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三国,我开局娶皇后》 001 开局娶皇后 睁开眼的一刹那,刘茂震惊了! 我尼玛,这是开局就要进洞房的节奏? 念头还没转完,刘茂已经惊坐而起。 屋外的锣鼓喧天,间杂着推杯换盏之声,嬉闹和欢笑鼎沸,当真是好不热闹。 再环视一周。 在这房间里,虽然是极尽粉饰之能,装扮的喜气洋洋,却遮不住骨子里的冷清。 这新房之中,算上他也只两个人。 一人娇小柔弱。 身裹大红又是红盖覆首,身躯应和着院落里的喧闹微微抖动着,烛光下显得形单影只,正襟危坐在床头的人儿。 看来,此人必是自己的新娘无疑了。 只是她那娇小的身躯不时的抖动,让人不禁联想到,盖头下的新娘子正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的模样。 说不定,此时的她正如临大敌呢。 而她防备的,正是一身酒气却不发一言,刚刚从床上醒来的刘茂本人了。 毕竟大家都是第一次成亲,紧张是自然再所难免的。 呵。 想到一个后世不太好笑的梗,刘茂无语地撇了撇嘴。 他低头看了看胸前,戴着一朵极为喜庆的大红花,是典型的古代新郎官服饰。 再次确认了自己的新郎官身份,刘茂虽然惊疑了片刻,却很快就心潮彭拜起来。 因为片刻之前他还是穷屌丝一枚,这一转眼,就成了大汉朝的一个州牧之子了。 没错。 来自现代的刘茂穿越了。 至于身体的原主人刘瑁,正是大名鼎鼎的益州牧刘焉的第三个儿子。虽然两人名字不同字,却是同音。 “怎么不声不响的,这就穿越了?” 万万没想到。 大学毕业之后来到四川旅游,恰逢三薪堆考古展览。哪料到,自己观看一副巨大的黄金面具之时,被那空洞洞的双眼吸引,只是盯着看了片刻,便莫名其妙昏迷了过去。 这眼睛一闭一睁,他已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不过很快,他就吸收了原本属于刘瑁的记忆,得知了自己这副身体以及正在迎娶的新娘的身份。 “卧槽!” 狠狠拧了下自己的大腿,是真真的疼到钻心,明白自己不是在做梦,刘茂马上就激动了起来。 “我张口就是一个好家伙!咱这开局就要娶皇后!” 这开局,真心了不得。 穿越就穿越吧,反正原本自己过得也不如意,也许穿越这一下子就牛逼了呢? 思来想去,还是要感谢这具身体的原主刘瑁。 这身子骨也真是够虚的。 正史中,刘瑁刚刚被提为中郎将便莫名其妙“狂疾”而死,这次却又因新婚多喝了几杯,处在醉酒虚弱状态,又被刘茂的意识趁虚而入,穿越来给夺了身体。 好一个悲催的人物。 刘茂轻柔着大腿,缓了片刻,这才定了定神。 开始梳理汲取到的原主那散乱的记忆。 时为中平六年三月,也就是后世的公元189年。 三月初二,黄道吉日,宜嫁娶。 刘瑁未及冠,刚刚年满十八岁。 此时他正在迎娶的,却是那个在刘瑁死后被大耳贼接手的吴氏。 诡异的是,此时她才刚过十四岁! 张口又是一个好家伙。 不过,这原本属于刘瑁的一切,现在都成了他刘茂的。 至于原本历史上刘瑁那糟心的结局,从他接手这一刻开始,统统都滚蛋去吧! 他不光要接手,更要改变刘瑁的结局。 而目前他拥有的,可不止是这刘瑁的身体,还有他的身份地位,以及眼前的妻子。 吴苋。 原本会成为皇后的女人! 闲暇之余痴迷三国的刘茂,在心里想起史书对这个女人的介绍不由得激动起来,想要揭开盖头的双手都变得有些颤抖。 他起身的声音惊动了新娘,在红色盖头下,新娘的臻首微动。 似乎是感受到了刘茂的举动,她紧张地微微侧转身,竟是迎向刘茂,一副任君处置的样子。 “任君采撷?” 刘茂咽了口口水。 即使谈过几个女朋友,但是这是在正式的娶妻,对方又是一个小萝莉,他的心脏还是忍不住砰砰直跳。 咬了咬牙,捏起盖头的两角,刘茂的双手一起上扬,直接将红盖头飞了出去。 红烛照亮,赤霞飞升。 四目相对之间,刘茂整个人都呆在了当场。 好美。 与这一张精致绝伦的脸面相比,凤冠霞帔仅仅只能是点缀。 在这张如脂似玉的面庞之上,每一个位置每一寸肌肤,都像是极为考究的工艺品,每一分每一毫,全都恰到好处,好似一个瓷娃娃。 只见: 弯眉如月牙,巧目含星辰。 琼鼻似脂玉,樱唇引心神。 愣了半晌,刘茂终于再次咽了下口水。 可惜了。 对方还是一个小小萝莉,在他光荣的社会主义接班人的观念里,完全就是一个邻家小妹而已,只可逗趣不可亵玩啊。 不过,她真的好漂亮啊。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不过如此了吧!” 吴氏闻着浓浓的酒气,美目流盼之间,很是满意自己的新郎痴迷自己时的眼神。 她红着脸,抬眼看了看刘茂。 在她的眸子里,仿若星辰卷起了一股漩涡,将刘茂深深的吸了进去。 见刘茂眼中满满的迷恋,吴苋心下窃喜着欠身致礼,低语道: “长兄之命,媒妁之言,如今既已礼成,苋儿这厢有礼了,日后还请夫君多多善待。” 语调不低不高,听在刘茂的耳中却犹如天籁,助他从漩涡之中挣扎了出来。刘茂慌不迭的点着头,伸出的手野蛮却坚定,捉住吴氏一双玉手,道: “夫人,且放宽心吧!今后我必定会好好疼你,日日疼你,夜夜疼你!” 前两句话听的还有些感动,只是这最后一句,当真让吴苋听得脸色愈加羞红。 她别过头去,恨不得当场钻进被褥里面去! 奈何双手被捉却是无法动弹,吴苋也只得鼓着气,嗔道: “夫君莫要拿这怪话来捉弄人家,看你这一身的酒气,还是还是” 吴苋说到这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羞羞的画面,赶紧打住话茬,低下头再不肯说下去了。 不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她即使不说,刘茂也已经能够想得到她原本是想说些什么了。 “好家伙,我开局就要跟皇后洞房!” 一道促狭浮上脸面,刘茂阴险的一笑。 “也好也好!不如我们这就安歇吧!” 说完,刘茂作势脱下新郎服罩,扔掉衣衫,在吴苋的惊叫之中,直接将她推倒在了床榻之上。 却不想,一波昏天黑地的晕眩感直扑而来,让他一下子没了声音。 月色被红霞遮盖。 新房外喧闹未歇,新房内却已安静下来,吴苋心跳加速,还自捉摸不定,臻首之上却已经鼾声渐起。 试探了一下郎君的鼻息,她这才放下心来,轻手轻脚地去吹熄了烛火。 窸窸窣窣之下,她褪去衣衫,羞红着脸钻进了被窝与刘茂同被而眠。 002 阿翁若不答应瑁便不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 揉了揉生疼的额头,意识到昨夜经过的刘茂,暗自叹了口气。 美人在侧,身为新郎官的他竟然不能大动干戈,这必定会成为穿越者的耻辱啊! 可毕竟,对方还只是一个小姑娘啊,刘茂实在是下不去手。 而且转念一想。 原本的刘瑁可不像他这样“洁身自好”,已经早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加上经人事的年龄过小,这具身体的素质早就差到了极点,更是经常性的疾病缠身。 如今吴苋才刚刚14岁,刘焉就为他迎娶吴苋进门,也有这份原因在里面。 想趁早让他开花结果,避免刘瑁早夭无后。 昨夜饱受酒精的摧残,如果他秉持“做鬼也风流”理念的话,可能以这副身体,刚振作精神,就要再次嗝屁了。 他将会成为穿越史上,第一个因为要洞房而嗝屁的男人! 想想就一身冷汗。 昨夜睡得急,这对新婚夫妇连交杯酒都没有来得及喝。 也只好几年后,重新寻个好日子,把两件事一起办了。 刘茂艰难的下了这个决定。 好在吴家虽然有些落魄了,可吴苋毕竟还是身为世家女,刘茂哄她说自己身体虚弱,让她静待自己身体养息养息再继续下一步。 吴苋虽然有些不解,但是见一向风闻沉迷酒色的夫君终于知道珍惜自己的身子了,她满口便答应下来,很快就进入了妻子的角色。 天刚蒙蒙亮,她就已经命人烧好了醒酒汤,外加一碗养生粥,更是一勺一勺地亲自给刘茂喂了下去。 直到刘茂打起饱嗝,有了力气起身她才方休。 也多亏了她,让刘茂不至于大早上的爬不起来,传出去惹人耻笑。 坐在床榻上。 享受着小姑娘服侍着穿衣,看着吴苋带着陪嫁来的春香忙前又忙后,刘茂惬意十足,开始打起了自己的小九九。 这美好的一切,真让人陶醉,刚刚拥有便不舍得再失去。 不过,有些事情,一旦想的深了,就变得不那么美好了。 他在研读三国这段精彩的历史时,就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当你处在某些位置上,有些东西你不去取,就是你的大罪过,搞不好要死人的。 就比如他现在的身份之与益州牧。 考虑到目前自己除了是刘焉的儿子之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资本,能够动用的力量非常有限,但是刘茂还是开始兴奋了起来。 单单是州牧之子这一条,就大有可为啊。 不过他没有高兴太久,就被吴氏硬拽出了被窝。 大婚之后的第一天,事情可还多着呢。首先在自己的便宜父亲刘焉那里,就得去报个到。 这是重中之重! 操作得当的话,在刘焉那里,他就能为自己捞取一些立身的资本了。 目前他仅仅是一个別部司马,说白了完全是为了照顾他的宗室身份,随意丢给他的虚职。 说到底就是啥也不是。 而且据他所知,便宜老爹刘焉已经命不久矣。 如果他再不抓紧点时间,刘璋那兔崽子就要从雒阳跑回来,硬生生抢了他的益州牧,这是他绝不愿意看到的。 只不过原本资质平庸的他,如何才能顺利的在刘焉那里得到支持,这是个问题。 “阿翁!” “好好好!快起快起!” 就在见到刘焉的第一眼,刘茂的行动便开始了。 携吴苋一同行了大礼,在刘焉的示意下被丫鬟们扶持起来,刘茂刚刚站起身,却突然再次双膝跪地,拜道: “阿翁,如今瑁虽未及冠,但是婚事已成,自然算得上是家中的成人了,眼见阿翁日夜操劳为国,瑁实不忍再置身事外,特此恳请能为阿翁分担些许,还请阿翁准许!” 几句话说完,整个厅堂里面瞬间变得静悄悄的。 落针可闻。 所有的家仆们都看向了厅堂正中的刘瑁夫妻。 他们几乎都冒出了同一个念头:要不大家一起出去看看,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刘茂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几圈,瞟了瞟端坐主位的刘焉,发觉刘焉正瞪着自己,不由得心脏砰砰直跳。 好家伙。 不愧是一州的州牧,刘焉仅仅是眼神微凝,刘茂就觉得有一股很强的气势扑面而来。 身旁的吴氏疑惑了片刻,看了眼跪倒在地的刘茂,来不及多想,赶紧也跪伏了下来,脆生生的道: “还请阿翁准许。” 心有所感,刘茂冲着小萝莉眨了眨眼睛。 刘焉愣怔了片刻,很是惊讶的看着跪在地下的二人。 董伏所言吴氏有大贵之相,竟如此快就见了奇效吗,要不怎么新婚第二天,我这三子就开了窍了? 他的脸上先是讶异,紧接着变为了欣慰和好奇,不过转而看了看吴氏之后,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而扫了眼在旁伺候的众丫鬟,挥挥手。 “你们先下去吧。” “是!” 刘焉屏退了所有的下人,眼神再次变得犀利起来。 转眼,厅堂之中只剩了父子和儿媳三个人。 发觉刘焉眼神锐利地盯着自己,刘茂忍不住后背发冷,一股清流直冲天际。 “你当真这么想?” “当真!” 刘茂声音铿锵,斩钉截铁的答道。 却不料严肃了半晌的刘焉,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轻拍着双掌。 “天不亡我刘焉,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儿娶妻之后,居然开了窍了!苋儿你教的好啊!起来,你俩快快起来!” “阿翁若不答应,瑁便不起来!” 刘焉再次着重看了一眼吴氏,顿了片刻才不舍的移开视线,而这一幕恰好落在了刘茂的眼中。 好你个老不死的,别让我知道你敢打些什么歪主意,不然的话,哼! 刘茂咬紧牙关,强忍着冲上去揍他个桃花开的念头,赶忙道: “阿翁?” “哦呵,好好好,瑁儿你俩快快起来!” 刘焉循声再次望向刘瑁,大笑着向前举起双臂,虚托着让两人起来。 他的转变,让刘茂大大的松了口气。 老家伙,好险没把小爷吓个半死,不过你曾经惦记我老婆的事情,等小爷发达了以后再跟你算! 刘茂一骨碌爬起来,然后将吴苋也扶起来,这才兴奋的问道:“阿翁,您真的答应了?” “难得你小子知道上进,为父若是不答应你,岂不是憾事?” 刘焉抚须颔首,一张苍白的脸上满是笑意,接着道:“再说了,举贤不避亲,为父也不是迂腐之人,自然要成就这番美事。” 太好了! 刘茂与吴苋相对而视,刘茂喜上眉梢,吴苋却有隐隐的忧虑。 这件事事先完全没有和她有过任何的沟通,她自然是有些不愉快的,不过刘茂还是从她的眼睛中读出了理解与支持。 得妻如此,当真是美哉。 从今起,妻子吴氏,自然是他刘茂的禁脔。 两人的眼神正在交流,却被刘焉的声音给生生打断了。 “既然我儿提出了这件事,想必对于之后的打算,我儿也有了自己的考量了,不妨说来给为父听听。” “好。” 好字才刚出口,刘茂就懵了。 尼玛,这剧本不对啊。 不该是当爹的给挑个肥差直接给安排不就好了吗,居然还要自己考虑的吗? 003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这是在考自己? 小爷只是想外放出去挣资历再加攒班底,你居然要整这么麻烦! 见刘茂愣在那里,半天了也不答话,刘焉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臭小子,让你爹空欢喜一场? 这第三个儿子,素来好酒色,身子骨差劲的不行,很是让人看不上,不曾想这才刚正式娶了老婆,眼见就要开窍了,可现在看来有点像是一时兴起的玩笑话啊。 这样的可能性,让他的脑袋上犹如挨了一棍,从惊喜急转直下,变成失望。 恰在此时,刘茂浑身一个寒战。 他瞥见刘焉的眼神,马上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表现意味着什么,赶忙补救道: “阿翁,瑁虽有打算,却因心中所想过于天马行空,怕阿翁不会同意,这才不敢开口。” “哦?天马行空?好一个天马行空啊!无妨瑁儿,为父话先,你是为父带在身边唯一的儿子,不论你所言何物,为父都会尽力为你促成,你大可说来就是了!” 刘茂点点头。 现在预防针打好了,接下来就要看自己的表演了! 他再次与身边的吴苋对视了一眼,眼神仅仅微微挑动了两下,吴苋却立即动了起来。 只见吴苋冲刘焉拜了一礼,告了声罪,竟然径自出了厅堂。 当真是心有灵犀。 看着吴苋远去,刘茂心里美滋滋的。 这样的妻子,必须爱了爱了! “到底是何事务,瑁儿你竟要做到如此隐秘?” 刘焉极为讶异。 到底是什么样的打算,瑁儿居然连自己的妻子都要赶走,只肯告知自己一个人知晓? 显然,他的好奇心已经被勾了起来。 望着吴苋远去的背影,刘茂利用这拖延的片刻功夫,组织着语言。 甚至可以说是绞尽了脑汁。 因为接下来他要说的话,必须要引起刘焉足够的重视,又不能让他觉得以自己的能力不足以完成,更重要的是要让自己能从中得利。 也就是说,既不能太轻松,又不能太艰难,还要让自己能趁机划拉些能信得过的人手,来组建自己的班底。 这就比较伤脑筋了。 “阿翁,瑁儿也是灵光一闪才有了这一套谋划,且听瑁儿细细道来。” 顿了下,刘瑁的表情突然沉重了下来,已然计上心头。 “阿翁,自从来到益州,虽然经过您大力整治,剪除了大量贪官恶吏,使益州一扫贪糜之风,百姓们更是无不拍手称快,却终究人力有时穷,对于广汉属国与汉中这两处益州门户,雒县暂时还力有未逮。 以致如今汉中之路为苏固,荆州之路为水贼阻隔,道路几乎断绝。雒阳一别后再无音讯相通,眼见瑁与三位兄弟再无相见可能。 每念及此,瑁无不是痛彻心扉。今日,瑁不再羞于告知与阿翁,我那三位兄弟,当真是想煞我了!” 说着,刘茂还动情的拍打着自己的胸脯,估摸着奥斯卡缺他一个小金人。 刘茂在这边信口胡诌,主位上的刘焉却是眼神闪烁,简单的几句话,竟然好似触动了他这个州牧的心思。 这也不能说是他智商被拉低了。 实在是刘茂说出来的这些话,不偏不倚,恰好说到了他的心窝子里面。 早已到了知天命的年岁,刘焉虽是州牧,却也是常人。 他膝下一共有四子。 除了眼前这个,一直体弱多病的三子刘瑁,还有三个儿子远在雒阳。 长子刘范,为人耿直颇有能力,现为左中郎将,在雒阳核心圈内还算说的上话,至于话语权,那是想多了。 次子刘诞,是治书御使,能力一般但是为人谦逊忠厚,虽然能经手一些军秘文书,却终究过于老实,与长子相比平平无奇了。 还有最小的儿子刘璋,为奉车都尉,也就相当于灵帝的御用车马保镖,伺候皇帝出行的。为人怯懦却又好虚名。 也是刘茂计划中的心腹大患。 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就是这家伙一回到益州,就抢了州牧之位。 “而今,瑁虽尚未加冠,却已完婚,自当为阿翁分忧。以儿愚见,我那三位兄弟也是时候做做准备,私下谋划一番,准备离开雒阳来益州了。” 闻言,刘焉双眼一亮。 之前的那些话,也仅仅是牵动起他的情绪,让他以为瑁儿应该是想借题发挥,让自己给他安排个实缺而已。 没想到,那些居然只是铺垫,压轴的竟是这最后一句话。 他心动了。 膝下四个儿子只能带一个在身边,这让作为一个老父亲的刘焉,甘心情愿是不可能的。 现在,刘茂居然说,要他的三位兄弟做准备来益州。 这句话当真是戳中了痛点了。 不过这话说的简单,真操作起来的话,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要知道,正是三个儿子留在了雒阳,自己才能被放离雒阳,安心来益州发展。 自己在益州,还想他们三个也离开雒阳,某些人绝不可能答应。 不过看着刘茂胸有成竹的模样,刘焉又有些期待。 难道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果真会有什么奇方妙计,将这一难题给解决吗? “如何做?” 听到刘焉问出这三个字,刘茂的心大定。 事情基本上是稳了。 不过刘焉既然能这么问出来,本身就已经表明他对于这件事情动了心思了,现在的关键就是,自己要拿出一套看起来可行的方案就可以了。 自己的身份毕竟只是体弱多病的纨绔子弟,如果一出手就是石破天惊的大手笔,未免太过惊世骇俗了些,所以只要看起来可行,就足够了。 上面不是还有自己这个便宜老爹吗,他自然会对方案查漏补缺。 这让刘茂的脸上,自信也越来越足了。 “瑁有一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刘茂的嘴角泛起一抹浅笑,接着道: “阿翁来到益州之后,本地虽渐渐风平浪静。但不幸的是还有些愚昧之人不识好歹,在巴中附近挑起旗号,自称马相旧部,大肆招揽匪众侵扰城邑,此事想必阿翁早已心里有数。” “而如今,瑁的打算便是以此为引,派大将率一部兵马,大张讨寇旗号出白水关却入汉中,此为明修栈道; 另外派一营精兵于大军之后出白水,趁剿匪声势渐起之时,暗中经汉中赶至三辅边界,届时一边联络三位兄弟,令他们出雒阳,一边等待大军剿匪完毕,接应到三位兄弟之后,同讨汉中苏固!此乃暗度陈仓。” 004 领兵人选 刘茂的侃侃而谈,刘焉开始听得还有兴趣,后来却是直皱眉。 这一连串的想法虽好,但是操作起来可不容易。 先不说他们父子二人,来到益州方才一年,脚跟也才刚刚站稳,如何才能放心的派出去这么多兵马?单单就是那领兵的一名大将,就是个大问题。 因为这件事情必须与去往雒阳的一营精锐保持协同,所以领军之人必须清楚前因后果才行,那就必须会了解到这件事情背后真正地意图,所以能担此任的,必须都得是心腹之人。 可是思前想后,以他来到益州之后的所作所为,哪里还有合适的人选呢? 赵韪行吗? 也许在自己杀李权和王咸几人之前,把这么多兵权交到他手里是可以的,现在嘛,只能把他栓在自己跟前,兵权是一点都不能给。 那么,贾龙呢? 估计与赵韪相比,这货更不堪。 赵韪在外为官多年,乡里乡情还没那么深,这贾龙可一直是在益州本地为官的,与自己杀的那些豪强,多多少少都会扯上一点关系。现在的他,绝对恨不得剐了自己,要是给他兵权,可不是嫌自己命长了? 自己还想着坐一坐那把椅子,过把瘾再死呢! 刘焉暗自叹了口气,他来到益州之后搞的一连串动作,都是早就计划好的,目前来说,并不算超出计划。只是现在这境况,着实是有些让人恶心。 这两个人一个是自己从外面带回来的,一个是益州本土的。可是现在都已经明里暗里,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去了。 眼看着自己手下,连个能大用的人都没有了,更别谈什么率领兵马去剿匪的了。 还有,汉中苏固一直觉得他刘焉所图不小,从来不尊他的号令,又如何能让益州兵马顺利去往汉中? 所以刘焉紧皱着眉头。 以他原本的计划,要把这益州豪强们一个个给收拾到服服帖帖的程度,还差得远呢。 可现在,瑁儿突然提起那三个儿子来,犹如狠狠在自己的心上刺了一刀。 “寡人,也真的很想他们。” 既然是瑁儿提出的这个想法,或许他也已有了人选了?刘焉转向刘瑁,暗道不如先问问看。 “瑁儿,你这想法听上去还算不错,只是你有没有想过,咱们父子才来这益州一年,人心本就不稳,若是此时就大动刀兵,是否妥当?” “阿翁所虑极是,不过对此,瑁已心有定计。” 与他相比,刘茂完全没有那么多的顾虑。 因为刘焉所想的这些人,都不是他的菜。 看着刘焉眉头紧皱,刘茂心里明镜似的。 对于现在的状况他是早有预料,也想到了解决之道的。 “阿翁,瑁斗胆猜测您所忧虑的,乃是此行可用的领兵人选。”刘茂继续侃侃而谈,能把堂堂一州之牧侃晕,必须要有很强的心里素质才行。 幸亏自己练就了脸皮厚。 “此行非同一般,乃是涉及诸多密事,所以选用之人必须忠勇守方,还须熟悉军伍方能委此大任,为父观你颜色,似乎已有合适的人选了?” 刘焉愈加的好奇。 他轻捋着胡须,对于自己这个三儿子,能否说出个什么解决之道很是期待。 若他只是花言巧语的乱说一气,自己算是早有心理准备,倒也算不上失望,可若是他真能说出个子丑寅某,那自己倒是惊喜交加了。 所以他聚集了精神,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刘茂脸上的表情,看看他是早有腹稿,还是真的如他所说灵光一闪,临场发挥。 刘茂却大言不惭,一边斟酌着字句,一边继续开侃。 “阿翁所料不差,方才您也说过举贤不避亲,所以关于此行的领兵之人,瑁以为吴懿吴子远可以胜任。” “哦?吴家大侄子,你的那大舅哥?” 当刘茂说出吴懿的名字来,刘焉的神色就变了,变得非常有趣。 那是一种似笑非笑,似喜非喜,又似惊非惊的神情。 关于刘瑁会说出吴懿,他是早该料到的,本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可偏偏他愣是没有考虑过,要让吴懿担此重任。 吴懿的父亲与他关系极好,这才有了吴懿愿意举家随他赶赴益州的前事,再加上如今刘茂与吴氏成亲,吴刘两家又成了亲家,这下两家可谓是亲上加亲。 “他自是可以信任的,不过他还是太年轻了。” 此时的吴懿,刚刚加冠没几年,目前只是益州从事,完全还没表现出能够胜任领兵的能力来。 刘茂对此自然心知肚明。 他也没期望一出手,就能把自己这大舅哥给提拔起来,将来成为自己的臂助,那是不现实的。 不过他之所以这么说,本来也只是抛砖引玉之法,故意漏一个破绽给老头子。 “阿翁所虑极是!” 不声不响的再拍了个马屁,刘茂紧皱眉头,装作认真思考的模样。 “不过,瑁还有一个人选,军事娴熟刚正不阿,以此人履历定是能够胜任的,若能有他领军,此行定能大获成功,不过若要征召他来领军,还需阿翁下决心才成。” “还有人选?还须为父下决心?此间只我父子二人,有些话为父也能摊开了和你说,若是赵韪贾龙之流,就不必提起了。” 这两个家伙,可都是在不久之后,跳出来扛起反刘焉大旗的人物。 原来刘焉对于他们的心理活动,也早已是门儿清的,这样的话历史上他刘焉就应当是旧伤复发早早离世,只来得及处理了贾龙一个人。 刘茂赶忙连连摇头。 “赵韪与贾龙虽然各负盛名,也都足以胜任此事,却唯独二人心意难测,如今皆不在阿翁身上,自然不是瑁所推举的人选。” 刘茂直接否认,接着摊牌道:“瑁推举的,乃是巴郡临江人,县尉严颜严希伯。” “竟然是他?” 刘焉很是惊讶。 这严颜他自然是知道的。 只不过对方虽然颇有勇武之名,名镇益州中北部,却毕竟只是巴郡一个小小的县尉,除了剿灭一些黄巾残兵流寇,暂时还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 更关键的是,刘焉又如何能知道,这个严颜值不值得信任呢? 刘焉站立而起,捋着山羊胡踱起了步子。 其实对于这种事情,想要严颜忠心耿耿的听他号令,刘焉自然是有对应的处理办法的。 而且这次能够指派出去的兵马,必然会是以他带来的东州兵为主,忠诚问题是无须担心的,他只是在人选的问题上停顿了一下,便早早越了过去,开始思考起了另一个问题。 人老成精,他怎么可能看不出刘茂到现在还是在扯淡,根本没有谈及核心的问题。 他在考虑的,还是刘茂提起的这件事中的本质问题。 “还有,关于那支精兵,瑁以为” “等下!” 刘焉却猛地停了下来,将想要继续忽悠的刘茂给强行打断,然后斜着眼问道:“这些问题先搁置一边,为父且问你,你那三位兄弟,又该如何让他们离开雒阳?” 果然装不下去了吗? 刘茂缓缓低头装作沉吟,双眼却渐渐泛光,嘴角弯起,只是说了几个字。 “司隶,大乱将起。” 005 严颜统兵 “司隶大乱将起?!” 刘焉几乎是拍案而起。 刘茂肯定的点了点头。 这一次,面对刘焉咄咄逼人的目光,他没有退缩。 因为在刘焉面前,他终于想到了自己这一套说辞的支撑,也是能让刘焉下定决心的方法。 刘焉只是一时激动,讶异过后,便反应了过来。 “呵,这天下,还不够乱的吗?” 他再次坐回原位,神色也慢慢恢复了正常。 “黄巾贼孽一直不曾真正消弭,这天下也未曾有一日真正归复平静,乱,乃至司隶的乱,一直都乱着呢。” 对于乱,刘焉确实有些不以为然。 在他的理解中,与他幼时相比,这大汉朝,包括他治下的益州,现在都算不上是真正的平静。 毕竟他现在都五十多岁了,更是整个大汉朝日落西山的见证者,对于最近几年的“乱”,从雒阳一路行来之时,他已经深有体会了。 一年前的他,身为益州新任州牧,竟被乱军阻在益州境外,只能暂驻在荆州东界不能赴任,可见乱到了什么程度。 “假如雒阳城内也乱了呢?” 刘茂压低了些声音。 若被隔墙之耳听了去,他们父子讨论的这些话,必然会被告上一个图谋不轨的罪名。 这可不是开玩笑。 事关司隶和雒阳,刘茂还是不敢太过不当回事的,而且他故意把声音放到这么低,也是为了引起刘焉的重视,方便他接下来地忽悠。 身为穿越者,刘茂自然是清楚这中平六年即将发生的大事件,再加上刘焉此人的癖好,成功的概率非常高。 “瑁儿,你为何敢如此笃定,那里将乱?” 这时候,听到刘茂的说法,刘焉是连装都不愿意装了。 如果真的如瑁儿所说,雒阳动乱,那意味着什么,对他这个隐藏极深的枭雄来说,不言而喻了啊。 到时他刘焉,就再不需要如此隐忍了! 想想就激动。 刘茂却不答话,而是先深深拜了一礼,不肯抬头。 “瑁在陈述原因之前,还请阿翁宽恕瑁的隐瞒之罪。” “隐瞒?这是从何说起?” 刘焉再一次坐直了身子,眼神中浓浓的都是惊异。 今天的刘瑁,很不正常。 不过也许只是刚刚成婚,正在经受心理的转变,心态还没有稳定,这种事情谁说的准呢? 而且现在考虑这个也没必要,暂且放在一边。 他更关心雒阳何时会乱! 轻轻敲了敲低矮的案几,刘焉接着问道:“瑁儿,不论你隐瞒了何事,为父绝不怪罪于你,此时不说更待何时?” 刘茂这才再拜了一下,也不起身,直接跪坐在原地道: “阿翁,在离开司隶之前,瑁曾有幸偶遇一位老叟,观其相貌竟是鹤发童颜,极似是活神仙。 因为知晓阿翁喜好鬼神之道,瑁便对其礼敬有加,想要邀请他面见阿翁,交谈之中方才得知其竟是声名广博的乌角先生,左慈左元放。 他见瑁如此有礼有节,颇为喜欢,便小小的为瑁卜算了一卦,转而大惊失色,并以谶语告警于瑁。” “竟有这种事?” 刘焉听的颇为神往。 正如刘茂所说的,他还真的是非常喜好鬼神之道,就连来这益州都是听信了董伏的一句“益州有天子气”,这便由去交州改成了来益州。 再者,刘茂新娶的妻子吴氏。 也是董伏的一句“有大贵之相”,这才被他给刘瑁娶进了门,可见他对这些鬼神之类的说道,是有多么的痴心了。 “不知那乌角先生卜算出的,是何事情?” 牵扯到了自己深信不疑的东西,刘焉几乎是屏气凝神,紧张地盯着这个让他越来越看不明白的儿子。 “中平六年,天将大乱,洛河之滨,浮殍满地” …… 刘茂叹了口气,不由得再次感慨。 “哪料到,最后还是靠神仙名号才讨来这些兵马!” 勒马驻足。 此时,他已经凭借别部司马之职,正与其他几人率军向白水关而去。 “小萝莉,安心在家等着吧,相公我出去找些强力的帮手,就回来继续疼你!” 回想着临别前那温柔的一抱,刘茂嘴角微微一笑,心神这才回到现实中来。 步履声参差,兵戈亮光闪耀。 队伍的前后十里之外,皆有大量斥候巡弋,勒令往来商旅和脚商退避,不使他们碰见中间的大队人马。 望着眼前次序而过的兵卒,刘茂的双眼中神采奕奕,不过回想起当日讨兵马的情形,他是好气又好笑。 刘焉好神鬼之道,果不其然! 自己中规中矩的摆事实讲道理,费了半天口舌都没说动刘焉,却靠着最后那个胡诌的结交左元放,诓来了这四千余兵马。 但是刘焉与他约定,刘茂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得拿出新授的裨将军符节,并不得公开升迁裨将军的事实。 除非事态不受控制,或者大功告成之后方可。 索性刘焉的迷信在他的预料之中,更是远超了他猜测的程度,让他忽悠的时候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现在答应你不使用裨将军之职,等率军出征之后,为了不贻误军机而使用裨将军统领全军,你又能说的出什么来? 正在他回想间,身前的两员武将发觉了他勒马的举动,也立即停了下来。 他们回拨马头,其中那名胡子拉碴,年长些的,冲着刘茂抱拳道: “郎君,您可是累了?好在前头就是白水关,按照此行的计划,我们刚好要在那关城里休整一日。” 刘茂抬眼望去,依稀可见在前方十余里,稀薄的云雾之下,狭长的山谷之间一座关城影影绰绰,应当就是那白水关了。 他点点头,无力地拱了拱手。 刘焉早有交代,除非事有变故,军旅之事还是交给严颜与吴懿,他只需在旁看着,免得劳心劳力,坏了身子。 现如今看来,他也确实无力瞎参合。 另外,也是因为他的身子弱,要不是他再三重申,必须要自己亲自出马才能保密接回三位兄弟,这次的北上便不会有他什么事。 歇了片刻,他才出声道:“多谢严校尉体谅,如此甚好,至于和关上守将联络之事,就拜托严校尉了。” “诺!” 只见这回转马头的将领,乃是一员正值壮年的猛汉。 他长得膀大腰圆,乌中泛灰的长须修的很是齐整,飞在胸前颇为飘逸,眼含杀气却又举止得体,胯下一匹枣红色高大骏马,让人看一眼便不自觉的要谨慎对待。 这名猛将不是别人,正是刘茂点名要来的原临江县尉。 也是这支兵马名义上的最高统帅,临行才被任命的益州从事,荡寇校尉严颜严希伯。 006 队伍不好带 在严颜身旁的一骑,则显得很是年轻。 与严颜相比,那年轻人的长相斯文了许多,看上去明显刚刚及冠,不过他此时也是一身的戎装,骑着一匹白色战马,还算能撑起几分英气。 此人正是刘茂的新任大舅哥,吴懿吴子远。他现在的身份乃是严颜的副手,益州从事,讨寇校尉。 至于这荡寇校尉与讨寇校尉,全都是临时性质的军职。 反正也只是这一趟出征的称谓,待等大军归来后,才会重新封赏定制。 在刘茂半个身位之后,又是一名身材壮硕的骑士。他乃是那五百亲卫的头领,刘焉派来保护刘茂周全的亲兵营都尉,刘璝。 典型的职卑位尊。 也正是以这样的阵势,全军从绵竹开拔,刘茂这只穿越来的小蝴蝶,第一次扇动起了自己的翅膀。 严颜为主将,以荡寇校尉之名,统帅四千套了郡兵衣甲的东州兵。 吴懿为副将,以讨寇校尉之名,在此次出征序列中负责后勤诸事。 至于刘茂,说他是监军也不为过。 这第一次行动,就有这么几位有名有姓的将领随行,刘茂也是嗨到不行了。 一路行来。 他除了每日偶尔在马背上赶路,顺便向严颜请教些军旅之事外,更多的时候则是在马车里度过的。 毕竟这位三郎君体弱多病,可不是说说而已。 他这副身子骨,眼瞅着不是一两年能康复起来,刘茂也甚是无奈,只能趁这趟出益州,看看能不能去找一下张机或者华佗这两位老人家了。 听刘茂有气无力的,严颜皱了皱眉,却也无法发作,只能微微颔首。 当他正要唤来亲兵亲自入关,却听身旁吴懿抢声道:“严校尉且慢。” 严颜停下手,古井不波地看着吴懿。 说实话,这一次被点名招来带兵,他是很抗拒的。 他区区一个县尉,何德何能,这一次出山就带领这么多的兵马前去剿匪?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里面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想那雒城之中,去年刚刚响起声势的贾龙与赵韪等人,哪个不是州牧身边的大红人,无论怎么轮,也轮不到他一个生面孔插队进来带这个队伍。 而且,再看看这次带的队伍,严颜的心都方了。 这特么都是些什么人? 头一个要说的,就是这州牧府三公子。 对方一看就知道是个绣花枕头,几乎等同废人,可偏偏对他严颜来说,那就是千金之躯,好在对方虚心好学并且一直以礼相待,不敢得罪也不能得罪。 第二金贵的则是三公子他大舅哥。 毛都没扎齐的一个小家伙,一样的虚心好学,话少人也能干,偏偏人家还有个好妹妹,又是惹不起惹不起。 这两个小家伙,除了被问及一些军旅之事,他一般是敬而远之的。 队伍之中,唯一一个能让他看着顺眼些的,也只有那个与他的年龄仿若,同样一身腱子肉的亲卫营统领刘璝了。 可对方却是眼高于顶,身为州牧府亲卫统领,都不带正眼瞧自己这个乡巴佬县尉的。 好家伙,自己绝壁是当了个假的荡寇校尉。 严颜是越想越窝心。 等等! 严颜突然一愣,为何自己入仕多年,也从未听说过军中有荡寇校尉这一职位? 这荡寇校尉和讨寇校尉,又是从哪个王八蛋口中蹦出来忽悠人的职位吧? 荡寇将军某倒是听说过。 算了,某只是一个死跑龙套的,眼前的诸位又都是大爷,就先听听这位吴大爷有啥交代吧! 实在不行带上亲兵自回临江,还做自己的县尉便是。反正自家在那临江,与那甘家有些渊源,两家联合起来在那巴郡倒是谁也不怕的。 谅他根基不稳的刘益州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恼了某,大不了某不伺候就是了! 想到这里,严颜当即掩去心底的不忿,转向了吴懿。 “吴校尉,何事啊?” “严校尉,这种小事,实不该劳您亲力亲为。” 吴懿却不清楚严颜的心理活动,谦恭地冲严颜抱了抱拳。 这几日跟在严颜和刘茂的屁股后面,在两人的交谈中,他犹如干柴上加了烈火,学到了很多,因此对于自己这个肃来弱鸡的妹夫很是有些刮目相看,对这个严县尉更是由衷的钦佩。 告了声罪,吴懿接着道: “况且懿新入军伍,无有一丝功勋却被委以讨寇校尉,着实惶恐,既然前方是白水关关城,归属益州牧麾下,料来此行定然无甚难事。这种流程上的琐事,懿自荐前往联络,以作历练,还请严将军允许!” 严颜摸了摸乌青的胡茬,颇有深意地看了眼吴懿,很快便笑了起来。 “哈哈哈!吴校尉真乃青年俊杰,年纪轻轻却如此勤勉,实乃益州之幸!那么此事便交予吴校尉了,我等在此等候便是。” “诺!” 得了严颜的首肯,又看到刘璝眼中的嘉许,吴懿很是振奋。 他冲几人各自抱拳,再次感激地冲着刘茂抱了抱拳,这才策马前出。 身为吴家长子,他的武艺还算说得过去,加上第一次入职军旅,劲头自然是十足的。 扑腾腾的,身后几名吴氏子弟尽皆跟随,战马之间扬起一撮撮烟尘。 在几人的目光追随下,吴懿等人已经越过一茬茬的兵卒,率先奔向了白水关关城。 古人诚不欺我,川蜀多险关,此言不假! 顺着烟尘散去的方向眺望着前方,看到那山巅的走势,刘茂如是感慨。 严颜也传下令去,就地休息片刻,兵卒们乐得清闲,各自在队列中随意地席地歇息。 不多时,逆着兵卒的方向,近千骑奔腾而来。 刚刚歇息不久的兵卒们见到尘起,在各自伍长和什长的带领下重新整齐队列,慎重地望向来人。 好在大队骑兵早早就停下马蹄,仅有几名骑士越众而出,继续向着刘茂等人奔去。 等到几名骑士奔到近处,大家才看清为首的正是刚刚前去联络的大舅哥,吴懿。 “吁~” “希律律律~” 众多骑士来到刘茂的近前,被严颜与刘璝给拦下,几张生面孔这才翻身下马,按照尊卑次序站到刘茂的马前仓促拜礼。 “白水关裨将军,巴部司马张修,不知郎君与严校尉率军来此,未曾远迎,还望恕罪!” 007 只是手滑了 “不敢!” 严颜表情严肃,一个字也不愿多说。 即使对方比他官阶要高,但他只是看见对方的这身打扮,便没了客套的意愿。 直截了当地答了两字,严颜正要转而说起今日驻扎白水关的事情,却听一旁响起了刘茂的声音。 “无妨无妨,不知者不罪嘛,张司马身为巴部司马(别部司马),又是裨将军,身为这险关重地的守将,却做一身道人打扮,当真是标新立异啊。” 虽然刘茂一脸笑嘻嘻的模样,但是在场众人可没有傻蛋,任谁都听得出,他这话里话外的挖苦。 毕竟大家都看的清楚。 堂堂一个白水关守将裨将军,又是巴部司马,竟然在这样正式的场合,身穿一身道衣就跑了出来,无论怎么说都是很失礼的。 再加上对面这位,那可是益州牧刘焉的儿子,万一回去跟刘焉打个小报告,正在大肆立威的刘焉,要收拾他张修还真是顺手的事。 张修闻言脸色一变,连忙再三拜礼,告罪道:“失礼失礼,方才吴校尉来报,修听闻是郎君率部来此,不曾多想便带上几名亲随奔了出来相迎,还请郎君勿要怪责修失礼之罪,等入了关城修当自罚三杯,哈哈哈。” 听着张修打着哈哈,刘茂也懒得再加追责。 大家赶了一天的路,实在是又累又饿,赶紧入了关城进行下一步行动要紧。 “哈哈,瑁也只是开个玩笑,张司马不必认真,一路行来士卒俱是口干舌燥,等下瑁还要为他们多多讨杯茶水才是。” “当然,当然!郎君,严校尉,吴校尉,请!” 虽然此时刘璝就在刘茂身边,明显军中位序比较靠前,并且此行也被委以校尉之职,但是他身上只是什长甲衣,张修扫了一眼便把他给忽略了。 刘璝倒也不恼,同样无视了张修的拜请。 “请!” 众人相互谦让着,最后则是刘茂居中,张修与严颜分列左右,一行人带领着大队兵马,缓缓走向了险峻的白水关。 在这白水关的守将居然是张修,那个五斗米教真正的创始人,也是刘茂未曾料到的。 这可是大米贼啊! 原本他还以为会是高沛或者杨怀,不过仔细想了想,才想到这二人是在刘璋与刘备反目成仇之后,才被骗出白水关外被杀的,距离现在还有将近二十个年头呢。 也就是说,目前这对难兄难弟还没来到白水关呢。 宴席之中宾主尽欢,坐在主位的张修拍拍手掌,歌舞姬快速地散去,宴客厅中转眼只剩了几名头脸人物。 大家暂歇了杯盏,齐齐望向了坐在首位的张修,然后又齐齐望向了仍然在大口咀嚼的刘茂。 张修装作没看见,清了清嗓子,现出一副亲切的笑脸来,兀自开口道: “郎君,严校尉,吴校尉,据修所知,诸位此次出兵征讨的对象,乃是马相余部郭达。月前已有传闻,他于郡县边缘聚众数万,声势很是浩大,诸位此次出兵,却仅仅这数千兵马,是否需要修援手一二?” 严颜看了眼刘茂。 却见刘茂丝毫不以为意,仍然在跟眼前的野猪蹄髈较劲。 严颜的心里顿时犹如一万头野马奔腾而过,无奈地咳了一声,抱拳冲张修道: “张司马,白水关乃是进出巴蜀极为重要的关卡,守关兵卒不可轻动,由不得半点疏忽;况且前有贾从事率数百郡兵大破马相,我等统兵五千,只是去剿灭区区马相余孽,不敢劳烦张司马援手。” 他踌躇满志地表了几句,却转而又道:“不过,开拔前州牧曾言,此行讲究一个奇兵天降,所以还请张司马严守关城,勿使走了我等的行踪。” 严颜再次抱拳,很是郑重的先行拜谢。 张修虽有些失望,但还是客客气气的回礼,接道:“这是自然,军事机密嘛,修自当省得。” 充斥在厅堂里的“吧唧”声,此时突然停了下来,见刘茂终于停止了那不讨喜的啃食,似乎将要开始说话,众人连忙支起了耳朵。 只见刘茂拿起丝巾随意地擦了擦嘴,便道:“严校尉,还有件事,你似乎忘记了要说与张司马。” 听这两人在这公事公办的交流,刘茂有些无趣,这才径自将计划提前。 他的这句话讲完,宴客厅中众人全都好奇了起来。 却听刘茂继续道: “兵法有言:军马未动而粮草先行。我等此行贵在神速,所带粮草自然不多,所以还请张司马匀些粮草于我等,好让兵卒们吃饱喝足以灭贼寇。” 张修愣了一下。 他其实是真的想顺带着出兵挣些功劳的。 而且有可能的话,他还想借着这次出兵往汉中稍一稍,去灭灭苏固那奸贼的威风,出一口恶气。 没想到的是,这一老一少两个家伙,一个干脆利落地拒绝自己的“好意”也就算了,另一个居然还有脸向自己讨要粮草。 这来的都是什么人啊! 不知道咱可是大名鼎鼎的米贼吗? 居然想从米贼手中讨要粮草,你怕不是没睡醒吧? 正要张口拒绝的张修,突然看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径直向着自己飞来。 “铿锵锵!” “哗啦啦” 厅堂之中,霎时间杯盘乱作一团,更是间杂响起刀剑出鞘之声。 位于厅堂右边的一排桌席,坐着的都是张修的亲传弟子们,更是他的心腹部下。 此时见到刘茂突然发动,向着张修就扔出了一团黑色“暗器”,他们俱是心神炸裂,猛地抽出兵器来就要冲上前去砍人。 虽然搞不清楚刘茂突然抛出去的是个什么玩意,但是既然刘茂已经有了行动,对方又全都抽出了家伙,严颜等人也是不敢含糊,同样抽出随身佩剑。 索性张修还站在那里,暂时没有倒下或者呼痛之类的反应,大家也暂时隔着厅堂对峙起来。 有两名心腹,也在极速冲向张修,想要探查他的情况。 而张修本人,只是吓的本能地闪躲到了一旁,并没有任何的损伤。甚至他还想顺手将自己藏在后腰的匕首掏出来,宰了刘茂这个小王八蛋呢。 “噗!” 黑物轻飘飘的,落地只是发出了轻微的响声,若不是离得实在太近,张修也不会听到。 循着声音,张修疑惑地望去,借着厅堂里的灯光,这才发现那竟然是被揉作了一团的布锦。 好家伙,还是上好的蜀锦! 虽然不是什么暗器,但张修的嘴角还是狠狠地抽了抽。 小兔崽子,你这是赤裸裸的炫富你知道吧? 不过,还不等他多想,就听到那让人讨厌的声音再次响起: “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张司马,你看我这一不小心手滑了,家翁命我亲手交给你的书信居然脱手飞了出去,还好只是一方丝巾,伤不了人。” 008 兵出白水关 张修蹩着眉,他哪里听不出刘茂这话里话外满满的嘲讽。 不过既然是刘益州送来的书信,想来应该不会有诈才对。 “你们先退下!” 紧咬着钢牙,将刚刚冲到身前地两名亲传弟子喝退,张修又向吴懿等人怒喝了起来。 “只是误会,看看你们成何体统,还不快快退下?!” “诺!” 在他的喝令之下,严颜吴懿等人面面相觑,见对方也是悻悻然地各自后撤,便也收了兵器重新落座。 张修憋着怒气,黑着脸。 他向刘茂告了声罪,这才将信将疑地弯下腰,小心地捡起地上那个蜀锦小团子。 看着上面满布的油脂,还被揉搓成了团,张修真想狠狠把刘茂揍一顿。 好端端的蜀锦给糟蹋成这个鬼样子,败家仔! 看来,蜀地之中多富庶,也是名不虚传呐。 张修强忍着不适,将蜀锦展开浏览完毕,眉头却猛地舒展开来,看向刘茂的眼神也大为改观。 他只想大呼一声,好家伙! 当真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有这好事怎么不早说? 早知道你们是来送这么大礼的话,自己何至于生这莫名其妙的气? 原来,在那书信中,刘益州根本没废话,只对他说了一件事。 那就是此次刘茂等人率兵前来,名为剿匪,实为图谋汉中苏固打前站,让他张修务必全力协助,日后以他为汉中太守,把守益州门户,断绝与司隶的交通! 如果书信中所言为真的话,那不是明摆着,就是让他张修去拿汉中啊! 要是换成别人,肯定会当成诓自己的。 但是,现在拿着书信的是张修。 想他张修现在,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别部司马,与眼前的刘瑁官阶同级。可事实上,明面上他手下就统率着近万兵马,而且大多都是他五斗米教忠实的信徒,再加上他暗地里的那些教众,也有很多是可以随时聚集起来,形成战斗力的,是以眼前这几人的三五千郡兵,还真不被他放在眼里。 更何况,曾经他张修也是阔过的。 在巴郡与汉中等地,声名远播的五斗米教,正是由他根据巴中巫教之术另加开创所得,贵为五斗米师。 而且,在中平元年趁着黄巾在中原大地吸引火力,身旁又有马相称帝当了出头鸟,他还曾偷摸着率领教众在巴郡和汉中打下过众多郡县,直到去年马相一部黄巾被贾龙击破,他也被苏固给赶出了汉中,这才回了巴郡隐匿下来。 索性,急需人手的刘焉又把他给招了出来,任为别部司马并白水关守将,专职防备汉中的苏固,才能有今日他和众人的会面。 所以以他张修的身份和手上的实力来看,他觉得刘焉这份书信中的内容,不管是不是真的,对他来说都是重新夺取汉中的一个契机。 天予不取,其罪当诛! 这时候,张修再看向刘茂的眼神,就变得颇为暧昧了起来。 幸福来得太突然。 翌日,张修郑重的换上了自己的衣甲,为刘茂等人送行。 三月十二,宜定盟。 白水关外,关城以北。 在众人身后的东州士一侧,新添了一支衣甲鲜明的队伍,统统在左臂之上绑缚了一道黑色布条以作区别,人数五百——他们是张修派来协助刘茂的精锐。 虚情假意的寒暄了几句,张修脸上的笑意不减,扯过身边的两人,向刘茂介绍道: “郎君,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这两位分别是修的大弟子黄辽和二弟子许继,修有公务在身,不便离开白水,此行便由两位劣徒代修前往,任凭郎君驱使!” “好说好说!” 刘茂也不客气,痛快的接受了张修硬塞进来的两人,然后带着带头抱拳,向张修告辞。 其他人也次第抱拳,张修心满意足,自回白水关不表。 且说刘茂等人,带着大队兵马快在山野之间穿行了半日,当真是人累马乏。 直到队伍来到了一处废弃的村落外,再一次恢复了最高领导地位的严颜看了看刘茂,便勒令暂停行军,让士卒们扎营歇息。 村落正中。 就着春风暖阳,刘茂完全没有任何的架子,和严颜等人扎堆在一起,边吃边聊。 对于刘茂这样的肆意张扬,刚开始时他们还不习惯,不过几天行军下来,大家了解了刘茂的秉性,也就见怪不怪,习惯了。 刘茂对此也是喜闻乐见,更加的轻松。 “这里原本应当曾是一座规模不小的村落,眼看着都有发展成市集的趋势,却在一年前毁在了马相匪众的手里。” 听完许继的讲述,大家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在场的,除了黄辽和许继,都算得上是世家豪强之后,若不是亲眼看到这里的惨状,又听了许继的讲述,以他们的身份地位还真的不会有这么大的感触。 “这些乱匪,为了一己私欲,残害了多少百姓啊!” 刘茂是真的有些悲愤。 刘瑁留给他的记忆里面,哪里有这些底层百姓的死活,净是些花天酒地。 就算从雒阳来益州的路途上,刘焉都看得到乡间的疾苦,他刘瑁也是完全没什么印象的,那个时候他在想的,却是巴蜀之地可有雒阳那般秀丽多姿的姑娘。 “是啊是啊!这次郎君和两位校尉带兵讨寇,正是要救百姓出水火,这对他们来说可是大恩呐。” 许继奉承的赞了一句,然后指着不远处的山路道:“郎君请看,顺着这条小路,再走十余里就能走出山道,再顺着官道向前百余里,便是几乎进入汉中必经的雄关,阳平关了。” “阳平关?” 刘茂有些疑问。 在他的印象里,他们走的这条道路上,白水关与阳平关中间应当还有一座叫做关城的关隘才对,怎么直接就是阳平关了? 难不成,自己的记忆有些过于迟钝,这个时候的关城还不曾出现在大汉朝的地图上? 坐在一旁的严颜,仰面叹了口气,显得很是唏嘘。 他接过话茬道:“正是,早些年某曾随家父前往汉中拜谒世交,往返都是只能走那阳平关,那当真是一座雄关!” 009 锦囊妙计 听到严颜也这样说,刘茂觉得肯定是自己的记混了,说不定是把哪个时代才冒出来的关城给记成了东汉末年就已经出现的地方了。 好在这并不打紧,多它一个不多少它一个也无所谓。 重点是众人带领着大队人马,该如何通过两人所说的阳平关。 他看着严颜,低声问道:“既然阳平关是雄关,那么以我们现在这些人马,严校尉可有对策把那阳平关给拿下来?” 在座诸人,一时间全都静止了下来。 他们似乎听到了什么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 严颜的下巴都差点掉下来了,瞪大着一双虎目,紧皱着眉头:“汉中苏固不尊益州令早已不是什么秘闻了,为了提防益州兵马,现今那阳平关上不知布下了多少兵马。况且此次出兵,我等所率皆是步卒,弓箭强弩也只亲卫之中几百具而已,郎君,您确定以如此兵力取那阳平关,不是在开玩笑?” “哦,好吧!严校尉别误会,我只是没有见识过阳平关的雄壮,想象不出来它的攻打难度而已。” 刘茂点了点头,却丝毫没有失望的意思。 他转而看向一副高深莫测表情的许继,试探道:“那么请问许军候,张司马那边可有什么妙计?”。 在此次的汉中之行之外,从看到张修的第一眼开始,刘茂就明悟了一些事情。 这么好的台阶,自己不踩一下都对不起让自己穿越这一次。 许继很是钦佩的看了眼刘茂,赞道:“郎君真乃神机妙算,您所料不差,家师在我等出行之前确实已经料到阳平之阻,不过他刚好有只锦囊,已经事先交于我了。” 刘茂暗乐。 自己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张修那妖道,居然还真有个锦囊妙计,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那就先问问看,张修这个锦囊妙计是个什么操作。 “哦?还真有?那你快快拿出来,看看张司马究竟有何锦囊妙计。” “诺!” 许继抱拳应诺,马上从怀中小心地掏出了一个布包,其中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着一个小锦囊,打开锦囊,其中却是一方小小的蜀锦。 严颜等人也很是好奇地靠上前来,围聚在一起,看向那一方蜀锦之上书写着的文字。 “阳平霍,喜挥霍,与财货,阳平获。” 短短的十二个字,看的诸人喜上眉梢。 唯独刘茂洋溢着喜色的脸上,却暗暗的有些担忧。 这张修,对汉中的觊觎程度是无比的深啊!就连对面的阳平关守将的弱点,都早已被他打探清楚了。 看来,就算没有自己这一趟突如其来的出兵汉中,他张修亲自带兵前往汉中,也是早晚的事了。 在正史中,张修也正是在不久之后,与张鲁一同被刘焉委派攻打汉中,这件事,似乎被自己给不小心搞得要提前了。 刘茂不知不觉地想的有点多,发觉众人都看着自己,这才回了神。 “额,果真好计!好计!” 刘茂先赞了一下,缓了下冷场的尴尬,接着道:“张司马果然大才啊!那么想必这锦囊中的财货之物,张司马也必定已经准备好了吧?” 许继和黄辽对视了一眼,各自叹了口气,点点头。 万万没想到,这个刘郎不仅粗鄙,还如此的扒皮,名不副实到如此程度,也真是见识到了。 “家师已经为此行准备了大量的财货,言明若是郎君需要行此计,只需派一亲信返回白水关知会一声,不几日后,财货便会送到霍将军的府库,阳平关不日即下。” 说到这里,许继肉痛地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事成之后,此计乃是郎君所出,家师只是凑了下财货而已。” 张修的大弟子黄辽听到这里,显得颇有些不服气。 他瞅着刘茂,暗搓搓的瞪了两眼,却终究碍于在场的严颜和吴懿,忍住没有发作。 刘茂眼又不瞎,如何会看不到他的小动作。 不过张修花费这么大的代价,讨好自己肯定只是顺带,真正起作用让他大出血的,还是自己扔给他的那团蜀锦。 刘茂露出了自以为一个大家都懂的笑,轻拍了下手掌,想要表现的很是满意。 “如此甚好,甚好啊!既然张司马已经做了如此多的准备,那就依此计行事吧。” 不过他忘了,现在他只是一个十八岁少年,这样的笑容在他的脸上出现,表达的含义显得有些事与愿违。 竟显得有些猥琐。 就是那种暗搓搓的要拿好处,还要不出力的表情。 在他面前的许继和黄辽,看到他这样笑,脸上都有种被敲了竹杠的错觉。 虽然被敲的是他们的师傅,但是面对着这样的笑容,像极了是他们自己被敲了。 严颜,吴懿,还有刘璝实在是没眼看,干脆都装作看不见,各自把眼睛转向了别处。 “诺!” 不甘了片刻,许继还是抱了抱拳,领了命转身去了。 在不远处,他招来了带在身边的一名亲信,吩咐了几句这才转身回来。 “郎君,已经吩咐下去了,不过在等待的这几日,还请郎君和两位校尉大人吩咐兵众,勿要过多的泄露踪迹,免得惊动了阳平关那边的一些人。” 这个许继,心思倒是挺多的。 严颜和吴懿点点头,齐声称是。 大不了在这山野之间屯驻几日,反正也是荒废的村落,想来没什么大碍。 许继却又突然道:“既然大计已定,此地又有两位校尉在,想必接下来数日定是万无一失的。为了尽最大可能成事,许继愿向郎君乞命,只身攀小道前往汉中之内,联络一些仁人义士,然后等诸事功成之后,在阳平关城内与诸公汇合,还请郎君赐准。” 你是要跑? 刘茂心里明镜似的。 张修一共就派了你和你大师兄过来,现在你还要跑,那说明汉中之内,定是有什么大动作等着你去挑动啊。 不过还别说,许继这样抱着拳说话,倒还有些慷慨赴死的势头了。 刘茂脸上浮现出讶异,不过很快就扫了一圈在场诸人,却没人肯说上什么,不由翻了翻白眼。 010 许军候真乃壮士 四下无人应答,刘茂便指着许继赞道: “许军候真乃壮士也!若益州军中将士皆是许军侯这等的气概,何须行此阴谋,只需各执兵戈,谅它一个阳平关还不是指日可下?” 收回手指,刘茂双手负在身后,一脸的豪情。 “好,瑁准了,这样的请命必须准!诸位以为如何?” 大老板你都准了,还问我们以为如何? 严颜等人翻着白眼,各自对视了几眼。 严颜:“许军候真乃壮士!” 吴懿:“许军候真乃壮士!” 刘璝:“” 刘璝沉默着,装作没听到。 黄辽:“嗯,师弟此去必多艰险,务必小心行事,师兄等着在阳平关上与你汇合。” 许继得了准许,眼神中根本没有对于前路的担忧,反而满是兴奋。 “好,师兄也多加小心,诸公,许继这便去了!” 说完抱了下拳,许继转身就走。 他仅仅带上了两名亲随,没几个转折便窜进了山林之间,竟是连马都没骑。 走的还真急呢。 刘茂的嘴角浮起一个早有此料的微笑。 看来,在那阳平关中,又有一个锦囊妙计也说不定? 张修你个老小子,不光是你,就连你的徒弟都给我在这演呢。 对此,刘茂并未点破。 他怎会不知道,张修早已猜到了自己的一些谋划,甚至还在想着借助自己的一些谋划,来实行他自己的计谋。 不过真的那么容易吗? 一抹冷笑,刘茂看了看在场诸人。 走了一个能言会道的许继之后,场面一下子显得冷清了下来。 大家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有他刘茂在跟前,很多话也不方便多说。 严颜见刘茂没啥安排,便去安排了大量的斥候,让他们前出探查阳平关方向的具细,之后实在闲的无聊,便唤来黄辽,就在这场地之中过了两手。 虽然两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声势却不显。 反正刘茂也看不懂,只听刘璝惊讶地看着场中的严颜评论了几句,便知道不出所料是严颜一直游刃有余。 又没几合。 严颜现出了不耐。 他一双铁拳于胸前相会,借势一甩巧劲,竟把黄辽推飞出去滚了老远,还没有伤他分毫。 “到此为止吧!黄军候年轻有为,潜力巨大,希望你能再接再励。” 报了拳,暗道了声没意思,严颜敷衍了几句,也让黄辽有台阶可下。 黄辽脸如猪肝,扭捏着回了礼,却不回话。 想他乃是张修座下的大弟子,在白水军中也是出了名的勇武之辈,何曾受过今日之辱? 严颜从吴懿的手中接回自己的大刀,跟大家打了个招呼便转身巡营去了。 吴懿见严颜转身离去,赶忙告了声罪,屁颠颠地追了上去。 他也是有功夫在身的。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刘茂没看懂严颜的那几下比划,他可是看的双眼发光。 这个他还以为只是精通军事的严校尉,竟然还有如此厉害的功夫,可不能让他给跑了。 无论如何,自己也得从他手里学个三招两式才行。 看着吴懿追着严颜去了,黄辽大脸通红,哼了一声也走了。 转眼之间,场中竟只剩了刘茂和刘璝两个人面面相觑。 对视了片刻。 刘璝那铜铃大的双眼终于再憋不住,快速的站起身来。 “郎君,刘璝前去安排亲卫们的巡查事宜。” 你丫的,也会不好意思。 “好。” 刘茂得胜般的笑了笑,看着刘璝这一个壮汉落荒而逃,还真挺搞笑的。 四下无人,刘茂难得能一个人安静一会。 他站起身,三下五除二将衣衫绑缚一下,显得利索一些。 做好准备工作,这才举手投足,开始跳起了一套锻炼身体的连贯招式,期间翻来覆去的动作,很有规律。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做完了两套。 还别说,只是这两套做下来,他的额头都开始见汗了。 “郎君,您这是?” 刘茂闻声停下,发觉是吴懿,喘了会儿,才回道:“哦,子远兄啊,呼呼,我这是闲来无事,呼呼,锻炼一下手脚,嘿,嘿,挺带劲的。” “哦?就是你刚刚那样跳跳扭扭,就可以锻炼手脚了?” 吴懿有些不信。 如刘茂刚才那样挥舞几下手臂,跳动几下腿脚就能锻炼手脚的话,他们打小打底子练功夫岂不成了笑话! 刘茂摆了摆手。 他明白了过来,吴懿误会自己的意思了。 “子远兄误会了,瑁说的锻炼手脚可不是学习高强的武艺,就是字面意思,最多只能让常人身强体健,疾患之人加快身体恢复而已。” “原来如此!” 吴懿一副了然的神情,瞟了瞟刘茂那瘦弱的身子骨,转而问道:“不知是哪里的郎中教授郎君的,别是骗人的就好。” 刘茂撇了撇嘴。 “不谈这个了,子远兄,方才我看你追着严校尉去了,可有收获?” 吴懿有些失落。 他想从严颜的手上学些真功夫的想法,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严颜自然也不例外。 可惜,这是在军中,严颜又身为自己的顶头上司,吴懿张了几次口,全都无功而返。 最后严颜被逼得急了,直接冲他吼了句“某的功夫,乃是家传绝学,除非你吴子远愿意入赘我们严家,否则不必再求了”,这才彻底的绝了吴懿的念想。 身为吴家现任家主的吴懿,绝无可能去入赘! 想及此处不禁叹了口气,吴懿无奈地摇了摇头。 “子远兄无需失落,等这趟功成之后,回到雒县瑁当代子远兄去求阿翁,为子远兄寻找几位师傅,传授子远兄一些厉害的武艺。” “谢郎君!” 吴懿把脸上的失落缓了缓,拜谢了一番,神色好了很多。 “说起严校尉的事,我差点忘了正事。” 吴懿拍了拍额头,愕然道:“郎君,按照张修司马的锦囊计,我军须在此间蛰伏几日方可,因此为兄刚刚就在想,何不趁此机会谋划一番?” “不知子远兄有何谋划?” 刘茂拱了拱手,一点都不感到惊讶。 能在蜀汉的历史中留下大幅内容的吴懿,自然不会是单单靠自己的皇后妹妹的弱鸡。 两人观望了一圈,确认四下无人,这才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详谈了一番。 011 严校尉打个赌如何 “朗君以为如何?” 刘茂原本只是有些惊讶,此时却显得很是惊喜。 该说自己这趟穿越,还真是来着了。 这个时候的吴懿,明显是刚刚加冠,正想要凭借一番努力挣功劳的时候,所以他刚刚所说的些许谋划,明显要比正史之中的吴懿要显得更为有干劲。 “子远兄的这谋划,果真妙极,有了这番谋划,就不必再担忧那张修在我们身后捣乱了。” “哪里,若是能成,自然是好的。” 吴懿还有些谦虚起来了。 即使这夸奖是来自比自己还要小许多的刘茂,他还是感到很欣慰。 志在四方,上马能执戈下马可筹谋,才是他吴懿理想当中的男儿所向。 刘茂拍拍屁股站起身,很是郑重地冲着吴懿拜了一拜。 他这一拜不要紧,却惊的吴懿忙不迭地也站起身,避让开来,很是不解地阻止他继续拜下去。 “郎君,你这是何意?” 刘茂拜不下去便只得作罢,唏嘘了片刻,推心置腹道:“刚刚听闻了子远兄的谋划,瑁很是感动。愿意站在瑁的位置为瑁谋划的,子远兄乃是第一人。今后若能得子远兄为瑁多多谋划一二,瑁当……” 吴懿很是诧异。 只是自己闲不住,抽空给出了个主意,自己这妹夫怎么就这么大反应呢? 并且最近几日的相处下来,也发现他根本不是在雒阳和雒县那般酒色难离,与他成婚前的性子像是大为改观。 而这一切的改变,似乎就是在离开雒县之后出现的。 难不成,妹夫这么多年花天酒地的消遣,其实都是另有隐情? 当这个念头蹦出来之后,对比着眼前刘茂的所作所为,吴懿就越发的觉得可能。 现在他的谦逊举动,哪里是一个酒色成性的纨绔子弟能够干出来的? 若真如此,那么自己这个妹夫现在好不容易离了雒县,就更应该好好谋划一番,多挣些本钱然后尽可能自己出来打拼才好。 是以,他直接打断了刘茂接下来的话,断然道:“郎君这说的是哪里话,子远如何能刚刚入军便做到校尉之职,子远还是省得的!请郎君放心,今后子远的吴家,定当鼎力为郎君驱使,敢有二心,神鬼共戮之!” 这是说着说着兴头上来了。 刘茂看着吴懿举起单掌发誓赌咒的模样,嘴角抽了抽,赶忙道:“不须如此不须如此!子远兄,能得你的鼎力相助,瑁又何愁前途艰险路漫漫,哈哈!” 将吴懿举起的手掌压下,不管是不是真心的,就瞅着吴懿这劲头,刘茂还真的有些小激动。 两人交手相握,各自感动的当头,冷不丁的近处突然传来一声轻咳。 “咳。” 两人连忙各自放开手,转头去看,原来是严颜。 “那个,郎君,吴校尉,某适才巡营来着,凑巧碰到有外出回返的细作,这便带来了。” 刘茂看向细作。 相貌平平,一身的脚商打扮,满脸风尘加上粗布烂衣,还真难引起常人的怀疑。 “来自何处,有何情报?” 刘茂也不废话,直入主题。 细作单膝跪地,抱着拳很是恭敬的答道:“禀郎君,小的从阳平关方向回来,奉什长之命特来传回情报,阳平关内出现异动。” 刘茂一惊。 自己这边刚刚决定先试用张修的锦囊计,料想张修那边还没这么快就能见效,这个时候阳平关突然有异动,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是何异动,细细道来。” 严颜在旁插了一句,颇有些心急。 他所想的,竟与刘茂不谋而合。 细作赶忙答道:“诺!” 细作脸上的汗珠滚落,他也顾不上擦。 “阳平关内烟尘滚滚,眼见似有大批兵马启程,探得乃是步卒五千由阳平关主将霍山统领,往汉中方向去了。” 刘茂,严颜,吴懿三个人各自目光相接,不由得有些可惜。 这么说来,张修地锦囊计眼见是没得玩了。 “那么此时的阳平关上,守关之将又是谁来?” 叹了口气,刘茂死马当活马,又补问了一句。 细作再答:“此时阳平关上为首的,乃是霍山的从弟,校尉霍野。” 哈,还是霍家人。 只是这个霍野,与那霍山不知道是不是一路货。 “这个霍野,可有情报?” “暂时只知道他是霍山的从弟,凡事唯霍山马首是瞻,其他未知。” 刘茂点点头,知道情报没这么快就能更新,看了眼吴懿。 “烦劳子远兄,带这位兄弟取些银两,好生歇息。” “谢郎君!” 细作感激地从单膝跪地变成了双膝跪地,就势直接磕了下去。 吴懿心领神会,拦下细作,领着他转身去了。 严颜眉头紧缩,不知想到了什么。 “严校尉,这阳平关上突如其来的变故,你怎么看?” 严颜捋了捋胡须,眉头不见一丝舒缓。 “以某之愚见,有此变故之后,再想取这阳平关,只怕是难了。” 刘茂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严校尉此言差矣。” 严颜一愣,正要问问刘茂这样说又是何道理,却见刘茂神秘莫测地一笑。 “严校尉若是不信,你我便打个赌如何?” “哦?赌什么?赌注又是什么?” 这莫名其妙的话题,让严颜犹如丈二和尚,始终摸不准眼前地刘茂究竟在想些什么。 刘茂示意严颜莫急,慢条斯理地解释道:“严校尉之所以说取阳平关难了,恐怕是以为我等行踪已然暴露,引起了汉中苏固的警惕,所以故意调走部分兵马隐匿起来,想要引我等率兵去袭取阳平关,然后趁战事激烈之时再将潜伏之兵尽出,攻我等一个措手不及?” 严颜莫名其妙的看着刘茂。 这都是哪跟哪啊? 虽然这推理跟自己的担忧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过最终的结果倒是不差,想取阳平关本就难了。 无奈地点了点头。 严颜还是没拆穿刘茂的自说自话。 刘茂看向严颜,见他虽然点着头,脸上却写满了不以为然,也不在意,接着道:“然而瑁却以为,有了这次地变动,阳平关定然要落在我等手中了。所以严校尉可愿与瑁打这个赌,阳平关能下与否,严校尉赌不能,瑁却选能。” 严颜听完刘茂不清不楚地解释,更加的摸不着头脑。 “那么,赌注是什么?” 且看看赌注是什么,若是无关紧要的东西,赌上一次又何妨。 “赌注嘛,阳平关若下,瑁当奏请阿翁,请严校尉来为瑁继续征讨各路贼寇一年;若不下,则表严校尉为临江县令,并巴郡校尉,如何?” 012 段杀神外孙 严颜大张着嘴巴,不可置信地望着刘茂。 若是阳平关真的没有拿下,那自己不就是一下子官升两级,还拿到了继续统兵的许可? 果真如此的话,或许自己大大的放水一波,坐等升官就是了。 可是转念一想又不对。 既然刘茂这么信誓旦旦的要跟自己打这个赌,他的依仗就不可能是自己手下这五千兵马,靠这点人手绝无可能从外部攻破阳平关。 那么这刘瑁到底是仗着什么东西,敢如此笃定,阳平关必定会拿下? 管他呢! 反正左右算算,自己都是可以领兵挣功勋的,不过是在刘茂手下讨贼还是去巴郡讨贼的区别罢了。 “好,某赌了便是!某倒要看看,这阳平关里,让郎君能如此笃定的倚仗是什么。” 他猜测的,其实是阳平关里,已经被刘焉刘瑁父子二人塞了许多细作兵马进去,除此以外别无他想。 刘茂也不管他是如何想的,满意地笑着道:“好,大丈夫一言既出?” “驾马难追!” 中平六年三月初九,谷雨。 阴雨绵绵的野林深处,一条隐藏很深的山间小道蜿蜒曲折。 顺着这条小道,十几个满脸土色的流民一脸凄惶,跟随在为首一名中年人的身后仓促地赶着路。 “贾叔,还有多远到武都?” 一名年轻人小跑几步追上了中年人,看着中年人日久未曾打理的下颌乱糟糟的胡须,心里凄苦。 中年人擦了把脸,抹去一路行来的劳累,微笑道:“世侄莫急,顺着这条小路走虽然跑了些远路,但是不会碰到东来的西凉兵马,胜在安全。” 这为首的中年人,不是别人,乃是眼见雒阳城内风头不对,立马称病辞官的贾诩贾文和。 “嗖!” 只是他的话音刚落,却骤然听到林间有破空之声极速袭来。 还不等贾诩有什么反应,在他眼前的年轻人已经大张着嘴巴,却只能发出“呵呵呵”的漏气声。 年轻人脖颈前后,一支羽箭贯穿而过,一蓬鲜血洒落在地。 眼睁睁看着年轻人摔倒在地上,双手还无力地触动着脖颈间的羽箭,贾诩闭上了双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羌人吗?不可能,那就只能是氐人了,想不到,氐人已经侵略到此处了啊,唉!” 而其他十余人见此情景,立即乱作了一团。 除了像是吓傻了的贾诩,哪里还有人敢站在原地,都是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再顾不上赶路的劳累,纷纷抱头逃窜。 “呦吼,呦吼吼!” 还不等那十几人逃开,四面八方突然围满了五颜六色服饰的凶人。 他们面目涂画成了凶戾的恶鬼,脸型也很奇特,绝不会是汉人。 眨眼之间,想要逃跑的流民们全被抓了回来,牢牢地绑缚着又被推搡了过来。 “饶命啊!饶命啊!” “求求你们,放了我啊!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幼子,求求你们饶我一命!” “呜呜呜……” 惊慌的众人忙不迭地求饶,却唯独贾诩不言不语,只是在此时睁开了眼睛。 他竟没有惧怕之色。 异族们乱哄哄地围将上来,从流民们的身上大肆翻找着,一些鲜艳的衣巾都要扒下来,更何况金银首饰。 围上前来的异族之中,一名膀大腰圆个头却不高的汉子却不屑去翻找金银,而是大踏步向前,呼扇着硕大的手掌,一掌一个将哭喊的流民们全部打翻在地。 等手下们盘剥差不多了,他也顺手一刀一个,将哭喊的流民直接斩首,笑哈哈的很是张狂。 只是当他走到贾诩的面前时,却突然愣在了当地。 眼前这人,竟不怕自己。 要知道他此时手提大刀,杀的人头滚滚,一般人见了他逃都来不及,这个中年人却是对他犹如看空气,似乎对方不是一般人啊。 汉子眼珠子一转,揪住贾诩的脖颈子,提溜着就向回走。 “长老长老,快来看看这个家伙,他怎么不怕我?” 人群闪开,一名身穿儒衫的老者颤巍巍地走上前来,竟是一名汉人。 他打量着被汉子扔在地下的贾诩,却是没有从贾诩的脸上看到丝毫的惧怕。 面对首领那么强势的杀意,这中年人的镇定,反而让他有些惊疑不定起来。 他摆摆手,让身后的一名少年上前,将贾诩给扶了起来。 “这位先生,敢问是何方神圣?” 贾诩看着长老,不卑不亢地谢绝了少年的搀扶,也不去理会身后汉子的威胁,回道:“鄙人乃新丰候段纪明外孙,武威贾峪贾丰和是也。” 长老悚然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中年人。 “你你你竟是段纪明的外孙?!” 他这一声惊呼,当即引起了首领的响应。 “长老,他说的那个段段纪明,可是那尊杀神?” 只是提起那杀神的名字,汉子的脸色都有些发白。 一直在这尊杀神的传说恐吓中长大,现在听闻到杀神的名头,他怎能不怕。 长老点点头。 虽然他入了这伙氐人的伙,在这山间野路干着杀人越货的买卖,久不闻山外形势,可是并不妨碍他早年留存的记忆中,那尊杀神的威名。 新丰候,曾经官至当朝太尉的段颎段纪明。 一生讨羌一百八十战,斩首四万,获牛羊牲畜四十万,自己却仅仅亡四百将士。更是定西羌灭东羌,名列“凉州三明”之一,杀的羌氐之人无不闻风丧胆。最盛时,段颎之名在羌人中,可止小儿夜啼! “贾峪,你你如何证明自己是那杀神的外孙?” 盘桓了几日,却始终不见阳平关上有异动。 刘茂实在是等不及了,便一面勒令黄辽派亲信去与张修联络,一面同刘璝率领五百亲兵,靠近阳平关查探情况。 他可是和严颜定了赌约的,若是第一次出山就被打脸,今后还怎么可能收服得了这尊老将。 严颜吴懿二人率领剩余四千兵马缓缓而行,探马往复,和刘茂二人保持着联系。 中平六年三月廿四,立夏。 天气渐热,躲在道边密林里乘凉的刘茂和刘璝,突然收到斥候传报说小道北方,正有一支奇异的队伍谨慎地向南来。 刘茂惊异不已,便带上了刘璝一同亲自上前查探。 当亲眼看到那队伍靠近了些,两人不由对视了一眼。 013 马援之后 “郎君,那似乎是羌人。” 刘璝压低了声音,趴在刘茂身边,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刘茂没说话。 他也看出了这些人基本都不是汉人,只是在那队伍之中,他看到了两张明显有异的脸孔。 竟是两个汉人,地位在这队羌人之中似乎还不低。 此地,乃是距离阳平关三十余里的山峦之间,一条当地老猎户才知晓的小道。 在这么靠近阳平关的位置上,突然出现这么一支羌人队伍,要说没有什么问题,那才真是奇怪了。 轻轻拍了拍刘璝,刘茂指了指羌人队伍,嘱咐道:“吩咐下去,下手时注意一点,那两个汉人给我留活口。” 刘璝双眼一亮。 既然只是两个汉人留活口,那么那些羌人就可以嘿嘿。 他舔了舔嘴唇,瓮声瓮气地应了声诺便快速后撤,返回亲卫们的临时营地准备去了。 “长老,我们这究竟是去往何处?” “贾峪啊,你都与头领结拜成兄弟了,他还不肯告诉你,又如何能告诉我呢?” 贾诩叹了口气,当即不再问。 随着队伍抵达一处密林正中的小道时,贾诩突然心神惊悸,大惊失色地望向了小道边地密林。 正热络交谈着的长老发觉他神色有异,正要关切一下,战斗却已然打响了。 “杀!” 刘璝一声怒吼,五百亲卫,从左右两面密林齐声奔出,羽箭强弩如同雨下,将外围的氐人士卒纷纷射到在地。 氐人刚刚回过神,前方的步卒举起自制的皮盾想要回防,却已经来不及了。 道路本就狭窄,两侧又同时有亲卫杀来,当真是让氐人们前后无法同时顾及,被杀的落花流水。 也无怪乎亲卫们是如此的勇猛。 在这个年代,羌氐等南部蛮夷,要么是被打服之后内迁,要么就被打怕了只敢在钻进深山之中。 面对这样的蛮夷,亲卫们杀起来就仿佛有着先天性的心理优势。 摧枯拉朽,也不过如此了。 贾诩和长老仅仅贴靠在一起,四下张望着。 这波兵马来的蹊跷。 他们就彷佛事先算计这队氐人一般,早早的设下了埋伏在这里,就等他们来到然后跑杀出来砍瓜切菜。 看着前几日屠戮自己同伴时那不可一世的首领,被一员猛士上去三五合就给斩了脑袋,人外有人不外乎如此了。 有些不对。 士卒们冲阵之时,还有那些个箭矢和弩箭,竟都在避让他和长老,这很明显是事先已经得了安排。 贾诩突然笑了。 想来,自己性命无忧矣。 长老此时背对着他,哪里看得到他的笑容,心神俱骇之下以为必死,当即想起自己的生平过往,不由悲从中来。 两人背靠着背,却是一悲一喜,又各不相知。 百余人的羌人队伍,很快便没了反抗的能力,很多扔下兵刃打算投降的羌人,竟也是被斩杀殆尽,没留一个活口! 从发起到结束战斗,前后也只用了半个时辰。 看着一地滚落的大好头颅,贾诩也是心下震撼:这拨人马,好强的杀心。 虽然被杀的是蛮夷,但这里毕竟是大汉境内,造出如此杀戮是很容易被一些怀柔之人拿来做文章的。 刘璝却根本不管这些,将唯一还算有些本事的首领斩杀之后,便宣告战斗进入了尾声。 是役,亲卫未损一人。 仅有十余人不同程度的受了些伤,敷上随身携带的药沫,应是没什么大碍。 很快,贾诩和长老二人被推搡着,押到了刘茂的面前。 刘璝亲自站在两人的身后,谨防他们敢有什么异动。 看着面色悲戚的老人,以及另一个面带菜色却很是镇定的中年人,刘茂张口问道: “两位先生无忧,我们乃是益州兵马,为讨寇前来此地却碰到这支蛮夷掳了两位先生,这才出手相救,绝不会伤害你们。” 贾诩闻言,双眼大亮,又仔细地打量了刘茂几眼。 虽然他这样的举动很是失礼,可是眼前的境况,让他暂时也顾不上了。 看清楚刘茂的长相之后,他压着内心的震惊,强自镇定道:“武威姑臧人,贾诩贾文和,多谢将军救命大恩!敢问将军尊姓大名?” 长老正兀自颤抖个不停,突然听到贾诩这次报出的字号,当即愣了一下。 这家伙不是叫贾峪贾丰和吗? “你你不是额,吾,那个,小老儿扶风茂陵人,马利马欣锐,拜谢恩公将军救命之恩。” “不需多礼区区只是益州牧座下一名校尉,算不得将军!” 正介绍自己呢,刘茂突然反应过来,对面那个中年人好像说的是他叫贾诩贾文和,他被吓的直接呆愣在了当场。 武威,姑臧,贾诩,贾文和。 地点,年龄,姓名,全都对的上。 “你,你是贾诩,贾文和?” 不由自主地吞了下口水,刘茂额头的冷汗都下来了。 尼玛,这可是有名的毒士,贾诩贾文和啊! 自己这到底算是走了狗屎运,还是招了大灾了? 如果能把他招到自己的麾下,并且能够获得他协助的话,那么今后一段时间自己的图谋无疑是稳了。 只是需要顾虑的是,自己到底能不能压得住他,让他真心为自己效力。 “正是在下,校尉为何如此相问?” “凉州阎忠曾言,贾诩有张良、陈平之才,阁下的大名自然如雷贯耳。” “原来如此,恐怕要让将军失望了,诩哪敢望留候、献候之项背,实乃平平无奇耳。” 贾诩谦虚了两句,便即转向长老马利问道:“您居然出身扶风茂陵马?长老,敢问伏波马援跟您可有渊源?” 刘茂这边还在纠结,却听对面贾诩突然问向那老人,听他问题之中,竟然还说到了伏波将军马援。 他更觉惊讶,同样看向了脸色苍白的老人。 对于什么扶风茂陵马他虽然没啥印象,但是说要起伏波将军马援,那可就了不得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老人叹了口气,神色间满是痛苦。 “那正是小老儿的先祖,已故南郡马季长,乃是小老儿的从祖父。” 哗! 在场众人,包括刘茂,一下子全部被震的哑口无言。 这老头儿,还真的没看出来,竟然是伏波马援的后人,更是曾经的大儒,南郡太守马融的从孙! 就算不是亲孙侄,他毕竟也是名将之后兼大儒从孙,怎会落魄到这部田地? 要知道,他们扶风茂陵马的一支,马日磾,现在可是谏议太夫一枚。 还有他们家的侄婿赵歧,也是一名议郎。 当然,这都是与他这一支马援后人相对比较亲近的。 如果不嫌远,其实还有一支名气更大的,便是现今在西凉的偏将军,马腾马寿成。 014 贾诩贾文和 看着老人那痛苦的神色,大家虽然各有猜测,却毕竟一地的死尸,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贾诩便不再问,而是鞠躬致敬,深深的施了一礼。 “诩有眼无珠,这些时日承蒙马老的照拂,诩在此拜谢了!” “都是举手之劳,不说也罢。” 老人唏嘘了片刻,摆手婉拒。 “利伯,诩斗胆如此称呼您,敢问您跟随这支氐人深入汉境,究竟是羌人所逐,还是氐人自作主张,又或是” 眼看着自己几乎没有插嘴的机会,刘茂有些无语。 这是要把自己的台词都给抢了? 眨眼的功夫,猪脚光环眼瞅着就有被贾诩给夺走的迹象,郁闷呐。 不管能不能把贾诩留下,先得给他一个颇有志气的印象才行。 哪怕没有王霸之气,自己也不能表现的太软弱了不是? 想到此处,刘茂满脸歉意地打断道:“咳,文和兄,利伯,此间毕竟不是谈论之所,不如二位先跟我等回营寨之中,喝些水酒再做详谈吧?” “如此甚好!” 贾诩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过于冲动,之后的路上便很少言语,搀扶着利伯,直到队伍回到大路,才终于松了口气。 其实此时的刘茂本人也很忐忑。 贾诩在历史上留下的名声算不得太好,但是他的才能却是不能否认的,如果真的想要让他为自己效力,那么肯不肯为自己出全力将是一个的问题。 “原来如此!” 刘茂和贾诩同时有些唏嘘。 听闻了利伯的讲述之后,他们才知道这鼎鼎大名的伏波将军之后,命运对他竟也是如此的不公。 马利自诩是名将之后,年轻之时便喜欢行侠乡里,仗义执言,自然得罪了不少世家豪强。 原本这也该是一段假话,可惜他们这支马家渐渐势微,最终很不幸的遭到了奸人陷害。 不甘辱没先祖荣光之下,又有祖辈故交照拂,利伯便假借他人之名才得以留下性命,被流放去了南面的边郡。 直到黄巾乱起县里秩序崩溃他才得脱,哪料半路又被氐人劫了去,以致沦落异族,化名苟活到现在才得救。 “今时今日,蒙将军搭救,小老儿实在是万表难以言谢!还请将军,务必受小老儿这一拜!” 眼看利伯又要站起身来,刘茂恰逢站在他身边,眼疾手快地给他按回了座位,拒绝道:“利伯此言差矣。” 扶着利伯坐下,刘茂接着道:“讨贼攘夷本为我等分内之事,能救得利伯和文和兄,只能算是恰逢其会。况且身为大汉将士,换成任何一名汉人百姓为贼所缚,我等都是要去解救的,根本无需言谢。” 利伯听闻此言,感慨之余不由得摸了摸眼角,几十年来,第一次有了些湿润。 贾诩也心神激荡,感激地隔空抱了抱拳,接茬道:“利伯,将军所言不差,我等已然得救,待等他日再报此恩也是不迟。利伯,今日虽被解救,您难免还是受了些惊吓,不如先行去养息,好等将军回军之时好有力气跟随。” “对对对,利伯您先去歇息,明日一早我等就要整军南下,您老的身子骨可要准备受些折腾了。” “呵呵,好好好!那小老儿就先去歇息了。” 刘茂递了个颜色给刘璝,刘璝赶忙上前来扶起利伯,将他引入偏帐之中歇息去了。 却说利伯走出营帐之后,营帐之中也只剩了刘茂和贾诩。 刘茂正要说些什么,却见贾诩突然走到营帐正中,深深地向着自己拜了一礼。 “侍郎贾诩贾文和,拜见郎君!” 刘茂撇了撇嘴。 你这样,让我很没有神秘感啊。 不过不得不说一句,好家伙! 从救下贾诩两人到现在,他可是根本就没提起自己的名讳或者与刘焉的关系,贾诩竟然凭借简单的交谈,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 能在历史上留下大名的,也真是厉害了。 “好一个贾诩贾文和,一双慧眼果真不是吹的。既然已经被你识破了身份,那么我等出现在这里所为何事,文和兄是否已然知晓了?” 刘茂盯着贾诩的脸。 虽然眼前的贾诩人至中年略微有些发福,无法让人与传闻中毒士的名号相提并论,但刘茂可不敢小觑于他。 贾诩神色平静,丝毫没有被刘茂的问题给吓住。 能如此淡定,必然也是早有预案了吧。 “郎君无须如此,诩此次挂印离职之前,与贵兄中郎将刘范、治书御使刘诞屡有相见,也算相熟,而且也是得了贵兄的资助,才能逃出司隶。” “哦,竟有此事?” 刘茂也有些好奇。 自己那三个便宜兄弟都是能力平平之辈,怎么老大老二竟然会与贾诩有些交情,还资助了他逃离雒阳? 这样的事,在正史中可不曾听说啊。 贾诩点点头。 “正是,也是以此故,诩未见郎君便已知晓了一些郎君旧事,这才能于初见便识破了郎君的身份,并非诩有什么慧眼,对于郎君在此所为何事自然也是无从得知了。” 刘茂笑了。 这贾诩,一招藏拙使出来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不过面对面就糊弄小爷我,你也太看不起咱这穿越者了。 “哈哈,文和兄过谦了,既然文和兄不愿承认,瑁自不会相逼,只是此行牵涉到一些军旅机密,冒昧要请文和兄与利伯随军南下一段时日,还请文和兄不要见怪才是。” 这时刘璝恰巧回到帐中,听闻刘茂此言很是有些惊讶,多看了贾诩两眼。 这个贾诩,竟然引得刘茂如此看重吗?三两句就要把人先给扣了,也是没谁了。 贾诩脸色不自然的点了点头。 虽然早有预料,但是当刘茂把这话挑明了以后,他还真的是无从反驳。 “这是自然,谨遵郎君之命。” “好,既如此,刘叔,请文和兄下去歇息吧。” 刘璝应声向前一步,道:“文和先生,请随我来。” 怎么着曾经人家也是一名议郎,当得起称一声先生。 “不敢,刘将军请!” 转眼间,营帐里面又只剩了刘茂一个人。 之前一路回来,他和马利也只是简单的谈了谈,却是忘了问一问氐人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处。 听贾诩说是挂印离职逃出的雒阳,刘茂的心里有些发起慌来。 015 斥候冲突 娘的! 灵帝现在应当还没挂呢,自己这边也还没做好准备,可是雒阳那边的某些人看样子已经坐不住了啊! 能让贾诩贾文和第一时间跑路的情况,必然不是开玩笑的。 看来,自己这边必须要加快速度,不然又要重演全程吃瓜,最后自己被迫狂疾而死的悲惨人生了。 那可绝对不成。 所以第一步,就从这汉中开始吧! 定了心思,刘茂便踏出营帐,再次开始了自己的人生大计——第三套广播体操,两遍走起! 再次赶回营帐这边的刘璝,远远地就看到刘茂在那里蹦蹦跳跳的好不快活。 当即他就有些头大,不过碍于自己的职责,他还是走上前去,无声站在刘茂后面丈许,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曾经的三公子,似乎成婚之后就一去不返了呢。 “为什么要说曾经呢?” 莫名其妙的冒出了一个念头,刘璝甩了甩脑袋。 还是眼前的刘茂,更加活泼一些,也更加的对他的脾味。 以前那个只知道花天酒地的刘茂,在他们这些为人忠厚的臣子眼中,着实不太讨人喜欢。 阳平关外。 夕阳余晖犹如金粉,洒在兵士的戈矛之上,熠熠生辉。 “严校尉,还请放心,我那师弟既然已经来了讯息,必然是成功得手了,这阳平关已然形同虚设矣!” 黄辽神色振奋,黑黄的脸上满是笑容。 中平六年三月廿七。 傍晚时分,阳平关有细作来报,说是得许继之命前来相告,阳平关内霍野已经收了财货,答应唯雒城使君马首是瞻,届时阳平关关门便会大开! 黄辽回忆起来。 细作汇报之时,他可是一吐前几日的愤懑,扬眉吐气。 自己师弟这一趟,真给他还有师尊长脸。 他可记得,就连一向紧绷着的严颜,那时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这阳平关,就得靠他们师尊如此的安排,他们师兄弟以身涉险,才能这样轻易地给拿下来,不然,若靠严颜这四千兵马,城墙还摸不到就都被砸成肉饼了吧,哼! 严颜哪里看不出黄辽此时的想法,也不点破,微笑着点点头。 “阳平关若下,你们师徒三人当记首功。” “哈哈,严校尉客气了。” 黄辽装腔作势的谦虚了一下,抬头就看到前方又奔来一骑探马。 斥候飞奔到跟前,轻巧地翻身下马后单膝跪地,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报!阳平关来报,关上竖起了一杆赤色大旗,上面只有一个大大的‘汉’字。” 严颜捋着胡须,还未答话,笑的合不拢嘴的黄辽突然出声问道:“你可看清楚了,赤色大旗,单单只有一个‘汉’字?” 虽然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慎重,似乎要让斥候慎重一些,但是他的眼睛却瞟向了严颜,那眼神,是个人都懂。 斥候看也不看黄辽,只是望着严颜。 他是严颜麾下的斥候什长,确实不须听黄辽的调遣。 黄辽见马前这一个小小的斥候,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胆敢不理会自己,当即大怒。 他抽出怀里的软鞭,二话不说就是一个鞭花甩了出去。 “啪!” “尔敢?!” 严颜正待出言阻止,就见黄辽的鞭子已然甩了出去,想阻却是来不及了。 不过,他倒并不担心眼前那个斥候会吃亏,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当所有人都为那个斥候哀叹之时,出人意料的一幕出现了,引得附近的士卒无不侧目。 黄辽大惊失色地看着马前的斥候。 他手中紧攥着的鞭子,无论他如何生拉硬拽,却就是收不回来了。 刚才,就在他将鞭子甩出去的瞬间,只觉得眼前一花,地上的斥候突然站了起来,而自己甩出去的鞭子却不知为何,另一端也被那年轻的斥候给抓在了手心。 刚刚的那一声脆响,正是由于他和斥候同时收力,都想要将鞭子收到自己手中,却因为两边力道过大,引得鞭子当中爆发出了一声炸响。 严颜身后,几名看上去有些稚嫩的亲卫,此时也都是怒不可遏,马蹄前踏,瞪着黄辽,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大胆,还不给我退下!” 黄辽正要舍了鞭子抽出佩刀,却听严颜突然大喝出声,勒令斥候撒手,也斥退了身后的亲卫们。 “黄军候,怎可如此与兵卒一般见识,切莫伤了两军和气。” 吴懿也在此时驱马向前,以刀鞘轻拍在鞭子正中后用力一拧,将两人的劲道都集中在了他手中的刀鞘上。 不过,黄辽正在怒火中烧,骂声接踵而至。 “哼!哪来不长眼的杂碎,竟然敢目无上官?找死不成!” 黄辽骂这两句却盯着严颜,见他并不说话,张嘴还想再骂,却见严颜猛地转过脸来虎目一瞪,吓得他将后面的话全给吞了回去。 “黄军侯,此乃是某军中斥候,既然他得罪于你,某自会惩罚与他,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黄辽刚想发作,可是看了看近在咫尺的严颜亲卫,一个个摩拳擦掌地正在围将上来,他咬了咬牙,不说话了。 心里却道:老匹夫,这账暂且记着,等师尊来到了关城之中,再让你们好看! 哼! 严颜见他不说话,转过脸去瞪着地下站着的斥候,冷声道:“你可知罪?” 黄辽此时已经丢了鞭子,吴懿拽了拽,地下的斥候这才松开手心攥着的鞭尾。 吴懿将鞭子收起来,却仍然夹在几人之间没有退下,以防黄辽出尔反尔。 地下的斥候听闻严颜问询,却只是抬起脸来,怒瞪着黄辽,根本不答话。 黄辽气的肺都要炸了,却暂时不敢发作,抬手指着斥候,“你”了半天也终究不敢再骂什么。 严颜脸上冷厉,心里却是苦涩。 好巧不巧的,怎么就让黄辽个死货赶上了这二货犯倔。 叹了口气,他总不能就这么把二货砍了吧。 若是动刑的话又怕他脾气上来了就此离去,那么自己再回临江的话,得被老娘给骂死了。 真是糟心。 场面一时僵持在原地。 正在他苦闷之际,却见又是一骑快速奔来,呼吸间已至眼前。 “报,郎君已到西方五里处,谴小的特来知会两位校尉。” “好,我等收到了,还请这位兄弟回去复命,好叫郎君知晓,我等在此地等他。” “诺!” 这名斥候明显比地上的年轻斥候专业多了。 他到此处连战马都没下,得了吴懿的回复便一溜烟地拨回马头,径直向着原路奔驰而去。 吴懿转回脸,见地上的斥候仍然撅着脸,瞪着黄辽似乎想要宰了他,再看看严颜奇怪的态度,心下有些莫名奇妙,但还是出言打圆场道:“严校尉,黄军侯,不如听子远一言。” 016 乱起阳平关 将刀鞘重新归于腰腹一侧,吴懿接着道:“对上官不敬,其罪自然不小。不过眼下郎君马上到此,不若暂时革除这命斥候什长之职,命他跟随在严校尉左右,等下带他前往关城之内,若有变故也好叫他戴罪立功。” 严颜捋着胡须。 他虽然表面上没说话,但是眼睛却转而看向了地下的斥候,明显是已经同意了。 黄辽倒是想说不同意来着。 可是虎视眈眈的亲卫们盯着他,他哪里还敢,只得再次哼了一声,也没说什么。 吴懿瞥了眼严颜的神情,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已然有了些猜测。 他再次看向斥候,问道:“这位斥候兄弟,你意下如何?” 斥候眼珠转了转,再分别看看黄辽和严颜,这才点了点头。 “某谢过吴校尉!” 他抱了抱拳,敷衍的拜谢之后便重新上了马,一拉缰绳,战马踏动而行,却是看都不看黄辽。 黄辽气的牙根痒痒,也只能暂时憋着。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 杂乱的马蹄声交映响起,官道西侧一彪人马转了出来。 一众亲卫簇拥下,刘茂刘璝终于来到了此地,严颜、吴懿和黄辽等人一同上前见礼。 第一时间他们就发现了刘茂身后队伍中出现的两张陌生面孔,却都很知趣的直接选择了无视。 见礼完毕之后,严颜将这一天半日的经过事无巨细做了汇报。 从白水关要来的半月粮草,只剩了最后三日。 正当刘茂听的暗暗咋舌之际,突然听闻阳平关里传来的喜讯,立即喜上眉梢。 全军开拔,赶赴阳平关! 这一刻他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这阳平关只要拿下,汉中立即就变成唾手可得之物,他也才算是有了逐鹿天下的资本。 人衔枚马衔嚼,转眼间阳平关已至眼下。 时近傍晚。 西落的日头还剩些余晖照耀在大地之上,远远能看得清关卡处的情形。 因为得了严颜的吩咐,行进之间所有人不准喧哗,这让一向喜欢呼喝士卒的黄辽憋的很是难受。 眼看着前方的关门大开,对于这支突然出现的兵马,阳平关上的士卒除了指指点点,居然没有什么紧张的反应。 黄辽将他们的反应看在眼力,料定是自己师弟收买了霍野的功劳,激动之下便接连催动战马,向后找到了严颜和刘茂二人。 “郎君,严校尉,你们快看,阳平关上真有一杆赤色大旗,上书一个‘汉’字,且此时关门大开,定是许师弟与那霍野事先安排妥当,好让我等顺利入关。” 严颜同刘茂对视了一眼。 既然你小子想要抢功,我也恰好成人之美。 “既如此,就有劳黄军候先行一步入关,入城后先行确认许军候所在和城内情况,若无碍便令斥候来报,我等随后便到,届时入城为你们师兄弟庆功!” “诺!” 黄辽兴奋地抱了下拳,再不管严颜之前严禁喧哗的军令,招呼上自己带来的五百精锐,纷纷攘攘就奔向了阳平关关门。 刘茂注视着他们,发觉张修派来的所谓精锐们,在刚刚跑动起来之后就已然失了军伍秩序,当即就摇了摇头。 还说是精锐呢,就这? 严颜也是看的直皱眉,担心以这等军伍会失了益州兵马面子,当即冲刘茂抱拳道:“郎君,看这形势,许军候应当是一切顺利,我等还是直接入关吧?” 刘茂捏了捏下巴,看着关卡城门楼上迎风飘扬的赤色大旗,有些出神。 虽然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但他总觉得看着那大旗,让他有些不太舒服。 可总不能就因为自己看那旗帜不爽,就让手下这近五千兵马站在这里吃土吧? 苏固一向视刘焉为枭雄,那他对于阳平关便不该如此掉以轻心才对,可眼下关门又大开着,让刘茂实在是想不通其中缘由。不过此等大事犹豫不得,刘茂也只得点点头。 “好吧,严校尉,还要劳烦严校尉传令下去,入城之后所有士卒严守军规不可乱了军纪,但有扰民作乱者,军法处置!” “诺!” 严颜听完没有任何的犹豫,立即赞同。 虽然久经战阵的他也感觉到隐隐有些不安,可是眼下关门大开,无论有什么蹊跷,等自己率领大军入了关门,大局便定了。 他唤来传令兵嘱咐了几句,让他们去传令,这才吩咐亲卫甩动大旗,全军入关。 刘茂杵在原地。 在刘璝的护卫下,一众亲卫守在外圈。 虽然士卒们行进间步履没有丝毫杂乱,气势如虹,可刘茂看着这一切,心里还是有股说不出的憋闷。 总感觉气氛有些不对。 可究竟是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就在他凝神思虑之时,身后一骑缓缓上前,转到刘茂跟前停下,竟是贾诩。 “郎君,诩有一事相告。” 见到此时是贾诩突然窜出来,刘茂眼前猛的一亮。 自己只顾着在这费脑子,怎么把这尊大神给忘了。 “文和兄,瑁正有些迟疑,不知你有何事以教我,还请快快说与瑁听。” 贾诩直起腰,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 之后便一边捋起胡须,一边劝道:“郎君若要取汉中,实不宜在此多做耽搁,迟则唯恐生变。” 严颜和吴懿此时正在一旁,听到这个被刘璝称作先生的中年人窜出来就给刘茂示警,都有些不明所以。 现在的他们可并不知道贾诩是个什么人物。 刘茂本就心神不宁,此时听了贾诩的提醒,脊背上冷汗直流。 他不敢迟疑了。 当机立断之下,严颜吴懿只听刘茂道:“传令!着吴懿立即前出,领一千兵马追上黄辽,一同夺取关城南北城门,纵死不得有失!” 阳平关两端乃是依山而建,是以只有南北两门。 “诺!” 吴懿有些诧异。 这命令来的突然,让他头皮发麻,但是军令如山之下,他赶忙应了声诺。 在身后传令兵的呼喝声中,吴懿解下马背上的断头刀,催促起战马,点起一千兵马奔腾而去。 “严校尉,率所部随吴懿之后,给我杀进城去,莫管三七二十一,先将城内粮仓库房统统夺下!之后召集城内诸将,但有不往者就地格杀,另外分出部分兵马,将城内兵营严加看守。” “诺!” 严颜感受到了刘茂此时言语间的不安,当即眼含煞气,同时呼喝着让传令兵们再次去传令。 017 蔫坏蔫坏的不过诩喜欢 严颜接过亲兵递来的大刀,一勒缰绳就冲向了军阵的最前端。 贾诩眼露赞许,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刘茂见严颜率兵加速,这才转过头来,冲贾诩致歉道:“方才瑁心间有些许犹疑,想来以文和兄之大才,必定清楚瑁所为何事,只是此间还顾不得向文和兄讨教,还请文和兄仍然留在利伯身边,瑁会让亲卫在此守护,待关城内事毕,瑁再来迎接二位。” 这也是无奈之举。 虽然他很想让贾诩跟着自己入关,但是这位大牛愿不愿意他真说不好。 而且万一等下真的打起来了,自己这点人马很可能也顾不上他们,若是一个不小心损了贾诩,自己才是哭都没地方哭。 还是让他们在关门外待着安全些。 贾诩听言,却摇了摇头。 “郎君有心了,诩得郎君所救,已是天大的恩德,如今恰逢郎君用兵,此时若不为郎君献上一丝助力,诩只怕是再难有机会还郎君这份恩情了。” 看着贾诩诚心拜礼,刘茂真希望他是在向自己发表效忠感言,那该多好。 不过听他的意思,现在竟然是要跟自己一同入关,给自己助力不就是要给自己出谋划策吗? 只不过他若是助自己顺利取了阳平关之后,关于他要走还是留,从他执意报恩的态度来看,还是走的可能性更大啊。 叹了口气,刘茂也只能选择接受。 这种大牛,能用一次也是好的。 “如此,就有劳文和兄了。” “不敢不敢!” 由于兵士们加快了行进速度,所以在两人客套这短短时间,军伍已然行到了末尾,最后只剩了刘茂和所属的亲兵们。 似乎是自己多虑了。 当亲自来到阳平关之下,看着城头已然换上了自己麾下的士卒,刘茂不禁如是想。 不过当他抬头向上,仰视这座入蜀的门户,又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妈诶,一个不小心,脖子都差点拧了。 真特么的高! “得得得,得得得。” 正在刘茂迷惑时,又听闻关门内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刘茂转头看去,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统率全军入关不久的严颜。 不妙的是,在城门洞竖起的火把照映之下,此时严颜的脸色异常的难看! 刘茂看见之后,心里当即一突。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还不等他多做思考,只听得关城之中,突然喧哗大作,似乎是出了什么乱子了。 而脸色黑的要滴出水来的严颜,此时也终于来到了他的面前。 借着火把的照射,刘茂这才看清,在严颜手持的大刀之上,一滴滴血珠正在流淌而下! 这是,杀了谁了? “郎君,严某有罪,一时不查致关城内出了些乱子,还请郎君务必待在亲兵护卫之中,不可轻出,某便去将之剪除。” “究竟发生了何事?!” 刘茂看得出来,严颜正在强忍着怒气。 这让他更加想搞清楚现在里面是个啥情况,竟能让一向沉稳的严颜都发飙直接砍人了。 严颜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保持着语调的沉稳。 “无他,我等麾下的些许兵卒刚刚入城便趁乱欲行不轨,恰巧被某给撞见,某顺手就给砍了。” 听严颜如此说,刘茂当即明白了过来。 好家伙,这阳平关还没真的拿下来呢,就有兵卒胆敢作乱了? 这是把自己之前说的不可扰民给当成了耳旁风了? 枉自己还想学一学刘大耳,第一次搞事要来一个与民无犯,以后好收买民心来着,现在好了,这计划已经废了。 当真是该死! “严校尉此行大善,只是此时关内喧哗之声所为又是何事?” 严颜眼睛微眯,答道:“某所斩兵卒并非一人,势必会引得他们上官动怒,此时定然是领了人马要找某讨说法呢。” “竟有此事?真是岂有此理!作乱者是何人所属?” 严颜双眼一寒,冷声道:“黄军候。” 果然啊。 刘茂气的把手掌用力的攥起来,转头去看贾诩,对方也正在看着他。 “文和兄,此事你怎么看?” 贾诩一愣,心说如此简单的事情,这还用我来看吗? 刚刚是哪个混蛋才说但有违者要军法处置的? 不过他转念一想,不由得暗地里哀叹一声。 这个益州牧第三子,比他两个兄长难缠啊!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现在该如何处理,他却偏偏要来问自己,这不是摆明了要让自己做这个坏人吗? 而且以他的眼力,怎么看不出来黄辽所属和刘茂他们的区别,接触了半日便便知道了黄辽的真实身份。 正是五斗米师的大弟子。 这样一来,自己现在只要张口,可就算是把张修一系和五斗米道众们给得罪惨了。 以后若是没有他刘茂的保护,自己再想走出这巴蜀之地,可就难了! 真是蔫坏蔫坏的,不过诩喜欢。 想要自己留下来依附,刘茂这都有些不择手段了。 不过越是这样,贾诩反而越加的开心。 贾诩重新审视了一遍刘茂,这一次,他终于在刘茂的眼中看到了不同。 那是明晃晃的野心。 心下一笑,贾诩已然有了选择。 “既然郎君相问,以诩之见,应当机立断,严惩乱卒以安抚民心,敲山震虎以打草惊蛇,重奖归附以千金买骨,如此则关城可定,汉中可下!” “好!好!好!严校尉,就依文和先生之言传命给黄军候,勒令其整顿军纪,不得啸聚,若敢违逆别怪瑁不看张司马的情面!” “诺!” 严颜听得心神振奋,双眼放光,双手重重的抱在了一处,而后带上一众亲卫拍马而去。 等严颜重新进了关城,刘茂这才转回身,对着贾诩深深地施了一礼。 “文和兄,瑁在此先为汉中百姓,拜谢你的好生之德!” 贾诩的脸颊不由得抽搐起来,强忍着骂人的冲动,他却还是实实在在地受了这一礼。 之前他说的那一番话,虽然听起来很浅显,却正是说到了刘茂的心眼里,要不刘茂也不会现在说出这样奇怪的话来。 两人各自心知肚明,拜过礼的刘茂靠上前来,他伸手扯住了贾诩座骑的缰绳。 也不等贾诩客气,就在亲卫们惊讶的注视下,两人一前一后就迈进了阳平关内。 018 甘宁甘兴霸 落在他身后的贾诩此时很是有些感慨。 自己才辞官不久,今日这番半推半就之下,有可能就此落入了刘茂的坑里了,还真是命运弄人啊。 虽然眼前的刘茂看不出什么明主的气势,但是他首先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之后又对自己礼敬有加,更是一直以“文和兄”相称,哪怕到了现在关城内乱起之时,刘瑁居然还要给自己牵马执缰,这样的敬重,让人感动。 这使贾诩体会到了几十年来,都鲜少享受过的受人敬重。 无他。 一介文人凭着一腔热血入仕为官,空为一名议郎却无建树,几乎就要碌碌一生,这才是他见势不妙第一时间就要称病辞官的根本原因。 好在苍天待他不薄。 危难处被宗亲刘茂所救,恰巧刘茂身边又缺个谋者。 若此时回乡,只能就此蹉跎一世而已。说不得,自己就先委身于此,且行且看吧! 心里打定了主意,贾诩这才抬起头来,目视着前方刘茂的后背,却越看越是满意。 既然如此,便为他费些心思吧。 刘茂却不知贾诩在后方想了这么多。 他只顾着牵着缰绳在手中,其实却是怕贾诩给跑了。 身后跟着贾诩和刘璝,几人在亲卫们的簇拥之下,向着关城之中喧闹声起的地方赶去。 不知何时,后面思虑良久的贾诩突然赶了上来,与他并驾齐驱着,低声说了几句,却是让一旁的刘璝变了脸色。 因为地势险要,所以处在两座山间峡谷里的关城算不得多大,感觉没走多远,众人便来到了闹得最凶的地方。 严颜呼喝着,命令亲兵上前,呼喝着将士卒们推挤开来。 刘茂这才松开贾诩坐骑的缰绳,让他落在后面,自己拨马上前。 刘璝亦步亦趋跟在一旁。 走的近了。 刘茂当即发现正如严颜所说,这三波人马之中,正有一波是那黄辽所统帅。 此时的黄辽,骑着战马立在兵众之前,一副气急的模样,他发觉身后兵众的异动,看到是刘茂亲来了,立马就收敛声势,想要靠上前来说些什么,却终被严颜横刀在前所阻,纹丝也进不得。 眼见自己无法靠近刘茂,黄辽冲着严颜瞪了一眼,喊到:“郎君,您总算来了,黄辽有一事,正要向郎君为我座下儿郎讨个公道!” 刘茂只是瞅了他一眼,也不回他,而是看向了之前与黄辽对峙的另一波人马。 被亲兵推挤开的人群,原本一共三波人马。 一方是黄辽和所属,一方是位于中间明显正在分割另外两波人马的吴懿和所属。还有一方,便是正在和黄辽对峙的另一波人马了。 在那波人马的最前方,是一名斥候打扮的年轻人,暗淡的灯火之下竟也挡不住他脸上的英气逼人,棱角分明的脸上,此时却是怒气满布。 “这人是谁?” 刘茂上前一步,来到严颜的身后问他道。 虽然不认识是谁,但是并不妨碍刘茂认出那人身上的衣甲。 在那人的斥候衣襟之下,还有一套薄薄的亮色软甲,那是严颜从临江带来的士卒之中,少数几名亲随才有的衣甲。 此时他一个小小的斥候,与身为军候的黄辽对峙,竟没有丝毫的怯懦畏惧,胆气倒是挺足。 严颜回头抱拳道:“禀郎君,此乃某的斥候什长,巴郡临江甘家长子,甘宁甘兴霸,虽然颇为跳脱失礼,却最是嫉恶如仇,无故自然不会” 还不等严颜说完,刘茂竟然大喜之下忘了现在的情形,径自喊了出来:“他就是甘宁,甘兴霸?!” 在场之人无不惊讶。 只是一个小小的斥候而已,为何刘郎君竟然如此的惊喜? 若说二人早就相识,却又不像。 刚刚刘茂向严颜请教这斥候什长姓甚名谁的话,大家可都听到了的,这说明刘茂并不认识他。 这突然出现的转变,还真是让人有些摸不到头脑。 刘茂这一声喊声之后,在场诸人当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黄辽一脸错愕地望着刘茂,很是有些不可思议,再转回脸看看让他恨极的小小斥候,嘴角狠狠的抽搐了几下,心里很不是滋味。 而反观突然再次成为了焦点人物的斥候什长,甘宁本人也是一脸的懵逼。 咋的,某只不过是与这黄辽匹夫杠上了,这就被刘郎军给看上了? 现在甘宁是刚刚才开始从锦帆贼转变,除了锦帆之名臭名昭著,他的本名应当还不为人知才对,自己突然表现出这样的反应,确实是有些不应该。 反应过来的刘茂,尴尬地摸了摸脸,当即虚张声势地变回严肃的脸孔。 “所有人给我肃静!严校尉,吴校尉,将在场聚闹之人的兵器全部卸了,但有不从者就地格杀!” “诺!” 严颜答了一声,刘茂又道:“将这斥候和黄军候押往等下,这关城内议事所在是何处?” 听到刘茂问询,严颜正要答话,冷不防在对面甘宁等人后方又挤出一波铁甲兵来,为首一人朗声道:“禀郎君,议事所在乃是议事厅,郎君若要前往,某可代为引路。” 刘茂循声望去。 见到又是一名面生的军将,看他来的方向,当即明白过来他便是这阳平关裨将军霍山的从弟,霍野其人了。 果不其然。 几乎是霍野话语落下的同时,另外又是一人从贾诩身后冒了出来,抱拳道:“郎君,对面那位,便是现今关城内掌军之人,霍野霍军侯。” 许继终于重新出现了。 刘茂点点头,隔空向着霍野回了礼。 “既如此,那便有劳霍军侯了!” 严颜一挥手,身旁等候多时的亲卫们一拥而上,三下五除二将包括黄辽在内,参与了聚闹之人全部给卸了兵刃,并且毫不客气地将黄辽和甘宁二人绑了,尾随在赶往议事厅的队伍之后。 队伍之中,许继凑到刘茂身后,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不过他相比于黄辽来说,养气的功夫明显要好得多。 “郎君,许继同霍军候正在处理关城内的首尾,不曾想竟出了这等事,不论师兄对错,许继也要在这里先代师兄向郎君讨声饶恕才好,万望郎君轻罚。” 刘茂侧后的另一旁,严颜眼睛微眯,等许继说完,紧接着道:“某也是,望郎君轻罚甘宁。” 019 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吴懿也在这个时候蹦了出来,刚要说些什么,刘茂便挥了挥手给打断了。 刘茂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心,道:“都且打住,到议事厅再做定论。” 几人相互看了看,也只得如此。 队伍很快便来到了所谓的议事厅。 这座除了城墙雄壮异常,其他几乎一无是处的关城之内,居然会有这么一处议事厅,也是让刘茂眼前一亮。 眼前这座议事厅。 且不说它规模几何,单单这座厅门就让人震撼。 只见厅门乃是祥云缭绕在上,鲤跃龙门于下,更为巧妙的是这些形象可不是刻画其上,而是一点点镂空而出,借助厅堂之内的烛光,人从远处行来,就见这些图像因为烛光的角度变换,其中的物事一个个便似是活了过来,让人大呼神妙。 霍野此时抱拳在侧,看着众人一副乡巴佬进城的神情,很是满意。 感觉把大家震的差不多了,他这才向厅堂内礼让。 “郎君,诸位同僚,请!” 大家这才迈步进入了厅堂,但还是忍不住啧啧称奇。 进了厅堂,正中居然摆着一坛小型的花池,其中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有一眼小小的水泉不停上涌。 又是一处神奇所在。 虽然其他人都是一脸震撼,唯独刘茂却失了兴趣。 后世几十米高的音乐喷泉见过没有?哦不,都不必说那个,就说他家小区里面的观赏喷泉,都比这个喷的高的多。 霍野把刘茂的反应看在眼里,暗道毕竟身为刘益州的儿子,这等大世面都不为所动。 大家来到议事厅,霍野又是一番客气,在他的再三要求下,刘茂也不怎么谦虚,当仁不让坐上了厅堂正中的主位。 甘宁和黄辽算是戴罪之身,二人被押解到了偏厅,没有相招暂时不准入内。 这边等刘茂落了座,霍野赶紧又让了一圈。 “诸公,还请各自落座,霍野已经备下了酒席,不若酒足饭饱之后再行议事?” 刘茂看了看在场诸人,当即同意了这个提议。 “那好,就依霍军候之言,酒足饭饱之后再议事也不迟。” 霍野当即催促着下人们张罗起酒水佳肴,行云流水一般,片刻便已布置完毕。 可见是早已备好多时了。 正当霍野心内暗喜,返回座位举起酒樽准备招呼大家开始吃喝时,却听厅堂中一道声音突兀的响起:“刘都尉现在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霍野一愣。 他循声望去,发觉是在刘茂身后,之前一直跟随他的一位布衣先生所言,还没等他回过味来,就惊觉身后有劲风袭来。 大惊之下,霍野再顾不得许多。 “动手!” 说时迟那时快,霍野先是大喝一声,然后猛地窜起来,一边向前踏出一步,一边甩动铁拳向身后砸去。 只是他轻视了身后之人。 他的拳头还没有使出实力来,便被一只大手用力一格,已然被带歪了。 好巧不巧,对方的另一只拳头也在此时袭向了他的头脸。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霍野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反应,脑门已然挨了一记重拳,刚刚还嬉皮笑脸的霍野本人,整个人已经萎靡在地,却是昏迷了过去。 跟随霍野进了议事厅的亲随们,也是刚刚拔出各自的兵器,便被突然冲进来的刀斧手给逼住,以性命相逼之下,他们莫不敢从。 而厅堂之后一队刀盾手刚刚冲将出来,便已经被刘璝带着一众亲兵,与严颜吴懿等将一同迎了上去,半盏茶的时间不到,全部被杀的干净。 “这这,郎君,这究竟是” 许继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霍野倒在地下,随后一名名霍野的亲信被逼住,潜藏的一个个士兵快速倒下,惊惧之下,他一向利索的嘴皮子也有了些吞吐。 要知道,这霍野可是他亲自收买的,没想到对方竟然是包藏祸心,此时被郎君给拿下,那他许继会不会也要遭殃了? 刘茂看向他,叹了口气。 若非许继是张修的亲传二弟子,以他的办事能力和口才,刘茂还是挺想把他收下来专门办一些琐事的。 “许军候,你被这霍野哥俩玩弄于股掌之间,竟还兀自痴迷不醒吗?” 这时候,堂下说话的,仍然是刚刚出声让刘璝动手的中年人。 贾诩贾文和。 刘璝收好兵器,马上便勒令亲兵们清理现场。 刘茂看着贾诩站起身来,心里很有些小激动,回忆起不久前贾诩对他说的那些话。 当时贾诩神情严肃,再无之前的遮掩,他摊牌道:“郎君,诩被氐人扣押之时,与那氐人首领诈作兄弟,曾见氐人首领与这阳平关守将霍山的亲随会面,此事利伯也是知晓的。” “之前诩还一直想不明白,苏固一直不服益州之命,可郎君与诸位校尉又如此轻易地便收买了阳平关守将,直到刚刚严校尉提刀从关门之下出来时,诩才悟了:对方使的乃是一招将计就计,内外夹击。” “他们必是撤走一部分兵力到关城以北,好让郎君以为关内兵力空虚,而后又沟通异族,广聚蛮夷令其赶至关城西南,堵住郎君归路,这是外。 在关城内,则是故意上套,让负责收买之人传递出成功的消息,让我等进关城,这便成了内。” “若诩所料不差,此时关城内外,早已部下一张大网,已然在等待收网了。” 刘茂闻言,冷汗直接就湿透了后背。 枉自己还是一个穿越者。 万万没料到,对面不仅是来了个将计就计,还来了招瞒天过海。 竟是勾结了蛮夷来围堵自己的后路。 若不是那时贾诩说起来,打死他都想不到自己当做是意外碰到的一支氐人小队,竟还和围堵自己有关系。 索性,这一切被贾诩给看破了,还被贾诩给来了个将计就计。 许继听闻贾诩如此说,脑袋中轰然一片空白,根本想不通自己亲力亲为之下,霍野兄弟二人究竟是怎么把自己瞒在鼓里的,还把潜伏在阳平关守军中的教众也给骗了过去。 如果事实真的是贾诩所说的话,那他们还真的是来了招漂亮的瞒天过海。 “郎君,许继” 刘茂摆了摆手,打断了许继想要解释的话语。 情况紧迫,暂时没功夫听他解释。 刘茂转而望向严颜。 “严校尉,各处布置的如何了?” 020 不投者就地格杀 严颜神色严谨,答道:“禀郎君,各处均已布置妥当,原本关城之中的各部军候、督邮、百人将等,也全都以霍野的名义召集了起来,此时正在议事厅门外。” 听着这两人的对答,不光许继是懵的,就连吴懿也是懵的。 他是先行进城的,在后面发生了什么他都不知道,而现在厅堂中上演的这一出大戏,他更是无从知晓。 刘茂得了回答,点了点头。 幸亏了贾诩临时给出应对之策,要不自己刚出山,还没开始浪就要跟小萝莉说拜拜了。 “严校尉,那些人就交于你了,连同关城原本守兵,愿纠错改正者,可于事后官复原职,不愿投诚者就地格杀!” “诺!” 严颜双手抱拳,轰然应了声诺。 今天黄辽甘宁二人给他惹了一肚子的气,可惜大家同为刘茂麾下,又有一些复杂的原因让他还不好发作,现在好了,有了新的目标可以让他发泄怒气,自然是满口答应。 严颜眼中寒光闪动,向着堂外大踏步而出。 他从亲兵手中接回自己血染的大刀,唤齐亲兵,向着门外就大步去了。 这架势,他竟是要亲自格杀看不清形势的家伙了。 对于他这份干脆利落贾诩很是满意,就喜欢这样二话不说就去执行命令的将领。 这才是他心目中合格的为将者,该做什么就去做,决不能含糊。 见到刘茂一言不合直接就要砍杀原本自己手下的将士,被绑缚起来的阳平关诸将怒从心起,各自猛烈地挣扎起来。 刘璝见状,上前一人一拳就招呼了上去,通通撂倒完事。 这下世界就安静了。 贾诩双眼放光,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目前在刘茂身边的,都是些能动拳头绝不动脑袋的肌肉汉子。 自己就该在这样的圈子里面,才能显得出自己带的脑子。 “好了,文和兄,子远兄,这满桌的酒菜看上去虽好,现在却是不敢动了,只能辛苦大家再静候片刻,待严校尉那边事了,换了酒菜我等再重新开席吧。” 贾诩:“郎君所虑极是。” 吴懿:“郎君所虑极是。” 许继:“郎君所虑极是。只是,我师兄和那斥候” 刘茂听他说起那俩人,当即一拍脑门。 紧张之下,一时还真把那俩人给忘了。 “快,子远兄,将霍野等人压下去,顺便往偏厅中将黄军候与甘什长请来。” “诺!” 就在吴懿带着几名亲兵抬着躺尸的几人迈出厅堂之时,议事厅院落外,突然传来噪杂的呼喝与怒骂声。 然而随着几声惨叫的出现,一切便戛然而止,院落外也重新恢复了安静。 贾诩听闻院外没了杂乱声响,当即道:“恭喜郎君,阳平关已定。” 他的声音还未落下,吴懿带了黄辽和甘宁刚巧走进来。 许继脸色还未恢复,扭捏着正要谄媚两句,见到进来的两人还是被绑缚着,便挤出了一个笑脸来。 “恭喜郎君拿下阳平关,汉中指日可下!” 刘茂却摇了摇头,并没什么喜悦的感觉。 目前只是悄悄处理了关城内的隐患,关城外的伏兵可还没有动静呢。 “二位言之过早了啊,霍山其人还未出现,阳平关便算不得拿下。” 黄辽和甘宁相互怒瞪着进了厅堂,看见堂内的血污,又听闻此时在场诸人的对话,都有些搞不清情况。 刘茂也不废话了,上前亲自替二人解了绳索,拍了拍二人的肩头。 “黄军候,甘什长,你们二位受委屈了!” 许继额头的汗水一直未干,此时听到刘茂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得放下心来。 贾诩与吴懿也都闻之眼前一亮,心内暗赞,好一个收买人心。 唯独黄辽和甘宁二人,愈加的迷惑不解。 咱俩不是因为想要带头干架,乱了郎君和严校尉的部署即将被严惩吗,怎么着听郎君的话语,还反过来是受委屈了? 可惜刘茂来不及和他们解说。 厅堂外脚步声响起,将大刀丢给亲兵的严颜一身血污,再次走了进来。 “郎君,严某幸不辱命!” 刘茂几步就迈到厅堂正中,恰好来到想要拜礼的严颜面前。 “严校尉杀伐果决,力压乱军,怪不得能名镇巴蜀,当真名副其实!” “郎君过誉了,实乃是郎君指挥得当,文和先生计谋精妙,严某绝不敢居此功。” 两人一番推辞,刘茂这才将之前贾诩的猜测说与众人听。 “是以,见到二位刚刚入城就起了纷争,文和兄便将计就计,设计将二位同时缚到厅堂,这才能让霍野放下警惕,将其诓至此处一举拿下。” 刘茂一边说起之前入城的情况,一边指示着亲兵们将满桌的酒菜撤去,满桌子的美酒佳肴却不敢动,还不如眼不见为净。 黄辽和甘宁面面相觑。 万万没想到,差点就闹成了哗变的群殴,居然也可以被这么利用。 虽然俩人各自看不对付,这次入城又闹出这么大的乱子,又被这位文和先生将计就计给赚了阳平关,顺带破了霍野兄弟的计策,但是大错却是事实,总不可能就此揭过吧? 刘茂也确实没有放过俩人的意思。 “但是,这都是文和先生与严校尉的功劳,你们却是只有过,没有功!” 说到此处,刘茂的言语间逐渐严肃起来,堂下诸人也不出声,生怕触了霉头。 唯独贾诩突然出列。 “郎君,诩有一言,还请郎君听诩之言,再做决断。” “此番妙计定阳平,等同是救我五千将士于水火,还请文和兄但说无妨。” 刘茂换上笑脸,对于这位大牛还是要客气些的。 贾诩说了声不敢当,便转而劝道:“古语有言,阵前斩将必然军心震动,于此备战霍山与羌氐之时,实为不妥,还请郎君三思。” 刘茂捏着下巴,直视着堂下站立的黄辽和甘宁,以及抱拳相劝的贾诩,沉思了片刻这才做出了最终决断。 “你们二人聚众哗乱,且不尊上命,虽有文和兄为你们求情,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不做惩处无法以儆效尤! 既如此,瑁暂代益州免去黄辽军侯之职,留于文和兄身边暂作一名亲兵护卫,以还求情之恩,甘宁免去斥候什长之职,充为严颜帐下先登,此中具细稍后瑁自会上表雒县,你俩可服气?” 021 一撸到底(求下票票) 黄辽傻愣愣的站在堂下,有些不知所措。 他堂堂一个军侯,对方只是一个小小的斥候什长,万万没想到最后的惩处居然是同样的一撸到底!还要自己去给一个布衣书生做什么亲兵,真乃辱煞某了! 这绝壁不公平! 气愤到浑身发抖的黄辽正待发作,却被肩膀上一只大手给按了一按,转头去看正是自己的师弟许继。 许继隐晦的递了个眼神给黄辽,侧踏一步,深深地一礼拜了下去。 片刻才起身道:“多谢郎君饶命之恩,师兄脾气耿直不识郎君苦心,许继代师兄拜谢了!” 甘宁却没黄辽那么气愤,干脆借此机会就坡下驴,同样拜谢一番。 “甘某谢郎君不杀之恩。” 对他来说,同样是在严颜帐下任职,能够被调到先登营中正好更容易收获大好头颅,建功立业反而更容易些。 这不正是他此次离乡,带领几名家族兄弟跟随严颜来此所想要的吗? 郎君的惩罚当真妙极。 刘茂满意地点点头,看着堂下。 严颜和吴懿被派出去另有他事,现在从左至右分别站着甘宁,贾诩,黄辽以及许继,不由暗自欣喜。 不错。 虽然自己还没有收服他们,但是这几人现在都得听从自己的命令行事,这就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 其中,黄辽和许继是那妖道张修的弟子,之前自己虽然动过心思,却没什么把握,此时有了贾诩的出现,许继有脑子可能不太好忽悠,但是黄辽这货有些过于耿直,即使不能大用,让贾诩忽悠一阵子应该还能小用才对。 而这也正是他要把黄辽给安排到贾诩身边的根由。 至于甘宁,那自然是必须要拿下的。 这等猛将若是放跑了,绝对会让他悔到肠子发青的。 把甘宁给安排到严颜的帐下,是因为这趟出兵,甘宁本身就是从临江一路跟随严颜而来,甚至只是一名斥候什长而已,若不是这次与黄辽的争执闹将了起来,自己都不会知道他竟已经来到了自己身边。 也正是因此,只有把他继续放到严颜帐下,同时给予黄辽明显更重的惩罚,才能让他心服口服地留在这里,继续卖力杀敌。 若是将他调到其他将领的帐下,以锦帆贼的那个火爆脾气,估计压不住他都是小事,被他给反杀反倒有可能。 如此一番安排,刘茂也是煞费苦心了。 好在最终效果不错,除了黄辽和许继脸色不好看之外,贾诩和甘宁都没啥可反对的。 “诩谢过郎君。” 贾诩见刘茂的安排已经定下,也只能出言拜谢,接受自己就此多了个亲卫的结果。 黄辽强忍着怒气,抱了抱拳,一句话也不说便折身出了厅堂。 被撸成了亲卫,他已经不适合再待在这议事厅之中了,而甘宁同样如此,抱了下拳也打算转身离去。 许继见状忙冲剩余几人告了声罪,追着黄辽便去了。 说是来议事厅凑宴席的,到头来却是这结果。 甘宁昂首挺胸,步子却并不大,落后在黄许二人之后,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嘴角生起不屑的笑。 刘茂却在此时出声道:“兴霸留步。” 甘宁狐疑地站住脚。 这郎君虽然处罚了自己,但是他同样处罚了黄辽,而且明显对于自己有种护犊子的心思,这很对他的脾味。 转回身,甘宁望着主位上的刘茂,静等着。 看他能说出个什么样的子丑寅卯来。 刘茂从主位上站起,绕过案桌下了厅堂。 刘璝仗剑立在他的身后,一身腱子肉规律地起伏着,却是目光炯炯地盯着堂下地甘宁。 他从这个年轻人身上,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 “兴霸,我有一事不明,想要请兴霸为我解惑,不知兴霸愿否?” 甘宁根本不做他想,干脆利落的答道:“郎君但问无妨。” “瑁于雒县便时常听闻,在巴郡诸多水系之间有一伙贼人,隔三差五便操舟游荡,最喜找寻达官显贵之人试探,若对方肯平常待之便加倍善待,若看其不起便率众劫掠一番扬长而去,此举乃为被劫掠之众屡屡上告雒县,而这伙人也因此声名渐起,又因他们最喜身着锦衣佩戴响铃操船行事,是以被称作了‘锦帆贼’。” 刘茂讲到这里,心里也是有些忐忑不安。 在他对面咫尺之遥。 甘宁早已面色如霜,浑身肌肉毫无规律地虬结蠕动着,几乎就要忍不住动手了。 刘茂见此不敢再加刺激,直接转入正题。 “兴霸既然同为巴郡人氏,想来定是知晓那被污蔑为贼的锦帆义士们了,实不相瞒,瑁对于此等人物其实早就心向往之,可惜一直只闻其名而无法得见,若兴霸与他们相识,还请莫要隐瞒,定要为瑁引荐引荐。” (本书设定,世人只知道有一伙锦帆贼,却不知锦帆贼姓甚名谁。) 甘宁懵了。 郎君这个弯拐的有点猛,某可能是半路就已经被甩下车了,对,一定是这样。 “郎君,竟称那些贼人作义士?” 甘宁试探性的求证。 这很重要,对于他甘宁很重要。 年轻人,谁还没有个梦想和情怀了? 虽然不能说是为乡里打抱不平那般高大,却最是看那些目中无人的豪强财主们不合眼,遇到了便要打点一番,可是那些人哪个不是有着各种各样杂乱的背景,三番五次之后,这便落下了锦帆贼的恶名。 不过他甘宁不在乎。 豪强士族出身,咱甘家差你们一丝半毫吗?还真不! 巴郡临江甘家出自先秦丞相甘茂,延传到如今近五百年,甘家又怎么可能是一般人家? 而这也正是他甘宁能带着一大班子富二代,横行乡里数年,却始终无人敢惹的根子所在。 刘茂肯定的点点头。 “那是自然!他人不懂此等义士所作所为,瑁却看的清楚,他们哪里是为祸乡里,该当称作是为乡除害才对!” 他的眼睛里始终含着笑意,只是脸孔却装作一副很是认真的模样,贾诩捋着胡须和刘璝对视了一眼,微笑着点了点头。 022 锦帆贼锦帆义士 刘璝看不明白刘茂的用意,他贾诩又怎会看不明白。 “想来,郎君口中所说的锦帆贼,哦,不对,是锦帆义士,必然与眼前这位甘宁甘兴霸脱不了关系。” 贾诩乐呵呵的揣测着,不时还会被自己的猜测折服,暗自点头。 甘宁双眼泛光,瞪着刘茂,一时间忍不住竟踏前一步紧紧地抓住刘茂的两只臂膀。 刘璝大惊,正要上前却被站在一旁的贾诩扯了一下,疑惑间就听甘宁那小子问道:“郎君,可否将您为何认为锦帆贼乃是为乡除害告知于宁,宁对此很是好奇。” 刘茂被甘宁的两只大手抓住,就感觉自己犹如一只新生的鸡仔,一个弄不好就可能被甘宁给掐死。 “兴霸果真身强力壮,这双大手可是弄疼瑁了,兴霸勿急,且先将我放下再说。” 甘宁闻言脸色一白,赶忙松开手就势单膝跪地,后怕地请罪。 “宁一时不察,还请郎君勿怪才好。” 毕竟,刘家三郎的身子骨,是出了名的弱,万一自己一个不小心把他给弄死了,那可真是百嘴难辩了。 刘茂耸动了两下肩膀,这才缓解了一些疼痛,拍了拍甘宁的肩膀让他放心。 “兴霸这是哪里话,快快请起。” 将甘宁从地上拉起来,刘茂这才忽悠,不对,是解释了起来。 “兴霸可知,去往雒县状告那锦帆贼人的都是些什么人?” 甘宁刚刚心神刚稳,听到刘茂这个问题便皱了皱眉。 这个问题自己若是都答不上来岂不是白痴? 那可都是被自己给敲了竹杠的家伙,自己就算现在认不出他们谁是谁了,可他们毕竟都有着一个同样的身份啊。 那便是 “被锦帆贼抢掠之人呗。” 刘茂被这话答的愣在了原地。 虽然这答案显得过于白痴了一些,但是自己还真不能说它错。 “咳,那个,这样说自然也对,不过往深一些说的话,他们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便是横行乡里的富商豪绅,常人趋避之徒。” 刘茂说出这样的解释,甘宁当即眼前一亮。 他有些摸到刘茂话中的精髓所在了。 果然还是上官两张嘴,说你是白的你即便是黑的也得是白的。 “那些个富商豪绅,哪个不是为祸百姓鱼肉乡里之辈?前几年,马相黄巾匪起事之时,为何偏偏巴郡附近附众云集?还不是因为巴郡之地豪强为恶者众多,天怒人怨才会那般?是以锦帆义士们打豪强的举动,其实并非为祸乡里,反而是为民除害!” 甘宁越听,双眼越是发亮,心里也越是欢喜。 这真的是说到他心眼子里面去了。 自己都说不出来的心里想法,竟被郎君事无巨细的说了出来。若非今天是第一次见到刘茂,他还真的有就地拜做主公的打算! “郎君真乃兴霸知己啊!” 甘宁感动之余,一时不查竟将心底话也给说了出来。 厅堂中的刘璝听完刘茂的讲述,当即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很是认同这样的观点,望向刘茂的背影竟多了几分敬佩。 枉他护送刘焉从雒阳一路抵达益州,见过的地方豪强不知凡几,为恶者自不在少数,而到了雒县之后,听闻巴郡之间锦帆贼闹得凶,却不曾考虑其中曲折,还想当然的以为又是一股黄巾余孽改头换面了而已,哪料到竟还有这样的弯弯道道。 锦帆贼真义士! 郎君当真不是一般人。 想必郎君前些年那般糟蹋自己,皆因是身在雒阳有苦难言。 定是藏拙无疑了! 自以为是的斟酌了片刻,刘璝转而望向一旁的贾诩,想看看他是不是也同自己一样,被郎君这种睿智所折服,哪料到贾诩此时实在是忍不住,突然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来。 刘璝讶异地看着他,贾诩忙摆了摆手,示意刘璝禁声。 而堂下的刘茂此刻正沉浸在自己的深情演讲之中,甘宁则是深陷感动,都未发觉两人的举动。 “兴霸此言,莫非竟是同我所思所想一般无二?” 刘茂学着之前甘宁的样子,伸手想把甘宁的两只臂膀抓住。 可惜由于身高比例的原因,最后变成了用力拽着,几乎是把自己靠进了甘宁的胸膛! 甘宁被刘茂这么一搞,很是不适。 他想用力把这黏人的家伙给推出去,却又怕一不小心再伤了他,刚刚找到一个形同知己的人物,可不敢如此。 正在为难之时,刘茂自己也发觉了场面的尴尬,忙松开手放了甘宁。 甘宁趁势退后一步,再次单膝跪地,用力抱拳道:“郎君既然肯坦诚相告,宁也不须再遮遮掩掩了。” 下定了决心,甘宁也不再遮掩。 “好让郎君知晓,他人眼中的锦帆贼,郎君口中的锦帆义士,此刻其实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便是兴霸本人了!” 刘茂差点笑出声来。 这一番兜兜绕绕,这甘宁,最终还是被自己给绕了进去。 他故作惊讶的瞠目结舌,伸手指着地上的甘宁,不敢置信地“你”了半天,就是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竟然就是那锦帆锦帆义士?” 刘璝是真的惊讶,不敢相信。 贾诩嘴角抽搐,憋笑到肚子疼,此时根本不敢出言。 刘茂把一个你字说了半晌,这才彷佛醒悟过来,手忙脚乱的上前再次将甘宁扶起。 “甘宁甘兴霸,好一个锦帆义士!” “依我看,兴霸如此惩恶侠义作为,若不能纠偏于坊间,实为珠玉蒙尘,侠者蒙冤!瑁绝不会坐视不理,待等此次收兵还雒之时,定要陈情于阿翁,为兴霸洗刷此番耻辱。” “郎君” 甘宁感动的差点落下泪来。 自己年少便喜欢行侠仗义之举,只是刚开始没头苍蝇一般,没个正形自然不受人重视。 后来纠集了临江县城内一班志趣相投之辈,专门针对恶名昭著的乡绅土豪。 那时身穿锦衣以图正当,挂戴铃铛引为号警,每每外出必然受一班小弟的追随,虽然风光无两,却终究得罪豪强过多,只落得了一身恶名。 现在好了,脸上突然掉下个刘郎君。 023 兴霸拜主 郎君不仅不看轻自己之前的恶名,还愿意亲自为自己正名! 加上对方年纪轻轻,便胆大包天地组织起了这次出兵讨匪,虽然说是讨匪,可甘宁毕竟读了几年兵书,岂会看不出这次出兵的蹊跷之处? 刘郎君是在下一盘大棋。 如此年龄,就敢下场逐鹿天下的宗亲人物,只要不早夭,日后定然可以给自己在这巴蜀之中一席之地。 得遇如此明日良主,现在不拜,更待何时呢? 甘宁下定决心,便不做他想。 在刘茂惊讶的目光里,甘宁轰然下跪。 “得郎君此言,宁已然心满意足,不敢多做强求!主公在上,还请受兴霸一拜!” 说完,也不等刘茂婉拒,直接就是一个响头叩在了地面。 怦然落地之时,甘宁脑袋虽然有些生疼,想的却是:不管了,书上有言“士为知己者死”,应当就是自己这般无二了。 兴许百多年后,今日自己这一番投效,还能传为一段佳话也说不定。 刘茂见此,自然是喜上眉梢。 他慌张地上前扶起甘宁,拍着他的肩膀,一时间激动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样的感言才恰当,竟只会不停的说着“好”。 贾诩与刘璝都是乐见其成,适时的各自从刘茂侧后冒了出来。 贾诩:“恭喜郎君,贺喜郎君,得到兴霸如此侠义之士相助,取汉中当如反掌耳。” 刘璝:“恭喜郎君,贺喜郎君,第一次领兵便凭借敬重侠义之名,获得兴霸这般壮士的投效,若能好好加以宣扬,日后郎君礼贤下士之名必然会誉满天下,某要把此事传告给使君知晓才好,让他也高兴高兴。” 刘茂得了甘宁的投效,又听了两个马屁,心里自然美滋滋的。 不过,自己收下甘宁这事,现在还不是张扬的时候。 “刘叔,此事务必暂且压下,在为兴霸成功正名之前,过早暴露兴霸锦帆的身份可能并非好事,是故告知雒县之想还是暂时压下才是。” “郎君所言极是。” 刘璝思虑片刻,当即将这想法打住不再提。 刘茂劝停了刘璝,立即便转向贾诩问道:“文和兄,之前你说汉中苏固定是将阳平关守军一分为二,故意将计就计引我等入城,可那霍山自从离阳平关北去之后,为何到了此时还未有丝毫动作?” 贾诩也是皱了皱眉。 他也正在疑惑这个问题。 “郎君所说,也正是诩此时所想不通的地方所在,还请郎君静等诩思虑一番。” 习惯性地捋着胡须,贾诩大脑飞速运转。 他在脑海里凭空画出一副九州图,将雒县、阳平关与汉中这三点连做一条线,附带上刘益州一系、苏固一系、益州本地士族、东州士、张修一系,甚至于还添加上汉中的邻居关中势力,益州的北邻荆州等等因素,全盘刻画而出之后进行极速的推演。 每一个因素与其他因素之间都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并且它们相对都是随时可以改变立场的,这更加增大了推演的难度。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一出原本轻而易举就可办成的将计就计加关门打狗,喝~tui!是十面埋伏才对,那么究竟是什么阻碍了霍山等人对计划的执行呢? 刘茂见贾诩皱起眉头,知他已然陷入了复杂的思虑之中,便不再打搅。 将这议事厅留给贾诩,他则领着刘璝和甘宁向厅堂之外走去。 出的厅堂,顿时一抹清风迎面袭来。 “也不知吴懿和严颜二位校尉,此时进展如何了。” 甘宁刚刚拜了主公,此时很想在自己主公面前显示自己的存在感,踏前一步拜道:“主公,宁即刻前往探询。”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刘茂赶忙上前拉住,若不是反应快就被这二货给跑了。 “兴霸莫急,文和兄早已将各处计划定下,此时你若是突然找去,除了强加压力给严颜二人外,还可能暴露了我等的设计,那便是酿下了大错了。” 甘宁闻言一惊,赶忙告罪。 说来也巧,这边三人正在讨论严颜和吴懿那边的进展,就听议事厅门前突然一顿极速地马蹄声由远及近,正在向着议事厅奔来。 附近的亲兵全都打起了精神,隐隐向着奔来之人围拢上去。 来人速度很快,转眼便到了议事厅门前。 正是严颜用来同吴懿联络使用过的斥候,刘茂认得他。 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长相和打扮,此时却是一脸风霜色,脸上带着些许喜色。 斥候这次下马单膝跪地,抱拳道:“郎君,严校尉有报来:从关城守将口中所得讯息为实,所率兵马于关城东北方向狭隘处,真的等到了五千兵马正在赶来!” 刘茂听到真有五千兵马,便知道这就是霍山所带着的那一部分,原本守卫阳平关的另外五千兵马了。 不过,他们的出现不重要,重要的是发现他们之后的结果。 “结果如何?” 斥候脸上的喜色更甚。 “恭喜郎君,我军大胜!” “哈!果然不愧为贾诩贾文和啊!” 刘茂心底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当即拍掌庆祝。 即使这些都是贾诩的谋划,失手的可能性并不大,但是结果一刻不出来,他的心里就一刻都是沉甸甸的。 “恭喜郎君,贺喜郎君!”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一旁的甘宁和刘璝同样喜上眉梢。 要知道严颜所带去的,仅仅只有从雒县带来的两千兵马啊!典型的以少胜多的伏击战。 几人正兴奋,就听得身后厅堂中脚步声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贾诩那古井不波的声音。 “恭喜郎君,贺喜郎君,此时取汉中,已然如同探囊取物耳!” “文和兄,此话怎解?” 贾诩一边行至众人面前,一边做着招牌性的动作——捋胡须。 他淡然而笑,赚足了众人的好奇心才道:“因为诩刚刚一番推测,已然知晓霍山为何姗姗来迟了。” 众人越加惊奇。 刚刚这斥候才报来东北方严颜伏击了霍山得了大胜,后来从刘茂口中大家才知道,那就是出自这位贾诩的谋划。 他能料到对方从何处赶来,这已经能等同比较高明的军师之流了,现在他却又说连对方为何这么晚才赶来也推测出来了,这岂不是神人了? 024 贾文和揭秘 “文和兄,快说究竟是为何?” 一切都在按照贾诩的谋划进行着。 就像是霍山都在跟贾诩打配合一样,按照贾诩预订的时间,正好率军出现在了贾诩安排的位置上,让严颜打伏击一般。 对贾诩,他是真的服。 贾诩却故作神秘,继续捋着胡须。 就该如此啊,一圈人围着自己,等待自己来揭秘,这种感觉才是他想要的。 其他人都急的抓耳挠腮,恨不得冲上前去,替这位强装慈祥老爷爷的中年人把胡须给拔光了。 刘茂同样焦急,还不等他再次追问,又听远处一道马蹄声极速而来。 贾诩洒然一笑,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 “它来了,你们要的答案送来了。” 在场诸人全都愣在了当场。 贾文和的推测料事如神,竟然恐怖如斯吗? 甘宁再忍不住,不由分说地冲向院门外,想要第一时间看清来人是谁。 片刻之后对方便来到了门前,甘宁也看清了对方,又是斥候一枚。 看来,又有什么自己错过了的大事发生了。 甘宁有些捶胸顿足,悔不当初。 早知如此的话,他绝对不会一时冲动而跟黄辽发生冲突了。 今夜是多好的建功机会,竟然被自己莽撞所致给错过了。 不过还好,自己已经拜了主公,主公的身边又有文和先生这样的大才,从这一次他的谋划来看,自己今后的前途应当是稳了。 不知甘宁这一番心理活动,刘茂紧盯着才赶到的斥候,不等对方跪下便问道:“别跪了,直接说带来的是什么情报。” 斥候大口喘着气,也顾不得推辞,当即抱拳答道:“郎君阳平关西南,呼呼吴校尉使小的来报,呼呼果如文和先生所言,有一批蛮夷部族,呼呼正打算趁夜埋伏到山谷两旁,却被吴校尉带着兵马给逮了个正着,呼呼大胜之!” 众人听闻,当即齐齐望向贾诩贾文和。 果真又是一处让他给料敌先机了。 “另外,呼呼吴校尉特意着小的禀报,虽然事情正如文和先生所料,却唯独所遇蛮夷兵马之数不足预料,唯恐其中有变,还请文和先生与郎君注意此间细节,莫要被蛮夷假他路偷袭关城。” 刘茂等人还在消化这接连两次的冲击,贾诩却是淡然笑了笑,很是赞许的点了点头。 “子远主事谨慎持重,今后可堪大任。” 只是这句话却不便此时说出来。 刘茂兴奋地将两名斥候挥退,盯着贾诩的侧脸,双眼放光。 这位大神如此凑巧地被自己给救了,一定是自己的长相惊天地泣鬼神,感动了上天,这才特意赐了一个贾诩来帮自己的! 贾诩很是享受这一高光时刻,他继续捋着胡须。 等大家的目光重新恢复清明,再一次集中到他的身上,才轻咳一声道:“咳,好了,最新进展既然已经来了,那接下来便是诩为大家揭秘的时刻了。” 一圈人盯着他,如同正在等待受教的小学生,期待老师的敦敦教诲。 贾诩道:“郎君,您可还记得这趟出兵,所用的是何名目?” 刘茂一愣。 贾诩这话问的,让自己好生尴尬。 俺不就是嘴上喊着要讨匪,然后出兵路上遇到一处关卡,为了日后进出方便这就耍了个心眼顺手给拿下了,你这大神揭秘就揭秘,怎么还把自己的借口给揭了? “那个,实为讨匪,只是这” 刘茂正要解释,却被贾诩当场打断。 “没错了,郎君所讨的,想必之前大家都以为是那挑起马相余部的郭达,其实不然。” 贾诩似乎是感觉到了刘茂的不安,趁机递了个眼神给他,示意他安心。 “大家可曾想过,那汉中苏固目无尊长,以境内贼势浩大为由,故意不尊雒县之令,还敢将此事闹得益州之民人尽皆知,此等养贼自重之人若不讨之,留着过年节吗?” 虽然这话说的和自己想要的揭秘答案风马牛不相及,但是并不妨碍刘茂双眼发亮。 他只想大吼一句好家伙,竟还有这种操作! 贾诩却不急不缓,对一直冲自己眨眼睛的刘茂点点头,继续冲另外几人道: “正是由于苏固此贼狂妄自大,不得人心,所以阳平关中这才委任了霍山霍野二这等溜须拍马之辈。 诩已问询过了,此二人皆是精通享乐与奉承,最喜黄白之物,于军事则是一窍不通。 诩据此推测,此番霍山霍野所施计谋定是他人所授,奈何碰到这两个无用之人于中统兵,反而致使计划接连不畅,给了我等一个极大的漏洞来。” 然而这并没有彻底揭开心底的谜团。 刘茂如是想到。 贾诩侃侃而谈了半天,扫了眼众人的脸色,便知道又一个坑挖好并且躺进去人了。 “而这其中,还有此番一个极为重要的因素,那便是蛮夷!” 听到贾诩说起蛮夷,刘茂的脑中犹如一道闪电划过,瞬间出现了一种可能。 该不会那么狗血吧,这么好的事都让自己给碰上了? 你道刘茂所想的是什么可能性? 其实很简单,那便是吴懿传报之中,被联络而来的蛮夷数量不及预期。 缺少的那部分人,就是导致这一波霍山霍野计划破产的关键所在。 刚刚想到这里,贾诩恰好看向刘茂,对着他露出一个绝逼如此的笑容。 “刚刚吴校尉回传的情报里面,特意提及到了一个情况,说的是西面埋伏的蛮夷数量不对,少了很多应该也在那里的部族。 关于埋伏的人数,诩是从几名反正的将士口中得知的,有理有据应当不会有错。可现在数字却对不上了,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来不了了。 结合之前说过霍山霍野的秉性,便不难猜出原因所在。 无外乎霍山霍野兄弟既想让这些蛮夷来帮手,又要蛮夷私下上交岁贡之类,恼了一部分性格耿直的部族。 于是乎,在他们的计划进行到关键之时,那伙蛮夷凑巧反了,反而将诺大一个阳平关便宜了我等。 诸位若是不信,静等严吴二位校尉返回,问询所获兵将与蛮夷便可真相大白了。” 一圈人脑袋晕乎乎的,被贾诩这一番说辞轰下来,全被炸的一愣一愣的。 竟是如此吗? 025 贾诩之求(求推荐票) 虽然其中多有蹊跷之处,可是刚刚接连两波斥候来报,所言又是贾诩所料皆中,这已经先一步夺了众人心魄。 此时在贾诩说出这番话,也就是所谓的揭秘之前,他们不知不觉已经打心底信了他了。 加上贾诩这套说辞云里雾绕不合实际,可乍一想又像是有理有据,极为迷惑人心,是以大家一时间都被震撼在当场,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唯独一人。 刘茂只是晕了一下,就从贾诩的揭秘之中清醒了过来。 后世有种神器如同掌中宝,揣在手中便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其中砖家揭秘之说更是千奇百怪花里胡哨,他刘茂什么揭秘没见过? 发觉场中诸人都盯着贾诩,安静的有些诡异,刘茂召来亲兵低声吩咐了几句,让他去取些酒菜过来,这才轻咳出声道:“咳,诸位,接连两道捷报传来,终究才算是大局已定,瑁心甚喜,今晚瑁便请大家吃些好菜,却不可饮酒,待明日严吴两位校尉返回之后,我等再为他们行庆功!” “多谢郎君,文和先生真乃子房之才。” “主公英明!文和先生当真是智者无疑。” 一时间,恭维此起彼伏,大家各自谦让着再次向厅堂走去。 刘茂喜不自胜,还派人去把利伯叫了来,顺带一起大吃一顿。 而在接连的恭维之中,贾诩也不由得眉飞色舞。 不过,正当他打算随着众人一同进入大堂之内,却是突然心有所感,便驻足在原地折回身,抬起头望向了天空中的星辰。 星星点点,逍遥于银河。 贾诩在那处最近让他揪心的位置上停下,看清那里的情况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荧惑守心,竟然是荧惑守心!” 刚刚还意气风发的他,此刻却是嘴唇哆嗦着,脸色惨白。 他设想过雒阳城可能出现的乱子,更推测过会乱到何种程度,但是无论他怎么大胆的去推测,都从不曾料想过这样的可能。 心神惊惧之下,他看向了还不知情的刘茂。 此时的刘茂引领着众人刚刚走进厅堂,根本都没往天空看一眼。 唉! 叹了口气,贾诩轻轻摇了摇头,遥遥望了眼北方。 这天相对应的,就是那位无疑了。 只是不知道此时雒阳城中,正在筹谋权柄的都有哪些人,又都是谁忍不住要大打出手了。 这天下,终究要再一次加大纷乱的程度了。 “文和兄,快来快来!” 刘茂发觉贾诩一直没有进来,便站在厅堂里大声的吆喝起来,只是在他的手中不知何时早已拿起了两块酱肉,明显有一块是为贾诩准备的。 贾诩走向堂内,接过了刘茂递来的肉,不由分说就是一口。 天王老子都要保不住了,自己还顾及什么先生形象?倒不如学郎君一把,怎么放的开便怎么来,反而显得洒脱。 刘茂见他吃起肉来竟然如此的豪放,心下也是高兴,招呼着大家同样一同干了一盆子酱肉。 是夜,阳平关关城议事厅一片喜庆,大家虽没有推杯换盏,但是行军已逾半月,也是难得能如此美餐一顿,自是大饱口福。 而在其他人散去之后,厅堂之外的水池边,零散的石凳上,刘茂与贾诩相对而坐。 贾诩目光炯炯有神,紧盯着刘茂,直把刘茂看的心虚不已。 “文和兄,你这是” 贾诩收敛了眼中精光,慨然轻叹了口气。 “郎君,诩有一事相求。” 刘茂当即就是一愣。 乖乖,看贾诩这口气,有些不妙啊。 刚刚还在痛痛快快的大快朵颐,难道这么快,贾诩就要和自己说拜拜了? 完蛋了完蛋了! “文和兄有何事还请明说,瑁若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可以办成,定然会鼎力相助。” 贾诩微微摇了摇头,正当刘茂的心向下沉去的时候,他才解释道:“郎君言重了,对于郎君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而已。” 贾诩让刘茂安了安心,这才继续道:“诩去岁便觉不安,已经让家中老小从雒阳返回了武威,如今诩在郎君这里,大快朵颐之时自然快乐,却不免想起家中诸人来,心下生悲,这才想要恳请郎君派出一队亲信前往武威,去把诩的家人接来,以解思念之情。” 刘茂听完之后直接站了起来。 好家伙,这几句话虽然是拐了一个大弯,意思却和甘宁那一句主公叫出口是差不多的! 这种要求,自然不可能拒绝! 刘茂用尽全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显得神情严肃,极其慎重地以学生之礼拜向贾诩。 “文和兄,瑁在此先谢过文和兄的鼎力相助了,还请文和兄放心,我现在便去安排一支精锐,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武威迎接府上众人。只是,文和兄可有什么私密物事,好叫他们作为信物。” 贾诩站起身受了刘茂这一礼,却也不敢太过托大,很快便将刘茂扶起。 “郎君不须如此,去往武威路途遥远,不急在这一时半刻。”谦让了一句,贾诩又从怀中掏出了一柄短小而精巧的木剑来,道:“这柄木剑,乃是长子穆儿年幼之时诩亲手为他制作,上面刻有他的生辰八字和乳名,将之拿出交给内人便可。” 刘茂心里又是一喜。 贾诩手中的木剑上确实刻了一堆的小子,刘茂借着灯光只看清了最后的两个字,确是“木头”,想来这应当就是贾穆的乳名了。 从贾诩手中接过木剑,刘茂也不耽搁,当即就要转身去唤来亲兵。 宴席散场之后,他本想要和贾诩讨论一些机密事情,是以这时身边并没有亲兵护卫。 这一趟,无论如何得把贾诩他们家给搬个底朝天才行。 那可是一家子的人才! 贾诩却再次出声拦下刘茂。 “郎君莫急,诩还有一事,想同郎君商讨一二。” 刘茂不得不压下心里的焦急,郑重的重新坐下。 “文和兄,何以教我?” “郎君还请抬头一观。” 刘茂讶异之下如言抬头。 漫天星光点点,竟是比之后世清晰的太多。 不过,贾诩让自己抬头看啥来着? 看星象吗? 这可就尴尬了啊。 咱虽然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可是却从不曾学过观察星象之法,难道要不懂装懂吗? 不行不行。 此时定然是天空出现了什么异象,贾诩才会如此郑重地让自己抬头看,所以这时候要是胡诌一通忽悠他,那可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了? 算了,还是直言相告吧! …… 雒城,州牧府。 “小姐,你快些歇息吧!” “唉!春香,你先去睡吧,我左右睡不着,还是再看会儿书。” “小姐,你还是在担心郎君吗?” “……” 026 阳平对(求推荐票) 刘茂低下头,看着贾诩有些难堪。 “瑁未曾研习观星之法,文和兄这是给瑁出了一个难题啊。” 贾诩有些惊讶,但是片刻之后便释然了。 当自己刻苦钻研观星之术的时候,这位三郎君却是沉溺酒色中,不会观星却是理所应当。 “是诩冒昧了。郎君请看,此时天空中的异象叫做荧惑守心,而此时的心,便在司隶,它所代表的意义” 说到这里,贾诩不由得慎重起来。 他四下扫视几眼,再三确认了附近没人,才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乃是雒阳城中的那一位,命不久矣!” 赌一把! 贾诩心里如是感慨。 既然决定了要跟从刘茂,这第一次的考察便从这件事开始吧。 所刘茂得选择如他所料,则说明他可以成为一名合格的君主,那么自己的选择便没错。 贾诩的双眼一直盯着刘茂,注视着他脸上的每一分变动。 而刘茂脸上的变化,让他长舒了一口气。 闻言之后,眼神先是颤了三颤,腮间虽惊却出现了喜色。 勉强,合格了。 刘茂哪知道贾诩此时的心理,他只是听到贾诩如此说,然后回想起了正史中灵帝将于四月驾崩,距离今日哪里还有几日可活了? 这让他不免感叹,古时的观星之术竟神奇如斯。 “文和兄,你敢在瑁面前如此说,当真是胆大包天啊!” 刘茂似笑非笑,看着已经重新放松下来的贾诩。 都说毒士自私自利,所以与诸葛武侯和司马仲达相比,在历史中的评价他始终矮了一头,但对此刘茂却不怎么认同。 自私自利又如何,生逢乱世,只是为了能活下去而已。 贾诩点点头,得了刘茂不算正面的回答之后,已经足够了。 接下来,这个话题可以结束了。 贾诩像是一下子像是放下了所有的心防,再次习惯性地捋起胡须。 “郎君,虚实试探便至此为止吧,自今而始,郎君若为明主,诩自当竭诚相侍。” 刘茂谦虚的点着头,抱抱拳表示感谢。 既然两人打开了心防,那么接下来就该来讨论一番日后的长远规划了。 这貌似是求的重要谋臣之后的惯例操作了。 “文和兄所言极是,那么你我的坦诚,便从这眼下地汉中开始吧。” 刘茂将自己的难题抛出。 贾诩微微颔首,竟是成竹在胸。 “苏固其人,顽固不化又不足守成之辈,取之如翻掌耳,算不得难,难却难在雒阳城中。” “文和兄,还请教我。” 刘茂虚施一礼,贾诩回以微笑。 两人之间竟不像是君臣,反而像是良师益友。 “郎君勿忧,汉中自是要取的只是,汉中去往雒县这一路上,除了阳平关外,偏偏中间还有一处白水关,乃是妖道张修所据,若不将之摒除,只怕出兵汉中之行多有后顾之忧。以诩之见,大可以仇激之、以利诱之,将其诓来一并处理了。” 刘茂闻言,不由得拊掌轻笑。 “呵呵,一并处理张修之想,文和兄之法却并非向瑁建言的第一人了。” 贾诩有些惊讶。 在刘茂的跟前,不是没有谋臣的影子吗,怎会有人比自己还早就出了这个主意? “不知郎君所说的第一人,却又是哪位先生?” 刘茂笑着直摇头。 不管是年龄还是才能,吴懿在他贾诩面前可否不敢称一句先生的。 “以文和兄所见,我那大舅兄吴懿吴子远如何?” 贾诩没有立即回答,眼中的惊讶却是更盛了。 他是真的没有料到,那个英气勃发又略显矜持的年轻人,竟还有这般谋划的能力。 虽然这种谋划算不得多么高明,但是他身为一名武将,却能行此绸缪之能,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了。 更何况,对方还是那么的年轻。 “如此的话,子远可称得上文武双全,加上他性格沉稳处事不惊,多做历练之后可堪大用!” 能得到贾诩如此高的评价,吴懿本人这时候若是知道了,估计也是会很高兴的。 两人讨论的话题越来越深,却不觉斗转星移,鸡鸣声起之时,一夜竟已悄然而逝。 好家伙,竟然跟贾诩这位大牛攀谈了一夜! 好在中间如厕之时,刘茂还是抽空召来了亲兵,派出一名什长带领十余名健卒,趁夜便出了阳平关,直往武威去了。 这一夜,虽然不能同隆中对相提并论,但也算是留下一个亮点。 他年之后说不得又是一番美谈。 不如就叫做阳平对。 只是,刘茂的双眼有些发直。 这是绞尽脑汁,短时间内用脑过度的后遗症。 这一夜讨论,若不是靠着很多后世者才有的角度去讨论自己的看法,说不准自己要被贾诩给全程碾压了。 好在自己终究是一名穿越者,很多古代人局限于眼界而想不通的问题,他却可以跳脱而出,给予贾诩一个不一样的看法。 两人经过这一夜,也算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了。 第二日一早,已然是三月的最后一天。 刘茂和贾诩都顶着黑眼圈,在厅堂外各自洗刷了一番,就地喝了些稀饭饱腹。 两人决定在这阳平关城之内巡查一番,以确保各处万无一失,只是还不等两人动身,就见院落外一名传令兵跌跌撞撞地闯将了进来。 刘璝眼疾手快,一个踏步冲上前去将传令兵扶住,怒斥道:“大早上就这般鲁莽,成何体统?!” 刘茂却和贾诩对视了一眼,暗道了一声不妙。 他们二人都从传令兵惊慌失措的脸色里,感觉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果不其然。 传令兵被刘璝怒斥了两句,却根本不做反驳,而是直接向着刘茂跪下,禀道:“禀郎君,大事不好!昨夜许继许军候率领本部兵马,裹挟了一部分黄辽所部,假借郎君之命连夜出城去了,去向不明!” 糟糕就糟糕在,这最后的一个去向不明上。 要知道在阳平关南北方向的大道上,此时分别是严颜进击霍山部,吴懿清缴蛮夷的兵马,许继无论向南还是向北,若他想快些逃脱生天,这两条大路是必经之路。 而以他许继手下再加上黄辽原本的那点人马,正面相对的情况下,许继绝对讨不到好处。 可是怕就怕他许继再次假借他刘茂之命,混进两人的队伍取得信任后,就近对严颜或者吴懿突然发动攻击! 这等以有心算无心的攻击下,严颜和吴懿自然是无法防备的。 而以许继之前所表露出来的秉性,他们还真不怀疑这种事发生的可能。 这可不太妙。 027 张修将至(求推荐票) “立即快马加鞭将此事传告严吴二位校尉,命他们提防许继,只要发现他,立即给我生擒此獠!” “诺!” 传令兵刚到此处汇报完毕,还没喘匀了气息,这就又一次迈开了脚步。他在招呼了另外几名传令兵,上了马分作两队,分别往两位校尉所在去了。 听着探马的马蹄声快速远去,刘茂心里却有些憋闷。 这一个许继,能在他和贾诩的眼皮子底下突然来这么一手,显然之前一直都是在藏拙,为的就是让自己放松警惕,方便隐藏等关键时刻再发起蓄力一击。 一出典型的扮猪吃老虎。 由此可见,打一开始张修派他来,动机就不纯。 幸好自己对于黄辽的惩罚不留余地,让许继以为自己是要卸磨杀驴对他们师兄弟动手,把他给吓到了。 刘茂正暗自叹气,突然对面的贾诩急声道:“郎君,事不宜迟,许继逃亡,还请立即对雒城示警!” 刘茂闻言大惊。 许继的突然跑路,他已经够吃惊了,但是贾诩又说起此事会危及雒县,他立马就愣了,不过片刻他就反应了过来。 在他率领兵马离开之后,雒县附近忠诚于刘焉的东州兵已然不满万人,而雒县附近大量的世家豪族私兵加起来,却又是有多少? 此时的雒城,自己那个便宜老爹本就把控不稳,若是真如贾诩所说,许继叛逃代表着白水关张修也反了,那么某些蜀地豪强趁机而起几乎就成了必然。 若刘焉不察之下遭了暗算,自己孤军停驻阳平关回不了雒城不说,恐怕自己也将变得很是危险。 真成了那个样子的话,他和刘焉父子二人可就有的玩了。 说不得,能活着被赶出益州都是幸运的。 “但愿还来得及。” 想至此处,刘茂哪里还会分不出事态的轻重缓急,赶紧再次呼唤亲兵,打算让他加急赶回雒城对刘焉示警。 只不过亲兵刚刚从院外进来,单膝跪下等待他吩咐时,院门外再次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一声声蹄响,就犹如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在刘茂的心脏之上。 不多时,院门外一道身影利索的翻身下马,又是一名斥候。 都不需听他汇报,刘茂只是看他的脸色,便知道又有了糟糕的消息传来了。 果不其然。 斥候冲到近前直接跪于地下,顾不得把喘息恢复均匀,直接禀报道:“禀郎君,今早黎明时分,白水关守将裨将军张修突然率领大队人马出现,探马探得其众马步卒近万,目前距离阳平关不足百里,幸亏吴校尉机警,现在已经列好了阵势准备拒敌,特命小的前来向郎君请命,该当如何?” 刘茂脑袋有些发懵。 他早就料到,张修这个妖道不可能老老实实地待在白水关,只是他没想到对方会来的这么快。 近万兵马此时距离阳平关不足百里,这说明对方这支兵马在自己离开白水之后,几乎是一两天便已经开拔上路了。 而对方这么快就追过来,自然不可能是好心来给他打辅助的。 刘茂哀怨地看了眼贾诩,被他的乌鸦嘴说中了,真是糟心。 等等! 刘茂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他意识到一个问题。 “许继在你离开吴校尉所部之前,有没有赶到吴校尉那边?或者你从吴校尉那赶到此处之前,可曾见过许军候?” “均不曾。” 斥候摇了摇头,没有任何的迟疑。 刘茂当即松了口气。 就目前来说,自己的大舅子应该没什么危险,至于严颜那边,他倒不怎么担心。 以严颜的勇武,许继也许能偷袭之下冲乱他的军阵,但是想要伤害到严颜,他还不够格。 他看向贾诩。 张修妖道已经赶来凑热闹了,目前能指望的解局之人,只有眼前这位大牛了。 却不料贾诩见他看向自己,只是微微一笑,便双手抱拳作礼,道:“郎君运气真好,张修既然来了阳平,那么子远之谋实行起来便愈加简单了。” “对呀!” 听贾诩这么一说,刘茂才从眼前紧张的局势中跳脱出来。 他想起了昨夜自己和贾诩才计较过的,吴懿针对白水关的谋划。在他的谋划中,原本的打算不正是将张修这老匹夫,给诓出白水关来再去取白水关吗? 现在好了,对方不仅不请自来了,还都快追到自己屁股后面了。 想到其中的妙处,刘茂这才转忧为喜。 这种时候若不是贾诩提醒他,他都被许继的逃离,以及张修到来的变故给整懵了。 虽然一直自诩脸皮厚,但是真到了考验承压能力的时候,果然还是拍马难及毒士贾诩。 “那么,是否就按照之前吴子远的谋划进行?” 贾诩点点头,却是挥手让斥候先行退出院落。 等斥候走的远了,贾诩才道:“在子远原本的谋划中,如何将张修引出白水关是一个难点,现在好了,这个难点不攻自破,其后的谋划照常进行即可建功。” “况且使君奔波一生,对他来说,此种局势想必也是早有预料,郎君其实不需担心才是。” 听到贾诩这样说,刘茂也觉得确实如此。 唯独雒城方向,还是有些隐隐的担忧。 不过张修的不安分已经展露,自己针对他的布置再不开始,真的太浪费良机了。 刘茂打定主意,正要唤来斥候让其回去给吴懿复命,却听贾诩继续说道:“郎君且慢,如今白水关没了张修的坐镇,取之难度不大,只是诩以为,关于汉中不若也趁此机会将谋划修改一二,一并进行。” 率军出战前做下各种谋划,是为了应对各种突发状况,可能会出现的状况尽量做到事先有预案,等真的发生之时应对起来也就水到渠成。当对方做出预案之外的动作,自己一方的谋划做一做改变,也是应有之意。 对此,刘茂自然欣然同意。 “文和兄,敢问如今以我们这些兵马,该如何同时应对张修一万兵马的同时,再去打苏固的主意?”刘茂又问道。 “以诩之见,郎君不若再次将计就计,命吴懿诈作败势回军,令其死守阳平关,其间多竖旗帜让张修以为我等还在此处,实则我等趁此挥军北上。如此这般,诩料定此时直取汉中,定然大功告成!”贾诩却成竹在胸,言辞间满满的自信。 都说做大事之人,遇到要做重大决定时绝不会犹犹豫豫,刘茂虽然曾经撞的头破血流,却还是死性不改。 他直接一咬牙,按照贾诩的建议唤来斥候,“此乃我之手令,命你立即返回吴校尉处,传令” 028 汉中设计 中平六年,三月廿九。 阴,有雾。 天色未开之时,阳平关北门悄然而开,一队兵马向着东北而去,竟是悄无声息。 离得近了才能看清,兵士衔枚,战马上了嚼头,所有人马脚上更是裹了布团。 这支兵马的最前方,一员骁将抑不住脸上的兴奋,不时地轻夹马腹,始终冲在队伍的最前方。 此人不时别人,却是这支兵马中新任的先锋,前军侯甘宁甘兴霸。 之前刘茂将他打入先登营,其实并不是真的打算把他给扔到先登营里去,那仅仅是为了暂时拖住黄辽和许继而已。 此时许继已然逃离,黄辽在阳平关内也被关押了起来,甘宁这边自然不需要再装腔作势了。 临行前,他把甘宁提拔为军侯,统前曲五百兵马在前,充作先锋。 以甘宁的武勇,区区一个军侯虽是大材小用了点,但是目前他刘茂也只有这么大的权限,却是封无可封。 好在甘宁自认是戴罪之身,几乎是凭白得了如此的提拔,心下很是欢喜。 出城行了一个时辰。 在稀薄的云雾之中,影影绰绰间,甘宁发现了在道路一旁驻扎的兵营。 那是早已在此等候的严颜一部。 却说昨日,在严颜得到刘茂的传令之前,许继由于躲躲藏藏,其实也是刚刚逃至此处,正好撞上拔营准备回军的严颜所部。 许继原本的谋划,便是如刘茂和贾诩所猜想的那般,打算暗算严颜之后冲散这股兵马,然后联合即将赶来的霍山所部,一同回军,与西面赶来的张修大军双面夹击阳平关。 只是他的算盘打的虽好,却不知严颜对他们师兄弟早有防范之心。 这一次,一向自视甚高的许继,终于亲身体会到了社会的毒打。 不仅他的偷袭没有成功,他本人更是被严颜一合就给拿下,好不丢人。至于他带来的近千兵马,则是凭空给严颜的三千俘虏里面,又添了八百名俘虏。 后来,在严颜传告刘茂之后,刘茂大喜,让他膈应的许继已经被解决了,也算是了却了一桩烦心事。 不过根据贾诩的谋划,让严颜只是派了一小部分兵马押解大量俘虏回城,真正的大部却是藏于北去的道旁,等候刘茂前来再一同挥军北上。 因为没了许继这个打算偷家的家伙,又留下了吴懿严守阳平关,他们挥军北上之行虽算的上是兵行险招,但只要阳平关不失,他们暂时也不会有后顾之忧。 而与之相对的,此时的汉中郡治所之地,南郑城中。 太守府议事厅。 一大早,汉中郡从事,门下掾陈调已经再次安坐于此了。 陈调其人,散发肆意的披在肩头,与人的第一印象便是一个游侠儿。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他乃是成固人,少年起便喜游侠之举,身负俊俏的武艺,成名颇早,后来被汉中太守苏固征辟来此,做了一名门下掾。 他正焦急的等待中,门外光影一暗,又是一人进了来。 抬头去看,却是主簿赵嵩。 在他身后,两名婢女不声不响地端来了茶水,顺便替陈调将冷了的茶水给替换掉。 陈调见是赵嵩,立时便站立而起,冲着赵嵩致礼。 两人见礼之后,赵嵩安坐客位首席,陈调却失了耐心,不愿再坐等下去。 “赵主簿,刘益州假借讨寇之名,遣其子刘瑁,与临江严颜率五千兵马过白水关冲着阳平关而来,摆明了是狼子野心不怀好意,怎的府君却不着急呢?” 赵嵩淡淡呷了一口茶,不急不缓地答道:“陈从事所言有理,只不过,据嵩所知,那阳平关内已然被府君安排下了霍山兄弟二人把守,还与他们增至了一万兵马,任他刘益州仅仅凭借他的宝贝儿子和那五千兵马,就想对阳平关动心思,怕不是在说笑吧?呵呵。” 说完,赵嵩继续不咸不淡地拿起茶杯细品。 陈调一时语塞,却不甘就此离去。 他从这次刘益州突然的出兵行为中,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他正兀自赌气之时,后堂有脚步声传出,拐角人影晃动,太守苏固终于露面了。 “太守!” “府君。” “好好好,赵主簿,陈从事,快快免礼,都坐,都坐。” 陈调与赵主簿致礼之后,碍于苏固的话,陈调只得不情不愿地再次坐了回去。 只是他的屁股刚刚挨到座椅,正要再次向苏固言说自己的防御守备之法,苏固已经先他一步摆了摆手。 “陈从事方才之言,我已知晓,不必再说。” 陈调一窒。 主簿如此,府君也如此,这就难办了。 “霍氏兄弟虽是喜好财货之人,却终究还是分的清轻重的。就拿这次刘益州出兵来说,他们还不是第一时间便将细作探来的消息告知了我,不然白水被那妖道所阻,没有他们二人的深入探寻,我等又如何能够得知刘益州已经兵出白水关了?” 苏固抬了抬手,示意二人饮茶,他却接着道:“再者来说,这一次他们二人可是发下重誓,言明定会依照主簿之计,赚他益州五千兵马入关后全歼之。阳平但有寸失,他二人便会提头来见!” 苏固说起赵嵩的计策,还冲着赵嵩赞许的点了点头。 赵嵩忙将茶杯放置一边,谦虚地回了一礼,心里却是很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别看咱只是一个主簿,其实兵书军法咱也是多有涉猎的,区区五千兵马,又哪里能够彰显咱的大才? 不过狮子搏兔尚用全力,这一趟,咱就给安排上了将计就计、瞒天过海以及十面埋伏等等,若不是咱这般熟读兵书之人,如何能够使出这等妙计来? 陈调听完立即变得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可看着眼前暗自得意的赵嵩,他只能无奈地落回了座位。 这赵主簿,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之辈。 简直就是纸上谈兵,书生误国之辈的楷模啊! 既然阳平关的二霍,已经依照赵主簿这出妙计行事了,那么就不必多想了。 阳平关必然已经没了。 这两个眼高于顶的家伙,当真是不知人外有人啊。 你们只看到了素有早夭之相的刘三郎,难道就没看到这次与他共同带兵的,乃是临江严颜严希伯吗? 029 陈调复仇 陈调脸色不好看,他借身体不适为由,自行告退了。 不说苏固与赵嵩留在议事厅,相互吹嘘,说此次定要看着刘益州损兵折将,却说陈调自回家中。 他心中悲哀莫名,却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一到家中,他也不和家人多做解释,直接以支脉家主的身份,强令一家老小收拾了行囊,让几名从弟小心护卫着迁回原籍,归复成固本家。 活脱脱地在安排后事的模样。 在将后事安排完毕之后,陈调接下来数日也不去府衙应卯了,竟重新游走于曾经时常出入的一些场合,再次与那些市井中的游侠义士相串联,不多时便被他聚集了百余人。 肆意洒脱,身藏兵器,俱都是游侠儿。 也都是甘愿同他陈调共患难的义士。 在空旷下来的陈家宅院之中,从那一日起,每日里便都是拳脚呼喝之声,好不热闹。 苏固闻听此事,也不去计较,只当他是被自己拂了心意,心灰意冷之下便重回了游侠的行当,便也不来理他。 权当游侠儿们习练武艺了。 是以他们这百余人,就此在这南郑城中日日喧哗,倒也无人前来打搅。 直到这一日到来,中平六年四月初一。 一大早醒来,陈调刚刚从酒醉中苏醒过来,便听到城中依稀传来的喊杀声,直接把他惊的睡意全无。 在宅院中,用力将一盆冷水当头浇下,陈调的脑袋这才完全清醒。 那是真的喊杀声,而且就在城中! “终究还是来不及了。” 没说的。 虽然早已做了这最坏的打算,可这一日到来的如此之快,陈调还是很难受的。 他立即将家宅中江湖朋友们召集起来,但有还在酒醉状态的,通通给一盆冷水强行唤醒。 还好,所有人苏醒过来之后,聚在一处后反倒有了些胆气。 而此时外出探查消息的探子回来了。 “陈兄,不出你所料,正是那刘益州的兵马突然杀进了城来!” 陈调脸色沉重,扫视了一圈查看众人的反应。 还好,大家虽然神色间有些惊慌,但是胆气还未完全被夺。 若是操作得当,凭借这一只奇兵,趁乱偷袭之下,擒杀敌寇或可功成。 “具体经过可曾探查清楚?” “查探清楚了,刘益州的兵马今日趁着天色未亮,身着汉中兵士衣甲,趁城门刚刚打开时便突然杀了进来,虽然城门守将得了您的事先告警而有所防备,奈何对方势大,在与对方一员小将战至三合时,被洞穿胸膛而死。所属兵士被对方趁势驱逐入城,现今城内各处要害俱已被夺,太守府已经失守。” 听到太守府也已经失守,陈调心越加沉重。 虽然苏固不愿听从自己的防御建议,但是他毕竟对自己有知遇之恩,更是在自己不声不响离职之后,仍然令太守府足量发放自己的俸禄,对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念及此处,陈调赶忙询问道:“可有府君下落?” 探子摇摇头。 陈调心里一沉,正要让探子再次外出探查详细,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奔来,却是早年随他一同投靠苏固的一人,如今是太守府亲兵什长。 此时他逃来到了这里,那么苏固 陈调不敢再想。 来人脸面无丝毫血色,双目无神,脚步仓皇失措,冲到众人面前被陈调一把扶住,这才缓过神来。 “贤弟,这是怎了?” 来人盯着陈调,半晌才颤抖着双唇回道:“府君府君在太守府被围之后不愿去降,便在我等护卫下突围,之后换装逃往了赵主簿家中,怎料却被一名亲随出卖,已经呜呜呜!” 陈调听闻此事不由得用足了力道,双手攥着对方的臂膀,却是让对方哭的更狠了。 可是事已至此,愤怒解决不了任何事。 叹了口气,陈调只得又问:“那,主簿他又如何了?” 若不是赵主簿自视甚高,给府君出了这么一套馊主意,汉中怎么会有此败? 若此次他赵嵩不死而敢改投刘益州的话,说不得等下起事,便要将他也给一并解果了。 听得此问,来人神情愈加悲痛。 “呜呜呜,赵主簿言道汉中有此劫难,罪皆在他一人,心怀愤恨与愧疚,抽出利剑自绝一家老小之后孤身冲阵,接连斩杀十余人,一直冲至敌酋之前,却被对方一员猛将给斩于了马下!” 刚刚还有些不忿的陈调心里当即就是一痛。 赵嵩竟会如此忠烈,却是他没有想到的。 既然连他赵嵩都能如此,一向标榜侠义的自己,又该如何? 当即陈调不再犹豫,再次扫视了一圈众人。 “大家都听到了,今日汉中蒙难,府君拒不愿降却为奸人出卖,赵主簿忠烈义胆,慷慨赴死,当是我等楷模!我等即为南郑所属,此等血海深仇,该当如何?!” 他的声音算不得大,却凸现出一股消杀之感。 “复仇!” 不知道在人群中,是哪一个突然喊出了这个词来,却让人群立即炸开了锅,犹如铜釜水沸。 士气可以一战了! 陈调满意地看着大家挥舞着各自手中的兵器,举起双臂向下压了压,然后不再废话,径自从自己的衣摆之下撕下了一条白布,系在了额前。 众人见他如此,哪里还会不明白他的用意,当即争相效仿。 当所有人在额前系上了白色布条,陈调从腰间抽出自己的宝剑,神情悲壮。 “诸位,今日我陈调,愿以某七尺之身,为汉中百姓和苏府君,复仇!” “复仇!” “复仇!” …… 群情激愤,陈调却突然闭了嘴,直接举起宝剑,当先踏破院门,领着众人就冲出了陈家。 一路偶有小队益州兵马撞上来,自然被他们这百余人一窝蜂冲将上去,直接给砍成了碎肉。 当他们赶到太守府门前时,却惊讶地发现,早有一名年轻人安坐战马之上,又有一圈圈的兵卒护卫着,正伫立在太守府门前。 竟似是专门在等待他们这只奇兵的出现一般。 陈调还没什么反应,就听之前那名逃脱出来的太守府亲兵,愤愤然地出列,指着那年轻人怒喝道:“那贼子就是刘益州的儿子,我们杀了他,就能为府君复仇!” 030 贼子受死(求推荐票) “杀!” “杀啊!” “杀了那贼子!” 一声声怒喝,在陈调的身边一冲而过。 百余人的队伍,因为全都是游侠儿,多少都会些拳脚功夫,所以奔跑起来速度也显得比常人要快。 对面的士卒们以逸待劳之下,只是牢牢的结成军阵,丝毫不为游侠儿们的冲阵所动。 陈调武技最高,片刻后便冲在了队伍的最前。 这种时候,有死无生而已。 一只只羽箭,却在此时猛地从对面的军阵后方疾飞而来,这让游侠儿们措手不及,立时倒下一大片。 陈调迎着飞来的羽箭,将手中的宝剑舞成了蒲扇一般,不让哪怕一只羽箭飞进来。 可是这是他武艺高强,身后队伍中其他人自然不会都有他这般的能耐了。 他看都不用看,只听身后接连响起的惨叫声,陈调就能想象出身后的惨状。 他的心在滴血,可是他没有办法。 陈调只能尽力将手中的宝剑舞动更快,期望着为身后的众人多阻拦一些羽箭。 好在,对方的羽箭终归有射尽的时候。 感觉到视线中的羽箭越来越少,陈调猛地爆发出全力,脚下用力一踏,竭力怒吼道:“诸君,随我冲上去斩了那狗贼!” “杀!” 当游侠儿们紧随其后怒吼出声,能随着他再次发起冲锋的,却已经不足百人。 眼看着军阵就在眼前,陈调双眼微眯。 他甚至已经能够幻想到,自己接下来一跃而入军阵之中,摧枯拉朽一般便可取下敌首的景象。 “嗡!” 就在他努力前冲之时,一道道蜂鸣之音乍然响起。 陈调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胸前一麻,紧接着就如同被一柄利剑捅穿了肺腑一般。 在他胸前,一支弩矢一闪而逝,直接整根没入了他的胸口! 短柄军弩! 军阵之中,专门用来克制猛将的利器。 对方准备的如此充足,己方却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陈调收起片刻的失神,所有的心神凝聚在手中的宝剑之上。 他后脚猛然发力,身子前冲劲头又上一层,可是第二只弩矢也在这时钻进了他的腋下。 他无视了弩矢带来的疼痛,继续着自己的动作。 双脚落地的一瞬间,他整个人极速向下弯曲了一节。 “嘿嗬!” 一声轻喝,在陈调怒瞪的血目之中,第三第四支弩矢同时向着他的面门射来,他却已然离地而起,犹如一支正在被发射出去的弹丸,向着益州军阵的方向,发射了出去。 此时,他起跳之处,距离军阵中的年轻人,恰好三丈。 对他陈调来说,一切都刚刚好。 因为他现在使出的,乃是自己的成名绝技,三丈杀人。 这最后的三丈,不须他再一步步的向前踏出,只须如此在空中一跃而过,便可直接落到目标的面前,取人首级。 “哈!” “杀!” 不约而同的,游侠儿们怒吼着,向陈调献上自己最后的敬服,向益州兵马发出嘲讽的怒吼。 也在这时,第三第四支弩矢,终究还是落在了陈调的身上。 因为他起跳之后,在空中是旋转的状态,所以这两支弩矢分别钻进了他的左腿和后背,又是整根没入。 他却浑然未觉。 两丈。 所有的益州兵马全都愣怔了下来,抬头看向飞掠而过的陈调。 这等直接腾空而起的方式,他们从来还不曾见识过。 不过也只是片刻,他们便恢复了过来。 弓弩手继续装填弩矢,准备下一发射击。弓箭手不敢把羽箭射向自家的头顶,只好射向还在前冲的游侠儿们。 处在军阵后方的长枪兵不由分说,手执长枪向上捅刺,却终究慢了一步。 陈调已然飞过了他们的头顶。 一丈。 陈调最后向着目标的方向确认了一眼,一滴鲜血从眼皮之上划落,让他的眼睛被遮挡。 却并不碍事。 因为他已经看到了目标,对方还在原处。 只是让他想不通的是,对方在对他笑。 …… 身为目标人物的刘茂,却没有一丝正在被刺杀的自觉,他看着极速拉近距离的刺客,不由得笑了出来。 笑得很猖狂,带着嘲讽。 …… 陈调真的想不通。 自己的剑仍在极速靠近,可是他看的很清楚,对方真的在笑。 这个刘益州的第三子刘瑁,难道是被吓傻了吗? 不管了! “贼子,受死!” 背负着所有游侠儿的愤怒,陈调用尽全力发出这一声嘶吼。 只需下一瞬,便让刘瑁人头落地! 可是,就差这一瞬,他却永远也做不到了。 一只羽箭不偏不倚,从军阵后方极速飞来,携着巨大的力道穿透了陈调握着宝剑的手臂。 巨大的惯性,硬是将正在向前飞的陈调冲击的原地停顿下来,就此开始了坠落。 军阵之后,一员骁将神情紧张,看到自己未曾失手这才松了口气。 却是甘宁甘兴霸。 原来这一切,都是刘茂本人设计好了的。 苏固虽然与刘焉不对付,却不能否认历史上他的为人。 在历史上,苏固被张修所杀之后,赵嵩孤身一人杀进张修兵营,差一些就杀到了张修的近前。 而陈调则是紧随其后,聚集了相熟的游侠儿共百余人,自愿为了给苏固复仇而慷慨赴死,再次杀进张修的兵营,更是只差一点点就要成功,却终究在最后时刻功亏一篑,身死陨灭。 对于这次的刺杀,刘茂虽然早有防备,却还是被陈调给冲到了近前。 不知该说是自己有些过于托大,还是该说这些个游侠儿悍不畏死才好。好在最终并没有出现意外,陈调同样失败了。 甘宁围着军阵绕了一圈,奔至军阵之前将还在顽抗的游侠儿统统就地格杀,这才回身进入军阵之中。 “主公,已经尽皆斩杀!” 刘茂顾不上答话,专心地盯着地上双眼无神的陈调,甘宁见此便上前将陈调的宝剑夺下来,防止他再搞出什么幺蛾子。 刘茂站在一旁看着。 陈调浑身浴血,此行刺杀已经失败且没了逃命的可能,只剩嘴唇微微张合,不知在那里自言自语着什么。 刘茂凑上前去,想要听一听这位忠肝义胆的壮士在说些什么。 却听到他不停地在重复着:“宿命,终究,逃不脱宿命。” 说完,就此失血过多力竭而亡。 031 兴霸受封 “所有士卒遗体统一收敛,天气不利还乡厚葬,不如就地安葬,待回雒城之后,瑁自会上表阿翁厚恤他们家人。” 因为士卒们是身穿从阳平关得来的甲衣,加之天色未明,所以这次的诈城非常的顺利。 此战,作为攻城一方,刘茂麾下共歼敌八百,俘三千,仅仅损伤六百余人。 不仅尽得府库钱粮,就连苏固和赵嵩等人的官职印绶都毫发无损,全都落入了刘茂的口袋。 算得上又一次不折不扣的大胜。 “另外从今日起,文和兄便暂代汉中主簿一职,第一件便是替瑁安顿民心,将城内各处散落的尸身全部清理出城加以掩埋,务必将赵嵩陈调两位义士厚葬。此战的种种,瑁会在之后的上表之中,向益州详细说明。” “郎君仁慈,诩替汉中百姓,拜谢郎君!” 贾诩赞了一声,表示认同他这样的安排,接下这主簿一职。 不过即使拿了甜头,这还不能算完。 贾诩继续直视着刘茂,直言道:“郎君,您身为一军之主,此战却不顾属下反对坚持以身犯险,还险些就遭了刺杀,郎君可考虑过若被奸人得逞,该当如何?若是今后郎君仍然执意如此,敢问郎君,您置麾下亲兵于何地,置雒城刘使君于何地,又置新婚夫人于何地?” “我” 刘茂一时竟有些语塞。 贾诩不说还好,他这一说起来,刘茂便不由得再次想起不久前的惊险,陈调飞向自己的最后时刻。 若说不怕,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谁让自己一开始想要装逼来着,一个不小心,这个逼装的有点大了。 还差一丁点就真的变成了一个傻逼了。 现在想想,还兀自一身的冷汗。 多亏了之前安排好了甘宁作为后手,为了不让陈调他们起疑,还不敢让甘宁直接站在自己的身边保护自己,只能依靠他精湛的射术,开远程保护自己得安全。 还好事实证明,甘宁是值得自己对他的信任。 贾诩见他神情里还有些后怕,便也缓了些口气。 “身为一军之主,还是安安稳稳的待在军阵后方,适时对军阵进行调度,让前方的兵卒们去拼杀就好。” “瑁受教了,多谢文和兄。” 贾诩又劝了一句,刘茂赶紧坦白自己的侥幸心理,表示今后绝不再犯,贾诩这才作罢。 其实他贾诩本不愿出头管这种事。 奈何刘茂已经派了亲兵前去武威迎接他的家人,这个时候想必都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若是刘茂在此期间出了什么岔子,他贾诩想跑自然容易,可是自己的家人们该怎么办? 就算刘焉心胸宽广不牵连他的家人,单单让家人跑这么远然后又无功而返,他贾诩也不忍心。 这让他很为难,便只能违背本心,强自出头劝说一次。 教训完毕,刘茂认错的态度又十分诚恳,他贾诩已然无话可说了。 不过他不说,刘茂却还有话说。 “文和兄,如今南郑城已然拿下,可是阳平关下却还有张修的一万兵马正在紧逼,瑁是该凭借手中不多的兵马先将汉中好好整顿一番,还是直接带兵返回阳平关,尽歼张修所部于阳平关下?” 目前这确实有些两难。 现在拿下了汉中的治所南郑,也就代表着之前对于汉中的筹谋基本完成,后面不论是大刀阔斧还是稳步就班,将汉中其他辖县整治清楚也只是时间问题。 可阳平关那边,此时张修必然已经兵临城下,很有可能已经大打出手,依靠留给吴懿的一千东州兵,加上原本守御阳平关的两千旧兵,一共三千兵马抵挡张修的一万兵,多少总会有些吃力。 是故他刘茂才有此一问。 贾诩几乎没做什么考虑,淡笑着答道:“郎君多虑了。” 顿了顿,他转而望向了西方。 那正是阳平关的方向。 “如今南郑已下,郎君又身负益州正统,携大胜之威,此时只需修书一封,发往各个属县之中言明过往苏固之咎,对各县苟从苏固之误不加追责,自当无不从者。” “届时,汉中各县敬服,郎君大可留严颜于南郑附近屯练郡兵,以为镇守。而后郎君上表自请汉中太守之职,一边率兵返回阳平关,途中征发沿途各县中的流民青壮随军,以壮声势,抵达阳平关之后,张修之众自然无忧。” “还可以这样?” 刘茂听完就是一愣。 好家伙,这就是让自己自领汉中太守的意思呗!虽然明面上还说要上表请示,要请示的对象却是自己的便宜老爹,可不就是走个过程而已? 也就意味着,汉中今后可以作为自己的大本营了。 等稳定一番之后,恰逢董卓等人在三辅大打出手,自己便可以一面收拢三辅流民,壮大汉中人口基数,一边凭借手中的力量,向益州各大利益集团施加影响,直到可爱的刘焉老爷子顺利的走完自己的一生。 到那时,这益州牧不就是自己的了吗? 不对!还有刘璋那小子,这个糟心的玩意儿。 历史上他一开始是被捧出来的一个吉祥物,可最后却被他依靠东州兵成功搞死了赵韪,然后顺利的上位了益州,这种结果自己必须要加以小心。 所以不管他夺或不夺,这个大威胁必须要剿杀在摇篮之中! 想到这里刘茂双目一寒,赶忙低下头,做沉吟状。 片刻之后,他抬头朗声道:“既如此,便依贾主簿所言,命严校尉暂代汉中校尉一职,统领汉中郡所有留守兵力,小心防备可能出现的动乱,另外负责整合郡辖所有县兵及本次所俘郡兵,甄选之后严加操练。其余封赏,却需等瑁与雒城阿翁计议之后再定了。” 严颜闻言心神巨震,当即大踏一步上前,向着刘茂深拜一礼。 临江严家,出人头地之日,或在今朝! “严颜严希伯,空有几分武艺之外几无任何才能,却能得郎君如此看重,加之前有阳平之赌,严颜心服口服,今后自当对郎君以死为报,主公在上,请受严颜一拜!” 几句铿锵有力的肺腑之言说完,严颜根本不给刘茂拒绝的时间,就着下拜的势头直接跪拜在了地上,纳头便要拜。 刘茂吓了一跳,此时也顾不得假装稳重,三两步到了严颜跟前用了吃奶的力气才把他给拉起来。 “主公!” “严校尉,客气了。” 君臣两人相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甘宁再一旁看的抓耳挠腮,好不羡慕,可惜就算他此时冲上前去跪在地上,封赏也不是就能要出来的。 再说了,他甘宁也不是那种人。 刘茂笑了一阵,转而面向了甘宁。 甘正一脸羡慕地盯着他们二人,见到刘茂看向自己,心脏当即加速狂跳。 怦然间,像极了心动的感觉。 刘茂看着甘宁一时间竟有些紧张的模样,不禁莞尔,便只是看着他不说话,让甘宁越加的焦急起来。 看看逗趣的差不多了,刘茂这才开口道:“甘宁听令!” 甘宁心跳停了一瞬,抑制不住的狂喜,双膝不由自主地便跪了下去。 咳,那个 这可不是俺兴霸自己卑颜屈膝,只是主公有命令要吩咐而已。 “主公,甘宁在此!” 刘茂看着甘宁很是满意,当即道:“兴霸此战斩杀城门将和游侠儿首领陈调,升甘宁为军司马,统一千兵马为先锋,明日一早便轻装开拔,火速援救阳平关!” “诺!” 032 你拖我也拖 从军侯进为军司马,甘宁简直心花怒放。 这一战,他跟随严颜就是来出人头地的,结果简直称得上是运气爆棚。 不仅严颜升任了汉中都尉,全权掌管一郡的兵马,他甘宁第一次出战便因功升职,成为了新出炉的军司马一名。 这样的双喜临门,对他们临江人来说,算是皆大欢喜。 这种好事没说的,必须雨露均沾。 甘宁奉命点齐一千兵马之后,第一时间便将自己的两名族弟都任命为军候,让他们做为自己的左右手,各统兵五百。 甘辽为右军候,甘兴为左军候,自己通过他们统领麾下的一千兵马,更加的如臂指使。 虽然他这一千兵马全都是朴刀手,身上连件皮甲都没有,但是刚刚经历了南郑的大胜,士气却是不弱,再加上只带了三日干粮,不需要辎重,赶起路来便很是迅捷。 按照他们目前的脚程来算,只要不是刮风下雨,他们从南郑城出发,赶至阳平关下最多两日即可。 比之来时还要快。 …… 中平六年四月初六。 天色已晚,星光也不见。 宫门外禁卫肃立,借着宫墙上的火把照亮,严肃地瞪视着黑洞洞的前方。 在宫门一旁的角落里,被夜色所隐站立着一人。 正兀自颤抖个不停。 他的脊背之上全是冷汗,早已淋透了他的衣衫,紧紧的贴敷在身上。 吱呀声响一闪即逝,不多时,宫墙下的小门中走出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等着一大一小离开宫门有段距离了,在此等候的那人才踌躇着上前,迎向了两人。 走的近了,这才确认了来的这一大一小,正是他等候多时的上军校尉蹇硕,和董候刘协。 “蹇校尉,事不宜迟,这就让董候随我去吧?” 蹇硕虽是宦官,却生的颇为雄壮,不然也不可能从众多宦官之中脱颖而出,被灵帝任命为西园八校尉之首。 他盯着来人看了片刻,然后转向了一脸凄惶的刘协。 这刘协是董太后养大的,自小也就带着一股子娇气,平常与人会面总是显得谨小慎微。 原本该是青春活泼的年纪,却被教育成了这般模样,看着就叫人心疼。 可是生在帝王家,这便是他的命吧。 蹇硕蹲下身来,替刘协理了理衣袖,这才语重心长的道:“董候,你这便跟他去吧。一切蹇硕都已安排妥当,他会带你去一个很安全的地方,等宫中各项事情稳妥了,蹇硕再来接你。” 刘协望着面前这个宦官中的异类,只是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蹇硕对父皇忠心耿耿,也很得父皇的信任,应当是可以信任的。 蹇硕对比却丝毫不意外,笑了笑,站起身便挥手让对方将刘协带走。 那是自己麾下的亲腹,被自己掌握了他全部的族人,以此来让他协助自己藏匿刘协。 目前来看,这个谋划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 真正的难题,却是在这宫门之中。 叹了口气,蹇硕与宫门校尉交代了几句才终于放心的回了宫中。 灵帝眼看不行了,禁军在握的他,也该要做些打算了。 …… “好你个吴懿吴子远,没长眼睛吗?你莫非认不出某乃是前来援助郎君讨贼的张司马么?” 吴懿现身在城墙垛之后,眼看着对面的张修兵马竟越来越逼近,当即把手一扬,“嗖”的一声,一只羽箭立即射出,猛然落在张修的军阵之前。 “张修匹夫,你却是又不识得乃翁了?乃翁我可是益州从事吴懿吴子远!郎君此时讨贼无比顺利,已经得了你家许继献上的一千兵马,不需你此时再派兵马前来援助,你却擅离职守率军来此,莫非是要造反吗?!” 张修气急败坏,听吴懿如此说,便知道自己的两个徒弟可能已经遭了毒手,当即张口继续回骂。 “混账!杂碎吴懿不要欺人太甚!乳臭未干的小儿,又岂能知晓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若是耽误了我等前去援助郎君讨贼的良机,此等重罪你可担待的起吗?若不是顾忌同殿为臣的情谊,靠你这区区一千人,也配阻我三万兵马?” 吴懿似乎听到了极为好笑的事,当即开怀大笑,扶着墙垛不时的前俯后仰。 看来张修老匹夫在城中还有人,只是谁告诉你咱只有一千人的? 关城内能动用的好歹也有一千八百余人,还不算那些原本驻守此处的俘虏们。 “哈哈哈,张修匹夫莫要在这口出无物,乃翁是不是只有千人,小儿你有没有三万兵马,只需在这关城之下一试便知,何故只敢在此枉费口舌?!” “找死!” 张修比吴懿年长两旬,却被这小兔崽子一而再再而三地辱骂,当真是气的七窍生烟。 若不是对于阳平关早有定计,接连三日如此骂阵仅仅是为了拖延时间,他可能当场就要背过气去。 见在口舌之上占不到便宜,张修拨转马头大声催促士卒上前,继续给关城上的士卒施压。 接连三日搦战,吴懿却不敢应,关内士卒定然士气低落。 可是刚刚被羽箭拦路,士卒们早就心惊。整个军阵陷入停顿,步履维艰。 张修则是继续大骂不已,一边向军阵之后回撤,一边催促着士卒上前。 可是再上前,眼看着就要成为动真格的了,士卒们本能的都有些抗拒。 就在场面即将陷入进退两难之时,一骑快速的从军阵后而来,迎着张修本人就冲了上来。 “师尊!” 见到来人,张修明显的脸色一松,张口便问:“我徒来的正好,准备的如何了?” “回禀师尊,投石车云梯和冲车等器械俱已打造完毕,今日便可随军使用了!” “好,好啊!”张修闻言,心内狂喜。 他猛地转向关城之上,遥望着之前吴懿所在的位置,笑容之中充满了嘲讽。 “哼,吴懿小儿,你这关城之内的情况某早已知晓,你却被某一个拖延之计给耍弄在掌心之中尚不自知!等老夫拿下了这阳平关,定要让你好看!” 对于之前吴懿的辱骂,张修早已是心内恨极。 他一路从白水关赶来,为了不耽误行军速度,全军都是轻装上阵,到了阳平关却终究慢了一步,已经被吴懿折回了关城内死守,加之城内事先潜伏的兵马只有区区几十人,无奈之下只能就地打造攻城器械。 他之所以拖延三天不攻城,为的就是等待攻城器械的打造。 此刻终于打造完成,憋屈了两天的张修便一刻也不愿多等了。 “尔等速回各自所部之中,整顿行伍,待投石车推上前来便给我砸将上去,开始攻城!” “诺!” 身后的诸多弟子尽皆唱诺而去。 随着张修的众多亲传弟子们回到军阵之中,士卒们便都得知了身后即将有很多的攻城器械支撑,这让他们一改之前的迟钝,士气明显拔高了一筹。 不多时,便听闻军阵之后呼喝声中,一台台木石结构的高大器械从树林中被推了出来,紧挨着军阵的末尾便摆开了阵势。 站在阳平关之上的吴懿看见,心内却是一凉。 也不去看身边士卒的反应,吴懿强装镇定,大声吼道:“儿郎们,张修老匹夫要来攻打阳平关之事,郎君早有所料,此时已然带军来援,我等只需阻这张修三日便可,都要给我打起精神来!” “诺!” 033 吴班求援 连续几日的晴朗,将雒城中初春的潮气一扫而空。 刘焉这日难得有了空闲,在州牧府后院晒了会儿太阳,身体很是舒坦。 只是在他的心中,却始终有着一块阴郁,那便是前往汉中方向讨寇的刘瑁了。 午饭之后吴苋刚刚来过,问询刘茂出征的音讯。 刘焉对于这个刚过门就近乎守活寡的儿媳,当真越看越是喜欢,在她的身上,上下左右竟让他找不到一丁点的缺点,如此知礼又乖巧懂事,再有大贵之相的加持,简直不要太完美。 真的是便宜了瑁儿啊! 还有最近几日卢氏的劝谏,他也越想越是在理。 刘焉回想了片刻,不由得感慨。 只是他刚刚打算收敛心神,专心眯一会儿,却被突来的脚步声打扰了清梦。 刘焉起身去看,却见是一名亲兵来到了这里,身后领着一个有些面熟的年轻人。 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 要知道,这里可是他州牧府的后院,若是等闲事务,这些跟随自己多年的亲兵,也不敢就此带人闯将进来。 但是午觉被打断,他的面上还是有了些不豫之色。 亲兵发觉刘焉脸色不对,识相的在远处就停了脚步,一把将跟在自己身后还要向前冲的年轻后生给拉住了。 “使君,阳平关有传报来,因为事关三郎君,小的自作主张就此带了这人进来,扰了使君清静,还请使君恕罪。” 刘焉听闻竟是来自阳平关,嚯的一声就站起身来,午休被扰的烦意一下子就没了。 见刘焉站起身来,跟在亲兵后的年轻人当即单膝跪了下去。 “卑职是讨寇校尉吴懿座下,左军侯吴班,见过使君。” “哦?原来是你啊,快快起来,换了身衣甲,老夫倒是有些认不出你来了,呵呵。” 刘焉听闻是吴班,当即仔细瞧了两眼,才认出了这个见过几面的吴懿从弟。 不过现在可不是拉家常的时候,刘焉客套了两句,还不等吴班完全从地上爬起来,直接便问道:“既然你是从阳平关来,如此说来的话,阳平关必然已经拿下了?瑁儿他现在又是身在何处?” 吴班虽然比吴懿要小了两岁,又是第一次如此正式的拜见刘焉,却并不显得紧张。 这可不仅仅因为他少年就豪侠仗义,见识广泛,更为重要的却是受他父亲的影响。 别看他现在作为从弟跟随在吴懿身边,可他的父亲,却是当朝大将军何进的部将,吴匡。 还在雒阳之时,连大将军何进那样的人物他都接触过,何况仅仅是一州之牧的刘焉这等人了,所以虽然被父亲以避险的名义强行送到了吴懿的身边,他对于刘焉却是不怕的。 只见他不卑不亢的答道:“回使君,吴班此次回雒城正是报喜而来,阳平关已被郎君用计策拿下,虏获关城内外兵马近万,此为详表。” 说着,吴班从怀中掏出一卷竹简,双手上托递了上去。 亲兵接过,直接便传给了刘焉。 见刘焉兴奋地摊开竹简,吴班兀自觉得这个情报还不够爆炸似的,再次说道:“至于郎君此时所在,班料想定然是在南郑城中了!” 刘焉一点点摊开竹简,看着上面刘瑁的字迹和内容,脸上笑容越来越盛。 对于刘茂初次随军出征就能得此大功勋,他是有些惊喜莫名的。 不过既然军情详表都已经送了回来,这种事情是绝不敢造假的,那便是真的了。 嗯,不错不错,拿了阳平关之后,这么快都跑到南郑城去了呢。 南郑? 等等,老夫莫不是人老耳不明,听错了? “吴班,你确定,郎君此时当是在南郑?” 问出来这话,刘焉自己都不敢相信。 这大汉朝中,除了苏固老匹夫所在的汉中治所所在的南郑城,还能有几个南郑? 吴班早有此料,脸上的表情洋溢这扬眉吐气与有荣焉的傲气。 “回禀使君,此事班很确定,因为班从阳平关出发赶来雒城之前,郎君便已和严校尉开拔前往了南郑,听我族兄所言,此次郎君乃是得了一位极为厉害的先生相助,如此快就能拿下阳平关便是得了那先生的计策,之后那先生更是献上了计策可以一举拿下南郑。” “哦,竟有此事?” 刘焉很是惊讶。 并不是说他不相信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只是他不太敢相信这种好事,竟会落到自己那个弱不禁风的三子身上。 莫非,这一切竟然真的都是吴苋的功劳?! 刘焉想到此处,心里犹如发生了一场大地震。 由是他深信鬼神知道,但是对于刘茂迎娶了吴苋之后这一段时间大变化和气运,也是感到太过骇人了些。 想着想着,他都不禁产生了一丝妒意。 早知如此的话,自己就算拼着被世人戳脊梁骨,也要亲自下场去娶了那咳咳,罢了罢了,都这种时候了,再想这种事情,岂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寡人可还从未听闻,还有老子要抢儿子的。 刘焉的神色转变极快,震惊与狂喜不停地转换,看的吴班和那亲兵都有些目不暇接,一同愣在了当场。 不知过了多久,刘焉一下子犹如年轻了几岁,原地踱来踱去之时,都显得轻快了许多。 “去,到府库中为吴军侯取钱二千,重赏!” “诺!” “吴班,谢使君!” 亲兵应声而动,就要上前来扯吴班,让他跟随自己一同到府库去,却听刘焉道:“让吴班留下,你自去就是,记得去把这好消息告诉苋儿。” “诺!” 亲兵知道刘焉这时高兴,当即就应了诺继续去了。在他走后,留下吴班一人在这后院之中应付刘焉的问询。 刘焉贵为州牧,虽然平时都是一副和蔼可亲的老爷爷模样,对人也是宽容恩惠,但是可不要被他那慈祥的面容给骗了。 君不见,王权,李咸才死了多久来着? 却说那亲兵走后,吴班当即又是一跪到地,向着刘焉便拜道:“适才班唯恐消息泄露,是以有所隐瞒,还请使君恕罪。” 刘焉听闻就是一愣。 难道,现今如同气运之子的三子,还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吴班刚刚没说? 他上前亲手扶起吴班,对他笑的很慈祥。 阳平关已下,南郑又志在必得,想来,刘茂那边应当不会有什么坏事才对。 “还有何事,现在便一并道来吧!” “郎君特命吴班私下告知使君,雒阳之事已经遣人去办,而这趟派遣吴班返回雒城,最为紧要却是要提醒使君,白水张修已有异动,请使君速速发兵,援救阳平关!” 034 风雨欲来 中平六年,四月初十。 小满。 今日天气一反几日来的晴朗,突然变得阴沉沉的。 就犹如此刻蹇硕的心情。 宫门内倒是一如往常,除了偶尔有车马和禁卫巡逻队进出,一直都是空落落的。 此时蹇硕站在南北廊桥之上的复道一侧,昂首肃立,却是在怔怔地望着天空中掠过的飞鸟出神。 廊桥下方有卫士列队而过,仔细地巡查宫城各处。 “校尉。” “哦,是潘隐呐,如何了?” 蹇硕闻声回身一看,却发现是自己手下的军司马潘隐,当即点了点头。 看来自己出神的时间不短了,身后来了人都没感觉到。 虽然是在问潘隐,其实蹇硕自己也清楚,当今圣上已然无力回天了。 潘隐神情悲痛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蹇硕双拳紧握着,眼睛泛红。 “潘隐,你回营去吧,安排将士们都勤快着点,宫城之内严加防范,莫要在这时走漏了风声。” “诺。” 潘隐唱了诺,步履有些不稳却不自知,失神的去了。 蹇硕望着灵帝所在的南宫嘉德殿,遥拜了一礼,站起身便收起心间的悲戚,失落地转身巡查去了。 在这紧要关头,雒阳城中万不能出现什么乱子。 正是眼看着灵帝愈加虚弱,他蹇硕便愈加的紧张。 一来,是因为他虽然为西园八校尉之首的上军校尉,却毕竟是黄门一个,灵帝在时无人能来动他,可如今灵帝若崩,那就不好说了。 作为手握禁军的人,他看得清雒阳内外,世人们对他们这些宦官的真实态度。 二来,则是被他藏匿起来董候刘协。 要知道,以目前的形式来说,他与众宦官们一样,更希望略小一些的刘协继位,方便日后被他们操控。 好巧不巧,灵帝又偏偏最是喜爱这个小儿子刘协,也打算将位子传给他。 可比较难办的却是,大将军何进乃是皇子辩的亲舅舅,必然会坚定不移地无视灵帝的遗诏,进而推举皇子辩继位。 到时说不得,当是一场皇宫争乱。 而在蹇硕关心不已的嘉德殿,一众中常侍正齐聚于此。 他们偶尔窃窃私语一番,却牢牢地把守在殿门前,不得灵帝诏命便不许任何人前往觐见。 如今灵帝弥留之际,留给他们这些常侍的时间,也不多了。 嘉德殿内,香烟袅袅。 奢华淫靡的龙床之上。 刘宏脸色泛着一丝不正常的潮红,双目无神地抓着张让的手,一滴滴浊泪忍不住往下掉。 “让父,朕,朕想去裸泳馆,想去西园。” 张让微低着头,伸手轻轻拍了拍刘宏的手背,却只拍到一只皮包骨的爪子。 唉,都这副光景了,还想着那些个玩儿意。 “皇儿莫急,这段日子便仔细的把身子将养好了,让父与忠母会趁这段时间,为你多多网罗一些珍馐玩物,再多准备些清白人家的美貌女子,到时再来带你前去,痛痛快快的戏耍一番。” 刘宏被张让描绘的美妙景象所吸引,目光微微上扬,幻想着那一幅幅画面,喘息便不由得加重了些。 “好,好极,还是让父与阿母最疼朕了,朕要重重加赏你们,让父你说,你想要做个什么官,想要多少银钱,朕便把你封做最大的官,把那西园租官的别馆重新开张起来,卖些官位出去,好叫让父与阿母有银钱,替朕咳咳咳” 刘宏越说越兴奋,却引得一阵剧烈的咳嗽,吓的张让慌张地为他推抚脊背,然后又从赵忠手中接过一方锦帕,小心地为刘宏擦拭去嘴唇边的血迹。 他的动作小心而谨慎,不等刘宏目光看过来,便立即把手中的锦帕单手折成了一团,快速地揣进了胸口。 “皇儿这是累了,便好好歇着吧,让父会替你推掉一切的觐见,不让任何人打扰你休息,好让皇儿早些时日恢复过来,才好去那裸泳馆戏耍。” “让父,阿母,你们真好。” 张让与赵忠对视了一眼,赵忠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张让便为刘宏盖好了锦被,然后唤来宫娥在一旁侍候着,他与赵忠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嘉德殿。 在外等候多时的众常侍见到两人终于出来,立即全都围了上来,紧盯着张让与赵忠的神情。 张让见殿外还有众多禁卫守候,这个时候众人围上来却也是不便交流,当即做了禁声的手势,然后当先前行,带着众人走向了一旁的偏殿。 众人一直追到偏殿之中,紧张地注视着这两个常侍实际上的头面人物。 “都坐吧,事关咱们所有人的前程,可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说的完的。” 众人闻说,心里明白张让这是早有定计,便各自随意地找了个位置坐下,静候张让的计较。 等众人坐定,张让看了看赵忠,却见他双目微闭,老神在在的不愿多话的样子。 叹了口气,张让知道这种时候,不是计较谁做出头之鸟的时候了。 “诸位都是圣上的近臣,对于圣上的情况也都清楚,这种时候,便都把那些个争名夺利的心思给收一收,团结起来,一致对外才好。” “这种大道理,换成谁都会说,还是张常侍直接言明我等究竟该如何做,才能解此危难才好。” “是啊是啊,张常侍贵为圣上的让父,英明神武自然是冠绝我等,还是张常侍说个法子出来,我等遵章照办就是了。” 有人这时候出声,众人马上就应和起来。 张让转头去看,第一个出声的却是夏恽。 “既然诸位都如此藏拙的话,那便各自想各自的法子,就此散去吧。” 张让站起来,一拂衣袖,当真就要转身离去的样子。 “别啊,张常侍,夏常侍一向直来直去,却并没有什么坏心思的。” 这次出来阻拦的,却是段珪。 “如今圣上想借我等之力,辅佐董侯承接大位,却偏偏有那杀猪的,偷奸钻营之下做了大将军之职,现在又想借此机会,借口不宜废长立幼,准备为那举止轻浮的史候抢夺大宝,若是让他给成功了,到时被污蔑为‘常侍奸佞’的我等,必然危矣!” 段珪把前因后果一番叙说,却是特别的详尽了,很是引得众人大皱眉头,越加的感受到了此时,已然危如累卵。 “正如段常侍所说,此次,必得诸位要各尽其力,才好共度此关。” 装腔作势的赵忠,这时候也终于睁开了眼睛,恰逢其时的又劝了一句。 其实,不用他说这一句,大家便已经意识到将有生死之危,气氛愈加的沉闷了下来。 一时间,偏殿之中犹如阴云密布,像极了此时殿外的天空。 风雨欲来。 035 吴懿守城(求收藏求推荐) “嘎吱吱。” 听到殿门打开,正围坐在一处的众位常侍转头去看,原来是蹇硕来了。 “蹇校尉,这是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说话的,却是郭胜。 他是大将军何进的同乡,众人对此也都是心知肚明的,但是此时所议的,乃是身为宦者的生死之事,想必他同样作为常侍之一,还是分得清孰轻孰重的。 面对郭胜的冷嘲热讽,蹇硕也不理会,将殿门重新关闭之后,径直来到了众人之间坐下,没有一丝的不自在。 “诸位,总不会以为蹇硕被圣上委任为西园校尉,便又长出那话儿了吧?” “额,那自然是不可能,呵呵。” 张让见他说的有趣,便出言接过了话茬,拿眼神扫了一圈。 众人见他开口接下了蹇硕,明白这是确认了蹇硕入场的资格。 何况大家既然能做到常侍的职位,自然也都明白蹇硕此话的含义,见他是如此的上道,刚刚来到便先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自然也就不再挖苦于他。 何况现在大家的指望,那董侯刘协,可是被蹇硕给藏匿了起来,大家之后若要做些什么谋划,也都是要依赖蹇硕和他手中的禁军配合才好。 “既如此,大家便不必再虚以逶迤了,直接明说了吧,何屠夫,该当如何处理?” 蹇硕不愿在这里多浪费时间,上来就直接挑明了。 做为洛阳城中宦官的带头大哥集团,场中诸人自都是杀伐果决之辈,却在他蹇硕说出这句话后,神色俱都复杂了起来。 有人当即同意,自然也就有人犹犹豫豫,下不了决定。 比如郭胜。 只是此时的氛围,由不得他不答应。 若是当着这些人的面敢不答应,郭胜丝毫不怀疑自己走着进来,却要躺着出去了。 隔壁刘宏还未咽气,而这偏殿之中,针对他两个亲儿子之间的一场计较,却已然确定了下来。 “砰!” 一团石弹在墙垛上猛然炸裂,巨大的震动,即使隔着墙垛还是直接传导到了士卒的身上。 只见两名正躲在墙垛背后的士卒,脸色齐齐一白,张口就是一同吐了口鲜血出来。 仅仅一击,这两名士卒便直接萎靡了下去,眼看是无法等到城下的白水兵冲上来搏杀了。 吴懿在另一面墙垛之后,看到这边的情况,也是心内陡然一惊。 就算他一身武艺,可在这样非人的攻击之下,单单依凭人类的身躯就想要硬抗,却是太过痴心妄想了。 目前这阳平关中,被刘茂和严颜带走大部之后,算上那些后来投降的守关士卒,减去其他各处的安排,再减去提防张修后手的一千士卒,他手下可以用来正面防守的只有不到两千之兵。 就这还是多亏了严颜,因为要诈作回归阳平关,特意遣了一部八百士卒,押解着一些俘虏赶了回来。 要不然的话,他吴懿就真成了张修所说的那样,只有一千可用之兵。 好在关城就那么宽,双方能够同时投入战斗的兵力有限,暂时来说他还能守得住。 可是这不到两千兵马,在隆隆的石弹砸落之下,已然损伤了不少。 若是张修继续这样砸下去,他从各处抽调一下,最多能再派出五百预备队,可等到张修真正展开攻城之时,他麾下兵卒死伤大半,又该如何抵御? “向北的斥候队,派出去了吗?” 吴懿望向城楼阶梯之下躲藏着的副手,大喊着问道。 副手吴从听到他的问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顾不得头顶飞掠的石弹,低矮着身子就跑了过来。 吴从蹲伏在吴懿一旁,压低声音回道:“回校尉,斥候队早就派出去了,回报说目前城北二十里内,暂时未发现有任何的兵马。” 吴懿闻言,脸色有些难看。 二十里之内都没有援军。 岂不是说,援军最快也要半日后才能抵达了? 这种无望的煎熬,最是折磨人啊。 张修的拖延之计,他其实早就看破了,只是为了等待刘茂的回援,他特意配合着张修拖延了两日,却不料本该今日就该派兵来援的刘茂,到现在还不曾见到有援军来。 自己这个妹夫,该不会刚刚靠谱了一个月,突然又回到了之前那不靠谱的状态了吧? 那可就要把自己这个大舅子给坑死了! 眼见北方的援军无望,吴懿想要问问副手南方可有消息,却听的近处猛然一声炸响。 只见头顶之上,城门楼的一处飞檐竟被石弹砸中之后,一下子断成了两截。 扑棱棱的一团碎石断瓦飞散了一地,砸中了近处的不少士卒,吴懿和吴从也是不能幸免,各自被升腾起来的尘土罩了个满头满脸。 吴懿心里发苦,草草的攥着衣袖抹了抹,却也不敢乱动,还好只是尘土糊了一脸,倒没什么。 “算了,时至今日,期待不靠谱的援军,倒还不如靠着自己拼上一把。” 就在这时,有城墙边角的瞭望手突然吼了起来:“贼兵上来了!贼兵上来了!” 吴懿大惊,知道这是白水兵终于开始了正式的攻城了,当即一摇脑袋,把混沌的思绪全都抛在了脑后。 他将佩剑拍了拍,向着亲兵抬了抬手,让亲兵把自己的大弓给送过来。 这种时候,再顾不得他们愿不愿了。 不愿,就一起死吧! “你,去把还不愿降的俘虏给集中起来,告诉他们若不想死,就上来协助我们守御关城,否则,现在就将他们全给杀了!” 吴从心里一寒。 但是此时根本没有时间让他犹豫,当即一抱拳应了声诺,就再次低矮着身体仓皇而去。 阳平关内目前还有千余俘虏不降,原本吴懿打算全部砍了的,但是刘茂说同为汉人不可杀俘,吴懿这才跟他们耗到了现在。 眼看着关城岌岌可危,吴懿哪里还顾得上刘茂的禁杀令,守住关城再说其他。 吴懿见他成功的下了城墙,这才向着身后的亲兵吼道:“你们左右各去十人,沿着城墙各处给我喊过去,此乃生死存亡之时,若能抵住白水贼兵的这波攻城,所有士卒全都有赏,伍长以上尽皆官升一级!” “诺!” 亲兵之中立即散出二十人,一边怒吼着将吴懿的话复述一边,一边分作两队,向着城墙的左右去了。 而白水兵,此时已然借助之前投石车的狂轰滥炸,直接冲击到了城墙外百步。 投石车这时却仍不肯停,仅仅是把目标定在了关城之内,将城墙的位置留给了冲将上去的先登营。 张修这次带来的兵众,除了两千余是真正的白水关守军之外,其他皆是被他纠集而来的五斗米教众。 但是这些人得了张修的许诺之后,此时却同样悍不畏死。 建功立业,就在今朝。 036 吴懿初显威 张修远远地望着,麾下士卒悍不畏死之下,已然冲进了关城百步之内! “好啊,儿郎们如此悍勇,这阳平关岂有不下的道理?哈哈哈。” 张修在甲衣之外又裹了一身紫底方黑的道衣,在这热火喧天的战场之上,虽然算不得显眼,但是他安坐战马之上,待在白水军之后不肯前出,即使在远处看到了,却还是能猜得出他的身份的。 不过张修对此倒也浑不在意。 此时依靠着投石车的雄威,关城之内必然是早已一片狼藉,吴懿小儿能苦撑到现在还不出关投降,说不得已经是被石弹给砸死在了城墙之上。 想到这里,张修不由得笑了起来。 “哼,吴懿小儿,你道爷的天威石弹可不长眼,下了阴曹地府,记得向阎王陈说清楚,乃是那石弹取了你性命,可不是你家道爷动的手,这笔账还得记到你家郎君的头上。” 暗自嘲讽了两句,张修越加的兴奋。 不远处的城头之上,云梯徐徐立起来,已经搭靠上了墙垛的缺口,冲车也缓缓被推进了城门洞,准备蓄力冲击城门。 而在张修的幻想中,麾下一窝蜂前冲的白水兵们,必然将冲进关城之中,开始大肆的屠戮。 只有如此,方能解他一肚子的怨气。 可是现实往往喜欢打脸。 正当张修处在兴头上时,只见阳平关城头上一声炸响,在众多的墙垛之后,猛地钻出了一堆堆的士卒。 而那为数众多的墙垛,此时突然炸开了白雾,大团大团的石灰被城头的士卒撒了下来。 随风四散的石灰洋洋洒洒,落在城下白水兵众之间,着实让不少的白水兵猝不及防之下着了道,眼睛中进了石灰,立马便睁不开了。 而城头的反击这才刚刚开始。 来到这阳平关之后,张修一直没有见过的床弩等物,也在这时被推了出来,架设完毕直接就开始了射击。 竟是心机如此深沉! 张修岂会看不见,真是气的牙根痒痒。 在城头上,儿臂粗的长矛,装满热油的瓦罐,还有那不要钱的石头,全都在这时被扔了下来,落在白水兵中间就是一片惨嚎。 间杂其中的,偶尔还有一批批的弓箭手,专门寻找城下的弓弩手照拂。 但凡看到哪里有想要偷袭城上士卒的弓弩手,城墙上便会有羽箭立马落了下来,穿胸而过。 吴懿就在一处处的墙垛间穿行着,手中拿着自己的白桦弓,专挑白水兵之中的头领人物下手,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便已然有三名什长,一名百人将死在了他的弓箭之下。 只是好景不长。 很快,白水兵军阵中的刀盾手冲了上来,架起了一面面的盾阵,勉强将城头的攻击给挡住,而城门洞里,也在这时传来了巨大的撞击声。 对城门的冲击开始之后,白水兵们向城头发起的攻击竟也缓了一缓。 看来还是不够专业。 吴懿心道,却又为自己这个时候了还要对敌人品评一番有些苦笑不已。 这个时候,下方的城门若破,就算他们在城头上杀的再痛快,也是白费力气。 吴懿自然分得出孰轻孰重,当即将白桦弓背负在后,拔出自己的佩剑,大声吼道:“来人,随我去顶住城门!” “诺!” 亲兵们眼见这位跟随不久的年轻校尉竟是如此的悍勇,很是受到了感染,轰然应诺声中,城头仅剩了百余的亲兵们,紧紧跟随在吴懿的身后,快速地向着城门洞奔了下去。 可是已然来不及了。 一声让人耳膜生疼的吱呀声中,抱铜铸铁的关门已然被冲撞而开,负责防守城门洞的五十名士卒首当其冲,直接被冲击进来的白水兵们给乱刀砍死。 紧随其后,一群群嘶吼着的白水兵继续冲击进来。 此时,紧密的盾阵之后,围聚在城门洞之后的白水兵何止千人。 而城门洞里负责守卫的,原本仅有的五十人尽皆身死,此时仓促赶来的吴懿,只得率领自己的百余亲兵迎将上去,将城门洞重新封堵住。 已经退无可退了。 “儿郎们,随我将贼兵杀退!” “杀!” 对面的白水兵正要散开,却迎面瞧见有一员小将带领着百余人就敢迎击上来,领头的一名军侯当即大怒,挺起自己手中的斧刃枪就迎了上来。 “跟我斩碎了他们!” “吼!” 声嘶力竭的怒吼声中,一大一小两支兵马,就此撞击在了一起。 一时间,残肢碎屑飞舞而起,鲜血飙射而出,喷溅在两方人马的身上和脸上,却没有人肯眨一下眼睛。 吴懿挥舞着手中长剑,将一名快速冲击上来的白水兵抹了脖子,而后看也不看,就地一个懒驴打滚,然后双手架着手中剑,险之又险地格挡住了对面那军侯斩落下来的斧刃。 阴险的家伙! 吴懿大怒,长剑转动,将对方的斧刃推向一旁,人却直接站起来靠了上去。 军侯来不及收回自己的斧刃枪,大惊之下只来得及抽出自己的佩剑,却是来不及挥斩出去了。 “噗呲”一声,吴懿的长剑已然洞穿了他的胸膛,一彪热血喷溅了吴懿满身。 吴懿缓缓从对方的胸口抽出自己的长剑,对自己身上的血污丝毫不以为意,不等这军侯的尸身倒将下去,已经走上前抓住对方的头发,长剑顺势一抹,收获大好头颅一颗。 这一幕之下的吴懿,浑身血污却又是一手提剑,一手提着一颗双目怒睁的头颅,宛如杀神在世,摄人心魄。 跟随在这名军侯身后的白水兵见此,俱皆胆丧,不受控制地双股发颤。 “尔等军侯已死,降者丢弃兵刃,免死!” 吴懿昂首挺立在原地,扫视了一圈白水兵们,怒吼出声。 受他的感染,跟随在他之后的亲兵们士气暴涨,此时一同大喝道:“降者丢弃兵刃,免死!” 经过刚刚的一番搏杀,跟随吴懿来此的百余人,此时已然只剩了五六十人,可就是他们这区区五六十人,一番怒吼之下,竟震慑得冲进城的千余白水兵不敢乱动,慌乱之中丢弃兵刃下跪者不在少数。 毕竟只是第一次临战的五斗米教众,又有几人受得住这样的血腥场面。 “逃啊!这是杀神!” 在后面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不想就此死在这里又不愿被杀神抓住的白水兵,竟有大半都选择了仓皇而逃。 而吴懿却并未让大家追击,反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命令亲兵们上前收拢押解俘虏。 只是对于那些逃将出去的白水兵,想来容易,想走可就难了。 这伙白水兵刚刚冲出城门洞,就听的远处一声炮响,只见远处的张修本阵兵马之后,一彪兵马正在冲杀而出。 无比诡异的是,在他们冲杀之时,浑身叮当作响,好似挂满了铃铛,而他们的勇武又都是上品,直杀的本阵的白水兵哭爹喊娘。 白水兵们心气被夺,只能四散而亡,此时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这又是哪来的一路杀神? 闻听动静的吴懿干脆从城门洞走了出来,遥遥望去,只见那支兵马所举的旗帜之上,乃是一个大大的“甘”字! 037 锦帆贼翻身(求收藏) “儿郎们,随我上前一同捉了张修老匹夫,必是大功一件!” “诺!” 铃铛声响之中,甘宁却一马当先,将自己的断头刀舞将起来,迎面的白水兵军阵竟无一合之敌。 跟随他一同前冲的,正是刘茂才为他补充齐整的一千兵马。 在他的左右,他两名族弟各自手执兵器,年岁不大却满脸的骄狂,紧随其后。 与曾经的甘宁,何其相似。 只是比较突兀的是,在这三人之后还有一撮身着锦衣,腰挂铃铛的少年郎,各个舞刀弄枪,跟随在三名小将之后一番冲杀。 竟是“臭名昭著”的锦帆贼! 甘宁这一彪兵马,乃是绕道走了米仓道,甘宁单骑快马亲自返回临江招来的那一班锦帆兄弟,然后一路向南窜进了白水军阵之后,这才耽搁到今日来到阳平关下。 借着山势的遮蔽一直摸到了近处,等到白水兵猝不及防之时,突然从张修的军阵之后冲杀了出来。 丁叮铃铃,铃铛响个不停,人头也接连落地。 此时张修的重心已然放在了阳平关城门的争夺,哪料到在身后会有这么一彪兵马突然杀了出来,当真是被杀了个措手不及,脸色煞白。 “来人,快来人,给我杀将过去,围杀了这支兵马!” 张修气急败坏的呼喝着,让自己的传令兵去传令。 传令兵扬起令旗领命而去,马上便有中军两侧的三支兵马做三队,每队一千人,前阵做后阵后阵做前阵,向着甘宁的兵马便围了上去。 张修正要亲眼看着这支突然杀出来的兵马被围剿,身后似有异动,张修心有所感,转身去看,就见阳平关方向一骑奔腾而来,已然到了近处。 定睛一看是那最小的亲传弟子,张广。 他被自己派往阳平关城墙下督战,眼见大队兵马已经入城,怎的现在跑回来了? 张修正要问,张广却脸色凄惶地抢声道:“师尊,快逃吧!” 张修闻言勃然大怒。 他抽出自己的佩剑,甩起剑鞘就向着张广的脊背抽去。 “啪!” 张广也不敢躲,硬生生受了这一记,脸色却是越加的慌张。 张修更气。 “混账,叫你去督战,关城那边究竟是如何了,不是兵马都入了关城了,怎地你却来叫为师快逃?” “冲进城去的有千多人,不过转眼之间便被杀了出来,混在士卒中的教众报奏有言,关城中有杀神,六师兄竟不是其一合之敌!” 张广顾不得疼,疾速地答道:“师尊,军阵之后又杀出来这么一支兵马,事实已经很明显了,此次我等出兵乃是遭了那刘瑁小儿的算计!还是快快撤兵,赶回白水关严加提防才好,晚了就怕白水关也没了!” 张修刚开始还兀自不信,但是听到张广说起白水关,对比自己兵临阳平关,对方却仅有吴懿一人守城,当即就是大惊失色。 好歹度的计策! 若身后没有突然出现的这支兵马,他张修怎么也不会认为白水关会出什么问题,可偏偏这支兵马就这么凭空杀了出来,还是从军阵之后。 难道真如张广徒儿所说,白水关也危在旦夕了?! 回身看看阳平关,杀神之言已经四起,麾下的白水兵早已失了锐气,远超守军的教众们正被关城守军追赶出来砍杀。 一旁的本阵兵马又被突然出现的奇兵拖住,无法放手去挽回攻城颓势,这次的攻城已经没了意义。 张修哀叹一声。 再留在此处,只是徒送人头罢了。 “张广,命你率领前去围堵的三千兵马断后,为师先行回去救援,全军撤往白水关!” “诺!” 虽然有些不情愿,可是在军中师尊最为看重言出法随,张广也不敢直接出言反对。 那可是当真要掉脑袋的。 张修冲他点了点头,当即冲进本阵兵马之中,呼喝起来。 军阵应声而动,绕过战团快速的后撤,顺着官道往白水关而去。 甘宁索然无味地挥舞着断头刀,奈何身前白水兵人数太多,他一时竟是杀不过来,当他一眼瞧见张修躲入军阵之后就要逃了,心里焦急不已,立即吼道:“你们这些蠢才,快看看你们的将军吧,留你们在这里给我杀,他却逃了!哈哈哈哈。” 言罢,甘宁又趁火打劫道:“尔等主将已逃,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其实都不用他喊,所有人都看到了张修带着本部兵马逃了,一众白水兵尽皆士气陷入了谷底。 他们大都是五斗米教的教众,听说这次跟随教主前往白水关,将会有大富贵,便汇聚了过来,哪曾想却是要攻打白水关。 很快便有人从军阵中跳出去,把兵器丢在一旁,向着甘宁的方向便跪了下去。 “愿降!我愿降!” 只是那第一个愿降之人刚刚跪下,还没等到甘宁回应,首先等来的却是身后的一柄斩马刀。 “再有言降者,便为此例!” 张广策马奔驰而过,将那名士卒直接斩杀在地,吓得一些刚刚跳出军阵的白水兵赶忙又憋了回去。 甘宁见此大怒。 他一夹马腹,战马嘶鸣之间人立而起,将对面纠缠的白水兵卒给踢踹开来,然后快速地扑腾着四条大长腿,直直地便向着刚刚杀人的那名将领冲去。 “某乃临江甘兴霸,兀那贼将,快快来让乃翁把你杀了!” 随着喊声的极速靠近,甘宁的断头刀已然举了起来,向着张广就斩了过去。 张广正在与一名冲到近前的锦衣少年搏杀,闻声猛然回头之下,看到犹如鬼神下凡一般冲向自己的甘宁,大惊失色,来不及多想,他闪过少年郎的长矛就把自己的斩马刀向着甘宁迎了上去。 只是他小瞧了甘宁的臂力。 这一记兵器相交之下,张广只觉得双臂发麻,险些就要拿捏不住自己的斩马刀。 甘宁却是根本不管他,反手又是一刀。 眼看着对方又是一刀斩来,张广双手还正发麻,使不上来力气,当真是又急又气。 生死存亡之际,张广直接大喊出声道:“慢着!某也是临江人!” 甘宁闻言一愣。 这是战场上好吗? 嘴角一抹冷笑,也不管对方吃惊的神色,甘宁上去就是一刀。 “锦帆义士杀贼,不问出处!” 038 锦帆义士来援挡者死 收获大好头颅一枚。 甘宁将张广的头颅高高举起,血污淋淋而下,他却毫不在意。 “贼将已死,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甘宁带头大声呼喝之下,将他们这一千人马围在正中的三支兵马俱都惊憾不已,只是张广死后,他们各自还有军侯千夫长等一应大小军将领驭,暂时没那么容易完全崩溃,仅有少数人跪地投降。 见自己杀了一名军侯,大部分白水兵却还没有降意,甘宁愈加气愤。 “尔等讨死,就莫要怪兴霸凶狠了!” 说完,甘宁再不留手,将一柄断头刀舞的犹如杂耍一般,左右生风。 白水兵们见这员骁将如此的凶猛,再不敢轻易上前,就连三支兵马的领兵军侯也都躲在阵后,只敢催促士卒们围杀,不敢再来挑战。 “快快杀透敌阵,莫要叫那张修老匹夫给逃远了!” 甘宁被围在军阵之间,越来越急,可惜周边都是密布的白水兵,哪怕只是待在原地让他杀,也会让他杀到力竭,更何况他们不停地上前捅刀子递枪矛。 “杀透敌阵,吼!” 被甘宁呼喝着催促之下,分布在甘宁附近正杀的痛快的锦帆义士们齐声应喝,开始向着甘宁身边靠近。 得了这支精锐小队的支援,甘宁直接把自己附近杀的一空,这才挥起断头刀,向着张修逃跑的方向一指,大喝道:“随我追!” “诺!” 这支小队仅有二十余人,却在这三千白水兵之中杀出了不可阻挡之势,直把三支白水兵的军侯骇到肝颤。 这边甘宁刚刚带领着招来的二十余锦帆义士们杀出重围,还不等他拍马去追张修,就听关城方向一声炮响,原本困在城内的吴懿,也集合了麾下残余的千余人鱼贯而出,见到白水兵还有断后的三支兵马被甘宁纠缠在原地,便不由分说直直的冲了过来。 而在这千余人尽出之后,城门下又有兵马接上,飘舞其中的一杆大旗,却写着一个大大的“刘”字。 甘宁心下一震,赶忙勒住战马,叫停了还在追击的锦帆义士们。 此时张修早就跑的远了,而不远处郎君的军阵已然摆开,此时不上前表现一番,岂不浪费? “郎君来了!” 看到那杆大旗出现,他当即扫视了一眼身边的锦帆义士们,无人不是杀的一身血污,甘宁当即眉飞色舞。 这一身血污虽臭,却是此时最亮眼的功勋。 锦帆义士翻身之际,可不就是今日了? 甘兴与甘辽两位族弟在后,这时才刚刚聚拢了麾下步卒,围在众人的周围。 好巧不巧,刚刚组成的军阵,竟是刚好堵在了三支白水兵回归白水关的路途之上。 甘宁看也不看兀自惊慌的白水兵们,直接越过他们,遥遥指向了那杆大旗之下的刘茂。 “众位弟兄,那杆大旗之下的,便是某之前说过的主公,刘益州之下的第三子,别部司马刘瑁!快快随某前去觐见。” “那便是言说我等乃是锦帆义士的刘郎君?甘兄快快为我等引荐,好叫我等瞻仰一番尊荣!” “就是就是,甘兄快在前代为引荐。” 甘宁闻言大笑,道:“哈哈,好,可惜前方仍有这群不知死活的白水贼兵挡路,弟兄们,随为兄再去杀透他们,好去拜见郎君!” “诺!” 甘兴和甘辽两人在后面不远稳定士卒,听闻这二十余人跟着甘宁一起疯,不由得同时翻了翻白眼,不过看着三倍于己的白水兵们竟然惊慌失措,被自己不足一千兵马挡住去路也不敢上前来,便豪气顿生,失了所有的惧怕。 便再去杀他个透彻,又有何妨! “随我杀!” “杀!” 甘宁一夹马腹,战马再次奔腾而起,身后锦帆义士们寸步不离,麾下士卒亦步亦趋。 而在对面,此时在白水兵军阵之后,吴懿带领千余人也正缓缓而来,步步为营,却是比之甘宁沉稳多了。 不过看到甘宁那不足千人的人马,这时竟然又向着两千多白水兵杀了回来,吴懿唯恐甘宁有失,当即吼道:“甘兴霸率兵来援,救了我等关城,儿郎们,便随我杀上去,与锦帆义士们一同杀敌!” “杀敌!杀敌!杀敌!” 三声呼喝之后,吴懿率先催动坐骑加速,士卒们脚步也越来越快,向着白水兵的后阵就杀了上去。 白水兵自然不是瞎子。 此时发觉不仅前后被阻,而关城之中还有兵马正在快速的涌出,当即明白大势已去。 强弱角色,不知不觉间已经掉了个,局势危急的一方,现在变成了他们。 而好死不死的,挡在前方就已经让他们难受的一彪人马,此时居然胆敢再次杀了回来。 “欺人太甚!今日即便难逃一死,也要将这一拨花里胡哨的小儿们给宰了!” 三名白水兵军候聚在一处,看着甘宁再次张牙舞爪的回冲而来,当即一同发狠,三人居然难得的来了次身先士卒,冲在了军阵最前。 其实,三千白水兵此时只剩了两千多,发觉前路被阻之后正要泄气,突然见到自己的军候们变得勇猛起来,总算是提起了一丝战意,追随着三名军候也迈起了脚步。 只不过,大多数人的念头乃是打算趁着两军交战之时,趁乱逃遁而去的。 甘宁望见三名白水军候向着自己冲来,当即大喜,将手中的断头刀牢牢握紧,再次拍打马臀加快速度。 冲击之时,他瞧见原处吴懿所部也在紧追不舍,生怕功劳被抢了去,便即大吼道:“吴校尉莫慌,兴霸虽救援来迟,却有锦帆义士一同来援,挡者必死!” 他的叫声随着风声传到了吴懿的耳中,直把吴懿听得嘴角抽搐。 这种时候,还说什么大话,先杀敌啊。 远处的刘茂缓缓而出,瞧见吴懿和甘宁将三支白水兵给挡在了中间,便立即喊来传令兵,交代道:“快去,知会甘吴两位校尉,降者不杀。” “诺!” 他已经看出这些大都是五斗米教的教众,只是被张修裹挟而来,并不是真心想要攻打阳平关。 传令兵拍马而去,只是还是有些赶不上了。 那边的甘宁已然同三名白水军候杀在了一处,而身后的众多锦帆义士们也各自找了对手,肆意地开始了厮杀。 仅仅一个照面,白水军又是上百人折了性命。 甘宁瞧出三名军候乃是发了狠,急切间想要杀透己方军阵逃回白水关,便一边与三人厮杀,一边回头吼道:“甘兴甘辽,命你二人带领兵卒在后围堵,莫要叫这残存之敌跑掉一个!” “诺!” 039 为将当如甘兴霸、吴子远 闻听甘宁此言,三名军侯大怒,这是要彻底绝了己方的生路。 “崽子找死!” 其中一名使长枪的军侯,受不了甘宁的这番撩拨,再次挺枪来刺。 此时他的心态一乱,挺枪之时却是露出了半个胸膛,破绽立时便显现了出来。 甘宁哪里肯放过这绝佳的机会,断头刀一个横斩,将另外两名军侯逼退,侧身又躲过这名军侯刺来的长枪。 就在对方力道用老,身体探出过多之时,他直接探出了一只手去,提起对方的后领,手上一用力,竟是直接将对方给提了过来,单腿一抬直接给压在了胯下! 另外两人见此,当即亡魂大冒,各自挺起兵器再来,想要将这军侯给救下来。 甘宁脸上却是突然现出一副冷笑,暗道你们三人都斗我不过,如今又少了一人,你们二人再上来岂不是找死? “罢了,就让你们认识认识你们二人与爷爷的差距!” 当即甘宁竟然直接将断头刀背回身后,双掌之间再无兵器,而是双臂大张,直接迎向两人的兵器。 看上去他竟像是摊开胸膛在迎接两人的刺杀一般,很是愚蠢。 不过当两人的兵器真的即将临近甘宁之时,却见眼前一花,不知怎么的,这甘宁的两只手掌早已变换了轨迹,已经一只手抓着马刀的头柄位置,一只手攥着月牙戟的中段。 好强劲的力道。 两军兵卒见到此幕,无不震撼。 只是身为配角的两名军侯,此时再也没了心思去赞叹甘宁的力道,心下大骇之际各自想要抽回兵器,却哪里抽得动分毫? 想来,这是两人命犯太岁,今日遇见百年难得一见的猛将了。 失去了对兵器的支配,两人对视了一眼,不敢再逞威,各自舍了兵器翻身下马。 甘宁愣了一下,将两杆兵器全都收在了手中,看着两名军候跪在地下。 “将军威猛,我二人愿降!” “愿降!” 愣了半拍才反应过来的甘宁当即大喜,他就喜欢这样识时务的敌人了,自己又立新功! 嘿嘿。 甘宁畅想了一瞬便赶紧刹住了车,这还是在战场之上呢,可不敢多想。 他一抬大腿,将胯下那名军侯给放开了控制,却不料对方摔倒在地之后浑身僵硬,没有丝毫的反应,竟然已经死去多时了。 两名军侯见此,更加的后怕。 幸亏当时脑袋一热就冲上前去的那个,不是自己。 “哎呀,竟然死了,可惜了。”甘宁摇了摇头,很是难过。 一般军中所俘的将领,大都是谁俘虏的,便带在自己身边先行调教一段时间,才放出去单独领军的。 这不小心压死了一个,少一分功勋倒是次要,少一个部将才是真的可惜。 两名军侯哪里知道他此时的想法,见他竟然暗自叹息不已,心里更加的惊恐。 眼前这位,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甘兄,威猛更胜从前啊!” “甘兄所向无敌,当真有冠军侯当年之威。” 见到甘宁将三名军侯打得一死二降,剩余的白水兵们哪里还敢再战,纷纷丢弃了兵器跪伏在地上,没了厮杀对手的二十余名锦帆义士们重新围了过来,对着甘宁就是一番马屁拍了上去。 甘宁也很是受用的接连点头,假谦虚道:“哪里哪里,一如往常罢了。” 紧跑慢跑终于跑到了阵前的吴懿和所部,却在到达地方之后只见到跪了一地的白水兵,当真是郁闷不已。 不多时,闻听甘宁如此勇武,就连刘茂也亲自赶了来。 虽然对于甘宁的战力早有预料,但是在以少当多以一当三之时,他竟然能杀的对方一死二降,若是传将出去,甘宁必然声名大震。 唯独美中不足的是,他所战的三名军侯都是张修座下的弟子,都是连个字号都没有的粗人,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名气。 不过这也够了。 自己麾下有猛将如此,又有贾诩为自己谋划,汉中必然无人能动了。 “主公!” 见到刘茂到来,甘宁收敛起自己浑身的杀气,丢下攥在手中的马刀和月牙戟,抱拳拜礼。 “哈哈,为将当如甘兴霸与吴子远,我有兴霸子远如此勇猛,乃家人们可知晓吗?” 刘茂来到近前听闻详细之后,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只是他如此说话的方式,却让一众人等都摸不到头脑。 甘宁与吴懿如此勇猛,他们家人必然是知晓的,并且吴懿的家妹可正是你的夫人,为何郎君会有如此一问? 刘茂见到有些冷场,也不在意,下马上前抓住甘宁的双手。 “兴霸,莫非这一众身着锦衣的俊少年,就是你所说的那些锦帆义士们?” 甘宁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向刘茂介绍道:“主公所料不差,这二十余位弟兄,便都是早年间跟随兴霸闯荡出锦帆之名的义士了,皆是我们临江的好少年。” 见到郎君上来第一眼便瞧出了自己的出身,这二十余名锦衣少年们俱都感动不已。 再加上刘茂和甘宁二人一口一个锦帆义士,直把他们惹得心花怒放,当即就有人单膝跪下,双手抱拳。 其他人见有人已经抢了先机,赶忙有样学样,全都跪在地下,朗声齐道:“能得郎君如此赏识,我等敢不效死?还请主公受我等一拜,让我等为主公鞍前马后,讨寇缴贼!” 二十余人一番拜谢,把刘茂给高兴的合不拢嘴。 “众位义士,众位义士快快请起!瑁能得众位义士相助,何愁贼匪不平,何惧寇掠百姓!快快请起吧。” 将这一众被更名为锦帆义士而喜不自胜的少年们全部扶起来,刘茂吩咐下去,让士卒们打扫战场收拢俘虏,立即便转向了一旁浑身浴血的甘宁和吴懿。 “吴懿、甘宁二将听令!” 吴懿与甘宁各自浑身一个激灵,马上跪地抱拳。 看来,自己想要增加的兵马,这便要落在实处了。 甘宁如是想。 而吴懿所想的,却是万万不要再被自己的妹夫给坑了才是。 “吴懿在!” “甘宁在!” 看着二人,刘茂眼中全是以之为荣,还有思虑之色。 该封赏些什么东西才好呢? 040 奇袭白水关 “今日之胜,全赖吴懿死守关城,甘宁援救得力,此番以少当多之下还能力克乱兵,二将当为首功。” 两人赶紧一番推辞,却被刘茂给无视了。 “阳平关与白水关情形不稳,现决定二将军职暂时不变,待瑁上表益州之后再加封赏。但事急从权,二将统兵之数暂时加倍,各统之兵由一千加为两千。吴懿另加阳平关守军三千,仍负责阳平关守御之责;甘宁率领本部兵马前往白水关,追击张修贼众,半日后开拔。” “诺!” 虽然各自的官职没有任何的变动,但是所领兵马却是直接翻了倍,二人也算心满意足。 这样有实无名的封赏,直让二人身后的其他人直流口水。 刘茂怎能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只是现在他名义上仅仅是校尉之职,裨将军还没有宣示出来。 这个时候实在是不宜大肆封赏下属,不然很快自己就要封无可封,只能把自己还藏着的裨将军也给掏出来,然后把自己的职位也给封出去了。 想到这里,刘茂心里立马下定了决心。 如今顺利取下汉中与阳平关,白水应当也不剩什么悬念了,接连立下如此功劳,自己的官职怎么说也该往上爬一爬了。 裨将军还未宣布出来,说不得就要直接更加一等了。 嘿嘿暗乐了片刻,刘茂这才一本正经的扫视了锦帆义士和甘兴甘辽等人一眼,朗声抚慰道: “其余诸将也不要失了信心,此番作战各位的表现瑁全部看在了眼中,而诸位身上染血的甲衣都是明证,待等之后一并上表益州阿翁之后,瑁定当为诸位一同请来封赏,还望诸位再接再厉,莫要辜负瑁的期望。” 众人这才双眼发亮,齐齐向着刘茂拜谢。 “郎君英明,我等谢郎君。” “谢郎君!” 刘茂连连摆手,让众人随同自己返回阳平关。 而甘宁吴懿与锦帆义士们,更是大家眼中的焦点。 至于甘宁所部,则是就地于关城外休整,并且命甘兴甘辽二人从所俘白水兵之中甄选士卒,凑足两千之数一同休整半日,之后就要开拔前往白水关追击张修了。 至于从南郑赶来的沿途之中,特意征募的民夫青壮们也不能闲着,统统被派去修筑关城去了。 这一趟被张修狂轰乱炸,阳平关必然要进行一场大修的。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刘茂再次来到关城中的议事厅,看着才离别没几日的议事厅,不免心中感慨。 第一次来时,这关城还暗流涌动。 当时自己对关城所属不敢妄言,而现在好了,一番血战之后,不仅关城彻底拿下来了,就连原本那些还不肯降的守关士卒们,在半推半就之下竟大部分也都参与了守城作战,算是投在了他刘茂的名下。 若不是靠着他们这支生力军,在吴懿冲向城门洞防御的关键时刻冲上了城头,恐怕吴懿刚刚守住城门洞,城头便已经被后来冲上去的白水兵给夺下了。 如今在这阳平关,除去即将跟随甘宁赶赴白水关援救的两千步卒,分配给吴懿两千本部以及另外三千守关士卒,能让他随时调动的,还剩下五千马步兵。 这都是在汉中与阳平关所得俘虏中精挑细选之后,所得的精锐。 虽然算不得百战精锐,最起码都是切身经历了战阵的士卒,算得上可堪一战了。 而刘茂对于今后的打算,其实并不是大肆扩张麾下士卒为主的,而是要走精兵之道,用最少的人数,干最大的事情! 在前期别人根本看不清天下走势的时候,先行攒下诺大的底子,然后天下大乱之后猛然发力,惊爆天下人的眼球。 阳平关里刘茂与一众将校在为战胜开心,而白水关下,吴班却在带着一支兵马,谨慎的向着白水关靠近。 他们乃是从梓潼而来,一支延延绵绵持续了近一里地的兵马,大多却是押运粮草的车辆。 等到靠近了白水关十里范围,还不等吴班派出人手前往关城里通报,就见白水关方向已然有斥候前来打探,问清了来由之后高声道了声谢便返回了白水关。 吴班与身旁之人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有些打鼓。 “吴军候,怎的张修老匹夫突然如此警惕起来,莫非阳平关方向有变?” 吴班摇了摇头,答道:“回张司马,吴班也不知晓此中根由,想来或是阳平关那边郎君严加防守,张修见讨不到好处便直接赶了回来也说不定。张司马不必担忧,若果真如此,不过是空跑一趟而已,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张鲁闻言脸色虽然还有些担忧,但是却多少有些不甘。 如此好的机会,他可不愿就此白跑一趟。 “还是希望能够按照计划行事,吴军候还是传令下去,让军士们打起精神来,见机行事。” “诺!” 张鲁这么说,吴班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转身便去传令去了。 见吴班离开,张鲁脸色立即就垮了下来,满满的不忿与恨意。 自己堂堂正教嫡传教主,竟沦落到要靠母亲去讨好那刘焉老贼,才终于肯放自己出山领兵去夺白水关,若是这次不能得偿所愿,今后再想找寻如此良机只怕是难了。 一咬牙,张鲁恨恨地下定决心,无论如何,哪怕这趟夺不下白水关,自己都不能再回雒城了。 还有这支兵马。 被自己笼略的百人将就有三人,若是情势不妙,自己再关键时刻便带着那三人率兵逃离此地,躲入深山之中,暗自发展一番再效那张角马相等人,才不枉自己学了一身的教义! 这天下,终究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吴班不知他张鲁所想,中规中矩的传下命令之后,不多时,兵马便已经赶到了白水关下。 只见白水关城门大开,在关门之下,正有百余名士卒簇拥着一名小将,坐在道边的凉亭之下等候着众人。 “白水关军侯李,恭迎” 眼前军侯的话还未讲完,恰在此时,吴班却是发现关城之中有一骑正在极速奔来,上面的骑士刚出了城门就看到吴班和一众押运粮草的士卒们,当即脸色大变,张口便喊:“此乃益州诈城之计,教主有令,速速关门!” 吴班见事情暴露,再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发难起来。 只见寒光闪过,吴班以闪电般速度从马背上抽出了长枪,在对面军侯李惊骇的目光中将他给捅了个对穿,大吼道:“儿郎们,随我杀贼!” 张鲁惊诧莫名。 这剧本不对啊! 好家伙,他还未反应过来,吴班已经一言不合就开干了。 而在吴班的怒吼之下,身后的诸多百人将也是纷纷出列,挥舞着兵器带领所属士卒奋勇上前,还有性子急的,直接就舍了这关外的百余白水兵,向着来不及关闭的城门就冲了过去。 吴班见了当即就是一声赞,扬声道:“儿郎们加快速度,使君有命,第一个冲入白水关城门的,官升两级,赏万钱!” “吼!杀啊!” 受了这样的刺激,士卒们更加的争前恐后,撞击在仓皇间就要关闭的城门上,直接把城门之后的白水兵给撞的飞散了一地。 众多士卒见此,无不是声嘶力竭的狂吼着。 他们挥舞起兵器,将城门推将开来便杀了进去,直把守御城门的白水关百人队给杀的溃不成军。 白水关城门,失守! 041 灵帝驾崩洛阳乱起 “吴军候当真好气魄。” 张鲁见到自己如同一个多余之人,便不冷不淡的对着吴班说了一句,话语中满满的酸涩。 自己虽然身为督义司马,在统兵之时,话语权却连一个小小的军侯都比不上。 听闻他的话语,吴班明白自己有些过于出头了,赶紧冲着张鲁抱拳道:“张司马勿怪,此行乃是使君早有定计,班也只是恰逢其会做出相应的安排,绝无抢功之意。” 张鲁轻哼了一声,也不答话。 望见自己笼络到手的三名百人将,也正积极地冲进白水关中,知道此时不是争执的时候,张鲁便呼喝起亲兵,向着大队军马直追而去。 在他走后,吴班皱了皱眉,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带着身边剩余不多的亲兵与吴氏子弟们,也追了上去。 说不得,此行的首功,却要与自己无缘了。 反应过来的吴班,当即干劲就少了一大截,他晃晃悠悠的进了关城,却见张鲁早已派兵抢占了关城之中各处机要所在。 而张鲁本人,则是在亲兵和那三支百人队的护卫之下,在关城内的兵营之外大声呼喝,想来是在劝降原本白水关的守关将士们了。 中平六年春,四月十一,小满刚过,天下便突传惊天之闻。 灵帝刘宏于南宫嘉德殿内,驾崩了! 一时间,原本便已风谲云诡的雒阳城,一下子犹如乌云压顶,几乎就要显现出雷霆炸裂之势。 准备多时的何氏一系,与宫廷宦官一系,以及各大世家派系之间各不相服,倾轧之势即将一触即发。 而在这如同春日炸雷的惊变之下,益州那边刚刚传播出来的消息,则显得不怎么显眼了。 三月底,益州刘焉派遣新婚不久的第三子,别部司马刘瑁,会同益州从事、荡寇校尉严颜,以及益州从事、讨寇校尉吴懿,共统兵五千出白水关。 四月初,先以计策赚下阳平关,又急行军至汉中治所南郑城下诈开城门,斩杀汉中太守苏固与主簿赵嵩等,一日内便下了南郑城。同时,巴部司马张修从白水关起兵一万,以共赴讨贼为名赶至阳平关下,奈何吴懿不许便不得过,蹉跎至第三日竟开始攻城。 而到了四月初十,刘瑁亲自率军回返,以号为锦帆义士引领的一支奇兵截断张修归路,又率大部从关城内一同涌出,于阳平关下大败张修,直杀的张修仅率残兵五千,仓皇向白水关逃亡。 而在当天晚些时候,梓潼方向亦有一支兵马,由督义司马张鲁所领,化作辎重队进入白水关,占据城门之后被张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一个时辰成功劝服白水关守将,白水关也被益州拿下。 原本还能待价而沽的张修所部,现在却是前后俱被益州兵马所阻,已然无处可去了,破亡只是时间问题。 此番汉中能够如此迅速就被拿下,并且完全归入益州刘焉统御之下,若是等闲之时,必能让天下人看到益州兵马之威,奈何这个消息刚巧与灵帝驾崩之事撞在了一处,仅仅是让某些心有大志之辈眼前一亮,仅此而已。 而这都是后话了,此时消息还仅仅停留在汉中之内。 却说十一日夜,雒阳城中。 身材壮硕却个头不高的何大将军威风凛凛,在几名心腹亲兵的护卫之下进了宫城,心内却有些不明所以。 此时已然入夜,自己的妹妹此时召自己入宫,却是为了何事? 左右他也想不明白,便将之抛在脑后。 不多时,何进让众位亲兵守在宫门进来的第一处台阶之下,自己则是继续在一名小黄门的带领下,向皇宫深处去了。 几人正在行进间,迎面突然转出了一人,何进拿眼看去,却是自己的同乡潘隐。 “恭迎大将军。” “潘司马,有劳了。” “卑职职责所在而已。” 潘隐见到何进已然到此,当即纳头便拜,只是他低下头去的瞬间,却突然向着何进做了个隐晦的眼神,以作惊兆。 拜礼之后,潘隐抬起头来,却见何进站在原地不解的望着自己,当即再次把眼球向着宫门方向狠狠转动了几次,终于才算是让何进知晓了自己的意思。 反应过来的何进大惊失色。 他再也不管一旁小黄门的催促,假装道:“哎呀,不妙,某突然想起今夜还要连夜审查汉中方向送来的战报,军情紧急,却是不能去往宫中了,有劳潘司马代为说明才好。” 潘隐装作惊讶的模样,又为难地劝解了几遍,见何进去意已决,只能道:“那便只能如此了,大将军慢走。” 何进摆摆手转身便急匆匆地去了,留下潘隐和身旁的小黄门一脸复杂之色。 “潘司马,这何屠夫不上钩,该当如何向蹇校尉解释才好?” “无妨,你自去吧,潘隐这便去向蹇校尉当面解释。” 小黄门见自己能够如此顺利地摘出去,心下窃喜,便谢道:“如此就多谢潘司马了。” 不说潘隐去找蹇硕解释,却说何进回到了心腹亲兵所在,这才脸色好看了一些,也不废话,直接就带着亲兵们急切的出了宫门,直到赶回将军府还不肯放心,又把所属兵马中的一部兵马经驰道调回雒阳附近,选部分精锐调入大将军府,这才稍稍安心了些。 “大将军,这是怎么了?” 此时恰巧在将军府做客的司隶校尉袁绍,听到大厅之中一番瓶罐碎裂之音,赶来查看却见是何进在大发脾气,便上前来询问。 何进见是袁绍,便稍微收敛了些怒气,半晌才道:“是本初啊,你来的正好,某正有些疑难想要问询于你。” 袁绍自顾自的将一张坐垫收拾了下,坐在下位,等待着何进的问题。 “本初,你老袁家贵为四世三公,想来定是绝对忠诚于汉室江山的,对于宫中那些个奸佞宦官,可有除贼之计?” “自然。” 袁绍早有预料的点了点头。 看来今日刘宏驾崩,这何屠夫应当是被那些个宦官给刺激到了。 袁绍把心绪安定下来,专心的应对何进的瞪视。 “大将军忠君为国,而如今又逢先皇驾崩新皇未定,那些奸佞定然会趁此机会搅动风云,若想要安定时局,其实仅仅在乎大将军一句话而已。本初当在前为大将军驱驰,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042 刘瑁小儿欺人太甚 何进很是满意的看着袁绍表演。 仅仅一个忠君为国,却是刚刚好概括了他何进的志愿呐。 哪怕前有窦武之鉴,他何进只要是忠心为国,就不怕被天下人比作那窦武。 “袁家能有本初此等人物,当真不愧为四世三公之家,某很满意。” 袁绍暗自撇了撇嘴,你满意个der啊你,我才不要你满意,我只要我满意。 只是这些话却是不敢说出口的。 “大将军若愿意,绍今夜便带领所部兵马杀进宫城,诛奸佞以行清君侧之举,若能成功,概为大将军之功。” 真的要就此杀进宫中去吗? 何进摇了摇头。 哪怕那蹇硕已经动了要杀自己的心思,但自己身为忠君之臣,却不能如此,也不至于如此。 “本初心意,某明白了,只是先皇新崩,此时却向宫中大兴刀兵之事实为不妥,加之何后不允,此事还是从长计议吧。” 刚刚才有些心动的何进,此时却又突然打起了退堂鼓,当真是让袁绍气急。 “众常侍之贼不除,朝堂便一日不能扫清隐晦,新皇又如何能够安定登基?大将军,还请三思啊!” 袁绍除了再努力争取一下,却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办法。 别看他之前身为西园八校尉之一的中军校尉,现在更是司隶校尉,其实目前敢于动用的能量也是有限。 何进拒绝的却是斩钉截铁。 “某心意已决,本初不必再劝了,你且下去歇息吧。” 袁绍欲再劝,却见何进脸色已然阴沉下来,知道此时再开口便是触霉头,当即抱拳一礼,无奈的转身离开。 走到院庭之中,袁绍当即深叹一口气,心道:“何屠夫啊何屠夫,本初救你不得,只能等你命丧宫门之后,再来为你收敛尸首了。” 接着便不告而别,直接出了大将军府,回了自己的营垒。 只不过,接下来几日的进展,当真大为出乎他袁绍的预料。 何进先是称病不去皇宫应召,在雒阳城中有忠诚于他的所部守护,即使有蹇硕手下掌控了禁军也不敢去动他分毫,是以这几日的操作,何进全程转入了幕后。 他依靠自己的大将军之职,笼络当朝之中的各大世家,一同发力,以形式逼迫宦官们默认他推举自己的外甥皇子辩为帝,他的妹妹何皇后则进位何太后,临朝听政。 继而大赦天下,改元光熹。 同时为了封堵朝中某些人的嘴,又封皇弟刘协为渤海王,之后严令蹇硕将渤海王放出来,送其赶赴渤海。 同时,为了让天下人看到一个唯才是举的大将军和新皇,何进毫不吝啬对于各个世家大族的封赏。 比如他封后将军袁隗为太傅,与自己一同主持尚书事务,对于分居各处的世家和名士也丝毫不吝啬封赏,以图收买人心。 是为光熹元年。 如果仅仅如此,还不足以让袁绍如此惊讶,重要的还在后面,暂且不表。 却说刘茂顺利解了阳平关危机之后,又派遣了甘宁率领所部两千人直接赶往白水关,继续追击张修残部。 十二日午后。 于后世中的关城所在,张修的这支白水兵马,被甘宁给追上了。 只是此时的白水兵马,与半日前相比却又是另一番风貌了。 将不言,兵无语,各自只顾着闷头赶路。 再没了之前冲击阳平关之时的意气风发。 当甘宁发觉了前方的张修之后,大喜之下也不管是否有诈,当即交代甘兴甘辽二人督促所部加速,他则是号召身边的二十余锦帆义士,在士卒簇拥下向着还有近五千的白水兵马直冲了上去。 以两千追击五千,甘宁之狂傲可见一斑。 战马奔腾之间,白水军终于觉察到了身后的这支兵马。 只是此时他们早已失了战心,见到竟有兵马追来,当即发一声喊,各自争相前奔,唯恐落在后面当先就被斩杀了。 “命尔等断后,去杀了那锦帆贼!” 张修闻听后阵有变,大惊失色之下不敢在此耽搁,当即带领了身边拱卫的三百亲兵,命令身边仅剩的两名弟子带领士卒前去拒敌,他则是甩动马缰扬长而去。 影影绰绰的向后望时,他以为刘茂率了上万兵马在后追来。 殊不知,真相却是他在五千兵马护卫下,竟被两千追兵吓的夺路而逃。 “投降免死!”甘宁见机立即大喝。 两名弟子和剩余的白水军见此,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张修给抛弃了,反正只是换一个主公而已,还是小命要紧。 不多时,等到张修转过一处拐角便不见了踪影之后 “砰琅琅。” 两名弟子立即带头舍了兵刃下马,白水军士也自觉的从中散开,分成两队列于道路两旁,而道路中间却是他们随手扔下的各种兵器。 甘宁到了近前却发现是如此一副光景,差点笑出了声来。 不过这样也好,省却一番体力好继续去追那张修老匹夫。 “甘兴甘辽,死过来了没有?!” 甘宁向着身后大吼出声,片刻之后,甘兴与甘辽仓皇骑着坐骑赶来。 二人气喘吁吁,大声应和道:“禀校尉,来了来了!” 甘宁一指道路两旁的白水军,朗声命道:“命你二人收拢俘虏,我带领众位锦帆义士继续向前,追击张修老贼去了。” 说完,他也不顾二人即将出口的劝谏,直接一夹马腹,大声呼喝道:“众位兄弟,再随我奔驰一程,定要追上那老贼!” “诺!” 一众锦帆义士早已习惯了甘宁的猖狂,对于此时以他们区区二十余人,去追击那三百精兵竟无一人胆怯。 跪伏在地的白水军们见此,无不凄凉不已。 想他们白水军威猛一时,今日却是连底裤都被败光了。 今后无颜见人了。 不去管地上的俘虏作何想,甘宁带领着锦帆义士们穿越人丛而过,径直向着远去不久的张修追赶。 因为这二十余人所骑的皆是快马,此时舍了大部反而更能显出他们原本的速度来,不出半个时辰,距离白水关仅仅二十余里的地方,甘宁等人再一次追上了张修的脚步。 “哈,张修老匹夫,你家甘爷爷来了,乖孙何故乱走啊?!” “哈哈哈!” 甘宁见到即将追上,当即出言挑衅,在他身后的众人自然是大笑不已。 张修听见,脸皮狠狠地抽搐了几下。 白水关已在近前,城下正有一支兵马向着这边迎了过来,而身后的甘宁这次竟只带了区区二十余骑就来追赶自己,当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他一勒缰绳。 紧随其后的三百亲兵尽皆勒马驻足,将他团团护在中间,面向着追来的甘宁等人拔出兵器。 “刘瑁小儿,当真是欺吾太甚!” 043 吾儿早归苋儿甚念 “阿嚏!” 刘茂无语的拿起锦帕擦了擦鼻子,很是诧异为何这一时半刻之间,竟是喷嚏不停。 “莫非,这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在背后骂他爷爷不成?” 暗自腹诽了两句,刘茂却是再次直视着眼前的吴懿。 “子远兄,此次阳平关之战,兄身先士卒屡杀敌将之事,今日巡查关城之时我便听闻士卒讲了好几遍,子远兄之威名,这次必然要远扬宇内了!” “不敢不敢!郎君过誉了。” 吴懿神色间有些不好意思,暗道哪里有这么夸张。 何况,他所杀的都是些虾兵蟹将,就连那军侯也只是张修座下的六弟子,根本连个字号都没有的家伙,自己又怎么算的上是声名远播呢? “哈哈哈,子远兄何必与我这么客气,子远兄请看,我已将此中详情俱皆写在了战报之中,等下便要发往雒城,向阿翁为子远兄和兴霸请功,好叫军中将士以二位为榜样,多多为益州扫平贼寇。” 吴懿闻言大喜。 “如此,子远多谢郎君了。” “这都是子远兄当之无愧的,对了子远兄,你那族弟吴班,可有信来?” 吴懿听问,当即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来。 刘茂看到他掏出一页书信来,也是眼前一亮。 “这书信,可是从雒城来的?” 一边接过书信,刘茂还兀自问了一句。吴懿当即点点头,暗道以他吴懿的身价,哪里舍得用这纸张来写这么几个字呢。 刘茂将纸张摊开,却见其上的信息并不多,仅有几行字而已,上面写的是: “雒城安好 吾儿勿念 军马屯驻妥当之后 吾儿早归 苋儿守礼尽孝 唯独挂念吾儿 白水汉中不需烦心 为父自有安排 雒阳之事 需谨慎持之不可懈怠 为父笔” 看着上面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又都是极尽简略之能的语句,刘茂也是服气,不过靠着前身刘瑁的记忆,他自然还是能看得懂这书信意思的。 虽然有些奇怪在这个时候,以刘焉在雒城那不稳的环境下,还能对白水关做出怎样的安排,不过刘茂反正已经拿下了汉中与阳平关,对于那白水关暂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他派甘宁去追击张修,为的便是赶往白水关袭取关卡,仅仅两千兵马,若能成最好,不能成只管撤回来就是。 反复看了好几遍,唯独这书信之中的那句苋儿挂念,很是让刘茂嘿嘿傻乐了好一会儿。 “吴懿告退!” 吴懿见他笑的傻兮兮的,翻了个白眼,便低声告了罪退下了。 便留给郎君一点时间开心开心吧。 虽然这书信他不曾翻看过,但是只看刘茂这个德行他也能想的出来,必然是自己那个乖妹妹作了什么妖,通过刘焉这重要无比的书信给一起传递了过来。 刘茂见到眼前的光景突然一亮,才发现吴懿已经走出了议事厅,这才回过了神。 他回坐到议事厅首位,将那页一共没有多少字的来信翻了又翻,最终不舍地收进了胸口。 “既然左右无事,便也给家中回信一封吧!” 刘茂取出两块上好的蜀锦,放一块木板在桌面上,然后将两块蜀锦并排摊平在桌面上,备好笔墨这才悠悠落笔。 “阿翁 见信同瑁至 此行随军 儿所得甚多 怎奈琐事甚多 或须多加盘桓数日方归 新婚不日 苋儿却独守空房 瑁实不忍心 汉中妥当之后 必然尽快回返 若不得归 或须只得苋儿前来汉中 望父体谅 望父体安 儿亲笔” 张口吹了吹,把字迹尽快吹干,又从桌案之下取出两卷内容一模一样的竹简来,却是从阳平关出兵汉中以及回援阳平关的详表。 刘茂唤来两名亲兵,让他们走小道绕过白水关,将信件与上表尽快送回州牧府。 左右转了两圈,刘茂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了起来。 “不行,不能这么闲着,今日都四月十二了,若是我记的没错的话,刘宏昨天就挂了,只是消息被封锁,没那么快传递出来。而现在的雒阳必然风起云涌,该来的天下大乱也基本开始了,我该早做准备才是。” 说办就办。 刘茂挥了挥手,将躲在远处的亲兵唤来,直接下令道:“去,把吴懿再给我找来。” 苦命的吴懿,刚刚才从这里离开去巡查城防,当刘茂的亲兵再次找到他的时候,他刚刚接过士卒递来的水碗还来不及喝。 “敢问这位兄弟,我才从郎君那里离开不久,郎君却突然又要把我找去,所谓何事?” 亲兵摇了摇头,直言不讳地答道:“吴校尉就别来难为小的了,郎君的心思,又岂是小的能够揣测的。” 吴懿暗自点头,这亲兵说的话让他竟然无言以对。 将手中的水碗一饮而尽,吴懿立即跟随着亲兵又一次返回了议事厅。 “郎君!” 刘茂看到吴懿再次返回,身上的甲衣汗津津的,明显又是刚从军营之中被拽来,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子远兄,适才瑁突然心有所感,觉得既然我等此次出兵所来,最初的目标乃是为了讨伐贼寇郭达,而眼下左右又无事,何不趁此机会,挟大胜之威前往山野之地,将遁入其中的郭达贼匪给一网打尽?” 吴懿皱了皱眉,这个说法,他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 难道,就如之前一模一样,名义讨郭达实则取汉中,这次郎君又要搞什么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 虽然刘茂现在表面是在征询他的意见,但是他吴懿又不傻,怎会看不出刘茂早就决意要如此了,只是需要调动阳平关内的大军,这才召来自己打一个招呼而已。 不论自己的答案是什么,这趟讨伐郭达都是势在必行的。 想到此处,吴懿当即抱拳:“郎君英明,理当如此!” 刘茂对此很是满意,却又突然道:“很好,看来子远兄与瑁乃是英雄所见略同,只可惜如今张修教唆白水关守军作乱,这阳平关又是白水关出兵去往汉中的必经之地,子远兄需要镇守此地,关城内的守军亦不能轻动,如此一来,瑁能再次用来讨郭达的兵将,可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啊!” 044 招贤榜(求推荐求月票) 吴懿听闻刘茂如此说,当即嘴角抽了抽。 之前仅仅以五千兵马,你刘茂就敢让大家用计赚下有万人驻守的阳平关,之后更是夺下汉中郡,此等气魄,怎会在想要讨伐一部黄巾余孽的时候,突然显得谨小慎微起来了呢? 你是在装呢,还是在装呢? “那以郎君之见,该当如何?” 既然你喜欢装,那咱也陪你装一下子吧,谁让你是咱的亲妹夫呢。 刘茂微微笑起来,如此上道,真的不愧为自己的大舅子。 “自然是要发布招贤榜,而且要整个汉中郡同时发布张贴,广招汉中英才为我所用,届时讨伐郭达之时方能易如反掌。” “此法好极,网罗文武人才为郎君所用,郎君此法当真好极。” 吴懿拍了拍掌,这次倒不是装腔作势了,他是真的觉得这个想法很好。 毕竟现在刘茂刚刚夺下了汉中,还将汉中的门户阳平关给掌握在了手心,虽然手下兵马勉强够用了,但是人才却是略显单薄了些。 武将还好些,以严颜为首,能拿得出手的目前算上他吴懿和前去追击张修的甘宁,也仅仅三员将领。 而他们三人,严颜屯兵箕谷已然不能轻动,他吴懿又是被按在了阳平关,没有战事更是不能轻离。 至于甘宁,还在追着张修的屁股后面向南跑,没有十天半月,应当也是回不来的。 这等阵势拿出手来,虽然显得有些寒酸,但是与文官相比,却又好了很多。 左右算算,目前算是在为刘茂效力的文官,仅有贾诩一人,还是待在南郑统筹汉中全郡的政务。 汉中新附,贾诩此时自然是困在多如牛毛的政务之中无法脱身的,这就导致刘茂虽然算不得手下无人,却在如今想要调派人手的情况下,连个能动用的人手都没有。 多么的凄惨。 “好,既然子远兄也赞成瑁的法子,那便有劳子远兄先行在这阳平关关城内张贴出招贤榜,稍后瑁再传令汉中各县,同时张贴招贤榜,但有应者可往南郑,于南郑太守府考核,但有才能获得认可之人,瑁不问出身统统会给予委任,此乃唯才是举。” 吴懿大惊。 好家伙,他还以为刘茂的打算中仅仅是汉中各县内的豪强大户,出这么一个招贤榜的法子,只是想要笼络各县的豪强,让他们尽快地认可他刘茂对汉中的绝对支配,哪料到这招贤榜根本不是那么简单的。 要知道大汉立国以来,虽然名义上多是打着唯才是举的旗号,但是真正能够按才被委任的人,又有几个? 还不是都靠了自家的背景,以及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世家子弟轻而易举被察孝廉举贤明,平步青云简直易如反掌,再看那些寒门子弟,又有几人真正进得了上层阶级了? 现在刘茂这突然来一个不问出身,只要有才能便统统要给予委任,这可就是在世家把控几百年的进阶之道上开了一个大口子,一个不好,就要万劫不复的! 吴懿这时候也不敢拍马屁了,赶紧出言相劝:“郎君此法虽好,却唯独在操作之上,能否再斟酌一二?” 刘茂有些好奇。 招募贤士,这在三国演义之中不是非常正常的操作吗? 怎么现在看吴懿的神色,好像自己想干的事情,是在捅马蜂窝一样让他难以接受? “子远兄,此话何解?” 吴懿叹了口气,这都不懂,大舅子是真的没有受过社会的毒打啊。 “回禀郎君,您对贤才的渴求吴懿能够理解,也打心底支持,但是唯独郎君所言,要不问出身对有才之士统统给以委任,懿觉得甚是不妥,需要加以调整。” 见刘茂瞪着好奇的大眼睛盯着自己,等待下文的样子,吴懿只好继续解释: “吴懿窃以为,郎君乃是汉室宗亲,在招募贤才之时自然会获得天下士人的向往,只是若郎君开了不问出身的口子,让平头百姓与世家学子同列一堂之内,恐怕不仅不能得到士人前来相投,还会被士子归为不尊大夫有辱斯文的行列,便再难募得什么大才了。” 刘茂恍然。 原来吴懿所说的是这个,他倒是真的没有想到。毕竟他这个来自于后世的意识,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将这些当代常识都掌握的。 “可是这招贤之事不可耽搁,子远兄可有法子?” 刘茂也不打算自己再费脑筋了,将解决的难题也直接一同甩给了面前的吴懿。 吴懿很实诚地点点头,抱拳道:“禀郎君,其实解决之法也简单,不过是分门别类,将世家子弟与寒门学子分为两部,再加区分文武,然后分别相试,若果有才能,则世家子弟可直接委任于南郑或军中,而寒门学子则需下放地方县乡,经年之后再行调入南郑城,他们的能力必然已经得到了验证,方可叫天下士人无话可说。” 刘茂听了当即皱起了眉。 这意思不就是说,自己要支持不公平,要区别对待世家子弟和寒门学子吗? 如果这样的处理方式传将出去的话,自己还怎么去招募那些寒门大才? 想到这里刘茂不仅有些肉疼。 “子远兄所言甚是,便按照子远兄的方法先行试行吧,今后若出了什么岔子便再行更改。” “郎君英明!” 刘茂能把他的话听进去,还是让吴懿舒了口气,他是真的怕刘茂就此脑袋一热就擅自将之前那种招贤榜给贴了出去,真那样的话,哪怕自己碍于身为他的大舅子无法说什么,才投效刘茂不久的严颜与甘宁,可能就要心存疑虑了。 这两员猛将,哪个又不是来自临江的世家大户? 且说吴懿自去找人写下了大幅的招贤榜,在阳平关南北城门下分别张贴,当即引得无数行商和民众驻足查看。 而刘茂则是待在议事厅,将自己所想的招贤榜的想法略作修改,写下书信然后召来亲兵去送往南郑给贾诩,着他即刻操办。 就在他开始着手招募贤才进行人才储备的时候,白水关东北方十里。 “以你这区区二十余人,便想要取你家道爷的性命,甘兴霸你莫不是白日做梦!” “哈哈哈哈!” 这时,张修的对面,不仅是甘宁,就连他身后那二十余个锦衣少年郎,也通通张狂地大笑起来。 “张修老匹夫,你当真以为就你这数百亲卫,乃翁便不能把你怎么着了吗?你也太瞧不起锦帆义士的名号了!弟兄们,便随为兄一同上前,好叫这张修老匹夫见识见识锦帆义士的厉害!” “好!” 045 张鲁摘果(求推荐求月票) “杀!” 甘宁正要带领锦帆义士们上前,却惊见在张修兵马之后,突然又杀出了一支兵马。 其中为首的,也是一名身披道衣的家伙,而在那道人之后,一杆绣有“张”字的大旗正在迎风招展。 来自白水关方向,同样也姓张! “莫非,这支兵马是张修事先联络好,此时特意从白水关赶来援救的?” 对面的兵马来的着实有些太巧了,而且看起来也比张修座下的兵马士气强出很多,让杀伐果敢的甘宁也有了一丝犹豫。 自己一人倒是不怕的,可是身后的这二十余兄弟,每个都是临江有名有姓的大户人家出身,但凡他们出现了什么损伤的话,自己都有些难见乡亲父老。 甘宁正在犹疑之间,对面的张修也瞧见了身后出现的兵马,一下子就狂喜了起来,他派遣亲信前去传命,叫那兵马加速上前来去将甘宁等人砍成碎肉! “甘兄,还要冲杀过去吗?” 见到形势有变,身后立即有人出声相询。 甘宁正要决定回兵去汇合所部,却见那支新来的兵马中,领先的道人突然射出了一支羽箭,将前去传命的张修亲兵射杀在当场。 一时间,甘宁和张修两方人马全都愣在了当场。 张修心下惊骇,这不是来自白水关的援兵吗?怎会对自己人下手? 而甘宁则是更加疑惑,怎么来自白水关的张修兵马,竟然对张修的亲兵动手了,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蹊跷之处? 可惜两人想要的答案暂时无法得到解答。 在射出羽箭之后,那支兵马立即加快了速度,向着张修的兵马就杀了上去。 张修见机不妙,这种情况下又不敢再次舍弃身边兵马独自一人逃离,便呼喝着让亲兵们回冲,向着甘宁等人就杀了回来。 一边是只有二十余人,另一面却有近千人,当然是柿子捡软的捏。 甘宁见此,脸上冷笑连连,将断头刀举起,大喝道:“兄弟们,随某杀敌!” “杀!” 可怜堂堂白水关守将,巴部司马张修,原本明处暗处加在一起的兵马一共还有万多人的,此时却只剩了这三百余心腹亲兵,眼下又遇到前后夹击,当真是怒发冲冠。 心疼难受之时,张修加紧催促前方亲兵尽量围聚在一处,用人命堵了甘宁想要冲到自己跟前的势头,然后绕过那二十余人,仓皇向着来路奔去。 只是他还没奔出多远,前方不远又杀出来一支人马,大旗之上飘舞的甘字好生刺眼。 原来是甘兴率领着麾下士卒终于追了上来。 “这,这是天要亡我张修啊!” 张修大骇,却已然形同末路,再难有逃命的可能。 张鲁见到甘宁仅仅二十余骑就敢与张修对冲,很是钦佩,当即催促新收服的士卒们再次加快速度,让过甘宁等人,继续向前去围堵张修。 而张鲁本人则是在一部分亲兵的护卫下,来到了甘宁的面前。 “敢问对面的壮士,是来自何处的英雄?” 张鲁抱了抱拳,同样的一身道衣,穿在他的身上却就是比张修要好看许多。 甘宁瞅了瞅他身上的道衣,又回头望了望即将陷入困兽之斗的张修,皱着眉回道:“某乃是益州三郎君座下,军司马甘宁甘兴霸是也,你却又是何人?” 张鲁闻言,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 他原本还想上前笼络一番,却不曾想对方竟是那刘焉老贼的三子座下之将,而且瞧他这言辞神色,竟是已经认了刘茂为主,当真是可惜。 “原来如此,某乃是益州新任督义司马张鲁张公祺,受使君之命特来征讨乱贼张修。” “哦?原来竟是益州来的兵马?幸会幸会!” 甘宁有些惊讶,不过随即便释然了。 以郎君之能,在委派自己前来追击张修之前,便先行委派一名信使前往雒城向使君言明厉害,叫使君趁机出兵抢占空虚的白水关,自然并无什么不妥。 张鲁邀请甘宁一同上前,慢慢在士卒组成的包围圈外面停下,看着圈中,一声声惨叫中不时倒下的张修的亲兵,不由得赞了一句。 “不曾想,张修乱贼麾下,竟还有如此众多的慷慨之士。” 甘宁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无论在什么时候,只要不是外族,但凡为自己认定的主上甘愿赴死的臣子,都是值得赞扬的。 在包围圈对面,甘兴率领着一千兵马仓促赶来,望见甘宁所在便舍了兵马,自己向甘宁奔来。 甘宁瞧见他,当即对着他摆了摆手,勒令他返回兵马之中。 见甘兴悻悻然的回返,甘宁这才放下心来,看着那一个个坦然赴死的亲兵,回身再看看身后的锦帆义士们,甘宁心有感触,突然出声道:“兴霸冒昧,斗胆烦请张司马,这等忠肝义士,等事了之后,由某来率部收拢尸首,厚葬之。” 张鲁诧异地看了眼甘宁,见他并不是在开玩笑,只能点点头,答道:“善!” 得了张鲁的答应,甘宁抱拳告罪了一声,带上锦帆义士拨转马头,一边注视着场中所剩不多的张修亲兵,一边看着张修躲在仅剩的亲兵之中瑟瑟发抖。 “停手,都停手啊!” 就在这时,眼看甘宁带着二十余骑靠近了些,张修突然在人群中发了声喊,当即让周边的兵马都缓了一缓,他的亲兵也终于缓了口气。 甘宁更加靠近了些,看着张修本人,声音冷厉地斥道:“张修老匹夫,你身为白水关守将,又是巴部司马,却在郎君未召之下自行带兵离开,还欲要攻占阳平关,如今反被郎君各种算计落到今日地步,你又有何话说?!” 张修面色发苦,但是事关自己的生死,不敢再拖延。 “错了,是修错了!烦请甘将军向郎君言明张修悔意,饶了修这条贱命才好!” 张修呼喊的近乎声嘶力竭,可是听在一旁的亲兵们耳中,却是如此的刺耳。 “嗖!” 甘宁正待拒绝,却突然听闻弓弦响动。 大惊之下,就见一只羽箭从西而来,直直地射入了包围圈中,正中张修胸膛。 张修瞪大着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胸膛兀自摆动地羽箭。 “你你” 他伸出手指着张鲁,大张着嘴巴,却已经说不出话来。 张鲁把弓一收,冷声喝道:“哼,乱臣贼子还敢巧言如簧,今日公祺奉使君之命除贼,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046 打商户的主意 甘宁看着已然倒地的张修,再看看正催促麾下士卒迫降剩余残兵的张鲁,无奈地摇了摇头。 “枉你们同为张家人,怎的下手如此果决。” 甘宁对于张鲁如此急切地痛下杀手确实很不解,但是张修已死,木已成舟之下,说再多也是徒劳。 在张鲁的兵马之后,片刻之后才又转出了几十骑,脸色很不好看。 甘宁惊讶的看着来人。 远远看去,长相竟与那讨寇校尉吴懿有些相似。 不过这又关自己什么事呢? 如今张修已死,自己也已经得了他半数兵马,所带粮草已是不多,还是快快返回阳平关才是。 将死去的两军士卒分散开来,分别安葬好之后,甘宁带着众位锦帆义士拨转马头,遥遥冲着张鲁抱了下拳便说明了去意。 “甘司马且慢。” 就在这时,张鲁身后转出来的那些人却终于靠了上来,一直冲到了甘宁的近处才停下马来,唤了声甘宁。 “何事?” 甘宁怔住,望向来人静等他的下文。 吴班见他对自己如此冷漠,便猜到他并不认识自己,赶忙自我介绍道:“甘司马,我是讨寇校尉麾下左军候吴班,是吴子远的从弟。” 甘宁这才恍然,抱拳致歉道:“原来竟是吴校尉之弟,方才不知是你,兴霸当真是失敬失敬,只是兄弟你突然出现在此处却是为何?” 吴班转身看了眼已经离去的张鲁,这才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甘司马不如我等一同回返阳平关,等面见郎君之时,卑职再细细道来,如何?” “可。” 一行人不咸不淡的讨论着白水关、阳平关以及汉中郡,在郎君发兵之后出现的这一连串变故,都不由得感触世事变迁。 说不得,对刘茂又是一番隔空马屁。 在东北方十里处,众人汇合了等候在此的另外一千兵马,以及还剩两千的俘虏。甘宁也不修整,当场喝令继续行军,直到又行了三十余里,夜色临近了才扎营休息。 中平六年,四月十二。 夜色笼罩的阳平关里,议事厅。 刘茂正襟危坐,与堂下的几名家主正在饮宴。 “郎君,我梓潼王家虽然是商贾之家,草民更是为人粗鄙无甚才能,但却对郎君所出的招贤榜很感兴趣,愿为郎君和汉中献上自己的一分微力。只是王某愚钝,恳请郎君,能够为王某指条明路才是啊!” 坐于坐席中的一名商户家主站起身,向着刘茂敬完酒却未坐下,而是当场就着恭维的话头,将话题引向了刘茂在关城中张贴出来的招贤榜。 “哦?王家主慷慨,你是果真有此意吗?” “正是!” 王家主当即出列抱拳,斩钉截铁的作答。 刘茂闻言并没有多少惊讶。 这或许就是在试探自己的真实意愿了。 毕竟他张贴招贤榜的初衷,虽然只是想要广募英才,但是被吴懿劝诫之后,对于寒门子弟的条件却显得过于严苛了些。 不过对于这些商贾之家,其实还是可以网开一面的。 自古商人逐利,这就导致在这种看重品性的时代里,商户虽然有钱却身为贱户,大都没有什么身份地位。 他突然张贴招贤榜,刚好让这些空有钱粮,却无地位的商户之家们看到了希望。 能让他们进一步跻身豪门阶层,与身后的主子平起平坐的希望。 刘茂将手中的酒杯放下,扫了一圈。 既然王家主已经将话题挑明了,那么今夜前来赴会的家主,应当就都是这个意思无疑了。 果不其然。 当刘茂一眼扫去,就见这些家主们或早有此料,或满心期待表情,安静地等待着刘茂的答案。 说不得,这些只重利益的家族,自己还是可以跟他们合作一下的。 “这自然是可以的,只不过汉中此前饱受苏固掩匿,虽然郡县之下空缺甚多,而瑁所渴求的乃是能叫郡县安稳,百姓无虞的人才。若不能做到这些,诸位家主能通过其他方面为此事出上一份力的话,瑁对诸位同样会倒履相迎。” 堂下的各个家主们各自相视了一眼,当即又有两家出列,弯腰抱拳道:“郎君为百姓计,实乃爱民仁义,我等商贾之户虽然卑贱,却同样愿为郡县的安定出力,除了饱学之士外,其他各种财货钱物,郎君但有所需,我广汉胡家定当竭尽所能!” “我巴西李家同样如此!” 堂下已然站出了三人,刘茂不能再无动于衷,那样就显得太过傲慢了。 他赶忙站起身来,虚抬着上臂就走出了坐席。 到了堂下,他一一将三人扶起。 “王家主,胡家主还有李家主,不需如此!今夜与众位家主相聚只为把酒言欢,此等公事不如留待明日再来相议?各位意下如何?” “谨遵郎君之命!” 这意思就是好的我答应了,不过现在在场之人太多,咱们也不方便交易,不如明天你们再来跟我谈条件,然后我看价格给你们安排好处。 看你们能给我带来什么价值,我才能给你们一些官职。 三名家主都是人精,得了刘茂的答案后,各个都喜不自胜地拜谢一番,这才各自回了座位再次举杯敬向刘茂,刘茂也都一一答谢。 这一番主客尽欢的场面,直看的其他未能在第一时间站出来示好的家主暗自自责不已。 不过,郎君既然已经说了今夜只需把酒言欢,那就是说下次还是有机会的。 在场之中大家虽然各怀心思,面上却都是喜笑颜开。 唯独坐在客座末席的一人,除了有人前来敬酒之时才略微展开笑颜,大多时候都只是看着场中的热闹,脸色很是不自然。 刘茂对于他的表情自然早已看在了眼中,却也只能偶尔展颜举杯向他敬酒,话都没有多说几句。 那人却是成固陈家的本家族长。 没错,正是之前在南郑城中率领百余游侠儿,光天化日之下前来刺杀于他的陈调的那个陈家。 陈调能打小就任性喜好游侠之举,所仰仗的不是他们陈家在成固的地位,而是他们陈家的财力物力,还有陈家身后的隐藏世家。 不然的话,按他陈调的所作所为,在他陈调学艺未成之时,恐怕早就不知道要被杀多少回了。 虽然不是他亲手所杀,但是陈调毕竟间接死于他手。 大家正在举杯换盏的兴头上,突然刘璝从后堂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也不去理那些家主,神情严肃地附在刘茂的耳边言语了几声,刘茂当即脸色大变。 047 三郎好久不见(求推荐求月票) ps原来的第448章被屏蔽了,现在的448章其实是449章,大家倒回去看看,这样剧情不会断,感谢!) …… 离开医院之后。 叶辰直接拿出手机拨通了林泰的电话“给我将一个叫肖凯的人控制住,对方人在天南大学第一附属医院。” 肖凯就是死者的儿子,也就是先前那位叫嚣着想要讹诈苏雨涵赔钱的青年。 “好!” 即便是隔着电话,林泰依旧感受到了叶辰话音中的杀意和寒气,他打了个激灵当即答应了下来。 随着车子的启动,苏雨涵忍不住问道“叶辰,这家医院有问题,他们自己医死了人,还非要扯出什么那个老人家已经死了一个多月,我看要不报警吧。” “医院没问题,是死人有问题。”叶辰道。 “你说什么?” 苏雨涵俏脸一变“死人有问题?你的意思是说,医院说的是真的,那个老人家真的死了一个多月?” 一想到这里,她脸都白了。 如果说那个老人家真的死了一个多月的话,那她今天早上遇到的又是什么东西? “没事,别担心,有我呢,等回去我立马帮你处理你脖子上的印记。”叶辰笑着安慰了一句,只是眉宇间的厉色怎么也挥之不去。 他不懂法医尸体鉴定那一套。 可他刚才在太平间里闻到了尸气。 一般来说,人将死之时,身上会有死气,又叫暮气,而人死了要二十四个小时之后体内才会散出尸气,但是老者刚死了半天不到,太平间里尽是恶臭的尸气。 这就说明。 医院没说错,对方早就死了! 而且叶辰还从肖凯身上也感受到了尸气,越发的证明了他心里的猜测,所以才要求林泰将肖凯暗自控制起来。 想到这里,他脸上的寒意越发的浓烈几分。 我不管你是人还是鬼。 总之恭喜你成功的得罪了我! …… 清冷的街道之上,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低着头无比落寞的走在街上。 小女孩穿得破破烂烂的,脚上的鞋子一左一右都不是同一个款式,露出两个又红又肿的脚趾头。 一个打扮光鲜亮丽的青年走了过来,小女孩怯生生的迎了上去,伸出脏兮兮的小手“大哥哥,给点吃的吧,茜茜好几天没吃饭了呢。” “哪里来的小乞丐,给老子滚!” 青年立马用手捂住口鼻吼了她一嗓子,说完话还抬起脚一脚将她踢滚了出去。 小女孩直接滚到了路中间。 一辆红色保时捷这时开了过来。 小女孩顿时面露绝望。 眼见车子快要撞到对方了,车上的苏雨涵急忙道“叶辰,停车,快停车!” 车子最终在距离小女孩不到十公分的距离时停了下来,苏雨涵当即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将小女孩给扶了起来,上上下下的检查着“小妹妹,你没事吧?” 叶辰也从车内走了下来。 “姐姐,茜茜没事呢。” 小女孩受到了惊吓,急忙后退了几步,有些畏惧的看着苏雨涵名贵而又干净的穿着。 她怕把姐姐的衣服弄脏了,因为先前那个大哥哥就嫌她臭,嫌她脏,她更怕面前的哥哥和姐姐骂她是小乞丐,动手打她。 苏雨涵暗自松了口气,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浑身脏兮兮,破破烂烂的小女孩“小妹妹,就你一个人在外面吗?你的家人呢?” 她想看看能不能联系一下小女孩的家人,然后把她送回去,毕竟一个小孩子在外面太危险了。 “家人?” 小女孩茫然的看了她一眼,随后低下头看着自己露出两个脚趾头的鞋子,弱弱的道“茜茜就一个人,没有家人呀,茜茜不知道爸爸是谁,也不知道妈妈是谁。” “那你岂不是孤儿?” 苏雨涵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语末又察觉到自己的话有些伤人,急忙改口道“小妹妹,那你住哪里,姐姐送你回去好不好?” “茜茜也没有家呢。” 小女孩的头埋得更低了,眼泪汪汪的道“茜茜都想不起好多事情了,茜茜只记得之前跟孙爷爷一起住来着。” “孙爷爷是谁?住在哪里?”苏雨涵问道。 “孙爷爷就是孙爷爷呀。” 小女孩木然的眼神中多出一丝色彩“孙爷爷对茜茜可好了,给茜茜包子吃,还花钱送茜茜去看病呢,后来孙爷爷不见了,茜茜又变成了一个人。” 在知道她是孤儿后,苏雨涵眼圈儿微红,既不忍心丢下她不管,也不知道怎么处置,不禁看向叶辰“叶辰,现在怎么办?” “要不报警吧,警方会处理,再不济也能把她送到孤儿院去。”叶辰开口道。 他的话刚说完,茜茜急忙后退几步,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他“大哥哥,大姐姐,不要,不要把茜茜送到孤儿院,他们都不跟茜茜玩儿,用石头丢茜茜,还喜欢把茜茜关到小黑屋里,茜茜怕黑,好饿的呢。” “大哥哥,大姐姐,谢谢你们,茜茜不会麻烦你们的。”说完这话,小女孩将身子转了过去,背影很是落寞。 眼见她要走。 苏雨涵急忙问道“茜茜,你要去哪里?” “茜茜也不知道呢。” 苏雨涵拽着叶辰的衣角“叶辰,要不……要不我们收养茜茜吧,茜茜她……她太可怜了,等找到她父母再把她送回去。” 说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因为她也是人母,从茜茜身上看到了萌萌的影子,当看到茜茜孤苦伶仃的样子后,她的心就像是挣扎一样疼痛,她不禁联想到,自己和叶辰不在的日子里,女儿萌萌何尝不是第二个茜茜。 叶辰点头笑道“你决定就好!” 此话一出,苏雨涵喜极而泣,急忙追上去叫住了小女孩“茜茜,你愿意跟姐姐回姐姐的家吗?” “姐姐,跟你回家有饭吃吗?” 小家伙一脸希冀,又有些害怕“姐姐,你会打茜茜吗?会把茜茜卖给别人吗?茜茜好像记得以前有一个婶婶打牌输了,就想把茜茜卖了呢。” 说到这里,她有些迷茫“好像不是婶婶,是一个叔叔,叔叔喝醉酒了就用烟头烫茜茜呢,好疼的呢。” “不会,姐姐保证不会!” 苏雨涵鼻子一酸,一把抱住她,泪雨婆娑似是发誓的道“姐姐保证会把你当成亲女儿一样对待,一直等到找到你的父母亲人。” “真的?” 小女孩木然的眼睛中多出了不少神采“姐姐,你放心,茜茜很乖的,会扫地,会洗衣服,还会做饭,而且茜茜一顿吃得也不多,姐姐给我个包子就可以了。” “走,姐姐带你回去。” 苏雨涵一把抱起她回到了车里。 叶辰刚要开车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道急促的刹车声,随后就听到有人尖叫了一声。 “撞死人了!” …… ps第二章,还有一章哦!) 048 屋漏偏逢连阴雨 ps原来的第448章被屏蔽了,现在的448章其实是449章,大家倒回去看看,这样剧情不会断,感谢!) …… 离开医院之后。 叶辰直接拿出手机拨通了林泰的电话“给我将一个叫肖凯的人控制住,对方人在天南大学第一附属医院。” 肖凯就是死者的儿子,也就是先前那位叫嚣着想要讹诈苏雨涵赔钱的青年。 “好!” 即便是隔着电话,林泰依旧感受到了叶辰话音中的杀意和寒气,他打了个激灵当即答应了下来。 随着车子的启动,苏雨涵忍不住问道“叶辰,这家医院有问题,他们自己医死了人,还非要扯出什么那个老人家已经死了一个多月,我看要不报警吧。” “医院没问题,是死人有问题。”叶辰道。 “你说什么?” 苏雨涵俏脸一变“死人有问题?你的意思是说,医院说的是真的,那个老人家真的死了一个多月?” 一想到这里,她脸都白了。 如果说那个老人家真的死了一个多月的话,那她今天早上遇到的又是什么东西? “没事,别担心,有我呢,等回去我立马帮你处理你脖子上的印记。”叶辰笑着安慰了一句,只是眉宇间的厉色怎么也挥之不去。 他不懂法医尸体鉴定那一套。 可他刚才在太平间里闻到了尸气。 一般来说,人将死之时,身上会有死气,又叫暮气,而人死了要二十四个小时之后体内才会散出尸气,但是老者刚死了半天不到,太平间里尽是恶臭的尸气。 这就说明。 医院没说错,对方早就死了! 而且叶辰还从肖凯身上也感受到了尸气,越发的证明了他心里的猜测,所以才要求林泰将肖凯暗自控制起来。 想到这里,他脸上的寒意越发的浓烈几分。 我不管你是人还是鬼。 总之恭喜你成功的得罪了我! …… 清冷的街道之上,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低着头无比落寞的走在街上。 小女孩穿得破破烂烂的,脚上的鞋子一左一右都不是同一个款式,露出两个又红又肿的脚趾头。 一个打扮光鲜亮丽的青年走了过来,小女孩怯生生的迎了上去,伸出脏兮兮的小手“大哥哥,给点吃的吧,茜茜好几天没吃饭了呢。” “哪里来的小乞丐,给老子滚!” 青年立马用手捂住口鼻吼了她一嗓子,说完话还抬起脚一脚将她踢滚了出去。 小女孩直接滚到了路中间。 一辆红色保时捷这时开了过来。 小女孩顿时面露绝望。 眼见车子快要撞到对方了,车上的苏雨涵急忙道“叶辰,停车,快停车!” 车子最终在距离小女孩不到十公分的距离时停了下来,苏雨涵当即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将小女孩给扶了起来,上上下下的检查着“小妹妹,你没事吧?” 叶辰也从车内走了下来。 “姐姐,茜茜没事呢。” 小女孩受到了惊吓,急忙后退了几步,有些畏惧的看着苏雨涵名贵而又干净的穿着。 她怕把姐姐的衣服弄脏了,因为先前那个大哥哥就嫌她臭,嫌她脏,她更怕面前的哥哥和姐姐骂她是小乞丐,动手打她。 苏雨涵暗自松了口气,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浑身脏兮兮,破破烂烂的小女孩“小妹妹,就你一个人在外面吗?你的家人呢?” 她想看看能不能联系一下小女孩的家人,然后把她送回去,毕竟一个小孩子在外面太危险了。 “家人?” 小女孩茫然的看了她一眼,随后低下头看着自己露出两个脚趾头的鞋子,弱弱的道“茜茜就一个人,没有家人呀,茜茜不知道爸爸是谁,也不知道妈妈是谁。” “那你岂不是孤儿?” 苏雨涵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语末又察觉到自己的话有些伤人,急忙改口道“小妹妹,那你住哪里,姐姐送你回去好不好?” “茜茜也没有家呢。” 小女孩的头埋得更低了,眼泪汪汪的道“茜茜都想不起好多事情了,茜茜只记得之前跟孙爷爷一起住来着。” “孙爷爷是谁?住在哪里?”苏雨涵问道。 “孙爷爷就是孙爷爷呀。” 小女孩木然的眼神中多出一丝色彩“孙爷爷对茜茜可好了,给茜茜包子吃,还花钱送茜茜去看病呢,后来孙爷爷不见了,茜茜又变成了一个人。” 在知道她是孤儿后,苏雨涵眼圈儿微红,既不忍心丢下她不管,也不知道怎么处置,不禁看向叶辰“叶辰,现在怎么办?” “要不报警吧,警方会处理,再不济也能把她送到孤儿院去。”叶辰开口道。 他的话刚说完,茜茜急忙后退几步,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他“大哥哥,大姐姐,不要,不要把茜茜送到孤儿院,他们都不跟茜茜玩儿,用石头丢茜茜,还喜欢把茜茜关到小黑屋里,茜茜怕黑,好饿的呢。” “大哥哥,大姐姐,谢谢你们,茜茜不会麻烦你们的。”说完这话,小女孩将身子转了过去,背影很是落寞。 眼见她要走。 苏雨涵急忙问道“茜茜,你要去哪里?” “茜茜也不知道呢。” 苏雨涵拽着叶辰的衣角“叶辰,要不……要不我们收养茜茜吧,茜茜她……她太可怜了,等找到她父母再把她送回去。” 说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因为她也是人母,从茜茜身上看到了萌萌的影子,当看到茜茜孤苦伶仃的样子后,她的心就像是挣扎一样疼痛,她不禁联想到,自己和叶辰不在的日子里,女儿萌萌何尝不是第二个茜茜。 叶辰点头笑道“你决定就好!” 此话一出,苏雨涵喜极而泣,急忙追上去叫住了小女孩“茜茜,你愿意跟姐姐回姐姐的家吗?” “姐姐,跟你回家有饭吃吗?” 小家伙一脸希冀,又有些害怕“姐姐,你会打茜茜吗?会把茜茜卖给别人吗?茜茜好像记得以前有一个婶婶打牌输了,就想把茜茜卖了呢。” 说到这里,她有些迷茫“好像不是婶婶,是一个叔叔,叔叔喝醉酒了就用烟头烫茜茜呢,好疼的呢。” “不会,姐姐保证不会!” 苏雨涵鼻子一酸,一把抱住她,泪雨婆娑似是发誓的道“姐姐保证会把你当成亲女儿一样对待,一直等到找到你的父母亲人。” “真的?” 小女孩木然的眼睛中多出了不少神采“姐姐,你放心,茜茜很乖的,会扫地,会洗衣服,还会做饭,而且茜茜一顿吃得也不多,姐姐给我个包子就可以了。” “走,姐姐带你回去。” 苏雨涵一把抱起她回到了车里。 叶辰刚要开车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道急促的刹车声,随后就听到有人尖叫了一声。 “撞死人了!” …… ps第二章,还有一章哦!) 049 刘茂的决定(求推荐求月票) “刘焉,你个老匹夫!” 听完探子对刘焉任命的复述,刘茂双眼一昏,差点气的当场背过气去。 好嘛,作为你的亲生儿子,我刚出工出力打下阳平关和汉中郡,你这一句话就要全部夺去,还要派一个外人来接手,你刘焉这是要干什么? 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这是连自己亲儿子都要坑啊!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小爷不记原主与你的父子情分了。 刘茂紧咬嘴唇,强忍着怒气。 越是这种糟糕的时候,他就越不能让自己在探子的面前,表现出任何不妥。 缓了片刻,他让自己声音尽量平静,对地下的探子问道“你是从何处而来?” “回郎君,甘司马与吴军候刚刚得了使君调命,怕于郎君稳定汉中不利,正尽力拖住雒城来的信使,小的也是甘司马私下所派,从阳平关西南方向一百八十里处而来。” 刘茂点点头。 眼前的探子,在这种时候被甘宁派来传达如此隐秘的消息,必然是甘宁的心腹人手。 多亏了自己当时有些私心,派往白水的是已经效忠自己的甘宁。 如果派的是严颜,以严颜的秉性,即使此时他同样会事先传来警告,可结果却肯定不一样。 因为严颜就算通知了他,必定还是会亲率大军前来,将阳平关和汉中全部夺去,再让自己滚回雒城。 在脑海中大概地计算了一下,刘茂想到探子所说的甘宁所在,乃是那阳平关西南一百八十里处。 他算出探子赶路来报的这段时间,甘宁的大军可能又走了二三十里路,应该会到达距离阳平关仅仅一百五十里的地界。 在这之后,如果是加急行军的话,半日便到,而正常行军的话,也最多二天便可抵达阳平关。 现在有甘宁尽力在拖住信使,如果不出意外,信使可能要三天以后才能到这里。 甘宁如此做,就是想让自己想些法子出来,为自己争取时间来应对出自雒城的调命。 只是,如果自己此时无视刘焉的调令,可就等于是落了一个大大的不尊上令的口实,在这个士人都极为注重主上声名的时代,自己今后在天下人面前,可就是有了把柄了。 不行! 刘茂一咬牙,原本还想拖上一二日的行程,现在来看的话,自己要回南郑这一趟,已然箭在弦上。 “好,我知晓了,你歇息片刻,便立即赶回甘宁所在,将我接下来的话告知与他。” “郎君请说,小的定会传达。” 刘茂点点头,脸色沉重。 “兴霸忠义,茂心有体会,但身为上官必然有上位者的考量,今雒城调令传来,茂对此早有定计,兴霸切不可胡乱作为。 另,兴霸与吴班切记好生招待信使,不可失了礼数,更不可叫信使赶路疲惫。” 地下的探子挠了挠头,将这一段有些拗口的话深深记在心里,再次抱拳后,便告辞离去了。 希望甘宁他能听懂自己话里的意思吧。 刘茂也不做耽搁,派亲兵去通知关城内昨夜表了态的三家家主,让他们前来议事厅。 那三家商户自然还不知道来自雒城的调命,此时得到召见,都是极为欢喜而来。 在议事厅里,刘茂又一次见到了王家,胡家和李家的三位主事人。 虽然这次刘茂在阳平关张贴招贤榜之后,附近几个郡县里,第一时间就赶来此处打探情况的商户之家有十几个,可真的敢站出来表态要吃螃蟹的,也就剩这三家而已了。 对于他们,刘茂自然要做出一个表态,要给他们足够的好处。 “郎君,这么急着召见我等,可是昨夜相议之事,郎君已然有了决议?” 一见到刘茂,三家中的胡家主事人首当其冲,直接就问出了三人极为关心的问题。 刘茂当即一笑,冲着三人挥挥手,示意让三人各自坐下。 “来人,看茶。” 见刘茂不急不缓地唤来下人,给三人上了茶,然后顾左右而言他,却就是不说那件事,三人都颇为焦急,对于刘茂的表现都有些摸不到头脑。 如此急切的把他们都唤了来,却又不开诚布公,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正当三人越来越烦躁之时,议事厅外由亲兵引着,却又进来了一人。 成固陈家主脉家主,陈戈。 “陈戈拜见郎君!” 刘茂站起身,把陈戈让到坐席,道“陈家主来了,快快请坐。” 其他三人相互看了看,也都向着陈戈打了招呼,眼神中却都有些疑虑。 这又突然冒出来一个陈家,必然会分散他们可能就要收获的好处了。 看着堂下四人全都坐好,刘茂才朗声说道“好了,陈家主也来了,那我们便言归正传。今日茂请四位家主前来,为的便是昨夜相谈之事,茂确实已经有了决议。” 堂下几人都心神一震,立即正襟危坐,支起耳朵唯恐漏了哪怕一个字。 就连陈戈也是如此。 别看他们陈家的支脉家主被杀,他其实并没有多少怨恨刘茂的意思,毕竟前因后果他也早已探查清楚,知道陈调之死怨不得刘茂。 只能怨陈调过于忠义,又选了错误的主公,仅此而已。 刘茂双掌撑着案面,语气郑重地继续说道“正如茂昨夜所说,关于汉中下属各县的空缺,但有才能且品行兼优之辈,茂绝不吝啬。 观诸家主昨夜所说,似乎这等人才几家并没有,不过也请大家不要灰心,若几位家主能为汉中百姓达成某些贡献,茂也会在各县中为四家才俊些职位。” “但在此之前,茂还是希望由各位家主畅所欲言,比如各位家中都能为汉中些什么? 当然,茂所需的并不仅仅是钱粮等物,某些可以加强汉中实力和民心的东西也是可以的。” 几个家主面面相觑,王家家主王全不禁挠了挠头。 他忐忑地问道“郎君,说来也不怕郎君笑话,其实我等家中除了钱粮之物较多之外,其他能够出来,又符合郎君所需的东西,在下实在是想不出来有些什么,还是斗胆请郎君举个例子以示在下。” 刘茂淡淡一笑,对于这个问题他其实也是早有准备的。 “诸位莫急,茂便举个例子吧,比如各位家主以为,该当如何方能让汉中百姓们安定与知足?” ps兄弟们,问个问题哈,我打算更改一下新章节的发布时间,你们什么时间发布新章节比较好?评论回复我啊! 050 商人之能 堂下的四人再次面面相觑。 对于刘茂所说的话,他们根本不知道该当如何对答。不过大家都是老油条,见同伴们都是这种表情,便由为首的李家家主李尚出来打前站。 只见李尚深表歉意地一抱拳,冲着刘茂道“郎君,我等愚钝,实在是无法对于此等政务之难,拿出相应的解决之法。” 刘茂摸了摸额头。 都说这么明显了,说白了就是提高汉中百姓对于新一届领导班子的满意度,居然这都不懂吗! 难道说是因为自己来自后世,与他们的理解方式有代沟? 刘茂没奈何,只能再次解释道“好吧,那茂便再说明白一些,诸位以为,该如何才能让百姓们有所居,食有粮?” “郎君,这个简单!”有些微胖的王全再次拱手,“既然您不需要我等钱粮相助,那郎君大可使用徭役之便征募大量青壮,以南郑为中心,大量开垦农田建造市镇,然后以工代赈疏导河流,如此便可让参与进来的百姓们,有地方住有粮食吃,还必然会长久记念郎君之德。” 四人中的王全当即出列建言,而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的脸上还兀自洋溢着自信满满。 自己家中的私塾先生,还是有些水平的。 刘茂对于他的建议,没有赞成倒也没有否决,只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满意的,其实是王全的态度。 另外三人看了看刘茂的神情,心下了然,当即对于王全都有些钦佩。 这样偏乎政务能吏的见解,他们虽然心里也都能想到,却没办法像王全这样说的明白。 等了片刻,其他三人却都没有再出言,刘茂暗地里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困在商户之家,这些人的见识都不够。 “王家主所言极好,茂很欣慰,只是有些事情,因为诸位困于汉中一地之中,故而并不怎么了解,这才导致诸位的看法有些片面了吧。” “诸位家主可知晓,为何我们大汉十三州,偏偏荆益两州百姓每年结余最多,粮荒之事最为少见?” 四人眉头紧皱,这样的问题,他们还真的没有考虑过。 毕竟大家之前都是商人,都只会考虑怎么去挣到钱粮,谁会去考虑哪座州的百姓为何有余粮,哪座州的百姓又为何要挨饿。 倒是他们大都趁着北方各州粮荒之时,拿出过家中所囤积的陈粮,大肆发了一笔横财。 见四人不答,刘茂也没有任何的不耐烦,继续道“其实便赖诸位之功啊!” 说着话,刘茂还微微弯腰,向着四人抱拳拜了一圈,直把四人看的莫名其妙地慌张间躲避不及。 “郎君,此言何解?” “就是啊,郎君此言着实让我等惶恐!我等身为商户贱民,何德何能” 刘茂一笑,当即朗声打断道“诸位莫非忘了,正是得力于诸位家主于丰年便大肆收粮,又于灾年大量售粮,方能让百姓们不论年景如何,却都能有粮可吃。这等商贸往来,其实在茂看来,便是利国利民,大功一件。” 这话,别说四人听的脸上发烧,就连他刘茂自己说出来都感觉当真是虚伪。 眼前的这些家伙,在丰年收粮灾年售粮是不假,可是他们一收一卖之间,转手便是将近十倍的暴利! 此时刘茂越是这样夸他们,越是让他们感觉不安。 “我等其实仅是逐利之辈,郎君此言,太过谬赞了!” 被人捧得越高,自己被宰的越狠的道理,大家还是知道的。眼见刘茂如此不要脸皮,连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一直保持沉默的陈戈也出言推辞了起来。 刘茂却根本不在意,而是再接再厉,“不可如此说,诸位家主其实是身在局中者迷,不自知罢了。但凡各位去看一看十三州中,商户数量和行业的齐全程度,再对比一下各州饥荒发生的次数,便会明白茂此言非虚了。” 听刘茂说的如此信誓旦旦,四人都有了些将信将疑。 “茂说了如此多,当然不只是为了夸一夸诸位家主那么简单,而是想让诸位明白茂对于商人的看重,而对于诸位家族的安排,则是选四家青年才俊中佼佼者,出任汉中各县金曹相关各职,想来以四位家主所在家族的财力,茂如此安排之下,各家的后起之秀定会让茂安心,不对各县那虚空的金仓府库动些什么心思吧?” 四人心里很是满意,这样的安排简直是对了口了。 对于刘茂这最后一句话中的威胁之意,大家赶忙各自上前表忠心。 “不会不会,还请郎君务必放心,我王家别的没有,钱粮还是有些的,后人自然不会对于县仓之财动心思。” “就是就是,我胡家虽说财富不及王家,但是小子们对于钱财的这种定力,却还是有的。” “陈家之后亦如是。” “李家之后亦如是。” 一番表态之后,四人却并没有被这砸下来的馅饼给砸晕,由李家家主李应出言问道“只是我等四家,又该当如何回报郎君此恩,还请郎君明确示下,否则这等好处,我等拿了也不心安,实在忐忑。” 刘茂点点头,表示理解。 “诸位放心,茂所求的,皆是为了汉中百姓。既然诸位对于茂的想法还是不太清楚,以茂之见,不如今日便跟随茂去往南郑,茂带着四位家主一同亲身去各县之中走一走看一看,探询一下百姓们想要的是什么,然后再相聚来做下一步决定,如何?” 四人各自考虑了片刻,看看刘茂那笃定的神态,心里还有些打鼓。 “陈家愿依郎君之言。” 正在其他三人还在犹豫之际,陈戈却是突然抱拳出列,首先站出来决定按照刘茂的方式去办。 既然与刘茂算是有仇的陈戈都投了赞成票,其他三家也只能就坡下驴,纷纷表示同意如此。 “既如此,那么四位家主便各自回返去准备一番,今日未时茂便要动身去往南郑,还请诸位莫要误了时辰。” 四人听闻刘茂说未时便要动身,当即心里一惊,赶忙起身告辞离去。 现在都巳时末了,与未时之间只隔了一个时辰而已,留给他们收拾细软的时间可不多。 看着四人慌张的离去,刘茂唤来亲兵。 “来人,去唤吴校尉来。” 051 贾诩献计(求月票求推荐) 对吴懿交代了一番,刘茂便在亲兵们的护卫下带上了四家家主。 他们当天就离开阳平关,全速地向着南郑赶去。而在这种速度之下,四位家主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上了贼船。 “这哪里是带着大家去考察,分明是去逃命啊。” 但此时已经上了贼船,四处都是刘茂的亲兵环绕,就算想逃,他们也无路可逃。 之所以如此,却是因为刘茂当真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毒士贾诩的身上。 虽然还不清楚究竟出了什么意外,让刘焉突然就要撤回对于自己的支持,但刘茂却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绝对不能回雒城。 前有刘焉突然变卦,后面又有刘璋突然赶去雒城,他此时若是回去,便必将陷入泥潭沼泽,基本上只能扎进政治斗争的漩涡中无法抽身了。 政治斗争,这可不是他刘茂一届屌丝所擅长的。 所以,只要他现在不回雒城,那么一切就都还有改变的余地。 无论如何必须先赶到南郑,找到贾诩,询问这种困局究竟该如何破解。 就是因为这样,队伍一路上基本就没有什么停顿歇息,在第二日申时初,刘茂便已经抵达了南郑。 刚刚进入南郑城。 “来人,去请贾主簿过来,我有急事找他。” “诺!” 亲兵领命而去,刘茂则是向他带来的四名家主告了声罪,被他请去驿站歇息去了。 “多谢郎君!” 四人自然无不应允。 平时连外出走动都难得,而这一趟却是急行军,他们这些习惯了养尊处优的商人,如何能吃得消。 不多时,古风古色的太守府外,府门大开。 “郎君!” “恭迎郎君回府。” 见到刘茂重新回来,一众下人们慌里慌张,全都围上来跪拜在地。 刘茂无力地摆摆手,直接向着会客厅走去。 “郎君风尘仆仆,还是让奴婢为郎君清洗一下吧?” 有机灵的丫鬟早已端来了铜盆毛巾,软声细语地劝说着,在刘茂点头之后便轻柔地将毛巾浸在了水中,拿起拧了几下。 刘茂站在原地,而那丫鬟苦于比刘茂低了很多,她拿着毛巾很小心地向着刘茂的脸上擦来,整个身子几乎就要贴挂在刘茂的身上。 刘茂也没去推开,而是闻着丫鬟身上淡淡的香草味道,有了一丝陶醉。 当用清水擦洗过后,刘茂才感觉到精神猛地一震,灵魂终于回到了身体里面一般,他不由得转了个身。 “来人,去给我拿些吃食过来。” “是!” 听到刘茂的要求,又有丫鬟小跑着离去,而为刘茂清洗的丫鬟则带着一丝不舍,终于离开了他的身子,端着铜盆下去了。 片刻后便有丫鬟弄来了茶水糕点,刘茂也不避讳,当场就囫囵吃了起来。 贾诩来后,见刘茂累成了如此的模样,便先候在一旁。 刘茂拿起一块糕点,冲着贾诩让了一下,贾诩当即摇了摇头。 他将所有的下人通通赶出去,然后便安静地坐等在下位,耐心地等待刘茂进餐。 直到刘茂一连吃下了五六块糕点,将一杯温茶一饮而尽,这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好家伙,感觉就像是重生了一样。” 贾诩闻言,张口便问道:“诩听闻此次郎君一路急行军,从阳平关赶到南郑,竟只用了一日出头的功夫,而甫一进入南郑便又让人唤来贾诩,敢问郎君,此行所谓究竟是何事?” 刘茂缓了一会,弯腰便向着贾诩拜倒,道:“文和兄,这次,你务必要救我啊!” 如贾诩这般稳重的人物,此时听闻刘茂张口便是这样的话,他可给吓得不轻。 “郎君,此言何意?” “唉!一言难尽,昨日一早” 一番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之后,刘茂便将刘焉莫名换下他,然后调自己返回雒城的事情全都一股脑的告诉了贾诩,直把贾诩听的也是眉头紧皱。 等刘茂说完,贾诩沉吟着点点头,道:“如此说来的话,定然是使君身边出了些岔子。” 一边继续分析,贾诩一边把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 “郎君此时若回雒城,危险却是不可能,只是可惜了此前的一番努力,便要化作东流之水,全都做了他人的嫁衣,而郎君却从此困于益州一地不得寸进啊。” 刘茂听完贾诩的分析,当即就反应了过来。 张鲁! 这个该死的混蛋玩意儿! 此时他便是在雒城之中,而且据这副身体的前主刘瑁所知,张鲁的母亲姿色颇佳,又懂鬼神之道,更是与刘焉那个老匹夫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自己辛辛苦苦地拿下阳平关和汉中,张鲁肯定是趁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在雒城靠卢氏,把一个刘焉给忽悠的色迷心窍,这才传来如此荒唐的调令。 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这个即将前来南郑继任的汉中太守,也必然是那张鲁无疑了。 刘茂气的咬牙切齿,看向贾诩问道:“那敢问文和兄,可有应对之法?” 贾诩捋了捋胡须,迎着刘茂的目光反问道:“这就要问郎君自己,打算以哪种方式应对了。” “哦?可以应对的方式,竟然不止一种吗?” 听到贾诩这样的反问,刘茂立马就放松了一些。 既然他这么问,应当是不止一种方法可以解决眼前的问题了。 贾诩笑了笑,点头道:“正是,敢问郎君是要装聋作哑而为一府之君,还是打算效那扶苏之忠最后徒留虚名,抑或是行那王莽之举,图谋天下?” 反正所有的下人都已经被他赶了出去,此时这些话,贾诩倒也不怕被人听了去。 刘茂眼神晃了晃,贾诩问出的这个问题,还真让他有些作难。 如果说不想选择最后那条路,那是假的,别说他说出来贾诩不信,他自己也不甘心。 再次一些,他也得选择第一条,占据汉中肥沃的平原发展几年,想向外扩张有些难,可想要自保却是无虞。 但是他有顾忌啊! 别忘了,雒城之中他新娶的妻子,小萝莉吴苋还在等着他呢。 吴家除了吴懿和几个族弟之外,其他族人也都在雒城,这个时候若是自己不尊刘焉调令,他想整治自己的法子很是挺多的。 哀叹了一声,刘茂只得将自己的顾虑告诉了贾诩。 “茂虽有威扬天下之志,奈何夫人还在雒城,实在是让茂投鼠忌器啊。” 贾诩对此并不意外,当即就低声道:“若使君能收回成命,保留郎君手中的兵权,郎君又意下如何?” 052 张任应榜(求月票求推荐) “此话当真?!” 刘茂再顾不得什么君臣礼仪,直接从地上爬到了贾诩的坐席边,牢牢抓住贾诩的双手。 “文和兄此话可是当真?!” 他激动地再次向贾诩确认,看到贾诩认真地点了点头,一下子便开心了起来。 “若此事能成,文和兄简直就是救茂于水火,这等不公的天下,茂便效那王莽之举又能何妨?” 贾诩从刘茂的手掌中挣脱出来,站起身来向着刘茂拜了一拜。 “既如此,就请郎君坐等佳音即可,诩稍后便去安排一番,不出七日,便会有消息传来。” “文和兄,雒城信使三日内便要抵达南郑,茂如何能拖得了七日?还有,你又如何能让阿翁收回成命,说与茂听听可好?” 贾诩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还请郎君莫急,消息到达之日郎君自然就会明白。” 见贾诩不肯说,刘茂也是无奈。 他只能从地上站起身来,缓了缓心神,向着贾诩郑重地拜了一礼。 “此事,就只能全权交托给文和兄了。” “郎君客气了。” 贾诩向他拱了拱手,算是受他半礼。 “另外关于图谋天下,文和兄以为,茂又该当做些什么准备?” “诩已知晓先皇崩卒之事,此时当朝之中派系林立,朋党如云,天下大乱几在眼前,郎君只须” 贾诩走了。 他带着那四家家主去了汉中的各县巡查,顺便同那四家家主讨论一下,该让他们出些什么力,来赐予他们几家各县的金曹之位。 按照贾诩对他们的说法,这金曹之位还只是一个过渡,若得了他们的帮助之后郎君能够日加月累,那么他们这几家,经年之后必会得到郎君的大力反助。 到时他们成功迈进世家之列,也就不在话下。 都说财帛动人心,这话只能是对那些缺钱的人有效。 对这些商人们来说,财帛虽好,但拥有了一定数量之后,便觉得索然无味,还是让人敬仰的地位更香。 贾诩走后。 刘茂日盼夜盼,却也只能按照贾诩的谋划行事,顺便盼着他说过的好消息能早些到来。 三日前,贾诩跟他说的便是让他安坐南郑城内,等待大才来到。 至于大才都是谁,刘茂不知道,贾诩也不肯说。 之所以他这样说,却还是因为那招贤榜。 还别说,自从南郑城张贴了招贤榜之后,虽然有名有姓的大才暂时还没有招募到,但是各种有些才能的干吏倒是来了几位。 不管大才小才,只要有人肯来就是好事。 这趟出行,身为主簿的贾诩便将几人都给带在了身边,一边考察各县一边考察吏员,还可以顺带着忽悠四家的家主,也是一举多得了。 刘茂刚刚在城内转了一圈,才回到太守府,迎面就撞见了向外赶的严颜。 “主公!” “严校尉,你来了啊。” 两人在府门口打了个招呼,严颜这便又随着刘茂重新回了府内会客厅。 分主客刚刚坐定,还不等刘茂询问严颜此来何事,严颜便已经先张开了口。 “颜听闻先皇已崩,敢问主公,此事是真是假?” 刘茂点点头,虽然雒阳城中还在为了新皇而争执,但是这件事迟早都要爆出来的。 “严校尉所言不假,确有其事。” 严校尉大脸之上愣了一瞬,却并没有多少的哀伤之意。 “哦,严颜知道了。” 刘茂看向他,觉得严颜今天的行为有些不正常。 “严校尉,你可是有话要说?但说无妨。” 严颜扭捏一番,正要张口,门外忽然进来一人,却是刘璝离开后的亲兵营代统领,刘宝。 这刘宝不是别人,正是刘璝的大儿子。 “禀告郎君,门外有一位义士求见,说是为了应招贤榜而来。” “可知其名讳?” 刘宝挠了挠头,尴尬地道:“这个,宝儿忘记问了。” 刘宝年纪不大,比之刘茂还要小两岁,做事无法周全自然不奇怪,刘茂便对着他笑了笑,也不去责问他。 “没关系,那我便出去瞧一瞧是谁好了。” 说完站起身,他看了看还坐在那里的严颜,不由笑道:“还请严校尉稍待,既然门外之人是为应招贤榜而来,那么茂必须先得去看看是何大才了。” “理当如此,只是严颜左右无事,便与主公同去一观吧。” “好,那便同去。” 见刘茂答应,严颜当即也站起身来,跟在刘茂的身后向着府门外走去。 太守府门外。 刘茂刚走出来,就见到府门一旁,有一位身材中等却显得精壮的汉子,打扮普普通通,身穿的布衣布裤上还打着些补丁。 细看他的长相,五官分明却又不显的多么俊俏,仅仅只能算是中等水平,但是他脸上显露出来的自信很是逼人。 此刻他正一脸淡然地站在府门下,对来来往往的行人们全然不去理会,只是昂首挺胸的站在太守府门前,在台阶之下傲然而立。 “这位义士,可是你要应我的招贤榜?” 那人转过身来,目光扫过从太守府走出来的三人,当即直接向着刘茂拜礼道:“蜀郡张任,拜见郎君!” 刘茂一惊。 顾不得先问一下这人到底是不是自己想到的那个人,刘茂赶忙上去将他扶起。 “张义士不需如此多礼,敢问张义士,所应招贤榜,却是要入政还是要从军?” “皆可。” 张任朗声作答,这简单的两个字把在场的几人都说的一愣,连那些凑上前来看热闹的人,也都开始议论纷纷。 “好家伙,这小子把自己当作是文武全才吗?” “皆可是什么意思?又要从军又要从政吗?” “怕不是哪里来的野小子,这是看到郎君张贴招贤榜,特意来凑热闹骗吃喝的吧!” “” 张任却无视了路人们的议论,与刘茂的目光对视,没有丝毫的怯懦。 “张任,你可有表字?可有师从?” 张任点点头,继续道:“禀郎君,在下表字公义,却是自小孤寡,幸得恩师蓬莱枪神散人收留养育,还传授了张任一身的武艺和学识。前些日子被恩师放下山来,正要回归蜀郡故乡,却于阳平关看到郎君张贴的招贤榜,因此而来。” 围观的路人们此时都停了议论,听到他说起蓬莱枪神散人,却都面面相觑。 这里是巴蜀之地,对于那青鲁地界的蓬莱神枪却没几个人知晓。 “蓬莱枪神散人?可是那童渊?” 刘茂却很是振奋,当即再问。 “正是尊师!” 053 招贤的威力(求月票求推荐) “果真是他!” 刘茂心里乐开了花,看着眼前的张任,恨不得上去亲他几口。 这可是正史里刘璋手中,难得能拿得出手的将领了,现在可好,被自己一纸招贤榜给截胡了。 “那你可有师兄弟?” 张任一愣,有些为难地道:“这个恩师有言,不得私自泄露师门详情,还请郎君恕罪。” “这样啊,无妨无妨,不过既然你敢来应榜,想必是对于自己的武技和学识很有信心,那便趁着严校尉在此,我们入府去验一验真假,张任,你可敢来?” “有何不敢!” 张任转而看向一旁的严颜,目光之中熊熊的战意。 刘茂也看向严颜,嬉笑着问道:“既然如此,就麻烦严校尉亲自考核一下,可好?” “也好,某正愁着有日子没有动动筋骨了。” 严颜朗声一笑,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跟随着他们几人,张任毫不惧怕地迈步进入太守府后院,一处石子铺就的平地之上,与严颜面对着面站定。 严颜看着对面的张任,心里有些感慨。 他就像是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一样的放肆狂傲,当即战意渐起。 而张任则显得有些焦急,双拳一抱,就朗声冲严颜道:“张任斗胆,还请严校尉赐教!” 严颜年纪大,这才回了一礼道:“好说好说,某不欺你年幼,你先出招吧!” 张任点点头不再谦让,脚步一跨,已然动了起来。 刘茂站在一旁,眼神随着张任的行动快速的移动着,随即就看到场中两个人的拳脚触碰在了一处。 在他的身后,刘宝全神贯注地盯着他们的一拳一脚,唯恐漏了任何一招。 他虽然是刘璝的儿子,自小就被刘璝摁在家里揍,很是学了些武艺,奈何刘璝本人的水平就有限,所以他的武艺也是平平。 此时看到场中两个人如此强大的气场,招式又都很是精妙,他自然不肯错过。 刘茂不懂这些,只知道转眼之间场中已然过了二十招,而张任却仍然游刃有余。 已经很不错了。 场中的严颜见到自己这么久都没能拿下张任,眼光中渐渐有了些兴奋,开始用出了八分力气。 而张任也是越战越勇,都说拳怕少壮,他又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自然不肯在已经四十岁的严颜面前失了锐气。 拳脚声越来越密,转眼就过了百余招,两人的额头都见了汗,可却仍然不见分出胜负的迹象。 场边的刘茂和刘宝屏气凝神,都是双眼放光。 严颜的眼神已经从兴奋变成了凝重。 “这年纪轻轻的小子,功夫竟是如此的俊俏,自己今日若是在主公面前不能把他拿下,那自己这个汉中校尉,还如何能在主公面前抬起头来?” 想到这里,严颜当即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更是把自己压箱底的绝学也给用上了。 一招以臂化刀,这就使了出来。 在他对面的张任刚开始还没有感觉,等真正地碰撞了几招,张任当即面色大变。 心神电转之下,还不等严颜继续出招,张任就虚晃一招,然后自己撤去拳上力道的同时,就着严颜一记臂刀的余威,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哗!” 在刘茂看来,却是在严颜使出的一记重拳之下,张任整个人都飞了出去,落在碎石子上之后还滑出去了三米远。 严颜有些疑惑地望了望自己的手臂,再看看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张任,有些懵逼。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看着地上的张任,双目闪动之下,什么都没说。 “啪啪啪!” 站在一旁的刘茂眼见考核结束,当即就鼓起了掌,同时为场中的二人。 “严校尉当真好武艺,不愧我益州军中将领之翘楚!” “主公谬赞了!” 严颜赶紧抱拳推辞,刘茂不清楚这场比试里面是什么情况,他还是明白的。 刘茂点点头,又赶忙上去把张任扶起来。 “张公义年纪轻轻,就可在严校尉的手下坚持过百余招,武艺已然是相当的厉害了,如此将才投我麾下,却是茂之大幸啊!” 张任装腔作势的咳嗽了几声,然后才推辞道:“谢郎君夸赞,张任虽然自诩学艺有成,却还是不曾在严校尉的手中讨得便宜,实在羞愧难当。” “公义大可不必如此,今日想来是你在主公面前心态不稳,不如我俩择日再战,才好公平较个上下。” 严颜上前拍了拍张任的肩膀,故意用了些力道,却是对张任刚才故意诈败表示一些不满。 “好了好了,公义如此武艺已然让茂满意,至于学识也不必再考核了,今日能得到公义相投,茂很是开心,大家快别在这里站着了,宝儿,速去准备酒席,今日我要宴请严校尉与张公义。” “诺!” “郎君还是莫要如此麻烦了,某还要” 刘宝领命去了,严颜正要推辞这宴席之请,却终被刘茂好言相劝之下,给再一次让进了会客厅。 三人刚刚坐定开始吃喝不久,刘宝再次进来,站在堂下冲刘茂禀道:“禀郎君,府门外又有一人前来应招贤榜,却是一位先生,自称得到过贾主簿相请,闻听郎君已经回到了南郑,特来拜见。” 看来这位便是贾诩让自己等待的大才了! 刘茂闻言一笑,再次问道:“宝儿,这次可问了先生的名讳?” 刘宝嘿嘿嘿的傻笑了两声,答道:“禀郎君,这次宝儿可是问了,他说他叫阎圃,字子茂,是巴西安汉人。” 刘茂闻言不再嬉笑,而是直接从坐席上站立起来,向着堂外就跑了出去。 好家伙! 这个阎圃,别看在三国演义中不显山不露水的,却是割据汉中的张鲁麾下第一谋士,自然不可能是庸才。 可不能让他给跑了。 严颜与张任见此,也都从坐席上站起,同样向着府外追去。 “倒要看看,能让主公如此激动的人物,却又是个什么大才。” 严颜有些郁闷的想到。 也怪不得他如此想。 毕竟他与刘茂少说也待在一起一个多月了,突然一下子来了一个张任就能与自己打个平手,现在又来了个先生,竟让主公离席相顾,也是够可以的了。 “子茂先生能来投茂,茂未能及早相迎,实在是失礼啊!” 阎圃看着突然奔出来的刘茂,竟是连双鞋子都没穿,当即是极为感动,纳头就拜:“阎圃白身相投,却能得郎君赤足相迎,主公在上,请受阎圃此拜!” 054 蛮夷作乱(求月票求推荐) 这样也可以? 刘茂愣了愣神,转而就是大喜,走下台阶扶起阎圃。 “快起快起,子茂先生快快请起啊!” 行经此处的路人看到又有人来投刘茂,当即又是羡慕又是惊讶。 他们羡慕的,却是此时拜在地下的那个人。 若是自己有资格拜在那里才好。 同时,他们又很是惊讶这刘茂到底何德何能,今日竟然接连有人前来相投。 就连刚刚才来投效的那个落魄小子,此时已然是与那个严校尉共同进出太守府,说明他已经得到了刘郎君的认可,必然是如他自己所说的政军皆可之辈。 刘茂将阎圃扶起,不由分说便拉着他向府内走去。 阎圃双眼微红,顺从地向里走。 他行经严颜和张任的身旁时,因为双手被刘茂给拉着,只能无奈的苦笑,向着两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二人面面相觑,也只能跟在后面,等回了会客厅再说。 却说刚刚回到会客厅。 刘茂正要与阎圃说些客气话,然后让他入席一同吃喝,却突然被阎圃用力挣脱了双手,很是惊讶。 只见阎圃站在堂下,弯腰抱拳拜道:“主公如此赏识,子茂实在感激不尽,但今日子茂前来,却还有要事相告,主公且先听子茂讲完。” 刘茂见此,赶紧压下心里的激动,正襟危坐,问道:“何事,子茂先生但说无妨。” 跟在后面的张任和严颜,也在此时重新回到了各自的坐席,好奇地看着堂下站着的阎圃。 “禀主公,数日之前子茂去往南乡会友,却恰好于路上遇到了巡查诸县的贾主簿,相谈甚欢之下有幸得其赏识,便要将子茂推举给主公,但是子茂当时唯恐自己才能不够,因此并未应下,只是与贾主簿谈论了一番汉中形势。” 看着场中三人的好奇神色,阎圃顿了顿,这才继续讲说:“之所以子茂要说起此事,却是在与贾主簿的谈论之中,主簿屡次向子茂提及巴蜀之地的蛮夷之患,多年间更是趁着黄巾匪事屡屡作乱,很是让人头疼。而子茂闻听此事,正愁无甚功勋能拿出手,因此主动接下前往说服汉中境内蛮夷的任务,以图报效主公。” 听他说起蛮夷之乱,刘茂立马双眼放光的盯着阎圃。 若阎圃已经替他去解决了汉中境内的蛮夷,那可真的是大功一件了。 “子茂先生如此说的话,可是此行已见功效?” 阎圃苦笑起来,却是摇了摇头。 “子茂羞愧,此去并未能如愿。” 刘茂有些失望,不过这并不能妨碍对于阎圃的看重,正要说些劝慰的话,却听阎圃话语一转,道:“子茂此行虽未建功,却获知了一件极为重要的情报,今日前来正是要告知于主公。” “是何情报?” “板盾蛮因为山中无粮,已经大肆汇聚,即将再次寇掠郡县!” “当真?!” 这话却是严颜站立起来,大声地喝问出声。 他身为汉中校尉,谨防汉中诸县不为贼兵寇掠,却正是他的职责所在。 阎圃看了严颜一眼,郑重地点了点头。 “此乃子茂亲眼所见,如何有假?” “那敢问子茂先生,可知晓此次板盾蛮汇聚人数几何?” 刘茂见严颜已经上了心,知晓这件事必定影响很大,赶紧向着阎圃继续询问。 “回禀主公,因此次是由其部族首领杜濩亲自起事,而其部众又是全民皆兵,故而此次汇聚亦含健妇壮老,人数约有三千。” 刘茂对此没有什么概念,严颜和张任却都是悚然一惊。 严颜看向张任,见他的表情与自己相差无几,便明白过来他的担忧与自己并无太大差别。 见刘茂没什么担忧的模样,阎圃这才明白过来,刘茂是第一次出兵,对于巴汉这一支蛮夷应当是不怎么了解的。 “主公,板盾蛮生活在潜水之侧的险山之间,常年与野兽搏杀,造就了其喜舞善战且体格强健,就连普通部众亦敢博狼斗虎,不可等闲视之!还请主公早做决断,为保境安民做好万全准备。” 严颜紧接着也来劝谏。 “子茂先生所言不差,往年里板盾蛮仅仅出兵千余,便会扰动周边郡县苦不可言,今年竟是三千余人一同出山,其势甚大,我等务必要全力以对。” 张任点点头,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看着眼前三人都是如此的重视板盾蛮,刘茂也不由得再一次提高了板盾蛮在自己心里的威胁等级。 “那好,今日宴席便当做壮行宴,宴席之后,即刻开始应对板盾蛮!” “主公英明!” “郎君英明!” 见其他两人都是称呼自己为主公,唯独张任还叫着郎君,刘茂无奈的摇了摇头,却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能强求更不能心急,只能打持久战。 几人心里有了事情,吃喝自然就没了之前的兴奋,酒水也被全部撤下,如此兴致缺缺之下,只得尽早结束了宴席。 刘茂站起身,冲着三人朗声道:“严颜,张任,阎圃听令!” “末将在!” “张任在!” “子茂在!” 刘茂看着排成一列的三人,点了点头。 “令汉中都尉严颜,督率汉中郡兵一千,并调沿途各县县兵二千,以迎板盾蛮。” “诺!” 严颜当先领了命,却并没有离去。 眼下张任和阎圃都是刚刚投效,刘茂必然会对他们两个也要做出安排。 果然,就听刘茂继续下令道:“令张任为严颜前军候,统兵二百为先锋,先行前出探查板盾蛮合兵之动向。” “诺!” 张任比之严颜要激动了很多,毕竟这还是他第一次领兵出征,更是人生第一次上任军中官职。 再次看向仅剩的阎圃,刘茂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事急从权,令阎圃为参军,此战便随同严颜一同迎敌,得胜之后再行委任。” 暂时让他随军,等回军之后再留在太守府任职。 “阎圃遵命!” 三人同样得了委任,张任喜不自胜,严颜和阎圃却面面相觑不肯离去。 “主公,那个,我等的符节印信,却在何处?” 阎圃如此问了一句,却把刘茂给问的呆立在了当场。 好家伙,他还真的给忘了这一茬。 一般封赏麾下人马之前,便要事先准备好对应的官职印绶,封赏之时一并赐下。 可他刘茂虽然已经被封做裨将军,毕竟现在都还没有拿到雒城来的册封公文,这次又是事急从权,他都没顾上准备这些个东西,现在又哪里能拿的出来? 阎圃看了他一眼,已然明白了这一切,虽然有些无语,却只能自己想法子替刘茂解决。 “主公莫忧,既然事急从权,便请主公亲自书写一道手令,然后于手令之上加盖主公官印私章,这次权且以此应付过去便是了。” 055 光熹代中平 天色近暗不利行军,但军情紧急,尽管刘茂几次尝试着挽留,却是无用。 严颜,张任和闫圃执意今日便要出征。 三人走出太守府之时,各自拿着一块盖有刘茂私章的手令,有些无语。 不过当他们得知刘茂已然是裨将军时,心下便又稳了下来。 以刘茂现在的这个年纪,竟然已经进阶至裨将军,这就意味着哪怕接下来他什么也不做,就这样熬资历熬下去,以他汉室宗亲的地位,也能熬到正品将军之列。 更何况,眼前的刘茂明显不是个甘于平凡的主。 能跟随这样的明主,大家自然要努力拼一把,为自己和家族也挣个好前程。 三人来到郡兵驻所,点起了兵马,从府库运来的开拔之粮也刚好运达。 严颜和阎圃带上刚到手的千石粮草,身后八百兵马举起大旗,从南郑城东南十里的兵营开拔,踏上了南下的官路。 虽然手上的粮草只够三日之用,但是严颜和阎圃却没有什么担忧,因为前方已经有斥候赶去传令,叫沿途县镇供应粮草,以汉中各县府库之盛,每县供应个数百到一千石粮草还是能办到的。 (一石等于百升,每人每日口粮正卒二到三升,大战之前临时加量) 而张任更是带上了麾下的二百步卒,已经早一步出发,充作此行的先锋。 刘茂站在南郑城头,只能望见南方那渐起的烟尘,知道部队已经开拔,他方才安下了心来。 “希望一切顺利吧!” 在刘宝的陪伴下,刘茂闲来无事便向着城内的街道走去。 他还是挺喜欢在这古街徜徉的,比起后世那复原出来的风景区,哪里有这原风原味的街道引人留恋。 在长平街的尽头,便是这南郑城灯红酒绿所在,刘茂虽然还没有进去过,来到这里又不是一两日了,却是早有耳闻。 眼见刘茂这行走间,就要来到了长平街的尽头,刘宝想劝又不知道该不该劝。 看了看前方的那花花绿绿的灯火,听着男欢女乐的声笑,就连他这个半大孩子都动心,更何况早负盛名的三郎君呢? 就在刘宝以为刘茂要继续向前,去往那欢乐之地寻些乐子的时候,刘茂却是猛然驻足,微微摇了摇头。 “郎君?怎么便停下了?” 刘宝在后面好奇地看着刘茂,有些想不通这个主家三郎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 或许是自己跟在身后,他因此难为情了? 刘茂看着他,笑了笑才道:“宝儿,你可去过那种地方?” 刘宝听问,脸色变成血红,扭扭捏捏地不肯答话。 看他这个反应,刘茂当即哈哈大笑了起来。 “还真是没想到啊,你这个半大孩子,竟然还去过那个地方?哈哈额!” 刘宝幽怨地瞪着刘茂,让刘茂猛然反应了过来。 好家伙,他才刚刚想起来,带着刘宝进那种地方厮混的始作俑者,貌似就是自己这个身体的原主人! 难怪自己这样问刘宝,他居然是这么个表情了。 “咳,那个,三哥我只是一时上了兴头上,忘了曾是我带你去的了,嘿嘿。” 刘茂脸色这才慢慢恢复,不过心情却是好不起来了。 “郎君,我们还是尽快赶回太守府吧!这南郑城归附不久,夜色降临之后唯恐有变。” 见刘宝说的在理,刘茂只能点点头,便向着太守府赶了回去。 一夜无话。 又是接连两日的无聊等待,雒城的信使居然一直都没有赶来南郑,着实让刘茂有些惊讶,却又不知道到底是贾诩搞了什么鬼还是信使那边自身出了什么岔子。 转眼,时间就到了四月十七这天。 刘茂这天刚刚在丫鬟的伺候下洗刷完毕,还没有出门就听到门外刘宝的大吼。 “郎君!您可醒来了?” 刘茂有些不舍,在这个老是在自己身边转悠的丫鬟脸上捏了捏,又揉了揉她的脑瓜,这才向着门的方向走去。 他一边把手指放在鼻下,一股淡淡的芳草气息充盈鼻间,一边冲着外面应道:“醒了醒了,宝儿这么一大早的你鬼嚎个什么呢?” 当他把门打开,就见门外刘宝一脸的恍然,见到刘茂出来这才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 “郎君,雒阳刚刚又来了信使,这次是昭告天下!” 他这一嗓子喊出来,直接让刘茂踏出去的脚差点没站稳,给摔在地下。 “雒阳,昭告天下?” “回禀郎君,正是如此,信使还在前院会客厅等待。” “好,随我去会客厅见上一见。” 刘茂心里已然知晓这信使送来的是什么昭告,但还是要亲自去听上一听才能确认。 在前院会客厅,刘茂如愿见到了前来传诏的信使。 那信使一身锦服,只是赶了很久的路,却是一脸的风尘之色。 原本他正坐在席位上饮茶,见到刘茂和刘宝从厅外进来,立马便站了起来。 “来人可是汉中太守苏固?抑或主簿赵嵩?” 听到这两个名字,刘茂的嘴角不由抽了抽。 现在还想见到这两个人的话,可得去往地下去了。 “并不是,吾乃益州刘使君第三子,新替汉中太守之位的刘瑁。” 对面的信使瞪大了双眼,不由得后退了两步,生怕刘茂一个不高兴把他给当场灭口了。 “你你” 刘茂摆了摆手,为了避免信使进一步误会,便不去逼迫于他,而是站在原地解释道:“原汉中太守苏固不尊上命,无视郡县百姓安危,统御无力致使蛮夷乱起,得益州使君之令,瑁才来到南郑接替了太守之职,并不是你想的那般不堪。” 信使将信将疑,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刘茂。 刘茂见他还是不信,便从怀中直接掏出了自己的印绶,向前递过去道:“呐,这里有我的印绶,你拿去一看便知真假,自然也能证明吾所言非虚。” 看到刘茂把自己的印绶都给掏了出来,信使已然信了七分。 他小心地将印绶接过去,上面刻的是别部司马刘瑁,他反复看了几遍之后这才点了点头,把印玺递还给了刘茂。 “既如此,别部司马刘瑁接旨!” 刘瑁和刘宝当即跪伏在地,不再言语。 “光熹元年,四月戊午日,大汉辩皇帝诏曰: 予未小子,奉承圣业,夙夜震畏,不敢荒宁朕承大运,继体守文皇弟刘协,年幼且聪,封勃海王谨尊何皇后为太后,董太后为太皇太后悉免其刑,大赦天下凡此种种,特此诏告天下,钦此!” 056 收回成命 “刘茂接旨。” 学着电视里经常看到的接旨方式,刘茂唱了一遍接旨。 不过由于这是要诏告天下所用,益州其他郡县还需要他亲自前往传诏,信使自然不可能把诏令给到他的手里,而是给他看了两眼,便又卷起诏令重新收好。 信使走上前来将刘茂扶起,这才恭维道:“刘郎君尚未加冠便可领一郡之民,当真是年少有为,前无人能比,后无人能效!” 听着对方话里话外的嘲讽,刘茂哪里还不知道他的意思,脸色不冷不热地道:“还未请教天使尊姓大名?” 信使脸色一冷。 他以为刘茂是要问了自己的名字,日后好打击报复。 “区区一个传信跑腿之人,姓名可不敢污了郎君之耳。” 说完他抱起双拳,就要打算告辞离去,却被刘茂给拍在了他的双拳之上。 “天使误会了,还请稍带。”说到这,刘茂转身对刘宝道:“宝儿,去府内库里取十两金子来。” “诺!” 刘茂没有任何的迟疑,领了命就出会客厅而去,却让刚刚反应过来的信使喜笑颜开。 “郎君这是要做哪般?小的却是右扶风人氏,曹康曹安兴,区区一介信使而已,可不敢拿受郎君的财物。” 虽然嘴上说着不敢拿刘茂的钱,但是刚刚还作势要离去的曹康却是向刘茂做了个自我介绍,然后说着没有营养的废话,再不说要走的事了。 刘茂笑了笑,也不揭穿他。 “曹使千里奔驰,一番劳累只为传递上言,却是辛苦了,刘茂并无他意,只是为你备下一些银钱让曹使再次赶路之时,好买些茶水解渴,算不得什么。” 说话间,刘宝已经回来,拿着个木托盘,上面盖着个麻布。 刘茂将麻布揭开,然后给曹康看了一眼,里面一共十两金子,都是铸造成元宝形状的新钱,明晃晃的有些刺眼。 见曹康的口水都快落下来,刘茂当即将麻布重新放了回去,连带托盘直接就递给了他。 然后向坐席之上请道:“只顾着说话,竟是忘了请曹使落座,曹使还是快请坐下,瑁还有些话想要向曹使请教。” 曹康双臂有些发颤,这还是他第一次收获这么多的金子。 听到刘茂的要求,他满口答应了下来,然后在刘茂的示意下坐在了客席之上,马上就有丫鬟进来重新换了茶水。 “郎君当真慷慨,若能在郎君座下为臣,岂不是一桩幸事?” 曹康一边把十两金子全都收了起来,一边却是羡慕地望向了堂外,正在向外走的刘宝。 不过他也只是这样一说,毕竟他身为传递诏令地信使,自己的几斤几两还是很清楚的,自然没有能让刘茂看上自己的自信。 至于刘茂突然这么慷慨给自己这十两金子,他还是有些猜想的。 不外乎想要从自己的口中,挖取一些来自雒阳的内幕和情报罢了,而这不就是他所擅长的吗? “曹使却是开玩笑了,瑁一个还未正式接到任命文书的太守,却如何能留得住曹使如此英雄。对了,刚刚传下的诏书中,曹使念的速度比较快,瑁却是听得不怎么清楚,能不能请曹使对瑁细说一下,新皇是原来的哪位皇子,又是哪位太后所出?” 曹康一副早有此料的模样,笑着点头道:“当然可以,如今继位的新皇,却是原本的史候,当朝大将军何进的外甥,也是曾经的何皇后,现今的何太后所出。” “哦,原来如此,多亏曹使一番详说,瑁却是才理清其中关节。” “无妨,这都是信使应当做的事务,郎君不必介怀。” 曹康推辞了一句,脸上却洋溢着满满傲慢。 别看他只是一介信使,却无论怎么着,也是宫城中来的人物。 看对方脸上的笑,刘茂却是微微俯下身来,压低了声音再次问道:“去年瑁从雒阳离开之时,早已听闻何大将军与那宫城中的十常侍势同水火,如今既然是何大将军的外甥继位,曹使可知那十常侍又如何了?” 曹康正笑着,听到这个问题之后,笑容直接就僵在了脸上,豆大的汗珠开始落下。 好家伙,这种问题哪里是他一个小小信使能够触及的。 “郎君,这可就难为小的了,小的只是一个信使而已,如何能够知晓雒阳城中那些大人物们之间的纷争?” 说完,曹康却是茶也不喝了,直接站起了身来告辞道:“若郎君没有其他问题,曹康又需要前往益州其他郡县继续去传达诏令,郎君今日之厚他日再报,这便不再叨扰郎君了,告辞!” 刘茂还没说出来挽留的话,曹康已经转身向着厅外就出去了,很急的样子。 见他这么着急地离去,刘茂只能摇摇头,十两金子砸了下去,却也没探听到什么重要的讯息。 刘宝在门外见到曹康急匆匆就离开了,有些疑惑地看了两眼便回到会客厅,望着主位的刘茂问道:“郎君,给了他那般多的金子,就此让他离开了吗?” 刘茂点点头。 刘宝哦了一声,再次出了厅门站到了外面。 看着刘宝的背影,刘茂暗叹一声。 不让他离开还能咋滴?难不成把他杀了? 那样没有什么意义,反而是留着他让他一路南下,快些到达雒城传达这份诏令更好。 只有这样,才能让刘焉个老不死的兴奋起来,动作也能大一些。 只是不知道贾诩所说的消息,到底还能不能传来。 “唉!” 再次叹了口气,刘茂唤来太守府里的小吏,交代了新皇继位传告天下的诏书,让人在汉中全郡张贴,他正要起身带上刘宝前去城中转转,就听院子中再次有脚步声响起,还挺急。 刘茂走到门前,刚好看到院门处有一名传令兵奔了进来,看到刘茂所在后立即跑到这边,单膝跪地拜道:“禀郎君,甘司马转来雒城命。” 刘茂不由嗤笑了一声。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不过他说这话的声音并不大,除了身后的刘宝听到之外,其他人却未听到。 “雒城来的是何诏命?” 传令兵还未作答,刘宝却是惊讶地嘀咕道:“曹操,可是那西园典军校尉曹操曹孟德?郎君此时说曹操到了,却哪里看到曹孟德了?” 不过他声音极小,除了他自己并没有第二个人听到。 传令兵双拳抱起,答道:“回禀郎君,雒城有令! 因时局有变,立即撤回调郎君回雒城之命,责令麾下严颜为汉中都尉,统领汉中郡兵勤奋御贼; 吴懿由讨寇校尉迁为阳平关都尉,此后独立于汉中郡县之外,一应粮草等物由汉中郡供应,但兵马自成体统,今后只听命于雒城。 至于汉中太守之职,等候使君再做定夺。” 057 你不给我自己拿 刘茂的眼中,满满都是失望。 这是既要抢了自己的功劳,还要革除自己的军权,对自己的儿子都要赶尽杀绝吗? “那这诏命之中,就没有说一说对我的安置之法?” “不不曾” 地下的传令兵闻言,脸色有些发白。 他生怕是刘茂因为诏命之中没有关于他接下来的安置,借题发挥之下砍了他。 “甘司马对于雒城来的信使,又是如何安排的?” “回禀郎君,甘司马如今是在阳平关内,与吴校尉一同拖住了信使,以蛮人作乱相劝,这才让信使暂时打消了赶来南郑的意愿,不过甘司马也已经答应于他,两日后便会将他同第一波信使一同护送前来南郑。” 刘茂叹了口气,摆摆手,让亲卫领着这传令兵下去歇息。 “这样也好,虽然没有把我任命为汉中太守,还想要凭借这一纸调令夺了军权,但也撤回了调回雒城的命令,最起码自己短期内应当不需要纠结该不该返回雒城了。” 危机暂时解除,刘茂却不仅高兴不起来,还陷入了深深的烦躁之中。 现在的状况已经很明显了,刘焉那边必然是受了妇人的蛊惑,竟是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要下手收拾,如果到这种时候还犹犹豫豫,自己最后必然是落得大败亏输的境地。 既然是他人做了初一,自己便来做那十五,又有何妨? 想到这,刘茂唤来刘宝,神情严肃地看着他。 “宝儿,我刘叔,你父亲跟随我阿翁,却是多久了?” 刘宝有些懵逼,不懂刘茂突然询问这个问题做什么。 不过他还是掰了掰手指头算了一下,最后苦着脸答道:“回禀郎君,宝儿算不出来,不过宝儿却知道,自从宝儿出生之时,家父便已经是刘使君的家将了,如此算来的话,最起码也是十六年。” 刘茂点了点头,对此表示认可。 “宝儿,若现在雒城之中有人想要谋害我家阿翁,我刘叔和雒城诸位叔伯又尽皆被蒙在鼓里,而偏偏我和你知晓了此事,我俩该当如何?” “啊?怎会如此?郎君,这是真的吗?” 伸手拍了拍刘宝的肩头,刘茂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再次问道:“这你不用知道,宝儿,你就回答我,我俩该当如何?” 刘宝攥了攥拳头,眼睛转了转,脸色也慢慢坚定了下来。 “郎君,宝儿自幼跟随家父习练武艺,常听家父教导,作为臣子必须要忠主之事,替主分忧。 若事情果真如郎君所说,使君那边现在出了什么岔子,又仅有郎君与宝儿知晓其中详细,宝儿目不识丁,自然愿凭郎君差遣,便为使君之难送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刘宝对自己心里所想也不避讳,用力地抱着双拳,大声地讲了出来。 刘茂心里不由得苦笑,这是多么耿直的一个孩子,自己这么忽悠他,确实是有些不忍。 但若是要怪的话,就怪那刘焉太糊涂吧。 你不肯给,那我自己来拿就是了。 反正我就要学一学那孙文台,只要我手握兵权,哪怕你是州牧又能奈我何? (孙坚以长沙郡太守,带兵路过江陵,遇荆州刺史王睿对其无礼,怒而率麾下以兵器相逼,直至王睿吞金自杀) “宝儿,三哥也不骗你,现在雒城之中必然是出了变故,使君已经受奸人蛊惑,前有汉中未定之时便要调三哥回雒城,还有方才传来的最新传令,虽然做了些变动,撤回了调令,却仍坚持要革除三哥的兵权,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刘宝听到刘茂这样说,这才将前几日从阳平关急行军赶来南郑,还有今日阳平关来的传令兵转述来的命令联系起来,当即大惊失色。 “三哥!事态竟已经如此危险了吗?” 焦急之下,他却是连郎君都顾不上喊,直接喊出了儿时对刘瑁的称呼。 刘茂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悲意。 “那我俩便带兵杀回雒城去,三哥,定要救出使君与众位叔伯,还有夫人,还有家父,还有俺娘” 刘宝顿时慌了。 这样一个生的虎头虎脑的年轻小子,眼眶里的泪水微微打着转,却是已然红了。 “宝儿莫哭!” 刘茂见时机成熟,赶紧刹停了情绪的渲染,猛地拍了一下刘宝的双肩。 让刘宝安静下来一些,他才继续说道:“宝儿莫慌,现今雒城之中虽然局势危险,但三哥在外统兵便是对于奸人最大的威胁,如今局势之下,三哥只要一日不回那雒城,奸人便一日不敢动手,家人们也就安全无虞。” 刘茂顿了顿,先给刘宝吃了个定心丸,让他消化一下。 “而且,三哥对此危局已有定计,宝儿只需听从三哥的安排行事,雒城之危必然能解!” 刘宝听了,当即就狠狠地点了点头。 他的父亲就是一个粗人,他自忖也是粗人一个,动脑子的事情他办不来,但是只要刘茂要解雒城之危,肯给他安排任务,他定然都要完成。 将刘宝安抚了一下,让他去城中替自己找寻可靠的工匠,要将原本苏固的汉中太守印玺修整一下,顺便再给子重新制作一方官印。 一番劝导下来,刘茂也是颇感心累。 还好如今的汉中太守府中事务并不多,让费心神的事情并不多,而且,必须要多谢之前贾诩的安排。 若不是贾诩早前为他拿定主意,不必过激应对调令之事,恐怕现在的汉中又是一片鸡飞狗跳了,汉中一郡不仅要与益州为敌,还要接受来自雒阳的讨伐。 将这件事安排妥当,刘茂一时间突然左右无事,便带了十余名亲兵全换上便衣,带了一些准备多时的家伙事儿,装作城中大户子弟出了南郑城,去往城外踏青。 队伍行至半路,刘茂回头望了望南郑的城墙,摇了摇头。 最近接连几天,他都是为了益州的局势烦恼,精神状态很是不好。 而且比较倒霉的是,如此美妙的秀丽春景,他却只能领着一众汉子去踏青,也是很郁闷了。 至于南郑太守府之中的各项政务,他并不需要费神去处理。 因为那些文书都会先送往外出巡查的贾诩那边,由贾诩处理过后再送到南郑这边,让刘茂盖个汉中太守的大印就好了。 想到贾诩,刘茂也不确定甘宁今天送来的这个传令,能不能算得上是贾诩说过那个消息。 “来人。” “在!” 听到刘茂呼唤,跟随在侧的亲卫立马有一人贴了上来,恭候刘茂的吩咐。 “来人,两人同路前往贾主簿所在,告知他今日的雒城信使之事,若贾主簿有任何对策,立即赶回来告知与我。” “诺!” 两名亲兵领了命令,拨转马头皆是双马而去。 转眼这一支十余人的队伍便来到了城外的一处小山坡上,借助地势之高,可以向西北和东南两个方向各自望出去一二十里。 看着满眼的郁郁葱葱,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可以让人心灵都像受到了洗涤,非常的舒适。 刘茂沉醉了片刻,就听刘宝在旁说道:“郎君,南郑城的方向好像又有富庶人家的队伍踏青来了。” 058 天下大赦不如烤肉 光熹元年,四月十七。 豫州颍川郡,长社县大牢。 在大牢狭窄的过道里,一名狱卒正站立在其中,口中复述着前不久才传达下来的诏令。 “其施刑及郡国徒,在光熹元年四月戊午赦前所犯而后捕系者,悉免其刑凡此种种,特此诏告天下,钦此!” 狱卒口中念完,抬眼便扫向了各个牢间里面的犯人们。 犯人们却是愣了良久,直到角落中突然有人喜极而泣,哭了出来。 “呜呜呜,得救了,俺终于得救了!老娘啊,俺终于可以出牢去了,谢恩,谢皇上隆恩!” “谢谢皇上,谢上天开眼呐!” 反应过来的犯人们争相呼喊着,庆祝这难得的大赦天下。 而在走道深处,一间单独的牢间之中,一名游侠打扮的年轻人虽然一身的狼藉,却是五官分明且精神尚佳,沾染了许多污垢,竟也挡不住他剑眉星目之下的英气。 他同样听闻了狱卒刚刚念的诏令,只是与其他犯人们不同的是,此时他并没有过于兴奋。 毕竟他所犯的罪责可不是什么小偷小摸,而是杀人,还是光天化日之下的当街杀人。 当他回到牢间中仅有的一窝草席之中,刚刚重新安坐下来,准备再次渡过这无聊的一天时,只见走道上有狱卒走了来,带着一名锦衣华服的书生前来,却是打开了他这间牢房的铁门。 “单福,算你命好,上有天下大赦,下有众多百姓为你求情,县官老爷已然传下了命来,你今日也可以走了。” 狱卒呼喝了两句,解释了一下便丢下书生和打开的牢门,转身顺着走道出去了。 书生向着牢间里望来,看到草席中安坐的游侠,双眼却是直接就红了。 “徐兄,你受苦了!” 两人目光相对,时间也仿佛顿了一瞬间,徐庶霍然起立,走出了牢间与门外的书生执手相对,道:“石兄” 只是叫了一声,徐庶接下来的话却是说不出来了。 书生把手抽出一只,拍了拍徐庶的手背,安慰道:“元直勿忧,汝家中老母吾待之同吾母,其身体康健如前,并无不妥。” 徐庶点点头,将眼角的泪水抹去,这便后退半步,郑重地拜了一礼。 “元直遭逢牢狱之灾,却是有劳广元在外侍奉老母亲,还请受元直一拜!” 石广元躲开了这一礼。 “元直莫要客气了,如今幸蒙大赦,元直可有什么打算?” 徐庶摇了摇头,有些迷惘。 “不瞒石兄说,元直遭此一劫却是如同醍醐灌顶,出去后当奋发图强,改过自新。” 石广元点点头,再不废话,上前拉起徐庶便向着牢狱之外走去。 南郑城,刘茂看着那渐行渐近的队伍,有些出神。 同样是外出踏青,看看人家这阵势,再看看自己,或许自己却是一个假的汉中太守! 想到这,刘茂不禁自嘲的笑了笑,自己现在还真的就是一个假的汉中太守。 对方的速度很慢,声笑颖颖之间,却是有好多的女子声音。 刘茂看了一会便失了兴趣,专心翻看着手中的竹签,还有竹签上穿着的鸡肉。 这一趟他出来可不是简单的出来踏青的,还带上了准备多时的竹签,以及让太守府的后厨片好的鸡胸肉羊肉五花肉,外加一些时下可以找到的佐料盐巴等物,竟是躲到城外烧烤来了。 这可是跨越了两千年的烧烤! 小心地注视着火堆的烘烤,刘茂等着肉片的色泽变得差不多了,连忙蘸起酱汁刷了上去,然后再撒上一层佐料,肉香已然扑鼻而来。 一圈的亲卫看着郎君这亲自动手,竟然烤出了他们不曾见识过的美味,无不是惊讶的合不拢嘴,口水都有些不受控制,只能不住地吞咽喉咙。 顺着东南风,阵阵肉香从这个小山坡上飘荡而下,很快便到了那前来踏青的车队之中。 只见一辆马车的窗子里,一名长的如花似玉的少女不时的吸着鼻子,等到确认了确实是肉香之后便呼喊起来:“好香啊!阿爹,这却是哪里传来的肉香啊?” 在马车一侧,一名骑在马背上的中年人听闻少女相问,也是吸着鼻子好好的闻了闻这极为浓郁的肉香。 “确实好香,可能是那边山坡之上传来的,应当是那些人正在野炊。” “那我们便快些上去,去看看他们做的是些什么好吃食,竟然这么香。” “好!阿福,去让大家都快些,我们去到那山坡上探寻一番,也刚好歇息歇息。” “是,主人。” 中年人冲着山坡上的十余人指了指,身后的一名老仆便折身回返,去给后面的几辆马车各自传达了主人的建议。 只是刘茂和亲兵们这次出城都是便衣便服,他自然看不出刘茂的身份。 等到这支车队终于爬上了小山坡,刘茂正在将刚刚烤熟的一大把鸡胸肉分发给亲兵们。 看到这些人中有一名中年人当先走了过来,刘茂也只是看着他,继续吃着自己的劳动成果。 “敢问前方的壮士,你们做的是个什么吃食,竟然是如此醇香诱人,实在是让人大流口水啊!” 挡住那中年人的亲兵听他这个问题,也不知道如何作答,当即转头向着刘茂望来。 刘茂无奈地把手中还剩下的几只烤串一并拿上,抹了抹嘴角的油脂,便向着那中年人走了过去。 那中年人此时也正在打量着刘茂。 他在身前那人让开之后才看到了坐在地上的刘茂,当即就很是惊讶。 他已经看出这十余人都不是寻常人等,各个是身材雄壮不说,又都是杀气腾腾的,肯定都是军中的好手。 更让他不敢置信的是,这十余个军士,却竟然是眼前那个年轻人的护卫,这年轻人的身份必然很是了不得了。 而在这南郑附近,能有如此阵势还是如此年轻,他的身份已然呼之欲出了。 “南郑李家,李潜李志平冒昧,却是无意之中打扰了郎君。” 刘茂的眉毛挑了挑,却没料到一碰面就被对方给识破了身份。 “李家主不须客气,瑁这里刚好多烤了些肉串,李家主若不介意,可拿去与家小分而食之,尝尝鲜。” 李潜赶紧弯腰拜谢。 “郎君不可,李潜方才不知是郎君在此已然冒昧之下打扰了郎君兴致,此时若是再拿取郎君的烤肉,实在是” “李家主莫不是瞧不上瑁的手艺?” 刘茂见这李潜一番推辞,很是觉得无趣,当即装作生气的样子,将手中的肉串直接递了上去。 李潜见推辞不掉,只能弯腰拜谢,这才小心地接了肉串,再次道谢之后才回去。 “阿爹,那位兄长却是谁来?” 059 名臣之后(求推荐求月票) “莫问!” 李潜神色突然一变,直接把女儿还想问询的话语给喝住,让她不敢再问。 当李潜把手中的肉串取了一串给她,她接过去闻了闻,当即眼神放光的张口便咬,甚至还哼哧哼哧的发出了享受的腔调。 李潜慈爱地抚了抚女儿的头发,这才转身,去给其他几家的少年和小姐们分肉串。 等到肉串分完,李潜才发现肉串的数量有些不够,自己手中是一片肉也没有留下,更别提去尝上一口了。 刘茂看着他再次返了回来,便冲着亲兵摆摆手,让他们不要再去挡他。 李潜顺利来到刘茂的面前,再次拜礼。 “李潜替众位子侄,前来答谢郎君赏赐美味。” 刘茂一边继续翻转着手上的竹签,一边笑着看他,问他道:“既然知道是郎君赏赐的美味,敢问李家主可曾尝上一口?” 李潜一窒,言语为之一塞。 不过他看刘茂脸上的笑不似作假,当即明白过来,这个少年郎是在取笑自己。 “这个,李潜将郎君所有的赏赐全都分给了子侄们,却是未曾品尝。” 刘茂点了点头。 他手脚麻利地再次刷上酱汁,然后洒了些佐料上去,在肉香扑鼻而来的瞬间,将竹签从烤架上取出来,再次递了几串给李潜。 “李家主,快尝尝,趁热吃最香。” 李潜还想推辞,见刘茂双眼一瞪,赶忙伸手接了过去。 看着刘茂丝毫不在意形象的当场开吃,他也不再客气,小心翼翼的吃了起来。 “香!” 他一边吃,一边大为赞美。 这倒不是他拍刘茂的马屁,而是出自肺腑之言。 枉他虚活了近四十年,如此美味香醇的烤肉,他还真的是第一次吃到。 他们两人在这边大食朵颐,马车那边的一群少男少女们早已下了马车,一个个眼巴巴地向着这边望来,可惜刚才被李潜留下了警告,此时却是只能远远地看着不敢过来。 刘茂又吃了两串,瞧见那一群少年少女,笑了笑,便对李潜道:“李家主,不妨让大家一并过来吧,外出郊游却如此拘谨,又能如何尽兴?” 李潜愣了一下,对于刘茂这人的亲和又有了更深的体会。 既然刘茂不在意,他便转回身去向身后那些子侄们招了招手,让他们也过来。 一众少年少女们得到他的召唤,当即不再犹豫,一个个争相跑上前去,唯恐慢了便抢不到那烤肉吃了。 李潜看着他们,摇了摇头,却终究是当着刘茂的面,不好出言训斥。 “这位便是益州牧家的三郎君,尔等还不见礼?” 冲着自己的子侄们介绍了一下,李潜便尴尬地看向了刘茂。 还好,刘茂的脸上并没有丝毫的在意。 “小子见过刘郎君!” “奴婢见过刘郎君!” 刘茂手上正在烧烤,便只能一一点头算作回礼,让大家自行其是。 “来人,再取一捆竹签子来。” “诺!” 刘茂见来的人多了,怕竹签子数量不够,便让亲兵去再拿一捆,亲兵转身就去了。 这些个少年少女上来见礼完毕之后,便又恢复了少年本性,全都围着刘茂,看他到底是如何烤出了那么香的肉串。 刘茂也不藏着掖着,从头到尾的烤了一遍,然后便将手中的肉串再次分发给他们。 “谢郎君赏赐!” “谢谢郎君赏赐!” 一群人欢天喜地地拜谢不已,从刘茂的手中接过肉串也不客气,当场就各自吃起来,吃的很是香甜。 “这些小辈何德何能,竟让郎君为他们动手烤肉,真是让郎君见笑了!” “无妨!” 李潜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在一旁冲刘茂又是道歉又是感谢,抽空还唤来自己的老仆,去取了这趟踏青带来的果干和甜点,让大家分食。 两人虚伪的各自说了些场面话之后,刘茂便将竹签和肉片,还有那酱汁以及佐料交给这些少年少女,让他们自己尝试着烤一下。 虽然吃的时候一个个都很是高兴,但是当刘茂让他们亲自动手去烤时,那几个华服少年竟然都是眉头紧皱,表示了拒绝。 刘茂见状,猜测他们或许就是觉得应当君子远包厨之类,也不强求。 倒是几个少女欢天喜地地接了过去,各自开始了尝试。 “李家主,借一步说话。” “好。” 李潜跟着刘茂慢慢向远处走去,而远远吊在二人身后的,也只有老仆阿福和刘茂的两名亲卫。 “李家主,茂观你一言一行都不似这山野乡夫所能,却是对李家主的身份有了些好奇,不知李家主能否为茂解惑?” 李潜微微点着头,却是先叹了口气。 “回郎君,李潜家中并无什么隐秘之事,所以也就没什么不能跟郎君明说的。只是此间种种说来话长,却要郎君细细听李潜道来,才能明晓其中曲折。” 刘茂也不说话,只是点点头,表示洗耳恭听。 李潜这才站定下来,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的哀伤。 “郎君有所不知,李潜家父不是别人,正是前河南尹尊讳李燮,祖父则是三朝太尉尊讳李固。” 刘茂双眼瞪大,被震惊的呆立在当场。 好家伙! 来自后世的他不清楚这李家的厉害,可原主刘瑁却是知晓的。 毕竟这南郑李家,原本也是汉中郡内难得的名门望族,而且在桓帝初期时的名气极大。 曾经就因为李固的冤死,大将军梁冀与梁太后顾忌李固的巨大声望,原本下旨不准任何人为李固收尸,可将他冤杀之后因为犯了众怒,却是为了平息众怒不得不妥协,让他的学生为他收尸厚葬。 “忠以直言,德以辅政,念国忘身,陨殁为报,而坐陈国议,遂见残灭。贤愚切痛,海内伤惧。邟乡侯黄琼对故李太尉的评语,当真是字字珠玑。” 想明白这李固的地位,以及眼前李潜的身份之后,刘茂很是赞了一句。 盛世可安天下,乱世敢仗义执言,如此忠贞不移而又有铮铮铁骨的臣子,古往今来又有几个? 念及自己祖上的悲惨下场,李潜却是眼圈微红,对着刘茂拱了拱手。 “郎君谬赞了。” “李家主哪里的话,你们李家一门忠烈,却偏偏历代都为奸佞所害,每念及此都痛人心肠,茂恨不能手刃那些个奸贼佞臣,令李太尉和令尊于九泉之下可以瞑目啊!” “罢了,郎君切莫说了。” 李潜再次深鞠一躬,脸上都是歉意。 060 欲求不得(求推荐求月票) “李潜无德无能,一不能为家父复仇,二不能为天下百姓扫除奸佞,却是无颜以对郎君此等褒奖。” 李潜告了声罪,便不愿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牵扯,告罪了一声便要离开。 他之所以拥有如此背景,却甘愿隐居南郑城中,屡次被征辟却都托病不出的原因,可不就是因为自己祖父和父亲的遭遇吗? 说来也是悲催。 他的祖父李固,为太尉之时,因为不同意立桓帝刘志为帝,被大将军梁冀所构陷诬杀,同时下发海捕文书杀了他的大伯二伯,仅留了父亲李燮躲藏于酒店做佣人才逃过一死。 而等梁冀被诛,他的父亲李燮逢天下大赦,后又举孝廉出身,至出任安平相,悲催的事情就再一次发生了。黄巾之乱时安平国被灭,李燮上书认为安平王刘续守国不称职,不该让其复国,最后却落得诽谤宗室的罪名,被送入左校做苦工。 这祖父两辈接连的遭遇,算是让李潜认清了朝堂的黑暗,便多次婉拒了汉中太守的征辟,从不曾去赴任。 刘茂虽不知道他这些遭遇,却能体会他的失落。 不过简单的几句交谈,还有从对方的举止之中,刘茂已然看出对方是深藏不露的一个大才,如果能够把他招揽到手下,自己的汉中,大规划有贾诩,政务大可交给这李潜嘛。 刘茂当即出言挽留道:“李家主,我曾听闻,‘峣峣者易缺,皎皎者易污。’《阳春》之曲,和者必寡;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何以尊祖父能以此言劝慰邟乡侯入仕为国,李家主却失了这份担当?” 李潜一窒,半晌说不出话来。 刘茂说的这句话,正是他的祖父李固当时劝黄琼入仕所说的,这个时候刘茂又当着自己的面说出来,当真是有些讽刺啊! 可是他这一生蹉跎到如今,闲云野鹤一般早已习惯了,又岂是刘茂三言两语能够劝得动的。 “郎君,李潜只是一介白身,不需郎君如此相激,李潜这便带上子侄们离开,不再打扰郎君游玩的雅兴了,还望郎君恕罪。” 李潜这边说完便冲着刘茂拱了下手,也不等刘茂出言挽留,直接就带上那个阿福,向着山坡上的烧烤堆走去,然后又训斥了那些个少年少女一番,各自回了马车便走了。 刘茂看着这一切,并没有再出言阻拦。 他看的出来。 这个李潜其实与他的祖父和父亲完全是一个德行的,说好听点叫刚直不阿,说难听点就是犟脾气,认准的东西就是八头牛也拉不回来的。 看着对方渐渐走远,刘茂也没了继续烧烤的兴致,命令亲兵们收拾了一应物事,这便拍马赶回了南郑城中。 今天与李潜的一番对话,即刺激到了李潜,其实也刺激到了他刘茂。 想那李固与李燮是何等的正直,却最终都屡遭挫折,甚至落得含冤而死的下场,岂能不让人惋惜。 回到太守府,刘宝已经等了他许久。 “郎君,您可算回来了,您需要的匠人已经找好了。” “哦,现在在哪里?” “安排在偏院,正在准备些物料。” 刘茂很满意,点了点头道:“很好,宝儿办事越来越老练了,这便带三哥去看看。” 听到刘茂的夸奖,刘宝的眼睛泛着光,显得很是兴奋。 “三哥随我来。” 刘宝一边在前开路,一边招了招手,示意护卫在附近的亲兵一同跟上。 到了偏院,刘茂就看到在这处小小的院落里面,两个匠人正各自拿着几块上号的玉料原石在打磨,想来那便是准备雕刻印玺所用的物料了。 “郎君来了,你二人还不快快上前见礼?!” 刘宝走在前面,见那两个工匠好似没有看到众人,便当先喝了一声,给他们两人提了个醒。 匠人听到这边的呼喝,吓了一跳,差点把手中的物料给摔到地上,幸亏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小心地将物料放好,这才各自跪伏在地上一同拜道:“贱民拜见郎君!” “免礼,都快些起来吧!” “谢郎君!” 两个工匠爬起身来,也不敢瞧刘茂,扭扭捏捏的攥着身上的衣衫,就杵在了原地。 刘茂见他们这么胆小,有些好笑,但还是尽量把语气放缓了一些,生怕刺激到了他们。 “你二人别怕,可知道我把你们叫来所为何事?” 两人对视了一眼,左边那个胖些的工匠瞅了瞅刘宝,小心地出声道:“小小的之前已经听这位刘大人说过了,来府中为郎君刻些印玺。” “瞎说什么,谁说自己是个大人了?” “小的失言,还望大人恕罪!” 刘宝插话训了一句,当即让两个工匠吓的缩了缩脖子,再次跪在了地上。 刘茂看了看刘宝,刘宝当即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别怕,都起来吧!你说的不错,我叫你们来,便是为了刻几块印玺而已,只要你们刻的好,我不仅会重赏你们,还会给你们找个好的营生,让你们一辈子都不愁吃穿。” 两个工匠畏畏缩缩的站起身来,听闻刘茂如此说,都有些不敢置信。 在他们看来,仅仅是刻几块印玺而已,又如何能够换来这么好的赏赐呢? “但凭郎君吩咐,小的必然竭尽全力刻好印玺。” “嗯,你们先准备着吧,稍后我便会把做好的图案和印玺字样拿与你们。” “遵命!” 刘茂交代完了,便带上几名亲兵出了偏院。 还不等几人走出几步,就见府门外突然冲进来一名传令兵,正低着头向着会客厅奔去。 走在后面的刘宝见此,忙紧走几步冲上前截住那传令兵,对他说道:“这位兄弟莫慌,郎君在这边呢。” 传令兵被挡住正要发火,却听到郎君在这,忙转头看来,就见刘茂确实正在走过来。 “郎君,贾主簿有信回来。” “哦?今日才传信给他,如此快便回信了?快快拿来给我看。” 刘宝接过传令兵手中的信,只是拿在手中摸了摸,没发现有什么异常,这才递给了刘茂。 亲兵们识趣的各个转过身去,刘茂见此便将书信拆开,当场看了起来。 061 且行太守事 刘茂读完了贾诩的来信,心里当即安定了许多。 自己凭借来自后世的见识和记忆,能够知晓接下来里面即将发生的动乱和趋势,这没什么奇怪的。 可是他贾诩贾文和,仅仅凭借自己对于当下时局的认识,然后靠着推测得出的今后走向,却能与自己所知的走向相差不大。这种未卜先知一般的能力,当真就有些骇人了。 还好,这信中所写,并没有说是当今汉朝。 而是假说某个偏远小国的前世今生来隐喻,就算信件在途中被某些人抢了去,也不会惹出什么麻烦。 将书信折叠起来收好,刘茂看向地上的传令兵。 “贾主簿现在何处?” “回禀郎君,小的返回之时,贾主簿正在往回赶,已经过了汉台了。” “哦?那便是不出一个时辰就要回到南郑了,你下去休息吧。” “诺!” 想到贾诩即将返回,刘茂也不乱跑了,而是直接吩咐亲兵去各个城门等候,见到贾诩便转告他直接来太守府即可。 之后,刘茂还让丫鬟去备好热水热茶,后厨备好酒席等待,他则是坐在会客厅中喝起了茶。 一盏茶还未喝完,门外就有一名亲兵大喘着粗气赶了回来。 “郎君,贾主簿已从东门回城了。” “好,你且等一下。” 让亲兵等待这一会儿,刘茂回书房写好了一篇拜贴,交到亲兵的手中,再次嘱托道:“你去城内李府,去看一下上午才见过的李家主有没有回来,若是他在府中便送上拜贴,请他来太守府一叙,若他不在,只需将拜贴送进去便好。” “诺!” 亲兵转身去了,刘茂则是大踏步迈向了太守府门外。 贾诩也该到了。 等他来到府门外,恰巧就见到这条东西道路上,由东而来的几架马车不疾不徐,转眼便已经到了门前。 当马车车帘掀开,刘茂赶忙上前去扶住了下车的贾诩。 “文和兄,这一路累坏了吧?” 贾诩很是感动,站在地下还没站稳便向刘茂鞠躬,拜了一礼。 “贾诩何德何能,让郎君如此对待贾诩,诩心下难安呐!” 另外几辆马车里面,此时一一走下来的,正是从阳平关跟随刘茂一同到南郑的四位家主。 他们都显得有些疲惫,不过看到刘茂对于贾诩竟是如此的尊崇,心下何止是羡慕。 “这贾诩何德何能咳,这贾诩确实是厉害的人物。” 他们刚想在心里腹诽这个贾诩几句,却突然想起来不久前,四家似乎都在贾诩的手上栽了大跟头,不仅每家都要出钱出力出人,所换来的,只是汉中之下四个县的金曹之位,以及一个空口许诺而已。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当时大家也不知是怎么的,都是心甘情愿在那约书之上签字画押,怨不得别人。 “文和兄不必谦虚,对了,还有四位家主,快快一同到会客厅中休息,茂已经早早备好了酒席,专为诸位接风洗尘。” “有劳郎君了!” “又要叨扰郎君了!” 刘茂当先拉着贾诩,后面跟着四位家主,几人一同才进了会客厅,下人们立即便把备好的酒席送了上来。 只是去往李潜家中送拜贴的亲兵到现在还未见回来,刘茂也不好让大家多做等待,只能先行让大家开始了饮宴。 酒过三旬,刘茂与几人正在商谈着汉中诸郡的发展潜力之时,那名亲兵领了李潜才终于返回。 “启禀郎君,李家主来了!” “好,你去府库中领五百钱,赏你的。” “谢郎君!” 亲兵欢天喜地的去了,留下李潜站在门外对着众人一一施礼,告罪道:“李潜才从城外回返,是以来的迟了,还望郎君和诸位大人恕罪!” 刘茂站起身,将李潜介绍给席中的几人。 “李家主不必在意,诸位,让茂来为大家介绍一下眼前的这位,南郑李家现任家主李潜,先桓帝时太尉李固之孙。” 在场几人听闻李潜的身份,纷纷站起身来。 贾诩当先拱拱手,很是客气的恭维道:“刚勇李太尉,忠烈河南尹,李家一门皆是贤臣,李家主,久仰了!” “啊呀!原来南郑离家竟是名臣之后!这许多年来,李家真的是太低调了。李家满门忠烈之名早已名扬海内,我等忻慕仰之却难得一见,今日能见到李家主本人,也是荣幸之至!” “李家主,久仰了!” 李潜向着大家一个个还礼回去,嘴里不住地说着客气了,心里却在发苦。 他原本已经熄了入仕的心思,只想安心待在家中钻研学问,哪料到今日碰到刘茂,然后便看出刘茂想要招揽他的心思。 说实话,入仕已经让他感觉到有些反感了,所以哪怕拼着得罪刘茂,他也不会答应再做官的。 是故,他在回城的路上便已经打定了主意,回城之后就要收拾一番,明日带上一家老小去往荆州南阳,到一位世交的家中躲避。 可惜想法很好,哪料到,才从城外回来,就被刘茂的亲兵给堵了个正着。 虽然他一再推辞,不愿应邀去往太守府,却哪里能抵得过那亲兵执拗,当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最后是被亲兵硬拽着过来的。 “李家主快快入座,好与我等畅饮一番。” “如此,李潜冒昧叨扰了。” 等到李潜入了席,大家便是推杯换盏,好不尽兴。 宴席一直进行到了亥时,天色早已漆黑一片,刘茂唤来亲兵护送着几位家主各自离去,这才与贾诩一同回到了书房之中。 还好这个时候的酒精度数并不高,也只有原主刘瑁那副身体虚的不成样子,沾酒即醉。 有丫鬟送上来了醒酒汤,刘茂便与贾诩一块喝了些,在书房中相对而坐,刘茂这才向着贾诩问道:“文和兄,此次各县巡查之行,可有收获?” 贾诩将手中的汤碗放下,酒意早醒了大半,微笑着点点头。 “禀郎君,此次各县之行虽无甚多收获,但是诩也算把各个属县虚实知晓了一二,接下来的一些政务安排,方才好向后进行。” “嗯,这一切都是在你我的推算当中,只是关于雒城之命的变动,文和兄需要茂再复述一番吗?” “不必了郎君,关于雒城来的各种传令文书,诩早有推测,加之又有文书抄本传递给我,今日听闻郎君传来的消息之后,我便已经明晓了此事的进展。” “如此最好,只是现如今不仅雒城突发变故,就连雒阳来人也成了我那四弟和吴家世叔,以文和兄之见,接下来,茂还要按照之前的谋划继续推进下去吗?” 贾诩微微摇摇头,又点点头。 刘茂看的有些迷糊,就听贾诩解释道:“眼下迫在眉睫的,只是对汉中的掌控,务必要名正言顺,之后才好进行其他谋划。” “也就是说,还是要让茂厚着面皮,自领汉中太守行事?” 062 毒士之毒 “郎君却是说的过于严重了。” 贾诩轻笑了一下,为了减轻给刘茂的负疚感,转而说道:“苏固其人自大,且不能安民,其才学实则仅仅一县之能,却占据一郡之首,当真是尸位素餐,汉中之民苦其久矣! 如今被郎君奉益州命,携大义而诛之,实则是顺天应民。有此前提,郎君该当亲自奏表雒阳,由雒阳正式册封郎君于汉中的权威。” 刘茂虽然心动,可是这种事情哪里说嘴上说说那么简单的? “文和兄,此时是否不太妥当?毕竟茂如今只是被家翁空口许了个裨将军之职,还需要返回雒城方能正式升迁,再加上如今雒城之局如同迷雾,想要雒城代为上奏朝廷,恐怕已然不能了。” 说着说着,刘茂哀叹一声,很是惆怅了起来。 原本他打算的是多好,可现在先被张鲁横插一杠,又被刘璋突然窜回了益州来,变动屡生。 “嗯,郎君所虑却有道理,可是郎君似乎忘了一件事。” 贾诩脸上的笑容收敛,显得凝重起来。 “何事?” “先皇新崩,朝中大将军何进与那十常侍正值相互倾轧之时,必然会遍寻天下豪强以作应援,此时郎君完全可以自领汉中太守之职,将汉中苏固之事上奏朝廷,朝中绝对不会出现什么岔子。” 刘茂眉头微皱,他有些摸到这个谋划的脉络了。 “文和兄的打算是趁此机会,与那何进搭上关系?如此虽然可行,但此举若是被雒城那边知悉,恐怕” “确实有此风险,所以对于雒城那边,诩已经事先做出了应对,其中有些冒犯郎君之处,还望郎君见谅。” 刘茂一愣。 贾诩背着自己做了什么事情? 在不知道贾诩做了什么之前,他可不敢保证,自己就一定能原谅贾诩这个家伙。 毕竟他可是毒士啊。 “敢问文和兄做了何种应对?” 贾诩眼神闪烁了片刻,这才答道:“其实算不得什么应对,诩只是命了几个能言会道的市井之徒前往雒城,让他们于街巷之间传说,言郎君曾经沉迷酒色,如今却大展宏图之志,犹如鲤跃龙门,其中变故乃是源自夫人有旺夫之效,正是夫人嫁与郎君之后,才将郎君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贾诩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刘茂对此却并没有介意。 这种事情如果是作为一个当代人的话,可能会大动肝火,责骂贾诩毁坏自己的名声,但是他刘茂可是来自后世,这样的谣言传闻之说不知道见过了多少,自然并不怎么在意。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罢了。 “然后呢?” 见刘茂并没有表现出自己预料中的暴怒模样,贾诩也很是惊讶。 不过既然作为当事人的郎君都可以如此的大度,那他贾诩又何必藏着掖着,接下来的安排便可以更放得开了。 “然后,便是继续散播刘使君觊觎夫人的旺夫之能,想要趁着郎君外出征伐之时,将夫人纳入自己的” 即便是贾诩的厚脸皮,说到此处,却还是停下来了。 这种话说到这里就已经太多了。 毕竟如果往大了说,他这次的作为其实算得上目无尊上,以及毁谤宗室,是可以被治罪的。 往小了说,他这样在背后让别人传播自己上官的谣言,本身也招人记恨啊。 刘茂气的差点眼睛一翻背过了气去。 虽然对于贾诩做事无底线早有预料,但是他能拿这种事进行设计,却又刷新了他对于贾诩底线的认知。 你能不能做个人啊? 不,不对! 在他贾诩贾文和眼里,哪里有什么底线? “那照你这么说的话,之后是否就是在外兴兵的刘郎君不堪其辱,一边上奏朝廷,痛陈益州有悖常伦,一边亲自带兵杀回雒城去了?” 刘茂目不转睛地盯着贾诩,向他问道。 贾诩面色有些不自然,却还是摇了摇头。 “没那么麻烦,这种风闻相逼之下,以益州使君的心性,必定会大发雷霆,若得知郎君向朝廷上表汉中之事,必然会借机把夫人送来汉中,以全他自身,郎君还有夫人的名声。” 刘茂心里有些发毛。 这贾诩,不仅把朝廷中何进和常侍之争给算了进去,让自己这个时候去跟何进搭上关系,必然能够获得何进在朝堂中的支持,然后又回头把刘焉给算了进去,让刘焉心甘情愿地把吴苋给送到汉中来。 更恐怖的,可能这家伙还把刚刚回到益州的刘璋,也早给算了进去! 既然自己离开了刘焉的身边,而刘璋恰巧又返回了益州,那么刘焉必然会更加痛快的让自己自领汉中太守,然后再把吴苋送出来,算是让自己在汉中自立,刘璋则是可以留在他的身边了。 当真是算无遗策贾文和啊! 不过这计策,也真是够毒的。 刘茂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只是怔怔地看着贾诩面无表情的脸,说不出话来。 等了半晌,见刘茂还是不说话,贾诩明白刘茂这是真的生气了,他轻咳了一声,站起身对着刘茂深鞠了一躬。 “诩自作主张,败坏了郎君和夫人名声,请郎君责罚。” 刘茂翻了个白眼。 贾诩到现在都还没认自己做主公,也就是说他本来对于跟随自己的想法,就是走一步看一步的打算,自己若是因为他这次的出谋划策便治罪于他,再想留他真心为自己也是不可能了。 想通了其中关节,刘茂不禁叹息一声。 惩罚的话,贾诩可能要跑,不惩罚的话,自己又无法原谅。 “贾文和啊贾文和!” “卑职在。” “虽然茂一向自诩不要面皮,也并不如何看重自己的名声,若不然也不会有早年沉迷女色之事,可是在成婚之后,茂也有了自己的禁脔,不容他人染指的东西,你可知晓?” 原本还很是镇定的贾诩,此时见刘茂的神色严肃,说的话又是这样古怪,脸色还是变了变。 “做事之前未征得郎君的同意,这次是文和做错了。” 贾诩再次深深的拜了一礼。 如今事情已经做了,无法挽回之下,只能尽可能地弥补。 刘茂不说话,只是看着贾诩。 贾诩低着头,“还请郎君放心,等夫人安全来到汉中之后,诩当亲自向夫人负荆请罪,并且保证,会将这件事情造成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刘茂深深地看了贾诩一眼,良久才出声。 “没有下一次。” “是!” PS说件事啊,连续三个礼拜的推荐都是分类网页推,最后一个更是冷门推,我感觉自己是要断推了,等到本周五看情况。 如果周五下午有推荐的话,我会继续保持每天两更,直到断推或者上架。 如果本周五就断推了,可能要暂时单更一段时间存存稿子了,成绩不好就只能尽力保住全勤了,希望大家能够体谅。 064 君不妨骑驴找马 屋外天色渐明,刘茂也终于醒来。 他刚想伸手摸一摸有些生疼的额头,却猛地发现臂膀之上枕着一颗小脑袋,在那娇嫩的脸庞之上,泪痕都花了妆容,一颗脸蛋就像是小花猫一般。 “竟然是你?” 直到此时,刘茂才看清了这个与自己几度云雨的女子,正是那个时常想要凑到自己身边,身上带着淡淡香草味道的女孩。 看她的长相,至多也只十七八岁的样子,却是与自己相差不大。 只是昨夜几度风雨,刘茂这原本就算不上健康的身体一下子又被打回了原形,当真是虚弱到了极点。 似乎是感觉到了刘茂的动作,怀中的婢女很快睁开了眼睛。 当她发觉刘茂正瞪着眼睛看自己,双颊立时变得羞红,低下脑袋就快速的爬了起来。 她也顾不得被刘茂看了个精光,强忍着疼痛三下五除二就把衣衫穿好 匆忙间,她小心地将床榻上一方沾有血迹的锦帕收好,然后对刘茂道:“郎君可是要起床了?奴婢这便伺候郎君起身。” 说着话她一扭一扭很不协调,便要转身出去端水,却是被刘茂一把给拉了回来。 “你这是要到哪里去?要了人家的身子,你对人家要始乱终弃吗?” 刘茂坏笑着打趣道。 丫鬟脸颊羞红的快要滴出血来,嗫嚅道:“奴婢奴婢该怎么,对郎君负责?” 她的声音极低,若不是被刘茂抱在怀里,甚至刘茂都听不到她说话。 刘茂想了想,这才一脸猥琐对她道:“嗯,还不知道你叫什么,等我需要的时候你来为我暖床,就是对我负责了。” “奴婢姜蓉,但凭朗君吩咐。” “哦?原来你叫姜蓉?你是哪里人?” “嗯,回郎君,奴婢是武都人氏,熹平年间羌人作乱,奴婢是跟随家父从武都逃难至此的。” “原来如此,那你家人现在何处?” 姜蓉摇了摇头,泪珠却是已经滚落下来。 “刚到南郑之时,奴婢与家父相依为命,蒙单太守任上时,日子还能过的下去,可是两年前家父突染风寒,又信了那五斗米教,不肯去瞧郎中不说,最后身死还落得背弃教义的骂名。” 说到伤心处,姜蓉却是再忍不住,低声的啜泣了起来。 刘茂抚了抚她的后背,用力将她拥在自己的怀里。 其实刘茂早已看出这个姜蓉动机不纯,若是放在后世便是绿茶一枚,不过他并不怎么在意。 她其实也是一个可怜人。 姜蓉如此费劲心机地接近自己,又趁着昨夜自己酒醉,来跟自己生米煮成熟饭,为的也仅仅是想依附在自己身下,能在这乱世找个依靠罢了。 “好了,不哭了。”为姜蓉擦去脸颊上的泪水,刘茂有些心疼,“今后你便留在我身边吧,先在这太守府中操持后院,虽然我暂时不能给你一个正式的身份,但是让你吃饱穿暖不受疾苦,还是可以的。” 姜蓉原本伤心至极,听到刘茂对自己做出了安排,心里感动之时,又不免开心了起来。 “谢谢郎君,蓉儿今后一定尽心尽力,为郎君把这后院操持妥当。” 刘茂微微一笑,拍了拍姜蓉的玉手,让她去端来清水为自己洗漱。 当清晨的阳光照耀在刘茂的身上时,都已经到了巳时了。 稍稍活动了一下筋骨,一夜驰骋的疲惫这才有了一丝的缓解。 只是昨夜一时没忍住诱惑,身体明显有些征伐过头,刘茂又回到了刚穿越来时的水平。 “色是刮骨钢刀,古人诚不欺我啊!” 双手按揉着自己的脑门,刘茂让姜蓉去后厨弄些蛋汤来给自己喝,这便迈步向着会客厅而去。 不久前刘宝来喊过他,说是李潜求见。 昨夜酒席之上,刘茂对于征辟李潜之事一字未提,他越是不提,反而越是让李潜心里忐忑,不过他的去意已决,刘茂对他还算有礼,他这才一大早便来太守府向刘茂辞行。 君以礼相待,吾自当以礼相报。 这便是李潜的想法。 “李家主,让你久等了,实在是茂之罪过。” “不敢不敢,郎君公务烦劳,操劳为国又是何过之有?” 两人这才坐下,姜蓉已然端了两杯热茶上来,步履之间有些异样,不过能看出她在努力的忍着。 李潜诧异地看了一眼姜蓉,又看了看脸色有些苍白的刘茂,心里突然有了一丝明悟。 风流成性刘郎君。 虽然大婚之后与风闻相比,刘茂在这南郑城明显有了很大的改变,不过目前来看,果然还是本性难移啊! 刘茂看见李潜若有所思的样子,有些尴尬地问道:“李家主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务?” “哦,对,潜确实有些事需要当面和郎君说。” 李潜回过神来,暗自嘲讽了一句自己多管闲事,“李潜一生庸碌,久学而无所得,怎料与郎君仅仅一面却得郎君厚待,李潜实在愧不敢当。” 但是 刘茂心里叹了口气,听李潜这样开场,他就知道接下来李潜估计要来个转折了。 “但潜生性怠惰,不能适应官场风气,又恰逢他乡故人相邀,李潜便打算居家前去投奔。今日特来此,便是特意向郎君告别,以报郎君知遇之恩。” 说到这里,李潜站起身对着刘茂深深一礼。 刘茂扶起他,微微摇头。 “李家主的顾虑茂明白,但茂常闻,士当以天下为己任,方能上不愧天地朝堂,下不愧父母和己身。不过既然李家主于仕途无心留恋,却也根本不必如此大动干戈地去往别处,要知道黄巾虽灭,可这天下还并没有真正的太平,远道而行并不安全。” “再者说,茂听闻李家主喜好在家中亲自教导族中子侄,除此之外并无他事,那便在这南郑城内开上一处小小的书院,教导几名小子识文断字不也是美事?” 李潜愣了一下,刘茂若是直言直语让他务必要留在南郑,他断然会直接拒绝,可是并没有。 刘茂一反常人的思维,不提他想要李潜留在南郑做些什么,而是从李潜的角度出发,考虑李潜留在南郑可以做些什么。 “投我所好吗?”李潜心想。 他对刘茂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还是有些惊讶的。 刘茂见李潜不说话,便接着劝道:“从雒阳来时,茂在路途上曾经听过穷苦百姓讲的一个词,叫做‘骑驴找马’,虽然粗鄙,但却让茂很是认同。茂以为,李家主宁愿远走他乡,倒还不如做一下那骑驴找马,在李家主做出决定之前,茂绝不会为了一己之私再去打扰李家主清幽,如何?” 065 雒城暗流(求推荐求月票) “潜受教了!” 李潜有些惭愧。 今日他才算是真正的认识了眼前的刘郎君。 哪怕他被人风传食色成性,又总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但是看事情竟然比自己这个不惑之人还要透彻。 “李家主客气了。”刘茂趁热打铁,“其实李家主不需急着做出任何决定,便如那骑驴看马之说,先留在南郑城中看一看,看看南郑百姓在茂的治下会如何,若李家主届时仍不愿舍身官场,茂也愿在李家附近开辟出一处别院,让李家主专门用来教授学生,钻研学问,如此可好?” 李潜这次倒没再推辞。 既然刘茂已经亲自表态,接下来他不会再来打扰自己,那自己便继续留在南郑城内又有何妨? “今日有幸窥看了郎君的处世之道,李潜或是悟了,既然郎君都这样说了,若李潜仍坚持要走,便是太不识好歹了。” “太好了,茂也不瞒李家主,哪怕只是让李家主留在南郑,茂也是有私心的。” 这李家祖上几辈都是名臣,虽然李家现在没落了,但是曾经受过他们恩惠的人以及他们的后人,多多少少还是会顾念他们李家的恩情。 他们不知道李家有后人还好,若是让他们知晓了李家之后已经返回南郑隐居,到时自然会有很多人前来拜会。 再加上这个时代里,绝大多数的名士都只愿意与名士结交,除此之外,最喜欢地便是提携一些有才华的青年才俊,用以进一步提升自己的名望。 若让他们知道了李潜的身世,刘茂相信定会有名士赶来南郑,或是为了给李家一些好处,或是与李潜攀上一层关系,也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到时刘茂凭借南郑之地,无论交接还是招揽他们,便也有了一丝可能。 李潜不是庸人。 只是听刘茂说了一句,他也立即明白了过来,懂得了刘茂所说的私心是个什么意思。 他脸上恢复了那种淡然的笑,并不怎么在意的说道:“若郎君能凭借留下李家而有所得,那也是郎君自己的功劳,却是与李家无甚瓜葛的。” 两人相谈甚欢之时,姜蓉又端了托盘进来,却是为刘茂和李潜献上了新鲜的蛋汤。 除此外,每人还准备了两个肉包子。 李潜见此,只能是推托了一下,就留下陪着刘茂一起吃了早饭。 这样的伙食条件在大汉十三州之中,虽然是大多数人一辈子也吃不上的,却也是与那些个世家享用有天大的差距。 不过刘茂却很知足,最起码,有肉有蛋。 “郎君每日里的饭菜,竟是如此简朴?” 李潜看着眼前的托盘,仅有一碗蛋汤,外加两个大包子,很是讶异。 如今的大汉朝堂,哪个不是仿效天子享用之风,极尽奢华之能? 世家大族里面,各种享用都要是最好的,如若不然,怎么能显得出他们同贩夫走卒的差别来? “呵,如同李家主所见,汉中郡内还有许多人仅仅一日一餐,根本吃不饱肚子,茂却能一日三餐,还能喝汤吃肉,已然是天大的幸事了,又如何会不知足呢?” 李潜不再言语,而是若有所思地喝着蛋汤,仅吃了一个肉包子便向刘茂告辞了。 今天来拜见刘茂,刘茂有好几处的表现,都完全不是传闻的那般。 甚至李潜都陷入了迷惑,若刘茂是这种样子,为何天下人之前会那般看他不起? 仅仅是喜好女色的话,在这个时代其实算不上什么缺点,甚至还可以说是人之常情。真正会被人看不起的,反而是身在其位却不知进取之辈。 李潜沉思之中离开了太守府,贾诩却在他离开之后,立即从偏房中转了出来,坐在了刘茂的面前。 “郎君,如何?” 刘茂摇摇头。 “李志平人如其名,志在潜身平平,却是不可得了。” 贾诩深以为然,再问道:“那郎君对他所做的安排,当真如同郎君方才所说吗?” “嗯,做人需要言而有信,尤其是对这等大义面前视生命于无物的人。” “诩懂了,那么接下来几日,还请郎君尽量不要外出,诩有许多事务需要同郎君详加商议。” 刘茂对此自然无不可,当即点头应允。 光熹元年,四月二十。 雒城,帐下司马赵韪的府邸。 天色蒙蒙亮时,赵韪才从小妾房中起身没多久,守在府门的下人来报,说是有人求见。 对方装扮神秘又不肯说出姓名,下人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才来请示赵韪。 赵韪没多犹疑,只是向下人问了问来人的样貌,便立即让下人去把对方请来。仆人认不出来人,他却能从仆人的只言片语之中,认清了来人是谁。 很快,仆从领着一名又瘦又高的年轻人走了进来,赵韪挥了挥手,让所有的仆从全部退下。 只见眼前这年轻人身高九尺有余,骨架宽大,若单单站在远处看上一眼,可能会错认是一名雄壮的汉子。 其实不然。 这年轻人偏偏生的骨瘦如柴,又是书生打扮,面上的皮肤紧紧贴附在颧骨之上,形成了很深的凹陷,让认怎么看怎么别扭。 “贾从拜见赵叔父。” 赵韪正视着来人,“一别数月,子康贤侄的个头好像又高了许多?” “赵叔父取笑了,子康今日来此乃是” 赵韪见贾从这就要直接进入正题,心里对于他的表现微微摇头,当即出言打岔,“贤侄莫慌,你所来何事叔父已然知晓了。” 贾从很惊讶地望了赵韪一眼,佩服的拱手赞道:“叔父英明,家父在子康来之前还特意向子康说了一句,说是以叔父之能,定然不须子康多费口舌便会通晓前因后果,子康起初还不信,现在却是信了!” “呵呵,令尊果真这样说?” “子康不敢欺瞒叔父,正是如此。” 赵韪受了这一记马屁,对于贾从的感官稍稍好了一些。 如今刘益州欲显威行,所以只要抓住某些强家豪族的把柄,重则连根拔起,轻则诛杀家主,赵韪虽然外出为官几年,却不可谓不心痛! 不过,他却并不看好准备此时起事的几人。 “令尊可曾对你说起过,汉中那边的消息?” “说起过。”贾从丝毫不做遮掩,“家父说在他的几方联络之下,前有汉中赵嵩暗允,后有张修受了引诱,此时那刘茂必然已经成了瓮中之鳖。而今又加上先皇驾崩新皇刚立,益州各家的出头之日,当在此时!” 066 刘焉的决定 贾从说起正事来,立马又变了一副模样。 他失了刚刚的那幅稳重,显得激昂起来,很是冲动。 赵韪捏着下巴,对于贾从的说法不置可否。 “贤侄,坐下说话。” “却是子康孟浪,让叔父见笑了。”贾从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激动之余竟然站起来挥舞拳头,当即有些不好意思。 他向赵韪告了声罪,再次坐了下来。 赵韪笑呵呵地摆了摆手,劝道:“年轻人当然就该如此,子康贤侄不必过于矜持。” 只是他接下来却是语调一转,说道:“不过,令尊所言怕是不太准确吧?” 贾从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立马又站起了身来。 “据州牧府内走漏出来的消息,吴懿族弟吴班,前几天特意从白水关外的小道回返,为的便是向刘益州求援,盖因白水关张修已然出兵,而阳平关中更是被赵嵩布下了天罗地网,如此前后同举之下,那刘茂断然没有翻身的可能,叔父又是何出此言?” 赵韪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这才悠然道:“这些都是令尊所说?可惜啊,自从去岁大发神威击破马相之后,令尊的眼光竟然变得如此狭隘?” 贾从的脸色铁青,瞪视着主位端坐的赵韪。 枉他一向因为父亲的原因,对赵韪敬畏有加,今日才发现赵韪竟然是这样的人。 他很失望。 “如此说来,赵叔父对于家父的提议,必然是不肯应允了?” 赵韪却不理他,只是自顾自地说话,“贤侄啊,雒城的水太深,听叔父一句劝,你们父子把握不住的!回去之后告诉令尊,刘益州不是好相与的,万不可被一时之表象迷了眼,不然等到真相大白之时,必然追悔莫及啊。” “多谢教诲,子康告辞了!” 虽然冲着赵韪拜了一礼,嘴上说着多谢教诲,像是幡然醒悟的样子,但是无论是赵韪还是他自己都明白,在他贾从离家来到雒城开始,事情就已经无法挽回。 益州平乱的大功臣,屯兵绵竹的校尉贾龙,终于要大张旗鼓的站到刘焉的对立面了。 只不过,这贾龙可能还不知道,这次的开始就是他的终结。 看着贾从愤然离去,赵韪摇了摇头便不做他想。 注定失败的起事,他可不愿意搭上自己和族人的性命。 贾从离开赵家府邸之后,并没有就此返回绵竹,而是又去了另外几个家族。 贾龙为他定下的目标家族,可不止赵韪一个。 按贾龙的说法,其实不管有没有这些人的参与,他们的起事已经无法避免,之所以还要来联络被刘焉的一波组合拳给吓住的这些家族,也只是用来锦上添花罢了。 等到他们兵临雒城之时,城内若有内应,自然也是极好的。 一直到这天傍晚,贾从才意满心足地离开了雒城,向着绵竹赶了回去。 结果正如他父亲贾龙所说。 以刘焉之作为,雒城之中必然有人苦其久矣,只要有人愿意带头起事,后面自会有人响应。他今日一番拜访,虽然几乎没有家族愿意明确地表示跟从,却还是有好几个家族明确表态绝不会阻拦。 若事情进展果如他父亲所料的话,等到兵临城下之时,自然会有大把的家族愿意作为内应。 是夜。 州牧府。 刘焉为故交的从弟、大将军部将吴匡接风,召来了雒城大大小小的官员相陪,宴席之间好不热闹。 此时,刘焉正坐在主位之上,手中举着酒樽。 “诸位,今日我等难得相聚于此,还请共饮此杯!” “谢使君!” “使君客气了!” 一众人等在刘焉之后通通举杯一饮而尽,谈笑声渐起。 按照以往的习惯,主家开席之后第一杯便是大家同饮,之后则是大家各自寻找亲近之人一同畅饮,今日也是如此。 刘焉对此也不阻拦,只是与相近的几名下属依次饮了几杯,便将酒樽放在了几上。 “三巡酒过,诸位且听我说。” 刘焉的声音并不大,但是这一屋子人虽然各自饮酒,却都时不时的望向他,见他放下酒樽便知道他是有话要讲,早早便安静下来等候刘焉开口。 等所有人全都安静了下来,刘焉颤巍巍地站起身,先扫视了一番。 “诸位皆是我人中翘楚,不论籍贯何处,却都是为我益州之安定出过大力的,我刘焉在此,替益州百姓谢谢大家了!” 说起这番话,刘焉似乎深有触动,向着一屋子的人拱起手。 只是他年岁已高,站起来行礼之时,手臂都有些颤抖。 众人见他如此说,忙不迭地避让他的拜礼,熙熙攘攘间全都推辞了起来。 “使君言重了啊!” “为百姓计长短,皆是我等分内之事,何需感谢之言?使君此言却是客气了。” “就是就是,使君太客气了。” 刘焉双手下压,示意大家暂停恭维。 众人立马又闭了嘴,很是有些摸不到头脑,不清楚今天刘焉的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不过他们的心中却想着,反正贾龙已经传来讯息,你刘焉也蹦跶不了几天了,就看看你又能作什么妖。 等场面再次安静下来,刘焉微笑着拍了拍手,后堂之中应声走出了一人。 这人年岁最多十七,身高七尺,长的眉清目秀,只是显得有些过于文气了。 “这人是谁?” “这是使君的小儿子?” “使君今日突然将这位推出来,难道说是为了” 众人正在猜测不定,吴匡却是若有所思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地看着。 而刘焉已经再次开了口,“向诸位介绍一下,这便是我刘焉的第四子,奉车督尉刘璋。” “刘璋这厢有礼了,见过诸位叔伯!”刘璋弯腰施了一礼。 众人这才哄然回应。 “哎呀,使不得使不得,没曾想竟然是四郎君呐。” “四郎君一表人才,又是奉车督尉,当真是英雄出少年!” “常闻刘使君座下四子,四子皆俊才,今日得见四郎君,才明白传言非虚啊!” 众人一番恭维,刘焉没放在心上,被众人吹捧的刘璋却很是受用,脸面都红扑扑的。 刘焉再次摆摆手让众人收声,道:“今日让璋儿与诸位相见,却是刘焉的一点私心了。我已决定让璋儿留在雒城,暂时为从事,司职雒县令,想叫诸位看在今后同府为臣的面上,还要多多提携璋儿。” “岂敢岂敢,使君客气了。” “这不须使君开口啊,我等必然也都会支持四郎君的。” 刘焉笑了笑,对众人的态度很是满意。 只是他并没看到,坐在那里的吴匡脸色有些难看,看了刘璋几眼便收回了目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刘焉将刘璋推举出来,似乎嫌众人的反响不够热烈,等众人的议论之声小些了,居然再次抛出了一个炸雷。 “还有件事忘了告知诸位了。” 众人连忙再次收声,凝神细听。 “我已上表雒阳,将那去往汉中讨寇的三子刘茂表为汉中太守,加讨夷中郎将,督汉中兵事,讨伐祸乱汉中道路之蛮夷。” 067 枭雄之姿(求推荐求月票) “哗!” 在场的所有人这下全都不淡定了。 若说刘焉刚刚把刘璋推出来,说成是为把最小的儿子留在身边,给他一个益州治所的县令之职,也是为了让他有个好的出身,大家还能理解。 可突然将刘茂上表为汉中太守,又加讨夷中郎将,这不是明摆着,把汉中整个郡的军政大权交给刘茂了? 据他们今天得到的消息,刘茂正被汉中苏固和白水张修给堵在了阳平关,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难道事情有变? 不然,刘焉老匹夫,突然给他加官进职又是唱的哪一出? 其他人还在惊疑不定之时,吴匡却是猛地抬头看了看刘焉,见他也正颇有深意地看着自己,当即就笑了。 “好你个刘焉,当真是藏不住自己的枭雄之姿了吗?” 刘焉见吴匡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便冲着他点了点头。 眼神交流片刻,一切尽在不言中。 “来人!” 刘焉朗声喊了一下,将众人的喧闹再次打断,守在屋外多时的亲兵走了进来。 亲兵进来时,手中拿着一份书信,恭敬地递给了刘焉便退了出去。 刘焉将书信接过,却并不打开,而是转给了一旁的刘璋,对他道:“传给诸位大人看看。” “是。” 刘璋敬畏地接了过去,转过身便带着书信走向客位首席的吴匡。 只是他在行走间向着书信瞥了一眼,当即大惊。 他与吴匡从雒阳一路赶来雒城,基本都是在马背上的奔波中渡过的,除了知晓阳平关已经被刘茂拿下之外,却是并没有认真探查过汉中郡的情况。 而他手上的这封书信,便是刘璝从阳平关带来,由刘茂亲自书写的汉中战报。 将书信递给吴匡,刘璋脸色有些不自然,无言地走回了刘焉身后。 匆忙间,他趁着吴匡打开书信的时候,已经瞥见了上面写着的“白水张修反,汉中苏固不尊上命,茂斗胆临阵定计图之,至今日,张修伏诛,汉中亦下,然巴汉各处蛮夷又有不稳”。 这么几句话已然让他明白了过来,刘茂不仅仅是拿下了一个阳平关,就连偌大的汉中郡也已经被他拿下了。 而在他和吴匡从阳平关前往雒城的路上,所碰到的那队兵马,想来就是刘茂麾下前往白水平叛的兵马了。 此时回想起来,那吴班的嘴倒还真的够严的。 碰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吴匡,他都没有透露一丝一毫的风声,看来刘茂御下之能当真不可小觑。 吴匡接过书信只是扫了几眼,便递与下一人,看向刘焉点了点头。 当刘焉说出要表刘茂为汉中太守之时,他便已经有了一丝猜测,现在只不过是证实了他的猜测而已。 “嘶~三郎君,竟立下了如此奇功?” “三郎君,当真不愧是英雄年少!” “恭喜使君,贺喜使君!” “使君不仅有一表人才的四郎君,又有可以率军讨贼的三郎君,真乃洪福涛涛。” 众人很快便将书信传递一遍,看过书信之后自然对于刘茂赞不绝口,顺带更要恭维刘焉几句。 刘焉大笑着推辞了几句,这才继续拿起酒樽,向大家又劝了一杯。 不过当他放下酒樽之后,却是突然猛拍了一下案几,把众人都吓的不轻。 “今日焉邀请诸位来到州牧府赴宴,本希望同诸位开怀畅饮,哪料却有人见不得如此,偏偏在这种时候给焉找麻烦。想必诸位也早已发现,今日赴宴之中却是少了几张熟面孔。” 刘焉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已经越来越冷,堂下的众人也是心里一紧,知道今日宴席的重头戏才是真的来了。 而坐在左手边首席的赵韪,心里更是道了一声侥幸。 他庆幸自己没有一时鬼迷心窍,去掺合贾龙等人的密谋,要不然现在少的那几张熟面孔,很可能就要包括他了。 刘焉扫视了一圈。 他看清众人的表情,见都是噤若寒蝉不敢言语,这才满意地暗自点头,接着说道:“事到如今便不再瞒着诸位,犍为太守任歧,广汉校尉贾龙二人,身为益州重臣,却连同白水关守将裨将军张修,勾连苏固欲要谋反,幸得三子茂早有所觉,借讨寇之名出军击破张修苏固,尔后故作被二贼夹击之势,引得任歧贾龙自觉功成而动,已被我派人一举拿下!” 刘焉讲述的声音很平淡,可他越是如此平淡,堂下的众人便愈是胆寒。 这就是刘焉的性子,越是平静,之后的暴风雨来的便越是狂暴。 他们早有领教了。 “还有雒城之内,某些人受了贾任所蛊惑,一同参与进了作乱之事,这便是诸位身边少了几张面孔的缘故。” 吴匡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没有任何的反应。 而堂下益州大部分的官吏早已面色大变,像是受了惊吓的猪猡,各自缩在坐席之中不敢动弹,不敢言语。 眼见堂中已然冷场,自诩并没有什么根脚被刘焉抓住的赵韪此时站起身,向着刘焉拜道:“使君英明!郎君英明!有使君与郎君,乃是益州之幸。韪愿将忠心祭日月,今后定当再加努力,为使君和益州效犬马之劳。” “愿为使君效犬马之劳!” “愿为使君效犬马之劳!” 其他人见有人打了样,连忙争先恐后的表忠心,唯恐落在了后面的话,会被刘焉当作此次作乱的同谋给处理掉。 刘焉拍了拍掌,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诸位快快莫要如此,尔等皆是焉之心腹,焉又岂会对诸位之忠义有丝毫疑虑?” 装腔作势地让大家安坐回去,刘焉这才收了笑容,继续解释道:“今日之所以提起此事,也只是为了告诉大家,只要有诸位全力助焉,益州必然会长久的安稳下去,诸位大可安心呐!” 赵韪:“该当如此。” “赵司马所言甚是,我等该当如此。” “正是正是,为使君鞍前马后乃我等的本分。” 又是赵韪首先应了一声,其他人再次有样学样起来,没了丝毫的压力,反而显得自然了许多。 眼中的嘲讽一闪即逝,刘焉却是话题一转,冲着堂下问道:“三郎已经大婚,又有大功,而四子如今也来到了雒城,我便临时起意,为二人分别定下叔玉、季玉之表字,定祖、文表,你们以为如何?” 被刘焉喊道的定祖与文表,却分别是任安与王商,皆是益州名士。 原本他们都是隐士,被董扶返回益州之后,一番拉拢之下才投奔了益州牧刘焉。 此时董扶已经八十有二,闻听先皇崩殂之后便托病辞官,返回老家去了,是以关于为儿子选取表字之事,刘焉也只能问他们这两位益州名士。 两人相视一眼,对于刘焉的杀伐之心刚刚才有了新的体会,自然不愿在此时触他的霉头。 点点头,王商道:“叔季为排行,瑁璋皆玉器,而玉者,美好之物也,是故叔玉。季玉可为表字。” ps果不其然,我断推了。。。 很抱歉啊大家,我要单更一段时间了。 因为写书是兼职,所以下了班之后经常会状态不好或者卡文,拿全勤只能靠存稿。 目前存稿有50章,希望能再多攒一点,等到上架时爆发一波,让大家看到爽! 码字不易,你的一个追读,就很可能会影响到我下一次的推荐好坏,谢谢大家的追读和推荐票! 068 钱被偷了 光熹元年,四月廿一。 看着书房案桌上,刚刚传递进来的文书,刘茂有些哭笑不得。 自己刚刚决定要自己上书请任汉中太守之职,好嘛,刘焉就第三次传来了任命文书。 文书中言明,已经上书雒阳,表自己为汉中太守,外加授任讨夷中郎将。 除此之外,还将自己的表字定为了叔玉,拜托返回雒阳路过南郑的吴匡为自己加了冠,也真是有够敷衍。 而短短十余天里,刘焉一连三封传命送来,个个又都有矛盾之处,也是让刘茂醉了。 他当真是很想回到雒城,当面问一问刘焉,他到底是这么想的,身为一州之牧就能如此接连反悔吗? 看看另一边已经写好准备发往雒阳的上表,刘茂把它拿起来,扔进了地下的炭盆之中,将之付诸一炬。 火焰升腾而起,白色尘烟袅袅而起。 姜蓉端着胡辣汤在门外敲了敲,听到房内刘茂的应允这才推门进来。 见炭盆中正在烧着什么东西,姜蓉也不去多看,脸色有些冷,将汤碗送到刘茂的面前后也不多待,这便转身关上门离开了。 刘茂对她的举动都看在了眼里,心里微微摇头。 女人心,海底针啊。 “府君,这女子不错。” 坐在对面的贾诩没来由的赞了一句,刘茂对他翻了个白眼,却并没有接他的话茬。 毕竟自己与吴苋并未行房之事虽然外人不知,可他自己清楚。 加上自己新婚不足三天便率军出征,本就对吴苋心怀愧疚,哪料到酒醉之后又揽了一个糊涂账,心里便自觉对吴苋的亏欠也就更甚了。 如今吴苋果然如同贾诩的预料,被吴匡一同带来了南郑,这个时候贾诩说起姜蓉,自然让他很是尴尬的,这才不去搭茬。 “好了,贾主簿若是想要女人的话,茂等下便去城内张榜,为贾主簿再择选妾室如何?” “咳,这个就不用了。” 贾诩有些无语。 今天的郎君有些不对劲。 “闲话少叙,各县结余全都统计出来了没?” 见刘茂问起这个,贾诩这才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卷纸。 虽然纸张相对竹简来说还不是很好用,但是胜在方便携带,贾诩很是喜欢。 “在这里,郎君还请过目。” 刘茂从贾诩手中接过去,展开翻看起来,贾诩也开始了汇报。 “此次统计除去各个世家私奴隐户,查得汉中整郡93541户,口291438,其中还包括了三辅流民五万余。” 刘茂点点头,这个数字倒是跟他预料的相差不大。 东汉末年黄巾作乱之前,人口基本都是维持在五千万以上,而益州又以面积最大人口最多著称,顶峰时不计各郡蛮夷和豪强隐匿的人口,益州也拥有人口七百余万,足足占去了东汉人口的八分之一。 至于汉中郡,面积在益州所辖12郡国之中只能算得上是中等,至于人口数量更是排在了末尾,仅仅高于益州郡、广汉属国与犍为属国。 当然,在经历了黄巾之乱后,益州其他各郡人口皆是大降,唯独汉中郡由于经常逃入三辅流民,人口不仅没有减少,竟是比之黄巾之前还有了稍稍的增加。 对于汉中郡的人口数量,刘茂心里有了个概念之后,便继续向下面看去。 “怎么才这么多?” 当刘茂看到纸张下方所写的内容,不禁直接变了颜色。 他的脸上浮出了浓浓的愤怒。 贾诩无奈的点点头,这个不是他的锅。 “苏固其人虽不体恤百姓,却极为喜好结交门客,加之汉中平原土地肥沃,是以汉中府库银钱匮乏,粮草却还算充足。” “不,贾主簿你误会了,银钱匮乏倒在其次,可是为何府库中的账面数字,与实际数字居然相差如此之大?” 也不怪刘茂如此生气。 整个汉中郡的府库所藏,目前账上数字其实还算过得去,其中有铜钱三亿,金五千两),其他一应财货折钱也有三亿,粮草共计八万石,可谓丰厚。 但这毕竟只是账面数字,真实情况呢? 贾诩这趟负责亲自去盘查各县府库,最后得出的结论竟然是诺大的汉中郡,其中只剩了强强一亿钱,金一千,其他财货粗略估价后,也只有五千万钱。 与钱财相比,粮草的差额倒是显得没那么大了,还剩了六万两千石。 整个汉中郡府库的差额,竟是银钱与财货缺了四亿五千万,金四千,粮草一万八千石! 虽然眼看着三辅大战将起,粮草在今后必定是紧俏物资,有如此多的粮草储备还算让人安心,可眼下银钱居然有如此大的虚空,直接就让刘茂想杀人。 现在汉中府库的钱财都被他当成了自己的本钱,现在缺了这么多,就等于是有人偷了他的钱,这是不能饶恕的。 都说财货动人心,在这方面刘茂还是不能免俗的。 贾诩明白过来,一脸复杂的看了刘茂一眼,道“郎君原来说的是这个,其实此事也怪不得苏固,若怪也只能怪那郄俭。” “此话怎讲?” 刘茂有些奇怪。 人家郄俭都死了快一年了,怎么还能怪到人家的头上去? “郎君应当知晓使君来益州之前,正是那郄俭身居益州刺史之位,而且其刺史之位也是在西园买来的,故此来到益州之后为求回本,郄俭愈加横征暴敛,闹得整个益州民怨沸腾。 诩据此推测,汉中府库之亏空正是郄俭之功,前太守苏固为人迂腐不知变通,见到之前亏空已然无法弥补,才将这笔巨大缺额继续延续了下来。” 听贾诩如此说,刘茂却立即想到了一个问题。 既然郄俭在益州时大肆敛财,闹得马相借黄巾之名聚众造反将他杀了,那么郄俭贪来的钱财呢? 按照汉中一郡就有如此巨大的亏空来计算的话,郄俭在益州任上贪墨的钱财,定然在十亿之上。 如此巨量的钱财,就算马相称帝之时全都分封给了部下,可毕竟他们只是在益州境内活动,这些钱财,断无可能在短时间内流落到益州之外。 更何况,马相根本没蹦跶几天便被贾龙率众击杀,也来不及转移钱财。 而且在刘瑁的记忆中,刘茂还得知,他在跟随刘焉来益州时,虽然是贾龙派兵护送进来的,可是他们在到达益州之后直接就前往了雒城赴任,除了府库中接收到的数万残缺银钱,以及对当地世家豪族勒索来的几百万钱,刘焉从始至终并未接收到这笔巨额钱款。 那么问题就来了,这笔钱到了哪里去了? 069 文和拜主 贾龙? 想来想去,刘茂也只能想到这个家伙了。 “那么郄俭死后,益州各郡被其搜刮的银钱,又去了何处?” 刘茂张口问了一句,贾诩当即就是一愣。 这倒不是说他的智慧想不到这个问题,完全就是他根本没有往这个上面想。 毕竟他现在所关心的,乃是汉中能盘算出多少底子,之后该向哪方面谋划,这钱财之物虽然重要,但是在他眼里还没有粮草重要。 这个年代,愿意应征当兵的,就是为了不挨饿而已。 现在钱财虽然可以买到粮草,可是当战事一起,你有再多的银钱也买不到一粒米。 贾诩沉吟了片刻,见刘茂一直盯着自己,便道:“如此说来,恐怕雒城附近的世家豪族,皆有牵连此事了。” 贾诩也是如此想啊。 刘茂叹了口气。既然贾诩的想法与自己相同,那么这件事基本就是稳了。 只是还未等他再说什么,贾诩却突然再次张口。 “而且以诩之见,使君定然也是知晓此事的。” 这下轮到刘茂愣在了当场。刘焉竟然是知道这件事? “何以见得?” 刘茂再问,贾诩却是微微一笑。 “郎君定是被怒气一时遮眼了,此等权衡之术,仅仅是想一下当时,使君入益州的情形,以及之后对雒城附近几大世家的态度,便能猜出来了。” 好家伙! 刘茂犹如醍醐灌顶,被贾诩一言惊醒梦中人。 怪不得刘焉到了益州脚跟都还没怎么站稳,宁愿冒着得罪当地世家的风险,仍然那么着急的对当地豪族动了手。 还真的是很有可能,就是为了这笔巨大财富。 刘茂在脑海中一番推理,按照贾诩的说法,去回推当时的境况,可能性竟然极高。 想来,还真的就是如此了。 刘茂一脸的苦笑,怪不得刘焉被苏固称作枭雄,可能也是看穿了刘焉藏在暗处的这副尊容吧? 这一件事也能看得出来,这个时候能够被任命为一郡之守的人,也并不全都是郄俭那种用钱砸上来的白痴。 唉! 到最后,小丑竟是我自己。 微微摇着头,刘茂深叹了一口气,脑袋也耷拉了下来。“既然如此的话,这件事便只能先行压下,我们继续探讨其他吧。” 贾诩见刘茂有些不情不愿,眼神微眯,片刻后才出声道:“郎君想要取回这笔钱财,此时已然晚了,但是郎君为何不去取些等值的东西,来抵消这笔亏空呢?” 刘茂猛地抬起头,颇为兴奋的看着贾诩。 “文和兄所说的等值之物,却是何物?” “一郡如何?不够的话,一州又如何?” 听到贾诩说出这些话,刘茂霍然起身,不可思议的看着贾诩。 “一郡自然有些小,若是能有一州的话,却刚好是连本带利拿回来了。” 言语之间,心声已经袒露无疑。 贾诩抬着头,与刘茂充满侵略的眼神相对,片刻后两人相对而笑。 眼神之中,已然说了千言万语。 贾诩站起身来,左右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尘土,很是恭敬地冲着刘茂拜了一礼。 “郎君既有此志,贾诩贾文和,拜见主公。” 贾诩的声音很低沉,却犹如一声炸雷响在了刘茂的耳边,把他震得呆立在当场不能动弹。 自己没有听错吧?贾诩终于愿意拜自己做主公了! 这是真的吧,不是幻听吧? 莫非贾诩所求的,便是要找一个敢有夺取天下野心的主公? 经过这段时间的考察,又加上刚才自己一不小心说出来的心里话,他这便决定投了自己了? 这太戏剧性了吧?! “文文和兄,你不是逗茂的吧?” 贾诩弯着腰僵在当场,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哦,不不不,文和兄莫怪,茂只是一时太过激动,能获得文和兄的投效,当真是如旱季闻惊雷,雨灾现骄阳。” 说着话,刘茂颤颤巍巍的上前,扶住贾诩,这才算是正是接受了贾诩的效忠。 贾诩听刘茂说的有趣又贴切,当即暗乐,捋起胡须笑道:“主公却是说的有趣,不过既然诩已经正式拜主,今后还请主公莫要再唤诩做兄了,诩当不起主公如此称呼。” 刘茂当即就拒绝。 “怎可如此,文和兄” 见刘茂还是不肯改口,贾诩立马便要跪下苦劝。 刘茂见此便觉得头大,自然是不敢让贾诩真的跪下去,赶紧上前再次拉住贾诩,苦着脸应道:“好吧好吧,怕了你了,那今后茂便托大,直呼表字,叫你文和吧?” 贾诩这才作罢,点点头。 “如此最好。” “现在可以继续下一件事了吧?” 看刘茂很是无奈的样子,贾诩不禁莞尔。 光熹元年,四月末。 天下还没天子驾崩的惊闻中回过神来,又听闻益州牧刘焉坐镇雒城,先是派遣第三子刘茂斩杀不尊上命的苏固,后设计诱出白水关中五斗米师张修,并杀之。又令刘茂诈作势危,诱得犍为太守任歧,校尉贾龙等,串联雒城之中数家豪强以做内乱,尽皆被擒杀。 此役之后,又逢广汉汉中诸郡蛮夷出山作乱,刘茂因功被刘焉表为汉中太守,并讨夷中郎将,总领汉中郡政军大权以作应对。 跟随刘茂一同率军北上的诸将,自然是各有封赏。 严颜迁为汉中校尉,总管汉中全郡兵事,此时正与张任和阎圃率军南下,阻击刚刚下山寇掠县城的板盾蛮,其下多名严家子侄尽皆进入汉中郡兵之内任职,也是情理之中。 吴懿迁为阳平校尉,全权负责阳平关的防御之责。吴班为校尉,留在阳平关协助族兄。 这二人算是扼守在了汉中进出益州的要道。 贾诩由主簿升为汉中郡丞,算是从原本的秘术长一职,直接升任到了市长。 刘宝任命为军司马,接替其父刘璝,统领刘茂的亲兵营,负责刘茂本人的安全守护。 甘宁率领两千本部兵马,以及新近归复的两千俘虏,开拔前去讨伐郭达。哪知郭达徒有数万兵马的虚名,却是在甘宁一击之下溃散,被甘宁斩杀贼兵三千,俘获五千老弱,然后甘宁就接到了刘茂的调令,迁其为校尉,率军回返南郑。 除此之外。 张鲁被任命为白水校尉,不单继承了张修原本的兵马,顺便还把他的五斗米道也收在了手中。他大肆在白水关附近宣扬教义,牢牢占据着白水关,与阳平关遥相呼应。 或者说是遥遥相对更合适。 至此,刘茂未及弱冠已然官至一郡太守,当真是叫天下人好不钦佩又羡慕万分。 070 何进召群雄 “轰隆隆~” 长安前往雒阳的官道之上,一支狭长的骑兵队伍延伸出了数里。 虽然行进间除了马蹄声之外,几乎没有什么额外的声音,但是隐隐约约之间,这支骑兵由内而外散发出的一股肃杀之气,却是惊得方圆三里内飞鸟都不敢经过。 行伍之间马匹连绵不绝,蹄响若奔雷,震动传至极远才不可查。 “吁~” “希律律~” 正当这支骑兵队伍极速前行之时,在队伍一侧突然有探马疾奔而来,来到队伍中一名黑壮的将军面前,翻身下马便拜:“报!将军,雒阳急报!” 坐在一匹黑色纯血宝马之上的黑壮汉子,不是别人,正是得到何进密诏之后,率领麾下三千精锐骑兵紧急赶往雒阳的凉州刺史,大汉前将军董卓。 “说!” 只见董卓一挥马鞭,怒指着地下的探子大喝一声,令其不得拖拉。 探子浑身颤栗,顾不得满口的尘土,赶忙从背后解下一副背筒,咽了口唾沫便张口作答。 “禀将军,大将军府再次传来急召。” 看到探子是有诏命送来,董卓身后的亲兵统领立马翻身下马,疾跑到前,从探子手中接过检查一番,发现除了一张巾帛之外并无他物,这才将巾帛奉送到董卓的马前。 董卓接过巾帛后打开,看了上面的内容立马哈哈大笑了一阵,然后将巾帛丢给亲兵统领。 喝道:“给我将这诏令收好了,然后传令全军全速奔袭,今日之内务必越过长安。” “诺!” 亲兵统领收好了巾帛背在身后,翻身上马并令地下的探子起身跟随,同时招呼一侧的传令兵分别往前军给华雄、往后军给徐荣传达军令去了。 董卓则是转向身侧的一骑,笑道:“文优,此事又被你料中了。” 一身文士打扮的李儒回了一笑,拱拱手谦恭道:“蒙将军谬赞,此事能成实乃是赖将军威名,儒所预言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 董卓哈哈一笑,很是受用。 而董卓另一侧,座下一匹白色雄壮战马的年轻将军却是不喜,望着对面的李儒插话道:“将军之名皆是战场杀戮所得,岂是你这文弱书生三言两语就能尽言的?” 哪料,他这马屁却是拍在了马蹄之上。 “董璜,不得无礼!” “叔父!” “放肆,文优虽然鲜少言语却每料必中,加之其又是你姊姊的夫婿,怎么说你也该叫上一句姊夫才对!” 董璜不情不愿,但是被董卓一瞪,只能拱起手来,冲着对面的李儒道了声“姊夫,是璜无礼了”。 李儒也不恼,微笑着回了一礼。 “这才对嘛!如今乃是天赐良机予我董仲颖,此去雒阳还要多赖文优,多多替为父出出主意才是。” “岳丈不需如此,文优身为参军,此乃文优职责所在。” 这边李儒说罢,对面的董璜微微轻哼了一声,也紧接着大声抢道:“叔父莫忧,只需给侄儿一千兵马,璜定能替叔父将那宫中的一应阉人统统斩杀。” 董卓看都不去看他,只是冲着李儒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自己这个大侄子听话倒是听话,就是脾气臭还没脑子,经常得罪人。 李儒见此自然明了,转而对着董璜笑道:“董璜兄弟威武。只是以骑兵的马速,此间到那雒阳最快也要明日午后才能到达,董璜兄弟既然有此胆气,那便保存体力,留待明日,文优定要亲眼看着兄弟大发神威了。” 见到李儒不仅不计较自己的针对,还笑着恭维自己,董璜有些接不下来。 挠了挠头,他只能傻兮兮的回道:“一定,一定。” 见两个小辈在自己的面前算是和了好,董卓这才心安,再次一挥马鞭,带着两人跟上了不曾停下的大队人马。 光熹元年,四月廿五。 酉时一刻,大将军何进以董太后命传诏上军校尉入宫,言说秘议诛屠夫,蹇硕不疑有他,当即只带了少数禁军随行前往皇宫。 不曾想,蹇硕刚刚入宫便被早有准备的何进一举擒下,于太皇太后面前直接斩杀。 太皇太后董氏惊惧万分之下,无力反抗,被强令五月初返回食邑河间。 …… 就在董卓率领三千西凉铁骑向着雒阳急奔,何进于雒阳城中斩杀蹇硕夺取雒阳兵权之后第二日,汉中郡治所南郑城外,两支兵马肃然而立。 刘茂正在亲自检阅。 在他的身边有贾诩相随,身后是亲兵营统领刘宝。 “主公,根据您的要求,这次从阳平关带回的青壮中甄选出了一千人,又从今年来到汉中的三辅流民中甄选了一千人,一共两千人已经征募完成。” 刘茂点了点头。 在严颜带走了一千郡兵并两千县兵之后,目前在南郑城附近除了驻守南郑的一千郡兵,他手上能动的也只有眼前这些兵马了。 之所以如此大费周章的挤出这些兵马来,就不得不说几日前收到太守任命诏书时,一同传来的秘诏了。 大将军何进以清君侧为名,号令各州郡自筹强兵,紧急开往雒阳附近后等待进一步指示,只待时机成熟,便可一举进入雒阳城中共襄义举。 当时,恰逢吴匡从雒城回返,赶到南郑时刘茂便向他说起了这事,向他讨教刘焉会如何应对。 吴匡大喜之下直言,刘茂既然已经行了加冠之礼,又身为汉中太守,是否要出兵完全自己一言定之,不须再去问刘焉。 当时刘茂也是深以为然。 不过形势上来说,他的便宜老爹毕竟还是他的顶头上司,刘茂并未当场答应,而是告诉吴匡说,自己会做好万全的准备,只待刘焉那边传来命令,便会第一时间赶往雒阳。 吴匡对此也是说不出什么,只能勉励一番,自回了雒阳。 想了一遍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刘茂又看了看眼前的四千人马,感觉还不错。 这四千人中,一半是原本划拨在甘宁麾下的两千人,经过阳平关之战和追击张修之战,两千人不仅没有任何减少,反而还从俘虏中挑选精壮,竟涨到了四千人。 只不过在回到阳平关后,甘宁自觉再次精选,挑出了其中的两千精锐,多余的则是连同上次刘茂征发的青壮带回了汉中后,被贾诩借了去。 另外一半,则是刚刚甘宁所说,那才募来的两千新兵。 两拨人站在一处,很明显能看出一半眼含杀气,另一半则是有些惊惶。 “兴霸,此四千人马,现在统统归你麾下,能不能半月之内给我练出一支可战之兵?” 071 贾诩的烦心事 “定不会叫主公失望!” 甘宁猛一抱拳,对于刘茂的问询却是丝毫不怯。 “好,那便交于你了。” “诺!” 刘茂将这四千人马交给甘宁训练,他则是从前到后看了一遍手下的这支兵马,便和贾诩一同赶向另外一处地方。 那里已经有王家家主在等候了,却是早就相约好了的。 由于距离并不太远,刘茂骑在马背上倒也不急,一边赶着路一边和贾诩讨论着一些正事。 贾诩:“主公,此番板盾蛮下山作乱虽有蛮王杜燮率领,却终究只是仗着部众有几分蛮力,对于军阵之道根本一窍不通,此番主公派了严校尉前去,又有子茂为参军,平那板盾蛮定然是胜利在望的。” 刘茂点点头,没有丝毫的异议。 “文和所言不差,我对严校尉平定板盾蛮自然也没有任何的疑虑,唯独让我比较担心的却是这次板盾蛮大举出山,若是能被一举围杀还好,只怕又是击溃之后四散而逃,或者重新归入深山之中,或者为祸乡野。” “主公仁慈。” 贾诩皱了皱眉,这样的结果他自然也想到了,只是此时在前线作战的却是严颜。 此人领军严守方正,虽然几乎不会出什么岔子,但是终究过于规矩了一点,势均力敌之时难建奇功。 好在此行的参军是阎圃,或许有他的出谋划策,此战能胜的更漂亮一点。 如今也只能这么期盼了。 刘茂点点头不再思虑此事,而是转而想起了此行跟随吴匡一同来到了南郑的吴苋。 想起小萝莉再次见到自己的时候那幅画面,刘茂也是有些醉了。 小小的人儿,一副滴泪欲垂的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 哪怕只是现在想起来,刘茂都觉得心尖子一阵刺痛。 “对了,文和,这趟苋儿能跟随吴家世叔来到南郑,可有你的功劳?” 贾诩笑了笑,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冲着刘茂拱了拱手,就是笑。 见他笑得颇有深意,刘茂翻了个白眼。 “你不肯说,那就是默认了,虽然这次你的手段很是让我难受,好在结果还是好的,那便功过相抵,此事就此揭过。” 这趟贾诩不再沉默,而是在马背上真诚地拜道:“谢主公!” “好了,都说了是功过相抵,我不怪你你也不必谢我。反正现在闲着无事,不如说说你的家事,你家三个公子,打算让他们在汉中都做些什么?” “唉!主公此问可是难住文和了。” 贾诩摇了摇头,很是有些烦恼。 他一共三个儿子,其中长子贾穆已经二十三岁,虽然颇有才学,却因为贾诩的强压教育始终唯唯诺诺,不敢显现。 二子贾玑,今年刚刚及冠,还不如他的兄长。 至于三子贾访,比刘茂年龄小三岁,至于其人如何,在长兄和二哥的榜样之下,不提也罢。 贾诩早就料定大汉朝命不久矣,乱世将临的情况下,他的儿子们越是有才学,便越容易被卷进各种漩涡之中,所以他才特意如此作为,就是希望自己的子孙后代能够藏起锋芒,不去出风头才好长存于世。 只是现在他跟了刘茂,眼见着刘茂这里的情况越来越好,他的心思也就有了些变动。 儿子们的性格因为他的教育方式问题,已经被固化,几乎不太可能再发生转变,所以刘茂此时问起来,他才如此的为难。 “呵,还有什么事能难得住我之文和?” 刘茂越是这样说,贾诩反而更加的哭笑不得。 “主公还是莫要取笑我了,文和不是圣人,也是会犯错的啊。” “其实在我看来,贾穆和贾玑做事沉稳,虽然不太懂得变通,但只要上面有你我看着,让他们二人在汉中之下的县里面做起,还是大有可为的。” 贾诩拱拱手,对刘茂这番话搞不懂是劝慰自己,还是他的真心话。 “如此的话,文和就替两位犬子多谢主公关照了。” “文和不必言谢,他们二人倒是好安置,不过你家贾访还小,却是有些为难,如果文和不介意的话,倒不如先让他去师从李潜,养一养心性再说?” “主公,这” 贾诩心动了。 只是让他那个倒霉儿子去拜李潜为师,又哪里是他能办到的? 毕竟人家李潜是名臣之后,外加居家钻研学问多年,也是学富五车之辈,自己区区一个新任郡丞,却是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能安排贾访做他弟子。 还是要靠刘茂。 “文和不必担心,之前我让他创立学院,昨日李潜已经应允,不日就要在南郑城中寻一处僻静之所将学院开设起来,到时我来亲自去与他说,李潜当不会拒绝才对。” 贾诩听到这个消息,脸上写满了惊讶,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向着刘茂再次拜了一礼。 “主公对诩之恩,诩唯有以身为报,才能报主公恩情之一二。” 听到贾诩说以身为报,刘茂不由暗自庆幸,自己幸亏没在喝水或者喝酒,不然肯定就要一口给喷出来。 好在他知道贾诩说的以身为报,只是愿意为了自己舍身相谋,而不是愿意以身相许,所以他的念头只是岔开了一下便立即转了回来。 “好了,文和不必客气了。” 刘茂之所以要将这件事安排下来,也是为了进一步安抚贾诩的心,让他的三个儿子都在自己治下为官,他总不可能再跑了。 “这趟把王全叫到这里来,文和可想好了该怎么与他说?” 贾诩将双手放下,点了点头。 “主公放心,文和心里已有定计。” “那便好,等下与王全交代两句我就得赶回城中去了,这里的事情便交给你了。” “诺。” 两人一路上刚开始还是谈的正事,后来却开始畅所欲言,说了些琐事便已经到了目的地。 南郑城外,王家的千顷良田所在。 汉中之地虽然四面环山,只有中间沿着汉水有大片的冲积平原可以用来开垦农田,但也正是这仅有的冲积平原,不仅仅是养活了汉中郡几十万百姓,还年年都有大量的富裕可以向别处售卖。 可见这冲积平原之上田地的肥力是多么丰盛。 而现在,刘茂打的就是这汉水的主意。 072 全新的借贷模式 “王家主,让你久等了,实在是罪过罪过。” “王家主。” 刘茂在马上,冲着马车上刚刚钻出来的王全抱了抱拳,算是道了歉,身边的贾诩也是上来向王全行礼。 王全不敢怪罪,看着两个大人同时对自己行礼,当即连连摆手表示不敢。 “府君切莫如此,郡丞切莫如此啊!王全也是才来不久,倒是府君与郡丞公务繁忙,却还要亲自深入民间体察疾苦,当真是仁德啊。” “王家主谬赞了。” 嘴上推辞了一句,刘茂不免有些想笑。 这王权所说的仁德,可不就是那大耳贼最常用来收买民心的道具吗?此时想到那个大耳贼,就是不知道他现在却是在何处了。 将自己的遐想收了收,刘茂对王家主道:“王家主,令郎这次可来了?” 王全兴奋地点点头。 “来了来了。”正说着,王全向身后喝了一声,一个身穿华锦的年轻人这才从马车后面转了出来。“王彦,快来见过府君与郡丞!” 只见这名年轻人个头并不太高,唇红齿白,剑眉星目,长相也说得过去,而且年龄刚到十五六岁。 他从上到下,所有的配饰与所穿的布料,无一不在显现着他家的富贵。 “府君,郡丞,王彦这厢有礼了。” 这小家伙对他父亲似乎有着深深的忌惮,听命向着刘茂与贾诩见了礼后,便低下头去,不敢看与两人站在一处的王全。 刘茂看了看王全,看了看王彦,最后则是看向了贾诩。 似乎这又是一个被太强势的父亲给摧残了的小家伙。 王全瞪了自己儿子一眼,苦笑着冲刘茂和贾诩拱手道:“犬子愚钝,让两位大人见笑了。” “令郎沉稳如斯,王家主过谦了。” 刘茂只是笑了笑,也不好当着王全的面多说什么,他一旁的贾诩心有所感,看着对面的王彦重重叹了口气。 “王家主似乎和诩一样,对后辈强加了过多的束缚。” 不过这话他倒是没有说出口,而是选择了沉默。 见两人都沉默下来,王全一拍额头,道:“哎呀,瞧我这记性,光顾着和两位大人说话却是忘了正事了,府君,郡丞,前面不远便是我家的农庄,小人已在那里备下了筵席,还请二位大人受累,随我一同前往。” 刘茂摆了摆手,回道:“王家主,实在是抱歉,我在城中还有些公务需要处理,便让郡丞留在此处与王家主一同前去吧。” 对王全说了一嘴,刘茂又转向身后的刘宝。 “宝儿,拨五十兵士留在此处于郡丞。” “诺!” 王全见刘茂已经做好了安排,也不好出言多说,只能拱手拜道:“既如此,王全便不强留府君,在此恭送府君吧。” “如此甚好。” 刘茂点了点头,便又冲着贾诩道:“此间事务,就有劳文和了。” “都是文和份内之事。” 刘茂正要拨转马头带人离去,突然再次瞥见低垂着脑袋杵在那里的王彦,便再次张口道:“对了,王家主,我近几日便会在城内划出一片地方,为志平先生建起一座书院来,你家中若有子侄没有好的恩师授课,到时便去书院试试吧。” 王全一愣,这件事他倒还真的没听说。 不过既然是出自刘茂的口,那必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让府君费心了,小人家中虽有授课先生,但是比值李潜之名,那自然是远远不如的,等书院落成之后,小人定让犬子前去。” “好。” 答应了一声,刘茂冲着几人拱拱手,便带人离开了此处。 烟尘之下,见刘茂渐渐走的远了,王全伸臂相请道:“郡丞,请!” “好。” 贾诩与王全在原地相视一笑,步行着前往王家的农庄。 在农庄中一番推杯换盏不久,王全与贾诩便歇了饮宴,开始说起了正事。 “王家主,上次诩代府君与你们四家签订了约书,是以本次的农事规划,府君便交由了贾某协同四家家主一同展开,今日与王家主谈妥之后,贾某还要去分别与其他三家家主商议此事的细节。” 王全点点头。 上次签订的约书中,这件事确实是有过约定的,既然这次贾诩说起来,想必这次他们四家就要做好出血的准备了。 “小人醒得,只是还请郡丞明言,这次我等四家需要如何协助?” 贾诩捋了捋胡须,扫了一眼在坐的里正和三老,王全立马明白了过来,冲着王彦使了个眼色,王彦也明悟了过来。 等王彦将一应外人带了出去,贾诩这才压低了声音道:“有关民间借贷之事,王家主可醒得?” 王全皱了皱眉,对贾诩问出这个问题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这个自然,只是不知郡丞所说的是何种形式的借贷?是双方直接借贷,还是以物品抵押形式的借贷?” 贾诩摇摇头。 “都不是,第三方担保借贷,王家主可曾听过?” “未曾,不知这是何种借贷模式?” 听闻贾诩说起了专业性比较强的名词,王全也收起了之前的漫不经心。 贾诩笑了笑,很是敬佩地答道:“此乃主公说与我听之后,我才知晓的一种全新的借贷模式,王家主未曾听过也是正常。” “哦?竟是府君提出来的?那不知这种借贷模式究竟是如何运作的呢?” “其实也简单。” 贾诩淡然笑道:“便是由太守府出面,以汉中府库为担保,相当于是拿汉中郡府库为抵押进行借贷,但与正常的抵押借贷所不同的是,这种借贷模式下抵押品并不直接交付给出借方,而是在借贷方无法归还所借银钱时,太守府才会出面,从府库划拨钱财代替借贷方归还这笔银钱,我如此说的话,王家主可明白了?” 王全双眼转了几转,把贾诩说的话消化了一下,片刻之后便点了点头。 “王全明白了,不知郡丞三番五次提及的借贷方又是谁?” 贾诩摇了摇头。 “这个府君早有交代,因为目前这件事还停留在商议阶段,所以我暂时也不能告知与你,等这笔借贷成功定下以后,不需要我说王家主也会明白借贷方是谁。” 073 汉中书院 “对志平先生,茂当真是好不羡慕啊!” 刘茂为了表示对于李潜的尊重,今天开始对他的称呼已经变成了先生。 此时他正带着李潜行走在南郑城中,一边对着行经的空闲院落指指点点,一边对着李潜调笑道。 李潜微微摇头,“府君此言谬矣,虽然府君羡慕李潜清闲,却又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府君的权柄?” 这倒也是。 刘茂眉头一挑,自己刚年满十八便领了这汉中太守一职,虽然并不是前无古人,却也是相当罕见的。 话题到此,刘茂立马便止住了,而是指向眼前的院落。 “志平先生你看,这处院落原本乃是成固陈家所有,听闻茂想在南郑城内为志平先生挑选院落建立书院,看在志平先生的面子上这才献了出来。此处院落大小足够,加之附近也都是闲置着的宅院,茂倒是觉得还不错,就是不知志平先生能否看上眼。” 李潜先不作答,而是向着院门外的左右望了望。 他看到两侧那些闲置的院落,很是有些好奇地问道:“敢问府君,为何这处宅院附近全都是闲置的?” 要知道汉中郡目前已经流入了几万户的流民,南郑城内住宅也早已变得有些紧张,而这里却有如此多的空闲院落,这就有些让人好奇了。 刘茂叹了口气,却道:“这就要说起这处宅院曾经的主人,已故门下掾陈调了。” “哦,原来是他,李潜明白了。” 李潜原本都是窝在李家宅院中,今日若不是刘茂亲自前往李家把他拽了出来,还真的难得能在南郑城内的街巷之中看到他。 不过就算如此,他还是听说了陈调为苏固复仇之事,以及陈调其人的生平。 陈调此人生性喜游侠,所结交的也都是江湖义气很重的游侠儿,最喜打抱不平,对于豪强之家自然是很不待见的,导致住在这附近宅院的富贵人家都是战战兢兢。 直到上次南郑之战。 陈调那些时日聚集了百余位江湖兄弟在陈家,每日里刀枪声不绝于耳,早就让这附近的住户心生惊惧,立马便各自收拾了细软带上一家老小给跑了。 等刘茂成功占据南郑之后,他们也不敢再回来,却是怕刘茂借题发挥,追究起来陈调刺杀之事的话,治他们一个知而不告之罪。 不过现在寻找宅院是为了建立书院,只需看看这里的地段和环境,其中的往事却是化作了尘土,无需再计较了。 李潜转圜了片刻,满意地点点头,“从周围环境来说,此处地段合适且出入方便,加之又是南郑城内难得的宁静之所,倒是可堪一用。” “没错。” 刘茂也是深以为然。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附近的其他宅院并不属于郡守府,而那些家主又都没有信息传回来,刘茂还在犹豫要不要强行征用。 李潜不管他想的这些,而是径自上前去推开了挂有郡守府挂牌的大门,走了进去。 刘茂跟着他一同走了进去,看了看这处宅院的整体布局和大小,两人全都很满意。 “府君,这处宅院稍加收拾一下,却是一个妙处。” 刘茂点点头,见李潜对这里很是满意,他也松了一口气,建立书院的事情可以进行下去了。 “对了,志平先生,等书院整饬完毕之后,除了志平先生家中的一应学龄少年,茂也已经为志平先生允诺下了城内几家大户的少年才俊,此事事先未曾征得志平先生的同意,还望志平先生见谅。” 李潜的嘴角抽了抽,对于这事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如此也好,省的书院落成后被人说成是李家之书院。” 见李潜再次答应了下来,刘茂当即松了口气。他这么费劲巴拉的要建起书院,还要让李潜来书院授课,不单单是想借李潜的名声一用,倒是也真的想要培养出一些可用之才来的。 他不妄想能培养出诸葛亮庞统之流,毕竟一来天才难觅,二来李潜也不是司马徽和黄承彦那样的教育大家,只是培养出一些个郡县吏员来也是好的。 别看现在汉中各个县道之中并不缺人,可是在苏固的朽腐政策之下,县道之中大都是些庸才,难当大用。 “既然如此,那志平先生我们便将此事定下,选此处宅院改建成书院,届时书院名号定为汉中书院,可好?” “可。” 将这件事定下来,刘茂今天也算是功德圆满了,将李潜送李府这才回太守府。 此时已是近晚,太守府门前也挑起了明灯。 只是他才刚刚踏上太守府的台阶,一名细作却是快速地从门庭下冲了出来,向着刘茂便拜倒在地。 不知道这人已经在门庭下等了多久了。 “府君,您终于回来了,雒阳有报来。” 刘茂听到是雒阳来的情报,猛地转身四下看了看。 幸亏此时已晚,周围路上并没什么人往来,刘茂便上前将地上的细作扶起,让他跟着自己进了太守府。 进了书房,刘茂让刘宝亲自在门外把守不准任何人进来,这才问那细作:“说吧,是什么急报?” “回禀府君,昨日酉时,大将军何进诈以太皇太后命,召上军校尉蹇硕入宫议事,却是埋伏了亲信兵马,将蹇硕当场擒杀。” 听到这件事终于发生,刘茂嚯地便站了起来。 他原本也是知道何进会擒杀蹇硕,只是他记不清具体是什么时候发生,因此只是派遣细作多多关注,没想到竟然在刘辩继位后仅仅半月的时间,何进就发动了。 倒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那雒阳城内现在是何反应?” “回府君,雒阳城内表面看起来没有丝毫变动,仅仅是何大将军趁机收了禁军在麾下,又换下了禁军中掌权的几人,其他并没什么改观,但是雒阳城从昨夜已经开始宵禁,其中用意小的不敢多做推测,还请府君自行定夺。” 刘茂点点头,眼前的这个细作是称职的。 细作分内工作,将获得的情报及时传回后方即可,至于擅自添加一些推测和分析,却是一大禁忌。 “对了,雒阳城内可有别处兵马动作的消息?” 细作想了想,这才回道:“禀府君,近日来雒阳城内确有其事,不过仅仅是前将军董卓奉了秘诏,已经率领麾下十万西凉铁骑开赴雒阳,可惜大都只是猜测,并无确切消息。” 刘茂点了点头。 可惜这个时代没有后世的拍照发朋友圈的功能,要不然,大汉天下的朋友圈里面,必然早已充斥了西凉大军的小视频和照片。 PS今天下午看看会不会有站短,运气好的话明天就恢复两更,如果没有只能继续单更,请大家替我祈祷吧! 感谢“角落看神迹”的打赏,正在码字的时候突然看到打赏的信息,一下子信心爆棚了! 也谢谢大家的支持,目前存稿已经55章,我会继续努力的。 074 后院翻了醋坛子 “夫君,今日奔波了一日,可是辛苦了。” 刘茂才刚推开卧房的门,吴苋已经万分心疼的走上前来,与春香一起为他解下袍服。 “为夫不累,就是苦了我家苋儿困守空房咯!” 刘茂伸出手去,轻轻捏了捏吴苋的小脸蛋,很是爱惜。 吴苋避不开只能受了这这一捏。 等春香将刘茂脱下的袍服衣衫一同收好,转身去了偏房后吴苋却是突然上前抱住了刘茂。 “夫君,转眼已经快要过去两个月,苋儿观察之下,夫君的身体却是养息的也差不多了,不如今夜” 听到吴苋如此说,刘茂当即就是心脏一阵乱跳。 “苋儿” “嗯。” 感受着怀中吴苋的呼吸吹打在胸膛,刘茂的胸口渐渐热乎了起来,也开始有些动情。 不过他脑袋中的一根弦却是紧绷着,让自己决不能逾越了这道底线。 “苋儿,刚才为夫说不累,其实还是有些累了” 吴苋仰起头,脸上的红晕渐渐消退。 她的眼睛中竟然已经泛起了泪花。 “夫君,你是讨厌苋儿吗?” 刘茂看见吴苋眼中晶莹的泪光,慌不迭地伸出一只手为她轻轻拭去,另一只手却是把吴苋抱得更紧了。 “苋儿可不能瞎想,为夫怎么可能会讨厌苋儿呢,今日确实是有些累了,这才” “大丈夫三妻四妾,苋儿对此并不觉得有何不妥,可为何夫君能把府中的丫头给收了,偏偏对苋儿却是狠言相拒?” “苋儿这是如何说的,你怎么会这么想”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吴苋却猛地从他的怀中挣脱了出来,眼眶中的泪水噗簌簌的滚落。 “夫君与那姜蓉虽然刻意保持着距离,可那婢女看夫君的眼神,苋儿却又如何会看不懂,夫君到如今,还是要欺骗苋儿吗?” “额” 刘茂一时语塞。 他自从吴苋来到南郑之后,心下有愧之下,已经刻意地和那姜蓉保持了距离,却没想到竟然还是被吴苋给瞧了出来。 这件事他再后悔也是来不及了,看着吴苋泪眼低垂的模样,当即让他心里一痛。 “唉,苋儿,为夫如果说有自己的苦衷,你信吗?” “信!” 吴苋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却是让刘茂直接就是一愣。 自己都做出了对不起她的事,她怎么还是如此相信自己呢? 难道这个时代就流行自己这样的渣男? 吴苋见刘茂呆愣在当场,心里也是一痛,这件事搞成如今这副局面,她自然是极为难受。 刘茂再次上前抱住吴苋,痛心道:“苋儿,为夫做错的地方便是做错了,为夫不会辩驳,但是为夫对你的真心却是一丝都不曾有变,曾经未变,今日不变,未来也不会变。” “那夫君为何对苋儿就是不肯” 吴苋说起这件事心里就是堵得慌,可是刘茂把他抱在怀中时的紧张,她还是能感受到的,因此才这么快就将怨气散了大半,等待刘茂给自己一个因由。 刘茂虽然很想说因为你太小,自己对小萝莉下不去手,但是考虑到这个时代的惯例,却只能将这个借口给毙了。 碍于吴苋的自尊心,刘茂顿了片刻,只能叹了口气道:“这件事确实是为夫思虑不周,未曾与苋儿诉说清楚,既然今日这件事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为夫便说与苋儿听吧。” 说着话,刘茂拥着吴苋坐在了床榻上。 一番如此这般,刘茂却是将董扶关于吴苋的面相之说也说给了她听,在最后他还擅自给加上了一句,却是“其虽有大贵之相,破身却不可早于一十八,否则俱都废矣”,并说这件事也是董扶在他们新婚当天,才私下告知了自己的,就连刘焉都不知道。 对于自己竟然有大贵之相,吴苋听得很是惊诧,不过她却很痛快的就选择了相信。 没办法,这个时代的人对于谶语之说确实是极为倚重的。 吴苋点着头,脸色也渐渐缓解了许多,唯独依靠在刘茂肩头的臻首却是不肯移开分毫。 “苋儿,为夫如此说,却是已经违背了与茂安先生定下的守秘之约,苋儿可不能再将此事说与他人了。” 吴苋的小脸蛋此时已经红扑扑的,依靠在刘茂的肩头微微点动,立即就答应了下来。 “夫君放心,苋儿定会将此事牢记在心,绝不会说与第三人知晓。” 说到这里,吴苋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刘茂的身子,很是郑重地对着刘茂拜了一礼。 “贱内愚钝,仅凭一己之私差一点就误了夫君的大事,夫君,是苋儿错了!” 看着吴苋有模有样的站在地下,学着男人拜礼的模样向着自己道歉,刘茂有些好笑,一把便将吴苋又给拉回了自己的怀里。 “好了,苋儿今后不必再为此事胡思乱想了,等苋儿长到一十八岁,为夫定然会把你给吃了,到时苋儿可不要埋怨为夫凶狠哦?” 缩在刘茂怀中的吴苋听到这句话,脸色立马就羞得快要渗出血来,娇嗔了几声便不敢再言语。 她怕刘茂再说出些什么怪话来挑逗与她,偏偏现在又不能真的做些什么,那岂不是自找难受了。 感受到怀中的吴苋渐渐安定下来,刘茂暗道一声好坑啊,幸亏自己是个天才,这才把心给放回了胸膛。 “小萝莉,为夫虽然也很着急,但是对你,这是为夫的底线,等你年龄到了,为夫再好好补偿你。”刘茂心内暗道。 追根究底却是只能怪自作孽,如今这样也不能去怪别人。 又哄了良久,刘茂这才拥着吴苋一同睡去。 第二日一觉醒来,见吴苋仍然睡得香甜,刘茂忍不住在她的额头轻点了一下,便小心翼翼地从吴苋的脖颈下抽出自己的臂膀,当真是大气也不敢出。 等他来到卧房的正厅中,春香却是早已梳洗收拾妥当等在了那里,见刘茂出来,便去为他取来了衣衫服侍他穿上,之后又去接了清水给他洗面。 对于被一个比自己小了三四岁的丫头伺候着穿衣洗脸,刘茂刚穿越来的时候是很不习惯又很享受,后来渐渐只剩一些不好意思,到了现在却是已经麻木了。 虽然他立志,要让这大汉天下的劳苦大众尽快都能吃饱穿暖,可在这过程中自己享受一些奢华,他还是能够接受的。 PS很遗憾,没有站短暂时决定周六周日每天两更,周一到周五每天一更,谢谢大家的打赏和投票支持。 今天周六,两更。 075 第三方担保 “老爷,已经好了。” 春香见刘茂睁着眼愣在那里,却是不知何时想事情已经出了神,这才出声提醒他。 “嗯,好,在家里好好陪着你家小姐,若她有什么感兴趣的东西便吩咐下人去买,莫要让她感到寂寞,又要想些奇怪的事情。” “是,春香记得了。” 刘茂点点头,这才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迎着房门外的第一缕阳光,刘茂好好的舒展了一下身体,这才缓解了手臂的酸麻。 虽然将吴苋搂在怀里一同睡着让他很满足,可是第二天醒来后臂膀的酸痛却是不可避免的,好在痛的并不厉害,稍稍活动了一会儿便基本消失了。 当他来到太守府的会客厅时,贾诩已经坐在了里面,刘宝正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陪着贾诩说话。 “文和今日来的好早。” 见到刘茂进来,贾诩和刘宝一起向着他拜了一礼。 见礼之后贾诩才回道:“还是拜主公所赐,将家中老小全都接到了南郑城中安置妥当,使得文和没有后顾之忧,夜里自然是睡的香甜,这才能闻听鸡鸣而起。” 刘茂与贾诩分主次坐定,道:“这都是小事,文和不必记挂在心,只是昨日与王全谈的如何?” 贾诩点点头,脸上都是笑。 “昨日与那王全相谈,多亏了之前主公教与文和的担保借贷之说,竟是让那王全大为动心,当场便允诺了此事。” “太好了,这事能成,对于我汉中郡可是一大助力啊!” 听到这个答案,刘茂也很是高兴。 汉中坐拥整个汉中平原,加上又有汉水贯穿而过,整个汉中郡的农事如果能够得到良好的整顿和发展的话,必然会给府库带来极大的收获。 只是汉中府库的银钱即将用于征募士卒,实在无法抽出分毫他用,这件事他与贾诩商讨了几日都没有头绪。 直到他灵光一闪之下,想起了后世的第三方担保借贷,这才有了办法。 他的想法便是用汉中郡府库进行担保,从已经与他签下合作约书的四个家族进行借贷。至于借贷来的银钱,并不是用来招兵买马,而是用来安置持续进入汉中的流民,还有汉中本地失田的农户,同时整个汉中郡减免税赋,好叫大量的中产阶级也缓一口气。 这笔借贷来的银钱,由太守府出面监督,按照每户几口人,给流民提供对应数量的荒地、农具、耕牛和良种,让他们垦田耕作,并且两年内免赋。 他们所借的银钱,利息仅仅十出十一归,在这个年代算是很良心的利率了。 等流民们的田地获得了收成之后,再由府库按照市价收购他们收获粮食的半数,如果第一年产量不足以归还,则第二年开始减至产量的四分之一,直至将这笔借贷还上为止。 如此一来,流民们获得了安身立命的本钱,汉中郡获得了大批的粮草,而出借银钱的四个家族虽然获得的利率并不高,却胜在借出的数额浩大,又有太守府进行托底担保,他们最后的收获不仅有保证,利息也并不算少。 当然,不可能所有的流民都能获得足量的银钱,还的起这笔银钱,这便是下一个安排了。 到时如果确实还不起,便要将这笔银钱记在账上,将还不起的流民转入屯田户,为汉中郡进行屯田,直到负责的田亩所得收成的半数,能满足之前的欠款,才能从屯田户脱离恢复自由身。 这一连串的安排,有刘茂的奇思妙想,也有贾诩的规划布置,可以说是将古今两种理念给很好的融合了一次。 “既然王家能够答应下来,想必其他三家也定当不会有什么异议,那便一事不烦二主,同样拜托给文和了。” 贾诩对此早有预料,却也没有任何的不愿,当即起身拱手。 “文和定不负主公所托。” 刘茂点点头,看着贾诩走了出去,又立马招来了守在外面的刘宝。 “宝儿,去取些纸笔过来,另外叫来四名识字又机灵一些的亲兵在门外等候,我有事要让他们去做。” “诺!” 不多时,刘宝便取了纸笔进来,还叫了四个亲兵等候在了会客厅门外。 刘茂一番写写画画,很快便写好了四份告示,让刘宝将四名亲兵全都招了进来。 “尔等四人,将这四份告示贴到四座城门边上,务必要让进出南郑城的百姓们一眼就能瞧见,贴好之后你们便守在原地,有百姓上前围观便将告示之上的内容念与他们听,必要的地方也要为他们解释清楚。” 刘茂在堂上作着安排,刘宝则是领了四份告示然后分发到四名亲卫的手中。 他这边分发完毕,上面的刘茂再次说道:“你们先打开告示看看,可有不懂的地方,现在便问出来,我为你们解释清楚你们统统记下来,切不可为百姓解释错了。” 听刘茂如此吩咐,堂下的四名亲兵当即慎重地打开了告示,一字一句地读了一遍。 还好,刘茂书写的时候用的都是大白话,为的就是方便老百姓们理解,四名亲兵读完之后都表示他们可以理解,并将告示中的内容当着刘茂的面复述了一遍,刘茂这才点了点头。 “宝儿,你等下去府库中支取四百钱,给他们每人一百让他们守在四门时可以买些茶点饱腹。” “诺!” 四名亲兵听到刘茂这样的安排,当即齐齐跪下谢道:“谢府君赏赐!” 他要招募技艺高超的工匠,准备对这个时代的一些东西进行改进了。 将这件事安排妥当,刘宝便领着四名亲兵去了府库,而刘茂则是唤了一声,让下人准备早餐送往后院。 他这刚起来就来到了会客厅,接二连三的事情安排妥当之后,这才想起了早餐都没顾上吃。 一切安排妥当,刘茂便起身打算回后院去,哪知才出了会客厅,迎面就有一人撞了过来。 猝不及防之下,对方正要转弯才看到刘茂正在向过走,当即两人就给撞在了一起。 刘茂只来的及看到对方的身影娇弱,被自己一撞之下便向着后面仰面倒了过去。 刘茂一惊,本能地就伸手拽住了对方的手臂,一用力便将对方给拉了回来。 “是你。” 看着靠在自己胸口的姜蓉,刘茂也是有些尴尬。 自己之前还说过要让姜蓉为自己暖床,哪料到吴苋突然跟着吴匡来了南郑,姜蓉自然也就没了给他暖床的机会。 此时姜蓉强忍着心底的怨气,眼睛却是红红的,显然这几天是没少哭,她发觉自己是被刘茂抱在了怀里,忙用力挣脱开来,向着刘茂施了一礼。 “贱婢冒失,冲撞了老爷,还请老爷责罚。” 刘茂伸手去抓姜蓉的手,却被她给躲了去。 “老爷还请自重。” 刘茂心里一叹,他怎会看不出姜蓉在有意的同自己保持距离。 076 又遇刺杀 “姜蓉……” “老爷若没什么吩咐,贱婢便去忙了。” 见刘茂想要说些什么,姜蓉却是不给刘茂解释的机会,她出言抢了一句,然后将打翻在地的茶具收拾干净,起身施了一礼就告退了。 全程不与刘茂有哪怕一次的眼神交流。 “唉!作孽呀!” 刘茂摇摇头,这一刻竟然很是瞧不起自己不敢担当的模样。 可是后院的吴苋也在等着自己的担当,自己又该如何? 想想就要头大,刘茂干脆将这件事暂时抛在一旁,甩了甩身上湿了一大片的衣衫,向着后院走了过去。 太守府后厨的效率倒是挺高的,他安排下去这也没多久,等他赶到后院的时候后厨已经把早餐准备妥当并且送了过来。 吴苋见刘茂从前院返了回来,还已经命下人准备好了饭菜送了过来,显得非常开心,刘茂刚迈进门就被她上前拽住了胳膊。 “夫君却是好久没有赔苋儿一起吃饭了。” 刘茂爱惜地摸了摸吴苋地小脑袋,笑着点了点头。 “对啊,所以为夫这不是过来陪我家苋儿吃饭了吗?” 两人一同在案几边跪坐下来,吴苋张罗着给刘茂盛好了饭,又是给刘茂夹了好多的菜,脸上的笑容一分都不曾减少。 刘茂这个时候的心里满满的全是幸福,也拿起了筷子为吴苋夹了些菜,让她高兴的脸蛋都变得红扑扑的。 这时,刘茂发现站立在一旁,只是看着自己和吴苋吃饭,便对她道:“春香,你自己加一副碗筷一起来吃吧。” 春香虽然很感动,但是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奴婢谢老爷恩赐,但是礼不可废,婢子怎可与老爷夫人同一桌进餐?” 一边说着话,这丫头还直接跪了下去,对着刘茂就拜了下去。 “夫君还是别难为春香了,你若是真的想对她好,便把她也给收了,这样她就能与我们在一起用餐了。” “” 刘茂在这一瞬间,整个人都宕机了。 自己只是不喜欢吃饭的时候有人在一旁看着,随口劝了一句而已,怎么着就要让自己把春香也给收了? 春香听到吴苋如此说,整张脸羞得一直红到了脖颈深处,但她还是有些期望地瞥了刘茂一眼,发现刘茂竟是愣在了那里,心里立马就变得冰凉。 她知道自己是太过奢望了,便再次向着地面磕了一下,然后低着头就跑了出去。 刘茂看着春香跑出去,对她的反应却是有些摸不到头脑。 “夫君,贱内却是跟你说真的呢,你昨夜也说了,在苋儿十八岁之前不能与苋儿同房,那便不如在这之前先将春香给收了,让她代替苋儿在这几年里在床第之上伺候夫君,为苋儿尽一下为人妻的责任。” 刘茂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听吴苋很是认真的说出这几句话之后,便翻了翻白眼。 “傻丫头,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啊?” 刘茂伸手敲了敲吴苋的脑门,便不再说话,将桌上的碗筷拾起来,三下五除二就把碗中的饭菜吃了干净。 见吴苋还想说些什么,刘茂当即抢声道:“好了,为夫今天还要到城中去忙些重要的事情,苋儿乖乖在家吃饭,莫要再胡思乱想了,听到没?” 吴苋撇了撇嘴,也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苋儿知道了,夫君外出注意安全啊。” 再次伸手摸了摸小萝莉的脑袋,刘茂微笑着走出了房门,再次出了院门。 “府君,今日我们去往何处?” “边走边看吧。” 刘茂回了刘宝一句,心里却还在想着刚刚在饭桌上吴苋对他的提议。 通过今天的事情,他又一次认识到自己或许还是不习惯。 不习惯这个时代的风气,也不习惯这个时代的思维模式,这就让他的想法与大家都不一样,就连自己的夫人都让他感到难以接受。 在后世从来妻子都是无法接受丈夫的博爱的,而吴苋偏偏相反,她居然会建议自己把她的陪嫁丫头也给收到房中。 虽然这个想法乍听起来很诱人,可是刘茂却不怎么愿意。 除了吴苋之外,有一个姜蓉在府中都已经够让他头疼的了,要是再加上一个春香,他可不敢想象自己的后院里,一天到晚能酸到什么程度。 刚刚沿着街道走出没多远,刘茂就听到身后有人急促地追了上来,他刚刚转过身,就听赶来的探马道:“启禀府君,严校尉有军情传来。” 刘茂抬手止住了探马继续说下去。 他是打算领着众人就此打道回府,等到了太守府或者找个僻静之处再说,哪知道就在此时,在他面前的一家临街酒楼的二楼之上,猛地有数道破风之声传来。 刘茂浑身的汗毛一下子全都炸了起来,还不等他惊呼出声,只觉得眼前有黑影一闪而过,却是有人先行挡在了他的身前。 “有刺客!三哥快走!” 却是刘宝。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紧跟在身后的刘宝来不及多想,已经从刘茂的身后绕到了他的身前,为刘茂挡住了二楼上飞下来的三支只弩箭。 看着刘宝肩头和腋下透体而出的弩箭箭头,刘茂当即心里一惊。 只这一些就能看出来,对方所用的弩箭力道很强,绝不是一般民间仿造的弩弓。 “快,一队上楼剿杀刺客,其余两队护送府君回府!” “诺!” 刘宝一声令下,隐匿在附近的三十余亲兵齐齐应了一声,立即便分出十人向着酒楼杀了过去,另外二十人和刘宝,以及刚刚赶来的探子全都快速地向着太守府方向后退。 他们还没撤出去几步,在他们身后的一家铁匠铺里又是一声喊。 只见二三十个头带黑巾的汉子冲了出来,他们的手中尽皆拿着刀剑,迎着正在后撤的众人就冲了过来。 刘宝看了一眼,眼神立马变得阴沉下来。 刘茂的脸色也很难看。 “对方这是预先设下的埋伏,之后肯定还有后手,仅靠我们这点人手恐怕难以抵御,宝儿,立即让人冲出重围去太守府报信,我们需要援兵。” “对对对,我让十人护送府君冲出去,您赶回太守府再派人来救援我等就是。” 077 宝儿捐躯 “少特码废话!都他马什么时候了,你给我立即突围!再敢多言我就治你的罪!” 刘茂冲着刘宝骂了句,继续怒吼道:“我哪也不会去,就在这里,我要亲眼看看,到底是谁要在这南郑城里取我性命!” 愤怒之下刘茂却是直接爆了粗口,把刘宝给骂的还愣了一下,骂完之后刘茂更是直接抽出了自己腰间的宝剑。 别看这把剑平时只是用来做装饰所用,但是它可不是真的装饰品,而是一把比普通士卒配发的刀剑要高级的多的宝剑,这种时候用来砍人自然是水到渠成。 刘宝见刘茂的态度如此坚决,不敢再多加耽搁,这个时候他也是发了狠,快速点了五个亲兵,叫道:“你们五个,给我冲出去,务必要尽快回到太守府报信!” “诺!” 说时迟那时快,这边刘宝才做了安排,从铁匠铺里冲出来的这拨人也冲到了面前。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一队亲兵进去剿杀刺客的酒楼中突然呼喝声大作,兵戈之声响作一团,才冲进去没多久的一队亲兵又被逼了出来,而他们的人数已经从进去时的十人变成了六个。 短短的片刻功夫,竟是折了四人在酒楼之中。 看到亲兵在这短短一瞬间就少了四人,刘茂心里就是一痛。 虽然自己的亲兵从出白水以来,几乎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除了上次防御陈调的刺杀之外,更是几乎就没有上阵杀敌过,可这并不能掩盖他们都是军中好手的事实。 也幸亏冲进去的是一队亲兵,要是等闲士卒冲进去,恐怕这一下就全都折在那酒楼之中了。 因为此时从那酒楼中冲将出来的刺客,转眼就到了七八十人,而且人数还在增加! 刘茂这时有些出离的愤怒了。 自己刚刚掌控南郑不久就有人来刺杀自己,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要致自己于死地。 刘宝也看到了酒楼那边的变故,再顾不得去援救那边仅剩的六名亲兵,而是猛地发了一声喊“随我护送府君冲出去!” “诺!” 刘宝身先士卒,走过的地方留下一地的鲜血,他却浑然不在意。 身边仅剩的二十余名亲兵齐声应诺,紧跟在刘宝的周围向着铁匠铺中的来人冲去,誓死要为刘茂杀出一条血路。 被刘宝点到的五名亲兵更是没有丝毫的犹豫,在其他人前冲的时候他们快速地凑到了一起,等刘宝带人先行迎击上去之后,立即顺着这股冲势跟随在后,趁着敌人都被缠住的瞬间加了把力气,险之又险地从一旁冲了过去。 铁匠铺来的敌人见到他们五个绕了过去,立马就又分出了七八人冲向他们,而那五名亲兵心知此时事态紧急,根本不与那些人缠斗,只顾着拔腿向太守府方向狂奔。 看到那五名亲兵冲了出去,刘茂的心里却突然变得极为不安了起来。 这样的感觉让他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让他呼吸困难,有些憋闷的慌。 对刘茂来说,这种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而且每次出现这种感觉的时候,往往预示着他的周围就要发生对他非常不利的事情。 很明显,这次也不例外。 眼看着那五名亲兵就要冲远,刘茂只听得头顶又有弓弦声,却是酒楼之上的刺客再次发威,而这次的目标便是那五名亲兵。 很不幸,虽然五名亲兵已经尽可能地跑出了自己最快的速度,但是与弓弩相比,他们还是太慢了。 只看到几支弩箭一闪而过,之后便有两名正在狂奔的亲兵一下子扑倒在地,却是爬不起来了。 而这只是第一波射向五人的弩箭,第二波紧随其后便咬了上去,又是两名亲兵被射倒在地。 索性最后一名亲兵只是肩膀中了一支弩箭,他速度不减地继续狂奔,强强才冲出了弩矢的射击范围。 刘茂看的眼呲欲裂,却又无可奈何。 此时前有十余名从铁匠铺冲出来的刺客,后面又有酒楼冲出来七十余个,硕大的包围圈已经形成,他就算此时再想突围也已经是失了时机。 刘宝见此,回头向着刘茂咧嘴一笑。 “三哥,今日看来是冲不出去了,若他日你见到家父,还请告知他今日宝儿的表现,宝儿可没有给他丢人!” 刘茂心里一紧,当即攥紧宝剑就要冲上去拦住刘宝,却还是晚了一步。 “亲兵营听令!” “诺!” “护送府君冲出去,宁死也要护府君周全!” “吼!” 剩余十余名亲兵同时怒喝了一声,全部挥舞了一下手中的朴刀,转向铁匠铺方向来的刺客,簇拥着刘茂就再次冲了上去。 “有死无生!” “有死无生!” 本身他们就是与刺客处在缠斗的状态,此时由刘宝带动着对刺客们发起了一波反冲锋,愣是把这边负责围堵的十余个刺客冲的连连后退。 只是好景不长。 冲在最前方的刘宝刚刚砍杀了一名刺客,正要继续冲杀之时,他刚刚踏出的脚步却是猛地一顿,只见在他的胸口处有一直弩矢突然钻了出来,竟是直接从后背射穿到了前胸。 刘宝浑身浴血,大小伤口无数,唯独这一支穿心而过的弩矢,才是要命的伤害。 “宝儿!!!” 刘茂双眼圆瞪吗,嘴巴大张着,却说不出更多的话来。 这一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只想要杀人,要亲手杀人! 只是刘茂被亲兵硬架着刚刚冲出了包围圈,还在继续向前,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刘宝站在原地愣了片刻,回头冲着自己笑了笑,却又有一只长矛当胸而过,刘宝这才轰然倒下。 “杀!” “追上刘茂,杀了他!” 也就在这时,冲向酒楼的那队亲兵的最后一人也被斩杀,酒楼方向的刺客们狂喜之下,全都发足狂奔着向刘茂追了过来。 “快走!” 刘茂只有脑袋能转动过去,却又是一名亲兵双手抱住刺客捅过来的两柄长枪,怒喝着让其他亲兵快走,他竟是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拖延刺客们的追击脚步。 “府君交予你们了!喝!” 又是一个。 刘茂的心在滴血。 这些个亲兵对他而言仅仅是脸熟而已,却甘愿为了让他能逃命,一个个誓要献出自己的生命也要为他争取哪怕一息的时间。 “府君,小人的家小就拜托了!” 当又一声呼喝响起,刘茂只觉得身体一轻,却是被一直架着自己的两名亲兵给推了一把。 “府君快走,我俩再为府君拖上一刻!” 其他亲兵全部身死之后,这最后的两名亲兵仍然没有丝毫的犹豫,丢下刘茂便向着几十倍的敌人反向冲了上去。 为府君,虽千万人,吾往矣! 078 生死危局 刘茂这时没有选择逃离。 最后两名亲兵背对着自己正在冲锋,刘茂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他们,也只能这样望着他们。 生死存亡的关头,这些亲兵没有一人选择逃离,包括那名前来传递军情的探子,全部身死当场,都是为了自己。 刘茂把手中的宝剑挥了挥,往常显得很是沉重的宝剑这时却显得非常轻巧,划出了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他早已看到酒楼之上,那六名弓弩手刺客早已跳了出来,沿着屋脊分别跃上了街道两旁的房顶,这个时候以他刘茂的速度,在被这些弓弩手锁定之下,想要继续逃跑根本是不可能的。 “誓死!” “杀贼!” 那最后两名亲兵就像是事先约好了,很有默契地前后喊出了各自最后的口号,将手中的朴刀舞成了蒲扇一般,硬是冲进了刺客群中。 “放心吧,只要我不死,我定为你们报仇。” 刘茂喃喃地说了一句,竟是踏起步子走向亲兵们冲锋的方向。 迎面向着刺客们走了过去。 事极必反,这次他反而不怕了。 既然要死,何不死的壮烈一些? “小萝莉,对不起,可能为夫才答应你的事情,这就要食言了!” 一步一步,刘茂的步子轻佻而郑重。 等到将最后两名亲兵砍成了碎肉之后,街道上的刺客们发觉刘茂的异常,他竟然没有趁机逃离,刺客们当即都停了下来,好奇地看着赶来送死的刘茂。 “这小子莫不是失心疯了?” “可能是被吓傻了,啊哈哈哈~” 刺客中有人猖狂地嘲笑了起来,刘茂却置若罔闻。 他学着之前陈调刺杀自己时的起手势,在刺客们三丈外站定,举起宝剑遥遥指向了对面。 “生,或者死?” 刘茂瞪视着这些刺客,眼神越来越冷。 “既然就剩了他一个,就上去抓住他,莫要耽搁!” 却在这时,突然听闻刺客之中有人阴恻恻叫了一声,刺客们当即闻声而动。 街道中的刺客向着刘茂一拥而上,而房顶上的六名刺客则是脸上挂着讥讽,各自举起手中的军弩,再次对准了地上的刘茂。 只需要他们手中的机括松开,地上的刘茂便会被射成刺猬。 这个时候,刘茂发现好像所有人的动作都慢了下来,甚至他自己的呼吸也是如此。 他的念头却是不知何时,已经不受控制地飘向了天际,然后以闪电般的速度将他后世中的记忆,连同前主刘瑁的记忆过了一遍。 有不甘,有迷惘,有心酸,却没有后悔。 这就是即将死亡的征兆吗? 刘茂心里莫名跳出了这一种感触。 也恰在此时,啪啪的几声脆响响彻全场。 像是从天而降的两个蒙面人一同现身,当他们出现在房顶之上的瞬间,便首先用长剑挑起房顶上的砖瓦,将砖瓦挑飞起来砸向那六名弓弩手刺客。 他们的力道既高又准,砖瓦只是一闪而逝,再出现便到了弓弩手近前。 六名弓弩手刺客根本来不及躲闪,纷纷被砖瓦砸中了手臂,弓弩第一时间便脱手而出。 蒙面人紧随其后,快速来到了弓弩手们身前,长剑毫不留情猛挥几下,在众人惊骇欲绝的眼神中,六名刺客一一被斩于剑下。 地面上奔跑着的刺客们见到这一幕,发觉有人敢来搅局,当即一分为二,一半大喝着继续奔向刘茂,一半找地方爬上房顶。 不等他们跑出几步,房顶的二人却已经一跃而下,正好落在了刘茂的左右。 “刘府君,快走!” 刘茂震惊的看着这两个人。 他并没有安排什么高手藏在暗处,自然也不认识这突然出现的两人,在几乎必死的局面之下,这两个人现身来救自己性命,他怎能不惊。 只是愣了一瞬。 生死关头,刘茂也不说话,转身便随着两人快速后退。 刚刚他之所以不走,乃是被房顶上的六个弓弩手刺客给锁定了,情知无法逃离的情况下便索性选择了直面死亡,死就死的大义凛然。 现在却是不同了。 弓弩手已死,头顶上没了刺客锁定,能逃自然还是要逃的。 留得命在,才能报仇! 眼见即将到手的鸭子却要逃离,刺客之中那道阴恻恻的声音大怒。 “快上,杀了刘茂,奖百金!” 奔跑着的刺客们一听,当即呼吸都变得血脉偾张起来,再次加快了脚步。 “杀!” “杀了刘茂!” 刘茂和两个蒙面人却是看都不去看后面。 他们快步向着远处继续逃离,下一条街是南郑的主街,已经依稀可见有人在走动。 虽然身后的刺客们追的很急,却毕竟之前被两名蒙面人的气势阻了一下,落后三人有两三丈的距离,眼看就要被三人逃出这条街道。 却在此时,街巷的拐角突然跳出了几人来,当面迎来也不张口,出手就是刀剑相向。 两个蒙面人也没有丝毫的犹豫。 他们保持着前冲的势头,纷纷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御敌。 而且他们的武技比之这些刺客明显要高出许多,往往都是三五招,便把对面的刺客斩于了剑下。 刘茂瞅着一个空子,见到地上有一个家伙没有死绝,竟还要再站起来,立即就将手中的宝剑刺了下去,将他 他们手上的动作虽快,可毕竟前方被人给挡住,他们前冲速度还是慢了下来,身后的刺客见此自然愈加的兴奋,狂吼着继续加快了速度。 “狗官刘茂,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了!” “前面的兄弟挡住他们,莫要跑了刘茂!” 身后的聒噪越来越近,而前方的刺客虽然一直在被杀死,却还是成功挡住了他们三个。 这短短的功夫,刘茂也终于认了出来,眼前刚刚跳出来的几人不是别人,都是些南郑本地的地痞无赖。 他与贾诩之前还曾特意商讨过,这些个街头地痞虽然算不得大恶,却横行乡里,对普通百姓们来说却是一件大害,自己身为一郡太守,该当如何对付这些滑溜的跟泥鳅一样的小人物,没想到自己还没对他们动手,他们自己却是先跳了出来。 怪不得这些刺客能够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南郑城内,原来是得了这种地痞流氓们的帮助。 只是这个时候想这个,暂时还没什么意义。 刘茂看着身前奋力杀敌的两个蒙面人,脸上浮现一丝惨笑,道:“兴许今日茂该当此劫,两位义士还是各自逃命去吧!” 两个蒙面人明显怔了一下。 其中一人回头瞟了一眼刘茂,也不答话,却将手中的长剑挥舞的更加凌厉了。 终于最后一个挡路之人也被斩杀,而身后的追兵也到了跟前,他们早已四散开来,呼喝着围成了一个半圈,远远地把三人给围堵向了一道墙边。 “这下看你刘茂还能逃到何处去!” “刘茂你今日必死!” 刺客们正在发表着各自的口头威胁,他们之中忽然挤出来一人,高约七尺出头,生的肤色黝黑,身上的衣襟下面的肌肉撑的鼓鼓囊囊,明显很是健硕。 刘茂并不认识他。 此时这人明显视刘茂为一个死人,竟是直接忽略了刘茂,看向两个蒙面人道:“某向来敬佩义士,你二人只要丢弃手中兵器离去,我放你们一条生路!” 079 徐元直与石广元 他怕将这两个蒙面人一并围杀之后,自己的手下也会损失惨重,到时若城内的安排一切顺利还好说,若再闹出什么变故出来,他的性命危矣。 “想取我等性命,你们这些人还不配!” 一个蒙面人手执长剑踏出一步,刚好护在了刘茂的面前,手中滴血的长剑却是直指刺客之中走出来的这人。 黑脸汉子对这两人的忌惮又深了一层。 之前在前面堵截的一共有七八人,却是呼吸间全被斩杀,这两人的武艺很是不俗啊。 但是现在已经到了这一步,自然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他一咬牙,喝道:“不识好歹!那你们就一起给刘茂小儿陪葬吧,给我杀!” “杀!” 一共百余名刺客,此时齐齐发了一声喊,向着中间的三人就冲了上来。 对面南郑主街上的行人刚刚还好奇地向这边观望,此时见到这边杀将了起来,立马便受了惊吓,一群人做鸟兽散,却是各自向着远处奔逃而去。 两个蒙面人回头看了看刘茂,又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惋惜。 相互一点头,两人把手中长剑前挥。 “颍川徐庶。” “颍川石韬。” 长剑划破半空,两道匹练如电般向着刺客们斩去。 “刘府君,我二人或要先走一步了!” 说罢二人便不再发一言,各自将手中的长剑挥斩的舞舞生风。 百余刺客被阻在两步之外,偶尔有人倒在两人剑下,却就是寸步不能进。 “叮叮当当。” 眼看逃不出去,徐庶和石韬却是发了狠,施展出生平所学的精妙剑术,护卫着刘茂在身后,因为刺客们携带的弓弩第一时间便被两人给破坏掉了,是以这个时候没有弓弩的威胁,两人倒还能坚持一些时间。 听到两个蒙面人一同报出名号,刘茂血红的眼睛先是亮了一下,又立即陷入了昏暗。 “徐庶徐元直,石韬石广元。” 若是半日之前他见到这两人,一定会极为兴奋,引为座上客,然而此时被围,自己却要靠他们两人保护。 “当真讽刺。” 他的嘴中无意识的复述着两人的名字,手中的宝剑举在半空,被两人挡在身前却是没有挥斩的余地。 这两个人都是颍川人,虽然在上流社会声名不显,却以行侠仗义之举,在颍川当地百姓之间很有些名气。 据刘茂所知,石广元等人援救徐庶并逃离颍川后,应当是去往了荆州,在水镜先生处求学才对,可这两人却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地界,倒是有些奇怪。 可惜刘茂这时候哪有心思去想,他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身前的两人一番杀戮下来,皆被汗水和鲜血湿透了衣衫,呼喝声中将来人一一逼退,就是不肯后退半步。 然而好景不长。 两方人都以为场面即将这样僵持下去之时,就在某一个瞬间,场中所有人全都听到了“咔嚓”一声脆响。 却是在不停斩击之下,徐庶握在手中的长剑已然承受不住,就此断成了两段。 刘茂见状大惊。 若徐庶没有了兵器,还怎么坚持下去? 刘茂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喊了一声“元直接剑”,这便将手中的宝剑扔了上去。 徐庶听到身后的响动,只来得及将手中的断剑砸了出去,然后与石韬一同向后退了半步,恰好躲过了刺客挥舞上来的兵器,同时也接到了刘茂扔出来的宝剑,他来不及细看,先是握在手中舞了几个剑花,将迫上前来的刺客逼退,这才赞了一声“来的好”。 这边徐庶的声音刚落,只听街道对面骤然响起了喊杀之声。 “杀!” “杀!” 刘茂还有对面的那黑脸汉子同时循声望去。 却见对面街道之中,不知何时已经有大批的亲兵正在极速奔来,冲在那队伍最前面的,正是被派回去报信的亲兵。 他胸前已经被血迹染透,却仍然奔在了队伍的最前面,眼见刘茂正被围在街道对面的墙边,他握在手中的朴刀,用力举起来吼道:“救府君!” 只是他才喊了这一句,还不等再跑出几步,却是伤势再控制不住,轰然倒在了街道之中没了声息。 刘茂心里又是一痛。 今日跟随自己出巡,刘宝以及麾下的三十多个亲兵,至此全部殒命! 他不再忍耐心中的悲愤,眼含着热泪,冲着对面冲来的亲兵们怒喊道:“杀贼!” “杀贼!” 听到是府君的声音,亲兵们怒声应和。 他们久经战阵,奔跑起来虎虎生风,漫天的杀气却是先于他们的刀剑降临在了刺客之中。 “校尉,怎么办?” 见到刘茂的亲兵赶来救援,黑脸汉子身边的亲信此时已经有些慌乱。 现在不是还能不能斩杀刘茂的问题,而是能不能有命留下,然后逃出南郑城的问题了。 黑脸汉子脸色更黑,冲着身边的亲信斥道:“莫慌!分出一半人马给你去缠住对面,我亲自上前去杀了刘茂。” “这” 亲信有些迟疑,毕竟对面冲来的看上去起码也有三四百人,自己仅靠五六十人如何能够抵挡得住? 黑脸汉子却是怒瞪了他一眼,“你敢抗命?” 亲信浑身颤抖了一下。 他想起了自己等同人质一般的家人,当即心下一横。 挥了下手中的双斧,亲信呼喊起来,让外围的刺客们跟随着自己,向对面冲来的亲兵迎了上去。 就拿自己一条命,换一家老小的存活吧! 黑脸汉子见此,也将自己腰间的长剑抽出,三两下推挤开眼前的部下,快速地向着刘茂三人走了过去。 他还没走出几步,就听酒楼方向突然又传来杂乱的马蹄声。 远远望去,一支锦衣骑士小队正纵马飞奔,直直向着这边也冲了过来。 人马未至,声音却已经传来。 “主公莫慌,甘宁来援!” 刘茂转头去看。 竟是甘宁。 他亲自带着一众锦帆义士们,此时不停地拍打着马臀,刘茂见此,这才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 身前的徐庶和石韬两人也是如释重负一般,再次向后退了半步,紧紧的护卫在刘茂的两侧,只守不攻。 此时援兵已至,他们只需守好刘茂,等待刺客们被杀退就好了。 甘宁等人本身就是骑的快马,此时拼命拍打之下,战马速度更急,只是呼吸之间,小队就已经来到了刺客们的后队。 等他们来到近处,刘茂着才看清跟在甘宁身后的,不单是十余个锦帆义士,还有两个是自己从未见过的生面孔。 只是此时却不是询问的时机。 “那名黑脸贼首之外,尽皆斩杀!” 刘茂冲着甘宁大喊了一句,双眼之中满是杀气,却是再次向着那名黑脸汉子怒瞪了过去。 他已经盯死了人群中的黑脸汉子。 刚才那黑脸汉子狡诈地想要偷袭,慢慢摸上前来打算亲自攻击自己三人,现在见机不妙又退了回去,却是打算趁乱要逃。 见到自己被刘茂给盯上了,黑脸汉子浑身一个激灵,慌忙的又是几个躲闪,想要在部下们之间隐匿自己的踪迹。 可惜甘宁已经得了刘茂的指示。 他将断头刀举起,冲到阵前时猛夹了一下马腹,战马猛地撞进了人群,首当其冲的两名刺客立时口吐鲜血倒飞了出去,眼见不活了。 甘宁却不停顿。 只见甘宁一边挥舞着自己的断头刀,斩下一颗颗头颅,一边又在口中大声喝道:“众兄弟听令!那名黑脸贼首留活口,其他尽皆斩杀!” “诺!” 080 反杀(求推荐求打赏) “锦帆杀贼,勇往直前!” 众锦帆义士听闻了甘宁号令,立即猛夹马腹,紧追在甘宁之后将手中的兵器向刺客们挥去。 那两名生面孔也是各自拍马上前。 两人全都握着大刀,其中一人年纪不大,却面如红枣,让人很是奇异。 另一人虽然长相平平,可气势却极为强劲,身后还背着一副黄杨大弓。 黑脸汉子见此大骇。 这回的刺杀设计的虽好,却终究功亏一篑。 该动手的时候偏偏想要慢慢折磨对方,这才让刘茂活命到现在,自己下次绝对要涨个记性。 如果还有下次的话。 现在说起来都是泪。 如果说甘宁来之前他还打算着最后搏一搏,一半人马去抵挡亲兵,一半人马用来围杀刘茂,那甘宁来了之后他就完全放弃了,只想着如何才能逃得性命。 可惜甘宁与锦帆义士们不仅来了,还是骑着战马赶来的,他这趟估计是要完。 他不停地在刺客们之间躲闪,想要寻找时机冲过混乱的人群去,却暂时苦于前后被甘宁和亲兵们阻挡,只能躲起来继续等待。 才片刻功夫,甘宁就杀的浑身浴血,锦帆义士们也是各个不差。 只是他们正杀的起劲,却突然见到那黑脸汉子带着两个亲信,趁着大家陷在刺客的围拢之下已经逃出了人群。 仓皇中,黑脸汉子正在冲着临街的一处宅院撞过去。 “莫要跑了贼首!” 刘茂一直都在注视着那黑脸汉子,怎会看不到他的打算,当即就对着甘宁等人大叫着提醒。 甘宁听到后四下一望,立马就看到了一处院门外的黑脸汉子,此时离得已经有些远了。 “黄叔!” 刘茂正焦急之间,只听甘宁冲着身后背弓的汉子喊了一声。 “交给我!” 刘茂就见那汉子解下背着的大弓,又从箭囊中抽出了三支羽箭,仅仅看了一眼黑脸汉子的方向,便一抖弓弦。 三支羽箭二上一下,如同流星赶月般次第飞出,却是分别向着黑脸汉子和他的两个亲信追了过去。 黑脸汉子脑后并没长眼,自然不知道身后有羽箭射向了自己。 他刚刚将开身前的院门踹,正打算躲进去,却是大腿猛地一麻,一支羽箭直接穿透了腿骨, 突然而来的剧痛,将他痛的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立马向后倒了下去。 “啊!我的腿!我的腿!” 黑脸汉子惨叫着,却没看到在他身后,那两名亲信纷纷捂着自己的脖颈,每人脖颈中都被一支羽箭穿透而过,已经活不成了。 “这是一个神箭手!” 刘茂看到这一幕当即眼前一亮。 这人被甘宁喊做黄叔,又是射箭好手,难不成是黄忠? 虽然因为刘宝和那些亲兵的死他还是很难过,但是这一刻,亲眼看着黑脸汉子被射翻在地,还有一个个刺客在惨号中被斩杀,他也算是将胸中的愤懑发泄了一丝。 除了暂时不知道这个姓黄的汉子,还有另外那个用长戟的却又分别是谁。 见到自己的首领先是弃众而逃,接着又被对方的神箭手给射翻在地,而自己也即将被刘茂的亲兵们给包围起来,刺客们早已失了胆气。 他们都听到了刘茂喊出的斩杀之言,自然不敢再奢望跪地求饶就能活命。 见败局已定,刺客们便纷纷开始奔逃开来,再也不敢聚集在一处。 刘茂看也不看被杀的鬼哭狼嚎的刺客们,而是专门盯着那院门外躺着的黑脸汉子,看着他在地上打滚,惨号。 “我的腿!刘茂小儿,你等着,我兄长绝对不会放过你,一定要杀了你!” 刘茂轻轻冷哼一声。 “既然你还有兄长,那到时便一同杀了。” 亲兵们的效率很高。 再加上甘宁和锦帆义士们,以及另外两名壮士一同发力,刚才还围成半圈的刺客们转眼被杀的哭爹喊娘。 “快逃啊!” “我等只是受了贼人蛊惑,刘府君饶命啊!” 亲眼看着一颗颗熟悉的头颅被斩下,逃又逃不脱,让刺客中一些心智薄弱之辈终于抵御不住,跪倒在地就开始磕头求饶。 可惜,没人理会。 杀戮不曾停止,更有一队亲兵已经杀透了包围圈,将刘茂、徐庶和石韬护在中间。 场面快速完成了反转。 原本围杀刘茂的刺客,这时反而被亲兵们围在了中间,从执刀人变成了案板上的肉。 不出盏茶功夫,百余刺客尽皆被斩杀在地,还有两队亲兵在死尸之间探查着。 他们在每个刺客的胸口都要补上一刀,不肯漏过一人。 “府君,危难解矣!”石韬道。 刘茂点点头。 “来人,沿街去收拢死去兄弟们的尸身,先行聚到一处。” “诺!” 亲兵营副手刘标应了声,便吩咐手下闲着的士卒开始行动起来。 除了刘宝的尸身单独放置,其他亲兵的尸首则是集中到了一处。 石滔看了看手中的长剑,发觉早已布满了豁口,当即将长剑扔在地下,开始擦拭自己满手满脸的血污。 徐庶同样擦了擦身上的血污,还爱惜地擦了擦刘茂配剑的剑柄,被他双手捧起递还了过来。 “府君,您的宝剑。” 刘茂摇摇头。 “徐兄,常言道宝剑赠英雄,这柄剑在我手里只是一件装饰品而已,还是在你的手中更能发挥出它的威力,你便收在身边吧!”刘茂道。 说着话,刘茂还将腰间的剑鞘解下来,一并送给了徐庶。 “谢府君。” 徐庶有些激动,他是真的看上了这把宝剑,当即不再推辞。 “等此间事了,我再到府库之中为石兄也寻一把利刃,方能报今日二位救命恩情之万一。”刘茂转向石滔又道。 “府君言重了。” 石韬拱拱手,心里却有些唏嘘。 他和徐庶今日本来只是打算拜见一下刘茂,至于具体要不要留在南郑还是两说呢,却没想到竟然碰到了这样的事情。 也是该着他们二人要投效刘茂了。 刘茂这时却顾不上是不是失礼。 他看到两名亲兵过来,抬着之前被黑脸汉子踹下的门板,而上面躺着的是刘宝的尸身。 刘茂走上前去,双眼赤红,却是情绪再控制不住。 大家只见刘茂蹲下身去,双手颤抖着抓住刘宝的衣领,想要他重新站起。 却是不可能了。 亲兵们见此,无不眼含热泪。 “宝儿,兄弟啊!” 声音随风传进所有人的耳中,凄厉伤痛,闻者无不动容。 刘茂看着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刘宝,却是恨意弥涨。 081 黄汉升与魏文长 “将所有战死亲兵厚葬,上报雒城,厚恤他们家人!” 甘宁闻言,当即应道,“诺!” 徐庶与石韬一直在旁,见刘茂与这死去的小将情谊很深,当即走上前来,同时出言劝慰。 “府君,还请节哀!” 刘茂没有回应。 此时两名亲兵拖猪猡一般,将那黑脸汉子给拖了过来,在地上留下了一串的血痕。 “刘茂小儿,快快放了你爷爷我,不然我兄长……” “啪!” 还不等这汉子把狠话说完,刘茂用尽了全力,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这黑脸汉子挨了打之后倒也硬气,也不求饶,嘴巴还是很硬,“呸!你敢打爷爷,刘茂……” “啪!啪!啪!” 刘茂又是接连三巴掌甩了过去,打的他的手掌都有些颤抖了起来。 对面的黑脸汉子,牙齿有四五颗被打落在地下,周遭却无一人同情。 “拖回太守府去,交给专人亲自审问,定要将他的根底给我问个清楚!” “诺!” 两名亲兵没有丝毫犹豫,拖起黑脸汉子就走。 甘宁杀的浑身血淋淋的,见此才将自己的断头刀交给了一名随从背着,走到刘茂近前直接就跪在了地上,一个响头磕了下去。 “甘宁来迟,还请主公责罚!” 这时候远近的亲兵都在注视着刘茂的一举一动,见到甘宁如此,他们也是悲从心来,同样跪伏在了地上。 “我等救援来迟,还请主公责罚!” “我等救援来迟,还请主公责罚!” “我等救援来迟,还请主公责罚!” …… 这些方才还杀气凛凛的汉子,此时一遍遍的哭诉着跪在地上,没有刘茂的回应,他们竟是打算长跪不起。 刘茂忍着泪。 不忍众人这般陪着自己悲苦,刘茂这才站起身来,扫视了一圈众人。 “今日之难,皆是茂咎由自取,与尔等无关,众兵将通通起身吧!” 甘宁领头拜谢,“谢主公!” “谢主公!”亲兵们也应和着,却没人起身。 刘宝年纪虽小,现今却毕竟是他们亲兵营的主将,更是上一任统领的亲儿子! 他们自觉有负前任统领所托,此时都是心里凄苦,却只能送刘宝这最后一程。 “送统领!” 刘标喊了一嗓子,亲兵们跟随着齐声高呼。 刘茂知晓了他们的用意,擦去泪水,小心地亲手为刘宝理了理衣甲。 之后刘茂才站起身,高声道:“宝儿兄弟,年少却有雄胆,又兼忠勇可嘉,以身护主却殒于奸人诡计,茂有生之年若不能为宝儿复仇,绝不罢手!” “绝不罢手!绝不罢手!绝不罢手!” 亲兵们山呼三声,以作回应。 就在这一刻开始,他们这些亲兵的眼中将只有汉中太守刘茂,再无益州。 “甘宁!” 刘茂待亲兵们的呼应声停下,立即收起心里的痛惜,冲着甘宁大吼了一声。 甘宁心里一凛,赶忙大声回应,“末将在!” “你来亲自负责刘宝的身后事,就在这南郑城外寻一处宝地,厚葬。” “诺!” 甘宁起身,派了半数的锦帆义士抬上刘宝的尸身,先行离开此处去准备安葬事宜。 他则是留在此处,上前两步走到了刘茂的近前。 此时才有空闲对刘茂介绍自己带来的两人。 “主公,虽然宝儿统领刚刚殒命,这时候说起此事似乎有些不妥,但是这两位皆是身具万夫不当之勇,甘宁斗胆,冒死也要为主公引荐这两员将才,方能不叫珠玉蒙尘。” “甘司马谬赞了!” “甘司马过奖了!” 跟在甘宁身后的两人此时才走上前来,见到刘茂泛红的双眼,他们不禁有些拘谨起来。 刘茂看出他们的不安,就连站在一旁的徐庶石韬也是如此。 他知道,这都是因为自己刚才失态之下的一番行为,影响到这些人了。 为了挽回,他出言道:“大丈夫既入军伍之间,自当马革裹尸而还,生离死别更是家常便饭。可以刘茂心志不坚,见到兄弟身死,方才一时间却有些情难自禁,叫诸位义士见笑了。” 他这一席话说出口,对面并排而站的四人齐齐言说不敢。 “'大丈夫既入军伍之间,自当马革裹尸还',府君此话却是说的好啊!” 石韬赞了一句。 徐庶眼中有精光闪过,仔细地盯着刘茂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甘宁听刘茂如此说,知道刘茂的心境已经恢复了少许,便继续向他介绍后面两人。 “这位乃是南阳黄忠黄汉升,使得一套好刀法,还有一手神乎其神的箭法,某不是他的对手。” “这位也是南阳人,魏延魏文长,与某的年纪相仿,刀法娴熟,武艺也与某在伯仲之间。” 甘宁介绍之后,黄忠魏延当即上前一步,同时冲着刘茂拜了一礼。 “南阳黄忠,拜见府君!” “南阳魏延,拜见府君!” 方才激战之中也没有心思去在意这些,此时与这年轻的刘汉中正式见面,却是不得不重视礼节了。 “黄汉升方才短短的时间里便显露出不俗的武艺,又有一发三箭,且是三箭皆中的好箭法,却是千金难求的猛将!” 刘茂冲着黄忠翘起了大拇指,对黄忠的箭法,他是由衷的赞叹。 “府君过誉了!” 黄忠拱拱手,心里却很是感慨。 眼前的刘茂虽然还没有一副雄主的气概,却已经有了礼贤下士的风格,不枉他大费周章地赶来汉中。 他在南阳蹉跎二十余年,却只是一个城门将,身负如此武艺怎能让他甘心? 前些日子值守城门时,他无意间听闻来往商旅言说,汉中有新任太守,正大肆招募贤才,而且已有出身寒门的张任成功应了那招贤榜,还在当天就被任命做了军候率军讨寇去了。 他自然很是动心。 可惜他家中有一子,身患怪疾久病不愈,虽然他很想来试一试这招贤榜,却是有心无力,只能眼巴巴隔空念着。 要不怎说无巧不成书。 巧就巧在,他同郡有一个任侠魏延。 早年间,魏延从义阳到宛城厮混,曾犯在他黄忠的手里,后来被他教训了一通,又网开一面给放了,之后便经常来找他习练武艺,两人因此混的熟识。 同样是听闻了汉中招贤榜的事情后,魏延第一时间就找到了黄忠。 魏延劝他辞官,并说以他黄忠的武艺,若是得遇明主怎可能只是区区一个城门将。 不若一道去往汉中,若是刘茂值得投效他们便留下,若与南阳太守没什区别再回南阳也不迟。 魏家在南阳虽然势微,但是魏延作为长子,说话要照拂一下黄忠,留黄忠在义阳谋个差事还是可以的。 比之他黄忠留在宛城只是一个城门将,却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黄忠心动。 但毕竟儿子更重要,他将自己的顾虑告诉他了魏延,魏延却是毫不在意。 他让把黄叙先安置在宛城自己的挚友家中,如此黄忠就可后顾无忧,陪他一道去看看,那张贴招贤榜的刘茂到底是不是英主。 这才有了两人的南郑之行。 082 忠孝 “魏文长方才杀敌勇猛,又能得到甘宁如此推崇,也是一员猛将,若能得二位相投,茂之幸甚!” “府君言重了!” 魏延先是推辞了一句,转眼去看身后的黄忠。 荆州此前遭遇了黄巾荼毒,义阳也未能幸免,魏家在劫难中损失很大,这才苟延残喘过来的,但他们魏家在义阳的名望却是做不得假。 魏延自幼学了一身好本领,却苦于南阳太守不能用,此时来投奔刘茂,为的就是期望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今日刚来,恰逢其会就解救了太守刘茂,却让他渴望建功的心思更浓了。 南郑都有此乱,那汉中必然更是暗流涌动。 只要自己留在这汉中郡,并且刘茂肯用自己,在这样的环境下,自己今后建功的机会必然不少。 黄忠也看着魏延。 年过四十的黄忠,此时的双眼中竟是泛起了少年人才有的光芒。 那是斗志。 两人明白对方的心意,同时向刘茂拜礼。 黄忠:“府君若不相弃,黄忠愿为府君效犬马之劳!” 魏延:“承蒙府君看中,魏延愿为府君效力!” 两人尽皆下拜,刘茂激动之余赶忙上前把二人扶起。 他趁机着重看了看魏延的脑后,却哪里有什么所谓的反骨?估计又是演义中的剧情需要,被杜撰出来的吧。 “今日得二位相救,又得二位投效,茂本该扫榻以迎并以筵席厚待,却因兄弟新死,茂只能托付座下诸公来代为款待二位,还请二位担待。” “府君言重了,汉升不敢!” “文长不敢!” 刘茂托着两人的手,转向站在一旁的徐庶和石韬,因为还没有经过他们两人的自我介绍,只能继续装作不知道他们的底细。 “徐庶,石韬,两位义士可有表字?” “徐庶徐元直。” 徐庶答道,心里却在疑惑。 之前大战时,好像听到刘茂喊过自己的表字来着,可现在刘茂又问起来,莫不是自己当时太紧张,一时听错了? “石韬石广元。”石韬也答了一声。 刘茂点点头,与自己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元直,广元,你们二位亦是武艺超群,皆可称为海内豪杰,还请一同赴宴,救命之恩,茂当感激不尽。” 甘宁很是惊讶。 “竟然是这两位义士,从如此众多的刺客手中救下的主公?” 他来的时候仅仅见到这两人挥了几剑,对这两人的武艺并没有怎么见识到,此时听到刘茂如此说便问了出来。 刘茂将两人出手的前因后果细细道来,甘宁这才知晓当时的情况有多凶险,当即冲着两人郑重地拜了一礼。 “甘宁,代汉中郡数十万百姓,拜谢二位义士救命之恩!” “不敢不敢,甘司马过誉了。” 徐庶与石韬双双躲开,看了这么久,他们的心里也是痒痒的。 之前刘茂说的那句“大丈夫当马革裹尸而还”,真真切切地击中了他们内心最深处,让他们有种立即投身从军,立志死在沙场的冲动。 刘茂见他们二人躲闪,似乎还在犹豫要不要留在南郑,赶忙再次出言道:“二位义士若不嫌弃,汉中郡府尚有大量缺员……” 石韬刚要张口答应,却被徐庶扯了一下,当即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刘茂也看见了徐庶的小动作,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莫非徐庶没看上自己? 可能,就是因为自己刚刚流泪的缘故,让徐庶觉得自己不具有雄主之姿吧。 刘茂叹了口气,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 他这个念头还没想完,徐庶拱手道:“不怕府君笑话,徐庶实乃有罪之身,前些日子恰逢新君登基大赦天下这才得出牢狱,因怕仇敌寻仇,这才带上家中老母亲离开了故地,与石兄一同到了荆州。” 徐庶继续叙说。 “将老母安置妥当后,徐庶听闻府君在汉中广招天下义士且唯才是举,这才前来探看,虽是有心效力,却怎奈老母仍在荆州。古语有云,老母在,不远游。还望府君见谅徐庶孟浪,却要拜辞府君厚意。” 石韬在一旁眨巴眨巴眼睛,轻轻的叹了口气,同样冲着刘茂拱了拱手。 很明显,徐庶所说的,也是他石广元的意思。 “此言差矣!” 刘茂正在犹豫,该说些什么才能留下徐庶两人,却听闻亲兵外围突然传来了贾诩的声音。 亲兵们让出一条通路,贾诩带着南郑城内的几名头脸官员走上前来,齐齐拜礼。 “文和,你来了。” “主公,文和未在府中,这才未能第一时间赶来救驾,还望主公责罚!” 刘茂摇摇头。 “诸位莫再说了,此次皆是刘茂自身之过,与他人皆无瓜葛。” “谢主公不罪之恩。” 众人起身,贾诩见此便不再纠结此事,而是眯着眼睛打量了今天才现身南郑的四人。 刘茂见他打量四人,便为他介绍道:“这四位分别是南阳黄忠黄汉升,魏延魏文长,颖川徐庶徐元直,石韬石广元。” 将四人介绍完,刘茂又向四人介绍贾诩,“这位乃是我汉中郡郡丞,贾诩贾文和。” 介绍了贾诩,刘茂又为四人简单介绍了一下其他官员,随后让甘宁先行赶回太守府让人准备宴席,甘宁领命去了。 贾诩却是站在官员们的最前,点点头就接过了话茬,“汉中郡丞,贾诩贾文和,见过各位豪杰。” “我等见过贾郡丞。” 贾诩拱手见礼,四人同样回礼,却是显得不卑不亢。 “方才的话,却是文和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还请元直兄弟莫要见怪。” “元直不敢。”徐庶摇了摇头,被这个贾诩盯着,让他眼神有些闪烁。 “元直所说老母在不远游,虽然于孝合,却于忠于礼尽皆不合,元直可认?” 徐庶与石韬对望了一眼,虽然想说些什么反驳,却知道贾诩说的这话一点都没错。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元直只得选其一。”徐庶只能如此说。 贾诩却道:“其实在诩看来,元直完全可以忠孝两全。” 在场众人全都起了好奇心,除了徐庶之外,尤其是黄忠最重。 他的宝贝儿子此时还在南阳,被自己交付给外人照看着,要说他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 此时贾诩说可以让徐庶忠孝两全,他也就上了心思。 既然已经决定要投效刘茂,或许自己也该趁着这个机会,和刘茂说说自己的处境才是? 他刚刚打定主意,想等贾诩解决了徐庶的难题后再说此事,却听贾诩道:“以诩之见,不若请主公派出一队精锐赶往南阳,手执各位的信物,将诸位家眷一同接来南郑就是。” 甚至怕四人有什么忧虑,贾诩还把自己的例子拿了出来。 “文和乃是武威人,却是跟随主公之后全家迁来了南郑!” 魏延与石韬听了后反应并不大,徐庶和黄忠则是不同,听完立即望向刘茂。 刘茂闻弦知雅意,也不废话,当即便招呼了两名亲兵过来。 “钱永,孟笋,你二人各去挑选二十人,要手脚马利为人机灵的。” “诺!” 交代了一下两名亲兵什长,刘茂这才转向几人,道:“正如文和所说,该当由茂派出人手去接应诸位的家眷才对。” 083 南阳有名医 “如此就多谢府君了!” 石韬看了看徐庶,见他最大的顾虑也有了着落,当即就代他做了决定,算是默认了刘茂的安排。 魏延与黄忠已经答应了效力,现在徐庶和石广元也同意投奔,刘茂自然高兴。 只是一旁的黄忠神色却有些异常,像是想起了什么,满是担忧。 刘茂见此当即问道:“汉升可是有什么顾虑?还请但说无妨。” 黄忠拱拱手。 他的夫人死后,他与亲家之间的联系基本就断绝了,现在南阳除了儿子黄叙之外几乎也没有了亲人,如果刘茂真的能把黄叙接来,那他黄忠便算是举家迁到南郑了。 在这个时代虽然因为时局所困,造成人口流动频繁,但是如果不是外界原因,自身主动迁移他乡的还是极为稀少的。 因此黄忠被刘茂问到后,也不由得慎重了起来。 “不瞒府君,黄某家中只有一子叫做黄叙,除此之外再无他人,只是犬子身体抱恙,几乎不曾出过远门,黄忠所虑者,便是南阳前来汉中之途遥远,犬子的身子只怕会”黄忠语气有些颓丧的说道。 “唉!正是如此,我那贤弟原本武艺招式也极为俊俏,只可惜身子害病,有再好的武艺也是只能徒呼奈何,而且若没个人照顾,黄贤弟如今行走起来都很是费力,想起来便是断人心肠。” 魏延哀叹一声,又为黄忠补了几句。 刘茂听后皱起了眉头。 他派些人去南阳走一趟,把这几人的家眷都给接过来也算不上多大的事情,毕竟黄巾之乱基本过去,就算偶有复起也只是小股人马,大部分的州郡却是正在恢复秩序。 可是经黄忠和魏延这么一说,他又有些担心起来。 他怕的不是在路上碰到什么难处,而是这些人能不能吃得消进汉中这一路上的颠簸。 由荆州入汉中,与去往巴郡的路途比起来虽然算是好了许多,可毕竟还是穿山越岭,有一段需要渡过沔水,逆汉水而上,这样的道路自然算不得好走。 兴许是今天吼叫的次数比较多,刘茂到这时突然觉得嗓子间有些瘙痒,他忍不住咳了一声,别过头去吐了口痰。 却是带着一丝血水。 他倒没有受伤。 只不过是方才看刘宝尸身的时候,为了强忍悲痛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这才带出了一些血丝。 看着自己那带血的痰,刘茂却是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汉升,文长,你二人是南阳本地人,可曾听到过宛城有一个叫做张仲景的人?” 黄忠与魏延面面相觑,然后同时面向刘茂摇了摇头。 “南阳张家在郡中也是一个望族,分支又是不知凡几,却是不知道府君所说的这个张仲景年岁几何,可在郡中任职?” 黄忠拱拱手,对于刘茂突然提起这么一个人很是不解。 咱们不是正在讨论如何把几人家小接到南郑来的事情吗? 刘茂一拍额头,他怎么会知道张仲景是南阳张家的哪一个分支啊。 仔细又想了想,刘茂才道:“这个张仲景名叫张机,表字仲景,他早年间应当是被举过孝廉,后来不喜做官,却是师从自己的族中长辈,也就是你们南阳名医张伯祖,很是学了一手好医术,我去年从荆州路过时都听说了他的事迹,你们同郡怎会不知?” 其实刘茂却是错怪了黄忠和魏延了。 张仲景他们这一支张家,正是南阳张家主脉,只不过,他们家族中只是男丁便有两百余人,若是算上其他分支,恐怕在南阳的张姓族人,男女老幼全部算起来就要大几千人。 再加上这个时代的从医之人,与那些贩夫走卒基本是同样的等级,根本就不入流,除了一些医术惊人的郎中能够声名大噪之外,大多数的医者都是默默无闻的。 更何况张仲景这个人也是怪人。 学了精深的医术后,张仲景却仍然很低调,一心只是钻研疑难杂症,还经常会出游他乡,如此种种,就导致现在张仲景在南阳的名声,反而还没有他的师傅张伯祖彰显。 黄忠与魏延未曾听过他,倒也不奇怪了。 果不其然,刘茂说起张伯祖的名号,两人却是同时点了点头。 “府君说的那个张仲景,汉升确实未曾听说,不过名医张伯祖黄某却是知道的,之前某还曾带着犬子去求他诊治,可惜他也没有瞧出个所以然来。” 黄忠摇摇头。 他以为刘茂的打算,却是与自己之前一样,让人去求张伯祖为黄叙诊治,当即便出言说明此事行不通。 至于刘茂说起张仲景,他虽然有些奇怪,却也没多想。 连他的师傅都瞧不好的病症,一个做徒弟的难道还能瞧得好了? 刘茂却道:“汉升,你想差了。张伯祖此人医术精湛名扬郡县是不假,可他徒弟张仲景的医术,却是胜他师傅百倍不止,甚至还有人说他可‘妙手回春、药到病除’。” 刘茂其实还想说的是,张仲景在后世可是被称作医圣,更是建安三神医之一,岂是区区一个张伯祖能够比拟的? 只是这些话毕竟太过惊世骇俗了些,他只能自己憋在心里。 “竟有此事?” 不仅是魏延对此抱有怀疑,就连一旁的黄忠也是紧皱着眉头。 虽然他很希望刘茂说的是真的,但是他在南阳四十余年,更是凭借自己的勇力一直做到了城门将的位置,不论是朝廷公文还是道听途说,他总能知晓一些常人接触不到的信息,却还不曾听说过有一个叫做张仲景的人如刘茂说的这般神奇。 “必须的!” 刘茂急切之下,竟把后世的一句口头禅都带了出来。 可惜黄忠还是犹疑,毕竟这件事关乎到他在这个世间唯一的亲人。 贾诩在一旁轻捋着胡须,看了这么久,黄忠的所思所想他已经门清了。 “我看汉升还是有些犹疑,不如汉升便亲自带上一队精锐赶回南阳,找到主公口中那位张仲景并请他为令郎医治,若是张仲景医术果如主公所说,那令郎的顽疾自然可以药到病除,到时汉升带上令郎再来南郑也无不可。” “汉升自然愿意,只是如此一来” 黄忠看了看刘茂。 不久前他激动之下才说过愿为刘茂效力,如果现在又决定回南阳,那他黄忠岂不是成了言而无信之辈? 刘茂看出了黄忠的担忧,当然要开口打消他的疑虑,“汉升无需多想,我让人取十金来,汉升等下带上为令郎医治所用,切不可推辞!宝儿,去府库” 084 劫后 宝儿已经死了。 当再次喊出“宝儿”这两个字的瞬间,刘茂才反应过来,刘宝刚刚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刘茂的振奋立即消失的无迹无踪,抱歉的冲黄忠点了点头,声音也变得低沉了下来,“算了,大家还是一同前往太守府吧,饱餐一顿再来商定细节。” “正是如此,汉升、文长,元直、广元,还请一同移步太守府。”贾诩同样劝道。 黄忠等四人各自对视了一眼,一起拱了拱手。 刘茂刚刚经历亲信部下的离世,还能强打精神陪大家聊了这么久,已经足以说明对大家的重视了。 “谢府君了。” 众人齐齐道了谢,刘茂便挥手带上了所有的亲兵们,返回太守府。 不过当队伍行到太守府不远的一处成衣铺子时,望着店铺门前旗杆上飘着的“李”字,刘茂却停下了脚步,径自转身去拍响了铺子的大门。 “谁谁啊?今日歇业,贵客还是请回吧!” 这铺子闭门谢客,应当也是被刚刚的喊杀之声给吓破胆了。 “李掌柜莫怕,我们是太守府所属,只是来你这买几套衣衫。” 听到外面是太守府的人,店家的胆子这才壮了一些,小心地趴在门缝里向外瞧。 他看到在门外站着一个年轻人,虽然浑身狼藉,但是锦衣华服,明显不是凡人。 在这年轻人的身后,有四个浑身浴血的男人,还有大队的士兵护卫,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就算知道对方是太守府的人,但是这样的一群人找上门来,店家还是怕的要死,根本不敢去开门。 等了半天,见店家就是不愿开门,刘茂也是无语。 他冲身后的贾诩道:“文和,身上可带有银钱?” 贾诩点点头,当即从怀中抹出一个小小的布袋,沉甸甸的约有几十两银子。 “先借于我。” “府君这是哪里话,只管拿去便是。”贾诩倒也大方。 从贾诩的手中接过布袋,刘茂看也不看,再次拍响了成衣铺的大门。 “李掌柜,你若担心我等对你不利,不若打开一条缝隙来,我将银钱递给你,你按照银钱的多少为我找来五套衣衫。” 说着话,刘茂还把手里的布袋颠了颠,特意让里面的银子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来。 “咔咔咔,咔咔咔。” 店家隔着门板也听出了银钱的声音,再次隔着门板向外面望了望,手中把着门板,小心翼翼地抽动门栓,将门栓挪开了一道缝隙。 刘茂见此,当即把银袋塞了进去。 店家激动的接过去,隔着门板就当着刘茂的面拆开了布袋,将里面的银钱一一仔细清点。 银钱到手,却是不怕了。 “您这一共是二十九两三十五钱。” “可能买你家的五套衣衫?”刘茂问了一句。 “能能能,自然是能得,都是上好的料子,只是不知道客人您要的尺寸却是如何?”店家将银钱收好,立即换了一副笑脸。 “呐,那边的四人,还有我,按照我们五人的体格,李掌柜应当可以看得出需要的尺寸吧?给我们每人来一套。”刘茂指了指后面的黄忠魏延,以及徐庶和石韬。 这四人的身上各自都是大片的血污,与其他人很容易区别开来。 店家点点头,道了一声稍等,便小跑着返回了铺子后面。 等不多时,铺子的门板被打开,那个店家一脸谄笑地将五套衣衫抱了出来。 店家正要将为五人匹配好的衣衫分给五人,就见五人中除了刘茂除了有些狼藉之外,其他四人皆是一身血,吓的面色苍白,不敢上前。 刘茂上前便接过了他抱在怀里的衣服,把店家打发走了。 等店家在身后重新封好店门,刘茂看向身前一字排开的四人,道:“都别看了,各自把身上的衣服换掉吧,大家带着这一身的血污去走在路上倒是没什么,等会吓到府中的女眷就不好了。” 大家齐齐一愣。 府君竟然如此细心体贴,或者说他压根就是惧内? 不过这种话谁也不好说出口,四人应了声诺,在亲兵们的围绕下把外面的衣衫脱下,想用旧衣服把手脸之上的血污擦掉,确是早已风干,如何也擦不掉。 刘茂哀叹一声,上前把衣衫递给四人,“算了,先把衣衫换上,脸上手上的等下再想办法洗一洗。” “诺。” 看着从刘茂手中接过来的崭新衣衫,四人皆是有些激动,第一次见就收到刘茂赠送的衣服,这样的见面礼也是相当别致了。 将旧衣服递给一旁等候的亲兵,四人这便换上了新衣服。 刘茂换好衣服,再去看四人,不由得直点头。 还别说,这李掌柜的眼力倒是不错。 他拿给这四人的衣服,都很是符合大家的体格,加上四人各个生的身材匀称,换上这崭新的衣服,立即就把气质提高了一大截。 其中黄忠和魏延本身就很是伟岸,这很合体的衣服加上之后,一蓬蓬的肌肉藏在衣衫之下盘根错节,鼓鼓囊囊的显得很有力量感,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上去,都会感觉到一股雄壮的气势迎面而来。 再加上这时候脸上的血污衬托,两人就像是刚刚从修罗场爬出来的修罗鬼将,很是瘆人。 至于徐庶和石韬,则是另外一种气质了。 他们二人的身高只能算是中等,可是身材都很匀称,这时又各自佩戴有一把剑鞘在侧,一缕纶巾戴在头上随风漂浮,竟让儒雅与侠士风格在身上一同显现,融合得很是完美。 而且别看他们厮杀的时间更长,但他们战斗走的都是快准狠的侠客路子,都是闪电般出手又极速后撤回原位,除了身上有大片的血渍,脸上的血污并没有黄魏二人多。 若是打个比方的话,倒不如说二人像是那地府中的执笔判官,文雅之中带着一股煞气。 “雄狮黄汉升,猛虎魏文长,杀场中横冲直撞,你二人今后必定会成为大汉的将才。”刘茂看向黄忠和魏延,不由赞道。 二人心里开怀,却还是谦虚了一句,“府君言重了,汉升(文长)愧不敢当!” 刘茂点点头,又看向徐庶和石韬,“雅者徐元直,妙人石广元,你二人则必定会成为运筹千里之外的大才!” “府君言重了,元直(广元)愧不敢当!” 085 伊人翘盼兮 贾诩在旁微微一笑,却突然想起刘宝刚死,觉得现在自己的笑有些不太合适,立即就把笑容给收了起来。 “主公还请快些回府吧,之前一番厮杀,喊杀声早已传遍南郑城,想必夫人已经担心许久了。” 刘茂点头,“文和说的是,大家快随我一同回府吧。” 刘茂将换下的衣衫交给亲兵,当即带着一群人向着太守府走去。 前面只是拐过一条街,众人就来到了太守府门前。 在府门前,果真一群人正等在那里。 见到刘茂在一群亲兵的护送下终于安全回来,站在人群中的吴苋再忍不住。 “夫君!” 只见吴苋直接越众而出,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滑落,已经迎上了刘茂,仔仔细细地查看刘茂全身上下。 “苋儿!” 刘茂见到吴苋还没到跟前便已经哭上了,心里就是一疼,赶紧快走了几步上去。 “夫君,你不曾有什么损伤吧?是否被贼人伤到了?” 吴苋一边强自忍着心痛问询着,一边又是眼泪流的哗哗的。 刘茂却不答话,而是伸手一拉,就将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小脑袋,安抚着她。 “夫人别怕,有如此多的忠勇之士护卫,那些宵小之辈进城来只是自寻死路而已,况且你看为夫不是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吗?莫再哭了。” 见到吴苋之后,他才感觉自己像是重新获得了新生,就仿佛又重新穿越了一遍似的。 只是想到刘宝为了救自己而死,让他刚刚轻松一些的心情立即又沉重了起来。 一众人围在太守府门前,见这两口子丝毫不避讳大家,但是大家却不能不避讳太守府中的家事,不由分说便齐齐转过身去。 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被刘茂这样抱进怀里,吴苋此时早已羞红了小脸。 她努力从刘茂怀中挣脱了出来,瞧了瞧一圈背对着自己的众人,脸色羞得一下子红到了脖颈。 “夫君如此不遵礼仪,光天化日之下行此荒谬之举,也不怕大家耻笑?”她的声音如同蚁蚊在耳。 虽然她嘴上抱怨着刘茂的失礼,但是举止之间已然看出刘茂对她的爱惜,自然是心里美滋滋的。 “你我夫妻二人,做些亲近之举怎么就成了不遵礼仪了?夫人此言才是荒谬!”说着,刘茂捏了捏吴苋地小脸,却是叹了口气。 因为他看到就在吴苋身后不远,府门前的台阶上,姜蓉站在人群的最后面,刚刚挤出一个小脑袋偷偷瞧了自己两眼,确认自己没什么损伤才跟随着众人一同转过了身去,此时则是偷偷地在擦拭着泪水,显然也是哭上了。 而其他那些个婢子之类,见到府君有惊无险地回到太守府来,低声啜泣的大有人在,是以她也没有显露出多少不同。 刘茂在人群中却是眼角的余光就辨认出了姜蓉,只能说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这女人虽然有些心计,却只是为了求一个稳固些的安身之所,又有何错? 将这乱糟糟的心事放在一边,刘茂习惯性地拍了拍吴苋地后背,附在她的耳边,低声道:“夫人,你去叫人打些清水来,让所有人全都清洗一下身上的血污,其他事我们回到府中再细说。” “好。” 吴苋乖巧地点点头,这便跟随着刘茂走上了台阶之上。 吴苋带上一应下人回府中准备热水,刘茂却是转回身,对大家道:“好了,大家随我入府吧。” “诺。” 他们二人在这里虽然没说上多少话,却是耽搁了小半柱香的时间。 对于刘茂如此的轻佻之举,大家心内感受各自不同,却也没人好说些什么。 毕竟这刘茂早年间风评就是风流少年,现在只是对自己的夫人表现得疼爱一些,却也是不妨事的。 见吴苋已经进了府内,甘宁此时迎面凑了上来,冲刘茂一抱拳。 “主公,府中宴席已经备妥。” 刘茂点点头。 “好,兴霸带大家先去清洗一下,之后与文和一同替我宴请大家,宴席之后再带四位义士前往会客厅,我有话要对四位说。” “诺!” 甘宁与贾诩应了声诺,黄忠四人也是各自向刘茂拜礼,之后便跟上了甘宁和贾诩的步子向着偏院去了。 让一应属官各自回去安心处理政务,亲兵们则是分做两批,一批留下将太守府周围把守得铁桶一般,另一批自回偏院中清洗歇息。 刘茂则是直接走向了后院。 他刚走到前院与后院之间的厅廊,却见对面姜蓉端着一盘熟菜刚好迎面走来。 当两人眼神相对的瞬间,姜蓉竟然立刻停在了原地,定定地望着刘茂也不说话,瞬间就红了眼圈。 唉! 刘茂心下叹息一声,迈着轻轻的步子走上前去,从姜蓉的手中将托盘接过来,她也并没有拒绝。 从始至终,姜蓉的目光都在刘茂身上。 直到刘茂把托盘放在一旁的石桌上,然后伸手来为她擦拭正在落下的泪滴,她的身子很是颤抖了一下,这才终于忍不住。 “老爷!” 低声的抽泣中,姜蓉已经上前来抱在了刘茂的腰间,她小小的身板竟突然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将刘茂牢牢地固定在了原地不能移动。 “傻丫头。” 刘茂轻拍了拍姜蓉的脊背,感受着怀中玉人的颤抖,心里也是唏嘘。 姜蓉却是用尽了平生最大的力气。 如果可能的话,她再不愿放刘茂离开。 只是她为奴婢,刘茂却是一郡之主,这样的想法只能是一个虚梦。 还不等刘茂想出一些安慰的话语,姜蓉却是已经停住了哭泣,松开刘茂之后转身擦干了泪水,又向着刘茂无声地行了一礼。 “姜蓉” 见姜蓉又要去端那个托盘,刘茂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却还是出声想让她停下来。 姜蓉却不肯,已经将托盘再次托起,道了声:“老爷,奴婢还要去为诸位恩公们布置筵席,老爷还是快去主母那边吧。” 刘茂一定,心里没来由的有些不是滋味。 实话实说,刚开始他得到姜蓉之后,把她提拔起来负责太守府后院的一应事务,对于她却是没有什么感情的。 或者说这么厚待她,也只是为了偿还占有她身体的糊涂账。 可今天遭逢生死大劫之后,姜蓉的这番表现,让他发现自己对姜蓉的感觉变了。 变得不再那么冰冷无情,而是有了一些温度在里面。 甚至让他开始希望,不妨试试看能不能让吴苋接受姜蓉。 虽然这很难。 086 组建新军 汉中太守府位于南郑城北面,却是坐北朝南,门前有一条贯穿东西的大道,然后在太守府东西不远处,又各有一条大道分别错开,然后通向南北城门。 整座太守府占地约有十四五亩,分作前院后院。 前面的院子,分为主院与东西两座偏院,整体约有五亩半。 从正门进来,就是太守府前半部分的主院,一座一览无余的政事厅。 只不过这政事厅平时都是贾诩带领府中那些郡吏们忙里忙外,刘茂很少进去。 东院,挨着院墙有一条通往后院的厅廊,向东有会客厅与宴客厅,以及其中附带的偏室,不足一一为外人道。 至于西院,则是五排连成片的瓦房,现在里面早已住满了刘茂的一应亲兵。 在东院顺着厅廊向后面走,穿过一个拱形的院门,则是来到了太守府后院。 后院院门的一旁,是一个小小的人工湖,里面栽植的有荷花,还有一座小小的假山层峦其中,此时已经是半池的荷盖漂浮在水面,唯独还没有莲蓬露头。 在规整的太守府中,进入后院突然看到这样一处别致的小湖,倒也别是一番风致。 在整体规划上,后院与前院对称,也是分为了东西中三部分,不过整体面积要大上很多,占地足有九亩多。 其中东院是刘茂的书房以及私库,只有一些心腹部下才能得准从前院进入这里。 中院是另有一片天地。 其中又分出了几个小院,最大的一个是吴苋与刘茂主宅,其他又有亲近仆从的卧房,多余的小院都是空余着的,还有各处延伸而出的廊桥一应俱全,到这里基本就是一些家丁仆从才能进入了。 最后才是西院,后面的西院在整座太守府中面积最小,各种房室却最是繁杂。 其中厨房、马厩、杂役居所等等皆是安置在此。 所有的这些,却全都是拜前任太守苏固所赐了。 此时,刘茂刚刚走进主宅的房门,就被吴苋给堵在了门口。 “夫君,你身上有那丫头的味道。” 刘茂一愣,忍不住使劲嗅了嗅自己的衣袖,却哪里能闻到有什么不同。 这丫头,该不会是在诈自己吧? 不管了,虽说自己并没做什么,但就是打死不能承认。 “夫人,你在说什么?” 见刘茂装傻,吴苋翻了翻白眼,也不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 她将路让开,等刘茂走进来便为他解下了身上这套才穿上不久的衣服,又让春香端来清水让刘茂洗了手脸。 不多时,刘茂刚刚在饭桌边坐下,吴苋已经让春香取来了另一套干净的衣服放在了一旁,然后才坐下来陪着刘茂吃饭。 见吴苋全程都冷着一张脸,却又忍不住眉宇间的心疼,时不时来打望自己,刘茂很是感动。 “只是,这丫头很容易吃醋啊。” 刘茂夹了些菜给她,吴苋却是一副气哼哼的样子,对他爱理不理,等刘茂吃完收拾好了,吴苋又让春香取来干净衣衫,自己亲自为刘茂穿上,一直把他送出了门外。 “夫君,如今您已经身为一郡之主,人前人后还请慎重自己的言行举止,否则被人冠以轻佻之名,恐会落人诟病。” 等到刘茂快要走出小院的门口,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吴苋的劝诫,刘茂转回身,却是一礼拜了下去。 “为夫省得,拜谢夫人教诲。” 吴苋见他这样,脸上一红却是躲回了房中,刘茂径自转回身向着前院的会客厅去了。 这个时候,也不知道黄忠等人有没有用过饭了。 等他来到会客厅的时候,却发现厅内几人正在饮茶畅谈。 其中贾诩、甘宁坐在右手边,算是代刘茂行地主之谊,而黄忠、魏延、徐庶、石韬四人则是在左手边,身居客席,他们便按照各自的年龄依次落了座。 黄忠最大,然后是石韬,徐庶,最小的却是魏延。 其中最让刘茂眼前一亮的却正是魏延。 只见其人身长八尺,面如重枣,小小的年纪便有一副短髯勃发而出,已经可以在颌下汇拢成撮,有了一种美髯公将出的即视感。 “府君!” 见到刘茂来到,众人齐齐站起来,向着刘茂见礼。 “让诸位久等了,还请快快落座。” 刘茂坐在主位,等大家都坐回原来的位置便开了口。 “兄弟身死,茂心下难过唯恐失礼这才未能作陪,诸位还请多多担待!” “我等不敢!” 冲着大家拱拱手,刘茂继续道:“关于今日之事,茂刚刚又回想了一遍,其中危险现在想来,还是让人一身冷汗,对四位的救命之恩,茂却要再次道一声感激不尽。” “府君言重了。” 这样的开头绝对是俗套的不能再俗套,不过后面一般会有其他的事要引申出来,大家当即随口应和了一句,然后静等着刘茂接下来的话。 果不其然。 刘茂等大家推辞一番,立即就是话语一转,“其实千言万语又如何能将茂之感激表述万一,方才茂已然心有定计。” 他看向黄忠,黄忠当即心神一凛。 却听刘茂道:“茂决定延请汉升为雄狮校尉,号雄狮,从流民中征募两千会骑马的青壮,组建雄狮营,屯驻西城,守备子午道并应援汉中东部各县,不知汉升意下如何?” 黄忠赶忙起身,跪倒在会客厅下。 “黄忠得府君重托,敢不为府君效死?!” 这番话说罢。 刘茂伸手虚扶一下,黄忠便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心里别提有多激动了。 说不得,不久后天下人便会知晓汉中有他“雄狮”黄忠了。 原本他只是来汉中碰碰运气,哪知道一来便成了组建两千雄狮营的雄狮校尉,这还是次要的。 更让他振奋的却是雄狮营的名字。 这个雄狮营,与他这个雄狮校尉的名号放在一处之后,立马就能让人知道,这个雄狮营今后必然以他为主将了。 这样的荣誉,又岂是区区一个校尉之职能够比拟的? 不光是一旁的魏延、徐庶和石韬感到震惊,就连右手边的贾诩也是惊诧莫名,甘宁更是酸溜溜的。 今日才刚刚见到黄忠,刘茂上来就是一个两千人的新建雄狮营,这样的手笔不可谓不大啊。 黄忠能够得到如此的重视,魏延也是心潮澎拜,他的眼中像是燃起了火焰。 “文长。” 就在魏延的期待之中,却听刘茂叫到自己,他浑身一震,立马如同黄忠那样,也跪倒在地。 “文长在!” 087 皆大欢喜 “茂决定延请文长为猛虎校尉,号猛虎,组建两千刀盾兵为猛虎营,暂时屯驻成固。” “得此厚爱,文长愿为主公效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文长一个响头磕在地上,却是把黄忠吓了一跳。 咱们说好只是来看一看,我这才稍微矜持了一些只是投靠,暂时不认主,好家伙,你一个响头磕在地上却直接认了主,你这让我黄忠的脸往哪里放? 没注意到黄忠正在抽搐的脸,刘茂当即从主位上站起,直接来到魏延的面前把他扶起。 “好!我有文长相助,何愁匪患不平,何愁贼匪难定啊!”对魏延的直接认主,刘茂很是赞了两句。 “谢主公!” 刘茂又勉励了魏延几句,把他送回了座位,自己这才回到主位。 贾诩立即恭贺,“恭喜主公连得两员猛将。” 甘宁在旁也是恭贺了一声,不过他更多的却是看向黄忠,眼中的精光闪耀,战意隆隆。 黄忠和魏延又是谦虚一番。 等几人话语落下,刘茂转向石韬和徐庶,清了清嗓子。 “咳,我打算延请广元与元直为门下掾,同文和一同替茂处理汉中政务,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他的话音落下,下面的二人却没有立即给出反应。 石广元拱起手正打算说话,眼中余光却瞥见徐庶没什么反应,便装作不经意间用胳膊肘戳了戳徐庶。 徐庶叹了口气,这才也冲着刘茂拱了拱手。 石广元:“广元学识浅薄,今日能得府君厚爱,自然愿为府君献上一份薄力。” 说完他就看向徐庶。 徐庶又思量了片刻,才坚定地对刘茂道:“在答应府君所托之前,元直有一个请求,还望府君能答应。” 刘茂有些讶异。 怎么其他三人都很痛快,当场就答应了自己的征辟,唯独到徐庶这儿却出了幺蛾子? “不知元直有何顾虑,还请快快道来。”刘茂摊开手,示意徐庶但说无妨。 徐庶也不客气,当即就点了点头。 “回府君,元直早年间游历惯了,却是养的一身游侠风气,今日若应了府君之请,唯恐今后带着这分戾气,行止间难免不敬,或会冲撞了府君和诸位大人!元直惶恐,想请府君允诺元直回归南阳,在水镜先生处苦读一番,短则一二年,长则三五年,若能学有所成,元直才敢来应府君今日所托。” 徐庶,是真的这么想的吗? 这让刘茂有些困惑。 但是他想起历史中,徐庶刚开始是默默无名的一个游侠,后来避难到了南阳,跟随司马徽等大儒苦心向学后才有了些名声,并且也正是几年后刘备落难新野之时,恰巧徐庶学有所成,才主动前去投奔的。 如此说来的话,徐庶应当就是这种性格,对自己过于追求完美了。 不过这样也好。 今天得了两个猛将外加一个石广元,已经大赚特赚了,放他一个徐庶离去进行深造,也无不可。 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刘茂低着头沉吟了良久,才抬头直视着徐庶的眼睛。 “元直既然已经说出口,茂自然要允。只是元直可否给茂一个允诺,与刘茂约定,元直学成之后必定前来刘茂麾下?” 古人重诺。 刘茂如此的要求显得很不要脸,失了身为一郡之主的傲气,但也正是如此,众人却也能从侧面感受到他对徐庶的看重和不舍。 人们重诺,身为游侠儿的徐庶更甚,他在听到刘茂这话当即就是一惊。 不过只是眨眼间,他突然又笑了出来。 “无妨,府君还请放心,今日得见府君,元直已然心有所属,学成之后定然归来汉中,届时还请主公为元直留下一二闲职,好叫元直能够寄身。”徐庶笑谈道。 刘茂听徐庶这样说,心里暗喜。 “闲职,是不可能给你闲职了。只怕到时我将诸多政务甩给元直,你却会大呼疲累而去啊。”刘茂打趣道。 徐庶闻言站起身,向着刘茂郑重的拜了一礼。 “既如此,元直便与主公定下此约,此为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刘茂当即接道,也站起身伸手,却是一个巴掌悬在半空。 徐庶见状,心领神会之间也将自己的巴掌附了上去,正式击掌盟约。 两人这边说定,会客厅中的众人自然各自恭维一番,算得上皆大欢喜。 招贤榜一出,继前次收拢张任阎圃之后,今日汉中又一次性收下猛将两员,能臣也是一双,虽然突有刘宝的逝去,但刘茂还是忍不住大为畅快。 “今时不同往日,想我大汉屹立天地间近乎四百年,其间屡遭磨难,前有王莽纂汉,今有十常侍与外戚霸占朝权,让人心下痛惜,但今有诸位相助,我对大汉江山重获中兴已然是信心倍增,茂在此拜谢诸位!” 看着自己麾下今日一下子添了四个能臣猛将,刘茂不免发出一通豪言。 “愿为主公(府君)鞍前马后,匡扶朝政。”众人应和。 众人见刘茂说的大义凛然,各个是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即就随刘茂一同杀向雒阳,将那些个权臣奸佞统统杀光。 刘茂拜谢一圈,这才放下架子,招呼着众人重新坐了回去。 “茂的心病诸位已然知晓,只是想要解决茂的心病,却不是一日之功,不如接下来,便由茂来为诸位解决眼前诸位的心事吧?” 说着话,刘茂望向黄忠,又望了望徐庶。 他的意思很明显。 现在在这厅堂里面的众人,黄忠有儿子黄叙在南阳,徐庶则是因为老母亲留在了南阳,都要尽快派人去接。 至于魏延和石韬,并没有这样的要求。 魏延是义阳魏家的长子。 他的打算很简单,如果自己能在汉中这边闯下一番功绩来,到时自立门户也是正常操作,那样更显的光宗耀祖,所以并不急着去把自己的家人接来。 大世家与名门望族们大都是这样,主脉定居在一处风水宝地,先积攒几十年的功力教诲后代,等他们长成之后,便发枝散叶般的让自家子弟外出闯荡,闯出一定的名堂就可以成为支脉,也算是自立门户。 而魏延的想法也正是如此,恰是这个时代所流行的。 最后的石韬,则是更为奇葩。 他的身份和情形与众人皆是不同。 在家势上,石家只能说不上不下,算是中下游水准,而且在家族中石韬不是嫡长子,所以除了年幼时在家族中受到了正常的教育之后,家族长辈便对他进行了放羊,对他的所作所为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加上生母已殁,这就导致他对家族的归属感很模糊。不能说没有,却又没什么特殊的感情。 所以刘茂要去接大家的家眷,他也完全没反应。 众人一番畅谈之后,刘茂明白几人的心意,这便重新做出了安排。 “既然元直刚好要去往南阳,以茂之见,不若便让钱永和孟笋二人带领四十名健卒,跟随元直一同赶往南阳,一来护卫一二,二来也好在之后接应诸位的家小来到南郑。到达南阳之后,便由元直代茂亲自去求见张仲景,让他为黄叙医治,等黄叙病情好转之后则” 088 听风 中午饭毕之后。 刘茂在会客厅与大家一番畅谈,之后便将黄忠的信物交给钱永和孟笋,让徐庶和他们二人一同,带上了四十名亲兵赶往南阳。 除此之外,他们还带了上百金和十万钱。 准备用作路途上的花费,以及到达南阳后一些关节上的打点。 至于黄忠与魏延,则是各自带上了一套崭新出炉的兵符印绶,又各自从府库中取了一套军将衣甲套上,准备一同前往褒中成固等县招募流民,组建雄狮猛虎两营。 甘宁受刘茂安排,与他们一同出了南郑城,来到城外的兵营后从本部兵马中调拨了四百人,给他们每人分了两百人作为亲兵。 之后,黄忠和魏延则分别带上自己的亲卫,押运着大批银钱去往两县,作为招募兵士所需。 至于甘宁本部新空出来的四百士卒的缺额,则是准备重新征募。 在这几人分别走后,贾诩被刘茂交代了一然后便出了太守府,不知去往了何处,转眼会客厅中只剩了石韬一人与刘茂对坐。 “广元,随我一同去一处地方吧。” “好。” 等他们各自离去之后,刘茂便带上了石韬,一同前往了太守府后院的书房。 有丫鬟献上香茶,两人刚刚喝了两口,门外有三长两短的敲门声响起。 石韬看了眼刘茂,见他冲自己点头,这才去把门打开,却是贾诩和一个带着斗笠的人一同站在门外。 刘茂见到来人立即站起,绕过案桌走了出来,几人也都走了进来,回身把房门关好。 “伯仁兄!”刘茂当先冲着斗笠之下的男人道。 “费伯仁,拜见主公!” “伯仁兄快快请起,茂将你迎来却不能让你现身人前,却是委屈伯仁兄了。” 让几人全都坐下,刘茂又对众人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这个费伯仁。 “伯仁兄乃是先母族弟,亦是茂的外兄,之前一直在……”刘茂一番介绍。 费伯仁把斗笠摘下,露出一张带着浅笑的面庞。 他的笑彷佛带着某种魔力,让人一看便觉得春风拂面,深深为之吸引。 “主公待伯仁似亲兄弟,伯仁为主公效力却是应有之意,谈何委屈?”费伯仁先推辞了两句,却又面色一变,冲着刘茂抱拳告罪,“未能觉察到刺客入城,也未能第一时间出手阻止,以致宝儿兄弟命丧敌手,却是伯仁该向主公讨领罪责!” 刘茂心里又是一痛。 费伯仁是原主刘茂的表兄弟,也就是他母亲的族侄,比刘茂大了约十岁。 费伯仁为人圆滑却又不失原则,身后还带着两个日后必成大才的侄子,这才被刘茂抢先给接了过来。 他若不去抢,不久后可就要被刘璋给接走了。 不过此时他也只能强忍悲痛,对费伯仁摆了摆手。 “伯仁兄莫要如此说,之前是茂让伯仁兄将重心放在北方,而忽视了南郑本地,正是茂自己的疏忽,与伯仁兄无关。”将这次的罪责全部揽在自己的身上,刘茂转而说道:“那黑脸汉子可开口了?” 费伯仁点点头,“全都说了。他自称是白水校尉张鲁的弟弟,叫做张卫。此行乃是从白水关军中招募了身手上佳的百余名健卒,在南郑本地赵家的秘密安排下,特来南郑勾联所谓的汉中义士,以对付主公。” 费伯仁这话说出来,除了他自己,场中几人全都愣在了当场。 贾诩一脸的不可思议,快速地捋了几次胡须,片刻后想通了其中关节才叹了口气,脸上现出了一丝苦笑。 “怪不得主公有刘宝统领着三十余名亲兵护卫,却还差点被那张卫得逞。” 刘茂憋了半天,只恨恨地说了一句,“该来的,迟早都要来啊。” 却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么说的意义何在。 坐在一旁的石韬听着他们说的几句话,有些不太明白。 贾诩此时轻咳了两声,“主公,以诩之见,雒城州牧府内,这次却是真的要生变故了。” 刘茂也是点点头。 自从刘焉第一次发来调令他就明白了过来,是他小看了张鲁和他母亲卢氏。 现在事实又一次证明,他不仅小看了张鲁和卢氏的野心,更是小看了他们的手段,高估了他们的底线。 刘茂转向费伯仁,“他还活着吗?” “活着!”费伯仁立即答道。 “这就好。”这次却是贾诩插了一句。“他没死,我们刚好可以试试骗取白水!” 刘茂有些为难,不过也只是片刻时间。 “那好吧,文和便拟出一份章程出来。”顿了一下,刘茂声音低沉下来,“稍后我会亲手写一封诰书,将宝儿的死讯传报雒城,派人送往雒城。至于赵家还有这个张卫,赵家咦灭全族,张卫便交给你们试试看,不管成不成,最后我都要杀了他,将他的头颅置于宝儿的墓前,让宝儿瞑目!” 贾诩与费伯仁皆是心里一凛,立马答应下来。 刘茂的杀伐之心,却是从未有过的冷冽。 将这件事情定下,刘茂才重新坐回主位,示意众人各自落座。 “伯仁兄,听风筹建的如何了?” 几人全都坐好,刘茂又问。 费伯仁这次显得郑重了许多,一抱拳。 “回主公,卑职按照您的吩咐于半月之前开始筹建听风,当时便分别派人去往雒城、宛城、洛阳三地联络故交,同时又在南郑附近招募可靠人手,以这四处为根基,分别组建雒城朱雀、南郑白虎、宛城青龙、雒阳玄武四营,已经从组建之初您调拨于我的百人,发展到了现在每营都有百余人。” 费伯仁说到这里颇有些得色。 他应刘茂的召请来南郑时还是一介白身,见到刘茂后被当场任命为太守府门下掾,应刘茂的要求,领一百亲兵组建只听命于刘茂的情报组织。 正是听风。 听者,聆听之意。 却是专指能入听风之人,必须善于在市井杂谈中或者潜入机要之所听取秘闻,能为常人所不能。 风者,指的也不是什么捕风捉影。 而是寓意刘茂对听风的期望。希望他们都能奔走如风,力保无论大汉何地的情报,三天内都能准时传达。 当然目前尚在组建之初,暂时还不可能。 “甚好。”刘茂点点头,对费伯仁的能力还算认可。 都说万事开头难,自己拿一百人和重金给费伯仁,半个月时间砸出来四百余人,也只能算合格吧。 “不过,伯仁兄务必要确保听风成员的忠诚,其内成员若有反复,伯仁兄应该知道后果。”刘茂警醒道。 费伯仁立时心内一凛,“卑职明白!” 又安排了一番,刘茂心里的几件大事算是都有了着落,这才有心思想些闲事来。 “文和,你家老大老二可安排下了?”刘茂转向贾诩,问起他们家的贾穆和贾玑来。 前几日还说过,要让这两人去汉中所属县城里面履职,锻炼锻炼再调回汉中任职,不知道贾诩到底有没有做出安排。 贾诩拱拱手,很是感激,“多谢主公记挂,文和暂时还没把犬子安排妥当,却是因为二人才不配位。” 刘茂闻言沉思了两秒钟,又转而冲着费伯仁,“伯仁兄,不若便请贾穆贾玑二人去给你那边帮帮手,如何?” 费伯仁还没说什么,贾诩却是闻言一愣,看了费伯仁一眼。 这样安排的话还真可以。 自己两个儿子能力是有一些的,在贾诩看来一县之地有些委屈,一郡之地又有些欠缺,主要还是他们的资历太浅,欠缺磨砺,现在调去跟费伯仁锻炼锻炼倒也不错。 “当然可以,卑职正愁手下没有可用之人呢。”费伯仁说着,就向贾诩拱拱手,“只是不知文和兄意下如何?” 贾诩一笑,“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那好,此事就有劳文和与伯仁了,茂便授贾穆贾玑为门下掾属,从今开始跟随伯仁左右。” “文和(伯仁)领命!” 089 板盾蛮 “严校尉。” 阎圃从大帐之外进来,看到严颜正跪坐在案桌前,耐心地审视着一张地图。 严颜听到声音抬头,看到是阎圃,伸手一指案桌边。 “子茂先生你来了,快快请坐。” 阎圃依言跪坐在地,便看向了严颜正在看的地图。 “子茂先生,我军一路行来已有十日,除了或俘或杀几十人,却始终寻不到板盾蛮的大队兵马,这该如何是好?” 阎圃也是眉头微皱,指着地图上的一点说道:“这却是奇怪了,当初子茂来到此处时,还看到过大队大队的板盾蛮,只是子茂前往南郑这一去一回也有十余日,如此长的时间不见了他们踪迹也是正常,不知公义那里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严颜微微摇头。 “也是与我们此间无二,除了一二十人的小队蛮夷,暂时找寻不到大股蛮夷出没的迹象。” “那么公义此时又在何处了?” 严颜当即对着地图上一指。 “昨日探马来报,张任已经汇合了我新派去的三百兵士,此时手下共五百兵马,被他分作五队,以旱山为中心,正在五角并举开来,探查板盾蛮大队。” 阎圃看向严颜所指的旱山所在,却是米仓山北麓的一处支脉。 那里高度合适,加上坡度缓和,从米仓山向北而出后,出了这座旱山便可对汉中平原一览无余。 “以这旱山为中心,不论是哪一队发现了板盾蛮,便可立即回撤旱山以居高临下之势固守,同时探马传报其他四路回援,如此来看这张任也是知兵之人。 只可惜他的兵力若有两千人,如此布置倒没什么,偏偏他只五百兵士,又把兵士分作百人一队,若板盾蛮突然来袭,以百人他如何能够应对板盾蛮三千大军?” 阎圃先是赞了一句,又对严颜提出疑问。 严颜点点头。 说不得,这张任也是刚刚从军,加之艺高人胆大,这才有这样的布置吧! 但是严颜一向持军稳重,又有阎圃此说,自然对这样的举动要加以节制。 “子茂所虑极是,某这便派遣快马传令他,令其收缩兵力,不可太过托大。” 阎圃点头称是。 等到严颜叫来帐外传令兵一番嘱咐,传令兵领命而去之后,阎圃这才又一次指向地图。 “往年板盾蛮下山都是一股脑冲向附近县城,这次板盾蛮下山却不同往日,是由他们的蛮王亲自率领,是故不像之前那般毫无头脑。 加之此间山多,三千兵马想要隐匿起来却也容易。只是山间无粮,此时他们不大张旗鼓出山去劫掠粮草,又能去往何处?” 严颜看着阎圃的手指在旱山之上指指点点,不时还绕着旱山画一个圈,眼神也跟着他的手指开始转动。 汉中平原就那么大。 他与阎圃带着一千郡兵汇合了其他两千县兵之后,共计三千人,却号称五千兵马。 一路稳扎稳打,他们迎面向着之前板盾蛮的位置扑来,若板盾蛮已经大举开始劫掠的话,断不可能如此快就在他们面前销声匿迹。 而且这一路行来不仅一仗未打,他们一直走到涔水之末,才遇到了几支十余骑的板盾蛮探马,却还被他们给跑了,着实憋闷。 等了半晌,严颜正在出神的时候,阎圃的手指却突然在地图上顿了一下。 他看着自己手指停下的地方,眼中满满的不可置信。 “米仓道!”阎圃惊呼出声。 严颜回过神来,看向阎圃指着的米仓山中的米仓道,问道:“子茂先生,这米仓道又是怎么了?” 阎圃却摆了摆手,手指顺着米仓道划动,先是划向阳平关。 “严校尉,阳平关上此时有多少兵马,何人驻守?” 严颜稍作思虑,答道:“阳平关上乃是阳平校尉吴懿驻守,所部兵马共五千余人,皆是屡经战阵的强兵,关城之内也是粮秣充足,刀兵富裕。” 另外还是刘茂的大舅子! 严颜暗道了一句,倒是没说出口。 严颜一五一十的把阳平关上的力量和盘托出,却对阎圃问这个问题有些摸不到头脑。 阎圃听闻后摇了摇头,手指继续下划,落在了白水关。 “白水关上,又是谁来?” 严颜这次已经做好了准备,阎圃的话刚问出,他便答了上来。 “新任白水校尉张鲁,记录在册的约有四千兵马,不过其下还收降了原本张修的一众教徒,加上最近他大肆招揽信众,白水关中到底有多少兵马,外人却是无从知晓。” 听到严颜说起张鲁和张修二人,阎圃的手指当即停下,重重地在白水关落了下来。 “看来,是我等低估了白水关的野心和力量。” “子茂先生,此言何意?” 严颜有些不解。 阎圃语速却明显变快了许多,道:“还请严校尉立即派出探马分别传报主公、阳平关吴懿以及张公义:白水关张鲁将有异动,此次板盾蛮大举出山或许与之也脱不了干系! 这么大一盘棋,若是张鲁心性再急切一些,冒险于南郑和雒城行不轨之举,亦有可能啊!” 严颜嚯的一下站起,脸上大惊失色。 “竟是如此?” 阎圃也不拖沓了,站起身劝道:“军情紧急,还请严校尉先行传报各处,等下子茂再细细解说。” “好!” 严颜答了一声,便再次召来帐外的传令兵,按照阎圃的意思,分别前往南郑、阳平关和张任处转达阎圃的猜测,让他们提高警惕。 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 南郑城外。 一处不太高的土丘半山腰上,刘宝安葬之所。 甘宁准备妥当之后,刘茂带上所有亲兵和石韬,一同前往了刘宝的墓前。 亲自为刘宝送葬。 这一次刘茂不再强掩悲伤,眼中的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滑落,不曾断绝。 直到夕阳落下,他还坐在刘宝的墓碑边上,三言两句的陪他说着话,不肯离去。 幸好有严颜军中再次赶来的探马急报,这才被甘宁以军情紧急的由头,硬是把他给拉回了南郑。 “禀府君,严校尉急报!” 见到刘茂终于返回太守府,已经等候多时的探马立即上前禀报。 只是这名探马看见刘茂的双眼通红,不敢与之对视,赶忙低下头去。 他还看到周遭的亲兵各个在臂膀上系了白色布条,却不知是为个人挂孝,心里很是忐忑。 在他之前,严颜已然派出了一次探马,后来却再没见到那探马回报,难道…… 甘宁从他的手上接过军情急报,转而递给刘茂后,便退到了一旁。 刘茂快速的打开翻看了一遍,除了其中所说板盾蛮会与张鲁厮混到一起之外,其他几条猜测或者被贾诩已经料中,或者由听风传来了消息。 另外比较让他认可的却是最后一条。 便是阎圃特意提及的,若是张鲁心性再急切一点,或许有在南郑、雒城行些不轨之事的可能! 这件事他与贾诩都身陷局中而被迷惑,却是单单被局外的阎圃给料中了。 虽然现在来说已经成了马后炮。 “严颜与张任现在各自屯兵何处?” ps存稿已经超过60章,恢复两更。 今天开始第二更放在下午,下班后我手动发,要不然每天码字后老是来不及修改要发的章节,总会有错别字句。 如果大家看着还可以,还请多多投票,多多评论。拜谢了! 090 我有上中下三计 “回禀府君,严校尉现在已经率军开拔,将在今夜同张军候在旱山合兵。” “旱山?” 刘茂对这个地方没什么印象,当即让石韬取下书房墙柜上存放的汉中郡地图。 石韬掌着一盏灯烛,小心地靠上前来。 刘茂借着靠近的烛光,目光在汉中平原以南逡巡了片刻,立马就找到了这处米仓山脚下的山坡。 “你先下去歇息吧!” “谢府君!” 探马抱拳离去,石韬把房门重新关好,和甘宁一同看着地图。 “如果按照阎圃所说,板盾蛮此次出山,其实是受到了白水关张鲁的诱惑……” 刘茂嘴中念念有词。 他与石韬一同分析着,阎圃通过严颜传送回来的示警文书,结合今日白天刚刚受到的刺杀,以及之后从张卫口中得到的口供,汉中以南的形式一下子显得清楚了许多。 “如果真的是去了白水关的话,这板盾蛮倒也奸诈,临走还摆了我们一道。” 刘茂暗自摇头。 这个时代当真是诡计横行,就连一介蛮夷都知道耍诈了。 “确实,不过板盾蛮素来只尚勇武,很是看不起操弄阴谋诡计之人,若是要挥军他去,也应当直接走了便是,这次怎会突然有这般匪夷所思的举动?” 石韬有些疑惑。 刘茂沉思了片刻,觉得确实如同石韬所说。 板盾蛮这样的举动,很不符合历史上对他们的描述。 石韬话说出口时也在深思。 过了一会儿他摸着下巴,对刘茂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或许,那张鲁派往板盾蛮的人很是了得,单单凭借口舌之能,便取得了蛮王杜濩的信任。” “或许吧。” 如果是这样,张鲁的手下有了能人异士。 张鲁占据白水关才多久? 这么快,他的实力就膨胀起来了? 看来自己的对手,再不是刚刚占据白水时,一贫如洗的张鲁张公祺了。 “算了。”刘茂叹口气,“今日之事已经交给了文和与伯仁全权处理,广元也不必再为此事烦扰了,不若替我汇总一下,这四家需要借贷出多少银钱吧。” 刘茂说着从案几之下抽出四卷巾帛。 却是听风汇总来的,关于梓潼王家、广汉胡家、巴西李家以及汉中陈家的人丁详情、家族财力,以及背后的世家。 甘宁好奇地在一旁望着。 石韬拱拱手接过来,只是刚一打开第一卷巾帛,便大惊失色。 “府君,如此机要文书您怎会” 甘宁大奇,却知趣地不发一言。 刘一摆手,“广元不必多说,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我已经延请你为我府中门下掾,自然也要将你视作心腹,难道广元会将这里的内容说与人听不成?” 石韬觉得手中的巾帛很是烫手。 此时又听刘茂这样说,他只能再次拱拱手,摇了摇头,“广元不敢,既如此,广元便多谢府君的信任了!” 说完石韬便把巾帛重新打开,开始认真地翻看其中内容。 这四卷巾帛,是贾诩按照刘茂的规划所书。 其中除了四家详情之外,还包含了让这四家对口借贷支援的户数以及位置,其中算是包含了一部分接下来几年中,汉中的发展纲要,自然属于机密文书的范畴。 石韬看了一会儿,很是疑惑,“府君,这巾帛中所说的担保借贷广元明白,可是这个贯穿其中的第三方,又是何意?” 刘茂丝毫不做隐瞒,将自己和贾诩的筹划向石韬解释了一番,直把石韬听得满脸震惊。 “这竟然还可以这样做?” 刘茂点点头。 “百姓们有种田的意愿,唯独苦于没有足够的银钱用以支付各种税赋以及初期的农具和良种,我们便大量免去他们的税赋,先让这几家借给穷苦百姓银钱,此等劝民务农的善举,以太守府名义为之有何不可?” “这自然无不可,只是广元所虑乃是万一适逢灾害年份,该当如何?” 石韬明显属于那种未虑胜先虑败的人,当即就合盘托出,对这个很能蛊惑人心的筹划提出了疑问。 刘茂点点头。 石韬一句话就抓住了这个计划中最大的难点。 一切都好的话,这个计划是三方得利,而他刘茂也将同时收获民心与足量的粮草供应,用以之后应对天下大乱。 可凡事无绝对,万一真的碰上了灾害年份,又该怎么办? 这件事他与贾诩自然早已料到。 沉默了片刻,刘茂反而向着石韬反问了过去。 “那以广元之见,可有补救措施?” 石韬皱着眉头,暗自揣测道:“既然府君敢于提出这等计划,广元窃以为,若真的打算扶持,这四份巾帛中所说的户数,就算以汉中府库之盛,最多也只能支持一季的亏空。” 刘茂点点头,石韬的猜测完全符合实际情况,甚至还有些过于乐观。 如果汉中府库完全符合账面数字的话,刘茂又何至于如此大费周章。 石韬继续说道:“若想解决此中缺憾,可于上中下三计中择一或二。” “哦?”刘茂很是惊讶,他没想到这片刻的功夫,石韬竟然已经想出了上中下三种计策。 他当即显得很感兴趣,问道:“广元竟有上中下三计,还请快快道来!” 石韬将巾帛放在一边,在汉中地图上画了一个大圈,对刘茂解说了起来。 “广元便先说一说下策。” 石韬的手指画完一个大圈,却是停在了南郑。 “整个汉中乃是被四山二水围拢其中,独留汉中一方辽阔的平原可用来耕种,其中世家豪族数量不多,却都很是富庶,只是困于山水之间不足为外人所知罢了。府君若想解此困局,可令部分百姓告举这些豪族,检其通敌或是作乱均可,如此便由巨量钱粮唾手可得矣。” 刘茂听的一愣一愣的,半晌才反应过来石韬刚才说这是下策,当即就翻了个白眼。 这下策,可不就是被刘焉初来益州就用过的? “这个下策直接去了吧,广元且说其他两计。” 石韬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在地图上的手指移动了稍许,却是指向了地图上的成固东面。 “府君请看,在成固以东,濒临汉水之滨虽有大片荒芜,却因汉水在此处转折,又有年年雨季致使汉水暴涨,每每便会冲破堤坝泛滥成灾,导致此处空有沃野却无法耕种,若能将此处江河加以妥善治理,可得良田数十万顷!” 石韬喘了口气,忍着心里的激动。 “遗憾的是,此计需耗费弥天之资,仅仅靠这王胡李陈四家与汉中府库,却是难以支撑,需要府君招来更多的豪富之家伸出援手,而此事又绝非一日能成,因此对于府君来说,只能沦为中计。” 091 屯田之计 刘茂很心动,却只能选择拒绝。 眼下雒阳闹剧即将展开,天下大乱也就在眼前。 自己若是这个时候在汉中上马这种百年大计,然后等着中原打出了胜负后顺手把自己给收了,自己可不就成了为他人做嫁衣了? 这一次石韬不等刘茂拒绝,直接就把上计和盘托出。 “眼下时局不稳,耗费如此多的钱粮却是不值,是以广元自己真正想要府君施行的乃是上计。” “府君引来了四家的大量钱粮,何不趁此机会,将正处在春闲的大量青壮聚集起来,与进行了借贷的流民百姓们合并一处,以数万青壮定能开垦出数十万亩良田,第一年免除税赋,田亩所得半数归属府库之后,第二年伊始便可归属开垦者所得,只需缴纳正常税负即可。 此计一来利用了青壮们的徭役,不需支付工钱,二来可得巨量粮草,哪怕真的遭逢灾害之年,凭借如此巨量的良田,区区四家的钱粮还怕会还不上?” 刘茂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这个上计很符合他之前的预想,只是石韬把它说的更透彻。 刘茂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石韬还没说完。 “除此之外,那些借贷了的百姓与流民。”石韬说着,看了看刘茂,显得有些犹豫。 “广元有何话,还请但说无妨。”刘茂看到石韬有些顾虑的模样,赶紧张口让他不必如此。 石韬叹了口气,向着刘茂拜了一礼。 “百姓悲苦,广元虽做此上中下三计应对,却并不是真的期望灾害之年来临。但若真的灾年不幸降临,广元只希望府君能以苍生为重,不使百姓流离失所、挨饥受饿。” 石韬说出这番话,却是他从故乡一路行来的所见所闻,让他深感流离失所的百姓悲苦。 今天见到刘茂拿出这份谋划来,以他的才智自然看得出来,其中在为府库牟利的同时也是在为百姓谋福,石韬很是感动。 他从不指望这人世间有那种完全大公无私的诸侯,但也还抱有希望。 能有人愿意在自私自利的夹缝里,能为百姓解难,为百姓分忧。 “眼前的刘茂就是如此。” 刘茂一开始就丝毫没有遮掩这份计划中自己的图谋,但他所做的这份计划,能为那些流民带来安居汉中的希望,却也是名副其实的。 刘茂双手扶起石韬,把自己腰间才配上不久的又一把宝剑解下来。 “广元心系百姓,却是我辈楷模,如今文和政务繁多,不若此等大计便由广元来协助文和,按照你之上计,你亲自为汉中百姓谋福,岂不更好?此乃我从府库重新找出来的一柄利刃,便送与广元了。” 见刘茂就此把这件事安排了下来,并真的送了一柄宝剑给自己,石韬心内感动,当即不再犹豫。 “主公厚待,石韬定当携生平所学,为汉中百姓鞠躬尽瘁,为主公分忧!” “广元快快请起!” 听到石韬终于肯拜自己为主,刘茂一扫今天的悲伤,再次亲手扶起石韬。 “此事不仅仅关乎今后汉中发展,更是牵涉到汉中大量百姓的饱腹难题,为了汉中百姓的福祉,广元还请全力助我!”刘茂衷心的说了一句。 石韬目光如炬,“主公爱民之心天地可鉴,广元佩服的五体投地,必然会竭尽所能为主公促成此计。” “甘宁也相信,广元定然能成此大计!” 翌日一早,甘宁出城训练新军,石韬则是再次来到太守府。 贾诩也在。 石韬和刘茂一同对贾诩将昨夜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太好了,如此一来文和也能轻松许多了。” 贾诩听闻石韬已然拜了刘茂为主,并且要协助他一同促成“第三方担保借贷”之事,自然无不应允。 他最近忙的飞起。 既要忙于同四家家主联络这件事,又要负责规划如何安置汉中郡历年来收拢的流民,还要为刘茂这个甩手掌柜处理汉中郡的政务,如此繁多的事情全压在他一个人的身上,让他几乎每天都只能休息不到三个时辰。 以他这个年纪,身体都快要吃不消了。 “广元今后便要拜贾郡丞照拂了。” “广元客气了。” 刘茂等这两人客气一番,问向贾诩,“文和,张卫如何处理了?” 贾诩扫了一圈,会客厅中只有他们三人。 他神秘一笑,“回主公,伯仁已经亲自带上了人手押解着张卫前往了白水关。” “哦?”刘茂大奇。 “文和竟是真的要用那张卫骗取白水关?张鲁敢于南郑闹市刺杀我,此时必然已经大为提防,只怕此事要成却是不易吧?” 贾诩之前说要拿张卫骗一骗白水关,他其实是不报什么希望的,却没想到贾诩是要玩真的。 石韬在一旁皱眉思索了片刻,很快想通了其中关节,不由得暗暗偷笑。 刘茂看了石韬一眼,更感惊奇。 “广元又是何故发笑啊?” 贾诩和石韬对视了一眼,“既然广元也已经想通了文和的筹算,不若就由广元来为主公解惑吧?” 石韬也不推辞,向着贾诩拱了拱手,谢过他将风头让给自己。 当石韬说出一番自己的猜测后,刘茂才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处理方式,也是不由发笑。 “文和真是” 指着贾诩说出四个字来,刘茂却又说不出一个适合的形容词来,只得作罢。 “算了,此事反正已经交由你与伯仁,文和便自己看着办吧。” “诺!”贾诩点头。 刘茂又问:“对了,贾穆贾玑二人呢?” “回主公,两个犬子已经跟随费伯仁一同南下了。” “嗯。”刘茂点点头,“正好说起来了,你等下便把贾访唤来吧,我带他亲自去李家一趟,先去认个脸熟。” “谢主公!”贾诩纳头便拜。 “免了免了,你便带上广元一起去吧,之后有你们两个忙的。” “卑职告退!” 贾诩和石韬当即一起告辞,刘茂摆了摆手也不挽留。 他呆坐在主位上愣了片刻,心里空落落的,却是少了个老是在人走之后到他面前咋呼的刘宝。 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 “宝儿放心吧,等贾诩那边处理之后,三哥给你报仇。”刘茂暗暗在心里发誓。 “报!” 刘茂刚刚回神,就听到厅外有亲兵传报。 “进来!” 亲兵得了允许,这才踏进厅堂跪倒在地,向着刘茂禀报,“禀府君,马利求见。” “哦?快快有请。” 刘茂有些惊讶。 马利当初和贾诩一同被救,自从来了南郑之后,一直都很低调,几乎就是在分给他的宅院之中过着颐养天年的日子。 据派去保护他的亲兵所说,马利连宅院大门都很少出,这个时候突然来求见自己,却不知道又是为何。 092 往西凉砸钉子 “草民马利,拜见府君!” 马利在亲兵的引领下,疾步来到了会客厅。 看到正在向外走来迎接自己的刘茂,马利纳头便拜。 马利身为马援之后,又年岁已大,刘茂怎么可能受他这一拜,立即闪身一旁,将他给扶了起来。 “利伯快快请起,难得利伯今日来此,还请到屋内安坐。”扶着马利走进了厅堂,刘茂转身对亲兵道:“去,叫人看茶。” “诺。” 亲兵转身去了,马利也在刘茂的再三要求下,这才不安地坐在了右手边首位。 “利伯今日突然来此,可是有什么事情?” 刘茂脸上挤出一副笑容来,看着这个风烛残年一般的名将后人。 他看着马利满脸的褶皱,不由得开始联想起来,觉得命运在马利的脸上刻下的一道道沟槽,就像是一波波世家在大汉朝的躯体上,砍下了一条条深不见底的伤疤。 不论历任君王如何想要励精图治,却都只能延缓伤势,无从愈合。 门阀,却是食骨吸髓啊! 马利轻轻点点头,“府君,小老儿今日突然叨扰您,其实是来向您请辞来的。” “哦?”刘茂闻言吃了一惊。 “利伯,您要走?” 马利一双看破世间沧桑的眼睛,对上刘茂的目光,其中似有道不尽的创伤,让刘茂浑身一颤。 刘茂似乎看到了一股死志。 他不由暗惊,不知是发生了何事,竟让眼前的老人要做出这样的抉择。 “实不相瞒,小老儿身为伏波之后,却投身蛮夷而劫掠汉人,早已无言面见列祖列宗,更是愧不敢再提返乡之事。 却不料世事弄人,不久前有马家后人马腾,竟在凉州与那韩遂一同挑起反旗,似要卷起风浪。 小老儿已下死志,拼着这份残躯赶去西凉,纵死也要阻拦他们继续败坏我马家名声。” 刘茂听完马利义愤填膺的讲述,这才明白了过来。 想来是那马腾和韩遂,在西凉与汉阳人王国合兵起事,现在事发了。 不过刘茂还是装作很是惊讶地模样,向马利问道,“竟有此事?不知利伯却是打算如何去阻拦那马腾呢?” 马利一愣,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既然刘茂相问,他也只能和盘托出。 马利从座位上站起,言辞间皆是凶厉,“不外乎成功劝得他迷途知返,或者小老儿直接撞死在马腾面前。” 刘茂听到这个,当即就是摇了摇头。 “利伯这样的想法却是草率了,我来替你分析分析。” 刘茂安抚着马利,让他重新落座。 “先不说利伯如何能够找得到马腾,就算利伯成功找到了马腾,又如何保证他肯见你呢?要知道他乃是叛军三首之一,等闲人哪是想见就能见到的?” 见马利想要辩解什么,刘茂却是抢声继续道:“而且,就算利伯凭借同为马伏波之后的身份,成功地被马腾召见,敢问利伯,他一个胆敢起兵造反之人,当真会因你之死就放弃自己的反志吗?” 马利哪里想过这么多,一听刘茂如此说,当即是气的浑身打颤。 他不光气马腾,也气自己糊涂。 不过片刻,他又钻回了牛角尖,“承蒙府君相劝,小老儿却是已经抱着必死之心,定要走上这一趟了。” 刘茂淡淡地看着他。 马利说话时都咬着牙,自然不是说笑的模样,刘茂对此也是心知肚明。 但他可不愿就此看着马利白白送死。 “利伯误会了。”刘茂先让马利缓一缓,让他平静一些,这才继续相劝,“我并不是想要阻止你回到西凉,而是想为利伯谋划一番,好叫利伯达成所愿。” 马利听到刘茂愿意为他出主意,自然很是感激。 此时有丫鬟进来为两人奉上热茶,两人立即同时闭口不言。 等丫鬟走的远了,马利赶忙问道:“不知府君有何良策?” “利伯稍安勿躁,容我想一想。” 刘茂挥挥手,让马利稍安勿躁,自己则是紧皱着眉头开始思量。 从他知道马利是马援后人之后,刘茂就想起了马腾。 马腾也是号称自己是马援之后,常年率军征伐羌人,因功升迁偏将军,手上牢牢掌控着一部西凉铁骑。 以马腾杀伐的性子,马利奢望亲自前去劝说马腾让其迷途知返,自然是毫无可能。甚至于他找到马腾之后,也只是白白送了性命。 刘茂所想的是看看能不能使些什么法子,力保利伯性命的同时,与马腾麾下的一些人取得联系,从内部瓦解马韩之乱,然后自己身居幕后谋划,暗中掌控一块飞地也是好的。 没有贾诩在侧,刘茂靠自己的脑子想了又想,很是费力。 不过最终还是被他想出来了一个法子。 “利伯,法子已然有了,不过你年事已高,便不让你劳心费力了,我派人随你同去替你把事情办了就好。” 利伯大张着嘴巴,感动的无以复加。 “府君如此对马利,若是马利年轻个哪怕十岁,也定要投效在府君的麾下为府君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刘茂淡淡一笑。 “利伯不需如此,您这便回府收拾东西吧,我安排人交代一番后便让他前去找你。” “好!好!好!” 马利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又在刘茂送出府门之后兴高采烈地回了别院,步履之间就像是一下子年轻了十余岁。 “来人,去把甘宁找来。”刘茂看着利伯渐行渐远,立马对身边的亲兵吩咐道。 “诺!”亲兵领命而去。 刘茂回到府中,在一处密室中,照一个特殊的规律叩响了一处院墙,便回到了会客厅等待。 他等了没多久,甘宁匆匆而来。 “主公,您找兴霸?” 甘宁在堂下一抱拳,恭敬地向着刘茂拜了一礼。 “兴霸来了,快快请坐。” “谢主公。” 等甘宁坐下还未开口,又有一人从门外走来,冲着刘茂拜了一礼便不声不响地坐了下来。 刘茂冲来人点点头,便把马利方才过来的前因后果大致讲了一下。 甘宁看着对面的生面孔,听着刘茂的讲述,脑袋都陷在云里雾里。 他实在搞不懂,刘茂先将对面这人叫来,然后又对他们两个说起马利的事情是要做什么。 等刘茂说完,甘宁还在狐疑之时,对面那人却是捏了捏下巴,“李通明白了,便随利伯走一趟西凉。” 093 强送上门的学生 “甘宁听令!” 听到刘茂突然叫到自己,甘宁浑身一个激灵,二话不说就站起身一抱拳,“甘宁在!” “从锦帆义士中,调拨两名得力人手与李通,由他带往凉州另有他用。” 甘宁虽然搞不明白是个什么道理,但是答应起来却不含糊。 “甘宁遵命!” 刘茂对他点点头,“你这便去吧,事情紧急,你直接让他们到西门处等候。” “诺!” 甘宁领命去了,刘茂则是看向李通,对他道:“文达,这次前往西凉,面对的不仅有嗜杀成性的莽人,更有心思诡异如同九曲黄河之辈,行事必然艰险无比,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眼前的李通,字文达,是江夏平春人。 他与费伯仁乃是至交好友。 前些日子费伯仁被刘茂招来,他因逢其会便在费伯仁的劝说下一同来了汉中,现在是费伯仁的副手,听风的副统领。 刘茂对西凉马腾等人动心思,自然要挑选可靠又有能力的人才行,而最合适的人其实是贾诩贾文和。 只是现在贾诩是他手下不可缺失的臂膀,便只能退而求其次,从自己手下目前能够调用的人手里面,选择比较合适的。 毕竟现在只是先往西凉插根钉子,图谋西凉还尚早。 他思来想去,暂时也只有这个李通比较合适。 别看这李通在演义中不显山不露水,但是正史中他的表现却很亮眼。 先是官渡之战,他跟随曹操带兵作战,很是忠正,不被袁绍利诱。 后又因功被曹操封为都亭侯,任汝南郡太守,期间汝南太平多年。 在第一次合淝大战援救曹仁时,李通因病死在了路途之上,被追增邑二百户,食邑达四百户,追赠谥号“刚侯”。 在后来的蜀汉中同样被追赠为“刚侯”的,正是五虎之一的老将黄忠!能与黄忠获得同样的谥号,李通的功劳威名也可见一斑了。 李通这时也站起身,冲着刘茂拜了拜,“主公,此次通前往西凉,是否需要在西凉筹建听风分部?” 刘茂点点头。 李通能够在他表现出这个意愿之前,先一步提出这个意见,很是让他满意。 “于西凉组建听风第五营,名号便暂时叫做西凉营吧,由你全权负责。你这便去府库取出百金,并加十万钱,此次去往西凉定然需要极大的花费,之后我会让伯仁分几次再往西凉遣派人手协助你。” “诺!” 李通抱拳离去,刘茂还没喝上一口茶,门外又是一名亲兵叫喊,“禀府君,贾郡丞之子贾访求见!” “哦?”刘茂站起身,想了想觉得没什么事情遗漏,便随手拿起自己准备好的一副墨宝,又让亲兵带上了一整套拜师所需的东西,这便向着门外走去。 “他在何处?”他问门外站着的那名亲兵。 “回府君,正在府门前等候。”亲兵答。 “去准备车驾。” “诺!” 刘茂微微摇着头,这贾访与他的两个哥哥都被贾诩给教的有些迂腐了,死死遵循着所谓的礼数,竟是一丁点都不敢逾越。 知道刘茂要出府,等候在旁的亲兵立马有十余人跟了上来,同时还有一名亲兵去往西院招呼更多的亲兵跟随,一名前去门房处通知下人准备车驾。 来到太守府门前,刘茂便见到在府门前阶梯之下,恭谨地肃立着一名少年。 他只有十三四的样子,长得眉清目秀,却少年老成,很是少了几分活泼。 “贾访拜见府君!”那少年看到刘茂出来,纳头便拜。 “贾访快快免礼,我并未大你几岁,你若是不嫌弃,喊我一声三哥就是。”看着眼前的贾访,刘茂没来由地又一次想起了刘宝。 “贾访不敢!”贾访却是颤了一下,当即就推辞。 刘茂也不强求,又打量了他几眼。 这时车驾也准备好了,刘茂不顾贾访的推辞,硬是带着他一同上了马车。 车马很快动了起来,却是向着城内的李府而去。 南郑城本身算不得多大,车马晃晃悠悠地没多久便到了李府门外,自有亲兵前去与门房传报。 刘茂带着贾访出了马车,在外面还没说上几句,就见李潜身穿单衣,外面罩了一件儒衫,一脸淡然地来到了府门口。 “李潜不知府君来此,未能远迎,还请府君恕罪。” “是茂有所求才突然来此,却是志平先生言重了。” 刘茂把身边的贾访向前推了推。 “志平先生,此子乃是郡城幼子贾访,刘茂此来便是代其父,拜求志平先生收下贾访为徒,此为拜师礼。”刘茂说着便把另一手拿着的墨宝递了过去。 李潜一愣,看了看一旁畏畏缩缩的贾访,又看了看比贾访大不了多少的刘茂,一脸的苦笑。 “府君,这” “哈,志平先生可不要推辞才是,现在汉中书院正在建设当中,志平先生闲赋在家,刘茂便来提前求个人情,为志平先生安置一个学生进来而已。 志平先生愿为汉中书院掌教,自然是要成为许多少年才俊的恩师,提前认下一名少年郎也无不可才是?” 李潜无奈,只得勉强点点头,算是默认。 见旁边的贾访还愣在那里,刘茂有些好气又好笑,伸脚就轻踹在了他的屁股上。 “贾访还不拜见恩师?!” 贾访被踹了一脚,得了提醒才回过神来,立马跪伏在地上,冲着李潜就“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 “学生愚钝,贾访拜见恩师!” 刘茂翻了个白眼,又把手中的墨宝递给贾访,然后挥手让亲兵奉上拜师茶具,一同送到贾访的面前。 这副墨宝却是苏固之前的存货,得自当世的书法大家,蔡邕。 也就是才女蔡琰的父亲。 贾访被这一连串整的有些不知所措,整张脸憋的红通通的,但毕竟是贾诩的儿子,这个时候也明白过来自己究竟该干些什么。 他接过刘茂递来的墨宝,双手奉上递给李潜,等李潜接过去,又接过亲兵递来的拜师茶,向李潜奉了过去。 李潜接过墨宝打开看了一眼,双眼立马放光,眼下却不是欣赏的时候,便又匆匆收好递给身后的仆从。 见贾访已经把拜师茶奉了上来,他也不再推辞,接过拜师茶饮了一口,这才微笑着点点头,“孺子可教,你起来吧。” “谢老师。” 刘茂在旁也很开心。 自己的臣下之子,算是与这城内最负盛名的名士扯上了关系,而亲自促成此事的自己,美名也会远扬才是。 “恭喜志平先生新收弟子,该当庆贺一番才是。” 正在他说话的时候,隐在李家府门之后的一双眼睛,却是直直地盯着他看。 094 一波书院即将来临 南郑城内自从那日突如其来的刺杀之后,先是赵家被夷为平地,又对全城戒严,实行宵禁,很是紧张了一段时间。 不过在听风大举进驻,并且仔细地探查了一遍之后,终于基本排除了风险。 刘茂这才传令解除宵禁,让南郑的紧张气氛慢慢降了下来。 虽然有一连几日的宵禁,刘茂却并未对事外的城内世家与百姓大动干戈,很是让他们敬服。 也是通过这件事,他们对刘茂这个新任汉中太守,也就半推半就之下认可了下来。 而在原本陈府的基础上,一处占地约有七八亩的书院,也在这期间大张旗鼓地开始了建设。 就在这书院建造的同时,刘茂的招贤榜再次张贴了出来。 与前次不同的是,这一次招贤榜的募贤对象变了。 只要是识文断字知礼仪,都可以前来应榜,但是这次的考核标准不再是智谋与武艺,而是品性与办事能力。 已经见识到上次招贤榜的威名,这次招贤榜一张贴出来,立马便是应者云集,却唯独名额有限,很快便招满了。 这次刘茂一共招了九十九人。 择其中最有盛名的九人,分别委任为成固、西城、褒中、沔阳、安阳、钖县、上庸以及房陵八县县城书院的院长,剩余一人为南郑城的汉中书院副院长。 院长是李潜。 其他九十人,每县分得十人,充入各个书院中为蒙学师长。 也就是说,这个时候并不单单是南郑城内正在建设书院,就连其他八县也在建设或者修葺书院,准备重新投入使用。 至于准备招募的学子,刘茂也有打算。 首先,世家子弟肯定是不屑于进入这等公办书院的,刘茂对此心知肚明。 但他仍然执意要在汉中郡大力筹办书院,便是将目光转向工商农兵户的子弟。 虽然很多商家都能够请的起先生,到自家私塾教授子弟,但是如果能够在正规的书院中同外人多多接触一下,对他们的子弟也是很有好处的,他们还是会有人愿意让一些不太重要的子弟,庶子之流去公办书院中读书。 至于其他寒门子弟。 这样的机会自然是他们可望而不可求的,只是出于经济上的困难,可能愿意来的人并不会太多。 对此,刘茂已经发下了豪言壮语。 只要是适龄子弟愿意送往书院读书的,将由郡县负责日间的一餐。 并且他们来学习识文断字不需缴纳银钱,免费! 所以当刘茂的书院还在建设中时,整个汉中郡犹如地震了一般。 有世家大族一同前来劝谏,也被刘茂拒绝。 因为他已经明白过来,对某些人,自己必须要有一个明确的态度表现出来。 自此,只要是生活在汉中九座县城里的贫苦百姓,每日都在翘首以待,就盼着所在城中的书院能够早一日建成投入使用。 他们在县城内过活本就不易,家中能少一张嘴吃饭,也是减去了一大负担,自然都很愿意。 南郑城,太守府政事大堂。 “主公,此番书院建设以及延请先生,一共花去了三百万钱,后续” 石韬翻看了一遍案几上的书帛,紧皱着眉头对刘茂说了起来。 坐在主位的刘茂嘿嘿一笑,直接出言道:“广元一向见事知里,怎么这次却被区区百万钱给蒙蔽了眼睛?” 石韬一脸的懵逼。 坐在他对过的贾诩则是老神在在的,自顾自翻看着自己案几上的书帛,不去掺合两人的对话。 “石韬愚钝,主公还请不吝示下。”石韬虚心请教。 刘茂一脸的高深莫测,“广元只看到现在花去了百万钱,为何却看不到他日,这些个学子为我汉中赚回上亿数十亿钱?” 石韬摇摇头,他还真的没看出来。 就算让这些个寒门子弟统统能够识文断字,可能像他和徐庶这般天赋奇高,学得一身真本事的又能有几人? 倒不是他石韬自视甚高,而是这本身就是一个很残酷的现实。 这个时代,出仕为官前都要经过一个推举或者举荐的过程,以寒门子弟一无资本二无关系,若不是逆天的才干与运气,又如何能够走得通这条路? 刘茂看了眼装作不知地贾诩,道:“古人常言‘仓廪实而知礼仪’,却可知道又有几年,是百姓真的没挨过一顿饿的?” 石韬摇摇头。 古人所说的仓廪实而知礼仪,对现在的百姓来说,只是一个理想化的社会而已。 刘茂继续:“所以我觉得,要想让百姓知礼仪,还是要先让他们填饱肚子。” “那这又跟主公,让百姓们把子弟送去读书有什么关系?”石韬再问。 刘茂神色一整,“有关系。” 他微微仰头,语气之中满是沧桑。 “汉中九县府库颇丰,其中大户豪强更是钱粮充盈,却难免还是有许多贫苦百姓吃了上顿没下顿。 我可用府库钱粮让他们吃上一顿饱饭两顿饱饭,但府库毕竟钱粮有限,不可能一直这样供养他们下去,所以我只能想办法让他们知晓,该如何才能自己养活自己,如何才能养活自己一家。” 石韬皱着眉头,仔细地思考着刘茂所说的每一个字。 “我身为汉中太守,为百姓谋福祉自然是分内之事,可惜我不是圣人,也无法让世家豪强们携身家以投,然后将手中的钱粮分给百姓们。 我只能让他们明白过来,他们只能靠自己努力。 我最多能给他们提供一个机会,一个吃饱肚子的机会,就比如你们正在进行的‘借贷’之事。” 石韬听到此处虽然还有些懵,但还是有些理解刘茂真实的意愿了。 “所以,主公的意思是,以此次大肆启用书院为引,开启民智,引百姓明悟,主动求生路?” 刘茂先是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只是一部分。” 见石韬陷入了疑惑,刘茂接着道:“等书院建立起来一二年后,我们还要在书院里再次开启分科教育。 届时,不止对适龄学子们因材施教,也要对忠于我汉中的臣下子弟,以及因伤退役的将士们进行专门再教育,让他们最起码要能胜任基层的工作,为我汉中之稳固添砖加瓦。” 说到这里,刘茂的眼睛里都是光。 虽然没有实操过,但是这样的谋划他可是看过不要太多次,没亲手杀过猪,还是见过猪是怎么跑的。 刘茂没看到,端坐在一旁的贾诩此时也是眼中精光大作,不可置信地望着他的侧脸。 “主公之远见,文和不及也!” 095 汉中整顿 “广元受教了!” 石韬这下心服口服,深深地对着刘茂拜了一礼。 他差点就忘了。 自己的好友徐庶自幼到大,所期望的就是能遇到主公这样的明君,要是早就有主公建立众多书院…… 刘茂摆摆手,这些都是几千年的历史总结出来的经验,他只是随手拿来而已,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石韬也不再多想。 之前刘茂将这次建立书院的事情一并交给他,他虽然没有打折扣,却还是觉得有些浪费钱财,此时被刘茂这样一番解释,对于书院的筹建却是变得大有干劲。 刘茂这时转向贾诩。 “文和,汉中九县的吏员冗余之事,处理的如何了?” 贾诩见他问到此事,答道:“主公问起来,文和也正要向主公提及此事。” 他从袖中抽出一卷巾帛,缓缓打开。 “此番听风暗查所得,汉中九县之中,尸餐素位之人十之三四,有额无实者十之二三,鱼肉百姓者十之四五,尽职为民者仅仅十不足一。” 刘茂一听,并没感到有多惊讶。 前益州刺史郄俭,空顶着一个“俭”字,却是买来的益州刺史。 在他的横征暴敛之下,原本可以避过黄巾之乱的益州也被逼得百姓爆乱,马相等人自称黄巾,攻破城池斩杀了他,也是死有余辜。 在这等刺史之下,益州下面的官吏又能好到哪里去? 好在去年刘焉来了益州之后,一边整顿吏治一边树立威行,倒是真的让益州的官场风气为之一清。 唯独汉中苏固不尊益州之命,继续我行我素。 这也就造成了汉中九县中,仍然有大量的贪官污吏大行其道,汉中附近才有了黄巾余孽与板盾蛮要起事了。 “也就是说,我汉中可用之人竟然欠缺十之八九?” “若主公想要的皆是尽心为民之人,确实如此。”贾诩无奈地点点头。 正所谓人无完人。 每个人都会有这样那样的私心,在郡县为官的人也不例外。只不过汉中郡里的官员,贪赃枉法的比例奇高而已。 “那文和,你前段日子考核的那些应榜之人,可有成效?” 说起招贤榜招揽来的那些人,贾诩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了一些。 “回主公,招贤榜倒还算的上大有成效,共得到可为县官者三人,可为吏员者十七人。” “只有这么多?”刘茂却还是嫌少。 “主公,已经不少了,毕竟这次的招贤榜真正取得成效的只有南郑与阳平关,其他各县虽然也都按照指令张贴了招贤榜,却仅仅两三日便不见了踪影,自然无甚效果。” “哦,竟有此事?” 刘茂这才知道其他各县的招贤榜,竟然都是只贴出去了两三天就被人给揭去。 “我等初来汉中,已然损害了某些人的利益,有人不服气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揭去我们的招贤榜还算不上什么。”贾诩劝了劝。 “哼!”刘茂眼光一寒,贾诩说的这几句话,又让他想起了街头刺杀之事。 眼下贾诩和石韬分坐左右,刘茂不好冲他们发泄,眼中的恨意也是一闪即逝。 “那对于这些人的安排,文和可有定计了?” 贾诩点点头。 还是他之前拿出的那份巾帛,这时被他推向了刘茂。 “卑职已经草拟了一份清单出来,还请主公过目。” 刘茂接过来,却是先扫了下阎璞和阎真的名字,看看贾诩对他们二人做了什么安排。 “阎璞,褒中县县丞。” “阎真,钖县县尉。” 阎璞与阎真都是阎圃的儿子。 贾诩的两个儿子跟随费伯仁前往白水关历练,已经算是有了先例,刘茂干脆把阎圃的两个儿子也要了过来,趁着这次机会做了下安排。 其中阎璞崇文,阎真尚武,而贾诩对他们两人的安排,恰恰是一文一武。 一个替县令处理县内政务,一个替县令掌管县中兵事,也算是人尽其才。 至于其他二十人,则是有三人被任命为县令,十七人分别为汉中九县中的吏员,辅助各县县令。 这样二十二个官场新人,几乎就是一下子换掉了汉中九县中一小半的头面人物,在汉中九县中必然会造成一次小小的震动。 “如此安排,若有哪个县里的大户豪强胆敢违逆,文和可有应对手段?” 刘茂虽然对此并不怎么担心,但还是问了出来,以做到心中有数。 “自然。” 贾诩胸有成竹。 “不算屯驻在侧的郡兵以及各县的县兵,主公又有新成军的雄狮猛虎二营,又有甘宁的四千兵马拱卫南郑,再加上吴懿据守阳平关,严颜率军南击板盾蛮,如今我们汉中郡如此多的猛将与兵马,就算主公借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是不敢造次的,除非是有人觉着自己的命太长了。” 刘茂想了想,深以为然。 他大概算了一下。 现在自己的汉中郡里面,南郑城有一千郡兵驻守,严颜、张任手中的两千县兵不做计算,只计算那一千郡兵;甘宁手中有老兵新军各两千,黄忠和魏延则是各有两千新军,正在日夜操练。 除此之外,在阳平关还有吴懿率领的五千人。 这么算来,自己手中已然有了一万五千余兵马! 以如此多的兵马,虽然与凉州董卓的二十万西凉铁骑无法抗衡,但是仅仅依关而守,雄踞汉中的话,还是不成问题的。 若真有哪个县里的家族想要搞些什么事情出来,也得好好掂量掂量看,他们的脑袋够不够杀才好。 “既如此,此事便依文和之见吧,你草拟所有人的任命文书之后,交于我来加盖太守印玺,然后文和带他们一同来一趟太守府,我亲自为他们每个人分发任命文书,今日便把此事处理完毕。” 贾诩和石韬对望了一眼,暗道一声收拢人心的好手段,赞道:“主公英明。” 贾诩与石韬各自告退之后,贾诩去集合那二十二人,石韬则是去一一与四大家族专门派驻在南郑城内的联络人碰面,继续磋商即将展开的借贷事宜。 与此同时。 大批的外来流民也被太守府强制性集结了起来,开始向着成固方向迁移,由府库负责在沿途布下粥棚供应少量吃喝,直到他们赶到目的地。 大片的屯田区已经选好了位置,在那附近虽然偶尔会有小股板盾蛮寇掠,但是贾诩也已经做了安排。 上次甘宁带回南郑来的大批俘虏,以及无家可归的伤残士卒们,正是被贾诩要了去,已经被先行一步被转移到了那边。 共计五千多的俘虏,这次要同样参与屯田,也将是屯田的护卫力量。 096 进击的董卓 时间刚刚进入五月份,天下就一连传出了几件大事。 首先,大将军何进携三公及自己的弟弟车骑将军何苗,一同向少帝上书。 言道:“孝仁皇后使故中常侍夏恽、永乐太仆封谞等交通州郡,辜较在所珍宝货赂,悉入西省。” 因此何进请求少帝,要求董太皇太后离开雒阳,回归食邑河间国。 当时少帝年幼,无法决断。 却是何太后临朝听政,她与董太皇太后早有嫌隙,因此当场批准这份奏请。 董太皇太后得知之后,心中又气又怕而发病,仅仅月余之后就死在了永乐宫,棺柩送回河间,与刘苌合葬于慎陵,这是后话。 五月初六,何进派兵包围骠骑将军董重的府第,将他逮捕后令他交出骠骑将军印绶,免除他的职务,董重被下狱之后不久便被处死。 其中曹操与陈琳等人多次劝谏何进,不要董卓等人率兵进京,不纳。 先有上军校尉蹇硕被何进矫诏擒杀,董太皇太后被下诏离开雒阳,紧接着又有骠骑将军董重被下狱处死,雒阳城中因此人心惶惶。 见机快的一些人已经选择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也有某些身负野心之人选择迎风而起,积极参与何进的权利斗争中来,比如汝南袁绍。 此时在外人看来,袁绍与北军中候何颙、黄门侍郎荀攸、尚书郑泰等都是何进的亲信,其实不然。 袁绍自从几次建言何进诛杀宦官,几番劝谏无果之后,他早已灭了依靠何进上位的心思。 后来何进密令董卓率军进驻关中上林苑,又派部下王匡、骑都尉鲍信回家乡募兵,召东郡太守桥瑁驻城皋,使武猛都尉丁原烧孟津,火光照得城里通红,都说要诛杀宦官。一连持续了几个月,雒阳四面兵起,何太后无奈只得把常侍与黄门驱逐,放归故里。 宦官们前往大将军府求饶,袁绍又劝何进将宦官全部诛杀,这样没了众多宦官之后,他们汝南袁氏以四世三公的威名,必定能够权倾朝野,在与何进这个屠夫的争权中自然也是手到擒来,可惜何进还是不允。 袁绍便趁机写信给各个州郡,假借何进的命令指示他们收押宦官的亲属入狱,秘密谋划将宦官们一网打尽。 光熹元年,八月的一天。 夜幕下的函谷关显得静谧异常,远远就能听到关外的虫鸣纷杂。 手握大将军何进诏书的董卓,从关中上林苑秘密进驻到函谷关之后,连日来频繁派遣探马往复雒阳,探查雒阳城内的一举一动,但有变故就打算率军进京。 这天在他的大帐之中,照常召集了李儒和董璜饮宴,同时议事。 “如今雒阳城内人心惶惶,众常侍似有破釜沉舟之势,你们一定要勒令麾下士卒秣兵历马,做好完全的准备。”董卓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将手中的酒樽放下后对着二人说道。 “诺!” 二人自然齐齐应诺。 李儒答应了一声,放下酒樽后拱了拱手,却是有话要说。 “启禀将军,卑职听闻大将军何进不单单是招了我等赶往京城,其他还有王匡、丁原、鲍信、乔瑁、刘焉等。 我等麾下虽是西凉铁骑,进了京城之后却无法将骑兵的优势发挥出来,仅仅依靠这不足三千兵马,恐怕会在城内落了下风。 还请将军尽早调遣大军前来,一旦事有变故才好大军压上,尽得其利。” 董璜闻言看了李儒一眼,却鲜有的没有与他争执。 “甚好。” 董卓思量了片刻,当即答应下来,立即手书调令一封,加盖前将军印玺,招来传令兵去调兵。 “将军英明。” 李儒见董卓依从了自己的建议,当即就松了口气。 “文优,你说等到了雒阳城中,某协助那何屠夫清除了众常侍之后,该当何去何从?” 董卓问这话的时候,眼睛却是微眯,从狭小的缝隙中透露出噬人的贪婪。 李儒与董璜闻言同时就是一震。 这样的问题,所涉甚大,可不是简单的从一个军师的角度就能回答的范畴了。 “将军,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请容文优先问将军一个问题。” 李儒再次拱拱手,问道:“以将军之武勇,屡次击败西凉马腾、韩遂以及王国,早已杀的他们心惊胆战不敢来犯,此时可供将军征伐的军士多大十数万,文优斗胆,试问一句将军可有雄心壮志?” 董卓紧眯的眼睛此时猛地睁开,放出摄人的光芒。 “贤婿说话不需如此弯弯绕绕,此间我三人都是一家人,某便直说了又何妨? 昔日陈胜吴广仅是庶卒,都敢直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某又有何不敢? 想那刘姓小儿生来便可接任天子之位,某董卓一生征战杀伐,才得以升迁大汉前将军,凭什么?!” 董璜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暗道确实如此。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凭什么? 李儒眼睛大亮,直接站起身向着董卓一礼到底。 “岳丈雄武,文优定当为岳丈之大计竭尽全力,让岳丈入主雒阳!” “好!”董卓也是豪兴大发,嚯得站起身来,拍了拍李儒的肩膀。 “有贤婿相助,某何愁大计不成?哈哈哈!” 董卓想到手中的诏书,又想起已然不远的雒阳城中的纷乱,当即大笑出声。 “报!” 帐外突然有士卒传报,董卓这才停下郎笑,“进来!” 大帐外一名亲兵快速进来,冲着董卓跪倒在地下,“禀将军,东方远处有滔天火光!” 帐内三人一听,当即大惊失色,同时便向着帐外走来,只见果如那亲兵所说,在函谷关的东面不足百里的地方,竟是火光冲天,将整个夜空都映照的红彤彤的。 能烧到这么大的规模,却是不知道烧了多久了。 “那是,雒阳?”董卓惊疑不定之间,向李儒问了一嘴。 李儒脸色一变,当即让董卓下令拔营东进,董卓欣然应允。 半晌后,大军准备妥当,开始向东挺进。 “报!” 董卓奔在队伍之中,就见一骑探马从东面疾奔而来。 “禀报将军,何大将军被宦官矫诏诛杀,司隶校尉袁绍正在率军剿杀城内宦官,有大批宦官裹挟了百官文武和天子分作两路,正在分别逃离。” 李儒听完,声音急切地对董卓道:“将军,天已变,还请催促士卒加快速度!” “啊?”董卓先是愣了片刻,当即双眼放光,大声道:“传令,全军加速,取道雒阳!” “诺!” 097 汉中大丰收 逝者如斯夫,转眼已至八月。 自从五月开始,刘茂对汉中各县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整顿之后,整个汉中的官场风气立即为之一清。 若拿八月份的汉中,与三个月前的汉中相比,谁都可以看得出来其中出现的极大变化。 而其中又以石韬负责的屯田项目大有成效。 屯田开始时,刚好处在夏收的关头,几万亩土地既要开辟荒地除去杂草,又要深挖一遍翻出新土,工程量自然不小,时间也很是紧张。 但是以汇聚起来的流民和失田百姓,以及五千俘虏,共计近两万人,还是在成固县城东北二十里,西起涔水汇入汉水所在的岔口,东至汉水折道向北之处,南起汉水之滨,北至秦岭边缘,几乎连接了安阳县与成固县的一大片区域,共得良田六万余亩。 其中流民们屯田近五万亩,军屯近一万亩,眼下八月底即将开始第一次的秋收。 以汉中土地的肥力,哪怕以最低收成亩产三石左右计算,预计可以收获新粮近二十万石! 如果按照之前与流民们的约定,第一年府库买走其中一半,按照这个标准来计算的话,除去运输等损耗之后,今年也会给汉中府库带来最起码八万石粮草! “好家伙!” 想到妙处,刘茂不由的在心里暗赞了一声。 府库取得的这一半收成,会由府库按照市价折算成铜钱,让他们归还给四大家族。 而汉中郡今年秋收,又是一个大大的丰收季,所得粮草合下来岂止是亩产三石,肯定要再翻上一倍有余。 到时把其他各处税赋计算进去,整个汉中郡将会入库将近二十万石粮草,加上府库原本的存余,足够整郡的兵马两年所用。 在粮食富庶的汉中郡,如此多的粮食从播种到入库,花费却不过一千万钱左右,对刘茂来说自然是欣喜至极的。 一下子囤积下来如此多的粮食,为之后中原大战做准备之时,他的心里才算是有底了。 而那些参与屯田的百姓们收获了土地,又有第一年免除,后两年减半税负的政策,对此自然拍手称快。 他们这共计两万人口,仅仅用了三个月,就在成固东面五十里形成了一座小城。 因为这个小城是位于成固与龙亭之间,因此被叫做龙台。 由此,刘茂初到汉中,便将原本汉中郡头疼不已的流民们给很好的安置了下来,使得他的声望一下子就稳固了。 这天一大早,刚刚来到太守府前院的政务厅,刘茂便见到郡丞贾诩、新任长史石韬以及新任主簿阎圃通通在坐,已经开始了一天的政务工作。 “主公!” 见到刘茂进来,跟随着三人的站起,其他各个官吏也是尽皆向着刘茂行礼。 刘茂向着大家点点头,挥手示意他们坐下。 “诸位不必多礼,为我汉中如此勤劳,大家辛苦了!” “不辛苦,为主公分忧乃我等分内之事。” 大家这才各自坐下。 贾诩却站在那里,手中拿着一张白中泛黄的纸质文书。 说到这种颜色古怪的纸,却是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刘茂招贤榜的一个成果了。 他在招贤榜贴出之后,顺利招揽到了一大批工匠,用来建设各县的书院,以及修缮城防之后,其中技术精湛的几名工匠便被刘茂留在了太守府,令他们对蔡伦纸做进一步研究。 在这个过程中,刘茂结合后世纸张的特点,指导他们重新进行开发,历经两个多月,才终于得到了这种质量略优于蔡伦纸,工序稍微减少了一些,成本却大为降低的新式纸张。 被刘茂命名为汉中纸。 不过缘于制作工序复杂和技术保密的需要,现在这种纸只在汉中太守府的后院生产,仅供汉中郡内使用,暂时还不向外推广。 等后面制作工序简化之后,刘茂还打算依靠卖纸来赚上一笔呢。 贾诩将那张纸向着刘茂递来,刘茂随手接过,放在眼前浏览了一遍,虽然纸上的信息石破天惊,他却并没有多少的惊讶。 “哦,何进死了。” 刘茂随手又把文书还给贾诩,他的平静却把贾诩给震惊了。 “主公,对这份情报,您没什么想说的吗?” “呵。”刘茂撇了撇嘴,“大将军何进犹疑不决,手握强兵却不能用,死不足惜。” 贾诩却不肯放弃,“主公,大将军何进一死倒没什么,可那司隶校尉袁绍在雒阳屠杀宦官,虎贲中郎将袁术放火烧宫,此二人趁机不知抹杀了多少朝中异己,此时围在雒阳附近的几只劲旅必然会应声而动,难道您对此就没有担心吗?” 刘茂静了片刻,正在考虑这等要事,该不该在政务厅这么多的官员面前讨论。 眼见贾诩已经问出口,其他人都在这时望着自己,自己不做回应有些说不过去,刘茂这才无奈答道:“我早已派了严颜、黄忠以及魏延三将,率奇兵出子午谷前去应对此事,现今除了等待进一步的消息之外,又能如何?” 他的答案说出来之后,看着政务厅内其他官吏们明显长舒一口气的模样,他这才明白,贾诩执意在众人面前说起此事的用意。 这并不是贾诩不识时务。 他非要与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起此事,为的就是让在座的众人安心。 毕竟现今动乱起来的可是雒阳! 那是大汉朝的帝都,天下士人们心中的圣地所在,此时雒阳动乱起来,自然牵动着天下士人的心思。 刘茂当即向贾诩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贾诩却是微笑着点点头,拱着手道:“原来如此,多谢主公解惑。” “文和、广元、子茂,你们随我来。” 刘茂点了三人的名字,却是转身向着外面走去。 三人跟随在后,一同出了政务厅,却见刘茂先一步向着后院的书房去了。 等到几人在书房坐定,关好门窗,刘茂这才对三人点点头,“不瞒众位,年初我向家父讨要兵马想要出兵白水,当时所借的名头之一便是图谋汉中,这件事现在已经达成。 而在苏固伏诛之后,我还能安稳坐在这太守府中的缘由,诸位以为又是什么?” 三人各自相视了两眼,却是有些摸不到头脑。 贾诩:“主公,您设巧计下汉中,仅此一役便展现出惊天之才,益州使君定然对您刮目相看,这汉中归属于您自然也是毫无疑义的。” 石韬与阎圃也是点点头,觉得贾诩说的在理。 先不说刘茂与刘焉的父子关系,就凭借他先后拿下阳平关,汉中全郡,后面又设计诱出了白水关张修的一万兵马,这一连串的设计随便差上一步,他刘茂都有可能命丧黄泉。 而他却偏偏从出发时的五千兵马,一直到占据汉中,最后不单单达成了全部目标,之后几经精简,仍然保存下来了一万五千兵马。 这一件件一桩桩的成果之下,将汉中交到刘茂的手中,自然是足以让人信服的。 刘茂却摇摇头。 “诸位错了,这只是次要的。”说着他又叹了口气。“若我说真正能让家父赐我兵马,又让他容忍我在汉中如此调兵遣将的凭借,其实是谶语之说,你们信吗?” “啊?”三人中最年轻的石韬当即惊呼出声。 098 谶语之说图谋益州 贾诩和阎圃也没好到哪里去,眼睛瞪的大大的,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刘茂。 刘茂也不再遮掩,将之中的详细告诉给三人听,直把三人雷的外焦里嫩。 “假作左慈左元放之名,诈称雒阳将乱……” 唯独刘璋那小子提前赶来了益州,却是出乎了刘茂的预料。 贾诩三人定了好一会儿。 他们不是没听说过这等奇葩的事情,只是刘茂突然如此说,更是把其中的细节展现在他们的面前,他们一时间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刘茂将此事袒露给三人听,自然是已经把眼前的三人当作自己的心腹。 “主公,哪怕真如您所说,乃是依靠谶语之说取得了使君的信任,才得到了出白水的第一批兵马,但文和以为,之后一路行来,拿下阳平关与汉中,张贴招贤榜收揽谋臣猛将,却都是主公自己的能耐了,与那谶语之说又有何牵连?”贾诩当即出言道。 “更何况,如今的雒阳是真的乱了起来,就算主公原本只是假称,现在也已成真,日后所有人将此事问于左元放,他若认还好,若不认,世人也只会以为他是不肯背负这等泄露天机之责,郎君自然没了后顾之忧。” 石韬和阎圃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文和兄所言不错,主公方才却是妄自菲薄了。 哪怕主公真的是靠着谶语之说才有了今日的成就,却也是一番极妙的手段,我等觉得并无不妥,反而做为主公的臣下而心有荣焉。”阎圃紧随其后,又向刘茂表了一下忠心。 现在不只是他自己,还有他的两个儿子都成了刘茂的麾下,自然要尽可能多的向刘茂显露自己的忠心。 “正是,两位大人所言极是,其实以广元之见,既然主公已然用过了谶语之说,便不妨再一次用一下又有何妨?” 石韬微笑着赞成的同时,却是已经开始为刘茂进行下一步打算了。 “哦?” 刘茂,贾诩和阎圃同时看向石韬,有些疑惑。 “不知广元所说的,却是要我在哪里再用一次谶语之说?”刘茂好奇地问了一嘴。 石韬神秘的一笑,却是转而向着地图上的一处位置点了过去。 “雒县,以谶语传入雒县,鼓动使君亲主公而远刘季玉。” 刘茂有些心动。 但是为了不显得那么狼子野心,刘茂却是故作犹豫,又有些动怒地冲石韬道:“广元这是何意?季玉乃吾之亲弟,我又如此信任于你,你怎可对我献出如此兄弟阋墙之计?若被世人知晓,该如何来想我刘茂刘叔玉?!” 石韬连忙低下头,冲着刘茂请罪。 不过在场几人都是人精,这种情形都已经了然,贾诩和阎圃立即开口相劝,片刻后石韬便被刘茂放过,重新坐回了原位。 等不多时,贾诩果不其然又一次提起了这个办法。 只不过他明显是老油条了,不是石韬那样直来直去的。 “主公,广元之计确实不太妥当,不过诩有一计,却也是凭借谶语之说,不去损害任何人,而单单让使君对主公另眼相待。” “哦?”刘茂当即不再强装下去,很是感兴趣地点点头,“文和又是何计啊,还请快快说来?” 石韬的脸上也完全没有什么羞愧之色,也是兴奋的看着贾诩。 与贾诩这个老油条厮混了三个多月,还别说,学到的东西当真不少,就连这种默契也培养了出来。 贾诩微不可查地冲他点点头,这才低声道:“主公可传令听风朱雀阁,在雒县城内广作传播,于小儿之前多多吟唱几句谶语,在百姓之间传来之后,自然就会传到刘使君的耳中,只要听风的保密工作到位,无人可以查出乃是主公所为。” 刘茂对此自然深信不疑,只是他所关心的并不是这一点。 “文和,你并没说要在雒县传播的谶语是什么啊,可否说与我先听一听呢?” “自然,还请主公品评一番。”贾诩收敛起脸上的神色,样子就像是一个熟练的老神棍。 “ 益州内,一山口, 良人伴,刀在手, 得天助,向天求, 若延绵,子叔优, 玉可成,否则休!” 贾诩自己念的朗朗上口,刘茂却惊觉心里“啪”的一声,好像是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是节操吧。 堂堂毒士贾文和,编撰起童谣来,居然是如此的不要脸。 这一篇童谣,不就是在说刘焉想要登上大宝,就得靠他这个三儿子吗? “主公,此谶语乃是文和随口编来,因为是要借助幼童之口传播,必得朗朗上口才好,因此文和特意选了几个音韵相似的字作为收尾,却难免其中意蕴欠缺了些,若主公觉得不妥,文和回去之后可再仔细修改一二。” 刘茂摇摇头。 这还改什么改,童谣就应该这样押韵,而且意思要浅显易懂,才好引起刘焉的重视。 “不必了,文和不仅才计通天,文学素养却也是让人眼前一亮,很是难得。” “哪里哪里,是主公谬赞了!”贾诩推辞了一二,却是根本没把刘茂的夸奖当真。 只是随口胡诌了几句童谣而已,算不得什么文学素养。 “那便请主公以此谶语为计,令听风朱雀阁加些韵律,然后在雒县大力传播此童谣,如今有雒阳动乱之机,却是再难寻觅之良机啊。” “好,我记下了,若果真有成效,今日你们三人皆是大功。” 阎圃一愣,自己几乎未发一言,也是大功?! 躺赢来的功劳,实在是美滋滋。 “我等预祝此计功成,主公大业可期!” “借你们良言了,你们去忙吧,我来安排这件事。”刘茂站起身,把三人送出门外又回返过来。 将书房的一座花瓶轻轻转动,只听咔嚓一声,机括响动的声音后,一间阴暗的密室突然出现,正是在方才刘茂背后墙壁之间。 原来,这是他在这三个多月里,命工匠专门建造的密室。 毕竟他现在麾下有了听风,为了确保听风的隐秘性,很多事情不便在外人面前通传给他,他便将自己的书房改造一番,单独开辟出了一间密室,专门用来接待或者安置来太守府汇报的听风负责人。 此时,密室空空如也,不过等他拉动密室上的一根拉绳之后,不多时密室地面便被打开,从地下钻出了一名黑衣人。 “主公,伯仁回来了!” 099 賨人王平假投张鲁 “ 益州内,一山口, 良人伴,刀在手, 得天助,向天求, 若延绵,子叔优, 玉可成,否则休!” 刘茂将童谣念了一遍,费伯仁立马重新复述了,眼神却是越来越亮。 这专门为稚口小儿量身打造的童谣,他只是听闻一遍便理解了其中含义,自然也能明白刘茂欲要借此童谣达到什么目的,而这也正是他激动的原因。 虽然说他的姑姑是刘焉的夫人,自己身为四个郎君的外兄,无论他们四个谁接手刘焉的益州,对他来说几乎没什么区别。 但他目前毕竟已经投身在了刘茂的麾下,自然还是希望刘茂能够成功。 之前刘茂让他组建听风,还专门在雒县安置下了朱雀阁一个分部时,他便有了一些猜想,只不过刘茂一天没有亲自说出来,他便一天不敢加以确认。 而现在好了,这一首童谣从刘茂口中念出来,刘茂的心思对他来说也就算是坦诚了。 “主公,文和先生真乃大才,这等偏门计策都能想的出来,想那鬼神之说深得使君追崇,此计必然会建奇功。” 费伯仁压抑着心内的狂喜,向着刘茂赞了一句。 刘茂点点头。“确实如此,幸亏贾诩贾文和之才名仅在姑臧略有传播,不然他在雒阳为官多年,必然落不到我汉中来啊。” “是的。”费伯仁接了一嘴,然后道,“对了,主公,卑职将张卫顺利‘送’到那队板盾蛮手中之后,又于白水关外潜伏三月有余,终于不辱使命!” “哦?!”刘茂听完立即兴奋了起来,“现在白水关的情况如何,你快快说一说。” 听到刘茂急切的催促,费伯仁不敢拖沓。 他把自己和贾穆贾玑一行人,如何把张卫带到阳平关以南,又如何“巧遇”了一队板盾蛮,又如何被板盾蛮们“杀”的人仰马翻之下四乱奔逃,最终被板盾蛮劫了张卫而去的过程,详细地讲述了一遍,直把刘茂听的眉头绽放,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如此说来,伯仁兄,你还有贾穆贾玑他们两个,简直都是演员出身啊!” 费伯仁附和着笑了几声,却又突然问道,“主公,您说的演员却是何物?” 刘茂一愣,却是不小心把后世的演员一词给说漏嘴了。 “哦,演员啊,就是假装自己是另外一种人,然后把他演绎出来的人,通常都是用来迷惑敌方,就比如你们这次明明是一伙的,却分两队假装厮杀。” 费伯仁这才了然,想起来那天一行人与那一队板盾蛮的表现,还真的是犹如演员。 “再之后呢,吴懿那边现在又准备的如何了?”刘茂又问。 “那賨人王平率领的一队板盾蛮,先是从我等手中将张卫劫去之后,一路疾行赶到了白水关,因为有张卫的掩护,他们很顺利地就进入了白水关,至于吴懿,已经派遣士卒寻到了一些采药人,也将他们常走的山间小道给一一记下了,可直接抵达白水关北端五十里。” “嗯,很好,这些都在文和的预料之中,不过你们专程去把张卫送过去,张鲁可曾有所怀疑?” 费伯仁摇摇头。 “不曾,主公,说到这里卑职又不得不感叹一下,贾郡丞妙计频出,真乃当世之大才!” 费伯仁又是赞了一句贾诩,这才继续解说他们在白水关的经历。 “按照贾郡丞的安排,卑职等人在沿途之上便屡次逼迫张卫,让他说起白水关内张鲁的习惯,以及张鲁在关城内的守卫布置。” 费伯仁的面上满是激动。 “几次三番之后,那张卫便坚定地认为,我等如此不辞辛劳也要带上他前往白水关,所为的便是从他那里逼问出张鲁的具细,然后进入白水关刺杀张鲁。” 刘茂对此毫不怀疑。 因为在刺杀之术上面,费伯仁这次带过去的几十名听风成员皆是个中好手,言谈举止之间更是锐气外泄,再加上有意无意的刻意引导,由不得那张卫不这样想。 更何况,也是张鲁派他亲自来南郑刺杀刘茂在前,刘茂如此对待张鲁,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样一来,等到那队板盾蛮于半路上杀出,劫了张卫便匆匆前往白水关,面见张鲁后也并未引起他的怀疑。”费伯仁又道。 “如此说来,那王平现在已经取得了张鲁的信任?” 刘茂神色有些慎重,毕竟这种设计别人的事情,一个弄不好就有可能被对方反过来设计自己,必须得要问询清楚。 费伯仁当即点点头。 “王平其人颇有智计,别看他在严校尉麾下时不苟言笑,但是带领所属板盾蛮进入白水关之后,凭借救下张卫之功而起,历时三月,对张鲁言听计从所以得到了他的信任,更与率领三千板盾蛮投奔张鲁的大头领杜獲认下了兄弟,在那白水关中现在也算声名鹊起,已然成了张鲁麾下的一名城门校尉,负责把守白水关南门。” 刘茂暗地里直呼必须的,也不看看这王平是谁? 人家可是蜀汉后期,鼎鼎大名的大将王平! 只不过现在的他是板盾蛮中的一员,自小被寄养在外公何家,之前一直都是叫做何平,长大回到自己家才改回了自己的姓氏,在汉中声名不显也是正常。 说起这个王平,又不得不提起上次他派遣严颜、张任以及阎圃三人率军前往米仓山下打算平定板盾蛮作乱。 原本是准备一鼓作气解决了汉中郡内的这个大隐患,哪知道等严颜三人率军赶到,却寻板盾蛮大部不见,历时十天也只能找到小股的板盾蛮,最后三人在米仓山脚下的旱山汇合后,循着板盾蛮大部的踪迹向西而去,却遇到了王平率领五百板盾蛮刚刚出山,双方差点大打出手。 好在阎圃前次去往米仓山,便已经与王平结识,双方碰了面后认出彼此,便聚在一块讨论一番。 阎圃爱惜王平之才,不忍两方兵马刀兵相向,便再次诚心相劝。 王平早已听闻刘茂在汉中之后的所作所为,觉得他应当能为汉中带来稳定,早有投附之意,只是苦于自己身为蛮夷,又没有门路。 于是双方一拍即合,在阎圃的引荐下,王平决定不再去投张鲁,而是直接带着麾下五百板盾蛮改投了刘茂,在严颜帐下听命,也成为了刘茂麾下第一支蛮夷兵马。 将得到王平的过程回想了一遍,刘茂对费伯仁的评价很是认同。 “这很好,唯独王平所在乃是白水关南门,却是有些可惜,若是北门才最好。” 对于王平升为白水关南门城门校尉,刘茂兀自还有些不知足。 100 白水关攻略 听到刘茂不知足的在那瞎说,费伯仁不禁暗暗翻了翻白眼。 “主公不须担忧,现今有王平在白水关南门,此时若想要拿下白水关,只需在北门率军佯攻,另派一部精兵沿小道绕过白水关,之后让王平将南门打开,放这部精兵入城冲杀,再让城外兵马加紧攻城,如此内外并举之下白水关必下!” 刘茂考虑了片刻,觉得或许也只有这样,才能将攻占白水关的损失降到最低了。 “此计可行,立即着吴班率军两千,南出阳平关按照原定计策行事,另派甘宁带领所部精兵赶往阳平关,大量征募青壮以作准备,我这边会同时上书雒城与朝廷,具言白水关张鲁的罪过,以正名份。” “主公英明!” 费伯仁当即一抱拳。 刘茂却摆摆手,慎重地交代道:“不过对于王平的身份,你们听风内部务必严加保守,不可让白水关张鲁听到风声。” “诺!”费伯仁赶忙收起笑脸,神情严肃地应下。 这种牵扯到主公大计的问题,自然是马虎不得,就算他身为刘茂的表兄也不敢托大。 顿了片刻,刘茂又与费伯仁谈了谈贾穆贾玑二人在此行的表现,得到的回复自然是也都可圈可点。 现在,按照费伯仁的指示,两人已经各自带了些人手,分别去往益州各郡探查,算是开始了历练,日后必定是可成大才云云。 等到刘茂重新从书房出来时,已经到了晌午时分。 摸了摸怪叫的肚皮,刘茂只得转而走向了內宅。 “老爷。” 刚进门,刘茂就撞见了迎面走出来的姜蓉。 看着姜蓉手里端着的参茶,想必又是打算送往前院给自己喝的,刘茂赶忙上前接过,有些心疼。 “你怎么又自己干起这样的事情来了,不是说过让你注意多休息吗?” 刘茂一边接过汤碗,一边爱惜的揽住姜蓉的腰肢,让姜蓉心里很是感动。 “看老爷说的,贱妾只不过是为老爷端来一碗参茶,算不得出什么力,不碍事的。”姜蓉依恋地靠向刘茂的肩膀,被他拥着向內宅走去。 见她这样说,刘茂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问起了吴苋,“主母呢?” 姜蓉这才像是想起了什么,惊慌地从刘茂的肩头离开,指了指內宅主屋,“老爷,夫人正在房间里准备午餐。” “好,我们一起过去吧。” 牵着姜蓉,刘茂现在在吴苋面前反而没有了躲闪。 这倒不是他胆大妄为,而是事出不得已。 毕竟姜蓉已经怀有了他的骨肉。 一发就中,这种狗血的事情,刘茂也是无可奈何。 在这三个月中,虽然一向忙于汉中何处的发展规划,但是当得知仅仅与他一夜风云的姜蓉怀上了之后,还从未做过父亲的刘茂只能厚着脸皮,亲自与吴苋提起了此事。 起初吴苋自然不依,差点闹将了起来。 不过后来吴苋却也想通了。 像刘茂这样,不到二十岁便身为太守的汉室宗亲,诺大的后宅仅仅娶她一个正妻,也是不可能的。 再加上这种正妻未孕,而妾室先出的事情在这个时代不知凡几,就比如四世三公的袁家庶长子袁本初,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最后吴苋也只能沉寂下来,默许了刘茂把姜蓉纳为妾室。 两人来到主屋的门前,姜蓉用力从刘茂的手中挣脱出来,小心地理了理自己的秀发,为刘茂整了一下衣衫,又从他手中接回参茶,这才放刘茂进屋。 “夫君今日可在家中吃饭?” 吴苋看到刘茂进来,立即喜笑颜开,不过看到跟在后面的姜蓉之后,脸上的笑容明显僵了一下。 默认,可不代表就能笑脸以迎。 “嗯,今日没什么急事,便在府中用餐。” 刘茂走上前,习惯性地抱了一下吴苋,直把身后的姜蓉看的羡慕不已。 吴苋感受到刘茂胸膛的温热,心脏砰砰直跳。 虽然每日都要被他抱上一抱,却每次都还是紧张不已。 等刘茂把她放开,吴苋便向着偏房喊了一声,“春香,吩咐后厨送过来吧。” “是,小姐。” 春香在偏房莲步轻移,轻手轻脚地出了院子,只留刘茂三人在房中。 “咳,夫人,姜蓉,我们坐下说话。”刘茂被眼前的情形尴尬的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只能出声让两人都坐下来。 “夫君,两位兄长最近可有信来?” 吴苋坐下后,也不去看姜蓉,而是转而问起了驻守阳平关的吴懿和吴班。 刘茂点点头,“自然,夫人无需为两位兄长担忧,现在阳平关的关城经过了重新修葺,已经焕然一新,兄长们的家室也都被接了过去,在那关城之内与他们一同生活,并无不妥。” 吴苋向着刘茂感激地点了点头,“若不是夫君一力促成,我们吴家此时必然还在雒县城内被诸多世家欺压,还是谢过夫君对兄长们的记挂。” “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 刘茂脸色有些惭愧,他对于吴懿更多的时候打得主意都是使用,可不是什么真正的记挂着他。 正说着话,大开的房门外一行人走来。 春香带着几个丫鬟一同把后厨备好的饭菜给端了来,快速地摆放完成之后,丫鬟们便侍立在侧,等候着主公主母吃饱喝足。 饭菜可口,三人聚在一处又没多少话语,这顿饭吃的也是很快,盏茶时间便让春香带着丫鬟们全部撤了下去。 “夫人,你在府中好生歇息,若是实在憋闷的慌,便去那偏院督促着工匠们研发纸张,或者让他们为你和姜蓉打造一些好玩的物件,也是可以的。”刘茂劝道。 吴苋吟吟一笑,“夫君却是费心了,在外辛劳为民乃是夫君本分,苋儿本不该多说什么,但是前有当街刺杀之事,夫君往后不论去往哪里,还是要多带亲兵护卫,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危才是。” “主母所说的在理,老爷真的还是要小心行事,遇有危难便第一时间逃离才好。”姜蓉在一旁也插嘴道。 见吴苋提起几个月前的刺杀之事,姜蓉也被勾起了担忧,却是破天荒地与吴苋站在了同一个战壕。 吴苋看了看她,第一次觉得这个颇有心计的女人没那么碍眼了。 刘茂心里感动,对着自己的两个女人郑重地点点头,“你们放心吧,不为别的,单单是为了你们,今后夫君我也不会再那么鲁莽行事了。” 将两个女人劝住,刘茂这才恋恋不舍地离了主宅,再次来到了前院的政事厅。 在政事厅的门外,却有一名管家模样的人正站在那里,刘茂远看觉得有些面熟,等走的进了才认出来,乃是李潜家中的管家福伯。 看样子,他似乎是来找自己的,而且在那里等了有一会儿了。 现在城中的汉中书院已经开课了,李潜突然派福伯来到太守府找自己,会有什么事情呢? 101 书院文会 “福伯,你来太守府所为何事啊?”刘茂走上前,先向着福伯打了个招呼。 福伯听到身后声音立马转过身,见是刘茂立即安心下来。 “府君,汉中书院今日出了些状况,我家主人特命我私下来请府君,前往书院一看便知。” “哦?书院出了状况?” 刘茂闻言有些惊讶。 在经历了上次的刺杀事件后,自己处理了一批与张鲁有勾连的五斗米信徒,算是向城内百姓申明了自己的态度和立场,怎么现在在这南郑城内,还有什么人敢与自己明目张胆做对吗? “有劳福伯先行回返,我立即动身前往。” “是!” 福伯将消息带到,心也终于放下,当场就折身出了太守府赶回了汉中书院。 刘茂招呼了一下亲卫。 等他刚刚迈动脚步,身前身后立马便围拢上来近百亲卫,严严实实地将他保护在中间。 福伯年纪虽然不小,脚步却一点都不慢。 刘茂和他的亲卫们来到汉中书院时,福伯早已等在了书院的门楼之外。 此时,在汉中书院崭新的门楼之下,早已围聚了大群看热闹的百姓。远远地,刘茂还看不清那边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却能听到那边人群中时不时爆发出的喝彩声。 “怎么像是在举行什么文会诗会之类活动?”刘茂暗自揣测,不时便走到了门楼下。 他的亲兵们不管三七二十一,却是当先将拥挤的人群给分散开,为刘茂留下了一条供他通行的小道。 “竟然是府君来了!” “快看,府君怎么也来了?” “就是就是,从不曾听闻府君有什么文采之名,我等在此以文采较长短,谁怎么去把他给找来了?” 人们看到刘茂突然出现在这里,当即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一直等到刘茂来到人群的正中,议论声才终于停止下来。 “府君,您来了。” 一身先生打扮的李潜,见到刘茂终于出现,对着他便是一拜。 现在李潜是整个汉中书院的院长,刘茂可不敢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受他这一礼,要不然日后自己的名声绝对要糟。 刘茂躲开李潜的拜礼,反而向着李潜弯腰执弟子礼,“李院长,我冒昧来此,不知可有打扰你们的正常教学?” 李潜脸上满是感激,刘茂对他执弟子礼,可是让他在一众学生们的面前涨了眼了。 “没有没有,今日我与极为先生商议一番后,决定临时在书院中摆开阵势,延请城内各大家族才俊齐聚于此举行一次文会,一为颂扬今年的丰收,二来让书院的众多学生们开开眼,学习一番,三来也可让城内的各家才俊表现一番,以图能入得府君的法眼,让他们也为汉中百姓尽上一份力。” 刘茂满意地点点头,暗道自己对李潜如此大的投入并不是没有收获的,眼下这不是就来了吗? “既如此,不知现在文会进行的如何了?” 提起文会,李潜很是兴奋,引着刘茂走向人群里端,那里正有一群翩翩公子站在一处遥遥向着刘茂拜礼。 “我等拜见府君!” “哈哈,今日一次性得见如此多的少年才俊,吾心甚慰,汉中郡的大好明天,可就全要仰赖众位才俊了。”刘茂欣喜地冲着众人勉励一番,直把众人听得开心不已。 “府君谬赞了。” 李潜等刘茂说了两句,这才将他带向高台上布置好的一排座椅,与十名先生各自见了礼,两人又相让再三,最后还是李潜拗不过刘茂,自己坐在了主位之上,而刘茂就坐在他的旁边。 “好了,府君今日也特意来观看我等的文会,今日大家可要拿出平生所学,在府君面前拔得头筹才好!”李潜朗笑着冲聚拢了一圈的少年才俊建议。 在台阶的对面,汉中城内几乎所有世家大族的少年一代都聚集在了这里,而在台阶的两侧则是汉中书院的学生们,他们年纪尚小,今天全程负责在旁观看。 李潜的话音落下,当即有一名先生走到高台的正中。 他先是向着台下扫视了一圈,让正兴奋异常的年轻人们安静下来,这才朗声道:“适才的诗经对答环节已经完美结束,现在开始,考校的便是大家的真才实学了。 可有人愿自荐上台,即兴赋诗一首,或者写出一篇短文来,由府君与李院长共同品鉴,来为今日文会评出一名文魁出来!” 台下的年轻人们当即凝眉苦思,想要片刻之间就想出一篇千古佳文,却又哪里是那么容易。 不过如此多的少年才俊齐聚一堂,若是没个天赋异禀之人,也是说不过去,不多时,还真的有人上台写下了一首五言诗,当即博得所有人的喝彩。 先不说诗文如何,就是这份胆气,以及如此快便能做出一首完整的诗文出来,已经是出了极大的风头了。 刘茂看了看走下台去的俊朗少年,当即向一旁的李潜问了一嘴,“李院长,这是何人?” 李潜微微一笑,“回府君,此人乃是南郑杨家的长子,杨涛是也。” 刘茂一愣,南郑杨家? 莫非是杨松杨柏兄弟的那个杨家吗? 不就是那对极其贪财,先害马超投刘备,又导致庞德投曹操,最后更是把张鲁忽悠出城在其败退时又不开城门,让张鲁投降曹操的始作俑者吗? 刘茂又看了一眼杨涛。 还别说,杨松那样一个贪财图利的家伙,竟能生出这样仪表堂堂的儿子来,也是祖坟冒烟了。 李潜却不知他所想,见刘茂一连看了几眼杨涛,还以为他对杨涛很是满意,也是不由得喜笑颜开。 台下的士子们见到杨涛大出风头,当即又有几人一一上台,虽然也都写下了诗文出来,却唯独比之杨涛所做的诗句来说,还是略有不如。 正当刘茂暗自叹息,为杨涛即将拿到今天的文魁感到可惜的时候,却见台下又有一名士子走上台来。 只见这名士子一脸的风尘,却遮不住他脸上的神彩,身上的衣衫虽然已经打了几个补丁,穿在他的身上却还是板正异常。 “小子奉孝斗胆,也来试上一试。” 听他的口音,却是一个外乡人。 102 董卓兴兵雒阳 “快走快走,都莫要停留!” 阴天黑地,芒山脚下。 星点火把之中,有一大队失魂落魄的人影,正被一群尖细嗓子的人在后呼喝着,踉跄中顺着山道向西北而去。 东南不远处的孟津渡口早已火光满天,看样子这些人是想要转道西北,继续寻找下一座渡口。 “你们到底是要把皇帝带去何方?!” 不经意间,在车辇之上,一道稚嫩的声音窜了出来,对着催促个不停的宦官们大骂了出来。 在他身后的车厢里,还有一名稍微年大些的少年,此时惊慌失色,只顾颤抖个不停。 “渤海王,如此时节里,你就莫要多问了,还是先随我等逃的小命要紧!” “混账!” 渤海王刘协年龄虽小,此时怒气冲天的样子却很是有些威严。 刘协怒瞪着车驾旁的宦官,骂道:“张让!你莫再拿这些个欺君之言戏弄皇兄与我了,当真以为,你这花言巧语还能骗得我们吗?” 张让此时脸色凄惶,对于渤海王刘协突然发难,他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但是他陪侍灵帝多年,应对经验自然丰富无比。 “渤海王您可是错怪奴婢了!” 张让说着话,眼中的泪水已经滴落,“现今雒阳城中,大将军率众叛乱被我等斩杀,奈何贼兵势大,袁绍袁术二人竟胆敢攻打皇宫,这些您都是亲眼看见的,奴婢可不曾说假话吧?” 刘协一滞,张让的这话半真半假,他竟一时无法反驳。 张让见他不说话,也不再多废话,擦擦泪,当即催促着队伍继续加速前行。 务必要尽快赶到下一处渡口。 却不曾想,他才吩咐完毕,突然就有漫山遍野的呼喝声在前方传来,隐隐约约,听着像极了喊杀声。 张让脸色白上加白,顺着声音一听,喊杀中隆隆的铁蹄踏响。 是大队骑兵! 轰隆声中,对方极速靠近,只听得在喊杀中,他们还在叫喊着什么口号。 “清君侧,杀佞臣,杀!” “清君侧,杀佞臣,杀!” 夜色朦胧,只能听出对方的骑兵队伍,片刻就到了这支逃亡队伍的前面,对着无数的大小黄门,直接便是举起了屠刀,惨叫声立时响起。 看见这样的势头,张让哪里还管得了一旁的天子车驾,而是快速扭身回头,却才发现身后哪里还有了段珪的身影? 他恨恨地咒骂了两句,折返马头便夺路而逃。 刘协听到越来越近的喊杀声和惨叫,也是吓得不轻,此时看着张让逃向远处,还想张口把他喊回来,却根本喊他不住。 他回身,却见车厢里的刘辩身体抖若筛糠,早已吓的六神无主。 “皇弟,我俩恐怕命将休矣?!” 刘辩凄惨地看着自己的皇弟,竟似想要从这个才九岁的少年身上得到一丝鼓舞,当真是可笑。 刘协也是说不出话。 车驾边早已没有人肯前来护驾,慌乱逃命的宦官和宫娥们堵了车驾的前路,他们两个贵为皇帝和渤海王的少年,竟是只能萎靡在车厢里,静等那支喊声震天的骑兵杀将过来。 而这一刻来的并不慢。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骑兵队伍撵着无数的宦官冲击过来,等到他们发现了这辆与众不同的车驾,立马就有军侯模样的人上前来,小心地望了望车驾中的两个少年。 看清两人的服饰,军侯当即大喜,带着几十骑护卫在一旁,并让人去向后禀报。 很快。 在几百骑兵的护卫之下,一名生的膀大腰圆的猛将来到近前,竟然也不下马,直接坐在马背上冲着车驾中的两个少年拱拱手。 “卑职乃是凉州刺史,却是前将军董卓,敢问车驾中的少年,可是当今圣上?” 他的话语粗犷豪放,很是带着一股生杀予夺的煞气,把刘辩骇的躲在车厢里不敢出来,也不敢出声回答。 看到刘辩口不能言,如果再不出声回话,两人可能要遭了乱军毒手,刘协暗自着急。 片刻后,刘协只能强装镇定,扶着车门站起身来,向外面的董卓道:“吾乃渤海王刘协,车中的正是我皇兄,大汉皇帝。董将军,你是来救驾的,还是与那些宦官们一样,来劫持我与皇兄的?” 董卓看不到车厢里刘辩的长相,不过早有探马确认过,这辆车驾中的就是少帝刘辩和渤海王刘协,此时又得了刘协的亲口承认,当即朗声大笑起来,暗道果真是天赐良机。 “渤海王这是哪里话,董卓是大汉的前将军,自然是忠于大汉皇帝的,某此次前来,自然也是救驾的!”董卓这才收起马鞭,翻身才下了马来,走上前去向着车驾拜礼。“为臣救驾来迟,还请皇帝饶恕。” 刘协看了看身后的刘辩,见刘辩的脸色终于稍稍好了一些,便退在一旁,扶着刘辩起身让他来说。 刘辩颤颤巍巍的走出车厢,也不敢直视杀气滚滚的四面,只是低头看着董卓身前的泥土,“董董爱卿,你此番救驾有功,又又是何罪之有?快快免礼。” 董卓抬起头,瞧见刘辩竟然不与自己对视,不由得嘴角暗笑,又去看了看旁边的刘协,反而显得镇定了许多,暗自点点头。 皇家也不全是孬种嘛。 正当董卓打算让两个少年重新回到车厢里去,跟随自己的军队返回雒阳去,却听得身后不远有探马来报,“报!” 董卓连忙向着两人告了声罪,转身去看,探马也已经来到了面前。 “禀报将军,我军四面突然有大批兵马现身,已经隐隐将我军包围了起来!” “什么?!” 董卓大惊,也顾不得此时是在小皇帝的面前。 此次为了保证隐秘,他一共只带了三千骑兵,而今夜因为事发突然,探得皇帝被挟持来了芒山后,他与李儒更是只带了两千人紧急前来堵截,后阵此时由自己的侄子董璜一人,带领了一千兵马缓缓跟随上来。 依仗西凉铁骑的威名,要在这雒阳附近截下被裹挟的天子车驾。 现在探马来报,自己的两千骑兵被不知名的兵马包围,可把董卓给吓了一跳。 要知道,能够将两千骑兵不声不响的包围起来,最起码也要从方圆三十里的范围开始布置,而且兵马数量最起码也要超过万人。 不然不足以形成这个包围圈,也不足以做到瞒过自己军中老练的斥候。 “可探得是何处来的兵马了?” 103 一箭惊李儒 “回禀将军,还不知晓对方,不过对方在前方帅旗之下的军阵严整,绝不是一般的郡县之兵。” 董卓心思电转,立即转向了旁边车架上的两个少年。 “皇上,渤海王,现在情况不明,这支突然出现的兵马将我们包围起来,却不知意欲何为,敢问董卓该当如何应对?” 其实他并没指望能从这里得到什么应对方法,之所以这样问一下,只不过是先行讨一个口谕,等下不管是战是逃,都算是师出有名。 皇帝刘辩听闻又有大军包围了过来,脸色又是一白,一张秀气的笑脸早已没有了血色,哪里还有能力回答他的问题。 又是刘协站在一旁,回道:“董将军,您才是军中宿将,此时该当如何应对,全赖您一力主之即可。” “正是正是,董爱卿一力主之即可!” 刘辩听到刘协说话,才反应了过来,立即对董卓吩咐道。 董卓嘴角撇了撇,心里又赞了一下刘协,暗道果然不愧是自己的本家太皇太后扶持长大的皇子,当即拱手道:“诺!” 他得了皇命,立即转过身,对斥候道:“传令全军集合,派人探查对方可有薄弱处,准备突围!” “诺!” 探马奔腾而去,却又有一骑文士缓缓靠了上来。 正是李儒。 董卓请刘辩刘协返回车驾内等待,然后翻身上马,看向走到近前的李儒,“文优,某如此安排,可有不妥?” 李儒微微摇摇头,“若是军阵相持,将军此举自然极为正确。然而,现在外面包围上来的,想来是前来救驾的兵马,此时我等也是救驾,既然已经成功救下了皇帝与渤海王,该是尽快回返雒阳才是,至于这四处的兵马,便向圣上讨一封口谕传令下去,让他们远远跟随,不可唐突了圣驾。” “嗯,很好,某方才已经得了皇命,全力主持此间事务,不必再去请示。”董卓对着李儒,眼神中突然有精光一闪而过。 李儒闻言大喜,也不再多言,而是直接去传命去了。 奉诏之下,自当放手施为。 不多时,两千骑兵汇集完毕,探马也再次返了回来。 只是探马的脸色有些苍白。 “报!” 董卓看见探马的脸色,心里当即一沉,不过还是强行压住心里的不安,“说!” “禀报将军,四面环绕而来的敌军,眼看总数将近两万!已将将我军前后的去路全部堵死了!” 此时,因为一面是芒山,一面是黄河,对方把前后和侧面一堵,董卓这两千兵马竟然成了瓮中之鳖。 董卓闻言心中一沉,正待发怒,李儒却在此时又靠了上来。 “将军勿急,既然撤退不成,便传皇命叫他们退去即可,文优愿亲自前往。” 董卓满意地点点头,“好,你便去吧,若能成,你当是大功一件。” “诺。”李儒闻言大喜,便带上探马离开。 边走他边向探马问道:“可看到对方帅旗之下有多少兵马?” 探马点点头,“在我军正前方,帅旗之下近万人,我军身后同样也有近万人。” “哦?”李儒一愣,对方倒是好大的手笔。 难道是兵出两家? 此时也顾不了这么多,李儒与探马举起符节,率领着自己的几十亲卫转眼便奔出了军阵,也没跑多远,便来到了对方的阵前。 李儒先是看了看对面的军阵。 确实如同探马方才所说,阵势很是严整,若是董卓真的带领兵马冲击过来,想要冲击过去自然是可以的,不过损伤必然很大。 可能投鼠忌器之下,奔驰了半夜才抢到手中的天子车驾,也要被对方给抢了去。 “我们乃是凉州刺史,大汉前将军董卓麾下,前面是哪里的兵马?” 李儒派出一名嗓门大的亲兵上前,喊了一嗓子。 就见对面的帅旗之下,一名身体健硕气势强猛的将领拨马出阵。 远远的,对方喊道:“我等乃是汉中郡刘府君麾下兵马,奉命前来勤王,得知圣上正在前方渡口附近,你们可曾见到圣上车驾?” 李儒皱眉思量了片刻,也没想出来三辅南面的邻居,那个汉中郡什么时候换成了什么刘府君。 不是苏固老贼吗? 他对着亲兵说了几句,亲兵立马又喊道:“我部也是奉命前来勤王,渡口那边并没有天子车驾,还请贵军把官道让出来,好叫我军回去复命。” 他这边喊完,对面的将领却是一声冷笑,手臂一扬,身后立即有一员小将提着一个人出列上前。 “贼子安敢骗黄某?某方才已经擒得了劫持圣上车驾到此的常侍张让,他供出圣上正是被你们这支骑兵劫持了去,你却还敢诓骗我来,当真找死不成?!” 李儒看到对面被摔在马下的那人,正是一身宦官的打扮,立即明白过来。 对方是有备而来,今天不承认刘辩所在,绝对讨不了好。 想到此处,李儒再让亲兵喊话,“还请黄将军勿怪,适才不清楚贵军究竟是勤王还是劫持天子车驾而来,这才出言试探而已。既然贵军也是勤王,便请让开道路,我军已经得了圣上口谕,立即还军雒阳,若是耽搁了圣上回京的时辰,天大的罪责你们可是担待不起!” 黄忠又是一声冷笑,“荒唐!贼子一计不成竟然又生一计,还敢拿圣上口谕诓骗黄某,看某替圣上诛杀你这等矫诏逆贼!” 对面的李儒闻言还没做出反应,只听得一道声啸极速接近,刚要仔细去瞧,身前的那名亲兵已然跌落马下,竟是直接横死当场! 这是?! 他借着火把的光亮,这才看清有一只羽箭,竟是不偏不倚,刚巧插在了那名亲兵的喉咙正中! 李儒大惊失色。 虽然周边有火把照亮,可是这毕竟是深夜啊,双方又隔着五十多步,能在深夜还有如此高超的箭术,对面的这名将领当真是不简单。 他正惊疑不定,只听得对面的黄忠又道:“兀那贼子,若是圣上果真在你等军中,现在便立马请圣上出来相见,我等面见圣上之后便会与你们一同护送圣上回返雒阳,否则你们便是假传圣旨,其罪当诛!” 李儒脸色一寒,对方明摆着是要来抢功了。 104 就是要抢功 李儒看了看对方严密的阵势,再看看火把之下那一把把张开的弓矢,心里却还是有些侥幸之意。 “黄将军,圣上才经过乱军裹挟,此时已经受了惊吓,我等实在不便将圣上带来阵前,不如请黄将军随在下前往军中大帐,到圣上面前亲自确认圣上安危,可好?”李儒的亲兵又喊。 “黄叔,不可!” 黄忠还未作答,在他身后,一员枣红脸骁将手持大刀急忙奔了出来,却是急切之下开口劝他。 黄忠点点头,眼神却是冷冷地瞪着对面。 “对面的先生,敢问尊姓大名?” 听到对方问自己姓名,李儒心里就是一突。 他从黄忠的口气中听到了不善的意味。 而且正在说小皇帝的问题,好端端地突然扯到自己身上来,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区区只是董将军麾下一员参军而已,不敢污了黄将军耳目,还请黄将军快快定夺,或是快些让出道路,或是随在下一同前去觐见圣上?” 等李儒得意洋洋地说完,黄忠却是突然道:“既然你如此说,那黄某便也与你两个选择,或是立即请出天子车驾,或是我立即全军压上,将你们这支乱臣贼子统统格杀当场!” 黄忠的语气中满是杀气,显然已经震怒。 他手中的大弓再次拿起,手中抽出一支羽箭比划着,似乎时刻准备瞄准李儒的模样。 “杀!杀!杀!” 随着黄忠的话音落下,身后的士卒们齐声呼喝,直把李儒吓的浑身冷汗如注,隔着几十步的距离,被黄忠的杀气给震慑。 “那请黄将军稍待,我等需要请示董将军。” 李儒脸色苍白,向着黄忠拱拱手,率领剩下的亲兵们折返回本阵,地上那名死去的亲兵也一并带走。 黄忠见状也不阻拦,而是招来一旁的魏延。 压低了声音,他对魏延道:“文长,还要劳烦你再跑一趟,亲自回到对面去。向严校尉传报这里的情况,请他密切注视这支骑兵的动作,随时准备从后面压上来!” “诺!” 魏延神情严肃,立即转身带上几十名亲兵,绕远道向着董卓军对面的严颜所在去了。 等魏延走后,黄忠却没有丝毫放松,反而向着一边的亲兵下了命令。 “雄狮营所属,死战!” “死战!” 他们这一支兵马,正是汉中组建刚满三月的雄狮营。 当然,目前来说,雄狮营算不得汉中的主力,只能算作偏军。 方才李儒之所以惊吓莫名,却是远远看上去在黄忠的身后火把林立,漫山遍野之间竟有将近万人,明白若是强硬起来自己必然要吃亏,这才慌张离去。 其实。 黄忠身后大都是些木头人,或者是一人举着两根火把,而又故意在近处多布兵士。 甚至在远处,他还命士卒干脆多树木桩,上面绑上火把,如此才能在夜色中显得漫山遍野,声势浩大。 然而,雄狮营满打满算也只有两千人,他们雄狮营完全是在借着夜色虚张声势罢了。 至于黄忠身后的帅旗,原本也是在严颜那边。 严颜在对面发现情形不对,西凉兵汇聚起来大有立即转移的迹象,这才特意命魏延亲自跑一趟,将汉中军的帅旗给送了来。 搞得这么麻烦,严颜为的便是用帅旗所在,诈作汉中兵马统帅的位置,让西凉军误以为黄忠这边是大军本阵所在,防守必然更加严密,若西凉军选择鱼死网破,也不会选择这边突围。 当然,对这边的疑兵之计,西凉军也愈加不会起疑。 现在看来,李儒大惊之下退回本阵,这个效果也算是达成了。 “不过等下如果对方选择交出天子车驾还好,若是对方鱼死网破,又要选择出险招,非要冲黄忠这边强冲上来的话 以自己手下这两千个只会骑马,暂时连战马都没凑够数的雄狮营,去应对对面嗜杀成性的西凉铁骑,恐怕也只能是凶多吉少!” 黄忠摇摇头,将自己脑袋里面担忧的念头统统甩掉,将手中的大弓收起,从马背上重新拿起凤嘴刀。 全军严阵以待。 不多时,李儒带着亲兵们再次穿过密集的骑兵巡逻队,返回了董卓面前。 董卓看到他的面色不佳,眉头便皱了皱,声音也冷了几分。 “贤婿,你脸色如此难看,此行却是如何?” 李儒心下一颤,不敢去看董卓。 “回禀岳丈,对面的是汉中郡来的勤王兵马,只是前方便有万余人。为首一员猛将箭法精妙入神,麾下兵士尽皆英勇,且其根本不与文优计较圣上口谕,只说唯有见到圣上本人才愿放行” 李儒越往后说,声音变得越小。 都不用抬头看,他只凭自己的直觉,就能知道此时董卓必定面色阴沉,恨不得是掐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不料,董卓却是强压着怒气,再次问道:“如今情势这么紧急,那你说,现在又该当如何?” 李儒闻言松了口气。 岳丈虽然自傲,却还是分得清形势的。 他听董卓话里的意思,明显只要自己接下来的表现得当,能够让董卓顺利护送天子回京,一切就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李儒当即开口道:“回禀将军,如今我们只有两千骑兵,又是深夜,实不宜挑起大战。为今之计,或许唯有让他们在我军的护卫之下,远远瞧见圣上一眼,让他们确信圣上确实在我军中,才好叫我们传下的圣上口谕有所依据。天子亲临,谅他们也不敢当面再胡搅蛮缠。等到回返雒阳之后,将军以大汉前将军之位,又加此次救驾的大功,必定又要大肆封赏进阶,再回过头来收拾他们益州,治他们的罪,自然是手到擒来!” 董卓听后,稍微考虑了一下,便答应了。 “贤婿言之有理,来人,请出天子车驾,我们便上前去会上一会这汉中来的兵马。”董卓冲身后的亲兵下令道。 “诺!” 随着董卓一声令下,早有他的亲兵围拢上去,为天子车驾重新套好战马,掉转了车头,向着黄忠所在缓缓而去。 距离本身就不远,不多时,天子车驾便再西凉军的簇拥下,跟随着董卓马后来到了黄忠的面前。 黄忠正在盘算着时间的逝去,突然见到对面的骑兵军阵出现变动,立马就打起了精神,仔细观望。 只见对面军阵一分为二,一群车马鱼贯而出。 为首的,却是一员黑壮的大将,在他的身后,六匹战马拉着一辆车驾徐徐而来,却正是他们预料中的龙撵。 105 后顾之忧(二合一) 第六十九章穆子然将最后的颜面也丢尽5 阎九看着人们情绪激动,悠然的勾唇笑,满眸戏谑的看向穆子然“穆小姐,我就说,你一定要记住自己说的话,绝对不要做个庸医,否则你看看,把别人害的多惨啊,而且,你一个女子,对你的名声也极为不好,恐怕,穆小姐日后是很难再嫁人了!” 穆子然袖口下的双手死死的握成拳,想要让她不好过,那她也绝对不会让这鬼尊好过! 穆子然生生压抑住所有的愤怒,顿时就红了眼眶,流着泪向侍卫道歉,然后话锋一转,转到阎九身上“鬼尊,这一切都是子然的错,是子然医术浅薄,但鬼尊您这般厉害,一定能想出办法来救救这位哥哥,还请鬼尊大发善心,救救他!”穆子然说着,径直给阎九跪下,重重的的磕头。 只要她把所有的注意力都转到这鬼尊身上,那她就能逃过一劫,最多也就是看错了,并不能将她如何,反倒是这鬼尊,口口声声的分析的这么厉害,但若救不了这侍卫,那落人口舌的就是他鬼尊了,反正,张老说了,这相冲的药,形成的烈毒,无药可解,她倒要看看这鬼尊还有什么本事,能翻出花来。 “鬼尊,求您救救属下,求求您了!”果然,这穆子然这般一转变,那中毒侍卫也犹如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根本在也顾不上责怪穆子然,而是和穆子然一起向阎九求救。 在场的人们的目光也都落在了阎九身上,虽然每个人都没有说话,但目光之中也都希望阎九能做些什么。 阎九居高临下的看着不住给自己磕头的穆子然,笑了,缓缓开口“既然穆小姐不仅喜欢夜郎自大的做庸医,那么,我自然得帮穆小姐收拾烂摊子,否则,岂不是让这些无辜的人们惨遭穆小姐的毒手,惨死呢!” 穆子然一滞,旁边的张老赶紧想要上前阻止阎九,但张老的话还没出口,已经被阎九一个手势制止了,但穆子然将这一幕看的清楚,心中冷哼,这张老明明说了无药可解,这鬼尊竟然还要逞强,不过,这更好,因为要是这侍卫吃了鬼尊的药死了,那就跟她穆子然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就好好的等着这一出好戏! 阎九走到药材前,随手挑了两样,然后问徐达“徐叔,麻烦给我拿一坛桃花酿来!” “是!”徐达立刻转身去里面给阎九拿酒,不一会儿,徐达将一坛未开封的酒送到了阎九的面前。 阎九将酒坛子打开,瞬间,一股浓烈的桃花香弥漫开区,但在场的人们都疑惑的看向阎九,这中毒了,拿这么好的桃花酿做什么! 阎九不急不缓的将桃花酿倒进一个碗中,然后将手中的两味药放进桃花酿中。 “这,这鬼尊在做什么,怎么把药材放进桃花酿里面啊!” “对啊,这是在干什么啊?” “我只知道我们穷人家里,为了不让吃不完的鸡鸭坏掉,就用烈酒泡着,这样一来,鸡鸭不仅不会坏,味道还鲜美,我们叫做醉鸡,醉鸭,难不成这鬼尊是在醉药?”一个妇人奇怪的说道,结果引得旁边的人们哈哈大笑,笑完,大家又都紧紧的看着那酒中的药材。 “融化了!”突然,不知是谁大声喊了起来,只见原本在桃花酿中的两味药材,此时正以肉眼能看见的速度融化,最后竟变得什么都没有,似乎只剩下一碗桃花酿似得。 张老的眼眸一震,随即着魔似得呢喃“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喝了!”阎九端起碗给那侍卫,只见此时的侍卫已经有三窍在流黑血了,侍卫一听,赶忙起来,接过阎九的碗就要喝。 “等一下!”穆子然站出来,缓缓道“鬼尊,子然行医多年,却从未听闻能这般解毒的,这种医书上都没有记载的药方,会不会要了这位哥哥的命啊!” 阎九冷着眸子,对上穆子然的目光,冷冷一笑,大声道“穆小姐莫不是忘了,这位你口中的侍卫哥哥,他原本只是热毒症,根本死不了,但多亏了穆小姐不懂装懂,自以为是的用药,所以才导致这位侍卫哥哥中了烈毒,让他根本活不过一个时辰,而且你口中的侍卫哥哥现在已经有三窍在流血了,很快,他就会死了,也就是说,害死他的,是穆小姐你,而我,只是在帮穆小姐救人,哪怕我的药是错的,那又如何?” 四目相对,穆子然瞬间哑然。 “就是,这个侍卫原本好好的,是你害了他,现在鬼尊是在帮你救他,还这么多废话!”?“可不是吗,口口声声说学医浅薄,既然浅薄就不要在说话了,真是个害人精!”顿时,人们激烈的责怪起穆子然。 穆子然身为将军府的千金,又凭着几分聪明,可以说从出生以来一直顺风顺水,更可畏众星捧月,哪里遭受过责备,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中,难堪的穆子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正在此时,中毒侍卫端着药,郑重的看向鬼尊,大声道“鬼尊,谢谢您愿意为属下一试,不管结果如何,您都是属下的恩人!”中毒侍卫说着向阎九恭恭敬敬的鞠躬,然后向旁边的一个侍卫道“兄弟,若是我死了,麻烦你回去告诉我家里人,害死我的是穆家的小姐穆子然,而非鬼尊,请他们绝不能误会鬼尊!”中毒侍卫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双眸满是憎恨的看向穆子然。 “我会的!”那侍卫答应道。 阎九没说话,她最不擅长的就是这种煽情无比的场面! “谢谢!”中毒侍卫再次向阎九道谢,然后一脸决然的喝完了碗中的药,最后还犹如壮士一去不复还般碎了碗。 阎九“……” 那中毒侍卫死死的闭着眼睛,准备着随时等死,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突然,有个人在人群之中大喊起来“不流血了,不流黑血了!” 中毒侍卫蓦然睁开眼睛,擦了一把自己的鼻子,只见他的鼻子除了原本的黑血,再也没有新的血流下来了,而且他的双眼之中的充血也正在慢慢的褪下去,大约一炷香之后,中毒侍卫的十指也恢复了正常,整个人除了有些虚弱,几乎没有什么症状了。 “好了,好了!”中毒侍卫欣喜若狂的跳起来,随后又想到了阎九,立刻激动兴奋的跪在阎九面前千恩万谢。 阎九的嘴角淡淡一笑“你现在刚解毒,需要好好休息,三天之后,就好了!” “谢鬼尊!”中毒侍卫再次恭恭敬敬的给阎九行礼“我长白从今往后,愿意为鬼尊做牛做马,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阎九清了清嗓子,似有些不自然“去休息吧!” 长白行完礼,由旁边的侍卫扶着要离开,那中毒侍卫走过穆子然的身边,大声道“穆大小姐,你既然没有本事,就不要再如疯狗般乱吠,更不要再所谓的行医,那根本就是在害人性命!”话落,长白重重的的冷哼一声,由人扶着离开。 穆子然的脸色一片绯红,难堪的根本连话也说不出来。 “就是,一天到晚不懂装懂,真是害人不浅!” “可不是吗,短短的时间之内,就差点害死两条性命,居然还言之凿凿,真是让人恶心!” “对啊,以前总以为她是东陵国第一神医,是穆将军府的千金,看着还挺哈,真想不到,居然是这样一个让人恶心的人!” “今天要不是有这场比试,有鬼尊,我们都还看不清这穆子然的真面目呢,真是可怕!”老百姓们愤怒的看着穆子然。 穆子然低着头,一张脸红的能滴出血来,根本就是连再抬头看人一眼,她都没有勇气,眼泪啪啪的掉下来,从来,从来,她穆子然都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屈辱。 穆夫人咬牙,强忍着所有情绪,将穆子然拉到自己的身后,有辞有礼道“子然确实是学医不精,如今,她也很悔恨,但这中毒一事已经靠鬼尊解决了,我想还是应该回归到正题,继续比试,这也是给大家一个交代,张老您说是不是?” 穆夫人笑着看向张老,她已经看过了,这是个病症都是从未见过的怪病,也就是说,这场考试恐怕等级不低,既然她女儿做不出,丢了脸面,她怎么能允许这该死的鬼尊在这一片掌声之中享受呢! 纵然这鬼尊是解了第一例,但,她绝对不信,他能解开这所有怪病,估计,这鬼尊也就是会这第一例怪病。 张老点点头,然后走到阎九的这边队伍,十个侍卫,从头到尾,一个一个的检验,一直到张老走到最后一个侍卫,脸上的震惊再也难以掩盖,激动的连双手都颤抖起来了,竟呢喃起来“老天有眼,老天有眼,老天真的是开眼了!” 穆夫人双眸凝重的看着张老,难道这鬼尊是十个都过了?不,这绝对不可能! “张老,您就不要卖关子了,快告诉我们结果吧!”老百姓们喊道。 106 甘宁挑战白水关(二合一) 吴懿看的眼热。 可惜他身负防守阳平关的重任,却是不能轻动,只能领了命令,去派人传令给褒中县的阎璞。 刘茂又看向郭嘉,“奉孝,以你之见,我此次拿下白水关的胜算,能有几成?损失兵马又要几何?” 郭嘉拱拱手,“主公妄自菲薄了,在奉孝看来,张鲁其人急功近利,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刺杀主公,又私下大肆收拢蛮夷为乱地方,主公此番举兵攻打他,已经是人心所向,必然一击可下,而损伤绝不会到十之一二。” “哦?奉孝竟然如此看好这次出兵的计策?” 郭嘉淡淡一笑。 “主公说法有误,奉孝看好的不是这次出兵的计策,而是看好主公所占据的大义,麾下将士凝聚一心,绝不是那空谈宗教教义的张鲁可以比拟的。” 刘茂这才在心里有了一丝明悟,“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我们也这就开拔,争取早一日抵达白水关!” 九月底,惊闻雒阳城中的天子被劫持他往,天下士子的心脏还没落回胸腹,雒阳城内又传出来了更大的瓜。 董卓以兵威,强行废帝,又另立刘协为帝。 对此,中原无数士子豪强纷纷发声,谴责董卓犯上之举的同时,更有众多诸侯厉兵秣马,招募大量兵士勤加训练,随时准备开赴雒阳行清君侧之举。 而在荆州、益州、交州,对此事的反应,却都静悄悄的。 …… 白水关下。 甘宁率领着麾下四千兵马,以及沿途征召的三千青壮,号曰一万兵马,已经抵达关下两日。 到达之后,他命令全军离白水关十里下寨,并在这两天时间里,他一边督促军中工匠日夜不停地赶制攻城器械,一副准备大举攻城的模样,一边率领两千老兵,带着一众锦帆义士赶到白水关下搦战。 张鲁与甘宁有过一面之缘,当时甘宁仅仅率领二十余人,便敢追击三百士卒护卫的张修,是以张鲁早就知道甘宁的胆气极壮,只是他却没想到,这一次甘宁面对坐拥白水雄关,又有万多兵马的自己,还是这副模样。 见到甘宁如此目中无人,都不需张鲁开口,当即就有前不久才来投奔的一人抱拳请战。 “禀校尉,黄辽请战!” 张鲁看去,这人却是张修的大徒弟,黄辽。 之前在阳平关时,黄辽和许继都被刘茂羁押在关城内,后来汉中郡被成功拿下,白水关也被张鲁霸占,对于许继和黄辽这两个人,刘茂也懒得多做纠缠,直接放走了事。 只不过,黄辽原本却是被刘茂许给贾诩做亲卫,对于刘茂将他又给放走,贾诩知道其中缘由,倒也没有反对。 毕竟只是名义上的亲卫,从来都没有真的来护卫过自己一时半刻。 张鲁知晓黄辽和刘茂的愁怨,当即答应下来,道:“好,我给你三千兵马,你去为我斩了那甘宁!” “黄辽遵命!” 黄辽大喜之下,当即抱拳应命,在关下点起了三千兵马,等关门一开,他们便浩浩荡荡地杀出了关城。 甘宁见到关城出来一支兵马,叫身后的士卒们打起精神的同时,自己则是仔细地打量着为首地一员将领。 好家伙! 怪不得自己一直觉着有些面熟,这不是当初想要鞭打自己的那个死货,还能是谁来? 黄辽! 认出来人之后,甘宁刚刚才提起的谨慎之心立时消散的无影无踪,勃然大怒起来。 “竖子,纳命来!” 甘宁舞起断头刀,却是直接一夹马腹,已经从本阵冲出,直接向着黄辽就冲了上来。 黄辽见此大喜,暗道要不是你个杂碎斥候,还有那个严颜接二连三的误事,自己又怎会沦落至此? 况且,甘宁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斥候,此时竟然已经做到了一军之将,再反观自己和师弟许继,原本可是张修的大弟子和二弟子,在五斗米教和白水关,全都称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现在呢? 特娘的,才只是两个小小的军司马! 黄辽越想越气,手中亮银枪凭空连刺,却是挑起了数朵枪花,胯下战马在黄辽的催动之下,司律律吟叫一番,踏动四蹄向着甘宁同样奔了出去。 三日后。 白水关里,张鲁今日命人敲了聚将鼓,大批文武齐聚议事厅。 看到所有人来齐,张鲁也不拖沓。 张鲁开门见山直接便道:“诸位,白水关外的汉中兵马,以复仇之名已经抵达三日,三日前在关下挫败我军之后,却一直没有大举攻城,料想必是趁着这三日时间在打造攻城器械。如今三日已过,攻城器械应当基本打造完毕。许功曹,依你之见,我军现在又该当如何?” 被张鲁叫到的这人,乃是与从弟许邵共创月旦评的汝南名士,许靖许文休。 他看出天下将乱,原本打算前往交州士燮处避难,半路之上听闻汉中刘茂刘叔玉一鸣惊人,隐隐有龙起之相,因此特地前来汉中结交,怎料刘茂虽有亮眼的表现,却为人轻佻,未被他看在眼中。 由此,许靖选择继续南下本没有什么,却又在白水关出了岔子。 毕竟人的名树的影。 听闻他是和许邵一同编撰月旦评的许靖许文休之后,便被张鲁给强行留了下来,在白水关内做了一名功曹。 仰仗许靖的名声,张鲁自然对他很是宠信,委任他为功曹,也不算屈待他许靖,是以许靖倒也愿意为张鲁出谋划策。 前次去往米仓山,劝说板盾蛮蛮王杜濩来投张鲁之事,便是他许靖的功劳。 而此时张鲁问起来,许靖却是面色发烧。 因为三天前甘宁来搦战,在黄辽被斩杀之后,便是他劝谏张鲁不要再出战,现在却是眼睁睁看着对方器械打造完成,时局显得更难了。 许靖嗫嚅了一会儿,见躲不过去,只得道:“将军,以文休之见,唯有固守关城尔。” 张鲁的眼神之中隐隐有愤慨之色,却还是碍于许靖名士的身份,并没有当场发作。 目光在堂内众人的身上一一扫过,看到其中一人时,张鲁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朗声道:“王参军,依你之见,现今我军又该当如何?” 张鲁看着王平询问,其他几人也纷纷看向王平。 在这小小的议事厅中,此时除了张鲁张卫二兄弟外,还有许靖、杜濩、王平等人,以及张鲁麾下的几名校尉、军司马。 其中就包括前次计赚白水关时,被张鲁笼络的三名百人将,现在则是全都成了张鲁的心腹。 王平先是救下张卫有功,言谈举止很是得体,又与杜濩有结义兄弟的关系在,便被张鲁任命为南门守将。 有时关城内出些什么事情的话,若他王平在侧,张鲁偶尔也会问询于他。 听到张鲁点到自己,王平应声出列。 冲着张鲁一抱拳,王平答道:“将军,为今之计,当是趁着对方攻城器械打造基本完成,警惕之心最低的时候,我军派一部精锐趁夜主动出击,我军一连三日未有反击之态,此时突然出击,必定能够一击功成!” 将自己的见解讲述完毕,王平直起腰,面向张鲁朗声道:“王平请战!” 张鲁双眼一亮。 若是按他所想,应当是趁着甘宁刚来的时候就要出战,而不是等到对方的攻城器械基本打造完成才去攻击。 不过三日前斗将之后,许靖却说,“对方刚刚来到关城之下,便斗将取胜,虽然或有轻视我军之心,然而,吾观其军势严整,却是令行禁止,警惕之心彰显,此时出击怎么可能建功?” 对此,张鲁当时觉得还是很有道理的,便不再出战。 现在回想起来,他却清晰地记得,当时援救张卫有功的王平却是极力主战,同样身为板盾蛮,并且是王平结义兄长的杜濩也是大力支持,大声地呵斥许靖胆小如鼠,并且向张鲁讨战。 张鲁当时却是被许靖之言迷了眼,未曾应允。 哪料到杜濩野性难训。 他竟然执意率领麾下的三千板盾蛮,自行打开城门之后,在城外列好阵势,不说去攻击敌阵,而是要与那甘宁斗将。 怎料杜濩手下一连上去三人,都被甘宁斩杀不说,最后还被甘宁乘势掩杀上来,差一点就被杀进城。 多亏王平及时率军接应,又有张鲁在城门之上号令射箭,这才仅仅损失了五百余人便返回了城里。 不然的话,被甘宁一番追逐掩杀之下,不仅杜濩要身死当场,就连白水关城门也是岌岌可危,有可能会被对方一并夺取,那才当真是大败亏输。 从那日之后,诸将胆寒,再不敢逞强应甘宁的邀战。 张鲁更是直接下令,除非他开口,否则任何人不可私自出战。 也是从那天开始,张鲁便越加的看中这个板盾蛮出身的异类王平,已经封他做了军中参军,不过仍然负责南门的守御之事。 “王参军,如此说来,你觉得此时可以出击了?” 想通其中关节,也理解了王平的建议之妙,张鲁当即站起身,眼光直直地看着王平。 王平丝毫不怯他,当即回道:“正是,平愿率领本部兵马出城,于今夜发起夜袭,定能一举破敌!” 听王平说的如此信誓旦旦,他的结义兄弟,杜濩却坐不住了。 他之所以与王平结拜,就是看中了王平虽然寡言少语,却每每必是口出有物,日后定能大展其才。 上次他为了争功一时没忍住,没顾上王平的劝阻便出城与甘宁斗战,却被打的落荒而回,又是得了王平的援救才成功回返了关城,事后他就很是后悔。 如今突然听闻王平这样说,而张鲁眼看着颇有些意动的样子,他便以为自己建功的机会又一次来了。 杜濩想到此处,当即大咧咧地出列,向着张鲁一抱拳。 “张将军,我家兄弟王平身为参军,又是南门守将,实不宜轻易出战,还是让他安心把守南门。” 杜濩先说出一番话暗示王平不适合这个任务,又拍了拍胸脯。 “某虽有前次之失,但我们賨人都是好男儿,哪怕面对的是打败过我们的人,也绝不会怯战,这出城夜袭的任务,仍然交于我杜濩便是!” “兄长,此战” 王平心里苦闷,很多话他不方便明说,但看着杜濩又出来抢功,正要开口劝说,却被杜濩直接打断。 “诶!兄弟莫要与为兄抢了,算上张将军为你补充的人数,你本部兵马也只有区区一千人,靠你们这点人手想要夜间出城袭取近万兵马的大营,恐怕力有不逮事小,坏了张将军筹划才是大事!” 杜濩几次三番,明面一套暗地里一套,虽然还有兄弟之名,王平对他这个兄长,却是已经死了心了。 王平心里冷笑,脸上却显得很是焦急,还想要再争辩几句,却听主位的张鲁开口了。 “两位莫争了,听公祺一言。”张鲁从主位走出来,分别拉住杜濩与王平的一只手。 “二位賨人兄弟能从深山老林中走出,前来投奔公祺已经是公祺的幸事,如今又都愿为公祺率军御敌,公祺感激不尽。”张鲁道。 杜濩赶紧弯腰,感激涕零道:“张将军言重了。” “正是,张将军见外了。”王平紧随其后弯腰拜谢,心中却鄙夷起来。 若不是自己事先投了刘茂,或许现在也要如同杜濩一般模样了。 “两位莫要推辞。”张鲁见状暗喜,赶忙趁热打铁,“方才杜濩所言很有道理,便依其言,诸将听令!” “末将在!” “在!” 议事厅内所有人心里一紧,统统抱拳听令。 张鲁很满意,立即下令道:“命杜濩今夜二更时分率本部兵马出城,前往城外敌军所在,三更开始袭营,放火为主,杀敌为辅,务必要尽毁敌军营帐!” 杜濩心里高兴,立即抱拳应诺,“杜濩得令!” 张鲁点点头,却是转向自己的弟弟张卫。 “张卫,命你今夜在杜濩半个时辰之后出城,率领城内五千兵马,见到敌军营帐火起之后,立即给我杀进营寨,务必全歼甘宁所部!” “诺!” 107 杜濩袭营 张卫领命之后大为振奋。 虽然在南郑射伤他双腿的是黄忠,并不是甘宁,但他还是要将甘宁斩杀,以报南郑之仇。 张鲁再次点头,又转向王平。 看着王平失望的表情,张鲁有些许惭愧,但还是朗声下了令。 “王平,本将命你督率本部并城内剩余兵马,严守关城,时刻准备出城接应。” “诺!” 与其他两人不同。 虽然同样是在领命,王平却故意表现得有声无力。 这么做的目的,便是好叫别人以为,他是心不甘情不愿才接下的这份布置。毕竟眼下看来,张鲁做出的这番布置,他王平是最没有可能收获功劳的。 只是张鲁却不知道,他这样的布置,完全是正中王平下怀! 当夜,二更时分。 夜色如墨,天籁俱静。 黑夜里,一支兵马悄无声息地出了白水关,不偏不倚,直直地向着甘宁所部的位置摸了过去。 在队伍之中,一名头戴羚羽的壮汉眼中带着兴奋,肩头扛着一柄奇长的狼牙棒,不时地停在道路一旁,低声催促队伍加速。 正是板盾蛮的王,杜濩。 很快,这支两千多人的队伍没有任何耽搁,已然来到了汉中军的营寨外围。 杜濩停在最前方,将狼牙棒插进泥土里,单手一扬,队伍立即整个停止下来。 杜濩隔着拒马陷坑,费力地向营寨里面观望了片刻,凭借营寨中飘忽的火光,他能看到的仅仅有稀疏的士卒,他们或坐或靠围在篝火旁,隔很长时间才有巡逻的队伍在营帐之间穿行。 看上去,对于夜袭竟是没有丝毫的防备。 杜濩摆摆手,召来麾下的军司马。 “王,您召卑职何事?” 杜濩晃了晃立在地上的狼牙棒,问道:“现在几更了?” “回我王,现在两更三刻已过。” 杜濩嘴角泛起一抹残忍的冷笑,猛地将地上的狼牙棒拔出来,对军司马道:“传令,摸进去开始放火!” “诺!” 虽然比预订的时间稍稍早了一点点,但是军司马没有任何的犹豫,赶忙转身传令去了。 片刻之后,队伍中有一支精锐小队快速冲出,当先将拒马抬到一边,然后小心翼翼地探查出一条安全的道路,直通到营寨墙下。 这支小队成功抵达营墙下之后,立即搭人梯扔绳索,一个个翻身而过,继续向着军中大帐摸去。 杜濩见此,立即指示手下的大队兵马开始行动,一窝蜂冲到了墙下,然后顺着之前小队留下的绳索,士卒们争先恐后地翻过营墙。 当翻越而过的士卒超过两百人之后,终于有巡逻队伍到达了这里,他们刚看到营寨中突然出现的这支兵马,却根本没来不及发出任何示警,便几乎同时都被抹了脖子,原来是先行潜伏到他们身后的精锐小队出手,把他们给解决了。 全程竟未发出一丝多余的声音。 之后小队又缓缓散开,去往更大的范围进行警戒。 杜濩见此,嘴角不由得上挑,对于手下勇士的表现非常的满意。 从营墙上放下来的绳索越来越多,杜濩手下翻过营墙的人数也越来越多,直到人数突破千人的时候,杜濩再等不及,立马就动了起来。 他本人也顺着绳索翻了进去,身后又有亲兵紧紧跟随,还用绳索将杜濩的狼牙棒也给送了进去。 “立刻集结,准备突袭敌军帅帐!”杜濩刚刚站稳脚跟,便立即对手下的军司马下达了命令。 军司马也很是激动。“诺!” 今夜竟是如此的顺利,眼见即将功成,杜濩的心情极其畅快,自然不是之前主动出城迎敌那次,被杀的落荒而逃的时候能比的。 在军司马的调度之下,除了杜濩的亲卫们,其他已经翻进敌军营寨的士卒通通汇聚了过来。 千余人,已经足够了! 很快,先行小队又摸了回来,汇报说找到了帅帐所在。 杜濩双手一同用力,稳稳地将狼牙棒握起,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兴奋的低吼声。 “呵呵呵呵,儿郎们,随我杀敌!” “杀!” 震天的喊杀声立即响起,同时,大量的火把被士卒们点燃起来,随手扔向营寨中的军帐,然后看也不看,紧追着杜濩的脚步,便冲向了营寨中央。 那里是帅帐所在! 杜濩步子很大,不多时便已经冲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他看着身旁,一座座军帐一闪而过,然后立马被士卒们点起火焰,他心里的兴奋也犹如被点燃了,越涨越高,直到帅帐出现在眼前的一瞬间,一下子爆燃而起。 “帅帐!” 杜濩这一路奔行过来,连一个敌军士卒都没有撞到,他还以为是先行小队的功劳,竟连一丝的疑虑都没有,只管照着帅帐位置猛冲。 看到帅帐在前,杜濩大步奔上前,突然看到帅帐门前悬挂着的门帘,立即双眼圆瞪。 只见,在那门帘之上,隐隐火光之中照耀出来,竟是四个大字从上到下排列着。 “汝中计也!” 杜濩大惊,他还来不及多想,就听四面八方同时响起震天的喊杀声,听声音竟然犹如无穷无尽。 杜濩发觉已经中计,左右一看,身后熙熙攘攘地还跟着千余人呢,当下也顾不得耽搁,大吼一声:“先随我杀出去!” 喊将一声,杜濩心里却是暗暗叫苦,安慰自己道:“只得去往张校尉的主力汇合,如此才有生路!” 他的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一支狼牙棒被他舞动起来虎虎生风。 “杀!” 士卒们三天前才遭过大败,此时见到中计早就心慌,唯独见到蛮王不慌不忙,心里也就稍稍安定了一些,紧紧跟随在杜濩的身后,继续向着营寨深处杀去。 只是才行出不远,突然前方一声炮响,一员威风凛凛的骁将,在千余兵马的簇拥下拦住去路。身后一杆大旗,上书一个大大的“甘”字。 “杜濩,甘宁甘兴霸在此恭候你多时了!” 杜濩心里一紧,手中的狼牙棒猛地又紧了紧。 “儿郎们莫怕,甘宁勇猛,但勇猛的只是他一人,他的麾下远不及尔等,随我冲杀过去就是!” “杀!” 甘宁见杜濩率领麾下蛮夷冲向自己,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108 设伏白水军 见杜濩率领麾下蛮夷冲向自己,甘宁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便将断头刀缓缓抽出,斜向前指。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为主公出力的时候到了!儿郎们,随我上前,杀了这伙蛮夷!”甘宁大吼。 “杀!” 士卒们无人落后,一同齐呼着,就杀了上去。 两波人马相向狂奔,板盾蛮身后是越来越近的火焰,而汉中军的身后,却是无边的黑暗。 杜濩吼叫不停,手中的狼牙棒被他挥舞地虎虎生风,每每都会将阻拦他的汉中军砸的脑浆迸裂,或者胸膛凹陷而亡。 甘宁看的目呲欲裂,再也忍将不住,将手中的断头刀狂烈地舞动了一圈,把阻拦自己的一众蛮兵逼退,转而向着杜濩大步冲去。 “杜濩!纳命来!” 杜濩心里一慌。 他早在那天斗将之时,就看出自己不是甘宁的对手,此时甘宁突然向他冲来,这不是要了老命了? 不能坐以待毙! 杜濩赶忙将手中的狼牙棒举起,向前一伸,又是虚晃一下。 他竟是借助身前一名汉中军的劈砍,将手中的狼牙棒以一种诡异的弧度举了起来。 然后,他抬腿冲着对方就是一脚,再次借力之下,狼牙棒被他借势从前甩向身后。 他如此大费周章,却是想着如果不这样阻甘宁一下,在这敌军的营寨之中,自己或许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也正如他所料。 甘宁因为冲势过猛,眼见突然在半空中砸下来一柄狼牙棒,早已来不及躲闪。 甘宁大惊之下,身体早已先于心思做出了反应。 他手中本来打算劈斩出去的断头刀,立即就是被他全力一挥,手中的力道又加了几分,从侧面斩在狼牙棒的头部,这才稍稍改变了一下狼牙棒落下来的轨迹。 这杜濩,倒是好大的力道! 随后,甘宁整个人犹如陀螺一般,一边继续向前移动,一边还转了三圈。 才勉强躲开当头砸来的硕大的狼牙棒,甘宁就听脑后一声巨响。 “砰!” 狼牙棒轰然落地,在他的身后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给我死!” 甘宁背后冷汗直流,对于板盾蛮的凶名终于有了一次切身的体会。 此时却也顾不上后怕,他对杜濩的愤怒已达顶峰,手臂便再次用力,强行将被反弹出去的断头刀收回,对着杜濩直接横斩而去。 “啊呀!” 杜濩大惊失色,想要同样收回自己的狼牙棒,却又哪里抽的动分毫? 他的狼牙棒一下子砸入地下太深,短时间内竟是抽不出来了。 “!” 杜濩见到不妙,赶忙舍了自己的狼牙棒,口中一边呼喊着难明的言语,一边向着斜后方就势滚了下去。 听到杜濩的呼喊声,甘宁理也不理,不顾手臂发麻,再次上前,以图将杜濩斩于刀下。 不过,杜濩身后却突然有士卒冲了上来,正是杜濩的亲卫。 此时的他们舍生忘死,完全不把自己的命当命,甚至还有人用自己的身体,去阻挡甘宁断头刀的去向。 “找死!” 甘宁大怒,手中的断头刀不留余地,一次次挥砍,一次次横斩,十多名蛮兵转眼便身死灯灭。 甘宁双眼泛红,再去找那杜濩时,却发现对方早已逃到距自己十丈开外的地方去了。而他率领的千余蛮兵,此时还能跟随他一同逃离的,却是已经不足五百之数。 “杜濩莫逃,速来受死!” 甘宁狂吼着,继续向着杜濩追击而去,在他身后,硕大的营寨中厮杀声不停,只是越来越小。 红光满天,整座营寨早已被大火烧去了大半。 白水关外,北方五里处。 “快快快!敌军营寨中火光漫天,杜濩那厮定然已经成功了,祭酒鬼头们,我等立即加速前往,好去捡些功劳!”张卫一马当先,兴奋地挥舞着手中的亮银枪,大叫着为麾下士卒鼓气。 他口中的祭酒和鬼头,全都是对于麾下隶属于五斗米教的教众的称呼。 其中,祭酒指士卒中那些信奉五斗米教时间较长,在军中稍稍有些声望的教众,这些人也大多都是他麾下的什长到百人将这一等级,属于中坚力量。 至于鬼头,指的就是士卒中的大多数,那些才归附张鲁的兵马了。 也就是信奉五斗米教,时间不久的教众。 张鲁收拢了张修的五斗米教之后,对于五斗米教的教义并未大加修改,唯独对于其中的教众管理机制,以及所有教徒的等级进行了重新的界定和命名。 至于张鲁自己,称“君师”。 他的弟弟张卫,则是被称为“大祭酒”。 “谨遵大祭酒令!” 士卒们也都兴奋不已,盼着如张卫所说那样去捡些功劳,行进间速度也是越来越快。 他们走的这条路,应接不暇,两旁全是低矮的山脉。 “杀!” 队伍正行进间,只听得山间突然一声大喝,喊杀声突然漫山遍野包围而来。 张卫大惊失色,他都没看清是哪里传来的喊杀声,就听身后密密麻麻的接连响起士卒的惨嚎,却是被对方用弓箭给射杀了。 “莫慌!” 张卫心里慌的一批,但是此时他才是主将,只能强装镇定,一边呼喊着让士卒们不要慌乱,一边让盾牌手向外围汇聚,将盾阵给架起来。 “给我砸碎他们!” 外面的盾牌手刚刚架起盾阵,只听得又是一声喊,就听的“咚”、“咚”之声不绝于耳,然后张卫便看到,被自己寄予厚望的盾牌手们,或者犹如断线风筝,或者直接被砸翻在地。 却是对方对自己的反应早有预料,竟然依靠一批大力士,手持狼牙棒或者大锤来破阵。 虽然这法子很不要脸,可是胜在有奇效,刚刚才开始有些稳固的白水军,立即就再次开始了慌乱。 张卫匆忙之中扫视了一眼四面。 却见前方和左右,此时已经都是敌军,唯独在自己身后的白水关来路之上,竟是空无一人。 当即张卫顾不得多想,也不管是否有诈,只管催促身旁的众多亲卫立即撤到阵后,然后发号施令,组织起五千士卒开始抵御。 “长枪兵上前,叫弓弩手给我射住阵脚!” 109 兵指白水关 张卫一声喊,马上有亲兵去传令。 很快,他手下的弓弩手开始了反击,向着漫山遍野的汉中军发射弩箭,可惜对方是在外面包围而来,比处于圆心的他们要分散许多,并且本身就是刀盾兵在前,导致他这一波反击的效果并不是太好。 虽然弓弩手未能达成预期的效果,但是长枪兵却很快冲到了阵外,成功抵住了汉中军的冲击。 张卫大喜,再次下令,“刀盾兵结阵,稳固阵势!” “诺!” 又一名亲兵传令而去。 只是这次还不等白水军中的刀盾兵结好阵势,对面汉中军的大队也终于到了。 一番攻杀之下,白水军的阵势大乱,完全无法按照张卫的指挥组织起阵型来。 张卫见此,心知已经无力回天,当即冲着麾下的亲兵大喝了一声,“快撤!” 张卫这个主将,情势不利的情况下却是直接转身逃跑,将麾下的五千士卒丢弃不管了! 夜色中,虽然白水军看不清他的动向,但是一直关注帅旗动向的祭酒们,却还是发现了那边偃旗息鼓的状况。 这种情形代表什么,他们也是清楚不过了。 张卫奔着白水关方向急逃,跟随在他身后除了自己的亲卫,还有一部分见机快的祭酒和鬼头士卒,笼统算来,最多只有两千人马。 至于另外三千人,却是在漫山遍野的汉中军中,已经被包了饺子。 “投降不杀!” 三个方向同时有领兵之人呼喝起来,却是在叫喊着,让被围在中间的白水军投降。 “投降不杀!” 士卒们齐声大喝,把白水军震慑的噤若寒蝉,赶忙四下张望,期望能够找寻到自家的主将,却又哪里找寻得到? 不多时,这支被抛弃的兵马中开始有人丢下了兵器,而这个动作就像是传染病,迅速的在白水军中扩散,直到最后一名白水军也丢掉了手中的盾牌。 “快快清点俘虏,打扫战场!” “诺!” 等到三个方向的士卒们汇聚到一起,领头三人,却是甘兴甘辽,还有一员面生的小将。 正是雄狮校尉黄忠黄汉升的儿子,黄叙! 此时黄叙竟然出现在了战场上,看来,他经过张仲景的一番诊治,已然是药到病除了。 半个时辰后。 张卫率领着残军,终于再一次赶回了原路。 距离白水关还剩了两里。 这一来一去,只不过短短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去时浩浩荡荡的五千人马,此时却只剩了两千! 张卫心里悲苦。 自己率领大军出关,原本以为手到擒来,哪料到却是败的这么惨! 如何跟自己的兄长交代倒是其次,张卫前次在南郑时腿部受伤,骑马也不是很利索,他怕就怕在这回去的路上,自己再出个什么意外,可能小命都要不保! 他张卫虽然谋划不行,但是军书还是看过几本的,这种设计埋伏的套路,怎么可能如此简单就放任自己离开? “来人,速速多派几波快马前出探路!”张卫冲身后亲兵下令。 “诺!” 亲兵头领应声,一下子派出了十几人一同奔出军阵,向前去打探。 正常的话,他需要间隔几十息才派出一人,如此能够最大化利用为数不多的亲们,同时更全面地探听周围情况,可是现在情况紧急,为了防止单个亲兵在路上出意外,他只能出此下策。 “嗖嗖嗖!” 命令下达之后,十几名亲兵还未奔出多远,就听前方有道道破风声袭来,却是走不成了。 亲兵们面色大骇,只有两人眼疾手快做出了反应,他们直接从马背上翻身下来,这才险之又险地从一波羽箭之下逃得性命,其他人却尽皆身死。 张卫在后面看见,立马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透心凉。 “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的喉咙发干,嘴巴微微地张合着,蹦出一句让人听不清楚的呓语,“果然,归路也有埋伏!” 在张卫的眼中,前方一里远的地方就已经是关城所在了,可惜却又有一支兵马已经挡住了去路。 在这支兵马最前方,十名锦衣冠甲的少年郎,各个舞刀弄枪,引领着约莫一千余人,却是专程挡在了他们回城的路上。 原来是甘宁麾下的一干锦帆义士们,率军堵在了这里。 “兀那贼将,你们已经中了我家军师之计,还不快快投降!” 十名少年郎中有人大声怒喝,却把张卫气的半死。 虽然现在他后有追兵前有埋伏,可是毕竟他的手上还有两千多兵马,对方仅仅千人就想让他投降,未免过于异想天开了些。 加之他的年龄超出那些少年郎,却被那些少年郎如此出言不逊的呼喝,怎能不恼? “竖子找死!给我杀!” 张卫将手中的亮银枪一挥,率领一众亲兵当先冲出。 他麾下的两千败兵看见,当即再次奋起余力,继续向着敌军冲杀过去。 为的不是张卫的命令,而是能快些回到敌方兵马后面的白水关去! 这边两支兵马即将撞在一处,却听得不远处的白水关里面,此时也突然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让张卫面色又是一白。 “完了!” 张卫暗叹了一声,立即再次拨转马头,一改前冲的势头,却是踉踉跄跄之间,仅仅带了最忠心的百余亲兵,斜刺中冲进了官道一旁的小路,惶急地寻找生路去了。 腿脚不便,张卫再也不敢托大了。 “杀!” 听到城内杀声传来,又看见阵前的张卫已经逃走,白水军刚刚提起来的心劲一下子就跌入谷底,很多人一下子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如果继续前冲,先不说能不能冲过去的问题,就算冲过去了又能如何? 城中都响起了喊杀声,说明早有敌军攻入了城内,自己进得城去,不还是要继续厮杀? 这支白水军先是半路遇到伏击,人马损失大半,之后才逃到了这里。 来回的一番折腾,道路走的不远,却是前后两面碰壁,同伴也死伤大半,还有什么信心继续厮杀?不如就此降了吧? 君师有好生之德,必然不会怪罪于大家才是! “降,我愿降!” 110 城内开花 厮杀仅仅开始了不到一刻钟,两千多白水军毫无战意,竟被一千汉中军杀的大败! 白水军中,很多鬼头士卒见无法冲破敌阵,直接便立即舍弃了兵器,放弃了继续厮杀。 有一便有二,有二便有三,有三便有无穷大。越来越多的白水军将手中的武器扔下,无视了地上同伴的尸首,自觉地跪伏在地上。 “愿降愿降,还请饶命啊!” 十名锦帆义士经过一番商议,派出五人率领各自的麾下士卒前去追击张卫,剩余五人则是将俘虏们聚集到一处,然后把地上成堆的兵器另外放置,等待甘宁等人的大军前来。 此时的白水关内,杀声震天,却也仅仅局限在白水关将军府周围。 裨将军张鲁佩戴宝剑,一身皂色道衣,脸色犹如黑炭,搬了一张木凳,严肃地坐在议事厅门前。 “君师,您还是趁着尚有些亲兵护卫,快些突围出去逃离关城吧?” 张鲁双目一寒,转头看向说话的这名千人将。 却是之前计赚白水关时,被他收买的百人将之一,现在成了自己麾下的一名千人将。 千人将发觉张鲁神色不对,心里大惊,刚想要后撤一步暂避风头,却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张鲁腰间宝剑一闪即逝,一条匹练划伤了夜色。 “唰!” 千人将还在抱着拳,身体刚有后撤的势头,脖颈之上瞪大着双眼的头颅,却已经应声而落。 “咕噜噜!” 头颅在地下滚了几滚,直把其他人惊的目瞪口呆,有人早已吓的蹦了起来,却无人敢发出丝毫的声音。 张鲁这才扫视了一圈麾下众人,沉声道:“大敌当前,不说努力抗敌却轻言弃城而逃,如此不忠不义之人,怎可为将?再有胆敢言逃者,便如此獠!” “诺!” “谨遵君师教诲!” 议事厅外,有了这么一次杀戮之后,众多的将校在张鲁面前都显得唯唯诺诺,胆战心惊。 “散了吧,你们都给我去登上墙头,只需记住一句话:人在府在,府亡人亡!” 张鲁站起身,手中的宝剑还在滴滴答答有鲜血滴落,他却看也不看一眼。 将校们各自抱拳离开,有人振奋,有人茫然,也有人记恨。 府外。 王平率领着自己麾下的三百兵马,与吴班率领的五百汉中军一同,将整个将军府包围的水泄不通。 “吴校尉,城外兵马究竟做了如何的安排?若是被那张卫和杜濩逃回城来,城内我俩仅仅两千多兵马,可是难以抵挡的!” 王平督促麾下士卒攻击之时,心里很是不安,这才找到吴班进行问询。 吴班露出一副淡定的微笑,看也不看墙头上偶尔冒出来的脑袋,而是面向王平敬佩地道:“王兄放心,此次乃是主公与军师一同设计,并且主公与军师也已经亲自率领大军前来,自然不会给中计出城的白水军留退路!” 王平脸色复杂,欲言又止。 吴班见他如此表情,心里一动,当即问道:“王兄,可是担心随同杜濩一同出城的族人?” 王平看了看他,叹了口气。 他们賨人被汉人叫做板盾蛮,虽然有着一个统一的名号,只不过是因为汉人们无法区分他们众多部族之间的区别,是以统统以板盾蛮叫他们,却不知其实他们根本不是同一个部族。 就比如王平他们这一支,相对杜濩那一支賨人来说,明显更加倾慕汉人,也与汉人有着更多的焦急,这才能在刚刚出山时对前来劝说的阎圃礼敬有加,也才有了之后投靠刘茂的结果。 可是尽管如此,想到杜濩和所率领的族人们在刘茂的设计下死伤惨重,王平还是忍不住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吴校尉误会了,我与那杜濩虽然名义上结为兄弟,其实仅仅是权宜之计,加之我与杜濩并不是同一个部族,之所以如此,却是想到与他们曾经同在一处大山中过活,如今看着他们走向覆灭,不免有些唏嘘。” 吴班惊讶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王平和杜濩并不是同一个部族,心里越加的安心。 但是看着王平脸色沉重,他也不便表现出来,当即宽慰道:“王兄无须如此,你归附主公之后却一直未曾真正在主公麾下做事,是以还不清楚主公的性子,才会有此担忧。” 王平皱了皱眉,疑惑的看着吴班,静等下。 吴班见他很有兴趣的模样,却是先行打住不说,而是冲身后的亲兵一摆手,“攻!” “得令!” 亲兵身躯一震,立马抱拳而去。 “攻!”亲兵一路奔跑着,绕着关城将军府大喊。 得了传令,紧紧围绕在将军府外面的汉中军齐齐大喊,“吼!” 白水关,最后一战开始了! 吴班却不去看白水关的落幕战,转而微笑着对王平继续道:“王兄,我们主公虽然年岁不及我等,但是学识远见却都远超我们,更加上心地仁慈,总是不愿多造杀戮,又最是愿意平和交接,是以只要杜濩与族人肯降,甘宁所部定然不会赶尽杀绝。” “可唉!”王平再次欲言又止。 杜濩的品性他不喜欢,但是杜濩的脾气如何,他王平还是知道一点的。 刘汉中这一番设计之下,他必然不会心服,又怎么可能投降? 对杜濩来说,遭此大败之后,如果杜濩没有被杀死,最大的可能,只会是在逃脱无望的时候,行鱼死网破之举罢了。 既然如此,王平也不愿再多说什么了。 将军府墙头上。 喊杀声中,不时有汉中军士卒攀爬而上,然后惨叫着跌落下来。 王平循声看去,却只能看到墙内伸出来的一只只闪烁着寒光的枪矛。 吴班见他不愿再说,便也不去纠缠,转头去看院墙上的争斗。 刘茂之前有过交待,这王平身为板盾蛮,秉性本就与汉人不大相同,加之其人不喜言语,遇到什么事情若是不能良好的沟通,便要尽量保持克制,不可与之出现什么误会才好。 对这些,王平当然唯命是从。 场面颇为惨烈。 111 蛮王末路 汉中军进城时,因为得到了王平的内应,几乎就是兵不血刃,以极快的速度便拿下了关城南门的控制权,更是一路顺风顺水之下,一千兵马直接杀到了将军府外。 想不到,此时刚开始进攻将军府,便在这并不如何高深的院墙下遭了挫折。 与王平对视了一眼,吴班缓缓从腰间抽出了自己的长剑。 “王兄,我俩打个赌如何?” 王平将杵在地上的环首大刀扛上肩头,也不去应吴班的赌约,迈起步子便向着院墙边走去。 吴班见此,摇了摇头。 “唉,这王子均,却是有些过于耿直了啊,无趣。” 不过口中这样说着,吴班还是快速地一抖长剑,把手中的长剑甩了一个剑花,立马跟了上去。 “今日,班便与王兄一同破敌!” 白水关外,城北。 这是一处距离官道不远的小道,两边郁郁葱葱满是树林,若不是伸手将一人多高的草丛拨开,根本看不到中间还有一条小道。 此时,这条小道之上,有几十人正在艰难的行进着。 为首一人,正是前去袭营却遭遇埋伏的杜濩。 至于紧追在后的甘宁,却是不见了踪影,想来是迷失在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面了。 现在的杜濩面上烟尘满布,一番厮杀后的汗渍也留在脸上,加上他们部族特有的赤红妆扮,一副面庞犹如花瓜,显得很是滑稽。 不过此时跟随在他身后的都是他的心腹,大家又都急着逃命,哪里有人顾得上,又敢于嘲笑于他呢? 又走不远,杜濩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逃出来了!” 只是他的语气中,不免掺杂着深深的痛苦。 这才仅仅半夜而已,他率领出城的两千五百兵马,竟然只剩了身边的这几十人。 甚至自己顺手的狼牙棒也失在了甘宁的营寨之中! 这一战,他们先是在汉中军的营寨中遭遇了埋伏,一番厮杀下来,折了近五百人才逃脱而出,绕回营寨后面汇合了另外千人,这才从伏击圈冲杀出来。 原本以为,自己凭借两千族人好歹还能重新杀回去,汇合张卫的五千兵马后一同回白水关,哪里料到,在半路上又遭遇变故,听到了去往白水关的路上杀声震天,竟是张卫率领的五千兵马也遭了埋伏! 这样的变故让杜濩心惊胆寒。 一番计较之后,为了能够逃得性命,另外还想着找回一些洗脱今夜惨败的借口,他也只能带领剩余的两千族人们硬着头皮,向着包围张卫主力的兵马冲杀上去,期望能够为张卫解围,才好找回一程。 可是他刚刚率领族人们靠近到一里之内,前方的喊杀声便已经停了来。 张卫败的如此之快,也是让他始料不及的。 毕竟,张卫手下可是五千兵马啊! 杜濩心里惨然,汉中军今夜的一连串设计,当真是四面开花,把他给坑惨了。 “杀!” “杀!” 正在原地进退两难之际,杜濩就见迎面突然闪出一彪人马,才一出现便向着他杀了过来。 领头的,正是之前埋伏张卫的三员小将。 他们分别是甘宁手下的左右军侯,族弟甘兴和甘辽,还有一名面生的小将,则是去往雒阳勤王的雄狮校尉黄忠之子,黄叙! 好家伙。 三个月前的黄叙还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此时却是一副生龙活虎,骑在马背上好不威风。 之所以黄续能出现在战场之上,却是多亏了徐庶找寻到张机之后带去为他诊治,竟是果然如同刘茂所说,张机医术精湛,其他郎中十余年都未能找到的病根,被张机一次便摸准了症状,开出了药方。 经过这三个月的调理,黄续的身体不仅恢复了正常,力气更是远胜同龄人,隐隐有了些他父亲黄忠的影子。 至于张机,也在徐庶三番五次的请求之下,终于跟随着黄续一同来了南郑。 徐庶把张机请到汉中来,为的自然不仅仅是为黄叙继续调理,也有要为刘茂调理一下的关系。 毕竟曾经酒色缠身,现今的刘茂虽然经过了几个月的调养,却还是没有恢复到正常人的素质。 身为汉中郡太守,刘茂的身体健康,早已经不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了。而是事关汉中稳定,关乎很多汉中百姓身家性命的大事,是以徐庶才会如此记挂。 却说望见对面三名小将三马当先,直直向着自己两千余人本来,好像吃定了他杜濩一般。 “哼,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阻我?!” 可身为賨人之王的杜濩,又怎会怕了他们? 因为急着赶回白水关,杜濩根本不怯三人,率领着两千族人奋起余力,迎面与三人率领的三千兵马撞在一起,这便开始了厮杀。 打的主意却是尽快杀透敌阵。 原本杜濩以为这三名小将无足轻重,自己不过片刻就能杀穿敌阵,可惜他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当时是跳进了火坑。 厮杀了半晌,那三名小将根本不分离,却是三人同进同出,在熟练的配合之下,竟然能与杜濩杀的有声有色。 每当杜濩暴躁起来想要转身离去,他们便是一阵猛烈的抢攻,就是不肯放杜濩离去。 见自家蛮王无法离开,杜濩麾下的两千人马自然也无法离开,就这样一直拖着厮杀。 直到甘宁从后方掩杀过来,杜濩才明白自己上当了,可惜再想逃跑已然晚了。 这次是真的前后全部被堵了。 “杀杜濩!” 漫山遍野的呼喊声中,后面有甘宁掩杀而来,身边也有三名小将纠缠,杜濩一时却是无法逃脱。 现在杜濩回想起来当时的情形,还是一阵头皮发麻,浑身升起一股无力感。 若不是麾下两千族人拼死相抗,他又如何能够率领仅剩的几十名亲卫,从那惨烈的战场中逃脱出来? “唉!”杜濩叹了口气,遥遥头不再去想今夜糟糕的战况,只想着快些返回白水关中去。 只是他们刚刚走到白水关两里之外,却突然听得白水关方向也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并且遥遥听去,那声音并不是在关城门外,却是直接从白水关中心位置传将出来的。 112 自相残杀 听到那上震琼霄的喊杀声,杜濩浑身一僵。 这是满盘皆输了? “我王,如今我们何去何从?”跟在杜濩身后的亲随上前,语气颓丧地问道。 杜濩摇摇头。 他哪里知道自己现在还能去往何方? 身为一介板盾蛮王,他杜濩却遭此大败,损失了三千青壮,如何能够甘心?又有何面目逃回山野之间,去面对自己族中的老弱? 前面的关城之中已然有汉中军杀了进去,自己看来是回不去了,杜濩遥遥看了一眼白水关的方向,心下凄凉。 在身后,此时又被甘宁和那一班小将堵死,自己困在前后两难的境地,竟是去往哪里都是一个死字了。 他仰面朝天,无力地张着嘴巴。 “你们自去吧,或降或逃你们自己选择,若有人能活着返回族中,告诉我儿,是汉中军逼死了他父王,叫他长大之后为父王报仇!” 杜濩言辞决绝,正要拔出自己随身的短刀自己了结之时,突然身旁的亲卫喊了一声。 “我王,有一队兵马正在快速靠近!” 杜濩眼光一寒,汉中军这是要把他逼到绝处,连一个体面的死法都不愿留给自己这个蛮王啊! 几十名亲兵早已起了死志,无视了杜濩之前的话语,各个抽出自己的刀剑,向着兵马赶来的方向全身戒备。 “停!” “戒备!” 几十名亲兵正在紧张,却听得对面连续两声呼喊,队伍立马停了下来。 杜濩这才发现这支队伍人数并不多,也只有区区百余名兵士而已,当下一员将领在夜色中影影绰绰看不清楚,但是看他的身形却是有些熟悉。 只不过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此处的,除了前来设伏截杀自己的汉中军,杜濩实在是想不出还有谁会出现在这里。 “前面的是哪里的兵马?” 杜濩这边正在犹疑不定,对面却是已经问了出来。 杜濩见此灵机一动,暗暗决定既然已经难以逃出生天,不如就在此处趁着对方人数不多,便与对方拼杀一番,生死由天。 凭着自己族人的勇猛,想要斩杀这些个落了单的汉兵,自然是手到擒来! 想到便做。 杜濩缓缓躲入亲兵之中,交代了亲兵两句,就听亲兵上前用流利的汉话大声应道:“我等乃是汉中军甘将军麾下,你们又是哪里的兵马?” 杜濩这边决定鱼死网破之时,却不知道对面的张卫也在做着同样的打算。 张卫见到迎面有兵马挡住了去路,但是举目看去影影绰绰的,他还以为是汉中军早已伏下一路兵马,为的就是在此截杀自己。 可是仔细辨别之下,张卫又发现对方的人数还没有自己多,当即决定趁着对方大队兵马未至,先将这支小队解决了,好快些逃出生天。 “我们乃是白水关内的细作,因有紧急军情,特来找寻甘将军禀报!” 张卫趁着自己的亲兵统领与对方交谈,暗地里吩咐了下去,让所有的亲兵准备妥当。 而对面的杜濩听闻回答,心里却是怒焰滔天。 自己率领族人前去袭营,说不得便是被这些个汉中军细作给卖了,这才会被那甘宁设下一连串的埋伏,直把自己杀的大败而回。 他低声向所有的亲兵做了一番交代,各自把兵器抽出藏在身后,以便靠近之后第一时间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那我们过来了!” 杜濩让亲兵又喊了一句,当即带着几十名亲兵上前。 他的身材高大,又已经把狼牙棒丢失,因此只能暂时藏在后方,从一名亲兵的手中借过他的备用朴刀,藏匿在亲兵之间一同快速靠了上去。 “好!”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对面的那支兵马不仅没有怀疑,却是同样向着他们迅速地靠了上来。 杜濩心间突然有了些疑问。 他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劲,可是现在刀剑都已经抽了出来,已经没时间考虑那么多了! 眼看着双方靠近到了五步之内,借着林木间落下的月色,杜濩甚至能够看到对方士卒脸上的狠戾。 他的心里一惊,再顾不得考虑还有什么不对劲了,当即大吼一声,“杀!” 就在他的喊声发出的同时,对面的兵士之间也响起了一声愤怒的喊声。 “杀!” 两个逃亡小队,却在错误的时间和错误的地点,却是将手中的刀剑挥向了错误的人。 林叶的影子落在地下,斑驳了土地。 稀碎的光影不停闪烁,让人眼花缭乱,根本分不清敌我。 刀剑声不绝于耳,杜濩却是没有丝毫胆怯。 “杀!” 他手中的刀向着前方不停劈砍,只要落在实处,他便挥刀又是一次横斩,便是带走了一名兵士的头颅。 “杀!” 对面的张卫同样如此。 他的亮银枪每每刺出,只要感觉到刺中了人体,他便快速的连补两枪,接着便是一名士卒痛苦地倒了下去。 与甘宁那般的猛将相比,杜濩和张卫都撑不了几合,显得很是弱鸡似的,其实不然。 是甘宁太强,并不是杜濩和张卫太弱。 就比如此时,在黑暗中与对方的精锐亲兵厮杀,两人都能凭借着自身的功夫做到快速击杀士卒,而自己却都几乎不受到任何伤害。 不管是他们的速度,还是他们的反应能力,甚至他们在黑暗中的直觉,都不是普通士卒们能够媲美的。 两人各自毫不留手的杀戮,让场中的双方人数快速地消减着,两人却是浑然不顾。 “乒!” 终于当两人各自再次挥刺出手中的兵刃,只听半空中猛地一道锐响,两人同时明白了过来,这是遇到对面的领头之人了。 杜濩双眼一寒,双腿错位,手中的朴刀缓缓举向半空,树立在正前方,靠着耳朵仔细地从噪杂的环境中找寻对方的踪迹。 而张卫也同时停了下来。 “好大的力气!” 刚刚兵器相交的一瞬间,张卫手中的亮银枪受力极大,甚至被压迫成了一个很大的弧度,差点就要脱手而出,若不是他极力控制,几乎就是一个照面他就要失了手中长枪。 113 入主白水关 一番打斗,已然让张卫明白过来。 最起码在力气之上,自己是远不及对方的。 不过这并不打紧。 现在是黑暗中的交战,单靠力气大并不代表着就能讨到好处,更何况自己腿脚不便,力量拼杀本就取之不得,若想要取胜,唯有靠手中长枪的速度优势。 想到这里,张卫将手中的长枪用力握紧,脚步轻移之下,无声无息之间,便和方才所站之地稍稍错开了一些位置。 收敛呼吸,又等了片刻,双方却都没有出手。 可是从周围的喊杀声中,两人都能听得出来,场中双方的士卒明显人数更少了。 生死就在此时! 忽的,杜濩额头的汗毛炸起,他没有任何的犹豫,当即把脑袋向着旁边瞬间偏了过去,手中的朴刀同时动作,速度极快地从下向上一撩。 铛的一声,只听得金戈相交。 对面一支长枪极速袭来,而他的朴刀恰好挥斩及时,斩击在了对方的枪头之上,把对方的长枪磕飞了。 竟然被挡住了! 张卫一惊,身体再动,已经再一次转移了位置。 而他手中的长枪,则是被他极速向回收,不由分说立即又是两枪刺出。 “铛铛!” 杜濩挥舞着手中朴刀,嘴角却是泛起冷笑。 从刚刚的金戈声中,他已经感知到了对方的位置,即使对方再次转移,他还是从长枪的的来处判断了出来,这才一连两次,又接下了来自对方的刺杀。 张卫脸色再变,他知道对方已经锁定了自己,因为他感觉得到,正有一股杀气缓缓向自己凝聚。 即使隔着浓重的夜色。 “死来!” 张卫暂停攻势,正在惊疑之间,突然听闻近在咫尺之处传来一声炸喝,在斑驳的月色中闪烁出一条匹练。 那是对方的朴刀,正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张卫的头颅斩了下来! 速度太快! 看清朴刀来势的一瞬间,张卫浑身骤冷。 已然无处躲避了! 杜濩感受到热血溅射在自己的脸庞,不由得闭上眼睛,在这黑暗中感受起来。 不远处,有大批的汉中军追击而来,杜濩心下凄凉,正要举刀自刎,一支羽箭已经极速射来。 杜濩的肩膀中间,手臂失去力道之后,手中的朴刀怦然落地。 杜濩见此心里也是凄凉,不由暗叹。 临死之前斩杀一将,这或许便是自己最后的荣光。 “王兄,如何?” 吴班看着浑身浴血的王平,对他很是敬重的同时,对于刘茂的先见之明也极是敬佩。 即使刘茂有过交待,可此时看着王平这副模样,吴班还是忍不住上前去搭话。 王平也不看他,而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张鲁,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只见在白水关将军府后院,一身道衣的张鲁匍匐在地上,脖颈处有一道深可及骨的伤口,鲜血早已流失殆尽,让他死后的面容显得苍白无比。 而在张鲁的身后,他新娶的两房妾氏同样躺倒在地上,浑身被劈砍了很多剑,已经不成人形了。 很明显,那都是张鲁的杰作。 就连张鲁自己,也是当着王平和吴班的面,自寻了短见。 “张公祺,好狠呐!” 王平看了半天,终究还是哀叹一声。 “吴校尉,如今白水关已下,烦请你派遣麾下士卒将关城之中的各处机要清点一番,我将张公祺这边收拾一番,便自回营中歇息去了。”王平说话的口气听上去没什么波动。 吴班郑重地对他点点头。 “王兄悉听尊便,我自去了。” 吴班抱了抱拳,这便告别了王平。 他如此急着离去,却是要带领着麾下士卒去往府库和城门,一一去查验清楚他才会放心。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吴班才算把关城内的各处巡查了个遍,等他再次来到将军府时,却见原本鲜血满地的后院早已被人打扫了一番,血迹也被着重清理了一下,张鲁和两房妾氏的尸身自然也都不见了踪影。 吴班向守在此处的士卒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王平已经先走一步,带上张鲁一家的尸身离开了将军府,并且特意交代过了,若是吴班问起来便实言相告,不需遮掩。 吴班听闻如此,不仅没有轻视,反而更加的敬佩王平。 这样的臣子,才是身为主上之人最为看重的。 “报!” 吴班才从后院转出,就见有手下士卒前来通报。 “吴校尉,甘校尉与麾下大胜而来,已经到了北门。” 吴班闻言大喜,这便率领一众亲卫赶往了北门,去迎接甘宁和其他将校。 他赶到北门城楼之上,从上往下看,只见在下方密密麻麻的兵马之前,甘宁一马当先,身后背着一把无比显眼的断头刀,正端坐在马背之上安静地等待自己的到来。 “甘校尉,你们可算来了!哈哈!” 借着大量的火把照耀,吴班终于确认了城下正是甘宁,这才朗声大笑。 甘宁向城头一瞧。 只见墙垛旁边有人探出头来,却是吴班,当即笑着回道:“吴校尉,恭喜得占关城啊!不过我等厮杀了一夜,已经疲累不堪,还请快快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城歇息吧。” “好!” 看出城下的士卒都是疲累不堪,吴班当即不再犹豫,让士卒打开城门,放甘宁和麾下士卒们进城。 甘宁本部加上这次临时塞给他的士卒,还有青壮,林林总总约有五千之数,但是半晌之后吴班却惊讶地发现,这一支进城的兵马哪里是只有五千,甚至八千都不止! 次日正午时分,白水关北门外。 自甘宁以下,甘兴甘辽与黄叙,还有一众锦帆义士们排列在左侧。 吴班与王平,还有他们麾下的将校,则是在右侧排成一列。 两边的将校们彼此对望,偶尔互相说说笑笑,一边又对着北方的官道翘首以待。 正午时分,刘茂率领的大军也该到了。 头顶的艳阳高照。 现在已是晚夏时节,顶着硕大的日头,众人又是衣甲鲜明,个个都感觉浑身闷热,自然都非常难受。 不过昨夜一番大战,大家不仅成功拿下了白水关,更是将白水军并蛮兵歼灭四千余,俘虏也有三千多,直杀的大量白水军四散而逃,众人对此无不是振奋万分。 又等了半刻,终于在官道尽头的热浪翻滚之下,逶迤之间出现了一支兵马。 114 徐庶未至功劳先行 “来了!” 甘宁与吴班并列站在最前,看到旌旗招展,立即就喊了一声。 大家听到,立即各自整理衣甲,把胸膛挺得笔直。 生怕在刘茂的面前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大军未至,流星马已经往返了几波,确认关下的众人都是哪些,是否安全,并交代接洽事宜。 等到刘茂率领大军终于来到面前,甘宁与吴班一同出列,当先就拜了下去。 “恭迎主公!” “恭迎主公!” 在两人的身后,一众将校诸如吴班王平甘兴甘辽黄叙等等,自然如影随形,一同向着刘茂行礼。 刘茂从马背上翻身下来,快速上前将大家虚扶起来。 “大家快快请起,勿要多礼!” 向着自己麾下一班子年轻将领,刘茂很是表现的和颜悦色。 刘茂言罢,众人这才起来,兴奋地看着刘茂。 刘茂看了看甘宁,又看看吴班和王平,“昨夜战况我已知晓,诸位将校奋勇杀敌,不仅夺得了白水关,还尽诛张鲁与杜濩的死忠,却是辛苦了!” 众多的将校眼含感动,其他人安守本分,却是由刘茂之下,此次率军众将里面最高军阶的甘宁出列,拜道:“为主公效力,百死不辞,怎敢言辛苦?谢主公赞赏。” 刘茂点点头,眼前的甘宁言语间,竟然已经有了些大将的风范,很是让他欣慰。 “城中各处已经打扫妥当,请主公进城歇息。”甘宁再拜。 刘茂的脸上现出笑容来,当即走上前去,一一拍了拍众将的肩头。 “我们进城!” “诺!” 紧跟在刘茂的身后,一名文士打扮的枯瘦青年亦步亦趋,向着甘宁等人一一打着招呼,脸上的笑容阳光明媚。 此人便是刘茂前次文会之上才遇到,这次出兵白水关便带在身边的军师,郭嘉郭奉孝。 说起郭嘉的来历,又不得不提一下徐庶了。 徐庶当初自诩才学不够,选择继续回到水镜先生的书院学习,因此带上刘茂派出的一队亲兵赶回南阳。 他先是在南阳找到了张机张仲景,以刘茂的名义恳求他为黄叙医治,等到黄叙的病情终于稳定下来,他又让亲兵们带上张机和黄叙去往南郑,这便是他回到南阳后,为刘茂做下的第一件事。 然后,他则是去了颍川书院。 此时的颍川书院,早已是声名远扬,却是连续两个院长全是颍川名士,又都是当代教育大家的功劳 几十年前书院建立之初,第一任院长是颍川名士荀淑。 荀淑品行高洁,学识渊博且办事明理,名士李固李膺都曾拜他为师,被人称为“神君”。 而荀淑有八子,各个身负才名,在荀淑的教导之下声名远播,人称“荀氏八龙”。 单单教育出“荀氏八龙”,便可见荀淑的家风和教育水平,又有众多天下名士出自他的门下,是以在荀淑之时,颍川书院便已经小有名气。 荀淑死后,书院由当地名士,也是荀淑的好友,水镜先生司马徽接手。 水镜先生的名声,在颍川那也很是响亮,并且他博采众家之长,同时精通道学奇门兵法经学等。为人清雅,学识广博,又有知人之明,富有善于教授的风评。 是以小小的颍川书院,接连两任却院长都是如此名士,自然连带着书院也是名声远扬。 早几年间,便已有大量的士人子弟前去求拜,想要进入水镜先生门下学习。 只不过水镜先生一来名声太响,年事高了以后,对于名声更加爱惜,不肯轻易收徒;二来他看人极准,收徒非常更加看重天资和秉性,等闲之人不论身份多么高贵,只要不能符合他的条件,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了他的亲传弟子。 却也正是如此,才为那些天赋极高又出身寒门的士子们,留下了一扇窗。 就比如郭嘉,徐庶之流。 徐庶前往颍川书院后,顺利地被水镜先生收为亲传弟子,因为与郭嘉出身类似,自然与郭嘉最先打成一片。 当时郭嘉已经在水镜先生门下学习了三年有余,刚刚年满二十岁,在获悉了徐庶讲述的南郑经历之后,郭嘉便对于刘茂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趁着夏休,又有司马徽要派人前往南郑去拜见李潜的机会,郭嘉便辞别了水镜先生,决定与向朗一路,亲自前往南郑去见一见刘茂。 郭嘉赶到南郑的时候,恰逢汉中书院举行文会。 生性风流的郭嘉如何能够能够错过这等盛世?当即入场小试了一番,不料却是玩世不恭的一篇短文,仅仅博得众人嬉笑一番,并未在当时激起什么风浪,却偏偏在文会之后,被刘茂惊喜莫名地延请到了太守府厚待。 知道是郭嘉,刘茂又怎可能让他再给跑了? 这便是徐庶的第二功,他在去往南阳之后为刘茂做下的第二件事,也是郭嘉成为刘茂军师的一部分前因后果。 至于徐庶的老母亲,却是不肯轻离,执意留在南阳督促徐庶苦读,以报刘茂看重。 可以说,徐庶嘴上说着,等自己学业有成再来为刘茂效力,却是身在他处,便已经凭借着这两件事,在刘茂的心目中居功至伟了。 此时,郭嘉淡然地跟随在刘茂的身后,对于一众将校们好奇的眼光不闪不避,统统微笑相应。 甘宁冲着郭嘉一抱拳,“郭军师!” 吴班:“郭军师!” 听到两人以军师相称,之后的王平等将这才明白过来,眼前这个没什么气势的年轻人,便是设计昨夜大战的军师,当即心中升起敬意,有样学样地各自向他行礼。 “奉孝这厢有礼了。” 郭嘉冲着大家拱着手回应了一圈,脸上并没有什么狂傲,笑容自然而亲切,让人如沐春风。 在刘茂的身后。 大家一番相见完毕后,这便跟上刘茂的步伐,一同向着关城之中走了进去。 昨夜因为有城内有王平做内应,是以城门和城墙位置并没有经历什么厮杀,反倒是城中心的将军府战况惨烈,到现在,还能从空气中闻到淡淡的鲜血味道。 115 说起来您可能不信 刘茂站在将军府门前。 他看向周边的院墙,虽然经过了修缮,但是因为时间太短,还能看的出来,有大片大片的墙砖和瓦片,都是才砌上去的。 还有地下。 也是有一处处的新土覆盖,显然是来不及处理昨夜留下的血迹,便临时用泥土覆盖其上。 只是看着这些,刘茂已然能够想到昨夜这里的惨烈战况。 将军府后院。 刘茂站在昨夜吴班和王平站立的地方,看向张鲁曾经所躺的位置。 “是以,平自作主张,已经先将张鲁和其妾室的尸身收敛了起来,准备厚葬。”王平在侧后方向刘茂说道。 昨夜是他主动提出要为张鲁收尸,此时自然也是他自己来向刘茂说明。 刘茂沉思了良久,叹息一声。 自己来到这个时代以后,张鲁便是第一个因为自己而死的诸侯了。 不对,是前世的诸侯。 他点点头,对王平道:“王子均忠义明理,我已深有体会,张鲁虽然先行刺杀,又阻汉益交通,屡屡作难于我,但毕竟与我也是一殿之臣,他的后事便交由子均负责吧。” “谢主公!”王平一礼到地,很是感激。 刘茂的话说的明白。 张鲁屡次与刘茂交恶,自己身为他的臣下,却提出要亲自处理张鲁的后事,对此刘茂不仅没有生气,还大度的准许了,这让他很是感动。 刘茂并没想这么多,将他扶起安慰一番,转而看向了甘宁。 “兴霸,张卫何在?”刘茂问道。 甘宁脸颊抽搐,却是回道:“回禀主公” 刘茂问起张卫,甘宁立即脸色一滞,有些不自然。 “回禀主公,张卫未能抓到活的,倒是活捉了蛮将杜濩。” “哦?”刘茂闻言,以为张卫是被甘宁所杀,又问:“是你杀了张卫?” 甘宁赶忙连连摆手。 张卫亲自率领一支队伍前往南郑刺杀刘茂,虽然未能伤到刘茂,却是杀死了亲兵统领刘宝,而刘宝与刘茂私交甚好,他自然能够想的出来刘茂对于这个张卫的恨意了。 此前刘茂还特意交待过,见到张卫尽可能抓活的,用来在刘宝的墓前行刑。 此时刘茂问起是不是他杀死的张卫,甘宁立马就慌了。 甘宁心内诚惶诚恐,赶紧将实情说了出来。 “回禀主公,说起来您可能不信,这张卫并不是我军所杀,杀他的是被蛮将杜濩。”甘宁答道。 刘茂很是疑惑,问道:“竟有此事?” 不仅是甘宁,此时,就连一旁的王平也是点了点头。 “主公,兴霸所言不差,正是杜濩杀的张卫。” 却是好几人同时为甘宁佐证。 刘茂望去,却是在甘宁身后,众多锦帆义士也齐齐出列言说。 刘茂很是不解。 这倒不是他不信任大家,却是因为这个杜濩是板盾蛮的王,为了投奔张鲁,他不惜从大山之中走出来,带领三千健卒绕了一大圈,这才赶往白水关投奔。他屡屡作乱汉中,算得上是与汉中郡有生死大仇,就算大败之后杀了张卫投诚,自己也绝无可能饶恕于他。 这一点,刘茂相信杜濩应当很清楚才对。 可这就更加地让人迷惑,杜濩动手杀了张卫,到底又是图个什么呢? 刘茂扫视了一圈,见甘宁和吴班等人都是脸色古怪,当即又问:“你们怎么这副表情,这件事到底是什么情况?” 郭嘉站在一旁,也是极为感兴趣的模样。 刘茂所想的,他自然也想到了,可是以他的智慧,也是想不出这个杜濩究竟是何缘故要将张卫杀死。 最终,还是甘宁出列,想笑又不敢笑,抱着拳道:“回禀主公,此事,其实就是一个大大的误会” 甘宁不敢有所隐瞒,将俘获杜濩的经过,以及杜濩失手斩杀张卫的前因后果讲述了一遍,直把刘茂听得双眼圆瞪,满脸的不可置信。 郭嘉同样如此,竟还失声轻笑了出来。 “竟有此等妙事?却是该当兴霸立功啊!”片刻后刘茂反应过来,也是暗暗失笑,拍了拍甘宁的双拳。 众人笑了一阵,刘茂却又收敛起笑容,严肃地问向甘宁:“兴霸,那张卫的尸首,还有他的衣甲兵器一应物品,可曾收拾妥当?” 甘宁听问,赶紧作答:“都已妥善收拾。” 刘茂点点头,“很好,将它们交给我的亲兵,等回归南郑之后,我要亲自前去宝儿墓前献祭。” 刘茂说了一下,算是将此事定下。 “主公英明!” 甘宁还未答话,站在一旁护卫的几名亲卫却是已经红了眼眶,齐齐抱拳冲着刘茂拜礼。 虽然不是他们亲自手刃张卫,但是张卫已死,幕后的始作俑者张鲁也身死当场,刘宝的大仇自然算是报了,身为主上,刘茂这样为刘宝安排献祭,已经仁至义尽。 “主公英明!” 知晓其中关节的甘宁和吴班等人,也齐齐喊了一声,都很感动。 刘茂却是叹了口气。 他摆摆手让众人不必多礼,转而向着将军府议事厅走去,众人紧跟在后,甘宁又是上前将黄辽和许继投靠张鲁,黄辽被自己斩杀的事情一一禀报,刘茂却只是摇了摇头,不再深究。 黄辽死都死了,许继又一次在乱军中不见了踪影,刘茂也懒得再费心力去找寻了。 至于那个许靖。 刘茂回想起来,方才众人汇报的时候,说起过汝南许靖,也就是和许邵共创月旦评的那个家伙。 当初许靖还曾来过汉中,只不过,刘茂对他没什么好感,倒也谈不上恶感,完全是把他当作一介路人,对他也就全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自然不会得到他的欣赏。 最后,许靖不辞而别,两人的交际也就到此完结。 摇了摇头,许靖已经逃走,刘茂便在心里记下他,若今后有机会擒到他,再报今次挑动事端之仇。 在议事厅内,早有宴席准备妥当。 刘茂见此,很是满意,与众人一番畅饮,好不尽欢。 半晌,酒席散去。 刘茂带着郭嘉、甘宁、吴班和王平,一同来到了书房。 “主公!” 几人才刚刚进入书房,只见在书房中,早已有三人等候多时了。 “伯仁、昌宁、昌荣,你们辛苦了!” PS爆更预告:后天开始,将持续一个礼拜的更新日万,不过在此之前,今天明天都只单更,特此说明一下。 嗯,因为要上架了。 不管是通过正版起点客户端或者其他途径阅读本的朋友,还请在后天来起点客户端,支持一下本书的订阅,一天下来只是几毛钱,拜谢大家了! 到时如果有打赏,万赏以上会适当加更。 谢谢大家支持! 116 吕布败华雄 刘茂看见几人,很是欣慰。 他口中的昌宁和昌荣,分别是贾穆与贾玑的表字。 这次攻伐白水关之所以能够如此顺利,虽然主要有赖于郭嘉的设计,将士们的勇武,但是眼前这三人,以及他们所率领的听风部众在幕后的付出,也是功不可没。 正是有了他们的存在,白水关外的甘宁所部,与白水关内的王平,才能保持极为顺畅而准确的联络,从战前至战后一直保持着顺畅的沟通,才未导致贻误战机的情况出现。 比如杜濩之与张卫二人,就是败在了没有良好的沟通上面。 “不敢当主公如此夸奖,我等只是做了自己份内之事。” 费伯仁身为听风统领,当仁不让的出列,向着刘茂自谦了两句,贾穆贾玑也都跟随拜谢。 “诸位还请各自入座。” 刘茂微笑着点点头,径自上前坐在了主位,然后让其他人各自找到位置坐下。 等他们入座。 刘茂满意地看着书房中的众人,心神振奋。 这些可都是自己麾下的武。 一眼望去。 场中,士虽然只有郭嘉,但是加上身在南郑的贾诩、阎圃以及石广元,对了,还要加上一个暂时没有归队的徐庶,汉中郡目前最主要的谋臣队伍便显得阔绰了一些。 而武将一边。 现场便有甘宁、吴班、王平,再加上去往雒阳勤王未归的严颜、“雄狮”黄忠、“猛虎”魏延,驻守阳平关的吴懿,以及屯驻南郑附近的张任。 至于情报联络方面,又有费伯仁领头,在场的有贾穆贾玑二人,不在场的更有李通等等。 这些人中,单单只说武艺的话,能够称为超一流武将,恐怕只有黄忠一人,而可以进入一流武将行列的,却是有甘宁、魏延,一流水准之上就有三人,已经很不错了。 再次一些。 能够称作千人敌的,则分别有严颜、张任和王平,甚至于费伯仁与李通。 比较引人侧目的是,自己麾下这几人,貌似都是具有统率之能,是以只要今后有机会,这几人都要外放出去单独领军的。 再次一些,吴懿、吴班、贾穆、贾玑,甚至阎璞、阎真等等,则是或侧重后勤统筹,或是军情书,大军出征之后将大本营交给他们,也能叫人安心。 最后。 黄叙、甘兴、甘辽等将也都各个骁勇,今后有机会大可塑造一番。 麾下众人的侧重方向,在刘茂的心目中一一过了一遍,却是算得上各有所长。 若将这个队伍放到原本的历史当中去,只要主上有进取之心,在他们的辅助下定能有一番大作为。 “而这一世在我的引领下,必然会更加辉煌。”刘茂很是自信。 永汉元年,九月中。 天下惊闻。 西凉董卓,先是率领大军入京,凭借强大的军势挤走各路前来勤王的兵马,抢夺了雒阳城内所有兵权。 紧接着,董卓控制朝堂,先废掉少帝,将陈留王立为新皇,以新皇继位之名要求何太后还政,又将何太后迁入永安宫,不得再问政事。 执金吾丁原对此大为震怒,率领麾下精兵于雒阳城外摆开阵势,派遣猛将吕布出阵搦战,以讨不臣。 董卓派出麾下猛将华雄,出城应战退敌。 华雄领命之后,率领五千精锐在雒阳东门外摆开阵势,策马于阵前。 “吾乃董将军麾下大将华雄,兀那聒噪的贼子,可敢报上名来,与乃翁大战三百回合?!” 华雄一出本阵,便当先向着对面的吕布叫战,声音雄浑,遍传两军军阵,却是在气势上都不肯弱于对方。 吕布一抖方天画戟,眼神之中满是蔑视。 “插标卖首之辈,你不配!” 华雄听闻大怒,当即一夹马腹,向着吕布就狂奔而去。 两人各自催促战马,只片刻功夫便在阵前相遇。 刀兵交击之下,仅仅十余合。 手中紧握着大刀的华雄心内惊骇,再一次错马而过之后,华雄一脸不可置信地打量了对面的吕布几眼,却是拨马便逃,向着自己本阵而去。 交手这十余合以后,他已经自知不是吕布的敌手,再继续下去只能是送了自己的性命。 吕布见状冷哼一声,一挥方天画戟朗声喊道:“无胆鼠辈!” 身在本阵的丁原见此大喜,立即催促麾下士卒向前,道:“贼将胆怯,将士们,随我掩杀,清君侧!” 吕布则是口中叫骂着,驾起战马向着华雄追击而去,却被敌阵中的弓箭手逼退。 “杀!” 部众们跟随着丁原掩杀了一阵,一直杀到城门下,才被城楼之上的徐荣一声令下,大量的弓箭手射下无数的弓箭,这才保住城门不失。 原本董卓以为凭借华雄的勇武,又有麾下士卒的善战,解决丁原的兵马必然是手到擒来,哪料到却是遭遇此败,在朝堂之上勃然大怒。 退朝之后,董卓与李儒商议此事,却有麾下部将李肃求见,董卓召见。 “将军,李肃此来,却是来献计,为败丁建阳而来!”李肃一入宫殿之中,立马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董卓与李儒对视了一眼,都有些不可思议。 这个李肃虽然是董卓的麾下,但是一直都如同一个路人一般,并不曾受到董卓的重视,自己与李儒还在发愁的时候,这个李肃却敢说自己有计策可败丁原,当即就成功引起了董卓的关注。 “李肃,你有何妙计?” 李肃这才恭敬地起身,答道:“回禀将军,李肃本是五原人,与今日城外败华将军的吕布乃是同乡,并与那吕布熟识。” 董卓眉头微皱,李儒却是眼前一亮,出声问道:“竟有此事?” 李肃拱拱手,“正是!” 董卓又问,“那你之计策,便是与那吕布有关?” “将军明鉴!”李肃拍了一记马屁,接着又道:“据肃所知,那吕布明面上勇武正直,其实私下里极为贪财好色,加之身负武勇,却只在丁建阳下面屈身一介主簿,早已心灰意冷。若将军同意,李肃愿趁夜潜出城去,到那吕布营内劝服于他,叫他斩杀丁建阳,来投将军!” 董卓捋了捋自己乱糟糟的络腮胡子,却是看向了李儒。 “优以为如何?”董卓问。 “此计甚佳!” 李儒阴笑着点点头,当场也投了赞成票。 董卓见此也就下了决心,许给李肃诺大的封赏,只等他说服吕布来投。 李肃见此自然干劲十足。 当天李肃收拾妥当,连夜便紧急出了雒阳城,来到吕布营外求见。 117 董卓收吕布(二合一) 话说当时,吕布刚刚从丁原的大帐回返。 他带着一身的酒气,才在大帐内坐定,就听闻营外有自称故旧的人求见,虽然颇为疑惑,但是带着些醉意,还是让亲兵去了营外将人带来。 被亲兵引领着,李肃来到吕布面前之后,吕布却是立即便将他认了出来。 “奉先!” “李肃,竟然是你?!” 两人相见之后,郎笑了一会儿,说起各自分别后的经历,自然是一番叙旧,直到李肃说起自己如今乃是在雒阳城内任职,暗示吕布说些私密之事,需要他将一众人等全部挥退,吕布也不多想,当即应允。 等只剩了两人之后,李肃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与吕布一番计较,却是一直详谈到了深夜。 第二日。 吕布与丁原再次率军赶赴城下搦战,雒阳东门也是大开,董卓亲自率军前来应战。 就在两方一触即发之际,出乎所有人预料。 吕布却是从丁原的身后动手,用方天画戟斩下丁原的头颅,口中高呼:丁原不尊皇命,有负圣恩,我已拨乱反正云云。 紧随其后,丁原军的后阵也有大队兵马出现,却是徐荣率军埋伏多时了。 趁着丁原的部众们惊慌,吕布率领自己的本部当先投靠董卓,其他人见此,也只能一同投了董卓。 之后。 董卓对于吕布的武勇极为看重,先是授骑都尉,将他收为义子,另外赐予他美女若干,良驹赤兔马等,号为“飞将”。 而遭逢这次的变故,董卓的权力欲更加膨胀,将自己进为太尉,终成三公之一。 在雒阳城内的朝堂内,董卓更是大肆排除异己。 但有敢于直面反驳于他的人,基本都被他斩杀殆尽,雒阳朝堂也很快变成了董卓的一言堂,后来更是“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权倾朝野,无人敢言。 却说白水关一战之后,过不几日,刘茂才总算收到了来自雒阳的诏命。 首先,正式同意了刘焉关于表他为汉中太守的请求,任命刘茂为汉中太守,并讨夷中郎将,之外加封龙亭侯。 对此刘茂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既然除了正名之外并没有升官,也没有授予他本人更大的统兵权限,至于封不封候,除了声望略有增加,对他的实力来说几乎没什么增减,他自然不关心。 让他开心的,是对他麾下几人的封赏。 封严颜为犍为太守,并裨将军,即刻上任,去接手任歧死后的空缺;封黄忠为广汉校尉,号“雄狮校尉”,接手贾龙死后的空缺,掌管广汉郡的大小军事,率兵屯驻绵竹;封魏延为校尉,号“猛虎校尉”,仍然返回汉中刘茂帐下听任。 对于雒阳传来的诏书,刘茂看完便让人收了起来。 这一连串的封赏,都是由小皇帝亲自下诏,然后经过尚书复议的。 自然毫无争议。 明面上,这道诏书把严颜和黄忠调往了别处,甚至把严颜升为犍为太守并裨将军,与刘茂官阶同级,意思昭然若揭,便是要将刘茂麾下的班子给拆了,让严颜和黄忠自立门户,避免与刘茂成为一丘之貉,动乱益州才是最好。 只是这样的挑动,在刘茂看来,却是有些过于想当然了。 以严颜与黄忠如今的年龄,他们的心性早已磨砺成型,又岂是那样的人? 现在顺理成章之下,由他们两人分别掌控犍为郡和广汉郡兵马,自己另外派遣听风入驻两郡,对于两郡进行暗地里的渗透。 他就不信,有贾诩与郭嘉等人为自己谋划,又有听风在暗中协助,自己一番操作之下,这两郡之地,甚至于益州,还能逃脱出自己的手心了。 “社会很单纯,复杂滴是人呐” 刘茂欣喜之余,不仅对这诏命中的心计嗤之以鼻。 可以说,这次派兵北上,刘茂不仅收获了勤王的名声,又拿到了益州境内另外两郡的军权,可谓是收获颇丰。 收到诏命之后,白水关上全军振奋,都为连番之胜庆贺不已。 刘茂见此自然开心,一连三日夜,犒赏全军,很是让白水关的汉中军安歇了三日,之后便趁热打铁劝降俘虏,遣散老弱,整顿军备。 五日后。 刘茂任吴班为白水校尉,率军驻守白水关,统兵三千,对所有从益州去往汉中的来人严加盘查。 授王平校尉之职,补齐一千人马,率领本部押解着杜濩,抄近道去往米仓山中的賨人族地。 他此去的主要任务,便是去将板盾蛮大部招出山野之间。 按照刘茂的说法,则是晓之以大义,然后用兵势相辅相成,力争劝说賨人走出大山,迁到汉中郡腹地,与龙亭之地的过万屯田户做邻居。 对于后方督押粮草的吴懿、阎璞等人,刘茂也发去了褒奖公,自是一番勉励。 而刘茂本人,则是带领着余下的五千兵马,一路回返南郑,准备迎接凯旋而归的严颜等人,郭嘉、甘宁等自然随行。 时间转眼到了九月末。 刘茂一行人率军回到了南郑,几乎就是前后脚,北上勤王的兵马也终于回返,严颜、黄忠、魏延,尽皆回到南郑城太守府向刘茂述职。 “严希伯坐镇中军以安军心,雄狮汉升、猛虎长却于敌后逞凶,迫住董卓三千骑兵不敢胡作非为,此次北上勤王,三位校尉可谓是大扬我汉中军威,振奋我汉中军心啊!” 刘茂在南郑城外迎接众将,见到得胜归来的三人一脸风尘之色,却显得义气张扬,当即就是一顿猛夸。 “谢主公褒奖,只是此次勤王都是按照主公安排行事,我等不敢居功!” 严颜当先拜谢,却是一番推辞。 在严颜的身后,黄忠和魏延同样拜谢起来,“谢主公褒奖!” “诸位皆是汉中的功臣,也是益州的功臣,快快请起!”刘茂将三人一一扶起,亲自引领着三人向城中走去。 在城内的主干道上,两旁早已围满了百姓,他们也想看一下勤王归来的汉中兵马是何等的强盛。 刘茂带着一干人等回到太守府,当即在会客厅摆开筵席,宴请宾客。 汉中武,还有城内的豪强大户,以及李潜为首的几位名士尽皆在座,诺大的会客厅挤下三十多张桌案。 除了最靠前的几张桌案,大部分的案桌后都坐下了两人,这么多人立马让会客厅显得有些拥挤起来。 其中,更是添了几张新面孔。 就比如雒城来的王商、南郑杨家的杨松、杨柏兄弟,还有他们的子侄杨涛等人。 酒过三巡之后,刘茂站起身,举杯走到厅堂正中。 “诸位!” 见刘茂有话说,堂下所有人立马安静了下来,等待下。 刘茂将手中的酒樽举起,微微上扬。 “三月以来,直至五月,茂率军北上,于汉中先有阳平关之战,南郑之战,其后又是于阳平关下大败白水关张修,经此三役汉中才定。” 刘茂对于刚穿越而来时发生的过往,还历历在目。 堂下的众人听到刘茂叙说往事,也不免有些唏嘘。 “此杯,敬那些为我汉中牺牲的将士们!” 刘茂说完,将杯中的酒倾倒在地下,堂内众人无言以对,臣们有些感动,而武将们则是心内振奋,有样学样地将杯中酒洒在案前。 顿了几息,刘茂继续道:“白水关虽是我与阿翁定计,奈何用人不善,被那张鲁霸占,且暗中派遣刺客于南郑城中刺杀于茂,幸得刘宝以下众亲卫的拼死护卫,茂才苟得性命。” “其后,汉中奉诏两面用兵,一边派军北上勤王,一边派军南下讨伐张鲁,却是险中取胜之道,可一不可再也。” 听到这里,大家全都一阵后怕,不由得点头赞同。 刘茂说着说着却是一阵悲从中来。 “自从茂主持汉中以来,短短不足半年时间,汉中却历经大小数战,未能安境富民,却损兵折将不知凡几,茂每思及此,无不是潸然落泪,痛汉中之艰难啊。”刘茂说到此处,很是哀伤的叹了口气。 贾诩当即出列,上言劝道:“古来征战皆是如此,将士奋勇杀敌之时难免出现死伤,不过是马革裹尸而已,却是主公太过仁慈了!” 贾诩身为刘茂最先收拢的谋士,自然更加的了解刘茂的心思。 “对此茂自有见解,和莫要多说。”刘茂兴许是有些不胜酒力,不仅不听贾诩之劝,而且今天的话也显得有些多。 他摆摆手,让贾诩归位。 贾诩当即不再出声,脸色古井不波地回了案桌之后。 他已经确认,主公这是另有所图。自己只需看着进行下去,适当时候打好配合就好。 果不其然。 “身为一郡之守,理当勤政为民,劝民从善,引民教化,这自然也是茂心目中的理想。” 说到这里,刘茂的眼神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可是当今朝堂之中董卓专权,惑乱朝纲,擅行废立之举,又大肆纵兵侵扰百姓,搅得三辅之地为之一空,多有父母失去儿女,幼子失去父母,寡老独守空宅。” 堂下众人面面相觑,武将们颇为愤慨,而臣们则是大都陷入了沉思。 至于汉中郡内几家豪强大族的家主们,还有几位名士,则是有人已经颇为惊惧的看向了刘茂。 闻言知雅意。 他们中有人已经猜到,刘茂接下来想要说些什么了。 就比如前次书院会,听闻汉中有李潜这等名臣之后,特地从雒城赶来南郑的王商。 王商是益州名士,前不久才应董伏之请出仕,在雒城刘焉的麾下任治中从事,但毕竟名士还是名士,听闻了李潜的传闻后,王商立即向刘焉请辞,一路跋山涉水从益州入汉中,为的便是来见上一见。 除王商之外,南阳水镜先生也曾遣人来找寻李潜,同样是慕李潜的声名特地赶来南郑接洽关系。 说起水镜先生,乃是当世地位极为尊崇的大儒与师长,他居然也会派人前来南郑的缘由,就还得说一说李潜与颖川书院的渊源了。 话说李潜的的祖父李固,曾是颖川书院前任院长荀淑学生,而他的父亲李燮,在天下大赦之后,被举孝廉之前,曾经拜现任院长水镜先生司马徽为师,之后便是在司马徽的教诲之下名声渐起。 正是有了司马徽的加持,李燮才能在后来的升迁之途上极为顺畅,直到去了安平国出任国相,才遭了难。 也就是说,这李潜乃是前任院长荀淑学生的孙子,现任院长司马徽学生的儿子。 两人的这种渊源,加之李家满门忠烈却极为凄惨的下场,让司马徽得知李潜身在南郑之后,立马派了人来见李潜,认下这个徒子。 而被司马徽派遣,从南阳来南郑的,一共两人。 其中一位便是如今的汉中祭酒,正在堂内安坐的郭嘉郭奉孝。 另一位,则是已经回返南阳的向朗向巨达。 “董贼不除,茂有何面目栖身朝堂,又有何资格身居太守之职?!” 他以才过十八的年龄,刚刚加冠,却能爆发出今日这等强势的姿态,着实让人心下惊讶。 只见刘茂猛地将手中的酒樽摔在地下,发出“砰琅琅”的声音,直把贾诩、郭嘉、甘宁等臣下们全惊得站起身来。 “主公息怒!” “主公息怒!” 未曾北上勤王的众人当即出声相劝,而严颜、黄忠、魏延三人更是齐齐出列,直接跪在堂下一同抱拳,朗声道:“董卓奸佞当道,我等却未能趁着勤王之时将之一并剪除,我等有失察之罪,还请主公责罚!” “此乃董卓奸诈,非是汝等之过。” 刘茂轻拭眼角,将三人虚扶起来,安慰了几句便让他们各自回座。 脑袋转了转,刘茂将右掌举起,眼神扫向堂内愤慨的众人。 “我刘茂今日在此立誓,哪怕穷汉中之力,也要铸造出一只无敌铁军,势成便再次北上,清君侧,斩董卓,还我汉室江山以清明,诸君,可愿与茂共襄义举?!” 刘茂话音刚落,当即就有大堆的人站了出来。 “主公旗帜所向,我等愿往奔驰!” 118 招贤余威(求订阅) 看着一众麾下表态,刘茂郑重地点了点头。 只见堂下站着的,除了严颜三人,还有未能捞到北上勤王的武将们。 甘宁、张任领头,甘兴、甘辽、黄叙等赫然在后,还有新投军伍成为军司马的杨柏。 而臣谋士们则是沉稳了许多,各自在座位上站起,向着刘茂拱手。 大家各自推辞一番,众人开始依次表态。 贾诩:“诩身为汉中郡丞,当为主公勉力持政,使府库粮草富足,兵戈齐全,以备征战之需。” 阎圃:“子茂身为主簿,当全力协助郡丞,协调汉中九县,教化百姓,安定民心。” 石韬:“广元身为长史,当全力协助郡丞,好生筹划龙亭军屯,承接各处迁移流民,使其为我汉中所用。” 郭嘉:“奉孝为祭酒,主公但有所需,兵事之间,奉孝无不从。” 杨松杨柏兄弟:“正是正是,主公年少有为且英明神武,无敌之军定然唾手可得,屠那董贼也是手到擒来。” 众人表态完毕,刘茂当即向大家拱手拜礼,众人却是无人敢接。 “能得众位如此鼎力相助,茂又何愁国贼难除、大计不成?茂在此,替汉中百姓,替汉室百姓们,拜谢诸君了!”刘茂向众人一一拱手拜谢。 这一次的姿态,他是诚心诚意地放的极低。 毕竟除了吴懿吴班两兄弟,远在南阳的徐庶,还有听风的几人,今天他麾下这一堂的人才武将,难得能汇聚的如此齐全,自然让他心神激荡。 除了面对杨松杨柏。 这货可一直都在他的黑名单。 只不过杨家在南郑颇有势力,收下杨松杨柏可以在汉中的士族中造势,而且杨松杨柏两人,他从后世穿过来,却是已经明白了他们二人的秉性,以后自有妙用。 已经投靠了刘茂的众人尽皆表态,而堂下的汉中豪强和士族,还有几个名士则是都很谨慎,没人在这个时候轻易表态,除了对刘茂的忠君之心稍加夸奖之外,便都不肯再多说什么了。 刘茂对此也不强求。 不过时机未到罢了,等到时机一到,这些人中自然会有人主动跳出来为他出力。 宴席进行了大半天,一直到午后才散。 宴席一散,会客厅只剩一片狼藉。 除了刘茂麾下的众多心腹,其他人尽皆被礼送出了太守府。 后院书房,麾下心腹分武相对而坐。 “主公,虽然冒昧,但是严颜还是要问上一句,方才在宴席之上,您所说重新铸造一只铁军出来,可是当真?” 听到此问,贾诩、郭嘉以及石韬各自相视一眼,轻轻一笑也不搭话。 而几位武将则不同,见到即将远赴犍为出任太守的严颜张口问询,他们全都安静了下来,专注地盯着刘茂,等着他给出答案。 “君子重信义,今日又是当着汉中如此多的俊杰说出这些话,当然不会有假。”刘茂笑吟吟的作答。 此时在他的脸上,哪里还有了之前那副慷慨悲愤的模样。 严颜见刘茂这副表情,眉头微皱。 看了看一旁的黄忠,严颜这才又问:“虽然没有万全的把握,但严颜还是愿意舍了那犍为太守之职,仍然留在主公的帐下,全力训练士卒,为主公练出一支无敌铁军来!” 黄忠轰然抱拳,同样道:“黄忠同样如此,愿意舍了那广汉校尉之职,继续留在主公帐下!” 刘茂有些哑然。 借着这个话题,黄忠竟然偷换了对自己的称呼,不知不觉间已经认了自己当主公了。 “能得希伯、汉升如此,茂感动至极,但是你二人去往犍为与广汉,一来可以一同汇聚力量为我所用,二来可以辅助使君扫清益州不平,更加有助于之后北上清扫奸佞,你们二人却是都推辞不得,必须成行才是。”刘茂诚恳地劝道。 此时在房门外,黄叙与甘兴甘辽正守候在一旁。 黄叙突然没来由地浑身一阵恶寒,让他很是有些莫名其妙,挠了挠头又很是不解,黄叙索性便挪动了几下脚步,凑到了有阳光的一侧,让甘兴甘辽很是诧异。 黄叙却不管他们,自我感觉才稍好了一些。 书房内。 “既然如此,”严颜又与黄忠相对了一眼,“某膝下无子,此行去往犍为,便派遣心腹到雒城将妻女送来南郑,并留族中部分子侄相伴,届时还请主公代为照拂一二!” 严颜被刘焉征辟为益州从事,并荡寇校尉之后,早已把他在临江家中的妻小接往了雒城。 目的,当然是为了作为对严颜的牵制。 此时,黄忠听到严颜如此说,心里却是为之一塞。 你严颜膝下无子,可我黄忠膝下有子啊! 而且只有一个。 黄忠不自主地瞅了瞅房门处,心里暗叹一声,这才道:“汉升此去广汉,短时间内不能再为主公驱驰,便将黄叙仍然留在主公帐下听命,好代汉升多多为主公效力一二。” “此事自然,刘茂必然不会叫汉升失望。”刘茂自然点头应允。 虽然很想否决两人的提议,让大家看到自己对他们的信任,但是刘茂也知道这是两人表忠心的安排,为的便是让自己对他们离开不必抱有疑虑,便也没有拒绝。 “也好,只要刘茂还在,汉中还在,刘茂便保证,希伯与汉升的家人绝不会有失。”刘茂说着,又冲着书房中的其他几人也道了一句,“诸位也一样。” “多谢主公!” 书房中的几人齐齐道谢,心里却是在想,自己或许也是时候将族中的亲人给接来了。 比如石韬,甘宁,魏延。 等房中几人谦让了一遍,刘茂再次望向黄忠和严颜。 严颜去往犍为任太守,要总管一郡军政,初去乍到,手下自然需要兵马与心腹。 好在他本就出自临江严家,手底下一直有几个严家子侄跟随,自己为他派去五百亲卫,其他倒并不需要太担心。 反而是黄忠,就比较让刘茂费心思了。 “汉升,此去广汉该当如何,你可有定计?”刘茂问道。 119 童谣传雒城(二合一求订阅) 听到刘茂的问询,黄忠沉思了片刻。 见房内众人也都在看向自己,这才点点头,答道:“回禀主公,汉升以为,某之广汉校尉屯驻绵竹,一来可拱卫雒城,二来可私下联通犍为与汉中,保持三郡互通有无,避免他人再从中作祟。” 黄忠说出这话,却是暗地里在提醒刘茂。 他的担心,却是怕雒城会因为这封诏书,对刘茂继续留在汉中郡,再动些什么坏心思。 听到黄忠这么说,对面坐着的贾诩等人,俱都诧异地望了望黄忠,心领神会地各自露出钦佩之色。 而刘茂嘴角泛起微笑,也很是满意地冲着黄忠点点头。 “汉升知我心意,此趟去往绵竹屯驻,不须为黄叙担忧,有神医张机在侧,黄叙的身体已经恢复的远胜常人,经年之后,必然也是我帐下一名骁将。”刘茂的话语之中,对黄忠又画了一张大饼。 黄忠听刘茂如此说却是感动不已,毕竟自己一来汉中便受到刘茂的重任,先是为自己组建新军雄狮营,又派遣自己和严颜、魏延一同出奇兵赶赴雒阳勤王,现在又要放任自己去赴任广汉校尉! 刘茂对自己的信任,让黄忠觉得,哪怕自己为他身死也难以为报。 “谢主公提携!”黄忠抱拳拜谢。 刘茂摆摆手,让黄忠不必客气,忽而转脸看向了谋臣一边。 “和,郡中可能分得出得力人手,分别去往两郡协助一二?” 因为不是正式场合,大家也都相对放的开些,是以贾诩应声只是拱了拱手,并未站起来。 “回禀主公,和正要说起此事。” “哦?”刘茂有些好奇。 贾诩继续说道:“三月之前,主公为募贤才而张贴招贤榜,第一批时仅仅招募了一十一人,那十一人之后并未进行其他调动,一直充作各县干吏,此事主公可还记得?” 刘茂点点头。 “此事我自然记得。” 说起往事,刘茂也是有些唏嘘。 “当初我汉中郡能得雄狮猛虎二校尉,又得张公义与阎子茂,可不都是那招贤榜的功劳吗?最初张贴招贤榜的细节,我可还历历在目呐!” 刘茂说起招贤榜与房中几人的关联,大家立马各自向着刘茂拱手,也不由得回想起当初应榜的细节。 贾诩摇摇头,“主公却是想差了,和所说的其实是那些干吏。” “哦,他们现在都如何了?” 刘茂一窒。 当初招贤榜张贴之后,第一批前来应榜的都是些吏员,是以刘茂全权交给了贾诩处理。 贾诩招来那些人之后,第一时间便带上他们去往了下面的各县进行巡查,顺带对他们进行考核,刘茂自己对此并没有过问,甚至连他们叫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贾诩突然说起那些人,或许是自己有眼不识泰山,漏过了其中的大才? 贾诩看见刘茂脸上的表情,已然搞清楚是个什么状况,便不再卖关子。 “回禀主公,当时募得吏员共一十一人,其中南郑本地八人,另有三人乃是其他县乡或是他处恰巧来此。” 刘茂心里一动,看来贾诩要说的人,便是他处来的三人之一了。 果不其然。 贾诩继续道:“当初的十一人中,现在被分配到其他县为吏员的有十人,唯独别处来的三人中有一人,身负才干,已经被和调回了南郑,暂时委任为门下掾属,正在等待安排合适的任职。” “能得和如此看中,他可是有出类拔萃之才?又是叫什么名字?”刘茂又问。 贾诩再次拱手,“主公所料不差,此人名叫董炽,字洁才,荆州南郡人,是沔南董家的支脉庶子。” 刘茂听到此处,也是心里明悟过来。 怪不得身为董家之后,却肯到偏远的汉中郡下的县里做一名县吏,原来是支脉庶子。 在世家豪族中,也只有这些个支脉庶子之流,才肯放下门户之见去做一名吏员。 贾诩说到此处顿了一下,接着道:“沔南董家在荆州早负盛名,去年不知为何,突然举家迁离故地,来了益州。其中董家主脉去往了巴郡,而董家支脉则是迁来了汉中。” “董家?”刘茂皱眉沉思了片刻,却是霍的抬起头来,看着贾诩郑重的问道:“沔南董家当今家主,是谁?” 贾诩也皱起眉。 他不明白为什么正在说董炽呢,刘茂突然问起了这个,但他还是马上答道:“是董和,董幼宰。” 刘茂眼前一亮,暗道:“果然是他!” 这董和也不是别人。 乃是正史中刘璋麾下的益州从事,先后历任数县的令长,他每到一处,便会以身作则勤俭持之,改变当地崇尚富贵奢靡的风尚,自然深受民众们爱戴。 后来刘备取益州,便任命董和做了掌军中郎将,与诸葛亮一同主持自己府中的事务。 而能让刘茂这么清楚地记起他,这董和自己其实反倒是次要,更主要的,还是因为他有一个好儿子。 蜀汉四相之一的董允! 好家伙。 虽然董家主脉没有来汉中,而是迁往了巴郡,不过自己只要厚待这董家支脉,让董家主脉知晓此事之后,自己必然也能与他们主家结好。 到时嘿嘿。 刘茂想到此处,心里却是不由暗喜。 如此说来,贾诩看中那董炽,将董炽重用,自然是一件好事。 想明白这些,刘茂对于这个董炽更加的重视,当即问道:“董炽其人,如何?” 贾诩毫不含糊,答道:“回禀主公,董炽其人虽是庶子,却学有所成,知礼善政,为人和善厚忠,其才可为一郡之地。” 刘茂有些惊讶。 他还真没想到,这个在历史上根本没留下任何记录的董炽,竟然能够得到贾诩如此的赏识。 贾诩最善揣摩人心,既然他都说董炽忠厚,想来也不会有假。 刘茂心里下了决定,当即面向黄忠道:“那好,汉升,便让这个董炽随你一同前往广汉,在你帐下做一个书佐,行参军之事,你看可行?” 黄忠当即抱拳,“主公有命,自无不可!” 十月初。 一则则惊天之闻,先后传遍大汉天下,在士族与各地大员的心中,却是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惊天骇浪,至于益州一连串的人事调动,却仅仅是在益州内部激起了小小的涟漪。 当严颜率领五百亲兵,带上严家一众子弟兵开拔前往犍为赴任之时,听风朱雀营也动了起来,在刘焉的眼皮子底下,将严颜的妻小秘密接往了南郑。 随后,黄忠汇合了董炽,带上刘茂为他们补齐的两百亲兵,则是前往绵竹赴任。 不日之后,等两人分别赶到地方之后,雒城的书也各自传到,首先向他们二人表示祝贺,但书言辞之间颇为严苛,很是让二人不舒服。 不过他们二人的封赏,乃是小皇帝与尚书共同定下的,刘焉除了在书中这样苛责两句之外,也没什么法子。 雒城州牧府,后院。 刘焉一如往常,正午时分躲在了凉亭之下,刚刚伸着懒腰午休完毕。 “使君。” 刘焉转头看去,却是卢氏。 只是卢氏的面庞上还有未曾擦拭干净的泪痕,在她一个娇弱的妇人脸上,出现这副模样来,自然显得很是凄凉。 “这是又想起公祺那孩子了?”刘焉张口问道。 卢氏点点头,这个问题她无需作假。 “唉,此事当时已经与你说清楚了,乃是公祺那孩子自己了结,张卫又是被蛮人所杀,却是怪不得茂儿,你也莫要在这件事上多做伤怀了。” 刘焉抬起手,牵起卢氏的玉手拍了拍,劝慰道。 卢氏也没有挣脱的意思,只是低着头,半晌才道:“多谢使君开导。” 就在刘焉放下心来,以为又一次成功劝解过去之时,却见卢氏腮间又有泪珠滚落在地。 “如今贱婢已经看破,也不愿多做纠缠,今日来此,便是想向使君道别,等离了这雒城之后,贱婢打算去选一座闲山野岭,每日里颂告经,将养膝下子孙,就此余生。” 刘焉很是惊讶,手中被他捉着的卢氏却似渐渐定下了心意,还不等刘焉做出反应,卢氏突然从他的手中挣脱了出去。 “贱婢拜谢一年之中使君的厚待,贱婢就此告辞了!” 说罢,卢氏一挥衣袖,就势转身,就要离去的样子。 “等下!”刘焉有些急了,立即喊了一声。 卢氏站住脚,也不回身,声音之间已然有了些疏远。“敢问使君,可是还有什么见教?” 刘焉被呛了一下,却也不恼,他也有了一丝愠怒。 枉他平日里夜色来临之后,便很是喜爱与这卢氏厮混在一起,对于卢氏的一些小心机和小动作,他也都装作没看到。 却没想到,今天卢氏居然一改之前的套路,仗着自己对她的喜爱,突然给自己来了一招欲擒故纵,让刘焉很是反感,心里也起了些怒火。 “茂儿对于白水关的行事或许却有不妥,但是张卫张鲁二人所想是何事,你在其中又是做了哪些,你莫非真的当我刘焉一点不知晓吗?”刘焉站在卢氏身后,却是声音冷厉。 听出刘焉语气之中的狠戾,卢氏顿在原地的身子猛地颤了三颤。 她明白过来,自己今天有些操之过急了。 刘焉见她不敢动,语气这才缓了缓,轻步上前再次站到卢氏的对面。 “张鲁张卫被奸人所惑,与你传来了偏妄的念想我不怪你,而你心里的痛楚,我又怎会不知晓?”刘焉再次抓住卢氏的手,“但是你也要体谅我身为一州之牧的难处,太多的利益纠结,让我就算知晓是何人在幕后操弄这些阴谋诡计,却也只能缓缓图之。” 卢氏不敢与刘焉对视,仍然低着头,脸上的泪珠还在滑落。 “果真如此吗?” 刘焉见她话语已经妥协了,这便放心了。 “骗你于我有何益?你放宽心吧,眼下贾龙任歧尽皆伏诛,这还躲在幕后之人,已然不远了。”刘焉说到这里,眼神也定了定,“至于张愧与张徵,还有张富和张广,我随后便对他们做些安排,让他们也算有个前程。” 卢氏这才轻点臻首。 今天她前来刘焉这里,本身便是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尽可能地逼迫一下刘焉,让刘焉对自己其他的两个儿子,还有张鲁的两个儿子照拂一二。 现在刘焉已经明确表态要对四个小辈做出安排,她的目的便达成了,脸色这才好看。 刘焉和卢氏之间刚刚冰雪消融,却听卢氏突然又提起了一件事。 “使君,最近城内流传出一首童谣来,却是来的很是蹊跷,不知使君可曾听闻?” 刘焉带着卢氏一同坐下来,眉头微皱着摇摇头,道:“不曾,是何童谣,竟让你如此挂心?” 见刘焉果然还不曾听过,卢氏心内暗喜。 “ 益州内,一山口, 良人伴,刀在手, 得天助,向天求, 若延绵,子叔优, 玉可成,否则休!” 卢氏将自己听来的童谣娓娓道来,其中还带着些简单的韵律,让人却是一听就能朗朗上口,也便容易记下童谣的内容来。 刘焉重复了一句,脸色却是大变。 “这这童谣,是从何处传将出来的?” 刘焉问向卢氏的同时,心里却是暗叫不好。 有些事情,他自己私下里做了倒没什么,怕就怕被人给摆到明面上来,那可就要担待起极大的罪过了。 就比如他正在打造的车驾! 如今这份童谣突然在雒城之内传播开来,只是听到前三句,刘焉就心神剧震,还以为自己私下里的准备这是让人借着童谣给揭发了,一时之间都没顾上去思考后面两句的含义。 “贱婢却是不知,不过,贱婢看这童谣的最后两句,似乎与汉中三郎有些瓜葛?”卢氏故意装作思虑状,引导着刘焉继续思考最后两句。 刘焉捋了捋胡须,心内稍微重复了两遍,也已经明白了过来。 这首童谣,寓意很是大胆,统统显露在字里行间。 120 天下大势之讨董(二合一求订阅) 许多人目光望向叶伏天,这一刻,叶伏天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被大离诸多顶尖人物所注意到。 这里面,有大离国师、有大离皇子。 他目光落在离巽身上,也看到了离巽身旁的离爻也看向他,不过离爻自然不会知道他是谁,他又为谁而来大离。 昔日于九州,离爻让解语身陨,还葬送了许多九州之人。 空界,他战败之后强行对他出手,丫丫和大师兄重伤,他们和无尘都险些战死,如若没有离恨剑主之剑,让叶无尘挡住了无暇之圣,后果会如何? 因此,他来了大离。 有些事,他必须要做,否则若是只是靠修行去杀离爻,以离爻的身份,要到何时? 但纵然内心充满仇恨,然而他的眼神却是平静如水,甚至余光都没有去扫离爻,只是看着离巽,道“剑道卓绝,威力惊人。” 听到叶伏天的话不少人都暗暗点头,七罪,的确出众。 此子也曾来大离国院求道,又被称之为大离下界第一人,想必也颇为不凡。 不过这次有剑山剑芜以及七罪在,又有东辰以及帝昊两位站在巅峰的人物,自然没有他什么事,不过,倒是可以观摩学习。 离巽笑着点头,道“今日乃是难得机会,剑山为你而来,有两位大离后辈巅峰剑修在,想必也能好好磨砺你的剑道,你稍后可以请教下他二人。” “殿下此言我不认可。”叶伏天道。 “为何?”离巽问道。 “殿下称剑芜和七罪两位大离后辈巅峰剑修,剑山第一剑和七罪之剑固然强,未必便是巅峰,七罪之剑,便有致命缺陷,殿下若要论圣境之下的剑道巅峰,当有我一人。”叶伏天开口道。 “哦?”离巽听到他的话露出一抹异色,七罪的剑之强,所有人亲眼所见,他领悟空间道意,融入剑中,迦南剑威力无双。 剑七却称,七罪之剑,有致命缺陷。 许多知道剑七之名的人都听说过此人一心求剑,为人颇为张狂,自认为剑道无双。 如今看来似乎的确如此,他曾孤身一人前来大离国院求道。 就在刚才他亲眼目睹七罪的剑,却说七罪的剑有缺,显然,剑七认为他自己才是剑道巅峰之人。 不过今日在场的绝大多数人看来,这剑七纵然出众,但必然和大离上界巅峰的几人还是有差距的。 离巽也没有去否认叶伏天的话,而是开口道“既然如此,让我看看你的剑,如何?” 叶伏天目光望向离巽,很显然,离巽这位圣境皇子,地位不在离爻之下。 “殿下既然想看,自然可以。”叶伏天回应一声,随后迈步往前走出,目光望向回到忉利山人群之中的七罪,道“剑修剑七,求教剑道。” 七罪看了叶伏天一眼,他并不认识叶伏天是何人。 今日他来,是为大离国院。 而此人刚才评价自己的剑,称他的剑,有致命缺陷。 他自然嗤之以鼻。 七罪看着叶伏天,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走出去。 诸多目光皆都望向忉利山方向,落在七罪身上。 一时间,这片空间有些沉默。 七罪不出战,自然不是因为不敢出战。 他眼神淡然,很平静,将目光移开,像是没有听到叶伏天之言。 忉利山修行之人同样扫了叶伏天一眼,没有人说话,沉默的空间,像是无言的讽刺。 叶伏天敢称七罪的剑有致命缺陷,忉利山的人自然不会给他面子。 此刻的无声,便是无言的声明。 不是谁,都能向忉利山七罪求教剑道。 七罪,不屑出手。 许多人都感受到了这股略显尴尬的气氛,这位来自下界天的第一剑修,显然,还是有些不够分量,即便亲自走出请教七罪之剑道,却直接遭遇了七罪的无视。 那些大人物自然感受到了此刻论道之地的尴尬氛围,不过他们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叶伏天。 这位剑修,会如何处理? 离莜看向叶伏天,脸色微有些变化,显然,这种尴尬局面,会让叶伏天很没面子。 承影剑圣则是在想,要不要让剑芜出面,化解叶伏天的尴尬。 这剑七一心求剑道,言语又颇为狂妄,下界无双的人物,也有狂妄的资格,只是来了上界天,这里又都是最顶尖的人物,难免吃瘪。 不过,若是好好打磨一番,必能成大器。 叶伏天自然知道自己被无视了,见到忉利山之人的反应,他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 被无视,本身也属正常之事。 毕竟,这是大离皇城最强的两大修行圣地之一,而七罪,更是站在巅峰的人物。 “剑修剑七,向忉利山求道。”叶伏天继续开口说道,这一次,不是向七罪求教剑道。 而是,向忉利山求道。 也就是说,忉利山,无论是谁来,都行。 忉利山的人扫了他一眼,见叶伏天站在那,身形笔直,似乎一点没有自知之明,被无视之后,依旧还要求道。 忉利山方向,一道魁梧身影走出,乃是忉利山一位贤者巅峰境的强者。 今日忉利山求道大离国院,而不是来陪叶伏天玩的,不过,既然对方影响了他们,只好清理了。 “咚。”这走出的强者没有自报姓名,直接一步踏出,从他的身上,释放出一股极为可怕的力量。 “你准备好了吗?”叶伏天问道。 “出手吧。”对方冷淡开口。 叶伏天手掌伸出,顿时剑意呼啸,环绕周身,在他身前,汇聚一柄重剑。 这柄重剑于叶伏天身前旋转,铮铮而鸣,气息越来越强,威压可怕,从中吞吐而出的力量,有着极强横的镇杀之意。 忉利山的修行之人露出认真了几人,此人,似乎并不弱。 抬起手掌,叶伏天伸手扣住剑的末端,随后推着重剑往前而行,速度竟是极快。 呼啸的巨响声传出,那忉利山强者脚步猛然间往前一踏,双掌拍打而出,顿时身前出现了一面金色图案。 叶伏天携剑而至,手掌朝着前方按下,剑至,轰鸣巨响声传出,金色图案瞬间炸裂粉碎,重剑继续往前。 那强者怒喝一声,脸色微变,再次踏步而出,命魂释放,一尊庞大的金色巨兽出现,双掌之上澎湃力量凶猛轰出。 叶伏天直接将之无视,手掌继续推着重剑,一切尽皆粉碎炸裂,对方身体不断后退,他发出狂吼之声,依旧没有用。 双脚摩擦着地面,他双臂衣衫粉碎炸裂,手臂之上青筋暴露,咔嚓的声响传出,似骨骼也要被压迫粉碎,叶伏天没有下杀手,单手负在身后,只是右手往前推出,一路压迫对方,闲庭信步。 “可以了。”一道声音传出,叶伏天停下,回过头,望向忉利山方向。 只见在那里,七罪的身影走出,目光望向叶伏天,神色锋利如剑。 显然,这一战让他感受到,叶伏天实力很强。 叶伏天放开了对方,剑消失,他走向了七罪,两人相对而立。 “我的剑,有何缺陷?”七罪问道。 “你准备好了吗?”叶伏天问道,和刚才所问的话一样。 七罪皱眉,道“好了。” 他不需要准备。 身体周围,剑意滔天,凝聚迦叶之剑。 但在他凝剑之时,叶伏天的身体直接化作一道流光而来,七罪只感觉自己被一股精神力锁定了般。 叶伏天手中有一柄剑,很寻常的剑,但当这一剑斩出之时,天地间刮起了一股骇人的风暴,仿佛所过之处,一切尽皆都要粉碎。 “好快。”诸人目光一闪,随后便见七罪身上剑意席卷而出,身体仿佛化剑消失,就像是一道光,凭空挪移。 然而下一瞬间,许多人瞳孔收缩,他们看到叶伏天也消失了,虚空之中,叶伏天的剑还在斩出,这一剑,仿佛随同他一起穿梭虚空,斩向七罪。 七罪身体周围的剑意极为强大,疯狂呼啸而出杀向叶伏天,但叶伏天身体周围同样出现可怕的剑气风暴。 “嗡。”七罪的身体再一次消失在原地。 几乎在同一瞬间,诸人看到叶伏天也消失了。 诸人瞳孔收缩,凝视战场,他们看到了一剑。 这一剑仿佛是断层的一剑,隔着虚空出现,于是在天地间,仿佛有一道剑光划过虚无空间,从那道剑光,似能够判断两人的位置。 这一切,实则只是在一瞬间发生,几乎只看到了一剑划过天地。 下一瞬间,两道身影同时出现。 叶伏天站在虚空中,而七罪,却出现在了论道台上,而手中的剑断了。 七罪有些茫然的看着那还未凝聚成型的迦叶断剑,脸色略显得有些苍白。 不仅是他,周围许多人心头颤动了下,震撼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一剑。 虚空中那绚丽的一幕,实则只有一剑。 强如七罪,站在大离巅峰的剑修人物,被一剑斩断了他的剑。 这…… 忉利山的人脸色也都极为难看,抬头看向叶伏天。 “我说过,你的缺陷太致命。”叶伏天开口说道,迦叶剑威力很强,而且越战越强。 然而,迦叶剑需要凝剑意。 显然,他不会给七罪时间,在第一剑,就直接解决战斗! ps感谢‘千幻雪羽’升盟,第三更到,既然决定了,就努力吧,求月票!! 。阅址 120 汉中兵马(二合一求订阅) 许多人目光望向叶伏天,这一刻,叶伏天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被大离诸多顶尖人物所注意到。 这里面,有大离国师、有大离皇子。 他目光落在离巽身上,也看到了离巽身旁的离爻也看向他,不过离爻自然不会知道他是谁,他又为谁而来大离。 昔日于九州,离爻让解语身陨,还葬送了许多九州之人。 空界,他战败之后强行对他出手,丫丫和大师兄重伤,他们和无尘都险些战死,如若没有离恨剑主之剑,让叶无尘挡住了无暇之圣,后果会如何? 因此,他来了大离。 有些事,他必须要做,否则若是只是靠修行去杀离爻,以离爻的身份,要到何时? 但纵然内心充满仇恨,然而他的眼神却是平静如水,甚至余光都没有去扫离爻,只是看着离巽,道“剑道卓绝,威力惊人。” 听到叶伏天的话不少人都暗暗点头,七罪,的确出众。 此子也曾来大离国院求道,又被称之为大离下界第一人,想必也颇为不凡。 不过这次有剑山剑芜以及七罪在,又有东辰以及帝昊两位站在巅峰的人物,自然没有他什么事,不过,倒是可以观摩学习。 离巽笑着点头,道“今日乃是难得机会,剑山为你而来,有两位大离后辈巅峰剑修在,想必也能好好磨砺你的剑道,你稍后可以请教下他二人。” “殿下此言我不认可。”叶伏天道。 “为何?”离巽问道。 “殿下称剑芜和七罪两位大离后辈巅峰剑修,剑山第一剑和七罪之剑固然强,未必便是巅峰,七罪之剑,便有致命缺陷,殿下若要论圣境之下的剑道巅峰,当有我一人。”叶伏天开口道。 “哦?”离巽听到他的话露出一抹异色,七罪的剑之强,所有人亲眼所见,他领悟空间道意,融入剑中,迦南剑威力无双。 剑七却称,七罪之剑,有致命缺陷。 许多知道剑七之名的人都听说过此人一心求剑,为人颇为张狂,自认为剑道无双。 如今看来似乎的确如此,他曾孤身一人前来大离国院求道。 就在刚才他亲眼目睹七罪的剑,却说七罪的剑有缺,显然,剑七认为他自己才是剑道巅峰之人。 不过今日在场的绝大多数人看来,这剑七纵然出众,但必然和大离上界巅峰的几人还是有差距的。 离巽也没有去否认叶伏天的话,而是开口道“既然如此,让我看看你的剑,如何?” 叶伏天目光望向离巽,很显然,离巽这位圣境皇子,地位不在离爻之下。 “殿下既然想看,自然可以。”叶伏天回应一声,随后迈步往前走出,目光望向回到忉利山人群之中的七罪,道“剑修剑七,求教剑道。” 七罪看了叶伏天一眼,他并不认识叶伏天是何人。 今日他来,是为大离国院。 而此人刚才评价自己的剑,称他的剑,有致命缺陷。 他自然嗤之以鼻。 七罪看着叶伏天,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走出去。 诸多目光皆都望向忉利山方向,落在七罪身上。 一时间,这片空间有些沉默。 七罪不出战,自然不是因为不敢出战。 他眼神淡然,很平静,将目光移开,像是没有听到叶伏天之言。 忉利山修行之人同样扫了叶伏天一眼,没有人说话,沉默的空间,像是无言的讽刺。 叶伏天敢称七罪的剑有致命缺陷,忉利山的人自然不会给他面子。 此刻的无声,便是无言的声明。 不是谁,都能向忉利山七罪求教剑道。 七罪,不屑出手。 许多人都感受到了这股略显尴尬的气氛,这位来自下界天的第一剑修,显然,还是有些不够分量,即便亲自走出请教七罪之剑道,却直接遭遇了七罪的无视。 那些大人物自然感受到了此刻论道之地的尴尬氛围,不过他们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叶伏天。 这位剑修,会如何处理? 离莜看向叶伏天,脸色微有些变化,显然,这种尴尬局面,会让叶伏天很没面子。 承影剑圣则是在想,要不要让剑芜出面,化解叶伏天的尴尬。 这剑七一心求剑道,言语又颇为狂妄,下界无双的人物,也有狂妄的资格,只是来了上界天,这里又都是最顶尖的人物,难免吃瘪。 不过,若是好好打磨一番,必能成大器。 叶伏天自然知道自己被无视了,见到忉利山之人的反应,他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 被无视,本身也属正常之事。 毕竟,这是大离皇城最强的两大修行圣地之一,而七罪,更是站在巅峰的人物。 “剑修剑七,向忉利山求道。”叶伏天继续开口说道,这一次,不是向七罪求教剑道。 而是,向忉利山求道。 也就是说,忉利山,无论是谁来,都行。 忉利山的人扫了他一眼,见叶伏天站在那,身形笔直,似乎一点没有自知之明,被无视之后,依旧还要求道。 忉利山方向,一道魁梧身影走出,乃是忉利山一位贤者巅峰境的强者。 今日忉利山求道大离国院,而不是来陪叶伏天玩的,不过,既然对方影响了他们,只好清理了。 “咚。”这走出的强者没有自报姓名,直接一步踏出,从他的身上,释放出一股极为可怕的力量。 “你准备好了吗?”叶伏天问道。 “出手吧。”对方冷淡开口。 叶伏天手掌伸出,顿时剑意呼啸,环绕周身,在他身前,汇聚一柄重剑。 这柄重剑于叶伏天身前旋转,铮铮而鸣,气息越来越强,威压可怕,从中吞吐而出的力量,有着极强横的镇杀之意。 忉利山的修行之人露出认真了几人,此人,似乎并不弱。 抬起手掌,叶伏天伸手扣住剑的末端,随后推着重剑往前而行,速度竟是极快。 呼啸的巨响声传出,那忉利山强者脚步猛然间往前一踏,双掌拍打而出,顿时身前出现了一面金色图案。 叶伏天携剑而至,手掌朝着前方按下,剑至,轰鸣巨响声传出,金色图案瞬间炸裂粉碎,重剑继续往前。 那强者怒喝一声,脸色微变,再次踏步而出,命魂释放,一尊庞大的金色巨兽出现,双掌之上澎湃力量凶猛轰出。 叶伏天直接将之无视,手掌继续推着重剑,一切尽皆粉碎炸裂,对方身体不断后退,他发出狂吼之声,依旧没有用。 双脚摩擦着地面,他双臂衣衫粉碎炸裂,手臂之上青筋暴露,咔嚓的声响传出,似骨骼也要被压迫粉碎,叶伏天没有下杀手,单手负在身后,只是右手往前推出,一路压迫对方,闲庭信步。 “可以了。”一道声音传出,叶伏天停下,回过头,望向忉利山方向。 只见在那里,七罪的身影走出,目光望向叶伏天,神色锋利如剑。 显然,这一战让他感受到,叶伏天实力很强。 叶伏天放开了对方,剑消失,他走向了七罪,两人相对而立。 “我的剑,有何缺陷?”七罪问道。 “你准备好了吗?”叶伏天问道,和刚才所问的话一样。 七罪皱眉,道“好了。” 他不需要准备。 身体周围,剑意滔天,凝聚迦叶之剑。 但在他凝剑之时,叶伏天的身体直接化作一道流光而来,七罪只感觉自己被一股精神力锁定了般。 叶伏天手中有一柄剑,很寻常的剑,但当这一剑斩出之时,天地间刮起了一股骇人的风暴,仿佛所过之处,一切尽皆都要粉碎。 “好快。”诸人目光一闪,随后便见七罪身上剑意席卷而出,身体仿佛化剑消失,就像是一道光,凭空挪移。 然而下一瞬间,许多人瞳孔收缩,他们看到叶伏天也消失了,虚空之中,叶伏天的剑还在斩出,这一剑,仿佛随同他一起穿梭虚空,斩向七罪。 七罪身体周围的剑意极为强大,疯狂呼啸而出杀向叶伏天,但叶伏天身体周围同样出现可怕的剑气风暴。 “嗡。”七罪的身体再一次消失在原地。 几乎在同一瞬间,诸人看到叶伏天也消失了。 诸人瞳孔收缩,凝视战场,他们看到了一剑。 这一剑仿佛是断层的一剑,隔着虚空出现,于是在天地间,仿佛有一道剑光划过虚无空间,从那道剑光,似能够判断两人的位置。 这一切,实则只是在一瞬间发生,几乎只看到了一剑划过天地。 下一瞬间,两道身影同时出现。 叶伏天站在虚空中,而七罪,却出现在了论道台上,而手中的剑断了。 七罪有些茫然的看着那还未凝聚成型的迦叶断剑,脸色略显得有些苍白。 不仅是他,周围许多人心头颤动了下,震撼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一剑。 虚空中那绚丽的一幕,实则只有一剑。 强如七罪,站在大离巅峰的剑修人物,被一剑斩断了他的剑。 这…… 忉利山的人脸色也都极为难看,抬头看向叶伏天。 “我说过,你的缺陷太致命。”叶伏天开口说道,迦叶剑威力很强,而且越战越强。 然而,迦叶剑需要凝剑意。 显然,他不会给七罪时间,在第一剑,就直接解决战斗! ps感谢‘千幻雪羽’升盟,第三更到,既然决定了,就努力吧,求月票!! 。阅址 121 离愁别绪(求订阅求月票) 好家伙。 这费炜现在才十一二岁,便很是聪慧又知书明理,在太守府后院之中,已经不只是特别招吴苋的喜欢了,甚至于,吴苋都把他当作了自己的亲兄弟照顾。 自从费炜来到了太守府之后,吴苋对他每日里都是嘘寒问暖,他从学院归来后又是餐饮起居都准备妥当,可谓无微不至。 连刘茂的心里都是酸溜溜的。 好在吴苋毕竟身为主母,一向只是把费炜当作兄弟对待,这点刘茂还是看得出来的,也就没想什么歪心思。 唯独他称呼费炜做外侄,而吴苋又喊费炜做兄弟,这辈分一来一去,竟是把夫妻二人叫差了一辈,也就成了卧房中的笑谈。 “主公,最近听风各营传回的消息,都与那董贼有关,我们汉中是否也要参与此事?” 提起自己的族侄费祎,费伯仁感动了一番,却终究不敢忘记正事,很快便收敛情绪,重新说起了自己的分内之事。 刘茂点点头。 “这件事,刚刚我已经与大家商议过了,可谓是群情激愤,军心可用,自然要北上讨董。” 费伯仁对此没有意外,便继续道:“既如此,那伯仁等下便去调派听风的得力人手,向北汇聚在司隶附近,先行探听具细。” “很好,如此最好。”刘茂夸了一嘴,突然道:“说起北上,我之前交代与你的几件事,你那边处理的如何了?” “回禀主公,伯仁幸不辱命。”费伯仁回道。 “哦?快快说来。”刘茂很是感兴趣的模样,让费伯仁快些告诉自己。 在这间极为隐秘的房间之中,费伯仁和刘茂两人密谈了将近半个时辰,刘茂才从房间走了出来。 当刘茂再次出现在亲卫们的眼中时,大家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在主公的身上,突然出现了一种信心爆棚的错觉。 或许,主公又是得到了什么让人振奋的消息吧,大家不禁如此猜测。 刘茂却不管大家所想,大步流星地赶回了后院主宅。 “夫君,您回来了。” 吴苋正在提笔写画,为的却是试验偏院工匠们最新制作出来的纸张,突然看到刘茂出现在院中,立即便舍了纸张,向着刘茂迎来。 “府君回来了。” 姜蓉原本坐在一侧,看到刘茂进来,便挺着已经显怀的肚子,被春香扶了起来,笑盈盈地看着吴苋迎接刘茂。 刘茂向着姜蓉点点头,握住吴苋伸向自己的双手,不小心与吴苋小手相握之时,却被她手上沾染的墨水涂抹地乱七八糟,刘茂也丝毫也不生气。 “苋儿,你又在操弄这些个纸张与墨水了?”刘茂问。 吴苋的小脑袋点的如同小鸡啄米,答道:“费炜弟弟去了书院,苋儿左右闲着无事,便与姜蓉一起准备妥当,试着为夫君实验一下这新制作出来的纸张,说到底还不是为了方便府中的书需求呀。” 吴苋撇撇嘴,对刘茂不识自己的好意有些置气。 听到吴苋习惯性地叫出费炜弟弟,刘茂的脸皮不由得抽搐了几下,他强忍着郁闷,对吴苋劝慰了两句,吴苋这才重新露出笑颜。 带着吴苋一起,刘茂来到姜蓉的面前,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姜蓉的肚子。 “蓉儿,你辛苦了。” 看着姜蓉,刘茂眼中都是宠溺的光。 姜蓉心内感动,但是在吴苋的面前,她又不便过多的展露,这才只是微微一笑,自己也与刘茂的大掌一同环转,怜惜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能为府君传宗接代,是奴婢的心愿,也是奴婢的荣幸。”姜蓉答了一句,却不肯多说。 刘茂点点头,一只手随着姜蓉的手一同,轻轻在姜蓉微微隆起的孕肚之上抚摸,另一只手则是牵着吴苋,不让她感到冷落。 两相为难,却终要一诉离殇。 刘茂在这后院中被儿女的柔情环绕,却还是狠下心来,将自己又要率军出征,可能要长久征伐在外的决定,这便告诉给二女知晓。 得知刘茂即将再次离开南郑,二女立时压抑了各自的心事,再没有了相互之间的隔阂,难得在刘茂面前显得从未有过的融洽。 刘茂心内感慨,对此很是感动。 他在二女之间左右逢源,颇有齐人之福,可此时却要面对离别,又见到院落中的花草颓败,当即没来由的诗兴大发。 就在这后院,刘茂用自家新生产出来的纸张,借助着后世的记忆,挥毫泼墨之间赋诗一首,却是抄袭的清代龚自珍的己亥杂诗,只不过被他改成了离别杂绪,诗却是: 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两女见此诗无不动容,从不曾想过一向不露山水的夫君,竟然也能写出如此神奇的诗。 两人感动无比,又反复念诵了无数遍,更添离愁。 三日后。 南郑城东门,众将士一大早便在城外摆开了阵势,等到刘茂登上城头,已然是辰时。 刘茂站在城头,身后左右两边分开武,贾诩、阎圃、石韬、郭嘉在右,甘宁、魏延、张任、黄叙在左,其他众将则是分别进入了各自的本部之中,等待着开拔时刻的来临。 看着城下旌旗招展,五千士卒分作十个方阵,横竖之间极为严整,刘茂很是满意。 在城门之下,却是一众将士们的家小,不时有人擦拭泪水。 刘茂不敢多做耽搁,立即踏步向前来到城墙边。 早有几十名嗓门极大的士卒分列左右。 刘茂喊一句,几名士卒便重复喊上一句,声音传出极远。 “汉室不幸,皇纲失统,贼臣董卓乘衅纵害,祸加至尊,虐流百姓,大惧沦丧社稷,翦覆四海。 吾汉中太守刘茂,共麾下军师郭嘉、汉中校尉甘宁、猛虎校尉魏延、校尉黄叙、校尉甘兴、军司马甘辽等,纠合义兵,并赴国难。 凡我麾下,齐心戮力,以致臣节,殒首丧元,必无二志。有渝此盟,俾坠其命,无克遗育。 皇天后土,祖宗明灵,实皆鉴之!” 122 出征讨董(今日二千到帐求订阅) 等到几十名士卒一一复述,将刘茂慷慨念出的檄文传颂完毕之后,本该宰牲祭礼以结束盟誓,之后挥军出征,但刘茂却是抽出腰间又一次配上的宝剑,斜指天穹再次高呼。 “不诛董贼,誓不还师!” 身后贾诩等人闻言皱了皱眉,却只能叹口气,对刘茂突然的举动无可奈何。 这样的举动并非必要,但是刘茂突然这样喊出来,却不仅是向众人表明自己的决心,更是对城下的士卒们表露此行的信心。 大有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志气。 “不诛董贼,誓不还师!” “不诛董贼,誓不还师!” “不诛董贼,誓不还师!” 传声的士卒们却是令行禁止,对刘茂的言行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思,立即便将刘茂的话语传了开来。 城下五千士卒听闻,当即跟着呼喝,一连山呼三次。 刘茂满意地将佩剑插回剑鞘,这才算是结束盟誓。 在他身后,甘宁等人立即单膝下拜,等刘茂振臂呼喝一声“开拔”,几人齐齐唱喏,城下士卒同样如此。 之后,便是按照之前的布置。 魏延一马当先,率领几名亲兵第一个走下城楼,东出城门,点起一千猛虎营向西告别南郑,即刻朝着东面而去,充作先锋。 在他之后。 刘茂带着一干人等下了城楼,再次与亲眷家小们告别。 期间离愁氤氲,哀伤浓浓。 却是又有吴苋引着府中一众侍婢,在送行的人群中,领头吟唱起来。 乃是刘茂三日前所写下的离愁杂绪。 吴苋虽然年纪不大,却是心思细腻,此时带着出征将士的家人们,便是以此相送出征将士。 “ 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韵律虽然简单,却很是配合着诗文中的离愁,将送别人群渲染起一层厚厚的悲伤。 在众人越加伤感的吟唱声中,吴苋与姜蓉泪眼低垂,叫刘茂看得心里痛惜。 “痛煞人也!” 刘茂一狠心,抱拳告辞之后便拨转马头,率领亲卫营向东而行,当即就有护旗官甩动大旗,全军就此开拔。 告别了离愁的烦扰,大军一路顺着汉水东行。 因为赶着会盟的大概日期,所谓兵贵神速之间,行军速度极快。 仅仅半月有余,便在一日清晨时分,大军终于出了汉中郡的边界,来到了荆州南阳郡。 南乡。 早有魏延率领的一千猛虎营扎好了营寨,等刘茂大军抵达之后,便在魏延的引领下直接进入了大营安歇。 此时,已经是永汉元年的腊月里了。 眼看着年节就在眼前。 “主公,您亲率大军一路驰骋,便在这南乡歇息一两日,文长去往南乡城内借些粮草之后,大军再行北上吧?” 刘茂点点头。 现在整个大汉天下已经兵马纷乱,各地讨董的兵马纷纷响应集结不算什么,唯独粮草来源是个大问题。 好在这个时候彷佛已经形成了惯例,只要有出征勤王的兵马,都可以就食于附近郡县。 而他们这支来自益州汉中郡的兵马,也是不能例外,出了汉中郡的边界之后,就要开始向路途之上的郡县讨要粮草,用来北上讨董。 毕竟他们从汉中南郑一路东来,到达南乡却是行军超过千里之远,从汉中郡再运送粮草出来,完全就是徒增消耗。 在全军离开汉中地界之后,黄叙的后军便归入了中军,已经不必督运粮草。 如今大军聚在一处,人困马乏倒在其次,若是士卒们吃不饱肚子,那才是大问题。现在魏延说起去讨要粮草,刘茂立马欣然应允。 刘茂对此不敢抱有多大的希望,只是让魏延去试上一试。 南乡城只是一座县城,能有多少粮草? 此行来到荆州,他心目中的就食目标,其实是宛城。 “毕竟那可是南阳郡治所所在。”刘茂暗道。 加之南阳被汝南袁家经营了近百年,早已是富庶诱人,即使经过了黄巾的荼毒,粮草却依然充盈无比。 只不过,现在后将军袁术正在鲁阳附近屯练兵马,宛城又早已被他视作了自家后院,对于能不能从他手中要来粮草,刘茂心里还是打了个大大的问号的。 永汉元年,腊月中。 天下诸侯共举义旗,纷纷就近联络,商讨共同起兵往雒阳讨伐董卓。 其中,兖州、豫州兵马向酸枣附近汇聚,冀州方向兵马则是向河内聚集,荆益二州兵马则是向往鲁阳。 其他各州或者路途遥远,或者没有大军可供调遣,但也不甘落后。 比如交州士燮路途实在太远,而荆州刘表刚刚赴任,手下也没有军将可供调遣,只能纷纷贡献粮草兵甲,派老弱郡县士卒押运前往鲁阳,却都不在话下。 而刘茂自从率军抵达南乡之后,当即派遣猛虎校尉魏延,前往南乡城讨要粮草。 原本刘茂对此并未抱有多大希望,哪料到南乡县令李振却很是大方,不仅率领一应县兵帮助魏延运来两千石谷米,还特地送来几大车酒水,说是犒劳勤王之师。 不仅如此。 另外,李振还特意派遣了县中小吏去往临县武当,将汉中义军屯驻两县交界之事,通知给了武当县令,劝他一同为义军贡献粮草,好叫义军无有后顾之忧,才能全心北上讨董。 刘茂对此很是感动。 当日里,汉中军的营寨内酒足饭饱,却是提前过了个年节。 半晌过后,营寨门外。 “李县令忠君为民,茂今日却是深有体会啊。”刘茂看着面前的李振,很是赞了一句。 在营中酒足饭饱的李振,被刘茂和麾下众将送出营来,一身酒气却还算清醒。 “刘汉中这是哪里话,你我同殿为臣,怎能看着那董贼横行朝堂?如今蒙刘汉中不顾年节将之,却为大义而兴兵,李振钦佩之至。本想共襄义举,却奈何被县中政务所困,只得徒呼奈何,区区粮草,仅能稍稍慰藉李振心内愧疚而已。” 两人在营门前相互客气一番,李振自回南乡县城,而刘茂则是回了营中大帐。 “主公,我们现在已经得了南乡城送来的二千石粮草,文长是否立即再做先锋,继续率军北上?” 魏延等刘茂坐定,立马出列问道。 刘茂看了看魏延,见他一脸的立功心切,当即认同地点点头。“文长立功心切,却是深得我心啊!” 魏延闻言大喜,当即单膝下拜,“请主公下令!” “好,文长听令!” 123 袁术袁公路 魏延拜倒在地下,刘茂当即不再推搪,张口下令。 “命文长再次率领一千猛虎军,北向前往鲁阳,先行与后将军袁术所在通报我汉中军行迹,莫失他对我军产生什么误会。” “诺!”魏延当即抱拳领命。 只是魏延刚刚站起身,还没离开却被郭嘉给喊住了,“文长稍待。” 帐中众人都好奇地望向郭嘉,等他解释。 “启禀主公,奉孝以为,文长虽只是一校尉,却毕竟乃是圣上亲封的‘猛虎校尉’,加之又是先锋主将,因此,此种两军联络的文书之事,不应再由文长亲自出面为之。” 魏延原本以为,郭嘉是要出言劝刘茂不让自己再做先锋,刚要瞪眼,却听郭嘉暗暗夸赞自己,这才免了气愤。 刘茂听完后,眉头动了动,对郭嘉的提议倒也认同。 “那以奉孝之见,何人可当此任?”刘茂问道。 郭嘉一拱手,推举道:“回禀主公,严希伯虽然前往犍为赴任,却留下了族中子侄随军,如今充作军中文书的严绚严休良,很具胆气又颇有辩才,可当此任。” “很好,既然有奉孝举荐,那严休良必然是有此才能的,文长,我便为你先锋军中加一个参军,可好?”刘茂看向魏延。 魏延自然不会拒绝,又是一抱拳,“一切但凭主公!” 刘茂传下令去,当即就有亲兵前去唤来严绚,进入帐内听命。 “严绚,我现在任命你为猛虎营参军之职,此次跟随文长一同北上,专职负责情报分析、文书汇总以及对外交联之事,你可愿往?” 看着地下跪拜的严绚,刘茂神情中很是严肃。 毕竟这是军中大事,他可不能拿麾下士卒们的小命开玩笑,若是严绚畏畏缩缩,连接下这个任务的胆量都没有,那刘茂自然也不可能强自委任于他。 好在严绚倒是有些胆气,果然没有辜负郭嘉的赞誉。听到刘茂的问询,严绚立即再拜一礼。 “严绚愿往!” 魏延在一旁看着严绚,见他生的一表人才,又很是懂得礼节,对他的好感便多了三分。 刘茂颔首,对前锋的安排便算是定下,魏延当即领上严绚,对帐中诸人辞行,带领着一千猛虎营向北而行。 魏延走后不到半个时辰,斥候来报,汉中郡营寨南方出现一队人马,正在缓慢靠近。 而在这边斥候探查到对方踪迹的同时,也早有一骑信使奔到了营寨之外,营门上的牙将问清楚来意后便上报给了刘茂。 “启禀主公,武当县令应南乡县令之请,也来赠送粮草了!” 呵! 这个时代,以大义之名出征,竟然是如此的受欢迎吗?刘茂在心里不由得感叹了一句,便率领帐中诸将前往迎接。 不用说,两方相见又是一番客套和恭维。 只是武当县令却比南乡县令李振显得谨慎多了。 前来赠送了粮草之后,仅仅是客套了几句,武当县令便婉拒了刘茂的挽留,率领着麾下不多的县兵,未做什么停留就径自返回了武当。 显然,他是一点也不愿在这里多待,生怕是自己手下的这点兵马被刘茂给抓了壮丁。 武当县令虽然走了,却是又为刘茂留下了一千石粮草。 “这倒又是一个好人啊!”刘茂暗道。 半日之间,便得三千石粮草,已然足够汉中军一月之用。 粮草已足! 军心大定之下,刘茂于当天下午,等所有人酒醒之后当即率军开拔。 这次却是绕道宛城,带着黄叙回了一趟故里,又顺带送张仲景回了族中一趟,让他稍解思乡之情,便再次向着东北而行。 果然如同刘茂所料,宛城之行,除了一堆奉承话,还真的是没有讨到一粒粮草。 鲁阳在南乡正东北方向三百里,但是直线上并没有大路可走,是以刘茂率军绕道宛城也是迫不得已,路过家门让张仲景回一趟家,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大军继续行进。 五日后。 经过一番跋涉,刘茂眼看着鲁阳县出现在了视野中时,魏延的前军刚好有消息传来,他们已经与袁术的大军接触了,目前得到了袁术的首肯,正在鲁阳县北的鲁山之下扎下营寨,等待刘茂的大军来到。 身为前锋,这也是他们的职责所在了。 鲁阳县城算不得大,距离鲁山也仅仅是二三十里,刘茂不愿在此耽搁,当即督促士卒们继续北上,传令道尽早抵达鲁山脚下,才好进驻魏延扎下的营寨中休息,士卒们闻言当即振奋不已。 很快,在鲁山的脚下,刘茂率领的四千汉中军终于进入营寨,全军将士这才略微放松了些。 刘茂刚刚进入大帐不久,还没等喘匀了气息,便有亲兵来报。 “禀主公,后将军有使者来。” “快请。”刘茂不敢怠慢。 名义上来说,袁术毕竟是大汉名正言顺的后将军,比刘茂的军职大出了好几阶,这表面上的尊卑还是要注意一下的。 不多时,亲兵带着一名书吏打扮的中年人来到。 “后将军麾下长史杨弘,相请刘汉中,前往我家主公军中一叙。” 来人见到刘茂就是一礼。 “原来是杨长史,刘茂有礼了。” 刘茂也不推辞,客套了一句,便跟随着来使去往袁术的营中赴宴,自然不在话下。 “哈哈哈哈,刘家三郎,好久不见呐!” 刘茂刚刚踏进袁术的军营,就见中军大帐前方,一人身高八尺左右,鼻似玉柱、口赛丹朱,长得气宇轩昂很是英伟,昂首挺胸,行走之间极有气势。 “哈哈,去年雒阳一别,却是已经将近两年未见,公路兄,向来可好?” 刘茂见到来人,立马拱起手来,遥遥冲着对方回礼。 这人他却是认得,便是那后将军袁术。 只是,这哪里有半分“冢中枯骨”的样子? 早年原主身在雒阳的时候,最喜流连灯红酒绿之地,自然与这袁家嫡子是经常厮混在一处的,这等来往之下,两人对彼此也都熟悉。 袁术看着渐行渐近的刘茂,却突然觉得好像有些陌生。 124 我愿为盟主 “这个刘茂,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袁术暗道。 原本与他一同风流雒阳的刘家三郎,可不是眼前这样的气质,更重要的是他那个身子骨,更是连眼前这人的一半也不及。 “三郎好记性,不曾想再次相见,为兄却是有些不敢与三郎相认了。” 终于走到了袁术的近前,听到袁术这样说,刘茂当即有些疑惑。 “却是不知公路兄如此说,又是何故?” 袁术一边拉起刘茂的胳膊向大帐走去,一边说道:“为兄却还记得去岁,你我在雒阳分别之时,三郎身体很是虚弱,出城郊游都要乘坐马车,每次到了地方又是连马车也下不得,而今日三郎率军跋涉而来,为兄观你颜色,却哪里有一丝曾经虚弱的模样了?” 刘茂闻言就是一滞,好家伙,这袁术的观察力倒是很敏锐啊。 “哦,原来公路兄说的却是此事啊。”刘茂说话间,已经被袁术拉进了大帐,没奈何便先停了解释。 看来,自己在忽悠刘焉之后,这是又得想个法子,以后才好忽悠前主刘瑁在雒阳时的故交,就比如袁术这等的公子哥们。 只见在大帐之中,早已布置好了宴席。 等袁术和刘茂进入大帐之后,在两人身后,分别跟随着进来了两人的麾下部将。 刘茂后面,一字排开的只有郭嘉、甘宁、魏延。 黄叙、严绚、甘兴、甘辽等人被他留在营中主持守御。 而在袁术身后,却分别是阎象、纪灵、张勋、李丰、雷薄、陈纪、俞涉、冯方、桥蕤、陈兰、梁刚、韩胤、乐就、荀正、刘勋、刘祥等十余人,文武并列,各个气势不凡。 在袁术的引领下,刘茂坐在客席首位,这才继续刚才的话题。 刘茂经过方才的思虑之后,已然计上心头,却是解释道:“公路兄有所不知,茂之前在雒阳之时过于放纵,以致身体羸弱,倒是到了益州之后,得了些蛮夷进奉的山中灵药,长年累月的服用之下,不仅床第之间雄风愈显,就连身子骨也是愈加强健,哈哈哈!” “三郎,你竟是如此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听到刘茂如此说,不单是袁术,就连两人手下的部将们也都不禁莞尔,甚至袁术麾下的几人,看向刘茂的目光一下子也亲近了许多。 男人嘛,都懂。 刘茂一番连蒙带骗,袁术却也没有怀疑。这件事本就是随口一说,他自然不会太过关注。 等两人麾下部将们坐定,袁术当即大手一挥,下令开席。 见到各自的主上聚到一处后,竟然是雒阳旧识,两人的部将们便有样学样,歌舞升平之中频频相互敬酒,相互之间也是谈笑不停。 等到宴席尽兴,袁术却是拍了拍掌,将帐中的歌舞姬喝退。 “三郎,为兄却是失礼了,只是知晓如今你在叔父的手下领汉中一郡之地,却还没问起来,你如今可有表字?”袁术冲着刘茂问道。 毕竟,现在的刘茂虽然年岁不够,却是已经加了冠的,袁术这才有此一问。 刘茂将酒樽放下,当即答道:“公路兄,茂幸得家父赐予,表字乃是‘叔玉’是也。” 袁术捏了捏下巴,思量了一番。 在袁术身旁的阎象却是出言赞道:“叔者,兄弟间排行也;而玉者,乃是晶莹剔透极为美好之物事,又与刘汉中之名的瑁字相合,此‘叔玉’为表字,当真妙极。” “谢阎主簿赞赏。”刘茂谢了一声,又道:“不瞒公路兄与阎主簿,茂之表字虽是家翁所取,却是得了益州名士任定祖与王文表指点,是以茂亦甚是以之为荣!” “原来如此!”袁术接过话茬,笑道:“确实是好字,那为兄今后便唤你做叔玉贤弟,还请贤弟莫要嫌弃。” “不敢!”刘茂谦让了一下。 扯了两句闲话,袁术当即转入了正题。 “叔玉贤弟,如今董贼横行朝堂,欺君罔上,我等身为臣子,虽不致行那君辱臣死之为,却还是要为圣上解忧,这才有如今天下大肆举兵,将要伐董之势。” 刘茂的脸色不喜不悲,听着袁术说到这里,当即配合地点点头。 “公路兄言之有理。” 袁术满意地点点头,当即又道:“群臣兴兵讨董,本是好事,但是如此多的兵马齐聚司隶,若是没有个统一地令行与调度,只怕是讨董未成而群兵自乱呐。” 呵! 果然你是在惦记盟主之位啊。 刘茂心里暗自腹诽,见袁术的脸上大义凛然,便收起心里所想,冲着袁术拱拱手。 “公路兄所虑极是,只是这等难题公路兄可有解决之法?” 袁术昂首一笑。 “自然,为兄麾下两万兵马屯驻鲁阳多日,却是早就对此难题下了些功夫,以为兄之见,只需在大军会盟之时,与所有参与盟誓的诸公事先约定,共同推举出一名盟主,届时所有兵马统一调遣,兵往一处,共力伐董即可。” 刘茂装作闻言眼睛一亮的样子,很是钦佩地看了看袁术。 “此法极好,公路兄大才,若要顺利讨伐那董贼,还必须得是公路兄当这盟主才是!” 刘茂拱拱手,眼睛真诚地望着袁术,显得很是认真的模样。 袁术见他如此,自然心里大喜,只是不好表现在脸上,却是赶忙连连摆手。 “叔玉贤弟这是说的哪里话,为兄可当不得那盟主之位啊。” 刘茂见他这样推辞,哪里还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当即又是连着劝了三次。 “哈,贤弟竟然如此推崇为兄,既如此,等到大军盟誓之时,为兄便自荐当那盟主就是,到时还要贤弟在旁出言协助啊。” 袁术满意至极,当即就将真心话给说了出来。 “该当如此,届时盟主之位自然非公路兄莫属啊。” 刘茂又捧了一句,终究是把个袁术哄得神采飞扬,看刘茂是再顺眼不过。 这边两人定下盟誓之约,便让麾下众将安排下去,又是在此饮宴三日,这才号令麾下众将,一同开拔。 125 盟主之争(二合一之一万到账求订阅) 两军合兵一处,准备继续北上。 不料大军正要动身之际,身后却又斥候来报,道是长沙太守孙坚向南阳太守张咨讨要粮草未果,竟随意安了个罪名便将那张咨给杀了,后又在南阳城内劫掠了部分粮草,听闻袁术屯兵鲁阳,此时正在向北而来,看样子是想要同两军合兵一处。 袁术听闻勃然大怒,那张咨表面是董卓任命的南阳太守,实际却是他们老袁家的人,这才被任命到了南阳这个宝地。 袁术屯兵鲁阳,一应粮草也是多亏了张咨的接济,此时张咨被杀,他自然怒从心起。 “孙坚匹夫,竟敢擅杀朝廷命官!” 袁术咬着牙,隐忍着在刘茂面前骂了一句。 毕竟张咨明面上是董卓任命,与他们老袁家最多只有一些故旧,袁术此时没有代他复仇的名头。 刘茂也不答话,只是催促麾下将士打起精神来。 毕竟,也是因为讨要粮草的缘故,自己前不久才在张咨那里讨了个没趣,现在又听到张咨又一次被孙坚所杀,刘茂却是没有了多少同情。 “咦,为什么要说又呢?”刘茂心里暗乐,却也不敢表现。 走不多时,两军阵后突现烟尘,刘茂回头去看,却是有几百骑快速奔行,眼见着便要追上两军的后阵了。 应当就是那孙坚无疑了。 见到孙坚的兵马来到,刘茂看向袁术。 却见袁术眼睛转了几转,突然就收起了气愤的神情,眼睛中带着狡黠转向了自己。 “叔玉贤弟,我们一同去迎一迎那孙文台可好?”袁术问道。 刘茂对此本身是无所谓,却也想见上一见这位身负兵圣后人之名的猛人,当即同意下来。 果不其然。 身后追上来的这队小股骑兵,首当其中的一员猛将却是一身藏青色衣甲,头戴赤績,随风飘展之中,尽显一这武将的风采。 孙坚孙文台! 看着孙坚来到,从第一印象的角度来说的话,满分十分刘茂也能给孙坚打个九分的样子。 这孙坚当真是风度极佳。 “乌城侯,长沙太守孙文台,拜见后将军!见过刘汉中!” 孙坚率领着麾下士卒勒停战马,却是当先便向两人见礼,在他身后的众多将校也是纷纷拜礼,见过袁术刘茂二人。 “见过乌城侯。” 刘茂拱手回礼,却是一直在观察袁术的反应。 结果却是出乎他的预料。 袁术并没有如同他猜想中的大发雷霆,而是神情振奋,丝毫不提被孙坚杀死的南阳太守张咨,反而与刚来的孙坚说起兵圣的雄武,言辞之间很是崇敬,却是立马得到了孙坚的好感。 袁术这样的表现,反而愈加的让刘茂有了些怀疑。 等到几人再次兵合一处,向着北方继续进军之时,刘茂却是私下里招来了随军在侧的一人,交代一番后让他派人前往宛城打探详细。 此人,却是听风朱雀的新任执事,贾穆贾昌宁。 也是此行北上,被刘茂特意从费伯仁手下调来,随军行动以方便和听风联络的负责人。 寒风呼呼,兵马却不停。 永汉元年腊月末,汉献帝刘协下诏,于年节之后改元初平。 是以,永汉仅仅持续了四个月不到,便再次更替为初平。 初平元年正月,天下各州诸侯齐聚酸枣,在酸枣境内扎下遮天蔽日的营寨,声势惊人。 其中有后将军袁术(自领南阳太守)、冀州牧韩馥、豫州刺史孔伷、兖州刺史刘岱、龙亭侯汉中太守刘茂、河内郡太守王匡、陈留太守张邈、东郡太守乔瑁、山阳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北海国相孔融、广陵太守张超、北平太守公孙瓒、上党太守张杨、乌程侯长沙太守孙坚、祁乡侯渤海太守袁绍、骁骑校尉曹操、徐州刺史陶谦,共计十八路诸侯。 只不过,此时十八路诸侯各领文官武将,小心地扎好营寨后,也不敢与他人太过靠近,只是派了大堆的斥候各自探查附近兵马,得知同是前来会盟之兵,这才各自安心。 而曾经留名的十八路诸侯,却因为刘茂的加入,少了一路马腾。 这却是李通在凉州,新近组建的听风西凉营的功劳,暂且不表。 且说十八路诸侯中的渤海太守袁绍,其实与他的兄弟袁术打着一样的心思,想要在这次会盟中成为十八路诸侯的盟主,借此来名扬天下,于是在正月初八这天,袁绍向其他诸侯广发拜贴,打算在自己军中宴请各路诸侯,共商讨董大计。 其他诸侯对袁绍的动机自然都有猜测,有人欣然前往,而有人则是拖延个一时半刻,不愿第一时间便赶过去。 对此,刘茂自然是无所谓的,而他原本也是打算第一时间过去的,却因营寨中突然有益州来客,这才耽误了半个时辰。 “主公,汉升来了!” 黄忠刚刚踏进汉中军的军营,看到刘茂从大帐中出来迎向自己,立即便翻身下马,单膝跪在了地下,冲着刘茂就是一抱拳。 刘茂虽然之前就已经到得到了斥候来报,说黄忠即将赶到,但是看到黄忠突然出现在眼前,他还是有着几分不敢相信,又欣喜万分。 “汉升,你怎会突然来此?” 刘茂一边将黄忠扶起,一边笑着问他。 黄忠站起身来,立即答道:“回禀主公,汉升原本初到绵竹,正在勤奋操练士卒,并不知晓主公率军北上讨董之事。可是一月之前,使君突然传信给汉升,言明主公打起益州旗号北上参与会盟,生怕主公仅仅一郡之兵,身边将士匮乏,这才传令汉升,率领两千马步兵以最快速度追赶主公来了。” 听完黄忠的解释,刘茂这才恍然。 刘茂对黄忠勉励一番,却突然看到一旁的郭嘉眉头紧皱,似乎正在有着什么隐忧。 “奉孝,我怎么发现你见到汉升来助我讨董之后,突然变得很是忧虑了起来,是何缘由?” 郭嘉拱拱手,眉毛稍稍放缓了一些,眼神微微向着一旁袁绍的使节动了动。 “谢主公关心,奉孝只是突然感觉有些不适,与汉升来到却是无碍的。” “哦,如此的话,奉孝你便去仲景公那里去瞧一瞧吧。”刘茂向郭嘉投去了解的眼神。 郭嘉推辞了两句,刘茂也不强求。 众人就在营门下攀谈了半晌,刘茂才一拍脑门,面向袁绍的使节道:“哎呀,迎接汉升却是一时忘了,还要去往本初兄的军营赴宴,耽搁了如此之久,不知本初兄会否见怪,贵使还请在前引路,我们立即前往。” 使节强压着怒气,却也不好发作,当即在前引路。 此行跟随刘茂前往的,除了本部亲兵之外,便是甘宁、郭嘉两人,再加上刚到的黄忠了。 队伍中全是起码前行,速度自然极快,只是一炷香的功夫,一行人便抵达了袁绍的军营。 只是好巧不巧,刘茂这边刚刚勒住马,就看到不远处又有一支精锐赶来,走到近处刘茂才发现竟是袁术袁公路。 “哈哈哈,叔玉贤弟,我俩居然同时赶到本初的营寨,竟是如此凑巧。” 袁术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心里暗喜。 “看来这个刘三郎还是有些小心眼的,竟然也跟自己一般,知道故意拖延的晚一些赴约,才能显出自己的身份来。”袁术暗道。 刘茂哪里知道他会如此想,只是看到袁术也来了,当即拱手相迎。 “公路兄也来了,却是好巧。” 两人在营门外各自恭维了两句,这便一同翻身下马,向着营门走去。 袁绍的营门下。 “后将军袁公路到!” “汉中太守刘叔玉到!” 礼官在外唱礼之下,早有士卒奔向大帐传禀,且有军中司马在外相迎,两人等不片刻,就听到一声爽朗的大笑声快速靠近。 “哈哈哈哈!不知此次益州来人竟然是刘家三郎,本初却是有失远迎,三郎,兄弟,还请莫要见怪啊!” 只见营门之中,来人身高八尺,昂首阔步之间尽显气宇轩昂,生得本就英伟不凡,加上披挂一身藏蓝色锦袍,内衬石青色朱文玉带,让人不由地赞一句飒爽英姿风流倜傥。 只不过刘茂看着他,又看看袁术,还是暗暗点了点头。 毕竟他们二人乃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这袁绍多多少少还是能看得出来,与那袁术有些相似。 “本初兄,好久不见!” 刘茂拱手相见之后,袁绍又与自己的兄弟打了招呼,这边带上众人一同走向中军大帐。 走进大帐,只见早已聚集许多人。 每一个坐在首位的人都是气质不凡,至于他们的身后,也都或多或少有几员谋臣武将跟随。 此时,大帐之中已是歌舞升平,大家正在推杯换盏。 袁绍也不耽搁,立马扬声道:“众位同僚还请暂歇,请听本初为大家介绍一下。” 见到袁绍带着十余人走了进来,大帐中立时便稍稍静下来些许,众人齐齐望向袁绍,等待他的介绍。 看到大家都很给面子的安静下来,袁绍当先介绍起了袁术,“此乃本初的兄弟,大汉后将军袁术袁公路。” 袁术当即向着帐中众人拜了一圈,谦让了一下,自己却又加了两句。 “好叫大家知晓,此行发兵之前,公路却是已经自领了南阳太守。” 孙坚此时早已在大帐内落了座,此时听到袁术如此说,却是重重地冷哼了一声。 刘茂向着孙坚望了一眼,见他举起酒杯自斟自饮,却是并未说什么。 袁绍不知其中有什么,此时毕竟不适合探究,便继续转向刘茂,“还有这位少年英才,乃是刘益州家的三郎君,现为汉中太守的龙亭侯,刘茂刘叔玉。” “哦,他竟然就是刘茂,那个计赚阳平关,巧夺汉中郡的少年郎?” “没想到他竟然是如此年轻,虽然已经加冠,可从样貌上看来,至多也就十七八岁吧?” 众人心内腹诽了两句,连忙上前与二人见礼,免不了一番恭维。 其中一人正值壮年,却是生的并不雄壮,皮肤也有些暗黄,在英伟不凡的诸侯之间,显得很是有些另类。 他却是骁骑校尉曹操。 曹操上前与袁术见礼之后,又向着刘茂道:“没曾想,雒阳一别之后,刘茂贤弟竟然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却是让愚兄好不敬佩!” “不敢当,却是孟德兄谬赞了。” 刘茂看着眼前年轻版的曹操,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了几遍,也未从他的身上看出奸雄的气质来。 相反,他倒是从曹操的身上看出了一种甘赴国难的壮烈。 这种感觉他曾经在后世见到过,因此认了出来。 虽然不是亲眼所见,却也是戍边烈士仅剩的容颜。 袁绍将两人介绍给其他人之后,不由分说又是呼唤一声,让歌舞姬继续,他则是举起酒樽,再次与帐内众人畅饮。 酒过三巡后,袁绍这才放下酒樽,站起身来拍了拍掌。 “诸位,诸位,还请听本初一言。” 帐内的众人见袁绍有话要讲,这才歇了杯盏,安静地听他后话。 “董贼猖狂,惑乱朝纲,秽乱宫禁,残害生灵,如今我等汇聚于此欲讨董逆,兵马强盛之时,却是有那令出多门的隐忧。本初以为,我等十八路兵马,不如便把兵将合于一处,大家共同推选出一名盟主出来,才好令出一门,兵马共进退,击破那董贼也才易如反掌。” 其他人各自赞赏,而刘茂却不说话,只是在心里暗乐。 这袁绍现在说的话,与袁术那天跟自己说的竟然如此相似。 果然不愧是好兄弟。 等大家恭维一番之后,一声低沉的声音突然道:“此法甚好,只是不知谁可为这盟主?” 刘茂闻言去看,却是坐席靠前的孔北海。 孔融乃是圣人之后,本就有儒圣的加持,加之他本人的文采又早负盛名,是以仅仅只是一名国相,在这大帐中的地位却很超然。 此时孔融相问,帐内的其他诸侯立马就息了声音。 唯独孙坚此时站起身,向着孔融施了一礼,“孔北海,文台这厢有礼了。” 126 不仅袁本初一人 众人看见孙坚这个时候突然站起来,还接过了孔融的话茬,便都好奇的看向了他。 孙坚比孔融仅仅小了两岁,又与孔融官阶同阶,是以他这样称呼孔融,帐内的众人倒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刘茂发觉站起来的是孙坚,当即看向了袁术,他已经明白孙坚想要干什么了。 “怪不得上一世的袁术要断孙坚的粮草,原来根子在这里就已经结下了。”刘茂无语地想到。 他此时想起来的,却是之前与袁术一同开拔的情形。 当时两军正打算北上,突然有斥候从军阵之后追了上来,传报给袁术说是南阳太守张咨,因为拒绝给予孙坚粮草,被那孙坚随便安了个罪名就给杀了,当真让袁术好生气愤。 可是让刘茂没想到的是,袁术的怒气却只是维持了片刻,便大度地带上刘茂折身回返迎接孙坚。 后来经过斥候详细打探,刘茂这才知晓,袁术当真奸诈。 他嘴上说是停在原地迎接孙坚,实则暗地里早已派出麾下的阎象,带上袁术的印信绕道返回了南阳。 阎象身为袁术的主簿,由他亲自出面,又持有袁术的私印,自然足以用他袁术和汝南袁家的名义,将那南阳城内世家大族笼络一番,之后让他们联名上书朝廷,言明孙坚之恶,共同举荐袁术为南阳之主。 至此,袁术本人不至,却是隔空去领了南阳太守。 好一个袁术袁公路! 竟是借着张咨被杀的空当,把恶名甩在孙坚头上,他却自领了南阳太守。 这样的变故,当然让孙坚在知道详细之后很是恶心。 孙坚觉得,自己为了勤王煞费苦心,还不顾骂名逼死了一个太守,却是不知不觉之间被袁术当了枪使,还成了替罪羊。 如此这般,怎能不让孙坚着恼? 因此一路北上之间,对于袁术,孙坚的心里已经很不对付了。 袁术看见孙坚站起来,心思电转,孙坚的打算他自然也是门清,当即望向了刘茂。 刘茂见袁术望来,还不时地冲自己眨眼睛,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意,装作不经意地点了点头,便先静待其变。 果不其然。 孙坚恨恨地瞪了一眼袁术,这才继续冲孔融道:“台冒昧,听闻北海此问,却是心内已经有了一个适合的人选,这才斗胆想要说与诸位,不知北海与诸位意下如何?” “台心中的人选不知是谁,还请快快道来。” 孔融见是孙坚,当即冲他笑了笑。 兵圣后人,与儒圣同被封做圣人,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当即让他但说无妨。 “就是,台还请但说无妨。”袁绍在旁也接了一句。 其他人也多是赞成,就让孙坚直说。 孙坚得了大家地允许,这才转而看向了主位上坐着的袁绍袁本初。 “台以为,四世三公,门多故吏,本初清正能干,宽厚待人,知名当世,又是汝南袁氏之长子,可为盟主。”孙坚道。 “哎呀,台却是谬赞了,本初愧不敢当啊!” 孙坚的话说完,袁绍立马拱拱手谦让了两句,可是大帐中却是静了一瞬。 并不是孙坚的话说的不好,反而是因为他将袁绍说的太好了,众人才有这个反应。 尤其是他话中的那一句,“又是汝南袁氏之长子”,直接让众人愣在了原地。 话说,如今这个大帐之中,单单汝南袁氏出身的,便有三人。 分别是袁绍、袁术和袁遗。 若孙坚单单将袁绍夸奖一番,不提起这个汝南袁氏的出身还好,偏偏他还故意在最后将这一句给加上,却不是招惹素来风闻与袁绍不合的袁术么? 众人心里想明白孙坚的打算,便又齐齐望向了安坐一旁的袁术。 见袁术竟然并没有意料中的发怒,大家又有些奇怪起来。 这个孙坚不对劲。 今天的袁术也不对劲。 袁术不说话,却是老神在在地端起酒樽自饮,完全没有与孙坚为难的样子。 不过袁术不动,却已经有人站起身来,仅仅说了一句话,便引得袁绍的脸色立即就难看起来。 “袁绍若为盟主,必然因权夺利,我等将自生乱,或复有一卓也。” 众人齐齐去看,却是济北相鲍信。 大家见是他站起身来反驳孙坚,当即都觉得很是奇怪。 这个鲍信与孙坚一向无仇,缘何今日突然当面与孙坚打对台呢?可看他的颜色却并未直视孙坚,若不是如此,那这鲍信针对的便只能是袁绍本人了。 大家又望向袁绍。 只见主座之上,刚刚还意气风发的袁绍的神情只是顿了片刻,立即便恢复如常,竟似对鲍信的偏颇之词毫不在意。 “虽不知鲍济北何以如此嫌弃本初,不过本初心内自知,却是当不得这盟主之位的。” 袁绍神色如常地冲着鲍信拱了拱手,嘴上说着场面话,心内却在冷笑不已。 别人不知道他与鲍信的嫌隙,他自己怎会不清楚? 还不是当初董卓率军进驻雒阳之后,鲍信见董卓势大,便向袁绍谏言,让他和自己一同出兵击杀董卓,防止董卓制霸雒阳城,袁绍却未同意,这才引得鲍信失望至极后自行返回了济北,继续征募兵马去了。 “哼!” 鲍信冷哼一声,也不理会袁绍的解释,自己坐了下去。 眼看场面即将陷入尴尬,孔融当即再次开口,“以举之见,鲍济北之言委实有些偏颇了。” 孔融抱歉地冲着鲍信拱了拱手,鲍信赶忙回礼,孔融面前他可不敢托大。 孔融却突然又道:“以我观之,适才台所言不虚,本初出自四世三公袁氏,虽为庶出却素有大志,又能礼贤下士,河北慷慨之士皆愿投之,可不正是本初品行的明证吗?” “北海言之有理!”孙坚当即回之一笑。 反观鲍信则是表情一变,笑容当即就冷了下来。 而场中其他人却是碍于孔融的面子,没人好意思再出面说起袁绍的不好来,就连徐州刺史陶谦和豫州刺史孔伷也出言表态,显然也是支持袁绍当这个盟主的。 “孔北海言之有理。” “孔北海所说有理。” 袁术心内憋闷,听完帐内大多数人对着孔融和袁绍谦让一番,当即把脸转向刘茂和刘岱,对于这两位汉室宗亲明显抱有期望。 场面几乎要呈现一面倒。 刘茂暗自摇头,知道就算自己现在为袁术出头,正在犹豫该说些什么既不得罪袁绍又暗地里支持一下袁术之时,却见冀州牧韩馥突然站了起来。 127 赵云赵子龙(二合一求订阅) “孔北海所说有理。” 袁术心内憋闷,听完帐内大多数人对着孔融和袁绍谦让一番,当即把脸转向刘茂和刘岱。 对于这两位汉室宗亲,他明显抱有期望。 场面几乎就要呈现一面倒。 刘茂暗自摇头,知道就算自己现在为袁术出头,也已经无力回天,正在犹豫该说些什么既不得罪袁绍,又暗地里支持一下袁术之时,却见冀州牧韩馥突然站了起来。 “孔北海对本初如此推崇,杰却是不敢苟同。” 韩馥身为冀州牧,本身是可以节制身为渤海太守的袁绍的,但是他本身就是袁家门生,而袁绍又身为袁家长子,在他韩馥面前,袁绍就像是附带着猪脚光环一般。 自从去年袁绍逃亡渤海郡,情况就已经崭露头角了。 在整个冀州,只要袁绍一出,他韩馥麾下的所有人都会自觉退避,更有袁绍一到渤海便有大批的名士猛将往投的景象,隐隐间,冀州大有改旗易帜的苗头,这让韩馥十分不爽的同时,心里也很忐忑。 汉室飘摇之际,他是真的怕袁绍乘风而起,就此把他的冀州给夺了去。 见到身为冀州牧的韩馥出声,帐内众多诸侯各有猜测,当即又转向袁绍。 袁绍听到韩馥这样说,眼中有一道厉芒一闪即逝,不过他还是忍住没有发作,听韩馥继续说了下去。 “杰以为,出自四世三公袁氏的,可不仅袁本初一人。“ 韩馥一开口,果然没有偏离大家心中的猜想。 韩馥却是不管他人怎么想,继续道:“如今大帐之中便有袁公路与袁伯业同样如此,并且袁本初虽是长子,却毕竟只是庶出,袁公路才是嫡出,加之袁公路少年时便以侠气闻名,又从长水校尉累加至后将军,行伍之事无比精通,可为盟主。” 韩馥说完,大帐中立即又有好几人出言赞同,与方才袁绍被推举之时颇有些分庭抗礼之势。 “韩冀州所言在理,盟主必须还是得熟悉行伍之事方可。” 刘茂见此,也立即出言,却只是模棱两可的说了一句,并没有表态绝对支持谁。 袁绍与袁术见大帐内的众人纷纷为自己站台,自然各自使出浑身解数,分别谦让一番,又暗搓搓地在言语之中贬低对方,让整个大帐好不热闹。 袁绍的大帐却是成了后世的竞选现场一般,大家纷纷开口,表示自己支持谁,便算是为谁投了一票,刘茂在心里默默计算着两人的票数。 酒席不停,十八路诸侯也继续着高谈阔论。 刘茂等了半天,才终于等到了最后时刻的来临。 当济北相鲍信投给了曹操,而曹操又将自己的一票投向了袁绍,而兖州刺史刘岱闭口不言算是弃权,在刘茂的心里也终于得出了计票结果,袁绍终于比袁术多了一票,算是以微弱的优势成为了盟主。 “哪怕自己昧着良心投给了袁术,可这历史的惯性果然还是无法违逆,终究让袁绍得了盟主啊。” 看着袁绍在大帐中兴高采烈的大笑,刘茂不由地在心里慨叹一声。 酒过三巡,刘茂端着酒樽却是来到了一人的身旁。 北平太守公孙瓒。 “伯珪兄,叔玉这厢有礼了。” 刘茂举着酒樽,当面先向公孙瓒敬了一杯。 公孙瓒很是讶异,他与这刘茂刘叔玉可没有什么交集,这个时候刘茂突然向自己敬酒,却是显得有些突兀。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公孙瓒同样举起酒樽。 “叔玉贤弟,为兄有礼了。” 和刘茂一起仰头,公孙瓒也是把酒樽中的酒一饮而尽。 “哈哈,伯珪兄好酒量!”刘茂赞了一句,却是偷偷瞄了瞄公孙瓒的身后。 在公孙瓒身后,一员小将白甲白盔,英气勃发之间,生得身长八尺,浓眉大眼,近处看去却是英俊潇洒、白脸无须,端是威风凛凛。 更让刘茂在意的是,这小将始终尾随公孙瓒一旁。 看他这身打扮,又是跟随公孙瓒,那他的身份,几乎就是呼之欲出了。 见刘茂对自己如此礼敬有加,公孙瓒却愈是好奇。 “叔玉贤弟,我看你好像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公孙瓒将声音压低了些问道。 刘茂微微一窒,暗道自己的心思全在你身后这员小将身上,对你可是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这话却是不好说出口。 毕竟他此时跟随公孙瓒,若想跟他拉上关系,还是得先打通公孙瓒这一关。 刘茂神情严肃起来,也压低了声音,很是敬佩地对公孙瓒道:“光和年间,伯珪兄便有平叛之功,亦有长期御外的威名,叫外夷尽皆闻风丧胆。伯珪兄,你之威名远扬塞北,才是保证我大汉北境安稳的利器,你才该当是我大汉之肱骨啊!” 公孙瓒双眼泛着光,看向刘茂的目光中,却是夹杂了一丝不一样的意味。 这还是他来到酸枣会盟之后,第一次得到其他诸侯如此的赞扬,也是第一次,被大汉朝廷之内的其他官员如此认同。 毕竟,就连和他一同度略大汉北疆的刘虞,都与他公孙瓒看不对眼,更何况不知北境险难的其他人。 公孙瓒向后扫了一眼,看了看帅帐中那些个只知道饮酒作乐的诸侯们,却是同样压低了声音,冲刘茂问道:“叔玉贤弟,或可借一步说话?” 刘茂见此哪里会不答应,当即点头应允。 二人与帐内其他诸侯敷衍了两句,便先后离开大帐,却是又在公孙瓒的军营内相见。 “伯珪兄!” 刘茂带着甘宁、黄忠等人,刚刚进入公孙瓒的大帐,公孙瓒便亲自迎了上来。 看见刘茂来到,公孙瓒郎笑数声,道:“哈哈哈,叔玉贤弟,你可算来了!” 在公孙瓒的身后,跟上来几名他的亲随,其中那名小将正在其中。 刘茂拜了一圈,在公孙瓒的引荐之下一一与众人相见。 在介绍到一名高约七尺半的青年人时,公孙瓒却是特意详细说了几句。 “叔玉贤弟,我来为你引荐一下,这位,乃是我的同门师弟,平原令刘备刘玄德。” 刘茂闻言眼前一亮。 好家伙! 大耳贼! 意识到对面这人是谁之后,刘茂不由得仔细看了两眼,却发现果不其然。 这刘备的耳垂比较大,双手虽然不是演义中说的那样长可及膝,却也是比常人长出很多。再就是他的面貌,虽然没有史书上描绘的那么俊美,长得倒也说得过去,嘴唇宽厚,单看面相还真的是一副忠厚之相。 “刘茂刘叔玉,见过玄德兄!” 刘茂与刘备相见,却是又向刘备的身后看去。 在刘备身后,左右各自站着一名膀大腰圆的汉子。 虽然这两人衣甲不显,明显在军中没有什么位席,但是刘茂知道他们底细,却是不敢轻视他们。 其中右手边那位,一副美髯尤为引人注意,面色也是与魏延极其类似。 若是用古书的原话来说,当是:其人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若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其丹凤眼和卧蚕眉乃世间罕见,凤眼生威,卧蚕似雾,英气逼人,霸气十足。 此人便是刘备的结义兄弟之一,排行第二的关羽关云长。 再看刘备的左手边。 却是一员气势雄浑的莽汉模样,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目光流转之间带着几分凶厉,却是不怒自威的典型。 不用多说,这人当是刘备结义兄弟中的另一人,排行第三的张飞张翼德! 刘茂心内又是一声好家伙。 今日为了赵云而来,却不曾想,竟是与大耳贼这三兄弟先结识了。 “叔玉早年风流倜傥闻名遐迩,不曾想一试身手便连下关卡,又得郡县,书生面相之下却是身负天下惊叹之才,玄德着实钦佩!”刘备也在这时向刘茂称赞。 “哼,虚伪!” 刘茂暗自翻了个白眼,对刘备的夸赞,他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公孙瓒等刘备说完,又在一旁冲刘茂道:“叔玉贤弟或许不知,我玄德弟其实祖上乃是中山靖王,怎料玄德弟命运多舛,虽有宗亲之名却无出头之日,今日与叔玉相见,却是才好一叙同宗之谊呐!” 听到这里,刘茂嘴角不由抽了抽。 去你大爷的! 小爷来,可不是为了给你刘备正名的! 刘茂心一横,当即道:“哦?竟有此事?玄德兄不知可有族谱与我一观?” 刘备听到公孙瓒一番解说,却是眼圈已然翻红,此时听到刘茂相问,一个年近三十的汉子竟然扑簌簌滴下泪来! “唉!我家半途中落,族谱也非我能接触之物,不过这俱都是尘土往事,不提也罢!”刘备摆摆手,很是抱歉地擦拭起眼泪。 好家伙! 看到刘备一个大男人说不两句就开始抹眼泪,刘茂当即虎躯一震。 刘玄德善哭的名头,看来当真不是三国演义胡诌的。 在场众人见刘备如此,无不是上前劝慰,刘茂也不能在此时表现出不耐,只能一同上前宽慰了两句,等刘备这边息声,刘茂却是立马岔开话题,转向一旁看了看。 他就是故意的,对公孙瓒身后的白甲小将,立马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找的就是你! “我观这位将军年岁虽然不长,却是生的浓眉大眼,英俊潇洒且又威风凛凛,敢问伯珪兄,这位将军大名?”刘茂张口就是又夸又赞。 公孙瓒看向刘茂问起的这人,也没多想什么,却是道:“哦,叔玉贤弟倒是颇有识人之明呐,此乃我麾下的校尉赵云。” 公孙瓒对刘瑁说了赵云,却并未提起赵云的表字,这让刘茂很是惊讶。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如果要为别人介绍自己的朋友或者部下时,为了表示郑重,都会在对方名字之后提起对方的表字,而公孙瓒这个时候并未说起,显然对于赵云并不如何重视。 刘茂看向赵云,倒是未从赵云的脸上看出什么不忿,当即对赵云道:“赵校尉当真是一表人才!” 他心内对赵云极为仰慕,但是此时当着公孙瓒和刘备的面,刘茂还是克制着的。 相见完毕。 公孙瓒为刘茂等人摆下宴席,刘茂便与公孙瓒虚以逶迤了半晌,等到酒宴尽兴之后,当即告辞离去。 公孙瓒与刘备一同将刘茂送出营外,这才一同回去。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身为校尉的赵云却并未被公孙瓒如何的关注,甚至被他随口给留下来,叫赵云率领着麾下百多名的白马义从,代替公孙瓒相送一程。 这却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刘茂暗暗高兴,自然不会拒绝。 走出一段距离之后。 赵云手中紧握一杆亮银枪,却一直谨守着下将本分,落后刘茂马后一段距离,让刘茂想和他说话也很不方便。 憋了半晌,刘茂才出声对赵云喊道:“赵校尉,可否近一步说话?” 赵云听到刘茂喊自己,这才靠了上来,有些疑惑地问道:“不知刘将军有何事?” 刘茂微微一笑,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和善一些,却是道:“方才在伯珪兄的大帐中时,伯珪兄代赵校尉引荐时,他却是未曾说起过赵校尉的表字,一直这样以校尉相称,茂觉得实在是慢待了赵兄啊!” 赵云一听,连忙推辞。 “云万不敢当刘将军如此称呼,既然将军问起,云自当如实以告,某表字乃是师尊赐下,叫做子龙。” 正在发愁该怎么和赵云套近乎的刘茂,突然听到赵云说起师尊二字,心里却是暗喜。 这话题可不就来了? “哦?是师尊赐下的?”刘茂右手捏了捏下巴,左手轻拉着缰绳,尽量将马速放缓,又道:“听闻子龙说起乃是师尊赐下表字,倒是叫茂想起了我那汉中一员勇将,他与子龙一样,也是被师尊赐下的表字。” 赵云一听竟然还有这么巧的事,也是好奇起来,开口问道:“竟有这么巧的事,不知这位将军姓甚名谁,又是师从何人?” 刘茂嘴角不由泛起,暗道:赵云,这可是你自己跳进来的。 “哈,他便是在我率军北来之后,肩负督领我汉中剩余兵马的校尉,张任张公义!只不过我与他有过约定,却是不能将他师尊的名讳说与子龙知晓了。” 刘茂说完,就见对面的赵云大张着嘴巴,半晌合拢不住,惊讶地望着自己。 见此,刘茂心里就是暗乐。 赵云反应归来之后,却是语气急切了一些,又问道:“敢问刘将军,那张任张公义,可是从蓬莱学艺而归,去往蜀郡的张任?” 刘茂故意装作有些不愉,责怪起了赵云,“子龙,我以坦诚相待,想与子龙结交一番,为何你还一口一个将军相称与我,莫不是看不上我刘叔玉?” “子龙不敢!”赵云赶紧辩解。 听到刘茂这样的责问,赵云却是有些尴尬,只是他还记挂着自己的疑问,又一次问道:“既然承蒙刘将军如此看得起赵云,那子龙便托大直呼将军表字吧,敢问叔玉,那张任可是我说的一般?” 刘茂这才欣欣然点了点头。 对赵云的疑问,刘茂答道:“没错,正如子龙所说,我汉中那个张任正是原籍蜀郡,早年间被师尊带到所谓青徐之地学艺,艺成归来之时,他刚好路过我汉中郡,机缘巧合之下,被我请到了军中任职。” 赵云这才恍然,道了声:“原来如此,竟是如此之巧!” 刘茂也不等赵云继续回味,趁机又是问了起来:“却是不知为何子龙会有此问” 赵云一愣。 他这才明白过来,自己一时情急之下竟是失言了,但是事已至此,以他的性格又不肯诓骗刘茂,只能据实相告。 “不瞒叔玉,张任张公义,便是子龙的同门师兄!” 128 少帝之死(二合一) “哈,竟有此事!” 听到赵云这样说,刘茂面上大惊,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好嘛,这样一来关系不就是近了一大步? 通过张任,两人之间却是有了一层不一样的关系一般,相互看彼此的眼神也都亲近了许多。 只要有一层关系在,话语便是不知不觉中多了很多。 闲言话语之间,队伍来到了益州军军营,却是天色近晚。 这一路之上虽然不久,却也被刘茂特意放慢速度之下,与赵云很是一番畅谈。 其中说起赵云跟随公孙瓒,在北方与乌桓鲜卑等外族作战之事,刘茂便表现的极为敬佩,脸上全是仰慕之情。 这倒不是假装出来的了,他是真的很仰慕赵云。 借着对赵云的赞叹,当来到营门前,一脸惋惜的赵云即将告辞离去之时,刘茂却是在营门前直接翻身下了马。 在赵云疑惑的目光中,刘茂抬头望了望天,冲赵云道:“子龙兄,可否借一步说话?” 赵云虽然不解,但是碍于礼仪,他也是立即翻身下了马,便随着刘茂缓缓走向一旁。 刘茂将刘标带着的亲兵屏退,压低了声音,这才冲赵云拱了拱手,道:“今日与子龙一番畅谈,叔玉却是才认识到,这天下竟有子龙这等忠君爱国之士,若子龙不嫌弃,不若我俩便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赵云大惊。 他虽然一向谦虚持重,却毕竟只是布衣出身。 任他凭借着一身的武勇,久经战阵杀退蛮兵,这才终于在南下之时进阶成了一名校尉,但一直并未得到公孙瓒的看重,因此心里多有失望。 不曾想,正在他欲要离去之时,变故却是接二连三。 先是前不久。 身为平原令的刘备刘玄德,带领两位结义兄弟和一部义军,前来投奔有同窗之谊的公孙瓒,在与赵云相见之后,对他礼遇有加,言谈之中多有惺惺相惜之意,这才让赵云稍有慰藉,暂时留了下来。 只不过苦于忠义所累,对于刘备一而再再而三的相邀,赵云一直没有任何的动摇。 现在又出现了新的变故。 今日才是第一面相见,不曾想,这汉中太守刘茂,竟然就要同自己结拜! 好家伙! 别说是忠厚的赵云,这等突如其来的棒槌砸下来,当真是谁挨砸谁懵逼。 “这”赵云迟疑之间,正在想着如何拒绝。 刘茂看出他的心思,却是又靠近了些,摇了摇头道:“看来,竟是刘茂看走眼了。” 赵云讶异之下,一时也忘了自己正要想说什么,却是张口又问:“叔玉何出此言?” 刘茂继续四十五度角向上抬头,斜望夜空中的星星点点,又是酝酿片刻,却先是叹了口气。 “枉我将子龙兄看作是敢于担当之人,刘茂这才想要和子龙拜为结义兄弟,以袒露董贼欺压之下心胸中的愤懑,甚至还愿与子龙兄一道驰骋兵马之前,奋力杀贼,却是不曾想,赵子龙只是虚有其名。”刘茂又讥又讽,并未看向一旁的赵云。 赵云脸色有些发红,却是气的不轻。 “结拜便结拜,子茂何以拿子龙的忠义说事?”赵云憋了片刻,却是如此反驳了一句。 刘茂暗道可把你逼到地方了,当即就坡下驴道:“那好,既然子龙如此说,那你我便先结拜为异姓兄弟,结拜完了,子茂再与子龙一番计较!” 赵云几乎是话赶话被逼到了这一步,到这时再想反悔却是已然不及。 脸色涨红之下,赵云实在找不到话语再行反驳,只得和刘茂一同跪在地下。 早有刘标私下叫了亲兵回营去带来了果品酱肉,又有香炉祭器,此时一番布置完毕,赵云和刘茂面朝西方,遥拜天地君。 “今有赵云子龙(刘茂叔玉),再此起誓。” “念赵云、刘茂,虽然异姓,既结为兄弟,则同心协力,救困扶危。” “上报国家,下安黎庶。”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就此,两人推金山倒玉柱,对着天地焚香又是一番祭拜,赵云为兄,刘茂为弟。 终成异姓兄弟。 第二日,一大早。 酸枣联军们的营寨中央,初春的寒气仍在,一处三丈高台却已经拔地而起。 高台之上,十八路诸侯的旌旗招展,而在高台的正中早已摆下了祭拜天地的一应礼具,中央一杆大旗飘扬,上书一个大大的“汉”字。 袁绍站在高台之上,腰佩宝剑,身穿黄金甲胄,面对着高台下的漫山遍野的士卒,在阳光下显得金光闪闪好不刺眼。 “汉室不幸,皇纲失统。贼臣董卓,乘衅纵害,祸加至尊,虐流百姓。绍等惧社稷沦丧,纠合义兵,并赴国难。凡我同盟,齐心戮力,以致臣节,必无二志。有渝此盟,俾坠其命,无克遗育。皇天后土,祖宗明灵,实皆鉴之。” 袁绍在高台之上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述,刘茂却是嘴角抽了抽。 好家伙,这不就是前不久,他才刚刚剽窃过的讨董檄文么? 甚至刘茂都能感受到,身后几人看向袁绍那火辣辣的目光。 他估计身后郭嘉等人正在心里咒骂袁绍不要面皮,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地剽窃自家主公所做的檄文,简直丢老袁家的人。 袁绍很快将檄文念完,于是拔出腰间宝剑,一番引天下地之后,昂首向台下的诸侯们拜道:“本初虽然羞愧,但是值此家国飘摇之际,却也不敢推辞,就此便做这盟主之位,自领车骑将军,烦请台下诸公鼎力相助于本初,以除董贼!” 初平元年,正月初。 天下悉知共有十八路诸侯会盟于酸枣,却不知这十八路诸侯会盟之后,一干人等聚在一处竟是不谈发兵讨董,而是每日里在袁绍军中的大帐之内饮酒作乐,好不快活。 但是就算如此,身在雒阳之中的董卓却还是吓的不轻。 一日。 刚从龙床之上爬起不久的董卓,看也不看床榻上被自己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先皇妃,便向着另一处宫殿而去。 灵帝早前筑裸泳馆之类畅玩之所,当真是便宜了他董卓。 皇宫之中的众多妃子,他几乎已经染指一遍,唯独唐姬 正想得心潮澎拜,暗自回味其中妙处的董卓,突然被宫外来的急报拦住,这才听闻了虎牢关外大军汇聚之事。 心下惶恐之际,董卓立即招了李儒前来商议。 “文优,如今我麾下大军远在西凉,而虎牢关外却有二十万联军欲要攻我,这可如何是好?” 李儒听问立即拱拱手。 “相国无需惊慌,雒阳城内兵马虽少,但是虎牢关乃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所,只要华将军不要过于托大,牢牢把守虎牢关,雒阳便是安全无虞。” 董卓稍稍安心了些,不过眉头并未展开。 他倒不是担心真的被关外联军短时间攻到了雒阳来,只是虎牢关外的联军汇聚,警讯每日传来,却会扰了他在后宫畅游的乐趣。 “文优此言却是何以见得?”董卓又问。 李儒拱拱手,答道:“相国却是一向正面征伐惯了,对于据关而守之事稍有不知,并不奇怪。” 李儒淡淡一笑,这才又继续答道:“加之虎牢关外虽有十八路诸侯,又号称乃是二十万之众,然文优观之,却还不如相国麾下的二万人马。” “哦?” 董卓皱皱眉,都这个时候了李儒还在拍他的马屁,这让他有些不喜。 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尽快拿个万全的主意出来,好让自己能够继续去安心享受那些个先皇帝妃的妙处。 李儒乃是人精,如何会看不出董卓的心思,立即又解释了起来。 “相国却有不知,那十八路诸侯,虽然表面上许下盟誓,缔结盟约,让天下人以为他们乃是一心,其实不然。我军细作一连几日都有详报,那十八诸侯竟是每日里在大帐之中饮酒作乐,都在做着暗等渔利的打算,根本没有一人愿意充作出头鸟,他们面和心离早已显露无疑。” 董卓点点头,这些情报他也是知道的。 只不过毕竟对面是二十万兵马,就算对方令出多门,自己手下仅仅几万人马在雒阳附近,还是有些担忧的。 不过突然想起关外联军会盟之后,推举了汝南袁家的袁绍袁本初做盟主,董卓又是怒气上涌。 “文优所言甚慰我心,只是我对那汝南袁家一向极好,他们却不识好歹,不只是与我争权,此次竟然又有三人入了关外联军的伙,当真是欺吾太甚! 文优,你等下便去城内将袁隗一家老小统统下狱,若那袁绍等人再敢胡来,便统统杀之!” 董卓说到这里,又回想起了今早的畅快来,便道:“只是这雒阳城内,文优可有什么好计策,可保相爷我安枕无忧?” 李儒捏了捏下巴,低着头沉思了片刻,有些忐忑地问向董卓,“相国若想安枕无忧,或许带着小皇帝迁都长安即可?” 李儒这一句话说完不打紧,却是让董卓的眼睛立马放光,显然对此动了心。 “嗯,此法极好,那便迁都便是。” 董卓开口便赞同了李儒试探性的提议,心里想的却是,“宫中这些个女子某已然玩腻了,便去长安换换口味也好。” 李儒双眼圆瞪,万万没想到自己随便问了一嘴,董卓居然如此干脆利落地答应了下来,当即有些后悔。 “相国,文优只是说万一雒阳不可守,再去迁都长安,并非是” 李儒还想再说,却见董卓立马一摆手,直接打断了他。 “文优不需多说,迁都长安之事就此定下了,你等下出宫之后便去传命,以小皇帝之名迁都长安,但有不从者,一杀了事!” 李儒面容一整,从董卓的语气中听出了杀伐之音,当即不敢再劝。“文优遵命!” 董卓满意的点点头,双手习惯性地一拍坐下的座榻站起身来,却是又想起了一事。 “对了,文优,现今那些个关外联军胆大妄为的来讨伐于我,所仰仗的不过是一张根本就不存在的诏书,还是用的刘辩小儿的名义,既然他们使用刘辩小儿的名义来讨伐我,那我便将刘辩小儿做个了断,才好让他们师出无名。” 李儒大惊。 十八路诸侯会盟相逼之下,董卓终于还是忍不住,要对刘辩动手了。 但是以董卓的性格,此时说出这件事情来,便是已经定下了,自己再劝也是无用,这让李儒也和无奈。 拱了拱手,李儒只能道:“文优明白了,等下便去将此事一并办了,只是还有一事,需要请教相国。” 董卓一皱眉,看向李儒问道:“何事?” 李儒弯着腰,低着头不敢看董卓,继续问道:“唐姬该当如何处置?” 董卓一愣,眼神中很是有些不舍。 虽然他很垂涎唐姬的美色,可是却一直没有机会去下手品尝一二,着实惋惜。 不过大事当前,他还是咬了咬牙,答道:“你自己看着处理了便是,何须问我。” 说完,董卓像是赌气似的一甩衣袖,径自转身回原本属于皇帝的寝宫去了。 李儒叹了口气,只得就此领命退去。 在他的安排之下,早有大队兵马在雒阳城内搅得鸡飞狗跳,先是将袁家老小统统抓了起来,骇得雒阳城内剩余的文武百官和世家大族统统胆寒,不敢再有违逆之言行。 更是在李儒的默许之下,有大批的士卒趁机大肆劫掠城内百姓,却是无人敢管。 而李儒则是带着一班心腹,去往了弘农王刘辩所在。 见面之后他也没有丝毫废话,直接让人将带来的毒酒端了出来,装腔作调地颁布口谕。 “弘农王,此乃圣上赐予你的佳酿,还请快快品尝。” 刘辩正与唐姬坐在一处互诉衷肠,突然见到李儒带着一群士卒闯了进来,看到他们端过来的酒具,还有李儒说的话,让他当即面色就是一白。 “哼!你们这些奸佞,居然胆敢鸩杀于我?我不喝!” 李儒脸上现出一抹狞笑,“这可由不得你!” 李儒向着士卒一摆手,当即就有几人上前,分别抓住刘辩和唐姬,还有人将酒壶拿上去,作势就要强灌。 刘辩大惊,万般挣扎却是毫无用处。 “混账,我就算被废黜,也还是汉室宗亲,沦落今日乃是天意,天若要我死我自己动手就是,怎可被你们如此欺辱!” 刘辩此时早已没了惊惧,除了气愤也只剩了仇恨。 李儒听闻他如此说,脸色这才缓了缓,又挥挥手,士卒们这才各自撒开手。 刘辩看了看坐在地下哭泣的唐姬,心里苍凉。 “唐姬,却是我对你不住。” 他无可奈何地上前将唐姬扶起,一同收拾了一下各自的衣冠,便在堂内主位之上并坐下来。 从这个年仅十五的少年帝王的身上,此时竟然也表现出了一股慨然赴死的悲壮。 见此,李儒不再耽搁,催促着让人将毒酒端了上去。 “虽嫁与为帝王家,诸多事务身不由己,但妾却毕竟是被陛下明媒正娶之妻,若君赴死,妾当如何?” 唐姬一边强忍泪水,一边依靠在刘辩的肩膀之上,声音中泛着几丝幽怜。 “卿王者妃,势不复为吏民妻。自爱,从此长辞!”刘辩与她说了几句,却是生离死别的诀别之语。 两人就此相互依靠着,唐姬枕在刘辩的臂膀之上,刘辩一狠心将毒酒举起来,一饮而尽。 不多时便撒手人寰。 129 夜袭敌营 雒阳城内鸡飞狗跳不停,而酸枣联军所在也是大地震动。 一连几日的蹉跎于此,脾气火爆的长沙太守孙坚再也忍不住,当着众多诸侯的面就向袁绍屡次请战。 最后袁绍拗不过他,只能批准他的请示,不过袁绍碍于孙坚的善战之名,怕被孙坚抢了头功,却是让他以大军先锋的名义进军虎牢关,为之后的大军架桥开路,不可轻易出战。 而后又命袁术负责划拨粮草,先与孙坚拨出了半月之粮,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兵马相助。 孙坚自回营中,当即点起兵马拔营而出。 就在孙坚正要率军离开之时,却见有一骑突然向着自家营寨奔来,孙坚立即出营去看,发现来人乃是一名斥候。 斥候到了近处上前不得,取得孙坚亲卫的允许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靠上前来。 孙坚看他是从汉中军营的方向而来,也不疑有他,直接让他上前问话。 “你是刘汉中的斥候?找我又有何事?” “小的乃是奉了我家主公之命,特来提醒孙太守,虎牢关下” 孙坚当天未做耽搁,却是带上了自己麾下的八千兵马,径直前往了虎牢关外十里扎下营寨。 扎下营寨之后。 孙坚腰胯自家的祖传宝刀古锭刀,在营寨中巡视了一番,交代士卒们打起精神来,避免敌军夜袭,又让工匠们在后营之中彻夜打造攻城器械。 看孙坚的安排,竟是打算第二天就要开始攻打虎牢关。 虎牢关中。 得知关下终于出现了大队兵马,华雄便登上城头探查。 只可惜孙坚脾气虽爆,军伍之事却很是娴熟,竟选择在虎牢关外十里扎下营寨,不肯让他华雄太过简单地就看清了自己的虚实。 “立即向关外加派斥候,在入夜前探查清楚关外的详细。” 华雄一拍城垛,对着身旁的副将胡轸便下了命令。 胡轸领命去派遣细作,而华雄则是浑不在意地提起大刀,自回城内歇息去了。 孙坚的营寨。 “主公,早前已有细作来报,说起虎牢关上乃是董卓麾下猛将华雄,现今他率了五万人马在此驻守,凭借着虎牢之险更是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没有联军其他人相助,我等仅仅凭借八千兵马,却又如何能够破他虎牢关?” 这说话的乃是孙坚的部将,祖茂。 孙坚看了看祖茂,还未答话,却有另外一人抢先辩驳了起来。 “大荣,怎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等跟随主公讨伐董卓,是为正义,谅他关内即便百万兵马又如何?” “公覆之胆气,台也甚是敬佩啊。”孙坚说着话还冲黄盖点点头,对他这番信心很是赞许。 孙坚刚说完,大帐中最是年长的程普却又出列,向孙坚拱拱手。 “主公,公覆之言虽然颇为壮怀,但是大荣之言却是不得不认真以待,面对关上的五万兵马,我等只八千人又是该当如何应对?” 大帐中包括孙坚在内一共五人,现在除了还保持沉默的韩当没有说话之外,另外三人都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孙坚却是不能再保守秘密,当即清了清嗓子,将自己的谋划和盘托出。 是夜。 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 虎牢关下。 最近一段时日长期关闭的城门突然缓缓打开,数不尽的士卒小心地向外走出,各自牵着被绑缚严密的战马在后,无声无息。 在行伍的最后,一员大将却是缓缓跟出。 细看之下便会发现,他坐下一匹高大战马,一柄长刀约有八尺有余,凛凛刀光在夜色中不时泛起,显得很是瘆人。 此人,正是驻守虎牢关的猛将华雄。 “所有人不得发出大声响动,以免惊扰了敌军。” “诺!” 胡轸抱拳去传达命令,华雄却是轻提大刀,在后缓缓压阵。 原来,今日午后华雄正在关内休息时,突然有斥候回报,探得了重要无比的情报,特地赶回关上汇报于他。 斥候报说,关外有江东猛虎孙坚孙台,亲率八千兵马屯驻在关外十里,孙坚武艺娴熟又号称是兵圣传人,兵法韬略很是娴熟,其下程普、韩当、黄盖与祖茂也俱是勇将。 不过,斥候在说完这些之后,却是突然拐了一个大弯,又对华雄说出了孙坚的另一面。 虽然传闻中的孙坚显得很是优秀,可现实并非是如此。 “孙坚小儿,不过徒有虚名罢了!”华雄听闻之后,却是心下开怀。 斥候所说,他们这支小队,先是轻而易举便混进了孙坚的军营,而后又成功潜进了孙坚大帐一旁。 中间,他们探听到孙坚的为人,这才知道孙坚不仅脾气火爆,私下里极为嗜酒,常常是一言不发就要鞭打士卒。 “这次刚刚才在关外扎好营寨,孙坚便酒瘾大发,竟让麾下士卒拿出了从酸枣一路带来的美酒,与麾下四将醉生梦死一番,到下半日已然喝的酩酊大醉了。”斥候详细地禀报。 华雄闻言大喜,却不莽撞。 他又加派了十几队斥候,错开时机潜入孙坚的营寨之中,从各个方面印证这个消息。 毕竟开拔之前,李儒已经对他言明了虎牢关的重要性,此战也由不得他不谨慎。 一直到最后一路斥候成功回返,华雄才终于敢确认孙坚等人狂妄如斯,竟是在他五万人马驻守的虎牢关外,胆敢率领八千人来攻,而且几人还在扎下营寨之后喝到醉生梦死。 “孙坚小儿,竟敢完全不把某放在眼里?!某便给你个教训!” 这样的功勋送上门来,华雄如何会嫌弃,当即率领了一万人马出关,关城内四万兵马据守关城。 一出关城,华雄又将兵马分作两路,各有马步兵以及弓弩手相配。 他亲率五千人为一路,从前主攻,而副将胡轸则率五千人为另一路,绕过孙坚的营寨之后从后包抄,两相夹击之下,誓要将孙坚的八千人马不放走一个。 由于天色太黑,若不是靠着孙坚营寨中的火光指引,华雄都差点摸不到地方。 等华雄率领兵马来到地方后,他打眼一瞧,却见营寨之中巡逻紧密,丝毫没有懈怠的迹象。 虽然敌营防守严密,华雄反而是放下了心来。 130 华雄中计 华雄见此不由暗自点头。 若是一来便见对方营中巡查稀松,他反而要打起退堂鼓了。 对方主将醉酒,可营中仍然防守严密,却让他更加地相信了斥候们的汇报。 四更已至。 华雄一摆手,立即就有多支精锐小队上前,将拒马一一抬走,清理出一条安全的道路。 找准了对方的营门,华雄一声令下,早有准备好的一千弓箭手悄无声息中摸到了营寨墙下。 在夜色下,如同一波噬人的洪流,一支支羽箭向着营门内就射了进去。 华雄见状将大刀一抬,身后四千士卒尽皆上前。 有人将携带的油包射进营寨,也有弓弩手却是举起火箭,在前一波羽箭射杀了营门附近巡逻的士卒后,火箭当即就尾随而至。 又有潜伏进去的士卒将营门打开,华雄本人立马亲率大军,扬刀驾马,毫不遮掩就冲进了大营之中。 “杀!” 震天的喊杀声,紧随其后便响了起来。 华雄一马当先,率领着麾下一千铁骑丝毫不做耽搁,当先撞进营寨之中,快速杀破了一座座营帐。 一刀又一刀,华雄不停地挥砍而下,将正惊慌失措地想要爬起来的孙坚军士卒斩杀在地,却并未耽搁多长的时间。 一千骑兵之后,三千步卒紧随而至。 在一众亲兵们地簇拥之下,华雄毫不费力的横冲直撞,径直杀到了中军大帐。 当华雄一如之前,再次用手中的大刀将营帐划开之时,却惊讶地发现营帐之内虽然一片狼藉,却又哪里有那孙坚等人的影子? “糟,中计了!” 华雄脸色大变。 然而现在身处敌营,也来不及多想,华雄冲着身后的亲兵便吼道:“传令后军莫要耽搁,全军随我杀透敌营,先与另外五千兵马汇合了再说。” “诺!” 中埋伏的时候,若想逃出升天,却有三种应对之法。 要么勇往无前,直接将埋伏圈杀透;要么就只能尽早折返,从身后未来得及形成包围圈的空档中跳托出去;最后一种则是固守待援,结好防御阵势,等待援军来救。 华雄身为虎牢关主将,怎么可能选择后两种,却是直接就选择了继续向前冲杀,可让军心不散的同时,又能最快同胡轸的兵马汇合。 得了华雄之命,亲兵之中立即奔出几骑,却是向着后阵拍马而去。 恰在此时,华雄猛地听到营寨四面声起,喊杀声一同传了进来。 而在华雄的面前,又窜出来一支兵马。 “华雄小儿,孙台在此等你许久了!” “哼!将军我正愁找你不到,不曾想你竟还敢露面。孙坚匹夫,既然你敢现身,今日你便留下项上人头罢了!儿郎们,建功立业就在今夜,随我杀!” “杀!” 华雄看到是孙坚,当即没了被设计的惊慌,反而横刀立马冲着孙坚吼了一嗓子,为身后的士卒们提振士气。 该说华雄带着的这一众铁骑,当真不愧是横行西凉多年的精锐。 如此陷在敌营的情况下,只需华雄一声喊,他们立即便军心大定,齐齐舍了之前的惧怕,跟随着华雄的脚步就冲杀了上去。 其实这倒不是孙坚的设计不好,而是此时华雄手下毕竟有着五千人马,而跟随孙坚在此埋伏的仅有两千人,华雄一眼望去早已看破了他的虚实,自然不怕。 孙坚见此有些讶异,枉他如此设计一番,却没料到对方从上到下只是虚惊了一阵,却在华雄一声大喊之后便全都不受影响了。 不过此时华雄已经率领士卒冲了上来,孙坚也不敢愣着。 只见孙坚也不怕他,立即将手中的古锭宝刀舞将起来,也是发一声喊,“儿郎们,敌军已中了计策,此时四面已经被围,快快随我掩杀上去挣得一大功勋。” “杀!” 两面的士卒们各自逞凶,嘴里大喊着,手中的刀枪卖力地向前捅刺和挥砍。 孙坚的设计虽好,奈何华雄此行竟是不要脸地带来了一千精锐骑兵,此时骑兵在营中冲将了起来,又哪里是他麾下这些从未与骑兵交战的步卒们能够抵挡的? 一时间,除了孙坚附近的少量精锐亲兵,其余步卒不仅没有因为包围敌军获得优势,反而是被敌军杀的节节败退,哭爹喊娘。 孙坚正与华雄战在一处,交手十余合之后瞅了一个间隙观察了一番,发觉己方并未占到优势,见此却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是再次将古锭刀握紧,寄希望于尽快将华雄斩杀才能力挽败势。 “砰!” “呛!” “铛!” 两人的武器快速相交,发出一声声震耳的金戈撞击声,两人却都不受影响,继续卖力死战。 好一对猛将,却是棋逢对手,一时之间竟打的难解难分,分不出胜负来。 两人正在酣战,突然华雄的阵后又杀出一支兵马。 当先一人望见正与孙坚鏖战的华雄,立即呼喝着让士卒上前从后方掩杀华雄的骑兵,他则是带上了一部精锐从侧面绕过,径直杀向了华雄。 却是祖茂。 今夜,孙坚这边却是他本人率两千人留守营中,程普、黄盖、韩当与祖茂四将则是每人率领了一千五百兵马,分作四面埋伏下来,就等华雄来偷营。 祖茂却是救主心切,也不管自己能不能在那华雄的手下撑的了几合,左右手握紧双刀,腿下一夹马腹,径直朝着华雄杀来。 孙坚见此,当即就是一喜,手中的古锭刀舞的越发密集,不肯叫华雄离去。 “华雄小儿,纳命来!” 华雄正与孙坚厮杀,突然听闻身后有人大喊出声,双肩之上又有左右两道刺骨寒意袭来。 竟是祖茂举着双刀,分别从左右向着自己劈了下来,华雄余光瞥见,大惊失色之下再顾不得多想。 只见华雄先是身子一侧,躲开孙坚刺来的古锭刀,之后又将手中的长刀舞了一个大圆环,接连两声碰撞,却是险之又险地拦下了祖茂的双刀。 “好个贼子!” 对方偷袭之下,直把华雄气的七窍生烟。 131 华雄破计(二合一) 怒骂了一声后,华雄却毫不惧怕祖茂与孙坚一同战自己,而是又加了一把力,将自己的长刀越发使得虎虎生风,不露破绽。 在两人的夹击之下华雄竟然还是不落下风,直让麾下的士卒们看的心旷神怡,战意却是越来越高了。 西凉军如华雄一样越战越勇,却是苦了孙坚的兵马,越来越多的士卒倒在了西凉军的马刀之下,惨叫声不绝于耳。 孙坚与祖茂合击华雄,却发现短时间还不能胜,让两人愈发的焦急了起来。 “身边士卒倒下的越来越多,而华雄越打越强,这个伏击战打成这样却是如何是好?” 孙坚心内正在焦急之时,却突然又听到近处传来连绵不绝的喊杀声,就连华雄也是侧目。 大家借着营寨中冲天的火光却才看清。 好巧不巧,在营寨的后方,竟然是两方的援军也杀在了一处。 “杀!” 喊杀声中,胡轸此时正带着麾下的五千兵马,与负责后营埋伏的黄盖杀在了一处。 黄盖只有一千五百人,加上对方有骑兵冲阵,此时却是被杀的大败,士卒们早已失了阵型,仅有一部亲卫依靠黄盖的勇武聚拢在一处,其他人早已是溃散,被撵着到了近处。 华雄见状大喜,猛地挥砍了几刀将孙坚二人给逼退,回到了亲兵护卫之下。 “儿郎们莫慌,援军已至,随我一同杀透敌阵,将孙坚斩杀!” “杀!” 华雄狂啸了两声,却是有大量的亲兵涌上前去替他阻住孙坚与祖茂,而他则是挥舞着长刀,率领着大部兵马向着另外五千兵马汇合而去。 被两支西凉军围在正中的黄盖大惊失色,此时哪里还有了白日里的狂傲,只是将自己的黄铜大锏砸将起来,不让敌兵冲到近前。 可惜他一个人的武力再强,又如何能够抵挡得住对方一万兵马的两面杀戮? 很快,黄盖麾下一千五百兵马死伤殆尽,眼看着黄盖就要折在这里,孙坚与祖茂大急,再顾不得追杀华雄的亲兵,而是奋力上前,希望能够将黄盖解救出来。 也在此时。 韩当与程普二人终于杀到,分别使着一杆长刀和铁脊蛇矛,从左右两面带兵攻击华雄部的侧面,一时间将华雄的军阵都杀的不稳,这才算是让华雄舍弃了继续围剿黄盖的打算,选择先汇合另外的兵马。 杀声持续了半个多时辰,华雄的一万兵马合在了一处,粗略清点了一下死伤,竟是折损了一千多人。 而孙坚与麾下四将虽是埋伏在先,却并未讨到好处。 几人合兵一处之后,也是粗粗清点了一下,发觉仓皇一战竟然折损了两千多人,尤以黄盖所部折损最多。 被设计的一边仅仅折损一千多人,而下套的一边却折损了两千多,这样的交换比,直让孙坚等人惊心。 西凉军之威,竟是强横如斯! 一番厮杀下来,此时孙坚众将齐聚一处,隔着中军大帐与华雄对峙,却像极了暴风雨前的宁静。 华雄听闻麾下的损失之后,眼睛怒瞪,心里也是怒气翻腾。 向着孙坚的方向,华雄张口大喊:“孙坚匹夫,谅你麾下这等战力也敢设计与乃翁,当真是不知死活!” 骂了两句,华雄又立即鼓动身后的士卒,“儿郎们,便随我攻上前去杀了孙坚,取了孙坚的狗头献给相爷,自然会有大大的封赏!” “杀孙坚!” “杀!” 已经稍稍歇息了片刻,此时又是两军合在了一处,西凉军的战力就像是一下子回到了顶峰,喊杀中的战意直冲云霄。 反观孙坚所部。 哀声一片,士卒多有他顾。 折损手足众多之后,士卒们虽还有心杀敌,却奈何战力本就不如对方,人数又不占优的情况下,经过一番厮杀的士卒们对此已经有了切身感受,战意早已折了大半。 孙坚回头扫视了一眼。 “前进者生,后退者死!” 看着麾下士卒眼神飘忽,孙坚瞧出军心不稳,可此时若是要退却只会败的更惨,万般无奈之际,他只能强打精神,连同麾下四将一同喊将起来,为身后的士卒们打气的同时,也鼓舞自己一番。 好在天色将明。 两军再次撞在一处,厮杀也再次不留余地的继续,杀戮一直持续到了黎明之后,两军士卒尽皆体力匮乏,各自鸣金之后,这才缓缓分开。 “收兵,后撤!” 孙坚等人不多留,是惧怕虎牢关上的西凉军出关来援助华雄。 而华雄一方也不敢多待,却是担心联军有后手来援助孙坚这支先锋。 是以,两军最后这一段,仅仅只是草草厮杀了一阵,这便各自快速分开。 之前两军杀的你死我活,鸣金之后却又泾渭分明,士卒间面对着面也能保持十分的克制,也是不易。 华雄率军收敛了死伤士卒回返虎牢关,孙坚等人则是收敛一些轻伤士卒便向东后撤,死去士卒的尸首只得扔在营中,全军撤走后一把火烧了精光。 却是顾不上了。 一直撤退到虎牢关二十里外,孙坚才下令再次扎下营寨,在去往虎牢关的道路上,他又广布斥候,生怕是虎牢关再有兵马来袭。 一番详细清点。 孙坚与麾下四将聚在一处,却是再没了一日前的雄心壮志,只剩长吁短叹。 “主公,如今我等兵马折损大半,粮草又损失殆尽,该当如何是好?” 孙坚转头去看。 却是自己身边最为倚重的副将,程普。 程普最善顾全大局,此时见营帐之内这样唉声叹气,一直下去也不是办法,便站出来向孙坚询问。 孙坚叹了口气。 他又怎会不明白程普的心意,只能站起身甩甩脑袋,强自振作起精神,将败退的丧气甩到一边。 思量一番,孙坚也明白过来此时军中最紧急的是何事了。 是粮草! 本身作为先锋军,他麾下部众所带的粮草本就不多,经过昨夜一番厮杀,被多次放火焚烧之下,此时早已不剩多少了。 “德谋说起此事,反倒提醒了我,便有劳德谋亲自跑一趟,代文台分别送一封书信给袁绍、袁术还有刘茂。” 给袁绍送信,便是因为袁绍乃是此次会盟的盟主,主要便是向他求援,叫他发兵前来。 至于给袁术送信,却是这家伙负责统筹粮草的缘故,自己军中现在缺粮,还是要指望袁术能够尽早给发送粮草前来的。 最后的刘茂。 说实话,孙坚却是有些后悔的。 毕竟人家之前向自己有过劝导,却是自己一意孤行,才有了这番大败。 又叹了口气,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孙坚一连写下三封书信,亲自交到了程普的手中,将书信写完,他的精神倒是好了一些。 程普见孙坚有了些精神,点点头,这才心安。 “德谋为主公赴汤蹈火自无二话,只是若他们几人问询起来今日之败,德谋该如何作答?”程普又问。 孙坚看去。 程普却是神情严肃,他考虑的是如果自己照实说的话,西凉军被伏击之下还能反败为胜,以西凉精锐如此强的战力,那些个不知进取的诸侯们会不会被吓到,最后如果没有兵马敢来援救可怎么办。 而且,若是打算隐瞒,前后距离如此之近,肯定早有斥候将这边的战况通报了后方,想要隐瞒也是无法遮掩的。 孙坚也皱起眉,考虑了片刻,只好说道:“那便如实作答,只是还需要德谋私下里单独找一下鲍济北、曹孟德与刘叔玉。” 说起这三人的名字,孙坚眼神之中带着希冀。 “以文台观那十七路诸侯,唯独这三人乃是知兵之人,若为讨董大计,哪怕各有计较,这三人也定不会无视我等今日之败。” 程普眉头微皱,却还是抱拳应道:“诺!” 初平元年,正月底。 渤海太守袁绍以盟主号令,命长沙太守孙坚率领本部兵马充作先锋,先行抵近虎牢关扎营,大肆打造攻城器械,为大军攻城做准备。 孙坚率军抵达虎牢关后,却不满足于只是打完攻城器械。 他故意诈作酒醉,引诱华雄前来袭营,欲要将华雄出城的兵马伏杀。 怎料西凉精锐冠绝天下,不仅没有在伏击中受到多大的损失,反而逆境反击之下,将孙坚的兵马打的后退二十里下寨,不敢再靠近虎牢关。 西凉军威之盛,再次震惊天下人。 自从孙坚率军去往虎牢关之后,刘茂除了加派探马查探之外,已经一连几日不去袁绍军中赴宴,而是留军中看甘宁等人操练士卒,偶尔与相熟的诸侯私下联络一番,却是没有丝毫大战将临的紧迫感。 却说这日。 刘茂再一次坐在高台上,看着下方甘宁与黄忠演武。 甘宁与黄忠却是各率一支百人队。 其中黄忠所领的,正是麾下雄狮营的一百精锐,各个气势汹涌杀气腾腾,手足舞动之间凌厉异常。 反观甘宁一边。 一百士卒也是跟随甘宁屡屡冲锋陷阵的健卒,个个生的膀大腰圆,前突后避之时也是极度流畅,并无什么多余的动作。 两面的方阵结好阵势,所有人戴木盔着木甲佩木刀,在校场站定之后,刘茂在高台上大喊一声开始,稳坐高台之上督战。 黄忠和甘宁同时呼喝起来,各自握着木刀挥斩一记,率领身后的百人队一同奔上演武区域,向着对面就是劈头盖脸一阵劈砍。 “乒乒、乓乓。” 虽然两方都是木盔木甲木刀,可是肩膀手臂等地方却是没什么防护,这等雨点一般的劈砍下来,冲在最前方两边士卒,立即就有不少人中招。 痛叫惨嚎之声连连。 就连黄忠和甘宁这样的猛将,此时相互簇拥之下也是不能幸免,各自刚刚接触便先受了几记。 而且因为两人是双方的头领人物,又是冲在军阵最前,自然会受到对面士卒们的重点照顾,若不是这二人仗着自己的身手,冲锋之时左右腾挪,恐怕他们身上的木盔木甲,将是两方人马中最先被劈砍粉碎的。 虽然都是自家兵马,相互劈砍之时不见血肉横飞,但是为了在主公面前展露所部的勇武,却是没有任何人肯留手的,纷纷是使出了自己吃奶的力气在战斗。 哪怕明知道这是在演武,却还是让人看的血脉偾张。 就比如刘茂。 “报!” 他在台上正看的带劲,突然有探马奔驰而来,远远地便张口喊报。 台下的两方人马立即停下战斗,各自分开来望向正极速靠近的探马。 他们之所以要这样演武,可不就是在这里闲得太蛋疼了,正愁没有地方撒欢呢。 早有亲兵围拢上去,一番查验之后,这才放了探马进来。 刘茂转头去看,探子已经从马背上翻身下来,单膝跪伏在高台之下朗声拜道:“禀将军,前锋孙坚军,昨夜里被西凉军夜袭,大败,今日一早已经后撤二十里下寨。” 刘茂一惊,当即就站了起来。 “怎会如此?” 就算孙坚注定要败,也该是袁术断粮之后无奈败退,怎么现在却是被袭营而败? 难道又是因为他这个蝴蝶的出现,才出现了这样的变化? 这边刘茂正在惊疑不定,营门方向却是又有一人奔来,身穿的乃是汉中军衣甲,走的近了,刘茂这才认出,来人正是自己亲自任命的营门将,跟随甘宁从军的锦帆义士中的一人。 “禀报将军,孙坚军中校尉程普前来求见。”这名锦帆义士禀报道。 听到禀报,刘茂当即眉头一挑。 结合一旁还跪着的探马所说,他已然明悟过来,知晓程普前来是要做什么了。 将台下的甘宁和黄忠叫上,刘茂当即让营门将去将程普带进来,而他则是带着几人一同返回大帐。 汉中军中军大帐。 刘茂刚在帐中坐定,只见大帐门帘一挑,营门将带着一名容貌风姿皆是上等的武将走了进来。 正是程普。 “乌城侯长沙太守孙文台麾下校尉,程普程德谋,拜见刘汉中!”程普见到刘茂,弯腰便拜。 132 曹孟德可敢出战(求订阅) 看到来人,刘茂立即起身,将程普虚扶起身。 “哎呀,德谋仪表堂堂又颇有谋略,茂是早有耳闻,今日得见却是幸甚!”刘茂赞道。 见到程普果然如同正史中的描述一般,容貌甚佳,很有一股成功男人的风味,刘茂当即赞了一句。 “德谋仅仅一名校尉,刘汉中此等夸赞却是愧不敢当。” 程普推辞了一句,虽然很想先拖延一番再进入正题,但是时局容不得他多做耽搁,却是直接开了口,“德谋此来,却是奉我家主公之命,特来相请” “德谋不必说了,可是孙文台在虎牢关下战事不畅,特来叫我前去助他?” 刘茂打断程普的叙说,言简意赅地将他来到此处的目的道破。 程普脸色一暗,只能点点头。 刘茂没有说孙坚是大败而回,已经算是很给他们面子了。 “嗯,我等同讨董贼,此时文台岌岌可危之下,我率军前去援助一二本无不可,只是早前大家在此盟誓,要遵盟主袁绍之令,德谋可曾与盟主说起此事了?” 刘茂不问还好,听到刘茂问起此事,程普的脸色当即就黑了下来,怒气上涌。 他快马加鞭赶回酸枣,就是为了向袁绍求援,希望袁绍能够看在大家乃是一同盟誓讨伐董卓的大义之下,尽快出兵援助孙坚。 哪料到。 袁绍当着一众诸侯的面,却只是拿囫囵话敷衍他,口中说着一定,必然要尽快派遣精兵悍将前去支援,半日已经过去,就是不见具体派出了哪支兵马。 孙坚仅剩四千多兵马,此时孤军在前,面对近五万人驻守的虎牢关,怎一个岌岌可危能够彰显的? “袁本初竖子,不足与谋!”程普气愤之下,却是直接骂了出来。 “哦?” 刘茂捏了捏下巴,见到程普这般模样,他哪里还不知道程普在袁绍那边的结果是什么。 “德谋不敢有丝毫隐瞒,我家主公现今虽只剩了半数兵马,却丝毫不曾胆怯,在虎牢关东二十里外苦苦支撑,为的便是希望联军中的有识之士,能尽快率军前去支援,一同在虎牢关击败西凉军。” 刘茂看向帐中的诸将。 虽然前几天才与赵云结拜了异姓兄弟,只是赵云现在是在公孙瓒手下为校尉,以他的秉性,是断然没有就此改投刘茂手下的道理。 是以此时赵云名为刘茂的结义兄长,却还是在公孙瓒手下做着校尉,并未同意刘茂的延请出现在这里。 只见黄忠甘宁等人都是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而郭嘉则是眉头紧皱,显得有些谨慎。 “不知德谋除了盟主和我这边,可还去往其他诸侯所在?”刘茂又问。 程普有些惊讶。 当初孙坚让他前来找寻刘茂求援的时候,他还有着一丝不以为意。 程普觉得,刘茂一个刚过十八岁的半大孩子,完全是靠着祖宗余荫和老爹刘焉的助力,这才能以未冠之龄加封汉中太守,怎么可能会在这种时刻出军去援助自家主公呢? 可现在,他居然从刘茂的话中听到了一丝援助的可能。 “回禀刘汉中,奉我家主公之命,除了袁本初和刘汉中这里,德谋还曾分别去往了鲍济北、曹孟德以及袁公路所在。”程普一五一十的作答。 毕竟现在就指着刘茂能够率军去援救孙坚,程普还是多说几个人的名字,希望能够给刘茂一个错觉,让他觉得大家都愿意前往援助孙坚。 “嗯。”刘茂再次沉吟了片刻,“那曹孟德可敢参战?若他不敢,我便亲去,说服他曹孟德与我一同起兵西进,合兵一处才好援助你家主公。” 这次,不仅程普和帐内的诸位武将觉得惊讶万分,就连一旁的郭嘉也是瞪大了眼睛。 好家伙。 “我郭奉孝虽然素善诡辩,却也不敢如此信誓旦旦地说出能够说动曹孟德,主公这又是哪来的自信?”郭嘉心里揣测不定,自然不敢插话。 程普听闻之后,立即就是弯腰拜礼。 “曹孟德虽有出兵之意,却苦于手中兵马稀少,早已话与德谋,言说若能得其他诸侯五千人马同往,他曹孟德便敢出兵相救!”程普感激地说道。 刘茂却是微微一笑。 果然不愧是曹操,还是那个忠奸难辨的曹孟德啊。 “哈哈,我汉中兵马岂止五千,却是正好满足了曹孟德的期望呐。很好,一事不烦二主,只能劳烦德谋再次前往曹孟德军中一趟,我派遣军师与你同去,言明我汉中军之胆气,若他曹孟德果真愿往,这便准备拔营西进!”刘茂当场拍板,对着郭嘉和程普说了一遍。 两人当即同时应诺,这便出了营帐。 等两人走后,剩下的诸位武将齐齐抱拳,争抢着出列。 “主公,文长请为先锋!” “主公,兴霸请为先锋!” “主公,汉升请战!” “主公” 黄叙刚刚叫出口,却见自己的父亲已经先一步跪在地下,脸子一苦,只能跪在地下不再说话了。 在黄叙身后,却又有甘兴、甘辽,以及甘宁麾下的十名锦帆义士,同样积极请战。 刘茂大笑着点点头,“哈哈,我有诸位勇将,何愁大敌当前?本次出征却是全都有份,大家不需争抢,还请快快起身听令。” 众人闻听此言,当即全都站起身来,再次按照次序站好。 刘茂拍拍掌,目光从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 “魏延、黄叙听令!” 魏延和黄叙脸色同时一喜,一同再次跪在地下。 “魏延在!” “黄叙在!” 刘茂抽出一支令箭,加盖自己的印玺之后,道:“命你二人分率一千雄狮营与猛虎营为先锋,魏延为主,黄叙为辅,先行赶赴荥阳县附近同孙文台取得联络,期间多派探马,若西凉军来攻,退守荥阳即可,若荥阳已失,便于汴水之滨觅一处驻守,大军随后便至。” “诺!” 魏延二人一抱拳,这便从刘茂的手中接过令箭,当先出了营帐点兵去了。 甘宁等人看的眼巴巴的,知道先锋已经没了份,多少还是有些丧气。 “甘兴、甘辽听令!” “甘兴(甘辽)在!” 甘兴与甘辽都是甘宁的族弟。 一开始他们是在甘宁的麾下担任军侯,后来随着甘宁的军职变迁,他们也分别成了甘宁所部的军司马和校尉。 原本他们自诩只是副手,对于刘茂点将,能点到自己却是根本没报什么希望的。 133 四军合一(二合一) 霍煜麟没想到自己一说话就惹得自己的母亲这么激动,他手忙脚乱的站了起来,但本身他的话就不多,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扒拉着头发说道“妈,你刚没听我说完,其实我这次回来就打算不走了。” 宋宁听言,还有点抽噎,眼眶通红的望着他,“你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霍煜麟看着她,耐心重复了一遍,“我不打算走了。” “那你的行李箱那么轻。”宋宁说道,就怕他是为了安慰她,故意说的。 “我是打算回来,不过手续还没那么快办好,所以这次我就没带什么回来。”霍煜麟解释道。 宋宁一听,“那你会不会临时改变主意?” “老三决定了回国,那就没有错了。”旁边的霍爸倒是松了口气,虽然老三常年生活在国外,但他说一不二的性格,他还是了解的。 “既然是这样,那你这次回了就不要再回去了,至于什么手续问题,让你大伯处理一下吧。” 宋宁是真的盼了好多年老三回家,好不容易听到他说要回来,就怕他到时候回去了又改主意。 说完,宋宁就从兜里摸出了手机,要打电话。 不过电话还没翻出来,就被霍爸把手机抽走了,“这个时候大哥那边还是半夜,你打电话去不合适。” 宋宁刚刚只顾着怎么把老三留下,却一下子忘了时差这一茬,不由拍了拍脑门。 随即,她再三向老三确认会留在国内,她那一颗心才终于放下来。 没一会儿,她就起身走去了厨房,里面还煲着汤。 霍爸知道她情绪激动,所以也跟着去了厨房。 此时,厅里就只剩下兄妹三。 霍杳坐得离霍煜麟有点远,那安安静静窝坐在沙发里的模样,分外乖巧。 霍煜麟不免又想到了之前小妹去他住的地方时,总是与他保持在一米左右距离的事,后来他想了很久,只以为她看到自己气色不好,觉得自己可能有病这个上面。 所以,霍煜麟沉默了一小会儿,他就解释道“小妹,其实三哥没有病,只是长期在实验室做研究,没怎么见阳光,皮肤才会没什么血色。” 霍杳骤然听到这句话,还错愕了一下,看着他,有点懵。 霍煜麟干咳了声,虽然觉得有点难为情,但他是有话就说的人,“……你大可不必与三哥保持一米的距离。” 终于回过神来的霍杳,似笑非笑的抬起头,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二哥。 她就还记得自己去三哥那边时,狗二哥多次叮嘱要她远离三哥一米远,因为三哥最不喜欢人靠近呢。 忽然cue到妹妹那有点危险眼神的霍庭锐,就莫名打了个寒颤。 一米距离,一米距……似想到了什么,霍庭锐忽然就站起了身,“啊,我去厨房帮忙去了。” 说完,他就以最快的速度走开了,像是再晚一步,就要命丧于此一样。 可怕,毫无预兆的就这样翻车了。 霍煜麟有些疑惑的望着二哥落荒而逃的背影。 ?? 。阅址 134 军中识英雄 霍煜麟没想到自己一说话就惹得自己的母亲这么激动,他手忙脚乱的站了起来,但本身他的话就不多,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扒拉着头发说道“妈,你刚没听我说完,其实我这次回来就打算不走了。” 宋宁听言,还有点抽噎,眼眶通红的望着他,“你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霍煜麟看着她,耐心重复了一遍,“我不打算走了。” “那你的行李箱那么轻。”宋宁说道,就怕他是为了安慰她,故意说的。 “我是打算回来,不过手续还没那么快办好,所以这次我就没带什么回来。”霍煜麟解释道。 宋宁一听,“那你会不会临时改变主意?” “老三决定了回国,那就没有错了。”旁边的霍爸倒是松了口气,虽然老三常年生活在国外,但他说一不二的性格,他还是了解的。 “既然是这样,那你这次回了就不要再回去了,至于什么手续问题,让你大伯处理一下吧。” 宋宁是真的盼了好多年老三回家,好不容易听到他说要回来,就怕他到时候回去了又改主意。 说完,宋宁就从兜里摸出了手机,要打电话。 不过电话还没翻出来,就被霍爸把手机抽走了,“这个时候大哥那边还是半夜,你打电话去不合适。” 宋宁刚刚只顾着怎么把老三留下,却一下子忘了时差这一茬,不由拍了拍脑门。 随即,她再三向老三确认会留在国内,她那一颗心才终于放下来。 没一会儿,她就起身走去了厨房,里面还煲着汤。 霍爸知道她情绪激动,所以也跟着去了厨房。 此时,厅里就只剩下兄妹三。 霍杳坐得离霍煜麟有点远,那安安静静窝坐在沙发里的模样,分外乖巧。 霍煜麟不免又想到了之前小妹去他住的地方时,总是与他保持在一米左右距离的事,后来他想了很久,只以为她看到自己气色不好,觉得自己可能有病这个上面。 所以,霍煜麟沉默了一小会儿,他就解释道“小妹,其实三哥没有病,只是长期在实验室做研究,没怎么见阳光,皮肤才会没什么血色。” 霍杳骤然听到这句话,还错愕了一下,看着他,有点懵。 霍煜麟干咳了声,虽然觉得有点难为情,但他是有话就说的人,“……你大可不必与三哥保持一米的距离。” 终于回过神来的霍杳,似笑非笑的抬起头,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二哥。 她就还记得自己去三哥那边时,狗二哥多次叮嘱要她远离三哥一米远,因为三哥最不喜欢人靠近呢。 忽然cue到妹妹那有点危险眼神的霍庭锐,就莫名打了个寒颤。 一米距离,一米距……似想到了什么,霍庭锐忽然就站起了身,“啊,我去厨房帮忙去了。” 说完,他就以最快的速度走开了,像是再晚一步,就要命丧于此一样。 可怕,毫无预兆的就这样翻车了。 霍煜麟有些疑惑的望着二哥落荒而逃的背影。 ?? 。阅址 135 华雄逞威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汉中太守,竟然会知道自己的表字,似乎对自己从军之后的经历也很是了解,言辞之间对自己尽显亲切。 这让他很想立马答应下来,跟着刘茂去听一听他对这虎牢关之战的见解。 可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自己不该去。 现在他毕竟还是鲍信麾下的军司马,而且,今夜前半夜正是鲍信军当值,他也肩负守御营寨职责,此时他若是跟随刘茂去了汉中军营帐,不被鲍信知晓还好,若是被鲍信知道了,可就又要一番罪责下来了。 轻者被鲍信嫌弃,冷处理之后再无上进可能,重者可能就要直接革除军职,背负意图叛主的骂名。 正在于禁犹豫之时,却见刘茂身后一名年轻书生上前一步,“于文则,我家主公诚心请你,乃是想要了解一下营寨之中的布置,你却是因何犹豫呐?” 听到郭嘉如此说,刘茂却是眼前一亮。 好家伙,若不是郭嘉突然出来说上这么一句,自己还真的没有多想,更没觉察到于禁为何犹疑。 现在郭嘉出来说了一句,估计这于禁不去也不成了。 果不其然,于禁当即不再犹豫,向着刘茂一抱拳道:“刘汉中相请,文则恭敬不如从命。” “好好好,文则请!”刘茂大喜,立马上前带上文则,一同返回自己的营帐。 不久,众人抵达营帐。 “在下乃是颍川郭嘉郭奉孝,如今忝为主公讨董之行的军师。”郭嘉先是见礼,这才继续道:“方才主公相请之时,奉孝见到于文则犹豫不决,这才斗胆以言语相激,却是孟浪,还请文则兄原谅。” 却是郭嘉,等于禁在帐内站定之后,第一时间就出列向他道歉来了。 于禁惊讶莫名,思索片刻才明白过来郭嘉话语中的意思,当即哭笑不得。 于禁不敢受郭嘉一礼,谦让之下将郭嘉扶起来,惭愧道:“之前只是听闻汉中军平乱白水关之时,出了个善用奇谋的郭嘉郭奉孝,今日方才谋面,却是已经被奉孝摆了一道。被奉孝一句话诓来这里便罢了,可若是被我家将军知晓,文则今夜来此,恐怕唉!” 刘茂等于禁说到此处,便掐着节点出来接话。 “文则身负军功多多,却在鲍济北麾下只能任区区一个军司马,我为文则觉得甚是不值,若文则在我军中,以文则之才,最低也是与我之文长同列。” 于禁脸上都是拒绝,心里却是猛地一跳。 “文长,可是那个‘猛虎校尉’魏延魏文长?”于禁暗暗猜道。 “正是!”刘茂斩钉截铁的答道。 刘茂一番劝说,于禁虽然极为心动,却毕竟拗不过自己心里的那道坎,狠心婉拒之后,当夜拜别了刘茂,径直出了益州军的营帐,继续前去巡营不表。 却说初平元年,二月初。 华雄率领五万西凉军镇守虎牢关,将十八路之后稳稳抵挡在关外,不能寸进。 先有孙坚率八千长沙军进抵虎牢关十里处扎营,为身后联军做先锋,却因贪功,暗中设计引诱华雄率军夜袭,想要埋伏西凉军,以建功勋。 怎料华雄虽然上当,却碍于西凉军战力卓绝,孙坚军不仅未如愿杀败对方,反而被华雄率领西凉军杀退了十里,一直退到荥阳西面十里处才再次扎下营寨。 之后孙坚向联军求援,便有曹孟德率领的五千义军,以及刘茂率领的七千益州军从酸枣联军营寨开拔,全力前往救援孙坚。 怎料这两支兵马还未到地方,却已经又有一支兵马偷偷跑到了虎牢关下。 乃是济北相鲍信所率的两万兵马。 后来方才知晓,原来是这鲍信也得到了孙坚的求援,只不过他以为孙坚与华雄在虎牢关下已经大战了一场,西凉军居然没有把孙坚区区八千兵马斩杀殆尽,必然是遭了孙坚的埋伏,损伤比较重,这便起了抢功的念头。 鲍信率领两万兵马抵达虎牢关后,早有自己身为偏将的从弟鲍韬出马,奔到虎牢关下搦战,指名道姓要战华雄。 以华雄之勇武,怎会受这气? 这才有了之后鲍韬一合被斩,鲍信军被华雄率军杀的大败的惨事。 “将军,如今虎牢关外又来了三路兵马,细作探知对方已经足足有了士卒近三万,若之后再有其他兵马赶来,我等在数量上的优势将不再,便只能困守虎牢关上了。” 虎牢关中,军议大厅。 华雄端坐主位,下方坐着胡轸、李肃等一众将校,此时却是李肃出列,站在堂下为众人分析虎牢关上下的形势。 华雄眼睛微眯,盯着李肃。 “那以你之见,该当如何?” 李肃被华雄盯着,浑身感觉到一股冷意,当即弯腰向着华雄一拜。 “肃以为,大可趁着我军还有数量上的优势,留一部镇守关上,以将军之武勇,将军则自率一部出阵以搦战,就如昨日将军大发神威,一合阵斩敌将鲍韬一般。斩将之后挥军掩杀,即可破敌!” 李肃连说带夸,说起自己的打算时,却又趁机将昨日华雄的威猛赞了一番。 华雄听见李肃这样说,当即大笑起来。 “哈哈哈,李肃这话我爱听,那明日便按此行事,诸位今夜安排好关上守御之事后都好生歇息,明日看我再次阵斩敌将!” 华雄一番夸耀,众人齐齐拜服。 第二日。 虎牢关上晨雾未开之时,关门却已大开,华雄留胡轸率领三万兵马仅售虎牢关,自己则是亲率两万马步军出关,出城十里之后正好迎面撞见联军兵马。 上方都是正在赶路,突然见到对方都是一惊,却早有弓弩手射住阵脚,双方兵马立即勒马驻足,隔着百步距离相持。 华雄勒住战马,等到对方一群武将出现在了军阵前方,这才率领一众将校跃然而出。 “孙坚鲍信两个匹夫,手下败将居然还敢来此,莫不是亲自前来为某送来了项上人头?哈哈哈哈!” “就是就是,这两个手下败将,觉得命太长了。哈哈哈!” “孙坚与鲍信自诩英雄,今日得见却是方才看清他们的真面目,原来都是匹夫啊!哈哈哈哈!” 华雄说完,身后的将校们立即大笑开来,应和着华雄的话语又骂了几句。 这还不算完,不等对面的联军将校开口回骂,华雄身后却有一骑突然奔了出来,将一团赤红色物事扔了过来。 136 尔等军中无人乎(求订阅) 众人隔空望见,大都不明所以,却唯独孙坚帐下的将校们怒气上涌。 此时被仍在地下的,正是孙坚之前最喜欢佩戴的赤帻! 主辱臣死,是可忍孰不可忍? 孙坚和鲍信也早已气的七窍生烟,正要出列回骂,却早有一将已经大喝着冲了出去。 “胆敢辱吾主上,竖子找死!” 众人追着这员将领去看,却是一骑黄骠马。 马背上那武将长的很是壮硕,虽然头发乱糟糟的扎在脑后,可手中的双刀挥将起来虎虎生风,却是让人不敢小觑。 “大荣。”孙坚疾呼,却是叫之不住。 众人这才认出了那人,乃是孙坚麾下四将中的一人,祖茂祖大荣是也。 却也是一员猛将。 而对面的华雄双眼圆瞪,也早已认出来人。 正是前天夜里,与孙坚一同伏击自己的一人,他们二人一起才勉强与自己打个平手而已。 “手下败将,安敢逞凶?!”华雄怒喝一声。 见到此时对方一人竟然还敢出来迎战自己,华雄大怒,一夹马腹便迎了上去。 众人只见华雄双手握刀奔来,杀气腾腾。 而己方这边,别看祖茂双刀虽短,却是丝毫不怯。 两人在阵前你来我往,一炷香的功夫已然厮杀了二十余个回合。 当两马再次相错之际,祖茂右手一刀预先横出,挡在华雄大刀挥斩而来的方向,另一刀却是从右臂之下再次探出,欲做偷袭。 华雄却不管他,众人只看见华雄早早将大刀高高举起,等到双马交汇之时,一条匹练自上而下一闪而逝,铿锵声名立时响起。 众人再看。 场中的华雄大刀归位,正在继续策马奔腾,而祖茂却是恋人带马倒伏在地,已然没了声息。 华雄这一刀出刀极快。 像刘茂这等不习武艺的人,自然没有看清其中经过,只是看到华雄一刀斩过之后,祖茂防御的一刀先是被破开,之后他本人便倒伏当场,并没看到祖茂是怎么死的。 至于甘宁、黄忠、夏侯惇、夏侯渊、孙坚等人,则都看的清楚。 华雄之前的二十余回合只是在热身,这最后一刀才是他真正的水准。 只是一刀。 华雄这一刀因为力道极大,再加上出刀速度极快,竟是一刀斩落下来,将祖茂连刀带马全部斩成了两半! “吼!吼!吼!” 在西凉军的威吓声中,华雄于两军阵前拨转马头,神色狂傲地面向联军方向。 “尔等军中竟都是如此废物,竟是无人不成?何人敢再来应战?!” 华雄张口叫过,身后的诸多西凉军将校立马张口,引领着士卒们山呼起来。 “何人还敢应战?!” “何人还敢应战?!” “何人还敢应战?!” 亲眼看到祖茂身死,孙坚本就怒极,此时又见华雄嘲讽,当即抽出腰间的古锭刀,咬牙切齿地拍马而出。 程普等人想要阻拦却是已经晚了。 “呵,尔等军中无人乎?又让某的手下败将孙坚匹夫来,莫不是让他上来送人头?” 华雄见到竟是孙坚亲自出战,立马便出言相激。 嘴上不停,华雄却双手将长刀再次舞将起来,双腿用力,催动着胯下战马迎向了孙坚。 “华雄小儿,纳命来!” 孙坚将手中的古锭刀一扬,怒吼着直冲而来。 等到战马临近,孙坚便是一刀斩落下来,力道与速度比之华雄也不惶多让。 华雄面对孙坚这一刀,自然不敢托大,也使出了自己的真本事。 “看刀!” 两方人马只听得场中铿锵声响不停,不知不觉间两人在阵前已然交手了五十余合,却仍然不见谁显现出颓势。 刘茂气定神闲地望着场中两人,突然皱起眉头,冲着身后的黄忠和魏延看了两眼。 “汉升,文长,若你二人上去迎战华雄,或杀或擒,可有胜算?” 虽然刘茂心里笃定,黄忠和魏延必定都能战胜华雄,甚至正值壮年的黄忠还很可能与即将赶到虎牢关的吕布也能不分伯仲,但是方才看到祖茂被华雄斩杀,华雄的勇猛他也有了个直观的认知。 刘茂现在却是有些担心。 等下自己让他们出阵的话,二人迎战华雄虽然能胜,可刀剑无眼,他们会不会受伤呢? 两人相视一眼。 魏延神色慎重,而黄忠则是神色如常。 黄忠:“若主公有命,汉升十合之内可杀此獠,可若主公需要擒拿于他,最少也需五十合。” 魏延:“文长惭愧,主公只需斩杀此獠,文长五十合之内可以办到,可若是擒下他,文长却是有些力有未逮。” 刘茂这才放心,冲着两人点点头,得到这个答案也算是心中有数了。 黄忠别看为人持重,可是心气却很高,却不是蹉跎了几十年一直只能困于宛城之中,也不会因为自己对他的任命便直接拜了自己做主公。 以他表面谦逊内心狂傲的性格,既然此时他说能够十合之内斩杀华雄,那么必然能在十合之内将华雄斩杀。 自己在阵前如此问他,他绝不会说大话。 至于魏延,则是表面傲气极高,其实心内极为谨慎。 现在他回答自己说,需要五十余合才能将华雄斩杀,刘茂却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他的谦虚,估计他在三四十合就能办到。 之所以说需要五十多合,是以防刘茂让他出战的时候,场中出现什么意外因素的情况下,自己也能够在五十合左右杀了华雄。 就比如马匹和兵器出现了什么问题。 刘茂在心里将这两人的答案分析一番,阵前的孙坚和华雄却是已经战到了第一百合。 “彭琅琅!” 众人正在聚精会神看着两人打斗,突然听得一声巨响,两马已经交错而过。 众人举目望去,却发现华雄手中只剩了一节长棍,而那柄威风凛凛的大刀,却是不见了踪迹。 “他的刀断了!”已经有人眼见的看到了。 这个时候,听到有人喊了出来,大家哪里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都知晓了华雄此时的状况。 想那孙坚手中所持的可不是普通钢刀,而是他们孙家祖传下来的古锭刀! 137 一群窝囊废 古锭刀吹毛断发,又坚硬无比,自然不是华雄手中的普通铸铁长刀能够比拟的。 华雄的脸色极为难看。 长刀被斩断,已然叫他心惊,与孙坚错马而过之后,他此时正在前冲的方向,却好死不死的又是联军方向! 见此,华雄用力勒紧战马的缰绳,想要操控战马调转方向,返回自己的军阵。 没了趁手兵器,纵是他华雄,也是不敢继续逞凶的。 望见华雄手中长刀没了刀头,众人还未说话,却是有人已经抢马出列。 “华雄匹夫,莫要猖狂!” 这次奔腾出去的一员武将,长的五大三粗,手中提着一对铜锏,来自鲍信的身后。 正是鲍忠。 这鲍忠与已经死去的鲍韬极为亲近。 他与鲍韬一样,也是济北相鲍信的族弟,如今在鲍信的军中身为中郎将,和其他几名鲍信的亲信一起,继续掌管着济北相麾下士卒。 此时望见华雄手中的长刀没了刀头,鲍忠大喜之下急忙出马,欲要为鲍韬复仇。 华雄瞥见鲍忠冲向自己,赶忙在心里一番计较。 华雄将自己的方向和位置,与鲍忠冲来的速度做了个比较,发觉自己若想要完成调转马头,或是勒停战马,鲍忠必然会追上自己。 没有战马的冲势借力,若要面对对方砸将过来的一对铜锏,华雄也感到一阵发怵。 可自己若是放弃调转马头,继续保持前冲,可就是真的手无寸铁地前往联军阵中送命去了。 两难之下,华雄只能继续拨转马头。 他将手中木柄丢弃,又从腰间抽出佩刀,这才全力准备迎战鲍忠。 华雄本身距离联军军阵就不远,鲍忠一阵极速拍马而来,刚好在华雄拨转马头后将他追上。 “看我铜锏!” 鲍忠不由分说,直接将手中的铜锏砸将过去。 鲍忠生的雄壮,手中的一对铜锏又长又宽,挥舞起来声势很大,看上去就很唬人。 华雄却是眼睛一眯,一夹马腹,催促着战马继续加速。 他已然从鲍忠这一招之中,看破了他的虚实。 “哼!” 华雄冷哼一声,身子倏忽之间前倾一下,又以极快地速度撤回,只见他的佩刀速度极快地从下而上一撩,华光闪过,鲍忠砸来的一对铜锏却是斜刺里砸向了地面,没有伤到华雄分毫。 “啊!” 鲍忠猛然被钻心的疼痛袭上心头,双臂同时被斩落,疼的他当即就是大喊了起来。 华雄却不管他。 在这一招之后,没有丝毫的停歇,又趁着两马即将错过之际,华雄将佩刀再次一挥,径直从鲍忠的脖颈之后斩过,将鲍忠的头颅斩飞了出去。 鲍忠才刚发出的痛呼也立即戛然而止。 好一个华雄。 竟然是当着联军众多将校的面,一合之内,又将鲍济北麾下一员大将斩杀! 己方接二连三的折损大将,已然让联军一方鸦雀无声,再没有刚刚开始时的呼喝助威之声。 虽然鲍忠的头颅乃是大功一件,但是华雄却顾不得去捡,三番五次地猛拍马臀,让战马以最快的速度远离联军的军阵。 在他的对面。 孙坚早已调转马头正在冲过来,眼睛中全是怒火,根本不打算放华雄返回本阵。 “华雄,看刀!” 孙坚发一声喊,手中的古锭刀斜劈而下,只要华雄敢躲,必然会将他的战马一分为二! 华雄这次却瞪大了双眼,刚刚才被孙坚斩断了大刀,现在再次与孙坚相对,他可一点轻视都不敢有。 两马再次呼啸而过,孙坚与华雄几乎是同时挥刀,外人只听到一声“咔嚓”,就见二人已经再次拼了一合。 联军这边明显更为紧张,一连有几员将领都在问询身边武艺高强之辈,“华雄死了没有?” “哈哈哈哈,所谓酸枣联军,原来就是一群酒囊饭袋!” 华雄刚一回到本阵,立马就猖狂的大笑了起来,冲着联军这边大叫了起来。 众人这才发现,方才脆响之下,华雄手中的佩刀已经再次折断,而他本人却仍然没有受到丝毫损伤! “鲍济北真是杂碎,自己无能,就连自己的两个族弟也都是送命鬼,竟没人能在华将军手下撑过一合!” “就是就是,还有那孙坚匹夫,先折大将在我家华将军手下,自己亲自出马也只是凭借兵器之利,算不得英雄好汉,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自称什么江东猛虎,该是改成江东病猫才是,哈哈哈哈!” 华雄话音刚落,立马又有华雄麾下的偏将出言嘲讽,对着刚刚大展雄威的华雄。 孙坚刚才发现华雄已经返回了本阵,不可再盲目的追击,于是这也才刚刚回到本阵,哪料到对方却又开始了肆意的辱骂,直接把他气的想要再次冲上前去大战百余合,却被程普给拉住,只能放弃。 至于鲍信,早就气的脸色发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今日痛快,本将军打的也累了,这便回营歇息,明日再来挑战你们这些联军,一群窝囊废!” “哈哈哈哈!” 联军这边正在犹豫该不该继续派人挑战,对面的华雄却是丢下一句话,径自率领麾下缓缓开始了后撤。 华雄此战,却是一人斩杀两员将领,还战平了素来武勇的孙坚,在联军这边的士卒看来,已然成了自己一方的头号大敌了。 见到对方终于撤走,鲍信与孙坚声也不响。 不过这二人却看向了曹操和刘茂,眼神中的气愤任谁都看的出来。 说好了今天该是曹操和刘茂率军挑战,现在可好,这俩人纹丝未动,又成了鲍信和孙坚各折损一员大将,若说心内没有怨气,自然是不可能的。 可华雄前来挑战的时候,又是自己的麾下没有忍住,主动跳出去迎战华雄的,却也无法怪罪到曹操和刘茂的头上。 这样的结果,着实让两人心里憋闷至极。 “回营!” 鲍信憋了半天,最后却是让人收敛了鲍忠的尸首,当先返回营寨去了。 而他没看到的是,在他的军阵最后,却有一名军司马脸色复杂,远远望了眼地上首尾分离的鲍忠,又看了看阵前的刘茂,暗自摇摇头便率领士卒跟了上去。 孙坚却未第一时间离去,而是翻身下马来到了祖茂的尸首面前,亲自为祖茂整理尸身。 孙坚的麾下士卒见此,无不是泪眼朦胧,心里极为感动。 曹操和刘茂只是相视了一眼,各自摇了摇头,商量了一阵,便决定就地扎营,明日一早两军便履行约定,一同再次挑战华雄。 说好了今天出兵两人挑战,谁曾想却是战了个寂寞。 138 黄忠斩华雄 虎牢关内声笑鼎沸,虎牢关外萧瑟低沉,却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至于酸枣的联军之中,此时却也出现了分歧。 众多诸侯一早起来,才来到盟主的大帐汇聚,便发觉诸侯中少了几人。 却分别是济北相鲍信,汉中太守刘茂,以及新晋代理奋武将军曹操。 大家招来昨夜值守军将,一番问询这才知晓,三人已经紧急赶往了虎牢关下。 剩余诸侯一番商议之下,唯恐被这三人破关抢得大功,立马全军开拔动身,于当夜抵达黄河岸边,准备第二日渡河。 这时早有探马汇报,将白日里华雄阵前斩杀联军两员大将的事情叙说一遍,众诸侯知道华雄未被击败,这才心安。 次日。 “报!” 虎牢关内,华雄还未醒来,就被亲兵在外的呼喊声给打扰了清梦,知晓军情紧急,他倒没多说什么,直接坐了起来就向外走。 毕竟是临战之时,他这个主将也没解甲,倒也令人钦佩。 “禀将军,关外有人叫战。”亲兵禀报。 华雄听闻就是嘴角一撇,大脸之上浮现出一副冷笑。 “哼,这些个竖子又来讨死,去,将我的大刀取来!”华雄吩咐了一声。 “诺!”亲兵应了一声。 守候在旁的亲兵们各自动身,当即有人去为华雄抬刀,抬来的却是华雄的备用大刀,另外还有人去牵来了战马。 华雄在城内点起一万马步兵,很快便出了关门。 在门外摆开阵势,华雄一夹马腹,对上了联军今日前来挑战的战将。 “哼,今日是哪个来讨死,报上名来,某刀下不斩无名之鬼!” 华雄在阵前横刀立马,面对敌方阵前那个武将时,竟然让他感觉到了很大的压力,这才罕见地先让对方报上姓名。 却见对面的武将同样使一柄大刀,“某乃奋武将军麾下,军司马夏侯元让是也,特来取你狗头!” 夏侯惇喊出了自己的字号之后,立马将大刀一挥,胯下黑马昂首踏动四蹄,已然向着华雄冲了上去。 “无名下将,何须劳华将军动手,程孔前去战他!” 华雄眼睛微眯,正在犹豫之时,身后却已经有一员骁将跃马而出,向着夏侯惇迎了上去。 见此,华雄却未感到欣慰,反而是心里一紧。 “程孔快快退下!你不是他对手!” 喊完,华雄立马拖着大刀,催动战马向着程孔追去,希望能够救下他来。 他这样的举动,却被对面的联军视作耍诈,是要以二敌一。 联军这边众将浮动,尤其是曹操麾下众将,都想冲出去迎战华雄,而不等他们动作,早有刘茂身后的一员大将奔出了本阵。 “奸诈华雄,黄忠来战你!” 却是黄忠。 刘茂看到黄忠奔了出去,微微一笑,对着身旁的郭嘉道:“奉孝,不若我俩打个赌如何?” “哦?”郭嘉有些疑惑,“不知主公打算赌些什么?” 郭嘉指了指场中的华雄,以及正在策马奔腾的黄忠。 “奉孝以为,汉升需要多久可以拿下华雄的人头?”刘茂问道。 郭嘉捏了捏下巴,很是有些敬佩刘茂的闲心,不过还是答道:“奉孝虽然不通武艺,但是只看汉升与那华雄的气势,便也能看出必能胜之,只是华雄昨日已经展露其威锋,汉升即便武艺再高强,想要将其斩杀,也得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十回合左右。” 刘茂却是一笑,“我却赌三合内,即便热酒也来不及,汉升必斩华雄!” “三合?” 这下不只是郭嘉,就连同样在一旁的魏延和甘宁同样感觉到极为震惊,不可思议的看着刘茂。 自从同样跟随刘茂以来,他们二人与黄忠自然已经交过几次手了,感觉自己同黄忠有差距,可是差距并不太大。 而按照华雄昨日的表现,以他们两人的武艺,就算能胜那华雄也不容易,看此时刘茂却说,黄忠三合之内就能斩杀华雄,这又是什么意思? 那岂不是说黄忠同他们切磋的时候,都是有意在放水? 两人有些不信,当即目光灼灼的看向场中,那距离华雄越来越近的黄忠。 “大胆!” 华雄听到黄忠的话语,当即大怒。 虽然他觉得这个黄忠有些耳熟,此时却是顾不得了,也不去管程孔了,在马背上将大刀横斩一记,向着黄忠就迎过来了。 黄忠见华雄来了,眼神乍冷之时,已将凤嘴刀扬起。 就在两马相距不过两丈的距离之时,他突然单手一拍马背,整个人从马背上一下子高高跃起,在半空中旋转了一个大圈,这才又极速向前砸落,而此时的凤嘴刀,也刚好是从上向下斜劈而来。 目标便是华雄和他的坐下战马。 场外众人看到黄忠这一招,不管敌我哪方的,此时都是张大了嘴巴,说不出一词半句来。 这等威势,岂是一般武将能够拥有的? 要知道,现在可还没有什么马镫和马鞍,武将之间打斗,都是靠着自己胯下的力量,在马背上强势的控制马匹移动,如此才能将双手解放出来全力战斗,这才有了宝马配英雄的说法。 可看看人家黄忠,竟然是直接从马背上一跃而起,这完全违背了大家对于马术的理解,也太过超出了大家的想象。 华雄同样如此。 见到黄忠从半空中一刀劈来,情知这一刀必然力大无比,而且对方出刀的角度极为刁钻,在马背上奔腾之时,华雄完全没有躲避的空间。 除了硬接,他别无选择。 “我挡!” 华雄奋起全身力气,将自己昨夜才更换的大刀横举在头顶,期望能够格挡得了这一刀。 只是,他太过小瞧了对方的力气。 “唰!” 一条洁白的匹练划过半空,从上而下落在地上,竟是直接将华雄连人带马全部斩成了两段! 只一合! 黄忠出手,竟然是如此轻易就斩了华雄! 这下子,毫无悬念,两军阵前当即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全场皆惊! 就连刚刚斩下程孔首级的夏侯惇,此时也是愣在了马背上,杵在两军阵前,呆呆地看向地下站立的黄忠,瞬间觉得自己刚到手的敌将首级都不香了。 “这这还是人吗?” 再看向场中的黄忠时,所有人的脑袋里,不约而同的升起了这个念头。 139 西凉军败北 脑袋里有了这个念头,甘宁和魏延再回忆起与黄忠切磋的点点滴滴,心内突然恐惧起来。 这黄忠与他们切磋时都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样,还让他们感觉不到丝毫的异样,现在突然有如此惊天一击,那黄忠的武艺究竟该是到了多么恐怖的地步?! 刘茂早就知道黄忠的真实水平,此时却是比之他人更快的反应了过来。 见到所有人都愣在当场,刘茂连忙奋起全身的力气,冲着身后众将大吼一声:“华雄已死,趁势攻取虎牢关!” 郭嘉、甘宁、魏延等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一同大吼,“华雄已死,攻取虎牢关!” 众多的将校一同呼喊,声音遍传全军,士卒们立即动起身来,踏动着矫健的步伐,向着虎牢关开始猛冲。 “杀!” 联军一方士气大振,士卒们一扫连日来的沮丧,各个争先恐后地冲向西凉军。 而反观西凉军。 连损两员将领,尤其是还折损了主将华雄,一下子陷入了震惊莫名之中,此时根本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联军即将杀到面前了,西凉军这才反应过来,各个在慌忙之间拔腿就跑,希望能够尽快赶回虎牢关内。 其中骑都尉李肃更是不堪。 慌张拨转马头的时候,李肃盔歪甲斜,只有几十名亲兵跟随在侧,却是仗着马速最快,冲在了溃退的兵马最前方。 “开门,快快开门!” 李肃刚刚来到虎牢关门下,看到门上的乃是副将胡轸,立即就大吼出声,叫他开门。 胡轸在门上早已看清了一切,此时自然不会刁难,立即便让士卒将城门打开,同时号令众多的弓弩手上前,在城墙之上列队等候。 联军一方趁着西凉军溃败,一直跟在后面掩杀,却是杀的好不快活,一直追杀到了虎牢关关门之下。 就在西凉军拥堵在关门外,而后面又有联军追赶而至,将被堵在关外的西凉军杀的哭爹喊娘之时。胡轸看着这一切,却是一咬牙,吼道:“射!” 虽然心下不忍,但是众多校尉、军侯却不敢怠慢,同时怒吼出声,重复着胡轸的命令。 “射!” “嗡!” 一时间,只听的关上弓弦响动之声大作,嗡嗡声不绝于耳。 “嗖、嗖、嗖!” 不要钱一般的羽箭从城头射下,不仅落在了在后掩杀的联军之中,同样也将堵在门外的西凉残军射杀了大半。 除了李肃和一众亲兵,后来还有少部分西凉军先行进入了关门,其他等到联军见机不妙自动退去,这才终于得以进入关门的西凉军,却是十不存一了。 是役。 华雄率领一万马步兵出关应战,结果不仅自己身死,还被联军趁势掩杀。 西凉军死伤四千余,三千人被联军俘获,另有部分士卒趁机逃散,仅仅留存千余人成功返回了关内。 而联军一方则是一反之前的败绩,此战仅仅是最后在城门处,部分追杀过急的士卒有了些死伤,其他并无任何损失。 最后的统计之下,却是鲍信军死伤几百人,其他三军几乎都没任何损伤,着实有些讽刺。 “临战不行,抢功都是第一名。” 得知了最后的统计结果,刘茂不由暗暗摇头,对鲍信和他的治军能力失望透顶。 怪不得这家伙后来更是全盘放弃,直接投靠了曹老板。 “益州有雄狮猛虎,原本听闻其名却不知其骁勇,今日得见雄狮黄忠之威,当真是无双悍将,孟德却是羡慕至极啊!” 曹操带着一班文武来到刘茂面前,对他身后的黄忠极为赞赏。 刘茂当即朗声大笑,曹老板挖墙脚都挖到自己跟前来了,自己此时可不能装聋作哑。 “哈哈哈,孟德所言不虚,不过汉升可不只是益州之汉升,同样乃是大汉之汉升,有汉升如此猛将,今后阵斩敌将定然手到擒来!”刘茂回道。 “是极是极。”鲍信同样凑上前来,又冲着黄忠恭维了几句。 唯有孙坚在后,双目炯炯地盯着黄忠,有些难言的意味。 雒阳城,皇宫。 “华雄该死,误我大事!” 董卓听完虎牢关的战报,心内气急,随手抽出配剑便把案几斩成了两段。 “相爷息怒!” 李儒有些胆战心惊的立在下方,看着董卓大发雷霆。 他虽然很得董卓宠信,可董卓发起怒来,他也很是惧怕。 “哼!” 董卓一挥衣袖,将佩剑收回剑鞘。 望着地下的李儒,董卓没好气地问道:“此时华雄已死,以胡轸之声望,他一人并不足以统领虎牢关上诸将,必须得另派一员大将前去统领全军才行,否则迁都长安之事也无法成行。” 董卓说到这里停下,皱着眉头思虑了起来。 他心里觉得最合适的将领,其实是徐荣。 但是徐荣身为董卓麾下最为优秀的帅才,此时却肩负着统兵协助迁都长安之责,实在是分不开身,便只能另选他人。 董卓正在犹豫,李儒却开口道:“相爷勿忧,文优以为,华雄已死,胡轸此人虽不足以服众,却颇有定计,短时间内保证虎牢关不失却是无虞,至于派往虎牢关之人,相爷新收的义子吕布吕奉先可当此任。” “哦?吾儿奉先?”董卓思虑了一下,很快便眼睛大亮了起来。 “对啊,我儿奉先武勇冠绝天下,绝对不是关外那些个土鸡瓦狗之辈能够比拟的,那便派我儿奉先,由他去虎牢关统兵御敌吧。”说道这,董卓又瞅了眼李儒,催道:“你也要快些筹备迁都的事宜。” “诺!”李儒慌忙应诺。 见董卓安定下来,李儒心里这才稍安,见董卓转身就要离开,连忙又把他叫住。 “相爷还请留步。” 董卓回身望他,皱着眉,却是不怒自威。 “何事?”董卓问。 李儒弯腰拱手,道:“文优以为,既然我们即将迁都长安,那在这雒阳城内盘根错节的一些世家豪族便处理了罢,尽收他们家中财货之时,又可免得关外诸侯联军来到雒阳之后,反为他们所用。” 董卓在原地站了片刻,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个瘆人的笑容来,让李儒吓的赶忙低头不敢再看。 董卓道:“只需将主要的几人斩杀就好,至于其他人则无需那么麻烦,到时让城内所有人跟随我们去往长安,胆敢不从的就地格杀。待我们走后,再让徐荣在这雒阳城内放上一把大火,哼!” 140 雒阳密报 “将这雒阳城烧成白地,不留一片砖瓦给那些个杂碎!”董卓恨恨道。 李儒闻言大惊。 “就这么定了!”董卓却是说完就走。 李儒抬头刚想张口劝说两句,却见董卓背起双手自行去了,已然不及。 “我唉!” 李儒心下明白,自己这是在弑君之后,又要替董卓背上一个大大的罪名了。 初平元年,二月中旬。 虎牢关上,胡轸等人旬月间未曾敢出关一次,只是在关城之上严加防范,却偏偏占据虎牢之险,直叫关下的诸侯联军无计可施。 益州军大帐。 刘茂正与麾下众将商议大事,突然有亲兵前来传报。 “主公,有细作回来,请求召见。” “速速传其进来。” 刘茂眼睛一亮,立马命令亲兵前去引领。 “诺!” 亲兵自去了,帐内众人则都是有些好奇。 “主公,兴霸为何觉得您似乎很是欣喜,敢问这名细作可是另有隐情?”甘宁出声向刘茂问道。 刘茂微微一点头,脸上带着笑,将帐内众人扫视了一遍。 “确实。”刘茂一顿,接着道:“本次出兵之前,我便遵从军师之言,事先曾派了得力人手前往雒阳,用意便是打探雒阳城内的动向,以便在联军之内也能随机应变。” 众人闻言,全都望向了一旁的郭嘉,不由都露出了佩服的神色。 他们只想着这次能不能多多杀敌,才好建立不世之功,却不想军师远比他们的目光长远,竟是早就定下计策,叫主公把人手派往了雒阳。 如此深喑兵法,正是知己知彼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等众将稍稍消化了一下,刘茂又是不厌其烦,将自己派往雒阳的人手数量,以及探查的主要方向叙说一番,正说的起劲,亲兵领着细作进来了。 “主公,人到了。” “拜见主公!” 亲兵将细作引领进来,和细作一同向着刘茂抱了抱拳,见刘茂冲自己点点头便自行离开了,将细作留在了原地。 刘茂看着细作,当即问道:“你是何人?” 细作这才起身,看了眼帐内的众人,恭敬地对着刘茂答道:“回禀主公,卑职乃是贾玑校尉麾下,如今忝为一员百夫长,代号玄三。 众将听完这个细作的回答,都有些摸不到头脑。 贾玑是贾诩的第二子,听说之前是跟随那个费伯仁入了极为神秘的听风,当时他还是一介白身,怎么短短数月突然就成了一个校尉,还跑到雒阳来了? 难不成,主公所说的事先派往雒阳的,便是贾玑? 对了,还有这个细作,他说这个代号玄三又是什么鬼? 大家正在百思不得其解,而刘茂却已经明悟了来人的身份。 应当是听风玄武营的一个队长。 听风现在的层级便是从费伯仁开始,为总统领,直接对刘茂负责,其下为两名副统领,一名是去往西凉的李通,另一名则是留在南郑的贾诩挂职。 在这三人之下,便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营分部统领,更下面便是贾穆贾玑等一干执事,对外则称校尉或者军司马,各不相同。 再往下,便是队长之流。 刘茂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他的身份,接着便问道:“玄三,贾校尉让你带来了什么情报。” 玄三不敢迟疑,立即作答:“回禀主公,贾校尉特命小的来报,经过特殊渠道获知,雒阳城董贼大军尽起,或将有大动作。” “哗!” 听到这句话,帐内众将齐齐色变,就连郭嘉也是震惊的站起了身。 刘茂扫了一圈,冲众人摆摆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 “竟有此事?帐内都是我之心腹,玄三你大可不必掩瞒,除此之外,雒阳城内兵马调动的迹象,究竟所谓何事,其中可有往来虎牢关方向的?” 玄三听到刘茂这一问,立马极为敬佩地点点头。 “主公英明!”先是赞了一句,玄三继续说道:“皇宫内已经有诏令传下,经过尚书附议,现今正在大肆调拨兵马,一路乃是穷尽雒阳附近兵力,大肆搜刮粮草财富,另一路则正是前往虎牢关而来,领兵主将是吕布吕奉先。” 好家伙! 听完玄三的讲述,刘茂立马双眼放光。 此前他心里一直都在打鼓,若是自己让黄忠加把力,上去就是一个大绝招,将华雄就此斩杀的话,会不会更加快地将吕布给引出来。 而现在谜底揭晓,果然还是吕布要来了。 刘茂暗道一句,这一次终究还是没有摆脱历史的惯性。 看到刘茂的反应,帐内其他人倒是没什么反应,唯独郭嘉很是疑惑。 一拱手,郭嘉却是直接问了出来:“敢问主公,您可是对这个吕布有所了解?” 刘茂没说话,反而是看着帐下的玄三。 玄三见机,冲着郭嘉一拱手。 “回禀郭军师,小的却是知晓其中关节。” “哦?” 玄三一点头,见帐内其他几人也是一副兴趣满满的样子,全都看着自己,得了刘茂的允许,这便答道:“那吕布乃是五原郡九原县人,字奉先,原本是丁原麾下主簿。在并州北部讨鲜卑之时,因为善骑射又膂力过人,极富勇猛之名。” 郭嘉听到这里看了看刘茂,见他的脸上古井不波,完全没有其他人听过之后心向往之的神情,便愈加的迷惑起来。 这个吕布,究竟有什么奇特之处呢? 玄三却不知郭嘉所想,继续道:“丁原膝下原本有一子,可惜早夭,身负丧子之痛,丁原见吕布极为勇武,很是喜爱,便将他收做了义子,对他施以各种恩惠自然无需多言。” “去年大将军何进诏令数路兵马勤王,这丁原便也奉诏前往了雒阳,此事大家都是知晓的,玄三便不另作介绍,直说之后的变故。” 这玄三就像是在讲故事,一板一眼的还先说起了吕布和丁原的曾经,倒是让刘茂有些好笑。 玄三却仍在继续解说,“吕布有一同乡,乃是董贼麾下军司马李肃,正是这个李肃奉了董贼之命,以前程和利益将吕布劝服,诱使吕布偷袭之下斩杀了丁原,将丁原的首级和兵马献给董贼,这才让董贼在司隶附近一家独大,再也无人胆敢忤逆。” 刘茂耳朵听着玄三的讲述,眼睛却未闲着,转来转去地在扫视着帐内众人的反应。 也就在玄三说到吕布背叛丁原,并将丁原头颅斩下,献给董卓的时候。 帐内气氛陡变。 刘茂很明显的感受到,帐内众将犹如旱地惊雷一般,他们身上的气质一下子全变了。 141 吕布立威 众将身上的气势陡然生变,让人侧目。 就像是原本一尊尊钢枪,安安稳稳的坐在地下并不如何让人恐惧,可此时突然变成了一颗颗原子弹,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只是看一眼,就会抖三抖。 “这吕布,该杀!!!” 刘茂寻声望去,正是甘宁。 刘茂暗地里点点头,没说什么。 “哼,背叛主上,万死难辞其咎,一死了之却是太便宜他了。” 又有一人愤然出声,刘茂脑袋转动去看,这次说话的却是黄忠。 魏延和黄叙等人并未说话,不过眼中的愤怒却完全没有作伪,都是实打实的。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 人们最为看不起和唾弃的,就是背主之人。 而吕布背主就算了,竟还将丁原给杀了,献给祸乱朝纲的逆贼董卓,这更为他们所不齿。 玄三却似觉得这把火还不够旺,此时又加了一句。 “另外,这个吕布已经尊董贼为义父,又一次成为了别人的义子,进为中郎将,封都亭候,号称‘飞将’,还” “荒唐!” 玄三刚说完,刘茂却是直接站起身,打断玄三继续讲述的同时,也成功将众人的目光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刘茂目光扫过众人,满意的点点头。 虽然以功勋引诱本就很有效果,可若想将士们的进取心更加强劲,还得这么挑逗一下效果才更好。 “既然这次是这三姓家奴吕布前来虎牢关,那我们便等他来,顺势将他永远留在这虎牢关便是了!” 刘茂冲着帐内众人,朗声提议。 “主公英明!” 众将齐声应和,却是群情激愤了起来。 虎牢关内,军议大厅。 “文才率领麾下众将,恭迎少将军!” 在主位还没坐几天的胡轸,此时却是站在堂下,冲着主位上一名雄壮英武的中年人行礼。 胡轸向中年人拜礼,本没什么。 只是在他的称呼中,却是叫身为中年大叔的对方做少将军,这让身后的一众将校有些想笑却又不敢笑。 高坐主位的吕布虽然人至中年,但是鼻梁高挺,面如冠玉,双目犀利,却完全不符合他这个年龄应当有的油腻气质。 瞥了眼胡轸,吕布却是冷哼一声。 “哼!胡轸,你与华雄率领五万大军驻守虎牢关,却被对方区区三万兵马打的损兵折将,华雄身死便罢了,你却还敢活着,你可知罪?!” 胡轸听到吕布这样说,却是当场一愣。 这货,有脑子吗? 当时主将是华雄啊! 是华雄受了李肃的蛊惑才决议出兵,以一人之力去挑战群雄,与身为副将负责留守关上的自己有何干系? 还是说,对方就是随意找个借口,为的就是打算来个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便烧到自己身上来了? 想到此处,胡轸也是气愤。 以他的脾气,这口怨气说什么也不可能咽下去的。 “文才谨遵华将军之命,死守虎牢关,这才得以保住关门,未让联军趁势掩杀进得关来,吕将军初来乍到还未探听清楚其中详细,却来问罪于胡轸,胡轸又何罪之有?!” 当着众多将校的面,胡轸直接便出言顶撞吕布,丝毫不肯让步。 吕布见状,当即从主位站起,大手一指胡轸,喝道:“放肆!” 不等胡轸再出言反驳,吕布却是冲着堂外怒吼,“来人!” 听到吕布呼唤堂外的亲兵,众人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当即就有几人出列劝谏,就连吕布麾下的几个将校和亲卫营统领高顺,也都出列谏言。 “吕将军,何至于此?” “少将军,胡轸将军所言乃是实情,还请少将军三思呐!” “主公” 然而吕布并不理会。 堂外进来的亲兵见吕布双眼怒睁,也不去理会诸将,此时冲进了堂内,看到吕布指着胡轸,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当即就把胡轸给绑了个结实。 “吕布,你” 胡轸还想再骂两句,却被亲兵从他的衣甲上割下一团布团塞进了他的口中,胡轸便说不出话来了。 众人见状,知道此时若不能将胡轸救下来,胡轸可能真的就凶多吉少了,当即还要继续求情,却被吕布大手一挥。 “胡轸目无尊上,拖下去斩首!其他人再敢聒噪,一并归为同罪处理!” 吕布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场中立即就安静了下来。 大家虽然顾念与胡轸的袍泽之谊,可保住自己的脑袋才是第一要务。 吕布见此,却是心里暗喜,“好家伙,不愧是我吕布,一句话出来惊得全场寂静,果然再没人敢开口说什么。” 不过,正在他洋洋得意之时,却突然有一人站了出来。 “奉先且慢,念在你我同乡的情谊之上,或可听我一言?” “哼,李肃,你又能有何话说,不怕我军法无情吗?” 吕布眼睛圆瞪,如此好的立威机会,他可不会因为李肃的一两句话就舍弃了。 “虽然你是吾同乡,但你若胆敢替胡轸求情的话,可别怪奉先手下军法无情!”吕布又道,眼神之中的警告意味愈加浓厚。 听到吕布如此绝情,李肃也是心里暗暗叫苦。 这匹夫当真是所有天赋都点到武艺上面去了,一点脑子都没有吗? 不过既然吕布现在已经说了不准求情,自己这个时候若是还往上撞,可就真的是找死了。 “奉先误会了,李肃所要说的与胡轸无关,不过事关相爷的大计,不知少将军能否先将胡轸之事压后,与李肃借一步说话?”李肃慌忙解释了两句。 吕布眉毛一挑,见李肃的表情不似作假,这才点点头答应下来。 毕竟自己能从一名主簿,平步青云一般一路从校尉,一跃而成骑都尉,又成为中郎将,可都是拜李肃引荐自己为董卓效力之功。 再说了,伸手不打笑脸人。 李肃此时一脸的谄笑。 “他的面子,只要要求不过分,自己多少还是要给一些的。”想到这里,吕布从主座上站起身,望向堂下被绑缚的胡轸。 “将胡轸先行押下去,给我严加看管。”吕布对亲兵命令道。 “诺!” 亲兵得令,立即就将胡轸押出了大堂,李肃则是跟随吕布进了后堂。 PS今天是“七七事变”84周年,作为一个中国人,国耻不能忘! 142 李肃的谋划 却说吕布和李肃转到后堂,立即就有丫鬟献上茶点,在吕布摆手之后尽皆退下,将整个后堂留给了李肃和吕布二人。 至于其他将校,因为没有吕布的开口,他们便只能继续守在前面的大堂之内,等等看李肃与吕布是否有其他的安排。 见所有仆人都已经退下,吕布皱眉看着李肃:“李肃,你究竟有何隐秘事情,快快道来。” 李肃心里冷哼了一声,面上却是不声不响,谄媚地笑道:“少将军勿急,李肃这便道来。” 李肃顿了一下,脸上的神色却是一变,显得慎重起来。 “奉先此来,相爷可有特别的交代?” 见李肃神秘兮兮的问出这个问题,吕布眼睛微眯起来,回忆着董卓那日召见自己时的画面,却并未觉查到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但是,李肃既然如此问起来,定然是这中间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为何他区区一个军司马能够知晓,而自己一个中郎将却没有什么头绪呢? 这一点,无论如何都不能在李肃面前表露出来。 吕布眼睛转动了一圈,却是霍然起身,怒道:“李肃,枉我念在同乡情谊的份上,在众多将校的面前相信于你,这才将你带到后堂问话,你却在这与我顾左右而言他?” 李肃一惊,暗道自己难道看走眼了,却是赶忙从座位上站起来,直接跪在了地下。 “少将军息怒,是李肃口无遮拦,说话前没有好生思量,还请少将军再给李肃一次机会。” 吕布暗暗得意,却是装作很大度的模样道:“哼,你想说的到底是何事,还不快快道来?” “是是是。” 李肃又是一拜,就在地下跪着,直起腰来便答道:“少将军有所不知,现在关上都在传言,说是因为关外诸侯势大,相爷为了稳固朝政,虎牢关很快就要被舍弃,择日就将西迁长安” 吕布听到这里却是定在了原地,这件事他还真的并不知晓。 他只记得从雒阳带军离开的时候,董卓和李儒对自己是千叮咛万嘱托,让自己务必守好虎牢关。 只要自己力保虎牢关不失,等凯旋雒阳之时,便会加官进爵。 也就是从亭侯进为县侯,并加封奋武将军。 是以自己才刚刚接到命令,就火急火燎的带齐了麾下八健将,只带了一众骑兵就赶来了虎牢关,哪料到董卓和李儒竟是打的这份打算。 自己竟然是被当作了弃子吗? 想到此处,吕布不由得火大。 虽然气愤,但是吕布却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绝对不能一跑了之。 自己刚来虎牢关,虽然凭借初来乍到的气势一下子拿下了副将胡轸,可这关上的兵权还没有完全接手,如果不能趁机将虎牢关的兵马掌控,仅凭自己带来的两千骑兵,无论是返回雒阳还是逃向别处,都是难有大作为的。 面上,吕布却是仅仅沉吟了片刻,之后走上前将李肃扶起。 “李兄莫怪,奉先只是一时气愤,却并不是冲李兄。” 李肃装作很是感动的模样,站起身来又冲着吕布拱拱手,“少将军无需介怀,只是如此传言能够在军中盛传,却绝对不是空穴来风,少将军还是要早做打算才是啊。” “哦?”吕布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却是冲着李肃反问道:“那么以李兄之见,奉先该当如何?” 李肃心下窃喜,脸上却很是慷慨地道:“以肃之见,少将军该趁此良机全力掌控虎牢关上的大军,随后不论相爷那边作何打算,将军才都有了自己做决定的本钱。” 吕布目不转睛地盯着李肃,他眼神中爆射的精光让李肃确认,这货没变,还是很好忽悠的嘛。 终于,两人静默了半盏茶时间,吕布才终于下定决心。 “李兄,奉先已然将胡轸控制,却又该如何让这虎牢关上的大军快速归心呢?” 李肃暗暗一笑,却是捏了捏颌下的胡茬,这才作答。 “为兄早有定计,奉先只需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第二日一早,虎牢关关门大开。 虎牢关内共有马步军两万鱼贯而出,当先一员无双猛将,却是生的高有一丈。 这猛将生得器宇轩昂,威风凛凛,怒目而视之时,剑眉虎目胜潘安,声若虎啸猛似狼。 他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棉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弓箭随身,手持画戟,坐下一骑正是那日行千里的嘶风赤兔马。 好一个人中吕布! “战!” “战!” “战!” 两万兵马列阵严整,在风中呼喝三声,却是为主将吕布助威。 发觉今日虎牢关上的西凉军一反常态,联军这边自然早有斥候回报。 却说这几日以来,虽然虎牢关上的西凉军根本不出城应战,可联军一方还是不肯放弃,一直都是轮流出阵搦战,今日却是刚好轮到了袁术。 听闻虎牢关上的西凉军终于肯出关应战,袁术以为首功即将到手,却是大喜。 “吾乃后将军座下骁将俞涉,来将报上名来,某刀下不斩无名之将!” “土鸡瓦狗,你还不配知晓爷爷的名号。”吕布一脸的鄙夷回道。 他在阵前等待已有片刻,才见对面袁字大旗之下奔出来一将,心内早已不忿。 这人生的雄壮,又使一杆长刀,乍看上去倒是颇有气势。 “不论你手下功夫如何,就凭你刚刚的大话,我吕奉先绝不饶你。”吕布心内起了杀心,当即不再废话。 他手中操起方天画戟,催动胯下赤兔马快速奔出本阵,迎着对方,也不再等待对方回话,这就杀将了上去。 “哼!”俞涉冷哼一声。 他见吕布在两军阵前如此无理,却是愈加的看吕布不起,握紧手中长刀的同时,将战马催动奔出,浑然不惧地迎向吕布。 “这货躲过正史中斩杀自己的华雄,现在却是又来挑战吕布,当真是命中找死啊!” 看着俞涉不知死活的迎战吕布,刘茂却是不由得直摇头。 143 夏侯惇出阵(二合一) 原本今日轮到袁术作战,刘茂是没必要来这里的。 但是他听闻虎牢关上终于有军队出来应战,知道必定是吕布到了,因此不顾袁术异样的目光,立即率领麾下的雄狮猛虎二营出阵,在袁术军侧后列阵,他本人却是早早来到了袁术身边观战。 就在刘茂摇头的时候,阵前的两马已经相遇。 在联军这边,大家只是依稀看见一道匹练从上而下,还没反应过来吕布是如何出招的,就已经看到俞涉的背影之上飞起了一团黑色物事。 正是俞涉的首级! 反应过来后,所有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俞涉去时气势汹汹,在对方手下竟是一合都没走过。 好家伙! 怪不得对方敢口出狂言,说这俞涉不配知道他的名号,原来并不是说大话的。 袁术大惊,这就是飞将之威? 俞涉不认识吕布,他袁术怎么会不认识呢? 毕竟他袁术虽然是自己逃离的雒阳,却也是在董卓手下待过几天的。 只不过,袁术虽然见过吕布,却毕竟并没有亲眼见过他出手,看到手下骁将俞涉出阵,他也没有阻拦,存着的就是让俞涉试探一下吕布武力的意思。 一直听闻吕布武艺绝顶,在没有亲眼见过的情况下,袁术才不会信。 今日突然见到在吕布手下,麾下骁将俞涉竟然一合被斩,他才明白过来吕布骁勇善战并非虚言。 袁术这边正在心内计较。 所有人大惊之下,只见正中的吕布突然一抖手中的方天画戟,舞了几下之后,一把将方天画戟斜插在地上,从地上将俞涉的头颅挑了起来! 这对袁术军的士气来说,却是极为沉重的打击。 吕布很是张狂。 方天画戟之上顶着一颗首级,吕布狂笑不止,冲着对面吼道:“哈哈哈哈,还有谁敢前来挑战?快快出来,某好一同杀了!” 因为胡轸等人严禁迎敌,所以接连几日来虎牢关都是严守关卡,根本没人应对关下联军的搦战,关上士卒的士气也是越来越低。 直到跟随吕布出关,他身后这一彪西凉军也是如此。 此时见到自家新来的主将竟然如此凶猛,出关应战的西凉军士卒们,无人不是眼前一亮。 一合就斩了对方骁将,这等主将,当真勇猛! 没说的,西凉军立时变得士气大震。 所有人的战意也是高涨起来,附和着吕布怒吼连连。 “杀!” “杀!” “杀!” 山呼三声,气冲云霄。 袁术见此,先望了眼身旁观战的刘茂和麾下诸将,并且重点望了望那个雄狮黄忠,见刘茂只是津津有味的望向对面的吕布,便看向了自己麾下第一大将,纪灵。 “纪灵,你若与那吕布为战,可有把握胜之?” 见袁术问这话时的神态,纪灵就明白,袁术本人是知晓以自己的斤两斗那吕布不过的,之所以此时问出这样的问题,却是不再奢望自己能够胜吕布,唯独希望自己哪怕只是与那吕布战上一段时间,拖延一下也是可以的。 否则军中将校一直无人胆敢应战,身后的士卒们士气必然低至谷底,若被西凉军趁机一窝蜂冲上来,那后果必然不堪设想。 “回禀主公,虽然纪灵武艺不及那吕布,但也愿意上前一战!” 纪灵声音铿锵,袁术听他这样说心内也是豪气顿生,当即就要挥起大手让纪灵上前迎战吕布,却听闻吕布又张狂地叫了起来。 “哼,都是些土鸡瓦狗,既然不敢应战,就快叫你们联军之中的雄狮黄忠出来,某要替华雄报仇!”吕布大喝一声。 他在阵前横舞方天画戟,一指明显身为主将的袁术,煞气更盛。 当真是睥睨天下英雄。 不过,他吕布确实有这个资本。 早年他在五原之时,与时常寇掠汉境的鲜卑连年征战,在边地附近名声远播,却都是一杆大戟杀戮出来的威名。 而此时自己一声大喝,对面的联军阵营居然一时无人敢应,吕布的心里也是无比舒畅。 “还枉称关外联军,都是些无胆鼠辈!”吕布暗自嘲讽。 他今日率军前来,不只是阵前斗将一挫联军锐气,也是为了施行李肃为他的谋划。 还别说,就目前来看,真的很是有效。 最起码在自己阵斩敌将的鼓舞之下,又有自己方才喊出要为华雄复仇的话,身后的西凉军无不侧目,现在更是已经一扫之前的士气低落,终于可堪一战了。 这让吕布很满意。 而在吕布喊出这几句话之后,袁术和纪灵立马都歇了上去触霉头的打算,而是转而看向了在旁观战的刘茂等人。 “叔玉贤弟,既然对面的吕布叫起了雄狮校尉,不若便请雄狮辛苦一遭,上去将那吕布也一并斩了?”袁术试探道。 毕竟今日是轮到他来叫阵,这个时候即使有吕布先点了黄忠的字号,他却也无法直接强令黄忠出阵,只能试探性的问询一下。 虽然刘茂也很想让黄忠直接出阵,凭借正值壮年的武艺去和吕布战上一场,可也有些犹豫。 毕竟虽然黄忠可以一合斩了华雄,那却是事先得了自己的提点,一出手就是石破天惊的手段,占了华雄轻敌的便宜。 现在吕布既然说出是要为华雄报仇,又说起了黄忠的名号“雄狮”,那就说明吕布是清楚黄忠的厉害的。 如果没有其他猛将前去应对吕布,以刚刚吕布的表现,黄忠也是完全看不出吕布真实水平的,自然也就揣度不出自己和他是否存在差距。 “这里已经没有便宜可占了。”刘茂对此,也看明白了。 若黄忠当真出阵应战,吕布定然会全力对付他,以刘茂的眼力,却也实在无法看出黄忠和吕布究竟谁的胜算更大,生怕有个万一,黄忠不敌吕布事小,折了黄忠才是自己的大损失。 刘茂正在思三想四,却突然听闻身后马蹄骤响。 回头去望。 连片的旌旗招展之下,士卒精神抖擞,一连几十员战将冲在最前。 刘茂这才发现,原来在自己之后,听闻今日西凉军终于肯出战后,联军又有一支兵马赶来助阵了。 两军全都望向新来的这支人马,只见到硕大的帅旗之上,却是大大的一个“曹”字。 正是代理奋武将军,曹操曹孟德。 嗯,曹氏集团的大老板。 曹操才刚驾马来到刘茂和袁术身侧,还没与两人打完招呼,立马就听到对面有聒噪声传来。 “对面的无卵之徒们,若不敢应战,就快些滚回营寨洗洗脖颈去吧,等待你家吕爷爷前来收获大好头颅,此时就莫要在你们吕爷爷面前碍眼!” 好家伙! 听到吕布这样谩骂,他人还没多想,曹操却是陡然变了颜色。 夏侯惇和夏侯渊同样听见了吕布的辱骂,见到曹操面上的变化,哪里还不清楚,吕布这话乃是戳到了曹操的痛处? 夏侯惇当即绰起长枪,拍马直接出了军阵。 主辱臣死,不过如此。 “兀那恶贼,莫要逞那口舌之快,夏侯惇爷爷来教训你!” 见到对面终于有人出战,吕布立马便脑袋一甩,将自己之前非要挑战黄忠为华雄报仇的豪言壮语抛在了脑后。 “哈,终于有来送死的了,这颗大好首级便送还给你们吧!” 双手舞动方天画戟之时,吕布手上一用力,直接将上面的首级掷向了袁术的方向,而后驾驭着赤兔马奔向夏侯惇。 “混账,速速死来!” 夏侯惇见此大怒,猛拍两下马臀,冲刺之时却是速度更快。 袁术一直在军阵之前,见到曹操一来便有大将抢先出击,心里不仅不怪他抢功,反而还有些开心。 毕竟对面的吕布可是杀神,绝对不是夏侯惇这等,听都没听过名字的下将能够匹敌的。 此时看到吕布将俞涉的首级扔向自己,袁术却并没什么担心的神色。 因为身旁的纪灵已经抢先出手。 在俞涉的首级落下之前,纪灵一夹马腹,探手便将首级给接下,早有在旁的亲兵上前接过,小心地收起来,准备战后安葬。 而刘茂见此则也暗暗松了口气。 既然曹操手下的夏侯惇抢先出战,对自己了来说倒也是好事。 这样他就可以让黄忠先看看吕布的武艺,好在弄清楚吕布的虚实之后,择机再让黄忠出手。 心里也好有底。 场中的夏侯惇却没这些弯弯绕绕,眼看即将与吕布迎面撞在一处,立即便率先将手中的长枪翻腾两下,两颗枪花硕然爆在面前,径直攻向吕布的面门和胸膛。 吕布见到,脸上浮起冷笑,却是将手中的方天画戟平平淡淡地一个横斩,毫无惧色地迎了上去。 夏侯惇见此正想讥笑,却猛地发觉不对。 在他的视野之中,吕布这招刚刚看起来还平淡无奇的横斩,此时却突然宛若有万般变化一般,不论自己现在是继续突刺,还是要半路变招,竟然完全看不出有能够躲避开来的可能性。 好家伙! 当真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一个横斩,夏侯惇借着马势的两招突刺,立马全部无功而返。 “锵!锵!” 两道铿锵碰撞声中,夏侯惇的蔑视一扫而空,目光也变得无比慎重起来。 但是勇力冠绝谯县的夏侯惇,怎么可能就此作罢? 借着两马交错之际,夏侯惇再次甩动长枪,却是学着之前吕布的样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吕布也来了一个横扫。 吕布却是看也没看夏侯惇。 就在夏侯惇的长枪刚刚扫出之际,只觉得对面的吕布威压乍现,就像是他的脑袋侧面也生了眼睛一般,吕布同时将手中的方天画戟甩动而来,看那方向正是迎向了自己的枪头。 夏侯惇心里一惊,好巧不巧,枪尖和戟刃正好撞击了在一处。 夏侯惇第三招也落空。 阵前观战的众人见此无不唏嘘。 两马相对而行,错马交手而过,然后各自回转马头,如此行云流水之间,才是一合。 能够在如此一合之内,接连使出来三招,这夏侯惇已然足以跻身一流武将的行列了。 但是众人此时却都紧张盯着场中,没人顾得上向麾下有此猛将的曹操恭贺。 因为对面的吕布同样不差,甚至还是更厉害。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吕布刚刚虽然口出猖狂,可此时却是守势,明显是在打着探究夏侯惇能耐的目的。 若是没有足够强横的实力,谁又胆敢在对战之时如此呢? 身在局中的夏侯惇,对此感受更是明显。 念头一个个闪电般划过。 一咬牙,夏侯惇破釜沉舟,直接使出了自己还未熟练的招式来。 因为两人相接只是极短的时间,此时即将从相遇到分开,观战众人的精神也是高度的集中,对夏侯惇这招却是看的清楚。 只见在两马相错而过,即将相互远离之际。 马背上的夏侯惇并未按照常规习惯,去收回长枪用来下次的攻势,而是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姿势,在马背之上将身体侧转到了一个极致,长枪借助着长臂的后探,直直将长枪刺向了吕布的后背! “回马枪!”刘茂见此,眼睛却是一亮,立即便想到了这个名词。 “好!” “好武艺!” 明显其他人也都是识货的,见到夏侯惇使出这么一招来,其他武将们也都齐齐震撼。 若说一合内使出三招来,一流武将基本都能做到,在这十八路诸侯盟军之内,这样的武将不说满地走,双手之数还是有的,众人见夏侯惇能够跻身此列,心里还算镇定。 可此时夏侯惇突然使出了第四招,还是以如此诡异的方式使将了出来,却是众人都没有预料到的,纷纷忍不住夸赞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 外人看上去心惊胆战,场中两人的速度却也是极快。 “着!” 夏侯惇这次成功地使出自己新创的招式来,心里也是振奋,就在长枪刺出的一霎那,却是不受控制地喊了一声。 不过长枪已然刺出,以手中长枪的速度,就算吕布此时得了惊兆,立即回头看到自己的长枪,然后再用方天画戟应对,却也是根本来不及的。 144 群英战吕布 夏若飞下刀很快,转眼间就已经将这块昂贵的玻璃种翡翠玉料切割成了三四块,其中最大的一块是他留着雕琢玉观音的。 这是夏若飞经过反复计算之后得出的最佳方案,尽量保持玉观音的个头最大,同时也不浪费剩下的边角料。 那两三块切割下来的玉料夏若飞刚好还能将它们制作成几片玉叶。 他如今刻画护身符文的成功率已经非常高了,也是时候给凌清雪、林巧、虎子母亲等自己最亲近的人准备一些护身玉符了。 夏若飞换了一把刻刀,然后将最大的那块翡翠玉料拿起来,深吸一口气之后就毫不犹豫地落下了第一刀。 刚才他已经经过了精密的测算,而那个观音观想图也已经牢牢印在他的脑海里了,所以从哪个角度下刀,要怎么雕琢其实心里早已经有了绝对把握。 在强大精神力的辅助之下,夏若飞每一刀都非常精准,就像是用精密仪器测量过的一样。 很快,玉屑纷飞中,一个玉观音的雏形就渐渐出现了。 他的雕琢的过程中还不断地换用不同规格的刻刀,但是每一刀都是信心十足,没有丝毫的犹豫,整个雕刻的速度相当之快。 如果是其他的玉器雕琢师傅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跌破眼镜的。 传统的玉器雕琢工艺,都是慢工出细活。 在动手之前也需要测算很久,有时候还需要用笔画上一些辅助线。 真正开始雕琢之后,也是小心小心再小心,每一刀下去都要斟酌很久。 宁可少一分,也不能多半分。 因为雕刻不够到位还可以修改,一旦多削掉一点点,那就再也补不回去了。 尤其是这种昂贵的高品质翡翠,在雕琢的时候都是相当谨慎的。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些雕琢出来的作品往往带着很浓的匠气——反复修改出来的跟一气呵成完成的,行家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差别来。 夏若飞这种雕琢方式,是需要非常强大的精神力辅助,来确保准确性的,一般人就算是知道了也学不去。 这也是夏若飞雕琢出来的作品带着一丝浑然天成的自然韵味的重要原因。 当然,还有一点原因也是不能忽视的。 他之前雕琢玉叶,原型其实就是他早期无数次观摩的灵心树的叶子,整棵灵心树都带着一丝大道韵味,每一片叶子也无不道味盎然,以此为模板雕琢出来的玉叶,自然而然也不带一丝烟火气了。 这回夏若飞雕琢的玉观音,采用的模板却是人字玉符中保存的一幅珍贵观想图,同样也不是凡品。 随着夏若飞手中的刻刀飞舞,那个玉观音也渐渐地在他手中成型。 夏若飞落下最后一刀之后,才从那种极度专注的状态中离开,他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的笑容,拿起那个已经完成的玉观音,重重地吹了一口气。 玉观音上面残留的一些玉屑全部被吹走之后,终于露出了真容。 玉观音仪态雍容,脸上带着一丝悲天悯人的神色,一只手托着净瓶,瓶中还有一根杨柳枝。 整个玉观音栩栩如生,连衣带裙裾等一些细节全都非常的逼真,同样也散发出了一丝淡淡的大道韵味。 夏若飞欣赏了一会儿,十分满意地将这个玉观音放了下来。 他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手脚,又喝了几口灵心花花瓣溶液恢复了一下精神力——这样的雕琢对他精神力的消耗还是挺大的。 在灵气浓郁的灵图空间中,夏若飞很快就满血复活。 他回到了灵潭边盘腿坐下,神色一肃,拿起了那个玉观音。 接下来就是要刻画聚灵阵符了。 夏若飞这段时间已经将这个聚灵阵符练习得十分熟练了,也曾经尝试过使用玉质载体来刻画符文,成功率还算是不错的。 这是他第一次使用如此珍贵的玻璃种翡翠玉观音来进行符文的刻画。 不过夏若飞也没有什么紧张的感觉。 一方面是之前练习的时候成功率都挺高,另外以他现在的精神力修为,即便是出现了失败的情况也能很好控制,大不了就是这块玉观音无法再承载符文,倒不至于出现碎裂的情况。 即便是没有办法再刻画进去符文,这块玉观音本身的价值也是极高的,自己花的几百万也不会打了水漂。 而且他还有几块备用的玉料,用来雕琢玉叶是绰绰有余的,一旦这个玉观音刻画失败了,其中大块一点的备用玉料还是可以用来雕琢成玉观音的,只不过尺寸没有这么大罢了。 正是因为这样放松的心态,夏若飞刻画聚灵阵符文的过程也是相当的顺利,甚至感觉比之前练习的时候还要好,他自己都没有刻意去想成功或者失败,不知不觉就一气呵成地刻画完毕了。 直到最后一道符文成功刻画进玉观音中,夏若飞才蓦然察觉,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容。 这个玉观音从外观上看跟刚才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如果有修炼精神力的高手在这里,就立刻可以察觉到内部有无数条肉眼无法看到的复杂线条,其中隐隐有灵气流转。 这灵图空间中的灵气本来就十分浓郁,所以玉观音很快就吸收了不少灵气,看起来似乎更加的灵动了。 这还是没有滴血认主的情况下,一旦吸收了宋老的一滴血液之后,他随身佩戴这块玉观音,那就会源源不断地吸收灵气,不知不觉中对他的身体进行滋养,好处是五根十根百年野山参都比不上的。 老年人的身体虚弱,中医中有虚不受补的说法,像野山人参这种大补的药物,用来吊命自然是不二之选,但用来补身子却显得药性太猛了。 而玉观音则完全没有这种弊端,它对身体的滋养都是不知不觉间进行的,整个过程十分温和,即便是受到滋养的人本身也不容易察觉出来。 夏若飞把玩了一会儿玉观音之后,才满意地将它收了起来。 他感觉今天状态非常不错,干脆一鼓作气准备把刚才备用的几块玉料也都雕琢出来。 反正在元初境中有三十倍时间流速,他的时间非常充裕。 玉观音已经雕琢成功了,所以剩下的玉料夏若飞决定全部用来雕琢玉叶。 他早已在心里打过腹稿了,所以拿起一把刻刀毫不犹豫地将剩下地几块玉料也全部分解成了小块。 如果马志明看到夏若飞将价值几百万的玻璃种翡翠玉料切割成了这样的一小块一小块,一定会心疼死的。 这种珍贵的翡翠,自然是越大越值钱。 正常情况下,那一整块玉料可以掏出好几副手镯,剩余的边角料还可以做成戒面之类的,总之是要将利用率最大化的。 不过夏若飞自然不会考虑那么多,他也不在乎花的几百万块钱。 玉叶的雕琢比玉观音要简单许多,一会儿工夫夏若飞就将所有的玉料都全部雕琢成了栩栩如生的玉叶。 一共有7片。 然后夏若飞稍事休息,就继续开始在这7片玉叶中分别刻入护身符问。 玉叶的尺寸比玉观音小了很多,刻画聚灵阵符这种更为复杂的符文是不够的,而且夏若飞觉得亲人们的安全是第一位的,所以相对简单的护身符文倒是最合适的。 刻画护身符文,对夏若飞来说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他几乎没有任何停歇,很快就将7片玉叶全都刻入了护身符文,没有一次失败的,成功率百分之一百。 做完这一切之后,夏若飞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饶是他精神力十分强大,在完成了这么高强度的工作之后,也不禁感觉到了一丝疲惫。 不过他在找来几个盒子将玉叶和玉观音都收好之后,很快就心念一动离开空间回到了外界。 毕竟是在酒店里面,夏若飞也担心有人意外闯入,所以在做完事情之后一刻也没有耽搁就离开了灵图空间。 回到房间之后,夏若飞立刻就将灵图画卷收入了掌心中。 然后他才坐下来点上一根烟,稍事休息。 因为灵图空间中有三十倍的时间流速,所以实际上在外界也才过去一小会儿。 夏若飞休息了一会儿,看距离中午吃饭时间还早,干脆给唐奕天打了个电话,得知他们一家正在逛故宫之后,就直接离开酒店,打了个车直奔故宫博物院。 故宫的范围十分广阔,如果全部参观下来一整天都未必够用,唐奕天他们今天的计划本来就是在故宫游览,明天去登八达岭长城。 所以夏若飞很快就买了门票,到故宫里面与唐奕天一家汇合。 唐昊然本来以为师父今天上午都没空了,还有些闷闷不乐,但是看到夏若飞忙完事情之后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也是十分的高兴,情绪一下子高涨了许多。 现在公司的品牌代言人事情已经解决,后续具体工作有冯婧负责,夏若飞也十分放心;明天宋老的生日礼物也已经准备好了,所以夏若飞现在是一身轻松。 他陪着唐奕天一家在故宫游览了一天,第二天又跟他们一起去了八达岭长城。 小昊然终于也当了一回“好汉”。 因为晚上要到宋老家赴宴,所以夏若飞他们中午在八达岭下简单地吃了点儿午饭就返回了酒店。 他回房间冲了个澡,躺下睡了会儿觉,四点来钟的时候宋睿就来到了酒店。 接到电话后,夏若飞立刻换上早已准备好的衣服,然后将那个玉观音放进一个纸盒里面,塞进了包里。 一出电梯,夏若飞就看到了宋睿。 这家伙正坐在待客沙发上,一双贼溜溜的眼睛东张西望的,尤其是身材不错的女孩进出时,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夏若飞不禁感觉有些好笑,朝着宋睿挥了挥手,叫道“宋睿!” “若飞!”宋睿立刻站起身来,笑嘻嘻地说道,“现在果然是老板派头啊!出差都住希尔顿了!” 夏若飞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说道“我要是在京城有一座大宅子,才不会住酒店呢!” 宋睿苦着脸说道“那可不是我的宅子……我跟你说,我宁可住酒店,在家里住太不自由了,而且我们家老爷子你也知道的,整天都板着个脸,好像我欠他几千万似的……” “谁说的?宋老挺和蔼的呀!”夏若飞笑着说道。 “那是对你和蔼!”宋睿说道,“我们这些小字辈就没有不怕爷爷的……在家里真是度日如年啊!想要出去嗨皮一下都不行!不说了不说了,都是泪啊……走吧!爷爷已经在家等你了!” 宋睿带着夏若飞走出酒店,他带来的一辆红旗轿车就停在酒店门口,一位皮肤黝黑、面色冷峻的少校军官笔挺地站在车旁。 宋睿介绍道“若飞,这是组织上给爷爷新配的警卫参谋陈钢!陈哥,这位就是爷爷今天要见的客人夏若飞。” 陈钢朝着夏若飞微微点头说道“夏先生好!请上车!” “麻烦你了陈哥!”夏若飞微笑着说道。 他对军人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这个陈钢虽然不苟言笑,但是身上那种浓郁的军人气质就让夏若飞生出了几分好感,他也知道这是搞警卫工作的人常年养成的习惯,所以倒也并不觉得有专辑受到了怠慢。 夏若飞注意到这辆红旗轿车是挂着白色的军牌的,上车之后忍不住问道“宋睿,这……该不会是宋老的专车吧?” 宋睿笑嘻嘻地说道“严格来说也不算,这是一辆备用车,不过规格是跟专车一样的,特制的防爆版哦!也就是为了接你,我们平时想要动一动这辆车,爷爷都要吹胡子瞪眼的!” 其实夏若飞上车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辆红旗车那厚重的车门,经验丰富的夏若飞一看就知道这辆车配备了最顶级的防弹装甲。 他的心中也不禁一阵感动,宋老对他的确是另眼相待啊! 接着夏若飞又心中一动,问道“对了,宋老之前的警卫参谋徐武呢?” 宋老病重期间,夏若飞给他治病在山里住了一段时间,也跟他身边的警卫参谋徐武混得很熟,所以见到宋老身边的贴身警卫换成了陈钢,也忍不住关心了一下。 宋睿笑嘻嘻地说道“徐哥高升了,到警卫二团当参谋长去了,二团的驻地就在大兴那边,有空可以去找他玩啊!” “行啊!”夏若飞笑着说道。 两人聊天间,陈钢已经驾车稳稳地行驶在了京城的路上,车子在车水马龙中灵活穿梭,渐渐地远离了市区,来到了京西的一座小山脚下。 。阅址 145 吕布败众将 两人才坐下不到三个时辰,正在参悟之中时,忽听一声长啸传来,紧接着一人哈哈大笑“我悟了,悟了,这血妖传承是我的了!” 笑声肆意张狂,得意非常。 受此干扰,所有在石碑下静心参悟的武者皆都不由自主地睁开了眼睛,朝前望去,只见那大千血地的弟子正仰天狂笑,周身血雾翻涌,声势骇人。 此时此刻,这人正一边笑一边大步朝血湖边行去,目中一片智珠在握。只要跨过这最后一段血湖,他便可以抵达那湖心宫殿,一窥传承的究竟! 一道黑雾忽然翻涌而来,化作一条漆黑大蟒,张口朝他咬下,黑蟒惟妙惟肖,浑身上下魔气森然,好不骇人。 那大千血地的弟子吓了一跳,连忙抽身后退,周身血雾一震,蠕动变幻间化作一柄血色长刀,当头朝黑蟒斩下。 哗啦一声,黑蟒被血刀当头斩断,然而不等那大千血地弟子松口气,断成了两段的黑芒忽然崩散开来,化作无数条小蛇,丝丝吞吐蛇芯,电射而来。 那大千血地弟子低喝一声,双手并用,法决变幻,血刀也瞬间化作千万把,脚下急退,口中连喝“斩斩斩!” 一条条黑蛇被斩断,化作魔气消散,那血刀也在极短的时间内消失殆尽。 等到所有黑蛇被斩杀之后,大千血地弟子身边血雾也淡薄了许多,他霍地扭头,怒视一个方向“裴文轩,你作甚!” 方才那攻击太明显了,他根本不用看也知道是万魔天的裴文轩出手,一时间又惊又怒。 裴文轩端坐原地不动,只是冷冷地望着他“看你不爽而已!” 大千血地弟子气结,奈何他虽然实力也不俗,但自付还不是这裴文轩的对手,只能压下怒意“裴兄今日之赐,我周毅记下了,改日定有厚报!”话里话外透着日后要好好报复的意思。 撂下狠话,他便要朝那湖心宫殿进发,岂料才刚抬起脚步,那裴文轩便淡淡道“你动一下试试看?” 周毅一只脚抬在半空中,竟是真的不敢落下,目光死死地凝视裴文轩“裴兄何意?” 他能感知的到,裴文轩的气机牢牢地锁定了自己,就仿佛一只准备扑食的猎豹,随时可能暴起发难,这让他心头一团怒火仿佛即将爆发的火山,挤压的难受。 裴文轩淡淡道“若你在参悟了血照经之后悄无声息地离去,裴某也懒得找你麻烦,可你故意这般长啸一声,干扰了裴某的心境,让裴某此前的诸多努力付之流水,你是觉得裴某好欺负吗?” 周毅咬牙道“方才是在下喜不自胜,情不自已,并非有意!” 裴文轩冷笑不迭“有意无意我自有判断,你狡辩亦是无用。” 周毅喝道“那裴兄想要如何?” “不如何!”裴文轩懒洋洋地晃了晃脖子,“只要你安静地站在那里,待裴某参悟了这血照经之后,你可以与我一起出发。” 周毅大怒,他自来到这血湖便处处领先,如今最后一关前又领先这里所有人很多,裴文轩居然让他等着?这让他如何甘心。若真如此,那之前的种种努力和优势便荡然无存了,他还准备先行出发看是否能将血妖神君的血道传承拿到手呢,不管怎样,先进了那湖心宫殿的人总归是有一些优势的。 “裴兄当我是好欺负的吗?你虽是万魔天弟子,但大家都还不是开天,差距并非太大,裴兄若真一力阻我,周某说不得要与裴兄好好讨教几招了,就怕到时候你我鹬蚌相争,白白便宜了旁人。” 他这一番话软硬皆施,倒也应对的不错。 裴文轩冷笑一声,指着身边的众人道“你若这么想那就大错特错了,你问问他们,答应不答应让你先行出发?” 周毅扭头望去,果然见到一双双眸子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许多人都露出跃跃欲试的神色,顿时心头一惊,知道自己方才所为应该是犯了众怒,再加上自己之前的种种表现,已经成了公敌了。 顿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如那裴文轩所言,他故意长啸一声,就是想打断别人参悟血照经,让他们多浪费一些时间的,谁知竟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若没人出头的话,他或许就走了,可裴文轩偏偏将他留了下来,又那么一蛊惑,他哪还能走的掉? 真要是强行离去的话,只怕立刻就要遭遇众人的围攻。 一念至此,周毅咬牙道“好,就如裴兄所言,我等你便是,只是希望裴兄不要太慢!”他也是能伸能屈之辈,事已至此,与被人围攻比较,只能耐心等待。就算到时候大家一起进了那湖心宫殿,他也有自己的优势,毕竟与其他人相比,他在血道上的造诣可是要超出一大截。 裴文轩微笑颔首“放心,不会让你久等的。” 风波平息,这第三座小岛上,除了周毅脸色难看地站在那里之外,剩下的人继续参悟起石碑中的血照经。 杨开一脸无语。 他本还想让别人先进那湖心宫殿探探路,被裴文轩这么一弄,这个打算倒是泡汤了。没法让人先行开路,而如今这局势来看,也不适合表现的太抢眼,否则极有可能会被人群起而攻之! 本来在这里的武者除了那大千血地的周毅之外,就属他优势最大,浓郁旺盛的血气让他能更轻松地参悟血照经,可以说,只要再有一个时辰,他便能参悟透彻。 眼下看来,还得藏拙。 果不其然,一个时辰之后,那第四篇血照经已经融会贯通。在之前那小岛上的时候杨开就发现了,血气越是旺盛的武者,修行这血照经就越简单,到了这里,这种感觉愈发明显。 他佯装还在参悟的样子,神念悄悄监察着四周。 周毅依然站在那里不敢妄动,唯恐招来什么打击,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脸色越来越难看了。本来这个时候他应该在那湖心宫殿中探索才对,可却是被裴文轩硬生生地留了下来,心中哪能不恨。 奈何他先前犯了众怒,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段时间下,陆陆续续地有人来到这第三座小岛,不过人数不多,可能来到此地的武者莫不是精锐中的精锐,那步连忠赫然便在其中,他那四个师弟师妹却是不见踪影,应该是留在了第二座小岛上。 又过了三四个时辰左右,杨开忽然看到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眼睛悄悄眯起一道缝隙,缝隙后眸光闪烁,打量四周。 不禁讶然失笑,这家伙跟他一样,应该都已经将血照经融会贯通,有资格前往那湖心宫殿了,可却没有立刻表现出来,显然有自己的打算。 暗暗感慨一声,这能来到第三座小岛上的武者,果然卧虎藏龙,裴文轩和曲华裳还在参悟之中,这身材矮小的男子竟已参悟透彻,也不知是出身哪家的弟子。 再过一个时辰,裴文轩忽然徐徐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眼帘,赞叹道“大衍不灭血照经,果然博大精深!” 这般说着,便站起身来,淡淡地撇了一眼还围聚在石碑旁的武者们,眼中一抹杀机闪过,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大步朝血湖行去。 若是有可能的话,他倒是想将这里的所有人都杀光,然后一个人慢慢去探索湖心宫殿,可他也知道,想要杀光这里的所有人根本不现实。 等了大半天的周毅见他都行动起来了,也迈开步伐跟了上去。 下一刻,杨开注意到的那个矮小男子同样起身,一同站起来的还有三四个人。 大家面面相觑一眼,都心照不宣地撇开视线。 这一下有五六人朝湖心宫殿进发,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纷纷抬头望去,露出羡慕的神色。 杨开看向曲华裳,一脸疑惑,按道理来说,曲华裳也应该好了才是。可见她眉头紧皱的模样,显然还沉浸在参悟之中,好似遇到了什么难题一样。 杨开有些不解,她好歹也是阴阳洞天的核心弟子,而且凝练的六品力量,无论资质和悟性都是顶尖,怎么会这么慢的? 仔细想了想,觉得可能跟她的性别有关。 她是女子,体质偏阴,血气也不是那么旺盛,可能就是因为这一点,进度才会比旁人要慢。而放眼整个第三座小岛,除了曲华裳之外,竟无第二个女子。 曲华裳并没有比旁人迟太久,在那裴文轩等人出发半个时辰之后,她总算睁开了眼睛,含情脉脉地望了杨开一眼。 杨开抬手道“出发吧。” 也是怕了这女子了,在太墟境中的时候还感受不到什么,今日再见不知为何这般热情如火。 “好!”曲华裳点点头。 两人并肩朝血湖之中行去,催动大衍不灭血照经,体表处立刻血雾翻涌,护持己身。 踏上血湖,那自血湖之中传来的种种干扰和牵扯比之前要大上数倍,可以想象,若不将那四块石碑上的血照经融合贯通的话,是根本没办法安稳通过的。 。阅址 146 雄狮黄汉升(二合一) 让曹操住口之后,刘茂冲着黄忠几人一点头,黄忠心领神会,当即带上甘宁和魏延,一同策马出阵。 正是奔向场中的吕布。 “吕布交予我等!” 黄忠刚刚来到场中,立即大吼一声,不由分说扬起凤嘴刀便加入战团,冲到夏侯惇和夏侯渊的面前,将吕布恰巧刺来的方天画戟接住。 如此刚好让夏侯惇和夏侯渊趁机退下,而甘宁和魏延则是停在两侧,以为策应。 黄忠出手的时机恰到好处,只是别人不一定领情。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与我等抢功!” 夏侯惇脾气火爆,听到黄忠的话便张口怒斥。 在他看来,自家六员战将不顾声名,一同出阵迎战吕布,本身就是落了下风,此后耗费力气打了半天,以四人受伤落马的代价,这才熬到了现在。 虽然仍然看不到战胜吕布的可能,可毕竟是与吕布打了很长的时间,就算吕布是铁人,这个时候也必然会感到疲累。 趁着这个时候,联军中竟然有人突然出阵来接下吕布,这不是趁火打劫,不是抢功,还能是什么? 黄忠知道夏侯惇是误会了,刚想解释一句,却被吕布又是一戟刺来,只能全心应战。 见到夏侯惇如此,甘宁当即大怒,张口就骂:“放肆!若不是你家主公求救,没有我家主公刘汉中之命,我三人又怎会上前来救援你们,便让你二人在这吕布戟下做了亡魂才最好!” 夏侯惇听见甘宁竟敢这样说,双眼中的怒火似要爆炸,甚至就要调转枪头刺向甘宁,却被夏侯渊挥起长刀给拦了下来。 “妙才,你!” 竟然连夏侯渊都阻拦自己,夏侯惇心肺就要爆炸。 “元让,确实是主公之命!” 将夏侯惇拦下之后,夏侯渊也很是无奈,向着本阵方向努了努嘴,让夏侯惇自己去瞧。 夏侯惇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扭头看去,正好看到曹操冲着自己猛点头,才明白过来夏侯渊所说不假。 而且,曹操此时正是立马在刘茂的身旁,冲着刘茂拱手道谢,可不正是如同那甘宁所说,是在向刘茂请求? “哼!” 见此,夏侯惇只能冷哼一声,和夏侯渊一起撤出战团。 早有众多亲兵冲上来,他们一同将地下躺尸的四将救回,全都安全撤回本阵中后,直接让人带回了军营去医治。 一切安置妥当,夏侯惇和夏侯渊当即来到了曹操面前。 “元让未能替主公斩杀谩骂之徒,还请主公责罚!” “我等未能敌得过吕布,还请主公责罚!” 夏侯惇和夏侯渊同时翻身下马,就是向着曹操俯首请罪。 虽然二人是在请罪,可是在场的众多武将,却是没人胆敢轻视他们。 吕布的武勇已然彰显,夏侯惇和夏侯渊二人身为下将,却能在吕布手中撑到现在,已然不能等闲视之。 甚至袁术看向曹操的小眼神,都有了些别样的意味。 曹操也不在乎其他人的眼光,下马就将二人扶起。 “吕布骁勇善战,早年间在北方抵御鲜卑蛮夷之时已有威名,并非你等之过” 左右很是劝慰了一番,曹操这才让二人重新燃起了斗志。 “谢主公不罪之恩!” 二人重新回到曹操身后,勒马驻足之间,凝神看向阵前的大战。 此时,黄忠单人便将吕布给接了下来,却是从另一方面来说,又与他们曹孟德麾下的六将分了个高低。 曹操一番安抚之后,这才再次回到马背上,当先冲着刘茂又拱了拱手。 “多亏叔玉贤弟援手及时,派了雄狮黄汉升抵住吕布,否则我这几名从弟和部将,恐怕都是凶多吉少。” “哪里哪里,几位将军阵前厮杀多时,皆是勇武可嘉之辈。” 刘茂客套了两句,便借口担心场中局势之名,闭口不言了。 曹操心思剔透,也不再多说什么。 再看向阵前斗将,却发现这个时候,场中正在发生新的变化。 “远、高顺,你俩前来助我!” 吕布虽然狂傲,却毕竟已经与夏侯惇六人大战了一场,交手几合之后,他也看出新来的黄忠不是好相与的。 虽然吕布自负无人能敌,却也不敢再托大之下独战三人,便暂歇了打斗,回身呼喊起来,让阵中的张辽和高顺上前来助阵。 “诺!” 被吕布点将,张辽和高顺立即拨马出阵。 一人手执大戟,一人手握长矛,分别在吕布左右勒住战马,与对面的三人遥遥相对。 转眼间。 方才六将战吕布的局面,立即就变成了联军阵中有黄忠、甘宁、魏延三人,迎战虎牢关吕布、张辽、高顺。 刘茂见到吕布竟然叫了帮手,心里却又紧张了起来。 他让黄忠带上甘宁和魏延,本来为的是便是预防,如果黄忠无法战胜吕布,就可以让这二人在旁加以援手,最起码可以立于不败之地,而现在吕布居然也叫了两个帮手,这场面可就又让他看不清了。 黄忠见此,脸上倒是没什么讶异之色,反而觉得这才是理所当然的。 英雄,自当正大光明,以战敌将。 黄忠见到对面三将稳坐马上,当即将凤嘴刀一挥,喝道:“吾乃刘汉中麾下,雄狮黄汉升,对面之将可通姓名。” 吕布听到,对面的正是自己半天前想找的雄狮黄汉升,眼神立马微眯了起来。 能够一合斩了华雄,这个雄狮果然不简单! 吕布暗自对这黄忠仔细看了一眼,不再如对他人那般傲然,却道:“吾乃天子座下中郎将,都亭侯吕布吕奉先!这二人乃是吾之麾下张辽与高顺。” 吕布介绍完毕,手中方天画戟指向对面的黄忠:“大胆黄忠,你被天子号为雄狮,却胆敢带兵参与谋逆,不知道这是死罪吗?!” 黄忠听言冷笑连连。 “无知奸佞,赐我名号雄狮的天子,乃是大汉辩皇帝,你口中的天子,却又是哪个天子?殊不知天下皆已知晓,汝等一众从贼之将,所尊的都是那董贼之命,根本不是天子之命?” 黄忠先行驳斥了两句,却是又想起之前在大帐中听到的,关于这吕布的传闻,当即双眼一瞪,转而咒骂起来。 “再有,你吕奉先为了一己私利,竟然先后三易父姓,却不过只是一个助纣为虐的奸佞罢了,卖主求荣的豚犬之徒,竟还胆敢在阵前叫嚷?” “砰!” 黄忠骂罢,对面的吕布却是怒急,将方天画戟的尾端在地上猛顿了一下。 赤兔马立时人立而起,长吟起来。 “希律律” 吕布一直因为自己的勇武自傲,最是听不得别人辱骂自己,而在他的黑历史中,他更是听不得别人,拿他拜丁原和董卓义父的事情说事。 若他吕布为蛟龙,此事便是逆鳞! “黄忠,你找死!” 与此同时,听到黄忠竟敢在阵前说起此事,吕布当即大喝一声,再也不管不顾,双腿猛地一夹马腹,赤兔马嘶鸣声中就冲将了出来。 吕布借助马势,手中方天画戟快如闪电前刺而出,直取黄忠。 黄忠双目之中寒光炸裂,也是撒开缰绳,双手紧握凤嘴刀,胯下一用力,战马长吟一声,当即就向吕布迎了上去。 张辽和高顺见状立即跟上,分别选了甘宁和魏延做对手,又分作两双捉对厮杀! “锵!” “砰!” “当!” 凤嘴刀和方天画戟各自划过一道匹练,在半空中相交,发出一道震彻云霄的蜂鸣声。 至于甘宁与魏延,此时分别和张辽与高顺动上了手,却也都打的有声有色。 这两对。 甘宁与魏延年轻气盛,却是武艺高强,在军中与黄忠屡屡切磋之下,早有大将之风,此时二人一个拿着断头刀挥砍,一个拿着大刀劈斩,上来都是全力抢攻。 反观张辽与高顺,则都已经而立之年,攻防之间很是稳重,交手几合之后,几乎是同时就选择了只守不攻。 这两双虽然打的好不热闹,却是短时间内看不出胜负所向。 黄忠和吕布骂战之时,两军本阵的众人也在观望,此时见到黄忠终于又和吕布动上了手,不仅是刘茂紧张起来,就连一旁的黄叙也是眉头紧锁。 “父亲,必胜!” 他是生怕父亲在战斗之中出现什么损伤。 虽然甘宁魏延二人打斗中也很是精彩,无奈此时场中的主角是谁,大家都很清楚,主要目光便都是集中在黄忠和吕布的身上,另外两对却只能是陪衬。 刀来戟往,铿锵咣咣。 棋逢对手之下,吕布和黄忠交手的速度越来越快,转眼间便已经过了三十合。 又一次刀戟相交之后,两人各自勒马驻足,望向对方。 黄忠定神看向吕布。 吕布之前与六将一番大战,又与自己战了近四十合,此时已经是大汗淋漓,口中也是快速的喘着粗气,显然累的不轻。 就连他胯下极为矫健的赤兔马,在初春刚刚开化的泥地里,也在不时的踢踏着马蹄,鼻口之间喷吐着白雾,显得是颇为暴躁,愈发不安起来。 要知道,黄忠的武技和力道,都远不是曹操麾下的六将能够比拟。 别看仅仅是交手三十余合。 不光吕布没了之前的狂傲,赤兔马也是如此。 赤兔马毕竟不是神马,已经连番大战,此时终于还是显露出了颓相。 吕布与赤兔马心意相通,在最后几次与黄忠交手的时候,便已经感受到了赤兔马的力不从心,此时发觉胯下赤兔马的不安,心里也是急躁起来。 “呔!黄汉升,今日我已连番大战数将,虽然不惧于你,却唯独胯下赤兔筋疲力尽,今日便暂且休战,待等明日,某再来取你首级!” 吕布放下狠话也不等黄忠答应,喊上了张辽和高顺,立即拨转马头向着本阵奔去,三骑一回到本阵,当即传令下去鸣金收兵。 黄忠见此并未阻拦。 虽然刘茂之前交代下来尽力斩杀吕布,可此一时彼一时。 当时吕布自大不让部将参战,自己加上甘宁和魏延,拼尽全力之下还是有可能斩杀于他的。 后来自己带着二人入场,吕布却也叫来了张辽和高顺参战,场面变成三三相对之后,黄忠对于斩杀吕布的把握,立马降到了极低。 加上战斗空隙之中看到张辽和高顺的身手,黄忠已然明白,今日只能无功而返。 甘宁和魏延见到黄忠驻足未追,知道情形有变,也不敢轻言追击,便同黄忠一同赶回了本阵之中。 “我能未能竟功,还请主公责罚!” 黄忠与甘宁、魏延一同回到刘茂的阵前,翻身下马便冲着刘茂请罪。 刘茂见此自然赶紧下马,将三人一一扶起来,好生劝慰。 “汉升这是哪里话,西凉军那边也有猛将助战,汉升为求稳妥放弃原计划,却也是情理之中,早在茂的预料之内,怎可责罚?” 安慰一番之后,刘茂和三人这才各自上马。 曹操和袁术在一旁很是眼热,此时也不说派军去追击西凉军,而是一同凑上前来,冲着刘茂和黄忠几人恭维起来。 “雄狮黄汉升,果然是勇武不凡,竟能与那吕奉先斗个旗鼓相当,为我联军力挽狂澜,却是大功一件!” 袁术面上都是赞叹,却是直接略过了刘茂,向黄忠赞了几句。 黄忠见此,只是拱了拱手以做回礼,并未答话。 “刘叔玉麾下猛将有黄汉升,军师有郭奉孝,当真让人羡慕啊!” 曹操也在这时出来,却是对着刘茂打招呼。 他可不像袁术那样傲娇,明目张胆地直接与刘茂麾下打交道,挖墙脚之心昭然若揭。 刘茂面上不做显露,心里对这两人却是已然判了高下。 至此,三军各自鸣金收兵,回归大营之后,袁术与曹操立马各自摆开筵席,派人前来邀请刘茂与黄忠赴宴。 刘茂却推脱兵将疲乏,全部推辞掉,并未前去。 益州军大帐。 刘茂让伙头军做了些简单的菜色,宴请自己军中的一众将校,等众人尽欢之后便撤去筵席,收敛心情开始商议军务。 “主公,如今虎牢关上已经换作吕布为主将,看来之前奉孝做下的设计,在雒阳城内的准备,也是时候开始动作了。” 在刘茂示意众人畅所欲言之后,郭嘉首当其冲的开了口。 刘茂听到郭嘉这样说,眉头微皱起来。 “雒阳之难,或许已经无能避免。” 147 设计虎牢关(求月票) 刘茂心念之间所想,却是想起了后世中,这个时间点在雒阳城内发生的烈火焚城之事,心里就是一紧。 这个时候,关于郭嘉所说的设计,便是在他率大军会盟之时,听风也有大批成员再次分批走子午谷北上,过三辅之地东入雒阳,进了雒阳城内,准备以益州的名义通联某些人,以为内应云云。 此时,如果一切顺利,他们便是在贾玑的率领下,在按照原定计划行事。 “奉孝此言有理,只是如今虎牢关被吕布据守,虎牢关不破,联军便是空有三十万却也不能寸进,只凭雒阳城内的一些布置,究竟能否建功?”刘茂向郭嘉问计。 郭嘉点点头,认同了刘茂提及的这个难题,却是转而看向了帐内的贾穆。 “此事奉孝已有定计,之前已经交托贾穆亲自关注维持,或许,有关破关之事,贾穆会给我们带来好消息也说不定。” 刘茂顺着郭嘉地目光同样看去,刚巧见到贾穆正在望着自己。 见刘茂望向自己,贾穆当即拱了拱手。 “郭军师所料不差,启禀主公,今日阵前斗将之时,雒阳方向再次送来了最新情报。”贾穆禀道。 “哦?”刘茂心里好奇,当即问道:“是何情报?” 贾穆扫了一眼帐内的众将,欲言又止。 但是当他与刘茂对视,见到刘茂正直直的盯着自己,明白过来现在不是见外的时候,这才放下心防。 “说的是天子在董贼的威逼之下,已经移驾向西,目标是长安,百官全部随行,同时朝廷发下诏令,让雒阳附近的百姓必须一同西迁,不愿跟随的,负责征发的西凉军士便可生杀予夺!” 贾穆详细的解说完毕,立即又扫了一眼帐内众人,见大家虽然都很郑重,却并没有什么人有异常的神色,这才放心。 “竟有此事?” 刘茂却是霍然站起身,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 他没想到,董卓的动作竟然这么快。 贾穆赶忙也站起身来,冲着刘茂弯腰拱手,很是郑重地点点头。 “由于事情重大,此次情报乃是使用主公所赐的暗码,由我那兄弟亲手书写,绝不会有假。” 刘茂再次看向郭嘉,见他也冲自己点了点头,心里明白董卓迁都的事情是真的正在发生了。 看来无法避免之下,自己也只能趁这个时机,按照原定计划继续下去。 “既然如此,那些军师事先做好的安排也可以开始了,贾穆,你便立即传命回去,让各处开始行动,军中便有严绚负责协助于你,现在就去吧!”刘茂神色严肃地吩咐。 “贾穆领命。” “严绚领命!” 贾穆拱手之后,便带上严绚一同退出了营帐。 见帐内其他人很是迷惑,对自己和郭嘉以及贾穆的谈论,其他人都显得不解,而这一连串的设计牵扯甚多,刘茂暂时又无法为众人解惑,当即开始下达新的命令。 “众将听令!” 初平元年,二月中。 虎牢关上,又是一日阵前斗将,吕布与黄忠战至百余合不分胜负,只能再次休战,各自鸣金收兵后,约定明日再战。 因为按照李肃的谋划,接连两日在关外斗将,吕布已经充分的展示了自己的武勇,很是让虎牢关中的西凉军敬服。 这日,自觉军心已经倒向自己的吕布,心内大为畅快,在众将的请求之下,回军之后便让亲兵释放了胡轸。 胡轸被放出后,立马就有几名部将迎接他,将他接入了偏帐之中商讨对策。 吕布对此也是心知肚明,却自觉已经完全掌控虎牢关,并未加以理会。 深夜。 吕布和李肃再次商议至半夜,李肃正要告辞离去,却突然有吕布的亲兵冲到帐外近处喊道:“将军,有急报!” 两人对望一眼,吕布示意李肃重新坐下,立即对帐外道:“进来!” 亲兵揭开门帘走进大帐,手中却捧着一团布帛。 “禀报将军,夜色中关下突然射上来大量的布帛,上面写有一些话语,巡营司马发现后,便立即赶来禀报将军来了。”亲兵双手将帛书奉上。 李肃在旁立即站起来,从亲兵手中接过帛书后,看也不看,直接奉送到了吕布的面前。 吕布接过来,毫不在意地打眼一瞧,却是惊得直接站起了身来。 好家伙! 原本吕布还以为,肯定是关外联军射上来的劝降帛书而已,可是看了才知道,没那么简单! 完全不止劝降那么简单。 这帛书上所写,竟然还有关于雒阳中正在进行的迁都之事! 吕布心里懊恼。 从李肃口中得知这件事之后,他在军中可一直都在严加防控,不准任何外来消息传将进来,为的便是不让军心动摇,却没料到,这件事此时竟然是从关外联军的手中送了进来。 吕布将帛书扔给一旁的李肃,怒气冲冲地对亲兵道:“巡营司马何在?!” 杀气腾腾! 亲兵听到吕布的口气不善,心里惊慌之下不敢有丝毫的隐瞒,立即作答:“正在帐外!” “传他进来!” “诺!” 吕布下令,亲兵立即如蒙大赦,起身拜礼退出。 转眼间,帐外又进来一人,正是今夜关上的巡营司马。 “巡营司马边乐拜见将军!”来人进来就拜在了地下,向着吕布行礼。 吕布正在气头上,却不好无缘无故就发火,当即道:“你起来说话。” “谢将军!”边乐当即起身。 吕布看着他,问道:“边乐,是你第一个发现关下有这样的帛书射上来的?” 边乐脸色一变,赶忙摇摇头。 “边乐不敢欺瞒将军,这样的帛书现在关上已然出现了许多,边乐也并不是第一个发现之人。” 吕布听到这里,脸色更加的难看。 李肃见吕布气的说不出话来,这才向前一步,对着边乐问道:“那你发现关下有帛书射上来之后,又是如何处理的?” “边乐自作主张,第一时间就将所有的帛书收集了起来,并且已经命令关上守夜士卒严加防范,再看到有帛书射上城头,只管烧掉,或者送到边乐手中来。” 边乐诚惶诚恐的在下面作答,李肃和吕布听到他做出的应对之后,脸色这才稍稍好看了一些。 李肃更是转向了吕布,不由出言道:“幸好,幸好今夜留在关上的,大部分都是曾经华将军的亲卫,在华将军死后被分到了关城之上,他们都是华将军亲手调教出来的子弟兵,忠勇可嘉,即使接触到这样的帛书也不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148 胡轸作乱 这边李肃正在安慰吕布,突然听闻关中杀声震天,惊得吕布也是直接从主座上跳了起来,脸色立时晴转多云。 这边才刚刚知晓关下有劝降书帛射上城头,城内就响起了喊杀声,这可不妙! “来人,速去探明出了何等变故!”吕布当先冲着帐外吼了一嗓子。 “诺!” 在座位一旁,吕布将方天画戟再次提起来,瞪了眼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说不会惹出什么乱子的李肃,直接走出了帐外。 李肃心里冰凉,但此时只能跟随在吕布之后,巡营司马也在之后跟了出来。 “牵我赤兔马来!”吕布站在大帐外,听着喊杀声响越来越大,当即又冲着亲卫喊了一嗓子。 不多时,便有亲兵牵来了赤兔马,吕布不由分说便翻身上马。 恰在这时,高顺、张辽等人也都各自带着少量的亲兵赶来,却是在吕布周围聚集起来约有千余兵马。 “主公,这是什么情况?!” 对这突然出现的喊杀声,高顺和张辽也都搞不懂是个什么情况,此时分别围上前来向吕布请示,却让吕布更加的烦躁。 刚才还以为是关外联军突然趁夜攻城来了,可现在再仔细听那喊杀声,竟似乎是出现在关城内的! 这可就让众人心里忐忑了。 莫非,联军竟然已经攻入关城之内了? “莫慌,我已经派了人手前去打探。” 吕布强装镇定,才向几人安慰了一句,就见远处有快马本来,所穿衣甲正是自己麾下的亲兵装扮。 “闪开闪开!报~!” 亲兵马速极快,显然军情紧急之下,已经顾不得军中不得胡乱冲撞的规矩了。 吕布挥手示意亲兵们让开一条路,让那亲兵一直冲到了近前,这才翻身下马跪在了地下。 “禀报将军,胡轸反了!” 亲兵此话一出口,当即群将各个色变。 吕布勃然大怒,当即怒吼:“好他个胡轸,我不杀他,他竟然胆敢作乱!” 一旁的几员将领闻言,却都有些不敢相信。 “啊?!怎么可能?!” “开什么玩笑,胡轸会造反?!” 张辽和高顺并未第一时间开口。 此时听到其他人的说法,却是对视了一眼,脸上都有些莫名的苦笑。 谁规定人家胡轸就不能反你吕布的? 要知道,胡轸和你吕布乃是同属于董卓麾下,胡轸更是原本华雄的副将。 你吕布一来到,就莫名其妙地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给人家,明显就是没安好心,现在人家若真是起兵讨伐于你吕布,也不能说人家是叛乱,最多也只能算作是为自己讨个说法罢了。 不算名正言顺,却也是合情合理。 若其中再有些关外联军的挑拨,那就 想到此处,高顺心里一惊,立马上前劝谏。 “主公,还请速速发兵镇守关门,杜绝关外联军与之勾联!” 吕布一听大惊。 以他的心思,又哪曾料到这种可能? 不由分说,吕布当即下令。 “张辽,命你率领本部兵马前去关上稳住军心,稍后我再命人带兵援你。” “诺!” 张辽抱拳领命之后,二话不说拨马便走。 “其他人,随我来,路途之上汇聚士卒斩杀胡轸叛贼。”吕布舞动方天画戟,却是当先驾起赤兔马,向着关内喊杀声的方向奔去。 高顺率领着吕布的亲卫营亦步亦趋,其他几名部将也都各执兵器跟在一旁,唯有李肃犹豫了片刻,这才绰起长枪跟了上去。 “如今关内兵荒马乱的,还是跟在吕布左右更安全一些。”李肃暗道。 在关内驾马奔腾,一群人很快便来到了虎牢关关城内的东北角,也是胡轸几名部下负责的区域。 此时,这一处地方中的兵营附近,喊杀声震天,却是身着一样衣甲的两拨人正在相互砍杀,让新来的吕布等人也不得不驻足观望,暂时还看不清究竟该去支援那一边。 刀砍剑削,长矛捅刺,却都是对着自家人下死手。 吕布看的双眼冒火,努力地在人群中找寻着,希望找到自己认识的将领来。 哪怕找到胡轸那个家伙也行啊! 可是此时本就是深夜,火把忽明忽暗之下,两波人又是相同的穿着打扮,想要在其中中找出几个人来,简直难如登天。 吕布正在纠结,身旁的高顺再次冲上前来,护卫在吕布的身前。 李肃也在此时赶了上来,来到吕布身边后,向着乱兵的方向就吼了一嗓子。 “吕将军来了,麾下兵马快快前来,跟随吕将军一同剿灭乱军!” 吕布听到此话眼前一亮,暗道自己真是糊涂。 “此法甚好!”吕布暗赞了一声。 既然夜色中自己找不出胡轸来,为何不让忠诚于自己的人马前来依附,如此简单的事情怎么就没想到呢? 果不其然。 就在李肃将这话喊出之后,正在厮杀的两方兵马中的一方立马开始缓缓后撤,向着吕布等人的方向转移。 吕布大喜,当即扬起方天画戟怒吼:“虽我杀上去,踏破叛贼敌阵!” “吼!” 吕布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方,方天画戟避开缓缓后撤的那支兵马,赤兔马直接撞进了正在追赶的叛军。 “杀!” 吕布口中怒喝连连,手中的方天画戟上下左右翻飞不停,却是根本没有一合之将。 在吕布身后的,高顺等人也是战意高涨,各自劈斩之间收割大好头颅。 不过有些奇怪的是,不知道是众人的错觉还是吕布杀的太快,众人只觉得自己与吕布的距离越来越远,而眼前的叛军却是越杀越多了起来。 只是此时大家已经深入敌阵,前面又有万夫不当之勇的吕布吕奉先,大家倒是并不担心。 不过。 唯有高顺一直怒声催促,带领着麾下的一众亲兵向前冲杀,想要将汇聚的越来越密集的叛军冲散。 他想的却是要尽快冲到吕布的身边护卫,以防发生什么变故,再想救吕布也会来不及。 就此,吕布和麾下的兵马慢慢被隔离开来。 而高顺带领一众吕布的亲卫在中间,再往后则是李肃,还有其他几员部将汇聚来的一千余士卒。 149 乱军困吕布 眼见吕布已然上钩,藏身多时的胡轸突然从人群中站了出来,翻身骑上高头大马,冲着吕布就大喊起来。 “逆贼吕布,苟从奸佞董卓,今日我等奉诏起事,想要同关外联军合流讨伐董卓,便要首先斩杀眼前的吕布等人,儿郎们,杀吕布!” “杀吕布!” “杀吕布!” “杀吕布!” 胡轸喊话完毕,却不仅仅是胡轸附近的兵马景从。 就连之前与胡轸的麾下厮杀,被吕布认为乃是忠诚于自己的那波兵马,此时竟然也反戈相向,顺手就从身后动手,杀向了已经进入包围圈的吕布部卒。 “岂有此理!” 吕布见此,早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他全然不顾自己正陷在兵丛之中,拨转赤兔马就要向胡轸杀将过去,却被一茬又一茬士卒递来的长枪长矛阻挡,只得不停地怒吼着,将这些个兵器统统隔挡开来,顺手再挥手反杀一群。 高顺见状仍然十分冷静,毕竟这种状况,也是他能预想到的最糟糕的状况了。 既然都是敌人,那就只管杀就是了! 已经如此了,就不可能再糟糕,又还有什么好更担心的呢! 想罢,高顺将手中的长戟一挥,逼退涌上前来的叛军。 “亲卫营!”高顺怒吼。 吕布的亲卫营听到高顺的吼声,立即回应:“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若刘茂此时在这里,必然会大惊失色。 因为眼前高顺和一众亲卫喊出的,便是后世名扬天下的陷阵营的口号! 而眼前这些亲兵,也正是高顺手下还未完全调教完成,刚凝聚出一个雏形的陷阵营! 高顺的号令一喊出来,当即所有的亲兵都放开了手脚。 他们开始将全身力量凝聚在手中的兵器之上,不再防守,而是同心协力上前,一同将兵器指向同一个方向。 只为了能够冲出一条血路出来,尽快赶到吕布的身边。 胡轸麾下的兵马大都是西凉精锐,虽然早年间在西凉同羌人血战是家常便饭,只是又哪里见到过这等不要命的阵势,被高顺和亲卫们这一波反攻之猛烈给杀的心惊胆战,猝不及防之下,一下子就死伤了五十余人。 虽然高顺身后的亲兵们也死伤了二十余人,可他们乃是被包围在中间的一方,此时又是以少战多,竟能打出这样的气势来,胡轸也是心下惊骇。 好在场中的人数上来说,还是胡轸他们人多。 原本扮演忠于吕布的那支叛军,此时也终于在后面完成了全面的包围,将李肃和吕布的其他部将全部围在正中。 那边的领头兵将不是别人,正是胡轸的同乡,同样是武威姑臧人的杨定杨整修。 华雄手下的一名偏将。 见到杨定还在外围围杀吕布的那些部将,胡轸当即大喊起来,“整修,加把力气,尽快斩杀吕布!” 虎牢关外。 袁术正在大帐之外来回踱着步子,终于等到斥候回来,立即张口便问:“可曾探查清楚?” 斥候单膝跪在地下。 “主公,是虎牢关内响起了喊杀声。” 袁术一惊,随之向着虎牢关方向望去。 虽然之前华雄被那雄狮黄忠斩杀,可董卓又派来了吕布接手,其下胡轸、杨定等人,又都是西凉宿将。 而现在虎牢关加上吕布带来的兵马,仍然有五万余人,在这样有猛将统领,又有足够士卒的情况下,关城内怎么会突然响起了喊杀声? 难道。 是雒阳城有变? 袁术能够想到的,也只剩了这个可能性。 “来人,立即四下多派探马,仔细打探联军其他人马可有动作。”袁术下令道。 “诺!” 当即有亲兵带上地下的斥候前去传令。 纪灵则在这时来到袁术身边,低声问道:“主公,既然已经安排下了斥候前去打探,又深夜不宜行军,不若主公还是尽早歇息歇息,纪灵守在这里替主公处理随后的回报,等明日一早主公起来,再交由主公亲自定夺。” 袁术摇摇头。 他虽然喜欢享乐,但是如今虎牢关中突现变故,搅得他也无法安睡了。 现在可不是享乐的时候。 纪灵见袁术如此关切,便不再相劝,转身去叫亲兵营全部打起精神,牢牢守护在大帐附近。 时间不长,斥候纷纷回来汇报。 “益州军和长沙军军营中空无一人,曹操军营正在连夜拔营,其他各军都在营中安歇。” 袁术眼睛一瞪,却是大怒。 “好啊,这几个家伙,特别是刘茂,我一口一个叔玉贤弟称呼与他,他此去抢功竟然不来通传于我!” 袁术说完,纪灵在一旁当即建言道:“主公,就连曹操也已经准备掺合进去,不若我们也连夜拔营,急行军之下赶赴虎牢关,若事有可为,此时或许算不得晚!” 袁术猛点头。 “好,便依你,立即全军拔营!” 纪灵一抱拳,“诺!” …… 虎牢关东门外不远。 “叔玉,怎的如今关门还未打开?” 问话的却是孙坚。 刘茂在得知董卓定下迁都的事情后,立即就将原本做好的各处布置统统发动了起来,顺带又说动了孙坚。让孙坚和自己一同起兵,趁夜赶来虎牢关下,准备入关攻伐。 毕竟益州兵马中虽然有雄狮黄忠,猛虎魏延,又有甘宁和黄叙等人,可是士卒数量着实有些太少。 就算一切顺利,关内动辄却是数万兵马发动,他手下这七千余人塞进去,也还是不够用的。 这才特意拉了孙坚入伙。 两军兵马齐聚虎牢关门外,却是尽皆人衔枚马衔嚼,尽可能地不发出声息。 刘茂笑了笑,淡然地看着关上的星点火把。 “文台兄莫急,关内的喊杀声响彻云霄,难道文台兄还怕叔玉骗你不成?” 刘茂这话倒是说到了点子上。 听着关内越来越响的喊杀声,孙坚这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只不过,此时不单是他,就连他胯下的黄骠马都在不停地踏动着马蹄,显然就连黄骠马都有些等不及了。 几乎就在孙坚忍不住,想要再次张口催问刘茂的时候,虎牢关关门突然打开,同时,关门之上有三支火把,正在很明显的以一定的规律晃动着。 “来了!” 150 雄狮入关 见到城头摇动的火把,刘茂大喜,忍不住开口叫了出来。 孙坚同样看到了漆黑的夜色中,那明显看上去有些诡异的火把。 “叔玉,那是?”孙坚心里同样抑制不住的兴奋,但为了保险,还是问了一嘴。 刘茂冲他一点头,从腰间抽出了自己的配剑。 “成了。”刘茂与孙坚说了一下,却是将手中的佩剑高举起来,低吼道:“黄忠、甘宁、魏延听令!” “末将在!” 三人齐齐来到刘茂的马前抱拳。 刘茂目光中战火升腾,直视着关门大开的虎牢关。 “谋划已成,如今关门大开,正是我等率军入关杀贼的时机!” “命黄忠、魏延各领本部兵马先行入关,占据关门、库房和各处机要位置是第一要务!若碰到城内胡轸杨定等内应兵马,切忌动手,严加防备即可。”刘茂下令道。 “汉升(文长)领命!” 黄忠和魏延不由分说,当即抱拳领命,拨转马头,向着早已集结好的雄狮营和猛虎营各自奔去。 虽然两人都不认识什么胡轸和杨定,但是既然主公说起了这两个人,等下杀进关内去之后,开始厮杀起来,只管照着几处机要位置猛冲,但凡拦路的全部杀死,不阻拦的,自然就是这几人的部卒。 如此,也就能知道对方是何人的兵马了。 “命甘宁、黄叙、甘兴、甘辽等人亦随我左右,一同统率剩余兵马,即刻杀进关城,尽快稳固虎牢关内局势!”刘茂再冲着甘宁和剩余几员小将下了令。 甘宁神色有些复杂,欲言又止。 此时军令如山,他只能收敛自己的脾气,派遣一众锦帆义士们整顿队列,挥军赶往虎牢关。 在旁的孙坚也是有样学样,向麾下剩余的三将发下军令,便不停地催促军阵快速行进。 虎牢关内的喊杀声一直都没有停止,众人的心里便也一直是火热一片。 黄忠的雄狮营是骑兵,主要训练的便是奔袭,因此这个时候最快狂奔出去的,便是雄狮营。 黄忠背后背着黄杨大弓,手中倒提着凤嘴大刀,此时胯下换成了一匹矫健的纯白色俊马,一人一骑冲在了雄狮营的最前面。 好一个雄狮黄汉升! 不愧是艺高人胆大。 骑兵目标大,因此之前一直隐匿在比较远一些的密林,但是距离虎牢关只有不足两里,以骑兵的马速,最多不过半刻钟便到。 黄忠当先来到虎牢关下,也完全没有停马驻足的意思,而是奔驰之间向着关上打量了几眼,发现关上的火把仍在摇晃,见到自己快马奔来,火把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仍然按照之前的动作,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的规律,继续摇摆不停。 黄忠心里大定。 一切都在刘茂的预料之中,一切也都如刘茂事先交代的一模一样。 “速速入关,严加提防!” 黄忠大喝一声,手中的凤嘴刀扬起,踏进关门以后却是小心谨慎了起来。 麾下雄狮营士卒得了吩咐,纷纷将手中的长枪横在身前,胯下的战马却丝毫不停,紧跟在黄忠的身后。 刚刚进得关门,黄忠还未开口催促奔袭,突然见到道旁有一撮西凉士卒正在等候。 身为敌我双方,此时见到自然没说的,黄忠举刀就要砍将上去,却听闻对方突然大喊了起来:“来的可是刘益州麾下?” 幸亏对方喊的及时。 黄忠暗道了一声,却是猛地收刀立马,将刀势让开对方,直接斩在了对方身旁的地面之上,将对方惊得差点跳将起来。 黄忠也不言语,将凤嘴刀收回,横刀立马。 雄狮营士卒们各行其是,队伍立即分成两波,一半登上关门接收关城,一半静静伫立在黄忠身后,此时却也分出来了一支百人队摸了上去,将对方几十人围在中间。 对麾下士卒们的表现暗暗点头,黄忠这才问向对方:“我等正是益州兵马,你却又是何人?” 对方眼前闻言很是松了口气,眼睛明显一亮。 “吾乃胡轸胡将军麾下校尉段煨,在此等候益州盟军多时了。”段煨答了一句,转嘴就慌张地抱拳道:“我家胡将军拨乱反正,却正被吕布逆贼带领兵马围攻,还望将军速速接收城防,我等才好带兵前去支援胡将军!” 黄忠闻言,一点头,让身后的几员将校加快速度去接收城防。 用力握了握手中的凤嘴刀,黄忠再问:“胡轸将军在何处?” 段煨听闻黄忠问起胡轸,暗道对方应当是要与自己一同前去援救,大喜,当即勒令身后几员部将去往关上负责收拢士卒,加快同益州军的交接,自己则是带上剩余部下们统统翻身上马。 “我等亲自在前引导,还望将军速速跟随。” 段煨说完便是勒转马头,与几十骑的部下奔在最前,向着关内就要奔驰。 就在段煨刚要带领几十骑奔腾起来,突然发觉前路被阻,已经从关内杀出了一支兵马来。 密集的火把照耀下,透过夜色望过去,对方约有五百余人,皆是骑兵,各个杀气腾腾,直直就奔着关门而来。 “杀!” 对方迎面而来,看到杵在原地的段煨和黄忠等人,却是丝毫没有犹豫,各个手执刀枪,见面就喊杀起来。 段煨身边心腹仅有几十骑,可是并不胆怯,毕竟身后还有黄忠留在原地的一千兵马。 “张辽,我等跟随胡将军拨乱反正,讨伐吕布逆贼便在今朝,你竟还不知悔返吗?” 段煨大声喝问一声,手中的长枪擎在身前,时刻准备着将涌来的西凉军捅杀。 “他就是张辽?” 黄忠心里暗道一声,也在这时上得前来,率领雄狮营士卒,和段煨一同列好阵型,同样面对着张辽。 而对面冲来的张辽见到段煨,又看到段煨身旁的黄忠之后,已然明白过来之前无比担心的,关外联军和胡轸等人串联起来的忧虑,此时竟然已经成真,心里一时间有些震惊。 尤其是在段煨和黄忠所部之后,正有大量的益州军奔上关城,眼看是正在接手虎牢关关门,这让他不敢再加耽搁。 “废话少说,随我杀!” 张辽一举手中的大戟,面对可以和吕布杀的难解难分的黄忠,此时也没有心思惧怕,催动起胯下的棕色大马就冲了上去。 “杀!” 151 黄忠神射 张辽一声喊,他的本部兵马毫不犹豫,跟随在张辽身后一同策马杀来。 他们倒并不是西凉兵,而是跟随丁原南下的并州精骑。 段煨看了眼黄忠,不知心里做的是何打算,却当先舞动起了手中的长枪。 “跟我杀!”段煨狂吼一声,身先士卒冲锋而上。 “杀!” 跟在段煨身后的,也都是西凉健卒,面对张辽的并州精骑,却没人敢有丝毫的轻视,纷纷紧了紧手中的兵器,大喊着逆向冲锋。 黄忠见此哪里还会犹豫,握在手中的凤嘴刀向前一挥。 “杀!” 他的声音不大,却蕴含着特有的魔力一般,身后的雄狮营分毫不离,长枪前指着策马冲锋。 两个方向来的兵马很快便撞在一处。 喊杀声,惨嚎声,战马的嘶鸣声,兵器的撞击声。 每一种声音似乎都没有断绝的时候,一直充斥在人们的耳中。 夜色之中,明暗交互的火光照耀下,人们看不清那一蓬蓬喷溅而出的是什么,唯独能够感受到身上一次次沾染上的湿热,更有充盈鼻间的腥气。 “杀!” 所有人都在勇往直前,却是没有一人选择退后。 大家全都是骑兵,这个时候已经纠缠到一处,又是关内要道之上,前后左右早已全部交杂到了一起,若有人想要在此时带军撤开,绝对只会死的更快。 段煨和张辽最先相遇。 两员战将,一个挺枪便刺,一个挥舞大戟来斩。 都想要将对方为首之人尽快斩杀,好借势掩杀敌军。 可惜张辽身为吕布手下第一健将,武艺在吕布军中,几乎就是吕布之下的第一人了,段煨哪里会是他的对手? 两人的兵器在半空中仅仅交错了几次。 段煨只觉得虎口剧痛,手中的长枪也快拿捏不住,败象越来越明显。 正在附近斩杀敌兵的黄忠见到,不由分说就是几刀。 他的刀速极快,将去往两人方向的所有敌兵尽皆斩杀,战马嘶鸣一声,立即向着两人奔来。 “张辽,某来战你!” 黄忠高高扬起凤嘴刀,远远地便冲着张辽和段煨的方向喊了一声,却是他看到段煨眼看有被斩杀的危险,特意高喊一嗓子,好给张辽施加压力,叫段煨多撑一下。 张辽听到黄忠的声音,手中的大戟挥舞起来却是更急。 他自认不是黄忠的对手。 此时黄忠过来,对他来说,最好的办法便是先将段煨斩杀,然后竭尽全力去迎战黄忠。 他的打算,正是要凭借着麾下五百人,在这大道上与黄忠缠杀,不叫关外联军突进关城内部。等下吕布那边成功斩杀胡轸等人后,必然会分出兵马前来援救自己。 等到那时,这虎牢关就还有得救。 段煨见到张辽的大戟又一次斩来,自己双臂却已经麻木,无力再去迎击,心内大骇的同时,竟是直接舍了战马,从马背上滚落而下,强强躲过了张辽的这一斩。 只是他极为喜爱的战马,却无法逃脱此劫了。 段煨刚刚落在地下,就听到战马一声凄厉的长嘶,在张辽大戟斩落之后,战马也直接从中间断成了两截! 张辽看到段煨翻身下马,而黄忠也越来越近,兀自还不肯放过段煨,一夹马腹上前一步,再次扬起大戟照着段煨的头顶,又是一斩落了下来。 “死吧!” 张辽怒吼一声。 眼看着,张辽的大戟就要落在段煨头颅之上的瞬间,却是一声怒吼传来,“张辽看箭!” 乱军之中张辽听的并不真切,可是恰在此时,一股让他遍体生寒的刺痛感猛地席卷他的全身。 张辽大惊。 遍体的刺痛,立即让张辽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黄忠给锁定了。身体的求生本能,在张辽做出反应之前,竟然已经先他一步做出了应对。 在这一瞬间。 张辽浑身的肌肉就像是激活开来,一瞬间全都收缩到了极致,而后将他的身体勉强移位了一丝。 而就是这一丝,却恰恰救了他的性命! 大戟继续斩落,张辽只觉得左肩一麻,一只羽箭已然射中他的肩窝。 若不是他的身体自主偏移了一些,这一箭,原本要射中的却是他的心窝。 也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张辽的大戟终于落在了地上,却是并未斩中段煨,而是从他啊身旁掠过,斩在了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 其实从张辽感受到浑身的警兆,到他的大戟落在地上,只不过是半个呼吸的时间。 这半个呼吸的时间过去,张辽和段煨都是一身的冷汗。 张辽半边身子发麻,身上剧烈的疼痛起来,他却似乎完全不觉。 在他收回自己手中的大戟时,还兀自不肯放弃,想要顺带着用戟刃割破段煨的喉咙,却见段煨的身体被人猛扯了一下,已经够之不及。 原来是段煨的部下们见到段煨翻身落马,便全都拼死来救,奈何张辽人多,他们此时才终于冲破阻拦,一来到两人身边,就将段煨给扯了出去。 张辽双眼怒瞪,还想再向前追杀,可惜已经没机会了。 “张辽看刀!” 黄忠终于赶到,上来就是一声大喝,手中的凤嘴刀当头便向着张辽劈落下来。 黄忠自诩光明磊落,这才在方才射箭之时也要出声提醒,现在再次出刀,又是先行叫喊一声。 这也是这个时代的通病。 但凡有些名头的武将上阵,必然都会很是讲究光明正大,对敌将出手前都会先行喊一嗓子,好叫对方听到声音后面对着自己,如此才显得自己是不屑偷袭的宵小之辈,若能将敌将斩落马下,那才是正面胜战,才算得上是真本事。 “哼!” 张辽冷哼一声,大戟用力前挥之前,已经伸手先将胸前的羽箭折断。 他没能斩杀段煨却还中了一箭,此时黄忠又已经来到,叫他心里也是窝火。 双手一同向前,将大戟横举在前,张辽却是打算正面迎接黄忠的这一击。 他敢这样做,倒并不是说他觉得自己能够匹敌黄忠,而是从两日中吕布和黄忠的斗战中,他已然看了出来。 张辽自认为。 在吕布和黄忠相斗之时,这两人都是身手矫捷之辈,武艺娴熟的程度已经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绝非张辽自己能比。但是通过观察,他却也看出了一些门道。 两人的武器使的很溜是不假,但是这两人的武器虽然不短,却都算不上多重。 比如吕布的方天画戟只有二十多斤,而黄忠的凤嘴刀看上去也只有四十斤左右,在这个时代的武将手中,只能算是普普通通。 而张辽自己手中的大戟,却是重达六十多斤。 也就是说,唯独在力气上,张辽才有可能与他们二人一较高下。 “或许,这便是自己能在黄忠手下坚持,等到吕布带军来援的契机所在了。”张辽暗暗想到。 黄忠看到张辽不顾胸前的羽箭,横举长戟,却是要硬接自己的凤嘴刀,心内也是战意大涨,手上的力气又加了两分。 “锵!” 刀光戟影相交之间,一声蜂鸣响彻全场。 152 擒张辽 锐响之后。 黄忠安坐马上,而张辽则是连人带马退了两步,这才稳住手中仍在震颤不已的大戟。 这是? 真正的碰了一刀之后,张辽体会到黄忠的力道和武技之妙,这才想通自己的失误,心内却是惊骇莫名。 这一击之后张辽终于明白过来,之前黄忠在与吕布交锋之时,之所以会有那般的表现,或许只是为了应对吕布出手的迅捷,这才特意收敛了刀势中的厚重。 也就是说。 面对吕布的方天画戟时,黄忠完全就是特意舍弃了力道,仅仅取了刀法之快,这才显得刀法之中的力道没那么足。 而张辽自己只凭主观臆断,便断定黄忠在力道之上不如自己,却是差点害了自己的性命! “再来!” 张辽心中苦闷,自己身中箭镞已经受伤,却还要迎战武艺匹敌吕布的黄忠,这可不是在劫难逃了? 可是眼前哪里容他多想。 黄忠已经再次扬起凤嘴刀冲上来,无奈之下,张辽只能使出浑身的本事,舞动手中的大戟,与黄忠战在一处。 在几千相互砍杀的士卒中间,两人你来我往,立时便杀的难解难分。 张辽虽然身上带伤,因此显得屡生险相,却有众多亲兵拼死上前援手,让张辽中间得了几次喘息,倒还不至于立即就撑不下去。 “快快快!救段校尉!” 不远处。 刚刚将关城防御交接给黄忠的麾下,此时才终于赶来的段煨本部,一来到便看见段煨被张辽劈落马下的一幕,让当先的几名将校亡魂大冒,一边向前奔袭,一边口中立即就喊了起来。 张辽见又与黄忠交手一合,匆忙间向对面望去,却见大队兵马又在赶来,当即意识到大事不妙。 交接完成,关门完全易手! 想到凭借自己身后仅余的三百骑兵,再无可能坚持下去,张辽心里就是一慌。 张辽再次一横大戟,双腿紧夹马腹。却是欲要借着刀上的力道,就此拨马撤走,心里计议终于定下。 黄忠不知他的计较,手中的凤嘴刀只管再次斩下,张辽举戟相迎。 “呛!” 刀戟再次撞击在一起。 黄忠惊觉刀身传来的力道不对,再看张辽,却是借着他这一次劈斩的力道,瞬间向后暴退的同时,已经遁入麾下士卒中间,招呼上所剩不多的人转身便逃。 一种被人愚弄的愤怒,当即在黄忠的心头炸开。 “张辽休走!” 张辽却哪里理他,只管拍马远遁。 胸口的箭伤拖的越久,对他就越不利,加上刚才与黄忠一番厮杀,张辽甚至觉得断在胸口的箭头因为身体的动作,还在一直向着胸膛中间钻进去。 却是叫他头脑晕眩,愈来愈疼,让他就要忍将不住。 黄忠催动坐骑,手中的凤嘴刀一下下挥舞向前,将拼死阻拦自己的并州精骑统统斩杀。 可惜即便黄忠勇武,对方不惜性命相阻,黄忠的战马却也是再难寸进。 黄忠怒急,立即将手中的凤嘴刀横架在马背之上,从后背解下自己的黄杨大弓,当即就是拈弓搭箭。 “嗖!嗖!嗖!” 愤怒之时,黄忠这次竟然又是一发三箭的绝技。 只听得弓弦响动,三支羽箭在夜色中化作三颗流星,于空中一闪即逝。 张辽正在狠狠拍打马臀,眼看着即将成功逃出乱兵的袭扰,却再次一瞬间浑身炸毛了一般,感受到了不久前才感受过的浑身刺痛的感觉。 有了一次经验,张辽这下刚刚感受到,就已经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心里惶急之时,他也不敢再一心逃遁下去,而是单手将自己的大戟向后拍打而去,想要将黄忠射来的箭矢拨打开来。 “嘶~” “希律律~” 张辽的大戟在身后拨动,却冷不防后背还是中了一箭,同时还有一只羽箭从他的右臂上方掠过。 与此同时,他胯下的战马也是未能幸免。 却是好一个射人先射马。 只见一支羽箭从战马的尾椎部位穿透而过,直接整根没入了战马的身体之中,眼见连尾羽都不见了踪影。 好家伙! 这样的伤害,战马仅仅继续奔腾了几十步便翻到在地,眼看是不活了。 张辽浑身痛的几乎失去控制,大腿在这一摔之下被战马给压在了下面,想要奋力爬将出来,可是身体连中两箭之后,却又哪里有那么大的力气。 张辽麾下的骑兵见到此景,心下大惊,纷纷下马来救。 黄忠见到张辽坠马,立即收起手中的大弓,再次催动坐骑前奔,手中凤嘴刀一连砍杀了几个并州精骑,却还是阻拦不住他们去救援张辽的决心。 “张辽,麾下士卒为你赴死,你现在不降,更待何时?!” 黄忠奔腾之时,已然来到了张辽落马之处,却又有一群并州精骑围冲了上来,不肯让黄忠靠近张辽分毫。 眼看一个个亲兵被黄忠所杀,张辽的心仿若在滴血,却无可奈何。 终于。 兵败如山倒。 在张辽带头溃逃之后,黄忠麾下的雄狮营终于成功围将了上来,张辽麾下的五百并州精骑,除了极少数见机快的,统统被雄狮营士卒们格杀当地。 最后,只剩了被战马压在地下的张辽,想要挣脱出来都不能够。 “张辽,我家主公知你武勇不凡,早有交代不肯取你性命,你却偏偏要拼杀至此?” 黄忠收刀立马,看着地下羞愧欲死的张辽,竟是亲自翻身下马去,将张辽从马尸之下给拽了出来。 张辽却是冷哼一声,道:“莫要以为你如此做便能获得张文远的投效,某劝你还是给某一个痛快,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张辽的声音愤怒至极,显然对于自己的败亡并不服气。 黄忠却不答他。 早有麾下士卒冲上前来将张辽五花大绑,黄忠挥挥手,示意士卒将张辽好生看管起来。 “找医匠为他诊治,并向主公传报此事。”黄忠指了指站在原地不肯被拖走的张辽,冲身后的亲兵道。 “诺!” 亲兵得令,立即上去几人硬拖着张辽向后阵,又有两人策马奔腾而去,正是折身去寻刘茂汇报。 “哼!黄忠匹夫,你要杀便杀,如此辱我于你何益?不过是有失你雄狮之名!” 张辽被拖着倒退,却仍不肯就此罢休,嘴中不停地骂骂咧咧。亲兵见到,立即上去塞了一团布条在张辽的嘴中,这才让他停住谩骂。 这边匆匆打扫一番战场,黄忠清点麾下部众,心里却是一阵惭愧。 153 惊退吕布 夏家族地,大堂之外。 一个时辰后。 夏沧澜苦笑一声,“族长,你说萧逸小子他真能从6龙老匹夫眼皮子底下溜走吗?” 夏遗风负手而立,道,“你刚才不是对他很自信?” 夏沧澜尴尬一笑,“我刚才不过是随便说说。” “毕竟上一次黑魔殿的六位前辈没料到他会偷跑,甩掉暗中保护的他们。” “而这一次,守在外头的可是6龙前辈,而且是铁了心把守。” 夏遗风笑笑,“一个时辰了,也没闹出什么动静,看来是跑了。” 夏沧澜皱了皱眉,感知顷刻覆盖方圆数十里,包括整座冰雪高山。 “啧,真没了萧逸小子的气息和踪影,这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夏沧澜脸色一惊,虽早知萧逸当年这般‘潜逃’过,确实本事过人,但如今再度亲身经历,还是吓了一跳。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夏遗风笑笑,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惊色和饶有兴致。 嗖…嗖… 二人身影一闪,已出了夏家府邸。 这里是无尽雪山,即便是在冰皇宫内,亦是处处风雪寒冰。 夏家府邸之外,乃是一层层厚厚的冰雪之地,一望无际,白茫茫一片。 “嗯?”夏遗风皱了皱眉,“离开我夏家府邸后,要出夏家族地,这里是必经之路。” “白雪厚积,却连半个脚印都没留下,不,连半分白雪被踩踏过的痕迹都没有?” 夏沧澜笑笑,“这有何难?武者御空,或轻身而行,乃至身化风雪而走,再轻松不过了。” “笨蛋。”夏遗风轻骂一声,“我虽然不知道宫主他是如何隐匿气息,走得无影无踪的。” “但如今6龙老匹夫的感知覆盖了整个夏家族地。” “也就是说,宫主他绝不可能施展任何武技、手段、功法、秘法,否则皆会产生元力波动,这便绝瞒不过6龙老匹夫。” 夏沧澜愣了愣,随后脸色大惊,“族长的意思是,萧逸小子他是就这样正常走出去的?可正常行走,怎可能半分痕迹都留不下?” 不用任何武技、手段、功法、秘法,甚至一切需要耗费元力,或者有力量波动的本事都用不得。 这跟一个被封了所有修为实力的正常普通人有何区别? 夏遗风眯了眯眼,“直接看看便知。” 哗… 夏遗风大手一挥,周遭武道轨迹开始涌动,一个时辰前的画面,不断凝聚。 画面中,顷刻出现了萧逸的身影。 萧逸,离开夏家府邸后,缓步行走着,竟真的是闲庭信步般正常行走。 夏沧澜瞪眼看着,“族…族长,萧逸小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正常行走,几乎脚不着地,这小子是人是鬼?” 夏遗风,则面露骇色,甚至倒吸一口凉气,“一身公子服,与周遭风雪之境本该格格不入。” “他却能与周遭风雪宛若融为一体,不细看下根本肉眼难视。” “不靠元力,不借肉体力量,仅凭寻常之躯,竟真的做到了千里不留痕。” “嘶,好可怕的潜行本事。” 夏沧澜惊色道,“那岂不是说这小子即便是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也能在我夏家族地无声无息行走,如入无人之境?” 夏遗风凝重地点了点头。 萧逸如今表现出来的潜行本事,连他这个隐师都无法解释,心头惊骇莫名。 哗… 夏遗风大手一挥,散去了周遭回溯画面。 “算了,反正能瞒过6龙老匹夫即可。” …… 同一时间。 冰皇宫外,无尽风雪吹袭不停。 而恰在此时,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却无声无息地穿梭其中。 又是半个时辰后,远离了冰皇宫,鬼魅身影方停顿了一下,摘下了脸上面具,露出了一张俊逸非凡的白哲面庞。 身影,自是萧逸。 “可算是出来了。”萧逸撇撇嘴。 “幽魂面具,确实好使。”萧逸笑笑,看了眼手中冰冷面具,随后收回。 他早就知道6龙守在夏家族地外的同时,也定会将感知覆盖。 但只要戴着幽魂面具,隐匿了气息,便无人能感知到;而自己身上无半分元力涌动和力量痕迹的话,在6龙的感知中,自己便会如若一只无形的鬼魅,来去自如。 当然,这也不能说毫无破绽。 若是遇到了有禁制屏障的阻隔,他便需要出手去破除,一旦出手,便会被立刻感知到。 当然,他也料准了6龙胆敢感知覆盖整个夏家族地,却绝不敢放出禁制屏障封锁夏家族地。 自然的,他要在6龙眼皮子底下离去,其实并不难。 不过,在不使用实力的正常行走下,度倒是比较慢,故他整整用了一个半时辰才算远离了冰皇宫。 否则,正常御空,这点度不过是数个呼吸间。 另外,幽魂面具隐匿气息之效是厉害,但却不是真的凭空消失。 故如果有人用武道回溯的话,还是能寻到他的踪影。 只是,等到6龙反应过来,再用武道回溯,自己早就跑远了。 萧逸自得一笑,身影一动,准备御空飞行而离。 但恰在此时。 远方,一道身影在风雪中一闪而过,度快到了极点。 同一时间,一团黑影,以破空之朝他迎面袭来。 黑影之上,明显散着一股骇人至极的气势。 这般气势冲击,绝不亚于一个圣尊境后期的全力一击。 萧逸眼眸一冷,手中紫电凝聚而出。 刚要一剑劈出,却陡然看到黑影之内乃是一张面容,里头显然是个人。 萧逸一惊,连忙收剑,一把接过黑影,巨大的冲击力直接爆出一股惊天爆响,且将他重重轰退近百步。 萧逸看了眼远处那道疾而离的身影,“好快的度。” 随后定下身影,看了眼抱着之物方才现,那是一张黑毯。 毯子之内,确实是人,那张略有几分熟悉的面容,竟是6凌雪。 “6凌雪?”萧逸脸色一变,“嗯?濒死之伤?” 此刻的6凌雪气息虚弱到极点,脸色煞白,嘴角挂着一丝鲜血。 “糟。”萧逸陡然反应过来,心头猛地一突。 第一更。 本章完 。阅址 154 血战西门(二合一) 胡轸在吕布刚刚抵达就被吕布收押了起来,是以不认识黄忠。 此时,胡轸和杨定合兵一处,见到段煨与黄忠一同回来,这便上前相见。 段煨抹了把脸,甩去一手的血污,这才为两人介绍道:“这位便是我之前说与你们的那位,能与吕布大战百余合不落下风,益州麾下的大将,天子称赞的雄狮,黄忠黄汉升!” “竟然是他!” 胡轸之前被收押,是以今天白日里被释放出来,才从段煨等人的口中知道了这几日的战况,也知道终于有人能与那吕布匹敌。 “胡轸胡文才,见过雄狮黄汉升!” “杨定杨整修,见过雄狮黄汉升!” 胡轸和杨定分别向黄忠见礼。 因为雒阳城里的灾难已经传至刘茂军中,所以黄忠对这些个西凉军武将感官算不上多好,但是感念这两人今夜为取下虎牢关立了大功,是以黄忠言谈之间还是尽可能地收敛了些。 “诸位过奖了,黄忠黄汉升有礼了。”黄忠拱拱手,算是回礼。 几人刚刚见礼完毕,就见身后有探马本来,正是来自刘茂的中军。 “报!”探马一路畅行,来到黄忠身边这才停下来,道:“黄校尉,主公有命,命你率领所部与胡轸将军和杨定将军等人合兵一处,稍作休息便向西夺取西城门,而后肃清残敌,务必于天亮之前拿下虎牢关整座关城!” “黄忠领命!” 黄忠这边刚刚应下,就见之前来的方向上正有一支骑兵匆匆奔来。 等到近处,黄忠才发现,他们正是自己麾下的另一半雄狮营。 奔驰最前方的,不是自己的儿子黄叙,还能是谁来? “父亲!” 黄叙跟随刘茂抵达虎牢关关门后,猛虎营已经在魏延的安排下,由严绚统领着接收了城防,魏延本人则是带上两百亲兵,先行一步骑马向着黄忠所在疾奔,黄忠派去接收城防的一千雄狮营士卒也就闲置了下来,刘茂赶到后,当即派遣在中军跟随的黄叙率领他们,一路向喊杀处奔来,为的便是援助黄忠等人。 让麾下快速收拢战死同袍的尸身,看着黄叙在火光中的面庞,黄忠心内感慨不已。 半年前,黄叙还是一个病怏怏的少年,每日里除了喝药就是困在房中不便外出。 之前,每当自己外出守城之时,每每想起家中的黄叙,黄忠都是心里极为难受。 而现在,转眼半年时间过去。 黄叙的身体在张仲景的医治之下,不仅恢复如前,还远比正常情况下要健硕许多。 用刘茂的话说,用的是叫做什么科学健身的方法,却是让年仅十七的黄叙,那一身的腱子肉让人很是羡慕。 黄忠收起凤嘴刀,看着黄叙策马到了近前,这才微微点头道:“主公那边如何了?” 黄叙一抱拳,“回父亲,孩儿刚刚离开主公时,主公正在与孙文台分兵。” 孙坚虽然是与刘茂一同出兵,可毕竟他麾下皆是步卒,这才被黄忠的雄狮营抢了先,连续厮杀两场了,他们才赶到虎牢关东门。 黄忠眉头一皱,赶忙问道:“何故分兵?” “主公之意乃是先等一等,其他诸侯联军全部来到虎牢关内,全军汇合一处再行西出虎牢关,前往雒阳追击西迁的董贼。可是孙文台见虎牢关已下,却是无论如何不肯再听主公之言,执意要连夜出关向西而去。方才他已经尽起本部兵马,从关城内另一条道路直插西门而去了。” 黄叙不敢隐瞒,将发生在虎牢关东门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做了汇报。 黄忠点点头。 夜色中的火把照耀下,也看不清他的脸上是什么表情。 “也就是说,孙坚此时正在赶往西门。”黄忠的语气很平淡。 黄叙也不知道黄忠在想些什么,听到黄忠这样说,还以为他是在向自己提问,当即答了一句,“正是。” 黄忠闻言,当即向西望去。 黑幕笼罩着整座虎牢关,唯有关城内星星点点的火把闪烁,支撑起不太清晰的光亮。 影影绰绰,眼前的西方,竟如同一头噬人的凶兽,能把海量的兵卒们整个的吞进腹中。 看见黄忠愣在那里,而自己进了虎牢关后还寸功未立的黄叙心下焦急,赶忙提醒道:“父亲,主公命我们速速集结,尽快夺下西城门,肃清城内残敌!” “好。” 黄忠神色平静,将凤嘴刀握起,回首冲着身后重新汇聚完成的雄狮营看了一眼。 只见已经拼杀多时的雄狮营士卒,虽然仅剩了一千六百人,却是各个挺起胸膛,显得斗志昂扬。 尤其是之前跟随黄忠连续厮杀两场的那六百人,更是精神抖擞。 他们是生怕被主将黄忠看低了,认为自己怯战。 “汉中的儿郎们,我等蒙主公赐名,号曰雄狮,这是对我等的信任,更是对我等的鞭策!今夜入关杀敌,你们觉得自己表现如何?”黄忠喝问。 雄狮营士卒安坐战马之上,各个昂首肃立,却无人能回答黄忠这个问题。 雄狮营,毕竟成军方才半年! 半年前的他们,仅仅是三辅流民而已,可半年后的今天,他们却是为汉中雄狮! 今夜,更是在内应的接应下,他们成功突进五万人驻守的虎牢关,连续两次与西凉和并州的精骑大战,虽然参战一千人折损了四百,损伤比例高达十分之四,却并没有人胆怯。 因为,他们号称雄狮! “你们不说,那我便替你们说。 你们还不够! 不够好,不够凶,不够猛! 不够称得上益州雄狮!” 黄忠一连串怒吼,却是引得麾下士卒们心里怒气横生。 当然,他们的怒气不是向着黄忠,而是对自己。 恨自己如黄忠所说的,不够称得上雄狮。 黄忠看他们的表情,明白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当即道:“今夜,随我杀敌,为雄狮正名!” “杀敌!正名!”黄叙在后立马高声重复了一遍。 士卒们眼睛齐齐亮起,跟随着黄叙的大喊,一同大声呼喝起来。 “杀敌!正名!” 虎牢关西门。 “快快快!我们务必要第一个西出虎牢关,尽快赶赴雒阳,追击董贼!” 奔腾在士卒最前的孙坚,再一次带上了自己最喜欢的赤績,手中的古锭宝刀不停挥舞。 某人又是一如往常的身先士卒。 “吼!” 麾下士卒士气大震,尽皆呼喝回应。 “报!” 孙坚正带领麾下四千余健儿向西狂奔,斜刺里却是突然窜出来一骑,定睛一看才明白是早前派出的斥候。 “何事?”孙坚勒停战马,张口问道。 斥候没有丝毫耽搁,当即作答:“回禀主公,东面正有一队西凉残兵撤退而来!” 孙坚闻言大喜,不由分说就先喝停了队伍。 “停!众兵将听令!”孙坚狂喝一声。 身后众多将校和士卒尽皆停下,齐声应和:“在!” 看着麾下士卒战意盎然,孙坚的脸上满是兴奋,古铜色的脸庞在夜火之中泛着不正常的赤红。 “命德谋率领一千精锐留守此地,阻拦西凉参军。”孙坚下令道。 “德谋领命!” 程普稳重,也不多想,当即就抱拳应诺,先行点起一千兵马向东部下阵势。 孙坚继续分配,“命公覆与义公各领一千人马,分做左右两路,与我之中军一同全速向西,以最快速度拿下虎牢关西门!” “诺!” 韩当和黄盖立即分向左右,各自点起一千兵马,在孙坚的中军左右一同向前狂奔。 眼看西门在望,所有人都不由地兴奋起来。 郝萌和曹性率领着四千人缓缓后撤,却是始终艰难地维持着军阵,不敢放松一丝一毫。 “报!校尉,前方有一只兵马挡住了去路!” 两人正在全心地督促阵势,前面突然有探马来报,当即就让两人面色大变。 面面相觑之下,两人各自咬了咬牙,只能决定闷头继续压着阵势向西撤。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只要出了西门,我等都可活命!” 郝萌见士卒们士气低落,当即喊了一嗓子,这才让大家的步子轻快了一些。 走不多远,果然在前面的主道之上,正有一支约有千人的兵马结好了阵势,牢牢地把守在了西行的道路之上。 郝萌和曹性来到阵前,向着对面望去,见到对方兵戈全都指向自己,显然是来者不善。 郝萌回头扫了一眼,发觉自己方才喊话提升了一丝的士气,这个时候见到前有敌兵阻挡之下,又即将要全部消散殆尽。 郝萌知道拖延不得,当即将手中的长矛甩动,斜斜向着前方一指,怒喝一声:“若要活命的,便随我冲透敌阵!” 曹性也在一旁应和:“冲透敌阵!” “冲透敌阵!” “杀!” 再次被郝萌以活命相激,这股西凉残军终于被激起了斗志,追随在两人的马后,各个手执刀枪愤怒地喊杀着,只为了能够活得性命。 程普在对面军阵之后,看到这股西凉残军即将冲击而来,知道若不能第一时间阻住他们的冲势,自己仅凭一千人,又如何能够阻挡得住? 是以,程普提起铁脊蛇矛,奋力前挥怒喝道:“长枪兵向前!” 被程普挑选而出守御此处的士卒,正是四百刀盾兵和四百长枪兵,以及布置在最后方的二百弓箭兵。 “喝!” 此时被程普叫到,四百长枪兵当即齐喝一声,从刀盾兵预先留下的空隙之中前出,来到了本阵最前方,而后快速地列队。 长枪兵们训练有素,直接分成前后两队,每队又是正好四行,纷纷握紧手中的长枪,斜刺正前方。 程普一夹马腹,也来到军阵正中,一步步地替西凉残兵数着他们的步子。 “百步、八十步、六十步、三十步,射!” 程普心里暗数之下,等到西凉残军的军阵来到本阵前方三十步的位置,当即怒喝一声,喝令阵后的二百弓箭手放箭。 “嗡!” 弓箭手们早已等待多时,听到程普的号令,一同松开了手中的弓弦。弓弦响动之时,两百只羽箭争先恐后飞向了夜空,很快便又落在西凉军阵之中。 “啊!” 大量的惨嚎声此起彼伏,可是此刻,没有人去可怜,也没有人去救扶,自己活命要紧。 中箭者要么就此倒伏在地被后来人踩踏而过,要么强忍痛苦跟随在军阵之中,不敢掉队。 掉队就是死!这个道理所有都明白。 “十步!” 程普眼光一寒,再次大喝,“刺!” 四百长枪兵,一队队轮番前刺,然后快速后撤,将位置让给身后的同伴。 “杀!” 郝萌和曹性各自挑动长枪,拨开前方刺来的长矛,怒喝着向前冲杀,身后的兵士也都不甘落后,不要命的向前冲杀。 哪怕程普深喑军伍,对麾下士卒指挥起来也是如臂指使,此时碰到这伙不要命地西凉兵,刚开始还能有效杀伤他们,可当两军纠缠在一处之后,他手下的长沙兵却是被杀懵了,不由自主地就开始向后退却,任凭程普在阵后如何大喊也是无济于事。 曹性眼尖,望见这伙拦路的兵马之后正有一员武将指挥,当即停下步子,隐身在郝萌之后,暗地里拈弓搭箭,瞄准了程普的心窝就是一箭射去。 军阵之中,喊杀声响彻街巷,程普自然听不到夜色之中的弓弦响动。 只是他身为武将,习练武艺之下,对于危险也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 “嗖!” 暗夜中,一支羽箭直飞向他的心窝,他并未看见。 “杀!” 此时的程普,正在阵后督促士卒稳住军阵,却突然浑身一个寒颤,直觉自己的心口一阵刺痛,隐隐间竟让他忍不住遍体生寒。 这是?? 程普心内惊骇莫名之时,不由分说,当即就是转身他顾,想要探查到底是何处来的危机。 “啊呀!” 他这一转身不要紧,却是刚好让这瞄准他心窝的羽箭从侧面射透,直钻进了他胸前的锁骨,一下子就把个程普疼的翻身坠落马下。 曹性见到程普落马,大喜。 郝萌也同样看到,立即就叫喊起来,“贼将已死,速速杀透敌阵!” 155 辞别诸侯清战损(二合一) “怎么会有这么多尸体?” 有妖孽诧异道。 对于神族来说,万物皆可吞噬,一旦杀死敌人,便会将其炼化,吞噬,一般不会留下尸体。 “是啊!有些奇怪!” 封九绝附和道。 在神界,尸体可是很少见的。 “有一种可能,这些尸体是人为制造的。”唐昊道。 “人为?前辈的意思是……?” 五皇子一惊。 “我猜,当年始祖血肉坠下,机缘巧合之下,诞生了第一具尸,它也吞噬了始祖血肉,成为了祖境的存在,而这些尸体,便是它后来制造的。” 唐昊道。 就算是一般的煞尸,阴尸,也都会诞生灵智,更何况是一具融合,吞噬了始祖血肉的尸,灵智必然极高。 制造更多的尸,来壮大族群,这也是很自然的选择。 “倒是很有可能!” 众人稍一沉吟,纷纷点头。 “那这么说,神晶也在那第一具尸体上了?” 封九绝说着,啧了一声。 第一具尸,肯定是祖境的存在,想从它身上夺走神晶,谈何容易! “应该是了!” 唐昊点点头,神色也有些凝重。 “那神晶……会不会已经被炼化了?”五皇子突然道。 “不可能吧!”封九绝摇头道,“那就是一具尸而已!” 唐昊则是神色一动。 一般来说,人死魂灭之后,留下的躯壳才叫尸体。 经过漫长的岁月,或者在一些特殊的环境下,这些尸体会发生尸变,成为阴尸,煞尸,再诞生新的灵智。 这些灵智,大多不完整,不能称之为真正的人魂。 但,若是修炼一些特殊的秘法,是有可能补全魂魄,变成真正的人魂,再夺舍新的肉身,变成真正的人。 人如此,那神族估计也差不多。 毕竟,在神魂上,人神两族差不多。 那这具尸体,是有可能返生,变回真正的神族,来吞噬神晶的。 不过,这也只是一种可能性,目前连那具尸的踪迹都没找到,他也不能下定论。 “再找找吧!” 他头顶再度有光华涌出,全是斩下的分魂,呈铺天盖地之势,往四方涌去。 现在的首要目标,还是找到这具尸,确定神晶是否已经被炼化了。 若是已被炼化,那就没必要再浪费时间了。 就这样,众人不停催动神通,在这片地底世界搜寻。 偶尔有煞尸从旁经过,但舰上有遮蔽气息的大阵,也没引起它们的注意。 “我好像看到了什么!” 一天之后,那寂灭教的妖孽云天龙忽然大喊了一声,一脸的欣喜之色。 他身上宠兽众多,各种类型都有,此刻,他派出去的一只神鼠,钻到了极远处,传回了重要的信息。 “云兄,你看到什么了?” 五皇子忙问道。 “我在那边的远处,看到了一座破败的石殿,那里面好像有……九彩的光华!”云天龙道。 “九彩?” 霎时,所有人呼吸一窒。 难道那就是神晶所在的地方? 毕竟,除了始祖神晶,他们实在想不出,这里还有什么能绽出九彩的东西。 “你确定?” 唐昊眉头轻蹙。 “前辈,我不可能看错的,我眼神好着呢!”云天龙笑道。 “大概有多远?” 唐昊问道。 “相当远,那边紫气极重,煞尸众多,我想应该是这里的中心,那座破败石殿,也是那头领呆的地方,或者只是它存放神晶的地方。”云天龙道。 “应该错不了,前辈,我们要不要去闯一闯?” 五皇子道。 “不急!” 唐昊摇摇头,“如果头领就在那儿,我们这么闯过去,很难拿到神晶,不如等等,我们能发现,圣灵太子他们没道理发现不了。” 一天搜索下来,他也发现了不少陌生的魂念。 很明显,在这地底世界还有另外一拨人,除了圣灵太子一伙,他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 “好!那我先盯着!” 云天龙说着,盘膝坐下,闭上了眼睛。 “他们……好像也发现了!” 地底另一边,那片丘壑中,一名白氏半祖睁开眼,道。 他通过自己放出去的众多蚊虫,能清晰看到那座破败石殿,也注意到了地底深处,那一道陌生的气息。 “他们没有动作吗?” 圣灵太子眉头一皱。 “好像没有。”那半祖摇头。 “嗬!这老家伙,估计又是在打什么坏主意了,想让我们先上,他们好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哼!没门!”圣灵太子怒哼一声。 那个老怪物的狡猾,他可是见识过的,他才不会轻易上当。 “我看也是,他们怕那尊祖境的尸,所以不敢贸然动手,那我们也拖,就看谁的耐心更足。” 那领头的白氏老者道。 “等!” 他大喝一声,盘膝坐下。 圣灵太子也是阖上双目。 “嘿!这群家伙是跟咱们耗上了吗?还不动!” 神舟这边,众人等啊等,大半天之后,还不见有动静的,便都纳闷无比。 五皇子笑道“我估计啊,他们也发现咱们的意图了,就准备跟咱们耗。” “靠!这样多没意思啊!” 封九绝骂骂咧咧。 “既然他们想耗,那我们就跟他们耗呗!” 唐昊轻笑一声。 对他来说,耗多久都没关系,反正他可以一边耗,一边快速积攒神则之力。 “对,就跟他们耗,看谁耗得过谁!” 封九绝嘟囔一声,盘膝坐下,直接开始打坐。 就这样,又是天过去。 双方谁都没动。 他们都在等,等对方先动起来。 “动了,动了!” 又是两天过去,突然,云天龙激动大喊了一声。 “圣灵小儿他们动了?” 众人大喜。 “不是,不是他们,是那石殿,里面刚有一道光华冲出,气息惊人,我想应该就是那具祖境的尸,它离开石殿了。” 云天龙激动道。 “那……碎片呢?” 五皇子问道。 “还在,就在那石殿里!” 云天龙道。 “好机会啊!” 众人越发欣喜。 “前辈,这么好的机会,我们不能错过啊!” “是啊!要是被对方抢先一手,我们就拿不到神晶了。” 他们看向唐昊,激动道。 “它离开石殿了?” 此刻,唐昊正皱着眉,心底却是泛起了一抹疑虑。 这的确是个好机会,可这机会,也来得太突然了! 。阅址 156 张辽愿降 刘茂听到帐外传报,立即向着帐外回道:“带进来!” “诺!” 刘标在帐外听到,却是毫不含糊,得了刘茂的命令之后,将大帐的门帘掀开,身后两名亲兵推搡着张辽就走了进来。 只见眼前的张辽五花大绑,浑身被捆了个结结实实,身上几处地方还绑着绷带,隐隐有血迹渗出,嘴巴中的布团却是早已被取下。 刘茂仔细看去,只见其人面如紫玉,目若朗星。 在如此近的距离看上去,当真就和后世电视里的古装明星一样,让人看到就是眼前一亮。 张辽现在只有二十岁,刚刚及冠,却是年纪轻轻就进入军伍,生的端是孔武有力。 刘茂站起身,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这个曹魏五子良将,不由得在心里暗赞。 “好一个张辽张文远,董卓祸乱皇宫败坏纲纪,你却不分善恶,助纣为虐,如今被擒,你可还有话说?!” 心里赞叹不已,面上刘茂却是猛地大吼一声,直面怒斥张辽。 “哼!要杀便杀,何故来折辱于我?!” 张辽面如冰霜,却是故意把脑袋转到一边,看也不看刘茂。 他是怕自己与刘茂纠缠起来,最后反而是自己受了折辱,还要再被推将出去把头砍了,那却是临死也要受辱,太不值当了。 反倒不如这样,只求速死来的痛快。 “竖子安敢不识好歹,找死不成?!” 甘宁见状勃然大怒,嘴中骂骂咧咧,站起身来就要上前狠揍张辽一顿。 “兴霸退下。” 刘茂却在这时快步走了出来,挥手斥退甘宁,亲自走到张辽的面前,将绑缚张辽的绳索解了开来。 “主公...” 甘宁见刘茂把张辽放开,心里担忧,这就要劝说,却又被刘茂挥手打断。 张辽惊诧地将自己的双手举到面前,发现自己真的被放了开来,不可置信地望着刘茂。 一时之间,对眼前的刘茂,他连敌视都放缓了一些。 刘茂淡淡地看着他,见张辽眼神有了一丝缓和,这才冲他道:“我早就听说,在已故执金吾丁原麾下,曾有一将名为张文远,回回带兵冲杀之时都是身先士卒,挺身陷阵,万人辟易,勇武之名仅次于那逆贼吕布吕奉先,今日一见才知传言非虚。” 刘茂侃侃而谈地夸了张辽几句。 等张辽眼中的迟疑越来越重,刘茂却是转而道:“只是,文远之武勇,却是错付良人,将自己委身于董卓吕布两个逆臣之下,张文远无有识主之明呐!” 听到这里,张辽终于忍不住,开口辩驳道:“我张辽张文远不过是听从军令,从不曾有过逾越军规之举,对于董卓和吕布,也只是军中隶属便听其军令,他们二人所作所为与我何干?你对文远又为何加之以主从之说?” 刘茂暗笑,只要你肯开口就好。 怕的就是你不开口,那才难办。 听到张辽如此说,一旁的郭嘉却是站了出来,在刘茂身后道:“主公,奉孝以为,或许张文远并非不识善恶,只是身困局中,也仅能力保自身,听从董吕二贼之令也实乃是无奈之举。” 看到郭嘉站出来为刘茂打配合,帐内的武将们面面相觑,搞不懂这是唱的哪一处。 黄忠毕竟做过长年的城门将,此时又怎会看不出刘茂对于张辽的想法,当即一抱拳,在郭嘉之后开了口。 “启禀主公,张文远虽然投身贼人,但是作战勇猛又身先士卒,某将羽箭射在他的身上,他麾下的士卒却愿意以命相护,足见张文远也是深得军心之将。如此有勇有义的良将,还望主公多多体谅其从贼之无奈。” 刘茂捏着下巴,眼光不时地瞟了瞟站在地下有些错愕的张辽,做出一副深思的模样。 张辽这个时候也不说话了。 从关外联军的角度出发,他张辽身为大汉将军,却先后从属于董卓与吕布两个逆贼,这是不争的事实,他无从辩驳。 但是他方才自己辩驳自己不是董吕的臣子是一回事,这个时候,黄忠和郭嘉站出来为自己辩护,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说不得,如果自己这次侥幸不死,今后便是欠了这两个人一个大人情。 想到这里,张辽暗暗叹了口气,低下头来不再端着架子。 刘茂发现张辽突然像是泄气的皮球,从刚才的铮铮铁骨一下子软下来,明白这是张辽的心防已经被破除,是自己开口的时候了。 “好吧,张文远早年跟随丁原驱逐鲜卑屡有功勋,今次虽然从属逆贼险些酿成大错,但是毕竟作战勇猛,还是可堪一用。” 刘茂顿了下,看了看郭嘉和黄忠,又道:“加之又有汉升和奉孝为其求情,便先将其项上人头留下,革除原本一切军职,暂时隶属于汉升麾下为一名军司马,观其表现再重新任用。” 张辽抬起头,进入大帐以来第一次看向了刘茂。 黄忠却是已经不由分说,先行抱拳领命。 “汉升领命!” 黄忠说完又走向张辽,拍了拍张辽的肩膀。 刘茂说到这里,也是郑重地看向张辽,“张辽张文远,你可愿纠正过错,从今改头换面?” 张辽又是犹豫了片刻。 “文远早有改邪归正的心思,只是一直苦无门路,今日听闻刘汉中一番教诲才是幡然醒悟,谢过刘汉中不杀之恩。” 张辽在几人的轮番劝诫之下,终于是回心转意,就此决定改投刘茂麾下,暂时在黄忠的手下做一名军司马。 不过随后,他却特意提出了一个条件。 便是今后若遇到吕布,不愿与之战。 这种要求,先不说刘茂也知道张辽不是吕布的对手,单以张辽现在身上的几处损伤来说,在张辽未能完全复原之前,他都不可能让张辽出阵迎敌。 “等你伤势复原,吕布也早离开雒阳了,到时我们也没机会与他遇到。”刘茂心里暗道。 将张辽的事情定下,刘茂又对黄忠一阵宽慰,言说雄狮营的士卒们是为国尽忠云云,黄忠这才算是好受了一些。 https://.piaotia/book/32293/19208837.htl :.piaotia 157 那人姓甚名谁 魏成当下沉着脸,将自己在圣火窟内遭遇的事情讲了一遍,在他的阐述中,原本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只不过到了最后关头的时候,他准备收取的那天火竟像是受到了什么干扰似的,一阵剧烈震动之下消失不见了。 “除此之外,魏丹师没有看到别的东西?”杨开试探地问道。 魏成一怔“有什么别的东西,你看到什么东西了?” “没有,我只是随口一问。”杨开打个马虎眼。 照魏成这说法,他在圣火窟内并没有看到白火吞噬天火的景象,在他的感知中,那天火是突兀地消失不见的,甚至他也没看到那五颜六色无数丹火齐聚的一幕,否则断不会有什么隐瞒。 这倒是有些奇怪了…… “魏丹师收取天火失败,我深表遗憾,但此事我确实毫不知情,也没必要坏魏丹师的好事。”杨开望着那魏成,一脸诚恳。 “就算你不是有意,也绝对跟你脱不了干系。”魏成咬牙切齿,看的出来,今日之事让他很是愤怒,毕竟为此事筹备了两年时间,眼瞅着即将大功告成的时候忽然功亏一篑,实在有些无法接受。 杨开有些不耐地望着魏成“那你想要如何?与我做过一场吗?”魏成收取天火失败确实跟他有关,但他并非有意,而且这事也没法说,只能一口否认了。 岂不料魏成一听这话,顿时眼前一亮“好,这话你说的,魏某便与你做过一场!”转头望着武正奇“武副堂主,就劳烦你做个见证!” 武正奇欲言又止了一下,似是想说什么,不过最终还是叹息道“两位既然都有此意愿,那武某便当个见证人吧,希望两位丹师能够点到为止,莫要伤了和气。” 魏成一抱拳“多谢武副堂主了。” 恶狠狠地瞪了杨开一眼“三日后,斗法台见!” 这般说着,大手一挥,领着自己的两个血侍大摇大摆地走了。 杨开手按在清虚剑的剑柄上,刚刚凝聚起来的气势陡然消散一空,愕然至极地望着魏成的背影,不解道“他怎么走了?” 武正奇道“既然约定好了,自然该回去准备一下。” 杨开无语道“打个架而已,还要准备什么?” 武正奇一脸惊奇地望着杨开“杨丹师,你就准备这么与魏丹师斗法?” “那还要怎样?” 武正奇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才一拍脑袋道“我倒是忘了,杨丹师初来宗门,对宗门的规矩恐怕还不太了解,是这样的,丹师是我玄丹门极为宝贵的人才,所以丹师之间的斗法与寻常武者是不同的。” 杨开皱了皱眉“还请武副堂主赐教。” 武正奇道“一般来说,丹师之间的切磋斗法分为三场,先赢得两场者为胜,而前两场与你们丹师没太大关系,都是由自身的护卫上阵,他们会先比试两场,如果能分出胜负自然是最好不过,若是无法分出胜负,丹师才会上阵,而丹师之间的切磋,自然是与炼丹有关的东西,并非打斗。如此一来,也能最大程度地保护好丹师的人身安全,纵然输了,也不至于有什么损伤。” 杨开恍然“原来如此!” 怪不得那魏成说三日后斗法台见,杨开还以为直接就可以开打,刚才在寻思要不要保留一点实力呢。 “杨丹师没有血侍吧?”武正奇古怪地瞧了杨开一眼。 杨开缓缓摇头。 武正奇失笑“看样子杨丹师需要先往血侍营走一趟了,不过……不多说了,回头到了血侍营,杨丹师自然有所了解。” 从圣火堂那边回来的时候,杨开有些无奈。 这一趟去圣火窟莫名其妙收了一份不知道是什么的人火,又莫名其妙地与那魏成结怨,更莫名其妙地应下了与他的切磋,当真是世事难料。 不过杨开对此也没太放在心上,他现在唯一比较关心的是,自己收取的那人火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连天火都可以吞噬。 这般想着,一路朝山下行去,很快便到了问丹阁所在,在里面转了一圈,没找到自己想找的人。 心想女人果然都是不靠谱的,还说会一直在这里等自己,这才几日就不见了踪影! 岂不料在回去的路上,那花容的声音忽然从一旁传来,显得很是热情“杨丹师!” 杨开扭头望去,只见这女人居然在归依台那边,一边吆喝一边身形腾挪,几步就窜到了杨开面前站定,两眼发光地望着他“杨丹师是来找我的?” 杨开稍稍往后退了两步,点头道“不错。” 花容更高兴了“杨丹师这是想通了,要收我当护卫了吗?” 杨开看她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也不知道为何能开心成这样,斟酌了一下措辞道“要我收你当护卫也行,不过有一个考验。” “你说你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绝对帮你办妥!”花容把脑袋点成了小鸡啄米。 杨开一脸怀疑地望着她,也不知把这个事交给她处理能不能行,不过此时也没有更好的人选了,原本还想找高鑫鹏借一下高明的,结果如今高鑫鹏都不在玄丹门了,借人更是无从说起。 “我要你去一趟虚灵剑派,帮我接三个人过来。” 花容支棱着耳朵听了半晌“就这事?” 杨开点点头“能办到吗?” 花容抿嘴一笑“杨丹师也未免太小瞧我了,别说接三个人,便是将整个虚灵剑派都接过来也没问题。” “那行,就辛苦你跑一趟,等你回来之后……我就收你当护卫。”杨开咬牙道。药童的事刻不容缓,玄丹门这边只给了他一个月时间,一个月后就要去问丹阁挂牌炼丹了,没有药童在那边帮衬的话,他分身乏术,所以他连血侍营都没去,便急急跑来找花容了。 “那我回头接了人过来,该如何去找你。”花容眼珠子转了转,“没有身份铭牌的话,是进不去玄丹门的。” 这倒也是个问题,杨开正准备说到时候他会派人在这里每日等候,花容便已提议道“要不杨丹师你先带我去玄丹门办理了登记造册的手续,领了护卫的身份铭牌,这样我就可以随意出入玄丹门了。” 见杨开还有些迟疑,花容道“相信我杨丹师,我一定会帮你把事情办妥的!要是有什么差池,提头来见!” 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杨开想了想,索性便答应下来。 领着花容去登记造册没花多少工夫,不过如花容这般从外面自己招募的护卫,玄丹门这边自会有严密的审核和查证,务必会确保这些护卫来历清楚,不会对跟随的丹师和玄丹门有什么危害,才会真的承认其护卫的身份。 这些事都不是杨开需要操心的,玄丹门自有一套庞大的情报机构来处理。 等杨开目送花容下山的时候,这女人身上已经有一块临时的护卫身份铭牌了,有这铭牌在身,除了一些特别的机密之地,玄丹门大多数地方花容皆可去得。 送走花容之后,杨开又急忙去了一趟血侍营,准备选两个血侍。 反正这是玄丹门分派的,忠心问题不必担心,不要白不要。 原本杨开以为血侍营中强者如云,到了那里随随便便都可以挑两个天阶八层九层的,可真的到了地方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血侍营内天阶武者确实有,但最高也不过三四层而已,连花容都不如,实在是让他大失所望! 这才明白武正奇为何提起血侍营的时候欲言又止。 想想也不奇怪,玄丹门虽然势力庞大,培养天阶武者不算太难,但天阶武者成长起来也是需要时间的,而层次高的天阶武者,早就被其他的天丹师选走了,剩下来的自然都是修为比较低的。 这样的血侍,三日后如何跟魏成那边切磋?虽然不清楚魏成身边那两位血侍的修为,但肯定不止三四层。 原本杨开还准备好好选两个血侍的,可看到这情形也失了兴趣。 不过来都来了,那一群血侍眼巴巴地瞅着自己,好似只要杨开一声令下便能赴汤蹈火一般,一个不选的话杨开也过意不去。 最终杨开只选了一个血侍带回去。 半个时辰后,洞府内,杨开端坐在椅子上,面前一人单膝跪在地上,硕大的脑袋上光秃秃的,即便在洞府中,也是锃亮锃亮。 这家伙便是杨开从血侍营中带出来的血侍,也是极为特别的一个,无他,此人实在是魁梧至极,站起来比杨开要高两个脑袋,长的凶神恶煞,满脸横肉,放眼整个血侍营也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 不过此人修为倒不是最强,如今只有天阶二层而已,而且据血侍营那边的负责人所说,他的资质似乎也不是很好,在血侍营待了很多年了,与他同一期进入血侍营的,基本都天阶六七层了,早被别的天丹师选走,剩下他一个待在血侍营中。 。阅址 158 我要典韦 两人闻言回望,正好看到在城门楼正中,伫立着一个高大的汉子。 那汉子本就生的高大,此时众人又是从下向上望,便愈发觉得他的身高简直是世所罕见,再加上他是单手擎着一杆汉字大旗,威风凛凛的站在关城之上,当真是壮硕无比。 张邈军的城门将看到,却是认了出来,当即作答,“回刘汉中,那是我军中的掌旗兵,乡间征募来的,叫做典韦,只是一届没有表字的凡夫俗子。” 刘茂闻言眼前一亮,心脏扑通狂跳,却是赶忙压制住自己的兴奋,极力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 “哦,原来如此。”捏了捏下巴,刘茂又道:“不过我看他生的甚是雄壮,很是喜爱,我此行带兵西进,若能将他带在身边以壮军威,却也是一番美事,这典韦,我要了。” 那城门将听到此处,有些疑惑地又回头望了望典韦。 “刘汉中要这货?” 城门将心思电转。 自己招来了典韦来掌旗,本也就是图他长得威猛,却不料这个家伙是个超大饭桶!若不是麾下有几个空额,都要被这典韦给吃穷了。 只是一个掌旗兵而已,这刘茂用得着这样拐弯抹角的讨要吗? 不过,虽然明知道刘茂这是想要将典韦要去,这城门将倒也没有立即拒绝,而是装作不解。 “不知刘汉中此言何意?” 刘茂微微一笑,“无他,只不过是想要西讨董贼之时,让这个掌旗兵站在我的身后,为刘茂壮壮胆罢了。” 说到这里,刘茂又笑着摆摆手,“不过我倒是有一个提议,既然他只是一个掌旗兵,不若我送十金与你,你将他转到我的麾下来,如何?” 其实刘茂原本的打算,是想要用一匹战马来交换,但是看着这些城门守军之中,只有两匹枯瘦的老马立在道旁,刘茂便弃了这个心思。 自己若是用战马来换,很可能会适得其反。 毕竟优等战马,在关外联军之中可是抢手货,自己这么“大手笔”拿出来换取区区一个掌旗兵,反而会引起这个城门将的警觉。 听到刘茂愿意用十金来换典韦,那个城门将当即双眼放光,又一次回头看了眼典韦,似乎是在权衡。 刘茂见他低着头在那盘算,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仅不能催,还得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当即道:“如果让你为难的话,此事便当作是刘茂的一句笑言便是,刘茂告辞。” 果然,那名城门将还在思量能不能再多敲出来一些,突然听到刘茂这样说,心里就是一惊。 “这个刘汉中,莫非真的是临时起意,想要了典韦去自己阵中掌旗这么简单?” 城门将抬头仔细地看了下刘茂的表情,却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很好的符合了他说出来的话,当即不敢多做拖延,害怕刘茂真的反悔。 “不不不,刘汉中既然能够看的起他典韦,却是典韦的福分,某这便让人将他喊来,并入刘汉中的麾下。” 城门将说完,立即喊来身后的一名随从,让他去往城门楼之上喊来典韦。 刘茂见此心内狂喜。 不过他却碍于眼前的城门将,只能压抑着心里的激动,装作随意地让身后的刘标去取来了十金,当场送给了这命城门将。 片刻之后,典韦便来到了刘茂的面前。 刘茂强忍着冲动,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便让刘标将他安排到亲兵之中跟随着本阵出城,一切等出了虎牢关再说。 众人一番安排,也无人顾得上仔细打量这个新入伙的壮汉。 那名城门将平白得了十金,却是欢天喜地,与另一个城门将一同撤到一旁,商议着等下去往哪里消遣才好。 刘茂一抖马缰,全军出城。 一直行经成皋县城,大军这才停下,开始埋锅造饭。 士卒们毕竟是早上起来就准备拔营,收拾妥当之后立即行军,现在都到了后世的中饭时间了,才开始吃早饭,也是辛苦。 刘茂与一众将校们聚在一处,却是让刘标又把刚刚“买”的典韦给带了过来。 众人此时此有机会仔细打量典韦。 只见此人高逾九尺,形貌甚伟,走动之间颇有章法,显得步履轻巧却与他的身段极为不相附。 这是一个高手。 众人不由纷纷暗自猜到。 只是他的样貌,就着实让人不敢恭维了。 刘茂定睛看去,之间来人宽额大耳阔鼻大口,双眼圆睁如铜铃,长得却是好生凶狠,第一面就让人感觉一股煞气铺面而来。 恰在此时,临时驻扎所在的一旁,河岸之上一股大风突然袭来,直吹的刘茂军阵中的士卒人仰马翻,而树立在刘茂身后的大旗更是摇摇欲坠,几名护卫在侧的亲卫齐齐上前扶住,却还是显得岌岌可危,大旗摇摇欲倒。 身旁的将校们看到,大惊失色,以黄忠为首,当即就要起身去帮着相扶。 毕竟刘茂身后的这杆帅旗,对于他们来说可是有着特殊的意义所在,出征之时是万万不能倒折的,否则就是大不吉,会冲击兵众士气。 众人正慌张之间,典韦却是昂首阔步冲上了前去,最先冲到了跟前,大喝一声道:“我来!” 声若钟鸣之下,就见典韦三两步冲到大旗下方,单手向前一把攥住了旗杆。 众人看的清楚。 典韦伸出的手臂之上肌肉隆起,显然也是用足了力道,很快,他单单一个人却是只用了一只手,就将方才三五人都不能扶稳的大旗给举了起来! 好力气! 众人见此,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连黄忠也是看的暗暗惊叹,不由得对刘茂识人的眼光很是敬佩。 典韦就这样举着大旗,一直等这股邪风飘忽散去,这才将大旗缓缓放下,重新交还到亲兵们的手中。 刘茂等他回到面前,却是直接脱下自己身后披着的披风,上前亲自递给典韦。 “不曾想典韦不单单生的雄壮,竟连力气也是如此霸道,当真是古之恶来啊!一出手就将我之帅旗挽救于狂风,来来来,此乃我之锦袍,便赠与典韦,以作奖赏了!” . 159 古之恶来(二合一) 刘茂说的豪气,典韦也很是欢喜,这种直言直语很对他的胃口,当即下跪拜谢。 “典韦谢刘汉中赏赐!” 双手从刘茂的手中接过锦袍,喜滋滋地披向后背,刘茂见他长的太壮,不方便为自己穿戴,又是亲自上前为他穿好。 典韦见刘茂竟然亲自为自己穿戴,当即虎躯一震,浑身颤抖不已。 这等厚待,典韦自然是从未享受过的,此时心内感动,等刘茂为自己穿戴完好,当即就下拜认主。 “典韦承蒙刘汉中如此厚待,愿认刘汉中为主公,日后为主公驱驰沙场,无有二话!” 刘茂大喜,上前搀住典韦的双臂,却是拉不动分毫,只能张口劝说:“典韦快快请起!” 好不容易才给劝住,刘茂才又问他道:“典韦,你是哪里人?” 典韦心内正在为得了赏赐感动,听到刘茂的问题当即抱拳,“回主公,某乃是陈留己吾人。” “哦?” 见典韦说完这些就没了后文,刘茂对他的敦厚却是有了些体会。 “我观你膂力过人,又似乎是身具了不得的武艺,却为何偏偏困在张邈军中只是一介掌旗兵?”刘茂又问。 谈到自己的过往,典韦似乎有些难言之隐,扭捏了好一会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娓娓道来。 “典韦不敢欺瞒主公,某与襄邑刘氏乃是至交,但他却与睢阳李永为仇敌,而李永又是富春长,刘氏不是他敌手。 典韦为了替刘氏报怨,于是使了些手段,将自己隐匿街巷之中,等到李永出县衙之时冲将出去将他当街袭杀,因此犯下了杀人罪,这才不敢在军中张扬,便暂时委身为一员掌旗兵。” 刘茂点点头,典韦的生平他自然是知晓一些的。 “不知典韦你家中可还有亲人?”刘茂问了一句。 心里的打算,却是想要派人去将典韦的家小接走,先行送往汉中避难。 毕竟陈留离三辅可不算远,接下来几年里面,马上也要经受大战了。 典韦虎目之中泛起一丝悲伤,却毫不犹豫地作答道:“好叫主公知晓,典韦早年便已经父母双亡,家中更没有什么亲戚,仅剩的几个朋友也都早夭,典韦孤身一人存留于世,却是丝毫没有牵挂的。” 刘茂同情的看着典韦,当即道:“既如此,典韦便跟随在我的左右,凭借你的勇武,驰骋于这天地间,岂不壮哉?” 典韦铜铃大的双目炯炯有神,盯着刘茂就是猛的一点头。 “但凭主公吩咐,典韦愿为驱使!” “好!”刘茂兴奋地一拍掌,又道:“方才你仅仅一只手臂便能擎起大旗,我观你却是有那古之恶来的雄壮,加之你现在并无表字,若你不嫌弃,不如我便为你选这‘恶来’二字以为表字,典韦觉得如何?” 典韦闻言,脸上也满是兴奋和不敢置信。 “恶来?恶来,恶来!好,好,多谢主公,典韦多谢主公,恶来拜谢主公!” 听到刘茂为自己取了一个表字,典韦兴奋的犹如一个小孩子,慌张之中又是抱拳又是弯腰,最后更是一个响头磕在了地下。 “恶来快快请起!”刘茂上前把典韦扶起来,引着他,将一旁的众人一一介绍给他。 在刘茂将黄忠介绍给他之后,典韦却是走不动路了,站在黄忠的面前,双眼盯着黄忠不肯挪动分毫。 黄忠也不遑多让。 两个大男人,就在众人的围观之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四目之中满是浓浓深情。 “你就是雄狮黄汉升?”典韦瓮声瓮气地问。 “对,我就是黄忠汉升。”黄忠声音铿锵的答。 就在刘茂以为,两个人一句不合可能要动手的时候,典韦和黄忠却是同时后退半步,各自向着对方一伸手。 刘茂一惊,当即就要出声喝止。 “哈哈哈哈哈!”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黄忠和典韦的手掌却是在半空相交,两人快速地一番角力之后,又是同时撤手,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一连串的变化,却是让刘茂匪夷所思, “主公,我与恶来只是一见如故之下,惺惺相惜而已,待等此行事毕,汉升定要寻个机会与恶来较量一番!”黄忠道。 刘茂这才放心。 呵呵笑了几声,刘茂又把郭嘉、甘宁、魏延、张辽、黄叙、甘兴、甘辽等人一一为他介绍,等众人相见完毕,刘茂便把亲卫营统领刘标喊了来。 “主公!”刘标来到跟前先行了一礼。 刘茂点点头,指着典韦对刘标道:“从今往后,恶来便负责我之宿卫,归属亲卫营,暂时委任一个百夫长。” 刘标方才也看到了典韦惊人的伟力,此时听到刘茂的安排,又看了看典韦,当即就接了下来。 “诺!” “谢主公!” 典韦挠了挠脑袋。 他听到刘茂才招揽自己进入麾下,便将自己安排在身边,还将自己升任亲卫营百夫长,对自己的信任却是让人敬服,心里又是感激万分。 “恶来,我看你只有一把朴刀在腰,莫非是没有趁手兵器?”刘茂又问。 典韦在脑袋上的大手又加了把力,挠的头皮又多掉落了一些。 “回禀主公,俺原本在乡间之时,时常使用一双短铁戟,从军之后因为担任护旗兵,却是没有空闲使用双戟,这便换了一把朴刀。” 刘茂见此,当即又转向刘标,交代道:“刘标,你等下便去军需官那里,叫他让工匠为典韦先打造一对短铁戟出来!” “诺!”刘标又一次出来应诺。 将典韦安置妥当,刘茂当即在大帐之内开宴,与众多将校一同吃了些便饭,顺便叫全军也修整了一个时辰。 饭毕。 刘茂正根据原主的记忆,向众人讲述着雒阳城内的繁华,突然有一骑探马从西方出现,看见兵营在这边就快速地奔了过来。 早有亲兵上前核实身份,通过之后才把他放了进来。 “报!” 探马来到近前,直接翻身下马跪倒在众人之外。 刘茂站起身,看着那探子问道:“有何消息?” 听到刘茂询问,探子当即一抱拳,朗声禀报。 “回禀主公,前军已经探到孙文台与曹孟德的兵马踪迹,但是在这两支兵马的后方,似乎有些不妥。” 探子说到这,却是显得很是不安。 他似乎是硬着头皮的模样。 “隐约间,孙曹联军附近似是伏有大队兵马,甘魏二校尉不敢轻出,特命小的加急前来传报,请主公亲率大军过往之时多加小心。” 刘茂眉头微皱,看了眼一旁的郭嘉,只见郭嘉也是皱着眉头,暗自正在思量。 “在你回来之前,甘宁与魏延却是如何安置前军的?”刘茂又问。 “回禀主公,甘魏二位校尉命前军广派斥候,将探查范围扩大到三十里方圆,全军谨慎前行。” 黄忠却在这时上前一步。 冲着刘茂抱了下拳,黄忠却是请起罪来。 “汉升还请主公提前原谅汉升的冒失,斗胆相问这名斥候,甘魏二人的打算,是要继续与孙曹联军汇合,还是等待后军汇合?” 探子神色一整,赶忙抱拳作答。 “回黄校尉,确实是小的没有表述清楚,甘魏二校尉率军正在做两手准备,一边扎营之后广洒探马,等候后军前去汇合,一面又派出了几股探马追赶孙曹联军,正试图将此事告于他们知晓。” 就在这时,郭嘉却是神色严肃。 “主公,奉孝以为,西凉兵马骑兵众多,甘魏二校尉仅仅四千兵马,在司隶范围尤为危险,因此后军不宜在此多做耽搁,还是尽快前往与之汇合一处才好。”郭嘉建言道。 黄忠也是立即附和:“军师言之有理,主公还请速速下令拔营转进!” 刘茂当即应允,全军再次开拔,继续向西行进。 再次踏上征程,刘茂自然没了方才的轻松。 不过因为新收了典韦这个三国第一保镖,刘茂的心却是大大的稳了下来。 兵马前行,路途转眼便过。 行到当天傍晚时分,又有探马来报,说是甘魏二人已经在前方三十里处扎下了营寨。 春季天色黑的早。 刘茂看着天色盘算了一下,发现如果顶着夜色继续前行的话,必然要深夜才能抵达前军营寨,而如果现在就扎营休息,与前军保持三十里距离的话,倒也刚好可以形成掎角之势,相互之间也算有个照应。 “就此停下,扎营吧!” 当即刘茂拍板决定,传下命去就地扎营歇息,又派遣探马前去知会甘魏二人。 黄忠等人知晓此中妙处,对此自然也没有意见,当即命令士卒们埋锅造饭,扎营歇息。 当夜。 益州军的前后营寨几乎是心有灵犀,所做的准备出奇的一样,都是在附近广布探马,营中也是安排下将校率领兵马勤加巡查,可谓是将警戒提高到了最高等级。 然而一夜过去,什么都没有发生。 虽然很奇怪什么都没发生,但是刘茂却不会对此感到失望。 “什么都不发生才最好!” 一早起来,军情紧急之下,早有伙头军准备好了面饼,士卒们每人拿上两个便拔营继续西进。 所有人边吃边走。 因为急着赶路,等士卒们吃下了面饼,刘茂便下令开始急行军,仅仅一个时辰出头便来到了前军所在。 道路尽头,甘宁和魏延二人当先站立,正在等待后军的到来。 众人一番相见,后军也进入了前军的营寨,整个益州军得以重新合二为一。 还未进营,军阵之后突然又有探马追了上来,却是预留在后的斥候。 亲兵营上前查探一番之后,这才放了进来。 “禀报主公,我军舍弃的营盘已经被袁术所部占据,似有追赶我军之嫌。”斥候禀报道。 刘茂听见这个消息,脸上却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全军继续入营歇息。 大帐。 “主公,昨夜探马多番探查之后已经确认,顺伊水南下十里,两岸山上伏有大批兵马,目标疑似正是屯兵巩县的孙曹联军。探马探出来的,便已经多达两万之数,而密林之间更是不知其数几何。” 甘宁等到刘茂在主位之上安坐之后,这才将昨夜探马得来的情报加以汇报。 刘茂看了眼郭嘉,见他也是眉头紧锁,知道这个情况很是棘手,便反口问道:“可曾看到有什么旗号?知不知道是何人所属?你又是否将对方的踪迹成功告知了孙曹二人?” 甘宁听到刘茂的问题,神色却是有些难堪,只能硬着头皮作答。 “回禀主公,对方一直偃旗息鼓,我军自始至终未曾探查清楚,对方究竟是哪支兵马,只能通过远远的观察判断对方是西凉军,加上前方通路已经被对方封锁,我虽多派了几队斥候试图前去传讯孙曹,却一队也未曾得过。” 刘茂翻了翻白眼。 说出来这么个答案,也怪不得甘宁难为情了。 “看来对方主将却是一个善兵之人了。”刘茂点点头,开口为甘宁开脱了一句,让甘宁却是感激不已。 毕竟,这次他是前军主将,发现前方有敌军,却连敌军的底细都探查不出来,确实是有些不称职。 郭嘉见刘茂没有追责甘宁,微微笑了笑,道:“主公,对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摆明了不让我们与孙曹汇合。” 如此简单的打算,换做是谁都可以看出来。 这一点,刘茂自然也知晓。 可郭嘉特意又提起对方的目的,这让刘茂有些不解。 “奉孝所言自然不差,只是我更关心的,却是该当如何应对。”刘茂直接把话挑明道。 郭嘉拱拱手,“主公勿急,既然对方的目标便是让我等兵马不得过,那我们便偏偏不能叫他们如意,今日务必要赶过去才行。” 你说的容易。 刘茂心里暗自腹诽了一句,赶忙问道:“可是我军经历连番大战,现今仅仅只剩了不足六千人,对面却是多达两万多人,前方又是山谷窄道,如何过得去?” 郭嘉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却是指了指大帐外面。 刘茂眉头微皱,这是个啥意思? . 160 火雷膏与霹雳弹 见刘茂不解,郭嘉收起了笑容,摊牌道:“主公却是忘了,后面还有一支兵马,那一直对我军紧追不舍的袁公路了?” 听到郭嘉的解释,刘茂这才明悟,当即不由得哑然失笑起来。 好家伙。 他只想着如何能够凭借手中的兵马向前,尽快冲破敌阵,好去和孙曹联军汇合。 哪里料到,郭嘉这小子却是将主意打到了袁术的身上。 不过既然现在郭嘉说了起来,而袁术又是接二连三地紧跟在自己身后,想要抢功的意图太过明显。自己若是不利用一下这个家伙,着实也有些说不过去。 当即刘茂就拍板同意。 “这个可以有,只是该当如何同那袁公路阐述,叫他莫怕前方西凉兵的厉害,却是得靠奉孝了。” “自然!” 奉孝一拍胸脯,却是胸有成竹,直接就应了下来。 刘茂在郭嘉的建议下手书一封,加盖自己的印信后交给郭嘉。 文书写好,刘茂对于郭嘉此行不敢疏忽,又派了刘标带领自己麾下的百余亲兵,叫他亲自护送郭嘉前往袁术军中。 郭嘉可是他手下最重要的军事参谋,不能容忍有任何的伤害。 对刘茂这样的安排,郭嘉心内感动,倒也没有拒绝。 在郭嘉走后,刘茂也不肯闲着。 按照斥候探得的情况来看,仅仅是孙曹联军后方,敌方埋伏的兵马便超过了两万之数。 那么自己麾下斥候探查不到的地方呢,又有多少? 孙曹联军此时一共不到万人,自己更是只有不足六千人马,不论是哪一边,单独面对这西凉伏兵,凭借西凉军的威名,又是如此数量差距之下,都是要被完虐。 如果不能和孙曹联军合兵一处,自己便只能远远退避,只有恐怕再无人愿意尽快赶赴雒阳了。 孙曹联军在前,自己这边知晓他们屯兵所在,也知道有西凉军埋伏在侧,却就是被西凉军封锁了道路,无法与孙曹取得联络。 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若是眼睁睁看着孙曹联军遭了对方算计,自己虽然暂时没有什么损失,可是等西凉军收拾了他们二人的兵马,再返回身来面对自己,局面更加不利。 “既如此,或许,只得凭借准备多时的利器了!” 刘茂暗暗下了决心,当即叫来贾穆,让他去找来了跟随军中的一队听风精锐。 “我等拜见主公!” 刘茂将众将全部屏退之后,一队精锐在贾穆的带领下,来到了大帐中面见刘茂。 冲着他们点点头,算是相见,刘茂面容严肃。 “现在霹雳弹可有成品,准确程度如何了?” 听到刘茂问起这个,小队的队长立即出列,向着刘茂弯腰抱拳就是一礼。 “回禀主公,根据您的指示,玄二亲自督促着您带来的那些工匠动手,一步步仔细制作,已然取得成功。只是霹雳弹制作起来比较繁杂,目前仅有两颗成品制作了出来。不过,仅以我等之见识,不知其中详细的情况下,若是见到霹雳弹的表现,绝对都会将之当作天雷神罚!” 这人代号却是玄二,玄武营的又一名队长。 他在恭维了刘茂一番之后,赶忙又继续作答:“至于这霹雳弹的准确程度,两百步外,五步伤害范围之内,却也只能十中一二,卑职实在惭愧!” 刘茂捏了捏下巴。 照玄二所说,十个里面只能命中一两个,这样的命中率果然很低,看来想要将这所谓的霹雳弹研制成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目前来看,只能将之按照最原始的方式来使用了。 “那么,火雷膏现在又有几何?”刘茂又问。 玄二早有腹稿,见问就立即作答,道:“回禀主公,从出征开始试验,到火雷膏试验成功便用去了一月有余。之后工匠们又被分作两波,分别全力赶制火雷膏和试验霹雳弹,因为一共只有不足十名工匠,人手不足,是以直到今日,一共也只得了火雷膏二百余斤。” 刘茂盘算了一下,却是有些失望。 这都将近两个月了,才取得了两百多斤,着实太慢了。 没错。 这火雷膏,就是威力巨大的黑火药。 刘茂这次亲自北上,带上了几名资深工匠随军,一来是为了帮助打造兵刃器械,二来便是为了将火药给研制出来。 北上开拔之后,刘茂就找来几名工匠,让精挑细选出来的一队亲卫亲自动手,分别准备了足量的硝石、硫磺和木炭,按照自己记忆中的配比,交由工匠们仔细配置出来后,交给随军的听风成员进行试验。 也就是说,在刘茂的特意安排下,火药从准备到制作出成品,分别是由亲兵们准备原料,工匠们配置比例,再由听风成员拿到别处试验,才算完成。 而这一道道工序下来,始终都有刘茂的亲兵负责监督,不准任何工匠或者参与试验的听风成员同外人联络,如此才能勉强保证火药的制作过程保密。 只不过,到现在才制作出来两百多斤,除了关键时刻使用一下,却是没有好的办法了。 叹了口气,刘茂看向玄二,对他道:“命工匠们将制作完成的火雷膏统统收拾一番,仔细打包,负责监督的亲兵们,更要严守火雷膏的制作步骤。” 说到这,刘茂又扫了一眼帐内的这些听风成员。 “这火雷膏的效力,尔等都已经亲眼见识过,必然也会明晓它关乎到我军的攻伐之利,此等军事机密若是传将出去,后果不需我再多说了吧?” 玄二和几名听风成员心里一凛,却是齐齐弯腰抱拳,“我等必定守口如瓶,还请主公放心!” 刘茂这才点点头,又转向玄二,“其他人回去收拾火雷膏,玄二,你去带上一枚霹雳弹,随我出营亲自去试验一番!” “诺!” 听风众人领了命,立马一同出了营帐,而刘茂也在他们之后出来,看到在帐外安静站着的典韦,却是微微一笑。 “恶来。” 典韦听到刘茂唤起自己新得的表字,憨笑着就靠了上来。 “主公,您唤恶来何事?” “你去叫上一队亲兵准备一下,我要出营。”刘茂吩咐道。 “诺!” . 161 惊天霹雳 听完刘茂的吩咐,典韦当即一抱拳,应了声诺,转身而去。 不多时。 典韦叫来了一队百余人的亲兵,玄二则是自己一人,背着个圆滚滚的布包也赶了过来。 刘茂见玄二来到,立即带上众人上马,准备奔出营寨。 只是当众人齐齐上马之后,唯独典韦却是犯了愁。 他的个头太高,体重也大,一般的战马无论如何也是支撑不住他,刘茂最后无奈之下,只能将自己一直以来骑乘的宝马赠与他,自己又从上次缴获的西凉战马中,重新挑选了一匹作为坐骑。 典韦万般感动之下只能领受,自不必说。 耽搁了不长的时间,一切收拾妥当,刘茂这才带上众人再次上马,向着远离营寨的方向拍马赶路。 随意的行出了一段路途,直到队伍来到一处几十丈高的断崖之上,队伍才停下来。 亲兵们四下散开护卫,而玄二则是从身后将布包解下,在刘茂的面前将霹雳弹展示出来。 刘茂打眼望去。 只见这所谓的霹雳弹,却又哪里是什么弹丸,竟是一种相对来说比较圆的陶罐。 这陶罐,罐口窄而细,至于原本的罐口脖颈,早已被打磨光滑,此时是用一种不知名的浆泥重新封堵了起来,只留了一根火绳在外。 竟然只有这么个圆滚滚的,仅仅是头颅大小的东西? “就这?” 典韦双眼圆瞪着,目光之中满是不可思议。 之前在来时的路上,他听到玄二和刘茂交谈,说起这个叫做什么霹雳弹的,据说威力极大,非人力可以匹敌,可是打开布包竟然是这么个陶罐,典韦立马就怀疑了起来。 刘茂看见他满脸的不相信,也不去多说什么,而是和玄二一同来到断崖旁。 玄二看着刘茂,一手拿着霹雳弹,一手拿着准备好的火条。 “开始吧!”刘茂点点头道。 玄二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就把火条靠了上去,连续的“呲呲”声响起,霹雳弹的火绳被点燃了。 刘茂看的很仔细。 虽然这个霹雳弹的火绳长达半米,可是燃烧速度却是很快,远比后世电影画面中,那些炸药的引线燃烧速度快的多,只是呼吸之间,火绳就已经燃烧了四分之一。 玄二似乎有过经验,只是这片刻的耽搁,他便将霹雳弹向着断崖之下抛了出去。 刘茂则是在心中暗暗默数着。 “轰!” 一声巨响之后,虽然站在断崖上的刘茂也差点站立不住的晃了晃,但他的心中却是有了个概念。 这种火绳的燃烧速度,乃是半米,五息。 从玄二点燃火绳开始,然后是玄二将霹雳弹扔下断崖,再到霹雳弹在断崖下轰隆炸响,一共只用了五息。 换算一下的话,也就是十息每米。 这个细节很重要,如果玄二没有注意到,等下自己也要对他交代明白才行。 刘茂又扫了一圈众人的反应。 首当其冲的典韦,此时早已是满脸的惊骇之色。 此时,他正将刘茂向后推挤开来,护卫在刘茂身前,所防备的目标,隐然间,竟是刚刚被玄二丢下断崖的那颗霹雳弹! 好家伙! 刘茂心里很是满意。 一来是对于典韦的护主心切很是满意,二来,却是看这情形,就连典韦这等猛将,也是有些被吓到了。 对着时代来说,霹雳弹,这个名字还是很贴切的。 众人震惊莫名之下,却看到刘茂一脸的淡然,不由得敬服不已,也都慢慢安心下来。 “主公,那...那个霹雳弹,竟是威力如此浩大!主公!此处不安全,还请主公先走!主公!恶来便为主公挡上一挡!” 看着典韦一边惊骇莫名,一边又口中不停地大喝着,速度极快,他从腰后抽出才打造出来不久的一双铁戟,在这等撼天震地的爆炸面前,也颇有一番誓死迎战的气魄。 刘茂哑然。 站在典韦的身后,刘茂向前拍了拍典韦的肩膀,忍着笑意道:“恶来,莫怕!” 他这一句话说出来,典韦的虎躯当即就是一震。 典韦不敢对身前地断崖下方放缓戒备,身躯只是缓缓扭转过来一半,从侧面看去,他的一张大脸除了严肃莫名之外,倒是没有什么惧色。 “主公,恶来死都不怕,又岂会怕...怕那霹雳弹!” 看着典韦在这霹雳弹的震撼之下,竟然是如此表现,刘茂点点头,很是欣慰。 看来,猛将比之常人来说,对于这等石破天惊的异象还是有些免疫力的。 又看了看众多的亲兵,刘茂不仅如此感慨。 因为在他一眼扫过之下,一百多名亲兵,只是听到断崖下霹雳弹浩大的炸响,大多数人都是脸色惨白,身体微微颤抖起来,显然是惧怕不已的。 有过一次经验,玄二对于霹雳弹的效果心知肚明,自然不怕。 玄二看了一圈亲兵们的表现,也是非常的满意这霹雳弹,当即冲着刘茂拜贺:“主公,这颗霹雳弹,比之前次试验却是威力又有增加,玄二为主公贺!” “哈哈哈,有此等惊天霹雳相助,我军不必再惧前方任何敌方兵马了!玄二,从今日开始,勒令军中工匠们全力赶至这霹雳弹,亲兵营负责严防死守,不可走漏一丝风声!” “诺!” 众人心中一凛,当即齐齐应诺。 刘茂朗声大笑了几声,心下畅快。 亲兵们缓了片刻,又见到主公如此开心,当即明白过来那个所谓的霹雳弹,竟然是自家军中制作出来的东西,这才将各自几乎要炸裂出来的心脏安回胸腹,脸色渐渐恢复。 “恶来为主公贺!”典韦紧接着跪倒在地,为刘茂拜贺。 “我等为主公贺!” 亲兵们反应过来,也是一同跪倒下去,将刘茂围在中间,一番拜贺。 刘茂挥挥手,让众人全都起来。 就此,刘茂带上众人,顺着山路折道向下,来到下方观看那颗霹雳弹的成效。 只见,在断崖还算平整的崖面之上,距离地面有十余丈高的地方,一处硕大的圆形石坑出现的很是突兀,没有任何缓冲的赫然于崖面之上。 目测过去,那石坑约有丈许,深约两尺左右。 “这还是在石壁之上的效果,如果将这霹雳弹投掷在兵马密集的军阵之中,那效果会如何?” 看着那石坑,联想到这霹雳弹在军阵中炸开的景象,刘茂不由得突然向着空气问道。 话刚出口,他自己反倒先是浑身颤了三颤。 太恐怖了。 听到刘茂这个问题,就连一直胆气很壮的典韦,面色也是一变再变,眼睛看着那个硕大的石坑,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主公,方才那颗陶罐,不,是那霹雳弹,竟有如此威能?” . 162 徐荣设计 一听王宝乐这话,小胖子面色顿时就变了一下,心底愤愤间他觉得眼前这家伙实在是钻钱眼儿里了,这世间除了自己外,怎么可能还有如此贪婪之人! 不仅是小胖子如此,外面的那些天骄,此刻面对王宝乐的公开要价,一个个望着被闪电不断劈击的舟船,也都面色难看,十万红晶他们不在乎,可被人这么勒索,偏偏自己又似乎不得不买,此事有悖他们内心的骄傲,有些觉得无奈的同时,对王宝乐这里也很是恼火。 但没有办法,五天的时间看似很长,可他们也清楚,每耽搁一会儿,最终成功到达岸边的可能性就会少一点,尤其是王宝乐那里之前飞出舟船时,曾经展开的急速,使得他们很清楚对方不是一个善茬。 若是彼此联合在一起也就罢了,单独对抗的话,十有八九不是对手,且就算可以联手,也不好强行让其帮忙,他们人多虽是有利之处,但相互之间毕竟不是整体,所以难免各种心思都有。 这些念头飞快在众人脑海闪过,碍于颜面,里面就算是有心动者,也有点不愿成为第一个低头之人,所以彼此都没有开口。 小胖子眼看如此,松了口气,看向王宝乐,正要琢磨商量缓和一下方才的气氛时,王宝乐也看出了外面这些人的纠结,心底哼了一声,索性加了两把火。 “舟船承载人数有限,帮忙时间一样有限,一炷香的时间,我只抓三十把,慢了上不了船,别怨我!” 他话语一出,顿时外面的众人纷纷急了,这关乎星陨之地的造化,他们在各自家族与势力里费劲千辛万苦才获得这个资格,若是因为十万红晶而失败,回去后他们自己都觉得不值,于是在听到王宝乐的限时后,岂能不急,顿时人群中立刻就有声音急速传出。 “我买!一!!” 这第一个开口之人,是个干瘦的青年,此人显然是有急智的,索性在传出话语的同时,也喊出了数字,如此一来,就算有三十多人和他同时开口,他依旧还是可以获得资格。 王宝乐也觉得这家伙不错,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正要点头时,其他人也都急了,陆续有急促的声音,刹那间大范围的传出。 “买了,二!” “买,三!!” 同意王宝乐报价的声音,在短短的几个呼吸中,就直接攀升到了七八十位,只不过里面喊出的数字,没有超过三十的,自然彼此之中很多相冲,虽引起了内部的一些怒视,但面对如此火爆的场面,王宝乐还是很欣慰的。 他这里开心,但小胖子就哆嗦了,他现在也反应过来,知道自己同意不同意不重要,若继续贪财不给,下场可以想象,于是趁着外面众人报数时,他毫不迟疑的立刻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红晶卡,飞速的扔给王宝乐。 “道友,你这是世间最大的善心,为了支持你,我周临风第一个同意这件事!” 拿过红晶,王宝乐似笑非笑的扫了眼小胖子,长叹一声。 “希望世间众人都能如你一样理解我,我谢大陆岂能贪图这点钱?我这是在帮你们啊,只不过天道有损人道补,我逆天行事,必须要拿一些身外之物来抵抗无形的劫难。” 望着王宝乐的大发感慨,小胖子面皮抽动了一下,暗道此人脸皮太厚,言辞太过恶心了,但他也是能屈能伸,生怕王宝乐反悔,所以脸上摆出真诚,不断点头。 与此同时,舟船上的立林子等人,眼看居然还能这么赚钱,虽也知道王宝乐在船上的特殊,可内心还是有些心动,尤其是立林子,他不是为了钱财,而是觉得若自己也可以如王宝乐一样,那么就可以借此机会,获得众人的感恩,若是运作好了,未来一呼百应也不是不可能。 “愚蠢,人脉才是最重要的!”立林子眯起眼,他此刻也不愿太过得罪王宝乐,所以不得不将通过怒斥对方,来反衬自己的念头打消,毕竟外面的人也不傻,若自己有办法让他们进来,那么这种怒斥的行为自然是加分的。 可若没有办法,只是动动嘴皮子,那么送空白人情的嫌疑太大,不但不会达成自己的目的,反倒会让人轻蔑。 想到这里,他猛地起身,忽然向着外界开口。 “诸位道友,在下云寒宗立林子,诸位先不要急于付款,我想尝试一下看看是不是如我等一样已经在船上之人,都可以如谢大陆般邀请其他人登船。” “诸位道友,如能成功,我不求回报,此番站出来就已经得罪了谢道友,所以如果无法成功,还请诸位不要责备。” 听着立林子的话语,外界众人立刻就响应起来,言辞里更是带着感谢与理解之意,就连王宝乐也都眯起眼,扫了扫立林子,心底对此人的心思,瞬间就通透。 “成不成都可以卖好,从而建立人脉基础?这立林子的盘算不错啊。”王宝乐思索间,立林子眼睛里有幽芒一闪,居然在获得了外界支持后,转头向着王宝乐一抱拳。 “谢道友,还请你不要阻止我的尝试!” 这句话,立刻就让王宝乐心底杀机一闪,对方这话,实在是恶毒无比,若没有也就罢了,其他人对王宝乐的怨气虽不会减少,但也不会持续增加。 可这句话一出,无论王宝乐怎么回答,都是错的,他阻止,自然怨气加深,他不阻止,就是成全了立林子的人脉建立。 “这立林子脑子转的挺快!”王宝乐眯起眼,实际上以拉人上船,来建立人脉,这件事他也考虑过,只是他更清楚,人脉是这世上最稳固,也是最脆弱的存在,之所以说稳固,是因为一旦持续各有所需的交换,那么其长久的程度可直至生命终结。 这种交换,不外乎是情感,价值与利益等等。 而之所以说脆弱,是因没有交换的人脉,只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作用甚微,且极有可能成为败点! 所以仅仅是拉人上船,想要建立人脉,这种交换根本就不够,一旦做了,那么就等于是给自己限定了人设,在之后的事情上需要不断的如此付出。 若王宝乐真的是某个大势力的天骄,他自然有余力去做,也有手段去让此事变的完美,可他不是。 拿到手的资源,才是他如今最需要之物! 所以面对立林子这种捡漏的行为,王宝乐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开口,任由内心得意的立林子站出,开始尝试拉人进来。 而结局显而易见,自然是失败的,立林子心底也有些郁闷,毕竟失败的话,之前的话语虽有点作用,但也无法作为人脉建立,只能算是有了点小基础罢了。 眼看如此,王宝乐忽然开口。 “你要不要给我一千万红晶,我帮你把外面的人免费都拉进来?”这话语狠辣的程度超过之前的立林子,此刻出口后,立林子明显身体一震,面色瞬间难看,内心也刹那纠结,一千万红晶他自然不会拿出,以此换人脉,他觉得不划算,于是冷哼一声,没去理会王宝乐,而是向着外界众人一抱拳。 “诸位道友,不是在下不同意,着实是囊中羞涩……” 虽有回应,但明显外界的那些天骄,对立林子这里也冷淡了一些,大家都不是傻子,这件事以及立林子的想法,他们之前就看的清清楚楚,若立林子成功也就罢了,此刻失败的话,自然对他们无用了。 而王宝乐那句话,也自然是起到了一些作用。 同时他那里虽开出很高的价格,但最起码是可以成功的,所以很快的,这场十万红晶抓一把的交易,就开始飞快的进行起来。 眼看如此,王宝乐扫了眼立林子,暗自摇头,若对方真的同意,那么他还会把对方真当做一个人物来对待,如今这么看,只是哗众取宠罢了。 。阅址 163 益州来客 对于徐荣的命令,董越虽然疑惑,但他还是马上领命而去。 若是以他看来,李蒙手下有一万兵马,又是趁着夜色埋伏在两侧山谷中,仅仅是阻敌一夜的任务而已,怎么可能会兵败? 但是徐荣将军用兵之妙,他却是不敢有什么怀疑的。 ...... 却说初平元年,二月初时。 虎牢关外群雄会盟,以及联军开始西进讨董的传闻,纵使隔着千山万水,也终于传到了西凉。 西凉太守府。 会客厅外。 一名锦衣裘服,身长八尺馀,身体骨架宽大,面鼻之间雄异不似汉人的汉子,双目紧闭着,背对府门站在院子正中,手中一柄寒光凛凛的大刀树立在侧。 在这大汉的身后,府门外一名脸面美如冠玉,双目流光闪耀如星辰,胸腹之间隐有虎狼之势乍现的锦衣少年,年岁至多十三四,声音中却带着深深的振奋冲了进来。 “父亲,果然没错,东面来消息了。” 少年人未至,声音便已传了过来。 听到少年的声音靠近,大汉却是双眼猛然睁开。 也不见他的头脸之上有任何表情,他手中的大刀却是猛地横飞起来,被这大汉挥动之间,直直向着冲来的少年迎面横斩了过去。 少年眉目飞起,大惊之下,却是不敢相抗。 只见少年腰腹之间猛一用力,身段竟然极为灵巧,整个人霎时间向后仰倒,身子立马便矮了几分。 场面虽然凶险,他却已经成功地从刀芒之下躲了过去。 “这是又要考校于我了?”少年心内暗道。 在他身体后仰的同时,不知为何,他的身体却又突然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角度,在半空猛地翻转了一下,而也就在他完成翻转之后,大汉的刀光也恰在这时,险之又险从他的侧脸一旁斩落下来,竟也是中途变招了。 当真是好险! 若不是少年中间猛地转变这一下,调整了自己躲避的路线,方才那一刀斩落下来,少年已然是头颅落地成为两半了。 “砰!” 巨响声中,刀芒落地。 就在大刀斩落在地上的同时,少年又是身形暴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前脚猛地在地面一跺,整个人犹如离弦之箭,瞬间就倒飞了出去。 大汉见到少年退走,这才收了大刀,恢复了直挺挺的站姿,浑身的雄浑之力散逸而出,冲着少年满意地点点头。 “超儿,你今日表现很不错。” 大汉夸了一句,却早有一旁守候的几名亲兵冲上前来,有两人将大汉手中的大刀接过去抬走,又有一人递了棉布给大汉擦拭。 少年听到父亲的夸赞,脸上又一次浮现出自信的笑,一脸骄狂地再次缓缓靠上前来。 “承蒙父亲夸赞,孩儿却是一刻都不曾放松习练武艺。”少年自谦道。 见到少年如此说,大汉了然的仰面大笑,这才领着少年进入会客厅问话。 “身为我马腾马寿成的长子,你马超若是孬熊,不需旁人嘲讽什么,为父也会将你斩了喂狼!” “孩儿不敢懈怠!” 言语之间,这身为人父者,另类的宠溺却是叫人浑身生寒。 不过,也正是壮汉开口之后,却是终于让人知晓,这一对父子不是别人,正是如今在西凉自成体统的一支诸侯,马腾马超父子。 马腾早前征讨羌人,后来却是与王国、韩遂等人一同起兵作乱西凉。 前不久,董卓阴险设计,妄想通过大肆封赏天下诸侯,来达到自己收拢人心的目的,这马腾也顺手被他封了个西凉太守。 马腾能够成为一介诸侯,倒也算是得了董卓的臂助。 “超儿,为父却是差点忘了,方才你说起的东面来消息了,又是何消息?”马腾想起少年之前的话语,突然问了起来。 马超听问,赶忙从胸口掏出一眷巾帛,上前双手奉送给马腾。 马腾接过去,当场打开仔细观瞧。 不多时,马腾却是猛地一拍大腿,看向马超很是振奋。 好家伙! 等待多时的消息,竟然真的传了过来。 马腾眉眼之间满是兴奋,冲着马超道:“看来那刘汉中果然不曾欺骗我们,雒阳东面,竟然真的被那些个关外的诸侯联合出了一支浩大的军队,纵有虎牢关之险,董卓也是此劫难逃矣!” “正是如此!”马超也满脸的激动,冲着马腾所说当即附和起来。 两人正在交谈之间,突然会客厅外有亲兵传报。 “将军,府外有人求见,言说乃是雒城来客。” 马腾与马超听到,却是齐齐皱起了眉头,兀自不解。 这个时候,雒城怎会突然有人来西凉? “父亲,见是不见?”马超问了一嘴。 马腾挥了挥手,让马超暂时不要说话,他却是凝眉苦思了片刻,之后才叹了口气,冲厅外的亲兵道:“去带进来吧。” “诺!”亲兵领命自去了。 马超见到父亲这个模样,很是不解,此时却也顾不上多问,便正襟危坐在一旁,不再言语。 不多时。 亲兵引领着一名文士走近会客厅,让文士在会客厅内站定,亲兵自去了。 文士进来,看到主位上端坐的马腾,还有虎踞一旁的马超,两人都是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却是微微一笑。 “马将军、少将军,对区区一介书生,竟也要如此严阵以待吗?” 文士这话说出口,马超立即收敛了身上的煞气,而马腾却是丝毫不为所动,目光冷冽之际。 “你是何人,若不想做了冤死之鬼,现在即刻报上名来!”马腾冷喝出声道。 文士呵呵浅笑了一阵,等到马腾身上的杀气如同实质,这才朗声答道:“吾乃是益州一名书佐,受益州之托,特来向马将军献上一份大大的功勋。” 马腾听到这却是没有丝毫缓和,冷哼道:“哼!藏头露耳之辈,竟连自家名讳都不敢报将出来,来人呐,将这名蛮夷细作推出去,斩了!” 马腾喊完,厅外立马就有两名雄壮的亲兵冲了进来,上前各自夹住文士的左右臂膀,就要拖出去行刑。 文士大惊,这才不敢继续装下去,惨然喊道:“马将军稍待!我真的是益州麾下书佐,名为王甫,表字国山!” . 164 西凉发兵(二合一) 那名文士喊完,马腾这才轻蔑的一笑,冲着两名亲兵摆了摆手。 亲兵们将王甫撒开,冲着马腾拱了拱手便再次退下。 王甫惊魂未定,再没有了入门时的风轻云淡。 他顿了片刻,抬起头见到马腾脸色之中的嘲讽,脸色顿时羞红如猪肝,无地自容也不过如此,心里不禁暗暗记恨。 马腾晾了王甫一阵,这才再次开口道:“原来是王甫王国山,不知你从雒城此来,却是又能有何功勋献于我?” 王甫心里气愤,但是与马腾相对之时又被对方的气势折服,不敢再多耽搁,很快便给出了答案。 “我家使君言说,此时天下大势,不外乎天下群雄讨董。在此东有关外诸侯联军二十余万,中有其子伯仲在雒阳之际,西面若能再有马将军率领麾下健儿,如此三方共举,则董贼必败,马将军讨逆之功,也是手到擒来!” 王甫这边刚说完,一旁的马超闻言却是脸上大喜,嚯的站起身。 “父亲!孩儿以为……” “退下!” 马腾还不等马超说完,却是突然面露大怒,直接出言打断了他。 见到马腾如此,马超心里一紧,只能抱着拳收声不语,不安的再次坐下。 马腾将马超斥退,这边才转而冲着王甫道:“呵呵,有劳王书佐千里迢迢从益州而来,旅途之上必然是车马劳顿,便先在府内安歇,稍后再做议事吧?” 王甫却是不肯轻易放弃。 “马将军,雒阳之中,现有使君伯仲二子多番交通,共得侍中马宇、谏议大夫种邵等人,俱是肝胆忠义之辈,只等将军...” “王书佐当真无礼,客随主便都不懂吗?”马腾当即叱了一句。 虽然马腾表面上似乎是在问询,但是他的语气之中却有一种不容拒绝的命令口吻,王甫心内惊慌,胆气本就还未恢复,此时听到马腾如此说,心里又是暗恨。 但是面上,王甫却是立即住口,告罪不已。 “是国山冒失了,还请将军恕罪,既如此,国山拜谢马将军!” 王甫起身拜了一礼,见马腾微笑着点头,心里终于稍稍放心下来。 看眼前这情形,自己只要不太急切,应当是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 马腾却是转向马超:“超儿,你且带上国山先生下去歇息。” 马超立即站起来,冲着会客厅之外相请,道:“国山先生,请!” 王甫又是客气了一句,道:“谢少将军!” 等到马超带着王甫出了会客厅,马腾呆坐了一会儿,捏着下巴,突然又冲着厅外叫了起来。 “来人,去请马利和李通过来。” “诺!” 厅外立即就有亲兵应诺离去。 马腾想到的,却是叫人去请已经抵达西凉近半年的李通和马利。 说起这李通和马利,马腾心内也是颇为困惑。 马利和自己身为同宗的事情,在半年前突然就大肆在自己的治所附近传播,而且说的是有鼻子有眼儿,自然也就引起了马腾的注意。 派遣专人调查之下,马腾却发现,不查还好,一查竟然一下子坐实了这件事,搞得全西凉都知晓了马伏波还有其他后人,并且辈分还在自己之上! 这事情,搞得马腾很是尴尬。 若是一开始便将之当作流言蜚语,完全无视倒好了,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一连串的事情了。 此时却是悔之晚矣。 在得知对方同样是伏波之后,又是辈分高于自己,传闻已经四散而开,身为太守的马腾只能不再装聋作哑,亲自前去拜访,反而成了情理之中的事情。 碍于传闻,马利被马腾逼迫下认作叔伯,间接算是认祖归宗,心下自然也是欣喜。 只不过。 此次西凉之行能够如此顺利,却都是跟随着马利一同来西凉的李通的功劳,马利心里也清楚这一点。 虽然不知道李通经常外出,与许多羌人接洽是个什么道理,但是眼看着自己和马腾取得关联,更是平白重归了族谱,马利便完全不去管李通做些什么了。 马利只记住了一件事,那便是这一切,全赖刘府君的臂助! 却说李通和马利接到马腾亲兵的邀请,当即携手前来,经过亲兵的传报之后,快步就来到了马腾的会客厅。 “马太守!”李通抱拳行礼。 “文达,叔父。”马腾对着两人分别行礼,又瞪了眼一旁的马超。 马超撇撇嘴,也是站起身来,冲着两人拜礼道:“文达先生,叔翁。” 马利着重关注了几眼一旁的锦衣少年,看着马腾带着他站起身向自己拱手行礼,赶忙挥挥手,上前托住马超的双说道:“不需多礼,超儿当真是越发的威武不凡,愈有先祖的影子了。” 几人相见一番,在马腾的安排下,马超引领着马利向后院,去见见其他几个子侄。 很快,会客厅便只剩了马腾和李通。 李通的脸色古井不波,对于马腾特意做出如此安排,他并不感到有什么好奇怪的,静等着马腾的下文。 马腾顾左右而言他,仔细观察了一阵,见李通面上的镇定不似作伪,不由得点点头。 “文达,你是汉中所属,前次府中突然出现的汉中来信,也是你叫人送来的吧?”马腾突然问道。 听见马腾这个问题,李通还是原本的模样,淡定地呷了口凉茶,从容地将茶杯放在桌案上。 回味了一番马腾的话,李通微笑着看向他,答道:“文达不论从属何处,皆是大汉之文达,而马太守也是大汉之太守,马太守如此相问,却是有些让文达摸不到头脑了。” 马腾见李通丝毫不为所动,却也不着恼。 “你我都不是蠢人,我问出此话,所为的是什么,文达心里必然清楚,若文达不能拿出坦诚以待,那便自回汉中去便是,我府中刚好有刘益州的门客,比之文达却是坦诚多了。” 李通听到马腾将这件事告诉自己,反而有些惊讶起来。 王甫刚进入太守府,他李通就已经收到了消息,这一点,他相信马腾心里是很清楚的。 可是这个时候,马腾突然又将这件事提出来,那意思就很明显了。 马腾是在向自己提出警告。 或者说,马腾是想告诉自己,自己来到西凉之后的所作所为,他马腾是知晓的。 想到此处,李通的面色这才整了整,重新站起身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弯腰冲着马腾重新拜礼。 “刘汉中麾下门下掾,西凉联络使李通李文达,拜见马太守。” 见到李通终于吐露自己身份,马腾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挥挥手示意李通重新坐下。 “文达,从你带着利伯来到西凉开始,我便已经知晓了你的身份,拖到此时才与你坦然相见,又将刘益州来使告知,其中关节,文达可明白?” 李通暗道果然如此。 明面上,李通却是捏了捏下巴,不太确定地冲马腾答道:“文达愚钝,斗胆猜测太守所虑,是想要从文达此处,探听益州之事,或者说刘益州其人可否相信?” 马腾点点头,又摇摇头。 “文达何必妄自菲薄,你所言皆对,只是还有一事却是未能答上来。” 李通闻言当即皱眉,问道:“不知是何事,还请马太守赐教。” 马腾此时却是站了起来,仔细看着李通道:“我马腾起事以来,纵横西凉十余载,所见之人无不粗鄙,却是从未见过文达如此善于交通之辈,心下仰慕,不知可否延请文达留在西凉,便在府中替我做事?” 马腾所说的倒不是假话。 李通来到西凉之后,不仅是结交大量的汉人士族,就算是和那些个羌氐蛮人,他也没有放过,和其中一些头领都有了联系。 他所做的联系,虽然只是给予好处,谈兄论弟,但是初来乍到就结交如此多的人,声名渐起之下,还是一下子引起了身为西凉太守的马腾的注意。 毕竟,这个李通几乎是和马利同时出现在西凉的。 出现的委实太巧了。 也正是因为马腾的查探,一些跟随马腾多年的羌人头领,私下里便将李通善于结交的事情做了禀报,马腾这才知道李通的厉害,手下没什么能人可用的马腾当即心动,今天也才有了这番对话。 李通惊讶地望着马腾,呆坐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慌张地从座椅上站起来,冲着马腾告罪。 “文达一时惊诧莫名,却是失了礼数,还请太守恕罪。” “无妨。”马腾却是毫不在意,又道:“文达之机敏,这半年来我早已听闻多次,今次坦言相请,还请文达莫要拒绝才是。” 李通心里七上八下的,很是有些哭笑不得,但是看马腾的样子又不像是开玩笑,也只能收拾了脸上的震惊,装作认真地考虑起来。 马腾见他如此,又是劝了一句。 “今日一见,之所以如此唐突便要延请文达,却还是有关刘益州有关雒阳之策,文达肯为刘汉中千里迢迢来到西凉,必然也是热衷于建功立业的好男儿,怎可错过如此大功绩呢?” 李通听到这里,见马腾将刘焉的计策都要说出来和自己听,明白自己表露出来的犹疑到此就可以了,当即就是一礼。 “承蒙太守看重,李通愿为太守效力。” 今天见到马腾之后,却是一连三番地冲着马腾行礼,李通也是暗地里撇嘴。 马腾却不管这些,见到李通在自己的劝导之下果真投了自己,很是开怀,朗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太好了,我今有文达相助,此去雒阳必然大功可成!” 两人在会客厅宾主相敬,又是客套了一番,说起刘焉将王甫派来所说的话,很是计较了一番后,当即就在太守府为李通开席,期间说起李通和马利的相识,李通也是早有腹稿,却是不曾叫马腾起疑。 后来,王甫也被重新请来,被马腾奉为座上宾。 酒足饭饱之后,三人在太守府相议了半晌,才最终拍板下来,马腾决议听从刘益州的建议,一同起兵。 李通则是摇身一变,以西凉太守府参军之名,前往韩遂处联络一同东出之事;王甫回归益州,答复马腾同意起兵之事,同时向雒阳派遣得力人手,对雒阳的几人交代起兵具细。 一切顺利,自然闲言少叙。 一转眼,便到了初平元年二月中。 此时,雒阳东面的虎牢关正在大战的当头,雒阳城内鸡飞狗跳,董卓已经传下命令,开始西迁长安。 而在西凉。 烟尘滚滚之中,却是有一大票骑兵奔腾而起,正是马腾马寿成麾下的西凉铁骑。 他从武威姑臧起兵,一路先是向东南,先后经金城天水两郡,汇合了其他混迹西凉多时的几支汉羌乱兵,又是一路向东,在右扶风境内汇合了等候在此的韩遂大部,全军合在一处后,共计八万余,却是号称十万大军。 此行,马腾的大儿子马超虽然只有十四岁,却是也被他给带在了身边。 用他的话说,乃是“军旅世家,好男儿就该如此!” 马超年纪虽小,勇气很壮,也丝毫不惧。 大军挥兵东进之时,早有董卓麾下的细作仓皇东逃,分别传报负责留守三辅之地的李傕、郭汜等人。 几人得报大惊。 一番计较之后,去守陈仓已经来不及,只能一边立马汇拢正在各处讨掠的部卒,齐往粮草充盈的扶风郡治所槐里屯驻,准备抵御。 另一边,又派出麾下精骑,以最快速度前往雒阳,将马韩等人起兵从西而来的事情,详细禀报董卓。 雒阳。 却说董卓下令迁都长安之后,经过连番征发,雒阳城内的百姓有见机早的,已经大量逃散别处。 后来被西凉乱兵大肆寇掠之下,雒阳城内外皆是一片凄惨之相,百姓流离失所者比比皆是,痛失父母子女者也是不知凡几。 哭嚎声中,大量的金银钱财不需任何理由,直接就被西凉兵们抢走,但有敢于争抢的百姓,统统杀死,首级充作乱匪以做军功;至于年轻女子,更是不能放过,统统绑缚上马带走。 不管听不听话,只要你家里有钱有女人,那便只能遭了殃。 更甚者,就连大汉宗室祖坟也被偷偷挖掘了不少,更遑论普通富户之家。 在这样的抢掠之下,还敢留在雒阳城内的,大部分是与宫廷之中,或是朝廷高官有些瓜葛的人家,这才能够撑到现在还不用迁走。 这一日,夜色已深。 谏议大夫种邵的府邸。 侍中马宇、左中郎将刘范、治书御使刘诞等人,专等夜深以后才先后出现,在种府后门出命人秘密通传求见。 . 165 怪不得我刘焉 在种邵的书房中,众人也不分什么宾主了,却是就着一盏昏黄的灯烛,围坐在一张案桌附近。 原来,在那案桌之上,有一张并不如何大的地图。 身为左中郎将的刘范,此时正不停地在地图上指指画画,不停地说着什么。其他三人听得很是认真,听到刘范说起一些重要的安排时,三人的眼中还会不时地绽放出异样的神彩,很是振奋。 刘范一番解说下来,却是说的口干舌燥,等将所有的事情讲说完毕,他拿起案桌一旁的杯盏就是一饮而尽。 将杯盏再次放下,刘范扫了眼其他三人的神情,果然都很是兴奋,眉头一挑,便低声问道:“事情便是如此的安排,种大夫,马侍中以为如何?” ...... 益州州牧府。 “使君。” 刘焉正坐在政事厅内翻阅文书,闻声去看,厅外却是走进来一人。 刘焉见到来人,站起身点点头,微笑着应了一声:“国山,你回来了。” 一旁的刘璝亦步亦趋,看着刘焉颤颤巍巍的身子很是担忧。 “正是,恭喜使君,国山不辱使命,顺利达成使君所托。” 刘焉心里一震,却是挥手下压了两下,示意王甫打住话头。 刘焉本人则是慢悠悠的从议事厅走出来,带上了王甫,一同向着书房走去。 来到书房,刘焉和王甫分宾主坐定,刘璝站在刘焉侧后。 “国山,快说说,这趟西凉之行如何。”刘焉坐稳之后便是问了出来。 王甫不敢隐瞒,唯独是在说起马腾的为人时,他很是不忿的说了些败坏的言语,刘焉心里明镜一般,却也不去挑明,只是津津有味的听着王甫叙说。 等王甫将西凉之行的详细说完,又说起已经派遣得力人手前往雒阳,特地将西凉兵马即将赶到三辅的情况传递进去,刘焉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国山此行事毕,却是大功一件,从今日起,国山不如便先在犍为郡去做一名主簿如何?”等王甫说完,刘焉脸上的笑容不减,笑吟吟地就对王甫提议道。 王甫脸上显得很是激动,此时倒是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妥,当场就拜倒下去,一连拜了三拜。 “使君对王甫如此知遇之恩,王甫赴汤滔火,日后必定厚报!” 刘焉将他虚扶起来,此事便也定了下来。 王甫得了封赏,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离开了,而刘焉却转向了刘璝,道:“刘璝,你去将泠苞找来。” “诺!” 刘璝没有任何犹豫,领了命便出书房,去往府内偏院寻找同样是刘焉家将的泠苞。 不多时,两人便联袂赶回了书房。 泠苞一进书房,当先便是冲着刘焉拱了拱手。 “主公,您找泠苞。” 刘焉正在翻看着雒阳前次传来的诏书,也就是将严颜任命为犍为太守、将黄忠任命为广汉校尉、加封刘茂为龙亭侯的那一封,看到两人进来这才将诏书收起来,微笑着冲两人点点头。 “你们俩坐下说话。”刘焉摆摆手道。 刘璝和泠苞跟随刘焉二十多年,这时也不见外,当即就在书房内坐下来。 刘焉等他们坐下,这才开口道:“茂儿前去酸枣参加联军会盟,而我益州境内此时又有诸多世家豪族不稳,却是叫天下人觉得我们益州力有未逮了。” 刘璝和泠苞相视了一眼,却都知趣的没有接话。 刘焉拿起案桌上的诏书,也不看两人,自顾自地说道:“趁此机会,我之前派王甫前往西凉,便是去联络马腾韩遂等人一同起兵,共进三辅以断董卓后路。” 说到这里,刘焉终于再次抬起头来,混浊的目光中一道精光一闪而过,却是看向了泠苞。 “泠苞,你跟随我二十余年,多次救我于危难,深得我之信赖,此时我需要一名忠心之人率军前往三辅,与马韩等人同举义兵,你可愿往?”刘焉问道。 泠苞目光之中虽然有些迟疑,嘴上却是好不拖沓,当场就站起身来跪向地下。 “苞愿往。”泠苞答道。 刘璝坐在一旁,只是看了看地下的泠苞,并未说什么。 “好,泠苞你起来吧。”刘焉仍然微笑着,似乎脸上的表情不曾有过什么改变。 “谢主公。” 等泠苞站起,刘焉却是从案桌下拿出一副令符,“泠苞,我任命你为校尉,统领五千叟兵,经白水关北上,秘密通过阳平关,借汉中密道进三辅,汇合马韩兵进扶风。” “诺!” 泠苞弯腰拜礼,从刘焉的手中接过令符,又被刘焉嘱托了几句,这才从书房中离开,自去巴郡的剑阁关下汇合五千叟兵。 泠苞走后,刘焉却是看向刘璝,盯着他看了片刻才问道:“刘璝,我命你找寻的工匠和材料,准备的如何了?” 刘璝心里一突,强压着心底的抗拒,张口答道:“回禀主公,已经全部准备妥当,尽皆收拢在城内的别院之中,又有众多亲兵明里暗里护卫,绝不会有失。” 刘焉满意地点点头。 等刘焉安坐了又一会儿,这才颤颤巍巍的强自站起身来,口中又开始交代,“天下大势如此,也不能怪我刘焉了,刘璝,开始做所有的准备吧!” ...... 初平元年,二月底。 雒阳东面的虎牢关之败终归遮掩不住,传到雒阳城内之前,董卓已经动身西迁。 他一边强迫天子车驾西迁长安,同时威逼着百官和司隶百姓同样跟随,但有不从者倒也简单,统统一刀结果。 不久之后。 董卓麾下的大将徐荣,听从董卓的调令紧急率领兵马东进,临时从负责督促迁都长安,变成为西迁队伍断后,顺便协助虎牢关上的吕布抵御联军。 只是徐荣的大军还未开到,探马却已经抢先一步赶来,将吕布败退虎牢关的消息传报于他。 徐荣随机应变,先是在巩县与偃师之间设伏,大败乌城侯长沙太守孙坚,还有代理奋武将军曹操的兵马,歼敌五千,俘获二千,叫这二人各自仅存兵马不足两千,匆忙之下东逃。 而后,徐荣正要对曹孙二人赶尽杀绝时,东面却又有两支兵马先后赶到。 这便是后将军袁术,和汉中太守刘茂二人来了。 在巩县东北,约莫十余里的一处山谷中,袁术派遣先行的麾下大将张勋,率领五千先锋军才到,就被事先设伏在此的徐荣副将李蒙趁着夜色率军杀出,一万西凉军各个杀气腾腾,夜色中更显狠戾,围住张勋的军阵狠杀了一阵,差点就把张勋杀的崩溃欲绝。 幸亏喊杀声中,袁术的中军紧随其后赶到,这才救下了先锋兵马。 166 援救袁公路 等到合兵一处,袁术麾下这近两万人便又回身,从山道中反杀回来。 两军不避不让,就在山道之中相持了半夜。 直到两军全都杀到力竭,李蒙兵少,被追着后退二十余里才稳住阵脚,两军就此分开,各自扎下营寨,等待明日天亮再次厮杀。 夜色深邃,隐隐在山道中,两军各下了营寨,已然呈相持之势。 殊不知,就在这个时候,袁术军阵之后突然又有兵马出现。 几乎是神兵天降。 当夜子时,袁术的兵马才睡下不久,突然听得震天的喊杀声响彻云霄,就如同从天空中降下,快速冲着营寨中袭来。 由于经历了一番长时间的厮杀,袁术军中当夜值守的士卒也是各个疲乏不已,值守不久,便早已沉沉睡倒在各个犄角旮沓。 等到喊杀声响起之时,他们才勉强睁开眼皮,震惊万分之下,漫山遍野的,已经尽是敌兵了。 “杀啊!” “莫要走了敌将袁术!” 袁术带着仓皇聚集起来的三千兵马逃窜之时,突然听闻身后的夜色之中,又有兵马追了上来,大惊失色,愈加奋力地拍打马臀,期望能够再快一些。 头顶的月色时不时阴暗下来,抬头看去,却是不时有乌云飘过,将月亮投射下来的光亮挡住。 董越勒马驻足,向前仔细观望。 借着袁术窜出山道的光景,董越终于看清了袁术的装扮,当即大吼:“前面骑纯白色战马的,就是袁术!” 奔腾不久,得了董越的指引,冲锋在前的西凉骑兵们这才醒悟过来,一起大喊:“骑纯白色战马的,就是袁术。” 这下好了,方才各自乱追一气,这一下子却是有了明确的追击目标。 西凉士兵们再不顾其他奔逃的乱军,纷纷打起精神,只管冲着月色中比较显眼的那匹纯白色战马,追击上去,不肯叫袁术逃脱。 袁术听闻后方追击自己的喊声如同附骨之蛆,心内惊慌之下,却是没了主意,而此时一旁的纪灵反应过来,急忙叫了一名亲兵与袁术换马而骑,又叫那亲兵另走他路。 果不其然。 当袁术和纪灵率领着大队兵马继续逃窜,身后的西凉骑兵果真向着那骑白马的亲兵追去,身后的追兵也立时少了一大半。 只是好景不长,夜色中行军本就艰难,加之又是山道之中,袁术心里几乎感觉都没过去多久,身后的喊杀声便又一次追了上来。 那名亲兵必然是已经身死当场了。 又追了片刻,董越再次追上袁术大队,看到袁术仍在队伍之中,便再次大喊道:“身穿带有紫光琉璃配饰锦衣的,便是袁术!” 好家伙。 董越再次喊将出来,身前身后的西凉士卒们这次却是有了经验,立马就跟着叫喊起来:“穿带有紫光琉璃配饰锦衣的,便是袁术!” 声音传到袁术的耳中,袁术气的只想骂娘。 可是此时逃命,他又哪里敢,只得再次与纪灵说了一声,又唤出一名亲兵来,将自己身上的衣甲和亲兵换了,自己和纪灵继续向前逃窜,而那亲兵则是领了几十名亲兵逃向另外一路。 只是身后的董越却是也有了经验。 这一次,董越也不再将自己麾下的兵马全部压向一路,只是将一部分士卒分出去追击那亲兵,自己则是继续率领大队,向着袁军的大队逃兵追击。 又不多久,董越在前面逃窜的士卒中间终于再一次发现了袁术,他的脸上也是不由得露出嘲讽的笑容,再次张口就喊:“前面......” 只是这次董越的话还没有喊出口,突然就觉得喉咙一痛,张开的嘴巴中立时就有大团的鲜血狂吐而出,喉咙之中已然发不出任何声音。 影影绰绰的火把照亮,士卒们这才看清,刚刚还肆意张狂地追击袁术的董越,此时却是双手捧着自己的喉咙,手中捉着一支羽箭,其上满是鲜血。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董越翻身落马,身死当场! “杀!” 西凉军心内震撼莫名之时,就听到身前身后还有左右全都是喊杀声,而且对方明显是准备多时,在此以逸待劳之下,突然杀将出来自然是杀气滚滚。 一时之间,方才还不可一世的西凉追兵们,此时主将身死之后,却是立即乱了阵脚。 大堆的西凉兵想要向后撤退,却见在自家后阵已经有一员大将拨马出阵,引领着身后众多小将,还有近一千骑兵堵住了去路。 正是甘宁! 甘宁身后,又有黄叙、甘兴、甘辽等将! 再看前方。 却是一名枣红脸骁将引领着近二千刀盾兵,将袁术的逃兵让过之后这才冲上前来,将西凉兵的前进道路也给堵死。 正是魏延! 至于山道的两旁,这时也是大堆的士卒纷纷跃然其上,各个引弓搭箭,向着山道正中,被堵在原地不能动弹的西凉兵乱射。 其中一名猛将手持一柄大弓,影影绰绰之中不时地引弓拉箭,向着西凉兵之间就是一发三箭,不停地怒射着箭矢。 方才董越所中之箭,便是出自他手。 不是雄狮黄忠,还能是谁? 直到这个时候,当作袁术后军的益州兵马才终于出现在了场中,而且一出现,便是先将袁术救下,又将追击的西凉兵给围困了起来。 此时,在魏延所率领的猛虎营之后,刘茂带着一千步卒缓缓跟上,将袁术的兵马接了下来。 “公路兄,叔玉来迟了。” 刘茂看到袁术的惨象,心里想笑,却还是忍住,当先叫了他一声。 袁术心内惨然。 这个时候的场面,他自然也看得出来自己已然得救,之后又听到前方是刘茂亲自来救,差点就要当场哭出来。 在纪灵的护卫之下,袁术带着所剩不多的亲兵上前,向着刘茂道:“这次却是亏了叔玉贤弟的援救,否则为兄危矣!” 刘茂微微一笑,摆手道:“公路兄不必如此说,同是为了讨伐董贼,本该同心协力,互相之间伸出援手本就是情理之中,公路兄还请稍带,刘茂这便上前去将这支敌兵尽皆杀了。” ps、今天的两张情节太连贯,一起发出来了。 167 计图董卓 对刘茂的提议,袁术自然不会拒绝,当即点点头称是。 刘茂见他同意,这便拱拱手,领着自家的兵马继续向前。 而袁术这才下令全军歇息片刻,又派斥候绕过山道,向着之前的战场附近去收拢败兵。 今夜一战。 袁术的二万兵马大多都走失在了夜色中,身边仅剩了两千余跟随,心内自然凄惶。 他此时已然不奢望再能正面硬刚西凉铁骑,只盼着能够尽量多收拢回来一些败兵,才好重新凝聚力量,等到其他诸侯赶上来之后,再合兵一处继续向西行进。 至于领兵向前的刘茂,则是下令手下士卒迫降被围困中间的西凉兵,虽然有人愿降,却不料这支兵马中的大部分竟然有些骨气,宁死也不肯投降,倒也只能杀了。 又是两个时辰过去。 一直杀到寅时,这支西凉军才终于被围杀一空。 刘茂命令将士们一番清点,却是杀敌两千,俘获五百,而自家埋伏之下,又是以多攻少,折损竟然也达到了三百余人。 西凉军之骁勇,也是不得不让刘茂有些钦佩。 初平元年,二月底。 在古城以西,虎牢关兵败的消息传到西行的迁都队伍中,刚刚到了函谷关的董卓雷霆震怒,当场鞭打致死了言官数名,还有几十名宫娥遭了无妄之灾,一并被他用剑刺死,统统让人竖起木架绑缚其上。 按他的说法,却是叫后面跟随的百姓看上一看,再有敢于逃离者就是如此下场云云。 这日入夜之后,队伍才终于停了下来,士卒们有营寨安歇,而被胁迫至此的百姓们只能就地坐卧,连个卧榻之地都没有。 当夜色越来越深,西凉军的营寨中却是笑闹声不停,不时还会间杂着少女的哭喊和惨嚎,却是引得施暴的西凉兵愈发兴起,动作之间更是卖力。 对于那是谁家的女儿,又是何人的妻妾,却是无人理会。 西凉军营寨中心,被裹挟到此的百官车驾,侍中马宇的马车中。 小小的车厢内,此时竟然坐下了四人,显得有些拥挤起来。 其中分别是马车的主人侍中马宇,左中郎将刘范,治书御使刘诞,还有一个便是谏议大夫种邵。 还是这四人,这次倒是没有凭借地图说事,单单是听闻营寨之中传来的喧闹声,四人无不是脸色极差。 “诸位,你们听得到吗?这西凉军中,全是如此肆虐百姓的杂碎!他们夜夜都要如此,欺辱良家女子,第二日,便又多上成百上千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女子尸身,如此恶行令人发指! 此去长安几百里,按照如此的行进速度,到达长安不知要到何时,若在半路上百姓中女子死亡殆尽后,我等众人家中的妻妾,又能逃得过此劫吗?” 这次说话的,却是谏议大夫种邵。 在董卓下令迁都之前,他才新娶了一房妾氏,很是得他的宠爱,此次西行自然也带在身边。 眼下看着一些雒阳来的大户人家的女子,都不能逃脱此劫,种邵推彼及己,心下也是越来越急,对于起事便也越来越迫切。 毕竟他只是一名谏议大夫,比之一些有宗亲背景的大户来说,并没有多么的高贵,此时见到那些大户都遭了毒手,他自然也是心内惊惶。 另外三人听他所说,也是纷纷点头,神情肃穆。 刘范瞅了一圈众人神色,当先表态道:“种兄不必担心!” 听到刘范开腔,大家一起望向他。 刘范信誓旦旦的先宽慰了两句,又道:“日前,我家阿翁已然传来消息,不仅西面有马韩的十万铁骑,正在日夜向东而来,南面我家阿翁也已行动,前几日便令麾下泠苞将军率领了五千叟兵开拔,不日就将抵达三辅境内。” “到时大军一同来到,定然叫董贼死无葬身之地,这些个西凉乱军,也必然不得好死。”刘范说起此事来,神情都振奋了起来。 刘诞在一旁只是点点头,并未说什么。 他一向如此,凡事也都是听从自己长兄,其他二人也便不去看他。 其他二人听到他说出来的消息,目光中也浮出了些振奋。 马宇这个时候却是压低了声音,又道:“这倒都是之前计议定下的事情了,想来有令尊和马韩等人一同起兵,却是不会出些什么岔子的,只是当今我却有一件烦心事,还得请左中郎将助我。” 刘范皱了皱眉,这等关乎大汉社稷的事情,怎么能够疏忽,这马宇又有什么事要叫自己帮忙的? 不过既然马宇已经开了口,刘范此时也不好直接拒绝,便问道:“不知马兄有何事?” 马宇神色间有些愤懑,却是冷哼了一声,道:“虽然很是丢脸,但是事到如今,我也不再瞒着诸位了。” 顿了一下,似乎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马宇这才接着道:“我与家中的一名丫鬟两情相悦,本打算在雒阳时便要将她收到房中,怎料她与家中一名家僮有些渊源,他们两家的父母也有意叫他们二人结为夫妻。只是他们之前并无姻婚定下,此时又是夺我所爱,我如何能忍?” 听到马宇如此说,车厢中的另外三人倒都没什么惊讶的神色。 在他们看来,身为主人,愿意放下身段收下家中的一个丫鬟,已经是抬举那个丫鬟了。 就算那丫鬟事先已经定下了姻婚,只要那丫鬟本人愿意,那便都算不得什么事,不外乎花些银子给对方,叫对方主动放弃就是了。 可也正是如此,对于马宇这个时候突然提起这件事,又满脸的为难之色,三人都是有些不解了起来。 马宇看到,这才继续说了下去。 “之所以我回如此为难,却是因为这名家僮有些背景,与董卓军中的一名军侯有些沾亲带故,我却是担心他趁着如今西行的路上,前去找到那军侯来,坏了我的家事是小,坏了我等设计才是大事。” 他这一番弯弯绕绕,三人这才算是迷糊了过来。 好家伙,这样的一个家僮,不趁着大军即将赶到的时候赶紧杀了,还留着过年节吗? 想到关键处,刘范心里一紧,当即失声问道:“这家僮现在何处?” 就在刘范出声的同时,只听得车厢外“啪”的一声清脆响声,之后便是一阵奔跑声快速远去。 ps。中午的一章不知道能不能过审,过不了审的话大家也别太奇怪... 168 董卓锄奸 听到一声脆响,车厢里四人大惊失色。 赶忙挑开门帘窗帘四下张望之时,却只在夜色中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早已经逃远了。 而不远处,西凉军营寨内的女子惨叫此起彼伏,不曾有丝毫减少。 四人面面相觑,脸色一个比一个惨白。 “如今,该当如何?” 颤抖之中,四人简短的定计下来,赶忙各自卷了些细软趁夜便逃。 ...... 函谷关。 董卓带着一心的鄙夷,今日才从天子车驾那边赶回来,就见到有人已经等候自己多时了。 一问之下,却是来自益州的告密者。 跟随董卓的李儒仔细相问,这才得知此人是益州州牧府书佐王甫的亲信,此来就是为了出首刘焉和马腾,言说远在三辅的牛辅等人或有危机。 董卓李儒二人原本还不以为意,听闻这人一番细说之后,立马大惊失色。 原来,据这告密者所言,益州刘焉日前已经分别秘密联络了雒阳和西凉两边。 在雒阳这边,由侍中马宇、谏议大夫种邵、左中郎将刘范、治书御使刘诞等人为内应,串联百官准备起事,而在外则分别是西凉由马腾、韩遂等出大军,南方由刘焉本人为奇兵,三面共举之下,欲要以救天子车驾为号,图谋正大举西进的董卓, 得了益州来的密告之后。 董卓心里急切,正准备发号施令惩治内患,又有侍中马宇家中的家僮前来出首。 家僮言说,自家家主马宇图谋不轨,正与几名近臣密谋不臣之事,其中细节一一道出之后,却是比之益州来的密报更为凶险。 当夜。 夜色中,几支骑兵小队在呼喝声下,先是分别前往几名参与密谋者的所在擒拿,一番扑空之后,营寨中立马集合起来了几支骑兵队伍,向着各个方向狂奔而去。 百姓们各个惶恐,都躲那些队伍远远的。 只是声随风来,百姓们听到在队伍的呼喝声中,那些西凉骑兵言说个不停,乃是去追击什么密议叛逃之人。 次日。 西行的队伍受昨夜的一番折腾后,不仅没有停下,反而又被随行的西凉军催促着加快速度。 期间马鞭长矛更是不由分说,见有腿脚慢的就会劈落下来,只为了叫百姓们快走。 同时,又有大量青壮被强行拉出队伍,在队伍外面又重新组建成了一支新军,行走在西行队伍的前方,当先朝着三辅的方向疾行。 仅仅半天后。 在函谷关南面仅仅六十里的宜阳县境内,侍中马宇连同左中郎将刘范、治书御使刘诞三人齐齐被西凉骑兵追上,全部擒拿之后,直接带向函谷关。 唯独谏议大夫种邵不见了踪影。 三人再出现时,已然被绑缚在木桩之上。 在董卓面前,三人被一字排开,各个衣不蔽体,鞭打后的伤痕累累不可胜数。 “哼,几个宵小之辈,竟然胆敢私下设计于我董卓,当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董卓手中拿着浸了水的长鞭,口中说着便是突然用力一甩,长鞭“啪”的一声骤然间被他甩将出去,落在左中郎将刘范的身上,又是一道深及血肉的鞭痕。 只是刘范受了这一记鞭打,却并没有惨嚎或者求饶,只是不声不响的暗自承受。 见刘范这样逞强,董卓又是一鞭挥打而出,同样落在刘范的身上。 只是刘范并没有什么变化,强自硬撑着。 在刘范一旁的马宇见状,却是突然张口冲着董卓就是一口血痰吐出来,“呸!” 虽然距离太远,他这口老痰根本没有沾到董卓分毫,但他的举动还是让本就愤怒的董卓更加狂暴。 “混账!”董卓怒骂一声。 “啪!啪!啪!啪!啪!” 董卓大发雷霆之下,手中长鞭又是一连五次用力甩将出去,分别落在三人的身上。 长鞭挥舞了几次,董卓兀自还是不觉得解恨,又将将腰间的佩剑抽出,直接走向了最是让他愤恨的马宇。 “马宇小儿,你不是与你家府中的丫鬟两情相悦,还想要将她娶做妾室吗?哼,胆敢与我为敌,我就让成千上万的男人享用她,还要在你的面前,让你亲眼看着这一切!” 董卓说完,脸上突然就浮现出一副狡诈的冷笑。 马宇听到他说的话,却是直接闭上了双眼,根本理也不理他。 他如此淡定,是因为早在出逃之时他就做了妥善安排,那名丫鬟此时已然不在人世,所以他对于董卓的威胁才不屑一顾。 只是,他有些小看董卓的狠毒了。 董卓见他闭上眼睛,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立马冷笑连连。 “嘿嘿嘿,你莫不是以为人死了,我就不能把她怎么样了?” 董卓说到这里就把话头打住,手中的长剑也给收了回去,径自向着一旁的亲兵使了个眼色。 亲兵们得了暗示,立即有两人向停在一旁多时的一架马车走去,两人一同进了车厢,片刻之后,便抬了一具女尸出来。 马宇方才大义凛然,可听完董卓刚才的话语后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妙。 此时再看到董卓的亲兵抬将出来的女尸,马宇心下一凉,哪里还会不知道董卓做的是个什么打算? 马宇当即破口大骂:“董贼,你不是人!你祸乱朝纲,夜宿龙床,你做的这一切,上天都看在眼里!你卑鄙下流至此,连个畜生也是不如!迟早有一天,老天会来收了你这逆贼!” 只可惜,不论马宇如何怒骂,董卓根本不为所动。 看到亲兵们将女尸抬了过来,董卓脸上浮现出一副讥讽,他本人却是转身就走,冲着亲兵们挥挥手。 亲兵们将女尸扔在地下后,立马各自上马一同离去。 在董卓走后,场中立马只剩了被绑在木桩上的三人,还有地上躺着的一具僵硬的女尸。 马宇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丫鬟尸身,这才停下斥骂,眼中含着热泪,和刘范刘诞面面相觑了片刻,三人还摸不到头脑,突然就见到不远处有不计其数的骑兵冲了过来。 是西凉铁骑的辅兵,羌骑! 羌骑们来到近处纷纷下马,立即分作两队。 一队上前来控制住被绑缚的几人,叫他们不能闭眼并且不准他们转头他顾,另一对则是争先恐后脱下衣甲,片刻就脱的精光,一个个带着一脸的淫笑,明目张胆就冲向了地下的女尸。 马宇见此,脸色瞬间化做死灰,却连闭上眼皮都做不到...... 169 战前卜卦 事毕之后。 董卓下令,处死为首者马宇三人,再一次催促西行队伍加快速度。 期间,但有懈怠者,统统拉出队伍斩首,将首级堆放在道路一旁,很快就成了一座单纯由头颅组成的京观,惊醒西迁的百姓。 就当董卓带上天子车驾西出函谷关,继续向弘农郡进发之后,不足十日间,远在六百里开外的扶风郡内却是已经一片紧张,隐然间有大战将起的势头。 槐里县城。 李傕、郭汜、樊稠、张济四将全部在座,主位之上却是董卓事先一步调派回来的牛辅。 牛辅身为董卓的女婿,生的膀大腰圆,很有一些猛士的气概。 比之李儒来说,身为武将的牛辅更为得到董卓的喜爱。 此时,牛辅被董卓任命为中郎将,此次调他前来槐里,也是叫牛辅统领其他四将,抵御西凉马韩。 “将军,如今马腾、韩遂等人麾下虽然共有兵马八万余,又诈称十余万,然而不过是我等手下败将,在某眼中不过尔尔,李傕愿向将军讨一万精骑,自出槐里向西荡平他们。” 李傕的话一讲完。 在他之后,又有郭汜等人各个骁勇狂傲的出列,四将之后又有张济的侄子张绣、牛辅的亲信部将胡赤儿等,也是紧随其后,纷纷出列向着牛辅各自抱拳请命。 “我等同样愿意出战!” 牛辅很是满意诸将的态度,不过却并不立时允许。 他摆摆手,叫众将先退下,而后招了招手,将身后不远侍立的一名道人叫上前来,对他问道:“道长,麾下诸将请战心切,我也觉得此时可以出战,只是还要烦劳道长为我卜算一卦,看一看这一战的前景如何。” 见到道人走上前来,众将最后的几名骁将虽然有人很是不屑,却并没人愿意在这时触霉头。 “*%ap;*¥*¥……ap;¥%……” 道人口中唱着难明的言语,摇头晃脑地在厅中转了几圈,最终面朝厅外,手中不知如何施展了手段,就见突然有一支竹签掉在了地下。 道人俯身从地下将竹签捡起,稍微向外挪动了几步,借着厅外的光亮看清了卦签。 牛辅看着道人做完这一连串的举动,赶忙上前问道:“道长,得的是何卦?” 那道人微微一笑,将卦签递到牛辅面前让他观瞧。 “启禀将军,所得乃是吉卦,此次出兵定然功成!” 道人说完,厅中的众将却是齐齐松了一口气。 他们还真的怕这道人胡口说出一个不吉来,那样的话,这次西迎马韩之战纵使还未开打,主帅牛辅可能就已经没了争胜的心思。 牛辅见此也是大喜,当即大马金刀重新回归主座,扫了一眼堂内坐着的众将,心下很是满意。 向着厅内众将,牛辅不再拖沓,当即朗声喝道:“众将听令!” 听到牛辅发号施令,众将齐齐拜道:“末将在!” “着张济率领本部五千兵马,向南屯驻鄠县,迎战益州兵马。” “张济领命!” 牛辅说完,张济当即抱拳领命,从牛辅手中接过令箭。 在张济身后,张绣也是一脸的振奋。 张济带上张绣离开之后,牛辅又看向李傕和郭汜二人。 这两人形同兄弟,在西凉众将里面关系最是莫逆,牛辅自然不会将这二人分开使用。 “着李傕、郭汜二将,各领本部兵马五千精骑,出槐里向西三十里下寨,充作先锋屯驻小槐里,准备迎战马韩所部。”牛辅又一次下令。 李傕和郭汜齐齐出列,来到厅内站定后,领了令箭一同抱拳。 “李傕(郭汜)领命!” 这二人带上令箭也是立即离开,去点起一万西凉铁骑出槐里县城,径自向西三十里下寨去了。 牛辅再看厅内剩余几人,又道:“着胡赤儿领五千兵马留守槐里,务必要严守城池,不得有失!” “诺!” 胡赤儿立马起身抱拳应诺。 牛辅吩咐完毕,这才站起身道:“其余众将各领本部兵马,跟随本将大队一同出城,定要勠力同心,将马腾、韩遂两人的兵马击退。” “我等领命!” 牛辅下令之后,麾下剩下没有分到任务的樊稠、董承、杨奉等人也是抱拳应诺,很快便散了军议,各自去召集本部兵马往槐里县城西门外汇聚。 半晌后。 槐里县城西门外,除了张济、李傕、郭汜三人各自领了五千兵马离开,胡赤儿领五千兵马驻守槐里城之外,如今还汇聚在槐里的兵马全都聚集了起来。 放眼望去,城外一马平川的道路全部被西凉军塞满。 牛辅心里计较着,这眼前浩浩荡荡的,却是总计有三万西凉精骑,其外还有两万羌骑辅兵。 加上前面李傕和郭汜的一万人,自己用来迎战马韩的兵马,也有了足足六万之数。 虽然在人数上,他牛辅不及马腾和韩遂,但是差的倒也并不多,加之他这六万兵马都是历年征战西凉所得的老卒,久经战阵,还有之前数次败退马韩的心理优势在,却是完全不怯马韩的八万大军。 “出发!”牛辅下令。 军队调配完毕,又有卜卦得了一个吉兆,牛辅毫不废话,信心也是早已爆棚,等士卒们汇聚完毕当即下令开拔。 马蹄声渐起,当场六万大军一同拨转马头西去,当真是气势盈天。 槐里向西三十里,便是一处叫做小槐里的大型乡村。 只是经过西凉军的肆虐之后,这里早已不剩什么人了,只有一些老弱实在无力南逃,才留在小槐里附近的山间过活。 李傕郭汜二人来到小槐里之后,立即在原本小槐里破败的房屋基础上扎营,将营寨方圆二里内的高大草木全部砍光,着重又向西面的美阳和武功二县的方向,分别派出了大批的探马。 等这些安排全部妥当之后,李傕郭汜二人歇息了半日,便收到了后方牛辅大军赶到的消息。 话说这小槐里方圆四五十里都是坦途,倒也刚好适合用来大战一场。 牛辅带领大军赶到,向李傕郭汜二人问过马腾韩遂的情况,当即下令麾下士卒埋锅造饭,当天夜里好生休息。 大战一触即发。 . 170 槐里大战 而在牛辅这支大军的对面。 位于小槐里以西,刚好都是五十里,分别是美阳和武功两座县城,此时则是已经被马腾和韩遂分别占据。 其中马腾麾下兵马两万五,并有其他几名西凉起兵的将领,共有兵马四万驻武功。 韩遂则是自领麾下四万兵马驻美阳,与在武功的马腾等人隐隐成犄角之势,可以互为应援。 得知牛辅率领大军前出三十里,到达小槐里下寨,韩遂立即派人去与马腾联络。言说明日一同出兵搦战,马腾自然应允。 第二日。 牛辅亲自率领麾下大军齐出营寨,一直向西行进了十里,却是刚好迎面见到马韩的兵马合在一处,也正好向东而来。 两支大军撞在一起,自然没有什么好话可讲,各自将军阵定下来,便由两边的主将出来互骂。 不外乎乃翁来到,逆贼速速下马投降云云。 骂了一阵,牛辅自诩有卜算的吉卦加持,丝毫不将对面的马韩二人放在眼里,当场便下达命令。 “命李傕、郭汜二将各领本部兵马,列于本阵左右,护住两翼。”牛辅道。 “诺!” 李傕郭汜领了军令,当即奔回各自的本部,引领着麾下士卒分别向了左右。 牛辅又道:“命樊稠统领一万前军,只管向着马韩的大军冲杀,为本将冲开一条血路来!” “诺!” 牛辅下了命令,樊稠不敢推脱,当即抱拳领命,自去点起兵马去了。 樊稠领命走后,牛辅又将麾下的杨奉、董承等人也都做了调派,不外乎等下只管跟随中军冲杀,誓要一击功成。 马腾和韩遂本来并马站于阵前,此时见到西凉军的阵势调动,立马明白对方这是打算直接开打了,两人相视一眼,只能下定决心,一同向身后众将下令。 却是马腾率军攻左路,韩遂带军打右路,争取将牛辅的大军击败。 两方都是西凉宿将领头,军阵调动之间自然行云流水,很快便有两方的先头部队冲杀了出来。 马韩这一边,却是如同两支重拳,左右各有一支精骑出阵。 而在牛辅这边,却是本阵压上的同时,左右的李傕郭汜二将率领着本部兵马提前一步冲出,先行挡住对面的骑兵,又在片刻之后,牛辅的中军闪开一条道路,樊稠突然带领了一万骑兵杀了出来,本阵之后又有两万羌骑辅兵冲出,前去援助李傕郭汜。 这样的安排让对面的马腾韩遂见到,颇有些出人意料。 马韩不敢耽搁,立即有马腾派了麾下的庞德带领五千骑兵和同样数量的辅兵,从中间杀出,迎击樊稠。 而在两翼,韩遂也没有敷衍,又是分别派了五千骑兵上去巩固两翼的力量。 隐隐间,这一战有些想要成为添油战了。 牛辅见到对面的应对,却是不以为意,只管继续带着中军继续压上。 “冲过去,碾碎敌阵!”牛辅大喊一声。 “杀!” “杀啊!” 就在牛辅喊过之后,不时之间,军阵之间喊杀声震天响起。 两边合计近十五万人进场厮杀,却是没有人后退,也没有人逃跑。 在场的全都是骑兵,除了正面冲杀得胜,逃跑只有死路一条! 从高处看下去,此时的地面上,两团血肉洪流没有丝毫的避让,已然迎面撞击在一起。 军阵之中,战马临死前的哀鸣,士卒身受刀剑时的惨嚎,传的漫山遍野,更多的却是两边士卒口中不停的喊杀声。 牛辅一方。 在牛辅的调令之下,李傕、郭汜、樊稠三将分别在左中右三支箭形冲阵之上,带领着大股骑兵董向前冲杀,紧随其后,董承、杨奉等将也是不肯落后,各自督促本部兵马紧随其后掩杀而上。 而马韩一方。 此时军阵中也是各个争先恐后,马腾与韩遂身先士卒,麾下众将分别有庞德、候选、程银、李堪、成宜、梁兴、张横、马玩、杨秋等,也是各个英雄,人人奋勇向前,麾下士卒竭力厮杀。 声振寰宇的喊杀声,一直持续到当天午后才停,两边兵马都是杀到力竭,牛辅和马韩各自鸣金收兵,命后阵士卒上前打扫战场,大队兵马则是各自后撤十里下寨,开始埋锅造饭,稍作休息。 在这时,两边倒是形成了一种默契。 虽然两军都有大量的斥候队在战场周围巡弋,但是对于两边派遣出来收敛各自士卒的后备队,却是都刻意的睁只眼闭只眼。 趁此机会,两支兵马各自一番清点。 牛辅这边,原本共计四万西凉铁骑,两万羌骑辅兵,只这一番厮杀下来,竟然死伤三千铁骑,辅兵更是死伤惨重,足足减员六千余! 合计下来,原本的六万兵马,半天下来就死伤了近万! 这一场战斗的惨烈,由此也是可见一斑。 至于马韩那边,其实损伤更重。 马腾韩遂二人虽然号称共得兵马八万余,可是其中正经的西凉铁骑也是只有四万,剩余的四万之数,则是全部由羌骑辅兵凑数的。 大战之后马腾和韩遂各自清点,竟然发现本部兵马损伤虽然也是只有三千多,可是羌骑竟然死伤惨重,半日间就折损了近万! 如果不是马腾和韩遂一直小心维持,恐怕如此惨重的死伤之下,羌骑辅兵早就当场溃散,各自逃命而去了。 也是经此一番大战下来,两边真实的战斗力也充分的体现了出来。 董卓能够纵横西凉十数年,所依仗的乃是麾下精锐的骁勇,自然不是空口无凭吹出来的。 却说两边各自厮杀一场后鸣金收兵之时。 在槐里县城南方,近四十里的鄠县附近,突然从山野之间窜出来了一支兵马,正是来自益州,由泠苞所领的五千叟兵。 刘焉之前给泠苞的交代,是让他率领五千叟兵,趁着董卓军和马韩军杀在一处之时,伺机兵出子午谷,在董卓军的后背突然杀出来。 以此直取董卓军后阵,好给马腾韩遂的大军创造机会。 而此时。 因为州牧府书佐王甫的私下告密,泠苞还不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然暴露,仍然满心以为自己乃是奇兵天降。 . 171 草草收场(求月票) 刚刚才出了子午谷。 泠苞下令士卒们原地驻扎,并且派遣了大批的细作,分别向北向西去往探查,主要就是想要探明马腾和韩遂军的动向。 只是他麾下的细作还不曾派出去,在他们刚刚停驻下来的山谷出口前后,却是突然间喊杀声大作。 漫山遍野间,不知有多少兵马杀了出来。 “来人,速去聚拢军阵!” “诺!” 泠苞刚刚下了马,想要歇息片刻,听到四面传来的喊杀声,立即又翻身上马,赶忙号令麾下亲兵四下去聚拢士卒,抓紧时间组成军阵。 只是叟兵虽然骁勇,却是本身不善军阵,更何况,此时军阵外围已然和敌军杀在了一起,即使泠苞的亲兵再加催促,两军杀在一处之后,叟兵士卒们根本无法和敌军脱离,军阵也就无法快速成形。 泠苞见此无奈。 眼下只有三百亲兵军阵严整,他便咬了咬牙,带上麾下的亲兵一边呼喝着鼓舞士气,一边亲自上前。 “随我前去挡住敌兵!” 泠苞呼喝一声,手中舞动起来一柄长刀,当先向着后阵冲去,想要将自家的后路打通。 等泠苞冲到,却见迎面一员小将,正在军阵后方横冲直撞,率领着一彪人马大肆屠戮自己麾下的叟兵。 这员小将面阔额方,虎目之中满是凶光,小小年纪便有一股骁勇的气势蓬勃而出,他手中使着一杆虎头湛金枪,或挑或刺或横扫,等闲士卒根本近身不得。 正是张济的侄子,张绣是也。 泠苞见到对方,当即怒喝一声:“贼将,安敢逞凶!” 口中喝叫了一声,泠苞拍马便出,舞动起来长刀向着张绣的腰腹就是斩落下来。 张绣看到泠苞冲来,丝毫不惧他,手中虎头湛金枪又一次横扫,将身后众多的叟兵统统逼退,瞬间扭身就是一枪回击而去,将泠苞斩来的长刀拨开。 “敌将受死!” 张绣顺势拨转马头,怒喝一声,同样迎着泠苞而来。 两杆兵器在空中再次重重相交,怦然声响之下,泠苞却是大骇色变。 之前一枪,张绣为的只是拨开他的长刀,是以用的乃是巧劲,泠苞倒还没什么感觉,而这次正面撞击之下,张绣用足了力量,长刀之上传来的力道叫泠苞立马变了颜色,心下震惊。 眼前这名小将长得不甚壮硕,却没想到力气如此之大,这让泠苞暗暗咋舌。 一击过后,两人各执兵器再战。 泠苞长刀舞动之间,远远没有张绣的招式灵动,不出十合,泠苞情知不敌,当即拨转马头就走。 引领着半数亲兵,泠苞慌忙从溃不成形的军阵侧旁冲过,带着麾下叟兵逃回了山谷。 “敌将莫走!” 张绣见状还想阻拦,却被泠苞留在当场的亲兵拼死相阻之下,追之不及了。 无法将泠苞拦下,张绣气急,愤怒之下大开大合,很快便将泠苞留在原地阻拦的亲兵斩杀一空。 不多时。 在张绣的引领下,刚刚汇聚过来的五百骑兵发动起来,向着山谷直追而去。 只是山间道路难行,才追不久,他们便只能无奈地放弃,又重新折返了回来,在之前厮杀的地方,刚好和张济率领赶来的本部兵马汇合。 “叔父,侄儿不辱使命!” 张绣回来就看到张济正勒马驻足在场中,赶忙策马上前,遥遥就冲着张济拜了一礼,言语之间满是傲气。 张济看着这个骁勇善战的侄儿,很是满意的点点头,道:“你做的很好,这便收拾一番,速速与我一同回归槐里,去往牛将军处助战!” “诺!” 张绣不敢拖延,当即催促麾下士卒们打扫战场,清点死伤。 这一战,他领了一千兵马埋伏在泠苞的阵后,另有张济的两员部将分别领了一千部卒埋伏在左右,正前方则是张济本人,领了剩余两千精锐挡住去路。 当泠苞领着五千兵马刚刚走出山谷,便是已经踏入了他们这一张大网之中。 一番清点,张济带来的五千兵马死伤不多,仅仅折损了不到五百人。 反观泠苞带领的叟兵。 虽叟兵们出身山中蛮夷,本身各个勇猛善战,却怎奈不习军阵,又被四面围困之下,刚刚临战便是失了锐气,又被张绣败了泠苞之后,军心尽失,短短半个时辰的厮杀,五千叟兵当场折损的足有两千余人,剩余都是趁乱逃亡开来了。 可谓是惨败。 不说泠苞率领麾下急逃,最后汇聚了两千多残兵败回益州,却说张济领着麾下得胜之兵赶回槐里。 张济带着士卒们紧赶慢赶,还没到槐里县城,却是已经有探马来报,说是牛辅领了大部兵马西出,去往小槐里迎战马韩联军去了。 张济见此,立马决定直接转道西进,前去增援牛辅的大军。 只是他的队伍还没走出多远,却听到前方已经传来了牛辅大胜的消息。 原来,张济率军埋伏泠苞领着的五千兵马之时,马腾和韩遂却是已经收到了雒阳来的噩耗。 就在三日前。 董卓不知得了何处传去的密报,在函谷关下处死了侍中马宇、左中郎将刘范、治书御使刘诞等人,另外,还将三人的首级悬挂在函谷关的关门之上,叫西迁的百官引以为鉴。 在此之后,董卓另外遣了一部兵马,约有三万余人,行军极快,紧急向着扶风而来,打算增援牛辅等人。 得到这样的消息,对于刚刚经历了一番厮杀,却损失极大的马腾和韩遂而言,可谓是当头棒喝。 因为就在他们二人得到消息,心生疑虑之时,对面的牛辅也得到了这个消息。 牛辅得知此事自然战心更盛,加之有前不久的卜卦加持,对于自己能够击退马韩二人,他不再抱有丝毫疑虑,大军才扎营休息不久,就已经再次大军尽出,继续向西行进,准备到马韩二人的营前搦战。 马腾和韩遂得到探马禀报之后,仅仅商议了片刻,便不再犹豫。 他们二人各领了本部兵马,趁着还没有被牛辅的大军纠缠住,当即向西急撤。 牛辅大军大举出动之下扑了个空,却并不失望,反而趁势占据了武功和美阳二县,又继续派遣李傕郭汜二将,叫他们二人向西追击了百余里,一直将陈仓也给牢牢占再停下脚步。 一番参战共计十五万余,几乎波及大半个三辅的闹剧式的大战,至此也才算是落下了帷幕。 ...... 又十日后。 初平元年,三月初。 雒阳城。 在后面小心尾随徐荣军团撤离的袁术和刘茂,还有被救下来的曹操和孙坚,见到徐荣的军团终于越过雒阳城,继续向着西方撤退,这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 172 入雒阳 “此次,真的是多赖公路与叔玉相救了!” 孙坚拨马来到袁术和刘茂的面前,没有丝毫的羞赧,当着众人的面就冲着袁术和刘茂重重抱拳行了一礼。 其间,说起之前刘茂率军先救下袁术,又继续向前接应曹孙二人,结果碰到了徐荣亲领的西凉军主力的大战。 益州军人数虽少,却能与西凉军相持,然而两军在刚刚厮杀到一处,西凉军军阵内就突然火光大作,又有震天轰鸣声响彻天地,骇人不已。 “之前,叔玉率军与西凉军相持,西凉军军阵内却突然之间地动山摇...” 孙坚添油加醋的叙说之间,脸面上还显得心有余悸,踌躇了好一会儿,实在想不通其中神奇,只能将这件事归结为乃是天助。 “...只是巧合罢了!” 刘茂见此赶忙谦让,忙不迭的回着礼,话里话外直说是恰逢天地异变,故意撇过了异象之事。 火雷膏和霹雳弹,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外泄为妙。 遮掩过去后,刘茂又冲孙坚接连劝道:“文台兄却是太过客气了,同为盟军,兄有危难之时,兄弟就本该出手相救才对。” 刘茂如此客气,而反观袁术,却是沉默不语。 甚至袁术仅仅是冲着孙坚的方向拱了拱手,便没有更多的表示了。 两人的心意一番表露,在孙坚的心里自然高下立判。 孙坚感动,又冲着刘茂抱了一拳,当即也不再多说什么。 只是在心间牢牢记下了这份恩情。 在孙坚之后,曹操也是出列向着二人拜谢,两人推辞一番,自然也都不在话下。 “如今既然董贼大军已经撤出雒阳,我等还是尽快前往雒阳城内,扫清西凉残余为好。” 袁术虚与委蛇了片刻,终于再忍不住心内所想。 “纪灵,去聚集士卒,我们立即入城,去城内扫清西凉残余!” “诺!” 冲着几人说了一句,还不等几人有所反应,便已经叫身后的纪灵调派军伍西进。 虽然前次被李蒙和董越埋伏之下,袁术很是折损了不少人马,但是后来他极力收拢残军才发现,自己麾下的兵马并不是全被西凉军杀戮一空了,其中绝大部分竟然只是在夜色中被冲散了,真正死伤的不足一半,最后派人一番聚拢,回来的还剩了万余人。 是以,这个时候在四支兵马之中,他仍然是人马最多的一方。 凭借着自己的拳头最大,现在袁术自行其是起来,倒也心有底气。 刘茂三人见此,情知无法拒绝,只能欣然应允。 几人纷纷率领麾下士卒跟上,一同挥军向着隐隐还有火光肆虐的雒阳城。 “主公,末将已经探明,前有后将军的一把大火,今次又有董卓的焚城之策,如今的皇宫之中已然近乎成了一片白地。” 刘茂带着麾下兵马才进入雒阳城内,便有先行率军前出探查的黄叙回来禀报。 刘茂对此早有预料,只是点点头便也不做纠缠。 看了眼身后紧紧跟随的甘宁,刘茂问道:“兴霸,我叫你派人密切注意其他三支兵马的去向,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刘茂之所以如此问,却是在几支兵马一同前来雒阳城内之时,他便向甘宁秘密下了命令,叫他大肆洒出军中探马,专职探查其他人马的详细,好在第一时间知道他们的动向。 毕竟据他所知,雒阳城内可还有个烫手的山芋在等着几人呢。 袁术一张口,孙坚和曹操也都如此痛快,心急如焚就冲进城,为的也是那件东西。 甘宁听到刘茂问询,赶忙策马上前禀报道:“回禀主公,方才探马传来的消息,其他三支兵马都在皇宫内外,并无其他异动。” 刘茂听到答案心里就是一紧。 好家伙。 “这几个人倒不笨,都知道这个时候先去皇宫附近碰碰运气。”刘茂暗道。 如今的雒阳城,被董卓和西凉军一番肆虐,简直如同人间炼狱,处处都是死尸满地,每每行不多远,就有木桩树立在道路两旁,其上都有被五花大绑的尸首,却是早就被烧的不成人形了。 也不知道,这些被放置此处的尸首,生前都是个什么身份,此时也都不重要了。 刘茂想到这里不再耽搁,当即就叫全军也向着皇宫进发。 他隐约间记得,好像就是这个时候,在皇宫中的某一个枯井里面,传国玉玺就安静的躺在里面的某一个角落,等待着他们这些诸侯前去发掘出来。 因为最为谨慎,时刻谨守着军阵调度,直到其他三家兵马全都进了皇宫有一阵子,刘茂带领的益州军才终于姗姗来迟。 都不需要引领,大队人马只是望着城池正中前行,总算来到了皇宫所在。 大军才赶到皇宫门前,已然有一支兵马从皇宫中出来,刘茂拿眼望去,一杆曹字大旗飘扬其中。 是曹操。 “孟德兄,皇宫内现今如何了?” 看到曹操脸色如墨,刘茂还是拨马上前问询了一句。 曹操脑袋轻摇,回道:“其间惨像如同炼狱,不提也罢。” 顿了一下,曹操反过来又问道:“天子车驾已经被董贼裹着西进,不知叔玉贤弟可愿与某一道,立即发兵追击西凉军,以救天子?” 刘茂一怔。 果然,曹操还是打算自行前去追击西凉军啊。 “孟德兄,你我麾下如今一共只剩七千余兵马,反观西退的西凉军仍有三万,以我俩的弱势兵力,去追击三万敌军,岂非是以卵击石乎?”刘茂振振有词反问。 他可不愿去做这个出头鸟。 说不定,人家徐荣又在西行的道路上埋伏上了,正等着你曹孟德向西追击呢。 曹操见刘茂都如此说,哀叹一声不再多说,向着刘茂拱拱手,自行带兵离去了。 他的心,在这一刻算是看破了众多诸侯的嘴脸,就连才让他有些敬佩的刘茂刘叔玉,这时候也让他很是失望。 刘茂也不拦他,只是派了探马远远跟随,去看看曹操接下来作何打算。 大军交给黄叙等将带领,在皇宫外驻扎,叫他们密切注意皇宫内另外两路兵马的动向,刘茂自己则是带上了甘宁黄忠等将,亲自率领各自的本部亲兵鱼贯进入皇宫之中。 才进入皇宫,刘茂就闻到一股很是浓重的恶臭味。 其间还夹杂着漆器被火烧后特殊的刺鼻味道,让人很是不舒服。 放眼看去,皇宫之中乱糟糟的都是兵马,不停的在皇宫各个宫殿的废墟之间翻找着。 前次十常侍之乱时,张让、段珪等人挟持少帝逃出雒阳,那时候大汉的传国玉玺便已经遗失,后来昭告天下所用的都是天子的私印,传国玉玺再也不曾出现过,现在这些人找寻的都是它。 . 173 传国玉玺 王太卡打算从后面车座把盒子拿出来,这时候蠢卡发来了信息。 原来蠢卡的通告比预期要早完成,所以已经提前到了公司,问王太卡到哪了,有没有接到囧晶。 动作一顿,王太卡忽然有了别的想法,回复了信息之后,没有继续去拿那个盒子,而是开着车带着囧晶直接到了蠢卡公司。 囧晶不知道王太卡的想法,所以还开玩笑的逗王太卡“不去东大门吗?” 王太卡笑着答道“反正也是送的假货,时间早晚也无所谓。得了,到了,你先上去,蠢卡刚刚发信息说已经到了。我先去停车。” “我等你会吧。”囧晶说道。 王太卡摇摇头“你先上去,我还要拿点东西。” “神神叨叨的!我还不想知道呢!”囧晶下了车,对着王太卡撇撇嘴,然后步伐欢快的上了楼。 王太卡在车里看着囧晶那个样,忍不住低头笑了笑,然后把车开到车库。这才从后面车座把那个盒子拿出来。 慢慢打开,看到里面的饰品,王太卡沉默了一会,然后合上了盖子。 拿着盒子,王太卡信步闲庭的走进大楼,等到他来到公司的时候,就看到蠢卡和囧晶已经在公司里最大的沙发上坐额,应该说是瘫在上面了。两个人还说着什么,看样子心情不错。 “你们两个还真是一点形象都没有,好歹也是s公司唯有的两个女团的成员,函数和少时完美形象要让你们弄没了。”王太卡开着玩笑进来。 囧晶才懒得搭理王太卡,反而是蠢卡一脸傲气的说道“王太卡,你被裁员了!” “喂!要不要这么残忍啊!”王太卡哭笑不得。 “敢这么跟总裁说话,不裁你裁谁?”蠢卡理直气壮的。 王太卡挠挠头,也是无话可说,顺手把盒子随意的丢到囧晶怀里,倒是把囧晶吓一跳。 囧晶有点懵“这是什么啊?” 王太卡随口说道“东大门地摊买的假货,拿去留给纪念吧!这是欧巴给的礼物哦!” “真敷衍!切!” 囧晶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还是好奇的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精美绝伦的饰品,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哇,现在东大门的假货都已经这样了吗?”囧晶抬起头看着王太卡笑着问道。 一旁的蠢卡看到里面的东西,也是露出的惊讶的表情,也抬头问道“这是哪来的?” “东大门买的,送给囧晶。”王太卡坐在了沙发的一边,说道“怎么样?喜欢吗?” “完全喜欢!”囧晶超级开心的。 呈现在囧晶面前的,是一对耳饰,叶子形状的,外面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包裹,但是叶子上面的纹理非常清楚,而叶子的绿色有不用的深浅,构成了一种神奇的美感。 要说这要是假货,没有人会相信。仅仅看一眼,也知道是很精致的东西。 蠢卡心明镜一样,说道“这太贵重了,不行。” 囧晶闻言,想了想,也把盒子退回来“虽然很不错,不过我不喜欢这种风格的东西。算了,换给你吧。” 王太卡无奈道“搞什么?送给你的礼物,就是你的了。蠢卡你也是,管那么多干啥?囧晶,戴上看看。” 囧晶也不矫情,拿起来轻轻戴在两侧的耳朵上,叶子形状的耳饰更应城着囧晶美丽的小脸蛋,越加可爱好看。 “真好。”王太卡很满意。 囧晶用手机照了照,也很开心,抬头问道“这应该是你第一次送我礼物吧?很不错哦。你以后再招惹我,我争取少打你两拳。” “哈哈,谢谢你这么善良啊!”王太卡忍不住笑着。 蠢卡在一旁看的也开心,最近她正好也想学设计,正是没有什么灵感的时候,于是说道“回头有时间借我看看吧,我想看一看,学习一下。” 王太卡耸耸肩“现在你应该问囧晶,这已经是囧晶的了。” 囧晶笑道“啊,那让我考虑一下吧!” 蠢卡笑了,直接踢掉高跟鞋,抬起脚对着囧晶屁股就是一下,威胁道“现在敢跟欧尼这么说话了?” “哎一古,这就是我作为妹妹的日常啊!”囧晶这个囧啊!无奈道“好了,我知道了。变态卡,你还笑,都怪你。” “真冤枉人。”王太卡笑了笑“送你礼物还挨骂?东大门这样的假货多得是。” “切,是更划算吧!变态卡!”囧晶怼道“以后还是要坚持打你!” “哈哈哈”王太卡笑着说道“没有,我送这个并非是想刻意讨好谁。有些东西从设计出来的那一刻开始,其实心中就冥冥之中觉得,它属于谁是已经注定好的了。所以我觉得这一对耳饰,送给你两个,才是最合适的。” 囧晶看了看王太卡,然后悄悄跟同样一脸莫名其妙的蠢卡说道“欧尼,变态卡要矫情起来了,你忍着点。” “喂!悄悄话不要说的这么大声啊!我都听到了!”王太卡气笑了。 囧晶一侧头“就是要你听见,打我啊!” 蠢卡倒是无奈的笑了笑,看着囧晶耳朵上的耳饰,眼里路过一丝喜欢的神色,随后说道“确实很好看啊!” 囧晶闻言,更开心了,来回看着这对叶子形状的耳饰,越看越喜欢。比起以往那些或者花哨或者质感不好的耳饰,这样的风格囧晶是完全喜欢。 照了照,囧晶问道“它有名字吗?” 王太卡点点头“有。” 蠢卡问道“叫什么?” 王太卡说道“嗯,这对耳饰叫‘雨林之息’。” “什么名字?好难听啊!”囧晶率先吐槽了。 王太卡笑道“热带雨林地球赐予所有生物最为宝贵的资源之一。众多雨林植物的光合作用净化地球空气的能力尤为强大,其中仅亚马逊热带雨林产生的氧气就占全球氧气总量的三分之一,故有‘地球之肺’的美誉。所以有两个,毕竟肺本来也是两个嘛!这件事饰品叫‘雨林之息’,就是代表着热带雨林的呼吸,也是地球的呼吸。” 。阅址 174 得天诏命 王太卡打算从后面车座把盒子拿出来,这时候蠢卡发来了信息。 原来蠢卡的通告比预期要早完成,所以已经提前到了公司,问王太卡到哪了,有没有接到囧晶。 动作一顿,王太卡忽然有了别的想法,回复了信息之后,没有继续去拿那个盒子,而是开着车带着囧晶直接到了蠢卡公司。 囧晶不知道王太卡的想法,所以还开玩笑的逗王太卡“不去东大门吗?” 王太卡笑着答道“反正也是送的假货,时间早晚也无所谓。得了,到了,你先上去,蠢卡刚刚发信息说已经到了。我先去停车。” “我等你会吧。”囧晶说道。 王太卡摇摇头“你先上去,我还要拿点东西。” “神神叨叨的!我还不想知道呢!”囧晶下了车,对着王太卡撇撇嘴,然后步伐欢快的上了楼。 王太卡在车里看着囧晶那个样,忍不住低头笑了笑,然后把车开到车库。这才从后面车座把那个盒子拿出来。 慢慢打开,看到里面的饰品,王太卡沉默了一会,然后合上了盖子。 拿着盒子,王太卡信步闲庭的走进大楼,等到他来到公司的时候,就看到蠢卡和囧晶已经在公司里最大的沙发上坐额,应该说是瘫在上面了。两个人还说着什么,看样子心情不错。 “你们两个还真是一点形象都没有,好歹也是s公司唯有的两个女团的成员,函数和少时完美形象要让你们弄没了。”王太卡开着玩笑进来。 囧晶才懒得搭理王太卡,反而是蠢卡一脸傲气的说道“王太卡,你被裁员了!” “喂!要不要这么残忍啊!”王太卡哭笑不得。 “敢这么跟总裁说话,不裁你裁谁?”蠢卡理直气壮的。 王太卡挠挠头,也是无话可说,顺手把盒子随意的丢到囧晶怀里,倒是把囧晶吓一跳。 囧晶有点懵“这是什么啊?” 王太卡随口说道“东大门地摊买的假货,拿去留给纪念吧!这是欧巴给的礼物哦!” “真敷衍!切!” 囧晶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还是好奇的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精美绝伦的饰品,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哇,现在东大门的假货都已经这样了吗?”囧晶抬起头看着王太卡笑着问道。 一旁的蠢卡看到里面的东西,也是露出的惊讶的表情,也抬头问道“这是哪来的?” “东大门买的,送给囧晶。”王太卡坐在了沙发的一边,说道“怎么样?喜欢吗?” “完全喜欢!”囧晶超级开心的。 呈现在囧晶面前的,是一对耳饰,叶子形状的,外面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包裹,但是叶子上面的纹理非常清楚,而叶子的绿色有不用的深浅,构成了一种神奇的美感。 要说这要是假货,没有人会相信。仅仅看一眼,也知道是很精致的东西。 蠢卡心明镜一样,说道“这太贵重了,不行。” 囧晶闻言,想了想,也把盒子退回来“虽然很不错,不过我不喜欢这种风格的东西。算了,换给你吧。” 王太卡无奈道“搞什么?送给你的礼物,就是你的了。蠢卡你也是,管那么多干啥?囧晶,戴上看看。” 囧晶也不矫情,拿起来轻轻戴在两侧的耳朵上,叶子形状的耳饰更应城着囧晶美丽的小脸蛋,越加可爱好看。 “真好。”王太卡很满意。 囧晶用手机照了照,也很开心,抬头问道“这应该是你第一次送我礼物吧?很不错哦。你以后再招惹我,我争取少打你两拳。” “哈哈,谢谢你这么善良啊!”王太卡忍不住笑着。 蠢卡在一旁看的也开心,最近她正好也想学设计,正是没有什么灵感的时候,于是说道“回头有时间借我看看吧,我想看一看,学习一下。” 王太卡耸耸肩“现在你应该问囧晶,这已经是囧晶的了。” 囧晶笑道“啊,那让我考虑一下吧!” 蠢卡笑了,直接踢掉高跟鞋,抬起脚对着囧晶屁股就是一下,威胁道“现在敢跟欧尼这么说话了?” “哎一古,这就是我作为妹妹的日常啊!”囧晶这个囧啊!无奈道“好了,我知道了。变态卡,你还笑,都怪你。” “真冤枉人。”王太卡笑了笑“送你礼物还挨骂?东大门这样的假货多得是。” “切,是更划算吧!变态卡!”囧晶怼道“以后还是要坚持打你!” “哈哈哈”王太卡笑着说道“没有,我送这个并非是想刻意讨好谁。有些东西从设计出来的那一刻开始,其实心中就冥冥之中觉得,它属于谁是已经注定好的了。所以我觉得这一对耳饰,送给你两个,才是最合适的。” 囧晶看了看王太卡,然后悄悄跟同样一脸莫名其妙的蠢卡说道“欧尼,变态卡要矫情起来了,你忍着点。” “喂!悄悄话不要说的这么大声啊!我都听到了!”王太卡气笑了。 囧晶一侧头“就是要你听见,打我啊!” 蠢卡倒是无奈的笑了笑,看着囧晶耳朵上的耳饰,眼里路过一丝喜欢的神色,随后说道“确实很好看啊!” 囧晶闻言,更开心了,来回看着这对叶子形状的耳饰,越看越喜欢。比起以往那些或者花哨或者质感不好的耳饰,这样的风格囧晶是完全喜欢。 照了照,囧晶问道“它有名字吗?” 王太卡点点头“有。” 蠢卡问道“叫什么?” 王太卡说道“嗯,这对耳饰叫‘雨林之息’。” “什么名字?好难听啊!”囧晶率先吐槽了。 王太卡笑道“热带雨林地球赐予所有生物最为宝贵的资源之一。众多雨林植物的光合作用净化地球空气的能力尤为强大,其中仅亚马逊热带雨林产生的氧气就占全球氧气总量的三分之一,故有‘地球之肺’的美誉。所以有两个,毕竟肺本来也是两个嘛!这件事饰品叫‘雨林之息’,就是代表着热带雨林的呼吸,也是地球的呼吸。” 。阅址 175 怒斥诸侯 刘茂见贾穆不敢接,只能先将自己的打算说清楚,道:“你们不要多想,昌宁,我是想要你秘密指示军中工匠仿造一枚印玺,之后找寻合适时机,将仿造出来的印玺送往袁术所在。” 刘茂把话说到这里,眼前的两人便都有了些明悟。 “主公,此计甚妙!” 郭嘉只是简单的思索了一下,就明悟了这样设计的巧妙,暗道主公心胸极广,雄才伟略滔天,自己这大腿当真是抱准了。 贾穆稍慢一丝也反应了过来,这才小心翼翼地从刘茂的手中接过,不敢怠慢,认真地揣进自己的胸口。 刘茂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又嘱咐了一句,道:“昌宁,此事极为重要,你务必要保证不可外泄,你可明白?” 贾穆一抱拳,信誓旦旦的回道:“请主公放心,贾穆知晓其中机要!” 这边安排完毕,不多时,探子也在甘宁的亲兵带领下再次来到了刘茂的面前。 “主公!” 刘茂没有什么多余的废话,冲着探子张口便问,“可知道鲍济北和公孙伯圭,还有盟主袁绍的兵马,都是从何门进来的?” 探子稍稍思量了片刻,立即答道:“回禀主公,公孙将军与鲍济北都是从南门进入,袁盟主的大军正从东门进来。” 刘茂点点头,将探马再次挥退。 既然这样,倒也省了自己多跑一趟了。 “奉孝。” 听到刘茂叫自己,郭嘉赶忙一拱手,问道:“主公,何事?” “便麻烦你去跑一趟,去往东门附近找寻盟主袁本初,向他辞行,事毕之后去往西门外与我汇合。” 郭嘉皱了皱眉,有些不解的问道:“只是奉孝不知,此次前去,该当以何种态度辞行?” 刘茂年轻的脸上却是淡淡一笑,深藏功与名。 “袁氏烧皇宫,董贼焚我宗祠,我刘茂该当是何态度?” 郭嘉这才点了点头,道:“奉孝懂了,这便去。” “嗯,刘标,你带上二百亲兵护卫军师一二。”刘茂又转向亲兵统领刘标。 刘标赶紧应诺,很快点起了两百亲兵,跟着郭嘉径直向着东门方向去了。 刘茂也没有闲着,带上典韦黄忠等人,却是转道向南而去。 “走,我们向南去迎一迎。” “诺!” 刘茂一马当先,典韦、黄忠、甘宁等将如影随形。 行不多远,浩浩荡荡之下,多路兵马已然一同来到了跟前。 旌旗招展之中,刘茂放眼望去,分别是冀州牧韩馥、河内郡太守王匡、陈留太守张邈、济北相鲍信和北平太守公孙瓒。 见到刘茂率军迎了上来,几名诸侯纷纷拍马上前,遥遥就冲着刘茂拱了拱手,各自见礼。 韩馥以冀州牧身份,却是代表来的几人先向着刘茂赞了几句。 “叔玉竟是已经抢先我等一步入了雒阳城,却是讨贼心切,拳拳忠君为国之情,甚是让我等感动。” 刘茂对于这样的奉承,早就有了深厚的免疫力,只是摇摇头推辞了一番,却是立马换了颜色。 毫不掩饰自己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刘茂对几人斥道:“诸位都是深受皇恩的臣子,缘何此次讨董,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拖沓进军速度,数度延误军机?!若不是你们停步不前,造成我与孙文台、曹孟德,甚至还有袁公路四路兵马,虽有心杀贼,却是兵力不足,无力回天之下,只能眼睁睁看着西凉军焚烧雒阳城,毁我宗祠,却又从容西撤!尔等愧为我大汉牧民之臣,罪责深重!” 被刘茂如此一番怒斥,迎面几名诸侯都是脸色一僵。 几名诸侯还未答话,却有一人直奔出阵,面色惊惶,当着众人面向刘茂就问道:“叔玉,你说董贼焚烧我们宗祠,可是确有其事?” 此时出声的,正是一直跟随公孙瓒的大耳贼,刘备! 刘茂脸上满是悲痛,极为痛苦地点点头,道:“正是!” 刘备听到刘茂的答复,眼眶立马又红通通的,豆大的泪珠不由分说开始滚落,见者无不伤怀。 “气煞我也!董贼,毁我宗庙,我刘备刘玄德,与你不共戴天!啊呀呀呀!” 一连吼了好几嗓子,刘备这才缓和下来,冲着刘茂一抱拳,不再说话。 礼毕,刘备当即领了关羽张飞,还有他们三人的部众,向着刘茂这边就奔了过来,明显是要借道去往皇宫中的宗祠。 刘茂一挥手,身后的益州军当即让开一条路,将刘备的一干人等放了过去。 在刘备之后,其他诸侯刚想要动身,却不见刘茂有何动作,他麾下的士卒已然将道路重新封堵起来,让其他诸侯过不得。 面面相觑之下,几名诸侯心里都开始思索起来。 一来,刘茂自从会盟之后,一直都是一副好好公子的模样,从不曾有过这么失态,今天突然这么大动干戈,必然是事有蹊跷。 二来,刘茂说他们贻误战机,一直停步不前,也都是确有其事。 只不过,被刘茂这样当面说出来,还有什么宗祠被毁的罪责,此时一并牵扯到几人身上,他们心里当即也是咯噔一下,各自有些犹疑。 韩馥等人还未说什么,却是突然又有一员将领从军阵之中冲了出来。 “大胆刘茂,你只是汉中一介太守,有何资格于军阵之前如此数落众位将军大人?大人们与你不做计较,你却不识好歹,此时竟又将道路拦住,究竟意欲何为!” 刘茂抬眼看去。 这员猛将却是双手握着一把巨大的开山斧,坐在高大的战马之上,昂首向着自己乱叫一通,倒是挺有威势。 见他是从王匡的身后冲将出来的,又是使一柄开山斧,刘茂心下已然知晓,这人便是王匡手下大将武安国了。 不过,刘茂也不理他,只是自顾自地瞪视着韩馥等人。 毕竟武安国的话才刚刚撂在这里。 “你武安国又是什么身份,如何能轮得到你来指责我刘茂?”刘茂暗道。 给你一个眼神,你自己体会去吧! 虽然刘茂没说什么,可是他身后的一应武将却是不答应了。 黄忠、典韦等人稳重知礼,横眉冷眼地怒瞪武安国,其他还没什么出格的表现,甘宁却是脾气火爆。 听到对面一员武将竟然胆敢回嘴,甘宁立即就拨马出阵,向着对面骂道:“兀那匹夫,你又是何身份,竟然胆敢直呼我家主公名讳,诺大的头颅可是不想要了,乃翁这便为你割了他去!” 甘宁口中喝骂起来,完全不似作假,竟然真的就将断头刀从马后抽了出来,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冲将上去斩杀武安国的气势。 看见情况有些不对劲,再不理会的话,有可能同为盟军却就要大打出手,王匡赶忙趁机出马,怒斥了武安国两句。 “大胆武安国,还不速速退下!” . 176 巧借赵云 武安国颇为不忿,手中大斧都舞将起来准备应对甘宁了,见到王匡亲自出来,他也只能气哼哼的收了开山斧,退回了本阵。 甘宁这才作罢。 看到刘茂的面色还是不好看,韩馥还想上来劝慰两句,却见一人已然先他一步出阵。 刘茂看去,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公孙瓒。 “叔玉贤弟教训的是,此时西凉军已然撤走,我等就算再找些什么理由,也都已是枉然。”公孙瓒出声道。 公孙瓒在与鲜卑厮杀惯了,一向都是把所思所想表露在面上,因此此时他回应刘茂的指责,大脸上显得极为尴尬,却是并不逃避刘茂的指责。 听到公孙瓒的话,刘茂的面色这才稍稍有了些缓解,唯独不去与几人对视,也不说话。 公孙瓒见刘茂不说话,而他身后的军队又是挡住前往皇宫的要道,大有不给他一个交代,他便不肯让开道路的样子,心里有些气闷,可是碍于刘茂的身份还有他麾下虎视眈眈的士卒,只能强压怒气。 韩馥这时感觉到气氛的凝重,立即纵马出列,又劝:“天子宗祠被毁,我等确实有援救不力之责,既然如此,不如烦请叔玉将道路让开,好叫我等快快入皇宫,去将宗祠好生打扫一番?” “哼!” 听到韩馥这样说,刘茂当即冷哼了一声。 不过,虽然语气冰冷,刘茂却终于肯和几人正面相对了,就像是终于被公孙瓒和韩馥的话给打动了。 刘茂张口道:“不劳众位州牧太守动手,我们刘家的宗祠,我刘茂已然打扫完毕。” 听完刘茂所说,公孙瓒这个时候也是皱起了眉。 眼前的一个龙亭侯刘茂,今天很不对劲啊。 若是打个比方来说,现在的刘茂就像是个刺猬一样。 关键问题是,也不知他究竟打的是个什么主意。 到底他想干什么,怎么突然变得油盐不进了起来,一点点都不像是那天去他军营时,那个温润如玉的刘家三郎了。 刘茂却是突然道:“不过...” 刘茂又一次张口,虽然仅仅两个字,却让几人一听就立即侧耳倾听起来。 他们也已经明白,刘茂这是要开条件了。 刘茂终于要口风松动,几名诸侯的注意力都过来了。 “不知叔玉贤弟可是还有什么见教?”公孙瓒趁热打铁,赶忙询问。 几名诸侯里面,唯独公孙瓒自诩与刘茂有过私交,算是关系亲近一些,这才自顾自地张口询问。 刘茂捏了捏下巴。 不动声色之间,他已然暗搓搓的将几名诸侯身后的兵马打量了个遍。 “虽然几位州牧太守来的太迟,但是毕竟还是来了,比之那些个连出兵都不肯的牧守又是好了许多。” 刘茂顿了顿。 见几人眉头紧皱,明显都在为摸不到自己意愿而疑虑,接着又道:“刘茂对诸位大人并无恶感,今日突然拦在此处,还狂妄不已地斥责几位大人,属实是因为族中宗祠被董贼焚毁,心下恨意难平之时,不由自主地想要找寻他人发泄一通,却是叫几位大人遭了罪。” “叔玉贤弟这是哪里话?方才叔玉贤弟所说的,并无什么不对的,我等也是难以推辞其间的罪责。” “正是正是,叔玉说的都很在理,是我们顾虑太多,未能及时进军。” 几人一番敷衍,刘茂只是冷眼看着。 等他们发觉刘茂住了口,便将话音全都落了下来,又齐齐看向刘茂。 刘茂却是摊开手。 在他身后,益州兵马虽然军阵严整,又是几经战阵,但他们身上的血污干涸,凝结在衣甲之上,一直都没有顾得上清洗,此时一个个看上去显得颇为衣衫褴褛。 而这也正是刘茂希望几个诸侯看到的。 “正如诸位大人所见,之前董贼焚毁宗祠之时,刘茂便是因为麾下兵力不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火漫卷,心里很是自责难过。 而此时,西凉军向西撤退,刘茂想要率军前去追击,又仍是因为手中兵力不足,着实有心无力。” 听到刘茂所说,面前的几人却是已然有些明悟。 看来,这个刘茂之所以挡在这里,一番莫名其妙的大道理劈头盖脸砸将过来,为的便是几人手中的兵马啊! 而且,若是此时被他借去,日后怎么可能还有归还的道理? 几人心里都是冷哼不已,对刘茂暗地里嗤之以鼻。 大家的兵马都是一点点攒出来的,又不是凭空从天上掉的,怎么可能你三言两语就给了你? 刘茂却不管他们心中所想,再次出言道:“反观几位大人,自从会盟之后,除了鲍济北之外,其他人却是一战未打,兵强马壮,如此强兵在手,却只能看着西凉军西遁而不能用,岂不可惜?” 这个时候,刘茂也是完全放开了。 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告诉你们了,小爷就是要你们手里的兵将。 当然,他也知道就算真的能要来兵马,也绝不可能太多。 而且,能不能要的来,还是两说。 不过,这倒并不打紧。 要不来兵,如果能要来武将也行。 如果啥都要不来,那自己也是占了大义,今后再惦记这些人的谋臣武将,也就有了话语可以说道了。 更何况,眼下看去,面前有人好像已经动心了。 果不其然。 这边刘茂说完,对面的几人面面相觑一番,还没个计较,手下兵马众多财大气粗的韩馥出来了。 看到其他人不愿发表意见,韩馥却是直接向刘茂问道:“不知叔玉需要多少兵马去追击西凉军?” 听韩馥的口气,自己的试探还真的有可能要见效了,刘茂心里大喜,面上不动声色。 捏了捏下巴,刘茂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回道:“前次与我们几支兵马交手之后,向西逃窜的西凉军共有三万余,现今曹孟德和孙文台共有兵马不足五千,我手中也只剩了五千人,敌军虽然丧胆,但是我等前去追击的兵力,却还是越多越好。” 韩馥捋了捋胡须,却是扫了一眼其他几人。 公孙瓒神色淡然,对刘茂的要求,他倒是觉得合情合理,只是他从北境来此,手中的兵马并不多,也就不可能给刘茂多少,因此并不打算轻易松口。 反倒是其他几人。 鲍信的兵马前次经过惨败,折损了许多,此时自然不肯再给刘茂的。 至于河内太守王匡、陈留太守张邈,则是有些进退两难。 说实话,若是给刘茂一些兵马,叫刘茂赶快闭嘴并且让开道路,他们也是能够接受的。 只是,刘茂一个越多越好,却是叫他们给他多少合适? 这可就叫人犯了难了。 这个时候,反倒又是财大气粗的韩馥开了口。 “既如此,那我便将麾下两千精卒借给叔玉,好叫叔玉尽快西进追击西凉军!” 韩馥说完,便算是为其他几人定下了一个基调。 他韩馥身为冀州牧,这次会盟一共带来了三万兵马,却只给了二千,其他人心里当即也都有了谱。 刘茂这边正自暗乐,就听对面几人也都纷纷开了口。 王匡:“那我便将手中的河内精锐拨给叔玉八百。” 张邈:“我也调给你八百悍卒。” 轮到最后的公孙瓒时,他的脸颊却是狠狠抽了抽。 这些个鸟人! 按照前面的王匡和张邈给的数量的话,他公孙瓒也要拿出八百精兵才能配的上自己的太守之位,只是他此次参与会盟,带来的可都是北地的精骑,其中三千白马义从更是骁勇善战,比之西凉铁骑最精锐的那一部分,也是不遑多让的。 若是自己也要送八百骑兵出来,公孙瓒当然肉痛。 犹豫了片刻,公孙瓒只能低着头,也不看刘茂和其他几人,低声道:“那我便将麾下白马义从拨一队给叔玉贤弟,充作叔玉贤弟的护卫。” 听到公孙瓒这句话,其他几人都是有些鄙夷,却唯独刘茂眼中精光闪烁,直接就坦言道:“如此就多谢诸位大人了!” 刘茂嘴上道着谢,心里却是腹诽不已。 “这公孙瓒怎么这么小气?那就别怪我刮地皮了!” 先谢了一句,刘茂马上又转向公孙瓒,也不怕他们说自己打蛇随棍上,求道:“伯珪兄,你肯调一队白马义从给我,刘茂甚是感激。 只是刘茂对白马义从该当如何使用不太清楚,不知伯珪兄能否为茂解难,将你军中校尉赵云借给我一段时日?” 生怕公孙瓒多想,刘茂又补了一句道:“前次承蒙赵校尉护送我回营,我与他有过一番交谈,却是与他很合得来,由他带领这一百白马义从,才刚好能做到知根知底。” 公孙瓒只是眉头皱了皱,但是想到自己只给了一百人,如果再拒绝这个要求,实在说不过去。 很快他就释然了。 赵云虽然有些武勇,但是在北地与鲜卑和乌桓交战,仅仅靠武勇还不够,更多时候靠的是杀性。 而赵云太过仁义,不得公孙瓒的喜爱,自然在他手下也很难得到重用。 仅仅一个没什么杀性的校尉而已,自己军中多的是,给就给了! 公孙瓒心内计议已定,又瞅了瞅身后的赵云,当即点了点头道:“好吧。” PS.谢谢dkgff老板连续投的月票! . 177 又得于禁 刘茂要赵云,公孙瓒想了一下,也不愿多与刘茂纠葛,当即摆摆手应允了。 就在公孙瓒的身后,听到自己被拨给了刘茂,赵云心里虽然也有些高兴,但是见到自己如此轻易被公孙瓒送与他人,却还是有些悲凉。 “君臣以义合。君待臣如手足,则臣待君如腹心;君待臣如犬马,则臣待君如路人。如此而已!” 刘茂之前说与赵云的话,此时不停在他的心里激荡开来,叫赵云很是唏嘘不已。 这边和公孙瓒定下赵云的调动,刘茂却是又看向了鲍信。 鲍信见他看向自己,刚才又有了刘茂向公孙瓒讨要赵云的先例,当即心里就是一突。 他明白过来,自己军中的某个将校说不定也是被刘茂给看上了。 “之前会盟之日,刘茂见过鲍济北军中的一位军司马,虽然其武勇并不如何出众,但是督率军士倒还说的过去,是以刘茂与他交谈过一番,从那之后倒也算认识,不知鲍济北可否将贵军军中的军司马,于禁于文则拨给刘茂?” 鲍信想了想,却是完全没有想起这个什么于禁于文则,他的印象里面,压根都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想来,只是一个善于溜须拍马之徒,恰巧奉迎了这刘叔玉几句,这才要被他讨要过去。”鲍信心里暗道。 见刘茂还在等着自己的答复,鲍信也不在乎的一摆手,回道:“好吧,便一并拨给你了。” 得了几位诸侯的许诺,当即他们身后的军阵便开始了调动,分别按照几人说出的数量,有对应数量的兵马被点齐出列,向着刘茂身后的军阵汇聚了过去。 其中,除了公孙瓒无法作假,被赵云引领着,实打实的送来的是一百名精锐的白马义从,其他几人全都是吹牛不打草稿,送给刘茂的都是些老兵油子。 对于几人塞给自己的所谓精卒,其实都是不好带的滑头,刘茂也不点破。 赵云和于禁都要来了,自己还是要知足。 须知曹老板有言:千军易得,良将难求啊! “还要什么手表,还要什么自行车?” 好处尽皆到手,刘茂当即向着几人分别告辞,之后便是一挥大手,军阵后撤一段,顺着道路直接向西而行。 在这几名诸侯的目送之下,竟似乎是真的要向西追击西凉军去的。 等刘茂率领麾下和新得的近四千兵马转道向西,将通往皇宫的道路让了出来,韩馥等人也是顾不得再去管他刘茂刘叔玉,各自争先恐后之下,纷纷调派人马向前,只希望尽快进入皇宫搜索。 而刘茂对于他们的动作自然也不再理会。 带着麾下兵马,刘茂只管尽快向西而行,在半道上又分别遇上了从西门进来的东郡太守乔瑁和广陵太守张超,刘茂都是敷衍两句当即告辞,继续一路向西。 出了西门外,又行五里。 一路烟尘,荒芜之中却是带着一股死气。 在道路一旁,刘茂看到等候在此的郭嘉,还有护卫刘标率领的亲兵们,马上冲着他们点了点头,这才勒停了队伍。 “主公,奉孝遵从您的要求,方才去往袁本初的军中,当面痛陈众诸侯拖沓军机,踱步不前之下,致使宗室祠堂被焚,言明了其中厉害。” 郭嘉来到刘茂的身边,立马就将自己的任务完成情况向刘茂做了禀报。 刘茂很满意,脸上更是本该如此的模样,冲郭嘉回道:“如此甚好,等回到汉中之后,便可命听风广布此次诸侯会盟的情况,将他们争权夺利的嘴脸好生传播一番。” “主公英明。” 对郭嘉回了一句,刘茂却是此时才松了口气,准备接待一下刚刚调到自己军中的赵云和于禁。 “来人,去将赵云和于禁请来。”刘茂下令道。 “诺!” 刘茂的命令下达之后,一旁立即有两名亲兵抱拳应诺,分别向赵云和于禁所在奔去。 前方西凉军很可能又有埋伏等候,刘茂想着,还是尽快将这二人,还有新得得三千六百士卒做一些安排。 此时,赵云带了一百名白马义从,正在刘茂亲卫营的圈子外面,作为游弋在刘茂护卫圈子外的一道屏障。 至于于禁,则是带着才归入刘茂麾下的三千六百人,远远缀在益州军的末尾。 很快,在这两名亲兵的带领下,赵云和于禁都来到了刘茂的面前。 “刘将军!” 于禁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思,上来便向刘茂行礼。 反倒是赵云有些不太自在,之前与刘茂结为了异姓兄弟,此时却又被调拨进入了刘茂的麾下,现在该如何称呼刘茂呢? 这对赵云来说,倒是一个问题。 犹豫了片刻,赵云最后也只能以军职相称,道了声“将军!” 刘茂也不曾想当面让赵云难堪,对两人立即点了点头,道:“云兄,文则,刘茂一番设计之下,把你们二人要到自己麾下来,所图不是别的,乃是希望凭借二位的武勇和军略,在今后讨平董贼和其他不臣之人中大发其威,希望你们二人能够理解刘茂的苦心,不要有什么疑虑才是。” 赵云和于禁相视一眼,都是一脸的苦笑。 赵云叹了口气,拱拱手,先张口道:“叔玉,让你如此费心,子龙却是惶恐,委实担忧自己会让你失望。” 于禁听闻之后,很是认同的点点头,冲着刘茂拱拱手,道:“子龙所言甚是,文则也很是担忧,唯恐自己的能力不够,不值刘将军如此看重。” 刘茂向二人虚扶一下,微笑着回道:“二位却是过谦了,刘茂虽然年岁不长,却颇为自信,对于自己这双眼睛能够慧眼识英雄,可是极为自信的。” 郭嘉等人听闻刘茂如此说,都是极为认可的直点头。 主公有识人之明,这一项能力,在他们看来,比之编撰月旦评的许邵许靖兄弟可要强出太多了。 文有贾诩、郭嘉、阎圃、石韬、徐庶等,武有严颜、甘宁、黄忠、魏延、张任、典韦等,这些人,随便哪一个,现在回忆他们的表现,无一不是出类拔萃。 而且,大家都是在与刘茂接触的第一面,便被刘茂礼遇有加,还都委以重任。 这一点,绝不是简单的靠了什么魄力就能如此,若没有一双识人慧眼,又有礼贤下士的果敢,自然是无法办到的。 PS.双倍月票还有众筹月票开始了,求月票求打赏! . 178 赵云飞羽于禁治军 元小楼很是无语。 她还以为一路上保护自己这些人的那只梦魇兽,一定很萌呢。 哪成想竟然是一直无毛的大脑袋双色眼的丑陋小兽。 不过元小楼倒是想明白了一件事。 怪不得叶小川曾经好几天都抱着大脑袋呢,吃饭的时候,好吃的鸡屁股都从旺财的嘴里抢出来塞给大脑袋吃,敢情叶小川早就知道大脑袋的身份。 大脑袋能看穿元小楼的记忆,见元小楼对自己很失望,觉得自己很丑,大脑袋很是无语。 它道“你们凡人的审美眼光真差劲,还是叶小川懂得欣赏我。 我这不是丑,是帅的在发抖。 嘿嘿,要不是看你心思单纯,就凭你在心中说我丑,我早就把你变成小白痴了。” 元小楼见大脑袋生气了,赶紧道“对不起,我没觉得你丑,你很可爱!” 大脑袋的大脑袋一扬,懒得理元小楼。 抱着小木盒来到叶小川的脑袋跟前,然后就趴在小木盒上睡觉。 元小楼蹲下身子,道“大脑袋,这木盒里的东西很重要吗? 你说过,这是叶公子与杜纯仙子之间的秘密,是什么秘密啊?” 大脑袋道“一路上,你一直惦记着这木盒,你想知道的话,为什么不打开啊。” 元小楼道“你都说了,这是他们的秘密,我怎么好随意打开啊。 里面是什么啊?” 大脑袋黑白眼珠子转了几下,道“你真想知道?” 元小楼似乎有些尴尬,道“不是十分的想。 不过你要是说,我也愿意听听。” 大脑袋龇牙咧嘴,出呱呱的笑声。 元小楼气恼道“你不说就算了。” 大脑袋道“小姑娘,我可是三界唯一的梦魇,我能进入任何人的灵魂,读取他们的想法与记忆,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很清楚啊。 不就是和叶小川亲了个嘴,打了个啵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是一个好姑娘,花无忧这种丧心病狂的人都被你的善良所感化,所以我费心提醒你一句。 离叶小川远一些,如果你爱上了他,最后吃苦的是你自己啊。” 元小楼脸颊一红,道“你说什么呢,谁爱上他了,他是我的仇人,是我讨厌的人!” 大脑袋道“既然他是你的仇人,你为什么要留下来照顾他啊? 你已经醒来了,虽然没有痊愈,但飞行离开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你为什么不走啊? 小姑娘,你还年轻,不懂你们人类复杂的爱情。 爱上一个自己曾经讨厌的人,这是才最要命的。 叶小川是七世怨侣,他就像是一只会发光的刺猬,天生就有吸引异性的能力,可是,刺猬终究是刺猬,满身都是尖锐的刺,谁靠近他,谁都会被刺的遍体鳞伤。 靠的越近,伤的越重啊!你自己琢磨去吧。” 元小楼脸皮薄,尤其是在男女之事上,毫无经验。 被大脑袋的一番话,说的面红耳赤,跑出了城隍庙,坐在门口的一根掉落的木头上。 她双手捧着发烫的脸,喃喃的道“那只大脑袋就会胡说,我怎么可能会对叶公子产生感情? 我只是可怜他,才留下照顾他的。 对吧,饭桶。” 饭桶也坐在旁边,看了她一眼,呼呼呼的也不知道说什么。 说书老人离开不到半个时辰就回来了,手里拎着几包药石。 元小楼很勤快,不仅升起了火,还做好了饭。 说书老人一回来就有晚饭吃,笑的合不拢嘴。 元小楼的厨艺,可比说书老人强多了,同样是腊肉粥,她先是用清水将腊肉浸泡了一段时间,然后才剁成肉丁。 最主要的是,她从不偷懒,知道熬粥的秘诀在与搅拌,所以不时的打开锅盖用勺子搅拌,让米香与肉香充分的融合在一起。 说书老人就是太懒了,每次熬腊肉粥,直接盖上锅盖,烧开后闷一炷香的时间,味道自然差了一些。 说书老人一进来,让元小楼给他盛一碗腊肉粥,然后让元小楼把叶小川的药给熬了。 抱着黑瓷碗,嗅着香气,正准备开吃,忽然察觉哪里不对。 倒不是身边的饭桶也在呼哧呼哧的吃腊肉粥,而是在饭桶的旁边,一只脑袋硕大的无毛小兽,也在呼哧呼哧的喝粥。 大脑袋似有所觉,抬头对着说书老人露出了邪魅的表情。 说书老人一看大脑袋的黑白眼珠子,立刻明白了过来。 用筷子指着大脑袋,叫道“你就是梦魇? 这就你是真身? 太丑了点吧!” 大脑袋腮帮子一鼓,嘴中的腊肉粥就喷在了说书老人的脸上。 它不能说话,只能用精神力传音。 道“你才丑呢!你全家都丑!我可是三界第一帅兽啊!再说我丑,我将你的记忆全部清除,让你变成小白痴……老白痴!” 说书老人身子一抖,他还的很忌惮梦魇兽那变态的能力。 他赶忙赔笑道“您可是十大魔兽之首啊,又是空间属性,谁敢说您丑,我打不死他!如今咱们终于相见了,你可得罩着我点啊!” 大脑袋满意的道“这还差不多,以后跟着我大脑袋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从此步入衣食无忧的小康生活。” 说书老人笑道“那老夫这就先谢谢您啦!” 元小楼在熬药,饭桶以为又是给自己弄好吃的,乘着元小楼出去找木柴的时候,偷偷的打翻砂锅的锅盖,想尝一尝,结果被那刺鼻的气味熏的转头就跑。 它想不明白,人类怎么喜欢吃这种难闻的食物呢? 相比之下,它还是比较喜欢吃元小楼熬的腊肉粥。 元小楼忙前忙后,快到子时,药才熬好。 喂药的方法,自然和早上喂果汁的方法一样。 元小楼先是含着一口药在嘴巴里,然后和叶小川嘴对嘴,屏住呼吸,伸出舌头,撬开叶小川的牙齿,一点一点的将药度入叶小川的嘴巴里,最后吹气,将药灌入叶小川的肚子里。 都说良药苦口。 药的味道真难喝,元小楼只喝第一口,眉头就皱的老高。 但是,她还是坚持了下来。 一大碗的苦药,她反反复复喝了几十次,足足两炷香的时间,才将所有的药度入叶小川嘴中。 。阅址 179 进军函谷关 按照刘茂所说的这么个约定,不论自己是输还是赢,最后自己都有个保底的治军校尉当当,这有什么不好的呢? 如果最后自己真的侥幸得了一个名号,如同雄狮猛虎一般,那才是威风! 到那时,自然也无需再做考虑,自己直接认了这个刘茂为主便是。 妥了。 于禁念头及此,立马一抱拳,冲着刘茂拜谢道:“既如此,文则自当领命!” “好好好,文则还是快快请起。”刘茂立马虚扶一下。 将赵云和于禁一番安置,刘茂心内大定,催促麾下士卒再次启程。 之后的路途之上,赵云仍然回到一百白马义从之中,将刘茂的任命传告下去,言说等回讨董事毕之后,那百余名白马义从将要成为骨干,也许就是伍长什长甚至百人将等等,却是叫他们一干人等振奋不已,再也不提回归公孙瓒麾下的事情了。 至于于禁。 他回到三千六百名油滑的士卒中后,却是一改之前的敷衍,不仅重新定下严厉的军规,还大肆宣扬跟随刘茂西进的好处。 之后,益州军中的奖赏机制,也被他做了一番详细的解说。 于禁的要求倒也简单,只要按照军令调度,做到令行禁止即可。 不过,他的军规倒也是真的严。 才重新开拔,军令一下,便叫三千六百老兵油子都谨慎了起来,不敢再造次。 刘茂对二人的任命没耽误什么功夫,倒是缀在后方的三千六百士卒的调整耽搁了半天,又行不多远,天色已经今晚,刘茂只能下令就地扎营休息,第二日再向西进发。 当夜宴席大开。 刘茂的大帐内,麾下众将与新加入的赵云和于禁一番恭贺,自不必多说。 酒席散过,帐内只剩了郭嘉陪坐,刘茂这才将贾玑新传递过来的情报拿出来,放在案几之上,叫郭嘉靠上前来商议。 大帐内声息骤歇,两人密议到半夜,这才各自歇下。 第二日。 益州大军拔营继续西进,行了半晌,眼看就到晌午。 “主公,前方谷城眼看就到,而天色尚早,我等是与曹孙联军同驻谷城,还是继续西进直抵函谷关下?” 甘宁问询的话音刚落,刘茂都没来的及答话,队伍前面却有一骑探马奔了回来。 刘茂看着那探马。 探子冲到亲兵营护卫圈外才停下,刘茂心里想快些知道前方的情况,当即冲着那边的亲兵摆摆手,得了刘茂的允许,探马这才被放进来。 等探子径直来到了刘茂的面前,典韦却是又走上前去,站在刘茂侧前方,隐隐将探马与刘茂分割开来。 探子也不多想,跪在地下就向刘茂禀报:“启禀主公,曹孙联军此时已经进驻谷城,派了一队轻骑在前面不远,言说是为了等候主公进城相见。” 刘茂微微沉吟片刻。 谷城内此时早就没了什么百姓,空留一座城池。 刚才甘宁才问起来要不要进谷城,这探子倒是会挑时候,紧跟着就送来了曹孙二人邀请自己去谷城的信息。 既然如此,便去城内与他们二人合兵一处。 刘茂决定下来,道:“既如此,那我们便去谷城吧。” 大军当即继续行进,转眼便来到了谷城城外。 谷城算的上是依山傍水的城池,远远看去颇为险峻,可规模却不是很大。 队伍来到谷城东门外一里,刘茂便看到前面早有一队人马等在那里,却是孙曹二人麾下的两支小队,接应到刘茂之后便一同向着谷城进发。 半柱香的功夫,谷城终于来到了近前,刘茂在马背上缓缓前行,早就看到有大队人马等候在城门外。 一眼望去,迎接的人群中,孙坚与曹操各自站在队伍的最前面。 在这二人的身后,才是他们两人麾下的一众文武。 如此隆重的迎接阵势,足可见对于刘茂这支兵马的来到,曹操和孙坚是如何的看重了。 “叔玉贤弟!” 等刘茂终于来到城下,翻身下马之后,曹操当先叫了一声,虽然没有其他的话语,他眼神之中的欣喜却是做不得假。 在曹操身后,孙坚也踏步上前来,一脸的兴高采烈,握住刘茂的手臂就朗笑了起来。 “哈哈,叔玉,可算把你等来了。我孙文台果真没有看走眼,讨伐逆贼,绝不会少了你刘叔玉!” 听到孙坚如此抬举自己,刘茂心里虽然颇有些羞愧,脸上却是不以为意,同样大笑三声,回道:“文台这是哪里话,同为汉臣,讨伐不臣本就是你我的本分,不值得文台如此夸赞。” 别看刘茂年岁小,与孙坚和曹操等人相比更是几乎差了一轮,但是与这些人相交的时候,他却仰仗着自己汉室宗亲的身份,与他们都是平等称呼,如此倒也更能叫这些人不轻视他,将他放在同等的地位上看待。 几人又分别对彼此麾下的文武一番相见,耽搁了片刻等到礼毕,这才一同启程,向着城内走去。 城中早有宴席准备妥当,等宾主坐定之后,当即开席。 宴席之间,虽然文武畅谈显得很是融洽,却唯独酒菜都很普通,更没有什么歌舞姬相伴,与这满堂的文武身份并不匹配。 “或许,董卓将雒阳城内外百姓全部迁走,叫这些诸侯连个好的吃食都找不到,便是后遗症之一吧。”刘茂对此暗暗猜测道。 酒过三巡,众人议论起来继续西进的事情,都对近在咫尺的函谷关都大为头疼。 针对函谷关还没商议出对策,雒阳方向却突然来了一队使者,为首的乃是袁绍麾下谋士许攸。 许攸此来倒也没有别的事情,只是为了传递车骑将军袁绍的诏命,言说三人和袁术击退西凉军有功,他已经上表为三人请功,分别正式委任曹操为奋武将军,孙坚为破虏将军,刘茂为扬威将军。 只是许攸将这件事情说与三人听时,三人都没什么太好的反应。 传诏完毕,许攸看出三人对袁绍的感官很差,当即也不多留,将一并新制的印绶交给三人,便带了队伍迅速离开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又不约而同的向着东面还很是明朗的天空鄙夷的瞧了片刻,便都将此事给抛在了脑后,继续商讨眼前的函谷关难题。 毕竟,与虎牢关相比,这个函谷关才称得上是真正的雄关。 加上现今西凉军都退到了函谷关,要统帅有徐荣,要猛将有吕布,想要攻打自然很难。 函谷关,西据高原,东临绝涧,南接秦岭,因为紧靠黄河岸边,又是关在谷中,深险如函,故称函谷关。 意思就是说。 在抵达函谷关之前,必须先得将部队开进这深邃的山谷之中,才能在函谷关前面并不如何宽阔的道路之上展开部队。 而且在攻打函谷关时,还得是一边面临着滔滔黄河,一边顶着头顶关城守军的攻击,硬着头皮攀爬高绝的函谷关关城。 部队无法顺利展开,自然也就无法依仗攻城一方的人马优势,攻城器械更是无法完全发挥威力,只能依靠人命去填,还不一定能够摸到关城的城墙。 在函谷关这样的地利之下,攻城难度可见一斑。 “报!” 众人正各自发愁之时,宴席之外突然有数路探马齐齐来报。 . 180 城头悬首级 众人齐齐望去。 三家之前派去打探函谷关的探马凑到了同一时间,竟一起返回谷城来了。 亲兵们核验之后,将探马们一一放了进来,三家的主公叫到跟前各自询问。 “启禀主公,半月之前,外有西凉马腾与韩遂共举义旗,率领麾下共八万兵马,号称十万,又有使君派遣麾下叟兵五千,由泠苞统领出子午谷,一同进击到了扶风槐里。 如此两路兵马齐出,原本打算等董卓大军西迁到京兆尹之时,使侍中马宇、谏议大夫种邵、左中郎将刘范、治书御使刘诞等在董卓军内为应,一同发动起事,怎料计事不周,在董卓军中的几位大人,除谏议大夫种邵得脱之外,其他几位尽皆失手被擒,已经......” 说到此处时,探马却是突然停了下来,一副不敢继续言说的模样。 刘茂见此,立即咯噔一下。 他已然猜到后面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了。 只是此时在众将面前,而另一面的曹操和孙坚正在同时看向自己,明显都是同情的脸色,想来他们是已经分别从自己的探马口中,知道了函谷关下发生的事情了。 刘茂心里莫名一阵隐痛,但还是强忍着,心思电转之下,看向自家的探马,张口肃声问道:“现今又是如何了,说!” 探子心里发怵,赶忙低下头,不敢和刘茂对视。 “诸位大人已经于函谷关外被杀,现今......现今,在前方函谷关城头之上,还悬挂着几位大人的......头颅......” 探子越说,声音却是越低。 不过,他的话语已经成功传到了刘茂身旁众人的耳朵之中。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刘茂却是霍然站起,丝毫不顾后果,直接就将身前的案几整个掀飞了出去。 杯盘散落一地,刘茂却是声嘶力竭地大叫了一声。 “天杀的董贼!!!天杀的董贼!!!” 刘茂呼喊两遍之后,眼眶已经血红,怒恨难当之下,目光猛扫了一眼席间的所有人。 这一眼扫过去,竟是一时间,让场中再无一人敢发出声响。 良久,宴席中的所有人这才反应过来,都是震惊的坐在当场,不敢置信的望着站在当场的刘茂。 一向外貌温文尔雅的刘汉中,此时掀翻案几,披头散发,发起狠来的雷霆之怒,威势竟是恐怖如斯! “主公,还请节哀。” “主公,请节哀。” 毕竟跟随了刘茂有段日子了,对于刘茂的脾性好歹有些了解,此时却是刘茂麾下的众人最先回过神来,在刘茂的身后,语带悲凉的向刘茂劝慰了起来。 “主公,请节哀。” 任凭身后的众多麾下一次又一次劝慰,刘茂却是不为所动。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按说,作为穿越过来的人,他一来到就是身在益州雒城,和等于是变相陷在雒阳为人质的刘范和刘诞两个兄长,并没有过真正相见,自然谈不上有什么兄弟情谊,现在这样的痛苦也是毫无道理的。 可是事实就是不按常理出牌。 刘茂自己都讲不清楚,为何自己的心里会是如此的难受。 这种感觉,像是他本人失去了某一个极为重要的亲人,让他突然觉得空落落的。 两人的死去,他虽然早有预料,却在得到这一确切消息之后,就彷佛成了他失去了两个真正意义上的兄长一般,立马就失控了。 曹操和孙坚这个时候也一同站起来,走向刘茂面前,冲着刘茂一同劝慰道:“叔玉,大敌当前,你要保重身体,还请节哀啊。” 刘茂睁着血红的眼睛,隐隐间似有血泪滴落,这个时候他的眼神才缓缓聚焦,重新落在曹操和孙坚的脸上。 紧咬钢牙,刘茂已经咬破了嘴唇,他自己却完全没有意识到。 “叔玉失礼了,还望两位兄长莫要计较!” 乏力的拱拱手,刘茂简短的说了一句,无声的转身,打算这就离去。 怎料他的脚步才刚刚抬起,脚下却是陡然一空,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向着斜前方直接栽倒而去。 “主公!” “主公!” “主公!” 在刘茂的身后,早就对他无比关切的众多文武见到刘茂如此,各个是心下惊骇。 早有典韦、刘标、黄忠、甘宁、魏延等将,一个个直接从坐席间跳跃而过,向着刘茂就直冲而去。 “刘将军!” “贤弟!” 于禁和赵云一直在后面,此时看到前面的场景也是慌了手脚,想上前已经被众多的武将挡住了去路。 刘茂突然仰面就倒,却是出乎了所有人预料。 最后却是身为近卫又很是高大的典韦,仗着自己步子宽大,一个箭步就来到了刘茂身边,大手一捞,这才险之又险地将刘茂接住,没有叫刘茂倒在地下。 “叔玉!” “叔玉!” 见到刘茂口吐鲜血,眼睛一闭,整个人竟然是在自己面前突然仰面倒了下去,曹操和孙坚也是惊骇莫名,纷纷出声呼唤。 眼见刘茂没有任何回应,即将整个人栽倒在地,却突然见到一个高大的汉子出现在刘茂的身后,一把将刘茂扶将起来,也不管自己两人的反应,直接后撤而去。 两人正在关切的望视,又有黄忠等人纷纷来到,跟随在典韦的后面一同向后疾走,径自出了宴席。 这个时候,郭嘉才来得及在心里计较一番,走到两人面前,面色郑重间又带着些悲痛,双眼也早已是红了。 冲两人施了一礼,郭嘉道:“奉孝代我家主公告一声罪,还请两位将军莫要将我家主公病倒之事传将出去,稍后奉孝再来与两位将军计议。” 顿了一下。 怕曹操和孙坚不明白自己话里的含义,郭嘉又补充了一句,道:“不论我家主公身体如何,这函谷关内的西凉兵马,绝不能如此轻易就放过,才好为我家主公报两位兄长之仇。” 曹操和孙坚这才明白过来,极为敬佩的冲郭嘉回了一礼,还打算张口说什么,郭嘉却已经转身而去。 一场本打算图谋函谷关的宴席,竟是被这一份探报搅成了这般模样,也是叫他们两人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这刘叔玉的军师倒是心神镇定,显然已经有了针对函谷关的计策了。 两人相视一眼,再无心思继续眼前的宴席,当即各自率领麾下将校散去,自回营中操练兵马。 却说典韦背负着刘茂只管大步奔行。 黄忠、赵云等人紧紧跟随,刘标所领的亲兵营在外面严加防守,密密麻麻的将众将围在正中,一直回到了益州军营地内的大帐中,典韦将刘茂背回到大帐内放下,亲兵营这才散开,严密把守在大帐附近。 “军师回来了吗?” PS.月票月票~ . 181 死讯入关 众多将校围拢着典韦,背着刘茂快速回到益州军营寨,郭嘉紧跟在后,慢了片刻才进大帐。 “军师还没回来吗?”黄忠看了一圈后问道。 刘茂一倒,众将明显都慌了神了,黄忠想要找寻郭嘉的身影,却未找到。 黄忠的话音刚落,郭嘉已经挑起门帘走了进来。 看到郭嘉来到大帐,众多将校都围在刘茂身边,望向郭嘉。 每个人的眼神之中都满是惶急,隐隐间似乎有些失了心智。 郭嘉见机不妙,面上倒没多少担忧,出声道:“可曾叫了仲景公前来?” 黄忠点点头,道:“已经命人去传了。” 郭嘉这才点点头,看着床榻之上面色惨白的刘茂,心里又是一阵剧烈的抽搐。 这次的打击,来的实在是太叫人猝不及防。 对于郭嘉而言,身为军师,却叫主公承受如此的打击和侮辱,叫他真的很憋屈。 是以,方才和刘茂一起听闻探子传报的内容时,郭嘉心里也是异常气恼,当场就决定要尽快想出个计策找回一场,才能不负主公对自己的厚待。 哪料到,他的计策还没想出来,主公刘茂却是突然仰面就倒,可把他给吓了一大跳。 心脏都差点跳了出来。 刘茂从前盛传深陷酒色,身体极差,更是在雒阳之时便有浪荡公子的名号,与自己倒是有些相类,郭嘉对刘茂也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因此在听闻徐庶讲述的南郑见闻之后,他第一时间就对这个名不副实的刘家三郎,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这才会有了他的南郑之行,也就有了之后成为刘茂军师的由头。 可是在见到刘茂之后,郭嘉就明白事实果真如同徐庶所说,刘家三郎太过名不副实。 明明是雄心大志尽显,却哪有什么沉迷酒色? 刘茂的身体与军中武将相比,确实是有一些羸弱,可是在张仲景的监督和调理之下,早就已经大为好转,眼看着都微微胜过了常人的体质。 “主公的身体,早已不能归入虚弱多病的行列了。”郭嘉暗道。 身体已经康健,可刘茂听闻这个情报之后却突然仰头便倒,若说郭嘉不震惊,自然是不可能。 直到他与众人一同站起,极为关切地看向刘茂准备探查时,见刘茂被典韦接住后,藏在典韦身后的手指却突然隐秘的做了个动作,借着典韦的阻挡,冲郭嘉做了个微不可查的手势,郭嘉这才明悟过来。 原来主公是耍诈! 短短片刻。 郭嘉的脑海中如同雷霆闪过,却是已经明悟了刘茂的打算。 他和刘茂之间,竟然凭着这份难明的默契,只是简单的几个手势,两人便定下了一番计策。 只是主公遭逢如此打击,心内悲痛之下,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还是如何破敌,这却是叫郭嘉极为敬佩。 这才有了之前众多将校离去之后,郭嘉突兀的走到曹操孙坚二人的面前,对于两人那一番交代。 郭嘉打住回想,扫了一眼帐内的众多将校,高声道:“大家听我一言!” 顿了片刻。 见帐内众人都停下来,疑惑地望着自己,郭嘉这才继续开口。 “主公方才只是一时恨急,气血攻心之下昏迷过去,并无大碍才是,稍待片刻应当就会醒来。 等下仲景公来到,请他为主公亲自诊察一番,便可见分晓。 尔等不必过多的担忧,当务之急乃是各回本部,严令军士们不可胡乱猜测,对麾下士卒多加管束不能松懈,相反还要更加勤快的操练麾下兵马,等到大战之时好生出力,才能为主公报此大仇!” 郭嘉的声音虽然不高。 可是他毕竟身为刘茂的军师,本就是刘茂极为信任之人,加之他的智计似海,在之前白水关一战和夺取虎牢关时已经有了体现,现在他说出来的话,将校们自然也都信服。 “你们都去吧,听军师的安排行事。” 黄忠和甘宁对望了一眼,最后还是由年长的黄忠出声道。 听到黄忠都如此说,其他将校们再不犹疑,各自拱了拱手,道:“那我等告退。” “兴霸、文长你们留下来。” 将众多将校统统赶走之后,甘宁和魏延原本打算也退出大帐,尽快去稳固军心,郭嘉却是突然出声,在后面将他们给留了下来。 二人心里疑惑,还未开口询问,大帐的门帘一挑,却是黄叙领着张机终于来到。 甘宁见到,也顾不得问询郭嘉留下自己的原因,急迫的性子一上来,便直接上前来拉住张机的衣袖,求道:“仲景公,还请快快为主公医治!” 黄忠和魏延也是期待的看向张机。 郭嘉却是微微摇摇头。 他上前一步将张机拦下,冲着张机弯腰拜礼,请罪道:“奉孝暗施计策,劳累仲景公跑这一趟,却是还需要仲景公莫要烦忧,之后为我与主公配合一二。” 听到郭嘉如此说,帐内众人统统张目结舌,不可思议的看向郭嘉。 很快,大家似乎明悟了一些,又看向床榻之上躺着的刘茂。 刘茂这个时候见实在装不下去了,只能睁开眼睛,慢慢从床上坐起来,神色凄苦而沉痛,拱了拱手,向着众人投去一个难过的眼神。 “让诸位担心了,却是茂之罪过。” ....... 初平元年,三月中。 对函谷关上的守军来说,函谷关前被董卓随口命令之下,悬在关城之上的几颗首级却是突立大功。 就在今日。 潜伏在关外的细作突然传来惊闻,自家不出一兵一卒,关外三日前才挥军赶到谷城的益州军主将,刘茂刘叔玉,得知自己的两位兄长刘范和刘诞已经身死,头颅还被相国下令悬挂在函谷关关城上后,怒恨交加之下,刘茂气血攻心而倒。 之后。 虽然有南阳名医张伯祖之徒张仲景亲自医治,却是因为引动了本就虚弱的气血,返回大帐之后,刘茂狂吐鲜血,无力回天之下,三日后身死当场。 得知关外竟然出现了如此不可思议的笑话,函谷关内,才撤退回来的西凉军各个欢天喜地,都说为巩县山谷被伏杀的西凉同袍报了仇。 函谷关,议事大厅。 “徐荣,此时不出兵,更待何时?” 吕布当仁不让,听闻了关外的戏剧性变故之后,他第一个来找徐荣,所打的主意就是要出城搦战,一雪之前在虎牢关的败退之耻。 言语之间,吕布对徐荣完全没有对统帅的尊重。 不过,虽然吕布勇武,在虎牢关下又有单人挑战群将的威名传将回来,毕竟此时负责后撤事宜的主帅乃是徐荣,他吕布想要出阵也得经过徐荣的允许。 不然等回到长安之时,徐荣参他一个不听军令擅自出战,也够他受的。 “吕布,你先坐下!” 徐荣黑着大脸,却是冲着一脸骄狂的吕布微微一瞪。 . 182 曹孟德陈情 “现今函谷关外虽然兵马不多,但是之前的连番大战,刘叔玉、曹孟德和孙文台这三路兵马,人数虽少,麾下却都是敢于死战的劲卒。” “如今,其他众多诸侯更是全部汇聚在雒阳城内,已经近在咫尺。” “刘叔玉率兵刚刚赶到古城,就突然传出死讯,委实过于蹊跷,我已派出多路斥候前去打探,在消息未确认之前,万不可轻易出战!” 徐荣这边定下调调,吕布虽然再多不忿,却也无奈。 不能出城搦战,吕布便连关城也不上去了,省得眼不见心不烦,整日里窝在关城内的营寨中。 一连两日,吕布都是自己的军营也不出,不是在大帐之内饮酒作乐,就是在校场之上逞凶,将手下一干将校狠狠揍一通。 就这样,关上关下的兵马熬到了第三日。 一大早。 吕布还没从昨夜的酒醉中清醒过来,就有亲兵来报,言说主帅徐荣相请。 吕布听闻之后,认为终于要出城开战,当即一扫之前的沉闷,让亲兵端来清水好好洗漱一番,把自己的衣甲收拾妥当,这才接过方天画戟,挑开门帘大步向徐荣的帅帐而去。 在吕布身后,高顺带领着陷阵营亦步亦趋。 没错,吕布的亲卫营,现在已经被他正式改了名号,就叫陷阵营。 经过前次在虎牢关西门的血战,原本将近八百的陷阵营,此时只剩了不足五百人。 人数不多,却还是里里外外释放着一股强悍的气势,叫其他兵将屡屡侧目。 吕布很快来到帅帐。 见到徐荣端坐主位,吕布便只领了高顺一人进去,陷阵营统统留在外面。 “奉先来了,快快入座。” 主位之上的徐荣冲吕布说了一嘴,吕布也不推辞,只是拱拱手,便将自己的方天画戟递给高顺,他则是向着自己的坐席大马金刀的坐了下去。 徐荣早就知道吕布的狂傲,见他如此作态也不以为意,直接开始下令。 “今早终于收到了确切情报,刘叔玉身死为真。” “益州兵马昨夜便开始收拾行装,今天可能就要拔营离去,若他们走后,不论孙曹联军那不足五千的人马何去何从,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个反击的极佳机会。” “众将听令!” 徐荣说到最后,一声大喝,帐内众将立马齐齐站起,向着徐荣抱拳。 “末将在!” 徐荣手中拾起一支令箭,口中继续道:“命吕布为....” ...... 函谷关外。 清晨的晨雾还未散尽,益州军营寨之内却是已经收拾妥当,全军上下俱着缟素,哀意深重。 绵绵的微风吹拂着雨点浸润万物,却浸不透益州军士卒满腔的恨意。 春风化雨。 一大早,益州军营寨。 哀乐响起之时,营门大开。 当先一队士卒奔出,乃是刘茂的百名亲兵。 他们身穿素缟,兵戈雪亮,最先走出营门之后,却是分开两队,分别伫立在营门外道路的两侧。 也就在营门打开之后,一股肃杀之气凝如实质,从营中翻腾不已之间满溢而出。 紧随其后。 一副厚重的棺椁安放在大车之上,被两匹战马缓缓拉出营门。 在马车的前后,各有两百亲兵护卫,同样在额前和衣甲之上绑缚白布。 “拔营,出发。” 在营门内,黄忠看着棺椁缓缓出了营门,立即对身后的众将下达指示。 刘茂不在的时候,郭嘉虽然才是名副其实的智囊,更是益州军的军师,但是在军中,毕竟他的声望还是不够,只能叫前不久阵斩华雄的黄忠来做这个代理主将,才能叫人信服。 黄忠一声令下之后。 兵卒们缓缓迈动沉重的脚步,于禁所部在最前,其后是黄叙暂时率领的雄狮营,最后才是魏延的猛虎营和甘宁的中军。 浩浩荡荡,近万人接连启程。 将大军带离营寨,众将则是又将麾下大军交付各人的副将手中。 黄忠、甘宁、郭嘉、贾穆、魏延、张辽、赵云、于禁等人纷纷围拢到棺椁一旁,为自家主公扶棺而行。 在益州军营寨之外,东方半里之地。 早有孙坚和曹操二人,各自领着麾下的五百兵将分列道路两旁,眼含哀伤地望着正在缓缓出营的棺椁,一副痛惜的模样。 很快。 当队伍终于来到孙曹二人的面前,两人便立即同时翻身下马,他们身后的众多将校也都是如此,一同跟在二人的身后,迎面来到马车上的棺椁之前。 “ 呜呼龙亭侯,哀哉宗室子, 起于益州时,兵出白水关, 锋锐之所指,汉中尽臣服, 又有勤王事,亦平米贼患, 向北共盟誓,屡展除贼志, 今次阴阳别,再难相聚还。” 一番哀情陈述。 曹操的眼眶湿润,将刘茂的简短生平赞扬一番,却是声音沉痛,闻者无不伤怀落泪。 黄忠暂舍了棺椁,走到前面来,代替一众文武冲二人弯腰拜礼。 “承蒙二位将军相送,汉升替我家主公拜谢了!” 曹操难过地点点头,装腔作势道:“叔玉一走,又少一个尽忠为国之人,却是天不佑大汉呐!” 他这句话这个时候说出来,其实是非常不合适的,但是众人心情悲切,倒也无人前来追究。 在一旁的孙坚也是双眼通红,外人看上去,他的表现与曹孟德也是不遑多让。只是外人并不知晓,他这一番作为当真是憋的好生难受。 他也很是无奈。 自己性子直,如果任由自己上前陈情,恐怕会言多必失,再漏了什么马脚,所以孙坚才干脆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捶胸顿足,不停的长吁短叹。 最后的时刻,感觉自己实在装不下去了,孙坚甚至干脆头脑一热,还妄想冲将上去亲自为刘茂扶柩送行,直把黄忠等人看的嘴角抽搐,好一番拉扯才给拦将了下来。 “启程!” 拜别完毕,曹孙二人将道路让开,黄忠又是一声呼喝,益州军的队伍便再次缓缓开始前行。 等益州军的行伍通过。 孙坚和曹操对视一眼,当即率领麾下士卒缓缓跟在后面。 至于这二人的营寨,这个时候也已经开始了拔营,准备跟随益州军一同撤离此地。 影影绰绰的雨雾之间,道路两旁的半山腰里,早有西凉军的精锐斥候蹲点其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 半晌之后,雨水终于停下。 大队出了谷城一路朝东行进了十里左右,两支队伍在道路中间各自停下。 益州军调转方向,停靠在雒水的分支河流一旁,暂时歇息片刻。 看他们接下来的方向,明显是准备径直朝着河南县而去。 而曹操和孙坚的大队人马也已经来到,却是并未改变方向,只是在道路中与黄忠等人一番告别,仍然选择向东而行,意图也很明显,便是准备打道回归雒阳。 . 183 雒水之战 棠梨煎雪糕一看风亦飞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等断魂谷的事完了,我给你做一把。” 风亦飞很是乐呵的扭头,“要不要一起来玩s,雪糕你可以扮小龙女。” 还真有一身纯白,宫装款式的时装,只要老婆喜欢,马上送她一身。 棠梨煎雪糕脸一黑,断然拒绝,“不要!” 那意头可一点都不好,小龙女毕竟是有过段非常让人不爽的往事的。 见雪糕不愿意,风亦飞只得作罢。 浮生幻灭问道,“你要顶着这身行头去断魂谷?” 风亦飞摇头,“鸟都是他们断魂谷的,这次就算了,我改天再弄来玩。” 说着,就把长袍面具都给收了起来,头发恢复了原样。 “神雕”也收回到了坐骑空间。 “带我们飞下先哇。”浮生幻灭不禁道。 “飞不了。”风亦飞摊手,“刚驯服,有一个时辰的虚弱时间。” 暂时是不能启用试验飞行。 经受了第一次躯体淬炼,在状态栏里能见“神雕”多了两个负面buff。 疲乏无力,进入了持续一个时辰的虚弱状态,气血劲力剧减至40。 另一个则是当日没办法再接受第二次淬炼,有个倒数的时间,是按游戏里的时间算的。 得知是这情形,浮生幻灭也只得暂且打消了念头。 再度启程。 风亦飞一边跟着血河车飞掠,一边细看“神雕”的状态。 和乌云骓不同,“神雕”是有等级的。 可能是因被驯服了的关系,它掉级了,现今是跟自身等级相当,65级。 招出来协同作战,就跟多了个人组队一样,它会获得相应的经验,但升级需要的经验要少得多,只有玩家的三分之一,但是不能超过主人的当前等级。 不过可以将溢出的经验储存起来,能存一级半。 重伤状态就会自行回到坐骑空间。 风亦飞也只是为了好玩,全没想过要“神雕”跟着作战,平添阻碍。 与马匹还是有些区别,经受了淬炼之后,“神雕”只有七个技能。 第一项是坚韧,增强体魄,强化骨骼皮肉,受到伤害时会自行调理恢复,不是太过严重的伤势,能够很快痊愈如初,随着淬炼次数恢复效果会增强。 像是铜阙与慈惠的综合版。 第二项是铁羽,淬炼次数提高,羽翼会越来越坚不可摧,形如刀刃,且能卸除劲力。 第三项名为闪电反射,提高“神雕”的反应速度和攻击速度。 三个都是辅助技能,不用施放。 第四个技能跟马匹是一样,狂暴,速度剧增,攻击力翻倍。 但是,同样只受了一次淬炼的状况下,“神雕”这狂暴技能持续时间要更长,15秒。 第五个技能是俯冲,一如其名,疾冲而下,速度能在瞬间提高近倍,还会跟着触发两个相应的携带技能,擒抓或者爪击。 第六个技能就没什么出奇的地方了,猛袭,也就是撕咬爪击,用来啄人抓人的,可以主动施放,也可以点亮技能图标运转,让“神雕”自行判定。 第七个技能是翼击,也有不同的动作,近了是以翅膀拍击横扫,远了能以双翅打出笼罩两丈范围的狂风吹袭,同样是能点亮技能图标运转的。 只有狂暴和俯冲两项技能是必须主动启用。 这铁翼神鹰的尖啸声听着凶厉惊人,却是没有什么特效的,还不如马匹。 行动模式分两种,一是以双足在地上跑,可说是相当慢,提升30的速度,也就比玩家跑步快上些,没寻常良马跑得快,用上轻功的玩家随便都能超过它。 但飞行起来就快了,提升180的速度,‘火云儿’都难望其项背。 这还是一次淬炼的效果,还有得提升。 唯一的问题,就在于风亦飞有恐高症。 但问题也不是很大,在过往的西幻游戏里,是有飞行坐骑的,风亦飞有骑乘的经验,不往下看就不会有太大的恐惧。 要趴上去就更有安全感了! 断魂谷渐近。 虽有断魂之名,但看着却是山清水秀。 遥望偌大一片裂谷处于群山环绕之下,也没见有什么雾气缭绕,反是植被繁茂,一片翠绿。 裂谷的地形却是有些古怪,像个漏斗,从阔而变窄,待到后边,两面如刀削般的峭壁下已是仅能容三到四人并肩通行。 一条宽近十丈,奔流不息的江河将裂谷与黄土岗隔开,谷口还有一片芦苇荡,随风拂动。 对岸有个木头搭建的码头,设有两座箭塔,相隔三丈左右。 但,箭塔是倾斜倒塌了下来。 似是被人暴力破坏,也没见有守卫存在。 风亦飞不禁疑惑,难道崔大哥已经来了? 渡河就简单了,区区十丈左右的距离,风亦飞一揽雪糕的腰肢,直接横空飞掠了过去。 浮生幻灭与尘剑映雪及几名轻功好的玩家紧随而至。 其余人轻功稍弱,黄土岗那边也找不到木板树枝可以漂于水面落足借力的,可是也不需要下水泅渡。 浮生幻灭等人从破落的箭塔上扳了些木块下来,投掷到了水面上,让众人逐一而过,轻功至不济的也只是鞋子湿了些。 一路走向谷口,都没见有敌人出没。 只有轻风吹过芦苇荡的簌簌作响。 快近那窄道,风亦飞已有所感应,抬头望向两边山壁,“上面有人,大家小心。” “没事,交给我们了!”浮生幻灭胸有成竹的拍胸脯。 一进入窄道,众人已是看见两边高处有数不胜数的洞口。 却是没见有任何袭击。 直到所有人进入了窄道,快行至中段。 骤然间,两面峭壁上出现了许多人影,密密麻麻的箭雨倾泻而下。 风亦飞一声清喝,双手一张,漫空血雾升腾而起,无数箭矢尽被血雾裹住,停滞了一刹,瞬即以比来势更快的速度反袭了回去。 惨呼声不绝于耳。 浮生幻灭与十数名玩家趁势飞身纵起,如壁虎般贴着山壁,游了上去。 陡峭得几近是垂直于地面的山壁,对他们来说全无阻碍。 所用的正是丐帮的‘壁虎游墙功’。 箭雨只剩稀稀落落,有风亦飞的血雾防护,根本没一名玩家受伤。 伴着连绵不断的惨叫声,接二连三的尸体跌了下来。 须臾功夫,崖上埋伏的断魂谷弟子就被浮生幻灭他们清理一空。 。阅址 184 烈焰霹雳 又是二十回合。 “吕贼且住,我的战马疲乏,等我换过战马再来战你!” 黄忠座下的战马粗气喘个不停,此时已然是疲相尽显,黄忠无奈,只能冲着对面的吕布怒瞪了两眼,言明自己需要换马,这便拨马回阵。 吕布见到黄忠撤走,心里高兴的同时,却是这才想起徐荣之前的叮嘱。 吕布心里一紧,再也不顾阵前相斗的潜规则,将手中的方天画戟立时向前一挥,喝道:“随我掩杀!” 在吕布身后。 郝萌、曹性等将各个舞刀弄枪,引领着五千骑兵策马奔腾。 这一次出击,高顺的陷阵营因为是步卒,倒是没有被他带在身边。 紧追在吕布的身后,西凉铁骑们各个奋勇向前,却是尽显勇猛。 黄忠刚刚回到亲兵之中,突然见到亲兵们震惊的眼神,又听到身后喧闹的声势,如何还不知道吕布的打算? “随我走!” 黄忠不由分说,立即带领亲兵们绕过猛虎营的阵势而走,从侧旁向后阵疾奔。 “随我杀!” “杀!” 吕布望见黄忠拨马撤走,心里大喜,当即在前方一声大喝,身后的士卒们齐齐响应。 而猛虎营的军阵只是驻留了片刻,望着速度已经提升起来的西凉铁骑,似乎是不敌西凉铁骑的气势,在黄忠遁走之后便也匆匆向后溃退,退走之时毫无阵势可言,显然是已经乱了阵脚。 “敌阵已乱,杀透他们!” 吕布见此,心下更加狂喜,手中的方天画戟再次前指,愈加大声地催促身后的士卒向前。 “杀透敌阵!” 紧跟在吕布身后,郝萌、曹性、成廉等将一同发一声喊,却是紧追在吕布身后,各个都是身先士卒的勇将。 “吼!” 西凉铁骑们齐齐大喝一声,更加焦急的拍打马臀,不肯叫前面的益州军逃走。 吕布最先杀进退走的猛虎营阵中,一杆方天画戟被他舞的声势惊人,每次挥斩之间,必有猛虎营士卒殒命当场。 魏延见到吕布逞凶,虽然很想冲上前去与他大战三百回合,但是碍于军师的设计,他只能装作大惊失色之下,被猛虎营乱卒裹挟着,一路向着后阵急退。 吕布望见魏延未战就走,杀的愈加放心,麾下的西凉铁骑也是振奋不已。 这边的杀戮刚刚开始,猛虎营却是败退极快,转眼就退到了之前摆下的密集拒马桩的位置。 看到同袍们设下的拒马桩正在眼前,猛虎营士卒们当即齐齐发一声喊,向着拒马桩之中拔腿就进去了,逃命之时各自散开,纷纷游走不停。 他们的目的倒是很明显,正是想要凭借密集的拒马桩,来阻拦凶神恶煞的西凉铁骑的冲势。 “停!” 魏延骑着战马,早就已经撤到了甘宁所部的阵前,此时看到吕布所部终于追到了拒马桩阵内,立即横刀立马,却是停下来重新汇聚身后的败兵。 西凉铁骑一路只管追杀,早就被调动起了杀性,即使看到前面有无数的拒马桩,上面还有一层干草,却根本无人在意。 吕布骑的赤兔马速度极快,奔在最前更是毫不停歇,一直追在猛虎营士卒们的屁股后面追砍。 自家主将如此骁勇,麾下士卒自然各个跟随。 唯独碍于拒马桩摆放的过于稠密,并且毫无规律可言,叫他们的战马很难下脚,追击速度也立即慢了下来。 甘宁见此,遥遥向着已经奔到后阵的黄忠望了一眼。 黄忠面色沉痛地冲着甘宁一点头。 眼看着最前方的西凉铁骑已经冲到五十步内,甘宁只得一咬牙,高举手臂向下猛地一挥,当即一声令下。 甘宁厉声大喝道:“弓箭手上前,射!” “喝!” 在甘宁的身后,刀盾兵让开空隙,露出了身后一千弓箭兵。 弓箭兵们眼睛之中饱含着仇恨,将准备多时的弓箭拉成满月,一同向着正在杀戮的西凉铁骑之中射了出去。 西凉铁骑各个是高头大马,自然好认。 “嗡!” 士卒们将箭矢一同射了出去,弓弦响动之声连成一片,一千支箭矢同时从地下抛飞起来,经过短暂的飞行之后,如同一个个咬人的飞虫,径直向着战马背脊之上的西凉骑士撕咬而去。 一千支箭矢射将下来,只要是射在西凉骑士们的身上,便是一个个箭杆露在外面,惨叫声连连。 毕竟,这些个嗜血的西凉铁骑,大部分都是为了便于砍杀,身上只着皮甲而已。 一阵惨嚎声中,冲在最前方的西凉铁骑无人能免,纷纷中箭落马。 吕布虽然武勇冠绝天下,此时更是把一柄方天画戟舞的密不透风,不叫任何一支箭矢穿透而过,却是非常可惜,这只能是他一人的武勇,并不能护卫身后的铁骑们分毫。 几名部将此时也都歇了声息,只能顾全自身而已。 狂猛无匹的西凉铁骑,之前让人胆寒的冲势,却也终于算是暂时被挡了下来。 甘宁对此没有丝毫的放松,在这一波羽箭之后,当即再次大喝一声,“换箭,射!” 在他身后。 一千士卒不声不响,利用猛虎营士卒们以血肉之躯争取来的片刻功夫,快速地将箭囊中的火箭抽了出来,在身后地下早已准备多时的火堆中,快速的引燃,重新张弓引箭。 事先他们已经得了安排。 第一发羽箭,他们需要等待甘宁的军令,至于之后的火箭,只要甘宁发出命令,便各自使出最快的速度来,不需再等待甘宁的号命,火箭引燃之后,只管照着场中射出去便是。 一支支火箭破空而出,霎那间便落入了西凉军军阵之中。 吕布看到此时的益州军突然换了火箭,心内就是大惊,再一看地下,却是无数的干草,空气中又弥漫着淡淡的油脂味道,这时才明悟过来益州军的打算,脸色剧变之下,猛地一夹赤兔马。 “快逃!” 吕布再勇猛,此时也是头皮发炸,再也不顾还在身前用横举刀盾的猛虎营士卒,任凭赤兔马迈动四蹄,踹开身前的猛虎营士卒,向着益州军军阵就冲刺来。 “快快冲出去!” 吕布一边不停地用方天画戟向前横扫,拨开碍事的猛虎营士卒,一边冲着身后的西凉铁骑士卒们大喝出声,提醒他们跟随上自己的脚步。 只可惜士卒们哪里有他的勇猛? 战马体积大,除了紧跟在他身后的几名部将,还有数百名一直紧随他们左右的士卒,其他人此时却是有心无力,根本无法短时间之内冲出拒马桩的范围。 眼看着场中火苗才起,转瞬之间便燃遍全场。 “快快撤出来啊!!!” 魏延双眼泛红,满布着血丝,他手中紧攥着大刀的刀柄,此时又是一声大喝。 却是冲着仍然留在拒马桩阵里纠缠的猛虎营士卒们。 若不是得了刘茂的严令,他此时怎么可能如此,在远处看着自己麾下的士卒狼奔猪突,被西凉铁骑肆意杀戮? 好在猛虎营士卒们早有准备,此时得了魏延的号令,大多数都在折身向拒马桩阵外面冲。 腾转挪移之间,他们却是比之体积庞大的战马要灵巧的多,仍然困在阵内的士卒已然不多。 火箭仍在一支支射出去,西凉军士卒也都反应了过来,再顾不上躲避羽箭,只管先向外逃。 “快逃!” . 185 典韦拦路 火势渐起。 大批的西凉铁骑见到火起,此时再顾不得去斩杀敌兵,各自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冲将出去。 只可惜他们之前追的太痛快,入阵也太深入,在密集的拒马桩之中,他们此时除了连番碰壁之外,能够顺利逃出去的却是并不多。 阵中。 西凉铁骑之中,甚至有人还妄想叫胯下战马跨越而出。 可惜战马没有足够的冲刺距离,在这些特意加高了的拒马桩前,一个个只能是撞的头破血流,倒伏在地下,困在阵内再不得脱。 “轰!” 火头越烧越大,仅仅数息之后,突然之间,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在阵中响起,数十名西凉铁骑的尸身被冲击的漫天散落。 在这等仿若毁天灭地的剧震之下,所有人只觉得彷佛是天地都为之动摇,一股山崩地裂的爆炸随之冲击出来,直把火势冲击的蔓延起来更是迅捷,直叫无数人为之侧目相顾。 “轰!轰!轰!” 爆炸声接二连三,短时间里响个不停,间杂着战马的痛嘶,西凉铁骑的惨嚎。 “希律律律~” “啊!啊~” 爆炸声中,越来越多的惨嚎声不绝于耳,这一次却是换成了在西凉铁骑的阵中响起,直叫冲出来不久的吕布胆战心惊,心下有了一丝绝望。 这等滔天之威,加上极速漫卷而起的火势,绝不是人力能够相敌的。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魏延心内虽然惊骇不已,却又是如此的畅快至极。 早就得了主公还军师的提点,这个时候,大刀被魏延一下挥向前方,又是一声大喝,“斩杀敌军就在此时!” “杀!” 在他身后,一众刚刚才汇聚过来的猛虎营残兵各个骁勇,无一不是双眼泛着血光,一同再次向前,向着才冲将出来的拒马桩阵冲了上去。 甘宁在一旁看的心神激荡之时,却也颇感难受。 “杀敌!” 甘宁也是大吼一声,身后本部兵马一同上前。 以甘宁的眼力,自然早就看出,方才将西凉铁骑引诱进入拒马桩阵那短短的时间,猛虎营近二千人马,此时还能跟在魏延身后的,却是已经不足一千八百! 也就是说,在那短短的数个呼吸的功夫里面,任凭有那些拒马桩的阻拦,猛虎营又是早就操练数次,可还是有近两百人或是身死阵中,或是命丧火海! 纵使以甘宁的暴躁和任侠,此时看着一个个汉中男儿慨然赴死,他又如何能够不动容? “杀!” 在甘宁身后,他的本部兵马争相前奔,也是各个愤怒至极,对于眼前的西凉铁骑仇恨滔天。 手足殒命,困于军命的自己只能在后阵眼睁睁看着,这叫身为汉中麾下的士卒们无一不是双眼充血,心下仇恨满溢。 在这两支兵马后面。 孙坚和曹操各领了两千余人马,看到前面的滔天火焰和惊天爆炸之下,汉中军却是未有丝毫胆怯,各个争相向着才冲出来的西凉铁骑围杀过去,都是心内感慨,又极为羡慕。 若这等悍不畏死的士卒都是他们麾下的健儿,那该多好? 在这两人正打算命令麾下一同先前冲出时,却听身旁早有大将怒喝出声,正是已经奔回本阵的黄忠。 “雄狮营!” 黄忠大吼一声。 雄狮营士卒们俱皆一震,奋力发出自己的最强音,“吼!” “随我杀!” “杀!” 黄忠此时刚换了一匹西凉战马,手中紧握着自己的凤嘴刀,双眼也是冷冽无比,带领着仅仅不足千人的雄狮营,却是已经先于两人冲将了出去。 雄狮营所属,各个眼含厉芒,怒瞪着方才逞凶的西凉铁骑残余,此时追随在黄忠和黄叙的身后,一同驾马向前疾奔。 “一同上前!” “杀!” 曹操和孙坚看到,此时却是不再犹豫,立即带领麾下士卒一起上前。 反观此时的西凉军。 在一连串的爆炸和漫天的火光之中,铁骑们胯下的战马各个惊慌失措,漫无目的的在火焰中四处乱撞,却被密集的接连不断的拒马桩围困,最后只能被困在火焰中,慢慢失却所有的力气之后,带着马背上的骑士一同身死阵中。 “这是天罚!” 在吕布的身后,不知是何人突然声音惊恐的道了一声,立即得到了其他人普遍的赞同。 “天罚?” 吕布双目圆瞪,听闻也是心下一颤,不过片刻,他又立即猛地摇摇头,将这恐怖的想法甩了出去。 绝不可能如此! 虽然他吕布自诩不是什么好人,却也绝对不可能,也不够格,去引动所谓天罚如此来针对自己。 “若是真有什么天劫天罚之类,必然也是先去轰杀了那夜宿龙床、淫乱后宫的董卓才是!”吕布心里暗暗赌咒一番,快速将自己的心神安定下来。 被如此的设计一番,吕布虽然恨意滔天,却是身后仅余了数百铁骑跟随,此时早已不敢再向前逞威。 眼见联军一方各个奔向自己,吕布心下焦急,当即拨转马头。 “呔!”冲着身后的铁骑们大喝一声,吕布道:“莫要心慌,不过是他们设了干草火油,偶然将地火引动而已,绝不是什么天罚,各位将士快快随我杀回后阵,去汇合了徐荣将军的兵马,便无忧矣!” 剩余的铁骑们听到这话,心里虽然还是惊惧不已,却多少算是有了主心骨。 吕布看到士卒们眼神渐渐安定,立即一挥方天画戟,就冲着大火漫卷的边界冲出。 一众得以活命的将校们各个惊慌,此时跟随在吕布身后,努力控制着胯下的战马,快速地拨转马头向西,就要向着来时的方向回冲过去。 “三姓家奴,吕布休走!” 魏延见到吕布拨转马头,立即明白他这是想逃,赶忙大喝一声,想要凭借辱骂留下吕布来。 之前黄忠激怒吕布,便是为了叫吕布斗将,给其他赶去埋伏的兵马争取时间,现在魏延便也想试上一试。 可惜。 吕布此时哪里会不知道逃命要紧,根本不理身后魏延的谩骂,只管埋头催促胯下赤兔马,继续向西夺路狂奔。 带领着仅剩的数百铁骑,险之又险的从火场一旁剩余不多的狭窄空间窜将过去,吕布这才算是与身后的追兵拉开了距离。 在火场的对面,刚刚汇合了仅剩不满千人的铁骑,眼看麾下还有一千五百人左右,吕布心才稍定,却又听闻前方一声炸响,一名高壮威猛的汉子背着一双短铁戟,当先举着一杆益州军大旗出现在了归途之上。 “吕布哪里走!” 那汉子说话虽然瓮声瓮气,但是生的却是太过惊人。 正是典韦! PS.看盗版的大佬们,偶尔也来支持下订阅啊~ . 186 你都没死你爷爷怎么会死 吕布放眼看去。 对面那人的雄壮,直叫吕布看的脸皮抽搐。 只见那人腱子肉似乎都长到了脸上,比之自己还要壮硕。 加之这个汉子出现之后,在他身后又有三千多兵马次第现身,却是刚好堵在了吕布逃命的路上。 眼前的伏兵一出,直叫一向自诩无匹的吕布也看的心生恐惧。 就在吕布本人都要绝望之时,突然看到迎面军阵分开,三骑战马一同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吕布立即双眼圆瞪,不敢置信的看着来人。 当先而出的三人,正是刘茂、赵云和于禁。 吕布不认识赵云和于禁,可是疯传已经死去的刘茂刘叔玉,他还是认得的。 “你...你是人是鬼?你不是已经死了?!” 吕布震惊的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刘茂,一时间没有忍住,却是直接问了出来。 刘茂嘴角一撇,眼含鄙夷的望了一眼吕布,这才回道:“你都没死,你爷爷怎么会死?!” “找死!” 被刘茂一番设计,此时又被他当面辱骂,吕布怒急,绰起手中的方天画戟拨马向前,怒喝一声道:“凭借阴谋诡计设计与我,你刘叔玉算是什么英雄好汉,可敢上前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刘茂还想要再装装逼,但是一想到那样似乎是反派才有的剧本,当即就否决了心里这个无比诱人的冲动。 眼下还是速战速决为妙。 冲着吕布一挥手,刘茂对身后士卒们喊道:“与我擒杀此獠!” 刘茂一声令下,典韦将大旗交给专职的护旗兵,自己则是抽出一对铁戟,当先就冲出了军阵。 刘茂早有吩咐,他典韦这次的任务,就是那个吕布。 “吼!” 此时,不只是刘茂身后的三千多军将,就连对面才从火场一旁冲击过来,各个怒火攻心的猛虎营士卒们,也是一同大喝出声,显然也是恨意滔天。 吕布心惊之余,也顾不上怒骂刘茂没胆,赶忙冲着身后的众将士叫道:“前面刘茂小儿只是步卒,随我冲杀过去,便可去与徐荣将军汇合!杀!” “杀!” “......” 吕布一声令下,此时却是除了寥寥几名部将之外,再无一人响应。 铁骑们在这连番的被设计之下,已然是丧失了必胜的心念,再加上疑似天罚降临,他们的士气早已跌落谷底,这时连口号都无法喊将出来了。 吕布顾不得太多了,只管舞起方天画戟,凭借自己的武勇,带着这些心气低落的铁骑策马向前。 若是不然,便只能命丧此处了! 吕布这边刚刚开始策马冲锋,心下忐忑之时,却是见到对面刘茂军阵之后,突然有漫天烟尘席卷而来。 “那是?” “铛!铛!” 接连两声锋鸣,吕布接下对面莽汉的双戟,空隙之间凝神向西望去。 不多时,当对面的刘茂转身回顾的时候,吕布已然看清的对面来的兵马。 浩荡无边际的旌旗之中,一道无边无际的洪流,在天边正在奔涌而来。 是徐荣亲领的大军! 吕布大喜过往,一边舞动方天画戟,向着地下的那名莽汉反斩回去,一边大喝:“援军来了,速速随我杀破敌阵!” “杀!” 在吕布身后的西凉铁骑士卒们,此时见到有援军即将赶到,才终于算是有了些心劲,奋起余力喊了一声。 “锵!” 只是吕布的吼声才刚落下,方天画戟之上却是传来了让他心惊的力道,也让他明白自己这一击之下,眼前的劲敌并不肯轻易放自己离开。 刘茂听到身后的动静,顾不上眼前的吕布了,赶忙回身去看,立马就变了颜色。 一杆大大的“徐”字帅旗隐约可见,一马当先之时,正在全速引领着无数兵马喊杀而来。 好家伙! 自己如此大费心机的设计,还是特意从谷城一路东行,远离了十余里才开始行动,却还是被徐荣的援军如此快就赶了过来,这徐荣,当真不愧是董卓手下最厉害的统帅。 看着身后蔓延到天际的兵线,刘茂也是头皮发麻。 根据探子的探报,函谷关内原本有大军三万,后来徐荣与吕布等人率领军队进入之后,函谷关内的兵力便是涨到了七万余,比之虎牢关时还多出了两万多人。 如此多的兵力镇守函谷关,便也是他们三家联军有心杀贼,却只能选择在谷城驻扎,不敢轻易上去攻打的原因了。 这次因为自己的诈死,一番引诱之下,吕布率领了五千西凉铁骑率先出城,一路追到自己设下的埋伏点来,都是在预料之中的事情。 本来,刘茂和郭嘉经过一番计较,所做的打算是哪怕付出巨大的代价,将霹雳弹曝光在曹孙的面前也在所不惜,只为趁着这个机会,不能把吕布直接炸死,也要将吕布给当场诛杀。 可惜世事难料。 之前做的设计再好,此时被徐荣的大军突然赶到,吕布看来也是命不该绝。 事已至此,刘茂心里哀叹一声,也只能就此作罢。 “大哥,护我冲杀过去同大队汇合,我们必须要走了。” 在一旁护卫刘茂的赵云听到,当即绰起手中的长枪,不舍的从吕布身上收回视线,慨然应诺道:“主公放心,交给子龙!” 刘茂冲着赵云一点头,当即也不再拖沓,从腰间抽出自己的宝剑,看着赵云将手中的长枪奋然前指,便紧紧跟随在他的马后,向着被围在正中的吕布所部冲杀过去。 “白马义从!” 赵云催动坐骑之时,习惯性的大喝一声。 在赵云和刘茂的身后,一百白马义从当即一同应和起来,大吼道:“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可鉴,白马为证!” 大声喊叫的同时,一百名白马义从士卒们各个手中持着弓箭,瞄准了前方百余步被围在圈中的西凉铁骑士卒,不约而同的放箭射击,一轮箭雨过后便将弓箭收起,重新绰起长枪,驾驭着一百匹纯白色战马,加速向前冲刺。 刘茂在后面看的清楚,这些白马义从,当真不愧都是纵横幽并的好男儿。 仅仅是一百名白马义从,此时奔腾之间向前射箭,一百支箭矢落在敌阵之中,能够射中的,竟然高达十之五六。 以骑射来说,这样的命中率当真太高了! 白马义从士卒们对此却是习以为常,手中的长枪用力前刺,迎着吕布和西凉铁骑们向西亡命逃奔的路线,直接从步卒们让过的道路中向前对冲而去。 他们此时已然成为和西凉铁骑对冲的锋线。 此时,在刘茂身后的另一名骑将却是突然勒住缰绳,大喝一声。 “架枪!射箭!” . 187 誓与刘叔玉不共戴天 此时大喝出声的不是别人,正是才与赵云一同改投刘茂的于禁于文则。 跟随在刘茂和三人身边的这三千多伏兵,也正是刘茂交给他于禁负责操练的新得的三千六百老兵油子,此时自然也是由他来负责统御。 看到刘茂跟随在赵云身后向前疾奔,于禁不敢大意,这才下了命令。 他这一句话喊出来,就是分别冲着麾下两个兵种下达的指示。 只见此时,快速向前奔行的队伍之中,立即分别有两个兵种动作了起来。枪兵们纷纷涌向外围,在军阵的最外面架起了三层的长枪密林。而在军阵中心位置,团团簇拥在一处的弓箭手们,同时停下脚步,向着令旗所指的位置,纷纷张弓引箭就射了出去。 “恶来,走!” 刘茂跟着赵云一路上前,不多时便来到典韦和吕布相斗的地方,看着站在地下的典韦相战赤兔马之上的吕布,却并未落到下风,心下赞叹之时,立即大叫了一声,让典韦随同自己快快一同撤走。 “典韦遵命!” 典韦回了一声,手中的双戟铿锵声中,刚好将吕布迎面刺来的一记给格挡下来。 典韦瞧了一眼面目狰狞的吕布,却是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吕布吕奉先如何,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我家主公有命,典韦这就要撤走了,下次再杀你吕布!” 在两军厮杀场中,典韦不慌不忙,瓮声瓮气的话语,却像是在冲吕布道别的同时,又向他发出下次的邀战。 “莽夫休走!” 吕布见他如此,愈加的火冒三丈。 手中的方天画戟还想再次刺向典韦,突然间,吕布却见到对面有密集的羽箭飙射而来,心下当即震骇不已,方天画戟半途变招,开始准备格挡箭矢。 身后的西凉士卒不停响起惨叫,吕布当即只能放弃典韦,将手中的方天画戟舞的密不透风,尽可能地将射来的羽箭拨打开来。 军阵中的于禁看也不看前方的吕布,目光却是一直紧随着刘茂的身影。 看到刘茂缀在赵云身后,在一百白马义从的护卫之下,此时已经成功突破西凉铁骑的阵营,顺利地回到了魏延所率的猛虎营中,于禁心下大定,又是一连吼出了几个命令。 “长枪兵在前突刺,弓箭手居中策应,刀盾兵断后,全军向前!” 于禁接连大喊出声,三千多士卒听到之后,一个个都明白了自己的任务,当即互相之间按照平日里的操练,快速的完成了变阵。 “杀!” 叫喊声中,正是如同于禁所下的指令那样,长枪兵们快速地冲到最前方,摆下十排枪阵后,立即向前开始了突刺。 长枪一层叠加着一层,总计十层的枪尖,一同向前斜指,叫前方的西凉铁骑看到就是心里发怵。 紧跟在长枪兵之后,便是弓箭兵。 弓箭兵们大多是散乱的跟随在长枪兵之后,双手不离自己的弓箭,将一支支要命的羽箭不停射出,只管收割着西凉铁骑的性命。 在弓箭兵的两侧和后面,便是负责断后和护卫的刀盾兵了。 于禁本人此时便是身居军阵正中,在他的指令之下,整个军阵不惧对面的西凉铁骑,已然开始了快步向前冲击。 或者说是向东急撤。 在赶到谷城之后的三天里面,他们这三千多人几乎什么都没干,一天到晚都用来此时所用的变阵了。 吕布此时似乎也快要到了极限,方天画戟舞将不停,将无数的羽箭拨打开来的同时,也是显得越来越力不从心。 “啊!” 很是突然,就在眼花缭乱的箭镞之中,吕布毫无预兆的大叫了一声。 众多的西凉将士转眼去看,原来是终于有一支箭镞成功的突破了方天画戟的阻拦,不偏不倚的射在了他的左臂之上。 “哼!” 吕布此时也顾不上查看,慌忙之间再次打起来十二分的精神,将方天画戟舞动的更加迅捷,不敢再掉以轻心。 在他的身后,原本还有近一千五百余的西凉铁骑士卒,被前后两面夹攻之下,此时已然不到千人,并且很多身上都带有箭镞,显然是已经负了伤。 但是望着远处愈来愈近的徐荣大军,西凉军却没人愿意此时放弃。 生路就到眼前了! 在与于禁所率领的三千多人相会的瞬间,这些西凉铁骑的士卒们各个咬紧了牙关,不敢去看身边越来越少的同袍。 再撑过眼前着一波,就能活命! 心里有了这样的概念之后,西凉铁骑们只管奋力挥舞手中的枪矛,将无数刺向自己的长枪拍打开,不时的反刺一记。 于禁的军阵速度很快。 在与吕布的残军相会之后,却又突然从中一分为二,长枪兵们的长枪指着西凉铁骑,将他们逼住,让他们不敢冲将起来,而躲在后面的弓箭兵们继续射箭,刀盾兵们继续护住侧后,整个军阵不停,仍然向着猛虎营的方向前进。 陡然之间这是又变成了雁行阵。 这种阵型,可以从两侧打击中间的敌军,杀伤效率极高。 两军相对而行,又过了半柱香的功夫。 “哈哈哈哈!终于被我杀出来了!” 当两支兵马终于分离,吕布一马当先,肩膀上的羽箭还在,他却也不去管,领着剩余仅仅五百人的队伍拨转马头,向着对面益州军的后阵狂笑了起来。 “枉你刘叔玉连番设计,却还不是被我吕奉先杀了出来!” 吕布手中的方天画戟斜指前方,冲着已经奔出数百步的刘茂大喝一声,一扫方才被困之时的胆弱。 在他身后剩余的西凉铁骑逃脱升天,却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转眼便忘了之前的惊惧。 刘茂理也不理吕布在后面的叫嚣,向着赵云和典韦一连催促,还派了亲兵向后去传报于禁,向前去知会其他诸将。 全军立即开拔,向东撤退。 虽然对吕布来说,这个时候衔尾追杀才是最佳的选择,但是吕布仅仅五百人,对面撤走的刘茂加上孙曹二人的兵马,少说还有一万余,也只能站在原地放了几声大话之后,眼睁睁看着刘茂统领全军快速撤离。 等到联军全部离去。 吕布一边向后查看徐荣的大军位置,一边向前遥望联军的后阵。 不经意间,他突然看到,在原本刘茂的后阵,此时正有一辆马车孤零零的停在原地。 见到刘茂竟然还有马车留在这里,吕布立即就来了兴趣,当即带上仅剩的铁骑们催动胯下坐骑,一同上前去探查。 “这是?” 吕布来到近处打眼一瞧,这不是一副棺椁吗? 仔细查看,棺椁盖板之上竟然有字。 “乖孙吕奉先之棺。” 竟是如此恶毒! “刘茂小儿,你不得好死!” 看到眼前的棺椁,吕布就不由得想到,自己率领五千骑兵来追,可不正是被刘茂用这么个东西给诓骗了? 再加上棺椁上的字,吕布当即气的鼻歪眼斜,七窍升天。 刘茂仅仅用了这么个东西,就诓骗了自己带领了五千铁骑来追,可自己还真的就上钩了,在一番火焰升腾之中,麾下才补充的足足五千铁骑,更是几乎全部升了天,这就吕布如何不恼! “我吕布吕奉先,誓与你刘叔玉不共戴天!” . 188 撤军(第三卷终章求月票) 吕布咬牙切齿的暗自许下誓言,狂挥方天画戟将棺椁盖板上的字划去的时候,身后有先锋斥候前来通传。 徐荣的大军终于赶到了。 遭了此等大败,此时对于亲自率领大军前来的徐荣,吕布自然不敢怠慢,赶忙独自一人与斥候一同前往迎接。 徐荣还未到近处,便已经瞧见了场内吕布盔甲歪斜,身上多处衣甲都有破损,头顶上的金冠与雁翎也都不见了踪影,一支箭簇此时还插在他的左臂之上,叫吕布显得很是狼狈。 “奉先,何至于此?” 徐荣黑着大脸,语气中叫吕布听不出是怒是喜。 高顺此时才带着吕布的陷阵营赶到,在徐荣问责吕布之时,高顺不声不响,只管带着陷阵营出列,来到吕布身边将他团团护住,隐隐有着徐荣但敢发动,他们陷阵营便要挣个鱼死网破的志气。 徐荣只是淡淡看了一眼高顺,却并未点破。 “此战非布之过,实在是...” 吕布不理这些,当着徐荣的面也不敢隐瞒,当即将自己率军追击而来的前前后后,事无巨细的全部禀报给徐荣听。 徐荣听闻吕布所说,全部赖到那石破天惊的地火中炸响之物,还当是吕布信口胡说。 但是等吕布引领着他,来到还未完全熄灭的火场,亲眼看着场中那无数已成焦炭的断臂残肢,地下数之不尽的深坑,徐荣当即就信了他。 “这绝不是人力能为!” ...... 刘茂带着一众兵马全速东行不远,就勒停战马,来到曹孙二人面前与他们作别。 “孟德兄,文台兄,此次北上讨董,最后落得如此结局,着实遗憾!” 叹了口气,刘茂继续道:“叔玉虽是有心扫却不臣,却怎奈仅有两位兄长一路共赴国难,时局如此,不由叫人唏嘘。” “不过还请二位兄长放心,叔玉已然决定,打算暂时避敌锋芒,一边回兵屯驻鲁阳,一面派人回益州向家翁痛陈今次之难,再派兵马前来讨贼!” 刘茂口中说的信誓旦旦,心下却是有些后悔。 真的是悔不当初。 此时其实刘茂想要直接回军,可一想到回军,他才想起来,当日在南郑城头,自己激动之下已经喊出了“不除董贼,誓不还师”的口号,正是碍于这个口号,来的时候意气风发,现在倒是回不去了! 曹操和孙坚当即一同上前相劝,不肯就此放刘茂离去。 最主要的,这俩人都惦记着之前那大火之中震天撼地的东西,想要从刘茂这里探听一些口风出来。 可是刘茂一直顾左右而言他,再加上此时徐荣率领的西凉大军已经接应到了吕布,担心西凉军继续追击,还是尽快跑远一些才好。 三人在半道上一番商讨,最后折中之下,曹孙二人也舍了再去雒阳的打算,决定和刘茂一同向河南县城进发。 计议一定,三路兵马当即不再耽搁,向着河南县城而去。 河南县城距离之前的设伏之地本就只有五里之遥,三人的兵马全速赶路之下,很快便到了。 只是当三路兵马到达这座小城的不远,却是只看到一地的断壁残垣,偶有野鸟流连城头,浩然一股空荡荡的失落扑面而来。 这座距离雒阳城非常近的繁华小城,已然在西凉军的屡次扫荡之下空无一人了。 三人看到此情此情,又是一番愤慨。 情况很明显。 这座河南县城如此残破,若要驻扎还需要修缮一些时日,眼下西凉军随时可能追来,自然不再适合驻扎。 三人无奈之下只能继续转道南下,准备溯雒水而上,找一处平缓的河段渡过雒水,之后向东南行不多远,顺着伊水向南便可抵达伊阙关。 话说这伊阙关,乃是中平元年黄巾乱起之时,灵帝为了拱卫京都安危,特意设置下来的八关之一。 当时灵帝在雒阳附近一共设下了八关都尉,统统由大将军何进负责统营,为的就是将黄巾贼个挡御在司隶之外。 这八关,便是雒阳四面的八座关卡,分别是西面的函谷,南面的伊阙、广成、大谷、轘辕,东面的旋门,以及北面的孟津和小平津。 其中,东面的旋门关并不是如今的虎牢关,而是与虎牢关位于同一条山道之间的另一处关卡,此时早已废弃。 何进一死之后,这八关虽然大都还在,八关都尉却是尽皆已经各奔前程,形同虚设了。 这个时候三人冲着伊阙关而去,便是打算将伊阙关占据下来。 如此安排,一来保证自己有险可守,不用再过于担心接下来西凉军的报复,二来占据了伊阙关,可以继续保证此时的雒阳南上北下的道路畅通,同时,也为三人留下一条可进可退的两全之选。 一路南下,三人也是再无废话。 半日后,顺着雒水南下,来到了一处水流平缓的河段。 看到天色已晚,三人这便下令扎营歇息,同时命人四下寻找舟船准备渡河。 刘茂这边刚刚传下命去,突然有一支小队直冲刘茂的军阵而来,等到近处确认了身份,才被放了进来。 “主公,玄二不负所托。” 玄二跪在地下,他身后的小队立即全部跪下,有三人膝行上前,分别从背后解下了一个圆滚滚的包裹。 刘茂看着眼前几名汉子都是一身血污,圆滚滚的包裹表面都是白灰,已然明白过来那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玄二,你们为我抛头颅洒热血,茂心里记下了。” “为主公尽忠,乃是我等分内之事,不敢劳烦主公如此。” 玄二领着身后的小队一起推辞了两句。 刘茂走上前去将三个包裹一一打开,包裹中三个头颅已经腐烂,虽然后来被风干又用了石灰涂抹,经过了这么久,已然不可能看出长相,好在玄二心思通透,事先就将三个头颅做了标记。 刘茂看到其中刘范和刘诞的头颅,立即便有了一种隐隐归属于血脉中的感应。 双眼微红,刘茂快速的查看完毕,当即叫刘标收下三颗头颅。 “二位兄长,叔玉很快就带你们回家!” 刘茂冲着三颗头颅一番悲语,转头对玄二和他领来的这支听风小队又是一番夸赞和奖赏。 “刘标,玄二他们几人每人赏十金,你先带玄二他们去军需官那里领赏,然后安置他们好生歇息。” “谢主公赏赐!” “诺!” 玄二几人又再次拜谢之后,刘标不敢怠慢,当即领命带着小队离开。 刘茂定了定神,沉吟了良久,才从悲伤中解脱出来。 “主公,还请节哀。” 典韦上前来瓮声瓮气的劝了一句,刘茂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叫亲兵将头颅全部收好。 营寨刚刚扎下不久,曹操命人来请,刘茂便带上典韦和一队亲兵前往。 三人才在大帐内安坐下来喝杯茶水,帐外又有探马来报。 曹操不敢耽搁,立即叫探子进来禀报。 “禀报将军,雒阳城内众位诸侯大人蹉跎了几日,盟主的大帐内仍是日日饮宴不停。 小的在城中潜伏了数日,发现除了北平太守公孙瓒麾下的平原令,刘备刘玄德所部单独西进,却无奈兵寡粮少,在函谷关下还未列好阵势便被吕布一击即溃,其他再没有任何一支兵马敢于西进。” 探子禀报完毕,曹操的脸色立即就变得难看了起来,当即将探子打发了出去。 “这个刘玄德,倒也是一名忠贞之臣啊!”曹操暗叹了一声,将刘备的名号在心内记了下来。 “这些人,哪里称得上大汉臣子?!” 孙坚冷哼出声,刘茂在旁,脸色也很不好看。 曹操听到孙坚所说,又看到刘茂的表情,深叹了口气,道:“时至今日,孟德还对那些人抱有希望,却是让叔玉贤弟见笑了!” 刘茂看向曹操,微微摇摇头,道:“唉!孟德兄不须如此,叔玉又何尝不是如此?” 孙坚闻言,将自己面前的一碗清水端将起来,直接一饮而尽。 孙坚将水碗重新放下,这个时候却是突然开口,上来就骂了一句。 “如今留在雒阳城内之人,皆是竖子,不足与谋!” 见他如此,曹操和刘茂又是各自摇摇头,实在无言以对。 “孟德兄,文台兄,半日前叔玉已经向二位表明了心意,不知你们现今又是究竟作何打算?”静了片刻,刘茂张口问道。 曹操听到刘茂相问,张口欲言的时候却是想到了什么,又闭上了嘴巴。 孙坚却没他那么多的心思,见到刘茂问起来,张口便道:“叔玉贤弟所思所想,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我等如此兴师动众会盟于酸枣,最终落得如此结局,却是说将起来就叫某心内火大!” 说起来,孙坚动怒之时,忍不住挥舞拳头向着案桌上就砸了一下。 直把亲兵刚刚为他倒上的清水震得撒了遍地都是。 亲兵噤若寒蝉,大声告罪之下,孙坚只是摆了摆手,叫他收拾了一番就被孙坚给撵出了帐外,倒也没有为难与他。 曹操和刘茂又劝了一番,曹操才道:“如今来看,似乎也只能如此了,只是,三辅之地的百姓们命苦,恐怕又要遭受董贼的大肆欺压啊!” . 189 汉中乱局(有双倍求月票) 视角转换,此时此刻,位于落日山脉往西数百里外的一片森林中,一名巨鹰骑士快速降落下来,然后冲着坐在营地中央的罗辑汇报道…… “禀报陛下,落日山脉外围的空中,有大量半人半鹰的怪物在盘旋巡逻,一旦靠近,恐怕当场就会被对方发现。” “半人半鹰的怪物?” 听到这个描述的罗辑眉头微微皱起。 “仔细说说。” 然后,在听完那名巨鹰骑士的详细描述之后,罗辑的脑海中顿时蹦出了一个词汇。 “鹰身女妖?” 念头飞转之间,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米娅。 不用问也知道,这鹰身女妖肯定不是她们灰精灵的部队。 同时看这不小的阵仗,落日山脉是已经沦陷了啊? 同样意识到这点的米娅,脸上明显流露出了焦急之色,当场就想请求罗辑赶紧出兵。 对此,罗辑则是一脸镇定的抬了抬手。 “冷静点,你这是关心则乱啊。” 说到这里,罗辑稍微缓了口气。 “对方摆出那么大的阵仗,明显是在进行搜查,换句话说,必须要杀死的人逃走了,懂吗?” 米娅绝对不是一个笨蛋,就像罗辑说的那样,她现在就是关心则乱,如今被罗辑这么一声提醒之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但即使如此,她心中依旧是控制不住的会去担心…… “那征服王陛下,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听到这话的罗辑,淡淡的吐出了两个字来。 “休息。” 说话间,罗辑视线在周围一众士兵的身上一扫。 “这么一趟长途奔波下来,将士们都累了,需要休息,而且落日山脉那边,具体局势也还不明了,我们贸然动手,未必是件好事,我会派巨鹰骑士盯着那边的,一有动静,随时动手。” 在行军打仗这一块上,被冠以‘征服王’名号的罗辑,无疑是比在场的任何一人,都更具有发言权。 一番话说完之后,看着脸上难掩焦虑之色的米娅,罗辑随口问道…… “米娅公主,在这期间,我想向你确认一件事情。” “征服王陛下请说。” “你们灰精灵王族是否拥有那种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只有在危急时候才会动用的紧急避难所?” 听到这话的米娅,在一阵思量之后轻声开口…… “据我所知,是有一个,但是我并不知道那个避难所的具体位置在哪里。” 说到这里,米娅忍不住叹了口气。 而罗辑也是表示无奈的摊了摊手。 眼下的情况,米娅要是能够确认避难所的位置,那他就能派出少量精锐人手,潜入进去,试试能不能与藏身在避难所中的灰精灵王族汇合。 到时候他们双方里应外合,事情显然能够进行的更加顺利一些。 而现在就比较麻烦了。 对方并不知道他们万界文明的空军部队已经抵达,而罗辑也并不清楚对方会有个什么计划。 在这种节骨眼上,两边如果全都擅自行动,一不小心把另一边人的事情给搅和了,那可就尴尬了。 以此作为前提,罗辑心中一阵权衡之后,决定静观其变。 灰精灵王族的人,十有八九还活着,在这个情况下,对方只要不打算乖乖等死,那就迟早会有动作,而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在外面,伺机而动。 当然,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罗辑也并不是什么事情都不做的。 连续数日的时间,他已经接连派出巨鹰骑士,在监视落日山脉动静的同时,更是快速的将周遭一圈的地形摸了个清楚。 尽人事,听天命!这也算是罗辑一贯的行事作风了,把能做的事情全部做好,接下来就是该拼脸的时候了。 罗辑并不是那种会高喊‘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中二病臭小鬼,因为现实往往就是,老天爷如果硬要跟你过不去,你还真就没什么办法。 这世上不存在任何百分之一百的事情,哪怕是喝口凉水,说不定还有百分之零点零零一的几率把你给呛死。 在将能掌握的情况全部掌握,并在自己的脑子推演了一下事态的发展,然后罗列出了方案一二三后,罗辑心中的把握又足了几分。 而在这同时,落日山脉的地下密室之中,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让一众灰精灵们的神情都变得有些憔悴起来。 其中以灰精灵王后塞拉的精神状态最为糟糕。 这个在之前黑暗精灵的大举侵略之中,才刚刚失去了自己丈夫的女人,近来的精神,可以说是饱受折磨。 她既要为自己丈夫的死而感到悲痛,又要为自己和儿子特莱尔的处境感到忧虑,更要为目前不在落日山脉的女儿米娅感到担心。 “放心吧,母后,米娅她不会有事的。” 虽然自己心中同样悲痛而忧虑,但特莱尔依旧强打起了几分精神,安慰起了他的母亲。 然而,就在他还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密室之内的一块魔晶石突然散发出了光芒。 这一变化令坐在那儿的塞拉王后和特莱尔一下子变了脸色。 “是密室的入口机关被人打开了!” 塞拉王后这话才刚说出口,一侧密室通道的尽头之中,几名银甲侍卫的惨叫便已然传了过来。 “是敌人!敌人发现密室的入口机关了!” 意识到这点的特莱尔一把抽出了腰间的佩剑。 相比较还是太过年轻的特莱尔,在这种时候,塞拉王后显然是要更加沉稳一些。 只听她高声喊道…… “所有银甲侍卫,全部撤出通道!” 在下达命令的同时,塞拉王后快步跑到了这间地下密室的法力中枢那儿。 这一整个密室的机关,都是由一个巨大的法阵控制着的。 没有犹豫,塞拉王后已然将手按在了中枢控制台的那块魔晶石上。 随后,伴随着法力的注入,魔晶石内,大量的法术咒文开始涌动起来,那一瞬间,一道道亮起的法术回路快速的朝着地下密室的通道延伸过去。 下一秒,只听到‘轰轰轰轰轰’的一连串闷响,一扇扇看起来至少有千斤之重的巨石闸门,直接将一整个入口通道彻底堵死了。 。阅址 190 兄弟阋墙你错了(求月票) “唉!” 贾诩先叹了口气,这才扫了一眼厅内的众人。 不过贾诩并未什么,反而是向着厅外驻守的几名兵士喊道:“你们几个,去将闲杂人等统统赶出去,然后在外好生把守,不可叫一人进来!” “诺!” 几名兵丁心内一凛,赶忙把会客厅周围好生查探了一番,将附近的太守府仆从全部喝退,之后几人分开,将通往后院和政事厅的路途严密把守起来,不叫任何人通行。 见到贾诩如此慎重,厅内的众人再不说话,就连张任也立即回到自己的座位,与大家统统正襟危坐下来。 看着几名兵丁一同远去,贾诩这才放下心来。 向着大家拱拱手拜了一圈,贾诩道:“文和在这里先行拜谢诸位,还要请诸位等主公率军回返之时,替文和多多向主公求情。” “郡丞此话怎讲?”阎圃当先问道。 贾诩所说的内容,却似将众人都有些吓到了。 贾诩微微叹口气,这才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私下所为向大家细说,直将场中所有人震的脸色苍白,半晌才回过神。 “郡丞,你...你这,你这岂不是在将主公逼向兄弟阋墙之路?” 几名谋臣都没开口,此时第一个开口的,却是刚刚还在厅内讲解汉中不稳的张任。 贾诩看了眼张任,没有答他,却是分别向阎圃和石韬看了眼。 “子茂,广元,你二人是如何看的?”贾诩问道。 听到贾诩问向自己和石广元,阎圃眉头紧锁,不过很快就舒展开来。 没来由的微微摇了摇头,阎圃这才回道:“或许,只有如此,益州才能最快归入平定,百姓才能最少经历磨难。” 贾诩听完,不置可否,却又看向石韬。 石韬面色一滞,知道自己如果不表明态度,贾诩肯定会一直盯着自己,当即只能无奈地耸了耸肩。 “郡丞何须看我,前次童谣之事,郡丞可未曾忘吧?” 前次第一个提及用童谣传雒城的,就是他石韬啊。 贾诩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转而再次看向张任。 虽然不管这厅内的几人愿不愿意支持自己,自己都已经将一切安排暗中做下了,但是这个时候,还是将事情摆到台面上,叫大家心甘情愿的为此事一同努力才好。 而且此时,阎圃和石韬都表明态度支持自己,除了如今负责统兵的张任,厅内其他人的意见便不足为虑了。 张任见贾诩盯着自己,心里没来由的就是一突,但是贾诩方才所说的话,在他张公义的认知里面,却是太过没有底线,在他心目中无论如何也不能解释过去的。 “唉!” 贾诩盯着自己,还没说话却先是叹了口气,叫张任也是当场一愣。 这是什么套路? 贾诩不管张任如何想,此时缓缓站起身来,径直来到张任的面前。 张任见他如此,心内愈加的不安,赶忙也从位子上站起来,当先冲着贾诩拱拱手,不敢在他面前托大。 “张任张公义,你从投效主公麾下以来,秉公执掌麾下兵马,一心为主,这一点大家都看在眼力,却是无能否认的。”贾诩道。 张任心里越加的不解,表面上却是不敢对于贾诩有丝毫的不敬, 微微弯腰,张任向着贾诩拜礼道:“不敢承蒙郡丞如此夸赞。” 贾诩摆了摆手,继续道:“但公义可知道,数月前,在主公第一次挥军北上汉中之时,与我曾在阳平关里有过一夜深谈,当时我俩所谈的是何事?” 张任如何能够知晓这事,当即有一说一答道:“公义不知,还请郡丞明示。” “无他,只是我俩彻夜深谈,所为的,乃是如何才能叫我大汉天下的百姓们,尽快脱离这战乱频仍的苦海罢了。” 贾诩也不绕弯子,直接就说出了答案。 “啊?”张任一时没有忍住,却是直接惊呼出声。 此时不止是他。 听到贾诩说起当时阳平关的对谈,一旁安坐的阎圃和石韬也都大感好奇,却听贾诩说出这样一句话,他们二人也是大为震惊。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主公刘茂仅仅麾下五千郡兵,还是以计谋才刚刚赚下阳平关,汉中郡都还没来得及拿下来,就敢空口许下如此宏图大愿来,如何不叫众人心神巨震。 先不说这份担当,就单单说是这份胆魄,一般人恐怕就是想都不敢想的。 贾诩面上古井不波,似乎对于场中众人的惊讶不以为意,接着又道:“诸位不需如此惊讶。” “虽然主公在我等面前时很少谈及此事,可从主公来到汉中后,为了汉中百姓所定下的一桩桩一件件政事,可不都是千方百计,为了壮大汉中力量的同时,尽可能的为百姓们着想?” 贾诩如此一说,几人再次回想一番,心里便都有了同样的答案。 刘茂拿下汉中之后,施行的一整套方针政略,自然不可能全是为了百姓,可施行之时,给百姓们带来了切身的利益,这一点也是毋庸置疑的。 “正是如此。” 这次,却是石韬石广元最先给出肯定的答复。 因为他初来汉中时,便是最先从贾诩的手中承接了第三方借贷之事,后来又是他全权负责龙台之地的屯田事宜,心里对贾诩这时所说的话感触最为深切。 阎圃仅仅慢了两个呼吸,也是认真地点点头,道:“如今想来,主公不重言行名声,却最为看重所做下的各项政策,是否能为百姓带来安定,又能否被落在实处,只有如此,最终受益的,才是汉中郡的百姓们啊!” 这一点,他负责郡内各县的政事通达和探析百姓反馈,也是感触颇深。 听到阎圃和石韬的答案,张任方才还因为贾诩的暗中设计感到不忿的心,却是慢慢安定了下来。 “郡丞说的这些,公义都不否认。”张任道。 贾诩这才微微一笑。 显然,他对于张任能够坚持自己主见的同时,又不因为主观臆断而左右了对事实的辨认,还是比较认可的。 能够拥有这份冷静的为将者,必然不俗。 “既然公义也能认识到这一点,那我便问问公义,以你之见,主公仅仅一郡之地,又如何能够施展如此宏图抱负呢?” “这...” 张任听到贾诩此问,神色就是一变。 空有报国之志,却报国无门的悲剧,张任见的也不在少数了。 别看贾诩此时脸色的神情放松了许多,但是他眼神之中的冷厉,却是刺的张任不敢与之对视。 “公义先前自大,初来汉中乍到却敢当街言明自己文武皆可,怎么,此时却不敢拿出自己主见,与文和相谈此事吗?” 被贾诩如此一激,张任不仅不动怒,却是当场冲着贾诩又是深深一礼。 他已经从贾诩如此做作的表现中明悟了许多。 “为百姓计,郡丞所作所为才是正道,是公义错了。” . 191 若阿翁称帝 “使君,请看。” 刘璝在前小心的引路,身后是刘璋亲自搀扶着的刘焉。 刘焉看着刘璝为他指引的一应物件,双眼光芒不住闪烁,显得极为兴奋。 “刘璝,你做的很不错!” 刘焉冲着刘璝很是赞了一句。 “为主公肝脑涂地,都是刘璝的分内之事罢了。” 刘璝谦卑的回了一句,顺势站到一旁,叫刘焉父子好好的打量眼前的一切。 “不错,很不错...”刘焉仔细的看过一件又一件,口中赞叹却是不停。 刘璋在一边安静的跟着,心里却也是无比的振奋。 你道为何? 却是因为眼前他们正在观看的,乃是刘焉私下命刘璝亲自统领人手,于雒城之内的秘密所在打造的天子车驾! 其中车马、衣服、器械、百物,无不是华丽异常,加之车驾之中皆有銮铃,行止间叮当作响,更添几分贵气。 “若阿翁此时称帝,那我岂不是...” 刘璋望着眼前的一切,越想越是振奋。 却是连自己还有三个兄长此时都远在雒阳的事情,都给忘在了脑后。 三人在此地盘桓了半日,刘焉这才恋恋不舍的回了州牧府,吩咐一应人等好生准备之后的设计,暂且不表。 却说当天夜里。 刘璋在刘焉处好生伺候,等刘焉歇下之后,这才从州牧府出来,乘上马车,缓缓向着自己雒城令的府邸而行。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拦路?!” 马车行出不远,突然骤停在半道上,直把刘璋晃的差点在车厢内栽倒,却是早有亲兵护卫上前怒斥。 刘璋正自发怒,想要大骂出声,却突然听到车前有一人大声道:“我家主人烦请郎君私下一叙。” 刘璋听到这一句,这才半信半疑的从车厢内挑开窗帘,望着车马前亲兵外面站着的一人。 见到对面这人面生的紧,刘璋当即又起了疑虑,问道:“你是何人?” 见到刘璋露面,对面那人赶忙拜了一礼。 “不敢欺瞒郎君,小人的身份此时不便说起,但是我家主人说了,若郎君愿去,这益州天大的好处,便要落在郎君的手中了。若郎君不愿,只需明说,便当小人从未出现过即可,小人自会告退。” 刘璋眉头一挑,这人的话说的很是奇怪。 “你家主人是谁,若连这个都不敢相告与我,你还是尽早退下即可,否则我之亲兵当场格杀了你,你却不是冤死了?”刘璋虽然口气有所松动,但还是在尽力坚持。 地下那人见此,踌躇了片刻,无奈只能张口低声道:“赵校尉。” 虽然他的声音并不怎么高,但是此时一旁的亲兵们都保持着安静,是以他的声音还是传到了刘璋的耳中,刘璋听到他说出这三个字,心里立马便知道了他所说的是谁了。 毕竟在如今诺大个益州里面,能够称得上这么个称呼的,只有一人。 赵韪。 这个时候,赵韪突然派人来找自己,却是为了什么呢? 刘璋心里疑惑,但是倒也没往坏的方面去想。 在他刘璋看来,赵韪早前以太仓令之职却甘愿舍官而走,跟随自家家翁来到益州,仅仅做了一介益州从事,加校尉职,虽然算不得多么划算,却一向遵从刘焉的一切安排,无论怎么看都是刘焉的肱骨,断然没有图谋只挂了一个虚职雒城令的自己的必要。 那么这赵韪此时找自己,或许,便是与最近阿翁身子骨愈加垂危,私下联络自己,好叫自己准备承接阿翁的大计有关? 想到这个可能性,刘璋心里立马就是一跳。 “既然是赵校尉有请,那你便在前带路吧。” 想通其中关节,刘璋强自控制着自己的神情,重新安坐下来对车驾前的那人说了一句。 那人拱拱手,当即带着刘璋的一众人马向前走了不短的道路,这才来到一处不显眼的酒楼。 此时酒楼内灯火通明,却并没什么人在其中饮宴,显然也是早就安排好了的。 刘璋还没下车,车前的亲兵护卫早有数人先行进入酒楼一番打探,片刻后便出来冲着刘璋点点头。 刘璋这才从马车上下来,在一众亲兵的护卫下,随着之前那人走上了酒楼二楼。 “哈,四郎君,还以为你忧愁令尊的身体不肯前来,好在你还是来了。” 刘璋刚刚在二楼站稳脚跟,却是已经有人在里面等待多时了,看到自己上来便冲着自己打招呼。 刘璋看到来人,脸上立马现出笑容来,弯腰拜礼道:“赵叔父相请,季玉敢不从命?” 赵韪点点头,当即引着刘璋向里面走,来到了一处四面有围挡的厢房里面,这便与一众人等各个相见。 原来除了赵韪之外,里面还坐着益州当今的几位头面人物。 另有好几家名动益州的豪强。 “劳烦众位叔父在此等候,季玉心内惶恐。” 刘璋见到这么大的阵仗,心里愈加肯定自己之前的猜测,振奋之时,却是赶忙冲着眼前的众人拜礼。 “四郎君这是哪里话,能请来四郎君相见,也是我等的荣幸!” “四郎君实在是客气了。” “正是正是,四郎君于公兢兢业业,于私敬父尊兄,直叫我等好生钦佩。” “今日能请来四郎君,我等面上俱是荣光焕发。” 大家冲着刘璋一番吹捧,直把刘璋捧得飘飘欲仙,整颗心都变得火热异常,当即便恢复了在雒阳养成的习惯,让自己的言笑举止显得很是得体,立即便融入了这个群体。 “四郎君快快入席。” 赵韪出声劝了一句,大家赶忙让开,叫刘璋去往首席。 刘璋一连拒绝了几次,可是在大家的一再推崇下,他最终还是和赵韪一同坐在了坐席左右的两个首席。 等大家全部安坐,赵韪当即端起一杯酒,劝道:“今日四郎君能够亲来,让我等面上有光,此杯,我等敬四郎君!” “我等敬四郎君!” “承蒙众位叔伯厚待,是璋愧不敢当啊!” 刘璋心里高兴,赶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后,再次冲着众人一一回礼。 又是客套了几轮,赵韪这才放在手中的酒樽,道:“如今益州内忧外患,而三郎君又统御汉中之地尽起兵马前去酸枣会盟讨董,如此动乱频起,不知四郎君对于自己的今后,可有打算?” 刘璋心里怦然狂跳起来,面上也有压抑不住的兴奋,张口道:“唉,赵叔父所言,家翁身体抱恙之际,季玉却是无心去想啊!” 赵韪暗暗一笑,却又道:“四郎君此言差矣!” “正是因为如此,四郎君才更要趁着身在益州,为‘自己’多多谋划才是啊!” . 192 雒城大火 酒席畅谈之间,因为所图不小,自然气氛显得比较凝重。 只不过,所有人似乎都能从这次的筹划中获得不菲的好处,最后便也是宾主尽欢,等到夜深,刘璋这才主动告辞。 一群人全部离席,来到楼下相送。 “如此,就有赖众位叔父多多提携,为季玉照亮前程!” 刘璋临走之时,冲着身后一干人等抱拳行礼,很是客套了一番,在大家各自回礼之后这才离去。 刘璋走后。 “赵校尉,今日若大事可成,我等之后还是要仰仗你了。” “正是正是,赵校尉之谋出类拔萃,才是我等益州大族之出头之路啊。” 赵韪心里暗暗冷笑,面上却是诚惶诚恐,与这些人一样的言辞切切,经过好一番推辞,才各自回归府邸不表。 是夜,州牧府书房。 “伯父,从前是家翁不智,不识人心好歹,才被他人利用,被撺掇与胁迫之下这才打算在军中起事,并非是家翁本意,还请伯父明察!” 刘焉混浊的双目之中精光乍现,俯视着地下跪伏的年轻人,只是不言不语的端坐在主位之上。 刘璝严肃的站在刘焉一旁,却是脸色复杂的看着地下之人。 地下的这人,跪在地下也能让人看出他身高之伟岸,骨架奇大,而且他的脸面上颧骨很高,偏偏又生的很是瘦削,这副尊容,着实是极好叫人辨认出来。 正是去年与任歧一同挑旗造反的贾龙之子,贾从贾子康。 去年,贾龙就已经被刘焉派人秘密擒拿,之后押回了雒城斩杀示众,虽然后来这个贾从一直在逃,但是在益州境内,刘焉私下里一直都没有放松对他的缉捕。 今日入夜前夕,这贾从突然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州牧府门前,明目张胆的投拜贴来见刘焉,却是叫刘焉很是惊讶。 “这些先搁置不谈,我且问你,这半年以来你究竟是藏身何处,今日又是如何能够不声不响来到我州牧府门前的?” 刘焉不冷不热的向贾从问询,语气之中叫人听不出他的喜怒。 贾从抬起头来,看着面前不时微微摇晃却非要强装镇定刘焉,这个似乎随便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老头子身上,偏偏有着一股让人忌惮的气势迎面压来,叫贾从不敢与之对视。 “回禀伯父,子康这半年,其实一直都在雒城之内躲藏,今日之所以突然出现在您面前,乃是得了一则有人欲要行不轨事的秘闻,特来首告。”说到这里,贾从又有些不太确定的望向刘焉,试探道:“同时,希望伯父能够念在家翁虽然铸成大错在后,却毕竟有功于益州在先,今次又有贾从首告之功,能够免除贾从死罪!” 刘焉双眼微眯,看着地上同自己讲条件的贾从,声音仍然不露声色,微微点点头道:“只要你所说之事足够重大,这件事便好说。” 贾从听闻之后大喜,一个响头叩在地下,头也不抬,就在地下拜服着,上禀道:“如此,子康不敢再过隐瞒,敢叫伯父知晓,今夜已然有人相请了府中四郎君,商谈欲要设计祸事,用以图谋伯父之益州。” 刘焉双眼猛地圆瞪起来,寒光毫无休止的从双目中释放出来,射向贾从的脊背。 贾从幸亏有先见之明,此时还是跪在地下不敢抬头,静等刘焉开口。 刘焉眼睛圆瞪着,还没说话,一旁的刘璝却是先忍不住了。 听完地下的贾从所说,刘璝的身子一霎那紧绷了起来,怒道:“大胆贾从,使君今日便是念在令尊的面子上才肯将你召入府中一见,你却在这信口雌黄,脖颈上的脑袋当真不想要了?!” 贾从身体猛地颤抖起来,仍然伏在地下,辩解道:“子康不敢欺瞒使君,贼人相谋之时,此乃是子康亲眼所睹,他们的谋划便是约见四郎君刘季玉,便在今夜,深夜后便会有大乱起于城内,造成城内人手不足之后,便是要派人针对伯父您了!” “哼,胆子倒是不小!” 刘焉冷哼一声,却未说明是在怒斥贾从的胆子不小,还是在怒斥贾从说起的那些人胆大包天。 贾从听不出他所指,身体的颤抖更加剧烈,额头愈加贴紧地面,又一次在刘焉问话之前抖出了一个炸雷。 “此次图谋伯父之人,为首便是赵韪,子康所言乃是句句属实,还望伯父明鉴!” 这话说完,贾从的脑袋微微从地下抬起分毫,又是从这地面狠狠磕了几下,表明诚惶诚恐的态度,同时表示自己所言非虚。 刘璝见状愈加气急,还想怒骂两句,却被刘焉一摆手,当即不再说话。 刘焉冲着地下的贾从道:“我可以免除你所有的罪责,你且先起来说话。” “多谢伯父!” 贾从闻言大喜,赶忙又是冲着刘焉拜了几次,这才直起腰来,只是不敢站起。 刘焉见他不肯起来,也不多做纠缠,当即叫他将自己知道的内容一五一十的告知自己。 贾从不敢隐瞒,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和盘托出,反正所有的事情全都是赵韪在捣鬼就对了。 至于刘璋被赵韪约见的事情,贾从倒没有过多的渲染,毕竟在他来到州牧府之前,这件事有没有按照按照赵韪的设计进行,他也不清楚。 不过据他所知,这事今夜应当就要发生的。 只要刘璋赴了赵韪之约,刘焉自己就能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其后赵韪的谋划成否,已经不重要了。 果不其然。 在听完贾从所说的详细之后,刘焉的心内已然升起滔天怒焰,整个人被气的再也控制不住,一张脸一阵青一阵白。 “刘璝,你把贾从带下去吧,好生安置,顺便将邓贤给我叫来。”刘焉稳定了一下心绪,强自压下胸口就要喷薄而出的怒气,冲着刘璝吩咐道。 “诺!” 刘璝应了声诺,又担忧的看了眼刘璝,劝道:“主公还请以自己的身体为重!” 刘焉转而低下头去思量起来,对于刘璝的劝谏只是摆摆手,并未多说。 在刘璝走后不久,邓贤身着皮甲,赤手空拳便来到了刘焉的书房外。 “主公,您找邓贤?”邓贤进来便问。 “邓贤,事情紧急,你现在就去城外调遣兵马入城......” 刘焉这边还没吩咐完毕,突然房外传来焦急的脚步声,喊声也快速响了起来,“主公,刘璝求见!” “刘璝,进来说话!”刘焉心内不安,张口便应了声。 刘璝快步走进来,一脸的铁青色,急声道:“主公,大事不好,城内多处燃起滔天火焰,隐隐有将州牧府包围之势!” . 193 兵出州牧府 初平元年,二月末。 一日深夜,雒城大火四起。 滔天的火焰包围之下,雒城内的州牧府很快便也被火势蔓延,一众家丁奴仆在其间只能惨嚎连连。 四面的府邸全部有火焰肆虐,此时再想要冲将出去,却又哪里有路可走? 刚刚返回雒城令府邸不久,刘璋才在房内坐定,将在床榻上等候多时的小妾抱住,突然听到府外聒噪四起,搅得他火热的心立即亮了半截。 心内气愤无比之下,刘璋裤子还没提上就奔出了门外,准备痛骂一番。 “这是...来人,快快来人!” 刘璋手中提着裤子,四下才扫了一眼,却见整座城都被那漫天的火光映的通红一片,心下惊骇莫名之际,哪里还记得自己出来是做什么的。 刘璋什么也顾不上管,当即匆匆将裤子扎好,呼喊着就冲出了院门。 一众亲兵护卫听到刘璋的叫喊,纷纷向着这边汇聚。 “州牧府,快快快,去往州牧府!” 刘璋此时也顾不上等待车马了,从一名亲兵的手中抢过马匹,当即翻身上马向着州牧府方向就奔腾起来。 一众人等连忙跟上,又有大批的雒城令府宅中的家丁奴仆跟随,四五百人全都手拿刀枪棍棒。 看到火焰升腾而起的几十处地方,有几处正是州牧府方向,刘璋心内此时已经大乱,完全失了方寸。 队伍行进中,马匹的速度却是极快。 雒城令的府邸距离州牧府本就不算多远,刘璋只是奔波了半柱香,便来到了州牧府三条街外,可是因为滔天火势阻隔,几百人只能困在这里无法继续向前。 “这...” 刘璋只能张口结舌的望着前方,听闻着火焰中不时响起的惨嚎与噼啪脆响,不敢再行靠近。 来到此处不出片刻,突然又有一队人马约有近千人,各执刀枪出现在了他们之后。 亲兵护卫们立即紧张起来,将刘璋护卫在身后,各个向着对方布下防备。 刘璋也惊疑不定的看向来人方向,直到赵韪一马当先从队伍中奔出来,刘璋这才缓缓放下心来。 刘璋调转马头,立马冲上前去,向着对方压低声音怒道:“赵校尉,今夜好端端的,这雒城内怎会突然走水?别跟我说与你无关!” 赵韪脸色沉痛,却不答刘璋所问,岔开话题道:“季玉贤侄,州牧府遭此大劫,我等还是快快组织人马灭火为重,怎可在这里多做耽搁?” 刘璋为之一滞,却也不好再做他说。 当即和赵韪一同,两人派手下将附近的百姓们组织起来,各自从家中取出锅碗瓢盆,从水井中取了清水,泼在火焰刚刚燃起的房舍之上,后来见到根本阻挡不住,只能再次后撤,眼睁睁看着火势继续蔓延。 好在州牧府占地虽大,周围却毕竟是州牧府重地,与之能够连通在一处的房舍本就不多。 等了半晌,州牧府附近的房舍烧毁殆尽之后,火焰也便慢慢自行减弱了下来。 又等了小半夜,大家才敢再次上前,端着清水继续上去浇灭已经弱了许多的火焰。 “快快快,继续火势渐小,都加把力气灭火。” 赵韪与刘璋一同下令,叫百姓们继续组织自行施救。两人则是各带人马,一边在周围搜寻州牧府逃出来的幸存者,一边派人去知会各个城门。 按他们的说法,要严禁城门打开,在查出大火缘故之前,不可叫宵小之辈逃脱云云。 等到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之时,一夜已经在惊乱中过去。 似乎是经过了半夜的火焰升腾,第二日清晨的雾气来的尤其大,将整个雒城都覆盖其中,隔着半条街就看不到对面之人。 刘璋和赵韪操持了一夜,脸上都有不少的烟熏火燎之迹,各自顶着发青的面庞再次相聚。 “赵校尉,可有家翁的下落?” 刘璋一见到赵韪,立马就向他询问。 赵韪摇摇头,脸上虽然狼狈,眼神却似乎很是振奋。 “未曾,如今大雾铺天盖地,虽然愈加的不便找寻,但是大火也终于全部熄灭,我等还是尽快前去州牧府中,亲自去探查详细吧!”赵韪道。 刘璋听到赵韪如此说,心里狠狠地狂跳了两下,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 “好吧,我们便同去。”刘璋答了一句,便和赵韪一同向着州牧府进发。 两人的队伍就着大雾遮盖,在废墟之间穿行起来,速度却是很快,不多时便来到了曾经的州牧府所在。 只是前一日还历历在目的州牧府,以及其中的楼阁庭院,此时早已物事全非。 二人无心关注他物。 此时只管心脏狂跳的带着人马,按照曾经的州牧府布置向后院而去。 那里也是刘焉和一众妾氏的内宅所在。 只是当两人带领人马向后院奔走的时候,却突然有大批兵马犹如从天而降一般,从四个方向一同出现,眼看就要将两人所带的一千余人给包了圆。 “放下手中刀枪,违者死!” “放下手中刀枪,违者死!” “放下手中刀枪,违者死!” 才出现在附近的兵马,一出场就是高呼三声,各个杀气腾腾,督促被围在中间的两波人马放下兵刃。 赵韪和刘璋此时统统色变,但片刻之后刘璋却又改了一副神色,似乎是带着冲天的惊喜,向着终于出现在面前的带兵之将朗声道:“对面可是邓校尉?我是季玉啊!” 对面那将叹了口气,也不答刘璋的话,却是喝了一声道:“长枪兵向前!” 在邓贤这声怒喝之后,围在附近的兵马立即动了起来,却是刀盾兵之中两两让开一道缝隙,供长枪兵从后向前走出来。 邓贤原本一直是在雒城城外屯兵,今早却突然带兵出现在这里,这其中的意味,可是有些叫人捉摸不定。 刘璋心内还没想通其中关节,突然见到一支支长枪指向自己这边,当即大惊失色。 难道心底的所图已经败露了? 刘璋不敢再多等,瞧了眼旁边不动声色的赵韪,当即叫身后的家丁护卫们统统刀剑归鞘。 等身后众人收好兵刃,刘璋又冲着邓贤的方向大喊起来。 “邓校尉,我是季玉啊!你这是何意?” “州牧府昨夜大火,我与赵校尉带人想要来援救,却被火势所阻,这才到现在才进得来。” “如今既然你出现在这里,可是你率军救走了我阿翁,我阿翁现今又在何处?” 刘璋一边喊着,一边还向前疾走了几步,想叫对面的邓贤看清楚自己的模样。 赵韪待在一边神色铁青,却是不声不响的自行向着人马之间后撤,与外面包围而来的兵马拉开了距离。 邓贤还是不理刘璋,瞪视着前方,又是一声大喝。 “迫!” . 194 我冤枉 “迫!” “喝!” 邓贤一声令下,所有兵卒尽皆向前。 前后各有两千士卒,此时兵戈在前,以军阵稳稳的向前推进,挤压被围在中间的这伙人的生存空间。 “邓贤,你身为州牧府家将,这是要造反不成!!!” 刘璋的声音凄厉。 这个时候见到邓贤完全不理会自己,大有不留任何情面的意思,刘璋心下也有了个大概的猜测,却是暗暗叫苦。 说不得,此时只能凭借口舌为自己讨一个生路出来。 刘璋的这话喊出来,虽然于邓贤此时的职责来说并无瓜葛,但是他这话说出来不杀人,却诛心,邓贤不能再不加理会。 于是邓贤双眼一瞪,当即向前一步,冲着刘璋朗声叫喊了一句。 “四郎君,使君有令,若你果真与此事无关,此时便莫再聒噪,令麾下人马统统跪倒在地,如此才能活命!” 刘璋听闻这话心里马上活泛起来,冲着身后的众人当即喊道:“统统跪下!” “啊!” 跟随刘璋来到此处的几百人面面相觑,有人还有些不甘,可此时刘璋都已经下令,他们无奈之下也只能放弃抵抗的心思。 就在刘璋带来的人马准备向着地下跪倒,向邓贤表明自己一方确无异心的时候,却不料一旁突有惊变。 “刘焉老匹夫这是要赶尽杀绝,速速冲杀出去!” 赵韪躲在人群之中一声大喝,他带来的人群刚刚转身向后冲击,其中还有无数应诺之声,哗乱立起。 刘璋心里大骇,连忙望向赵韪方才的位置,却哪里有了赵韪的人影? “赵韪误我!”刘璋惨呼一声,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听对面邓贤突然大喝了起来,道:“盾!” 刘璋不明所以,顺着声音看向邓贤的方向,却见几十面盾牌突然树了起来,将邓贤牢牢护卫在后。 也就在盾牌阵树立起来的瞬间,突然就有几十支弩矢沉闷的撞击在了盾阵之上。 “这是?” 刘璋看到,心里立即又是凉了半截。 只见此时在赵韪所领来的人马之中,几十名弓弩手从人群中浮现,一露面便各自向着对面的邓贤所在,直接射出了弩箭! 见到这样的动作,刘璋心下亡魂大冒。 显然,赵韪有很多事情瞒着自己! 如果当真被赵韪将邓贤给射杀在当场,自己就算与赵韪只是粗浅的约定,之后被刘焉问责起来,也必然会变成谋逆的罪过。 赵韪这是要把自己与他一同拴在一艘破船之上,打算同归于尽啊。 “我...我当真是冤枉啊!” 刘璋想及此处,却又无可奈何。 眼看这一支支弩箭在半空中一闪而过,直接向着邓贤所在飙射而出,刘璋的心脏犹如停顿了一瞬,不受控制地赶忙再次向着邓贤的方向转头看去。 “叮叮当当!” 刘璋的脑袋刚刚转过去,就听到一连串急促的响声传回,却是在邓贤的身前,几十名刀盾兵守的稳固如山,将对方射出的弩箭统统阻拦了下来,邓贤并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 “快快快,与他们拉开距离!” 刘璋一声令下,自己带来的兵马齐齐向着一旁躲避开来,与赵韪的部下们拉开距离。 自己身后的人马虽然真正经历战阵的并不多,但是好在令行禁止勉强还能做到,此时又是叫他们躲开一个个杀红了眼的亡命徒,自然行动起来都很迅速。 刘璋见此,刚刚松了口气,身旁的赵韪却兀自不肯放弃。 又是一声声大喝从人群中传出,刘璋亲眼所见,赵韪的人手已然不顾死活,立即全速行动了起来。 其中,有手持短小皮盾的上百人冲到阵后,在后防备邓贤的冲阵,而在来时的方向,则又是百余长枪兵汇聚,此时乃是负责回身冲阵。 看来赵韪是打算鱼死网破,博一把,准备跑路了。 果不其然。 刘璋刚刚想通其中关节,赵韪手下的兵丁们一起发了一声喊,向着来路之上包围而来的兵马就冲了过去,颇有一往无前的气势。 “杀!” 冲阵之时,赵韪的人马一同怒喊了一声,倒是自己给自己壮起了声势。 “哼,找死!” 邓贤看着赵韪所部开始动作,却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嘴角暗暗露出了一个鄙夷的冷笑。 只见在对面,被邓贤布置的兵马此时也动了起来,从刀盾兵和长枪兵之后,突然有大蓬的箭雨毫无征兆的就射将了出来。 落在赵韪的兵马之间就是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可是这对于要行誓死一击的对方来说,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效果。 冲势不停,赵韪想要逃窜的心志仍然坚定。 刘璋心下后悔,可此时除了站在远处呆呆的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邓贤盯着发狂向后阵冲去的赵韪所部,面上不动声色,心内却也暗暗紧张了起来。 惨叫连连,可对方冲击的气势却是愈来愈壮。 赵韪带来的竟然都是死士! 邓贤明悟了过来后,已然有些后悔。 似乎是自己有些过于托大了。 只是,事先他可并不知道,赵韪所带来的人马竟是如此悍不畏死。 “追!” 邓贤见到赵韪的兵马似乎声势越来越壮,不敢再做耽搁,连忙呼喝一声,叫自己身后的士卒们围将上去,全面开始攻击赵韪的后阵。 至于刘璋的人手... 邓贤心里一阵别扭,又冲着刘璋喊道:“四郎君,此时何不折身杀贼,更显你的一片...” 邓贤的话还没喊完,刘璋的双眼却是已然亮了起来,当即就冲着身后的人马叫了起来,道:“快快起来,快快起来,与我一同诛杀赵韪!” 似乎是找到了救命的稻草,刘璋此时从腰间抽出佩剑,当先向着身后奔去。 在刘璋身旁的几十名亲兵亦步亦趋,将他护卫在中间,其他的兵丁和家仆们见状,虽然心中胆怯,可此时为了活命,也只能各个再次拿起手中的刀枪棍棒,一同向着赵韪的兵马追去。 “诛杀赵韪!” 见到麾下众人也都跟了上来,刘璋的心里愈加振奋,又是一声喊。 “诛杀赵韪!” 众人听到刘璋喊出的口号,连忙也都跟着发一声喊,也为自己壮胆。 毕竟就现在的情况看来,场中的三波人马,无论从人数还是战力来说,都是刘璋这边最差劲。 因为刘璋手下大部分都是没有经历过战阵的家仆兵丁,就算此时要与邓贤的兵马一同对付赵韪,他们也还是心内犹疑。 反观赵韪的人马。 此时冲在最前方的,却是数百名长枪兵,渐渐清朗的晨雾之中,他们悍不畏死,各个紧握着手中的长枪,对于迎面射来的箭矢也丝毫不闪不避,只管将手中的长枪向着对面的敌兵阵中捅刺过去,立即换来对面士卒们的一声声惨嚎。 “啊!” “该死!” “杀呀!” 一时间,当两波人马相撞在一起,邓贤麾下的士卒们即使早有准备,却还是被赵韪麾下的兵众这一番不要命的冲撞下,给冲的人仰马翻,不由自主向着后方败退。 好在,邓贤一方毕竟人数是赵韪的近三倍,此时又是前后夹击,还是很快又找回了信心。 就在众多士卒拼死堵住去路之时,却还是被赵韪领着一部残兵冲杀了出来,不管不顾就向着晨雾深处逃命而去了。 . 195 遍地烽火 初平元年,三月初。 雒阳和三辅的大战还未落下帷幕,益州之内却也突然点起处处狼烟。 先是益州治所所在的雒城之中,一夜之内,事先周密的设计之下,城内几十处大火一同燃起,将整座雒城的大部分机要所在统统烧成白地,州牧刘焉更是不得已暴露自己的底牌,借助州牧府的密道偷偷遁走,这才逃得性命。 第二日。 雒城内,益州从事、校尉赵韪,勾连奉车都尉、雒城令刘璋刘季玉,聚集城内各大家族的千余精锐死士,不顾漫天大雾前往州牧府中,妄想找寻到州牧刘焉被烧死的痕迹,却被刘焉事先藏在附近的大军埋伏个正着。 刘璋当场反戈,言说自己是被冤枉,而赵韪一番鱼死网破之下,仅带了几十死士遁走。 ...... 雒城城外,一处道观内。 “主公,四郎君带到。” 道观内,刘焉正与一名长髯道长下棋饮茶,突然门外有传报声穿进来,刘焉抱歉的冲着道长点点头,道长心领神会,立即起身,冲着刘焉拜了一礼,这便自行走了。 又等了片刻,缓了缓心神,刘焉才冲着一旁的刘璝摆了摆手。 刘璝心领神会之下一抱拳,立马向着道观之外喊道:“带进来!” 片刻后,邓贤便带着刘璋一同出现在了刘焉的面前。 “阿翁,您还安好,真是太好了!” 刘璋一看到气定神闲的坐在面前的刘焉,立马痛哭出声,向着刘焉就跪倒在了地下。 刘焉眼神微眯,手中兀自捏着一枚棋子在棋盘之上盘桓,很是有些落棋不定。 瞥了一眼地下的刘璋,刘焉的双眼之中浮现了一丝不耐,冷哼道:“你生来就是如此懦弱,再敢聒噪,信不信我叫你永远也哭不出来?” 听到刘焉如此说,刘璋立马收拢声息,不敢再发出一丝的声音来。 刘焉又一次将目光紧紧地盯着面前的棋盘,手中的棋子片刻之间挪动了几个位置,却都没有取胜的契机。 很是怅然若失的思索片刻,刘焉这才叹了口气,当即将一颗棋子投在了棋盘之上,自顾自的念叨起来:“唉,看来,当真是争不过命啊!” 刘焉颤颤巍巍的想要站起身来,刘璝看到,立马冲上去将刘焉给扶了起来。 刘焉站定之,将刘璝给推开,看着地下颤抖不停的刘璋,不带悲喜的问道:“季玉,你说,为父对你如何?” 刘璋心里一颤,赶忙向着地下拜了一次,答道:“阿翁先是赐儿性命,养育儿臣成长至斯,又与儿臣布置下康庄大道,以供儿臣跻身。” “于公于私,都是儿臣愧对阿翁厚待了!” “璋儿悔不该做些不该有的念想,是璋儿错了!” “阿翁,还请饶恕璋儿这一次!” 感受到刘焉身体里面散发出来的冷意,刘璋越说心里越是胆寒,说到最后,已然是声泪俱下。 刘焉却微微摇着头,看着地下的刘璋,满满的都是失望。 “你,与你三兄,却是差的太多了!” 刘焉又叹了口气,接着道:“去岁你三兄新婚刚过,便敢直面于为父。” “当日里,你三兄一面向为父献计,说出北上平定米贼张修与汉中苏固之策,一边更是讨要兵马亲自率军征伐。” “当日的场景,为父如今还是历历在目,每每都是赞叹不已。” “你三兄,才是颇有为父当年之志气,再看看你...” 听到刘焉说出这番话,刘璋的心里又是猛然凉了半截。 “阿...阿翁,季玉绝不敢同三兄攀比,今后,今后只希望能长留阿翁膝下,为阿翁做牛做马,伺候阿翁。” 刘璋心内凄凉,此时再不敢有多余的妄想,只希望能将自己的小命保住。 现在他才知道,自己不管是在表现上,还是在刘焉的心目中,都是无法和刘茂相比的。 还真的如同刘焉刚才说的那句话一般,当真是争不过命! 刘焉不再理会刘璋,瞥了眼跪在一旁的邓贤,问道:“邓贤,张家几人可曾找到?” 邓贤心中一凛,赶忙在地下抱拳禀报,道:“不敢欺瞒主公,虽然得了主公急讯,但在末将赶到之时,张家已然燃起了大火,末将救之不及。” “今日围杀赵韪所领的贼兵之后,末将再次带人前去找寻,却只找到张家府中几十具被烧成焦炭的尸首。” “火烧之后,已然无法辨认身份。” “末将未能完成主公交托,还请主公责罚!” 刘焉身体顿了一瞬间,藏在袖中的双手不停地颤抖着,面上却古井不波的只是点点头,冲着邓贤道:“非你之罪,何来责罚,你且去收拾兵马,准备拔营。” “诺!” 听完刘焉的吩咐邓贤立马抱拳应诺,跪在地下如蒙大赦,起身快速倒退了几步,这便反身出了道观。 刘璋一直跪在地下不敢有所动作。 此时听到刘焉吩咐邓贤准备拔营,刘璋的心里立马就紧张了起来。 他如何能不明白,此时便到了决定自己生死的时刻了? 刘焉微低着头颅,看着地下跪着的刘璋。 刘璋面色凄凉不已,一串串泪滴不停地从双目之间滚落,一个才十六七的少年,哪里还有才从雒阳返回雒城时的意气风发了? “你也起来吧。” 刘焉吩咐了一声,言语中不带任何的情感。 刘璋听到之后先是心里震了一下,片刻后反应过来,连忙冲着地面就是“通通通”三声叩拜,冲刘焉谢道:“谢阿翁,谢阿翁饶恕!” 刘焉不再看他,冲着刘璝一点头,便向道观内走去。 行走间,刘焉又张口说了几句话,却仍然是冲着后面的刘璋说的。 “今后,你便免去益州内的一切职责,安心做一介富家翁吧!” “我现去与道长辞行,你且去与邓贤一同准备车马。” 刘璋不敢有丝毫的辩驳,立马又是一礼到地,应道:“璋儿遵命!” 却说刘焉进入道观内和道长一番此行,再次出现在道观门外时,已经是过了未时了。 邓贤向刘焉请示了一遍,得了刘焉的允许,当即喝令士卒甩动大旗,一路向着南方转道而行。 队伍刚刚离开不久,道观内的长髯道长却从门内走了出来,看着渐行渐远的大队人马,转身就向着身后的道童说道:“此间事了,你这便回去换身衣装打扮一下,骑马亲自去往南郑,找寻大人禀报。” 道童拱拱手,冲着道长拜了一礼,也不说话,就此离去。 道长又一次折回身,看着诺大的春阳之下,刘焉的兵马迎着西南的阳光缓缓行进,没来由的摇头笑了起来。 “时也?命也?莫说你刘君郎看不破,纵是我也看不破呐!” ...... “报!” 刘焉在马车内安坐,队伍行处不过几里地,突然就有探马疾驰而来。 在亲兵队伍之外,探子被挡住脚步,刘焉挑开窗帘去看,就见到刘璝已经迎了上去,亲自对探子盘查。 片刻后,探子便被刘璝带着一同来到了刘焉的马车之前。 探子跪伏在地,向着刘焉禀报道:“启禀使君,昨夜城内火起之前,今早又有各处传来讯报,犍为、广汉、巴郡等郡遍起烽火。” “晌午时分才传来确切消息,各处豪族世家共举兵马合计一万,分别袭取各郡城池去了!” . 196 贾诩之谋 汉中郡,南郑城太守府。 “既如此,那郡丞又是如何准备,我们汉中郡又该如何面临即将遍起的益州狼烟呢?” 张任在贾诩的劝说之后,已经放下了之前的芥蒂,不过转念一想,又发觉了其中的不妥,立即又对贾诩提了出来。 贾诩冲着张任投去了一个赞许的目光。 “看来,公义之所以能得到主公如此器重,在大军尽出之后,将整郡的兵马交托到公义的手中,却并不是没有缘故的啊!” 赞了一句,贾诩这才道:“算算日子,此时的雒县城内,赵韪等人必然已经发动了。” “至于其他各处的豪族和世家,也已和赵韪等人勾连到一处,正要一同举兵起事。” 将这件事信誓旦旦的说出来,贾诩并不交代自己是如何能够拥有如此强大的自信的,而是继续说道:“至于如何平叛,公义却是无需担心,此次平叛根本不需动用我们汉中的一兵一卒,反而,我们不仅不更能向南分心,还需严加防备北面才是。” 张任眉头紧皱,暂时有些没有想明白贾诩如此说的道理何在。 贾诩捋着胡须。 意味深长的望着张任,见他不解,贾诩却也不做解释。 一旁的阎圃见到贾诩如此说话说半截,不由得微微摇头,轻咳了一声开口道:“咳,郡丞,子茂却有一事不明,还望郡丞能够解惑。” 贾诩看向阎圃。 “子茂但问无妨。” 阎圃点点头,这才问道:“前不久,使君才派了泠苞将军统率五千精锐叟兵,于我们汉中借道北出子午谷。” “如此安排,便是欲要从后打乱牛辅等人在槐里的部署,用来配合马腾与韩遂西来的大军。” “以子茂愚见,此计无比精妙,当会建立奇功,可为何郡丞方才却又说起,要我们更加严密防备北面?” 贾诩听完阎圃的问题,又扫了一圈厅内其他人的神色。 见到众人尽皆是眉头紧锁,显然对这个问题都是不太了解,贾诩当即叹了口气,暗道大家虽然大都能见微知著,或者军旅之事屡有涉猎,却终归是困在汉中一郡之地,无法体会西凉大军的骁勇善战。 更是无法推测出泠苞麾下五千兵马此时的凶险。 “我看大家的神色,诸位对文和如此说,像是都不太理解?” 贾诩问完。 厅内众人都诚实的点点头,并不觉得有什么难为情。 贾诩见状无奈,只能摊了摊手,道:“好吧,之所以我要如此说,便是因为我乃是武威姑臧人,深深的体会过董卓麾下西凉军士卒的骁勇。” “前几日,泠苞将军统帅五千叟兵过境时,我也曾去观摩过。” “将那五千叟兵与西凉军相比,在我看来,出山之后,只不过是西凉军马前的添头罢了。” 大家听到贾诩竟然是这样看待泠苞统率的五千叟兵,全都瞠目结舌起来。 精锐叟兵在贾诩的口中,竟然成了西凉军的添头,这样的看法,委实让这厅内的大多数人不能接受。 毕竟五千叟兵过境时,大家大都偷偷摸摸的前去窥探过,甚至暗自觉得比之魏文长的猛虎营都不差,此时却被贾诩说的如此不堪,众人当即不敢苟同。 还没等其他人说些什么,张任却是眉头皱的更紧,率先从坐席上站了起来。 再次拱着手,张任又冲贾诩问道:“公义去岁从三辅过境之时,对西凉军的凶名早有耳闻,对郡丞如此说却是能够理解。” 张任先是表明了自己对贾诩关于叟兵见解的肯定,却突然口风一转,又说起了另一方面。 “然而公义不能理解的却是,此番设计如此精妙,纵使五千叟兵难建大功,却毕竟是从牛辅等人的军阵之后杀出,必然会叫他们军心震动,正面再加上马腾韩遂的大军,郡丞是否遗漏了此点?” 贾诩端坐位席之上,双目微睁着,目光透过缝隙不时地望向张任。 听完张任的分析和疑问后,贾诩的双眼立即睁大了一丝,眼神中毫不遮掩自己对张任愈加的欣赏。 “公义这话却是问出了关键所在!”贾诩微微笑道。 其他几人听贾诩对张任如此赞赏,再一回味张任的话,立即就意识到自己遗漏了什么,纷纷转向张任赞赏的点点头。 等几人全都明白了这才是此时的关键所在,贾诩当即又开口解释起来。 “听风内部十日之前便有隐秘传报,言说前次去往西凉,联络马腾与韩遂的王甫王国山,途径三辅之时,便已经秘密派遣心腹去往雒阳,将刘焉所图全盘首告与了董卓。” “有此一件,大家还会觉得,以泠苞的五千叟兵,出得子午谷之后又能有何作为?” 贾诩不悲不喜的将这一件事情说出来,便静等大家的反应。 而大家也没有叫他失望,等他说完,厅内众人纵使智计高若石韬和闫圃,勇武之辈如张任等,无不是深深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 这一件事便看的出来,在对他人耍弄阴谋诡计之时,如果自己一方出现了什么岔子的话,便会极大的可能变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只是不知道这个时候,泠苞和那五千叟兵又是如何了。 等大家消化了片刻,贾诩又站起身,向着众人摆摆手,道:“虽然益州与马韩的图谋必然要失败,甚至还会引得西凉军乘势派遣一部南下,但是大家并不需要太过担心。” 见到大家又一次被自己吸引了目光,全都疑惑又期待的望着自己,贾诩很是满意。 “因为还有一事暂时未同大家说过,便是董卓已经决议迁都,挟持天子西出雒阳,一路正在向着司隶前去。” 又听到贾诩抛出的一个炸雷,大家无不惊讶万分。 显然对这个消息是真的没人能够预料得到。 贾诩不再装腔作势,话头说到此处,便继续讲解起来。 “届时,纵使董卓麾下西凉大军齐聚三辅之地,却终归困于山路难行。” “加之东面又有各路群雄枕戈待旦,最终董卓想要派遣大军南下,能够让他派出的兵马也不会多。” “但凡事不计胜先计败,假使董卓目空一切也要挥军南下,反观我们汉中,只需在阳平关以东,靠近沔阳的山隘设下大军据山谷而守,并派精锐牢牢坚守几处由北向南的隐秘险道,便可保我汉中之内无虞。” “而在白水关方向,到时添派一路偏军协助吴班驻守,纵使西凉军绕过阳平关,想要径直南下益州,也是无路可走的。” 说完北面,贾诩顿了一顿,面上现出一副尽皆在握的笑容,转而又说起了南面。 “至于雒城,此时贾龙家的公子,想必已经去找刘焉了。”贾诩说道。 . 197 严颜平叛 厅内的众人听到贾诩说起贾龙,却是统统一愣,再没人有心思去计较贾诩对刘焉直呼其名了。 会客厅内都是汉中的翘楚,自然没人会在此时问询,贾从前次为何没死的蠢问题。 “是赵韪?”石韬此时出声问道。 贾诩赞许的冲他点点头,算是给了石韬一个肯定的答案,其他人也都早已反应过来,此时听到贾诩的认可,也都更加的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呵呵,恐怕,这里面少不了郡丞的推波助澜吧?” 石韬看出贾诩神色中的暗暗得意,不由得失声轻笑,紧跟着就将自己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贾诩也不遮掩,又是大方的点点头,接着开口说道:“不仅仅是贾从,还有这次即将在益州境内全面跳将出来的世家大族。” “嗯,对了,我们汉中郡内也有,便是方才公义提及的。” “对外不需动兵,可是我们内部,等下事毕之后,还是要劳烦公义带人走一遭的。” “理应如此。” 张任应了一声,却显得有些有声无力。 他听到此处,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费尽心机才得来的情报,其实早就不知道摆在贾诩案头多久了,心下也是没来由的有些丧气。 贾诩见到张任如此,也没说什么,继续道:“待等这次纷乱过去,益州才会更大的可能归入我们主公囊中,此次时机难得,还望大家同心协力,为主公奠定雄起之基。” ...... 仲春的气息从大地之中不尽的氤氲而上,将一副天地渲染的春意盎然。 初平元年,二月底。 益州境内犹如烧开了水的铜釜,遍地皆是异动频频。 几乎是不约而同,分别在犍为的牛鞞、广汉的什邡与新都、巴郡的朐忍与安汉、蜀郡的江原、广都与繁县等地,多者两三千,少者也有近千,总计兵马一万余,号曰两万,他们同一时期向各处汇聚,明目张胆的挑动大旗,准备占据各处城池,言说奉诏讨伐刘焉。 此时。 在犍为牛鞞城外,却是已经汇聚了几家大族的私兵一千余,号称二千,浩浩荡荡的,正在城下摆开阵势。 来到近处,才看出牛鞞城外这一番布置,乃是学着前不久才在酸枣会盟的十八路诸侯,以土石筑高台,焚香拜祭,宣告誓言之类。 正是刚刚开始准备盟誓起兵。 高台之上,站着的是犍为庞家的现任家主庞乐。 庞乐刚刚冲着身后的案台焚香完毕,张口转回身,正要侃侃而谈一番讨刘檄文,却突然见到远处的景象,当即愣在了原地。 在台下的众多士卒兵丁都做好了听闻的准备,却见台上将军突然愣住,尽皆好奇地望着台上的将军。 只见台上的庞将军双眼圆凳,张开的嘴巴也一直张开着,没有要合拢起来的意思,明显是看到了什么无法解释的景象,被震撼在了当场。 大家不明所以,分别转身,顺着庞将军的目光向自己的身后观望,都毫不意外的呆在当场。 “杀!”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喊杀声已然响起。 就在此时,牛鞞义军的兵卒只看到自家军阵之后,不知何时已经有大股烟尘漫卷而来,几乎都要奔到身后数百步的范围内了。 这又是哪里突然杀出来的兵马? 高台上的庞乐喉咙微动,半晌才回过神来。 看了看台下惊慌失措的众多士卒,庞乐将手中擎着的宝剑当即向下一挥,张口怒吼道:“众军听令,眼前的便是刘焉的贼军,给我直杀过去!” 庞乐的话喊完,烟尘也恰巧离得近了些,也才叫众人看出对面军阵的一些情况。 直冲而来的这支兵马终于露出了全貌。 只见当先的,乃是百余名骑兵,其中为首一员大将生的虎背熊腰,烟尘之中只能看清顶盔掼甲,其下的面庞看不清楚。 这名武将,一柄大刀紧握在双手之中,胯下的战马奔腾迅捷,虽然还没到达眼前,一股杀气盈野的气势已然扑面而来。 烟尘中,武将所统领的兵马渐渐显现出来,却是兵戈完备的三千郡兵! 庞乐细看,这才看到在那武将身后,一杆大旗迎风招展。 那上面的字庞乐自然认得,便是才来犍为郡不久,任职太守的严颜的那个严字! “严颜不是在武阳吗?” 认出来人乃是严颜,庞乐大惊。 要知道武阳与牛鞞之间虽然直线距离不远,可是中间却隔着一山二水,根本不是短时间内就能翻越而来的,这严颜又是如何不声不响,突然就出现在牛鞞的?! 庞乐心中不明所以之时,台下却已经动乱了起来。 台下的士卒们听到庞乐的军令之后,有人当即奉命向前汇集,打算按照军令迎着对面的贼军冲杀过去,可在他们前冲的同时,偏偏有更多的人无视了军令,口中怪叫着反身便跑,直接四下奔逃而走的更多。 “逃啊!” 骑兵队冲进乱卒之中,几乎没有受到任何的抵挡,横冲直撞间杀的乱卒们屁滚尿流。 这下可好,对方杀气腾腾冲破军阵,庞乐麾下乱军想逃的人数愈加多。 甚至于一时间想要逃走的士卒太多,还把想要依令行事的少数人给冲的站不住脚,只能被裹挟着,顺着大多数人的脚步一同逃走了事。 “不准逃!给我杀回去!” 台上的庞乐看的大急,连连挥动手中的宝剑,同时向着台下侍立的一众家族死士怒吼道:“你们...你们给我冲上前去,维护军阵,但有不依军令行事者,就地格杀!” “诺!” 一众死士们毫不耽搁,听到庞乐的命令立即就动了起来,纷纷抽出腰间的朴刀,迎面向着溃逃的义军而去。 “折回去,再敢逃,就死!” “临阵叛逃者,死!” 死士们一同高呼着,可惜没人听他们的。 溃散的士卒一窝蜂冲到近前,看到对面死士们挥将上来的朴刀,他们手中的刀枪下意识的便回怼了过去,在自家军阵之中溅出多多血花。 “找死!” 这些死士都是牛鞞城内几大家族的精锐,此时见到乱军竟然胆敢对自己动手,各个怒气上涌,手中的刀剑划落下来,立时便有乱军身死当场。 虽然死士们成功斩杀了几十名溃逃的私兵,可是私兵人数多达一千多,此时一并向后逃命之际,他们仅仅几十人去阻拦,却又哪里阻拦的住? 只不过片刻时间。 几十名死士拼死之下,却不仅没能阻拦住溃逃的乱兵,反而被乱兵给斩杀在当场,每个人身上不知道挨了多少刀枪,倒伏在地下。 等到乱兵们过去之后,几十名死士已然被踩踏的不成人形了。 “严太守亲至,缴械投降免死!” . 198 黄忠先行 益州的内乱,来到突然,去的却也很快。 从初平元年二月末,雒城大火开始,转眼到三月初,各个郡国似乎都早有准备,乱起的第一时间就有大军纷纷开到平乱。 到三月初九时,除了巴郡的朐忍被沈弥、娄发等人占据之外,其他几处乱军统统被一扫而空。 这一次叛乱,乃是由赵韪和王甫等在雒城牵头,庞乐、李异、沈弥、娄发等在外响应,计划不可谓不周密,声势也不可谓不浩大,却偏偏来去匆匆,其中关节让人深思之下很是疑惑。 就连刘焉本人,在派出邓贤和刘璝二将,分别统率三千东州兵,前往蜀郡和蜀郡属国平叛后,却突然发现,其他各处叫他担心不已的大乱已经声息渐息。 刘焉也很是不解。 不过,这并不妨碍刘焉继续南下。 大队人马一路抵达成都后,刘焉便一边下令将益州治所迁到成都,命令士卒和工匠对成都城进行扩建,一边写下两份内容完全不同的上表和文书,命令探马分别将益州如今乱事传报雒阳,以及讨董的刘茂。 上表里面,刘焉言说自己已经顺利剪除乱贼,天子不需为益州烦忧云云,而对刘茂则是言说益州势危,督促刘茂速速撤军援救。 ...... 伊阙关。 初平元年三月中。 与曹操、孙坚一同驻军伊阙关的刘茂,这天正在关城之上,看着关城下列队演武的麾下士卒。 其中于禁与魏延各领一军,训练变换军阵之时,两军却总是相互横眉对眼,隐隐间想要动手较量一番。 刘茂正看的有趣,突然城楼下奔上来一人,乃是一名探子。 在被亲兵们查验清楚后,探子这才被放上了城楼。 “启禀主公,益州来报!” 探子手中捧着书信,刚来到城楼上,他就直接跪在了地下,双手上托着将书信上举。 刘标看了眼典韦,一旁的典韦点点头,踏动脚步上前,从探子手中接过书信后摸了摸,没发觉什么异常便直接递给了刘茂。 刘茂点点头接过,却是一共两封书信。 刘茂拿出其中一封落款是“妻苋”的,拆开后刚刚看了两行,面孔之上立即浮现出喜色,乐呵呵的笑容怎么也遮不住,正想要同众人分享自己的喜色,想起手中还有另一封书信,当即也拆开来看。 这一看之下,刘茂的脸色乍变,顾不得再说起第一封书信写了什么,向着一旁的刘标当即就下了令。 “刘标,命人击鼓聚将!” 刘标看到刘茂的脸色不对,神情立马也严肃起来,慌忙应了声诺,这便转身叫来了一名亲兵吩咐。 刘茂不再多留,一边快速地将书信浏览完毕,一边就疾步向着城楼之下走去。 这第二封是贾诩本人所写,其中还夹带了第三封信,便是刘焉来信。 刘茂之后,典韦和刘标等一众亲卫快步跟随,发觉刘茂的脸色不好看,大家的心里也都有些紧张起来。 不多时,大帐内人影攒动,益州军的一众将校全部在列。 大家来到之后,全都看见主位上刘茂的神色,也都心中一凛,没人敢在这时造次,纷纷闭口不言,静等刘茂开口。 刘茂看到人终于来齐,当即就将案几上贾诩所写的书信拿起,递给了坐席距离自己最近的郭嘉。 “奉孝,交给大家传看。” 刘茂吩咐了一声,郭嘉赶忙双手接过,小心翼翼的接过去直接翻看了起来。 很快,整个大帐内的将校们全部传看完毕,书信也重新回到了刘茂的案几上。 刘茂将书信收好,扫了一圈帐内众人的神色,见到大家全都面容愤慨而眼神急切,显然都已经明白了书信中的紧迫,当即道:“益州来的传报大家都看过,想必也都能明白,此时我们这支兵马对于益州的重要性了。” “主公,甘宁请为先锋,立即回返援救益州!” 见到甘宁抢了先,帐内众将立马有样学样,纷纷出列跪倒在地下,大声请示。 “主公,黄忠请为先锋!” “主公,赵云请为先锋!” “主公,于禁请为先锋!” “主公,魏延请为先锋!” ...... 霎时间,几乎是一个不落,大帐的地下便跪满了一众将校。 此情此景,可谓是群情激愤,战意隆隆。 而典韦虽然目光中也显现着跃跃欲试,可他身为刘茂的亲卫,此时却只能站在刘茂的身后,不能与大家一同请战,暗地里自叹可惜。 刘茂这边还没决定下来如何分配,突然帐外又传来传报声,正是刘标的声音,道:“报!曹将军与孙将军分别遣使前来。” “进来!” 刘茂喊了一声,然后挥手叫地下的众将各自先行退下。 传令兵奔进了大帐,跪下便禀报道:“禀报主公,曹将军与孙将军分别派了使者前来,此时正在营门外等候,为的乃是询问我军击鼓何为。” 刘茂想了想,却是转向了郭嘉,问道:“奉孝,莫要被我方才之态度左右,依你之见,我军此时何去何从才好?” “回禀主公,此时自然全速回返益州才是上策。” 见到郭嘉如此说,刘茂也不多问,直接冲地下的传令兵道:“你去回复两军使者,就说我们益州军这便要拔营回益州,请两位将军前来一聚。” “诺!” 传令兵没有丝毫拖沓,得了刘茂的命令便转身离去,按照刘茂的指示去回复两军的使者。 传令兵走后,刘茂突然站起身来,声音铿锵道:“众将听令!” “末将在!” 刘茂的声音刚落下,帐内一众武将全部起身,抱起双拳面朝着刘茂恭候军令。 刘茂手中拿起一支手令,言简意赅就道:“任黄忠为中郎将,作为主将,张辽、黄叙分别为校尉,皆为副将,三人统领雄狮营为先锋,以最快速度南下平叛!” “末将领命!” 转眼一个月即将过去,张辽身上的伤在张仲景的医治之下,好的倒是挺快,已经可以正常骑马了,唯独暂时不太方便动手。 只是他原本在吕布麾下是一个裨将军,现在来到黄忠麾下成了个校尉,职位低了很多,他却没有任何的怨言。 在他看来,现在的自己言行举止都不需要再遮掩本心,反而没了心中的芥蒂。 黄忠带着二人从刘茂的手中接过令箭。 刘茂一番勉励,又有事先备好的印绶赐下,三人一同接下拜谢,当即毫不拖沓的转身便走。 虽然此时黄忠跟随刘茂身在这伊阙关,但是可别忘了,他毕竟现在身上还挂着一个广汉校尉的职责呢,由他率先返回益州,若是能赶上去广汉平叛,倒也是应有之意。 黄忠走后。 刘茂从案几上再抽出一支令箭,转而看了一圈,想了一下,却是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眼赵云,却是叫了另一人的名字。 “严绚何在?”刘茂张口叫了一声。 “严绚在!” 严绚身为猛虎营参军,原本他瞧见刘茂的目光只是在一众武将之中盘桓,以为这次聚将根本没自己什么事,突然听到刘茂喊自己的名字,他还愣了一瞬,不过很快就抱拳高声应答了一句。 “授你军司马之职,迁任飞羽营,为赵云麾下参军,你可愿意?” 转回头,看着严绚出列抱拳,刘茂慎重的思虑再三,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这话一出口,不光是严绚本人愣了,帐内众人也都齐齐显出了不解。 尤其是魏延和赵云。 . 199 赵云受托 “你不必担心,我们不会亏待你的,并且,你也不会被远古巨猿一族的强者追杀。因为在这处地底深处的溶洞之中,我们身前早已布满了阵法,在加上我们肉身的气息压制,因此在这处地方,你那微弱的气息根本就无法残留下来。并且,这里的天机也被我们八人身前那强大的意志干扰,扰乱了这里的规则,因此在这处地方,连时光回溯这样的神通也将失去作用。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你在这处溶洞内所做的一切,都不可能留下任何线索,远古巨猿一族的强者,自然不可能找到你。”那名人族强者说道。 “你若帮我们,那我们八人,都将赐予你一场造化,绝不会让你做出吃力不讨好的事。”那名背生双翼的女子说道。 “造化?不知是怎样的一场造化?”剑尘露出兴趣之色,眼前这八人,身前必定是赫赫有名的巅峰强者,他们留下的造化,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我们八人的法则金丹,可以给你,小子,不知道这个造化够不够。”八人中,一名身材魁梧,满头红发的中年男子说道。 “法则金丹!”一听到法则金丹,剑尘情不自禁的发出惊呼。 当一位强者对天地规则的感悟达到一定的高度时,便会形成一团法则源泉。 这源泉,也就是天地规则浓缩之后形成的结晶,里面蕴含着天地规则的奥秘,因此被称之为法则金丹。 “我若是得到了几位前辈的法则金丹,那我是不是能在短时间内达到几位前辈身前的高度?”剑尘怦然心动。 那名身材魁梧,满头红发的中年男子被气乐了,怒喝道“小子,你还真是异想天开,仅凭法则金丹,就想在短时间内达到我们身前的高度,你真以为感悟天地法则是这么容易的?” “法则金丹唯有以特殊的古法保存,才能让里面的法则感悟在我们陨落之后不会消散在天地间,而我们留下法则金丹时,几乎已经是油尽灯枯了,因此法则金丹内保存的法则感悟,自然远不如全盛时期的十分之一,可就算是如此,一颗法则金丹,也能让一位人神境武者,在千年之内踏入始境。” “除了法则金丹之外,我们还准备了三股气血之力,每一股气血之力里面蕴含的能量,对你现在的境界来说,都能提升你不少的实力。” “除了这些之外,我们还会将我们自创的无上秘法传授于你。这些秘法,都是我们耗费漫长岁月完善而来,不愿让它就此失传。” 余下的几位强者纷纷说道,许下种种好处。 不得不说,他们开出的报酬极为丰富,让剑尘都深受诱惑,很难拒绝。 “好,我答应你们,只是现在我因该怎么做?”剑尘说道。 “我们现在只剩下一股执念,并且不久之后便会真正消散在天地间,为了防止你食言,你先向天地大道发誓……” “好……”剑尘立即向天地大道发誓,发誓完毕之后,他果然敏锐的发现在自己身上,似乎真的多了一层无形的束缚。 他知道这是誓言的约束,当即也并不去在意,而是在八大强者的执念引导之下,来到了他们的肉身身边。 旋即,只见那八大强者由执念所化的身躯,在半空中双手结印,下一刻,便是有八束金芒,拖着长长的金色尾焰破空而来,一一悬浮在他们身前。 剑尘的目光落在那八颗散发出璀璨光芒的法则金丹上,尽管法则金丹外表上看似相同,但实际上,里面蕴含的却是八种截然不同的法则之力。 这八种法则分别为诅咒法则,力量法则,腐蚀法则,创造法则,神火法则,毁灭法则,剑道法则以及空间法则。 而那名一身正气的人族强者,留下的则是剑道法则。 “要想启动我们布置的阵法毁掉古斯塔的肉身,你首先要感悟我们的法则之力,只有这样,你才能接触到我们的肉身,然后唤醒我们潜藏在肉身里的最后力量。” “而要想唤醒我们潜藏在肉身中的最后力量,你还必须要将我们的法则感悟,全部达到神王境。因为只有神王境的法则感悟,才有能力唤醒我们肉身中的最后力量。” “当我们八人体内的潜藏力量都被唤醒之后,还需要一位修为达到始境的强者,向阵法的中枢注入能量,启动我们八人在身前布置的这道阵法。” “阵法一旦启动,我们八人体内的气血之力,便会在阵法的推动之下合而为一,发出最强一击,毁掉古斯塔的肉身,破坏远古巨猿一族试图复活他们最强王者的计划。” “我们八人自创的无上秘法,都隐藏在法则金丹之中,与蕴藏在里面的法则之力融合在一起,继承了我们的法则金丹,也就掌握了我们自创的无上秘法。” “小子,你可准备好了?准备继承我们八人的法则之力吧。” 八大强者的执念说道,旋即,便准备将法则金丹融入剑尘体内。 “等等,你们不会让我一人继承你们的八种法则吧?同时感悟八种法则,这可是会影响我的修炼速度。”剑尘连忙出声阻止,如果他真的感悟了八种法则,那也就意味着他要花上比平日还要多上数倍的时间去修炼。 “只有你一人来此,而这八种法则,又是唯一唤醒我们肉身潜藏力量的方式,因此,这八种法则只有你一人来继承了。因为这八种法则金丹,决不可带到外面去,一旦去了外面,无论你以什么方式掩护,都无法掩盖天机,会被推衍出来,一旦被远古巨猿一族的强者察觉,那我们的所有布置,都将功亏一篑。” “我们的执念,已经快要消散了,根本就等不到你去外面找人进来,因此,让你一人继承八大法则,也是无奈之举。” “等等,谁说只有我一人在这里了。”剑尘意念一动,还真塔浮现而出,他先是将凯亚从里面叫了出来。 然后,他收起还真塔,又将那座神殿摆在地上,低喝道“青怡轩,黑鸦,你们都出来。” ps逍遥本来说在这个礼拜爆更一次的,但这几天真的状态不好,经常性失眠,没有一天能睡好觉的,起床之后,白天一整天都没精神,疑似神经衰弱症,所以今天去买了盒安神补脑液试试效果,看看能不能改善一下。所以,爆更的活动,逍遥只能推迟一下了,希望兄弟们理解一下。!125 。阅址 200 黄忠遇敌 “你不必担心,我们不会亏待你的,并且,你也不会被远古巨猿一族的强者追杀。因为在这处地底深处的溶洞之中,我们身前早已布满了阵法,在加上我们肉身的气息压制,因此在这处地方,你那微弱的气息根本就无法残留下来。并且,这里的天机也被我们八人身前那强大的意志干扰,扰乱了这里的规则,因此在这处地方,连时光回溯这样的神通也将失去作用。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你在这处溶洞内所做的一切,都不可能留下任何线索,远古巨猿一族的强者,自然不可能找到你。”那名人族强者说道。 “你若帮我们,那我们八人,都将赐予你一场造化,绝不会让你做出吃力不讨好的事。”那名背生双翼的女子说道。 “造化?不知是怎样的一场造化?”剑尘露出兴趣之色,眼前这八人,身前必定是赫赫有名的巅峰强者,他们留下的造化,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我们八人的法则金丹,可以给你,小子,不知道这个造化够不够。”八人中,一名身材魁梧,满头红发的中年男子说道。 “法则金丹!”一听到法则金丹,剑尘情不自禁的发出惊呼。 当一位强者对天地规则的感悟达到一定的高度时,便会形成一团法则源泉。 这源泉,也就是天地规则浓缩之后形成的结晶,里面蕴含着天地规则的奥秘,因此被称之为法则金丹。 “我若是得到了几位前辈的法则金丹,那我是不是能在短时间内达到几位前辈身前的高度?”剑尘怦然心动。 那名身材魁梧,满头红发的中年男子被气乐了,怒喝道“小子,你还真是异想天开,仅凭法则金丹,就想在短时间内达到我们身前的高度,你真以为感悟天地法则是这么容易的?” “法则金丹唯有以特殊的古法保存,才能让里面的法则感悟在我们陨落之后不会消散在天地间,而我们留下法则金丹时,几乎已经是油尽灯枯了,因此法则金丹内保存的法则感悟,自然远不如全盛时期的十分之一,可就算是如此,一颗法则金丹,也能让一位人神境武者,在千年之内踏入始境。” “除了法则金丹之外,我们还准备了三股气血之力,每一股气血之力里面蕴含的能量,对你现在的境界来说,都能提升你不少的实力。” “除了这些之外,我们还会将我们自创的无上秘法传授于你。这些秘法,都是我们耗费漫长岁月完善而来,不愿让它就此失传。” 余下的几位强者纷纷说道,许下种种好处。 不得不说,他们开出的报酬极为丰富,让剑尘都深受诱惑,很难拒绝。 “好,我答应你们,只是现在我因该怎么做?”剑尘说道。 “我们现在只剩下一股执念,并且不久之后便会真正消散在天地间,为了防止你食言,你先向天地大道发誓……” “好……”剑尘立即向天地大道发誓,发誓完毕之后,他果然敏锐的发现在自己身上,似乎真的多了一层无形的束缚。 他知道这是誓言的约束,当即也并不去在意,而是在八大强者的执念引导之下,来到了他们的肉身身边。 旋即,只见那八大强者由执念所化的身躯,在半空中双手结印,下一刻,便是有八束金芒,拖着长长的金色尾焰破空而来,一一悬浮在他们身前。 剑尘的目光落在那八颗散发出璀璨光芒的法则金丹上,尽管法则金丹外表上看似相同,但实际上,里面蕴含的却是八种截然不同的法则之力。 这八种法则分别为诅咒法则,力量法则,腐蚀法则,创造法则,神火法则,毁灭法则,剑道法则以及空间法则。 而那名一身正气的人族强者,留下的则是剑道法则。 “要想启动我们布置的阵法毁掉古斯塔的肉身,你首先要感悟我们的法则之力,只有这样,你才能接触到我们的肉身,然后唤醒我们潜藏在肉身里的最后力量。” “而要想唤醒我们潜藏在肉身中的最后力量,你还必须要将我们的法则感悟,全部达到神王境。因为只有神王境的法则感悟,才有能力唤醒我们肉身中的最后力量。” “当我们八人体内的潜藏力量都被唤醒之后,还需要一位修为达到始境的强者,向阵法的中枢注入能量,启动我们八人在身前布置的这道阵法。” “阵法一旦启动,我们八人体内的气血之力,便会在阵法的推动之下合而为一,发出最强一击,毁掉古斯塔的肉身,破坏远古巨猿一族试图复活他们最强王者的计划。” “我们八人自创的无上秘法,都隐藏在法则金丹之中,与蕴藏在里面的法则之力融合在一起,继承了我们的法则金丹,也就掌握了我们自创的无上秘法。” “小子,你可准备好了?准备继承我们八人的法则之力吧。” 八大强者的执念说道,旋即,便准备将法则金丹融入剑尘体内。 “等等,你们不会让我一人继承你们的八种法则吧?同时感悟八种法则,这可是会影响我的修炼速度。”剑尘连忙出声阻止,如果他真的感悟了八种法则,那也就意味着他要花上比平日还要多上数倍的时间去修炼。 “只有你一人来此,而这八种法则,又是唯一唤醒我们肉身潜藏力量的方式,因此,这八种法则只有你一人来继承了。因为这八种法则金丹,决不可带到外面去,一旦去了外面,无论你以什么方式掩护,都无法掩盖天机,会被推衍出来,一旦被远古巨猿一族的强者察觉,那我们的所有布置,都将功亏一篑。” “我们的执念,已经快要消散了,根本就等不到你去外面找人进来,因此,让你一人继承八大法则,也是无奈之举。” “等等,谁说只有我一人在这里了。”剑尘意念一动,还真塔浮现而出,他先是将凯亚从里面叫了出来。 然后,他收起还真塔,又将那座神殿摆在地上,低喝道“青怡轩,黑鸦,你们都出来。” ps逍遥本来说在这个礼拜爆更一次的,但这几天真的状态不好,经常性失眠,没有一天能睡好觉的,起床之后,白天一整天都没精神,疑似神经衰弱症,所以今天去买了盒安神补脑液试试效果,看看能不能改善一下。所以,爆更的活动,逍遥只能推迟一下了,希望兄弟们理解一下。!125 。阅址 201 踏破敌阵 故事,发生在三年前的奥拉西大陆。 同为精神虚拟平台中的世界,那是一个与无罪大陆截然不同,但姑且还算良心的游戏世界,就算已经运营了整整七个年头,但在公元2049年的当下依然颇具影响力,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在国际。 氪金可以让自己变靓,却不能让自己变强。 就算不战斗也有的玩,系统优化举世无双。 种类繁多的娱乐项目,超丰富的休闲玩法。 那款拥有着上述种种优点的游戏,尽管在一些比较硬核的玩法方面还稍显不足,但影响力却并不比那些过于‘硬核’的游戏要小,毕竟真正足够‘硬核’的玩家本来也不多,而且因为玩法完全不局限于与人斗或与怪斗,画风更是相对唯美,女性玩家的比例可以说是相当高,而这些姑娘们至少有六七成都不是什么‘硬核’玩家。 而我们都很清楚,当一款非女性向游戏中的女性玩家比例高到一定程度时,几乎不需要怎么宣传,就会有大量男性玩家涌入,进而大幅度增加该产品的流量与销售额。 事实上,这些男性玩家中的大多数都没有什么图谋,心中也没有藏着啥鬼胎,更没有多少人真想搞个网恋,只是很单纯地在质量或者综合评分差不太多的情况下选择了异性较多的一方而已。 男性和女性虽然在生理上的构造截然不同,但其实还是有很多共同点的。 比如说,女孩子往往喜欢跟女孩子一起玩。 而男孩子……通常也喜欢跟女孩子一起玩。 嗯,总而言之,那是一款相当火热的游戏,虽然现在已经不复当年那般昌盛,但其玩家基数依然不容小觑,如果直接计算全球玩家数量的话,其活跃用户至少是无罪之界的三倍。 这很合理,尽管无罪之界是一款在无数人眼里都极具变革性的游戏,甚至已经很多知名媒体冠上了‘里程碑’这顶大帽子,但它毕竟只公测了半年,所以哪怕它几乎以碾压之姿让所有同期发售的精神虚拟游戏饿死,但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干掉那些老牌同行几乎是不可能的。 截止到目前为止,无罪之界的活跃用户数量在全球排行第十一,在国内排名第三,这个成绩已经非常、非常、非常的匪夷所思了。 顺便一提,那个排名第一的游戏正是阿拉密斯、波多斯所在的浴火公会精英团目前正在开荒的大型多人在线rpg游戏,排名第二的则是上面提到的《奥拉西战记》,同样也是大型多人在线rpg。 你看,我到底还是拐回来了。 总而言之,在三年前的《奥拉西战记》中,一个名叫‘黯光’的钓鱼人,与一个名叫‘打字战士’的毁伤贼,发生了一点点小小的不愉快。 …… 公元2046年,秋 奥拉西战记,游戏现实时间p19:58 帝国领,巴尼亚特别行政区,v75练级区,盐池 有着一头暗紫色长发的女子缓步从声称地黑暗中踱步而出,目光冷冽地注视着面前那在月光下泛着惨白之色,散发着淡淡腥咸味的水面,深吸了一口气。 游荡在周围的凶恶魔物并没有注意到她,哪怕这位身着纯黑色连体风衣、身材纤细、手中连武器都没有的女子只有区区15级,也依然没有任何怪物试图伤害这个对自己来说可谓是一碰即死的女人。 原因无它,作为服务器唯二拿到了‘烟波钓竿’成就的顶尖生活玩家,身负被动技能渔遁的黯光只要没有主动攻击、接触怪物或身在副本,就会100被任何敌对单位无视掉。 所以她并不需要什么战斗职业,更不需要什么武器。 斜挂在腰间的那杆属性为‘钓鱼时的耐心值恢复速度提高1300、有88的几率无视重杆轻杆直接起钩、每分钟自动生成3个品质为‘完美’万能钓饵、鉴别力恒定位当前版本最高等级’的神·降龙杆,就是她的武器。 而那些随手就能把‘黯光’拍死的怪物,更不是她的威胁。 她的威胁,从两个月前开始,始终就只有一个,那就是—— “凶棘鲨,我就知道你会盯上它的,小光。” 温和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从不远处传来,黯光眼神微凝,猛然转头看去,果然发现了另一个似乎比自己要更早来到这个钓场的人。 一个男人。 一个很帅的男人。 他有着一张英俊阳光的帅脸,身高大约在一百八十公分左右,身材结实匀称,身着一袭颇具休闲风的黑礼服,浅蓝色的双眸清澈而明亮,腰间挂着一杆造型与黯光的神·降龙杆相仿,但通体呈黑色,上面流转着红色纹路的钓竿。 “超·征龙杆?” 黯光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摩挲着自己手中的‘武器’,淡淡地说道“没想到你还真把这东西做出来了,刻翊。” “说真的,着实费了我好大的功夫。” 游戏id为刻翊,同样有着‘烟波钓竿’成就,与黯光同样以99125的积分并为列奥拉西大陆捕鱼名人堂榜首的男子愉快地笑了起来,狭促地翘起了嘴角“你必须承认,小光,比起你的‘降龙杆’,我这杆对力量系数高于三百的大型鱼更具威胁的‘征龙杆’才更对凶棘鲨的胃口。” “未必。” 黯光微微摇了摇头,平静地陈述着事实“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因为先天带有‘兽魂’属性,你那‘征龙杆’的耐久度应该只有700,而‘降龙杆’的耐久度可是……” “2100点,整整三倍,我当然知道。” 刻翊莞尔一笑,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风度翩翩地说道“凭借你我的雕金水准,只要提前准备好足够的材料,修好这根鱼竿根本用不了三秒钟。” “希望一会儿你也可以这么有信心。” 黯光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只精致的怀表,将视线从旁边的帅哥身上移开,全神贯注地盯着怀表的秒针。 天气是,薄雾。 鱼饵,是同样出自这片湖区的岩鱼。 时间,按照系统时间来看的话,还有3分17秒。 不过…… 那是错的! 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游戏中的系统时间,对应的是位于奥拉西大陆南部,客流量巨大的银盘游乐场的标准时间。 换而言之,此时此刻的巴尼亚特别行政区,与系统时间是存在时差的,虽然只是微乎其微的时差,但…… 3分12秒 黯光深吸了一口气,合上了手中的怀表。 之所以看这东西,只是为了确定系统时间的具体误差而已,如果一直拿着的话,一会儿可是会影响自己挥杆速度的。 “你总是这样不愿意浪费每一秒钟,无论是起钓还是收杆。” 刻翊微微一笑,缓步走到黯光身边颇近的地方,随手从行囊中掏出了一个马扎,坐在上面耸肩道“说真的,我就喜欢你这一点,小光” “我不记得我们有熟悉到可以让你用这个称呼叫我。” 黯光的双眸中划过一抹不悦,淡淡地说道“还有,你坐的太近了。” “哈哈,这湖可不是你家开的~” 刻翊哈哈一笑,然后忽然正色道“我有预感,今天,你我之间的战斗就会正式画上一个休止符,小光,要知道在下次排行榜更新之前,凶棘鲨是不会再刷出第二条的。” 黯光抽了抽嘴角“我只是想开图鉴。” “没有区别,毕竟我们都是热爱钓鱼的人。” 刻翊耸了耸肩,轻笑道“所以,以这条你我二人唯独没有钓上过的凶棘鲨为局,咱们要不要赌上一把。” 黯光没有说话,只是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 “哦对了,你进游戏的时候有修改相貌吗?” 刻翊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这么一句。 “没有。” 因为心下有些紧张凶棘鲨三个月才会出现一次),所以黯光也不介意随便跟对方扯两句没营养的内容来缓解心情。 “哈哈,巧了,我也没有。” 刻翊愉快地拍了拍手,笑盈盈地提议道“那么,如果是我先钓上来这条凶棘鲨,你可以答应和我交往吗?” “和你什么?” “交往,字面意义上的交往,我会买世界公告的,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在一起了” “你可能多少有点儿大病……” “啊?” “哦,我是说,你想多了,我玩这游戏是为了钓鱼,不打算网恋。” “事实上,我在现实中也没有女朋友。” “异地恋是坏文明。” “我可以去你在的城市买……嗯,租房子。” “谢谢,但还是太明显了,只可惜我不是很缺钱。” “好吧,你知道最近‘战记’刚开放的新功能吗?” “那是什么?” “系统自营的饭店,能够做到30的模拟度。” “然后呢?你打算改行去当厨子,然后让我用友情价卖你鱼吗?” “我是说,如果我赢了的话,可不可以找个时间一起吃顿海底捞?” “没兴趣。” “我输了的话,我的征龙杆就是你的了。” “一言为定。” 黯光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顿时充满了欲望。 当然,她并不打算履行承诺,毕竟刻翊自己也说了,是‘找个时间’,至于这个时间怎么找……那当然是找不到啦。 但征龙杆是好东西,想要!超想要! 黯光握紧了拳头,一时间充满了动力。 然后…… “话说,你脑袋上这个大大的‘赏’,是个什么东西?” 看在鱼竿的面子上,多看了刻翊两眼的黯光好奇地问了一句。 “哈哈,前些日子有个姑娘一直缠着我,结果她的一个追求者就脑袋一热给我挂了个一百万的悬赏。” 刻翊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无奈道“如果不是这半个月一直在做征龙杆的任务,任务过程中还不能死,我早就找朋友把悬赏收了。” 一百万!够我买两身新幻化了! 黯光别过头去,掩饰住了自己眼中更加明亮的欲望,轻声问道“你不是已经做完了么?” “半小时前刚做完的,先钓鱼再清悬赏也不迟。” “哦……” “怎么,别告诉我你也对这悬赏有兴趣啊,哈哈哈哈。” “没……没有。” “有也没用,咱俩都是专职钓鱼人,你难道还能拿鱼竿抽死我不成~” 刻翊做了个滑稽的表情。 黯光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然后—— 嗖! 嗖! 伴随着两声刺耳的破空之音,空气中划过数道虚幻的龙影,黯光和刻翊同时甩杆。 时间,到了! 两秒钟后,坐在马扎上的刻翊单手提钩,直接从水中拖出了一只相貌狰狞的土黄色怪鱼,然后潇洒地擎杆在半空中划了个半圆,在系统判定结束的瞬间又将那条鱼甩了回去—— 以小钓大! 同一时间,迟了两秒才提钩的黯光也再度抛出那条新鲜的岩鱼! 以小钓大! 紧接着,刻翊手中的征龙杆忽然猛地一晃,上钩了! 没有丝毫犹豫,这位帅哥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掏出了一柄小刀,干脆利落地斩断了鱼线,然后凭借征龙杆自动生成鱼线的特质再次甩杆。 凶棘鲨这种稀有大型鱼的上钩时间绝对不会低于30秒,哪怕有着大量技能加持,也不可能在20秒内上钩,所以刚才咬钩的是杂鱼! 提钩,等判定,放鱼,等判定然后再抛竿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所以刻翊选择了额外付出5点耐久度,直接斩断鱼线立刻抛竿,这样至少能节省2两秒钟左右的时间。 令人窒息的二十秒后,黯光手中的降龙杆猛地一晃。 旁边的刻翊顿时露出了骇然之色。 这个时间,这个力度,中了! 结果就在下一瞬,刚刚大力提竿的黯光身形忽然一歪,拉起的鱼钩上空空如也,竟是什么都没提上来! 这是…… 脱钩了,我就知道没这么容易! 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的黯光信手一挥,洒出一片散发着异香的晶莹之物。 急·撒饵 下一秒,刚刚没入水面的鱼钩几乎在涟漪泛起的瞬间被提起,一条岩鱼就这样被间不容发地拖了上来。 然后—— 手中的神·降龙杆奋力呼啸而落。 以小钓大! 战斗,仍在继续——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终 。阅址 202 雄狮之名降敌将 看到对面那颗被高举在半空的头颅,赵谦的亲兵营统领浑身一颤,心道一切都完了。 赵谦已死,身为亲卫营统领的他如果想要活命,便只有投降一条路。 “让开!” 亲卫营统领无奈,看到对面的骑兵各个厉兵秣马,明显正在准备下一次冲锋,当即低喝一声,直接从士卒们中间走了出来。 黄叙看到对面军阵分开,一员将领单独走出来,明白对面此时最高阶的将领出面了,当即拨转马头回返,换了主将黄忠上前。 黄忠见状就是一夹马腹,上了前来。 一看之下,黄忠见到对面的将领生的方脸阔鼻,姿态甚是方正,兼且行止之间颇有气势,立时便起了些好奇,喝问道:“贼将报上姓名,否则雄狮一刀下去,却是又添一个无名之鬼!” 对面的亲兵营统领听到黄忠的大喝,惊讶之中脸色骤变,赶忙道:“吾乃车骑将军麾下裨将军吕常,对面可是名扬天下的雄狮黄汉升?若是,吾等便愿降!” 黄忠见此也很是讶异。 不过黄忠转念一想,对面这将竟然能够说出自己的字号来,看来也是知晓北上勤王之事的人物,对这次图谋益州的谋划应该也知道一些跟脚,留他性命下来,等下问询一下详细也好。 黄忠想到此处,当即点点头,大声道:“某正是天子亲封的雄狮校尉黄忠黄汉升,若你等愿降,便统统将兵刃弃下,否则全部斩杀当场!” “赵谦已死,儿郎们,丢下兵器吧。” 吕常的话一说完,当先就把自己的长枪和佩剑统统扔在了地下,他身后的士卒们见此,也都十分干脆的将刀兵扔在地下。 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黄忠看到对方干脆利落的便丢下了兵器,反倒对这个吕常更加的好奇,当即叫黄叙领了一半兵马四下去清扫营寨残兵,并且重点清缴向西逃窜的敌兵,不可叫一人逃往西面益州,导致这边的战事被益州方面知晓。 之后,黄忠又叫来张辽,让他负责收拢这支降军。 士卒们的速度都很快,不多时,降军清点完毕。 自赵谦的亲兵营统领、裨将军吕常之下,一共俘获敌军两千三百人,斩杀自车骑将军赵谦之下计八百左右。 跟吕常交代的士卒数量一番对比,黄忠等人这才知道,敌军趁乱逃了也有九百左右,倒是比被阵斩的还要稍稍多出一丝。 黄忠不肯用赵谦的大帐,便随意在大帐附近选了座营帐做主帐,命人将原本的主帐连同其中的几名女子尸身统统付诸一炬了事。 此时,在新的大帐之中,吕常立在地下,正在答复黄忠的问询。 “...如此种种,吕常对雄狮不敢有丝毫隐瞒,还请雄狮明鉴!” 吕常立在地下,冲着黄忠答复完毕,又诚恳地抱着拳补了一句。 黄忠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看着地下吕常面对自己时的眼神,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这个吕常,怎的看自己的眼神,如此的不对劲?”黄忠暗道。 吕常现在看黄忠的眼神,让他感觉似曾相识,很熟悉的样子。 对了! 黄忠想着想着突然有了一丝明悟,却是被他想起了在何处见过这种眼神了。 你道他是在哪里看到过? 不是别处,正是一直追随在主公左右的甘宁甘兴霸! 黄忠这才了然。 被地下的吕常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虽然让黄忠很不自在,却不再觉得反感,当即冲他道:“吕常,既然你已诚心归降,那我便将你原本的所部归还与你,另外给你安排一员副将,你可愿意?” “吕常愿意,谢过雄狮不杀之恩!” 吕常在地下一番拜谢,黄忠这才将他扶起。 “张辽!” “张辽在!” 黄忠向着一旁的张辽喊了一声,张辽心里一动,当即上前一步抱拳应声。 黄忠看向他,任命道:“我拨三百麾下与你,命你为吕常之副将,冲锋陷阵之时协助吕常,你可愿意?” 这次冲破赵谦的营寨,一千雄狮营斩杀八百人,俘获二千多,自身伤亡竟然只有区区二十余人,倒是叫人惊破了眼球。 张辽闻言看了看地下跪着的吕常,也不多做考虑,就应了下来。 “张辽领命,只是对于接下来的平乱,文远有一言,想要说与雄狮!” 这还是张辽归降之后,第一次张口主动提建议,黄忠听闻当即来了兴致,道:“文远大可说来便是!” 张辽一点头,事无巨细,这便将自己的所思所想讲述一番,听得帐内众人无不是惊讶不已,再看这个张辽也都很是钦佩起来。 “文远此番筹划虽然简单,却胜在甚是奇妙,那便依此行事,大家各自去准备吧。” “诺!” 黄忠做完安排,当即下令埋锅造饭。 其他人各自退下,叫士卒们休息半个时辰,这才再次拔营西进。 当队伍出营向西开始行动的时候,当先跃出营寨的,却是由黄忠和黄叙亲自带领的六百余骑雄狮营, 骑兵肆意奔驰出不远,身后卷起了一阵烟尘。 等到烟尘散尽,原本营寨的位置已经拆解完毕,只剩了张辽和吕常带着的两千六百余人,在后缓缓跟随。 由秭归向西,一路抵达朐忍的话,直线距离共计三百余里。 而因为要沿着长江奔行,其中弯弯绕绕不计其数,想要真正抵达朐忍,以步卒的行军速度少说也要行军十日。 至于黄忠所带的骑兵,士卒们身下的都是良马,一路又全是急行军,在黄忠的激励之下,竟然在第三日就过了鱼复。 以雄狮营骑兵这种速度行军下去,眼看再行两日,就可抵达乱军占据的朐忍。 却说黄忠带队,因为兵少,为了不惊扰朐忍的乱军,一路上都是昼伏夜出。在越过鱼复之后,他们这才算是从荆州入境了益州。 对于朐忍附近的情况,黄忠虽然算不上了如指掌,倒也已经派斥候探查的很清楚了。 前方朐忍被大军盘踞,雄狮营上下却浑然不怕。 再次奔行了一夜,这才率军躲藏在朐忍东面三十里的山谷之中。 黄忠安坐马背之上,冲着黄叙下令道:“安排下去,叫士卒们扎营,我们等到文远与吕常来到,再去杀遍乱军!” . 203 张辽计破万军(上) 黄忠以急行军连续行军四日。 奔至朐忍东面三十里后,后面的张辽和吕常才行出了不到两百里,眼看也才即将进入益州境内。 他们两人行军如此慢,却是按照事先的计划,一边步步为进,一边又故意大作声势,诈作五千人马,俨然是赵谦率部西进援助乱军的形状。 反观此时的朐忍。 沈弥与娄发率众占据之后,一边传播此次起事乃是受了天子诏令,号召附近县城共举义旗,一边又大肆在朐忍附近招兵买马,大张旗鼓的在城外操练。 在突如其来的一大波乱军之中,其他几处都被平复之后,沈弥和娄发所部反而显得声势越来越大,转眼士卒数量便突破万人,号为两万。 其他几处声势渐息之时,在巴郡之地,他们这股乱军却是丝毫不知收敛。 向西,可以辐射宣汉与宕渠,而向南又引动平都与枳县,导致几县各有一两千兵马起事,全都准备向朐忍聚集。 唯有临江阻在中间,暂时还不为所动。 而且在益州外,此时又有赵谦的兵马准备入境支援,是以整个巴郡,也因为这股乱军的崛起,大有与益州刘焉分庭抗礼之势。 毕竟,此时的刘焉麾下,也只有刘璝和邓贤等人,所领的兵马更是不足一万。 不管是谁,都不会傻到将犍为的严颜、汉中的张任等看做是刘焉的属下。 却说黄忠带领兵马,快马加鞭奔行数日后便潜伏到朐忍东面三十里,六百余骑在山野之中躲藏了半日。 第二日晌午时分,刚刚巡视了一圈的黄忠和黄叙来到山谷之后,黄叙便在黄忠的示意下摆开了阵势,拳脚舞的虎虎生风。 “报!” 黄忠正在指点黄叙武技,突然有士卒前来传报,黄忠挥手叫前去阻拦的亲兵退下,直接叫斥候奔到了眼前。 “何事?” 黄忠面容严肃,直视着地下跪伏的斥候。 斥候见问不敢耽搁,立马张口答话道:“启禀将军,张校尉与吕将军已经经过鱼复,距离我军所在还有二十里,并成功与朐忍方向取得了联系。” 黄忠听闻,当即暗自庆幸。 幸好前次突袭赵谦营寨的时,自己特意留了个心眼,叫雄狮营主要向西清缴逃兵,不叫敌兵向西面的巴郡方向遁逃。 这才没有叫朐忍方面知道赵谦早已命丧秭归了。 黄忠挥挥手,叫斥候退下,黄叙却已经停下比划拳脚,靠上前来一抱拳请示道:“父亲,孩儿请战!” 黄忠微微一笑,看着请战的黄叙,满意的直点头。 “很好,不过现在大白天,还不是我们出战的时机,你去叫所有人好生歇息,夜间才能打起精神杀敌。” “诺!” 黄叙兴奋的一抱拳,当即领命而去。 一切都正在如同之前的设计一般进行着,杀敌就在今夜! 这后半日里面,雄狮营六百骑兵轮流歇息,自然不在话下。 转眼夜色即将降临。 期间,又有数路探马先后来报。 说是张辽与吕常一路带兵西进,前不久才抵达了朐忍城东面三十里下寨,由张辽派了亲兵去朐忍城内通传,已经取得朐忍那边的回应。 娄发本人此时正在率领兵众向东而来,押运着几十车的酒肉,准备前来犒劳赵谦这支兵马。 黄忠收到这样的消息后双眼大亮。 对张辽和吕常两个人,能够做到如此他很是满意。 黄忠当即不再等待,叫黄叙通传麾下骑兵拔营,准备趁着夜色未浓西进。 黄忠胯下一匹纯白色骏马,在月色中显得极为矫健,他手中倒拖着一柄凤嘴刀,仍然是单骑奔在了雄狮营骑兵们的最前方。 一路向前疾奔之下,六百骑兵在戌时末终于抵达了朐忍近处。 感觉已经到了朐忍附近,黄忠便下令全军驻足,将马蹄裹了棉布,这才再次缓慢开始前行。 又行不多远。 月色中,黄忠奔在最前,自然最先发现前方有急促的马蹄声。 黄忠大手一挥,立即单手勒停了战马。 身后的黄叙有样学样,再之后的雄狮营士卒们如同一个个复制过去,片刻的功夫便全都驻足勒马,静静待在原地看向最前方的黄忠。 黄忠等不多时,前方的马蹄声终于靠了上来。 借着月色黄忠也看不出来对方归属,好在这时对方早已发现了他们这支兵马,远远地就喊道:“前方可是黄将军?!” “正是!” 听到对方的喊叫,黄忠立即回了一声。 不用说,这来的一骑,自然就是张辽派来接应的探马了。 探马得了回应,催动坐骑立即靠上前来,被黄忠的亲兵一番查验后,事无巨细的将张辽抵达这边之后的安排一一汇报,事情一切顺利。 黄忠搞清楚了来龙去脉,当即叫这探马在前引路,六百雄狮营在后无声跟随。 带着六百雄狮营来到沈弥乱军的大营外时,时间已经到了子时初,躲在远处的密林中望过去,乱军的大营虽然灯火通明,隔得远了倒是听不到有什么声息。 黄忠将那名探马打发回去向张辽二人回报,立即又叫来黄叙,还有两名自己手下的军侯。 “父亲,可是要开始攻杀了?!” 说起攻杀之事,黄叙还略显稚嫩的脸庞上,此时却显得极为兴奋。 听到黄叙如此说,另外两名军侯也都显得很是振奋,丝毫没有面对千军万马该有的慎重。 身为雄狮,自当毫无畏惧! “你们三人,每人带领五十骑,听到营寨北面响起喊杀声还有,只管在东西南三面绕着营寨放火,若遇到对方大队兵马出营,不许迎战,向东撤退即可。” 三人听完黄忠的吩咐,面面相觑。 “父亲,孩儿...” 黄叙刚想说自己要跟在黄忠身边一同杀敌,却被黄忠一个眼神瞪过去,当即不敢再说。 “哼,等下杀将起来以后,我只管带兵向着父亲所在杀过去就是,我这是为了多多杀敌,父亲还能怪罪于我不成?”嘴上不敢说了,黄叙心里却是暗暗想道。 “我等领命!” 其他两名军侯见此,只能无奈的一起抱拳,当场领命。 . 204 张辽计破万军(中) 听到两名军侯的答复,黄忠点点头。 等他又看向黄叙,却见黄叙面色有异,黄忠的神色立马严肃起来。 “事关麾下士卒的生死,你切不可意气用事!” 黄叙暗地里正为自己的计较得意,突然听到黄忠这样一声严厉的嘱托,心神大震,不敢再多想些小心思,也抱起拳来,冲着黄忠郑重领了命。 对几人吩咐完毕,黄忠当即叫他们各自点了五十名骑兵出发,自己则是带着剩余的四百五十名骑兵守在原地,静等时机来到。 暮春之气充盈山野。 半夜的时候,突然有渐起的冷风吹了进来,吹得战马不停地踏动马蹄。 好在马蹄之上全都事先裹了棉布,微微的踏动声,在这夜色的宁静氛围之下,映衬的叫人愈发急躁。 黄忠眉头紧皱,却是丝毫不为所动。 一直等到丑时中,黄忠发觉方才还有月光照亮的天色突然一暗,当即仰头一看,发现天上一朵硕大的乌云飘荡而来,正正好将一颗圆滚滚月亮完全遮挡了起来。 好一个月黑风高杀人夜! 黄忠一挥手,当先催动战马冲出密林,身后准备多时的四百五十人立马一同奔出,在夜色中小跑起来,跟着黄忠的脚步冲向敌军营寨。 等来到敌军营寨旁边,借着营寨中的火把照耀,黄忠惊讶地发现对面连个拒马之类全都没有,更别说什么明卡暗哨了,他跨坐在战马背上,甚至都能看清营中围坐在火堆一圈熟睡的敌军士卒。 “看来,身在益州与荆州交界之地,对方这是对于后方完全不设防!” 黄忠想明白其中缘由,不再迟疑。 他单骑摸到近前,手中扬起黄杨大弓,熟门熟路的拈弓搭箭,瞄准营门上,影影绰绰可以看到几名依靠在栏杆角落打盹的士卒,一一射杀,立马下令叫士卒冲上去将营门大开。 寂静的深夜中,木质营门被士卒们缓缓推开的时候,立即响起了让人牙酸的吱扭声,黄忠亲眼所见,方才还围在火堆旁睡倒一地的士卒已经有人动了起来,明显是被这边的响动给惊醒了。 见到营门已经打开了一半,黄忠不愿再等,立即一夹马腹,手中凤嘴刀倒拖在后,当先就冲进了敌营。 “随我杀!” 黄忠一声轻喝,身后的四百多骑兵在后面跟随着,慢慢也开始加快马速,冲向了近处的一座座营帐。 “哈!” 等冲到一处营帐之时,黄忠终于不再遮掩自己的杀气,口中狂喝一声,凤嘴刀从上至下斜劈下来,一刀就将眼前的这座营帐劈斩开来,而他胯下的马蹄丝毫不做停顿,绕过这座营帐继续向大营里面冲。 黄忠见到前方正有几名敌军士卒,都是一脸惊骇,像是才从睡梦中反应过来。 看到夜色中骑着高头大马直冲而来的黄忠,几名敌军士卒此时都是双腿打颤,手中的刀剑都有些拿捏不住,见黄忠冲到近前,却是连围拢上来的勇气都没有,纷纷发一声喊,各自撇下自己的兵刃夺路而逃。 黄忠见此不由撇撇嘴。 自己见到这边有人聚集,好生蓄积起来的一股气势,此时却是无处撒了。 不过看到地下的火堆,黄忠立马又是心念一动,凤嘴刀划动之间,地下的木柴被他劈斩的四处纷飞,有好几根是飞向了不同的营帐,并且以极快地速度将那些营帐给点燃了起来。 黄忠见此很是满意,一夹马腹之下,继续开始向着敌军营中猛冲。 “杀!” 奔行间,黄忠叫身后的士卒们一同发喊,此时才向其他三个方向的小队传达信号。 却说此时的大营正中,沈弥听闻营寨内突然响起的喊杀声,立马就被惊醒了,来不及穿戴衣甲,他只是身穿华服就冲出了大帐,招来亲兵问询道:“为何会有喊杀声突然出现在营中?!” 亲兵一直在大帐附近巡查,又如何能够知晓北面营门处的变故,嗫嗫嚅嚅了好一阵也没答出个所以然来,沈弥大怒,叱道:“不知道还不快快去前去查探?” “诺!” 亲兵如蒙大赦,立即就冲了出去。 沈弥想了一阵儿,听着喊杀声似乎是正向着大帐的方向冲来,心里愈发的不安起来,当即一挥衣袖,叫亲兵统领汇聚了大帐附近的亲兵和士卒开始列阵,准备以防不测。 沈弥这边刚刚列好阵势,突然听到又有东西和南面也都传来了喊杀声,还好这三个方向来的声势不大,比之北面显得小了许多。 而且四面此时都能看到明显的火光漫卷而来,显然是大火已经在营寨中烧了起来,沈弥见此大惊,一时之间有些没了主意。 亲兵统领看到沈弥慌了神,心里也是无奈,只能一边强自指挥着士卒们列好阵势,一边派遣更多的亲兵去附近聚拢更多的士卒。 仅仅等了片刻功夫,喊杀声便如同预料的来到了近前。 夜色中,在身后火光的照耀下,一支人数不多的骑兵队伍几乎是一路畅行无阻,各个手中绰枪执刀,杀气腾腾的就出现在了才列好的军阵前方。 黄忠冲的正畅快,突然看到前方出现一支军阵,知道这是对方主将终于做出了应对。 黄忠打眼向前一瞧,只能看到对方的军阵密密麻麻约有三四千人,军阵后方影影绰绰的看不清虚实。 借着对方没有防备,又是趁夜袭杀,自己率领麾下一路冲到这里,身后四百五十人几乎都没有什么损伤,可也毕竟只是四百余人,迎面的是近十倍列好阵势的步卒,要不要冲击上去阵斩敌将? 这还真是个问题。 黄忠刚刚开始犹疑,突然听到自己冲杀而来的身后,此时又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其中还充斥着什么“降者不杀”的口号,黄忠听闻大喜,立即一夹马腹,又一次奔腾起来。 “援军已至,速速杀透敌阵,阵斩敌将!” 黄忠一挥手中的凤嘴刀,坐骑一跃而起,再落下之时,黄忠手中的凤嘴刀刚好落在了敌军阵中,一击就将当先的几名刀盾手劈斩的倒伏一地。 雄狮营士卒们见此士气爆棚,各个拍打坐骑猛冲而来。 “杀!” . 205 张辽计破万军(下) “杀!” 雄狮营士卒们一声声高喊声中,一根根长枪挺次而出,一柄柄长刀劈砍而下。 杀气漫卷而来,直把眼前这些从没真正经历过战阵的乱军骇得浑身无力。 此时再想要逃走,乱军士卒才发现自己双腿如注,根本动弹不得。 沈弥躲在军阵之后,哪里会看不到自己麾下士卒的惨像,看着大家被对方杀的犹如砍瓜切菜,沈弥只觉得有一口老血堵在心头。 心下憋闷之时,沈弥气的连连大吼,指望士卒们能够奋发图强,靠着人数上的优势,将这支骑兵给围杀了,可惜应者寥寥。 趁乱倒伏在地下装死的倒不少。 “大家一起围上去,将这支贼兵围杀了,将军必有重赏!” 亲兵统领在一旁也是看的着急,冲着军阵之中吼了一嗓子,不曾想士卒们没有什么反应,却突然有一支羽箭迎面射了过来。 亲兵统领看到羽箭射来的时候,羽箭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再想躲避已经不及,不偏不倚,这支羽箭直接穿透了他的脖颈,一蓬血箭被带出的同时,羽箭整根贯穿而过! “中!” 黄忠挥舞凤嘴刀,将身前的一群敌兵犹如赶羊一般给赶跑,此时离得近些了便看到阵后有人正在大吼着指挥这军阵,当即重新摘下黄杨大弓,冲着那名顶盔掼甲的武将就是一箭。 箭无虚发黄汉升,自然不是吹嘘出来的,对方在黄忠轻喝出声的同时,当即中箭倒地。 看着那人的装扮,黄忠以为那便是这营寨的主将沈弥,看到对方倒伏下去,当即大喝一声道:“尔等主将已死,投降不杀!” “尔等主将已死,投降不杀!” 黄忠喊完,身旁杀戮正兴的雄狮营士卒们听到,也都齐齐大喝了起来,直喊的眼前的敌兵们愈加心惊,阵势也更加的溃散。 身在军阵最后,沈弥亲眼看着身旁的亲兵统领倒地身死,又听到对面的敌军呼喝声响,明白过来亲兵统领这是替自己受了一支羽箭。 他也算是看明白了。 对面的骑兵人数虽少,却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兵,各个冲杀之时不畏生死,自带了一股盈天的煞气。 反观自己聚集的数千士卒,除了身边的数百亲兵外,其他都是些才入行伍的新兵蛋子,这才在对面的冲锋之下显得脆弱不堪,被对面的骑兵砍瓜切菜。 这样的对比之后,差距自然十分明显,而这样的差距又不是靠着简单的几声呼喝打气就能弥补的,再加上对面明显有针对军阵后面负责指挥的将领,自己若是继续在后阵待下去,恐怕很快就要步了亲兵统领的后尘。 还是快跑为妙! 沈弥当即再不敢大声呼喝,仅仅叫了阵后护卫的几十名亲卫立即转身,向着营后的方向急撤。 黄忠只当是自己已经把对面的主将射杀,立即就引领着麾下的骑兵放肆的冲锋向前,直把对面的士卒们撵的只恨少生了两条腿,片刻后就把军阵杀到透彻,跪地乞降者不计其数。 又战不多时。 虽然一直都有营寨内的乱军前来汇聚,但是之前的军阵已破,又没了主将的指挥,新汇聚过来的敌军也都是无头苍蝇。在黄忠的强势冲杀之下,后来张辽和吕常又带了援军来到,立即就将整个营寨中剩余的乱军统统拿下,再无人敢于抵挡。 黄忠见到剩余的敌军尽皆不敢再战,这才放下心来,命令士卒们快速清点和打扫战场,他则是叫人找来了张辽和吕常商议接下来的谋划。 很快,麾下的两名军侯各领了完好无损的五十骑前来汇合,黄忠免不了稍稍夸赞了两句,可是唯独不见负责西面骚扰的黄叙和手下五十骑。 黄忠又等了片刻,还是不见黄叙回来,而张辽和吕常已经纷纷来到,这让黄忠的心里升起了一丝不妙的感觉。 “来人!” 喊杀声虽然已经停歇,但是敌军营寨经过自己的一番冲杀之后,暂时不知道有多少乱军趁乱逃亡了各个方向,但绝不会少,此时黄叙身边只有五十骑,这么久还不见返回,黄忠自然担忧。 听到黄忠的喊声,立即有亲兵前来候命,黄忠面色严肃,冲亲兵就道:“立即带二十人向西去探查,找寻黄叙等人的踪迹。” “诺!” 亲兵听到黄忠下达的命令,心里也是猛地一惊,不敢怠慢,立即领了命令转身,点了二十人跟着自己拨马向西就走。 只是他们二十骑还不曾走远,从西方迎面突然有小队骑兵快速奔来,不多时就来到近前,众人齐齐去看,正是黄叙和所领的骑兵。 不过黄叙之前领的是五十人,现在却只剩了不足半数,又是各个身上有血污,明显是经过了一番血战。 黄忠见到黄叙终于返回,心里立即松了口气,可是看到黄叙那满身的鲜血,眉头又皱了起来。 等黄叙来到眼前,众人才发现黄叙并不是自己骑在马背上,身前伏在马背上还有一人,乃是被绑缚在前,又被黄叙用力押解,一路给驮到了这里。 黄忠将这些也都看在眼中,心里已然有了些猜测,不过不等黄叙说些什么,他便声音冷厉的喝道:“大胆黄叙,我之前是如何吩咐于你的,你为何到现在才来汇合?!” 黄叙还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听到黄忠的责问也不以为意,脸上只有振奋。 才来到众人的面前,黄叙便将马背上那人先给甩了下来,然后他自己也翻身下马,单膝跪在地下冲着黄忠抱拳请罪道:“父亲责怪的是,孩儿来迟了,不过孩儿之所以来迟,乃是为了擒拿敌军主将,还请父亲明鉴!” 黄忠眉头一挑,脸面不怒自威。 对黄叙所说,黄忠突然意识到可能出了些岔子。 若黄叙擒拿的这个才是主将,那自己刚才射杀的那人又是谁? 这是个问题。 “你擒拿的是何人?”黄忠带着疑惑,当即向黄叙询问。 黄叙一抬头,直视着黄忠回道:“回禀父亲,正是敌军主将沈弥!” . 206 初见 初平元年,四月初。 龙亭侯、汉中太守、扬威将军刘茂率军南下,终于回返汉中。 虽然此次北上会盟没有真正诛除董贼,但是将董卓逼到西迁长安,也算是显示出了会盟诸侯的一片忠心。 半路途径南阳时,张仲景言说思乡情切,刘茂便放他回家一段时日,还派了一队亲兵跟随。 过南阳之后,队伍一路西行。 自从进入汉中境内之后,每当经过县城和市镇,便受到沿途各县百姓的夹道相迎,直让麾下士卒们各个挺胸抬头,扬眉吐气。 刘茂本人虽然很享受这样的仪式感,但是自觉心下有愧的他,只是在钖县体会了一次,便将麾下大军交给甘宁和郭嘉等人统御,他本人则是带了典韦、刘标以及麾下的亲兵营,径直离开了大队兵马,先行一步向西,向着南郑疾返。 之所以刘茂如此心急,并不单单是想念家中的妻妾二人,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有一个才来到这个世界不久新生命,此时正在南郑城太守府内等着他。 也就是一个半月之前,姜蓉才为他生下的千金。 虽然姜蓉未能如愿为刘茂诞下一个儿子,叫汉中太守府麾下的一干人等颇为失望,可是刘茂却不以为意,在他知道姜蓉顺利生产之后,仍然对此感到喜出望外。 只是当时吴苋的家书送去的时机不巧,刚好与贾诩加急传报的军情文书撞在了一处,刘茂这才没有将此事张扬开去。 等到顺利返回了汉中境内,刘茂终于忍将不住,带了亲兵营就先行赶回了南郑。 毕竟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这个女儿,都是他刘茂的第一个孩子。 虽然两世为人,他还从未体会过为人父的感觉。 现在第一次拥有自己的孩子,刘茂心下极为开心的同时,也不免带了些未知的惶恐。 或者说是幸福的担忧才好。 队伍一路疾行,不过五日就赶回了南郑,顾不上聚集麾下众人相见,刘茂便让刘标带了典韦去安排他的食宿,自己则是直接就向着后宅直冲而去。 几乎是进入太守府后便一路小跑着,刘茂直接来到了后院主宅的偏院之中,也就是姜蓉的小院。 在刘茂奔行而过的长廊,留下一地幸福的脚步声。 当刘茂推开姜蓉卧室的房门时,他的双手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房门打开后,姜蓉正坐在房间的卧榻之上,怀抱一个的严严实实包裹,吴苋坐在姜蓉的对面安静的看着她,春香则是蹲在姜蓉的身旁调皮地的逗弄。在姜蓉身后还有一个面生的丫鬟伺候在侧。 见到房门突然打开,几人全都向着房门处往来,看到来人的面庞之后,吴苋和姜蓉都是眸子跳了一跳,还未发一言便已经红了眼眶。 刘茂信步来到吴苋地身边,俯身看着这个终于稍稍显出了些女人韵味的丫头,宠溺的久将她的小脑袋按在自己的肚腹处,轻柔的拍了拍。 “我回来了!” 刘茂先向着吴苋轻柔的说了一声,又看向姜蓉,对她笑了一笑,道:“蓉儿,我回来了啊!” 听到刘茂一连说了两遍,吴苋像是才反应过来,浑身一颤,双臂立即伸出就将刘茂的腰给环抱了起来,用力的抱着。 “夫君,您...您可终于回来了!” 吴苋的脑袋靠在刘茂的肚子上,脸面埋在刘茂的衣襟里面,一番回应似乎还带着些埋怨。 “之前有传言回来,说夫君在函谷关下身死,我还以为...还以为...呜呜呜...” 吴苋说着说着,突然就哭了起来。 姜蓉眼神中带着温柔,虽然看着刘茂在自己面前宠溺的抱着吴苋,她心里很是羡慕,但是她才生养不久,此时更多的关爱都在孩子身上,听到吴苋这样说,她便破涕为笑,只是甜笑着看向抱在一起的两人。 刘茂又安慰了一会儿,这才叫她止住哭泣,又哄了半晌,才敢试探性地让吴苋从自己的身上移开道:“苋儿,先让为夫看一看孩子?” 吴苋脑袋点了点,不舍的从刘茂的身上移开,手却不肯将刘茂的大手松开,她站起身,竟是引领着刘茂一同来看姜蓉怀中的孩子。 “府君。” 姜蓉看着两人一起凑上来,便将怀中的孩子向着刘茂递来。 刘茂淡淡一笑,却不去接孩子,反而是伸出另一只没有被吴苋抓牢的手,轻轻去揽住姜蓉的肩头,将她也揽向自己的怀抱。 现今姜蓉为自己诞下了一个千金,而且自己在她生育时也不在身边,现在孩子都已经四十多天了自己才见到第一面,刘茂心下着实愧疚。 刘茂对姜蓉的感觉,也因此再次发生了变化。 不再像从前那般,只是单纯的将她当作一个侍妾。 吴苋心里动了动,手中牵着刘茂,此时倒是也没有说什么。 刘茂抱了片刻便将姜蓉松开,眼神转向她怀中的孩子,仔细地观察起来。 或许是因为源自血脉中的力量,当刘茂看向姜蓉怀中的婴儿时,他能感觉到一种极为亲切的感觉从这个小脸蛋上向自己传递过来,那是血脉交融的奇异感觉,让他感觉很舒服,也很开心。 与两女和自己今日才见面的女儿待了不长时间,院外就传来了下人的传报声,说是郡丞贾诩为首的一众麾下求见,刘茂无奈地看了看两女,却发觉两个女人都像是习以为常一般,根本不对自己做丝毫的挽留。 “等为夫挑选一个良辰吉日,咱们自己家中为孩子补上一场家宴,也算是为她补上一个满月礼吧。” 关于满月礼,因为姜蓉所生的是女孩,所以贾诩等人也便没有主张,刘茂这个时候提出来,却是让姜蓉十分感动,隐隐间泪珠又要滑落。 吴苋瞥见姜蓉湿润的眸子,心里也是替她高兴,反而冲着刘茂撇撇嘴道:“此事但凭夫君便是。” “那好吧,我先去前院见见大家。” 刘茂暗地里撇了撇嘴,暗道女儿一降世,自己在两个女人心目中的地位似乎也降了很多,便冲着两女说了一声,这才转身向着前院而去。 来到会客厅,贾诩等人已经等了有一阵了。 见到刘茂出现在会客厅门外,一众人等统统站起身来,一起向着刘茂俯身拜礼。 “我等恭迎主公凯旋归来!” 贾诩领头,大家一起分左右站定,向着刘茂恭贺一番,刘茂只是摆摆手,便让大家都各自回座。 “茂这次带兵北上参与会盟讨董,虽然也有一些建树,却无奈并未能够如愿将董贼诛杀,现今因为益州动乱无奈回返汉中,也是当不得‘凯旋’二字的。” 看到刘茂脸色的不似作伪,大家明白刘茂这说的是心里话,贾诩等人赶忙先后出声劝慰。 一直劝了小半天功夫刘,见到刘茂的脸色好转,大家也才息了继续劝慰的心思。 “好了,如今益州境内动乱仍未平定,而北面董贼又回返了三辅之地,我们汉中之形势一时间竟是有些危如累卵之势,大家对此都有何看法和见解,还请畅所欲言。”刘茂将上面的话题打住,又道。 众人听问,却没人出声应答,反而齐齐望向了坐在右席首座的贾诩。 . 207 驱虎吞狼(求月票) “快了!” 静修数日,唐昊睁开了眼。 照这个速度下去,很快就能冲击祖境了。 “等到了祖境,也该回去看看了,至于那道域……” 他沉吟着,眉头轻蹙。 道域的存在,令他颇为担忧。 上次要不是他,早就被圣灵太子得手了。 虽然他不清楚,道域是否有其他厉害的人物,或者手段,但那次若没他提前告知,必会是损失惨重。 “暂时应该没问题,经过那件事,他们必会更加警惕。” 稍一思索,他放下了心来。 他起身,步出了殿。 慕寒烟在闭关,岛上有些冷清。 随意走了走,突然,他心神猛地一阵悸动。 “怎么回事?” 他脸色微变。 这是某种心血来潮,可能是有什么危机,也有可能是……有人在算他! 他猛地抬头,朝着四方扫去,脸色凝重无比。 不管是哪种,都不是好事! “必是那些祖神老怪物!” 神界之中,也有许多推演天机,占算卜卦的秘术,神通。 但,一般人是无法推算他的,因为他身上有太多仙帝因果,唯有祖神老怪才有可能。 伫立原地,沉吟了片刻,他转身走回了殿里,盘膝坐下。 一拂袖,数不尽的神光飞出,落向岛屿四方,不少更是钻入了四方海域之中。 这些都是能帮助遮掩天机的阵法。 他想得很清楚,以他现在的情况,根本没有逃的必要,对方如果真能算到他,那么,他逃到哪里都没用,还不如留在这儿。 借助大阵,说不定能干扰对方的演算,为自己争取时间。 只要再过两月,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 布好大阵,他闭上眼,继续修炼。 在他体内,诸神殿绽放璀璨神华,隐约可见内里十万元胎分身,还有诸多龙蛇虎豹等妖族,还有那庞大仙界的虚影。 不断有道行涌出来,被炼化,再汇入神海之中。 每时每刻,他的修为都在不断提升。 一晃眼,便是一个月过去了。 期间,他又有几次心血来潮的感觉。 显然,对手一直在推算他的位置。 这一日,他心神又是一动。 这一次,不再是心血来潮,而是在岛屿附近的海域,感应到了什么。 此刻,岛屿北部,一片海域上空,一道虚空涟漪泛起。 一道妖娆,曼妙的身姿,自涟漪中步出。 这是个妖媚,艳丽的女子,浮凸的身段上,只裹了几块白骨战甲,露出大片的雪白,柔腻,那一双修长,结实的玉腿,尤其的惹眼。 她玉手一抬,轻抚秀发,往肩后拢了拢。 接着,一对妖冶的美眸微微眯起,往四方扫去。 “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她红唇轻启,喃喃道。 下一刻,在她身后,道道身影钻出,清一色白骨战甲,皆散发着半祖的气息。 “神祖给的位置,就在这里,应该不远!” 一人颔首道。 他们皆是眸绽神光,往四方扫视而去。 这片海域辽阔,一望无际,其中生灵不少,各种凶兽,妖族,还有神族,到处都是生灵的气息。 但,并没有他们要找的那个人! “仔细找找!” 妖媚女子道。 “是!” 一众半祖应声,齐齐往四方掠去,开始搜索起来。 “怪了,这地方,如此偏僻,也不像是有什么大势力。” 女子再往四方一扫,黛眉便轻蹙了起来。 “难道他的背后,并没有什么强大的势力?” 她自语着,眸中透出几分震惊来。 大部分人都认为,这个姓秦的老怪物,背后必有一个强大的势力支撑,所以当时,他才能拿出那么多宝物,来支持战龙朝,一举扭转了两国局势。 还有他一身修为,以及神晶,如果背后没有一个强大的势力,他如何能走到这个地步? 圣灵太子此人,的确是妖孽,但是,他的背景也很重要,如果没有圣灵国倾国支持,他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 但看现在这情况,这秦老怪背后,或许并没有什么势力。 否则,这老怪现在应该在自己的势力里,被人保护起来,潜心冲击祖境。 而不像现在,藏身在这荒僻海域中。 “如果是真的,那此人当真厉害了!” 她骇然道。 背后没有祖神支持,却可修到如今境界,还炼出了一枚九彩的至高神晶,这怕是万古以来第一人! “如此正好,那我白骨神朝就有机会了,只要夺到这枚神晶,我白骨朝的神祖就可盖压天下,到时候,别说一个地洲了,整个神界都要以我白骨神朝为尊!” 她玉手一攥,眸中绽出了几分狂热,贪婪之色。 这一趟,她是来打探情况的,若那老怪真有什么厉害的背景,自然要放弃,从长计议。 但现在,她只要找到这个老怪,就可召唤神祖降临,将其镇杀,夺取神晶! “不光是神晶,还有他一身修为,说不定也可让我冲上祖神之境!” 她心神狂喜,迫不及待地掠出,往四方搜索起来。 “不是这里!” “没有他!” 她神念大放,搜天刮地,一路掠去。 海上所有岛屿,还有海底几百万丈,甚至几千万丈深的地方,都被她探得一清二楚。 “嗯?这座岛屿,我怎么看不穿?” 蓦然,她神念扫到了一座岛屿。 不像之前那些岛,轻易就可看穿,探到里面的情况,这座岛屿似乎有什么厉害的大阵笼罩,令她完全无法看穿。 “难道就是这里?” 她心神一动。 能挡住她的神念,必是半祖级的存在。 她立刻撕开虚空,掠至这座岛屿跟前。 “好厉害的大阵!” 她踏立岛屿上空,一对凤眸眯起,仔细打量了一番,心神不由大震。 在这岛屿四方,笼罩着一股股令她都要心惊胆战的气息。 “就是他!” 继而,她便是一阵狂喜。 除了那个秦老怪,还有谁能布置出如此厉害的大阵来! 她手掌一番,立刻取出了一枚玉符。 嗖! 下一刻,玉符飞出,遁入了虚空之中,消失不见。 “老怪物,可算逮着你了!” 接着,她再看向下方岛屿,唇角微掀,得意地笑了。 《最强小农民》 。阅址 208 杀心初显 贾诩这是下了一盘大棋。 这次的设计,贾诩借助外来世家想要尽快在益州境内站稳脚跟的机会,秘密与几个外来的世家大族取得联系,尔后用益州将来的利益打动他们,并以益州内的形势来逼迫他们,这才与他们联合起来。 一同针对益州本地的大世家们,设下了一个大阴谋! 可以说,这一次贾诩是借助外来力量,对益州境内的本地势力来了一次釜底抽薪。 事成,益州境内的世家就要大规模重新洗牌,与汉中有联系的一些世家可以乘风而起,猛然间跻身于益州世家豪强前列。 而若事败,充其量不过是将汉中图谋益州的心思展露在人前,对汉中自身的利益并没有多大的冲击,还可以借机解决汉中境内不稳的世家。 如此小风险博大利益的设计,连阎圃和石韬都投了赞成票,贾诩自然更是一百二十分的推崇。 “如此说的话,董炽那边是得了外来世家的臂助?也就是说,现今广汉郡内的乱事已然平定了?”刘茂虽然已经有了明悟,但是还是不太放心,又问了一句。 贾诩微笑着点点头,忍不住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须,答道:“若按照之前做好的安排,不止广汉境内的乱事,除了主公另派了黄汉升前去平定的巴郡朐忍之处,贾诩无法揣度外,益州内的诸多乱军,必然在这一两日内都会覆灭,消息也会随后便至。” 看着贾诩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刘茂眉头微动。 他在脑袋中幻想着益州的地图,静静揣度了一番。 片刻后刘茂就反应了过来。 他发现若是如同贾诩所说这般,益州境内的乱军在一两日内全部都要被剿灭的话,那益州境内参与平乱的兵马必然不止一处。 应当是几路兵马一同发力,才可能做到如此。 毕竟现在益州境内的乱兵极为广泛,从南到北和从东到西,之间的距离都有近千里之遥,如果没有几路兵马分别从几个方向一同去剿灭,这些个乱兵断然没有如此快就被平定的道理。 “看来,文和你老谋深算,不知还有多少设计瞒着我啊!” 刘茂叹了一声,又挥挥手,打断了贾诩想要开口的解释。 “算了,此事既然文和已经完成了设计,并且事情也发展到了如今的地步,那我便不再拖文和的后腿,便叫文和你放手施为一次,看看你究竟能做到何地步吧。” “若出了什么变故,我刘茂来背着就是!” 刘茂慨然定下此事来,直叫厅内的大家齐齐面露震惊,都羡慕不已的看向贾诩。 身为刘茂此话的主人公,贾诩自然心内感触更大,他那已经习惯了古井不波的脸庞,此时终于有了松动。 刘茂看着贾诩。 只见贾诩脸上的肌肉不停地颤动着,双手微微发抖,站起身来冲着刘茂深深一礼,道:“主公如此信赖,诩定会尽使全力,不叫主公失望!” 贾诩的话音落下,张任却在此时站起来出列。 向刘茂一抱拳,张任借着贾诩的话头汇报道:“启禀主公,遵从郡丞的设计,张任不久前率领兵马先后赶赴褒中与沔阳,先一步动手,将这两地聚集乱兵准备谋乱的两个大族连根拔起,此时两家家小俱皆羁押在南郑城内,等待主公发落。” 刘茂面色一整,稍稍思量了一番便道:“很好,公义督军持重,又能遵从善言,真乃一员良将!” “主公谬赞了,都是郡丞之功。” 张任推辞了两句,刘茂也不纠缠,转而道:“关于这两地作乱的家族,夷灭三族!!” 听到刘茂所说,要将汉中郡内两处作乱的大族夷灭三族,厅内的众人都是大为惊骇。 要知道这个时代,能够够得上夷灭三族罪责的,几乎都是事关天子权柄的滔天大罪。 刘茂身为汉中太守,却也要定下夷灭三族的罪责,显然是杀性过重了。 贾诩眉头微微皱了皱倒没说什么,而阎圃和石韬则是一同抱拳,出声劝道:“主公,不可!” 刘茂皱眉,望向这两人问道:“我起大军前去讨伐不臣,这些郡中大族不说出人出力助我,却在我大军走后意图祸乱汉中,不杀不足以平我之恨,杀之有何不可?” 阎圃和石韬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由阎圃出声道:“启禀主公,您的话是没错。” “但是这两家都是两县的望族,若要将他们两家夷灭三族,定然会在两县之中造成大震动。” “恐怕才刚平息的乱事又要重启,到那时再想如此轻易的平定,怕是不能了。” “如此吗?” 刘茂捏了捏眉心,暗暗思量了片刻。 像阎圃说的这种可能性还真的存在。 心里暗叹一口气,刘茂这才道:“好吧,既然如此,那便将这两族主脉给我揪出来,尽收主脉之财,成年男女罚其苦役,老幼迁往龙台,若敢违逆者,死!” 刘茂虽然最后的一个死字咬的很重,但是毕竟还是做出了一些让步。 阎圃不好再多求些什么,只能和石韬一同抱拳应下,各自退回原位。 这个时候大家也都明白过来,刘茂此次北上返回之后,杀性似乎比之前重了许多。 才将这件事定下来,厅外突然传来叫声。 是一名亲兵在外喊道:“报,南面有战报传来。” 听到亲兵的叫喊,贾诩双眼猛地一亮。 刘茂看到贾诩眼中精光闪烁,心下就是一动,暗道,或许这便是贾诩刚才还在说就要送来的消息了。 “进来!” 刘茂冲着厅外喊了一声。 很快一名亲兵从外面走进来,身后带着一名探子,当探子走到会客厅中间,亲兵这才拱手告辞。 探子单膝下跪,手上捧着一封书帛,禀道:“启禀主公,犍为有报!” 厅内的众人的心头齐齐一跳,显然都没想到最先传来消息的竟然会是犍为。 刘茂看了看贾诩,见他又恢复了一脸的自负神情,当即从刘标接过转递上来的书帛,打开快速的浏览。 “好!好!好啊!好一个严颜严希伯!” . 209 捷报频传 “你们什么意思?”林枫脸色难看的望着四周。 “还请林师兄静观其变!”那与他对峙的青年沉声道“否则师弟会很难做的。”他也是出身洞天福地的核心弟子,直晋六品的存在,与林枫的实力在伯仲之间,两人若是出手的话,最多也不过战个平分秋色,谁也奈何不了谁,还会平白伤了和气。 不止林枫如此,宁道然,顾盼那边同样如此情况。 唯有杨开和灰骨天君独自面对了两位新晋六品。 见此局势,林枫哪还不知赵星等人的打算,灰骨天君毕竟是老牌六品,他们这些前来拦截的人心知独自一人不是对手,所以才会分出两人拦截阻拦。 杨开那边居然也是两人…… 看样子,赵星等人真正的目标是杨开了,大家都是新晋不过百年的六品,杨开以一敌二,怎么也不可能是对手,只要解决掉杨开,赵星两人便可抽出手来对付灰骨,到时候四人联手,灰骨怕也凶多吉少。 至于自己和宁道然顾盼三人,林枫倒是不怎么担心,身后有自家洞天福地作为靠山,赵星等人除非是想引发各自宗门的大战,否则无论如何也不会冲自己等人下死手。 只是…… 区区两个新晋六品就以为吃定了杨开吗? 赵星扭头望来“林兄稍安勿躁,且在一旁等候片刻,赵某解决完这边之后自会跟你等赔罪!” “你们不了解他。”林枫缓缓摇头,“莫要做无谓的举动了,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吧。” 杨开身负空间神通,这等阻拦对他不过如同儿戏,随时可以遁走,可笑赵星等人毫不知情,还以为自己胜券在握。 赵星道“林兄还请自重,莫要伤了咱们师兄弟的情谊!”言罢,转头看向杨开,自衿一笑“千鹤福地,赵星!” 另外一个面如冠玉的青年也稽首道“纯阳洞天,黄安义!” 杨开漠然地望着他们,面无表情。 赵星微微一笑“你是自绝还是要我与黄师兄动手?自绝的话,你可以自己选一个舒服的死法,留一个全尸,我可以保证将你的尸体带出去,送回你虚空地让人安葬,可若是要我与黄师兄动手,能留下多少就不敢说了。” 那黄安义道“其实若非逼不得已,我等也不想对你出手,虽然大家同为六品,但我等好歹也是出身各大洞天福地,以二敌一传扬出去也不太好听,可惜……”他盯了一眼杨开手腕上的繁星,缓缓摇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哎!”杨开抬头望天,微微一声叹息,面色颇有些无奈,“烦!” 赵星与那黄安义闻言一怔,前者微笑道“不错,这世上确实有许多烦劳之事,恩怨名利纠葛人心,唯有一死才能得以解脱,你既已看透这一点,还在犹豫什么?难道非要逼我与黄师兄出手吗?” “真是烦啊!”杨开又低下头,眉头紧锁,苦大仇深。 赵星脸色微沉“杨开,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念你也算是六品开天,我等才不想做的太难看,可莫要辜负了我与黄师兄的一番好意,速速自裁,否则我与黄师兄可真要出手了。” “烦死了啊!”杨开低吼一声,猛地朝前踏出一步,低垂的眼帘忽然抬起,那双眸之中绽放出骇人的光芒,仿若两轮太阳一般刺目,咄咄逼人,难以言喻的凶戾之气裹挟着杀机,沛然而出,“本不想与你们这些洞天福地的家伙为难,为什么非要逼我?” 赵星脸色微变之时咬牙低喝“冥顽不灵,动手!” 话落之时,率先朝杨开扑了过去,黄安义也没有迟疑,紧随在赵星身后,两人虽不属同门,但毕竟修为高深,此刻配合起来竟也相得益彰,两道身影化作陀螺,交错流转,一人出掌,一人出拳,那拳掌之间涌动着澎湃精纯的六品开天的世界伟力,当头朝杨开罩下。 出手毫不留情,一副要赶尽杀绝的架势。 事实上,他们也无法留手,晋升时间不久,对自身力量的运转不太熟悉,一旦动手,那就是全力以赴。 杨开低吼,体内小乾坤的力量灌注全身,双手化作漫天拳影,朝飞来的两人迎上。 轰轰轰…… 世界伟力碰撞震荡,即便有罪星大阵的压制,那附近虚空也片片崩碎开来,仿佛镜子被打碎。可想而知,若是没有大阵的压制,场景又该多么火爆。 两道身影如纸鸢一般倒飞出去,半空中口喷鲜血。 众人大惊!怔怔地望着那飞出去的两人,都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本以为赵星和黄安义联手,稳稳吃定了杨开,毕竟大家都是才晋升的六品,谁也不比谁厉害多少,两个人联手,一个人总不是对手的。 可事实上结果却让他们有些难以接受,被轰飞吐血的,居然是赵星和黄安义两人! 林枫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顾盼和宁道然也是一脸的惊诧莫名! 唯有被两位六品左右包夹的灰骨天君对此情景似乎早有预料,缓缓摇头“无知者无畏!” 他可是亲眼见到杨开是怎么杀掉巨蚬天君的,连巨蚬那样的老牌六品在杨开手下都支撑不了多久便身陨道消,实在想不通这些来自洞天福地新晋的年轻六品,哪来的胆子在太岁头上动土。 这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了吗? 正是有此预料,所以在见到杨开被两个新晋六品围攻的时候,他才毫不担心。 “怎么……可能!”赵星脸色震惊,口中鲜血喷涌,体内小乾坤震荡不安,刚才那一瞬间,与杨开有上百次交锋,每一次自身的小乾坤都受到了巨大的震荡。 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杨开的小乾坤的底蕴,比自己要雄浑很多,这才会有如此碾压的局面。 若是换做黄泉天君那样的老牌六品,或许还能做到这种程度,可杨开……明明才晋升不久啊,晋升的时间还没自己长呢,自己好歹已经晋升了十年。 念头没转完,眼前忽然一花,定眼瞧去,赵星亡魂皆冒,杨开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脸上,几乎与他面贴着面。 “为什么……要逼我!”杨开鼻孔中喷着热气,炙热滚烫。 “你……”赵星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想都不想,倾尽了全力一拳朝杨开面门上轰去。 然而方才那一番交手,他的小乾坤动荡不安,此刻出手威势全无,连小乾坤的世界伟力都动用不了多少。 啪…… 杨开一把抓住了他的拳头,挡在身前,狰狞喝道“还要逼我!” 说话间,一拳朝前砸去,正中赵星的胸膛处。 咔嚓,胸骨断裂的声响传出,赵星后背处,衣衫炸裂,高高鼓起一大块,口中鲜血喷的愈发凶猛,眼前金星乱冒,只感觉一股狂暴的力量冲进自己的小乾坤,席卷整个世界。 不是对手,完全不是对手!赵星惶恐起来,对方小乾坤的底蕴比自己不知雄浑了多少倍,再这样下去,自己会死! 抬起手,招向杨开身后。 “不见棺材不掉泪,既如此,便让你知道什么叫绝望,什么叫恐惧,什么叫力量!”杨开双拳化作拳影,轰向赵星的胸腹间。 赵星的手依然高高举起,冲杨开身后呆若木鸡的黄安义呼道“救……救我!” “杨兄,手下留人!”林枫脸色大变,高呼一声。 宁道然也回过神来,急忙道“杨兄莫要冲动!” 变故来的太快,他们都以为赵星和黄安义两人联手,杨开除了遁逃别无他法,谁知这两个家伙竟被杨开三拳两脚轻松解决了,搞的他们一时没反应过来。 此刻一见局势不对,连忙高呼起来。 赵星毕竟是千鹤福地的核心弟子,地位与他们等同,若是真的被杨开打死在这里,那事情就麻烦了。 一位福地的核心弟子被杀,那是绝对能引起巨大动荡的。 杨开罢手,提着两只滚烫的拳头,一脸的凶神恶煞,扭头朝自己身后看了看,看到了脸色震惊非常的黄安义,又瞧瞧赵星高举的手,默默道“你是要求救啊?求救的话就早点说,我以为你要打我呢!” “噗……”赵星一口鲜血喷出,气息顿时萎靡。 “弱者真是可悲!”杨开撇他一眼,徐徐朝后飘去,低头望着自己的拳头,忧愁满面“烦死了!” 这下又跟人家结仇了,当初他被逼无奈,当真四大上品开天的面,成就五品,也算是从那些针对他的洞天福地的视线中摆脱出来,这下好了,把人家核心弟子打成这样,估计与千鹤福地的仇算是结下了。 杨开感到深深的苦恼,他也不想的,可总是有人要逼他。 一群前来阻拦杨开等人的新晋六品早已呆滞满面,他们这一趟来之前规划的挺好,分出三人拦住林枫顾盼和宁道然,再分出两人拦下灰骨,由赵星和黄安义对付杨开,杀了杨开之后再杀灰骨,如此一来,大功告成,而事成之后他们再找地方一躲,等待三月,论道大会便可结束了。 可眼前这局面,却与他们设想的完全不同,让他们有些凌乱。 。阅址 210 相见难 “你们什么意思?”林枫脸色难看的望着四周。 “还请林师兄静观其变!”那与他对峙的青年沉声道“否则师弟会很难做的。”他也是出身洞天福地的核心弟子,直晋六品的存在,与林枫的实力在伯仲之间,两人若是出手的话,最多也不过战个平分秋色,谁也奈何不了谁,还会平白伤了和气。 不止林枫如此,宁道然,顾盼那边同样如此情况。 唯有杨开和灰骨天君独自面对了两位新晋六品。 见此局势,林枫哪还不知赵星等人的打算,灰骨天君毕竟是老牌六品,他们这些前来拦截的人心知独自一人不是对手,所以才会分出两人拦截阻拦。 杨开那边居然也是两人…… 看样子,赵星等人真正的目标是杨开了,大家都是新晋不过百年的六品,杨开以一敌二,怎么也不可能是对手,只要解决掉杨开,赵星两人便可抽出手来对付灰骨,到时候四人联手,灰骨怕也凶多吉少。 至于自己和宁道然顾盼三人,林枫倒是不怎么担心,身后有自家洞天福地作为靠山,赵星等人除非是想引发各自宗门的大战,否则无论如何也不会冲自己等人下死手。 只是…… 区区两个新晋六品就以为吃定了杨开吗? 赵星扭头望来“林兄稍安勿躁,且在一旁等候片刻,赵某解决完这边之后自会跟你等赔罪!” “你们不了解他。”林枫缓缓摇头,“莫要做无谓的举动了,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吧。” 杨开身负空间神通,这等阻拦对他不过如同儿戏,随时可以遁走,可笑赵星等人毫不知情,还以为自己胜券在握。 赵星道“林兄还请自重,莫要伤了咱们师兄弟的情谊!”言罢,转头看向杨开,自衿一笑“千鹤福地,赵星!” 另外一个面如冠玉的青年也稽首道“纯阳洞天,黄安义!” 杨开漠然地望着他们,面无表情。 赵星微微一笑“你是自绝还是要我与黄师兄动手?自绝的话,你可以自己选一个舒服的死法,留一个全尸,我可以保证将你的尸体带出去,送回你虚空地让人安葬,可若是要我与黄师兄动手,能留下多少就不敢说了。” 那黄安义道“其实若非逼不得已,我等也不想对你出手,虽然大家同为六品,但我等好歹也是出身各大洞天福地,以二敌一传扬出去也不太好听,可惜……”他盯了一眼杨开手腕上的繁星,缓缓摇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哎!”杨开抬头望天,微微一声叹息,面色颇有些无奈,“烦!” 赵星与那黄安义闻言一怔,前者微笑道“不错,这世上确实有许多烦劳之事,恩怨名利纠葛人心,唯有一死才能得以解脱,你既已看透这一点,还在犹豫什么?难道非要逼我与黄师兄出手吗?” “真是烦啊!”杨开又低下头,眉头紧锁,苦大仇深。 赵星脸色微沉“杨开,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念你也算是六品开天,我等才不想做的太难看,可莫要辜负了我与黄师兄的一番好意,速速自裁,否则我与黄师兄可真要出手了。” “烦死了啊!”杨开低吼一声,猛地朝前踏出一步,低垂的眼帘忽然抬起,那双眸之中绽放出骇人的光芒,仿若两轮太阳一般刺目,咄咄逼人,难以言喻的凶戾之气裹挟着杀机,沛然而出,“本不想与你们这些洞天福地的家伙为难,为什么非要逼我?” 赵星脸色微变之时咬牙低喝“冥顽不灵,动手!” 话落之时,率先朝杨开扑了过去,黄安义也没有迟疑,紧随在赵星身后,两人虽不属同门,但毕竟修为高深,此刻配合起来竟也相得益彰,两道身影化作陀螺,交错流转,一人出掌,一人出拳,那拳掌之间涌动着澎湃精纯的六品开天的世界伟力,当头朝杨开罩下。 出手毫不留情,一副要赶尽杀绝的架势。 事实上,他们也无法留手,晋升时间不久,对自身力量的运转不太熟悉,一旦动手,那就是全力以赴。 杨开低吼,体内小乾坤的力量灌注全身,双手化作漫天拳影,朝飞来的两人迎上。 轰轰轰…… 世界伟力碰撞震荡,即便有罪星大阵的压制,那附近虚空也片片崩碎开来,仿佛镜子被打碎。可想而知,若是没有大阵的压制,场景又该多么火爆。 两道身影如纸鸢一般倒飞出去,半空中口喷鲜血。 众人大惊!怔怔地望着那飞出去的两人,都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本以为赵星和黄安义联手,稳稳吃定了杨开,毕竟大家都是才晋升的六品,谁也不比谁厉害多少,两个人联手,一个人总不是对手的。 可事实上结果却让他们有些难以接受,被轰飞吐血的,居然是赵星和黄安义两人! 林枫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顾盼和宁道然也是一脸的惊诧莫名! 唯有被两位六品左右包夹的灰骨天君对此情景似乎早有预料,缓缓摇头“无知者无畏!” 他可是亲眼见到杨开是怎么杀掉巨蚬天君的,连巨蚬那样的老牌六品在杨开手下都支撑不了多久便身陨道消,实在想不通这些来自洞天福地新晋的年轻六品,哪来的胆子在太岁头上动土。 这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了吗? 正是有此预料,所以在见到杨开被两个新晋六品围攻的时候,他才毫不担心。 “怎么……可能!”赵星脸色震惊,口中鲜血喷涌,体内小乾坤震荡不安,刚才那一瞬间,与杨开有上百次交锋,每一次自身的小乾坤都受到了巨大的震荡。 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杨开的小乾坤的底蕴,比自己要雄浑很多,这才会有如此碾压的局面。 若是换做黄泉天君那样的老牌六品,或许还能做到这种程度,可杨开……明明才晋升不久啊,晋升的时间还没自己长呢,自己好歹已经晋升了十年。 念头没转完,眼前忽然一花,定眼瞧去,赵星亡魂皆冒,杨开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脸上,几乎与他面贴着面。 “为什么……要逼我!”杨开鼻孔中喷着热气,炙热滚烫。 “你……”赵星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想都不想,倾尽了全力一拳朝杨开面门上轰去。 然而方才那一番交手,他的小乾坤动荡不安,此刻出手威势全无,连小乾坤的世界伟力都动用不了多少。 啪…… 杨开一把抓住了他的拳头,挡在身前,狰狞喝道“还要逼我!” 说话间,一拳朝前砸去,正中赵星的胸膛处。 咔嚓,胸骨断裂的声响传出,赵星后背处,衣衫炸裂,高高鼓起一大块,口中鲜血喷的愈发凶猛,眼前金星乱冒,只感觉一股狂暴的力量冲进自己的小乾坤,席卷整个世界。 不是对手,完全不是对手!赵星惶恐起来,对方小乾坤的底蕴比自己不知雄浑了多少倍,再这样下去,自己会死! 抬起手,招向杨开身后。 “不见棺材不掉泪,既如此,便让你知道什么叫绝望,什么叫恐惧,什么叫力量!”杨开双拳化作拳影,轰向赵星的胸腹间。 赵星的手依然高高举起,冲杨开身后呆若木鸡的黄安义呼道“救……救我!” “杨兄,手下留人!”林枫脸色大变,高呼一声。 宁道然也回过神来,急忙道“杨兄莫要冲动!” 变故来的太快,他们都以为赵星和黄安义两人联手,杨开除了遁逃别无他法,谁知这两个家伙竟被杨开三拳两脚轻松解决了,搞的他们一时没反应过来。 此刻一见局势不对,连忙高呼起来。 赵星毕竟是千鹤福地的核心弟子,地位与他们等同,若是真的被杨开打死在这里,那事情就麻烦了。 一位福地的核心弟子被杀,那是绝对能引起巨大动荡的。 杨开罢手,提着两只滚烫的拳头,一脸的凶神恶煞,扭头朝自己身后看了看,看到了脸色震惊非常的黄安义,又瞧瞧赵星高举的手,默默道“你是要求救啊?求救的话就早点说,我以为你要打我呢!” “噗……”赵星一口鲜血喷出,气息顿时萎靡。 “弱者真是可悲!”杨开撇他一眼,徐徐朝后飘去,低头望着自己的拳头,忧愁满面“烦死了!” 这下又跟人家结仇了,当初他被逼无奈,当真四大上品开天的面,成就五品,也算是从那些针对他的洞天福地的视线中摆脱出来,这下好了,把人家核心弟子打成这样,估计与千鹤福地的仇算是结下了。 杨开感到深深的苦恼,他也不想的,可总是有人要逼他。 一群前来阻拦杨开等人的新晋六品早已呆滞满面,他们这一趟来之前规划的挺好,分出三人拦住林枫顾盼和宁道然,再分出两人拦下灰骨,由赵星和黄安义对付杨开,杀了杨开之后再杀灰骨,如此一来,大功告成,而事成之后他们再找地方一躲,等待三月,论道大会便可结束了。 可眼前这局面,却与他们设想的完全不同,让他们有些凌乱。 。阅址 211 重心分南北 在长阳府的后山禁地中,那里的大阵已经被撕裂,只见一柄巨大的神剑绽放出耀眼的神辉缓缓的升空而起,散发出让天地都为之震颤的绝世剑气。 在神剑的下方,十几名实力在圣王境界的老者正盘膝坐在那里,一个个脸色苍白,充满了疲惫。他们以秘法唤醒了帝王神器,一个个消耗都非常的大。 “太好了,帝王神器终于被唤醒了,这下我看皓月神殿还能如何的从容退走。”长阳青云满脸的激动。 “是家族的帝王神器,太好了,帝王神器终于出现了……” “我守护家族的帝王神器威力之大超乎想象,帝王神器一出,天下谁与争锋……” “在帝王神器面前,入侵的神殿不堪一击……” 帝王神器一出,长阳府内顿时一片沸腾,对于帝王神器的传说长阳府内许多核心成员都知道,心中自然对帝王神器有着一种盲目的崇拜,认为守护家族的帝王神器是天下间第一神器。 突然间,帝王神器那巨大的剑神轻微一震,立即有一股比先前还要强大许多的剑气迸射而出,在它这一震之下,长阳府内这片比外界都要稳固许多的空间顿时浮现出许多细密的裂缝,而帝王神器更是化为了一道璀璨的剑光,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向着皓月神殿刺去,仅仅一瞬间就跨越了遥远的距离接近了皓月神殿,如同瞬移一般。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传来,帝王神器以雷霆之势闪电般刺在皓月神殿上,两者相撞所产生的巨大声浪震的让许多人都暂时失去了听觉,脑袋嗡嗡直响,恐怖的能量余波更是化为了一股狂暴的风暴在高空中肆虐,长阳府正中间的那块浮空大陆都被冲击的猛烈的摇晃,许多房屋倒塌,四处一片狼藉。 但这个时刻,已经没有人去理会那被破坏的房屋了,所有人的目光在这一刻都一瞬不瞬的盯着高空中的帝王神器和皓月神殿。 只见皓月神殿依然平平稳稳的悬浮在高空中,洁白而又恢宏的殿宇上没有任何诶破坏的地方,甚至连一丁点伤痕都没有看到。 在承受了帝王神器一击之后,皓月神殿竟然完好无损! “不…不…这不可能!”长阳青云瞠目结舌的看着高空中的那一幕,满脸都是不敢相信的神色,他根本就无法接受呈现在眼前的这个事实。 长阳祖啸的目光也出现了呆滞,喃喃道“帝王神器虽然是以秘法唤醒,在无人操控的情况下威力无法发挥至最大,但也足以轻易的破除任何神殿,这皓月神殿怎么可能在帝王神器的攻击下依然还保持完好无损,即便它是以月星上的特殊材料铸造而成,也不可能达到这么坚固。” 被惊住的人不仅是长阳青云和长阳祖啸二人,凡是长阳府内所有知道帝王神器威力的族人,无一不是被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给惊得瞠目结舌。 “吟!” 悬浮在高空中的帝王神器发出一声清脆的剑吟声,然后带着巨大的威势继续劈向皓月神殿,轰鸣巨响声中,结果依然和先前一样,皓月神殿硬生生的承受了帝王神器的攻击而丝毫无损,十大守护家族的帝王神器,竟无法在这座洁白的神殿上留下一丁点痕迹。 皓月神殿被一层皎洁的月光包裹在内,以纯净而强大的月光之力慢慢的将四周的裂缝撑大,然后缓缓的升空离去,毫不理会帝王神器。 “百族战神在皓月神殿内,绝对不能让皓月神殿离开这里,七大太上长老,我们合理掌控帝王神器,不然的话,等百族战神离开此地,将来所引发的后果将不堪设想。”长阳青云大声喝道,现在的帝王神器只是被唤醒进行自主的攻击,在无人操控的情况下所发挥出的威力有限,远不如人为的操控。 长阳府几位太上长老中,除了长阳祖啸外,另外几人同时冲向帝王神器,就连被长阳祖云霄以太祖神拳打的身受重创的长阳青云风也加入了进去。 皓月神殿脱离了长阳府这片独立的空间,身处外界,而那道被破开的空间裂缝也终于完全愈合了,将长阳府一群人再次隐藏在另一片空间中。 但在下一刻,长阳府的界门就大大的敞开,只见五名太上长老合力掌控帝王神器气势汹汹的从里面飞了出来,径直朝着皓月神殿飞去。 而帝王神器在他们五人的操控下,散发出的威势也比先前更加强大了。 皓月神殿那紧闭的大门再次打开,手握月神权杖的幽月出现在那里,满脸都是愤怒的神色,然后将月神掌权对准迎面冲来的帝王神器,立即有一股银白色的月光之力涌现而出。 “为师当年留下的力量不多,徒儿,你不要随意的用光了,这月神掌权里面的力量只能用来救命之用。”皓月仙子的声音在幽月耳边想起,不需幽月操控,月神权杖内涌现出的力量自动隐去了。!125 。阅址 212 天命就是你 “此间都是茂之心腹,道长究竟所为何事,还请明说即可。” 道人这才拜了一礼,道:“既如此,在下便直言相告了。” “师尊虽然一直待在雒城城外道观静修,却与令尊还有茂安先生都是旧识。” “前些日子,雒城变故突生之时,刘使君便是借住在我们道观之内。” 听到道人说起这件事,众人心内也才了然。 来到益州之后,因为董扶的名头,刘焉好鬼神之事便传将了开来,这道人此时说他师尊和刘焉、董扶都是熟识,众人才并不感到如何意外。 “当时,师尊与使君在棋盘之上博弈之时,刘使君话里话外都意有所指,后来我家师尊几番回味,才明晓其中道理,这才派了我来相告与刘汉中。” “刘使君当日之言,乃是说如今益州之变故,早已超脱出了命理之说的范畴,只能是背后有人推动。” “纵观益州形势,这一次与参与平乱的各路力量相比,那些参与起事的世家大族不过跳梁小丑罢了,真正的谋划者,反而是一直躲在幕后,静等坐收渔翁之利。” “谋划之人如此费心费力,自然是为了益州巨大的利益,遍观益州全局,前有雒城童谣遍传,后有此次益州大乱,最后得利者似乎只有孤悬在外的汉中郡。” “而汉中郡之归属,便不需在下多说了吧?” 这道人一番侃侃而谈,直把厅堂内的众人听得心里震惊。 贾诩面色倒是没什么变化,看了眼刘茂,又看看站在堂下地道人,捋了捋自己的胡须,隐隐居然有一股兴奋之色显现。 “这样才有些意思。”贾诩暗道。 听完道人的讲述,刘茂捏了捏下巴,一时间反而有些摸不透便宜老爹刘焉的心思了。 按照这道人所说的话,刘焉真的称得上是人老成精。 自己对益州的心思,以及贾诩背着自己对益州策划的诸多动作,他刘焉竟然是一直都看在眼中。 但也正是刘焉什么都知道,却做出这样奇怪的反应,又让刘茂更加的不解。 既然刘焉已经知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那他为何还一直装聋作哑,甚至在贾诩暗地里推动数次行动的时候,不仅暗地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会暗中给这些行动施以便利? 再加上眼前这个道人,刘焉明显是要借这道人师尊的途径,来把这些事情转告给自己知道,这又是为何? “他到底在做什么打算?” 刘茂皱了皱眉,看向贾诩,见他竟然还笑得出来,当即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除此之外,家翁可还有其他事情相告尊师?”刘茂又向着道人发问。 道人又拜了一礼,点点头道:“雒城之乱的第二日,令尊曾专门来到道观见我家师尊,一来辞行南下成都,二来交代我家师尊,找寻机会将一些话私下传递与刘汉中。” 还有什么话要私下传递给我? 刘茂心里起疑,可看着下面道人的神色,若自己不避着大家,他好像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了,只能无奈地挥挥手。 “那好吧,你随我来就是,恶来一道跟着吧。” “诺!” 刘茂说着就站起身,一甩衣袖在前,带着这道人向后院的书房行去。 在刘茂身后,典韦亦步亦趋,一脸警惕的打量着道人。 道人面色不悲不喜,也不怯这面相瘆人的壮汉,只是安静地跟随在二人身后。 而贾诩则是安静地坐在位子上,也不出言相劝,一直看着刘茂带道人出了会客厅。 等刘茂走远,甘宁立马从位子上跳了起来,疑惑地看着一脸淡然的贾诩,问道:“郡丞,这个道人到底是什么来历,我听他所说很是觉得不可思议,或许其中有诈也说不定,为何郡丞反而毫不在意?” 贾诩微微一笑,道:“这道人此来,听风早有详细,是以兴霸不必担忧。” 甘宁这才恍然,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自己回了座位,厅内的其他几人也都有了明白了过来,便不再多问。 却说刘茂身边只带了典韦,后面跟着个年轻道人,很快便来到了后院的书房。 等道人在后面将书房的门轻轻关上,刘茂已经坐在座位上,重新仔细地打量起这道人来。 道人迎着刘茂的审视目光,来到他的面前站定,张口道:“好叫刘汉中知晓,刘使君曾言,董扶早先之谶语,或许并非着落在他身,而是要落在刘汉中身上了。” 好家伙! 道人才一说完,刘茂的眼睛就不由得瞪大了起来,看这道人不似说笑,这才相信他所说的话,心脏不由得砰砰直跳。 益州有天子气。 就是这么一句谶语,刘焉便改变了自己原本打算赶赴的交州,转而来到益州谋求发展,殚精竭虑,不知耗费了多少心思。 可眼下刘焉突然不再避讳,叫人传这么一句话来,这意义可就叫刘茂大为振奋了。 想当初,正史中刘大耳从刘璋手中夺得益州,而后以一州之地称皇做帝,被人说他才是董扶谶语所说真正地应验。 而这一世的刘焉还未身死,似乎就已经悟透了董扶谶语的关节所在,明白董扶所说的并不是他刘焉,而是另有其人。 甚至他刘焉最主要的怀疑对象,就是自己的儿子刘茂。 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现在刘焉叫人私下将这件事说与刘茂听,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刘焉要认命了? 如果这是真的,那就是说,自己或许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从刘焉的手中,得到一个完整的益州? 好一个刘焉! 刘茂心下窃喜,可是看着眼前的道人,他总有种这一切都是自己心里虚妄的错觉。 “此话何意?” 刘茂忍着心里的兴奋,又向这道人问了一嘴,想要加以证实。 道人的脸色古井不波,与他的年纪极不相符。 听到刘茂的问询,道人便答:“无他,茂安先生当初在雒阳时曾私下传信与师尊,言及‘益州有天子气’。以其谶语推之,此往经年,必将有天子龙起于益州之地,使君之后,便是刘汉中,天命所归,无人可阻。” 刘茂一边听着道人的叙述,一边审视着这道人的神色,然而并没有发觉任何的破绽。 “如此说来,家翁所说的意思,岂不是说这益州的天子气,就要着落在我刘茂刘叔玉的身上了?当真可笑!”刘茂匪夷所思的笑了一下,不信的样子。 道人也不纠结,弯腰拜了一礼,道:“信与不信,天命难违。” “在下已经将话带到,这便告辞了。” 刘茂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思浮动,看着道人转身离去,并未出言不挽留。 典韦在一旁兴奋地挠了挠头,问道:“主公,这道人...”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8 0 8 0 t x t . c o m 213 侄儿请战 肯塔基德比的垫场赛已经开跑了,丘吉尔唐斯公园顿时就被踏踏踏的马蹄声、以及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彻底淹没了! 而此时的叶天,却离开自己的马主包厢,来到了绝影的马厩里。 同在这个马厩里的,还有杰森的老爸山姆、以及绝影的驯马师和骑手,雅各布斯和迈克,还有专门为绝影服务的兽医。 由于绝影在过去一年的战绩最为出色,是本届肯塔基德比的最大夺冠热门,理所当然地占据了最大的一间独立马厩! 为了确保绝影的安全,免得被某些居心叵测的家伙或狂热的赛马迷、乃至疯狂的赌徒伤害,叶天早就为绝影配备了武装安保人员,此时就守在马厩门口! 当然,为了公平起见,防止作弊,肯塔基德比的赛事组织方也派人守在这座马厩里,时刻紧盯着绝影,或者说是监督也行。 距离肯塔基德比正赛开始没有多长时间了,绝影的驯马师和兽医,正在给绝影做赛前的最后一次检查,以防出现意外情况。 检查很快就结束了,确定结果之后,绝影的驯马师雅各布斯兴奋不已地说道 “斯蒂文,山姆,绝影没有任何问题,身体状态正值巅峰、而且斗志昂扬,我相信它今天一定会创造奇迹,征服肯塔基德比,击溃其它所有赛马!” 话音未落,绝影似乎听懂了这番夸赞自己的话语,它直接人立而起,两只前蹄在空中虚踏了几步,并仰天发出一声嘹亮无比且霸气毕露的长嘶! “呜呜呜……” 伴随着这一连串雷鸣般的长嘶,半个丘吉尔唐斯公园都被震动了。 身处马厩内外的所有赛会工作人员、其余那些赛马的马主、骑手、驯马师和兽医、还有众多媒体记者、安保人员等等,全都看向了绝影所在的这个独立马厩! 当人们看到,这阵震耳欲聋的、听上去甚至有点恐怖的赛马嘶鸣,来自绝影的马厩,不禁都被震撼了,有些人甚至惊呼了起来。 再看其它那些赛马的马主、骑手、驯马师和兽医等人,他们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也充满了羡慕、乃至是嫉妒! “法克!这他么那里是一匹赛马,根本就是一匹从天而降的恐怖怪兽好不好,其它赛马怎么跟它同场竞技,这太不公平了!” 一位马主低声嘶吼着,言语里充满沮丧、也充满了嫉妒。 非但是他,此时身在这里的每一位马主、每一个人,都恨不能取叶天而代之,那样就能将绝影据为己有了! “哈哈哈” 绝影的恐怖嘶鸣声还未落下,那个马厩里又传出一阵酣畅淋漓的大笑声,笑声里充满了得意、也透着一股舍我其谁的霸气! 放声大笑的不是别人,而是叶天,以及山姆和雅各布斯等人。 等绝影从空中落下,叶天也收住了笑声,他随即伸手轻轻抚摸着绝影脖子上的鬃毛,并对身边几人说道 “山姆、雅各布斯,你们先离开一会,让我跟绝影这个小家伙独处一会,给这个小家伙打打气,迈克,你等会再离开,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好的,斯蒂文,我们就在马厩门口待着,有事随时招呼,说实话,我实在太嫉妒你跟绝影之间的关系了。 绝影这个家伙对你的态度,比对我们好上一万倍!要知道,是我们整日整夜地陪伴着它,而且伺候着它!” 山姆开着玩笑说道,语气里多少透着几分嫉妒的味道,但更多是激动。 叶天和绝影之间的特殊关系,他比谁都清楚。 若非叶天,绝对没有绝影的今天,这匹天神下凡一般的纯血赛马,说不定早就被自己转卖、然后彻底埋没了! “哈哈哈” 叶天轻笑了两声,并没有多说什么。 接下来,山姆和雅各布斯就离开这里,向马厩门口走去,骑手迈克则留在了绝影身边。 等山姆他们离开,叶天这才压低声音说道 “迈克,今天是一年一度的肯塔基德比,是美国三冠赛的第一站,也是绝影冲击三冠王和美国马王的首战,重要性不言而喻,绝对不容有失!” “我知道,斯蒂文,以绝影闪电般的速度和绝佳状态,拿下肯塔基德比、乃至拿下随后的必利时竞标和贝蒙竞标,根本没有任何问题,你不用担心!” 迈克点头回应道,言语中充满自信,甚至透着几分与有荣焉的感觉! 让他感到骄傲的,就是自己有幸能驾驭绝影这样一匹天神一般的赛马,去征战赛场,谱写赛马界最伟大的传奇、缔造有史以来最伟大的赛马王朝! 叶天看了看这个家伙,然后面色凝重地说道 “对于绝影的速度和状态,我丝毫都不担心,正常情况之下,肯塔基德比冠军就是绝影的囊中之物,根本不可能旁落,其它赛马能看到它的尾巴就非常不错了! 但是,就怕发生意外情况,现在的绝影,是肯塔基德比冠军的最大热门,风头无可匹敌,自然而然,它也成为了众矢之的,成为了其它赛马都欲击败的目标。 在比赛中,其它赛马及骑手如果正常比赛、公平竞争的话,结果将毫无悬念,但我就怕驾驭其余赛马的那些骑手自知夺冠无望,从而暗中使用什么阴损招数。 比如在出发的时候,挤撞绝影和你,拦住绝影的去路,几匹赛马一起围追堵截绝影,阻止它冲到前面去,甚至不排除这种可能,它们会在比赛中暗算绝影和你! 碍于我的因素,他们或许不敢暗算绝影,但会下手暗算你,比如抽你一马鞭、把你从绝影的背上挤下去,只要你一落马,或者情绪失控,他们的目的就达成了!” 听到这里,迈克的脸色顿时就变得凝重了许多,眼中闪过一片担忧之色。 “没错,斯蒂文,其它赛马想夺取肯塔基德比冠军,也只有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才有可能成功,而在赛马场上,使用这种招数的骑手不在少数!” 叶天轻轻点了点头,随即接着说道 “咱们怎么应对这些有可能针对你和绝影的阴损招数?在我看来,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从一开始就领先,不要给那些家伙任何使用损招的机会。 以绝影闪电般的速度和反应、以及超凡脱俗的加速能力,比赛刚一开始,开闸的一瞬间,你就让绝影冲出去、冲到最前面去,不要有丝毫犹豫。 在这场肯塔基德比中,是以过往的成绩排道次,那么毫无疑问,绝影将占据最好的道次,这也有利于绝影一开始就占据领先位置,从而一骑绝尘! 当然,这也要看你的反应,作为一名最顶尖的骑手,我相信你能做到精神高度集中、并在第一时间驾驭绝影冲出闸门,牢牢占据领先的位置! 肯塔基德比的赛程只有2000米,对于绝影来说,这不过是转瞬即至的距离,没有任何难度,所以我要求你让绝影尽情地奔跑,不必去控制速度! 非但今天的肯塔基德比,在接下来的必利时竞标和贝蒙竞标上,你也要采用这种战术,以令其它赛马彻底绝望的优势拿下冠军,成为美国三冠王! 同样的事情,绝影的曾祖父马,也就是伟大的秘书处,在1973年就曾做到过,我相信绝影也能做到,而且会比秘书处做的更加出色、更加惊人! 事实上,我的目标并不仅仅是美国三冠王,我希望绝影能够创造一个超越秘书处的伟大奇迹,创造一个独属于它自己、最具传奇色彩的赛马王朝!” “明白,斯蒂文,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你就看我和绝影的吧,我们必定凯旋而归!” 迈克斩钉截铁地点头应道,就差举起右手发誓了。 接下来,叶天又叮嘱了这个家伙几句,然后就让他也离开了,只留自己和绝影在马厩中央,这是属于他们的时间。 下一刻,叶天就暗自开启透视,开始用自己眼中那沁人心脾的灵气给绝影梳理身体,增加奔跑的能量和战斗的决心。 绝影则欢欣不已、不停用它的大脑袋轻轻蹭着叶天得脸颊及手臂,表现的非常亲昵,就像一个充满灵性且聪慧异常的孩子一样。 看着这一幕和谐无比的画面,站在马厩门口的那些家伙,顿时羡慕的眼珠子都红了! 就在此时,马厩外面突然又传来一阵嘹亮的号角声,又一场垫场赛开始了! 。阅址 214 成都传报 初平元年,六月中。 严颜与黄忠两军一同平定了安汉的乱兵之后,两人向成都和汉中分别派了探子传报,这便分军。 严颜自回犍为,而黄忠领了兵马继续西进,回归广汉。 “主公,成都有报来!” 这一日。 刘茂正在后院凉亭里面,陪怀中抱着孩子的姜蓉乘凉,刘标突然从前院过来通传。 刘茂充满歉意的看了眼姜蓉,当即起身,冲刘标摆摆手,一同向前院而去。 “拿来吧。” 等走到刘标的面前,刘茂让他把文书给自己,刘标立即照做。 刘茂接过来,只是看了一眼,双眼立马放光。 刘茂站在原地,也不说往前院去了,直接冲刘标道:“刘标,立即去请郡丞、主簿、长史和祭酒四人,我在书房等他们。” “诺!”刘标弯腰拜礼,慌忙转身离去。 刘茂一边转身向书房走,一边将文书快速地浏览完毕,心内不免一阵唏嘘。 看来自己这只小蝴蝶的到来,对这个时代的影响已经越来越大。 现在,就连刘焉患病的时间,都被整整提前了两三年。 “使君突发背疮,遍寻诸多郎中却无人可医......” 这便是方才成都送来的文书里面,着重提到的内容,也是叫刘茂心神大震的话语。 除此之外,便是刘焉对刘璋的安排。 自从前次雒城大火,被革除一切职位后,月前突然又被刘焉任命为别部司马,重新从白身的行列跳脱出来。 刘焉这样前后矛盾的操作,虽然很是突兀,刘茂却能理解他的举动。 毕竟刘焉年岁大了,这次突然患上背疮,他自己应当有了一些觉悟。 把自己亲自革除一切官职的刘璋,再任命为别部司马的虚职,就是想要在自己离世前,为自己这个最小的儿子,安置一个不至于太惨的结局。 刘茂在书房没等多久,贾诩四人就联袂来到。 刚刚进书房,贾诩便问道:“主公,此时如此急迫唤我等前来,所为何事?” 刘茂将新拿到的文书递给他,道:“你们自己看吧。” 贾诩接过来便一眼扫去,当看到上面的内容时,也是双眼放光,只是碍于刘茂在前,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表露出自己的兴奋。 快速的将文书看完,贾诩把它递给旁边的阎圃,然后直言不讳地冲刘茂问道:“如今使君身体抱恙,不知主公何时动身?” 听到贾诩这样问,刘茂没有丝毫的意外。 “可惜仲景公上次回家之后,到如今还没有来南郑,不然倒可以叫他与我一同去成都。” 刘茂心底里庆幸,面上却是一脸的可惜,又道:“如今事情紧急,我打算这边尽快动身,并且庞羲带来的两位兄长的妻小,此次也要一同带往成都,好叫阿翁安心。” 刘茂回答了一句,又说起了刘范和刘诞二人的子女。 “主公英明,此次南去成都,需要我等随行吗?”贾诩又问道。 “这个...” 刘茂稍稍想了片刻,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次去成都是因为家翁抱恙,乃是私事,还是叫奉孝一人与我同去即可。” “我们走后,还是要拜托文和、子茂、广元你们三人,妥善处置汉中郡内的大小政务。” “郭嘉遵命。” 郭嘉听到自己又要跟随刘茂动身,立即抱了抱拳。 其他三人之后也都纷纷表态,“我等定不负主公所托。” 刘茂点点头,又冲石韬嘱托道:“三辅流入我汉中郡的百姓越来越多,广元,在将龙台妥善经营的同时,我希望你能在南郑西南的那片山谷里面,重新再开辟出一片屯田区域,将新来的流民也都给安置下来,不叫饥民灾民们生出祸端。” “石韬遵命!” 刘茂冲他点点头,又转向阎圃。 斟酌了一下言辞,刘茂才开口道:“前次讨董会盟之后,关外诸侯之间突然遍传流言,导致数位诸侯屡生事端。” “我们汉中紧邻三辅,时刻都受到西凉军的威胁,因此,我们与关外诸侯的关系不能有丝毫的嫌隙。” “我去成都后,子茂,你要多派口舌伶俐之人,同时前往宛城、襄阳、谯县、陈留、广陵、昌邑、临湘、武威等地,分别以我之名义,携重礼往见各位诸侯,勿要断了与他们的善意。” 如果董卓当真要南下,单单靠汉中一郡来抵挡,绝对是有生无死。 只能尽量拖着这些诸侯,叫他们不要分崩离析的太快,才能在各个方向给董卓保持一定的压力,暂时压制住董卓南下的心思。 阎圃敬佩的拱了拱手,道:“阎圃明白了!” 将阎圃和石韬都指派了任务,唯独贾诩这里,刘茂反而没了什么事需要关照。 毕竟,这家伙什么事情都是做在自己之前,根本不需要自己去嘱托。 “主公,文和还有一事需要向您请示。” 眼看刘茂没什么对自己安排,贾诩反而自己站了出来,对刘瑁说了一句。 他突然自己开口,叫刘茂有些疑惑,便问他道:“文和有何事,但说无妨。” 贾诩得了刘茂的准许,这才从袖口里面掏出一卷文书,直接递给了刘茂。 “这是如今我们汉中郡的各种详细,以及如今府库的数额,主公还请过目。” “哦?” 刘茂伸手接过,更加的不明白。 不过当刘茂扫过上面的数字后,心情立马大好了起来。 “汉中郡现有户十一万余,口五十四万余,府库之中钱两亿,金五千,绢布财货值一亿五千万,粮草十七万石,铜具铁器一万斤,新型纸张一千斤,火雷膏三百斤。” 看过一组组数据,刘茂极为满意,不由得对房中的几人拱了拱手。 “汉中郡仅仅经历一年有余,便一扫去年的疲态,今年不仅可以自给自足,还将新收留的近数十万流民都给妥善安置,全是诸位之功。” “是主公治理有方。” 几人回赞了一句,贾诩才道:“如主公所见,如今我们汉中郡整体的维持还算稳固,之后要面对西凉军南下的威胁,必然还要继续大量扩充兵马,届时府库仅存的一万斤铁器,恐怕会显得捉襟见肘。” “因此,文和向主公请示,在派人秘密开采硝石矿同时,更要大规模派人开采铜铁,以备打造兵器所用。” 说完,贾诩就暗地里叹了口气。 现在在刘茂的麾下,虽然他的日子过得很是安稳,却又有些过于忙碌和操心。 甚至于,他反而有些怀念起曾经在雒阳的日子来了。 那种只需要混吃等死,不必整天里想着顾全大局,那才是真的舒坦。 “文和所言甚是。” 刘茂不知道贾诩的心思,对贾诩所说的问题也很重视,立马就表示了同意。 “那便依从文和之言,硝石矿的开采要继续进行,不过,对开采硝石的事情要更加严防死守,不可走漏硝石的消息!” . 215 虚惊一场 “另外,多派工匠进山找寻,寻到山矿就准备开采,近万的板盾蛮不事农牧,一直闲着可不是什么好事。”刘茂交代道。 “文和明白。” 贾诩心内早有计议,也立马答应下来。 “啊~” 几人在书房刚刚计较完毕,后院中突然一声尖叫,只把众人吓得慌张打开房门,刘茂更是一个箭步直冲出去。 很快。 刘茂还没跑进主宅的院门,身后不远,刘标、典韦等人也都带兵纷纷来到,正从院门处奔来。 刘茂顾不上去看其他人,脚步快捷的踢踏,很快进了主宅,立马大吼了一声,“苋儿!蓉儿!” “府君,我们在这里。” 刘茂的声音刚落,主宅里面立即传出姜蓉的应答声,刘茂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刘茂一边迈开步子寻声而去,一边又问道:“你们没事吧?” 刘茂走进主宅,只见吴苋一脸惊慌和害怕,身上湿了一大片,正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主母,您还是快些去换下这身衣服,等下交给春香,叫下人一并洗了。” 一旁。 春香掩唇偷笑,姜蓉也是脸上带着窃笑,正在手脚麻利地给女儿更换尿片,还一边冲着吴苋小声劝慰着。 吴苋脸颊动了动,看到刘茂从主宅进来,豆大的泪珠立马涌出,眼看就要滚落了下来。 身为吴家唯一的掌上明珠,她吴苋可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 “夫君...” “这是,被女儿给尿在身上了,哈哈哈!” 刘茂走到近前,听到吴苋低若蚊蚋的声音,再看看她们两女的状况,哪里还不明白是发生了什么,感到有些好玩。 刚才那一声惊呼,倒是虚惊一场了。 听到宅院外面惶急的脚步声,刘茂赶紧冲身后大吼了一声道:“刘标、恶来,不用进来了,没事!” 刘茂的话音刚落,宅院外面杂乱的脚步声立马停了下来。 刘标和典韦隔着院墙在外面应了一声,只是他们还是不太放心,当即将亲兵们撒开,一部分自行回去休息,一部分则是被他们带着去往太守府外面绕了一圈。 与府后的各处明卡暗哨交流一番,确认真的没有异常情况,两人这才终于放心下来,回去和正在等待的贾诩等人回复。 却说刘茂无奈的将吴苋搂紧怀里,低声劝慰了两句,让她进房去把衣服换了,又清洗了一番,这才重新从房中出来。 吴苋出来时,刘茂正在怜惜地抱着女儿,看到吴苋出来,这才将女儿重新递给姜蓉,然后朗声对二女道:“说来也巧,有件事正好要和你们说一下。” “身在成都的阿翁最近身体抱恙,我打算不日南下,去往成都侍奉。” “夫君做的对,只是妾,也是要与夫君一同前去的吧?” 吴苋虽然是疑问的语气,可是她那目光灼灼的眸子里面,却带着无比期望的希冀。 刘茂看到吴苋的眼神,当即点点头道:“自然,还有蓉儿母女,也都要随行,还要请阿翁为我们的‘乖女儿’起个名字呢。” 原本并没报什么希望的姜蓉,此时听到刘茂说自己和女儿也要跟着一起去成都,还要请刘焉为自己的女儿起名字,心下就是一震,不可思议的看着刘茂。 刘茂冲她肯定的点点头,她这才相信刘茂所说是真的,赶忙抱着女儿站起身。 “府君,您愿带姜蓉母女跟随,姜蓉很是感动,多谢府君厚待。” “我们都是一家人,蓉儿你这说的是哪里话。” 这趟能去成都,对姜蓉来说,意义太重大了。 刘焉身为刘茂的父亲,姜蓉被刘茂纳为妾室之后还从未见过,如今要被刘茂带着去成都面见刘焉,姜蓉立马意识到,刘茂这是因为她生了女儿,对她愈加的看重了,这才肯带她在身边。 刘茂虽然推辞,可姜蓉还是无比感动,双眼之中一直噙着热泪。 在这宅院中与二女说了半天私房话,刘茂又来到前院,叫人去唤来了一众武将。 “主公,您唤我等前来所为何事?” 甘宁心急,等众人来到会客厅刚刚坐定,他就起身抱拳向刘茂问了一嘴。 虽然其他人没开口,可是一个个都是把眼睛睁的大大的,冲着刘茂望来,显然心思与甘宁并无二致。 “呵呵,兴霸倒是心急。”刘茂打趣了一下甘宁,这才对众人道:“我准备不日就南下成都,我走后,汉中郡要时刻警惕北面三辅来的西凉军,就要烦劳诸位多多劳心劳力了。” “此乃我等份内之事,不敢劳主公如此说。”张任第一个站起来应声。 甘宁虽然已经回来了,但是张任毕竟之前代领了数月的汉中校尉之职,习惯性的将守御汉中当成了自己的职责。 “我等定不负主公所托。” 张任之后,大家也都齐齐站起来向刘茂表态。 甘宁的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两转,等其他人声音落下,却突然又开口道:“主公,甘宁愿跟随主公南下,路途之上或可趁此机会回一趟临江老家。” 刘茂闻言脸上微微一笑,也不点破甘宁的小心思,反而看向了一脸正义的张任。 “有件事倒是一直忘记同公义说了,我与你的师弟,赵云赵子龙,已经结拜异姓兄弟。他是我的兄长,今后,我恐怕也要跟着兄长称呼公义一声师兄了。” 张任的听完刘茂所说,一脸懵比。 这是个什么情况? 师弟? 自己跟随师尊学艺十年,只有一个师兄叫做张绣,可不知道下面还有一个师弟啊。 不过,他从蓬莱南下的这两年里面,在路途之上走走停停,也只听说过师兄张绣跟着他的叔父张济投了董卓,并没有听过师尊那边的任何消息,对此也就无法计较真假了。 而且听主公说的如此信誓旦旦,完全不似作假,张任想了片刻,这才出声道:“不怕主公笑话,张任在师尊处学艺之时,师尊座下并没有师弟,张任也不知道您所说的赵云赵子龙是何人,不过尊师最是喜好收拢苦难之人,或许这赵云赵子龙,便是师尊在我下山之后才收的弟子也说不定。” . 216 逾期的约定 张任解释了一下,立马又推辞起来:“不过,不管这赵云是否真是张任的师弟,张任都不敢当主公如此称呼,还请主公今后莫要以此来折杀张任。” “那...好吧!” 听张任说的如此严重,刘茂也只能作罢,转而对众将开始了安排。 “此次南下成都,便由甘宁与张任率领两千精锐随行。” “我们走后,魏延率领大部兵马屯驻南郑附近,多派斥候前出至各处险要所在,要时刻注意三辅向南的各处要道与小路,不能被西凉军进来祸乱汉中。” “我等领命!” 甘宁和张任被点名跟随,两人各自欣喜不已,当即出列领命。 魏延被授权统领剩余兵马,也是虎躯大震。 不过他并未立马领命,而是站起身来,目光灼灼的望向了位席之间的于禁。 “在主公启程之前,魏延有一请求,还请主公准许。”魏延请示道。 刘茂疑惑的看着魏延,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于禁,这才恍然大悟,暗道自己回归汉中之后一直守在宅院里面,倒是忘了当初为于禁和魏延定下的约定了。 而且,现在想起来,这个约定好像都已经逾期了。 “呵,文长说起来,我这才想起,当初为文则和你定下的约定,倒是让我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刘茂自嘲的笑了笑,也不避讳众人,直接就出言说出了自己的失误。 “主公忙于汉中郡大小事务,我等不敢以此事叨扰主公。”魏延赶忙说了一句。 于禁这时也站起身,道:“正是,于禁已经全心投效主公,约定之事不提也罢!” 上次见到刘茂一番筹划,直接将吕布率领的五千铁骑给轰杀的惨败,几乎就是将五千骑兵烧的片甲不留,于禁被真正的震惊到了。 后来探寻之下,才得知乃是主公命人制造的利器,于禁立马就心服口服了。 现在一口一个主公喊出口,于禁也没了任何的不适。 魏延瞟了一眼于禁,见他如此说,自己也没了借口继续坚持,便也不再开口。 刘茂看了看两人的神色,明白了这两人所想,便道:“军中相约挑战,自然不能如此轻易作罢。” “只是如今我就要南下,不如我们便将这份约定暂时延后,等我回返汉中之时,你俩再把这份约定继续,你们以为如何?” 魏延闻言当即皱了皱眉。 当初刘茂替二人立下的约定里面,说的是叫于禁将那三千六百士卒操练一番,来和他手下的猛虎营相斗,期限为一个月。 而现在距离约定之日都过了两月,自己已经算是在约定中吃了亏,如果再往后拖,那自己当初许下的五比一的战损比,可就不能保证了。 “输了约定事小,堕了自己猛虎的名头,那可就不好了。” 于禁此时心里所想的,其实和魏延并没什么差别,甚至还因为自己会在这样的安排下有优势,于禁的面庞的都显得很不自然起来。 “主公...” 俩人想到了一处,立即一同起身,想要向刘茂说明此事。 “我想起来了,当初立下这个约定的时候,好像有一个期限和条件来着。” 刘茂摆摆手,也是想起了约定的期限问题。 魏延和于禁听到刘茂所说,这才各自住口,等待刘茂接下来的安排。 刘茂捏着下巴,思量了片刻,这才道:“既然如今约定已经过了近两个月,等我回返南郑的时候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我看不如这样吧,我们把这个约定改上一改。” “不知主公打算如何改?”魏延出声问道。 “自己人与自己人动手,难免因为都是自家手足,士卒们动手之时也不好全力以赴。” “不如我们便将这约定的条件改一下,变成对外杀敌的数量的比试,你们看如何?” 魏延和于禁听到这话,都是眼睛一亮,立即就要应下来。 只是这俩人又同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才暂歇了回应,一同问道:“只是不知这敌人,是何人?” “除了北面的西凉军还能是谁?” 刘茂反问了一句,却已经将自己的答案给出。 众人等着刘茂对魏延和于禁的约定进行安排,哪知道现在却听到刘茂说出,要以斩杀西凉军的数量做比试的手段,当即都是心神大震。 这不就是在向大家明说,就算董卓不南下,汉中军也要再次北上讨董吗? 好家伙! 众人心下振奋,立马就有忍不住的开始摩拳擦掌,恨不得刘茂能当场就发下命来,即日开拔北上。 “魏延谨遵主公之命!” 魏延心头大震,立马同意。 于禁也不怠慢,一抱拳道:“于禁但凭主公!” “哈哈哈,文长与文则当真有雄胆,这点非常好!” 刘茂赞了一句,又拍了拍手,算是将今天的安排全部定下来。 其他人也是各个恭贺。 “既如此,兴霸、公义,你们二人立即去点起兵马收拾一番,明日我们启程南下。” “诺!” 众人齐齐应诺离去。 刘茂等众将离开,立马又冲门外的刘标喊了一句。 “刘标,命人去将庞公请来。” “诺!” 刘标在门外应了一声,当即就去了。 刘茂口中的庞公,便是在董卓西迁,刘范、刘诞二人起事事败的时候,花费大量财钱疏通关系,将刘家三兄弟的家小全部转移,并亲自秘密护送出来,之后一路南下,来到汉中的议郎庞羲。 刘茂等待亲兵去请庞羲的时候,又将自己的衣衫好好打理了一番。 庞羲对刘家有恩,面对他不注重一下自己的仪容,刘茂也会隐隐有些不安。 虽然庞羲在正史中很废柴,面对张鲁是屡战屡败,后来还私下招募板盾蛮,想要背叛刘璋,但是如今人家不仅没有任何罪责,还有大恩于刘家,刘茂自然不能亏待。 等不多时。 会客厅外人影闪动,身穿一身藏青色衣衫的庞羲在亲兵的引领下,慢慢走进了会客厅。 “庞叔父!” 刘茂看见庞羲来到,立即弯腰行了一个大礼。 PS.最近睡眠不足,比较烦躁...昨天还睡过头差点错过更新... . 217 火速南下 庞羲大步上前,谦逊的将刘茂扶起来,道:“三郎不需如此,我与令尊关系莫逆,三郎如此对我,可是太过见外了。” 刘茂摇摇头。 “叔父于我三位兄弟的家小,有活命之恩,又是茂的叔父长辈,对刘茂来说,礼绝不可废。” 刘茂与庞羲在会客厅一番客套,对他说起明日就要动身南下成都的事情,庞羲欣然应允。 庞羲几乎散尽家财,将刘家三个郎君的妻小全部秘密转移出来,为的不就是想到刘焉那里谋一个好前程吗? 如果无法见到刘焉讨个安置,可就是白忙活了。 第二日一早。 太守府门前,早早就聚集了大量的车马,五百亲兵护卫的严严实实。 刘茂扶着吴苋和姜蓉母女,在太阳还未露头的晨曦中,将她们送上了同一辆马车,春香和另一名婢女随后也爬了上去,贴身服侍。 庞羲则是带了三兄弟的妻小,还有身为刘家亲戚的费祎,全都上了后面一字排开的马车。 “出发。” 刘茂在所有人准备妥当后,翻身上马,冲刘标说了一句。 刘标发一声喊,队伍立即缓缓开动,先在西门外汇合了甘宁与张任领着的二千士卒,这才向西而行。 因为一路上早有数波流星马传报,又有负责接洽的小队先行,队伍一路行进之间,每隔一段距离,就在道旁有备好的吃喝等物,队伍中的众多家小倒不觉得疲累。 然而,准备的虽好,却总有计划外的变故。 队伍行进到阳平关,吴懿领着众人才进了关城,阳平关西面就有探马奔来,到近处被一众亲兵给拦了下来。 “让他进来。” 刘茂看到探马是从西面奔来,心里就是一突,发现他被拦下来,赶忙叫亲兵们放行。 探子被放到近前来,早有典韦上前一步将他与刘茂隔挡开来。 探子也不多想,直接当着众人的面跪倒在地下,双手奉上一封文书。 “启禀主公,成都又有报来。” 典韦将文书接过来,不敢耽搁,立即就递给了刘茂。 刘茂将文书打开一看,暗道一声不妙,赶忙将文书收起来,挥挥手叫探子退下。 “子远兄,看来我在这阳平关中是待不得了。” 刘茂苦笑着,对吴懿说了一句。 吴懿虽然不解,但是从刘茂的神色里面,他已经看出了事情的严重。 吴懿知道不宜挽留,只能劝慰道:“若成都那边的事情紧急,主公快马加鞭前去并无不妥。” “只是小妹与一众家小,或是受不得这等快速的车马奔波,不如便让他们在这阳平关歇息一二日,我再派兵护送他们南下?” 刘茂快速的考虑了一下,当即点点头,“也只能如此。” 与吴懿这边说了一句,刘茂又转身看向身后的甘宁、郭嘉和张任。 “公义,我将二千兵马留给你,你与军师一同留在这阳平关,负责护送主母她们在后,缓缓南行。” “张任遵命!” 张任毫不推辞,当场就领了命令。 郭嘉原本想说些什么,但是眼神与刘茂相接之后,又立马放弃了打算,向着刘茂拱拱手算是应承了下来。 刘茂又来到庞羲的面前,满含歉意地冲他弯腰拜了一礼。 “叔父,成都又有书文传来,言说家翁身体疾病加重。” “刘茂心内惶恐,需要快马加鞭赶往成都,还请叔父原谅刘茂不能继续作陪。” 庞羲见刘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自己如此的礼敬有加,心里很是高兴,脸上都放着光。 不过当着刘茂一众麾下的面,庞羲毕竟不敢太端架子,赶忙将刘茂扶起道:“贤侄不需如此,既然使君那边有消息传来,贤侄只管自去便是。” “多谢叔父体谅。” 刘茂拜了一礼,转身又去和吴苋姜蓉儿女说了一下,这才上马带了甘宁和五百士卒,以及刘标典韦带的五百亲兵。 即刻开拔疾行。 离了阳平关,刘茂又对刘标做出进一步的吩咐。 “刘标,派一队亲兵赶往广汉,叫黄忠将雄狮营向南汇聚,准备与我们汇合。” “另外派人去通知犍为的严颜,叫他密切注意成都附近的情况。” 前几日,广汉已经传来战报,黄忠和严颜一同攻打安汉的乱军,不仅击溃敌军五千多,还在乱军中斩杀了挑动此次大乱的赵韪,也算是为益州这次的乱子,画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刘标立即依令行事,分别派了两队亲兵先行奔出。 这两队传令兵走小道,又是一人双马之下,自然是要快马加鞭前去传递讯息。 传令兵派出去之后,刘茂当即不再耽搁,催促亲兵营跟随自己,以最快速度向南疾行。 近五百人,一路急行军,经过一座座关城也不停歇,终于在第五日便来到了梓潼。 再向南一百五十里,便是黄忠率领郡兵屯兵的绵竹所在。 在接到刘茂的指示之后,黄忠已经派了黄续,带领着五百雄狮营赶往梓潼来等候。 至于黄忠本人,则是留在绵竹,与张辽、吕常和董炽一同,一边勤加操练之前俘获招抚的五千乱兵,以及一部最近补充的雄狮营新兵,一边等待刘茂到来后的进一步指示。 “主公!” 黄叙看到刘茂亲来,立即策马上前,奔到近处直接翻身下马,向着刘茂抱拳行礼。 “黄叙免礼,带上兵众跟随就是。” 刘茂也不下马,直接在马上向着黄叙吩咐。 见刘茂如此,黄叙心内就是一凛。 主公如此行事,说明形势很是紧迫啊。 “诺!” 黄叙应了一声,立即重新翻身上马,跟随着刘茂来到雄狮营五百士卒跟前,对着士卒们发一声喊,全部跟随在后。 骑兵奔行很快。 第二日中午时分,队伍便已经来到了绵竹。 刘茂刚到,黄忠带着张辽和董炽、吕常上前行礼。 等相见完毕,黄忠亲自为刘茂介绍了一下吕常。 刘茂简短的劝慰了两句,便不再客套,当即出言说明了现今的形势。 黄忠还未听完就已经明白过来,对张辽道:“文远,速去点齐雄狮营所有士卒,准备南下!” “诺!” “文远莫走。” 张辽抱拳就要离开,却听刘茂出声叫住了自己,赶忙停下。 “汉升,我此次南下成都,明面上毕竟只是因为家翁身体抱恙,如此大张旗鼓带领兵马去成都,委实不妥。” 黄忠听后点点头,只好作罢,问道:“那接下来汉升该当如何,还请主公明示。” “我将雄狮营五百老卒带走,汉升之后继续勤加操练新军即可,若我在成都有什么状况,一千骑兵在侧,即使不能护送我出城,也足够我派人冲出来向汉升求援。” . 218 再见刘焉 刘茂分析了两句。 看黄忠的眉头还是紧皱,刘茂笑了笑,道:“此去成都不过百十里,当日便到,无论如何都是来得及的。” 黄忠听完刘茂的安慰,却是沉默了片刻。 “既然主公如此说,汉升但凭主公吩咐便是。” “不过,主公身边人手欠缺,还是让黄叙跟随主公左右听命吧。”黄忠又建议道。 “也好。”刘茂只能答应下来。 这边安排完毕,刘茂不再耽搁,当即领了黄叙和五百雄狮营老卒,加上自己领着的五百亲兵,凑足了一人,开拔继续向南狂奔。 仅仅一百里出头的路程,当日傍晚时分,成都城就出现在了刘茂的眼前。 成都。 “阿翁!” 刘茂才从府外进来,刚刚踏进新的州牧府后院主宅,便痛声高呼了起来。 虽然刘焉还没死,但是刘茂刚才从前院进来时,已经见过了刘璝。 从刘璝的口中,刘茂得知了现在刘焉的状况,典型的出气多进气少。虽然刘璝没有明说,但是刘茂还是从他的眼神中读了出来。 他想说的分明是刘焉不知道还剩几日可活了。 刘茂一进入房间,熏人的草药味便直冲口鼻而来。 他的呼声刚落,房间里面立即就响起了痛苦的呻吟声。 “三兄,你终于回来了!” 刘茂抬脚继续向里面走,迎面已经出来了一人,正是刘璋。 悲痛地冲刘璋点点头,刘茂顾不得和他说话,赶忙继续向前,冲守在一旁的蜀郡太守高联高贯方,益州从事任安任定祖两人分别点了点头,之后便直接冲到了刘焉的卧榻一旁。 在刘茂的身后,高联、任安、刘璝和邓贤也都跟随了进来。 同样身为刘焉近臣的泠苞因为率军在外,此时并不在成都。 “阿翁!” 发觉刘焉混浊的眸子转向了自己,刘茂立马又轻声喊了一句。 此时的刘焉伏在病榻之上,风烛残年之中,又被背疮折磨,两鬓斑白的不成样子,脸上无数的沟壑毫无规律的划出了一道道年轮。 听到刘茂的呼喊,刘焉也只能微微转动脖颈,艰难的将脑袋转动过来。 看着刘焉虽然转了过来,可是双目无神,似乎无法聚焦到刘茂所在,让刘茂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阿翁,您...您还好吧?是茂儿回来了!” 刘茂又说了一句,刘焉这才微微动了动眼皮,张合了两下嘴唇,声音犹如细雨落房檐一般无力,挤出了一个声音。 “是茂儿啊?” 言语之间,刘焉的手臂费力的从床榻上挪动着,想要举起来。 刘茂赶忙上前,跪倒在床下。 握住刘焉的枯手,刘茂问道:“阿翁,您要对茂儿说什么?” 刘璋这时也重新返了回来,和刘茂一样跪下,眼中含着热泪,只是在那里擦拭个不停。 “茂儿,伯玉和仲玉,回不来了?” 刘焉说话极为费力,每一次张口似乎都要忍受极大的痛苦,可他还是执着的一次次张口,向刘茂问出了这一句完整的话。 刘茂闻言,却是转而望向了刘璋。 刘范和刘诞的死讯,虽然在北上兵马中人尽皆知,但是在回军之前,刘茂曾经专门下过命令,不准任何人私下向外人传播此事。 刘范和刘诞的尸身更是被做了特殊处理,如今跟在南下的大队后面,秘密缓行。 刘焉身在病中,本就不能再受打击,却居然已经得知了此事,那便只能是有人故意向他透露了这个消息。 将这消息告诉刘备的人,到底安的什么心思? 发觉刘茂看向自己,刘璋脸色一白,赶忙冲他摇摇头,双手举在胸前不停地摆动。 他明显是在表示不是他说给刘焉的。 刘茂又转回刘焉,看着这个当真是出气多进气少的老人,心里突然有了些不忍。 “阿翁别担心,庞羲庞叔父已经救出了三位兄弟的一应家小,并送往了汉中。” “听闻阿翁身体抱恙,茂儿心急如焚之下先行一步赶了回来,庞叔父和三位兄弟的妻小,如今都在后面,被茂儿派了重兵护卫,正在向成都而来。” 说到这里,刘茂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刘璋,直叫刘璋脸色更白,身体都有些颤抖了起来。 刘焉闭上眼睛休息了片刻,这才再次睁开,看着刘茂道:“也好,他们有后,我死后也才好和他们相见...咳咳咳。” “阿翁,您快别说了,还是好好休息,保重身体为要。”刘茂握着刘焉的手,赶忙相劝。 刘焉又休息了片刻,混浊的眼睛空空的望着前方,也不知究竟有没有看到眼前的刘茂。 “璋儿。” 刘茂听到刘焉叫到刘璋,赶忙稍稍让开一些位置,叫刘璋上前。 “阿翁,璋儿在呢。”刘璋膝行向前,同样握住刘焉的枯掌,小心的向刘焉回话。 “璋儿,你生性懦弱,又沽名钓誉。” “在这乱世,若承接我牧守之位,只会给你带来大祸!” “咳咳咳,你可明白?你可明白为父的苦心?!咳咳咳!” 刘焉显然已经是在用尽全力挤出一个个字来。 每说出一个字,刘焉便要停下来顿一顿,这么一小段话说完,刘焉再忍不住,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刘茂慌张从床榻一旁的案几上拿起一方丝帕,小心地为刘焉擦了擦嘴唇,一抹殷红被他快速地藏进衣袖,不敢叫刘焉看见。 刘璋脸上冷汗直流,不敢去瞧刘茂的脸色,只能痛苦地对着刘焉回道:“孩儿明白,璋儿一直都明白。” “还请阿翁放心,璋儿一定会听从您前次的教诲,留在益州安心做一个富家翁就是。” “四弟快别这样说!”刘茂连忙劝了一句。 “如今还是叫阿翁全心养病,其他事情全都无关紧要。” 只是刘茂的话别说刘璋不信,他自己都不信。 等刘茂和刘璋说完,刘焉似乎重新积攒了一丝力气,再次张口。 “茂儿,璋儿性子弱,我走后,璋儿便要交托给你了,咳咳,还有他们三家妻小,你也要好生照顾。” 刘茂猛点头,回道:“阿翁放心,身为兄弟,这份亲情至死也无法断绝。” “只要茂儿存活一日,便断然不会叫四弟和兄长们的妻小受苦。” “扶我起来。” 刘茂刚刚表完态,突然发觉刘焉似乎精神一瞬间变得好了许多。 刘焉的脸上,有些不正常的潮红,之前还一直咳个不停,这时候也不咳了,还张口让刘茂将他给扶起来。 刘茂心里一惊。 他也知道这情况很不正常,或许刘焉这就要升天,赶忙上前,小心的将刘焉给扶了起来。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 . 219 州牧之死 见到刘焉如此,刘茂立马有些心急起来。 “不管你是不是要死,也得先把州牧之位给定下来再说吧,大佬?”刘茂暗道。 “主公。” 站在后面的刘璝和邓贤一直在观察,突然见到刘焉的状况,心里也都知道是个什么情况,神色悲痛。 此时,后面的几人也都靠了上来,单膝跪在了刘茂和刘璋的身后。 刘焉被刘茂扶起来,虽然要靠刘茂在一旁扶着,可这一刻,他觉得身体似乎轻松了许多。 在这片刻之间,刘焉甚至觉得一直折磨得他呼吸都难受的背疮,这个时候也不那么痛苦了。 咦,身旁的茂儿,怎么好像在发光? “难道,茂儿真的就是天命之子?”刘焉不由暗道一声。 或许吧。 “茂儿。” 发觉刘焉一直盯着自己看,突然又叫自己,刘茂有些疑惑,赶忙应道:“阿翁,您有何吩咐?” 刘焉却不答他,转而看向了前方,低声道:“刘璝,邓贤,贯方,定祖,你们上前来。” “主公。” “使君。” 刘璝和邓贤一同膝行上前,紧挨着刘茂和刘璋跪在地下,之前还站在后面的任安和高联这个时候也不好再在远处观望,只能一同上前跪在了后面,望向坐都坐不住的刘焉。 “我死之后,你们以茂儿为主,辅佐他稳定益州,不可拒绝。” 刘焉这会儿的神情严厉,双眼慢慢有了神彩,回光返照之相愈加的明显。 “我等遵从主公(使君)之命!” 刘璝和邓贤忍着心底的伤痛,此时也只能全都顺着刘焉的心意,在地下一同抱拳应了一声,任安和高联也都效仿。 他们没有拒绝,刘茂却不能当场就接下来,于是他在旁又劝了一句,“阿翁,您好好养息一段时日,必然能够康健如前,莫要再说这种话了。” 刘焉微微摇了摇头,转而又冲刘茂道:“茂儿,刘璝和邓贤都是绝对忠心的人,任定祖与高贯方也都有大才,在我去了之后,你万不能辜负他们对我的一片忠心,要厚待和倚重他们。” “阿翁定然会康复起来,几位叔伯也会与茂儿一同为阿翁效力。”刘茂赶忙道。 刘焉也不管刘茂的回应,却是自顾自的继续言说,“其实,之前在雒城,你手下人的屡次安排,为父都一清二楚,不过为父不怪你,因为这是你要成长必经的道路,看到你能一步步成长起来,为父也才能心安。” “茂儿惶恐!” 听到刘焉这样说,刘茂大惊,后背也立马就起了冷汗。 好家伙。 这刘焉原来一直都知道贾诩在背后搞的小动作? 如此想来的话,倒是难怪了。 难怪每次贾诩的安排,在雒城进行的都是那么的顺利! 不过。 如果换而想之,假如贾诩对刘焉这种想法也已经计算在内,故意漏一些破绽叫刘焉知道,那些小动作是出自刘茂之手,让刘焉自己以这种想法自己睁只眼闭只眼呢? 嗯,不能深想,想想就脊背发寒,这些谋士,还有能够成为州牧的人,一个个的简直不是人。 一天天算计的太多,太费脑子了。 刘焉摇摇头,脸上突然笑了起来,只是他的脸容枯瘦见骨,此时笑起来着实可怖。 “罢了,闲话到此为止,茂儿,从今起,我便把益州牧之位传给你,如今虽然没有朝廷的诏书任命也不碍事,却毕竟名不正言不顺,至于如何能够得到任命诏书,只能靠你自己了,咳咳咳咳。” 刘焉一口气说了许多话,终于,一次性太过耗费力气,这口气吐出去,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刘焉刚刚有些翻红的面庞,直接就突然转白,这一泛白之后,灰败之气立即直冲而上,转瞬间便席卷了他的整张脸庞。 几人看到,全部意识到刘焉寿命将终,更加的紧张起来。 刘茂更加小心地扶着刘焉,道:“阿翁,茂儿愧对...” 刘茂的此话还未说完,惊觉手中扶着的刘焉突然向后仰靠下去。 这是一口气没上来,当场便背过气去了。 失神之下,刘茂意识到刘焉自己一点支撑的力量都没有了,赶忙又在手上加了一把力,才将刘焉给扶住没有倒下去。 只是他再看向刘焉,却见刘焉眼睛紧闭,口鼻微张,已然没了气息。 见此,刘茂赶忙地将刘焉放倒在床榻,小心地试探了一下,果然是一丝气息也无,当即大喊一声,“阿翁!” 地下的三人看到刘茂如此,哪里还不知道刘焉已死,也都落下泪来,齐齐喊叫出声。 “阿翁!” “主公!” 四个人在刘焉的床前哭了一阵,刘茂和刘璋更是一个比一个哭的凄惨,眼泪鼻涕止都止不住。 刘璝和邓贤各自哭了一阵,已经止住哭泣,上前一人搀住一个,侯了半天,才将两人给完全扶起来。 刘璝道:“郎君,你们还是先行歇息一下吧,我这便去命人操办后事,至于向朝廷和主公的故交发丧之事,还是要拜托两位郎君的。” 刘茂和刘璋对视了一眼,当即点点头,道:“便有劳刘叔了。” 刘璝摆摆手,听到刘茂喊自己做刘叔,眼圈又是一红,摆摆手当即离去。 刘茂这一声刘叔喊出来,却是又叫他想起了在南郑身死的刘宝来了。 “定祖公,高太守,郡内政务只能暂时交托两位,莫要叫府中生乱,只能指望你们二位大人了。”刘茂又转向任安和高联。 “郎君见外了,我们这边去安抚一众官员。” 任安和高联应承下来,也是当场离开,自去安抚成都城中的大小官员。 眼下除了刘茂和刘璋二人,房间里只剩了一个邓贤。 嗯,不包括床上已然死去的刘焉。 刘茂低头沉思了片刻,这才向邓贤道:“邓叔,阿翁去世,恐怕州中不少豪强世家又要不稳,劳烦邓叔前去传令全州兵马枕戈待旦,但有敢于作乱之人,不论出身,统统夷灭三族!” 刘茂这番话说出来,刘璋惊得当场就打了一个寒噤,邓贤也是满脸惊诧。 三郎君,竟是好强的杀心! 邓贤心里忐忑,暗暗咋舌之间,也实在得不出一个结果。 “不知道老主公将益州交托给他,究竟是错还是对。” . 220 安排后事 邓贤心中暗暗猜想,面上却是不敢怠慢。 邓贤向着刘茂抱了抱拳,也是领命去了。 转眼间,房间中只剩了刘茂和刘璋两人,还有刘焉枯瘦的尸身。 满溢的药草气息充盈鼻间,却未能挽救刘焉的性命,刘茂也是暗暗叹息不已。 看到刚刚还杀伐果决的刘茂,突然在那里双目无神的愣怔,刘璋小心翼翼的出声询问。 “三兄,该当以何种丧礼规格,来为阿翁操办后事?” 刘茂刚刚回神,听懂刘璋的问题后又是一怔。 不过刘茂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刘璋这个问题牵扯到这个时代的礼数禁忌,前主一向畅游风流之地,对这些个规矩根本不曾过问,又哪里会知道? 此时刘璋问自己这个半吊子,自己肯定答不上来,当即回问道:“以四弟之见,该当以何种丧礼为好?” 刘璋不知道刘茂的心思,见他这样问,便直言答道:“小弟觉得,阿翁推行以牧代史之策,大有为大汉镇守一方的魄力,浴身之礼自不可少,之外,或许还要身穿珠襦玉匣方可?” 刘茂愣了一下,这不就是金缕玉衣吗? “珠襦玉匣?可是打造一套珠襦玉匣最起码也要两年功夫,即便我们为阿翁以诸侯之礼发丧,最多也只能停灵半年,如何能够来得及?”刘茂狐疑的问道。 刘璋的脸上突然有些尴尬。 看着刘茂直直的盯着自己,刘璋只能不好意思的道:“这个,其实,阿翁在雒城时,就已经命人开始打造,因为材料珍惜,保护的也好,才能在前次大火中侥幸留存了下来,到如今,已经快要打造完成了。” 好家伙! 刘茂心里暗道了一声牛逼。 没想到刘焉这老头,不光是暗地里打造天子车架,竟然连自己过世后准备穿的金缕玉衣,也给准备上了。 果然啊。 对刘茂来说,刘焉这个想当皇帝的诸侯,只有死了,才是一个好州牧。 暗地里腹诽了几句,面上刘茂眉头紧皱,瞪着刘璋。 “此事除了你,还有何人知晓?”刘茂问。 “额...还有...还有刘璝叔父,以及几名工匠,还有看守那些工匠的士卒知道。” “除此外,再无他人。”刘璋低声的回复。 刘璋将自己知道的情况一一说出,说完就立马住口,不敢过多言语。 此时,刘璋的额头上已经渗出汗珠,他却只敢小心翼翼的擦拭,在刘茂面前大气都不敢出。 “刘璝叔父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那些工匠,却是难说了。” 刘茂低声沉吟了片刻,对刘璋道。 刘璋心里一凛,猜测道:“那以三兄的意思,等他们将珠襦玉匣打造完成后,全都给杀了?” 刘茂摇摇头。 在他眼里,工匠都是技术型人才,在这个时代虽然没什么地位,但也正因为他们没什么地位,才更好使用和控制。 “那倒不必,只需要将他们和他们的家人统统控制起来,莫要走漏风声就是了。”刘茂道。 刘璋赞同的点点头,趁机便道:“三兄,这件事不若便交给我罢。” “小弟与刘璝叔父一同督看着,必定不叫出什么岔子。” 刘茂抬起头,看了眼刘璋。 现在的刘璋,比之刚从雒阳来益州的时候看起来,显得更加的小心翼翼,就连现在和自己说话的时候,都有种瞻前顾后的感觉。 “既然四弟有这个心,那等下刘叔回来了,你便亲自和他说便是。” “你我是可是亲兄弟,言辞话语之间,莫要如此见外。” 刘茂劝了一句,又叹了口气,道:“纵使阿翁言说,将益州州牧之位传托给我,可眼下州中豪强本就不稳,这可不是一个好差事啊。” 虽然很有些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嫌疑,刘茂说出来却显得很是感慨。 刘璋看着他的脸,还以为他这是真的由心而发,心里很是感动。 向着刘茂就拱了拱手,刘璋道:“三兄心胸宽广仁厚,弟实不及也。” 两人在房间里面,当着刘焉的尸身席地相谈,没有了外人的在场,反而显得融洽了许多。 只不过。 他们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悲伤,言语之间又是兄弟情深,刚刚从外面走进来的刘璝听到他们的谈论话语之后,当场又落下泪来。 之前刘茂未曾回来,刘焉屡屡在刘璝面前说起过,担心自己去世之后,如果将州牧之位传给刘茂,不管他生前对刘璋做了什么安排,可能都只会给刘璋带来祸患。 所以,最后他的决定,便是给一个别部司马的虚职外,干脆什么都不要给。 就让刘璋在益州做一介富家翁,反而可以叫他活得久些。 至于将州牧之位传给刘璋,在雒城大火之前,刘焉还真的有过这个考虑。但是雒城被一把大火焚毁,益州乱兵四起,刘焉当即就断了这个念想。 益州稳定的话,凭借他刘焉留下的手段和余威,保刘璋据守益州十余年应当没什么大碍。 可益州大乱,再将生性懦弱的刘璋推出去,乃是将他送上了死路。 也正是因此,刘焉最后弥留之际,只能当着刘璝邓贤他们四人的面,直言不讳的将州牧之位传给刘茂。 这才算是给刘璋换来了一条活路。 初平元年,七月中。 益州境内突传噩耗。 阳城侯、监军使者、益州州牧刘焉,因原治所雒城被大火焚毁,怒气攻心之下突生背疮,久经医治却未见好转,已经在月初去世。 消息传到一路南下的队伍中时,庞羲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下来。 “君郎怎的这就死了?” 庞羲面色之上带着沉痛,言语间却有些惶急。 他几乎是散尽了家财,保下了刘家三兄弟的妻小,并且一路费心费力的从雒阳南下,如今又几乎要赶到成都,眼看着就能向身为益州州牧的刘焉表功,好叫他给自己安排一个高位。 计划虽好,哪里能料到世事突变。 刘焉这就没了! 骑马在前的张任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见他言语凄切,当即道:“庞公,如今使君已殁,我们还是尽快赶往成都,叫主公的一应亲人赶去奔丧才是。” “公义言之有理,那便加快速度,不要再耽搁了。” . 221 就怕他们不跳出来 庞羲听闻张任的建议之后,赶忙就应承了下来。 他现在只想要赶快到成都去。 “托孤重臣赶不上,最次也要赶上一个从龙之臣为好。” 两人计议已定。 张任当即拨马回转,先去吴苋那里禀报一番,又对麾下士卒传下命令,整个队伍立即开始加快速度。 身为益州之主的刘焉病故,队伍中的刘家家小,自然要尽快前去奔丧。 路途奔波的辛劳,此时已经不能再计较了。 就在这支队伍加速向着成都赶路的同时,在不同的方向,正有大量的信使,前往益州的各个郡县,发布刘焉的死讯,同时叫各地官员前来成都吊唁。 成都。 在发布刘焉死讯的半月之后,益州境内各个郡县的太守都尉都做了回应。 离得近的,亲自前往,离的远的,则是派出麾下心腹前往吊唁。 不过,有人欣然前往的同时,却也有人又在暗处筹谋。 只是之前有了贾龙和赵韪两波前车之鉴,又有刘茂发布的株连三族的狠辣命令,如今却没人敢轻易发动了。 整个成都城,此时已经尽着缟素。 就连城外屯驻的大片军营也是如此。 此时,在城外。 有犍为太守严颜麾下的一千兵马,犍为属国都尉何汶麾下的八百人。 黄忠与黄叙代表的广汉郡,有重新合在一处的一千雄狮营,蜀郡太守高联麾下的三千郡兵,巴郡太守樊敏带来的一千五百郡兵,除此之外,便是张任、郭嘉所领的二千汉中军,还有邓贤、泠苞和刘璝三人,所统领的八千东州兵与蜀郡属国的郡国兵。 也就是说,益州一共九郡三属国,此时一共有七处郡国已经前来吊唁。 没有任何动静的五处,分别是越巂郡,益州郡,永昌郡,牂牁郡,还有广汉属国。 这五处,除了越巂郡、广汉属国稍近些,其他三处都路途遥远,他们没人前来就算了,连个回信也没有,自然是有些奇怪。 但是现在,刘茂主要的精力还是放在为刘焉治丧上面,暂时发动了听风朱雀营详细查探,等消息回传再做决定。 现今。 各支兵马总计近两万,都在成都城外扎下营寨,将一座成都城团团围在正中。 一时间,方圆十数里之内,全都是一片素缟之色。 哀意通天彻地。 州牧府中。 刘焉停灵所在的房外,刘茂全身素缟,此时正在外间歇息。 “主公,城外如此多的兵马齐聚,粮草供应倒是充足。” “只是益州各处乱事刚定,现今突逢使君病故,我们将如此多的兵马同时调离各郡,怕是更加容易叫某些心怀不轨的人,乱动些什么心思。” 严颜和黄忠联袂来到,瞅了这个间隙,便凑上前来,向刘茂建言来了。 刘茂喝了口茶水,低垂着脑袋。 他的眼睛却是瞟向蹲在一旁的两人。 这俩猛将蹲在那里,形象与往日里的形象差别很大,叫刘茂心里不停的抽搐。 “希伯、汉升,莫要担忧。” “这些早都在几位先生的预料之中,早前,不是还叫你们留下了后手吗,你们安排的如何?” “回禀主公,我们谨遵主公命令,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安排。” “但凡有人真的敢跳将出来,这次绝对要将他们连根拔起。” 严颜和黄忠在一旁蹲着,装作两个人在一边说悄悄话,而刘茂只是凑巧在那边喝水的模样。 毕竟现在刘茂是身穿重孝的孝子,整个益州前来吊唁的名士很多,刘茂还是要注意避嫌,尽量不在此时处理事务。 “那就好了,我还就怕他们不跳出来呢。” 刘茂又捧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小口,淡淡的回了一句。 严颜和黄忠在一旁都是一惊,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下。 刘茂的语调平淡,可是他们两个现在都称得上是沙场宿将,哪里会听不出刘茂话语中的杀意? “既然主公心中早有计较,我等告退。” 严颜还想再说什么,此时却被黄忠突然拉了一把,一边冲严颜使了个眼色,一边向刘茂低声说了一句。 “好。” 刘茂将茶一口喝完,自行返回了灵堂下面。 此时恰逢外面有礼官唱礼,益州内的某某某前来吊唁,当即一片嘤嘤嘤的哭声响起,刘茂沉浸在其中顿时头大。 严颜和黄忠一同离开后,转眼就来到了成都城外的军营中。 “汉升,我看你麾下的那员将校,不仅生得彪悍,麾下所领士卒也都令行禁止,似乎不是一般的将校。” “可是你到广汉之后,才提拔的一员猛将?” 两人刚刚来到黄忠的雄狮营营寨,就见到张辽带兵巡营,正好经过此处。 严颜一眼看出张辽的不凡,立马问了出来。 黄忠摇着头微微一笑,向张辽招了招手。 “黄将军!” 张辽来到近前,冲着两人拱拱手。 黄忠当即为两人引荐。 “希伯,此人乃是并州张辽张文远。” “他可不是我在广汉提拔的,而是主公在北上讨董之时,在虎牢关中见到,便极为仰慕文远的武勇,特意交代与我,叫我请到我们军中来的。” “文远,这位乃是主公麾下大将,现今的犍为太守严颜严希伯,快快与他见礼。” 听完黄忠的介绍,张辽感激的望了黄忠一眼,冲着严颜弯腰拜礼道:“张辽文远,拜见严太守。” “哈哈,原来又是主公慧眼选中的人才,果然勇武不凡!” 严颜赞了一句,又肯定的道:“以某之见,文远当是继主公麾下雄狮猛虎二将之后,又一个万里挑一的猛将。” 黄忠哑然失笑,立马摆摆手,道:“希伯此言差矣。” 严颜以为黄忠是在客套,当即认真起来。 “汉升难道不相信某这双眼睛吗?” “不不不,希伯误会了。” 黄忠收了笑,也认真起来,引领着两人走向大帐方向,边走边说。 “某之所以如此说,并不是否定文远的武勇,而是因为在文远之前,主公还有二位勇将,俱被主公冠以了名号。” 严颜大奇,赶忙问道:“竟有此事?他们都是何人,又是什么名号?” . 222 赵云也可力战吕布 刘茂在汉中时,用雄狮猛虎两个极为唬人的名号,分别加给黄忠和魏延。 在之后,这两人便分别表现出了足以匹配的勇猛。 因为此事,刘茂麾下的众将,对刘茂之后赐予的名号都上了心思。 既然主公亲自给发下了名号的两人,都是这般勇猛,是不是说明,今后只要被主公看重,并且亲自给安上名号的武将,必然也都会如同雄狮猛虎? 黄忠这趟北上,先斩华雄,又战平吕布,武勇早已冠绝关外诸侯。 魏延虽然稍次一些,表露次数不多,但是也有虎牢关下战平高顺的表现。 又有前次阻击吕布亲率的五千骑兵时,麾下猛虎营表露出来的死战,推此及彼,大家自然也能想到,能够训练出如此强军的魏延,本人又该是如何的彪悍。 也怪不得大家会这么想。 “汉升,你倒是快说啊?” 严颜在后催促不已,黄忠和张辽却都闭口不言,一直来到了主帐。 他们也不是故意瞒着严颜。 只是碍于赵云北上的隐秘,这才一直不说,专门等来到大帐之内,挥退一应亲兵,黄忠这才再次张口。 “希伯,接下来我所说赵云,因为关系到主公的一项长远设计,在我告知于你之后,你定要严守秘密,不能传到第三人的耳中。” 严颜愣了一瞬。 他没想到只是主公麾下的一员武将,黄忠竟然表现的如此谨慎,当即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既然汉升有此话在前,某自然会守口如瓶。” “好,那我便告知于你。” “这个赵云赵子龙,便是主公北上讨董之前,不计出身而结下的一个结义兄长。” “他的武艺娴熟无匹,年纪轻轻,便可与我难较高下。” “后被主公冠以飞羽之号,现在因为主公的设计,暂时不便彰显,待等到主公大计成功之时,必然要为他重新正名的。” “主公的结义兄长?嘶~” 严颜震惊了。 甚至黄忠后来说出的是什么,严颜也听得有些模糊。 他的脑袋里,一直在重复黄忠所说的那一句,刘茂认了赵云为结义兄长的话。 刘茂刘叔玉,可是他们益州众多文臣猛将的主公,身为汉室宗亲,如今更是堂堂一州之牧。 那一个赵云赵子龙,他严颜是名字都没听说过,更不知道是什么出身,怎么就能被主公如此看重,结识时间不长就认了兄长? 不过,当黄忠说出后面的话时,严颜更加的不淡定了。 为何? 赵云年纪轻轻,就能与眼前的黄忠不分高低! 能被黄忠说成是年纪轻轻,那这个赵云必然不满三十岁,以如此年龄,就能和正值壮年,武技正值巅峰的黄忠战个平手,赵云该当是何等的天赋异禀? “这个赵云,真的能与汉升难分胜负?!”严颜不确认的又问了一句。 “话说当日...” 黄忠点点头,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之后便为严颜仔细讲述起了当日的大战。 一旁的张辽也是亲历者。 他听到严颜的这个问题,又听到黄忠的讲述,也是极为赞成的点点头。 话说那日刘茂诈死设计吕布。 张辽虽然全程没有出战,但是他其实一直待在后阵,反而看的更清楚。 当时,是典韦与那吕布缠斗不假,但是中间,发生了一段小插曲。 赵云护着刘茂与吕布错面而过之时,吕布曾故意撇开典韦,对赵云发起了一阵抢攻,想要逼退赵云,然后将刘茂给斩杀当场。 毫不避讳的想。 在吕布那种已经发了狂,不成功就成任的死战之下,就连张辽当时都觉得赵云必败,刘茂必死。 可现实就偏偏喜欢打脸。 张辽记得很清楚。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刘茂即将陷入绝境的时候,赵云却是不慌不忙,让一百白马义从继续行动,护卫着刘茂先行绕过吕布而去,他则是单枪匹马,绰起一杆亮银枪就上前拦住了吕布。 在此之前,除了刘茂的看重,赵云可以说毫无名声,众人自然并不看好。 然而。 两人竟然来了一场面对面的阵前对决,枪来戟往,短短数个呼吸间相斗了几十招。 急切之间,吕布不仅未能突破赵云的护卫,还被赵云发起了一阵反攻。 要不是后来,典韦又迈动大长腿,追到了吕布的身后,逼得吕布不得不舍了赵云,转身逃回所剩不多的西凉铁骑之中,估计赵云真的能和吕布大战一场。 在这之前。 黄忠与吕布有过斗将,相持百多合不分胜负,对吕布的战力有清晰的认知。 之后,黄忠又亲眼目睹了吕布和赵云的相斗。 赵云在短短的数个呼吸之间,竟能与吕布相互递了几十招,并且丝毫不让吕布占便宜,直叫当时包括黄忠在内所有人,都感到大开眼界。 也对刘茂的识人之明,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慧眼刘叔玉,自此获得了麾下所有人的认可。 自那之后,大家也认可了刘茂对赵云的看重。 赵云无名无望,仅仅与刘茂第一次相见,便被刘茂给认作了结义兄弟,后来更是特意把他从公孙瓒的军中给要了来,授予他“飞羽”的名号。 是因为人家赵云有这份可以力战吕布的武勇,值得起这份看重。 黄忠一番讲述完毕,严颜的眼睛都直了,不可思议的看着黄忠。 “这...这赵云,若真的如同汉升所说这般,那这飞羽之名,又是实至名归啊!” 严颜这话说出来,黄忠却是听出来了。 身为刘茂麾下第一个拿得出手的武将,又是第一个被单独外派出任一郡之守,严颜却还是好生羡慕啊。 “希伯可是忘了,方才我说过除了飞羽赵云之外,可还有一人呢。” 黄忠有些好笑的提醒严颜道。 严颜又是一愣,当即翻了个白眼。 “主公当真是慧眼识人,连得雄狮猛虎,又得了一个飞羽,后面那个又是何人?” 严颜问出口,显得很是好奇。 可是黄忠还是从他的口气中,感受到了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 223 秋风扫落叶 “呵呵,希伯也莫要妄自菲薄。” 黄忠劝慰了一句,又道:“主公早知希伯治军方正,统军有序,心里必然对希伯也已定下了名号,只是此时希伯身在犍为,主公不便为希伯凭空加之罢了。” “哦?” 严颜双眼放光,不过片刻又被他收敛,摆摆手,对自己的失态也感觉有些好笑。 “罢了,汉升,你还是先说说看,主公这次北上,提拔起来的另一个猛将又是谁来?” “希伯又错了。” “另一个被主公慧眼识珠提拔起来的,并不能称之为猛将,反而是一员统军之将。” 黄忠将要说起于禁的时候,反而脸色显得郑重了起来。 严颜看着黄忠的脸色,想了想他所说的话,脸上当即露出了疑惑。 “统军之将,莫非,是一个帅才?” 黄忠点了点头。 “另一个,名叫于禁于文则。” “他原本属于鲍济北麾下,只不过,他虽然身负统军之才,却在鲍济北军中一直被埋没。” “从黄巾乱起之时,于文则便已经从军,到了此次讨董会盟之时,才累加军功,强强成了一名军司马。” 严颜暗暗在心间计算了一下。 按照黄忠所说,从黄巾乱起之时算起,到今年年初会盟为止。 这可是足足六个年头! 其实,正常来看的话,如果是从毫无出身的士卒做起,能够在六年中升到军司马,已经算的上是祖坟冒烟了。 毕竟没有一身出类拔萃的武艺,想要在军中出人头地,就得靠强大的家势相助。 很明显,蹉跎六年,只是一个军司马的于禁并没有。 而且,更多时候,就算是身为世家豪族之流出身,也是要遇到贵人才能起飞的。 就比如出身自临江严家的严颜本人。 黄忠又将于禁的往事和严颜说了一遍。 因为自己在宛城蹉跎二十余年,曾经他自己也只是一介城门将,言语之中,黄忠也是深有感触。 至于严颜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在被刘茂点将之前,也仅仅只是困守临江县城,一个小小的县尉而已。 想到此处,严颜不禁发出感慨。 “主公之慧眼,才是我等心有壮志之辈的福音!” 初平元年,九月初。 大汉天下熙熙嚷嚷,自从去年司隶大乱起,便一刻也不曾安歇过。 先是关外联军会盟讨董之时。 新任荆州牧刘表单骑入荆州,听从南郡蒯越之计,利诱宗贼匪首十五人,收拢他们所有的部属,然后乘胜向荆州所有郡县发布文书,各地宗贼望风而降,荆州立即平稳下来。 之后刘表迁移治所到襄阳,几乎完全掌控整个荆州。 刘表枭雄之姿勃发,旬月间展露无遗,当年便称得上是“地方数千里,带甲十余万”。 几乎与此同时。 董卓在李儒的设计和徐荣的推举之下,将一直在大汉遥远的东北方,与徐荣是同乡的公孙度任命为辽东太守,用以牵制撤军渤海的袁绍。 只是公孙度却自有计较。 到任之后,公孙度以律法诛杀郡中名豪大姓百余家,辽东郡大为震动。 之后,公孙度发兵向东讨伐高句骊,向西远击乌桓。 得胜回归后,公孙度秘密和亲信柳毅、阳仪等人说大汉国祚不保,叫他们不如追随自己,一同图谋王霸之业,众人统统追随。 因此,公孙度便将辽东分作辽西和中辽,分别派遣太守,又越过大海,占据东莱各县,偷偷设置了营州刺史,公孙度自立为辽东后、平州牧,立庙承制,大有躲在辽东自立为王的势头。 在关外诸侯讨董散去之后。 董卓对关外诸侯虽然没有发起战争,却依从李儒的设计,采取了另外一套谋划。 董卓先是派了大鸿胪韩融、少府阴修、执金吾胡毋班、将作大匠吴修、越骑校尉王瑰等人,分别前往袁绍、袁术、韩馥、王匡、鲍信等人处,以天子名义问罪。 结果被袁绍得知之后,传书给河内的王匡,叫他杀了胡毋班、吴修、王瑰,袁术那边也杀了阴修,唯独韩融因为名声太大得了活命。 自那之后。 因为袁绍身在渤海,幽冀并三州多有豪杰之士往投,韩馥虽然身为冀州牧,却几乎被完全的架空了。 之前在会盟的时候,韩馥曾反对袁绍为盟主,已经得罪了他,担心袁绍因此事会报复自己,韩馥便弃了州牧之位,转而去投奔了陈留太守张邈。 哪只他连州牧都不要,只想要逃命而已,袁绍却还是不肯放过他。 袁绍后来派了使者前去求见张邈,在宴席之中,使者推说有密事要告诉张邈,便和张邈一番耳语,结果这一番动作被同样身在席间的韩馥看到,心下惊惧之下觉得是要谋害自己。 为了不受侮辱,韩馥竟然寻机去了茅房,在茅房中自杀了! 堂堂一介州牧,最后竟是沦落至此,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自此,袁绍还未领冀州牧,却已经等同于坐拥一州之地,麾下文臣猛将无数,瞬间就从众多的关外诸侯中出类拔萃,实力大涨,这些,却都是后话了。 只不过,天下诸侯烽烟四起的势头,已然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一路漫卷而来。 ...... 一转眼,时间已经来到了初平元年的最后一个月。 腊月末的一天,年节就在眼前。 在益州治所的成都城内,遍地都是喜气洋洋的,街巷之间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州牧府。 “夫君,关于小叔,嗯,关于季玉,妾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刘茂这天待在后院中,一边陪着吴苋和姜蓉聊天,一边晒着冬日的暖阳,好不惬意。 听到吴苋突然说出的话,刘茂心知肚明她想说的是什么,当即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多劝。 姜蓉瞅了眼吴苋,也是叹了口气。 刘茂怀中抱着已经快要满一岁的刘宁,也就是姜蓉所生的女儿,心里也是泛起了一丝无奈。 吴苋和姜蓉之所以如此,还是因为自己的那个倒霉弟弟,刘璋刘季玉。 话说,刘焉死后,在关内李儒的暗中撺掇之下,益州之内暗流涌动,隐隐间又有许多豪强想要乘势起事。 甚至于,还有人去和刘璋取得了联系。 毕竟和刘茂相比,刘璋显得更加的温仁宽厚,若能将刘璋推举为州牧,对他们这些已经被刘焉剐了一次又一次的益州本地士族来说,或许才能留得一条活路。 他们认为的活路。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刘焉都未曾南下成都之前,刘茂手下的听风朱雀营早就动身,已经抢先一步进驻了益州各郡。 在刘焉迁治所到成都后,他们更是严阵以待。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听风如此严密的布控制下,终于叫一部听风精锐斩获了有人准备再次起事的情报。 秘密获知各地豪强准备趁着年节起事之后,刘茂根本没有丝毫的犹豫。 在刘焉下葬之后,立即趁着城外各支兵马回返各郡的当口,下令成都城外的黄忠所部动身,通宵达旦急行军,一路南下直往牂牁郡。 至于原因。 乃是朱雀营获悉,此次挑动益州内乱的,不仅仅是北面长安中的董卓和李儒,还有一路难逃至牂牁郡的许靖许文休,以及前次出卖刘焉的王甫的兄长,王商! 得知益州郡内的世家是受了许靖和王商的挑拨,刘茂勃然大怒。 前次许靖挑动板盾蛮蛮王杜濩,率领三千板盾蛮精锐,前往白水关投奔张鲁,与身在汉中的自己为敌,最后许靖在当夜大乱之时趁机逃脱,自己后来因为要北上讨董,便未将找寻许靖的事情放在心上,哪料到这货不识好歹,居然又跳讲出来跟自己为敌。 还有王商。 刘焉对他一向不薄,结果这货的族弟出卖在先,现在他本人更是亲自下场,也参与到了动乱益州的事情中来。 “是可忍孰不可忍?” 想到许靖和王商这两个跳梁小丑,刘茂心里暗怒。 不过碍于怀中的刘宁,还有一旁的吴苋和姜蓉,刘茂只能强自压下自己的怒气,又待了片刻,和两个女人说了一声,刘茂这才将刘宁交还给姜蓉,一挥衣袖来到了前院。 现今的州牧府中,虽然刘焉新死,府中无法张灯结彩,却还是能够看出一众人等脸上的喜色。 从刘焉身死,到将他下葬,足足拖了五个月之久。 就连远在幽州的公孙瓒都派人前来吊唁,可见这个时代诸侯治丧的繁琐。 好在月前,刘焉终于下葬了。 这一世,因为刘焉私下打造的天子车驾,被一把大火烧的精光,紧随其后刘焉就患病身死,刘表都没来得及打小报告,所以刘焉也算是在死前被准以追赠谥号。 天子遣使特地传来诏命,谥号曰“景”,意指刘焉赴任州牧之前的十余年间,在朝中任职的公义与果断。 而在将刘焉下葬之后,刘茂顺理成章,继承了刘焉的阳城侯。 至于州牧之职,所谓的天子诏书中隐隐提及要另选贤能,刘茂则是直接将这种话给无视了。 在麾下一众文武的当面和传信劝谏下,刘茂“被迫”自领益州牧,加镇南将军。 PS.最近一直没推荐没渠道,成绩很不稳定,各位喜欢看的书友,帮忙给亲朋好友推荐一下呗,谢谢啦~ . 224 该不该杀 刘茂来到前院,很快就找到了正督促各阶官吏,叫他们尽快下发安抚各郡百姓文书的郭嘉。 “主公!” “使君!” 刘茂才进入政事厅,郭嘉和一众官吏当即向他拜礼,刘茂挥挥手,却道:“奉孝,你随我来。” “奉孝。” “主公,何事?” 郭嘉跟在刘茂的身后,对今天刘茂的异常有些不解。 刘茂也不说话,带着郭嘉一路来到书房坐定,这才开口。 “虽然,如今我被先父临终授命,得以继承益州牧的身份,可是因为未能获得天子诏命,至今还是名不正言不顺。” “也正是因此,即使前段时间州中才起过一次乱事,益州之内的世家豪强已经死了一批,可现今被董卓一挑拨,便又有数家豪强跳了出来。” “想要趁我立足未稳之际,相互勾连之下,准备再次暗中起事。” “原来主公所忧愁的是此事。” 郭嘉接了一句。 刘茂点点头,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以郭嘉的智慧,自然不可能听不出自己的意思。 “所以,以奉孝之见,我接下来是快刀斩乱麻行以雷霆之击,还是携大势,缓缓图之?” “既然主公问嘉。” 郭嘉脸色一整,慎重的向着刘茂拱了拱手。 “嘉以为,益州自从前次马相贼作乱,直至前次州中数处大乱,州中百姓三年中经历战事不断,可谓苦战久矣,因此,主公若想要益州安稳,还是要以雷霆手段处理此事。” “既然奉孝如此说,那我就明白了。” “按照奉孝这般说,若此次我一时不忍,恐怕,苦的还是益州数百万的百姓啊!” 刘茂听完郭嘉的分析,心中当即有了计较,却是叹了口气。 郭嘉见刘茂是这样的反应,很快就理解了他的所思所想。 敬佩的郑重弯腰拜礼,郭嘉当即赞道:“主公心系百姓的同时,又不肯多造杀戮,实乃仁德之主。” 刘茂苦笑着摆摆手,也不多说什么。 这仁德的名义,从来可都是那大耳贼的专属。 这突然间想到大耳贼,刘茂不免又有些奇怪起来。 好像自从十八路诸侯散去之后,自己突然就没有收到任何关于刘备的情报了,也不知道这家伙现在苟到哪里去了。 不过刘茂对他也不关心,毕竟前世抢了刘焉父子苦心经营的益州,后来还得了便宜卖乖,这一点很不讨喜。 尤其是,这家伙后来更是霸占了自己的吴苋,这点就叫刘茂天生看刘备不爽。 想了片刻,意识到自己魂游天外的刘茂回过神来,又对郭嘉道:“奉孝,你家中妻小可都接过来了?” “承蒙主公记挂,月前便已经接到了汉中,如今正在南郑城内安歇。” 刘茂微微颔首。 “嗯,不如就让他们先在南郑住一段时间吧。” “如今除了汉中,益州其他各郡国可都不能算太平,还是在南郑,能叫你放心一些。” 刘茂说到这里,又瞟向郭嘉那虚弱的身子骨,不由的有些担忧。 “而且,奉孝,你这身子骨,也要多多注意才是啊。” “嘉诚惶诚恐,多谢主公惦念。”郭嘉赶紧谢了一句。 “不要客套,我与你说的可不是儿戏之言。” 刘茂神色郑重了起来。 “当初我从雒阳前来益州,身子骨便是如你这般,行路之时只能依靠坐马车,骑马都不能长久。” 郭嘉闻言脸色一正,有些正视起刘茂的话了。 他来到刘茂麾下以后,可以说是亲眼见证了刘茂身体素质的变化,对于刘茂如今的康健,他也很是羡慕。 只是他即使投了刘茂之后,也未能改变从前沉迷酒色的嗜好。 每到一地,郭嘉必然先去各处酒肆徜徉,灯红酒绿之地也不肯缺勤。 虽然一直靠着食用秘制丹粉,郭嘉还能维持自己每日的精神,但是以他才加冠两年的年岁,却已经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力不从心。 与刘茂的原主相比,他郭嘉糟践起自己的身体来,只能说是不遑多让,甚至是更加过分。 就比如他一直实用秘制丹粉。 “幸而得了仲景公的调理和医治,我的身体这才越加的好了。” 刘茂直视着郭嘉,继续道:“既然今天提起了此事,奉孝,我之前就已竟让仲景公查看过了,你那丹粉乃是毒药,女色更是刮骨钢刀!” “今后,你一定要戒掉那丹粉才是,女色也要节制,不可将这两件事不放在心上。” “我可不想,自己若有一天大业有成,你郭嘉却已经成了一抔尘土。” 郭嘉听完刘茂有感而发的嘱托,立即双目微红,感动之余,冲着刘茂又是一拜。 “郭嘉定当依从主公之言,不负主公厚望!” “呵呵,前行路上,你,文和,子茂,广元,还有元直等等,我可一个也不想你们先行离去啊。” 刘茂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期许着。 郭嘉见他如此,又露出了玩世不恭的模样,附和道:“那我等便遂了主公之意,都活成一个百岁翁便是,哈哈哈。” “哈哈哈,奉孝你倒是贪心。” 两人在书房内笑了一阵。 刘茂收起方才的忧愁,开始将许靖也参与了此次作乱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与了郭嘉。 郭嘉听完却不说话,静等着刘茂的下文。 “奉孝,许靖身为汝南名士,王商身为益州名士,这样的两个人,你说,该不该杀?” 前次刘焉与马韩计图董卓的时候,王商的族弟王甫便暗中出首,导致刘焉几人的设计破产。 后来被听风查出王甫做下的此事之后,刘茂来到成都为刘焉治丧期间,就已经命人暗中将王甫擒拿了起来,现在还关押在成都城内的大牢中。 只是刘茂没想的是,身为益州名士的王商居然会伙同许靖一起,一同躲到了牂牁郡去,暗中又来挑动益州内乱。 “如今看来,这个王商与王甫的所作所为,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郭嘉暗暗想到。 如此皱着眉头思量了一番,郭嘉不由得也是有些头大。 虽然他本人是出自没落的小世家,甚至可以直接说成是寒门出身,因此除了同在颍川书院中进修的几人外,郭嘉一向对于那些世家大族出身的名士都没什么好感。 可现在刘茂问起来,许靖和王商这两人该不该杀,这叫郭嘉也是有些犯了难。 若杀,主公必定被天下世家子弟口诛笔伐。 可若不杀,下一次再有这等名士跳出来挑动益州内乱,又该如何? 刘茂如果想要尽快将益州安定下来,雷霆手段是必不可少的,可也要区别是对谁。 对一般人倒还好,对这种声满天下的名士,还是要谨慎对待的。 . 225 郭嘉筹划定益州 愁了半晌。 郭嘉只能试探性的回答道:“或许,主公网开一面,饶过这二人性命,然后明面上收押了这二人,暗中以礼待之,长久之后也可叫这二人心服也说不定?” 看到刘茂眉头紧锁,明显对自己这个回答不满意,郭嘉赶忙又开口补救。 “当然,主公也可以对这二人痛下杀手,只是在杀他们之前,还要当众言明这二人对益州百姓带来的祸患,叫天下人明晓非是主公不善待名士,而是这二人咎由自取,如此方可将杀这二人的坏处降到最低。” 听完郭嘉后面所说,刘茂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很好,如此我才算是心中有底。” “奉孝,你便替我拟定文书,先将此事传文益州全境,叫益州境内的百姓都知晓,这二人是如何明面一道背后却是另外一道。” 郭嘉一听就愣在了当场。 “主公,如今这二人尚未归案,我们就如此大张旗鼓的张扬此事,是否有些不妥?” “呵呵,奉孝不必担忧,我已经派了汉升亲领雄狮营,昼夜奔袭前往牂牁郡,奇袭故且兰,在城内有听风玄武营精锐的协助下,定然可以马到功成。” “原来如此!”郭嘉这才知道黄忠已经南下,当即领命。 “那嘉便代主公执笔!” 郭嘉知道刘茂明显是选了后者,便捋起衣袖,拿起刘茂递来的笔墨,当着刘茂的面,快速地写下开始了书写。 刘茂在一旁观看,只见郭嘉笔下用词很是言简意赅,简直就是大白话。 他将许靖和王商的身世,以及这二人在益州大乱中扮演的角色一一说明,洋洋洒洒之间,看的刘茂恨不能手刃这二人。 “很好,看来奉孝也是文字功力深厚啊。” 等郭嘉快速书写完毕,刘茂当即在一旁赞了一句。 “叫主公见笑了,嘉愧不敢当。” “得了,你也莫要谦虚了。” 刘茂笑了一下,当即冲书房外喊了一嗓子,将刘标叫进来,让他派人去往各郡国,将郭嘉刚才写下的文书遍传益州境内,刘标领命而去。 刘标走后,郭嘉却未动身,再次神情严肃的冲着刘茂一拱手,道:“主公,等这次乱事一过,关于益州,您可有打算?” “奉孝如此问,可是心有所想,不妨直言相告便是?” 郭嘉这才收了郑重的神情,淡淡一笑,道:“主公英明,嘉以为,益州境内之所以有如此多的豪强屡生事端,便是因为本地世家势力过大,已成尾大不掉之势,这才敢与使君和主公分庭抗礼,若不将此祸患根除,益州难以长久稳定。” 刘茂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益州境内的诸多豪强,或者是那些藏在背后的世家们,确实是接连几次挑动益州动乱的罪魁祸首。 “那奉孝以为,该当如何根治此患?” “以嘉愚见,不若分作三步走。” “一来,将跟随使君进入益州的诸多故旧,统统委以重任,用以招引更多的外来家族进入。” “眼看关外各诸侯之间纷乱将起,愿意前来益州避祸的家族必然不少,到时他们犹如无根之萍,只能选择以主公为尊。” “主公助其势而借其力,便可将益州各郡强权抓在手中,从根子上解除各大世家在郡县独领风骚之势。” “二来,对于益州本地豪强之中,也可选出表率。” “比如主公麾下,现今便有巴郡临江的严甘两家,还有李胡王陈四家商户之流,在汉中之时便被主公委任郡县。” “有他们这些人为代表,已经足以叫本地世家中的顺流派安心。” 刘茂听的直点头,见郭嘉说到这里突然端起了茶杯,以为郭嘉就此说完了,刚要开口。 哪料到郭嘉快速的将茶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还未放下,就已经再次开了口。 “三来,主公在汉中之时,曾经接连三次张贴招贤榜,并且不仅仅局限于慕求郡县之才,爱才之心已经遍传益州。” “嘉以为,主公大可继续施行此措,在益州全境各郡国张贴招贤榜。” “如此一来,便可将困于举荐制度,一无门路二无钱财的大量寒门士子之中的佼佼者挑选出来。” “不过,此乃釜底抽薪之计。” “虽然嘉极力希望主公能够尽快施行此计,却必须如实以告主公,若要在益州全境张贴不计出身的招贤榜,必须得等前两侧大有成效,而益州基本稳定之后,方可施行。” 说到这里,郭嘉又拱起手,明显他的筹划到此便结束了。 刘茂听的双眼放光,盯着郭嘉看了好一会儿。 “我有奉孝,当真是只得扶额庆幸的大喜事。”刘茂赞道。 “主攻谬赞了。” 郭嘉笑嘻嘻的谦虚了一句,反而又劝道:“方才嘉所说,不过是嘉自己的一番愚见,主公可以将之传书于文和、子茂和广元,叫他们商议商议,还是众人计高,或可另有良策也说不定。” “毕竟嘉所长者仅仅只是军事,这等政务谋划只能是随口说说,不敢叫主公按此直接施行。” 刘茂伸出手指点了点郭嘉,也笑了起来。 “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郭嘉郭奉孝吗?” “不过,虽然有你以上三策已经足以助我定益州,但是我觉得,还是加上另外二策为妙。” 听刘茂说也有二策,郭嘉立即兴趣上来了,忙问道:“敢问主公,是哪两策?” “一来,圣人曰:‘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 “所以若想益州长久的安定,必须得叫治下百姓吃饱穿暖。” “尤其是从其他各州逃难过来的流民,更要妥善安排。” “有句话叫做‘没有对比便没有伤害’,若我们能叫州中的百姓吃饱穿暖之后,又妥善安置下那些逃难进来的流民们,如此的大功德,都不需要我们自己去宣扬,百姓们也会自动将我们益州的好宣扬出去。” “他处的百姓困于战乱而流离失所,而我们益州却安乐融融,怎能不会让别处的百姓心慕我们益州?” . 226 西凉军来了 “二来......” 见郭嘉都被自己给震住,刘茂暗暗得意,张口正要继续讲述自己的第二条计策时,突然听到书房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刘茂立即听了下来,凝神细听。 “主公,军情急报!” 刘茂刚刚收敛心神,就听到典韦的大嗓门在书房外响起,刘茂听到是军情急报,当即不敢耽搁,和郭嘉一同起身就走出了书房。 “拿来。” 刘茂让典韦将文书送上前来,一手接过打开便看,却是脸色剧变,隐隐有着些苍白。 郭嘉看到刘茂的脸色不对,慌忙问道:“主公,是何事?” 刘茂手臂有些发颤,却强自忍着,话也不说,直接将文书转而递给了郭嘉,叫他自己看。 郭嘉也不推辞,赶忙接过来就看起来,结果看完也是脸色大变。 “想不到,这李儒李文优竟有如此的胆魄!” 郭嘉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却是为自己没有想到文书中的内容而暗恨。 刘茂缓了一会儿,这才慢慢恢复镇静,再次从郭嘉手中接回文书,然后仔细的又读了一遍。 这文书乃是驻在广汉属国内的听风朱雀营成员发来的。 上面说的是,在十日前,北面董卓所属的西凉军突然有三万兵马西出陈仓,以雷霆万钧之势,三日间尽取武都郡。 之后,这支兵马又马不停蹄的派了一部五千精兵,在三日前径直南下,进入了广汉属国境内,连破阴平道与甸氐道后,此时正在南下,准备继续攻取刚氐道。 让人揪心的是,这消息是三日前传出来的。 现在三日过去,广汉属国全然无防备之下,在阴平和甸氐两道之后,那刚氐道也是必然已失。 也就是说,广汉属国全境丢失了! 虽然广汉属国境内都是蛮夷,早有不服统御之心,可名义上毕竟还是益州辖制,此时被西凉军突然袭取了去,刘茂自然不可能开心。 更为重要的是。 广汉属国和北面原本被韩遂控制的武都郡被董卓占据,那就意味着,董卓如今不仅可以从汉中南下攻打益州,还可以从更西面的广汉属国南下,这让本就捉襟见肘的益州兵马显得更为窘迫。 “主公,如今广汉属国被董贼攻占,出兵强攻实为下策,此时,当速速派遣部队驻守各处南下要道,阻挡西凉军继续南下乃是迫在眉睫。” 郭嘉见刘茂心神恢复安定,立即建言。 如果不能将西凉军阻拦在广汉属国境内,到时北面有这西凉军的步步进逼,益州境内又有一堆随时准备跳起来的世家,益州才真的是危矣。 刘茂也知道现在形势的危急,立即紧急冲典韦道:“恶来,军情紧急,速去准备几队探马。” 典韦抱拳便去,刘茂又折身来到书房,奋笔疾书了几封文书,加盖印信之后,将它们一一交给已经在等候的几队探马,命他们各自前去传命。 ...... 却说黄忠率领一千雄狮营昼夜奔袭。 益州境内山多,道路难走,却还是被他们于半月之中奔袭出千里,终于在年节前夕这天,赶到了牂牁郡治所故且兰县的县城西面二十里处。 这一趟,黄忠没有带黄叙,而是将他留在了成都听命,却将张辽给带在了身边。 他们这支队伍别看只有一千人,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参与过两次北上作战的老卒,各个骁勇绝伦。 至于后来补充的,也都是从三辅流民中精挑细选出来的青壮,在三辅之地饱受羌夷侵扰,各个也都见惯了生死,骑马作战也都是家常便饭。 当来到地方之后,黄忠一面叫士卒们扎下营寨,一面派出大量的精锐斥候前往故且兰城。 半日后,黄忠便获得了故且兰城的详细情报。 在故且兰城外西北角,此时已经有可容纳三千人的营帐树立了起来,明显正是这次准备趁着年节起事的乱兵所在。 只不过,斥候们不仅探查清楚了乱兵所在,还得知了故且兰城对年节的安排。 因为明日就是年节,故且兰城几日前就已经发下榜文,在年节期间将会大开城门,好叫一同前来共襄义举的士卒们,都能够在年节时入城热闹一番,与城内的百姓共渡佳节。 也算是提前对参与起事的士卒们褒奖一番。 得知故且兰城做出了这样的安排,黄忠大喜过望。 在赶来的路上,黄忠还一直发愁如何能够在击破敌军的同时,去将城内的许靖和王商给擒拿起来,现在姑且兰城城门大开,纵使一旁就是三千人的营寨,黄忠也完全不放在心上。 “这下,主公交代的任务总算是有办法完成了。” “将军所言正是。” 黄忠冲张辽说了一句,张辽也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果然啊,就这些个名士之流,指望他们能够知兵,还不如指望猪会撞树。 见张辽与自己持相同意见,黄忠很是满意,当即打定主意,开始和张辽谋划细节。 当夜。 当一轮弯月越过中天,悄悄向着满地洒下为数不多的光辉之时,黄忠和张辽各领一部兵马前出,所有人人含枚马戴嚼,一路直行向着故且兰城就奔了过去。 等来到了城外兵营所在。 两人快速地分离开来,张辽领着八百人向兵营外围潜伏过去,而黄忠则是亲自领了近两百人,悄无声息的向着城门摸了过去。 白日里就已经有随军的听风成员摸进了城去,在和城内的听风精锐取得联系之后,已经掌握了许靖和王商的所在。 如今黄忠一路摸到城门外,却见城门大开,城门上也是鼾声一片。 显然没什么人在年节的夜里还忠于职守。 黄忠带着队伍在城门外的道旁等了不久,就看到城头之上有火把慢慢的开始了摇摆,期间规律很是明显。 听风! 黄忠看到,眼前当即一亮,命令所有人紧紧跟随着自己,策动胯下战马慢跑起来,快速向着城门靠近。 队伍在黄忠的带领下,小心翼翼的就摸进了城来。 刚越过城门,黄忠就看到有三五人躲躲藏藏,正在道旁等候,看到自己带领队伍进城来,立即就迎了上来。 . 227 文远可不是胆怯之辈 见黄忠对自己严加戒备,对面那人赶忙出声问道:“敢问可是黄将军?” 黄忠听到对面低声的喝问,当即点点头,同样低声回道:“正是某,可是听风?” “小的是听风朱雀营朱大,特意在此等候黄将军。” “那二人现在都在何处?” “都在县衙之中安歇。” “很好,速速带我们前去。”黄忠眼中冷光一闪而过,身后的凤嘴刀随即被他提起。 “诺,请随我来。” 朱大不敢怠慢,低声回了一句,冲城头上打了个手势,然后快速的转回身,当先向着县衙的方向狂奔。 黄忠在后面紧紧跟随,发觉朱大虽然生的雄壮,可他奔跑起来却极为迅捷,显然功夫也很了得。 此时是深夜,城中连巡夜的都没有,倒叫黄忠有些疑惑。 不多时,在朱大的带领下,黄忠领着队伍就来到了县衙附近。 放眼望去,诺大的县衙周围,竟然也是空无一人把守,黄忠立即暗暗升起了一丝警惕。 不过朱大却在这时对他解释了起来。 原来,之前城门之所以没有守军,是因为被他们听风事先在饭菜中下了药,守城的将士们这才一个个睡死了过去,而这县衙,则是因为年节狂欢的缘故,衙署上下全都喝的酩酊大醉,并不是听风的功劳了。 黄忠听完这才明白过来。 换位想一下的话,也确实是如此。 以一般人的心思来说,谁会在大好的年节将近时,奔袭千余里去平乱呢? 不过黄忠心下并未松懈,而是冲身后的士卒们嘱咐了一番,叫大家都打起精神来,这才下马提刀,点了一个小队出列,准备叫他们翻墙进去。 朱大这时又靠了上来,道:“黄将军,这等前出探查之事,还是交给我们听风吧,毕竟我们才是专门做这个的。” 黄忠见朱大不似说笑,想了一下便未拒绝,而是点头应允下来。 朱大自信的一挥手,黄忠就见到不知从何处突然窜出了十余个黑影,是十余个和朱大一样装扮的黑衣人。 黄忠的目光追随着他们,见他们行止之间明显训练有素,各个也都是怀有功夫在身的。 只见十余个黑衣人相互协助,眨眼间就轻巧的翻过了衙署的院墙,然后还留了五根绳索在院墙上,明显是留下的后路。 黄忠等了片刻,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便有些焦急,问朱大道:“还要多久?” “黄将军莫急,眼下差不多就要出来了。” 朱大的声音刚刚落下,黄忠就看到院墙上突然有了动静。 最先翻出来的是一批黑衣人,随后却是两个鼓囊囊的麻袋,最后其他黑衣人全部翻出来后,绳索已经被他们给收了起来,抬着两个麻袋就靠了上来。 这一连串的行动,当真是行云流水,叫黄忠也是赞叹不已。 若是按照他的计划来办,此时可能已经惊动了县衙中的人,说不得就要强行冲杀出去了。 “黄将军,请眼看一下。” 朱大将两个麻袋分别打开,里面装着的是两个昏死过去的中年男人,黄忠凑上前来,有亲兵立即点起火把照明。 黄忠拿着两张画像对比了一下,当即点了点头。 “就是他们两个,果然干这个,还是你们更厉害一些。” 朱大笑了笑,并不谦虚也不推辞,问道:“那我们现在便走吧,久恐生变。” “好,先出城。” 黄忠一声令下,队伍立即就地拨转马头,操控着各自胯下的战马,同样轻手轻脚的向着城门方向奔去。 有听风的一应安排,一切都很顺利。 当黄忠来到城外和张辽汇合时,张辽望着黄忠和队伍中的两个麻袋,很是惊讶地问道:“将军,这么快就办成了?” 在张辽的话语中,明显都带着些许的不信。 黄忠笑了笑,却是道:“此次乃是朱雀营的功劳,我完全就是带着队伍进去观摩而已。” 朱大听黄忠这么夸赞自己和麾下,也是郎笑了起来,此时才谦虚道:“黄将军谬赞了,事已至此,这两人就交给黄将军了,我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就此拜别。” 朱大一拱手,在他身后的一众黑衣人当即扔下两个麻袋,跟在朱大的身后,不长时间就消失在了黑夜中。 张辽看着朱大等人的背影,等他们走的远了,才若有所思的捏着下巴道:“他们就是传说中神秘无比的听风?” 黄忠点点头,有些感慨:“正是,听风乃是直接向主公负责的营属,现今他们有多少人,都是分布在何处,外人根本无从知晓。” “不过,我们却都知道,主公麾下的这支听风,不仅各个是悍不畏死的好手,更是绝对忠诚于主公的勇士。” “在我看来,对他们来说,身在敌营窃取机密只是家常便饭,如今夜这等深入敌城,径自袭杀敌军主将,可能才是他们的本职工作。” 黄忠将自己的猜测道出,就连张辽也是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脸色严肃了起来。 “刘叔玉,竟然专门设下了如此的一支人马,看来,他所图当真是不小,自己当日被迫归附,也许该当感谢自己。”张辽暗暗想到。 黄忠不知道张辽的心思,却是看向了不远处的敌军营寨,一个大胆的想法立即在他的脑袋中浮现了出来。 “文远,我给你一百兵马,你连夜带上这两人,先行赶回成都。” “黄将军,文远可不是胆怯之辈。” 张辽嘴角弯起,他已然猜到了黄忠的打算,怎么愿意错过这样刺激的战事。 黄忠看了看张辽,见他一脸的自信,当即笑了起来。 “那好,来人。” “在!” 黄忠的亲兵营统领立即凑了上来。 黄忠将两人交给亲兵营统领,令他带上一百人连夜赶路,先行赶回成都,亲兵营统领还想拒绝,却被黄忠一眼怒瞪之下只能作罢。 之后,黄忠和张辽一人带了四百五十人,分别摸到了敌营的前后。 丑时末,营寨两面突然同时喊杀声大作,夹杂着无数的火头燃起。 一座诺大的营寨立即就乱了起来。 . 228 贾文和失策 年节刚过,一则惊闻就在南郑城内传开了。 就在腊月初,刚刚挟持天子迁都长安半年的董卓,一边在郿地大肆兴建坞堡,一边在京兆尹内大肆搜刮珍玩异宝和无数的美女,尽皆收归己有,准备填塞进新建的坞堡之中。 隐隐然,坞堡之中各种制式规格,与皇宫也是相差无几。 不过还好,董卓虽然可恶,却毕竟只是在京兆尹为祸一方,对汉中郡暂时是没发动什么真格的举动。 可是好景不长。 就在汉中郡上下以为,一个安稳的年节即将度过之时,突然从武都和广汉属国传来噩耗。 董卓派遣麾下李傕为主将,郭汜、樊稠为副,率军三万突然攻打武都。 在毫无防备之下,武都全郡四县三道统统被破。 因为事发突然,消息还未来得及传出,已然又有一支偏军南下。 后来听风探查之下,这才得知是一支五千人的精骑。 五千西凉精锐骑兵在董卓侄子,中郎将董璜的率领下,趁着武都郡还未完全拿下的空档,就已经动身。 董璜率军一路奔袭,毫无征兆的直入广汉属国境内,一日内便下甸氐道和阴平道,之后仅留各五百人驻守,董璜则是继续率军拿下,直奔刚氐道而去。 在这个消息传到南郑之时,贾诩正在筹划明年的政务框架。 “郡丞,有信使求见!” 贾诩听到政事厅外突然传来的传报声,揉了揉眼,凝神去看,却是一名卫兵领着一名面色仓惶的信使。 贾诩赶忙站起身来,直接来到案前一摆手,没有叫信使第一时间说话。 “你随我来。” 贾诩将信使领到东院的会客厅,这才问道:“何事惊慌,慢慢道来。” 信使脸色发白,见贾诩如此镇定,这才稍稍有了主心骨。 “禀报郡丞,小的是听风朱雀营所属。” “五日前,董卓麾下董璜率领五千西凉军,突然从武都境内直线南下,广汉属国都尉未有提防,一日之内便被攻下阴平与甸氐两道。” “在两道被攻下之后,广汉属国分部执事派了一路人马南下成都的同时,又将小的派来了南郑。” “执事有命,叫小的务必将此事当面传报给郡丞知晓,严加提防三辅的西凉军南下汉中。” 贾诩正在听取信使的报告,会客厅外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贾诩做了个手势,叫信使暂时打住,便向着厅外看去,却是魏延。 “郡丞。” 魏延来找贾诩,看到有信使在旁,便将后面的话打住,只是唤了贾诩一声便住。 贾诩见是魏延便放下心来,点点头算作回应,转而问信使道:“你一路行来,可曾对沿途关卡守将通传此事?” 信使猛点头,答道:“执事对小的有过交代,沿途关卡也要通传。” “你先下去歇息吧。” “诺!” 信使转身离去,会客厅中只剩了贾诩和魏延。 “郡丞,你神色如此严肃,究竟传来的是何消息?” 贾诩瞅了魏延一眼,先是叹了口气,这才回答:“无他,西凉军南下了。” “啊?怎么可能?” 魏延一听立马就急了,站起来继续道:“自从主公南下之后,我便派了几十波探马,每日里与几处要道的守军保持早中晚三趟联络,今早来的探马我才见过,汉中北面的各处要道都没有异常,西凉军是从何处南下的?” 看魏延在自己的一句话之下,竟然如此急切,贾诩想笑却笑不出来。 他贾诩贾文和自诩算无遗策,也曾料想过董卓派军偷渡阴平南下的可能性,可是就连他自己都出于本能,直接将这个可能性给否定了,更遑论汉中郡内的其他人呢。 因为就在广汉属国的北面,可还有个武都郡挡着呢。 前几年西凉大乱的时候,武都郡就被韩遂借扫平羌乱之名给占了,自那以后几乎成了韩遂的后花园,断然没有道理轻易让董卓派兵给攻打下来。 可谁能想到,事实偏偏就是如此。 董卓不光是派兵将武都郡拿下,还拿的极为迅速,等益州各处收到消息时,与武都郡接壤的广汉属国也已易手。 “这次,却是自己失策了。” 贾诩叹了口气暗道。 双目注视着魏延,贾诩只能对他道:“文长莫急,这次西凉军并不是直接冲着汉中来的。” “???” 魏延满脑袋的问号,看着贾诩也不好看的脸色,他也只能静等下文。 “这次西凉军南下,走的是武都郡,直取了广汉属国全境。” 贾诩说完,抬脚就冲外面走。 魏延心里一惊,见贾诩要走,赶忙追了出来。 “郡丞,西凉军取广汉属国,难道我们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看着?” “我们除了加强对汉中郡北面的各处要道的探查外,现在又能做些什么呢?” 魏延闻言一愣,贾诩这话说的,一时竟让他无法反驳。 如果说调兵南下,去往广汉属国驱逐董璜的五千兵马,以汉中郡目前的兵力总量来说,不顾一切之下自然可以办到,可是汉中郡还要不要了? 想要力保汉中郡无虞,那么能够调派出去的兵马必然不多。 可是兵马去的少了,面对五千精锐西凉铁骑,又是塞牙缝都不够。 “怪不得郡丞要这样说。” 虽然想明白了贾诩如此不作为的态度,可魏延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贾诩站在会客厅门前,发觉魏延并没有跟上来,当即转身去看。 “文长?” 魏延这才回过神,慌忙走出来,站在贾诩面前。 “文长莫忧,我已经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理的差不多了,对我们益州来说,此次应对起来其实倒也简单。” “哦?郡丞快说,该当如何应对,我定会全力以赴。” 贾诩淡淡一笑,却是转而向着南方的天空遥遥望去。 “这一次,也该叫董卓明白明白,益州现在的主人,早已换人了。” 一旁的魏延心头一跳,不由的开口问道:“郡丞此话何解?” “跟随主公北上时,你可曾见过霹雳惊天之威?” . 229 挂牌游街 初平二年,正月中。 成都城南门。 晌午时分。 一支骑兵小队才顺着官道来到南门附近,就莫名的发现,在城门外的道路两旁,早已挤满了一脸愤怒的百姓。 在百姓里面,还有许多士卒正在维持秩序,不叫任何人冲出士卒们组成的人墙。 以防被人将中间的道路阻挡住。 骑兵小队中间,有两个被绑缚结结实实的文士,两人坐在马背上不停地扭动身体,想要挣脱自然是不可能,加之嘴巴里面被塞了布团,连说话也办不到。 此时,整个骑兵小队都是小心翼翼,将两个文士团团围在正中,不叫道路两旁的百姓们靠近。 当小队终于来到城门下,刚好有一群人从城门内走出来,当先一人身穿素布衣衫,身高七尺余,生的仪表堂堂,勃发英气的脸面之上,尽显风流。 正是如今自领益州牧的刘茂刘叔玉。 骑兵小队见到刘茂,齐齐从马背上翻身下来,单膝跪在地下,拜道:“雄狮营所属,拜见主公!” 虽然仅仅是雄狮营中普普通通的一百人,此时当着无数百姓的面呼喝起来,却是不自觉的蕴含着一股煞气,声势直冲云霄,当场就把所有的百姓震得惊诧莫名,不敢再加聒噪。 “尔等皆是平乱的功臣,快快请起!”刘茂上前虚扶一下,开口劝道。 “谢主公!” “马背上这二人,可是王定祖与许文休?”等所有的骑兵起身,刘茂又指着马背上被绑着的两个人问道。 小队长赶忙弯腰禀道:“正是他们二人,黄将军当夜擒拿了此二人之后,连夜就叫我等加急赶了回来,好叫主公亲自处置。” “很好!” 刘茂却不上前去指责那两人如何,而是向着后面挥挥手,立即就有亲兵拿着两套制作好的挂牌冲了上来。 道路旁围观多时的百姓们看到,各个都是瞪大了双眼,想要看清楚那两块挂牌上写着的是什么。 虽然在这些围观的百姓中,真正识得字的人并不多,却也并不打紧。 因为早有刘茂安排下的一些听风成员,此时也是挤在百姓之中,踮起了脚尖,与普通百姓们一样观望着那两块挂牌。 “那挂牌上面,写的到底是什么?” “诶,王五,你不是识字吗?” “切,李四,我识字就一定要看的到吗,离得这么远,我眼神不好,看不清。” “嘿嘿,王五你就装吧你,不识字非要装识字......” 在人群中,两个五大三粗的农夫吵了起来。 “都别聒噪了,还是我来给大家念上一念吧!” 被两人吵得头大的一个书生此时向前又挤了挤,一个一个的望过挂牌上的字,这才缓缓开口读道:“ 兹有许靖, 名许文休, 汝南人氏, 北求董贼, 南结山夷, 挑动兵患, 祸乱益州, 罪责深重!” 这书生将正在挂到许靖脖颈上的挂牌看完,并将上面的字读了一遍,人群中当即就有一些人面色变了一变,显然他们是清楚这个汝南许靖的来头的。 书生读完之后还在自我琢磨其中的含义,百姓们却不管他,又有人重新聒噪起来。 “还有一块呢?” “另一个人脖子上挂着的那个牌子,那上面写的是个什么?” “就是,不要说话说半截,做事做一半,快快将另一个也读下来。” 书生见周围人都对着自己起哄,很是无奈,只能继续看向另一个人脖子上挂的牌子。 书生刚刚看过去,那个被挂上牌子的人似乎已经明白过来现在是什么状况,立即开始极力挣扎起来,不肯叫任何人看清那牌子之上的内容。 可惜,他忘了自己现在身处何地了。 见他不肯配合,立即就有刘茂的亲兵冲上去,两人将那文士给架起来,不让他再肆意动弹,百姓们这才能看清牌子上写的东西。 书生见州牧竟然这么体谅普通百姓,心下很是感激,赶忙瞅准了这个空档,将另一人牌子上的字比读了下来。 “ 兹有王商, 名王文表, 广汉人氏, 败主之谋, 乱主之地, 唯求名利, 卖主求荣, 虚有其表!” 好家伙。 书生刚刚念完,自己就先愣在了原地。 方才那个许靖许文休虽然他也听说过,但是毕竟一直是在天上一般的人物,益州本地的这等书生学子们,是很难接触到的,也就没什么特别大的感想。 可是后面这个王商王文表,那就完全不同了。 益州名士的名头,可不是说笑的。 早年间王商去往中原求学,与许多中原的名士都有交集,后来那些名士们名声渐起,与人交谈时往往都会提起王商的事迹。 也就更加的助涨了王商的声名。 因此,不只是王商原籍的广汉郡,就连成都内的百姓也都听过他的名声,知道这是一个益州的大名士,是德行齐天的人物。 可是现在挂在王商脖子上的牌子,一条条将王商的所作所为展露在人们面前,立即就叫整个场面全都静了下来。 人们不相信。 他们不敢相信。 “这么有德行,被大家尊重的人,怎么可能为了区区虚名,做出卖主求荣的事情来?” 所有人的心间,此时都升起了这个疑问。 刘茂却不管这些,转而看向一旁的郭嘉,郭嘉当即点点头。 “游街示众!” 刘茂带着一应亲兵走上城头,然后向着城门外的骑兵们挥手示意。 刘茂的示意之后,已经明白过来的一百雄狮营士卒翻身上马,将王商和许靖围在正中,继续向前行进,缓缓进城。 在骑兵队伍的前方,早有一个嗓门极大的亲兵骑着高头大马,走在了队伍的最前方。 只见那亲兵一手拿着个铜锤,一手提着个铜锣,一边催促胯下战马缓缓上前,一边用力的击打着铜锣。 “州牧大人有令,今有许靖与王商两个贼子。” “先有破坏讨董大计,卖主求荣。” “后有串联大族,挑动益州内乱。” “如今又有勾结蛮夷,欲要屠戮州内百姓。” “如此不忠不义之人,大家一定要认清他们的真面目!” . 230 我不杀文表文表却自寻死路 “郎君,如此做,是不是有些...” 当刘茂带着郭嘉,和一众亲兵赶回州牧府时,刘璝和邓贤二人已经等候多时了。跟随刘茂来到会客厅,刘茂刚刚坐下来,邓贤就站出来问了一句。 只是邓贤的话还没问完,刘茂就挥了挥手将他打断。 “邓叔父,许靖与王商二人都做了些什么,你可知晓?” 邓贤当即一滞,答道:“这个,目前看来,他们确实都做了些逾越之事。” “可他们二人,毕竟都是名满天下的人物,今日郎君如此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他们,恐怕,免不了会在士子之间落下口实。” 听到邓贤竟然这样说,刘茂不由得摇了摇头。 “邓叔父考虑的倒也没错。” “不过!” 刘茂才刚刚道完歉后,却又是神色一变。 “不过,这二人虽然一直有贤名,却都心怀叵测。” “甚至屡次为求私利,而挑起内乱,罔顾百姓们的生死,在州中造下了无数死伤。” “这笔债,我已经命人查验明确,全部要记在他们头上!” 刘茂声音转冷,将这几句话说完,几乎都有些咬牙切齿了起来。 邓贤听到刘茂这么说就是一急,还想再争辩些什么,却被身旁的刘璝猛地扯了一下,这才住了口。 “郎君,邓贤只是担心您意气用事,万一对那两人处理不好,会坏了您在士子们心中的形象。”刘璝张口劝道。 刘茂脸色这才缓和,冲着刘璝点了点头。 “刘叔说的,茂都明白,并不会与邓叔父计较此事。” 三言两语之间,刘茂对邓贤的善意虚心领受,并未表现出什么反感。 几人正在会客厅内闲聊,厅外突然有人来报,说王商死在了游街途中。 刘茂和郭嘉对视了一眼,并未感到如何吃惊,反而是刘璝和邓贤震惊的站起来,很是担忧的望向刘茂。 “郎君,您让他们二人挂牌游街,已经足够辱没他们的名声了,现在为何又把他们给杀了?” “郎君,邓贤他...” 邓贤终于忍不住,无视了刘璝一直递来的眼色,冲刘茂问了出来。 刘璝一边伸手去拉邓贤,一边想要替邓贤辩解,却见刘茂也站了起来,赶忙住嘴。 “二位叔父,你们把茂想成了何等人。” 刘茂面上带着不忿,气道:“我可没有叫人杀了他们,王文表突然身死,其中必有蹊跷,等我问过来人便知。” “来人,去将传信的给我带来。” 刘茂冲厅外叫了一句,立马有亲兵转身奔出,片刻后就带着一名雄狮营士卒进来。 “拜见主公!” 这名士卒刚刚跪在地下行礼,刘茂便一摆手,问道:“王文表怎么死了?” “启禀主公,游街之时,多有百姓怒其祸乱益州,当街冲王文表泼粪洒尿,间杂恶言辱骂。” “王文表不堪其辱,自己从马背上翻身下来,然后在当街在一户人家的台阶之上撞死了。” 刘茂闻言还没说什么,刘璝和邓贤却是纷纷如释重负般,吐了口气。 邓贤更是弯腰拜礼,冲着刘茂告罪道:“邓贤妄自揣测郎君之德,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请郎君莫要见怪。” 一旁的郭嘉却是莞尔一笑,替刘茂对他还有刘璝说道:“两位将军忠义直言,嫉恶如仇,其实主公早前对此早就有所预料。” “还请两位将军放心,主公不仅绝不会斤斤计较这些,还对两位将军如此的品性很是欣赏。” 刘璝和邓贤两人听郭嘉如此说,眼睛亮了亮,齐齐望向刘茂。 刘茂微笑着点点头,示意郭嘉所说不假。 “奉孝倒是将我的老底都露出来了。” “两位叔父还请放心,对于茂而言,两位叔父都是先父临终前托付重臣,茂对于你们的建议建言,都一定会谨慎对待的!” “如此就好。”邓贤见此,这才终于完全放在心来。 “只是这王文表,竟然有如此的气节,果然不枉他是身为一个益州名士。”刘璝在一旁岔开话题道。 “两位叔父,这王文表这时自己寻死,反倒也是一个最好的结局了。” “不过,相比与关心王文表的后事而言,我觉得,两位叔父还是关心一下如今我们的益州安危为妙。” 刘茂不愿在许靖和王商的事情上过多纠缠,等刘璝和邓贤明白过来之后,便转而说起了正事。 西凉军南下占据广汉属国的事情,此时在成都城内还被严实的捂着,是以刘璝和邓贤也不知道。 “郎君,您不是已经将许靖和王商二人擒拿,又有雄狮黄忠亲自前往牂牁平乱,我们益州此时还能有何威胁?”邓贤不解的问道。 刘茂没回答他,而是转而看向了刘璝。 “刘叔,你以为呢?” 刘璝也是摇了摇头,“我也想不出益州此时能有什么威胁。” 刘茂又看向郭嘉,道:“如此看来,我们益州这次,确实败的不亏啊。” “啊?” 听刘茂如此说,刘璝和邓贤都是满脸的惊讶,不可思议的看向刘茂。 这还没听到哪里有战斗发生呢,怎么的就败了? “这是昨天广汉属国才来的传报,二位叔父还是自己看吧。” 刘茂这才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直接递给了刘璝,叫他们两个自己看。 两人迫不及待的打开书信翻看一番,立即都是勃然大惊,看向刘茂的目光充满着不敢置信。 “郎君,董贼突然西进与南下,分别攻下武都郡和广汉属国,我们不是该当立即集结大军前去与之为战吗,为何郎君收到此文书后,却秘而不发?” 邓贤满脸的怒气,身为军中宿将,他对于刘茂这等拖延战报的行为很是看不惯,当面就直言相斥。 刘璝虽然很想为刘茂辩驳两句,可邓贤所说的句句在理,他也无从为刘茂推脱。 刘茂摇摇头,转而看向郭嘉道:“奉孝,便由你来为二位叔父解说吧。” 郭嘉上前拱拱手。 这两个对刘焉忠心耿耿,在刘焉死后又对刘茂敢于当面直言的家将,郭嘉心里也是极为钦佩的。 “既然主公有命,嘉便为两位将军解惑。” “好叫二位将军知晓,主公昨日才一收到传报,就已经派出了几十路快马,分别向多处去加急传令。” “此时,蜀郡五千郡兵,泠苞将军统领的三千叟兵,以及张任统领的二千汉中军,已经前往湔氐道集结;东面又有董炽所领的广汉郡郡兵,以及吕常所领的降军共计八千余人马,也已经开拔前往江油汇聚。” “至于白水阳平二关,以及汉中郡整个北境,也被传令严守关城,不可轻易出关应战。” PS.月票,打赏,快来砸向我吧! . 231 不战而退人之兵 “如此说来,郎君其实是已经派了两路大军前出,准备将广汉属国收复?” 邓贤眼中带光,很是振奋的问道。 身为益州州牧府家将,邓贤对于益州领土的丢失很是担忧。 此时听到郭嘉说,刘茂不仅已经传令各处严守关城,还分别派了蜀郡和广汉郡的兵马前出,一副就是要将敌军驱赶出益州境的样子,邓贤的心情这才好了起来。 为将者,自然最是见不得自家疆域受损。 刘茂又是看向郭嘉,仍然不说话。 郭嘉无奈,只能继续解释。 “其实,对于董璜带领的五千兵马来说,我们益州的土地算不得友好。” “为了做到出奇,董璜带的全是骑兵,一路也是占据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才连下广汉属国全境。” “可是巴蜀之内多山,本身不利骑兵作战。” “在如今我们益州全心应对之下,他们这支兵马已经没了奇兵的效用,留在广汉属国之内,反而比之我们益州一方来说更危险。” 邓贤和刘璝听了郭嘉的解释后,却更加的不解了。 邓贤皱起眉头,望着郭嘉问道:“广汉属国已经被他们全部拿下,奉孝却说他们反而更危险了,这是何意?” 郭嘉点点头,并不介意两人对自己的怀疑。 “我之所以如此说,一来便是因为巴蜀山路崎岖,极为不利骑马作战。” “二来,广汉属国三个县道都是小城,一共也只有十余万人,又被羌氐屡屡寇掠,所屯粮草本就不多。” “此时董璜虽然以最快的速度拿了下来,可是拿下容易,想要长久的守御,却困难了。” “因为对他们五千精锐骑兵来说,人吃马嚼,粮草就是一个大问题。” “三来,主公令蜀郡和广汉郡兵马前出,分别于广汉属国南下和东进的要道驻防,为的就是预防董璜粮草告罄之后,想要南下和东进掠夺粮草。” “只要董璜的这五千骑兵无法以战养战,久而久之,粮草一尽,他们自然便会退去。” 郭嘉头头是道的将自己的分析一一说出,听的身为宿将的刘璝和邓贤也是直点头,大有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通透感。 “竟然是如此,我邓贤今日当真是大开眼界,深深体会了什么叫做不战而屈人之兵。” “正是,奉孝当真大才!” “两位将军谬赞了,嘉愧不敢当。” 邓贤和刘璝一起夸赞,郭嘉连忙谦虚了两句,刘茂等三人推辞一番,这才再次张了口。 “二位叔父,茂如此安排,你们可能放心下来了?” 刘璝和邓贤对视了一眼,脸上也都有了笑意,突然一起向着刘茂拜倒在地下。 “郎君心胸仁义而宽广,加之胸有沟壑,刘璝(邓贤)愿全心投效,为主公鞍前马后,在所不惜!” “二位叔父快快请起!” 刘茂慌忙上前来,将两人扶起,又是一番勉励,两人这才歇下赞誉。 等到将刘璝和邓贤一起送出门,叫他们去收拾王商自寻短见的烂摊子,刘茂的脸突然就垮了下来。 “奉孝,我如此做,是不是太过冷血无情了?”刘茂对郭嘉问道。 “主公刚刚领任益州牧,便尽心尽责,一边维持州郡安定,一边又要呕心沥血以退外敌,何以如此说自己?” 郭嘉有些不解。 在他想来,刘茂才继任州牧不久,正是要大干一番的时候,可刘茂刚将老州牧的两个家将收服,转脸就如此的说自己,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如果身为州牧的刘茂心志不稳,对益州来说,自然算不上什么好事。 刘茂摇摇头,叹了口气道:“西凉军征伐一地时,他们一贯的作风是什么,奉孝也是心知肚明吧。” “此时广汉属国十余万百姓沦落,其间更是不知要造下多少亡魂,茂却不能第一时间调兵遣将,去将所领的百姓解救,只能凭空看着他们在西凉铁骑下哀嚎而不顾。” “如此的刘茂,岂不是显得铁石心肠,冷血无情?” 刘茂低声一一说完,眸子里却是有了些湿润。 为民牧守,自当领民向善的同时,也当护民周全。 这才是身为一个尽职的牧守该当做的。 郭嘉明白过来,赶忙劝慰道:“主公仁德,但是兵家胜败乃是常事,若以一地百姓存亡而废主公心之所向,对更多的大汉百姓们来说,才是更大的损失。” 郭嘉说完,刘茂立马惊醒了过来。 以益州境内的状况来说,他刘茂如果非要尽起大军,前去驱逐董璜的西凉铁骑,自然也是可以做到的。 但是如果静下心来想一想,他率领几万大军赶往广汉属国之后呢? 如今益州内部本就不稳,其他几地的乱事虽然暂时被压了下去,可是如果各地的兵马纷纷调离,刘茂可不能保证,才安稳没几天的地方能够继续安定下去。 很可能他前脚刚刚调兵遣将赶到广汉属国边界,后脚就有大堆的文书传到他的案前,益州各地又纷纷反了。 而且比之前几次声势都更要浩大。 到时候,死伤的可就不是仅仅广汉属国一地的百姓了。 整个益州,恐怕都要困于战乱,最后民不聊生,也就几乎在眼前了。 因为此次董璜从北方南下,还有益州南方乱起,两件事情竟然如此巧合的凑到一起,要说里面没有什么猫腻,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可能。 内忧外患,其实全都是有心之人故意设下的把戏罢了。 他们真正的目的,自然还是诺大的益州。 “奉孝所言甚是,我差点自己将自己坑害了。”刘茂心有余悸的说道。 “是主公凡事都为百姓着想,仁德之心作怪罢了,主公想一想全益州的百姓,再想想广汉属国只有十余万还大多是蛮夷归化的百姓,孰轻孰重,也许便可释然。” 刘茂摆摆手,郭嘉说的他已经想到了,只是突然感到有些乏累。 “也不全是吧。” “前段时间为先父治丧,而最近这段时间又是各种事情接连而至,我实在是有些焦头烂额,这才会心志软弱,奉孝,或许,我们该把文和广元他们叫来成都了。” . 232 启用贤才 “主公不可!” 刘茂刚刚说完,郭嘉却是立即就劝谏了起来。 “为何?”刘茂很是不解的问道。 郭嘉不敢怠慢,赶忙直言道:“主公,虽然董璜的五千骑兵不足为虑,但是毕竟此时汉中郡乃是益州最北境,时刻都要面临着北面的董贼大军威胁。” “主公继领益州牧之后,汉中太守一职一直空悬,加之郡丞代理全郡政事已久,隐隐间已经有了牵一发而动全身之势,若此时将郡丞几人调离,虽然于军心无碍,却对民心大有损伤。” “若再被有心人加以引导,汉中民心一失,再想牢牢据守各处南下要道,也就难了。” 刘茂边听边想,对郭嘉所说也就明悟了过来。 “你说的对,我刚才确实是有些欠考虑。” 刘茂捏着眉心,轻轻揉了揉,这才道:“或许,前次平复益州大乱的时候,州内崭露头角的那些人,刚好可以趁此机会加以委任了。” “主公既有定计,嘉便不再多言了。” 郭嘉见刘茂收了调来贾诩等人的想法,开始另寻他路,便也放下心来。 “那便如此定下了,或许,这一次益州动乱,也刚好是时候调整一下州内各郡的人事任职了。”刘茂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 当天傍晚,州牧府中便一连发出了数十道公文,分别派人前去各处郡县前去传达。 有人去往巴郡,征召从南郡迁来的董家家主董和董幼宰,起用他做益州郡太守。 又迁司空何武后人,蜀郡人何宗为越巂郡太守。 同为蜀郡人的张肃、张松、张裕、杜琼、张裔等人,则是各自征辟他们做治中从事、别部司马、郡从事等职。 连举荐的程序全都省了。 同时,又起用益州名士,蜀郡属国望族王谋为牂牁郡太守。 在汉中,郡丞贾诩被提拔为太守,阎圃接任郡丞之职,石韬保持长史不变,主簿之职暂时由杨松接任,军中诸将不做调动,严加提防北面的董卓。 之后,又有亲兵去往城内,传达文书给一路跟随南下的庞羲,起用他为永昌郡太守。 跟随刘茂南下,并且已经率军前往蜀郡的张任,任命为蜀郡校尉。 郭嘉任为州牧府从事,军师祭酒。 至于正从牂牁郡赶回来的黄忠和张辽,则是将黄忠任命为广汉郡太守并裨将军,用张辽为广汉校尉,接任黄忠的空缺,黄叙为校尉,代理黄忠的名誉雄狮校尉。 新晋归附的吕常,则是被任命为广汉属国都尉,只是属国全境被董璜占据,他暂时无法前往履职。 除了以上这些,整个益州士族中的许多崭露头角的人物,也在这时被刘茂给提拔了起来。 就比如,梓潼人杜微、周群、李福,广汉人秦宓、李邈,巴郡人程畿、黄权,犍为人杨洪、费诗、五梁,永昌人吕凯等,还有第一批归复刘茂的李胡王陈四家商户家主等等,各个也都加以任用。 这些人,或者直接征召到州中为从事,或者各自任命为各个郡国的要员,自不必说。 却说益州之内一连串的调动,并未影响到之前派出的两路大军,前去堵截董璜西凉铁骑南下的进程。 就在董璜真的拿下整个广汉属国后第三天。 在蜀郡方向一万人马兵指湔氐道,隐隐威胁西凉军西面的侧翼,而广汉方向八千人也完成了集结,将向东的山道牢牢占据。 身为统兵之将,泠苞、张任和吕常三将,虽然之前名不见经传,此次暂时统兵之后,却都表现的可圈可点。 在他们三人的积极指挥下,此时,益州军已经完成了对董璜的堵截,让还打算继续扩大战果的董璜只能后撤,暂时回军到刚氐道,继续等待时机。 而在刘茂的各项任命还未全部传达到位,益州上下都在关注广汉属国,听闻那石破天惊一击之后,紧接着便偃旗息鼓之时,汉中郡这边又出现了异动。 汉中南郑,太守府。 贾诩最近几天都是忙的焦头烂额,好在一直有阎圃和石韬在侧协助,这才没有叫他累趴下。 这天,三人照例在政事厅主持郡中的各项政事,太守府外突然有人前来求见,直言要见郡丞贾诩。 这段时间本就神经紧张的贾诩得知此事,立即传令将来人带往会客厅,同时叫人去城外请来魏延,他则是先行一步前往了会客厅等待。 在会客厅,贾诩刚刚坐下没几个呼吸,已经有兵丁领着一名其貌不扬,面色黝黑的中年人走了进来,站在正中向着贾诩拜礼。 贾诩挥挥手将兵丁屏退,便直言问道:“你是何人,见我何事?” 来人并未第一时间说话,而是大手一扬,在自己的脸上用力狠撮了几把,直撮的扑簌簌往下掉落不明的皮屑,片刻后才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 “伯仁,竟然是你!” 见到来人的真面目后,贾诩震惊的从座位上站起,不可思议的看着费伯仁。 这等易容之术,他贾诩也只是听刘茂提起过,却不曾想听风竟然已经可以做到了。 费伯仁冲着贾诩点点头,道:“郡丞,闲话稍后再叙,我们还是先说正事吧。” “伯仁此来,到底是为了何事?” “不瞒郡丞,我这趟紧急从长安一路南下,回南郑来,身负的事情主要只有两件。” “这第一件,便是董卓已经派了李傕、郭汜、范畴、董璜等人,率领数万兵马西进武都郡。” “不过此事发生在半月之前,当时长安城内被董卓下令严禁私自出入,我们听风也是无奈,直到前几日长安城取消戒严之后这才得脱。” “我来的时候已经听说了,董璜在李傕三人攻取武都郡的同时,突然率领一部精骑南下,径直去往了广汉属国,而且连下阴平道和甸氐道。” “未能及时传出警讯,这次是我们听风的过失。” 贾诩听到这里,连忙出言劝慰道:“伯仁不需如此介怀,董卓此时突然出兵,纵使能够得到听风的传讯,我们也是不会想到他们会径直南下去攻广汉属国。” 费伯仁也是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虽然董卓此举却是匪夷所思,但是听风失职却是事实,等到面见主公之时,我自会请罪,郡丞此时就不用多说了。” 费伯仁顿了顿,正要继续说些什么,厅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其中间杂着甲胄的叮当撞击声。 魏延来了。 魏延一路紧急赶回城来,直接大步来到了会客厅,见到贾诩和费伯仁正在交谈,心里焦急之下当即问道:“伯仁突然回来,可是北面来了什么消息?” . 233 董卓大军图汉中 “正是。” 费伯仁先是答了魏延一句,立即又继续刚才和贾诩的话题,接着道:“我正在和郡丞讲起。” 魏延心里急迫,此时也顾不得落座了,就站在一旁听费伯仁叙述。 费伯仁不敢耽搁,当即继续道:“董贼在派出西进的大军之后,一面向东面各个诸侯派出使者,想要离间他们,一面又一次聚拢大军,已经开拔南下我们汉中。” “这次是真的冲着我们汉中来了?” 魏延虽然早有预料,但是此时听到费伯仁亲口所说,还是大惊失色。 费伯仁点点头,又继续道:“不错,而且此次南下的兵马统率,乃是董卓麾下最有帅才的徐荣,麾下所领诸将,又有吕布、高顺、张济、张绣、杨奉、徐晃等人,共领五万马步军。” “嘶~” 魏延听到对方此次竟然来了五万兵马,立即倒吸了一口凉气。 “董卓这次,当真是好大的手笔。” 贾诩也是惊呼出声。 如果之前听风探听的消息没错的话,纵使董卓抵达长安之后一直穷兵黩武,麾下现在一共也只有十五万人上下吧? 可是这次董卓毫无征兆就开始了大动作,先是向西派了三万五千人马,这次向南又调遣五万人,那他董卓之后手中也最多只剩不足七万人。 其中再去除拱卫长安,还有守御函谷关不能调动的兵马,最起码又要去掉五六万。 这么一算下来,几乎就等于是说,董卓这次完全就是兵马尽出,全力以赴冲着汉中来的! 贾诩心中暗暗思量,见费伯仁和魏延都盯着自己,当即将自己的分析说了出来。 “如今看来,或许,西进拿下武都郡和广汉属国,都是董卓设下的瞒天过海之计。” 魏延两人听完立即瞪大了双眼,疑惑不已的问道:“郡丞此言何解?” 贾诩微微摇头,继续道:“我们一定是漏过了什么,某些很是重要的情况。” “伯仁,你离开长安之前,长安城里最近可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 费伯仁见贾诩闻起来,立即凝眉细细思量,一边想一边道:“我们听风在长安城内根基尚浅,只能探听到一些明面上的东西。” “长安城里异常的事情倒是不多,董卓正在郿地建造的坞堡附近,倒是出了些状况。” 费伯仁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有些不太确认。 “是何事,伯仁快快道来。” 费伯仁当即一点头,语速加快了一些,道:“在郿地附近,前段时日被董卓麾下的西凉军肆虐严重,曾经有过小股义军挑起了旗号,只是仅仅维持了数日,便被西凉军屠戮一空了。” 贾诩听完就是眼前一亮,而魏延则是不解的看着贾诩。 他想不通费伯仁所说的这些,能有什么异常的。 董卓祸乱司隶和三辅,时常便有小股义军起事,只不过碍于董卓麾下兵马众多,小股的义军根本翻不起什么大浪便都被剿灭了,自然也算不得什么离奇。 贾诩却是自顾自的继续考虑了片刻,又问道:“伯仁,你长安城中的时候,跟随天子迁到长安的文武百官的吃穿用度,可有异常?” 费伯仁和魏延听闻贾诩此问,又是同时一愣。 这个问题又是何意? 不过费伯仁只是愣了一瞬,赶忙答道:“我经常去往长安城内一些官员的府邸,去结交他们府中的小吏,因此倒是知道一些。” “据他们所说,在抵达长安之后,城内百官刚开始的吃穿用度并没什么问题。” “可是在前不久,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我知道的那些府邸中的一应供应,似乎都有减少,因此我赠与那些吏员一些钱财,他们倒也都很乐于同我结交。” “现在回想起来,似乎那些府邸的供应,几乎就是在同一时间被核减的,只是减的并不多,因此我便未放在心上。” 费伯仁一说完,贾诩立即拍了下手掌,道:“果然,病根就在这里了。” 看着眼前目瞪口呆的两人,贾诩严肃的道:“此次董卓大举南下,为的正是图谋我们汉中郡,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至于原因,一来我们汉中兵少,在董卓想来,面对他的五万大军,难以抵挡。” “二来,才是董卓针对我们汉中的主要原因,便是我们汉中这两年在主公的统领之下,变得丰硕起来的府库资财与粮草!” 魏延皱着眉头,听完贾诩所说先是感到正是如此,可片刻后又起了疑问,向贾诩问道:“有些不对啊,郡丞,若是照您这么说,董卓图谋的是我们汉中的府库。” “那对董卓来说,东南方向的南阳与荆州,岂不是更好?” 虽然南阳是魏延的老家,可是此时就事论事,魏延还是提出了这个疑问。 毕竟与才刚刚起步的汉中郡来说,被袁家经营了近百年的南阳郡,才是真的富庶。 贾诩立即摇了摇头,道:“南阳郡虽然更为富庶,可是南阳乃是四战之地。” “若董卓敢派遣五万兵马下南阳,在函谷关外另外占据一处进退要道,到时不说袁术和刘表,就连孙坚、张邈、曹操等人,也都绝不会坐视不理。” “反过来再看我们汉中,除了府库愈加丰盈,并且在地缘之上只能南下益州之外,与关东各州也被群山阻挡,纵使诸位诸侯想要来救,也是山高水远,救之不及。” “那河东之地呢?”魏延又问。 “河东之地,靠近丁建阳的起家之所,百姓们对董卓本就恨意极大。” “又加上去年白波谷复有黄巾起事,北面有匈奴威胁,一旁又有曹操、韩馥、张邈、袁绍等人在侧,董卓自然不敢轻易染指河东。” “原来如此!” 魏延这才明白过来,心里也是愈加的担忧。 “如此说来,我们汉中此战,岂不是在劫难逃了?” 费伯仁在旁,此时又问了一句。 贾诩见两人都很是担忧,当即劝道:“虽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但是若连我们,这些受主公所托,守御汉中的几人都失了与董贼为敌的心志,又如何能叫麾下众多的士卒们上阵杀敌?” 被贾诩一激,魏延当即醒悟了过来。 面色之中带着些许的惭愧,魏延立即表态道:“郡丞还请放心,魏延虽然年轻,但是杀敌的胆气却是很足,此次西凉军来犯,魏延纵然拼死,也定然不会叫他们轻松得逞!” 贾诩一听,魏延这是当场就起了死战之志,不由得有些好笑。 “文长不需如此,关乎汉中生死存亡,我们还需详细计较。” . 234 狂妄的魏延 初平二年,正月末。 就在费伯仁亲自返回南郑后没几日。 预先设在三辅南下汉中的各处密道,突然齐齐传来警讯,言说有西凉军正在偷过密道。 而在这个消息传回汉中郡太守府之前的几天里,整个汉中郡早已严阵以待,全速运转了起来。 首先,目前负责统御汉中所有兵马的猛虎校尉魏延,亲自统领二千猛虎营并四千新军,赶往褒中城外屯驻。 魏延带走的这四千新军,便是讨董之前刘茂发下宏愿,立誓要打造的无敌之军。 这支新军兵甲齐全,且配备的甲胄兵戈都是一等一的精良货色,每人都是配备一柄长枪一柄腰刀,额外还有后背上背着的弓箭。 这样的装备之下,竟是可攻可守,又能不分远近都照顾到。 就连一同赶路的猛虎营士卒们也都羡慕不已。 在刘茂率军离开汉中之后,这支新军一直是张任在负责操练。 后来等刘茂率军归来,因为张任已经操练数月,当时也就没有更改。 直到刘茂带上张任去往成都,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又有之前与于禁的约定在,这才被刘茂下令转交给于禁继续进行操练。 前前后后,这支新军在张任和于禁的操练下,仅仅经过几次小规模的平叛之战,总共训练了长达一年的时间,在如今这个时代可以说是匪夷所思了。 魏延率军离开之后,于禁也统领了四千兵马开拔,过成固和龙亭之后,继续向东,一路抵达子午道的南部出口这才停下,就在距离谷口屯驻了下来。 显然,他赶来就是堵截借子午谷南下的西凉军。 之后,王平统率两千蛮兵径直赶往龙亭屯驻,紧靠着龙台的屯田区域,以防不测。 在这三支兵马之后,整个汉中郡目前还能调动的大队兵马,也只剩了南郑城外屯驻的三千郡兵,被甘兴甘辽和杨柏三人共同统领。 除此之外。 整座汉中郡又另外调动了两万青壮,其中一万由石韬贾穆带领,前往阳平关助战,而另外一万则是由身在南郑的阎圃全权指挥,负责各路大军的粮草调度。 至于汉中其他八县,之前也全都接到了命令。 从命令抵达开始,立即对城内百姓进行彻查,不可叫西凉细作混进城中的同时,聚集所有县兵日夜把守各县城门,但有异常就第一时间关起城门,死守城池待援。 时间很快来到二月初。 徐荣亲率三万大军借道武都,之后转道东南,直扑阳平关。 同时,徐荣又分别令吕布率一万兵马走褒斜道,张济率一万兵马走子午道,同时南下。 在徐荣的安排之下,五万大军一共分成东中西三路,齐头并进誓取汉中郡。 并且,徐荣率领三万大军南下的时候,并不是一窝蜂直接冲进山道中的,而是先派了五千先锋当先通行,确认道路并无异常之后,大军这才在后尾随。 很明显。 在上次吕布追击刘茂时,被坑死了四千多西凉铁骑,徐荣眼下统率大军南下汉中,对于汉中军可能采取的埋伏和设计,他是一丝一毫都不敢马虎。 魏延刚刚率领六千兵马在褒中城外扎好营寨,阳平关吴懿就派了信使前来,对魏延通传斥候打探来的情报。 得知西路的徐荣进军谨慎,魏延便知道阳平关那边没有什么技巧可言,除了严防死守外没什么法子,当即下定决心,从麾下四千新军之中分出一千,派了一名猛虎营军司马统领,立即赶赴阳平关支援。 这支新军都是身穿甲胄,防御力极好,耗费了汉中郡上亿资财,此时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 就在魏延这里刚刚分兵完毕,褒斜道中蹲守的斥候终于传来情报,吕布率领着一万兵马出现了! 魏延收到传报后脸色严肃,在大帐内聚集麾下将校一番计较,对吕布麾下兵马分析完毕,当即点起大军,向着褒斜道的南出口紧逼。 吕布统领的这支马步兵,骑兵虽然只占了三分之一,可是若被这些骑兵冲出褒斜道,危害极大。 汉中军雄狮营被派去了南方平乱,以魏延麾下的这些兵马,纵使士卒们再武勇,也毕竟几乎全是步卒,面对西凉骑兵时有着天然的劣势,太过吃亏。 “大家都清楚了吗?” 在褒斜道南谷口处扎好营寨,魏延对麾下众多将校做完一番吩咐后,再次喝问。 “清楚了!” “很好,立即前去准备!”魏延脸色不悲不喜,却自带了一股威势。 “诺!” 麾下将校各个离去,魏延也没闲着,亲自带领一支小队爬上了附近的一处山巅,对于北面的地势进行探查。 “虽然南谷口附近地势稍微宽阔了些,不利防守作战,但是如果不能尽快将西凉军击退,敌方有着优势兵力,旷日持久之下,唯恐生变!”魏延看着山下的山谷,心内暗道。 魏延知道是吕布率领中军南下褒斜道后,便一力主张自己亲自前来守御褒斜道,因为他就是冲着吕布来的。 现在吕布已经进入褒斜道,不出几日就会来到南出口,魏延虽然早有准备,却还是隐隐有了些紧张。 此次出兵,严格来说,乃是他魏延第一次单独统领大军出战,又是身负汉中校尉的职责,心气高傲的魏延自然容不得自己有半分失当。 “如此才能一战竟功!” 看过山势走向之后,魏延愈加坚定了放吕布径直来到山口,然后全军押上与之决战的信念,当即不再多想,直接赶回营寨指派麾下将校查漏补缺。 当时间来到三天后,吕布率领跋山涉水的一万兵马终于来到。 得知南谷口已经有汉中郡扎下营寨,吕布也不感到奇怪,就在谷口北面五里扎下营寨,同时派了一部骑兵在南面,叫他们盯住汉中军营寨,但有异动随时来报。 只是叫吕布讶异的是,如此近的距离之下,汉中军营寨竟然没有丝毫异动,完全就是眼睁睁的看着他吕布扎营。 “斥候可有回返?” 吕布在大帐之内坐定,找来帐外守卫的高顺问道。 “回禀主公,还未回返。” “但有回返,第一时间传来问话。”吕布有些烦躁,挥挥手叫高顺又退了出去。 高顺得令后不敢怠慢,亲自在大帐外守着,等了一炷香的功夫,才终于有斥候回返,径直来到吕布的大帐传报。 “启禀将军,南面汉中郡主将乃是猛虎魏延,麾下只有五千步卒。” “才五千步卒竟然胆敢前来阻我?” 听到斥候的传禀,吕布当即勃然大怒,“这个魏延,在我吕布吕奉先面前,还敢如此狂妄!” 235 鼠辈竟敢偷袭 吕布等营寨完全扎好。 当即下令,全军埋锅造饭。 等士卒们休整了一个时辰,吕布立马点起三千马步兵,一溜烟出了营寨,将大队留在一处山道开阔处,吕布则是带上一支骑兵小队,径直来到汉中军营寨外搦战。 在吕布发下令后,立即有数名嗓门大,又有口舌之能的士卒拨马向前。 冲着汉中军营寨的方向,张口就开始了谩骂。 期间污言恶语,自不必多说,并且多是冲着汉中军主将魏延,直叫寨墙后的汉中军士卒们听的各个恨极,跑到魏延大帐内求战的将校,更是一个接一个。 “好,那我们便去战他吕布!” 听闻麾下将校添油加醋的转述,魏延眼中凶光大作,当即命亲兵抬来自己的大刀,叫将校们也点起了二千猛虎营和一千新军,出营对阵。 吕布见到汉中军出来,立即率领小队骑兵后撤五里,来到山道开阔处,与等在此处的三千兵马汇合,魏延也是率军跟随到此,与吕布的兵马对望。 两军相对,早有弓弩手射住阵脚。 西凉军一方。 阵圆处,先后奔出数骑。 最先一人,头戴紫金冠,顶配赤羚羽,身披百花战袍,胯下一匹昂首而立的嘶风赤兔马,手中一杆方天画戟,端的是威风凛凛。 便是西凉中路军主将,吕布吕奉先。 在吕布身后。 高顺、郝萌、曹性、魏续、宋宪、成廉、侯成、李肃八将,分左右跨马而出,各个英武不凡。 反观汉中军一方。 则是仅有魏延一人身负盛名,其下的众多将校虽然也都骁勇,却是都没什么名声,此时面对吕布一方的众多武将,立时显得气势略逊一筹。 不过魏延此时看到吕布,双眼早已泛红。 在两军主将相对之时,魏延却是想起了之前设伏吕布之时,几乎就是毫不反抗之下,被吕布率军斩杀的数百猛虎营士卒。 眼下,魏延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单刀匹马出阵。 “某乃天子亲封‘猛虎’魏延,吕布,前来受死!” 魏延在两军阵前大喝一声,当着两军数千将士的面,直接叫战吕布。 而反观对面的吕布,看到魏延怒气冲冲的望着自己,还敢在阵前直接向自己叫阵,吕布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之前自己被埋伏,造成死伤四千五百余西凉铁骑,眼前这员汉中将领就有一份! “找死!” 吕布心下暗暗气急,就要拨马出阵,与那魏延出阵相斗,然后将其阵斩,以雪当日耻辱,却有人先他一步。 众将眼前一道人影闪过,却是从吕布身后,突然有一将率先奔了出去。 “区区魏延,何须将军亲往,郝萌前去将他斩了!” 郝萌催促胯下战马疾奔而出,绰起手中长枪,向着阵中的魏延就冲了过去。 魏延看到来将不是吕布,双眼一眯,将胸口的怒气强行压下,手中大刀一扬,胯下战马司律律吟啸一声,也是冲着郝萌直冲而去。 两员战将在阵前相遇。 刀枪相撞在一处之时,火光迸发。 才第一合,郝萌的长枪就被魏延的长刀逼压的弯曲,隐隐有些拿捏不住。 郝萌大惊,手上赶忙加力,这才险之又险的没有失手。 即将错马而过之际,郝萌手中的长枪再次催动,向着魏延的后心横扫而去。 眼看着魏延若是没有反应,当是要被扫落马下,却见魏延在马背之上向后仰面翻到,大刀竖举在双手,“铛”的一声,又把郝萌这一招给稳稳接住。 两马交错而过,立即拨转马头再次对冲,就这样你来我往,在两军阵前一连交手了十余合,不分胜负。 到第二十合。 魏延先是侧身,闪过郝萌迎面刺来的长枪。 之后,魏延手中的大刀挥舞而起,迎着郝萌的面就横斩过去。 郝萌见到刀光,立即亡魂大冒,正想要翻身弃马,却突然听到身后弓弦响动,立即心领神会,学着第一合时魏延那般,仰面横躺在马背之上,用长枪护住身体,也是险之又险的躲过了魏延这一刀。 魏延手中长刀刚刚斩过去,还没来得及收回,突然听到西凉军中有弓弦响动,再想反应已然不及。 利箭破风而来,直接射在了魏延的左胸腋下。 “鼠辈竟敢偷袭!” 魏延负伤之下怒喝一声,手中长刀架住郝萌追刺而来的长枪,之后拨马便走。 “随我冲杀!” 吕布看到场中魏延被己方暗箭所伤,立即当先拨马追击。 虽然阵前斗将时,用这等手段进行偷袭,叫一向自诩光明磊落的吕布颇为愤怒,但是偷袭已然建功,吕布也知道这时不是矫情的时候,立即催促麾下士卒们,一起上前追击。 “此时毕竟是两军相持。” “魏延身为汉中军主将,却在阵前斗将之时负伤,仅此一点,便能打击对方的士气。” “假如能够凭借此举,一举击败魏延,横扫汉中军,那自己直下汉中便可畅通无阻!”吕布心内暗喜。 在吕布身后,数名骁将各个策马相随,三千西凉铁骑也是士气高涨。 一个个争先恐后,向着汉中军方向猛追。 魏延腋下裹着一支箭簇,刚刚拨马返回军阵,就听到身后喊杀声乍然响起,情知不妙之下,魏延也不耽搁,立即喝令麾下众多将校摆开阵势。 “按照之前的设计,缓缓后撤!” 魏延忍着腋下的疼痛,冲着麾下将校大喝一声,却又加重了几分痛感。 此时,两千猛虎营士卒在前,一千新军在后,已经一同结成了一个圆阵。 三千汉中军,在数名将校的指挥之下,倒是还算镇定,当即以稳固的军阵缓缓后撤。 眨眼间,吕布便率领三千西凉军追击了上来。 看到汉中军已经完成了变阵,吕布立即亲自带人冲击了一波。 两军交接之际,吕布才发觉这支铁甲军的厉害。 饶是以西凉铁骑的悍不畏死,可是对面将一个圆阵摆出来,自己亲率一千西凉铁骑冲击之下,对面的圆阵居然稳稳接了下来,一时间显得无懈可击。 吕布咬了咬牙,越过这个圆阵,径直看向了南方。 身为飞将,吕布怎么可能就此放弃。 吕布当即做出调度。 命令高顺统领其他诸将,率领两千步卒在后尾随汉中军,而他本人则是带了郝萌、曹性、魏续、成廉四将,点起一千骑兵,径直从旁绕过,直奔汉中军营寨。 吕布这是见到攻击不利,在魏延本阵占不到便宜,便将主意打到了后方的汉中军营寨上面去了。 毕竟斥候已经打探清楚。 汉中军一共也只有四千余兵马,此处有三千人,那么营中留守兵力必然不多! 236 吕布埋骨之地 魏延身在军阵之中,一直强忍着腋下的疼痛。 对于吕布的调动,亲自率领骑兵绕过自己的本阵而去,魏延自然已经看到。 不过,魏延的面上却没有丝毫的担心,反而冲着麾下将校们喝道:“大家无需惊慌,营中早有布置!” “眼下,能否将西凉军击退,就在当下一役,所有人稳住军阵,我们只需后撤回营即是胜利!” 得了魏延的安抚,三千士卒军心大定,撤退速度也是越来越快。 高顺得了吕布的命令,在魏延所领的汉中军屁股后面,带领着其他几员武将紧紧跟随。 眼下敌军败退,而己方追击,自然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对方逃脱,因此没有遵从高顺的命令,其他几将擅自下令,带着麾下士卒上去冲击了几波。 结果却叫人不敢置信。 三千汉中军后撤,西凉军数次从后方衔尾追袭,却不仅未能撼动汉中军的军阵分毫,反而被对面的汉中铁甲军轻松接下之后,又给趁势反杀了一波。 自己追击敌军,不仅未能扩大战果,反而是己方损兵折将! 这样的结果,直叫高顺等将暗暗心惊,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可是汉中军此时并未趁机反杀,而是继续稳稳后撤,不与西凉军纠缠。 高顺等人想打,却没地方下口,还打不过,一时之间,竟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魏延带领麾下士卒撤离。 “魏延这支兵马不对劲!” “来人,派出探马,速速前去通传主公,叫他小心待之。” 高顺招来传令兵传达了命令,便一面继续维持军阵,缓缓跟随,一面又派人回大营调兵。 越是往前追,高顺的心思便越是不安。 虽然高顺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担心什么,但是前次在函谷关外,吕布被汉中军设伏大败,高顺纵使是事后赶过去,现在回想起来,当初的场面也是叫他心有余悸。 “快,都加快速度,迟恐生变!” 越想越惊,高顺又催了一句。 在高顺的催促下,宋宪、侯成和李肃也都失了刚开始的狂傲,变得有了紧张起来。 前方的汉中军速度越来越快。 没多久,两军就完全脱离了接触。 西凉军几员战将在后,更加完整的将汉中军军阵尽收眼底,一边督促士卒尾随汉中军的军阵,一边才有心思,去回想这次的战斗的开始和过程。 果不其然。 竟是隐隐透着很多诡异之处。 魏延身为天子亲封的猛虎校尉,在刘茂麾下虽然崭露头角的机会不多,但是却从不曾听闻过他是个恃名而骄的人。 更何况,如今魏延面对的,可是早负盛名的飞将吕布,是与那雄狮黄忠大战百余合都不分胜负的绝世猛将。 同为刘叔玉麾下,又是一同参与了上次的讨董之战,这个猛虎魏延,怎么会不清楚这些? 那么,魏延这个时候表现出来的狂傲,就更是不合理。 再加上刚刚,几人催促士卒一番急追,才刚刚追上汉中军的后阵,却被汉中军猛地来了一次反杀。 更夸张的是,阻拦他们的主力,仅仅只有汉中军后阵的一千铁甲军。 要知道,几人麾下的虽然不是西凉铁骑,却也都是西凉军的健儿,骁勇冠绝天下。 以优势数量的西凉军,来面对汉中军的一千铁甲军,不仅没有取胜不说,还被对方杀的差点抵御不住。 如果不是对方急着撤离,而自己见机不妙立即放弃紧咬着追击,可能损失惨重之下,几人只能自行回撤大营了。 想想就叫人心惊。 那一千铁甲军,所表现出来的战力,如果还不能引起几人警觉的话,他们也就不配,在常年活跃于杀伐之中的西凉军中,继续担任将领了。 却说吕布带着一千骑兵向前急奔,远远的,他就看到了一座大营。 正是汉中军横亘在南谷口的主力大营。 吕布瞪眼一瞧,对方的大营营门大开,在营门外仅有一支小队步卒守御。 见到西凉军骑兵来袭,营门外的小队便发一声喊,慌忙失措,全部冲进了大营之中。 很快,一群人就没了踪影,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吕布见到大喜,冲身后的四将道:“魏延狂妄失策。” “他自己带着精锐尽出,还想将我诓在谷中与他相持,却绝不会想到被我绕过他,径直来取他的营寨。” “如今看来,汉中军营寨中的都是些老弱残兵罢了,众将校,随我快快拔除汉中军大营,打通南下道路!” “诺!” 吕布大喊一声,身后四将也是各个脸色振奋,手中的刀枪挥舞向前,齐齐应诺。 一千骑兵放下戒备,突进之间,速度自然是极快,转眼就奔到了营门下。 在营门处,迫于营门的宽度不够,骑兵们只能变换了队形,变成数列纵队,依然紧紧跟着吕布等将身后,快速杀入营寨。 “快快快!” 吕布一边策马奔腾,一边不停的催促,手中的方天画戟更是不停挥舞。 在吕布的马前,但有汉中军士卒出现,便是没有一合之下还能活命的。 西凉铁骑极为顺利的全部冲入了汉中军营。 追随着吕布,西凉军还没奔出多远,就已经连破数十座大帐,没有受到丝毫有组织的阻拦不说,连连踏破敌军营帐,也让一众西凉军将士兴奋不已。 这样的肆意杀戮,叫吕布愈加猖狂,昂首挺胸之时,当即猛地将方天画戟调转方向。 “随我冲击敌军主帐!” 吕布喊完,胯下就是猛一用力。 赤兔马长吟一声,四蹄连连踏动,向着军营中心位置转向,疾奔而去。 郝萌等四将毫不犹豫,紧追在吕布身后,带着身后的士卒们同样调转方向,路上碰到有营帐挡路,只管踏平了事。 等到一连踏破近百营帐,西凉军还是没有受到像样的抵抗。 刚开始,吕布等人还认为是魏延率领主力出营迎战,导致营寨内兵力空虚的缘故,可是一直冲到主帐附近还是如此,就连狂傲无匹的吕布,心里也隐隐起了狐疑。 “这有点不对劲!” 吕布心里暗暗起了警惕。 等他终于来到汉中军主帐,见到主帐门帘上写着的一列大字,吕布不由大惊失色。 “吕布埋骨之地。” “糟,中计了!” 吕布大惊之下径直喊了出来,身后四将也是各个变色,慌张之下分别向着四面扫视。 就在吕布和四将心神不定之时,突然只听得四周“嗖嗖”声不绝于耳,一时间,数之不尽的箭雨散落而下。 虽然落在骑兵之中的并不多,隔着太多的营帐,能够命中西凉军的更少,可一样还是叫一众西凉骑兵亡魂大冒。 “啊呀!又是火箭!” “速逃!” 吕布看到对方埋伏之下,第一时间并没有什么兵马前来围攻,而是射出来了大批的火箭,再加上刚刚一路奔腾,冲进营寨之后的所见,哪里还不明白自己又一次被人给算计了。 吕布心里发毛,心里大骂着直娘贼,此时再顾不上怜惜赤兔马,只管疯狂的用方天画戟抽打马臀,一骑绝尘,当先向着营外狂奔。 “逃啊!” “快逃!” 在吕布身后,同样经历过上次的雒水之战的四将,此时也是各个失了心智,有样学样的跟着吕布死命拍马。 自己有命在,胯下的战马才有用。 大家都是死命抽打马臀,随意挑了个火势较小的方向奔逃。 四将之后,一千骑兵也是慌不择路,看到哪边的火势小就冲着哪里夺路而逃,早已没有战阵可言。 此时,所有人心里的念头如出一辙。 “有命留下再说其他!” 吕布的赤兔马速度最快,又是不惜马力的加急冲刺,很快就被他冲在了逃命的西凉军最前方。 好在此时埋伏的汉中军虽然在四面射火箭,在大营之中,却是并没有设下伏兵阻隔,这才叫吕布一路心惊之下,终于第一个奔出了汉中军大营。 等吕布奔出大营之后,还未定下心神,就听身后夺人心魄的巨响接踵而来。 汉中军大营中,几乎连成片的炸响声,一时间不绝于耳。 其间更是夹杂着无数西凉军临死前的哀嚎。 吕布想也不想,胸口一蓬怒火升腾之下,终于看到了营外不远处的汉中军。 “给某死来!” 吕布怒火冲天,方天画戟指向前方,舍命直冲而去。 在吕布身后,刚刚冲出的四将和少数西凉铁骑,见到吕布直冲而去也是紧随其后,同样是怒气冲冲。 一千西凉铁骑,此时竟是只剩了区区百余人。 237 困兽 “又是这等火焰霹雳,这果然不是什么天罚!” 吕布心里终于确定,自己前次之败,根本不是败在什么天地之威。 是遭了刘茂的设计。 “无胆匪类,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谋算乃翁!” 吕布一眼扫过身后,短短的时间后,带来的一千麾下铁骑,成功逃脱出来的,便是十不存一。 这叫吕布的心如坠冰窟。 催动起赤兔马,吕布再次将方天画戟挥舞起来,劈斩开一支支向着自己射来的羽箭,片刻功夫,就被他杀进了汉中军弓弩手阵中。 汉中军见到吕布带领百余骑前来冲阵,在刚开始接触时发出短促的惨叫,损失了数十名士卒后,立即组织起了严密的防御。 这是利用几十名士卒的性命,来缓滞了吕布和他所领骑兵的冲势。 吕布只看到数名小校一同发令,汉中军内同时就有数支小队行动了起来,将自己和麾下的百余人,团团围在中间。 对方的组织调动能力,极为精深。 同时。 更为夸张的是,离自己和麾下较近的汉中军士卒,这个时候也突然全部更换了兵器,他们把弓弩背在身后,换成了身后背着的一种标枪,全然就是当成长枪在用。 而离得远的,其他的汉中军则是仅仅围聚过来,手中的弓箭继续射击个不停。 本就不多的西凉军士卒,很快就一个个被射落马下。 “这支兵马,怎么...怎的这么奇怪?!” 吕布心里苦闷,方天画戟被他舞到极致,却也只能护住自己周全。 跟在吕布身后,郝萌他们四将,此时也已经失了继续冲阵的锐气。 四员战将背靠背聚在一处,一边要提防四下里捅刺而来的长枪,一边又要小心无时不在飞射来的羽箭,这叫四人心神惊慌,频频望向吕布。 终于,又撑了片刻。 眼看着百余名骑兵,几个呼吸就剩了不到半数,四将也终于撑不住。 魏续发一声喊,与其他三将确认了一下眼神,一边引领剩余不多的将士向着吕布靠拢,一边冲着吕布叫喊。 “奉先,我们还是先撤走吧,先活命要紧!” 现在厮杀之时,魏续也顾不得主从的礼数了,对吕布直呼其名,叫他快快放弃继续冲杀。 骑兵被困阵中,本就不利冲杀。 加上对方的这支兵马非常的奇怪,又都是身着铁甲,他们携雷霆怒火冲击而来,结果不仅没杀伤对方几人,自己却是折损惨重。 吕布听到后,心里怒火更盛,可是一时间也是别无他法,只能吼道:“你们先撤,某来亲自断后!” 吕布喊完,立即更加狂躁的挥舞方天画戟,先和几十将士合在了一处,之后拨转马头,调整方天画戟的挥舞方向。 吕布果真骁勇无双,自己单人匹马就守御住了几十骑的后阵,叫他们先撤走。 几十骑各个心内感动不已。 但是吕布已经发下话来,为了活命,他们立即在四将的带领下,再次向着阵外猛冲。 不多时,终于被他们给冲出了阵来,人人都有一种再世为人的错觉。 郝萌四将带着剩余三十余骑奔出不远,立即回转马头看向汉中军阵,这才发现吕布竟然没有跟随而出。 “将军还未出来!” 郝萌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当场就喊了起来,声调之中满是敬佩。 吕布倒是说到做到,说为大家断后,竟然自己就留在阵中,真的断在了后面。 魏续心里一滞,难以置信的看着仍在汉中军阵中搏杀的吕布,当即就想策动战马,再次回身前去援救,却被成廉一把给拉住了。 “魏兄,活命要紧!” 一旁的曹性不言不语,坐在马背之上,手中的长枪早已挂在马后,手中端着自己的大弓,远远地向着汉中军军阵射箭。 他这是在远处尽可能的为吕布拔除可能的威胁。 郝萌思虑了片刻,心里也是叹息一声,冲魏续道:“魏兄,我等还是快快前去搬兵来救吧。” “想来以将军之勇武,就算战况不利,敌军定然也不会痛下杀手。” “只要将军还活着,我们就还有机会。” 魏续双眼血红,盯着阵中狂啸不已的吕布,一时间对于郝萌的提议没有做出回应。 曹性仍然一言不发,只管自行射箭。 对其他三将的商谈他也没有任何要插话的意思。 仅剩的三十余骑正在犹疑不定,就见北面烟尘骤起,一支兵马正在全速奔来。 “是汉中军!” 曹性身为射术高手,远远就看清了来人的衣甲,一眼看出,来的是汉中军的主力,立即就冲其他三将提了个醒。 汉中军主力回返,留给吕布脱困的时间便愈来愈少了。 就算如此,曹性手中的弓箭也是未曾放下,看到汉中军军阵里面,但凡有人想要暗中对吕布施展手段,他便是一箭射过去。 “尔等只管撤走!” 吕布抽空,对着已经冲出了围困的魏续等人大喊了一声。 身在汉中围困之下,吕布此时早已发了狠。 他全然顾不得自己有性命之危,只管将手中的方天画戟没命的挥舞开来,身体上只要不是要害部位即将受到创伤,他便全然不管。 是以,仅仅数十个呼吸的时间,吕布的大腿、后背甚至双肩之上,已经有大小几十处创伤。 就连他胯下的赤兔马,也是身披创口无数,血流如注。 吕布对此却似浑然不觉,整个人如同浴血。 再次猛地挥动方天画戟,将十几柄一同刺来的标枪齐齐斩断,吕布突然肆无忌惮的狂笑一声,大喝了一声。 “哈哈哈哈,吾乃人中无匹的吕布吕奉先,只要我吕布要走,尔等这些个汉中废物,又岂能真的困住我!” 四下正要围拢上去的汉中军士卒齐齐一惊。 还没等他们做出反应,就见吕布手中的方天画戟,突然划落一条银河。 无数星光点点。 在极短的时间里面,吕布连出无数枪,将靠自己最近的一圈士卒,齐齐刺翻在地,立时将周身丈许都杀的为之一空。 “走!” 吕布又是大喝一声,胯下赤兔马奋起余力,在这窄小的空档里面猛地加速,向着方才魏续等人逃脱出去的方向,直冲而去。 那边的士卒还没有完全围聚上来,是以阻力最小。 吕布双腿紧夹马腹,在马背上将方天画戟向前不停挥斩,正是要为赤兔马杀出一条通路出来。 不远处的魏续见到,和郝萌几人对视了一眼,同时发一声喊,带着仅剩的三十余骑再次回身直冲而来,接应吕布突围。 吕布驾驭着赤兔马全力向前冲刺,当眼前突然出现大堆的空档,他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手中的方天画戟仍在向前挥斩。 238 猛虎计败再图谋 不过,只是片刻,吕布就反应了过来。 狂喜之下,吕布大笑道:“哈哈哈,被我又杀出来了!我吕奉先当真命不该绝!” 眼睁睁看着吕布仅仅是单枪匹马,竟然还是从重围之下冲杀了出去,一干汉中军将校的心里苦闷,立即升起了强烈的无力感。 “吕布,竟是强悍如斯。” 这次埋伏和设计,都是魏延事先谋划好的。 而且,还是魏延亲自下场搦战,装作大营空虚,以自己的大营为饵,勾引吕布率领骑兵来袭。 可是谁能想到。 一切都很顺利,在按照魏延的谋划进行,甚至最后,留守大营的铁甲军都将吕布等将给顺利的围困了起来。 到最后,却还是被吕布给冲杀了出去。 魏延的主力终于回返。 吕布带着一身伤,看到汉中军大部归来,立即领了四将和麾下三十余骑,奔驰开去。 他们向着远处绕了一段道路,躲开了向自己聚拢的汉中军,在汉中军主力后面,与紧追的高顺等将汇合。 魏延身在中军,看到自家营寨中火焰漫天,而吕布仅带了三十余骑奔逃,已然能够想到这边战斗的经过,暗叹一声吕布的命是真大,却也只能就此作罢。 魏延当即下令全军南撤,在五里外事先准备好的后备大营驻扎。 而吕布则是带领麾下自回营寨。 此战,仅仅持续了短短半日,双方同时投入战斗的兵力,总计还不足万人。 若是单以规模而言的话,只能算的是小规模战斗。 不过,虽然双方战斗时间很短,可是战斗之时的烈度却很高,对双方的杀伤效率自然不低。 吕布一方,跟着吕布率先抢攻的一千西凉铁骑,最后得以活命的只剩三十余,还是各个身上带伤。 单看吕布偷营这一阵,吕布是输的彻头彻尾。 而反过来,从汉中军这边来看。 汉中军在阵前斗将之时,魏延身为主将,却在阵前负伤,对麾下士气有损,也是输了一阵。 之后的吕布偷袭大营,虽然一下子报销了吕布近九百骑,可当吕布率领残余冲出大营,他竟然带着仅仅百余骑,就敢直冲埋伏的汉中军军阵。 更夸张的是,吕布在最后时刻,竟然是以不到百人的损伤,换来了汉中新军的三百死伤! 要知道,汉中军四千新军,一向标榜的是要做无敌铁军,在这样的交换比之下,自然算是惨败。 纵观整场战斗来看。 若是单论双方死伤,是西凉军死伤过千,显得更重。 可是若论战略意图,则是汉中军主将负伤,和大营被焚而败。 最后,汉中军后退五里重新扎营,而西凉军则是拔营前进,到距离汉中军原来的大营五里处下寨,隐隐有继续逼着汉中军决战的意图。 当夜。 汉中军新的大帐。 魏延身上敷了药,又用布条缠绕了两圈,忍着疼痛坐在主位之上。 在魏延面前的案几上,一副汉中郡的地图平摊开来,魏延正在地图上指指点点。 “魏校尉,夜已深,您又负了伤,还是尽早休息吧?” 阎璞巡营归来时,看到大帐里面灯火通明,知道魏延还未休息,当即让亲兵通传后进来,相劝魏延。 “唉!”魏延叹了口气,指了指一旁对阎璞道:“伯庆啊,坐。” 伯庆是阎璞的表字,他弟弟阎真则是叫做仲庆。 至于再往下,年纪更小的几个弟弟,则是叫做叔庆和季庆等等,只不过,目前还只有阎璞阎真两人在汉中军任职。 “今日设计之下,不仅烧杀了吕布麾下近千兵马,还把个吕布逼得浑身落下几十处伤,叫他心有余悸,再不敢轻言绕过我们直接南下,为何魏校尉还是一筹莫展?” 阎璞皱着眉头坐下来,上来就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魏延摇摇头,冲阎璞答道:“伯庆,你想的太简单了。” “你看这地图。”魏延又指着案几上的地图,叫阎璞查看。 阎璞依言上前,看着地图上魏延所指的位置,便是距离他们如今新的大营南面二十里,褒中县城所在。 “褒中县城?” 魏延指着褒中县城,对阎璞道:“正是。” “某今日如此大费周章,又是阵前斗将,又是用大营作饵设伏,更是耗费了带来的几乎全部的火雷膏。” “原本的谋算,是想要尽灭西凉军骑兵,之后再后撤五里,在我们如今的地方重新下寨。” “如果得偿所愿的话,西凉军中路军便会骑兵匮乏,也就等同于没了牙齿的老虎。” “到时,我们五千兵马在此驻守,也就不怕西凉军再图他策了。” “哪怕次一等,仅仅烧死千余骑兵,却把吕布给烧死,效果也是同样的。” “只是可惜,天不作美。” “今日设计尽出,西凉军却是侥幸,不仅没有把所有的骑兵派来,更是被吕布杀出了重围,也叫某的一切谋划基本全部落了空。” 魏延越往后说,脸色也愈是难看。 “如今军中火雷膏几乎耗尽,又没了出其不意的便利,我们仅靠不足五千人,想要继续把守此处,抵御吕布有两千西凉铁骑的西凉军,恐怕是难了。” “届时,如果西凉军再次派出西凉铁骑,绕过我军营寨,而直取褒中县城,则褒中县城危矣!” “唉!这次,是某太过寄希望于兵行险招了。”魏延又是哀叹一声。 即使阎璞事先就知道魏延的谋划,此时,听到魏延将其中西凉军的侥幸一一道出,他也是暗暗可惜。 “魏校尉不必如此介怀。” “如今南郑附近,还有三千郡兵和一万青壮。” “加之各县都已经事先得了传令,严守城池警惕来敌,纵使西凉军猖狂,再次派出骑兵直奔褒中县城,褒中以逸待劳,也绝不会在短短数日间被攻下来。” “而且,我们现在立即派遣快马南下,再次分别前往褒中和南郑传报此事,也是来得及的。” “想必等郡丞和家父他们收到战报,也会第一时间做出妥善应对,魏校尉放宽心就是。” 阎璞一连劝了几句,魏延这才惊讶地回过神来,安静地考虑了片刻,这才暗自摇摇头自嘲的笑了笑。 “某倒是身在局中者迷,若不是伯庆兄弟提点,某还没有反应过来。”魏延冲着阎璞拱了拱手道。 阎璞不敢托大,慌忙对着魏延回礼。 “既如此,那我现在立即去安排快马,准备南下通传。”阎璞又请示道。 魏延一点头,立即将地图收起,又在案几上铺开纸张。 “好,我现在就亲笔写两份战报出来,你去准备快马,连夜南下。” “诺!” “另外,传令全军,连夜在大营两侧,以及大营后方,大张旗鼓挖掘浅坑之后立即回填,如果有条件,再添上一些干草...” . 239 战略相持 阎璞见自己一番劝慰之下,魏延已经振作起来,心里也是重新燃起斗志,转身便出去准备探马去了。 很快。 魏延将两封截然不同的书信写好,阎璞则是又一次回来,已经备好了探马在外等候。 从魏延手中接过书信,阎璞将它们交给两队探马手中,直接就下令连夜启程。 送走探马,阎璞转身看着带伤的魏延。 “魏校尉,今夜由我负责营外的行动和营寨防御,您已负伤,还是早些安歇才是。” 魏延微微一笑,冲着阎璞赞许的点点头,阎璞当即转身离去。 亲眼看着阎璞离去,魏延心中感慨不已。 前有贾穆、贾玑二子,后有阎璞、阎真二人,汉中的下一代,这就已经开始崭露头角了。 当真叫人欣慰。 汉中郡的几个头面人物,不仅自己为汉中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就连他们的下一代,也紧随其后,开始了为汉中打拼,这样的景象,想想就很是叫人感动。 “全赖主公仁德!” 先是贾诩的两个儿子,贾穆和贾玑,如今都在主公麾下,最为隐秘的听风中任职,更是在北上讨董之时多有崭露头角,暗中立下了不少功勋。 之后,便是阎圃的两个儿子,阎璞和阎真。 阎璞先是任褒中县丞,后来加骑都尉,如今更是调任了汉中门下掾,加巡营司马。 今天魏延率军迎战西凉军之后,就是由他留守大营,负责之后设伏的战斗,表现很是出色。 虽然没有成功留下吕布来,却并不是他的过失。 至于阎璞的弟弟阎真,先是被任命为钖县县尉,一直兢兢业业,后来在贾诩和张任的秘令下,更是亲自率军,荡平了钖县城内欲要作乱的一个大族。 如今阎真的能力也已经得到认可,被加任右部司马,和于禁一同率军驻防子午道去了。 而此时,身在子午道南出口的阎真,正和于禁一同抬头看天。 在阎真的目光之中,隐隐透露出些许的担忧之色。 他们如今所在,乃是子午道南出口的大帐外面。 “于校尉,我军仅仅四千兵马,却要抵御一万西凉军,此战或许会很艰难啊。” 于禁听完阎真的担忧,不动声色的眨了眨眼睛,这才从满是星辰的夜空中收回目光。 于禁看向阎真,问了一嘴。 “仲庆可是害怕我们会抵御不住?” 阎真撇撇嘴,道:“非是阎真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只不过,我们与西凉军兵力悬殊,乃是不争的事实。” “以阎真愚见,如果不能想个法子出来,我们守御不住这子午道的出口事小,被西凉军冲进汉中腹地,祸害了无数百姓,才是我等的大罪过。” 对阎真如此说,于禁倒是有了些惊讶。 “仲庆看的还挺清楚啊。” 于禁微微一笑,转而道:“不过仲庆不需担忧。” “走子午道的这支西凉军,虽然也是一万人马,但是子午道却比不了褒斜道,想要从中率军穿行,其中艰难更是不需言说。” “我们虽然仅仅四千人,却已经在这南出口处预先扎好了营寨,谨守出口最狭窄的地方,已然占尽了地利。” “加上我们又在谷中狭窄地段,埋设了大量火雷膏,还往更远的地方设下了斥候查探。” “如此虫族的准备,只要有西凉军来到,我军便可同时从两侧山壁和山谷这边杀出。” “就算保守一些考虑,纵使不能第一时间杀退西凉军,也可用火雷膏断了西凉军南下之路。” “西凉军想从这子午道通过,哪有那么容易?” 阎真这个时候才知道于禁的全盘打算,终于放下心来,不由暗暗佩服,拱手赞道:“于校尉心思缜密,原来您早有计议,却是阎真空担忧一场。” “哈哈,仲庆何须如此菲薄。” “来来来,我们进大帐,我与仲庆好好说说,也好叫仲庆尽释心结。” ...... 南郑城,太守府。 时间已经入夜许久,太守府政事厅内还是灯火通明,仅有贾诩与阎圃还在其中。 “哈欠~” “呵呵,子茂,你昨夜回府之后,是不是又和夫人戏耍了一番,不然今夜怎么如此快就撑不住了?” 贾诩正在批阅一篇政事文书,突然听到阎圃的哈欠声,不由失声笑了出来。 阎圃一脑门的黑线,瞪着贾诩,一脸的埋怨。 “昨夜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是文和你先回府的吧?” 阎圃的话说了一半,贾诩就知道他是在对自己反唇相讥。 昨夜自己比阎圃还要先一步离开的太守府,自己现在又说阎圃回府之后和夫人戏耍,那岂不是自己比阎圃更不堪? “咳咳,不说这个了。”贾诩打岔道。 贾诩说完伸了个懒腰,端起一旁的茶碗想要喝上一口,端在手中时,这才发现早已空了。 阎圃擦了擦鼻子,看到贾诩端起茶杯又放下,不由得笑了。 “之前你那般体贴那个婢女,叫她早早回去歇着了,现在没茶喝,也没人给你添了吧?” 阎圃向贾诩投去了一个挑衅的眼神,自己却端起案几上的茶杯,缓缓呷了两口。 他忙着批阅这几日调拨粮草的文书,一直没顾上喝,里面还有半杯冷茶。 贾诩无视了阎圃的小眼神,从坐席上站起身,等阎圃把茶杯放在,这才问道:“我这边处理的差不多了,剩余的一些,明日再处理也不晚,子茂你呢?” 阎圃微微点了点头,也是伸了个懒腰。 看贾诩准备往外走,阎圃也站起身来,一边向外走一边回应贾诩道:“与你差不多,今夜先到此为止吧。” 两人一并出了政事厅。 来到院中,齐齐抬头望了望天空的无尽星辰。 “如今西凉大军三路并进,我们汉中郡粮草虽然无忧,却是苦于兵力捉襟见肘。” “文和,此次御敌,你仅仅征召了两万青壮使用,除此之外未再征召新军。” “我有些想不通。” “此时情况危急,为了应对西凉来犯,文和你身为郡丞,若是与主公书信一封,同时叫魏延征募新军,魏延定然言听计从。” “就算战事焦灼,我等事先开始征募,之后再行传书给主公,以主公之深明事理,事后也绝不会因此事怪罪于你我,可你却没有这样做。” “文和,你倒是说说看,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贾诩听到阎圃的询问,却并没有如何的意外。 阎圃说的这个事情,他自己也想了很多次,直到最后才勉强忍住,没有开这个口子。 “呵呵,只不过是对于西凉军此次南下,我并不看好,这才不必在此时征召新军罢了。” 贾诩囫囵解释了一句,又道:“而且,西凉大军已经南下,此时再征召新军,已经赶之不及,临时征召新军,其实与征募青壮随军,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哦?” 阎圃好奇起来,当即又问:“那你的意思是说,西凉军此次五万大军来攻汉中,不可能成功?” 贾诩看了阎圃一眼,捋了捋胡须,又解释道:“也说不上什么成不成功。” “我推演之中的结局,西凉大军来势虽凶,可是在诸多山道中施展不开,最多也就是与我们汉中郡厮杀数场,便要转入相持。” “甚至不需等到他们粮草耗尽,便会自有转机也说不定。” . 240 阳平关隐忧 “何解?” 阎圃的兴趣被提了起来,立即又追问了一句。 “子茂,你莫不是忘了,主公发明出来的火雷膏与霹雳弹了?” “哦!原来如此!” 被贾诩一提醒,阎圃这才反应过来。 只是他被这一刺激,却忘了去问贾诩所说的转机。 “还真是,子午谷与褒斜道,两处南下的山道本就狭窄。” “反观我军,则是都有火雷膏押送随军。” “只要三路兵马主将不糊涂,火雷膏等利器使用得当,不仅可以成功阻住三路西凉大军,被他们乘势杀伤许多西凉兵,也不是不可能呀!” 阎圃幻想着火雷膏使用的场面,眼神中的兴奋渐渐浓郁,却是连刚才的疲乏也缓解了大半。 虽然阎圃没有参加雒水之战,但是讨董回军之后,军中的几名领头将领,暗地里对于那火雷膏都是赞不绝口,阎圃也就追问了几次,这才得知了火雷膏的详细。 至于贾诩。 贾诩身为听风副统领,这种事情不需多问,也自然会有情报呈送到他的案几上。 “哪有那么容易?” 贾诩暗中摇了摇头,见阎圃一时间也没了刚才的乏意,便邀请他到府中小酌一杯,阎圃欣然应允,贾诩当即命人准备了车马,两人一同回了贾府不表。 ...... 阳平关。 吴懿亲自带着一队亲兵,刚刚巡视了一遍布防,这才稍稍有些安心的下了城头。 带着亲兵们没走出多远,吴懿迎面就看到一队士卒也正巡查而来,当先的一名小将虽然顶盔掼甲,却遮不住他脸上的文弱气质。 原来是贾穆。 吴懿快走两步,来到贾穆的面前时,贾穆已经弯腰冲着吴懿行起了礼。 “将军。” 吴懿点点头,摆摆手示意贾穆免礼。 刘茂上次讨董回返之后,已经正式将吴懿升迁为了裨将军,还赠与了印绶,仍然由他负责阳平关守御之事,所以吴懿现在也成了名正言顺的裨将军。 因此,贾穆这个严守本分的年轻人,才敢称呼吴懿作将军。 “昌宁,可有发现什么不妥?” 贾穆观察了一下吴懿的神色,见他脸上没什么特殊的表情,当即明白过来吴懿只是随口一问,可是想起自己发现的问题,贾穆还是决定和吴懿好好说一说。 “回禀将军,布防方面一切都很正常,只是唯独士卒们的士气...” 贾穆暗暗叹了口气。 他现在身穿甲胄,头戴盔甲,其实并不是调任了军中职位,而是身为听风朱雀营执事的他,来到阳平关之后,被吴懿求助,用来督查军心和士气。 说白了,就是监军。 贾穆没有说完,吴懿却是已经明白了过来。 定然是军中士气不高,贾穆又不方便明说,这才半遮半掩的话说一半。 “昌宁,随我来。” 吴懿当先引路,亲兵营统领吴从站在后面,等贾穆跟了上去,这才带上两人的一众兵丁缓缓跟随。 “昌宁,你刚才说士卒们的士气,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现在就你我二人,有话不妨直说。”吴懿对贾穆道。 贾穆瞅了眼身后,正在控制士卒们跟随距离的吴从,深吸了口气,这才道:“将军英明。” “关城之上,驻守的士卒们,都是英勇善战之辈,即使要面对徐荣亲自率领,即将到来的三万西凉大军,也没有丝毫胆怯。” “却唯独,在得知了另有两路兵马,分别从褒斜道与子午道南下的事情,大家心中便起了顾虑。” “他们是担心,那两路西凉军会突破防线,威胁大家留在家中的双亲和妻小。” “毕竟,人们总是习惯性的把事情,往稍坏的方向去想,这才导致军心浮动。” “原来如此!” 一听贾穆这样说,吴懿心中立即恍然,对贾穆也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如果不是贾穆对他说起此事,他还真的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在这阳平关,吴懿从跟随刘茂北上汉中开始,到现在已经整整驻防了两年。 这两年来。 因为刘茂早就把吴懿的家小送来了阳平关,吴懿没有后顾之忧,是以除了上次姜蓉临盆,吴懿唯恐吴苋心里不舒服,这才急匆匆的去往南郑走了一趟。其他时间,吴懿一直是都兢兢业业,不曾离开关城半步。 因为他明白,这阳平关对刘茂的重要性。 也正是因为家人都在关城内,吴懿本人几乎没有离开过阳平关,他才会忽略一些事情。 就比如军中士卒们对于家小的挂念。 毕竟,一个不曾受饥挨饿的人,又怎么能够体会饿了三天的乞丐的痛苦? 只是嘴上说一句感同身受,并没有什么卵用。 吴懿捏着下巴向前又走了几步,却没有想出个解决之法,冲一旁跟随的贾穆看了一眼,见他也是一副沉思的模样,便问道:“那,昌宁,你可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贾穆说完之后自顾自的陷入了沉思,突然被吴懿的话语惊醒,直接驻足在了原地。 等他听清吴懿的问题后,贾穆先是愣了一下,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将军这个问题,贾穆实在是没有能力应对,将军不妨去向石主簿问策?” “也是,昌宁说的对。” “那我们现在便去吧,这个问题若是发作起来,后果会很严重。” 吴懿这才点点头,暗道自己糊涂,偏偏把来到阳平关助战的石韬给忘了。 “好。” 贾穆也不推辞,答应了一声,便继续跟吴懿一道,转而向着阳平关将军府走去。 吴从在后面一直在观察两人,发觉两人突然加快了脚步,知道这是谈完了,赶忙催促一应士卒也加快速度,紧追在两人的身后。 等吴懿和贾穆来到将军府时,将军府的议事厅里面,石韬还在坐着,正在秉烛查看阳平关附近的地形图。 “嘘。” 吴懿和贾穆都已经走进了议事厅,聚精会神的石韬却没发现他们,仍然陷在沉思里面,吴懿便冲贾穆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两人轻手轻脚的坐在了稍微靠外的坐席上,静等石韬回神。 也不知道两人究竟等了多久。 半晌之后。 只见石韬突然眼含振奋,伸手啪的一声拍了一下案几,嘴中重复说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终于从沉思中解脱了出来。 石韬的心思缓了片刻,这才从地形图上面挪开视线。 当看到议事厅靠门的坐席上,坐着的吴懿和贾穆时,石韬老脸一红,很是尴尬的道:“子远、昌宁,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已经有一时半刻了,看到广元正在深思,便没有打搅。” “不知道广元可是想出了什么破敌良策?”吴懿微笑着回道。 . 241 破敌之策 bb看着那四件以惊人速度飞向复活节岛的法宝,堕落等人的旧日投影也是脸色一变,齐齐想要出手阻拦。 但那四件法宝飞行的速度实在是apnbp太快,再加上他们面前又有大量血天使和泰坦后裔挡路,所以一时间他们竟无法追上那四件法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法宝距离复活节岛越来越近。 嗡嗡嗡! 可就在这时,却是有一道白光以惊人的速度从远处袭来,并响起阵阵嗡鸣声,直接追上了那四件法宝。 随后,便见那白光狠狠地打在了位于最后的功德金饶之上,随后发出剧烈轰鸣,光芒闪耀。 下一刻,让众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在那白光闪耀,轰鸣不断中,一枚长着翅膀,上书四个奇文古篆的铜钱却是显现出来,落在了那功德金饶之上。 而在被这奇怪的金钱触碰到之后,那原本蕴含着强大力量的功德金饶竟似是灵性全失一般,微微一颤,随后便落入了海中。 随后,这打落了功德金饶的奇怪铜钱再度加速,随后又依法炮制落在了剩下的三件法宝之上,将其逐一打落,尽皆沉入海中,消失不见。 不过在打落了这四样强大的法宝之后,那个长着翅膀的金钱也仿佛是消耗了许多的力量一样,光芒暗淡了许多,然后潜入大海,带着白光将被打落的四件宝物逐一捞起,最后朝着远处飞去,落在了一个中年道人的手中。 这道人长须长发,身穿白袍,容貌看起来较为年轻,此刻接过那枚金钱和四件法宝之后,脸上也是浮现出一丝微笑,对着堕落等人的旧日投影道“各位道友有礼了,贫道萧升,奉道子之命,前来助战!” 这道人名为萧升,也算是上古强者,不敢跟他个人修为相比,真正著名的却是他手中那枚铜钱状的法宝。 那法宝唤为“落宝金钱”,乃是天地间自然生成的一件先天宝物,最擅落人法宝,在上古封神之战的时候甚至就连赵公明的定海珠和缚龙索都被此宝落下,若不是萧升自身实力较弱,后来被赵公明一鞭打死的话,只怕赵公明还真要在他手中吃点苦头。 可即便如此,他的定海珠也就此遗失,被燃灯古佛所夺走,成为他生平一大憾事。 而黄裳之所以动用道子的权力将萧升叫来作战,也是看中了他这落宝金钱的神妙,有了这落宝金钱相助,绝大多数的法宝都会被其克制,这也避免了无天佛祖用有些偏门法宝阴他们一把的事情发生。 在黄裳的命令下,萧升也一直尾随隐藏在他们身后,一旦黄裳等人遇到危险,又或者敌人拿出了什么强力法宝,萧升便会祭出落宝金钱,将那法宝打落,以免这些法宝威胁到黄裳等人。 就像此刻,若不是有这萧升和他的落宝金钱在,一旦让这四样法宝回到了无天佛祖的手中,那对于黄裳而言必然会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要知道当初哪怕是孙悟空都在那功德金饶,后天人种袋以及紫金铃上吃过大亏,而即便黄裳实力再强,也同样不敢小觑这四件宝物。 “多谢前辈相助!” 看到萧升利用落宝金钱打落了无天佛祖的四件强力法宝,从而没让百里明羽那具旧日投影白白牺牲,堕落等人的旧日投影也齐齐松了口气。 这也是时间之力的奥妙之处,他们虽是旧日投影,但性情智慧与本体几乎没有差别,可以去执行更加复杂的任务,唯一的缺点就是时间之力的反噬不小,为了凑够凝聚这几具旧日投影的力量,黄裳等人可是连续好几日处于虚弱期。 若非如此,黄裳也不会执意要诸葛有龙等人藏身于黄帝陵,以防万一了。 “我可当不了什么前辈之称,你们与道子乃是生死之交,我们还是平辈相称吧。” 萧升笑了笑,然后看了一眼复活节岛的方向,沉声说道“我虽然用落宝金钱打落这四件宝物,但这四件法宝都绝非凡品,我这落宝金钱压得住它们一时压不住他们一世,而且他们跟无天佛祖之间的联系并未断绝,所以按照道子最开始的计划,一旦我镇压不住敌人的法宝,便带着这些法宝离开战场,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些法宝落在敌人之手。” 说到这里,萧升微微顿了顿,随后接着说道“各位,这里的敌人就交给你们了,贫道先找人处理了这些法宝再来助战。” 说罢,萧升看了一眼已经在不断颤动,仿佛想要挣脱他禁锢的功德金饶等法宝一眼,眼神微凝,然后朝着堕落等人拱了拱手,便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远处遁去。 落宝金钱虽然神妙,但却绝非无敌,特别是面对功德金饶和后天人种袋以及紫金铃这一层次的法宝,想要以一镇四绝非容易之事,所以萧升才会急着带落宝金钱和这四件法宝匆匆离开,找地方将其镇压,以免这些法宝脱困导致功亏一篑。 “你说这家伙是不是携宝潜逃了?” 看着萧升急速离去的背影,堕落的旧日投影撇了撇嘴,然后一步迈出,化为十几米高的巨人,硬碰硬的将两个泰坦后裔给打飞了出去,同时还饶有兴致的问道“那四个宝贝可值不少钱!” “管他是不是潜逃,至少人家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诸葛有龙的旧日投影耸了耸肩膀,浑身的血气变得愈发炽烈,甚至化为了熊熊烈焰,将他的气血和那些召唤兽投影的气血一同焚烧,换来了极强的力量,再加上源自于白虎的锐金利爪,轻易就将一个血天使给撕成了碎片。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情开玩笑。咱们的时间不多,能杀多少就杀多少吧!” 看到诸葛有龙和堕落还在废话,夏蝶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一眼,然后身上光芒闪耀,竟是分化为一道道身影,这些身影分别化为了如故蛊,金蚕蛊王,金翅蛊,雷电浮游等强悍的蛊虫,冲入敌军之中厮杀起来。 一时间,这片战场也再度陷入了血雨腥风之中,而那些血天使和泰坦后裔也是被纷纷牵制,无法再去驰援复活节岛。 与此同时,在复活节岛处,黄裳等人也同样跟岛屿上的强敌展开了激战。 p更新奉上,么么哒! 。 。阅址 242 魏延谋人心 徐荣带领三万大军,经过一连数日的艰难跋涉,终于赶到了西溪水一旁的沮县。 三万大军兵临城下,沮县县长不战而降。 徐荣便命令大军,在沮县城外扎下营寨,他则是带了一众将校和三千精锐入城。 “李蒙,我拨给你三千兵马,你赶往武兴护卫粮草,绝不可有失!” 带着一众将校刚刚在议事厅坐稳,徐荣就对李蒙吩咐了起来。 “诺!” 上次李蒙带了一部兵马在山间设伏,刚刚就要杀败袁术的前锋张勋等人,却被袁术率领大军来到,又给杀退了几十里。 这让李蒙一直在徐荣面前抬不起头。 现在徐荣命他去看护粮草,明显是将他打发开去,可是前次之败无从辩驳,眼下李蒙更加不敢多言,只能应诺领命。 李蒙出了议事厅后,便去点起了三千兵马,从沮县南门出城,径直向西赶往武兴。 这武兴,是徐荣率军在武都过境时,从抓来随军的青壮口中得知的。 因为距离沮县的距离远近适中,地形又是难得的平坦,利于粮草输送,因此就被徐荣选做了囤积粮草的地方。 徐荣等李蒙走后,又对麾下的几名将校各自做了安排。 全军休整一夜,第二天再继续进军阳平关。 当夜无话。 第二日,徐荣带着两万五千大军一路向着东南行进。 一直走了两个时辰,才看到前方山谷的尽头,隐隐约约,现出了一座状若猛兽据守的雄关。 斥候来报,在关城之上,此时早已旌旗招展,人头攒动。 益州一方显然是已经做好了万全的防御准备。 “阳平关!” 徐荣心中暗暗说出了这三个字,当即下令全军就地扎营,让士卒们全力协助随军工匠,开始打造攻城器械。 徐荣带来了两万五千兵马,因为山道狭窄,大队兵马施展不开,扎下的营寨更是漫山遍野,延绵出了数里,远远望去如同一条横亘山野的黑龙,摄人心魄。 而在阳平关里面。 石韬等人终于收到了贾诩的回复,同意他们的安排,但是这等奇谋,贾诩的意思是只能引以为辅,万不可将之当作退敌主谋。 石韬等人自然心领神会。 却说如今的阳平关上,先有原本的五千守关士卒,后来魏延又派来了一千新军支援,正式的兵马也只有这六千人。 除此之外,便是石韬带来的一万青壮了。 不过,青壮毕竟只能用来助战,等攻守战斗一打响,惨烈的厮杀一起,他们能不能老实待在城下都让人怀疑。 至于指望他们协助防守。 那也是得先撑过一段时间,形势大好,或者万般无奈的时候才会做的事情。 徐荣在阳平关外扎下营寨后,接连几日派遣麾下杨奉与徐晃搦战,可是吴懿谨遵贾诩安排,只是下令麾下士卒严守关城,对于城外的挑战理也不理。 时间转眼来到第三日。 这天一大早,吴懿便收到了来自褒中转述的褒斜道战报,魏延亲自书写的详表则暂时还未送到。 “魏延,这次怎么如此莽撞?” 吴懿手中拿着战报,将它递给石韬。 石韬已经看过一遍,再次接回来便摇了摇头。 “文长表面狂傲,实则心思缜密。” “今次突然兵行险招,定是出了什么状况,叫他来不及传递出来吧。” 石韬也只能如此猜测。 吴懿捏了捏下巴,抬起头,看向石韬。 他的脸上满是慎重。 “经此一战,魏延那里还有近五千兵马,如果只是严守营寨的话,自然可保无虞。” “怕就怕吕布看出破绽,再次带上骑兵绕过营寨,径直奔袭褒中。” 石韬听完沉思了片刻,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又摇摇头,明显不认同吴懿的看法。 “你说起此事,我倒是有些明白文长的目的了。” 吴懿眉头一皱,静等石韬的讲解。 “文长带去守御褒斜道的全是步卒,而对面吕布麾下却有三千多西凉铁骑,如果文长只需守住褒斜道南出口,那倒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可是很明显,文长想做的更多,或者说,他是想要毕其功于一役,尽快逼退吕布,好将手中的兵力援救我们或者于文则。” 吴懿按着石韬的说法想了一下,片刻后也点了点头。 确实,如果魏延的设计能够成功,要么全歼吕布这支西凉军的骑兵,要么直接轰杀了吕布。 这两个结果无论出现哪一个,都等同于将这支西凉军废去了一半的战力,再防御起来,自然也就轻松。 可是天公不作美,偏偏出现了第三种结果。 吕布没死,这支西凉军的骑兵也只被轰杀了三分之一。 这就很让人难受了。 “但是,刚才你说起吕布可能再次带上骑兵,绕过文长的营寨,关于这一点...” “我突然觉得,或许我们可以把文长的谋划想的更深一些。” 吴懿一愣,这还不够深? “广元此言何意?” “自然不够,我们只看到了表面,却没有深究这谋划背后对人性的把控。”石韬摇了摇头。 石韬的眼中露出颇为赞许的神采,微笑着对吴懿解说道:“如果文长面对的西凉军主将是徐荣,或者是张济,那么他最深层次的谋划便不可能建功。” “可偏偏他面对的是吕布!” “那么,文长必定成功。” 吴懿被石韬说的起了好奇心,搓了搓脸,赶忙追问道:“那广元你倒是说说看,文长这次更深一层的谋划,又是什么?” “是人心,或者说是吕布的人性!”石韬信誓旦旦的答道。 吴懿听到这个答案,反而更加的不解了。 这作战就是作战,关乎人心什么事? 人心,那不是庙堂之争和幕后设计才用得到的吗? 石韬看着吴懿,见他眉头仍然紧锁,也不再继续卖关子,再次张口为他解释起来。 “主公前次讨董之时,在雒水之滨曾经使用火雷膏,将那吕布近五千铁骑轰杀干净,这事子远知道吧?” 吴懿一听赶紧点头,这件事他自然也是听说了的。 能够凭借人工造出来的物件,仅仅一役就轰杀近五千西凉铁骑,这在一千是吴懿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可刘茂还偏偏就把这事给办成了。 “这次,文长用自己的大营为饵,再次使用火雷膏。” “虽然仅仅轰杀了吕布一千铁骑,可是以吕布的心性来说...” “子远,你觉得,如果文长再次在褒斜道南出口外面,做下一些布置。” “换做你是吕布,你会怎么看待这件事?” 吴懿听到这里双眼骤亮。 他终于算是明白了过来。 石韬所说的,魏延这次谋划的是吕布的人性,是个什么意思了。 “广元,你是说,文长这次使用火雷膏,除了用来轰杀吕布骑兵,也是为了给吕布留下心理阴影?” . 243 这骂名我背了 “对。”石韬微微一笑,伸出手擦了擦鼻子。 “如果我所料不差,文长在重新扎好营寨之后,在大营两侧和后方,必定是明目张胆的做了大量的布置。” “而且必然还是明目张胆,故意让西凉军看到。” “哈哈,这个办法当真极妙。” 吴懿想了一下那个画面,不由得失笑出声。 “这样的话,吕布就不敢再造次,不能派骑兵从文长的大营一旁绕过去,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强行攻击文长的大营。” 吴懿越想越兴奋,张口又道:“但是以文长的兵力,加上他的手段,吕布想要攻破他的大营,恐怕是痴人说梦。” 石韬听完吴懿的猜想,也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接着,石韬又说起了去往子午道的于禁。 “至于子午道,有文则统兵前去,加上子午道更加的狭窄,西凉军想要出谷都难。” 吴懿也是极为认同。 吴懿正要说一下自己的看法,突然厅外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一名传令兵在厅外站住脚,张口就喊道:“将军,西凉军要攻城了!” 刚刚还风轻云淡的吴懿和石韬一听这话,立即齐齐从坐席上跳了起来,不由分说,二人各自手忙脚乱的收拾一番,一同直奔关城。 “嘶~这么多!” 当看到西凉军本阵之中,那数不胜数的冲车、云梯、井栏、投石车等,夹杂在漫山遍野的西凉军中,叫人从城楼上看下去,就会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石韬面色发苦,转向了吴懿。 “看来,如今三路大军之下,最为艰苦的反而是我们阳平关了!” 石韬如此说,是因为他已经看清了关外的情况。 在西凉军的军阵前方,有一大波人数近万的人群,他们毫无阵列可言,正被身后的西凉军推搡着向前涌动。 吴懿也是双眼圆瞪,咬牙切齿的问石韬。 “那应该是沮县的百姓吧?” “恐怕不止是沮县。” 石韬冷冷的答了一句,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此时已经不需要说其他的了。 只是,无论是他石韬,还是吴懿,都没有预料到徐荣竟然狠辣如斯。 徐荣归附逆贼董卓后,哪怕铸成连番大错,只要他不与百姓为难,今后董卓败亡之时,他还可以说成是军命难违。 只要他肯投降,相信以他的帅才,肯定会有大把的诸侯抢着招揽。 就连如今徐荣奉董卓之命,前来攻打阳平关和汉中郡也是如此。 你攻我守,本没有什么好讲,双方真刀真枪的干就是了。 可这第一战,徐荣竟然就把沮县的百姓统统抓了来,还从武都郡裹挟来了一部分百姓。 此时,那些百姓们全部被驱赶出来,明显就是要叫他们冲在最前面,用来消耗阳平关守军的力量和守城器械。 “这徐荣,该杀!” 吴懿怒喝了一声。 只是冷言冷语说说容易,接下来该怎么办,可就叫他犯了难。 吴懿无奈,只能看向一旁的石韬。 “广元,现在怎么办?” 石韬嘴角狠狠抽了抽,这个问题抛给他,他也感到很是棘手。 这些百姓,如果全部当作西凉军杀死,那不仅对于阳平关上的守军士气打击极大,还会让汉中郡在流民之间,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仁德形象一朝崩塌。 而不闻不问的话,又不可能。 西凉军就夹杂在这些百姓中间,只要汉中军放过那些百姓,西凉军必然会借机发起猛攻。汉中军猝不及防之下,很可能会是关城丢失,大败亏输。 石韬捏着眉心,想了半晌也是没有任何的办法。 “子远,说不得,这趟咱们俩只能背负这骂名了。”石韬苦笑着对吴懿道。 吴懿见他这样说,心里却是一凛。 再次扫了一眼漫山遍野被驱赶而来的百姓们,吴懿缓缓点了点头。 “既如此,为了主公的宏图大业,这骂名,我吴懿背了!” 吴懿一咬牙,这话就撂在了城头之上。 石韬暗暗点头,手掌落在城垛之上,看着那一堆堆眼神麻木的百姓,如同犬豚一般被西凉军驱赶着,向着关城一步步逼近。 正被驱赶的百姓之中,只要有人慢了一拍,或者摔到在地,被后面驱赶的西凉军士卒看到,上来就是一刀砍翻,或者一枪捅死在地下。 不肯向前,就是死! 不给任何活命的理由。 “那好,这骂名,我石韬也背了!” 石韬原本热络的鲜血,此时也渐渐冷了下来。 在吴懿和石韬附近,几十名士卒听到他们两个的交谈,一个个也是双目泛红。 看向远处仍在不停逼近的百姓队伍,不时有百姓不肯向前,就被斩杀当场,有的士卒忍不住,甚至落下了热泪。 ...... “攻城!” 徐荣站在一座高耸的塔楼之上,遥遥望着关城之上站满的汉中军,双眼都是冷光。 最前方的百姓,已经被驱赶进了距离关城三百步的范围,徐荣立即发下命令开始攻城。 在徐荣身后,两名传令兵挥动手中的令旗,正在凝望这边的所有将校皆是心中一凛。 惨烈的攻城战,终于要开始了! “呜~呜~呜~” 悠扬的号角声响起,由近及远,一直传遍了整座阳平关关城。 所有人都明白过来,攻城战开始了。 吴懿和石韬对视一眼,石韬当即拱拱手,带着一干随从转身下了城楼。 他虽然也是身负武艺,但是相比在城楼充当一名武将,单纯的带兵防守来说,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吴懿则是留在城头之上,开始一声声对身后的传令兵发布命令。 “你们这一队立即去传令,城头之上,只留三分之一的人手,其他人躲到各个拐角和城墙之后去!” “你们这一队,去叫弓箭手都做好准备,每人多带两壶箭,等下敌兵涌过来,尽量躲过被驱赶的百姓,主要射杀百姓们身后的西凉兵!” “你们这一队,去叫城内的青壮准备更多的石块弹丸,尽快从后面搬过来,先囤积在城墙下面。” “诺!” 吴懿每点到一队传令兵,传令兵们就是心头一跳,等吴懿说完便领命快速奔跑出去。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为主公,为家中老小,更为了汉中五十余万百姓,儿郎们,死守阳平关!” . 244 没人负重前行哪来风花雪月 “将军,敌军投石车动了!” 吴懿这边刚刚做好安排,突然有一旁负责瞭望的士卒大叫了一声,向吴懿传报敌军的动向。 吴懿循声望去,果不其然。 在西凉军阵最后方,几十架投石车,此时正在开始缓缓向前推进。 投石车向前推进的同时,还有大群的西凉军士卒在附近,用车马运送石块。 正是投石车即将投送的弹丸。 所幸,得益于两年前张修攻城的经验教训,吴懿已经事先在阳平关关城之上做了准备。 比如此时树立着的更为密集的墙垛。 这些墙垛,每个都有一人半高。 墙垛正中开有孔洞,在战斗开始前,士卒们可以躲在墙垛后面,透过孔洞观察赶来的敌军。 而当战斗开始后,弓箭手可以从中间的孔洞向下射箭。 如果敌军使用投石,守军士卒还可以躲在墙垛下方,用来躲避投射而来的石丸。 至于原本城头上方的亭柱,大部分不必要的地方,更是被全部拆除掉了。 吴懿可不想前面刚刚躲过石丸,结果身后的亭柱塌了,将自己的士卒又给砸死在下面。 那就太冤了。 看到敌军的投石车越来越近,吴懿也躲到了一处墙垛后面,从墙垛的孔洞向城外观望。 城外。 无数的百姓被驱赶上前,此时已经进入到了百步范围。 城头的床弩如果这时推出来,这个距离,早就足够射杀他们了。 但是吴懿没有下令。 他的目标不是这些百姓。 越过那一波波百姓,吴懿专心的盯着那一辆辆投石车。 在一定距离上,那些投石车躲在敌军后阵,才是防御一方最为头疼的东西。 突然。 就在吴懿的严密注视下,西凉军的投石车齐齐停了下来,投石车附近的敌兵更是忙碌了起来。 吴懿心里立即咯噔一声,猛地仰头大叫了一声:“准备躲避投石!” “准备躲避投石!” “准备躲避投石!” “准备躲避投石!” ...... 吴懿的声音过后,从吴懿所在的位置,立即有士卒一遍遍的将他的话向着左右传递,力保叫城头上的所有士卒,都能明确接受到吴懿的军令。 “嗖!” “嗖!” “嗖!” 就在吴懿示警之后半刻不到,城头上方突然传来接连不断的破空声。 这个时候想也不用想,守军士卒全都知道,这就是敌军的投石了。 攻城正式开启! 每当有石丸落在城头之上,就算没有落在士卒之中,也总会在城头上炸开一蓬蓬的石块,四分五裂之时,偶尔总有躲在墙垛之后的士卒惊呼一声。 一旁的士卒们循声望去,就会看到那士卒或者被碎石击中了后脑,或被碎石击中了脖颈,这样的伤害,基本都是立即毙命。 至于那些被击中了手脚的,才是更加痛苦。 石丸的碎块崩裂开来的时候,往往都携带着巨大无匹的力道。 只要击中了人的手脚,登时就会断成两截。而被击中的人,虽然不会当场死去,却更是要忍受巨大无比的疼痛,以及后半生的躯体残缺。 西凉军的投石车一连轰击了半个时辰,不光是轰塌了几十处墙垛,就连城内的很多房屋也遭了殃,被轰成了一地的断壁残桓。 就当已经习惯了不绝于耳的破风声,城头上的所有人都快要麻木的时候,一直紧盯城下动向的吴懿突然再次大喊了起来。 “敌军上来了,都给我打起精神!” “弓箭手,上城头,做好准备!” 吴懿喊完,立即又是如同之前一般。 两旁的士卒自觉地把吴懿的话语传递开去,所有人准备迎战。 刚才躲在下面的弓箭手们向着城头狂奔,各自找了墙垛依靠,将背后的箭壶一一准备好,手中紧握着自己的弓弩。 投石车的轰击声势虽然惊人,但是只要守城士卒们躲藏好了,人员的伤亡就不会太夸张,可是当敌军靠近城墙之后,那就要开始真刀真枪的近距离攻防了。 死伤,也就会从这个时候开始,呈直线上涨。 “放过第一波被驱赶的百姓!” 看到一旁的许多弓箭手显得很是紧张,明显是因为城下哭喊不停的百姓,受到了或多或少的影响,吴懿赶忙厉喝了一声。 他是要给士卒们提供一个明确的心里防线。 看着那些不时被斩杀在地下的百姓,吴懿又不是铁石心肠,也是被刺激的怒火不断上涌。 在城头上。 有一些心急的弓箭手,此时并未躲在墙垛后面,而是站在了外,双眼冒火,用弓箭指着后面驱赶的西凉兵,准备吴懿的一声令下,第一时间给敌军以迎头一击。 就在他们等待的时候。 在下方百姓们中间,藏着的成百上千西凉兵突然冒出头来,有人径直冲向了城门洞,有人则是拿出藏起来的弓箭,向着城头就射了起来。 事发太过突然。 别说那些士卒们,就连吴懿也是没有想到。 毕竟已经两年,阳平关没有任何的战事了。 “啊!” 惨叫声立即响起。 吴懿眼睁睁看着,下方一支支羽箭射上了城头,那些站在墙垛外面的士卒立即就遭了殃。 好几人都是刚刚调转手中弓箭的指向,弓弦还没有来的及拉开,就被下方射上来的弓箭射中了胸腹,一声声惨叫过后,满脸不甘地栽倒下了城头。 吴懿大怒,指着下面又要躲起来的西凉兵大喝道:“射手营,射死他们!” 只见在守军士卒之中,一批身上穿有制式皮甲的弓箭手立即行动起来,将手中的弓箭指向那些西凉兵,不由分说便将弓箭射了出去。 被吴懿叫到的射手营,一共只有不到三百人,都是阳平关守军里面,两千专职弓箭兵里的佼佼者。 他们射术精湛,善于在城头上狙杀城下的特定目标。 此时被吴懿叫出来进行定点反击,正是好钢用在了刀刃上。 ...... 成都城,州牧府。 刘茂今日难得的抽出了空隙,在后院守着两个女人和一个孩子,嬉戏调笑。 姜蓉在地上教导着刘宁学步,一个人笑的花枝乱颤,不时惊喜的叫出声。 而吴苋则是依靠在刘茂的胸口,陪着刘茂守在一旁,一脸满足而羡慕的看着她们母女。 “夫君,难得你今日能陪伴我们三个,苋儿很开心。” “要是能一直如此平静下去,就好了。” “只要日日都能和夫君在一处,就算被外人比作那祸国殃民的妲己,苋儿也在所不惜!” 刘茂捏起吴苋的小脸,看着这个已经年满十六的小女人,爱不释手。 “这平静的风花雪月虽好,却是有无数将士在外征讨所得,是他们用性命,替我们负重在前,我们才能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所以,我们才更要珍惜!” . 245 风云突变 初平二年,二月末。 董卓派遣南下的三路大军,终于有战报传回长安。 西路军。 徐荣亲率的三万大军,一连发起十日的攻城战,损兵折将不计其数。 驱赶而来的百姓更是死伤殆尽,却仍然被阻在阳平关下寸步难进。 东路军。 张济张绣叔侄两个率领一万兵马,才走到子午道一半的路途,就被无数从天而降的山顶碎石砸的损失惨重,仓皇后撤。 等到派遣斥候重新探查,确认安全后再次前行,结果又是一样的套路。 近万兵马再次被山石阻断道路,更被道路两旁接连不断的爆炸炸的人仰马翻,最后这支兵马连敌军模样都没看到就折损两千余人,只得仓皇后撤了十里下寨,就地驻扎另想他法,不敢再次向前。 中路军。 吕布率领的一万人马,先是被魏延用火雷膏轰杀了一千骑兵,之后又被魏延在营外布置下了超大规模的阵势,吓的吕布不敢轻易绕过汉中军大营,只能正面搦战强突。 好在吕布毕竟麾下还有两千余铁骑,正面强突之下谁也不惧,一连数日之间,屡次险险就要踏进魏延的大营。 魏延此人虽然表面狂傲,可是心性却很坚韧,在吕布接连的强攻下不为所动,稳稳坐镇大营中调兵遣将,在几次吕布几乎就要成功突进大营的时候,也是魏延亲自带领一千新军紧急迎击上去,才把西凉军又给赶出了营寨。 到二月最后的一天为止,三路西凉大军殊途同归,暂时都与迎面的汉中军进入了相持阶段,只等着打破平衡契机的出现。 转眼时间进入三月份。 就在即将进入三月第一天的时候,西凉军的状况开始出现了突变。 首先出现形势逆转的,反而是徐荣的三万西凉主力所在的西路军。 二月最后一天的夜里,贾穆率领的听风一部和阳平关的五百精锐,终于秘密翻越几十座山峰,成功出现在徐荣大军之后。 之后,按照地图的标识,贾穆带着队伍寻找到之前石韬提起过的小道,途径沮县之后转道向西,径直来到了西凉大军囤粮所在的武兴! 等到时间来到三月初一的黎明,趁着天色将明未明之际,贾穆带着人马成功摸进了武兴。 在半月前派遣过来的内应暗助之下,听风的人手上去秘密抹杀了一应哨卡之后,贾穆一声令下,所有人直奔大营粮仓,只管全力放火。 此行的目的,就是要将囤积在武兴的三万石粮草付诸一炬。 驻守武兴的李蒙第一时间就得到了士卒的传报,看到粮仓那边漫卷而起的火势,刚刚扛着大刀奔出房间的李蒙双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下。 “完了,完了!” “吾命休矣!” 贾穆也顾不上体会李蒙此时如丧考妣的心情,见到火势已经无法相救,立即带上所有人再次急匆匆撤离武兴,转道向南。 队伍经过艰难的攀缘,终于再次找到了一处山间采药人才知道的小道,一路向南,向着白水关而去。 在武兴的粮草被焚之后。 当日,阳平关下的徐荣就收到了消息,雷霆震怒之后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将所有不能带走的器械和尸首统统就地焚毁,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开始了撤军。 而在西凉大军展开的三处战场之外。 就在徐荣、吕布、张济分别带兵展开攻势的同时,冀州牧韩馥遭了袁绍一连串的设计,被逼无奈之下,只能将州牧之位献于袁绍,之后挂印而去,南下投奔了陈留太守张邈,至于他最后落得自行了结的结果,不提也罢。 至此,冀州终于全盘落入了袁绍的手中,兵马十余万。 袁绍自领冀州牧,封沮授为奋威将军,又用田丰为别驾、审配为治中,许攸、逢纪、荀谌等人则被为引为宾客,充作谋士。 袁绍自此据有一州之地,却没履行与公孙瓒之前的约定,与公孙瓒反目成仇。 而在袁绍图谋冀州之前,身在谯郡的曹操得知东郡有于毒、白绕、眭固、于扶罗等人作乱,带兵前去将贼军打败,被袁绍表为东郡太守,并奋武将军,之后又得了陈留太守张邈的归附。 一时间,兖州、豫州两地,同时便有数郡之地实质上成为了曹操的地盘,麾下带甲数万。 曹操兵马充足之后意气风发,得知董卓在西面先取武都,又派三路大军攻打汉中,便立即趁机向关外诸侯便发檄文,期望能够趁着三辅兵力空虚,再次讨伐董卓。 只可惜应者寥寥。 除了长沙太守孙坚,霸占洛阳的河南尹胡轸等人,兖州刺史刘岱之外,便再无他人了。 而且,这一次四路兵马也不是再次赶赴酸枣会盟。 几人分作了两路。 孙坚率两万兵马,借道南阳之后转道西北,攻武关。 其他三路兵马合计十万,径直向西,齐聚函谷关。 只可惜几人兴师动众,攻打不久,汉中那边就传来了董卓三路大军已经撤退的消息,无奈之下只能就此作罢,各回各家。 这些都是后话。 在李儒的计谋之下,关外大部分诸侯勾心斗角,开始抢占地盘的时候,西凉之地也出现了叫人不明所以的变化。 先是董卓突然派兵入境,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袭占了韩遂的武都,得以分别派兵继续攻取益州的广汉属国,又派徐荣的大军借道武都南下阳平关。 之后。 西凉马腾与韩遂不知为何,一言不合就开打,率领着各自麾下的大军在凉州打成了一锅粥。 虽然马腾本人就有勇武善战之名,麾下又有庞德、梁兴、侯选、程银、李堪、张横、成宜、马玩、杨秋等将各个骁勇,甚至还有英勇不凡的少年将军马超马孟起,可是在韩遂的优势兵力之下,还是被打的节节败退。 最后更是一路退回了武威,这才勉强稳住阵脚。 天下人都在搞不清楚凉州是什么状况的时候,终于从西凉传来了明确的情报。 初平二年正月里,韩遂已经改投董卓,自称是得了天子诏令,被委任为凉州刺史。 天下诸侯这才明白过来,所谓的讨伐不臣马腾,就是韩遂与董卓交换这个凉州刺史的条件! 这样的操作,让许多人立即动上了心思。 PS.最近老是头疼,大家多包涵。 . 246 困兽之笼 “主公,阳平关有报来!” 刘茂今日难得的亲自坐镇州牧府政事厅,被成堆的文书搞得脑袋要爆炸,突然外面有人前来传报,被亲兵拦在了门外。 刘茂心下一震,赶忙叫人直接送到了面前。 刘茂一拿到战报,迫不及待就打开来,详细查看。 在刘茂的下手边,郭嘉一会儿眉头紧皱,一会儿舒缓开来,焦急的等待着刘茂查看战报。 “这个徐荣,该杀!” 看完战报,刘茂将它递给郭嘉的同时,第一时间就骂了一句。 郭嘉不明所以,赶忙从刘茂的手中接过,快速地浏览了一遍,这才明白为何刘茂会如此。 虽然从讨董之后,刘茂的杀性比之刚出白水关时有了很大的成长,但是比之徐荣这等恶毒的手段来说,刘茂还是不忍直视。 见刘茂如此,吓的州牧府中的一应官员不敢言声,郭嘉眼珠一转,将战报重新送回了刘茂的案几上。 “徐荣确实该杀,不过这次他率大军攻打阳平关,遭了广元的设计,粮草全部被焚,也只能无功而返了。” 郭嘉故意把战报的内容透露出一些,这才叫那些官员们安心下来,心头轻松了许多。 要是阳平关出了什么岔子,虽然还不至于立即就威胁到益州内部,但是汉中郡可就岌岌可危了。 在刘茂这两年的经营之下,汉中郡府库丰硕,供养出了接近整个益州一半的战力,更是事关益州门户,自然不容有失。 “恭喜使君,不日就要成功击退董贼大军!” 场中有人立即起身赞了一句,其他人也是纷纷附和。 刘茂笑了笑,对大家摆摆手,也不在这件事上纠缠。 “阳平关威胁一解,吕布、张济的两路大军便无须担心了。” “主公所言甚是。” 刘茂转而对郭嘉提起另外两路西凉军,言语之间已经轻松了许多。 郭嘉接了一句,扫了眼略微振奋了一些的堂内众多官员,一边拱起手,一边暗暗冲刘茂使了个眼色。 刘茂一见他这个表情,明白他是有话想要私下与自己说,便点点头道:“奉孝,你随我来。” “是。” 两人立即起身,刘茂带着郭嘉来到了后院书房,分宾主坐定,郭嘉这才开口。 “主公,如今东面又有几路诸侯挑起讨董旗号,西凉马腾与韩遂,也因韩遂归附董卓而反目成仇。” “此时,北面董卓图谋汉中的三路大军,眼看就要无功而返,我们趁此机会收复广汉属国,正是时候。” 刘茂捏了捏下巴,暗暗想了想广汉属国附近的兵力部署,以及还霸占在那里的董璜所部。 在广汉属国南下蜀郡,东进广汉郡的道路上,此时分别有一万和八千大军驻扎,严防死守,不放董璜进益州腹地。 如果反过来要驱逐董璜的兵马,这两路大军也是最近的。 “那便尽起泠苞、张任、董炽、吕常等人所领兵马,分别北上和西进,围攻董璜?”刘茂问道。 虽然这个问题很明显,但是刘茂还是想看看,郭嘉这里有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每次调派大军,劳民伤财不说,对百姓的荼毒也是难以避免。 更何况,这次的目标广汉属国,原本就是益州的领土,如果在广汉属国境内发生大规模的厮杀,死伤便都是益州麾下的百姓了。 “正是!” 郭嘉猛地一点头,对刘茂此问他是早有预料。 “可是那些百姓...唉!” “主公仁慈,但是如果不趁此机会尽快驱逐董璜,董璜粮草耗尽自行撤退还好,如果被他裹挟了百姓一同撤走,那才是更大的损失!” 郭嘉见刘茂还有些犹豫,立即道出了其中的厉害。 刘茂听了郭嘉的话也是心里一震,终于反应了过来。 这个时代的战争,虽然很多时候靠的是后勤和装备,但是更主要的,还是靠的人口基数。 一个诸侯的人口基数上去了,只要肯努力,不犯太严重的错,几乎必然就会崛起。 也就是说,对于刘茂刚才顾忌的百姓们的死伤来说,被董璜劫掠了人口转移,对刘茂和益州来说,损失更大。 “我明白了,那我现在就写调令,叫两路兵马立即直取广汉属国!” “主公英明!” 在郭嘉的敦促下,刘茂不敢怠慢,当场连写了四分调令。 蜀郡那边,任命泠苞为主将,张任为副将,蜀郡太守高联督运粮草,郡兵五千,汉中军二千,叟兵三千,合计马步军一万,即日出兵北上。 而广汉那里,则是任命吕常为主将,董炽为副将,新任广汉郡丞秦宓负责督运粮草,合计马步军八千,即日拔营西进。 接连签发几道公文之后,刘茂这才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自从为了先父的后事赶来成都,纵使有广汉属国被占,又有汉中遭逢董卓的三路大军,我也一直都没有动过什么大规模出兵的心思。” “不知为何,现在突然准备全力反击,我却一时间感觉有些心慌。” 郭嘉听刘茂这样说,不由得有些莞尔。 “主公如此说,倒是叫卑职想起了严希伯时常挂在嘴边的话。” “严颜?他说了什么话?”刘茂好奇的问道。 郭嘉眉毛一挑,笑着答道:“严希伯说,为将者,如果长时间不去征战的话,就会浑身不自在,身子骨也软了许多。” “哈哈!严颜这是对我有些怨言呐?” “不不不,只是私下的笑谈罢了。” 两人说笑了两句,刘茂微微颔首,暗暗有些自责了起来。 其实说起来,自己麾下的兵马虽然不多,可是善于统兵作战的勇猛武将并不算少,只是自己一直都没有把他们好好的调动起来,大都是跟随在自己身边,或者干脆闲居在家。 就比如现在说起来的严颜,还有时常对自己发牢骚的甘宁,再下面,还有王平等人。 有这些良将却不能用,确实是太过浪费,自己也该反省反省一下了。 “奉孝,如果不是你是给我提这个醒,我还困在局中不自知。” “不能再这么把猛兽们困在笼中了。” . 247 益州征兵 “奉孝,借着这次平叛与抗击董卓,我们益州也是时候来一次大征兵了!” 一听刘茂这样说,郭嘉立即站起身来,抱着拳冲刘茂道:“主公此举,还请三思,此时内忧外患,若大举征兵,唯恐...” 刘茂却是一挥手,直接打断了郭嘉后续的辩解。 “此事我自有考量,奉孝不需担忧,我绝不会行那穷兵黩武之事。” “主公心中有定计,嘉便放心了。”郭嘉这才重新坐了回去。 趁着郭嘉在这里,刘茂当即将自己早就在心中筹划了多时的征兵计划说出,和郭嘉进行商讨。 “我们益州境内山道险阻,每次只要有山野中的蛮夷叛乱,普通郡县士卒进入山间不仅难以建功,还屡屡受挫,便是受制于不善山地作战。” “因此我想要专门组建一营兵马,命名为无当飞军,暂时打算交给賨人出身的王平统领,叫他专职山地作战,今后再有蛮夷作乱,便可用这支兵马为主力。” 郭嘉揉了揉眉心,心中开始计较。 刘茂不打扰叫他思考,在一边又继续着自己的讲述。 “除此之外,我们既然要征兵,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将我们益州的水军也组建起来,我意欲把此众人委任给兴霸。” “兴霸虽然在陆地之上行军作战也很是骁勇,但是他早年乃是锦帆义士出身,操舟逐浪的营生也是极为熟捻。” “也许在目前看来,益州境内水军暂时没有用武之地,但是经年之后的境况,谁有说的准呢?” “因此,我想让兴霸自行征募水性良好的士卒,新组建一营兵马,作为益州水军的种子,暂时命名为锦帆营,奉孝以为如何?” 刘茂的话音落下,郭嘉却是眼睛瞪的大大的愣了一下。 在认真地与刘茂对视了片刻,确认刘茂不是在开玩笑,郭嘉立即就再次站了起来。 “主公,嘉惭愧!” “往常,嘉只是大体的知道主公胸怀天下之志,却不曾如主公这般具体的放眼天下,主公这等雄才大略,眼光深远,嘉佩服的五体投地。” “主公的两项征兵计划,嘉举双手赞成。”郭嘉由衷的表态道。 “好!” 刘茂也站起来,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便就此定下,这无当飞军,暂时定为五千之数,可以择选各郡的山蛮精锐征募,如此也便于今后将他们的部落迁出大山。” “至于锦帆营,此时主要还是进行屯练为主,人数暂时定做两千,今后若要扩充,以这两千人为骨干,征募士卒扩充起来也简单。” “主公英明!” 郭嘉先是赞了一句,紧接着又道:“不过既然主公已经决定开启征兵,不如便一次性到位。” “趁此机会,再从三辅流民中征募一部分善于骑射的青壮,用来补充雄狮营接连的损失。” “而且,汉中有猛虎营与新军,那么益州腹地怎能不留强军?也应该再组建一支强兵,用以震慑各郡豪强。” “除此外,便是主公的亲卫兵马,如今主公已经进为一州之牧,也是时候扩充与强化自己的亲卫兵马了。” 郭嘉又提出的几个建议,刘茂听完也是直点头。 雄狮营组建之后,可以说是一直在参与连番的战斗,而且每次参与的几乎都是惨烈的厮杀,损伤都很重。 即使在讨董结束返回广汉之后,黄忠已经第一时间进行了一定的补充,可是骑兵补充本就艰难,训练起来耗时又长,因此到了现在仍然没有恢复到满员。 “好,奉孝言之有理。” “不过如今益州还未完全平定,城外汉升的雄狮营不便轻动,便暂时调黄叙率一支骨干小队,先行前往汉中募兵,一次性将雄狮营扩充为五千人。” “至于所需的战马、兵甲等物,一边命工匠加急赶制,一边命州中商户去往凉州采办,价格上可以适当给他们丰厚一些。” “至于在成都城外,如果也要组建一支新军的话。” 说到这里,刘茂还是有了些犹豫。 郭嘉看着刘茂,静静的站立在一旁,等着刘茂自行定夺。 毕竟这是事关几千人马的大事,他身为军师祭酒,就算再受刘茂的信任,也只能加以建议,最后的拍板,还得是刘茂自己决定。 等了片刻,刘茂才道:“如今,州中的本土世家豪强虽然多有不稳,却毕竟都是地头蛇,一味的强行打压反而会适得其反,此次征募新军,倒也可以趁此机会打开一个缺口。” 郭嘉在一边听得有些疑惑,刘茂这边却已经决定了下来。 “那就这样定了,这支新军,不能仅仅从本地百姓中征募,也不能如同先父那般仅仅从外来百姓中征募。” “不如把这两支力量拧在一起,分别从本地百姓和外来百姓中征募两千五,所有人全部打散,严加管束,不得以出身和宗族站队,以此组建一支五千人的大军,由我亲自统领。” “下面的各层领兵将校,同样保持公平,两边都要照顾到。” “主公此计甚佳。”郭嘉听到这里也终于明白了刘茂的良苦用心。 刘焉如果不是一直着重任用自己从外地带来的人手,也不至于那么快就搞得人心分离,更导致贾龙、任歧、赵韪、张鲁等人的叛乱。 “那关于亲兵的扩建?”郭嘉又问了一句。 他是怕刘茂因为一口气征募了那么多的新军,会担心府库的问题,就此打住,放弃亲兵营的扩建。 “亲兵营,其实即使扩建,也扩充不了多少人。” 郭嘉见刘茂一时没有回答,连忙又劝了一句。 “嗯,我知道。” “这样吧,亲兵营扩充到两千人,刘标与典韦各自统领一千。” “今后,刘标武力一般,但是为人持重心细,便让他主要负责州牧府防卫。” “典韦武力彪炳,敦厚忠诚,由他负责我自身的宿卫可保无虞。” “今后但有出征之时,便也由他跟随我之左右。” 刘茂一边说着,已经走回了案几后面坐下,重新在案几上铺开纸张,就此开始签发连番定下的征兵命令。 . 248 我要搞小钱钱 初平二年,四月中。 阳城侯、镇南将军、益州牧刘茂刘叔玉,一天之中连发数道公文。 其中各部兵马分门别类,统统自发布之日开始征募。 首先,挑选益州境内精悍蛮兵一部,人数五千,号为无当飞军,屯驻犍为南安,震慑益州南部各郡国。 无当飞军主将定为王平,迁裨将军,副将为另一位巴郡山野之中的蛮王朴胡,迁校尉。 当初看不清形势的板盾蛮王杜濩,已经成了一抔尘土,大部分板盾蛮也被强行赶出了大山,迁往南郑西南新规划的屯田区。 只是此时的王平正带着两千蛮兵屯驻在龙亭,需要等董卓的大军确定撤走之后,才能挥军南下,因为征募大军的事情暂时交给副将朴胡。 无当飞军之后,便是益州新成立的水军了。 将甘宁和一众锦帆义士从原本的汉中建制中调出。 迁甘宁为裨将军,任命他为主将,其下众多锦帆义士也都有进阶,以他们为核心骨干,组建益州水军,号为锦帆营。 锦帆营人数暂定为两千,挑选长江沿岸的善水健儿,在巴郡江州设立水寨,先行开始操练起来。 至于锦帆营的战船,益州暂时只能拨给他们一些走舸、轻舟和艨艟,斗舰与楼船这样的大杀器,一个都木有! 益州虽然也有水贼,但是毕竟益州沿岸比荆州、扬州的富庶程度还是差得远,水贼的水准也就没能成长起来,刘茂就算想去抢也抢不到。 对此,刘茂也没什么好办法,第一时间已经派了犍为人费诗赶往荆州,收买善于建造商船的小家族。 同时刘茂还特意亲笔写了一封书信给孙坚,交给费诗一并带去。 如果孙坚能够在这件事情上帮上自己,自然最好,帮不到,刘茂也不太在意。 毕竟水军的训练不是一日之功,造船同样如此,急不来。 在这两部人马之后,又下令益州北部各郡国收拢三辅流民和羌夷,挑选善于骑射之人,公开说明是为雄狮营选拔兵源,而且此次把雄狮营补足两千人之后,另外招募三千人,将雄狮营扩建成五千人。 人数涨到五千人,编制也就从营改成了军,号为雄狮军。 黄忠进封雄狮将军,亲率一千雄狮营屯驻成都城外,随时待命。 黄叙校尉之位不变,加益州从事,率领一百雄狮营老卒直接奔赴绵竹,借用广汉郡兵的大营训练征募的雄狮营新兵。 再之后,刘茂所属的亲兵营扩建为两千人。 刘标与典韦统统升迁为校尉,每人统领一千人,平时全部宿卫州牧府,若刘茂出行或远征,则是刘标留守州牧府,典韦随行。 最后,才是这次征兵的大头。 刘茂又命人在汉中上庸新建一座大营,征募一万大军,其中东州兵与益州本地人马各半,本地的兵源来自益州中部各郡。 主将将是由刘茂本人亲自领衔,副将暂定为张辽与张任。 只不过。 这两人虽然都姓张,却是一个来自并州,一个来自益州本地,也算是合了刘茂和郭嘉商议的结果。 目前来说,只有张辽可以先去统练新军,张任还要等到把广汉属国的董璜击退,才能赶赴汉中赴任。 刘茂看着队队探马领了文书奔出州牧府,心里振奋的同时,却是不由得暗暗头大。 他之前和郭嘉商议的时候,之所以仅仅准备征募锦帆营和无当飞军,其实是因为经过几次州中世家的作乱,原本刚刚有了些起色的州中钱粮和兵甲储备,除了如今不仅不富裕,还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起来。 包括汉中郡也是如此。 汉中郡以一郡之力,凭借险关和山道据守,又带上了大量的火雷膏,可能仅仅只能勉强守住。 但是在这之后,刘茂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那就是汉中郡这两年存下的底子,恐怕也要挥霍的差不多,之前图谋的趁董卓死后第一时间北上,不知道还能不能成行。 “果然,在这个时代,虽然兵权很重要,可是手里没有钱粮,连兵都养不起,又哪来的权?” “最后,我还是要努力搞钱,搞很多很多的小钱钱!” 刘茂在心里暗暗打定主意,立即又亲自手书四封书信,命人传给四大家族的家主。 也就是李王胡陈四家。 这两年,借着第一波就入股了汉中郡的发展,他们四家在汉中郡的发展也很迅猛,一家家都是赚的盆满钵满。 由不得刘茂不把主意打到他们的身上。 在这之后,刘茂又命人传口信给州中的许多富户和大族族长,告诉他们自己手中有发财的机会,如果他们感兴趣,可以在一个月内赶来成都,到时自己绝不会让他们空手而归。 虽然不知道这个消息传出去,愿意来的大族能有几家,却总归要试上一试。 所有的好处都给李王胡陈四家,短时间倒没什么,时间久了,对自己的规划也会产生隐患。 却说一道道公文下发之后,成都城外立即有成队的骑兵向各个方向疾奔,冲向雄狮营所在的则是最为轻松,仅仅半刻就到。 收到刘茂传令的公文之后,张辽和黄叙不敢耽搁,收下一同送来的调令和兵符,纷纷来到黄忠的面前请辞。 “主公对你们二人信赖有加,今后,你们更要竭尽全力,奋勇杀敌,方能报效主公厚待之一二。” “孩儿晓得。” “卑职明白!” 张辽和黄叙听完黄忠的劝慰,齐齐向着黄忠拜了一礼。 “好,希望在不久的将来,某能收到主公对你们的嘉奖!” “你们自去吧!” “承蒙黄将军吉言!” “多谢父亲吉言!” 俩人被黄忠这么一说,也很是振奋。 张辽和黄叙不再多做耽搁,立即各自招了百余人过来。 黄叙所领的是一百雄狮营老卒,而张辽所领的则是一百雄狮营新兵。 黄忠亲自带着亲兵相送,一直送出了二三十里,这才不舍的赶回驻地。 两支小队自此一同向北而行。 各郡征募兵员的工作由各郡的吏员完成,他们被任命为统兵之将,只需要直接赶赴大营所在,等着接收新兵开始训练就好了。 这也是刘茂麾下与其他诸侯的不同。 . 249 少将军当有威名 初平二年,六月中。 董卓派出的三路大军,或者损失惨重,或者无法建功而在原地蹉跎。 主力西路军更是凄惨。 三万大军,在阳平关下损兵折将不说,后方囤积的粮草更是被焚毁一空。 徐荣无奈,只能下令,将负责守卫武兴的李蒙收监,跟随大军一同北撤。 这次,徐荣倒是不需要再绕路武都了。 直接北上走陈仓道,一路回返三辅。 另外两路的吕布和张济,在接到徐荣的军令之后,也只能就此打道回府。 对于近在咫尺的汉中郡,三路大军已经无可奈何。 几乎就在董卓的三路大军开拔回返的同时。 身在广汉属国的董璜,也收到了徐荣的军令,命他尽可能的驱赶广汉属国百姓,押解郡中的一应财货和粮草,立即北返武都。 之后,与李傕、郭汜等人共同驻守武都。 对这条军令,董璜虽然多有不忿,但是也不敢轻易违逆,当即按照军令执行。 只是董璜这边劫掠一番,押解了数万百姓正要准备动身,却突然有探马来报,在广汉属国境内南部,有两支兵马正在极速追来。 分别是从蜀郡来的泠苞、张任所部,和从广汉郡来的吕常、董炽所部。 这叫董璜怒火中烧。 董璜来到广汉属国之后,本来打算借着连下武都和广汉属国的锐气,继续向益州腹地进发,好在叔父的面前展现自己的能力。可是益州军处置十分及时,在他南下和东出的道路上立马就出现了两路大军,阻住了他继续建功的机会,自然叫他十分恼火。 现在徐荣传来了调令,必须要尽快北返武都,可得知两路大军突然开拔进入广汉属国之后,董璜的心思立即就活动了起来。 “来人,速速去传董承来见我!” “我有大事要与他商议。” “诺!” 董璜派人去传董承之后,又命人聚拢士卒。 他手下亲兵倒也激灵,立即分别奔出了几骑,前去找寻董承并传命。 董璜是这路偏军的主将,董承是参军加副将,但凡有什么军令传来,具体到事务的话,自然不能是董璜亲自去操持,董承就成了这偏军中最忙碌的一个人。 听到董璜找自己,董承立即拍马赶了过来。 当董承满头大汗赶来的时候,董璜这边已经聚集起了四千骑兵,随时准备开拔的模样。 “少将军,这是何意?” 董承十分的不解。 之前徐荣传来调令,叫他们这支偏军尽快动身,驱赶百姓,并且押运劫掠来的粮草和财货回返武都。 今天就要动身之际,董璜突然点起四千兵马,这是要干什么? 董璜一瞪眼,指着董承道:“董承,方才斥候回报,东面和南面突然有两路益州大军来袭,若我们继续驱赶百姓向北行进,在百姓们的拖累下,必然要被他们衔尾追杀,局势将会变得十分险难。” 董璜一边假模假样的分析,一边又指向自己身前的四千骑兵。 “我意乃是由你统领剩余一千铁骑,押送百姓和粮草尽快向北。” “而本将军则是亲自出马,率领四千铁骑断后,为你们顺利进入武都创造时间。” 董承的嘴角狠狠抽了抽。 虽然董璜嘴上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可是董承才不会信他的鬼话。 “少将军,既然后面有追兵,把这些百姓放弃了就是。” “少将军还是与我一同督军,尽快返回武都,毕竟我等仍然身处益州境内,迟恐生变呐。” 在董承想来。 如果想要牵制后面的追兵,把数万百姓往这一丢就可以了。 他们虽然大多是蛮夷,可毕竟也是益州百姓。 此时被西凉军完全劫掠一空,这些百姓们如果没有粮草供应,连口饭都吃不上,这两路益州来的追兵要是不问他们的死活,这数万百姓必然要爆发大乱,自然而然就可以阻住后方的追兵。 只要粮草和财货押送回武都,这一趟奇袭广汉属国几乎未损一兵一卒,已经是血赚了。 因此,完全没必要分出这么多兵马在后面牵制。 董璜却猛地一摆手,根本不理会董承的劝解,直接下令。 “本将军身为董相亲侄子,既有少将军之名,怎么可以没有少将军之威?” “这次断后,本将军一言而定,你不必再劝。” “现在,本将军便命你统领剩余一千铁骑,立即驱赶百姓向北,身后追兵自有本将军来对付。” 董承还想再劝,却被董璜再次瞪眼,只能闭嘴。 和董璜一同领军这段时日,董承已经对他的脾性有了些了解。 董璜在做出什么决定之前,自己去劝的话,或许会有效果。 可是一旦董璜已经决定下来的事情,自己再费口舌,也是枉然不说,还很可能会招来辱骂。 不值。 董承虽然之前贵为董皇太后侄子,却因为何进的清算差点身死,后来何进一死,董卓主领雒阳,他才被董卓给重新提了出来,在军中任部将。 现在自己的女儿眼看就要被小天子纳为皇妃,董承可不想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找不自在。 被董璜看不起事小,被身后的益州军追上一刀给砍了,那才亏呢。 “董承领命!” 董承无奈的拱了拱手,自己去点起被董璜挑剩下的一千骑兵,向北督促所有的百姓开拔。 董璜见董承离去,眼睛中立即挑动起兴奋地光芒,冲着身前四千铁骑大喝一声。 “出发!” “向南!” 兴奋无比的董璜,当即带着四千铁骑向南开拔。 他这一路,径自率军离开阴平道,派出大量探马前去打探益州军的动向。 刚氐道。 吕常和董炽率领八千马步军来到,刚刚进驻刚氐道,便立即派了快马,去和泠苞、张任所领的大军传报。 泠苞和张任统领一万大军,此时正从蜀郡的湔氐道一路向东面疾奔,直插广汉属国的甸氐道而去,并没有向南面的刚氐道而来。 如果他们能够成功。 不仅可以在西凉军离开广汉属国境内之前,追上西凉军,还可以先行一步占据住南北通道,截断西凉军再次威胁甸氐道、阴平道的通路。 到时候。 从刚氐道再次开拔向北的吕常所部,就可以不受任何干扰的直接拿下这两道,再继续向北增援泠苞他们两人,一同抵御可能来自武都的西凉军反扑。 这两路兵马的战略部署,早在刘茂的公文抵达的时候,就已经有郭嘉的建议一并送了过来。 几人都不是庸人,一眼就看出郭嘉所做的规划极妙,当即决定就按照郭嘉的建议执行。 因此,两军的动作都很坚决,行军速度也是极快。 他们不仅要把百姓们给留下,更想要把董璜所部,全部给咬死在益州境内。 . 250 张任的节奏 泠苞与张任统领一万大军,从湔氐道出发,一路直奔甸氐道。 董璜点齐四千铁骑开拔之后,得知西面来的兵马所向,立即从阴平道直奔甸氐道。 明目张胆要靠四千骑兵击退一万步卒。 “这董璜,志气倒是不小。” 泠苞与张任的大营。 泠苞刚刚从斥候的口中获得了东面的情报,立即涌起怒气,张口骂了一句。 张任在一旁却兀自笑了起来。 “呵呵,泠将军,这董璜虽然胆子不小,却不是正好给我们创造了机会?” “哦?公义此话怎讲?” 泠苞一听张任这样说,好奇心立马就上来了。 他之前看过了郭嘉的建议,对郭嘉极为敬佩。 现在泠苞就一心想着,尽最快速度,率军直插西凉军撤退的必经之路,可以留下广汉属国被裹挟的百姓的同时,也把董璜麾下这造下硕大杀孽的五千西凉铁骑,给一并留下来。 哪怕之前他被自家的设计坑过一次,才率五千叟兵才刚刚出了子午谷,就被张济张绣叔侄两个逮住一通狠杀,折损了两千才退回了汉中。 可是此时,仍然抵挡不住他对于郭嘉计策的看好。 张任拱了拱手,解释道:“我军所图,正是想要把属国百姓们抢回来的同时,把董璜这支兵马,也完全给留下来。” “现在好了,我们还没赶到,董璜自己就不走了,还折返过来迎接我们,这不是更妙吗?!” “还真是!” 听到张任这样一说,泠苞才从自己的怒气中反应了过来,双眼开始变得明亮。 “本将刚才一时糊涂,被愤怒蒙蔽了心智,连这点都没意识到,多亏了公义点拨。”泠苞诚恳的对张任谢了一句。 “泠将军这是哪里话。” “张任也是职责所在,不值得将军如此。” “只不过,接下来,如何把董璜这部兵马完全留下来,我们自身又能尽可能的减少损失,还是要好好谋划一下。” 泠苞立即认同的点了点头,“这是自然。” 顿了一下,泠苞继续道:“不若你我二人分兵,各领五千兵马,本将在此处驻防,正面抵住敌军冲阵。” “到时公义率军从后包抄,敌军见到两面被围,必然心惊,士气低落之下必然败北。” 泠苞兴冲冲的指着地图上的一处位置,向张任建议道。 张任顺着泠苞手指的位置看过去,当即轻轻点了点头,不过就在泠苞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盛的时候,张任却又摇了摇头。 这叫泠苞一时间愣在了那里。 “我丢,你这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到底是几个意思?”泠苞不明所以。 张任则是也把手伸了出来,顺着泠苞手指的方向,再次向北面滑动了一下。 “泠将军,您是不是忘了北面的武都?” “诶?” 泠苞看着张任手指的武都郡所在,脸上的冷汗一下子就滴落了下来。 幸亏这个失误被张任指了出来。 如果张任没有发觉这儿的漏洞,而是按照自己的打算前去设伏,到时候万一武都郡的西凉军前来接应,那自己的设计不仅不能建功,还反而是要把张任分出去的五千兵马给害死了。 “好险,多亏公义提了出来!”泠苞暗呼侥幸。 “公义所说有理,那以公义之见,我们究竟该当如何?” 这个时候,在张任的面前,泠苞也不敢再仗着自己的老资历,在这里空口白话的搞什么图谋设计了。 只能问计于张任。 张任也不推辞,而是冲着泠苞微微一笑。 “泠将军不必过谦,您的这个设计其实大有可为,只不过需要将北面武都郡里西凉军的威胁给解决一下。” “若是能把北面可能的威胁排除在外,那泠将军的这个设计,就是一顶一的请君入瓮之计。” 被张任这么连捧带夸,泠苞一时间兴奋地有些抓耳挠腮,看张任这个年轻人也顺眼了无数倍。 “好好好,张公义你说的非常正确。” “那究竟又该如何做,才能把武都郡里面的西凉军给抵挡在属国境外的同时,在属国境内布下这个请君入瓮之计呢?” “公义快快说来便是!” 被泠苞这么一催,张任点点头,手指在地图上再次划动,一路向东,落在了刚氐道的位置。 “想要达成这个目的,便只能依靠我们的兄弟部队,来自广汉的吕常和董炽他们了。” “靠他们?他们能赶得及吗?” 泠苞按照张任刚才指点的地方,分别点了点武都郡到阴平道和阴平道到刚氐道的距离,目光在这两段距离上来回的移动,想要比较出一个长短来。 张任轻轻打了个哈欠,这才道:“这个,就得看我们能把董璜吸引多远了。” “吸引董璜?这又是什么意思?” 泠苞发觉今天和这个张任讨论军情,自己似乎有些脑子都不够用,明显跟不上他的节奏。 或者说,是跟不上张任跳跃的思维。 张任对泠苞也不隐瞒,当即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真正地计划讲给他听,直把泠苞听得双眼不住的扑闪,恨不得搬个小板凳,听张任说上十几二十年去。 张任讲的很快。 等到给泠苞讲完,也仅仅过去了半柱香的功夫。 泠苞听完张任的讲解,心里已经完全的明悟了过来,立即不再做任何的耽搁,直接叫来探马,命人前去刚氐道传命。 探马离开不久,来自刚氐道的探马也抵达了两人扎营所在,得知吕常已经先于计划进抵刚氐道,张任和泠苞更加的兴奋起来。 因为吕常越早占据刚氐道,也就意味着,之后吕常就可以越早的向北进发。 等他们这支兵马成功缠住董璜的兵马,到时候靠吕常他们前去守御武都南下广汉属国的道路,也就越可能成真。 第二日。 一大早,泠苞就和张任分兵了。 泠苞统领三千叟兵,二千蜀郡郡兵,共五千人。 张任统领二千汉中军,以及三千蜀郡郡兵,也是五千兵马。 两人分兵之后,张任率先拔营北行,隐入山野之间藏匿起来。 而泠苞落后半日拔营,之后才磨磨唧唧的向北行军。 . 251 看我把敌将刺落马下 与张任分兵之后,泠苞率领麾下五千兵马向北行军,只不过行军速度很是缓慢。 因为他要维持着似是而非的军阵。 半日里,一共也只走了约莫二十里路。 看他的样子,反而像是在静等董璜的骑兵自己送上门来。 不过,当日晌午时分,泠苞自己又分了下兵。 他将三千叟兵留在后面缓缓跟随,自己则是带了二千郡兵,在原地歇息片刻就继续行军。 行军路上,泠苞命令士卒们之间尽量拉开些距离,而且故意在行军时大步踢踏,将卷起的烟尘做的很大,使整个军阵远远看去,约有四五千人的规模。 因为行军速度极慢,当天近晚时分,泠苞带着两千郡兵再次行了二十里路。 看着天色将晚,泠苞四下扫了一眼,没发觉有什么异常,还觉得有些失望。 就在泠苞刚刚下令开始扎营,士卒们开始动手扎下营寨,附近山野间突然就传来了洪流一般的喊杀声。 董璜率领四千西凉铁骑,从东西北三面一同包抄而来。 泠苞心里冷笑连连,脸上却是惊骇不已,拍马就下令亲兵鸣金,带着各个惊慌莫名的麾下士卒向西逃窜。 逃出不远,董璜的骑兵就已经追到。 眼看着后方西凉铁骑手中的一柄柄长刀长矛,不停的劈斩而下,往往就是自己麾下士卒的一条条性命,在惨叫中消失在当场,泠苞心中恨意怒涨。 而反观西凉军的主将董璜,则是带着四千铁骑杀的极为畅快。 “速速杀透敌阵,不可放跑一个!” 董璜用长刀将一名伍长斩翻在地,看到前面统兵的益州军大将泠苞抱头鼠窜,立即对身后的骑兵们大喝了一声。 “杀!” 铁骑们战意彪炳,被董璜这一催促,一个个的立即加快了前突的速度,不再一味的追求杀伤效果。 当董璜带着麾下铁骑穿透而过,真的把泠苞的队伍杀透时,泠苞已经只剩了一千五百人左右。 短短的半刻钟功夫,两千人的军阵,一下子就折损了近五百人。 而且,西凉军还成功突破了益州军的军阵,已经把益州军继续逃跑的后路也给断了。 这就是要赶尽杀绝的意思。 泠苞怒急,看着去路被堵,手中长枪向前一挥,当即大喝一声。 “列阵,发号!” 泠苞一声令下,所有士卒快速地开始列阵,而一直缀在他身边的几名亲兵则是登上山道一旁的巨石,纷纷吹起了号角。 董璜听到号角声响,又见对面的益州军重新列起了阵势,隐隐觉察到了有丝不对劲。 可是眼下虽然是自己堵住了对方的退路,其实反过来看,对方也是堵住了自己的退路,还是自己专门冲过来,让对方被动给挡住的。 亲眼看着对方的阵列越来越密集,董璜不敢再耽搁。 只见董璜把手中的长刀用力一甩,把上面的血迹甩落在地,张口大喊的同时就是一夹马腹。 “随我杀!” “杀!” 西凉铁骑,果然不愧是见惯了杀伐的精锐。 纵使对面的益州军隐隐已然形成了稳固的阵势,可是在主将董璜发下令后,他们策马奔腾起来,向着敌阵直冲的时候,并没有一人退缩。 泠苞跨坐在战马之上,看着眼前的西凉骑兵再次折身回冲,将长枪横扫一记,仰天怒喝道:“给我砸!” “砸!” 泠苞的声音之后,他身后的一千余士卒一同大喝出声。 声音整齐划一,在这幽静的山谷中久久回荡,似乎是在传达着什么诡异的讯号。 “哈!” “砸死他们!” “砸啊,给我死吧!” 董璜还没猜透泠苞的用意,讯号的含义已经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就在董璜率军再次回冲到泠苞阵前五十步内时,两侧数丈高的山野之间,突然同一时间窜出了无数的身影。 在那些身影出现的的第一时间,他们就不约而同的将手中的石块、碎石之类,不分大小不计形状,只管照着正在奔行的西凉军队列中砸来。 董璜看到漫山遍野落下来的石块,立即亡魂大冒,一柄长刀不停地挥舞起来,拼尽全身之力,将落向自己的石块劈斩开来,这才勉强抵住。 可是他身后的三千铁骑,就不是人人都有他这样的本事了。 董璜全心应对着落石,无暇顾及身后的骑兵,可是这并不妨碍他的耳朵听到身后不停传来的惨叫声。 每一声惨叫,自然就代表着,又有一名骑兵被落石砸中。 这些落石,大的有人的脑袋大小,小的也有手掌张开那般大,从数丈高的地方,又是被那些埋伏已久的叟兵用力下砸,落在任何一人的任何部位,立即就是血流如注。 轻者伤胳膊断腿,重者立时毙命! 董璜心下怒急,再次劈开一块落石,猛地一夹马腹,向着仅仅三十余步外的泠苞猛冲。 “冲击敌阵!” 董璜冲锋的时候,还不忘对身后士卒提醒一声。 毕竟,益州军无论如何,也总不会把落石扔向自家人的脑袋上去。 而董璜的想法也是正确的。 就在董璜冲进益州军阵二十步范围时,他明显感觉到,真的没有了落石再砸向自己。 董璜见此大喜,哇呀呀呀怪叫着,扬起长刀照着近在咫尺的泠苞就要劈下去。 泠苞看到董璜的势头,心里也是有些震惊。 他没想到身为董卓亲侄子的董璜,竟然并不是什么酒囊饭袋,而是身负如此的武勇,到了这步田地,还能率军冲击于阵前。 “看我把敌将刺落马下!” 泠苞不敢托大,一边让身后的士卒们射箭,一边挺枪大喝着去迎战董璜。 虽然张任之前已经定下了一份新的设计,但是在泠苞看来,如果自己这边仅仅凭借五千兵马,就能够把董璜斩落当场的话,自然也就无需多此一举,再去进行后续的谋划了。 泠苞才刚刚与董璜交手,脸色立马就是一变,不敢置信地赶忙撒开手中的长枪。 “好大的力道!” 两杆兵器交击的瞬间,一股巨大无匹的力道从长枪上传递而来,直接就叫泠苞拿捏不住,长枪立即就被震飞了出去。 252 留下命来 董璜看见泠苞的长枪脱手,当即大喜,长刀又补了一记横斩过去。 泠苞吓的脸上冷汗都来不及流下来,第一时间就抽出自己腰间的佩刀,双手紧握,迎着董璜的长刀斩击而去。 他这完全就是下意识的动作。 往常与刘璝和邓贤比试武艺时,就连他自己,也常常为一些自己下意识的反应叫好,在比试中拔得头筹。 可这一次不一样。 往日里他引以为豪的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这一次却是害了他的性命。 董璜的长刀横斩而来,长刀上携带着董璜巨大无比的力道,又有长刀刀柄的加力,以泠苞手中那短小的佩刀去迎,又如何能够抵御得住? 泠苞身后的众多亲兵根本来不及反应。 眼看着泠苞前去迎战董璜,亲兵们正要在后面为自己主将打气加油的时候,突然听到两人之间“咔嚓”一声脆响,纷纷惊骇不已。 大家定睛再看,泠苞的坐骑之上却只剩了半个身子。 董璜紧随其后的一记横斩,竟然是连刀带人,把个泠苞全部斩成了两半。 “敌将已死,给我杀!” 董璜狂吼一声,一时间场内再无一人胆敢前去迎战他。 而才从大片的落石中奔逃出来的西凉铁骑们,此时看到自家主将竟然大发神威,在乱军之中阵斩敌军主将,各个兴奋莫名,口中嚎声不断,一个个如同饿狼,追着胆气已泄的一千多郡兵砍杀。 董璜带着铁骑们再次冲杀了一阵,将所有郡兵杀散,这才在山谷外面重新立马回望。 经过一番清点,董璜虽然刚刚阵斩了敌将,可是此时也是不免心有余悸。 刚刚那一阵落石,虽然看上去砸落的时间并不长,可是只要砸中基本就是非残即死,当场就会造成真正的减员。 所以现在还能策马跟在董璜身后的,也仅仅剩了不到两千六百人。 那仅仅半柱香的功夫,三千铁骑,死伤四百余人! “敌军可恶!” 董璜心里发怒,可是想到敌军主将刚刚已经被自己斩杀,又被自己率军狠狠冲杀了一阵,倒也算是找回了一程。 加上眼前这支益州军主将一死,现在那些敌军全都躲在山中,自己麾下全是骑兵,不利追杀。 董璜牵着马缰,看到两旁的山道上面,还有隐约可见的敌军在探查己方,便打定了主意。 “只能暂时舍了他们,加快速度去拦截另外一支益州军去。” 董璜一勒缰绳,战马自动调转方向,身后的铁骑也快速地分开,为董璜留下一条小道供他通行。 董璜缓缓行走在骑兵们中间,一边走一边道:“大家都是我西凉军的好儿郎,此次阻拦敌军追击,只要顺利完成预定目标,返回长安之后,人人有赏!” “谢将军!” 董璜满意的点点头。 刚刚和益州军遭遇和激战看似惨烈,其实真正厮杀的时间并不长,大家并不如何疲累,董璜当即决定继续转移。 片刻后董璜走出军阵,再次催动胯下坐骑,向着东面拍马便走。 “走!” “驾!” 董璜身后,西凉铁骑们亦步亦趋,各个都是双眼放光。 将军已经发下许诺,只要阻拦敌军追兵,等会到长安后各个有赏! 那就意味着,等到大家回了长安,就可以再一次重复在雒阳时的幸福生活了。 抢钱,抢粮,抢女人! 只要是大家看中的,动手去抢过来就是的。 不论对方是什么出身,不论对方是什么身份。 “连公主,我们都...哼哼~” 策马奔腾之间,不少的将校脑袋里突然浮现出这样的念头,嘴角也是隐隐挂上了一抹难明的意味。 就在董璜带着剩余的西凉铁骑奔行之时,道旁一人高的草丛中突然一声低喝,惊得董璜的战马立即人立而起。 董璜也是脸色大变,第一时间将手中的长刀挥向前方,准备抵御有可能出现的偷袭。 “射!” “嗖!嗖!嗖!” “咻!咻!咻!” 事实正如同董璜预料的那样,在第一声低喝声响起之后,接连不断的破风声和锐鸣声响彻左右,一支支箭矢一闪即逝,出现在西凉铁骑士卒们的胸膛和脖颈。 “无胆匪类!可敢一战?!” 董璜大怒,再次将手中的长刀握紧,左手一紧缰绳,战马重新落回地面,继续向着前方冲刺。 董璜听出了第一声低喝声,正在前方,因此正是要直冲那个发号施令的人而去。 他要重复不久前的名场面,再来一次阵前斩杀敌军主将。 董璜奔行间,将一根根射向自己的弩矢全部拨落在地下,眼看就要奔到前面的拐角处,突然一骑奔了出来,一名方脸阔鼻的武将拦住了去路。 “呔!董璜小儿,留下命来!” 董璜见到对方主将终于露面,立即一拉缰绳,把战马勒停。 发觉对方气势不凡,董璜不敢托大,挥刀一指,怒喝道:“本将军刀下不斩无名之鬼,来将报上姓名!” 对面那将冷冷一笑,轻蔑的啐了一口,挥舞一杆亮银枪指着董璜。 “董璜小儿记好了,今日杀你的,乃是刘益州麾下校尉张任张公义!哈!” 张任自报了家门,紧接着就是一架马夫,催动战马奔出,手中的长枪前指,直取董璜。 董璜看到对方冲来,轻蔑的一笑,同样催马上前迎战。 “你这等无名下降,不过插标卖首之辈,看董爷爷取你狗头!” 两人兵刃相击,只一合,便都对对方的武技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张任走的是灵巧路线,长枪一合之中就有诸多变化,叫人防不胜防。 而董璜却是一力降十会的路子,招式之间大开大合,只管找准了对方猛砍猛斩,只要一击接不下来,对方就要身死当场。 就这样,两人战过了十余合。 张任抽空看了眼两军交战的位置,发觉虽然是埋伏而出,可是在战力上,自家和对方还是有些差距,当即不敢拖延,再一次相交之时,直接就使出了自己的压箱底招式。 “百鸟朝凤起枪!” 董璜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居然愣了一瞬,而就是这一瞬,张任的长枪当胸而过。 西凉军主将,董璜身死! 253 好人的火气 “这...” 张任看着眼前身死的董璜,心里一时间也有些不明所以。 他没料到,自己只是习惯性的喊出了招式的名号,对方居然会在生死关头分心,这才被自己这么轻松的给当场刺死。 可是不远处接连不断响起的惨叫,还是立即把张任的思虑给拉了回来。 张任跳下战马. 用自己腰间的佩刀将董璜的头颅斩下,又把头颅上的头发绑在了董璜的长刀上,单手提着长刀,张任再次上了战马。 “董璜已死,投降不杀!” 张任左臂夹着长刀举起,右手挺着长枪,一边将拦路的西凉骑兵一个个刺死,一边大喝出声。 催促西梁军投降。 “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 五千士卒各个怒气升腾,对着被包围起来的西凉军怒喝,又用军阵相逼,将西凉军分割成一个个百多人的小队。 “董将军死了?!” 西凉军将士们一看张任举着的那颗头颅,心里都是惊惧,之后又变为震怒。 不久前,董璜才在阵前斩杀敌将,可是现在又被敌将斩杀,倒是一报还一报。 张任越来越近。 那颗头颅,被西凉军士卒们看的越来越清楚,士气不可避免还是有了些低落。 可是西凉军却不肯就此轻易放弃。 他们不仅没有投降,反而还在各自军侯、百人将的率领下,对着包围上来的益州军发起反冲。 只是很可惜。 骑兵在没有足够距离启动的时候,面对步卒便没有了优势,反而还在对方的兵力优势下,继续被压缩生存空间。 张任见对方不肯投降,当即不再留手,冲着士卒们大喝了一声。 下令发起最后的总攻。 “不降者死!” “不降者死!” 张任一声令下,益州军士卒们不再留手,全都开始放手施为。 尤其是被张任带来的两千汉中军。 他们久经战阵,对于面对西凉铁骑,也是有过经验的。 此时,他们之间的各个兵种开始熟练的配合,长枪兵与刀盾兵一起前冲,一个抵住骑兵的斩击,一个反手就是一枪回捅过去。 至于弓箭兵,更是不曾停下。 所有的弓箭兵此时全都钻了出来,一直瞄着场内的战马上的西凉兵,不停发射着弓箭。 对他们来说,骑在战马上的西凉兵,简直都是活靶子。 西凉铁骑没有了冲刺距离,就犹如被拔了牙的老虎,在益州军的包围中虽然仍然奋力杀敌,可是他们的损伤更重,更快。 仅仅一刻钟。 原本近三千六百的西凉铁骑,一下子又减员了一千五百人,仅剩两千出头。 可是,他们还是不肯降! 到这种状况下,一向好脾气的张任也怒了。 当好人被逼急了,会爆发的更为剧烈。 将董璜的头颅和长刀扔给一名亲兵举着,张任再次挺起亮银枪,单枪匹马冲进西凉军组成的小阵势中。 “死!” 此时的张任双眼怒瞪,双手不停,一枪接一枪,将面前的敌军尽皆刺死在当场。 一撮接着一撮,一个个尽皆杀透。 这一刻,张任的杀伐之性终于被激发了出来。 很快,敌兵不停飙射而出的鲜血浸染了张任满身满脸,一杆亮银枪更是完全失去了它原本的颜色,变为了一杆赤色大枪! ...... 初平二年,六月末。 刘茂在连续发布了数道征兵的公文后,整个益州全盘震动,对于刘茂想要干什么都感到震惊莫名。 有大批的名士联袂求见,也有众多的世家大族派了代表前来陈清利害。 他们的目的虽然并不完全相同,可是面对刘茂时,两类人的目标却也不冲突。 “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刘茂这样,把一个与其他各州相比还算平静的益州,给搞成一锅烂粥。” 这是与王商极为交好的名士,任安的原话。 虽然,他和蜀郡太守高联同样被刘焉信任,更是一样成为了刘焉的托孤之臣,此时此刻,却是已然因为自己的立场,和刘茂站到了对立面。 刘茂对于这些人心里的小九九,自然都是门清。 可是碍于自己现在的身份是益州牧,一言一行都会牵扯到许多利害关系,已经不能再和从前那样,尽量仗着自己的喜好来办事了。 因此,刘茂只能尽可能地对这些上门的人进行劝解,实在是话不投机的,也只能选择闭门不见。 毕竟他现在是自领的益州牧。 这个时代的世家门阀,几乎就掌控着整个大汉的舆论走向,如果刘茂这一点把握不好,被太多世家上告到天子那里,他这个州牧之位不仅将名不正言不顺,还可能被人冠以拥兵自重意图谋反的罪名。 到那时,益州将只能陷入无尽深渊。 这一日。 刘茂为了避客,又躲在后院之中,和吴苋、姜蓉还有女儿刘宁戏耍。 不过刘茂说是来陪伴两女,却一直眉头紧锁,似乎带着极重的心事,这叫吴苋和姜蓉也是看的心疼,便自顾自的和刘宁在一旁玩耍,不来打搅刘茂思虑。 “反正征兵已经开始,就叫你们再蹦跶一段时日。”刘茂暗暗计较。 刘茂此时坐在自己叫工匠制作的秋千之上,眼睛虽然睁着,却没有看向近在咫尺的家人,思绪更是飞的天南地北不知何处。 他在发愁。 愁得这几天都是日夜难寐。 因为快要没钱了。 益州,诺大的益州,九郡四属国除了汉中郡,居然大部分的府库都快要清空了! 要知道,刘茂这一次,一共才招了多少兵? 一万多而已! 想当初,刘茂在汉中时。 虽然每次只是招募二千或者四千人,可是最终也是在短短半年间招募了过万的兵马,而这么多的兵马,以汉中府库,不仅全部完成了招募,还全都养起来了。 如果说汉中本就富庶,这话可不对。 毕竟苏固之后,刘茂接收汉中时,府库就已经有了巨量的虚额,后来刘茂接任后经过大力整治,才渐渐弥补回来。 至于益州最富庶的,当属成都城所在的蜀郡。 蜀郡掌控着整个大汉绝大部分蜀锦的出产量,郡中富户大族不知凡几,每家拥有的财富平均水准,更是能与之前雒阳城内的富户一较高下。 可是就算以如此富庶的蜀郡府库,负担起这次征兵分摊的钱粮,竟然也很是勉强。 . 254 搞钱的路子 “究竟该怎么快速的搞钱?” 刘茂对自己发出了灵魂拷问。 虽然,他在汉中时,曾经设想过几种方法,但是想要快速地搞钱,来完成这次的征兵,那些打算长远的计划肯定不行。 刘茂想破了脑袋,一对眉毛更是被他皱成了山峦一般。 “夫君,你这几日一直显得心神不宁,若是无关政事,或许可以与妾说说,妾也好为夫君分忧?” 吴苋叫人端了凉茶,此时亲自端着来到刘茂的身边,刘茂竟然都没发现她。 听到吴苋近在咫尺的声音,刘茂这才惊醒过来。 尴尬的从吴苋手中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刘茂这才吐了口气,对着吴苋做了个笑脸。 “也没什么,只是最近州内的府库钱粮耗费巨大,为夫有些着急,这才上了心思。” “不过,没钱也没什么大关碍,不外乎将一些事情延后一些罢了,也不妨事,苋儿你就别跟着操心了。” 自己刚刚说完,吴苋地一对绣眉就也跟着皱了起来,叫刘茂看的很是心疼,马上伸手抚了抚吴苋的小脑袋。 “那好吧,妾就不打扰夫君想事情了。” 吴苋却摇了摇头,冲刘茂做了个鬼脸。 吴苋虽然已经和刘茂成婚二年有余,可是年龄毕竟才刚刚十六岁出头,生的又是娇小玲珑,刚刚还一副严肃不已的小脸,此时突然露出了一副鬼灵精怪模样,巨大的反差萌,一下子把刘茂的心都给融化了。 “这丫头。” 刘茂暗暗摇了摇头,对吴苋的精灵般的心思,也是捉摸不透。 此时,看着吴苋又蹦蹦跳跳的跑去和刘宁玩耍,刘茂已经没有心思继续发愁了。 眼前的这一幕,让他的心里被温馨和幸福填满。 其他的,不管是什么事情也好,什么危难也罢,这一时间暂时全都押后。 吴苋和姜蓉伴着刘宁,看着刘宁在地上兜兜转转,几人又开始吟唱起了那首【相见难】。 “【相见难】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两个女人带着丫鬟反复吟唱,意图叫刘宁从这么小的年纪就开始受到诗文的熏陶,长大了也可以知书达礼。 在一旁,刘茂听着听着,却是突然有了主意。 “自己已经掌握了改进版的造纸术,为何不加以利用呢?” 刘茂想到这里,暗暗振奋,突然站起身冲到吴苋地身后,一把将她抱起亲了一下,然后又来到姜蓉面前,也是亲了一下。 还有地上的刘宁,刘茂也是蹲下来,轻轻的在她额头上亲了下,兴奋的拔腿就离开了。 他走后,留下吴苋和姜蓉都是脸蛋红彤彤的,而地上的刘宁却是欢天喜地的蹦跶的更欢了,抓着姜蓉的小腿一直发出开心的笑声。 刘茂从后院离开,径直来到书房,然后命下人去前院将郭嘉给找来。 等没多久,郭嘉应命而来。 此时,刘茂正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见到郭嘉进来,立即对他摆摆手,示意他先坐下。 郭嘉拱拱手道谢,径直坐在刘茂的对面,静等刘茂。 刘茂一边继续书写,一边冲郭嘉笑了一下,然后又专注于手中的毛笔。 “奉孝,你觉得,我的文采如何?” 郭嘉听问就是一愣。 他一时间有点懵逼,竟然不知道该当如何回答刘茂这个问题。 不过,片刻后郭嘉便带着佩服向刘茂道:“主公文才武略皆是上乘,绝非等闲之人可以媲美。” “诶,我也是如此认为。” “......” 刘茂毫无廉耻的点头答了一句。 他这样一说,立即叫对面的郭嘉整个人都凌乱了。 别人夸你,那是给你面子,可是你不能把别人给的面子直接糊在脸上,就完全不要自己的脸了吧? 刘茂此时似乎已经完成了书写,脸上似笑非笑的看向郭嘉,见他整个人愣在原地,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刘茂突然大笑了起来。 “奉孝,我只不过和你开个玩笑而已,你也不必如此震惊。” “主公言重了,郭嘉只是...一时间,对于今日主公表现出来的跳脱,有些不太适应,敢问主公,您如此开心,可是发生了什么大喜事?” “喜事,当然是大喜事!” “我啊,刚刚想到了快速搞钱的一个好方法。” 刘茂喜笑颜开,对着郭嘉答了一句,却突然将桌案上自己写的东西拿给郭嘉看。 刚刚郭嘉虽然是亲眼看着刘茂书写,可是他很守分寸,没有得到刘茂的允许之前,并没有私自去偷窥刘茂写的是什么。 从刘茂手中接过纸张,郭嘉只是粗略的打量了一眼,立即震惊了起来。 在纸张上,刘茂写的是【论语*学而篇】中的一句。 “子曰:‘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这句话在当今年代,几乎识文断字之人,都能朗朗上口。 虽然纸张上的内容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可是刘茂这个时候突然把它写出来,又说起自己想到了一个快速搞钱的方法,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郭嘉立即意识到了刘茂的方法是什么了。 “主公,虽然此计极好,可是于眼下益州的境况,或不可为。” 郭嘉箴言酌句,试探性的对刘茂劝了一句。 他以为,刘茂是想要凭借新式的纸张,来大规模制作各类经书典籍然后售卖。 这可是动了所有世家传承的蛋糕。 “嗯,奉孝言之有理。” 刘茂并不否认郭嘉的猜测,也不拒绝郭嘉的谏言。 “不过,或许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来解决眼前的难题,然而方法并不用换。” “敢问主公,此话何解?” 睿智如郭嘉,这个时候也是一脑门的问号,对刘茂话里的含义很是不解,眉头紧皱了起来。 刘茂从郭嘉的手中接过纸张,轻轻放在桌案上,并未收起来。 刘茂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案,反问道:“奉孝,往日里,我们获得一些新奇的传闻,都是通过什么方式?” . 255 这个方法好啊 “口口相传,大多是席间闲谈。”郭嘉答道。 “所以,同样的一件事,被不同的人传播出去,最后从一个郡传到另一个郡时,恐怕就变成了完全不同的两件事了吧?”刘茂笑了笑,又问了一句。 “这...” 郭嘉犹豫了片刻,才继续张口道:“毕竟只是奇闻异事,不是什么正式公文之类,大家都是随口谈及,便会带上一些主观色彩,事情多少便会有些偏差。” “你说的很对。” “所以,我想出来了一个办法,可以解决这种偏差,将一件事从一个郡完整不变的传到另一个郡,而不会把一个趣闻变成一出惨剧。” “呵呵,主公倒是风趣,此法难道就是凭借这纸张?”郭嘉反问。 他心中虽然隐隐有了些猜测,但是并不敢肯定。 “正是这纸张。” 刘茂敲击桌案的手指此时停了下来,又在桌案上的诗文上点了点。 “当一件传闻有了载体,落在了纸张上,而且是以全部相同的内容,落在了成千上万的纸张上,那么,这份传闻,再想有人从中搅动,还有可能成功吗?” “这,恐怕会很难。” 郭嘉面对这个问题倒是实诚,直接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刘茂说的很对。 当一件事情,在成千上万的纸张上全部落了下来,以人力想要对它进行更改,就要在这长千上万的纸张上全部进行更改。 如果这些纸张还没有散不出去,那倒还轻松些。 可是若这些纸张已经散布了出去,那么,在这个时代,需要的人力将会极为巨大。 “所以,这就能显现出纸张的重要性了。” “如果,我们在益州境内,以这纸张为载体,每日发布州内的各类奇闻异事,同时附带有关政令与公文,奉孝又以为如何?”刘茂再问。 郭嘉这次心服口服,当即起身赞叹道:“主公这个法子好啊,一来可以将政令传达更为广泛,二来又借机售卖了纸张,换些钱财。” “只是这具体的行动起来,主公可有谋划?” “这是自然。” 刘茂淡淡一笑,当即和郭嘉说出了自己的全盘计划,听得郭嘉也很是兴奋,对刘茂的经商思维也是感到五体投地。 “既如此,那郭嘉这便去安排。” “好!” 刘茂坐看郭嘉离去,这才将桌上的纸张收起放在一边,重新拿出一张,再次书写了起来。 ...... 三日后。 一大早,汉中郡太守府就热闹了起来。 新任益州牧刘茂昨日传来了文书,叫新任汉中太守贾诩亲自操办,与广汉郡、犍为郡、蜀郡、蜀郡属国、巴郡等一同,一共六个郡国,从即日起开始负责州牧府送来的书籍售卖。 书籍的名字,刘茂定成了《百科》。 至于书籍的内容,文书中也做了提及。 第一批次印刷,便是以州牧刘茂所做的两篇诗文做开端,并在诗文下方,分别附注上刘茂写下诗文时的背景。 这是因为第一批次印刷的特殊性,才会做如此安排,今后的批次中,会不定期进行删减或者添加这一部分的内容。 其后,便是一篇刘茂当年讨董誓师的檄文,和刘茂做下这篇檄文时的情况概述,顺带着,还把汉中郡当年的一众文武做了下介绍。 再然后,则是袁绍在酸枣会盟时的讨董檄文。 当然,袁绍的那篇檄文,其实有大部分都与刘茂的汉中檄文雷同。 这是刘茂准备印刷书籍时突然萌发的一个恶趣味! 这一部分,才是这本书的第一个板块,也就相当于时事军情类的传播,今后会在《百科》中固定下来。 之后,会是一部分奇闻异事,内容各不相同,之后刘茂还打算拿这个板块进行长篇小说连载,这一个板块也会长期固定。 而在这本书的最后,才是本书的卖点。 当今天下武将排行榜! 俗话说得好,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刘茂以益州州牧之名,要对这天下的众多武将进行排排坐。 他甚至能够想象的出来,等自己这本书籍印刷出来,到时候打出这个排行榜的噱头,定然会叫这本书一炮而红。 因为这个时代,不只是为将者,就连各大世家和豪强大族,也肯定对于这个排行会感兴趣。 排行榜这一块,也将是本书的一个固定板块。 在之后,看时机还会推出文臣榜,军师榜,甚至美人榜等等。 仅仅是看了刘茂发送来的这封文书,贾诩等人就已经极为期待,想要尽早看到刘茂要发布出来的第一期排行榜内容了。 不知道,刘茂排出来的这个排行榜里面,益州军将能够占到几席。 而刘茂也没让大家久等。 又等了不到十天,汉中郡太守府就收到了来自成都的印刷版,正是已经制作好的第一期《百科》的雕版。 汉中郡太守府中有生产新式纸张的工艺,拿到了印刷版就可以立即进行印刷,因此第一本书当天就完成了制作和封装,第一时间就送到了贾诩的手里。 太守府议事厅。 “做好了做好了!” 贾诩老神在在的坐在主位上喝茶,他最小的儿子贾访突然兴冲冲的跑了进来,手中拿着封装完成的《百科》。 “慌里慌张的,成何体统?!” “父亲教训的是,贾访错了!” 贾诩训了一句,贾访立即站在原地不敢再动,噤若寒蝉。 “文和,你呀!”阎圃在一旁看的有趣,说了贾诩一句。 见贾访如同鹌鹑一般呆在原地,便站起身走过去,冲贾访伸出了手。 “贤侄,给叔父吧。” “是是是,谢阎叔父。” 贾访不敢拒绝,立即把手中还没捂热乎的《百科》递了过去。 阎圃点点头,接过后并不打开,直接转交给了贾诩。 现在贾诩身为汉中太守,他只是郡丞,还是要注意一下尊卑次序的。 “文和,你先。” 贾诩也不客气,接过就将书打开来,就地翻看。 “嘶~” 听到贾诩倒抽凉气,阎圃连忙也凑了上去,站在一旁,看向了贾诩翻开的一页。 PS.写书太难了,每天熬到很晚,一个月只有两千块,真是。。。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 256 武将排行榜 “一吕二黄三典韦,四关五颜六张飞,文丑魏延两夏侯。” 这第一期的武将排行榜,刘茂竟然只排出了十人。 而且在这份排行榜下面,分别对这十人的出身和归属进行了注明。 比如吕布虽然名列第一,但是注释中却写明了乃是乱臣贼子,本书只承认其武勇,若在战场遇到,天下人皆可杀之云云。 第二名,益州所属的黄忠的注脚,比之第一名的吕布则要显得正面多了。 应该说是毫不吝啬夸赞之词。 对黄忠的出身,书中并未花费笔墨,反倒是对黄忠入汉中后的一路升迁做了详解。 对于黄忠参与的历次大战,书中做了详细的列述,之后还提到了他被天子亲封的“雄狮校尉”之名,如今则是变成了“雄狮将军”。 接下来的第三名,仍然是益州所属,乃是身为州牧宿卫的典韦典恶来。 注释里说他力大无穷,单手可擎帅旗,相貌可比古之恶来,凶悍异常,踏破敌阵如同入无人之境。 后面还拿了吕布来做反面衬托,典韦步战力敌骑着赤兔马的吕布,两人却打的旗鼓相当,可见典韦的武勇自然不差。 接下来的第四和第六名,分别是关羽和张飞。 这二人,全都是跟随着刘备。 只不过因为刘茂带着黄忠、魏延、甘宁几人抢了风头,关羽、张飞一直没有出手的机会,这一世到现在,这俩人还是没什么名声。 名声不响,却掩盖不了他们身负冠世武勇的事实。 现在突然被刘茂给提溜出来,还一下子排到了第四第六的名次,不知道他们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忧。 因为,关于刘备,刘茂也是最近才得知,他仍然跟着公孙瓒。 只不过因为讨董的时候,这货过于想出风头,最近在公孙瓒那里似乎不太受到待见。 现在,又被刘茂把他的两个结义兄弟给拉出来,排出了两个“好名次”,就不知道公孙瓒接下来会如何看他刘备了。 第五和第七名,则全都是如今自领了冀州牧的袁绍麾下,颜良文丑二将。 这二人,全都是河北名将,在冀州之内早有威名,袁绍更是频频拿这二人比肩董卓麾下的吕布。 不知道等袁绍得知,这二人被刘茂才排到了第五和第七的位序上,会是什么表情。 到第八名的魏延,则又一次成了益州牧刘茂的麾下。 魏延如今身为汉中校尉,又有之前天子亲封的“猛虎校尉”的加持,武勇自不必说。 只不过,相比前面的黄忠和典韦来说,魏延明显显得逊色了一分,这才被刘茂给排到了第八的位置。 而且,魏延其实与甘宁几乎是不相上下的,刘茂却只把魏延列在了排行榜之中,并未提及甘宁,这一点,已然足以说明这份排行榜,对益州内的众多将校来说,并没有什么参考性。 “主公这一手排行榜用的好啊。” “半真半假,虚虚实实,如果不是清楚其中内情的人,肯定要被主公给欺瞒住了。” 阎圃在后面看了一会儿,已经明悟了过来,当即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贾诩眼皮动了动,并未答话,而是继续向下看。 最后的两夏侯,则是奋武将军、东郡太守曹操麾下的两个猛将,分别是夏侯渊与夏侯惇。 在上次虎牢关大战时,这俩人曾经参与了六将围攻吕布的闹剧。 虽然显得他们二人的武勇,比黄忠和典韦明显差了一大截,但是刘茂作为本书的制作者,特意在这份排行榜里,把他们给提溜到了第九和第十的名次上来,其中的用心,对于益州的几名谋臣来说,可谓昭然若揭。 “这是要给曹孟德找些事情做啊。” 贾诩看到这里,脸上的笑意再忍不住。 “哈哈,文和也同意我的看法啊?” “这一点,相信不止你我,广元、奉孝也必然理得清楚。” “甚至武将那边,汉升、希伯、兴霸、文远、文则、文长等人,也必然都能察觉出其中的诡异,不会真的把这份排行榜当真的。” 贾诩一边说,一边指向了排行榜最后的一行小字。 “本排行榜,仅仅是对天下英雄一时之武勇的排名,今后以三月为期,定时会进行更新重排!” “哈哈,如此,主公倒是先行堵住了天下武将的悠悠之口啊!” 阎圃也看清了那一行字的内容,当即大笑了起来。 这一次,通过这一本书,他和贾诩都有些感觉像是重新认识了刘茂一般。 怎么说呢? 平日里,他们与刘茂相处,总会感觉刘茂显得很是严肃,那种成熟的感觉,与他的年纪并不相符。 而通过这本书的编排,两人立即觉察到了不同。 读了这本书,就能体会到刘茂那沉重的外表下面,藏着的一颗不羁的心。 贾诩也是深以为然,随手又把书翻到了第一篇诗文的位置。 正是刘茂剽窃来的第一首《离别杂绪》。 然后翻过一页,是刘茂剽窃的第二首,《相见难》。 贾诩又把后面的两篇檄文,还有后面的几则趣事异闻,全部翻了翻,脸上的笑一直没有停下过。 “子茂,主公这本书,你觉得能售卖多少本出去?” “这个难说。”阎圃顿了一下,捏着下巴,继续道:“我们读了其中内容,才能知晓其中的乐趣,可是这第一本才出来,外人并不知道其中乐趣,肯不肯为了它花费钱财,还真不好说啊。” 贾诩笑了一下,又拿出了一封书信递给阎圃。 阎圃一愣,他看到上面的署名是刘茂,这才明白刘茂送来雕版的同时,又送了一封书信过来,这才立即接过打开来看。 “啊?竟然可以这样?” 阎圃快速的一扫而过,立即就惊叫了起来。 他是万万没想到,刘茂对于这本书如何进行推广,也已经做出了安排。 方法就在这书信之中。 其中的第一件,便是益州各个郡治三日内举办各郡文会,评选出各郡的十大才子。 十大才子,届时将会赠送《百科》一本。 同时,对于各郡的名士,也会由各郡太守与属员自行定出十大名士,同样赠送每人一套精装版《百科》! 一套,就是说,今后印制的每一期《百科》,都会赠送给他们! . 257 文会现英才 贾诩和阎圃还看到,刘茂对各郡安排举行的文会后面,还有下一步动作。 那便是趁着文会举办结束之际,令各郡的太守当中宣布,益州治所成都城,即将在八月末时,举办盛大的益州文会的大事。 届时,将会是益州牧刘茂本人进行主持。 如此一来,益州借文会之名,将会大肆推广《百科》,而在《百科》中,又将会对益州疾行大肆宣传,吸引更多的有识之士前来益州。 初平二年,七月初一。 广汉郡、犍为郡、蜀郡、巴郡、蜀郡属国以及汉中郡,全部在同一日举办文会。 而且在文会开始之前,各郡就事先放出了消息。 在各郡文会之后,八月份,还会在益州治所成都城内,由刘茂主持,举办整个益州士子都可前去参观的益州文会,届时的景况必然更加盛大。 各郡的文人墨客听闻了这个消息,无不是极为振奋。 当日一早。 南郑城内最为华丽的丰庭楼,汉中文会一开,汉中书院院长李潜为首,一众善于养名的名士们,还有太守贾诩为首,郡丞阎圃等一众太守府官员,一群人相互客套一番后才肯去了二楼就坐。 在酒楼的一楼大厅,百多位汉中郡世家豪族的子弟们齐聚,各个摩拳擦掌,准备大出风头。 文会的进程,与上次在汉中书院时小规模的文会几乎相同。 上来第一波的比试,仍然是各自发挥记忆力和随机应变能力,以及对上古圣贤流传下来的诗文经典的理解程度。 按照二楼那些名士们给出的辩题,大家引经据典进行论证,二楼的名士们则是根据一楼士子们的表现,进行第一批次的择选,选出二十名种子选手。 等下一波比试之后,前十将会从这二十名种子选手中拔萃而出。 等比试来到第二波。 二十名士子将被要求在限定时间内,按照名士们给出的命题,进行临场发挥,以平生的积累和自己对命题的理解,在限定时间内写出一篇诗文。 他们所做的诗文,将会当着大庭广众之下,由酒楼中的掌柜进行大声朗诵,以一楼士子们的喝彩声作参考,结合二楼名士们的欣赏,最后来敲定汉中郡前十名士子。 文会的过程,说起来不长,其实当参与的士子多了以后,整个文会的进展并不快。 就拿汉中郡这场文会来说,一直持续到入夜,整个酒楼被挂满了灯烛,酒楼内外全都亮腾腾的,文会这才终于结束。 就在贾诩出列,将这一次文会选拔出来的汉中士子前十定下来后,整个丰庭楼爆发出了震天的喝彩声。 碍于一众名士和众多汉中郡高官的面子,对那十名士子,大家都献出了最真挚的祝福。 与汉中文会几乎没有分别,就在同一天,其他五郡也全都选拔出了十名士子,准备在八月份就前往成都,参加盛大的益州文会。 三日后。 六处郡国完成了文士的选拔之后,太守和都尉第一时间,就把各处地方选拔的人员名单,和他们各自的身份背景,统统做了详细的调查,之后命人传送到了成都。 如今,这些名单和信息已经全部汇聚到了刘茂的案前。 州牧府书房。 “嘶~法正!” “张松!” “孟建孟公威!” “居然他也来了!周瑜周公瑾!” “咦?孙策这货,居然也暗中跟着周瑜一起来凑热闹来了?” “还有诸葛瑾!” 在六处郡国送来的名单里面,刘茂第一眼映入眼帘的,自然是那些自己有着深刻印象的家伙。 就比如以上的这些。 刘茂每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心里就是不由得一阵激动。 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仅仅是想要凭借举办文会,来大规模推广一下自己要创建的《百科》,居然能把这么多的名人给引了过来。 尤其是这里面的法正,张松,周瑜,孙策这四个,都是十五六七岁的年纪。 现在的他们,只是少年才俊,仅仅闻名附近乡里,还暂时没有什么人来跟自己争抢。 如果借着他们这次来凑文会的热闹的机会,自己把他们给留下,那这场文会,不仅能打响《百科》的名头,对自己和益州来说,也将是一场大丰收! 虽然还没见到这些人,但是在名单中看到他们,刘茂就觉得热血沸腾。 甚至想要把定在八月末的益州文会给提前。 然而厅外突然传来的传报声,还是叫刘茂立即放弃了这个心思。 “禀报主公,李王胡陈四家家主应命而来,此时正在会客厅中等候。” “好,我知道了。” 刘茂挥挥手,将亲兵挥退,然后把几分名单收好,站起身就向外面走。 汉中时就选择依附自己的四个家族,依靠汉中的发展,已经捞了不少油水,而这次,自己大规模征兵,缺钱缺人之际,他们四家肯定要出点血才行。 不然对不起自己以往对他们的照顾。 刘茂来到会客厅,四人齐齐站起身,冲着越加气势逼人的刘茂弯腰拜礼。 “见过使君!” “免礼,各位家住,都坐吧。” “谢使君!” “各位家主,此次请你们前来,吾实在有些羞于开口。” “使君有何吩咐,还请但说无妨,我们李家承蒙使君厚待,使君但有所需,李家绝不推诿。” 李家是这四家之中财力最为雄厚的,此时李家家主说起话来,也最为豪爽。 其他三家家主见此,也是纷纷站起身,立即表明自己的态度。 无非是刘茂要钱给钱,要人给人。 这四家,如今的势力说起来,虽然与河内卫家、河北甄家、徐州糜家、江东鲁家、荆州马家这五大家族相比不算什么,但若只是在益州境内,他们如今也已经一跃而上,成了位列前二十的大土豪。 以他们四家的实力,随便抽出一家,为刘茂奉送一两千兵甲俱全的人马,额外再加数亿的钱财,都是轻松至极。 只不过现在刘茂还没张口,他们自然不会傻到自己跳出来,轻易就把这些东西给送上。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对他们来说是如此,可反过来对刘茂来说,也是如此。 . 258 豪气的四大家族 “有四位家主如此表态,刘茂的心里,这才稍稍宽慰些许。” “使君言重了。” 陈戈这时出声劝了一句,接着道:“敢问使君,可是最近征募新军遇到了些困难?” “正是如此。”刘茂也不遮掩,当场就承认了。 陈戈见此,再不拖沓,抱拳就道:“陈戈承蒙使君看重,如今身为汉中郡功曹,但毕竟还是成固陈家之主。” “使君若不嫌弃,陈家愿为益州贡献绵薄之力,奉上金一万,钱五亿,布帛三千匹,粮草三万石!” “除此之外,陈家子弟一十六人,并富余的私兵一千五百人,愿意一并为使君充填军伍。” “嘶~” 陈戈这边刚刚说完,刘茂愣在原地的时候,其他三家家主全都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 “陈戈好大的手笔!” “一口气拿出这么多钱货,还有这么多的私兵,对于他们陈家来说,可完全不是大出血那么简单了。” “这是要把全部身家,都押在刘茂刘叔玉的身上了!” 另外三人的心里暗暗揣测,刘茂却是终于回过神来,站起身来感激的冲陈戈拱了拱手。 “陈家主深明大义,值此益州危难之际几乎尽出家资,刘茂替全益州的百姓,拜谢陈家主了!” “使君言重了。” “之前在汉中时,陈家支脉不识好歹,出了陈调那般逆子,竟敢当街刺杀使君,是陈家的罪过。” “承蒙使君以德报怨,不仅未对我们成固陈家追责,后来又对陈家加以厚待,是陈家亏欠使君。” “如今正值益州附近乱事频仍,陈家除了些许钱财,也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来报使君厚恩。” 陈戈说的言辞恳切,把一旁的其他三家家主听得都是一愣一愣的。 如果真是陈戈说的这样的话,那你陈戈为啥不在汉中的时候,就把财资拿出来? 要知道,那个时候刘茂刚刚占据汉中,手中兵马奇缺,汉中附近更加不稳,那个时候陈家不是更应该出来报恩吗? 三人都是人精,立即从陈戈极为感人的“肺腑之言”下明悟了过来。 这家伙突然这么大手笔,说白了是看在刘茂已经晋升州牧,更加大胆的要进行政治投资。 只不过这次几乎是把陈家的身家全部押上去了而已。 刘茂对此也有一些猜测,但是对于陈戈一番感人至深的言语,他还是极为大方的应承了下来。 “陈家主,虚伪的话,刘茂就不多说了。” “还请陈家主放心,陈家子弟,州中以后定然会进行考校之后委以重任!” 刘茂把话斩钉截铁的说了出来,其实更主要还是在其他三个家主面前,把自己的态度也表露一下。 果不其然。 就在刘茂把这话撂出来的瞬间,其他三个家主齐齐眼前一亮,身体微微发颤,各自相视了一眼,纷纷抱拳开口。 “使君若不嫌弃,李家愿为使君奉上金两万,钱五亿,布帛五千匹,粮草五万石!” “除此之外,李家子弟八人,并私兵两千人,愿意一并为使君充填军伍。” “王家愿为使君奉上金一万,钱三亿,布帛两千匹,粮草两万石!” “同时,王家子弟三十二人,并私兵三千人,一并供使君驱遣!” “胡家惭愧,前次安汉被赵韪等贼人占据时,家族蒙难,财货与青壮损失颇多。” “但是胡家也愿意为使君竭尽全力,要与其他三家一并为使君出力。” “胡家愿拿出金五千,钱一亿,布帛一千匹,粮草五万石!” “其外,胡家还有子弟十七人,私兵一千人,请为使君效力。” 刘茂听完一家给出的财货数额和私兵人数,心里就是一阵咯噔。 这一趟,四大家族可是够豪气的! 几乎是每一家拿出来的钱财粮草还有兵力,折合之后的数额,足以抵得上一个郡的府库了。 甚至比益州大多数郡中的府库还要富庶。 果然这些个富商之家,没有一家是好相与的。 就拿汉中成固陈家来说。 原本在这四家里面,陈家算是最穷的,实力也是最低的,在这两年因为占了汉中发展的便宜,又是汉中本地家族,因此发展极快,财富几乎是翻了倍的往上涨,这次才能一口气拿出这么多的老底子来。 而反观安汉胡家。 在前次赵韪等人作乱,最后时刻占据安汉继续维持乱旗时,他们广汉胡家可以说是遭了大灾。 那时乱事已经接近尾声,赵韪等人挑起动乱,眼看接近破亡之时,几人的心里都是凄苦不已,对于麾下乱兵的管束更加稀松,这就导致乱兵荼毒安汉富户和百姓的惨剧。 胡家虽然不是安汉最为富庶的,却正因为不是顶流家族,才更容易沦为乱兵们劫掠的对象。 若不是胡家这两年趁着汉中的起飞时机,狠狠的发展了一波,家中的私兵人数和力量明显超出了乱兵们的预计,这才在乱兵们的大意下成功击退了他们,恐怕今天这大堂里面,刘茂也就见不到安汉胡家家主胡巴了。 “四位家主,堪称都是我益州仁义之辈。” “今日四位家主的表现,我刘茂必定铭记在心,等益州重归安定,刘茂必定厚报!” “我等本人,还有家中子侄,都有人身为益州郡县功曹,值此艰难之时为使君出上一份力,是我等的荣幸,不敢劳烦使君如此记挂!” 李家家主李尚代表四人出声回应,其他三人也都点了点头。 “李家主不必客气,刘茂的话都是真心实意。” “对了,眼下便有一件好事,刘茂正好可以拿来回报四位家主一二。” “使君太客气了。” 四人一听,心里都是暗暗惊喜。 他们这么大出血,本身就指望着后面从刘茂手中获得更大的利益呢,没曾想这回报来的这么快,刘茂竟然说眼下就先回报大家一二,四人立即支起了耳朵,静静倾听。 刘茂一下子得了四位家主贡献出来的这么多财富和兵力,心里一时间好奇顿生,面上强忍着激动,仅仅是微微一笑。 “四位家主,最近可听说了我要举办隆重的益州文会之事?” . 259 我得给你们回礼 “听说了听说了,只是我等家中,都是只识财货的粗鄙之辈,文会之事,却是不便参与进去自堕颜面。”王家家主王全出声应道。 他说出此话,心里有些羞愧。 说起来,他家的儿子,还是刘茂给引荐,才得以入了汉中书院学习,这件事一直让他对刘茂感激至今。 “呵呵,王家主说笑了。” 刘茂摆摆手,转而冲堂外喊道:“来人!” “主公有何吩咐?” 在门外正在抠鼻孔的典韦听到刘茂叫喊,立即冲了进来,扫了一眼四个家主,把他们四个骇得脸色微微发白。 刘茂冲典韦瞪了一眼,典韦这才收了自己的眼神。 “恶来,去库房取四本印好的《百科》来。” “诺!” 典韦走后,四个家主这才不由自主的重新开始呼吸,一时间竟然觉得好像轻松了许多。 刚才典韦在时,被典韦用眼睛一瞪,几人竟然连呼吸都给停了下来,可见对那典韦的恐惧。 刘茂暗暗有些好笑,这个时候才对四人解释道:“文会之事,你们四家叫族中的子侄前去参与一下,自然也是无妨的。” “哪怕不求跻身前十之内,见见这等文会盛世,对子侄们也都是很有好处的。” “使君所言不差,回去我等便传书家中子侄,前来成都观摩此次盛会。”四人不敢推脱,齐齐应了下来。 “嗯,你们应该也听说了,关于各郡已经结束的文会,前十的士子,以及各郡的名士,都被各郡太守赠与了一部书籍,名叫《百科》。” 四人眼下齐齐一亮,不可置信的看向刘茂。 这部《百科》他们自然是听说了的,只是他们没料到,看刘茂这个意思,竟然是打算拿四部《百科》出来,赠给他们四人。 “那《百科》的大名,在这次各郡举办的文会之后,已经盛传郡县,我等自然也都知晓。” “只是因为我等几人的身份,加之未有子侄能够得如士子前十,那《百科》,我等也只是远远看过一眼,其中详细并不曾见到。” 李尚显得很是老实的把关于《百科》的事情说了出来。 刘茂对此也不意外,只是点了点头,表示早有预料。 在这个时代,每一本书,都是极为难能可贵的财富。 早前,更有一郡太守向郡中豪强借书,想要一览经典却被拒绝的趣事。 “既然四位家主如此慷慨,刘茂也不能不做些表示,等下四本《百科》,四位家主可一定要收下。” “哎呀,使君这是如何说的,这等学识书籍,我等粗鄙之辈如何能够配得上。” “就是就是,使君这可是折杀我等了。” 刘茂眼皮微动,保持着一个非常谦逊的笑容,正好看到典韦手中捧着一摞四个木盒走了进来,便对他招了招手。 四个家主一看到刘茂招手,再看向门外,发现是刚刚的典韦又回来了,四人立即收了聒噪,不敢再强行推辞。 “四位家主不必客气,这《百科》今后还不断的有新版本推出,其实算不得多么宝贵。” “哦?” “来,恶来,为每个家主分上一本。” “诺!” 典韦可不跟这几个家主讲那么多,得了刘茂的命令后,立马就按照刘茂所说的,将怀中抱着的四个木盒分开,每个家主分给一盒。 四人刚刚把木盒拿在手中,还未打开,就从这木盒上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 “嘶~这...这木盒,居然是檀香木所制?” “对对对,正是檀香木,而且看这上面的年轮花纹,打底也是百年以上年份!” “不仅仅是材料的年份,还有这木盒上的雕刻工艺,你们就没发现有什么特殊吗?” “这可不是普通雕刻手法,而是几近失传的墨家工艺,你们看这上面的雕龙刻凤,简直呼之欲出,又活灵活现,等闲地方绝不可见!” “那淡淡是这木盒的价值...” 好家伙! 四人在心里隐隐对手中的木盒进行了一下估价,立即就不淡定了。 因为按照他们的计较,仅仅这外包装的木盒,可能就要价值上万钱,还是单单只是材料,至于上面的雕刻工艺,无法估价! 那里面被包装起来的《百科》呢?又该价值多少? “使君,这...这份大礼实在太过贵重,我等不敢领受。”陈戈有些惶恐的推辞道。 这次,就算再被典韦瞪着,他也没有避让。 其他三人也是有样学样,立即跟着推辞。 “唉!四位家主,你们这是准备反悔,把刚刚决定要奉送给我的,那些财货和兵马统统收回吗?” “啊?没有没有,我等奉送给使君的,都是真心实意,绝不会反悔。” “那为何你们能送我上亿的财货,我仅仅赠送你们四本书,你们反而要连番推拒呢?” “我刚刚已经跟你们说过了,这本《百科》,今后还会大规模印刷,并且在之后,还会有其他不同的版本出来,它的价值对我来说,完全没办法与你们送我的大礼相比啊!” “所以,如果说什么愧不敢受,那也是我刘茂愧不敢受!” “这...那我等拜谢使君厚礼!” 四人被刘茂说的一愣一愣的,只能感激万分的把木盒重新收下,怀着一颗颗崇敬的心,把木盒缓缓打开。 只见四个木盒中,完全一样的四本书,正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 书的封皮,全部是用一种厚厚的牛皮缝制而成,上面用蜀锦特用的丝线,以隶书书法缝制了两个大字。 百科。 仅仅看了一个封面,四个家主全都不由自主地忍住了呼吸,像是在朝圣一般,大气也不敢出,颤抖着手臂去掀开书的封皮。 封皮之中,一种泛着淡淡的黄色的书页赫然其中,书页上印刷的全都是极为飘逸的隶书。 第一第二张,分别是署名刘茂刘叔玉的两首诗。 这突如其来的神转折,叫四名家主的脸上全都在一瞬间变得极为精彩,就像是张口打哈欠打的正舒爽时,嘴巴里突然飞进去了一只苍蝇一般。 恶心他母亲哭恶心。 260 西川秦家 四人翻开的第一和第二张。 发现竟然是刘茂自己做的两首诗文,立即就感觉极为恶心。 他们这么大出血,为刘茂又是出钱又是出人的,可不是想要刘茂拿一个他自己写的诗集来糊弄。 这里面的第一首《离别杂绪》,他们四人早就知晓。 毕竟是刘茂在率军北上之前,被吴苋当中给暴露了出来,所以只要在汉中待过一段时间的人,都会对这首诗有所耳闻,更何况是几乎常驻汉中的四个家主。 只是他们都以为,刘茂所做的《离别杂绪》只是随手而得,此后便没有再做出能够相媲美的其他诗文。 现在突然看到又一首《相见难》,四人立即意识到自己之前小看了刘茂,或者说是小看了刘茂在文学上面的素养。 尤其是四人在粗粗读了一下《相见难》之后,双目中立即迸发出极为耀眼的光芒。 这种诗文,简直就是居家旅行、流连烟花之地所必备啊! 但凡能够背出这首诗,那些个官宦小姐,不都得为自己所倾倒? “使君,您...您竟然是如此的深藏不露!” “自从您去年所做《离别杂绪》之后,不曾想,使君居然已经又做了一首《相见难》,使君之文采,天下士子间万里无一,使君,这益州文会,若您愿意下场,哪里还有各个郡县士子们露脸的机会啊!” “呵呵,四位家主谬赞了,都是些陈年积蓄的繁缛文思,算不得什么。” 刘茂谦虚了一句,四个家主却是赞不绝口。 只是这两首诗,就叫他们在自己的心里,已经完全推翻了对这本《百科》刚刚形成的偏见。 四人继续往下翻,分别是刘茂和袁绍当时朗诵的讨董檄文。 “这...” 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李家家主李尚扫了一眼两篇檄文之后,再次翻回去,重新把两篇檄文再次通读了一遍,片刻后不敢置信的望向刘茂。 其他三家家主的反应,几乎与李尚完全没有两样。 刘茂淡然的举着茶杯,不停地喝茶。 对于四人的神色和举动,以及他们心中所想,刘茂早有心理准备,因此这时候并未说话,而是等着他们继续向后翻。 四个家主见刘茂故意不说话,心里当即都肯定了自己的猜想,暗暗对某一个远在他乡的人开始了最恶意的揣测。 就在四人准备继续往后翻的时候,厅外突然传来禀报,州牧府外有人求见。 四名家主立即收起各自得到的《百科》,将木盒全部封好,对着刘茂拜礼就要告别。 “今日多谢使君厚待,我等这边告辞,各自回家准备钱粮押运至府库。” “四位家主如此慷慨,刘茂便却之不恭,先行拜谢了。” “不敢不敢,使君留步。” 刘茂将四人送出了会客厅,转交给典韦送出州牧府。 刘茂在会客厅外刚刚站定,另一边就在一名亲兵的引领下,又有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广汉秦家秦方秦广润,拜见使君!” “原来是秦家秦广润,刘茂这厢有礼了,还请厅内安坐。” “谢使君。” 刘茂将对方引领到会客厅内,坐下后便仔细地打量来人。 这个秦方秦广润,刚才说自己是广汉秦家,直接就把刘茂听得一个激灵。 原本这个秦家,不光外人不知道,就连之前在汉中时的刘茂,对这个广汉秦家也是不太清楚根底的。 现在则不一样。 刘茂不仅现在身为益州州牧,又有麾下的听风四处探查,对州中的大小家族和各方势力的情况,还有他们的来历,基本都了解的七七八八了。 就比如这个秦家。 广汉秦家,主脉定居在绵竹,支脉则是几乎分散在整个益州境内各个郡县。 但也正是如此分散,就导致这个秦家,不论是在任何一个郡县,都算不上是郡望。 唯独一点,要是把整个秦家分散在益州境内的所有支脉,全部给统合在一起计算的话,你就会发现,这个秦家竟然一举成了整个益州最为有钱的家族。 对,就是最为有钱。 似乎包括秦家主脉在内,还有下面的每一个秦家支脉,都掌握了极为巨大的财富,而且又都极为善于经营。 可诡异的是,不管是任何一个秦家支脉,在他们所在的郡县之中,都绝不是第一家族。 就连刘茂后来特意命人调查他们的过往,从里面得出的结论也是如此:他们秦家就是万年老二,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 可越是这样悲催的情况,反而越是引起了刘茂的注意。 这个秦家,绝逼不正常。 今天秦家在绵竹的主脉突然现身来找自己,更是不正常。 “广润今日突然前来见我,不知是有何要事?” “使君请看。” 秦方也不废话,从怀中掏出了一方蜀锦,直接就递给了典韦,典韦又立即递给了刘茂。 “这是?” 看着蜀锦上一行行物资和对应的数额,刘茂双眼不由自主的瞪大,极为不可思议。 “ 金十万。 钱二十五亿。 布帛三万匹。 蜀锦三千匹。 粮草三十万石。 耕牛一万头。 驽马五千匹。 铁器三万斤。 盐巴一万斤。” “除了这张清单上面所列的物资之外,秦家子弟五百人,分散在各郡的佃户一万人,使君但有所需,尽可随时取用,秦家绝无二话。” 秦方说完,刘茂却没有立即回应。 就算刘茂身为一个堂堂州牧,此时也是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就在刚才把其他四家家主送走的时候,刘茂还特意在心里暗暗计算了,把四家提供给自己的东西算了个总和。 得出来的结果,当时让刘茂振奋万分,甚至都有尽起益州强兵,直接北上强推了董卓的劲头。 可是与这秦家一家拿出来的财富相比,刘茂之前的兴奋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小了。” “啊?什么小了?” 秦方正满意的看着刘茂震惊的模样,突然听到刘茂蹦出来一个“小了”,他不淡定了,当即问了出来。 秦家这次一下子拿出了四分之一的财富,这刘叔玉,还嫌少吗? 261 格局小了 “小了。” “使君,您说的小了,是指什么?” “格局小了。” “???” 秦方满脑袋的问号,不知道刘茂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今天把这个清单给刘茂拿出来,代表的意思,其实和之前那四个家族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那四个家族是在汉中的时候,就已经事先和刘茂扯上了关系,因此他们现在这个时候给刘茂提供东西,都会被刘茂在心里深深的记上一笔。 更重要的是,不论他们提供的数量多寡,他们只要把继续支持刘茂的态度表达出来,就已经足够了。 但是反观他们秦家,就算按照他们四家中最富庶的李家所提供的财富,秦家哪怕提供两倍的数额,也不够。 因为秦家对他们四个家族来说,本身就比刘茂矮了一头。 这个时候,如果不能在刘茂的面前,一下子拿出足够震撼住刘茂这个州牧的财富来,那么他们秦家出血的多少,就没有太大的区别。 按照他们家族的设想,只有一次性,拿出足够把刘茂都给吓到的财富,他们秦家才能在刘茂治下的益州,直接拥有比那四家还要更靠前的地位。 否则,只能坐视整个益州改朝换代,秦家日趋没落。 “呵呵,广润,你拿出这份清单,又对我许下那般大的空口承诺,可是把我刘叔玉给吓到了。” “使君说笑了。” 秦方不动声色。 他还没想明白,或者说是不太相信,刘茂能面对清单上这么多的财富,居然没有被吓到。 “说来惭愧。” “之前使君北讨苏固,连下关卡与汉中,后来又两次北征,皆是亟需相助之时,秦家却都困于目光短浅,而未能追随使君的脚步,现今回想,秦家上下俱是深感惶恐。” “所幸,苍天庇佑。” “使君两次北上皆是凯旋而归,如今州中百姓思定,使君又逢此时承接州牧之位,此乃天予,秦家自然应当顺应天意,全立相助使君定鼎益州!” “呵呵,广润的夸赞之言,刘茂有些愧不敢当啊。” 刘茂摆摆手,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就信了秦方的忽悠。 在听风的调查之下,刘茂已经猜出,他们秦家一直奉行的韬光养晦的策略,更是处心积虑的将整个秦家拆分开来,分散到整个益州。 同时,所有支脉之间又都保持着隐秘的联系。 这样,就能让整个秦家不会显得过于显眼,又能让所有支脉都得到充足的发展,不必因为限于一地而产生内耗。 能够将如此大的秦家分割的如此平均,又把各个支脉好不引人注意的分散到整个益州,这么大的手笔,怎么可能是一般人能够搞的出来的。 就连刘茂想一想,都会对当初将秦家做出如此安排又成功实施的人,感到背脊发凉。 秦家隐匿了几百年,却丝毫不露马脚,历届的家主,也绝对都是人中翘楚,刘茂甚至很想与当今的秦家家主见上一面。 “不知你们秦家,此时突然如此慷慨的现出滔天之资,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见秦方一直笑眯眯的,刘茂直接打开天窗,将自己的猜想问了出来。 可是让刘茂感到出乎预料的是,秦方对他的问题似乎并不奇怪,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直接就承认了。 “使君英明,秦家虽然家大业大,可是如今的秦家,却也陷入了艰难的境地。” “哦?你们秦家轻易就能拿出如此财富,又能有什么遇到什么艰难呢?” 秦方抱歉的冲着典韦抱了抱拳,这才开口告罪道:“这件事,秦方只能对使君一人言说,所以恐怕要麻烦典校尉...” 典韦并不理会秦方的请求,而是转向了刘茂,见刘茂默认的点了点头,便迈开大步直接走出了会客厅。 秦方感激的在典韦身后冲他又拱了拱手,这才继续向刘茂解释。 “事到如今,秦方已经不需再对使君有任何的隐瞒。” “好叫使君知晓,秦家明面上的主脉虽然是在绵竹,其实不然。” “我们秦家真正的主脉,是益州。” 秦方说到这里特意停了下来,让刘茂体会他所说的话。 而刘茂听完就是一愣,一时间他还真的没有反应过来,这个秦方如此说的含义是什么。 “秦家真正地主脉,不是绵竹,是益州?” “如此说的话,那你们秦家,真正的那些支脉...嘶~!” 这个突然出现的概念,与刘茂脑袋里原本那些,由听风调查得来的信息差了太多,叫刘茂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当场就是一口凉气直灌胸腹。 原本他还以为,秦家是把益州当作一个大市场,然后每个郡国就当作一个区域,由大一些的支脉去负责精英,再然后,更下面的县道,则是由更次一级的支脉去搭理。 现在按照秦方的意思理解的话,原本的这个设想,将是要把各个区域的层级整体向上提升一层,不,甚至是两层! 那么,几百年前,做下这个惊天布局秦家家主,究竟是谁?! 想起这个问题的刘茂,已经不是简单的背脊发凉了,他已经变得胆颤不已。 原本秦家的主脉,只是在绵竹。 现在秦方说,真正的主脉是整个益州,那么,整个大汉的十三州,岂不是都要算作是他们秦家布局的棋盘? 也就是说,其他十二州,也都有秦家的支脉,并且也是一直潜藏在深处。 “甚至,大汉之外的版图...” 刘茂想到这里,把自己心里恐怖的猜测直接说了出来,满脸的惊骇。 如果不是这次秦方亲自出面来和他说,又许诺要送给他那笔清单上的财富,他刘茂就从不曾想过,在历史上纷乱无比的东汉末年,竟然会存在如此恐怖的一个家族。 秦方双目之中带着自豪,又有些悲愤。 “虽然使君的猜测有些过于骇人,但是我们秦家原本的格局,比之并未差了多少。” “只是,世事变迁,境况并不会始终遵循先人设下的布置。” 刘茂强迫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 因为他知道,秦方将要为自己解开一面鲜少人知的面纱,在那下面,或许将是历史上都不曾存在的真实。 262 史诗存在般的家族 “我们秦家,当今家主名嬴机,字文均。” “啪嗒!” 秦方的话音一落,刘茂想要掩盖自己惊诧而刚刚举起的茶杯,直接落在了地上,甩的粉碎。 可是不论刘茂还是秦方,对此都选择了无视。 “你说什么?” “我们秦家,当今家主名嬴机,字文均。”秦方没有丝毫的不快,又说了一遍。 “姓...嬴?” 刘茂嘴唇有些哆嗦,再次进行确认。 从秦方的口中,突然说出这个姓氏,一下子叫刘茂的心里犹如响起了一个炸雷。 秦方仍然是面不改色,对刘茂三番两次几乎是在重复问起的问题,他又一次给出了同样的答复。 “对,姓嬴。” “那,他是第几世?” “二十一世。” “你莫不是被你们家主派来调戏我这个小小州牧的?” “使君说笑了,这里有我们秦家当代家主的亲笔书信,使君过目之后,便会明了。” 秦方回答的很平静,就像在和老朋友谈起轻松平常的过往,说完还从自己的怀中再次一掏,这次掏了一封纸质的书信出来。 而与他对谈的刘茂,则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刘茂都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究竟是该笑还是该哭。 自己穿越来三国之后,虽然偶尔有发生和原本的历史不符的情况,但是大多都会有其后的原因存在,并不会叫人觉得如何突兀。 可是眼下的这个秦家,则是完全的超脱出了原本历史的轨迹。 甚至,都已经能算得上是重新书写了一段历史,然后暴力的穿插进了自己所在的时空。 就是这样的感觉。 看着手中的书信,刘茂一时间有些慌了。 到底该不该将它打开? 打开之后里面又是什么样的内容? 自己又该如何对待,这个一跃成为庞然大物的秦家? 接连三个问题,一一浮现在刘茂的脑海之中,叫他无法在第一时间给出相应的答案。 “如果这些问题都是选择题倒好了,什么‘三短一长选最长’的妙计,这个时候就可以用上了。” 刘茂心底里苦笑不已,手上却终于动了起来,缓缓将书信拆开,露出里面隽秀的文字。 是小篆。 纸上出现的字体,似乎也在印证着之前秦方的回答。 秦自始皇帝一统天下,却在二世而亡,在后世的历史书籍中,有人慨然叹惜,也有人愤然叫好。 可是,这都无法揭开许多隐藏在历史中的真相。 刘茂仔细的将书信看完,心中却一直有浪涌漫卷,叫他始终不能平静。 “原来,竟是如此。” 刘茂把书信重新收好,一时间双目有些呆滞,心神久久不能平静。 “使君,现在我们可以继续深入探讨了。” “你们秦家,藏得可真深啊!” “使君无须多想,秦家自二世之后,辗转躲藏四百年,早已不曾奢望再图谋这天下,只是想安安稳稳的过富家翁的日子。” “好一个富家翁。”刘茂嘴角露出一个鄙夷的笑。 若是按这秦方所说,他们秦家先祖图谋四百年,却只是想要做一个富家翁的话,这个富家翁就着实太过恐怖了。 把大汉十三州里面的益州整州作为主脉的地盘,其他十二州,再加上后世的而整个欧亚大陆,全部被用来分散给其他支脉,这个版图,这个雄心,还能算作只是富家翁? 秦方似乎对刘茂心里的腹诽不以为意,听到刘茂的反话,他也没有丝毫的尴尬。 “使君应该知道一个道理,叫做‘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就像这句话中说的那样,有些事情,其实是前人按照他们那个时代,进行的最为有利于他们那个时代的谋划。” “前人所作所为,并不是当下的人能够决定,也不代表着当下人的意愿。” 刘茂闻言一滞。 这秦方,话说的好有道理,他身为穿越者,竟然一时间也无法反驳。 或许,这就是连续传承四百年的家族子弟,能够具有的独特眼光,以及看待事情的角度吧。 “虽然话说的好听,但是百乘王朝毕竟最近一部距离我益州也有近千里,中间还隔着盘越国与掸国,纵使我有心相助,也只能徒呼奈何啊。” “使君所言不差。” “可是大月氏所建贵霜帝国,当今皇帝韦苏提婆一世颇有雄心,又有贵霜及附属各国所领人口一千余万,屡屡寇掠百乘王朝。” “百乘王朝不敌贵霜,丢失大片精华土地不说,人口更是被劫掠不知凡几。” “长此以往,百乘王朝必定被抹去,紧随其后,便是汉越国、掸国,那距离我们大汉和益州,还远吗?” “在这里面,我们秦家至多失去几个支脉。” “可是再看我们大汉天下,以如今的境况,却是在内部纷乱之时,一旁又要出现一个难以匹敌的对手。” (时间上做了调整) 刘茂的眉头随着秦方的讲述,一次次的剧烈跳动着。 秦方说的贵霜,刘茂自然知道。 在后世的印度大部,和中亚部分地区,几乎占据了整个恒河流域的精华区,坐拥千万人口,更是在正史中,在西域与大汉有过数次“亲密”接触的国家。 那个时候的大汉,强盛无匹,万邦来朝。 可是再看现在的大汉,国祚飘零,天子难登朝堂,如何能与那时相比。 即使屡次都是被大汉摁在地上摩擦,却都掩盖不了如今的大月氏所建的贵霜帝国,已然在西面成为大汉的一个劲敌。 “咳。”刘茂深思了片刻,轻咳了一声才道:“这些都先搁置一旁。” “既然贵家族一直都是如此深谋远虑,此次突然现身,一下子拿出海量的财货,又将自家隐秘告知于我,不知贵家家主想要表明什么,又要让我做些什么?” 听到刘茂直面相问,秦方这时突然站起身来,冲着刘茂深深一礼。 刘茂微微侧身,不愿受他这一礼。 “广润,这些虚礼就不必执着了,还请明言。” “好,既然使君如此痛快,那秦方也不藏着掖着。” “家主此次派秦方前来,一者,便是献上如数财货。” “二来,秦家愿举家协助使君,尽快牢牢掌控益州,之后兵出三辅与南阳,以图天下。” 263 有一有二便有三和四 “既然有一有二,那你们秦家,必然还有三和四吧?” 刘茂插了一句,将秦方蓄起的气势直接打断。 这让秦方很是难受。 他攒着一口气,先是把对刘茂有利的条件说出来,正准备一次性说下去,把自己家族的后续条件给说出来,这就被刘茂在中间打断。 之后对刘茂的要求,他如果单独再说出来,就会凸显出秦家的条件,并没有他想要表现的那么不足轻重。 “使君英明。” 秦方无奈,只能随意的接了一句,心思电转之间,思索着接下来如何继续。 刘茂却不着急,静静的等他再开口。 “使君,献出如此多的财货,已然足够表明我们秦家的诚意了。” “如果使君对于我们秦家不能委以信任,那么不论此时秦方如何多说,都没有任何意义。” “只有使君愿意信任秦家,愿意与秦家携手,尽快力压宇内,震服外邦,这天下才能最终归入安定。” 刘茂摆了摆手。 “说到信任。” “广润,我虽然年岁刚刚弱冠,可是跟随先父先是生活在雒阳,后来南来益州,又屡次征战在外。” “对于人心,刘茂也算是有几分见解。” “所以,我始终坚信一句话,就是‘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如果,情况当真如你们家主在信中所说,以你们秦家与我们刘家的宿怨,在我想来,此时秦家不仅没有道理出来相助于我,甚至还更有可能,继续躲在暗处,图谋这天下。” 秦方被刘茂这样一说,明显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没有第一时间反驳。 能够被秦家家主派出来,代表秦家,来和刘茂进行接洽,这个秦方自然不可能是好相与的。 仅仅迟滞了片刻,秦方脸上又一次恢复了淡淡的微笑。 “使君说笑了。” “既然使君能够说出如此的道理来,那么秦方对于使君的想法,也算是有了些了解。” “接下来,秦方愿意坦诚相待,也请使君能够以您的睿智,进行更加深入的分析。” 秦方顿了一顿,脸上的微笑渐渐凝重。 这一次,他似乎是要来真格的了。 “秦家鼎定天下,却在二世而亡,若说祖先们没有不甘的话,别说使君不信,就连我们这些秦家的后人也是不肯相信的。” “但是事实还真的就是如此。” “自秦方记事起,秦家祖祠之中,就有先祖留下的敦敦教导,每每家族祭祖,都会当着众多先祖的排位,许下重誓厚愿。” “扶苏先祖当初收到矫诏之后,心里怨愤,与大将蒙恬商议之下,诈死脱身,之后辗转至原本楚国之地的母家,暗中筹划大计,准备待机而起。” “可也正是那段等待的时间里,扶苏先祖看到了秦家天下的崩落,更看到了天下百姓们饱受战乱之苦,心灰意冷,带领母族辗转入蜀。” “也是在扶苏先祖之时,后人尽皆改姓为秦,以避天下人。” “之后...” 秦方缓缓讲述,刘茂凝神细听。 这是一段从不曾记载于史料中的历史。 听着秦方一五一十的讲述,这一刻,刘茂自己也是有些茫然。 他分辨不出秦方所说的这些事情,究竟是真是假。 因为这些事全都是出自秦方之口,刘茂这里并没有任何史料,能够供他进行比对。 真伪,完全就在秦方口舌之间。 “所以,如今我们秦家,才是这副局面。” 刘茂听了半晌,听到秦方最后的哀叹,竟然觉得有一丝滑稽。 如果说刚开始他还有些半信半疑,等秦方终于把秦家这几百年的历程,大概的讲解了一遍之后,刘茂反而完全不信。 不过,他现在也没有心思去辩驳真假了。 “使君,以上种种,皆是我们秦家真实发生过的,也正是因为经历过如此多的风雨,秦家才从中了悟了长久生存下来的诀窍。” “其一,就是不将所有的赌注,押在同一个地方。” “其二,就是不小看任何一个有可能崛起的势力,如有可能,不与任何势力结怨。” 刘茂点点头,不再对秦方之前说的那些事情深究,而是转而又讲起了比较现实的问题。 “好了,关于你们秦家,广润你也已经讲述了许多。” “现在让我们回到当下,你们秦家提供如此深厚的支持,条件到底是什么?” 刘茂再次问起秦家的条件,秦方的双眼却是深深一缩。 眼前的刘茂刘叔玉,年纪方才弱冠,心智却已经远超他的预料。 就算他半真半假的讲述了一个远古家族的传说,对方却并没有上当,三两句话的功夫,又回到了现实的问题上来了。 既然如此,再继续弯弯绕绕下去,反而不妥。 秦方心下有了抉择,当即直奔主题。 “使君深明大义,广润便不再遮掩。” “我家家主此次派我前来,临行前有三个交代。” “第一件,若使君能在半年内稳定益州,清单之上的财货,将会有第二批次提供给使君,并且是等额数量。” “但是,使君需要为我们秦家提供便利。” “从第一批财货接收之日起,改成以我们秦家为专供渠道,购置蜀锦等物后,远销南方诸国以及域外。” “其他任何家族和商户若想加入,需要得到我们秦家的首肯,而在此过程中,使君需要确保我们秦家的专供地位不被侵犯。” “第二件,若使君能在一年内攻略三辅,甚至西凉,则第三批次的财货便会提供给使君,数额是之前的两倍!” “条件,是使君需要在拿下这两处之后,允许我们秦家商队,在使君控制地域里面的畅行无阻,同时,还有这些地方各种物资的优先购置权。” “第三件,若使君能在十年内定鼎天下,龙起巴蜀。” 秦方说到这里,看向刘茂的双目突然迸射出一道精光。 “则我们秦家将提供之前财货四倍的数额。” “但是,在此之前,需要使君派遣大军西征。” “或者自葱岭南下,或者越过西域,兵逼大月氏北境。” 264 不逼自己一把吗 “我怎么感觉,你们秦家,似乎最在意的意愿,其实只有第三件?” 刘茂将酒樽稳稳放下,看着秦方道。 这个问题,他也只是随口说出心里所想,并不指望得到任何回复。 不等秦方作答,刘茂便直接站起身,来到秦方的面前。 “不过,不管如何,你们秦家的意愿,似乎与我的志向并不冲突。” “所以说,如果秦家果真能提供你所说的这些东西,那么,所有的事情都有的商量。” “那么,使君是答应了?”秦方喜道。 “也可以这么说吧,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 “哦?是什么,还请使君明说。”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想与你们秦家进行更多,更深层次的合作。” “就比如商贸上的往来。” 秦方一时间有些愣神,嘴上却不停,紧接着就问道:“那不知使君,想要与我们秦家进行哪些商贸上的往来?” “比如纸张,比如盐巴,还有蜀锦,丝绸。” “这些东西,益州都可以售卖。” “同时,我们益州需要良马,生铁,粮草,还有人口,很多很多的人口。” 听到刘茂说益州可以售卖纸张,秦方还有些不太在意,但是听到刘茂说需要购买的东西里面,竟然包括人口,秦方的双眼一下子瞪大了。 这个时代,人口自然很重要。 可是就算给你再多的人口,如果没有足够的地盘,还有足够的粮食,那么多余的人口并不会给你带来好处,反而会带来灾难。 这个问题,秦方自然不会认为刘茂想不到。 既然刘茂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做到汉中太守,然后顺利承接一州之牧,这种浅显的问题,不需要任何谋士的讲解,他自己就可以明白。 那么,刘茂此时又说他需要人口,还是非常多的人口,那就只能意味着一件事。 这刘茂刘叔玉,本身就有极大的野心。 他的目标,不可能只是眼前的一个益州。 “可以。” 秦方不做犹豫,当场就答应了刘茂的条件。 “别急,我还没有说完。” “哦?” “在与你们家买卖这些东西时,之后我还有些东西可以交给你们家进行专供销售,但是,有些东西,只能以我来主导生产,你们秦家只参与销售,这一点,不容更改。” “使君可以先告知一下,您所说的是指什么吗?” 刘茂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原本他想说的,其实是火雷膏。 但是当秦方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刘茂又犹豫了。 “嗯,暂时就指纸张,和蜀锦吧。” “可是最近益州流行起来的汉中纸?” 秦方像是才反应过来,这个时候突然兴奋地问了出来。 “正是。” 听到刘茂的回答,秦方明显更加振奋了。 汉中纸,就是刘茂命工匠进行屡次改进后,最终确定下来的新式纸张。 目前,只有汉中、蜀郡、犍为、广汉四郡有能力进行生产,其他郡国暂时只能从这四处购买,然后运回去再行转卖。 “可以,完全可以。” 秦方再次毫不犹豫的同意了下来。 作为长期饱受使用竹简困难的人,这种汉中纸,只要用过一次后,便会爱不释手。 刘茂对于秦方的态度也很满意。 “很好,这为我们两方的合作,算是打了一个很好的基础。” “对对对,使君英明。” “呵呵,既然使君愿意同我们秦家进行合作,那么秦方这就回返,尽快为使君运来清单上的财货,好叫使君早些得偿所愿!” “好,承蒙吉言,我等你们秦家的好消息,我送你。” “不用相送,使君还请留步。” 秦方达成所愿,立即就向刘茂拜辞。 刘茂也不挽留,只是将他送出了会客厅,便让刘标代自己将他送了出去。 虽然之后让听风的人前去追踪,但是刘茂对此并没有报什么希望。 秦方一走,刘茂的心立即膨胀了起来。 先不去管刚才和秦家达成的口头协议。 如果秦家真的愿意,把清单上的那些财货如数送来,那么刘茂就敢大言不惭的直接说,益州不日就可以稳定。 然后他立即就要开展更大规模的征兵,指日就可北上三辅。 秦家第一个条件,半年内稳定益州,眼下基本算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完成。 对于接下来,将蜀锦等物改成由秦家进行专供,这一点刚才刘茂已经提前打了个预防针。 等到接收了秦家的第一批物资,到时再和他们详细谈判就是。 先把好处拿到手里再说后面的。 一时间,心中不断的盘算着四大家族和秦家,这一次一共能够为自己送上来的物资,刘茂竟然是在会客厅里坐立难安。 刘茂在心里粗略的合计了一下。 几家相加之后,光是财货,足有金二十四万,钱三十九亿,布帛四万匹,粮草四十五万石,其他则是秦家另外提供的数种战略物资。 另外,四大家族贡献出来的兵马,自然都是自己携带兵器的,也就是说,他们献出来的这七千五百人,都是拉起来就可以战斗的屯田军。 加上他们几家献出的财货,叫刘茂立马信心爆棚。 仅仅是这么多,刘茂就敢放出豪言,他刘茂刘叔玉,目前就已经拥有了笑傲天下群雄的资本。 “这么好的机会,不逼自己一把吗?” “暂时先不管这个秦家的所图,自己这边所有的计划,也是时候进行梳理一番。” “既然连秦家这样,几乎隐身的史诗家族都跳了出来,如果有可能,自己最好要加快进度了!” 刘茂思虑良久之后,终于暗暗打定了主意,命典韦准备探马,自己则是回了书房,立即开始书写公文。 益州境内如今大举征兵,原本哄乱的局势,已经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当刘茂麾下的兵马数量越多,轻易敢于挑起乱事的人,也就越少。 当日,刘茂又一次连续发布数道公文,命快马分别往几个方向投递。 其中,广汉属国那边。 刘茂之前就已经任命吕常为属国都尉,现在这次,则是命令两路兵马,在收复属国全境之后,若有机会,视情况而定也可向北反击,劫掠武都。 正是俗话说的好,来而不往非礼也! 265 驱逐西凉军 广汉属国。 张任率领五千士卒,押解着近千的俘虏,一路赶回泠苞和董璜大战的地方。 可惜当他赶到时,却只见到满地狼藉,泠苞所领的五千兵马死伤惨重,仅剩三千多士卒心神惶惶的待在原处。 至于泠苞,已经成了拼凑一处的死尸。 “泠将军!” 张任这才知道泠苞已死,心里大惊,慌不迭的从战马上翻身下来,亲自来到尸体前,不可置信的看着地上躺着的泠苞。 “校尉,如今泠将军身死,我军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在张任的身后,有汉中军的亲信将校上前问询。 张任止住悲意,扭头看了看围成一圈的一众将校们,不敢过多的表露悲伤。 “大家听着。” “我等跋山涉水的率军来此,与敌军相斗之时,本就免不了会有死伤,只是这次死的是泠苞将军。” “但是,泠将军虽然身死,可是主公交代的军命还未达成!” “所以我们不仅不能懈怠,还要加紧清扫战场,继续北上!” “诺!” 在张任的安排下,分兵不久的两支队伍重新合兵一处。 自此,张任一己之力,一共统御了近八千人,又押解着近千俘虏,开始转道北上,继续去完成之前的战略筹划。 而在张任率军继续北上的同时,从刚氐道挥军北上的吕常所部,则是一路快马加鞭,全速的向北疾行。 仅仅一日的功夫,在当天入夜前,吕常率领七千人马,就从刚氐道直插到了阴平道之后,距离董承驱赶的百姓大队后方三十里。 其余千人,则是被吕常留给了董炽,由他在刚氐道驻守,同时负责大军粮草的转运。 当前出的探马查探到西凉军后队的踪迹,吕常不敢怠慢,当即下令全军休整。 他要尽快追上去,咬住西凉军的后队,尽可能将这支西凉军全数留下来。 毕竟,前面驱赶数万百姓的西凉军,仅仅只有董承所领的一千西凉铁骑。 然后,吕常还要另派一部精锐前去挡路,阻住可能从武都南下支援的西凉军。 当夜吕常做下了万全的安排,之后下令全军休整,一夜便在安稳中渡过,直到时间来到第二日黎明。 现在已经是初夏时节,黎明的晨雾散的早。 红日还没升起之前,吕常已经带领所部兵马尽出,继续向前追击。 同时,几十路探马不停往复,紧紧咬住北面的西凉军,避免丢失所踪。 因为经过了一夜的休整,吕常所部追击的速度很快。 当红彤彤的太阳升起大半,开始向地面挥洒它的热情时,吕常带着所部兵马终于看到了前方的烟尘。 距离西凉军驱赶的百姓大队,此时已经不到五里。 等到完全确认前方西凉军动向,吕常不再犹豫,亲自率领麾下士卒,向着对方急追。 同时,吕常又派遣麾下仅有的一千骑兵,先于大队出发,绕过敌军大队,径直前插,前往阻拦百姓继续北上。 再往北面不到二十里,就要跑出属国范围了。 如果这多达三万余的百姓,全部被西凉军驱赶往武都,那么此次两路大军前来收复了广汉属国全境,也基本相当于收复了个寂寞。 一个百姓折损大半的属国,想要恢复元气,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到时候,自己这个新任广汉属国都尉,将会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空架子,待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广汉属国,也就成了一个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 吕常心里焦急,奔行之间也就催得急。 五里的距离,六千步卒仅仅两刻不到,就被吕常带兵赶上了。 只不过,吕常才刚刚露头,亲眼瞧见大队如同牛羊般被驱赶的百姓,对面就有一支骑兵从百姓队伍后面转了出来,隐隐护在百姓大队之后,将自己的兵马和百姓们阻隔了开来。 吕常看到对方来阻挡,却是不怒反笑。 “来的好,我还就怕你们就此丢下百姓们给跑了!” “全军列阵!” “喝!” 吕常一声令下,益州军快速地列开阵势。 对面的董承见到对方列开阵势,眼看着就要冲将过来,心里惶急。 刚刚他的千余骑兵困在百姓队伍中,眼睁睁看着敌军一千骑兵绕过大队,径自奔向前方去堵路,想要去拦都没来的及。 此时来到后面,又看到对方一言不发就要开打,董承当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早知如此,就不该听从李傕之言!” 原来,在前一日,身在武都的李傕派人传来书信,叫董承务必要把驱赶的百姓成功带进武都。 因为武都虽然被韩遂霸占,可也正是被韩遂所占,在他和羌夷的勾结之下,武都境内的汉人时常收到羌夷的侵扰,却又无法得到保护,人口流失严重。 李傕得知董璜已经收到命令,就要率军从广汉属国撤军,同时还会驱赶当地的百姓北迁,进入武都,李傕对此立即就上了心思。 更是在昨日派了快马南下,特意交代董承不可轻易放弃百姓,他李傕将会亲自率领大军前来支援。 他李傕许诺的虽好,可是此时前路被堵,后面又有大军来到,不管李傕的援军会不会来,董承自己的小命眼看就要不保,他如何能不怨愤李傕? 吕常不知道董承这边的心思计较,等到士卒们列阵完毕,立即连连发下号令。 “三千长枪兵前出!” “两千弓弩手在后策应。” “两千刀盾兵护住两翼!” “吼!” 随着吕常的接连传令,整个益州军的军阵开始了调度,三团密密麻麻的枪林当先奔出,向着一千西凉铁骑围拢而去。 在枪阵之后,两个弓弩手方阵紧随其后,引弓搭箭瞄准马上的骑兵。 在两翼,更是有两个刀盾兵方阵,各个刀剑出鞘,严阵以待。 三万余百姓们见到这样的阵仗,当即再也不理西凉军的杀令,齐齐发一声喊,漫山遍野便逃。 董承见此大喜。 他正愁着自己没机会逃呢。 吕常双目一瞪,没料到这个时候会出现这种情况,立即怒吼一声。 “全军压上,不可叫敌兵跑走一人!” 266 很荣幸有靠谱的自己人 “快快快!给我射住前方道路,咬住西凉军!” 吕常怒喝一声,加紧催促麾下的弓弩手放箭。 随着吕常的接连命令,益州军军阵之中弓弦声响成一片,不绝于耳的嗡嗡蜂鸣声,一时间直教人耳膜生疼。 董承率领一千西凉铁骑,见到被驱赶的百姓们发一声喊,径自私下乱逃,心里是大喜过望,赶紧一夹马腹拨转了马头,催促麾下士卒们紧紧跟随,一同追着逃亡的百姓们逃命。 路上但凡有阻路的,一枪戳死。 本就滥杀惯了,此时又是逃命时刻,更加顾不得这些贱民的性命了。 吕常在后看到董承和一千西凉铁骑大开杀戒,心里的怒火越烧越旺,怒吼连连。 那些被杀死的,可都是即将成为他吕都尉治下的百姓啊! 可是步卒就是步卒,骑兵就是骑兵。 两条腿的人,怎么能跑得过四条腿的战马呢? 看着董承的部队和自己渐渐拉开了距离,吕常整个人气的快要爆炸,偏偏又无可奈何。 就连麾下的弓弩手,此时都已经全部停了手。 敌军超出了他们的射程。 这一刻,只能眼睁睁看着敌人放肆杀戮的感受,叫吕常深深体会了什么叫做无力。 这就是无力。 只能看,却什么都不能做。 “随我杀!” 吕常正在绝望之时,突然听到前方斜刺里有喊杀声暴起,又是一支不知哪里冲出来的骑兵,一出现在场中,就将西凉军在百姓们中间冲杀的队伍拦腰斩断,然后顺着西凉军奔逃的方向急追,大有不肯放他们离场的意思。 “这支兵马?” “是哪来的援军?” “是张任他们吗?这么快就到了?” 吕常眼睛放光,就算他还无法分辨清楚突然出现的这支骑兵归属,可是看到他们拦住西凉军就是一通狂杀,吕常就是心里痛快。 与之前只能看着相比,现在简直太痛快了! 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甚至,吕常第一次觉得骑兵如此可恶的同时,又第一次觉得骑兵如此的可爱。 应该说,很荣幸,有这么靠谱的自己人! 吕常差点喜极而泣,再次奋起全身的力气,向着前方狂吼连连。 “快快快啊!给我追上去!砍死这帮够杂碎!” “吼!” 泥人也有三分火起,更何况被吕常接二连三的顶着脑门怒吼,脑袋都快要崩溃的士卒们。 此时,所有的益州军也都奋起全身的力气,死命迈动两条腿,握紧手中的刀枪,一个个的解决被友军击溃的西凉残军。 一直在本阵最后的弓弩手们,此时也是满眼的杀气,各个收了手中的弓箭,全力奔行。 更是有人,看到地上有被丢弃的兵器,随手就捡了起来。 只要能杀人,管它是什么兵器,先拿在手上再说。 现在都到了什么时候了,短兵相接,必须得短兵相接。 没有后退可言! 吕常发觉士卒们各个悍勇,就连习惯躲在阵后苟带的弓弩手,此时也是被激起了凶性,这叫吕常很是振奋。 这样的军团,才是他梦寐以求的部队。 杀! 这一刻,什么也不管了,只管杀。 不将所有的西凉军斩杀干净,便没有鸣金的时刻。 董承率领一千西凉铁骑杀的正痛快,眼看再过不久就能杀出一条血路,突然被益州骑兵半路杀出,更是被直接缠了上来,把个董承吓的脸色发白,身体发软,再次向前挥砍的长刀都要挥舞不动。 “怎么就突然杀出来了一支骑兵?” 董承很是不解。 之前有一支骑兵绕过了他的队伍,径直前去武都边界拦路,这一点他是知道的。 可是那支骑兵的战马不行。 在西凉军中厮混久了,董承一眼就能看的出来,之前那支骑兵的战马,全都是被西凉淘汰下来,转卖给三辅和益州等地的驽马。 那些驽马,不光奔跑速度不快,个头矮小,耐力更是差劲。 与自己麾下骑兵的优等战马相比,根本无法相比。 可是眼前这支骑兵,明显不是! 因为,这支骑兵坐下的,也全都是与自己一样,全都是优等的西凉战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何益州军中,突然会出现同样拥有西凉战马的骑兵?” “难道,是李傕他们叛了,还想诈我回武都?” “不,不对!” “李傕他们几人刚刚占了武都,就算韩遂已经投效了相国,可是他们几人与韩遂的梁子也算是结下了,没有相国在后支撑,他们在武都绝对抵御不住韩遂的反攻。” “那么,只能是其他方向来人了,难道是马腾?” 董承心思电转,不停地猜想着这支骑兵可能的归属,却就是没有想过董璜那边的情况。 在他想来董璜虽然狂傲,可是他的麾下三千西凉铁骑,都是董卓特意为他调拨的西凉军中的精锐老卒,等闲战斗,以一当十都绝不夸张。 如此强的战力,绝对没有可能会败,还败的如此之快。 董承越想越多,越多就越怕。 不知不觉,董承就奔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他就算之前杀戮了无数的百姓,已经杀红了眼,可是现在自己联想之下或许没了退路,还是感到怕了。 他要逃,最快速度逃离此地。 “敌将哪里走!” 董承正策马奔腾的着急,斜后方突然有人大喝一声,董承看也不敢看,紧抱着马背夺命而逃。 他想逃,可是对方却不肯轻易放他离去。 “看你哪里走!” “咻!” 董承听到对方再次传来的大喝,又听到紧随其后的贡献向东,心中立即亡魂大冒,慌忙之间扭身想要躲避弓箭,却还是已经晚了。 破风声快速射到。 就在董承转身的同时,一支羽箭当胸而过,直接从董承的后背露出了半截箭杆。 “折身拦住敌军前路!” “喝!” 张任大喝一声,将身后跟随的士卒们喝住,自己则是夹紧了马腹径直来到董承身后。 见到董承中箭,张任早已将大弓丢在地下,从腰间抽出了佩刀,照着董承的脑袋就是一刀。 “敌将已死,投降不杀!” 267 我有一计 “公义,今日看到你在阵前是如此的骁勇,又是你突然率军出击,战机把握之准,委实叫人佩服。” “这一战,我吕常对主公识人的慧眼,当真是心服口服啊!” 张任已经将西凉军继续逃命的前路阻住。 吕常带领大军随后赶到,将剩余数百西凉铁骑全部包了饺子,吕常这才来到张任这边,一见面就对张任赞不绝口。 张任点点头,将董承的头颅扔给一旁的亲兵,随后收刀回鞘。 “吕将军谬赞了,全部都是主公与军师运筹帷幄,我张任不过是依令行事罢了。” “哈哈,公义真是谦虚。” 吕常笑了两声,鼻尖闻着浓厚的血腥味道,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虽然终于将一千西凉铁骑全部覆灭,可是被驱赶至此的三万多百姓,此时也是逃的逃,死的死,还能够聚拢起来的,不知道还剩多少。 这叫吕常的心里又是暗暗叫苦。 “这些可全都是我广汉属国的百姓啊!” 百姓们的惨烈,张任也都看在眼中。 身为蜀郡人,张任对这些广汉属国的百姓,也是全都看作是同为益州人,此时看到他们遭难,张任自然也会心有不忍。 “都是该死的西凉军!”张任暗暗咬牙。 吕常叹息了一会儿,发觉士卒们基本打扫完毕,这才转向张任,问道:“一直忘了问,公义,你仅仅率领这千余骑兵来此,那么泠将军呢?” “泠将军他...” 张任双眼一黯,重新想起之前亲眼所见的泠苞的惨状。 殒命敌手,竟是连个完整的尸身都没有留下。 “泠将军他遭了董璜的毒手。” “嘶~” 吕常听到张任这样说,立即就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泠苞,那可是与邓贤、刘璝二人,一同追随主公父亲二三十年的家将,最得刘焉的信任,对刘焉也最是忠心耿耿。 在刘焉死前,三人就算是一并被交托给了刘茂。 如今泠苞突然阵前殒命,吕常已然能想到,假如刘茂得知泠苞死讯的话,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了。 本就因为两位兄长,已经与西凉军结下的死仇,这一次,恐怕更是不死不休了! 张任从吕常的脸上读出了他心中所想,也只能劝慰他道:“不过吕将军放心,那董璜并未逃脱,也已经被我张任在阵前斩杀,泠将军的仇,我已经为他报了。” “真的?” “是的,泠将军的尸身,还有董璜的首级,我全部命人收敛了起来,已经先一步送往成都去了。” 吕常心神一震,看到张任没有说假,敬佩的冲他拱了拱手。 “公义勇猛如斯,又考虑周全,能与你同在主公麾下效力,我吕常荣幸之至。” “吕将军还是莫要客套了,接下来,我等该当如何,吕将军可有定计?” 张任转过身扫了眼渐渐汇聚过来的兵马,当即一扬头,将心中的愤懑甩在脑后,向着吕常问出了这个问题。 吕常顺着张任的目光扫过去。 只见在目光所及之处,数百辆满载的大车,正被士卒们缓缓押解而来。 大车所过之处,道路都被沉重的大车碾出了深深的沟壑。 而在道路两旁,则是数之不尽的百姓,他们全都惊慌失措的站在原地。 经过西凉军一番毫无约束的砍杀,他们早已被吓破了胆,这个时候益州军哪怕没有去特意控制他们,他们也是站在原地,不敢移动分毫。 “这些百姓,必须要让他们自行回家。” “如果放任他们在这边地附近,只怕才从董璜这支西凉军手中逃得性命,又要殒命在李傕等人手中。” 吕常说完,张任则是面露难色。 虽然他也不想,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这叫张任看向那些百姓的目光带着深深的为难。 “吕将军所言自然在理,只是我军快马加鞭而来,所带粮草可都不多。” “加上此地又是距离武都过近,距离刚氐道与湔氐道太过遥远,我等粮草接济本身就是一个大问题,若是再匀出粮草分给这些百姓,我军随后屯驻阴平、甸氐两道,可就要面临粮草匮乏的大问题了。” “这...这该如何是好?” 吕常原本凭着一份责任心,只想着自己身为新任的广汉属国都尉,眼前这些被驱赶至此的百姓们,可都是自己治下的人口,自然不能就这样丢在这里不管。 因此,他才不得已忽视了眼下近万大军的粮草问题。 此次前来追击,正是如同张任所说,他所带的粮草也是不多。 哪怕后方广汉郡有秦宓督运粮草,又有董炽在刚氐道进行转运,可是如此遥远的距离,粮草至多也只能运到阴平和甸氐两道。 再往北面来,得不偿失。 被粮草这个问题横亘在眼前,吕常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张任作为提出这个问题的人,此时也是眉头紧锁。 看着如同呆羊一般守在原地,不知自己该当何去何从的百姓们,张任就不由得想起自己曾经的遭遇。 曾几何时,自己与他们并无二致。 同样的彷徨无助,同样的无人理会。 张任想到这里心中就是一疼,一咬牙,直接转向吕常道:“吕将军,张任有一计,或许可行。” 吕常正在发愁,突然听到张任这样说,犹如突然抓到了救命绳索的溺水者,双眼放光的紧盯着张任。 “公义有何计策,还请快快教我!” “我军粮草是不多,可是北面武都那边,为李傕等人运送粮草的运粮队,可是粮草丰盛啊!” “啊?公义,你是想...” “呵呵,吕将军怕了?” 张任脸上带着些落寞,再次扫过那些百姓,眼神却渐渐坚定了下来。 吕常被张任这么一说,之前被西凉军屠戮百姓时的怒火再次升腾而起,当即语带怒气的回怼道:“公义何出此言,我吕常怎么会怕?!” “可是武都有李傕等人的三万兵马,后方陈仓关中又有西凉中军把守,如果要去劫粮,将会陷入两面夹击之中。” “前去劫粮不算什么,但是要拿麾下儿郎们的性命开这等玩笑,我吕常却不答应!” 268 主公早有安排 张任脸上的嘲讽渐渐消逝,恭恭敬敬的冲着吕常拜了一礼。 “是张任错怪吕将军了,将军勿怪。” “没有的事,只是公义方才所说的计策,太过凶险,恐怕将会导致麾下将士们陷入万劫不复,我一时才没忍住。” “可是,除此之外,我们又哪里有办法解决眼前的难题?” “这些百姓,又该如何?” 张任一连反问两句,吕常方才提起来的气头,一下子没了。 “是啊,又该如何?” 吕常自问,竟然是除了张任所说,毫无主意。 “到底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难不成,真的要兵行险招,为了救这些百姓,却将自己麾下的士卒推向险地吗?” 张任见吕常再次陷入深思,只能闭嘴,目视着数百辆大车越推越近。 等大车离得近了,张任随口和吕常说了一句,见他毫无反应,也不再多言,自行前去查看那些大车。 虽然,他很想这些大车中有一部分装的是粮草,可是就连他自己都知道,这只能是妄想。 毕竟粮草对于他和吕常来说是个大难题,对于西凉军来说,却完全不是什么问题。 北面的武都,就是他们最大的依仗。 “该死的韩遂!” 张任一边策马靠近大车,一边又在心中暗暗骂了一句。 如果不是韩遂,突然从讨董联盟倒戈,将诺大的武都直接让给了董卓,广汉属国又怎么可能毫无防备的丢失,益州北部也就不至于因为一个广汉属国,弄得全员焦头烂额。 “大车里面都是什么,可曾查探过了?” 张任来到一辆大车前,向着负责押运大车的伍长问了一嘴。 伍长不敢怠慢,赶忙叫士卒们停下来,还自作主张的,去把大车上面蒙着的布篷给揭开了一丝。 “都是财货!” “启禀将军,已经全部探查过了,都是财货!” 那名伍长刚刚答了一句,一旁突然窜出来了一名军司马,是吕常的麾下,应该也是他负责押运这些大车的。 得知果真如同自己猜测的那样,张任满心的失望,只能冲着那军司马点点头,叫他继续督运大车,自己再次返回去找吕常。 不管怎么样,总归要拿出个方案出来。 或者铁石心肠,将这些百姓仍在原地。 或者更为铁血,将这些百姓带上,但是不给他们粮草,叫他们自生自灭。 也或者,就如同之前所说的那样,粮草拨给百姓们,然后带领一部兵马北上,劫掠到足够的粮草,再行南返。 虽然说出来似乎办法挺多,可是竟然没有任何一条,能够叫吕常和张任满意。 当张任再次来到吕常的面前,还未说话,就听到南方突然有极速靠近的马蹄声传来,立即让张任警惕了起来,转身南望。 是一匹探马。 探马一路畅通无阻,直到来到张任和吕常的近前才被拦下。 通过了两人亲兵的查验后,探马一直奔到两人近处,当即翻身下马,双手捧着一封文书。 “启禀吕将军,有秦郡丞后,又被董参军加急转来的州牧大人的亲笔文书。” “速速呈上来!” 听到是秦宓和董炽二人先后转来的刘茂书信,吕常不敢怠慢,赶忙叫亲兵接了过来,当着张任的面直接拆开翻看。 才看了几行,吕常却是猛地拍了一下大腿,满脸的喜色。 “哈哈哈哈!主公啊主公!” “公义,我们的难题解决了!” “原来,一切事宜,主公全都早有安排!” “要是主公在此,我吕常,当真是该当五体投地的拜服在地!哈哈哈哈!” 张任看着吕常突然像是失心疯一般,放肆的大笑着,一时间有些莫名奇妙。 但是听到吕常所说,似乎是主公刘茂已经将难题给解决了,张任当即也是心里一动,从吕常的手中接过书信,快速的浏览起来。 “嘶~” 与吕常截然相反,张任看过同样的书信之后,第一时间却是后背发凉。 他没想到,刘茂刘叔玉身在成都,距离此地不知几远,却几乎能料事于前,还顺手就做出了提前的安排。 这样的主公,简直非人哉! 原来,早在十数日前,刘茂就已经对今日他们两人的困难有了预料。 并且,刘茂还传令梓潼王家家主王全,接令之日起,立即调拨王家子弟兵加急开拔,运送两万石粮草支援前线。 哪怕按照最慢的脚程计算,经过十天的运输,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应该也已经过了刚氐道! 好家伙。 今天这个传报,当真是来的太及时了。 一下子把张任和吕常两个人,都给整的像是从地狱一下子升迁到了天堂。 这样的变化,让两人一时间都给整不会了。 他们愣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催促全军加速南返。 即将得到粮草的支援,之前想过的三种行动方案,自然可以全盘舍弃了。 “两位将军?” 探马看到两人同时陷入了傻笑的情况,一时间有些惶恐,赶忙在地下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两人听到探马的询问,这才一同回过神来,对视了一眼,当即哈哈大笑了起来。 “全军听令,带上所有的百姓,我们回家!” “我们回家!” “回家!” 吕常高喊了一声,听到的士卒们立即随口附和,慢慢的,喊声越来越响,传出极远。 这一声声的高喊,立即将那些困守在原地的百姓们惊回了神。 尤其是听到那最为清楚的两个字。 “回家!” 所有的百姓,一下子就像是被传染了,全部泪湿双目。 在益州军出现之前,对他们来说,别说是这两个字,哪怕仅仅是活命,都是将要没有希望的。 可是眼下,益州军不仅将他们救了下来,还高喊除了要带他们回家的口号。 这叫百姓们不可置信的看向了附近的益州军。 这样的字眼,太过亲切,太过遥远。 “走吧,我们回家!” 偶尔,会有益州军看不下去,又对身边呆愣不已的百姓喊上一句。 成为一名益州军士卒之前,曾几何时,这样的字眼,也是他们这些人魂牵梦绕的事情。 可是如今,将要由他们,亲自带着这些百姓们去做到。 回家! 269 天下大势 初平二年,七月中。 自从年节刚过开始,这短短的半年间,大汉天下乱战频仍,几乎每个诸侯都处在战火之中。 先是有一部青州黄巾突然挑起旗号,发展极为迅猛,短短数月间便扩张到了百万规模。 这支黄巾大军,起于青州。 因为青州已经成了一片白地,粮草匮乏,因此黄巾军一边劫掠不停,一边向兖州方向转战。 兖州牧刘岱、任成国国相郑遂二人,先后被这支黄巾军斩杀。 而之前被袁绍表为东郡太守的曹操,则成为了这支黄巾继续深入兖州,必须要面对的一座大山。 得知黄巾势大,鲍信、陈宫、张邈等人,推举曹操领兖州牧,准备依靠曹操防御黄巾。 曹操在得知董卓南征大军已经回师后,立即率军撤退,回头就自领了兖州牧。 之后,曹操便想趁黄巾军刚好处在“骄兵”状态,将这支黄巾大军击溃,却在查探地形时,被黄巾军给发现,然后在黄巾军突袭之下,死伤数百,还折了一直追随的鲍信。 在此之后,曹操力挽狂澜,先后数次击败黄巾大军,逼迫黄巾军转道黑山。 可是因为断粮,又有曹操紧追不舍,最后黄巾军无奈,大部只能选择向曹操投降。 曹操收获黄巾百万,其中降卒三十万,被曹操挑拣精锐,组成了一支“青州兵”,实力暴涨。 在曹操大获丰收的同时,与他是邻居的袁术坐不住了,暗中就开始了筹备。 卧榻一旁岂容他人鼾睡,更何况又是曹操这样的乱世之奸雄? 不久后,袁术就得知了兖州战况,又收到曹操矫诏任命袁绍为大将军的消息,勃然大怒,立即秘密联络公孙瓒与陶谦,同时大举整顿军备。 最后,三人达成秘密联盟。 公孙瓒派遣刘备率军出高唐,单经屯平原,陶谦则是出兵发干,袁术兵出鲁阳。 三方诸侯形成的秘密联盟,明显是把中间的曹操与袁绍全当作了敌人。 可惜的是,三方诸侯来势汹汹,却终归因为曹操手下青州兵数量庞大,袁绍更是雄踞冀州兵多将广,仅仅在前期取得了不错的进展,随后便被各个击退。 袁术更是被逼的转战淮北和淮南,将重心从与曹操相距过近的南阳转移出去。 这些人打成一团的时候,占据司隶的胡轸等人则是全程看戏,间杂向司隶附近的诸侯不断讨要粮草,中间又有南匈奴南下寇掠,曹操、袁绍、张邈、王匡等人迫于时势,只能暂时赠送粮草将他们稳住。 而在关东几大诸侯大打出手的同时,关中和益州也是乱战一片。 先是董卓出李傕等人以奇兵闪电拿下武都,偏军董璜南下广汉属国全境,之后,更是徐荣督率五万大军分作三路攻汉中。 与此同时,益州境内又有王商与许靖两大名士挑动,南部数个郡国又现乱象,陡然之间,整个益州内忧外患一同来袭,似乎将要天翻地覆。 好在益州虽然正逢原州牧刘焉逝去,却被其子刘茂顺利承继,第一时间就对董卓的连番设计沉着应对。 刘茂先是派出两路大军,封锁住董璜继续攻击的路线,同时派遣麾下雄狮营趁着年节,急袭牂牁。 在听风的配合下,黄忠顺利地击破故且兰城外的敌营,并且擒拿了始作俑者王商与许靖。 这一趟完全就是快刀斩乱麻,一击就将此次祸乱益州的主要力量击破。 随后,刘茂一边在全益州大肆举行文会,一边又开始大规模招兵买马,调运粮草。 而在战争前线,益州也由此全面转入了反攻阶段。 先是褒斜道守军。 在魏延的率领下,五千兵马先以计策引诱,轰杀了吕布一千铁骑,随后后撤扎营,并在营外和后方大面积布置浅坑,诈作有火雷膏,叫吕布不敢轻易绕行,只能选择硬碰硬。 最后因为粮草难以为继,吕布只能撤军。 还有汉中郡阳平关守军。 在吴懿与石韬的设计下,由贾穆率领一支偏军,趁着徐荣攻打阳平关的前夕,先行一步出关隐匿,随后抄小道过沮县,直接兵临西凉军囤粮之地武兴,一击功成,将西凉军的粮草焚烧一空。 徐荣率领的主力军,也是因此迫于粮草问题,只能无奈撤军。 想要过路子午谷的张济军更惨。 先是因为子午道难行,一路上又不时遭到汉中军的骚扰,苦不堪言。 当即将来到靠近汉中一侧时,又被火雷膏轰杀了不少,道路几乎断绝,张济只能率军后撤,最后接到董卓的命令后,也是无奈的撤军。 董卓这次浩浩荡荡派出的五万兵马下汉中,全部无功而返。 至于西面奇袭广汉属国的董璜所部,董卓则是晚了许多天才收到消息。 还是从李傕处转来的情报。 董璜率军拦阻追兵,先斩了益州将领泠苞,可惜随后就被敌将张任斩杀,并且三千所部或死或俘,无一逃脱。 在这之后。 董承在率领一千铁骑押送百姓和财货北返时,被益州军追上,随后也是被那张任斩杀当场,一千铁骑因为事先屠杀百姓的恶行,尽皆伏诛。 董卓收到消息后勃然大怒,就要向李傕、郭汜和樊稠三人问罪,责罚他们没有及时出兵援救。 此事最终被李儒劝下,那三人其实也很冤枉。 因为就在董卓接连派出数路大军南下的时候,因为韩遂的投董,直接被打回西凉老巢的马腾突然动了。 马腾串联西凉的许多大小势力,一同起兵三万,此外又征募羌骑伏兵五万,共计八万大军。 原本马腾已经退守张掖、苍松一带,在往后退便是武威治所姑臧,可是有了八万大军之后,在参军李通的建议下,马腾立即分兵。 一路兵马,是由马腾本人率领二万精兵,二万辅兵,麾下部将梁兴、候选、程银、李堪、张横等将,严守张掖防线,抵挡韩遂的逼近。 另外一路。 则是由少年将军马超,同样率二万精兵,二万辅兵,麾下部将有李通、庞德、成宜、马玩、杨秋等将。 270 西凉突变 马超一路听随李通的建议。 他率军先向西南绕行,遁入荒凉的高原,随后又向东南折返,突然间杀出就是突袭西部都尉。 成功后又将降军斩杀一空,随后不做停留,一路向东。 四万骑兵,全程闪电奔袭,半月之间,就接连攻下金城、陇西、汉阳三郡的大部。 只是,他们这支偏军杀出来,却是只杀伤敌军有生力量,对于敌境不做占据。 韩遂失去了对这三处的控制,而马腾一方也没有特意去控制。 这就导致四万大军一路行来,在他们经过的地方,三个郡几乎全都成了无主之地,一时间盗贼四起,乱匪横行,当然,这也都是后话。 如此雷霆一击,直接打乱了韩遂后方的部属,造成韩遂后方震动。 得知后方不稳,亲自在前线,主持对武威攻打事宜的韩遂大惊失色,当即将攻势放缓,调遣后方安定郡兵马开往汉阳边境,准备抵挡攻击。 马腾突然派出偏军杀出,把韩遂杀的措手不及的同时,也成功的逼住了武都方向的三将。 这样的突变,直接导致他们在董璜撤军的时候,一直有些瞻前顾后,这才没有来得及派遣援军,最后造成了董璜和董承的身死。 三人当真也是憋屈。 ...... 汉中郡。 太守府中,最近一连数日都维持着极为严峻的护卫。 就连往日里可以随意进出的一些吏员,这几天也要经过严格的盘查,才能得准进入太守府。 之所以如此。 是因为新任州牧刘茂刘叔玉,已经来到了汉中太守府。 此次刘茂回来汉中,可不仅仅是为了来嘉奖将士,以及对抗击西凉军作出贡献的世家大族。 更是为了接下来的大计划。 有件事,他需要亲自来和贾诩面谈。 凉州听风营,在徐荣的三路大军撤退,金城、陇西、汉阳三郡被马超偏军接连攻破之后,这才成功将凉州的情报传送回了益州。 “主公,长安城内大计正在进行,而西凉正好起了大战,李儒必定分心,值此之际,诩愿自请前往三辅!” “文和,你...” “主公,图谋董卓已然箭在弦上,若大计可成,则三辅必乱。” “我们益州必须趁这个机会,大举以勤王之名行反击之实。” “此乃天助我们益州,机不可失,还请主公准许贾诩所请。” “这...” 贾诩说的这些道理,刘茂自然明白。 只是他总归还是有一点不放心。 三辅目前毕竟是西凉军的大本营,徐荣的三路大军又全部撤了回去,如果真的像贾诩所说的那样,董卓身死,三辅动乱,到时候,身在三辅的贾诩,可就要陷入岌岌可危的境地了。 贾诩现在就是刘茂麾下的谋主。 就连入主益州之后,刘茂遇到什么难以抉择的难题,都会和贾诩进行快马加鞭的书信来往,也是向贾诩问计之后,他才敢定下最终决定。 思量了一番,刘茂只能同意贾诩的决定。 确实如同贾诩所说,这个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 “那便依从文和之言。”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哦,主公有何条件,还请吩咐。”贾诩好奇地问道。 “我只有这一个条件,那就是文和,你到了三辅之后,凡事必须以自身安危做为第一要务,非必要绝不要露面,其他事情,全部交给听风来做即可。” “这...诩明白了,多谢主公关切。” “文和无需如此,你为我刘茂兢兢业业,如今又要亲自深入险地,是我刘茂该当多谢你才是。” 刘茂和贾诩在书房内言辞恳切的互谢了两句,刘茂转而看向了一旁的郭嘉。 这次前来汉中,郭嘉也被他一同带了回来。 “因为事出突然,担心书信来不及说的清楚,我这才带着奉孝一同前来。” “现在既然已经商议完毕,那明日我就要加急赶回成都去,三日后亲自主持益州文会。” “至于奉孝,按照咱们之前的商定,便留在汉中,接手汉中兵事谋划之务。” “若有机会,武都郡的那三个家伙,务必要尽快清理掉,这样我们就可以与马超的偏军连成一片,我们益州与西凉连成一片,马寿成才能算是真正的被盘活了。” “嘉明白,请主公放心,不管有无机会,嘉都会尽力为之。” “好!那便如此决定了。” 刘茂和郭嘉说完,又转向石韬。 “汉中屯田之策,两年来收获极丰。” “而前不久的阳平关防御,广元更是献出妙计,焚毁徐荣囤粮之地,直接逼退了徐荣的大军,对汉中郡来说,广元可谓是居功至伟。” “眼下即将进入秋收,秋收之后还有下一季的播种农务,广元,还望你莫要抱怨辛劳,继续操持下去。” “主公放心,广元必当竭心尽力。” 刘茂点点头,最后看向了阎圃。 现在汉中郡太守是贾诩,郡丞是阎圃,石韬是长史,杨松暂代主簿之位,郭嘉则是挂职在州牧府下,不再在汉中任职。 现在刘茂突然觉得,与益州其他几个郡国相比,汉中郡的人才占比实在是太高了。 因此,对汉中郡这几个人,他决定要调整一下。 “子茂,明日你便先行跟随我一同回成都吧,你的家小我随后会命亲兵护送。” “圃谨遵主公之命。” 阎圃闻言先是愣了一愣,但还是立即出言应了下来。 虽然他还没想明白,刘茂没有任何先兆,突然就要把他调离汉中是个什么道理,但是他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毕竟这一次,他膝下的两个儿子都很争气。 跟着魏延和于禁,两人的表现都可圈可点。 在两路兵马传回来的战报里面,都被主将点名请功,可以说出头之日已然不远。 这个时候,刘茂突然要把他调离汉中,他阎圃欣喜还来不及。 “好,那么今日之议便到此为止吧。” 刘茂站起身来,拱着手拜了一圈。 “这一次,能不能叫刘茂如愿,让益州成为匡扶汉室的脊梁,就全赖诸位鼎力的相助了!” 271 益州文会 初平二年,八月初。 在接连近一个月的疯狂宣传下,益州文会的消息,遍传大江南北。 在成都城外,一处被刘茂专门购置下来的别院中,益州文会也终于如期举行。 这次文会,是由新任益州州牧刘茂刘叔玉亲自主持。 诸多益州名士,以及特意从颍川、南阳、青州等地赶来的十余位大儒,一共数十位名士,统统被刘茂奉做了座上客,作为本次文会决赛的评审。 至于文会举行的同时,益州境内正在大规模举行的招兵买马,还有广汉属国、汉中郡两地的大举反击,则是被文会的浩大开启,暂时压制了舆论的关注度。 这一日,天清气朗。 秋风吹在人的脸上,很是舒适。 刘茂站在事先筑好的高台上,朗声宣读完文会的一系列流程,然后便请诸多大儒一一上前致辞。 高台下,一个个少年才俊目露敬仰,数百人在高台下随意站立,目光在高台上的名士们身上一个个扫过,显得极为羡慕。 刘茂开场致词之后,众多的大儒名士们一番礼让,最后先是由益州本地名士,前次还与刘茂闹出过矛盾的任安任定祖出列,第一个致辞。 现在的任安,早已拜辞了之前刘焉的任命,闲居在家授徒。 还是听闻刘茂要举行文会,这才肯再次出来。 “天公作美,赐予我等今日一个良辰美景。” “但是天公又太过无情,坐视这天下纷乱不止。” “老夫身体老朽,原本来不了这年轻人们的文会,可是使君不计前嫌,不仅数次相邀,还特意派遣新式车马前往鄙人家宅往迎,任安愧不敢当。” 任安说到这里,侧转身冲着刘茂拱了拱手,刘茂吓的赶紧站起来,避过任安拜礼的同时,慌忙向他回礼。 他可不想当着这么多名士大儒,还有这么多少年才俊的面,给所有人留下一个倨傲的印象。 “任公折杀小子了,还请对广大才俊勉励一番。” 任安这才点点头,微微一笑又转回身,继续冲着台下的士子们道:“使君仁慈爱民,又嫉恶如仇,主领益州牧以来,励精图治,一举平定祸乱益州的数波叛逆。” “并且,使君原本迁任汉中太守之时,便极其重视郡内教学传授,广立书院,大兴学业。” “更有坊间传闻,使君更是曾经为府上两位府上先后写下《离愁杂绪》与《相见难》各一篇,任某就算身在蜀郡也有耳闻,对汉中授业之盛,也是极其向往。” “大汉有此等宗亲人物,当真才是我天下之幸,益州幸甚,大汉幸甚!” “益州有如此善于治学的使君,当为尔等之楷模。” “今日使君开设如此盛大的文会,诸位少年才俊们,还望各施全力,以拔头筹!” “谢任公!” 任安一番话讲毕,显得很是啰嗦,而且又都是大道理,台下所有士子却立即齐齐弯腰拜礼,不敢有人表露出任何的不虞。 随后,便是荆州黄承彦当先出列。 “上天庇佑,天朗云阔。” “此次文会,承蒙刘使君盛情相邀,黄承彦在这里拜谢了。” “黄公客气了。”刘茂在后面赶紧抱拳谢了一句。 当着这么多大儒名士的面,又是这种文会的场合上,礼数必须要足。 不然就要落人口舌。 黄承彦摆了摆手,示意刘茂不需多礼,这边转身向着高台下的 “月前,黄某便已听闻消息,得知天下文豪将会携带各家才俊,汇聚于成都城外,以文笔较高下,当时便觉得此次文会,必定会成为这战乱频仍之时,难能一见的盛会。” “此等盛事,定会在史料中被记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加之成都又是如此傍山依水,风景秀丽之地,所以哪怕路途遥远,黄某也还是来了。” “另外,黄某还带了几名故交的学生前来,顺带叫他们见见世面,与天下才俊交流一番,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还望诸多才子们,今日都能大展其才,留名史籍。” “谢黄公教诲!” 黄承彦之后,又有其他地方来的名士,基本上算是一州出来了一个代表,对台下的士子们勉励一番。 名义上是让这些名士大儒勉励学子。 其实说白了,反过来,也是叫这些人顺带宣扬一下自己的名号。 毕竟之前黄承彦都说了,这等规模的盛会,今后说不定是要留名史籍的。 谁能在这个时候出列讲上几句话,那也是极为难得的留名机会。 趁着名士们轮番上前讲话,刘茂则是一边暗暗留心听这些人说些什么,一边开始在台下的人群中进行找寻。 “周瑜,号称是美周郎,现在年纪又只有十七岁,那么定然就是那个身穿浅蓝色衣衫的俏公子了。” 年纪在十六七的少年,这次文会中来的一共也没有几位。 因此刘茂在人群中没有怎么找寻,就一眼看到了疑似是周瑜的少年。 看到他,刘茂心间不由得就是一声暗赞。 这家伙生的当真是俊俏。 面白唇红,眉宇方正,鼻梁英挺,五官比例几乎完美。 在他的腰间又配有一柄华丽无比的宝剑,从头到脚,都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贵气。 更为难得的是,他似乎是生来就带着一股温文尔雅的特质,叫人看到他,都会不由自主的对他产生好感,想要和他多多亲近。 在周瑜的一旁,还有一名英武不凡的少年傲然而立。 刘茂冲他看了一眼,见他满脸就是一副,天大地大我最大的样子,估计就是孙策那货了。 刘茂在心里将他们俩进行标记之后,又开始在人群中寻找。 “下一个,张松。” “张松,据说生的身材短小,又是其貌不扬,场中基本都是世家公子,想找个丑的都难,那就只能是这个货了。” 刘茂眼睛又扫视了一眼,立即在人群中的角落了,发现了两个蹲在一块暗地里叽叽喳喳的少年。 其中一个人,正是如同史料记载的那样。 “其貌不扬,为人短小,言辞放荡”。 272 我俩有姻亲关系 这个是场中少年中最丑最矮的一个,应当就是张松了。 至于和他蹲在一起的那个,虽然长相也不能算英俊,可是和张松一比,则显得好看了很多。 最起码这人生的脸面方正,言谈之间总是少不了隐隐的礼数,一看就是官宦之家出身。 此时,他又是和张松一起,那么他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法正! 刘茂在高台上扫视了几圈,把台下几名已经通传过名号的少年才俊,他一一在心里做了标记。 就等这些名士大儒们讲话完毕,酒宴开始后去好好接触一下。 既然是名士,就不可能三言两语结束这么好的出名机会。 他们不仅在讲话的时候,先是纷纷给刘茂捧一捧场,然后说一说刘茂接手益州之后,益州全境出现的积极转变,还会在最后,讲述一番自己成名路上的心路历程,还有就是对于当今天下的殷切期望。 反正就是刘使君很慷慨,待人温和有礼节,益州现在正在慢慢变好,而自己更好云云。 一上午的功夫,基本全都是在各个名士和大儒们的讲话中度过的。 一直等到午时三刻,所有的名士们才算是讲述了一轮。 “诸位,我刘茂刘叔玉有一个提议。” “各路文公先生们不辞辛劳,讲述已经持续了一个上午,现在必然都已腹中亏空。” “如今时间倒也刚刚好,不若趁着这春风暖阳,我等开席饮宴一番,之后趁着酒兴相助,下午便可开始文会的第一轮。” “不知各位文公先生们,意下如何?” 刘茂在最后一位名士讲完之后,直接来到高台中央,回身面向所有的大儒名士们询问。 他这个建议自然没有人拒绝。 当即所有人起身,跟在早就准备好的婢女们的引领下,纷纷前往另外一处占地极广的宅院。 这最宅院,不仅地下已经事先铺就了大量的布帛,院中更是摆好了数百张案几。 与之前在高台上的布置类似,在宅院的正北方,是几十张明显为名士和大儒们准备的案几,上面的杯盘器具样样俱全,一旁还有侍立在侧的小婢。 在这些案几后方,则是专门另外布置了几张小的方案。 小方案上面,摆着纸张笔墨。 此时,小方案后面,早已坐上了几名书佐打扮的小吏。 明显就是为了这次文会之上,特意为了在旁收录众多名士大儒言行,以及誊写比较出彩的诗文所准备的。 与这边的布置相对的,则是少年才俊们一边,多达数百张案几,同样摆好了一应的案几。 只不过他们自然不可能有那些大儒的待遇,案几旁边可没有人来专门侍候。 最多就是每五张案几一旁,有一名婢子站在一旁,准备为这些少年才俊们补充酒水之类。 等所有人入了席。 刘茂再次站在自己的案几旁,冲着全场朗声宣扬了一通,当即宴席大开,早有成群结队的歌舞姬涌入场中空地,乐者也在这时开始了演奏,宴席之上立即显得好不热闹。 “来来来,我敬任公!” 刘茂在席上与众多的名士纷纷饮宴一轮之后,径直端着酒樽来到任安的面前,特意向他敬酒。 作为刘焉时期的老臣,任安因为王商的事情,和刘茂闹出了很大的误会,差点就在益州境内使用自己的号召力,还召集人马,声援王商的同时,与刘茂做对。 好在最后时刻。 刘茂另辟蹊径,直接安排了王商和许靖挂牌游街。 王商真正的嘴脸这才被暴露出来,在百姓之中形成了极大的反响。 只不过王商最后自寻死路,撞死在了台阶之上,却还是叫任安对刘茂有了很大的意见,随后就直接请辞,挂印而走,自行回了家族,教授学徒。 刘茂这个时候向任安敬酒,很明显带有与他何解的意思。 任安年纪很大,人老成精,只是看了一眼刘茂,就对他的心思猜了个通透。 在一旁小婢的搀扶下,任安站起身来,向着刘茂同样端起了酒樽。 “使君年纪不大,却容人有量,着实难得。” “既然使君大人有大量,不计较任安之前的过错,这杯酒,应当是任安向使君请罪。” 刘茂赶紧婉言否认,“任公言重了。” “之前不过是消息闭塞,任公又是急公好义,这才叫任公对刘茂有些误会。” “后来事情一清二楚,区区一些误会而已,刘茂自然不敢与任公有任何的计较。” “来来来,任公,话不多说,还请同饮此杯,一杯了前尘。” “好好好,好一杯了前尘!使君,请了!” 任安眼中微有讶色,当即举杯,一饮而尽。 “任公请了!” 刘茂却是在任安之前,已经仰头喝完,又将酒樽倾倒了一下,示意自己喝了个干净。 “好啊,好一个杯酒释前尘!” “正是,使君有容人之量,任公有急公好义,这件事,应当落于笔墨之上,日后遍传天下,方能成就一段君臣之间的佳话。” 一旁的一众名士大儒们,早就注意到两人的对谈,这个时候无不是拍掌称块,纷纷赞扬两人的杯释前嫌。 刘茂和任安纷纷拜辞了一圈,然后各自开始与其他人对饮。 刘茂举着酒樽,早有一旁的婢女为他重新斟满。 “黄公,此次您能来益州,刘茂刘叔玉很是觉得面上有光!” “哈哈,使君客气了。” “能够受到使君如此厚待,黄某人却是叨扰了。” “不敢,黄公能来,不仅是给我刘茂面子,更是对我麾下奉孝、广元、元直等人的肯定。” “使君此话倒是有趣。” 黄承彦笑了一下,或许是驻颜有术,已经四十出头的他,此时看上去却显得至多只有三十出头的样子,显得很是年轻,叫刘茂称呼他为黄公的时候,都会感觉有些把他给叫老了。 “其实说起来,黄某和使君,或许还有些姻亲关系,不知使君可知晓?” “啊?” 一听黄承彦说起姻亲关系,刘茂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大为震惊。 273 若使君有意 刘茂一脸懵逼的望着黄承彦。 甚至,他都在想。 接下来,黄承彦这个大佬,该不会要说出个“指腹为婚”的戏码吧? 然后当着自己的面,满怀感慨的告诉自己,其实自己和黄月英,原本该当有那么一段...姻亲! 乖乖,这个想法有毒! 刘茂的心里一出现这个念头,就再也压抑不住了。 说起来,刘焉之前入主益州的路上,还真的曾经在荆州屯驻过一段时间。 也就是那个时候,如果说,刘焉与身为当地名士的黄承彦结识了,然后两人私交甚好,暗中定下这么个狗血的剧情来... 倒还真的有这种可能! 刘茂心里极为震惊,一时间也没想到其他的可能,当即失声问道:“黄公所言,莫非是我与月英妹子...” “噗嗤!” 黄承彦一听刘茂这个话头,就失声笑了出来。 身为黄承彦,他一眼就瞧出刘茂已经想歪了。 虽然很好奇刘茂明明都没有去过他们家,又是如何知道黄月英的名字的,但是并不妨碍他对刘茂这孩子出人意料的念头,感到很是好笑。 “使君想到哪里去了。” “黄某所说你我之间的姻亲关系,并非是你与我家那个丑丫头,而是令祖父与黄某的姑母有姻亲,若是论起辈分来,黄某实为使君的外叔。” 听完刘焉的解释,刘茂不由得满脸尴尬。 他倒是也终于想了起来。 似乎还真是那么回事。 便宜老爹刘焉的母亲,就是阳泉乡侯、司隶校尉黄琬的姑母。 而黄承彦这样说的话,那他黄承彦和黄琬,应当就是族中叔侄的关系。只不过,这个关系可能会隔了好几代,变得特别疏远了才对。 要不然黄承彦不会说的这么牵强。 毕竟上次刘焉病故发丧,如果黄承彦的这一支黄家,和黄琬那一支的关系比较亲近,那他在刘茂几乎算是向大半个大汉天下发丧的情况下,就不可能没有一点反应。 毕竟那样算起来,他应当也是刘焉的娘家人,就算本人来不了,也应当派人前来吊唁。 想通其中关节之后,刘茂的窘迫倒是消减了三分。 反正真实关系并没有那么近,以后想要动些什么心思,也就不会不好意思。 “那小子刘茂就高攀三分,称呼黄公为黄叔。” “哈哈哈,好好好!” “不过,既然说到了这里,如果使君有意,黄某膝下的月英丫头,许给使君也无不可啊!” “......” 刘茂一听黄承彦这样说,整个人都傻了。 乖乖,那可是诸葛亮老婆! 黄大佬,您这是要与我合谋,给你自己的女婿诸葛武侯带帽子啊? 这个合适吗这个? 您礼貌吗? 刚刚去和众人饮酒的任安刚巧回来,听到黄承彦说起这件事,一张老脸当即笑成了菊花,当即笑眯眯的凑到了两人中间。 “这事,我看行!” “对了,黄贤弟,贵府上千金年岁几何?” “正值舞勺之年。”黄承彦朗笑着答了一句。 “哎呀,年岁恰好!” 任安嘀咕了一句,马上转身朗声开口,向着其他诸位名士文豪询问。 “诸位,诸位!” “郎君刚至弱冠,黄贤弟之女则是恰逢豆蔻,这一对金童玉女,简直可以成的上天作之合呐!” “今日,既然郎君有意,黄贤弟又有心,今日若能成就这一番姻缘,不仅对我们这文会是一大喜事,映衬在这大好丰收景象里面,更是一桩美景啊!” “不若我等便做上一回牵针引线之人,成就刘黄两家的姻缘,诸位以为如何?” 任安高声说了一遍,刘茂这才反应过来,可是此时再想反驳拒绝,却是已经晚了。 一圈的名士和文豪全都望了过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刘茂和黄承彦。 “哦?竟有此等事?” “若果真如此,使君已无家严,我等便替使君与黄公结下这份姻缘也好。” “......” 被任安这样一说出来之后,其他人立马打蛇随棍上,已经把气氛给烘托到这里了,这境况,把刘茂坑的立马是骑虎难下了。 刘茂想向天大笑。 要知道,这些人可都是天下名士,他们不计身份,如果愿意一同替刘茂保了这个媒,坐实了这份姻缘,这件事绝对会传遍大汉天下各个角落。 这可是连当今天子都想要却求不到的面子。 这等的面子,不要太夸张。 可是刘茂又想哭。 他发现自己被这帮人给硬架着,就要和黄月英结亲了。 因为对面的黄承彦不仅是天下名士,还有另外一层身份,便是颍川书院院长水镜先生的至交好友!如果要和他家结亲,娶了黄月英之后,几乎不用怀疑,颍川书院那边今后的毕业生,肯定会有大把的人才会因为这层关系,转而投向刘茂的麾下。 可也正是这份原因,才更叫刘茂忌惮。 他如今的正妻是吴苋。 可是吴苋仅仅是吴家嫡女,以吴家的家势来说,她的身份与姜蓉相比很高,可是如果与黄月英相比的话,就有些不够看了。 如果真的取了黄月英,那么今后他这州牧府后院,该当以哪个为正? 现在刘茂已经成为了一州之牧,在娶亲之事尤其是娶妻上,可根本不像后世一些人所幻想的那么自由。 这种后院里面的利益牵扯,他也是不得不慎重考虑的。 而且,还有就是黄月英的年龄。 刚刚黄承彦说,黄月英现在是舞勺之年,也就是说只有十五岁。 这家伙,还没有吴苋大的,娶进来,可叫刘茂怎么下的了手? 难不成,再编一个谶语出来。 想到这里刘茂就头大不已,眉头都紧皱了起来。 发觉刘茂眉头紧锁,似乎有些为难的样子,在场的都是人精,几乎是没什么先后,很快就都想到了这一点。 或许是今天刘茂给足了他面子,让他很是开心,这个时候,又是任安这个老头站了出来。 “我观使君似乎是有些难言之隐?” “或许,是在担心府中原本的妻妾?” “对对对,小老头你这倒是说了句人话。” 刘茂暗地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是不敢怠慢,微微躬身,先是冲着黄承彦拱了拱手,又转向任安拱手道:“任公取笑小子刘茂了。” 274 有何不能杀的 “不过任公所说,倒也不算错。” “若是能与黄叔家的月英妹妹结下姻亲,把月英妹妹娶进来,刘茂自然愿意。” “可是就事论事,毕竟就事实来说,茂已然娶了吴氏为正妻。” “若月英妹妹入了刘家,将其立为正,将置吴氏于何地?刘茂不忍。” “可若是将月英妹妹置于次,不仅会堕了黄叔的名头,更是委屈了我那月英妹妹。” “是以,小子可是左右为难啊!” 刘茂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唯独略过了年龄的问题。 因为来到这个时代以后,他早就已经明白,对这个时代的人们来说,年龄永远不是问题。 尤其是对于男人。 一圈名士们面面相觑了片刻,不由地哑然失笑了起来,当即不再多言,齐齐望向了黄承彦。 刘茂说的这个问题,其实在他们看来根本算不得什么问题,不过就是并列为妻就是了,这种操作不知道多少先贤都干过的。 只不过,想归这样想,可是不能就这么说出来。 毕竟现在是当着黄承彦的面呢,这种事关人家女儿身份的问题,还是交给他本人亲自来处理就是。 这个时候外人插嘴,就容易弄的里外不是人。 黄承彦见所有人同时失声,哪里会不明白他们在想什么,可是这个问题他一时间也有些难以取舍。 因为他的顾虑和刘茂相差本就不大。 以他的性子,原本叫黄月英嫁给刘茂,不论做妻做妾,都是无所谓的。 可是现在这个问题突然被抛了出来,当着这么多同为名士文豪的面,如果要求必须给黄月英一个正妻的名份,难免会显得他黄承彦太过仗势欺人了些。 反过来的话,叫黄月英进刘府为妾,他黄承彦也不舍得啊! “刚才就不该多嘴那一句!” 黄承彦心底里暗暗叹气,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 这一次,他承认自己是飘了。 或许,就是因为一下子和这么多的名士共处一起,让他有些忘乎所以了。 别看他黄承彦的名头,在荆州地界里,几乎就是紧随水镜先生之后,可是毕竟他才刚刚四十出头,心性还是没有足够稳重。 “你说你没来由的突然提这茬做啥呢?” “这下好了,不光我为难,你自己也难受了吧?” 刘茂看出黄承彦明显也有些为难,不由得暗暗腹诽了两句。 可是场面还僵在这里,总不能一直这样尴尬的不言不语,所以刘茂只能厚着脸皮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这就要开口说几句话,准备把这件事情先拖过去。 可是他还没张口,士子们那边却突然传来了一道傲气不已的声音。 “这有何难,娶进来并列为妻不就好了?” 听到这极为突兀的一道声音传来,所有人不由的齐齐转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名生的很是英伟的少年郎,却是极为轻佻的坐在案几后面。 他一条腿弯曲着,一条腿则是直接伸直了摆在侧面,两支手臂倚在案几上,一支撑着自己的脑袋,另一支则是无聊的把玩着酒樽。 完全没有个士子该有的坐像,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孙策! 刘茂一眼就认出了这家伙。 黄承彦也看到了孙策的样貌,皱着眉看了看他的姿态,心下却是慨叹一声,暗道自己或许刚好就坡下驴算了。 “呵呵,我看这位小友生的很是英伟不凡,言谈举止间又不似凡俗,敢问小友能否报上自己的名讳?” “哈哈,承蒙黄公看得起,小子乃是孙策孙伯符是也!” 孙策倒是完全不怯场,也不理会一旁一直扯他衣角的周瑜,站起身来冲着黄承彦拱了拱手,就把自己的名号撂了出来。 他这一说出来不要紧,场中好几个名士的眼睛立即就冷了下来。 “你可是那奉矫诏,枉杀朝廷命官,后来又逼死前任荆州刺史王睿的孙坚孙文台之后?” 任安这个时候又跳了出来,指着孙策怒声问道。 刘茂见任安这个小老头这么不服老,心里不由气的直摇头。 都到了这么个年纪了,还一会儿往外蹦跶一下。 当真是不知趣。 老老实实的待在你那半截棺材里面,多活个几年,它不香吗? 孙策被任安这样一说,一时间就有些哑口无言,原本英俊阳光的脸一下子变得涨红。 任安说的这两件事,还真的就是孙坚这一辈子最大的把柄了。 “任公此言或有不当之处吧?” “且不说当年孙将军是不是奉的矫诏,我们单单说孙将军必死张咨与王睿,是否应当。” “孙将军当年兴兵北上为何事,诸位都是天下知名的文豪与名士,不需要小子提醒了吧?” “当年群雄奉诏讨董贼,二十万大军齐聚酸枣,几乎是众望所归的正义之举,就连我们这等刚及舞象之年的少年,都恨不得执刃前往!” “可是,偏偏有人不仅不奉诏讨贼,又不为讨贼一军捐助粮草,更甚者还对这讨贼一举妄加阻拦,此等贼人,纵使身为朝廷命官,就杀之不得吗?” 刘茂安静的躲在一旁,看着周瑜站出来为孙策出头,很是艳羡。 要是周瑜这孩子,能够归属自己麾下该多好啊! 毕竟是东汉末年,到三国那一段时间里面,与诸葛武侯难辨高下的高等谋臣啊! 任安皱了皱眉。 虽然他很想出言反驳,可是周瑜上面的话说的半真半假,更重要的是,他话语中的真假之间还相辅相成,假像脱骨于真相,他任安如果想要反驳,只有从根子上把那些真相给推翻,才能完全推翻周瑜的这番谬论。 可是,想要推翻真相,怎么可能? “强词夺理!” 任安气哼哼的说了一句,一时也无话可说了。 其他名士见此,便也不再多说。 毕竟以他们这个等级的身份,当着这么多士子的面,如果去和对方一个小小的少年较真,也太过掉价了。 更何况,从刚刚对方的那一段话来看,还很可能辩不过人家! 275 娶了就是 “哈哈哈,这位小友年纪不大,言语之间倒是颇为犀利。” 黄承彦又站了出来,为众人打圆场。 其实这个时候原本应当是刘茂站出来才对,可是刘茂正一脸艳羡的盯着周瑜,一时间竟然没有想起来。 黄承彦瞅了眼刘茂,见他一直盯着周瑜,自然明白了他的心思,便冲周瑜问道:“不知这位小友可否告知我等名讳?” “小子是庐江周瑜,字公瑾,拜见黄公。” “方才小子无礼,还请任公勿要见怪!” 周瑜自我介绍了一句,立马又冲着任安道歉。 他可比孙策那货圆滑多了,知道这些个老头子别看人不咋地,可是人家名气大,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太得罪。 任安扭头回身,不搭理他。 一旁的黄承彦见此,微微摇头,上前来冲着周瑜笑道:“无妨无妨!” “如公瑾这般少年才俊,日后必成大器,没必要与我们这些耋耋老矣的人相比。” “黄公谬赞了,谢过黄公。” 周瑜冲着黄承彦拜了一礼,叫黄承彦喜笑颜开。 一旁的孙策见周瑜这样,便也冲着黄承彦拱了拱手,道歉道:“小子方才无状,还请黄公莫要嫌怪。” “呵呵,伯符年少轻狂,颇有少年郎的志气。” “并且,你刚才所说的话,也自有其中的道理,我黄承彦要感谢伯符还来不及呢,怎会嫌怪。” “嗯嗯,那就好那就好。” 孙策一听黄承彦不怪,立即大大咧咧的收了手臂,冲着一旁的周瑜挤眉弄眼。 很明显。 他是想告诉周瑜,自己突然开口抢风头,可并不是什么无的放矢。 人家黄公压根不在意。 周瑜翻了白眼,不理他。 黄承彦说的都是场面话,是要给大家个面子,叫双方都有台阶下,你小子要是蹬鼻子上脸,可就太不识抬举了。 想到这,周瑜心里就不由得暗暗吐槽了两句孙策。 孙策这货,其他什么都好,就是这点不好,动不动就冲动,而且脑子一热啥都能干出来,完全就是继承了他老爹的脾性。 如果没有人能够在身边经常说说他,早晚要因为这个脾性吃大亏! 黄承彦从两个少年身上收回目光,转而看向了刘茂。 就连孙策这样的小娃娃,都跳出来说了话,如果他和刘茂不在这个问题上,给出明确解决方案的话,这事传出去,可就成了笑话了。 是他黄承彦主动去攀亲,却落了个无功而返的笑话! 刘茂看到他转回头,自然明白了他心中所想。 “黄叔,既然如此的话,那小子刘茂斗胆,请众多名士叔伯做这个媒,向月英妹子求亲,还请黄叔准许!” 他想明白了。 孙策说的很对,想那么多作什么,娶进来就是! 而且,自己先提出来,还能给黄承彦保留几分面子,不叫他难做。 周瑜见刘茂接过了话茬,赶忙扯了扯孙策,两人一同安定下来,不再聒噪。 黄承彦微微颔首。 对于刘茂抢先提出来他还算比较满意,当即轻轻捋了捋胡须。 “好好好!看来当真是天公作美。” “今日,就请诸位好友名流做个明证,给使君与我们家的月英丫头约定姻亲,等文会之后,再来敲定详细,使君以为如何?” “谨遵黄叔之意。” “在此,小子刘茂谢过众多先生了!” 刘茂先行同意了黄承彦的请求,然后向着一圈名士拜礼。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虽然只是口头上说了一遍,其实已经就是名正言顺的定下来了。 这个时代,口头约定也是要按照誓言去履行的。 可比不得后世那种,连白纸黑字的合约,都能被老赖完全不放在心上。 “好啊,这可是一大喜事,我等该当为使君贺。” “确实没错,也要为黄公贺!” “对对对,这种喜事当真可喜可贺,来来来,还请使君与黄公一同共饮此杯。” 一圈名士围上前来,共同举杯向刘茂和黄承彦庆贺不已。 就连之前因为孙策而气呼呼跑开的任安,这个时候也又一次跑了出来,向两人恭喜道贺。 还有被安置在一旁,那数百名安坐席上的士子们也齐齐站起神来,向着两人高声道贺。 整个宴席的场面,似乎一下子因为这一件喜事,整个被点燃了。 气氛也从此刻变得热灼了起来,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洋洋喜气,言语间也都是喜滋滋的。 再次酒过三旬。 刘茂从坐席上站起,来到名流们与士子们的中间,拍了拍掌,叫宴席场面为之稍稍一静。 “诸位名士文公,诸位士子才俊。” “酒足饭饱,我刘茂有一个提议。” “不若趁着酒兴正酣,我们便就此略去先贤诗词对吟的环节,直接开始文会的下一个流程。” “即兴书写诗文一篇,不知诸位文公意下如何?” 刘茂说到最后,转身冲着一群名士们拱了拱手,问询他们的意见。 一众人自然无不可,纷纷拱手回礼,示意刘茂自便。 刘茂当即转身面向士子们,朗声道:“诸位先生已然同意,那么文会第二个流程就直接开始。” “接下来,请诸位先生商议片刻,然后给出一个确定的题目,之后士子们再按照先生们的题目,作诗文一篇。” 士子们聚精会神的听完刘茂的讲述,当即就开始了议论纷纷。 这种现场商议,之后再确定题目的比试,可就完全就要考验各位士子的临时应变能力了。 毕竟这么多名士文豪,不可能同时被人收买,题目又是从他们的商议之中再择选,基本也就没有作弊的可能。 在这之后,黄承彦似乎是为了给即将成为自己女婿的刘茂捧场,再次对着一众名流们开了口。 “使君已经给出了明确的比试方案,那么我等现在应当要给出一个题目来。” “以黄某之见,我们要给出的题目,最好是比较契合当今形势,或者干脆,就选择一个,比较能够映衬今日文会氛围的。” “如此,也才好叫士子们更加容易出口成章。” “诸公不知以为如何?” 276 少年才俊们的心思 “黄公言之有理,我任安附议。” “嗯,我也附议。” “我附议。” “......附议。” 黄承彦的建议,几乎是全票获得了通过。 刘茂对于他们的商议,也不去过问,而是自行端起酒樽,来到士子们的面前,冲着他们举杯示意。 一群士子见刘茂竟然向大家举杯,连忙全部站起身来,恭敬的冲着刘茂拜礼。 “这次文会,众位才俊才是主角,因此在文会之上大家无需多礼,仅仅把我刘茂当作一介旁观者就行。” “我等不敢!” “害,我都说了,大家不要拘谨。” “不然,等下很可能会影响诸位的发挥,那样的话,我刘茂的罪过可就大了。” “使君言重了!” “害!你们啊,你们倒是应当向孙伯符与周公瑾看齐。” “你们看,他们两个便是平静自若,完全没有受到我的影响,这一点就说明,他们的心态非常好,等下必定能够完美发挥自己的学识。” 一众学子们听刘茂这样说,便都齐刷刷的转向孙策和周瑜。 孙策正暗搓搓的扯住周瑜的衣襟,冲他挤眉弄眼的示意,叫周瑜看刘茂,然后小声的跟周瑜嘀咕着什么。 被刘茂突然点到名字,周瑜猛地僵在了当场,而孙策则是大咧咧的松开周瑜的衣襟,脸上现出了笑容,当即冲着一圈士子们甩了个极具挑衅的眼神。 “哈哈,孙伯符,你当真是很有乃父之风范。” “承蒙使君大人夸赞,孙策拜谢!” “不用不用,伯符,我与令尊大人共兴义兵,在讨董之战时,更是曾经并肩作战,后来还和令尊麾下程德谋、黄公覆等人也有渊源,今日你在这里,我却是从你的身上,看到了许多令尊的影子,当真是叫我唏嘘不已啊。” “使君与家父同样忠义为国,都是我辈之楷模,更是我孙策的榜样!” “哈,好一个孙策孙伯符,你这一两句话说出口,好像把我说的一下子年长了许多岁一般。” “诸位难道都不知道,其实我也仅仅是与诸位年岁相当吗?” “......” 一群士子被刘茂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给噎住了,突然之间都说不出话来。 这感情好,说着说着,怎么搞起降维打击来了? 您可是汉室宗亲,天生就带着了不得的光环,又哪里是我们这些个士子能够相比的? “使君年少有为,天赋异禀,我等拍马难及。” 这个时候,一个少年突然站出来,冲着刘茂投来了钦佩的目光,嘴上则是说着极为奉承的话语。 刘茂看向这个少年。 这货,是跟孙策和周瑜站的不远的一个矮小少年,年岁约有十七八,更是在场所有士子之中,除了张松之外,长相第二难看的了。 而且,他和张松一样,也是生的身材短小。 要不是后来看到和法正在一起的张松,把张松和他对比了一下,刘茂一眼就辨别出了哪个更丑一些,还真的差点把他当作了张松。 “呵呵,这位小兄弟倒是会说话,敢问这位兄弟大名?” “使君乃是与众多当世诸侯平辈论交之主,小子万不敢当使君如此称呼!回禀使君大人,小子乃是琅邪阳都人,姓诸葛,单名瑾,字子瑜。” “嚯!” 刘茂听到这家伙自报家门,眼睛立即晃动了一下。 他原本就知道诸葛瑾是在士子里面的,可是他并不知道诸葛瑾长什么样,之前还在发愁怎么认出诸葛瑾来,现在好了,人家自己跳出来了。 “好,诸葛瑾,你很好。” “只是我之前听闻琅琊诸葛氏,家中多才俊,不知今日诸葛家的少年才俊来了几位?” 诸葛瑾听刘茂这么问,眼神当即有些黯淡下来。 “承蒙使君大人谬赞,诸葛家人丁稀少,并无什么大才。而且,今日就来了诸葛瑾一人。” “呵呵,子瑜过谦了,文会之后还请暂留成都城,我有些故旧的消息,还需要向子瑜打听一二。” “瑾明白了,文会之后自当前往州牧府拜见使君。” 刘茂冲他满意的点点头。 场面上的气氛烘托到这了,他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个诸葛瑾给留下了。 这货在东吴可是官至大将军的猛人。 他的才能,其实比他兄弟诸葛亮相差并不大,同样是个才智通天的家伙。 只不过,东吴的连续三代猛人,周瑜、鲁肃、陆逊这三个货,几乎是一直把他的光芒全部给掩盖了,才叫他在后世的人气没有那么旺。 众多才子见到诸葛瑾只是奉承了刘茂两句,这就得到了单独觐见刘茂的机会,大都是一笑置之,却还是有好几人,当即就对诸葛瑾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发觉刘茂的目光又转向了周瑜和孙策,站在诸葛瑾一旁的一个年轻人,则是向着诸葛瑾靠近了些许。 这人不仅明显个头比诸葛瑾高出了许多,与在场绝大多数士子相比,这个年轻人的身高也明显要出一些。 他一向诸葛瑾靠近,诸葛瑾就发现了他的小动作,微笑着看向他。 “子瑜兄,恭喜恭喜啊!” “公威贤弟,何喜之有呢?” 原来他是孟建孟公威,只不过他的年纪最多和孙策周瑜相当,个头却比他们都要高一些。 孟建见诸葛瑾还装糊涂,一时间竟然有些哑然失笑起来。 “呵呵,子瑜兄何必装傻呢?” “使君举办这声势浩大的益州文会,其真实意图为何,子瑜兄难道要说自己不知吗?” “更何况,刚刚使君发下话来,文会结束之后,便要单独召见子瑜兄,明显是对子瑜兄上了心思了。” “这等机遇,对于一般的士子来言,可就是一步登天的良机了,万般难求。” “到时候,子瑜兄若是对使君能够有进一步的接触,也才好为广大的士子探探明路啊。” 诸葛瑾并不否认孟建的说法,而是嬉笑着看着孟建。 这家伙,上来对自己又是奉承又是婉言相劝的,心思也太明显了些。 既然你有意与刘叔玉,那到时候便捎带上你? 277 你不会是来打脸的吧 “既然公威如此钦慕使君,不若到时便和我一同前往拜见就是了,我相信以使君的识人之明,定然也会对公威的才华一眼相中的。” “子瑜兄谬赞了。” 孟建带着些许的窃喜,强自装作镇定的说道:“不过若能承蒙子瑜兄提携,到时便随子瑜兄一同前去拜见一下使君大人,还要拜托子瑜兄代为引荐了。” “公威太客气了。” 两人躲在一旁相互奉承的时候,刘茂正将孙策招到近前说话。 “伯符,令尊前次在武关发起攻势,从侧面解除我益州汉中之威,等文会结束之后,我会命人备下一份厚礼,还要拜托你带回去,代我向令尊转达谢意才好。” “使君客气了!” “同样是为讨董大计,使君之益州受到董贼报复,天下义士想要前来相助使君的大有人在。” “值此之时,身为一殿之臣,家父只是略微尽上一份力量,不敢当使君如此厚谢。” 刘茂微笑着看着孙策。 这货表面上表现的大大咧咧的,其实心底里鬼精着呢。 也就是刘茂这种两世为人的少年,才能把这个孙策给看透。 要是这个时代里面一般的弱冠之下的少年,绝壁都要被孙策这货装成的鲁莽的样子,给玩弄的团团转。 “伯符休要推辞,到时只管带上就是,就当作是故旧,对于令尊的挂念吧。” “使君如此说,那策只有代家父却之不恭了,先行谢过使君厚礼。” “不用不用。” 刘茂摆了摆手,又看向了在后面不知正想着什么东西的周瑜。 “公瑾,还请一并上前来。” 被身旁的士子戳了戳,周瑜这才醒悟过来,带着一丝抱歉,赶忙来到了孙策的一旁。 “使君。” “我早年路过荆州时,便听闻庐江有一美周郎,长相甚是英伟,又极为精通音律,美名遍传庐江全郡。” “后来命人打听之下,才知道乃是你周瑜周公瑾,从那时起,我便对你的事迹上了心思。” “今日一见,恭敬果然生的相貌堂堂,似乎传闻不虚。” “就是暂且不知公瑾的音律之才,可能展露一二?” 周瑜满脸的惊讶,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刘茂。 他今年才刚刚十七岁,一直都是在家中苦学,哪怕真的有些美名传播出去,最多也就是传到舒县附近,怎么可能像刘茂说的这么夸张,直接传遍庐江全郡去了。 刘茂见周瑜愣神,以为他是不愿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展露身手,被人误以为是痴迷音律,便改口道:“呵呵,或许是我这个要求有些唐突了。” “不如,我换个要求罢!” 刘茂晃了晃手中的酒樽,望向周瑜的眼神颇为暧昧。 “去年参加酸枣会盟讨伐董贼之时,因为身在雒阳,常常极为思念身在汉中的妻小,因此我刘茂刘叔玉便写下了一首《相见难》。” “后来,这首《相见难》,便被敝人的夫人自行谱写了一首乐曲,之后更是时常在府中弹唱吟诵,权当自娱自乐,以解相思之愁。” “今日既然精通音律的公瑾在此,不若我让乐师弹奏此曲,一来为大家助兴,二来,也好请公瑾品评一番。” “不知公瑾意下如何?” 周瑜微微颔首,这个时候他已经反应了过来,立即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之前刘茂的要求,其实他并没怎么在意,只是一时间没有想明白,这个刘茂为何对自己这么夸赞。 刘茂见他答应,立即冲旁边的小婢吩咐了几句。 小婢得了命令,转而去偏院里去吩咐乐师们去了。 等了片刻,偏院中的很是舒缓的奏乐便停了。 之后,突然画风一改,演奏出来的曲子,变成了一首极为凄婉的乐曲,其间还有一名女子高声吟唱了起来,声音宛转悠扬,凄美哀伤。 “《相见难》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哪怕隔着一条院墙,众人还是能够听出被吟唱出的这首《相见难》之中,所蕴含着的浓浓相思之情。 周瑜听到乐曲响起之后,第一时间就闭上了眼睛。 他在凝神细听。 作为这个时代智谋之士中,堪称音律大家的存在,别人在听那女子吟唱的《相见难》时,他周瑜却是在听乐曲。 乐曲响起的时候,他就听出了其中蕴含着的浓浓哀伤。 很快,一曲终了。 所有的士子几乎毫无意外,全部不敢置信的看向了刘茂。 他们之前是曾经听说过,身为益州牧的刘茂刘叔玉,确实曾在汉中的时候,在自家府中做过两首情诗,并且全部都是做给自家妻妾的。 这件事,再联系上早年刘茂在雒阳时的传闻,当时还在其他地方被当作笑料。 可是他们却哪里能够料到,这首《相见难》竟然具有如此高的水准! 这特么根本就是他们难以望其项背的存在啊! 该不会,刘叔玉煞费苦心举办这个益州文会,真正地目的中,就包含着打脸众多士子吧? 所有人越是看向刘茂,就越是不由自主地开始想的有些多了。 刘茂刘叔玉有这么高的文学水准,又是这次文会的主办者,只要随便拿出一两首诗文出来,不管是这些少年才俊,还是那些名士文豪之流,统统会看在他本人的面子上,给予他很高的赞誉的。 可是如今人家只是捎带手,仅仅是把之前做给自家妻妾的诗文拿了出来,所有人直接就坐不住了。 太淦了! 特么的,这么高的水准,接下来谁还敢再出来一试身手? 不仅少年才俊们暗暗气恼,就连那些名士们也是不由得暗暗无语。 突然有这等诗文出世,这文会还如何进行? “不对!” “曲子的最后一阙,这里不对!” 众人正在不知该当如何进行的时候,紧闭双眼的周瑜突然睁开了眼睛,双目之中精光乍现,目光灼灼的看向了刘茂。 278 曲有误周郎顾 周瑜听完一遍,突然睁开眼睛就说曲子不对。 “哪里不对?”刘茂很是好奇,立即就问了出来。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周瑜先是把最后一句念了一遍,冲着刘茂拱了拱手,接着道:“使君所做的这最后一句,词面意思,明显是对于即将到来的相见,带着些崭新的憧憬和希望,可是曲子之中却尽是绝望,这里不合。” 我去! 刘茂震惊的看着周瑜。 他只想说,这周瑜,当真是神了! 仅仅是听了一遍。 周瑜不仅就说出来自己当时的心情,把诗文想要表达的含义捋的很明白,又把这首乐曲中不和谐的地方给精确挑了出来。 当真是“曲有误,周郎顾”,这话说的太准了! 刘茂还在震惊的时候,黄承彦再次站了出来,极为欣赏的赞了一句。 “公瑾音律之擅长,当真是名不虚传!” “虽然这位公瑾小友与老夫理念些许不合,不过,他在音律之道上的出类拔萃,当真是叫人无法忽视。” “任公所言不差。” “......” “哈哈,众位文公,果然也都是这样想吗?”刘茂欣喜的问道。 他这样一说,倒像是和这些人突然有了共同的欣赏能力似的。 而实际上,他哪里听得出乐曲中的不和谐,只不过是周瑜说中了他当时的心中所想,直接就叫他惊为天人了。 “小子随口说说,不敢当众位文公如此夸赞。”周瑜推辞了一句。 “不过,对于这最后一阙的乐曲,公瑾倒是有一个想法,或许能够对之修改一二,还望使君准许。” “无妨无妨,公瑾既然能够听出其中的不和谐,心中又有修改的办法,我刘叔玉自然要洗耳恭听。” “来人,唤乐师前来。” “唯!” 刘茂一声令下,陪侍在侧的婢女立即有人去了偏院。 仅仅片刻,就有仆从抬着琴,跟在婢女和两名宫装女子的身后,一同向着宴席走了过来。 两名宫装女子,一人是奏琴的乐师,一人是歌姬。 “拜见使君,拜见众位文公,拜见诸多公子。” 两女一连拜了一圈,刘茂挥了挥手,当即冲着乐师道:“把你的琴借于这位周公子一用。” “是。” “谢了。” 周瑜嘴上谢了一句,径直来到仆从摆下的琴旁,收敛衣袖,当着一众名士和士子们的面,安然落座。 包括刘茂在内,所有人这一刻全都望向了周瑜。 周瑜倒是不慌不忙,仔细地检查了一番,先确认了琴的丝弦和音准,这才抬头,朝一边站立着的歌姬点了点头。 从始至终,他的脸上都带着极为自信的微笑。 当他再次低头,修长的手指悄然落在琴弦之上,幽然琴响,比之刚才还要叫人听之落泪的一曲,猛地从琴弦之上弹奏而出。 刘茂反正听不懂,就一直在观察场中所有人的神态和反应。 因此,他看的很清楚。 仅仅是一个前奏,歌姬似乎就受到了很深的感染。 乐曲入耳的瞬间,刘茂就发觉歌姬的身子似乎颤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瞥了一眼坐席上弹奏着的周瑜,一双眉目流转,俏脸之上悄悄泛起了一丝红晕。 刘茂当场就有些酸。 果然啊。 这个时代,长相好,又能弹一手好琴,简直能在泡妞一道上所向无匹。 看看人家周公瑾,可不就是如此? 很快,乐曲即将进入正篇,歌姬也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当着众多名士与士子们的面,张开开始了歌唱。 “ 《相见难》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这一次,歌姬似乎是受了更深的感染,感情上的发挥极为出色,歌唱出的字里行间,不仅带着浓浓的相思之情,更添了几分欲求不得的期盼。 直叫场中的所有人,听得是百转柔肠,曲荡神魂。 很快,周瑜弹奏的乐曲,再次来到了最后一阙。 也正是他之前说到的地方,那处显得不太和谐的地方。 因为事先被周瑜指出了这里的问题,因此所有人都在这时更加的聚精会神,着重要听一听,周瑜对这里会做出怎样的修改,又能不能达到他刚才说出来的那种意境。 似乎心有所感,刘茂这个时候突然向着周瑜看去。 好家伙! 刘茂这一看才发现,人家周瑜此时早已闭上了双眼,修长的手指却是不停,继续在琴弦之间欢快的跳跃着。 就在此时,随着琴弦微动,乐曲陡然转忧为喜。 附在乐曲之中,一股极为强烈的期望和希翼沁人心脾。 所有人似乎深处寒冬之中,突然迎面一股春风,化开了人们心中的寒冰。 琴音一落,大家却是仍然呆愣在当场,久久不能回神。 “好!” 刘茂却是第一个反应过来,冲着周瑜和那歌姬鼓掌称赞。 被刘茂这一打岔,还在回味的众多名士和士子们不由地翻了个白眼,却也紧随其后,冲着二人称赞不停。 尤其是亲自下场弹奏的周瑜周公瑾。 弹琴弹的这么好就算了,还偏偏一副美公子的仪态,叫某些人看到当真是嫉妒万分。 “哼,不就是会弹弹琴,人又长得帅了一些,有什么好得瑟的?” 角落里,和一个个头不高的士子站在一处的少年,突然冷哼了一声,自言自语的嘀咕了起来。 他身旁的矮个子士子闻言,不由得冲着少年转过头来,赞成的道:“哈,孝直也是如此以为?” 原来那名少年就是法正法孝直。 法正微微颔首,一挥衣袖,径自端起酒樽,道:“如此文会之上,不说凭文采较高下,却在这里卖弄起风月功夫来了,当真是不知羞!来,子乔兄,我们喝酒!” “哈哈,也是,咱们只管喝酒便是!” 刘茂嘴角狠狠的抽了抽,和大家一同望向这两个不怕事大的少年。 他真的很想上去把俩人提溜起来,然后指着两个人的鼻子怒骂一通。 “有本事正面刚啊!背地里说风凉话,能有什么出息?” 279 军略之事绝非小道 法正和张松。 这俩人,不服气周瑜在文会出风头就算了。 居然还在诺大的文会之上,耍弄这些小心机,一边举起酒樽共饮,一边故意装作不经意,大声的说着风凉话。 别说刘茂看不下去,就连黄承彦的面皮也是忍不住跳了跳。 就在刘茂忍不住,就要开口激他们两个一下的时候,突然有一人跳到了两人的面前,怒声相斥了起来。 “大言不惭的家伙,你行你来啊!” 是孙策。 看到是孙策跳了出来,去怼张松和法正,刘茂立马就放心了,便决定继续在一边看戏。 毕竟孙策脑子表面看起来不太好,明显更偏向四肢发达的类型,而张松和法正则是文弱士子,打是不可能打起来的,最多也就是几个小孩子嘴上争个高低。 “人各有长,我为什么非要在音律之道上和他较个高低,有本事,让他和我在军略上一较高下?”法正颇不服气的怼了一句。 孙策听他这样说,眼睛立即亮了。 “哈,这可是你说的!” “军略,你可知道我们家公瑾,不光是音律精通,就连军略、练兵、诗文、政事、统筹,那可是样样精通,无所不能!” “就你这个小兔崽子,来上一打,那也不是我们家公瑾的对手!” “笑话!只放大话谁不会呢,既然敢说样样精通,那就拿出真本事来啊!”法正不服。 “切,我们家公瑾会怕你?!你个小屁孩。” 法正怒了,直接伸出手指着孙策,“你才是小屁孩,你全家都是小屁孩!” “伯符!” 周瑜终于忍不住了,站起离开了木琴,冲着乐师和歌姬点了点头,这才来到孙策的身旁,一扯他的衣袖。 “你是不是忘记叔父交代过你什么了?不可争强好胜!” “嘿嘿,公瑾,你这可就错怪我了。” 孙策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我哪里有争强好胜了?我这是在为你鸣不平!” “这小兔崽子说你不行,男人可绝对不能说自己不行,所以我才给要跟他理论理论。” “现在话说开了,公瑾,该换你来了,快上,虐哭他!” 周瑜的脸皮狠狠抽了抽。 刘茂在一旁看着几个少年争执,憋笑憋的肚子疼。 “这特娘的,你管这叫为周瑜鸣不平?” “我看,这明明是在给周瑜拉仇恨还差不多吧?” 周瑜的面皮之上有些泛青,刚刚一鸣惊人的舒畅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头大和苦恼。 摊上这么一个好兄弟,可当真是他的“好兄弟”。 “既然这个孙伯符敢说你周公瑾无所不能,那周公瑾,当着众位文公的面,若有人在军略、练兵、诗文、政事、统筹之道上向你挑战,周公瑾,你可敢应战?” 见周瑜站了过来,法正突然义正言辞的把这些话讲了出来。 他的意思很明显了,孙策不是说你周瑜牛到没边了吗?那就拿出你的真本事来,来面对大家的质疑,迎接各种不服吧。 毕竟,他法正自认在军略上面,可是堪比益州郭嘉,同龄之中更是不输任何人的。 周瑜苦笑了一下。 事到如今,不管拒不拒绝,自己都已经无意中得罪了许多人。 因为他发觉,现场除了把话挑明的法正之外,其他的许多学子,也都是满脸不忿的望向自己和孙策。 尤其是对自己,他们的眼神之中都带着刀子一样。 “得罪就得罪吧,反正这趟是来观摩和学习的,并不是来挑战的。” 周瑜心里暗暗打定主意,这就要决定开口回绝,却见面前突然有人走了过来。 是刘茂。 “几位才俊或可听我一言?” 刘茂站在几人中间,把几人分开之后,便开口问道。 “使君。” “不知使君有何高见?” 刘茂冲几人摆摆手,让他们稍安勿躁,转而又望向了名士们一侧。 “众位文公,我倒是有一个提议。” “此次文会虽然是我刘茂主持,但是毕竟是为了这些少年才俊举办的,如果单纯依着我和众位文公的意愿,来进行命题比试,或者简单的做个诗文,似乎除了能表露一下他们的诗文学业外,没有了更多的作用。” “而刚才听了几位才俊的辩论,我现在突然有一个设想。” “文武文武,非武则文。而武又是什么?战场厮杀罢了。” “也就是说,除了战场上真刀真枪的厮杀之外,其他的各项才能,基本都可以归类为文这一字里面。” “既然如此,那我们这个文会,为何还要仅仅局限在诗文做对之中呢?” “为何不试着拓展一下,把军略、统筹、政事、诗文、音律这些,全都加入进去呢?” 刘茂说到这里,立马有人不认同了。 任安站出来,脸上带着七分不满八分不忿。 “使君此言诧异,文武文武,非武则文,也太过片面了。” “而且,使君可否考虑了,若是把这么多的才能全部添加进入文会的比试之中,对于绝大多数士子们,是否公平?” “毕竟,绝大多数的士子,都是熟读圣贤书,深悉治国事。” “对于军略、统筹和音律这等小道,全都未曾去涉猎的。” “任公此言诧异!” 刘茂忍着骂人的冲动等任安说完,拱拱手正要开口辩驳,却不料旁边已经有人开怼了。 刘茂转头去看,居然又是法正。 “这小子,倒是有些意思。”刘茂被任安惹出来的气愤,立即消失了。 法正冲任安拱了拱手,接着道:“小子非是要妄议任公之言,只是任公话里行间所言,竟然说军略、统筹之事皆是小道,小子实在是无法苟同。” “对对对,我也不能苟同。”孙策在旁边立马补了一句。 法正翻了个白眼,也不去看孙策,继续道:“黄巾以来,朝堂之上屡屡派遣官军缴贼,却屡屡因为贼兵人多势众而大败而回,徒耗钱粮,损兵折将。” “在正看来,若是精通军略与统筹事,黄巾贼患,疥廯之疾也!” “军略之事,绝非小道!” 280 分科而已 “前不久,曹孟德两万兵马收降百万黄巾,便是一个极好的明证!” 法正的最后这一句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竟然叫任安气的吹胡子瞪眼,却偏偏一时间无法找到合适的言语来反驳他。 最后,实在没话说,任安一挥衣袖转身回座,还丢下了一句轻飘飘的话。 “哼,钻营之道而已。” 在场的名士们之中,如同任安这样腐儒一般的毕竟是少数,听完法正这番话,都不由得陷入了短暂的思虑。 确实如同法正所说。 虽然这次曹操剿灭青州黄巾,尽降百万众,收拢精锐十万为兵,中间有着各种各样的巧合因素,以及天时地利,可是大家又不得不承认,曹操在其中的操作,也确实很是精妙。 绝不是任安所说的那般,什么军略乃是小道。 这点,他们也是不敢认同的。 尤其是,他们又看向了刘茂之后。 刘茂一直目光灼灼的盯着法正,在法正说完这番话之后,他居然很明显的点了点头。 在这么多人看着他的时候,既然他都点头了,那就表示他完全赞同法正的说法,加上要把军略等事也加进这文会中,本来就是刘茂第一个提起来的,这样的话... 黄承彦和相熟的几个名士对视了一眼,心间都有了论断。 刘茂等了片刻,发觉众多名士们都不说话,便再次拜了一礼。 “不知众位文公,可有定议?” “在做出决定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使君。” 刘茂循声一看,发现却是江州来的名士孟彪,当即道:“孟公请问,茂知无不言。” 孟彪摆摆手,直言道:“使君若要把这些才能也算作文会比试之中,敢问这么多的分类,该当分别以什么形式进行裁定胜负?” “又如何进行最后文魁的判定?” “毕竟如此多的分类,必然有人偏于某一项,却又对某一项而擅长。” “如果没有一个高低分辨,这文会,恐怕比试要进行的旷日持久,也难以决出最后的文魁吧?” 孟彪之前都没怎么说话,这次突然一下子说了这么多,又都是说在了点子上,叫刘茂很是敬佩。 这个孟彪,一直不显山不露水。 其实他是一直都在仔细地倾听和思考。 能够说出上面的那些话,就说明这个孟彪对发生的事情,都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并不会因为任安的名望,而特意去倾向任安,打压法正他们。 “孟公的问题,可谓是针针见血,字字珠玑。” 刘茂先是赞了一句,却不去直接回答孟彪的问题。 刘茂再次转向法正。 “孝直,既然方才你的道理讲的条理清晰,又恰是众多士子中的一员,便从你身为士子的角度出发,不若由你来说说看,该当如何把以上那些项目添加进去文会中,又能解决孟公那些担忧?” “无他,分门别类而已。” 面对刘茂的难题转移,法正毫不怯懦。 好像跟自己准备的应对办法相差无异啊。 刘茂心里有了些猜测。 “分门别类,具体呢?”刘茂问道。 “具体,不过就是把这些事项,分别比试,然后设置多个文魁,每项比试便决出一名文魁。” “之后,所有文魁齐聚一堂,进行最后一轮所有项目的统一角逐,再得出一个总项文魁。” “总项文魁,必须要是在所有科目中,成绩最优者得之。” “当然,这种办法,正是如同之前孟公所言,肯定会持续的时间较长,若使君觉得比较繁杂,或者也可采用另外一种办法。”法正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什么办法?”刘茂又问。 “那便是仍以诗文比试为主,先以诗文决出前十。” “其他军略、政事、音律等考核为辅,前十的士子按照这些项目进行加试,得出全面成绩最优者,是为文魁。” “这样,只需要对前十的士子进行其他项目的比试,便可大大减少文会所需要的时间。” “除此之外,正还有一个小小的提议。” “术业有专攻,人也分性,很可能有些人不擅诗文,却对军略等事特别擅长的。” “至于这些人,正以为,可以等文会结束之后,由州牧府出面组织一下,进行文会之后的专门考校,为这些士子正名。” “到时要如何对待这些士子,想必使君心里也会有自己的决定。” 法正说完,当即冲着刘茂拱了拱手。 他这样的两个办法说出来,也正是说出的顺序有先后,才更能凸显出他小小的心机。 法正真正想要对刘茂献出的,正是第二个办法。 刘茂只是思虑了一瞬间,立即就明悟了这个道理,转而向后看向众多名士。 “黄叔,孟公,诸位文公,你们以为如何?” “第二种办法,一来不对原本的文会进程大加变动,二来又可以从众多文士中择取更优者,这个办法不错。”黄承彦捋了捋胡须说了一嘴。 孟彪则是先是望了望法正,又看向刘茂,“嗯,也对,尤其是最后一项提议,或许对那些不擅诗文,却精通军略的士子,倒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孟彪说话的时候,似乎话里另有所指。 大家都不是俗人,自然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这个法正,当真是不简单啊。 以上的两个提议,或许都不是他说这么多话想要表露出来的真实意图。 唯有最后那个小小的提议,可能才是他真正想要说出来的。 这么一想,众人立即明白了这个小家伙的意图。 只不过,原本声势浩大的文会,这么一来,可就变成了益州州牧府招揽人才的途径了。 “小小年纪,看来已经是心有所属了啊!”黄承彦望着法正暗暗猜测道。 “还未表态投效,这就已经暗中开始为叔玉出谋划策,招拢人才了,很不错的一个小家伙。” 其他名士们如何会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不过大多也都乐见其成,微笑着附议,支持法正的第二个建议。 “既然诸位文公也都表态,那么,这文会便按照孝直的第二个建议,调整流程,明日开始!” 281 群臣讨诏 对法正的小心思,黄承彦这种等级的大佬,自然是一眼就能看破底细的。 不过,黄承彦刚刚与刘茂结下姻亲,这在他看来反而是好事。 “使君英明!” “使君英明!” “......” 刘茂决定了下来,众多的名士和士子们立即赞同,大家再次举杯,继续畅饮。 第一天的时间,原本定下的流程算是全部更改,变成了全天的饮宴,倒也美哉。 就在成都城外的这座庄园饮宴不停,一片盛世景象的同时,长安皇宫之中,却是乌云压城的景象。 此时,寝宫之中,有一个小黄门,正在为天子奉上补药。 “陛下,该喝药了。” “朕身子虚了,尚有药喝,可是这大汉天下病了,可有药医?” “噗通!” 小黄门一听刘协这么说话,吓的面色大变,仓皇间就跪在了地下,整张脸苍白的犹如白蜡,豆大的汗珠滚落而下。 “陛...陛下,何出此言呐?当心...当心国相大人...” “哼!” 刘协冷冷的哼了一声,端起面前的药碗一饮而尽,猛地站起身来把药碗摔在了地下,碎片散落一地。 “国相,你们眼中,就只有国相吗?!” “朕这个天子,可还能入的了你们的眼?!”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刘协连发两问,跪在地下的小黄门不敢有丝毫的辩驳,只是跪在地下不住的叩头,请饶。 刘协见他如此,更加的愤怒,直接伸脚踹在了小黄门的肩膀之上。 “滚!” 小黄门挨了一脚,心里却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屁滚尿流的爬起来,想要收拾汤碗又不敢,转身就往外走。 虽然他一直都是卑躬屈膝的模样,可是当他走出寝宫之后,却立马换了一副嘴脸。 双目之中满满的不屑。 “切,还堂堂天子呢,连自家的姐姐,万年公主都被董相给...嘿嘿,当真是贻笑大方。” 小黄门心里冷笑不已,走出不远,却见到有常侍正领着几位大人前去觐见。 发现这小黄门在看自己,被常侍引领着的几个大臣脸色都有些不自然,狠狠的冲着小黄门瞪了几眼,吓的小黄门赶忙转身溜走。 只是,他心里的嘲讽却越加的多了。 “这些大臣,每一个在董相的面前,都是胆战心惊,装的跟孙子一样,也就敢在我这等下人的面前,找补找补一些身为官员的威严了。” 看到小黄门退走,几名被常侍领着的官员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们自然不知道小黄门在心里对自己的腹诽,就算知道了,其实也是无可奈何。 跟着常侍,几人继续向前,很快就来到了刘协的寝宫外面。 常侍先行进去通传。 过了大殿,常侍才要走进寝宫,就听到寝宫深处传来的嘻嘻调笑之声,连忙装作听不到,大着胆子,站在寝宫门边上,冲深处大喊。 “启禀陛下,司徒王允、司隶校尉黄琬、尚书郑公业、执金吾士孙瑞、杨瓒等人求见。” 只是他那尖细的嗓子,根本无需多大的腔调,寝宫内的刘协就听到了他的声音。 很快,刘协衣衫不整的从内殿走了出来,脸上一副不忿的样子。 “他们有何事求见?直接找国相去禀报不就完了吗?” “奴婢不知,不过司徒大人说是有重要的事情,不便议论于朝堂,所以才特意前来寝宫求见。” 常侍不敢有什么隐瞒,照着王允事先告诉他的话,全部一股脑的转告了刘协。 刘协的眼睛动了动,转而向着寝宫的大门方向瞧了一眼,。 虑了片刻,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收拾了一下衣衫。 “去吧,传他们进来。” “唯。” 常侍转身就走,在寝宫门外叫上了几人,带着他们来到了刘协的面前。 看到刘协已然正襟危坐的坐在了坐席之上,几名大臣一来到就齐齐拜倒,向着刘协行礼。 “我等拜见陛下。” “免了,诸位大人竟然来到寝宫觐见,不知是有何等要事啊?” 刘协摆摆手,颇为不耐。 王允等人抬起头,对视了一眼,却不肯直接作答,而是转而看了看还立在一旁的常侍。 刘协这才看到常侍还侍立在侧,当即对他挥挥手。 常侍立即小跑着除了寝宫,去门外站着去了。 “诸位大人,现在能说了吧?” “陛下,我等想要向陛下讨一封诏书。” “什么诏书?”刘协有些奇怪。 好端端的,这些人怎么跑到寝宫来求诏书来了? 诏书不都是董卓那边安排的吗,与他这个被架空的天子有什么关系? 而且,究竟是什么样的诏书,竟然需要这几位重臣联袂来求见,还是直奔寝宫而来? 王允看了眼身旁的几人。 几人对视了一下,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士孙瑞当即拱起手,张口回答刘协的问题。 “启禀陛下,我等想要求一封陛下亲手所写的讨逆诏书!” “啊?讨逆?!” 刘协又惊又喜。 一时间,甚至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讨逆讨逆,如今这天下,最大的逆臣,不就是董卓吗? 这可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事情啊! “正是!”士孙瑞肯定的点点头。 “自从去年岁末以来,太阳阴晦不照,淫雨连绵不断,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应该有个尽头。” “我等准备多时,觉得现在时机已基本成熟,如果不把握天机,先发制人,恐怕以后后患无穷!” “这才特意联袂前来,特向陛下请诏,以正我等讨逆的名份。” “你...你们...” 一朝达成所愿,竟然真的有臣子前来向他讨诏书,准备谋除董卓,这叫刘协无比感动,居然一时间有些难以说出话来。 顿了片刻,刘协才挤出了下一句话。 “你们都是朕的忠臣义士!” 王允连忙再次拜礼,脸上却早已老泪纵横,刘协看到又是心里大痛。 “这些乃是我们身为臣下的本分,不敢当陛下如此盛誉。” “只是我等今日前来,乃是特意笼略了一众常侍,得知董卓今日不在宫里,这才前来。” “时间不多,为今之计,还请陛下快快书写诏书一封,迟恐生变。” 282 讨逆血诏 “好好好!朕马上就写!” 刘协一扫之前的丧气,立马站起身来,想要找寻纸笔,却才发现,这是自己的寝宫,根本没有什么纸笔。 发觉这间尴尬的事,刘协立即脸色黑沉了下来。 他有些自责了。 之前一直没有人愿意为他分忧,来图谋诛除董卓。 是以,他每每回到寝宫之中,都是借着怒火,在皇后和宫娥的身上发泄一通又一通,借以消愁。 再说了,董卓又那里会给他日理万机的机会,也没有任何的诏书需要他来批示,因此,那些个纸笔之类的东西,他连叫人准备的心思都没有。 王允等人等了片刻,见刘协僵在原地,却没有去拿纸笔,都有些不明所以。 “陛下?” 王允又唤了一声,这才把刘协的心神给叫了回来。 刘协扫了一眼跪在地下的众人,脸上都是尴尬,当即上前几步,先行将几人扶起来。 “朕倒是忘了一件事。” “说来惭愧,贼臣无道,不仅不给朕任何批阅诏书的机会,就连纸笔,也都不叫朕轻易接触啊!” 刘协脸色本就因为兴奋有些涨红,这个时候说起假话来,倒也不会显得多么突兀。 反正董卓的罪责已经够大了,再把这小小的事情也推到他的身上去,也不算什么了。 “嘶~贼子竟然是如此可恶!” “当真是奸佞之臣,连这等事情都要防备着陛下,太过奸猾!”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就是啊,我等难得找到机会来私下面见陛下,如果今日不能拿到诏书,岂不是无功而返?”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一通,却根本没人说出个解决的办法出来。 王允也是眉头紧锁,暗暗有些头大。 他们这些人,一直考虑的都是如何能够顺利的诛除董卓,谁能想到居然会被纸笔这么小小的东西给难住,也真是讽刺。 一直默不作声的杨瓒,这个时候咬了咬牙,突然出列。 他将自己胳膊上的广袖卷起,露出里面干枯的手臂。 “陛下,请用微臣的血,来写一封血诏!” “不可!” 见到杨瓒如此,刘协双眼大亮,几乎马上就要张口答应下来。 谁料,旁边的王允却突然张口就把这个提议否了,一直在擦的泪眼也是马上变得清明了起来。 刘协不明白王允为何会不同意这个提议,当即问道:“王司徒,杨大人一片忠心,此法有何不可?” “不不不,陛下误会了。”王允拱拱手道。 “老臣并不是说杨大人的办法不可,而是想说,请用微臣的鲜血,来写这封诏书!” “还是用微臣的血吧!” “不,用我的吧!” “你们身子骨都太弱了,还是用我的吧,我身子比较壮!” 其他几人一见王允这样说,立即明白了他想做什么,也都站了出来,纷纷捋袖子,向刘协展示自己的胳膊。 “这么好的留名史书的机会,自己可万万不能错过!” 这是几人共同的想法。 他们这么激烈的争抢起来,却是提醒了刘协,他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先不管他们几个想要诛杀董卓的事情能不能办到。 单单是他们今日前来寝宫求见,然后说要求取诏书诛杀董卓,就已经足以叫他们几个在史书上留下美名了。 如果能再进一步,就比如现在这样,叫身为天子的自己,用他们的鲜血来书写诏书,那么之后,用谁的血,谁就必然会被单独提溜出来加以美化。 被后世开书列传,几乎也就成了必然。 刘协思虑一番,已经明悟了这些人的心计,却不去点破,而是心里未动,也有了自己的考量。 自己这个皇帝做的,一直都太过憋屈了。 既然现在,突然有这么个名留千古的机会,干嘛要让给其他人呢? 自己来占据这个机会,被后世之人万世传颂,他不香吗? 刘协打定了主意,当即一摆手,叫还在争抢的几人统统住口。 “几位大人都莫要争了!” “朕决定了,这封诏书,朕要用自己的血来书写!” “也只有如此,才能叫天下人知晓,朕被那逆臣逼迫到了何等的地步!” “也才能叫天下士族们明白,朕身为大汉天子,还保存着最起码的血性!” 刘协说完,几人一时间居然愣在了当场,衣袖下面露出来的胳膊都忘记收了回去。 刘协见几人不说话,立即问道:“怎么?你们不愿意为朕出力,讨除逆贼了?” “陛下英明,我等谨遵圣命!” “陛下圣明!” 对刘协的提议,几人想了想,倒也觉得挺有道理,当即同意下来。 只是,用谁的血定了下来,接下来,又在写在哪里的问题上犯了难。 没有纸张,没有布帛,那便只能从几人身上的衣衫下手了。 可是又要在谁的身上呢? 最后,几人统统望向了司隶校尉黄琬。 毕竟他身上领着个司隶校尉的名头,对于宫廷禁卫还算有个名义上的统属关系,等下出皇宫的时候,对他的盘查力度,应当也是最小的。 黄琬见到大家都望向自己,知道这个时候躲不掉,当即咬牙点了点头,自己脱下外罩,露出衣衫的里衬。 “请陛下快快书写吧。” 刘协当即转身,四下扫了一眼,看到地上自己之前摔碎的汤碗碎片,当即捡了一块,在自己的胳膊背面划出一个伤口。 鲜血缓缓的溢出,虽然很疼,可是刘协还是强忍住了。 王允等人面色很不自然,各个惶恐的下跪,不敢直视此时的刘协。 身为臣子,却叫天子受到这等的磨难,他们心里有愧。 黄琬跪在地下。 看着刘协手臂上的鲜血,年迈的他老泪纵横,不敢多做耽搁,便将自己的衣衫捧起,里衬露在外面,被他举在头顶,供刘协书写。 刘协手臂疼痛,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有丝毫的客气。 刘协手忙脚乱的,把黄琬的里衬摊开,快速地在上面开始写写画画。 不多时,一封血诏就写好了。 “好了,有此血诏,还望诸位大人能够同心戮力,为朕诛杀逆臣!” 283 诛董妙计 “我等必然不叫陛下失望,凭此讨逆血诏,定能马到功成!” 得了刘协授予的血诏,几人在刘协这里不敢多待,又心急火燎的就要出皇宫。 结果在宫门下,果真遇到了城门校尉的一番严查。 还好几人早有先见之明。 血诏是写在黄琬的衣衫里衬,而那些城门士卒的查验,主要针对的就是其他几人,轮到黄琬的时候,也就是走个过程而已,很快就把几人放行了。 看着马车背后的宫门越来越远,各个马车中提心吊胆的的几人,这才同时长舒了一口气。 几辆马车走出不远,便在各自心腹的通联之下,一同奔向司徒王允的府邸。 进了府宅,王允立即命心腹仆从清查书房附近,不叫任何人靠近。 得了确认无虞的回报,王允这才安心开口。 “诸位,今日能成功从皇宫取出陛下血诏,乃是天佑我大汉呐!” “经过我们长时间的准备,如今,又得了陛下血诏,想要诛杀董贼,良机就在眼前了。” 几人纷纷点头,对王允说的话很是赞同。 尤其是司隶校尉黄琬,小心翼翼的翻出自己衣衫的里衬,摊在案几上,又一次查看起来。 看着看着,黄琬的老眼又开始模糊。 执金吾士孙瑞这时敲了敲案几,将振奋的几人和沉痛的黄琬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来。 “诸位大人,虽然时下机会难得,可是却又有一个问题。” “哦?不知是什么问题?” 王允心里早有计议,却还是故意装作不知,问了出来。 士孙瑞眉头紧皱,直言道:“我们之前的谋划,乃是携大势,诛杀董贼之后,如何安定长安城,以及顺利叫陛下上位,却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 “那便是如何杀死董贼。” “董贼虽然可恶,可是他本身乃是身负武勇的西凉宿将,等闲刺客根本无法近身。” “若是我等派遣数量众多的死士,前去刺杀,恐怕又要被他的眼线轻易察觉。” “因此,在如何杀死董贼的事情上,我们需要想个办法出来。” 王允不置可否,转而扫了眼在场的其他人。 “不知几位大人,又是如何以为的?”王允问道。 王允的话是对在场众人询问的,可是他的目光却是盯着黄琬。 黄琬收敛了一下惭愧的心情,用随身的短刀将里衬割下来,仔仔细细的安放在案几上,这才抬起头。 “董贼,必须杀死,之后的谋划才能顺利进行。” “可是该如何杀死董贼,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黄某虽然身为司隶校尉,可惜却仅仅是一个空名罢了,手中根本没有任何的兵权,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法子。” 黄琬轻而易举的把这个难题推了出去,转而就继续盯着眼前的血诏,似乎心神全部被它所吸引。 王允见他如此,暗道了一声老狐狸,便转而看向其他人。 尚书郑公业、执金吾士孙瑞,还有杨瓒。 郑公业神情严肃,一直都是紧皱着眉头,这个时候看到王允看向自己,眉头这才稍稍放松。 “我虽然身为尚书,可惜有名无实,最多只能将过手的公文情报记下,之后传递给诸位大人。” “至于如何在众多禁军之中诛杀董贼,恕郑某无法可出。” 执金吾见连续两个人都是这么个态度,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因为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司徒大人不必对我报太大的期望。” “我手下是有不少精忠之士,可是他们都在城外,如果大举调动进入长安城,势必会引起董贼的警惕,无法成事不说,反而会坏了我等大事。” “因此,我备下的那些手段,至多只能是以防事败的时候,为我们所有人准备的一条退路。” 等士孙瑞说完,王允只是扫了一眼杨瓒,就直接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这杨瓒,比黄琬和郑公业还不如,也就相当于啦啦队的效果了,问了也是白问。 杨瓒见王允无视了自己,心里暗暗冷笑,却不点破,继续装作毫无办法的焦急模样,等待其他人出谋划策。 几人正在叹息不已的时候,王允却是淡定的喝了口茶水,这才轻声笑了起来。 “呵呵,诸位大人不必烦恼,王某已经心有定议了。” “哦?王司徒,有何妙计?”士孙瑞立即问了出来。 “就是就是,王司徒似乎智珠在握,敢问有何良计?” “哈哈,诸位别急,听王某细细道来!” 王允伸手稍稍下压,叫众人稍安勿躁。 说到这里,王允突然拍了拍掌,把几人弄得都是一愣。 好在几人还没来的及追问王允是个什么意思,安坐主位的王允身后,一座暗门突然转动,从里面走出了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 当真是一见惊忘言,二见疑是仙,三见我犹怜。 王允心满意足的扫了一圈几人呆愣的神情,等了片刻见他们还没有回神,当即再次拍了拍掌。 这次,他并不是又叫什么人出来的,单单是为了叫几人回神而已。 几人听到王允的拍掌声,终于缓缓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可还是忍不住一眼有一眼的去看这走出来的女子。 “诸位,这乃是王某收下的义女,原名红昌,被王某收作义女之后,改名貂蝉。” “貂蝉见过诸位大人!”貂蝉适时向着几人行礼。 几人忍不住拍手叫好。 “人美,名字也好。” “此等绝色,王司徒当真好福气。” “正是,这等美人,莫说迎娶进家宅,单单是把她收在身边,每日里能够见上一见,或许就可延年益寿呀!” 几人的画风变得倒快,刚刚全都是一副忠贞义士的模样,貂蝉一出来,全都变成了老司机。 句句不离貂蝉的美色。 唯独一直没什么话语权的杨瓒,突然在这时开口了,一开口就是直中王允的心机要害。 “董贼肆虐之下,王司徒能把如此绝美的义女藏在府中,看来倒是废了不少心思吧!” “这个时候,王司徒将义女唤出来,看来这诛杀董贼的妙计,必然就是着落在这貂蝉的身上了吧?” 284 王允计定连环策 王允看了杨瓒一眼。 他突然发现好像有些过于小看这个杨瓒了。 “真是如此吗?” “一个弱女子,就算有这等惊天之容,又怎么可能以她之手诛杀董贼?” 杨瓒的猜测说完,王允还没回答,其他几人就先进行了否定。 很明显,看到貂蝉的美色之后,他们打心底里就不愿意。 没人舍得把这么绝美的人儿送到董卓的魔窟里去。 可惜,事与愿违。 王允将几人的反应都收在眼底,先是和貂蝉对视了一眼,看到她眼神中的决绝,这才道:“杨大人所料不差。” “王某这义女,虽然是女儿身,却有一副忧国忧民的心肠。” “她不忍坐视董贼继续为祸天下,这才与王某一番计议,决定以身犯险,亲自去设计董贼,为之后诛杀董贼牺牲自身。” 王允把真实的安排一说出来,几人除了杨瓒,全都坐不住了。 郑公业更是站起身来,指着貂蝉道:“怎么可以如此?” “王司徒,如此绝美的义女,你怎么可以将他往火坑里推!” “若司徒要以此女进行设计,还不若换做我郑公业亲身犯险,找个时机,带领三五死士前去诛了那董贼。” “若是侥幸不死,郑某也好前来向王司徒求娶此女!” 眼看郑公业一副忠贞义胆的模样,话里话外却是打着貂蝉的主意,王允心里暗怒,还没说话,一旁的貂蝉却站了出来,先是向着郑公业再次拜了一礼。 郑公业看着貂蝉娇弱的身躯靠近,一股独属于少女的香风扑鼻而来,立时叫他的心肝都颤了三颤。 “承蒙郑大人错爱,貂蝉恐怕要叫郑大人失望了。” “诸位大人已然知晓,婢子的命,是父亲大人所救,婢子对父亲大人感激不尽,哪怕用这条贱命相报,也不足惜。” “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而自董贼篡权以来,婢子时常眼看着父亲大人愁闷不已,却苦于无力相助,心里很是难受。” “可是前些日子,在得知父亲大人与诸位大人的谋划之后,婢子便下了决定,若能有用得到婢子的地方,婢子绝不推脱,甘愿以身犯险。” “这是婢子以身相报父亲大人的活命之恩,更是以区区贱命,匡扶父亲大人匡扶天下的大志,还请诸位大人成全!” 貂蝉虽然生的美艳,却毕竟是女儿身,身子骨看上去就很柔弱。 这个时候,她却当着几位大人的面,讲出这么一段言辞铿锵的话来,立即叫在场的几人心生敬佩,爱慕之意更盛。 被挡着其他几人的面婉言谢绝,郑公业喉咙有些发堵,却不肯放弃。 但有一丝希望,他都要坚持。 “貂蝉姑娘,或许,我们还可以再想些其他的法子出来。” “不到万不得已,决不可叫貂蝉姑娘以身犯险!” 貂蝉苦笑着摇摇头,不再言语。 知道貂蝉心意已决,这叫郑公业的脸皮当即白了一白。 王允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等貂蝉表明自己的态度以后,他这才开口。 “好了蝉儿,你先下去吧,我与几位大人还要继续商议详细。” “遵命,父亲大人。” 貂蝉又从后方的暗门离去,再次只剩了几人相对而坐。 郑公业脸色铁青,呆站了片刻,这才不言不语的重新回到自己的坐席。 王允见他如此,也不去多说什么,而是开始讲解自己详细的谋划。 “有小女貂蝉的美色,诸位以为,那董贼可会动心?” “......” 几人心里五味杂陈,此时王允相问,都是无言的点点头。 这一点,无需否认。 貂蝉一出,就连他们这些自诩正人君子的大臣,都立即深受吸引,性情萌动,还有郑公业甘愿以自己亲自参与刺杀,来换得求取貂蝉的机会,更何况那个好色成性的董卓了。 “不要面皮!” 杨瓒暗骂一句。 哪怕他事先就得知了王允可能设下什么计策,甚至连他接下来的安排也都门清,可是这个时候,他却也是无话可说。 貂蝉之绝美,没有亲眼见过的人,是永远无法想象出来的。 也怪不得,那些人找到自己的时候,会直接说出就算没有他们出手,王允也定然可以达成所愿。 完全就是因为貂蝉。 她的美,超出了想象。 有她一人,此计定然可成。 王允心里满意,暗暗得意了片刻,这才再次开口。 “那就妥了,接下来,就是如何安排小女进宫,并且安排何人去杀董贼。” “这两点,王某也都有了计议。” 王允说着话,突然转向了黄琬。 “黄公,此计,还需得到你的鼎力相助啊!” “哦?” 黄琬一脸的不解。 在他想来,王允把貂蝉献给董卓,之后随便弄些什么药粉或者匕首发簪之类,床第之间想要刺杀董卓,那还不是手到擒来,根本就没自己出手的机会。 “诸位大人都知道,董贼义子吕布,身负绝世之武勇,若是叫他刺杀董卓,必然是手到擒来。” “可是这吕布乃是董贼的义子,怎么可能会动手刺杀董卓?”黄琬问道。 王允胸有成竹,答道:“这便是王某对于小女的安排了。” “黄公,若有机会,请你将吕布请到王某府上一聚。” “届时,王某会叫小女露面,以小女之美艳,必然会引得同样好色的吕布心动,到时王某便会当面答应于他。” “之后,王某会找机会将小女献给董贼,再将消息透露给那吕布,言明乃是董贼强取小女。” “其中还要劳烦身为尚书的郑大人出手,暗中协助王某,多多向吕布道出董贼之恶,令其心生愤恨。” “最后,便是我等坐看吕布重复当日杀丁建阳投董卓的故事,叫他再次斩杀自己的义父董卓,代替我等行清君侧之举。” “吕布骁勇,却无有什么心计,等董贼已死,我等随意将他安置一下即可,到时这朝堂的权柄,还不是立即落到我等的手中?” “我等也就可以奋起余力,替陛下力挽狂澜。” “如此种种,可以说中兴大汉,只需此连环计呀!” 285 飞羽贼 王允的语速并不快。 可是在王允把话说完之后,其他几人却都是震惊的久久没有言语。 他们是今天才知道,平时不显山漏水的司徒王允,居然藏着这么深不见底的心机。 太恐怖了! 经过王允这一番详细的解释,大家才理清了王允完完本本的整个计谋。 连环计。 几人总算是恍然大明白了。 “王司徒,胸有沟壑深不见底啊!”黄琬赞了一句。 其他几人虽然不说话,可是眼神都与黄琬一般无二,被王允自作主张,将他们的心思全部当作和黄琬一样。 只是他却不知,他冤枉了杨瓒。 杨瓒心里暗暗冷笑,心道,若不是事先得了密报,自己恐怕这个时候,也要和黄琬他们一样,变成一副被深深震撼到的模样吧。 可也正是事先已经知道,杨瓒才想的更多。 王允这家伙,能在董卓祸乱雒阳开始,一直到长安,这么久的时间里,被他将一个如此绝美的貂蝉藏在府中,足可见他的心机之深。 这种心机深沉的人,杨瓒可不敢担保,此时他是真的把自己全盘谋划都给倒了出来。 王允,绝不是什么好货。 还是那些人对自己说的靠谱。 只不过,在这次谋划的最后,自己该当如何抽身? 当真要入了那些人的伙,另辟蹊径吗? 在王允暗暗自得的时候,杨瓒的心思却是早已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其他几人对着王允赞了一轮,实在是想不出比王允所说更好的计策,当场也只能赞同王允的计谋,听从王允的安排。 最后,黄琬还把血诏也留在了王允的府中。 因为按照王允的设计,之后引诱吕布的时候,这封血书有大用。 ...... 初平二年,八月中。 一片秋风的萧瑟之中,身处大汉版图东北的公孙瓒,在黄河击破青州黄巾,被朝廷拜为奋武将军,封蓟侯。 公孙瓒借从弟公孙越之死,携击破青州黄巾的余威,挥军冀州,各处郡县纷纷望风而降。 袁绍初期不愿大打出手,封公孙瓒另一个从弟公孙范做渤海太守,想要缓和与公孙瓒的关系。 结果公孙范到任后,却统率渤海郡兵,与公孙瓒一起进攻袁绍。 公孙瓒暗中以为自己必胜袁绍,随即将严纲任为冀州刺史,田楷为青州刺史,单经为交州刺史,又改置冀州治内郡县守令,用来分划袁绍已经基本控制的青冀二地。 逼得袁绍终于忍不住,派遣各路大军并出,准备和公孙瓒全面开打。 常山国,真定。 秋风飘过,城外阵阵麦香不住的席卷而来,直叫城内城外的所有百姓欢欣鼓舞,暗中庆幸又是大获丰收的一年。 只不过,此时的城内诸多官员们却是心生警兆。 袁绍即将与公孙瓒开始全面开打的消息,早已传遍冀州内外。 常山国虽然位置稍稍有些偏,可也毕竟是属于冀州的治下,眼看也要在这次大战之中逃脱不得,可叫城内的官员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心里是又惊又怕。 而且,在这个消息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一直烦扰着他们。 那就是在真定城西面百里,不知什么时候起,突然有一部山匪啸聚,名号叫做飞羽,被常山国中的官方叫做飞羽贼。 据说,飞羽贼经常四处突袭,专捡贪官恶吏与恶名远扬的世家大户下手,很是掳掠了不少的粮草财货,兵甲极为富庶,此时更是早已发展出了上万人马。 因此,飞羽贼的名头,现在在常山国中已经十分响亮,许多对世家大族心怀怨愤之辈,都是闻名前往投奔。 更加叫真定的县长烦忧的是,就在三日前,飞羽贼曾经有过书信传进了城来。 若三日之内,县长不把真定县尉设计捕获的一支飞羽贼释放,并将主导设计的县尉一并交付他们处理,他们就要前来围攻真定城,斩杀所有与此事有关的人。 三天的时间里,县长很想息事宁人,主动派了人手前去与飞羽贼联络谈判。 可惜对方态度极为强硬,只有之前给出的那一个解决办法,否则就是攻城拿人。 叫县长为难的是,县尉与他根本不是一伙的,县兵又全部掌握在县尉的手中,他一个县长别说把县尉绑了送给飞羽,就连释放那些飞羽贼,他都做不到。 因此谈判没有任何的进展。 而今天,就是第三日了。 飞羽贼果然胆大。 就在今天一早,城中撒出去的探马就来了回报,城西二十里,一大早就发现果然有万余兵马扎下的营寨。 正是飞羽贼! 在县尉的命令下,真定城早已四门紧闭,真定城里,一共近两千的县兵和大家族的私兵,此时早已被强制汇聚了起来,更是全部被赶上了城头。 县尉丁振眼含厉芒,不停发号施令,准备应对飞羽贼即将到来的进攻。 真定城西,二十里。 飞羽军大营。 一名年轻文士坐在下手位置,正向着稳坐主位的白甲将军说话。 “赵兄,如今箭已在弦上,又怎么可以忧愁寡断?” “非是我忧愁寡断,而是眼看袁绍与公孙瓒即将大打出手,若我军此时对真定发起攻击,损兵折将不说,引起袁绍与公孙瓒的注意,恐怕反而是坏了主公大计!” 白甲将军眉头紧锁,对年轻文士的劝解,他不为所动,有着自己的主见。 年轻文士见白甲将军如此,却也并不着急,反而是在白甲将军面前的地图上的某个位置点了点。 “赵兄所言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但是赵兄却未曾考虑,在袁绍与公孙瓒大打出手的时候,飞羽军的处境吗?” “便如严绚所指,我等聚起飞羽军之义军,占据井陉山的同时,也扼守住了东西通行的井陉口。” “以我们飞羽军现在的名声,以及我们所占据的位置,不论袁绍还是公孙瓒,只要他们腾出手来,都绝不会对我们坐视不理。” “如果不趁着他们两人大打出手的时候,再次扩充一下飞羽军实力,之后面对随便他们中的哪一个来攻,以我们飞羽军如今的实力,能抵挡的住吗?” 286 益州同僚 “无他,转道向西,迎击鲜卑即是。” “飞羽之名,不能只是诛杀那些个肥首大耳的奸官恶富之辈,也该与这些肆虐我大汉多时的蛮夷,血战一场才可扶正。” “......唉!” 严绚深叹了一口气。 他感觉好累。 倒也不是赵云不通道理。 恰恰是赵云太过明事理,太过秉持忠义,很多事情,他才不好劝服赵云,去按照最有利飞羽军的方向发展。 就比如眼前的攻打真定。 若不是他,私下劝说了那些陷在城内的飞羽军的家人,一同前去相逼赵云,今日这一万大军,自然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说实话,飞羽军发展到现在,严绚觉得当真是天命在刘茂。 原本他还以为和赵云一起,又有之前的白马义从做骨干,想要在这常山国发展起来一支兵马,必然会十分的容易。 可是事实证明他错了。 大错特错。 不仅不容易,还屡次三番,自己都差点饿死。 赵云太过忠义! 之前刚来到真定这边时,有几次,就算飞羽营粮草都要断绝,可是如果没有正当的理由,赵云还是死活不肯同意出兵,更不肯去劫掠附近的富户。 这就导致飞羽营初期物资极为匮乏。 好几次都是闹了粮荒,附近才聚集起来的千余义兵,很快就又各自逃散。 好在,经历过黄巾之乱,又有诸侯讨董之后,常山国跳将出来的恶名满盈的富户和世家不在少数。这才被严绚派了手下打听出来,屡次在最后关头,用那些富户的恶名说动赵云,取了不少的粮草回来。 飞羽营这才维持了下来。 更幸运的是。 三个月前,青州黄巾肆虐的时候,冀州巨鹿也有一支黄巾残余复起。 之后虽然被击破,却有不少人流窜进了常山国。 赵云对附近百姓不肯轻易动手,可是对于这些黄巾余孽,他却是没有丝毫忌讳的。 赵云率领自己操练的飞羽营,四面出击,每至必胜,最后不仅被他成功击破了就要荼毒常山国的黄巾,居然还被他一共俘获了万余众。 也是自那之后,飞羽营的名头大震,附近的穷苦百姓,甚至已经落草为寇的山匪,全都赶来投奔。 经过一番精挑细选,飞羽营成功更名为飞羽军,有了如今的近万兵马。 至于那些老弱妇孺,还有众多士卒们的家小,之后便统统被赵云的大哥赵峻领着,迁到井陉山中屯田去了。 在严绚的探查下,方圆百里的井陉山虽然险峻,可是中间却有河流贯穿而过,山中又有大片的谷地可以用来耕种,今后维持的好了,用来养活数万人马还是不成问题的。 如果能够就此发展下去,以井陉山附近为根基,他们这支飞羽军当真是大有可为。 可是偏偏眼下,他们飞羽军最缺的就是时间,还有能够稳固这万余兵马的一场大胜。 “眼下兵马即动,绝无无功而返的道理啊!” 想了良久,严绚憋出了这么一句。 “这...” 赵云闻言就是一滞。 严绚这句话说到了点子上。 倒也真的如通过严绚所说,自己率领一万大军出山,这来都来了,如果不能将那几十名入城探查的飞羽军士卒解救出来,对这万余士卒也无法交代。 大家本就因为长期困守山中,还因为自己的严苛军令,士卒们的怨气很重。 这一趟出来,名义又是为了援救那几十名飞羽军士卒,最后无功而返的话,别说士卒们不答应,赵云自己的心里也过意不去。 可是若要围攻真定城,以他们这兵甲不全的一万人马,怎么打? 人命填吗? 赵云想到这里眉头紧皱起来,目光在地图之上仔仔细细的转了又转,却始终找寻不到合适的办法。 严绚坐在一旁,看着眉头都拧成了疙瘩的赵云,心里也是暗暗着急。 “报!” “进来!” 就在两人都越加的感到棘手的时候,帐外突然有士卒喊报,赵云招进帐内问话。 等士卒进入帐内,赵云当即问道:“何事来报?” “启禀将军,营外有人求见,言说自己乃是益州同僚。” “哦?” 赵云眼中疑云升起,有些奇怪,一旁的严绚也站起神来,目光中却带着兴奋。 赵云瞥见严绚的神色,心里一动。 “休良,你似乎知道对方的身份?” “我也不确定,只是猜测。” 严绚毫不掩饰自己的振奋,“不过,若我的猜测成真的话,这次拿下真定,或许会变得简单许多也说不定!” “此话何解?”赵云更迷糊了。 纵使赵云在武将之中算是比较睿智的存在,可是他此时一心全都铺在如何解决真定的难题上,对于其他的事情,他考虑的并不多。 反而是严绚,本就身为参军的职责,叫他考虑问题的角度就和赵云有差别。 “听风。” 严绚仅仅说了两个字,赵云也是双眼大亮。 这两个字虽然没什么气势,可是益州军中明白它的含义的人,却是不在少数。 而且,每一个知道它代表着什么的人,都对它是又好奇又震惊。 “那休良便随我亲自前去验证一番!” 赵云不由分说就往外走,严绚也点头跟随。 和赵云一样,对于来人是听风的人,毕竟他也只是猜测和希望。 两人径直来到营门外,果然见到门外两人昂首肃立,不悲不喜的打量着眼前的营寨,见到赵云和严绚联袂而出,连忙理了理衣衫,这就上来和他们相见。 “某乃常山赵子龙,不知二位是何人?” “赵将军,你我有过一面之缘,如何就认不出小人了呢?” 站在赵云的对面,对面这人却低下头,轻轻在面容之上揉搓了一番。 等他重新抬起头来,赵云立马震惊了。 “你...你是玄二?!” “呵,赵将军,好记性。”玄二弯腰重新拜礼。 “世间竟有这等神奇的技法,果然不愧是听风。” 赵云心里暗暗赞了一句,面上却是带上微笑,冲着玄二拱拱手,“玄二兄弟,你这出现虽然突兀,却是叫某的心里,一下子安定了许多。” 287 狂妄的秦家人 “赵将军说笑了,我区区玄二,可没有那么大的威力。” “哈,都别在营外站着了,还请快快入内细说。” “对,还请入营安歇。” 严绚在一旁劝了一句,赵云也一同相劝。 玄二和另一人当即也不推辞,跟着一同进了大营,一路来到大帐之中。 几人坐定之后,不等赵云和严绚相问,玄二当先为他们介绍了起来。 “赵将军,严参军,具细还是稍后再说,现在,我先为你们二位介绍一下。” “这位,便是真定城中秦家嫡长子,秦卓秦不群,秦公子。” “哦?真定秦家?” “赵云赵子龙,见过秦兄!” “严绚严休良,见过秦兄!” 赵云和严绚对视了一眼。 两人的眼神都明晃晃的,带着深深的激动,齐齐拱手和秦不群正式相见。 刚刚他们还在发愁如何最低损伤的情况拿下真定,这玄二立即带了真定城秦家来访,看来,这次真定的难题,就要着落在这个秦家的头上了。 知道自己发愁的事情即将被解决,赵云端坐主位之上,心神大定。 此时,在他那极为英俊的脸庞之上,渐渐泛起一抹温暖的笑容,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英气。 秦不群却是稳坐席上,对于二人的拜礼并不太当作一回事,仅仅是摆摆手回应。 “呵呵,卓见过两位贤弟。” 他的倨傲,立即叫刚刚有些振奋的赵云和严绚都皱起了眉头。 玄二发觉了两人的神色不太对,立即暗中冲着二人打了个手势,张口就岔开了话题。 “赵将军,严参军,你们或许听过真定秦家的大名,可是你们绝对不曾真正的体会过,秦家在这常山国的实力。” “???” 赵云两人都是一脑门的问号。 刚开始,两个人还单纯的以为,玄二带着真定秦家突然前来,只不过是为了协助他们拿下真定城。 可是看眼下这个情况,玄二如此推崇真定秦家,那么秦家一出手,目标就绝不可能仅仅是一个真定那么简单。 “呵呵,低调,低调。” 秦不群傲然的摆摆手,语气却完全没有半分低调的意思。 言谈行止间,秦不群却又带着满满的世家子的贵气。 秦不群手臂微抬,强行打断玄二想要张口的客套话。 “今日卓乃是奉命前来,可不是单纯来和二位说笑的。” “所以闲话少叙,咱们还是尽快进入正题吧!” 玄二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似乎秦不群对他的鄙夷他也毫不在意。 “对对对,秦公子言之有理。” “真定,还要多靠秦公子多多在中间操持。” “呵呵,无妨!”秦不群再次摆了摆手。 只不过,这时他却是突然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秦不群直言道:“卓此次相助你们,对于你们来说是无条件的,但是,对于某些人来说,却是有条件的。” “所以,我们秦家与你们飞羽军只能算是互相帮助,你们也不必过于感激于我。” “接下来,我说说这真定城,该如何拿下。” 秦不群瞥见赵云面前案几上的地图,当即起身径直来到赵云面前,瞅了一眼严绚和玄二。 严绚和玄二正有些愣神,突然见秦不群瞟向自己,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也都起身来到他的身边,一同看向案几上的地图。 “呐,真定城外有二水环绕,分别是滹沱河与井陉河。” “其中滹沱河,便是我们秦家商贸往来时最主要的选择。” “在得到了家主命令之后,前天我就已经事先叫秦家商队乘船,以押送货物的名义,去往东面的九门城跑了一趟。” “昨夜回来的传报,今日早晨便会开始回返,预计今日傍晚时分,船队就可以抵达真定城北的渡口。” “到时候,我们秦家的商队护卫们,会趁着车队通行的时机,分别将东门与北门占据,保持城门打开。” “至于之后,你们飞羽军该当如何,就不需要我教了吧?” 秦不群说完,一甩衣袖,径直回了自己的坐席。 赵云他们三个则是面面相觑,皱着眉头在地图上逡巡了片刻,很是不可思议。 “就...这么简单?” “对啊,要不然你们以为会有多难?” 秦不群很不客气的回怼了赵云一句。 似乎是对于这三个人的没见识感到很没趣,秦不群的手指头在案几上敲了敲,提醒他们,现在在他们面前的自己可不是一般人。 见他们三个还是心存疑虑,秦不群不由得有些嗤之以鼻。 “你们是不是太看得起真定城中的县长和县尉了?” “额...这个,倒也不是如此说...” 严绚轻咳了一声,刚要分辩两句,瞅见秦不群一脸的不屑,脑门当即犹如被抽了一记闷棍,当即说不出话来了。 秦不群停下敲击个不停的手指,双手交错在一起。 “我就这么说吧。” “真定县尉丁振,还算值得你们如此应对。” “至于县长,呵呵,啥也不是。” 秦不群说到这里,脸色已然恢复了刚进来时的风淡云轻,瞅了一眼赵云,然后又看向了带他前来的玄二。 “不管你们信或与不信,来与不来,今夜戌时初,秦家都会如约掌控真定东北两门。” “其实,你们不来的话更好,趁着家主给的这次机会,我秦卓还是挺想自领一县之长来做做,倒也无妨的。” “卓的话便到此为止,诸位,就此别过。” 秦不群才说完话,就极为潇洒的一甩衣袖,挑起大帐的门帘离去。 大帐内,赵云三人全都愣在当场,心里凌乱不已。 玄二起身挑动门帘,亲眼目送秦不群走远了,这才放下心来和赵云二人说话。 赵云看到玄二的动作,也并不觉得奇怪。 “这个...秦不群,当真是...” “呵呵,赵将军无需介怀这秦不群是如何的狂妄自大,反正对于我们来说,最多就是夜间去走上一遭,并没有什么损失不是吗?还有...” 玄二劝了一句,还不等两人开口回应,突然压低了声音。 “主公有密令传来,秦家绝不是一郡一县之家,要我们在与他们合作的时候,切记提起十二分的小心!” 288 我赵云惭愧了 “此言何意?”严绚紧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玄二突然没来由的说起这么一个密令,可就叫他想的有点多了。 玄二捏着下巴,神情极为严肃。 “不瞒二位,我也是前几天才刚刚得到的消息。” “主公在益州似乎是和秦家家主有了联系,之后便和秦家达成了某种合作,秦家为我们益州出金出力的同时,还会在很多事情上都会协助与我们益州方面。” “反正我们益州表面上看来,似乎会从秦家得到极为庞大的财力物力以及帮助。” “真实数量我并不知晓,但是来信中用了一个词,‘天量’,我想,二位应该都能够明白它的含义吧?” 赵云和严绚点了点头,这个他们自然能想得明白。 一般说起来,“海量”都算是非常夸张了,到海量这个等级的话,最起码也得是按照亿来计算的。 可是玄二说起的是“天量”,那就必然是在海量的基础上,更进一步。 以十亿计量! 对于来到冀州之后,物资方面一直捉襟见肘的飞羽军来说,这简直太恐怖了。 “如此说来,从这个秦家能够拿出的财力来看,他们可绝不是仅仅困守一城一地的家族啊!”严绚揉了揉额头,这个问题叫他把自己都给吓到了。 这段日子一来,时常发愁的严绚常常夜里都睡不好觉,一直都顶着一双黑眼圈。 现在收到这样惊人的消息,太过刺激之下,他的脑袋突然有些隐隐作痛了起来。 “可是财力这么夸张的家族,大汉天下一共也没几家,更没有这个秦家。” “但是这个秦家偏偏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蹦了出来,他们的来历,也太过神秘了些。” “还有,我们益州突然得到这样神秘的家族相助,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主公是不是答应了他们什么条件?”严绚忍着头痛,渐渐理清了自己的思路。 玄二也不隐瞒什么,只是无奈地摊了摊手。 “至于我们主公是不是答应了对方什么条件,还是拿出了什么进行交换,我就无从得知了。” “好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赵云听完两人的分析和对话,却是突然拍了下手掌,叫另外两人全部望向了自己。 赵云的目光在两人的脸上扫过,手掌却轻轻的按压在案几上的地图上,一股无声的气势暗暗散溢出来。 “主公对我赵云信赖有嘉,我却愧对于他,若不是适逢黄巾余孽作乱,我们飞羽就差点就未能达成他对我等的期许。” “现如今,面对区区一座真定城,竟然又叫远在万里外的主公为我们操心,我赵云着实惭愧啊!” “既然秦不群已经把话撂在了这里,那我们今夜便做两手准备。” “不论他秦不群所言是真是假,我们都务必要把真定拿下!” 严绚和玄二对视了一眼。 赵云能够重新恢复曾经的意气风发,他们也都很是激动。 将是兵的胆。 之前的赵云,回返冀州之后,虽然勇武不减,可是心里却是挂着太重的枷锁,始终没有再重现过当日承接刘茂重托的豪情。 而现在。 赵云,终于回归了! 这,才是真正的赵云。 也才真正能称得上是称职的飞羽将军! 几人继续商议一番,做出了最终的决断,立即派出探马前去真定,向着城头上射出了劝降文书,之后大军继续向真定逼近,一直到了真定城西十里处再次扎下营寨,埋锅造饭。 而此时,天色已经稍微有些发红,眼看就要夕阳西下。 就是此时! 趁着如今天色将暗未暗的光景,赵云亲率一千飞羽军精锐,和他一直带在身边的一百白马义从小队,从大营后面离开,绕行一段路途之后向北。 之后顺着河道,如约来到真定北门外潜藏等候,并对东门也派去了细作查探。 此时,才刚刚酉时末。 等不多久,时间就来到了戌时初。 秦不群说的时间点,果然极为精准。 就在时辰刚刚进入戌时初,赵云就发现,滹沱河那边果然有大量的船队靠了岸,人声鼎沸,喧嚣个不停。 船队靠岸之后,先是派出了数骑快马前去真定城开路,之后才是大规模的上岸。 等到火把一根根点燃起来,很快就把沿岸的那片码头区域照亮。 赵云潜藏在道路旁边的密林中,望着滹沱河的方向,对着点燃起来的火把粗落一数,也是不由得暗暗震惊。 因为他发现,秦家这光是上岸的人数就得约有近五千人,此时上岸的速度虽然变慢,却仍在增加,还不包括仍然留在船队中操持舟船的人手! 这一趟秦家这究竟是出动了多少人? “秦家人,当真恐怖。” 赵云忍着心里的震惊,沉着的等着,看秦家人一边继续上岸一边开始整队。 随着秦家船队基本整队完毕,赵云立即传下命令,所有人全部收敛声息,静看秦家人的进展。 接下来,就该是重头戏了。 秦家人效率极高,夜色降临之后速度也没有丝毫变慢的样子,足足近六千人的队伍集合起来,当即就向着真定城进发。 空气中的气氛,似乎都有了些微微变化。 半路上,队伍突然一分为二。 每支队伍最终的人数都有将近三千人,分别开赴真定城东门和北门。 因为距离真定城本来就只有五里之遥,秦家人的行进速度又快,仅仅半个时辰的功夫,赵云跟着的这支秦家的队伍,就来到了真定城北门外半里之地。 一路上一直喧闹个不停,此时却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 赵云清晰的感受到,这支秦家队伍的气息,也突然压抑了。 似乎是事先和城门将有过联系,此时,真定城北门大开,城外还有一支大概百余人的守城军士在等待着什么。 发现夜色中快速靠近的秦家队伍,守城军立即向这边高喊着什么。 赵云离得远,根本听不清楚,只能看到秦家队伍突然发一声喊,一眼不合就开始了极速奔跑,向着真定北门突袭。 289 赵云冲城 “杀!” 最终,秦家的队伍来到距离城门仅仅百步距离的时候,一声大喊突然爆发了出来。 秦家人动手了。 赵云立即提起了所有注意力,凝神继续观望。 秦家的队伍足足三千人,而守城军在城外只有一百余人,根本不可能阻挡。 因此一发现秦家不仅没有停下,还突然加快了速度,百余人的守城小队立即发一声喊,齐齐向着城内奔逃,同时城墙上人头攒动,突然出现了数百支火把,将城墙下方照亮。 赵云看到此情此景,心里就是一惊。 不管这是秦家要设计自己的套路,还是真定城守军埋伏了秦家的队伍,都叫他心里暗生凉气。 因为不管是哪一条,方才他如果是没有忍住,直接跟随着秦家的队伍冲了上去,这个时候就要骑虎难下了。 随着秦家人的喊杀声越来越响,城门下陡然爆发起了你来我往的厮杀。 赵云仔细看了好一会儿。 终于在不停的喊杀声中,赵云最后才看了出来。 秦家人根本不止城外赶来的这两路人马。 “杀!” 又是一声爆喊。 在城门内,同样也有秦家人埋伏的人手! 这个时候听到城外喊杀声突然响起,城内立即做出了响应,同样有队伍从城内杀出,截住了守城军的退路。 更甚者,城内还有人马冲上了城头,正在和城头守军鏖战。 城门附近的两路人马杀的惨烈,赵云麾下的千余飞羽军听着近处的喊杀声,各个都有些心气浮躁了起来。 将校们一会儿跑来一趟,向赵云请战,都被赵云又给打发走了。 如今两路人杀在一处,以赵云之谨慎,他根本不敢这个时候把自己麾下押上去。 眼看着秦家人和守城军完全搅合在了一起,赵云心思电转,立即招来手下的白马义从,催动坐骑就冲着城下冲去。 他要抵近观察,确认两方人马不是在给自己演戏看。 骑兵速度极快,借着夜色的掩护,赵云带着人从侧面摸了上去,转眼就来到了城墙外百步的距离。 在城下。 赵云向着城头望去,就看见两方人马你攻我守,守城军被打的节节败退。 此时,在秦家人的攻势下,守城军已经退到了城墙垛边。 在城头火光的照耀下,不时有守城军被杀死在城头,还有人被逼的退无可退,直接从城头掉落了下来,摔在城墙下面,哪里还有活路? 看到这副景象,赵云立马就确信了两方人马绝不是在演戏。 若是单单在城墙上厮杀倒还有可能作假。 杀的直接从城头掉落下来,摔死在地上,这样用人命演戏,就太真了些。 “来人,速速去传令,把他们给我叫过来,我们也乘势杀进去!” “诺!” 赵云一挥手,命人去后方的密林中叫人,之后又招来一人,前往西城门外传令,叫他们随时注意西城门附近的守城军动向。 一千士卒很快来到。 赵云一挥亮银枪,一百白马义从紧随左右,一千步卒在后狂奔。 “随我杀!” “杀!” 在夜色的遮挡下,他们距离城门本就只有百多步的距离,此时冲击起来,白马义从转眼就奔到了吊桥附近。 赵云带着队伍大吼了一声,秦家人立即就发现了他们,有首领模样的人在后阵向着赵云这边就迎了过来。 “是不是飞羽军,来将可留姓名?!” “某乃飞羽军赵子龙!” “果然是你们。”那首领听到赵云的回答,立即冲身旁的传令兵摆摆手,“速速传令,为飞羽军让开道路!” 传令兵奔腾起来,很快就在秦家人乱蒙蒙的队伍之中,为赵云他们让开了一条可供数骑并行的道路来。 赵云也不客气。 冲着那首领拱了拱手,当即催动队伍直线奔出,赵云一马当先直接冲向城门的方向。 等赵云带着队伍一路冲杀到吊桥上时,这才发现,传说中的雷声大雨点小,在现实中是个什么模样。 眼下的秦家人就是如此。 在远处时,赵云听的秦家人的喊杀声当真不小,可是等他快要奔到城门下,这才发现对方估计是把力气都用在了叫喊上面了,一直困在城门洞下,根本没能继续向里面推进。 “射!” “吼!” 赵云怒吼一声,亮银枪冲着前方城门洞一挥。 在他身后,百名白马义从直接在马背上就是大吼一声,早把弓箭拿在手中,照着城门洞的方向就是一箭射出。 紧随其后,弓箭又被他们快速地挂在马背上。 一根根长枪被重新绰起,白马义从跟在赵云的身后,以极快的速度重新变换成冲阵的形象。 “某乃飞羽军赵云,挡我者死!” 来到城门下,赵云大喝一声,用亮银枪把挡在前方的秦家人拨开,战马奔腾而过,亮银枪重新扬起,照着面前的盾阵就是一枪砸下。 唰! 砰! 迅若闪电,绷如裂石! 亮银枪击落在盾阵上面,就是一道巨大的声音在城门洞之中回响。 回响声极大,直灌入耳,叫人只觉得双耳如同触电,脑门都嗡嗡的。 被赵云拨开的秦家人立即就有人忍受不住,丢下手中的兵刃,双手不由自主的去捂自己的耳朵。 盾阵后方的守城军也没好到哪里去。 首当其冲的刀盾兵,直接仰面倒了下去,面目之上七窍流血,竟是直接在这一击之下被震死了。 一旁的几名刀盾兵同样不好过,他们距离震源最近,盾牌又是仅仅链接在一起,一面盾牌受到大力的打击,旁边的盾牌就会立即传来极大的震动。 在这一击之下,旁边的五六个刀盾兵虽然没有当场横死,可是他们手中的盾牌却是震颤不止。 他们的盾牌一时间根本拿捏不住,只能丢弃在地下,惊若天神的望向赵云。 “给我死!” 说时迟那时快。 赵云一击破除盾阵,紧随其后的白马义从直接就撞了过来。 催动起胯下白马,所有人都找准了这个小小的缺口,前仆后继的向前冲撞,这等攻势之下,盾阵转眼就四分五裂,不成样子。 290 好俊的赵子龙 不过短短数个呼吸的功夫。 没了盾阵,城门洞就再也无法守住,守城军开始仓皇向着城内溃逃! 而在城门洞的最后方,一声凄厉的叫喊声突然响起。 “统统给我回去,列阵迎敌!” “不准逃,逃者死!” 连续两声大喝,在溃逃的守军前方响起,同样响起的,还有猝然受袭之下爆发出的惨叫。 赵云听到那边的响动,眼睛立即一瞪。 这是敌军城门将在城门后方督战? 只见他催动胯下白马再次猛地一跃,从倒伏一地的敌军士卒身上越过,继续向着城内冲击。 亮银枪之下,谁敢阻我! 赵云虎目圆瞪,亮银枪翻动个不停,把仓皇乱窜的敌兵一个个收割。 白马继续奔腾之间,带着赵云很快就来到了惨叫声仍在响起的地方。 果然如同赵云所想的那样。 就在不断多路奔逃的敌兵后方,十余人簇拥着一员将领。 那员将领,生的当真雄壮,手中一柄长刀被他舞动之间虎虎生风,将一个个向后奔逃的守城士卒斩杀在地。 一人当关,不放任何人逃脱。 赵云发现了敌将的所在,立即握紧手中亮银枪,一夹胯下马腹,白马长吟一声,照着敌将的位置直冲而去。 “敌将受死!” 等到了近处,赵云口中一声爆喝,双手握着的亮银枪直接刺了上去。 敌将早已看到赵云,此时被赵云当胸刺来,敌将不敢托大,翻动了一下长刀,险之又险的把亮银枪拨打开来。 “呔!贼将莫猖狂!” 敌将也是大喝一声,刚刚撩起的长刀猛然下斩,照着赵云的腰腹斜劈下来。 赵云不惊反喜,刺出去的亮银枪也不收回,借助马势的前冲,手上一用力,同样照着敌将的腰腹部位横扫而去。 这一击,若是被赵云扫中,敌将绝对要翻落马下,他斩落的长刀也就绝无可能建功。 一时间,两人竟然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这等生死存亡之时,两员战将拼的就是各自手上的速度了。 好在,赵云师从枪身童渊,除了两个师兄学到的百鸟朝凤枪之外,还融会贯通,自创了七探盘蛇枪,可谓是尽得师傅真传,一手枪法出神入化。 这等一个无名无姓的真定城的城门将,手上的长刀速度,如何能够与他匹敌? 呼! 亮银枪横扫而过,迅疾若电。 风声响起之后,砰的一声响,敌将被赵云的亮银枪扫中。 赵云眼中,敌将身上中了这一枪,当即狂吐一口鲜血,翻身就倒落下马,长刀也脱手飞了出去,还落在了正在奔逃的守城军之中,把连续两名士卒斩翻在地。 当真是死的冤枉。 在赵云身后,两名白马义从此时冲上前来,下马就把敌将给绑缚了起来。 他们刚刚强强躲过敌将脱手的长刀,全都是一身的冷汗,心里是又惊又怒,绑缚敌将自然没有丝毫的客气。 “哇呀呀,混账东西,放开我!” “贼将休走,我要与你再战三百回合!放开...啊!” 敌将腰腹部位受了赵云这一击,又吐了一大口血,此时再被白马义从暴力对待,痛的哇哇大叫,朝着赵云就骂了起来。 白马义从见他如此,照着他的腰腹部位又是一记狠的,揍得敌将立即倒抽凉气,叫骂不出了。 赵云根本没有多看这名敌将。 将敌将扫落下马之后,赵云继续催动坐骑前冲,来到亡命奔逃的敌兵们前方,拨转马头,横枪立马,将敌兵们逃亡的去路给堵住。 “降者不杀,不降者死!” 亮银枪枪尖之上寒芒乍现,随着赵云的狂怒吼声,敌兵站立在原地,再不敢向前。 在他们身后,一百白马义从追击上前,一根根长枪也是逼迫而来。 敌兵心凉不已。 刚刚敌将的下场,他们也都看的清楚。 这个时候赵云挡住去路,身后又有白马义从逼迫,立即有人忍不住,手中兵刃一丢,当即跪在了地下。 “我愿降!愿降!” “我投降,不要杀我!” 随着第一波放弃抵抗的人出现,在败兵之中,立即如同出现了连锁反应,水面上泛起了涟漪一般,一圈圈的人开始跪拜下去,一直向外面延伸。 恐惧是会传染的。 很快,整个城门附近,没有来得及逃散的敌兵,全部选择了屈膝投降。 就连城内大族秦家都起来作乱,他们这些混口饭吃的守军,更加没有为城死战的必要。 赵云发现事情顺利无比,当即一横亮银枪,命人速速开始打扫战场。 在他们的队伍之后,秦家人也纷纷涌入城内。 秦家人的队伍中,之前在城外和赵云打过照面的秦家首领,这个时候从队伍中挤了过来,远远就极为敬佩的冲着赵云拜礼。 “赵将军当真是武勇难挡,我秦任敬佩之至!” “原来是秦任秦兄,赵云久仰大名了。”赵云拱手回了一礼。 “呵呵,赵将军客气了,如今城门已下,再下县衙与各处机要所在,对赵将军必然是易如反掌,秦某与家族部众便不再向城内去了,一来开始向西门方向转进,二来也好替赵将军掠阵。” 赵云看了看秦任身后。 三千秦家人马,仍在簇拥入城。 赵云又向着城头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 在他击破城门洞的防御之后,秦家人立即追随了进来,第一时间就选择增援城头的人手,把城头上仍在顽抗的守军更快击败,完全锁定了胜局。 这些秦家人马,他还是要小心为妙。 毕竟对方仅仅一个县城内,说反就反,一下子更是直接派出了七八千人来,这种实力,绝不是屈居在一个县城内的家族能够办到的。 赵云年至此处,亮银枪缓缓后撤,对秦任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赵云谢过秦兄了,待云拿下县衙之后,再来和秦兄详谈。” “赵将军自便!” 赵云当即拨转马头,不再拖沓,一家马腹再次开始奔腾。 银甲银盔,在月色下如同一道银色闪电,煞是好看。 秦任站在原地,目送赵云快速远离,见此情景,不由得很是赞叹了起来。 “好俊的赵云赵子龙!” 第293章 县尉早已在你手中 赵云带上一千士卒和白马义从,没有在城门处逗留,第一时间就继续向城内进击。 虽然秦家人表现太过突出,引起了赵云的警惕,但是这个时候拿下真定城更为重要。 赵云便没有多做耽搁,一边派人出城去和城西的飞羽军大队联络,一边带队直奔县衙而去。 真定城县衙。 此时,县衙附近仍然灯火通明,一众兵丁在墙头后面登高驻守,早已是提起了十分的戒备。 一百白马义从跟着赵云当先来到县衙附近,远远就望见了县衙方向亮如白昼的火把,赵云一扬亮银枪,队伍先行停了下来。 赵云驱马向前。 单人来到县衙门外,赵云高喊道:“某乃飞羽军统领赵云,请县长大人出来答话!” 县衙墙头后方一阵动乱,很快又重新归入平静,只有一人被推举了出来,大着胆子向赵云回话。 “我乃是本县功曹吴大纲,你们这些飞羽贼祸乱真定,找我家县长大人又有何话好说?” “哼!何为贼?” “敢问吴大人,我们飞羽军成军以来,除了诛杀真定附近恶名在外的豪强与大族,可曾侵扰过真定附近的百姓?” “就算不谈我们飞羽军,近一年来不断为真定所做的除恶扬善之举,敢问吴大人,我们飞羽军又可曾在真定留下什么恶名?” 墙头的吴大纲闻言,倒是先愣了一愣。 他突然反应了过来。 虽然整个真定一直把飞羽军称作飞羽贼,可是人家还真的没有什么扰民之举。 一直以来,飞羽军都是惩恶扬善,所针对的,也都是那些在真定境内恶名昭彰的大族。 对于普通百姓,人家不仅是秋毫无犯,甚至还屡有帮衬。 更有前次黄巾余孽前来犯境时,也是被他们飞羽军出击,极为利索的给击溃,挽救了整个真定。 若说人家纠连兵众,是为意图谋反的反贼的话,那些大户人家家中的私兵动辄几百上前,其实性质不还是一样? 如此说来,自己骂人家为贼,根本是站不住脚的。 吴大纲刚刚在心里升起了自己很没道理的感觉,突然浑身一个寒颤,对自己居然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感到后怕,再望向县衙外的赵云,更加的心惊了起来。 三言两语之间,对方竟然差点把自己给绕了进去。 “休要拿这些虚言来混淆视听,若你们飞羽不是贼人,为何会有数十部众入了真定县衙大牢?你们人多势众,无缘无故,我们县尉不可能与你们起这等冲突吧?” “哼,强词夺理!” 赵云一甩亮银枪,指向了墙头上的吴大纲,再开口时,声音中带着几分杀意。 “你们县尉不过是贪财好利之辈,捉拿我们几十名义兵,却是为了像我们飞羽军索要钱财。” “这才是导致了今日之战的根本原因!” “你这功曹,居然敢当着如此多人的面,在这装作不知?” “还不快快去叫你家县长大人出来,莫要等某打破县衙,到时候将你们一众县官绑缚之后,再来跟你们说话!” 吴大纲一听赵云连这话都说了出来,当即不敢再答话,哧溜一声翻落院墙之下,手忙脚乱的向着县衙后院奔去。 现在的场面,明显不是他这个功曹能够继续控制得了的了。 吴大纲一走,墙头上的众人面面相觑,发觉赵云似乎是没有得到回应,变得有些焦躁,这就要开始攻打县衙,当即选了一个嗓门大的开口拖住赵云。 “飞羽军赵将军莫急,我家功曹大人去喊县长了,还请再稍稍等待片刻!” 被墙头上的县兵如此提醒,赵云这才放下手来,暂时止住了直接打破县衙的心思。 等了足足半刻钟,赵云不见城外飞羽军的回应,心里渐渐焦急,再次策马上前,指着墙头上的县兵再次喝问。 “你家县长大人到底来了没有?若还不来,某这便动手!” “来了,我家县长大人来了!” 恰在此时,墙头后面的一众县兵终于看到,被功曹吴大纲硬拖着,大腹便便的县长终于来到,赶忙第一时间对着墙外的赵云答话。 顺着墙头后面堆砌起来的木架,县长和功曹吴大纲终于一同站在了墙头后面,面对县衙外面的飞羽军。 赵云借着墙头的火把,自然也看到了墙后的变化,手中亮银枪遥遥前指,怒声问道:“来的可是真定县长?!” “正...正是!” 赵德标声音颤抖的答了一句,对着县衙外面英武不凡的赵云,还有麾下的千余兵马,他身为县长,竟然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反抗之心。 “你来了就好,叫人速速打开县衙大门,将县尉丁振给某押出来!” 赵云毫不客气,当场就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赵德标和吴大纲对视了一眼,目光之中都带着哑然。 “那个...赵...赵壮士,不瞒你说,县尉丁振带人去北门组织防御,一直未有回返啊!” “什么?丁振带人去了北门?” 赵云也是目瞪口呆。 他刚才就是才从北门进来,一路上冲杀,哪里见到有什么县尉了? 赵云稍稍回想了一下,却是突然发觉了不对。 他刚才在冲破城门洞的敌阵之后,似乎是在城门后面遇到了一员敌将来着? 当时情况紧急,赵云直接将对方扫落下马,叫麾下士卒给绑缚了起来,还没有时间来得及盘问对方的详细。 想起这个情况,赵云脸色一滞,当即挥手,叫人去把那个被绑缚的粽子一样的将领给带了上来。 一旁的亲兵早有人上前,打着火把照了照那人的面庞,好叫墙头后面的县长和功曹看清。 “那么被我擒下的此人,又是谁来?”赵云喝问道。 赵德标和吴大纲远远看到那人的脸面,心里都是暗暗发堵。 你早就把人给擒拿了,现在又来问我们要人,这是几个意思? 见到县尉丁振早已被对方擒拿,赵德标身体愈加的无力,双手扶靠在墙头之上,勉力支撑着不会摔倒。 “这人正是县尉丁振!” 第294章 我有寡嫂 “既然引起误会的丁振已经被赵壮士擒拿,还请赵壮士不要再牵连城内的其他人,速速带人离去吧?!” 功曹吴大纲这个时候大着胆子提了一句,心里却是把县长赵德标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因为这是赵德标授意他说的。 “哼!” 县衙外的赵云回了一个冷哼,突然再次策马向前,又靠近了县衙数丈。 赵云将亮银枪横在马背上,心里暗暗提防,冲着墙后的赵德标和吴大纲冷声道:“首恶丁振虽然被我擒拿了,可是我们飞羽军的几十个部众还未救出,怎么能走?!” “哎呀,也对也对,赵壮士还请稍待!本县长立即命人去把人给放了,这就把他们带来。” 赵德标终于从赵云的话中听出了一丝缓解的可能,这才不再那么胆怯,冲着墙外的赵云叫了一句,然后叫人赶紧去县衙一旁的牢房中提人。 赵云这才稍稍颔首,自行后退,重新回到了飞羽军军阵之中。 县长赵德标和功曹吴大纲见此,心里也是放松了不少。 很快,十几名衙役押着四十多个飞羽军来到,向赵德标请示该当如何。 “吴贤弟,还请你代本县长出去一趟,将这些人交还给那赵云,叫他们快快退去才好!” “......” 吴大纲忍着骂娘的冲动,无力的拱了拱手,只能带着十几个战战兢兢的衙役,叫人开了县衙大门,小心翼翼的向着赵云而去。 赵德标躲在墙后看着这一幕,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赵云见到四十多个飞羽军士卒被押了过来,看清了他们的状况后,心中怒气横生,立即翻身下马。 把亮银枪扔给了身后的亲兵,赵云赤手空拳就冲了上去。 见到赵云下马前来,手中也没有兵器,吴大纲还是把心提了起来,躲在最后刚想说话,就见赵云已经冲到,不由分说就开始动了手。 噗噗通通! 赵云手上功夫极为了得,三下五除二就把所有的衙役给撂倒在了地下。 看着地下一片哀嚎的衙役,赵云似乎还不解气,又来到吴大纲的面前,把瘫软在地下的吴大纲给提了起来。 “你们,竟然胆敢如此对待我们飞羽军?!” 赵云指着被俘的飞羽军士卒,他们身上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全部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刚才他们走来的时候,赵云就看出了不妥。 因为他发觉,那些士卒全都被锁链连在了一起,更是被十几个衙役半推半搀扶行走,离得近了,赵云立马看清了具体情况。 这样的惨象,赵云自然再忍不住,立即选择大打出手。 吴大纲被吓的双股潺潺,很快就有一股尿骚味从身体下面传出,惹得赵云眉头大皱,松手就把吴大纲给重新丢在了地下。 这样的敌人,实在是叫赵云提不起半点战意。 “赵...赵壮士,这是误会啊,这些与我无关。” 被赵云盛怒之下散发而出的杀意笼罩,吴大纲在地下发抖个不停,勉强回了句话,后面牙齿打战,赵云没听清他继续说的是什么。 赵云也懒得再理会他,重新转向县衙的墙头。 “赵德标,你给某立即滚出来!” “如此对待某之麾下,你必须给某一个交代!” “再不出来,某便打破县衙,亲自来将你拿下!” 夜色之中,亮银枪擎在赵云的手中,随着他的大喝声微微晃动,点点寒芒不住的乍现,照射在一旁众多士卒们的脸上,散发着叫人心寒之至的杀意。 赵云是真的想要杀人。 哪怕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赵德标也是直觉的浑身寒毛倒竖,一股凉意从尾椎骨贯穿全身。 这是赵云的杀意犹如实质,隔着几远的距离,还是影响到了他的心神。 绝不能叫赵云打破县衙! 若是叫赵云打破了县衙,那么县衙中自己的那些肮脏事儿,绝壁要当场杀了他。 “赵...赵壮士,还...还请息怒,我...我这就出来!” 赵德标摆摆手,叫身旁的衙役扶住他下了木架,然后带着剩余不多的衙役,将县衙大门打开,全部出了门,向着赵云所在缓缓走来。 一共区区几十步距离,却被他们走出了几十里的感觉。 “赵壮士,你听我解释...” “哼!” 赵云冷哼一声,赵德标当即停住了辩解。 赵云一指那些被受到了严刑拷打的飞羽军士卒,冲着赵德标怒声道:“某麾下这些健儿,在黄巾贼寇肆虐之时,都是护卫真定安危的好男儿。” “他们,没有在黄巾贼众的手中受伤,却被你们这些混账抓住,肆意凌辱,杖刑鞭打!” “今日,你赵德标若是不能给某一个满意的解释,你的项上人头,便借某一用罢!” 被赵云这么一吓,赵德标比之吴大纲也没好到哪里去,心慌意乱的站在原地,两股战战。 “赵壮士,我...我赵德标冤枉啊!” “这些人,全都是县尉丁振设计抓来的,我完全是不知情的啊!” “还有还有,县衙大牢,对,县衙大牢一直是丁振那匹夫把控着,里面的情况,我不清楚,也控制不了。” 听完赵德标这样一番话,赵云气的冷笑连连。 堂堂一县之长,若是几个月前,在飞羽军还没成势之前,赵德标这样说的话,赵云或许会信。 可是几个月前与黄巾的那一战,飞羽军一举成名。 在这小小的真定城内,一下子有几十个飞羽军士卒被擒,这种事情非同小可,绝对足够轰动整个真定县城一时。 这赵德标居然说自己完全不知情,赵云如何肯信? “某明白了,看来你赵德标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赵云向前两步,吓的赵德标和所有衙役大惊,齐齐向后暴退了两步。 “怎么,某要拿你,你赵德标还能跑得了吗?” 赵云鄙夷的瞪了眼仓皇后退的赵德标。 赵德标满脸涨红。 “赵壮士,能否借一步说话?” 在赵云的默许之下,两人向一旁走出了一段距离。 “赵壮士,如今飞羽军兵临城下,我赵德标愿举城以降。” “并且,咱们两家又都是姓赵,我有一个寡嫂生的极为美艳,不若也一并献给赵壮士!” 第295章 兄妇救我 “......” 赵云发现,面对这么不要面皮的赵德标,自己竟然气的一时之间无话可说。 堂堂一县之长,无能至此,动不动就要举城投降,毫无担待不说,居然还要将自己的寡嫂献出来? 某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赵云在心里暗骂不止,脸上却是突然现出了微笑。 飞羽军如今陷入了一个发展的瓶颈,仅仅依靠井陉山内的农垦,粮草和物资方面会有极大的掣肘。 既然赵德标愿意举城投降,等同是拱手送上来了飞羽军急需的一应东西,并且还可以成为飞羽军继续发展的一个外在保护,那自己何乐不为呢? “既然赵县长如此识时务,某很满意。” 赵云拍了拍赵德标的肩膀,却把个赵德标拍的浑身发颤。 但是听了赵云说出来的话之后,赵德标却是双眼放光,冲着赵云不住的点头。 “好好好!赵壮士,啊不不不,赵将军,既然赵将军愿意同意我的请求,还请立即入主全城,赵某这就返回县衙,为赵将军筹备宴席,犒劳军中诸将。” “之后,我会安排一应事宜,叫赵将军与寡嫂今夜便喜结连理,如此可好?” 赞许的看了赵德标一眼,赵云收敛起眼神中的冷意,点点头,不再说话。 当两人再次回到队伍中来,像是完全谈妥了一般。 赵德标自行带人返回县衙,在他身后,跟着赵云麾下的一百士卒,开始接手县衙,另外准备明日张榜安民之事。 同时,又叫赵德标安排人,去城内的医官寻些郎中过来,为受伤的士卒们治伤。 而在这之后,赵云则是带上功曹吴大纲,向着城内其他几处机要地方而去。 全盘接手。 如此平和的结局,倒是叫一众县衙的衙役们欢天喜地。 能免除生命之危,自然是只得欣喜的。 只不过,回到县衙之后,赵县长却叫大家张灯结彩,将县衙上下妆点的喜气洋洋,却是叫大家有些不解。 虽然侥幸不死,可是毕竟是丢了城池,赵县长怎么还有心思要庆功? 莫非,是要替飞羽军庆功? 赵县长这角色变化,有些叫人应接不暇呀。 赵德标却是完全不管其他人如何想,回到县衙之后,带着仅有的两名心腹衙役,径直来了后院。 在他们身后,跟着一个小队的飞羽军。 这样被监视着,他们有许多话都不能明说,很是难受。 可是如今形势比人强,赵德标又要举城投降,也只能对区区一个小队的什长强颜欢笑,不停的讨好。 等来到了后院的库房。 赵德标悄悄将什长拉到一旁,身后的两个心腹则是缠住小队的士卒,和他们打着哈哈。 “这位兄弟,不知道,咱们赵将军平时,可有...” “你搞什么脑子呢?” 什长还没等赵德标说完,脸上就出现了怒色。 手中的佩刀“噌”的一声出鞘,什长满含讥讽的看着赵德标,冲他喝道:“亏你还是一县之长,举城投降就算了,背地里居然还想要搞些什么小心思?” “不不不,这位兄弟,你误会了!” 赵德标连连摆手,心里确实暗暗讶异。 他没想到,在赵云的手下,区区一个什长,都有这么明辨是非的态度。 “嘿嘿,你家赵将军都默认了,你一个小小的什长,又能阻得了我?” “哼!等我那寡嫂一入赵子龙的房,今后你们见了我,再给我逞强一下试试?!” 赵德标暗地里冷笑连连,面上却是毫不在意的微笑着,似乎当真是被这个什长给误会了。 “这位兄弟,你有所不知,我想询问你的,乃是赵将军手中可有良驹?若是没有,刚巧我这后院中便有两匹,乃是从匈奴那边购来不久,我想要借机献给赵将军罢了。” 什长惊讶地“哦”了一声。 虽然赵德标的话里满是谄媚,可是他还真的没从赵德标的脸上看出做作的姿态。 “果真如此的话,等赵将军回返,你亲自献给他便是。” “我家赵将军武勇非凡,可惜胯下就是缺少一匹良马,若你献给他一批良驹,绝对能够叫我家将军对你刮目相看。” 赵德标一听连忙抚额庆幸,“那倒真是巧了,等下我便献给他。” “我看几位兄弟的衣甲都有些破损,刚好库房中还有几套前任县长私自购置的兵甲,不如就送给诸位了。” 赵德标又指了指一旁的库房,向这什长推荐道。 什长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盖的兴奋,装腔作势的摆手推拒了两下,这便答应下来。 在赵德标的示意下,两名心腹衙役上前开门,带他们进去取用兵甲,而赵德标则是得了空,脚底抹油直接溜回了内宅去了。 此时,在内宅,灯烛通明。 主厅之中,一名生的极为美艳的妇人,还有一个年纪稍小些的女子,两人正在惶急的向着院外不停地眺望。 暗夜中,突然有一道人影从外面窜了进来,直把刚巧背对着院门的美妇吓的当场就要尖叫。 “嫂子,是我!” 还好来人早有准备,上前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等美妇看清来人的面目之后,这才放松了下来,呜呜呜的低声哼了几声,赵德标这才放开了手。 “叔子,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就是啊,夫君,外面喊杀连连,现在却突然没了声息,可是贼人退了?” 赵德标摆了摆手,先是拿起厅内案几上的冷茶一饮而尽。 “现在没事了,对我们来说,能活命就好,只不过是换个主子罢了。” 赵德标随意说了一句,转向自己的夫人,也就是那个最多只有二十岁上下的女子。 “你回房去吧,我有话要和嫂子商议。” “哦。” 美妇在一旁颇为奇怪,可是赵德标既然如此说了,她便安静站在一旁,等着赵德标说话。 赵德标等着夫人入了内堂,这才转向美妇。 这么美艳的寡嫂,他赵德标还当真是舍不得就此送出去。 可惜为了活命,为了能博得赵云的信任,他只能出此下策。 “兄妇,救我!” 第296章 不要面皮的赵德标 赵德标咬了咬牙,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下。 “兄妇,请您务必要救我!” “啊呀!叔子,这是如何使得?快快起来说话呀!” 美妇劝了两句,赵德标却不肯起。 赵德标这样的表现,叫美妇的心越加的向下沉。 “兄妇,今夜袭城的贼人势大,兄弟我无能相抗。” “贼人来到县衙之后,贼首听闻兄妇美艳,便向德标讨要。” “德标本欲誓死相抗,奈何贼首以全城百姓性命相逼,德标无奈,只能屈服于他。” “如今,我赵家能否继续存续,真定能否免遭屠戮,要完全仰仗兄妇您了!” ...... 就在县衙中上演着一出悲情的同时。 赵云带着吴大纲,领着一千人马在城内横冲直撞。 不多时,便将西门与南门也完全拿下,并且接了西门外的飞羽军大部入城。 “赵将军,现在整座城池已经全部易手,您看...” 吴大纲可怜兮兮的在旁问了一句,期待赵云能把他当个屁,赶紧给放了才好。 赵云瞥了一眼吴大纲,却不理他。 “秦家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赵云招来之前就安排下去的,时刻关注秦家人的人手,出声询问。 来人不敢怠慢,将秦家人自赵云带人离开北门后的表现,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了赵云。 “秦家人在我们的人手赶到之后,很配合,将城池的防务全部交接给了我们。” “不仅北门,东门那边也是。” “并且,他们完成了交接之后,第一时间就把大部撤出了城去,只是有小队人马各自四散开来,回了城内秦家宅院。” 赵云微微皱眉。 这个秦家,越来越叫他看不清了。 “如此说来,这秦家倒是很识趣。” “对了,交接的时候,对方首领曾说,明日再来拜会将军。”探马又补了一句。 “哦?可是那秦任?”赵云猜测道。 “将军所料不差,正是他。” “好,我知道了。” 赵云挥退探马,再次瞥了一眼一旁的吴大纲。 “吴功曹。” “小...小的在!” 赵云玩味的看了看吴功曹,刚才在县衙外面时,他被自己吓的摔在地下,又尿了裤子,这个时候身上还带着一股尿骚味。 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接手了真定,赵云心里放松了许多,便带上人马回返县衙,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对吴大纲套话。 “方才赵县长把你推出县衙来挡枪,不知吴功曹心里是作何想?” “这...” 吴大纲踟躇了片刻,没有作答。 赵云也不见怪,又问:“对了,方才赵县长说,他有一个寡嫂,不知长相如何,人又如何?” 听赵云这样问,吴大纲当即就是脸皮一抽。 以他对赵德标心性的了解,赵云既然这样问了,他立马就想到了赵德标做了什么。 这货,居然为了活命,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怪不得,他能做到县长,而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功曹。 吴大纲颇为感慨,在后面疾步跟随的同时,冲着马背上的赵云拱了拱手,上气不接下气的答道:“回...回禀赵将军,确有其事。” “而且...而且赵县长的寡嫂,那樊氏生的很是美艳,在真定城内早有美名。” “就连常山王也素来心慕,暗中派人来求过一次。” 居然这么出名? 赵云很是惊诧。 他没想到,在这真定城中,居然会藏着这么一个美名在外的美妇。 看来,自己是有必要好好考量一下,等一下回到县衙之后,该如何拒绝这桩“美事”了。 “赵将军突然问起此事,可是...可是也想要一亲芳泽?” “若赵将军有意,小的...小的等下,定然会好好操持一番,与赵县长,一同把樊氏献出,以全赵将军所想。” “噗嗤!” 赵云实在是忍不住了。 果然这真定城里,从上到下,全都是一丘之貉。 也是难怪。 上面的赵德标本人,就能把自己的寡嫂献出来,那下面的吴大纲,搞起这样的小动作来,自然更加的没有心理压力了。 “赵...赵将军,何故发笑?” 吴大纲以为自己是戳中了赵云心中所想,这才叫赵云一时失效。 在这一刻,吴大纲有些飘了。 他觉得,自己对赵云提出了这么好的建议,等下赵云绝壁要夸赞自己一番,至于赵县长,呵呵。 自己为他劳心劳力,刚才他居然把自己推出来挡枪? 叫他去死吧! 反正献出来的又不是他吴大纲的寡嫂,他毫无压力。 “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件趣事。” 赵云敷衍了一句便不再说话。 队伍速度很快,转眼就重新来到了县衙。 与刚才不同的是,此时,县衙外早已换成了飞羽军驻守,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没有了之前的慌乱。 等赵云来到县衙门前,还未翻身落马,就被眼前的喜气给惊到了。 他才率军离开一会儿,怎么这一回来,县衙居然变成了妆点的很是华丽的成亲现场了? 心中有了两分猜测,赵云对于赵德标此人,更加的鄙夷。 做人做到这个地步,枉他还跟自己同姓! 简直丢老赵家的人! 吴大纲气喘吁吁,在赵云的马后弯腰喘着大气。 看到县衙如今的景象,他的心里也是极为震撼。 “不要面皮!” 哪怕他已经猜到了赵德标会如此,可是也完全料想不到,赵德标的动作会这么快。 这都是上赶着,要把自己的寡嫂往别人的床上推的节奏了! 赵云一脸懵逼的翻身下马,早有亲兵上前将马缰接过,牵了马到一旁。 台阶上的士卒看到队伍回来,赵云还没动身,就有一名什长奔了下来,冲到赵云的面前就向他道喜。 “恭喜将军,贺喜将军!” 赵云一听这话,脸皮又是抽了抽。 这话听的他浑身难受。 “赵德标何在?” 赵云忍着怒气,缓声问道。 只是哪怕他强行忍着,可是语气中多少还是带出了一丝不满。 什长没有听出赵云的真实态度,当即冲赵云抱拳道:“会禀将军,赵县长正在县衙后宅操持事务,另外,还为赵将军准备了两匹优等战马!” 第297章 好俊俏的马 “战马?” 一听有好马,赵云立即反怒为喜。 他一直骑着的一匹战马,通身雪白,在白马义从中也是极为优秀的战马。 可是如果比之吕布胯下的赤兔马来,却是远远不及的。 毕竟,他胯下的只是普通战马中稍好一些的存在,比不得那种马中王者。 现在这什长突然说赵德标有好马要献给自己,赵云立即忍不住,迈步就向县衙内走去。 先不管赵德标把个县衙搞得这么花里胡哨,先把好马拿到手中再来跟他计较这些。 赵云打定了主意,当先就踏进了县衙的大门。 在他身后,那名什长也是满脸的喜色,紧紧跟着,再然后,就是始终不肯放弃的吴大纲。 吴大纲早已看准了。 这支飞羽军,赵云是一言九鼎的主将,只要抱紧了赵云的大腿,接下来,他吴大纲在这真定城,才能继续活下去。 要不然,明日一早,那些与他有恶的百姓肯定会要了他的命。 一行人在什长的指引下,一路来到偏院里面的马厩。 半路上,终于也进了城的严绚、玄二,还有军中的各部校尉、军司马等等,统统来到了县衙聚集,听说赵云去了马厩看马,大家也都是起了好奇心,第一时间直奔马厩。 还未靠近马厩,就听得马厩中传来战马不安的嘶鸣声,隐隐中还有躁动踏动四蹄的震动。 最起码在警觉性上,马厩中的战马是极为优秀的。 现在已然深夜。 在身后几名亲兵举着火把跟上来,立即把一个马厩照的亮如白昼。 赵云这才看清,在马厩中一共就两匹骏马。 其中一匹,生的通身雪白,没有半分杂色。 乍看上去,与赵云之前所乘的纯白战马没有任何的区别。 但是等赵云更靠近一些,看到更多的细节后,立即明白过来,这马确实不普通。 这白色战马,生的很是威武雄壮,在火把的照耀下,通体雪白隐隐泛着光华。尤其在马颈之上,还有一圈很长的毛发,一眼看上去简直如同草原雄狮,若是忽略这战马的大长脸,只是从它的脖颈看起,完全就是一匹玉石狮子一般。 “好俊俏的马!” 赵云由衷赞了一句。 对这战马,他极为满意。 哪怕还没有接触,也没有拉出去爬上一趟,只是这卖相,就叫他动心了。 其他几人也是眼露艳羡,瞪着这灿若白玉的白色战马大流口水。 “这马,可有姓名?” 赵云向一旁的什长问了一句。 什长先是点点头,又立马摇摇头。 “回禀将军,赵德标说,这马乃是西域大宛所产,品种叫做赛龙雀,至于这一匹,暂时还没有取名。” 赵云听完,忍不住走上前去。 在这赛龙雀极为不安的警惕延伸下,赵云伸出手,想要摸上一摸,却被赛龙雀一个响鼻之下,猛地躲了开来。 “哎呦,似乎脾气可不怎么好啊!” 赵云嬉笑了一句。 面对如此良马,就连一向不善言笑的赵云,也变得喜笑颜开起来。 赵云退后两步,这等夜色中,着实也不利于骑着这赛龙雀出去跑上一趟。 再说了,现在真定城都已经拿下,拖到明日再来骑上一骑,也不碍什么。 “不过,还是先给它起上一个名字罢。” 赵云目光灼灼的盯着赛龙雀,直接忽略了旁边那匹,品质明显要弱上一筹的良驹。 “夜色之下,有光照就浑身发亮,而且,通体纯白,远远看去如同白玉,又是这么和那雄狮相像。” “不若,就叫你‘夜照玉狮子’吧!” 赵云冲着那赛龙雀商量着。 赛龙雀却是完全不鸟他,还不忿的打了个响鼻,似乎是很是不满,就这么被赵云给加了个名号。 赵云见它如此,却是更为欢喜。 “好,你不说话可就是默认了。从今开始,就唤你做夜照玉狮子了!” 赵云自顾自的拍手决定,无视了夜照玉狮子的响鼻反对。 赵云身后的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被赵云这个时候的表现,惊得目瞪口呆。 他们心目中,赵云做事一向极有原则,在飞羽军中,从来都是言出即行,行必有准则,与眼前这个简直判若两人。 “宝马赠英雄!” “恭喜赵将军,喜得夜照玉狮子!” 吴大纲瞅准了赵云这个时候高兴,当即第一个上前,连声恭贺。 严绚和玄二等人,也是上前轻声道贺。 赵云随意摆了摆手。 “走,我们去找赵县长,向他谢过献马之情。” “这夜照玉狮子,某极为满意。”赵云说了两句,这就要走。 “是是是,赵将军言之有理。” 吴大纲又拍了一记,赵云却是根本不吃这一套。 一行人刚刚出了马厩,就有三人慌里慌张的撞了进来,众人看去,正是赵德标,还有他的两名跟班。 “哎呀,赵将军,您果然在这里。” “对。” 赵云不带悲喜的应了一声。 “看来赵将军已然看过马厩中的骏马了,不知赵将军,对那两匹马,可还满意?” 赵德标说着话,眼睛中全是喜色。 他已经备好了一切。 就等赵云等下跟他饮宴一番,然后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叫赵云今夜趁着酒兴,直接入洞房。 “很不错,某收下了。” 赵云说着话往外走,赵德标也是带人转身让开道路,叫赵云走在最前。 “好好好!赵将军满意就好。” “赵将军,请直接前往宴客厅吧,我已经在那里摆下了一应酒菜,就等赵将军入席了。” 赵云点点头,又在赵德标的指引下,走向宴客厅的方向。 很快,当赵云步入宴客厅的时候,宴客厅中早有一应婢子侍候。 见到一群人走进来,婢子们慌忙上前迎接。 这些婢子,各个穿的很是暴露,在深夜中的宴客厅中穿行而过,被点在两旁的灯烛一照,充满着诱惑。 尤其是在宴客厅中,浓浓的酒香肉味扑鼻而来,混杂着依靠上来的婢子身上的体香,更是叫赵云身后的一应将校食指大动。 他们的眼睛不住的在婢子们身上,还有案几上的酒肉之上,流连不停。 第298章 赵将军的良辰吉日 酒过三巡。 赵德标见赵云稍微喝了几口之后,便滴酒不肯再沾,心中暗暗着急。 赵云不喝,宴客厅中的一应将校们,更是不敢再动。 看着其他将校一个个急的抓耳挠腮,却苦于赵云在前,根本无法尽兴的样子,赵德标当即起身,直接来到赵云的面前。 “赵将军,今日来到真定城内,怎么可以如此不尽兴呢?” “不若放开了,与众多将校们痛快的饮宴一番,方能不浪费这良辰吉日呐!” 赵德标劝了两句,手中的酒樽再次前举,要劝赵云喝酒。 赵云摆了摆手,仍然不肯去动那酒樽。 坐在一旁的严绚见此,很是好奇,当即插嘴问道:“赵县长,此言何意啊?今日怎么就成了良辰吉日了?” 也怪不得严绚这么问了。 毕竟这个赵德标,原本乃是真定县的县长,丢了真定城,他可是有失地之责,若是日后被天子追究起来,他少不得要受到一番责罚。 可是,现在他这个丢了县城的县长,居然端着酒樽,向拿下他真定城的赵云劝酒,和说今日是个良辰吉日。 这画面,太诡异了。 赵德标脸庞红了一红,也不知道是酒气熏得,还是心里有些难为情。 “呵呵,严参军,这个问题可是问到了点子上。” “赵县长,你喝多了。”赵云出声提醒了一句。 他的意思很明显,不愿意在这个酒宴之上,把自己之前忽悠赵德标的那件事情坦露出来。 可惜,赵德标这个时候或许真的是喝多了,完全没有领会赵云话里的意思。 “不瞒严参军啊,你也知道,赵将军和我,乃是同为赵姓族人,自然是可以算的出一些姻亲关系的。” “而今日,我更是与赵将军一见如故!对他敬佩有嘉,” “因此,我特意将府中,寡居多年且生的美艳的兄妇,要敬献给赵将军,一来好与赵将军重修同族之谊;二来,则是可以与飞羽军的众多军将们,也算是攀上了一层关系,今后同在赵将军麾下,才可以仰仗诸位的照拂啊!” 刚才还脸色发红的赵德标,说到这里,明显没有了任何的心里负担。 他端着个酒樽,先是对着严绚把话说清楚,之后向着宴客厅内的众多将校们拱手拜了一圈,直把宴客厅里的大多数人都给搞得愣在了原地。 除了事先知道情况的几个人,其让人,全都吃惊的望向了赵云。 说好的一起阵战四方,怎么的你这就要娶妻了? 赵德标兴冲冲的行完了礼,又来和赵云敬酒。 只是他没发现,赵云脸色漆黑。 严绚瞅了瞅赵云的脸色,心中已然猜了个大概,站起身来,扶住赵德标道:“竟有这等喜事,看来,今夜赵县长与我等,该当是不醉不归才是!” 扯着赵德标,严绚缓缓入了席,还冲着赵云和玄二分别丢了个眼色。 “哈哈哈哈,严参军所言有理,来来来,我等为赵将军贺,共饮此杯!” 玄二满脸喜色的起身,端着酒樽就高喊了一句。 赵德标见又有人附和自己,脸色更加兴奋,酒樽中的酒一饮而尽,又叫婢女为他斟满,遥遥冲着赵云又是一干而尽。 将校们虽然震惊,这个时候却都压抑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所有人都跟着玄二一起,举杯为赵云庆祝。 赵云脸色古怪,勉为其难的举起了酒樽,装腔作势的一饮而尽,实则是直接倒向了背后。 在赵云身旁的婢女看到他的举动,眼睛跳动了两下,被赵云一瞪,立即吓的脖子一缩,重新为赵云斟满酒,之后看也不敢再看赵云。 虽然赵云很帅是不假。 可是这些婢子们,却都很清楚自己的地位,是绝不可能配得上这么英伟俊朗的将军的。 这点自知之明,她们还是有的。 而且,刚刚赵县长也说了。 今夜,是赵县长的寡嫂,和这个英俊的赵将军的成亲之夜。 更是在根子上,直接封死了她们的小心思。 哪怕赵云愿意。 赵县长,还有赵县长的寡嫂,也是绝不可能,眼看着她们来争抢赵云的。 “为将军贺!” 一群人举杯高喊。 赵云嘴角抽了抽,敷衍的再次举杯,和上次一样,装作一饮而尽的模样,直接倒向了身后。 今夜才拿下了真定城,他是不敢有一丝放松的。 身为主将。 酒水,尽可能还是不沾为妙。 玄二和严绚这俩货,刚才对他传过来的眼神,也同样是这个意思。 在严绚和玄二的劝说下,赵德标是一杯接着一杯,不多时,为他斟酒的婢女已经换过了三壶酒,全都被他喝了个精光。 “赵县长,今日你如此兴奋,来来来,我们该当再饮一杯!” 玄二再次举起酒樽,对着赵德标劝道。 赵德标醉眼朦胧,不停地打着酒嗝,哪怕被严绚扶着,还是不住的晃荡。 “...啊...对...啊,再饮!哈哈,再饮!” 赵德标摇摇晃晃的手臂,已经连自己的嘴巴都找不到了,却还在保持着举杯的模样,朝着自己的嘴巴灌来。 只不过,他手中的酒樽,早已空空如也。 玄二见此,当即把手中的酒樽放下,瞅了一眼在一旁如同鹌鹑一样的吴大纲。 吴大纲一言不发的坐在席上,发觉玄二看向自己,又看了看赵德标,立即明悟了过来,慌忙站起身,叫上赵德标的两名心腹,转身就往厅外走。 只是他要走,却被赵云又给叫住了。 “吴功曹,且慢。” 赵云缓缓起身,无视了身后一地的酒水。 “某和你一同,送赵县长回去吧,不论如何,今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了,有些事情,还是要说开了为好。” 赵云出席来到赵德标面前,与吴大纲一左一右,扶着赵德标就除了宴客厅,留下一众将校们有些好笑,又有些面面相觑。 他们对于赵云的想法,其实也都有些猜测。 只是美艳的婢子在侧,他们多多少少还是动了些小心思。 唯独这些心思,都是被赵云所不容,这才没人敢在这种时候借着酒劲放肆。 第299章 我还没死呢 就在赵云与吴大纲一同,把赵德标送往后院内宅的时候,六十里外,中山无极。 甄家。 “《相见难》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一个八九岁的小丫头,长相清甜可爱,弯弯的月牙眉,此时却是皱成了一团。 她正秉烛翻看着甄家人特意从益州誊抄来的两首诗文。 此时,她读出来的,乃是刘茂所做的第二首,相见难。 以她这个小小的年纪,自然是不可能读懂其中浓浓的爱意,还有对于爱人的思念。 但是,她却能读懂其中那份哀伤。 失而不得的哀伤。 这叫她想起了三年前,已经死去的父亲。 转眼,泪珠低垂。 小丫头正读的出神,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一个长相美艳的女子轻手轻脚走了进来,扭头看到小丫头端坐在案几旁,很是惊讶。 小丫头被惊的回了神,这才发现房门外走进来的,是自己的二嫂。 “二嫂。” “小妹,方才我在外面路过,就看到你这房间里面灯烛还亮着,这就来看看。” “没想到,小妹你还在看书呐。” 小丫头抬着小脑袋,泪珠虽然被她小心地擦去了,可是泪水流淌的痕迹,却还是清晰可见。 “哎呀,小妹,你如何哭了呢?” 二嫂心疼的凑上前来,轻揉着小姑子的脑袋,很是怜惜。 “呜呜呜,二嫂,我想起阿爹了。” “唉!” 美妇一声长叹,却也无话可说,只能把小姑子紧紧的抱在怀中,一遍又一遍的抚慰着她的后背。 她才嫁入甄家不久,自己的公公就入了土,没有了公公的陪伴,婆婆张氏的脾气变得也就越加暴躁,对两个儿子的妻妾们,也就很是严苛。 这,一直是她心里的一大遗憾。 现在小姑子突然提起这茬,如何能叫她不难受。 “小妹,快别哭了,公公不在了,可是婆婆仍在,家里还有两个兄长,还有几个姐姐,还有我们几个嫂嫂呢。” “我们都是很疼你的,不是吗?” 美妇捧起小姑子的吹弹可破的脸蛋,一字一顿的劝说道。 小姑子这才点了点头。 “谢谢二嫂,宓儿方才正在诵读一篇诗文,有感而发,这才突然伤心难抑。” “哦?是何等诗文,居然叫我们家宓儿如此动情?” 美妇很是讶异的问了一句,眼睛已经瞟向了案几上,那卷用来誊抄诗文的纸张。 甄宓没有多想,直接把纸张拿起,递给了美妇。 “就是这张纸上,益州文会,州牧刘叔玉做的这首《相见难》。” “我来瞧瞧。” 美妇见甄宓终于止住了难过,便接过纸张,快速地浏览了一遍。 这一看之下,她却是不由色变。 难怪,小丫头今日突然这么伤心。 无论是谁,读到这么一首诗文,都会被其中浓浓的失落和绝望所感染,变得伤怀不已。 就连这个几乎不喑世事的小丫头,都受到了这么重的影响,这首诗的威力,可见一斑。 “这诗文,是谁送进来的?” 美妇将诗文缓缓收起,脸色郑重的对甄宓问道。 甄宓不疑有他。 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甄宓一五一十的回答道:“是三哥呀,他说,知道我一直喜爱读写诗文经典,便专门托了人,从益州那边誊抄到手的,很是难得。” 果然是他! 美妇点点头,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甄家一共只有三子,其中老大甄豫早夭,现在还活着的,只有老二甄俨和老三甄尧。 其中老二甄俨,也就是她的夫君。 除此外,还有五姐妹。 只是甄家姐妹虽多,却唯独最小的甄宓最为受到两个哥哥的宠溺。 一来是因为这最小的妹妹生的着实漂亮,性子又很是聪慧灵巧,招人喜爱,二来,还有相士刘良早年间给她看面时说的话,说她是贵不可言,一家人便都更加的疼爱她了。 因此,两个哥哥知道甄宓喜好读书,便尝尝从外面收买一下古典经籍,回家后就拿给甄宓阅读。 这次找人专门从益州誊抄诗文,然后拿给甄宓,她那个三哥倒是真的花费了不少的心思。 只是却没料到用心虽好,却害的小妹如此难受。 想到这里,美妇李氏当即拉起甄宓的小手。 “好,我知道了,这首诗,今后莫要再专门去诵读了,知道吗?” “为何?” 甄宓很是不解。 虽然读起来,这首诗会让她感觉非常难受,可是她却偏偏喜欢这样的诗。 因为她觉得,这才是值得她经常诵读,值得她深深刻在脑袋深处的经典。 “嗯,也没什么,嫂嫂就是怕你这种诗读多了,会影响你的心情。” “这样吧,这首诗,嫂嫂借过去读一读,然后交给你二哥看看,可好?” 甄宓乖巧的点点小脑袋,道:“好啊,送给二嫂也可以的,因为宓儿已经把它完整的记在脑袋里了。” “......” 李氏这才想起来,自己这个小姑子,可是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的。 就算她把那诗文拿走,也是没了任何用处的。 撇了撇嘴,李氏也是无奈。 “那嫂嫂多谢宓儿了,时候不早,小妹还是快快安睡吧,若是被母亲知晓,明日又少不得一阵数落。” “哦,好吧!” 甄宓缩了缩小脑袋,对于李氏提起的母亲张氏,她也很是畏惧。 母亲疼爱她是不假,可是对于她的要求同样严苛。 亲眼看着甄宓渐渐入睡,李氏这才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紧了紧手中攥着的诗文,快步回了偏院。 见她这么晚才回来,甄俨有些不高兴。 “你去做什么了,这个时候才回来?” “夫君,这个等下再说,您先看看这个。” 李氏把诗文直接奉送到甄俨的面前,忽略了他的责问。 “哦?相见难?” 甄俨的脸色愈加的难堪。 “哼!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居然胆敢为你写下这等居心龌龊的诗文来?!” “还有你!怎么,我还没死呢,你就冒出来这种念头了?!” 第300章 长远打算 “夫君您可是冤死妾了!” “哼!” 甄俨冷哼一声,甩了甩手上的纸。 “你这是都不背了?” “放肆到了这等地步,明目张胆就把这情诗亲手送到我的面前了,你居然还敢说你自己是冤枉的?” 李氏却也不恼。 对甄俨居然会这样想,李氏苦笑不已,指了指甄俨手中的纸张。 “夫君,你就不想知道,它是哪里来的吗?” “不是你背着我与他人私通,还能是哪里来的?” 甄俨反驳了一句,怒气越来越盛。 一张脸都憋得涨红。 他和李氏之间,虽然更多都是利益关系才结合在一起,但是李氏这种明目张胆的,将别人写给自己的情诗送给自己看的行为,也太过大胆了。 李氏更加的无语,瘪了瘪嘴。 甄俨平日里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哪里都很不错,唯独在房中,气势就弱了三分。 而且,他自己有问题,还老是喜欢疑心这个疑心那个,李氏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这是甄尧找人誊写的。” 李氏一说到甄尧的名字,甄俨脸色直接黑成了木炭,肩膀上上下下开始了剧烈的抖动。 “好!” “真好啊你们!”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万万没想到,你居然跟...” “夫君,你莫要胡说八道!”李氏终于恼了。 甄俨疑心疑鬼的,居然连自己的亲兄弟也要怀疑,实在是叫李氏忍无可忍。 她明明一直在跟甄俨说正事,结果这货老是按照自己的心思,有着太过丰满的被害妄想症。 “这是甄尧,命人特意从益州,在这次益州州牧刘叔玉亲自主持的益州文会上,誊写过来,送给小妹的!” 李氏脸色铁青,瞪着甄俨。 虽然他们李家在财富上面,远远没有办法和无极甄家比较,可是他们李家在家势和家声上面,可是甩了甄家五条街的,容不得甄俨一而再再而三这样侮辱自己的人格。 听李氏如此说,甄俨涨红的脸憋成了猪肝色,甚至都要滴出血来。 张大的嘴巴,无论如何也合不住。 再次把纸张拿起,仔细瞅了瞅,甄俨这才发现了纸张的不同。 这纸张明显不是他们甄家经常使用的那种,略微发黄的纸,而且,明显摸上去,触感也比之更加的舒服。 这种纸,附近六七个州中,都绝对没有。 倒是非常像是最近风传益州那边出现的新式纸张。 嗯,对了,好像也是益州州牧刘叔玉,在汉中太守任上时,特意叫人改进的纸张。 名字他也听过,就是叫做汉中纸。 “如此说来的话,自己还真是错怪夫人了。” 甄俨心里有些堵,看着立时明显气急的模样,轻声咳了咳,伸手想要扯李氏的衣袖,却被立时冷哼一声给躲了过去。 “那个...夫人,为夫错怪你了。” “哼!”李氏还是冷眼不理他。 “这...这诗文,当真是过于煽情,这才叫为夫一时动了怒,也是情有可原。” 甄俨一边为自己找个台阶下,一边想要转移李氏的注意力。 “那个,为何三弟送给小妹的,夫人你却给拿了回来?” “......” 李氏翻了翻白眼。 自己的夫君,人情世故方面,却是太过缺乏了,连自己都能想到的东西,他还泛着迷糊呢。 “这么伤情的诗,你觉得适合小妹那个年纪的女娃子读吗?” “额...这倒也是,夫人说的对。” 甄俨脸色渐渐缓和。 见李氏终于肯和自己说话了,甄俨再次伸手扯了下她的衣衫,终于把她给扯到了身边。 往常的时候,甄家在贸易方面有什么难题,甄俨有些拿不定主意的地方,他都会回家和李氏商议,毕竟李家可是官宦之家,对于很多事情,都会有很剔透的看法,李氏就很好的继承了这一点。 “不过有些可惜,小妹太聪明了,又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就算离了这卷纸,这诗文,她还是已经记在了心里。” “这...对啊,夫人不说,我倒是忘记了。” “既然小妹已经完全记了下来,这卷纸咱们拿走了,也没什么作用啊。” 李氏撇了撇眼。 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夫君,其实不是木讷,而是有些呆傻了。 “那我们就经常找些事情给她做,不要让她想起这诗文,不就好了吗?”李氏有些没好气的道。 甄俨双眼一亮,脑袋立即点了又点。 “对对对,还是夫人有主意。” “而且。”李氏从甄俨的手中,抢过纸张。 “这汉中纸,我们甄家,是不是可以考虑考虑呢?” “嘶~” 甄俨这次倒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震惊的看着李氏。 他没想到,李氏把这个纸张拿过来的同时,居然还存着这样的心思。 不过,这个想法其实非常好。 他们甄家是做商贸的,日常记录交易之类的,需要庞大的布帛和竹简,不方便不说,造价更是不菲。 可是如果能够把这种汉中纸的制造技术拿到手中,不仅可以解决他们商贸上面记录的难题,更能够从中获得极为恐怖的利润! “夫人说的对,我明日就立即召开家族会议,把这件事和几位族叔商议。” 李氏叹了口气,摇着头道:“这张纸拿过去,还有什么好商议的?” “对对对,夫人说的对,我到时把纸张带上就是。” 李氏微微倾斜身子,依靠在激动的甄俨肩膀上。 “唉!夫君,冀州眼看就要陷入战乱,我们甄家,虽然生活富足,钱粮无算,可是与那些诸侯与领兵之将相比,毕竟乃是无根之萍,也是时候做做长远的打算了。” 甄俨眼神微动,看了看靠在肩膀上的李氏。 李氏说的话,确实引得他动了心思。 甄家富可敌国是不假,但是照最近的形势发展下去,有朝一日,那个刚刚掌管冀州不久的诸侯,真的要对他们甄家动手的话,甄俨并不会觉得太过惊讶。 “夫人的意思?”甄俨又问了一句。 他想让李氏说的详细一些。 “从井陉山往西到并州的道路,听说最近被一支叫做飞羽贼的,给占了?” 第301章 贤内助 李氏居然知道井陉山那里的飞羽贼,甄俨却并不吃惊。 “对,我们家往西的商路都受到了影响,只不过,那支飞羽贼已经成势,只能避开,不可硬碰。” 甄俨回了一句,并没有多想。 李氏早有此料,接着就道:“那么为何我们不能和他们交好呢?” 甄俨一滞,脸色带些不愉。 “飞羽贼有着贼名,我们正经人家,怎么可以与他们来往?” “商人逐利,夫君,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本分?”李氏又道。 “这...” 甄俨被李氏这一句话堵的,着实难以接下来。 就连嫁入他们甄家的李氏,都已经适应了商贾的身份,他甄俨,心底里还是不肯接纳自己这个身份。 “而且,难道夫君不知吗?” “飞羽贼的名号,实际上,并不是他们自愿的。” “而是真定县城里面的某些人,擅自吹起来的噱头,不过是危言耸听罢了。” “以妾看之,飞羽的人也都是些穷苦百姓,被逼无奈聚集在一起自保罢了。” “经年之中,从未听说有什么恶名,反倒是惩奸除恶的善事却做了几件,又怎么可能是什么贼人?” 李氏语重心长的对甄俨劝谏一番。 字里行间,都是她依靠自己还未出阁之前,跟着自己父亲学到的学识和独到眼光,甄俨都很是佩服。 “夫人,此话虽然在理,可是形势如此,我们甄家也只是商贾之家,飞羽毕竟在官方立场上,是有些贼人的名头,甄家与他们挂上联系,凶多吉少!” “夫君,妾可没说,我们要和他们取得正式的联系。” 李氏的脸上充满着自信,泛着与她一介弱女子,完全不相合的光彩。 “既然他们飞羽有贼名,那我们甄家的货物,若是半路被他们劫去了,不也正是合情合理吗?” “啊?!” 甄俨有些吓到了。 李氏自从嫁入他们甄家之后,一直韬光养晦,完全就是一个世家女子的样子,从来都没有表现过如此的心机。 他没想到,李氏动起心思来,居然是这么恐怖。 反正是他甄俨,万万达不到的程度。 “夫人,此法甚好!” 甄俨深思熟虑了好一会儿,咬了咬牙,这才点头出声。 李氏一直都没有催促,直到甄俨附和自己的想法,李氏这才常常呼出一口气。 她还真怕甄俨当场拒绝她的意思,那样的话,纵使她有千法万法,也只能看着甄家渐渐这样颓败下去。 李氏缓缓起身,郑重的向着甄俨施了一礼。 她如此,反而是叫甄俨再次惊了一下。 “夫君,妾要谢谢你。” “夫人,你这是何出此言呐?!” “夫君,天下纷乱之势已成,若是不能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甄家只会日渐颓败,现在夫君既然肯听从妾的想法,给甄家多加一条可能,也给甄家上下几千人一个活命的机会,妾自然要谢谢夫君。” 听李氏说的如此严重,甄俨也完全没了房中夫妻卧谈的轻松。 站起身,甄俨重重的把李氏拥进怀里。 他难得和李氏做出如此亲昵的动作。 “夫人,为夫总是冲动,碰到事情又难得能想出什么好的法子,今日,得夫人如此,以一卷纸张,居然可以想出如此多的事情,为夫甚是佩服!” “夫人,你当真不愧是为夫的贤内助啊!” 甄俨重重的说道。 他这一次,是打心眼里,对自己的夫人产生了敬重的念头。 不再是从前那般,因为对方的家世,在心理上产生的不自信。 两人情到浓处,自不必说。 第二日,甄俨就特意前去求见张氏,与她说明了厉害,又于当晚,命人请来了家族的几位族叔。 由张氏主持,召开严密的家族会议。 表面上,甄俨是向大家问计,询问甄家在袁绍与公孙瓒的冀州之争里面,该当如何应对。 而实际上,他却是按照李氏昨夜的提议,准备改变甄家接下来的处世之道。 甄家,也确实是时候做出些改变了。 甄家自从甄逸死后,诺大的甄家,表面上是甄俨代理家主之位,实则是张氏在幕后手握大权,其他甄家各位族叔,空有族中元老的名头,也只不过能支用一定的钱财而已,甄家具体的经营,他们是没有资格去过问的。 这样的局面,就不得不夸赞一下张氏的能力了。 张氏年岁刚刚才三十过半,这样的年纪,又是甄家这样富庶的人家,因此一直保养的极好,外面看上去,最多也就二十五六,一副风华正茂的模样。 可是,外表张氏看着很柔弱,其实却是不然。 甄逸死后,张氏便动用甄逸的人手,推举甄俨成为了甄家的代理族长。 不管是她的心计,还是她的手段,甄家有资格觊觎族长大权的,无不是甘拜下风。 也正是有如此强势的母亲,甄俨的妻子李氏,即使有着一定的家势,可来到甄家之后,还是选择了低调行事,不敢有任何出格的表现。 因为有张氏的幕后支撑,甄俨自从做了代理族长后,虽然一直表现平平,却还是安安稳稳的坐实了代理族长的位置。 现在甄俨将这些人召来,只不过象征性的询问了两句,之后便立即拍板决定,要抽调甄家一部分力量,向西经井陉山,重新打通冀并之间的这条商道。 并且刚才甄俨也说了,这只是一次尝试。 对于家大业大的甄家来说,这样的尝试,若是成了,便是小本博成了翻身之利,而失败了,也不过折损甄家财力的百分之一,完全由他们主脉来承担。 甄俨说出了这样的话,元老们也就不再过多反对,算是默认了甄俨这样的安排。 因此,就在真定城被飞羽军占据的消息传到无极的当天,一只浩大的商队,从无极出发,缓缓开始向着滹沱河的方向前进。 看样子,这支商队的目标,应该是打算从滹沱河上前进,然后一路往西。 经过九门与真定,再通过井陉山,往并州去。 队伍还没抵达滹沱河,便有几路人马,已经分别向外传出了消息。 真定城。 “将军,昨夜,那个……” 赵德标有些惶恐,又有些忐忑,在议事厅的下首位坐定,面对赵云,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 赵云不喜不悲,英俊的面颊上,不怒自威。 “哦,昨夜赵县长喝的着实有些多,到晌午之后才醒来,我理解的。” 赵云摆摆手,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不怪罪赵德标来迟的事情。 赵德标抓了抓脸,神色有些焦急。 “赵某多谢将军体谅,不过,赵某想问的并不是此事。” 赵德标瞥了一眼对面,严绚和玄二全都是事不关己的模样,各自端着茶杯,慢悠悠的喝着凉茶。 赵德标看到这里,心一横,当即直言问道:“将军,赵某想问的,其实是关于府中的寡嫂。” “敢问将军,可是看不上我家寡嫂?” “令嫂知书达礼,生的又甚是美艳,云喜欢还来不及,自然不能说是看不上。”赵云直接否认道。 “那……将军,昨夜为何你……” 赵云扫了一眼旁边的严绚和玄二,叫他们俩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脸皮就不由得跳了跳。 这个赵德标,这已经不是说是心急了,这完全就是不要面皮了啊! “哦,赵县长似乎对云有些误会啊!” “云统帅飞羽军来此,可不是为了掳掠城内女子和财货的。” 赵德标心里有些发冷。 虽然在献上寡嫂的事情上,推荐显得很焦急,似乎是完全没了心智,可是在其他事情上,他却并不傻。 赵云话外的意思,他赵德标自然也听的清楚。 “对对对,将军为飞羽军被抓的同袍而来,更是为了城内的百姓而来,赵德标心知肚明。” “但是,这与将军和我那寡嫂的美事,却是完全没有冲突的啊!”赵德标急道。 这个时候的赵德标,当真是如同进入了死胡同,出不来了。 “咳。” 严绚发觉两人渐渐有些纠缠不清的迹象,赶忙出声打断。 “二位,今日我们聚在一处,不如先说一说正事?”严绚道。 玄二也是一拊掌,“对对对,严参军说的在理,我们还是先说正事吧,这等私事,等正事商议完毕,自然有大把的时间,留给二位,可以慢慢商量。” “那……只有如此了。” 赵德标闻言一窒,瞬间如同泄了气的皮球,颓丧的坐回席位内侧,开始装作一个局外人。 眼下,这真定城已经安全被飞羽军掌控,他这个名义上的县长,自然也就没有了什么话语权可言,还是安安心心的待在角落里,充当自己吉祥物的本职工作算了。 至于他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在场几人,其实都有些猜测。 秦任安坐席间,对于功曹吴大刚一直对自己投来的暧昧的眼神,他也视而不见。 身为秦家在这真定城内,明面上的主事人,秦任有着自己的考量,轻易不敢涉足飞羽军和真定城固有势力之间。 “两位先生说的对,我们开始商量正事。” 赵云最后拍了板,整个议事厅便转变成为严肃的氛围,所有人也不再去想赵云和赵德标之间的纠葛。 “被县尉丁振所误,如今真定城内都以为我们飞羽行事凶恶,可谓是人人自危,人心惶惶。” “所以,当务之急,我们必须安抚民心,勿要城内生乱,但有借机生事者,严惩!” 其余几人全都赞成的点点头。 “子龙兄说的对。”严绚接了话茬,接着便道:“赵县长,等下还望你能配合,毕竟县衙里面的人手都是熟面孔,与城内百姓好打交道。” 赵德标赶忙拱手称是。 “这是自然,我等下亲自督促下面人手,一定办好此事。” “嗯,很好,我会委派军中得力人手协助你们。”赵云又道。 说完话,赵云又转向秦任。 “秦兄,城内物资贫乏,不知能否借助秦家商贸之利,为真定城一解燃眉之急?” “呵呵,这倒没什么难的。” 秦任爽朗的笑着,可惜却没什么更加痛快的表示。 赵云微微皱眉,却也无可奈何。 秦家毕竟已经帮了他们飞羽军拿下真定城,想要奢求更多,也只能是想想。 并且他们秦家与主公的关系,他也实在搞不清楚其中的跟脚。 如果秦任他们秦家没有主动的表示,赵云也没办法强令对方贡献财货出来。 所以赵云才特意问了一句,想试探一下,看秦家接下来有没有可能做出更多的贡献。 有就最好,没有,也不过是多嘴问一句话的事情。 毕竟,昨夜秦家表现出来的实力,由不得赵云不谨慎对待。 秦任回了赵云一句之后,没有了进一步的表现,这样已经足够表明他的态度了。 “呵呵,秦兄,不知秦兄与令家族中秦卓秦不群,可是有什么关系?”严绚接话问道。 秦任闻言眉头一皱,很快又恢复如常,微笑着道:“这话问的,倒是叫我有些摸不到头脑了,我与不群,自然是族中兄弟,不知严参军如此问,却是何意?” 严绚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不把自己的猜测继续往下说,以防当面揭穿秦任,两方都不好看。 “也没什么,单纯就是好奇而已。” “对了,秦兄,不知秦兄在一些问题上,有多大的权限,能否全权代表秦家?” 严绚这话问的确实有些唐突了,叫秦任刚刚恢复如常的神情,一下子又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秦任理了理衣衫,掩饰自己的心理变化。 “呵呵,我们秦家向来在商言商,某些小的事情,我还是可以自己做主的,只是不知严参军想说的,是哪些方面呢?” “有秦兄这话,那可就太好了。”严绚猛地一拍掌,很是赞了一句。 “倒也不是别的事情,我想说的,自然还是城内的物资问题,不过秦兄别急,我自有别论。” 严绚看到秦任要急,连忙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真定虽然不富裕,库房中却还是有些钱财存货的,不知秦兄可能做主,便宜卖给我们飞羽一些物资?” 300 原来是你 严绚直截了当的问询,终于算是让秦任再次回避这个问题。 秦任倒也不慌,微微一笑,一边端起案几上的酒樽,一边淡淡回道:“呵呵,这个自然,家主有令,我们秦家子弟,自然全力配合飞羽军。” “这就太好了,能不能劳烦秦兄,现在就把数额确定下来,这样,我们飞羽军也好安排接下来的分配方案。” 严绚不依不挠,继续抓住这个话题不放。 一个参军,做到他这个样子,严绚也很无奈。 谁让他们飞羽军北上的时候,没有带上一个石韬那样的施政小能手呢? 秦任面色终于严肃起来,着重瞧了瞧赵云,这才将酒樽重新放下,叹了口气。 “不瞒诸位,说来也很是惭愧,其实在真定城内,我们秦家的物资存储并不多,因此,对于严参军的期望,或许只能说一声抱歉了!” 秦任拱着手,极为认真的拒绝了严绚的想法。 赵云见此心里不由得有些失望。 昨夜为了拿下真定城,秦家一次性就派出了七千人手,能供养得起这么多人,秦任这时候居然说在真定城内,他们秦家的物资也不多,这理由可就有些太过牵强了。 不过赵云还是尽力维持着脸上的微笑,冲秦任摆了摆手。 “呵呵,秦兄言重了,既然此法不行,我们再想别的法子就是了。” 赵云说完,又看向玄二。 不知是不是心底对于远在益州的刘茂存着期许,这个时候他看向玄二,想的竟然是不知道刘茂会不会又有什么其他安排,已经在真定城附近,暗中施展开来。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不受控制的野蛮生长,叫赵云无法抑制。 毕竟昨天他们才经历了一次。 就如同这一次,秦家突然跳出来,助他们取下真定城一般。 而玄二这个听风玄武营在此处的负责人,直接就被赵云当成了刘茂在这里的代言人。 玄二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自然很快就捕捉到了赵云的眼神,微微冲赵云和严绚点了点头,示意他们稍安毋躁。 “正是正是,我们再想别的法子就是了,秦兄还请务必不要放在心上。” 严绚劝了一句,不过还是没有死心,接着道:“对了,昨夜我听子龙说,滹沱河上看到了秦家的大批船队。不知能否请秦兄,拨出一部分舟船借与我们,然后以秦家商队的名义,我们自行往东,去无极附近采买物资?” 严绚说完,秦任还没反应,赵云却眼睛突然一亮。 这个办法,他还真的没有想到。 终归严绚身为参军,考虑事情还是比自己要周祥的多。 赵云暗暗赞了一句,继续看秦任的反应。 他却没想到,秦任这次的反应更快。 几乎就在严绚声音落下的档口,秦任的声音,已然带出了三分的落寞。 “既然你说到船队。” 秦任暗暗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脸,带着一丝无奈。 “不瞒诸位,我秦任虽然身为真定秦家商贸主事人之一,可惜,船队却并不归我所掌控。” “因此,诸位想要使用船队的问题,我需要专门向族长问询,之后方能给诸位以回复。” “那就只能劳烦秦兄了。”赵云接过话茬道。 刚刚严绚显得那么无赖,非要问出个结果出来,似乎显得很是鲁莽,其实正是解决了赵云身为主将,不好直接追根问底的难题。 虽然秦任给出的答案,并不能叫赵云满意,却也只能如此了。 如今拿下真定,秦家便只能当做一个可能的助力,却决不能当做依赖。 “秦某惭愧!”秦任此时早已没了笑容。 赵云瞅了玄二和严绚一眼,当即道:“城内,在赵县长张榜安民的同时,我们飞羽军也要行动起来。” “一来,不得侵民扰民,违者严惩。” “二来,不能坐视宵小之辈趁乱扰乱真定,但有发现,严惩!” “三来,派遣大批斥候探马,遍查常山国所有地方,查探公孙瓒与袁绍兵马的动向。” 严绚和玄二同时点了点头,深以为然的齐齐拱手应承了下来。 赵云见基本没有别的事情安排,便看向严绚道:“休良,其他方面,你可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没了,事情刻不容缓,我们还是这就去尽快安排一应事宜吧。”严绚极为郑重的回了一句。 玄二同时站起身来,等严绚说完,便也想着赵云请辞。 “严参军说的是。” “那就有劳了。” 赵云点了点头,目送两人跟着赵德标、吴大纲一起出了议事厅。 秦任见此,也立即起身,冲着赵云请辞。 “此间事了,秦任又未能帮到赵将军什么,那秦任便先就此离去了。” “如此也好,云送送秦兄。” 赵云的脸上终于重新浮现微笑,送秦任出了县衙之后,刚要去马厩,把昨天晚上才收到的夜照玉狮子拉出来遛一遛,却不料斜刺里突然又一个柔弱的身影,毫无征兆的就撞进了怀里来。 “哎呀!” 一声惊叫。 赵云也是一惊,猿臂轻舒,极为快速的向前探出去之后,用力一捞,直接把对方的手臂拽住,同时自己也向前两步,侧转身体之后,直接把对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险之又险,才没有叫对方被自己给撞飞出去。 “你没事吧?” “你...原来...原来是赵将军。” “原来是你呀。” 赵云微微有些讶异,怀里的玉人,居然正是赵德标的那个寡嫂。 赵樊氏。 此时,赵樊氏脸颊微红,秀眉散乱成簇,在她那丰润的红唇表面,飞溅而出的茶水滴落上去,显得娇艳欲滴。 她那娇滴滴的俏模样,看的赵云也是心里一阵乱跳。 这赵樊氏,如此近的距离看下去,竟然比昨天夜间,送赵德标回房时看到的,要更加美艳数分。 “赵...赵将军,您...您来后院,可是要找...” “哦,对对对,我要去后院找...额,我要去找夜照玉狮子。” 赵樊氏的俏脸上带着微微的失望。 她还以为,赵云昨夜见了自己一眼,碍于面子,当时强忍着,憋到现在终于忍不住,要趁着赵德标不在,来后院找到自己,私下做一桩好事。 毕竟这赵云生的面目俊朗,有事万余人的主将,在赵樊氏的眼中,妥妥的一个大将军。 昨夜见到的时候,赵樊氏也是芳心暗许。 现在又被赵云给抱在怀里,赵樊氏又羞又臊的同时,心意却也是一阵乱撞。 “赵将军...” 赵樊氏终究忍不住,想要挣脱却又不敢,只能低声唤了一句。 两人这个姿势,实在是由不得她赵樊氏不多想。 可惜,赵云终归是不解女人心。 被赵樊氏叫了一声,赵云终于恍然大悟,大脸一红,手上连忙一送,有把个赵樊氏给推了出去。 他这一推不要紧。 赵樊氏可没有任何的准备,突然被赵云这么一推,毫无防备之下,身子向着后面就倒。 这下子,不仅刚才赵云的抢救被抵消了,反而把赵樊氏推得更远了。 赵樊氏惊呼一声,脸色由红一下子变得煞白。 “赵将军,您!” “啊呀,坏了!” 在赵樊氏恐惧万分的同时,赵云也是心里一惊,急忙连连越出两步,手臂轻轻一拉,再次把将要倒躺在地上的赵樊氏,又给重新拉回了自己的怀里。 “赵将军,额...” 赵德标刚刚从院外进来,一抬眼,就看到赵云正把自己的寡嫂给抱进了怀里,心下一惊,一时没忍住,直接喊出了声来。 赵云之前在会客厅里,完全就是一副正人君子,油盐不进的模样。 与现在,正把一个赵樊氏给强拉进怀的形象,可是天差地别。 看到赵德标突然回来,还把自己和赵樊氏现在的模样看在了眼中,赵云也是心里一慌,赶忙又把赵樊氏给松开,然后冲赵德标道:“赵县长,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呵呵,赵将军,你不用解释,我懂,我懂,呵呵。” “是我太莽撞了,那个,我突然记起来还有事情要忙,先走一步。” 赵德标心里虽然有些微微的失落,不过看到赵云并不是真正的那么没办法对付,心里却也有着一丝兴奋。 赵樊氏只要能和赵云成事,他赵德标的谋划就算是成了。 “赵县长...” 赵云在后面喊了一声,赵德标却是理也不理,一溜烟的功夫,去的比来时更快。 等赵樊氏从羞赧中缓了缓,赵德标早已不见了踪影,而赵云正苦笑不已的望着自己。 “这下,误会可是太大了。” 赵云暗暗叹气,见赵樊氏终于回了神便道:“那个...无意冲撞了你,实在是抱歉。” “妾也有过失,还请赵将军莫要见怪。” 发觉赵云的心意似乎并不在自己身上,赵樊氏的失望更甚,欠身施了一礼,脸上的红晕渐渐消退。 “无妨,某还有事情去忙,就此别过。” 赵云不敢过多面对赵樊氏,只能落荒而逃。 而赵樊氏却留在原地,眼神之中带着回味与难见得羞涩,扭捏了一番,收拾了一应杯盘,自回了后院。 …… 初平二年,八月中。 经过将近半个月的饮宴和对吹,益州文会,终于在一片恭维与庆贺中,就要结束了。 因为临时增加了许多的分科,拖到这么久,也是无奈之举。 经过一轮轮角逐与评判,许多士子或者一鸣惊人,或者不负众望。 就比如,第一面就对刘茂刘叔玉表现的有些奉承的诸葛瑾,却拔得了纵横一科的头筹! 这一下,可就是说明,人家诸葛瑾别看年纪轻轻,在纵横之道上,却是有着极为恐怖的天赋的。 然后是当着众人面,敢于在军略之道上,挑战周公瑾的家伙,法正。 竟然真的被他拿到了军略科类的文魁。 还有张松。 别看人家长得丑,个头又矮,可是这次文会之上,他不仅拿下了统筹科类的头名,还拿下了山水一科的头名! 也就是说,这货,在物资统筹与山水风情之上,有着极高的造诣。 这三个,都是之前在外名声不显的少年,这次文会便一下子暴露出来了各自地能力。 另外,就是周公瑾。 美周郎不负众望,直接拿下了音律一科的头名。 至于这次文会的总科的文魁。 “哈哈哈哈,果然不出我所料!” 孙策双手掐着腰,站在高台一侧,冲着台下一群士子们,放肆的叫嚣着。 “这一次,我家美周郎果然拿下了文会总科类文魁之名,你们这些渣渣,还有谁不服?!” “……” 台下的所有人,都是脑袋充血。 法正、张松、恨不得冲上台去,把孙策这货给踹下台来,狠狠地揍一顿。 可是也只能这样想想。 没人真敢这样做。 “伯符!” 周瑜气的脑袋都要炸了,赶忙从后面扯了一下孙策。 在成都的半个月里,孙策可是没少给他找麻烦。 在文会上,几乎处处被人针对不说,就连闲暇时,想去街上转一转,看一下成都城的繁华都做不到。 唯一出去的一次,还打成了一锅粥。 对了,倒不是他们被人打了,而是孙策把别人打成了一锅粥。 周瑜是真的怕。 自己如果不牵制一点孙策,这货估计一言不合又得冲出去,把台下一个个敢怒不敢言的士子们,全部给揍成猪头。 “哈哈,伯符真性情,公瑾真美郎,若有二子如此,此生无憾矣!” 这一声朗笑和夸赞,立时将场内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去。 原来是黄承彦。 “黄公谬赞了!” 周瑜撇着嘴推辞了一句,心里却不是多么开心。 被人当面夸赞原本是好事,可是被人这样夸,对他周瑜来说,可就算不得什么好事了。 “旬月以来,于此文会之上,我等着实要拜谢使君厚待。”孟彪当先出列,称赞刘茂这个州牧。 刘茂不敢怠慢,连忙推辞。 孟彪却是笑容不减,又扫了一眼被选拔出来的各科文魁,还有周瑜这个非人类,眼神之中,充满了艳羡。 这些个少年才俊,随便哪一个,历练一番,都可以成为一个个出类拔萃的存在! 301 突传死讯 “而现如今,他们中的好几位,居然都已经表态,要投效刘茂刘叔玉!” 孟彪想到这里,不由得扫了一眼旁边的刘茂。 就在孟彪想要继续发言,表露一番自己对于这些年轻后生的看重时,突然有人冲进了文会现场,直接奔向了刘茂。 刘茂心里一跳,极为不好的感觉袭上心头。 强压着心底的不安,刘茂先冲来人摆了摆手,然后抱歉的对在场的名士和文魁们致歉,说了一声,直接和来人一同去往了后院。 在他之前,典韦已经先行一步把人清空,给刘茂准备了绝对安然的空间。 “说把,怎么回事。” 刘茂还没站定,直接就冲来人问了出来。 来人慌忙之间的礼仪也顾不上了,只是站着拱了拱手,直接答道:“回禀使君,凉州急报!” “凉州?!” 听到居然是凉州有急报,刘茂是又惊又诧异。 前不久,凉州才来过情报。 当时他得知,马腾在李通的建议下,分兵给马超,让马超率领一部兵马,在李通等人的协助下,突袭凉州南部诸郡,一路狂猛的攻击之下,连下郡县。 当时,益州这边群情激愤,众多猛将向刘茂请战,想要分别从广汉属国和汉中两个方向,一同北上,截断身在武都的李傕三人后路的同时,与马腾夹攻韩遂,兵逼三辅。 这样的战机,简直不要太完美。 “是的,凉州!” “前日,汉中转来的凉州急报。” “之前马腾虽然困守张掖一线,但是在派出马超偏军之后,形势立即为之好转。” “而且因为马超连胜的消息传回,马腾所属军心大定,又被马腾招募了一万羌骑辅兵。” “马腾手下共计五万大军,不再局限于在张掖、苍松之间布防,而是伺机而动,向韩遂的兵马开始了反击。” “初期马腾连胜数场,把韩遂完全赶出了武威地域,似乎就要与马超所部形成呼应,以弱势兵力击败韩遂。” “可是好景不长。” “就在七八日前,马腾亲率大军前出,准备向韩遂在前线的兵马发起进攻,却异变陡生。” “先是原本情报中只有三万的韩遂所部,不知为何突然变成了八万人。” “随后,紧跟着马腾冲杀的一部羌骑又临阵倒戈,从背后对马腾所部发起了冲击,将马腾的西凉铁骑阵型冲乱。” “如此两下异变,直接就把马腾所部杀的大败,马腾更是被团团围住。” “最后虽然梁兴、候选、程银、李堪、张横等将拼死相救,奈何敌军势大,马腾眼见自己就要身陷敌手,不肯屈服之下,拔剑自刎了!” “此战,马腾身死,梁兴、张横二将也未能逃得性命,唯有候选、程银、李堪三讲,仅仅带了不足两万人败退回了武威。” 刘茂听完信使焦急的禀报,心里很不是滋味。 情况倒也不算多么复杂。 不外乎是韩遂这货,对马腾来了一招无间道,而且是极为高明的那种。 后来那一万新投马腾的羌骑辅兵,应该就是战阵之中倒戈的那些羌骑了。 还有韩遂原本只有三万人,开战的时候,却一下子变成了八万人,以马腾征伐数十年的军旅生涯来说,这样的错误自然不可能出现。 既然这么大的岔子都出来了,只能说明,这一战,一定还有其他的隐秘,还没有暴露出来。 韩遂。 九曲黄河的名头,当真不是盖的。 “马腾死了?!” “既然是七八日前的消息,那么现如今,武威岂不是已然危矣?” 刘茂的脸色非常不好看,在他身旁铁塔一般站着的典韦,同样脸色凝重,呼吸也不由得加重了几分。 “武都方向,以及马超那边,可有最新消息传来?”刘茂又问。 信使摇了摇头,语气之间带上了一些小心。 他带来的都不是什么好消息,现在刘茂问起来,他回答时都是战战兢兢的。 生怕一个不小心,惹的主公生气。 在刘茂的计划中,西凉和三辅,将是接下来,益州吸收一部分四大家族和秦家贡献出来的财货之后,紧接着就要动手的地方。 现如今,还没等他准备好,西凉突然出现了这么大的变故,确实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以现在益州兵马来说,新军与老兵的数量几乎各占一半。 依靠这样的实力,想要北上凉州和三辅,绝壁要死的很惨。 可是,凉州马腾和韩遂大打出手,徐荣的五万大军又是败退不久,这么好的机会,如果益州不趁机做些什么,简直是天理难容。 贾诩第一时间就亲自前往三辅操持一应事务,打的也正是这个主意。 现在,三辅那边暂时还没有进一步的消息,也就说明贾诩还没有完成他自己的设计,那么董卓也就没那么快玩完。 董卓不完,益州的大部分兵马,尤其是汉中方向,就要时刻受到掣肘,无法全力出击其他方向。 实在是太过叫刘茂恶心。 将信使挥退,刘茂的神色仍然没有丝毫的好转。 典韦大眼珠子转了几转,凑上前来道:“主公,那个,要开打了吗?” “哦?恶来,你也着急了?” 刘茂被典韦这么一问,心头的焦躁稍微缓了缓,不答还反问了一句。 典韦狠狠点了点自己得大脑袋。 “是的,主公,看着公义、子远、文长、文则他们,一个个都是在外奋勇杀敌,俺老典心痒痒的,手底下那些小子也跟俺一样。” “呵,恶来求战心切,将你困在我的身边,一定是把你憋坏了吧!”刘茂很是体谅典韦的心情。 毕竟能够以陆战来应对赤兔马上的吕布,现在的典韦,可还是独一份呢。 “嘿嘿,那主公的意思,就是果然被俺猜中了?”典韦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憨笑着回应了一路。 目光灼灼的盯着刘茂,典韦又不由得想到,“就是不知道,俺有没有机会上阵杀敌!” 身为刘茂的宿卫统领,亲自上阵杀敌,大多数时候也只能存在于幻想中。 因此,典韦更多的时候,都是在日常操练的时候,加大训练力度。 一来可以尽可能的提高麾下亲卫们的实力,二来,则是可以趁机过过瘾。 猛将如果长时间不能动手,就如严颜所说的那样,会骨子里头泛痒。 刘茂神色一整,上前拍了拍典韦的肩膀,重重点了点头。 “恶来,放心吧。” “这次,时局如此,战场之上,必然少不了你!” 刘茂说完,一挥衣袖,立即又招来了亲兵。 “准备加急探马。” “诺!” 典韦跟着刘茂的身后,来到偏院,立即就开始书写调令。 不长的时间,这处宅院外面,几十骑探马分做几个方向,加急向着刘茂吩咐的方向狂奔。 凉州,武都。 太守府中。 “稚然,我们现今,该当如何?” “唉!如今局势已然如此,我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李傕叹了口气答道。 郭汜面沉如水。 他瞅了眼下手边的樊稠、李利等人,各个也都是脸面难看。 原本他们这支三万兵马突袭武都,在韩遂的半推半就之下,成功占据武都全境,制造了从三辅下益州的第二种可能。 可惜在董璜传来回信,说要率军向南阻击益州追兵,为西凉军的后撤提供掩护之后,形势便开始了急转直下。 先有东面三路大军损兵折将无功而返,紧接着,就有西凉马腾分兵突袭,变被动为主动,将韩遂的大军牵扯住的同时,派出马超的偏军,直接威胁韩遂大军的后方,还隐隐威胁武都。 就在这样接踵而来的噩耗之下,三人还在犹豫,要先派兵去救董璜,还是先派兵去抵御势不可挡的马超所部,董璜身死的消息已经传了回来。 董璜一死,三人立即就着了慌。 董璜不论怎么说,都毕竟是董卓的亲侄子,很得董卓的看重。 他这一死,三人哪怕后来出兵去援救了残军,这救援不及的罪名,都是背定了的。 加上接应到的残军屈指可数,他们为了给自己脱罪,很是把益州军的骁勇添油加醋的叙说了一番,紧接着,广汉属国方向就传来了急报,益州军有异动,似乎是要乘机北上,来个西凉军继续掰手腕,这就搞得三人手下的兵马也开始人心惶惶。 好在三人毕竟都是军中宿将,发现军心苗头不对,第一时间就进行了强压管束,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不过,也仅仅是勉强维持住了军队不散,能够发挥出几成的实力,就还真的是不好说了。 “稚然,阿多,你们别光顾着唉声叹气,无论如何,都得想个法子出来啊!” 樊稠在旁边看两个人你叹完气我继续,心里愈加的憋闷,忍不住就催促了起啦。 他说的倒也不假。 无论如何,都是要想个法子出来的。 如今的武都,形势很是危急。 武都西面,那边所领的四万兵马,一路横冲直撞只求多杀人,就快要抵达武都边界。 而在东方,陈仓来武都的粮道,更是被益州来的张任所部给隐隐威胁,但有所动,必须要派大军保护,徒增消耗不说,更是累惨了困守武都的西凉军士卒。 而且,还有其他的不利因素。 长安城中,最近似乎也不太平。 从长安方向来的公文,虽然每三日就有一封,可是里面的内容,却是叫身为主将的三人,越来越感到不对劲。 刚开始时,长安来的文书,大多是充斥着董卓对三人的谩骂和诘难,叫三人都是硬着头皮才看完。 后来似乎是冷静了一些,董卓又勒令三人无论如何,都要向南发起攻击,重新夺回广汉属国,抢回董璜的尸身,为董璜报仇。 再后来,关于董璜和广汉属国,这些事情,文书之中直接提也不提了。 最后的这几天,文书中,态度更是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面安抚他们三个,一面叫他们警惕,尤其是西面来的马超和南面的张任,武都能守则守,若不能守,舍弃就是,可以直接率部回归陈仓,保存有生力量为第一要务。 这叫三人感动的,恨不得当面跪下来给董卓叩头。 不过,也不知后来的文书究竟是不是董卓亲自所写。 三人猜测之下,都觉得李儒代笔的可能性极大。 “唉!”李傕又叹了口气。 樊稠见他如此,便又来催问一路,“稚然?” “还能想出个什么好法子?” “我看,实在不行,我们就按照这信中所说,稳妥为重吧!” 李傕苦恼的答复了一句,人却已经站起身来,这就要向外走。 郭汜却敲了敲身旁的案几,叫李傕又停了下来。 “稚然,我总觉得长安来信,有些不对劲。” “呵,你也发现了?”李傕没好气的回了一嘴。 郭汜见他如此,也不生气,继续道:“虽然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长安那边情况不对。” “如果我们当真按照信中所说,只怕我们三个,要有去无回呀!” 樊稠一脸狐疑。 他的目光转来转去,一下子瞅一眼李傕,又瞅一眼郭汜,没敢第一时间插话。 “没这么夸张吧?” 李傕心里原本有有着担忧,被郭汜这么一说,他更加的不安起来。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 “这个时候,前狼后虎,回归陈仓虽然看似安全,可是你不要忘了,陈仓现在是谁在把守。” 郭汜说完这两句话,脸色已经变得极为严肃。 李傕想到陈仓关的情况,心里咯噔一声,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忧虑。 现在把守陈仓关的,已经换成了董卓的亲弟弟,董旻。 这个家伙,秉性和董卓相差不大,本事却是差了许多。 不过谁叫人家有个好哥哥呢? 董旻身为董卓的亲弟弟,和董卓一样,也是董璜的亲叔叔。 虽然之前的书信中说的好,不再追究三人未来得及救援董璜之罪,可是董旻突然在这个时候调来陈仓关,由不得三个人不多想。 樊稠瞪着一双牛眼,愤愤道:“说不得,还真有可能会和阿多说的一样,有去无回啊!” 302 贾诩之名七成胜算 陇西郡,南部都尉。 临洮城。 马超在主座正襟危坐,下手分别坐着李通、庞德、成宜、马玩、杨秋等将,分坐两边。 “少将军,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还请速下决断!” 成宜目光中满是焦急,哪怕坐在座位上,他也是左右摇摆,很明显是有些坐不住了。 马超面色难看,闻言只是攥了攥拳头,没有第一时间回应。 一旁的李通等人,这个时候也是各个凝眉苦思,很难决断的模样。 等了片刻,马超紧紧咬了咬嘴唇,面色有些发白。 “李通,你说。” 李通闻言抬头,看了看马超的神色,心里却是微微叹了口气。 说实话,若不是事先投了刘茂,又被刘茂如此信任和倚重,他还真有可能被马腾和马超二人的厚待所折服。 尤其是这一路行来。 马超年少气盛,却唯独能够听从马腾的安排,事事都要问过他李通的建议,这才肯下决断。 就连眼前这一次,也是一样。 李通面色一整,很是严肃的扫了一眼其他几员将领。 这里的几人,基本都是乱军丛中摸爬滚打厮杀出来的,浑身都带着一股子血腥气,冲杀之事或许毫无怯意,可若是叫他们针对时局想出个对策来,那可是难为他们了。 当然,这样说,并不是说他们几个全都是这样。 比如庞德,便不是如此。 庞德此人,外表看上去生的五大三粗又不善言辞,其实李通早已看穿,他乃是心如明镜,腹有韬略之辈。 只不过人家为人低调,这才一直没有过多的显露罢了。 着重看了两眼庞德,李通抱拳对马超回道:“少将军,成将军所言不虚。” “我们数万兵马一路急行军,虽然打的韩遂兵败如山倒,可是眼下我们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若是不能尽快做个决断,一直蹉跎于此,必然将要面对韩遂与李傕等人的大军围杀。” “而且,此时,马太守身故...我军若是不能尽快打开局面,士气必然难以维续,到时,情形只会进一步恶化,也就越加的难以维持。” 马超猛地抬起头来,双眼早已泛红,瞪着李通。 “那为何我们就不能直接回武威,去杀了韩遂那老儿?!” “这...” 李通又暗暗叹了口气。 马超这孩子,犟脾气又有些上来了。 “孟起!” 李通正在犯难,对面坐着的庞德突然站起身来,低声喊了一嗓子。 马超转向庞德,看着庞德同样泛红的双眼,马超犹如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令明,你可愿随我一同,回转武威,去报父仇?!” 庞德跨出一步,面色带着悲痛却坚定。 “现在我们深陷敌人腹地,更是不能意气用事。” “无论如何,这次,你一定要听李通的,等我们与益州军连接在一处,转身再来杀他个天翻地覆,为时不晚!” “砰!” 马超猛地一拍案几,英俊的面庞扭结在了一起,显得很是狰狞。 指着庞德,马超怒声道:“枉我父亲对你们一个个信赖有加,没想到,生死之际,才真的看清你们这些人的面目!就连你庞令明,也是如此为人!” 马超如此说,直接叫几人的脸色变了又变。 这话,不杀人,但是诛心。 李通也很难受,可是看马超如此,他却更加不能放任马超继续误会下去。 “少将军,我等绝无辜负太守厚恩的意思。” “只是眼下数万大军的生死,全都在我等一念之间,由不得我等不慎重对待。” “还望少将军,能以数万将士的性命为重,三思而行。” “哼!” 马超虽然脾气火爆,可是人并不傻。 尤其是李通这个时候顶着他的犟脾气,又来忠言相劝,还是叫年少气盛的马超立即稍稍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怒气,安静下来,准备进一步控制自己的心性,好好思量一下李通和庞德所说的话。 见马超终于安静下来,几人这才松了口气,准备等马超考虑清楚一些,再继续劝解。 正在这时,大堂外突然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有人在堂外停住脚步,直接就喊了起来。 “报!长安有传信来!” 李通和庞德对视了一眼,心里微微有些惊讶。 长安?! 是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从长安发来传信,还是发给他们这支深陷重围的西凉偏军? “带进来。” 得了命令,亲兵不敢怠慢,立即将人带了进来。 传令兵也不废话,向马超拜了一礼,直接就双手前托,奉上来信。 庞德刚好站在堂中,接过书信也不翻开,转交给了马超。 马超翻开看了亮眼,恼怒的神色立即为之一改,霍的站起身,又将书信拿出来,要递给李通。 “李通,快看看,这书信所说,可不可信?” 李通还有些摸不到头脑,不过看马超如此着急的模样,他赶忙接过来,目光快速地浏览一遍,转而大喜。 “太好了!” 李通忍不住叫了一声,立即对马超道:“少将军,转机来了!” “什么转机?” “就是,别打马虎眼,李通,你把话说清楚!” 成宜等人一个比一个迷糊,连忙叫李通解释清楚。 李通瞅了眼马超,向他投去一个问询的眼神。 毕竟马超才是这只偏军的主将,这么重要的事情,还是要马超点了头,李通才能告诉给大家知道。 马超点了点头。 李通这才不再遮掩,将书信转给庞德,示意他继续给其他人传阅。 等几人全都读了一遍,有人完全摸不到头脑,也有人喜上眉梢,明显是看懂了书信之中的深意。 “李通,你说,按照这书信的设计去做,能有几成胜算?” “这书信之上的名讳,想必少将军与诸位也都看到了。” “既然是他的名字出现在了这书信上,那就说明,这次是他在亲自主持计划,那么,我觉得,这次设计的胜算,绝对在七成以上!” “以这位在益州的分量,我所说的七成胜算,只低不高!” “嘶~” 几人一听李通如此说,全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贾诩贾文和,竟然值得李通如此推崇吗? 303 静待转机 “果真如此吗?”马超又问。 他这一句,反而更像是在问自己。 家仇难报,他也在努力找别的事情,来转移自己的仇恨。 万万不可被复仇之心蒙蔽了双眼,把麾下四万兵马葬送在了这里。 马超如此劝慰自己。 李通点了点头,慎之又慎的把传令兵挥退,然后命人在堂外把守,不叫一人随意进来。 等确认没人隔墙窃听,李通这才把贾诩在汉中的一步步,还有为刘茂接手益州做的一个个布置,讲给了在场的几人听。 几人听完,无不是心头一片火热,对来信的贾诩贾文和,佩服的五体投地。 有这样精明善谋的人来设计这次的事情,几人的干劲一下子就被调动了起来。 如果李通所说不假,按照贾诩在来信中的意思,不许多久,转机就会到来,到时候,现金像是被困在此地进退维艰的这支兵马,就将会成为破局的关键。 而韩遂造下的杀孽,还有和马超的私仇,也很快就能够得报! 马超紧攥着双拳,目光灼灼的盯着李通。 “既如此,那我听你的,李通,你说吧,接下来,我都该怎么办?” 李通立即冲着马超深深的拜了一礼。 “少将军,李通来到西凉之后,鲜有功勋,却被太守和您一直厚待,李通心中愧疚。” “既然少将军愿听李通之言,那李通纵使心神不安,也愿为少将军分忧。” “以我之见,现今,我们不仅不需要过多忧虑该当如何,反而是要收敛心神,继续安下心来,静待转机。” “静待转机?”庞德皱眉重复了一次。 贾诩的来信,他也看了。 确实,和李通说的意思相近,只不过没有李通所说的这么绝对。 贾诩的意思,是让他们这支偏军,在接下来的一段时日里,尽可能的避战,以免造成过多的伤亡,等到转机来到时,会出现有心无力的情况。 意思也就是说,打还是要打的,只不过不建议他们再大规模的发生战斗。 可是李通却说静待转机,那就是连小规模的争斗也要避免。 这可就和贾诩来信的意思有了区别。 而且,就算李通很是推崇贾诩贾文和,可对方毕竟是益州牧刘茂的麾下,自己这边却是原西凉马腾,现在是西凉马超所部,两边根本没有统属关系,如此依赖益州一方,这多少有点…… 想到这里,庞德深深的看了李通一眼。 他已经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只是现在提起这事,毫无意义了。 “是的,静待转机。”李通肯定的道。 一旁的成宜,这个时候也发现了李通所说和贾诩来信的区别。 “不对吧,贾诩的信里,不是说尽量避免大战和决战,并没有说完全静止下来。”成宜质疑道。 听了成宜的话,马超也疑惑的望向了李通。 这个时候,他本人已经几乎丧失了思虑的能力,只能听着眼前几人的议论。 他们说到哪里,马超才能反应过来,好像真的是这么个样子。 李通被成宜质疑,却并没有着急和不安。 “是,贾诩的来信中确实如你所说。” “但是你们不要忘了,此一时彼一时也。” “贾诩的来信,是从长安而来,没有办法直接从陈仓关过来,必然是绕行了一段路途。” “而武威那边的消息……” 说到这里,李通看了一眼马超,狠了狠心,继续道:“武威那边的消息,没那么快,传到长安!” “也就是说,贾诩发信的时候,并不知道太守已殁。” “他也就不会想到,对于我们来说,不仅仅是要面对韩遂从安定那边调来的兵马和李傕三人之外,还有从武威挥师,正在日夜兼程赶来的韩遂大军。” 李通说完,马超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是什么。 如果按照贾诩发信的时间来算,当时武威的消息还没有抵达长安,贾诩自然不可能知道马腾已死,韩遂的大军不需要再汇聚在武威那边。 也就是说,贾诩当时分析的情况,与现在他们几个收到信相比,已经发生了变化。 以之前的设计,来套现在的情况,确实有些不妥。 庞德和成宜等人互相对视了几眼,也都是这才明白过来,对李通深深的佩服。 他们都忽略了这一点。 李通不仅想到了这个情况,还顶着几人的质疑,心平气和的给几人做了解释,难怪会被马腾如此看重。 “文达之能,德不及也!”庞德由衷的赞道。 成宜也是不住的点头,很是赞成庞德的说法。 马超这个时候,眼神也才总算是恢复了清明,起身对着李通道:“既然李通你心有定计,那军中事务,便交由你来暂管。” “其他诸将,一应交由李通来统领,不得有误!” “诺!” 帐内的几人统统应诺,之后便都是眉头皱起,不解的望向主位上站着的马超。 这个时候把军中大权转给李通,几人能理解,但也有些不解。 军中大权都交给李通了,那身为主将的马超要去做什么? 以马超的性子,完全没可能安安心心待在营中的。 庞德担忧的看着马超。 “孟起,你……” “令明,无需多说,军中大权咱交给李通之后,我只需一支精骑足够了。” “你要做什么?!”庞德震惊的问道。 其他几人听到这里,也都意识到了不对劲,齐齐望向马超。 “不可啊,少将军!” “少将军,您……” 几人七嘴八舌,这就要开劝,却被马超一摆手,全都暂时停了下来。 “你们想多了,我不是要直接杀回西凉去。” “只是让我一直待在这里,我待不住。” “我打算带上一支精骑,去李傕他们那边杀些人!” “原来如此。”李通这才了然的点了点头,先于其他几人,向前一步道:“少将军的选择,我看行。” “李通,什么意思你?!”成宜怒道。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李通也不气恼,仍然心平气和的解释道:“少将军毕竟身为主将,去李傕他们那边露露脸,反而有利于我们大部掩藏企图。” 304 找大哥去 “你的意思,是让少将军挑出大旗,去李傕他们那边多多暴露行踪,传达给长安董卓和韩遂他们一个错误的讯息?” 庞德想到这里,直接问了出来。 李通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并不否认这一点。 “如此一来,少将军达成所愿,大部兵马也可以更安全一些。” 李通补充道。 马超没料到自己只是想要去杀些人发泄一通,也能被李通说出这样的作用,想要立马纵马奔袭的冲动更盛,当即一点也不耽搁,这就要往外走。 “那就这么定了!” “我率领本部精骑外出,足够了!” 马超丢下两句话,人都已经出了大帐。 几人见马超如此心急,哪怕是有了李通的解释,可还是放心不下马超,纷纷紧追了出来,在后面又是一番相劝。 “少将军,就算您要出发,也没必要如此着急呀?!” 马超却是头也不回。 在帐外接过亲兵递来的龙骑枪,二回不说直接跨上了里飞沙。 一拉马缰,里飞沙长啸一声,无视了几人的阻拦,四蹄踏动之间,已经奔了出去。 大帐附近,本就时刻驻守的亲兵营见此,立即各个执枪上马,紧追着马超的身影而去。 全程对于想要阻拦的这几名将校,亲兵营是理也不理。 在他们的心目中,只有马超一人。 看着烟尘极速远去,李通和庞德等人一个个也是无奈至极,只能立即吩咐下去,另外叫了一千精骑赶紧追上去,护卫马超一二。 马超之武勇,在场几人都是心知肚明,唯独他和马腾一样喜欢冲锋陷阵,比较让几人担心。 武将再勇猛,毕竟只是一人之力,一旦深陷重围之中,哪怕是吕布那样的绝世猛将,不也是只有遁逃的份吗? 这种事情,在汉中之战,吕布那个不可一世的货,可是已经有了前车之鉴的。可以说,就差那么一点点,号称猛将第一人的吕布吕奉先,就差点丢了性命。 眼见马超出击已经成了事实,众人也就顺水推舟,默认了这件事。 “令明,还有大家,接下来,希望大家能够收拢士卒,振奋军心,静待转机来到。” “期限呢?” 忧心忡忡的庞德突然问了一句。 李通愣了一下,见庞德正紧紧盯着自己,心思电转了片刻。 “或许,旬日之间,就有转机。” 庞德点了点头,和其他人一同转身离去,只留了李通一人孤零零的站在大帐门前。 一时间,李通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虽然马超说的好听,把军中大权暂时转交给他,并且命令其他诸将也要听从他的指挥。可是接下来本身就是要偃旗息鼓,尽可能不去撩拨李傕三人还有韩遂的兵马,没有什么战事可言,其他将领,也没什么需要听他李通指示的。 再加上这几个家伙,本身都是带着各自的兵马来投的马腾,马超想要动用他们,也都得是他们自己心甘情愿才行,要是有个不乐意,别说李通,就连马超调动他们都很费劲。 也是因此,军中大权和号令诸将,也不过是说说而已。 但是就算这样,李通还是非常感动。 能够做到马腾那个位置,自然不可能是庸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他李通实质上仍然心属益州? 可是马腾仍然对他委以重任,叫他做了马超这路偏军的军师。 并且,马腾还特意在发兵之前,把马超叫到自己身前,耳提面命,让马超一定一定要多听李通的意见。 想起当时的那个画面,李通不由得仰头长叹一声。 “我李通李文达,对得起所有人,唯独对不起你马腾马寿成啊!” “还有马老。” “也不知道,马老现在如何了。” 就在李通想起马腾和马利的时候,远在西凉的马利,正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半大孩子,十分落魄的东躲西藏。 “叔翁,我们这究竟是要到何处去?” 跟着马利这个小老头一路东躲西藏,一向习惯了在太守府中的娇惯生活的马云禄终于忍不住,娇嗔不已的冲着马利问道。 马利听到马云禄的询问,心里掩饰着凄凉之意,脸上浮现一副慈祥的微笑。 “呵呵,云禄丫头,你这么火爆的脾性,跟你家大哥一模一样,这辈子恐怕是改不了咯!” 马利取笑了两句,说的马云禄不住的翻起白眼来,才转而道:“呵呵,丫头别多想。” “咱们啊,这是要走小道,去找你家大哥啊!” 马利说到这里,还想再继续说下去,好让马云禄能够完全相信他。 结果马云禄却不等他多说,三两步窜上前来,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已经猛地亮起,全神贯注的盯着马利,双手上前拽住马利的胳膊摇晃了起来。 “这是真的吗?叔翁?我们真的是要去找大哥去?” “太好了!” “哼!爹爹之前还说战事一起,无心顾及府中家眷,便下令不准我们出太守府了。” “还是叔翁对云禄好,知道云禄最想干的是什么事,嘻嘻。” 马云禄欢喜不已的说了好几句,却没注意到,在她身后的另一个少年,一脸的凄凉。 马利发觉了少年脸色不对。 一边轻柔的摸了摸马云禄的脑袋,继续顺着自己说出来的话题,引导马云禄的心思,让她不去想武威那边可能会发生的事情,马利又一边暗暗冲着少年打眼色,让他收敛好自己的神情,莫要被马云禄给瞧出来了。 少年紧攥着双拳,站在马云禄的身后,冲马利狠狠的点了点头。 这少年,便是马腾的第二子,马超的二弟,马休。 虽然马利一直尽力在隐瞒,但是与天真烂漫的马云禄相比,马休毕竟和马超一样,经常跟着马腾出入军营,耳濡目染之下,对于战场之事早有了解。 之前战局糜烂,他年纪虽小,其实已经看出了自家的危难。 至于他们三人,这个时候,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纵使马利一直尽力遮掩,不想让他和马云禄知道,但是一路行来,马休还是已经想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一切,都是父亲的安排。 305 马腾身边的无间道 “乖孩子,咱们呀,偷偷走小道,去武都那边找你们家大哥,给他一个惊喜,好不好啊?!”马利的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 马云禄不懂其中深意,立马呼唤雀跃了起来。 “嗯,太好了!” “二哥,我们很快就可以见到大哥了呢!” 马云禄欢笑着,突然转向马休,向马休笑道。 马休一开始有些措手不及,突然看到马云禄天真无邪的笑容,心里强忍着悲痛,挤出一个笑脸来,回道:“嗯,很快就可以见到大哥了!” “切,二哥,你看你,笑的比哭还难看!” “嘻嘻,不过,二哥一直都是这样呢,哈哈!” 马云禄看着马休笑起来的样子,似乎又想起来了什么特别好玩的事情,不仅没有因为马休的样子多想些什么,反而更加的开心了。 见她如此,马利和马休对视了一眼,同时默默松了一口气。 “好了,云禄丫头,我们还是尽快上路吧。” “这一路前往武都,路途遥远,还有羌蛮子出没。” “我们得趁着天色将明,赶紧再赶些路,在天亮之前找个地方歇下。” 马利如此说,马休立即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三个人当即再次出发,在天色将明未明的时候,终于来到了一处破败的村落,却是早已废弃多年,倒塌一片。 这里,其实是之前从汉中往武威去的时候,马利和李通他们走的那条小路。 只不过当时马利的身边,不光有李通,还有听风的一部精锐,就算碰到小股的羌夷也是不怕的。 而现在。 马利只带了一男一女两个半大孩子,再若碰到他羌人劫掠的小队,就会非常的危险了。 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一路走来,一直都是昼伏夜出,尽量躲避正常人的作息习惯,为的就是躲开羌人的劫掠队伍。 正是和马休猜测的差不多。 马利带着他和马云禄提前从武威逃离,还真的是得了马腾的授意,只不过,其中还有听风成员的相助,这才能把马腾的消息提前传到了太守府中。 当时,马腾早已身不由己。 武威虽然名义上还在他的手中,其实已经出现了很大的问题,除了太守府,武威之内人心浮动,出了身边的一部亲卫,还有自己的族人,马腾已经没有了可以信任的人。 李通跟随马超离开武威之后,听风西凉营的精锐也被他带走了大半,留在武威城内的,也只能做做传达消息的事情了。 因为情形紧急,当时留在马腾军中的听风西凉营执事,便亲自现身面见马腾,陈明了战局的危险。 只可惜,马腾也是骑虎难下,出了正面应战,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他如果要逃,西凉将再也没有他们马家的立足之地。 最后,西凉营执事算是接下了马腾的请求。 带上所有听风成员,第一时间离开马腾的军营,然后直接把消息穿进了太守府,让马利带上家中的子女,赶紧逃离武威。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韩遂的动作,居然那么快。 就在听风成员才把消息完成传达之后,大战就开始了。 刚开始时,马腾表面似乎是抓住了战机,咬住了韩遂的三万精锐猛攻,可是变化来的太快,韩遂的三万兵马一下子变成了八万,并且,马腾自己的营中也出现了阵前反戈,大好形势急转直下,几乎就是在眨眼之间。 这一战,候选、程银、李堪三将未能救下马腾,仅带着两万残兵退回了武威,眼看就要被韩遂的大军团团包围。 然而,就在所有人对候选、程银、李堪三人抱有期望的时候,这三人,却在刚刚回归武威的第一时间,大肆捕杀马氏族人,并将整座城池收入了囊中。 一波接着一波的变故,叫身在局中的人们目不暇接。 直到城门之上悬挂起了马氏族人的一颗颗头颅,人们才终于回过味来。 为何马腾会把八万韩遂大军当作三万精锐去想要吃掉,两军大打出手的时候,对羌骑辅兵早有防备的马腾大军,还会败的如此之快! 原来是候选、程银、李堪他们三个隐藏在马腾的身边,配合韩遂操办了这一场大戏。 这三人,是韩遂在马腾身边设下的“无间道”。 这些事情,马利也是在逃出武威之后,才从听风成员的口中得知的。 马利他们三个,此时自然更加不敢回归武威。 如果有可能,他只想尽快带着两个孩子,去武都那边和马超汇合。 “寿成,可惜了!” 马利回想了片刻,想起马腾慷慨赴死的情形,心里也是哀叹一声。 马休和马云禄已经各自吃了些面饼,蜷缩在一起歇下了。 天色渐渐大亮。 他们要在这个废弃的村落里休整一天,然后就这样一路前行,直到抵达武都。 最后才能看情况,找机会绕路前往汉中。 现在的他们,还不知道武都那边,益州军已经反攻了上来,打通了从武都到汉中的路途。 不过,就算他们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区别。 因为他们无论如何,都得先去一趟武都,和马超的大军汇合以后,再做他想。 按照马利的引导,三人一路上磕磕绊绊,行走的虽然缓慢,却一路不停,往常只要七八日就能到的地方,他们一共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才终于抵达了武都。 而这个时候,武都这边的情况,已经再一次出现了变化。 首先,原本一直窝在陇西和武都边界的马超大军,已经转移了位置,不再是一味的停在山沟沟里面躲猫猫。 而在武都北面,韩遂调集的十万大军,也已经全部集结完毕,随时准备南下武都,找到马超所部决战。 至于李傕三人,在经过了初期的彷徨和挣扎之后,这个时候居然选择了装死。 他们手中的大军,全程窝在武都的中心位置,出了保持和陈仓关那边的书信往来,已经不再派遣兵马前去护送粮草,完全一副放弃抗争的样子。 和李傕他们同时做出变化的,还有益州北上的张任所部。 306 箭在弦上 长安城。 自从那日司徒王允为首,带领群臣向天子讨诏之后,长安城里,居然突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祥和之中。 百官对于飞扬跋扈的董卓系军将,全都保持着卑颜屈膝的姿态。 有些西凉军将,直接上门讨要钱财,甚至于,讨要他们家中妻妾,这些官员也都不会说出半个不字来。 人在长期做了某件事情之后,往往会形成思维定式的。 西凉兵将们,自然也是如此。 就连西凉所属的兵将们都是如此,他们的首领,也是现今大汉朝堂的扛把子,董卓,更是如此。 自从来到长安之后,董卓变得比在雒阳还要变本加厉。 尤其是在郿坞即将建成的那段时间。 整个长安城里,但凡谁家有个知名的玩物,或者美色传出去的女子,董卓的搜刮大军便会如期而来,搜光抢光,还要杀光。 不仅如此。 长安城外,也不安生。 自从西凉军来到之后,时常就有突然冒出来的小股山匪,在长安城附近横行。 这些山匪,自然都是长安城里出来打秋风的西凉军假扮的。 他们只要碰到村镇,便要抢夺走所有值钱的财货,珍稀玩物上交,其他的财货自然全部截留下来,军将们自己换酒喝。 有女子的人家,就掠走所有女子。 有姿色的,几经辗转后,奉送到郿坞,向董卓讨赏。 要是姿色一般的,落在他们的手里,那才叫凄惨异常。 被玩弄不说,玩弄腻味了,还要被送到城内的勾栏之中,为他们卖上一个好价钱。 最后。 所有遇到的男子和老弱,统统杀光。 首级割下来,到了军营里面,摇身一变,便是一份份军功。 董卓的西凉军长期倒行逆施,百姓们但凡有所抵抗,似的只会更快更惨,在这样的强压统治之下,无数的百姓都是敢怒不敢言。 不过,西凉军自己,却是好不快活。 身在其中的吕布也是如此。 尤其是最近,经常受邀前往司徒王允的府邸,他很快就和后院中的貂蝉打得火热。 董卓得知他最近经常往司徒的府上跑,自然很是疑惑,就把王允招来问询。 结果王允却诬告吕布,说他听闻自己有一个美艳异常的义女,便仗着自己身手,屡屡前往司徒府中,想要用强,把自己的义女据为己有。 董卓听到自然疑惑,而王允便借机,说要把自己的义女直接送给董卓。 前些日子,有些人疯传吕布和自己的婢女有染,对吕布,董卓正在气头上呢。 只不过,吕布是他手下的一条粗臂膀,现在关外的形势又不太好,董卓轻易还真舍不得自己折断了。 现在突然有机会恶心一下吕布,董卓自然欣然应允。 而贾诩贾文和,也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来到了长安。 长安城内,很是偏僻的一处宅院里。 密室中,两人单独相对而坐。 其中一人,脸上带着些风霜,下颌有须,一股文士风范。 正是汉中太守贾诩贾文和。 “现在,司徒那边发出信号了吗?”贾诩问道。 在贾诩的对面,坐着一个身穿褐色锦衣的中年人,微微发福,脸上却是带着几分凝重。 离得近了,这才看清坐在贾诩对面的,当初跟随司徒王允入宫求取诏书的杨瓒。 杨瓒点了点头,嘴唇微抿,很是谨言慎行的模样。 贾诩对此见怪不怪,直接便站起身道:“既如此,事不宜迟,杨大人速速回返,待等大事功成,便可与司徒一同得占董卓死后的封官晋爵。” 杨瓒也不说话,脸上的凝重更是一丝也不曾减少。 他站起身,直视着眼前的贾诩。 汉中那边的事情,原本是很难传过来的。 但是董卓派军和汉中打了一场大战,却败退而回,因此,汉中那边的消息,从那之后,便慢慢多了起来。 其中,就有许多,明面上是关于现在的益州牧刘茂,暗中却又是纷纷指向眼前这人的。 “有文和此言,我就静候佳音了。” 杨瓒难得的说了句话,在贾诩点头之后,赶忙离开了密室,在外面听风成员的引导下,先是经密道,来到了一个破落的酒馆后院,之后,有人递上来两坛没有启封的酒。 杨瓒心领神会。 他一边暗赞对方办事周详,一边出了酒馆,登上外面的马车,直接回了府上。 回到府上之后。 杨瓒当即叫人准备宴席,命人把家中的家将和兵丁聚拢在一起,这就拿出了自己才得到的两坛美酒。 当夜,杨瓒费尽心机,才终于从城内某个偏僻的酒馆中,买到了两坛佳酿的消息,便传到了李儒的耳中。 刚开始李儒还有些疑惑,不过听到对方只是去买酒之后,便没有再多留心了。 其实,就算再多花心思,也是枉然。 因为就在杨瓒走后,那一个酒馆便已经人去房空,被听风直接舍弃了。 同样的。 杨瓒的所作所为,也传到了王允的耳中。 不过,此时正在筹备一切的王允,听到也只是置之一笑,便不再理会了,他此时的心智,全部扑在了吕布的身上,其他人,都不重要。 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定下了。 因为,就在今天,天子突然传诏。 前几日身体抱恙,一直都没有上过朝堂与百官相见,而这两日已然渐愈,所以天子便向百官发诏,将在明日面见百官! 这一道诏书发下来,王允立即发动所有的准备,而时间,自然全部定格在了明日! 也就是说,现在,便是箭在弦上了。 而明日的朝会,便是射箭中的之时! 与王允一样。 刚从王允府上离开的吕布,双目泛红,骑在赤兔马上,不时的把双全紧握,牙齿暗咬。 貂蝉的美艳,是他这辈子所见过最独特,也是最叫人难以忘怀的。 怎料,却在他刚刚和王司徒定下好事之后,在黄琬那边,却突然给他传来了董卓强迫王允交出貂蝉的消息! “看上你的婢子,你不许,还情有可原,现在,某看上司徒之女,并且司徒都已经许给了某,你竟然还要来抢!” 307 董卓之死 初平二年,九月初一。 天子已于前一天下诏,要在今日大宴群臣。 用的由头,就是天子前段时间一直疾病缠身,而这两日已经痊愈,有感于先祖庇佑,特意要祭天拜祖。 董卓不疑有他。 当天,董卓特地起了个大早,率领三千飞熊卫,从郿邬赶回了长安。 在城外早有李儒带着百官迎接,吕布、王允等皆在其中,群臣拜礼完毕之后,董卓便率先入了长安城内。 飞熊卫跟着董卓连年杀伐,一向趾高气昂惯了,在长安城的大道上仍旧是横冲直撞,百官跟在后面也是敢怒不敢言。 队伍一路疾行,直接来到了未央宫宫门外。 此时,就连大汉天子刘协,也已经在宫门大殿的台阶上站立良久,专门等候董卓的到来。 这一幕。 群臣百官看的一个个心生怪异,而董卓和嫡系则是心神振奋。 董卓从车驾上下来之后,衣袖一甩,龙行虎步,这就要往大殿上走。 就在董卓刚刚迈步不久,一直躲在百官人群中的李肃,突然拔剑大喊,“杀佞臣,诛董卓!” 李肃一喊,早已准备多时的数名官员也是齐齐动作,原本只是挂在腰间做装饰用的佩剑,这个时候全都被拔了出来,指向了董卓。 董卓听到喊声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转身一看这个光景,整颗心更是如坠冰窟。 因为看到天子都在台阶上等待自己,所以董卓刚刚狂妄之下卸下了防备,命令飞熊卫留在外围,自己则是下了车驾,自行在李儒等人的陪伴下,步行前往面见天子。 而就是这一次的疏忽,谁能料到竟被李肃这厮给钻了空子?! “放肆!” 董卓大怒,同样拔出自己腰间的佩剑,准备用来抵御正疾速冲来的李肃。 李肃的身手,董卓还是清楚的。 根本没办法跟自己相比。 因此,单单李肃的话,并不值得董卓紧张。 只不过,和李肃一同冲过来的,有好几个是董卓没有见过的面孔,而他们身上散发的气息却是叫董卓暗生警惕。 正是那几人的突然出现,才叫董卓这么紧张。 因为那几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摄人心魄的杀意。 这是杀人如麻的军中劲卒才能凝聚出来的气质,还都是死士! 眼见李肃和他们越来越近,董卓灵机一动,再次大喊,“奉先吾儿何在,还不快快替为父斩杀叛逆!” 董卓的话音刚落,吕布果然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只是,他的出现,却并未引起百官们的动作,反而是那些见状不妙想要冲上来救董卓的飞熊卫们遭了殃。 因为随着吕布一同冲出来的,还有在飞熊卫身后静候多时的狼骑! 一声声极为突兀的惨嚎和愤怒的吼叫,立即从飞熊卫的人群中传了出来,而狼骑冲杀起来,却根本没有丝毫的怜悯,甚至还犹如是与被杀的飞熊卫有血海深仇,佩刀斩落下来干脆利落,接二连三。 那模样,简直是恨不得把飞熊卫,全部剁成肉泥! 看到这一幕,董卓哪里还会不明白。 不仅是李肃反了自己,就连自己的义子吕布,同样如此! “无耻逆子吕奉先,你竟敢叛我?!” 董卓放声喝骂,冲到眼前的李肃被他挥剑格挡开来,紧随其后,另外几名死士冲过来,也都被他凭借仅剩的武勇,险之又险的躲开了。 可是这仅仅是第一波。 吕布却再也没有了之前对于董卓的惧意,在董卓的怒骂之中,吕布登上一处石台,从怀中掏出了一封血诏! “天可怜见,董贼倒行逆施,欺君罔上,天子受他欺辱久矣!” “日前,天子已经传下亲自手写的血诏,责令文武百官,助吾诛杀董贼!敢有不从者,同罪格杀!” 吕布一边大喊着,一边将血诏高高的举起。 他的心里,从未有过今日这么舒爽过。 文武百官听闻吕布的大喊,哪里还不明白今天出现这一幕的根源是什么,于是纷纷出声应和,拔出腰间佩剑,同样指向董卓。 “杀佞臣,诛董卓!” “杀佞臣,诛董卓!” “杀佞臣,诛董卓!” ...... 喊杀声越来越众,董卓的面色也是一变再变。 转眼的功夫,自己居然就变成了人人喊杀的目标,董卓气的快要发狂。 不经意间,一个死士猛扑上来,佩剑照着董卓的脑袋就刺,完全不顾董卓同样劈砍向他的剑刃,这叫董卓更加的亡魂大冒。 他们这些死士都是不顾命的,可他董卓不行啊! 他可是大汉堂堂的太师,相国,郿侯,绝不可以丧命于斯! “孰来救我?!” 董卓猛的侧转身体,把脑袋险险的躲开了,可惜发冠却没有能躲开。 他的冕观直接被斩落在地,头发披散开来,几乎和他的虬髯杂乱在了一起,让他显得狼狈不堪。 至于那名冲上去的死士,却被董卓给直接刺死了。 吕布呼喝了几声之后,突然从石台上一跃而下,手中倒提方天画戟,大跨步间,直接朝着董卓冲了过去。 “董贼,还不束手就擒?!” 吕布暴喝一声,脚下猛一用力,竟然直接从原地起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越过了丈许的距离,从人堆的头顶之上跃进了战团,方天画戟直指董卓。 董卓甩了下手中佩剑。 “哈哈哈哈!吾儿奉先,你三背亲父,就算今日乃父吾殒命当场,他日你定然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董卓终于看清了形势,明白今天自己在劫难逃,索性便敞开了骂,死前也要过过瘾。 吕布被他骂的须发皆张,方天画戟猛然舞动起来,大喝一声,“找死!” 见吕布突然就冲上来,董卓根本没有时间躲避,只能选择舞动手中佩剑硬接,却哪料吕布刺出来的方天画戟,看上去显得非常缓慢,实则是快若闪电。 “我挡!” 董卓手上的佩剑才刚刚挥出去,方天画戟就已经越过两人之间的间距,又避过了佩剑的格挡,直接从董卓的当胸贯穿而过。 鲜血从他的嘴角缓缓溢出。 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一代权臣,搅得大汉朝堂乌烟瘴气的董卓董仲颖,死! 308 陈仓关 “董卓伏诛,麾下将士还不束手就擒?!” 吕布上前将董卓的首级割下,再次站到了石台上,冲着还在奋力反抗的飞熊卫士卒们大声厉喝。 飞熊卫们手中的刀剑停了一瞬,然后继续开始了厮杀。 他们手上的血,已经不容他们放下刀剑了。 放下就是死! 吕布沉浸在刚刚诛杀了董卓的兴奋中,见到飞熊卫竟然不肯投降,立马虎目一瞪,看向了被擒拿起来的李儒。 “李文优,你难道要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跟着董卓赴死吗?” 吕布还没说话,刚刚收剑,屁颠颠凑上来的李肃伸手直指李儒,向他喝问。 吕布的心思,李肃只是看一眼他的神情,多少就猜到了一些。 果然。 李肃替自己问出来了,吕布立马把头颅高高的抬起,用眼角的余光蔑视的瞥着李儒。 李儒神情呆板,犹如正在发生的一切都和自己没有丝毫的关系。 他没有回答。 “混账!看来,你李文优多少还算有些自知之明,是自诩罪孽深重,已经无言以对了啊!” 吕布鼻孔穿着粗气,越加鄙夷的冲李儒喝道。 李儒还是不说话。 很快,就算他再说话,也已经来不及了。 三千飞熊卫,跟着董卓进长安城的只有一千,现在已经全被斩杀当场了。 全程站在宫殿台阶顶端的刘协,此时浑身发颤,看着台阶下端的群臣,缓缓扬起了单臂。 “天命诏佑,天命,还在我大汉啊!” 刘协放声呼喊着。 压抑了这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痛痛快快的把自己所思所想,直接呼喊了出来。 听到台阶上传下来的喊声,群臣一时百感交集,齐齐停下了聒噪,转而向着台阶顶端拜礼。 “天佑大汉!” “天佑大汉!” “天佑大汉!” ...... 高呼了数遍,刘协这才放下手臂,从台阶上缓缓走了下来。 吕布见此,连忙上前数步,跪倒在台阶下端,双臂在前把董卓的头颅高高举起。 “董贼伏诛,还请陛下过目!” 台阶虽长,刘协却是心情愉悦,步履轻盈,转眼便来到了吕布面前。 亲手提起董卓的头颅,刘协将它狠狠地掼在了地下。 “把董贼的狗肉剁碎,狗头蒸炸!” 咕噜噜的滚动间,一颗脑袋早已被染成了红白相间的颜色。 “还有他!还有董旻!董贼虽然伏诛,可是朝堂之内,助纣为虐之徒仍然还在,把他们和他们的家人,统统杀光!” 刘协带着滔天恨意,咬牙切齿的瞪着已经被擒拿下来的李儒。 在李儒身后,还有为数不少的官员也被绑缚了起来,他们都是之前董卓独揽大权的时候,对董卓卑躬屈膝,刚刚董卓受袭时,又拔剑去救的。 现在董卓一死... 有些人一听到刘协怒喊要统统杀光,双膝一软,直接就跪倒在了地上,哭天抢地的开始求饶。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微臣之前也是被董贼胁迫,这才会一时犯了迷糊,请陛下恕罪啊!” “陛下!...” “滚!” 刘协猛然咆哮道! 他受够了这些卑鄙小人。 之前,虽然这些人表面上对自己还算恭敬,可是一旦董卓在场,那么他们眼中的天子,立马就成了董卓,而他刘协,却成了一介路人! 吕布双眼放光,猛地一抱拳就站起了身来。 “来人,将这些欺辱陛下的恶臣统统带走砍了!” “诺!” 在吕布的号令之下,被堵在外围,犹豫不定的宫廷近卫们,这个时候才战战兢兢的靠了上来,拽起那些不停求饶的群臣,倒拖着就走。 秋风渐起。 这一天,长安城变天了。 至于长安城西北不远处的湄坞,也在同一天,被付之一炬。 其中的美艳女子无数,金钱财宝数百车,也全部被狼骑护卫着,重新拉回了长安城内。 当夜,天子刘协于未央宫大宴百官。 王允、吕布、黄琬领着百官,在未央宫受到了天子的一番赞佩,各个封赏隆重。 同时。 陈仓关。 董旻这两日总觉得心惊肉跳,似乎隐隐就要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将要发生。 可是陈仓关还算雄伟,又有他带来的两千飞熊军打头,共领着三万兵马坐镇,他也实在想不出能出什么大事,只能吩咐了东西两门的城门将,最近都打起精神来。 九月初二,一大早。 秋雾弥漫山野,影影绰绰的,隔着百十步都看不清对面来人。 陈仓关内,很是突兀的响起了接连不断的马蹄炸响。 在关城下百余步,一队骑兵停下,向着关城上就开始了大喊。 “长安急报,速速开门!” 关城上的士卒心神一震,慌不迭的就禀报给了当值的城门将,城门将不敢怠慢,之前已经有了董旻的军令,因此不敢轻易开门。 在核对了来人的身份之后,城门将这才将城门打开,同时命人去向董旻禀报。 “少将军,您怎么突然来了陈仓?” 城门将在城门洞里等候不久,骑兵队伍进了城,他就立即来到吕布面前,心惊肉跳的探寻着。 原来这支骑兵队伍,居然就是吕布亲自率领的狼骑! 昨天由于事先做了准备,举事的同时封锁了长安城,而湄坞更是被围堵起来一把火烧了个精光,因此消息一直没有传播出来。 吕布在未央宫受了封赏之后,王允建言之下,居然马不停蹄,连夜就带了一部狼骑直奔陈仓关,誓要拿下董卓的亲兄弟董旻! 同时,也要夺下长安的西门户,陈仓关! “这是你该知道的吗?!” 吕布狂傲的向城门将呵斥了一句,马不停蹄的来到城门洞里面,然后一挥手,三百骑兵分开左右,将整个城门洞给牢牢的占据。 城门将见机不妙,刚想悄悄躲起来,却被早就盯上他的一个小队用骑枪逼住,当即不敢再动弹。 进展如同设计中的完美进行着。 吕布挥了下方天画戟,身后骑兵立即有人重新冲出城门,弯弓搭箭,朝着天际就是一支响箭射出。 不多时,大地开始震颤。 隆隆轰响声由远及近,以极快的速度靠近! 309 王允问计 九月初二。 长安城。 董卓身死的消息已经在城内遍传开来,所有百姓欢天喜地,在城内的街道上载歌载舞,连年节都不曾有过的热闹,难得的出现在了这座古朴而沧桑的城池中。 吕布率领大部狼骑离开之后,将麾下仅剩的并州军交给了王允暂管,还有他手下的魏续和宋宪,也一同留了下来。 得知城内的一片欢欣鼓舞的景象,王允却是冷冷一笑。 这一副盛世中兴的模样,低下掩盖着多少血腥,外面那些百姓们又怎么会知道? 不过,他也只是付之一笑,便继续忙碌了起来。 董卓伏诛之后,吕布虽然给他留下了一部并州军,可是毕竟吕布后来投奔了董卓,麾下多多少少也有一部分西凉军。 现在比较难办的,就是这部分西凉军了。 按照一开始几位大臣商议的意思,是要尽可能全面赦免他们的,不能在董卓死后反而乱了。 因为他们跟随吕布之后,算是有了拨乱反正的意思,然后在董卓死后,又非常积极的前往荡平了湄坞,为朝堂挽回了巨量的财货,算是有功。 可是后来王允一想,这样不行。 如果就此赦免了他们的话,朝堂之中,曾经受到过西凉军迫害的百官和宗室外戚,该怎么给他们交代? 要知道,西凉军最猖狂的时候,可不仅仅是那些平民百姓被欺压。 就连宫人和公主、百官也... 王允想到西凉军的恶,心里就是一腔怒火,恨不得亲自手提三尺青锋,将董卓的尸身捅上成百上千个透明窟窿。 想到这里,王允强行压了压自己的怒气。 他的双目微眯,转脸看向对面的黄琬。 “黄校尉,你怎么看?” 王允的声音透着一股阴冷,让对面的黄琬心头没来由的一跳。 今日还是他们几个,在王允的府邸举行众议,只不过今天商讨的就不是如何诛杀董卓的事情了,而是商量怎么处理董卓死后长安成里面的乱子。 外面看上去盛世太平,不过都是假象。 他们这几个核心人物却很清楚的知道,只要后续处理上面有一丝一毫的差错,大汉因为刚刚诛杀董卓而才出现的一丝光亮,便会立即重入黑暗,大汉也会再一次回到之前的战火纷飞。 而这一点,却恰恰又是外面那些诸侯们正在期待的。 黄琬心中略略思量,脸上不动声色,便道:“这个,我不过是区区一个有名无实的司隶校尉,长安城内该当如何处理,恐怕还得劳烦王司徒来拿主意呀!” 黄琬轻轻地拱了拱手,便不再张口。 一旁的杨瓒向他投去了一个颇有意味的眼神,却也没说话。 王允听见黄琬如此说,便转而看向了另外一人。 “马太尉,你觉得呢?” 太尉马日磾眼皮动了动。 此时的他还在回味昨夜那美娇娘的韵味,因此心思并不在几人所说的话题之上。 可是既然王允问起来了,他也不能装作没听到,便回道:“王司徒忠君为国,又有亲献爱女计除董贼的功绩,如今这长安城内,自然该当由王司徒主持,为天子和百官指引前路!” 马日磾的回答滴水不漏。 他一面赞扬了王允对于诛杀董卓做出的贡献,一面又讽刺王允连自己的义女舍得献出来设计,暗搓搓的表露了一番鄙夷。 尚书郑公业听出了马日磾话里的隐喻,眼神也是一阵莫名的闪动,看向王允的脸时,隐隐带着一丝厌恶。 可是如今这些人聚集在这里,说是要商讨个稳定长安城的定计出来,其实他也早就看明白了。 这哪里是什么想要稳定长安城? 不过是为了诛杀董卓之后,大家坐在一起重新分配权利蛋糕罢了! 只是王允身为司徒,亲自主持并设计了诛杀董卓的计策,又有献出貂蝉的贡献。 在天子那里,也是已经讨了个美名的。 如今他身为主家,把之前参与设计的众人,还有朝中如今有些话语权的官员都给找过来,自然是想要确立自己如今在长安城内的地位! 这一点,郑公业相信不仅仅是自己看出来了。 能够坐在这个屋子里面的,没有傻子,肯定也都已经瞧了出来。 所以王允一发问,才会接二连三都顾左右而言他,反而都是说让王允来主持此事。 如果现在仍旧让王允继续主持长安城,那么接下来的朝堂... 郑公业已经想到了这件事未来的走向。 虽然想要出言阻止,可是他办不到。 纵使他身为尚书,还有参与诛杀董贼的功绩,说出去还算能撑得起三分薄面,但是在今天这个会客厅里面,若没有王允来问他,他已经连说话的份都没有了。 杨瓒一脸的老神在在,不时扭动着脖子,查看会客厅里面其他人的反应。 当他瞅见郑公业眼神里面的阴郁,心里就是一动。 那天晚上郑公业的表现,大家都是有目共睹,他自然也想到了郑公业这个样子的原因。 还是因为貂蝉! 不过,现在的貂蝉因为董卓已死,自然立即成为了吕布的妾室。 现在整个长安城都要靠吕布麾下的并州军来掌控,还会有谁敢去打貂蝉的心思? 因此。 郑公业哪怕有再多的不甘,也只能自己憋在心里。 “唉!” 众人正在各自心有所想的时候,突然听到会客厅里有人长叹了一口气,引得众人齐齐望去。 是左中郎将蔡邕。 王允见他如此,面色立即就出现了一丝寒意。 “蔡中郎,众位大人都在计较如何稳定长安之事,不知你又是何故突然叹息啊?”王允问道。 众人也无不为之奇怪。 董卓都死了,长安城只要稳定下来,不管究竟是谁掌控大权,难得的安宁,总归还是让人欣喜。 可这蔡邕却突然慨叹,自然叫人不解。 “听到众位大人说起长安城里的事情,心有感慨,所以发叹!” 蔡邕神情低落的回道。 原本话到此处还没什么。 可惜,蔡邕才学虽然高超,情商却明显不够。 “董贼虽然目无尊上,大辱宗室,但他对于才学之士却极为看重,连仅仅徒有虚名的我,也长长被他作为宾客招待,如今他伏诛身死,我突然想起这些事情来,难免心中有些感慨!” 310 廷尉问罪 蔡邕的话一出口,整个会客厅里面的人齐齐为之色变。 除了蔡邕之外。 这满会客厅的人,随便哪一个都是朝堂中的老泥鳅,自然都能分清场合,知道自己有什么话该说,又有什么话不该说。 可偏偏蔡邕不是。 他竟当着一众除董功臣们的面,说起了之前董卓对他一个人的礼遇。 这家伙,脑袋被门夹了? 王允更是气的吹胡子瞪眼,伸出手臂就指向了蔡邕。 “好你个蔡邕蔡伯喈!” 王允怒气升腾,怒喝出声的同时,另一只手扶着案几就站了起来。 “枉我将你当作大汉忠臣,又是名士大儒,今日众议才将你一并请了来!不曾想,你没有什么高湛卓见不说,居然还当着群臣之面言说董贼待你之厚,你居心为何?!莫不是要为天下恨不得碎尸万段的董贼翻案不成?” 王允指着蔡邕的鼻子骂。 厅内其他人也都窃窃私语起来,还不时的对着蔡邕指指点点,其中冷眼相向的也大有人在。 看到自己的话语居然引出这样的结果,蔡邕当即面色大变。 确实如同王允所说。 虽然都是董卓在时封赏的,但他蔡邕毕竟在朝堂之上也是一介左中郎将,又有着高阳乡侯的爵位在,还是当代天下共知的大儒,现在居然被王允指着鼻子喝骂,心高气傲的蔡邕那里受得了这个? 但是话说回来。 现在他也反应了过来。 刚刚自己确实是没有分清场合,说的话有些不合时宜。 长安城因为董卓的祸乱,早就已经成为了一个烂摊子,几近民不聊生,现在这一群朝官汇聚在一处,别说没有一个会说董卓好的,恨不得生食其肉的恐怕都不在少数。 而偏偏他蔡邕在这样的场合里面,居然说出了刚刚的那些话,这就有些太... 想到这里,蔡邕的脸色黑中透着红。 半是惭愧半是愠怒。 想至此处,蔡邕惶惶然的也赶紧站起身来,面朝王允微微弯腰。 “王司徒,是蔡某孟浪,一时被董仲颖的些许笼络迷了心智,但蔡某之心清若甘露,绝不是要为董仲颖翻案!” 蔡邕说完,又朝着一众人等施了一礼。 他这是要表明自己的态度。 虽然自己刚才没注意场合说错了话,但是自己可并不是,也绝不可能像王允所说的那样给董卓翻案。 就算他想,他区区一个左中郎将也根本办不到! 然而。 他以为这事就这样过去了,却毕竟只是他自以为。 王允却是眼中寒芒连连。 顷刻之间计议已定。 “哼!休要在那里再装腔作势了!一口一个董仲颖,还说不是要为董贼翻案?!今日我才算是看清了你这大汉名师的真面目,来呀!” 王允猛地转头,朝着会客厅外大喊一声。 声音响起,厅外立即走进几十名执刀甲士。 这些都是吕布留下来的并州狼骑中的精锐,一走进会客厅,立即有一股血杀之气弥漫开来,将会客厅中的所有人惊得浑身一颤,心惊胆战的望向了站在厅中的王允。 这些可都是纵横沙场惯了,悍不畏死的精卒。 将这些甲士给招进来干什么? 他王允想干什么? “王司徒,你!” “你这是在借题发挥!” 蔡邕惊讶莫名。 随即心中有了一丝明悟,脸色霎间惨白,马上出言痛斥。 没料到王允居然仅仅因为自己的两句话,这就叫来了百战甲士,摆明了是要擒拿自己。 而王允也正是如他所想的那样。 “蔡邕罔顾圣恩,勾连董贼,来呀,给我将蔡邕擒下,送至廷尉问罪!” 王允的声音要多冷冽,就有多冰寒。 “王允!我什么时候得罪了你?!我蔡邕一生行的端坐得正,惜身重名,绝没有你所说的这等罪责,你这就是借题发挥!” 而甲士们却问也不问。 几个虎狼大汉越众而出,立即就顺着王允的意愿冲向了蔡邕身边,将蔡邕的双臂给架起来之后,这就要往外拖。 一群人眼看着这一幕,刚刚才对蔡邕升起的一些不忿立马烟消云散,转而对王允的表现擦目相看。 因为王允的举动实在是太反常了! 原本的王允可不是这样的。 就算他一直对于蔡邕这等名士大儒一向是敬而远之,可也绝不会当着如此多人的面,直接就下令让人要把蔡邕带走去,还要交给廷尉问罪! 事出反常必有妖! 于是,眨眼之间,已经有几人相护对视了几下,明悟了一切。 “且慢!” 甲士们还未跨出大厅,会客厅中终于有人站起身来,朝着甲士们大声叫了一句。 甲士们立即停住。 吕布让他们听从王允的命令是不假,他们也确实是这样做的,就像现在,王允让他们擒拿左中郎将蔡邕,他们毫不犹豫就上去拿人。 但是! 他们却不可能真的不打折扣的执行王允的命令的。 就看看这一屋子的人。 随便提溜出来一个跺一脚,原本都是能让他们心惊胆战的主,何况现在更是直接坐满了一屋子,全都是大汉的肱骨重臣! 就算有王允的命令在身,可这些人也绝不是他们这样的无名小卒能够得罪的。 既然现在有官员站起来阻止他们离开,明显是要为蔡邕出头,他们自然要停下来听听对方怎么说,万一真能逼迫王允收回成命呢? 甲士们转身的时候,蔡邕眼带惊慌和感激,回头看向站起来那人。 只见这人身形颇壮,像是正值壮年,一盏进贤观树立在顶,又衬托的他有着一股儒雅之气,却偏偏面容生的很是苍老,给人一股极大的违和感。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尚书郑公业! “王司徒,不知能否听下官一言?” 郑公业口口声声自称下官,面对王允时,他的脸上却并没有什么卑躬屈膝。 “哦?不知郑尚书有何高见?” 王允脸色不变,对于郑公业出言拦下甲士的事情也没有计较。 他让甲士们拉走蔡邕去廷尉问罪,本身就是如同蔡邕所说的那般借题发挥,想必这个大厅里面绝大多数人也都看了出来。 虽然显得有些下乘,但他还是那样做了。 因为这是一种姿态的表露。 311 蔡中郎之女名不虚传 他王允付出了那么多,现在该当让他揽取收获,而这需要其他人承认他的地位才行。 如果有不长眼的。 他就先拿蔡邕给他们树立一个先例! 郑公业脸色难看。 王允的心思他也看的很是透彻。 对于王允想要收揽大权,他区区一个尚书自然无力阻挡,但是王允想要借此肆意欺压官员,他却忍不了了。 尤其是之前王允还将貂蝉那般当作一个棋子! 这份火气,他早已经隐忍多时了。 “王司徒,您以精湛设计灭杀董贼,匡扶朝堂于既倒,乃是居功至伟的大汉肱骨,郑某忝为一介尚书,却还是愿意摒弃他人的闲言碎语,向司徒献上郑某的敬佩之言。” 说着完全无关的话,郑公业还向王允拜了一礼。 “郑尚书过奖了!”王允笑道。 可是他的话音刚落,郑公业却是面色猛然一肃,腰杆又重新挺得笔直。 “但是!” 郑公业前面说的赞美之词,王允听到后立即喜笑颜开。 只是他眸子深处的冰寒却丝毫都没有减少,犹如在他心底深处,潜藏着一头随时就会择人而噬的野兽。 尤其是郑公业这一个但是蹦出来的时候。 会客厅中的好几人都明显察觉到了王允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寒意。 郑公业的眼睛一直盯着王允,自然也看到了王允的眼神。 可是他却并没有惧怕。 仍旧张口继续着自己的话语。 “蔡中郎方才也说了,只是以他一介文士的身份来评价自己受到的待遇,并无什么判决之言,如何能够依次入罪?” 郑公业拱拱手,目光却紧盯着王允。 “若这般便可入罪,那么这大厅里面的诸多公侯,董贼在时也没少有人当面说董贼的好,现如今,是否也都该当擒下治罪?!” 王允眸子微转,扫了一眼会客厅的诸多人等。 有人老神在在的装作没听到,有人表情凝重深以为然,也有人神情复杂不知该当如何,更有人眼神慌乱有些焦急。 郑公业说的话虽然只是在为蔡邕开脱,可是打击面却是太大了。 这会客厅里面绝大多数人都被误伤到了。 “放肆!” 王允怒喝,冷艳扫向甲士。 他的眼神正在催促甲士们赶紧拖走蔡邕。 眼见郑公业连这样的话都给说了出来,而王允也明显是执意继续这个话题,事情可能立即就会变大,然后导致许多人都会因之牵连进来受到责罚,有人不得不站了出来。 “王司徒,郑尚书,还请各自息怒!” 黄琬此时站了起来,当先表露出息事宁人的意愿。 “蔡中郎虽有失言,却也不需如此兴师动众,王司徒还请网开一面。” 在他不远处,马日磾、杨瓒、士孙瑞也一一站了起来。 “正是啊,王司徒,蔡中郎纵使饱学经史,却毕竟常年只顾钻研学问,不通世俗情世,这一次王司徒还是对他网开一面吧!” 杨瓒这次也难得出声表露自己的立场。 他一开口,其他几个一同站起来的,也都顺着他的话茬相劝。 “杨大人所说在理,附议!” “嗯,不若就让蔡中郎居家反省,同时让他专心编撰史籍算了!” 马日磾也跟着提议。 他身为太尉,这一个意见提出来自然份量很重。 王允见众人全都为蔡邕求情,眼神闪了几闪,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便只能依言让甲士们放开蔡邕,让他自行回返家宅,禁足编撰史籍。 蔡邕走后,几人的商议继续进行。 最终结果,因为出了蔡邕这一挡子事,大家舍下脸面为蔡邕求情,当王允表现出自己要专权统管长安之事,大家在形势逼迫之下,只能选择了默认,算是让王允达成所愿。 至于蔡邕,一回到家就惶惶不可终日。 他一边为今日在司徒府中的表现后悔不已,一边又极为担心王允之后的降罪。 他不怎么熟悉官场是不假,可是他并不傻。 王允是什么人? 那可是极其隐忍,能够将自己的义女推进火坑来设计董卓的狠人,自己得罪了他,在这长安城里面还有的好活? 绝不可能仅仅把自己禁足这么简单! 说不定哪天自己府上就会走水或者坍塌,然后全府上下惨死家中! 越想越怕,蔡邕便暗中下令全府收拾细软,准备连夜逃出城去。 可就在蔡府之中一片鸡飞狗跳的时候,仆从赶来向他禀报,说在门外有人求见。 蔡邕当即就是一惊。 这个时候了,所有人壁自己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有人来找自己? 难道是王允那老杂毛派来害自己的人? 蔡邕心里乱想个不停,面色也变得一片苍白。 就在蔡邕想到恐怖之处浑身发颤的时候,后院却走出来一个娇小的身影,看到蔡邕愣在院子之中,莲步轻移,朝着蔡邕就走了过来。 “阿翁,您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让全府上下收拾细软?” 来的这人是一少女,年岁约莫二八。 外貌温婉淑雅,举止言辞端庄靓丽,不仅眉眼间尽是一股儒慧之气,就连娇唇一张一合,也全都带着扑面而来的文墨气息。 雪白的面庞上,此时却带着一些绯红,也不知心思是刚从什么地方飞回来。 “琰儿,为父这次闯了大祸,咱们蔡家可能要没了,你还是快去收拾东西,等下我让人托付可靠之人将你另外带出城去。” 蔡邕眼神中带着不舍,可此时却很是决绝的对蔡琰做着安排。 蔡琰先是一惊,随即就满脸的疑惑。 “阿翁,不知是什么祸事?可否跟女子说说?或许我能想出个什么办法呢?” 蔡琰的话一出口,蔡邕原本慌乱的神情立马定了定。 他还真忘了。 自己的乖女儿,可比他自己要更有办法。 包括之前董卓连番征召自己,也都是蔡琰出主意让自己尽力回绝的。 蔡邕一五一十的将今天在司徒府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蔡邕脸上带着期望,静静的等着蔡琰的答案。 蔡琰却转脸看向了府门的方向。 “阿翁,若女子所料不差,救咱们的人正在门外等着您的召见呢!” 蔡琰刚说完,有两人突然从影墙后面走出,大笑着走了过来。 “哈哈哈哈,国色天香,慧若兰心,蔡中郎之女果然名不虚传!” 312 我家主公倾慕蔡小姐 “黄校尉!” 蔡邕看清来人不由得大喜。 来的不是别人,为首的正是司隶校尉黄琬! 黄琬的身后还跟着另外一人,蔡邕却不认识。 “呵呵,蔡中郎,蔡小姐。” 来人自来熟的跟两人分别打了个招呼。 “这位是?” 蔡邕疑惑。 蔡琰也看到了来人,见他眉目之间有着一丝风霜,两抹山羊胡很是精致,眼珠子转了转,就已然猜出了来人的身份。 “蔡家小女拜见益州文和先生!” 蔡琰微微躬身,朝着对方拜礼。 而他对这中年人的称呼,立即就让蔡邕瞪大了眼睛。 “文和先生?嘶~你!你是益州牧的谋主贾诩贾文和?!” 蔡邕震惊的看着贾诩,随即目光猛地转向黄琬。 这里面大有问题! 身为当朝司隶校尉的黄琬,这个时候突然带着贾诩出现在了自己的府上,要说这里面没有问题,蔡邕敢把自己的脑袋掰下来当球踢! 黄琬脸色不为所动,却是转而看向贾诩,对视了一眼,两人全都呵呵笑了起来。 “呵呵,来之前我就和文和先生说过,蔡中郎虽然醉心书法文艺,可此事关乎他自身安危,对文和先生的出现,肯定还是能够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黄琬不急不缓的道。 贾诩点点头。 “蔡中郎,见到是我,此时你不应当是感到惊喜才是么?为何我看你反而这般惊骇?”贾诩莞尔问道。 不过,他更多的目光却是盯着一旁的蔡琰。 蔡邕脸色难看,叹了口气,也不答话,转身把两人往会客厅里面让。 黄琬和贾诩也不客气,跟着他朝里面走。 而蔡琰却并没离开,落落大方的跟在三人身后,还事先叫了婢女端来茶水给三人斟上,随即让婢女离开,她就站在了蔡邕的身侧。 三人落座。 “两位此时来到我蔡府,虽是救我,却也是害我啊!”蔡邕不由的喟叹。 蔡琰听到父亲这样说,不由得暗自摇头,却没说话。 贾诩面色不动,当即接话道:“蔡中郎似乎有什么误会?” 蔡邕摇摇头。 “误会?益州牧坐拥一州之地,前番才将董仲颖拒于汉中与广汉属国之外,转眼又出关而北,似乎大有直扑三辅之心,董仲颖刚刚伏诛,而文和先生却刚巧又在此时在长安现身,还有黄校尉陪同,这能算是误会?” 黄琬并不介意,贾诩则是捋了捋须。 “看来外界对于蔡中郎的传闻,果真虚大于实!”贾诩感慨道。 蔡邕冲身后的蔡琰招招手。 “琰儿,你来说吧。” 谷</span>  蔡琰心思通透,已然知道父亲心里在想什么,莲步轻移,走出来冲着黄琬和贾诩又各施一礼。 “小女先行谢过两位先生搭救之恩!只是我家阿翁方才因为董贼之故沾染了朝堂的误会,此时若再与益州牧有所牵扯,恐怕一生名声只能尽毁,以我家阿翁的性子,这种事情,比困于长安城内还要让他难过,不知两位先生对此可曾有所安排?” 蔡琰声音甜润,听在两人耳中让他们都有一股如沐春风的错觉。 “其实以我本来的打算,大可以让蔡中郎自生自灭,然而因为我家主公的特意交代,我却只能选择罔顾蔡中郎的选择,让你们蔡家早早脱身为妙,不敢有所怠慢。”贾诩摊牌道。 “刘益州为了我对文和先生特意有所交代?”蔡邕惊讶。 蔡琰也是美目一动,心里很是不解。 早就听闻新任刘益州求贤若渴,对于天下贤才来之不拒,甚至还曾为了从其他诸侯那里挖走一些良将,而专门在雒阳城里演了一出好戏,可那也毕竟都是治政和统军之才,对于自家父亲这等徒有虚名的文雅之士,蔡琰还真的想不出刘茂为什么会这么上心。 贾诩当即承认。 黄琬也在一旁不停地点头,佐证道:“我那外甥,不仅对蔡中郎久仰大名,在成都早就备下了大量的汉中纸和上等笔墨,专等蔡中郎前往,甚至还对蔡中郎之女也久闻美名! 听文和先生说,前次成都文会之时,他还曾私下感慨:大汉男子文雅虽盛,可女儿家里面却也不乏空前绝后的大才女,就比如蔡中郎之女便是其中翘楚!之前我还不信,今日一见也不得不承认我那外甥消息之灵通啊!” “嘶~” 蔡邕闻言当即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倒不是担心自己被刘茂给惦记上了。 他是心惊于刘茂怎么会知道蔡琰的。 毕竟蔡琰一向深居府中,平日里腻在那些诗经典文和歌辞琴艺之间,连房门都不肯轻出,一直这样长到了二八之龄,之前要不是因为突然有一伙飞羽贼横亘在了无极附近,蔡琰都差点被他送去和无极卫家完成婚约了。 后来卫仲道病重不治,这件婚约也就完全作罢了。 可让蔡邕不解的也正是在这里。 自家女儿根本不会有什么名声传出去才对。 可怎么就让刘茂给得知还惦记上了? 贾诩见蔡邕紧皱眉头,淡然笑了笑,转而看向蔡琰。 “不知蔡小姐可曾听闻我家主公所做的《相见难》?”贾诩问。 蔡琰一惊,脱口而出道:“那相见难,竟然是刘益州所做?” 贾诩点点头。 “当着蔡中郎的面,贾某也不怕说一句逾越之言,我家主公对蔡小姐的倾慕,便如那相见难啊!” 黄琬嘴角抽了抽。 他没想到贾诩这么不要脸。 自己刚刚说刘茂对蔡琰倾心不过是随口一说,压根就没这回事,却不料贾诩这厮脸皮这么厚,居然紧随其后能说出这种话来,尤其还是当着蔡邕的面,他真怕蔡邕蹦起来把贾诩给踹出府门去。 这都快算得上是当着父亲面羞辱人家闺女了。 好在蔡邕霍的一下站起来指着贾诩,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转而看向蔡琰,手指头指着贾诩颤了一会儿并没扑上来真的去踹他。 再看蔡琰,此时早已面色绯红,犹如熟透了的红苹果,妙不可言。 也没顾上对两人施礼,蔡琰扭过身就跑向了堂后,明显是受不住这等虎狼之言,给羞跑了。 看到自己女儿这样,蔡邕哪里还不明白她的心思? 313 援救蔡伯喈 “唉!” 一声长叹,蔡邕无奈的重新坐下,瞪着贾诩。 “蔡中郎,我方才说的其实是实话。”贾诩又道,几乎无视了蔡邕眼中的怒焰。 黄琬瞥见贾诩对自己的眼色,心领神会当即咳了一嗓子,然后突然怒气腾腾的站了起来。 “好你个贾文和!我之前念在你是来搭救蔡中郎,还当你是什么好人,却不料你出言如此轻薄,既如此,你还是自行离去便罢!此次搭救蔡中郎,不需要你们刘益州插手!” 黄琬发起怒来须发皆张,很是威严。 这一幕看的蔡邕都为之一愣,嘴巴张了张,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贾诩脸色一变,也霍的站起身,嘴角带着几分讥诮。 “哼!没有我们益州的力量,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土鸡瓦狗在王允匹夫的高压之下,到底能在长安城内成什么气候!” 说完贾诩就往外走。 叽叽咕咕的嘴巴里面还没什么好话。 看见贾诩竟然一言不合直接离开,蔡邕的嘴巴大张着甚至能塞下一个鹅蛋,不可思议的看向黄琬。 “黄校尉,谢你今日之情。” 黄琬摆了摆手。 “蔡中郎休要言谢,恕我之前眼拙,就没看出贾文和竟是如此狂妄之徒,这里我还要向你道一声罪过。不过蔡中郎不需担忧,今日我既然来了你家府上,便定然会倾尽全力来搭救你逃出这长安城去,我这就回去调动人手,绝不让王允那老货得逞。” 黄琬说完就向外走。 蔡邕眼中满是感激,对于方才贾诩的表现也是大为失望,摇了摇头,赶紧再去催促下人快些收拾东西。 时间不久。 蔡府中的一应细软刚刚收拾完毕,蔡邕正要带人离开,就得知黄琬真的派了人前来接应,大为振奋。 黄琬亲自进来和蔡邕交代了一番,然后就让带来的一个中年汉子和蔡邕相见。 他自己则是匆匆离去。 蔡邕和对方谈了几句后打眼一瞧,就看到来的足足有百十号人,各个都是精壮的汉子,身着软甲,腰间鼓鼓囊囊的,明显都是身负刀兵。 在来人的安排下,蔡府的队伍并没有直接按照计划直接就往南城门方向逃离,而是先往成西绕行了一段,汇合了一支押送辎重的民壮,这才转道朝着南门而去。 说来也怪,眼下长安附近驻扎的兵马大部分都是在东西两面,可这支辎重队出了城门向南,明显是有问题的,居然都没有任何人前来盘问。 这让蔡邕心里隐隐有了几分猜测。 可惜眼下身在局中,除了等待之外,蔡邕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 等到队伍离开长安城四五十里,辎重队和他们分开,转而朝着西面去了,一路上一句多余的言语都没有。 只剩了前来护送的对河还有自己的家人,蔡邕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中年人也在这时凑了上来。 “蔡中郎,长安城内还需要我们回去继续接下来的任务,您和家人顺着这条道路继续向南,不久就会有人前来接应,请谨记询问对方身份,若对方不主动说出听风二字,切记不要跟对方走。” 中年人急匆匆的和蔡邕交代了一番,转而就带着队伍返回了长安城。 这来取匆匆的模样,看的蔡邕心里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他越来越肯定自己之前的猜测没错。 眼下的这支队伍,还有搭救自己出长安城,虽然确实有黄琬的出手相助,可绝不只是黄琬一个人的力量! 谷这里面有其他的势力出手。 而且,最大的可能,就是南面的刘益州! 搞不懂到底什么情况,蔡邕定了定神,安慰了一下还有些惊惶的家人们,开始带着队伍继续朝南进发。 结果队伍才走出不远,居然真的有另外的百余人小队迎了上来,一见面就主动说出是听风所属,前来接应蔡邕一家,蔡邕这才彻底放心,和对方合在一处,继续向南。 却说那支返回长安的队伍才回到长安城内司隶校尉黄琬的府邸中,一个山羊胡的中年文士便出现在了府门外,冲他们点点头,开始登车。 而这中年文士不是别人,正是贾诩贾文和! 和他一起。 黄琬一身朝服,头戴进贤冠,登车后一挥手,队伍就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文和先生,几分把握?” 车厢中,黄琬极为郑重的询问。 贾诩捏了捏胡须,微微一笑。 “现在我说什么都是无用,等会儿黄校尉自己看过就会明白了。” 见贾诩仍旧遮遮掩掩,黄琬眉头拧成了一团。 如今都已经开始了行动,居然还对自己不肯放心?难道自己和刘叔玉的关系,都不够让这贾诩贾文和放心吗? “与其担忧已经确定的行动,黄校尉为何不想一想,今日被咱们送出去的蔡中郎一家,嗯,或许应该说蔡小姐,有没有可能成为我家主公的偏室?”贾诩淡定的说道。 黄琬面皮一抽,当即翻了个白眼。 这个贾诩贾文和,把自己当成拉皮条的了吗? 来长安城是让你匡扶社稷剿除乱臣的,不是让你惦记蔡中郎家的女儿的! 可是想归想,此时正在行动的路上,紧张之下,黄琬只是抿了抿唇,没搭理贾诩的这个话茬。 贾诩也不以为意,摇头晃脑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美事,在那里嘿嘿的阴笑了起来。 黄琬不由自主就和他拉开了距离。 时间不长。 队伍前进,半路上不断的有小股队伍汇合进来,所有人都是无声无息,不发出丝毫多余的声音。 直到又拐过一个街口。 前面一人骑着马,孤零零的一个人停在那里,却正好拦住了队伍的去路。 队伍立即全身戒备的停下,随从向贾诩做了禀报。 贾诩挑开车帘,看到那人后不仅没有惊讶,反而笑了起来。 “黄校尉,与我等志同道合之人来了!” 黄琬一惊,同样朝外面看去。 “居然是你!” 黄琬失声道。 此时出现在队伍前方的,居然就是白日里和王允差点势成水火的尚书郑公业! 314 长安突变 “怎么会是郑公业?” 黄琬不解的嘀咕了一句。 这是他完全没有料到的人。 他之前还以为会和自己志同道合的,更可能是杨瓒、公孙瑞等人,结果不料出现在这里的居然是郑公业这个愣子。 郑公业冲着两人拱了拱手。 “黄校尉,怎么,对于我的出现,你似乎并不满意?” 郑公业冷着脸道。 黄琬张了张嘴,连连摆手,不敢接这个话茬。贾诩则是拱拱手,接住郑公业的礼数,道:“郑尚书,看到你出现在此,我等对于匡扶大汉之伟业,更为信心十足!” 郑公业点点头,头颅高昂着,不再多话。 坐骑被他驱使着,向着两人的马车走了过来。 等他走到近处,郑公业这才出声道:“贾文和,你倒是隐藏的够深的啊!” 一声感叹,黄琬却没听出郑公业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在他踌躇间,一旁的贾诩却是不为所动,重新命令人马动了起来,然后边走边说。 “郑尚书,我代我家主公前来为天子剪除乱臣贼子,不求盛誉天下,怎么,在你这边,似乎对于我贾文和却有一些误会?” 贾诩坐在马车车架子上面,完全没有一介汉中太守的架势,活脱脱像是一个普通的赶车马夫,坐在车帮上跟堂堂当朝尚书说天说地。 郑公业也没有什么不适,和贾诩对应的,随意跨坐在坐骑背上,和贾诩并排前行,听贾诩说完,当即嗤之以鼻。 “贾文和,你莫不是把天下人都当成了傻子一般?你在汉中时,成都城中出现的那些个小儿谣传,我便不说了,也没什么意思。就说这一次!你才来到长安,长安城周遭便出现了几处不同寻常的变故:先是李傕、郭汜几人不听调令,擅自驻留武威,后有董贼旧部过于轻易就顺了吕布,归顺天子,怎么,这些,你不打算也撇清自己的关系吗?” 贾诩闻言沉默了一瞬。 在他一旁刚刚坐下的黄琬则是心中巨震,不可思议的望向郑公业。 这个他一向认为的好色之徒,还是一个急公好义,不可与之举事的家伙。 万万没想到,这家伙也是一个藏得够深的人物! 可是还不等两人回应,郑公业却又话锋一转,突然又说起了今日才发生的事。 “另外,你们也太不把王司徒放在眼中了,你们以为,就你们这么些人,就可以把如今已经等同于掌控了整个长安城的王司徒,也不放在眼中了吗?” 郑公业话音落下,贾诩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反而是好整以暇的看着郑公业。 似乎,对于郑公业出现的表现,都是本该如此! 黑暗中,郑公业也看不到贾诩的表情,只当是他和黄琬全部在自己的说辞之下无话可说了。 当即,郑公业再次缓了缓口气,叹声道:“不过,念在你们也是为大汉计,为了不引起王司徒那边的怀疑,今夜,我已经通过自己尚书的身份,伪造了长安城内多处将有兵变的消息,至于你们,则是大可放心行事!” 郑公业很是慷慨的说完,等待中的恭维却并没有出现。 讶异之下,他看向坐在车帮上的贾诩。 贾诩正好整以暇的望着他。 贾诩的眼神,让郑公业心里当即一突。 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表情,为什么让自己觉得这么的忐忑? “怎么,贾文和,你不信??” 郑公业黑下脸来问道。 谷</span>  贾诩摇摇头,突然嘿嘿笑了起来。 郑公业被他这一笑,立马心中一阵不得劲,一股寒意隐隐从尾椎骨弥漫开来,似乎就要把他的全身给冻僵。 “郑尚书,你的性格还是如此,与先灵帝时相比,一丝一毫都未曾改变啊!” 贾诩一声感叹。 郑公业先是一愣,可是随即眼珠急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面色急转直下。 “你!” “郑尚书,别急!” 贾诩截住郑公业的话头,冲他招招手,让他靠近一些。 郑公业原本不打算靠过去,可是对于贾诩想说的话实在是好奇,最终还是忍不住,终于拽了拽缰绳,和马车并驾齐驱。 “郑尚书,您似乎是忘了,我贾诩贾文和,曾经也在司隶之中为官多年,哪怕未曾有过显露,可是对于您们这些高官显贵,却是每每艳羡不已啊!” 贾诩的话说到这里就停下了。 可是他的话音虽然停下了,在郑公业的脑仁里面,却仍旧有个话音还在嗡嗡作响,告诉他说,面前这个贾诩,把他给算计了! 甚至。 那个声音告诉他,面前的贾诩是从灵帝时开始,就把他这个尚书给算计了! 这得是怎样的心境,又是多么高深的城府?! 郑公业双眼瞪圆,这一刻,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惊惧。 他想明白了很多事。 就连之前前去宫中奉请血诏的事,他也想了起来。 一点一丝,很多事情终于都给串了起来,也都说的通了。 难怪! 难怪自己区区一介尚书,却会被当朝司徒、司隶校尉等人一同请过去,顺利的前往宫中面见天子奉请血诏。 难怪,参与奉诏讨逆的臣子那么多,却每每都少不了自己! 难怪,自己最终会因为面见貂蝉一次,如此轻易的就和司徒王允走到了对立面! 一条条一件件,终于都让他想通了。 郑公业面色铁青,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于一个人产生了心魂颤栗的恐惧感。 他怎么可以把自己的心性把握的如此牢固! 这,还是人吗? 郑公业还在前行中,队伍的前方,突然声响大作,甲胄撞击的声音响成一片,一队队兵士出现在附近,却并不对眼前这个队伍做出攻击,而是跟随在后,一同朝着皇宫进发。 随着队伍的前进,跟附在后面的兵马也越来越多,到最后,不知不觉间,居然都已经跟上来了近三千人,其中,绝大多数兵马还都是身着并州军皮甲,胯下骑着高头战马,妥妥的并州精骑! “你...你们已经...” 看到身后突然出现的队伍,郑公业哪里还会想不到,如今的长安城,恐怕要再次变天了! PS.年底了,做外贸非常忙,所以更新很...咳咳,无奈,现在完全就是在为爱发电,请大家多担待吧! 315 急转直下 长安城,未央宫。 “你们是什么人?!” 一声怒喝,翩翩少年天子惊慌失措之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队身披甲胄的禁卫,不由分说,将他架起就走。 对于附近宫娥们的惊呼之声,这些禁卫是理也不理。 但凡有宦官或者宫娥胆敢挡在路前的,全部当场斩杀,毫不留情。 “放肆!吾乃当今天子,尔等岂敢如此!” 少年天子再次大喝。 禁卫们却只是默不作声,叮当甲胄声响,只顾埋头朝着宫门而行。 走不多远,一处大殿门前正在值守的另外一队禁卫见到,各个大惊失色,呛琅琅拔出各自刀枪,一窝蜂就冲了过来。 “吾乃当值郎将吴琼,来者何人,竟敢在宫廷重地如此喧哗?还不给我速速停下!” 架着少年天子的禁卫们毫不停歇,闷着头,只管朝前冲。 “攻!” 当值将校们见状,各个目露惊怒。 为首的郎将吴琼更是大喝一声,当先耍动手中的镔铁长戟,照着劫持天子的禁卫们就劈了上去。 一番血战立时迸发。 惨叫声中,两边禁卫各有数人倒在血泊中,可是后阵挟持着天子的禁卫毫不停留,立即裹挟着天子绕过战场,径直朝着宫门的方向继续狂奔。 “给我停下!” 吴琼再次怒喝一声,手中长戟在夜空中划破一道寒芒,将围攻自己的数名禁卫全部逼退,正要追击而去,却只觉得后心一凉,一股极大的劲道从后透胸而过,竟是一支短小的弩矢。 一蓬血箭当即从他口中喷吐出去,可吴琼毫不停留。 他已经看出,被这些叛变的禁卫裹挟着的,正是当今少年天子! 长戟舞动,将面前阻拦的最后一名禁卫斩杀,吴琼不顾当胸的伤势,大踏步迈出,很快就追上了正在奔逃的禁卫后阵。 “死!” 一声厉喝,长戟直接将落在最后的一名禁卫劈成了两半。 可是前方还有十余名禁卫,吴琼根本来不及高兴,只能奋起余力,继续狂追。 “中!” 身后追击的禁卫中又有人一声低喝,吴琼这次只觉得后脑一麻,一股晕眩的感觉立时席卷整个脑袋,还在狂奔的步子也不得不为之停下,不多时,便匍匐在了地上,不再动弹。 他死了。 眼睁睁看着少年天子被人裹挟而去,却根本做不到阻拦。 不顾伤亡将吴琼斩杀之后,那些叛乱的禁卫们发一声喊,立即和当值的禁卫们脱离开来,朝着之前逃走的禁卫们追去。 失去了吴琼的统领,当值禁卫们有人想要追击,也有人想要收拢人手之后再行追击,场面一时间显得很是混乱。 他们不知该怎么办,可那些叛乱的禁卫却越逃越远。 一路不断有突如其来的厮杀,裹挟着天子的几名禁卫却是毫不停留,只管朝宫门方向急赶,厮杀和纠缠的事情,自有后面的其他人去负责。 很快,队伍终于来到了内城南门。 还没奔到城下,队伍就发现城门已经开始打开,同时,城门楼上和城门洞中也猛然发出了惨烈的厮杀声,不时有人发出一声惨嚎。 当队伍终于来到城门下,城门也刚好完全打开。 不由分说,队伍连停都没停,事先和守城禁军发生厮杀的,正是前来接应的人! 为首一人,身穿褐色玄衣,神情淡然,一柄利剑只是仗在身前,偶尔挥划两下,指挥城门洞中的战斗。 等裹挟了天子的禁卫们全部通过,那人这才猛地一扬手臂,紧跟在他身旁的几人当即同时大喝。 “大事已成,速速撤离!” 声音落下,城楼之上的厮杀声立即开始朝着城下传来,越来越多的禁军相互厮杀着,朝着城门洞这边就奔了过来。 而城门洞这边也开始朝宫门外撤退。 那名持剑人这才转身回望身后的宫门。 火光照耀之下,这才显出他的面容。 居然是杨瓒! 杨瓒等了片刻,直到所有的部下们全都从城门中出来,这才再次扬手,带领数百精锐也朝着外城的宫门逃奔。 身后喊杀声震天,这些人根本不再理会了。 天子已经到手,大义已成,眼下就是为自己挣命的时候了! 稀疏的星辰在夜空中偶尔闪烁,似乎不忍直视今晚的惨烈厮杀。 外城的宫门上,此时,值守城门将早已是如临大敌,一道道命令传下去,将所有士卒全部叫了起来,做好了战斗准备。 只是与宫中的惨烈厮杀声相比,此时的宫门外面,却显得委实过于安静了些。 就连平时应该出现几次的更夫都没看到过了。 这样反常的现象,自然引起了城门将的警觉。 可是与城外相比,宫城内间隙响起的喊杀声,更是让他心惊胆战。 这里可是长安,如今大汉的都城! 而自己的身后,更是大汉朝的皇城!里面住着的是天子! 现在皇城之中升起了喊杀声,那天子该不会... 越想越怕,城门将还不等反应过来,突然就听身旁近卫一声大喊,无比惊恐的指着皇城外面。 只见皇城外不知什么时候,突然点亮了无数的火把,一队队整齐划一的精锐骑兵,还有不声不响跟在后方的步卒,全都举着火把,带着无边的威势,正在朝着皇城这边进发! 现在,最前方的骑兵更是已经进入了皇城百步之内! 这已经是一个非常危险的距离了! 某些强力的弓弩手,在这个距离上就已经可以对地方造成有效杀伤了。 但是他们居然在这之前都没发现对方的存在! 一滴滴冷汗,立即就从城门将的额头和后辈滴落下来。 “杀!” 喊杀声,再次响起。 只是这一次,却是直接从皇城门外,那短时间内无法计数的浩瀚兵海之中响起,一下子就把诺大的长安城给全部惊醒了。 一支支羽箭不由分说就朝着城头飙射,落在墙垛上,皇城内,更落在守城士卒们的身上。 惨叫声,接连响起。 而这,仅仅才只是一个开始! 城门洞中,突然响起了吱呀呀的声音,让人牙酸的城门开启特有的声响传上来,城门将只觉得浑身冷气直冒。 场面怎么一下子就急转直下了?! 316 某可是吕布吕奉先 长安城的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喊杀声从皇城的方向传出来,一直传出长安城去,然后继续传出好远好远。 长安城西方,陈仓关。 巍峨的山势将诺大的陈仓关牢牢的裹挟在正中,夜色中黑压压的如同亘古凶兽,凶险异常。 这陈仓关,等闲飞鸟都难飞跃,更别提人与走兽。 想要过得关去,只能从陈仓关下! 而今天,一只风尘仆仆的骑兵队伍来到了陈仓关外,入夜时分派了斥候前来通传,结果关上的士卒一番冷嘲热讽,根本不给开门,斥候无奈只能回报,言明城头兵将的原话。 吕布横眉怒目,将斥候打发出去之后,在大帐之内来回的踱了几步,一双铁拳在胸前相撞,不停地发泄着此时他心内的不忿。 “奉先,咱们这时不能犹豫啊,机会一闪即逝,富贵险中求!” 说话的是李肃。 事到如今,也只有他这个半吊子军师愿意为吕布出谋划策了。 吕布看了他一眼。 “难道,只有这一个办法吗?” 想他温侯吕布,勇冠天下,更是拨乱返正亲手斩杀了董卓那厮的大功臣,大汉朝堂所在的长安城如今都在属于他的并州狼骑的掌控之中,现在还用的着行此险着? 英勇如他,自然不信有人能留下他自己的性命的。 但事情就怕有个万一。 上次亲自率军南下汉中,可不就差点着了魏延的道? 吕布一双虎目灼灼,但是连番与汉中雄狮猛虎交过手之后,此时的他却没有了曾经那种无视天下人的狂傲,深藏在眼神深处的,是一种挥之不去的担忧。 汉中挥军北上,距离陈仓关可不算远呐! 李肃听到吕布的回问,愣了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吕布。 眼前犹疑的吕布,可当真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吕奉先啊! “奉先,你...你怕了?” “怕?” 吕布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老脸一红又马上黑如锅底。 “哼!某乃堂堂温侯吕奉先!岂会怕?!某是担心你这计策万一不成,不想狼骑们白白折损了性命!” “再者,此时益州汉中那边是个什么情况,很是不明!” “还有李傕郭汜他们三个混货,也是在陈仓以西,随时都有可能挥军陈仓而来!” “此时若狼骑折损过重,届时,某拿什么守这陈仓关?” 吕布说的信誓旦旦,李肃这才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 不管他的担心是真是假,吕布说的话倒也不是假话,经过了几次三番的折损后,由于并州狼骑和西凉铁骑的侧重方向不同,损失掉的狼骑不好用铁骑直接补充,吕布对麾下所剩不多的并州精骑确实看的非常小心。 眼今天子,而是董卓的诏! 吕布乃是径直率军从湄坞而来,身上带有董卓的私印,此时用来矫诏也是水到渠成,陈仓关内主事之人,只要见到加盖了董卓私印的诏书,自然什么都好说。 只是唯一需要顾虑的是,现今陈仓关内主事的却是董旻,董卓的弟弟。 这老货老早就看吕布不顺眼,就算吕布亲手拿着董卓的诏书,人家董旻或许不会因此让吕布吃闭门羹,可要是借机关起门来弄死吕布,吕布还真的是没地儿说理去。 两人正在计较中,一阵急促脚步声奔来,门帘一挑,一名胸前透出一截寒光的斥候扑通一声跪倒在帐下。 紧随其后,另有两名吕布亲卫追了进来,手掌握在刀柄上,但凡斥候举动不正常就要当场格杀。 “报...长安急报!” 斥候声音仓皇,似乎都带着哭腔。 “轰!” 一听到是长安急报,吕布霍然只觉得脑袋里面如同天雷炸响,整个人都懵了。 “长安那边怎么了?!” 焦急之下,此时也顾不得什么陈仓关了,吕布张口就急声问了出来。 李肃也是面色苍白,身体不经意间微微抖动着,心中已经有了极为不祥的预感。 斥候嘴角微微泛白,一道几乎干涸的血迹历历在目。 “回...” 一张口,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他囫囵擦了下,继续道。 “回禀将军!长安已失!” “什么!” 吕布虎目圆瞪,震惊到三魂只剩一魄,大步一迈直接来到斥候面前,将身体已经极为孱弱的斥候整个提起,捏着他的脖子,怒声问道。 “长安怎么可能会失了?!你给某来说说清楚!” 在长安他留下了所剩不多的一部并州精骑,还有大量的西凉降卒,再加上还有王允那老货运筹帷幄,他这才敢率领一部并州轻骑径直前来陈仓关的,怎么突然情况就急转直下,连长安都丢了? 王允那厮到底在干什么! “长安...皇城...内乱,禁卫夺走天子,长安城外...有大部兵马...接应...” 斥候言简意赅的说了两句,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 吕布还想继续再问,尤其是他的蝉儿如今怎么样了,却见斥候眼皮一翻,脑袋一沉,直接昏死了过去。 李肃心中如同万丈狂涛席卷,此时也是慌了神,不顾什么尊卑了,直接冲上前来,冲着吕布张口就催促了起来。 “奉先,我们危矣!” 声音中带着些许的颤音。 吕布正沉浸在斥候带来的消息巨震之中,被李肃如此惊慌的声音一惊,立即醒悟了过来,呼哧呼哧喘了几口粗气,反问道:“危矣?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李肃想也不想。 “回长安!” “回长安?” “对!” 对啊!自己面前站着的是谁?这可是冠绝天下的吕布吕奉先啊! 不还有吕布呢吗? 有他在,自己有什么好怕? 长安失了,再让吕布去打回来就是! 似乎重新找回了勇气,李肃的语气也坚定了些许。 “凭借奉先你的武勇,还有麾下的并州精骑,只要咱们出现在长安城下,就你往那一站,大手一挥,只消大喊一声‘谁能杀我’,乱军定然惊慌而逃,长安也就一击可下!该是咱们的就还是咱们的!” “嗯!你说的不错!某可是吕布吕奉先!” 317 陈仓乱局 月黑风高。 陈仓关外,一支骑兵队伍急匆匆而来,又急慌慌而走,看的董旻很是不解。 虽然守关士卒已经传报过说来的是吕布手下的狼骑,拿着的还是吕布签发并加盖了董卓私印的公文,可董旻是谁?他可是董卓的亲弟弟!吕奉先空有温侯之号又能如何?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三姓家奴般的董卓义子!他又怎会看在眼里?而这都天黑了,吕布突然派人来敲陈仓关的门,董旻自然不会给他手下人这个面子,更没打算让他就这么进来。 先让他在外面蹲上一夜再说! 然而他没料到,对方却这么干脆的直接就走了? “这三姓家奴莽撞惯了,手下人怎么也是这么没有脑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董旻揉了揉自己圆滚滚的大肚子,端起案几上的酒樽一饮而尽,想不明白便不再去想。 只是这杯酒才刚刚落肚,堂外又有亲卫领着一个城门将进来,禀报说是陈仓关另外一面也有动静。 “西面也有动静了?怎么回事?” 董旻心中不安,当即急切的问出声来。 城门将不敢怠慢,当即一五一十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做了交代。 “启禀将军,就在刚刚,夜色中大批兵马来到了西面,有斥候奔到了关下大喊说是李傕等人所属,在武都被益州兵马和马超合击之下败走到此,如今马超率领一支哀兵在后面追的急,恳请将军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否则晚了只怕他们都将沦为马超枪下的亡魂!” “竟有此事?!” 董旻大惊。 马超来到了武都的事情,他早就已经知道了,也知道益州那边有张任率领兵马北上武都的事情,只是无论如何他也没料到,李傕三个混货居然如此不堪一击,这么快就被从武都赶了出来。 这让他原本还存着的敲打敲打三人的心思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敲打他们三个可以,但是坐视三人沦为亡魂可不行。 “来人,抬刀备马,本将亲自去西门看看!” “诺!” 随着董旻的一声令下,亲兵们立即行动了起来。 赶来禀报的城门将也随同在侧,随着董旻一同回到了陈仓关西门。 站在关城城头,董旻向西面望去,只见在黑漆漆的关门外,一条火把组成的长龙从关下一直蔓延出去很远,最远处都已经看不清人马虚实,对于所谓的李傕三人所剩兵马数量,也实在无法得出个数字来。 紧皱着眉头,董旻招了招手。 城门将立即凑了过来。 “替本将喊话,招李傕亲自来见本将!” “诺!” 城门将当即依言行事,朝着关外黑压压的人群大喊:“董将军有令,叫李傕出来相见!” 喊声落下,关外的人群中有了片刻的骚动,不多时,一名偏将从人群中挤了出来,面带惶恐的在城下朝着城头的董旻。 谷髼</span>  “启禀将军,我们;李将军正联手在后阵抵挡马超的追兵,此时委实不在此处!” “不在这里?” 董旻皱眉,又朝着点点火光闪烁的远处望了望,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当如何是好。 “将军,规矩我们懂,您若不便开门叫我们进城,我们在外面就是,只是还请将军能够快快发兵前去援救我家将军,他此时面临着马超和益州来的两面夹击,如果援救不及,只怕危矣!” “哼!怎么,轮得到你来教本将怎么做吗?!” 董旻冷哼一声,随即转身就下了城头,叫城下的偏将愣了片刻,当即脸色苍白起来。 看这情形,董旻是不打算开门叫他们进城,更不打算派援军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以为董旻铁定是要坐看李傕三人死在马超手中的时候,董旻却在城内开始调动起了兵马,两千飞熊军加上一万西凉铁骑,半个时辰之内就集结完毕。 凌晨丑时,陈仓关西门突然大开,董旻亲自率领着一万两千兵马昂首挺胸,在西门外已经心如死灰的一波波败兵们的眼中冲出了城门,径直来到了之前那名朝城头喊话的偏将面前。 “你,过来!”董旻用马鞭指了指他。 “......” 偏将不敢废话,立即跪在地上,朝着董旻拜礼。 董旻挥了挥鞭子。 “情况紧急,不要多礼!来人,借他一匹快马带路!” 董旻做出吩咐,身后立即有人将战马让给偏将,偏将脸上带着非常明显的激动之色,嘴唇不住哆嗦着,热不住舔了舔,接过缰绳直接翻身上马,在董旻点头之后,立即抽动马鞭,朝着西方扬长而去。 董旻带领人马紧随其后,朝着李傕等人正在鏖战的位置急赶。 在他们走后,陈仓关的城门继续禁闭,完全没有让这一众败兵进城的意思。 不久之后,眼看着天色将明,陈仓关东门外却又来了一队骑兵,远远的就朝着城头大喊“长安急报,速速开门”,因为董旻不在,而这次又是从长安来的急报,值守的城门将没敢耽搁,核对完身份之后就直接开了门。 门开后进来的却是吕布! 昨天来的是吕布的麾下的一个斥候,他自然不会放在眼里,可今天居然是少将军吕布突然亲自前来,董旻不在,他可没那个胆量将吕布也给挡在门外。 再加上吕布带着的不过区区两三百骑,思前想后,无论如何也不会对诺大的陈仓关造成威胁,因此他便开了城门。 没料到,城门刚刚大开,他就被一个小队给控制住了,随后吕布命人发出信号,在黎明还未散尽的雾气中,大地开始剧烈的震颤,一支多大数千人的骑兵队伍从东方正急速奔来! 几乎与此同时,陈仓关的西门外,也出现了一模一样的情形。 一支数千人的骑兵队伍急速朝着陈仓关西门奔驰,远远看去能看出来的是一队西凉铁骑,只是这队骑兵个个盔歪甲斜,队伍中的旗帜也是千疮百孔,活脱脱的一支大败而归的队伍。 没去理会城门附近扎堆的那些败兵,骑兵队伍靠近城门之后,最前方奔出一将,径直朝着城头喊话。 “某乃郭汜,奉董将军之名特意前来协防陈仓,持有董将军手令,速速开门!” 318 谁敢杀我 陈仓关东门与西门几乎在同一时间打开了。 东门被原本应该回返长安的吕布率领三百狼骑精锐占据,等候了不长的功夫,雷鸣般的马蹄急速临近,一支五千人的骑兵队伍从东门鱼贯而入,先把整座东门牢牢占据,随后吕布亲自带领三千精骑一路急奔,直接朝着关城中的大营而去。 堂堂温侯吕奉先, 他这次可是将自己的性命都拿出来赌了! 在那人的解说下,他吕布手上有董卓私印,还有从长安带来的公文,带上这些东西抢先冲进大营尝试直接号令兵马,在这种人心惶惶的时刻,应当会有着极高的成功率的! 他说的对,人不可无大志! 如此以来,只要赌赢了,此计成功, 那他吕奉先就将手握天子,外有陈仓与函谷,雄踞关中丰饶之地,进可虎视司隶以及兖豫幽并四州,退可稳坐京兆尹,威震西凉! 何愁天下没有他吕布落脚之处? 这话说的不可谓不大,若换做一般人,肯定只会嗤之以鼻。 但吕布偏偏就信了。 此时。 与东门相对的,从陈仓关西门同时奔进来的首先也是一队杀气四溢的骑兵。 这兵马不是别人,乃是郭汜亲自率领的三千西凉铁骑! 在后跟随的,便是昨天夜里就在城外扎堆的那两千余“败兵”,此时自然早已不是什么败兵了。 五千马步兵奔腾起来侵略如火,在城门下没有受到丝毫的拖延,一进了城门就径直朝着关城内大营的方向急奔。 他们与吕布几乎是抱着完全相同的目的。 只不过郭汜此人生来粗中有细,奔腾之中隐隐听出关城内的动静有些不太对头。 身为西凉宿将,如何会听不出此时关城内响彻起来的动静,绝对不是他麾下这么点兵马能够造就出来的? “关城内情况不对!” 郭汜听得真切之后面色大变, 匆忙间招来斥候,紧急派往大营方向抢先打探。 只是探子还没跑出百米,郭汜就看到正奔腾着的探子突然从马背上栽落下来,连一点反应都没来得及做出来! 落在地上的探子,此时更是已经成了刺猬一般,浑身插满了羽箭。 “有埋伏!” 郭汜内心亡魂大冒,第一时间就勒停了胯下战马。 在他身后,训练有素的三千西凉铁骑全都有样学样,战马前蹄高高抬起,一个个全都被马背上的骑兵给强制拽停了下来。 “怎么会如此,难不成先生的计策竟然被看破了不成?!” 郭汜脸色阴沉。 先生原本与他们几个就是同乡,在乡里时曾经就都听过先生的名声,这次先生突然来访,一五一十的把当下的情况给他们做了分析,立即让他们震惊莫名,才让他们明白过来再不行动,很可能自己几人连带手下仅剩的兵马就要全部折在益州军与董旻的双面夹击之下! 想想那样的后果就后背发凉。 幸好,先生派人来了,来人还带来了先生的亲笔书信, 为他们带去了活命之法。 那就是跟着先生贾文和,由已经身为汉中太守的先生代为引荐, 从此转投益州军麾下,跟随益州军的脚步,一同攻入京兆尹,清君侧,诛佞臣! 而这次他郭汜诈计前来陈仓,也是先生为他们设下的谋划! 想投益州军自然没什么问题,但若是投效之前能够创下一件功勋,那他们几人在益州军中的地位,肯定会更加稳固! 如此,郭汜才会亲身涉险来了陈仓! 可现在麻烦的是,董旻这老匹夫似乎在关城内早有准备! 这下乐子可就大了! 功勋拿不到不说,万一城外也有设计,那自己的小名也难保证了! 郭汜一时间心乱如麻,恍惚间,突然瞥见斥候被射死的地方,一将昂首挺胸,端坐高头大马之上,手持一杆方天画戟,身后尾随着数千兵马,正意气风发的朝着自己这边走来。 走的近了些,两边各自停住阵脚。 看到当先那人,郭汜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怎么是他? 吕布! 先生不是说他已经亲自斩杀了董卓,此时正在郿坞与长安附近清缴董卓欲孽吗,怎么突然率兵出现在了这里? 还有,这陈仓关内的兵马,难不成已经被他给收了吧? 他有这个脑子?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正愣神间,对面突然传来了吕布的怒吼。 “对面那厮,见到本将亲来,还不快快下马受戮?!” 郭汜嘴角抽了抽。 吕布这家伙,脾气是一丁点都没改啊! 不过无意之间他突然瞥见跟在吕布身后的骑兵中间,此时撑起的几杆大旗之上,写着的除了吕布的吕之外,居然还有一个大大的董字,看那旗子的颜色,分明用的还是董卓的制式。 “难道...” 郭汜瞬间心中有了些猜测,当即不管那么多,招来几个嗓门大的亲兵,自己说一句就让他们喊一句。 “西凉的兄弟们听着!此时你们跟随的吕布,乃是背叛了董相,并亲手谋害了董相的叛将!不论他对你们说过什么又许诺过什么,甚至就算他拿出董相的亲笔书信,你们也都不要相信他!因为那都是他胡编乱造出来设计你们的,不过是为了拿下陈仓关的权宜之计!一旦他拿下陈仓管,他就会将你们一点点的屠杀!为了董相,为了你们自己,还不快快出手将他拿下,擒往长安送请陛下亲自发落!” 他还特意交代亲兵们用乡音来喊这些话,就是为了取信与人。 吕布听到他这些话鼻子都气歪了。 不过发觉身后跟随着才收来的西凉士兵们,听到郭汜的喊话,居然真的有许多都眼神闪烁,看向自己的目光带着深深的审视,一下子把他给激怒了。 想他堂堂吕温侯,以前为了爬得更高忍气吞声一些也就算了,现在董卓都被自己傻了,岂能再受这种鸟气?! 当即咆哮一声。 “混账好胆!当着本将的面居然胆敢胡编乱造,本将但要看看,谁敢杀我?!” 喊完怒视一圈,还不过瘾,手中的方天画戟舞动了几下,当即催动赤兔马脱离阵线直扑郭汜! 319 此乃大汉(大结局) 很抱歉。 本来这本书规划的是两百万字左右才完本的,不为挣钱,实质上也没几块钱,只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争取写出一部两百万的完本书! 书的情节老早都是归纳好了的。 写到现在,基本轮廓其实已经交代差不多了。 益州是根本,汉中是中转,陈仓、京兆尹首先落入囊中,然后马腾死,韩遂占西凉、追马超到武都,赵云飞羽搅动冀并,孙坚身死、孙策周瑜星夜奔丧引出刘表图谋,贾诩往长安、驱他人之兵定计三辅等,风起云涌,益州逐鹿中原的战旗已经悄然树立起来。 接下来的情节,二十万字左右,半年内,刘茂收马超,灭韩遂,逐吕布,吞三辅,并西凉,挟天子以令诸侯。 同一时期,曹操袁绍决战官渡的大势不变,风雨欲来,刘备偏安徐州一隅,袁术、刘表对司隶虎视眈眈。其他诸侯各有动作。 再二十万字,两年时间。刘茂袭南阳,兵锋直指襄阳,曹操势大逼走刘备,刘备转投刘表共谋抵御刘茂,孙策周瑜里应外合,拿下荆州南阳等地。刘表死,刘备南逃,袁术奇袭荆州,夺取大部。曹操官渡取胜,其中飞羽背后牵制袁绍后勤与兵力,出工不少。 但到了这个时候刘茂势大,与曹操、袁绍为首的诸侯也都撕破了脸,一战必不可少。 刘茂已经手握益凉和京兆,以及荆州部分,背后有一个神秘而强大的秦家力顶,带甲五十万,兵精粮足,甲胄齐全,同时还有进阶版的火雷膏和霹雳弹,类似后世的RPG也研发了出来,与其他诸侯作战的几乎都是碾压局。 麾下人才济济,文有贾诩、阎圃、徐庶、石滔、郭嘉、庞统、周瑜、二张、二蒯、刘巴、张肃等,武有赵云、黄忠、马超、严颜、魏延、张任、张辽、甘宁、吴懿、庞德、阎行、西凉三傻等等等等。 曹操手握兖豫青三州大部,兵力只多不少,良将也不相上下,但兵工科技被拉开代差,情报工作也大不如刘,整体弱势。 袁术坐拥徐扬二州和兖豫二州少部,兵力也有四十万,连曹操还不如。 袁绍龟缩回幽州冀州,官渡大败后只剩二十万老弱病残。 吕布、公孙瓒、士燮、刘备等几人则是全都龟缩一隅苟延残喘。 袁绍吕布联手,逐公孙瓒而北,士燮、袁术联盟,欲分江东,曹操独自称雄,在刘茂大势面前串联各方诸侯,艰难维持。 在这之后,几方势力各怀鬼胎,特别是对掌握天子的刘茂更加提防。 刘茂不好轻易对谁出手,但挟天子以令诸侯,自然不能老是自己出手去打。 接下来五十万字左右,三年时间,一边号令几大诸侯相互攻伐,主要就是丞相做过的那些大加封赏之类的,他们打起来就渔翁得利,不打自己也没什么损失。然后一边暗中配合飞羽攻略袁绍吕布的联盟,让二人翻脸,再挟雷霆之势多路进发,北上并州,直扑冀州。 等曹操几人反应过来,吕布接受城下之盟,率军北屠。并州拿下,袁绍气死之后三子内乱,飞羽乘势而起从中渔利,占据冀州大部。当然曹操等人也都不会干看着,自然会出兵干扰,但是大势已成,他们已经很难再对刘茂的预期目标产生影响。 天下大势写到这里基本已经没什么好额外设计的了,之后二三十万字就是收尾了,北面冀州全部拿下,幽州袁绍三子死于内乱,公孙瓒接受诏书,和公孙度同出辽东,荡三韩,灭扶桑。 东南袁术窝里横,死因成谜,扬州交州望风而降。 刘备被迫率军远走域外,不知去向,众多诸侯最后只剩中间一个曹操苦苦支撑。 最后阵前畅谈。 青海长云暗雪山, 孤城遥望玉门关。 黄沙百战穿金甲, 不破楼兰终不还。 如此,才是大汉,刘茂的说法打动曹操,杯酒释兵权,代天子对曹操和嫡系大加封赏后派往西域守土开疆,这一点可以参照神话版三国里面的操作。 至于傀儡天子要不要取而代之,没有太大的差别。 嗯,到这里本书的大纲就全部写完了。 不过有一个秦家的设定,完结时也只会大概交代一下,不会全都写出来, 扶苏公子流传下来的家族,外称秦家,核心成员暗藏嬴姓。当代家主,嬴机,字文均。 秦家分做两支,一支向北,藏身蛮夷之中发展,然后向西迁移,建立了如今的大秦(罗马)。另一支,将主脉隐匿在南方,也就是现在的益州,然后发枝散叶,将大量的支脉分散到大汉十三州,然后是南面的百乘王朝、掸国、汉越国、扶南国。 其实这些在原本的规划中是另一本书了。 很多地方都可以继续开书接着写,比如率军出海的刘备,比如孤军北上的吕布,比如西向开疆的曹操,比如隐藏背后的秦家等等,这本书刚开始写的时候我真的铺垫了很多。 理想很丰满。 但天不如人愿。 断更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出于无奈,这本书才直接把大纲发出来,说一句只能到这里了。 简单说下吧。 首先是家中有直系亲人去世,打击很大。 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法体会那种景象的。 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浑身僵硬的躺在面前,怎么叫都叫没有回应,那个时候,你才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什么。 看着她口鼻全都是血,拿纸擦,擦了还流,擦了还流,怎么都擦不完,那个时间段里,真的是心如死灰。 怕。惊。慌。麻。 五味杂陈,非常复杂的情绪纠结在一个点上,痛苦一下子堵住了喉咙,那时候真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会傻傻的看着,眼泪不受控制一直流,一直到天完全放亮,来了很多很多人,然后就开始准备后事,忙碌起来才暂时不那么痛苦,就是麻木,一直忙碌到事情完结,然后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人都没有从那种状态缓过劲来。 生病了。 就这样浑浑噩噩,病了很长时间。 来来回回的发烧退烧,咳嗽上火,说不上痛苦,就是生活总感觉一下子不太适应,少了些什么。 然后开始上班。 今年出奇的忙,有工作上的,有自己私事,各种事情都聚到一块,每天精神都揉的一团一团,晚上经常失眠。 几个月就这样过去,想过接着写,纵使坐在电脑前几个小时,什么情节都想不出来,不知道写什么。 最近状态才稍微好了些,但怎么说呢,与断更之前相比,还是差了很多,每天写一点,然后写多少删多少。 再就是现在了。 想把书重新捡起来好好写,但写不出那个味道了,也没有之前的激情。 说了这么多,还是想跟大家说一句抱歉! 也对自己说一句吧。 真惭愧! 不过并不是不写书了,新书正在准备中,很快就会发上来,到时真诚希望大家可以移步新书去看看,谢谢大家的支持,感激不尽! 。: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