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满级大佬穿成炮灰后》 第001章 穿成炮灰 金秋时节，绿叶转黄，空气中也渐渐多了几分清爽。 穿着一身鹅黄色袄裙的涂慕真坐在梳妆台前，铜镜里的她一脸木然，看不出半分情绪。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睡了一觉，竟然就穿进了一本自己曾看过的当中，成了书中一个三百五十六线的同名炮灰！ 这本《嫡女盛华路》讲的是户部尚书的嫡女袁芷婉，天姿国色，聪颖绝人，悉心筹谋，辅佐皇二子齐王登上皇位，而她自己也母仪天下，成就了一段旷世奇缘的故事。 而涂慕真原身，却只不过是书中一个开场就炮灰掉的小角色！ 她的出现，似乎只是为了当牛做马、耗尽家财，将另一个狼心狗肺的炮灰角色赵志恒，送到女主袁芷婉的死对头，也是她的庶妹袁芷柔手里，让他们凑成堆罢了！ 在书中，袁芷柔和赵志恒狼狈为奸，给女主添了不少的麻烦，算是一对儿拉满了仇恨值和存在感的炮灰了。 涂慕真当初看这本书的时候，就觉得原主这个角色写得实在是太傻了。 而支撑着她将这本书看下来的原因，就是她想亲眼看看，像赵志恒这样害了原身的典型炮灰，到底会得个什么样的下场！ 结果，赵志恒的结局她还没有来得及看到，她自己竟然就穿到书中，成了这个傻得没边儿的炮灰涂慕真！ 唯一幸运的是，现在的她在书里，还没有来得及被炮灰掉？ 一时之间，涂慕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是喜是悲了。 突然，“咚咚咚”的敲门声在外边儿响了起来。 “真真？真真你在家吗？”一个细声细气的女声在院门外响了起来，显得有些鬼鬼祟祟的，“真真？？” 涂慕真下意识的起身问道：“谁啊？” 得到回应“敲门人”显然很是兴奋，忙道：“真真，是我啊！我二妮啊！” 二妮？ 涂慕真一下子就想了起来，她原先在看这本的时候，书中曾一笔带过，说原主有一个闺中好友，似乎就叫常二妮。 涂慕真打开了院子门，一个头发略显枯黄、脸蛋黑红、身上穿着打了补丁的粗布衣裳的小姑娘，一下子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常二妮见到涂慕真出现在面前，而且精神头看着还不错的样子，她眸光一闪，突然就兴奋的抓住涂慕真的胳膊道：“真真，你的病真的好啦？这可真是太好了！你都不知道，我这些天可为你担心了呢！” 前些日子赵志恒乡试赶考回来了，常二妮给涂慕真送信，说是赵秀才约了原身在河边儿见面。 原身当下就兴冲冲的跑去见他， 结果原身枯等半天，人没等到，反倒淋了场雨，得了风寒，一病不起，这才换了个芯子。 涂慕真不太习惯这么被人抓着手。 而且眼前这位常二妮，也给了她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涂慕真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手给抽了回来，淡淡的道：“既然你这么担心我，怎么不早点来看我呢？” 常二妮脸上的笑容一僵，脸色随即变得低落起来，一脸愧疚的道：“真真，你这是在怪我吗？是我对不起你，我应该早点来看你的。可我知道，你就算是生病了，心里也肯定是惦记着赵秀才的！所以，我这些天一直在想办法，帮你给赵秀才送信儿。可我脑子太笨了，一直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这下轮到涂慕真脸色僵硬了。 这要不说她倒是给忘了，原身得风寒的事儿，也有这位常二妮姑娘的一份功劳呢！ “你还好意思跟我提送信儿的事儿？”涂慕真黑着脸冷笑道，“当初要不是你哄骗我去了河边儿，我会莫名其妙的淋雨、又莫名其妙的得了风寒吗？我在河边儿淋雨的时候，你怕不是正在家里笑话我吧？！” 常二妮心里一颤。 涂慕真怎么一下子变聪明了，连这事儿都给猜对了？！ “不是的不是的。”常二妮当然不可能承认，忙解释道，“真真，我当时真的是听了赵秀才的口信儿，才会通知你的。不过，也可能、可能是我给记错了……” “够了！”涂慕真一副被伤透了心的样子，“不管是你故意哄骗了我，还是你真的记错了，我都不想再听了！经过这次大病，我在鬼门关走过一场之后，也算是想明白了。该是我的，就是我的，谁也抢不了！可不该是我的，我也不稀罕！” 这话里话外的，涂慕真是不打算再追着赵秀才跑了吗？！ 常二妮心中先是一阵狂喜，紧跟着又忍不住担忧了起来。 不行不行，现在的赵秀才，可还离不得她呢！ “真真你可千万别这么想啊！”常二妮结结巴巴的道，“赵秀才他、他心里肯定也是有你的！要不然的话，他、他也不会让我给你送口信儿了……” “说什么口信儿，那不过是你的片面之词罢了！”涂慕真斩钉截铁的道，“你以前也替他送过许多次口信儿，可十次里能有一次是真的就不错了，其他时候我从来也没有见到过他的人！而且就算我好不容易见到他了，他也从未给过我一个好脸色！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还要自取其辱？你要真是我的朋友，那就应该听我的，不必再劝我了！” 常二妮的脸色十分难看，欲言又止的道：“真真，我当然是你的朋友了。可你都喜欢赵秀才这么久了，要是就这么放弃了的话，那多可惜啊？而且我看赵秀才对你的态度，好像也已经比从前好很多了……” “那又怎么样？”涂慕真不屑的道，“他对我的态度好转了，难道我就应该欣喜若狂，仿佛喜从天降了一般吗？那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 常二妮一时语噎：“可、可赵秀才人品样貌都不错，而且他这么年轻就已经是秀才了。就算他这次没考上举人，但下次他肯定就能考中的！真真你再好好想想吧？要不，我再帮你给赵秀才送个信，你们俩约个地方见面谈怎么样？” 虽然涂慕真现在表现得信誓旦旦的，一副要和赵志恒划清界限的模样。 但在常二妮看来，她这绝对是在气头上说的气话！ 只要让她见到了赵志恒本人，她肯定就会回心转意的！ 第002章 怼走绿茶 “不用了！我意已决，绝不可能再更改！”涂慕真说得义正言辞，又似笑非笑的看着常二妮，“你这么积极主动的想给那姓赵的送信，该不会是你自己心里起了什么念头吧？” 不然的话，这无端端的，谁会上赶着给人做红娘啊？ 常二妮登时脸色大变：“真真，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可能和你抢赵秀才呢？” 涂慕真眼中闪过一片了然。 所以，不是常二妮真的对那赵志恒没有心思，只不过是因为她“碍于友情”，所以她才“宁愿”让自己受委屈是吧？ 涂慕真嗤笑道：“行了，你也别一口一个赵秀才的了。你既然钟意他，那你就自己想办法让他上你家提亲好了。别老是把我和他扯在一起，没得脏了我的耳朵！” 常二妮听得目瞪口呆。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对赵秀才死心塌地的涂慕真吗？ 她怎么病了一场之后，简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啊？！ 难不成，真的是因为她这次等赵秀才没等到，反倒生了一场病，所以她就大彻大悟，彻底对赵秀才死心了？！ 要早知道会是这样的话……那她当初，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出这样的馊主意来捉弄涂慕真啊！ 正当常二妮打算再劝劝涂慕真的时候，然而不等她开口，涂慕真已经“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扑了常二妮满头满脸的灰。 常二妮气得脸都红了。 她正要拍门再叫涂慕真出来，周围的邻居们却已经听到动静走了出来，纷纷朝涂家这边儿探头打量。 常二妮实在是受不了这些人的目光，又担心涂慕真心头这火气一时半会儿的散不了，自己凑上去也只是自取其辱，只得羞愤的匆匆离开了。 站在自家门口，听着常二妮远去的脚步声，涂慕真悄然松了口气。 可算是把原身这位塑料闺蜜给打发走了。 不然的话，她还挺担心自己真跟常二妮相处久了之后，会被对方瞧出什么破绽来呢！ 再回想起常二妮刚刚在自己面前的表现，涂慕真越发的确信，这个常二妮绝对是心里有鬼！ 涂慕真忍不住开始磨牙。 所以说，原身之所以会早早就被炮灰掉，不只是因为她自己脑子蠢，也同样是因为她身边有个推波助澜的“好闺蜜”吧？！ 正当涂慕真在心里琢磨着自己应该怎么才能给常二妮和赵志恒一个教训的时候，突然，她耳朵一动，似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涂慕真嗖的一下就跑回了屋里。 不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听见自家院门儿被打开了。 “闺女，你看爹都给你买什么回来了？”一个爽朗的笑声在院子里响了起来。 这是原身的爹涂福生回来了。 涂慕真笑着迎了出去，喊了一声：“爹。” 她穿书醒来后的这两天，涂福生一直在家守着她照顾她，生怕她就此一病不起了。 也是直到今天上午，大夫确认涂慕真已经痊愈了，涂福生才终于踏出了家门，为的就是给涂慕真买各种好吃的，哄女儿开心。 这样的父亲，很难让涂慕真不为之动容。 涂福生皮肤黝黑，身材魁梧，留着一把络腮胡，看体格就特别的彪悍，很是有些唬人。 不过涂福生本身就是南溪县县衙的捕头，他平日里干的就是抓捕各种犯罪分子的活儿，这样的外形对他来说也是一种优势。 涂福生打量了一下女儿的脸色，忙把手里拎着的大包小包的东西展示给女儿看：“这是你爱吃的五芳斋的桂花糕，还有冠春园的烤鸭、昌福坊的合莲盅……” 涂慕真：“……谢谢爹。” 这么多的吃的，她爹是把她当猪一样投喂吗？！ 当然了，喂猪肯定是用不上这么高的成本的…… 涂福生心里越发高兴，忙一股脑的把这些吃食都塞到了涂慕真手里，催着她赶紧回屋休息，自己却是拎着青菜和猪肉，进了厨房，开始忙活了起来。 别看涂福生是个糙汉子，可他却有着一手好厨艺。 这都是他这么些年独自养女儿给锻炼出来的。 至于原身的母亲，似乎是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涂福生就喊着“开饭了”。 让涂慕真惊喜的是，在这缺少各种精细调味料的时代，涂福生做出来的饭菜色香味俱全，完全是可以去应聘酒楼大厨的水准啊！ 这一点，从涂慕真下筷子的速度上就能看得出来了。 见女儿吃得尽兴，涂福生也很高兴：“真真你慢点儿吃，别伤了肠胃。咱们家又不是吃了这一顿肉就吃不起下顿了。只要你喜欢，以后爹天天给你做肉吃也行啊！” 涂慕真手上动作一顿，好奇的问道：“爹，我们家到底还有多少银子啊？” 照她爹这伙食标准，他当捕头的那点俸禄，真的能支撑得了吗？ 涂福生笑道：“怎么，担心爹会养不起你吗？放心吧，不过是天天吃肉而已，这也花不了几个钱，爹不会把家底都给掏空了的！” 这避而不答的态度，明显是有问题啊！ 涂慕真原本只是随口那么一问，可现在看她爹这态度，她反倒是更加好奇了。 “爹，你就跟我说说嘛！”涂慕真撒娇的道，“家里就我们两个人，我现在年纪也不小了，也该知道一下家里的具体情况了。” 涂福生：“……你年纪还小呢，不用操心这些，只管每天开开心心的就行了。” 就是因为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所以他才更不能把家里真正的家底儿，全都让女儿知道啊！ 不然的话，就他女儿这个脑子，回头她把涂家的东西全搬到那个姓赵的穷酸秀才家里，他都一点儿也不会觉得奇怪的！ 可涂福生越是这样，涂慕真心中反倒越是起疑。 她狐疑的看着自己这个便宜爹，脑中突然灵光一闪，顿时脸色大变道：“爹，你该不会是干了什么贪赃枉法的事情，收了不该收的银子吧？你可别忘了，你是捕头！这知法犯法，那可是大罪啊！” 涂福生先是一愣，随即便哭笑不得的道：“真真，你这都是想到哪儿去了啊？爹怎么可能干这种要人命的事儿呢？” 第003章 城西命案 “真的？”涂慕真稍稍放下了些心来，“爹你没骗我吧？” “这还有什么真的假的？”涂福生好笑的道，“你爹我虽然没读过几本书，但这做人做事不能亏心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盯着我捕头这个位置的人多了去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挑你爹的毛病呢。你爹要真敢做出那样的事情来，早就被人捉住小辫子上报到县令大人那儿去了，哪儿还能让你爹坐稳了捕头这个位置啊？” 啧啧啧，这激烈的职场竞争，果然是到哪儿都少不了啊！ 见她爹说得这么信誓旦旦的，就差赌咒发誓了，涂慕真也就勉为其难的相信了他。 吃完饭，涂福生还是什么也不让涂慕真干，自己乐颠颠的收拾了碗筷去厨房洗碗去了。 觉得自己已经快被养废了的涂慕真低头看了看她那青葱似的纤纤玉指，她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在原著中，原主会被一个明显不喜欢她的穷秀才，给吊得死死的了！ 第二天一大早，涂福生还没来得及出门呢，就有一个衙门里的捕快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敲门：“头儿，城西河边发现了一具男尸，县令大人让你赶紧带人去看看呢！” 南溪县不过是个小县，衙门里平时要处理的案件，也大多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人命案子还是比较少见的。 所以这次突然在县城里发现了男尸，那轰动效果可是杠杠的，衙门自然也是无比重视。 涂福生一拍脑门儿：“这么冷的天儿，哪个天杀的这么丧心病狂，竟然在这种日子还要赶着杀人呢？” 涂慕真：“……爹，你还是赶紧过去看看吧。免得让县令大人等久了，到时候吃了挂落就不好了。” 她爹这脑回路也是够清奇的，一听说发现尸体了，率先想到的竟然是这个？？？ 再说了，这河边儿发现的死者，也未必就是被人给杀害了的啊！ “还是我闺女贴心啊！”涂福生无奈起身，满脸殷切的看着涂慕真，“那真真你就好好在家里待着。要是实在闲得无聊了，你就去集市上转转，或是去布庄看看，做上两条新裙子也行。至于其他的地方，你就别到处乱跑了，省得这病刚好了再吹了风，那可就不好了。” 这听着怎么好像是话里有话啊？ 涂慕真有些没太听明白，但还是老实点头道：“爹你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涂福生怎么可能放心哟！ 他又从兜里掏了一把铜板给涂慕真，让她自个儿拿去买零嘴吃，这才急急忙忙的跟着来喊他的捕快一块儿走了。 涂慕真看看她爹远去的背影，又看看自己手里那二十多个铜板，突然间福至心灵： 她爹说的那什么其他地方，该不会是在暗示她，让她别趁他不在家，就偷偷的去找赵志恒吧？！ 涂慕真哭笑不得。 没想到她爹长得倒是一副没什么心眼儿的样子，可这耍起小心机来，也还是一套一套的嘛！ 涂慕真将她爹给的零花钱放在了自己腰间的荷包里，饶有兴致的出门逛街去了。 南溪县的县令还算不错，把南溪县管理得井井有条的。 虽说不到路不拾遗的地步吧，但光凭街上老百姓们的精神状态就能看得出来，大家平日里的小日子过得还算轻松。 涂慕真在自家附近转了一圈之后，想起她爹刚刚被人叫走的事情，骤然心里一动： 她要不，也去看看她爹是怎么现场办案的？ 这个念头一起，涂慕真就有些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蠢蠢欲动了。 她辨别了一下方向，朝着城西的方向走了过去。 结果走在半路上，涂慕真就发现路上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大家的情绪都还挺激动的，看方向也都是往一个方向去的。 涂慕真抖了抖耳朵，听了几句行色匆匆的路人们的议论声，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原来这些人，都是冲着那城西河边儿发现的尸体去的啊！ 这起命案，在南溪县果然是万众瞩目。 涂慕真干脆跟上了众人的脚步，顺便听了听路人们对这起命案的一些猜测。 不一会儿，涂慕真就跟着人群，到达了城西河边儿，发现尸体的地方附近。 此时的城西河边儿，已经里外里的涌满了人。 涂慕真挤不进去，也就不挤了。 她干脆在不远处找了个地势高一点儿的树下站着，远远的打量着人群里的动静。 人群里的喧闹声此起彼伏。 “不是说尸体已经被衙门的官差带走了吗？怎么还那么多捕快留在这里啊？” “嗐！你是刚来的吧？刚刚这河里啊，又发现了一具尸体！” “哎哟喂！不是说只死了一个吗？” “现在这个啊，是刚刚才被发现捞起来的，之前一直漂浮在河里，没靠岸呢！” “这也太吓人了……怎么一下子就死了两个呢？” “那谁知道呢？” “……那人看着，怎么有些像王兄啊？” “谁？哪个王兄？” “就是王丘实王兄啊……” 一听到有人认出了死者，正站在仵作身后观察尸体的涂福生骤然一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被他的目光给盯上的几个年轻人顿时浑身一个哆嗦，下意识的就闭紧了嘴巴，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了。 涂福生随手朝旁边招了招，两个年轻捕快就乖顺的走了过来：“头儿，您有什么吩咐？” 涂福生朝人群里指了指：“那几个书生似乎是认识死者。你们俩过去问问，查一查死者的身份，也好早点通知死者亲属前来认尸。” “是！” 两人应声而去。 之前议论纷纷的书生们被捕快问话，原本还有些紧张。 不过这俩捕快态度还行，问的又是死者的身份，他们也就渐渐消除了那份儿紧张感，七嘴八舌的回答了起来。 而涂福生把这事儿给交代下去之后，就没打算再管了。 只不过，他这刚一转身，眼角的余光似乎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涂福生顿时就朝那个身影看了过去，眼睛也瞬间瞪得跟牛眼一般大！ 被盯个正着的涂慕真：“……” 不是，她爹这眼睛，未免也太利了吧？！ 第004章 胖猫 避之不及的涂慕真只得朝她爹讪讪的笑了笑。 涂福生心里那火气是不打一处来。 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 竟然都敢自己一个人往命案现场来了！ 涂福生平时那么宠女儿的人，这下都没能忍住，瞪了涂慕真好几眼。 涂慕真的眼珠子滴溜溜直转。 突然，她像是发现了什么，顿时眼前一亮，忙给她爹指了指河对岸的吉祥布庄，表示自己其实是想去布庄做裙子的，只是无意中路过这里罢了。 涂福生差点儿就被女儿给气笑了。 从他们家去吉祥布庄，分明就有条近路可走，根本就不用经过这边儿！ 这丫头，都被他当场抓了个现行了，她竟然还敢这么光明正大的糊弄他呢！ 果然不愧是他的种！ 涂福生又瞪了女儿几眼，想让女儿赶紧走人。 涂慕真：“……” 算了，她算是看出来了。 她这个爹啊，也就是个纸老虎。 除了离得老远对着她干瞪眼睛，她爹似乎也没别的招儿可使了。 涂慕真放下心来，朝她爹笑得更开心了。 涂福生：“……” 这丫头竟然还敢笑？ 她这是要翻天啊！ 涂福生觉得自己是应该生气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一对上女儿那仿若盛开的牡丹一般的笑容，涂福生心下登时就是一软，想发脾气也发不出来了。 仔细想想，自从他们父女俩为了赵志恒的事情屡屡发生争执以后，女儿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在他面前笑得这么开心过了。 倒是女儿这次大病一场之后，活像是忘了赵志恒那个阴险小人一般，竟然再也没在他面前提起过赵志恒来了。 要是女儿能一直这样，那该多好啊！ “头儿，你看什么呢？”魏其昌走了过来，好奇的问道。 他正要抬头看涂福生所看的方向看去，涂福生就突然一伸手，直接按在了他的脑袋上，生生按得他的脑袋朝另外一边一转，对准了河面的方向。 “我还能看什么？当然是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可疑人等了！”涂福生没好气儿的道，“你有这闲工夫盯着我，还不如带人在这河里多搜两遍。可别一会儿再冒具尸体出来，到时候还得多跑一趟！” 听涂福生这么一说，魏其昌顿时傻了眼：“不会吧头儿？就咱们这小县城，能一次发现两具尸体，这都已经算是十年难得一遇的大案了！这要是再来一具的话，可怎么得了啊？！” “知道你还不快点儿干活儿？！”涂福生毫不客气的在魏其昌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魏其昌委屈巴巴的摸着自己被拍疼了的脑袋，叫上两个人，又征用了附近的一条渔船，带着人沿着河道仔细搜查去了。 而涂慕真见她爹忙公事去了，心里一喜，决定趁此机会溜之大吉。 可她这才刚抬起脚，就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嫌弃的道：“啧啧啧，这些人想送死去哪儿不好啊，干嘛非得往河里跳？好好的河水都被他们给弄脏了，我以后还能来河边儿玩儿吗？” 涂慕真听得一愣，也停下了脚步。 这声音听着……怎么这么奇怪啊？ 听起来明明就是个小孩子不辨雌雄的声音，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冷漠至极，对两条人命丝毫不在乎，反倒更介意河水被弄脏了？！ 这是哪家教出来的小孩儿啊？ 涂慕真下意识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境况，却并没有发现附近有小孩子的身影出现。 毕竟，这里是河边，又刚出了人命。 就算大多数人都喜欢看热闹，但能心大得带着自家小孩儿一起来河边看命案现场的家长，估计还是极少的。 那这就更奇怪了！ 刚刚的那个声音，到底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啊？ “咦，你能听见我说话？”那个孩子似的声音又在涂慕真身边响了起来，还带着几分惊讶。 涂慕真似有所感。 她突然抬起了头，果然在自己头顶上方的树枝上，发现了一只胖硕的虎斑田园猫！ 一人一猫，就这么直直的对上了眼睛。 胖猫显然没想到涂慕真会突然发现了它，它登时脚下一抖，纤细的树枝顿时就有些承受不住它的重量，猛烈的晃动了起来，眼看着它就要从树枝上给掉下来了！ 涂慕真也吓了一跳，忙下意识的伸手去接。 幸亏涂慕真接得及时。 下一刻，胖猫果然从树枝上掉落了下来，正正的落入了涂慕真的手臂之间。 胖猫落入了实地，它的小爪子紧张的抓着涂慕真的胳膊，终于淡定了下来。 “你没事儿吧？”涂慕真小心翼翼的问道。 胖猫抬起头，看着涂慕真的眼睛，诧异的道：“你是不是傻啊？我都已经被你给接住了，你还不知道我有事儿没事儿吗？” 涂慕真：“……” 要不是看这只胖猫长得还算可爱，她肯定一把就把它给扔出去了！ 为什么一只猫还能嘴臭成这个样子啊？！ “你还知道是我接住了你啊？”涂慕真没好气儿的道，“要不是我，你现在就已经摔到地上去了，就算不死也得重伤吧？我现在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对待救命恩人，你就是这样的态度吗？” 胖猫不屑的看了她一眼：“那要不是你，我在树上待得好好的，能摔下来吗？你差点儿就害了一条无辜的小生命你知不知道啊？你现在接住了我，那是老天爷给了你一次弥补的机会！要不然的话，你回头还不得愧疚得天天做噩梦啊？迟早在梦里吓死你自己！” 涂慕真：“……” 这胖猫可以啊！ 口才这么溜！ 怼起人来还一套一套的！ “得得得，那我跟你道歉行吗？”涂慕真无语的道，“猫大爷！” 这还差不多！ 胖猫一下子就得意了起来。 它也不急着从涂慕真怀里跳出去，反倒自顾自的选了个更舒服的位置趴着，好奇的问道：“原来你真的能听见我说话啊？我还以为我刚刚是看错了呢。” 涂慕真“嗯”了一声，淡淡的道：“我也以为我刚刚是听错了呢！” 第005章 赖上了 别看涂慕真在胖猫面前表现得还挺淡定的，但实际上，她心里的惊讶，一点儿也不比胖猫要少。 在穿书之前，涂慕真就是顶级兽语者。 所谓兽语者，其实就是能听得懂动物的语言，甚至是直接和动物沟通交流的人。 不过大多数动物的智商都太低了，只靠本能做事，它们有些时候的叫声甚至毫无意义。 所以一直以来，涂慕真也只不过是能听见开了灵智的动物的声音罢了。 没想到，她这次穿书，似乎还把自己兽语者的本领，也给一块儿带过来了？ 而更让涂慕真惊讶的是，她手中抱着的这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大胖猫，竟然还是个开了灵智的？！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听见我说话的声音的啊？”胖猫好奇的追问道。 涂慕真当然不可能把真相告诉它。 她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这么给听见了。” “原来是这样啊……”胖猫若有所思的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这胖猫的性格这么大大咧咧的吗？ 这就被她岔过去不问了？ 涂慕真：“……我叫涂慕真，你呢？” “涂慕真？这名字也太拗口了。”胖猫先是嫌弃了一番涂慕真的名字，跟着就得意洋洋的道，“我叫肥肥！怎么样，这名字霸气吧？这可是我自己取的名字！” 涂慕真眼皮子一跳，艰难开口：“果然是好名字，当真霸气！” 一只胖猫竟然还会给自己起名字？ 还自以为给自己取了个“霸气”的名字？！ 这世道……到底是猫不对，还是她的耳朵有些不对啊？ “算你有眼光！”胖猫一脸的喜滋滋。 它打量了涂慕真一眼，眼带挑剔，突然道：“涂慕真是吧？你家住哪儿的啊？家里人多吗？” 这胖猫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我家住在城东。”涂慕真忍了忍，面无表情的道，“我家就我爹和我两个人，应该不算人多吧？” 城东，那可是南溪县的一些官吏群居之地！ 胖猫满意的点了点头：“那你家这条件还算不错嘛！这样吧，我就屈尊降贵一回，跟你回家好了！” 涂慕真：“？？？” 什么玩意儿？ 这只胖猫要跟她回家？ 可她什么时候说过要带这只胖猫回家了啊？！ 涂慕真正打算好好跟胖猫掰扯一下，就听见她爹的声音在她身后不远处响了起来：“真真！你怎么还在这儿啊？” 糟糕！ 忘了她爹还在这儿了！ 涂慕真身子一僵。 她转过身，两边儿嘴角高高弯起：“爹！” 而她怀里抱着的胖猫，也一下子出现在了涂福生面前。 “哟，这哪儿来的猫啊？长得可够肥的！” 走近了的涂福生随手在胖猫脑袋上撸了一把，觉得手感还不错。 胖猫本来不喜欢别人乱摸它，正要炸毛呢。 可听见涂福生夸它肥，它又高兴了起来。 虽然涂慕真她爹长得黑不溜秋的，跟肌肤胜雪的涂慕真简直就不像是一个家里的人，但看在他跟涂慕真一样有眼光的份儿上，它也就不计较这些了！ “树上掉下来的。”涂慕真实话实说道，“我也不知道它是哪家养的。不过看样子，它好像不打算走了，要赖着我跟我回家呢。” 再看她爹身后，原本围拢在河边儿的人群都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新发现的尸体也被捕快们带回衙门去了。 “谁赖着你了啊？我这是给你面子好不好！”胖猫不乐意的嚷嚷了起来，“而且你看我这毛光水亮的，那是普通人能养得出来的吗？这都是我自己精心养护出来的好不好！” 涂慕真：“……” 敢情这只胖猫不但脾气不大好，脑子也不太好使，它竟然还是只自恋猫？！ 胖猫愤愤不平的抱怨了这么大一通，可听在涂福生耳中，却只是一串“喵喵”叫罢了。 不过这胖猫眼神里的情绪还挺丰富的，看着就跟个小孩儿似的，似乎比寻常的猫要聪明多了。 “这小东西看着还挺有意思的。”涂福生没忍住，又撸了胖猫一把，“真真你要是喜欢的话，那就把它带回去好了。正好，平时我去了衙门里，你一个人在家闲得无聊了，它还能跟你做个伴儿。” “喵喵！” 胖猫没想到涂福生竟然还敢朝它伸手，顿时就朝着他一阵龇牙咧嘴。 “乖！” 涂慕真不重不轻的吐出了一个字，右手手掌按在胖猫的脑袋上，愣是把力气不小的胖猫给按了下去。 胖猫有些发懵。 涂慕真的力气……怎么会这么大啊？ 涂福生压根儿就没注意到胖猫刚刚是在对他发脾气。 他看着女儿哄胖猫的样子，越发觉得这只猫来得简直是太及时了！ “既然爹你喜欢，那我就把它带回去吧。”涂慕真对她爹笑笑。 见女儿乖巧听话，涂福生心中大慰，点点头道：“那行，真真你接着逛吧。衙门里还有事儿呢，爹就不陪着你了，先走了啊！” 涂慕真粲然一笑：“放心吧爹，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她就知道，她爹果然是天下第一好爹，一下子就把他自己刚刚那吹胡子瞪眼的模样给忘记了！ 目送涂福生远去，回过神来的胖猫抱怨道：“我说，你以后能不能跟你爹说说，让他别老是有事没事儿的就摸我啊？” 涂慕真一脸无语：“我爹也就摸了你两下而已，你至于这么嫌弃他吗？再说了，他才是一家之主！你要想跟我回家的话，那以后你就得听我爹的管教！他想干嘛就干嘛，我可管不着！” 开玩笑！ 在一只刚认识的胖猫和她爹之间做选择的话，那她肯定是选她爹啊！ “那也不行！”胖猫坚持的道，“我肥肥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摸的吗？” “哦。”涂慕真不为所动，“你要是现在反悔，不想跟我回家了的话，也还是来得及的。” 胖猫：“……” 可恶！ 这个女人竟然敢威胁它？！ 胖猫一肚子气，它泄愤般举起了爪子，作势要在涂慕真胳膊上挠下去。 “我身上这件袄裙可是新买的，今儿才刚上身穿第一回。”涂慕真淡淡的开口道，“你要是敢给我抓坏了的话……呵呵！” 第006章 冤家路窄 胖猫顿时就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察觉到自己竟然在涂慕真面前露怯了，胖猫有些恼羞成怒，挥舞着自己的小爪子嘴硬的道：“我、我可不是怕了你！我只是不想看见你因为坏了条裙子，就哭鼻子了！” 涂慕真低下头，漫不经心般看了它一眼。 胖猫嗖的一下就缩起了脑袋，愣是不敢去看涂慕真的眼神。 不过它那尖利的小爪子倒是诚实的收了起来，藏在肉掌里一点儿也看不见了。 涂慕真嘴角一弯，眼中满是笑意。 可惜缩着脑袋的胖猫压根儿就没看见。 涂慕真就这么抱着胖猫，去了河对岸的吉祥布庄。 做戏要做足嘛！ 她都跟她爹说了她是奔着吉祥布庄来的，这不去一趟显然是不行的。 涂慕真在布庄里给自己定了两身衣裳，又给她爹也定了两身。 原身本就是吉祥布庄的常客，她来定做衣裳，也不用付定金什么的，只需要交待一声就行。 等到了约定的时间，吉祥布庄就会把衣裳直接送到涂家。 至于结账的事儿，那是涂福生的活儿，不用涂慕真操半点儿心。 从吉祥布庄里出来，老实了好一阵儿的胖猫胆子又大了起来，一个劲儿的催促道：“你的事情既然已经办完了，那我们是不是该回家了啊？我还不知道我的新家到底长什么样子呢！” 涂慕真：“……那是回我家！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她就没见过这么自来熟的猫！ 胖猫顿时就瞪着一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涂慕真道：“不是说好了我跟你回家的吗，你怎么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啊？！这事儿连你爹都同意了呢，你可休想赖账啊！” 涂慕真的嘴角直抽抽：“……你不是不喜欢我爹摸你吗？” 这时候倒是知道扯虎皮拉大旗了，早干嘛去了啊？ 胖猫眨眨眼睛，一脸无辜的道：“谁说我不喜欢了？你肯定是听错了！” 涂慕真：“……” 这只大胖猫，今儿可真算是让她涨了见识了。 它竟然还是个不要脸的！ 正当涂慕真在心里琢磨着自己到底要不要把这只胖猫给带回家的时候，她正前方不远处突然就响起了一个嫌弃的声音：“涂慕真？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又是追着我来的？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这么、这么不知廉耻呢？！” 涂慕真一抬头，就看见一个面黄肌瘦、身高中等、穿着寒酸的年轻书生站在她面前。 这人本身看着就不咋地，可他看向涂慕真的目光中，却是充满了厌恶，仿佛涂慕真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 涂慕真的心情瞬间就变得不太美妙了。 这是打哪儿钻出来的神经病啊？！ 涂慕真脸色一黑。 她正打算说些什么，可她一晃眼，骤然间发现，那个看起来家境就不怎么样的男人腰间，竟然挂了个精致的青竹荷包！ 荷包没什么稀奇的，可那荷包上的青竹图案，却和涂慕真腰间荷包上的荷花图案，风格极为相似！ 很显然，这两个荷包，应该是出自于同一位绣娘之手！ 涂慕真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什么。 这家伙，显然就是害了原身的渣男赵志恒无疑啊！ 涂慕真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下来：“赵志恒，你给我把嘴巴放干净点儿！不知廉耻这四个字，我看还是用在你身上比较合适吧？！” “涂姑娘何必如此惺惺作态？”赵志恒显然没想到涂慕真竟然会对他这么的不客气，当即脸色一变，“你纠缠赵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你我都心知肚明。虽然我不知道你今天是怎么知道我的行踪的，还追到了这城西河边儿来堵着我。但你既然作此行径，却又在此时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来，难道涂姑娘就不觉得太过可笑吗？！” 赵志恒心里很怀疑，涂慕真对他态度大变，该不会是想欲擒故纵，借此吸引他的注意力吧？ 那她可就真打错主意了！ 而涂慕真却是嗤笑出声。 还真是赵志恒这个人渣啊！ 也不知道原身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就把一颗芳心全寄托在这样的人身上了呢？ 涂慕真记得，原著中曾提到过，赵志恒幼年丧父，是寡母将他一手拉扯大的。 赵母当年生下赵志恒的时候，就是难产。后来赵志恒倒是好好的长大了，但他母亲却是落下了病根儿，不但干不了什么力气活儿，还得常年吃药养着。 偏偏赵志恒还是个读书种子，赵母也是拼着一口气，想把儿子给供出来。 这两处大的开销加在一起，对家里本就没个男人撑着的赵家来说，可不就跟雪上加霜似的么？ 事实上，这两年来，要不是有涂慕真这个冤大头不停的往赵家送财送物，赵家这日子早就撑不下去了，赵志恒又怎么可能还有力气在涂慕真面前摆脸色？！ 毫不夸张的说，涂慕真完全可以称得上是赵家的救命恩人！ 可再看看赵志恒呢？ 对待自己家的救命恩人，他都已经不是简单的忘恩负义了，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可笑？”涂慕真讥讽的道，“赵志恒，可笑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吧？你也不在这河水里照照，看看你自己到底长的是个什么样子！就你这身无二两肉的痨病鬼模样，我涂慕真又不是眼瞎了，好好的日子不过，纠缠你干什么？！你这脸盘子未免也太大了！” 赵志恒脸色漆黑，气得浑身发抖：“涂慕真！你不要太过分了！我好歹也是堂堂秀才之身，岂能容你这般侮辱？！” 他在心中破口大骂。 这个涂慕真，她今儿该不会是吃错药了吧？！ 平日里她在他面前向来都是唯唯诺诺的，一心只想着怎么讨好他，任他百般嫌弃也仍是痴心一片，任劳任怨。 可今天的涂慕真，简直就跟吃了炮仗似的，一开口就直接炸了！ “秀才又怎么了？秀才就能随便欺负人了吗？”涂慕真毫不客气的道，“赵志恒，你也休想拿身份来压我。说起你这秀才身份来，当初你要考试的时候，可是找我借了不少钱。现在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这钱，你是不是也该还我了？” 第007章 厚颜无耻 赵志恒这下是彻底目瞪口呆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这次见到涂慕真，对方不但跟变了个人似的，甚至还提起了钱财之事！ “什、什么钱？！”赵志恒结结巴巴的道，“我什么时候欠你钱了？！” “怎么，堂堂的秀才原来也是会赖账的吗？”涂慕真不屑的看着他道，“当初你要去益州府赶考，偏偏手头拮据，连路费都拿不出来。要不是我看你可怜，借了你几十两银子，你还能去得了益州府吗？虽然你这次乡试没考上举人，但你借了我的银子，总不能不还吧？” 赵志恒脸色涨得通红：“休得胡言！我与你根本就不相熟，我怎么可能找你借银子？你要是再这么满口胡言的话，我、我定不与你罢休！” 不是他不存心想赖账，实在是这大笔的债务，他着实还不出来啊！ 当然了，当初赵志恒找涂慕真借钱的时候，他也压根儿就没有想过，涂慕真竟然还真的会有找他讨债的这一天！ 要是早知道涂慕真会突然提起这事儿的话，刚刚他远远的看到涂慕真的身影的时候，就不应该主动凑过来搭话的！ 涂慕真也是没想到，赵志恒这不要脸的程度，竟然能远超她的想象！ “原来你还真打算赖账啊？”涂慕真脸色一沉，冷哼道，“赵志恒，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读书人？你可别给读书人的脸上抹黑了！” 而赵志恒赖账的话一出口，心里反倒顺畅了不少。 尤其是在看到涂慕真的脸色不太好看之后。 “涂慕真，你要诬赖我欠你的钱，那至少也得拿出证据来啊！”赵志恒讥诮的看着她道，“几十两银子，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我要是真借了你那么多的银子，总不可能连个借条都没写给你吧？你这空口无凭就想找我要这么多钱，未免也太过分了吧？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的话，那这世道，还不得乱了套啊？” 涂慕真差点儿被赵志恒这番恬不知耻的话给逗乐了。 赵志恒到底有没有欠她钱，别人不知道，难道他们这两个当事人还能不知道吗？ 可就算是这样，赵志恒竟然也还能冠冕堂皇的说出这种倒打一耙的话来！ 难怪原身会栽在这样的人手里了。 不说原身那脑子，就是大多数姑娘，只怕也招架不住这种人啊！ 赵志恒让涂慕真拿出借钱的证据来，涂慕真当然是拿不出来的。 原身当初一门心思扑在他身上，主动为他各种无私奉献，怎么可能想得到借钱还要写借条这种东西呢？ “你以为我拿不出借条来，你就能成功赖账了吗？”涂慕真突然笑了起来。 赵志恒看着她脸上那一点儿感情也没有的笑容，心里莫名的有些发毛。 他今天之所以会主动和涂慕真搭话，可不是为了赖什么账的！ 不能让涂慕真把话可扯远了！ 赵志恒的脸色缓了缓，满脸柔情的道：“真真，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怎么张口闭口都是些铜臭之气呢？你明知道，我平时最不喜说这些的。不管是赖账还是借条之说，那都不过是气话罢了。你要是心里不舒坦，就说给我听听，我们何必要闹得这个样子，惹来旁人笑话呢？” 涂慕真浑身一哆嗦，看向赵志恒的目光就跟见了鬼似的。 “赵志恒，你这是又吃错什么药了？”涂慕真嫌恶的看着赵志恒，“你我都已经撕破脸了，你该不会以为，你这么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能把我给哄住吧？装腔作势是没用的，你最好还是识相点儿，赶紧还钱吧！” 原身就是被赵志恒这种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的作风，给拿捏得死死的吗？ 胖猫也忍不住叫了起来：“喵喵！” 这哪里来的臭男人啊？这也太恶心人了！ 不对，是太恶心猫了！ 赵志恒没想到，自己平时无往不利的招数，这次在涂慕真面前，竟然会不管用了！ 他肚子里憋着气，正打算再劝劝涂慕真，注意力就被发出声音的胖猫给吸引了过去。 赵志恒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真真，我觉得，我们之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说清楚的。对了，真真你什么时候开始养猫了？这猫长得可真好，真真你真有眼光！” 得了夸奖的胖猫不喜反怒：“喵喵！” 谁稀罕这种臭男人夸它了啊？ 给他脸了是吧？！ 唯一听懂胖猫在说什么的涂慕真忍不住噗嗤一乐，笑出了声。 赵志恒却是误会了，还以为涂慕真这是心软了，忙趁热打铁的道：“真真，我请你去附近茶楼里坐坐吧？茶楼里还有说书的呢，你肯定会喜欢的！” 涂慕真抬起头，一言难尽的打量这赵志恒。 这家伙，简直可以说是她见过的所有人当中，最不要脸的一位了！ “赵志恒，你该不会是忘了，你刚刚见到我时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了吧？”涂慕真“好心”提醒他道。 赵志恒脸色一僵。 第一句话？ 想想自己刚刚对涂慕真的态度，赵志恒简直恨不得能时光倒退，狠狠给自己一巴掌，让自己想清楚了再开口搭话！ “真真，你真的是误会了……”赵志恒努力为自己辩解道，“我刚刚是心情不好，有些口无遮拦……” “行了。”涂慕真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说这些都没用。赵志恒你只要早点把借我的钱都给还来，那你我之间，就什么误会都没有！” 赵志恒：“……” 这说来说去，涂慕真怎么还要找他催账呢？！ 涂慕真也没指望赵志恒这个穷光蛋，能当场就掏出几十两银子还给她。 她嘴角一弯，淡淡的道：“你也别怪我要账要得急，连点儿准备时间都不给你。这样吧，我给你三天准备时间。你不是说你是堂堂的秀才之身吗？这三天对你一个秀才公来说，怎么也是绰绰有余了吧？当然了，在这之前，该是我涂慕真的东西，我也该收回来了！” 说着，涂慕真眼中利光一闪，右手也不易察觉的在胖猫脑袋上摸了一下。 胖猫会意，猛的从涂慕真怀里跳了出来，直奔赵志恒而去！ 第008章 约法三章 胖猫这一扑，可把赵志恒吓了一跳。 这猫看着就凶狠得很，真要被扑个正着的话，那还得了？！ 赵志恒脚步慌乱的朝后躲闪，可胖猫看着虽胖，动作却十分敏捷，一下子就扑到了赵志恒的腰间！ “啊！！！！” 赵志恒吓得当场就惊声尖叫了起来。 胖猫却只是一爪子勾走了他腰间的荷包，然后就将荷包咬在了嘴里，又麻溜儿的跳到了涂慕真身上。 涂慕真顺势一把搂起了它，将胖猫嘴里的荷包给拿在了手里掂了掂。 “行了，你大呼小叫的干什么呢？瞧你把旁边儿人都给吓成什么样儿了。”涂慕真漫不经心的道，“我的东西，我收走了。你最好记得准时还钱，不然的话，呵呵。” 话音一落，涂慕真抱着胖猫转身就走，竟是一点儿也没给赵志恒反应的时间。 等赵志恒回过神的时候，涂慕真早就已经走远了。 察觉到周围路人们看向自己时那异样的目光，赵志恒心中是又羞又气，只得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而涂慕真抱着胖猫走在回家的路上，胖猫还在兴致勃勃的追问道：“刚刚那男人，是你从前的心上人吗？你这眼光不行啊！” 涂慕真低下头，看了它一眼，没有说话。 呵呵。 她的眼光的确是不怎么行。 要不然的话，她能被这么只胖猫给赖上吗？ 胖猫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刚刚说的那话，还把自己也给埋坑里去了。 它正津津有味儿的道：“刚刚要不是我帮忙，你肯定拿不回那个荷包了。怎么样，我还是很有用的吧？你要是养好了我，那绝对是吃不了亏的！” 涂慕真忍了忍，没忍住，反驳道：“就算没有你，我也一样能拿回我的东西！” 那个荷包，其实本来就是原身送给赵志恒的。 原身估计是把荷包当定情信物送出去的，可对赵志恒来说，他却是习惯了在原身这里占便宜，根本就不在乎原身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胖猫也认识到了涂慕真不是个好惹的，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道：“可有我在，多少还是能给你省点事儿不是吗？” 涂慕真：“……” 这倒也是。 她又看了胖猫一眼：“你想跟我回家，也不是不行。不过，我们得约法三章！” “没问题啊！”胖猫顿时来了精神，“你先说来听听！” 这胖猫还挺有文化的啊，连约法三章是什么都懂？ 似乎是看懂了涂慕真的眼神儿，胖猫得意的道：“你可别小看了我。我告诉你，整个南溪县，就没有我没去过的地方！就是那些读书人最想进的县学，猫爷我也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我在县学里听过的课，那可不比一般的读书人要少呢！” 涂慕真一脸无语。 合着这还是只文化猫？ “我也没别的要求。”涂慕真直接道，“不过，你要是到了我家，那就得照我的规矩来。爱干净是首要的，另外，你不许给我没事儿惹事儿！当然了，你要是有什么要求的话，也可以现在就提出来。只要不太过分，我能办到的，也会尽量为你办到。” 胖猫顿时眼睛一亮：“次话当真？” “当然！” 胖猫立刻道：“那我要专属的猫窝，要绵软一点儿的，你不许敷衍我。还有，我喜欢吃热食，最喜欢吃清蒸鱼和红烧鱼。要是能每天都有鱼吃的话，那就最好不过了！” 涂慕真翻了个大白眼儿：“猫窝可以有，家里的材料你随便挑。不过每天吃鱼……这事儿我答应不了！我还做不到天天吃鱼呢，怎么可能供应得起你？” 胖猫的大猫脸顿时就垮了下来：“真的不行吗？我可以自己抓鱼的，你只要帮我做得好吃点儿就行了。” 涂慕真眼皮子一颤：“你自己抓鱼？” 好家伙，看来她还是小看了这只胖猫啊！ “对啊对啊！”胖猫一看有门儿，忙积极的道，“就南溪县这河里的鱼可多了，我有特殊的抓鱼技巧，想抓多少就能抓多少！只不过我自己不会做鱼而已，我也不喜欢生吃鱼……” 涂慕真：“……我回去问问我爹，看他会不会做鱼。要是他会的话，只要他方便，给你做点儿鱼吃倒也没什么。不过，清蒸鱼还好说，红烧鱼你真的能吃吗？你这猫肚子，能受得了？” “没问题！”胖猫抬起爪子，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道，“只要是你们人能吃的东西，我也能吃！” 涂慕真哑口无言。 回到家，在胖猫的指挥下，涂慕真翻出了家里的一只旧木箱，和一床旧被褥，在自己房间的墙角里，给它搭了个简易的猫窝。 胖猫跳进去踩了踩，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也算是能将就了。” 涂慕真懒得搭理它。 就她现在的情况而言，她能给胖猫提供这么一个猫窝，已经算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换了是别人家，要是把好好的被褥拿给一只猫用的话，不被家里长辈揍个半死才怪呢！ 涂慕真将胖猫从赵志恒身上取回的荷包，拿了出来。 刚拿到荷包的时候她就已经感觉到了，这荷包还有点儿沉甸甸的，明显里头是装着东西的呢！ 涂慕真打开荷包，将里头的东西倒了出来。 竟是些散碎的银子。 加起来也有半两多银子了。 虽说这点儿银子跟原身送到赵志恒手里的相比，简直是不值一提。不过，好歹也算是收回来了点儿。 估计这会儿，赵志恒怕不是已经被气疯了吧？ 一想到这里，涂慕真就高兴了起来。 她到自家厨房里找出了火折子，一把火，将这青竹荷包，还有她身上的荷花荷包，全给烧了个干干净净！ 荷包是好东西。 可惜这玩意儿竟然跟赵志恒有关，那就让涂慕真喜欢不起来了。 还是烧了的好！ 看着两只荷包都变成了灰烬，涂慕真这才心满意足的拍了拍手，站了起来。 而直到天都黑了，涂福生也还是没有回家。 估计他是被命案给绊住脚了。 涂慕真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难道这命案一天没破，爹他就一天回不来？” “命案？”把自己的新家早就转了好几遍的胖猫终于想了起来，“你说的是今天河里发现的那两具尸体吧？” 第009章 自寻短见 涂慕真心里一动，问道：“对于这起案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她想起来了。 之前她最初听到胖猫说话的时候，胖猫似乎是说了“送死”两个字？ “我知道啊！”胖猫理所当然的点头道，“那两个人是当着我的面儿跳河的，我能不知道吗？” 涂慕真一脸震惊：“你的意思是，他们是自杀的？！” “对啊！”胖猫有些不解的道，“你说他们俩好不容易投胎成了人，怎么就想不开自寻短见了呢？我想做人还做不成呢，他们倒好，一点儿也不知道珍惜！” 涂慕真：“……那你知不知道，他们俩为什么要自杀啊？” 胖猫奇怪的看着涂慕真：“我就是一只猫而已，哪儿能知道那么多啊？你也太高看我了吧？” 涂慕真无奈扶额：“你不是说，你亲眼看到了他们俩跳河吗？那他们在跳河前有发生过些什么，或是说过些什么话，你总能看到听到一些吧？” “你问这个啊！”胖猫恍然大悟，努力回想的道，“让我想想……他们俩好像是昨夜寅时的时候跑到河边儿去的。两个大男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抱在一起哭得那叫一个惨哟，愣是把我给吵醒了！我骂了他们两声，他们俩也跟没听见似的，哭得倒是更惨了。我当时实在是被他们俩给吵得不行了，就从树上跳到了房顶上。谁知道我这才刚跳上去，他们俩竟然就一个接一个的跳河了！” 涂慕真：“……” 这内容量有点儿大啊！ “所以，他们俩就是这么死了的？”涂慕真狐疑的问道。 “是啊！”胖猫挠了挠脑袋，“我当时还叫人了呢，可惜周围的住户都睡得挺沉的，一个起来看看动静的都没有。还有人嫌我太吵，拿鞋子扔我呢！我叫不动人，一回身儿，那两个人已经给淹死了，我也就没再管了。” 涂慕真：“……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一只猫能想着救人，这就已经很不错了。 至于最后的救援结果，只能说是天定，由不得一只猫来做主。 “主要是他们俩到哪儿去送死不好，非得往河里跳。”胖猫懊恼的道，“我可是经常在那河边玩儿的，有时候还会抓抓河里的鱼。他们俩这一死在河里，把河里的鱼都给弄臭了，我还怎么吃啊？” 涂慕真：“……” 原来胖猫心里惦记的是这个？ 她刚刚白在心里夸它了！ 涂慕真觉得，她要是再跟胖猫继续聊下去的话，她怕不是迟早得被胖猫给弄得心梗！ 正当涂慕真打算出门去找找她爹的时候，突然，涂慕真和胖猫齐齐朝紧闭的大门看了过去。 下一刻，涂慕真和胖猫又齐齐转头，一人一猫对上了眼神。 “你也听见了？”一人一猫齐声问道。 得，这下也不用他们各自回答了。 涂慕真顺手抱起了胖猫，模样乖巧的坐在了正房门口的小凳子上。 胖猫轻轻的甩了甩尾巴，一张大猫脸看起来比涂慕真还要乖巧可爱。 很快，房门被打开，涂福生疲惫的身影出现在了这一人一猫面前。 “爹！”涂慕真笑着起身迎了过去，“你回来啦！” 涂福生脸上就露出了一抹笑意：“嗯。真真你饿坏了吧？别着急，爹这就给你做饭去！” 涂慕真：“……倒也不用这么着急。爹你才刚回来，还是先歇会儿吧。” 让累了一天的涂福生在回家后还不得休息，涂慕真心里过意不去啊！ 可不管是她还是原身，都对厨房里的活儿一无所知。 涂慕真本人是对做饭不感兴趣，也根本就没学过。原身却是被涂福生这个慈父给惯坏了，压根儿就没有过要学厨艺的念头。 “没事儿，爹精神着呢，给你做顿饭还是没问题的。” 感受到女儿关心的涂福生顿觉一身疲惫尽消，有着使不完的劲儿！ 说着，涂福生就径自朝厨房走了过去。 涂慕真忙跟在了她爹身后：“那我给爹打下手吧？” “不用不用。”涂福生把她拦在了厨房外头，“真真你去把正房里的灯点上，爹一会儿就能做好！” 涂慕真无法，只得乖乖去点灯。 胖猫全程看得目瞪口呆：“你爹竟然这么疼你，连下厨都不让你做？” “那当然！”这下轮到涂慕真得意了。 胖猫无语的看着她：“我就没见过像你爹这么养闺女的！” “那你现在见到了！” 涂慕真哼哼了两声，捏了捏胖猫脖子上的皮。 胖猫：“……” 得，谁让人家有爹，而它没有呢！ 涂福生做饭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端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出来，面上还各自卧着一个煎蛋。 不对。 涂慕真仔细看了看，她爹放在她面前的这碗面里，分明就卧了两个煎蛋！ “爹。”涂慕真好气又好笑，“就吃个面，你还偏心我干什么啊？你在外头忙了一整天了，就算要多吃，那也是该你多吃点儿才是啊。” 她夹起自己碗里的煎蛋，打算放到她爹碗里去。 涂福生却是眼疾手快的端着面碗就躲开了：“爹在外边儿吃过了，根本就不怎么饿，吃这些就够了。真真你还在长身体呢，可不能吃少了。” 涂慕真：“……你真吃过了？” “这种事儿，爹还能骗你不成？”涂福生哭笑不得，“衙门里就有厨娘，我们有时候忙上来顾不上吃饭，都是在衙门里吃的，饿不着。” “那好吧。” 涂慕真勉强相信了他。 “喵喵！” 你们倒是有吃的了，那我呢？！ 被这父女俩遗忘了的胖猫等不下去了，跳上了旁边的凳子。 “哟，真真你还真把这只大肥猫给带回来了啊？”涂福生先是一愣，随即便笑了起来。 “喵喵！” 我饿了，我也要吃的！ 涂慕真看了胖猫一眼，问她爹道：“爹，锅里还有面吗？给这胖猫给分点儿吧。” “喵喵！” 我才不喜欢吃什么清水面呢！ 我要吃肉，我要吃鱼！ 胖猫向涂慕真表示抗议。 涂慕真假装自己啥也没听见。 “面倒是有，我再煮点儿就是了，可这猫真的能吃吗？”涂福生愣愣的问道。 第010章 爱吃鱼的猫 “能！”涂慕真肯定的道，“我们吃什么它就吃什么。” 涂福生看看态度坚定的女儿，又看看挥舞着小爪子明显不乐意的胖猫，到底还是没说什么，直接就给煮了一小碗面条出来端给胖猫。 胖猫看着清水面，一脸嫌弃的模样。 涂慕真只是看了它一眼：“不许浪费粮食。” 胖猫浑身一僵，只得老实的吃起了面条。 还别说，这面条的滋味儿，是比它想象的要好上不少啊！ 胖猫进食的速度顿时就快了不少。 涂福生看得啧啧称奇：“这猫这么聪明啊，还听得懂你说话呢？” 涂慕真浅浅一笑：“它要是不聪明，我就不带它回来了。爹你以后有事儿直接叫它就行，它虽然不会说人话，不过倒还是听得懂人话的。” 胖猫：“……” 这话怎么听着阴阳怪气的啊？ 它到底是给自己找了个什么样的主人啊？！ “是吗？那挺好……”涂福生也觉得怪怪的，讪讪的笑了笑，“对了，真真你给这只猫起名字了吗？” “它自己有名字，叫肥肥。”涂慕真道。 “什么？？”涂福生一愣，“肥……肥？！” 这名字谁起的啊？！ 这也……太贴切了！ 涂慕真点点头：“对，它很喜欢这个名字。” 涂福生无言以对。 而被点到名字的胖猫乖乖的吃完了自己的那份儿面，满脸期待的看着涂慕真。 有这碗清水面打底，它对主人她爹的厨艺越发期待啦！ 涂慕真终于想起了自己之前对胖猫的承诺，顿了顿，问她爹道：“爹，你会做鱼吗？” “会啊！”涂福生点点头，“怎么，你想吃鱼了？那爹明天就买条鱼回来给你做！” “不用了爹。”涂慕真摇了摇头，“是肥肥想吃。它自己会抓鱼，等它把鱼抓回来了，你有时间就给它做做就好了。” 涂福生已经快被女儿口中的胖猫肥肥给弄懵了。 “它还会抓鱼？”涂福生不太相信的问道。 涂慕真还没有来得及回答，胖猫已经迫不及待的喊了起来：“喵喵！” 我真的会捉鱼！ 涂慕真点了点头：“喏，它回答你了。” 涂福生：“……那好吧！没想到肥肥竟然这么能干呢……” 涂福生恍恍惚惚。 感觉这么一只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胖猫，怎么似乎比他手底下那些个小捕快还要能干得多呢？！ 得到确切答复的胖猫呲溜一下就跑出了房门，飞快的跳上墙，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涂福生吓了一跳：“真真，肥肥它跑了！” 这猫看着一身都是肉，怎么跑起来竟然这么快，上墙也那么利索！ “哦，爹你不用管它。”涂慕真不以为意，“它这是抓鱼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涂福生：“……这猫，还挺雷厉风行的啊？” “嗯。”涂慕真朝她爹一笑，“爹你以后习惯了就好。” 涂福生：“……” 他一点儿也不想习惯这种事情啊！ 而正如涂慕真所说的那样，胖猫跑出去之后没多久，就回来了。 当然，它并不是自己独自回来的。 它的嘴里叼着一根稻草，而稻草的尾端，竟是绑着两条鱼！ 这两条鱼都不算小，每条鱼都有两斤多，算是实实在在的大鱼了。 而胖猫，愣是把这两条鱼一路给拖了回来！ 仔细一看，那两条鱼还蹦跶着呢，竟然还是活的！ 胖猫拖着两条鱼，直接就跑到了涂福生跟前儿，这才吐出了它口中的稻草。 涂福生惊呆了：“真真，这猫该不会成精了吧？！它抓了两条大鱼不说，它竟然还知道给这两条鱼绑稻草？！” 它这哪儿来的稻草啊？！ 不是，它这哪儿来的绑绳技巧啊？！ “喵喵！”胖猫催促的叫道。 赶紧做鱼吃呀！ 涂慕真也有些惊讶。 原来胖猫之前跟她说，它有特殊的抓鱼技巧这事儿，是真的啊！ “……估计是它以前看到过别人这么绑鱼，所以才顺手学了一下。”涂慕真面色平静的道，“这不重要。爹你要不先休息吧？这鱼明天再做给它吃好了。” “喵喵！”胖猫立马表示了抗议。 它还没吃饱呢，它就想吃鱼！ 涂福生回过神来，笑道：“算了，肥肥都把鱼给带回来了，我就给它做了吧！不然的话，瞧这两条鱼的样子，估计也活不到明天了。到时候就该臭了，那多可惜啊。” 既然她爹都这么说了，涂慕真也就没说什么，只是瞪了胖猫两眼。 “喵喵。” 胖猫叫得有点儿心虚。 涂慕真一顿：“……爹，肥肥说，你给它做一条鱼就行了。另外一条，是它送给你的，算是给你下厨的酬劳。” 涂福生又是一愣：“真真，你唬我呢吧？你说肥肥能听得懂我们说话，那我还勉强能够理解。可你什么时候又能听得懂肥肥说的话啦？” “反正它就是这个意思。”涂慕真认真的看着她爹，“要不然的话，爹你自己问问它好了。” 涂福生失笑：“这让我怎么问啊？” “喵喵。” 胖猫主动伸着小爪子，把稻草扒拉开了，将两条鱼分开。 它指了指其中一条，又指了指涂福生，然后就看向了涂慕真。 涂福生一脸茫然。 涂慕真的心情有点儿复杂：“爹，肥肥这是把那条鱼送给你了，你还没看出来吗？” 其实她爹刚刚的话也没算说错。 这开了灵智的猫，可不就跟成精了差不多吗？！ 涂福生这才恍然大悟。 他看看还在地上不时蹦跶一下的鱼，心情比涂慕真还要复杂。 一只猫竟然会送鱼给他，这经历，别人怕是从来也没有感受到过吧？ “那、那我就收下了？”涂福生犹豫的道。 “收下吧！”涂慕真一锤定音，“爹你跟肥肥一块儿吃鱼去吧，我先回房休息了。” 她怕自己再留下来，一会儿得被她爹拉着一块儿吃鱼！ 吃鱼她是没什么可挑拣的，可这两条鱼是胖猫一路拖回来的，身上沾染了不知道多少尘土。 哪怕明知道她爹肯定会把鱼洗得干干净净的，她这心里也还是有点儿接受不了啊！ 看来，她还得给胖猫准备一只小木桶什么的了？ 好歹让它有个装鱼的正式工具嘛！ 第011章 刀 第二天早上，涂慕真起床的时候，因为一条鱼而建立起了“深厚”友谊的涂福生和胖猫肥肥，已经亲昵得跟一家人了似的。 涂福生还特地给把昨晚吃剩的鱼骨头给剁碎了，加在了米粥里，熬了将近半个多时辰，把鱼骨头都给熬碎了，给胖猫熬了一碗特别香浓的鱼骨粥。 胖猫激动得把大脑袋埋在它的饭碗里，连头都舍不得抬起来了。 涂福生在一旁看得满脸欣慰，一副慈祥的老父亲模样。 涂慕真看得目瞪口呆。 所以昨天晚上，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啊？ 这么快，她爹就被胖猫给收服了？！ 这猫要真是成精变成人的话，还不得是个苏妲己一般的祸水啊？！ 吃过早饭，涂福生又该往衙门里去了。 涂慕真想起昨天胖猫跟她说过的话，顿时一拍脑门，忙叫住了她爹：“爹，昨天在西城河边儿发现的那两具尸体，你们查出什么来了没有啊？” “你问这个干什么啊？”涂福生皱起了眉头，“这种晦气的事儿，你少打听，以后也少往那些地方凑，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涂慕真敷衍了一句，接着问道，“我就是有点儿好奇而已，爹你就跟我说说嘛！” 涂福生：“……” 得，谁让他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呢？ 涂福生只得道：“仵作那边儿已经给出了验尸结论，说那两个人就是淹死的。而且，那两个人身上也没发现什么痕迹。初步估计，这两人要么是失足落水，要么，就是自个儿有意跳下河的。要是今天还查不出什么来的话，应该就能结案了。” 也就是说，这事儿要么是个意外，要么就是死者自杀。 反正是跟别人没什么关系。 衙门这调查速度还挺快的嘛！ 涂慕真点点头：“哦。” 她原本还想着看能不能给她爹帮个忙，提供点儿破案线索什么的。 现在看来，是用不上了。 涂福生看女儿似乎真的只是随口问问，也没多想，换好衣服就出门去了。 涂慕真转过身来，看向胖猫，脸色有些黑黑的。 胖猫被她吓了一跳：“干嘛啊你？大白天的黑着个脸，故意吓我呢是吧？” 涂慕真伸出了手。 胖猫下意识的就想躲。 然而，涂慕真的动作却比它想象的要快多了，一把就揪住了它脖子上的皮。 胖猫被抓了个正着，心里越发的发虚了。 “你到底想干嘛啊你？我可什么坏事儿都没干！”胖猫外强中干的喊道。 “带你逛街去，你去不去啊？”涂慕真把它抱在怀里，淡淡的道。 胖猫：“？？？” 就这么简单？ 胖猫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 不过它什么也没敢说。 涂慕真就抱着胖猫出了门，直接去了集市上。 集市上卖零碎东西的有不少，涂慕真看得是津津有味儿，却是什么也没买。 胖猫本来还装着老实呢，时间一长，它就有些装不住了，暗戳戳的撺掇涂慕真道：“那边儿有卖糖葫芦的，你不想买一串吃吗？” 涂慕真低头看它：“我不爱吃太甜的。” 胖猫：“……糖葫芦也不算太甜吧？不是酸甜味儿的吗？” 一只猫，还知道糖葫芦是什么味儿的呢？ “你吃过？”涂慕真问道。 胖猫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即反应过来，又疯狂摇头。 涂慕真失笑：“吃过就说吃过，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胖猫看了一下她的脸色，小小声的道：“吃过……” 那是有一次，它在地上捡的人家扔了不要的。 味道很不错，它怀念了好久呢！ “你现在想吃？”涂慕真接着问道。 胖猫：“……” 它到底是该回答想呢，还是回答不想啊？ 胖猫那肥嘟嘟的脸蛋上，竟然露出了纠结的表情。 涂慕真给看乐了。 她就知道，这只馋嘴的胖猫突然撺掇她买吃的，肯定是在打什么歪主意呢！ 涂慕真朝着卖糖葫芦的走了过去，买了一串。 胖猫眼巴巴的看着眼前的糖葫芦，两只眼睛都给瞪直了。 涂慕真笑着把糖葫芦拿着往前一递：“拿着吃吧！” 胖猫似是有些不敢相信：“真的给我了？” “不然呢？”涂慕真反问道。 胖猫欣喜若狂，忙把糖葫芦的把儿抱在了怀里：“谢谢！” 涂慕真顿了顿，道：“不用谢。” 怕胖猫抱着胖葫芦会弄脏自己的裙子，涂慕真问道：“我要是把你放在地上的话，你能自己跟上我吗？” “没问题！”胖猫忙道，“我平时本来就是自己走路的呀！” 它心里还纳闷呢，涂慕真为什么走到哪儿就把它抱到哪儿啊？ 弄得它还怪别扭的。 可它每次面对涂慕真的时候，心里总是莫名其妙的有些发憷，以至于它根本就不敢跟涂慕真说实话。 现在涂慕真肯把它给放下来，它可是求之不得呢！ 涂慕真：“……” 好像还真是她给弄错了。 没办法，她以前也没养过这一类的小动物啊！ 涂慕真把胖猫给放了下来。 胖猫蹲在涂慕真旁边，一口一口的舔着糖葫芦，吃得那叫一个美滋滋。 涂慕真摸了摸它的头，起身继续往前边儿走去。 她好像已经看到有卖木桶的小商贩了。 涂慕真走出了没几步，突然，一个人影跟在了她身后，一个尖锐的东西也抵上了她的腰间。 “别出声！” 她身后有个男人声音低低的道：“要想活命的话，你就老实点儿！” 涂慕真：“……哦。” 不是说南溪县治安挺好的吗？ 这怎么还有大白天就当街拿利器行凶的啊？！ “喵喵！” 胖猫也炸毛了：“真真你小心点儿啊，后面有个猥琐男拿刀对着你呢！” 涂慕真：“……” “继续往前走。”男人见涂慕真如此配合，语气也比之前好了不少，“往没人的地方去。” 涂慕真点了点头，抬脚就往前走。 男人愣了一下，忙跟了上去，手里的刀一直藏在袖子里，随时都有机会扎在涂慕真身上。 男人心里很是疑惑。 现在的年轻姑娘家……都这么胆儿大的吗？ 这姑娘到底是怕他呢，还是不怕他啊？ 第012章 初相逢 涂慕真一路安稳的走着，就跟平常人逛街没什么两样，一点儿不像是被人拿刀怼着的模样。 走着走着，涂慕真还没怎么样呢，跟在她后边儿的男人却是有些绷不住了，低声问道：“你这是往哪儿走呢？” 涂慕真头也不回的道：“不是你说的往没人的地方去吗？我正找着呢。” 男人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把刀往前送了送：“我告诉你，你可别耍什么花样啊！不然的话，我手里的刀可就要见见血了！” 那刀轻轻松松的就刺破了涂慕真的一层衣裳，涂慕真腰间的皮肤，甚至感觉到了一股凉意。 那是刀尖儿带来的冰凉。 “我一个小姑娘，能耍什么花样啊？”涂慕真脚步一转，“前面就有条巷子，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人。你要进去吗？” 男人心里越发觉得怪怪的了。 可事已至此，他已经没了别的选择：“进去！” 涂慕真就领着男人，往巷子里走去。 胖猫肥肥叼着糖葫芦，飞快的串上了房顶，跟了过去。 不远处的酒楼包厢里，坐着一个穿着玄色锦袍的年轻男子。 男子肩宽腿长，五官棱角分明，举手投足间自成气势，让人不敢多看。 突然，包厢的房门被人敲响了。 “大人。” 有人在外喊道。 “进来。” 男子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脸色平静无波，眸中却闪过一道锐光。 房门被推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顺手又将房门给带上了。 “大人，我们已经发现了王罡的踪迹。”魏越低声禀告道。 “既然发现了，那人呢？”霍昆屹淡淡的道。 魏越顿了顿，道：“王罡似乎是挟持了一位姑娘。手下的人怕伤及无辜，一时间不敢出手。” “哦？”霍昆屹轻笑出声，“不是说鬼面王罡轻易不出手，一出手就必定会带走一条人命吗？怎么，他现在改吃素了，不杀人，反倒学会挟持人质了？” 魏越也笑了起来：“这名头再大的人，终归还是怕死的。估计王罡也知道我们快找到他了，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怕不是想一命换一命，求得一条生路？” “那他可太小看他这条命了！” 霍昆屹站起了身：“走吧，我们也是时候，和这位大名鼎鼎的鬼面会会面了！” 魏越立刻恭敬的道：“有大人亲自出马，任那王罡是人是鬼，定然都逃脱不了大人的手掌心！” “你小子，手上的功夫没见涨，这嘴皮子功夫倒是利索了不少。”霍昆屹从魏越身边路过，停下了脚步，随意般看了他一眼。 魏越这后背上一下子就被汗湿了。 “大人放心，属下每日勤学苦练，从不敢懈怠！”魏越忙道。 霍昆屹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也不知道他到底信没信。 魏越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叫苦。 明明大人年纪也不大，却是威严日盛，怎么竟是比那些个官场里的老油条还不好糊弄呢？ 两人一前一后的下了楼，很快就有人迎了上来，低声道：“大人，王罡挟持一名年轻女子进了一条死胡同。我们的人怕被发现了，没敢进去，一直蹲守在胡同口呢。您看，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霍昆屹像看傻瓜一样的看着他：“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来问我应该做？” 对方顿时慌了，忙求救般朝魏越看了过去。 魏越忙替他解释道：“大人，我们主要是担心人质……” “难道你们一直在胡同口守着，王罡就不会对人质下手了吗？”霍昆屹不耐的道，“你们也说了，王罡挟持的，是个年轻姑娘！” 魏越顿时心中一凛。 对啊！ 这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估计王罡还会有所顾忌，不会急着对人质怎么样。 可这要是到了无人的死胡同里……对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姑娘，谁知道王罡会不会做出什么畜生不如的事情出来啊？！ 哪怕王罡从前并没有传出什么“好色”之名，可这种事儿，却不能不妨啊！ 霍昆屹见魏越终于反应过来了，也不多说，只嗤笑一声：“王罡在哪儿呢？带我去找他！” “是！” 魏越朝报信儿的人使了个眼色，对方会意过来，忙带着两人往西街走了过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几人就到了一条巷子口。 “人就在里边儿吗？一直也没出来过吗？”霍昆屹沉声问道。 “是！一直没出来过。”有人回答道。 霍昆屹的耳朵动了动，突然皱起了眉头。 他身边的人是大气也不敢出，全都紧张的看着他的脸色。 下一刻，霍昆屹的脸色骤然间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你们立刻散开！注意隐蔽！” 霍昆屹突然厉声下令道。 众人一愣。 不是要追捕王罡吗？大人怎么突然就让他们散开了呢？ 虽然大家心中都疑惑不已，不过言令既下，众人也不敢有什么异议，立刻就四散开来，隐藏进了集市的人群之中，看不出丝毫痕迹。 只剩下霍昆屹一人站在巷子口，面色茫然，仿佛一个迷了路的不谙世事的世家公子一般。 很快，巷子里就有声音传了出来，似是有人走出来了。 霍昆屹眉梢微动，好奇般朝巷子里看了过去。 一个穿着普通、不施粉黛的年轻姑娘缓步走了出来，她身后还跟着一只胖得出奇的猫。 那胖猫的一只爪子里竟然还举着一只糖葫芦，胖猫不时的就会喜滋滋的舔上一口。 一人一猫看起来十分悠闲，仿佛只是随意散步至此一般。 霍昆屹心里一动。 涂慕真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巷子口的霍昆屹。 她不动声色，假装自己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个奇奇怪怪的年轻男子打量她时的目光，打算淡然的从他身边走过。 不曾想，这个莫名其妙的年轻男子却突兀的叫住了她：“姑娘……冒昧请问一下，柳枝巷该怎么走啊？” 声音还挺好听。 涂慕真转过身，看向霍昆屹，面无表情的道：“你是挺冒昧的。” 霍昆屹：“？？？” 这是什么回答？ 哪怕霍昆屹早就做好了应对各种局面的准备，但涂慕真的回答，仍是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南溪县根本就没有柳枝巷这个地方。”涂慕真转身就走，声音轻飘飘的传了过来，“下次找姑娘家搭讪，记得找个靠谱点儿的借口。” 第013章 跟踪 霍昆屹：“……” 这姑娘，跟他从前见过的所有姑娘，完全不一样啊！ 这世上竟然还有这么有趣的姑娘家？ 霍昆屹眼睁睁的看着涂慕真走远了，愣是没出声将其留下。 直到涂慕真的身影消失在了霍昆屹的视线中，魏越这才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 霍昆屹瞬间回过神来。 “你带着人，去巷子里看看。”霍昆屹面不改色的吩咐道，“再让人跟上刚刚那位姑娘，查查对方的底细。” 魏越应了一声。 他抬手一招，刚刚那些遁入人群的下属们，就又齐齐钻了出来。 魏越吩咐了下去，他们就兵分两路，一些人追着涂慕真的脚步而去，另一些人则进了巷子。 霍昆屹脚下没动，眼神似乎若有所思。 很快，魏越就一脸震惊的从巷子里跑了出来。 霍昆屹一看他这个样子，顿时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不等魏越开口，霍昆屹已率先道：“王罡是不是还在里面？” 魏越对他家大人这未卜先知的能力已经适应良好，当即便点头道：“回大人，王罡就在里面！” 霍昆屹点点头：“那他现在的处境，怕是不太好吧？” 魏越敬佩的看着他家大人：“大人您真是神了！” 霍昆屹并没有露出丝毫被夸奖后的得意之色，眼中反倒越发兴味盎然。 魏越一看霍昆屹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家大人这是对什么人或事感兴趣了。 他不由得在心里为那个被他家大人盯上的人默哀了片刻。 “王罡被人揍了一顿，直接就给揍得晕过去了，脸上身上都有不少伤痕。”魏越想起自己刚刚看见的那一面，忍不住感叹道，“而且，王罡似乎还被人搜了身，把他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给拿走了，连个刀片也没给留下。幸好对方还给他留了一身衣裳，不然的话，就他那惨样儿，等他醒来之后，恐怕他也没脸见人了。” 事实上，就现在这种情况，王罡要不是还晕着，估计也一样还是没脸见人的。 霍昆屹：“……” 他猜到王罡的下场应该不会太好，但他还是没有想到，王罡竟然能惨成这样！ 在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鬼面王罡，这到底是给自己招惹了一个怎样的人物啊？！ 怎么弄得王罡这个劫持人质的家伙反倒成了受害者，而被他劫持的那一个，却更像是打家劫舍的呢？！ 霍昆屹越发对刚刚离开的涂慕真感到好奇了。 而此时的涂慕真走在大街上，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 她回过头，看向身后的街道。 来来往往的人们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似乎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涂慕真低下头，胖猫肥肥还拿着个糖葫芦舔个不停。 她突然就有些后悔给胖猫买了糖葫芦了。 涂慕真蹲了下来，认真的问道：“这串糖葫芦，你还要吃上多久啊？” 胖猫歪着脑袋想了想，道：“照我现在这速度，起码也要吃上两个时辰吧！怎么，你是还有别的好吃的要送给我吗？” 涂慕真：“……你还是慢慢吃你的糖葫芦吧！” 胖猫有些失望，但很快又高兴了起来，继续舔着自己的糖葫芦。 涂慕真懒得看它这副馋样儿，低声道：“我觉得好像有人在跟踪我。你帮我个忙，好好观察一下我身后的情况。若是你能把跟踪我的人给找出来的话，明天我还给你买糖葫芦。” “一言为定！”胖猫眼睛一亮。 涂慕真轻笑一声，点了点头。 胖猫立刻叼着糖葫芦，转身窜入了人群之中。 涂慕真重新站起身，继续逛着街。 她看到了一家有卖木桶的杂货铺，转身走了进去，挑了个最小号的木桶。 等涂慕真拎着小木桶从杂货铺里出来的时候，胖猫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一下子就跳进了木桶之中，瞬间就把小木桶给填得严严实实的，一点儿多余的空间都没有。 涂慕真将木桶抱在怀里，一边走一边问道：“怎么样，找出人了吗？” “我肥肥亲自出马，还能有办不成的事儿吗？”胖猫先是自夸了一句，紧跟着就有些担忧的道，“我说你这到底是干了什么事儿啊，怎么还有人跟踪你啊？我可跟你说啊，我发现了的跟踪你的人，就有三个！你好好想想，你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人家怎么拿这么大的阵仗来对付你啊？” 涂慕真：“……我爹是捕头，你说我能得罪什么人？” 胖猫恍然大悟：“那就是你爹平时办案得罪了什么人，人家找到你头上来了？” “……应该不是。”涂慕真摇了摇头。 不知怎么的，她的脑海里一下子就出现了刚刚那个站在巷子口，跟她搭讪的男子身影。 那个男人，看起来似乎是有些傻乎乎的，但看他的身形和穿着，他分明就出身不凡，而且只怕还是个练家子！ 再加上他那奇奇怪怪的问路……涂慕真陡然醒悟，那个男人，根本就不是真的在和她搭讪，他怕不是冲着那个拿刀挟持了她的人来的吧？！ 涂慕真心中顿时有些懊恼。 她早该想到这一点的。 早知道自己刚刚就多掩饰一下了。 不过即便如此，涂慕真心里也说不上有多后悔。 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那还能是什么人啊？”胖猫不解的问道。 涂慕真心里有了猜测，也就不着急了。 “没事儿。”涂慕真轻笑道，“那些人想跟就跟吧，想来他们也跟不上多久。” 她现在的身份可是清清白白的，就算那男子心里对她有些猜测，料想他也不会无故出手对付她。 “哦。” 听涂慕真这么一说，不喜欢动脑子的胖猫也就跟着放下了心来，不再操心这些事儿了。 而买到木桶的涂慕真，也没有在大街上继续浪费时间，直接就抱着木桶和胖猫回了家。 回到房间里，涂慕真将自己今天的意外“收获”也都从衣服里取了出来。 其中有一柄看着就很锋利的匕首，还有一堆零零整整的银子银票，以及一块碧绿透亮的玉佩，和一块黑漆漆的令牌！ 第014章 锲而不舍 正围着小木桶转圈圈的胖猫跑了过来，嫌弃的道：“那人怎么这么穷啊？身上就带了这么点儿东西？” 涂慕真正拿着银票数得乐呵呢，顿时失笑道：“这你可说错了。刚刚那人啊，还真算不上穷！” 光这些银票加起来，就有三千多两了。 普通人谁出门的时候，会在身上带这么多的银票啊？ 可惜如今全便宜了涂慕真。 涂慕真这也算是一朝暴富了！ “真的？”胖猫眼睛一亮，“那你以后是不是可以多给我买些糖葫芦吃啊？有别的吃的我也不嫌弃的！” 涂慕真想了想，点点头道：“行啊！今儿你也算是出了不少力，我就分你一份儿，专门供你的零食开销好了。” 要不是有胖猫帮忙，她刚刚还真就未必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将那个拿刀挟持她的人给拿下啊！ 没想到涂慕真这会儿竟然这么好说话，胖猫开心的绕着涂慕真转起了圈圈。 涂慕真此时的目光，却已经落到了那块黑漆漆的令牌之上。 这令牌只有幼童的手掌大小，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握在手里却是平滑光润，非寻常人家可得。 令牌上还刻着一个“魍”字。 这东西，一看就不是好人该有的啊！ 涂慕真突然有些后悔把这令牌给一块儿带回来了。 可当时事发突然，她也不敢在那巷子里停留太久，免得漏了痕迹，再被别人给撞破了就不好了。 所以她只得匆匆忙忙的将自己看到的东西一股脑的全给带走，根本就来不及去探查里边儿到底都有些什么东西。 而事实证明，她的选择其实并没有错。 她当时从巷子里出来的时候，不就有个年轻男子在外头站着，甚至还跟她搭讪了吗？ 估计那人，也没他表面上显露出来的那么傻乎乎的，指不定就跟那几个跟踪她的人有关呢！ 涂慕真想了想，还是把令牌给收了起来。 回头她就在自家院子的墙角下挖个洞，把这令牌给埋下去！ 对了，还有那块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玉佩。 这种比较私人的东西，同样不适合露于人前啊！ 真是可惜了。 倒是那把匕首，刀身上泛着幽光，一看就是杀人越货必备之良器，涂慕真一眼就给看中了！ “啧啧啧。”涂慕真忍不住感叹道，“要是这世上能多几个这种带着钱财主动送上门的冤大头，那该多好啊！” 这话一出，就连脸皮厚的胖猫都听不下去了：“你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这种冤大头，能碰上一个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怎么可能还到处都捡得到啊？ 它这个新主人，心也太黑了！ 不过，它喜欢！ 涂慕真一个眼神瞪过去：“我说的当然是人话！倒是你……呵呵！” 一只猫竟然质疑一个人说的是不是人话，这还有天理吗？ 胖猫：“……” 这人也太不讲理了，怎么能动不动就用“呵呵”俩字来威胁它呢？ 好吧，它还就吃这一套…… 胖猫老实的缩起了脖子，不再出声。 “真真，你在家吗？”院子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涂慕真身形一顿，把面前这些东西都收了起来。 门外的呼唤声不停的响起，对方显然是非得等到涂慕真的回应不可。 胖猫心急，嗖的一下窜了出去，飞快的上了院墙。 它一低头，就看见一个跟自家主人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站在门外，不时的喊着涂慕真的名字。 “喵喵！” 胖猫回过头朝院子里喊道：“是个小姑娘！” 涂慕真站在院子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 她早就听出来了，敲门的人就是常二妮！ 再说了，就算她没听出来，光听这声音，那也是个小姑娘的声音啊！ 常二妮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猫叫声吓了一跳。 她一抬头，就看见一只胖硕的肥猫正盯着自己看，吓得她心里一跳，差点儿没原地摔上一跤。 下一刻，她面前的院门“吱呀”一声，就被打开了。 涂慕真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常二妮心下安稳了不少，忙挤出一副笑脸道：“真真，原来你在家啊！” 在家还让她敲了那么久的门！ 涂慕真一脸不耐：“你怎么又来了？” 常二妮脸色一僵，忙又笑道：“真真，你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吧？上次是我没把话说清楚，让你误会了。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肯定是全心全意为你好的，也永远都不会跟你争什么的！” “哦。”涂慕真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然后呢？没别的事儿了吗？” 看她那样子，只要常二妮说一句“没别的事儿”了，涂慕真就能干出立马关上院门的事儿来！ 常二妮生怕涂慕真会再次把她拒之门外，忙道：“有、有的！” “那你说吧。”涂慕真理所当然的道。 常二妮：“……真真，你都不请我进去坐坐的吗？我们到屋里慢慢说好不好？” 周围的邻居们又开始探头探脑的了。 身处于这些人的打量之下，常二妮只觉得如芒刺背，简直是一刻都要待不下去了！ 涂慕真原本是没想过让常二妮进入自己家里的。 不过现在，看着常二妮那滴溜溜直转的眼珠，涂慕真一下子就改变了主意。 “那你进来吧。” 涂慕真站到了一侧，让出了一条路来。 常二妮顿时心下一松，忙笑着走了进去。 可她才刚走进院子里，脚步就又顿住了。 涂慕真关上了院门，一回头，就看见常二妮满脸惊恐的看着在她正前方不远处的胖猫，身上甚至在不住的打着哆嗦。 涂慕真若有所思。 “肥肥。”涂慕真淡淡的喊了一声，“给客人让个路。” “喵~” 胖猫应了一声，果然往旁边让了两步。 可它这说是让了，其实也没撤多远。 常二妮那浑身哆嗦半点儿也没得到缓解。 “真、真真。”常二妮带着哭腔道，“你、你们家里，什么时候养了猫啊？” 明明她前天来的时候，涂家好像都还没猫呢！ “哦，我爹养的。”涂慕真毫不犹豫的把爹给拎了出来做挡箭牌，“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找来的猫，长得又胖，吃得还多。” 胖猫目不转睛的看着涂慕真，一脸憨憨。 它倒是想看看，她还能怎么瞎掰。 第015章 送信 常二妮：“……那、那你能让它避开一些吗？我、我挺怕猫的……” 听声音，这姑娘当真是快要哭出来了。 可惜，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的涂慕真根本不为所动。 她有些惊讶的道：“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肥肥它已经是我们家的一员了，也算是这个家里的主人。你不过是个客人而已，却要主人家特意避开你？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常二妮不可置信的看着涂慕真：“你说它是主人家？” 不过是一只猫，牲畜而已。 在涂慕真的心里，她难道连一只牲畜也比不过吗？！ 再说了，她又不是要赶走那只胖猫，不过是让那只胖猫稍微避开一下而已，这样都不行吗？！ “是啊！”涂慕真认真的点头道。 “喵喵！” 激动的胖猫忍不住叫出了声，以此表达着自己此刻的心情。 而常二妮已经忍不住在心里开始骂人了。 看着一脸理直气壮的涂慕真，她愣是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无奈之下，常二妮只得强忍着自己心里对猫的恐惧，小心翼翼的避开了胖猫，这才走到了涂慕真的闺房前。 她眼角的余光发现胖猫并没有追上来，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她习惯性的抬起了手，打算推开涂慕真闺房的房门。 涂慕真眼皮子一跳，叫住了她：“常姑娘，你走错地方了。” 常二妮回过头，一脸茫然：“我没走错啊。” 她又不是第一次来涂家了，对涂家简直跟对自己家一样熟悉。 以前她每次来找涂慕真，她们都是在涂慕真的闺房里说话的。 还有，涂慕真以前都叫她“二妮”的，怎么这次却突然叫她“常姑娘”了？ 常二妮心中那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了起来，却并不敢深想。 涂慕真肯定的道：“你走错了，正房在这边。” 她率先朝正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开玩笑。 她明知道常二妮居心不良，又怎么可能还会让常二妮进入自己的房间呢？ 常二妮犹豫了一下。 见她没动，原本待在院子里一动不动的胖猫当即就朝她小跑了过去。 常二妮吓了一跳。 她再也不敢犹豫，忙飞也似的跟上了涂慕真的脚步，进了正房。 这只猫可真是成精了！ 常二妮忍不住回头去看。 那胖猫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一根糖葫芦，它就趴在门槛上，一边悠闲的甩着尾巴，一边舔着手里的糖葫芦，模样看起来别提有自在了！ 常二妮：“！！！” 涂慕真竟然给她的猫吃糖葫芦？！ 她长这么大，都还没有吃过一根完整的糖葫芦呢！ 人不如猫！ 一时间，常二妮心中百感纠结。 “常姑娘，坐。”涂慕真坐在上首，朝常二妮点了点头。 常二妮木然的坐了下来，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嗔怪道：“真真，你怎么能给一只猫吃糖葫芦呢？” 这也太奢侈了！ 还不如把糖葫芦给她吃呢！ “它喜欢吃。”涂慕真不在意的道。 常二妮：“……” 更扎心了。 “对了，你不是说有事儿要跟我说吗？”涂慕真提醒她道，“你现在可以说了。” 常二妮只得放下别的心思，苦口婆心的道：“真真，你和赵秀才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他昨天来找我，说你和他因为某些事情，产生了些分歧。他本来想跟你见一面，把话说清楚的，又怕你不肯见他。所以，他就给你写了封信，让我带给你。” 说着，常二妮就从自己怀里取出了一封信，递给了涂慕真。 涂慕真，赵志恒竟然会给她写信！ 看来，他这是还想着哄她回心转意呢，压根儿就没有要筹钱还钱的打算呢吧？ 涂慕真将信接了过来，当着常二妮的面就给拆开了。 常二妮羡慕的看着涂慕真。 她其实挺想看看赵志恒给涂慕真写的信里，到底都写了些什么。 可她没上过学，大字不识一个。 就算涂慕真把信摆在她面前，她也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而事实上，涂慕真此刻也巴不得自己压根儿就不识字的好。 瞧瞧这姓赵的都在信里写了些什么狗屁话？ 不外乎就是向她表忠心，说他心里始终只有她一个。 还说他原本是打算科举有成之后，再风风光光的将涂慕真给迎娶进家门的。只是现下涂慕真对他有所误会，他也就不想再一直等下去了，省得再让涂慕真心里难过。 在信的最后，赵志恒还说了，他已经让他娘去找媒婆去了，不日就会上她家提亲！ 通篇没提还钱的事儿，仿佛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涂慕真差点儿就给气笑了。 为了赖账，赵志恒竟然连提亲这样的主意都想出来了，可真有他的！ 突然，涂慕真想起了什么，顿时脸色一变：“这是你给姓赵的送的第几封信？” 常二妮茫然的道：“第一封啊！从前不都是真真你写给赵秀才，让我给你送过去的吗？赵秀才从前收到你的信，要么是不回应，要么就是让我给你带个口信儿。这还是第一次，赵秀才亲自给你写信呢。真真，你可总算是等到这一天了！” 她一副欣喜的样子，像是真的在为涂慕真感到高兴似的。 涂慕真却是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她知道原身很蠢，但她没有想到，原主竟然还能蠢到如此地步！ 不用把信找回来她都能猜到，原主会在信里写些什么。 无非就是一些吐露心扉的话！ 这种情书，哪怕是在现代社会被人翻找出来，都会对当事女子造成极为严重的伤害。 更何况这还是在礼教森严的古代！ 私相授受，对女子而言，最严重的后果，甚至有可能会丢掉自己的命！ 涂慕真终于明白了过来，赵志恒为什么会一反常态的，让常二妮给她送了封信过来了。 他根本就不是在告诉涂慕真他会让媒婆来涂家提亲的事儿，他是在告诉涂慕真，要是涂慕真把他给逼急了，他就会把涂慕真从前写给他的信都抖落出去，让涂慕真再也活不下去！ 第016章 拿回来 “常姑娘，我谢谢你！”涂慕真咬牙切齿的道，“你还有别的事儿吗？” 常二妮懵了。 她还以为涂慕真在收到赵秀才写给她的信之后，心情肯定会变好呢。 而她也能趁着这个机会，和涂慕真修复一下关系。 连一只猫都能从涂慕真这里得到一根糖葫芦，没道理她这个涂慕真最好的朋友，会拿不到更多好东西吧？ 可涂慕真这反应，怎么一点儿也不像是高兴的样子呢？ 面对这样的涂慕真，常二妮心里莫名的就有些发憷。 她都来不及思考，下意识的便回了一句：“没有了……” “那我就送常姑娘出去吧。”涂慕真利索的站了起来，“时候也不早了，我就不耽误常姑娘的时间了。” 常二妮正要说些什么，原本悠闲的趴在门槛上舔糖葫芦的胖猫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还进了屋。 瞧它那架势，要是常二妮不走的话，它就该直接扑上来赶人了！ 常二妮无法，只得乖乖起身，在涂慕真的注视下，脚步沉重的走了出去。 待常二妮走出了涂家的大门，涂慕真连个告别的机会都没有给她，啪的一声就关上了院门。 常二妮：“……” 就涂慕真这古怪性子，难怪赵秀才看不上她呢！ 常二妮黑着脸离开了。 而此时的涂家，胖猫正蹲在涂慕真的脚边，用小爪子推了推她的腿道：“怎么了？干嘛脸色这么难看啊？那个姓赵的都在信里写什么了？他是不是想赖账呢？没事儿，大不了我帮你催账去，我看他还想怎么赖！” 胖猫可是亲眼看见过涂慕真向赵志恒催债的场面的，它当然知道赵志恒是谁。 涂慕真心里原本是挺窝火的。 可听胖猫这么一说，她肚子里的火气顿时就消散了大半，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没你说得那么简单。”涂慕真摇摇头道，“我可能有些把柄，落到了他手里。” “把柄？”胖猫惊讶的道，“你还能有把柄在他手里？” 这怎么可能吗？！ 就它这个主人，脑子精明就不用说了，连身手都是一等一的！ 要不然的话，之前那个拿刀挟持她的男人，也不会栽得那么惨了。 胖猫根本无法想象，一个这样厉害的人物，竟然也会有被别人捉住把柄的一天？！ 涂慕真当然不可能给胖猫解释那么多。 她坐在案桌旁，右臂放在案桌上，手指无意识的在桌上轻轻敲打了起来，沉吟道：“无论如何，这些把柄，一定得尽早拿回来才行！” 胖猫顿时来了精神：“你是要去他家拿吗？” 他家？ 涂慕真一愣，若有所思的道：“去他家……” “对啊！”胖猫不知道涂慕真心里在想些什么，直接道，“你说的那个什么把柄，他应该是放在他自己家里的吧？你想要拿回来，当然要去他家了！” 涂慕真的脑海中仿佛有一层迷雾被拨开了。 她笑了起来，低下头看着脚边的胖猫：“你说得对，是应该这么做。” 胖猫得意的甩起了尾巴：“那是！我好歹也是一只读过书的猫！” 涂慕真单手把它拎了起来，放在了桌上，看着它道：“那今天晚上，你就陪我去一趟赵家吧！” 胖猫下意识想要点头，猛的醒悟了过来：“今天晚上？这么快？” “这种事情，当然是宜早不宜迟！”涂慕真坚定的道。 她虽然不惧几封书信，但这事儿一旦被曝光出来，影响的可不只是她，还有她爹。 想起她爹对她的百般呵护，她可不想让她爹没脸再在南溪县继续待下去。 而且，她更不想让赵志恒得逞！ 赵志恒不就是仗着那几封书信才敢这么胆大吗？ 那她就抽走他所谓的“底气”，看他还有什么法子，能在她面前继续嚣张下去！ 胖猫叹了口气：“那好吧。不过，为什么得是晚上去啊？” “当然是为了避人耳目。”涂慕真微微一笑，“把柄，得拿回来。不过这事儿，却不能让人知道是我们干的。” 胖猫：“……” 它明白了。 就是去做贼呗！ 胖猫突然就有种想哭的冲动。 它再一次在心里深深的思考，自己的这个主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啊？！ 心里有了主意，涂慕真就飞快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开始翻箱倒柜的找衣服。 这大晚上的要出门，她总不能还穿自己平时的衣服吧？ 那不跟个活靶子一样吗？ 可惜时间太仓促了，她就是想弄个方便夜里行动的夜行衣，这一时半会儿的也弄不出来啊！ 找了半天，涂慕真才找出了一件月白色的衣裳来。 没办法，她爹实在是太疼了，给她买的衣裳全是各种粉嫩的颜色，上边儿还有不少的绣花。 这件月白色虽然同样显眼，但好在颜色比较单一，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刺绣，看着还挺素雅的。 最重要的是，原主似乎不太喜欢这件衣裳，一直把这衣裳压箱底的放着呢，看着还是新的，怕是从来都没上过身。 这就行了！ 涂慕真又在箱子里找了找，最后找出了一块同色的料子。 她随手拿剪刀裁了裁，打算到时候当蒙面巾用。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夜色降临了！ 晚上涂福生回来的时候，涂慕真一点儿破绽也没有露出来，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涂福生看起来更加疲惫了，估计是为城西命案累得不轻。 涂慕真有些心疼的道：“爹，不是说这案子都差得差不多了吗？剩下的活儿，你就交给手底下的人去做好了，你自己好歹也该知道找机会歇歇啊。” 涂福生苦笑道：“你以为爹不想吗？可这有些事儿啊，手下的人也处理不了啊！” 他欲言又止。 涂慕真好奇的问道：“怎么，是案子又出了什么纰漏吗？有新线索被发现了？” 有是有。 可这话，不好对女儿说啊！ 涂福生顿了顿，最后也只是道：“这出了人命的案子，不太吉利，真真你就别问了。” 涂慕真无语的看了她爹一眼：“我知道了。” 她爹这人，连糊弄人都不会！ 他这是劝人好奇心不要太旺盛的做法吗？ 他这分明就是勾得人继续往下追问嘛！ 第017章 不宜出门 虽然涂福生明显是在糊弄涂慕真，可涂慕真心里也装着事儿呢，就没追问下去。 这事儿就这么给抹过去了。 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涂慕真悄悄的从床上坐起了身。 胖猫早就在一旁等着了。 涂慕真悄悄的道：“肥肥，你去我爹房间瞧瞧，看他睡着了没有？” 她爹好歹也是个有些身手的捕快，她可不想自己半夜三更的溜出门，回头再被她爹给亲手揪回来了。 胖猫会意，身姿矫健的打开门走了出去。 它的几只肉爪子踩在地面上，愣是一丝丝动静也没有发出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胖猫就回来了。 它略带兴奋的道：“你爹正睡着呢，睡得可香了，还在打呼噜呢！” 涂慕真：“……后面这一句就不用说出来了。” 胖猫不知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不过它也不关心这个，只催促的道：“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出发了啊？” 涂慕真下了床，她正要点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道：“你再去巷子周围转转，看看白天跟踪我的那几个人，还在不在附近。” 胖猫一拍脑门儿。 它早把这事儿给忘了！ 胖猫又悄无声息的窜了出去。 这一次，涂慕真稍微多等了一会儿，胖猫才回来了：“我把周围几条巷子都转了一遍，一个人都没有，估计都在家睡大觉呢！” 果然，那几个人在查清楚她的底细之后，不可能一直这么盯着她。 这下子，涂慕真才算是彻底放心了。 她给自己蒙上了简易的蒙面巾，头发也扎了起来。 加上涂慕真本身个子也不矮，在这夜色的掩饰之下，一眼望过去，竟有些雌雄难辨的味道。 一切准备就绪，涂慕真看了胖猫一眼，这一人一猫就相继出了门。 胖猫还是一如既往的翻墙，涂慕真也没开锁走正门，而是选择了和胖猫一样，翻墙。 她担心开门的动静会太大。 翻墙出来之后，胖猫不由得回头看了看涂慕真。 难怪涂慕真这么轻易的就决定大半夜去做“贼”呢，敢情她这翻墙的技术也不赖啊！ 涂慕真带着胖猫，飞快的往城西疾驰而去。 赵志恒，就住在城西。 到了城西之后，涂慕真停下了脚步。 胖猫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怎么，那个姓赵的就住这附近吗？” “不知道。”涂慕真摇了摇头。 胖猫一脸震惊：“你不知道？那你停在这儿干什么？” “因为我只知道他住在城西。”涂慕真坦诚的道，“至于他具体住在城西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或许原身知道，但她却是切切实实的不知道啊！ 胖猫：“……那你还大晚上的要跑人家家里去？结果你连地方都不知道？！” 亏它之前还觉得这个主人又精明又能干，现在看来，全是它的错觉啊！ “我是不知道，但你可以知道嘛！”涂慕真笑吟吟的道。 胖猫：“……什么意思？” 它其实很想让涂慕真说人话，但它怕自己真的这么说了的话，会再次被涂慕真给怼回来。 “你们做猫的，嗅觉应该还可以吧？”涂慕真把常二妮交给她的信拿了出来，“你好好闻闻这封信，这信上肯定有赵志恒身上的味道！你把这味道记住，再在周围好好转一转，看看哪里有相同的味道，我们不就能找到那姓赵的了吗？” 胖猫炸毛了：“我是猫，不是狗！” 这靠闻气味儿找人的绝活，难道不应该是狗才干的吗？！ “我知道啊。”涂慕真无奈的道，“可我现在也没法儿现成去找只配合干活儿的狗来啊？肥肥你就辛苦一下，试试嘛！你可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猫了。我相信你，你肯定比狗要厉害多了！” 胖猫：“……” 话……是好话。 可听着怎么就那么不对味儿呢？！ 事已至此，胖猫也不可能扭头说回家。 没办法，胖猫只得认命的低下头，嗅了嗅涂慕真手中的信纸。 “怎么样？”涂慕真期待的看着胖猫，“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胖猫：“……好像是闻到了。你在这附近等会儿，我先去周围转转，一会儿再回来找你。” “好呀好呀。” 涂慕真乖巧的点头，一副特别好说话的样子。 胖猫：“……” 哪怕明知道涂慕真这个样子是装出来的，可它还是忍不住有些心软了啊！ 胖猫生怕自己再留下去会越发动摇立场，赶紧滋溜一下跑了。 涂慕真就近找了个还算隐蔽的角落等着。 城西本就是南溪县的平民老百姓们群居之地，这里往往也被县里的一些有钱有势的人家称之为贫民窟。 赵志恒家住城西，其实就已经可以由此判断出他的家境如何了。 正值深夜，哪怕是平日里治安比较乱的城西，这会儿也是万籁俱静，街道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而涂慕真面前不远处，就是之前出了人命案的河流。 看着面前的街道，听着河流的水声，涂慕真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 难怪那两个投河的人会选择在这里碰面。 这地方还真是够僻静的，等闲不会有人过来。 突然，远处有动静传了过来。 涂慕真精神一振。 胖猫这么快就回来了？ 然而，随着这声响越传越近，涂慕真的神情就越来越古怪。 这声音听着，怎么像是有人在打斗啊？！ 涂慕真飞快的躲进了院墙拐角处的阴暗角落处，将自己的身形藏得越发严实了。 而那打斗的声音，很快就又离她近了几分。 涂慕真：“……” 她今天早上是不是应该看看黄历，查一查她今天是不是不宜出门啊？ 这白天出门遇上了事儿也就罢了，怎么晚上出门也遇上事儿了呢？！ 随着打斗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有人说话的声音也渐渐传进了涂慕真的耳中。 “幽冥，你已是穷途末路，又何必还要苦苦挣扎？”有个声音响亮的道，“不如束手就擒，说不定还能保你一条全尸！” 涂慕真：完蛋了，看来这场面不小啊！ 不是说南溪县就是个小县吗？在原著中也没多少出场的机会。 怎么她这穿书来了之后，见到的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儿呢？！ 第018章 援兵 “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另一个声音冷冷的道，“魏千户又何必心急？” 千户？ 涂慕真在心里琢磨了开来。 难不成，那个魏千户，是锦衣卫的人？ 而被锦衣卫给盯上的人，还有着“幽冥”这样的名头，那来头肯定同样不小啊！ 涂慕真有些想撤退了。 她可一点儿也不想掺杂进这样的事端里面去。 可胖猫还没有回来。 涂慕真倒不是担忧胖猫的安危。 毕竟那只胖猫比鬼还精，又不起眼，一般人还真对付不了它，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去对付它。 涂慕真担心的是，万一她这走了，待会儿胖猫回来找不到她，再四处乱窜，最后被这打得激烈的两人给顺手解决了，也不是没可能啊！ 再等等吧。 涂慕真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胖猫能够赶紧回来。 可这世上有些事吧，往往就是你越盼着什么，就越不会发生什么。 胖猫迟迟未归，可外头街道上的两人，却打得越发激烈了。 涂慕真甚至都能清晰的听到打斗双方那急促的喘息声。 接下来的战况，就看他们俩谁会先撑不住了。 涂慕真咬了咬牙，决定按兵不动。 “幽冥，鬼面已经落网，你再垂死挣扎又有什么意义呢？”魏千户还有余力哈哈大笑道，“你也不用你那脑子好好想想，要不是鬼面把你给供了起来，就凭你这四大鬼怪之首的身份，藏得那么严实，我们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找到你呢？” 幽冥浑身一颤，冷哼道：“魏千户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那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信不信的，你我心知肚明，你嘴硬也没用。”魏千户仍是大笑道，“你以为你用毒留下我们的人，我就对付不了你了吗？你擅毒的事儿，鬼面也都已经跟我们交代过了，我们早有准备。我们的人就算中了毒，要不了多久，也能解毒追上来。到时候，你以为你还能有逃脱的机会吗？” “既是如此，魏千户又何必跟我这般多的废话？”幽冥下手越发狠厉，“不如魏千户把你的人都叫出来，也让我见识一下锦衣卫的大阵仗！” 还真是锦衣卫啊！ 涂慕真默默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就凭你？还没资格见识我锦衣卫的大阵仗！” 第三个声音骤然间响了起来，让涂慕真听着觉得似乎有些耳熟。 她是在哪里听到过呢？ 涂慕真苦思冥想，也想不起来。 这种答案就在眼前却始终蒙着一层薄薄的面纱的感觉，让涂慕真心里跟抓痒痒挠似的，也让她好奇心大增。 而此人的骤然出现，在让那个魏千户欣喜过望的同时，也让幽冥乱了阵脚。 “阁下是谁？！” 幽冥沉声问道。 “等你落入我的手里，你自然就会知道我是谁。”来人浅淡一笑，纵身加入了战局。 幽冥瞬间就落入了下风。 涂慕真听着这战局似乎快结束了，她再也忍耐不住，悄悄探出了小半个脑袋，想看看现在外边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了。 而下一刻，涂慕真就看见两个手持利剑的矫捷身影，一左一右的双剑斩下，直直的朝着他们面前那个穿着一身黑衣的男人斩了下去！ 涂慕真：…… 人家那才是正儿八经的夜行衣啊！ 跟人家那衣服比起来，她身上这衣裳立马就相形见绌了！ 涂慕真还没来得及在心里感叹完，穿着夜行衣的男人就被两柄剑给斩了正着。 其中一剑被那男人给躲过去了，可另一剑，他却没能躲得过去，右臂从肩膀处被齐根斩断，一下子就飞舞了起来，扑通一声掉进了河里！ “啊！！！” 断了一臂的男人嘶声惨叫，而另外两人也抓住了这个机会，利索的将其拿下。 “早跟你说了让你早点束手就擒，你就是不听。”属于魏千户的声音响了起来，“你说你，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被按着脑袋跪倒在地的幽冥浑身直冒冷汗，他的断臂处哪怕被人点了穴，也仍是有鲜血不断滴下，很快就将他身上，还有他腿边的地面，都给染上了红色。 “把人带回去。”第三人语气平缓的吩咐道，“另外再派两个人过来，把这地方清理一下。” “是，大人！” 魏千户把幽冥提溜了起来，很快就走了。 只剩下那第三人独自站在河边，脚步一动未动。 涂慕真心里突然就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赶紧收回了自己好奇的小脑袋。 “还不出来吗？”那人突然出声道。 涂慕真：…… 不好的预感似乎成真了！ 涂慕真浑身僵硬，没有动弹。 她并不是很确认，那人口中所说的人，是不是她。 或许还有别人藏在这里呢？ 更或许，那人只不过是在施诈呢？ 涂慕真可不想让自己变成主动咬上鱼饵的那条蠢鱼！ “还真能沉得住气。”那人低低的笑了起来。 涂慕真：…… 敌不动我不动！ 那人显然并不打算继续等待下去。 他骤然转过身，朝涂慕真的藏身地方向走了过来。 涂慕真躲在墙后，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中忍不住有些焦急起来。 对方该不会真的是冲着她来的吧？ 她对自己的藏身技巧还是很有信心的，照理来说，她不应该这么快就被人给发现了啊！ 难不成，是她刚刚探出脑袋去的时候，被人给发现了？ 果然，好奇心太重，是真的会害死人的啊！ 正当涂慕真在心里盘算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孤注一掷，直接拔腿就跑的时候，突然，一阵响亮刺耳的狼嚎声骤然在四周响了起来，差点儿没把涂慕真的耳朵给炸聋了！ 哪怕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涂慕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给整蒙了。 刺耳的嚎叫声响彻了这一片区域，涂慕真面前虽然并没有出现狼的身影，但在她的耳中，却仿佛有数之不尽的狼正朝这一带赶过来！ 这里可是县城，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狼呢？！ 涂慕真甚至听见了外边那人恼怒的呵斥声，他似乎是被几头狼给缠住了！ “真真，走了！” 胖猫突然从房顶上跳下，瞬间出现在了涂慕真面前！ 第019章 心有余悸 涂慕真脸色一喜：“肥肥，你回来啦！” 胖猫催促的道：“别废话了，赶紧走吧！不然的话，一会儿等外边儿那人腾出手来，那你可就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涂慕真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她只是突然间看见胖猫，有些惊喜罢了。 正要离开之时，涂慕真心里一动，不知怎的，回头往外看了一眼。 而外面街道上正和狼群纠缠不清的男人正好面对着她，一下子就让她给看清楚了脸庞！ 竟然是他！ 涂慕真心头一震。 这不是她白天时遇到的那个，用拙劣技巧跟她搭讪的男子吗？ 这家伙果然不是他当时表现出来的那么憨拙！ 涂慕真瞪了男子一眼，转身跟着胖猫一溜烟的跑了。 而霍昆屹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猛的一抬头，朝涂慕真逃跑的方向看了过去。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似乎……看见了一只猫？ 好不容易从城西跑脱出来，确定身后没人跟着，涂慕真一路没停的跑回了家，这才终于停下了脚步，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大口的喘着气儿。 紧紧跟着她脚步的胖猫，气息同样有些不稳。 它抬头看向涂慕真：“你还要去那个姓赵的家里吗？” 涂慕真：“……今天先不去了，过几天再说吧。” 明知道南溪县如今有些不太平，她哪儿还敢大半夜的在外头乱窜啊？ 不要命了吗？ 胖猫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也是。下次要是再出了这种纰漏，我可不一定能再找到这么多的狼来帮忙了！” 反正它现在已经知道那姓赵的是住哪儿的了，下次可以直接找过去！ 涂慕真这才终于有机会问胖猫道：“那些狼，真是你找来的啊？” 它到底是从哪儿找到的狼群啊？！ “要不然呢？”胖猫没好气儿的道，“难不成你以为，那些狼是从天而降的，是老天爷派来拯救你的吗？” “老天爷会不会救我我不知道，但肥肥你肯定是会救我的啊！” 涂慕真把胖猫抱了起来，笑嘻嘻的道。 胖猫：“……”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涂慕真才会说些这样的甜言蜜语来哄它了！ “对了，你是怎么找来那么多的狼的啊？”涂慕真好奇的问道，“而且它们就那么听你的话吗？” 事实上，刚刚涂慕真逃跑的时候，她回头看的那一眼，不光是看见了那个让她觉得耳熟的声音的主人的脸，也让她看见了有不少狼，都丧命在了那个男人的剑下。 “我平时不是经常在城里四处溜达吗？那些狼是我在城西的一个斗兽场发现的。”胖猫随意的道，“那个斗兽场里养了不少凶残的家伙，平时专门招些有钱人，或是好赌的人过去开盘，以斗兽为赌约。那斗兽场里养的最多的就是狼和狗了，里边儿几乎每天都会死几头狼，然后被那些人撕碎了吃肉。我刚刚回来找你的时候，看见了你那边儿的情况，知道你怕是不好脱身，这才想起了那个斗兽场。我就悄悄过去把门给开了，把那些狼都给放了出来，又给引到你那边儿去了。” 涂慕真听得目瞪口呆：“厉害啊肥肥！” 这有勇有谋的，都可以当个军师来用了！ “现在你知道我的好了吧？”胖猫两眼发光的看着涂慕真，“那我的零食钱，是不是可以再多一点点啊？” 涂慕真：“……可以！” 刚在心里夸了它一句，它就立马变成了之前那个贪嘴的小馋猫，这变化未免也太大了吧？！ 简直就跟换了只猫似的！ 胖猫顿时又高兴的甩起了尾巴。 涂慕真摸了摸它的小脑袋，把它放进了它自己的小窝里，自个儿也回床上睡觉去了。 结果涂慕真才刚睡熟，她家的院门儿就被人给敲响了。 是衙门派人来了，找她爹的。 “来了来了，别敲了。” 涂福生匆匆忙忙的起身，还在涂慕真门口喊了一声：“真真，你醒了没？” “醒了。” 这么大的动静，涂慕真就算是想装睡，那也做不到啊！ “爹，出什么事儿了啊？”涂慕真语气紧张的问道。 “没事儿，是县令大人找我呢。你接着睡，爹出去一趟就回来。”涂福生忙安抚的道。 “哦。”涂慕真乖巧的道，“那爹你小心点儿啊，早点回来。” 涂福生心中大慰，这才安心的走了。 人一走，胖猫就从窝里钻出了脑袋：“你猜，你爹这是干嘛去了？” 涂慕真顿了顿，道：“给狼收尸？” 胖猫：“……我还是睡觉吧。” 它嗖的一下又把脑袋给缩了回去。 可涂慕真却有些睡不着了。 也不知道那个被狼群围攻的男人，现在怎么样了。 她当时走的时候，看那男人应对得还挺游刃有余的，一点儿没被狼群给伤到。 不过，当时的狼群还没有全部赶过来呢。 他之后还能不能应对得那么轻松，可就不一定了。 涂慕真心怀期待。 而此时，被涂慕真惦记着的霍昆屹，正黑着脸坐在房间里。 他左臂上的衣袖已经被扯了个干净，露出了结实有力的臂膀。 不过此时他的左臂上却染上了一片血污，魏越正拿着白色的棉布和金疮药，紧张的为他处理着伤口。 “你动作快点行不行？”霍昆屹阴沉着一张脸，“就你这粗手粗脚的样子，我以后还怎么放心带你出门？” 动作慢也就算了，下手还那么重！ 痛得他都快要忍不住了！ 他甚至都怀疑，自己原本挺浅的一道伤，怕不是快被魏越给活生生的折腾出重伤来了！ “属下尽力而为。”魏越硬着头皮道。 他心里还委屈着呢！ 他平时干的都是些打打杀杀的活儿，什么时候干过处理伤口这种精细的活儿了啊？ 就算有时候受伤了，大家也是随便拿药糊弄一下也就算了。 可搁在大人身上，他就是想糊弄，也没那个胆子啊！ 做人真是太难了。 被呵斥了的魏越，心里越发紧张了起来。 他这一紧张吧，下手的时候就更没法控制好力度了，一下子就戳在了霍昆屹的伤口上。 霍昆屹：“……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他怕自己再让魏越这么给折腾下去，怕不是连命都得丢在这里？ 第020章 留下 霍昆屹一把抢过药，在伤口处随意的撒了一片，然后就拿着棉布，自己给伤口做了个简单的包扎。 魏越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忍不住有些担忧：“那些狼爪子也不知道干不干净。大人你还是找个大夫好好看看吧？别留下了什么隐患。” “无妨。”霍昆屹轻轻摇了摇头，“太医院给的药，还不至于连这点儿小伤都处理不了。” 魏越：“……” 好吧，谁让他家大人背景深靠山多，就连随随便便拿出来的药，都是出自于太医院的呢！ “关于那些狼群的事儿，调查清楚了吗？”霍昆屹问起了正事儿。 “调查清楚了。”魏越忙道，“这南溪县有座隐蔽的斗兽场，那些狼都是那斗兽场养的。今天晚上不知道怎么回事，斗兽场的门没关好，以至于那些狼都给跑了出来。那些狼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本来就比野狼还要凶狠几分。加上还有药物影响，让它们失了理智，才会突然出现在大人附近的。” “斗兽场？”霍昆屹冷哼道，“这小小的南溪县，倒是卧虎藏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 “南溪县毕竟离京城不算太远，偏又靠着山林，隐蔽性还是很强的。”魏越笑道，“有些玩得太厉害的人，还会连夜从京城赶路到南溪县来，玩个尽兴之后再回去，还不用担心被人发现，影响了自己的名声。” 这种斗兽场，别说是南溪县了，就是京城也有不少，根本没人管得了。 霍昆屹也没打算管这事儿。 他关注的是另一件事情：“那斗兽场里既然养着这么多凶狠的玩意儿，又怎么可能不把门户给守好？” “是啊！”魏越也纳闷儿着呢，“那斗兽场光是守夜的人就安排了十来个。照理来说，普通人是没可能避得开这么多人的耳目给溜进去的。事实上，那边也的确没有发现外人闯入的痕迹。估计啊，还是那门锁用得久了，自己坏了，才会让那些狼群都给跑了出去。现在那些狼都死在了大人手下，那斗兽场，这次可损失大了！” 要是那些狼是死在一般人手里的，或许斗兽场还会找上门去，要求对方赔偿。 可现在，那些狼是死在锦衣卫手里的。 而且那些狼还是因为斗兽场的疏忽偷溜出去的，不但伤了锦衣卫的人，甚至还差点儿直接要了人家的命！ 就是给那斗兽场的幕后老板一百个胆子，他也不可能找过来啊！ 这次的损失，斗兽场只能自己认了。 霍昆屹也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什么赔偿问题。 他想起了自己之前恍惚见到过的那只猫。 霍昆屹隐隐间觉得，这次的狼群逃跑事件，肯定和那只猫有关！ 可这有可能吗？ 就一只猫而已，它能悄无声息的打开斗兽场的大门，甚至还把狼群给引到了专门的地方？ 霍昆屹觉得自己的猜测着实有些荒谬。 “现场的痕迹，都处理干净了吗？”霍昆屹问道。 “处理干净了。”魏越点点头，“有我们手底下的人盯着，南溪县县衙也派了人来协助，不会有差池的。” 这就好。 “魏越。”霍昆屹沉思良久，突然开口道，“你明天早上，就带着人把鬼面王罡，还有幽冥郭然，一起押送回京。” “是，大人。” 魏越应了一声，突然反应过来：“大人，您不打算跟我们一块儿回京吗？” 霍昆屹脸上浮现出了浅浅的笑意：“我还有些事情要留下来处理，你们不必等我。” 魏越：“……好的，大人。” 他家大人脸上这笑容，怎么看得他有些瘆得慌呢？ 总觉得他家大人似乎是又打算算计谁了…… 反正只要不是他就好！ 第二天，都天光大亮了，涂福生也还是没能依约回家，只是打发了个人回来知会了涂慕真一声。 “衙门里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头儿暂时回不来，他让我过来说一声。” 来人名叫石滔，也算是涂家的熟客了，经常被涂福生派遣来涂家干些跑腿儿的活儿。 石滔为人老实，嘴巴还笨，在衙门里属于没什么存在感的角色。 也正是因为如此，涂福生才看中了他，放心的让石滔出现在他的宝贝女儿面前。 就比如现在。 明明石滔也不是第一次见到涂慕真了，可他还是一开口就红了脸，低着头不敢多说一个字，一副窘得恨不得扭头就走的模样。 “我知道了，谢谢石滔哥。” 涂慕真笑了笑，顺手拿了个橘子给石滔，算是给他的辛苦费。 石滔却是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话已经带到了，那我就先走了啊！” 话音未落，石滔扭头就跑，就跟他身后有什么恶鬼在追他似的。 还保持着递橘子状态的涂慕真脸色一僵。 她低下头，看着蹲在自己脚边的胖猫，带着怀疑人生的语气道：“我有这么吓人吗？” 胖猫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即察觉到不对劲儿，忙疯狂摇头道：“不不不，你当然不吓人了！” 可惜，涂慕真已经看见它之前的动作了。 “是吗？”涂慕真幽幽的道。 胖猫生怕惹火烧身，飞快的转身跑回了屋，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涂慕真没忍住，笑出了声。 “肥肥，你先出来。”涂慕真朝屋里喊道，“我还有事儿要问你呢。” 胖猫小心翼翼的在正房门后露出了小脑袋：“什么事儿啊？” 瞧它那架势，活像是涂慕真要收拾它似的！ 涂慕真无语的走了过去。 胖猫本来还想躲，不过它看涂慕真似乎是真的有事儿要和它说，它也就强自克制住了自己想要逃跑的冲动，僵硬的留在了原地。 涂慕真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在路过正房门口的时候，她随手把胖猫给抱了起来。 胖猫原本柔软的身体越发僵硬了。 “到、到底什么事儿啊？”胖猫忍不住再次问道。 它实在是受不了涂慕真这一副温柔的做派啊！ 它还是更习惯涂慕真平时没事儿就怼它的模样…… “放轻松些。”涂慕真温柔的摸了摸胖猫的脑袋，笑吟吟的道，“你昨天晚上，不是去过一趟赵家了吗？我就是想问问赵家的情况而已。” 第021章 称兄道弟 就这个？ 胖猫顿时放下心来： “那赵家可真不是一般的穷，拢共就两间房，一间他自己住，一间他娘住。他们那院子里啊，还住着两户人家呢。一户是祖孙三代人，六口人家住两间房。另一户是小两口和婆婆住一块儿。那院子里不但住的人多，而且还特别脏乱，堆了不少杂物。我昨儿晚上找过去的时候，差点儿就以为自己是找错地方了呢，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涂慕真瞪大了眼睛。 她知道赵家很穷，但她不知道，赵家竟然会是这么的穷啊！ 小小的院子里就住了三户人家，那完全就是个大杂院，能不挤，能不脏乱吗？ “这么看来，幸亏我昨天晚上没直接上赵家拿东西去。”涂慕真喃喃的道，“不然的话，就是去了，指不定也会惊动他们院子里的其他人，再被捉个正着可就倒霉了！” “可不是嘛！”胖猫赞同的点头道，“所以说啊，你昨天晚上虽然是遇到了危险，但这危险其实也帮了你一把，帮你避过了另外一个坑呢！” 涂慕真：“……” 这么说起来的话，难不成她还应该谢谢那锦衣卫的人？ 还是算了吧！ “既然赵家的院子里住了那么多的人，那夜探赵家的事儿，就得更加小心些了。”涂慕真沉吟道，“而且务必要一次成功，以免让赵志恒起了警惕之心，再想下手可就不容易了。” “这事儿你做决定就好，决定下来后告诉我一声就行。”胖猫在涂慕真怀里伸了个懒腰，还打了个哈欠。 涂慕真知道它这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也不打搅它。 其实照涂慕真的想法，她想要从赵志恒手里拿回原身写给他的那些信的话，最好是白天的时候，趁赵志恒出门去了，她溜进去慢慢的翻找才好。 可偏偏赵家院子里住的人太多了，哪怕是白天，院子里的人怕是也少不到哪里去，容易漏了马脚。 那就只能选晚上了。 而赵家就两间房，赵志恒若真的还收着原身写给他的信的话，那些信也肯定是被收在他自己的房间里的。 “那我还得寻个蒙汗药迷药什么的，保证药倒了赵志恒让他起不来，我才能安心的找东西……”涂慕真若有所思的道。 可蒙汗药这种东西，涂慕真也不会配啊！ 而且这种东西吧，还不好买！ 好人家谁会买这个啊？ 涂慕真犯起了愁。 这一愁，时间就过得飞快。 眼看着天都快黑了，胖猫悠悠醒转，顿时一个激灵：“你爹还没回来吗？” 涂慕真：“……你一醒来就问我爹，什么意思啊你？” “嘿嘿，我那不是想你爹的手艺了嘛？”胖猫摩拳擦掌，“我还有点儿想念南溪河里的鱼了！” 涂慕真没好气儿的道：“那河里可是昨儿个晚上才刚掉了条胳膊下去，你确定你想现在就去捉鱼？” 胖猫身子一僵，紧跟着便无所谓的道：“不就是掉了条胳膊下去嘛，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之前那河里还出过人命呢，我不一样去捉了鱼的吗？反正我去捉鱼的地方是在南溪河的上游，不会被下游给影响到的！” 原来这猫是这么心安理得的去捉鱼的吗？ 涂慕真慢条斯理的道：“那可不一定。万一，你捉到的鱼，正好是从下游逆流而上的呢？” 胖猫：“……别说这么吓猫的事儿！” 它光是想一想，浑身都要掉鸡皮疙瘩了！ 涂慕真无辜的耸了耸肩：“我只是说出了一种很正常的可能性而已，你也不能否认我的猜测啊。” 胖猫急得都想要朝涂慕真挥爪子了。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霍兄弟不用如此见外。我比你虚长十几岁，你要是不嫌弃我是个粗人，以后你叫我一声涂大哥也就是了！” 她爹回来了！ 她竟然都没有听到她爹的脚步声！ 涂慕真忙欣喜的迎了出去，还嗔了胖猫一眼：“光顾着跟你说嘴去了，害得我什么声音都没听见！” 胖猫翻了个白眼儿。 明明就是涂慕真自己先故意吓唬它的，怎么最后干坏事儿的却全成它了呢？ “爹！” 涂慕真高兴的一开门，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她爹面前，笑呵呵的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涂大哥！” “诶！”涂福生兴奋的应道，“霍兄弟，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咱们俩的确是投缘啊！” 他一扭头，看见自家脸庞僵硬，活像是见了鬼似的女儿，顿时一皱眉头：“真真，你干什么呢？没看见家里来客人了吗？” 涂福生拼命的朝女儿使着眼色。 也不知道女儿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能在客人面前如此失态呢？ 涂慕真回过神来，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道：“爹，他是客人？” 涂福生点了点头：“对啊！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霍兄弟，这是我闺女，涂慕真。她一个姑娘家，平时也没见过什么世面，若是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你海涵啊！” 霍昆屹笑道：“涂大哥的女儿，那就跟我的侄女差不多。我怎么会跟自家侄女计较呢？” 还是霍兄弟够大气啊！ 涂福生感激的看了霍昆屹一眼，回过头来瞪了女儿一眼道：“真真，这位是京城派来查案子的锦衣卫百户，霍文直霍大人。霍大人会在我们家借住一段时间，你这些天要对霍大人恭敬一些，不能失了礼数，你可明白了吗？” 涂慕真：“……我明白了，爹。” 她明白个屁啊！ 莫名其妙的，她就多了一个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长辈，这她该上哪儿说理去啊？ 最重要的是，这个霍文直，她都已经见过两次了！ 霍文直是锦衣卫的人，这一点涂慕真早就已经猜到了。 但她绝不相信，霍文直会只是一个区区的锦衣卫百户！ 虽说这个官职其实已经不算小了，但涂慕真很清楚，这个霍文直的真正官职，绝对要比昨天晚上出现的那个什么“魏千户”要高！ 她甚至很怀疑，霍文直，真的是眼前这人的真名吗？ 最重要的是，这个霍文直为什么会突然来了她家，还要在她家借住？！ 第022章 大侄女 涂福生喜气洋洋的领着霍文直走进了涂家院子。 涂慕真默默的跟在后边儿。 “喵喵~” 胖猫和涂慕真小声的说着悄悄话：“这个姓霍的，看着很眼熟啊！” 涂慕真朝它眨了眨眼睛。 能不眼熟吗？ 昨儿个晚上胖猫引来那么多的狼去围攻的人，就是这一位啊！ 胖猫也终于回想了起来，顿时眼露惊恐：“喵喵！” 这人该不会是来寻仇的吧？！ 涂慕真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可看这人的作风，似乎又不太像。 倒是把涂慕真给弄糊涂了。 走在前头的霍文直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涂慕真和她怀里的猫，笑道：“大侄女这猫养得可真好啊，它有名字吗？” 涂慕真：“……” 见鬼的大侄女，亏这人竟然也喊得出口？！ “哦，那是真真前几天从外头捡回来的猫，叫肥肥。”涂福生以为霍文直是真的对肥肥感兴趣，笑着回答道，“不过这猫可不是真真养得好，它刚被捡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有这么胖了。” “原来如此。”霍文直笑道，“那也是大侄女投了这猫的眼缘，这猫才会跟着大侄女回来啊！” 涂慕真听得额角直跳。 他这一口一个大侄女的，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涂福生却是越听越觉得高兴。 他平生是什么也不在乎，唯独在乎自己这个独女！ 而且随着涂慕真年纪愈长，他就是越是担心女儿会被一些心思不纯之人给看上。 尤其是那些个爱主动往他女儿身边凑的男子，更是被他视作洪水猛兽，恨不得能通通赶走才好。 这次霍文直前来南溪县办公差，被县令大人安排借住在涂家，涂福生心里原本还挺担心的。 可没想到霍文直虽然看着年轻，但谈吐却是不俗，更是谦谦君子，丝毫没摆锦衣卫的臭架子，很快就转变了涂福生对他的看法，甚至让涂福生把他当成了自己人一样对待。 而现在，霍文直把涂慕真当小辈对待，更是让涂福生放下了他心中的那颗大石头，也让他对霍文直再无丝毫担忧之心了！ “霍兄弟你先坐会儿，咱们一会儿就开饭啊！”涂福生请霍文直在正房坐下，急急忙忙的就要往厨房跑。 霍文直忙叫住了他，略有些迟疑的道：“涂大哥，你这是……要亲自下厨吗？” 除了做厨子的，这真正会下厨的男子，几乎是见不到的。 所以霍文直一看涂福生这要亲自下厨的架势，当即就给惊住了！ “这是当然。”涂福生毫不在意的道，“我们家就我和真真两人。我要是不下厨的话，难道还能让真真去下厨吗？” 难道不就应该是这样的吗？ 霍文直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到底还是没有把这话给说出口。 毕竟，虽然他刚跟涂福生认识不久，但他也算是看出来了，涂福生对涂慕真这个女儿极为宠溺，根本就容不得旁人说他女儿有半句不好之处！ “涂大哥可真是慈父啊！”霍文直一脸诚恳的道，“我还有许多地方，要向涂大哥学习呢。” “这倒也不必。”涂福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霍兄弟你还年轻，不知道这做父亲的啊，那真是一辈子为闺女操碎了心。而且我这也是第一次做父亲，我自己需要学习的地方也还多着呢。” 霍文直笑道：“涂大哥你比我年长，经验总是要比我多一些的。要是涂大哥不嫌我手笨的话，不如，我今天就给涂大哥打打小手？” “那怎么能行呢？你可是客人！”涂福生连连摇头，“霍兄弟你就安心在这儿坐会儿就好。我动作很快的，保证饿不着霍兄弟你！” 见霍文直还要说话，涂福生赶紧把在一旁无所事事的涂慕真给拉了过来。 “真真，你陪着霍兄弟坐会儿，记得给霍兄弟端茶倒水什么的，可千万别让人家客人亲自动手啊！” 安排完了这些，涂福生赶紧跑厨房去了，像是生怕被霍文直给缠上似的。 涂慕真：“……” 爹啊，你可真是会坑你闺女啊！ 涂福生这一走，霍文直就笑吟吟的看着涂慕真。 涂慕真皱了皱眉头，没有理会他。 可霍文直显然并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大侄女。”霍文直笑道，“你不给我倒杯茶吗？” 涂慕真的额角又开始跳了。 想起她爹刚刚说的话，涂慕真只得翻出了家里的茶盒，从里头挑了些最次的茶叶渣子放在杯子里，然后用滚烫的热水一泡，这就成了！ 涂慕真将这杯着实简陋的茶水端到了霍文直身旁的案桌上，似笑非笑的道：“霍大人，请喝茶。” 霍文直随意的瞟了一眼手边的茶杯，一眼就看出了这杯茶的确切情况。 他失笑道：“大侄女，你就拿这个招待我？” 涂慕真冷冷的道：“没办法，涂家家贫，家里也没人爱喝茶，就只有这些陈茶了。要是霍大人喝不惯的话，不如我给霍大人倒杯白开水？” 她本来只是随口说说，想要嘲讽霍文直一番罢了，没想到霍文直却是点头道：“行啊！那就劳烦大侄女给我倒杯白开水吧。” 涂慕真：“……” 她是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可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涂慕真也不可能自打嘴巴，再把自己刚刚才说出口的话给收回来啊！ 她只得忍着一肚子气，又去给霍文直倒了杯白开水。 在涂慕真倒白开水的时候，胖猫悄悄凑了过来，小声道：“那个姓霍的也太过分了，还真把你当小丫鬟使唤吧？真真，要不咱们给他点厉害瞧瞧吧？” 涂慕真疑惑的看向胖猫。 胖猫就得意的道：“他不是让你给他倒水吗？那咱们就在水里给他加点儿料好了，让他有苦说不出！” 加料？ 涂慕真吓了一跳，随即竟然有些心动！ 不过，她也只是心动了那么一瞬罢了。 霍文直毕竟是她爹带回来的客人。 哪怕她私底下对霍文直的身份和用意都有所怀疑，但是在明面上，她并不想让她爹陷入为难的处境。 涂慕真朝胖猫缓缓摇了摇头。 第023章 吃瘪 胖猫本来也是想替涂慕真出口气，才会提了这么个主意出来罢了。 既然涂慕真自己不愿意，它当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胖猫想了想，干脆溜去了厨房，眼不见为净。 涂慕真将白开水，放在了霍文直的手边。 “霍大人，请喝水。”涂慕真沉声道。 霍文直饶有兴味的打量了她两眼，这才看向了自己手边的水杯：“这杯水里，该不会有什么别的东西吧？” 涂慕真心里一跳。 这男人的疑心竟然这么重？！ 幸亏她刚刚没有采取胖猫的提议。 不然的话，这会儿她可真就该自作自受了！ “霍大人此言何意？”没干亏心事儿的涂慕真毫不相让的道，“就一杯普通的白开水罢了，难道霍大人觉得这里头应该有别的东西吗？” “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大侄女你这么大的反应干什么？”霍文直眼中兴味更浓，轻描淡写的就端起了那杯水，直接就喝了一口。 涂慕真：“……” 这家伙到底想干嘛啊？！ “这白开水的滋味儿不错嘛！”霍文直将白开水一饮而尽，再把空杯子往涂慕真面前一递，“大侄女，可以再给我倒一杯吗？我今天见了不少人，说了不少话，可这水还真没来得及喝上两口，早就渴了。” 涂慕真长袖底下的双手，忍不住握起了拳。 虽然霍文直看似给出了一个很合理的理由，但她还是深深的怀疑，这家伙就是在故意折腾她！ “大侄女？” 见涂慕真迟迟不接被子，霍文直再次出声道，“怎么，涂家连白开水也没有了吗？那我可得好好跟涂大哥说说，大侄女你这待客之道……” “够了！” 涂慕真一把夺下水杯，瞪了霍文直一眼：“我给你倒就是了！” “大侄女可真乖巧。”霍文直的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那我可就等着啦！” 涂慕真愤愤的又去倒了杯水，砰的一声放在了桌子上。 杯子里的水猛然间荡了出来。 霍文直忙躲开了来，皱着眉头看着涂慕真道：“我说大侄女，你这火气，似乎有点儿旺啊！” “你能不能别再叫我什么大侄女了？”涂慕真忍无可忍的道，“你才比我大多少啊？你才跟我爹认识几个时辰啊？我跟你有这么亲近的亲戚关系吗？” “可你爹都已经认可了我这么叫你啊！”霍文直一脸无辜的道。 “行了吧霍大人！”涂慕真冷笑道，“你我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你又何必在我爹面前装做不认识我的样子呢？你真当我不敢把你我见过面的事儿，告诉我爹是吧？” 见涂慕真直接把话给挑明了，霍文直忙笑道：“大侄女你误会了……” “你再叫一声试试？！”涂慕真一个眼神瞪过去。 霍文直一顿。 他好像真把人家小姑娘给惹急了。 “我这不是叫顺口了嘛……”霍文直笑道，“我这就改，这就改。这总行了吧？” 算这家伙识相！ 涂慕真哼了两声，没有说话。 霍文直顿了顿，这才道：“涂姑娘，在下其实并没有装作不认识你的意思。只不过，我以为这样对你来说，会更好一些。” 当着姑娘的爹说他跟这姑娘其实早就认识了，这不是给他们俩同时找麻烦吗？ “是吗？”涂慕真冷笑道，“可我怎么觉得，这事儿是对霍大人更有利一些呢？” 她毕竟是她爹的亲闺女，就算她爹在知道这事儿后会产生什么想法，那她爹的所有负面情绪，肯定也还是冲着霍文直这个外人去的啊！ 霍文直听明白了涂慕真话里的意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这位涂姑娘，可真不好糊弄啊！ 不过，他不正是因为如此，才越发对这位涂姑娘感兴趣吗？ “那就是对我们都好！”霍文直一锤定音，“这个说法，涂姑娘还满意吗？” 涂慕真当然不满意。 可她也知道，在这件事情上面，她能跟霍文直打个平手，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真要把霍文直给逼急了，再把这事儿给抖落到她爹面前去，那他们俩最终也只能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啊！ “你这次到我们家来，打算住几天？”涂慕真直截了当的问道。 霍文直眼神一闪，模棱两可的道：“这可说不准。要是事情办得顺利的话，或许我住上两三天就走人了。可要是事情办得不顺利的话，那住上十天半个月也是有可能的。” 十天半个月？！ 涂慕真深吸了一口气。 她完全无法想象，自己要和这么一个明显心眼儿太多的男人，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这么久！ “你要办的事是什么？”涂慕真飞快的问道，“若是有我……我爹能帮上忙的地方，你尽管直言。我爹在南溪县住了几十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想必应该能帮得上霍大人的忙。” 早办完早走人！ “涂大哥的能力，我霍某人自然是相信的。”霍文直爽朗的笑道，“不过，锦衣卫办事，向来不需要外人帮忙。这件事儿啊，只能我自己亲自处理。” 涂慕真：“……” 反正就是不肯说呗！ 涂慕真深深的怀疑，这家伙该不会就是冲着她来的吧？ 可他昨天晚上，应该没有发现她才对。 涂慕真心里有些烦躁。 正当涂慕真打算再探探霍文直的底细的时候，涂福生却是端着两盘子菜过来了。 “让你等久了啊霍兄弟！”涂福生笑呵呵的道，“你可千万别见怪。” “涂大哥太客气了。”霍文直忙站了起来，不好意思的道，“是我给涂大哥添麻烦了才是。” “哪里哪里。”涂福生谦虚的道。 涂慕真看着他们俩这“兄弟情深”的场景，就觉得头疼。 她默默的去了厨房，拿了碗筷出来。 躲在墙角的胖猫同情的看着涂慕真的身影。 还好它只是只猫，不是个人。 不然的话，它这会儿就该跟涂慕真一样，去面对那个可怕的姓霍的家伙了！ 吃饭的时候，涂福生和霍文直仍是相谈甚欢，衬得同坐一桌的涂慕真就跟多余了出来似的。 期间，涂慕真给她爹使了好几个眼色，她爹愣是没看见，反倒让霍文直给察觉到了！ 第024章 眼不见为净 趁涂福生去喂猫的功夫，霍文直朝涂慕真笑了笑。 涂慕真：…… 笑个屁啊笑！ 涂慕真扭过脸去，当自己什么也没看见。 霍文直不以为意，脸上的笑容反倒越发灿烂了。 吃过饭，涂福生简单的把西厢房给收拾了出来。 这就是霍文直在涂家的住处了。 “霍兄弟，家里地方小，又简陋得很，只能请你先将就下了。”涂福生憨厚的笑道，“明儿我再请个人来，把这地方好好收拾一下，保证让你住得舒坦！” 霍文直看着眼前这个跟库房一样的房间：“……” 涂慕真在正房那边悄悄探头看了一眼，忍不住在心里偷着乐。 涂家这院子虽然不算大，但也是东西厢房都齐全的。 加上涂家拢共就两口人，也住不了这么多的房间。 涂慕真住的是东厢房，这西厢房可不就给空出来了。 也因此，西厢房一直以来都是被当做库房用的。 说是库房，其实那还是往好了说。 涂家这家底，也没什么好东西值得专门腾两间库房出来装的。 里边儿装的也就是些零碎的器具，或是旧家具之类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 涂福生收拾这西厢房，其实也就是把这些散乱的东西全给堆到了角落里去，勉强腾出了半间房的空间。 里边儿刚够摆一张床，以及一张小案桌的。 而且这屋子平时也没人来，更没人打扫，屋里的尘土那是一层架着一层的，肉眼可见！ 霍文直悄悄伸手在身后的墙上抹了一下，手指上顿时就沾了一层厚厚的灰！ 这样的房间，就连他们家的下人都不会住，涂捕头竟然让他住在这里？！ 要不是之前和涂福生交谈愉快，二人甚至还兄弟相称了，霍文直简直要在心里怀疑，涂福生这不会是在故意捉弄他吧？！ “霍兄弟你看，你这儿还缺什么不？”涂福生从自个儿屋里抱了床八成新的被子过来给铺上，兴致勃勃的问道。 霍文直强自忍着，这才控制着自己没有当着涂福生的面皱眉头。 “挺好的，什么都不缺。”霍文直脸色僵硬的笑道，“辛苦涂大哥了。涂大哥你先去休息吧，剩下的我自己来收拾就行了。” 这屋子的条件反正都已经这样了，他也没法儿挑。 可这床、这被子……他都完全睡不下去啊！ 还是先把人打发走吧！ “那就好。”涂福生笑道，“要是缺了什么，你随时跟我说，我给你置办！你可千万别怕麻烦啊。咱们俩现在是兄弟，我这个当大哥的照应你，那不是应该的吗？” “我知道的涂大哥。”霍文直硬着头皮道，“你就别操心了。我要是有需要的话，肯定会跟你开口的。” 所以老大哥您就赶紧走吧！ 似乎是听见了霍文直的心声，涂福生终于不再啰嗦，转身从屋里走了出去。 “爹！” 涂慕真在正房里，飞快的朝涂福生招着小手。 涂福生黑着脸走了过去，瞪了她一眼。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睡觉？”涂福生没好气儿的道。 哪儿晚了？ 这不刚吃过饭吗？ 涂慕真茫然的抬头望了下天。 算了，这个不重要。 “爹，你快来。”涂慕真赶紧把她爹拉进了屋里，然后飞快的关上了房门。 “干什么啊？在自己家里，还弄得跟做贼似的。”涂福生无语的道。 “家里突然多了个外人，说话做事都要小心起来，那可不就跟做贼一样吗？”涂慕真嘟着嘴道。 涂福生恍然，失笑道：“你说霍兄弟啊？我看他一表人才、文质彬彬，是难得的好男儿。你怎么好像不太喜欢他啊？” “爹你胡说什么啊？”涂慕真嗔了她爹一眼，“男女有别，爹你这话要是传了出去，你让女儿还怎么做人啊？” “这不是只有我们父女两人嘛，又没外人在。”涂福生讪讪的道。 “那爹你也不能这么说啊，万一说顺嘴了可怎么办？”涂慕真黑着脸说了一句，又赶紧问道，“爹，这个霍百户到底什么来头啊？你们衙门里难道就没有什么招待客人的地方，非得把人带到我们家里来吗？” 看见女儿脸上对霍文直那明显的嫌弃之色，涂福生心中大慰，笑呵呵的道：“没办法，这是县令大人下的命令，爹也是无可奈何啊！不过霍兄弟既是锦衣卫的人，又有公务在身，想必在南溪县是待不了多久的，应该很快就会离开吧！” 合着她爹这儿也是一无所知。 “可锦衣卫的名头不太好听，人人畏惧，爹你怎么还跟人称兄道弟的啊？”涂慕真皱着眉头问道。 “这、这个嘛，霍兄弟倒是跟传闻中的锦衣卫不太一样，脾气和善，人也很好相处。”涂福生尴尬的道，“我倒是觉得，锦衣卫中的人，倒也不全是凶神恶煞之辈。再说了，大家都是为朝廷效力，人家霍兄弟的官儿比你爹还大了几百倍，我在人家眼里能算个什么啊？人家看得起我，那我总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吧？” 涂慕真：“……反正爹你自己小心点儿，我总觉得这位霍百户，不像是个好人！” “行行行，爹都知道了，你就别替爹操心了。”涂福生好脾气的哄着女儿道，“爹这里无妨，倒是你自己，平时尽量离霍兄弟远一点儿。要是嫌家里待着不方便，就去找你那些小姐妹儿玩儿去，眼不见为净也好。” 哟呵。 她爹也知道她看见霍文直就觉得烦呐？ “真的？”涂慕真挑眉看了她爹一眼，“那我要是想去找常二妮玩儿，也行吗？” 涂福生顿时浑身一僵。 涂慕真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涂福生哭笑不得的道：“你要是真想去找她玩儿，爹还能拦着你不成？不过，常二妮这个姑娘吧，心思有些不正。真真你要是能少和她来往，那爹心里肯定是更高兴的。” 她就知道，她爹肯定知道常二妮那人不安好心！ 但只是因为她把常二妮当成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她爹就从未阻止过她和常二妮往来。 可见，她爹对她到底有多么宠溺。 “爹，你就真的放心我和常二妮来往吗？”涂慕真忍不住开口问道。 第025章 你来我往 “真真，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涂福生好奇的道。 他以前也没少在女儿耳边说起常二妮的事儿，可女儿就是认定了常二妮是她的好朋友，觉得他这个当爹的看不起她的朋友，为此还跟他闹了好几回脾气。 实在是没办法了，他才只得对这事儿闭口不言，没想到女儿如今倒像是有所醒悟一般，她竟然终于察觉到常二妮的居心叵测了吗？ 涂慕真顿了顿，道：“我就是觉得，常二妮老是撺掇我干一些我不愿意干的事儿，我不太喜欢她了。” 她和常二妮，甚至是赵志恒之间闹翻的事儿，她爹迟早会知道的。 与其到时候让她爹觉得这事儿来得突兀，倒不如她自己先给她爹一个合理的“借口”，省得她爹到时候再起了什么疑心。 “什么？！”涂福生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严肃了起来，“她竟然敢对你使心眼儿？简直岂有此理！” 涂福生气得来回踱步，手甚至都忍不住想要去摸刀了。 “爹你别生气。” 涂慕真吓了一跳，忙拉住了她爹的胳膊道：“爹你放心，你女儿我聪明着呢，哪儿能那么轻易就被人给算计到了啊？” 此话一出，涂福生看了涂慕真好几眼，欲言又止。 涂慕真明白过来，无奈的道：“难道在爹的心里，我就是个蠢货不成？” 可不就是这样嘛！ 涂福生觉得自家闺女对她自己的评价还挺到位的，不过他不敢说出来。 可即便涂福生一个字没说，涂慕真也已经从他脸上的表情，猜到了他此刻心中的想法。 涂慕真恼羞成怒的道：“爹，你这也太过分了啊！” “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嘛？”涂福生讪讪的道，“爹可一个字也没说！” 涂慕真被气笑了：“您是一个字都没说，可您那脸上都写着呢！” “是吗？” 涂福生忙搓了搓自己的脸，一本正经的道：“这不可能！爹的脸上怎么会有字呢？” 涂慕真：“……明儿我就找常二妮去！” 撂下这句话，涂慕真开了门就走，一股气势汹汹的模样。 涂福生本来想叫住她，转念又一想，女儿既然已经知道了常二妮心思不纯的事儿，想必她也不会再上常二妮的当。 指不定，他闺女这是想靠自己找回场子呢？ 既然如此，那他也就不用多操心什么了！ 涂福生想着想着，甚至还不自觉的傻笑了起来。 闺女终于长大喽！ 第二天一大早，涂慕真是被一阵打拳的声音给吵醒的。 这哪儿来的声音啊？ 被吵醒的涂慕真黑着脸坐了起来。 听见动静的胖猫一下子就窜了过来。 “我说真真，那个姓霍的正在院子里打拳呢！”胖猫愁眉苦脸的道，“你说他这要打多久啊？还让不让猫好好睡觉了？” 得，这也是个被吵醒的。 涂慕真现在是一听到霍文直的名字，心情立马就不美好了。 她揉了揉额头道：“我爹呢？” “你爹去衙门了啊！”胖猫道，“我看过了，他在厨房里给你留着饭呢。” 那这姓霍的怎么还待在他们家没走啊？！ 听着外边儿院子里那“呼呼”的拳风之声，涂慕真只得无奈的下床穿衣，打开门走了出去。 胖猫兴致勃勃的跟在她身后： “喵喵！” 真真干他！ 涂慕真：…… 她倒是也想呢！ 可那也得她干得过才行啊！ 听到动静的霍文直回过头，笑着和涂慕真打招呼道：“涂姑娘，早上好啊！”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单衣，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浑身上下大汗淋漓，把衣服都给浸湿了，透出了他结实的肩膀和修长的窄腰。 涂慕真突然间就有了片刻的晃神，看着眼这一幕，眼睛都给瞪直了！ 霍文直本来还以为涂慕真又要怼他呢，没想到她却是意外的安静，而且脸上的神情也似曾相识。 霍文直骤然间想到了什么，一低头，他自身的现状就清晰的落进了他的眼中。 霍文直顿时明白了什么，耳根隐隐泛起了一抹红色。 不过他本来就因为打拳的缘故而红了脸，因此他的脸色倒是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涂慕真回过神来，也有些心虚。 不过她可不会在霍文直面前示弱，当即梗着脖子道：“我说霍大人，你这大早上的不睡觉，折腾什么啊？也不怕扰人清梦是吧？” 霍文直沉默片刻，犹豫的道：“大早上……应该睡觉吗？” 涂慕真：“……” 她陷入了沉思。 这大早上的……似乎的确不是睡觉的时候？ “这个不重要！”涂慕真忙道，“重要的是，你身为客人，是不是应该尽量少给主人家添麻烦啊？” 霍文直乐了：“话是这么说，可你身为主人家，是不是也应该尽量给客人提供便利呢？” 这人还真是够能说的啊！ 难得在言语上遇上了对手，涂慕真不禁握起了拳头：“得，霍大人要便利是吧？我这给您老人家提供！” 涂慕真一把抱起在她脚边装鹌鹑的胖猫，气冲冲的朝院门走去。 “涂姑娘且慢！”霍文直一个闪身，飞快的挡在了涂慕真面前，“涂姑娘这是要往哪里去？” 涂慕真毫不客气的朝他翻了个白眼儿：“我爱往哪儿去就往哪儿去，霍大人你家是住在海边的吗？” “此话怎讲？”霍文直兴味的问道。 涂慕真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吐出了三个字：“管得宽！” 霍文直：“……” 这小姑娘，脾气可真够冲的！ “涂姑娘误会了。”霍文直笑道，“我是见涂姑娘这才刚起身就要出门，怎么连早膳也不用了吗？” 早膳？ 还文绉绉的。 看来不管霍文直的官职如何，至少他这出身显然也是不低啊！ “气都被气饱了，还用得着吃吗？”涂慕真同样笑着回答道。 霍文直：“……” 不是，这小姑娘一定要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吗？ 还怪、怪好看的。 “若是霍某打扰到了涂姑娘，还请涂姑娘海涵。”霍文直哪儿好意思真的把人家一个姑娘给逼得连自己家都待不下去啊，忙主动低头道，“霍某初来乍到，不知道涂姑娘的起居时间，这才有所惊扰。还请涂姑娘放心，霍某今后必定不会再如此这般了。” 第026章 试探 没想到霍文直这态度竟然会变得这么快，涂慕真一时间差点儿没反应过来。 既然霍文直如此识相，涂慕真自然也不是那得理不饶人的。 当然了，主要还是因为霍文直身份不一般，她这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霍大人此话当真？”涂慕真问道。 这就是态度和缓了。 霍文直心知肚明，当即笑道：“这是自然！” 涂慕真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转身去了厨房。 霍文直：“？？？” 到了厨房，涂福生果然给涂慕真留着饭在锅里呢。 灶膛里的柴火还没熄透，锅里的粥菜也是热乎的，盛出来就能吃。 涂慕真将胖猫放到一边儿，拿了个碗开始盛饭。 胖猫愤愤不平的道：“真真，你就这么跟他算了啊？他这明显是故意的啊！” 涂慕真看了它一眼，同样小小声的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啊？可那家伙，能那么轻松的从那一大堆狼群中安然脱身而出，你觉得，就算我们俩加在一块儿，能是他的对手吗？” 胖猫；“！！！” 对哦！ 它差点儿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真真你自个儿去玩儿吧，我去打听打听那些狼的事儿！”胖猫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涂慕真本来想叫住它，又哪里还来得及？ “这家伙，饭都不吃了吗？” 涂慕真嘀咕了一句。 突然，厨房门口就出现了一个身影，一下子就把光线给遮挡得严严实实的。 涂慕真一抬头，就看见了已经换好衣服的霍文直。 “涂姑娘，早膳可有我的份儿吗？”霍文直含笑道。 涂慕真：“……有的，还请霍大人稍候。” 她倒是想说没有呢，可她怕霍文直之后会找她爹告状。 通常来说，一般人是不屑于去做告状这种事情的。 可涂慕真就不是一般人。 她就能做得出来。 而她相信，霍文直也同样做得出来。 “好的，多谢涂姑娘。” 霍文直笑得眉眼弯弯。 要不是有了之前的固有印象的话，其实这样的霍文直，在涂慕真眼里，看起来还挺好看的。 可她转念想起自打自己第一次见到霍文直以来，霍文直给她添的堵，她就觉得这样一副好相貌落在霍文直身上，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霍大人，这是你的早膳，请你拿好。”涂慕真飞快的拿了块木板，在木板上放了一份简陋的早餐，直接就递给了霍文直。 猝不及防之下，霍文直下意识的就接了过来。 这一接，他就有些懵了。 他活了十九年，还从未有人这么理直气壮的“招待”他！ 涂慕真眨眨眼睛：“霍大人？” 霍文直回过神来。 他神情复杂的看了看涂慕真，终究还是端着他那一份早膳离开了。 而不愿意看他脸色的涂慕真则是压根儿就没有出去，直接在厨房里解决了自己的早餐。 正当涂慕真坐在灶膛口喝着小米粥的时候，霍文直的身影又出现在了厨房门口。 感觉到面前的光线再次黯淡了下来，涂慕真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 这家伙两次来厨房，可她两次都没有听到任何声响。 这对涂慕真来说，简直就是件非同寻常之事。 霍文直的功力……果然不低！ “涂姑娘。”霍文直惊讶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你怎么能在这种地方用膳呢？是因为我吗？” “没错。”涂慕真抬起头，坦然看着霍文直，“我正是为了避开霍大人。” 这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互相避避嫌，才是应该的嘛！ 霍文直：“……” 天地良心，他只是随口说了那么一句而已！ 谁知道这位涂姑娘竟然这么会顺着杆子往上爬呢？！ “这、这让霍某情何以堪？”霍文直“痛心疾首”的道，“因我之故，竟让涂姑娘连个正经用膳的地方都没有，这岂不是霍某的罪过？” “霍大人知道就好。”涂慕真仍然一脸淡然，“若是霍大人想让我早日摆脱当前这种窘境，就请霍大人早日处理好您的事情，早日离开涂家便是。” 霍文直一副心痛难忍的模样：“涂姑娘，你就这般厌恶霍某人不成？” “霍大人这是哪里的话？”涂慕真惊讶的道，“我不过是说了实话而已，怎么就跟厌恶霍大人扯上关系了？” 哼哼！ 就算她心里真是这么想的，那嘴上也是不可能承认的啊！ 霍文直失落的摇摇头道：“涂姑娘不必安慰霍某了，霍某心里什么都明白。” 涂慕真：“……” 你明白什么啊明白？ 你要真明白了，那你现在要么就该怒极而走，要么就该努力去办你的事儿啊！ 知道自己在霍文直这儿占不了什么嘴皮子功夫的便宜，涂慕真干脆选择了闭口不言。 很快，霍文直就有些装不下去了。 两人都悄悄打量了对方一眼，深深的感受到了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霍文直眼珠子一转，突然开口问道：“涂姑娘，你养的那只猫呢？” 涂慕真无语的看了他一眼。 这话题转移得，也太没有水准了吧？！ “肥肥出去玩儿了。”涂慕真轻声道，“等在外边儿玩儿够了，肥肥自己会知道回家的。” “这样啊……”霍文直若有所思，接着问道，“肥肥很喜欢在外边儿玩吗？它是只白天在外面玩儿，还是白天黑夜都喜欢在外边儿啊？” 涂慕真心里咯噔一下，面色不改，摇摇头道：“这个我不太清楚。肥肥我从外边捡到带回来的，拢共养了也还没几天。它平时一般都跟在我身边，晚上也是早早就在它自己的小窝里睡下了。认真说起来的话，今天还是它头一回丢下我出去玩儿呢。” “是吗？” 霍文直轻轻一笑，却没有再追问下去。 涂慕真飞快的瞄了一眼他的脸色，在心中暗叫不好。 她不应该回答这么多的！ 明明她之前还对霍文直不假辞色，如今却是乖乖的回答了他的话，这不是明摆着让人怀疑吗？ 可事已至此，涂慕真再要后悔，显然也是来不及了。 “霍大人今日无事可做吗？”涂慕真笑道，“若是如此，还请霍大人自便，我一会儿还要出去探望一位好友。” 第027章 干干净净 “涂姑娘有事尽管去忙，不必理会霍某。”霍文直笑道。 涂慕真点了点头，如常般收拾起了厨房。 霍文直知道自己再待下去就真要讨人嫌了，无声的退走了。 等涂慕真忙完后从厨房里出来，她就看见霍文直拿了本书坐在她家屋檐下，一边悠哉的晒着早出的日光，一边翻着书看。 也不知道这家伙哪儿来的书？ 还有他身上的新衣裳。 明明他昨儿个来涂家的时候，身上是什么行李也没带啊！ 这家伙，做得这么明目张胆的，也不怕他在她爹面前露馅？ 涂慕真没有理会霍文直，径自出了门。 看着涂慕真离开的身影，霍文直的目光闪了闪，手头的书迟迟也没有再翻动一页。 而涂慕真从家里出来之后，直往城西而去。 走在半路上，她听见有不少人都在讨论前两天在城西河边儿发生的双尸案。 南溪县本来就不算大，死的那两人又是县学的学生，而且家境富裕，在南溪县也算是小有名声。 所以即便衙门那边儿什么消息也没有公布出来，但这时间一长吧，各种各样的猜测和流言就都纷纷传了出来。 而最为人议论纷纷的是，听说那两位死者，竟有断袖之癖！ 据说是两人互相爱慕，又因各自家族所不容，愁苦难消，便决定双双投河殉情。 涂慕真偶然听见这些议论，当即就吓了一跳。 原因无他，实在是这些人的猜测，竟有些和胖猫的说辞给合上了！ 最重要的是，涂慕真当初还向她爹问过案子的事儿，可她爹支支吾吾的，一眼难以开口的样子，甚至还让她不要再追问下去了。 现在想来，要是这些人的猜测为真的话，那她爹当时的模样，就有解释了！ 涂慕真：…… 这真爱来了，果然是挡都挡不住啊！ 涂慕真到了吉祥布庄附近，也是前天晚上，霍文直被狼群围攻的地方附近。 她一眼望过去，街道上人来人往，热络非凡，似乎和往日里并没有什么两样。 就连地面上也是被洗刷得干干净净的，一点儿血迹也没有留下。 “喵喵！” 胖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踩在涂慕真脑袋上的树枝上，兴奋的道：“真真，你怎么也来啦？” “你说呢？”涂慕真抬头看它，“还不是为了找你？” 看见眼前这一幕，涂慕真似乎看到了她第一次见到胖猫的时候。 这么瘦弱的一根树枝，亏胖猫也能放心的爬上去。 它就不怕再一次摔下来吗？ 涂慕真心里正想着，突然，胖猫似乎是受到了什么经验，吱哇乱叫的就摔了下来！ 涂慕真忙伸手去接，胖猫就再次稳稳的落进了她的怀中。 涂慕真：“……” 胖猫：“……” 一人一猫面面相觑。 “这都是第二回了。”涂慕真好笑的在胖猫额头上戳了戳，“这一次，我总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了吧？” 胖猫回过神来，愤怒的道：“上次我是被你给吓到了，这次我是被别人给吓到了！” “不管你是被谁给吓到了，总之跟我无关对吧？”涂慕真道，“反正我是救了你一命！” 胖猫：“……你就不想知道，吓到我的那个人是谁吗？” 涂慕真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是谁？” 胖猫同情的看着她道：“除了那个姓霍的，还能是谁？” 涂慕真瞪大了眼睛：“他现在在哪儿？” 这人怎么还阴魂不散呢？！ “你别回头。”胖猫抬起小爪子拍了拍涂慕真的胳膊，“他就在你身后不到三十丈的地方，在一个卖泥人儿的小摊儿面前，好像是在买东西呢。要不是我眼尖，我差点儿都发现不了他！” 主要还是霍文直那一身气质太过出色，在这城西之地，太过突出，所以才让胖猫在这么远的距离，以及这么多的人当中，一眼就发现了他。 “他该不会是跟踪我过来的吧？”涂慕真怀疑的道。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胖猫懒洋洋的直起了身子，在涂慕真身侧探出了半个脑袋，“哟，他好像还被两个姑娘给缠上了。” 涂慕真：“……” 就霍文直那张招人的脸，有大胆的姑娘会缠上他，这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涂慕真抱着胖猫缓步往前走去：“狼群的事儿，你都打听清楚了？” “打听清楚了！”胖猫肯定的道，“据说前天晚上，衙门里派了好些衙役过来，在这儿打扫了好几个时辰。昨儿早上，附近的百姓出门的时候，衙门里的人就已经打扫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了些水迹。附近的人还都好奇着呢，不知道衙门的人大半夜在这儿洗地是干什么的。要不然的话，大家也不会毫无芥蒂的继续在这条街上做生意了。对了，倒是有人听见了前天晚上的狼嚎声。不过听见声音的人心里都害怕着呢，根本就不敢开门出来看，所以没人知道这附近到底发生过些什么。” 也就是说，不管是锦衣卫抓人，还是锦衣卫跟狼群搏斗的事儿，都一点儿没传出去，瞒得死死的。 能把消息掩藏得这么好，毫无疑问，这肯定是锦衣卫的功劳啊！ 光凭南溪县衙门，可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毕竟，前两日发生的双尸案，现在就已经被百姓们知道得七七八八了，顶多就是还有些细节问题没给打听出来罢了。 可见南溪县衙门，那就是个没什么秘密的衙门。 “不管那个姓霍的。”涂慕真低声道，“你先带我去赵志恒家附近转一转。” 胖猫会意：“好啊！前边儿左转，一直往里走，然后右转……” 涂慕真照着胖猫的指示，一步一步走得特别稳当。 当然，在前行的同事，涂慕真也没忘了关注一下霍文直的动静。 在胖猫的“监视”下，涂慕真得知，霍文直一直就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跟着，始终也没把她给跟丢了。 很显然，这家伙就是冲着涂慕真来的！ “现在可怎么办啊？”胖猫小声问道，“他这么一直跟着你，到底想干嘛啊？” 涂慕真也想知道啊！ 难道真是为了狼群的事儿？ 可这事儿，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更不敢承认的啊！ 第028章 口信儿 那就是为了之前那个拿刀挟持她的人的事儿？ 涂慕真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她心中暗暗做了个决定。 “赵志恒家到了！”胖猫突然喊道。 涂慕真抬起头，看了一眼，脚下却是丝毫没停。 胖猫给她介绍道：“就是旁边那一座院子，门上贴了半副对联的。赵志恒家就在那院子的正房里，他娘住左边那间，他住右边那间。门槛上坐着在玩儿的那两个小孩子，也是住在那院子里的。” 涂慕真暗暗记下了赵家的位置，嘴唇微动：“常二妮家在哪儿？” 胖猫抬头看她：“你当初只让我帮你找赵志恒的家在哪儿，可没让我帮你找常二妮的家。” 也不知道它这主人到底怎么交的朋友。 这不知道心上人家在哪儿也就罢了，怎么还能连自己的好友家在哪儿也不知道呢？ “可你肯定知道，不是吗？”涂慕真含笑道。 胖猫：“……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啊？” “因为我相信你啊！”涂慕真笑道，“当初我只是拿了封信给你闻，想请你通过气味，帮我找到赵志恒家的位置。可那信上却不只有赵志恒的气味，还有常二妮的。毕竟，那信可是被常二妮珍藏在怀，这才一路带到了我手里的。” 信上的味道一多，胖猫可不就得多探查几个地方，这才能真的确定下赵志恒家的位置吗？ 胖猫佩服的看着涂慕真道：“好吧，算你猜对了，我的确知道！” 涂慕真揉揉它的小脑袋：“那还耽搁什么？我们赶紧去吧！” 胖猫继续老实的给带路。 在涂慕真从赵家门口走过去之后没多久，霍文直也从赵家门口路过。 他狐疑的打量了一下附近的环境。 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涂慕真跑这儿来干什么？ 而没过多久，涂慕真就在胖猫的带领下，抵达了常二妮家的门口。 常二妮家也在城西，离赵志恒家并不是很远。 而且她家和赵志恒家一样，也是住的大杂院，院子里住了好几户人家，条件看起来比赵家那边儿还差多了。 毕竟赵志恒家虽穷，可赵志恒好歹是个秀才，院子里的其他人家多多少少还是会给他一些面子的，也对赵家母子多有忍让。 可常二妮家，却是县城里最常见的贫苦人家，往往只有他们忍让别人的份儿。 涂慕真本来还想找人问问的，结果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常二妮抱着一盆脏衣服从西厢房那边走了出来，脸色灰败，嘴角眼角还有些青紫。 这是被人给打了。 涂慕真顿了顿，高声喊了一声：“常姑娘！” 听到熟悉声音的常二妮一愣，她茫然的抬头望去，一眼就看见了抱着只胖猫站在门外的涂慕真！ “真真？”常二妮惊喜的丢下那盆脏衣服，当即就朝涂慕真跑了过去，“你怎么来了？你是来找我的吗？” “不然呢？”涂慕真笑道，“你现在方便吗？我有些事情想请你帮忙。” “有的有的。”常二妮疯狂点头，“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她满眼期待的看着涂慕真。 原因无他，实则是从前的时候，每次涂慕真请常二妮帮她办事儿，总会附赠给常二妮一些小礼物。 或是精致的玩具，或是好吃的点心，更有甚者会给常二妮一些铜板。 所以常二妮看到涂慕真出现在她家门口，才会如此激动。 “我想请你帮我给赵秀才传个口信儿。”涂慕真笑道，“我想约他今夜亥时，在城西河边见面。” “那么晚？！”常二妮吓了一跳，“那个时候，你能出得来吗？”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你只要帮我把话带到就行。”涂慕真仍是笑道。 常二妮咬咬牙，点头答应了下来：“好的，我一定帮你带到！” 果然，涂慕真还是心仪赵秀才的！ “那就多谢啦！” 涂慕真笑了笑，转身便走。 常二妮懵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忙叫住了她：“真真！你这就走了吗？” “对啊。”涂慕真回过头，奇怪的看着她，“怎么了，你还有别的什么事儿吗？” 常二妮涨红了脸，欲言又止。 这让她怎么开口说呢？ 说涂慕真这次不带东西给她了吗？ 这以前涂慕真拿东西给她，也没说是给她跑腿儿的酬劳，只说是作为好友送给她的礼物。 既然是礼物，那当然是人家想送就送，不想送就不送了呗。 哪有主动找人家讨要的道理啊？ “没事儿我就走了啊！”涂慕真灿烂一笑，“对了，这事儿办成之后，我有份大礼送给你，保证让你喜欢！” 大礼？ 常二妮眼睛一亮：“真真你放心，我这次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她还以为涂慕真这次没带礼物给她，是因为上次涂慕真在听了她的口信儿后却没等到人，对她失望了，所以才决定等事成后再送礼物给她。 这个涂慕真，倒是变聪明了。 早知道会这样，上次她就不骗着涂慕真去淋雨了！ 常二妮一边在心里期盼着涂慕真口中所说的“大礼”，一边又暗暗后悔。 涂慕真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次是真的转身走了。 不远处的角落里，霍文直吹了个口哨。 听着就跟普通的鸟叫一般，无甚稀奇。 很快，一个身影疾驰而来，竟是一点儿也没被住在附近的人给发现。 “大人！” 韩正恭敬的行礼道。 霍文直淡淡的看了对方一眼：“魏越让你留下来的？” “魏千户担心大人手边没人使唤会不方便，特命属下留下，随时听从大人吩咐！”韩正答道。 “这家伙，原来还是个管家婆的性子……”霍文直喃喃自语道。 韩正：“……” 大人对魏千户的评价，他回头到底要不要告诉魏千户呢？ 好在霍文直也没有一直念叨下去，很快便说起了正事，指着常二妮家的门口道：“你去打听打听那户人家的底细，在最短的时间内把结果告诉我！” “是，大人！” 韩正领命而去。 而涂慕真在见过常二妮之后，就没有再去别的地方，而是直接回了家。 等她回到家里的时候，刚一进院门，就看见霍文直仍旧坐在屋檐下，懒懒的晒着太阳翻着书，似乎和她之前出门时所看到的场景一模一样。 第029章 开门见山 涂慕真：“……” 这家伙装得还挺像的。 她要不是在胖猫的帮助下，早知道姓霍的这家伙跟了她一路，光看眼前这场景，她还不得以为这姓霍的一直都是在家里待着呢的啊？ “哟，涂姑娘回来啦。”霍文直笑着和涂慕真打招呼道，“肥肥也回来啦。对了涂姑娘，你见到你的好友了吗？” “见到了。”涂慕真点点头，“霍大人今天一直都没出门吗？” “没有呢！”霍文直笑道，“今儿日头好，晒得人懒洋洋的，我是一点儿也不想起来了。” “那霍大人就慢慢晒着吧！”涂慕真毫无感情的扯了个笑脸，回了自己的房间。 霍文直：“……” 这姑娘还真是一点儿示好的机会都不给他啊！ 霍文直默默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突然，院子外头传来一阵鸟叫。 霍文直心里一动，随手在地上摸了块小石子，弹指打飞了出去。 不一会儿，就有个小石块似的东西，从墙外飞了进来。 霍文直一伸手，就将那小石块抓在了手中。 他摊开手，原来那是个被捏得紧紧的纸团。 霍文直正要打开纸团，他手上突然一顿，侧头看去。 “喵~” 胖猫肥肥淡然的从门缝儿里收回了自己的脑袋。 霍文直：“……” 这猫什么时候钻出来的？ 它不是被涂慕真抱回房间了吗？ 他可是亲眼看见涂慕真把门给关上的！ 可这猫在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又把门给开了条缝儿，他竟然全然没有察觉到！ 看来他最近似乎的确有些过于懈怠了。 竟然连只猫的动静都察觉不到了。 这要不是只猫，而是个人的话，霍文直这会儿肯定会毫不留情，直接要了对方的性命！ 胖猫钻进屋里，小声的给涂慕真打着小报告道：“真真，有人从墙外扔了个纸团给那姓霍的，他在这城里还有帮手呢！” 涂慕真对此并不意外。 那姓霍的一看就是锦衣卫的高层，他手底下怎么可能没人使唤呢？ “你以后少往他身边凑。”涂慕真提醒胖猫道，“霍文直不是要一般人，耳聪目明的，小心他发现了你的小动作，对你出手。” “不会吧？”胖猫吓了一跳，“我这么可爱的一只小猫咪，怎么可能有人舍得对我出手？” 涂慕真：“……” 胖猫这家伙是认真的吗？ 它竟然也好意思说自己可爱？ 还说它是“小猫咪”？！ 果然，这年头啊，不光是人，就连一只猫，也是脸皮厚，日子才过得越自在！ “那你自己看着办吧。”涂慕真摊着手无所谓的道，“反正我该提醒的都已经提醒了，你要真不怕死，随便你怎么折腾都行。” 涂慕真说得这么轻描淡写的，原本不以为意的胖猫反倒是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它想起刚刚霍文直看它时的眼神，心里也忍不住有些害怕了。 “算了！”胖猫嘴硬的道，“既然你这么关心我，那我、我就听你的好了！” 涂慕真看着它那样子，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而此时的霍文直，也已经把胖猫的事儿抛到了脑后，打开纸团看了起来。 纸团里写的内容很简单，主要就是介绍了一下常二妮家的情况。 虽然常二妮家所在的大杂院里住了不少人，但韩正显然知道他家大人想打听的到底是哪一家，所以并没有把大杂院里所有人的信息都给他家大人送过来，而是只写了常家的。 常家人口不算少，常家两口子俱在，底下有三个女儿和一个幼子。 相比起三个女儿来，常家夫妇显然更重视他们那唯一的儿子，对三个女儿都是非打即骂，完全是把女儿当丫鬟一般使唤的。 不对。 人家丫鬟好歹还有月钱可以拿呢，可常家的三个女儿是干了最苦最重的活儿，吃穿用度也仍是家里最差的。 常二妮的姐姐去年已经出嫁了，常家现在最大的苦力，就是常二妮了。 韩正还在纸团里提了一句，说常二妮与一个名叫赵志恒的秀才私下里有些来往。而这个赵秀才，似乎还是涂慕真的意中人！ 看到这最后一句的时候，霍文直惊得差点儿没从凳子上跳起来！ 涂慕真有意中人了？ 这怎么可能呢？！ 好吧，涂慕真那年纪看起来似乎也的确是不小了。 照理来说，像她这样年纪的姑娘，也的确是到了该谈婚论嫁的时候。 只是霍文直总觉得涂慕真不太简单，光想着怎么弄清楚涂慕真身上的秘密去了，以至于他竟然忽略了这一点。 可像涂慕真那样的人，她真的会看上一个平平无奇的秀才吗？ 霍文直百思不得其解。 他正在心里琢磨着，自己要不要让韩正再去打听一下那位赵秀才的情况，就听见了一声“吱呀”的开门声。 霍文直飞快的将纸团收起，抬头朝开门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涂慕真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朝他友好的笑了笑。 霍文直：…… 这丫头心里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呢？ 怎么她这越是笑，他这心里反倒越是打鼓呢？ “霍大人。”涂慕真率先开口道，“我有笔交易想跟你谈谈，不知道霍大人现在可方便？” 霍文直定定的看了她两眼，突然爽朗的笑道：“自然是方便的。不知道涂姑娘想跟霍某谈什么交易？” 涂慕真也不避讳，转身进屋拿了个凳子出来，在离霍文直三尺远的地方坐下了。 “霍大人，你还记得你我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吗？”涂慕真问道。 霍文直没想到涂慕真会提起这事儿。 她这是……真打算把所有事情都给摊开来说了？ 霍文直顿了顿，缓缓点下头道：“当然记得。” “霍大人当时，其实是冲着巷子里那人去的吧？”涂慕真再次丢出了一个爆炸性问题。 霍文直不知道涂慕真这到底是想干什么，但他还是接着点头道：“没错。” 涂慕真微微一笑：“不瞒霍大人说，那人当时对我图谋不轨，被我反手拿下。我那时候不知道那人是锦衣卫的任务目标，所以从那人身上取走了一些东西。不知道霍大人，是否对那些东西感兴趣呢？” 第030章 没资格 霍文直的神情，瞬间就变得凌厉了起来。 哪怕他心里再怎么有所准备，可涂慕真的开门见山，还是让他大吃一惊！ “你当真从他身上取走了些东西？”霍文直面色凝重的问道。 “是与不是，霍大人心里难道就一点儿没数吗？”涂慕真不答反问道。 霍文直的眼神顿时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既是如此，涂姑娘就把东西交给霍某吧！”霍文直一甩袖子，淡然的说道。 这下轮到涂慕真面露惊色了。 “霍大人此话何意？”涂慕真眼神锐利的问道。 “涂姑娘是个聪明人，不可能听不懂霍某的话吧？”霍文直淡淡的道，“那人是锦衣卫通缉的要犯，你从他身上取走的东西，本来就是锦衣卫要的东西，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而已。” 涂慕真咬牙切齿的道：“这么说的话，霍大人是不想跟我做交易了？” “交易？”霍文直嘲讽的道，“涂姑娘觉得，你有资格和霍某谈交易吗？” 涂慕真：“……” 是她疏忽了！ 霍文直深深的看了涂慕真一眼：“涂姑娘，锦衣卫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失手过。你若是现在把东西交出来，我还能算你一个无功无过。可你若是执意要和霍某谈什么所谓的交易的话，这后果，可就未必是你能承担的了。” 涂慕真闭上了眼睛，深吸了口气。 穿书以来的顺风顺水，让她渐渐对这个时代失去了防备，还把自个儿当成是以前那个走到哪儿都备受推崇的满级兽语者呢！ 可在这里，她其实就是个底层人士，根本不可能和锦衣卫这样的庞然大物相抗衡！ 真要论起来，她也没比常二妮和赵志恒的处境好上多少。 当涂慕真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的眼中就多了些别的情绪。 看着涂慕真的变化，霍文直心中突然就升起了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他对涂慕真的态度，是不是太过了些？ 霍文直的这种想法若是传了出去的话，定会让那些熟悉他的人惊掉下巴！ 毕竟，京城里有谁不知道他是个心狠手辣的，从不对任何人手软，谁他都敢得罪！ “霍大人说得对，是民女僭越了。”涂慕真规规矩矩的起身，朝霍文直行了个礼，“民女这就把东西拿出来，还请霍大人大人有大量，饶了民女这次。” 霍文直浑身都僵硬了：“涂姑娘不必如此多礼。” 这丫头，变化也太大了吧？！ 之前还跟他一口一个“我”的，现在倒是知道自称“民女”了？！ 明明这样的结果本来就是霍文直想要的，可现在，霍文直却有些后悔自己刚刚那么对涂慕真说了。 他还是更习惯之前涂慕真在他面前所表露出来的态度。 有些小狡黠，还有些胆大，敢时不时的就怼他一下。 涂慕真面色如常的回了屋，将自己从王罡身上取得的所有东西都给取了出来，连银票也没给落下。 胖猫看得不舍极了。 “真真，这银票咱们总能多少留一点儿下来吧？”胖猫忍不住开口劝道，“那个姓霍的一看就很有钱，他肯定不会在乎这些的！” “他在不在乎是他的事儿，可拿不拿出来却是我的事儿。”涂慕真摇摇头道，“人家是锦衣卫的人，咱们可得罪不起。” 胖猫又急又气，在涂慕真脚边不住的打转。 “行了，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保命要紧。”涂慕真蹲了下来，摸摸胖猫的脑袋道，“你放心，就算这些银票都没了，我答应你的零食钱，也还是一分都不会少了你的。” 胖猫顿时大喜，又有些担忧的道：“可没了这些银票，你什么时候才能再有这么多银钱啊？” “慢慢赚就是了。”涂慕真笑了笑，“实在不行，大不了我们以后去卖鱼。你负责捉鱼，我负责卖，如何？” 胖猫无语的看着涂慕真。 她这是认真的吗？ 靠卖鱼发家致富……想想它怎么还有些激动呢？！ 涂慕真看出胖猫的心动，无声的笑了笑。 再起身时，她已经收敛好了自己脸上所有的表情，重新恢复成了一个毫无情绪守规矩的人。 涂慕真拿着东西出了门，将所有东西都显露在了霍文直面前。 “霍大人，东西都在这里了。”涂慕真恭敬的道。 霍文直越发觉得别扭起来。 他有心想要再劝涂慕真几句，可他同样也知道，涂慕真绝对不是他那么轻易就能够劝得动的。 霍文直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看了看面前这些东西，只取走了令牌和玉佩。 “这两样东西，是那人的贴身之物，有特殊意义，涂姑娘带在身边并不合适，会给你自己招来祸患的。”拿走东西的霍文直，破天荒的主动解释了几句。 涂慕真一动不动，态度仍是恭敬无比：“霍大人，这些东西，都是那人身上的。” “我知道。”霍文直心烦意乱的道，“我只拿锦衣卫要的东西。至于别的，既是那人主动送到你手里的，自然也就该归你了。” 若是魏越在此的话，怕不是得立刻抱着霍文直鬼哭狼嚎起来。 天知道他们锦衣卫有多缺钱！ 当然了，上边儿的大佬们肯定是不缺钱的，可他们这些底下的人，平时本来就拿不到几个钱，那是缺得要命啊！ 涂慕真没想到，这送上门的银子，霍文直竟然选择不要。 要知道，这可不是一丁点儿银子，这是三千多两啊！ 落到任何一个人手里，都不可能对这么多的银子视若无睹。 “可这些东西……” 见识过突然变脸的霍文直之后，涂慕真哪儿还敢把霍文直温和的假象外表当真啊？ “我说了归你就归你，你还这么多废话干什么？”霍文直不耐的打断了涂慕真的话。 涂慕真沉默了一下，行礼道：“那就多谢霍大人了。” 霍文直的脸色缓和一下：“涂姑娘不必如此客气。” 涂慕真浅浅的笑了笑：“若是霍大人没有别的吩咐的话，那民女就先行退下了。” 霍文直：“……” 这姑娘还没完了是吧？ 他都已经主动低头了，她到底还想怎么样啊？！ 第031章 般配 “那你退下吧！”霍文直没好气儿的道。 他本来只是随口说了句气话，谁知道涂慕真还真就从善如流的回房去了，一点儿反悔的机会也不给他留！ 霍文直：“……” 他算是知道这姑娘的气性儿到底有多大了。 而此时的胖猫，却是乐开了花。 “太好了，他竟然没有收下这些银票！”胖猫兴奋的道，“咱们以后又有银子可以花了！” “你可别高兴得太早了。”涂慕真轻轻敲了敲它的脑袋，“这些银票拿着，可烫手着呢！” “银票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会烫手呢？”胖猫不解的道。 涂慕真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它。 就在涂慕真已经做好要在自个儿屋里待上一整天的准备的时候，外边突然传来了霍文直急促的声音：“涂姑娘，霍某有事在身，必须离开了。等涂大哥回来之后，还请涂姑娘替霍某转告一声。” 涂慕真心里一跳。 霍文直要走了？ 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涂慕真忙高声道：“霍大人有事尽管去忙，民女必会把话带到的！” 见涂慕真并没有要露面的意思，霍文直苦笑一声，终究还是转身走了。 好一会儿之后，确定院子里没有任何声音了，涂慕真这才朝胖猫使了个眼色，示意胖猫出去探探情况。 胖猫哭丧着一张猫脸：“你就不怕那姓霍的是骗你的，万一我撞到他手里了可怎么办啊？” 涂慕真：“……你不是说，不会有人舍得对你出手吗？” 胖猫瞪了她一眼：“我那是开玩笑，开玩笑好不好！” 涂慕真定定的看着它，无言以对。 最终，胖猫还是没能撑得住，悄悄的从窗户边沿上掀开了一条缝往外看。 院子里果然是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它胆子大了些，把这缝揭得更大了，自个儿也顺势跳了出去。 屋里屋外的转了一圈之后，胖猫高兴的在院子里喊道：“真真，你出来吧，他真的走了！” 涂慕真心下大松了口气。 可算是把这个瘟神给送走了。 希望他以后再也别来南溪县了！ 等到涂福生从衙门里回来的时候，涂慕真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涂福生还愣了一下：“霍兄弟走得这么着急啊？我还以为他还要在南溪县待上几天呢。” “可能是锦衣卫那边有什么事儿，急着等霍大人回去处理吧。”涂慕真随口道。 涂福生深以为然，也没再多问。 到了晚上，确定涂福生已经睡熟了，涂慕真带上胖猫，又悄悄溜出了门。 一人一猫走在路上，胖猫还有些百思不得其解：“我明明是想过点儿安生日子，才跟着你回家的。可我怎么觉得，自从跟了你之后，我离这安生日子反倒是越来越远了呢？” 涂慕真幽幽的道：“你要是现在反悔了，也可以随时从我家离开。” 胖猫：“……那还是算了吧，我觉得跟着你挺好的，比以前可刺激好玩儿多了！” 涂慕真轻轻扯了扯它的耳朵，哼哼了两声。 胖猫缩着脑袋，压根儿不敢去看涂慕真的脸色。 等他们俩到了城西河边儿的时候，赵志恒已经在了。 事实上，不只是赵志恒，就连常二妮也在。 如今已是深秋，早就降温了，尤其这夜半之时，更是寒气逼人。 赵志恒还好，穿的多，加上年轻力壮，并不觉得有什么。 可常二妮穿着一身单薄的旧衣，却是抱着胳膊不住的在原地打转哈气，显然是有些受不住这寒气了。 赵志恒对此视若无睹，只一个劲儿的朝四周看，探寻着涂慕真的身影。 久久没有等到涂慕真，赵志恒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涂慕真到底还来不来了？”赵志恒黑着脸道，“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常二妮吓了一跳，忙连连摆手道：“志恒哥，我怎么会骗你呢？真真她肯定会来的！可能是因为城东离这儿有些远，真真她在路上耽搁了些时间罢了。” 赵志恒想想也是，又不悦的道：“这个涂慕真也真是的，明知道她家离城西远，却偏偏还选在城西见面，脑子里真是一点儿东西也没有！” 常二妮讨好的道：“志恒哥，真真肯定是为了你着想，所以才选择在城西和你见面的。” 赵志恒自得的道：“她也就只有这点儿好处了。要不然的话，我才懒得搭理她！” 常二妮对着赵志恒又是一连串的彩虹屁输出。 不远处的阴暗角落里，胖猫气愤的对涂慕真道：“这个姓赵的也太不要脸了！他以为他是谁啊？潘安再世吗？他也太会给他自己脸上贴金了！” 涂慕真好笑的道：“他就是那么个人，我都不气，你又有什么好气的？” 胖猫愤愤的道：“我当然是为你打抱不平了！倒是你，那个姓赵的都那么说你了，你竟然还这么能沉得住气，你到底怎么想的啊你？” “我没怎么想。”涂慕真淡淡的笑道，“我只是觉得，他们俩挺配的。” 那个赵志恒和常二妮吗？ 胖猫朝外看了看，重重的点了点头。 涂慕真悄悄的对胖猫说了句什么，胖猫转身跑开，她自己则缓步走了出去。 “真真！”常二妮眼尖的看见了她的身影，脸色顿时变幻不定，却是及时的举手朝涂慕真示意道，“我们在这儿呢！” 赵志恒一看见涂慕真出现，脸色又黑了下来，厌弃之色溢于言表。 “常姑娘、赵秀才，你们好啊！”涂慕真笑吟吟的道。 常二妮和赵志恒，都对涂慕真对他们俩的称呼有些不适应。 “真真，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常二妮怯怯的道，“真真，我今天跟着赵秀才一起过来，就是想当着赵秀才的面，跟你解释清楚的。我一心盼着你和赵秀才好，从来没有别的心思，你可一定要相信我啊！” 涂慕真眼底闪过一丝讽刺之色。 刚刚她还没有现身的时候，常二妮可是直接叫的“志恒哥”。 现在她来了，常二妮就改口叫“赵秀才”了。 这变化可真够快的！ 涂慕真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赵志恒已经沉了脸道：“涂慕真，你竟然还误会了常姑娘吗？她平时帮了你多少忙、为你做了多少事情，别人不清楚，难道你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她全心全意的为你，你竟然还误会她污蔑她，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第032章 毒誓 “赵秀才，你千万别这么说！”常二妮泪眼汪汪的道，“真真是我最好的朋友，就算她误会了我，我也不会怪她的。只要我跟她把话说清楚了，我相信，她是一定能够明白我的！” “常姑娘，你就是心地太善良了！”赵志恒惋惜的看着常二妮，“她都已经这么对你了，你竟然还把她当你最好的朋友……哎！” “真真以前对我也很好的。”常二妮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只是一时的误会罢了，说清楚就好了。” 赵志恒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涂慕真：“涂慕真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都这种时候了，常姑娘竟然还在为你说好话。难道你就一点儿不觉得羞愧吗？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没错，此时的涂慕真看着常二妮和赵志恒，就像是在看一出滑稽戏似的，脸上自然也就不自觉的带出了笑容。 “我不能笑吗？”涂慕真脸色无辜的道，“我看你们俩这一唱一和的，多有默契，多心有灵犀啊！你能理解她，她也能理解你，你们俩简直就跟那话本里说的一样，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啊！我一看到你们这么‘有情有义’的，我就替你们高兴。我笑，这是在祝福你们呢！” 涂慕真此话一出，两人顿时脸色大变！ “涂慕真，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赵志恒呵斥道，“我跟常姑娘之间清清白白的，什么事情都没有！你这么说，简直就是在侮辱我们，在往我们身上泼脏水！” 一边说着，赵志恒一边飞快的朝常二妮使了个眼色。 “是啊真真，你真的误会我和赵秀才了。”常二妮会意，忙道，“我和赵秀才之间根本就不熟悉。若非因为你的话，我甚至都没机会认识赵秀才。我也根本就配不上赵秀才，你以后可千万别再说这样的话了。” “是吗？”涂慕真笑道，“可在我看来，你们俩之间，好像全然不是这么回事儿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赵志恒冷哼道，“涂慕真，你若执意这么认为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从前算是我看错了你，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如此颠倒是非之人！” “真真，你快跟赵秀才好好解释解释啊。”常二妮急忙劝道，“你要真的觉得我别有心思的话，那我保证，以后我再也不出现在你和赵秀才面前了，这样你总能相信我了吧？” “你说真的？”涂慕真斜眼看了常二妮一眼。 常二妮还以为涂慕真这是被她的话给打动了，连连点头道：“当然是真的了！” “那你现在对天发誓。”涂慕真道，“你只要敢当着我的面对天发誓，说你但凡要是对赵志恒有一星半点的爱慕之心，那你就会被天打五雷轰，还会被千刀万剐，来世只能做那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臭老鼠！那我就信你了。” 常二妮面露惊恐之色：“真真，你这……这誓言未免也太过歹毒了吧？！” 古代的人很看重誓言，也认为誓言必定会成真。 没人敢轻易发誓，更何况还是这样的毒誓？！ 常二妮万万没有想到，涂慕真竟然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来！ “涂慕真，你不要太过分了！”赵志恒也出言相帮道，“你怎么能让常姑娘发这样的毒誓呢？你简直就是蛇蝎心肠！” “不过是发个毒誓罢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涂慕真冷笑道，“若是常二妮当真心中无鬼，这再毒的誓言对她来说也毫无影响。一个对她来说没有影响的誓言，又何来什么歹毒不歹毒之说？” 常二妮和赵志恒顿时哑口无言。 两人面面相觑，脸色也一阵青一阵白的，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我、我……”常二妮咬了咬牙，半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她很想跟涂慕真说，她愿意发这个毒誓。 可话到嘴边，她又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真的说出口。 没办法，这个毒誓给常二妮带来的心理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反倒是赵志恒，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他突然开口道：“常姑娘，既是如此，那你就发下这个毒誓吧！等你发下毒誓之后，看涂慕真还有什么话对你说！” 常二妮震惊的看着赵志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边听到的这一切！ 就算她嘴上一直说着她对赵志恒并无心思，可这话到底是真是假，其实他们俩都是心知肚明的。 赵志恒明明就知道她的心意，却还是劝她发下毒誓……他根本就一点儿也不在乎她的生死！ 赵志恒被常二妮看得有些不自在，侧过了头去，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见。 常二妮眼中的光芒渐渐的黯淡了下去。 涂慕真在心中冷哼一声。 这俩人，当着她的面还眉来眼去的。 他们俩是真没把她放在眼里啊！ “怎么样，常姑娘。”涂慕真慢条斯理的开口道，“你做好决定了吗？” 常二妮心中一片悲凉。 她低着头，双手紧紧握拳，沉声道：“我，愿意发下毒誓！” 涂慕真一挑眉。 哟呵。 这姑娘还真能豁得出去的啊！ “那你现在就发誓吧。”涂慕真催促道，“我亲眼看着呢！正好，赵秀才也在这儿，顺便让他也做个见证。你说是吧，赵秀才？” 赵志恒含糊的应了一声。 常二妮越发心寒。 她缓缓抬起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涂慕真，举起右手道：“我常二妮今日发誓，若是我对赵志恒有一丝爱慕之心，那就让我被天打五雷轰，被千刀万剐，来世只能做那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老鼠！” “啪啪啪”。 涂慕真一脸佩服的鼓起了掌：“常姑娘好胆色！” 常二妮放下手，脸色也恢复了几分。 她苦笑道：“真真，我连毒誓都发了，现在你总能相信我了？” “放心吧，我说话算话！”涂慕真朝她笑了笑。 常二妮心下一松。 “那就好。”常二妮脸上带着笑，心里却是在滴血，“只要你和赵秀才能和好如初，那我就放心了。” 赵志恒哼哼了两声，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他这是在等着涂慕真主动跟他赔礼道歉呢！ 第033章 落水 “什么和好如初？”涂慕真惊讶的道，“我跟赵志恒……什么时候关系和善过？” 常二妮和赵志恒都愣住了。 “真真，你不是说，已经相信我了吗？”常二妮急忙道。 为了让涂慕真继续像以前那样对赵志恒一往情深，她可是连毒誓都发下了！ 可现在，涂慕真显然并没有打算照着他们的剧本来，这可不就让常二妮慌了吗！ “我是相信你了啊。”涂慕真认真的点头道。 “那、那你怎么还要这么说呢？”常二妮追问道。 “因为我和赵志恒之间同样也不熟。”涂慕真微微一笑，“所以，我相不相信你，跟我和赵志恒之间的关系是否会有所改善，压根儿就扯不上什么关系嘛！” 常二妮：“……” 这么说来，那她刚刚发下的毒誓，岂不是毫无作用了吗？！ 这个涂慕真，她怎么可以这么捉弄她玩儿呢？！ 常二妮简直都快要被涂慕真的理所当然给气哭了。 赵志恒也气道：“涂慕真，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说你跟我不熟，那你还大半夜的约我出来见面干什么？” 这不是掩耳盗铃吗？ 这女人，竟然也学会欲情故纵那一招了？ “我约你了吗？”涂慕真故作惊讶的道，“这话可是我当面跟你说的？” “你装什么傻呢？”赵志恒冷冷的指着常二妮道，“不是你让常二妮跟我带话，约了我今夜亥时在这城西河边儿与你见面的吗？人证都还在这儿站着呢，你竟然还想抵赖？” 常二妮拼命点头，证实赵志恒说的是真话。 “那你可想错了。”涂慕真悠悠的道，“常二妮是怎么跟你说的，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从来也没有让常二妮给你带什么话的。我只是偶然间听见，常二妮打算约你今夜在河边见面，心中一时好奇，这才跟了过来而已。” 什么？！ 赵志恒不可置信的看着常二妮：“她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不是了！”常二妮比赵志恒还震撼呢，连忙看向涂慕真道，“真真，明明就是你让我约赵秀才出来的，地点时间也都是你定的，你怎么能转眼就翻脸不认了呢？这事儿可开不得玩笑啊，你赶紧跟赵秀才说清楚啊！” 赵志恒也觉得，常二妮不可能有胆子在这种事情上欺骗他。 “我说的已经够清楚了啊。”涂慕真却是苦口婆心的道，“常姑娘，这种事情，该是谁做的就是谁做的，你就认了吧！我就是再怎么傻，想要约人私下里见面，也不可能约在这大半夜的啊！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我还要不要做人了？” 赵志恒一愣，觉得涂慕真说得也对。 毕竟，从前涂慕真虽然也约过他见面，但那无疑都是在大白天。 这大晚上的出来见面，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常二妮没想到涂慕真竟然连这事儿都不认了，她这下是当真要给急哭了：“真真，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啊？明明就是你让我去传的口信儿……” “好了好了，常姑娘。”涂慕真温和的打断了常二妮的话，“我知道，你这是害羞了，不好意思承认了是吧？其实你没必要这样的。在场的都不是外人，不管是我还是赵秀才，我们都不会笑话你的。” 说着，涂慕真就朝赵志恒看了过去，示意赵志恒也说上两句，安慰常二妮一下。 赵志恒：“……” 这可让他说什么是好？ 常二妮一看赵志恒脸上那表情，就知道他这其实已经是相信了涂慕真的话。 常二妮心中大急，下意识的就想去抓赵志恒的胳膊：“赵秀才，你听我说，真的不是……” 她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赵志恒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她伸手的动作，下意识的就想往后避开一下。 可涂慕真站的位置十分刁钻，正好拦住了赵志恒的退路。 赵志恒无法，只得往河水边避了避。 涂慕真不动声色，悄然的从掌中弹出了一颗小石子，那石子准准的打在了常二妮右腿的小腿上！ 常二妮只突然觉得自己腿上一痛，紧跟着她就右腿发软，整个人也不受控制的朝着赵志恒的方向栽倒了下去。 赵志恒吓了一跳，他却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去扶常二妮一把，只是飞快的往后退步：“常姑娘你想干嘛……” 话音未落，常二妮已经扑倒在了赵志恒身上！ 猝不及防之下，本就没站稳赵志恒当即被常二妮扑得朝后一仰，两人齐齐摔进了河里！ “救、救命！” 常二妮在冰冷的河里挣扎着喊道，脑袋在水里一窜一窜的。 赵志恒的状态也没比她好到哪儿去。 关键是两人还靠得特近，互相抓扯纠缠，那就更不容易从水里爬上来了。 赵志恒看见站在岸边脸上带笑的涂慕真，心底大骇！ 涂慕真竟然想看着他死吗？！ “真、真真！”被灌了几口河水的赵志恒拼命的想要将常二妮从他身上扒拉开，“救我，救我啊！我会娶你的，我真的会娶你的！” 涂慕真欣赏了一下这两人在河水中挣扎的模样，心中简直快活得不得了！ 活该！ 不过，也多亏了这两人这么配合她。 原本她还以为，想把这两人给齐齐送到河里，怕是还得让她费上不少功夫。 可没曾想，这两人却是主动给她提供了机会！ 她只是用了一颗平平无奇的小石子而已，就达成了自己想要的目的，这也太给她省事儿了！ 胖猫不知何时跑了回来，嘴里还拖着面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铜锣，那铜锣的绳子上还帮着一个小木槌。 胖猫将铜锣扔在了涂慕真脚边。 涂慕真朝胖猫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胖猫一阵得意：“喵喵！” 涂慕真捡起铜锣，转身离开。 身上越来越沉的赵志恒声嘶力竭的喊道：“真真！真真你救救我！” 涂慕真对此置若罔闻。 很快，她就又走到了自己之前藏身的阴暗处。 胖猫跑得远远的，并不靠近涂慕真。 下一刻，涂慕真解下小木锤，重重的打在了铜锣之上！ “咚咚锵！” “快来人啊！” 铜锣一响，涂慕真就跟着喊了起来，声音竟然也变化了，听着就跟个男人的声音一般：“有人落水了，快来人啊！” 第034章 把柄 涂慕真一边敲锣一边呼喊，很快，周围的住户们就纷纷被吵醒了。 “这谁啊？大半夜的不睡觉，吵死人了！” “好像是出事儿了，媳妇儿你睡着，我出去看看。” “又有人落水了？” “前几天才刚出了人命案子，可别再来一出啊！” “我们还是去看看吧，不然真要再出一回人命，以后这河边都没人敢去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 被吵醒的人们赶紧起身穿衣，出门探查情况。 而涂慕真在听到有人开门的动静之后，就飞快的扔下了铜锣，转身疾驰而去，没有一个人发现。 涂慕真这次离开，可不是为了回家，而是直接去了赵志恒家！ 她抵达赵家院子外的时候，胖猫才身姿矫健的从房顶上跳了下来。 “那边情况怎么样了？”涂慕真小声问道。 “嘿嘿，赵志恒和常二妮已经被人给救起来了。”胖猫笑得就跟偷了鱼吃似的，“他们俩都被呛得不轻，赵志恒更是晕过去了。城西的百姓们已经吆喝着把他们俩送去医馆呢，赵志恒短时间内肯定是回不来的！” 赵志恒一个男人，身体状况竟然比常二妮还差！ 涂慕真摇摇头没说什么，纵身一跃，就翻墙跳进了院子里。 胖猫早就来踩过点儿了，此时院子里的人家都睡得正香，丝毫没有被涂慕真的铜锣声给吵到。 在胖猫的指挥下，涂慕真顺利的进入了赵志恒的房间。 因为怕被人发现，涂慕真只点了个小小的火折子，可视范围有限。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轻易的一下子摸清楚了赵志恒房间里的情况。 赵志恒的房间很简单，总共也就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桌，还有一个简陋的书架，以及一个衣箱。 涂慕真直奔赵志恒的书桌而去，顺便嘱咐胖猫道：“肥肥，你去赵志恒的床上床下看看，看他有没有在这些地方藏下什么信件。” 胖猫有些不乐意：“那床底下多脏啊，肯定全是灰尘！” 可越是阴暗污浊的地方，也往往越是藏着许多见不得人的秘密。 “谁知道赵志恒什么时候会回来？我们时间有限，毕竟尽快搜到东西。”涂慕真正色道，“回头我让我爹多给你做两回鱼！” “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嘛！” 胖猫呲溜一下，就钻进了床底下。 涂慕真：“……” 这胖猫，迟早得在它这张贪吃的嘴上摔个大跟头！ 涂慕真飞快的翻着赵志恒书桌上的书，每一页都不曾放过。 赵志恒虽家贫，但他好歹是个秀才，家里自然不可能一本书都没有。 除了靠抄书得来的一些书籍之外，又有涂慕真原身给他送了两年的银钱，也让他多了些底气，可以给他自己购置多一些的书籍。 可涂慕真将书桌上的书都给翻遍了，也没找到一页信件。 她又转过身，将书架上的那些书也给取了下来。 仍是一无所获。 “找到了找到了！”胖猫顶着一身肥肉从床底下钻了出来，爪子里还抓着几封信件，“真真，我找到了！” 涂慕真眼睛一亮，忙走了过去。 她接过信一瞧，还真是几封“情书”！ 不过，让涂慕真惊讶的是，这几封情书，并不是原身写给赵志恒的，而是另外两位女子写给赵志恒的！ 涂慕真：…… 原来赵志恒还是个海王？！ 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怎么样啊真真？”胖猫从涂慕真的胳膊肘里挤进了自己的脑袋，“这几封信，是你要找的‘把柄’吗？” 涂慕真将信件收了起来，摇摇头道：“不是。我们接着找吧。” 说着，她就起身站了起来，去翻赵志恒的衣箱。 胖猫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既然那几封信不是你要找的东西，那你干嘛把要把它们收起来啊？” “虽然它们不是我的‘把柄’，但却是别人的。”涂慕真淡淡的道，“这些信件落在赵志恒手中，只会让他拿来继续谋害别人罢了。” 胖猫恍然大悟。 它再次钻进了床底下，嘴里还忍不住嘀咕道：“那个姓赵的看起来瘦巴巴的，一副风一吹就要倒了的模样，结果背地里竟然这么厉害，捏了这么多人的‘把柄’啊？” 可不是嘛！ 涂慕真在衣箱里也什么都没有找到。 这怎么可能呢？ 赵志恒会把几封信件藏得这么严实吗？ 他不可能预先知道，自己会偷偷溜进他的家里，把那几封信给翻出来带走啊！ 突然，涂慕真的目光，落在了屋子里那唯一的一张床上。 “肥肥。”涂慕真站在床边，打量着床上的布置，“我刚刚让你搜这床上，你搜了没有啊？” “没有啊！”胖猫的声音从床底下传了出来，“我一直都在床底下啊！” 涂慕真忍不住扶额。 这胖猫，满脑子就知道吃啊吃的！ 到了该它聪明的时候，它却是犯起傻来了！ 涂慕真一脸嫌弃的，伸手掀开了床上的被子。 然后就是枕头、褥子，任何一个角落都没有被涂慕真给遗漏掉。 就在涂慕真把褥子给掀起来的时候，她眼尖的发现，在靠墙的那一边的角落里，还真藏着东西呢！ 涂慕真赶紧把那些东西给捞了过来，果然是几封信件！ 打开信瞧了瞧，涂慕真很快就在信纸上看见，在信件的结尾处，落款上分明的写着她的名字！ 涂慕真忍了又忍，才强忍着没有当场把这些信件给撕碎了。 “肥肥，你那儿还有什么发现吗？”涂慕真低声问道。 “没有啊！”胖猫懊恼的道，“我都把这床底下翻了整整三遍了，都是一些杂物，没什么别的信件了。” “那你出来吧。”涂慕真把信收起，随手把床上的东西又给恢复了原状，“我已经找到了，我们可以准备回去了。” “真的？！” 胖猫惊喜的钻了出来。 涂慕真朝它笑了笑。 胖猫心中大定。 一人一猫是怎么悄悄溜进来的，就又怎么悄悄溜了出去。 回到家，涂慕真盯着原身写给赵志恒的那几封信看了好几遍，这才将它们一一焚毁，不留下一丁点痕迹。 第035章 迷途知返 原身写给赵志恒的信，是被涂慕真给毁了。 可另外两位姑娘写给赵志恒的信，涂慕真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她倒是也可以选择直接烧了干净，可万一她烧了信，那两位写信的姑娘却不知道此事，仍旧被赵志恒捏着这个把柄威逼利诱可如何是好？ 想了想，涂慕真又把目光落在了胖猫身上。 原本已经开始打盹儿的胖猫被她看得浑身一个激灵，立马就清醒了过来。 “你看我干什么？”胖猫警惕的问道。 涂慕真笑道：“肥肥啊，能者多劳，你再帮我一个忙任何？” 原来是这样啊！ 胖猫松了口气，点点头道：“你说吧，什么事儿？” 涂慕真就拿了两封信在手上晃了晃：“你能不能闻闻这信上的味道，找到写出这两封信的主人啊？” 要说这信上倒也有写信女子的闺名，可这个时代的女子大多养在闺中，少有外人知晓女子闺名的。 光靠一个名字，涂慕真想要找出这两个女子的真正身份，那不定还得花上多少工夫呢！ 涂慕真虽然不介意偶尔乐于助人一下，但若是因此就要给自己添上一堆麻烦的话，那她肯定是不乐意的！ “什么？！”胖猫勃然大怒，“你又拿我当狗使？！” “怎么会呢？”涂慕真无辜的道，“我不早跟你解释过了吗？狗可没法儿跟你比！” 胖猫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即反应了过来：“你这话什么意思呢？骂我呢是吧？” “你瞧你，这是想到哪儿去了啊？”涂慕真无奈叹气，“我这明明是在夸你啊！” 是吗？ 胖猫想来想去，越想越是头疼。 “算了，我信你就是！” 胖猫不耐的道，一把抓过了涂慕真手里的那两封信，放在鼻下就嗅了嗅。 眼看着胖猫嗅完了信就打算出去找人，涂慕真忙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它：“这事儿不着急，慢慢来就是了。这大晚上的，还是先睡觉休息的好。” 胖猫满意的看了涂慕真一眼：“算你会心疼猫！” 涂慕真哭笑不得。 第二天，胖猫溜出去找人了，涂福生却是在晌午的时候，就破天荒的从衙门跑了回来！ “真真！”涂福生神情激动的道，“你知道赵志恒的事情吗？” “赵志恒？”涂慕真面不改色，“他出什么事儿了？” “他昨天晚上与一女子私会，结果两人大意失足，竟是掉入了河中！”涂福生眉飞色舞的道，“幸亏有好心人及时发现，号召百姓紧急救援，这才将两人给及时捞了出来，保住了他们的性命！” “哦。” 涂慕真表情淡然，就像是听见了一件很寻常的事情一般。 涂福生这才终于察觉到了女儿的不对劲之处。 “真真，你有听清楚爹刚刚说的是什么吗？”涂福生小心翼翼的问道。 “听清楚了啊。”涂慕真奇怪的看着她爹，“不就是赵志恒在跟人私会的时候，不小心双双掉河里了吗？他们俩还都被救上来了，这运气也太好了！” 还真听清楚了啊！ 那这就更奇怪了。 “你就不生气的吗？”涂福生越发小心了。 “这有什么可生气的？”涂慕真好笑的道，“我跟赵志恒又没什么关系。” 什么？！ 涂福生吓了一跳，随即便是惊喜一片：“真真，你终于想清楚了啊？你怎么不早点儿告诉爹呢！” 亏他还以为自己终于抓到了赵志恒的把柄，可以让女儿对赵志恒彻底死心了呢！ “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儿，我告诉您干什么啊？”涂慕真哭笑不得的道。 “这当然是好事儿了，而且是天大的好事儿！”涂福生的心情颇为复杂。 涂慕真想了想，道：“那要是下次我再遇上这样的事情，我一定告诉您！” 涂福生被女儿这句话怼得一口气没喘上来，脸都给憋红了！ 等这口气喘上来之后，涂福生也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涂慕真吓了一跳，忙给她爹拍背顺气儿：“爹你没事儿吧？你可别吓我！” “我看是你在吓我才是！”涂福生缓过气来，没好气儿的道，“这种倒霉催的事儿，你一辈子能遇上一回，就已经够倒霉晦气的了！你要是再来一回，你爹我可未必能撑得住了！” “我那就是随口说说而已，您当什么真啊？”涂慕真无奈的道。 “这种事情，也能拿来随口说说吗？”涂福生苦口婆心的教育女儿道，“真真啊，你爹我已经老了，可再也经不住你这样跟爹开玩笑了。” “好好好，我以后都不开这种玩笑了，爹你就放心吧！”涂慕真只得好脾气的哄道。 见女儿是真的没有被赵志恒的消息给影响心情，涂福生这才渐渐放下心来，又好奇的问道：“你跟那姓赵的小子……是什么时候，断了关系的啊？” “就前几天吧！”涂慕真故意偏着脑袋想了想，道，“也没几天的事儿。” 这么短的时间啊？ 涂福生的一颗心又给提了起来：“那你……是为什么，不喜欢那个姓赵的了啊？” “因为常二妮啊！”涂慕真理直气壮的道。 “什么？！”涂福生被涂慕真的回答给惊呆了，“怎么会是因为她呢？” “就是因为她！”涂慕真皱着眉头道，“以前我和常二妮相处得极好，那是因为常二妮知道我看重赵志恒，就老是帮着我和赵志恒之间来回传口信儿，我以为她是真心帮我而已。可前几天，我突然间发现，常二妮其实一直在暗中爱慕赵志恒！她所谓的帮我，不过是在敷衍我，为她自己接近赵志恒找借口而已。而且赵志恒明明知道常二妮对他的心意，可他也一直都假装不知道。他们两人联手在我面前做戏，我从前不知道也就罢了，可现在我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那我当然不可能再和他们有任何的往来了！” 原来如此！ 涂福生一边在心里为女儿的“迷途知返”感到高兴，一边又为常二妮和赵志恒联手欺骗他女儿的事情而感到愤怒！ 这两人简直岂有此理！ 他要不是不给他女儿找回个公道的话，那他也就枉为人父了！ 第36章 情比金坚 “这一对狗男女，迟早会遭报应的！”涂福生泄愤般的咒骂道。 “是是是，所以爹你就别生气了。”涂慕真安慰她爹道。 涂福生也的确很享受女儿的安慰，但他还是有些不解：“难道真真你这么容易就原谅他们了？” 这不像他女儿的性格啊！ 涂慕真一看她爹脸上那表情，心里登时咯噔一下，若无其事的笑道：“原谅？那怎么可能！不过，跟这样的人往来，也太恶心人了。我本来是想先歇几天，再看看怎么教训他们俩一顿。可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想出个好主意来嘛，谁知道那赵志恒竟然就出事儿了呢？” 涂福生吓了一跳，忙道：“真真你歇得对。就那种恶心人的玩意儿，老天爷会收拾他们的，犯不着脏了你的手！” “是啊！老天爷还真是善解人意。”涂慕真故作好奇的问道，“对了爹，跟赵志恒一块儿坠河的那个姑娘是谁啊？该不会就是常二妮吧？要不然的话，难道是赵志恒又盯上了别人家的好姑娘？” 涂福生一拍脑门儿：“爹一听说这事儿就立马回来给你报信儿了，倒是忘了多打听一下其中的内情。真真你在家好好待着，爹再出去打听一下，晚上回来的时候再告诉你啊！” “好……” 涂慕真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她爹已经风风火火的又跑出去了。 涂慕真：“……” 她爹这脾气，也挺急的啊？ 涂福生刚走了没多久，胖猫也回来了。 它顺利的找到了和赵志恒通信的那两位姑娘。 其中一位是书坊掌柜的女儿，另外一位却是商户人家的庶女。 涂慕真不由得在心中感叹。 这赵志恒可真是绝了！ 他虽然是个海王，可是被他盯上的姑娘家，还真没一个是普通的！ 她的原身就不说了，是个被父亲宠坏了的傻姑娘，一门心思的拿家里的东西贴补赵志恒。 而那书坊掌柜的女儿，都不用想，肯定能给赵志恒提供不少免费的书籍啊！ 难怪她昨夜在赵家搜查信件的时候，发现了那么多的书。 合着那些东西不管是赵志恒自个儿抄书来的，怕是有不少，都是那位书坊掌柜的女儿给送的吧？ 也是。 就赵志恒那性子，他也不可能耐得住时间，坐下来一本本的抄书啊！ 至于那商户家的庶女，肯定也能给赵志恒提供不少银钱上的帮助。 敢情这人勾搭的对象，还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 涂慕真想了想，道：“既然你已经找到人了，要不你就再多跑一趟，把属于她们两人的信件，悄悄的给她们送回去？” 胖猫早就猜到了自己还要接着跑腿的下场，顿时生无可恋的道：“你把信拿来吧！” 涂慕真笑着摸了摸它的头，将几封信件按照归属，分成了两份。 她叮嘱胖猫道：“属于书坊掌柜女儿的那一份，你不要直接送到她本人的房里，悄悄送到那位掌柜的桌案上就行了。属于商户庶女的那一份，倒是可以直接放在她的床头。” “为什么啊？”胖猫不解的问道。 涂慕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你要是想知道的话，以后多注意着她们两人的变化，就能知道了。” “哦。” 胖猫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叼着信件跑走了。 它这主人，竟然还卖起了关子！ 它就是只猫而已啊！ 跟它卖关子，有意思吗？ 不一会儿的功夫，胖猫就送了信回来了，顺便告知涂慕真：送信顺利！ 晚上，涂福生回来的时候，告诉了涂慕真，关于赵志恒夜半坠河事件的后续。 “真真你猜对了！”涂福生一进门就夸起了女儿，“跟赵志恒一块儿坠河的那个姑娘，还真是常二妮！” 涂慕真惊讶的道：“都那么晚了，他们俩怎么会出现在河边儿啊？” 涂福生脸上就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说是两人约在了夜半时分互述衷肠，结果情到浓处，咳咳！” 跟女儿说起这些男女之间的事儿来，涂福生一个当爹的难免觉得尴尬，再也说不下去了。 涂慕真假装自己没听懂，只是黯然伤神道：“这么说来，常二妮和赵志恒，是当真互相倾慕了？” 涂福生的脸色越发古怪：“应、应该是这样吧？” 事实上，他当然知道，压根儿就不是这么回事儿！ 据说赵志恒和常二妮被人救起来的时候，赵志恒已经晕厥过去了，而被冻得不轻的常二妮则只知道哭。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那救起二人的百姓们也是好奇得很，更要问清楚他们两人的姓名和住址啊！ 常二妮深知自己这次和赵志恒一起落水，已然是败坏了名声。 除了嫁给赵志恒，她已经别无选择！ 所以，趁着赵志恒昏迷不醒，无法为自己辩解的时候，常二妮不但跟围观的百姓们报上了他们二人的名字和住址，还把他们给形容成了一对儿苦命的鸳鸯。 在常二妮的诉说中，她和赵志恒是从小一块儿长到大的青梅竹马，两人早已在年少时便互相产生了好感。 可惜因为家中长辈的阻拦，两人迟迟无法正式成亲，所以他们才选择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溜出家门，互相诉说各自的委屈和思念之情。 二人就是在河边说到激动之时，想起之前就有人在此地殉情，所以他们才一时悲从中来，觉得此生成亲无望，双双投河！ 常二妮此话一出，不但把她自己和赵志恒牢牢的拴在了一起，更是证实了之前在这城西河里捞出来的两具男尸，果真是一对儿情比金坚的恋人！ 百姓们一片哗然。 哪怕有人觉得常二妮的话中有些漏洞，但挡不住大多数的人就是更喜欢听各种稀奇古怪的八卦传闻。 所以很快，常二妮的话就传扬了开来，为众人所知。 等到赵志恒清醒过后得知此事，他勃然大怒，几次想要反驳，却都被众人的议论纷纷给压制了下去，更有常二妮暗中发狠威胁，以至于他不得不承认了此事。 这其中的细节，许多百姓并不知晓，但涂福生一个在南溪县扎根了十几年的捕头，他想要打听的事儿，还没有打听不出来的！ 第037章 母子情深 涂福生只要一想到赵志恒那个眼高手低的穷酸秀才，如今被常二妮这么一个要人品没人品、要钱财没钱财的姑娘给赖上了，他就忍不住想偷着乐！ 至于赵志恒是不是乐意，那关他什么事儿？ 不乐意更好！ 他就喜欢看赵志恒不乐意还不得不认命的画面！ 涂慕真当然知道她爹这话是在敷衍她。 不过她要的也就是这么个结果而已。 想当初，她看原著的时候，原身之所以会被炮灰掉，就是因为赵志恒想解决了痴情的原身去攀高枝！ 而原身偏偏没那么好打发，所以赵志恒才干脆一狠心，直接设计陷害原身，约她夜半见面，然后趁她不注意，一把将她推入河中，让她一命呜呼！ 现在，涂慕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而且，她还手下留情了一把，并没有就此收走赵志恒的命，反而还送了他一个美娇娘。 在这世上，还能找出第二个像她这样以德报怨的大善人了吗？ 那肯定没有了啊！ 父女俩很快就默契的揭过这事儿不再提起，转而高高兴兴的去收拾胖猫拖着小木桶去抓回来的干干净净的活鱼。 而在家闷头睡了一晚上的赵志恒，心情简直就跟自己被抹了无数层的污泥似的，糟糕透了！ 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从前那个视他为天，对他言听计从的涂慕真，竟然会想出这样毒辣的招数来！ 她竟然趁他和常二妮落水之际，对他们视若无睹不说，还不知道从哪儿顺来了一面铜锣，敲锣打鼓的喊人来救他们！ 当然了，救命这事儿，他应该是要感激涂慕真的。 可涂慕真至于弄出那么大的阵仗来吗？！ 她几乎是把整个城西的百姓们都给敲醒了！ 百姓们倒是来救人了，可涂慕真本人呢？ 她竟然趁机跑了。 跑了！ 最让赵志恒愤恨的是，常二妮竟然敢趁他昏迷之时，当着那么多百姓的面撒谎，硬生生的把他们说成了是私定终身的一对儿！ 偏偏那些个愚昧无知的百姓，还都信了！ 天知道他昨夜醒来之时，看到那么多不认识的老百姓们都在劝他，今后一定要善待常姑娘时，他的心情到底有多么崩溃！ 就是现在，终于回到家的赵志恒其实也仍旧处于崩溃之中，只是他不用再听到那么多叽叽喳喳的嘈杂之声，总算是让他可以有片刻的宁静罢了。 突然，伴随着“咚咚咚”的声响，赵志恒房间的房门被敲响了。 “恒儿。”赵母白秀莲小心翼翼的喊道，“你还好吗？” 赵志恒脸色一黑。 他现在怎么可能还好得了？！ 可是面对母亲的关心，赵志恒终究不可能像面对旁人那样，不用顾忌对方的心情。 赵志恒深深的吸了口气，松缓了一下脸色，起身前去开了门。 白秀莲看到儿子的身影，顿时面色一喜。 她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是她专程给儿子炖了好几个时辰的老母鸡汤。 “恒儿，娘给你炖了汤，你多少喝一点儿，暖暖身子吧。”白秀莲殷切的道。 “娘……” 赵志恒刚一开口，就看见住在隔壁西厢房的老婆子从门前走过。 那老婆子还很明显的朝他这边儿看了一眼，表情讥诮，活像是在看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 赵志恒的脸色瞬间就又黑了下来。 知子莫若母。 白秀莲都不用回头，就知道肯定是有人让儿子不高兴了。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院子里住了这么多人，只要是一开房门，那终归避免不了会碰到别人。 白秀莲干脆也不等儿子开口了，直接抬脚就往屋里走去。 赵志恒下意识的让开了路。 白秀莲就顺利的进了屋，顺便哐啷一声，关上了房门。 院子里那老婆子就冷哼出声：“还是秀才呢，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母子两个也不知道避避嫌，谁知道你们俩关起门来都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啊？” 这话不可谓不毒。 真要传了出去的话，甚至有可能害了白秀莲和赵志恒母子的命！ 也幸亏那老婆子多少还知道点儿好歹，只是自己私底下说说嘴而已，声音并不大，也没让赵志恒给听见。 不然的话，赵志恒肯定跟她没完！ “恒儿。”白秀莲将鸡汤放在了案桌上，耐心的道，“你身体本来就不好，如今又落了水。虽然眼下你看着是没什么事儿，可这寒气入体，万一留下什么病根儿可就不好了。来，先把鸡汤喝了吧，也好给你暖暖身子。” 赵志恒这个时候，哪儿还有什么心情喝鸡汤啊？ 可看着母亲那关切的眼神，赵志恒到底还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他只得在心里憋着一口气，端起鸡汤，一饮而尽。 白秀莲笑着摇了摇头。 幸亏她在把鸡汤端过来之前，特地把鸡汤给放了放。 看着儿子喝完了鸡汤，白秀莲这才缓缓的道：“恒儿，关于常……姑娘的事儿，你是怎么打算的？” “娘是说常二妮？” 肚子里暖和起来的赵志恒，心情似乎缓和了许多，至少他终于愿意好好开口跟他娘说话了。 “一个又穷又蠢的臭丫头罢了，她也配称一句姑娘？！”赵志恒不屑的道。 “她可不蠢。”白秀莲摇摇头道，“她要是真蠢的话，又怎么会将你陷入眼前这等处境？” 一提起这事儿，赵志恒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儿子也没想到，我终日打雁，如今却反被雁啄了眼！”赵志恒咬牙切齿的道，“常二妮那个蠢货，怎么配进我赵家的门？她要是以为这样就能让儿子娶她进门，那她可是打错了主意！” “你就只是这样想的吗？”白秀莲失望的看着儿子。 只会放狠话，却无解决之法，那也同样不过是个蠢人罢了！ 赵志恒顿时有些慌了：“娘，那您觉得，儿子眼下该如何是好？” 白秀莲这才目露欣慰之色，冷冷的道：“那常二妮既然胆敢痴心妄想攀附我儿，就是在自寻死路！” 赵志恒心下一颤：“娘的意思是……” 白秀莲却是突然笑了起来：“我儿不必担心，为娘自会替你处理好这件事情。不过，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还没跟娘说清楚呢！” 第038章 釜底抽薪 赵志恒从来没有瞒过他娘任何事情，所以他娘一问起昨夜之事，他立马就毫不保留的将自己所闻所见全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白秀莲！ 白秀莲听得愣住了：“昨夜之事，竟然还和涂慕真有关？” 这怎么可能呢？！ 在她的印象中，涂慕真是个很单纯的姑娘，对她儿子也是死心塌地的。 白秀莲甚至相信，就算是让涂慕真为了她儿子去死，她肯定也是愿意的！ “是啊！”赵志恒愤愤的道，“若不是涂慕真相邀，儿子怎么可能大半夜的出现在城西河边儿？常二妮不过是个传口信儿的罢了！” 白秀莲努力的消化了一下儿子所说的事情，这才勉强了接受了涂慕真已经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单纯姑娘的事实。 “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白秀莲皱着眉头问道。 要不然的话，涂慕真没理由会突然对她儿子变了态度啊！ “儿子也不知道。”赵志恒又气又无奈的道。 “对了！”赵志恒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忙道，“前几天的时候，涂慕真还让我还债！她说她从前给我的银子，都是借给我的，让我如数奉还！” “什么？！”白秀莲大惊失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怎么没有告诉过我！” 赵志恒有些羞恼：“因为这事儿才刚发生了没多久，我也没想那么多，就想着先自己处理一下……” 他以为自己可以处理得好的。 可现在看来，他显然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白秀莲也想到了这一点。 她急忙追问道：“恒儿，你是怎么处理这件事情的？” 赵志恒顿了顿，小声的把自己写信给涂慕真，“威胁”她的事儿，告诉了母亲。 白秀莲顿时又急又气：“恒儿，你糊涂啊！那涂慕真明显已经对你变了心，你还写那样的信给她，她怎么可能那般轻易的就回心转意呢？她只会越发憎恶你，并且想尽办法，将一切和你有关的痕迹抹去，甚至是谋害于你啊！” 赵志恒登时心下一沉。 母亲所说的可能性，可不就跟他眼前的情况给对上了吗？！ “是儿子错了。”赵志恒羞愧的道，“儿子本以诚心待人，真心诚意想要迎娶涂慕真。谁知道涂慕真竟不知好歹，反倒记恨上了儿子，实在是儿子失察之过！” 白秀莲顿了顿。 对于赵志恒所谓的“诚心待人”，她心知肚明，这不过是儿子盖在表面上的遮羞布罢了。 “哎，可能是涂慕真姑娘自幼丧母，没有母亲的教导，所以才会养成了她如此偏激的性格罢了。”白秀莲一脸惋惜的道，“我本来也是因为她这一点，才对她多有犹豫，不敢放心让她过门罢了。可现如今，相比起常二妮来，涂姑娘却是又要好上许多。若我儿当真要在当下就娶新妇过门的话，为娘自是更喜欢涂姑娘的。” 赵志恒心下明白。 他娘这是想利用涂慕真，将常二妮拦在赵家门外罢了！ “儿子本就倾慕涂姑娘，如今既得母亲首肯，还请母亲劳累一趟，替儿子向涂姑娘提亲！”赵志恒立刻道。 白秀莲满意的点了点头。 “恒儿，你把涂姑娘往日里给你写的书信，都交给为娘吧。”白秀莲柔声道，“有这些书信在，相信涂姑娘也更能理解母亲喜欢的心情，必会答应我赵家这门婚事的。” “多谢母亲，劳母亲费心了。” 赵志恒心得意满的往褥子底下探出手去，想要将书信给找出来。 可他这一探手，却是探了个空。 赵志恒脸色一变，慌乱的在褥子 还是什么都没有摸着。 这下子，赵志恒彻底慌了。 他再也保持不住自己那虚假的斯文表面，当即就一扬手，把褥子给掀了起来。 白秀莲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赵志恒看着褥子底下空空如也的画面，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也在瞬间变得空白。 “恒儿。”白秀莲沉声道，“出什么事儿了？” “娘……”赵志恒茫然回头，“信、信不见了……” 什么信不见了？ 白秀莲正要发问，可话还没有说出口，她就已然反应了过来。 在眼下这个时候，儿子口中所说的信，除了是涂慕真写给他的信，不可能再有别的了！ “信怎么会不见了呢？”白秀莲脸色大变，不可置信的问道，“恒儿你再好好想想，你是不是把信放到别的地方去了？” 没了涂慕真写给赵志恒的亲笔书信，在明知道涂慕真已经变了心的情况，他们母子还能有什么办法，能让涂慕真答应他们赵家的提亲呢？！ 此时的赵志恒嘴唇发白，浑身颤抖，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他哆哆嗦嗦的摇头道：“娘，不用再想了。涂慕真写给我的信，我一直都是放在褥子 可现在，信却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那好端端的，信怎么会不见了呢？”白秀莲喃喃的道。 赵志恒也想不通啊！ 突然间，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喃喃的道：“肯定是涂慕真！肯定是她把信给拿走了！” 赵志恒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整个人张牙舞爪的，像是失控了一般。 白秀莲其实也想到了涂慕真身上。 可涂慕真是怎么把信给拿走的呢？ “会不会是我们猜错了？”白秀莲抱着最后一丝失望道，“或许，是家里进了老鼠？那些信件，说不定是被老鼠给吃掉了呢？” 赵志恒的脑海里，瞬间就浮现出了几个老鼠的身影。 他心中顿时一阵恶寒。 “娘，不可能是老鼠的！”赵志恒飞快摇头，“我这房间可是您亲自打扫的，到处都是干干净净的，怎么可能进老鼠呢？再说了，就算真有老鼠，那老鼠也不可能只吃了几封信件，而不对别的东西下口啊！” 也就是说，除了涂慕真，他们根本就不用再做别的考虑。 赵志恒想起涂慕真昨夜约自己在河边儿见面的事，什么都明白过来了：“难怪涂慕真突然约我夜半相见……她肯定是早就盘算好了！趁我在外被常二妮给纠缠住了，她就顺势溜到我们家来偷东西。亏她还有个捕头爹呢，结果她自己干的却尽是些偷鸡摸狗之事！” 第039章 狗咬狗 白秀莲也是愤恨不已。 枉她还以为涂慕真是个单纯善良的好姑娘，结果她却是绞尽脑汁坑害她的儿子，简直歹毒至极！ “这个涂慕真，她怎么可以这样呢？”白秀莲喋喋不休的抱怨道，“我定要亲自会会她，当场质问她！” 可这书信之事，本就十分隐蔽。 如今更是直接被涂慕真给取走了，白秀莲母子俩手中连一丝证据也无，白秀莲又何来的底气质问涂慕真？ 这种话，也不过是她随口说来泄愤而已，毫无用处。 赵志恒也没心情听他母亲说些这样的废话。 他正细心的观察着自己房里的摆设。 之前他处于盛怒之中，没有注意到也就罢了。可现如今，他仔细一瞧就发现，自己房里的东西，似乎都被人动过！ 即便这些东西看起来被人给复原了，但毕竟有些差别，仔细看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 当然了，这主要也是因为涂慕真根本不怕被赵志恒知晓自己取走了信件一事，并没有刻意遮掩。 一想到自己的房间被涂慕真翻了个遍，赵志恒心中的怒火就越发旺盛了起来！ 突然，他蹲了下来，从床底摸出了一根细长的木棍，又拿着木棍在床底搅了搅，像是在用棍子拨弄什么东西似的。 白秀莲看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好出言询问，只好好奇的在一旁看着。 很快，赵志恒就从床底下拨弄出了一个小小的木匣子。 那木匣子上本来是沾染了不少灰尘的，可如今却是留下了不少爪印，明显是被什么小动物给动过了！ 赵志恒见状，心中反倒是松了口气。 若真是小动物，那倒是件好事儿。 赵志恒双手微微颤抖，抽出了木匣子里的抽屉。 里面空无一物。 赵志恒面色茫然，浑身僵硬，一时间竟是毫无反应！ 白秀莲一看眼前这模样，哪怕她并不知道这木匣子里原先装的到底是什么，但她也能猜到，这必定是出大事儿了！ “恒儿。”白秀莲冷静的道，“除了涂慕真亲手写给你的那几封书信，她是不是还带走了些别的东西？” 赵志恒下意识的点下了头。 “该死的涂慕真！” 白秀莲再也忍不住，怒骂出声。 可事已至此，他们再怎么想着抱怨咒骂涂慕真，显然也已经是无济于事了。 白秀莲正要劝赵志恒振作起来，屋外却传来了一阵喧闹之声。 “赵志恒你给我出来！” “别以为你是秀才我们就怕了你了！你坏了我女儿的名声在先，惹急了我，我让你连秀才都做不成！” “赵志恒！你个乌龟王八蛋躲在哪儿呢？” “姓赵的……” 白秀莲脸色一变：“是常二妮她爹带人来了！” 常二妮她爹名叫常富贵，别看他名字里带着富贵俩字，实际上他本身跟这两个字是完全扯不上关系，家里穷得叮当响不说，常富贵还好吃懒做又酗酒，一喝醉了就耍酒疯，以殴打妻子女儿为乐。 在城西，常富贵的烂名声也是出了名的。 所以，赵志恒虽然一直都和常二妮有所往来，但他从来不许常二妮把这事儿告诉她家里人，就是怕沾染上常富贵这么一滩烂泥巴。 可现在，这摊烂泥巴，还是找着机会贴上来了！ 赵志恒脸上尽显嫌恶之色。 可他们母子俩虽然不想应声，但住在这院子里的其他人却是被常富贵等人的嘈杂声给惊动了出来。 之前私底下咒骂白秀莲行为不端的老婆子直接就指着赵志恒的房间道：“赵秀才住那儿呢。他娘也进去了，母子俩躲在屋子里好一会儿了，也不知道干嘛呢。” 这话声音可不小，白秀莲一下子就听见了。 “段老太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白秀莲急了，忙推开了门走了出来。 常富贵等人原本已经被段老太的话给惊呆了，如今白秀莲主动冲了出来，他们下意识的往白秀莲身后一看，那屋子里果然就有赵志恒的身影！ “我说的都是实话！” 说人短话被当场捉住，段老太也有些不好意思。 可她也不可能把这话给收回去，当即就瞪着一双老眼睛骂了回去：“你们母子俩要是自身正，能让老婆子我抓到把柄吗？” “我跟恒儿堂堂正正，明明就是段老太你自己心思龌龊，专把人往恶心处想！”白秀莲气急的跺着脚道。 “我呸！”段老太吐了口浓痰，差点儿就直接吐到白秀莲的脚面上了，“要不我把你们母子俩的事儿说出去，让大家来评评理，看看大家是不是也认为你们堂堂正正！” “你！”白秀莲吓了一跳，连连倒退了好几步，“你简直不可理喻！” 其实母子之间偶尔说点私房话，并没什么大不了的。 当然了，真有老古板较真的话，传出去也的确是不太好听。 可问题是，这院子就这么大，还住了那么多的人。 白秀莲要想跟儿子说点儿话，那肯定得关门啊！ 要是这个院子都是他们赵家的，那他们母子俩也可以选择正大光明的站在院子里说话，不怕被人给瞧见。 甚至，如果这院子里没有住别的人家，那他们母子俩就是关起门来说悄悄话，别人也看不见。 可偏偏，赵家母子俩，就是一直生活在别人的注视当中！ 而他们的一言一行，也难免被人放大，甚至是揪错。 “少跟我老婆子说那些文绉绉的话，老婆子也听不懂！”段老太双手叉腰的道，“反正我老婆子从不说谎。就是在县太爷面前，我老婆子也不怕！” 白秀莲肚子里有一万种方法去对付那些涉世未深的年轻小姑娘。 可是面对段老太这样不要脸皮的老太婆，她却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 “咳咳！” 被晾在一边儿的常富贵终于上前一步出声道：“你就是赵志恒他娘白寡妇吧？你儿子败坏了我女儿的名声，这件事情，你们赵家必须给我常家一个交待！” 段老太顿时喜笑颜开，随手拉了小板凳在角落里坐下，等着看笑话。 白秀莲脸色一沉：“我儿乃堂堂秀才之身，你常家却不过是破落户罢了！我儿才高八斗，哪是寻常人家的女子能配得上的？分明就是你女儿暗中觊觎我儿，设计陷害我儿！是你女儿，败坏了我儿子的名声！” 第040章 汤药钱 “我呸！” 常富贵一脸不屑，口水几乎喷到了白秀莲的脸上！ 白秀莲都快被气疯了。 她就知道，这常家没一个好东西！ 无论如何，她也不可能让常二妮进她赵家的门，更不可能和常富贵这样的人做亲家！ “你也好意思说我们家是破落户？”常富贵讥讽的道，“我们再怎么破落，可一家子总是齐齐整整的，我家闺女也是有爹有娘！你赵家除了出了个秀才，还有什么？连个能顶事儿的男人都没有！就赵志恒那种货色，小小年纪就知道引诱我闺女，就算他现在是秀才了，将来也未必还能有什么出息！你要非说是我闺女害了你儿子，那我也不跟你多说，咱们上衙门评理去！” 此言一出，常富贵跟着的那些人纷纷附和起来。 “就是！你们赵家才是破落户呢！” “我们家二妮平时那么乖巧，要不是赵志恒他故意引诱，二妮怎么可能跟他私会？” “哎，二妮就是太乖了，平时也没见过什么人和世面，所以才会那么轻易就被赵志恒给哄骗了！” “这读书人啊，都是没良心的！” “就是就是！” 白秀莲怎么可能敢跟常富贵上衙门去？ 这种事情，一旦闹大了，虽然吃亏最多的肯定是女方，但作为当事人之一的赵志恒，名声必然也会坏掉！ 他现在还只是个秀才，赵家一无财力二无靠山，赵志恒若还想继续在科举这一道上走下去的话，那他的名声就极为重要！ 要是好人家的姑娘，要是知道赵志恒出过这样的丑闻，甚至还因此上过衙门，谁还会乐意嫁给他啊？ 至于之前被白秀莲拉出来当挡箭牌的涂慕真，不过是个工具人而已，从头到尾都没有被白秀莲和赵志恒放在心上！ 白秀莲心里恨得牙痒痒。 这个常富贵，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出的主意，他竟然会主动提出上衙门想法来？！ “不行！”白秀莲毫不犹豫的道，“我儿子还要读书呢，没那么多闲工夫跟你们耗着！” “我看你是不敢吧？”常富贵冷笑道，“说实话，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将来你儿子还要娶我闺女的，我也不想跟你们闹得太难看了。这样吧！看在我闺女的面子上，只要你儿子跟我闺女成婚了，我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你做梦！”白秀莲想也不想的拒绝了，“我儿子可是秀才，凭什么娶你女儿？你也不看看你女儿配不配！” “那你们赵家就是想不认了？”常富贵面色一冷，“行，婚事的事情先不谈，可我闺女的汤药钱，你们赵家总得给吧？我闺女这次被你儿子连累得落了水，现在还躺在家里发着高烧呢！大夫说了，我女儿病得重，开的药方里得有上了年份的人参！这笔钱，必须得你们赵家出！” 白秀莲当然不愿意给常二妮出什么汤药钱。 可她之前已经一口回绝了赵、常两家的婚事，如今要是她连汤药钱也给拒了的话，她怕常富贵会再闹起来，那就不太好收场了。 想了想，白秀莲咬牙点头道：“汤药钱我可以出！可你也得保证，拿了这笔钱之后，你们常家以后不许再到我赵家来捣乱！” “我保证我保证，你赶紧把汤药钱给我，这还等着买药救命呢！”常富贵催促的道，眼中露着贪婪的神色。 白秀莲无法，只得回房取了半吊钱，扔给了常富贵。 常富贵拎着半吊钱，好笑的道：“我说白寡妇，你这是把我们当傻子玩儿呢？就半吊钱，买什么人参啊？买人参渣子还差不多！你给我马上再拿五两银子出来。拿不到钱，我们今天就不走了，吃你们赵家的喝你们赵家的，看你们供不供得起！” “五两银子？这不可能！”白秀莲气得浑身发抖，“我们赵家又不是什么财主，我儿这些年读书开销也不小……你就是把我们赵家给搜空了，我也拿不出五两银子来！” 这当然是假话。 赵家原先的家底虽然已经被耗得差不多了，但赵志恒这个海王勾搭了三个有私房钱的姑娘，其中就包括了涂慕真原主。 这三个姑娘，在两年的时间里，陆陆续续的可给赵志恒送了不少银子。 哪怕赵志恒平日里开销不少，但也仍旧存留下了大半，其中一部分就被他交给了自己的母亲，充作家用。 可以说，现如今的赵家母子，完全就是被这三个傻姑娘给养着的！ 白秀莲深知财不露白的道理，所以即便她手里有钱了，她也仍旧和往常一样省吃俭用，手里至今捏着有一百多两银子！ 要知道，一户普通的五口之家，一年的收入能有二两银子，就已经够这一家子过个好年了。 一百多两银子，在很多百姓眼中，简直就是一笔巨款！ 而常富贵在不知道赵家家底的情况下，张口就要五两银子，也是无耻之尤！ 见白秀莲一副要气晕过去的样子，甚至还说出了“搜空赵家”这样的话来，常富贵觉得，赵家怕是真拿不出五两银子来。 “就算你赵家拿不出五两，但半吊钱也实在太少了！”常富贵想了想，道，“算了，看在你我两家迟早会成为亲家的份儿上，我就自己吃回亏，贴补一下。你们赵家，再给我三两银子就行！” 三两也不行！ 白秀莲正要张口驳回去，屋里的赵志恒已经忍无可忍的道：“娘，答应他！” 白秀莲只得闭口不言，但脸上的表情却是纠结得很。 常富贵眼睛一亮：“还是我未来女婿有魄力啊，不过三两银子而已，说给就给，这可比你娘要大气多了！难怪你能考上秀才呢，这眼界就跟一般人不一样啊！” 白秀莲一听到“未来女婿”四个字，心里就止不住的犯恶心。 “你等着！” 白秀莲咬牙丢下一句话，匆匆回屋，又拿了一堆碎银子出来。 常富贵身后有人竟然还随身带了个小秤，那人当即就把小秤拿了出来，递给了常富贵。 白秀莲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常富贵果然是个小人！ 哪有上门讨要汤药钱，竟然还随身带着秤的？！ 第041章 忍气吞声 常富贵亲手称了称碎银子，果然有三两重，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这老寡妇，算得还挺精！”常富贵念叨了一句，把称扔给了之前拿出来那人。 那人接过称，笑呵呵的低声道：“这白寡妇可不算老，正是风韵犹存，我见犹怜的时候！” 周围几人都听见了，顿时会意的笑了起来。 白秀莲没听见他们说的什么，但光看他们脸上那阴邪的笑意，还有他们看向她时那肆无忌惮的眼神，她就知道，这几人肯定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白秀莲脸色一沉：“银子你也拿了，现在你们总可以离开了吧？” “对对对，我闺女还等着这银子买人参救命呢！”常富贵笑道，“亲家，来日方长，咱们改天再见啊！” 呸！ 谁是你亲家？！ 白秀莲沉着脸不出声。 常富贵就吆喝着几人离开了。 几人刚走到院外，还没走远呢，白秀莲就听见有人肆意笑道：“常大哥，今儿发了笔横财，你可得说话算话，请我们喝顿好酒啊！” “没问题！西风楼怎么样？我去过一回，他们家的酒可真是绝了！” “我也听说过西风楼的大名，可惜还从未有机会进去过！” “那就这么定了，就去西风楼！” “今天不醉无归啊！” “多谢常大哥！常大哥你可真是养了个好女儿啊！” “可惜，常大哥就这么一个还没嫁出去的女儿了，要是再多来两个，那该多好啊！” “你倒是想得美！” “哈哈……” 几人嬉笑着走远了，白秀莲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几欲晕倒！ 原来常富贵来要钱，并不是真的要给常二妮买人参治病，根本就是为了骗钱去喝酒的！ 可恨她竟然还上了当，当真给了常富贵那么多银钱！ “还是赵家有钱啊，难怪能供出一个秀才呢！”看完整场大戏的段老太啧啧感叹。 “段老太！”白秀莲一肚子火气没处儿可发，这下子倒是全冲着段老太去了，“你要是再敢多嘴多舌，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定与你没完！” “没完就没完，老娘还怕了你不成？！”正准备收了凳子回屋的段老太当即就不走了，她毫不客气的道，“有本事，你就一刀劈了老娘！老娘要是眨一下眼睛，就是你这个狗娘养的！” 死老太婆！ 平时很少动气的白秀莲双手握拳，简直恨不得扑上去跟段老太拼了！ “娘！”赵志恒在屋里瞧见了他娘的动作，吓了一跳，“我有点儿事情要跟你商量，娘你快来！” 听到儿子的声音，白秀莲终于恢复了些理智。 她狠狠瞪了段老太一眼，转身回屋，砰的一声就关上了房门。 段老太朝着赵家的屋子呸了一声，这才趾高气扬的回屋了。 “娘，你与那段老太计较什么？”屋里，赵志恒无奈的道，“她一把年纪了，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作古了？你与她争执，别到时候不小心惹了一身腥，岂不是晦气？” “娘倒是不想理她，可你听听她刚刚都说了些什么？句句往娘的心窝子上捅！”白秀莲气道，“我瞧她身强体壮、声如洪钟，怕是还又得活呢！指不定哪天你娘被气死了，她个死老婆子还活得好好的！” 白秀莲这是被气糊涂了，都开始口不择言了。 赵志恒假装自己没听见，心中更是无奈。 没错，就段老太那身体，看起来的确是比一般的年轻人还要强壮一些。 迟疑了一下，赵志恒道：“娘，反正我们现在也有钱了，要不，我们就另买一处院子，搬走吧？与这么多人同住一座院子里，也的确是有许多不方便之处。” 其实在最开始的时候，赵家所住的这一整座院子，都是赵家的。 只是后来赵父去世，赵家每况愈下、入不敷出，白秀莲实在是没办法了，这才不得不变卖家产，维持生计。 她相继卖掉了东西厢房，只留下了正房给自家居住。 说起来的话，要不是赵志恒这个海王勾搭上了三个姑娘，赵家怕是连这最后的正房都保不住了。 听到赵志恒的提议，白秀莲犹豫了一下，很快就坚定的摇了摇头：“不行！左邻右舍都知道我们赵家没钱了，这时候我们家突然买院子，传出去像什么话？再说了，不提你以后读书开销还很大，光是现在有个常家摆在我们面前，就不容得我们家显露出有银子的事情！” 今天常富贵是以为他们赵家没钱了，所以才拿了三两碎银和半吊钱离开。 若是他们家扭头就去买了新院子，那常家还还不得以为他们家私藏了多少银子啊？ 这个泼皮，肯定会继续纠缠他们，不把他们赵家的银子榨干，他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此时的白秀莲显然已经忘记了，她心中那所谓的“赵家的银子”，其实根本就不属于赵家，不过是赵志恒坑蒙拐骗来的罢了！ “可如果我们不买院子的话，那我们就得继续忍耐段老太。”赵志恒皱着眉头道。 “忍就忍吧！”白秀莲面带厌恶，眼神却十分坚定的道，“反正娘也忍了她这么些年了，早就习惯了！咱们家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解决了常家的麻烦，还有让你顺利考中举人！” “娘。”赵志恒颇为动容的道，“是儿子不孝，是儿子拖累了您！” “我儿休说这般傻话。”白秀莲温柔的看着儿子，“是为娘拖累了你才是。你若生在富贵人才，有无数钱财支持，今年必定已经考中了举人！” 年少的秀才常见，可年少的举人却不常见。 这也是为什么赵志恒在今年考举失利之后，邻居们立马就对他态度大变的原因。 因为大家已经认定，赵志恒将来，未必能有多大的出息了。 “万般钱财，在儿子心中，也比不得娘您一根青丝。”赵志恒认真的道。 “好，好，好！”白秀莲连说三个好字，心中郁气尽消，“娘这辈子有你这个儿子，值了！” 赵家母子情深的戏码仍在上演，而此时的涂慕真，却迎来了一位意外之客。 第042章 得偿所愿 “常二妮？”涂慕真有些惊讶的看着门前的人，“你怎么来了？” 这姑娘，不是应该正和赵志恒那个伪君子纠缠不清吗？ 常二妮穿着一身旧衣，整个人脸色发白，像是刚大病了一场似的，神情也有些恍惚。 看见涂慕真出现，常二妮这才终于清醒了一点儿。 她顿了顿，咬着嘴唇问道：“前天晚上的事儿，是不是你故意算计的？” “前天晚上？”涂慕真惊讶的道，“前晚发生什么事儿了？我前夜早早的就歇下了，连门都没有出，对外界的情况一无所知。不知道常姑娘口中所说的，到底是哪件事儿呢？” 常二妮想过涂慕真可能会承认，也可能会否认。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涂慕真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假装自己什么也不知道的话来！ “真真，你说什么呢？”常二妮震惊的道，“前天晚上，要不是你让我去约赵秀才见面……” “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吗？那我让你去死，你是不是也要去死？”涂慕真直接打断了常二妮的话，“常姑娘，你有事儿就说事儿，别把什么事儿都往我身上扯。你有人证物证吗？若是没有，那可别怪我不念旧情，告你一个诬蔑之罪！” 常二妮哑口无言！ 她本来就没读过书，也不擅口舌。 从前是涂慕真原身一心扑在赵志恒身上，对常二妮言听计从，所以常二妮才能蛊惑得了涂慕真原身罢了。 可眼下，涂慕真已然换了个芯子，那不管是从哪方面来说，常二妮显然都不可能再摆布得了涂慕真了。 甚至可以说，她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调换了个位置！ 不等常二妮开口，涂慕真突然恍然大悟般道：“对了，我想起来了。昨儿我听我爹说，你前夜不小心，和赵秀才一块儿掉进河里，还被附近的百姓给救起来了是吧？你刚刚想说的，该不会就是这件事情吧？” 常二妮眼神复杂的看着涂慕真。 前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其实到现在都还有些糊涂呢！ 要说最清楚这件事情的人，那肯定非涂慕真莫属啊！ 可偏偏，涂慕真却在此时装起了傻。 她这到底什么意思啊？ 正当常二妮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只胖猫从涂慕真身后绕了出来： “喵喵~” 涂慕真低下头，笑看了胖猫一眼。 等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却是主动让到了一边：“差点儿忘了，来者是客。常姑娘请进吧。” 常二妮顿时受宠若惊。 要说以前，她其实也没少来涂家做客。 可自打最近涂慕真“性情大变”之后，她要么是被涂慕真拒之门外，要么就是在涂家待不了一刻钟就被涂慕真给“赶”走，以至于她这次过来，其实早就在心里做好了涂慕真还是不会让她进门的心理准备。 没想到涂慕真这一次却对她如此客气。 这对常二妮来说，简直就是个意外之喜啊！ 常二妮几乎是战战兢兢的走进了涂家的大门的。 涂慕真将大门关上，胖猫却是从正房里主动积极的推了个小板凳滚出来，然后眼巴巴的看着涂慕真，还一个劲儿的摇尾巴。 常二妮在一旁都看糊涂了。 这到底是猫啊，还是狗啊？ 涂慕真也被胖猫这样子给逗笑了。 她好笑的道：“我是把你当狗使唤过两回，可你也不必因此真的就去学了个狗样吧？” 胖猫骤然间反应过来，顿时一脸激愤：“喵喵！” 它才没有学狗呢！ 它只是一个不小心，带出了点儿狗样罢了！ 可这不还是一个意思吗？ 涂慕真只得强自忍着笑意，又将胖猫推出来的那个小板凳放好，这才对常二妮道：“常姑娘，请坐吧。” 常二妮：“……好的。” 所以，涂慕真其实还是没有真的接纳她是吧？ 这都敷衍的让她直接坐院子里了！ 常二妮坐了下来，胖猫就守在一边，好奇的看着她。 涂慕真却是转身进了屋子，也不知道她这是干嘛去了。 常二妮强忍着自己心中对猫的恐惧，勉力朝胖猫看了过去。 她有心想要和胖猫打好关系，便挤出一个笑脸，努力让自己和善的道：“小猫，你好啊……” 它明明这么大一只，哪里像小猫了？ 胖猫朝常二妮翻了个白眼儿，转过身去，用屁股对着她。 常二妮脸上的笑容顿时就给僵住了。 她刚刚一定是看错了吧？ 不过是一只猫而已，它怎么可能会像人一样翻白眼儿呢？！ 正当常二妮打算再试试的时候，涂慕真却是又从屋里出来了。 常二妮抬头一看，就看见涂慕真手里还提了一把椅子。 涂慕真将椅子放到了常二妮对面，悠然的坐了下来。 常二妮：…… 哪有主人家坐椅子，客人却坐小板凳的道理啊？ 涂慕真这分明就是在侮辱她！ 常二妮觉得自己应该是要生气的。 可是相比起她此次的来意，涂慕真是给她椅子坐还是小板凳坐，似乎又没那么重要了。 “常姑娘。”涂慕真浅笑着看着常二妮道，“忘了恭喜你，你终于要得偿所愿，嫁得如意郎君啦！” 常二妮的脸色骤然一红：“还、还不一定呢！” “这不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吗？怎么还能不一定呢！”涂慕真讶异的道。 常二妮顿了顿，讷讷的道：“赵、赵秀才未必会认下这门亲事……” “这可是事关你名节的大事儿，岂是赵志恒一人就能说了算的？”涂慕真不赞同的摇摇头道，“常姑娘，看在你我曾是交好一场的份儿上，我可得好心提醒你一句。现如今，小半个县城的人都已经知道你和赵志恒的事儿了。赵志恒是个男人，出了这种事情倒是无妨。可你一个姑娘家，今后若是不能嫁给赵志恒的话，那你这一辈子，可就毁了啊！” 常二妮脸色发白。 她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 在家里的时候，她爹指着她骂，她娘抱着她哭，都说她除了嫁给赵志恒，已经别无退路。 可私底下经常和赵志恒来往的常二妮深知，赵志恒根本就不可能看得上她！ “那你呢？”常二妮忍不住开口问道，“真真，你就当真对这件事情，一点儿也不介意吗？” 第043章 痴心妄想 涂慕真微微一笑，问道：“我为什么要介意？” 终于可以和赵志恒这个人渣撇清关系了，她现在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介意呢？ 她巴不得赵志恒和常二妮两人，可以就此锁死，一辈子互相纠缠，永远也不分开呢！ 常二妮完全想不通涂慕真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那你对赵秀才，就真的一点儿也不喜欢了吗？” “难道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涂慕真奇怪的问道。 常二妮哑口无言。 事实上，涂慕真对赵志恒的态度转变，表现得的确是十分明显。 只是以为她一直也不敢相信，涂慕真竟然真的就这么对赵志恒完全放手了。 所以她一直都以为涂慕真之前的表现，不过是在她面前装样子而已。 “真真。”常二妮期盼的看着涂慕真道，“你既然已经不喜欢赵秀才了，那你能不能像我从前帮你那样，也帮我一次？” 涂慕真还真没想到，常二妮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来。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涂慕真不答反问道。 常二妮还以为她这是答应了，忙高兴的道：“不需要你花太大的力气的。你爹不是衙门里的捕头吗？我就是想，万一赵家不认这门婚事，不知道可不可以请你爹帮忙，到赵家去吓他们一吓！” “不可以！”涂慕真毫不犹豫的道。 她还以为常二妮会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提议来呢，没曾想这姑娘竟是想借助她爹的“官威”！ 其实认真说起来的话，不管是捕头还是捕快，都只不过是个小吏罢了，根本就算不得官。 不过在普通老百姓眼中，官吏本就是一体的，一个小小的捕头足以让他们心生畏惧。 涂慕真自己都没想过要打着她爹的旗号去干些什么事情，她又怎么可能让常二妮去利用她爹呢？ 这姑娘想得也太美了！ 而且常二妮既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想到了利用涂福生的事儿，可见她早就在心里盘算了无数次她和赵志恒之间的婚事了，她也根本就不像她之前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忐忑不安！ 这姑娘的演技，果然也是一绝啊！ 常二妮没想到涂慕真竟然会拒绝得这么利索，她忙解释道：“不需要涂叔叔额外做些什么的。只要他到时候往赵家走一趟，站在那儿摆摆样子就行了。剩下的事情，我爹可以自己解决的！” “我说了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涂慕真摇摇头道。 常二妮还要再说些什么，涂慕真却是已经站了起来：“常姑娘，我是为了你的面子着想，才请你入门相谈的。不过现在看来，我似乎是多此一举了。我家里还有事儿，不方便招待客人，就请常姑娘先回吧！” 常二妮当然不愿意就这么无功而返。 可不等她说话，旁边待得百无聊赖的胖猫就也跟着站了起来，还弓起了背，眼神凌厉，朝着常二妮做出了攻击的姿态。 常二妮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想要后退。 偏她坐的是个小板凳，她这么一动，小板凳立马就晃动了起来。 惊慌之下，常二妮猛的一下就从小板凳上摔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常二妮摔蒙了。 胖猫看得一愣，紧跟着就笑开了，还围着涂慕真的脚不住的打转，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涂慕真也是忍俊不禁。 常二妮又羞又窘，她慌乱的爬了起来，手足无措的道：“真真，你再好好想想……我不会让涂叔叔白跑一趟的！只要我和赵秀才成了亲，我一定会报道你和涂叔叔的！” “不必了。”涂慕真好笑的道，“你的报答，我们可受不起！” 眼看常二妮还要继续说下去，涂慕真彻底黑了脸：“常二妮，你别给脸不要脸！我们家不欢迎你，你现在可以走了！” 胖猫也立于涂慕真身前，再次冲着常二妮摆出了攻击姿势。 常二妮无法，又担心胖猫真的会扑上来，只得强忍着不甘离开了。 她离开的时候，胖猫一直跟在她身后，显然是在警告她。 也正是因为有了胖猫的示威，常二妮跑得飞快，步伐矫健，丝毫没有半点儿之前那种病秧子状态了。 赶走了常二妮，涂慕真无语的道：“早知道她竟然是来求我爹帮忙的，刚刚就不该让她进门！” 胖猫笑眯眯的道：“可你不让她进门，她也肯定不会直接说出自己的来意啊！” 这站在涂家大门口，随时都有可能被周围的邻居给注意到，常二妮哪儿敢说这种话啊？ 而且涂慕真也得担心，万一常二妮心急之下说漏了嘴，把涂慕真和他们俩坠河一事有关的事儿给说了出来，多少也会给涂慕真带来一些麻烦。 “我看常二妮那样子，是下了决心要嫁给赵志恒了。”涂慕真兴味的道。 如此一来，常二妮自然不会把涂慕真给供出来。 再说了，不管是常家还是赵家，他们都还得考虑一下涂福生这个捕头的威慑力呢！ “那我这几天要不多去他们两家转转？”胖猫兴奋的提议道，“到时候看了笑话，我就回来讲给你听！” “好啊！”涂慕真一口答应了下来。 有免费的热闹可以看，她何乐而不为呢？ 常二妮走了没多久，涂家就迎来了新的客人。 是涂家邻居家的姑娘，名叫罗雪梅。 罗雪梅比涂慕真还要小一岁，今年才十四岁。 她长得娇俏可人，头上梳着两个包包头，看起来稚气未脱，眼神中还透着一股孩子气，很是招人喜欢。 “涂姐姐，你之前答应过我，今年重阳节要带我去爬山的，这话还算不算数啊？”罗雪梅怯怯的看着涂慕真道。 涂慕真还真不知道这事儿。 估计是原身答应下来的。 这罗雪梅一看胆子就不大，估摸着和原身的往来也不多。 要不是眼看着重阳节将近，涂慕真这儿又迟迟没有表示，恐怕她也不会鼓足勇气，亲自登门问询了。 “我这里没问题。”涂慕真笑道，“不过，你爹娘会答应让你跟我一块儿去爬山吗？” 第044章 吐血 两个姑娘家独自去爬山，难免让人担心。 涂慕真当然是无所畏惧的，可是别的小姑娘就未必也能如此了。 “我爹娘已经答应了！”罗雪梅眼睛一亮，忙道，“我娘说了，涂姐姐你爹是捕头，你就算没有你爹那么厉害，起码也有你爹的一半那么厉害！只要有你带着我，他们就没什么不放心的！” 涂慕真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起来：“这样啊……那就好。” 所以，她在邻居们的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形象啊？ 母夜叉吗？！ 老爹误我啊！ 罗雪梅得了肯定的答复，高高兴兴的回去了。 而涂慕真则跟丧了气似的，无精打采的。 胖猫躲在角落里偷笑。 等到涂福生从衙门里回来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家女儿正眼神幽怨的看着自己，活像他犯了什么错误似的。 “真真你这是怎么了？”涂福生糊涂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试探的问道，“家里出什么事儿了吗？” “没有。”涂慕真叹了口气，“对了爹，我之前答应了巷子里东头的罗家姑娘，过几天重阳节的时候带她去爬山。那天爬山的人应该不少，爹你有什么好的推荐吗？” “罗家姑娘啊，那是个好丫头，你们俩可以多处处。”涂福生想了想道，“咱们南溪县附近没什么名山，不过小山头还是有不少的。其中有几座山头上还立了寺庙，那几座山头肯定是大家重阳登山的最喜欢选的地方。对了，从县城南门出去不远有座盘山，山上有个寂照庵。那边儿一般人估计不会去，去的也大多都是些女眷，你和罗家丫头倒是可以去那盘山玩玩儿。万一爬山累了，你们俩还可以去庵里歇歇脚，吃吃斋菜什么的。” 就这座盘山了！ 涂慕真精神一振：“爹，你可真厉害！什么都知道！” “那是！”涂福生得意的道，“你们定好了去盘山是吧？那到时候爹要是没事儿的话，就带几个人往那边巡逻去，保证你们能安安生生的爬山，一点儿岔子也没有！” “谢谢爹。”涂慕真甜甜的道。 涂福生越发高兴了，简直恨不得现在就带人去把盘山周围给清扫一遍，好让他闺女能开开心心的爬一次山。 之后的几天里，涂慕真有胖猫肥肥这个耳报神，倒是对常、赵两家之间的纠葛，了解得门儿清。 据胖猫说，常二妮她爹常富贵，每天必带着人往赵家去一趟，而且他每次过去都是先催婚。 赵志恒他娘白秀莲不同意，常富贵也不生气，只是退而求其次，说自己闺女落了水受了寒，至今还病重，要求赵家给汤药钱。 白秀莲不敢和常家硬来，只得每次都破财免灾。 连着三天下来，白秀莲实在是受不了了。 她干脆让儿子住到了县学里去，她自己则去了城外的寺庙，借口礼佛，短时间内肯定是不回来了。 常富贵也是个狠角色。 赵志恒和白秀莲不是都跑了吗？ 常富贵竟然直接带着人砸了赵家的门，冲进去就翻东西！ 白秀莲走的时候，倒是把家里的银子，和一些贵重点儿的首饰都给带走了。 但她只是去暂时避避风头的，又不是真的要搬家，所以家里大多数东西都还在。 常富贵带着人把赵家抄了一遍，还真让他抄出了些值钱的东西来，当场就给他带来的那些个所谓的兄弟们分了。 这还不是最过分的。 常富贵竟然还翻出了白秀莲的亵衣，拿着亵衣招摇过市，直接带回了自己家！ 到了第二天，常富贵拿着那件亵衣，就去了县学找赵志恒！ “啧啧啧。”胖猫边说边感叹道，“听说那个常富贵拿着衣裳去找了赵志恒之后，赵志恒当场就被气得吐了血！常富贵怕真的闹出人命来，就灰溜溜的逃走了，那衣裳他也没顾得上，结果也不知道被谁给捡去了。” 涂慕真：“……” 虽然她很痛恨赵家母子，但常富贵的做法，还是成功的恶心到了她。 “那后来呢？”涂慕真问道，“赵志恒醒了没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胖猫摇摇头道，“反正我回来的时候，他还晕着呢！而且街面上的人一点儿也不关心他的死活，只在乎那件衣裳到底被谁给悄悄顺走了。我好像还听到有人说，他们也要去赵家看看，说不定还能找到几件更漂亮的衣裳呢！” 胖猫的这番话，显然是故意说得委婉了些。 那些人哪里是去找什么普通的衣裳，根本就是去找人家的贴身衣物去的！ 涂慕真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经此一事之后，赵志恒的名声，算是彻底完了。 哪怕他的母亲根本就不在家，也没跟常富贵那些人碰面，但在世人眼中，白秀莲显然已经是被“玷污”了。 赵志恒身为白秀莲的独子，又被人当场看了这么一场笑话，他要是能撑得过去还好，要是撑不过去的话，只怕未必还能在县学里待得下去了。 事实上，就算他能撑住，他今后的日子怕是也不会太好过。 一想到赵志恒今后的每一天，都必定是在身边众人的指指点点中度过，涂慕真的心情就好得不得了！ 第二天，涂慕真就是带着这样的好心情，和罗雪梅一起，开开心心的出门了。 走在路上，罗雪梅看着身后慢悠悠跟着她们的胖猫，不禁好奇的问道：“涂姐姐，肥肥就这么跟着我们，它不会跟丢吧？” 这几天里，罗雪梅没少往涂家跑，她和胖猫也算是混熟了。 “不会。”涂慕真笑道，“要是真跟丢了，它也会自己找到回家的路的。” “真的啊？”罗雪梅很是惊奇，“肥肥这么聪明呢？难怪它长这么胖！” 胖猫深以为然，高兴的朝罗雪梅挥了挥小爪子。 涂慕真：“……” 脑子聪明和长得胖，这两者之间有关系吗？ 难怪罗雪梅和胖猫投缘呢。 敢情她们俩这智商啊，怕是也差不到哪儿去！ 两人一猫很快就出了城。 原本县城街道上的人就已经不算少了，可是这出了城之后，两人才发现，往城外走的人，竟是比县城街道上的人也没少到哪儿去啊！ 第045章 争宠 “今天出城爬山的人这么多啊！” 很少出门的罗雪梅，光是看路上的行人都看得津津有味儿。 “重阳节嘛，就图这个气氛。”涂慕真随口道。 罗雪梅连连点头。 很快，罗雪梅就发现，这路上也有不少队伍，都是女子结伴出行。 她的心里立马就又安宁了不少。 涂慕真随手在路边扯了一把狗尾巴草，手指灵动的拿着狗尾巴草编了起来。 两个狗尾巴草的顶端做耳朵，又取一截做脑袋，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栩栩如生的绿色小兔子头，就出现在了涂慕真的手中。 “哇，好漂亮啊！”罗雪梅惊喜的喊道，“涂姐姐，你真厉害！” 涂慕真笑了笑，把这个兔子头递给了罗雪梅：“你喜欢吗？喜欢就送给你了。” “我喜欢！”罗雪梅使劲儿点头，小心翼翼的接过了这个特殊的狗尾巴草，“谢谢涂姐姐！” 涂慕真没忍住，伸手摸了摸罗雪梅的脑袋。 虽然罗雪梅只比涂慕真小了一岁，但在个头上，涂慕真随了她爹涂福生，长得还挺高的，用现代的眼光来看都快有一米七了。 这也是赵志恒嫌弃涂慕真的一个原因。 她比大多数女子，都长得要太高了，甚至还超过了一些男子。 在这个时代，女子以纤细柔弱为美。 个子高挑的涂慕真，自然就不太符合那些高高在上的男人们的择偶标准了。 而罗雪梅的个头却只有一米五左右的样子，个头才到涂慕真肩膀的位置。 当然了，罗雪梅年纪还小，今后还会接着长个头的。 也因此，涂慕真摸她脑袋的时候，莫名的有种长辈关心小辈的感觉，倒是一点儿也不觉得突兀。 跟在后边儿的胖猫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眼神不由得有些奇怪。 它怎么觉得，涂慕真摸罗雪梅脑袋的时候，跟她平时摸它脑袋时似乎没什么区别呢？ 涂慕真到底是把它真的当人一样对待呢，还是把罗雪梅给当成猫了啊？ 胖猫心中不禁升起了疑惑。 不过它下意识的察觉到，这个问题，它可千万不能当面问涂慕真！ 因为它总觉得，自己要是真问出了口的话，涂慕真最终给出的反应，只怕并不是它想见到的那一种。 “涂姐姐，你怎么会用野草编东西的啊？你还会编别的吗？”罗雪梅抬起头，眼神崇敬的看着涂慕真。 “哦，我平时自己随便琢磨的。”涂慕真笑道，“反正这路还长着呢，我再给你编点儿别的吧。” “好呀好呀！”罗雪梅越发高兴了。 她激动的贴在涂慕真身边，简直是寸步不离。 涂慕真弯腰去扯狗尾巴草的时候，正好看见了跟在她脚边的胖猫。 涂慕真心里一动，拿着狗尾巴草飞快的在手里编织着。 罗雪梅看得懵懂：“涂姐姐，你编的这个是腿吗？这个是头！还有这个这个，这个是尾巴对不对？” 在罗雪梅的大呼小叫之中，很快，涂慕真手中的“作品”就成型了。 罗雪梅看着涂慕真手里的这个“作品”，觉得有些眼熟。 不待罗雪梅想起，她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低头一看，就见胖猫正扒拉着她的裙角，似乎是想跳上来似的。 罗雪梅顿时眼睛一跳：“我想到了！涂姐姐你编的是胖猫！” 看涂慕真手里用狗尾巴草新编出来的那个小动物，可不就跟胖猫长得一模一样吗？ 连胖猫的大头大肚子都给编出来了，惟妙惟肖！ 难怪她刚刚觉得眼熟呢！ 涂慕真笑着把草编“胖猫”递给了罗雪梅。 罗雪梅兴奋得不能自已，几乎快把刚刚到手的草编兔子给忘到脑后去了。 “行了，别跳了。”涂慕真低头看向胖猫，“你都把路上的尘土全蹭罗妹妹身上去了。小心我回头罚你给罗妹妹洗裙子！” 胖猫顿时就老实了下来。 可看它脸上那表情，却是委屈极了，两只眼睛还眼巴巴的盯着罗雪梅的草编胖猫看。 “没事儿的涂姐姐，肥肥这是亲近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罗雪梅笑道，“而且肥肥也觉得这只草编胖猫跟它很像对不对？” 胖猫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罗雪梅高兴的蹲了下来，把草编胖猫近距离拿给胖猫看。 刚刚明明很着急的胖猫，这会儿却是小心了起来，只盯着那草编胖猫看，却压根儿就不敢伸出爪子去碰一下。 它怕这草编胖猫太脆弱了，万一自己没控制好力道，把这草编胖猫给拍散了，那就不好了。 看了一会儿之后，胖猫抬起头，朝涂慕真叫了两声。 我不服！ 你编的明明是我，怎么却给了这个小丫头呢？ 罗雪梅听不懂胖猫的声音，只以为它是随便叫了两声，涂慕真却有些哭笑不得。 她哪儿知道，一只猫也会喜欢这些小东西啊？ “你别着急。”涂慕真只得道，“我再给你也编一个，挂在你脖子上可好？” “喵喵！” 那你倒是赶快动手啊！ 涂慕真无法，只得当场又编了一个。 她还用草编了个不长不短的绳子，然后将新的草编胖猫串了上去，就将草绳挂在了胖猫的脖子上。 如此一来，胖猫既能将这草编胖猫拨到自己眼前来细看，又不用担心它在地上行走之时，这草编胖猫会掉落在地上，再给刮坏了。 “喵喵！” 谢谢真真！ 涂慕真失笑摇头。 她要早知道自己随手编的东西会给自己惹出这么多工作量来，她刚刚才不露这一手呢！ “涂姐姐。”罗雪梅噘着嘴道，“我怎么觉得，你给肥肥编的那只猫，比我这个要更漂亮一些啊？” 涂慕真懵住了：“不可能吧？这不都一样的吗？” 胖猫却像是也赞同罗雪梅所说的一样，得意的叫了起来。 涂慕真瞪了它一眼。 这种时候，你还跟着掺什么乱啊？！ “涂姐姐你看，连肥肥都是这么想的！”罗雪梅立马就跟找到了靠山似的，振振有词的道。 涂慕真哭笑不得：“小丫头，你就直说，你到底想干嘛吧！” 罗雪梅眼珠子一转，嘿嘿笑道：“涂姐姐，我就知道我这点儿小心思肯定瞒不过你。其实我也没想干嘛，就是……你看你这么偏心肥肥，那你能不能再多给我编点儿别的啊？” 第046章 嚣张丫鬟 涂慕真无语的看着罗雪梅。 合着这丫头装了一回委屈，就是为了这个？ “喵喵！” 胖猫也对着罗雪梅不满的叫嚷了起来。 罗雪梅笑着对胖猫道：“肥肥乖，你和涂姐姐是一家的，涂姐姐以后有的是机会给你编些好玩儿的东西呢。可我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下次还不定什么时候才能求得动涂姐姐呢。” 胖猫一想也是，还真就消停了下来。 这一人一猫，沟通得竟然也很默契。 涂慕真气道：“你个没出息的，这么轻易就被罗妹妹给说服了？” 胖猫晃动着尾巴，一脸无辜的样子。 罗雪梅就抱着涂慕真的胳膊笑道：“涂姐姐，你人最好了，你就答应我嘛！” 明明这小丫头前几天来找涂慕真的时候，还一副怯怯的样子，明显和涂慕真之间并不太熟。 可现在，她竟然能自在的缠着涂慕真撒娇了！ 可见，涂慕真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已然是亲近了不少。 涂慕真上辈子的时候是孤儿，没想到这一朝穿书，她不但有了个宠女如命的爹，还有了个黏人的邻家小妹！ “好好好，我都答应你！”涂慕真笑道，“这下，你可以放开我的手了吗？” 罗雪梅就不太好意思的乖乖站好了。 “行了，我们继续赶路吧。”涂慕真道，“你想要我给你编些什么，那你就自己去取草过来，我再看能不能给你编。” “好的涂姐姐！”罗雪梅立马兴奋的道。 两人正要继续出发，旁边一个中途停下来的马车里，却传来了一个俏丽的声音。 “喂！”一个打扮得还算精致的年轻女子，从马车里探出了头，“叫你们两个呢！你们手里那玩意儿，我们家小姐要了，你们开个价吧！” 罗雪梅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往涂慕真后边儿躲。 涂慕真一抬头，就看见了一张不耐烦的脸。 很显然，听刚才的声音，这女子分明就是个丫鬟。 不过她这说话的语气，却是比一般的主子还要嚣张一些。 当然了，人家也有嚣张的底气。 别看人家是个丫鬟，可不管是她身上穿的衣服，还是她头上戴的银饰，都明显要比涂慕真和罗雪梅身上的装扮贵多了。 “这位姑娘，你是在跟我们说话吗？”涂慕真面色平静的问道。 “不是跟你们还能跟谁啊？”丫鬟愈发不耐烦了，“算你们今天运气好！就你们手里那草编的玩意儿，分明分文不值，也就是你们这些没见识的村姑拿着玩儿罢了。不过我们家小姐今天善心大发，愿意帮扶你们一把。识相的，就赶紧把东西拿过来！我们小姐手指缝里随便漏点银子给你们，都给你们一辈子开销了！” 涂慕真被气笑了。 她还从未见过气焰这么嚣张的丫鬟！ 想当初，霍文直还是锦衣卫里面的人呢，住在她家的时候不也没摆过架子吗？ 这个不知道谁家带出来的丫鬟，派头倒是比锦衣卫的人还大！ 要是这丫鬟态度好点儿，其实涂慕真就是白送几个草编的小动物出去，那也没什么。 毕竟，这丫鬟有句话还是没说错的。 真要较真儿的话，这些草编的小动物，的确是不值钱。 可偏偏这丫鬟趾高气昂的，活像是给了她们多大的施舍似的，那涂慕真可就没什么好脸色能给她的了！ “既是些不值钱的东西，我们也不好拿出来卖，只能辜负你家小姐的好意了。”涂慕真冷冷的道。 丫鬟万万没有想到涂慕真竟然会拒绝她，顿时惊呆了！ 涂慕真才懒得理她，拉着罗雪梅的手就转身离开。 那丫鬟反应过来，正要叫住她，马车里就响起了另外一个包含怒气的声音：“杜鹃，够了！” 杜鹃脖子一缩，忙放下车帘道：“小姐，都怪那个村姑给脸不要脸……” “杜鹃！”谢姝静一个冷冷的扫过去，吓得杜鹃浑身一颤，再也不敢胡乱开口了。 “你还好意思怪别人？”谢姝静气道，“我虽没看见车外的情况，但你刚刚说的那些话，也着实太过分了！但凡是个有骨气的姑娘，就不可能多搭理你！你那些阴阳怪气的话，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我往日里竟不知，你竟然还是个小人得势便猖狂的性子！” 杜鹃哭哭啼啼的道：“小姐，奴婢这都是为了您啊！您说您喜欢那低贱的草编的玩意儿，奴婢才想要将那些东西买回来讨小姐喜欢……” 车里另一个丫鬟着急的朝杜鹃使着眼色，可杜鹃只顾着低头抱怨，根本就没看见。 这丫鬟，竟然还有脸说是为了她？！ 谢姝静气极反笑：“你倒是出息了，竟能做起我的主来了！碧月，你把她带下去，让她自己在车后跟着，不许她上车！至于今天这件事情，等回府之后再行处置！” 走路跟车？ 她哪儿受得了这个苦啊！ 杜鹃脸色一白，忙扑上去抱住谢姝静的腿：“小姐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小姐您就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碧月在心里叹了口气。 若是杜鹃认错态度诚恳一点儿的话，以小姐的脾气，怕是真的就此绕过她了也不一定。 可偏偏，杜鹃先是对外人蛮横，后又对小姐心生怨气，如今更是哭嚎撒泼毫无仪态，小姐会心软才怪了！ 果不其然，谢姝静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隐忍的怒气，显然已是气到了极致！ 碧月生怕杜鹃再这么闹下去，会惹得小姐更加生气，忙一把拉住了杜鹃，小声劝道：“杜鹃，你就听小姐的吧，有什么话回头再说。” 杜鹃一把就甩开了碧月的手，愤怒的道：“你少来装好人！我知道，你早就看我不顺眼了，一直想把我赶走，你好做小姐身边唯一的大丫鬟！” 碧月没想到杜鹃竟然会这么说，顿时又急又气：“杜鹃，你胡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想法了？” “你休想瞒我……”杜鹃仍喋喋不休的道。 “够了！”谢姝静忍无可忍，怒喝道，“碧月，你把她给我拖下去！你要是拖不动，我就亲自动手！” 第047章 缘分不浅 看出谢姝静是动了真火，杜鹃也不敢再闹了，只得不甘不愿的被碧月给带下了车。 不一会儿的功夫，碧月安顿好杜鹃回来了。 谢姝静一脸疲惫的靠在车上，显然是还没完全消气儿呢。 碧月心疼的道：“小姐，您要不要吃点儿东西，或是喝点水？” 这肚子吃饱了，气也就能消得差不多了。 谢姝静摇了摇头，道：“如今府里正值多事之秋，偏杜鹃又是个不成器的，我身边也就只有你一人可靠了。” “小姐你万万不能这么想啊！”碧月吓了一跳，忙道，“能得小姐倚重，是奴婢的福气。不过府里聪明能干、忠心可靠的人还多着呢。小姐此次回府后多挑一挑，必能挑到合心意的丫头的。” “你说这话，是在骗我呢，还是在骗你自己啊？”谢姝静苦笑道，“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碧月还要再劝，谢姝静却像是猜到她会说些什么似的，朝她轻轻摇了摇头。 碧月只得闭口不言。 而此时的罗雪梅，正红着眼睛对涂慕真道歉道：“涂姐姐，对不起。刚刚要不是我太得意忘形了，也不会招来那样的人的。” “这怎么能怪你呢？”涂慕真安慰她道，“是那人自己言行无状，跟你没关系。你可不能将别人犯下的错误，揽在你自己身上。不然的话，那岂不是让刚刚那人越发得意了吗？” 罗雪梅知道涂慕真这是一番好意。 她轻轻“嗯”了一声，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闷着头赶路，一点儿刚刚的活泼劲儿都没有了。 涂慕真心中无奈。 她本想再扯几根狗尾巴草，编个新的小动物出来哄罗雪梅开心，又怕这样做的话，会更加刺激到罗雪梅的情绪。 一时间，涂慕真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劝解才好。 突然，一辆马车，再次停在了涂慕真身边。 涂慕真下意识的回过头去一看。 哟。 车夫还是那个车夫，马车也还是那辆马车！ 她们这是，被人给追上了？ 好吧，人的双腿，的确是没有马的四条腿好使。 一个跟刚刚那嚣张丫鬟穿着打扮差不多的女子掀开车帘跳了下来，站在涂慕真面前弯腰致歉道：“这位姑娘，实在是对不住。刚刚是我们的人出言无状，得罪了姑娘。我们家小姐已经责罚了她，还请姑娘海涵，不要将此事放在心上，以免影响了姑娘的好心情。” 哟呵。 这次倒是来了个会说人话的。 涂慕真点点头道：“我接受你们的道歉，也不会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事实上，真正应该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的人，应该是你们家小姐才是。毕竟，刚刚那丫头既然是你们家小姐的丫鬟，那她行走在外，代表的就是你们家小姐的颜面。” 碧月心里一跳，腰顿时弯得更低了：“多谢姑娘提醒。” 涂慕真不在意的摆摆手：“行了，那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碧月正要开口，车上那位一直没露面的小姐突然开口道：“两位姑娘，今日相逢就是缘。不知道两位姑娘今日是要去何处？我们的马车要去盘山寂照庵歇脚，若是顺路，两位姑娘又不嫌弃的话，不妨上车一叙。” 这附近就这一条管道，通往的地方有限。 加上今天这特殊的日子，走在这条路上的人，那九成九都是顺路的！ 涂慕真眸光一闪，点头答应了下来：“多谢这位小姐。实不相瞒，我们也正是要前往盘山寂照庵的。” 有免费的马车可以蹭，不蹭白不蹭啊！ 倒是罗雪梅有些忐忑，躲在涂慕真背后大气也不敢出。 涂慕真拉她上前，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必紧张。 罗雪梅的情绪这才缓和了一些。 碧月见自家小姐开口了，忙殷切的请涂慕真和罗雪梅上车。 刚刚消失了一会儿的胖猫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也跟着两人蹭上了马车。 进了车厢之后，双方终于正式见面了。 “两位姑娘好。”谢姝静主动笑着开口道，“我姓谢，闺名姝静。” “谢小姐好。”涂慕真也笑了，“我是涂慕真，她是罗雪梅。” 双方都没有提起自己的家世到底如何。 不过光从明面上，谢姝静和涂慕真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些。 至于罗雪梅，她早就被这车里富丽堂皇的布置给震惊到了，也被这位打扮出众、气质不凡的谢小姐给深深的吸引住了。 谢姝静假做不知，目光落在了罗雪梅手中的草编兔子和草编胖猫上：“涂姑娘真是心灵手巧，只用普普通通的野草，就能编织出如此栩栩如生的两只小动物，真是让人惊叹。” 罗雪梅被谢姝静看得十分的不好意思，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两只手竟然不住的发抖，怎么也控制不住。 “谢小姐过誉了，不过是一点儿小技巧而已，其实很简单的，很多平民百姓都会这些。”涂慕真笑着回答道，右手却是不着痕迹的握住了罗雪梅的胳膊，还稍稍用上了些力气。 有涂慕真这么扶着，罗雪梅的心理总算是安稳了许多，双手也不再无故发抖了。 谢姝静将涂慕真的小动作看在眼里，脸上笑意更深：“可我却只遇见过涂姑娘一人，可见你我缘分不浅。” 涂慕真一愣，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是挺有缘分的。 因为，胖猫刚刚才悄悄告诉她，眼前这位谢小姐，竟然就是那个和赵志恒有书信往来的，商户家的庶女！ 它之前去还信的时候，偷偷瞧见过这位谢小姐。 而且送信之事才过去了没几天，这位谢小姐身上的味道，它都还记得清楚得很呢！ 不过，涂慕真本以为，出自商户家的庶女，又和赵志恒有往来，那她在教养方面或许会有些欠缺才是。 可是她今天所见到的谢姝静，却是一派大家闺秀的作风，全然不像是商户之家的庶女啊！ 甚至，就算说她是什么官宦之家的嫡女，涂慕真其实也是相信的！ 谢姝静不知道涂慕真心里在想些什么。 她看见涂慕真在听到自己的客套话之后，竟然那么认真的点头，心里瞬间就有了种古怪又舒服的感觉。 这也让她脸上的笑容，都变得真诚了不少。 第048章 心累 涂慕真和谢姝静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两人却脾性相投，甚至颇有几分默契，越聊越是投机。 罗雪梅坐在一旁，羡慕的看着她们。 她也好想加入进去啊！ 可她没有涂姐姐那么大的胆子，甚至有时候还听不懂涂姐姐和谢小姐在说些什么。 “喵~” 胖猫察觉到了罗雪梅的失落，抬起爪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腿。 罗雪梅就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她伸手将胖猫抱了起来，悄悄的朝着胖猫使眼色：涂姐姐在说正事儿呢，我们不要打扰她。 胖猫会意，在罗雪梅怀里惬意的伸了个懒腰。 涂慕真和谢姝静注意到这一人一猫的动静，相视一笑。 等到了盘山脚下，涂慕真就向谢姝静提出了告辞。 谢姝静有些惊讶的道：“涂姑娘，你们不是要去寂照庵吗？寂照庵在半山腰上，如今还没到呢。” “我知道。”涂慕真笑道，“多谢谢小姐好意。不过，我们今日出城，本就是为了登山而来。去寂照庵，只不过是顺路为之罢了。如今我们已到盘山之下，自然也该亲自登山，感受一下盘山之美。 谢姝静恍然大悟，紧跟着神情间就透着几分若有所思。 涂慕真和抱着胖猫的罗雪梅，就此下了马车。 两人刚登山没几步，身后就传来了谢姝静的声音：“涂姑娘、罗姑娘，你们等等我！” 涂慕真回头一看，谢姝静竟然提着裙角，由碧月扶着，从马车上下来了！ 涂慕真心中顿时有了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很快，谢姝静就走到了涂慕真面前。 她抬头看了看面前的盘山，略带兴奋的道：“涂姑娘，我可以和你们一起登山吗？” 涂慕真：“……” 预感成真了！ 涂慕真一言难尽的看着谢姝静道：“谢小姐，其实坐马车上山挺好的，多省事儿啊……” 这位谢小姐一看就是养在深闺里的大家闺秀，平日里怕是连门都没怎么出过的，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走两步都让人看得肝儿颤。 这要是让她自己登山，万一要是晕在半路上了，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啊？！ “可我觉得涂姑娘你说得很对。”谢姝静一脸认真和诚恳的道，“今日是重阳节，我不应该想着偷懒，而是该自己脚踏实地的登山才是。更何况，我与涂姑娘如此投缘，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登山，自己却坐在马车上坐享其成呢？” 涂慕真额头直跳。 所以，她是怎么甩不掉谢姝静这个尾巴了是吧？ “谢小姐此话可当真？”涂慕真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I既然谢小姐决定与我们一起登山，那要是半路上谢小姐撑不下去了……” “我一定会努力跟上涂姑娘和罗姑娘的脚步的！”谢姝静忙道，“要是我当真在半路上力有不逮，那到时候涂姑娘和罗姑娘也不必管我。我稍事休息一下，很快就能再次赶上你们的。” 涂慕真努力忍了忍，这才让自己没有当着谢姝静的面翻白眼儿。 这位谢小姐，还真是够心志坚定的啊！ 谢姝静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涂慕真也没理由再拒绝人家了。 再说了，这上山的路本就是公用的，就算她并不觉得谢姝静真的能靠她自己的力量爬上山去，但她也没资格阻拦人家这么去做啊！ “那行吧！”涂慕真无奈的道，“谢小姐请。” 谢姝静兴致勃勃的走在前头，碧月紧紧的跟在她身后，又是紧张，又是无奈。 看来，碧月刚刚在马车上的时候，估计已经劝过她们家小姐了。 不过肯定是没劝动。 “涂姑娘、罗姑娘，你们快跟上啊！” 谢姝静回过头，灿笑着招呼涂慕真和罗雪梅道。 涂慕真和罗雪梅对视一眼，两人只得认命的跟了上去。 而正如涂慕真所预料的那样，一行人刚登山没多久，谢姝静就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碧月稳稳的扶住了她，掏出手帕给她擦汗。 “小姐，你还是坐马车吧。”碧月心疼的道，“你看你出了这么多的汗，待会儿再被山风一吹，受了凉可就不好了。” 谢姝静一时间也有些迟疑。 这靠着自己的两条腿登山，其难度的确比她想象的还要高出不少。 累，她倒是不怕。 可她怕生病啊！ 一生病就要喝苦药，一生病她就会感受到那种无助的感觉…… 这通通都不是她想要的。 涂慕真也赶紧劝道：“谢小姐，你就听碧月姑娘的吧，身体为重啊！” 谢姝静思来想去，只得失落点头道：“好吧，那我就听你们的吧。” 碧月和涂慕真心里齐齐松了口气。 马车本就一直跟在她们身后呢，谢姝静上了车，还不忘了招呼涂慕真和罗雪梅道：“涂姑娘、罗姑娘，我会让马车走慢一点儿。你们要是登山累了，也可以随时上马车休息。” 涂慕真面无表情：“劳谢小姐费心了。” 夭寿啊！ 这位谢小姐简直是杀人诛心！ 涂慕真带着罗雪梅一块儿登山，两人的登山速度显然快不到哪里去。 谢家的马车要是一直跟在她们身后的话，那简直就是在为难人家拉车的马啊！ 谢姝静还要一直坐在马车里，看着她们每一步登山的辛苦…… 要不是知道谢姝静这是一番好意，涂慕真简直都恨不得飞起一脚，直接把这辆马车给踢到山脚下去好了！ “不客气不客气，我们有缘嘛！”谢姝静笑着进了马车。 涂慕真：“……” 这是什么“感天动地”的孽缘哟！ 胖猫眼珠子转了转，蹭的一跳，就跳到了马车的棚顶之上。 它倒是会偷懒！ “真真，你自己加油登山啊，我就不陪你啦！”胖猫狡黠的叫了两声。 涂慕真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见，和罗雪梅一起，继续一步步的往山上走去。 又走了一会儿，气喘吁吁的罗雪梅显然也有些撑不住了。 她看看前方不知尽头的山路，又看看一直慢悠悠的跟在身后的马车，忍不住在涂慕真身边小声的道：“涂姐姐，我可不可以……” 罗雪梅欲言又止，脸色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累得，还是羞得。 第049章 阴差阳错 涂慕真的脸色啊，顿时好看极了。 她无奈的道：“行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要是走不动了，就自己去跟谢小姐说一声吧。” 罗雪梅的脸顿时更红了：“涂姐姐，对不起，我辜负你的期望了。可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没事儿。”涂慕真摇摇头道，“这是你自己的选择，用不着跟我道歉。” 再说了，她本来也没对罗雪梅有什么期望啊！ 以她们之间的关系，她也没资格对人家有什么期望啊！ 罗雪梅磨蹭着往马车那边儿去了。 谢姝静都已经在马车上睡了一觉了，她赶紧让罗雪梅上了车，又掀开帘子招呼涂慕真道：“涂姑娘，你也上来休息一会儿吧。我们现在离寂照庵已经不远了。” 涂慕真其实也不是非得登这个山。 可谢姝静的马车、胖猫光明正大的偷懒行为，还有罗雪梅这半途而废的表现，实在是让她心里莫名的憋了口气，有种闷闷的感觉。 她今儿还非得争这口气不可！ “不用了。”涂慕真头也不回的边走便道，“既然已经离寂照庵不远了，我体力还行，自己走上去就可以了。” 谢姝静看着涂慕真那瘦弱但坚毅的背影，不禁心生佩服，感叹道：“涂姑娘可真厉害，她果然跟寻常女子不同！” 罗雪梅颇为赞同的点头道：“对啊，涂姐姐在我们巷子里，是最出名的姑娘了。我爹娘本来不敢放我一个人出门的，可他们一听说我是跟涂姐姐一起出来，他们立刻就同意了。” “真的？”谢姝静眼睛一亮，“罗姑娘，你能和我说说，涂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当然可以。” 罗雪梅就津津有味的和谢姝静聊了起来。 其实罗雪梅跟涂慕真的接触也不多，更谈不上什么了解，可谁让涂慕真有个当捕头的爹呢？ 涂捕头在巷子里的名声，还是很响亮的。 而涂慕真平时又不怎么在大家面前露面。 所以大家潜意识里，就总觉得跟着捕头爹长大的姑娘家，肯定继承了她爹的脾气和武力！ 有时候大家聊起八卦来，还会把涂福生干过的一些事情，直接给安到涂慕真脑袋上去。 久而久之，原本只是大家随口说出的一些猜测，竟然渐渐的被当成了真，还把他们自个儿也给骗过去了。 在罗雪梅的讲述中，涂慕真简直就是个力能扛鼎、豪气冲天的大侠女！ 谢姝静听得眼睛直放光，惊呼声不断，还时不时的就问上一句“真的吗？”、“涂姑娘竟然这么厉害啊？”。 罗雪梅自是毫不犹豫的应下，说得越发起劲儿了。 坐在车棚顶上的胖猫听到两人的对话，都不由得震惊的站了起来。 原来涂慕真，竟然是这样一个武功高强、无所不能的人吗？ 它跟了涂慕真这么久了，还从来没有发现涂慕真这样的一面啊！ 正在努力爬山的涂慕真对此一无所知，仍旧在悠然自得的爬着山。 终于，眼看着都到晌午了，涂慕真也终于看见了寂照庵的大门。 涂慕真：这倒霉的登山历程，终于可以结束了！ 谢姝静对寂照庵显然十分熟悉，进了寂照庵之后，还是庵里的主持亲自来接待的她，还给她安排了一个僻静的小院子。 涂慕真和罗雪梅也沾了她的光，听了主持不少夸赞她们的客套话。 谢姝静就邀请涂慕真和罗雪梅一块儿到院子里坐坐，顺便一起品尝寂照庵的斋饭。 涂慕真没有拒绝。 一顿饭下来，三人之间的关系又拉近了不少。 下山的时候，谢姝静又请两人坐马车，说是顺道送她们回去。 这一次，涂慕真没有再坚持自己一个人走路，而是利索的答应了下来。 谢姝静顿时更加高兴了。 把涂慕真和罗雪梅送回了家，谢姝静眼带期待的问道：“涂姑娘，我以后可以来府上找你玩儿吗？” 涂慕真一愣：“当然可以。谢小姐肯来做客，是我的荣幸。只要谢小姐不嫌弃寒舍简陋就好。” 不是，难道这位谢小姐还真觉得她们俩很投缘吗？ 可那难道不只是客套话而已吗？ 谢姝静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心满意足的走了。 罗雪梅自觉今天跟着涂慕真一块儿涨了不少见识，也高高兴兴的回家了。 留下涂慕真一个人糊里糊涂的。 她完全想不明白，自己今天到底是过了一个怎样的重阳节！ 而谢姝静虽然表达了她想来找涂慕真玩儿的意愿，但涂慕真本以为，自己怎么也要过几天才会再一次见到她。 可不曾想，谢姝静第二天就派了碧月过来，想要问问涂慕真下午在不在家，她下午的时候想来涂家拜访涂慕真。 涂慕真：“……你回去告诉你家小姐，她今天什么时候想来都行。” 碧月离开之后没多久，涂慕真还真听见了谢姝静那辆马车驶进巷子里的声音！ 涂慕真无奈扶额。 胖猫幸灾乐祸的看着她。 “我说，这个谢小姐该不会是知道了你跟那赵秀才的事儿，故意跑过来试探你的吧？”胖猫忍不住有些想多了。 涂慕真一愣：“应该不是吧？” 她倒不是觉得谢姝静不可能知道这事儿，她主要是觉得，要是谢姝静真知道了这件事情的话，以谢姝静表现出来的性格，她不可能瞒得过自己。 “反正你自己做好准备吧。”胖猫幽幽的道，“你要是真打算和那位谢小姐以朋友的身份相处的话，那这件事情，你们迟早得说开的，藏着掖着可对你没什么好处。” 涂慕真越发头疼了。 而此时，谢姝静的马车，也已经在涂家门口停下了。 涂慕真没功夫多想，忙开门将人迎了进来。 谢姝静好奇的打量着涂家的院子：“我昨天送你回来的时候，没好意思多看。不过现在看来，你们家这院子还挺大的嘛，比我想象的要好多了。” 涂慕真耸了耸肩：“主要是我们家人少，所以才显得地方大而已。” 谢姝静已经听罗雪梅说起过涂慕真生母早逝的事情，顿时神色一暗：“涂姑娘，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 第050章 同病相怜 “这有什么？”涂慕真失笑道，“你也没说什么，怎么就说错话了？谢小姐不必如此小心。” 谢姝静没想到涂慕真如此豁达，心里一阵感动。 她顿了顿，突然转头对碧月道：“碧月，你在外边儿守着，我和涂姑娘有些话要说。” 碧月乖乖的站到了门口去。 涂慕真心中莫名，还有点儿小忐忑。 不是吧？ 她和谢姝静才只见过一面而已，谢姝静能有些什么悄悄话要跟她说啊？ 难不成，她还真是因为赵志恒的事儿过来的？ 突然，谢姝静拉住了涂慕真的手。 涂慕真一下子就僵住了。 完了完了，她越发觉得谢姝静是上门来兴师问罪的了！ 谢姝静拉着涂慕真进了屋，这才放开了她，自如的在椅子上坐下了。 涂慕真这才回过神来，忙给谢姝静沏了杯茶来：“谢小姐先喝点水吧。” 谢姝静看了一眼茶杯，倒也没嫌弃，端在手里拨了拨杯盖，还真喝了一口。 “茶汤纯净透亮，茶叶回味甘甜，当真是好茶。”谢姝静夸赞道。 涂慕真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谢小姐不必过誉。这茶叶……是我在集市上随便买的，一两茶叶才不过十几文罢了。” 谢姝静脸上的表情也僵了僵。 她有些尴尬的放下茶杯，淡然自若的道：“茶叶好不好，也不是光看价格的。民间常出好茶，只是因为没有名声，卖不出高价来，这才被埋没了而已。” 听听！ 听听人家这多会说话啊！ 虽然涂慕真明知道谢姝静这说的是客套话，但她心里还是很高兴。 毕竟，这至少代表了谢姝静对她的态度是友好的。 哪怕她真是因为赵志恒的事情而来的，那她也绝对不是来争风吃醋的！ “谢小姐这么说，那我可就当真了。”涂慕真笑道。 “本就是真的。”谢姝静一本正经的道，“涂姑娘买茶的眼光很好。” 涂慕真噗嗤一乐：“好了，谢小姐夸也夸了，现在可以说正事儿了吧？” 谢姝静一顿，神情又变得黯然失魂起来。 涂慕真看得奇怪：“谢小姐，你还在为刚刚那句话难过自责吗？其实你真的不用这样，我也没那么小心眼儿，随口一句话就能让我一直记恨着。” “我知道。”谢姝静苦笑道，“涂姑娘性情豁达，颇有古士之风，我也并没有觉得涂姑娘小心眼儿。” “那你怎么还这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啊？”涂慕真不解的道。 谢姝静唇角微动，失落的道：“是我自己想多了。其实我母亲……也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 原来是这样啊！ 谢姝静是因为看到涂慕真的处境，而联想到了她自己！ 面对这样的情况，涂慕真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她憋了好一会儿，这才好不容易憋出了几个字来：“谢小姐，节哀。” 谢姝静却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我母亲已经去世很多年了，我早就已经接受这个现实了。” 涂慕真：“……” 所以这姑娘，到底是想表达个什么意思啊？ 似乎是看出了涂慕真心中的无语，谢姝静摇摇头道：“我只是看到你爹在你娘去世之后，至今没有续弦，所以想到了我爹而已。” 涂慕真恍然大悟。 可紧跟着，她就觉得有些不太对。 胖猫之前不是跟她说，这位谢小姐，是商户人家的庶女吗？ 既然是庶女，那就说明谢姝静的生母，应该是她爹的小妾通房什么的。 可现在听来，谢姝静怎么不像是庶女，反倒像是原配生的嫡女啊？ 而且，她娘要真是小妾通房的话，依照现在的规矩，她顶多只能称呼她娘为“姨娘”，是不能称呼“母亲”二字的。 “谢小姐。”涂慕真试探着问道，“我还没有来得及问过，不知道府上是县里哪户人家？” 谢姝静一拍脑门儿：“跟你聊得太投机，我竟然还没有自报家门，真是失礼了。” 涂慕真嘴角一勾：“谢小姐哪儿的话？是我自己没问而已。” “我父亲的名讳是谢德昌，我们家是做粮食生意的。”谢姝静道，“顺茂粮行，就是我们家的产业。” 顺茂粮行？ 那不是县里最大的粮行吗？ 就连涂慕真，也知道顺茂粮行的名头。 她还听说过，顺茂粮行的大本营其实是在京城。南溪县的顺茂粮行，不过是个分行罢了。 “原来谢小姐竟是顺茂粮行的少东家，真是失敬失敬。”涂慕真忙道。 “少东家？涂姑娘可别跟我开这样的玩笑了。”谢姝静哭笑不得，“我不过一介女子罢了，怎么能称得上是少东家呢？顺茂粮行的少东家……说是我弟弟还差不多。” “这个不重要。”涂慕真笑道，“我就是想知道，我以后要是去光顾顺茂粮行的生意，若是报上谢小姐的大名，不知道粮行到时候能不能算我便宜点儿呢？” 涂慕真原本只是开个玩笑罢了，可谢姝静却是神色一僵，无奈的道：“涂姑娘不报我的大名还好。若是报了，粮行的人怕是不但不会算你便宜点儿，只会收你高价！甚至，他们还有可能把你赶出粮行，从此不再做你的生意了呢。” 涂慕真吓了一跳：“不会吧？你们家粮行的规矩这么严啊，连你这个主家小姐的面子也不给？” “在他们眼里，我哪儿算什么小姐啊？”谢姝静苦笑道。 涂慕真：“……” 这普普通通的一句话，简直是意味深长啊！ 她都有点儿不太敢继续往下听了。 怎么办？ 她怎么觉得，自己好像马上就要触碰到别人家的秘闻了呢？ 正当涂慕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眼前这场面的时候，屋外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真真，你在家吗？真真！” 是常二妮的声音！ 涂慕真心里咯噔一下。 这位怎么又来了？！ 守在门口的碧月听着这声音，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替涂慕真应答。 而被常二妮这么一喊，谢姝静也回过了神来。 她有些好奇又有些羡慕的道：“涂姑娘，是你朋友也来找你玩儿了吗？我没关系的，要不你先把人迎进来吧。” 第051章 旁敲侧击 涂慕真的神情有些复杂：“她不是我的朋友。” 咦，是这样的吗？ 谢姝静顿时有些搞不明白了。 外面那人，不是直接喊的“真真”吗？ 这要不是特别亲近的关系，也叫不出这样的称呼来啊！ 涂慕真却是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直接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谢姝静忙跟在了她身后。 涂慕真站在院子里，声音不高不低的道：“常姑娘，上次你来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我们家不欢迎你。你还来我家干什么？” 谢姝静没想到，自己不过是第二次见到涂慕真，竟然就看到了涂慕真发火的场面！ 这可真是太难得了！ 她紧张又兴奋的站在涂慕真身后不远处，而涂慕真的身影在她的眼中，也变得越发高大伟岸了起来。 罗姑娘果然没有骗她！ 涂姑娘的确是女中豪杰啊！ 常二妮其实早就忘了自己上次来找涂慕真时，涂慕真对她说过的那些狠话。 她也从来没有把那些话当真，只以为是涂慕真的气话而已。 可现在，涂慕真竟然连门都不让她进了！ 常二妮总算是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真真，上次是我不对。是我说错了话，惹恼了你。我给你道歉好不好？”常二妮着急的道，“你就先让我进去吧！” 涂慕真不为所动：“常姑娘还是请离开吧。你我之间的交情已经断绝，你对我来说，与陌路人无异，我并不想再见到你。” 交情断绝？ 常二妮心底一寒，忙道：“真真，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一直都把你当做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怎么能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来呢？不过，我不怪你。不管怎么样，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常姑娘何必再自欺欺人？”涂慕真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看在往日的交情上，我已经很给你留面子了。可你若是执意纠缠不清的话，那就别怪我丝毫不留情面，将你的真面目全部揭露出来！” 胖猫适时的跳上院墙，朝着常二妮高声喊道：“喵！” 常二妮吓得倒退两步，脸色惨白，再也不敢胡乱开口说一个字了。 真真她……不会是真知道了什么吧？ 想起涂慕真这些日子以来的“性情大变”，常二妮心中不禁升起了一股后悔之意。 她之前不该把涂慕真突然的态度转变，当成是她一时的无理取闹的。 还有这只胖猫。 它该不会是真真故意抱回来吓唬她的吧？ “真真，你真的误会我了。”常二妮嘴唇颤抖的道，“算了，我看你今日心情不好，就不多打扰你了。我明天会再来找你，希望到时候，你能见我一面，我们也能好好谈谈。” 涂慕真冷哼一声：“不管你再来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的！” 常二妮却没有应声，只是摇了摇头，就转身离开了。 很显然，她并没有因为涂慕真最后说的那一句话，就彻底死心了。 她是一定会再来的！ 听到常二妮远去的脚步声，涂慕真心中也很是无奈。 这个常二妮，实在是太“执着”了！ 她要是能把这份儿执着的劲儿放在赵志恒身上，估计他们俩现在早就已经成亲了，甚至连娃都生了也不一定！ 不行。 她一定得想个办法，让常二妮彻底死了跟她再来往的心才行。 不然的话，常二妮这时不时的就往涂家来一趟，她是没跑烦，可涂慕真听都已经听烦了！ 见涂慕真迟迟没有动静，谢姝静没忍住，小心翼翼的出声道：“涂姑娘，你还好吗？” 涂慕真回过神来，歉意的道：“不好意思啊谢小姐，让你看笑话了。” 谢姝静飞快摇头：“没有没有，涂姑娘客气了。恕我冒昧问一句，不知道刚刚那位常姑娘，是怎么触怒了涂姑娘的啊？” 虽然谢姝静问得正经，可她眼睛里的小星星，却是掩饰不了的。 很明显，这位谢小姐就是起了八卦之心，想要听一回八卦呢！ 这要是换了别人来问的话，涂慕真肯定是懒得搭理对方的。 可问这话的人，是和赵志恒有关联的谢姝静。 涂慕真突然间觉得，其实这也是一个送上门来的好机会。 涂慕真心里一动，朝谢姝静苦笑一声：“无妨，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不过……谢小姐，我们还是进屋里去说吧。” 谢姝静忙点头应好。 重新回到屋里，涂慕真直接道：“刚刚在门外的那位常姑娘，全名常二妮。我和她认识两年了，一直以来，我其实都是把她当做是我最好的朋友。只不过前段时间，我突然发现了她的另一面。” 涂慕真把常二妮和赵志恒在夜半时分双双落水的事情，以及常、赵两家近期的纠葛，都告诉了谢姝静。 谢姝静早就已经听呆了！ 她之前莫名其妙的在房里发现了自己写给赵志恒的信的时候，她就慌乱了好一阵子。 直到之后也没见有谁来跟她提起这件事情，或是拿这件事情来威胁她，她这才终于放下了心来。 赵志恒与女子在夜半落水的神情，她也听闻过，甚至很是愤慨。 但她手头没什么人好用，加上她最近在府里也不太自由，所以关于这件事情的细节，她却是一点儿也不清楚的。 却不曾想，她今天却在涂慕真这里，听到了这件事情的全概！ “谢小姐也觉得这件事情很荒唐吧？”涂慕真一脸无可奈何的道，“我是真没有想到，平时看起来那么老实憨厚的常二妮，私底下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人！她自己私德败坏也就罢了，可她竟然为了坐实这桩婚事，还想请我去说服我爹，让我爹去帮她威吓赵家！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会答应呢？反正她这样的朋友，我是肯定不敢再来往了。不然的话，我真怕哪一天，连我和我爹，都会被她一起给害了！” 谢姝静恍恍惚惚：“涂姑娘你说的对。这样的人，的确是该离得越远越好。” 涂慕真看出她的心不在焉，也不再多说下去，而是转移了话题，聊起了别的无关痛痒的事情。 谢姝静应和了几声，突然提出了告辞：“不好意思啊涂姑娘，我突然间想起来，我今天的课业还没有完成呢。我先行告辞了，过几天再来拜访涂姑娘。” 第052章 状告 终于送走了谢姝静，涂慕真心里也悄悄松了口气。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后，估计短时间内，谢姝静应该是没心情再往她家里来了。 涂慕真也是纳了闷儿了。 明明她也不是个擅长交朋友的人，可怎么老有人愿意跟她做朋友呢？ 常二妮不算，她那就是冲着算计涂慕真来的。 可罗雪梅和谢姝静，又是怎么回事啊？ 涂慕真怎么也想不明白。 而晚上涂福生回来的时候，给涂慕真带回了一个震惊的消息： 赵志恒把常富贵告到县衙里去了，说他带人私闯民宅、偷盗财物，要求县令大人治常富贵的罪，并要求常富贵赔偿赵家的一切损失！ 涂慕真眨巴了一下眼睛道：“赵志恒就不怕他和常二妮的事情传得更广，让他不得不娶常二妮过门吗？” 她还以为赵志恒会一直忍下去呢！ 现在看来，常富贵这次的举动，实在是把赵志恒给气狠了。 “他怕也没用，这事儿早就已经传开了。”涂福生摇摇头道，“而且常富贵在把赵志恒给气吐血之后，一点儿收敛也没有，反倒以此为傲，不知道有多嚣张。赵志恒要是还这么忍耐下去的话，他的日子也一样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这倒是。 连涂慕真都知道，赵志恒他娘至今还住在城外寺庙里，根本就不敢回城呢！ “那县令大人怎么说啊？”涂慕真有些小兴奋的道，“县衙打算什么时候审理这件案子啊。” “赵志恒毕竟是个秀才，县令大人还是给了他一些面子的。”涂福生道，“常富贵已经被抓到牢里去了，我们今天也走访了一些赵、常两家的邻居，该收集的人证物证也都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了，这案子明天就该当堂审判了。” “那我到时候能不能去旁观一下啊？”涂慕真试探的道。 涂福生顿了顿，有些犹豫的道：“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儿，你去旁观什么啊？” 主要那常富贵是个混不吝的，干的又不是什么人事儿。 涂福生怕他到时候在公堂上说些什么不堪入耳的话来，那怎么能让他的乖乖女儿听见呢？ “就是因为不是好事儿，所以女儿才想去看看啊！”涂慕真理直气壮的道，“我好不容易看见赵志恒倒霉丢脸了，哪怕这次是他告别人，可我也还是想亲眼看看！” 涂福生：“……哪有去看别人的笑话，还说得这么光明正大的？” “爹，你就让我去嘛！”涂慕真拉着她爹的胳膊摇晃着，撒娇的道，“别人的笑话，我肯定不往跟前凑。可那是赵志恒那个伪君子的笑话，我一定不能错过！” 这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涂福生本来不想答应的。 可女儿对赵志恒那幸灾乐祸的态度，却让他十分满意，心里早就笑开了花。 “爹再想想……”涂福生虽然还是没直接答应下来，但其实已经是松口了。 “爹你不用再想了，就这么定了！”涂慕真立刻道，“明天衙门什么时候开始审案子啊？我可得掐着时候过去，不能错过任何环节！” 涂福生实在是拿女儿没辙，只得道：“那我到时候叫个人过来通知你吧。省得你慌里慌张的，别睡不好觉又不好好吃饭。” “谢谢爹！”涂慕真喜滋滋的道，“我就知道，爹你最疼我了！” 看着这样开心的女儿，涂福生顿时觉得，自己这辈子干什么都值了！ 第二天，涂慕真照常起床吃饭，没过多久，石滔就来报信儿了。 说是衙门已经派人去请赵志恒了，等赵志恒一到，这案子就会开始审理了。 早就做好准备的涂慕真忙关了院门儿道：“辛苦石滔哥跑这一趟了，我跟你一块儿去衙门吧。” 这一次，涂慕真没再给石滔跑掉的机会，眼疾手快的将手中的橘子塞到了石滔手里。 石滔顿时面红耳赤。 他本想拒绝，可他又不好意思跟涂慕真搭话，只得低着头闷闷的道：“头儿要是知道我拿了你给的东西，肯定会教训我的。” 涂慕真：？？？ 她爹对下属竟然这么严厉的吗？ “那你就别让我爹知道好啦。”涂慕真不在意的笑道，“就一个橘子而已，又不值什么。石滔哥你老这么见外，以后我都不好意思再见你了。” 石滔心里顿时突的一下。 不让头儿知道？ 这、这怎么能行呢？！ 可不知道为什么，石滔心里还是涌起了淡淡的喜意，其中还夹杂了一丝丝的甜味儿。 “我、我没有跟你见外。”石滔小声的道。 “我知道啊。”涂慕真点点头道，“所以我也没有跟石滔哥你见外嘛。” 石滔低低的应了一声，不再说话，只闷头在前边儿带路。 涂慕真就不急不缓的跟在他身后，手里还抱着胖猫。 倒不是胖猫偷懒，主要是涂慕真抱着它的话，方便他们俩说悄悄话。 “这小子也太胆小了吧？”胖猫看看走在前边儿的石滔，有些嫌弃的道，“他这样的性子，是怎么被衙门里招进去的啊？” 这个涂慕真还真知道。 “衙门里的衙役，除了一小部分是从外边儿招进来的，其实大多数都是父传子、叔传侄的。”涂慕真小声的道，“石滔他家里应该是曾经有长辈在衙门里做事，他的长辈退下来了，就让他顶了这个位置。” 像涂福生这样，在南溪县没什么根底的人，能进了衙门做捕快，后来还升到了捕头，可见他的手上功夫有多么厉害。 这个位置，那可真是涂福生硬生生靠着自己的实力给打出来的。 胖猫恍然大悟，轻轻点了点小脑袋。 很快，两人一猫就抵达了县衙门口。 此时的县衙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的百姓。 很显然，大家都是听说了衙门即将审案子的事儿，特地跑过来瞧热闹的！ “爹！” 涂慕真一眼就看到了自家爹，忙高兴的朝她爹打了个招呼。 涂福生笑着朝涂慕真招了招手。 涂慕真就乖乖的走了过去。 “一会儿你在侧房里待着别出来，也不许出声，知道了吗？”涂福生一脸严肃的道，“若是你扰乱了公堂，惊动了县令大人，爹也保不住你！” 第053章 对簿公堂 涂慕真知道，她爹这是不想让赵志恒看见她，省得到时候节外生枝，再把她也给牵扯进这乱七八糟的案子里，那可就真是给自己惹一身腥了。 “我明白的爹。”涂慕真认真点头道，“您放心，我肯定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你明白就好。”涂福生抬手戳了戳女儿的额头，故意凶神恶煞的瞪了她一眼。 涂慕真就捂着额头，对着她爹傻笑。 涂福生实在是拿这个女儿没办法。 他挥挥手，让石滔把涂慕真给带到侧房里去了。 到了地方之后涂慕真才发现，这侧房不但紧挨着公堂，能够让人在这里清晰的听到公堂里的动静，甚至还能借助屏风和墙面的遮挡，将公堂之下的情况尽收眼底。 而且这侧房虽小，里边儿的布置却是一应俱全的，就跟个待客室一样。 涂慕真刚坐下，石滔就端了一盘子水果，一盘子糕点，还有一壶茶进来了。 她吓了一跳，低声问道：“石滔哥，这些东西你从哪儿弄来的啊？” “是头儿让我去衙门的厨房里拿的。”石滔的脸上竟然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你放心吃，头儿给厨房那边儿递过银子了，这些东西算是头儿买下来的，都是给你的。” 涂慕真：“……那石滔哥你帮我谢谢我爹吧。对了，你再跟他说一声，让他别弄东西进来了，这些我就已经吃不完了，而且惹了别人的眼也不好。” 说着，涂慕真就随手在盘子里抓了一把枣子，塞给了石滔。 涂慕真心里惦记着，回头她可得跟她爹好好说说，别老使唤石滔干这些私活儿。 不然的话，落在不知情的人眼里，怕不是得以为石滔是他们家的小厮啊？ 这传出去多不好啊！ 石滔捏着三颗枣子，红着脸出去了。 “你小子，让你送点儿东西怎么这么磨蹭呢？”涂福生一巴掌拍在石滔肩上，“打起精神来，那赵秀才马上就要到了。” “是，头儿！” 心里有些发虚的石滔顿时腰板一直，脸色一肃，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涂福生乐了。 不亏他教了石滔这么久。 如今总算是看见点儿成效了。 涂福生正要再嘱咐石滔两句，他无意间一低头，一下子就看见了石滔手里捏着的那三颗枣。 涂福生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 他瞪着一双牛眼般大的眼睛问道：“这枣子，你哪儿来的？” 石滔一下子就慌了，结结巴巴的道：“头儿，这是、是真真妹子给我的……” 果然是这样！ 涂福生的脸更黑了：“那是我女儿！谁让你叫她妹子的？以后不许你拿我女儿给的东西！” 石滔耷拉着脑袋：“我知道了，头儿。” 他本来也没想拿。 可这不是真真妹子非得塞给他的吗？ 头儿也太霸道了，管真真妹子管得这么严！ 涂福生一看见石滔这个样子，心里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好不容易当宝贝一样养大的闺女，可不是让这些猪一样的货色去拱的！ 不行，以后他不能再让石滔往家里跑腿儿了。 原本他是看这小子老实，才会放心的使唤他。 可现在看来，这外表再怎么老实的年轻小伙子，那心里也还是有弯弯肠子的啊！ 涂福生正瞪着石滔呢，衙门外传来了一阵动静。 是赵志恒到了！ 涂福生忙去请示县令大人，临走前丢下一句：“我回头再收拾你！” 留下惶恐不安的石滔，如乌云罩顶一般，脸色丧气极了。 涂慕真一个人坐在屋里，正惬意的吃着糕点喝着茶水，就听见隔壁公堂上传来了一阵动静。 县令大人到了！ 赵志恒和常富贵也都被带上堂了！ 涂慕真顿时就激动得顾不上吃喝了，忙凑到了屏风后面，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外边儿的动静。 常富贵双手反绑，正跪在堂下。 赵志恒就站在他旁边，正对他怒目而视，一副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的样子。 “启禀大人，这常富贵仗势行凶，趁我赵家无人之时，带人破门而入，将我赵家横扫一空。此等行为，与强盗何异？”赵志恒愤怒的道，“更令人发指的是，他竟然还拿着……拿着我赵家女眷的衣物招摇过市，冠冕堂皇的在我身前侮辱于我！还请县令大人做主，为我赵家讨回一个公道！” 南溪县县令盛明鸿是个中年男人，看起来温文儒雅，让人一看就知道是那种读书很多、地位不低的人。 听完赵志恒的指控，盛县令点点头，看向常富贵道：“常富贵，你可有话说？” 常富贵立马喊起了冤：“县令大人，小民冤枉啊！是这赵秀才毁我女儿名节在先，又害得我女儿落水后大病一场。我常家家贫，实在是无钱买药，这才不得不让找他赵秀才赔些汤药钱。可这赵秀才，竟然置我女儿的命于不顾，不但不肯赔汤药钱，还躲起来不肯见人。小民的女儿危在旦夕，小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不得不破了他赵家的门，想找些值钱的东西，换了钱财，好给女儿治病啊！” 盛县令便问赵志恒道：“赵秀才，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赵志恒气红了脸，怒道，“还请县令大人明见，学生绝不是推卸责任之人！常富贵借口她女儿重病，每日都带着人来我赵家讨要汤药钱。几日下来，我赵家前前后后，给他的银钱已经超过了六两银子！为此，学生的母亲甚至连嫁妆都抵押出去了。若常家女真的病重，那倒也罢了。可学生分明听闻，常家女好好的，根本就没有生病，更谈不上什么重病了！这常富贵，分明就是找借口敲诈勒索于我赵家，我赵家自然不能再让他得逞！” “你胡说！”常富贵大喊道，“我女儿就是病了，而且病得很重！你不想给汤药钱也就罢了，怎么还能诬蔑我女儿呢？县令大人，你可千万不要被这小子给骗了啊！” “当着县令大人的面，你竟然还敢满口胡言？”赵志恒冷笑道，“你女儿到底有没有生病，所有城西百姓全都知晓！你女儿成天在外行走，你当大家的眼睛是瞎的，都看不见吗？！” 第054章 绞尽脑汁 涂慕真听着外边儿的动静，也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常家人是真的很蠢！ 都打着常二妮重病卧床的借口去赵家骗钱了，他们也不知道把这戏做足一点儿，好歹让常二妮在家里多藏几天，把钱骗到手再说啊！ 可现在呢？ 常家是骗到钱了，可他们的把柄也被认给捏住了！ 别的不说，就落水事件后常二妮还敢往涂家来，涂慕真就知道，常家人压根儿就没有让常二妮装病的心思！ 常富贵也没想到赵志恒会这么说。 他当初之所以没让常二妮真的在家里躲着，就是因为他知道，赵志恒是个秀才，是个要脸的。 出了落水的事儿之后，只要他们一天没把婚事谈下来，赵志恒就一天不可能去见常二妮。 既然两人见不着面，那常二妮的情况到底如何，还不是他想怎么在赵家人面前说，就怎么在赵家人面前说吗？ 再说了，真要让常二妮不出门的话，那家里的那些活儿，又该让谁来干啊？ 眼看着常二妮都已经长大了要嫁人了，他要是还不抓紧机会多使唤使唤她的话，以后可就是想使唤都使唤不动了！ “我家二妮只是病了，又不是死了动不了了，怎么就不能出门了？”常富贵嘴硬的道，“赵秀才你是娇生惯养的精贵人，不知道我们这些穷人家的日子有多不好过。我们穷人命贱，哪怕是病得只剩下一口气了，那也只能强撑着，平时该干什么还是得干什么，反正死不了就行。说起来，还多亏了我之前去你们赵家要了点银子，买了人参给我家二妮吊命。要不然的话，我家二妮现在怕不是真的早去见阎王爷了！那你们赵家，可就是生生的害了一条人命啊！” 赵志恒没想到，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常富贵竟然还敢狡辩！ 他气道：“那好。你说你买了人参给你女儿吊命，那你倒是说说，你那人参是在哪家药铺买的？人参这种珍贵的药材，可不是集市上的大白菜，几文钱就能随处买到！你说出药铺的名字，还有给你女儿看病开药方的大夫名字，县令大人自会派人去核实！” 常富贵哪儿敢说啊！ 他也压根儿就什么也说不出来啊！ 常富贵干脆耍起了浑，道：“我家二妮的病，是一个游方郎中看的，人家看完了就走了，这让我上哪儿找人去啊？至于人参，那是我托一个老乡买的好药。我那个老乡昨天说是要出趟远门儿，人早就走了。至于他是在哪儿买的药，那我可就不知道了！” 这家伙，倒是推得够干净的！ 赵志恒都快被气笑了：“那你那个老乡是哪儿的人，叫什么名字，这你总能说得出来吧？就算他不在家，他家里总还有别的人在吧？把他家里人带来一问，就知道你有没有说谎了！” “赵秀才这还真猜错了。”常富贵梗着脖子道，“我那位老乡是个光棍汉，他父母去得早，家里也没什么亲戚了，他也没娶上媳妇儿。所以他这一走啊，他家里就空了，一个人也没有！” 反正就是铁定找不着人！ 赵志恒冷冷的看了常富贵一眼，不再理会他，只是对盛县令行礼道：“盛大人，常富贵此人满口胡言，没有一句真话。还请盛大人明见，彻查此人！” 若是不知道赵志恒私底下的为人的话，只看眼前赵志恒和常富贵的争执，是个长了眼睛的人都肯定是站在赵志恒那一头的。 更何况赵志恒还是个秀才，有功名在身。 眼看盛大人明显已经要对赵志恒另眼相看了，常富贵心中暗道不好，忙道：“县令大人，你是青天大老爷，可不能信了赵志恒的鬼话啊！小民承认，小民的女儿虽然病了，但汤药钱实际上并没有花到六两银子那么多。可小民之所以找赵家要了这么多的银子，那也不是故意的，是小民心中实在气不过啊！” 赵志恒眼神一闪，当即就要阻止常富贵继续说下去：“常富贵，你不用说这些和本案无关的话……” “这赵志恒表面上看着是个读书人，可他背地里，却连一般的街头混混也不如啊！” 常富贵根本不听赵志恒说什么，不管不顾的道，“我家二妮从小就乖巧听话，从来没有做过什么错事儿。不信的话，县令大人你可以让人去查查，我家二妮的人品，那街头巷尾的邻居们都是知道的呀！ 可这赵志恒，竟然暗中引诱我家二妮，还在夜深之时约我家二妮出去与他见面！若非他们大意之下坠了河，被好心人救了起来，小民怕不是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常富贵越说越激动，仿佛他真的是一个为女儿操碎了心的老父亲似的： “我家二妮的名声就这么给坏掉了，以小民的本意，那简直是恨不得打杀了这赵志恒才好！可偏偏，我家二妮已经被赵志恒的花言巧语蒙住了心，一心一意只想要嫁给他！ 小民实在是无法，这才去了赵家，就是想和赵家商量一下我家二妮与赵志恒的亲事的。毕竟，出了这坠河的事儿，邻居们都瞧着呢，婚事当然是越快办就越好了。 可赵志恒跟他那个寡妇娘，竟是对此翻脸不认，怎么也不肯接这个话茬！ 小民被气狠了，这才夸大了汤药钱，也不过是想出口气罢了。 其实小民早就已经想好了，只要他们俩的婚事定了，小民就把那花剩下的汤药钱，都折成我家二妮的嫁妆，到时候一块儿带到赵家去，也算是还给他们赵家了。 从头到尾，小民都没想过要占他们赵家的便宜啊！” 常富贵说得声泪俱下，一颗慈父之心简直溢于言表。 盛大人不由得为之动容。 至于在公堂外面瞧热闹的百姓们，那更是议论纷纷。 “这常富贵说得也没错。哪有坏了人家姑娘名声，还不肯娶人家的道理啊？” “这位赵秀才看起来年纪轻轻一表人才的，没想到竟然是个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亏得这赵秀才还把常富贵给告上了公堂，真要算起来的话，常富贵可是他未来岳父啊！” “要么说还是读书人心狠呢……” 第055章 临阵倒戈 瞧着常富贵这出神入化的演技，涂慕真不禁在心里暗暗道了一声好！ 就是该这样嘛！ 常富贵要是不拿点儿真本事出来，怎么能跟赵志恒那样心黑的人抗衡呢？ 现在这场面，可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盛大人朝赵志恒看了过去：“赵志恒，常富贵口中所说，是否属实？” 赵志恒明显的察觉到，盛大人此时看向他的目光，已经比之前多了几分严厉。 他心中有些恼怒。 不过，他和常二妮一起坠河的事儿会被常富贵拿出来做文章，本就在他预料之中。 所以此时的赵志恒，并不显得慌张。 “启禀大人，坠河一事属实，但引诱一事却为假！”赵志恒落地有声的道。 常富贵忙道：“县令大人，赵志恒自己都承认了坠河一事，那他引诱我家二妮之事，自然也是真的了！” 盛大人看了常富贵，倒是没有听信常富贵的一面之词，仍旧看着赵志恒。 “常富贵，你说我引诱你女儿，可有什么证据？”赵志恒冷冷的道。 “你们一起坠河，就是证据！”常富贵道。 “那你知不知道，坠河那天晚上，是你女儿约的我出去见面，而非我约的你女儿！”赵志恒眼含不屑。 “我就知道你会把这事儿栽赃在我家二妮头上。”常富贵冷笑道，“我家二妮回去后都告诉我了，就是你引诱的她，也是你约的她见面！再说了，就算真是我家二妮约的你，可你要是和我家二妮没私情，为什么要答应出去见她？” 这最后的一句话，显然才是重点。 常二妮和赵志恒之间到底是谁约的谁，其实压根儿就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件事本身，就证明了常二妮和赵志恒之间，存在着一些外人所不知道隐秘关系！ 赵志恒再次对盛大人行礼道：“启禀大人，学生与常家姑娘之间，绝无私情！不过，常姑娘一直纠缠学生，让学生不胜其扰。 坠河那天，常姑娘突然找到学生，说是有很重要的话要对学生讲，让学生务必在当夜亥时，在城西河边与她见面。 学生本不想去，可常姑娘却说，学生若是不去，她就跳河求死，并会留下遗言，宣告她求死一事与学生有关。 学生虽不在乎常姑娘的威胁，但毕竟人命关天。若是常姑娘真的就此寻死，学生又如何能够心安？ 所以，当天晚上，学生还是去见了常姑娘。 可常姑娘在见到学生之后，却是十分激动，口中还说着一些学生听不懂的话。 学生本想劝常姑娘回家去，可常姑娘却猛的朝学生扑了过来。 猝不及防之下，学生才和常姑娘一起，坠下河里，甚至差点儿丢掉了性命！ 求大人明见，自始至终，学生都和常姑娘毫无关系，更谈不上什么私情！” 赵志恒说话时一脸坦然，充满了信服力。 原本已经站在常富贵那边说话的百姓们，一下子就开始犹疑起来，又都同情起赵志恒来了。 “你胡说八道！”常富贵急了，呵斥道，“我家二妮从小就是个乖孩子，也从来都不敢跟外人多说话的！分明就是你引诱了我家二妮，如今却倒打一耙，简直岂有此理！” “肃静！” 盛大人发话了。 “威——武——” 衙役们齐声喊道。 常富贵脖子一缩，不敢再乱喊乱叫，但眼神中却分明就还是透着不服气。 “常二妮本人可在？”盛大人道，“传常二妮本人前来回话。” 公堂外挤挤攘攘的，很快，常二妮就被挤到了前头来。 她泪眼汪汪的看看自家爹，又看着赵志恒，仿佛有千言万语要对他说一般。 赵志恒的脸色瞬间就黑了。 “二妮！”常富贵忙道，“你快跟县令大人说清楚，是不是这姓赵的小子引诱你的！” 常二妮就咬着唇走上前，在她爹身边跪下了。 常富贵推了她两把：“你这个死丫头，你倒是快说啊！” “常二妮。”盛大人道，“刚刚赵秀才所说，你可听清楚了？” “回禀大人，民女听清楚了。”常二妮低着头，小声的道。 “那他所说，是否属实？”盛大人继续问道。 这一次，常二妮却是迟迟没有开口。 常富贵更急了，又推了她两把。 常二妮还是不发一言。 公堂外的百姓们再次议论纷纷。 涂慕真也看得奇怪。 常二妮不是一心想嫁给赵志恒吗？ 为了完成她的心愿，她甚至还舔着脸来求涂慕真，想借涂福生的捕头威风使使。 可既是如此，那么眼下，她就已经利索的承认这事儿，扒紧了赵志恒不放啊！ 她这犹犹豫豫的，又是几个意思啊？ “常二妮。”盛大人皱起了眉头，“本官再问你，赵秀才刚刚所说，是否属实？” 常富贵焦急的看着常二妮。 赵志恒的脸色却是一片淡然，仿佛丝毫不担心似的。 好一会儿之后，就在大家都等得快要不耐烦了，常二妮也终于开口了： “回禀大人，赵秀才所说，属实。”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常富贵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 赵志恒则是嘴角微翘，透着胜券在手的得意之色。 涂慕真：…… 她算是看明白了。 难怪赵志恒有底气把常富贵给告到衙门来呢。 合着他这是一早就算计好了的！ 他肯定早就私底下接触过常二妮了，说不定还给了常二妮一些承诺。 要不然的话，常二妮不可能在这公堂之上，公然背弃了她的父亲，转而选择帮赵志恒说话！ 常富贵更是失控的道：“常二妮，你是不是疯了？！我可是你亲爹！你到底站哪一头的啊？！” 常二妮也不反驳，只是怯怯的不说话。 气疯了的常富贵再也按捺不住，冲上去就要踹常二妮。 “休得放肆！” 盛大人一声怒喝，立刻就有衙役上前，将常富贵给按住了。 但即便如此，常二妮也还是被踹中了几脚，脸色发白的瘫在地上。 “大人，我这女儿已经被赵志恒给迷昏头了！”常富贵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了，他慌乱的道，“她现在一颗心都是系在男人身上，根本就顾不上我这个亲爹了，你可千万不能相信她说的话啊！” 第056章 再现身 看着公堂上的那一出闹剧，涂慕真无声的叹了口气。 “好看吗？” 一个声音骤然间在涂慕真耳边响起，吓得涂慕真差点儿就跳了起来！ 这屋子里什么时候进人了？ 她竟然完全不知道！ 涂慕真一回头，就看见之前匆匆消失的霍文直，正笑吟吟的站在她的面前！ 这人不是回京城去了吗？！ 涂慕真的瞳孔不由自主的就放大了：“霍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该死的胖猫，这么关键的时刻，它竟然偷溜出去玩儿了！ 不然的话，若是有胖猫的提醒，她肯定不至于等霍文直都站在她身旁了，还没有察觉到对方到来！ “我当然是为了你来的。”霍文直眉毛一挑，浅笑道。 涂慕真：“……霍大人何必与民女开这样的玩笑。” “你觉得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吗？”霍文直反问道。 涂慕真：“……” 她当然是这么觉得的了！ 毕竟，她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能引动霍文直专程为她而来。 不过，当着霍文直的面，她肯定是不能这么说的。 见涂慕真半响都说不出话来，霍文直朝她点了点头道：“外边儿那两人，似乎和涂姑娘有些关系啊。” 涂慕真早知道霍文直跟踪过她，闻言爽快的承认道：“没错。” 霍文直有些意外涂慕真的坦诚，笑道：“我怎么听着，那两人似乎有染啊？” “霍大人好耳力。”涂慕真爽朗一笑，“您听得没错。” 霍文直：“……” 很好。 涂慕真果然还是这样的性格。 随随便便说两句话，就能怼得人心里发堵，还挑不着对方的毛病。 “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俩纠缠在一块儿？”霍文直朝公堂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道，“你心里就不觉得憋气？” “我有什么好憋气的？”涂慕真惊讶的道，“我看他们俩也算是情投意合，只不过是因为长辈间有些矛盾，所以婚事才迟迟没成罢了。若是他们俩真能顺利成亲，一生一世都不分离，那我替他们高兴都来不及呢！” 霍文直：“……” 他这心里更发堵了。 这怎么回事啊？ 涂慕真的表现，怎么跟他之前打听到的消息，似乎完全不是一回事儿呢？ 霍文直看看涂慕真，又看了看公堂上的情况，顿时明白了些什么。 “这出好戏，涂姑娘看得可还满意？”霍文直问道，眼神中带着些戏谑的味道。 “一般般吧。”涂慕真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离我想象中还是差了一截的。” 霍文直啼笑皆非：“那涂姑娘可打算继续看下去？” “那倒也不必了，这出大戏的结果已经很明显了。”涂慕真耸耸肩道，“霍大人不是说为了民女而来的吗？那您就是找我有事儿了。跟看戏比起来，当然还是霍大人的事情更重要一些。” 这丫头。 明明是自己看得厌烦了，倒是把锅甩在了他的身上，硬生生的弄得他仿佛欠下了她的人情似的。 “那我们换个地方说话？”霍文直提议道。 “没问题。”涂慕真点头应下，“霍大人您说了算就行。” 霍文直就带着涂慕真走了出去。 两人出来的时候，石滔正守在外头，一下子就看见了他们俩。 见原本只有涂慕真一个人所在的侧房里，竟然一下子走出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他曾经见过的锦衣卫霍大人，石滔顿时惊得目瞪口呆，两只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两人，却愣是动弹不了，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涂慕真朝石滔笑了笑，小声的道：“石滔哥，我有事先走了。麻烦你回头跟我爹说一声，让他别担心我啊。” 石滔茫然的点头。 涂慕真就朝霍文直点了点头，示意可以走了。 霍文直饶有兴趣的看了石滔一眼，却是看得石滔背后一寒，越发紧张了。 直到两人都走远了，石滔这才总算是放松了下来，背后的衣服却都已经被汗湿了。 “涂姑娘，你跟刚刚那个衙役，很熟吗？”霍文直状似无意的问道。 “霍大人是说石滔？”涂慕真随口回答道，“他是我爹的手下，为人憨厚老实，我爹对他很是信任，有时候会让他来我家跑跑腿儿。” 只是跑跑腿儿这么简单吗？ 这都叫上“石滔哥”了！ 从未在涂慕真这里得过一个好脸色的霍文直，心里不知为何，突然就有点儿不高兴了。 不过看着涂慕真那还没有开窍的样子，霍文直又莫名的重新高兴了起来。 霍文直领着涂慕真走啊走，渐渐的，涂慕真就觉得眼前的街道有些不对劲儿了。 等到霍文直终于停下脚步的时候，涂慕真脸上已是毫无掩饰的无语。 “涂姑娘，开门吧。” 霍文直回过头，笑看着涂慕真。 涂慕真心里是好气又好笑。 亏她还以为霍文直这是要带她去哪儿呢，结果他竟是带着她，直接回了她家！ 那她还要他带个屁的路啊！ 涂慕真认命的拿出钥匙，上前打开了自家院门。 霍文直双手背在身后，怡然自得的走进了涂家院子，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院子里的一草一木，还时不时满意的点点头。 这小院子跟他上次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竟是一点儿变化也没有。 涂慕真进了屋才发现，霍文直竟然没有跟上来。 她站在正房门口，脸色淡然的看着霍文直道：“霍大人，屋里请。” 霍文直朝涂慕真看去。 秋日的眼光透过密密的树叶，洒落在涂慕真的脸上，衬得她一张小脸散发着一股柔和的光芒，让人不禁心生恍惚。 霍文直面不改色的走了过去。 涂慕真请霍文直坐下，又给他上了茶。 霍文直看着面前的茶水，突然间想了起来：“涂姑娘，你们家的茶叶，还没有换过新品种吗？” 涂慕真一顿，恭恭敬敬的道：“若是霍大人喝不惯，还请稍等片刻，民女这就去给霍大人采购新鲜上等的茶叶。” 看出涂慕真是认真的，霍文直忙道：“倒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我其实对喝茶并不怎么讲究，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 涂慕真笑了笑：“多谢霍大人体谅。还不知道霍大人今日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第057章 鬼影组织 霍文直被涂慕真这毕恭毕敬的态度，弄得浑身不自在。 若是他之前没见过涂慕真那狡黠的“真面目”的话，或许他并不会觉得眼前的涂慕真有什么问题。 可偏偏，他见过。 这就让人很难受了。 他有心告诉涂慕真，让她不必在他面前这般拘谨。 可他又怕自己会弄巧成拙，反倒让场面更加尴尬。 霍文直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位涂姑娘，脾性也太大了。 “不知道涂姑娘可还记得，上次我离开南溪县的时候，涂姑娘曾给过我一块令牌？” 霍文直虽然在心里吐槽着，但面上却是丝毫不露，反而面带微笑，一副和善的模样。 涂慕真点点头，道：“自然记得。” 难道是那块令牌出了问题？ 霍文直看了看涂慕真的脸色，道：“实不相瞒，那块令牌，代表了一个极恶组织。涂姑娘所拿到的那块令牌的主人，就是那个组织当中的一员，名叫王罡。前两日，王罡被人从锦衣卫大牢中救出，藏匿无踪。” 什么？！ 哪怕涂慕真之前表现得再怎么淡定，这会儿她的脸色，也不受控制的露出了几分震惊。 她想，她已经明白霍文直的来意了。 而霍文直，也看出了涂慕真的“明白”。 他不禁在心里暗赞了一句。 这位涂姑娘虽然脾气大，但却也是绝顶聪颖。 他这不过才开了个头，很显然，涂慕真已经什么都猜到了。 “王罡所属的组织，名叫‘鬼影’。”霍文直继续解说道，“这个组织里有四大杀手，以魑魅魍魉为各自代号，所以江湖中也称他们为四大鬼怪。王罡，就是其中之一。” 涂慕真：…… 她这也太倒霉了！ 莫名其妙的就招惹到了什么四大杀手之一？！ 她要早知道那什么王罡是这样一个来头，当初她就不该心软，只是收走了王罡身上的财物。 她应该痛下杀手，直接取走那王罡的性命才行！ “王罡现在已经逃脱，依照鬼影组织睚眦必报的行事风格，我们锦衣卫有理由怀疑，王罡可能会带着人，再次前来南溪县，报复涂姑娘你！”霍文直脸色一肃，沉声道。 涂慕真心有所料，闻言深吸了口气道：“多谢霍大人专程前来提醒，民女感激不尽。” 霍文直一顿，道：“涂姑娘，就只有这句话对霍某人说吗？” 涂慕真一脸茫然：“霍大人此话何意？” 除了感激之辞，她还能说些什么啊？ 说锦衣卫为什么不看好了那个王罡，怎么就让他给逃出来了吗？！ 或许是涂慕真眼中的无语之色太过明显，倒是一下子就让霍文直给感受到了。 霍文直：“……我们锦衣卫大牢一向看管森严，外人是无论如何也攻不进去的。不过这个鬼影组织经营多年，竟然在锦衣卫之中也布下了暗桩。这一次，为了救出王罡和他的同伴，鬼影组织启动了他们的暗桩，还派了大批人手围攻锦衣卫大牢。也是因为这样，王罡才会被他们给救走的。” 要不是那鬼影组织竟然在锦衣卫内部埋下了钉子，这一次，不管他们来多少人，都必定会丧命在锦衣卫的地盘！ 而且哪怕是他们有暗桩接应，但除了王罡之外，鬼影组织没能从锦衣卫再救走任何一个他们的人！ 甚至，为了一个王罡，鬼影组织还赔上了不少成员的性命！ 从战果方面来说，锦衣卫绝对是大获全胜。 但让人从锦衣卫大牢劫走了人犯，这对锦衣卫来说，却是奇耻大辱！ 而鬼影组织为了一个王罡，甚至宁愿用那么多的人命来交换，由此可见他们对王罡的重视。 这个王罡身上，绝对还藏着极大的秘密！ 霍文直只要一想到这事儿，整个人所散发出来的气息都不一样了，变得冷冽了不少，竟是散发着不少冷气，让人望而生畏。 涂慕真却是没受多少影响。 她有些奇怪的看了霍文直一眼，点头理解的道：“民女自是相信锦衣卫诸位大人的能力的。” 锦衣卫负责的案子，那通常都是要案大案，牵涉到的人物也都是非同凡响。 她可一点儿也不想知道锦衣卫平时到底是怎么办案和看管犯人的！ 霍文直：…… 就这？ 就这？？？ 他对涂慕真解释了那么多，涂慕真就只有这么一句话回复给他吗？！ 霍文直突然间感受到了一股无力。 他似乎有些明白了，平时指挥使大人在看到他时，为什么会总是对他露出一副被憋涨了住了的模样。 “涂姑娘。”霍文直正色道：“我希望你能够明白，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随时都有被人取走性命的可能性！ 这最后的一句话，霍文直并没有直接说出来。 他担心会吓到涂慕真。 毕竟，涂慕真就算真有点儿旁人所不了解的能力和心计，但霍文直并不认为，她能在鬼影组织这样的庞然大物之下，仍旧安然无恙！ “民女明白。”涂慕真无奈的道，“事已至此，民女会做好防范，努力保住自己的这一条小命的。” 霍文直笑了：“涂姑娘该不会是以为，王罡曾经在你手里头栽过一次跟头，他就不会再对你造成什么威胁了吧？” 其实霍文直还挺好奇，涂慕真到底是怎么把王罡给弄趴下了的。 “民女当然不会如此自大。”涂慕真歪着头，眸光一闪，“这不是还有霍大人您在吗？” 霍文直：“……涂姑娘此言何意？” 涂慕真浅笑道：“霍大人此次前来，想必应该不只是为了提醒民女小心被报复这么简单吧？” 涂慕真并不觉得，自己这条命在霍文直心中，能值什么钱。 哪怕霍文直真的只是好心想要提醒她一句，可这传话这种小事，也犯不着霍文直亲自跑这一趟啊！ 这位霍大人，分明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再次将王罡擒拿，以报锦衣卫此次丢失人犯之仇！ 霍文直眉头一挑：“涂姑娘请接着说。” “回禀霍大人，民女已经说完了。”涂慕真一本正经的道。 霍文直：…… 这丫头，还真是够有恃无恐的啊！ 第058章 招待 霍文直看了涂慕真好几眼，涂慕真始终面带微笑，身姿笔挺，一点儿心虚的模样都没有。 到了最后，还是霍文直忍不住先开口了：“既如此，不知道霍某人可留宿涂宅，稍作打扰？” “当然可以。”涂慕真笑道，“霍大人您可是我们涂家的贵客。您这一来，简直是让我涂家蓬荜生辉啊！对了，上次霍大人您住过的房间还空着呢，里面的一应布置，跟您离开时一模一样，没人进去动过。如今正好，霍大人您还可以住那间房。” 霍文直：…… 可别提那间房了。 他就只在那间房里住了一晚上，可那间房留给他的印象，却是无比的深刻啊！ 那压根儿就不是人住的屋子，更不应该是招待“贵客”所住的屋子！ 看着涂慕真那一脸“真诚”的模样，霍文直甚至都忍不住在心里怀疑，难道是他自己对住处的要求，太高了吗？ 两人正各怀心思的时候，院子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动静。 涂慕真走了出去。 是涂福生回来了。 “真真！”涂福生喘着粗气儿，明显是一路疾跑回来的，“我听石滔那小子说，霍兄弟又来咱们南溪县了？” 涂慕真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霍文直的身影就已经出现在了她的旁边。 “涂大哥！” 霍文直爽朗的笑着喊道。 涂福生眼睛一亮，忙走过去，一巴掌趴在霍文直肩膀道；“霍兄弟，好久不见啊！上次你匆匆一别，我连个践行宴都没能给你安排上，心中一直引以为憾。现在好了，你又来了！今儿晚上，我请你喝酒！咱们兄弟俩，这次可一定要不醉无归啊！” 霍文直脸色僵硬，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来：“涂大哥，喝酒就不必了。我这次来南溪县，也是为了公差。若是因为喝酒而误了事，那我可没法儿回去交代啊！” 这位涂捕头，手上的力道可真不小啊！ 那一只大手，简直就跟铁掌似的，拍得他肩膀生疼！ 要不是他及时给撑住了，只怕眼下他就要当场丢脸了！ 涂慕真站在旁边看着，心里又是同情，又是偷着乐。 “这样啊？那就算了吧。”涂福生十分遗憾，又重重的在霍文直肩膀上拍了一下，“那行，公务要紧嘛！不过这一次，霍兄弟你办完了公差，应该不会再急着走了吧？这顿酒啊，就留着等你办完事儿之后再喝！” 霍文直的脸色都开始隐隐有些发白了：“上次的不告而别，是我的错。涂大哥你放心，这顿酒啊，咱们兄弟俩迟早能喝上！” “这才像话嘛！” 涂福生眉开眼笑，抬手就又要朝霍文直肩膀上拍下去。 霍文直眼角眉梢一跳，下意识的就飞快的往后退了一步。 涂福生的大掌顿时就拍了个空。 涂福生当即就愣住了。 “涂大哥，你这身手可真厉害！”霍文直忙笑着赞道，“别的不说，你这力道可是一等一的。在我见过的人当中，涂大哥你这力道，怎么也能排得上前三了！我最近这身子有点儿虚，还真有点儿扛不住涂大哥你这力道了。” 他倒是认怂认得够坦诚的。 涂福生哈哈大笑：“霍兄弟过誉了！我就是一粗人，除了力气比别人大点儿之外，也没别的什么长处了。” 霍文直连连摇头：“涂大哥太过谦逊了。” 涂福生这身力气，那可不是比别人大了一星半点儿。 涂福生也没在意，笑道：“霍兄弟你这次来南溪县，不知道是办的什么公差啊？若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霍兄弟你尽管开口，能办的我就都先给你办了！” “多谢涂大哥。”霍文直难得的犹豫了一下，道，“若是需要涂大哥帮忙的时候，我定是不会跟涂大哥客气的。” 涂福生点点头：“这样也好。那我先回衙门那边儿去了，霍兄弟你有事儿尽管来衙门找我。我平时在外办事的时候多，一般只有天黑了才会回家来。” 霍文直自是笑着应了下来。 衙门那边儿还有事儿呢，涂福生也不好在家里久待，只匆匆又和霍文直聊了几句，就不得不回衙门里去了。 等涂福生都走远了，霍文直才渐渐反应过来： 涂福生这专程跑来家来一趟，该不会其实是想把他从涂家给“拎”出去吧？ 毕竟，这涂家的院子里，只有涂慕真一个姑娘家在。 不管是哪个当爹的，都不可能放心的让自家娇滴滴的闺女，跟一个成年男子单独待在一块儿啊！ 想了想，霍文直又觉得自己可能是猜错了。 毕竟，涂福生一看就是个莽汉，应该没有这么细腻的心思才是。 送走了涂福生，霍文直站头就看见了笑吟吟的涂慕真。 霍文直：…… 这狡猾得跟只小狐狸似的丫头，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呢？ “霍大人。”涂慕真笑着开口了，“您应该不是一个人来的南溪县吧？” 她问这个干什么？ 霍文直心中暗生警惕，面不改色的道：“这是我锦衣卫内部公务，不方便告诉涂姑娘。” 涂慕真点点头，竟然还真的没有追问下去，反而问起了别的： “那不知道霍大人觉得，若是那王罡当真前来报复于民女的话，他是会像上次那样，在大街上对民女下手呢，还是直接闯入民女家中？” 霍文直想了想道：“都有可能。” “不管对方选择在哪里下手，都必定会牵连到不少无辜百姓。”涂慕真摇摇头道，“所以，民女私下里以为，这个动手的地点，倒不如由我们自己来决定！” 霍文直一愣，看向涂慕真的目光顿时就变得不同了起来：“不知道涂姑娘，可有什么看中的地方？” “民女无知，亦不知道该选择在何处最好。”涂慕真笑道，“民女自是听从霍大人的安排。” 霍文直：…… 就这脑袋，也能叫做无知？ 他差点儿都要不知道无知这两个字到底是怎么写的了！ “涂姑娘不必如此客气。”霍文直无奈的道，“你有什么想法，直说就好。王罡不但是你的仇家，也是我锦衣卫通缉的要犯。此时此刻，你我本应坦诚相待，竭力合作才是。” 第059章 引蛇出洞 毕竟事关自己的小命，涂慕真也没打算跟霍文直绕弯子。 “船只如何？”涂慕真直接道，“南溪县县内有河流通过，上通京城，下连江南。民女可借口访亲，乘坐船只顺河而上，引那王罡前来。” 霍文直登时眼睛一亮。 他还真没有想到，涂慕真竟然会提出这样一个建议来！ 在船上设下埋伏，可比在这县城里直接跟“鬼影”的人对上，要方便多了。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必担心会牵连到无辜的百姓！ 霍文直原本以为，涂慕真一个普通小姑娘，在知道有敢从锦衣卫大牢劫人的厉害人物盯上了她之后，可能会害怕得缩在家里不敢出门，或者是寻求衙门，以及锦衣卫的保护。 却不曾想，涂慕真这两者都没选，而是选择了主动出击！ 这姑娘的胆色，也是非同寻常啊！ “涂姑娘的提议很好。”霍文直沉吟道，“如果涂姑娘已经下定决心了的话，那么这件事情，我可以来安排。” “那就劳烦霍大人了。”涂慕真毫无虚辞，直接行礼道谢。 霍文直的心情更加复杂了起来：“那你爹那里，你到时候打算怎么说？” 要把涂慕真乘船前往京城访亲的消息传出去，那这事儿就不可能瞒得过涂福生。 而霍文直非常确定，涂慕真曾和王罡交过手的事儿，涂福生绝对不可能知情！ 涂慕真想了想道：“霍大人不必担心，这件事情，民女会向父亲解释清楚的。霍大人安排妥当之后，直接通知民女即可。” 霍文直点点头，又有些无奈的道：“……涂姑娘，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我诚恳的向你道歉行不行？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一口一个‘民女’的？我实在是听得不习惯。” 涂慕真本想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懂，可霍文直态度诚恳，言语真挚，显然是认真的。 涂慕真沉默了一下，道：“既然霍大人这么说了，那我就自大一回。希望霍大人以后，能够记得自己现在说的这番话，不会因此再找我什么麻烦。” “那是自然！”霍文直闻言大喜，当即一锤定音，“我霍某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绝不会出尔反尔！” 涂慕真微微笑了起来。 霍文直急着去安排船只的事儿，很快就离开了。 而涂慕真坐在正房门口思索良久，一个胖乎乎的身影蹭的一下就窜上了涂家的院墙。 “喵喵！” 真真，我回来啦！ 涂慕真一抬头，就看见胖猫肥肥麻利从院墙上跳了下来。 那么高的院墙，愣是被胖猫给跳出了一种身姿轻盈的感觉。 胖猫几步就跑到了涂慕真面前，然后就见它的小爪子在自己身上抓啊抓的，一颗圆滚滚金灿灿的黄金珠子，就从它的猫毛里掉了下来，还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涂慕真原本是想质问胖猫刚刚到底跑哪儿去了的，可这大金珠子一掉下来，瞬间就吸引了涂慕真的目光，也让涂慕真把脑海里那些想要质问的话，一下就给忘到了脑后。 “这东西，你哪儿弄来的？” 看着胖猫将滚远了的金珠给拨弄了回来，涂慕真愣愣的问道。 “嘿嘿，你猜！”胖猫卖起了关子。 涂慕真原本是不想猜的。 可是看见胖猫这个样子，她突然间觉得，胖猫不可能会问她一个她注定猜不出来的问题。 涂慕真脑子一转，脑中灵光一闪。 她错愕的开口道：“这颗金珠，该不会和赵志恒有什么关系吧？” 胖猫脸上那狡黠的笑容，立马就给僵住了。 涂慕真怎么会这么聪明啊？！ 而涂慕真一看胖猫那表情，也顿时明白过来：自己猜对了！ 涂慕真伸手捡起了金珠，啧啧称奇道：“真是没想到啊，原来赵家竟然这么有钱！” 光是这颗金珠，摸着怎么也有一两重了。 一两银子就已经是很多钱了，更何况这还是一两金子呢！ 再一想到，赵家的这些财富，其中就有原身送过去的一份儿，涂慕真的心情顿时又变得不好起来。 胖猫见涂慕真一猜即中，也没了显摆的心思，有气无力的趴在涂慕真的脚边道： “那姓赵的刚刚不是跟常家人在衙门里打官司吗？我闲着无聊，就跑到他们家附近去转了转。没想到赵家家里竟然有人在，哦，就是赵志恒他娘回来了，躲自个儿家里呢。我在他们窗户边儿瞧了瞧，你猜怎么着？赵志恒他娘正在收拾东西呢！” 赵家出了那么大的事儿，赵志恒在吐血醒来之后，就出城去告诉了他娘一声，让他娘先别急着回家。 白秀莲一听说常富贵竟然干出了这种事情，那还了得？差点儿当场就晕了过去。 母子俩一商量，都觉得不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了常富贵。 而且他们原来的房子，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住下去了。 这主要还是为了白秀莲的名声考虑。 再在熟人堆里住下去，白秀莲怕是每天都只能生活在街坊邻里的指指点点当中。 所以，趁着赵志恒把常富贵告上了衙门，不少闲着没事儿干的邻居们都跑去看热闹了，白秀莲就悄悄回了家，打算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收拾出来，为搬家做准备。 当初常富贵虽然把赵家家门敲开了，在里边儿打砸一通还抢了不少东西，但实际上，赵家明面上的值钱东西，都被白秀莲给一块儿带走了，常富贵压根儿就没翻到什么像样的东西。 赵志恒房里倒是有一些书，也能值几个钱。 偏偏常富贵大字不识一个，也不知道那些书籍的重要性，随便扯烂了几本就撒手不管了。 若非如此的话，常富贵也不会在气急之下，拿了白秀莲的贴身衣物四处炫耀撒气，以至于给自己惹来了这般祸事。 而白秀莲这次悄悄回家，就是为了她藏在家中暗处的一些东西。 就比如胖猫这次拿回来的这颗金珠，那就是白秀莲当年在她床底下，床头所靠着的那面墙上，悄悄挖了个洞，给藏在里边儿的。 胖猫溜达到赵家那边儿的时候，白秀莲正抓着从墙洞里挖出来的东西，灰头土脸的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第060章 声东击西 胖猫当时躲在窗户外头，透过窗沿边的缝隙，一眼就看见了白秀莲手中绣帕里没包裹严实的金珠。 那金灿灿的光芒，一看就知道定是值钱的好东西啊！ 胖猫当时就激动了！ 要是能把这东西拿到手，它岂不是又能有许许多多的小零食可以吃了？ “那你到底是怎么把这金珠给拿到手的啊？”涂慕真好奇的问道。 胖猫嘿嘿一笑：“这还多亏了你之前教我的那一招呢！” 涂慕真：“……” 她教胖猫什么了？ 见涂慕真什么都没想起来，胖猫提醒的道：“你之前不是老把我当狗使唤吗？我也觉得狗这种玩意儿的确挺好用的。刚好我当时看见赵家院子外边儿有条狗路过，我就干脆把那狗给赶到了赵家的院子里去！” 那条狗可被胖猫吓得不轻，当时就好一阵吱哇乱叫。 听到外边儿一连串疯狂的狗叫声，正在盘点自己私房钱的白秀莲吓了一跳，手上一抖，那颗金珠就掉落了下来。 白秀莲正要去捡，瞅准机会的胖猫立刻赶着那狗撞破了白秀莲的房门，把狗给赶了进去。 白秀莲吓得一下子就窜到了床上，把自己牢牢的罩在被子里面，根本就不敢露头，生怕自己一露头就会被狗咬。 而胖猫也趁此机会，摸走了那颗金珠，溜之大吉。 至于它离开后，那只狗会继续躲在屋里，还是抓住机会跑出来，那胖猫就不得而知了。 涂慕真：“……” 她老早就觉得，这猫聪明得简直都快没个猫样了。 现在看来，这猫怕不是真的离成精不远了吧？ 它竟然还知道利用一条狗去打前锋了！ “这么好的机会，你就只拿了一颗金珠回来？”涂慕真问道。 “这可不能怪我。”胖猫无辜的道，“赵志恒他娘把东西看得可紧了，全都收得严严实实的。我要不是去得凑巧，连这颗金珠也未必能混得上呢！” 这倒是。 这一颗金珠，换十多两银子肯定是没问题的。 白秀莲无端端的损失了这么多钱，这会儿还不定怎么肉痛呢。 涂慕真掂量着手里的金珠，若有所思：“看来这赵家，家底儿还挺厚的啊！” 连金珠这样的东西都有！ 胖猫摩拳擦掌的道：“没事儿。不管赵家还有多少金子银子，回头我多在赵家周围转转，能顺一点儿算顺一点儿！” 涂慕真忍俊不禁，笑道：“那你可得把赵家给盯好了。我看赵家这次啊，怕是要搬家了。若是他们还住在县城里的话，那倒还好。可要是他们搬出了县城，那咱们可就是想找人都不容易了。” 胖猫吓了一跳，连连点头道：“你放心，我肯定把他们给盯死了！只要他们还在这南溪县，就休想逃得过我肥爷的爪子！” 涂慕真：“……” 什么玩意儿？ 肥爷？ 这谁给它起的外号啊！ 难不成，这又是肥肥自己给起的？ 涂慕真心中十分无语。 这只猫也太臭美了，还给自己起了这么一个名号！ 问题是，这肥爷的名号，除了她和它自己，也没别人知道啊！ 合着这名号就是起了让她给叫的呗？ “这金珠你可得收好啊！”胖猫不忘了嘱咐涂慕真一句道，“见者有份儿，这金珠你一半儿、我一半儿。你的那一半儿随便你想怎么花，可我的那一半儿，那都是我的零食钱，你可不能给我记混了啊！” 涂慕真：“……放心吧，少不了你的一口吃的！” 说得她好像会贪污它的零食钱的。 要知道，她可是手握三千多两银票的富婆！ 胖猫还是比较相信涂慕真的人品的，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 “对了，你刚刚不在，有件事儿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涂慕真怕自己再跟胖猫这么胡扯下去，迟早得把自己的小心脏给气出什么毛病来，便赶紧把霍文直来过一趟的事儿，告诉了胖猫。 听完了涂慕真的话，胖猫那一双溜圆的眼睛差点儿没给瞪直了：“那个不禁揍的家伙叫王罡？他还从牢里跑出来了，可能会回来报复你？！” 那这姓霍的也太没用了吧？！ 好好的人关在牢里都能被劫走，还要他们那些个当差的干什么使啊？ 涂慕真一眼就看穿了胖猫的心思，难得的替霍文直说了句公道话： “当初你我对那王罡下手反击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他的身份，也没想过他会被朝廷的人给抓走。所以，当初要不是霍文直突然出现将他带走的话，说不定那王罡的报复，早就来了。我们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还能提前有所准备。” 胖猫惊讶的看着她：“真真你今儿是怎么了，竟然帮那姓霍的说起好话来了？你上次不还说，他这人官威大脾气臭，还翻脸跟翻书似的，说是咱们都要离他远远的吗？” 涂慕真：“……我这叫是非分明！就算现在，我对霍文直的评价，也还是跟从前一样，并没有什么变化。不过他这人能屈能伸，关键时刻还挺能放得下架子，的确是个人物，值得我高看一眼。” “切，依我看啊，你分明就是被他那张俊秀的脸给迷住了吧？”胖猫小声的嘀咕道。 “肥肥你在念叨什么呢？大点儿声！” 涂慕真没有听清楚，皱起了眉头。 胖猫身上的肥肉顿时一颤，有点儿心虚的嚷嚷道：“我什么也没说啊！我夸你眼光好呢，看人看得特别准！” “那是自然！”涂慕真有些小得意。 她的眼光，那可是穿书之前练就的，能是一般人比得了的吗？ 不过，她总觉得胖猫刚刚说的应该不是这个。 算了，这个不重要。 一人一猫商量了一下到时候在船上，他们应该怎么合作对付那个王罡，以及他有可能会带过来的帮手，很快就在此事上达成了一致。 到了晚上，涂福生拎着一只烤鸭和一坛烧酒，兴冲冲的回来了。 结果他才刚一进门，就从女儿口中得知，霍文直已经离开了。 涂福生的眉头皱得跟一把锁似的：“霍兄弟又走了？他怎么神出鬼没的啊？他来咱们家，到底是来找我的，还是来找你的啊？” 第061章 变幻不定 涂慕真：“……爹你还真猜对了。霍大人这次来南溪县，就是来找我的。” 涂福生吓得浑身一颤，差点儿没把手里的烤鸭和烧酒给扔了出去：“什么？那小子是来找你的？他找你干什么啊？” 刚刚还叫人霍兄弟呢，这会儿就变成“那小子”了。 涂慕真知道她爹这是误会了，忙解释道：“爹，你别着急，霍大人其实是来帮我的……” 她把自己不小心惹到了一个锦衣卫的通缉犯的事儿，告诉了她爹。 当然了，这其中的细节就不必说得那么清楚了，省得吓到她爹。 但即便涂慕真只说了“锦衣卫通缉犯”这几个字，也已经让涂福生大惊失色了。 “真真你怎么会惹到这样的人物？”涂福生面色惨白的道，“能被锦衣卫通缉的人，要么是贪官污吏，要么就是穷凶极恶之徒，没一个是好对付的！” 涂慕真也很无奈：“我就是在大街上随便逛了逛，谁知道偏偏就那么巧，正好让我给碰上了呢？” 这事儿，她真的是冤得很啊！ 涂福生也知道，这事儿怪不得自己的女儿。 再说了，就算真是女儿的错，他也舍不得真怪女儿啊！ 涂福生很快冷静下来：“那你和霍兄弟，是怎么商量的？” 涂慕真就把他们的“引蛇出洞”方案，也告诉了她爹。 涂福生的脸色变幻不定：“这主意，是霍百户想出来的吗？” 涂慕真：“……不是，是我想出来的。” 她爹这脾气一上来，对着霍文直的称呼那是一会儿换一个。 这也就得亏是霍文直不在场。 不然的话，真要让霍文直给听见了，人家心里还不定是个什么样的想法呢。 涂福生看着女儿的眼神一愣一愣的：“是你想出来的？” 这怎么可能呢？！ 他的女儿……竟然这么有魄力？！ 不愧是他亲生的啊！ 不过，女儿该不会是被霍文直那个出身锦衣卫的家伙给威逼利诱了吧？ “真的是我。”涂慕真强调道。 涂福生：“……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儿，你也不跟爹商量一下，就直接跟锦衣卫的人议定了。那锦衣卫出来的人，心思都百转千结的，里边儿装的全是心眼儿。你以为人家是在帮你，说不定人家到时候把你给卖了，你还帮人数钱呢！” 涂慕真哭笑不得：“爹，你跟霍百户不是都已经称兄道弟的了吗？既然如此，那你就应该很信任他才是。你怎么能在背后这么说人家呢？” “你个小丫头知道什么？” 涂福生叹了口气，把烤鸭和烧酒往桌子上一放，坐在桌旁叹气道： “今儿爹就再教你一个道理。这人跟人称兄道弟啊，不一定就是把对方当真兄弟，不过是口头上那么一说罢了。若是无事还好，大家也能装一辈子的好兄弟。可一旦真遇上点儿什么事了，大难临头各自飞都算是好的了。怕就怕，对方逃难之前还在背后捅你一刀，那才是要命呢！” 涂慕真：“……” 合着她爹其实也就是把霍文直当成是酒肉兄弟是吧？ 涂慕真正要说些什么，突然，她耳朵一动，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动静。 “喵——” 胖猫从院子里跳了进来，看了涂慕真一眼。 得，这是有人来了。 涂慕真只得闭口不言。 下一刻，涂家院门儿就被人给敲响了。 “涂大哥，你在家吗？” 是霍文直的声音！ 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涂慕真向她爹看去。 谁知道她爹竟然也正看着她，眼神中还透着几分心虚和焦急。 对上女儿询问般的目光，涂福生偏了偏头，朝女儿使了个眼色。 涂慕真：“……” 她爹这人，还真是一点儿做坏人的潜质都没有。 就连背后说人几句坏话，他都能心虚成这个样子！ 涂慕真也懒得去开门，就使唤胖猫道：“肥肥，你去给霍大人开个门。” 胖猫：…… 宠物就活该被使唤的吗？！ 胖猫认命的出去了。 涂福生诧异的道：“肥肥还会开门呢？” 他活了几十年，还从未听说过一只猫也会开门的！ “爹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涂慕真朝院子里努了努嘴。 涂福生就探着脑袋往外看去。 就见胖猫呲溜一下就窜到了门栓上，然后它用爪子一拨、尾巴一卷一拉，门栓就被它扯了出来。 胖猫又从门栓上跳了下来，伸出一只爪子去拨院门。 也不知道它一只猫哪儿来的那么大的力气，那并不名贵但也很厚重的院门，竟然真的被它给缓缓的拨开了！ 涂福生恍恍惚惚：“肥肥可真能干啊……” 这么一只猫，简直比人还好使啊！ 涂慕真笑而不语。 一般的猫，能被她捡回家来吗？ 霍文直见眼前的门开了，还以为是涂福生或是涂慕真来给他开门了。 谁知道随着院门被拉开，他面前竟是空无一人，只有一只胖硕的大肥猫在朝他甩尾巴。 那一张肥嘟嘟的猫脸，似乎还露出了得意和嘚瑟的表情。 霍文直下意识的眨了眨眼。 再看面前的胖猫，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猫，脸上根本就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难道他刚刚眼花了？ 霍文直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胖猫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夸奖，顿时有些不满。 这个姓霍的，怎么一点儿眼力见儿都没有啊？ 胖猫瞪了霍文直一眼，转身朝涂慕真身边跑了过去。 霍文直又狠狠的眨了眨眼睛。 他刚刚是不是又眼花了？ 霍文直有些迟疑的走进了涂家院子。 他左右看看，门后还真是没人！ 霍文直克制住心中的震惊，一抬头，就看见了坐在正房里的涂福生父女俩。 涂福生正直直的看着他，而涂慕真则弯下了腰，正在逗弄活泼好动的胖猫，场面看起来莫名的透着几分紧张。 “涂、涂大哥……”霍文直有些犹豫的喊了一声。 “霍兄弟！”涂福生却是突然笑着站了起来，朝霍文直招招手道，“快进来坐啊！” 霍文直心下登时就松了口气。 涂福生还是他认识的那个爽朗大气带着些憨厚的涂福生，没变！ “涂大哥。”霍文直笑着走了过去，“你家这猫……挺厉害的啊？刚刚是它给我开的门儿吧？” 第062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嗐，那是你大侄女儿养的，我平时都没管过。”涂福生笑呵呵的道，“今儿要不是这猫主动露了一手，我其实也不知道它还有这本事呢！” 涂慕真：…… 霍文直：…… 能不提“大侄女”这一茬了吗？ “咳咳！”霍文直握手掩嘴，微微低着头，有些尴尬的道，“涂、涂姑娘还挺会养猫的啊！哈哈，哈哈。” 涂福生与有荣焉的点头道：“这倒是没错。你大侄女别的本事没有，这养猫养得还挺好！” 涂慕真无语的看了她爹一眼。 她怀疑她爹这就是故意的。 涂福生却是一直笑呵呵的看着霍文直，压根儿就不往涂慕真那边儿看上一眼。 估计是不敢。 霍文直更加尴尬了，脸色都隐隐开始泛绿了。 “涂、涂大哥。”霍文直硬着头皮道，“关于那锦衣卫通缉犯的事儿，不知道涂姑娘可跟你提起过了没有啊？” 涂福生脸上的笑容立马就收了起来，转而变得十分沉重。 看见他这个样子，霍文直心里也不太好受。 父母为儿女之心嘛，他都懂。 “霍兄弟啊！”涂福生叹气道，“都怪你大侄女不懂事，惹出这么大的祸事来，如今还牵连了你，劳累你也得为她操心。” 涂慕真：…… 要不是现在说的事儿与她有关，她简直一刻也听不下去了！ 胖猫同情的看向了涂慕真。 霍文直：“……涂大哥，您这话说哪儿去了？你我兄弟相称，涂姑娘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这怎么也跟牵连扯不上关系啊！再说了，这件事情，也是我们锦衣卫没做好事儿，让人犯给逃脱了。说起来，我还得感谢涂姑娘，愿意以身犯险，配合我们锦衣卫行动，给我们一个抓住对方的机会呢！” “这一码归一码，不能搅和在一起说。”涂福生摇摇头道，“你们锦衣卫的事儿啊，我们寻常百姓也管不着。可这丫头自己惹出来的事儿，那却是她自己的责任。要不然的话，那通缉犯为什么不报复别人，偏偏就要报复她呢？这还是她自己的问题嘛！” “爹！” 涂慕真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出声道：“我是受害者！你不去怪害人的，怎么反倒怪起我来了啊？” “你要是每日里都乖乖的待在家里不出门，那害人的还能找上你吗？”涂福生一个眼神瞪了过去。 涂慕真：…… 每天都待在家里不出门的，那是木头人还差不多！ 再说了，这不还有一句老话：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吗？ 就算她真的天天待在家里，这祸事，也未必就能躲得了啊！ 涂慕真本想怼一回亲爹，可是看看还站在旁边的霍文直，她又闭上了嘴。 算了，这在外人面前，还是给她爹留点儿面子得了。 霍文直却是会错了意，忙开口打圆场道：“涂大哥，这事儿真不能怪涂姑娘。这恶人干坏事儿，那都是随心所欲的，毫无痕迹可言。对方会盯上涂姑娘，也只能说是凑巧罢了。” 听了霍文直的话，涂福生的脸色不但没有缓和，反而更黑了一分。 他沉声道：“霍兄弟，你我相交不浅，你今儿就给我说句实话，关于你们那引蛇出洞的计划，到底是怎么安排的？” 霍文直顿了顿，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的道： “涂大哥，你也是衙门中人，知道我们这一行的规矩。锦衣卫捉拿要犯，这其中细节是怎么布置的，别说是外人了，就是锦衣卫内部的人，也未必能有几人知晓。此事事关重大，恕兄弟我，不能告诉涂大哥。” 面对霍文直这样的回答，涂福生并不觉得意外。 他抬起了眼皮，两只眼睛定定的看着霍文直。 霍文直并不退让，坦然的与之对视。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有些紧张了起来。 涂慕真看看她爹，又看看霍文直，明智的选择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霍兄弟。”到底还是涂福生先开口了，“真真她娘去得早，她是我这个又当爹又当娘的莽汉给一手带大的。我这辈子，没什么亲缘。活了近四十年，我也只不过有真真这么一个亲人罢了。” 涂福生突然卖起了惨，让涂慕真和霍文直都有些猝不及防。 前者是有些感动了，后者则是提起了警惕之心。 “霍兄弟啊，你还年轻，不知道这男人想要养大一个女儿，得付出多少的心血。”涂福生叹气道，“我这辈子啊，也没什么别的想法了。只要真真她活得好好的，将来再找个待她好的男人，我这辈子也就值了。” “爹！”涂慕真打断了她爹的话，“我现在不就是好好的吗？您说这个干嘛啊？” “你别打岔！”涂福生又瞪了女儿一眼。 涂慕真：…… 转过头来，面对着霍文直，涂福生的脸上又变成十成十的苦色了。 亲眼目睹了涂福生这一出变脸大戏的霍文直：…… 他觉得，他似乎已经知道涂福生接下来想说些什么了。 “霍兄弟啊，我们家真真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出过南溪县呢，也没见识过外边儿的天地到底有多大。”涂福生愁眉苦脸的道，“所以啊，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人心险恶四个字，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她也不知道这外头的人啊，到底有多凶多恶多歹毒！” 霍文直：…… 不，他觉得涂慕真其实是知道的。 甚至，涂慕真本身，其实也是可以用凶恶和歹毒来形容的吧？ 他的这位涂大哥，是不是对他自己的女儿，有什么误解啊？ “我知道，你们这次想主动引出那暗中的歹人，是目前来说最佳的选择。” 不知道霍文直心里在想些什么的涂福生接着说道：“我呢，也不问你们到底是怎么安排的。不过，霍兄弟，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不然的话，我是怎么也不能放心让真真跟着你走啊！” 霍文直身体绷直，一脸严肃的道：“涂大哥请讲。只要是小弟能办到的，小弟绝不推诿！” 涂福生的脸上这才终于露出了丝丝笑容：“我也不求别的，我只求，霍兄弟你能拼尽全力保护我的女儿。你是怎么把她带走的，将来，你就得怎么把她带回来！” 第063章 嫁妆金 “涂大哥放心！”霍文直郑重抱拳，“只要我在，令爱必定不会少了一根头发！” “这可是你说的！”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说得好！” 涂福生拎起桌上的烧酒，一巴掌拍开了酒坛上的封口，屋中顿时酒香四溢。 霍文直不由得赞道：“好酒！” “算你有眼光！”涂福生得意的道，“这是我们县城里一家老酒馆才有的独门酿酒，老板都埋在他家枣树下十五年了，刚被我给忽悠了出来。算你今天运气好，赶上了。咱们兄弟俩今天，就把这坛子酒给分了？” “涂大哥你尽兴，我这有公务在身，只能陪你小酌几杯了。”霍文直遗憾的摇摇头道。 “那你这好运气，可立马就打了折了！”涂福生哈哈大笑。 “没事儿。”霍文直笑道，“只要涂大哥你喝高兴了，兄弟我心里也就高兴！” “霍兄弟就是敞亮啊！” 涂福生朝霍文直竖了竖大拇指，拉着他就要坐下来吃肉喝酒。 涂慕真早在她爹拍酒坛子的时候，就去取了酒碗过来。 涂福生提着酒坛哗哗一倒，直接就敬了霍文直一碗：“霍兄弟，我先干了！” 霍文直：…… 他只能苦笑，又暗戳戳的丢了个求助的眼神给涂慕真。 涂慕真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见，带着胖猫回了房。 最后一顿酒喝下来，那坛子酒几乎是全进了涂福生的肚子，霍文直喝的还不到涂福生喝的十分之一。 涂福生满脸通红，浑身酒气，说话都已经开始大舌头了，这明显就是喝醉了。 “霍兄弟，你是不知道啊，我苦啊！”涂福生拉着霍文直的胳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你说我这好不容易养个闺女，眼看她都到了能说人家的年纪了，怎么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呢？我跟你说啊，真真她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也不想活了！” “我知道我知道。” 霍文直只得不住的安慰道，又扶着喝醉了的涂福生回房去休息。 “你知道什么啊知道？你又没养过闺女！”涂福生抱怨道。 霍文直：“……我以后会知道的。” “切，就凭你？”涂福生不服气的道，“你以后就算有了闺女，你闺女也不可能有我闺女讨人喜欢！” 霍文直：“……涂大哥你说的都对。” 对个屁！ 他霍某人的女儿，将来绝对是天底下最乖巧最讨人喜欢的闺女！ “这还差不多。”涂福生哼哼唧唧的道。 霍文直：…… 要不是这家伙喝醉了，他铁定立马丢下他不管了！ 好不容易把涂福生送回房安顿好了，霍文直回到自己的那间“客房”，看着房间里那一团乱糟糟的模样，肚子里的火气差点儿就又给窜上来了。 第二天，涂慕真起床的时候，她爹竟然还没去衙门。 倒是霍文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去了。 趁着霍文直叜，涂福生悄悄塞给了女儿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 拎在手里还挺沉的。 涂慕真好奇的打开钱袋一看，一片金黄之色顿时就惊艳了她的眼球！ 这个颜色，她昨天刚见过！ 涂慕真心里一跳，差点儿以为胖猫从赵家顺回来一颗金珠的事儿，让她爹给发现了！ “爹，这些金子你从哪儿弄来的啊？”涂慕真小声问道。 这几个金元宝，加起来得有好几十两吧？ 值不少钱！ “嘘！” 涂福生在嘴前竖起了手指，示意女儿小点儿声：“这都是爹这些年给你存的嫁妆。可惜，你现在是遇上事儿了，今后爹还有没有机会把这嫁妆拿出来都还不一定。” 涂慕真：“……爹，您能不能说点儿好听的啊？” 她不想死，谁也别想拿走她的命！ “爹倒是想说，那也得是能说得出来才行啊！”涂福生白了女儿一眼。 涂慕真：“……您接着说。” 反正她现在她爹心目中，就是个祸头子，活该挨怼。 涂福生哼哼了两声，道：“你把这些金子带在身上，千万别弄丢了。到时候在船上，那恶人真要是来了，锦衣卫的人跟他们的通缉犯对上，还真就未必顾得上你。真到了那种情况的话，你也别慌，就拿这金子找人买命。就说谁要是能保你平安，你就把这金子给谁！你也别心疼金子。跟你的命比起来，这点儿金子算不了什么，爹以后还能再给你攒嫁妆！” 原来这金子是这种用途啊？ 她爹这脑袋可以啊！ 看来她或许应该把她那三千多两的银票也给带上。 涂慕真认真点头：“爹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舍不得金子的！” 看着一点儿紧迫感都没有的女儿，涂福生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的，现在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算了。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他还是别吓唬女儿了。 女儿这心态也挺好的。 涂福生揉了揉女儿的脑袋，咬牙出门去了。 涂慕真心中一片感动。 胖猫从角落里溜达了出来，在看见涂慕真的正面后当即就吓得跳了起来：“涂慕真，你这什么鬼样子啊？” 涂慕真心中莫名，陡然间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匆匆忙忙的跑回了房间，拿起铜镜一照，里边儿立马就出现了一个顶着一头乱糟糟头发的女鬼模样。 涂慕真：“！！！” 想起她爹出门时在她脑袋上呼撸的那一把，涂慕真简直欲哭无泪。 这可真是她亲爹啊！ 涂慕真拿起梳子，重新梳好了头发。 没过多久，霍文直就回来了。 见到涂慕真，霍文直直接道：“你准备好了吗？” 涂慕真一愣：“怎么，难道霍大人已经安排好了？” “没错。”霍文直点头道。 “锦衣卫的动作这么快？”涂慕真有些惊讶。 “我们锦衣卫的办事效率一向很高。”霍文直有些得意，又很快收敛住了，正色道，“你昨天晚上收拾好行李没有？我们今天就出发。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三两天之内就能把事儿给办完了。” “这么快？！”涂慕真脱口而出道，“还有，我为什么要收拾行李啊？我们难道不是装个样子就行了吗？” “就算是装样子，那你表面上也得有出远门的样子才行啊！”霍文直无语的道。 第064章 出行 “可霍大人你想引那王罡出来，不也只是想办法传点儿风声到王罡耳朵里吗？”涂慕真悠悠的道，“既是如此，那王罡又不可能亲眼看着我出门。我带没带行李在身上，他应该都是瞧不见的吧？” 霍文直：“……你说得对。” 这姑娘，一张嘴也太能说了！ 好像从他认识她以来，除了他拿身份压制，在口头上赢过她一回之外，其他时候他都是处于下风的！ 而且，即便那次是他赢了，可他那赢了之后的难受劲儿，也是实实在在的啊！ 见霍文直这么快就低了头，涂慕真还有些意外。 “不过霍大人你的话也不是没道理。”涂慕真改口道，“带点儿行李装装样子，还是很必要的。不知道霍大人说的今天出发，到底是什么时候啊？稍微给我一点儿时间，我马上就能收拾出一个包袱来。” 霍文直：“……半个时辰后，我们就出发。” 所以涂慕真刚刚跟他杠，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这时间完全够用了。”涂慕真笑吟吟的道，“还得劳烦霍大人，跑一趟衙门，跟我爹知会一下此事。” 霍文直很想说，自己其实在回来涂家之前，就已经先去过一次衙门了。 不过考虑到他再继续留下来的话，可能迟早会被涂慕真给怼出心疾来，所以他临时改了口：“那行。半个时辰后，我来接你。” “谢谢霍大人，霍大人再见！”涂慕真笑着朝霍文直挥了挥手。 霍文直浑身僵硬的从涂家院子里退了出来。 守在外头的魏越没想到他家霍大人这么快就出来了，忙从角落里钻了出来：“大人，涂家出什么事儿了吗？” 难道是王罡已经率先出发，来了南溪县了？ “没事儿。”霍文直摇了摇头，“我就是出来透口气。” 透气？ 魏越疑惑的抬头望了望天。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这么好的天气，干嘛非得到院子外边儿来透气啊？ 霍文直看出了魏越心中的疑惑，却并没有打算解释什么。 原因无他，善良的他并不想让自己的下属知道，他这些天到底受了多少“罪”。 半个时辰后，韩正扮成车夫的模样，驾着一辆马车，停在了涂家院子门口。 涂慕真听到声音，打开门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很是平常的浅蓝色裙子，肩上挎着一个平平无奇的靛蓝色包袱，脚边还跟着一只连脖子都快挤没了的胖猫。 霍文直看看涂慕真，又看看胖猫。 “你要带上它？”他指着胖猫问道。 “对啊！”涂慕真笑着点头道，“肥肥平时跟我形影不离。我要离家，它当然要跟上了。不然的话，它在家里会茶不思饭不想的。到时候它要是瘦了，那我得多心疼啊！” 韩正：…… 这次他们要保护的涂姑娘，竟然是这么一个矫情事儿多的女人吗？！ 可霍大人不是说这位涂姑娘聪颖善谋，还有些拳脚在身，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吗？！ 大人误我啊！ 霍文直也几乎以为自己这是听错了，不由得小声提醒道：“涂姑娘，我们这次出门，是要去办正事的。带上一只猫……怕是不太合适吧？” “我明白霍大人的意思。”涂慕真笑道，“不过，我带上肥肥，自有我的道理。还请霍大人放心，肥肥不会给诸位大人惹麻烦的。不管途中遇到什么事儿，肥肥都可以照顾好自己。若是肥肥一个不慎出了什么意外，后果我们也会自己承担，不会怨怪诸位大人。” “喵喵！” 胖猫适时的不满的叫了起来。 它可是天底下最厉害的猫，怎么可能会出现什么意外呢？！ 见涂慕真一脸认真，并不是像是开玩笑和闹脾气的样子，霍文直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涂慕真时的情景。 那时候，涂慕真刚把王罡弄晕倒了在巷子里，结果她还若无其事的走了出来，一点儿也看不出刚跟人有过一番搏斗。 而当时，这只名叫肥肥的胖猫，似乎也是跟在涂慕真身后的。 霍文直目光一闪。 这只胖猫，该不会也有些什么别的本领吧？ 它连门都会开，说不定还真有让人更加震惊的技巧傍身呢！ “既然涂姑娘坚持，那我这边没什么问题。”霍文直很快就有了决定。 涂慕真笑着朝霍文直点了点头，转身锁了门，就带着胖猫一起，上了马车。 结果刚一进马车，涂慕真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霍文直紧随今后，也跟了上来。 “怎么了？”霍文直奇怪的看着涂慕真，“涂姑娘怎么这副脸色？” 涂慕真的表情有些难言：“霍大人，这马车，您从哪儿弄来的啊？” 车上除了三条长凳，什么都没有！ 亏她刚刚在门口看着这辆马车的时候，还觉得这马车挺大的，外边儿看起来也还不错。 结果这内里呢？ 简直糟糕得一塌糊涂！ 要是涂慕真之前没坐过马车，那倒也罢了。 可偏偏，她坐过。 就谢姝静那辆马车，看着比这辆要小，但内里布置得却比涂慕真的闺房还要精致奢华，要什么有什么。 以她上辈子的标准来说，那简直就是标准的房车啊！ 跟人家谢姝静的马车比起来，锦衣卫弄来的这辆马车，要是除了这个车厢，估计跟牛车也没什么区别了！ 霍文直看出涂慕真对这辆马车的嫌弃，无奈的道：“我们锦衣卫在南溪县并没有驻地，自然也无产业。这辆马车，是我手下的人临时去车马行租的。” 锦衣卫办事儿，向来都有一个理念，那就是花最少的钱，办最多的事儿！ 尤其是租马车这种活儿，那肯定是手底下办事儿的人先行垫付，之后再看能不能找上司报销。 遇上上司心情好的时候，那自然是想报多少就报多少。 可要是遇上上司心情不好了，底下的人是连这个口都不敢开，只能自己认了。 加上南溪县是个小地方，车马行里能提供的条件有限，所以韩正才弄来了这么一辆马车。 涂慕真：“……霍大人破费了。” 能找出这么一辆廉价的马车来，锦衣卫的人也是不容易啊！ 第065章 人各有命 霍文直无从解释，只得在心里暗自把韩正给骂了一通。 这小子，平时让他省着点儿钱花，那也不是这种省法儿啊！ 可事已至此，霍文直也只能先忍着了。 好在，他们的马车，很快就抵达了南溪县码头。 南溪县虽然不大，但也有不少路过的商船在此地停留，所以这码头还是挺热闹的，附近更是人来人往。 霍文直这次安排的船只可比刚刚的马车要好多了，是一艘商船。 “这船是找南溪县当地的商家借的。”霍文直主动介绍道，“你对外放出的风声，不是说是要去京城访亲吗？正好搭上这艘要去京城的商船，对外的说法更合理一些。” 涂慕真点了点头。 她鼻头一嗅，猜测的道：“这艘船，以前是用来拉粮食的吗？” “这你也能看得出来？”霍文直很是诧异。 涂慕真微微一笑：“这船上的粮食味儿还没散干净呢，闻着挺好分辨的。” 说起粮食，她就想起了身为粮商之女的谢姝静。 那姑娘也是被赵志恒骗得不轻，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他们现在所乘坐的这艘船，该不会就是锦衣卫从谢家给借出来的吧？ “没想到涂姑娘的嗅觉竟然如此灵敏。”霍文直恍然大悟。 他使劲儿动了动鼻子，吸了几口气，什么味道也没有闻到。 算了，涂慕真说她闻到了那就是闻到了吧。 她还不至于因为这么点儿事，就在他面前撒谎。 涂慕真察觉到霍文直的小动作，不由得心里一乐。 很快，船上就又上了不少人。 这些人大多穿着粗布麻衣，看起来就和码头上那些等着搬运货物的小工们没什么不同。 可若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们的手臂异常的健壮有力，分明就都是练家子。 涂慕真朝霍文直看去：“霍大人，这船上的人，都是锦衣卫的人吗？” 霍文直想了想道：“那倒也不是。船上还有几个船夫和厨娘，负责掌舵和提供膳食。不然的话，光是靠锦衣卫的人，我们是既开不了船，也填不饱肚子啊！” 涂慕真：“……那这些人，知道他们此行的危险性吗？” “知道一些，但不是全部知道。”霍文直道，“我们的人已经跟他们交代过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了。至于他们最后到底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命，全看他们自己。当然了，或许还要靠一点点运气。” 涂慕真沉默了。 也就是说，为了这个引蛇出洞的计划，他们很可能会牺牲掉一些无辜百姓的性命。 似乎是察觉到涂慕真心中的不忍，霍文直主动劝慰她道： “涂姑娘不必因此而自责。不管怎么样，想要引出鬼影组织的人，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轻松的事情。对方不是傻子，不可能完全照着我们的计划来走。而只要能将鬼影组织此次前来的人全都一网打尽，那么就算有一些付出，也是值得的。” 哪怕不是在船上，而是在陆地上，他们也不可能守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等着鬼影组织的人到来。 真要那样的话，鬼影组织的人一看就知道这里头有问题了，又怎么可能还会往他们的坑里跳呢？ “如果这个付出也包括了霍大人您的命，那您还会这么认为吗？”涂慕真忍不住问道。 霍文直没想到涂慕真会这么问，但他还是点头道：“若是我霍某人真的因为一个小小的鬼影组织就丧了命，那也是我技不如人，死了活该。” 涂慕真：…… 霍文直竟然说得这么直白！ 他看起来明明还这么年轻，可他竟然已经随时做好了丧命的准备！ 霍文直也担心自己的这番话会吓到涂慕真，又转而轻松的笑道：“而且不管是我霍某人，还是普通百姓，若是因公丧命的话，朝廷也会相应的给一些抚恤金，倒也不算是白死了。” 涂慕真：“……那霍大人最好一辈子都赚不上这份钱比较好。” 霍文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涂慕真这话的意思，应该是不想让他死是吧？ 霍文直的嘴角不自觉的咧了开来：“那就承涂姑娘吉言了！” 两人相视一笑，关系似乎一下子就拉近了不少。 而在陪着涂慕真了解了一下船上的情况之后，霍文直就先行离开，去安排自己的事情去了。 涂慕真把包袱放在了房间里，搬了个椅子，坐在甲板上，欣赏着面前的风景。 船早已开拔了，南溪县也慢慢的消失在了涂慕真的视线之中。 涂慕真看着河道两旁的情况，倒是对这个朝代的情况多了不少认知。 原本在船上跑得没影的胖猫不知道又从哪里钻了出来。 它守在船沿边儿上，头也不回的盯着河里看。 尤其是河中偶尔有鱼跳跃出水面的时候，胖猫更是按捺不住的激动。 涂慕真好几次看见，胖猫差点儿就一头栽进河里去了。 这猫应该不会有那么傻吧？ 涂慕真不禁有些担忧了起来。 好一会儿之后，胖猫似乎也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了。 它回过头，特别认真的问涂慕真道：“真真，我们现在可是在船上，在水上！那我现在是不是应该有很多鱼可以吃啊？” 涂慕真心里偷着乐，面上却是一本正经的道：“这个我可不知道。要不，你自己去厨房去瞧瞧？” 反正船上就是有再多的人，也不可能防着一只猫。 “好勒！” 胖猫激动的跳了起来，飞快的朝厨房的位置跑了过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胖猫就又回来了：“真真，厨房里果然有鱼！你快让他们做给我吃啊！” 还真有啊？ 涂慕真想了想，问道：“厨房的鱼多吗？” “不多啊！”胖猫催促的道，“所以我才让你赶紧去跟厨房的人说啊！要不然的话，一会儿你们都把鱼给分完了，我吃什么啊？” 涂慕真哪儿能去跟人开这个口啊？ “你不是挺会抓鱼的吗？那你现在还能抓吗？”涂慕真主动建议道，“你要是能抓到鱼，那你抓多少，我就让厨房给你做多少。你要抓不到的话，我再去厨房帮你讨鱼去。” 第066章 肥肥的收获 “这可是你说的！” 胖猫激动得一跳三尺高。 它其实早就想自己下水去抓鱼了，又怕这船上外人太多看见了不少，涂慕真不答应。 没想到涂慕真这下却是主动提了出来，这对胖猫来说，可不就是个意外惊喜吗！ “当然。”涂慕真笑道，“不过你也别太过分了啊，抓几条够填肚子就行了。” “放心吧，我还能不知道这个吗？” 胖猫敷衍的回了一句，蹭的一下就跳进了河里，传来噗通一声。 涂慕真吓了一跳，忙站了起来，快步走到船沿边儿上，去看胖猫的动静。 胖猫竟然直接入水抓鱼？ 不是说大多数猫都是怕水的吗？ “出什么事儿了？”霍文直从船舱里走了出来，“我怎么好像听见有东西落水的声音？” 涂慕真：“……没事儿。” 怎么可能没事儿呢？ 霍文直走了过来。 结果他刚一走近，胖猫就叼着条鱼，猛的从河里窜了出来，一下子就落到了霍文直的脚边！ 霍文直：…… 这什么玩意儿？！ 为什么河里会跳出一只猫来，它嘴里甚至还有条鱼在蹦跶呢？！ 胖猫没想到自己面前会突然出现一只脚，同样被吓得不轻。 它嘴巴一张，那条鱼就从它的嘴里掉了下来，正好砸在了霍文直的脚面上，然后又滚到了甲板上。 涂慕真：…… 霍文直：…… 眼看着霍文直似乎是要发火了，涂慕真忙道：“霍大人，肥肥就是有点儿馋了，就自己去抓了条鱼吃，还请您不要见怪。” 胖猫抬起头，看了霍文直阴沉沉的脸色，嗖的一下就窜到了涂慕真身后。 霍文直：“……无妨。不过涂姑娘你这只猫竟然还会下水抓鱼啊？霍某平生还是第一次见到。” 难道他还真能跟一只猫计较不成？ 那他该成什么人了啊？ “呵呵。”涂慕真干笑道，“我家肥肥是比普通的猫多了点儿小本事，不过在霍大人面前，那都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霍文直：“……那涂姑娘你先忙着，霍某先去换身衣裳。” 这可真不是什么不值一提的“小本事”！ “霍大人请便！”涂慕真立刻道。 霍文直面不改色的转身进了船舱。 涂慕真看着他那挺拔的背影，总觉得霍大人此刻的背影显得有些萧瑟。 胖猫从涂慕真身后探出脑袋来：“真真，我现在可以吃鱼了吗？” 这胖猫，还惦记着它那一条鱼呢！ 涂慕真无奈的道：“你身上这一身的水，就不打算先处理一下吗？” “没事儿，这小问题！” 胖猫跑开了几步，离涂慕真老远。 涂慕真疑惑的看着它。 这又是打算干什么呢？ 就见胖猫突然浑身一抖，整个身体就疯狂的颤抖了起来，一时间水珠四射！ 亏得胖猫离涂慕真比较远，它身上甩出来的那些水珠，才没有溅落在涂慕真身上。 涂慕真顿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算这只胖猫还算聪明！ 很快，胖猫就把自己身上的水给甩得差不多了。 剩下的，它稍微吹一吹晒一晒，很快就能干了。 甩完了水，胖猫就跑了回来，眼巴巴的看着涂慕真。 涂慕真实在是被它看得受不住了，只得点头道：“叼好你的鱼，我现在带你去厨房。” 胖猫大喜，赶紧把甲板上还活蹦乱跳的鱼给一口叼了起来。 一人一猫就这么去了厨房。 胖猫不吃生鱼，涂慕真自是要请船上的厨娘，把这鱼给做熟了。 厨娘在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当场就傻眼了。 她做了几十年的饭菜，还从来没有像给人做饭那样，给猫也做一顿讲究的饭！ 这年头，可真是什么样的人和猫都有啊！ 厨娘恍恍惚惚的应承了下来。 涂慕真就打算带着胖猫回甲板上去了。 可胖猫却担心厨娘会敷衍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肯走，非得留下来亲眼看着厨娘给它做鱼。 涂慕真拿它没办法，只能一个劲儿的瞪着它。 胖猫干脆背过身过，拿屁股对着涂慕真，还惬意的甩了甩尾巴。 涂慕真：…… 这胖猫还真是飘了啊！ “孩子”不听话怎么办？揍一顿就好了。 要是一顿不够，那就揍两顿！ 正当涂慕真打算撸袖子的时候，旁边原本有些小心翼翼的厨娘实在是看不过眼了，主动开口劝道：“涂姑娘，要不您就让这只猫待在这里吧。厨房挺大的，我看您这只猫也挺乖的，它应该不会在厨房里乱来的。” 胖猫闻言大喜，忙转过身来，拼命的朝着涂慕真点头。 厨娘一看它这个样子，越发喜欢它了：“涂姑娘，您这只猫可真讨人喜欢啊，它好像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呢。” 涂慕真：“……那行吧。要是肥肥不听话了，或是在厨房惹事儿了，你尽管来找我。我会好好教训它的。” 厨娘笑呵呵的道：“不会的不会的，涂姑娘你就放心吧！” 涂慕真心情复杂的离开了厨房。 瞧那厨娘刚刚送走她时那喜出望外的表情，这要是让不知内情的人见了，还不得以为那厨娘才是胖猫的主人，她则是那个费尽心思想要将他们给拆散的恶人啊？ “涂姑娘。” 换好衣裳的霍文直重新出现在了涂慕真面前，“我听说你刚刚去厨房了？我们一会儿就能用膳了。若是涂姑娘饿了的话，我记得船舱里还有些点心，涂姑娘也可以先用一些，垫垫肚子。” 涂慕真无语的看着他道：“霍大人。我没饿，饿的是肥肥。” “肥肥？”霍文直一愣，“它不是刚抓了条大鱼吗？” 那鱼是真的大，他刚刚目测起码也有两斤重！ 也不知道肥肥那张嘴，是怎么把那么大的一条鱼给叼稳了的。 涂慕真不知道该怎么给霍文直解释，干脆的道：“霍大人你自己去厨房看看，就什么都明白了。” 霍文直带着一脑袋的问号，去了厨房。 不一会儿，他就又带着满脸疑惑和震惊的表情走了出来，甚至连脚步都变得有些轻飘飘的了。 涂慕真一看见他这个样子，就忍不住乐了。 挺好。 终于有人能够体会到她此刻的心情了。 第067章 望眼欲穿 看见涂慕真脸上的笑容，霍文直陡然回过了神来。 他好奇的问道：“肥肥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喜欢自己下水去抓鱼，还喜欢吃烹煮好了的活鱼！ 涂慕真不知道霍文直问的到底是哪一点，不过肥肥身上的每一点特殊，都足以震撼世人的眼球。 所以她点头承认道：“没错，它就是这样一只猫。” 霍文直不禁有些感叹：“涂姑娘，恕我冒昧。像肥肥这样的猫，还能在哪里找得到啊？” 这下轮到涂慕真发懵了：“霍大人此言何意？” 霍文直弯嘴一笑：“我就是觉得，肥肥这样的猫挺难得的，也想捡一只带回去自己养。” 涂慕真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霍文直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喵喵！” 是胖猫溜出来了。 霍文直转过身，胖猫就一下子就出现在了他们两人面前。 胖猫得意的看着涂慕真。 怎么样，它果然是天底下最厉害的猫吧？ 这都有人主动想捡它回去了呢！ 涂慕真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儿。 这猫，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肥肥这样的猫，估计全天下着实不多见。若是霍大人真喜欢的话，不如我把肥肥……” 涂慕真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肥肥俨然已经意识到她接下来可能会说出些什么来，顿时就急得大叫，还飞快的窜到了涂慕真脚边，朝着她着急的挥动着自己的小爪子。 “真真，你这也太没良心了！”胖猫急忙的道，“我可帮了你不少忙，也就吃了你一点儿零食罢了，根本就没花你几个钱，你怎么能把我送给别人呢？我告诉你，你最好赶紧收回这句话啊！不然的话，我可就真的要生气了！” 霍文直惊讶的看着胖猫。 这猫简直绝了！ 涂慕真悠悠的低下头，看向胖猫。 见她迟迟不开口，胖猫更急了：“我跟你说话呢！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涂慕真没理它，抬头看向霍文直，笑道：“霍大人若是真喜欢肥肥，那么在船上的这段时间，我可以把肥肥借给霍大人，让霍大人和肥肥多相处一下。” 胖猫舞动中的爪子顿时就停住了。 咦？ 原来涂慕真是这个意思的吗？ 真是吓死猫了！ 胖猫大松了口气，将爪子收了回来，重新放在了甲板上。 霍文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我就多谢涂姑娘了。” “不客气不客气。”涂慕真笑眯眯的道，“承蒙霍大人照料，这本就是我们应该做的。不过，肥肥平时并不怎么搭理外人。所以，能不能和肥肥多些相处机会，那可就得看霍大人您自己的本事了。” 霍文直：…… 合着这里还给他埋着坑呢？ 胖猫抬起头打量了一下霍文直，眼神中的嫌弃之色溢于言表。 霍文直一眼就看懂了胖猫此刻心中的想法，顿时好气又好笑的道：“你还嫌弃起我了是不是？” “喵喵！” 可不就是嫌弃吗？ 连它说的话都听不懂！ 霍文直：…… 他突然间觉得手有些痒了。 他是不是应该让这只胖猫知道，到底谁才是这条船上真正的主人啊？ “肥肥！”厨娘兴奋的声音从厨房里传了出来，“你的鱼做好啦！” 胖猫眼睛一亮，蹭的一下就窜了过去，转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霍文直看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它一直……” 霍文直指着胖猫跑掉的方向，不可思议的道。 涂慕真知道他想说些什么，及时的接下了话茬：“霍大人，这个问题，我刚刚就已经回答过你了。” 霍文直哑口无言。 不得不说，在船上的日子还是挺悠闲的。 除了生活单调了点儿之外，也没什么别的缺点了。 涂慕真要实在觉得无聊了，就去看胖猫肥肥抓鱼。 肥肥也够争气，抓个鱼都让它抓出了不少花样来，观赏性极佳。 因为要尽量骗过鬼影组织的人，所以涂慕真所乘坐的这艘商船，一直都是以正常速度在前进的，船速并不慢。 两天过去，商船已经离南溪县老远了，倒是离京城更近一些了。 涂慕真不由得开始怀疑起了这次引蛇出洞计划的可行性。 坐在甲板上，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河面，涂慕真忍不住问站在她身边的人道：“这船再这么开下去，我是不是真的就要进京了？” 霍文直一脸沉思，郑重点头道：“还真有这个可能。” 涂慕真：“……不是，霍大人，这可跟我们之前商量的不一样啊！” 她只是想给自己解除一个麻烦罢了。 从头到尾，她想的都只是在船上在河面上就把事情给解决了，压根儿就没想过要真的进京的事儿！ 毕竟，她在京城哪有什么亲戚可探啊？ 真到了京城，她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变化没有计划快嘛，这都很正常。”霍文直忍着笑，安慰她道，“没事儿，只要那王罡缓过气来了，不管你是在船上还是在京城，他都肯定会来的。 实在不行的话，等你到了京城，就先住在我们锦衣卫的地方。 到时候，有我们锦衣卫的人日夜保护着你，你的安全会更有保障的。 我们也能更轻松的拿下王罡，和他的同伙！” 涂慕真：…… 可她一点儿也不想要这种保障啊！ 刚吃了条红烧鱼的胖猫插话道：“真真，我觉得这姓霍的说得挺有道理的啊！正好，我还没去过京城呢。咱们俩这次也可以顺便去长长见识嘛！” 涂慕真白了它一眼。 而霍文直虽然听不懂胖猫说的话，但这两天的相处下来，他基本上已经能从胖猫的表现，和涂慕真的反应之中，看懂一些专属于他们俩的交流方式了。 见状，霍文直笑道：“我这个建议如何？肥肥肯定也很赞同吧？” 胖猫就姿态优雅的走到了霍文直身边，伸出一只爪子，拍了拍他的鞋面，以此来表达自己的赞赏。 霍文直那乌黑发亮的光洁鞋面之上，登时就出现了一个灰扑扑的猫爪子印。 霍文直顿时就被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涂慕真憋着笑道：“看来霍大人这两天和肥肥相处得不错，它不但赞同霍大人的提议，甚至都已经开始认可你了。” 第068章 刀光剑影 霍文直也是哭笑不得。 他没有回船舱去换鞋或是擦鞋，反而就穿着那么一双带有猫爪印的鞋子，安然自若的站在船上，倒是平添了几分自在。 而涂慕真本来也都已经做好了真去京城长见识的准备了。 却不曾想，当天晚上，她正沉睡之时，船舱外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动静。 涂慕真当即就醒了过来。 胖猫也被吵醒了。 一人一猫耳朵一动，脸色齐齐一变：“有利器之声！” 外边儿这是打上了啊！ 胖猫下意识的朝涂慕真看了过去，然后就在涂慕真脸上看到了兴奋之色。 胖猫：…… 得，它这是白替涂慕真操心了。 涂慕真等这一刻都快等出毛病来了，那什么姓王的终于带着人来了！ 这会儿这船上最高兴的人，除了涂慕真，怕是也没别人了。 胖猫犹豫了一下，问道：“真真，我们现在要出去吗？” “出去干什么？”涂慕真奇怪的看着胖猫道，“给锦衣卫的人添乱吗？” 胖猫：…… 你不想出去还表现得那么兴奋干什么？ 任谁见了你这会儿的表情，怕是都会认为你这是想要冲出去跟人干上一仗吧？！ 胖猫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明显了，明显到涂慕真就算是想假装没看见都不行。 “肥肥你就放心吧，锦衣卫的人可不是吃素的。”涂慕真笑道，“你我虽然有点身手傍身，可这刀剑无眼，真跟人对上了，哪怕没丢掉性命，说不定也会受伤。还不如像现在这样，老老实实的待着，让他们自个儿打生打死去。” 锦衣卫的大牢都被鬼影组织的人给劫了，这对锦衣卫来说，可是奇耻大辱！ 那些个锦衣卫的人，还不定怎么在心里憋着一股气，想把这场子给找回来呢！ 所以，别看霍文直这几天在涂慕真面前表现得那么淡然，但涂慕真敢以性命担保，霍文直在这条船上的布置，绝对不会少！ 胖猫知道涂慕真说的有道理。 可它只是一只猫而已，又不是一个大活人，应该不用有它那么多顾忌吧？ 明知道现在外边儿有一场大戏正在上演，它却不能看个现场，这多遗憾啊！ “那你好好的在这屋里待着，我溜出去看看情况？”胖猫问道。 涂慕真无语的道：“你就这么想出去啊？” 看戏这种事儿嘛，若是大家都看不到，那谁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可若是有人能看到，有人却看不到，那就难免会有人心里觉得不平衡了。 没错，眼下这个心里不平衡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涂慕真自己！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胖猫甩着尾巴道。 这话可真是让人无法反驳。 涂慕真只得道：“你想去就去吧。不过当心着点儿，别在这水上翻了船，那我可救不了你！” “你就放心吧！”胖猫闻言大喜，“凭我的本事，还没谁能轻易让我翻船呢！” 话音一落，胖猫用尾巴打开了房间的小小窗户，然后它一下子就从窗沿的缝隙中钻了出去。 也就是在窗沿被打开的那一刻，船舱外边儿传来的打斗声更加清晰了。 涂慕真甚至还听见了有人被打落水的声音。 她的脸色不由得沉了沉。 也不知道那落水之人，是锦衣卫的人，还是鬼影组织的人？ 涂慕真伸手在枕头底下摸了摸。 等她把手拿出来的时候，她的手上已经多了一把卸了刀鞘的匕首！ 这把寒光冷冽的匕首，正是她之前从王罡身上顺来的那一把。 涂慕真手持匕首，悄然起身，躲在了门后。 突然，外边儿传来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还有人低声说话和踹门的声音。 “是这边儿吧？” “那谁知道啊？这么一艘船，船上的房间布置得七拐八弯的，这又是在水上，我都快被绕晕了！” “刚那船夫不是说了吗？就是这边儿，错不了！” “这边儿也没几间房了，趁着那些个锦衣卫的人现在腾不出手来，大不了咱们一间间的搜，总能把人给找出来！” “王护法这次可是栽了个大跟头。谁要是能把那小娘子给找到了，今后怕是就能飞黄腾达了！” 几人正得意着，外边儿突然传来一阵风声。 紧跟着，涂慕真就听见有人惨叫出声。 “这儿也有锦衣卫的人！” “快跑！” 涂慕真骤然间反应过来。 她刚刚听见的应该不是什么普通的风声。 那分明就是利器出鞘的杀人之声！ 听声音，外边儿的人死的死跑的跑，很快就没了动静。 “涂姑娘，你没事儿吧？”门外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霍大人正在与那王罡交手，他暂时脱不了身，让我来护着点儿涂姑娘。没想到正好让我遇上了鬼影的人，着实侥幸。涂姑娘，你的位置已经被暴露了，此地并不安全。你赶紧出来，我带着你换个地方藏身吧！” 涂慕真心里松了口气。 她正要出声，突然间觉得不太对劲儿，又赶紧闭上了嘴。 不不不，这不像是霍文直的做事风格。 霍文直就算真的安排人来转移她，他派出的应该也是他身边她所熟悉的那几个，而不是应该是什么她完全没接触过的人。 而霍文直身边的人，涂慕真最熟悉的，也就只有魏越和韩正两人。 门外的人虽然话语中并没有什么破绽，但他并没有报上自己的名字，这完全是不正常的。 而且他也没有敲门，说出来的声音听着也有点儿飘忽。 很可能，他根本就不知道涂慕真现在到底在哪间房里。 所以，他刚刚的那番话，怕不是在试探涂慕真此时的具体位置？！ 此人绝对有问题！ 涂慕真连呼吸都给控制得轻缓了下来，生怕让对方给听出了一丁点动静。 与此同时，她手里的匕首，也握得更紧了。 对方迟迟没有听到涂慕真的回应，再次开口喊道：“涂姑娘？你在屋里吗？眼下可是性命攸关的重要时刻，你可千万不能在这时候出事儿啊！” 涂慕真还是没有出声。 那人俨然有些急了：“涂姑娘，为了确保你的安危，请恕在下无礼了！” 话音未落，外边儿就传来了一阵木板破裂的声音。 那人也开始踹门了！ 第069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正当涂慕真沉心静气，打算跟对方殊死一搏的时候，窗户边儿突然又传来了一阵动静。 涂慕真抬头一看，是胖猫肥肥回来了！ 涂慕真面色一喜，随即又小声催促的道：“肥肥你这时候回来干什么？赶紧躲起来啊！” “躲什么啊躲？”胖猫不屑的道，“凭咱们俩，还能有谁是你我的对手？” 听着外边儿的动静，涂慕真来不及和胖猫多说了，忙道：“那你就先在外边儿准备好。一会儿那人要是踹门进来了，你我里应外合，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其拿下！” “没问题！” 胖猫撂下这句话，蹭的一下又从窗户缝里钻了出去，不见踪影。 而外边儿那人似乎是听见了猫叫的声音，当即就大步走到了涂慕真房间的门外。 隔着一道门，那人急促的呼吸声，在涂慕真耳中都清晰可闻。 “涂姑娘，你是在这里面吗？”那人沉声道，“你若是再不出声，在下可当真就要冒犯了！” 涂慕真默不作声，手中的匕首已然呈现出了攻击之势。 就在涂慕真以为对方即将破门而入的时候，一个戏谑的声音却突然响了起来：“哟，这里竟然还有条漏网之鱼！” 这又是一个让涂慕真陌生的声音。 “阁下是什么人？！”涂慕真门外的大黑影警惕的问道。 “这个嘛……”对方悠悠然的道，“还是等你下了地府，去问阎王爷吧！” 话音未落，对方骤然出手，一柄长剑如鬼魅般悄然袭来！ 大黑影仓促举刀相挡，却愣是没有挡住，以至于他连人带刀，狠狠的朝后退了好几步，鞋底在甲板上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哟呵，功夫不错啊！”后来的那人略带惊讶的道，“竟然还被你给挡住了！” “阁下到底是何人？！”大黑影的语气变得慎重了起来，“你可知道这艘船，是锦衣卫的船！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招惹得起的！” “我知道啊！”那人仍旧轻松的道，“这船是锦衣卫的船，可你又不是锦衣卫的人！” 涂慕真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让她给猜对了吗？ 那人真的有问题！ “阁下休得胡言！”大黑影冷冽的道。 “啧啧啧，这儿又没什么外人，你还装什么啊？”那人笑道，“行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也没那么多闲工夫陪你磨牙，还是早点儿送你去见你那些个兄弟吧！” 大黑影心中暗道不好。 他扭头就要逃跑，谁知道那人手中的剑竟比刚刚又快了几分，嗖的一下就到了他跟前！ 大黑影才刚一转身，那柄剑就已经从他身后，直直的穿透了他的心脏！ 大黑影只觉得胸口一痛。 他茫然的低下头，就看见了那个从他胸口处冒出来的剑尖，上面还挂着一滴血，滴答落在了甲板上。 原来死亡的滋味儿，就是这样的吗…… 这个念头刚在大黑影脑中闪过，他就轰然倒下，没了声息。 涂慕真虽然看不见外边儿的动静，但是光听声音，她就已经能够猜得到此时外面的景象。 也不知道那后面突然出现的人到底是谁。 听起来，他显然并不是鬼影组织的人，可他似乎也同样不是锦衣卫的人！ 这是出现了第三方人物吗？ “哟，这地上竟然还有两个装死的。”那后来者突然诧异的道，“算了，今儿我心情好，再给你们补一剑好了。” 一道剑光闪过，紧跟着就响起了两声惨叫。 涂慕真：…… 那两个装死的，该不会是之前跟那个大黑影配合演戏的鬼影组织的人吧？ “那只胖猫。对，就是说你呢。”那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要是再敢乱动一下，哪怕你是涂慕真养的，信不信我也照样给你一剑？” 胖猫：“喵……” 真真救命啊！ 这人太可怕了！ 他是真的想杀我啊！ 涂慕真：…… 那人竟然认识她吗？ “涂慕真。”那人懒洋洋的喊道，“行了，鬼影的人已经被我一剑给宰了，你就别躲着了，赶紧出来吧。” 骑虎难下的涂慕真此刻只有一个想法： 说好了要护她周全的霍文直，这会儿到底死哪儿去了？！ 涂慕真知道，此时留在外边儿的那个人，身手是真的厉害。 他若是真有心要杀她的话，早就已经出手了，根本就用不着跟她废话什么。 所以，此人有很大可能，是友非敌。 那就好办了。 涂慕真将匕首收了起来，打开门，走了出去。 这一走出来，涂慕真一眼就看见，她前方不远处，站在一个穿着浅蓝色衣裳的少年。 那少年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样子，模样还挺俊俏。 他手中抱着一柄长剑，安稳的站在摇晃不定的船上，颇有几分少年侠士的风范。 与此同时，船的另一头有打杀声不住的传来，涂慕真甚至还隐隐的看见了一缕火光。 有人在船上纵火？ 涂慕真来不及多想，问道：“不知少侠尊姓大名？此次少侠救了民女一命，民女定有重报！” 少年自打涂慕真出现之后，就一直在盯着涂慕真看，眼睛更是连眨都没有眨一下。 见涂慕真率先开口，少年似乎这才回过神来，眉眼间竟然出现了一抹慌乱。 不过此时夜色太黑，哪怕头顶明月高悬，涂慕真也看得不是很清楚，下意识的就认为自己这是看错了。 “咳咳。”少年有些不太自在的道，“你就是涂慕真啊？我是封君烁！” 封君烁？ 这人的反应怎么怪怪的？ 涂慕真眨了眨眼睛，再次致谢道：“原来是封少侠当面。封少侠年少有为，功夫如此精湛，着实让人大开眼界。” “是吗？其实也就还行吧！”封君烁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他这样的表现落在涂慕真眼中，越发像是一个涉世未深的世家子弟。 这可跟他刚刚那利落的杀人手法，截然不同啊！ 趁此机会，涂慕真赶紧朝角落里不敢动弹的胖猫招了招手。 胖猫会意，呲溜一下就窜了过来，被涂慕真弯腰捞在了怀里。 封珺烁有些担心的看着胖猫道：“涂、涂姑娘，这胖猫也太肥了，它的分量不轻吧？你抱着累不累啊？要不还是我帮你抱吧？” 第070章 跟我走 胖猫吓得浑身发颤，小声喊道：“喵喵。” 真真你可千万别把我交给这个杀神啊！ 这小子现在的良善模样，那都是装出来的！ 你是没看见，他刚刚杀人的时候可狠了，绝对是个老手了！ 涂慕真也觉得这个封珺烁有点儿太自来熟了。 她甚至都开始怀疑，这位封少侠该不会是脑子里有什么毛病吧？ “多谢封少侠，不过不用了。”涂慕真笑道，“我抱着肥肥抱习惯了，倒也不觉得它有多重。” 胖猫缩在涂慕真怀里哼哼唧唧的。 它本来就不重！ “那好吧。”封君烁耷拉着脑袋道。 不知道是不是涂慕真看错了。 她竟然在封君烁脸上，看见了一抹失望的表情。 “封少侠，船上的情况怎么样了？”涂慕真没工夫研究这个封君烁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她连忙问道，“这艘船……还能保住吗？” “保不住了。”封君烁摇摇头道，“火势已经起来了。要不了多久，这艘船就会被烧得只剩些残渣。” 涂慕真吓了一跳。 她来不及多想，抱着胖猫就回头朝战势最激烈的船头走去。 “诶，你去哪儿啊？”封君烁没想到她说走就走，一个闪身，就跳到了涂慕真跟前儿，“那边儿正打得厉害呢，半条船都快给打没了。难道你没有发现，你脚下的这艘船，正在往水里面沉吗？就你这身子骨，现在往那边儿过去，这就是送命的份儿啊！” 涂慕真：“……多谢封少侠提醒。可我的同伴还在外边呢，我得去通知他们逃命。” “你还有心情管别人呢？”封君烁皱了皱眉头道，“再说了，你口中所说的同伴，应该就是锦衣卫的人吧？他们不过是在捉拿通缉犯而已，你不会以为他们真的会一心保你的命吧？真到了逃命的时候，他们的动作绝对比你快多了！” 涂慕真听得讶然。 她倒不是怀疑封君烁的话。 她就是觉得，怎么封君烁似乎对她和锦衣卫之间的合作事宜，都特别了解似的？ 他是从哪儿得知的这个消息啊？ 而且，他到底是来干嘛的啊？ “涂姑娘，你跟我走吧。”封君烁自信满满的道，“我的船就在附近，我带你过去，保证把你安全送回家，你看怎么样？” 涂慕真：！！！ 不是，听这话音，难道封君烁是专门来救她的吗？！ “她不能跟你走。” 霍文直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莫名的就给了涂慕真一种安稳感。 真好。 霍文直还在！ 涂慕真有些惊喜的回头一看，霍文直几个纵步就跑到了涂慕真身旁。 “霍大人。” 涂慕真正想问问他船上的情况怎么样了，却陡然间发现，一直以来都保持着完美外形的霍文直，此刻身上的衣裳却是破了好几道口子，连头发也乱了。 霍文直的额间还有汗迹，呼吸声也比平时急促了许多。 很显然，他刚刚肯定是经历了一场并不轻松的战斗！ 涂慕真甚至发现，霍文直的左肩处，还有血丝隐隐渗透了出来！ “你受伤了？！”涂慕真惊呼出声。 霍文直面色不改，反倒温和的朝涂慕真笑了笑：“没事儿，一点儿小伤而已，不足挂齿。” 涂慕真刚放下心来，就听封君烁冷冷的道：“一点儿小伤？你这伤口处的血色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儿啊？看起来像是中了鬼影组织最出名的毒，一线牵。你要是再不好好处理一下你的伤口的话，小心最后连小命都没了！” 霍文直中了毒？！ 涂慕真忙道：“霍大人，解毒要紧！” “我说了没事儿，你就放心好了。”霍文直笑道，“区区一线牵罢了，又能奈我何？” 涂慕真：？？？ 听封君烁那话，这所谓的一线牵难道不是一种特别厉害的毒吗？ 可在霍文直这里，怎么看起来就像是被蚊子叮了一口似的呢？ 不想让涂慕真继续操心中毒的事儿，霍文直当即看向封君烁道：“这位兄台，不知道是何来历？锦衣卫在此办事，还请小兄弟不要随意插手为好。” “谁爱插手你们锦衣卫的事儿啊？”封君烁撇了撇嘴道，“我是来救涂慕真的。只要她跟我走，别的事儿，你们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这人竟是“自己人”吗？ 霍文直疑惑的朝涂慕真看了过去。 涂慕真肩膀一耸，给了他一个无辜的表情。 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文直会意，对封君烁正色道：“涂姑娘是我们锦衣卫要保护的人，自然也该由我们锦衣卫将其送还至她父亲身边。兄台还是自行离开吧！” “你这是要阻拦我了？”封君烁眼神一暗，整个人的气势立马就变得不一样起来。 此时的封君烁，仿佛一柄即将出鞘的剑，剑气四溢，随时都有伤人的可能！ 霍文直原本只是碍于形势，才想要和封君烁好好说的。 可封君烁这明摆着是不给锦衣卫面子，那他这脾气可就也跟着窜上来了！ 霍文直浑身气势飙升，竟是跟封君烁不相上下！ 眼看着这两人旗鼓相当，马上就要打起来了，涂慕真不由得气道：“我说两位，眼下可是性命攸关的时刻，你们确定要在这时候对上吗？水都已经漫进船里不少了。再不逃命，我们谁也别想活得了！” “那你赶紧跟我走啊！”封君烁气势一泄，着急的道。 “我们锦衣卫的后援也到了，涂姑娘可以上锦衣卫的船。”霍文直紧跟着道。 两个男人齐刷刷的盯着涂慕真，等着她拿主意。 在这种情况下，胖猫把自己的脑袋死死的埋在了涂慕真的胳膊里。 别说是冒头了，它现在是连动也都不敢动一下啊！ 这两个男人身上的杀气实在是太重了，它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去触什么霉头！ 涂慕真简直压力山大：“……多谢封少侠好意。不过，我既是跟着霍大人一块儿出来的，那自然也该跟霍大人一块儿回去。” 在听到涂慕真说出感谢封君烁的话的时候，霍文直的脸上就已经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待听到后边儿，他脸上的笑意更是完全抑制不住了，嘴角都给咧开了。 第071章 船沉了 封君烁气道：“你倒是够义气，还想着跟他一块儿回去。可你要回的是南溪县，他要回的却是京城。你们俩根本就不同路！” 涂慕真：…… 这话倒是真的。 她差点儿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霍文直毫不相让：“涂姑娘，霍某人会先亲自送你回南溪县，然后再返回京城。我向你爹保证过，我会亲手把你交还给你爹的。” “就凭你？”封君烁冷笑，“今日有我在此，涂姑娘的事，还轮不到你插手！” “那你大可以试试！”霍文直目光凌厉的看着封君烁道，“这京城之外，还没有我锦衣卫插手不了的事！” 回头等他弄清楚了这人的身份，他非得让这家伙好好栽个大跟头不可！ 封君烁气得无言以对。 他握着长剑的手一紧，俨然是要对霍文直出手的模样！ 霍文直将他的变化看在眼中，面露不屑，心中却是多了几分警惕。 两人之间，再次呈现出了一触即发的状态！ 涂慕真无语的看着面前这两人。 她正要开口劝说，突然，他们脚下的商船传来一阵咔嚓之声，还伴随着不少惊呼声。 商船上的火势更大了，还猛烈的颤动起来，涂慕真一个没站稳，差点儿就要摔倒下去。 幸好站在她旁边的霍文直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这才让她给站住了。 “多谢霍大人。”涂慕真感激的道。 “无妨，小事而已。” 霍文直收回自己托着涂慕真胳膊的手，有些不太自在的将手背在身后，还下意识的摩挲了一下。 封君烁看得两眼直冒火：“假惺惺！” 他要是在霍文直那个位置的话，肯定能更好的保护住涂慕真！ “大人！” 魏越从船那头飞驰而来，面色焦急，躬身行礼道：“船就要沉了，还请大人立刻转移！” 霍文直转头看向涂慕真：“涂姑娘，跟我走吧。” 涂慕真还没来得及回答，封君烁已经沉声道：“不行！我说了，涂姑娘应该跟我走！” 霍文直藏在袖中的手，不禁握起了拳头。 要不是现在的场合不允许，他定要一刀斩了这个不知所谓的家伙！ 涂慕真眼看着整艘船都已经倾斜了，河水已经大量涌进船里，很快就要漫到她的脚面上了。 “霍大人，我们走吧。” 涂慕真当机立断的道。 霍文直顿时面色一喜。 封君烁却是不可置信的道：“涂姑娘，你竟然真的选了他，而不选我？！” 涂慕真强忍着，才没有当着封君烁的面，朝他翻个白眼儿出来。 在霍文直和封君烁之间做选择，很难吗？ 虽然这个封君烁刚一出现，就救了她一命，看起来也像是为了救她而来。 可她压根儿就不知道这个封君烁的底细，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救自己，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就独自一人跟他走？ 万一刚刚那一出，也是他跟人配合演的戏呢？ 虽然那出戏是以人命为代价，但也不是没可能。 而霍文直，好歹也和涂慕真相识有一段时间了。 尤其是在船上的这段日子里，两人更是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一起。 哪怕是不说话，只看看风景，却也仍然让两人更加熟络了起来。 所以，非要在这种时候选择一个对自己的生命安全更有保障的人物的话，那涂慕真肯定是选霍文直啊！ “封少侠，你也赶紧离开吧。”涂慕真只得道，“这船马上就要保不住了。” “跟他废话什么？” 霍文直不满的嘀咕了一句，又道：“涂姑娘，得罪了。” 涂慕真还没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见霍文直突然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涂慕真：！！！ 胖猫：！！！ 这姓霍的胆子可真大啊！ 胖猫震惊的抬起了头，都忘了继续装鹌鹑了。 封君烁更是看得两眼直冒火：“姓霍的，你放开涂姑娘！” 霍文直没有理会封君烁，脚下一点，竟是飞身而起，朝着河面上就踏空而去！ 清风拂面，抱着胖猫的涂慕真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生怕自己漏看了什么。 霍文直现在用的，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吧？ 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很快，霍文直就带着涂慕真，在一艘新的小船上停了下来。 他也收回了自己的手，再次致歉道：“涂姑娘，刚才情况紧急，还请见谅。” “没关系。”涂慕真恍恍惚惚的摇头道，“事急从权嘛！” 她又不是真的古代姑娘，难道还能因此就去寻死觅活不成？ “姓霍的，你给我站住！” 封君烁怒极的声音传来。 涂慕真一回头，就看见封君烁竟然也飘忽而至，落在了锦衣卫的小船上。 涂慕真：…… 这位封少侠到底为什么要跟得这么严实啊？！ 霍文直懒得理他，只问后面跟过来的魏越道：“我们的人怎么样了？” “禀大人，我们的人大多都已经离开了那艘商船，有的在现在这条船上，还有的就近上了岸。”魏越面色肃然的道，“这次和鬼影组织交手，我们的人死了五个，轻伤三人，重伤两人，伤患已经全部安排妥当。” 霍文直默然，道：“后续抚恤，你记得跟进，不要让兄弟们寒心。” “属下明白！” 霍文直又问：“鬼影组织的人呢？可让他们逃脱了？” “禀大人，鬼影组织此次共派遣了二十余人攻船，由王罡领头。”魏越答道，“其中大多数都已经被当场斩杀，只有少数几人被活捉，其中就包括了那王罡。鬼影所有派遣出来的人，无一人逃脱。现如今，鬼影被捉之人都被安置在船舱之中，大人可以随时前去审问。” 这战果还算让霍文直满意。 他点点头，挥了挥手。 魏越会意，退进了船舱里，抓紧时间审问鬼影的人去了。 而涂慕真看着不远处河面上的熊熊大火，心情也颇为复杂。 那个什么王罡，终于还是被锦衣卫的人给拿下了。 可她却不知道，这件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已经全部结束了。 “涂姑娘。” 封君烁趁着霍文直和魏越说话的功夫，凑到了涂慕真身边，小声的道，“你都听见了吧？那姓霍的肯定是要带着人犯回京去了，他不可能真的送你回南溪县的。你就信我一回，跟我走吧！” 第072章 封家堡 涂慕真从复杂的情绪中回过神来，顿时哭笑不得：“封少侠，你还没放弃呢？” “那当然了！”封君烁得意的道，“只要你一刻没答应我，那我肯定不能放弃啊！” 涂慕真：…… 这少年还真是够锲而不舍的啊！ 也不知道他这是图什么？ “兄台。” 霍文直打发了魏越之后也看了过来，“这是我们锦衣卫的船。你擅自上船，怕是不太合适吧？而且你一直想要带走我们锦衣卫保护的人，那我有理由怀疑，你很可能和鬼影组织有关联！” 封君烁吓了一跳：“你这是要栽赃诬陷我？！” “栽赃诬陷？”霍文直冷笑道，“就凭你今日的所作所为，难道我不应该这么怀疑你吗？” “我怎么可能和那狗屁的鬼影有关？！”封君烁气得跳脚，“你们锦衣卫的人简直蛮不讲理！” 霍文直看向封君烁的眼神更冷了。 这就叫蛮不讲理了？ 那是眼前这家伙还没有见识过真正的蛮不讲理，到底是什么样子！ 就连涂慕真也有些听不下去了，小声的道：“封少侠，其实霍大人的怀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而且他对你已经很宽容了……” 封君烁一脸伤心的道：“涂姑娘，连你也帮着他说话？” 涂慕真无奈的道：“封少侠，我这不是在帮谁说话，我只是在跟你讲道理！” 那不还是在帮姓霍的吗？ 凭什么道理就是站在霍文直那边儿的啊？ “兄台，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霍文直心情大好，冷冷的道，“你现在立刻从我们锦衣卫的船上下去，我就当刚才的事情没发生过。可你若是执意留下来的话，那可就别怪我锦衣卫依法办事了！” 封君烁挺想把霍文直给怼回去的。 可话到嘴边，他到底还是没敢真说出口。 算了算了。 谁让这锦衣卫是朝廷的人呢？ “行，算你厉害！”封君烁满脸不爽的道，“霍大人，咱们后会有期！” 话音一落，封君烁便纵身一跃，竟然还真就从船上跳开了。 涂慕真被他吓得一颗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儿。 封君烁就这么随便一跳，该不会直接跳到河里去吧？ 毕竟，前边儿的商船已经被烧得只剩下些残碎的木板了，根本就没地儿再接着封君烁了啊！ 然而封君烁的身影很快就在夜色中消失不见，涂慕真根本就看不清楚他到底去了哪里。 唯一让涂慕真还算放心的是，她并没有在之后听见什么重物落水的声音。 那封君烁，应该没掉进河里吧？ 霍文直看着涂慕真那担心的模样，心里不由得有些酸溜溜的：“涂姑娘，你就放心吧。那位封少侠功夫可不弱。一条河而已，还难不住他。” 他话音刚落，远处的河面上就传来了一个呼喊的声音：“涂姑娘，你别怕！我的船就跟在你们后面，我还是会亲自护送你回家的！” 霍文直的脸色唰的一下又黑了。 他暗地里磨着牙。 这个姓封的，怎么还阴魂不散了？！ 不过，姓封的武功高强的江湖人……他该不会是鲁地封家堡的人吧？！ 霍文直心中一惊。 鲁地封家堡，在江湖中可有着响当当的名号。 封家开着四方镖局，走南闯北几十年，交友满地，实力财富二者兼具。 而封家堡有封老爷子坐镇，对封家的家风抓得特别严，向来不许族中子孙在外作威作福，打着封家堡的旗号肆意妄为。 一旦发现，封家堡内部就会对自家子弟有非常严厉的惩治！ 几年前，封老爷子的一个亲孙子在外与人起了冲突，失手杀死了一个小混混。 封老爷子没有把事情随手抹过去，而是亲自押送着孙子送到了衙门，让衙门判罚。 后来他那孙子被罚监禁，封家堡也都一应认了，还送了不少赔偿金到那死了的小混混家。 此事一出，封家堡在江湖上的名声更响了，谁不夸一句封老爷子铁面无私、刚正不阿、处事公正？ 也因此，常有江湖中人起了纠纷的，大家都喜欢找封家堡出面评理。 封家堡也不负大家所托，次次都处理得不偏不倚，越发受到江湖中人的敬重了。 偏偏封家堡名声虽大，但人家处事却极为低调，不但从不跟朝廷作对，甚至还帮着朝廷处理了不少当地的纠纷，也算是为朝廷立下了不少功劳。 虽然朝廷没有明面上褒奖过封家堡，但不管是鲁地当地的朝廷官员，还是京城的一些大官们，都对封家堡多有好感。 如果封君烁真是封家堡的人的话，那霍文直也就能理解，为什么封君烁会一点儿也不害怕锦衣卫的名头了。 毕竟，以封家堡的底蕴和名声，锦衣卫还真不敢随随便便对其下手！ 要是双方真对上了，不管是朝野还是江湖，恐怕都是站在封家堡那边儿的人要更多一些！ 而锦衣卫虽然深受当今圣上的器重和信任，但锦衣卫向来不受文武百官的待见。 一旦有人抓着把柄对锦衣卫发难，其他人甚至根本就不会考虑原由，直接就跟着踩锦衣卫一脚了！ 霍文直不由得纳闷儿。 若封君烁真是封家堡的人，那他好端端的，跑到这京城附近来干什么？ 涂慕真，又是怎么跟对方扯上关系的呢？ 涂慕真可不知道，此时的霍文直，已经把封君烁的底细给猜得差不多了。 她就是对封君烁的执着有点儿无语，高声道：“多谢封少侠好意。” “不客气不客气。”封君烁高兴的大声回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涂慕真的脸色顿时有些奇怪，不知道自己这是应该高兴，还是不高兴呢？ 而封君烁走了，胖猫也终于敢开口了： “喵喵！” 真真，那姓封的该不会是喜欢你吧？ 涂慕真轻轻的在胖猫脑袋上拍了一下：“你别瞎叫唤！” 喜欢？ 开什么玩笑？！ 她跟封君烁才只是第一回见面好不好？ 什么喜欢能来得这么快啊？！ 胖猫委屈的缩了缩脖子：“喵喵。” 他要不是喜欢你，那干嘛对你这么不离不弃的啊？ 涂慕真：…… 她也正疑惑着呢！ 第073章 紧追不舍 霍文直也是没想到，封君烁都已经被他赶下船了，他竟然还敢这么嚷嚷。 “涂姑娘。”霍文直干脆的道，“时候不早了，船舱里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休息的房间，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竟然还有休息的房间？ 涂慕真忙道：“那就多谢霍大人了。” “涂姑娘不必跟我这么客气。”霍文直笑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涂慕真正要进船舱，突然想起了什么，忙问道：“对了霍大人，我们现在所坐的这艘船，是往哪儿去的啊？” 霍文直没好气儿的道：“哪儿都不去！先就近找个码头靠岸，把该安排的事情都安排完了再说。放心吧，我不会言而无信，就这么把你给带到京城去的！” 涂慕真讪讪的笑了笑：“霍大人您误会了，有您在，我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啊？我就是随口问问而已，真的只是随口问问！” 霍文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我就多谢涂姑娘的这份信任了。” “不用谢不用谢，你都叫我爹大哥了，大家都不是外人！”涂慕真笑道。 霍文直：“……我看你这精神头好像还挺好的。要不，你也先别休息了，不如跟我的人一块儿去审讯人犯去？” 涂慕真赶紧抱着胖猫溜了溜了：“霍大人，你肯定是眼花了。我这困得不行了，可不能跟你们一块儿熬着了。” 看着涂慕真匆忙跑掉的身影，霍文直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笑了起来。 封君烁一直没等到涂慕真的回应，忍不住再次高声喊道：“涂姑娘，你还在吗？” “行了，封少爷。”霍文直喊道，“大半夜的，你也消停会儿吧。” “怎么是你？”封君烁不满的喊道，“你把涂姑娘怎么了？你让涂姑娘跟我说话！” 霍文直无语抬头望天。 “封少爷，我说你差不多就得了啊！”霍文直最后回了一句，“这大半夜的，就算你没累，我的兄弟们也都累了。大家都好好歇着吧，有什么话等天亮了上岸再说！” “涂姑娘休息了？休息了你不早说！”封君烁嫌弃的道，“那行，我也休息去了。不过……霍大人是吧？你可得照顾好涂姑娘啊，半点儿也马虎不得！” 霍文直：…… 这话还用得着他说？ 一个愣头青！ 也不知道封家堡那老爷子是怎么想的，怎么就把他给放出来了呢？ 霍文直懒得回答，转身就回船舱了。 第二天一大早，涂慕真起来的时候，船已经靠岸停了。 天光大亮，涂慕真走出船舱，这才将她脚下的这条新船给看清楚了。 昨儿个晚上来得急，她也没顾得上看这条新船。 如今一看，涂慕真才骤然间发现，这艘新到的船，竟然一点儿也不比他们之前乘坐的商船要小！ 而且这艘船看起来明显质量更好，外形也更加威风。 “涂姑娘！” 封君烁在旁边儿的船上兴奋的朝涂慕真招手，“早上好啊！” 涂慕真觉得这个早上还是有那么点儿不太好的。 “封少侠，你也早上好。”涂慕真面带笑容的道。 “涂姑娘你还没吃饭吧？我就知道锦衣卫的人不靠谱。”封君烁兴致勃勃的道，“我请你吃饭啊！” “多谢封少侠好意，不过不用了。”涂慕真摇摇头道。 “涂姑娘你不用跟我客气。你还不知道吧？其实我是专门来找你的！”封君烁忙道。 关于这一点，涂慕真当然早就已经看出来了。 不过既然封君烁主动提起了，涂慕真也就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封少侠，你认识我吗？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啊？” “我以前不认识你，可咱们昨天晚上已经见过了，这不就认识了吗？”封君烁喜滋滋的道，“至于我为什么要来找你……这个啊，得等你回到家，见到你爹了，我才能告诉你！” 涂慕真心中一动：“封少侠，是我爹请你来帮我的吗？” 封君烁吓了一跳，忙伸手捂在了自己的嘴前：“这可不是我告诉你的啊，是你自己猜出来的！” 涂慕真：“……对，是我自己猜出来的，与封少侠无关。” 还真是她爹找来的啊？ 她爹上哪儿找到的这么一个少年侠士啊？！ 封君烁放下心来，手也放下来了。 “涂姑娘你可真聪明！”封君烁赞道。 涂慕真：“……封少侠谬赞了。” “你也别叫我什么封少侠了。”封君烁笑道，“论辈分，你该叫我一声封大哥！” 辈分？ 这打哪儿论的辈分啊？ 涂慕真知道封君烁肯定还是不会说，只得认命的喊了一声：“封大哥。” 反正封君烁这年纪一看就比现在的她大，她叫人一声大哥，也不算吃亏。 “诶！”封君烁高兴的应了一声，“那我以后就叫你涂妹妹吧？” 涂慕真：…… 这个真的大可不必！ 还不等涂慕真想出一个合适的拒绝理由来，霍文直终于到了。 他骑着一匹枣红马，长长的鬃毛看起来顺溜极了，跑起来身姿矫健。 码头上的人们纷纷躲避，全都或敬畏或羡慕的看着这匹马，以及马上的马。 霍文直利索的从马上跳了下来，将牵着马的绳子扔给了原本守在岸边的锦衣卫下属，笑着朝涂慕真走了过来。 “涂姑娘，我已经都安排好了，你要不要先上岸歇歇脚？”霍文直笑道。 “好啊。”涂慕真也笑了。 在船上飘荡了几天，她还真有点儿想念双脚踩在陆地上的感觉了。 封君烁瞪着霍文直，简直恨不得在霍文直身上瞪出几个窟窿来。 怎么又是这家伙啊？ 他怎么阴魂不散的。 眼看着涂慕真跟着霍文直一块儿上了岸，封君烁也忙跳了上去，就跟在涂慕真身后五步远的地方。 涂慕真也不好假装不知道这事儿啊，只得回头道：“封大哥，你要是没别的事儿的话，不如也一起吧？” 霍文直：…… 他就离开了那么一会儿而已，这又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涂慕真竟然都开始叫封君烁为“封大哥”了！ “好啊！” 原本有些闷闷不乐的封君烁顿时脸庞一亮，整个人的状态瞬间就不同了！ 他嗖的一下，就站在了涂慕真身边，看涂慕真的目光温柔极了。 第074章 叫破 霍文直把涂慕真带到了一家客栈，食宿都有。 涂慕真看着情况不太对劲儿，忙问道：“霍大人，我们是要暂时在这里住下来吗？” 霍文直犹豫了一下。 封君烁见缝插针的道：“没事儿，涂妹妹。他们要住就住他们的好了，我送你回家就行！” 涂妹妹？！ 霍文直的心里无名火起。 涂慕真也没想到，自己这还没答应封君烁刚刚的提议呢，他竟然就自个儿喊出来了！ 一时间，涂慕真只觉得自己仿佛是被一道晴空霹雳给劈中了似的，整个人的感觉都有点儿不太好了。 “封少爷慎言！”霍文直黑着脸开口道，“涂姑娘正在和我说话，你这贸然插嘴，怕是不太合适吧？” 封君烁正想要怼回去，眼角的余光却发现涂慕真的脸色似乎也不太好看。 他话到嘴边，又改口问道：“涂妹妹，我可以插嘴吗？” 涂慕真：…… “封少爷，你这不是为难涂姑娘吗？”霍文直冷笑道，“你这么问涂姑娘，你让涂姑娘怎么回答你比较好呢？” 封君烁想想也是，只得耷拉着脑袋道：“涂妹妹，你们聊吧，我肯定不再随便插嘴了。” 涂慕真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倒是不在乎封君烁插不插嘴的事儿，她就只希望，封君烁若是能把他这张口闭口就喊“涂妹妹”的事儿给改了，那就好了！ 这个称呼，别说涂慕真听不惯了，霍文直听着更是觉得无比刺耳。 他努力让自己尽量忽视封君烁的存在，只看着涂慕真道：“涂姑娘你放心，我说了会亲自送你回南溪县，必定会说到做到。只不过你也知道，王罡此人事关重大，而且我们锦衣卫昨夜也折损了一些人手。所以，在将这些事情都安排妥当之前，我们必须得先在这永宁城里等一等。” 涂慕真对此表示理解，又问道：“那要等上多久呢？” “不会太久的。”霍文直笑道，“昨夜我们换船之后，我就已经发了飞鸽传书回京，请人前来接应。而之后没多久，我就收到了回信。照永宁城离京城的距离来看，最迟今天傍晚，来接应的人就应该能到了。到时候，我把手头上的事情都交接了，就能送涂姑娘回家了。” 只是等到傍晚而已？ 那这还行。 涂慕真没再跟霍文直说什么客套的话，只是笑道：“那霍大人您有事儿尽管去忙。到了该出发的时候，你我再汇合就行了。” 霍文直还真是抽空来见的涂慕真。 他也没推辞，只是道：“那好。我把魏越留给涂姑娘，涂姑娘你有事儿尽管吩咐他就行了。你要是临时有事儿找我，他也知道该怎么联系我。” 说着，霍文直就朝包房外边儿一喊。 魏越就推门走了进来。 “大人。” 魏越躬身行礼道。 涂慕真这才回过神来，忙道：“霍大人，这就不必了吧？魏大人是锦衣卫的人，怎么能跟在我身边、供我驱使呢？” 最关键的是，她跟这位魏越大人是一点儿也不熟啊！ 让个陌生人跟在自己身边，那不得处处别扭吗？ 封君烁也想说这完全没必要。 有他在涂慕真身边，谁还能伤得了她不成？ 不过想到自己刚刚插话还被霍文直给训了一通，封君烁就没好意思开口，只眼巴巴的看着涂慕真，希望涂慕真能明白他的意思。 可此时的涂慕真，哪儿还顾得上看他啊？ “涂姑娘别推辞。”霍文直摇摇头道，“有魏越跟在你身边，我也能放心一些。而且魏越经常在外边儿跑，这永宁城他也来过好几次了，对这里熟悉得很。你要是觉得闲了，想出去走走逛逛的话，还能让他给你带路呢。” 涂慕真：“……既然霍大人考虑得这么周到，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封君烁的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愣是透着几分委屈。 霍文直就朝魏越点了点头：“你都听见了。今天你就好好跟着涂姑娘，涂姑娘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明白了吗？” “是！大人。” 魏越恭敬的应了一声，走到涂慕真身后不远处站定了。 吃完饭，霍文直就主动提出了告辞。 他这话刚一出口，封君烁的脸上就浮现出了点点笑意。 很显然，他等这一刻，早就已经等很久啦！ 霍文直本来是打算直接走的。 可是一看封君烁脸上那表情，他的脑海里一下子就涌出了另一个主意：“封少爷，我记得这永宁城里好像也有你们四方镖局的分局吧？正好，我手里有趟镖想劳烦一下四方镖局，不知道封少爷可否陪霍某走一趟？” 封君烁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看向霍文直的目光也变得危险起来：“霍大人怎么知道我是四方镖局的人？” 霍文直像是什么也没有察觉到一样，脸上笑意更深：“封少爷别忘了，我可是锦衣卫的人。” 封君烁沉默了一下，道：“行，那我就陪霍大人去一趟四方镖局！” “封少爷，请！” 霍文直伸手一抬，让出了一条路来。 封君烁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回过头来看向涂慕真时，脸庞又变得柔和无害了：“涂妹妹，我跟霍大人去办点事儿，回头再来找你啊！” 涂慕真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我知道了，封大哥。” 霍文直和封君烁就一块儿走了。 涂慕真这才问魏越道：“魏大人，这四方镖局是什么来头啊？” “回涂姑娘，四方镖局是封家堡的产业……” 魏越把封家堡的事迹和名声，给涂慕真讲了个大概。 涂慕真十分震惊：“封君烁他来头这么大呢？！” “我也不知道。”魏越摇摇头道，“刚刚要不是霍大人给说破了，我都不知道那小子是封家堡的人呢！不过他既然姓封，这么年轻就有那么厉害的功夫，还是那么个当着我们霍大人的面都不发憷的脾性，那除了封家堡，估计没别的地方能养得出来了。” 涂慕真若有所思，又笑道：“你们霍大人的名声也很厉害吗？他这么不给封君烁面子，就算封家堡不找他麻烦，那他就不怕封家堡的亲朋旧故什么的，找他的麻烦吗？” 第075章 身份曝光 不是说霍文直只是一个小小的百户吗？ 可看他对封君烁的那个态度，他可一点儿也不像是个小百户！ “切，封家堡虽然厉害，可在我们霍大人面前，那也算不了什么。”魏越骄傲的道，“我们霍大人，十六岁加入锦衣卫，如今在锦衣卫干了三年了，破过的大案重案无数！ 他亲手抓的人犯，那更是数都数不过来，什么样儿的都有，连皇亲国戚也有！ 封家堡再厉害，还能跟人家皇亲国戚相比吗？” “那你们霍大人胆子够大的啊！”涂慕真目光闪烁，“他连皇亲国戚都敢抓，就没人想把他给掀下来吗？” 一个小小的百户敢去抓皇亲国戚，事后还一点儿损伤都没有，那怎么可能？！ 她就知道，霍文直真正的身份，根本就没有他一开始跟她爹说的那么简单！ 胖猫也凑起了热闹：“喵喵！” 这姓霍的可以啊！ “那怎么可能没人想呢？可那也得他们办得到才行啊！”魏越呵呵的道，“我们霍大人，那可是出自于卫国公府，是卫国公的嫡幼子！ 霍大人他亲姑姑，是宫里的娴妃娘娘，圣宠不衰！ 这后台，够硬吧？ 再说了，我们霍大人打小就是在宫里长大的，连当今圣上的书房都被他祸祸过呢。 可圣上说什么了吗？还不是把我们霍大人当自个儿亲儿子似的宝贝着！ 谁要是敢惹我们霍大人啊，那不是阎王桌上抓供果——找死吗？” 涂慕真满面笑容的道：“魏大人说的对，你们霍大人确实够厉害！” 她心里却是恨得直磨牙。 好一个霍文直！ 卫国公嫡幼子？ 亲姑姑是皇帝宠妃？ 皇帝的宝贝疙瘩？ 他倒是掩藏得够深的啊！ “那是！”魏越对涂慕真的心思一无所觉，仍在嘚瑟的道，“本来之前抓了鬼影组织的两大护法，我们霍大人眼看着都能升到指挥使的位置去了。 可惜后来鬼影组织的人劫了大牢，偏这案子又是归霍大人管的，这黑锅他不得背着吗？ 哪怕现在那王罡又被重新逮了回来，我们还顺势宰了不少那鬼影组织的人，可这过错就是过错，也没那么容易给抹消掉。 也不知道我们霍大人下次升指挥使的机会，又在哪儿呢？ 不过这也说不定。 凭圣上对我们霍大人的喜爱，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一时兴起，给我们霍大人升官儿了！” 锦衣卫指挥使，那可是锦衣卫里最大的官儿，正三品的官儿。 若是霍文直能直接升到锦衣卫指挥使的话，那说明他如今在锦衣卫里的地位本身就不低。 涂慕真的脑子飞快的转动着。 “你们家霍大人这么年轻就能当上锦衣卫指挥同知，已经很难得了。”涂慕真笑道，“好歹也得给其他人留条活路嘛！” “涂姑娘这话说得中听！”魏越点点头道，“也是。我们霍大人要是真的这么快就升到指挥使的位置，还不知道得有多少人在背地里骂娘呢。现在这样也挺好，我们霍大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遇上麻烦了，上头还有指挥使顶着，谁都怪不到我们霍大人头上！哈哈！” 涂慕真满面笑容，心里的小刀刀却是磨得更狠了。 果然让她给猜准了！ 霍文直根本就不是什么锦衣卫百户，他竟然是锦衣卫指挥同知，从三品的大员！ 这正六品和从三品之间的差距，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亏那霍文直也装得出来！ 今天要不是魏越说漏了嘴，她不知道还会被霍文直骗上多久！ 吹捧了霍文直一番，魏越也没忘了他家霍大人今儿吩咐他的正事儿。 魏越殷切的道：“涂姑娘，你接下来可有什么安排吗？是想先休息休息，还是出去转转？” 涂慕真也不想一直记挂着霍文直的真正身份。 “出去转转吧。”涂慕真长舒了口气道，“难得出门一趟，总不能空着手回家。顺路给我爹带点儿什么南溪县没有的新鲜玩意儿回去，也是好的。” “涂姑娘一片孝心，涂捕头若是知道了，定会欣慰不已的。”魏越笑道。 涂慕真还真有些想她爹了：“也不知道我不在家的这几天，我爹他怎么样了？” 还好，她很快就能回家了。 胖猫：“喵喵！” 真真你就放心吧，你不在家，就没人管着你爹喝酒的事儿了，他这会儿怕是开心都来不及呢！ 涂慕真：…… 呸呸呸，她爹才不是这种人呢！ 哪怕她爹的确很喜欢喝酒，可涂慕真有信心，在她爹心目中，她这个女儿，绝对要比酒重要得多啊！ 魏越今天的任务就是让涂慕真开开心心的，眼见涂慕真的情绪低落了下来，他哪儿敢继续提这个话题啊，忙道： “涂姑娘，这永宁城是京城周边出了名的大城，来往的商人络绎不绝，所以这城里特别的繁华，天南地北的东西都能在这里找到。要不，我现在就带你去逛逛？” “行啊！” 涂慕真想起临出发时，她爹塞给她的金子，这会儿都还好好的挂在她的腰间呢。 正好，之前带出门的包袱，都随着那艘被焚毁的商船葬身海底了，她这还得去购置两身方便在路上更换的衣裳。 魏越就带着涂慕真在永宁城里转了起来。 永宁城是个大城，虽然它同样是县城，却比涂家所在的南溪县大了至少一倍，而且县城里的热闹繁华也远远不是南溪县可以比拟的。 涂慕真走在街道上，竟然还看到了几个外邦人。 魏越见涂慕真盯着那些外邦人多看了两眼，主动解说道：“那些人都是从一些偏僻的小国来的。他们自己国家的日子不好过，就老是来我们大魏朝打秋风。 听说先皇在世的时候，对这些小国来的使臣特别宽容，每次都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完了还给人一大批奖赏，让他们带回自己的国家去。 时间一长，周围的小国听到风声，全都派人来了。 不过当今圣上登基之后，对这些小国之人就没那么纵着了，基本上都是放着不管。 那些小国之人知道圣上对他们的态度之后，派人来的次数这才少了。 不过即便如此，来我们大魏朝做生意的外邦人，也还是挺多的。 尤其是京城和江南一带，外邦人更是随处可见。” 第076章 锦上花 涂慕真点了点头。 她突然想了起来，自己在穿书之前，看这原著的时候，书中就曾提到过，那书中男主齐王为了抢得皇位，就曾给自己立下了一个礼贤下士的人设，对那些小国来的使者更是十分友善，获得了大魏朝周边不少小国的“友谊”。 而齐王与太子相争最厉害的时候，就曾暗中和那些小国往来，让他们一起对大魏朝发起进攻，并因此还坑死了大魏朝最厉害的大将军。 可惜当时涂慕真根本就没有仔细看原著内容，只把目光盯在了和原身有关的配角身上，以至于她这会儿竟是想不起来那位被坑死的大将军到底是什么身份了。 不过，书中齐王争位最激烈的时候，那都是赵志恒考上进士之后的事儿了。 现在的赵志恒还只是个秀才而已，离进士还远着呢。 那一场大魏朝历史上最屈辱的战争，也还没有发生。 而就涂慕真想起来的这些书中内容，就足以说明，当今皇帝对那些小国之人的态度，完全是正确的啊！ 那些人就是吃了你的还想把你这口锅都给掀了，完全就是喂不熟的白眼儿狼！ “魏大人。”涂慕真好奇的问道，“这些外邦之人在我们大魏朝做生意，是和本地商人一样交税的吗？” 交税？ 魏越一愣：“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主要这税收的事儿是归户部管的，那跟他们锦衣卫也扯不上关系啊！ “哦。”涂慕真也不失望，只是道，“没事儿，我就是随口问问罢了。主要是我觉得这些外邦人来我们大魏朝做生意，那占的都是我们大魏朝百姓的便宜。若是他们来大魏朝做生意，交的税和本地商人是一样的话，那对我们大魏朝百姓也太不公平了。” 魏越觉得涂慕真说的很有道理。 他傻乎乎的摸着自己的脑袋道：“这种事儿，估计朝廷里的大人们心里也都清楚着呢，肯定不会让我们自己的百姓吃亏的！” 涂慕真知道魏越这是什么都不知道，也没继续说下去，转而问道：“对了魏大人，这永宁城里，也有外邦人开的店吗？他们一般都是卖什么的啊？” “这我也不知道……”魏越为难的道。 涂慕真：“……算了，我们就随便逛逛，逛到哪儿算哪儿吧。” 魏越不由得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涂姑娘可真是位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啊！ 涂慕真在路上走走看看，很快就看中了不少了小玩意儿，她全都掏钱买了下来。 当然了，付账的时候，她并没有真的把她爹给她的那些金子拿出来。 毕竟这些小玩意儿都不怎么值钱，有的就只卖几个铜板而已。 她要真拿金子付钱的话，怕是得吓晕好几个小摊子的老板！ 魏越本来是要抢着付钱的。 不过涂慕真没让。 “魏大人，这些都是我给我爹买的，算是我的一片孝心。”涂慕真解释道，“这要是让你付钱的话，那这孝心算谁的啊？” 魏越：“……涂姑娘你说得对。” 他可不想上赶着给自己再找个爹！ 可问题是，涂慕真说她那些东西都是给她爹买的，那也不对劲儿啊！ 他亲眼看到涂慕真买了些姑娘家用的绣帕、首饰什么的，难道这也是给她爹买的？ 可他也不能挑着东西付钱吧？ 那成什么样子了？ 魏越顿时明白过来。 涂慕真这其实就是不想花他的银子，不想占他的便宜而已。 没想到，原来涂姑娘不但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她竟然还如此的通情达理！ 魏越心中对涂慕真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涂慕真倒是没注意到这些。 这自己买东西自己付钱，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尤其是身为女儿家，在钱财上更是不能随便让人替自己买单了。 走着走着，涂慕真突然看见了一家名为“锦上花”的银楼。 这名字还挺别致的啊。 涂慕真抬起头，看着那“锦上花”的招牌。 这招牌上的三个大字写得龙飞凤舞的，笔势刚健有力，落笔处却又透着几分飘若，俨然是出自书法大家之手。 “涂姑娘，这‘锦上花’专卖各类金银首饰，也有玉器珍珠，你要不要进去看看啊？”魏越提议道。 “咦？”涂慕真笑看着魏越道，“看来魏大人对这‘锦上花’，很是熟悉啊！” “嘿嘿，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嘛？”魏越讪讪的道，“我娘跟我几个嫂子，最喜欢在这‘锦上花’买东西，每个月都要给这‘锦上花’送上一大笔银子！耳濡目染之下，我就是想对这吃银子的店不熟悉，那都不行啊！” 涂慕真噗嗤一乐：“这‘锦上花’的东西，真有那么好？” “那谁知道啊？”魏越无语的道，“反正在我看来，那什么首饰样式都差不多，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差别。可我娘她们几个女人啊，还是一套一套的往家里买，非说每一套都不一样，而且每一套首饰还得搭配不一样的衣裳！” 要不是他们家底子还算深厚，就他娘跟他嫂子们那些个花银子的劲头，早把魏家给掏空了！ 可恨他娘有银子买首饰，却连他的月例银子都不肯稍微给他涨一涨，这还是他亲娘吗？！ “魏夫人说的没错啊！”涂慕真赞同的道，“这不同的首饰，本来就应该搭配不一样的衣裳嘛！” 魏越：…… 他刚刚忘了，涂姑娘也是个女人家来着。 这跟女人家有关的事情，她肯定是站在女人家那边儿的啊！ 他这番抱怨，那是选错了人啊！ 见魏越表现得这么可乐，涂慕真也对这“锦上花”里售卖的东西来了兴趣。 她抬脚走了进去。 魏越忙跟在了她的身后。 “锦上花”的店铺占地面积极大，从外边儿看的时候，就能看出这家店足足占了普通店铺三间门面的面积，而且每一扇门都是大开着的，广迎八方来客。 不过这每一扇门所对应的区域，里边儿摆放的货品质量和价值也完全不一样。 涂慕真刚一进门，就看见了店铺最中央的货架上，摆着一整套的珍珠头面，做工精细，吸人眼球。 第077章 打脸现场 在那套珍珠头面一边，还放着一只金步摇。 那金步摇上镶了各色的宝石，看起来光芒璀璨，十分贵重。 唯一遗憾的是，那金步摇上的宝石，品质还是略差了一筹。 若不然的话，它这单独的一只，价值就完全可以超过那一整套的珍珠头面了！ 想来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店铺中最重要最显眼的位置，才会被那套珍珠头面给占了。 有这两件东西在，完全可以撑起这家“锦上花”的场面了。 毕竟，能在一个小县城里见到这样品质的首饰，已经实属难得了。 若是在南溪县，那是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东西售卖的。 原因无他，那根本就没人买得起啊！ 而涂慕真手里虽然有些钱，可若是让她把钱花在这些东西上边儿，她还真有点儿舍不得。 涂慕真看了看这店里别的首饰，觉得都有些一般。 她正打算转身离开，结果她一扭头，就看见了魏越脸上那略显古怪的表情。 “魏大人，你怎么了？”涂慕真问道，“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哦，那倒不是。”魏越回过神来，摇摇头道，“我就是看那只金步摇，觉得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看到过的一般。” 涂慕真不禁笑道：“魏大人你刚刚不才说过，你看首饰不都一个样儿吗？” 若是因此而觉得眼熟的话，那可再正常不过了。 魏越一想也是，便没再多想。 “涂姑娘，你有没有什么看中的首饰啊？”魏越笑着问道，“你要是看中了什么，尽管买下就是。银子方面的事儿你不用担心，有我们霍大人顶着呢，他有钱！” 涂慕真哭笑不得。 要说她看中的首饰嘛，除了那两件“镇店之宝”，也没别的了。 偏偏她现在还没办法像上辈子那样，随心所欲的花钱。 可她要说什么都没看上的话，又似乎显得太自大了一些。 涂慕真顿了顿，走向了一旁摆放玉器的柜台。 “掌柜的，能把这只玉镯拿出来给我看看吗？”涂慕真指着一只光洁润透的纹丝白玉手镯道。 掌柜的看出涂慕真是个不缺银子的大客户，忙把手镯给取了出来。 这只手镯本身的质地还算不错，而这上面的纹丝工艺更是给它添了一抹色彩，让它看起来多了几分不凡。 在这家店里，这只手镯的价值，绝对能够拍到前五之列。 “就这只吧。”涂慕真打量了一下手镯，确认它上边儿没有裂纹之类的瑕疵，当即就道，“掌柜的，还请帮我把这只手镯包起来，我好带走。” 掌柜的闻言大喜。 这位姑娘虽然看起来穿着打扮都很一般，但人家买东西却是连价都不问就直接拍板了，这气度，简直绝了！ “好的这位姑娘，承惠二百两银子！”掌柜的一边准备亲手给玉镯打包，一边报上了价格。 涂慕真点点头没说什么，伸手去拿钱袋。 “慢着！” 突然，一个娇俏的声音从涂慕真身后传来：“这只玉镯，本小姐要了！” 涂慕真：？？？ 她没听错吧？ 这个声音的主人想要的玉镯，肯定不是她已经准备付钱的这一只吧？ 这个念头刚在涂慕真脑海中闪过，一道芊芊身影已经飘然而至，站到了涂慕真身旁。 掌柜的也懵了，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位小姐，不知道您说的玉镯，是哪一只呢？” “还能是哪只？当然是你手里那只了！”来人眉头一皱，没好气儿的道。 涂慕真：…… 不是吧？ 这种千载难逢的打脸场面，竟然还真让她给碰上了？！ 涂慕真侧头看去。 来人是个容貌姣好、皮肤白皙的年轻姑娘。 她穿着一身大红色妆花褙子，头上珠环玉佩好不齐整，显然是出自富贵人家的小姐。 这位小姐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正是花一样的年纪。 可惜她脾气不好，脸上还眉头紧皱，活生生的给她自个儿增添了几分戾气，也让她出色的相貌打了折扣。 掌柜的为难的道：“这位小姐，实在是不好意思。您看中的这只玉镯，我们锦上花已经售卖给其他客人了。您若是喜欢这样的玉镯，我们店里还有一些同类款式的，您不妨看看别的？” “不行！我就要这只！”崔明媛一巴掌拍在柜台上，“你个小老头儿休得唬我！这只玉镯明明就在你手里，怎么就卖给别人了？你这分明就是看不起我，在糊弄我！” 店里的客人们一看这儿好像出事了，要么东西也不敢买就赶紧跑了，要么就好奇的避在一旁瞧热闹。 一时间，这店里的生意显然是做不成了。 掌柜的只得道：“这位小姐，虽然这只玉镯还在小老儿手里，但已经有客人看中了，连价钱都已经定了，只差这最后一步的交易了。照我们生意人的规矩来说，它其实就已经是客人的东西了。”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规矩？”崔明媛瞪了掌柜的一眼，伸手一指涂慕真，“你说的那个客人，就是她吧？” 掌柜的：…… 这可让他怎么回答啊？ 不过，崔明媛实际上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她直接转头看向涂慕真道：“喂！这玉镯我看上了，你买别的吧！” 涂慕真：…… 胖猫被吓了一跳：“这哪儿冒出来的愣头青啊？哪有抢人东西还抢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涂慕真没出声，只是看向了魏越。 魏越会意，立刻上前道：“不好意思，这玉镯是我们先看上的。还是你去买别的吧！” 崔明媛惊讶的看着魏越：“你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魏越：…… 他分明一直都在的好不好？！ “原来你还有帮手啊！”崔明媛若有所思的看了涂慕真一眼，“算了，这个不重要。我明跟你说了吧，我可是你们惹不起的人！你们确定，要跟我抢这只玉镯？” 涂慕真哭笑不得。 她当然知道崔明媛的身份肯定不一般。 所以她这不是选择了不开口吗？ 可这姑娘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也不知道她这是真的脑子一根筋呢，还是大智若愚啊？ “你先把话说清楚了，是你想抢我们家姑娘先看中的玉镯！” 这种时候，魏越就派上用场了。 第078章 仗势欺人 （求订阅求月票） “你这胆子挺大的啊，竟然敢跟我嚷嚷？”崔明媛不可置信的道。 魏越觉得自己简直没法儿跟这位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姑娘沟通。 她这怎么老是答非所问呢？！ 魏越懒得搭理她，直接掏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扔给了掌柜的，道：“把这玉镯包起来，我们现在就带走！” 掌柜的正要应下，崔明媛立刻道：“不行！我说了，这只玉镯是我的！” 掌柜的简直欲哭无泪。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两边儿的人都不是好惹的。 可玉镯只有一只，他到底应该给谁呢？ “不用理她！”魏越看都不看崔明媛一眼，对掌柜的道，“一个小丫头片子罢了，难道她还能上天不成？” “你！你简直岂有此理！” 崔明媛气得直跺脚。 掌柜的悄悄看了眼崔明媛的脸色，到底还是麻利的把玉镯打包好，递给了魏越。 魏越正要伸手去接，不曾想崔明媛却是突然探出手来，一把就将那玉镯给抢了过去！ 接了个空的魏越当下一愣，差点儿以为自己这是眼花了！ 这怎么还有直接动手抢东西的呢？ 这不是土匪行径吗？！ “你把玉镯还给我！”魏越黑着脸道。 崔明媛飞快的把玉镯藏进了自己的袖子里，得意的朝魏越做了个鬼脸：“不给不给就不给！有本事，你再抢回去啊！” 魏越气得深吸了一口气，两只手甚至握起了拳头。 涂慕真：…… 事情怎么就发展成眼前这个样子了呢？ 崔明媛也看见了魏越手上握的拳头，当即就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你你你你、你想干什么？！我可告诉你啊，我亲舅舅可是当朝的户部尚书！你要是敢对我动手的话，我舅舅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舅舅？ 户部尚书？ 那这姑娘的来头还真不小啊！ 涂慕真却是心里咯噔一下。 户部尚书袁大人，那不正是原著中，女主她爹吗？ 涂慕真顿时有些恍惚。 她本来还觉得，自己离原著女主挺远的。 可没想到，这么快，她竟然就遇上了和原著女主有密切关系的人！ “你舅舅是户部尚书？”魏越松了拳头，不太相信的道，“你这该不会是随意编造出来懵人的吧？” 人家堂堂的户部尚书，怎么可能有个这么丢人的外甥女？ “我说的都是实话，干嘛要骗你们啊？”崔明媛冷哼着道，“怎么样，现在你们怕了吧？我告诉你们，等我到了京城，把你们抢我东西的事儿告诉我舅舅，我舅舅肯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魏越冷笑道：“就算你舅舅真是户部尚书，那我们怕的也只是你舅舅，不是你！我告诉你，你赶紧把那玉镯给我还回来。不然的话，我就把你拎到大牢里去，让你舅舅亲自来接你！” 不就是个户部尚书吗？ 他们家霍大人连皇室中人都斩过，还能怕你一个尚书大人？！ 崔明媛当然不可能相信魏越的话，直接道：“想要回手镯是吧？行啊，那你们上我舅舅府里去要好了！” 她就不信了，难道这俩人还真敢去不成？！ 魏越不想再跟崔明媛废话，直接伸手，朝崔明媛的肩膀抓了过去！ “啊！！！”崔明媛吓得大叫，“你要干什么？非礼啊！” 她扭头就往店外跑，魏越立刻跟了上去。 涂慕真也抱着胖猫跟上。 这事儿真可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涂慕真刚跑到店外，就见魏越已经抓住了崔明媛的肩膀，让她动弹不得。 “你放开我！” 崔明媛还想挣扎，可魏越把她按得死死的，愣是让她连想转个身都做不到。 “你给我老实点儿！”魏越冷哼道，“你当众抢人东西，在场的人可都是看见了的。现在我就把你送到衙门里去，你准备好怎么跟这里的县令说吧！” 说着，魏越就要拖着人往衙门的方向走。 “我没抢，我就是没抢！”崔明媛还嘴硬呢，“我只是拿了我自己的东西而已，是你们想抢我的！有我舅舅在，衙门里的人也是信我的，不可能信你！” 魏越怜悯的看了她一眼。 别说他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就算他现在是指鹿为马，只要他拿出他锦衣卫的身份来，那衙门的人也知道到底该听谁的啊！ 至于那什么做户部尚书的舅舅？ 这现官还不如现管呢，等那户部尚书真派人来了再说吧！ 魏越继续拖着崔明媛往前走。 涂慕真抱着胖猫，默默的跟在他们身后。 胖猫：“啧啧，这姓魏的果然不愧是跟着那霍同知混的啊！这脾气，这行事作风，简直就跟那位霍同知如出一辙！上梁不正下梁歪！” 涂慕真小声：“这叫上行下效。你怎么能用上梁不正下梁歪这种话来形容魏大人呢？这也太不给魏大人面子了。” 人家魏大人这会儿好歹也是在替她出头，她帮不上什么忙也就算了，怎么还能在背后诋毁魏大人呢？ 胖猫沉默了一下，狐疑的道：“上行下效……这不一样不是什么好词儿吗？” 涂慕真默然。 她好像，还真的也用错词儿了啊？ 难得见涂慕真吃瘪一回，胖猫缩在涂慕真胳膊肘里偷着乐。 崔明媛被魏越拉着，心里越来越慌，再也没办法像之前那样嚣张了。 她不住的大喊大叫，引来周围路人纷纷围观。 魏越听得心烦。 他正打算再警告崔明媛一句，涂慕真也已经悄然捏了块碎银子在指间捏着，随时准备出手让崔明媛安静下来。 可突然间，前头街上驶来一辆马车，旁边还跟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美男子。 那美男子看起来俊朗不凡，气质出众，一看就是大家子弟。 崔明媛一看见那小帅哥，眼睛登时就亮了，忙喊道：“大表哥！我在这里！大表哥你快救救啊！” 美男子闻声看来，顿时脸色一变，当即就驱马跑了过来，丝毫不顾及路边行人。 路边行人匆忙躲避。 虽然大家都没有被马匹伤到，但因为躲避得仓促，还是有不少人摔倒在地，发出痛呼之声。 还有些小商贩的摊子都被掀翻了，暗暗叫苦不迭。 美男子一路奔驰，到了魏越面前才停了下来。 魏越丝毫闪避的意思都没有，只是更用力的捏住了崔明媛的肩膀。 第079章 猪一样的队友 “啊！！！” 崔明媛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周围众人纷纷忍不住皱眉。 涂慕真更是抬手给自己掏了掏耳朵，一脸嫌弃的模样。 这姑娘叫得也太渗人了。 不过，涂慕真也看见了魏越手上力道的变化，所以她对崔明媛的表现，倒还真不怎么意外。 “明媛表妹，你怎么会在这里？” 袁立辛惊讶的看了一眼崔明媛，又黑着脸对魏越道：“这位兄台，在下乃京城袁氏子弟，名立辛。你手中所制之人，乃在下的表妹。不知道我表妹是如何招惹了兄台，竟引来兄台如此狠辣的手段！” 袁氏子弟？ 那户部尚书，不就是姓袁吗？ 合着这位竟然是户部尚书之子吗？ 那他不好好的在京城待着，跑到这永宁城来干什么？ 魏越心思急转，面上却是不露分毫：“原来是袁公子。你这位表妹，当街强抢财物，被我抓了个正着之后，她不但拒绝交出她所抢之物，甚至还以户部尚书是她舅舅为名威胁我等。我正要将其带往永宁县衙，让衙门来处置她。不知道袁公子觉得，我这样的做法，到底对不对呢？” 袁立辛脸色一沉：“明媛，这是真的吗？” “当然不是了！”崔明媛急道，“大表哥，那只玉镯，分明就是我看中了的。可他们竟是一点儿面子也不给我，仗着先付了银子就想把那玉镯给拿走。那我怎么能答应呢？肯定是先把玉镯抢过来再说啊！” 魏越：…… 涂慕真：…… 这姑娘，到底知不知道她现在嘴里说的是什么啊？ 她这不是在为自己开脱，简直就是亲自坐实了她的罪名啊！ 袁立辛也差点儿被气个倒仰。 他之所以在听了魏越的话之后还要询问崔明媛，并不是因为他不相信魏越的话。 事实上，以他对自己这个表妹的了解，他完全相信，魏越说的绝对是真的。 而他在明知错在自己表妹的情况下，还要多嘴问上那么一句，其实就是给崔明媛一个机会，让崔明媛把这错给推出去，抵死不认！ 哪怕崔明媛只是随便编上两句呢，那袁立辛也能找到借口和理由，让崔明媛和魏越手底下脱身。 可谁知道崔明媛竟然这么傻，还真就自个儿把这事儿给认了！ 当然了，她或许并不是傻。 她或许只是认为，她的靠山到了，她什么都不用怕。 “袁公子，你也听见了。” 事已至此，涂慕真不可能让魏越一个人来面对袁立辛这位袁氏子弟。 她上前道：“令表妹亲口承认，她在我们付了银子之后，还强行将东西抢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她竟然行这般强盗行径，难道我们不应该将其送到衙门去吗？那天理何在，公道又何在？！” 袁立辛：…… 这女子是何人，竟然张口闭口就又是天理又是公道的，简直是不给表妹留一点儿活路啊！ 魏越则是给了涂慕真一个赞赏的眼神。 涂姑娘可真是厉害啊！ 他都还没想好要怎么说呢！ “就算我表妹有错，但二位又是何人，有什么资格来评判我表妹的对错？”袁立辛不屑的道。 很明显，他这是要力保崔明媛到底了！ “袁公子此言差矣。”涂慕真淡定的道，“我们并没有要评判令表妹对错的意思。所以，我们这不是正打算送她去永宁县衙吗？” 这评判对错一事，自然是由永宁县令来做！ 袁立辛：…… 这姑娘好利的一张嘴！ “你竟然敢说我大表哥的不是？”崔明媛不可思议的看着涂慕真道，“你知不知道我大表哥是什人啊？你还要不要命了？” 这位所谓的“表妹”着实智商堪忧，涂慕真简直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袁立辛也恨不得把崔明媛的嘴用纱布给堵上。 他要不是深知崔明媛的本性，几乎都快要以为，崔明媛是对家派过来，专门给他们袁家抹黑的！ “民女不知道令表哥是什么人，民女只知道，令表哥身份再高，也高不过王法！”涂慕真铿锵有力的道。 或许是被涂慕真的气势所慑，原本无法无天的崔明媛，此刻竟是难得的消停了下来，不再大喊大叫。 正当袁立辛暗自在心中骂脏话的时候，原本跟他一块儿的马车也终于驶了过来。 车帘被掀开，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柔声道：“大哥，此事本就是明媛表妹不对。明媛表妹年纪小不懂事，你就出面替明媛表妹，向这两位无辜之人道个歉，做些赔偿罢。” “大表姐！”崔明媛眼睛一亮，“你怎么也来了？明媛好想你啊！” 名媛？ 谁给自家闺女起这么个名字啊？ 涂慕真在心里腹诽了一句。 那带面纱的女子就温柔的朝崔明媛笑了笑，喜得崔明媛下意识的就想要朝着马车跑过去。 可惜魏越还死死的摁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袁立辛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 妹妹说的对。 他在这大街上跟人理论什么啊？ 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儿，就该速战速决才是！ 袁立辛当机立断跳下了马，拱手朝魏越和涂慕真行礼道：“两位，此事的前因后果我已知晓，的确是我家表妹的错。我代我家表妹，向二位致歉。二位的一切损失，也由我袁某人承担。还请二位大人有大量，饶过我表妹这一回。” 早这么说不就得了嘛！ 魏越嫌弃的扯了扯嘴角。 涂慕真正打算跟这位袁公子算算他应该给多少赔偿金，旁边儿的崔明媛却听得不乐意了：“大表哥，你为什么要跟他们道歉啊？我又没做错什么！本来就是他们不对嘛！” 袁立辛脸都青了。 那戴面纱的女子忙道：“明媛，休得无礼。大哥这都是为了你好，你安心待着便是。有什么话，等我们回去之后再说。” 崔明媛还是明显有些不高兴。 不过，她似乎对面纱女子十分信赖和信服，所以面纱女子这一开口，哪怕崔明媛再怎么不情愿，也还是老实了下来。 袁立辛默默的在松了口气。 他生怕再这么拖延下去会横生枝节，立刻从腰间取出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递了过来：“这是我替我家表妹给的赔偿，不知道够不够数？” 第080章 花钱消灾 原本打算开口的涂慕真眼尖的瞥见了那银票上写的字迹。 她当即就闭上了嘴。 魏越也看见了银票上的字迹。 嚯！ 这位袁公子还挺大手笔的啊！ 他都没问一下他表妹抢走的东西到底值多少银子，就直接掏出了五百两！ 看来这户部尚书家的银子挺多的啊，连家中小辈出手都这么阔绰！ 魏越下意识的朝涂慕真看去。 涂慕真纹丝不动，垫在胖猫底下的手却朝魏越悄悄打了个手势。 魏越会意，面色淡淡的道：“怎么，袁公子以为，这么大的事儿，只是道个歉、赔偿一番，就能了结了吗？” 涂慕真：…… 不是，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她明明是让魏越见好就收，把这五百两的银票收下来啊！ 毕竟，就一只普通的玉镯而已，转手就能赚三百两，比那玉镯本身的价值都还高呢。 这么赚钱的买卖，干嘛不做啊？ 可魏越这到底是想到哪儿去了，竟然还仿佛一副不满足五百两赔偿的样子？ 他这胃口未免也太大了吧？！ 事实上，不止涂慕真一个人心里是这么想的，袁立辛心里也同样是这么认为的。 这人竟然还嫌五百两不够？！ 不是袁立辛瞧不起这永宁城，而是以他对永宁城的了解，这永宁城里能有个价值二百两的玉镯子，那都是顶了天了！ 有那么一瞬间，袁立辛甚至想让崔明媛将她抢的那个玉镯交出来，还给眼前这两人算了。 可他也知道，以崔明媛的脾性，她是宁愿亲手毁了那只让她颜面尽失的玉镯，也不可能将其还给这两人的！ 无奈之下，袁立辛只得又掏出了一张二百两的银票：“这位兄台误会了。不知道这个数，够表达我们的歉意呢？” 魏越：…… 这位户部尚书家的公子，难道竟是个冤大头不成？ 他就随随便便摆了下架子，对方竟然就又毫不犹豫的掏出了二百两？！ 一时间，魏越心里是真的酸了。 他再次朝涂慕真看了过去。 涂慕真生怕魏越会又给会错意，登时一脸郑重的朝魏越点了点头。 魏大人哟，这下是真的可以收下了！ 她就不信这姓袁的公子哥儿真有那么傻，还能再给加上一张银票！ 或许是因为涂慕真这次的确表达得够明显的，魏越终于开口道： “既然袁公子如此有诚意，我们若是再计较下去，倒是显得有些不知好歹了。今儿，我们就给袁公子一个面子。这件事情，就这么抹过去了！” 他将袁立辛那七百两的银票接了过来，顺便把崔明媛也给放了。 崔明媛揉了揉自己还生疼的肩膀，狠狠瞪了魏越一眼，这才喜笑颜开的奔着马车去了。 面纱女子早已退到了车厢里面，倒是有个丫鬟模样的女子露面，将崔明媛给扶了进去。 “山水有相逢，不知道两位可否留下名讳？”袁立辛见状，总算是松了口气，冷声道，“若是日后还有机会的话，袁某必定宴请两位，与二位好好叙叙旧！！” 看他那样子，他这哪儿是想请魏越和涂慕真吃宴席啊，简直就像是要请二人吃断头饭啊！ 魏越似笑非笑的看着袁立辛道：“袁公子不必着急。你我同为京城人士，迟早会有再见面的那一天的！” 只希望等到那时候，袁立辛看见他，不会露出大吃一惊的表情来！ 袁立辛一怔，神情渐渐变得郑重起来。 原来眼前这人，竟然也是京城人士？ 那他就不可能没有听说他们尚书府的名头！ 可既然明知道他们的身份，此人竟然还敢与他们如此争锋相对，那就说明，他根本就不惧怕他们尚书府的名头！ 这人的身份，只怕也是来历不浅！ 表妹这次，恐怕真的是惹到不该惹的人了。 袁立辛心里对魏越又多了几分忌惮。 他不敢再追问下去，只深深的看了魏越一眼：“既如此，那就京城再会！” 魏越朝袁立辛笑了笑，一张脸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袁立辛却是越看着这张笑脸，心里越是来气儿。 他手中缰绳一拉，将马屁掉了个头，朝着旁边马车车夫吩咐了一声：“走吧！” 话音一落，袁立辛已是策马扬鞭，先行一步。 马车车夫赶紧驱马跟上。 眼看着这些人都走了，周围被波及到的百姓们这才纷纷破口大骂，整个街道也重新热络了起来。 涂慕真看见，不远处有个穿着补丁衣裳的老妇人正在艰难弯腰，将散落在地面上的冬枣一颗一颗的捡起来，放回自己的箩筐里。 那是刚刚袁立辛骑马过来时给掀翻了的，枣子大多都摔得不轻，其中不少都被摔得破了皮了，怕是不怎么卖得出去了。 涂慕真看得有些不是滋味儿，上前帮着老妇人一块儿捡枣，边捡边道：“婆婆，您这枣子怎么卖的啊？我都要了。” 虽然这些枣子大多都被摔坏了，看起来卖相不好。 但吃肯定还是能吃的，也不会影响枣子的口味。 老妇人吓了一跳，忙摆手道：“不行不行。姑娘，我这枣子都摔坏了，卖不得了。” “没事儿，您的枣子好，摔坏了也能吃。” 涂慕真也不跟老妇人废话，直接从兜里掏出一块碎银子，塞在了老妇人手里。 “姑娘，老婆子知道你的好意。可你给的这银子也太多了，我这枣子可没这么值钱。” 老妇人坚持要把碎银子还给涂慕真。 涂慕真当然不可能把银子收回，只招呼魏越道：“魏大人，您能帮我把这些枣子带回去吗？” 魏越知道涂慕真这是想帮那老妇人一把，当即笑道：“没问题啊！涂姑娘你交给我就是了。” 老妇人眼睛都红了，喃喃自语，说自己这是遇上好人了。 她见涂慕真执意不肯收回银子，干脆就把这装枣子的箩筐，也送给了涂慕真。 就算是这样，涂慕真给的银子也肯定是多了的。 涂慕真却很喜欢这简单好用的箩筐。 若不是魏越不同意，加上他手上动作也快，涂慕真差点儿就想把这箩筐背在自个儿身上了。 周围其他人见状，也起了心思，想来找涂慕真这个小姑娘诉诉苦，看能不能从涂慕真这里混点儿好处什么的。 第081章 凭什么 看着眼前这副情况，魏越心里原本还有些担心，怕涂慕真小小年纪不知轻重、善心大发，真把面前这所有人的破事儿都给管了。 他甚至都已经做好了自己出面赶人的准备了。 谁知道涂慕真刚刚对老妇人是一片和煦春风，可是面对这些蜂拥上前的人们，她却是丝毫心软的迹象都没有！ “诸位。”涂慕真面色浅淡，却带着几分让人不敢轻易冒犯的威严道，“你们的损失，是谁造成的，你们就找谁去，跟我一个路人可扯不上关系。若是你们心有不忿，还可以去衙门找官差们主持公道。” 众人面面相觑。 这小姑娘刚刚不挺好说话的吗？ 怎么这会儿又变得如此不近人情了？ 有些人知机退去，还有些人愤愤不平：“你连那个老太婆的烂枣子都肯买下，我们也不求你赔我们多少钱了，你只要照市价把我们的东西也都买了，这事儿不就了结了吗？我们的东西都没怎么坏，而且你又不是掏不出这个钱！” 刚刚他们可都看见了，眼前这俩人，那可是拿了人两张银票的赔偿！ 虽然他们当时并没有看到那两张银票上所写的数字，但这一旦使出了银票，那上边儿的数字还能少得了吗？ 涂慕真眸光一冷：“我是掏得出这个钱，可我凭什么要掏给你们？” “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有人在人群里嚷嚷道，“看你年纪轻轻的，心肠竟然如此歹毒……” “要说什么就站出来堂堂正正的说，鬼鬼祟祟的装神弄鬼，有什么意思？！” 魏越眼皮一抬，突然闯入人群，飞快的提着一个人的衣领重新走了出来。 被魏越拎着的那个人，是个年轻男子，看起来衣着简单，家境应该比较普通。 不过他那一双贼眉鼠眼的眼睛却透着一股不安分，明显不是什么好货色。 “我什么都没干，你放开我！” 那年轻男子突然被魏越给揪了出来，吓得不轻，当即大喊大叫道，还拼命挣扎，一副恨不得能立马从此地逃脱的模样。 魏越刚刚跟袁立辛对峙的场面，附近的百姓们那都是亲眼瞧见了的。 这小子能连那骑着高头大马的公子哥都敢硬怼，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跟人家更是没法儿比的啊！ 谁也没想到，魏越竟然能在这么多人当中，如此精准的将那个背后说人坏话的小子给揪出来！ 一瞬间，在场众人全都人心惶惶，生怕下一个被魏越揪住的人，会是他们自己。 “你是什么都没干，可你这张嘴不是挺能说的吗？”魏越冷冷的道，“你倒是接着说啊！我也想听听看，你还能说出些什么颠倒是非的话来！” 涂慕真面无表情的看着此人。 不说她自身就耳力非凡，这不还有个几欲成精的胖猫肥肥跟在她身边吗？ 事实上，就算魏越没有揪出此人，涂慕真已经暗中确定了此人的身份和方位，随时都能将对方给“请”出来！ “大人您误会了，小的真的什么都没说！”那人显然也是个有心眼儿的，认清形势的他立刻低头认怂道，“刚刚那话，肯定是别人说的！小的就是路过这儿罢了，小的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说着，他就像条泥鳅似的，想要从魏越手底下给溜出去。 可惜魏越抓过的人没有一千，那也得有八百了。 这人想这么轻易的就从魏越手底下溜出去，那怎么可能呢？ 只见魏越手腕儿一翻，那人在他手底下晕晕乎乎的转了几圈之后，仍是被魏越紧紧的揪住了衣领，甚至连位置都没有变过！ 反倒是那人被自己转晕了脑袋，差点儿没直接给栽倒在地。 亏得是魏越手上力气大，把他给抓紧了，倒是免了他摔得个狗吃屎的下场。 其他人一看他这模样，顿时就歇了想骗涂慕真掏钱的心思，纷纷散了个干净。 涂慕真不由得在心里感叹。 果然，这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啊，都是实力为尊！ 没有实力，哪怕你身份再高，钱财再多，那都是枉然！ 魏越没想到这些个起哄的人竟然如此不经吓，就这么给跑掉了。 他嫌恶的看了一眼自己手里拎着的那人，手上一松，那人顿时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发出一声痛呼。 “滚吧！” 魏越踹了那人一脚。 那人清醒过来，也不敢出声，连滚带爬的跑远了。 “魏大人好身手！”涂慕真笑着赞道。 魏越憨憨一笑：“让涂姑娘见笑了。其实我这都不算什么，离我们霍大人差远了。” 霍文直的身手竟然这么好吗？ 涂慕真想起当初在南溪县的时候，她夜半撞见霍文直在追捕什么人。 胖猫为了让她脱困，还引了一群狼来。 结果霍文直愣是在狼群的围攻之下，仍能全身而退，第二天更是直接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这么想来的话，霍文直应该的确是挺厉害的。 而骤然想起此事的涂慕真，心里也忍不住心虚起来。 那批狼群跟她有关的事儿，可千万不能让霍文直知道啊！ 不然的话，那后果她简直不敢想象！ “锦衣卫当真是人才辈出啊！” 涂慕真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不过不仔细看的话也看不出来。 “涂姑娘谬赞了。” 魏越还不太适应这么被年轻姑娘家当面夸。 他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突然想起了正事儿：“对了涂姑娘，刚刚那什么袁公子给了七百两银子的赔偿。不如我们拿着这笔银子，再去给你买点儿别的你喜欢的首饰吧？” 涂慕真摇了摇头道：“不用了。买那玉镯的银子，本就是魏大人你出的。现在玉镯被人抢了，这赔偿自然也是给魏大人您的，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魏越一愣。 涂慕真这话的意思岂不是说，那七百两银子，全归他一个人了？！ 他就是陪着涂姑娘逛了个街，结果莫名其妙的就赚了五百两银子？！ 虽然他可能因为这五百两银子而得罪了户部尚书的公子和外甥女，但他身为锦衣卫，得罪过的人难道少了吗？ 得罪人这种事情，对他来说，那根本就不算个事儿啊！ 第082章 训斥 （五更） “这怎么能行呢，涂姑娘？”魏越急道，“那玉镯是你看上的，我刚刚也是想省点儿麻烦，才主动先掏了银子。 谁知道那女子竟然那么不讲理，我都给银子了她还要强抢！ 当然了，这些事儿都已经过去了，我也就不在提了。 但不管怎么说，那玉镯都是涂姑娘你的，那人家给的这赔偿，自然也是你的了。 至于我，我只要收回我自己的那二百两银子，也就够了！” 说着，魏越就将那两张银票分开，又将那张五百两的银票递到了涂慕真面前。 涂慕真是真的不想要。 可她也知道，魏越不可能同意她的提议。 想了想，涂慕真就将银票给接了过来。 “那好吧。”涂慕真笑道，“多谢魏大人好意。劳累你出趟门，还帮我赚了这么多银子。” 魏越的脸色顿时就轻松了下来，也跟着笑道：“还是涂姑娘运气好，随便出个门逛个街，都有人拿着银子往你手里送。我平时自己出门的时候，可从来没遇上过这样的事情！” 他这么一说，涂慕真就想起了自己当初被王罡劫持的事情。 虽然当时的情况是王罡劫持了涂慕真，可这场“劫持”的最终结果，却是涂慕真捞走了王罡身上所有的财物，其中就包括了三千多两的银票和碎银！ 这应该也算是王罡“主动”往涂慕真手里送银子了。 谁能想到，在这永宁城，涂慕真竟然又遇上了一回类似的事情呢？ 她若有所思的点头道：“照魏大人这么说的话，那我以后，或许可以考虑多出几趟门？” 魏越本来只是随口开了个玩笑，结果涂慕真的回答却是如此的一本正经！ 他当即一愣，随即失笑道：“涂姑娘说得对，你是应该多出门转转的！” 两人相视一笑。 霍文直找过来的时候，就正好看见了这一幕。 他登时脸色一黑，用力咳了几声： “咳咳！” 涂慕真和魏越闻声看去，就看见了脸色不太好看的霍文直。 “大人！” 魏越忙迎了过去。 霍文直的脸色这才缓了缓。 他敷衍的朝魏越点了点头，然后就直直的朝涂慕真走了过去。 “霍大人怎么过来了？”涂慕真好奇的问道，“您的事儿都忙完了？” “是忙得差不多了。”霍文直随口答了一句，反问道，“你们俩在这儿干什么呢？” “是这样的，大人。”魏越忙答道，“涂姑娘想买点儿东西带回家去，我们就是随意转到这边儿来的。正好看见这里有一家‘锦上花’，我就给涂姑娘介绍了一下。” 这小子竟然私下里带着涂慕真逛“锦上花”？！ 难道他不知道，这种做女子生意的地方，通常陪着女子一同前往的男子，要么是对方的亲眷，要么就是对方的意中人吗？！ 简直是混账！ 霍文直狠狠瞪了魏越两眼。 魏越被瞪得莫名其妙。 他还以为他家大人这是知道了涂慕真刚刚被人生生抢了玉镯的事儿，只得耷拉着脑袋咬着牙道：“大人，是属下无能，竟让人抢走了涂姑娘看中的东西。 您放心，属下一定会继续陪同涂姑娘，直到涂姑娘再次选中她看中的东西为止！ 这一次，属下绝不会让涂姑娘的东西再被人给抢走了！” 涂慕真：…… 大可不必如此，真的！ 胖猫：“喵喵！” 这姓魏的也太好玩儿了，真真你要是也能有这么一个能干又听话的下属，那该多好啊！ 涂慕真无语的看了痴心妄想的胖猫一眼，心中发出了无声的两个字： 呵呵！ 霍文直却是脸色一变：“有人抢了涂姑娘看中的东西？你是怎么做事的？！我让你跟在涂姑娘身边，就是为了让你护着她，不让她在这异乡之地受人欺凌！可你呢？你太让我失望了！” 其实霍文直很想臭骂魏越一通：既然有人敢当着他们锦衣卫的面抢东西，那你就好好亮亮他们锦衣卫的威风，再把东西给抢回来啊！ 怎么能还真让人把东西给抢走了呢？ 只是涂慕真就站在他旁边呢，他到底还是没好意思直接把这话给说出口。 不过，即便霍文直没明说，但和他共事不短时间的魏越，还是一下子就听出了他家大人话中那未尽之意。 魏越忙解释道：“大人，不是属下无能。只是，对方是户部尚书袁大人的亲眷……” “户部尚书又怎么了？户部尚书还能在我们大魏朝一手遮天吗？！”霍文直冷哼道，“别说只是什么亲眷了，就算是户部尚书当面，他也休想抢走我锦衣卫的一分一毫！” 魏越：“……” 他要是有霍大人的这个出身，他也能有底气说这番话！ 可他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千户，背后也没霍大人那么多的靠山，哪儿还能真这么跟人家堂堂的当朝一品大员撂狠话啊？！ “霍大人，你误会了。” 见魏越被训斥得连头都抬不起来了，涂慕真忙替他解释道，“魏大人刚刚其实一直都挺护着我的，也没有让人被人欺负。至于那只玉镯，虽然是被人给抢走了，但在魏大人的护持下，对方也给了赔偿。这一倒手，我还凭白赚了五百两银子呢！” 话，是好话。 可霍文直宁愿这番话是魏越自己说出来的，也不愿意这是涂慕真为了护着魏越，而说出来的！ 因此，在涂慕真说完这番话后，霍文直的脸色不但没有变得好看，反倒更加阴沉了起来。 他面色凌厉的看着魏越道：“是这样的吗？” 魏越难得的迟疑了一下，这才轻声道：“回大人，的确是这样的。” 霍大人这声音听着有点儿不对儿啊！ 明明涂姑娘都已经帮他给霍大人解释清楚了，可他在面对霍大人的时候，怎么不但没觉得松了口气，反倒越发的胆战心惊起来了呢？ “算你还算处置妥当，将功补过了。” 霍文直淡淡的道，“不过，你既是我锦衣卫的人，那在外行走，代表的就是我们锦衣卫的颜面！ 你瞧瞧你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耷拉着肩膀，低着脑袋，活像是个马上就要上刑场的犯人似的！ 就你这样子，那能不被人小瞧，能不被欺负到头上来吗？！” 第083章 阴晴不定 魏越简直欲哭无泪。 霍大人这到底是怎么了啊？ 怎么他说什么都不对呢？ 虽然以前霍大人在他们这些下属做错事的时候，态度也挺严厉的。 可那没有严厉到现在这种地步啊！ 这甚至都已经不叫严厉了，简直就是严苛啊！ 虽然魏越心中正叫苦不迭，可是当着霍文直的面，他却是一点儿也不敢把心中的抱怨给暴露出来的。 “是，大人！” 被霍文直这么劈头盖脸一通训，魏越立刻挺胸抬头收腹，一副精气神十足的模样。 涂慕真：…… 原来锦衣卫里的规矩，竟然这么严格的啊？ 平时看着不觉得，可霍文直这一严肃起来，不管是魏越这个下属，还是霍文直自己，他们的状态看起来立马就不一样了！ 涂慕真顿时肃然起敬。 察觉到涂慕真的变化，霍文直突然间就有些紧张了起来。 不过他这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还是练到了家的，所以并无旁人能够看得出来。 “你现在这还像点儿样子！” 霍文直一副勉强满意的样子，朝着魏越轻轻点了点头。 魏越心中一喜，这笔挺的身板儿保持得更加有力了。 “行了。”霍文直淡淡的道，“虽然你刚刚的处置还算为我们锦衣卫保住了颜面，但不管怎么说，你让人当众抢走了东西，这就是你的失职！现在，你立刻回到船上去，在船上扎一个时辰的马步！要是你中途懈怠了，或是因为外力而中断了，那就从头算起，听明白了吗？” 在船上扎马步？ 涂慕真差点儿都要以为自己这是听错了。 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扎马步那就是基础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别说是一个时辰了，就是两个时辰四个时辰，能够坚持得下来的人那也是一抓一把。 可这在平地上扎马步，跟在船上扎马步，那情况却是截然不同的！ 别的不说，船只停靠水里，若是不动的时候还好。 可一旦水面上有了什么起伏，船只也跟着动了起来，这对在船上扎马步的人来说，可就是一个巨大的考验了。 尤其是霍文直还要求魏越在船上扎马步的过程不能中断，更是给这项惩罚增添了不少难度。 若是让魏越自己来选择的话，或许他宁愿在陆地上稳稳的扎上两个时辰的马步，也未必会愿意在船上扎这一个时辰的马步。 而魏越在听到霍文直对他的处罚之后，脸色果然不受控制的变了变。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魏越并没有对霍文直的处罚提出什么异议，反倒是毫不犹豫的就行礼道：“属下听明白了。多谢大人教导，属下这就前去！” 霍文直淡淡的应了一声，不仔细听的话，甚至都有可能听不见。 魏越转过头，和涂慕真道别道：“涂姑娘，我就先行告退了。” “魏大人再会。”涂慕真只得道。 魏越转身大步离开。 看着魏越离开时的宽阔背影，涂慕真莫名的看出了几分萧索，不禁无声的叹了口气。 “怎么，涂姑娘这是舍不得吗？”霍文直突然冷冷的道，“若涂姑娘当真舍不得，要不要霍某再把魏越给叫回来，让他陪着涂姑娘继续逛街啊？” “霍大人何意？”涂慕真皱起了眉头，“是我做错了什么事儿，惹恼了霍大人，才引来霍大人如此阴阳怪气的态度吗？” 阴阳怪气？ 霍文直差点儿没给气得当场跳脚！ 明明就是涂慕真自个儿做得太明显了，如今不过是被他当面戳穿了而已，她竟然不但没有丝毫羞赧之色，反倒还倒打一耙？！ 霍文直脸色铁青。 他紧紧的盯着涂慕真，手上更是无意识的捏起了拳头，嘴唇却闭得紧紧的，一言不发。 胖猫吓了一跳：“喵喵！” 这姓霍的该不会是想揍人吧？！ 事实上，不只是胖猫心里这么想的，涂慕真心里也同样是这么想的。 看着眼前的霍文直，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看向霍文直的目光中也充满了警惕。 也正是因为看见了涂慕真那警惕的眼神，霍文直才骤然间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一时间，霍文直窘得耳根都涨红了，拳头也赶紧松开了来。 “涂姑娘，你不要误会。”霍文直忙替自己辩解道，“我不会对你出手的。” 他都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会突然握起了拳头。 或许，那更像是一种自控。 他在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在盛怒之下，说出些什么让自己无法收场的话来。 见霍文直终于恢复成了往日里的模样，涂慕真心里也悄悄松了口气。 “霍大人不必担忧。”涂慕真笑道，“我自是相信霍大人的。” 话是这么说，可涂慕真的言语和态度之中，分明就透着几分疏离。 霍文直心里都快着急死了。 他好不容易才让涂慕真对他稍微敞开了一点儿心扉，这才过去了多久啊，怎么就一下子又打回了原点呢？ 霍文直张了张嘴，心头有千言万语想说，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那……涂姑娘你还要逛街吗？我可以陪同你一起的。” 霍文直憋了半天，最后也就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涂慕真很是有些意外，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胖猫小小声的：“喵喵。” 这姓霍的越发古里古怪了。 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 涂慕真：…… 她这心里也正纳闷着呢！ 看霍文直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不知道怎么的，涂慕真的脑海里，一下子就浮现出了一只摇着尾巴的大白狗形象。 此时的霍文直……给人的感觉，和她脑海中的那个略显滑稽的形象，还挺符合的啊！ 涂慕真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若是霍大人愿意赏脸的话，那自然再好不过。”涂慕真浅笑着道。 霍文直闻言大喜：“是涂姑娘肯给霍某人面子才是。不知道涂姑娘你还想逛些什么地方啊？我虽然对永宁城不是很了解，不过不是我自夸啊，我选东西的眼光却是一等一的。只要是涂姑娘你喜欢的，我保准儿能帮你选出其中造型最精美、价值最高的那一个！” 第084章 委托押镖 关于这一点，涂慕真还是相信的。 毕竟，照魏越的说法，霍文直那可是出身卫国公府的天之骄子，从小到大见到的东西那都是最好的。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霍文直，那看东西的眼光能不厉害吗？ 就是不知道，霍文直的真正身份，他到底还要瞒她多久呢？ 涂慕真突然间有些期待，不知道当霍文直与她真正说破此事的时候，霍文直脸上的表情会是什么样的。 不过，不管是什么样的，估计都会十分精彩！ “那就劳烦霍大人了。”涂慕真笑吟吟的道。 霍文直觉得涂慕真脸上的笑容似乎有点儿古怪。 可要说到底古怪在哪儿，他又完全说不出来。 嗯……估计是他的错觉吧！ “涂姑娘客气了。” 霍文直脸上的笑容也变得舒服了许多。 他一抬头，就看见了不远处“锦上花”的招牌。 想起刚刚魏越说的话，霍文直眉头微皱：“你被人抢走的那只玉镯，就是在‘锦上花’看上的吗？” “是啊。”涂慕真点点头道，“听魏大人说，‘锦上花’的名头很大，在京城的生意更是日进斗金。不过这永宁城里的‘锦上花’，跟京城的‘锦上花’，肯定是没法儿比的。” “不过是借着贵人的身份，吹嘘出来的名头罢了，里头的东西不瞧也罢。”霍文直却是摇了摇头道，“我知道这永宁城里还有家老牌银楼，名气虽然没有‘锦上花’大，但里头的东西却是件件精致。若是涂姑娘感兴趣的话，我倒是可以带涂姑娘去看看。” 涂慕真眼前一亮：“还有这样的地方呢？那我还真是想去看看了。” “那我们这就过去吧。”霍文直笑道。 涂慕真点点头，走了过去。 霍文直一直等到涂慕真走到他身边了，这才抬起了脚，带着涂慕真往另一条街走去。 涂慕真本不想靠霍文直这么近，特意放慢了步伐，想要走在霍文直身后。 可霍文直就像是猜到了她心中的想法似的。 每当涂慕真慢下脚步的时候，霍文直也会跟着一起慢下来，十分迁就她的步伐。 最重要的是，霍文直的动作做得十分自然，仿佛这只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一般，根本就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刻意来。 三次调整步伐下来，涂慕真始终也没能和霍文直之间拉开距离。 无奈之下，她也只得放弃了。 胖猫小声的在涂慕真怀里叫了一声：真真，这姓霍的绝对是故意的！ 不然的话，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儿啊？！ 涂慕真：…… 她也知道霍文直是故意的。 可正因为她知道，所以她才更不能戳穿啊！ 毕竟，这事儿一旦戳穿，真正丢脸的人不会是霍文直，反倒是她自己！ 再说了，霍文直能如此不动声色的迁就她，其实就已经是在向她示弱了。 她要是再接着这么干的话，那不就成了得理不饶人了吗？ 涂慕真默默的和霍文直并肩而行。 而霍文直在察觉到涂慕真的态度转变之后，嘴角也不由自主的弯了起来。 两人就这么平静的穿梭在街头巷尾之中，竟然走出了几分优雅淡然，还有种莫名的和谐感。 突然，涂慕真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对了霍大人，封大哥人呢？他不是跟你在一块儿的吗？” 霍文直那弯起的嘴角，瞬间就又给放平了。 他这好不容易偷偷高兴一回，涂慕真提谁不好，干嘛非得提封君烁那个让人火冒三丈的家伙呢？！ 不对，他高兴的时候那都是正大光明的高兴，干嘛还要偷偷的高兴啊？ 霍文直将脑海中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抛开，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哦，是这样的。我和封少爷去了四方镖局之后，顺便委托四方镖局帮忙押一趟镖，四方镖局也已经应下了。因为这趟镖比较重要，风险性也高，所以为了稳妥起见，封少爷就留了下来，决定亲自押这趟镖！” 涂慕真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霍文直身为堂堂的锦衣卫同知，竟然会委托四方镖局帮他送镖？ 而封君烁之前明显跟霍文直不太对付，可这一次，他竟然还选择了亲自帮霍文直押镖？ 这听着也太玄幻了吧？！ “霍大人。”涂慕真忍了忍，到底还是没忍住，小声的问道，“我能不能问一下，你委托四方镖局押的这趟镖，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当然了，要是你不方便说的话，那就当我没问过好了。” “没什么不方便的。再说了，涂姑娘你也不是外人。”霍文直笑道，“我委托四方镖局押的这趟镖，说是个东西，其实也不算个东西。而且这东西啊，涂姑娘你也认识。” 她也认识？ 涂慕真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霍大人你说的这趟镖，该不会是指王罡吧？！” “涂姑娘果然聪慧，一猜就中！”霍文直夸赞道。 涂慕真：…… 竟然还真让她给猜对了！ 主要还是因为这一次，涂慕真是和霍文直一块儿来的永宁城。 而且霍文直这些天来一直忙着的事儿，也就是防着王罡会带人来报复涂慕真的事儿。 这突然之前，霍文直提到什么押镖，能让涂慕真想到的“东西”，除了王罡，也没别的东西了。 可王罡……他到底算不算是个东西呢？ 涂慕真哭笑不得：“我哪儿算什么聪慧啊，是霍大人棋高一着才是。” 谁能想到，像王罡这样重要的人物，霍文直不是亲自押送其回京，也不是等锦衣卫的其他人前来接应，而是委托了一家镖局，将其送到京城去呢？！ 而既然这趟镖是王罡的话，那么封君烁留下来亲自押镖，显然也是极为正确的选择。 毕竟，封君烁的功夫是真的很厉害。 如果在四方镖局押镖途中，鬼影组织听到风声前来劫镖的话，有封君烁在，四方镖局能完成这单生意的可能性，显然会瞬间提高好几成！ 更何况，永宁城距离京城很近。 而霍文直将王罡交给四方镖局的事情，也算是机密，一时间哪儿那么可能会走漏风声啊？ 说不定，在鬼影组织听到风声的时候，四方镖局早就把人给直接送到锦衣卫大牢里去了！ 第085章 无相阁 “多谢涂姑娘夸奖。”霍文直矜持的笑道，“我这也是在看到封少爷之后，才临时起意罢了。” 要不是为了将封君烁那家伙从涂慕真身边支开，他怎么可能会想到把王罡当成是一件“物件”，甚至是让镖局来接手押送呢？！ 而被他用飞鸽传书从京城叫来的锦衣卫援手，正好可以作为明面上的押送队伍，与暗中的四方镖局一明一暗，骗过鬼影组织的眼睛和耳朵！ 若是鬼影组织当真那么看重王罡，这一次他们还敢来劫人的话，会有人教他们该如何做一只躲在阴沟里的老鼠的！ 涂慕真当然不知道霍文直心里的小算盘。 她只是感叹道：“即便是如此，霍大人能够随机应变，及时调整策略和应对，不是更说明了霍大人你的厉害之处吗？” 从小到大，霍文直不止一次被人夸过。 他甚至早就已经习惯了周围的吹捧之声，甚至很小的时候就不太把这些夸赞的话当回事儿了。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听着涂慕真如此真诚的夸赞他，他这心里却陡然升起了一股飘飘然之感，让他仿若置身于云端之际，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满足感！ 霍文直傻乎乎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除了傻笑，就还是傻笑了。 好在，这说话间，他们也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霍文直带着涂慕真，在一家外表看起来很是普通的店铺面前，停下了脚步。 这家店铺上挂着一个简陋的招牌，上边儿写着“无相阁”三个大字。 招牌名字倒是挺大气的，比那“锦上花”可要有深意得多。 不过，后者显然更像是一个卖金银首饰和各类玉器的地方。 “就是这里了。”霍文直简单介绍道，“这家店里没几个人，老板是老两口。老爷子是玉器类的大师，老夫人则是做金银首饰的行家里手。 店里的所有东西，都是他们老两口自己动手做的，从不假手于人。 曾经也有银楼，想高价请两位老人家去自家店里坐镇，不过都被他们两位给拒绝了。 据传，似乎是说这两位老人家的性格有些偏执，不愿意受人束缚，也不看中黄白之物，只想自在逍遥的卖些自己一时兴起做出来的东西。 加上他们老两口并没有子嗣诞下，并不需要替后人忧心操劳，两位老人家就越发过得随心所欲了。” 世间竟还有这般的奇人？ 涂慕真听得十分惊讶。 “既是如此，霍大人你又是怎么知道这里的呢？”涂慕真问道。 “那是因为，我有一个喜欢寻觅天下奇事奇物的知交好友！”霍文直脸上的神色陡然间变得有些奇怪起了。 很显然，这个无相阁，应该就是他那位知交好友告诉他的。 涂慕真也就不多问了。 两人一起抬脚走了进去。 无相阁的店铺空间并不大，只是小小的一间，跟规模庞大的“锦上花”显然是没法儿比的。 这店里也没一个客人，只有一个头发半百的老爷子，闭着眼睛躺在柜台后边儿的藤椅上，一摇一晃的，姿态说不出的怡然自得。 涂慕真心里一下子就给羡慕上了。 这就是她梦寐以求的退休生活啊！ 店里的货架也少，只有一架，就在老爷子身后。 货架上的货品甚至都没有摆满，只有寥寥几件，可怜兮兮的占据了一整个货架。 再仔细一看，那几件货品其实就是一整套的银头面，是成套售卖的，那就只能算是一件货品了。 这开着门做生意，店里竟然只摆了一件货品！ 全天下除了无相阁，只怕也找不出另外一个这么做生意的商家了！ 而且那银头面虽然看着精致，但实际上分量并不重，估计顶了天也就只用了二三两银子罢了。 涂慕真对此也表示理解。 主要是这店铺本来就小，店里还只有一个老爷子看店。 真要是在这儿摆上什么贵重的首饰，回头就被小偷给光顾了，那老板还不得赔死啊？ 霍文直也一眼就看见了这套银头面。 不过他也只是扫了一眼罢了，并没有在这上头停留太久。 “老爷子。”霍文直轻轻敲了敲柜台，“醒醒，客人都上门了！” 涂慕真抱着胖猫，兴味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老爷子被吵醒，缓缓的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了一眼面前的霍文直和涂慕真二人。 他老人家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只是不紧不慢的道：“客人请自便。” 霍文直笑了：“老爷子，我们想买的，可不是您老人家摆在外头的这些东西。您还是劳驾起起身，带我们去看看您真正的宝贝吧！” 原来这店里还真有宝贝啊？ 涂慕真的眨了眨眼睛。 听霍文直这么一说，老爷子这才终于把眼睛给睁开了一些，身子也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涂慕真看见他老人家这副样子，心里不禁有些担忧。 这老爷子身体到底行不行啊？ 他老人家不会站着站着，就突然倒下去了吧？ 看出涂慕真眼中的担忧，霍文直低下头，小声的道：“涂姑娘不必担心。这老爷子就是这样的，喜欢扮弱来逗人。我三年前来这儿的时候，他就是现在这个样子。没想到这都三年过去了，他还是这样。我总觉得啊，说不定等我老死了的那一天到了，这老爷子还是能照样活得生龙活虎的呢！” 涂慕真：…… 噗嗤！ 完蛋了，她好想笑怎么办？ 涂慕真得辛苦的憋着，可胖猫自然就没了这个顾虑。 它毫无掩饰的捧腹大笑，可惜在场三人，除了涂慕真以外，根本没人能懂得它此刻的乐趣。 “霍大人说小老头儿坏话呢不是？”老爷子眼皮轻抬，慢悠悠的道，“小老头儿我可都听见了啊！” 霍文直爽朗的道：“老爷子说笑了。当着您老人家的面，我哪儿敢说您老人家的坏话啊？” “当面不敢，那就是背面敢了呗？”老爷子反问道。 霍文直：“……瞧您老人家说得，我能是那种人吗？” 老爷子认真的看了霍文直两眼，一脸惋惜的摇了摇头，还叹了口气。 他老人家虽然是什么也没说，但就他老人家这模样，实际上是什么都已经说完了。 第086章 差别待遇 霍文直：“……老爷子，我今儿可是来给您送银子的。您要是对我一直这个态度的话，那您可别怪我扭头就走，把这赚银子的机会给别人了啊！” “那你走吧。”老爷子老神在在的道，“我就不信了，你还能在别的地方，找到比我手里还要好的东西？” 霍文直：…… 得，他认输！ 涂慕真再也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真是没想到啊，霍文直竟然也有被人拿捏得死死的这么一天！ 该！ 涂慕真这一笑，霍文直的脸色也跟着松缓下来了。 算了。 虽然他被这老爷子给怼了一回，但如果能换来涂慕真一笑的话，倒也算值得了。 老爷子也注意到了涂慕真。 “哟，这哪儿来的漂亮小姑娘啊。”老爷子斜了霍文直一眼，“不会是你打哪儿给骗来的吧？” 霍文直无语相对：“老爷子，您这到底把我当什么人了都？” 再说了，就涂慕真这样的，她不骗别人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谁还能骗得了她啊？！ “你反正看着不像是个好人！”老爷子斩钉截铁的道。 霍文直哭笑不得，只得朝涂慕真看了过去：“涂姑娘，你赶紧替我跟老爷子解释解释吧。” 涂慕真便笑道：“老爷子，您误会霍大人了。霍大人有没有骗别的小姑娘，我不知道。不过啊，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骗过我！” 霍文直：“……不是，我哪个小姑娘也不可能去骗啊！” 这解释说得，还不如不说呢！ 简直就是越描越黑！ 涂慕真和老爷子却压根儿就不听他说什么。 这一老一少相视一笑，突然间就在对方身上找到了些默契。 “小姑娘姓涂是吧？”老爷子亲切的对涂慕真道，“说话可真讨人喜欢。正好，我家老婆子昨儿刚做完了一只崭新的金步摇。走，我带你瞧瞧去！” “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多谢老爷子了。”涂慕真行礼道。 老爷子朝涂慕真招了招手：“我们往后边儿院儿里去，让姓霍的小子留下来关门。” 霍文直一脑袋问号。 不是，凭什么他就得留下来关门啊？ 可老爷子丢下这句话之后，就直接带着涂慕真走了，根本就没给霍文直拒绝的机会！ 霍文直眼睁睁的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他的面前，他无声的叹了口气，只得认命的去关了店门，然后才往后院儿追了过去。 原来这无相阁的店铺后面，就是一个普通的小院子。 这无相阁的老两口，平时就是住在这里边儿的。 “老婆子，快把家里的茶水端出来，我带客人来啦！” 老爷子刚一走进院儿里，就大声喊了起来。 “知道了，喊什么喊？” 正房里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但很快，就有一位穿着打扮都很讲究的老太太，端着个放了茶壶和茶杯的茶盘出来了。 老太太说是穿着打扮都很讲究，但其实她身上不管是衣裳还是首饰，都并不贵重。 不过她老人家的发髻梳得工工整整的，上边儿插了只简单的银簪子，看着就让人觉得稳重。 她的衣裳用料也很普通，不过颜色和刺绣却搭配得格外精细，让人一眼望过去，第一下注意到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布料，而是颜色和图案的繁复多变，只觉得处处精美，处处都挑不出毛病来。 “哟，还真来贵客了啊。”老太太一看到涂慕真就笑了，“我们这儿啊，可多久都没来过一个长得漂亮的年轻姑娘了。” 紧随其后的霍文直刚好听见了老太太说的这句话，不禁抽了抽嘴角。 这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不管是老爷子还是老太太，这一开口，怎么说的全是漂亮小姑娘的事儿啊？ 合着他这个大活人站在他们面前，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存在感是吧？ 涂慕真笑着向老太太行礼问好。 老太太却是慌忙的避到了一边儿，根本就不受涂慕真的这个礼：“姑娘你别这么客气，老身着实当不起啊！” 她就是一手艺人，哪儿能让客人向她行礼呢？ 见老太太一脸认真，涂慕真也没坚持，只是从善如流的道：“老人家，今天怕是得劳烦你们了。” “嗐，你们是来给我们老两口送银子的，这要说劳烦，那劳烦的也是你们，跟我们老两口可没关系。” 老爷子笑呵呵的道，“老婆子，别耽搁了，赶紧把你昨儿做的那只金步摇拿出来，给涂姑娘好好瞧瞧。” 老太太应声而去。 老爷子就招呼涂慕真在院儿里的石桌旁坐下。 至于霍文直，完全就是被忽视了个彻底。 好在他这人脸皮够厚，也不在乎老爷子有没有看到他，直接就在石桌旁坐了下来。 老爷子白了他一眼，到底还是也给他倒了杯茶。 涂慕真尝了一口。 味道清淡，却很绵长，茶味弥漫于唇间经久不散，是难得的好茶。 涂慕真当即眼前一亮，又喝了一口。 老爷子看着她很喜欢这茶的模样，当即就高兴得不得了，笑道：“这茶是我自个儿去山上采的野茶，采回来后又自己动手炒的。我家老婆子是个不爱喝茶的，这诸多茶叶放在家里，平时也只进了我一个人的肚子。若是涂姑娘喜欢这茶的话，待会儿你们走的时候，我给你包上一包，涂姑娘带回家去慢慢喝。” “这怎么好意思？”涂慕真忙道。 没想到老爷子看着不年轻了，竟然还是个炒茶高手！ “不过是一点儿野茶罢了，也不值什么钱，涂姑娘不必如此客气。”老爷子摆摆手道，“难得有人喜欢我这把手艺，涂姑娘肯赏光带一点儿走，老头子我心里也高兴得很。” 涂慕真只得道：“既是如此，那就谢过老爷子好意了。” 回头不管老太太从屋里拿出个什么东西来，她都得掏钱把东西给买下来！ 不然的话，这茶叶她拿着是真烫手啊！ “老爷子对漂亮小姑娘这么大方，对我这个年轻小伙子就一点儿表示都没有了吗？”霍文直酸溜溜的道，“我这好歹，也算是你们的熟客了吧？就是涂姑娘这个新客，那也是我给你们带来的啊！” “你又不喜欢喝我这野茶，东西给了你也是糟践了啊！”老爷子两手一摊，直白的道。 第087章 金步摇 霍文直差点儿没给气得从屁股底下的石凳上摔下去！ 这野茶给了涂慕真，就是涂慕真赏光。 怎么给了他，就是糟践了东西呢？ 这区别对待，也没有做得这么明显的吧？！ 涂慕真看出老爷子是在故意逗弄霍文直，她也不出声，只笑坐在旁边，当是看热闹了。 好在他们这说话的功夫间，刚刚回屋的老太太就又捧着个盘子出来了。 那盘子上还盖着一块红布。 红布中央微微凸起，底下明显是盖着什么东西了。 老太太小心翼翼的，将托盘放在了石桌上。 她这样的举动，倒是让涂慕真和霍文直的态度也变得有些紧张了起来。 两人大气也不敢出的看着眼前这个盖着红布的托盘，总有种即将看到什么绝世宝物一般的感觉。 老太太本来是打算直接把那红布给揭开的。 结果一看两人这个样子，老太太当即就乐了：“你们俩放轻松些。这里头装的不过是只金步摇罢了，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瞧把你俩给吓得。” 涂慕真回过神来，顿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霍文直：“……我们都听您老人家的。” 要么说这人越是上了年纪啊，就越是不讲道理。 明明就是老太太自个儿先摆出了一副极为重视的模样，这才引得他们不得不跟着谨慎以对。 可现在呢？ 这错反倒是落在他们头上来了。 老太太揭开红布，露出了里边儿放着的金步摇。 这可不是一般的金步摇。 它先是用赤金打磨出了一个凤翔九天的模样，然后又在上边儿镶嵌了各色的宝石，将凤凰的高贵矜持全都淋漓尽致的显露了出来，看得人心神激荡，仿若看见了真的凤凰一般。 这工艺，简直绝了！ 涂慕真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个念头： 难怪霍文直要专程带她来一趟呢！ 这趟可真是来得太值了！ 但更让涂慕真惊讶的是，与这金步摇相似的东西，她今儿才刚刚见过！ 不是在别的地方，就是在那与人产生争执的“锦上花”银楼里！ 那“锦上花”的店铺当中，也摆放了一只金步摇。 只是不管是论雕工的精细程度，还是论两只金步摇上边儿镶嵌的宝石，“锦上花”店里的那一只，都要比涂慕真眼前这一只略逊一筹。 可既然这金步摇是无相阁老太太昨天刚做出来的，那“锦上花”银楼里，又怎么会在这之前，就出现了类似的金步摇呢？ 即便同类型的首饰往往都有些相似之处，可这两只金步摇也太过相像了，简直就像是照着同一张图纸做出来的似的！ 涂慕真的脸色一时间变得有些古怪。 她下意识的朝霍文直看了过去。 却不曾想，霍文直此时的脸色，竟是完全沉了下来，十分的难看！ 涂慕真当即一怔。 难道霍文直也曾见过类似的金步摇？ 可她不记得霍文直进过“锦上花”银楼啊！ 涂慕真正疑惑不解的时候，霍文直骤然开口问道：“老人家，我可不可以问一下，关于这只金步摇的设计图纸，是否是您自己一人独自完成的？” “当然不是。”老太太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怎么，你以为这是老婆子我自个儿设计出来的？你想错了。这东西啊，是别人给了我图纸，让我照着做一件罢了。要不然的话，老婆子我就是能画出这样首饰图纸来，我也买不起这么多的贵重宝石啊！” 原来如此！ 霍文直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他紧跟着问道：“不知道老人家可还记得，是谁给的您图纸？那人又是否提过，让您做这么一只金步摇，是为了何人？” 老太太听出了霍文直话里的慎重。 她神情一肃，道：“当初把图纸送到我们这儿来的，是一个穿着普通绸衣的男人，他看着三十岁上下的年纪，手掌上还有老茧，应该有些功夫在身。 他当初过来的时候，也没报上自己的名字，只说他姓于，我就叫他小于。 当时我们说好了，他自己出图纸和料子，只是让我把那图纸上的东西做出来就行了，还主动给了一笔不小的酬劳银子。 我想着这么简单的活儿，还能多赚点银子过个好年，就直接答应了下来。 我昨儿才把这件东西给做好。 当初那小于来的时候，也跟我们商量好了，半个月之后他来取货。 到现在，离约定好的取货日期，也就还差五天了。 至于那小于到底是什么身份，他请我这个老婆子做这么一件金步摇又是为了送给谁，那老婆子就不得而知了。” 约好了半个月取货，可老太太只花了不到三分之二的时间，就把东西给做好了。 这足以说明，老太太的确是这方面的高手，所以才能把活儿完成得这么快、这么好。 可老太太说的这些，其实也没有给霍文直提供多少信息。 霍文直陷入了沉思。 老爷子和老太太面面相觑，两人第一次感受到了霍文直这个年轻小伙子带给他们压迫感。 仿佛有种风雨欲来山满楼的感觉。 要知道，老两口对霍文直，的确算是比较熟悉的。 一直以来，霍文直在他们面前表现得都很随意。 所以，即便看出霍文直的身份不一般，但见过不少世情的老两口对他并没有什么畏惧之心，反倒是调侃的时候更多一些。 可是现在，老两口终于清晰的认识到，这有身份的人，跟他们这些平头百姓，终归还是不一样的。 涂慕真见两位老人家有些惴惴不安起来，悄悄在桌子底下拉了拉霍文直的衣袖。 霍文直顿时回过神来，面色有些僵硬。 涂慕真竟然拉他的衣袖了？ 她、她怎么这么大胆呢？！ 霍文直的耳根都开始微微泛红了。 可他掩饰得太好，加上面前三人又各有心思，以至于无人发现他的异样。 涂慕真本想给霍文直使个眼色的，可霍文直压根儿就不看她，她都不知道这眼色该往哪儿使！ 无奈之下，涂慕真只得将身体稍稍倾斜了过去，低声道：“霍大人，你吓着两位老人家了。” 第088章 心生退意 霍文直没想到涂慕真拉了他的衣袖不说，竟然还敢主动往他身边靠！ 他这要不是及时的控制住了自己的身形和呼吸，差点儿就要当众失态了！ 不过，涂慕真说的话，倒是真的提醒了霍文直。 他一抬头，果然就看见了老两口那惶恐不安的表情。 霍文直顿了顿，道：“老人家，你们不必如此担心。我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并无别的意思。” 老两口对视一眼，两人都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才好。 毕竟，霍文直刚刚的表现，可并不像是没有“别的意思”的模样！ 霍文直也知道自己的这番话并没有什么说服力，他干脆转移了话题道：“对了，我们是来买首饰的。既然这件金步摇是别人定下的，那我们当然不能买走了。不知道两位老人家可有没有别的新首饰，能让我们买走的？” “有有有，当然有！”老太太忙道，“两位稍等一下，老婆子这就把前些日子里做好的东西，都给你们拿出来！” 老太太重新用红布将金步摇给盖上，手脚慌乱的将其端进了屋里。 此时此刻，老太太心中也正暗暗后悔。 她要早知道这只金步摇竟然会让霍文直有这么大的反应，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这东西给拿出来的啊！ 主要是这只金步摇的图纸画得实在是好，做出来的效果更好。 她这看到有熟客登门，就忍不住想把东西拿出来给人瞧一瞧，算是小小的显摆了一下。 谁能知道，这只金步摇的图纸，看起来竟然会是很不简单的样子呢？！ 老太太这一走，老爷子沉默了一下，却是脸色郑重的开口了：“霍小子，看在以往的情面上，你能不能实话告诉我，那只金步摇，到底有什么问题？” 他们老两口偏居一隅这么多年，从来也没有什么大的野心，只想要靠着自己的手艺，赚点儿辛苦钱，好好的过完这辈子也就行了。 这些年来，他们也不是没遇到过一些难事儿，可终究还是让他们老两口手牵着手，给迈过去了。 在这种情况下，老爷子显然并不希望有什么外来的影响，扰乱了他们现如今的生活。 “老爷子过虑了。” 霍文直摇摇头道：“金步摇当然没问题。有问题的，不过是订做金步摇的人罢了。” 老爷子死死的盯着霍文直：“你也别糊弄我。我活了这把年纪，什么事情没见过？什么样的人没见过？那金步摇毕竟是从我家老婆子手里做出来的，不管是它有问题，还是它背后的人有问题，这说到最后，都跟我们老两口脱不了干系！” 霍文直毫不回避的对上了老爷子的目光：“此事我也只是有所猜测而已，具体情况如何，我还不得所知。而且，如果此事真如我猜测的那样，那必然事关重大，我就更不能告诉老爷子你了。” 霍文直的这番话，也算是足够坦诚的了。 老爷子再次沉默了下来。 老太太也捧着新的托盘出来了。 这一次，托盘上摆放的首饰，就要简单多了。 这是一套赤金首饰，上边儿有两只金簪、一副金耳环、一对儿金手镯，还有一个金项圈。 虽然这不是成套的头面，但风格却极为相似，也是可以配套佩戴的。 “涂姑娘。”老太太勉强笑道，“你看看，这些东西，你可否看得上眼？” 涂慕真笑着点头道：“老人家，您的手艺可真好。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精致的金饰呢！” 虽然已经听惯了类似的赞扬，但老太太脸上的笑容还是更真挚了一些：“涂姑娘喜欢就好。这些金饰也都是新近做出来的，还没给旁人瞧过呢。” “那我今儿可真是运气好，这些好东西都便宜我了。”涂姑娘笑道，“老人家，这些金饰，我都要了。” 刚刚老太太拿出那只金步摇的时候，可把涂慕真吓了一跳。 她还以为，老太太是要把那只金步摇卖给她呢。 那种顶级首饰，没个大几千的银子，怕是根本就买不下来！ 倒是眼前这些金饰，顶多也就花上几百两银子罢了，更适合涂慕真出手买下。 老太太没想到涂慕真看起来穿着普通，结果出手竟如此大方，一时间也有些心喜。 待涂慕真付完银子，带着包好的金饰和霍文直一块儿走出无相阁的时候，始终没再说话的老爷子却是追了出来： “霍小子！” 霍文直回过头，诧异的道：“老爷子，您找我有事儿？” 老爷子顿了顿，不答反问道：“你这次来永宁城，要待上几天？” “我这次来永宁城，并非专程前来，只是恰好路过罢了。”霍文直答道，“再过一两个时辰，我就要离开永宁城了。” “这么快？！”老爷子显然没想到，霍文直会给出这样一个答复来。 他的神情有些纠结，但很快便下定了决心道：“上次跟你一块儿过来的那位窦公子曾说过，若是我们老两口愿意的话，可以投奔于他，也留下了他在京城住址。只是那时候小老头儿我不知好歹，并没有将写有地址的纸条保管，如今却是已然找不到了。若是霍公子方便的话，不知道可否留下窦公子的住址？” 很显然，老爷子突然问起这事儿，分明就是改变了主意，打算去投奔那位窦公子了啊！ 而霍文直也知道老爷子说起的这事儿。 当初窦方宜向老两口发出邀请的时候，他也在场。 “当然可以。不知道老爷子店里可有笔墨？我现在就写给你罢！” 霍文直其实也有些明白老爷子为什么会改变主意了。 看不出来，这老爷子还挺精明的嘛。 知道自家这是惹祸上身了，还知道给自己找个靠山罩着！ 也亏得窦方宜的确来头不小，还真护得住他们！ “有的有的，那就多谢霍公子了。”老爷子明显松了口气。 霍文直就走回了无相阁，用老爷子找出来的笔墨，写给了他老人家一个地址。 临走之前，霍文直想了想道：“对了，虽然永宁城离京城并不算远，不过老爷子您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你们两位老人家独自前往京城，怕是也有诸多不便之处。若是老爷子您愿意的话，出发之时，可以前往四方镖局，请他们护送你们去京城。” 第089章 暗中保护 四方镖局的名声极大，哪怕老爷子一辈子也没有走出过永宁城，但他也听说过四方镖局的名声。 所以，在听到霍文直的建议之后，老爷子感激的道：“多谢霍公子提醒，小老儿记下了。” 霍文直点了点头，带着涂慕真转身离开。 直到两人已经走出了老远，根本就看不见无相阁的招牌了，涂慕真这才终于忍不住问道：“霍大人，我能不能问一下，那只金步摇，到底有什么问题啊？” 霍文直顿了顿，道：“这事儿说大也大，说小其实也小。涂姑娘不是京城人士，未曾见过与那金步摇一样的物件，所以才不知道罢了。” 涂慕真一下子就听出了霍文直话里的意思，顿时惊讶的道：“原来那只金步摇，已经在京城出现过了吗？” “没错。”霍文直点了点头，“那只金步摇，本是江南一带在今年送进宫里的贡品，是为了给皇后娘娘贺寿所用。皇后娘娘十分喜欢这只金步摇，经常佩戴它接见朝廷命妇。因此，几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皇后娘娘对这只金步摇有多喜欢。” 既是皇后娘娘的心爱之物，那即便这只金步摇再怎么华贵精致，旁人显然也不是敢仿造佩戴的。 不然的话，那岂不是成了与皇后娘娘争锋了？ 这怕不是嫌自己命长了，给家族惹祸呢！ 可眼下，在这离京城不远的永宁城里，却有人拿着这只金步摇的图纸，让人做了只一模一样的出来！ 霍文直经常在宫里行走，他见皇后娘娘的次数自然也不算少。 那只金步摇，他也曾经亲眼看见过好几回！ 所在，刚刚在无相阁，老太太拿出那只金步摇之后，霍文直一眼就看了出来，老太太做的那只金步摇，和皇后娘娘头上的金步摇，完全就是一模一样的！ 这要是说不是故意的，傻子也不会信啊！ 而虽说无相阁老两口的手艺的确很厉害，但在人才济济的京城之中，也不是找不出比他们更厉害的人来。 别的不说，宫里银作局内的匠人们，那手艺就是整个大魏朝最好的！ 而有底气拿着价值数千两银子的材料，在永宁城里找人做出那样一只被皇后娘娘喜爱的金步摇来，对方肯定也是京城之人！ 若非霍文直今日一时兴起，带着涂慕真来了一趟无相阁，只怕等这只出自于无相阁之手的金步摇，出现在某人的头上之时，他才会知道此事！ 而让霍文直不解的是，干这事儿的人，到底是谁呢？ 对方这么做的目的，又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涂慕真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从霍文直口中，听到这样一个答应。 这一只小小的金步摇底下，那也是暗潮汹涌啊！ 接下来的京城，还不定会发生些什么大事儿呢！ 涂慕真不由得暗暗庆幸，她只不过是南溪县里不起眼的小老百姓罢了。 若是生活在京城之中，那她这一天天的，得多提心吊胆的啊！ 涂慕真对京城那些大人物之间的事情丝毫不感兴趣，也就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霍文直心里也是别有一番思量。 出了这样的事情，不管是涂慕真还是霍文直，都没有再继续逛下去的心思了。 两人很快就回到了船上。 刚扎完一个时辰马步的魏越，正瘫软的躺在甲板上，一动不动，看着就跟没气儿了似的。 要不是他那胸膛还在一跳一跳的，就他现在这模样，还不知道会吓倒多少人呢！ 霍文直和涂慕真上船的时候，魏越还以为是别人回来了，半点儿动静也无。 霍文直面无表情的走到魏越身边，毫不客气的踹了他一脚。 “哎哟喂！” 魏越当即抱着腿痛呼了起来。 这谁啊？ 下手也太重了！ 魏越正要破口大骂，结果他一抬头，就看见了旁边正似笑非笑看着他的霍文直。 魏越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呲溜一下就从甲板上跳了起来：“大、大人！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啊？对了，属下刚刚可没偷懒啊！一个时辰的马步，属下那是结结实实扎完了的，片刻也没有偷懒啊！” “行了！” 霍文直嫌弃的看着他：“我还能不知道你吗？谅你也没胆子在我面前玩心眼儿！” “嘿嘿，果然还是大人您了解我啊！”魏越讨好的道。 霍文直懒得看他这副傻样，直接道：“王罡现在怕是已经在被押送往京城的路上了，我很快也要送涂姑娘回南溪县。你反正闲着没事儿干，就先在永宁城里待上几天，替我做些事情。” 魏越一愣。 他闲着没事儿干？ 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冤枉啊！ 他跟在霍大人身边，这就是他要干的最大的事儿啊！ 可霍文直官职比他高，靠山也一个个全是他攀不上的，所以面对霍文直的这番话，魏越也没法儿反驳，只能认命的听着。 不过他这一张脸，却是委屈巴巴的。 霍文直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有看见，道：“这永宁城里有个无相阁，你给我盯好了。若是无事也就罢了，不过一旦出了事儿，我要你拼尽全力，保住无相阁那老两口的性命，直到他们顺利到了窦家大公子手中为止！听明白了吗？” 竟是跟人命有关？！ 魏越这会儿也知道霍文直所说之事的严重性了。 他正色道：“大人放心，属下必不辱使命！” 霍文直点点头，道：“若是你一个人忙不过来，也可找信得过的人前来帮忙。记住，如非必要，你只需要在暗中护着那老两口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不必你管。” “属下领命！” 霍文直就摆了摆手：“行了，你现在就安排这事儿去吧也不必再回来了。说不得过几天，你我再见之时，就是在京城了。” 在京城？ 难道那什么老两口，也要去京城吗？ 魏越心中暗忖，却是没有多问，直接领命而去。 待魏越走了，涂慕真这才问道：“霍大人专程安排了魏大人去保护无相阁两位老人家，难道是预料到了，会有人对他们出手吗？” 虽然她也曾想过这个可能性，但霍文直能如此雷厉风行的对无相阁老两口做出保护措施，还是让涂慕真很是惊讶。 第090章 视钱财如粪土 霍文直面色浅淡，微微摇头道：“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希望魏越这招暗棋，最终派不上用场才好。” 涂慕真也沉默了。 “对了霍大人，我有一事相求。”涂慕真道。 霍文直诧异的看着她：“什么事儿啊，竟然让你用上了‘求’这个字？” 涂慕真拿出了之前魏越给她那五百两的银票，把这银票的来历告诉了霍文直，又道：“这银票，说来也是魏大人一个人赚回来的，我实在是受之有愧。只是魏大人坚持不肯收，我也拗不过他。还请霍大人出面，将这银票还给魏大人，也算是了结了此事。” 竟是这事儿！ 霍文直看向涂慕真的目光一时间有些复杂：“你可想清楚了？五百两银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五百两银子，对霍文直来说，自然是算不得什么。 可对一个普通的捕头之女来说，那绝对算是一大笔钱了！ “霍大人不必替我担忧。”涂慕真笑了起来，“我又不傻，当然知道此事。” 霍文直：“……你确定，不会后悔？” “当然！” 涂慕真肯定的道。 霍文直无法，只得收下了这张银票：“行吧，我会把它带给魏越的，也一定会让他心甘情愿的收下的！” 他刻意在“心甘情愿”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涂慕真明白他的意思，笑得更灿烂了：“那就劳烦霍大人了。” 霍文直看着她这个样子，不禁心生佩服，转身上了岸。 涂慕真也没问他这是去干什么，只在河岸边的商铺里，随意买了些在南溪县买不到的好东西，吃的用的都有。 不得不说，这会做生意的人啊，从古至今都有。 涂慕真之前在永宁城里转了一圈，虽然她当时买的东西不多，但也算是对永宁城里的物价略有了解。 可是在这河岸边上，商铺里的货物，却足足比永宁城里高了一成！ 很显然，这些店铺的客户群对象，就是像涂慕真这样乘船经过永宁城码头，暂时停船歇息，却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城里逛逛的人。 简而言之，就是专门卖给游客的。 这要是在后世，谁都知道，景区里的东西就是比外边儿要贵上不少。 可明知道是坑还闷着脑袋往坑里冲的人，从来也没少过啊！ 涂慕真这也算是主动送上门给人宰一刀的。 一想到自己无缘无故就多花了一笔钱，涂慕真的嘴角就不自觉的撇了撇。 胖猫看着她这模样，坏心眼儿的出馊主意道：“这事儿都怪那姓霍的！本来你跟魏大人在一块儿逛街多好啊，人家魏大人还能帮你赚钱呢！ 可是跟着这姓霍的呢？到哪儿都能遇上祸事！ 这鬼影组织的事儿还不知道完没完呢，又给遇上了一桩可能跟皇室有关的阴谋！ 现在他倒是跑得利索，可你这街还没逛完，想买的东西也没买到，如今还不得不多花些银子，这就是让你破财啊！ 真真你干脆等那姓霍的回来之后，找他报账好了。 这多花的银子啊，全让他来出！” 涂慕真无语的看着胖猫道：“你这到底是帮我呢，还是坑我啊？” “我当然是在帮你了！”胖猫一脸无辜的道，“我这是在帮你省钱呀！” 涂慕真一把扯住了胖猫的耳朵：“我看你不光是想帮我省钱，还想帮我省命是吧？我要真听了你的话，这条命怕不是都得少活几年！” 她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哪儿敢找人家锦衣卫同知，报她自己的私账啊？！ 胖猫顿时就炸起了毛：“你快放开我的耳朵啊！不知道男人的耳朵是不能随便捏的吗？” 涂慕真差点儿没把白眼儿翻到天上去：“就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男人？！” 就一只猫而已，这还真是想成精想疯了啊！ “我是公猫，当然就是男人了！”胖猫支着脖子道。 涂慕真：“……猫是猫，人是人，这两者能混为一谈吗？” “反正我就是！”胖猫坚持的道。 涂慕真实在是拗不过它，只得磨着牙道：“那我今儿就是捏你的耳朵了，你能把我怎么样啊？” 胖猫气呼呼的道：“你这是仗着自己个子大就欺负猫，我不服！有本事，你也这么对那姓霍的去啊！” 涂慕真：“……瞧把你给能的。你有跟我嚷嚷的劲儿，怎么不去跟霍大人嚷嚷啊？” 她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咦，涂姑娘你是在说我吗？” 涂慕真：…… 胖猫：…… 妈呀！ 霍文直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他们俩光顾着吵嘴去了，竟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听到！ 涂慕真僵硬的站了起来，转过身去，满脸尴尬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霍文直：“呵呵……霍大人你回来啦！” 霍文直只觉得涂慕真的表现有些奇怪。 他努力让自己的形象看起来更平易近人一些，温和的道；“是的涂姑娘，我回来了。你刚刚……跟肥肥玩儿什么呢？” 胖猫嗖的一下钻进了船舱里，假装自己压根儿就不存在。 涂慕真：…… 这胖猫跑得还挺快！ 此时此刻，涂慕真心里突然有些羡慕胖猫了。 她要也是只猫的话，那该多好啊！ 这样一来，她也能直接从眼前这尴尬的局面中直接脱身跑开了。 不过转念一想，当猫显然还是没有当人舒服的。 涂慕真这心里又平衡了许多。 “没什么。”涂慕真骤然笑道，“是肥肥，出门的时间久了，它就有些耐不住了，跟我使小性子呢。看它平时在霍大人面前倒是挺乖的，就搬出了霍大人的名头，想要吓唬吓唬它，让它老实一点儿。没曾想，竟是让霍大人给听见了，实在是让霍大人见笑了。” “原来如此。”霍文直失笑道，“霍某倒是不知道，原来我还有这般作用呢？若是霍某的名头真能帮到涂姑娘一些的话，那倒也是霍某的荣幸。” 他原先还纳闷呢，明明涂慕真知道他们此行有多么危险，结果她竟然还带上了一只胖猫上路。 不过现在看来，这胖猫肥肥说是一只猫，但估计也是涂姑娘少有的玩伴。 这出门在外，有个熟悉的玩伴在身边，估计也能让涂慕真更安心一些。 第091章 回家了 霍文直此次回返，是因为他已经把该安排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准备送涂慕真回南溪县了。 涂慕真对此也早有准备，所以才会在刚刚霍文直离开的时候，抓紧时间买了些“土特产”。 涂慕真等人离开南溪县的时候，是乘船离开的。 现在他们要回去了，霍文直还是选择的坐船。 只不过这一次，不用担心有人会前来偷袭索命，他们在路上显然要惬意多了。 霍文直还学着涂慕真的样子，拿了个钓鱼竿，坐在船板上钓鱼，别有一番趣味。 虽然因为船一直在行进中，两人谁也没有钓到一条鱼，但这其中的趣味，还是让两人很是满意的。 没过几天，船只就抵达了南溪县。 霍文直亲自送涂慕真回了家。 这除了是因为当初霍文直对涂慕真有所承诺以外，也是因为涂慕真这次回来还带了不少东西。 霍文直要是不送的话，光凭涂慕真一个，可未必能搬得动那么多的东西！ 涂福生不知道涂慕真的归期，并没有在家中守着，而是去了衙门。 涂慕真拿出钥匙打开自家院门儿的时候，看着院子里的情形，和她当初离开南溪县时别无二致，她心中陡然间就有了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原来，她已经离开南溪县如此之久了。 原来，她早就已经融入了这个世界，也早就已经把这个小小的院子，真正的当成了是自己的家。 霍文直看见她突然沉默了下来，也有些能理会到涂慕真此刻的心情。 他默默的站在她身后，闭口不言。 倒是胖猫，它熟门熟路的跑进了院子里，在院子里撒起了欢。 它的这种举动，一下子就把涂慕真心中的惆怅思绪给跑散了，也让涂慕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涂慕真抬脚走了进去。 霍文直也招呼着自己带来的人，将涂慕真的行李都搬了进去。 等这些东西都安置好了，涂慕真转过身，笑看着霍文直道：“霍大人，此次北行，着实劳烦了你太多。若是霍大人不着急走的话，不妨进屋里坐坐，歇歇脚。” 霍文直还真想在涂家多待一会儿。 他曾两次借住在涂家，虽然这两次借住并没有带给他多美好的体验，但很奇怪的，他还就是喜欢上了涂家的这种气氛，也很羡慕涂家父女的相处之道。 只可惜，京城那边儿，还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注定他不可能继续在南溪县停留下去。 “不必了。”霍文直有些遗憾的道，“霍某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多作打扰了。还请涂姑娘帮我转告令尊一声，替霍某向令尊道个歉，恕我不能等他回来了。” 涂慕真对霍文直的回答也不意外，点点头道：“霍大人放心，这话我一定带到。我也祝霍大人此次回京，一路顺风！” “那就借涂姑娘吉言了！”霍文直认真的看着涂慕真道，“涂姑娘，霍某告辞了！” 涂慕真躬身行礼。 等她再抬起头之时，霍文直的身影已经离开了。 胖猫不知何时又跑到了涂慕真身边，小声的道：“这姓霍的可算是走了！这几天在船上，他也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老是没事儿就盯着我看，弄得我都没敢下河多抓几条鱼吃！” 涂慕真：…… 本来还带着点儿淡淡的忧伤的离别愁绪，一下子就被胖猫这话给冲没了。 “你也知道霍大人盯上你了啊？”涂慕真没好气儿的道，“要不是你自己不注意，老是做些不像猫的事情出来，人家霍大人至于盯你那么紧吗？” “我本来就是猫，怎么可能做出不像猫的事儿来嘛！”胖猫委屈的道。 涂慕真：…… 算了，跟这胖猫说不通。 涂慕真进了屋，把自己买回来的东西都分了个类。 等到晚上的时候，涂福生刚一站到自己院子门口，就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儿。 这院门上的锁，可是他亲手锁上的。 可现在，锁却不见了。 他皱了皱眉头，突然眼睛一亮，忙使劲儿敲起了门：“真真！是你回来了吗真真？！” 很快，院门儿就被人从里边儿打开了。 满面笑容的涂慕真出现在了涂福生面前： “爹，我回来了。” 涂福生大喜过望，差点儿就想冲上去把女儿给抱住了。 不过他很快就克制住了自己心中激动的情绪，并没有真的当众失态，只两只眼睛丝毫舍不得从女儿身上移开，高兴得连连点头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涂慕真笑着把她爹迎进了家门，道；“爹，我买了你喜欢吃的烤鸭和烧酒，还让酒楼送了些饭菜过来。你先歇一歇，我去把饭菜热一热，我们就能开饭了。” 没想到女儿出了趟门，竟然连这些琐事都知道安排了！ 涂福生心中又是高兴，又是失落。 女儿这次出门，得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会学得这些啊？！ 涂福生忙叫住了涂慕真：“真真你坐着，这些事儿爹来做就可以了！” 涂慕真正要说些什么，她爹却是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飞快的跑去了厨房。 涂慕真：…… 算了，她爹爱干活儿就去干吧，反正这把饭菜热一热的活儿，也不算费事儿。 不一会儿的功夫，涂福生就端着热好的饭菜出来了。 毕竟这也算是久别重逢了，涂慕真点的菜并不少，很快就把涂家的小饭桌给摆得个满满当当的。 两个人吃这么多菜，显然是有些浪费了。 所以胖猫今儿也混了个位置，可以坐在饭桌一方，和涂家父女俩一块儿吃饭。 涂福生却是一点儿不觉得女儿点这么多菜会浪费。 他反倒有些担心起女儿的私房钱了：“真真啊，你买了这么多好吃的，兜里的钱还够用吗？回头爹再给你那些碎银子，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千万别委屈了自己啊！” 涂慕真：“……不用了爹。你上次给我的金子还没有花完呢，我手里还有银子用的。” 说起这金子，涂福生终于想起了正事儿，忙问道：“你这次跟着霍兄弟一块儿出门，情况到底怎么样啊？路上遇上麻烦没有？” 第092章 拐弯抹角 “没有遇上麻烦，一切顺利。” 涂慕真安慰她爹道。 她把此次“引蛇出洞”计划的整个过程，大致告诉了她爹。 涂福生听了之后面色渐缓，又怀疑的道：“真真，你该不会是为了安爹的心，故意把事情说得这么轻描淡写的吧？回头我可是会找霍兄弟问明情况的！” 涂慕真哭笑不得：“爹，我可是你亲女儿。这种事情，我又不可能瞒得过你，干嘛要故意说假话骗你啊？” 涂福生一想也是，便不好意思的朝女儿笑了笑。 涂慕真知道她爹这是关心她，也没计较，接着道：“不过爹你要是想找霍大人求证的话，那你怕是没办法达成心愿了。霍大人在把我送回家之后，因为还有别的要事在身，他就匆匆赶回京城去了，片刻都没敢耽搁呢。” 而且霍文直此次回京之后，怕是也没什么机会再来南溪县了。 她爹以后啊，可未必还能见到他这位“霍兄弟”啦！ 不过，这种事儿也不是那么绝对的。 说不定，那鬼影组织的人还会扯着这事儿不放，又会对她出手呢？ 那这事儿霍文直说不定还会继续管管的。 这个念头刚在涂慕真脑海中闪过，她猛然醒悟过来，忙在心里悄悄打自己嘴巴。 呸呸呸！ 这种倒霉事儿啊，她这辈子能遇上一回，就已经够不可思议的了。 这要是再来一回的话，她怕不是真该去庙里好好拜一拜，给自己除除晦气了！ “霍兄弟竟然走得这么急？”涂福生有些意外，还有些遗憾，“我本来还想着，等霍兄弟送了你回来，定要好好请他喝顿酒的。没想到你这次回来，我却是连他的面都没给见上，实在是失礼啊！” “霍大人心胸宽阔，肯定不会在意这些的。”涂慕真违心劝道，“爹你先把这顿酒给记上，下次再请霍大人喝个尽兴好了。” “也只能如此了。” 涂福生叹了口气，突然想起了什么，忙问道：“对了，真真你这次出门，就没有遇上什么别的人吗？比如，年轻英俊的公子什么的？” 涂慕真：…… 听听，她爹问的这还是正经话吗？ 得亏她刚刚在说起这次出门的经历的时候，特地把封君烁的出现给忽略过去了。 现在好了，她基本上已经有了九成确定，封君烁的突然出现，绝对是跟她爹有关啊！ 瞧着她爹那挤眉弄眼的滑稽样儿，涂慕真故作不知：“这出门在外，哪有不遇上人的道理啊？至于对方是男是女，是年轻还是老迈，是英俊还是普通，那我倒是没怎么注意。” 涂福生顿时急了。 怎么能没注意呢？ 那让女儿没注意到的人，肯定全跟他一样，都是长的不怎么样，性格脾气也没半点儿能讨人喜欢的！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他这次，岂不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了？ “真的一个都没有注意到吗？”涂福生拼命暗示，“真真你再好好想想，多想一下！” 涂慕真故做沉思，突然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 涂福生也面露喜色：“真的吗？真真你快跟爹说说，你想起什么来了？” 涂慕真一脸深沉的道：“我们这次走水路回来的时候，遇到过一个想搭顺风船的年轻人。那人看着长得还行，穿着一身长衫，背着个书篓，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还特别有礼有节。他下船的时候，还坚持要给船资，不收他还不乐意呢，是个有骨气的！” 涂福生脸上的喜意顿时一消而散。 他面色僵硬的问道：“就这一个吗？就没别的了？” 怎么又来个读书人啊？！ 他这好不容易等到赵志恒那家伙原形毕露，女儿也终于彻底对他死了心。 可原来到头来，他女儿喜欢的，就是读书人那个调调吗？ 走了一个赵志恒，又来了个不知名的书生。 不过好在，那书生只是女儿半途遇到的，并不是南溪县本地人。 这一时半会儿的，他倒是不用担心，女儿会被那书生给勾得昏了头。 “没有了！”涂慕真肯定的摇头道，“反正我是一个也想不起来了。” 涂福生顿时愁眉苦脸的，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蚊子了。 这不应该啊！ 封家那小子，他也是见过他小时候的模样的。 长地粉雕玉琢的，比个女娃娃还要漂亮，不知道有多讨长辈们喜欢。 这怎么十几年不见，难道那小子长残了，长成猪肉铺上的杀猪的那么丑了？ 涂慕真看着她爹暗自发愁的模样，不由得在心里偷着乐。 结果她一转眼，就看见胖猫正趁他们俩不注意，蹲在一盘子红烧肉旁边飞快的伸着小爪子，差点儿没把那一盘红烧肉给干完了！ 涂慕真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揪住了胖猫的脖子，把它拉到了桌子边儿上：“你怎么什么都吃啊？这么肥的肉，你也不怕吃了闹肚子！” 胖猫：“喵喵！” 才不会呢！ 它可不是一般的猫，吃的当然也跟普通的猫不一样了！ 涂慕真：“……反正不准你再吃了。你先给我消停会儿！” 胖猫顿时沮丧的耷拉下了脑袋，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那盘红烧肉，片刻也舍不得挪开一下。 而那盘不知道被胖猫伸了多少回爪子的红烧肉，涂慕真显然也不可能再下得了筷子了。 这胖猫，也太能吃了！ 涂福生也回过了神来，失笑道：“原来我们家肥肥还是个喜欢吃肉的啊？看来你这一身膘啊，还真不是白来的！” 胖猫朝涂福生叫了两声：“喵喵！” 学学你爹，瞧瞧人家这多大气啊！ 涂慕真：“……爹！这盘红烧肉可不便宜，你可不能老这么惯着它。” “没事儿没事儿，就一盘红烧肉罢了，又不是天天吃，我们家还供得起。”涂福生随意摆了摆手，笑看着胖猫道，“再说了，我们家肥肥这么懂事儿，这难得吃回肉又怎么了？你姐姐就是小气，对吧？” 他这是把胖猫和涂慕真论为一辈儿了，让涂慕真给胖猫当姐姐呢。 涂慕真给气乐了，懒得搭理她爹这茬儿。 胖猫却是兴奋的又叫嚷了两声，对着涂福生也明显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第093章 不中用的封小子 涂福生一看见胖猫这个样子，就心生喜欢。 他正要伸出筷子，给胖猫夹一块红烧肉，却不防涂慕真突然出手，一下子就把那盘子肉全给抽走了。 涂福生：“？？？真真你干什么呢？” 胖猫也眼巴巴的看着她，小眼睛瞧着别提有多可怜了。 “肥肥已经吃得够多了。”涂慕真一本正经的道，“我怕它吃多了不好消食，晚上再闹腾起来就不好了。这些肉我给它收起来，明天再热了给它吃。” 胖猫急了：“喵喵！” 我这肠胃好着呢，吃多少都能消化得了！ 涂慕真压根儿就不理会它。 涂福生沉吟道；“说得也是。这小家伙，肚子那么小，别这一顿就给吃撑了。” 有了老爹的撑腰，涂慕真当下不再犹豫，端着红烧肉的盘子就进了厨房，将其锁在了柜子里。 胖猫紧随而至，看着被锁上的柜门，不由得发出了凄惨的叫声。 它的肉啊！ 涂慕真皱着眉头揉了揉耳朵：“平时又没少了你吃的，就为了这一口肉，你至于这样儿吗？” 胖猫幽怨的看着她：“这可不只是一口肉，是好几口肉呢！” 它这段时间跟着涂慕真在船上，平日里吃的鱼倒是多，可肉却是真没吃上几口。 毕竟是在水路上嘛，水产当然要比肉类多一些了。 可哪怕胖猫本身是极爱吃鱼的，这么多天的鱼吃下来，它也快要吃腻了啊！ 这好不容易回到家了，能吃上几口肉了，涂慕真竟然还要给它限量，这不是要它的命吗？！ 涂慕真：…… 她倒是没看出来，原来胖猫对肉竟然这么看重！ 涂福生不知道胖猫在跟涂慕真说话，好心的走过来把胖猫给抱了起来：“肥肥乖啊，你姐姐这也是为了你好。反正那盘子肉都给你留着呢，我们一块儿也不沾，你明儿就能吃到了！” 为了哄住胖猫，涂福生甚至还给它浅浅的倒了一小杯烧酒，逗着胖猫道：“要不，你今儿跟着我尝尝这个？我可告诉你，这东西可比肉还好呢！” 胖猫：…… 它虽然是只猫，可它又不傻！ 胖猫气呼呼的转过头去，拿肥硕的大猫屁股对着涂福生。 涂福生乐了：“你这脾气也不小啊，跟真真生气时一模一样的！” 不愧是他女儿养出来的猫啊！ 涂慕真心里一跳，忙道：“爹，你别拿这个逗肥肥。万一它真的一时好奇喝下一口，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涂福生讪讪的小：“放心放心，爹知道轻重，不会真的让肥肥喝的。” 他这不也是为了转移肥肥的注意力嘛？ “这可说不准。”涂慕真不赞同的道，“肥肥的爪子可快着呢。它要真是伸爪子来抢，你可未必拦得住它。” 毕竟，胖猫可是连王罡那种出自鬼影组织的厉害人物，都能配合着她给拿下来！ 她爹一个小捕头嘛……不是她小瞧她爹，实在是她爹那点儿身手，估计也就只能在南溪县里称霸一方了。 涂福生被女儿说得越发心虚了，只得缩着脖子道：“爹记住了，下次肯定不会这么干了！” 涂慕真也不可能真把她爹当个孩子似的训斥。 见她爹认错态度还算端正，她也就闭上了嘴，不再提起此事。 胖猫见状，也从桌子上溜了下去，不知道跑哪儿玩儿去了。 涂福生陡然回过神来：“不对啊，真真，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呢？” 涂慕真心里咯噔一下。 要说她瞒着她爹的事儿，那肯定是有的。 而且还不少！ 就是不知道，她爹说的，这到底是哪件呢？ “爹，你说什么呢？”涂慕真面不改色的道，“我怎么可能会有事儿瞒着你呢？再说了，我瞒着你干什么呀！” “你别想糊弄爹啊！”涂福生这会儿的脑子的却是变得极为好使了起来，“你这次跟着霍兄弟出行，就真没碰上什么特殊点儿的人？比如，你回来的时候，就没人找上你，说能送你回家什么的吗？” 那封小子也太不中用了！ 他就算是没办法引起他家真真的注意，可也该说到做到，把他家真真给护送回家才是啊！ 现在倒好，他家真真是跟着锦衣卫的人出去的，如今又是跟着锦衣卫的人回来的！ 合着这里头，根本就没那封小子什么事儿！ 简直岂有此理！ 涂慕真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爹想说的，还是那封君烁的事儿啊！ 她本就没打算一直绕开这事儿不说。 如今见她爹终于醒悟过来，涂慕真没好气儿的道：“爹你想说的，是封君烁封公子吧？” 封君烁？ 没错儿，就是这个名儿！ 涂福生眼睛一亮，着急的道：“对对对，就是他！这你不还是遇上了人的嘛，刚刚干嘛要骗爹说没遇上啊？” “爹你还好意思说呢。”涂慕真白了她爹一眼，“封公子的事儿，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啊？我在半路上遇到封公子的时候，还以为他也是那什么鬼影组织的人，差点儿没把他当成是坏人！” 涂福生顿时有些心虚起来：“那不是你当时走得急，爹也没来得及安排，不知道那封家到底会不会派人去助你嘛？这要是万一人家不去，我提前告诉了你，不得让你白欢喜一场啊？” 这话也有道理。 涂慕真点点头，不再纠结此事，转而问道：“对了爹，我听锦衣卫的魏大人说，封公子是什么封家堡的人。那名满天下的四方镖局，就是封家堡的产业。这样的人家，爹你是怎么认识的啊？而且封家堡还是在江南，离我们南溪县远着呢。难道爹你年轻的时候，还去过江南？” 之前涂慕真看原著的时候，只看了看原身的作死过程和最终结局，对她这个存在感不高的爹并没有怎么关注过。 可是现在看来，她这个爹，似乎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普通啊！ “那可不是嘛！”涂福生得意的道，“你爹我年轻的时候啊，去过的地方可多着呢。别说是江南了，就是漠北，你爹也去过！后来也就是有了你娘和你，爹才安顿了下来。要不然的话，你爹我现在不知道得有多逍遥快活呢！” 第094章 曾经意气风发时 涂慕真看着她爹的目光直发亮。 原来她爹竟然不但去过江南，还去过漠北！ 要知道，这可是在古代！ 在没有那么多发达的交通工具的古代，出远门儿，向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更别提江南和漠北这一南一北的，中间可是相差着数千公里的距离！ “爹，你年轻时候到底是什么样儿的啊？”涂慕真亲昵的道，“你就跟我说说呗！” 涂福生回过神来，尴尬的咳了两声：“咳咳！其实爹年轻的时候也就那样儿，傻大胆呗，哪儿都敢闯一闯！这也没什么可说的，我们还是说回封家堡的事儿吧！” 这怎么会没什么可说的呢？ 里头可说道的东西可多了去了！ 可见她爹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仿佛在年轻时候干了许多傻事儿似的，涂慕真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 她乖巧的点点头道：“爹你说，女儿听着呢。” 涂福生精神一振，道：“当年我下江南的时候，遇上了现在封家堡的当家人，封枝山！那时候我也不知道他是封家堡的大少爷啊，还以为他跟我一样，也是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 我们俩结伴同行，逛遍了大半个江南，交情也就是这么处出来的。后来我俩还义结金兰，结拜为了兄弟。也是那时候，我才知道了他的真正身份。” 她爹竟然还有这样一段儿往事！ 涂慕真不由心生向往。 在她的脑海当中，那画面感都已经浮现出来了！ 两个意气风发志趣相投的少年，并肩行走江湖，那画面，那气概，简直让人闻之动容！ “不过后来爹不是安顿在了南溪县嘛，就和你封伯伯没怎么往来过了。”涂福生接着道，“这次你突遭大难，爹也是担心你的安危，这才递了信给你封伯伯，请他相助。有封家堡的人出面，又有锦衣卫的人护持在你身边，爹料想你肯定能平平安安回来的。” 涂慕真点点头，表示理解。 不过一转念，她又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儿之处：“爹你说，你是请封家堡的人出面，并没有要求封家堡到底派谁出面是吧？” 这话听起来似乎没什么差别，可这里头的差距，却是切切实实的大着呢！ 涂福生言辞有些闪烁：“这个嘛……不都一样吗？” “是吗？”涂慕真冷笑道，“那爹你刚刚怎么又是说什么年轻英俊的公子啊，又是问有没有人主动提出送我回家啊……要是封家堡真的只是随便派个人出来的话，你会问得这么有针对性吗？” 涂福生：…… 女儿如此聪明，这可真是件让人又高兴又烦恼的事儿啊！ “我在信里是真的没有什么特别要求什么嘛……”涂福生目光闪躲，小小声的道，“是你封伯伯回信的时候告诉我，说他派了他的长子出马，保证能护你周全！ 那小子小的时候我见过，挺不错一孩子。 这一转眼，也都十多年没见过面了，我也不知道那小子现在到底长什么样了，可不就多问了你两句嘛。 你瞧瞧，就这么回事儿，你怎么还把爹当犯人审了不是？” “就这么简单？”涂慕真怀疑的道。 “就这么简单！” 涂福生斩钉截铁的道，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涂慕真勉强相信了她爹，解释道：“其实封大哥的确是有说过，要送我回家来的。不过四方镖局那边儿临时有事儿，他得留下来主持大局，这才没有护送我而已。” “四方镖局有事儿？”涂福生眉头一皱，“这天大的事儿，还能比你的安危更加重要吗？” 这封小子，果然是不中用！ 亏他还曾经想过，就当是看在他跟他爹的交情的份儿上，他也该把那封小子当未来女婿考察一下。 现在看来，这封小子还是不行啊！ 比他爹当年可差远了！ “这不是还有霍大人在嘛？”涂慕真眨眨眼睛道，“封大哥应该也是相信霍大人的实力，加上鬼影组织的人也都折戟而归了，所以封大哥有没有亲自送我回来，自然也就无关紧要了。” 这怎么能无关紧要呢？ 这就说明，那小子还是更看重四方镖局的生意，甚于他的女儿嘛！ 反正这小子就是不行！ “算了，真真你平安回来了就好。”涂福生摆摆手，不想再提这事儿了，“对了，你不在家里的这些天，有个什么谢家的小姐，好几回都派了她家的丫鬟来咱们家，说是来找你的。 我原先不知道这件事情，不过前几天我休沐在家，正好碰上那家丫鬟又来敲门。 我就跟她说了你不在家的事儿。 之后那丫鬟又来了，说是她家小姐吩咐她传话，让你什么时候回来了，记得给她那边儿递个信儿。 我看那丫鬟的模样还挺着急的，估计是找你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呢，就给应下了。 如今你既然也回来了，要不明儿就给人捎个话去吧，省得人家心里着急。” 谢家？ 难道是谢姝静？ 涂慕真点点头道：“我知道了爹。” 涂福生不禁好奇的问道：“真真你什么时候认识的那什么谢家小姐啊？爹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事儿啊？” 他家闺女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人际交往似乎也比从前多了许多啊！ “就是之前重阳节的时候，我带着罗家姑娘去爬山那回，爹你还记得吗？” 这事儿也没什么可瞒着人的，涂慕真老实回答道：“就那天爬山的时候，我们遇上了同样去登山的谢家小姐，还顺风的搭了人家的马车呢。就这么着，我们就认识了。” 原来如此。 “人家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只怕有些娇小姐脾气。”涂福生叮嘱道，“若是那谢小姐脾气大不好相处的话，真真你也别委屈了自己。大不了，咱们不跟他们家来往便是了。” 涂慕真哭笑不得：“爹，人家谢小姐脾气好着呢，待人也好。您啊，就别替女儿操心了。女儿又不是三岁幼童了，还能让人凭白给欺负了去不成？” 那可不是吗？ 以前女儿被那赵家小子和常家姑娘哄骗走了多少好东西，难道女儿自己心里就没点数儿？ 第095章 当家做主 涂福生倒不是在乎女儿被人骗走的那些个财物。 他就这一个女儿，手头攒的东西那将来不还都是他女儿的啊？ 只要能让他女儿开心，那些个身外之物，当然是女儿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了！ 涂福生真正气愤的是，赵志恒和常二妮骗了他女儿的钱财也就罢了，可他们竟然还欺负她，欺骗她的感情！ 这就让人无法容忍了。 好在女儿终于及时醒悟过来，也让涂福生心里大松了口气。 现在，女儿又交上了新朋友。 谁知道她这位新朋友又是什么样的脾气和品性啊？ 涂福生这个当爹的，一颗心可不就又跟着悬吊吊的了吗？ 不过，虽然涂福生心里有着百般担忧，但看着女儿那一副真心为那谢家小姐说好话的模样，涂福生到底还是没把自己的心里话给说出来。 算了，女儿开心就好。 至于别的……总有他这个当爹的，替女儿兜着底罢了！ “反正真真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涂福生最终也只是笑道，“爹也就是随便嘱咐你两句罢了。” 涂慕真点点头：“爹放心，女儿知道您的好意，不会委屈自己讨好别人的。” 涂福生便不再多说。 吃过饭，涂慕真又把自己从永宁城带回来的礼物拿给了她爹。 其中有她专门为她爹选的一块靛蓝色的布料，还有一根玄色带佩玉的腰带，以及一支玄色鎏金发簪。 涂福生看得激动极了。 他是做梦都没有想到，女儿难得出趟远门，竟然还给他带了礼物回来！ 尤其是这趟出远门儿，那可不是一般的远行，那是逃命啊！ 可见他在女儿心目中，到底有多么重要的位置了！ “你看你，给爹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啊？”涂福生又是高兴，又是嫌弃的道，“爹都一把年纪的人了，哪儿能穿着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出门啊？” “爹你怎么就一把年纪了？你这才三十多岁，还年轻着呢。”涂慕真故作不满的道。 “什么三十多？爹这都快四十了！”涂福生笑呵呵的道。 这从古至今，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没人乐意别人说自己老的。 不过到了他们自己嘴里，则又会谦虚许多。 涂慕真眨眨眼睛道：“不到四十，这不就是三十多吗？” 涂福生：…… 女儿说得对！ “爹你快戴上瞧瞧，让我看看合适不合适。”涂慕真拿着发簪就给她爹戴上，“那永宁城挨着京城，里边儿的好东西可多了呢，好多东西都是在我们南溪县买不着的。我第一眼看见这支发簪啊，就觉得特别适合你。” 涂福生拿女儿没办法，只得任由女儿给自己戴上了。 涂慕真退后几步，看着她爹的新形象满意的点了点头：“爹你平时就该这么拾掇拾掇自己嘛，看着可比从前精神多了，也年轻多了！” 涂福生哭笑不得：“我一个大男人，又不靠脸吃饭，拾掇自己干什么啊？还有你，以后可不许再给爹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啊！爹攒的钱，那都是留着将来给你做嫁妆的！怎么能花在爹身上呢？” 涂慕真敷衍的应和道：“我知道了，爹你就别再唠叨了。” 反正她下次想怎么买就还是怎么买！ 涂福生也看出了女儿对自己的敷衍，不由得在心里发愁。 这些年来，他一个人带着女儿，就怕女儿会受委屈，所以不管在钱财方面，从来都没有亏待过女儿。 可现在倒好，竟是养出了个花钱如流水的女儿！ 他当然不会觉得女儿花钱太过大手大脚了，可就怕，将来她这婆家挑剔她，那可如何是好啊？ 不行，他还是得在这方面把好关才行！ 可不能让女儿自个儿去挑那抠抠搜搜的人家出来！ 也不知道那封家小子到底能不能行？ 涂福生这边儿琢磨着心事呢，涂慕真却是一无所知，还乐颠颠的拿着那匹靛蓝色的布道：“爹，回头我把这布拿给罗家婶婶，请她帮你做两身新衣裳吧？罗姑娘说，他们一家人的衣裳，都是她娘自个儿动手做的，手艺可好着呢！我也瞧过罗姑娘平日里穿的衣裳，的确是做得好，比布庄做得也一点儿都不差！” 涂福生对这个并不在意，只摆摆手道：“你拿主意就行。不过，也不能凭白劳累了人家。你记得到时候拎点儿东西再上门，也好说话些。” “知道了！” 第二天一大早，涂慕真就提着布匹和礼物，去了罗家。 罗雪梅的父亲罗金川，是县衙的一个狱吏，平时也就是看守一下监牢。 也正因为如此，罗家才会在明知道涂慕真性情古怪的同事，仍旧撺掇着女儿和涂慕真交好。 毕竟，虽然狱吏和捕快都是小吏，但普通的狱吏和一县捕头之间的地位，那还是差了很远的。 也亏得现在的涂慕真，早已不是他们印象中的那个涂慕真了。 不然的话，罗雪梅只怕还真没那么容易能够达成她父母的心愿。 涂慕真到罗家的时候，罗金川已经去了衙门了。 罗家就罗奶奶，罗太太和罗雪梅，三代女眷在家。 看到涂慕真登门，罗家女眷都十分的高兴和兴奋，忙拿出了家里珍藏的零食来招待涂慕真。 看得出来，罗家的家境并不怎么好，罗奶奶和罗太太身上穿的也都是旧衣，领口和袖口处早就洗得发白了。 而且在面对涂慕真的时候，罗奶奶和罗太太也十分的紧张，仿佛生怕自己一个招待不周，让涂慕真生气了一样。 就连平时在涂慕真跟前儿表现得挺正常的罗雪梅，这会儿也是坐立不安，连头都不敢完全抬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涂慕真哪儿好意思在罗家多待啊？ 她怕自己在罗家多坐一会儿，都能让罗家女眷尴尬得在地上给抠出一座院子来。 “罗家婶婶，我今儿过来，是有事相求。”涂慕真忙把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又道，“就是不知道罗家婶婶最近方便不方便？若是不方便也无妨，我找别人帮忙也是一样的。” 她话音未落，罗奶奶就赶紧悄悄在凳子底下踹了儿媳妇一脚。 第096章 谢家故事多 涂慕真将罗奶奶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脸色却是丝毫未变，仿佛自己什么也没有看见一样。 罗太太是个特别腼腆的妇人。 坐在涂慕真面前，她一直就低着头红着脸，连抬头多看涂慕真一眼都不敢。 听涂慕真这么一说，又有婆婆的催促，罗太太忙抬起头道：“方便的方便的。做衣裳这种活儿，我都是做惯了的。涂姑娘要是信我，这事儿就尽管交给我。五天，不，三天就行！三天后，我就能把衣裳做好！” 这样的人，哪怕是长辈，涂慕真都怕自己说话一个大声，会吓到了对方。 她只得再次放轻了语气道：“罗家婶婶不必如此着急。这衣裳我也不急着要，您慢慢做就是了。什么时候您做好了，知会我一声，我再过来拿就是了。或是让罗妹妹给我带过去也行，只看您这边儿怎么方便就行。” 罗太太连连点头：“那到时候就让雪梅给涂姑娘送过去。” 涂慕真就又呈上了自己带来的礼物。 罗太太不敢收，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婆婆。 罗奶奶到底还是要比罗太太强一些，勉强镇定的道：“涂姑娘不必如此客气。不过是做件衣裳罢了，并不费什么事儿，我们哪儿好意思收涂姑娘的礼呢？” 涂慕真笑道：“罗奶奶这话可说错了。这些东西啊，不只是我为了感谢罗家婶婶帮我做衣裳的，也是因为咱们两家是邻居，罗家叔叔又和我爹一样，都在衙门里做事儿。 而且我和罗妹妹相处得也极好，在我心里，罗妹妹跟我的亲妹妹也差不了多少了。 凭着咱们两家的情分，我不过是送点东西过来罢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收的？ 再说了，这些东西也不值多少钱，不过是些点心和小玩意儿罢了，也是我和我爹的一番心意。” 她说得如此情真意切，罗奶奶再也不好拒绝，只得收了下来。 办完了事儿，涂慕真很快就提出了告辞。 送走了涂慕真，罗奶奶不禁有些感叹。 罗雪梅红着脸，低声道：“奶奶，我有听你和爹的，一直都是和涂姐姐好好相处的。” “奶奶知道。”罗奶奶怜惜的摸了摸孙女的头，“你是个乖巧省心的，奶奶对你还能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了，要不是你和涂姑娘处得好，涂姑娘今儿也不会拎着东西上咱们家来了。 奶奶就是看着这涂家姑娘啊，跟从前相比，那可真是大变了模样。涂捕头有个这样的闺女，也算是没白守着这么些年啊！” 就涂福生这年纪，这差事，哪怕他死了老婆还带着个拖油瓶女儿，他也仍然是南溪县所有媒婆眼中的香饽饽啊！ 这些年来，不知道有多少媒婆登过涂家的门，想给涂福生再说门亲事。 可却是全都被涂福生给拒绝了。 尤其前些年的时候，涂慕真被涂福生给宠坏了，脾气古怪，不爱和巷子里的人家来往，成天只往外跑。 大家当面不说，但背地里对涂家的议论，却从来也没有少过。 现在好了，眼看着涂慕真渐渐成器了，街坊邻居可不就感慨得很吗？ 罗雪梅还年轻，不知道她奶奶在感叹什么，只认真的看着她奶奶道：“奶奶，我会和从前一样，跟涂姐姐好好相处，让涂姐姐一直喜欢我的。” 要是涂姐姐到时候高兴了，能多来他们家几趟，让奶奶和娘多高兴几回，那就更好了！ 罗奶奶看着眼前一脸真挚的孙女，脑海里又想起了涂慕真刚刚在他们家那不卑不亢落落大方的模样，心中更是感慨万千。 这人跟人，从来都是不一样的啊！ 涂慕真可不知道罗奶奶心里在想些什么。 从罗家出来之后，她就回了家，又把自己这次从永宁城带回来的东西收拾了一下，选了些合适的物件带上，去了谢府。 谢姝静接连几次派人来找她，说不定是真有什么重要的事儿要跟她说。 她若是不知道便罢了，可现在既然知道了，又怎么能置之不理呢？ 谢府坐落在城北最繁华之处，涂慕真之前虽然没来过，但却是一打听就知道了，很快就找到了谢府所在。 谢家门房原本看涂慕真就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儿，并不怎么对她看得上眼。 可对方一听涂慕真报上名字，又说自己是来他家小姐的，对方立刻就变了脸色，毕恭毕敬的请涂慕真进去了。 很显然，谢姝静应该是专门跟门房这边儿交代过。 涂慕真没等多久，碧月就带着一脸喜色，脚步匆匆的出来了。 “涂姑娘。”碧月欣喜的道，“您可总算是回来了，我家小姐已经等您好些天了。” “我知道。”涂慕真把随身带来的礼物递给了碧月，点点头道，“我昨儿一回来，我爹就跟我说了这事儿。这不，我在家也没耽搁，东西都还没收拾好呢，就来找你们家小姐了。” 碧月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她一边领着涂慕真往里走，一边小声解释道：“涂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劳您辛苦跑这一趟了。实在是，我家小姐这两天就要去京城了。她想在临走前见您一面，跟您说说话……” 谢姝静要去京城了？ 涂慕真有些惊讶：“是你们家老爷派人来接你们小姐了吗？” 对于谢府的事儿，涂慕真知道得不多。 不过，她之前倒是听谢姝静提过，谢姝静她爹平时是坐镇京城的。 南溪县这边儿的谢府，不过是他们家的祖宅罢了。 至于为什么谢姝静一个千金小姐会独自住在祖宅里，这里边儿明显是有故事呢。 谢姝静没提，涂慕真自然也不会问。 “这个嘛……”碧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摇摇头道，“还是等涂姑娘见了我家小姐之后，让我家小姐亲口跟您说吧。” 啧啧。 这听着更像是有故事了啊！ 涂慕真也没难为人家一个丫鬟，不再多问。 不一会儿的功夫，涂慕真就跟着碧月进了这谢府的内院儿。 这一路观赏下来，她发现这谢府还真挺大的，里边儿的布置也很富丽堂皇，看着就是一派贵气。 不过就是这装修风格着实太过富贵了，所以难免显得有些俗气。 第097章 真情毕露 看着这谢府一副差点儿没把“有钱”俩字贴在自家大门的匾额上的架势，涂慕真心里不由得有些羡慕。 要是她也能这么有钱，那该多好啊！ 这俗气点儿怕什么？ 老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 只要你有钱，哪怕人家背地里再怎么说你俗气，可私心里不定怎么羡慕嫉妒恨呢！ 涂慕真正在心里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多找几个像鬼影组织王罡那样的“大善人”，好好丰富一下自己的钱袋的时候，谢姝静所住的院子已经到了。 让涂慕真有些惊讶的是，谢姝静竟然就站在院子门口等着她呢！ “涂姑娘。” 一看到涂慕真的身影，谢姝静就不禁笑了起来：“你可算是回来了。” 涂慕真觉得这句话有些耳熟。 她揉了揉耳朵，笑道：“这话，你家碧月姑娘刚刚已经跟我说过了。” 谢姝静就朝碧月看了过去。 碧月羞赧的抿唇笑了笑。 谢姝静笑道：“碧月跟我时间最久，也最懂我的心思。她说的话，就是我的心里话。” “得得得，知道你们主仆情深了。”涂慕真笑道，“不用在这里跟我显摆了。” 碧月听得耳根都红了，忙向她家小姐展示着自己手里提着的东西：“小姐，这是涂姑娘送给您的礼物。” 谢姝静一挑眉：“涂姑娘送来的，必是好东西。先收进小库房里吧。” 碧月应声而去。 谢姝静朝涂慕真点了点头：“你这些日子上哪儿去了啊？我好几次让碧月去找你，你竟然都不在家。你这要是再不回来啊，我都要以为你是嫁人了呢！” 涂慕真无语的道：“你一个大姑娘家，就这么把‘嫁人’两字挂在嘴边，不会觉得害臊吗？” “婚嫁之事，本就是天理人伦，这有什么好害臊的？”谢姝静理所当然的道。 涂慕真：…… 也是。 谢姝静毕竟是早早就和赵志恒有私下往来之人。 这样的人，提起婚嫁之事，又怎么会觉得难以启齿呢？ 好在碧月很快就回来了，谢姝静在碧月面前还是挺收敛的，便没再多说下去。 涂慕真顺势转移了话题：“怎么，我这第一次来你府上拜访，你就打算在这院儿门口招待我不成？” “我这不是一时高兴，想跟先你多说几句话嘛？”谢姝静白了涂慕真一眼，转过身去，“涂姑娘，请进吧。” 不得不说，这美人儿就是美人儿。 就连同是翻白眼儿的动作，这美人儿做出来，就是比普通人要漂亮经看得多！ 涂慕真：“……你这架势，看得我有点儿心虚啊！我怎么觉得，我现在像是在赴一场鸿门宴啊？” 谢姝静一愣，随即哭笑不得：“我家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你至于这么提心吊胆的吗？还是说，你自己做了亏心事儿，所以才会觉得心虚啊？” 这是话里有话啊！ 涂慕真陡然间明白过来。 谢姝静这恐怕是知道些什么了。 “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涂慕真抬脚，大步走了进去，“我做人堂堂正正，亏心事儿跟我可扯不上什么关系！” 谢姝静笑吟吟的跟在她身后：“这可说不准，你大话别说太早了！” 涂慕真停下了脚步。 谢姝静一时不妨，差点儿没给撞到涂慕真后背上去！ 亏得碧月赶紧扶了她家小姐一把，这才让谢姝静匆忙后退之时，没有摔倒下去，当场丢脸。 谢姝静给气笑了：“涂慕真，你这就是故意的！” 碧月看着她家小姐那气愤的模样，欲言又止。 怎么小姐跟涂姑娘待在一块儿，突然间就好像小了几岁似的，还跟人斗起气来了啊？ 平时的小姐，也不是这么斤斤计较的人啊。 算了，小姐的事儿，她一个当丫鬟的，就别多管什么闲事了。 涂慕真一脸无辜的看着谢姝静：“我故意什么了？谢小姐，虽然这是在你家，宅子里的人也都是你的人。可你也不能凭空诬赖于我啊！” 谢姝静：“……那你走得好好的，干嘛要突然停下来啊？” “谢小姐。”涂慕真无奈的道，“你该不会是忘了，这是在你的院子里吧？我只不过是个第一次登门的客人罢了，对这里丝毫也不熟悉。你作为主人家，难道不应该走在前头，为我这个客人带带路吗？” 谢姝静：…… 可恶！ 还真让她给找到借口了！ 谢姝静气冲冲的走在前头：“那你还不跟上？” 涂慕真没忍住，会心一笑。 碧月实在是不忍心看她家小姐这副傻模样，小声的替她家小姐解释道：“涂姑娘，我家小姐这是把你真正当成了交心的朋友，所以才会这么、这么……” “真情毕露是吧？”涂慕真主动帮她描补道。 “对对对，奴婢就是这个意思！”碧月眼睛一亮，疯狂点头，如小鸡啄米一般。 涂慕真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了：“碧月姑娘不必担心，我都明白的。” 她要不是因为知道这一点，也不会在谢姝静面前如此“肆无忌惮”啊！ 碧月不好意思的道：“涂姑娘和我们家小姐是知交好友，是奴婢多嘴了。” 这碧月姑娘，也太贴心了。 谢姝静怎么这么命好，连这么好的丫头都能找到呢？ 涂慕真冲碧月笑了笑，跟着谢姝静进了屋。 谢姝静早已在正堂坐了下来，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要多规矩有多规矩。 涂慕真心中好笑，在谢姝静下首坐了下来。 碧月忙招呼小丫鬟上茶上点心。 东西都摆上之后，谢姝静就朝碧月使了个眼色。 碧月会意，一招手，就带着屋里的丫鬟们都退下去了。 不止如此，出门之时，碧月还贴心的关上了房门。 屋子里就只剩下了谢姝静和涂慕真二人。 涂慕真好整以暇的道：“行了，摆出这么大的阵仗来，现在你总能告诉我，你到底找我什么事儿了吧？” 谢姝静肩膀一垮，刚刚的威严之势顿时一消而散，整个人一下子就又恢复成了之前的模样。 涂慕真看得好奇。 这富家千金，都有这种收放自如的本事吗？ 想摆出什么样儿就摆出什么样儿来？ 原来这千金小姐当得……也是不容易啊！ 第098章 开诚布公 “刚刚你进来的时候，碧月应该都已经跟你说过了吧？”谢姝静叹了口气，“我马上就要去京城了。事实上，要不是为了等你，说不定我前几日就已经出发了。” 涂慕真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原来我在谢小姐心目中，竟然有着这么高的位置呢？耽误了谢小姐的行程，实在是我的罪过啊！” 谢姝静嫌弃的看着她：“行了。你我之间，谁还不知道谁啊？你至于跟我面前还这么装模作样吗？” 涂慕真脸上惶恐之色顿时一收，她懒洋洋的端起一杯茶细细品尝，慢条斯理的道：“这不是你先跟我装模作样的吗？我这也算是投桃报李了。” 谢姝静喉头一噎，没好气儿的道：“你还真是一点儿亏都不肯吃啊！” “那是自然。”涂慕真粲然一笑，“我这人嘴挑，只爱吃那好吃的。不好吃的东西，我肯定是碰都不会碰的。” 谢姝静无语扶额。 涂慕真也不着急，就这么品着茶，吃着点心，慢慢的等着。 谢姝静算是看出来了。 她想要在涂慕真面前稍微占那么一点点的先机，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算了，你我也都不要再拐弯抹角的了。”谢姝静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架势，“我问你，赵志恒此人，你认识吧？” “认识啊！”涂慕真爽快的点头承认道，“之前常姑娘来我家找我，想请我爹帮她威逼赵家，让赵志恒答应娶她一事，你不是也知道吗？” 谢姝静给气笑了：“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涂慕真沉默了一下，认真的道：“谢小姐，不管你想问什么，总得清楚的说出来，我才能明白你真正的意思不是吗？你刚刚才说了不要再拐弯抹角，可很显然，你并没能做到这一点。” 既然谢姝静自己都没有做到，那她当然也没资格要求涂慕真这么去做。 谢姝静顿了顿，理智渐渐回笼。 “好吧，我承认你说的有理。”谢姝静再次开口问道，“我就想知道，我和赵志恒之间联系，你是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 涂慕真的眉梢翘了翘。 她是真没想到，谢姝静竟然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来。 她还以为，谢姝静会问她，是不是和赵志恒之间有什么不为外人所知的联系呢！ 不过，既然谢姝静都这么坦诚了，那涂慕真自然也没什么好瞒着的：“也不算很早。我是在见到你之后，才知道你和赵志恒之间有所联系的。” 终于从涂慕真这里得到了确切的回答，谢姝静心中悬着的那块大石头，也总算是踏踏实实的落了地。 她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涂慕真，不愿意错过涂慕真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那，之前我房里突然多出来的那几封信，是不是你悄悄给我送回来的？” “你怎么会把这事儿猜到我头上呢？”涂慕真不答反问道。 要知道，当初那些信件，她可是派胖猫去送的！ 此事极为隐秘，涂慕真自信，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找到这事儿与她有关的证据！ 谢姝静苦笑道：“那次在你家听说了常二妮和赵志恒之间的事情之后，我就特地让人，去打听了一下赵志恒的事情。” 之前谢姝静和赵志恒虽然有些信件往来，但谢姝静毕竟是常居深闺，轻易不出门。 加上她当时很好赵志恒，对赵志恒也很是信赖，几乎是赵志恒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当然了，谢姝静当时也只是看好赵志恒而已，并没有说是对赵志恒已经到了非君不嫁的地步。 所以，赵志恒还没有来得及在谢姝静这里骗到多少东西，谢姝静就收到了胖猫送回来的信。 在涂家得知了赵志恒和常二妮之间的事情之后，谢姝静这才幡然醒悟，赶紧找人去查了赵志恒的底细。 赵志恒周旋在三个女子之间的事儿，虽然隐秘，但真要查的话，也不是查不出来。 所以很快，谢姝静就知道了涂慕真曾经爱慕过赵志恒、并对赵志恒死缠烂打的事情。 如此一来，当谢姝静再回想起自己在涂家时的所见所闻，她很快就明白了什么。 涂慕真当时对她说的话，绝对不只是无意间的抱怨之语。 她分明就是在刻意提醒她些什么！ 一朝想通，剩下的事情，在谢姝静这儿，一下子就变得简单了许多。 她所需要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也不过就是找涂慕真求证罢了。 涂慕真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得了，这里头的细节也不用多问了。 她现在就特别好奇一件事情：“所以，你当初到底是怎么看上赵志恒那么个货色的啊？” 谢姝静也很想回到自己第一次见到赵志恒的时候，再狠狠给自己一棒子，把她当时脑袋里装的水，全给敲出来！ “我当时的处境不太好，对将来的生活也没抱什么希望，就想着找个人对付一下。”谢姝静满脸复杂的道，“这个人不需要有多厉害，但怎么也得让人在他身上看得到前途，最好还是比较好拿捏的那一种。正好，赵志恒就在那个时候出现了。我这病急乱投医，就选中他了！” 涂慕真：“……你这是挺着急的。” 好好的人愣是突然间变成了瞎子，可不是急昏头了吗？ 谢姝静沉默了一下，突然道：“你想知道我的事儿吗？” 涂慕真心里一跳：“倒也不是很想知道。” 主要是谢姝静这脸色太沉重了，看着有点儿渗人啊！ 她总觉得，自己要是听了谢姝静的故事，指不定就得别牵连进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当中，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谢姝静心里原本还有些挣扎的，可听涂慕真这么一说，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那你可说晚了，我还非得告诉你不可！” 涂慕真哭笑不得：“不是，你这人怎么这么样啊？就不能沉住气，把自己的小秘密藏得更严实点儿吗？” “不能！”谢姝静理直气壮的道，“有些事情，在肚子里憋久了，是会把人给憋出毛病来的。再说了，这对你来说是秘密，但对听说过我们谢家家事的人来说，早就已经人尽皆知了。” 第099章 嫡长女 涂慕真只得洗耳恭听。 原来，之前涂慕真听说谢姝静是谢府庶女的事儿，根本就不是真的！ 她竟是谢家的嫡女，而且还是嫡长女！ 涂慕真听得有些惊讶。 难怪她看着谢姝静气质出众，非一般庶女可比呢。 可这嫡长女在家中地位那是非同一般，好端端的，谢姝静怎么就被人传成了是庶女呢？ 而且谢府当家人坐镇京城，可谢姝静作为堂堂的嫡长女，却被孤零零的发配到了南溪县这样的小地方待着，这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啊！ “我爹年轻的时候，也读过几年书。不过他在读书方面并没有什么天赋，家里又做着点儿小生意，他就干脆放弃了读书，接手了家里的生意。” 谢姝静的脸色有些古怪，似笑非笑的道，“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他遇到了去上香的我娘。我娘那个人，心思单纯，不谙世事。我爹随便说了几句花言巧语，就哄得她芳心暗许。 在我娘的坚持下，我外祖父和外祖母到底还是没能拗得过她，将她许配给了我爹。” 涂慕真：…… 这种故事开端，一意孤行非要嫁给“心上人”的姑娘，通常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啊！ “对了，我外祖父是个武将。”谢姝静脸上笑意突然加深，“虽然我外祖父官职不高，但也是正五品的定远将军。论身份，自是要比商户高多了。 我娘嫁给我爹之后，我爹就借着外祖父的威势，把家里的生意做得越发的大了。 虽然和那些传承百年的老牌商号没法儿比，但也算过得去了。” 涂慕真无语的道：“顺茂粮行的招牌，可不只是过得去而已。” 虽然顺茂粮行并不是大魏朝最大的粮行，但怎么也能排得进前三之位了。 主要也是因为顺茂粮行发家时间太短了，摊子还没铺开来呢。 但照着顺茂粮行现在这发展趋势看下来的话，只要今后它不在发展方向上出了大错，它家这生意啊，迟早还能更上一层楼的！ “差不多就这个意思吧。”谢姝静浅浅的笑了笑，接着道，“我娘和我爹成婚之后，倒也过了几年相敬如宾的和乐日子。不过后来，我外祖父意外在战场上战死，我娘又迟迟没有诞下子嗣，我爹对我娘的态度，就每况愈下，一日不如一日了。” 涂慕真：…… 这不是在情理之中的事儿吗？ 谢姝静她爹之所以会谋算着娶她娘，要说只是因为什么狗屁的一见钟情，那纯粹是胡扯！ 见利起意还差不多。 谢姝静她外祖家还算显赫的时候，那她爹自然是要把她娘给好好供着的。 可既然她外祖战死了，那她娘就等于没了靠山，成了无根之萍，任她爹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了。 谢姝静一看涂慕真脸上那神色，就猜到了涂慕真心里想的是什么。 她不禁暗暗在心中叹了口气。 连涂慕真这样从小门小户中走出来的姑娘都明白的道理，可叹她娘竟然看不穿、看不破。 “外祖父去世之后，我娘一边哀痛于祖父之死，一边又要面对我爹的翻脸无情。她从此郁结于心，不得开怀。”谢姝静脸上笑意收起，面无表情的道，“偏偏在此时，我娘突然间发现，她竟然怀孕了。” 涂慕真仍旧是沉默不语。 很显然，都不用问了，谢姝静她娘肚子里揣着的那个，除了谢姝静本人，也不可能有别人了啊！ “我娘幼时曾落过水，从此落下了病根儿，所以她的身体一直都不太好。”谢姝静道，“这也是为什么，我娘嫁人之后，肚子里迟迟没有动静了。 她怀上我的时候，怀象很不好。别人怀孕，大多都会长胖一些。可我娘怀着我，反倒骨瘦如柴，让旁人看着心惊。 再加上刚出了我外祖父的事儿，我娘更是日日以泪洗面，茶饭不思。” 涂慕真听得嘴角直抽抽。 虽说突逢家庭变故，常有人一时间适应不过来，这倒也是人之常情。 可谢姝静她娘的事儿，还真让人同情不起来。 父亲去世、丈夫靠不住、肚子又揣着孩子。 这种种境况加在一起，若是自身立不起来的话，那旁人就更帮不了她了。 “我娘生我时难产，足足生了三天三夜，才把我给生下来。”谢姝静苦笑道，“让人意外的是，我娘就此伤了身子骨，身体越发衰败，可我却是健健康康的，从小到大连生病的时候都少。” 涂慕真点点头，表示理解。 这生孩子，各种可能性都有。 谢姝静这样儿的虽然少见，但也不是完全没有。 在难产的情况下，还能得个健康的孩子，这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我娘本来一心盼着她这胎能得个儿子，好挽回我爹的心。可惜偏偏，她生下的是我。”谢姝静的脸色越发淡漠，“我爹虽然已经厌弃了我娘，但他心里也是想要儿子的。据说，我娘生下我之后，我爹一听说我是个女儿，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转身就走了。一直到我满月的时候，我爹才见到我第一面。” 涂慕真突然间就想起了她爹涂福生。 这么一看，她的运气还挺好的嘛。 “到我长到两岁的时候，我娘终于熬得油尽灯枯，追着我外祖父去了。”谢姝静的表情有些愣愣的，“我爹等不及了，在热孝期间，就娶了填房过门。而且你知道吗，他后娶的妻子，竟然是我外祖父的上司之女！” 涂慕真：…… 这也是够有缘的。 不过，谢姝静她爹能凭着商人的身份，先后娶了两任妻子都是出自于官宦之家，这人也是够能耐的啊！ 而谢姝静她后娘进门后的事情，就更加简单了。 天底下，真正能将丈夫与前任妻子生下的孩子视如己出的，那毕竟是少数。 而谢姝静这位后娘，显然不是个心胸宽阔的。 自打进门起，她就把谢姝静视作了眼中钉肉中刺。 谢姝静好不容易才在后娘手底下撑过了十几年。 直到她后娘的亲女，也就是她的亲妹妹逐渐长开了之后，后娘就越发看谢姝静不顺眼了，总觉得谢姝静心存不良，还想挡她女儿的路。 第100章 成人之美 于是，在枕边风的威力下，谢姝静的后娘成功说服了她爹，把谢姝静给遣送回了南溪县谢家老宅。 在这老宅里，谢姝静孤立无援，没少被仆役们欺压。 要不是她自己始终铭记自己谢家嫡长女的身份，知道拿身份地位压人，只怕她就是被仆役们给欺负死在这老宅之中，都无人问津。 “你竟然还被仆役们欺压过？”涂慕真忍不住开口道。 这也太让人没法儿容忍了吧？！ “你以为千金小姐的日子就那么好过啊？”谢姝静反倒是笑了起来，“在这后院儿之中，杀人不见血的手段可多着呢。要是没个靠山傍着，这千金小姐的日子，未必就比那些得势之人身边的仆役们过得更加逍遥自在。” 涂慕真：…… 那也就是谢姝静性子软脾气好。 换了是她，谁要是让她不好过，她就让所有人的日子都不好过！ 逼急了，她手拿一把菜刀，从内院直接砍杀到外院，看最后到底是谁怕谁！ 不过，千人千面嘛。 谢姝静毕竟和涂慕真不一样。 她也干不出那种拿着菜刀威胁人的事儿出来。 “也是因为在南溪县待得久了，我才终于认识到一个事实。”谢姝静笑着摇头道，“我想要摆脱在谢家过的这种日子，除了嫁人，根本不可能有第二种办法。而我那位继母，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真的给我寻一户好人家的。” 既然继母寻的人不可靠，而且自己的婚事也不知道还会被拖上多久，谢姝静干脆起了心思，自己寻一个合心意的夫婿！ 她也不求对方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了，只要是有前途有骨气，最好还能是家境贫寒不引起她继母的注意，那就行了。 而谢姝静虽然动了给自己找夫婿的念头，但她毕竟是深闺女子，能接触到的人有限，可供她选择的人就更加有限了。 赵志恒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进入了谢姝静的视线当中，被她给相中了。 涂慕真无语的看着谢姝静。 她刚刚还觉得谢姝静性子软脾气好呢，可现在看来，她这显然是看走眼了啊！ 谢姝静这骨子里分明就是个胆大包天的！ 关于这一点儿，估计她是遗传了她那位已经过世的武将外祖父。 看着涂慕真那无语的脸色，谢姝静反而笑得更加开心了：“涂姑娘，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那个对你无礼的丫鬟？” 涂慕真一愣。 她们刚刚不才刚说到赵志恒身上吗，这怎么又转移到她们初次见面时的情况了？ “当然记得。”涂慕真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回答道。 这事儿毕竟还没过去多久嘛，她的记性还不至于那么的差。 “那个丫鬟叫杜鹃，她是我继母安排在我身边的人之一，本身就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没学过多少规矩，总是得罪了人还不自知，脾气比我这个谢家小姐还更像是小姐。”谢姝静苦笑道，“当初之事，我应该向你道声歉才是。” “这事儿都已经过去了，你就别再提了。”涂慕真摇摇头道，“再说了，你当时也让碧月姑娘跟我们道过歉了。” 谢姝静笑了笑，也没继续纠缠这件事情，接着说道：“当初，我之所以会和赵志恒之间有所联系，其实还有那杜鹃的一份功劳。” 涂慕真挑了挑眉。 “其实，我在第一次见过赵志恒之后，对他并没有留下什么印象，顶多也就是对他的秀才身份有点儿注意罢了。”谢姝静叹了口气道，“是杜鹃看上了赵志恒，一个劲儿的在我身边说赵志恒的好话，我这才对他多上了几分心。” 涂慕真忍不住扶额道：“你那位叫杜鹃的丫鬟，现在又在何处呢？” “我把她送给赵志恒了。”谢姝静微微一笑。 涂慕真猛然一惊！ 这又是什么神展开？！ “她不是喜欢赵志恒吗？”谢姝静狡黠的朝涂慕真眨了眨眼睛，“我与她主仆一场，总是有些情分在的。如今我要回京了，自然也该满足她的心愿，让她能终日陪伴在她的心上人身边，如此岂不甚好？” 涂慕真差点儿没被谢姝静给堵得说不出话来。 那杜鹃虽说只是一个丫鬟，但凭着涂慕真对她的印象，以及谢姝静对她的描述，可见这位杜鹃是个心高气傲的，而且还是个过惯了富贵日子的。 她虽然是看中了赵志恒，但她想的肯定不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她家小姐送给赵志恒，而是想跟着她家小姐一块儿，嫁入赵家！ 到时候，她和赵志恒婚前就有情谊，婚后又有谢姝静的嫁妆银子支撑着他们过好日子，那小日子过得才叫舒坦呢！ 可现在的赵家，简直就是乱成了一锅粥，跟好日子这三个字完全就是搭不上边儿啊！ 杜鹃这会儿的心里，不定怎么憋屈呢。 涂慕真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忙问道：“那你和赵志恒之间的事儿……那个杜鹃知道吗？” “她不知道。”谢姝静摇摇头道，“虽说她的确是说动了我，让我注意到了赵志恒此人。但她毕竟是我继母安排的人，我对她不可能有那么信任。所以，书信往来之事，一直都是碧月亲手操办的，从不假手于人。” 那就还好。 涂慕真松了口气，又皱着眉头道：“可就算是杜鹃不知道，赵志恒总是知道的啊！他们俩这凑到了一起，万一说漏了嘴，那可如何是好？” 杜鹃毕竟曾经是谢姝静的贴身丫鬟。 她要是在外头胡乱编排些谢姝静的什么事儿，那对谢姝静的名声，影响可大了去了。 “放心吧，她不敢在外头胡说的。” 谢姝静没想到涂慕真连这个都替她考虑到了，心里不禁有些感动。 她浅浅一笑：“我在放杜鹃出去之前，特地让我舅舅派来的嬷嬷给她上了上课。她要是真敢在外头编造我的事情，不用我出手，我舅舅都不会饶过她！” 涂慕真：…… 这嬷嬷给人上的什么课啊，威力竟然这么大？！ 她反正是一点儿也不想见识一下的…… 不对！ 涂慕真猛然间反应过来：“你刚刚说什么？你舅舅派人来了？” 第101章 道别 这又是打哪儿冒出来的一舅舅啊？！ 谢姝静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的道：“对啊，我舅舅派人来了。对了，我该不会是忘了告诉你，这次接我回京的人，其实是我舅舅派来的，不是我爹派来的。” 涂慕真：…… 这忘得可真好啊！ 谢姝静她绝对是故意的！ “你舅舅又是什么人啊？”涂慕真心里抱怨着，但实际上还是很为谢姝静感到高兴的，便追问道，“他信得过吗？” “他就是再信不过，也肯定要比我爹好多了。”谢姝静笑道，“我外祖父去世的时候，我舅舅才十几岁。他以前本来过的是没心没肺的，可自打我外祖父去世之后，他就仿佛在一夜之间长大了一般，立志要撑起整个穆家，做家里的顶梁柱。” 小小年纪的穆家舅舅，在他父亲的旧友照应下，入伍从军，开始在战场上为自己和家族的荣耀拼命。 十几年下来，穆家舅舅还真给自己拼出了一条宽阔大道，如今更是荣升直从三品归德大将军，奉圣诏回京述职！ 也正是因为穆家舅舅此次要回京述职，也让他想起了谢姝静这个他从未见过的外甥女。 知道外甥女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穆家舅舅更是对此十分上心，还想着自己怎么也要出面为外甥女操持一下，替外甥女涨涨面子，让外甥女能说个更好的人家。 为此，穆家舅舅自个儿还在回京的路上呢，他派去谢家打招呼的人，就已经先一步到京城了。 手下的人多番打听，很快，穆家舅舅就得知了外甥女这十几年来在谢家真正的处境。 他顿时怒火中烧！ 谢家的家务事，他管不着。 可谢伦顺竟敢如此苛待他的外甥女，此事他定要追究到底！ 而在处置谢伦顺之前，穆家舅舅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他的外甥女，接回京城！ 涂慕真听得脸色都木了：“那挺好的。如今你有了亲舅舅撑腰，不管是你爹还是你继母，想必都不会再随意拿捏你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谢姝静含笑道，“我舅舅送来的孙嬷嬷，据说年轻时曾在宫里当过差，什么样的人和事都见过，也曾当过管事嬷嬷。杜鹃被孙嬷嬷教导过之后，一下子就变得比从前规矩了许多。要不是她心里实在是惦记着那赵志恒，我都有些舍不得就这么把她给放出去了呢！” 涂慕真：“……行了，你要是收收你脸上的那笑的话，说不定我就信了你这话了。” 谢姝静忙面色一肃，绷着脸问道：“我刚刚真的笑得那么明显吗？” “你自己说呢？”涂慕真不答反问道。 谢姝静：“……那好吧，我再多练练。下次，下次我肯定不会笑成这样儿了！” 涂慕真差点儿没被谢姝静给逗得当场笑出声来。 她好奇的问道：“你这敛气功夫，也是跟着那位孙嬷嬷学的吗？” “是啊。”谢姝静点点头道，“孙嬷嬷懂得真的很多。我虽然才只跟她学了几天而已，却是大长见识，觉得比我从前十几年长的见识都还要多。你要是再晚几天回来啊，说不定你都快认不出我来了呢！” “我要是再晚几天回来的话，只怕你那时都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吧？”涂慕真没好气儿的道。 “那倒是。”谢姝静笑道，“所以啊，你我还是有缘！愣是让你赶在我离开南溪县之前，还让你我见上了一面！” 这一次见面，也算是解了谢姝静心中的一个疑惑。 当初把她写给赵志恒的信件送回来的人，果然是涂慕真！ 虽然她不知道涂慕真到底是怎么避开人办成这件事情的，但这份人情，她却是记下了。 “这种缘分嘛……”涂慕真抽了抽嘴角。 “这种缘分怎么了？”谢姝静立刻脸色一正，追问道。 涂慕真：“……挺好的。我特别感谢老天爷，竟让我认识了你！” 认真算起来的话，谢姝静其实才算是涂慕真来到这个世界上后，所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只可惜，她都还没能来得及和这位“朋友”好好相处一下呢，对方竟然就要回京城去了。 而且看样子，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谢姝静应该也不可能再回来南溪县了。 天高地远。 她们两人之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 想到这一点，原本还在斗嘴的两人，突然间就齐齐沉默了下来。 良久之后，谢姝静才看着涂慕真道：“今后，你要是去了京城的话，可一定要去找我！” 她还欠着涂慕真的人情没还呢！ 涂慕真顿了顿，道：“那肯定的。只要我真去了京城，一定会去看你的！” 不过她心里是觉得这种可能性并不大。 她爹就是个小捕头，这辈子怕是也走不出南溪县。 那她当然是要跟她爹待一块儿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涂慕真心里这么想着的时候，脑海里却突然间就浮现出了霍文直和封君烁两人的身影。 一个是跟她有关的，一个是跟她爹有关的。 他们父女俩身上的麻烦事儿，好像谁也不比谁少啊！ 一个小小的南溪县，不会真的关不住他们父女两人吧？ 涂慕真突然有些心虚起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谢姝静喜出望外的道。 知道谢姝静很快就要远行，涂慕真也没留下来多耽搁她的时间，很快就提出了告辞。 谢姝静也没留她，只是道：“你先等等，我给你准备了一份临别礼物。原本我是打算让碧月送到你家去的，不过你现在既然来了，那你就一块儿给带回去吧。” 涂慕真：“……这不好吧？你要走了，应该是我给你送礼物才对啊！” 谢姝静嫣然一笑：“你今天不是给我带礼物过来了吗？” 涂慕真：？？？ 就她刚刚给碧月的那些小玩意儿吗？ 那只是她从永宁城带回来的一些小物件罢了，而且还是以手工制品居多，根本就不值几个钱。 主要是她也没想到，谢姝静这么快就要离开南溪县了啊，根本就对此毫无准备。 “所谓礼物，不过是一份心意罢了。”谢姝静此刻却比涂慕真看起来要通透罢了，“从我认识你以来，你可从来都不是一个矫情的人。” 第102章 赵志恒搬家 涂慕真被谢姝静说得无言以对。 她最终还是收下了谢姝静送她的礼物。 礼物用盒子装着，外边儿还包了一层绸缎，让人看不出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涂慕真也不可能当着谢姝静的面，把人家送她的礼物给拆开啊。 她就这么捧着那只盒子，从谢府走了出来。 临走之时，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又问了谢姝静一件事情。 那就是，谢姝静所说的，把杜鹃送给了赵志恒，到底是怎么个送法儿啊？ 谢姝静明白涂慕真的意思，笑着回答道：“既是送，那自然要让赵家满意才是。所以，我让孙嬷嬷把杜鹃的卖身契，交给了赵志恒他娘。而且，孙嬷嬷也特地跟赵志恒他娘嘱托过了，说杜鹃一心爱慕赵志恒，愿在赵志恒身边为奴为婢，终身侍奉。至于官府那边儿，孙嬷嬷也去打过招呼了，将杜鹃正式更改成了赵家的丫头。” 涂慕真当时听了这个回答，赞叹的看了谢姝静好几眼。 把杜鹃的卖身契给了赵志恒他娘，这一招简直是神来之笔啊！ 若是那卖身契在赵志恒手中，杜鹃今后说不准还能有机会，靠着女人对付男人的手段，将那卖身契给哄骗出来，或是让赵志恒消了她的奴籍，放她自由身，也让她能有机会做个平头百姓。 可这卖身契到了赵志恒他娘手里，想要再给哄出来，那可就太难了。 杜鹃这辈子啊，怕是真的只能在那穷得自身不保的赵家，当一辈子丫鬟喽！ 一时间，涂慕真还真有些好奇起这赵家现在的境况来了。 她这些日子不在南溪县，怎么感觉好像错过了许多大戏一般啊？ 涂慕真拿着谢姝静送她的盒子回了家。 胖猫也不知道溜达到哪儿去玩了，家里并不见它的踪影。 涂慕真回到屋子里，把盒子打开，一只金光灿灿的金项圈，顿时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涂慕真不禁吓了一跳。 她倒是猜到了谢姝静送她的这份礼物应该不便宜，可她还是没有想到，谢姝静竟然会送给她这么一份大礼啊！ 这金项圈看着怎么也有二两重了，最重要的是这上边儿还镶嵌了一圈的珍珠，足有九颗。 这九颗珍珠，个个儿都是一般大小，光滑圆润，晶莹饱满，显然是上品珍珠！ 要说缺点的话，这九颗珍珠也就是个头儿小了点儿，别的简直无可挑剔！ 这一只金项圈，可着实是价值不菲！ 涂慕真在被这只金项圈惊艳过后，脑海中涌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她要把这金项圈还回去！ 可念头刚起，涂慕真就反应过来，谢姝静既然已经送出了这只金项圈，就绝不可能再把这东西给收回去。 “这姑娘出手可真大方啊……”涂慕真不由感叹道，“真不愧是有了亲舅舅撑腰的人啊！” 她是真心的为谢姝静感到高兴。 涂慕真看了看自己从永宁城里带回来的那套银饰。 论精致，这套银饰一点儿也不比这金项圈差，甚至还要胜出几分。 可论价值，这银饰哪怕是成套的，也还是离这单只的金项圈差远了。 再说了，凭谢姝静的身份，这套银饰她也用不上了！ 想了想，涂慕真忙从自己带回来的东西中，翻出了两匹布料。 一匹雨丝锦，一匹花素绫，华丽多彩中又不失清新淡雅，这都是涂慕真在永宁城买的。 她平日里不是个喜欢购物的人，也没有买布匹的习惯。 但这两匹料子是真的好看，涂慕真一眼就给相中了，这才花大价钱买了下来，还给带回了南溪县。 而且她虽然买下了这两匹料子，但短时间内，她并没有要将这两匹料子做成衣裳的打算。 这两匹料子，光是这么摆在眼前看着，就已经很赏心悦目了。 涂慕真看看两匹料子，最终决定，把这两匹料子一起送给谢姝静。 这才是正儿八经的送别礼物嘛！ 可惜了。 她都还没来得及多看这两匹料子几眼呢。 涂慕真真爱不释手的摸着那匹雨丝锦呢，突然，院子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动静儿。 涂慕真动都没动，头也没抬，只淡淡的说了一句： “回来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房门被挤开，一只毛绒绒的脑袋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咦，真真你不是去谢家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啊？”胖猫好奇的问道。 “我这还叫快呢？都过去小半天了！”涂慕真没好气儿的道，“倒是你，趁我不在，又跑哪儿溜达去了？” “冤枉啊！”胖猫叫屈道，“我这可不是乱溜达，我是帮你探查敌情去了！” 敌情？ 她能有个什么大敌啊？ 涂慕真差点儿就想对胖猫翻白眼儿了。 不过她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顿时想起了什么：“你找赵志恒去了？” “猜对了！”胖猫贼眉鼠眼的凑到了涂慕真身边，“要么说我谁都不跟，就爱跟着你呢！别人没一个有你这么聪明的！” 涂慕真：“……行了，拍马屁这一招对我可不好使啊。说吧，你找到赵志恒他们家搬的新家地址了吗？” “我肥肥出马，那还有什么搞不定的？”胖猫得意的道，“找到了！” 涂慕真顿时来了精神：“他们家搬哪儿去了啊？以前那房子真不要了？” “他们家搬到城南去了。”胖猫回答道，“那边儿读书人多一些，也清净。赵志恒家以前的房子倒也不是不要了，好像是给卖了。” “城南的房子可比城西的要贵多了，而且那边儿基本上都是独门独院儿的，少有几户人家挤在一个院子里的。”涂慕真狐疑的道，“赵志恒他能买得起城南的房子吗？” “他本来是买不起的，可谁让他命好，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都有傻姑娘硬要往他手里塞银子呢！”胖猫挤眉弄眼的道。 涂慕真：…… 她怀疑这只大胖猫是在内涵她！ 眼瞧着涂慕真已经在发火边缘了，胖猫赶紧道：“那个赵志恒，之前不是跟一个书坊掌柜的女儿有来往吗？这次啊，就是那个姑娘拿了家里的银子贴补赵志恒，所以赵志恒才有钱买下城南的房子的！” 第103章 真爱 涂慕真都惊呆了：“那姑娘写给赵志恒的信，你不是已经给她送回去了吗？” 而且那姑娘写出去的信，胖猫还不是直接还到她手里的，而是送到她爹的桌案上的！ 但凡是个当爹的，都不可能容许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跟人这样私下往来吧？ 都这种情况之下了，那姑娘竟然还能跟赵志恒保持联系，甚至往赵志恒手里塞银子？ 她这得是有多喜欢赵志恒啊！ 这要不是真爱，那也找不到什么真爱了。 “是啊！”胖猫像模像样的叹了口气，“我这心里也纳闷儿着呢，所以就在赵家多待了会儿，多帮你打听了些消息。” 涂慕真：“……那你倒是赶紧说啊！” 依她看来，胖猫这不是帮她去打听消息去了，它这分明就是为了满足它自己的好奇心吧？！ “这事儿得慢慢说，你别着急啊！”胖猫这还卖着关子呢。 涂慕真差点儿被它给气乐了：“那半碗红烧肉，你到底还想不想要了？” 胖猫顿时浑身一僵，小爪子讨好的扒拉在涂慕真的脚面上：“我说真真，这说事儿归说事儿，你可不能拿肉来开玩笑啊！” 涂慕真：“……想吃肉是吧？那你到底还说不说了？” 哼哼，她有肉在手，看这只胖猫还怎么在她面前蹦跶！ “说说说，我说还不行吗？” 胖猫忙道：“我跟你说啊真真，这次我到了赵志恒的新家，可把我给吓了一跳！就他们那院子，比我们家这院子也小不到哪儿去了，没个三五百两的，那是绝对买不下来的！” 涂慕真沉思了起来。 以她对赵家的了解，赵家别说是拿出三五百两银子来了，就算是拿个一百两银子出来，那都够呛。 “那书坊掌柜家的姑娘，胆子就这么大，敢给赵志恒送那么多钱去？”涂慕真不可置信的问道。 “可不是嘛！”胖猫道，“赵志恒买新院子的银子啊，大多数都是那姑娘给凑的！听说是把她这些年攒的私房钱全给拿出来了，还偷了她爹的银子呢！她爹为此勃然大怒，差点儿没把那姑娘给打得半死！” 涂慕真吓了一跳，眼睛都瞪圆了：“那姑娘竟然还敢偷她爹的银子？！” 这在古代，男子作为一家之主，在家里是有着非常高的地位的。 更别说偷家里银子这种事儿了，这一般人绝对干不出来！ 像是涂慕真原身，曾经那么爱慕者赵志恒，给赵志恒又是送银子送东西的，可她掏的都是自己能拿得出来的东西，从来也没有动过偷他爹银子的念头。 “是啊，这姑娘为了一个赵志恒，可真是没救了！”胖猫也啧啧感叹道，“她也不动脑子想想，偷银子这么大的事儿，她能瞒得住她爹吗？不过赵志恒这回倒是聪明了不少，没等人家书坊掌柜的亲自找上他，他就先去见人家姑娘的爹了。” 赵志恒这也是被常二妮她那个无赖爹给折腾怕了。 之前赵志恒状告常富贵一事儿，赵志恒胜诉了。 常富贵被判了流放，给送到漠北那边儿干苦力去了。 但赵志恒的名声到底还是受了些影响，被邻居们议论纷纷，在县学里也被人指指点点。 亏得赵志恒这人也算是够能忍的，在这种情况下他都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不过，赵志恒要是再被人给闹上一通的话，那这南溪县，他怕是就真的待不下去了。 “赵志恒既然敢收人家姑娘那么多银子，那他就该想到，收下这些银子之后要面对些什么！”涂慕真冷哼道。 在她看来，赵志恒这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明明他也有些读书天分，可他成日里想的不是怎么靠读书上进改变自己的处境，反而想着怎么走捷径，靠坑蒙拐骗无知少女的钱财，来供他过上自己想象中的高人一等的生活！ 胖猫扭了扭脖子，道：“哎，我虽然也读了些你们这些人的书，但我还是搞不懂你们这些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那个赵志恒明摆着就是想坑银子，可那姑娘就跟瞎了眼蒙了心智一般，非得往赵志恒那坑里跳！还有赵志恒，那家里银子不够花的人多了去了，要是个个都像他这样靠引诱别人家的姑娘过日子的话，这还不得乱了套啊？” 是啊！ 连一只猫都能看懂的道理，可惜两个大活人却是看不透。 不过，这也正是人心复杂的地方。 “行了，你就别替别人操心了。”涂慕真摇摇头道，“你接着说。赵志恒不是去见那书坊掌柜的了吗？那后来呢？他们俩都谈什么了？” 胖猫奇怪的看着涂慕真：“我怎么知道他们俩谈什么了啊？我当时又不在现场！” 涂慕真：“……那你怎么知道他们俩见面了啊？” 这胖猫，还真是欠揍了！ “当然是赵志恒和他娘提起这事儿，恰好被我给听见了啊！”胖猫得意的甩了甩尾巴。 涂慕真：…… 她再忍！ “那赵志恒跟他娘，是怎么说这事儿的？”涂慕真磨着牙问道。 “哦，原来你是问这个啊，那你早说嘛！”胖猫伸了个小懒腰。 涂慕真狠狠瞪了胖猫两眼。 这家伙，是真的飘了啊！ 胖猫原本待得好好的，突然间就觉得自个儿脖子一冷，像是有什么危险即将降临似的。 不会吧？ 它这可是在涂家，涂慕真也在它身边呢，它怎么可能会遇到什么危险呢？ 胖猫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甩了出去，接着说道：“我去得晚，听见的东西也不是很多。反正吧，我就听那赵志恒说，让他娘找个好日子，上那书坊掌柜的家里提亲去，把他和那家姑娘的婚事给定下来。” 赵志恒要定亲了！ 涂慕真还真是有些意外。 她知道，赵志恒之前虽然和好几个姑娘都暧昧不清，但事实上，赵志恒并没有想过要娶这几位姑娘。 他这人，自己不怎么样，可心气儿却高着呢，一心想娶个高门贵女，从此一步登天，彻底摆脱他从前所在的阶层！ 可现在，赵志恒竟然要和书坊掌柜家的姑娘，定亲了！ 第104章 要账 “我听赵志恒那意思，他其实也不乐意跟那姑娘定亲。” 胖猫慢悠悠的道，“可没办法啊，他把人家姑娘的银子都给花了，那么大一座院子摆在那儿呢！他这要是想不娶了那姑娘的话，除非再把那院子给卖了，换成银子，给人家姑娘再送回去！”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儿。 赵志恒收人银子的时候，他会不知道那银子的来历绝对有问题吗？ 普通人家的姑娘，怎么可能一口气拿出那么多的银子来！ 可他既然收了，就说明这新院子啊，他是一定要买的！ 再说了，就算赵志恒真愿意把这新院子给卖了换银子，可这院子一买一卖，里头指不定还要倒亏一些呢！ “赵志恒他娘同意了？”涂慕真问道。 “当然同意了啊！”胖猫理所当然的道，“我离开他们家的时候，赵志恒他娘正带着他们家里的那两个丫鬟在收拾屋子呢。说是家里要进新人了，这新院子也该打扫打扫，添置点儿新物件才是。” 涂慕真下意识点了点头，突然间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两个丫鬟？赵家不是只有一个丫鬟吗？” 就是谢姝静送给赵家的丫鬟，杜鹃。 另一个又是打哪儿来的？ “哟，原来你也知道赵家已经用上丫鬟了啊？”胖猫惊讶的看了涂慕真一眼，接着道，“还别说，要么你说这姓赵的就是有缘呢。那两个丫鬟啊，还都是你的熟人呢！” 熟人？ 杜鹃是涂慕真见过的，双方当时还起了冲突呢。 可赵家的另一个丫鬟，又会是谁呢？ 她在这南溪县里，认识的人也不多啊！ 涂慕真心里一动，一个不敢相信的名字陡然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她咽了咽口水，试探的小声问道：“赵家那两个丫鬟，一个叫杜鹃，另一个，该不会是常二妮吧？” 胖猫吓了一跳：“你也去过赵家了？” 要不然的话，她怎么会猜得这么准啊！ 从胖猫这里得知了确切的答案，涂慕真顿时就无语了。 她是真没想到，常二妮竟然能如此豁得出去！ 当初在公堂之上，常二妮突然反水，站在赵志恒那边，指认她的亲爹常富贵。 这件事情，就已经足够让人大受震撼的了。 现在倒好，常二妮不但亲手把自己的亲爹送去了漠北流放，她竟然还成了赵家的丫鬟！ 亏得涂慕真之前还在心里感叹，那书坊掌柜家的女儿，对赵志恒是实实在在的真爱呢。 可现在看来，常二妮跟那位姑娘比起来，也是不遑多让啊！ 赵志恒那家伙何德何能，竟能引得如此多的姑娘家对他芳心倾许！ 好一会儿之后，涂慕真才再次开口问道：“常二妮在赵家做丫鬟……那她是自由身，还是卖身给了赵家啊？” “她应该是卖身为奴了吧？”胖猫想了想，道，“反正我听见常二妮跟那个叫杜鹃的吵架的时候，那个杜鹃说了，虽然她们俩都是签了卖身契的，看起来身份是一样的，不过她以前在富贵人家伺候过，见过的世面多，懂的也多，让常二妮都听她的。常二妮不服，两人越吵越大声，最后还被赵志恒他娘罚去挑水和劈柴了呢。” 涂慕真：…… 这赵家还真不愧是用上丫鬟的人家了啊！ 这么快就学会怎么惩治不听话的丫鬟了。 涂慕真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说起来，那赵志恒还欠我的银子了。”涂慕真敲了敲桌面，若有所思的道，“现在，他们家既然有银子了，那我是不是也该去找赵志恒，要回这笔账了？” 这一说起收账的事儿，胖猫顿时就来了精神。 “那肯定得去啊！”胖猫忙附和的道，“这一盘红烧肉才值多少钱啊？赵志恒欠你的银子，怎么也够买百八十盘儿红烧肉了吧？” 涂慕真瞪了胖猫一眼。 肉肉肉，就知道吃肉！ 胖猫被瞪得一脸委屈。 它哪儿说错了吗？ 不是说民以食为天吗？ 这吃肉当然很重要了！ 就算它只是一只猫，那也是跟人一样，挨不得饿的啊！ 涂慕真想了想，道：“想吃肉也行。这样吧，赵志恒欠我的银子啊，你去负责收，收多少都归你，全都用来今后给你买肉吃。你要是收账收得多呢，那你以后吃的肉就多。你要是收的少呢，那你以后吃的肉，自然也就跟着少了。” 胖猫登时眼睛一亮：“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涂慕真失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胖猫顿时就兴奋得在屋子里转起了圈圈。 涂慕真笑看着它。 突然，胖猫停下了脚步，眼珠子滴溜溜直转：“不行，赵志恒这马上就要定亲了，他家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我这要是不早点把这笔账给要回来的话，以后他岂不是更还不回来银子了？” 话音刚落，胖猫蹭的一下就又窜了出去！ 涂慕真：…… 不是，胖猫似乎还没有来得及问她，赵志恒到底欠她多少钱吧？ 它这是打算，随心要债吗？ 晚上的时候，涂慕真都打算睡觉了，胖猫这才鬼鬼祟祟的回来了。 “真真！真真！” 胖猫一进屋就兴奋的喊道。 涂慕真无奈起身：“行了，我早就听见你进院儿里的动静了。你要再这么叫下去，就该把我爹也给叫起来了。我爹今儿晚上吃饭的时候，还问起你了呢。” 涂福生是真的很喜欢胖猫。 胖猫晚上吃饭的时候没回来，涂福生还担心着柜子里锁着的那半碗红烧肉，会不会给放坏了。 到时候再让胖猫给吃了的话，这要拉肚子可怎么办啊？ 得亏现在的天气早就已经凉下来了，这些个吃食也比夏季的时候要耐放许多了。 不然的话，涂慕真都怀疑，她爹会不会在胖猫回来之后，当场给胖猫做一份儿新鲜出锅的红烧肉！ “嘿嘿，其实我也想早点回来的，可这不是那赵志恒家里人多，防范也多，我一直没找着机会嘛！”胖猫偷偷笑道，“我这还是好不容易等他们都睡着了，这才帮你要回了第一笔账呢！” 胖猫真的要到账了？ 涂慕真一下子就清醒了，立刻从床上起来，点了灯。 第105章 雁过拔毛 这点起了灯，涂慕真才发现，原来胖猫还真不是自个儿回来的！ 在它的身后，还拖着一个小小的粗布包袱呢！ 那包袱看起来鼓鼓囊囊的，里边儿怕是装了不少东西！ 涂慕真讶异的问道：“你这包袱，哪儿来的啊？” “我在赵家随便找了块布，自己捆的啊！”胖猫理所当然的道。 涂慕真：…… 她就说胖猫肯定早就成精了嘛！ 瞧瞧，它竟然都会自己绑捆包袱了！ “这又不是什么很难的活儿，还能难得住我不成？” 胖猫鄙夷的看了涂慕真一眼，然后伸出一只小爪子在包袱上的活结处一拨，那包袱就非常顺滑的松开了。 包袱里的东西，也都一览无遗的出现在了涂慕真面前。 涂慕真：！！！ 胖猫带回来的东西很多，有金锭银锭，还有些散碎银子以及金银首饰，总的来说价值不菲，怎么也值得上百两银子了。 原身曾偷偷送给赵志恒的银子，加起来差不多也就这个数了。 不过胖猫刚刚说什么来着？ 这只是它帮涂慕真要回的第一笔账？ 难不成，它还打算多去赵家几回，多要几笔账回来啊？ 这胖猫也是个心狠的！ “你这是跟谁要的账啊？”涂慕真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怎么还零零碎碎的，什么都有啊？” “这都是我自己亲手挑出来的，那当然零碎了！”胖猫眼神闪烁的道。 涂慕真无语的看着它。 她当然知道，胖猫作为一只猫去要账，那肯定不可能跟赵志恒好好说，铁定是偷偷的顺走赵家值钱的东西。 可她没想到的是，胖猫挑东西的眼光竟然还不错，知道金银最值钱，就专挑这两样拿，连人家的首饰也没放过！ 涂慕真拿起那包袱里的一只雕花银簪，问道：“这簪子，是谁的啊？” 这银簪看起来很别致，而且风格比较活泼，应该是适合年轻女子佩戴的收拾。 胖猫盯着那银簪想了想，道：“应该是那个叫杜鹃的丫鬟的吧？这赵家三个女人，常二妮是最穷的，连身上的衣裳都是粗布衣裳，她压根儿就一件首饰都没有。赵志恒他娘首饰也少，不过大多都是金子做的，被她藏得严严实实的，轻易不拿出来。这种银饰，也只有那个杜鹃才会有了。” 涂慕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看来，谢姝静虽然把杜鹃送给了赵家，但杜鹃从谢府走出来的时候，她身上的东西应该是没有被谢府给扣下。 杜鹃所能拥有的首饰，也只能是她还在谢府的时候攒下来的。 涂慕真回过神来，随口问道：“你没把她们俩的首饰都给拿走吧？” 赵家的家底本来就薄，如今一下子丢了这么多金银，赵家几人还不定得心疼成什么样儿呢！ 胖猫的眼神顿时就变得有些闪烁起来：“当、当然没都拿走了！我还给她们剩了不少呢，足够她们平时用的了。” 涂慕真一看它这样子，就知道它这话绝对不尽不实。 “你真给人家留了？”涂慕真怀疑的道，“你给人留的，该不会是那些不是金，也不是银的廉价首饰吧？” 胖猫立刻挺直了脖子道：“反正都是首饰嘛，这戴出去不都一个样吗？” 得，它果然是把人家显露出来的金银首饰全都给一网打尽了啊！ 涂慕真忍不住叹了口气：“你啊，幸亏是投胎做了猫。不然的话，要是让你投胎做了人，你迟早得被我爹给抓紧大牢里边儿去！” 胖猫有些委屈：“这不是你让我去帮你要账的吗？” 怎么这账是要到了，结果黑锅也甩它身上了呢？ 涂慕真：“……我之前也不知道，原来你这要账的方式，竟然是雁过拔毛啊！” 胖猫白了她一眼，在她面前一瘫：“你就说吧，我帮你要了这么多的账回来，你高兴不高兴啊？” 这个嘛……涂慕真还真是没办法说假话。 她诚实的点头道：“我是挺高兴的。” 涂慕真也知道，她真要正儿八经的去找赵志恒要账的话，赵志恒是绝对不可能还她银子的。 那家伙，现在怕是把银子看得比命还重要。 为了银子，他甚至都愿意娶一个自己实际上根本就看不上的姑娘！ “这不就得了？”胖猫又呲溜一下爬了起来，难掩兴奋的道，“等过段时间，我抽空再去赵家一趟，再帮你要点账回来怎么样？” 涂慕真吓了一跳：“你还要去呢？你这次带回来这么多东西，赵家怕是已经元气大伤了。等明儿天一亮，赵家还不定得乱成什么样子呢！” “所以我才说，过段时间再去嘛！”胖猫像看傻子似的看着涂慕真。 突然间有种受了内伤感觉的涂慕真：“……行吧！你自己看着来就是了，不过还是得小心点儿，别回头阴沟里翻了船，还得我费心去捞你！” “那肯定不能！”胖猫得意的道，“这天底下，能让我肥肥翻船的人和地儿肯定是有，但绝对不包括那姓赵的！” 它可没有涂慕真那么傻，生生被那姓赵的坑了那么多银子！ 看着胖猫那嫌弃的眼神，涂慕真觉得自己的胸口处似乎又被狠狠的扎上了一刀。 这只猫……膨胀了啊！ 涂慕真一把将胖猫捞起，没好气儿的问道：“你这个时候才回来，晚上吃饭了没有啊？肚子饿不饿？” “我可不是那种随便在外边儿吃饭的猫，当然是没吃晚饭的啊！”胖猫立刻摆出了一副虚弱的模样，眼巴巴的看着涂慕真道，“我早就饿了。都是为了帮你要账，我才强撑到现在的。要不然的话，我肯定早就饿晕过去了！” 涂慕真无语的看着肥猫：“我又没说不给你吃的，你至于把自己弄得这么可怜兮兮的吗？” 咦，有吃的？ 胖猫立刻一甩脑袋，精神了起来：“吃的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涂慕真哭笑不得的将它放在了脚蹋上，起身打开了梳妆台最下边儿的一个小柜子，从里边儿拿了一个纸包出来。 胖猫蹭的一下跑了过来，小鼻子对着纸包嗅了嗅。 下一刻，胖猫大喜过望：“是小鱼干的味道！你给我买小鱼干了是不是？” 第106章 旧事重提 这胖猫，鼻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灵啊！ 涂慕真将纸包打开，露出了里边儿装得满满当当的小鱼干：“这都是大晚上了，你少吃点儿啊，别吃多了胀肚子，回头睡不安生。” “知道了知道了。” 胖猫一爪子就抓了条小鱼干塞进自己的嘴里，嚼得不亦乐乎。 涂慕真一看它那样子，就知道它压根儿没把自己的话真听进耳朵里呢。 她故意板下了脸，将纸包收了起来，只拨出了五分之一的小鱼干给胖猫：“行了，你吃这些吧，够你填肚子的了。” 胖猫顿时一脸幽怨：“不是吧你？你都给我买小鱼干了，干脆就把它们一块儿给我呗？反正这迟迟早早的，它们总归得进我的肚子里不是？” “这迟迟早早，也是分时候的。” 涂慕真将剩下的小鱼干重新包了起来，当着胖猫的面儿，又给放回了小柜子里，还顺便给上了把锁。 不用问，这肯定是防着胖猫来偷小鱼干的啊！ 胖猫几乎都忍不住快要发狂了：“真真，我们俩也认识这么久了，你这么防着我吗？” 先是之前的红烧肉，然后又是这次的小鱼干。 她竟然都给上了锁！ “就是因为我们认识得已经足够久了，所以我才必须得防着你啊！” 涂慕真笑眯眯的道，“对了，你都不知道，就为了你，我今天上街的时候，还特地多买了几把锁呢。你看，我身上挂的钥匙，都比你刚认识我的时候要多多了。” 胖猫：…… 算你狠！ 胖猫狠狠的咬着嘴里的小鱼干儿，愣是让它给咬出了报仇雪恨的感觉来。 涂慕真笑看了它一眼，没有说话，却是站起身，给胖猫倒了一碗橘色的水。 “吃完了小鱼干，记得把这水喝了再睡觉。”涂慕真叮嘱道，“不然的话，你睡到一半儿怕是就得被渴醒了。” 胖猫还在为小鱼干的事儿生气呢，本来是不想搭理涂慕真的。 可那碗橘色的水散发着一股熟悉的甜腻味道，一下子就吸引了它的注意力。 胖猫忍了忍，到底还是没有忍住，一脑袋埋下去，扒拉着碗边儿喝了一口。 “是山楂水！”胖猫眼睛一亮，兴奋的喊道。 涂慕真笑着摸了摸它的脑袋，道：“行了，你慢慢吃着，吃完了也不用你收拾，我先睡觉去了啊。记得吃东西时动静小点儿，别吵着我睡觉。不然的话，后果你是知道的啊！” 胖猫点头如啄米：“你放心睡吧，谁要是敢吵着你睡觉，我肥肥第一个不放过他！” 涂慕真啼笑皆非，转身回床睡觉去了。 第二天早上涂慕真起床的时候，辛苦了一天的胖猫，还在呼呼大睡呢。 而它昨天晚上用过的碗，也原封不动的放在原来的位置上，被涂慕真给含笑收走了。 涂家的早晨一片温馨和谐，可此时城南赵家院儿里的气氛，就没那么平静了。 一大清早，白秀莲的屋里就传出了一阵惊声尖叫，一下子就把赵志恒等人给吵醒了。 赵志恒连衣裳和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好，就急急忙忙的披着外袍从屋里出来了。 “娘，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儿了吗？” 赵志恒着急的拍着他娘房间的门。 他其实很想跟他娘说一声，刚刚那样吓人的叫声，可再也不能发出第二声来了。 要不然的话，这街坊邻居们还不定得以为他们家这是怎么了呢。 赵志恒这一起，常二妮和杜鹃就也跟着起来了。 这赵家院子是新买的，家里地方大。 赵家人口原本就少，所以哪怕如今家里骤然间多了两个丫鬟，但院子里还是很宽敞，足以让她们两人各睡一间房。 此时，常二妮和杜鹃齐齐从东西厢房里走了出来，两人正好走了个对面。 “哼！” 两人对视一眼，都对对方怒目而视，眼中满是鄙夷和嫌恶。 “我的儿啊！” 白秀莲打开房门，对着儿子就想哭天喊地。 可她这才刚喊出声呢，眼角的余光就看见了站在她儿子身后的常二妮和杜鹃。 白秀莲顿时就闭上了嘴。 她现在也是有丫鬟可使的人了，自认是有身份的人。 这在外人面前，她怎么也得维持好自己这当家太太的威严，不能在丫鬟们面前丢了脸啊！ “娘，您刚刚到底怎么了？”赵志恒根本就什么也没意识到，一脸焦急的问道，“您可差点儿吓死儿子了。” “呸呸呸，大早上的别胡说。”白秀莲忙啐了几口，想把儿子身上不小心沾染上的晦气给啐走。 赵志恒无奈的道：“娘，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想着这些呢？” 白秀莲回过神来，顿时又开始哭天抢地：“恒儿啊，娘平时放在梳妆台里的金银首饰，全都没了啊！” “什么？！”赵志恒脸色一变，“娘，您都丢了多少东西？” “金的银的加起来，怎么也值个百两银子了！”白秀莲想起丢了的那些东西就觉得肉痛，“恒儿啊，咱们家这是遭贼了啊！你赶紧去衙门里报官，让县令大人派人来捉贼啊！” “娘！”赵志恒黑着脸道，“您觉得，这种事情，适合惊动县令大人吗？” “怎么就不适合了？”白秀莲一愣，“咱们丢了东西，那肯定得想办法找回来啊！” 常二妮是贫苦出身，忍不住出声道：“少爷，太太说的是啊。家里丢了那么多的金银，这要是不报官，怎么能找得回来呢？” “你闭嘴！”赵志恒的脸更黑了。 平时看常二妮百般不顺眼的白秀莲，这会儿却觉得常二妮的话简直就是说到了她的心坎儿里：“恒儿，你也别训斥二妮。二妮这也是为我们着想嘛！” “太太。”杜鹃笑吟吟的开口了，“少爷只是觉得丢的都是比较私人的物品，闹大了对赵家的名声不好，所以才不愿意去报官的。” 私人物品？ 名声？ 白秀莲的脸色陡然间变得煞白！ 她又想起了之前常富贵偷走她的贴身物件的事情，心中直犯恶心，身体更是摇摇欲坠。 赵志恒忙一把扶住了他娘：“娘，您别多想，儿子不是这个意思。” 第107章 杜鹃流产 “杜鹃！” 赵志恒狠狠瞪了杜鹃一眼。 她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杜鹃一脸委屈。 她说的本来就是实话嘛！ 太太什么都不懂，只知道为难少爷，那她当然要多提点一下太太，省得让少爷为难啊！ 白秀莲气喘吁吁的道：“恒儿啊，刚刚是娘想岔了，这事儿是不能报案。可、可你这眼看着就要定亲了，家里却没了银子，这可如何是好啊？要不，你去那钱家走一趟，跟茹娘商量一下，把你们俩的婚事先拖一拖？” 钱家，就是那书坊掌柜家。 钱茹娘，也就是即将和赵志恒定亲之人。 白秀莲本来就看不上钱茹娘，现在他们赵家又遭了贼，更让白秀莲觉得晦气。 若是能因此把这桩婚事给拖着，最好还能一拖就给拖没了，那她这心里啊，多少也能舒坦点儿啊！ 此话一出，杜鹃和常二妮齐齐心里一跳，期盼的看着赵志恒。 赵志恒也有些心动。 可他只是想了想，便摇摇头道：“不行。这事儿拖得已经够久的了，钱掌柜怕是不会答应的。” 白秀莲面露失望之色：“可咱们家没银子了，这也是事实啊！真要在这时候急急忙忙给你定亲的话，家里怕是没办法给你筹备处一份儿像样的聘礼来。” 这不只是关乎赵家的颜面，也同样关乎钱家的颜面。 白秀莲就不信了，钱家连这都能忍得下去？！ “银子不够，自有银子不够的办法。”赵志恒沉着脸道，“我堂堂秀才之身，学业也算是有所小成。若是钱家只因聘礼不够丰厚便对我赵家不满的话，那这门亲事，不要也罢！” 白秀莲登时眼睛一亮：“我儿说得没错！钱家要是因为这个就对我们家有意见的话，那也是他们自己的错，怪不到我们家头上来！” 还是她儿子够聪明啊，竟然想到了把这背黑锅的事儿，推到钱家头上去！ 赵志恒不愿多提此事，疑惑的道：“娘，你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时候丢了的啊？我昨天晚上也一直都在家里，并没有听见什么动静啊。” 一说这事儿，白秀莲又开始痛心疾首起来：“娘也不知道啊！” 她要是知道东西是什么时候丢的，那也不可能都被人偷光了才发现此事啊！ “昨天晚上奴婢一直给少爷做绣活儿到寅时才睡下。”杜鹃忙道，“奴婢也没听见什么动静。依奴婢猜测，这贼，怕不是从外头进来的，咱们家出了家贼也不一定呢！” 家贼？！ 白秀莲顿时浑身一震。 “杜鹃你少血口喷人！”常二妮急了。 “我又没说这家贼是你，你着急什么？”杜鹃冷哼道，“别不是做贼心虚吧？” “你是没直接说我是贼，可你话里那个意思，分明就是在说我！”常二妮恨恨的瞪着杜鹃，一副恨不得把杜鹃给活吃了的模样，“我是贫苦人家出身，也不像你在大户人家干过活儿，攒了不少私房银子。可我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做事干干净净的，绝不会干那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清白人家？”杜鹃嗤笑道，“你爹都被流放了，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好笑不好笑啊？” 一听到她爹的事情，常二妮再也忍耐不住，面庞扭曲的就朝杜鹃扑了过去：“我今天跟你拼了！” 常二妮毕竟是常年干活儿的人，别看她和杜鹃差不多年纪，身子骨甚至比杜鹃还要瘦弱一些，但她的力气可比杜鹃要大得多了。 杜鹃的头发被常二妮抓了个正着，脸上身上更是接连挨了好几下。 “啊！！！” 杜鹃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常二妮你这个疯子，你放开我！少爷救命啊，太太救命啊！” 白秀莲早就看傻了眼。 她虽然骨子里有着各种算计，但表面上对外的形象却一直都是斯文柔弱的。 她都已经好些年，没见过两个女子就这么直接上手在她面前干架的了！ “够了！” 赵志恒一声怒喝，“看看你们现在这样子，成何体统？！” 杜鹃死死的护着自己的头发，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少爷救命啊！” 常二妮看见她这卖惨讨好的模样，心里就来气儿了。 她曲起膝盖，狠狠的在杜鹃肚子上顶了一下：“我让你胡说八道，我让你冤枉我！” 杜鹃痛得抱着肚子弯起了腰，脸庞都扭曲在了一块儿。 “常二妮！”赵志恒厉声道，“你放开杜鹃！” 常二妮只得松开了手，却是委屈巴巴的看着赵志恒道；“志恒哥……” “你叫我什么？！” 赵志恒一个利眼瞪了过去，瞪得常二妮当即就是一哆嗦。 她只得委屈的低下了头，老老实实的喊了一声：“少爷。” 赵志恒的脸色这才总算是和缓了下来：“家有家规，二妮你既然主动提出自卖自身进了我赵家，做了我赵家的丫鬟，那你就得时刻记住你自己的身份！若是乱了身份，我赵家庙小，怕是也容不下你了。” 常二妮这才真的慌了，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地：“少爷，我、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记住自己的身份了，以后肯定不会再犯了！您要是不要奴婢的话，奴婢、奴婢就没处可去了！” 赵志恒想起了常二妮当初站在公堂上，为了他而反驳自己父亲的话，不禁叹了口气。 他正要再说些什么，却听白秀莲突然惊呼起来：“血，好多的血！” 赵志恒一惊，就看见杜鹃捂着肚子坐在地上，满头大汗，裙底更是有鲜血溢出！ 等涂慕真再从胖猫那儿听到关于赵家的消息的时候，胖猫就告诉她，丫鬟杜鹃流产了。 “流产？！”涂慕真震惊的道，“她怀孕了？！” “是啊。”胖猫也有些感叹，“听赵家的人说话，好像那个杜鹃自己也不知道她怀孕了。她跟常二妮打架的时候，常二妮下手太狠了，直接就伤了她的肚子，孩子当场就没了。而且大夫还说了，杜鹃这次伤了身，以后再想有孩子啊，怕是就难喽！” 涂慕真：…… 她知道有杜鹃和常二妮这样两个人在赵家，赵家的日子肯定是安生不了的。 可她还是没有想到，这么快，赵家竟然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 第108章 百口莫辩 “杜鹃肚子里那孩子，是赵志恒的？”涂慕真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不然呢？”胖猫被涂慕真这模样吓了一跳，“杜鹃肚子里那孩子要是别人的，她早就被赶出赵家了，哪儿还能安安生生的在赵家屋里躺着啊？” 涂慕真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古怪。 她当然早就已经猜到了这一点，只不过她仍旧有些不太敢相信罢了。 毕竟，赵志恒那家伙虽然渣了点儿，可这婚前弄大女子肚子的事儿，以前还从来没有发生过啊！ 不过，准确的来说，杜鹃现在是赵家的丫鬟，也算是赵家的私有物品。 而且杜鹃本来就对赵志恒有意。 从前这两人是没机会，如今既然住到同一个屋檐下了，这两个人会偷偷摸摸的弄出些事儿来，倒也不足为奇。 “那常二妮呢？”涂慕真好奇的问道，“她害得杜鹃流了产，赵家对她有什么处罚没有啊？” “处罚是有，不过好像倒也不是很重。”胖猫疑惑不解的道，“我看赵家也就是让常二妮伺候那杜鹃坐什么小月子，然后就是把家里的活儿都给常二妮干。可除此之外，好像也没别的了。就好像，赵志恒跟他娘，并不把这个流产了的孩子放在心上似的。” 可不管是对人类还是对它们猫来说，幼崽不都应该是最重要的吗？ 常二妮犯了那么大的错，赵家竟是对她就此轻轻放过，这简直就是不合常理啊！ 胖猫不懂这里边儿的弯弯绕绕，但涂慕真却是一下子就给听明白了。 很显然，赵志恒虽然和杜鹃有了私情，但不管是他还是他娘，实际上都是看不上杜鹃的身份的。 孩子，赵家当然想要。 但是在赵志恒的妻子进门之前，一个由丫鬟生下来的孩子，对赵家来说，却是一文不值，甚至可能会给赵家带来不少麻烦！ 说句难听的，别看现在常二妮害得杜鹃流产，赵志恒母子看起来有多心疼杜鹃似的。 但私底下，这两人说不定正在偷着乐呢！ 要是这孩子在流产前被曝光了出来，赵家母子才是会真正的头疼呢！ 要不然的话，赵家母子对作为罪魁祸首的常二妮，也不会是那样一个态度了。 “赵家现在怕是又乱起来了。”涂慕真摇摇头道，“对了，赵志恒不是要跟人定亲了吗？他家丫鬟流产的事儿，外人知道吗？” “知道啊！”胖猫理所当然的道，“听说赵家当时闹出的动静挺大的，附近的邻居都听见了。而且赵志恒亲自请了大夫进门，这大家也是看在眼里的。 原本赵志恒搬家之后，虽然他有秀才的功名，但他家明明家境不好却有两个丫鬟伺候，周围的邻居们对他们就没了议论。 现在好了，又闹出一个丫鬟流产的事儿来。 我看着赵志恒的名声啊，怕是又保不住喽！ 他这辛辛苦苦的搬家，也不知道到底是图个什么！” 听胖猫说得可乐，涂慕真一时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你这也太损了！”涂慕真朝胖猫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想当初，赵志恒之所以要搬家，就是因为他们家被常富贵闹得名声大损，在原来的住处待不下去了。 可现在呢？ 还是一样的结果！ 这可真是大快人心啊！ “嘿嘿，我也不过是实话实话罢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胖猫得意的甩了甩尾巴。 而赵家的乱子，并没有因此就结束。 杜鹃流产之后，她很快就发现，自己的屋里也丢了东西！ 那些她从谢府带出来的精致首饰，竟然一件都没有了！ 杜鹃当场就给气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之后，看见站在床边恶狠狠瞪着她的常二妮，突然福至心灵，指着常二妮大声控诉道：“是你对不对？就是你把我屋里的东西给偷走了！你不但偷了我的东西，你还偷了太太的东西！” 常二妮自然是不可能承认的。 此事惊动了白秀莲，白秀莲也跟着怀疑起了常二妮。 她亲自动手，把常二妮住得屋子给彻彻底底的搜了一遍。 结果这一搜，竟然还真让她给搜出了一对儿桂花样式的银耳坠！ 可偏偏，常二妮却是连耳洞都没有的！ 白秀莲将那桂花银耳坠拿给还躺在床上的杜鹃看，杜鹃一眼就认出，这是她的东西！ 这下好了，常二妮这个家贼的名头，算是被坐实了。 白秀莲和杜鹃要求她将偷走的东西全都交出来。 常二妮傻了眼，努力为自己辩解道：“我真的没有偷家里的东西。这对儿耳坠，是我昨天洗衣服的时候，在院子外边儿捡的。我还以为这是别人的呢，根本就不知道这是杜鹃的东西啊！” “你还想撒谎？”杜鹃冷笑道，“这对儿耳坠，我都在你面前戴过好几回了，你不可能认不出来这是谁的东西！再说了，我昨天根本就没戴这对耳坠，而是戴了一对儿弯月形状的。这桂花耳坠被我好好的收在盒子里，它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被你在院子外边儿捡到？你分明就是在撒谎！” 这下好了，常二妮偷东西的罪名更加无法洗清了。 白秀莲一想起自己丢了的那些东西，再也顾不得她刚刚学起来的“太太”架势，冲上去就开始撕扯常二妮的衣服。 “小贱人，说！你到底把我的金银首饰都藏哪儿去了？你今天要是不都给我交出来的话，我就让恒儿把你押送到衙门去，让县令大人也判你个流放，让你陪你那个下流无耻的亲爹去！” 常二妮本要挣扎，可一听白秀莲后边儿这话，她脸色一白，整个人就呆愣住了，只是喃喃的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为什么就没人肯信她呢？！ 早知道……早知道她就不偷拿杜鹃的那对银耳坠了！ 可谁让杜鹃老是在她面前显摆她那些个银首饰，活像是她手里有了点儿破银子，就生生比她高了一等似的！ 明明她们都是一样的丫鬟，她从前还是清白自由身呢。 就算真有人高了一头，那也该是她在杜鹃头上才对！ “娘！” 赵志恒一脸疲惫的从外边儿走了进来：“您这又是在闹什么呢？这两日，邻居家就着我们家的事儿，都能多下两碗饭了！” 第109章 磕头求饶 白秀莲心里一虚，脖子一下子就缩了起来。 不过她并没有放开常二妮的衣裳，只是愤愤不平的朝儿子解释道：“恒儿，不是娘故意想闹。是这个常二妮，她竟然就是咱们家的家贼！我和杜鹃丢的东西，都是被她给偷走的！” 赵志恒吓了一跳：“杜鹃也丢东西了？丢了多少？” “少爷。”杜鹃拿手绢擦着红红的眼睛，带着哭腔道，“奴婢的首饰……也都全没了！那可是从前小姐赏给奴婢的，说是让奴婢留着以后做嫁妆用。可现在，我们的孩子没了，小姐留给奴婢的东西也没了。奴婢这是不是犯了小人，所以才会接连遇到这样的事情啊？” 提起孩子，虽然赵志恒巴不得那孩子早早的没了，但当着杜鹃和常二妮的面，赵志恒肯定是不能这么表现出来的。 更何况，这还有谢姝静的面子在里头呢。 谢姝静当初让孙嬷嬷把杜鹃送到赵家的时候，孙嬷嬷并没有和赵家撕破脸皮，甚至都没有揭穿赵志恒的真面目，只是说知道杜鹃心有所属，而谢府在南溪县的当家人又要回京去了，这才全了杜鹃的一片心意。 所以，赵志恒心里其实还惦记着能通过杜鹃，和即将回京的谢姝静继续保持联系呢！ “杜鹃你别着急。”赵志恒心烦意乱的安抚了她一句，又扭头看向常二妮，“二妮，杜鹃说的，是真的吗？” 常二妮面色惨淡，苦笑一声：“少爷，你还相信奴婢吗？” 她虽然早就知道给人做丫鬟不是什么好差事，但她还是没有想到，原来她只不过是想要在赵志恒身边有一席之地罢了，竟然也是如此的艰难！ 赵志恒顿了顿，轻声道：“二妮，我与你相识多年，自是知道你的为人。不管我娘和杜鹃的东西到底是不是你拿的，只要你说实话，我当然是相信你的，也必不会怪罪于你。” 这话说得倒是好听，可就是连没读过书的常二妮都听了出来，赵志恒这分明就还是在怀疑她！ “少爷，你相信奴婢，奴婢真的没有拿太太和杜鹃的东西。”常二妮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道，“奴婢天天都待在院子里，只偶尔出门买菜或是洗衣服，出门的时间也不长。奴婢要是真的拿了家里的东西，也没地方藏啊！” 赵志恒想想也觉得有道理。 他主要是觉得，就算常二妮真的胆大包天偷家里的东西，那最多也就是小偷小摸，不可能一口气就悄无声息的偷走这么多东西啊！ 再说了，常二妮的卖身契还在他娘手里呢。 除非是不要命了，否则的话她根本没道理做这种事儿啊！ “那可说不准。”杜鹃冷嘲热讽的道：“你是没地儿藏，可你娘有啊！昨天我还看见你娘鬼鬼祟祟的来找你了，你从兜里悄悄摸摸的拿了什么东西给她。你敢说，那不是我们赵家的东西？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休想瞒得住我！” “好啊！你果然就是个家贼！”白秀莲闻言大怒，“你都已经卖进我们赵家了，早就跟常家没了关系。你凭什么拿我家的东西给你娘？不行，你这样吃里扒外的丫鬟我是不敢要了。恒儿，还是把她送官吧！” 常二妮吓得魂飞魄散，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拼命的磕头道：“太太，奴婢真的不是家贼，奴婢也没有吃里扒外！奴婢的娘她、她是实在是家里日子过不下去了，奴婢的弟弟又病了，家里连给弟弟请大夫的银子都没有了。 奴婢的娘走投无路，这才来找了奴婢。 而且奴婢也没给她太多东西，只是把家里昨天没吃完的两个馒头，还有奴婢平时积攒的几个铜板给了他。别的就真的再也没有了！” 常二妮虽然在公堂上帮着赵志恒指控自己的父亲，还把她父亲送去了流放，但她到底不是完全铁石心肠的人，自然不可能将她娘和弟弟全然放下。 但她能力有限，能帮到她娘的地方确实不多。 毕竟，她吃住在赵家，赵家也没给过她月钱，她手里根本就攒不下银子来。 她给她娘的那几个铜板，还是她平时好不容易，在买菜的菜钱里给省下来的。 “我说家里的馒头怎么就没有了呢，原来是被你拿去送人了！”白秀莲听了这话却更生气了，“你还好意思说自己不是家贼？简直就是满口胡言！你这都是惯犯了！亏我当初看你说得可怜，才把你收进了家门。可结果呢？我竟是给自己家招了个贼进来！” 常二妮无话可说，磕得头都破了，只一个劲儿的喊冤。 赵志恒看着眼前这副场景，只觉得头疼无比。 “行了！” 赵志恒一声厉喝，赵家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常二妮额头上的鲜血流了满脸，她却是擦也不擦，只小声的抽泣着。 “常二妮。”赵志恒扶着额头道，“你待会儿自己回趟你家，把我赵家的东西都拿回来，一件都不许少！不然的话，你以后就都别回来了！” 常二妮先是眼睛一亮，紧跟着眼中的光芒又黯淡了下去。 她哆哆嗦嗦的道：“多谢……少爷。” 白秀莲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 她还要再说什么，却见儿子一脸严肃的朝她使了个眼色。 白秀莲只得闭口不言，跟儿子一块儿走了出去。 “恒儿。”白秀莲不满的道，“这个常二妮，出身粗鄙，眼皮子浅，没一点儿上得台面的地方。你为何老是护着她？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还只是轻轻放过。你要一直这样的话，迟早会惯得她胆子更大的！” “娘！”赵志恒苦笑道，“儿子也瞧不上她，但不管怎么说，要说你和杜鹃的东西都是她偷的，儿子还是不信的。” 白秀莲也知道常二妮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可她和杜鹃丢了东西是真，常二妮有私心也是真。 那她借此机会在常二妮身上发发邪火，又有什么不行的？ 见他娘还没明白过来，赵志恒只得低声道：“当初……公堂上的事儿，常二妮是站在儿子这边的。说到底，她对儿子有恩。我们要是真把人给逼急了，这恩变成了仇……更麻烦！” 第110章 翻脸无情 白秀莲这才恍然大悟！ 常二妮对儿子有恩是假，她捏着儿子的把柄才是真的！ 别看常二妮现在好像老实巴交任人欺负似的，可真要把人给逼急了，万一她豁出去了，再把当初的事情给掀翻出来，那赵家的麻烦可就大了！ “我就说这丫头是个心机深的！”白秀莲咬牙切齿的道，“你说你招惹谁不好，怎么就偏偏招惹上她了呢？！” “娘！”赵志恒无奈的道，“这时候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现在最要紧的，是把常二妮给稳住！至于别的……不过是些身外之物罢了。儿子既然能给您挣回来第一次，以后就有的是机会再给您挣新的！您自己平时也多注意点儿。财不露白，这贵重的东西啊，您就细心的收着，别放在明处了。” 白秀莲心里堵着一口气，发不出去也咽不下去，别提有多难受了。 她很想跟儿子说，没有人比她更明白财不露白的这个道理了。 她那些个金银首饰，平时都收得可宝贝了，从来也没带出去给外人看见过！ 可谁能想到，这好好的东西放在自己房里，竟然还会被贼偷给惦记上呢？！ 看着儿子那乌黑的眼圈和皱巴巴的眉头，白秀莲到底还是把这些话给吞在了肚子里，温柔的道：“娘都听你的。” 赵志恒的脸色总算是缓了缓：“娘是心疼儿子，儿子心里明白。”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差点儿把白秀莲的眼泪都给说出来了。 “只要我儿能明白为娘的一番苦心，娘就是受再多委屈，也是心满意足。”白秀莲含泪道。 赵志恒：…… 不是吧？ 他娘不就丢了点儿东西嘛，还能受什么委屈啊？ 再说了，他娘丢的那些东西，也不过是他从别的姑娘手里骗过来的。 说到底，那根本就不是他娘的东西！ 如今丢了也就丢了呗！ 这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赵志恒心里有一肚子吐槽的话想说，但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而胖猫每天好几趟的在赵家和涂家之间来返，它每次一回家，就会向涂慕真汇报赵家的新情况，逗得涂慕真乐不可支。 “我这怎么跟看大戏似的，还一场接着一场啊？” 又听胖猫活灵活现的描述了一番赵家此时的混乱情景，涂慕真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还真就跟看大戏差不多。”胖猫想了想，道，“可惜你看不了现场。这种大戏啊，那还是得看现场最有意思啊！” 涂慕真：“……那要不，我下辈子也变只猫去？” 胖猫喉头一噎：“那还是算了吧！你就当人挺好的，下辈子我还赖着你，让你养我！” 涂慕真噗嗤一乐：“我可没有养你。你现在吃的用的，那都是你自己凭实力挣回来的。我啊，倒是沾了你的光。” “真的？”胖猫目光灼灼的看着涂慕真，“你真的觉得我比你还要厉害吗？” 涂慕真：？？？ 她刚刚有这么说过吗？ 在心里斟酌了一下，涂慕真缓缓开口道：“肥肥啊……” “行了，后边儿的话你不用说了。”胖猫当机立断的打断了涂慕真的话，委屈的趴下了脑袋，“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了。” 涂慕真好笑的看着突然郁闷了的胖猫，笑道：“我觉得吧……虽然你现在还没有我这么厉害，不过，你的厉害程度，可以说是已经快要赶上我了！” 胖猫立马又精神了：“那也行。我现在还年轻着呢，以后肯定会变得更厉害的！” 到时候，它岂不是就可以超过涂慕真了？ 涂慕真啼笑皆非。 她“愤愤不平”的扯了扯胖猫肉嘟嘟的脸蛋：“你这意思，我现在是不够年轻，成老太婆了是吧？” 胖猫赶紧从涂慕真的“魔掌”中逃脱了出来，吐吐猫舌头道：“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这么说！” 涂慕真被气笑了。 这胖猫，还给她玩儿起文字游戏来了！ 眼见涂慕真似乎真的要生气了，胖猫忙一溜烟的逃窜了出去，在门后探出一直脑袋来： “对了，我刚刚回来之前，还抽空往常家去了一趟。常二妮还真听赵志恒的话，她真的把常家仅剩的一些值钱东西都给翻了出来，变卖成了铜板和银子，拿回赵家去了。” 涂慕真听得一愣：“常家还能有值钱东西呢？” 常家本来就穷，常富贵被流放之后，常家还被罚了银钱，又有债主找上门来，常家几乎是把家底都给掏空了，才勉强把这些窟窿都给堵上了。 而常二妮她娘宋翠云也无一技之长，平日里不过是接些给人洗衣裳的活儿，赚上几个铜板罢了。 常二妮她弟弟常大志又得了风寒，一病不起，花钱如流水。 在这种情况下，常家稍微有点儿值钱的东西，那都被宋翠云换成了银钱，用在给儿子买药上面了。 就这还能被常二妮给寻摸些东西出来，看来常家这日子也不是完全过不下去了嘛！ “主要还是常二妮勾心很。”胖猫道，“她连常家仅剩的几张木头家具和一口铁锅都给变卖了，能换多少铜板就换多少铜板，几乎只给常家留下了一间破屋子！” 涂慕真大受震撼：“那她就一点儿也不考虑一下，她娘和她弟弟，以后要怎么过日子？” “谁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呢？”胖猫嫌弃的道，“我看常二妮这人啊，就是被赵志恒的美色给迷昏头了。别说是她娘跟她弟弟了，就是那赵志恒要常二妮的命，我估计她都是会心甘情愿的送上的！” 涂慕真无言以对。 第二天，涂慕真就收到了谢姝静的来信。 她今日便要出发前往京城了，而赵家这几日里发生的事情，她也都听说了。 眼看着赵家如自己事先预料的那样乱了起来，谢姝静很是高兴，直接就在信里毫不掩饰的表达了自己的喜悦之情，还给涂慕真留下了一个地址，让她之后能继续把赵家的后续发展情况，写信告诉她。 涂慕真：…… 不是，谢姝静凭什么就那么笃定的认为，她会对赵家内部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啊？ 再说了，就算谢姝静真的猜对了，她又凭什么以为，自己一定会千里迢迢的写信给她一起分享啊？！ 第111章 有朋自远方来 不止如此，谢姝静还在信里向涂慕真表达了，期盼她们能早日在京城重逢的美好愿望。 要不是看在谢姝静已经出发了的份儿上，涂慕真非得当面去找她问问，她这到底是哪儿来的那么多的迷之自信啊？ 胖猫凑过来看了信，忍不住笑道：“这位谢小姐还挺有意思的嘛，难怪你们俩面也没见过几回，竟然就莫名其妙的成了好友了呢！” 涂慕真翻了个白眼儿：“谁跟她是好友啊？” “难道不是吗？”胖猫惊讶的道。 涂慕真：…… 她的反驳好像还真没几分说服力啊！ “咚咚咚”。 涂家的院儿门被人给敲响了。 “谁啊？”涂慕真随口喊道。 “是我，涂妹妹。”封君烁有些兴奋又忐忑的声音在外头响了起来，“你还记得我吗？” 涂慕真下意识瞪大了眼睛。 门外是谁来着？ 她该不会是听错了吧？！ 胖猫兴奋的跳了起来：“原来是封少侠来了啊！真真你快去给人开门啊！” 瞧它那样子，涂慕真要是不去开门的话，它显然就快要忍不住自己去开门了！ 涂慕真一边站起了身，一边无语的低声道；“你至于这么高兴吗？” 活像是它的心上人找上门来了似的！ “又有好戏可看了，我为什么要不高兴啊？”胖猫一脸无辜的道。 正好，它最近天天瞧赵家的大戏都有点儿瞧腻了，这不，封君烁来得正是时候啊！ 涂慕真：…… 合着胖猫这是把她也当成演大戏的一员了是吧？ 这只臭猫！ 涂慕真狠狠瞪了胖猫两眼。 胖猫皮糙肉厚，半点儿不怕，反倒一个劲儿的催着涂慕真快去开门。 涂慕真：…… 她这是给自己养了只猫祖宗？ 涂慕真打开门，封君烁满是笑容的俊秀脸庞，瞬间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涂妹妹安好。” 看见涂慕真出现，封君烁忙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的朝涂慕真行了个礼。 涂慕真只得还礼道：“封大哥安好。” 她突然间有点儿怀念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封君烁时，那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场景了。 那时候的封君烁多讨人喜欢啊！ 人狠话不多，要多帅气就有多帅气！ 可见了真人之后呢？ 简直就是个二哈！ 难怪胖猫会那么喜欢他了！ 将封君烁请进院子里，涂慕真好奇的问道：“封大哥，你怎么来我们南溪县了啊？” 封君烁背着个小包袱，不好意思的道：“之前在船上的时候我不是说过，要亲自送你回家的吗？后来临时出了点儿别的事情，我失约了，甚至都没能来得及跟你打声招呼。这件事儿，一直横在我的心里，让我很是过意不去。这不，我手头上的事情都忙完了，就立刻来找你来了。一来，我是想当面向你道个歉，为了当初失约之事。二来，我也是受家父之命，前来拜访涂伯伯的。” 涂慕真摇摇头道：“封大哥你太客气了。当初之事，是你的一番好意，但其实我从未答应过，这当然算不得是你失约。你更不必因此而向我道什么歉，我如何受得起？” “你虽然嘴上没答应，但我当时心里却是认定了的。”封君烁忙道，“既是我出尔反尔在先，那我自然应该向你道歉。” 涂慕真：…… 原来这位出自于封家堡的封少侠，竟还是个如此较真儿的性子？ 胖猫：“喵喵！” 真真，这小子太可乐了！ 涂慕真无法，只得道：“那好吧封大哥，我接受你的道歉。” “多谢涂妹妹如此宽宏大量。” 封君烁又郑重的向涂慕真行了个礼。 涂慕真：…… 她怎么觉得，封君烁这话像是在讽刺她似的呢？ 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涂慕真忙问道：“封大哥，我爹要晚点儿才会回来。你要是不着急的话，要不，我先安排你安顿下来吧？” “那就劳烦涂妹妹了。”封君烁笑道。 涂慕真将之前霍文直在涂家借住的那间房，安排给了封君烁暂住。 说来也是奇怪。 明明之前霍文直住在这杂物房里的时候，她心里并没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心里甚至还有点儿幸灾乐祸。 可现在，跟着封君烁一块儿站在这狭窄的杂物房里，涂慕真突然间就变得有些心虚起来。 “封大哥，寒舍简陋，还望你不要见怪。”涂慕真忙道，“我马上把这里收拾出来，保证这里一会儿就完全不一样了！” “不用了。”封君烁笑道，“这屋子挺干净的，也很宽敞，够我一个人住的了。” 这间屋明显是有人住过的痕迹。 既然别人住得，那他当然也就住得。 再说了，他以前跟着镖局跑镖的时候，连荒郊野外都住过，对住处还真没什么特别的要求。 涂慕真却是听得更加耳红了。 “那封大哥你先稍事休息，我这去衙门里找我爹去。”涂慕真有点儿想溜之大吉了。 “不用了涂妹妹。”封君烁忙叫住了她，“涂伯伯上差是大事，怎能因我而误了公事呢？我反正也不急着走，多等一会儿也无妨。” 可她觉得很有“妨”啊！ 涂慕真尴尬得都快要脚趾抠地了。 “那，封大哥你先坐会儿，我去给你倒茶！” 终于找到借口的涂慕真都没给封君烁答话的机会，就蹭的一下跑走了。 封君烁一抬手本想叫住她，愣是没来得及。 看着涂慕真匆匆跑掉的背影，封君烁不禁低下了头，打量起了自己的装扮。 自己有那么吓人吗？ 看着还行啊，干干净净的，也没什么不得体的地方。 可怎么涂妹妹却总是对他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呢？ 封君烁心里有些发愁。 而涂慕真倒个茶磨磨蹭蹭的，明摆着是想着能多拖一刻算一刻。 胖猫在旁边都看不下去了，吐槽道：“我看啊，等那位封少侠等到你的茶端上去，怕不是都得被渴死了！” “哪有那么夸张啊？”涂慕真叫起了冤，“这不是家里没热水了，我刚刚现烧的热水吗？” “你啊，也别跟我解释。”胖猫哼哼唧唧的道，“反正等茶水等久了的人又不是我。” 第112章 烫伤 涂慕真实在是磨蹭不下去了，只得端着茶盘，走了出来。 封君烁坐在厅堂里，正有些百无聊赖。 见状，他赶紧起身相迎。 “涂妹妹，让我来吧。”他伸手去接茶盘。 涂慕真下意识的想要躲开：“不用了封大哥，你好好坐着便是……” 她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茶盘边缘猛的磕在了封君烁的胳膊上，茶壶当即一歪，滚烫的开水便溅撒了出来，一下子就湿了封君烁和涂慕真的袖子！ 而封君烁反应很快，及时捏住茶盘控制了一下平衡，以至于茶壶里的热水，大部分都倾斜在了她的身上。 “哎哟！” 涂慕真痛呼出声，封君烁脸色一变，立刻强势将茶盘拿过来放在桌子上，一把抓住涂慕真的胳膊道：“涂妹妹，快，你这手得立刻用冷水泡泡才行！” 涂慕真忍着痛，匆匆带着封君烁去院子里的水缸处。 “封大哥，你也被烫得不轻，就先别管我了。”涂慕真愧疚的道，“都是我不好，端个盘子都端不稳，还连累了你。” “你这是说的什么傻话？”封君烁的脸色有些难看，“是我不对，不该明知道茶壶里有热水，还去抢你手里的东西。说到底，你其实是被我连累了才是。至于我，我皮糙肉厚的，这点儿热水还奈何不了我。”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水缸旁。 涂慕真正要拿水瓢和盆来舀水，封君烁却是想都没想，直接就抓着涂慕真被烫了的胳膊，猛的往水缸里一扎！ 涂慕真：…… 胳膊是一下子就舒服了不少。 可这么大一缸水，他们家平日里怎么也能用个两三天的，这就全被她拿来洗手了？！ 想起她爹平时辛辛苦苦挑水回来时的模样，涂慕真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好了。 “你们俩干什么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 涂慕真心里正想着她爹呢，她爹的声音骤然间就在院儿门口响了起来！ 在涂福生的眼中，涂慕真和封君烁就像是两个在玩儿水的小孩子似的，还手牵着手一块儿放在水缸里，看得他心头的火气一阵阵直往上窜！ 他几步上前，一把就撩开了封君烁抓着他闺女胳膊的那只手！ “爹！”涂慕真忙道，“我刚刚端茶水时不小心，把我和封大哥的手都给烫着了，所以我们这会儿才用了水缸里的冷水来泡手。” “真真你被烫着了？！”涂福生吓了一跳，眼睛里哪儿还看得到旁边封君烁那么高的一个小伙子啊，“烫得严重不严重啊？真真你快给爹看看，要不我们还是直接去药铺里找大夫吧！” “没事儿的爹。”涂慕真只得安抚她爹道，“最近天气凉了，我穿得厚，烫得并不厉害。倒是封大哥，他为了护住我，让茶壶里的热水大多都洒在他自己身上了。爹你还是先看看封大哥的情况吧。” 涂福生这才想起了院子里还有个人，不禁皱起眉头朝封君烁看了过去。 “姓封……封枝山是你什么人？”涂福生一脸严肃的问道。 “小侄封君烁，见过涂伯伯。” 封君烁没有理会自己被烫得发红的手掌和正在滴答掉水的衣袖，恭恭敬敬的朝涂福生行了个礼，“封枝山，正是家父。” “是和你爹长得有几分相似。” 涂福生点了点头，目光在封君烁的胳膊上停了停，“你出门在外，身上带烫伤药了吗？” “带了的。”封君烁规规矩矩的道，“就在包袱里，小侄这就去取来。” 涂福生挥了挥手：“去吧。你们封家堡的药，可是出了名的药效高见效快。既然你带了药，我也就不拿别的药出来贻笑大方了。” 封君烁本来还想恭维涂福生几句，可是看着涂慕真的手还在水里泡着呢，他只得把那一大堆想说的话又给咽了回去，只匆匆道了一声“小侄失礼了”，就立刻回房拿药去了。 封君烁刚一走，涂福生就不高兴的拉下了脸来：“这封小子，十几年不见，竟然长得比他小时候还要更讨人喜欢了！他爹年轻的时候就是一张皱巴巴的老脸，他这肯定不是随的他爹，估计是随他娘了！” 涂慕真哭笑不得：“爹！封大哥怎么说也是你的晚辈，你怎么能在背后这么说人家了？” “我怎么就说不得了？”涂福生梗着脖子道，“就算是当着他跟他爹的面儿，这话我该是这么说就还是得这么说！我这是给他们爷儿俩面子，怕他们爷儿俩脸上不好看，所以才没这么干的。” 涂慕真：…… 得，谁让这是她亲爹呢？ 她爹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而涂福生话音刚落，封君烁就拿着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出来了。 他看了看涂福生，又看了看涂慕真，最终还是把药递给了涂福生：“涂伯伯，您既然对我们封家堡的药这么了解。那这药该怎么用，还是您来交待涂妹妹吧。” 涂福生面无表情的接过了药，直接交给了涂慕真：“真真，自己回你屋里上药去！也没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就往你被烫的地方抹上就是。记得多抹点儿，千万别舍不得用药。” 涂慕真：“……好的，爹。” 她抓着小瓷瓶赶紧跑了。 原本涂慕真自己跟封君烁在一块儿相处的画面，就已经够让人觉得尴尬的了。 可现在，她爹回来了，院子里多了个人，这尴尬的场面不但没有得到缓解，反倒更加尴尬了！ 终于能找到机会脱离这个尴尬场面，涂慕真高兴还来不及呢，当然是有多快就跑多快了！ 胖猫也跟着涂慕真跑了。 不过它似乎又没完全跑掉。 它缩在门后，透过门缝，悄悄注意着涂福生和封君烁之间的动静，小爪子放得别提有多轻了。 涂慕真实在是管不住它，也只能随它去了。 “封小子。” 就听涂福生淡淡的道，“你这胳膊，还撑得住吗？你把袖子撸起来，让我瞧瞧。” 封君烁顿了顿，还是依然拉起了衣袖。 一条红通通的胳膊，顿时就出现在了涂福生面前。 看得出来，封君烁的确是被烫得不轻。 不过因为处理及时，看着倒也还好，不到起泡化脓的地步。 第113章 迁怒 涂福生看了一眼封君烁手上的情况，便转身回了屋。 等他再出来时，他的手里就多了个小黑罐子。 涂福生将小黑罐子扔给了封君烁：“这是我家的烫伤药，你也拿去涂点儿吧！省得回头见了你爹，让他数落我没照顾好你！” 胖猫看得一脸震惊，回过头对涂慕真道：“真真，你爹这也太……过分了吧？他把封君烁带来的好药抢了给你用，却把自己的普通药又给了封君烁用，还白得一人情！他这么精明的人，当什么捕快啊，他应该去做生意啊！” 涂慕真：…… 虽然胖猫那话说到一半儿就改了词儿，但她还是听出来了，胖猫这绝对是想说她爹不要脸呢！ 而面对涂福生明显的不公平对待，封君烁脸上却是半点儿异样也没有，反倒鞠躬行礼道：“多谢涂伯伯赐药。” “去吧去吧。”涂福生不耐烦的把人给赶走了。 封君烁这才拿着药回了屋。 抹好了药涂慕真赶紧把小瓷瓶交给了胖猫，让胖猫给封君烁送去。 胖猫没动：“真真你还没看出来吗？你爹就是故意让你们俩用不一样的药的。我看他这是心疼你，有些生封君烁的气了。要是封君烁就这么认了的话，那到还好。可你要是这时候给人把药瓶给送回去，你信不信，你爹肚子里那火气不但消不了，说不定他还会更生气呢！” 涂慕真当即一愣。 是这么回事儿吗？ 她就说呢，封君烁再是她爹故交的儿子，是她爹的晚辈，可她爹也不能这么怠慢人家啊！ 合着她爹这是因为她受了伤，就迁怒到了封君烁身上？ 涂慕真心里顿时有些暖暖的，又有些哭笑不得。 她赶紧打开门叫住了她爹，把药瓶递了过去，道：“爹，这是封大哥的烫伤药。他自己也等着用呢，你赶紧拿给他吧。” “不用。”涂福生摆摆手道，“烫伤药我已经给过他了。那小子没受什么伤，犯不着用这么好的药。你把这小瓶子留着，以后说不定还有用得上的时候。不对，呸呸呸，是别人说不定还有用得上的时候！” 涂慕真无奈的道：“爹，我知道你这是心疼我。可这事儿吧，真的不怪封大哥，是我自己没做好。您现在这样，让我以后还怎么好意思见到封大哥啊？” 不好意思就对了！ 这小子第一次来家里，就害得他女儿受了伤。 再加上他上次竟然言而无信，没有亲自送他女儿回家来，这就是他第二次犯错误了！ 这种不靠谱的毛头小子，就该离他女儿远远的 涂福生在心里嘀咕了一句，面上却是一本正经的道：“那小子的烫伤真的不严重！你要是不信的话，我这就把他叫出来，你自个儿亲自问问他怎么样？” 涂慕真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封君烁已经换好了衣裳出来了。 “涂伯伯是有什么话要问我吗？”听了个尾音的封君烁好奇的问道。 涂福生没回答他，只看向涂慕真，还朝涂慕真挤了挤眼睛。 涂慕真：“……没什么大事儿。封大哥，这是你的药，药效果真很好，我的胳膊已经好多了，谢谢你。” “有效就好。”封君烁没有伸手去接，只是笑道，“这药我平时也用不上，还是涂妹妹你留着吧。女儿家身子骨弱，这药也不是擦上一回就能痊愈了，涂妹妹暂时怕是还离不得这药呢。” 还真让她爹给说准了！ 涂慕真看看封君烁，又看看她爹。 她怎么觉得，这俩人这如出一辙的处事方式，看着他们俩才像是亲父子似的？ “那好吧。”涂慕真叹了口气，“对了爹，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啊？衙门里没事儿了吗？” “没事儿，衙门里最近闲着呢！”涂福生随意的道，“石滔那小子在附近办事儿，看到我们家好像来客人了，他就赶紧去衙门里跟我说了一声，我就顺便回来看看。” 幸亏他回来得及时啊！ 要不然的话，他怕是都不能知道女儿无故被烫伤的事儿！ 事实上，石滔跟涂福生说起涂家来人的事儿的时候，他说的可没那么轻描淡写的。 他当时跟涂福生说的是：“头儿，我看到有个年轻男子进了你们家院门儿。那人身上穿的衣服特别花里胡哨的，看着就很值钱，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涂福生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 在经历过女儿曾疯狂迷恋赵志恒那么个家伙的事情之后，涂福生现在是一听到年轻男子这几个字，心里就忍不住的忐忑不安。 要不然的话，他也不至于回来得这么快。 涂慕真没有多想，只了然的点点头：“原来如此。爹，封大哥这次来我们家，是专程来拜访你的。那你们俩慢慢聊，我去买点儿卤肉什么的回来，晚上给你们俩下酒吃！” “去吧去吧。”涂福生笑眯眯的道，“顺便再给爹打两斤酒回来。家里的酒都喝得差不多了，这没好酒招待客人可不行啊！” 涂慕真拿了银钱出了门。 等她拎着好酒好肉回来的时候，她就发现，她爹和封君烁之间的气氛，似乎有点儿不对劲儿。 她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出来，只把酒和肉放在了桌上。 对着女儿，涂福生自是满脸的笑意：“真真你跑一趟辛苦了，快坐下歇歇。封小子，你跟我去厨房做饭去！” 封君烁的脸庞有片刻的错愕。 不过他很快就收敛了起来，毕恭毕敬的道：“是，涂伯伯。” 两个大男人去了厨房做饭，涂慕真就等着吃现成的。 她悄悄叫过刚刚没有跟她一块儿出门的胖猫，小声的问道：“我刚刚不在家里的时候，我爹跟封大哥都说什么了啊？” 胖猫嘿嘿的笑：“我就知道你回来了肯定会问这个！怎么，现在你不嫌我喜欢看大戏了？” “废话少说！”涂慕真在胖猫脑门儿上敲了一下，“跟你说正事儿呢！” 胖猫委屈的嘟起了小嘴，但脸色很快就变得严肃了起来：“你爹跟那个封少侠，刚刚还真说了一件大事儿。那姓封的，是来劝你爹，让你去封家堡避难的！” 第114章 暗潮汹涌 “避难？”涂慕真愣住了，“我要避什么难啊？” 之前王罡那事儿，不是说已经解决了吗？ 再有就是原书中害死她的赵志恒了。 可赵志恒自己现在都是一堆麻烦在身，哪儿有闲工夫顾得上涂慕真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 胖猫无辜的道，“你爹跟那个封少侠说这事儿的时候，那都是关起门来说的。别看我是只猫啊，可他们愣是连我都防着，压根儿就没让我进屋！ 我还不敢靠他们屋太近了，怕那封少侠突然给我来上一剑，那我得死得多冤枉啊？ 这避难俩字，还是他们说着说着自己情绪激动起来了，声音突然间变大了起来，这才让我给听见了。” 涂慕真心里顿时有些着急。 这能用上“避难”俩字的事儿，明显不是什么小事儿啊！ “这偷听人墙角的活儿，你都是干习惯了的，怎么这次还失手了呢？”涂慕真心烦意乱的道。 “这事儿怎么能怪我呢？”胖猫为自己辩解道，“封君烁的身手，你之前也是见识过的。好吧，就算你没见识过，那也是听到过的呀！就我这小胖身子，能挨得住他一剑吗？” 涂慕真：…… 这说得还挺有理！ 看涂慕真的眉头皱得紧紧的，胖猫还安慰她呢：“行了，你也别瞎操心了。这避难不避难的，总归是跟你有关。不管你爹最后做了个什么样的决定，他肯定都是会知会你一声的，你迟早会知道这里边儿的缘由的。” 这能一样吗？ 早一点知道，她就能早一点有所准备啊！ 亏得她还真以为封君烁只是单纯的来拜访她爹的，现在看来，合着从头到尾，最单纯的那一个，始终都只有她自己？ 到了吃饭的时候，桌上三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胖猫端着它专属的碗，吃着里边儿煮得烂熟的红烧肉，躲在墙角，不掺和这饭桌上的事儿。 “涂伯伯，小侄敬您一杯。” 封君烁举起酒杯道，“我爹常跟我说起他年轻时和您一块儿游历江湖之事。他还说您最是爱喝酒，饭可以不吃，水可以不喝，但每日一壶酒却是必不可少的。小侄心中仰慕已久，如今总算得见涂伯伯真颜，怎么也得跟您多喝几杯才是。” “算你小子会说话，跟你爹年轻时候一个模样。”涂福生哼哼的道，“你爹他平时，怕是没少在你面前说我坏话吧？” “怎么会呢？”封君烁笑道，“我爹平时总把他跟您来往之事挂在嘴边，也很是感慨。他总说，他这辈子要是还能跟您一块儿仗剑走天涯，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涂慕真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虽然听她爹提起过他和封家堡现任当家人的相识往事，不过她爹当时说得轻描淡写的，就好像这里头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一样，她也就没多问。 可现在看来，好像全然不是这么回事儿啊！ “你爹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涂福生明摆着是不相信，“这该不会是你为了给我脸上贴金，故意编出来骗我的吧？” “小侄怎敢？”封君烁忙道。 “这敢不敢的，也不重要了。”涂福生嗤笑道，“我现在就是个小县衙里的小捕头，跟封家堡堡主可没法儿比。说什么仗剑走天涯，那不过是年轻时，心比天高的妄想罢了。现在，我就是个勉强能够养家糊口的老头子，早就不敢想这种大事儿了。” “封伯伯如此自谦，小侄却是不信。”封君烁目光炯炯的看着涂福生。 “为何不信？”涂福生面色淡然。 “因为我爹！”封君烁斩钉截铁的道，“我不信我爹最看重的兄弟，会是个胸无大志之人！” 涂福生嗤笑出声：“年轻人，有这种气性是好的。不过这有时候啊，也不能自信过了头，不然的话就该讨人嫌了。我本来就是个胸无大志之人，当年也不过是因为认识了你爹，才干了些出格的事儿罢了。你啊，就当你爹年轻时眼神儿不好使，看错了人吧！” 封君烁平生最佩服的人就是他爹，他根本就不相信，他爹还会有看错人的时候。 封君烁正要反驳，涂福生却是侧过身，用后脑勺对着自己的女儿，狠狠的瞪了封君烁一眼。 封君烁被他瞪得心里一跳，骤然间明白了什么，抿了抿唇道：“不管怎么说，涂伯伯您都是我爹认定了的兄弟。在小侄心里，您就是我的长辈，是我们封家自家人。” “这话说得倒还像样。” 涂福生爽朗大笑，“既是自家人，你就是我的亲侄子。今天你既然来了，南溪县这地方虽小，但附近也还有些景致值得一观。 你要是不赶时间的话，就在家里多住两天，在附近都转一转。 等你将来回了封家堡，你也跟你爹多说说我这边儿的情况，让你爹放心。 我将来要是空闲下来了，必定会亲自登门封家堡，会会你爹这个老朋友的！” 涂福生笑得畅快，但涂慕真和封君烁却都是笑不出来。 他们都已经听出来了。 涂福生这分明就是没打算让涂慕真去封家堡避难的意思。 虽然涂慕真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要避什么难，但她已然能够隐约感觉到，这里边儿的暗潮汹涌。 封君烁顿了顿，举起酒杯道：“涂伯伯的话，小侄必定带到！” 话音一落，他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到了歇息的时候，眼看着封君烁的房间里熄了灯，涂慕真悄悄从自己房里钻了出来，坐到了正堂里。 她爹正在桌子边儿坐着等她呢。 “爹，有什么话你之前不能说，非得这时候叫我出来啊？”涂慕真小声问道，“这在自己家里，怎么还弄得跟做贼似的呢？” 刚刚吃饭的时候，涂福生悄悄朝涂慕真使了几个眼色。 所以，涂慕真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哎！”涂福生叹了口气，无奈的道，“这家里多了个外人，爹想跟你说句话，可不就得多小心点儿了吗？” “那你倒是赶紧说呀！”涂慕真催促道，“说几句话你还特意避着封大哥。刚刚你在饭桌上的时候，不是说把人当亲侄子一样的吗？合着你这就是骗人的是吧？” 第115章 避嫌 “爹这怎么能叫骗人呢？” 涂福生一瞪眼睛，“爹这叫礼尚往来！你没听那封小子刚刚说吗？他都说我是他们封家自家人了，是他的长辈。那我要是不说把人家当亲侄子的话，那不是打人家的脸吗？” 涂慕真：…… 合着这骗人的事儿还能这么解释呢？ “行了爹，你赶紧有事儿说事儿吧！”涂慕真无语的道，“封大哥功夫可好着呢，咱们家这院子又不大。我们俩在这儿说话时间长了，指不定就让封大哥给察觉到了。到时候，你再想瞒着人，可就未必瞒得住了啊！” 这倒是。 那封家小子年纪轻轻的，一身功力倒是够深厚的。 也不知道封枝山那家伙是怎么养的儿子，竟然养得比他年轻时还要厉害几分！ 涂福生忙道：“也没什么别的事儿，爹就是想问你，最近还想不想吃寂照庵的斋菜啊？” 寂照庵？ 涂慕真差点儿就被她爹给问傻了。 她还是重阳节的时候，带着罗家姑娘去登山，顺便去寂照庵混了顿斋菜吃。 可她也就去过那么一回而已。 而且她从来也没在她爹面前表露过，她有吃斋菜的这个爱好啊！ “爹你这大半夜的不睡觉拉着我说悄悄话，就为了问我这个？”涂慕真匪夷所思的问道。 涂福生也觉得自己问得有点儿奇怪。 他一拍脑门儿道：“嗐，是这么回事儿。这不，封家小子要在我们家住几天嘛，爹平时又要上差，没工夫陪着他。你又是个姑娘家，更不好跟他在一个院儿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了。 所以啊，爹就想着，封家小子住咱们家这几天，要不你就住寂照庵里去算了，正好你们俩也避开了，大家都自在嘛！” 自在？ 这到底哪儿自在了啊？！ “所以，爹你是为了招待好客人，就要把自己的亲生女儿赶出家门是吧？”涂慕真面无表情的问道。 涂福生：…… 不是，他当然不可能为了别人赶走自己的亲闺女啊！ “这只是权宜之策罢了，真真你就忍上几天。”涂福生讨好的道，“等封家小子走了，爹立刻就去寂照庵亲自接你回来，你看怎么样？” “我看不怎么样！” 涂慕真直接就给拒绝了，“我们家又不是没招待过客人。之前霍大人住在我们家的时候，爹你也没提过要我特意避嫌的事儿啊！如今换到封大哥身上，照理来说，他跟我们家的关系还要更亲近一些呢。这天底下哪有与亲近的人避嫌，与外人反倒不需要避嫌的道理呢？” 事实上，这只是涂慕真明面上的借口罢了。 她真正想说的是，她爹在这个时候把她支出去，宁愿让她住庵堂里都不愿意让她住家里，这不明摆着就是要她避开封君烁吗？ 封君烁又不是个傻子，还能看不明白这里头的道理吗？ 到时候人家追问起来，她爹还不知道又会拿什么不靠谱的理由去应对呢！ 这一个小小的避嫌举动看起来似乎不算什么，但这后边儿牵扯的麻烦，却不是一星半点儿，甚至可能一点儿效果都没有还凭白惹一身腥！ 涂福生未必就不明白这个道理。 他只是实在别无他法，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罢了。 “那你说眼下该怎么办啊？”涂福生愁眉苦脸的道，“我们家也没个亲戚什么的，我就算是想让你去走个亲戚避一避，都没有人家可选啊！” 涂慕真都快被她爹这死脑筋给气死了：“爹，你到底为什么非得让我避开封大哥啊？那什么避嫌的话，你就不用再说了。你女儿不傻！” “我女儿当然不傻了，我女儿可聪明着呢。” 涂福生的心情有些复杂，却还不忘了哄女儿开心。 涂慕真：…… 她也不说话，就这么一直瞪着她爹，看最后到底是谁先撑不住。 涂福生眼神闪烁，根本就不敢直视自家女儿的目光，明摆着就是心虚。 不一会儿后，跟着涂慕真一块儿溜进来的胖猫先撑不住了。 “喵~” 真真你别怂啊，接着问！ 涂慕真骤然回头，瞪了胖猫一眼。 屋子里本来就只点了一盏油灯，灯光晦暗，在这寂静的深夜里莫名的就显得有几分阴森冷清。 涂慕真这一回头一瞪眼，正好又是背着光的，那慑人程度，简直不亚于女鬼现世啊！ 胖猫当即就被吓得毛都竖了起来。 它一声惨叫，想也不想的就冲进了涂福生的怀里，差点儿把毫无准备的涂福生给撞得摔倒在地！ “哎哟喂！”涂福生扶着自己的老腰，咬牙切齿的道，“肥肥这都多重了啊？力气还大！我这一把老骨头，差点儿就被它直接给撞散架了！” 涂慕真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原本也挺担心她爹的。 可她爹这话一出，她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爹，你这连不惑之年都还没到呢，也好意思说自己是老骨头？” 这让那些个真正上了年纪的人给听见了，得有多扎心啊！ “我闺女都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了，我怎么就不是老骨头了？”涂福生理直气壮的道。 涂慕真：“……肥肥你下来！” 她拿她爹没办法，还能拿一只猫没办法吗？ 胖猫明显察觉到了涂慕真身上那燃烧着熊熊怒火的气息。 它没有动弹，更没有应声，反倒越发往涂福生怀里钻了钻。 涂慕真看见它这个样子，顿时就给气笑了。 这只胖猫，它以为它还能在她爹怀里躲上一辈子不成？！ “行了行了。” 第一次被胖猫这么亲近的涂福生，却是心疼极了它：“肥肥就是只猫而已，它能懂什么啊？你就别凶它了，吓坏了它可怎么办啊？” 涂慕真：…… 幸亏肥肥只是猫而已。 它这要是个人的话，那还得了？！ “爹你慢慢跟肥肥玩儿吧。”涂慕真蹭的一下站起了身，“时候不早了，女儿也该回房睡觉了。反正啊，不管封大哥在不在我们家做客，我肯定都是不会去什么庵堂里住的！” 话音一落，她扭头就走，步伐走得那叫一个虎虎生风。 “真……” 涂福生本想开口叫住女儿，可这话才刚一开口，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最终还是闭了嘴，只无声的叹了口气。 第116章 堵门 第二天早上，涂慕真起床的时候，胖猫已经回到她屋里来了。 “真真，真真！” 胖猫在涂慕真脚边转着圈儿。 “肥肥大爷，你还知道回来呢？”涂慕真冷哼道，“我正打算把你那小窝，拎到我爹房里去呢！” “你这儿才是我真正的家，我当然知道回来啊！”胖猫讨好的道，“再说了，我昨天晚上也不是故意不回来的。我这不是想着，帮你多打探点儿消息嘛！” 涂慕真正在梳头的手一顿：“那你都打听到什么了？” 胖猫垂头丧气的在涂慕真脚边趴了下来：“什么也没打听到。你爹这人嘴太紧了，自己一个人在屋里也不知道自言自语的说上几句什么，弄得我白白蹲守了一晚上！” “那你刚刚还说什么什么帮我打探消息！” 涂慕真没好气儿的道。 这胖猫，心眼儿简直大大的坏！ 竟然还知道玩弄文字游戏了！ “我是真想帮你的嘛！”胖猫委屈的喊道。 涂慕真：“……我谢谢你！下次再是这样的结果，你就别跟我说了。” 弄得她这期待值拉得满满的，最后再哗啦一下掉下来，这不逗她玩儿吗？ “你别这样嘛！”胖猫伸出一只小爪子，推了推涂慕真的脚，“虽然你爹昨天晚上连句梦话都没有说，但我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的啊！” 咦？ 涂慕真的心又小小的提了起来：“那你倒是说说，你昨天晚上都收获什么了？” “昨天晚上，你跟你爹说完话走了之后，你爹身上的气息就一直很沉重！” 胖猫神秘兮兮的道，“他一个人坐在油灯前发了好一会儿的呆，那眉头一会儿皱一会儿松的，明摆着就是在为什么事儿发愁呢！我估计啊，这事儿肯定跟你有关！” 这不废话吗？ 她爹昨天晚上弄的那些个小动作，就已经证明这一点了！ 涂慕真想了想，起身出了屋。 正逢她爹带着封君烁要出门，见女儿出来了，涂福生朝女儿挥挥手道：“真真，早膳在厨房的大锅里，你要记得吃啊。爹带着封小子在县里转转，你照顾好自己就行，别操心我们了。” 涂慕真：“……知道了，爹。” 她爹这是支不走她，就干脆把封君烁给支走了？！ 封君烁朝涂慕真笑了笑：“涂妹妹，你要是在家觉得无聊的话，要不也跟我们一块儿去吧？” 涂慕真还没来得及说话，涂福生已经脸色一变，不耐烦的拉了封君烁一把： “我上差要迟到了，你个年轻小伙子怎么还磨磨蹭蹭的？赶紧走吧！再说了，真真是个姑娘家，不方便去衙门那种地方你懂不懂？” 涂慕真：…… 她不方便去？ 那她爹之前还让她待在公堂隔壁，偷听县令大人审案？ “涂伯伯您说得对，是小侄想差了。”封君烁歉疚的道。 涂福生一把就把封君烁给拉走了。 涂慕真无语的看着自家大开的院儿门。 她爹这做得未免也太明显了，怕不是连封君烁都给看出来了！ 涂慕真走上前去，打算关上院门。 突然，旁边猛的窜出一个身影来，吓了涂慕真一跳！ 若不是涂慕真眼尖的看清楚了来者是何人，她差点儿就直接一脚给踹出去了！ “真真！” 常二妮激动的想要去拉涂慕真的手：“我总算是见到你了！” 涂慕真侧身闪过，面无表情的道：“你来这儿干什么？” 别看涂慕真脸上没什么情绪表露，但实际上，她心里还是挺惊讶的。 毕竟，她已经跟常二妮翻脸有一段时间了，而且常二妮最近应该也挺忙的，她这会儿不应该有时间来自己才是。 最重要的是，现在这时辰还早着呢。 常二妮要是想掐着涂福生出门的点儿过来的话，那她肯定早就过来守着了！ 常二妮伸出去的手落了个空，她的脸上顿时有一丝尴尬之色闪过。 “真真。” 常二妮有些慌张的收回了手，讨好的看着涂慕真道：“你能请我进去说话吗？” 涂慕真当然不想让常二妮进她家院儿里。 可她想起了之前胖猫接连几天带回来的关于赵志恒家的新消息，涂慕真心里一动，让开了一个身位的空间： “我只给你一刻钟的时间。” 常二妮本来已经做好了涂慕真会拒绝她的准备，没想到幸福竟是来得如此突然，她顿时欣喜若狂，忙不停点头道：“真真，谢谢你！” 看着常二妮进了门，胖猫蹭的一下跑回了正堂，用它的小爪子滚着一个小凳子出来了。 胖猫站在台阶上一推，那小凳子就滚了下来，正好停在了常二妮的脚边。 常二妮：？？？ 她一脸茫然的看看脚边的凳子，又看看面前懒洋洋的胖猫，一时间有些发懵。 “还愣着干什么？”涂慕真冷冷的道，“自己坐吧！” 常二妮这才反应过来。 合着这只小凳子，是眼前这只胖猫特意拿给她的？！ 这猫竟然这么聪明呢？！ 常二妮诚惶诚恐的将小凳子捡起来摆正，就这么在原地坐了下来。 涂慕真则是自己进屋，拎了把高大的椅子出来。 在她路过胖猫身边的时候，胖猫得意的朝她叫了两声： “真真，我聪明吧？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想让她进屋！” 涂慕真没理它，只拿着椅子在常二妮不远处坐下。 常二妮又看得有些愣神。 什么时候，真真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了？ “说吧。”涂慕真冷淡开口道，“你今天大清早的来找我，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常二妮回过神来，看着面前据自己于千里之外的涂慕真，心里突然间就觉得很难过，鼻头也莫名的酸了，眼底涩涩的。 “真真。”常二妮低着头，喃喃的道，“我们，真的不能回到从前了吗？” “回到从前？” 涂慕真好笑的道，“请问常姑娘，你说的这个从前，指的到底是什么时候呢？是你跟赵志恒联合起来蒙骗我、把我当傻子一样玩得团团转的时候，还是在我还不认识你们俩、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你们这样厚颜无耻的人的时候？！” 第117章 情真意切 常二妮骤然间脸色一白：“真真，你相信我，我真的从来都没有骗过你！” “你要是坚持这么说的话，那我无话可说。”涂慕真冷哼一声，“你现在就可以从我家离开了！” 想当初，常二妮在知道涂慕真已经不喜欢赵志恒了之后，当即就要求涂慕真帮助她，助她达成和赵志恒之间的婚事！ 可现在，这才过去多久啊，常二妮竟然就全然忘记了她当初都说过些什么了？ 常二妮顿时急了，忙道：“真真，我承认，我的确是对赵……公子，有些不一样的心思。可我知道你喜欢赵公子，也知道我根本就配不上赵公子。 所以，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和你争赵公子！ 一直以来，我都是真心想要帮助你和赵公子在一起的。 只要看到你们两人在一起开开心心的，我就心满意足了，真的！” 胖猫被常二妮这番“倾诉衷肠”恶心到了，浑身上下的毛都乱抖了起来。 涂慕真无语的看着她：“常二妮，你以为我是傻子吗？你对赵志恒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思，你我都心知肚明。你现在再来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这段时间以来，你和赵志恒之间的事儿，在南溪县传得可是沸沸扬扬的，难不成你以为我是眼瞎耳聋的，什么都没有听到过吗？” “真真，那些传闻都是假的，当不得真……”常二妮仍是努力为自己辩解道。 “那你当初当着我的面说要嫁给赵志恒的事儿，难不成也是假的？”涂慕真冷声道。 “这、这是我当时一时糊涂，鬼迷心窍了，才一时间心生奢望……” 常二妮苦苦哀求道，“可后来我很快就想明白了！赵公子是秀才之身，我怎么可能配得上他呢？只有真真你，和赵公子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真真，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我保证，我以后肯定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还挺能编的。 “行了。”涂慕真冷冷的道，“别的先不说，你现在住在哪儿、是个什么样的身份，这事儿总是明摆着的、骗不了人的吧？” 没曾想涂慕真这话一出，常二妮顿时精神一振，忙道：“真真，你说的是我进了赵公子家当丫鬟的事儿吧？我这么做，可全都是为了你啊！” 涂慕真：“……为了我？！” 她一脸的不可思议。 “当然了！” 常二妮脸色一喜，紧跟着道，“真真，那天晚上我和赵公子一起坠河之后，你肯定是误会我们了是不是？其实那不过是场意外罢了，之后的发展更是我们谁都没有想到的。 我知道你之前不见我，都是因为太过伤心的缘故。 所以，我这次特意找到机会，进了赵家当丫鬟，其实就是想在你和赵公子之间，继续牵线搭桥，让你们解除误会，还能在一起啊！” 涂慕真：…… 看常二妮那一脸真诚恳切的表情，这要是原身还在这儿，还不得被她给感动得当场就哭了啊？！ 胖猫：“喵~” 真真，我看这常姑娘说得还挺真心的。要不，你就信她一回呗？ 涂慕真有些想给胖猫一脚了。 “你的意思是，你签了卖身契给人做丫鬟，竟然是为了我？”涂慕真缓缓开口问道。 “对啊！”常二妮疯狂点头，“真真，你相信我。我现在就在赵家做事，平时只要一有机会，我就会在赵公子身边替你说好话的。事实上，赵公子已经有些被我说动了。我今天过来找你，他也是知道的！” 涂慕真这会儿真想拆开常二妮的脑袋，看清楚这姑娘脑子里成天想的到底都是些什么！ 这样到处都是漏洞的说辞，她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可以蒙骗得过她呢？ 是原身给她的自信吗？ 还有赵志恒，这家伙又在打什么主意？ “赵志恒知道你来找我？”涂慕真看似激动的道，“那他有没有跟你说些什么？” 常二妮眸光一闪，笑道：“当然有了。赵公子私底下没少跟我提起真真你的事儿，他心里其实一直都很后悔，觉得自己当初太过胆小犹豫，才会害你误会，让你以为他对你无意。其实他心里一直都有你，只是他嘴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你说罢了。” 涂慕真：…… 不行了，她快演不下去了。 常二妮这演技也太厉害了，那么恶心人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她竟然还能表现得如此自然，说得简直就跟真的似的！ “真、真的吗？”涂慕真有些挣扎又有些期待的道，“他真的这么说？” “当然了。” 眼见涂慕真似乎开始心动了，常二妮心下一喜，立刻趁热打铁的道： “真真，其实赵公子一直以来都是喜欢你的，这个你也知道不是吗？主要是赵公子他是读书人，平日里读的圣贤书多，轻易不把这些话挂在嘴边，所以才稍显木讷了些罢了。” 有这口才，常二妮不去当媒婆都是可惜了！ 涂慕真两只手扭到了一起，头也低了下来，忍笑忍得十分辛苦。 常二妮却以为她这是害羞了，顿时更觉有把握了： “自打上次落水……之后，赵公子家里出了许多事情。当然了，其中有部分事情还跟我爹有关，真真你想来也听说了。 反正，就是因为赵家最近事情太多，赵公子平日里忙着读书和处理家事，所以才一直也没能抽得出空来找你。 我这次过来，一是我自己想你了，二则，也是赵公子想让我给你带句话……” 涂慕真的手指捏得更紧了。 她仍是低着头，小声问道：“赵志恒……他让你带的什么话啊？” 虽然常二妮早就遇见了涂慕真在听了她的话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但当她亲眼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冷不丁的抽痛了一下，让她的脸色也隐隐有些发白了。 常二妮定了定神，嘴角一弯，脸上挂着明显的笑意道：“赵公子想托我问你，今明两日可否有空闲？他想约你在城外无为寺，见上一面。” 约见面？ 这倒是让涂慕真有些意外。 不是说赵志恒那家伙要定亲了吗？ 他倒是一点儿也不为定亲事宜忙碌，竟还有闲工夫往城外去！ 第118章 一无所获 “喵喵！” 胖猫突然在旁边叫唤了起来：“赵家现在没银子去钱家下聘，这婚事又给搁置下来啦！” 涂慕真：…… 难怪赵志恒这么闲呢，闲得都有心情把主意打她身上来了！ “我都可以的。”涂慕真害羞扭捏的道，“你让赵……公子说了算就行。” 常二妮脸上的笑容一僵，表情顿时有些难看。 不过她的脸色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她也在心里暗暗庆幸： 还好涂慕真一直低着头没看见，不然的话，她今天这一趟可就白跑了！ “那……就明日上午如何？”常二妮试探的问道。 “也好。”涂慕真点了点头，“那我就有更多时间拾掇自己了。” 常二妮：…… 她这不是想拾掇自己，分明就是想多一些时间精心打扮自己吧？！ 亏她之前还装得那么像，可现在呢？ 还不是原形毕露！ “那、那好。”常二妮勉强笑道，“真真你好好准备。明日上午，我们在无为寺见。” “我们？”涂慕真惊讶的道，“你也要去无为寺吗？” 常二妮显然没想到涂慕真会这么问，她脸色一滞，顿了顿才笑道：“这是自然。有我在，才能替你打掩护啊！不然的话，你和赵公子在寺庙里见面的事情一旦传出去，对你的名声影响得多大啊！” 说到这里，常二妮神色一暗：“别人的一张嘴，就可能害死一个人，甚至是毁掉一个家。这一点，我实在是太有感触了。真真你可一定要小心一点，不能走上跟我一样的路啊！” “那肯定不能！”涂慕真一本正经的道，“我做事一向小心，不可能被别人发现的。再说了，就算是被人发现了，那也没关系。反正赵志恒不也心仪我吗？大不了，我们到时候成亲便是，这正合我意呢！” 常二妮：！！！ 她本来是想用自己的遭遇，换得涂慕真的同情，最好还能借此机会，从涂慕真这里骗点儿好东西走。 没办法，她最近实在是太穷了！ 可谁能想到，涂慕真竟然会是这样的反应呢？！ 常二妮差点儿没被涂慕真一句话给堵得当场吐血。 “真真你说得对。” 常二妮几乎是咬着牙，才勉强保持住了自己脸上的微笑，“你跟我不一样，你肯定能心想事成的。”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涂慕真一脸得意的道。 常二妮着实有些坐不下去了。 她主动站起身道：“真真，时候不早了，我就不多打扰你了，先回去了。” “好的。” 涂慕真坐着没动，心情颇好的朝常二妮挥了挥手。 常二妮踉跄着脚步，从涂家离开了。 确定常二妮已经走远了，胖猫这才无语的道：“你对那位常姑娘未免也太不客气了吧？我都担心她什么时候忍不住了，当场跟你动手呢！” “动手好啊。” 涂慕真随意的道，“我还巴不得她跟我动手呢！” 只要常二妮敢动手，她可就能找到一个光明正大的机会，好好的将常二妮给揍上一顿了！ “那你就不想弄清楚她到底在打什么歪主意了？”胖猫问道。 “我想不想弄清楚这事儿，跟我揍不揍她，可没什么关系。” 涂慕真淡淡一笑，“只要常二妮还想算计我，不管我对她是什么态度，她都会始终缠着我不放的！” 胖猫不得不承认，涂慕真这话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那我现在要不要跑一趟赵家，帮你听听这姓常的跟那姓赵的，背地里都商量了些什么坏主意呢？”胖猫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问道。 “知道你还不干净动身？”涂慕真斜了它一眼。 胖猫：…… 现在涂慕真对它的态度，已经这么不客气了吗？！ 胖猫委屈的噘了噘嘴，蹭的一下窜上墙，转身就没了身影。 好一会儿之后，胖猫才回来了。 它有些心虚的道：“常二妮回去赵家之后，就去找赵志恒了。赵志恒把她带进屋里说话，任凭那个杜鹃都快把眼睛给瞪出来了，他们俩也是一点儿收敛都没有。 我本来是想在房顶上帮你好好听一下他们都说了些什么的，可他们俩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我也只听到一些零碎的字词，怕是对你没什么用。” 涂慕真有些意外：“你被赵家的人给发现了？” 要不然的话，在自己家里说话，赵志恒没必要小心成这个样子啊！ “那不可能！” 胖猫突然高声道，“我藏身本领强着呢，那赵家又没个练功夫的，根本就不可能发现得了我！想当初，你要不是能听懂我说话，你也不会知道我当时就在那棵树上啊！” 这话也有些道理。 涂慕真点了点头，突然反应过来：“不是，你这是拿我跟那姓赵的比呢？” “没有没有。” 胖猫忙讨好的道，“我就是随便打个比方罢了，那姓赵的怎么能跟你比呢？他连你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 这还差不多。 涂慕真的脸色一下子就和煦了许多。 “算了，你既然什么都没打听到，那这事儿就先这样吧。” 涂慕真若有所思的道，“反正，不管赵志恒心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他们既然约了我在无为寺见面，估计无为寺就是他们打算下手的地点！ 无为寺是南溪县最有名的大寺，照理来说，他们内部的僧人不可能和赵志恒有什么勾连。不过，凡事无绝对，不到最后一刻，我们都不能妄下结论。 只要我们做好准备，赵志恒想要作恶，我就让他自食其果！” “嗯！” 胖猫也挥起了一只小爪子以表决心，“真真你放心，不管你在哪儿，我肯定都会尽全力帮你的！” “你才刚刚办砸了一件事情呢，这就又放起大话来了？”涂慕真淡淡的看了它一眼。 “那是意外，意外！” 胖猫身上的毛都要炸起来了，“你能不能别老揪着这一件事情说事儿啊？” 涂慕真：“……我尽量。” 她有老“揪”着这事儿不放吗？ 她这明明才第一次提好不好！ 不过看胖猫那羞恼的样子，估计的确是觉得这次的事儿没办成有些丢脸，那她就还是给它个台阶下好了。 第119章 大开眼界 到了傍晚的时候，涂福生带着封君烁回来了。 封君烁原本出门时还挺意气风发的一少年，这一整天也不知道被涂福生带着去干了些什么，一下子就变得蔫头耷脑了不少，就连眼神都有些恍惚，活像是有些怀疑人生似的。 涂慕真跟他打招呼时，他倒是猛的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还朝涂慕真笑了笑。 涂慕真看着他这个样子，莫名的觉得有点儿瘆得慌。 她赶紧跟在她爹后边儿跑进了厨房，小声问道： “爹，你把封大哥怎么了啊？我怎么看他有些怪怪的？你可多少抻着点儿啊，别把人给折腾坏了，到时候你还怎么跟封伯伯交差啊？” 正打算做饭的涂福生顿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 “他一个年轻小伙子，我这把老骨头能把他给怎么样啊？明明就是他自己中看不中用，这一天下来事情没干多少，人倒是先撑不住了！我要是早知道他这么没用，还不如让他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歇着呢！” “爹你小声点儿，小声点儿！” 涂慕真忙低声劝道，“封大哥耳朵好使着呢，你别让人给听见了！” “他听见了又能怎么样？” 涂福生吹胡子瞪眼道。 “爹！” 涂慕真气得直跺脚，“你要是再这样，那我可就不理你了啊！” 她爹是长辈，在封君烁面前当然是想说什么就能说什么。 可她呢？ 这要是让封君烁听见她跟她爹在背后议论他，她以后每次见到封君烁，岂不是都会觉得很尴尬吗？！ 见女儿是真的急了，涂福生快速低头道： “好了好了，真真你别生气，爹不说了就是。” 他的心里有些酸溜溜的。 还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之前赵志恒的事儿才刚好不容易消停下来，这就又出了个封君烁！ 偏偏，这封家小子，还是他亲自给招过来的！ 涂慕真嗔了她爹一眼，走出了厨房。 被落在院子里的封君烁明显已经恢复了不少精气神，见到涂慕真走出来，他还笑呵呵的道： “涂妹妹，我到今天才知道，原来做一个捕头，是真的很不容易。从前的我，还是见识太少了啊！涂伯伯，真是太厉害了！” 涂慕真：“……封大哥，你今天跟着我爹，到底干嘛去了啊？” 封君烁这毫不吝惜的赞佩之辞，让她多少有点儿心慌啊！ “也没干什么。” 封君烁笑道，“涂伯伯照常上差，我就是跟在他身边，见识了一下涂伯伯是怎么办差的罢了。” 也就是说，封君烁今天的任务，其实就相当于是一个实习捕快？ “我爹今天都办了些什么差事啊？”涂慕真来了兴趣。 说起来，除了上次在城西河边发现了尸体之外，她还没亲眼见过她爹办差呢！ 封君烁的脸色骤然间又变得有些古怪起来：“也没什么……就是些街头巷尾的小事儿罢了。” “是吗？” 涂慕真明显不相信他的说辞，“那封大哥你怎么一副累极了的模样啊？” 封君烁的脸色更加古怪了，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的感觉。 涂慕真也不催问，就这么好奇的看着他。 封君烁斟酌了一下用词，把自己今天一整天的经历，都告诉了涂慕真：“我今天跟着涂伯伯，去了不少地方……” 原来，他们俩今天刚一到衙门，就有人来报官，说是城西有对老夫妻吵架，老婆婆嚷嚷着要上吊。街坊邻居们听见了，生怕真出了人命，就一边去劝解，一边往衙门里报备。 涂福生二话没说，就带着封君烁过去了。 结果那位老婆婆却是闹这一出的惯犯了，一见着涂福生，老婆婆激动得就跟看见了救星似的，拉着涂福生哭诉个没完。 涂福生特别耐心的安慰老婆婆，好不容易才把老婆婆给逗高兴了，老两口也终于和好如初。 封君烁当时就看傻了眼。 他从小就听他爹说了不少关于这位素未谋面的涂伯伯的事儿，在他的印象中，这位涂伯伯应该是义薄云天、武功高强的大侠士才是！ 可谁能想到，涂伯伯竟然在一个小小的南溪县里，做了十几年的捕头呢？ 原来涂伯伯每日里忙碌的事情，不是如何行侠仗义，而是替街坊邻里们解决一些生活琐事？！ 从吵架的老两口家里出来，封君烁还没来得及缓过气儿，涂福生又带着他去集市上巡查去了。 有买肉的少给了两文钱闹起来的，有卖东西的缺斤少两被人揪着不放的，有架子车坏在路当中堵塞街道的，还有小偷趁集市上人多伺机下手的……一个小小的集市，让封君烁见识了无数种可能会引发争执的场面！ 而涂福生就这么有条不紊的，将所有的事情全都快速处理了下来。 遇上人手不够的时候，封君烁也会被拉去帮忙。 今天一天，封君烁可以说把自己从前从来都没有干过的一些活儿，全给干了一遍！ 在他们回来之前，两人还遇上两个中年妇女在街头撒泼打诨，嘴里骂得那叫一个难听，还把对方的衣服都给扯烂了！ 旁边那么多围观的人，愣是没一个敢上前劝架的，倒是看热闹的居多！ 涂福生也没冲上去，而是叫封君烁去把两人分开。 封君烁当时几乎是不可置信的看着涂福生，一脸震惊的反手指着自己。 “那封大哥，你最后把她们给分开了吗？” 涂慕真小心翼翼的问道。 天呐，没想到她爹每天上差竟然这么“惊险刺激”的吗？！ 早知道是这样，她早就该学学封君烁，也跟着她爹去上上差，顺便给自己长长见识了！ “分开了。” 封君烁一言难尽的道，“可我把她们分开之后，她们非得让我给她们评理，还都拉着我的胳膊不放。最过分的是，她们一边吵架，竟然还一边、一边……” “一边什么啊？” 涂慕真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封君烁的后半句，忍不住开口问道。 封君烁的脸庞顿时有些扭曲，似乎很是难以启齿一般。 可他越是这个样子，涂慕真就越是好奇啊！ 她目光灼灼的盯着封君烁，简直都恨不得替封君烁开口了！ 第120章 尴尬 “封小子！给我来厨房打下手！” 关键时刻，涂福生站在厨房门口一声大吼，倒是解救了尴尬得都想用脚趾抠地的封君烁。 “涂伯伯，我来了！” 封君烁眼睛一亮，蹭的一下就往厨房跑了过去，像是生怕被涂慕真给叫住了一样。 涂慕真：？？？ 不是，她刚刚问的问题，难道很难回答吗？ 不就是劝个架嘛，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啊？ 胖猫机灵的钻进了厨房。 就听涂福生正小声训斥封君烁道：“你小子，嘴上怎么连个把门儿的都没有呢？什么事儿你都跟真真说！” “对不起，涂伯伯。” 封君烁低着头，有些羞愧的道，“涂妹妹她问我们今天都干什么了，我一时嘴快，就把今天的事儿全都告诉她了……” “嘴快归嘴快，那你说话前也得过过脑子啊！” 涂福生黑着脸道，“真真是个小姑娘，这有些事儿，你做得，她做不得。你听得，她听不得。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你都不明白吗？” “涂伯伯教训的是。” 封君烁诚恳的道，“小侄受教了。小侄今后必定谨言慎行，不该说的话，小侄绝不会说出口的！” “说得倒是好听。” 涂福生冷哼一声，“就看你到底做不做得到了！你要是做不到的话，那就趁早回你的封家堡去，别在外头给你爹丢脸了！” 封君烁苦笑道：“涂伯伯，小侄也没有这么差吧？就算您不乐意让涂妹妹跟我一块儿去封家堡，也用不着这么着急的想赶我走啊！” “我这是赶你走吗？我这是在指点你！” 涂福生当然不会承认这事儿了，“算了，我看你还有几分做捕快的天赋。正好，明天是县里每旬一次的大集，你小子身手不错、眼神也好，明天就跟我守大集去吧！” 封君烁脸上的表情顿时就有些裂开了。 胖猫听不到更多的信息，就又从厨房里钻出去，找涂慕真去了。 封君烁看着胖猫跑掉的肥硕身影，忍不住笑道：“这只猫看着可真聪明啊！它这该不会是专程来偷听我们说话的吧？” “我女儿养的猫，那能是一般的猫吗？” 涂福生不以为意的道，“它要真能听懂我们说话，倒也好了。那我就把它带到衙门去，让县令大人给它安排个差事儿，专门让它去偷听人讲话去！ 不过，光它听得懂也没用。 还得它能告诉我们，它到底都听见了些什么才行啊！” 胖猫听见两人的对话，赶紧得意的告诉了涂慕真：“……你爹都说了，我还能去衙门里混个差事呢！” “那你倒是去啊。”涂慕真冷哼道。 这胖猫，果然是跟人接触多了，心都变得比从前野多了。 这都开始想着混个官身了！ 胖猫本来是有些心动的。 可一转念，它就想起，至今为止，它也遇到了涂慕真这么一个能和它直接沟通的大活人。 胖猫顿时就蔫了下来，有气无力的趴在涂慕真脚面上：“这老话不是说得好吗？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这辈子啊，怕是没办法靠着我自己得道了。 最好还是你抓紧点儿，多努力努力，看能不能混出头什么的。到时候，我作为你身边的一员大将，也能跟着威风一下不是？” 涂慕真：“……那你还是靠自己吧。” 这胖猫还真够能想的！ 混出头？ 什么才叫混出头啊？ “你好歹也是唯一一个能听懂我说话的人，就不能有点儿志气吗？” 胖猫气急的伸出爪子，想去挠涂慕真的鞋面。 “嗯？” 涂慕真一个眼神瞪过去，胖猫的爪子就停在了半空中，最后它也只得愤愤的抓了两把空气。 “志气这种东西，不顶吃不顶喝的，有什么用？”涂慕真不以为然的道。 胖猫：…… 它怎么就跟了这么个主人呢？！ 吃饭的时候，涂慕真貌似无意的问道：“爹，封大哥今天给人拉架的时候，是不是被人占便宜了？” “你怎么知道的？”涂福生下意识问道。 涂慕真一脸了然。 果然，还真让她给猜对了！ 难怪封君烁刚刚支支吾吾的不好开口呢，合着竟是因为这个！ 一看女儿脸上那表情，涂福生这才反应过来，他给说漏嘴了！ 涂福生朝封君烁瞪了过去：“我不是不让你把这事儿告诉真真吗？” 他的好女儿最近才好不容易变得正常了一些，女儿要是听了这种事情，再跟人学坏了，也跑去跟男人拉拉扯扯的，那可如何是好？ 封君烁窘得一脸通红，哭笑不得的道：“涂伯伯，我真的什么也没跟涂妹妹说。” 他也不知道，涂慕真到底是怎么猜到这事儿的啊！ “爹，你就别怪封大哥了，他已经够听你话的了，比我还听你的话呢！” 涂慕真笑嘻嘻的道，“主要还是你女儿继承了你的天资聪颖，只要有一点儿线索摆在我面前，那就没什么事儿能瞒得过我的！” 涂福生当即喜笑颜开：“果然不愧是我的女儿，就是跟我一样聪明！” 涂慕真特别赞同的点头，逗得她爹的嘴角都咧得更开了。 封君烁：…… 所以，他刚刚被涂伯伯教育要管好嘴，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吃完了饭，封君烁被涂福生打发去洗碗。 他现在总算是感受到了家里多口人的乐趣了。 这什么事儿都有人替他干了，他只要站在旁边稍微监工一下，时不时的给点儿指导就行，还不用担心对方的态度会不好，更不用支付对方工钱！ 要是封君烁接下来都这么好使唤的话，他也不是不可以多留封君烁在家里住几天的！ 趁她爹在院子里躺椅上坐着休息，涂慕真悄悄溜到厨房门口，小声的对里边儿挽着袖子洗碗的封君烁喊道： “封大哥，你别介意我刚刚说的话啊。你想想，你今天拉架的双方，年纪都不小了。 那照你现在的年纪来算，那两位的年纪，怕是都有你的两倍有余了。 被这么大岁数的人占了便宜，其实也不算是占便宜。 你就当是走在路上，被小猫小狗给挠了两下，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封君烁：…… 他本来是真没往心里去的。 可现在……这事儿好像还真有点儿过不去了啊！ 第121章 携伴出行 “真真，你过来。” 涂福生笑吟吟的喊道，“别打扰你封大哥干活儿。” 封君烁：…… 涂伯伯喊他的时候，总是没什么好声气。 可一面对涂妹妹，他这态度立马就变得跟春风细雨一般，仿佛生怕吓着了涂妹妹似的。 这人跟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能这么大呢？ “好的，爹。” 涂慕真乖乖应声而去。 涂福生心下一松，待女儿走到身边之后才问道：“怎么，心疼你这封大哥了？” 这话听着就酸溜溜的。 “爹你这是想到哪儿去了？” 涂慕真无语的道，“我就是担心自己说错了话，让封大哥觉得尴尬而已，这跟心疼不心疼有什么关系啊？再说了，就算我是真心疼，那也该是心疼您才对啊！” 涂福生心里顿时熨帖极了。 “没事儿没事儿，爹做捕快都这么多年了，每日里处理这些事儿也都早就已经习惯了。” 涂福生笑呵呵的道，“爹可不像那封家小子，金尊玉贵的，平生没吃过什么苦头。这小子，还有得磨练呢！” 涂慕真：“……磨练这种事情嘛，也急不来。爹你多少给封大哥一点儿时间，先让他好好适应一下，再给他添别的担子嘛！” 这就给那封小子求上情了？ 涂福生的心情再次急转直下：“他年轻力壮的，正是该多磨练己身的时候。我给他加担子，那是为他好！” “我知道我知道。” 涂慕真一看她爹这模样，就知道她爹这肯定是又钻牛角尖去了。 她只得赶紧劝道：“爹，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着，封大哥好歹也是我们家的客人。我们没好好招待他也就算了，您这还老拉着他去干活儿，这传出去也不像样子啊！” 怎么就不像样子了？ 涂福生有一万个天衣无缝的理由可以说给女儿听，可是此时的他却一个理由都不想说了。 因为他已经看出来了，他闺女这是铁了心要让封君烁休息休息呢！ 一旦想通了这一点，涂福生这心里就拔凉拔凉的，别提有多难受了。 “你要真想让封家小子歇着，那明天爹就不带他出门了，让他待在家里吧！”涂福生委屈的耷拉着脑袋道。 “谢谢爹！” 涂慕真喜出望外，“正好，我明天还有事儿想请封大哥帮忙呢！” 涂福生的耳朵瞬间就竖了起来：“什么事儿啊？有事儿你跟爹说啊，爹也能帮你啊！” “可爹你不是要上差吗？” 涂慕真一脸单纯的道，“我明天想去寂照庵看看，不过我一个人出城有点儿害怕，所以想请封大哥跟我一块儿去。” 开玩笑，她要去无为寺见赵志恒一事，能告诉她爹吗？ 她爹怕是都不等她把话说完，只一听见“赵志恒”这三个字，就能当场暴跳如雷了！ “真真你明天去寂照庵干什么？”涂福生纳闷的道。 之前他说让女儿去寂照庵暂住几天，女儿不是已经拒绝了吗？ “当然是去吃斋菜了！” 涂慕真笑道，“寂照庵的斋菜可是一绝。我之前还没想起来，多亏了爹你前日里提醒我，我就有点儿馋了。 等明天我去了，顺便再跟庵里的师太们请教一下，看看她们庵里的斋菜方子能不能卖我一两张。 若是可以的话，我就带回家来，到时候我们自己做了吃，爹你肯定也会喜欢的！” 原来就因为这个啊？ 涂福生这下终于放心了不少：“那行，明天就让封小子陪你去！他皮糙肉厚的，力气又大，路上不但能护着你，还能帮你提东西呢！” 涂慕真笑着点头道：“还是爹想得周到。那我明天出门时就带个大水壶好了，路上渴了也不用担心没水喝。” “再带点儿零嘴儿，省得半路饿了，爬不动山。”涂福生叮嘱道。 涂慕真：“……我都听爹的。” 她这又不是第一次去寂照庵了，她爹至于这么操心吗？ 要她说啊，她爹这是想给封君烁的出行行李上，多添点儿分量！ 等封君烁收拾完厨房出来，得知自己明天不用再跟着涂福生一块儿去上差，而是陪着涂慕真去一趟城外寂照庵时，那浑身上下的喜悦之情几乎都要掩饰不住了！ “涂伯伯您放心，我肯定会护好了涂妹妹，也绝不会让她在途中受半点儿罪的！” 封君烁热切的道，“要不，我明儿再去车行里定辆马车，让涂妹妹坐马车出城吧？” 涂福生：“……这样也好。” 该死的封小子！ 他竟然想到了自己都没有想到过的好主意！ 这下真真肯定会更加高看他一眼了！ 涂慕真：…… 她都没想起还有租马车这一说！ 现在想来，她明儿要真是千里迢迢步行前往无为寺，去赴赵志恒那个明晃晃的陷阱的话，哪怕最后她没有真的中招，这回想起来也还是会让人觉得很是悲催啊！ 果然，像封君烁这样出身富贵人家的公子哥，这处人处事的想法都和他们这些普通人家完全不一样啊！ 第二天，涂慕真刚起床走到院子里，封君烁就满脸是笑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涂妹妹，马车我已经订好了，车行的人一会儿就会把马车给送过来。” 封君烁笑道，“对了，车行还给我们配了个车夫。不过我也会赶车，就没要他们的车夫。你放心，我肯定会把你平平安安的送到寂照庵，再平平安安的送你回来的。” 涂慕真：“……我知道了，辛苦封大哥了。” 封君烁这是什么时候去车行订的马车啊？ 他起得未免也太早了点儿吧？！ 还有，他竟然还会赶马车，这可着实够多才多艺的！ “不辛苦不辛苦，涂妹妹你满意就好。”封君烁谦逊的道。 涂慕真无言以对，只能尴尬的朝封君烁笑了笑。 等到两人出门之时，封君烁驱赶着马车离开，不远处的罗家大门打开了一条缝儿，罗雪梅从门后悄悄的探出了脑袋。 她看向那辆从涂家门口出发的马车，眼中充满了羡慕之情。 涂姐姐的命可真好啊！ 她虽然生母早逝，却有个真心疼爱她的爹。 为了不让她受委屈，她爹甚至至今都未曾续弦。 最重要的是，涂家还很有钱，这连马车都给用上了！ 第122章 好眼光 涂慕真坐在马车上，掀起马车窗帘的一条缝，打量着车外的景象，只觉得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虽说她上次带着罗雪梅一块儿出城的时候，也蹭过谢姝静的马车，而且谢姝静的马车很是不赖。 但这蹭别人的马车，跟坐自己租来的马车，那感觉完全就是不一样的啊！ 前者算是做客，在马车上稍微有点儿动作都觉得束手束脚的。 后者却是自己“当家做主”，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就连胖猫，也趴在一旁，舒服的甩了个尾巴。 “真真，我们以后也买辆马车吧？” 胖猫出主意道，“这出门就有马车坐，感觉是不太一样啊！” 涂慕真瞪了它一眼，没有说话。 主要是封君烁就坐在外边儿赶车呢，她这要是突然开口说话，肯定瞒不过封君烁的耳朵。 这买马车，那能是说买就能买的吗？ 车还好，马怎么办？ 买匹马回来，就得每日里精心照料，出不得半点差错。 就涂家现在的情况来看，真弄匹马在家里，那不是给自己省事儿，简直就是给自己添了个活祖宗！ 看出涂慕真眼中的不赞同，胖猫只得道：“算了，你就当我是瞎说的吧。” 反正它出门时也习惯了用自己的四只脚，真用得上马车的时候并不多。 涂慕真正琢磨着自己应该怎么跟胖猫讲清楚这其中的道理，就听见车外的封君烁开口道： “涂妹妹，你这只猫是不是不高兴了啊？我听它叫唤的声音，好像和平时不大一样啊！” 涂慕真：！！！ 封君烁连肥肥的情绪都能从它的叫声中听出来？ 胖猫也震惊住了。 原来这个世界上最懂它的人，不是能听懂它声音的涂慕真，而是之前第一次见面就想杀掉它的封君烁？！ “封、封大哥好耳力！” 涂慕真干巴巴的道，“原来封大哥你这么了解猫啊？” “那倒不是。” 封君烁笑道，“主要是涂妹妹你养的这只猫太特别了，哪怕我以前从来没养过类似的小动物，却也觉得它非同一般，与其他的猫截然不同。” “小伙子真有眼光！” 胖猫兴奋的叫唤了两声。 涂慕真无语的道：“封大哥，你会不会太高看肥肥了啊？要我说，就算它真跟别的猫有些不一样，那也只不过是它比别的猫要更胖一些罢了！” “我这不是胖，我这是壮！”胖猫不满的抗议道。 涂慕真：…… 这胖猫还真是够聪明的，竟然都学会给自己找借口了！ “肥肥果然还是不高兴了吧？” 封君烁失笑道，“涂妹妹你对它哪儿都好，就是嘴硬心软，不肯给它个更好的评价。” “就是！” 胖猫这下子就跟得了个靠山似的，冲涂慕真委屈的挥了挥小爪子。 涂慕真：“……既然封大哥你这么喜欢肥肥，那要不，我把肥肥送给你，你养着它算了。” “不要啊！” 胖猫吓了一跳，当即发出一声凄厉惨叫，猛的一下扑到了涂慕真身上，死死的扒拉着涂慕真的衣裳不放。 涂慕真：“……肥肥你给我下去！” 这可是她今天专门穿出来要打渣男贱女脸的新衣裳！ 好在胖猫下手还算知道分寸，别看它扒拉涂慕真的衣裳扒拉得挺紧的，但爪子却都是好好的缩起来了的，并没有抓坏涂慕真的衣裳，顶多也就是把衣裳给抓得皱巴了一点儿而已。 胖猫委委屈屈的从涂慕真的新衣裳上滑了下去，抬起一张胖脸，可怜兮兮的看着她，活像涂慕真是个负心汉，胖猫就是被她给辜负了的那位似的。 涂慕真：…… 她狠狠瞪了胖猫两眼。 别以为她没看出来。 胖猫这就是故意的！ 封君烁听到马车里边儿的动静，忍不住笑道：“涂妹妹，肥肥这么聪明，你就别吓唬它了。” “谁说我这是在吓唬它了？” 涂慕真哼哼的道，“哪天它真惹急了我，封大哥你就把它带走，有多远带多远！” “是吗？” 封君烁笑着摇了摇头，“我觉得，这一天怕是永远都不会到来的。” 他似乎突然间发现了涂妹妹和涂伯伯之间所共同拥有的一个特点。 那就是，两人还都挺口是心非的！ 胖猫讨好的窜上凳子，两只前爪殷勤的给涂慕真敲着腿。 涂慕真傻愣愣的看着它： “这一招，你是打哪儿学来的啊？” “我会的还多着呢！” 胖猫得意的道，“你以后会一一见识到的！” 涂慕真：…… 呵呵！ 涂慕真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封君烁说着话，马车很快就行进到了一个三岔路口。 封君烁一扬马鞭，正打算往右边的路走去，涂慕真却突然掀起了车帘，出声道：“封大哥，走左边。” 封君烁一愣，回过头疑惑的问道：“寂照庵不是在右边的山上吗？我去车行租马车的时候，专门跟人打听过，不会出错的。” “我们不去寂照庵。” 涂慕真微微一笑，“我们去无为寺。” 封君烁顿时就从涂慕真的微笑中察觉到了什么。 他顿了顿，低声道：“涂妹妹，这事儿，涂伯伯知道吗？” “我爹当然不知道了。” 涂慕真理直气壮的道，“我相信封大哥你，应该也不会跟我爹告状的吧？” 封君烁哭笑不得：“在你心里，难道我就是这种会出卖自己同伴的人吗？” “我当然相信封大哥你不是这种人了！” 涂慕真笑道，“要不然的话，我又怎么会专程请封大哥与我同行呢？” 封君烁心里顿时就熨帖了不少：“涂妹妹你放心，不管你今天到底要干什么，我都会全力支持你，不会让你有任何后顾之忧的！” 涂慕真等的就是这句话。 “封大哥，谢谢你。”涂慕真笑着点了点头，“那我们就接着出发吧。” 没过多久，马车就驶达了无为寺门口。 涂慕真抱着胖猫从马车上跳下来，朝封君烁使了个眼色。 封君烁会意，牵着马去寻了知客僧，询问马车停放的位置。 封君烁活生生一副俊俏马车夫的模样，他和涂慕真一左一右分开行动，两人看起来就像是完全素不相识似的。 “真真，我在这里！” 常二妮在无为寺门口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焦急的朝涂慕真挥着手。 第123章 扎心 涂慕真眸光一深，笑吟吟的走了过去。 “二妮，你来得这么早啊！” 涂慕真笑道，“我还以为，我会是最早来到无为寺的人呢。” 常二妮酸溜溜的道：“我也没有想到，真真你竟然会坐着马车过来。” 事实上，为了保证今天的计划顺利进行，常二妮昨天下午就跟赵志恒赶到了无为寺，提前做好了准备。 在她的想象中，今日早上匆匆忙忙赶过来见心上人的涂慕真，肯定是气喘吁吁、狼狈不堪。 这样一来，涂慕真就没功夫想别的，想要拿下她还不是手到擒来吗？ 可谁能想到，涂慕真竟然是优哉游哉的，乘着马车过来的？！ “我本来也没想坐马车的。” 涂慕真笑道，“可我这不是怕自己来晚了嘛，就多花了点儿钱，到车马行租了辆马车。你还真别说，这四条腿赶路啊，跟我们两条腿赶路就是不一样。不但速度更快，而且马车坐着也很舒服呢！” 常二妮脸色一僵：“……还是真真你命好，有个那么疼你，还舍得给你花银子的爹。” 她要是也有这么个爹，至于沦落到今天这等地步吗？！ “我也觉得自己命好！” 涂慕真像是半点儿没察觉到常二妮的异样，还乐滋滋的道，“而且我觉得，我以后的命肯定会更好的！” 常二妮的脸色俨然已经快要绷不住了。 她脸色发白，勉强挤出一个笑脸道：“真真，我们快进去吧。赵公子就在里边儿等着你呢。” “好啊！” 涂慕真眼睛一亮，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常二妮一看她这模样，心里顿时就舒服了不少。 哼，涂慕真有个好爹又能怎么样？ 如今还不是被她耍得团团转？ 等今天的事儿成了……涂慕真的下场，未必就会比她好多少！ 抱着难以言喻的痛快心情，常二妮心情颇好的领着涂慕真走进了无为寺的大门。 无为寺是南溪县城外最大的寺庙，在周围的城镇都有着不小的名声，所以这里的香火还是挺盛的，来来往往有不少人在。 也因此，无为寺还特别修建了许多的客房，方便一些远道而来的香客们休息。 当然了，佛门中人也不是不吃饭的，所以这些客房自然也不是免费的，只有出手大方的香客才会有资格被寺中僧人领进。 常二妮和涂慕真，就被寺中僧人，给领进了一处小院儿之中。 涂慕真有些讶异。 想在无为寺中有个小院儿休息，这可不容易。 看来这赵志恒还挺能下本钱的啊！ “真真。” 常二妮站在院子门口，殷切的看着涂慕真道，“赵公子就在这里边儿了，你进去找他吧。我帮你们看着院儿门，不会让任何人进来打扰你们的。” “那就辛苦你了。” 涂慕真毫不客气的把手中的胖猫丢给了常二妮，“你顺便帮我把这只猫也给看好了吧。” 涂慕真递猫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快到常二妮甚至都没能来得及有所反映，胖猫就已经到了她的手里！ 胖猫：“喵~” 常姑娘，请多多关照啊！ 常二妮当然听不懂胖猫这听起来很普通的叫声中，到底代表了什么。 但她却不会错过胖猫那仿佛在等着看好戏一般的眼神！ 她当即一个哆嗦，浑身僵硬得动也不敢动，只哭丧着脸道：“真真，我、我有些怕猫。你可以把这只猫，从我身上拿开吗？” “你竟然怕猫？” 涂慕真惊讶的道，“猫咪多可爱啊！你怎么会怕它们呢？二妮你别慌，你先冷静一下，再低头好好看看我的猫。我相信，只要你多看它两眼，你最后肯定也会跟我一样，真心喜欢上它的！” 狗屁！ 她对猫的恐惧，是这么容易就能解除得了的吗？！ 常二妮：“……我以后再看吧。要不，我把它放在这院子里，保证不让它跑出去如何？” “这可不行。” 涂慕真摇摇头道，“我这猫聪明着呢，这么个小院子，怎么可能拦得住它啊？万一它回头跑出去了，这周围到处都是山林，我可怎么还把它找得回来啊？我听说这山上还有野兽出没呢，万一它被什么野兽给叼走了，那我可是哭都来不及了！” 常二妮：…… 不就是一只破猫罢了，竟是被涂慕真当成了宝贝一般供着！ 她一个堂堂的大活人，活得竟然还不如一只猫？！ “那要不，我找条绳子来，帮你把这猫给绑上？”常二妮试探的问道。 “不行不行。” 涂慕真摇头如摇铃，“绑绳子会让它觉得不舒服的。” 常二妮：…… 她才不想去操心一只猫绑着绳子会不会觉得不舒服。 她现在就已经很不舒服了！ 正当常二妮不知道该怎么把眼前这棘手的场面给糊弄过去的时候，在屋里等候多时的赵志恒实在是坐不住了，打开门走了出来。 “真真！” 赵志恒满眼深情的看着涂慕真，快步朝她走了过来，“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涂慕真一个闪身，躲到了常二妮身后。 赵志恒脚下一个没刹住，差点儿没给直接撞到常二妮身上去！ 常二妮抱着胖猫一动也不敢动，只一脸哀求的看着赵志恒。 赵志恒面沉如锅底，根本就顾不得理会常二妮此刻的心情。 “赵志恒，许久不见，你怎么比从前冒失了许多啊？”涂慕真从常二妮身后探出头来。 赵志恒脸色一缓，忙道：“真真，正是因为我们许久未见，我太想念你了，所以才会如此冒失啊！” “是吗？” 涂慕真脸色天真的问道。 “当然是真的了！” 赵志恒立刻正色道，“真真，我对你的心意，天地可鉴，绝无虚假！” 常二妮：…… 虽然她早就对眼前这一幕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她真的亲眼目睹赵志恒在涂慕真面前如此谄媚讨好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跟刀扎似的，难受得要命！ 涂慕真却是忍不住打了哆嗦：“你这话说得怎么这么恶心啊？” 恶心？ 赵志恒一愣。 难道涂慕真此刻不应该是觉得感动的吗？ 她怎么会觉得恶心呢？！ 好像有哪里不对！ 第124章 激将 “算了，这个不重要。” 涂慕真嫌弃的摆了摆手，像是想挥走什么晦气东西似的。 “对了，赵志恒你欠我的银子，到底什么时候还啊？” 赵志恒脸色大变！ “真真，你说什么呢？” 赵志恒脸庞扭曲的道，“我怎么会欠你银子呢？” 一边说着，赵志恒一边狠狠瞪了常二妮两眼。 不是说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吗？ 那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涂慕真竟然一见面，就开口找他讨账！ 他早把这事儿给忘到十万八千里那么远去了！ 常二妮也傻眼了。 她哪儿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你这是又要赖账了？” 涂慕真眉头一皱，“莫非你以为，你现在搬了家，我就找不到你家在哪儿了？你可别忘了，南溪县就这么大，我爹还是县城的捕头呢！只要你还在这南溪县里，就别想躲起来不还银子！” 赵志恒气得浑身发抖，眼睛阴沉沉的说不出一个字来。 常二妮看着他这个样子，浑身上下倒是抖得更厉害了。 此时此刻，常二妮也顾不得害怕还在她怀里的胖猫了。 她赶紧回过头，急切的看着涂慕真道：“真真，你这都是在说些什么啊！你今天不是来见赵公子的吗？你们有什么心里话可以关起门来说，你可别在这个时候拎不清，说些什么无关紧要的事儿啊！” 不管怎么样，先把涂慕真骗进屋了再说呗！ 胖猫被常二妮抱得不舒服了，很是不高兴的动了动。 常二妮身子一僵，又不敢轻举妄动了。 “这怎么能是无关紧要的事儿呢？” 涂慕真满脸认真的道，“人生在世，最要紧的不过是衣食住行。可这衣食住行，处处都是要花银子的。 我借给赵志恒的银子，那可都是我爹辛辛苦苦上差赚来的血汗钱。 之前借给赵志恒应急也就罢了，可现在赵志恒既然都有银子买新院子了，那他这欠我的银子，也该还了吧？ 欠债还钱，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嘛！” 常二妮无言以对。 赵志恒脸色漆黑，冷哼道：“好你个涂慕真！亏我还以为你如今已是转了性子，变得知书达礼了起来。可如今看来，却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浑身上下满是铜臭气息，简直就是钻进钱眼儿里去了！” “说得倒是挺义正言辞的，你这分明就是想赖账吧？！” 涂慕真脸色一沉，“姓赵的我告诉你，今天这银子，你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否则的话，你我就衙门里见真章！” 一提到衙门，赵志恒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再次见到涂慕真，涂慕真竟会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变得如此咄咄逼人了起来！ 可仔细一想，他又发现，其实眼前这一幕，也并不是很让他意外。 毕竟，他们之前的两次见面，结果也不是很愉快。 只不过在那次落水之后，赵志恒身边的糟心事就没断过，已经他压根儿就没工夫顾得上涂慕真。 也因此，涂慕真的那些变化，并没有在他心中留下多少印象。 可现在，赵志恒倒是把那两次见面时的场景，全都给清晰的想起来了。 突然，赵志恒脸色一缓，长长的呼了口气。 “想要银子是吧？” 赵志恒冷冷的道，“行！正好，我也有笔旧账要跟你算一算呢。在外边儿不方便说话，你我进屋里详谈如何？” 进屋？ 涂慕真心中冷笑。 赵志恒和常二妮都想骗她进屋，很显然，他们必定是在这屋里有什么布置！ “进屋可以，不过大门必须开着！” 涂慕真斩钉截铁的道，“不然的话，这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传扬出去，污了我的名声，你配得起吗你？” 赵志恒气极反笑：“我堂堂秀才之身，还没有怪罪你一介小女子污了我的名声呢，你倒是先倒打一耙了？” “你是秀才又如何？” 涂慕真讥讽的道，“你现在的名声，在南溪县简直就是烂大街了！你要不站在大街上问一问，看看全县城的百姓们，到底是怎么看你的？” 赵志恒一时语噎，呼吸急促，两只眼睛简直恨不得在涂慕真身上瞪出两个洞来。 涂慕真丝毫不惧，看赵志恒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什么跳梁小丑一般。 赵志恒心知自己说不过如今的涂慕真，他心头一动，突然一甩袖子，转身就朝屋里走去：“反正银子在我手里，你爱来不来！” 涂慕真：…… 哟呵。 这姓赵的还真长本事了。 竟然都会用激将法了！ 赵志恒进了屋，坐在桌旁，悠然的喝着茶，只不时给站在院子里的涂慕真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 常二妮见状，忙道：“真真，你就别跟赵公子赌气了。你快进去吧，别让赵公子等急了。” 涂慕真奇怪的看着她：“你觉得，我是在跟赵志恒赌气？” 常二妮当然不是这么觉得的。 可她希望是这样。 “当然了。” 常二妮勉强笑道，“真真，你我相识这么久了，我知道，你对赵公子向来都是一心一意的。虽然你们之间也曾有过一些波折，但我相信，你们一定会解除误会，终成眷属的。” 涂慕真：…… 这话说得太恶心人了，她都快忍不住想吐了。 “可我怎么觉得，这话更适合你和赵志恒之间呢？”涂慕真皮笑肉不笑的道。 常二妮脸色一白，忙道：“真真，你不会还在误会我和赵公子吧？这件事情，我都已经跟你解释清楚了啊……” “你别紧张，我不过是随口这么一说而已。” 涂慕真漫不经心的打断了她的话，“再说了，我就算不信你，也还是相信赵志恒的。” 常二妮的心情顿时有些复杂，百感纠结。 “赵志恒那人眼光高着呢。他看人，不但注重外表，更注重对方的身家背景。” 涂慕真淡淡的道，“他连我这个一县捕头之女都看不上，就更别提你如今只是个丫鬟之身了。” 她此话一出，常二妮这才明白过来她刚刚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脸上瞬间血色全无，浑身冰凉。 涂慕真却也没有要等她搭话的意思，只是随意斜了她一眼，便大步朝屋里走去。 第125章 欠条 涂慕真落落大方的在桌旁坐下，与赵志恒之间只隔着一张方桌。 赵志恒心下大定，扭过头看向涂慕真，讥笑出声：“我还以为，你要在那院子里一直站着呢！” “我当然是宁愿站在寒风瑟瑟的院子里，也不愿意让你这么一张面目可憎的脸庞出现在我面前的。” 涂慕真不以为意，讥讽的道，“只可惜，你赵某人的脸皮实在厚如城墙，我屡次当面催债你都能不为所动，那我也只能委屈一下自己，再当面追讨一回了！” 赵志恒的脸色再次黑了下来。 涂慕真当然不会在意他的脸色如何。 事实上，赵志恒的脸色越是难看，她这心里啊，就越是高兴！ “所以，你今天来，并不是来与我互述衷肠的，而是一门心思来找我讨债的？” 赵志恒冷声问道。 “你这是说的什么鬼话？” 涂慕真被吓了一跳的模样，惊讶的看着他：“互述衷肠？亏你还是个读书人，竟然能当着自己债主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你也不瞧瞧你那样子，你配吗？” 赵志恒脸色铁青，一拳砸在桌子上：“涂慕真，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自打涂慕真今日露面以来，她这一张嘴就没饶过人！ “这欺人太甚的，难道不是你赵某人吗？” 涂慕真不屑的看了赵志恒一眼，“你最好小心点儿，别把人家无为寺的桌子给砸破了。省得你这一个不小心，再多出个债主来！” 赵志恒：“……我房里的书信，是不是你拿走的？” 既然嘴上功夫比不过，赵志恒干脆也就死了这条心，直奔主题。 “书信？什么书信？” 涂慕真当然不可能承认这事儿，“我连你赵家在哪儿都不知道，还能拿走你家的东西？再说了，这偷盗之事，那可是犯了刑律的。我爹好歹也是一县捕头，我身为他的女儿，难道还能做出知法犯法的事情出来不成？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不是涂慕真拿的？ 赵志恒顿时惊疑不定起来。 毕竟信件丢失一事，就发生在他暗示涂慕真，自己手里有她的把柄之后。 而且他和常二妮双双落水之事，事后他怎么想怎么觉得蹊跷，总觉得这里头处处都有涂慕真的痕迹。 可看涂慕真这样子，又实在不像是在说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志恒完全没有想到，这世上，有一种演技，是他根本就看不破的。 “我说，你这把我叫进来又东拉西扯的，实际上还是想赖账是吧？” 涂慕真不耐的道，“算了，我也知道你们家最近发生了不少事儿。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儿上，我也不要你把我借你的银钱全部还清了。零头我都给你减了，你就还我一个整数，一百两银子吧！” 她话音一落，赵志恒当即就被震得打了个哆嗦。 “一百两银子？” 赵志恒不可思议的道，“你怎么不干脆去抢好了？！” 他怎么可能欠涂慕真这么多的银子？！ “我只不过是要拿回自己的银子罢了，怎么可能去抢？” 涂慕真眉头一皱，“再说了，这笔银子又不是我张口胡说的，这是我早就私下里算过好几遍的！真要较真儿的话，你欠我的银钱一百五十两都打不住！我这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好不好？你要不信，那就拿纸笔来，你我面对面再算上一遍！省得我这办了好事还落不着一句好！” 涂慕真说得如此信誓旦旦的，赵志恒也不由得有些怀疑起自己来。 难道，他真的欠了涂慕真这么多的银子？ 当然了，若只是计算涂慕真给他的银子，那肯定是没这么多的。 可要是再算上涂慕真时不时接济给他的补品物件什么的，那还真不是一个小数目。 赵志恒心中一片烦躁。 他之前说涂慕真钻进钱眼儿里了的话，果真是再准确不过了！ 她肯定是一早就把这些账都给算计好了！ 见他们之间的婚事不成，她就开始翻起了旧账，竟是要将她从前亲手给出去的东西，再全都给要回去！ 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的女子呢？ 赵志恒有心想和涂慕真商量，告诉她自己愿意娶她过门。 可看涂慕真现在这架势，她俨然已经是不在乎他们之间的婚事了，一心一意就只想找他要银子！ 既如此，涂慕真绝情寡义在先，那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一百两银子是吧？我认了！” 赵志恒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冷声道，“只是我现在身上没带这么多银子。待我回家之后，必定让人将这一百两银子送到你手里，绝无虚言！” “这可说不准。” 涂慕真撇了撇嘴角，“这赖账的事儿，你也不是第一回干了。谁知道你这次是不是又想使什么缓兵之计啊？” 赵志恒气道：“那你还要如何？” “很简单，你给我写个欠条就行！” 涂慕真立刻道，“你就给我写张一百两银子的欠条好了，如此一来，你我都放心。我不用担心你会再赖账，你也不用担心我会狮子大开口不是？” 写欠条？ 赵志恒有些犹豫。 他嘴上说是答应还涂慕真银子，但心里当然还是不乐意的。 尤其是他家最近刚遭了回“贼”，家里许多值钱的东西都凭空不见了，他上哪儿凑这一百两银子给涂慕真啊？！ 可他要是坚持不写的话，只怕涂慕真也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赵志恒眼珠子一转，道：“好，欠条我写给你！省得你当真以为我堂堂秀才之身，会是那什么赖账之徒！” 涂慕真不屑的扯了扯嘴角。 都这种时候了，赵志恒还不忘了给他自个儿脸上抹金，竟然连这种冠冕堂皇的话都说得出来！ “我这就去取纸笔来，你稍等片刻。” 赵志恒心中忍着气，朝屋外喊道，“二妮，给涂姑娘上茶！” 常二妮心下松了口气，忙蹲了下来，小心的将胖猫放在了地上。 胖猫也没真缠着她不放，飞快的朝涂慕真跑了过来，直接在桌上趴了下来。 “真真，这常二妮刚刚一直在外边儿盯着你不放呢，她肚子里肯定没憋着什么好！” 胖猫小声的道。 第126章 茶水 涂慕真白了胖猫一眼。 这还用得着它说？ 胖猫只得把脑袋埋了起来。 哎！ 有个太聪明的主人，有时候似乎也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常二妮殷勤的给涂慕真上了杯热茶。 她小心翼翼的将茶水放在了涂慕真手边，眼巴巴的看着她：“真真，你喝茶，喝茶吧！” 胖猫似乎是被她的声音给惊到了，突然一甩尾巴，那尾巴尖儿正好从常二妮的手背上拂过去。 常二妮吓了一跳，差点儿没当场跳起来，显然是受了不少惊吓。 涂慕真若有所思的打量了她几眼。 虽然她早知道常二妮怕猫，但她也不至于怕到这个地步吧？！ “不好意思啊真真。” 常二妮显然也察觉到自己的动作有些太大了，忙窘迫的向涂慕真道歉道，“我一时没注意到，是不是吓到你了啊？你赶紧喝口茶压压惊，我保证不会再出现这样的岔子了。” “喵喵！” 胖猫抬起头，朝涂慕真叫了两声： “真真，这茶绝对有问题！我闻着怎么有些发臭啊？” 不用胖猫提醒，涂慕真其实就已经察觉到了常二妮对这杯茶的额外重视。 她不动声色的将茶杯端了起来，眼角的余光果然就看见常二妮的眼睛一下子就亮堂了许多，双眼更是紧盯着她手上的动作不放。 涂慕真不由得心中好笑。 原来赵志恒和常二妮心中真正的盘算，竟是应在这里吗？ 涂慕真假做不知，故意举起了茶杯，放在鼻下闻了闻。 常二妮看着她手上的动作，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连大气也不敢出。 涂慕真并没有在茶水中闻到胖猫口中所说的什么“臭味儿”，反倒是闻见了一股清冽怡人的茶香，让人心旷神怡。 这分明就是一味好茶！ “这茶香不错啊！” 涂慕真毫不吝惜的赞扬道，“常姑娘，你们这茶是哪儿来的啊？是你们自己带上山的，还是无为寺的僧人所赠啊？” 常二妮没想到涂慕真会突然问起这个，顿时有些慌乱： “这个……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寺中僧人送的吧？我跟赵公子上山来的时候，并没有带上茶叶。” “这么好的茶，价钱可不便宜。” 涂慕真笑道，“无为寺什么时候出手这么大方了，竟然舍得送这么好的茶给你们家那什么赵公子？” 她这是在嘲讽赵志恒人品地位都不行，无为寺根本就不可能将他这样的小小香客看在眼中！ 常二妮嘴唇微窸，脸色隐隐发白，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在旁边房间寻找纸笔的赵志恒闻声，脸上当即露出了憎恨厌恶的表情。 这个涂慕真，亏她以前装得那么斯文乖巧，还真把他给蒙骗过去了！ 现在她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竟是如此锱铢必较、咄咄逼人的性子！ “涂姑娘未免也太小看我赵某人了！” 赵志恒大步出现在了正房门口，冷着脸道，“我赵某人就是再不济，找无为寺讨杯茶喝的面子，总还是有的！” 常二妮悄悄松了口气。 涂慕真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赵秀才的面子的确是大。不过，这既是你用自己的面子换来的茶，那我可不好意思就这么给喝了。还是留给赵秀才你自己，慢慢品尝吧！” 说着，她就将手里的茶杯，又稳稳的放在了桌子上。 常二妮顿时有些急了，忙向赵志恒看了过去。 赵志恒一顿。 他一边在心中暗骂常二妮不中用，一边仍是保持着一脸冷淡：“大可不必！我赵某人还不至于窘迫到连一杯茶，都需要别人给我留着！” “可这茶就是再好，只要一想到是你弄来的，我就闻着恶心。” 涂慕真皱着眉头摇摇头道，“算了算了，还是给你留着吧！我怕自己这一口喝下去，回头再闹肚子，那多得不偿失啊！” 赵志恒脸色一变：“涂慕真，你我好歹相识一场，你至于如此这般一再羞辱于我吗？！” “至于啊！” 涂慕真看着他，认真的点头道。 赵志恒：“……你爱喝不喝！” 他拂袖而去，看起来就像是气急了一般。 可实际上，只有赵志恒自己知道，他此刻心中到底有多么着急。 涂慕真怎么就跟他杠上了，连茶水都不喝了呢？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为了降低涂慕真的戒心，让常二妮说什么那茶是无为寺的僧人所赠。 还不如直接说是他们自己带来的，要多少有多少，让涂慕真一口气喝个够算了！ 不过，以涂慕真如今对他的反感程度来看，就算常二妮真这么说了，那杯茶也未必就会照着他们之前所想像的那样，顺利的进入涂慕真腹中。 这一步计划算是失败了，接下来，看来他只能用上最后一招了！ 赵志恒面色凝重，眼神坚定，俨然已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见赵志恒怒极而走，常二妮忍不住了，忙道： “真真，这茶真是无为寺的僧人给的，与赵公子并无关系。你何苦为了膈应他，而委屈了自己呢？你赶路这么久了，肯定早就渴了吧？这茶也正好凉下来了，正适合入口呢！” “我都说了不喝了，这时候再出尔反尔，那不是打我自己的脸吗？” 涂慕真哼哼的道。 “这怎么会呢？” 常二妮讨好的道，“赵公子此时又不在这里，就算你喝了这杯茶，那也只有你我二人知道。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赵公子根本就不会知道这件事情，那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打脸之事了。” “不行不行。” 涂慕真连连摇头，“这世上的事情啊，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可不愿意为了这一口茶水，就给自己留下这么一个把柄，徒惹人耻笑！” 常二妮心里登时咯噔一下。 她怎么觉得，涂慕真的这番话，像是话里有话呢？ 难不成，她已经知道这杯茶是有问题的了？ 可那也不对啊！ 涂慕真要真是已经知道了这事儿的话，她又怎么会表现得如此如此淡然，甚至是肆无忌惮呢？ 就在常二妮在心里琢磨着自己要怎么才能劝说涂慕真喝下这杯茶的时候，却见涂慕真突然转过头看向她，一脸关切的道： “常姑娘，你说了这么久的话，肯定也渴了吧？来来来，这茶水都已经倒好了，那就别浪费了，还是你给喝了吧！” 第127章 自食其果 涂慕真冷不丁的端着茶杯递到了常二妮面前，可把常二妮给吓了一跳！ 她面色惊恐，下意识的倒退了两步，紧跟着就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反应过度了。 常二妮又赶紧收敛了自己的脸色，勉强挤出一个笑脸道： “不用了真真，还是你自己喝吧！我现在就是个丫鬟而已，渴了喝点儿凉水就行。这么好的茶给我喝了，那也是浪费了，而且我也喝不习惯。” “丫鬟又怎么了？丫鬟也是人。喝口茶而已，这有什么浪费不浪费的？” 涂慕真不赞同的摇摇头道，“对了，你是不是怕你喝茶的事儿让赵志恒看见了，他会责怪你啊？这你放心，这茶是我让你喝的。他要是真对此有什么不满的话，你让他找我来，我帮你出头！” “真的不用了。” 常二妮连连摇头。 涂慕真脸色一沉：“怎么，你现在成了赵志恒的丫鬟，就对他言听计从，丝毫不拿我的话当回事儿了是吧？就一杯茶而已，你都推三阻四的，合着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没分量？” “真真，我不是这个意思！” 常二妮急得脸都红了。 她想要向涂慕真解释，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办法解释清楚！ 涂慕真却是突的一下站了起来。 她冷眼看着常二妮道：“我涂慕真想做成的事儿，还没有做不成的！不管你到底给不给我面子，今天这杯茶，你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话音刚落，涂慕真突然出手！ 她空着的左手一下子就抓住了常二妮的右手手腕儿，常二妮想要挣脱，却发现涂慕真看似柔弱无骨的小手竟是力大无穷，控制着她动弹不得！ 常二妮心中大惊，抬头朝涂慕真看了过去： “真真……” 她刚张开嘴唇，涂慕真眼中登时一道利芒闪过！ 涂慕真毫不犹豫，右手端起茶杯，直接就朝常二妮口中怼了过去！ 猝不及防之下，常二妮被怼了个正着，茶水就这么顺利的进入了她的口中。 常二妮瞬时神色大变！ 她赶紧挣扎着想要将口中的茶水给吐出来，原本安安静静趴在桌子上的胖猫却猛的一跳，直接就给跳到了常二妮的肩膀上！ 常二妮顿时一个激灵，浑身上下一片僵硬，动弹不得。 等她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杯茶水已经一滴不剩的，全进了她的腹中！ 常二妮立刻就感觉到一股灼热的感觉从她的小腹处升起，让她的身体渐渐变得有些燥热起来。 她心里明白，这是茶水中的药开始起效了！ 现在药效刚刚开始发挥，情况其实还算在控制范围之内。 若是再耽搁一阵子的话，那她可就什么也掩饰不住了！ “真真！” 常二妮心下着急，却是控制不住的震惊的看着涂慕真，“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死都想不到，这杯下了药的茶，最后竟然会被涂慕真以这样强势的手段，灌进了她自己的肚子里！ “还不是因为你太过固执，我怎么劝你都不听？” 涂慕真双手叉腰，像个刁蛮不讲理的稚气孩童一般。 她理直气壮的道：“我说了，我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就算你是赵志恒的人又怎么样？连他本人在我面前都尚且硬气不起来，何况是你？” 胖猫此时也已经重新回到了桌子上。 听见涂慕真的话，它适时的叫唤了两声，就像是在应和涂慕真的话似的。 此时的常二妮满脸悲愤，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事实上，从认识涂慕真的第一天起，常二妮就知道，涂慕真的脾气并不是很好，而且还有些霸道。 毕竟是从小娇生惯养养大的嘛，有点儿脾气也很正常。 涂慕真所有的好脾气，似乎都留给了赵志恒。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涂慕真和常二妮翻脸之后，常二妮还能厚着脸皮，一次次主动找上涂家的原因。 因为，她早就习惯了将发脾气的涂慕真再给哄回来。 所以，涂慕真请她喝茶却被她给拒绝之后，会干出直接向她嘴里灌茶的事儿来，还真是不足为奇。 可涂慕真她不知道的是，这杯茶，并不是普通的茶啊！ 感觉到体内那股燥热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常二妮的心里也越发的慌乱了起来。 不不不，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常二妮抬脚就往屋外走去：“真真，你先稍坐一会儿，我去看看赵公子都准备好了没有……” “这是我和赵志恒之间的事情，我自有主张，你不用管！” 涂慕真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手上一个用力，常二妮就被她带得不由自主的坐在了桌旁的凳子上，“写个欠条他都能写这么久，也不知道他这秀才的功名，到底是怎么考出来的！” 说着，涂慕真的耳朵就微不可查的动了动。 赵志恒终于来了！ 同样听到动静的胖猫也弓起了背，完全就是一副随时准备攻击的姿态！ 下一刻，赵志恒的身影，果然出现在了房门前！ “涂慕真！” 赵志恒全然不知涂慕真和常二妮之间刚刚发生了些什么。 他一脸不屑的看着涂慕真，手中捏着一张墨迹还没有干透的纸张，轻描淡写的朝涂慕真挥了挥：“这是你要的欠条，我都已经写好了！” 说话时，赵志恒的眼神，貌似不经意般从桌上的茶杯上一扫而过。 看着明显已经空了的茶杯，赵志恒心中大定，心情一下子就放轻松了起来。 看来，常二妮还是有些用处的嘛！ 不枉他这般看重于她！ 因为心中太过高兴，以至于赵志恒忽视了常二妮神情中的焦灼之色，并没能接收到常二妮想要暗中传递给他的最重要的信息。 “是吗？” 涂慕真似笑非笑的走上了前，伸手就将赵志恒手中的纸张给拿在了手里。 赵志恒还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一时间竟是没反应过来。 看着欠条上写得清清楚楚的两行大字，涂慕真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不错，写得很清晰。看来我之前说你想赖账的事儿，还真是冤枉你了。” “你知道就好！” 赵志恒冷哼道，“我赵某人可是秀才之身，岂会赖你这点儿小账？！” 反正，回头等涂慕真成了他的人，更多的银子，都会被涂慕真亲自送到他的手中，他又何惧一张欠条？！ 第128章 反复无常 赵志恒从头到尾就没有看得起涂慕真过，所以，站在涂慕真面前的时候，他的一些小心思，并没有刻意的隐藏了起来。 他心里的所有想法，都大多直接就在脸上给显露了出来，以至于被涂慕真给看得清清楚楚的。 涂慕真不由得在心里好笑。 这个姓赵的，他还真以为有个常二妮做帮手，他就能吃定她了不成？ “欠条我收下了。” 涂慕真将手中的纸张挥了挥，似笑非笑的看了赵志恒一眼，“这剩下的事儿，你们就看着办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话音一落，不待赵志恒反应过来，涂慕真突然往旁边站了一步，又狠狠的推了赵志恒一把！ 猝不及防之下，赵志恒一脸懵的就被涂慕真给推进了屋里，差点儿没摔个大跟头！ 幸亏常二妮眼疾手快的冲过来扶了他一把，不然的话，赵志恒这下铁定会摔得不轻！ “你干什么……” 刚站稳脚步的赵志恒心中一阵暴怒。 他正要厉声质问涂慕真，却陡然间察觉到，常二妮扶着他胳膊的双手，异常的滚烫！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常二妮突然发烧生病了？ 赵志恒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就看见了常二妮那通红的脸颊，以及她眼中藏都藏不住的春光。 赵志恒到底不是个蠢货。 他回想起刚刚涂慕真在他面前时和平日里并无二致的模样，再看看眼前这满面春色的常二妮，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肯定是常二妮把事情给搞砸了呗！ 赵志恒在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下一刻，就听见门口处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屋子里的光线也一下子暗上了许多。 涂慕真把门给关上了！ 赵志恒心下一慌，他想也不想的就把抓着他胳膊的常二妮给一把推开了，转身朝门口跑了过去！ “哎哟！” 常二妮没想到赵志恒会突然推她，更没想到赵志恒竟然会推得这么大力！ 她的腰毫无防备的撞在了桌角上，一阵剧痛感传来，也让常二妮忍不住发出了痛呼声。 赵志恒此刻却压根儿就顾不得她了。 他尝试着想要将房门打开，却发现房门似乎被人从外边儿给锁上了，无论他如何用力，竟然都没办法将房门拉开！ “涂慕真，你把门给我开开！” 赵志恒气急败坏的喊道，“我知道你在外边儿，你别给我装傻！” 涂慕真没搭理他，只是转头看着封君烁，笑着朝他眨了眨眼睛。 没错，就在涂慕真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早就在院子外边儿守着的封君烁适时的跳了进来，还帮涂慕真把房门从外边儿给锁上了。 若非如此的话，事先毫无准备的涂慕真，怎么可能这么顺利的把赵志恒和常二妮二人，单独关在屋子里啊！ 就连涂慕真也没有想到，封君烁这出个门，身上竟然还随身带着锁！ 要不是眼下这场合不对，她都有些想探探封君烁身上的底，看看他身上到底都还带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见涂慕真不应声，赵志恒越发心慌了：“涂慕真？真真？你肯定还在外边是不是？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可以跟你解释的！真的，我都可以解释的！” 看着平时对自己百般不耐烦的赵志恒，如今对涂慕真却是如此的卑躬屈膝，常二妮的心情说不清的复杂，还夹杂着数不清的酸楚。 她觉得自己腰间刚刚被撞的地方肯定已经乌青了，可除了她自己以外，又会有谁会在乎这事儿呢？ 最重要的是，常二妮的身上的燥热感越来越强烈，已经强烈到她都快要控制不住的地步！ 就连她腰间的痛楚，此刻在这股燥热感面前，也显得是那么的无足轻重，让她自己都无暇顾及！ “志、志恒……” 常二妮的两手死死的抓着桌面，两只眼睛却不受控制的死死的盯在了赵志恒腰间的腰带处。 赵志恒根本就没听见她在说什么，仍是好言好语的哄着门外的涂慕真： “真真，不管我之前对你说了什么过分的话，那都是因为我太在乎你了。偏偏你这段时间对我又那么冷淡，我心里一时不忿，所以才会有些口不择言。真真，你相信我，我对你真的是一心一意的！你把门开开好不好？你对我有什么误解，我们可以开了门，大家面对面把话说清楚嘛！” 涂慕真无语抬头望天，翻了个大白眼儿。 这个姓赵的男人，也正是让她大开眼界了。 翻脸的时候是真无情，低头的时候又是真的够放下颜面的！ 他这反复无常都多少次了？ 换了是旁人，自个儿都没脸做出这样的事情出来！ 偏偏赵志恒做的却是如此的理所当然，俨然不知道脸面为何物一般，着实让人哑口无言！ 封君烁虽然年轻，却也是走南闯北好几年了，见识过的形形色色的人也不少。 但像是赵志恒这样的，行事如街头地痞流氓，本身却是个有秀才功名在身的读书人一般的人，他还真是生平头一次见到！ 封君烁看了涂慕真好几眼，忍不住开口低声问道：“涂妹妹，这一位……你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啊？” 他心目中的涂慕真，不应该和这种人有交集才是啊！ 而封君烁的声音虽然很轻，但隔着一扇薄薄的房门，赵志恒还是耳尖的听见了一些动静。 他没有听清楚封君烁说的是什么，但他可以可以，出声的是个男人！ 院子里怎么会突然有个男人呢？ 难道是无为寺的僧人？ 不可能！ 真要是僧人的话，对方根本就不必如此小心翼翼的！ 赵志恒陡然间明白了什么，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涂慕真！你竟然在佛门之地，藏了个野男人！” 涂慕真：“……” 封君烁：“……” 两人的脸色都有些古怪。 封君烁尤为的尴尬。 他从来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野男人”这个词，竟然会落到他的头上来！ 尤其这事儿还跟涂慕真扯上了关系，就好像他们俩之间真有什么不清不楚的事情似的。 “涂妹妹，不好意思。” 封君烁面色窘迫的道，“我刚刚不该随便开口说话的。” 第129章 打起来了 涂慕真：“……没关系的封大哥。这事儿本就与你无关，反倒还让你背了黑锅，应该是我向你道歉才是。” 她这么一说，封君烁心中越发愧疚，干脆紧紧的闭上了嘴巴，再也不敢随意出声了。 涂慕真其实本来就想过要隐瞒封君烁的存在。 之前她没有主动和封君烁开口说话，不过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 如今封君烁的存在就算是被赵志恒知晓了，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见封君烁如此表现，涂慕真也不好意思在此时多解释什么，只得随他去了。 赵志恒听见屋外隐隐约约的男女交谈声，怒火中烧，拼命的砸着房门：“涂慕真，你给我开门！开门！” 涂慕真才懒得理他。 “封大哥，这门结实吗？” 涂慕真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房门，问道：“他不会把这门给踹坏了吧？” 真要如此的话，那她可就得换个策略来对付这赵志恒了。 “不会的。” 封君烁笑道：“这无为寺还是有些底蕴的，这门用得也是好木头，没那么容易就会被人给踹坏。再说了，你别听眼前这动静还挺大的，实际上，屋里这人根本就没几分力道。他这么疯狂的踹门，不但对房门没什么影响，最终只怕反倒会伤了他自己的脚。” 他是习武之人，对于力道方面的动静，听得还是听清楚的。 而封君烁话音刚落，就听见门里的赵志恒突的发出一声惨叫： “哎哟！我的脚！” 涂慕真：…… 还真让封君烁给说中了！ 赵志恒这踹门踹得，也是够让人无语的。 涂慕真放下心来的同时，又有些觉得好笑。 而就在赵志恒伤了脚的时候，再也压制不住药性的常二妮涨红了脸，猛的扑到了赵志恒身上，伸手就开始扒拉赵志恒的衣裳。 “志恒，我好难受，你帮帮我，你帮帮我！” 常二妮口中喃喃自语，手上的动作却是麻利得很，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将赵志恒的外衣给扒拉了下来！ 赵志恒大惊失色，伸手就去推常二妮：“常二妮你疯了？你给我走开，走开！” 要说赵志恒是什么正人君子，在这种时候不愿意与常二妮苟且，那绝对是放屁。 事实上，自打常二妮进了赵家的门，成了赵家的丫鬟之后，赵志恒其实就已经将她视为自己的一件物品了。 只不过赵家最近风波不断，又有身段相貌和手段都要比常二妮高出不止一筹的杜鹃待在赵志恒身边，所以赵志恒才一时间没顾上常二妮罢了。 但即便如此，赵志恒主动和常二妮下手，和现在常二妮中了药主动向他动手，这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尤其是现在，他们两人并不是在赵家宅中，而是在人来人往的无为寺！ 隔着一道门的屋外，还有涂慕真和一个陌生男子守着！ 不管怎么样，赵志恒都不能在这个时候，丢这种人！ 当然了，若是把眼前的常二妮换成他们之前算计中的涂慕真的话，那赵志恒肯定是求之不得的。 但眼下，全部都乱了套了啊！ 赵志恒努力的想要将常二妮推开，但脚腕儿受了伤的他，此时竟然全然不是常二妮的对手，被常二妮的双臂给压制得死死的！ 涂慕真站在门外，听着房间里两人纠缠的动静，不由得两眼直放光。 这要不是场合不合适，她简直都想在这门上掏个洞，好让自己能更清晰的看清楚现场画面了！ 因为太过跃跃欲试，以至于涂慕真并没有看见站在她身旁的封君烁，已经忍不住侧过头，眼神异样的看了她好几遍了。 不过，涂慕真虽然没有看见，但胖猫却是看见了。 “喵~” 胖猫轻轻的叫唤了一声，顺便用自己藏在肚子 涂慕真胳膊上登时传来一阵痛楚。 她低下头，正要对胖猫怒目而视，却看见胖猫正拼命的朝她使着眼色。 涂慕真这才骤然间反应过来。 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僵住了。 糟糕了！ 刚刚太高兴，她竟然忘了自己身边还有个封君烁在！ 而此时的房间里，动静儿越来越大，还伴随着让人面红耳赤的喘息声。 涂慕真：…… 所以她到底为什么要守在这里呢？ 守着也就罢了，她干嘛要和封君烁一块儿守在这里呢？！ “咳咳。” 涂慕真不自在的咳了一声，不动声色的往院子里退去，离房门口远了一些。 封君烁悄然跟上，脚下竟是一点儿声响也无。 涂慕真悄悄觑了他一眼，发现封君烁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似乎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但耳根却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悄然红透了。 涂慕真不由得在心里偷乐。 原来武功高强的封君烁，在面对这种场面的时候，竟然还会不好意思呢？ 那她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 涂慕真一本正经的道：“封大哥，房间里那两人好像是打起来了。这种情况，我们是不是应该告知无为寺的僧人啊？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地盘嘛！” 封君烁一愣。 打起来了？ 原来涂妹妹竟然以为屋子里那两人是在打架吗？ 难怪她刚刚看着一点儿害羞的模样都没有，原因竟是如此！ 封君烁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倒是更加不好意思了。 他忙道：“这事儿的确是应该告知无为寺的僧人的。不过这种打架的事儿传出去影响不好，涂妹妹你一个姑娘家若是牵扯其中，难免受人非议。要不这样吧，你先去寺庙里的其他地方转转。去告知无为寺僧人一事，交给我来处理就好了。” 涂慕真早就猜到封君烁定会这么说。 她毫不犹豫的点头道：“这样也好，只是又要麻烦封大哥一趟了。” “不过是几步路的事儿，算不得麻烦。”封君烁笑道。 两人议定，涂慕真便抱着胖猫，走出了客院，朝着大雄宝殿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而封君烁也自去寻了无为寺能够做主的僧人。 不一会儿的功夫，正当涂慕真站在大雄宝殿门口，随着前来上香的香客们排队往里走时，就见有僧人急急忙忙的从殿后走了出来，与殿中的无为寺主持低声说了些什么。 第130章 曝光 主持脸色微变，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脸上又带上了那普渡人间一般的慈祥笑容。 他朝殿中的香客们道了声歉，说是寺中有事需要他去处理，就和前来报信的僧人往后殿走了过去，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殿中的香客们也没把这当回事，仍是诚心诚意的叩拜着殿中的菩萨像。 胖猫小声的道：“估计是赵志恒和常二妮的事儿传开来了，主持这就是去收拾烂摊子的呢！” 涂慕真也是这么想的。 “那你要不要帮我过去看看？”涂慕真低声问道。 胖猫眼睛一亮：“可以啊！不过，这次算是我给你帮忙啊，你得记着我的人情！” 明明就是胖猫自个儿也想去看热闹了嘛！ 尤其这大殿中拜佛烧香的味道甚重，涂慕真刚刚过来的时候，还没靠近大殿呢，胖猫就已经受不了的打了好几个喷嚏了！ 涂慕真没好气儿的道：“算算算，给你算上！” 胖猫就开始津津有味儿的掰着手指头，开始数它在涂慕真这里到底攒了多少银子和人情，够它吃多少顿全鱼宴的。 涂慕真：“……你要是再不走的话，怕是就赶不上看热闹了！” 胖猫猛的惊醒过来，蹭的一下就从涂慕真身上跳了下去。 “差点儿忘了大事儿了！” 胖猫身姿矫健的钻进了人群，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涂慕真不由得无语的扯了扯嘴角。 这肥肥胖归胖，还真不影响它的运动细胞啊！ “姑娘，你的猫跑了。” 有好心的大婶儿提醒涂慕真道，“你还不赶紧去找找？” 涂慕真微笑道：“谢谢大婶儿。不过不用的，它自己知道回来的。” “你这孩子，这是在山上，又不是在你自己家，你怎么知道它会自己知道回来的路啊？”大婶儿不赞同的摇摇头道。 涂慕真也不解释，只是仍旧笑着摇头道：“我相信它，它会找到我的。” 大婶儿嫌弃的看了涂慕真一眼，摇摇头走人了。 临走前，她看向涂慕真的眼神，就像是在说： 这姑娘长得还不错，怎么脑子却像是缺根筋似的呢？ 真是可惜了。 看懂大婶儿眼神的涂慕真：…… 完蛋了，她的大好形象就这么给毁了！ 大婶儿您先别走，我其实也可以解释的啊大婶儿！ 涂慕真在心里一个劲儿的呐喊，可她到底还是要脸，并没有真的把这话给喊出来。 以至于涂慕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婶儿脚步飞快的离她越来越远，和另一位年龄相仿的大婶儿汇合，两人还手挽着手，低头说着悄悄话。 如果她们俩在交谈过程中没有特意往涂慕真这边望上一眼的话，涂慕真应该会稍感欣慰的。 为了避免自己在这两位大婶儿心目中留下太过深刻的印象，涂慕真最终决定放弃排队进殿上香，转而去了寺中其他几座副殿转悠。 而涂慕真这么一转悠，她很快就发现，殿中的僧人似乎比之前少了一些。 难道，这些人都是被叫去赵志恒二人所在的院子里了？ 一想到这里，涂慕真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涂慕真的眼角眉梢控制不住的带出了几分笑意。 没过多久，胖猫就回来了。 它很快就在人群中找到了涂慕真的身影，然后悄悄的走到了涂慕真身后，打算踩一踩涂慕真的裙角。 “我这条裙子可是新做的。” 突然，涂慕真头也不回的缓缓开口道，“你要是敢踩脏了我的裙子，那就得用你的零食钱陪我的裙子！” 胖猫唰的一下收回了自己的爪子，抬起头，一脸无辜的道：“真真你说什么呢？谁要踩你的裙子啊？” 涂慕真回过头，看着胖猫似笑非笑：“原来是你回来了啊，那可能刚刚是我不小心看错了吧。” “那你下次可得仔细点儿看，别又给看错了。” 胖猫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涂慕真嘴角一撇：“行了，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说说吧，你都看见什么了？” 一提起正事儿，胖猫顿时就来了劲儿，抬脚就往涂慕真身上跳。 涂慕真随手一捞，就把它给捞在了自己怀里。 沉甸甸的，这分量可不轻！ “我去的时候有些晚了，最精彩的地方也没瞧见。” 胖猫兴奋的道，“我就看见啊，赵志恒和常二妮衣衫不整的被无为寺的僧人给围在了院子里。赵志恒的脸色难看得要命，偏偏站在他身后的常二妮还一个劲儿的在他后背上蹭。周围的僧人有不少都不敢抬头看他们，气得赵志恒当场就甩了常二妮一个耳光，一巴掌就打得常二妮瘫坐在地上起不来呢！” 涂慕真：“……那杯茶的药性，竟然这么重？” 封君烁去叫人，那也是要花时间的。 在这段时间里面，常二妮和赵志恒之间，肯定已经把该做的事情都给做完了。 可就算是这样，常二妮身上的药性竟然都还没能解掉，以至于她仍是无法自控的往赵志恒身上蹭？！ “是啊！” 胖猫也有些后怕的道，“幸亏你当时没喝那杯茶。不然的话，这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涂慕真冷哼道：“赵志恒也是不容易。他一个大男人，竟然想得出用这样下三滥的招数来对付我！这次的事情，我们可得好好的帮他宣扬宣扬，也让南溪县的百姓们都听听他赵大秀才的大名！” 胖猫重重点头：“没错！像他这种人，就该让他好好出出名才是！” 涂慕真心中已经有了主意，问道：“对了，你过去的时候，看见封君烁了吗？” “看见了。” 胖猫点点头道，“他好像也看见我了。我从那院子里出来的时候，他好像也跟过来了。估计他马上就要到了，你先做好准备吧。” 它话音刚落，涂慕真心有所感，突然抬起头，朝远处看去。 封君烁的身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正四下打量，又突然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陡然转头朝涂慕真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两人的视线一下子就给对上了。 涂慕真朝封君烁笑了笑。 封君烁也不由自主的跟着笑了起来。 他大步朝着涂慕真走了过来，低声问道；“涂妹妹，你没事儿吧？” 第131章 社死现场 涂慕真笑着摇了摇头：“多谢封大哥关心。不过你看我现在这样子，像是有事儿的模样吗？” 封君烁一愣，嘴角不禁咧得更开了：“是我一时失言了。” 涂慕真狡黠的眨了眨眼睛：“我知道封大哥你这是关心我呢。封大哥的好意，我铭记心中，绝不敢忘。” 封君烁这下终于没能忍住，笑出了声：“你这丫头，年纪不大，倒还挺会说话的嘛！” 涂慕真给封君烁的印象，实在是太过复杂，以至于封君烁总是忍不住想要探索一下，看看涂慕真到底还有多少不同的一面，是他从前从未见识过的。 “封大哥这是夸我呢，那我就勉为其难，接下封大哥的夸奖啦！” 涂慕真大大方方的道。 封君烁哑口无言，只得转移了话题道：“那个赵秀才的事儿……” “这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儿，既然已经解决了，封大哥就不必再放在心上了。”涂慕真不在意的摆摆手道。 封君烁：…… 那赵秀才闹出的阵仗可不小，这也能被称为无关紧要的小事儿吗？！ 封君烁心中疑惑万千，不过在这种时候，他还是明智的选择了闭口不言。 涂慕真就假作不知一般，带着封君烁在无为寺前殿逛了起来。 而无为寺处理这种突发事件的效率俨然还是很高的，哪怕涂慕真明知道赵志恒在客院里闹出了什么丑事，但这事儿却快速又高效的被无为寺给压了下来，愣是一点儿风声都没有给传出来。 至少，在涂慕真和封君烁停留在无为寺的这段时间里，无为寺看起来仍是井井有条，和平日里并无什么不同，没有一个香客看出什么异样来。 涂慕真恭恭敬敬的给无为寺的菩萨上了香，又添上了香油钱，这才和封君烁一起离开了无为寺。 不过，她并没有急着回城，而是让封君烁又驱使着马车，往寂照庵去。 毕竟，她答应过她爹，要在寂照庵学几手斋菜回去孝敬她爹的。 这事儿可不能给搞忘了。 封君烁乖巧跟随，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看着就跟没事儿人似的，也让涂慕真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她还真担心封君烁会追问赵志恒的事儿。 可关于原身和赵志恒那些破事儿，她是真的不想提，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人解释。 而封君烁的做法，显然让她避开了一个极大的尴尬处境。 从寂照庵出来之后，两人这才回了涂家，封君烁也把马车赶回了车马行。 晚上吃饭的时候，涂慕真兴致勃勃的打算亲自下厨，把她从寂照庵那里讨来的斋菜方子，给做出来试试。 涂福生赶紧拦住了她：“真真你有这份心意就够了，至于下厨什么的，那还是免了吧。这一进厨房，难免就要动刀生火什么的。这要是伤着了你，那可就不好了。” 涂慕真无语的道：“爹，我都已经这么大了，还能在一个小小的厨房里把自己给伤着了不成？” “反正爹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涂福生坚持的道，“你啊，把那什么斋菜方子拿给爹。你想吃什么，爹给你做不就完了吗？” 涂慕真实在是拗不过她爹，只得把带回来的斋菜方子给了她爹。 涂福生拿着那几张纸，就跟拿着什么宝贝似的，小心翼翼的进了厨房。 这可都是他女儿喜欢吃的菜，他无论如何也得给做好了啊！ 涂慕真看见她爹这个样子，忍不住站在厨房门口道：“爹，你这么惯着我，那你以后要是不在我身边了，我还不得饿死自己啊？” “呸呸呸！小孩子家家的心里没个成算，这都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涂福生吓了一跳，嗔怒的看了女儿一眼，“你是爹唯一的闺女，爹不在你身边，还能跑哪儿去啊？再说了，就算爹真有事儿不能给你做饭了，你还能不知道拿着银子去饭馆儿里吃吗？我涂福生的闺女，还不至于这么傻吧？” 涂慕真哭笑不得：“爹，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那你还能是什么意思？”涂福生这是打算装傻到底了。 “那我以后要是嫁人了呢？难道我还能一辈子都不下厨不成？”涂慕真没好气儿的道。 涂福生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嫁人？你年纪还小着呢，怎么就想着嫁人了？是不是那姓封的小子在你耳朵边胡说了些什么？真真啊，爹跟你说，像封家小子那样的小年轻，心浮气躁的，做事全凭一时喜好！这种毛头小子，最是靠不住了，你可千万别听了他的鬼话啊！” 他话音未落，院儿门突然被推开了。 涂福生和涂慕真父女俩下意识的朝院儿门的方向看了过去，封君烁略显呆滞的面庞就出现在了他们俩面前。 他这是还了马车回来了。 三人齐齐目瞪口呆：“……” 怎么就这么寸！ 这背后说人坏话的时候，竟然还被当事人给撞破了当场！ 这都能被评为最社死瞬间之一了！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封君烁这个当事人率先反应了过来。 他有些不太自在的笑了笑：“涂伯伯，您这是在做饭了吗？我来给您打个下手吧！” 说着，封君烁就面色如常的朝厨房走了过去，还顺势挽了挽袖子。 “啊？哦哦，对，我是在开始做饭了！” 涂福生愣是懵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说了些什么。 而涂慕真则悄悄溜回了自己房间。 她瞪了一眼跟着自己一块儿溜进来的胖猫一眼，小声的道：“封大哥回来了，你怎么也不先知会我一声呢？” 不管是论听力还是论嗅觉，胖猫可都比她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她就不信了，封君烁都推开院儿门了，胖猫竟然还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 胖猫一脸无辜：“封君烁他功夫那么高，走路都没动静的。我这不是没听见嘛？” 它才不会告诉涂慕真，其实当时它是看他们父女俩斗嘴看得起劲儿，才一时疏忽了对院子外动静的关注。 再说了，封君烁的脚步声的确很轻嘛！ 涂慕真自个儿不也是什么都没察觉到吗？ 涂慕真：…… 要是胖猫的表情没这么委屈的话，或许她就真信了它的话了！ 第132章 凡尔赛 “真真，吃饭了！” 涂福生一声大喊，涂慕真只得从屋里走了出来。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不管是她爹还是封君烁，两人的神情竟然都十分正常，一点儿也不像是刚刚发生过什么尴尬事件似的。 涂慕真：…… 果然还是她太年轻了吗？ 瞧瞧人家这心理素质！ 就算她这勉强算是活了两辈子，跟人家比也完全是差远了啊！ “真真，你快来尝尝爹的手艺。” 涂福生笑呵呵的招呼着女儿道，“这几道斋菜，爹都已经尝过了，感觉还不错。不愧是从寂照庵里拿出来的菜谱，是跟咱们平时吃的不太一样啊！” 涂慕真一听来了兴趣，赶紧拿起筷子尝了几口。 “味道真不错！” 涂慕真朝她爹竖起了一根大拇指，“尤其是这道素三鲜，味道简直是绝了！我觉得啊，爹你这做得比人家寂照庵的还好呢！” 这要是换了平时，涂慕真这么夸她爹，她爹早就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儿了。 可眼下，涂福生脸上的笑容却莫名的有些僵硬，甚至还微微皱起了眉头。 正当涂慕真心中疑惑不解的时候，旁边儿的封君烁笑吟吟的开口了：“多谢涂妹妹夸奖。实不相瞒，这道素三鲜，是我做的。涂伯伯的厨艺实在是太厉害了，这满桌子的菜，大多都是涂伯伯做的。也就这一道素三鲜，是出自我手的罢了。” 涂慕真：…… 她现在知道她爹的脸色为什么会那么奇怪了！ 原来她竟然是夸错了人？！ 而且这满桌子的菜有七八道呢，她竟然一夸就夸得那么精准，一下子就把唯一一道由封君烁所做的菜给挑出来了？！ 真是天要亡她啊！ 涂慕真心中简直是欲哭无泪。 涂慕真看了看她爹的脸色，果然是比刚刚又黑了两分。 可此时此刻，她也无从补救，只得硬着头皮，干笑着道：“这道菜原来是封大哥做的啊！封大哥你手艺可真好！以后你跟我爹啊，可就有更多的话题可以聊了。” “谁要跟他一个毛头小子有话题聊啊？” 涂福生不乐意的道，“我的事儿多着呢，才没那么多闲工夫！” 这小子该不会真的是成了心的要给他做未来女婿吧？ 那可不行！ 涂慕真可不知道她爹心里此刻在想些什么。 她只是想起了之前在院子里的尴尬场面，顿时对她爹的反应有些头疼。 我的亲爹哟！ 刚刚那尴尬事儿才刚过去呢，您老人家非得把场面再给弄得这么尴尬吗？ “没事儿。” 封君烁笑呵呵的道，“涂伯伯您什么时候有空了，再随便指点我几句就行。我以前在家的时候，也没正儿八经的下过厨。如今跟着您学了两回，我倒是真喜欢上了下厨这件事儿。” 涂福生根本就不相信封君烁的话。 一个好好的年轻小伙子，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了下厨？ 这是骗鬼呢！ 就是他自己，要不是当年为了照顾好女儿，他也压根儿就没想过，自己竟然还有亲自下厨的这一天！ 而且这一下厨，就是十几年！ 封君烁表现得越是殷勤，涂福生就越是觉得这小子不怀好意。 他肯定是想哄骗他家真真呢！ “你喜欢下厨是吧？” 涂福生黑着脸道，“我可告诉你，你别以为你今天得了真真一句夸赞，就真以为自己在厨艺上有多大的天赋了。真真那是看在你是客人的份儿上，给你面子，所以才会那么说的！” 涂慕真：…… 她真想拉她爹一把，免得她爹把他那点儿老脸，都在封君烁这个好友的儿子面前给丢光了。 毕竟，她刚刚夸那道素三鲜的时候，她根本就不知道那道菜，是出自于封君烁之手啊！ 她爹这该不会是被气糊涂了吧？ “小侄明白。” 封君烁却是老实的点头道，“不过我会继续努力的。我相信，总有一天，涂妹妹会真正的因为我的厨艺，而夸赞我的！” 涂福生和涂慕真：“……” 这小子到底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啊？ 这话怎么听着总让人觉得有些怪怪的呢？！ “吃饭吧！” 涂福生沉声道。 这小子还真是油盐不进，脸皮够厚的啊！ 跟他爹当年有得一拼！ 还真不愧是封枝山那家伙教出来的“好儿子”！ 这一顿丰盛的晚餐吃得，愣是让人觉得有些紧张。 第二天早上，涂慕真起来的时候，就看见封君烁的身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涂妹妹，你起来了。” 封君烁笑看着她道，“早饭马上就好了。我做了八宝粥和素斋包，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涂慕真满脸呆滞：“封大哥你……做了早饭？！” 这一大早上的，要不要给她这么大的刺激啊？！ “对啊。” 封君烁笑着点了点头，“再有个半刻钟功夫，八宝粥和素斋包，就都能上桌了。” 涂慕真恍恍惚惚的看着封君烁转身进了厨房，又看着他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端着饭菜进了正堂，简直怀疑自己这是不是还没有睡醒！ 她眼下该不会是还在做梦吧？ “涂妹妹，你愣着干什么啊？” 封君烁从正堂里走了出来，朝涂慕真招了招手，“快来吃饭了呀！” 涂慕真：…… 好吧，这么真实的画面，她应该不是在做梦。 吃着美味可口的粥和素包子，涂慕真忍不住开口问道：“封大哥，我爹呢？” 她家的早餐，那通常都是她爹做的啊！ “涂伯伯上差去了。” 封君烁笑道，“他出门前特地交代我，让我把早饭做好。他说你年纪小身子弱，不能挨饿，早上起来就要吃热乎乎的早饭。涂伯伯还拿了一本菜谱给我，让我照着上边儿的学。可惜我悟性不好，学了一早上，也就做了这么一道粥和一道素斋包。还请涂妹妹不要见怪。” 涂慕真被他这话吓得，差点儿没一屁股从凳子上摔下来！ 这么好吃又好看的八宝粥和素斋包，看着就跟老牌厨师做出来的一样，结果却竟是封君烁现学现做的？ 他这还能叫悟性不好？ 这得一句话打击到多少人啊！ 所以，这就是属于学霸的凡尔赛吗？ 第133章 使唤 “封大哥你也太自谦了。” 涂慕真捧着粥碗，眼含热泪的道，“你的手艺很好，简直无从挑剔。最重要的是，你身为客人，还得一大早就起来干活儿……这让我这个主人家，情何以堪啊！” 她也是服了她爹了。 能把人家一个客人使唤得这么理直气壮……这是一般人能干得出来的事儿吗？！ 得亏封君烁的脾气竟然这么好，还全给忍了下来，甚至是一点儿不满的模样都没有！ “我爹和涂伯伯是八拜之交，你我两家就算是世交了。” 封君烁笑道，“既是世交，那就是一家人。到了这儿，我可没把自己当客人。再说了，我这个‘大哥’，也不能白当不是？” 涂慕真这下是彻底服了。 听听！ 听听人家这多会说话啊！ 涂慕真心下熨帖的同时，也不禁有些好奇：“既是如此。那当初在永宁城的时候，封大哥你为何一直没有向我表露你的真正身份呢？” 若非如此的话，当初的封君烁，也不会显得那么幼稚和无理取闹了。 一提起当初之事，封君烁原本笑吟吟的脸色也不禁僵硬了一下。 看着涂慕真那好奇的眼神，他无奈的解释道：“当初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涂伯伯给我爹写信的时候，特地在信里叮嘱了，我们可以去帮你，却不能透露自己真正的身份！” “这又是为什么啊？”涂慕真不解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 封君烁摇了摇头，“不过我爹当时看了信，倒是说了几句话。” “什么话啊？”涂慕真眼睛一亮。 封君烁顿了顿，又朝屋外看了看，确定院子里没别人，他这才压低了声音道：“这话我告诉了你，你可不能告诉涂伯伯啊！” 涂慕真：…… 这一听就知道，封君烁他爹，对她爹那肯定是没什么好话啊！ “封大哥你放心，我肯定不告诉我爹！” 涂慕真重重点头道。 开什么玩笑！ 明知道不是好话，她还偷偷告诉她爹去，这不是成心给她爹添堵吗？ 封君烁虽然不知道涂慕真真正的顾虑到底是什么，不过既然涂慕真这么说了，那他自然是信的。 封君烁点点头道：“我爹说，涂伯伯一早的时候，肯定没想过跟我们封家堡联系。要不是这次你遇上事儿了，涂伯伯怕是还会继续销声匿迹呢！我爹他觉得，涂伯伯这是过惯了安生日子，不想再和江湖人士扯上关系。所以啊，哪怕涂伯伯写信给我爹求助，但他还是不想让我们封家堡在你面前露了痕迹，让你平添许多烦恼。” 涂慕真：“……可我现在不还是知道了吗？” 她爹这都操的些什么心啊？ “那是因为你像涂伯伯，聪明啊！” 封君烁笑道，“如果不是看实在是瞒不住你了，我估计啊，涂伯伯肯定是还会在你面前，继续隐瞒许多事情的！” 涂慕真一怔，顿时想起了什么。 想当初，她刚回到南溪县的时候，她爹一开始只是对她旁敲侧击的想要打听些什么，根本就没有主动提起过封君烁的真正身份！ 还是她先说破了“封家堡”三个字，然后她爹才说起了他年轻时的那些往事。 虽然她爹当时的表现很自然，仿佛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瞒她些什么。但现在回想起来，她爹这分明处处都是破绽啊！ 既是如此的话，那当初她爹跟她说的所谓“往事”，又是否当真句句属实呢？ 亦或是，她爹其实只是选择性的说了一部分，但实则还藏起了另外一部分？ 甚至，她爹告诉她的那些事情，只是他过往历程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涂慕真骤然间发现，她爹看似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小捕头，但实际上，她爹身上的秘密，怕才是最多的！ “涂妹妹？涂妹妹？你没事儿吧？” 封君烁的声音，将涂慕真从沉思中唤醒了过来。 “封大哥，我没事。” 涂慕真心不在焉的道，“我们接着吃饭吧。” 封君烁看出涂慕真似乎是有心事的模样，也就没再多说话。 吃过饭，封君烁就去衙门找涂福生去了。 涂慕真看得一愣一愣的：“封大哥，我爹今天还给你安排了什么差事吗？” “是啊！” 封君烁笑道，“这不是快到年关了嘛，县城里比从前热闹了许多，闹出的事端也比从前要多一些。衙门里的人手不太够用，涂伯伯让我忙完了早饭，就去衙门里给他搭把手，做点琐碎的小事儿。” 涂慕真：“……那，封大哥再见。” 她爹这是把封君烁当驴使唤了是吧？ 他也不怕把人给使唤坏了！ 封君烁就大步走了。 而涂慕真此时才反应过来，这不知不觉的，竟然都快要过年了？！ 之前涂福生就跟涂慕真说过，封君烁之所以会长留涂家，其实是想把涂慕真带到封家堡去避难。 而涂福生对此犹豫不决，所以此事才迟迟没有定下来。 但眼下，年关将至，这事儿显然不可能一直拖下去。 毕竟，他们总不能拖着让封君烁在涂家过年吧？ 这也着实有些不像话了。 看来，他们家也是时候送走封君烁这位客人啦！ 一想到这里，涂慕真不自觉的长长的舒了口气。 把人送走也好。 不然的话，她真不知道，她爹还有多少折腾人家客人的法子！ 胖猫出去溜达了一圈，很快就跑了回来：“真真，赵志恒和常二妮都回到赵家啦！” 一提起这事儿，涂慕真的精神就来了： “他们俩现在情况怎么样啊？” “人看着是没受什么罪，不过两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好。” 胖猫幸灾乐祸的道，“他们俩刚一回到赵家，门都还没关呢，两人就吵了起来。好像是无为寺的僧人听到报信儿去给他们俩开门的时候，附近几个客院的香客都听到了动静，多多少少知道了些什么。这下子啊，赵志恒在南溪县的名声，算是彻底毁啦！” “还有这样的事儿？” 涂慕真奇道，“我们昨儿在无为寺的时候，寺里的情况看着不挺正常的吗？赵志恒和常二妮的事儿，不像是传扬出来了的样子啊！” 第134章 斗智 “大殿里看着当然是挺正常的，可客院那边却差点儿闹翻天了！” 胖猫说着自己收集来的信息，“只能说无为寺的能耐还是挺大的，勉强把这事儿给控制住了。要不然的话，无为寺的名声，这会儿怕是也要毁得差不多了！” 能够有资格让无为寺提供客院的香客，那来历显然是不一般的。 人家要么是有权，要么就是有钱。 这样的人家，又是最注重身份和规矩的。 赵志恒的事情虽然没有传开，但他的名声在上层圈子里俨然已经是坏透了。 他日后还想要在南溪县靠着他秀才的功名获得利益的话，那可就着实有些难喽！ 而无为寺之前之所以备受百姓追捧，就是因为它拥有着在附近一带崇高的地位。 现如今，无为寺骤然间出了这样的丑事，这就等于在它光洁无暇的外衣上沾染上了斑斑污点，也一下子就被拉下了神坛。 虽然那些客院的香客们愿意给无为寺面子，不把这事儿给传扬出去，但这些人家在日后，再想要烧香拜佛什么的，可就未必会将无为寺作为第一选择了。 无为寺显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所以，即便无为寺这次帮着赵志恒压下了此时，但在无为寺众僧人的心里，他们还不定得有多恨赵志恒呢！ 而以无为寺的底蕴，想要报复一个小小的无底蕴的秀才，那还不容易吗？ 赵志恒今后会遇到的难处，还多着呢！ 涂慕真想通此中关节，不禁痛快的一拍大腿：“早知道无为寺中还有这等热闹，昨天我们就不该忙着离开无为寺的！” 最起码，她当时也该将胖猫留下来，让胖猫替她好好看一场热闹啊！ 胖猫也有些遗憾：“是啊，我们昨天走得实在是太早了！” 不过这也无妨。 热闹虽然没看成，但结果总是好的嘛！ “肥肥，接下来这几天，可就要多辛苦你啦。” 涂慕真笑眯眯的看着胖猫道。 胖猫顿时心生警惕：“辛苦我什么？” “当然是辛苦你往赵家多跑几趟啦！”涂慕真殷勤的给胖猫揉腿，“这年前的最后一场大戏，我们怎么能错过呢？” 胖猫蹭的一下窜出去老远。 它嫌弃的看了涂慕真一眼：“说话归说话，你少动手动脚的啊！” 这人压根儿就不会给人，哦不对，是给猫捏腿！ 她还偏偏要来装样子，捏得它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那你是答应不答应啊？”涂慕真老神在在的道。 胖猫漂亮的眼珠子滴溜溜直转，并没有急着回答。 涂慕真知道它这是在摆架子呢，也不给它思考的机会，直接道：“你要是不愿意的话，这事儿我可就拜托别人去干了啊！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没给你赚零花钱的机会！” 胖猫被惊得差点儿当场跳了起来：“你哪儿还有别人可以拜托啊？” 它难道不是涂慕真最得力的帮手吗？ 难道这家伙又在外头养了别的猫？ 真是岂有此理！ “怎么没有了？”涂慕真根本没往那方面去想，直接道，“封君烁还在我们家呢。他的功夫那么厉害，听墙角这种事情，应该难不住他吧？” “……”胖猫心下一松，“原来你说的是他啊！” “不然你以为呢？”涂慕真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 胖猫生怕涂慕真真的起了养别的猫的心思，赶紧把话给岔了过去，“我就是觉得，封君烁人家可是有头有脸的少侠。你让人家去帮你听墙角，这多不合适啊！到时候你跟人家一提，人家是答应也不好，不答应也不好。你这不是为难别人吗？” 涂慕真当然不可能真的让封君烁去帮她听墙角。 她不过是拉了封君烁做挡箭牌，省得胖猫借此机会狮子大开口罢了。 “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是在为难别人呢？” 涂慕真斜了胖猫一眼，“我看封君烁挺好说话的。而且我有事找他帮忙，我爹就不会那么拼了老命的使唤他了。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嘛！” 胖猫信以为真，顿时急了：“可他到底是个大活人，听墙角这种事情，他做起来哪有我做起来轻松啊？再说了，我往赵家都跑了好几回了，那边儿的地形我早就摸熟了！” 涂慕真心里偷着乐，面上却是一本正经的道：“这么说来，你是愿意去赵家看大戏的了？” “我当然愿意啊！”胖猫连连点头。 这下子，涂慕真实在是控制不住了，嘴角微微翘起：“那你就赶紧去吧，别耽误了功夫，又少看了几场戏份。” 胖猫面色一喜，纵身一跃就翻出了院墙，眨眼间便消失在了涂慕真面前。 它这刚走，涂家院子里就传来了一阵捧腹大笑之声。 涂慕真抱着自己的肚子，笑得好一阵都直不起腰来。 而胖猫也是跑出去老远之后，才渐渐的回过了神来。 它的一张小小猫脸上，竟是露出了跟人一般的疑惑的表情。 它刚刚，是不是被涂慕真忽悠了啊？ 毕竟它都跟了涂慕真这么久了，对涂慕真还是有些了解的。 胖猫知道，涂慕真并不是个喜欢麻烦别人的人。 就算封君烁真的很好使唤，涂慕真也不可能为了听墙角这么点儿小事，就去拜托封君烁的。 所以，它真的是被涂慕真给忽悠了？！ 胖猫顿时有些懊恼。 它早该知道，论起心眼儿来，它一只猫，怎么可能比得过涂慕真呢？！ 还有涂慕真，她一个大活人，竟然跟它一只猫玩这些心眼儿，她这到底还要不要脸啊？！ 胖猫拖着沉重的心情，迈着沉重的脚步，趴在了赵家院子的房顶上。 “什么？钱家要退亲？！” 白秀莲的惊呼声骤然响起，也让有些闷闷不乐的胖猫立马打起了精神，连耳朵都给竖起来了不少。 胡子拉碴面色阴沉的赵志恒不耐的将手中的信扔给了他娘：“这是茹娘给我写的信。她说了，她爹坚持要退亲，她也快要拖不住了，让我们家早做准备，赶紧想想办法，好让她爹回心转意。” 白秀莲大字不识一个，哪儿会看什么信啊？ 她气愤的把信纸捏成了一团扔在地上，愤愤的道： “退亲就退亲！反正这门亲事我们本来就不想要，现在他钱家要退亲，这还是件好事儿呢！” 第135章 扫把星 话是这么说，但白秀莲脸上那愤怒又难堪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 赵志恒揉了揉自己生疼的额角，有气无力的道：“娘！都这种时候了，你就别说这种毫无意义的大话了。” 白秀莲顿时勃然大怒！ 她养了儿子近二十年，儿子对她向来都是言听计从，何曾这么与她说话过？！ 白秀莲正要训斥儿子，可在看见儿子那苍白的脸色之时，她对儿子的心疼又压过了愤怒，让她再也说不出什么苛责的话来了。 “我的儿，大丈夫何患无妻。” 白秀莲安抚的拍了拍赵志恒的手道，“那钱家要退亲，是他们自己无识人之能。要退就退去，日后娘必定再为你说门好亲事，让你光宗耀祖！” “娘！” 赵志恒认真的看着他娘，一字一句的道，“这门亲事，不能退！” “这是为何？”白秀莲一愣，“我们之前一直以来想的，不就是要退掉这门亲事吗？” 白秀莲本就看不起钱家。 只是苦于赵家欠了钱家的银子，她才不得不咬牙认下了这门亲事而已。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 赵志恒叹了口气，“我们家现在的处境，和之前可不能比了。” 钱家好端端的要退亲，肯定是因为钱家已经知道了他在无为寺发生的事情！ 虽然钱父只是个书坊掌柜，但这书坊掌柜能接触的人和事，却比他这个秀才还要多多了！ 而这事儿既然连钱家都已经知道了，那南溪县里稍微有头有脸的人家，怕是都已经知道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家要是退掉了和钱家的亲事，他又还能和什么样的人家攀上亲事呢？ 对之前的赵志恒来说，钱家就是只讨人厌的小虫子，赶都赶不走，他还不能一巴掌把对方给拍死了。 可对现在的赵志恒来说，钱家却是一根救命稻草，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舍弃！ 白秀莲顿时急了：“恒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叫我们家的处境，和之前没法儿比了？” 赵志恒嘴角泛苦：“娘，我和常二妮在无为寺发生的事儿……也只能瞒得住那些消息不灵通的普通百姓人家罢了。” 白秀莲脑子一转，一下子就什么都明白了。 她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脸色狰狞的道：“果然都是那个常二妮坏的事儿！我们家当初之所以会招惹上官司，就是她跟她爹害的！现在好了，你好不容易才把她爹送去了流放，她又甘愿卖身到咱们家做丫鬟赎罪，我这才没有跟她多做计较。可现在倒好，她竟然又害得你连这么一门破烂亲事都断不得！这以后，咱们母子在这南溪县，还要怎么做人啊？这就是个扫把星、害人精，我今儿非得剥了她的皮不可！” 说着，白秀莲就往屋外冲了出去。 赵志恒被他娘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拉住他娘。 可白秀莲正是怒极的时候，身姿矫健得比平时简直快了一步，赵志恒那没什么力气的胳膊，又怎么可能拉得住他娘呢？ 赵志恒本就正处于身心俱疲的状态，他想着他娘本就是个弱女子，这又是在自己家里，反正也闹不出什么大事儿来，他也就没再管了。 而白秀莲冲出门之后，就气势汹汹的踹开了常二妮的房门，双手叉腰一声暴喝： “常二妮！你给我滚出来！你要记得你现在的身份！你是我们家的丫鬟，你来我们家是来干活儿的，不是来当千金大小姐的！哪家的丫鬟跟你似的，这都日上三竿了还赖在床上不起来？怎么着？你这是等着让谁来伺候你不成？！” 常二妮在房门被踹开的那一刻，心中就暗道不好。 她进了赵家这些日子以来，其实一直都挺安分守己的，只想能长长久久的陪在赵志恒身边，将来再为赵志恒生儿育女什么的。 不过，即便常二妮心中抱着这样的期待，但她同样知道自己和赵志恒心中的差距有多大，所以她并没有急着显露自己的心思，只想着先在赵家站稳脚跟就好。 像今天这样睡在床上不起来的事儿，还是头一回发生。 而且她这也不是故意的。 实在是昨天在无为寺的时候，她中了赵志恒给涂慕真准备的药，那药性又特别的强，让常二妮和赵志恒翻云覆海好几回都没能完全消退。 再加上她昨日还是初次，一时失控之下，难免就受了些伤。 偏偏昨日他们还被无为寺的僧人给抓了个现行，以至于常二妮根本就没来得及休息，就被无为寺的僧人关押了起来，水米未进，直至今日早晨，天都还没亮呢，两人就被无为寺的僧人给赶下了山。 可怜赵志恒和常二妮饿了一天一夜，饥寒交迫，还不得不靠着自个儿的一双腿，生生的走回了赵家。 回来的路上，两人还特地挑了小路走，就怕被熟人给瞧见了，今后没法儿做人。 回到赵家，赵志恒和常二妮吵了一架，互相指责着对方的不是。 白秀莲和杜鹃肯定是站在赵志恒那边儿的，常二妮孤立无援，只得老实的低头认错，这才总算是讨得了片刻的安宁。 而人一松懈下来，常二妮又累又饿，哪儿还站得起来啊？ 偏偏赵家的人口也不算少，可愣是没一个关心她的，更没人关心她是不是没饭吃没水喝。 常二妮强撑着到厨房，吃了个冰凉的馒头，又喝了一大瓢凉水，这才强撑着回了房，倒在床上就再也起不来了。 谁知道她这才歇了没一会儿，眼皮子才刚闭起来呢，白秀莲竟然就又闯进来了！ 常二妮陡然心生一股绝望之感。 她怎么就把日子……给过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呢？！ “太太。” 常二妮面色苍白，虚弱的道，“奴婢不是故意躺着不干活儿的。实在是奴婢这身子……真的是扛不住了。” “哟呵，你这还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啊！” 白秀莲根本就没想过要替常二妮着想，登时冷哼道，“你要早说你身子这么弱，动不动就说什么扛不住了，我当初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你收进我们赵家的啊！再说了，我们赵家就这么一点儿家务活，还有杜鹃帮你分担，能把你给累到哪儿去啊？你这么说，难不成是在怪我赵家苛待你了不成？！” 第136章 泄愤 “太太，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常二妮心中暗暗叫苦，赶紧为自己辩解道，“家里的活儿确实不多，奴婢也没有被苛待。是、是奴婢自己的身子不争气！奴婢今后必定好好保养身子，再也不会给家里添麻烦了！” “保养？” 白秀莲冷笑道，“就你一个丫鬟，也有资格说什么保养身体？你一个月月钱就那么点儿铜板，你拿什么保养你自己啊？这不还是等着我们赵家给你垫银子吗？！你也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看看你是个什么鬼德行，你配吗？！” 她今天是铁了心要找常二妮的茬，自然不可能就此善罢甘休。 常二妮脸色惨白，手掌用力的抓紧了被角，手背上骨节分明，一丝血色也无。 若非这是在赵家，若非白秀莲是赵志恒的亲生母亲，她此刻简直想拼了命的从床上爬起来，狠狠抓破对方的脸！ 见常二妮迟迟不应声，白秀莲心中怒火未消，反而越烧越旺。 她三两步走到了常二妮床前，看着常二妮那虚弱至极的脸庞，心中不但一点儿同情心也无，反倒越发觉得厌烦。 这个常二妮，出身不怎么样，心机倒是不浅！ 常二妮平日里是不是就是靠着这么一张楚楚可怜的脸，哄得她的儿子连东南西北都不知道了？！ 白秀莲越想越是生气。 她一把掀开了常二妮的被子，拽着常二妮的胳膊就往床下拖：“你一个丫鬟倒是好好的躺着，我这个当家主母反而却得站着？你给我滚下来！我倒要看看，你这身子是不是真的扛不住了！” 虽说白秀莲早年丧夫，一个人辛苦抚养儿子长大，但她这辈子啊，还真没干过多少苦活儿，大多数时候都是养尊处优的。 也因此，照常理来说，她其实是不太可能拉得动吃苦受罪长大的常二妮的。 但偏偏常二妮如今正虚弱着。 再加上白秀莲动手突然，以至于常二妮猝不及防之下，竟是被白秀莲生生的从床上拉了下来，半边儿身子都挂在床上，脑袋更是差点儿没直接栽到地上去！ “啊啊啊！！！！” 受了惊吓又浑身剧痛的常二妮当即惨叫出声，听着还挺渗人的。 白秀莲听着这声音当即就是一个哆嗦，手上下意识一松。 这下好了，原本有白秀莲拖着，常二妮的身子虽然是倒吊着的，但好歹还能勉强保持一点儿平衡。 可她这骤然一松手，常二妮身上又使不上劲儿，连肩膀带脑袋顿时就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发出“咚”的一阵响声！ 白秀莲又被吓了一跳。 她倒退两步，一脸惊疑不定的看着半躺在地上的常二妮，甚至开始怀疑常二妮是不是就此摔晕，或是直接摔死过去了！ 突然，常二妮的身子动了！ “好、好痛！” 常二妮痛呼出声。 她挣扎着将自己的双腿从床上扒拉了下来，整个人瘫倒在地上，无论她怎样用力都起不来。 白秀莲却是松了口气。 她后怕的拍拍自己胸口，又凑了过去，低着头嫌弃的看着眼前的常二妮道： “还有气儿呢是吧？有气儿你就给我起来！倒在地上吓唬谁呢？没的晦气！自打你进了我们赵家的门，我们赵家就各种糟心事不断。要我说，这些晦气就是你给带来的！瞧你把我们赵家害得有多惨？！” 说着，白秀莲还泄愤般在常二妮肚子上狠狠踹了两脚。 常二妮痛得抱着肚子蜷缩了起来，额头上冷汗直流，连头发都给浸湿了。 “干什么呢你？装死是吧？” 白秀莲不耐的道，“我就踢了你两脚而已，力道又不重！你至于摆出这个样子吗？我告诉你，我可不是我家恒儿，我不吃你这一套！” 常二妮痛得眼前一片恍惚，甚至还产生了耳鸣的情况。 此时的她，根本就听不清楚白秀莲到底在说些什么。 白秀莲却以为常二妮这还是在装模作样，当即就又是两脚朝着常二妮肚子上踹了下去！ 只不过这一次，在她踹出第二脚的时候，脚上的力道没有用好，竟是一脚踢歪，直接踹到了常二妮的脸上，堪堪从常二妮的眼睛边滑了过去！ “啊！！！！” 常二妮又是一声惨叫，震得白秀莲又是一个哆嗦。 “你鬼吼鬼叫些什么？！” 回过神来的白秀莲有些恼羞成怒，“我给你脸了是吧？踹你两脚你还要叫个不停，你这是生怕街坊邻居们不知道咱们家都发生了些什么事儿吗？你这是成心要败坏我们家的名声是吧？！” 她话还没有说完，常二妮突然“噗”的一下，猛的吐出一口鲜血来！ 因为靠得实在太近，白秀莲的鞋面上甚至也沾染了不少血迹，吓得白秀莲也跳着脚吱哇乱叫起来。 躲在门口看热闹的杜鹃顿时眼前一亮。 常二妮这都吐血了！ 她这身体肯定是不行了啊，怕不是个早死的命！ 真要如此的话，那这家里，可就再没人跟她争抢少爷了！ “发生什么事儿了？” 听着外边儿动静不断的赵志恒实在是受不了了，站在门口询问道。 杜鹃忙迎了上去，扶住了赵志恒的右臂：“少爷，你这脸色可不太好，要不你还是多休息一下吧？” 她对赵志恒和常二妮在无为寺的盘算并不知晓，只知道他们二人一同出去了一趟。 而且这出门前两人都还好好的，回来的时候两人却一个比一个狼狈，还大吵了一架。 杜鹃只以为这是常二妮想要讨赵志恒的欢心，结果却是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巴不得常二妮就此一病不起呢！ “我还撑得住。” 赵志恒摇了摇头，“我娘这到底是怎么了？你快带我去看看。” 他娘这叫得也太让人心慌了。 赵志恒的心都跟着扑通扑通拼命的跳了起来。 他心中有股不太好的预感，像是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一般。 杜鹃当然不想带赵志恒过去。 她了解男人，所以她知道，常二妮现在的惨状，虽然在她看来是挺大快人心的，但对男人来说，却极容易让男人心软，甚至是心疼。 可这毕竟是在赵家，赵志恒现在更是她的主子。 第137章 各怀鬼胎 顿了顿，杜鹃还是搀着赵志恒走了过去，语气温柔的道：“夫人没事儿，少爷你放宽心就好。” 赵志恒也觉得他娘应该是没事儿。 毕竟他娘这叫嚷的声音虽然听起来挺渗人的，但却是中气十足，一听就知道她这身体好着呢！ 可他娘老这么嚷嚷下去也不是回事儿啊？ 这声音要是传到邻居们耳朵里去，那像个什么样子啊？ 常二妮也是。 明知道他娘不喜欢她，她就不知道多顺着点儿他娘吗？ 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真不知道她这个丫鬟到底是怎么当的！ 连杜鹃的一个手指头也比不上！ 赵志恒脸色不善的被杜鹃搀扶到了常二妮的房门口，谁知道两人还没进去呢，白秀莲突然惊慌失措的跑了出来，那模样瞧着就跟逃命似的。 没有防备之下，白秀莲一头就撞在了赵志恒胸口上！ 赵志恒脸色一白，痛得顿时就弯下了腰去，脚下更是踉跄了好几步。 亏得杜鹃及时的扶住了他，这才没有让他真的摔倒下去。 “少爷，你没事儿吧？”杜鹃一脸焦急的问道。 白秀莲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撞到亲儿子，登时也急了：“恒儿你感觉怎么样啊？是不是受伤了？伤得重不重啊？” 她嫌恶的看了杜鹃一眼，到底还是没有把杜鹃从儿子身边推开，而是忍着怒气，从另一头扶住了儿子，小心翼翼的看着儿子的脸色。 好在白秀莲这一下撞得的确是不重，赵志恒很快就缓了过来，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娘，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白秀莲松了口气，又不满的看向了杜鹃，“恒儿不是在房里好好休息的吗？你把他带到这种地方来干什么？真是晦气！” 这要不是情况不允许，杜鹃简直都想要回应白秀莲一个大大的白眼儿了！ 这地方怎么就晦气了？这不还是赵家的地盘吗？ 虽然杜鹃也知道白秀莲这是想借此机会贬低常二妮，可她也不用脑子想想，这撞到赵志恒的人，是她这个亲娘，可不是人家常二妮！ 杜鹃心中腹诽不已，面上却是一个字也不敢多说，只委屈的点下了头。 赵志恒见状，主动开口替杜鹃解释道：“娘，这事儿不怪杜鹃，是我自己坚持要过来的。杜鹃也是为了照顾我，所以才会过来扶我一把的。” 他要是不开口还好，他这一开口啊，白秀莲的脸色反而更加难看了。 这小贱人，年纪看着不大，手段倒是不浅！ 竟然都哄得她儿子站到她那一边去了！ 白秀莲心中怒极，倒也还算沉得住气，只冷声道：“恒儿，你也不必替她说好话。就算是你坚持要过来的，可你现在是少爷，她是丫鬟，那她就该为你的身体考虑，再不济也该劝说你一番才是。可她却什么都没做，还纵容着你胡闹，这就是她的不是！” 赵志恒想跟他娘解释，杜鹃其实是劝过他的，只是他没听罢了。 然而杜鹃却没有再给赵志恒开口的机会，忙主动低头道：“太太教训的是。都是奴婢不好，是奴婢错了，还请太太责罚！” 赵志恒一顿，心疼的看了杜鹃一眼。 这丫头，未免也太过心善了。 为了不让他跟娘亲起争执，她竟然主动背起了黑锅！ 而察觉到赵志恒目光的杜鹃并没有抬头，心中则升起了一股得意。 就算她认错了又怎么样？ 这有时候啊，认错不一定是真错，说不定还能给她带来一些额外的收获呢！ 而白秀莲对赵志恒和杜鹃之间的情愫流动却是一无所知。 她虽有些心计，也年长一些，但她平日里毕竟没什么人情往来的时候，还是少了几分看人的眼力。 “既是你知错了，那就罚你在院子里跪上一个时辰，你可服气？”白秀莲志得意满的道。 杜鹃的脸色顿时就白了白。 她早就知道自己在白秀莲这儿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全身而退，但她还是没有想到，白秀莲折腾起人来，竟然会如此的心狠！ 这可是大冬天，院子里本就寒冷，再要在那冷冰冰的石板上跪上一个时辰，她这一双膝盖离废掉就不远了！ 哪怕是她当初在谢家的时候，她也没有遭过这样的罪啊！ 这老巫婆可真是不干人事儿！ 就在杜鹃琢磨着怎么把这责罚给推脱过去的时候，赵志恒开口了： “娘，杜鹃做错了事挨罚是应该的。可你看，眼下我身子不太舒服，你也需要有人照顾。二妮她暂时又起不来……家里这里里外外的，不都还得靠着杜鹃一个人吗？” 白秀莲一想也是。 她现在已是习惯了有人伺候，要是家里的两个丫鬟一下子全都倒了，难不成家里这些活儿，还得让她一个人来干不成？ 那可不行！ 这大冬天的，她才不想受这个罪呢！ 可要是就这么放过了杜鹃的话，白秀莲心里同样不高兴！ “那我儿的意思是？”白秀莲试探的问道。 赵志恒朝他娘安抚的笑了起来：“娘，要不，你就把这责罚先给记着，先不罚下去，且看杜鹃接下来的表现如何？要是她表现得好，那就算她将功补过，这责罚也就免了，正好大家到时候开开心心过年。要是她表现得不好，那就双罪并罚，你再多罚她跪上一个时辰也行！” 白秀莲在听到前半段的时候，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她儿子这说来说去的，不还是在给这小蹄子求情吗？ 不过待听到了后半段，白秀莲的面庞就渐渐的亮了起来。 “我儿的这个主意好！” 白秀莲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就照我儿说的办！” 赵志恒就转过头，笑看着杜鹃：“还不向我娘道谢？” 道什么谢啊！ 她巴不得这老巫婆早死早超生呢！ 杜鹃知道白秀莲这是巴不得她接下来继续犯错，好抓住机会双倍罚她呢，怎么可能会真心感谢白秀莲？ 可事已至此，她也只得跪了下来，感激涕零的朝白秀莲磕了个头：“多谢太太，多谢少爷！” 少爷也真是的，想给她求情，有多少好法子不能用啊，干嘛非得选这么一个！ 她接下来的日子哟，怕是都不会太好过了！ 第138章 扫地出门 赵志恒并不知道自己临时出的这么一个主意，并没有换来杜鹃的感激，反倒惹得杜鹃在心里把他都给一块儿埋怨上了。 他看着眼前母亲和杜鹃其乐融融的场面，只觉得自己果然还是和从前一样厉害！ 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到了他的手里，那不都是手到擒来吗？ 而他曾经在涂慕真那里屡次感受到了的挫败感，这会儿也总算是被冲散了许多。 “对了娘，刚刚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啊？” 赵志恒这才想起了正事儿，轻声道，“娘，我们家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正是该低调处事的时候。像刚刚那种情况……能不发生，那自然还是不发生的好。” 他这说的也算是委婉的了。 要是说得直白一点，赵志恒其实就是在告诉他娘，他们家最近惹出来的事端已经够多了的，正该避避风头，少让别人关注到他们。 白秀莲却也是终于想起了这事儿，顿时一拍脑门儿：“刚刚光顾着说杜鹃的事儿了，我差点儿就忘了大事！恒儿，常二妮她从床上摔下来啦，都吐血啦！我看她这是命不久矣了，要不，咱们还是通知常家一声，让常家人把她给领回去吧？” 赵志恒和杜鹃听得满头问号：“？？？” 不是，什么叫常二妮命不久矣了？ 更何况，就算她真的得了病受了伤，可她现在已经是赵家的人了，那赵家就该负责给她请大夫治病疗伤啊！ “娘，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赵志恒糊里糊涂的道，“二妮从床上摔下来了？她摔得应该不重吧？怎么就吐血了呢？” 白秀莲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干脆一甩手道： “反正就是她自个儿身子不好，摔一下就快不行了。我觉得啊，她当初主动找上我们家，说是要卖身给我们家当丫鬟，那就是存心不良！说不定她早就知道自己身体不行了，又知道常家没银子给她治病，所以她才故意赖上了我们家，就是等着让我们家帮她出银子呢！”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哪怕杜鹃心中一直很忌惮常二妮的存在，也曾想过要如何把常二妮从赵家给赶出去，但白秀莲说的这个借口，仍是让她嗤之以鼻。 常二妮到底是怎么从床上给摔下来的，她当时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那不就是被白秀莲给拖下来的吗？ 现在倒好，她对此竟是一字不提，反倒还装起了无辜！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呢？ 偏偏就是这么无耻的人，竟然还生了个秀才儿子，而且这秀才儿子明显身有大才，迟早会飞黄腾达的！ 而赵志恒虽然没有看见当时的情况，但他对他娘的话显然也并不怎么相信。 只不过因为他和他娘相依为命多年，出于对母亲的尊敬，他才没有出口反驳母亲的话而已。 “娘。” 赵志恒叹了口气，道，“这些事儿就先不提了。你还是先让我们进去看看，常二妮现在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吧？” 白秀莲实在是拦不住了，只得硬着头皮扶着儿子重新走了进去： “恒儿啊，你看归看，可不能心软啊！不是娘狠心，实在是常二妮这年纪轻轻的就开始吐血，这明摆着不是长寿之相啊！这样的人要是继续留在咱们家里，那是肯定会连累你的！你以后可是要考进士、做大官的人，可不能沾上这样的晦气！” 赵志恒随口应着，并没有真的把这些话往心里去。 毕竟，这同样的话，他已经听了十几年了，耳朵都快给听出茧子来了。 三人走进屋里，昏死在地上的常二妮，和她身前那一片血污，很快就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赵志恒脸色大变！ …… “所以，赵家真的让常家人把常二妮给领回去了吗？” 涂慕真听着胖猫手舞足蹈转述的大戏现场，神情兴味的问道。 她就知道，让胖猫去听赵家墙角这事儿，绝对错不了！ 这不，这才过去多久啊，胖猫就带回来了这么劲爆的消息！ “那可不是嘛！” 胖猫不能理解的道，“常二妮都被那个姓白的老女人给折腾得快不行了，她竟然坚持不让赵志恒给常二妮请大夫，还非得让那个杜鹃去常家报信儿，让常家人把常二妮给接走！” “那常家人去了吗？”涂慕真好奇的问道。 啧啧啧，就着赵家这场大戏，她都觉得自己今天可以多干两碗饭！ “去了啊！” 胖猫点点头，“常二妮她娘，还有她弟弟，都去了！” 涂慕真：“……他们真把常二妮给接回去了？” 不是吧不是吧？ 为了给赵家填窟窿，常二妮都做起了家贼，把常家的值钱东西都搬去变卖了！ 常家母子如今还靠着常大妮的夫家接济呢，他们竟然真的能摒弃前嫌，接回常二妮这个败家子？！ 这未免也太过圣母了吧？！ “那怎么可能！” 胖猫嗤笑道：“常二妮把常家害得那么惨，哪怕常家人之前还对她有些血脉亲情在，后来也被常二妮自个儿给亲手作没了！赵家这次去常家传话，让常家人把常二妮带走，常家人一下子就猜到常二妮这肯定又是在赵家闹出了什么事儿来，连赵家都容忍不了她了！” 从前常富贵还在的时候，常二妮她娘宋翠云在家里向来都是唯唯诺诺沉默寡言的，在家里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这也是为什么常二妮敢背着她娘，把常家的值钱东西都给变卖了的缘故。 她知道自己就算是这么干了，她娘也不可能拿她有办法。 至于她弟弟常大志，年纪还小着呢，就更没什么主意了。 不过常家接连遭遇大变，宋翠云显然也还是成长了不少。 这次杜鹃去常家传话，并没有把事情说清楚，只说常二妮不但是个家贼，还是个病秧子，害得赵家损失了不少钱财，让常家人把常二妮给带走。 宋翠云当时一听就知道，常二妮这铁定是因为什么缘故给病了，而且还病得很重，赵家人不舍得花银子给她治病！ 这可不行！ 常二妮当初说了，她的卖身契在赵家，她现在已经是赵家的人了！ 既然如此，那她到底是死是活，那当然得归赵家管了！ 第139章 大闹赵家 “常二妮她娘和她弟弟去了赵家之后，两人不但没有把常二妮给接走，反而在赵家院子里闹了起来……” 胖猫津津有味的说着自己当时看见的情况。 宋翠云和常大志早就恨上了常二妮，只是因为常二妮如今住在赵家，有赵志恒这个秀才庇护，所以他们母子俩才不得不忍气吞声，不但贸然找上常二妮。 可现在，赵家人竟然主动邀请他们母子去赵家，两人怎么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呢？ 只不过，和赵家人预想的不一样，常家母子不是去接人的，而是去质问赵家到底是怎么待人的！ 这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在赵家也没待上多久，突然间就命不久矣了呢？ 尤其是赵家对常二妮当时的情况并没有做掩饰，常家母子一去就看见常二妮生死不知的躺在地上，地上还有不少血迹。 这看着简直就跟谋杀现场似的！ 宋翠云哪怕再怎么恨常二妮，可常二妮到底是她的亲生女儿。 看见亲生女儿竟然沦落到这般模样，宋翠云心中恻隐心起，也激起了她心中更多的怒火，让她当场就爆发了出来！ 宋翠云深知赵家人多，自家人少力微不可能与赵家相抗衡。 不管是讲道理还是拼武力，他们母子肯定都不是赵家人的对手。 既然这两条路走不通，那她就只能选择最后一条路了。 撒泼！ 反正他们常家现在已经这样了，也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但赵家却不一样。 赵志恒是秀才，也是个要脸的。 真要闹腾起来，就算他们常家在赵家讨不到什么好，但至少不会被赵家压着欺负！ 而事实也正如宋翠云所猜想的一样。 她这么一闹，赵家人登时就傻了眼了！ 涂慕真不禁感叹道：“要么说不能把老实人给惹急了呢。常二妮她娘我也听说过，是个性子木讷少言寡语的妇人，从不与人起争执。能把她都给逼得在赵家院子里撒起泼来，赵家这下子怕是没法儿收场了啊！” “是啊！” 胖猫赞同的道，“赵家人虽说是搬了新家，独占一个大院子，跟邻居们也还没有什么往来。但他们搬家后闹出的动静也不小，周围邻居都有所耳闻，也打听过他们家的事儿，对这新搬来的邻居并没有什么好感。这次常二妮她娘一闹，周围的邻居都跑出来看热闹不说，对赵家人也非常不满，觉得这家人很有问题，老是惹事儿。” 涂慕真：“……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反正只要赵志恒越倒霉，她就越高兴！ 看着涂慕真那喜滋滋的模样，胖猫撇了撇嘴角道：“可惜你是人，不是猫。这么好看的大戏，你都看不了现场。” 涂慕真脸色的笑容一僵：“……后来呢？常二妮她娘这么一闹，赵志恒又是个什么反应啊？” 这臭猫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说得跟她一个大活人，还比不上它这只臭猫似的！ 胖猫见好就收，嘿嘿笑道：“那姓赵的还能有什么反应啊？他当然是被吓坏啦！” 虽说赵志恒这人人品不行，但他到底是个读书人，平时接触的人也大多比较斯文有礼。 像宋翠云这样直接在他面前撒泼的，他还是生平头一次见到！ 赵志恒当场就被吓傻了！ 就是杜鹃，那也是从深宅大院里出来的，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啊？ 赵家三口人，最后竟是白秀莲率先反应过来，气得脸都红了，冲出去就和宋翠云一阵对骂！ 一个说赵家不做人，骗了好人家的姑娘自卖自身到他们家做丫鬟，却不好好对待，把人都给折腾得快没命了。 一个说常家出了个被流放的罪犯，根本不是什么好人家。又说常二妮是自甘堕落，哭着喊着非要进他们赵家当丫鬟，是赵家一时好心，这才收容了她罢了云云。 双方吵得不可开交，又把当初赵志恒和常二妮一块儿夜半落水，以及赵志恒是如何坑害自己未来岳父的往事，全都给翻了出来。 她们倒是吵得过瘾了，跑出来看热闹的邻居们也跟着看过瘾了。 原来这新搬来的邻居，竟然是这么一家人啊！ 幸亏这家人搬来的时间还不长，他们也还没来得及和这新邻居有什么接触。 不然的话，这得多恶心人啊！ 眼看着院门外挤着的人越来越多，门外的议论声甚至已经快要压过宋翠云和白秀莲的争吵声，赵志恒这才终于回过了神来。 “关门，给我关门！”赵志恒气得直跳脚。 哪怕是之前和常富贵闹上公堂的时候，他都没有像今天这样丢脸过！ 眼看着没人听赵志恒的吩咐，被宋翠云的威势吓到的杜鹃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的打算绕过争吵中的两人，去把院门给关上。 而邻居们将赵志恒那失态的模样看在眼中，都不禁摇起了头。 “听说这新邻居家的年轻人还是个秀才，秀才就这么个德性啊？” “也不是所有的秀才都是这样的……” “天底下读书人那么多，难免会出现一两个败类嘛，这也没什么稀奇的。” “那倒是。幸亏我儿不是这样的！” “我儿也不是！” “回头得跟我儿子交代一声，让他离这家人远一些。哪怕这家有个秀才，那也不能沾上啊！” “对对对。我差点儿把这么重要的事儿给搞忘了！” “……” 院子外的议论声零星的飘进了赵志恒的耳中，差点儿没把身心俱疲的赵志恒给气得当场吐血。 他狠狠的瞪了杜鹃一眼。 关个门也这么磨磨蹭蹭的，真是一点儿用也没有！ 杜鹃心里还委屈着呢。 她以为自己进了赵家，应该是来享福的。 可谁能想到，这赵家的日子，竟然比在她在谢家的时候差远了！ 要不是她着实爱慕赵志恒，舍不得赵志恒，再加上谢姝静身边如今又有个厉害的嬷嬷在，她早就回谢家去了！ 杜鹃强忍着心里对白秀莲和宋翠云二人的畏惧，飞快的走到院门前，想要将院儿门给关上。 “不许关门！” 一直默不作声的常大志突然跑了过来，一把抓住了杜鹃的手腕儿，“你们肯定是想关起门来害我和我娘，就像你们害了我二姐那样！” 第140章 形势逼人 涂慕真：“……常大志当时，真是那么喊的？” 她很是有些觉得不可思议。 在她的印象中，虽说常富贵是个重男轻女的，但他实际上就是个薄情寡义之人，心里除了他自己，根本就装不下别人。 再加上常富贵好赌又好酒，常家常年背着外债呢，常家的日子过得那是一日不如一日。 所以常大志虽然是常家唯一的儿子，但他从小到大，还真没过过多少好日子，大多数时候都跟他娘一样，过得胆战心惊的，也养出了他胆小如鼠的性格。 若非如此的话，常二妮也不敢在她爹被流放之后，大着胆子回家里搬东西变卖了啊！ 就连宋翠云大闹赵家的时候，常大志也只是默默的缩在角落里，就跟不存在似的。 涂慕真没想到，常大志那么胆小的性格，他竟然还能在关键时刻出手，抓住杜鹃不放！ “是啊！” 胖猫也看出常大志不是个胆大的，感慨的道，“我看他娘跟赵志恒他娘吵架的时候，他都躲得远远的，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还有功夫盯着其他人的动静，看来这是个心里有成算的！” “那后来呢？” 涂慕真好奇的问道，“赵家的大门，关上了吗？” “当然没关上啦！” 胖猫幸灾乐祸的道，“常大志那小子也有十岁了，个头却是长得高高大大的，看起来像是有把力气的样子，比赵志恒那家伙可强多了！他这突然一出手，可把那个叫杜鹃的丫鬟给吓坏了。她当时就叫嚷了起来，急急忙忙的跑回了赵志恒身边，再也不敢往门口去了。赵志恒气得要命，可常大志一直死死的盯着他呢，他也是半步都不敢乱动！” 涂慕真心头无语。 赵志恒年纪可不小了，怎么说也算是赵家的顶梁柱。 可结果呢？ 他竟然被个十岁的小孩子给吓得不敢妄动！ 这欺软怕硬的作风，可真是让他表现得淋漓尽致啊！ “赵家这次，怕是要栽个大跟头了。”涂慕真若有所思的道。 “那肯定的啊！” 胖猫道，“常二妮她娘闹得可厉害了，门又关不上，周围的邻居们也不怕他们家，全都堵在他们家门口看热闹，甚至还有不少扒墙头的呢！赵志恒眼看事态无法收拾了，这才叫住了他娘，主动让步，恭恭敬敬的把常家母子给请到了屋子里商量，又亲自把常二妮抱回了床上躺着，还让杜鹃去外头请了个大夫回来。就为了这事儿，赵家是既搭上了名声，还损失了不少银子呢！” 其实说到底，这事儿还是赵家自己没办好。 赵志恒跟他娘都是心狠手辣之人，可惜他们的心智手段却又不够，总是在关键时刻犯蠢。 就比如这一次。 换了真正有手段的人来处理的话，既然赵家不想要常二妮这个拖累了，那就干脆把她扔在那里不管，等着她真正咽气的那一刻好了。 反正赵家有常二妮的卖身契，常二妮到底是死是活，都是赵家人自个儿说了算，旁人根本没从指责，也不可能打听到内情。 可偏偏，白秀莲非要把常家人给请到赵家去。 这有了外人的搅和，此事怎么可能还能够轻易压制下去？ 可以说，赵家会落到眼下这个地步，那完全是赵家母子自个儿作出来的！ “大夫怎么说？”涂慕真问道，“常二妮真的活不长了吗？” “这个可不好说。” 胖猫摇摇头道，“常二妮的身体底子本来就算不上好，白秀莲踹她的那几脚又是下了死力气的。听大夫说，常二妮这是伤了内里，要治的话必须得用上人参等上好的药材。而且常二妮这身子就算是治好了，以后也肯定会落下病根儿，需得常年吃药补身。最重要的是，常二妮的身体好像出了什么问题，大夫还说她以后恐怕很难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涂慕真听得一愣。 常二妮的身体，竟然已经糟糕到了如此的地步吗？ 不过万幸的是，她总算是保住了性命，暂时无性命之忧了！ “赵家如今应该已经没多少家底了吧？”涂慕真若有所思的道，“常二妮治病需要人参，这人参钱，赵家拿得出来吗？” “那你可真是小看赵志恒了，赵家现在还真有钱！”胖猫一脸怪异的道。 涂慕真看着它那表情，就像是个看着个大活人似的，差点儿就忍不住要笑出来了。 “哦？赵家哪儿来的钱啊？”涂慕真眼底含笑的问道。 “那钱家姑娘悄悄给赵志恒的。”胖猫惋惜的道。 涂慕真：“……钱家姑娘竟然还敢给赵志恒送银子？钱家真就不管她和赵志恒的事儿了？” 那位钱姑娘，对赵志恒到底是有多么的忠心耿耿啊！ 赵家的名声早就已经败得不行了，钱家姑娘之前给赵志恒送银子也被家里人给发现了，两家人甚至还因此而谈起了婚事。 但即便如此，照理来说，在这种敏感的时刻，钱家应该会把钱姑娘好好的管束起来才是。 没曾想，就这样，都还是让钱姑娘找到了机会，又拿了家里的银子给赵志恒送去？！ “那我就不知道了。” 胖猫摇摇头道，“我光是看赵家的大戏都看不完呢，哪儿还顾得上那什么钱家啊？” 涂慕真无言以对。 “那这么说来，赵家是真打算掏银子给常二妮治病了？”涂慕真对此抱有怀疑。 就算赵家现在真拿得出买人参的银子来，可赵家接连遭遇损失，家底早就已经被掏空了。 而且白秀莲和赵志恒本就是贪财吝啬之人，白秀莲之前更是想要将常二妮给赶出去！ 这一下子要在常二妮身上花那么多的银子，他们母子俩能舍得吗？ 胖猫明白涂慕真话里的意思，道： “赵家当然舍不得了！可常二妮她娘跟弟弟还在赵家呢，周围又有那么多的邻居等着看他们家的热闹。赵志恒怕常家母子又闹起来，哪怕他心里再怎么不情愿，也还是向常二妮她娘保证，说常二妮是他们赵家的人，他们赵家就是花再多银子，也一定会治好常二妮的！” 第141章 登堂入室 “算赵志恒识相！” 涂慕真冷哼道，“他倒是知道取舍！” 事实上，任何一个聪明人，都知道眼下该做什么选择的。 可这么容易就让赵志恒把常家人给安抚了下来，涂慕真就是觉得心里不爽！ 胖猫懒洋洋的道：“他倒是想装傻呢，可他装得了吗？为了常二妮的事儿，常家母子都在赵家住下了！说是他们一日没有亲眼看到常二妮的病给治好，那他们就一日不走！” 常二妮她娘竟然还有这样的魄力？ 怕不是常家的日子过不下去了，宋翠云干脆借此机会扒拉上赵家，在赵家蹭吃蹭喝吧？！ “赵志恒怎么会答应让常家母子住下来呢？”涂慕真皱眉问道。 “当然是因为常二妮她娘够豁得出去，敢闹腾啊！” 胖猫理所当然的道，“再说了，要是赵家人不同意，常二妮她娘就要追究常二妮到底为何会年纪轻轻吐血一事。白秀莲怕自己将常二妮生生踢的吐血一事被暴露出去，哪儿敢让人深究下去啊？” 涂慕真顿时恍然大悟，乐了：“这下可好。常家母子，可是他们自己亲手请过去的！” 恐怕赵志恒跟他娘这会儿，怄得肠子都快气出来了吧？ 这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一时之间，她竟然又想起了胖猫刚刚说的话。 可惜她不是只猫，没办法亲自前去，亲眼看一看赵家此时的乱状啊！ “赵家如今都已经这样了，也不知道他们那新家，还能不能住得下去呢？” 涂慕真不由得猜想了起来，“该不会，这新家还没有住习惯，赵家就又要搬家了吧？” 这可真说不准！ 毕竟，想当初赵家就是因为坏了名声，在原来的地方住不下去了，才会搬家，选择一个没什么人认识他们的地方落脚。 现在，他们家的名声在邻里间再次败坏，跟之前也差不多嘛！ 事实上，赵志恒现在已经顾不上搬不搬家的事儿了。 家里突然多了两个人，尤其这两个人还对他们家报以仇恨之心，再加上钱家闹着要退婚的事儿，以及赵志恒和常二妮在无为寺鬼混渐渐传开之事……赵家如今的乱子多着呢，赵志恒已然是自顾不暇了！ 涂慕真如今每天就着赵家的热闹事儿，都能多磕掉两盘瓜子儿！ 常二妮因为生病受伤，每天只能卧病在床。 宋翠云借着照顾女儿之名，每天无数次的找白秀莲要各种东西。 但凡白秀莲露出一丁点儿不乐意的表情，宋翠云就一副要大闹的模样。 白秀莲生怕她会再次招来邻居们的注意，只得忍气吞声，满足宋翠云的所有要求。 宋翠云的胆子渐渐的就被纵容大了，找白秀莲要的东西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贵。 白秀莲烦不胜烦。 她屡次私底下偷偷问儿子，他们到底还要养着常家一家三口到何时？ 赵志恒对此也很无奈：“娘，常二妮本就是我们家的丫鬟了，是我们家的人。就算你再怎么看她不顺眼，也不该让杜鹃去常家报信儿，非得让他们把常二妮给接走啊！” 其实对常二妮，赵志恒原本也是有些感情在的。 可常二妮先是因为和他一块儿落水，败坏了他的名声。后来又有常富贵纠缠赵家，害得赵家搬家避风头。 也就是常二妮主动卖身进了赵家，愿意在赵家当丫鬟赔罪，赵志恒才稍微看她顺眼了点儿。 偏偏两人这次一块儿算计涂慕真，结果被涂慕真逃了不说，他们俩反倒成就好事，再次给赵家带来了灾难！ 在这么多事情的累积下，哪怕赵志恒已经得了常二妮的身子，但他对常二妮的感情已经彻底被冲散了，半点儿也没有留下不说，还让他也怨恨上了常二妮！ “那我当初让杜鹃去常家报信儿的时候，你也没跟我说这些啊！”白秀莲委屈的道。 赵志恒无言以对。 他哪里是没说过这些啊，分明就是他娘当时一意孤行，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嘛！ 这次的祸事，说到底，都是他娘给惹出来的！ 不过白秀莲到底是赵志恒的亲娘，所以他还是把心里对母亲的怨恨给压制了下去，并没有跟白秀莲产生争执。 “娘，常二妮的身子迟早会养好的，常家人也迟早会离开我们家的。” 赵志恒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情并不重要。眼下最重要的，是钱家要和我们家退亲的事儿！” 继钱茹娘让人送信儿过来之后，钱家也派了媒人过来，说是要和赵家解除婚约。 赵志恒当然不肯答应，但钱家显然心意已决，此事怕是没什么回转余地了。 就在涂慕真等着看赵、钱两家的婚约到底会不会真的解除的时候，封君烁却突然和涂慕真告别，他要回封家堡去了。 这家伙终于要走了？！ 涂慕真心中大喜，面上却是一点儿也没有表露出来，反而一脸不舍的道：“封大哥你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啊？要不你还是在我们家多住几天吧。我和我爹，都特别欢迎你继续在我们家做客！” “真的吗？” 封君烁眼睛一亮，神情兴奋的问道。 涂慕真吓得心里一跳。 不是吧？ 难道封君烁真把她这客套话给当真了？ 那可怎么能行？！ “我们当然是真心想留你再住几天的了。” 涂慕真话音一转，“不过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你爹娘，还有你家里的其他人，肯定也都想你了。要不这样吧，封大哥你先回家陪家人过年。等以后你什么时候有空了，还可以随时过来南溪县这边玩儿嘛！” 封君烁白了涂慕真一眼：“我就知道，你那话不过是糊弄我的罢了。你是不是和涂伯伯一样，早就盼着我赶紧离开南溪县了？” 咦，这都让封君烁看出来了？ 当然了，这个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封君烁他不但看出来了，甚至还直接给说出来了！ 这种做法，和封君烁这段时间以来所表现出来的善解人意的形象，可是有些不太相符啊！ 倒是让涂慕真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封君烁的时候。 那时候的封君烁，才真是性情率真、随心所欲啊！ 第142章 道别 涂慕真隐约明白了什么。 她并没有回答封君烁的问题，只是笑道：“封大哥在南溪县的这段日子，其实也待得很辛苦吧？” 封君烁顿了顿，摇头失笑道：“倒也算不上辛苦。我只是有些不解，为何你和封伯伯似乎都不愿意信我？” 涂慕真被封君烁给问糊涂了：“封大哥此话何意？我和我爹，并没有不信你啊！” 不然的话，他们干嘛要让封君烁住在涂家啊？ 这正是因为他们都是把封君烁当自己人看待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封君烁无奈的道，“我就是想知道，涂妹妹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去封家堡呢？” 原来封君烁说的是这个啊！ 涂慕真一时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封小子！” 涂福生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语带不善，“你跟我家真真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涂慕真暗暗松了口气。 幸亏她爹来了！ 封君烁脸色一僵，忙道：“涂伯伯，我只是和涂妹妹道个别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 “最好如此！” 涂福生冷哼道，“封小子，我看你最近这几天还算老实，本来还觉得你也算是个可造之材。眼下你都要回去了，你可别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给我留下什么不一样的想法啊！” “小侄不敢！” 封君烁这下子是真的有些被吓到了，忙躬身行礼道。 涂福生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对他说什么。 他一转头，面向涂慕真时，脸色却又变得和缓无比：“真真，屋外风大，你别老在外头待着，没事儿就进屋里歇着去，省得一不小心再给病了。” “好的，爹。” 涂慕真一脸乖巧，老实的抱着胖猫进了屋。 在进屋后关上门的那一刻，一直没说话的胖猫这才小小声的道：“真真，你爹刚刚的气势好吓人啊！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小捕头吗？” 涂慕真：“……我也不知道。” 她的声音同样很低，主要是怕被外边儿那俩武艺高强的家伙给听见了。 事实上，涂慕真刚刚也感觉到，她爹刚刚在开口质问封君烁的时候，那一身气势确实很慑人，与他平日里笑呵呵的老好人模样截然不同！ 想来也是。 能和大名鼎鼎的封家堡堡主交好的人，那能是一般人吗？ 涂慕真再一次对她爹从前的小秘密起了好奇心。 而因为这么一个小插曲，晚上吃饭的时候，涂家饭桌上的气氛有些怪怪的。 涂福生不开口，涂慕真和封君烁也不敢随意开口说话了。 待封君烁回房休息之后，涂慕真才悄悄找上了她爹：“爹，你今天干嘛要去封大哥发那么大的脾气啊？他这都要回封家堡去了，你好歹对人家好点儿啊！” “怎么，你这是在给那封小子抱打不平吗？”涂福生没好气儿的道。 “那哪儿能呢！”涂慕真喊起了冤，“我这是在替爹你着想啊！封大哥说到底是你的晚辈。你老是对他那么严厉，别人会误以为你没有气量，老是跟晚辈较真儿嘛！” “我还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涂福生黑着脸道，“再说了，我们自己家里的事儿，你不说我不说，封小子也不对外人说的话，别人又怎么会知道？” 涂慕真：…… 合着她爹打的竟是这么个主意？ 难怪她爹一直这么有恃无恐的了！ “好吧。”涂慕真叹了口气道，“那封大哥明天是真的要走了吗？” “没错。”涂福生面色淡然，“这事儿他也已经跟我说过了。明天一早，他就启程，回返封家堡！” 涂慕真点点头：“那我一会儿给封大哥收拾点儿吃的吧？方便封大哥带着在路上吃。” 还好她爹宠着她，家里本来就常备着点心小零食什么的。 不然的话，封君烁走得这么急，她上哪儿给封君烁准备这些东西去啊？ 涂福生的脸色又黑了几分：“他这么大个人了，在路上还能饿着自己不成？你给他准备什么东西啊！” 涂慕真哭笑不得：“爹！封大哥毕竟是客人，人家如今要走了，我们总得尽尽地主之谊不是？” 她爹这到底是对封君烁有着多大的怨气啊？！ 涂福生知道女儿说的有道理。 可他就是不乐意看着自己女儿为了封君烁这么忙里忙外的：“客人又怎么了？当初霍兄弟在我们家做客后离开的时候，我们不也没给他准备什么东西吗？” 霍文直？ 涂慕真不禁晃了下神。 她最近看大戏不断，要不是她爹提起，她差点儿都快想不起霍文直来了。 “爹，霍大人怎么能跟封大哥一样呢？” 回过神来，涂慕真忍不住笑道，“霍大人那是真正的客人，我们只需要以礼相待，在霍大人有要求的时候帮他一把就行了。可封大哥，他不是算是你的侄子吗？你侄子从你家离开回家，你就真的一点儿东西也不给人带吗？”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爹不可能不明白啊！ 很显然，她爹这怕不是已经被气糊涂了。 涂福生本来想说霍文直和封君烁怎么就不一样了？ 不过听到涂慕真后边儿说的话，他又觉得女儿说的有些道理。 想了想，涂福生道：“那行吧，爹听你的。不过，这给封小子准备送行礼的事儿，你就不用操心了。爹来操办就行！” 涂慕真：“……爹，你确定吗？” 她爹要亲自给封君烁准备送行礼？ 她听着怎么觉得有点儿不太靠谱啊！ 看出女儿眼中的怀疑，涂福生沉着脸道：“怎么，你就这么不相信你爹？不就是给他准备点儿吃的用的吗？这有什么难的！你爹还能连这点儿小事儿都办不了？” 涂慕真想想也是，便道：“那行吧。爹你自己看着办，我就先回房休息去了啊！” “去吧去吧。” 涂福生摆了摆手，“你好好睡你的，别老操这么多心。” 涂慕真：…… 她怎么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被亲爹给嫌弃了呢？ 这应该只是她的错觉吧？ 第二天早上，涂慕真跟着她爹一块儿，为封君烁送行。 因为有涂慕真的提醒，涂福生还真给封君烁带上了一大包吃的，看着比封君烁本身带的包袱还要大！ 第143章 单独说话 涂慕真：…… 她爹这肯定是故意的吧？ 肯定是！ 谁出门时会给自己带上那么多的吃的啊？ 衬得人家封君烁一个翩翩公子，愣是像个吃货似的！ 封君烁在看到那么大一包吃食的时候，也愣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笑道：“劳涂伯伯为我费心了。” “凭你爹和我的交情，这不算什么。”涂福生矜持的摆摆手道。 或许是因为封君烁马上就要走了，涂福生的心情显然很好，脸色看起来和缓了许多，一副慈祥和蔼的模样。 涂慕真都有些不太忍心看着她爹此刻的形象。 封君烁也笑了笑。 他看了涂慕真一眼，对涂福生道：“涂伯伯，我可以和涂妹妹单独说几句话吗？” 涂福生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他就知道，这小子果然是没安好心！ 原本涂福生是想过撮合自家女儿和封君烁的，可是在真的见到封君烁之后，哪怕封君烁明明比他之前想象中的还要出色，但他就是怎么看封君烁怎么觉得不顺眼，只想让自家女儿离他越远越好！ 现在好了，这小子竟然还主动往他女儿身边凑！ 这要不是看在封君烁是故交之子的份儿上，他都想出手揍这小子一顿了！ 涂福生狠狠的瞪了封君烁两眼，没有说话。 他这是希望封君烁能够知难而退。 封君烁却是丝毫没有畏惧退缩的意思，仍是一脸坦然的面对着涂福生的愤怒。 涂福生顿时就有点儿下不来台了。 一旁的涂慕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拉着她爹往后退了几步：“爹，我和封大哥说几句话，你在那边儿的茶摊儿上等我一下吧。”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茶摊。 涂福生要是坐在那里的话，能将她和封君烁交谈的画面尽收眼底。 不过他要是想听清楚两人到底在说些什么的话，怕是就有点儿难度了。 涂福生当然不想去什么茶摊上坐。 可乖女儿都已经发话了，他要是坚持不肯走，女儿会不会生气啊？ 在涂慕真拼命使眼色的情况下，涂福生心中虽然很是不甘，但还是一步三回头的去了茶摊上坐下。 涂慕真悄悄松了口气，这才向封君烁走了过去。 “涂伯伯的心情还好吧？”封君烁笑着问道。 “你说呢？”涂慕真无语的道，“封大哥你明知道我爹是什么脾气，干嘛还非得惹恼他啊？”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她爹的面说，那也可以留封信什么的给她，不至于非得给她爹添堵一回嘛！ “那没办法。”封君烁耸了耸肩，眨了眨眼睛，狡黠的道，“我这都要走了，要是再不抓紧机会的话，以后怕是就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了！” 涂慕真一愣，顿时反应过来。 合着封君烁这是故意惹她爹生气的呢？ 这该不会是他为了报复她爹这段日子以来对他的“折磨”，所以他才选择了这么干的吧？！ 涂慕真哭笑不得。 明明她第一次见到封君烁的时候，封君烁的脾气可是大着呢，连霍文直的面子都不给。 结果她竟然还是差点儿被封君烁这段日子以来表现出来的“好说话”给骗了！ “那封大哥你还有什么别的要对我说的吗？”涂慕真无奈的道。 “当然有。”封君烁笑道，“难不成我特意把涂伯伯支开，就是为了气他一气吗？” 涂慕真：…… 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封君烁看出涂慕真眼底的疑问，失笑道：“你这是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啊？” 涂慕真有些心虚的缩了缩脖子：“我当然是把你当成自己的亲哥哥一样啊！” 不然她这一口一个“大哥”，难道是白叫的不成？ 封君烁一怔，随即便笑了起来。 他这一次的笑，和以往似乎很是有些不同。 要更温柔一些，甚至还能感染到别人。 涂慕真在看到他的这个笑容之后，突然察觉到，其实封君烁真的长得很好。 这要是放在现代，他绝对是 “那个赵秀才，需要我帮你解决掉吗？”封君烁突然低声问道。 涂慕真吓了一跳！ 她没有想到，封君烁临走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竟然和赵志恒有关！ 解决？ 他打算怎么解决赵志恒啊？ 涂慕真不敢深想，摇摇头道：“不用了，多谢封大哥好意。此事在我掌控之中，我还应付得过来。” 封君烁也相信涂慕真能够应付得过来。 若不然的话，之前在无为寺的时候，她就不会那么轻松的将那想要算计她的赵秀才反关在屋里了。 只不过像是那种阴险小人，只要你没有一巴掌彻底的把他给打下去，那他就会一直纠缠着你不放，如跗骨之蛆，让人烦不胜烦。 更何况，涂慕真毕竟是个姑娘家，出不得半点差错。 万一什么时候涂慕真一个疏忽，真被那赵秀才给算计到了，那时候可就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封君烁没想过要去深究涂慕真和那赵秀才到底是怎么扯上的关系，他只知道，无论如何，他都要保涂慕真周全！ 见涂慕真拒绝自己，封君烁心中虽然有些着急，却也没有硬要替涂慕真出手，只是道：“那涂伯伯可知晓此事吗？” 涂慕真摇摇头：“我爹他不知道。” 封君烁就猜到会是这样！ 若是涂伯伯知晓此事的话，以涂伯伯对涂慕真的重视程度，他怎么可能容许那个赵秀才对涂慕真起这种心思？！ “为何不告诉涂伯伯呢？”封君烁不解的问道。 在他看来，涂慕真独自一人去对付赵志恒，简直就是以身犯险，实不可取。 姑娘家遇上了这种事儿，那就该告知家中长辈，让家中长辈来处理才是！ 主要是封君烁看得出来，涂伯伯并没有教授涂慕真武艺。 也就是说，涂慕真一旦遇上危险，连自保之力都没有！ 在封君烁的印象中，涂慕真不应该是这样一个冒失的人啊！ 难不成，她对那个赵秀才，竟然真的有几分情谊不成？ 封君烁心里一跳，眼神顿时变得深邃起来。 面对封君烁的疑问，涂慕真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更有些头疼。 若是早知道封君烁竟然还是个问题宝宝的话，她当初还不如不找封君烁帮忙呢！ 第144章 投奔 难道要她实话实说，说她之所以不把这事儿告诉她爹，是因为她自己也有许多小秘密在。她怕自己真把事情说出来，会把她自己的小秘密也全给曝光了吗？ 亦或是说她并不想让她爹插手，她要靠自己“报仇雪恨”，让赵志恒一辈子都活在折磨和痛苦之中？ 再或是，她看赵家的大戏看得起劲儿，还没有看够，还想让赵家继续乱下去？ 这不管是哪种说法，显然都不太适合诉诸于口啊！ 涂慕真想了想，道：“我爹是官差。若是让他插手此事的话，我担心别人会说他是公报私仇，伺机找他麻烦。更何况，这件事情我有把握处理，就不必劳烦我爹操心了。” 这个理由，应该能说得过去吧？ 反正她是编不出别的来了！ 事实上，封君烁还真觉得涂慕真这解释像是在糊弄他。 不过，能让涂慕真说出这样的话来，也实在是够不容易的了。 封君烁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道：“既是如此，那我就不多管闲事了。不过，涂妹妹你一定要记住，若是这件事情超出了你的控制，或是有别的危险出现的话，你可千万别自己一个人扛，一定要告诉涂伯伯！你知道了吗？” “知道知道。” 涂慕真飞快点头，“封大哥你就放心吧，我不会拿自己的安危做赌注的！你就放心回家过年好了。南溪县可是我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我还能在阴沟里翻了船不成？” 封君烁哑然失笑。 待送走了封君烁，涂家父女俩走在回家的路上，涂福生就不住的扭头看自己女儿。 涂慕真知道她爹这是故意想引起她的注意呢，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瞧见。 最后还是涂福生率先忍不住了。 他气愤的一跺脚，竟是停在原地不肯走了！ 涂慕真心中好笑，面上却是假做不知，回过头好奇的看着她爹：“爹你干什么呢？不是要回家吗？” “还回什么家？我女儿都不理我了！”涂福生幽怨的道。 涂慕真差点儿就憋不住要笑出来了。 她满脸疑惑的道：“爹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不理你了？” 涂福生一口老血堵在胸口，差点儿没背过气去！ 他就不相信，他女儿那么聪明的人，会真的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这丫头跟封家小子相处了一阵子，竟然比从前变得促狭了，还知道调侃起他这个老子来了！ 涂福生觉得自己应该是要生气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女儿这般与往日里截然不同的活泼模样，涂福生心中又升起了满满的满足感，让他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对女儿真正生气起来。 “我刚刚看你那么多眼，你就一点儿没察觉到？”涂福生努力板着脸道。 涂慕真一脸茫然：“爹你不是天天都能看到我吗？” 涂福生：…… 跟一个打定了主意要装傻的人聊天，可真是太难了！ 涂福生干脆也不绕弯子了，直接问道：“刚刚封小子临走前，跟你说什么悄悄话呢？” 涂慕真的嘴角不由得微微抽了抽。 她就知道，她爹真正想问的只有这个！ “爹你既然都知道是悄悄话了，那我当然不能告诉别人了啊！”涂慕真笑吟吟的道。 涂福生顿觉心口一痛，仿佛被人生生扎了一刀似的：“爹是外人吗？那封小子才是外人！” “哎呀，爹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啦！” 涂慕真走过去挽住她爹的胳膊，拉着她爹往家的方向走去：“人家封大哥专门把你支开后才跟我说的话，我扭头就告诉了你，这像话吗？” 涂福生没想到女儿会突然这么靠近他。 一时间，他身体僵硬，浑身上下动也不敢动，只有双脚被女儿拉着僵直的往前迈着。 仔细看的话，涂福生的眼角也泛起了红，甚至还有微微的湿意！ 这都多少年了。 明明女儿小的时候，也是像现在这样依偎着他，对他无比的亲昵。 可随着女儿慢慢长大，渐渐的有了自己的心思，父女俩之间也产生了不少隔阂，变得疏远了许多，有时候甚至还不如陌生人。 也就前一段时间，女儿大病一场醒来之后，才又与他亲近了不少，让他心中安慰不已。 但即便如此，涂福生也还是希望女儿这一辈子能无病无痛、无忧无虑的过上一辈子。 看在身边的女儿，涂福生一下子就想起了女儿小时候，顿时就什么都不想再问下去了。 算了，女儿不愿意说，就不愿意说吧！ 反正那封小子已经走了，这天高地远的，那小子休想再蛊惑他的女儿了！ “那行吧，爹都听你的！” 涂福生笑道，“不过，要是那小子私底下偷偷给你出了什么歪主意的话，你可一定得告诉爹，不能藏着掖着！” “这个我当然明白了！”涂慕真心里默默地松了口气，笑着问道，“对了爹，封大哥怎么走得这么着急啊？你跟他谈妥了？不送我去封家堡了？” “当然是谈妥了。” 涂福生沉声道，“要不的话，他又怎么会离开？封家堡虽然人多势众，但毕竟是江湖势力，仇家也不少。把你送到封家堡避难，并不是什么好选择。” 涂慕真懵懂的点了点头，紧跟着又觉得有些不太对。 她爹这话里的意思，还是打着让她去避难的想法啊！ 只不过是封家堡没能入得了他的眼罢了。 涂慕真心中陡然一惊。 她不会是踩错了吧？ “那我就待在家里，一直陪着爹！”涂慕真藏起心中的不安，笑靥如花的道。 涂福生也笑了：“爹当然希望你能一直在陪着爹了。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你的安危！” 涂慕真心下一沉，面上却是茫然的道：“爹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我陪着爹，难道就不安全了吗？” “爹已经想好了。” 涂福生轻声道，“过段时间，你就跟商队一块儿进京去。我有个结拜妹子当年嫁去了京城，她夫家是官宦之家，她的夫婿如今也是京中大臣。你去了京城，就去投奔她。有你这位姑姑护着你，爹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第145章 向姑姑 涂慕真心中大震！ 她爹竟然还有个身为官家夫人的结拜妹子？！ 她爹这到底什么来头啊？又到底都认识了些什么人啊？ 涂慕真早就猜到她爹身上肯定有秘密，但现在看来，她爹的秘密，显然比她想象的还要多、还要大！ “爹，你跟我这位姑姑，是怎么认识的啊？”涂慕真好奇的问道。 “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涂福生笑了笑。 涂慕真：“……爹，我这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想得复杂了啊？” 她明明什么都没想！ 反正她爹就在她面前呢，她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问她爹不就成了吗？ 涂福生也不跟女儿争执，笑着解释道： “你这位姑姑啊，名叫向静芙。你别听她这名字起得斯斯文文的，实际上她小的时候可泼辣了。上树下河就没她不敢干的。那时候，我们都叫她向老虎，被她追着打了好几回呢！” 涂慕真听得眨巴扎把眼睛，眼神里仿佛透着光。 没想到她爹竟然还认识这么一位女中豪杰啊？ “你们是从小就认识了吗？”涂慕真问道。 “是啊！” 涂福生也不禁陷入了回忆之中，“我们打小就是邻居。你向姑姑的爹是个老童生，考了十几年的秀才也没考上，家里也没钱支持他继续读下去了。他就在我们村子里，开了个私塾，收了几个学生，赚点银子贴补家用。你向姑姑却是不爱看书的，整天都跟着我们一群邋遢小子混，可把她爹气得不轻。” 就是这从小一块儿长到大的情分，让涂福生和向静芙的友情越来越深。 两人年纪还小的时候，就学着话本里的主角一样结拜了。 因为涂福生比向静芙大几个月，他就成了兄长，向静芙成了义妹。 “不过我离家比较早，后来就没怎么见过你向姑姑了。”涂福生接着道，“后来我跟你向姑姑也通过信，所以我才知道了她嫁人的事儿。这一晃眼，我们兄妹俩，也有十几年没联络过了。” 涂慕真：…… 这小时候的结拜，那就跟玩过家家似的，能当得了真吗？ 再说了，她爹跟人都十几年不联系了，这突然就让她上门去投奔人家，还叫人家姑姑，人家认不认她都还不一定呢！ 涂慕真原本对这位向姑姑还挺好奇的，可现在嘛，她却是一点儿也不想去了。 “爹，这都要过年了，那些当官的家里肯定有不少人情往来，向姑姑如今正忙着呢。” 涂慕真忙道，“要不，我还是别去给人家添乱了吧？” “爹本来就没想让你这个时候去给人添乱啊！” 涂福生点点头道，“再说了，爹也不可能让你在别人家过年啊！爹的意思是，等过完了年，你再出发去京城，这就差不多了！” 涂慕真：…… 不是，她爹这还是要把她给送到京城去啊！ 涂慕真顿了顿，试探的问道：“我不去可以吗？” “不可以！” 涂福生斩钉截铁的道。 涂慕真：…… 得，这是没商量的余地了。 “那万一到时候我去了京城，向姑姑不待见我可怎么办啊？”涂慕真直截了当的问道。 “那不可能！” 涂福生摇摇头道，“我与你向姑姑兄妹情深。你是我的女儿，就跟是她的女儿没什么两样。你向姑姑肯定会好好待你的，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涂慕真差点儿就忍不住想当着她爹的面翻白眼儿了！ 她爹这到底是哪儿来的这么强的自信啊？ 凭什么人家一个跟你断了十几年关系的人，就非得把你的女儿视如己出啊？ 可不管涂慕真心里再怎么吐槽，她也能看得出来，在这件事情上，她根本就不可能说服得了她爹。 也就是说，这趟京城，她是非去不可的了！ “那，我要在向姑姑家待多久啊？”涂慕真问出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她总不能一直在别人家住着吧？！ “放心吧，不会太久的。” 涂福生其实也舍不得女儿住到别人家里去，他安慰的道，“爹很快就会解决掉那些麻烦，然后就亲自去京城接你！” 又是解决？ 这同样的两个字分别从封君烁和涂福生口中说出来，愣是让涂慕真感受到了略微相似的一股寒意！ 他们俩说的这个“解决”，该不会是同样一个意思吧？ 涂慕真知道她爹这肯定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了。 要不然的话，她爹不会想出把她支到京城去的主意！ 她顿了顿，并没有劝她爹，只是道：“那我不在家里的时候，爹你可一定要注意安全，保重好自己啊！” “放心吧放心吧。”涂福生假装不耐的摆了摆手，“爹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还用得着你来操心啊？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你是我爹，我不操心你还能操心谁啊？”涂慕真不满的道。 “呵呵呵……爹知道，我们家真真这是关心我呢！”涂福生笑呵呵的道，“不过你要等过了年再走，这还有一段时间呢，你现在就开始操心，不是太早了点儿吗？” “在我的心里，爹你是最重要的。” 涂慕真停下脚步，一脸郑重的看着涂福生，“所以，不管我什么时候为爹操心，那都是应该的，永远都不嫌早！” 涂福生一愣，眼底笑意更深：“我家真真可真是长大了，爹都说不过你喽……” “爹你说不过我，跟我的年纪可没有关系。”涂慕真纠正她爹道，“这是因为我讲道理，道理在我这边！” 涂福生笑得前仰后合。 不愧是他的闺女！ 就连强词夺理的时候，都显得这么理直气壮，让人无从辩驳！ 而涂慕真在知道自己过完年后就得去京城一事之后，就把对赵家的关注降低了不少，每日里开始盯着她爹转悠。 这一盯，涂慕真就发现，涂福生竟然花大价钱，偷偷的备了两车年礼！ 一车发往江南，另一车则发往了京城。 都不用想，涂慕真就知道，这两车年礼，绝对是给封家堡，和她那位还没有见过面的向姑姑的！ 涂慕真：…… 给封家堡的年礼，她还算能理解。 可她爹这时候突然给向姑姑送年礼……临时抱佛脚也没有这么抱的吧？！ 第146章 喜气洋洋 临近年关，南溪县里比往日里热闹了许多。 主要是周围乡镇的百姓们有不少都进城来办年货来了。 南溪县衙门也比从前更忙碌了，涂福生这个捕头更是忙得每天大半夜的才回家，早上又早早的就要出门。 涂慕真心疼她爹，特地在家里准备了不少扛饿的吃食，尤其是各种肉干。 这干活儿的人啊，还是得多吃肉，才能有力气，有精气神啊！ 她甚至还给她爹换了个新的水囊，保温效果要比家里那个旧水囊好上不少。 这样一来，她爹在外巡逻的时候，也能时不时喝口热水了。 涂福生察觉到家里的变化，忍不住感叹道：“我家闺女，还真是长大了啊！” 这都会操持家务了！ 换了是从前，真真何曾关心过这些呢？ 涂慕真笑了笑，也不说话，只是给她爹把新的羊皮大衣套上。 嗯，尺码正合适，不用再去换了！ 涂福生惊讶的扯了扯身上的新衣裳：“这是给我的？” “不然呢？”涂慕真无语的道。 这都穿她爹身上了，她爹竟然还会问出这么傻的话来！ 涂福生这下是真的被震撼和感动到了。 他之前还以为闺女已经够贴心的了，可现在看来，女儿的成长，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得多啊！ 涂福生心情激动得都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他摸着身上的羊皮大衣爱不释手，半响才想起来问：“这衣裳应该不便宜吧？你手里的银子还够用吗？爹一会儿再给你些银子，你看着自己喜欢什么东西，就尽管买，千万别给爹省银子！” 闺女这段时间给家里买的东西可不少。 吃的用的，连屋檐下的要挂的红灯笼，门框要贴的对联，她全都给买回来了，一样也没有落下！ 以往每逢过年的时候，他们家总是难免会被人笑话，说家里没个女人操持，连个年都过不好，家里看着也是冷冷清清的，要什么没什么。 涂福生以前从来也没把这些话往心里去过。 可是现在，看着家里什么都有的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涂福生这才终于明白，为什么这过年要讲究一个气氛了。 这有人操持的过年，和没人操持的过年，差别的确是很大啊！ 涂福生说做就做，当即就要回房给涂慕真拿银子去。 涂慕真忙拉住了他：“不用了爹，我的银子还多着呢，够花的了。你从前给了我那么多银子，我哪儿能这么快就给你花完了啊？” “没花完也没事儿，你自个儿留着做私房钱。”涂福生道，“爹给你的银子，那就是你的。这家里的开销，本来就该爹来掏银子，怎么能花你的银子呢？” 涂慕真：…… 她该怎么告诉她爹，她手头除了她爹给的银子以外，还有不少“外快”呢？ 涂慕真到底还是没能拦得住她爹。 涂福生回了趟自己屋，直接就给涂慕真拿了五十两银子出来，让涂慕真可着这些银子花！ 要是不够的话，涂慕真再随时跟他说，他再给女儿拿！ “不是爹舍不得一口气多给你拿些银子，实在是你一个人拿着太多银子出去买东西，爹怕你会被那些个贼偷给盯上。” 涂福生解释道，“到时候，丢了银子事小，爹就怕你不小心再受个伤什么的，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涂慕真：“……爹你放心，女儿会照顾好自己的。而且我要是买的东西比较多，或是比较贵重的话，我都是让店家直接送到我们家里来，不会自己提着那些东西招摇过市的。” 她爹这到底是有多少银子的家底啊？ 这是一个普通捕头应该有的身家吗？！ 涂福生赞赏的看着女儿道：“果然还是我闺女聪明，连这样的法子都能想得出来！” 涂慕真：“……爹你太高看我了，人家店家本来就有这种送货上门的服务……” “爹知道。”涂福生点点头道，“可一般人家，不主动提出来这什么送货上门，那些生意人也不会给自己主动揽事儿不是？” 这倒是。 涂慕真只得接受了她爹对她的“吹捧”。 第二天，涂慕真抱着胖猫继续去逛街。 家里的年货其实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涂家人口又少，吃不了多少东西，买太多也是浪费。 还不如每次少买一点，缺了什么再出来买新鲜的，吃着也更顺心。 反正涂家就住在县城里，随时想买点儿什么也方便得很。 涂慕真从前也没有逛街的习惯。 主要是最近的南溪县的确是很热闹，街头还有各式各样的卖艺表演，这引起了涂慕真的兴趣。 就连胖猫，如今也是看赵家的大戏看腻了，改成天天往街上跑了。 “就在那边，那边！” 胖猫被涂慕真抱在怀里，还不忘了给涂慕真指路，“那边就有卖艺的，可好看了！里头有几个小孩子，可以爬到堆了好几层的椅子上去，看着比我还厉害呢！” “能让你都甘拜下风，这可不容易。” 涂慕真微微一笑，加快了脚步。 很快，一个围满了人的地方，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到了到了，就是这儿！”胖猫欢呼雀跃了起来。 隔着满满当当的人，涂慕真并不能看见人群之中的确切景象。 不过，她能够看见，在那人群中央，有几把木头椅子，以一种非常刁钻的角度重叠了起来，只有一条椅子脚帮它们稳定在空中。 周围有风吹过，那些椅子也似乎跟着动了起来，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一般。 “哇……” 围观的人们发出了阵阵惊叹声。 甚至还有站在里头的人下意识的想要往后退上几步，就怕那些椅子被风吹掉下来的时候，会不小心砸到他们自己身上，那可就真是倒了大霉了！ 涂慕真脚步一顿。 “你刚刚说的那些小孩子爬的椅子塔，就是这个？”涂慕真低声问道。 “对啊！” 胖猫点头道，“你看这椅子多危险啊，我都不敢爬呢。那些小孩儿明明比我重多了，他们却能爬到椅子顶端去还不掉下来，这可不就是比我还厉害吗？” 涂慕真：…… 她早该想到的。 能让胖猫都认输的攀爬方式，怎么可能简单？！ 第147章 小贼 涂慕真摇了摇头，带着胖猫走了过去。 周围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涂慕真也挤不进去，只能待在外围，隐隐绰绰的看着里头的情况。 胖猫可不遭这个罪。 它滋溜一下就从涂慕真身上跳了下去，眨眼间便钻进人群中没了踪影。 涂慕真：…… 又是人不如猫的一天！ 很快，里头的人就开始表演了。 涂慕真隐约看见有两个六七岁的小姑娘在圈子里翻着跟头，人群里一片叫好声，还有人往盘子里扔着铜板。 翻完跟头，两个小姑娘就翻身上了桌，准备爬椅子了。 大家的心情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大气也不敢出，只紧紧的盯着两个小姑娘的动作。 就连涂慕真也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全心全意的看起了眼前的表演。 两个小姑娘不只是单纯的往椅子上端爬，她们中途还会时不时的做一些看起来危险又很刺激的动作姿势，更是引得人群中惊叹连连。 “哇！” 惊呼声此起彼伏的响起，也吸引了更多的百姓们前来围观。 涂慕真原本算是站在人群外围的，可是随着围拢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涂慕真身后也跟着站了不少人，她倒是被挤在里边儿了。 涂慕真对此事也没放在心上。 有热闹看嘛，谁不想多看两眼呢？ 突然，涂慕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左手飞快的往下一探，一把就抓住了一只瘦弱的手腕儿！ 那只被她抓住的手上，还捏着一个小小的荷包，正是涂慕真之前戴在腰间的那一个！ 而这只手腕儿的主人，却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男孩儿。 男孩儿衣着褴褛，干枯的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脏兮兮的，看着就跟乞丐似的，一般人见了都会躲得远远的。 很显然，这男孩儿是个贼！ 涂慕真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昨儿个她爹才说过让她小心别被贼偷给惦记上了，没想到她今天就给遇到了一个！ 她爹这嘴，该不会是开过光的吧？ 不过这男孩儿倒是生了双灵动的眼睛，哪怕是被涂慕真给抓了个现行，他也并没有过多慌乱，只是眼珠子转个不停。 “姐姐你就饶了我吧！” 不待涂慕真开口，男孩儿就主动开口求饶道，“我实在是饿得不行了，没办法才干这种事儿的。要不，我把荷包还给你，你就当作没有见过我行不行？” 他的声音很低，周围的人又大多在看热闹，竟是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这边儿的情况。 涂慕真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拽着他的手腕儿往人群外走去。 男孩儿这下子才是真的有点儿慌了。 这小姐姐这是要把他带到哪儿去啊？ 不是说姑娘家一般都比较心软，而且胆子也小。 对她们下手不但容易得手，而且就算是被发现了也不要紧。 只要他们扮可怜求饶，对方十有八九是不会跟他们计较，甚至还会主动帮忙掩饰此事的！ 可眼下这位姑娘，怎么跟大家说的好像有些不太一样啊？！ “小姐姐，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男孩儿小心翼翼的问道。 涂慕真没有回答，只是看了他一眼，仍是拉着他往前走去。 男孩儿心里更加忐忑不安了。 他有心想要挣脱涂慕真的手，可涂慕真看起来挺普通一姑娘家，手上的力气却莫名的大，任由男孩儿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甚至，一旦男孩儿挣扎得太过厉害了，涂慕真手上用的力气也会更大，最后遭罪的还是男孩儿自己。 男孩儿简直欲哭无泪：“小姐姐，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别跟我一般见识了行不行？你瞧你，长得这么好看，连手都这么白。我这身上污浊得很，可别把你的手给弄脏了。” 这贼小子，没想到嘴皮子也这么利索！ 有这么一张嘴，他干什么不好，何必非要去做贼呢？！ 涂慕真突然冷哼一声，声音不大，却是震得男孩儿浑身一颤，再也不敢胡乱开口了。 不一会儿，涂慕真把男孩儿拽到了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里，这才停下了脚步。 男孩儿默默的在心里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他差点儿以为涂慕真这是要把他给直接送到衙门里去呢！ 涂慕真拿回了自己的荷包，也松开了男孩儿的手。 男孩儿心里一动，脚尖下意识的就朝外转了过去。 “你敢跑一下试试？” 涂慕真冷冷的道。 男孩儿心里一跳。 这姑娘到底什么来头啊，她竟然能看穿自己心中的想法？！ 自己这次本以为是找到了一头小肥羊，可现在看来，他分明就是招惹到了自己招惹不起的人啊！ 男孩儿心中升起了浓浓的悔意，面上却是丝毫也不敢表露，只憨憨的傻笑道：“小姐姐你说什么呢？我这人最是老实不过了，怎么会跑呢？” 老实人会当小偷？ 涂慕真也没跟他较真，只是面无表情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儿一愣，眼珠子又开始滴溜溜转了起来。 “你可别想着说个什么假名字来糊弄我。” 涂慕真看穿了他的心思，冷哼道，“我眼下是心情好，才会愿意跟你多说几句。你要是敢在我面前耍心眼儿，前边儿就是衙门口。你是想进去走上一遭吗？” 涂慕真随手一指，可把男孩儿吓得不轻！ “我说我说，我这就说！” 男孩儿忙讨好的道，“小姐姐你误会了，我真没想过要拿什么假名字来糊弄你。实在是……我真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名字。从小我就没爹没娘，在乞丐窝里长大，别人都叫我溜子。” 涂慕真：…… 看得出，男孩儿说的这话是真的，并没有撒谎。 也就是说，他真的叫溜子！ 怎么会有人是这样的名字啊？ 不过考虑到这男孩儿无父无母，他这名字也不知道是哪个促狭的给他安上的，倒也情有可原。 “你今年多大了？”涂慕真接着问道。 “十二……也可能是十一！”溜子尴尬的摸摸后脑勺道，“反正都差不多吧！” 涂慕真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他一番，突然开口道：“谁让你来偷我东西的？” 第148章 受人指使 溜子显然没想到涂慕真会突然这么问，顿时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道： “没、没谁啊！姐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啊？我其实就从那边儿路过……” 看热闹的人多，大家人挤人的，本来就很方便小偷下手。 一般人在这种地方遇上了小偷，那也就只能自认倒霉罢了。 可涂慕真又岂会这么容易就被溜子给糊弄了过去？ 她冷冷的看了溜子一眼，也没说话，而是揪着溜子的衣领就朝衙门那边儿走。 溜子吓得直蹦腿，忙道：“我说实话，我说实话！姐姐你先放下我，我们慢慢说嘛！” 涂慕真脚步一停，随手一扔，溜子那几十斤的分量，就轻飘飘的被她给甩了出去，一下子就砸到了墙上！ 溜子痛呼出声，抱着肩膀不住揉搓，显然是摔得不轻。 “说！” 涂慕真淡淡的道。 溜子这下子算是彻底见识了涂慕真的厉害之处，他再也不敢在涂慕真面前耍弄心眼儿了，老老实实的道： “是一个姓赵的秀才让我去偷的。姐姐你就放过我吧，我真不是故意要盯上你的！回头我就找人把那赵秀才也偷上一顿，给姐姐你出气！” 他讨好的朝涂慕真笑了笑。 涂慕真心中无语。 她需要让这么一个小屁孩儿给她出气吗？ 再说了，他这出气的方式怎么听着那么不对劲儿呢？ 明明就是他自己想去偷别人的东西，结果却是打着替她出气的招牌，她这冤不冤啊！ 不过，溜子口中说的那个赵秀才，该不会是赵志恒吧？ 这家伙最近不是麻烦缠身，正忙得焦头烂额的吗？ 他竟然还有功夫来找她的麻烦？！ “你一个小乞丐，还能跟人家秀才扯上关系？”涂慕真质疑道。 “是真的！” 溜子忙道，“其实我们平时偷东西，也都是在路边儿随便找个下手对象，主要还是冲着那些看起来就有钱的人去的。 姐姐你虽然长得好看，不过一看就是行事低调的人，我们平时其实是不会对你这样的人下手的。 今儿我就是在借口要饭的时候，被那个赵秀才给拉住了。 他亲自给我指了指你，让我来偷你的荷包。他还说了，只要我拿到了你的荷包，荷包里的东西他一概不要，就只要一个空荷包！ 而且他还说了，事成之后，他还会额外付给我一笔酬劳呢！” 涂慕真：“……你怎么知道他姓赵的？他自己告诉你的？” 没的说了，这人肯定是赵志恒无疑了！ “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告诉我他的真名呢？” 溜子得意的道，“是我不太信他，在他走后悄悄跟了他一段。然后我就看见他去了城南那边儿。路上有人跟他打招呼，叫他赵秀才。他也没反驳，反而点头应下了。这我不就知道了嘛！” 涂慕真：…… 这小子还挺聪明！ 接了活儿还知道先弄清楚下单的人到底是谁，省得回头被人坑了都不知道。 “他要我的荷包干什么？”涂慕真问道。 “这个我也问过他了！”溜子道，“他说，他就是看你的荷包好看，又不知道县里哪里有卖的，所以才想让我把你的荷包偷了拿去给他。” 涂慕真嘴角一抽：“这种鬼话，你也信了？” 她这荷包就是在吉祥布庄买的，而且花色和绣工都很一般，完全就是个普通荷包。 县里这么大，卖荷包的地方那么多，怎么可能买不到同样的，甚至是更好的？ 就为了一个普通荷包，还要花钱雇人去偷，这不是扯淡吗？ “我当然不信了！” 溜子也不傻，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悄悄跟踪赵志恒了。 “可不管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反正他只要能把答应我的酬劳给了，那我还管他那么多干什么呢？”溜子心虚的道。 涂慕真：…… 这话倒也是实话。 涂慕真掂量了一下手里的荷包，右边嘴角微微弯了起来：“那你现在下手失败，还打算拿什么东西去找他交差呢？” “溜子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姐姐！我现在已经知道错了，以后保证不干这种事儿了！” 溜子立刻道，“至于那个赵秀才，他爱干嘛干嘛去，我还找他交差干什么啊？反正这南溪县这么大，我不去找他，他难道还能又找到我不成？再说了，就算他真找到我我也不怕。这种事儿要是传了出去，丢脸的只会是他，又不是我！” 涂慕真不由得在心中暗赞了一句好！ 这小子手脚利索，脑瓜子也好使，简直就是个人才啊！ 可惜他出身不好，没有父母亲人教导，走上了歪路，才会沦落到眼下这个地步。 涂慕真并不是什么烂好人，她并没有要改变溜子的意思。 她能不追究溜子偷她东西的事儿，已经是对他手下留情了！ “可如果，我想让你去找那个赵秀才交差呢？”涂慕真淡淡的笑道。 溜子心里一跳，眼珠子转了转，很快便下定了决心。 他咬着牙道：“既是姐姐让我去的，那我就去！回头我随便捡个破烂荷包去交差，谅他也看不出什么不对劲儿来！” 涂慕真的眉梢忍不住跳了跳。 这小子，该不会是早就打着这样的主意了吧？ “那你就去吧。” 涂慕真不置可否的道，“记得，不许让他看出什么破绽来。否则的话，后果你是知道的！” 她不屑的哼出了声。 “溜子明白！” 溜子被她的气势所慑，差点儿就当着她的面发誓赌咒了！ “那你去吧。” 涂慕真随意的摆了摆手。 溜子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她的脸色，试探的往旁边挪了两步。 涂慕真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溜子心下一紧，紧跟着又松了口气。 “多谢姐姐！”溜子郑重的道，“姐姐放心，我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话一说完，溜子就一溜烟儿的跑了，眨眼间便消失在人群中不见。 涂慕真看着这一幕，脸色这才终于恢复了正常，还带出了浅浅的笑意。 “真真，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啊？” 胖猫从墙上跳了下来，正好跃入涂慕真怀中，“亏我找你好半天，还有好多热闹都没瞧完呢！” 第149章 解除婚约 “你还好意思说呢？” 涂慕真没好气儿的道，“我刚刚遇上小偷了你知不知道？这么重要的时候，你竟然不在我身边帮我一把。万一我的银子真被人给偷了，你的小鱼干也要跟着削减啊！” “什么？！” 胖猫吓了一跳，“还有人敢偷盗你头上来？那人是谁？现在在哪儿呢？看猫爷不给他点儿厉害瞧瞧！” 敢动它的小鱼干？它就敢跟对方拼命！ “等你跑出来教训他，我的银子早被人不知道花哪儿去了！” 涂慕真白了胖猫一眼，重新将荷包挂在了腰间，又用衣角遮掩了起来。 “我们家真真这么厉害，就算真有小偷盯上你，你也肯定不会让对方得手，而且还会狠狠教训对方一顿的是不是啊？” 胖猫谄媚的道，还支起身子用两只前爪给涂慕真捶着肩膀，以示讨好。 涂慕真：“……行了，你还是消停点儿吧！你不知道自己最近又重了吗？我这胳膊都快被你给踩断了！” 当然了，事实并没有这么夸张。 不过胖猫的体重，的确是给了涂慕真的手臂一些不小的压力。 胖猫只得委委屈屈的又给缩好了，眼巴巴的看着涂慕真。 涂慕真心中好气又好笑。 这家伙，装得活像是她欺负了它似的！ 涂慕真抱着胖猫继续在集市上溜达，小声的把溜子刚刚说的事儿告诉了胖猫。 胖猫听得毛都快炸起来了：“那个姓赵的竟然还有闲工夫又来算计你？他是嫌自己的日子太好过了是吧？！” “可能是赵家的乱状已经被稳定下来了，他就想起我了。”涂慕真沉吟道，“看来，上次在无为寺上给他的教训，还有些不够啊！” 事实上，在无为寺中发生的那件事儿，涂慕真除了没让自己中招以外，还真没对赵志恒落井下石。 主要也是因为赵家当时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根本就用不着涂慕真额外出手。 她也不愿意为了对付赵志恒，而弄脏了自己的手。 可现下看来，涂慕真的悄无声息，俨然是给了赵志恒一个错觉。 涂慕真在他心目中，怕不是当真留下了一个软弱可欺的形象！ “那你现在要打算对付他了吗？”胖猫跃跃欲试，“我可以给你帮忙啊！” “暂时还不用。” 涂慕真笑了起来，她抚摸着胖猫身上柔顺的毛道，“你先抽空去赵家那边看看，弄清楚赵家最近的情况。至于别的……我自有主张。” “好嘞！我这就去！” 胖猫从涂慕真身上跳了下来，直奔城南而去。 它这段日子光顾着看集市上的热闹，还真有几天没往赵家去了。 而有了胖猫出马，被人算计的涂慕真心情并没有受到影响。 她仍是兴致勃勃的在集市上逛了一圈，又给自家添置了些东西，让老板晚些时候直接给送到涂家去。 等涂慕真逛完街回家之后，她又等了一会儿，才终于等到了胖猫。 “真真，我知道那姓赵的为什么又盯上你啦！” 胖猫刚一进屋，就大呼小叫了起来。 “别着急，慢慢说。” 涂慕真给胖猫倒了杯温水，“你先喝点儿水。” 胖猫蹲在桌子上，咕噜咕噜的就灌掉了半碗水。 “那姓赵的，和钱家姑娘的婚事，已经解除啦！”喝完了水，胖猫立刻就丢下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涂慕真一愣：“不是说钱姑娘对赵志恒情根深种，非赵志恒不嫁吗？他们俩这婚事，真的解除了？” 要知道，为了嫁给赵志恒，那位钱姑娘之前可是折腾得不轻！ “真的解除了！” 胖猫斩钉截铁的道，“我听赵志恒跟他娘说起这事儿，好像是钱家铁了心的要解除这门婚事，把钱姑娘锁在家里不准放出来，也不允许钱姑娘和外人接触。 钱姑娘出不来，也闹不起来，这婚姻大事又本来就是父母说了算的。 钱家父母出面，很快就和赵家解除了婚约。 而且赵家之前不是从钱姑娘那儿弄的银子买房子吗？ 钱家把这笔银子也给单独拎了出来，说是算是他们钱家借给赵家的。他们也不催着赵家立马还，但赵家必须得写下欠条，而且需得在半年内将这笔银子还清。 不然的话，钱家就要收走赵家现在所住的这套院子抵债！” 看得出来，钱家这是下了大决心，非得斩断他家姑娘和赵志恒之间的联系不可！ 估计是赵志恒在无为寺上干的丑事儿，如今已经传回了南溪县，而且在小范围内还已经传开了。 而只要一个家族下定了决心要做一件事情，那这就不是一个养在闺房里的小姑娘所能抗衡的了。 估计这会儿，那位钱姑娘正在自己家里哭得伤心欲绝，仿佛跟天都塌下来了一般吧？ 不过如今的伤心，那都只是短暂的罢了。 等再过两年，多涨些见识，钱姑娘会感激她爹娘如今为她所做的一切的。 涂慕真不由得笑道：“赵志恒如今还在念书，他家里又没个收入来源。就算钱家给了他半年时间，他就能把欠钱家的银子给还上了吗？” “那肯定不能啊！” 胖猫偷笑道，“好像是说，钱家当初也是怕把赵家给逼急了，会耽误退婚的事儿，也耽误了他们家女儿的终身，所以才让了这么一步。不过我觉得啊，赵家那院子，迟早都是保不住的！” 涂慕真心里一动。 该不会就是因为着急还债，所以赵志恒才又打起了她的主意吧？ 这家伙可真是……够执着的啊！ 还真就盯着她这一头“肥羊”不放了？ “你去赵家的时候，可看见了有个小乞丐去找赵志恒？”涂慕真问道。 “看见了。” 胖猫点点头，“那个小乞丐就是你之前在集市上遇到的小偷吧？他手里拿了个普通的荷包去找赵志恒，说是从你身上偷的。他还说那荷包里根本就没银子，连个铜板都没有，非得让赵志恒赔他银子，不然他就不走了。赵志恒被他缠得没办法，最后给了他五十文钱，把他给打发走了。” 要不是胖猫当时一眼就认出那荷包根本就不可能是涂慕真的东西，它肯定当场扑下去，把那荷包给抢走！ 第150章 自私自利 “五十文？”涂慕真有些意外，“赵志恒竟然这么大方？” 他不是还欠着钱家大笔的银子吗？ “赵志恒当然不想给那小乞丐这么多钱了。” 胖猫笑道，“可那小乞丐难缠得很。赵志恒要是不给够钱，他就敢在赵志恒家门口大闹起来。赵志恒也是被常二妮她娘给闹怕了，所以才想着花钱买清净罢了。” 一说起常二妮她娘，涂慕真也想起了这事儿：“常二妮的身体养好了吗？常家母子还住在赵家吗？” “常二妮的身体已经养好了。” 胖猫撇了撇嘴角道，“常家母子也已经搬出赵家，回到他们自己家去了。” 这个回答本就在涂慕真意料之内，她倒是并不觉得意外。 不过，胖猫这表情看起来像是很有故事啊！ “怎么，常家母子搬出赵家的过程，不太愉快吗？”涂慕真好奇的问道。 “我又没看见现场，怎么会知道他们当时愉快不愉快啊？”胖猫纳闷的道。 涂慕真：“……那你这表情，到底几个意思啊？” 坏心眼儿的胖猫，竟然还跟她卖起关子来了！ 胖猫一张肉嘟嘟的小脸皱得紧紧的： “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在赵家看见，常二妮这身体才刚刚有所好转，她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又开始给赵家母子当牛做马了。 当然了，这个是她犯贱，跟我没关系，我也不可能去同情她什么的。 只不过，我听他们在屋里谈话的时候说起，原来常家母子，竟然不是赵家人赶走的，而是常二妮亲自赶走的！” 其实在胖猫看来，不管是赵家人还是常家人，都不值得同情。 它对常家母子也没什么好感。 常家母子在它心目中唯一留下的印象，就是当母亲的特别会撒泼，当儿子的特别胆小又心狠。 而且说到底，常家母子之所以会在赵家大闹，主要还是为了给他们自己谋好处。 他们与常二妮之间，说是血缘亲人，但实际上怕是早就互相嫌弃对方，恨不得对方离自己远远的呢！ 但常二妮能这么痛快的为了赵家人就赶走自己的母亲和弟弟，还是让胖猫心生感慨。 血缘亲人又如何？ 在利益和私心面前，终究什么都不是。 涂慕真这才明白，胖猫到底是在感慨什么。 她顿了顿，缓缓开口道：“常二妮其人本就自私自利，她心里只有她自己，没有别人。为了达成她想要达到的目的，她可以抛弃一切，包括她的亲人。不过，这个世界上，像她这样的人，终究是少数。你也不必因为她，就坏了自己的心情。” “我明白。” 胖猫无声的叹了口气，却是精神一振，不再操心这些有的没的。 “对了，我回来之前，听到那姓赵的和他娘说悄悄话了。” 胖猫神色一正，说起了一件大事，“他们好像打算拿着那个从小乞丐手里得来的普通荷包，上涂家来向你提亲。说是等你嫁过去之后，他们就拿你的嫁妆银子，去还钱家的账。这事儿，你可做好准备啊！” 虽然胖猫知道赵志恒手里那荷包根本就不是涂慕真的，但架不住赵志恒自以为是啊！ 万一赵家母子到时候真的带着媒人上门来了，那得多恶心人啊！ 涂慕真也想到了那个画面，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无妨。” 涂慕真冷笑道，“假的就是假的，永远也成不了真！赵家人要真敢来的话，我就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胖猫也开始摩拳擦掌：“这姓赵的还真是贼心不死。要不要我先替你出口气啊？” 涂慕真来了兴趣：“你打算怎么替我出气啊？” 胖猫朝她挤眉弄眼的：“我的法子多着呢，不过是没给你展示过罢了！想当初，霍文直还在南溪县的时候，那夜半狼嚎声，难道你已经给搞忘了？” 涂慕真一顿：“难道你还打算把狼群给引进赵家？万一出了人命可如何是好？” 虽然就赵志恒那种人，哪怕是死上千万次也不过分，但涂慕真可没想过自己亲自动手去弄死他。 让他自己把自己作死，岂不是更好？ “放心吧，我有分寸！” 胖猫的猫爪子拍了拍自己道：“再说了，就姓赵的那德性，他配得上让我用狼群去对付他吗？你也太高看他了！” “那你到底打算怎么做啊？”涂慕真问道。 胖猫眨了眨眼睛：“你明天就知道了。” 涂慕真也朝它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拭目以待！ 当天晚上，胖猫就悄悄溜了出去，后半夜很晚才回来。 它这一回来，涂慕真就闻到它身上有股怪怪的臭味儿：“你这是跑哪儿去了啊？怎么身上味道这么大？” “味道很大吗？” 胖猫低下头，在自己身上使劲儿嗅了嗅。 好像还真是有味道啊！ “……我可以现在洗个澡吗？”胖猫试探的问道。 涂慕真看了看外边的夜色，又回过头来看向胖猫：“你是认真的？” 谁家大半夜的洗澡啊？！ “当然了！”胖猫重重点头道，“我身上这么大味儿，你让我怎么睡得着啊？” 涂慕真苦大仇深的瞪着它，它丝毫不肯退步，半点要改主意的意思也没有。 涂慕真实在是拿它没办法了，只得起身穿衣道：“我可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你等着，我这就给你烧热水去！” 涂慕真这一起来，还把涂福生也给惊动了。 “真真你干嘛呢？” 涂福生胡乱披着件外衣，揉着眼睛道，“你大半夜的饿醒了？柜子里有点心，也有肉干，你先垫吧垫吧肚子就行了。一会儿天亮了，爹再给你做好吃的。” 他还以为涂慕真这大半夜的起火烧水，是要做饭呢！ 涂慕真简直哭笑不得。 她好不容易才把她爹给劝了回去接着睡，回到厨房一看，胖猫竟然无比乖巧的蹲坐在灶膛口面前，小心翼翼的往灶膛里扔着柴火呢！ 涂慕真：…… 它也不怕那火苗突然窜出来，把它那一身毛都给烧了！ 胖猫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家伙是怕涂慕真大半夜的有起床气，在讨好她呢！ 涂慕真也实在是拿这样的胖猫没有办法。 折腾了许久，涂慕真可算是给胖猫洗完了澡，把它身上那一股怪味儿给洗掉了。 第151章 大扫除 也因为大半夜的累了这么一场，涂慕真第二天早上愣是睡到日上三竿了才醒。 “昨天晚都忙糊涂了。” 涂慕真幽幽的盯着还在伸懒腰的胖猫，“你还没告诉我，你昨天晚上那股怪味儿，到底是在哪儿沾上的呢？” 闻着还挺陌生的，愣是让她猜不出来！ “我只不过是去赵家转了一圈而已，也没去哪儿啊？”胖猫眼神飘忽的道。 这表现一看就有问题！ “怎么地，你现在骨头硬了，在我跟前儿还有小秘密了是吧？”涂慕真没好气儿的道。 “那哪儿能呢？”胖猫忙讪笑着道，“我对你最是忠心耿耿的了，这你还能不知道吗？” “那你还不跟我说实话？”涂慕真立刻道。 胖猫：“……我不是不说。就是吧，我怕我说了，你会觉得更加不舒服。” “这怎么可能呢？”涂慕真不解的道。 胖猫实在是无法了，只得实话实说：“昨天晚上，我赶了一群老鼠去赵家……我身上的那股怪味，应该是在那些老鼠身上给染上的。” “什么？！” 涂慕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顿时惊呼出声。 胖猫昨儿个晚上竟然是去赶老鼠去了？！ 好吧，猫抓老鼠，这本来是理所应当的。 胖猫脖子一缩：“是你自己让我说的，这可不怪我啊！” 涂慕真一言难尽的看着胖猫：“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不过，你昨天晚上是在老鼠堆里打滚儿了吗？”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胖猫昨天晚上洗的那顿澡绝对不够！ 她还得拿着刷子把胖猫上上下下再狠狠刷上几遍才行！ “那怎么可能呢？” 胖猫似乎是看出了涂慕真的想法，忙解释道，“我只是把那些老鼠从洞里赶出来而已，根本就用不着真的接触到它们。我身上的那些味儿，不过是因为昨儿个晚上的老鼠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才会多多少少沾染了一些而已。你放心，从头到尾，我都没有挨到过它们一下！” 涂慕真：“……你赶紧给我从窝里出来！你这窝该换换了。还有我这间房，也得从里到外都大扫除一遍才行！” 她才不信胖猫的那番鬼话呢！ 要说它没有刻意的想去挤在老鼠堆里，这她相信。 可要说它一点儿也没挨着老鼠边儿，这话实在是没多少说服力啊！ 胖猫还想替自己解释几句，可涂慕真却已经不想再听它说下去了，当即就一脸嫌弃的揪住了它脖子后边儿的皮毛，把它从温暖的猫窝里给拎了出来，然后直接就给拎到了屋外。 当涂福生晌午抽空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己女儿高高的绑起了头发，身上套着一件怪模怪样的深色袍子，袖子也挽了起来，正满头大汗的拿着湿抹布擦窗子呢！ 就连平时总是懒洋洋的胖猫，这会儿爪子底下也抓着块抹布，在奋力的擦着从正堂里搬出来的大方桌。 涂福生当即震惊得傻了眼！ 待他回过神来，他忙冲上去就要抢下涂慕真手里的抹布： “真真你这是干什么呢？这些重活儿你不用管，留着让爹来做就行了。爹要是没空，还能请别人来做嘛！你干嘛非得自己动手呢？这要是冻伤了你，那可怎么得了？！” 涂慕真轻轻一个闪身，就避开了她爹的手：“爹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一点儿家务活儿而已，我这都快干完了，没什么大不了的。爹你先坐着休息一会儿，我把这窗子擦完了就来陪你说话。” 她本来只是想把自己的房间好好打扫一下，别被胖猫弄进了什么脏东西。 结果她这一打扫，就发现自家的院子也很久没有搞过大扫除了。 再然后，她打扫的范围可就多了，直接把整个家都清扫了一遍！ 涂福生拗不过女儿，又不肯回屋去休息，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女儿细心的擦着窗子的边边角角，把每一处都擦得干干净净的，锃光发亮！ 涂福生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股自豪感。 果然不愧是他的女儿，哪怕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些家务，但只要他女儿肯动手，那就什么都能做到最好！ 但与此同时，涂福生心里又难免有些心疼。 他娇养了十几年的女儿……怎么能干这些粗活儿呢！ 胖猫在院子里，幽怨的看着涂家父女。 这干活儿的也不只有涂慕真一个，还有它这个大宝贝啊！ 涂福生真要是嫌自己太闲了的话，那他也可以来帮它干活儿的嘛！ 它一点儿不会嫌弃他多事的！ 可他倒是多少看它两眼啊！ 胖猫生无可恋的继续大力搓着爪子底下的抹布，把这大方桌上面的陈年老污渍一点点的擦干净。 好不容易等到涂慕真终于把窗子给擦完了，涂福生终于找到机会，一把抢下女儿手中的抹布，又端走了旁边那盆用来清洗抹布的水。 “真真你先歇着，剩下的活儿交给爹就行了！” 涂福生飞快喊道，像是生怕涂慕真会跟他抢活儿似的。 涂慕真不由得笑了起来：“爹你走慢点儿，别不小心摔了。” 她话音未落，就见涂福生脚下一个踉跄。 涂慕真吓了一跳，想要伸手去扶她爹，却因为距离太远，眼看着根本就来不及！ 不过下一刻，就见涂福生身子一个用力，眨眼间便稳住了他的身形，也让他并没有真的栽倒下去。 就连他手上盆里的水，也是稳稳当当的，一滴也没有洒出来。 涂慕真长长的松了口气。 这也太吓人了！ 涂福生回过头，笑看着女儿：“爹没事儿，真真你不用担心。” 涂慕真也笑道：“嗯！” 她差点儿以为自己也继承了她爹的体质——嘴巴开光，一语成谶！ 胖猫也趁机从桌子上跳了下来，跑到涂慕真脚边，抬头看她： “喵喵！” 真真你快看，我也把桌子擦干净啦！ 涂慕真瞪了它一眼，没有说话，直接去检查桌子去了。 这一出大扫除，还不都是胖猫给惹出来的？ 如今只是让它擦个桌子而已，算是便宜它了！ 胖猫自知理亏，也不敢出声抱怨，只委屈巴巴的跟在涂慕真身后，希望涂慕真能够看到它将功赎罪的诚意。 第152章 鼠潮 很快，涂家就焕然一新了，涂家的两人一猫也终于能够都坐下来休息了。 “爹，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啊？衙门里放假了？”涂慕真给她爹泡了杯茶，放到了她爹面前。 “衙门里最近忙着呢，怎么可能放假？” 涂福生笑呵呵的道，“爹这个时候回来啊，主要是因为爹听到了一个……好消息！对，就是好消息！爹想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所以啊，爹就抽空回来了一趟。 不过也幸亏爹今天提早回来了。 不然的话，我哪儿能看见我闺女在家里这么忙上忙下的干活儿啊？ 你看看你那手，都给冻红了！ 不是有什么擦手的脂膏吗？你倒是也给自己擦一擦啊！” 涂慕真：…… 她就问了她爹一个问题而已，她爹竟然就回了她这么多的话！ “爹，我真的没事儿！” 涂慕真无奈的道，“你还是先说说你那个什么好消息吧？” 也不知道是什么天大的好消息，竟然值得她爹还在上班途中特地亲自跑回来一趟！ 一说起这个所谓的“好消息”，涂福生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其实、其实也不一定是好消息……” 哎，他还是太冲动了啊！ 他应该假装自己压根儿就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怎么能还能主动跑回来给真真报信儿呢？ 涂慕真听得一愣：“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消息啊？” 一会儿说好，一会儿又说不一定好。 她爹这心思未免也太难猜了吧？！ 涂福生吞吞吐吐的，最终还是咬着牙道：“真真你还不知道吧？赵、赵志恒家出大事儿了！” 涂慕真：…… 搞了半天，她爹要说的就是这个呢？ 她早就知道了！ 涂慕真心中无奈，面上却是一副无比震惊的模样：“赵家能出什么大事儿啊？爹你又怎么会知道赵家的事儿呢？” 而很显然，涂慕真的这种表现，让涂福生心中大慰！ “嗨，爹其实也没有特地的打听那赵家的消息。” 涂福生故作矜持的道，“是有人来城南报案，说是他邻居一家不知道在搞什么鬼，每日里争吵不断不说，昨夜更是有无数老鼠在他家打架，闹得那叫一个鸡犬不宁！附近的几户百姓们都被吓坏了，还有不少老鼠更是跑到了他们家里，惹得民怨四起。结果爹今天带人去一看，被老鼠堆挤满了的那一家啊，竟然就是赵志恒他们家！” 涂慕真闻言，貌似不经意般看了脚边的胖猫一眼。 胖猫深深的把脑袋给埋了起来，开始装死。 涂慕真被它这模样给逗乐了。 难道胖猫以为她还会责罚它不成？ 之前她光顾着给家里搞大扫除的事儿了，倒是忘了胖猫一句，它这到底是往赵家引了多少老鼠过去啊？ 怎么听着像是铺天盖地的一般呢？ 见自家爹正说在兴头上，涂慕真就很配合的接着问了下去：“赵家真的有很多老鼠吗？” “那是自然！” 涂福生现在想起自己当初看到的那一幕，都有些忍不住想倒抽一口凉气，“我们当初进去的时候，赵家那院子都被老鼠给挤满了，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赵家院子里的情况其实还算好的了。就赵家那几间屋子里，也是满满当当的老鼠！ 那些老鼠甚至还爬上了赵家的衣柜和床，还有桌子椅子、厨房里的锅碗瓢盆什么……那是连边角缝里都没有放过啊！ 赵家人都被吓傻了，据说还被吓晕过去了好几次。 我们用火把那些老鼠烧的烧、赶的赶了之后，这才那几个赵家人给捞了出来。 结果你猜怎么着？赵家人几乎都被老鼠咬过，身上到处都是老鼠的牙齿印！ 听医馆的大夫说，那些老鼠可脏了，牙齿也不干净。 天知道赵家人身上会不会也沾上什么脏东西，就算他们这次被治好了，以后说不定也会发别的病呢！” 涂慕真：…… 她本来以为胖猫驱使老鼠去赵家，只不过是吓唬一下赵家人，给赵家人添点堵罢了。 可现在看来，这完全就是一记杀招啊！ 涂慕真简直不敢想象，要是涂家也被那无数的老鼠给包围了的话，会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涂慕真的喉咙耸动了一下，她小心翼翼的问道：“我们南溪县，哪儿来的这么多老鼠啊？” 她悄悄看了胖猫一眼，胖猫还在装鹌鹑呢，压根儿就不抬头。 “不知道啊！” 涂福生也纳闷着呢，“要说我们南溪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有老鼠那当然是正常的。可谁能想到，县城里竟然会有这么多的老鼠，一下子全堵一块儿了呢？！这要真是全县所有的老鼠凑一块儿赶集倒还好说，怕就怕，县城里还有更多的老鼠藏着没有路面。这要是传了出去的话，那满县城的人才是真的人心惶惶呢！” 他话音刚落，涂家院子的门突然被敲响了，门外边儿也传来了石滔的声音：“头儿，你在家吗？县令大人正急着找你呢，说是要找你商量灭鼠一事。” 涂福生一拍脑门儿，高声喊道：“我这就来！” 石滔就规规矩矩的不出声了。 涂福生回过头来叮嘱女儿：“爹这就走了啊。你自己在家里也小心一点儿。要是我们家也钻进老鼠了什么的，你千万别害怕，让肥肥把它们都赶走了就行！别的等爹回来了再说。” 胖猫冷不丁的听到自己的名字，茫然的一抬头，眼神里还透着点儿心虚。 涂慕真：“……我知道了爹，你赶紧回衙门去吧！” 涂福生也怕会让县令大人等急了，交代完了之后就匆匆开门走了。 涂慕真送他出门，见到石滔穿了身特别精神的新衣裳站在门口，就朝他笑了笑，喊了声“石大哥”。 只是她心里有些纳闷儿，石滔这身新衣裳虽然看着光鲜，但尺码却似乎有些不对，明显要比石滔的身形大上一个号不止。 以至于石滔明明穿的是新衣裳，可看起来却总给人一种小孩儿偷穿大人衣服的感觉，显得有些滑稽。 石滔有些激动，却是不敢朝涂慕真喊“涂妹妹”，只小心的看着涂福生的脸色。 第153章 鸠占鹊巢 涂福生面色黑黑的，冷哼一声：“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啊！” “哦哦。” 石滔促局的应了一声，头也不敢抬，只默默的低着头，跟在了涂福生身后。 涂慕真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心里感觉有点儿怪怪的。 原来她爹平时在下属面前，竟然这么有威严呢？ 明明感觉她爹也没特意摆出什么威风的模样来，怎么就把石滔给吓成那个样子了呢？ 或者说，其实不是她爹看着吓人，而是石滔自个儿的胆子太小？ 这可不行。 做捕快的人，要可是经常都要和犯罪分子打交道的，怎么能这么胆小呢？！ 涂慕真摇了摇头，转身进了屋。 胖猫就蹲坐在她身后不远处，朝她讨好的挥了挥小爪子。 涂慕真面无表情的道：“说说吧！你到底是赶了多少老鼠去赵家啊？” “其实也不算多吧……” 胖猫有些心虚的道，“我主要是找了几个老鼠头子，让它们把自己的徒子徒孙都给叫上一起罢了。谁知道那些老鼠竟然那么能生呢？一下子就叫出了那么多的老鼠！我当时看见那情形的时候，也吓了好大一跳呢！真的！” 涂慕真信它才有鬼了！ 它昨儿个晚上回来的时候，有一丁点儿像是被吓到的样子吗？！ “老鼠也能听得懂你说话？”涂慕真狐疑的问道，“你让它们干什么它们就干什么？” “它们当然听不懂了！” 胖猫骄傲的道，“几只阴沟里的臭老鼠罢了，岂能跟我相提并论？！不过它们也不需要听得懂我的话，只要它们能明白我到底要它们做些什么，那也就够了！” 涂慕真：…… 这话倒也在理。 “赵家现在都成了老鼠窝了，也不知道院子里都打扫干净了没有。” 涂慕真想了想道，“你以后还是少去赵家吧！就算要去，也要小心一点儿，别什么地方都钻。免得又像昨天晚上一样，带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味道回来！” “没问题！” 胖猫顿时大喜，忙问道，“那，你不生我的气了是吧？” “我什么时候生过你的气了？你可不能凭白冤枉我！” 涂慕真当然不会承认此事。 显得她好像有多小心眼儿似的。 胖猫知道涂慕真这是在嘴硬呢，也不拆穿她，只傻呵呵的笑。 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涂慕真每日都能听到关于赵家的新消息。 整个南溪县城的百姓们，甚至还有附近来赶集的村民们，也都听说了赵家被鼠潮霸占的奇闻，纷纷讨论此事，很快就把这件事情给传到了十里八乡。 听说赵家的鼠潮就灭掉大部分之后，那些跑掉的老鼠似乎是恨上了赵家，仍是锲而不舍的带着鼠群往赵家跑，见什么就咬什么，没两天就把赵家的院子和家具什么的，全都给咬得不成样子，仿佛是被洗劫过的一般。 就算衙门里的衙役每天都前去驱赶，也还是没用。 待衙门里的人一走，鼠群立刻卷土重来，重新大肆祸祸赵家。 那衙门的人也不能每天不分昼夜的都守在赵家吧？ 这南溪县城里，也只有县衙能有这个待遇了！ 赵家附近的邻居们每日里听到这样的动静，生怕自己家也会遭到牵连，赶紧把一些值钱的东西搬去了亲戚家放着。 有的甚至是连人都一块儿搬了过去。 在这临近过年的喜气洋洋的时刻，以赵家为中心，周围一带的院子里，愣是空了不少，也平添了几分寂寥。 赵家人更是被骂得不轻。 大家都说，肯定是赵家人干了什么缺德事儿，引得天怒人怨，连老鼠都看不过去了，特地来教训他们家的！ 若是有人质疑，立刻就会有人反驳：为什么那些老鼠不去别人家，偏偏就去了赵家呢？ 就连赵家的邻居们它们也视而不见，只盯着赵家死磕！ 渐渐的，赵志恒那些私底下的龌龊事儿，也被人一一翻了出来。 他和常二妮夜半齐齐落水的事儿，他和常富贵的官司，他家分明不富裕却还养了两个丫鬟的事儿，还有他在无为寺闹出来的事儿，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就传遍了整个南溪县！ 大家这才终于明白过来，原来赵志恒这个秀才公，真正面目竟是如此的不堪！ 年底了嘛，大多数人都没什么活儿干了，也让他们有了更多的时间和心思花在这些八卦奇闻之上。 许多人用尽浑身解数，开始挖掘赵志恒的过往，甚至还包括了他小时候的事儿！ 年幼无知之时，谁又没干过几件蠢事呢？ 这个新年，赵志恒家里的事儿，可算是给大家的茶余饭后，都添上了不少的笑料啊！ “赵志恒一家子，如今还住在医馆呢？” 涂慕真听了胖猫打听来的新消息，惊奇的问道。 “是啊！” 胖猫点点头道，“那姓赵的一家都被鼠潮吓得不轻，根本就不敢回他们自己家。而且那些老鼠还没走光呢，现在每天都还能看到有鼠群在赵家进进出出的，那赵家人可不就更加不敢回去了吗？” 涂慕真一口茶水差点儿没喷出来：“那些老鼠还没走完？它们这是真打算把赵家当自己的大本营了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 胖猫懒洋洋的道，“我只知道，赵家那院子里，是真的死了不少老鼠。听说打那天之后，赵家院子里是恶臭冲天，味道经久不散呢！ 要不然赵家的邻居们也不至于搬得那么快。 估计那些老鼠是真的恨上了赵家，非得把这仇给报了不可吧！” 涂慕真乐了：“那赵家人也不能一直住在医馆里吧？人家医馆能答应吗？赵家也没银子一直住在医馆啊！” “医馆当然不乐意了。”胖猫道，“可赵家人就是死赖着不搬，赵家那三个女人还动不动就喊头疼脚疼浑身哪儿都疼的。医馆也怕他们真在医馆里闹出什么事儿来，影响生意，只得忍气吞声了。” 不过，虽然医馆赶不走赵家人，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别的办法收拾赵家人了。 这赵家人虽然是住在医馆里，但他们总得有吃饭的时候，还得有洗漱的地方吧？ 医馆什么都不给他们提供，看他们能熬到什么时候！ 第154章 除夕夜 事实证明，医馆的法子还是有用的。 这对付无赖，就得用这样的招数！ 赵家人在医馆住的前两天，赵志恒手里还有点儿银子，他们还能在饭馆子里吃。 可他们四个人，顿顿都在饭馆子吃的话，那开销也着实不少。 赵志恒很快就有些舍不得花钱了。 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因为被鼠群包围，他们身上还沾染上了比胖猫当初更浓烈几十倍的恶臭味儿！ 可医馆能提供给他们一个住处就已经很难得了，根本就没有什么沐浴换衣的地方。 而且赵家人当初是被救出来的，人家救人的时候，不可能还想着把衣裳什么的也给带上啊？ 也就是说，哪怕赵家人有地方沐浴，那他们也没干净衣裳可换啊！ 还是得穿着那一身散发着恶臭味儿的衣裳！ 如此一来，别说是旁人了，就是赵家人自己都受不了了！ 于是，在除夕的这一天，赵家人到底还是从医馆里搬了出去。 医馆的人，也终于松了口气。 他们可真担心赵家人死不要脸，非得在医馆里过年！ 涂慕真正在家跟她爹一块准备年夜饭呢，胖猫就在门口兴奋的叫嚷了起来： “喵喵！” 真真，赵家又出新乐子啦！ 涂福生还以为胖猫这是闻着味儿肚子饿了，随手捡了个刚炸出来的小鱼干扔给胖猫：“肥肥，你这鼻子还挺灵的啊！” 胖猫眼睛一亮，纵身一跃，一下子就把半空中的小鱼干给叼在了嘴里，然后稳稳的落在地上嚼得一脸满足。 “嘿，这胖家伙跳得还挺高！” 涂福生有些意外，紧跟着就笑了起来。 涂慕真看了胖猫一眼，道：“爹，你别这么惯着它。这还没开饭呢，肥肥要是养成习惯了可就不好了。” “不就是一条小鱼干嘛，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涂福生不以为意的道，“你小的时候，还经常在我做饭的时候跑到厨房里来拿东西吃呢，爹那时候不也没说过你吗？” 涂慕真：…… 那是原身的黑历史，绝对不是她的！ 胖猫见涂福生护着自己，顿时高兴极了，还得意的给了涂慕真一个显摆的眼神儿，又凑到涂福生脚边亲昵的蹭了蹭。 涂福生却是被它吓了一跳：“胖猫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啊？去去去，赶紧去门口那边儿待着！幸亏我这是瞧见你了。那万一我要是没瞧见，一不小心踩你脑袋上可怎么办？你的小命儿可就没了！” 胖猫：…… 这话也太扎心了。 胖猫灰溜溜的又跑回了门口，眼巴巴的看着涂福生，等着涂福生给它再扔一个小鱼干儿。 涂福生压根儿就没注意到胖猫的眼神，正专心的忙着自己的。 涂慕真看见这一幕，忍笑忍得差点儿就忍不住了！ 让这胖猫刚刚还跟她显摆，现在它这都是活该！ 趁着涂慕真端菜上桌的时候，胖猫赶紧溜到了她身边，小声的道：“真真，赵家人都搬到常家去住啦！” 涂慕真：？？？ 什么玩意儿？ 她是不是听错了什么啊？ 涂慕真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也小声的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常家应该不大吧？就两间房而已，住得下那么多人吗？” 赵志恒一家可不愧是她一直关注的大戏本身啊！ 这大过年的，一下子就又给她带来了一个这么劲爆的消息！ “没办法，医馆他们住不下去了，赵家也回不去。除了常家，他们也没别的选择啊！”胖猫开心的甩甩尾巴道。 涂慕真：“……我们晚点儿再说这件事情。” 其实她巴不得现在就听胖猫把赵家的事情给她说全乎了，可谁让如今是大年夜呢？ 跟过年比起来，赵家那点事儿，似乎又不算什么事儿了。 很快，涂家的年夜饭就全都上了桌。 到了正式吃饭的时候，胖猫嚼着自己最喜欢的小鱼干，美得小眼睛都不由自主的眯了起来，别提有多陶醉了。 涂慕真给她爹倒了杯酒：“爹，今天是除夕。女儿祝你在新的一年里，福星高照、百事顺遂！” “爹也祝你永远平安健康，万事如意！” 涂福生打从今天早上起就一直在笑，嘴角咧得怎么也放不下来。 这十几年来，今年是他过得最有年味儿的一个年了！ 而这些变化，都是女儿给他带来的。 父女俩高高兴兴的吃着饭，涂慕真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正要开口之时，却又闭上了嘴。 她其实是想问问她爹，这都过年了，他们什么时候去祭拜一下她娘啊？ 不过这么重要的事情，想来涂福生也不会忘记才是。 还是等她爹自己先提起来吧！ 要是她爹不提的话，或许是因为这件事情对她爹的打击太大，是她爹不能诉诸于口的伤心事？ 话说回来，在原著中，似乎也没有提到过原身的母亲。 主要也是因为原身本就是个出场就炮灰掉的角色，谁还会专程把这种小炮灰的身世也给写上一遍啊？ “爹，你多吃点儿。” 涂慕真给她爹夹了个大大的肉丸子，“你最近辛苦了，该多吃点儿肉补补身体才是。” 涂福生这段时间不但要操心南溪县的治安问题，还得帮着赵家赶老鼠，能不累吗？ “真真你自己吃，不用管爹。”涂福生笑呵呵的道，“这段时间爹也没能顾得上家里，我们这里里外外的，可都是你一个操持。要说累，你怕是比爹还要累一些。” 他好歹是个大男人，这点儿活儿对他来说根本就算回事儿。 他家真真才是真的不容易呢！ “我不累，爹累了。” “爹也不累，是我们家真真累了！” “爹，咱们就别互相吹捧了。” 涂慕真失笑道，“这要是让外人听见了，还不定怎么笑话我们呢！” “别人爱怎么笑话就怎么笑话，我又不看他们的脸色过日子！” 涂福生满不在意的道，“再说了，我夸我自家闺女，这能碍着别人什么事儿啊？” 涂慕真：…… 她是这个意思吗？ 她是自己都被她爹夸得囧囧有神的了！ 算了，只要她爹开心就好。 第155章 回头路 直到回屋睡觉的时候，涂慕真才终于找到了机会和胖猫说悄悄话，追问赵志恒一家搬出医馆的细节。 “之前赵家不是和常家闹得挺僵的吗？常家母子从赵家离开的时候，几乎都要和常二妮断绝关系了。” 涂慕真不解的问道，“怎么这一次，赵家人竟是直接搬到常家去了啊？就算赵家拉得下这个脸来，常家母子又怎么会答应呢？” “嘿嘿，你想都想不到。这主意啊，还是常二妮主动提出来的呢！” 胖猫早就想和涂慕真说这事儿了，如今它憋了这么久，总算是可以说出来了，心情也跟着畅快了不少。 涂慕真：“……少卖关子啊，赶紧说！” “你别急嘛，我总得一点点儿来说不是吗？” 胖猫跑多了赵家，如今竟是学会了几分说书先生的本领，还知道吊人胃口了！ 涂慕真看了看它，面无表情的捏了捏拳头。 胖猫面色一僵，再也不敢耽搁下去，忙道：“……是这样的。赵家人之前虽然赖在了医馆里，可医馆的人不待见他们，他们自己住得也不顺心。 这一不顺心，赵家人吵架的时候也多了起来。 常二妮和杜鹃是丫鬟嘛，赵志恒跟他娘就经常拿她们俩撒气。 不过那个杜鹃很聪明，特别会哄人。 再加上之前常家母子刚在赵家闹过事儿，赵志恒跟他娘就把所有的脾气都发泄在了常二妮身上。 常二妮实在是受不了了，这才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来。” 常二妮的想法实在是很简单。 她知道赵家母子为什么会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差，但她并不认为这是赵家母子的错，只在心里埋怨自己不争气，没能替赵志恒办好事儿。 她也埋怨自己的亲娘和亲弟弟，觉得他们俩一点儿眼力见也没有，竟然还趁她生病时和赵家闹了起来。 现在好了，她娘和她弟弟倒是直接甩手走人了，可明明是他们俩惹出来的事儿，这黑锅却得由她来背，罪也是让她来受！ 为了将功折罪，也为了不让自己继续受折腾，常二妮突然灵机一动： 赵家回不去，但他们还能去常家住嘛！ 正好，之前白秀莲老说她娘和她弟弟住在赵家，花了赵家多少银子云云。现在他们也住常家去，让常家给他们花银子，不就把这事儿给了结了吗？ 以后白秀莲再想拿这事儿说事儿，那可就不能了！ 至于常家能不能为赵家人花得起这笔银子，常二妮却是想都没有想过。 反正又不用她掏银子，她管那么多干什么？ 而赵志恒在听了常二妮的建议后，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主要也是除了常家，他们并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 白秀莲心中虽然百般不乐意，却也答应了下来，嘴上还埋怨起了杜鹃： “你看你，平日里还好意思说你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呢。可这大户人家又有用啊？一点儿门路也没有，连个住的地方都借不到，最后竟然还要靠常二妮！” 杜鹃鼻子差点儿没给气歪了。 她从前在谢家待了那么多年，也没听说这主人家没地儿住，还得靠家里丫鬟解决问题的啊？！ 她还没埋怨赵家人一点儿本事没有，连个能投靠的亲戚朋友什么的都没有呢！ 赵家人面上看起来一派和气，实际上每个人心里都憋了一肚子的怨气，就差一个引爆的节点了。 而赵家人在浩浩荡荡去了常家之后，宋翠云吓了一跳，当即就要关门，却被常二妮给拦住了。 “娘，是我啊！” 常二妮死死的抓着她娘的胳膊道，“我回来陪你过年了，你高不高兴啊？” “我高兴个鬼！” 宋翠云黑着脸，毫不客气的道，“你不是说自己已经卖身给赵家了，你现在是赵家人，跟我们常家没关系了吗？连我这个亲娘去照顾你，都能被你给赶出家门，你还让我们少去赵家，免得给你脸上摸黑！怎么，赵家这又是怎么亏待你了，你才想得起我这个亲娘来，又打着让我替你出头，然后再被你一脚踢开的打算是吧？！” 关于赵家那点儿破事儿，早就传得全城皆知了，宋翠云又怎么可能没听说过？ 她一看眼前这架势就知道，常二妮这个养不熟的死妮子，肯定是又想算计他们常家了！ “娘，你还在怪我吗？” 常二妮眼神一黯，委屈的道，“当初的事儿，明明就是你自己做得太过分了，我才不得不让你和弟弟先回家的。但我心里其实一直都是惦记着你们的，也一直都想给你们捎些东西回来！只是我最近遭了大罪，实在是腾不出手，所以才给耽搁了而已。” 母女俩的动静引来了院子里其他人家的注意，大家都纷纷探出了头，打量着常家这边的情况。 常家养了个白眼儿狼闺女的事儿，他们也早就已经听说过了。 所以常二妮这一回来啊，别说是宋翠云了，就是邻居们，也都觉得特别惊讶呢！ “少说这些没用的！” 宋翠云冷冷的道，“从你把我大志赶出赵家家门的那一刻，你就不再是我的女儿，我也不是你娘了！那天我就告诉过你，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谁也不用去攀附谁！” “可娘那时候说的不都是气话吗？” 常二妮并不放弃，仍旧苦苦哀求道，“娘，从小到大，你最重视的是大姐，最疼爱的是大志。我为家里干了那么多的活儿，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你和爹却从来都没有把我看在眼里过。我也不过是想给自己挣出一条路罢了，这难道也错了吗？” 宋翠云心里一痛。 她怎么会不心疼自己的亲女儿了？ 可家里就这么个条件，又摊上了常富贵那么一个男人，她一个妇道人家，能把闺女拉扯大就不错了，还能奢求什么？ 若是早知道会有今天，她竟然会被自己的女儿指着鼻头责问，她还不如学别人家那样，早早的把这败家闺女拉出去卖了，反倒是省心了！ “你要给你挣出一条好路来，那你就尽管去，我这个当娘的也不拦着你！” 宋翠云咬着牙道，“可你既然选了别的路，现在又想要回头，那却是万万不能了！” 第156章 夜半来客 “那赵家人最后到底是怎么住进常家的啊？”涂慕真追问道。 没想到宋翠云竟然这么刚，直接就在外人面前，和自己的亲女儿撇清了关系！ 不过想想宋翠云和常大志被赶出赵家的事情，她会在再一次看到常二妮时是这么一个反应，也就情有可原了。 “因为赵家人多呗！” 胖猫给了涂慕真一个很是让她意外的答案。 涂慕真满头问号：“这跟赵家人多有什么关系？” “赵家人多，他们非要往常家里边儿冲，常家母子双拳难敌四手，根本就挡不住啊！”胖猫两只爪子一摊，眨巴着眼睛回道。 涂慕真彻底被震撼到了：“你的意思是，赵家人是强行闯进常家的？！” “是啊！” 胖猫点点头道，“赵家人在医馆遭了几天罪，早就有些受不了了。如今好不容易常二妮想出了个办法，他们也愿意放下颜面往常家走一趟。偏偏常二妮她娘还挡在门口说个没完，这让赵家人怎么还能忍耐得下去嘛？白秀莲打头阵，杜鹃护着赵志恒，常二妮拉着她娘和她弟弟……赵家人可不就这么给冲进了常家吗？” 涂慕真不可思议的道：“这种事儿赵家人竟然也干得出来？不是说常家是在一个大杂院里的吗？赵志恒好歹是个读书人，他就这么不要脸面，也不怕被别人看笑话？” “囊中羞涩的时候，面子又算得了什么？”胖猫不以为然的道。 涂慕真：…… 好吧，她不得不承认，胖猫这话说得很有道理！ 但凡赵志恒能有一丁点儿别的办法，他也不可能同意常二妮这个住到常家去的提议啊！ 而既然他同意了，甚至人都已经到常家门口了，他又怎么可能又掉头走人？ “这个除夕夜，看来很是热闹啊……”涂慕真若有所思的道。 在这个娱乐项目极少的年代，赵家这一波又一波的大戏，实在是给她提供了不少笑料啊！ 唯一遗憾的是，她看不了现场，全程只能靠胖猫“转播”。 不对，是转述！ “的确很热闹。” 胖猫点了点头。 突然，院子外边儿传来一阵急促的砸门声：“头儿，出事了！” 涂慕真和胖猫齐齐一愣。 是石滔的声音！ 涂福生披着衣裳走了出来开门，面色凝重：“出什么事儿了？” 今儿可是除夕夜！ 石滔忙道：“城西出了命案，有人报到了县衙。县令大人很是生气，要求彻查严惩！” 除夕夜竟然出了命案！ 这还真是件大事儿！ 涂福生顾不上多问，赶紧回屋换了衣裳。 涂慕真也抱着胖猫走了出来。 涂福生赶紧嘱咐她道：“真真，衙门里有事儿，爹出去一趟。你一个人在家关好门，没事儿可千万别出来啊！” “爹你放心。”涂慕真郑重点头道，“女儿知道怎么照顾自己的。” 在这出了人命的大晚上，涂福生怎么可能放心啊！ 但此时此刻，他也只能强制压住心中的担忧，匆匆忙忙的跟着石滔一块儿走了。 石滔原本还想对涂慕真说些什么的，可涂福生压根儿就没给他这个机会，拉着他就往城西的方向走：“咱们边走边说。城西那边，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石滔只得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低声道：“是这样的……” 两人很快就走远了。 涂慕真回了屋，叹了口气。 这个除夕夜，可真是多事之秋啊！ “真真，要不我也去城西那边儿看看，回来再跟你细说？”胖猫毛遂自荐的道。 涂慕真还真有些心动。 不过她还是摇摇头道：“不必了。这大过年的，你还是在家里陪我吧。” 她还不至于为了这么点儿事，就折腾得胖猫连觉都不能睡。 胖猫对此也没什么意见，便不再提起。 涂慕真蹲了下来，将胖猫放在了地上。 她正打算招呼胖猫早点睡觉，却见胖猫突然目光一凝，猛的抬头朝窗外看去，面色凝重！ 涂慕真也陡然间察觉到了什么，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还飞快的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把匕首。 房间里安静极了，连一点儿呼吸声都听不到。 涂慕真看了胖猫一眼。 胖猫会意，身姿矫健的跑到了窗户后面，做好了袭击准备。 下一刻，窗户被人从外边儿推开，一个人影眼看着就要窗户外边儿跳进来了！ 涂慕真毫不犹豫，直接就把手里的匕首甩了出去！ 胖猫也是猛的一下扑了上去！ “涂姑娘，是我！” 来人反应极快，竟是一跃进屋，一下子就躲过了胖猫的虎扑，还抓住了涂慕真扔出去的匕首。 不过他自己显然也不是很轻松，跳进屋后就一头栽到了地上，还打了个滚。 涂慕真本来打算再补上一脚的，不过听见这略显熟悉的声音，她当即一愣，倒是放下了刚抬起来的脚，并没有真的踹上去。 就连胖猫也恢复了往日里的懒散模样，不再严阵以待。 来人从地上翻身站起，面色苍白，灰头土脸，脸上却还挂着一抹笑意。 “涂姑娘、肥肥。”霍文直笑道，“你们这下手可真够狠的啊！” 他对刚刚那一幕，着实有些意外。 若非他及时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只怕就真的要把自己栽到了这里了！ 霍文直是真没想到，这么久不见，涂慕真竟然会给了他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她竟然也是有些功夫在身的！ 当初在船上的时候，他可一点儿没看出来！ 而更让霍文直惊讶的是，肥肥作为一只猫，竟然也能与涂慕真配合得那么默契！ 他现在算是明白，当初的鬼面王罡，怎么会栽在南溪县这么一个小地方了！ 合着这从头到尾，都是他小看了涂慕真啊！ “霍大人。” 涂慕真也很意外的看着霍文直，“这个时候，你怎么会在南溪县啊？而且你来我家，光明正大的走正门就好了，又何必要……” 她意有所指的往房间窗户上看了一眼。 “喵~” 就是嘛！ 明明就是这位霍大人自己要干这种翻墙之事，他怎么能反过来怪他们出手太狠呢？ 他这分明就是不讲理！ 被涂慕真这么直截了当的指出来，霍文直的面色顿时也有些尴尬。 他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脸色却是突然间变得煞白，不禁捂住了胸口，猛的吐出一口血来！ 第157章 新年快乐 涂慕真的脸色也变了：“霍大人，你受伤了？” 而且这伤势明显不轻啊！ “一点儿小伤而已，无妨。” 霍文直掏出一张手帕，将嘴角的血迹抹去，脸上笑容更深：“不知道涂姑娘可否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儿上，收留霍某几日？” 几日？ 难道霍文直这是被人追杀？ “当然可以。” 涂慕真毫不犹豫的点头道，“霍大人安心在我家住下就行。不过我爹那里……” “我的行踪需要保密，这件事情可以先不告诉令尊吗？”霍文直打断了涂慕真的话道。 涂慕真：“……那好吧。” 竟然还要瞒着她爹，那这事儿可不太好处理了啊！ 涂慕真顿时觉得有些棘手起来。 而霍文直在得到涂慕真肯定的答复之后，脸色却是松缓了不少。 他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涂慕真默默的给他倒上了一杯白开水。 霍文直也没跟她客套，端起水杯一饮而尽。 正当涂慕真琢磨着该安排霍文直睡在哪里的时候，却听霍文直开口问道：“涂姑娘，不知道你们家这会儿，可还有些不需要费太多功夫的吃食？” 涂慕真：“……有的。是我招待不周了，还请霍大人稍等片刻。” 这家伙，要不是穿着一身光鲜亮丽的衣裳，他这跟逃难的又有什么区别？ 不对，还是有区别的。 大多数逃难的，都没有他长得好看！ 正好涂福生这会儿不在家，涂慕真也不必担心会惊动到她爹，直接就去了厨房，先随手捡了一食盒不用加热，就能直接进食的食物。 这都是她跟她爹今天做的，两个人一时半会儿的也吃不了这么多，原本是打算留着父女俩还有胖猫，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慢慢吃的。 涂慕真将食盒拎回了房，解释道：“霍大人你先垫垫肚子，我再去弄点儿热乎的，很快就能好。” 说着，涂慕真转身又要去厨房。 “不用麻烦了，涂姑娘。” 霍文直忙叫住了她，“这些吃的已经紧够了，你不用再费心了。” 涂慕真顿了顿，道：“这么冷的天儿，光吃这些干冷的可不行。再说了，今天可是除夕夜。霍大人既然到了我涂家，多的不说，一碗热腾腾的饺子家里还是有的。” 反正家里的饺子也是现成的，只需要烧锅水煮一煮就行了。 霍文直一怔，当即笑了起来：“那就辛苦涂姑娘了。” 涂慕真没有应声，直接去了厨房。 事实上，这要不是因为涂福生不在家，涂慕真可以大大方方的在家里做任何事情，她可未必会愿意给霍文直煮什么饺子！ 涂慕真在厨房煮饺子的时候，胖猫也跟过来了。 “真真，你干嘛对那个霍大人那么好啊？”胖猫不解的道，“大半夜的还给他煮饺子，这天底下，除了他，怕也就只有你爹还能有这个待遇了！” “这你可说错了。”涂慕真笑道，“若是你的话，也是能有这个待遇的。” “真的？”胖猫眼睛一亮。 涂慕真重重点头：“比珍珠还真！” 胖猫顿时开心的跳了起来。 等涂慕真煮好饺子给霍文直端过去的时候，胖猫对霍文直的态度已经比之前要热络多了。 霍文直也没多想。 他吃着热气腾腾的饺子，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内伤仿佛已经好了一大半似的，他的身体也变得舒服多了。 等霍文直吃完了饺子，他看着旁边不自觉的打了个哈欠的涂慕真，笑道：“涂姑娘，你先歇息吧。剩下的事情，我来收拾就好。” “这怎么好意思呢？” 涂慕真嘴上说着不好意思的话，但身体却半点儿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霍文直脸上笑意更深：“涂姑娘不必这么客气。你我也不是第一天打交道了，我又如何忍心让涂姑娘一直操劳呢？” “霍大人此言有理。”涂慕真一本正经的点头道，“那我就却之不恭啦！” 霍文直：…… 明明他要的就是这么个结果，可当涂慕真真的答应得这么痛快的时候，他心里怎么又觉得有些怪怪的呢？ 一定是错觉！ 霍文直主动将碗筷收拾进了食盒里，准备带去厨房清洗。 涂慕真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对了，霍大人你接下来这几天，打算住哪儿啊？” “之前的客房就很好，我打算接着住在那里。”霍文直笑道，“只是这件事情，还需要涂姑娘替我遮掩一二，别被令尊发现了才好。” 涂慕真默默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霍文直能看上那间房就行！ “我这里自是没有问题，霍大人尽管放心。”涂慕真打着包票道。 她立刻起身，翻箱倒柜的找出干净的被褥，亲自去客房里给铺上。 霍文直在厨房里洗碗，他一回过头，就通过厨房门口，看见涂慕真的身影在客房里忙碌着，心里顿时涌起了一股很奇妙的感觉。 “喵~” 好好洗碗，别偷懒啊！ 霍文直被胖猫的声音惊醒，他这才发现，胖猫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竟然悄悄的跟着他进了厨房。 “肥肥，你怎么过来了？”霍文直笑道，“你也想帮我一块儿洗碗吗？” 什么？！ 这姓霍的使唤起它来竟然比涂慕真还狠，还想让它洗碗？！ 胖猫吓了一跳。 它生怕自己真的被霍文直拉去洗碗，立马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扭头就跑了。 它要去找涂慕真告状！ 霍文直看着胖猫跑远了的身影，不禁喃喃的道：“这猫还真听得懂人话啊！” 待霍文直洗完碗出来，涂慕真也正要回房去睡觉。 她实在是折腾困了，也懒得再和霍文直应酬，直接就朝霍文直摆摆手道：“霍大人，晚安了。祝你新年快乐啊！” 话一说完，涂慕真也没等霍文直搭话，直接就关上了房门。 霍文直：…… 晚安？ 新年快乐？ 他活了二十年，还是第一次在除夕夜的时候，听见这样新鲜的祝词。 不过，不得不说，这几个简简单单的字，还当真是让他真切的感受到了年节的气息。 是啊，今天可是除夕呢。 也不知道远在京城的卫国公府，这会儿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涂姑娘，也祝你新年快乐。” 霍文直看着涂慕真的房间，低声笑道。 第158章 远方来信 到了第二天早上，涂福生也还是迟迟没有归来。 涂慕真有些担心她爹，就让胖猫跑一趟衙门，看看情况。 胖猫刚一走，客房的门就被推开，霍文直的身影也显露了出来。 他的脸色看起来已经比昨晚好了许多，想必是伤势有所好转。 “涂姑娘，怎么令尊还没有回来吗？”霍文直好奇的道。 他原本心里还纳闷呢，昨天晚上涂慕真竟然那么轻易的就同意收留下他，而且还答应帮忙瞒着她爹。 结果他这后来悄悄探查了一下气息才发现，原来涂福生昨天晚上根本就不在家！ 倒是让他白担心了半晚上。 “城里出了点事儿，我爹昨天晚上紧急赶过去调查处理了。” 涂慕真把除夕夜县城里出了命案的事儿，告诉了霍文直。 霍文直：…… 他一直以为像南溪县这种小地方，有个还算清正严明的县令在，应该还是挺太平的。 就算偶尔有些小乱子发生，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很容易就能解决掉。 谁知道他这刚一来，竟然就有命案发生？ 而且还是在除夕夜！ 霍文直很快回过神来，安慰的道：“令尊武艺超绝，心思缜密。一件小小命案而已，想必是难不住令尊的。” 涂慕真的脸色有些古怪：“心思缜密？霍大人你确定你这是在夸我爹？” 她跟她爹相处这么久了，她就没看出她爹有哪儿是能跟“心思缜密”这几个字扯上关系的！ 霍文直脸色一僵：“……这是自然！” 天知道，他不过是习惯性的客套两句而已，涂慕真怎么还较起真来了？ 涂慕真一看霍文直这个样子，就知道他说的并不是真心话。 她心里一乐，笑道：“霍大人，早膳已经准备好了，你要吃点儿吗？” “咳咳。”霍文直不太自在的道，“我自己来就行，不劳涂姑娘动手了。” 既然霍文直这么说了，涂慕真也就当真没有管他。 霍文直熟门熟路的进了厨房，很快就端了一盘子早餐出来，吃得不亦乐乎。 涂慕真看着他这个模样，忍不住开口问道：“霍大人，你什么时候回京城去啊？” “暂时不回。”霍文直头也不抬的道，“等有人来接我再说。” 涂慕真：？？？ 难道这回京路上会很危险，所以就算身手不凡的霍文直，也不敢一个人贸然上路？！ 涂慕真心中虽然疑问重重，但她总觉得自己要是继续追问下去的话，怕不是会把自己也给拉进一个什么万年大坑里。 于是她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吃过早膳，霍文直自己收拾干净了碗筷，就回房待着去了。 涂慕真原本刚刚还觉得霍文直这不像是要保密行踪的样子，待看到他现在这么自觉，她这才终于有了点儿家里秘密收留了位客人的感觉。 不一会儿的功夫，胖猫就回来了。 它还替涂慕真带回了一封信。 “咦，竟然是谢姝静写给我的？”涂慕真有些惊讶，打开了信封。 谢姝静的信写得很简单，不过却很长，主要是把她抵达京城后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谢姝静在信里说，如今她已经顺利入住了她舅舅家，她舅舅舅妈对她都极好，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让涂慕真不必担忧。 涂慕真：…… 她担忧个鬼啊！ 谢姝静还说了，她爹也几次派人来想接她回去，不过她舅舅都没有让她出面，直接就把谢老爷的人给骂回去了。 至于谢老爷派人送去的一件件礼品，她舅舅倒是一件不漏的全都给收了下来。 照她舅舅的话来说，谢家现在之所有会有这么丰厚的家底，那都是靠她娘当年的嫁妆给支撑起来的！ 如今她娘没了，那谢家这些东西，就该都归谢姝静所有才是！ 而既然这些东西原本就是属于谢姝静的，那他岂有不收之理？ 穆家舅舅不但把东西都收下来了，而且还全部都给送进了谢姝静的院子里，让谢姝静自己好好保管，今后是拿来自己用，还是送人，都随谢姝静的心意！ 谢姝静如今在穆家待得可谓是处处顺心，乐不思蜀！ 而安顿好了之后，谢姝静就给涂慕真写了这封信。 一是报平安，二就是在信里夸赞京城的好处，又问涂慕真何时去京城，她定会好好招待涂慕真！ 不止如此，谢姝静还在信的末尾留下了一个将军府的地址。 说是涂慕真若是要去京城的话，就去这个地址找她。 当然了，就算涂慕真不去京城，也可以给她写信，寄到这个地址就好。 涂慕真：…… 她和谢姝静有这么深的交情吗？ 以至于谢姝静如今都去了京城了，竟然还对她如此这般念念不忘？！ 胖猫也认识字。 涂慕真看信的时候，它也凑在一边儿看呢。 “真真，既然谢小姐这么盼着你去京城，那等你去了京城之后，你要不要去找她玩儿啊？”胖猫饶有兴趣的问道。 涂慕真：“……到时候再说吧！我是去投奔人家的，到时候方不方便出门都还不一定呢。” “那好吧。”胖猫甩了甩尾巴，“那你要给谢姝静回信吗？你要不要告诉她一声，你很快就也要去京城啦？” 涂慕真想了想道：“回信当然是要回的。不过去京城这事儿……还是先不跟她说了。等以后真去了再说吧！” 胖猫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对了，我爹现在还在衙门里吗？”涂慕真想起了正事儿，忙问道。 “在啊！” 胖猫知道涂慕真是在担心什么，笑道，“你就放心吧。我看你爹好吃好喝的，什么事儿也没有。倒是县令大人大发雷霆，赵家人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喽！” 涂慕真刚放下心来，她陡然间察觉到了什么，惊讶的道：“赵家人？你说的是赵志恒一家吗？” 现在回想起来，昨儿个晚上石滔来报信儿的时候，似乎说的就是城西出了命案。 而赵家人自打从医馆出来之后，就搬去了常家。 常家可不就是在城西嘛！ “对啊，就是他们！” 胖猫终于嘚瑟了起来，“这赵家母子可真是灾星降世。他们走到哪儿啊，哪儿就会出现灾祸！” 第159章 白眼儿狼 （五更） 不得不说，胖猫对赵家母子的评价，还真是挺准确的！ 就眼下这情形来看，赵家母子可不就是灾星降世嘛！ 涂慕真是万万没有想到，这除夕夜的人命案，竟然会跟赵志恒一家有关！ “不是说出了命案吗？是谁死了？”涂慕真忙问道。 “没谁死了，那不过是误传罢了。”胖猫摇了摇头。 咦，原来不是人命案吗？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赵家人不是昨天才刚搬进常家吗？”涂慕真疑惑的道，“他们这是又闹出什么事儿来了？” “嗐，你又不是不知道，常家母子根本就不愿意让赵家人搬进他们家，是赵家人非得要强闯进去的。” 胖猫显然也对赵家人腻歪透了，一脸嫌弃的道，“闯进去也就罢了，常二妮她娘多少还是有些心疼她的，也没说非要把赵家人再给赶出去。 可谁让赵家人欺人太甚？ 他们见常二妮她娘让步了，还以为人家好欺负呢，干的事儿那是一件比一件过分！” 赵家人之所以会强行闯入常家，就是因为他们自身污浊不堪，没钱吃饭，还没个落脚的地儿。 所以，他们闯入常家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使唤常二妮和杜鹃去烧水，赵家母子要沐浴更衣！ 沐浴还好说，有点儿热水就行。 可这更衣……他们根本就没带换洗的衣裳啊！ 常二妮就去找她娘要衣裳。 常二妮她娘根本就不愿意给，最后还是被常二妮给强抢过去了，差点儿没把她娘给活活气死。 可宋翠云的衣裳都是廉价的粗布衣裳，赵志恒是男子不可能穿，白秀莲则是压根儿看不上！ 常二妮没办法，只得又去找她娘要银子买新衣裳。 宋翠云直接光棍儿的道：“家里的东西都被你上回给搬空了，我和你弟弟差点儿没饿死街头！如今家里的这些东西，还是你姐姐姐夫送来的，不过是勉强够用罢了。家里别说是银子了，连个铜板都找不出来！我看那母子两个就是穷讲究，有衣裳穿就不错了，竟然还好意思挑三拣四？！” 让那姓白的骚婆娘嫌弃她的衣裳，有本事她啥也不穿，就那么光着走出来好了！ 宋翠云本以为自己这么说了之后，女儿就会放弃花银子买新衣裳的打算，劝赵家母子随便将就一下就行了。 没曾想常二妮对赵志恒当真是死心塌地。 她把她娘和她弟弟所有的衣裳都翻了出来，还加上了常家唯一的一口大铁锅，径自去了邻居家，换回了两身还算看得过去的衣裳！ 一身是给赵志恒的，一身是给白秀莲的。 就这，赵家母子也还是不满意呢。 可眼下也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了，两人也只得一边嫌弃，一边把衣裳穿在了自个儿身上。 宋翠云气得差点儿没一口气厥过去。 她无力的坐在椅子上，煞白着一张脸，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常二妮，浑身颤抖，半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一个白眼儿狼来？！ 常二妮满心满眼都在赵志恒身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亲娘的异样。 她也没有注意到，站在宋翠云身后的常大志，正用一种阴冷憎恶的表情看着她。 赵家母子还在嫌弃的挑剔身上的衣裳，白秀莲又嚷嚷着自己饿了，让常二妮赶紧给她弄点儿吃的来。 常二妮开口就是让她娘去做饭。 可常家本就没什么米粮，唯一能做饭的铁锅还被常二妮拿去换了衣裳，她还能弄出什么吃的来啊？ 再说了，就赵家母子这副德性，哪怕她拼尽自己的全力弄来吃的，怕是这母子俩也是一点儿看不上眼啊！ 她何必要费力不讨好？ 宋翠云有满腹的话想对女儿说，可被气狠了的她一口气堵在胸口，连喘气儿都费劲儿，更何况是说话呢？ 常二妮半点儿体会不到母亲此刻的难处，仍在喋喋不休的劝她娘去多准备点儿好吃的，怎么也要有一顿像样的年夜饭才行。 她告诉她娘，别以为赵家现在是有求于常家，其实这是赵家在给常家表现的机会！ 只要常家这次能把赵家母子伺候好了，等以后赵志恒考上了举人、进士，当了大官，常家还怕没有好处吗？ 正好，到时候她弟弟也长大了，也可以为赵志恒出力了，说不定也能混到一份大好前程呢！ 常二妮越说越是兴奋，仿佛她已经亲眼看到了常家被赵志恒拉拔起来的模样。 宋翠云却是越听越心灰。 她以前也很敬重那些读书人，尤其赵志恒还年纪轻轻就考上了秀才！ 可随着常富贵被赵志恒告上公堂，之后常家与赵家的接触也越来越多，宋翠云渐渐的也算是看清楚了赵志恒的为人。 这就是个阴险小人，还心狠手辣！ 现在赵志恒还只是个秀才，就已经害得他们常家家破人亡了。这要是等到他将来更有出息了，他们常家人岂不是都得死绝了？！ 再说了，就赵志恒这样的人，他能考中秀才已经是老天无眼了。 她根本不相信，赵志恒还能考上什么举人、进士！ 至于她的儿子，那更是万万不能交给赵志恒的！ 宋翠云气急攻心，当场晕倒了过去。 幸亏常大志当时就在她身后，及时的扶住了她，这才没有让她一头栽到地上去。 不然的话，宋翠云怕是还会被摔出个好歹来。 但即便如此，宋翠云的突然晕倒，也还是把屋子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白秀莲更是捂着胸口，一副害怕的样子。 她皱着眉头，看着常二妮道：“你娘这怎么回事啊？好端端的，怎么说晕就晕呢？难怪你之前身体也不好，还花了我们家那么多的银子买药吃。原来你跟你娘是一样的啊！我看啊，你肯定是打娘胎里身体就不好了，结果却是亏了我们赵家的银子！” 常二妮面色通红，羞得无地自容。 从小到大，娘从来没有表现过一丁点身体不好的模样啊！ 常二妮觉得她娘这就是不舍得花银子，所以故意装晕！ 她赶紧跑到她娘身边，一边大力摇晃她娘的身体，还一边悄悄的掐她娘大腿上的肉：“娘，这么关键的时候，你可不能装晕啊！” 第160章 逼人太甚 宋翠云是真的被气晕过去了。 所以不管常二妮怎么折腾，她娘都没能醒得过来。 偏偏常二妮就像是中了邪似的，一本心思觉得她娘这是在装晕，掐她娘时又给用上了更大的力气。 这要是宋翠云还醒着，怕不是能被她生生的给掐晕了过去！ 不过，常二妮的小动作虽然对宋翠云无效，但却是让真正关心母亲的常大志给发现了。 在看见自己二姐竟然这么对待他们的母亲的时候，常大志只得自己脑袋里像是被人放了一颗无比巨大的鞭炮似的，猛的一下子就炸开了！ 他一把推开了常二妮，对着常二妮怒目而视： “常二妮，你到底还是不是人？你还有没有心？你怎么能这么对娘？！” 常二妮被常大志推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忍着屁股上传来的痛楚，委屈的道：“我怎么对娘了？我还不是没有办法！再说了，你对我又好得到哪里去？我可是你亲姐姐！从小到大，娘处处护着你。可我呢？因为你，我受了多少委屈？如今我不过是想让娘帮我点儿小忙而已，就这样娘都不肯。你们还有没有把我当成是常家人啊？！” 常大志怒道：“你不是亲口说了，你现在是赵家人，跟我们常家没关系吗？！” 常二妮眼神闪烁：“我那不过是一时气话的而已。我姓常，当然是常家人了！” 常大志恶狠狠的看着常二妮，看起来就像是恨不得在常二妮身上狠狠咬下一口似的！ 一旁的赵志恒不耐的插话道：“你们姐弟俩吵完了没有？你们能不能先弄点儿吃的再来吵？有客人在家，你们就是这么待客的吗？” 赵志恒他不插话还好，他这一插话，倒是一下子就提升了他的存在感，也让常大志心中满腔的仇恨，从常二妮身上，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在常大志看来，他们家本来过得好好的。 虽然有些穷，但附近邻居们的家境都差不多, 大家过的不都是这样的日子吗？ 可突然有一天, 他们家就变天了！ 他的二姐因为一个男人，害得他爹被流放，他们全家人都被人看不起，巷子里的小孩儿们也都合起伙儿来欺负他。 他二姐甚至还去了那个男人家里当丫鬟, 丢下他和娘不管了！ 这也就罢了, 反正只要有娘在，这个家也就还在。 可谁知道, 安生日子还没过几天, 二姐又突然回来了，还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都变卖了！ 要不是大姐和大姐夫听到消息及时回来帮扶了他们一把, 娘亲当时真的差点儿就要带着他去跳河了！ 再之后, 二姐出事，娘亲为了替她出头挨了那么多白眼儿，最后二姐竟然还亲自把他们赶出了赵家！ 现在，他的好二姐更是带着赵家人, 霸占了他们家, 还要让娘亲给赵家人当牛做马！ 为了个男人, 二姐当真是快要疯魔了！ 而这个让常家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的男人不是别人, 正是站在他眼前的赵志恒！ 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 常大志脑子一热, 突然就站了起来。 “姓赵的, 我跟你拼了！” 常大志一声大喊, 竟然从身后摸出了一把柴刀, 举起刀就朝赵志恒冲了过去！ “我的天！杀人了！” 赵家人吓了一跳，赵志恒下意识就想要往后闪躲。 可常家的地方就只有这么大, 赵志恒又能往哪儿躲呢？ 白秀莲虽然也怕得要命，但她对赵志恒这个儿子却是真心疼爱的。 眼看着常大志拿着刀追来了, 白秀莲竟是一把拉过同样被吓得去了半条命的杜鹃，两个人一起挡在了赵志恒面前！ 常大志一刀砍下, 被推在最前头的杜鹃惊慌的抬手就去挡，这一刀就砍在了杜鹃的胳膊上！ “啊！！！” 杜鹃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终于惊动了院子里的其他人家。 也幸亏常大志手中的柴刀已经老旧生锈了, 并不十分锋利。 即便常大志砍这一刀的时候用了大力气，却也并没有砍断杜鹃的胳膊，但也伤到了皮肉的骨头。 常大志没想到自己想砍赵志恒没砍到，竟然砍到了杜鹃。 看着杜鹃痛得弯下了腰, 她一只手抓着胳膊受伤了的地方，手指缝里还有鲜血渗透了出来, 常大志一时间也有些懵了。 “大志，你干什么？你疯了吗？！” 常二妮一声惊呼，赶紧冲上去想要拦下常大志。 然而她这一喊，却是再次激起了常大志戏中的仇恨。 他想也不想的回头又是一刀砍下。 “我今天就是疯了！你们谁也别想跑得了！” 常二妮没想到她的亲弟弟竟然会连她也不放过，一时不妨，竟是被常大志一刀砍到了肩膀上！ 不止如此，她的右边耳朵竟然也被波及到，被柴刀从耳垂处划过，火辣辣的生疼！ 要不是常二妮在关键时刻躲了一下，这一刀，砍的怕就不是她的肩膀，而是她的脖子了！ 常家再次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邻居们闻声冲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常大志拿着染血的柴刀站在屋子中央、常二妮和杜鹃流着血坐在地上的、赵家母子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宋翠云晕倒在地不知生死的场面。 邻居们：？？？ 老天爷，常家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啊？！ 因为场面太过血腥吓人，邻居们都以为晕倒的宋翠云是真的死了。 所以，他们一边夺下了常大志手中的柴刀, 将局面给控制了下来，一边又派人去衙门报案，让衙门派人来处理此事。 这就是为什么，石滔来找涂福生报信儿的时候，会说出“命案”这样的话来的原因。 听完胖猫打听来的全部消息，涂慕真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能把常大志一个孩子逼得拿刀砍人，赵家人这到底是把人家给欺负得有多狠啊！ “赵家和常家的这个案子，衙门那边儿是怎么个处理意见啊？”涂慕真问道。 “还不知道呢。” 胖猫回答道，“我回来的时候，县令大人还在跟他的师爷商量此事。大过年的闹出这么一档子事儿来，县令大人十分恼火，说是定要严惩！” 第161章 万一呢 “严惩谁啊？常大志还是赵家人啊？”涂慕真面色古怪。 换了她是常家人，她也受不了赵家这么欺负人啊！ “嘿嘿，这还真说不准。” 胖猫狡黠的道，“虽然这个案子看起来很严重，不过到底没有真的闹出人命，顶多也就是个伤人案。加上赵家最近名声不好，这次也是赵家欺人太甚，所以县令大人对常家也颇多同情。等真到了审案的时候，估计县令大人也会更偏向于常家人一些的。而且常大志年纪还小嘛，这个也是他比较有优势的一个地方。” 涂慕真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说起来，常家人之所以突然闹出这么一档子事儿来，也跟她有扯不断的关系。 要不是她为了教训赵志恒一顿，听了胖猫的提议，让它引了一群老鼠进入赵家，赵志恒一家也不会莫名其妙的搬到了常家去。 虽说常大志到底还是被赵家人和自己的亲二姐欺负得太狠了才会突然爆发，但若是常大志真因为这事儿而坐牢流放什么的话，那她这心里，也还是会过意不去的。 希望常家母子在这件事情过后，能彻底放下他们对常二妮那最后一点儿血脉亲情，远离赵家人，真正过上清净日子吧！ 到了晌午时分，满脸疲惫的涂福生可算是回来了。 涂慕真忙把她爹扶了进来：“爹，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你饿不饿啊？困不困？你是想先吃饭，还是想先休息啊？” 一边走，涂慕真一边不动声色的朝客房那边看了看。 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仿佛那屋子里根本就没人似的。 “没事儿，爹还扛得住。” 涂福生被女儿扶着在正堂里坐下，摆摆手道，“真真你也坐，别忙活了。爹是在衙门里吃完了饭才回来的。对了，你吃饭了没有啊？你该不会一直在等爹回来一块儿吃饭吧？” 涂福生的眉宇间有些懊恼。 早知道闺女这么实心眼儿，他早上就该派个人回来跟女儿知会一声，让女儿别等他的！ “没有。我是早上的时候吃多了, 打算晚一点儿再吃饭的。”涂慕真笑道。 她这说的可是实话。 可涂福生显然不相信, 皱着眉头道：“以后不管爹在不在家，你可都得按时吃饭，明白了吗？” 涂慕真知道她爹这是一番好意，只得点头应道：“好的爹, 我明白了。” 涂福生这才笑了起来。 他犹豫了一下, 突然道：“真真，爹都想好了, 再过两天, 你就去京城吧！” “这么快？”涂慕真一愣。 虽然她爹早就跟她说过这事儿了，但她一直以为, 等她出发去京城的时候, 那肯定是正月之后的事儿了嘛！ 可今天才大年初一呢！ “这也不算快了。”涂福生笑看着女儿，“爹已经把你留在家里够久的了。再留下去的话，爹也会不放心的。” 涂慕真顿了顿，问道：“爹, 你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了啊？” 难道是她爹的仇家要找上门来了？ 不然的话, 她爹怎么会这么着急让她离开南溪县呢？ “你这小脑袋里都想些什么呢？”涂福生失笑道, “放心吧, 爹什么都没有听说, 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 涂慕真不信。 可既然她爹这么说了, 她也不愿意追根问底。 “那好吧。”涂慕真点点头, “我今天就开始收拾行李, 不会耽误行程的。” “我们家真真就是懂事！” 涂福生夸了一句女儿, 又定定的看着女儿发起了呆。 涂慕真知道，她爹这是舍不得她。 “爹, 要不，你跟我一块儿去京城吧？”涂慕真试探的道, “你真能放心我一个人去京城吗？万一向姑姑不方便收留我，那我到时候又该怎么办呢？” “爹有差事在身, 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涂福生回过神来，摇摇头道, “至于你向姑姑那儿, 你就放心吧，她肯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说得那么笃定，也不知道她爹这到底是哪儿来的这么高的自信。 毕竟，他和那位向姑姑, 不都已经十几年没联系过了吗？ “那万一呢？”涂慕真固执的道，“您不是说了, 向姑姑如今是官家夫人吗？她在家未必就能当家做主，说不定还得看夫家脸色呢！” 涂福生：“……你老这么惦记你向姑姑过得不好，是几个意思啊？” 涂慕真忙道：“爹，你说什么呢？我可没有这个意思，这话都是你说的！我只是说，万一，万一向姑姑家里是真的不方便收留我一个外人嘛！” “那你想怎么样？”涂福生头疼的问道。 他算是看出来了。 他家姑娘根本就不是真的担心人家家里不方便收留她，她是自个儿觉得很不方便吧？！ 想想也是。 女儿虽然从小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不过自己家就他们父女两人，他又向来都是顺着女儿的，在家里几乎都是女儿说了算。 如今突然间要女儿去投奔别人，到时候处处听从别人的安排，别说是女儿会觉得不习惯了，就是他这个当爹的，也觉得实在是太委屈了女儿啊！ “嘿嘿，女儿也没想真要怎么样。向姑姑那里, 女儿肯定还是会去拜访的嘛……”涂慕真笑得跟只小狐狸似的，还殷勤的给她爹捶起了肩。 涂福生很是受用，慢条斯理的道：“是去拜访，不是去常住，我说对了吧？” “要么说知女莫若爹呢，爹您真是太聪明、太厉害了！”涂慕真立刻朝她爹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涂福生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是一片矜持严肃：“少给我来这一套啊！你有什么主意，就赶紧说出来。别一会儿爹没耐心听了，到时候你可别后悔啊！” 涂慕真本就没打算再接着跟她爹卖关子，忙道： “爹，我也没别的主意。我就是想啊，这住在别人家，总归是没有住在自己家的好。看你老人家这样子，也不知道要把我扔在京城多久。这万一是让我住上个一两年的，那我总不能一直赖在别人家不走吧？要不，我们家干脆在京城买套院子，到时候我就住自家的房子，您觉得怎么样啊？” 第162章 银票 涂福生愣住了。 他知道自家女儿鬼点子比较多，但他还是没有想到，女儿竟然会提出这样一个主意来！ 她竟然会想到在京城买院子！ 这是一个年轻小姑娘能想到的事儿吗？ “你知道京城的院子有多贵吗？”反应过来的涂福生并没有一口应下，而是反问道，“你觉得，以我们家的家底，能买得起京城的院子？” “大院子买不起，小院子总是没问题的吧？”涂慕真眨眨眼睛道，“爹你可别跟我说，家里连在京城买个小院子的银子都没有？” 她这个爹，看起来在衣食住行几大方面都没什么讲究，但每次掏银子都特别爽快，明显就是个不差钱儿的！ 她还真是很想知道，这次她提出这么个提议来，她爹到底能不能做到呢？ 看着自家女儿那明显试探的表情，涂福生本来是很想说家里的确是没这么多银子的。 可一想到女儿到时候住在别人家，处处被别人怠慢的可怜模样，涂福生顿时就有些说不出口了。 哪怕明知道女儿说的那些话可能有夸大的成分，但涂福生还是不敢去赌啊！ 他辛辛苦苦娇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可不是送出去让人如此轻贱的！ 涂福生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道：“家里银子还是有一些的。不过，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知道怎么在京城买院子吗？” 她爹竟然还真有钱！ 这可真是……毫无掩饰啊！ 涂慕真心中惊叹，面上却是惊喜的道：“我不会买院子没关系，向姑姑肯定会啊！到时候，我请向姑姑帮忙买院子，肯定能办成的！” 涂福生：…… 他闺女年纪不大，倒还挺会使唤人！ 涂福生无奈的叹了口气，深深的看了女儿一眼：“一定得买院子才行吗？” 让女儿一个人住在京城，这让他如何放心得下来啊！ “我当然是想住自己的地方了。”涂慕真理所当然的道。 不过，她话音一转, 又道, “当然了，我肯定还是听爹的。爹你要是不愿意的话，那我就住向姑姑那儿也行。不过，爹你得答应我, 一定得早点儿来接我！不然的话, 你早点儿给我写信，我自己回来也行！” 涂慕真要真是坚持买院子的话, 涂福生还真就未必能放心。 可现在涂慕真先行让步了, 涂福生的想法就又不一样了。 “那就买！” 涂福生咬牙道，“爹明儿个就拿银票给你, 你自个儿收好。关于银票的事儿, 除了你向姑姑，你谁都不能透露，明白吗？” 银票？！ 这能上银票的数目，能是个小数目吗？！ “谢谢爹！”涂慕真喜滋滋的道。 看见女儿高兴, 涂福生的嘴角也不禁弯了起来。 不过很快, 他就收敛了自己的脸色, 故意沉着脸道：“就知道从你爹这儿掏银子, 我怕不是上辈子欠你的！” “那可不一定。”涂慕真笑呵呵的道, “说不定是我上辈子欠了爹你的呢？爹你放心, 这辈子啊, 女儿肯定好好孝敬您, 把上辈子欠您的啊, 全都给你还回来！” 涂福生：“……胡说八道！” 话是这么说，但涂福生的脸上, 还是不受控制的浮现出了层层笑意。 父女俩有的没的说着闲话。 从头到尾，涂福生都没有告诉涂慕真, 关于赵家和常家的事儿。 而涂慕真也没有问起昨夜命案这是，就仿佛她对此事丝毫不感兴趣一般。 待到涂福生下午去了衙门之后, 霍文直这才悄悄从客房里溜了出来。 涂慕真看得好笑：“霍大人，其实我爹嘴也很紧的。就算他知道你在我家, 也定是不会泄露你的踪迹的。” “我知道。”霍文直点点头, 笑道，“我自是信得过令尊的。” “那你为何还要在我爹面前掩饰行踪呢？”涂慕真奇怪的问道。 她原本以为霍文直是担心她爹知道他在南溪县后，会不小心说漏了嘴，给他引来祸端。 可现在, 竟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吗？ “我虽然信得过令尊，但有些事情, 并不是一句信得过，就能去做的。”霍文直解释道，“不瞒涂姑娘，在下如今遭人暗算，身边危机重重，实不能冒一丁点风险。” 涂慕真：“……哦。” 这不还是担心她爹在知道霍文直在他们家的事儿后，会不小心弄出纰漏嘛！ 不过霍文直小心谨慎一点儿也是应该的。 换了是她，恐怕会和霍文直有一样的选择。 “涂姑娘能理解就好。”霍文直笑道。 涂慕真：…… 她哪里表现出来了像是能理解的样子啊？ 涂慕真忍住自己想吐槽的心思，她脑中灵光一闪，突然开口道：“霍大人，昨夜你前来我家之时，其实并没有要在我面前露出痕迹的打算把？” 霍文直既然连她爹都不信任，又怎么可能如此信任她？！ 涂慕真已经想了起来。 昨天晚上，其实是胖猫率先发现了屋外有动静，然后她才有所怀疑罢了。 事实上，霍文直到底是什么时候进的涂家院子, 她根本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 现在想来，或许就是因为她和胖猫在屋里突然沉寂了下来，让霍文直有所察觉，所以霍文直才会一改之前的隐匿打算，直接破窗而入？！ 不会吧？ 不会真是她所猜想的这个样子吧？！ 霍文直脸色不变，特别沉稳的道：“涂姑娘此话何意？我既然到了涂家的地盘，自然不可能向涂姑娘隐瞒自身的存在。” 涂慕真一脸无语，嘴角直抽抽。 这话一听就是假话！ 霍文直说他不可能向她隐瞒，可他不还是照样隐瞒了她爹吗？ 所以，这家伙打一开始，绝对是想悄无声息的隐藏在他们涂家，不被发现就绝对不会出声的那种！ 霍文直倒是一脸坦然的看着涂慕真，丝毫没有因为撒谎而产生的窘迫感。 反正涂慕真所问的话，不过是猜测而已。 只要他死不承认，涂慕真就不可能找到他的错漏之处！ “但愿霍大人你能一直记着自己的这句话才好！”涂慕真意有所指的道。 霍文直脸色无辜又认真：“涂姑娘放心。我记性一向很好，绝对不会忘的！” 第163章 意外访客 虽然霍文直已经给了涂慕真保证，但涂慕真还是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看。 霍文直也不在意，只是笑着问道：“对了涂姑娘，你过两天，是要去京城吗？” 这家伙听到她和她爹说的话了？ 涂慕真点点头，面无表情：“霍大人既然已经知道此事，又何必还要明知故问呢？” 霍文直也知道，自己住在别人家，还偷听人家主人家说话，实在是有些不地道。 可他是练武之人，耳力本就非凡。加上涂家父女俩说话时又没有刻意压低音量，以至于就算是他想让自己听不见，那也不行啊！ “还请涂姑娘见谅，霍某并非有意偷听。”霍文直歉意的道。 涂慕真当然知道他不是故意的。 不然的话，她岂会还让霍文直继续留在她家？ 只不过她这会儿看霍文直有些不顺眼，难免就有些忍不住，一开口就想怼他两句罢了。 如今霍文直摆出这么低的姿态来，倒是让涂慕真莫名的有些心虚了。 “无妨，此事本就怪罪不到霍大人头上。”涂慕真脸色平静，摇摇头道。 霍文直笑道：“涂姑娘，你这次去京城，可是有什么要事？霍某人不才，不过我好歹从小在京城长大，对京城地界还是比较熟悉的。若是涂姑娘有什么需要霍某人帮忙的地方，还请涂姑娘不要客气, 尽管直言便是。” “也没什么大事。”涂慕真当然不可能对霍文直说出涂家的实况, 只是道，“我这次去京城，是去访亲的。” 访亲？ 大年初几的就跑这么远去访亲，犯得着这么着急吗？ 霍文直明知道这里边儿肯定别有内情, 可既然涂慕真不说, 他也就识趣的没有追问下去。 “不知道涂姑娘打算何时出发？”霍文直道，“正好, 前来接应我的人应该也快到了。到时候, 说不定你我还可一同上路呢！” 涂慕真心里一动。 霍文直身份不一般，身手也不一般。 即便他现在看起来像是麻烦缠身, 不过既然有人接应他, 那说明他的周身安全应该还是有所保障的。 在这种情况下，若是能与霍文直同路，倒也是件好事。 “就这两日了吧，具体时间得由我爹来定。”涂慕真道, “不过我爹早前就说了, 会让我与进京的商队一起出发。不知道霍大人届时, 是否方便呢？” 这年头, 出趟远门可不容易。 尤其涂慕真还是个小姑娘。 涂福生爱女如命, 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人孤身上路, 前往京城？ “我明白了。” 霍文直笑着点点头道, “涂姑娘不用担心, 这件事情, 我会让人安排好的。” 涂慕真：…… 她能担心个什么鬼啊？ 霍文直这想得也太多了吧！ 而霍文直在此次露面之后，又开始变得神出鬼没起来, 轻易看不见人影。 就在涂慕真出发前往京城去的前一天晚上，罗家人突然带着罗雪梅, 还有一盒子看起来包装不错的礼物，拜访了涂家。 因为涂福生常年在衙门当差, 涂家经常都只有涂慕真一个人在。再加上涂慕真从前性子古怪，与邻居们来往很少, 所以涂家还真是很少迎来客人。 罗家人的突然到来, 让涂家父女俩都有些意外。 “老罗，你怎么来了？”涂福生看了一眼罗金川身后跟着的罗家人，笑呵呵的嘱咐女儿道，“真真, 去给你罗家叔叔婶婶，还有罗家奶奶, 都倒杯茶来。” “好的，爹。” 在外人面前，涂慕真还是很给她爹面子的，一副无比乖巧的模样。 “不用了不用了。” 罗金川忙拦了下来，“涂捕头，我们就是来看看你和真真罢了，倒茶就不必了。再说了，我们家的家境你也知道，我们哪儿喝得起茶叶啊？你就是让真真给我们倒来了，那我们也是喝不习惯的啊！” “喝茶喝不习惯，那喝水总能喝得习惯吧？”涂福生笑道，“真真，那就倒几杯温水来。老罗你也别跟我客气，你难得来我家一趟，难道我还能连口水都不让你喝？” 涂慕真便去取了杯子倒水。 罗金川显得有些窘迫，尴尬的道：“涂捕头你可真是好福气啊, 养了真真这么乖巧又漂亮的一个女儿。涂捕头你的福气啊，还在后头呢！” 这话一出，原本笑呵呵的涂福生，此刻脸色反倒有些不好看了。 “真真还小呢，也还有的是需要磨练的地方。”涂福生淡淡的道，“我看你家雪梅也不错啊！雪梅从小就老实听话，可比我家真真让人省心多了。要说福气，那也还是你更有福气啊！” 从前女儿叛逆不听话的时候，他老想着赶紧给女儿找个合适的夫婿，让女儿嫁人生子，说不定就能改了她那越来越古怪的性子。 可后来女儿大病一场，突然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变得又听话又活泼，还知道关心他这个当爹的，更是学会了操持家务，涂福生反倒心疼起了女儿，觉得自己女儿哪儿哪儿都好，哪家的小子都配不上她！ 眼看着女儿出落得越来越水灵，涂福生现在最发愁的，也就是女儿将来的婚事了。 现在谁跟他提起女儿将来的婚配之事，甚至哪怕话里只是沾了那么个边儿，他都会沉不住气，想跟对方急！ 涂福生的脸色变化如此明显，罗家人一下子就给看出来了。 罗金川心里顿时有些着急，还有些忐忑不安。 他刚刚没说错什么吧？ 怎么好像让涂捕头不高兴了呢？ “我家雪梅比真真可差远了！”罗金川忙道，“涂捕头你可千万别这么夸她。她小孩子家家的不知道轻重，万一真把你的话当了真，以后再翘起尾巴来，那可就不好管了！” 听着亲爹这么贬低自己，罗雪梅低着头，站在她爹身手，不发一言。 只是她两双手的手指却绞在了一起，彰显着她此刻略显烦躁的心情。 涂福生是何等人也？ 他一眼就把罗雪梅的小动作也看在了眼中。 涂福生心中冷哼一声。 还真让罗金川给误打误撞的说对了。 他罗家这个小姑娘啊，的确是跟他家真真没法儿比！ 第164章 交情 “话不能这么说。” 涂福生心中虽然有些想法，但表面上当然不会实话实说，“我看你家雪梅就挺好的。你也别对自己女儿太严厉了，该夸的时候还是得夸才是。” 罗金川正要说些什么，涂慕真捧着茶盘出来了。 “罗奶奶、罗家叔叔婶婶，请喝水。” 涂慕真将水杯一一敬上，又给罗雪梅端了杯颜色澄亮的桂圆红枣茶。 罗雪梅看着自己眼前不一样的茶，抬起头，惊讶的看了涂慕真一眼。 涂慕真朝她笑了笑。 罗雪梅赶紧低下头去，心里却有了不一样的滋味儿。 “真是辛苦真真了。真真你也别忙活了，赶紧坐下吧。”罗金川忙道。 “没事儿的罗叔叔，倒杯水而已，我不辛苦。”涂慕真笑道。 涂福生也道：“她小孩子家家的，该使唤就使唤，不用惯着。你也别管她，咱们还是说咱们自己的。” 涂慕真：…… 她爹这是飘了啊！ 回头她非得把她爹的小金库都敲一笔出来才行！ 罗金川支支吾吾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涂福生见状，不禁奇道：“你我也不是第一天打交道了，怎么，在我面前，你还有什么话不好开口的吗？” 他一看罗家人今天这阵仗，就知道罗家人对他必定是有事相求！ 还给他提了个什么礼物来。 那礼物都不用拆，只看包装纸就知道，里边儿裹的肯定是点心什么的。 以罗家的家底，能送些点心过来，已经殊为不易了！ 涂福生也早就想好了，看在两家人这么多年的邻里关系的份儿上，不管罗家人求他的是什么事儿，只要是他能办到的，他肯定都会尽力帮罗家一把的。 可看罗金川现在这表现，难不成，他们家还真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要求他不成？ 真要是如此的话，那他可得先替自己掂量掂量了！ 罗金川涨红了脸，还是说不出话来。 最后还是罗家奶奶先忍不住了。 她老人家瞪了罗金川一眼, 这才挂着讨好的笑容, 看着涂福生道：“涂捕头，老婆子听说，你家真真这两天要去京城访亲了？” 涂福生一顿。 涂慕真即将前往京城一事，虽然涂家父女俩并没有刻意掩饰, 但他们也没有刻意向外宣扬, 一切不过是顺其自然罢了。 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寥寥无几，罗家人是如何听说这个消息的？ 涂福生回过头, 看了女儿一眼。 他还以为这是涂慕真和罗雪梅交好, 或许是女儿私底下悄悄告诉罗雪梅的。 涂慕真却也是一脸茫然。 最近她压根儿都没出门，怎么可能把这事儿告诉别人啊？ 涂福生一看女儿脸上那表情, 顿时就明白了。 他回过头来, 脸上仍旧带着笑，但笑意却很浅：“真真要去京城的事儿……不知道老婶儿您是怎么知道的？” 罗奶奶心里咯噔一下，忙道：“是金川在衙门里听说的。” 说着，她赶紧用胳膊肘捅了捅儿子的腰。 罗金川这才回过神来, 赶紧道：“是……是我今天上茅房的时候, 听两个捕快说的！” 捕快？ 涂福生皱了皱眉头。 难道是石滔那小子出去跟人瞎说的？ 在衙门里, 石滔年纪小辈分低, 涂福生看他还算老实本分, 经常会使唤石滔替自己办一些私事。 也因此, 石滔对涂家的情况也比其他人要了解得多一些, 涂福生偶尔也会不小心在石滔面前说漏一些自家的事儿。 其实倒也不算是涂福生不小心, 主要是他从心底里就没把石滔当回事儿, 也并不觉得石滔知道了一些事情后会给涂家带来些什么麻烦，所以他在石滔面前才会比平时要少了几分顾忌。 可现在, 涂福生后悔了！ 他果然不应该小瞧任何人的！ 石滔那小子，平时看起来那么嘴紧, 没想到这到了关键时刻，他也是一样靠不住！ 看来以后, 他得离这小子远一点儿才行了！ 涂福生此刻也不想再追究罗金川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了。 他直言道：“没错。真真这两天是要去京城，探访她的一位长辈。” 罗家人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就连自打进了涂家后大部分时候都低着头的罗雪梅, 此刻也终于忍不住抬起了头, 目光灼灼的看着涂家父女俩。 涂慕真：…… 她怎么觉得罗雪梅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怪的啊？ 就像是那种饿极了的人，看到什么美味大餐一般！ 这个想法陡然在涂慕真脑海中升起，惊得她下意识就打了个寒颤！ 而罗家人的情绪，显然都已经变得有些激动了起来。 哪怕是之前一直表现得都还挺淡定的罗奶奶, 这会儿又是两手发颤的道： “涂捕头，我们两家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了, 两家的交情如何，你心里也是有数的。我家雪梅和真真也要好，两个人就跟亲姐妹似的，雪梅也特别听真真的话……” 涂福生听着这话越听越不对劲儿。 他直接打断了罗奶奶的话，道：“老婶儿，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我们两家的交情，怎么也有十来年了。我和老罗又同在衙门里当差，平日里怎么也少不了打交道。您老人家有什么话，直说便是，跟我还客气什么？” 涂慕真的脸色更是古怪。 她和罗雪梅的关系，有罗奶奶说的这么好吗？ 明明在她穿进这本书里之前，罗雪梅和原身，顶多也就是打过照面、能说得上话的邻居罢了。 而她除了带罗雪梅爬过一回山外，私底下和罗雪梅的交往并不多。 罗雪梅倒是来涂家来找过涂慕真两回，说是想和涂慕真一起玩儿。 可两人不管是从经历还是从性格论起，都有很大的差别, 根本就找不到什么共同话题。 渐渐的，罗雪梅自己似乎也觉得有些不自在，来涂家的次数就慢慢的减少了。 罗奶奶顿了顿，笑道： “老婆子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我们家的情况，涂捕头你也是知道的。要不是我们一家子省吃俭用的，这日子早就过不下去了。如今真真现在看着像是有大出息了，我们家也没什么别的想法，就是想着，能不能求真真，拉拔我们家雪梅一把？” 第165章 传闻 “我家真真能怎么拉拔你家雪梅？” 涂福生有些没回过神来，“再说了，我家真真不过是不过就是要去京城访个亲罢了，怎么就跟什么出息不出息的扯上关系了？” 难不成以前真真跟着他的时候，就是没出息吗？ 这罗家老婶子看着也是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不会说话啊？！ “涂捕头，大家都是多少年的老邻居了，你家真真遇上了这么好的事儿，又何必还要瞒着我们呢？” 罗奶奶笑呵呵的道，“你放心，我们家的人嘴都紧得很，是绝对不会把真真的好事儿说出去的！” “老婶子，你这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罗奶奶说的话让人越发糊涂了，涂福生心中也隐隐有些生气，“你这又是大出息又是好事儿的……老罗到底都听说了些什么啊？” 涂慕真心里也有些纳闷儿。 这罗家人自说自话的本领，未免也太厉害了点儿吧？ 怎么尽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呢？ 见涂福生似乎并不是在装样子，罗家人面面相觑，脸色都有些古怪。 就连罗雪梅看向涂慕真的目光中都带了一丝丝的埋怨。 涂慕真越发摸不着头脑了。 罗金川这时候也不好意思让自个儿老娘继续帮自己开口了。 他笑着问道：“涂捕头，不是说你家真真这次去京城，就是去相看的吗？京城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皇帝老爷住的地方，遍地都是少年英杰！你家真真这次去了京城，以后应该就不会回来了吧？涂捕头你以后怕不是也要搬到京城去，享享女儿的福？这可真是让人羡慕！” 涂家父女俩听得目瞪口呆！ “谁说我女儿这是去相看的了？！” 涂福生简直是暴跳如雷，“我刚刚已经说过了，我女儿是去访亲，访亲的！谁在外边儿胡乱造谣，竟然传出这样的话来了？！” 罗金川被涂福生的反应吓了一跳，忙道：“大家不都这是这么说的吗？这访亲……不就是让亲戚帮忙给真真相看吗？这也没什么区别啊！” 涂福生气得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该死的石滔，他竟然敢在衙门里败坏他女儿的名声！ “我再说一遍！” 涂福生黑着脸厉声道，“我女儿是去访亲的，不是去相看的！我家真真年纪还小呢，我打算多留她几年, 还没有要让她出嫁的打算！” 什么？！ 罗家人大吃一惊, 脸上齐齐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只有罗雪梅，脸色看起来一愣一愣的，眼角似乎还透着几分欣喜。 涂慕真将罗雪梅的脸色变化看在眼中，没有出声。 “涂捕头, 你说的是真的？” 罗金川不死心的问道, “以你我两家的关系，说是一家人也不为过。在我们面前, 你没有必要藏着掖着的。” 呸, 谁跟你是一家人啊？！ 涂福生这会儿是怎么看罗家人怎么觉得不顺眼。 他甚至都想要让涂慕真把罗家人刚刚来带的礼物再给拿出来，扔回给罗家人, 让他们自己带回家好了！ 不过他要真这么做了的话, 两家人怕就是彻底撕破脸了。 所以，涂福生还是把这口气给忍了下来。 “罗金川，我再说一遍，我说的都是实话, 我也没有藏着掖着！” 涂福生深吸一口气, 面色郑重的道, “我不管你们听说的是什么, 但是在我这里, 我的确没有这个打算！” 罗金川的脸色越发失望。 他朝自家老娘看了过去。 罗奶奶沉吟片刻, 再次抬起头来, 却是道：“涂捕头, 那你家真真这次去京城, 要拜访的是哪位亲戚啊？” “这是我涂家的家事，老婶子就不必再多问了吧？”涂福生冷冷的道。 他的冷淡态度已经十分明显, 就算罗家人的脑袋再怎么粗线条，他们这会儿也都看出来了。 一时间, 罗家人都不禁有些慌了，神色也明显变得紧张了起来。 罗奶奶此刻也心慌得很。 但事已至此, 她不可能带着一家人就这么毫无收获的回去了。 现在不是嫁人也罢。 反正涂家能有住在京城的亲戚，谁知道将来涂慕真会不会真的一直留在京城, 不回来南溪县这样的小地方了呢？ “那……” 罗奶奶咬了咬牙道, “真真一个人去京城，涂捕头你一定也不放心吧？若是真真身边能有个熟悉的人照料，涂捕头你意下如何？” 涂家父女俩顿时愣住了。 “老婶子，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涂福生奇怪的问道。 罗奶奶讪讪的笑了笑, 又回过头看了一眼自家孙女，这才对涂福生道： “听说京城那地界啊, 特别讲究排场。我们真真是哪儿都好，就是这排场跟人家没法儿比。老婆子想着，要是真真去京城的时候，身边能带个丫鬟什么的，别人也定会高看真真一眼不是？” “切，我还以为老婶子你要说什么呢，原来是这个啊！” 涂福生嗤笑一声，摆摆手道，“老婶子，你这听说的都是些什么老黄历啊？这不管是到了哪儿啊，都有讲排场的人，也都有像我们这样的平头老百姓。 这京城嘛，其实也就是比我们南溪县大点儿，有权有势的人也多了点儿罢了。 我们该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又何必要因为别人的眼光，就硬生生的给自己堆个什么排场呢？ 真真能不能被人看得起, 那靠的都是她自己的本事，跟她有没有丫鬟可没关系！ 老婶子，我多谢你的好意，不过你也不必替我家真真操这个心啦！” 罗奶奶顿时哑口无言，面色十分尴尬，朝涂慕真看了过去。 涂慕真低着头，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见。 罗老太太看她干什么啊？ 难道老太太还想让她这会儿出声、替她帮腔不成？ 这老太太做什么美梦呢！ 不管从哪方面考虑，她肯定都是站她爹这头儿的啊！ 罗奶奶没能从涂慕真这里得到回应，忍不住回过头，狠狠瞪了自家孙女一眼。 都怪这个孙女不争气！ 他们一家子平日里都说了多少回了，让她一定要和涂慕真打好关系，一定要和涂慕真成为好朋友！ 可这个孙女呢？ 老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从来不把他们的话当回事！ 第166章 丫鬟 现在好了。 明明他们一大家子都出动了，为的就是这个孙女的事儿。 可现在，这事儿眼看着是要办不成了，这个孙女还是只知道傻乎乎的站着，一点儿用处也指望不上！ 罗奶奶在心里把孙女狠狠的骂了一顿。 涂福生却终于察觉到罗奶奶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顿时瞪大了眼睛，惊讶的道：“老婶子，你们这么大晚上了还跑我们家来，该不会就是听说了那些不靠谱的谣言之后，要给我们家真真介绍个什么丫鬟之类的吧？这可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们真真不需要什么丫鬟了，让你们白跑一趟了。” 见涂福生都已经把话给挑明了，罗奶奶也就干脆的道： “真不需要吗？涂捕头你要不再考虑考虑？你这些年是养大真真的，我们这些街坊邻居也都是看在眼里的。你说这真真要是到了京城，身边没个人照顾，那她还不得挨饿受冻啊？真要这样的话，涂捕头你还不得心疼死啊？” 涂福生：“……老婶子，你这话也太严重了。真真虽然从小就是被我宠着长大的，但我们家真真又懂事又听话，什么都会做！我相信她肯定能照顾好她自己的。再说了，这不还有亲戚帮忙照看吗？那就更没问题了。” 切！ 就涂慕真这样儿的，跟个千金大小姐似的，涂福生也好意思说他闺女什么都会做？ 他闺女真要什么都会做的话，之前涂慕真也不会拿着布料到他们家来，拜托她儿媳妇儿给他们父女俩做新衣裳了！ 要说这涂福生啊，那真是要钱有钱，要人有人。 可就是他养的这个女儿吧……实在是给他拖了后腿啊！ 罗奶奶在心里腹诽了几句，仍是坚持不懈的道：“可这有人贴身照顾，跟指望别人照看，那终究还是不一样的不是？” 涂福生觉得有些腻味了。 这罗家老婶子今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平时看着也是挺爽利的一位老人家，怎么这时候反倒在他的家里没完没了的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呢？ “老婶子，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就直说吧！” 涂福生懒得听罗奶奶绕弯子，直接问道，“你也别老拿我们家真真说事儿。从小到大，我都舍不得这么说她呢！” 罗奶奶：…… 这还让她怎么说？ 罗奶奶私底下一伸脚，踹了她儿子一脚。 一直装鹌鹑的罗金川猛的惊醒，他先看了看他妈，然后才看着涂福生，小心翼翼的道： “涂捕头，是这么回事儿。我娘和我媳妇儿前段时间相继生了场大病，把家里的钱都快花光了。我们家的日子本来就不好过，这下子更是雪上加霜。就连这过年的钱，都是我媳妇儿回娘家去借的……” “说重点！” 涂福生不耐烦的打断了罗金川的话。 罗金川浑身一颤，颤颤巍巍的道： “我们家就是想着，真真现在不是需要有个人照顾着吗？就我们家现在这情况，倒不如、不如把雪梅卖给你们家，让她给真真做丫鬟好了！涂捕头你也是看着雪梅长大的，你应该很了解她这丫头。你别看她年纪还小，但她可能干了，什么针线活儿啊，下厨啊，她什么都会，肯定能照顾好真真的！” “你说什么？！” 涂福生震惊的道，“你要把你家雪梅，卖给我家做丫鬟？！” 他该不会是听错了吧？！ 而罗金川在说出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之后，却是卸下了心里的一个大包袱，看起来也远远没有刚刚那么紧张了。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罗金川坦然承认道。 涂福生：“……你家真就缺银子缺到了这个地步，非得卖掉自己的亲女儿不可？！” 他简直无法理解！ 反正换了是他的话，不管他遇上了什么难处，都不可能干出卖女儿这种事来！ 涂福生下意识的朝罗雪梅看了过去。 罗雪梅看着和进门时没什么两样，安安静静的听着他们大人说话，甚至连搅手指头的小动作都没有了。 涂福生突然意识到，罗雪梅肯定早就知道这件事儿了。 她自己也是同意他们家把她给卖掉的！ “不是，我也不想卖女儿啊！可这不是实在没办法了吗？” 罗金川委屈的道，“原本我也不想这么做的。可你们家不一样，雪梅和真真的感情也不一样。我们一家子都相信，就算真把雪梅卖给了你们家，你们也一定会善待雪梅，绝对亏待不了雪梅的！” 他当然知道，卖女儿这种事情传出去不好听。 要不是实在无路可走，他又何必干这种让人背后戳脊梁骨的事儿呢？ 涂福生一脸无语：“如果你我两家只是邻居，那凭着你我两人的交情，我们两家又是邻居，两家人友好相处自然是应该的。可若是雪梅成了我们家的丫鬟，那她在我们家就得低人一等。你觉得，这两者能一样吗？” “这有什么不一样的？” 罗金川不以为然的道，“真要说不一样，那把雪梅卖给你们，对她来说反倒是件好事儿呢！别的不说，你们家这日子，过得可比我们家好多了。雪梅要是能跟着你们家，那吃的穿的肯定就比在我们自个儿家里强多了。至于丫鬟要干活儿，这不是应该的吗？就算是在我们自己家，雪梅干的活儿也不少啊！涂捕头你放心，这道理我们都懂，不会有什么意见的。只要你和真真不嫌弃我们家雪梅，雪梅以后就是你们家的人了！” “等等！你先给我打住！” 涂福生生怕罗金川当真就这么直接把罗雪梅扔给了他们家，赶紧拦住了罗金川的话头。 罗金川挠了挠头，不解的问道：“怎么，涂捕头你这是看不上我们家雪梅吗？不是我这个当爹的非得吹自己的女儿，我们家雪梅那是真的很能干！” “我知道！” 涂福生没好气儿的道，“但不管你家雪梅到底有多能干，那都是你们自己家的事儿，跟我家没关系！我们的日子是比你们家稍微好过一点儿，但那是因为我们家人少、开支也少！总而言之，我们家没有要买丫鬟的打算，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第167章 死缠烂打 “涂捕头，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罗金川忙苦苦哀求道。 涂福生看着他这个样子，肚子里这火气就不打一处来。 哪有卖女儿还这么上赶着的？ 简直岂有此理！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老罗你还是带着孩子回去吧！”涂福生毫不留情的道。 罗金川见说服涂福生无望，竟是把目光盯在了涂慕真身上： “真真，你替你罗叔说句话吧。雪梅这孩子，你是最了解不过的了。你平时不也挺喜欢她的吗？有她在你身边，你也能多个帮手不是？” 最好是让雪梅跟着涂慕真一块儿，找京城找个好人家嫁了，那他们家以后说不定也能攀上一门贵亲呢！ 涂慕真没想到自己当个背景板竟然还会被点名。 她正要开口拒绝，涂福生已经率先一拍桌子站起来道：“老罗，你过分了！这么大的事儿，你问真真干什么？她一个小孩子，还做不了这么大的主！” “毕竟是让雪梅伺候真真嘛，这当然要看真真自己的意思了。” 罗金川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 他甚至一把就将罗雪梅拉了过来：“雪梅，你也赶紧求求你涂家姐姐。只要你涂家姐姐答应了，你这一辈子可就是吃香的喝辣的，好日子多得不得了！” “老罗，你这是做什么？！” 涂福生这下是彻底怒了。 罗金川怎么可以这么支使孩子呢？！ 然而罗雪梅却是毫不犹豫的就冲着涂慕真跪了下来，还使劲儿的磕着响头：“涂姐姐，你就收下我吧！我保证，我一定会听话的，也一定会伺候好你的！” “雪梅！” 涂慕真吓了一跳，赶紧走过去要将罗雪梅扶起来，“雪梅，你我是同辈，你怎么可以跪我呢？你这不是要折我的寿吗？” 涂福生更是震怒：“老罗，你这是什么意思？好好的孩子，怎么就让你给教成这样了？你快让雪梅起来！” 涂福生对罗金川简直是失望透顶。 一个连家事都处理得如此糟糕的男人，还能指望他在别的事情上有所成就吗？ 罗雪梅坚持跪在地上，嘴里还道：“涂姐姐，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她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却没发现涂慕真的眼中闪过一道暗沉的光芒。 涂慕真从来不受威胁！ 她突的加大了手上的力道，一把就将罗雪梅给拉了起来！ 罗雪梅还没回过神来呢，就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不受控制的站了起来。她茫然的看着涂慕真，一时间竟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涂慕真松开罗雪梅的手，看都不想再看罗雪梅一眼。 却不曾想，罗雪梅虽然是起来了，可罗太太和罗奶奶却是齐齐起身，弯腰跪了下来。 “真真……” 婆媳俩一开口，涂慕真脸都绿了。 她也不去扶人了，只避到一边，对她爹道：“爹，时候不早了，我先回房休息了。这里的事儿，就都交给你才处理吧！” 涂福生忙连连点头：“真真你放心吧，一切都有爹在呢！” 涂慕真微微点头，甩手就走了。 罗家女眷还想开口留住涂慕真，涂福生已怒道： “老罗，你要是不想你我两家现在就绝交的话，那你就赶紧把你老娘和你媳妇儿都拉起来！你看看你们一家人现在，都像个什么样子！” 罗金川犹豫了一下，竟是没有动手去拉自己的老母亲和媳妇儿，反倒是看起了罗奶奶的脸色。 涂福生见状，对罗奶奶的印象再次大打折扣。 合着罗家人今天跑他们涂家来闹这么一场，都是这位老太太出的主意？ 这可真是……老奸巨猾！ 涂慕真回屋后，就没再关注正堂里的事情。 胖猫还蹲在门口，偷听着那边儿的动静呢。 “肥肥，你给我回来老实待着！” 涂慕真看见它这个样子就来气儿，“这是在自己家里，你这么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胖猫只得回到了涂慕真身边，却是委屈的道：“你肚子里有火，朝那让你生气的人发去啊，干嘛要迁怒到我身上啊？” 涂慕真：“……谁让这会儿就你一个在我身边呢？” 她当然知道自己这会儿是在迁怒。 可她实在是被罗家人给气狠了！ 胖猫也没真跟涂慕真计较。 它跟涂慕真一样，也想不通罗家人这到底是在想什么呢！ “罗家人可真是够豁得出去的，竟然能想出把亲女儿卖给你当丫鬟的主意……” 胖猫自言自语的道，“这比常家人还不如呢。好歹常二妮她娘当初再难，也没想过要卖了常二妮。是常二妮自己鬼迷了心窍，非得把自己给卖了！” 是啊！ 涂慕真是真没想到，这种事情竟然会发生在罗家人身上。 最关键的是，作为即将被卖的当事人罗雪梅，她自己显然也是很愿意选择这一条路的！ 想起自己当初带着罗雪梅爬山时的场景，涂慕真不由得摇了摇头。 那样的画面，以后怕是没机会再见到了。 “对了真真，你为什么不愿意收下罗雪梅这个丫鬟啊？”胖猫突然好奇的问道，“你们俩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就是因为我们关系好，所以我才不能收下罗雪梅做丫鬟！” 涂慕真摇摇头道。 “这是为什么啊？”胖猫更加不解了，瞪大了眼睛。 “那我今天就教你一个道理。”涂慕真淡淡的道，“千万不要轻易让朋友之间的友情变了质。不然的话，从这份友情开始变质的那一天起，两个人原有的身份和交情，就彻底不复存在了。” 涂慕真其实并不介意身边有没有丫鬟什么的。 但这个人选，绝对不能是罗雪梅！ 一旦罗雪梅真成了她的丫鬟，她以后要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罗雪梅呢？ 用对朋友的态度吗？ 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用对丫鬟的态度？ 那似乎又显得太过绝情，甚至还有可能会让罗雪梅心中产生怨恨。 最重要的是，罗家人今天之所以会上门来卖女儿，并不是因为罗家的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而是罗家人分明就是想借着涂家这个跳板，为罗雪梅谋个好出路，也为罗家攀上一门靠山，让罗家从此飞黄腾达！ 第168章 韩掌柜 要是涂家不能帮罗家人达成这个心愿的话，即便涂家现在看似如了他们的愿，买下了罗雪梅，涂家也同样还是会被罗家给记恨上的！ 他们会觉得这是涂家父女俩故意不给罗雪梅出头的机会，故意断了他们罗家的发达路！ 既然不管涂家怎么做都在罗家这里讨不了好，那他们又何必要为了这一时的情面，就给自家揽这么一个麻烦在身呢？ 罗家人最终还是被涂福生给打发走了。 虽然他们还想用下跪这一招来让涂福生心软，但他们一开始进门的时候就打听了涂慕真即将要去京城之事，还是让涂福生看穿了他们的真正想法。 所以，涂福生的态度十分强硬。 别看罗家人来的挺多的，可涂福生一旦生起气来，他一个人的气势就足以将罗家人全盘压制住！ 罗家人又担心涂福生会真的就此和罗家翻脸，怕从此得罪了涂福生，涂福生会在衙门里给罗金川穿小鞋，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了涂家。 不过，看他们出门时那样子，涂福生就知道，这一家人肯定是还没死心呢！ “真真，你睡了吗？”涂福生敲了敲涂慕真的房门。 “还没呢爹。” 涂慕真赶紧打开了房门。 涂福生怒极的脸上，这才终于露出了点点笑容。 “怎么样，你还好吧？”涂福生问道，“刚刚那些个罗家人，没吓着你吧？” “爹想哪儿去了？”涂慕真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刚刚的场面有些尴尬而已。至于吓着……你女儿还没这么不中用呢。” 涂福生赞赏的看着自己女儿：“不愧是我闺女！不过，为了以防罗家人今后再找上门来，你明天早上还是悄悄的走，别惊动了邻居们。” 说着，他掏出一叠银票递给了涂慕真：“这是给你拿去京城买院子的银子，也是咱们家全部的家底了。你自己收好，可千万别在路上丢了。” 涂慕真下意识接过银票一看，瞳孔一下子就放大了！ 不是吧？她爹竟然这么有钱？！ 这一叠银票，有千两的，有五百两的，也有一两百两的，加起来足足有五千多两银子！ 涂慕真知道她爹肯定有小金库，但她从来都没有想到，她爹的小金库竟然会这么的丰厚！ “爹，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银子啊？”涂慕真忍了忍没忍住，开口问道。 “嗐，爹一个小捕头，哪儿能挣来这么多银子啊？这都是我们涂家祖上留下来的。” 涂福生不好意思的道，“原本家里的银子应该更多一些的。不过这些年你也知道，家里开销不小，爹也是个不会攒银子的，这就把祖上留下来的这些银子，给挥霍得差不多了，就只剩下这么点儿了。” 涂慕真：…… 涂家祖上留下来的？ 这个理由听着似乎还挺合理的，可她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呢？！ 她爹肯定还有什么笑眯眯瞒着她！ “真的就这些了？”涂慕真不信的道，“爹你不会还藏了私的吧？” 涂福生就故意板起了脸：“怎么，爹说的话你都不信了？爹什么时候骗过你？” 涂慕真：“……那爹你把家里的银子都给我了，你在家里怎么过日子啊？” 算了，她爹平时也不容易，她就不拆穿她爹的谎话好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 涂福生笑道，“爹好歹还有份差事在身上呢，衙门里每个月都会给爹发工钱的。再说了，你要不在家了，爹也就不回来住了，爹直接住衙门里去。到时候，爹吃住都在衙门里头，还有人帮忙洗衣裳，过得不知道有多逍遥快活呢！” 这不就是“员工宿舍”吗？ 而且她爹要是住进了衙门里，想来那些来找她爹麻烦的人，心中也会多几分忌惮。 毕竟，这年头敢直接闯进衙门里惹事儿的人，还真不多见！ “那好吧。”涂慕真将银票收了起来，认真的道，“爹，你可要记得你之前答应过我的话，一定要找点儿写信给我，早点接我回家啊！” “放心吧，爹心里都有数着呢！” 涂福生安慰了女儿几句，就回房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涂慕真在涂福生的安排下，悄无声息的出了家门，到了南溪县码头。 之前涂福生就已经帮涂慕真联系好了，这次涂慕真要跟着一块儿去京城的商队，并不是南溪县本地的商队，而是从江南那边儿过来的，人家刚好要在南溪县码头停留补给罢了。 虽然此刻时辰还早，但码头上的商户和工人们都已经陆陆续续的开工了，一片热闹。 涂福生介绍涂慕真和商队领头儿的认识。 那领头儿的是个中年男人，名叫韩宁荣，人称韩掌柜。 他穿着一身深色长衫，身形很瘦，但气质却很沉稳，明显是个经常主持大局之人。 “涂……捕头。” 原本挺沉着冷静的韩宁荣，在面对涂福生时却略微显得有些激动，“这位，就是您的千金吧？长得可真是好！尤其是她这通身的气势气派，比您年轻时还要强上不少呢！” 涂慕真心里一动。 听这话，这位韩掌柜，似乎也是她爹年轻时的旧识？ 她爹这人脉够宽的啊！ 她现在对她爹的过往，是越来越好奇了！ “她年纪还小呢，可经不得韩老哥你这么夸。” 涂福生笑呵呵的道，“真真，快叫韩伯伯。我跟你韩伯伯认识二十多年了，我年轻的时候，就承蒙你韩伯伯照顾不少呢！” “韩伯伯好。” 涂慕真乖乖行礼道。 “哈哈哈……既然你叫了我一声韩伯伯，那这也不能让你白叫。这个拿着吧，算是韩伯伯给你的见面礼！” 韩宁荣笑得见眉不见眼的，拿出一块玉佩递给了涂慕真。 那玉佩晶莹剔透，雕了只小老虎的模样，看起来栩栩如生，颇有灵气，非常适合年轻女子佩戴。 涂慕真就属虎。 很显然，这块玉佩绝对是韩宁荣一早就给涂慕真准备好的，并不是临时拿出来充数的。 涂慕真没有接，而是看向了她爹。 涂福生笑着点了点头。 涂慕真这才接过了玉佩，恭敬的向韩宁荣行礼道谢。 韩宁荣看着十分惊奇，目光不停的在涂家父女俩之间转悠。 第169章 守口如瓶 看着他这个样子，涂福生没好气儿的道：“我说你差不多就得了啊！当着我女儿的面，你是连长辈的面子都不要了吗？” “我这不是看着老涂你这么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人，竟然养出了大家闺秀一般的女儿，觉得特别惊奇嘛！”韩宁荣笑着调侃道。 “我的女儿，那当然是全天下最好的！”涂福生得意的道。 韩宁荣一脸无语。 可能是顾及到涂慕真这个当事人还在面前，韩宁荣把肚子里的那些吐槽都给克制了下去，并没有当场打涂福生的脸。 而涂福生嘚瑟过之后，也很快肃正了脸色：“这一次，我可就把我家真真交给你了。你务必要将她好好的送到京城，不能出丁点差错！” 韩宁荣也是脸色一肃：“老涂你放心。我要是连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的话，以后也没脸来见你了！” “我才不在乎你有脸没脸，我只要我的女儿平平安安的！”涂福生瞪了韩宁荣一眼。 韩宁荣郑重点头：“你放心，我肯定护好了大侄女，绝不让她掉一根头发丝儿！” “这话倒还像样！” 涂福生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韩宁荣也是个有眼色的。 眼看着商船休息得差不多了，马上就要出发了，他便退回了船上，让涂家父女俩再单独相处一会儿。 “爹，你和韩伯伯又是怎么认识的啊？”涂慕真迫不及待的问道。 在这之前，她爹可没跟她说起过，她和这个商队的领头，竟然会这么熟络！ 涂福生的眼神有些闪烁：“还不是爹年轻的时候东奔西跑的，就这么给认识了呗？” 这么敷衍的回答，涂慕真当然不满意。 她正要再追问下去，涂福生却像是看穿了她的打算一般，忙道： “行了，你这马上就要出发了，就别老问那些没用的了。你这次去京城啊，全程听你韩伯伯的安排就行了。他跟爹可是过命的交情，定会护你周全的！你要是路上遇上了什么事儿，也可以尽管找他求助，他会尽全力帮助你的。” 涂慕真：“……那爹你一个人在家，可也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会经常写信回来的。” 她爹可真是太懂得怎么吊人胃口了！ 算了。 既然她爹不肯说，要不她还是回头找个机会，去问问那位韩掌柜？ “放心吧，爹都知道。爹也会经常写信给你的。”涂福生笑道。 “老涂，我们要出发了！” 韩宁荣再次从船舱里走了出来，对涂福生说道。 涂福生就催着涂慕真赶紧上船：“快上去吧，别耽搁了人家的行程。” 涂慕真咬咬牙，抱着胖猫转身上了船。 上船渐渐驶离了码头，涂慕真站在甲板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爹。 涂福生也没走，仍旧站在岸边笑看着女儿，还使劲儿的朝女儿挥了挥手。 涂慕真看得鼻头一酸，眼眶莫名的就红了。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离开南溪县，但这一次离开的感觉，却与上次截然不同。 毕竟，上次的时候，涂慕真知道自己只不过是去充当，引出一群老鼠，然后将对方麻溜的灭掉，她就能顺利回家了。 全程加起来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可这一次，她却不只是在外边儿晃上一圈，而是要去京城！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在京城待上多久，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再一次回家南溪县的家。 好一会儿之后，商船彻底开远了，涂福生的身影也终于消失在了涂慕真的视线当中。 “怎么，舍不得你爹了？” 韩宁荣笑道，“没事儿，你就当自己是出来玩儿的好了。平时你爹管你肯定也管得很严吧？这下正好，韩伯伯带你在外头好好玩儿上一圈，包你喜欢！” 涂慕真回过神来，笑道：“韩伯伯你误会了。我爹很宠我，也很顺着我。从小到大，他可真没怎么约束我。” “是吗？”韩宁荣有些惊讶，“你爹这会儿都不在跟前儿了，你就不用替他说好话了吧？” 要不是老涂那家伙管闺女管得严，能养得出这么一个乖巧伶俐的姑娘出来吗？ “我可没有替我爹说好话。”涂慕真笑着摇摇头道，“我爹是什么人，韩伯伯难道还不清楚吗？您就是真让他管着我，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管啊！” 韩宁荣想了想，赞同的点点头道：“这倒也是。你爹也是不容易啊，这些年又当爹又当娘的。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没有想到，他竟然还真能稳下性子，待在南溪县那样的小地方专心养闺女！” 涂慕真心里一动，问道：“韩伯伯，你和我爹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啊？我爹从前，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小丫头不老实啊，这是在套你韩伯伯的话呢？” 韩宁荣看了涂慕真一眼，含笑道，“本来呢，这些陈年往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我这个当伯伯的也没什么可瞒着你的。不过，既然你爹都没告诉你，那我也不好越厨代庖了。你要真想知道你爹的事儿啊，还是等下次见了你爹，你问他自个儿吧！” 这丫头，之前看着是挺乖巧的，可现在再一看嘛，活脱脱就是个年轻时的老涂，还真不愧是老涂亲生的！ 涂慕真：“……韩伯伯，是不是我爹交代了你什么，不许你跟我说这些啊？” “那倒不是。” 韩宁荣摇了摇头，“你爹除了交代我照顾好你之外，别的就什么都没说了。不过，就算他什么都没说，我跟他认识这么多年了，难道还能不了解他的性子？总而言之，关于你爹的事儿啊，除了你爹，我们这些旁人，是肯定不会乱说的！” 涂慕真无奈的道：“那好吧。韩伯伯你嘴这么严，回头我给我爹写信的时候，一定会在信里好好赞扬您一番的！” “嘿我说你这小丫头，亏我刚刚还夸了你那么多呢，这么快你就给我使坏心眼儿了是吧？” 韩宁荣无语的道，“我看你这不是要在你爹面前夸我，你是要在背后告我的黑状吧？” “韩伯伯您误会我了。” 涂慕真无辜的眨眨眼睛道，“我怎么可能会干出这种事情来呢？我可从来不告人黑状！” 第170章 溜子上船 （5更） 她要告状，那告的都是明明白白的状，怎么能说是黑状呢？ 涂慕真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 韩宁荣听出了涂慕真话里的意思，忍不住大笑道： “枉我闯荡大魏二十年，还以为自己看人很准。没想到今天，却是在你这个小丫头身上差点儿栽了跟头！好一个老涂，他竟然还真有养孩子的天分！” “那是！” 涂慕真并不羞赧，反而自豪的道，“我爹做什么都是最好的！他是天底下最好的爹！” 韩宁荣：“……” 这父女两个可真是一脉相承啊！ 就连这不要脸的劲儿，那都是一模一样的！ 韩宁荣毕竟管着整只商队好几条船，他不可能一直陪着涂慕真闲聊，很快就去忙别的事情去了。 不过他倒是有提出船上有婢女在，可以调几个来服侍涂慕真，被涂慕真以不习惯为由给拒绝了。 回到船舱里，没了外人在，涂慕真总算是轻松了点儿，整个人松松懒懒的倒在榻上。 胖猫跳到了地上，松了口气道：“可憋死我了！总算是能开口说话了！” 涂慕真白了它一眼：“你什么时候想说话都可以啊，反正别人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可有别人在的时候，我说话你也不理我啊！”胖猫委屈的道，“你不理我，我不成了自言自语吗？那有什么意思！” 涂慕真：“……我要是在外人面前理你的话，别人就该以为我是脑子有问题了！” “我知道啊！” 胖猫挠了挠头，“所以刚刚在外头的时候，我不一直都憋着呢吗？就是为了不给你添麻烦！怎么样，我是不是很贴心啊？” 涂慕真：“……是是是，天底下你最贴心，这总行了吧？” 胖猫得意的打了几个滚，又站起来道： “对了真真，姓霍的那家伙不是说要跟你一块儿去京城吗？那他人呢？怎么连个影子都没看见啊？我刚刚在码头上的时候，把周围的人都打量了好几遍呢，压根儿就没有看见他！” 涂慕真哪儿知道啊？ “不必管他。”涂慕真这会儿还真没功夫去管这些闲事儿，“他之前说过了，他自己会安排好的。” 或许那家伙当初跟她说的话，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而已。 再说了，她一个平头老百姓，去操心人家锦衣卫大官儿的去向，这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吗？ 反正他们的目的地虽然都是京城，但谁也没规定他们就必须得同路啊！ “哦。” 胖猫有些失望的耷拉下了脑袋。 虽然姓霍的那家伙总是时不时的给它一种很危险的感觉，但其实它还是挺喜欢他的。 当初他们待在同一条船上的时候，那姓霍的对它也挺宽容，一点儿架子也没有。 不过这一次，看来他们是没这个缘分啦！ “咚咚咚”。 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谁啊？” 涂慕真忙起身坐好，一本正经的问道。 “涂姑娘，是韩掌柜让小的给您送点儿点心来。” 门外传来了一个让涂慕真觉得有些耳熟的声音，但她怎么都想不起自己到底是在哪里听到过的这个声音了。 不会吧？ 这商队不是说是从江南过来的吗？ 那这船上怎么可能会有让她觉得熟悉的声音呢？ 涂慕真朝胖猫使了个眼色。 胖猫会意，跑到门前，用尾巴打开了门。 一个小厮模样打扮的人，端着一托盘精致的点心，一下子就出现在了涂慕真面前。 涂慕真看着对方的脸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惊讶的道：“是你！” “原来涂姑娘还记得小的。”小厮笑着走了进来，“您记性可真好！” 他小心的将托盘里的几盘点心取了下来，放在桌子上，然后就恭敬的退到了一旁站着。 胖猫跑回到涂慕真身边，也很震惊的道：“真真，这人我见过！之前就是他拦着赵志恒要银子。赵志恒被他缠得没有办法了，才给了他五十文！” 涂慕真没理胖猫，只是奇怪的看着小厮问道：“溜子，你怎么会在这条船上？” 没错，这个小厮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被赵志恒支使着来偷涂慕真荷包的小乞丐，溜子！ “是恩公帮我的。” 溜子憨憨的笑了笑，看起来和当初在南溪县的时候已经截然不同了。 “什么恩公？”涂慕真更加好奇了。 “恩公就是恩公啊！” 溜子一本正经的道，“当初小的在南溪县的时候，不小心得罪了涂姑娘你，幸好涂姑娘你没跟小的计较，还放了小的一马。后来小的想来想去，也觉得老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儿，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小的本来想找个正经差事做做，可小的大字不识几个，也没什么本事，根本没人愿意招小的去做工。 后来是恩公看中了小的，愿意将小的带在身边使唤。 小的这才总算是找到了一条明路，不用再做小乞丐了！” 在说到那位“恩公”的时候，溜子的情绪明显变得激动了许多，眼睛里也充满了光，满满的都是对他那位恩公的感激和崇拜。 能让从小在街头摸爬打滚的溜子产生这么大的变化，看来他那位“恩公”应该很了不得啊！ “既然你有正经差事了，怎么会上到这条船来呢？”涂慕真继续问出了自己刚刚的问题。 “因为恩公他不是南溪县的人，他是京城的人啊！” 溜子解释道，“恩公只是有事路过南溪县，无意中看到了小的而已。现在他要回京城去了，那当然要把小的带上一块儿了！” 涂慕真心里一跳。 这套路听着，怎么似乎有些熟悉啊？ “你那位恩公是什么来头啊？”涂慕真忙问道，“你确定，他是真的想留下你在身边做事？” 万一对方心存不轨，把溜子拐走卖掉了可怎么办？ 一想到这船上可能会有个人贩子藏在暗处，涂慕真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当然了！” 溜子肯定的道，“恩公那么厉害的人，他怎么可能会骗小的呢？而且在离开南溪县之前，恩公也再三问过小的，是不是真的愿意离开从小生活的地方。是小的坚持要跟着恩公，恩公这才答应了小的的请求，把小的带在身边的。” 第171章 所谓恩公 溜子越是对他那位恩公吹捧有加，涂慕真心中那不好的感觉就越是强烈。 完了完了，溜子这是被人给洗脑了啊！ “你那位恩公现在在哪儿呢？” 涂慕真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问道，“还有，你刚刚不是说，是韩掌柜派人过来送点心的吗？难道，你那位恩公，跟商队的韩掌柜还有什么关系？” “恩公就在船上啊！” 溜子心虚的缩了缩脖子，“不过，刚刚小的的确是跟涂姑娘撒了谎。其实不是韩掌柜派小的来的，是恩公让我来的！” 涂慕真一怔。 难道，溜子的那位恩公，也订上了她，也要给她洗脑，然后把她给卖掉吗？！ 一想到这里，涂慕真蹭的后背都忍不住有些发寒。 她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脸色严肃：“你那恩公在哪儿呢？现在就带我过去找他！” 涂慕真当然不可能在不知道对方确切信息的情况下，就单独跟着溜子一起过去找对方。 事实上，对于溜子的话，她也并非完全信任。 毕竟，她可不会忘了，当初她和溜子，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别看这小子这会儿看起来似乎挺老实的，可他和涂慕真不过是只有一面之缘罢了，谁能保证他今天对涂慕真说的话，就一定是真话呢？ 但不管溜子背后藏着的到底是什么人，涂慕真都不能容许对方这么堂而皇之的打着溜子的幌子，来她面前玩弄手段！ 她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对方给揪出来！ 掌控这只商队的韩掌柜算是自己人，有韩掌柜相助，不管对方是什么来头，涂慕真都有把握将对方重重的摁下去！ “咦，涂姑娘你真要去找小的的恩公吗？”溜子面色古怪的看着涂慕真。 “这是自然！” 涂慕真点点头，微微笑道，“你我好歹相识一场，如今你既然有了新的门路和发展，于情于理，我都该帮你把把关才是。” “恩公可真厉害啊！” 溜子感叹道。 涂慕真脸色一僵：“你这话什么意思？” 溜子忙道：“涂姑娘你别误会，小的没别的意思。就是吧……在小的过来之前，恩公就已经跟小的说过，您在知道小的和恩公的事情之后，可能会说的话。您刚刚说的那些，都被恩公之前给猜到了！所以，小的才觉得恩公真的特别厉害！” 涂慕真眼神一凝！ 对方竟然连她的反应都给猜到了？ 那这人算计人心的本领，还真是够厉害的啊！ 而被这么一个厉害的人给盯上，涂慕真更是如芒在背，怎么也不可能安稳得下来啊！ “那你那位恩公，还说什么了？”涂慕真沉着脸问道。 “恩公还有封信，让小的转交给您！”溜子忙拿出一封信道。 涂慕真：“……他为何会给我写信？” 这人到底想干嘛啊？！ “这您可真是难住小的了。” 溜子有些为难的道，“恩公就是让小的来送信而已。至于恩公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并没有告诉小的，小的也不可能问啊！” 涂慕真一噎，朝胖猫看了一眼。 胖猫就慢悠悠的走了过来，一爪子将溜子手中的信给扒拉走了。 “涂姑娘，这是您养的猫啊？”溜子惊奇的看着胖猫，“它长得……长得可真好啊！” 胖猫瞪了溜子一眼。 别以为它听不懂这小子话里有话！ 不就是想说它长得胖嘛？ 它长得胖又怎么了？ 又没有吃他家一块肉、一粒粮！ “嗯。” 涂慕真淡淡的应了一声，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溜子，你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没了。” 溜子一下子就忘了盯着胖猫看，飞快摇头，“恩公说了，等小的把信交到您手里之后，就可以回去他身边了。” “那你就先回去吧。”涂慕真笑道，“别让你家恩公等急了。” “好的。” 溜子向涂慕真行了个礼，“涂姑娘，小的先行告退了。” 涂慕真就这么看着溜子完全一副合格小厮的模样，缓缓退了出去。 待溜子一走远，胖猫滋溜一下就窜了过去，一下子就把门给关上了。 “真真，这小子变化挺大的啊！” 胖猫啧啧感叹道，“这才多久没见啊，他原本身上那些市井之气就消失得一干二净，甚至还学会了不少规矩！这除了是他自己有心改变之外，他那位所谓的恩公，也是能耐不小啊！” 涂慕真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 她就是因为知道对方不简单，所以才不敢轻易接下溜子送过来的那封信嘛！ 涂慕真看着榻上的那封信，一时间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直接拆开呢，还是先查查这封信是否有别的问题？ 胖猫明白涂慕真的顾虑。 它刚刚拿这封信的时候，都只用的是自己的指甲尖儿，压根儿没让自己的皮肉碰到这封信。 突然，胖猫的鼻子动了动，像是闻到了什么特别的味道似的。 涂慕真一看它这个样子，心里更加警惕了。 “肥肥，你闻到什么了？”涂慕真小心的问道。 该不会是什么毒药的味道吧？ 难道这信封还真被人做了手脚？！ “咦，这信封上好像有一股熟悉的味道啊！” 胖猫却是惊呼出声，“好像是一个我认识的人的味道！” 涂慕真一愣：“什么？” 认识的人的味道？ 既然是认识的，那对方还搞这么神神秘秘的干什么？ 胖猫绞尽脑汁的回想着自己到底是在哪里闻到过这个味道，突然，它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我想起来了，这是那个霍文直身上的味道！” 涂慕真：！！！ 什么玩意儿？ 这信竟然跟霍文直扯上了关系？！ “真真你快拆开信看看。”胖猫催促的道，“说不定，这封信就是那姓霍的写给你的呢！” 涂慕真：“……你确定，这信上除了霍文直身上的味道以外，并没有别的什么奇奇怪怪的味道了？” “你是说那些害人的玩意儿吗？那应该是没有的。” 胖猫肯定的道，“反正我是什么都没闻出来，就闻出几种人味儿了！” 涂慕真：…… 这算什么鬼话？ 但不管怎么说，有了胖猫的保证，涂慕真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她也将那封信拿在了手中。 第172章 礼尚往来 涂慕真拆开了信，她没有看开头，直接看的是结尾的落款处。 那里写的是： 霍某人敬上！ 涂慕真：…… 这信还真是霍文直写的？ 他搞什么鬼啊？！ 害她白担心一场！ 涂慕真一片无语。 整封信的内容其实不多，主要是霍文直给涂慕真报个信儿，说他现在已经上船了。 只是因为这是别人的商船，人多眼杂的，他现在不方便出来和涂慕真碰面。 不过他又担心涂慕真不知道他已经上了船的事情，怕涂慕真会担心他，所以才特地派溜子给涂慕真报了个信儿。 霍文直还在信里说了，溜子现在是商船上的小厮，看着也不起眼儿，还会时常在船上走动。 涂慕真若是有事找他，若是有什么话要传给他的话，可以找溜子帮忙带信。 涂慕真：…… 她担心个鬼啊她！ 霍文直有没有上船，跟她又没有关系！ 他还拐这么大个弯子来给她报信儿！ “看吧，我果然没有闻错吧？” 胖猫得意的道，“我这鼻子天下无双，什么味儿都能闻得出来！” 涂慕真：“……你这鼻子确实够厉害。” 这要不是有只鼻子特别厉害的胖猫在她身边，她这会儿怕是都还在研究这封信到底有什么问题呢，哪儿这么快就给拆开啊？ 所以说，霍文直他搞这么一出，那就是多此一举嘛！ “那真真你要不要给那姓霍的回信啊？” 胖猫眼珠子一转，撺掇道，“你要是想回信的话，我们不用去找那个叫溜子的，我就可以帮你去送信呀！” 靠着它那灵敏度极高的鼻子，它肯定能轻轻松松找出霍文直到底在船上哪个位置的！ 涂慕真原本并没有要给霍文直回信的打算。 可胖猫这么一说，她倒是改了主意：“那行，我就给他写封回信。你要不就趁现在，先摸清楚他的具体位置？” “没问题啊！” 胖猫一声应下，嗖的一下就从窗户底下钻了出去。 没过多久，胖猫就回来了。 而此时的涂慕真也已经写完了信，甚至还包了起来放在了身边。 “真真，我找到霍文直的具体位置啦！” 胖猫一回到屋里就叫嚷了起来，“你都不敢相信，他现在竟然是那位韩掌柜的座上宾，韩掌柜在他面前也得老老实实的，跟那个溜子也差不多呢！” 涂慕真若有所思：“难道，韩掌柜已经知道霍文直的真正身份了？” 如果不是如此的话，那韩掌柜没理由把姿态放得这么低啊！ “可能是吧？”胖猫猜测道，“反正我听他们俩说话的时候，韩掌柜都是直接叫的他霍大人！” 得，这下不用再乱猜了。 “我还以为霍文直会隐瞒身份，悄悄混上船呢。没想到他竟然在韩伯伯面前直接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涂慕真有些惊讶，但稍微思索一下之后，她也能明白霍文直为什么要这么做。 以他的身份，的确是不需要在韩宁荣面前隐藏什么。 毕竟，韩宁荣的身份与他相差太远了。 一旦两人碰面，那韩宁荣肯定是要把他供起来的啊！ 而且就算霍文直暴露自己的身份，那他也肯定只会暴露给韩宁荣一个人知道，而不是弄得整个商队众人皆知。 甚至韩宁荣还会主动帮着在外人面前掩饰霍文直的身份。 如此一来，霍文直既能在船上享受贵宾的待遇，还能让韩宁荣领导整个商队的人来保护他的人身安全，简直是一举多得啊！ “霍文直现在在船上逍遥着呢！”胖猫愤愤不平的道，“那家伙，有好处竟然独占，都不知道分点儿给我们！” “好了好了，这有什么好气的？” 涂慕真好笑的道，“我们与他，也不过是稍微有点儿交情罢了。人家看得上我们，勉强能帮我们当成是朋友。人家要是看不上我们，那我们与陌路人也没什么区别。我们和他之间的关系，从头到尾，本来都是由他说了算的。既是如此，人家又凭什么要事事为我们考虑呢？换了是我们，也不可能对他照应得那么周到啊！” 话是这么说，但胖猫心里还是觉得很不爽。 “行了，你就别气了。” 涂慕真安慰它道，“韩伯伯对我们也不错了，给我们分的房间，提供的吃食都很好，没什么可挑剔的。算起来，我们在船上所享受的条件，应该也没比霍文直差多少吧？更何况人家还是个官身，我们跟人家比什么啊？” 这倒也是。 韩宁荣受涂福生所托，虽然他不方便时时照料涂慕真，但在生活条件上来说，他是半点儿也没有亏待涂慕真，船上的资源都是可着涂慕真供应，比在陆地上待着还要舒坦呢！ 胖猫这么一想，心情倒是舒畅了许多。 嘿嘿。 霍文直暴露了他大官儿的身份才换来的待遇，不也跟他们现在差不多吗？ 这么算起来，霍文直其实是亏大了吧？ “对了，你刚刚不是说要帮我送信给霍文直吗？” 涂慕真拿起自己写给霍文直的信，摇晃了几下，“那你现在，还要不要去啊？” 胖猫想了想，恶狠狠的道：“去！凭什么不去？许他派个溜子来吓唬我们，难道就不许我们也吓他一吓吗？我们得让他知道，论打听情报和传递消息的能力，他可比我们差远了！” 涂慕真被胖猫这突然崛起的斗志给逗乐了。 不过她并没有真的笑出来，而是一脸严肃，一副特别支持胖猫展示自己能力的模样： “肥肥你说得对，我支持你！那你把这信带着，趁霍文直身边没别人的时候，再突然跳出去见他。我相信，他一定会被你吓一大跳的！”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胖猫一口叼着信，带着雄心壮志再次出门去了。 也是直到这时，涂慕真才终于不用忍耐，按着肚子大声笑了起来。 然而，等到胖猫再次回来的时候，涂慕真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因为，胖猫竟然不是自己回来的！ 在它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年轻小姑娘。 小姑娘脸上没什么表情，长得瘦巴巴的，穿着一身素净的劲衣，手掌上还带着明显的茧子，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第173章 山姜姑娘 “涂姑娘。” 小姑娘朝涂慕真行了个礼，面无表情的道，“奴婢山姜，特来听从涂姑娘使唤。” 山姜？ 这姑娘怎么回事儿啊？ 涂慕真飞快的看了肥猫好几眼。 “行了你，别看了。”胖猫嫌弃的道，“再看都要把你的眼睛给看歪了。” 它从肚子底下掏出一封信来，递到了涂慕真面前：“呐，这是姓霍的给你的回信。这个小姑娘，也是他让我给你带回来的。具体的我就不说了，你自己看信吧！” 涂慕真：…… 她本来还以为这位山姜姑娘可能是韩掌柜派来的呢，没想到她竟然是霍文直的人？！ 这家人最近不是正在逃命吗？ 而且他知道她要跟随商队前往京城的事情没几天。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这又是溜子又是山姜的，他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这么多的人手啊？！ 涂慕真打开了信封，将里边儿的信取了出来。 信里的内容很简单。 就是告诉涂慕真，山姜是他手底下的人，而且有些功夫在身，也懂规矩，可以在赴京路上伺候和协助涂慕真。 除此之外，他还在信里特别夸奖了涂慕真让胖猫去送信的方式，说胖猫实在是太通人性、太厉害了！ 他还让涂慕真以后有需要帮助的时候，可以接着让胖猫给他送信。 看完整封信的涂慕真：…… 她才不会让胖猫接着去送信了呢！ 涂慕真将信收起，一抬头，就看见了笔直的站在她面前毫无存在感的山姜。 涂慕真顿时有些头疼。 “山姜姑娘是吧？”涂慕真试探的道，“其实我这儿并不缺人使唤。要不，山姜姑娘还是回去你家主子那边儿吧？” 留个陌生人在自己身边随时盯着自己？ 她是疯了才会这么干！ 山姜仍是面不改色的道：“涂姑娘叫奴婢山姜就可以了。现在，您就是奴婢的主子，奴婢自然是要跟在您身边的。” 涂慕真：…… 这是对自己主子说话的态度吗？ 她要真把自己当主子，这会儿难道不应该是自己让她回哪儿去，她就应该回哪儿去的吗？！ 说到底，这位山姜姑娘也就是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她真正的主人，还是霍文直嘛！ 涂慕真心里有些憋气。 不过，她并没有要和山姜“辩论”的打算。 说到底，这事儿山姜根本就做不了主，与她说再多也是白搭。 涂慕真想了想：要不，她就再给霍文直写封信去，让他把山姜给收回去得了？ 可她刚刚才在心里暗下决心，绝不会再让胖猫给他送信去了呢！ 这么快就亲手打自己的脸，她这脸好像也有点儿火辣辣的了啊！ 也不知道山姜这么个小姑娘，霍文直到底是从哪里扒拉给出来的。 “那山姜姑娘就先待在我这里吧。”涂慕真憋着气道，“等到了京城，下了船，再说其他。” “是，姑娘。” 山姜仍是恭敬有礼，让人挑不出半点儿毛病来。 而既然决定把人给留下来，那涂慕真当然就要管人家的衣食起居了。 她看了看船舱里的情况，皱着眉头问道：“一会儿你去找管事的多要一套被褥，晚上的时候就铺在这榻上睡觉，可以吗？” “可以的。”山姜似是对涂慕真的话有些意外，应道，“其实姑娘不必特意为奴婢做此安排。奴婢晚上睡床边就可以了，正好还可以护姑娘周全。” 涂慕真吓了一跳，摇摇头道：“那可不行。你年纪比我还小呢，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让你睡地上呢？再说了，如今刚开春，还有倒春寒呢，睡船板上生病了可就不好了。” “伺候姑娘，本就是奴婢的本分。”山姜面色如常的道。 涂慕真：“……你既是来伺候我的，那自然就要听我安排。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不许再有异议。” 这姑娘到底是怎么调教出来的啊？ 年纪轻轻的，看着竟然还有几分古板！ “是，姑娘。”山姜低头道。 涂慕真平时和胖猫一块儿独处惯了，眼下屋子里多了个人，哪怕这人无比老实本分，不出声时甚至都没有几分存在感，但仍是让涂慕真觉得有些别扭。 她突的起身站了起来：“走，我们去甲板上吹吹风！” 山姜低眉顺眼的跟在了涂慕真身后。 甲板上人并不多，或许是商队里的人都知道涂慕真和韩掌柜的关系，所以也没人来打扰她，反倒是对她很和善。 山姜倒是消失了一会儿，等她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就多了一把椅子和一张小桌子。 她又进了船舱一趟，回来的时候又带上了一个果盘，还有一壶热茶，连茶具都一应齐全。 涂慕真：…… 好吧，她不得不承认，身边有山姜这么一位不用吩咐就能把所有事情准备周全的贴身婢女，的确是比她一个人的时候要舒心多了。 涂慕真悠闲的坐在椅子上，吹着河风，吃着果子，倒是想起了自己上次和霍文直一块儿坐船时的情形。 胖猫则是早就按捺不住了，趴在船边儿盯着河面上，跃跃欲试。 “肥肥。” 涂慕真淡淡的喊了一声。 语气听起来很平淡，仿佛只是随口一喊，但兴致勃勃的胖猫却仿佛被人从脑袋上浇下了一盆凉水似的，整只猫立马就清醒了不少！ 它毫不犹豫的回转了身子，嗖的一下就窜到了涂慕真对面，还一跃就要上桌！ 这就小桌子，真要被胖猫这坨憨肉给砸结实了的话，这桌子还不得立马就垮了啊？ 还有桌子上的这些东西，那也肯定全都保不住啊！ 涂慕真脸色都变了：“肥肥！” 她伸手就要去拦胖猫，可胖猫是从桌子另一边扑过来的，加上它速度奇快，坐在椅子上的涂慕真根本就不可能拦得住它！ 涂慕真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这只胖猫，最近果然是飘了，胆子又变大了啊！ 回头她非得好好教训它一顿不可！ 就在涂慕真都已经做好准备迎接一面狼藉的场面的时候，一直安静的站在涂慕真身后的山姜，却是突然出手了！ 也没见她有多大的动作，可她似乎只是伸手一览，竟然就把高速飞扑中的胖猫一把搂在了怀中，堪堪避过了胖猫撞上桌面的大动静！ 第174章 高昂物价 眼看见着小桌子保住了，涂慕真可算是松了口气。 反应过来的她陡然间意识到，原来之前霍文直在信里说山姜有些功夫在身，还真是谦虚了啊！ 她这哪儿只是叫“有些功夫”啊？ 分明就是有“特别厉害的功夫”啊！ “山姜，辛苦你了。” 涂慕真回过头，满怀感激的道。 这要不是有山姜在，眼下这地方她还能待得住吗？！ “姑娘过誉了。”山姜仍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奴婢不过是做了分内之事罢了。” 涂慕真也算是渐渐摸清了山姜的性子，她不再多说，只是道：“你把肥肥放下来吧，它应该不会再乱来了。” 说着，涂慕真意味深长的看了胖猫一眼：“肥肥，你说是吧？” 胖猫也知道自己刚刚差点儿就闯了大祸。 它不敢应声，只缩起了脑袋，一副装鹌鹑的模样。 涂慕真冷哼一声，吓得胖猫又是一哆嗦。 山姜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手里的胖猫。 这只猫不是挺胆大的吗？ 之前在主子那儿的时候，它还直接跑主子身上打滚去了呢！ 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它怎么好像有些被吓到了的模样？ 涂姑娘看着也挺好说话的，比主子的脾气可好多了！ 山姜没有多想，动作轻缓的将胖猫放到了桌子上。 胖猫还是埋着头不敢动，跟个毛球似的。 涂慕真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抚摸着胖猫的背脊道：“怎么这会儿这么老实了？你刚刚不是想吃东西吗？现在吃的就在你面前，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现在知道装老实了？ 晚了！ 有本事胖猫就一辈子都这么缩着，永远别抬头好了！ 胖猫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算了，伸脖子是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早死早超度好了！ 胖猫一狠心一咬牙，终于抬起了头，朝涂慕真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脸。 涂慕真伸手扯了扯它的小脸蛋：“对嘛，早这样不就完了吗？你说说你，笑起来多好看啊！平日里你要能一直这么乖，那该多好啊！” 胖猫笑得脸都僵了。 “喵~” 真真，我知道错了，你就饶了我这一回行不行？ 难得见到胖猫这么认怂一回，涂慕真也没有死揪着它不放，很快就放开了它的小脸蛋。 “行了，你知道错了就好。” 涂慕真笑道，“毕竟，这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嘛！咱们做客人的，多少还是该讲点规矩才好。要不然的话，真要惹出了事儿来，这赔礼道歉的事儿，还是得我去替你做啊！” 胖猫听明白了。 涂慕真这说的，并不只是刚刚它差点儿扑倒桌子的事儿。 她其实也是在告诫它，在别人的船上，它就不能像上次坐船出行一样，随便跑河里捞鱼了是吧？ 胖猫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这好不容易出趟门坐回船，结果连捞鱼都不让它捞，那这坐船的乐趣，可就一下子少了一大半啊！ 涂慕真能理解胖猫此刻的感受。 可她也没别的办法啊！ 他们不过搭的别人的顺风船，这当然不能给别人添更多麻烦了。 “好了好了。” 涂慕真摸摸胖猫的头，安慰的道，“你在路上就先忍忍。等到了京城，我就带你吃各种好吃的去！你想想啊，京城可是我们大魏的国都，也是我们大魏最富庶的地方。在京城，什么好吃的吃不到啊？保准儿到时候让你看花了眼，都不知道该先从哪里吃起才好！” 也是哦！ 那可是京城啊！ 胖猫精神一振，瞬间又恢复了活力满满。 涂慕真：…… 她怎么有种被骗了的感觉？ 刚刚胖猫是不是故意在她面前扮惨，就为了得到她的这个吃遍京城承诺呢？ 应该不会吧？ 这只胖猫虽然有点儿小聪明，但它应该还不至于聪明到这个地步吧？！ 涂慕真盯着胖猫看个不停。 胖猫也不在意，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涂慕真的目光似的，一伸爪子，就取了颗冬枣在嘴里慢慢的嚼。 涂慕真猛的回过神来，好奇的问山姜道：“山姜，这些水果点心，还有茶水，你都是从哪儿弄的啊？” “回姑娘，这些东西都是奴婢在厨房里取来的。”山姜回道。 涂慕真的脸色顿时有些古怪：“你去找人家要，人家就直接给你了？” 山姜顿了顿，道：“是奴婢给了银钱，厨房才给奴婢的。” 果然！ 这在船上，又不靠岸，新鲜的水果点心那都是吃一点儿就少一点儿的，普通人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供应？ 而韩掌柜虽然是涂慕真的长辈，但他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也未必会注意到这些小细节。 山姜一个丫头去要东西，人家真要是直接就给了，那才是怪了呢！ “这些东西，你花了多少银子跟厨房买的啊？”涂慕真好奇的问道。 山姜老实答道：“回姑娘，奴婢一共花了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银子！ 她此话一出，别说涂慕真被吓了一跳了，就连正在吃着冬枣的胖猫都是下意识浑身一个激灵，差点儿没把爪子里的枣子给扔了出去！ 涂慕真知道船上的物价应该会比岸上要贵一些，但她还是没有想到，竟然会贵到了如此地步！ 就这些普通的水果点心，若是在南溪县的话，二十两银子都可以买好几框了！ 厨房还真是把他们这些搭顺风船的，打冤大头一样宰啊！ 涂慕真有些无语。 但她也并没有要去跟人较真儿的打算。 涂慕真从兜里取了二百两的银票拿给山姜：“以后你再给我买东西花银子，就花这些好了。什么时候用完了，你就跟我说，我再给你拿。” 就这船上的物价，真要一直让山姜自贴腰包的话，怕不是把山姜自个儿都给贴进去了，那也还是不够用的！ 山姜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接下银票，只是低声道：“不用了姑娘。奴婢过来之前，主子曾给过奴婢银子，一共有一千两呢，足够姑娘在船上的所有开销了。” 涂慕真听得不由得手上一颤。 看吧看吧，山姜果然承认了吧？ 从头到尾，就只有霍文直才是她正儿八经的主子！ 当然了，这个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霍文直竟然给了山姜那么多的银子？！ 第175章 深藏不露 “霍文直竟然给了她这么多银子？！” 胖猫有些忍不住想要爆粗口了，“那她岂不是比我还有钱？！” 它开始飞快计算自己在涂慕真那里到底存了多少小金库，这些小金库距离一千两银子又到底差了多少。 涂慕真皱着眉头问道：“你主子给了你那么多的银子，是为了提供我在船上的开销的？” “这是自然。”山姜理所当然的道。 涂慕真：…… 好吧，看在霍文直出手这么阔绰的份儿上，她决定，她就不跟他计较他往她身边塞人的事情了！ 涂慕真默默的把自己那二百两的银票收了起来，道：“那好吧。在船上的时候，先花你主子的银子。等这笔银子花完了，我再给你。” “是，姑娘。” 涂慕真没有出声，周围安静得甚至都能听到风吹过河面的声音。 胖猫忍不住道：“真真，既然霍文直给了这么多银子，那你能不能让山姜姑娘再去厨房一趟，点几道菜啊？” 涂慕真强自控制住了自己，这才让自己没有当着山姜的面，朝胖猫做出什么不太好的表情来。 这胖猫哪儿是想点菜啊？它这分明就是想点鱼吧？！ 但不得不说，胖猫的提议，也让涂慕真有些动心。 这有白送的银子不花，那不是傻蛋吗？ 涂慕真朝胖猫使了个眼色。 胖猫明白过来。 得，这就是说菜能点，不过得缓一缓才行嘛！ 这也没啥。 反正他们现在才刚上船，它也还没有馋到这个份儿上。。 从南溪县到京城可远着呢，他们还要在这船上待上好长一段时间。 为了这一口好吃的，它等得起！ 一人一猫吹着悠悠的河风，看起来岁月静好，实际上却都是在心里琢磨着怎么把霍文直给的那一千两银子花光光呢！ 在船上待了几天，涂慕真很快就适应了身边多了个人的生活。 主要还是因为山姜实在是太能干了！ 别看她年纪小，但她显然经过专业训练，什么都会，还处处妥帖周到。 不用涂慕真费半点心，山姜就把她在船上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的，比涂慕真在自己家里的时候待得还要舒心呢！ 甚至，山姜竟然连针线活儿都会！ 涂慕真的衣裳不小心被木板勾破了，山姜晚上的时候就在船舱里点灯缝补，在破口处绣了朵漂亮的迎春花。 不但丝毫看不出缝补的痕迹，还给这件新衣裳平添了一份色彩，看起来竟是比从前还要好看！ 涂慕真看着缝补好的新衣裳，心中很是惊叹。 这位山姜姑娘，绝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培养得出来的。 霍文直这到底是在哪儿，找来了这么一个厉害的人物啊？！ 难不成，山姜本就是他从京城调拨过来的？ 下次见到他，她非得好好问一问才行！ 而在船上的这些天，涂慕真也终于摸清楚了这个商队的底细。 原来，这只商队，是江南正通商行韩家的船队。 正通商行是大魏朝最大的商行之一，旗下经营着各种商业项目，店铺更是遍布大江南北，名声十分响亮。 尤其正通商行还有自己的出海船队，坐着海上贸易，店里经常都会出现一些在别的地方买不到的舶来品，备受富贵人家追捧。 据说，这正通商行在前朝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比大魏朝的历史都还要长呢，底蕴深厚，子嗣繁盛。 而且正通商行韩家并不是全然的商贾之家，其族中也有养出了不少擅长读书的子弟，其中不少都入朝为官。 虽说大多数韩家子弟的官位都不高吧，但加起来也算是一股不小的势力了。 而且韩家的姻亲极多，其中不乏官宦之家，这又给韩家增添了一层保障。 也因此，这么多年来，虽然连改朝换代这样的大事也都经历过，但正通商行韩家仍是稳如泰山，家族还越发昌盛起来。 在知道正通商行韩家的背景之后，涂慕真越发好奇，她爹到底是怎么走通的正通商行的关系，让她搭上的这艘顺风船呢？ 韩宁荣韩掌柜，在这韩家，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位啊？ “真真，你爹挺厉害啊！” 胖猫津津有味儿的吃着山姜从厨房给它买来的现炸的小鱼干，感叹道，“他怎么就认识这么多厉害的人呢？” 不管是封家堡还是这正通商行，那都不是一般的人家啊！ 偏偏涂福生一个小捕头，竟然还都跟着两家扯上了关系不说，人家分明还很给涂福生面子！ 这要再说他只是个小小的捕头，就连肥肥这只猫，那也不能相信啊！ “这我哪儿知道啊？”涂慕真也有些发愁呢，“你觉得，我要是写信回去问我爹的话，我爹能告诉这里头的缘由吗？” 胖猫想了想，重重摇头道：“我估计不能。” 那可真是巧了。 涂慕真也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她只能继续带着自己的好奇心，这么一直憋下去了！ 这天晚上，涂慕真正在船舱里睡觉呢，突然，船身一阵猛烈的晃动，一下子就把涂慕真给摇醒了。 怎么回事呢？ 涂慕真此刻还有些迷糊。 “真真，出事儿了！”胖猫警惕的道，“好像有什么人上船了，而且人数还不少！” 不然的话，这船上的动静不会有这么大！ 涂慕真一个激灵，这下子是彻底醒了。 “涂姑娘。” 山姜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起身了。 只见她随手在腰间一抽，竟然就让她抽出了一把软剑！ 山姜手持软剑，站在涂慕真床前，小心的听着屋外的动静，“有不明人士上了船，对方只怕不怀好意。还请涂姑娘不要担心，奴婢会以性命保涂姑娘安全的！” 涂慕真：“……我不担心，你也别紧张。” 她心中却在大叫。 山姜身上竟然还带着把剑？ 她此前竟是一点儿也没看出来！ 得亏山姜是霍文直派来保护她的。 这万一要是个心怀不轨的呢？ 那她可真是死了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栽在哪儿的！ 涂慕真低下头，瞪了胖猫两眼。 胖猫一脸无辜。 它也没想到这个山姜姑娘竟然藏得那么深啊！ 涂慕真自个儿不也同样没看出来吗？这事儿可怪不得它！ 第176章 为敌 涂慕真陡然间察觉到不对劲儿。 她低声问山姜道：“今天这一遭，你家主人是不是早就已经猜到了？” 不然的话，这好端端的，霍文直往她身边塞个人也就罢了，怎么还塞了个这么个明显身手不凡的人过来？ 而她在正通商行的船上，照理来说，本应该是安全无比，不会有一丁点儿意外才是！ 山姜顿了顿，回道：“奴婢不知。奴婢只是听从主人吩咐而已。” 涂慕真：“……好吧，没事儿了。” 算了，她还是留着一肚子问题，回头当面问霍文直吧！ 说话间，船舱外已经传来了一阵打斗声。 涂慕真有些担心起来。 也不知道来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正通商行又是否能扛得住此波攻击。 胖猫看出涂慕真的担忧，低声道：“真真，要不我出去看看情况吧？” 涂慕真此刻不方便与它说话，只得摸了摸它的头，以眼神问询道：你确定安全吗？万一出了意外可怎么是好？ 胖猫不以为意：“没事儿，我躲着点儿走就行了。那些人打得正热闹呢，只要我不作死的往他们的刀刃上撞，这些人绝对伤不了我！” 山姜听到胖猫叫唤个不停，不由得回头看了它一眼。 她其实是想劝涂慕真，让胖猫安静一点儿。 不然的话，万一这猫叫声被外边儿的人听见了，对方再循声闯进来，岂不是给她们自己找麻烦吗？ 虽然山姜本身并不怕这种麻烦，但眼下她的任务并不是杀敌，而是要保护涂慕真，那自然是麻烦越少越好。 只是山姜话到嘴边，她很快就想起了涂慕真对这只猫的宠爱，又担心自己这么说的话会让涂慕真更加恐慌，便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毕竟，这可不是一只普通的猫。 这猫在船上每日里的伙食费，就已经比她这个大活人都还要高了。 而且是高出不少！ 涂慕真注意到山姜的动作，便又摸了摸胖猫的头，然后就收回了自己的手。 胖猫明白涂慕真这是同意了它的提议，便蹭的一下跳下了床，掀开窗户边儿就跳了出去。 山姜没想到胖猫竟然说跑就跑。 她本想阻拦，可事发突然，她又哪里还来得及？ 眼睁睁的看着胖猫跑掉，山姜不由得着急的道：“姑娘，现在外边儿正乱着呢。肥肥这么乱跑出去，是很危险的！” 虽然这只胖猫平时吃得多还嘚瑟得很，但相处几天下来，山姜其实还是挺喜欢这只傲娇的胖猫的，也并不希望它在如今这种情况下会发生什么意外。 看着山姜脸上难得流露出来的个人情绪，涂慕真颇有些意外。 这样脸上有表情有情绪的山姜，看着才更像是个大活人了嘛！ “没事的。”涂慕真柔声安慰道，“肥肥很机灵的。真正危险的地方，它也不会去的。” 山姜根本就不相信涂慕真说的话。 胖猫平时看着再怎么机灵，那它也只不过是只猫而已啊！ 再说了，它要是真的机灵的话，就不会在这种时候，还非得往船舱外边儿跑了！ 可不管怎么说，胖猫跑都已经跑了，山姜此刻想要出去追的话，那也是不可能的。 山姜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重新提升静气，关注着这间房间附近的所有风吹草动。 突然，船舱外响起了一个熟悉又响亮的声音：“我们正通商行素来喜欢结交朋友，从不与人为敌。不知道阁下是何方神圣，今日竟然胆敢冒犯我们正通商行的船？阁下不妨留下名号，我正通商行必有所报！” 是韩掌柜的声音！ 涂慕真一时两眼放光。 “我们不过是无名之辈罢了，并没有所谓的名号。” 又是一个陌生的声音紧跟着响了起来，“正通商行的大名，我们自然是听说过的。若非无奈，我们其实也不想和正通商行起冲突。只要韩掌柜肯交出我们要的人，今日正通商行所有的损失，我们都会双倍赔偿！不知道韩掌柜意下如何？” 原来对方是来找人的？ 涂慕真心里咯噔一下。 不会吧，这些人不会是来找霍文直的吧？！ 涂慕真下意识的朝山姜看了过去。 山姜仍是一脸淡然，像是并没有猜到地方的来意。 也或者，她其实已经猜到了，只是她对霍文直有着强烈的信心，并不觉得来人真的能将霍文直如何而已。 “我正通商行船上的人，要么是自己人，要么就是我们商行的朋友。” 韩掌柜淡淡的道，“我不管阁下想要的是什么人，但只要是我正通商行船上的人，我正通商行都护定了！阁下想从我正通商行的船上带人走，除非先带走韩某人这条贱命！” “韩掌柜就不再考虑考虑？” 对方的声音变得更加冷冽了起来，杀机四伏，“只要韩掌柜肯配合，我可以做主，将赔偿提升到十倍！这个价钱，难道还不足以让韩掌柜心动吗？” “阁下也未免太小看我正通商行了！” 韩掌柜哈哈大笑，“我正通商行虽然做着各种各样的生意，但有的生意，我正通商行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做的。更何况，有些人有些事，也根本就不可能拿来做生意！” “韩掌柜这是铁了心要与我们为敌了？” “为敌？” 韩掌柜冷笑道，“阁下不过是藏头露尾之辈罢了，连名号都不敢报上之人，韩某又有何惧？今日，不是我正通商行要与阁下为敌，是阁下要与我正通商行为敌！” 这就是没得谈了。 来人一声厉喝： “给我杀！” 原本已经渐渐消停下来的刀剑之声，又重新变得激烈了起来。 船舱外还有人拿着刀剑等武器肆意的劈着每一间船舱的门窗，似是在寻找什么人一般。 屋外的惨叫声也越来越多，显然是有不少人要么身死，要么受伤。 听着这些动静离自己越来越近，山姜的脸色也越来越肃穆，握着剑柄的手也越来越用力了。 突然，窗户处传来一阵窸窣响动。 山姜右手一抬，随时准备一剑斩出，将来犯者斩与剑下！ 涂慕真却察觉到了不对，忙道：“山姜，不得出手！” 第177章 阴魂不散 山姜心中大急！ 她正要劝说涂慕真不可妇人之仁，窗户一角却已经翘了起来。 紧跟着，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滚了过来，正是胖猫！ 山姜顿时大松了口气。 还好是胖猫。 她还以为是有人要翻墙进来呢！ 胖猫一进屋，就作势朝着涂慕真扑了过去。 它这体重日渐增长，涂慕真平时抱着它还行，可胖猫这么一扑过来，她哪儿敢接啊？ 涂慕真忙朝旁边一闪，胖猫扑了个空，一下子就落在了被褥上，瞬间就被松软的被褥给淹没了。 胖猫从被褥里钻出一个脑袋上，脸上还懵着呢，明显就是还没有反应过来。 看着它这傻乎乎的模样，涂慕真心里一乐。 “噗嗤！” 涂慕真也懵了。 难道她刚刚没有憋住，笑出声来了？ 她眼角的余光一扫，就发现身边的山姜真赶紧收敛着脸色，努力把一张明明还稚嫩的脸给绷了起来。 涂慕真：？？？ 所以，刚刚那笑声并不是她发出来的，而是山姜笑出来的？ 这可真是太让人意外了！ 她还以为山姜早就被训练得一板一眼的了呢，这会儿看着可终于像个真正的小姑娘了！ “肥肥，你没事儿吧？” 涂慕真把胖猫一把搂了出来。 胖猫一脸幽怨的看着她：“真真，你不爱我了！” 涂慕真：…… 胡说八道！ 她什么时候爱过胖猫来着？ 胖猫还在伤心的道：“亏我还冒着生命危险出去帮你探查情况，结果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涂慕真：…… 明明就是胖猫自个儿非要出去的，她拦都拦不住！ 她深深的怀疑，胖猫就是自个儿想跑出去看热闹，所以才拿着帮她打探情况的话作为借口！ 一旁的山姜没忍住，又看了胖猫一眼。 涂慕真见状，不动声色的低声道：“肥肥，你就别乱叫了。当心让外边儿的人听见了，人家一会儿就该直接冲进来了。” 胖猫明白涂慕真这是不想让山姜起疑，只得收起了那些抱怨的话，说起了正事儿： “我刚刚出去之后，看到了一大群穿黑衣的人。那些人手里都拿着刀，见人就砍，砍的全都是致命处！那些人好像在找人，而且找的还是个大人物！不过韩掌柜很快就带人过来了，两边打得很激烈，那些黑衣人也还没有找到他们想找的那个人。” 涂慕真：…… 她爹要是知道正通商行的船队竟然也会遇上这样的危险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后悔让她搭上这一艘顺风船呢？ 胖猫接着道：“那些黑衣人给我的感觉很熟悉，他们有点儿像……像那个什么鬼影组织的人！” 鬼影组织？ 涂慕真眼神一凝。 这个什么狗屁组织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明明就拿霍文直没办法，还在霍文直手里栽了好几个大跟头。可对方愣是死不悔改，还屡次往霍文直手里头闯！ 这是非逼着霍文直把他们给斩尽杀绝不可吗？ “真真，那些黑衣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还有其他的人手陆陆续续赶过来。” 胖猫低声道，“这艘船已经不安全了。你可得赶紧想好退路，想想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办才好啊！” 情况竟然已经危险到了这个地步吗？ 涂慕真原本还挺稳操胜券的，这下子却开始真的琢磨起了退路。 谁能想到，霍文直和正通商行联手，竟然也拿不下那什么鬼影组织的人呢？ 要么，就是霍文直的情报出了错，对方这次又加派了不少人手！ 可涂慕真现在在船上，逃跑无门，又能有什么退路可想？ 还不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涂慕真站起来，将银票和一些值钱又方便携带的东西藏在了身上，又把宽大的衣袖用绳子绑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奇奇怪怪的，却要方便行动许多。 山姜看着涂慕真如此麻利的动作，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像涂慕真这般……不拘小节的姑娘呢！ 难怪主子那么看重涂姑娘！ 涂慕真此刻却没有注意到山姜看她的眼神。 她心里想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幸好出门之前，她爹给了她一个奇奇怪怪的黑色荷包。 那荷包上通身没有绣上任何一点儿花纹，看起来平平无奇，不仔细看甚至还以为那就是一块普通黑布呢。 但将这个黑色荷包拿在手里，就能感觉到它的质地明显与常见布料不同，要更粗糙一些，也更厚实一些。 而涂福生之所以会给涂慕真一个这样的荷包，只有一个原因： 这个黑色荷包它竟然防水防火！ 毕竟涂慕真这次出门，可是在身上带了几千两的银票。 她又是坐船出发，周围到处都是水。 万一这几千两的银票不小心沾了水受了损，回头涂福生还不得心疼死啊？ 当然了，他也可能是担心自己的女儿会给心疼死。 也因此，涂慕真把她爹给她的银票，还有她自己的私房钱，全都藏在了这个黑色荷包里，完全不必担心它们会出什么意外！ “山姜，我再问你一次，你现在要去找你的主人吗？”涂慕真沉声问道。 山姜心里一沉。 她陡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却还是咬牙道：“奴婢如今是姑娘的人，自然是姑娘到哪里，奴婢就到哪里。” “好吧，但愿你不会后悔。” 涂慕真深吸一口气。 她正要说些什么，突然，船身猛烈的摇动了起来！ 涂慕真一个踉跄，差点儿没摔倒下去！ 这又是怎么了？ 之前和韩掌柜对话那人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韩掌柜，这船可马上就要沉了。我听说你们正通商行此次进京，可还带上了不少想要搭顺风船的人。这些人不过是为了图个方便，却未必个个都会水。你如今当今要为了那一位，就害了船上更多人的性命吗？此事，韩掌柜可要早拿主意为好！” “姑娘，你没事儿吧？” 山姜忙扶住了涂慕真。 船身仍是摇晃不停，四处都有人们的惊呼声和求救声。 涂慕真面色严肃。 不用问了，肯定是那鬼影组织的凿开了船，船里进水了！ 涂慕真扭头看向山姜：“山姜，你会游水吗？” 山姜脸色沉重，却是重重点头：“回姑娘，奴婢会游水！” 第178章 短兵相接 “这就好。” 涂慕真微微一笑，“肥肥，找个人少的方向，我们先出去。” 虽然船舱外似乎处处都是危机，但这船眼看着就要沉了，正通商行的人此刻也腾不出手来搭救她们，那她们自然只能想办法自救了！ 胖猫应了一声，飞快的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它就又回来了，朝着涂慕真道：“真真，跟我走！” 涂慕真点点头：“山姜，我们走吧。” 山姜的表情有些犹豫，但她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尽职的跟在了涂慕真身后。 两人一猫就这么小心翼翼的出了门。 船舱里进的水越来越多，加上还有不少人在船上打斗，以至于船身摇晃得越来越厉害，涂慕真一行人在船上走得也很艰难。 山姜本想要扶涂慕真一把，涂慕真却是摇头拒绝了：“不必了。这种时候，山姜你只要注意周围有没有贼人就可以了。至于我这里，我会照看好自己的。” 山姜见她竟是真的一点儿慌乱的模样都没有，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敬佩之意： “姑娘你放心，在主人接应我们之前，奴婢一定会保护好您的！” 涂慕真惊讶的看着她：“你还在指望你那个主人会来接应我们？” 这姑娘也太实心眼儿了吧？！ 那什么鬼影组织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冲着霍文直来的。 要不然的话，这组织就算再怎么无法无天，也不可能会无端端就招惹上了正通商行。 霍文直这会儿尚且自顾不暇呢，又怎么可能还有余力顾得上她们？ 更何况，涂慕真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把自身安危寄托在别人身上！ “当然了！” 山姜理直气壮的道，“主人那么厉害，他一定会来接应姑娘的！” 山姜当然不会认为她的主人会为了她而费心。 但涂慕真在主人心中的位置明显不一样，主人肯定不会放下涂姑娘不管的！ 涂慕真却是没想那么多。 她同情的看了山姜一眼，安慰的拍拍她的手道：“没事儿，就算你主人不来，我也会一直带着你护着你，再把你完好的交还给你的主人的！” 山姜：？？？ 姑娘这话应该是说反了吧？ 明明是她护着姑娘才对，她怎么可能需要姑娘反过来护着她呢？ “这里还有两个漏网之鱼！竟然还是两个女的！” 一个声音陡然在不远处响了起来，紧跟着涂慕真就听见不少脚步声朝着她们所在的方向奔袭而来。 涂慕真脸色一肃。 她们被发现了！ 山姜忙将涂慕真护在了身后：“姑娘你先躲好，其他的交给奴婢来处理！” 涂慕真：“……那你也当心，注意安全。” 其实她很想说，她真的没有脆弱到这个地步啊！ 不过此时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涂慕真只能任由山姜冲到前面去了。 胖猫看了涂慕真一眼，眼中很有些戏谑之意。 哈哈，涂慕真竟然也有被人小瞧的这一天！ “小娘子，你们跑什么啊？不如到哥哥这里，哥哥可以保你们一命哦！” 一个长得就贼眉鼠眼的黑衣男人手持砍刀，诡笑着朝涂慕真二人走了过来。 山姜冷脸在前，一动不动，看起来就像是被吓傻了一般。 “黑狗，别玩儿了！” 一个看不清面孔的男人陡然出现，冷声道，“办正事要紧！” 黑狗不耐的道：“老猫你这人怎么就这么喜欢多管闲事呢？这船都要沉了，上头要找的人还没有找到，指不定人家早就已经跑了！我不过抓紧机会找点儿乐子而已，你能不能站远一点儿，就当自己什么也没有看见呢？” 老猫嗤笑一声，他正要开口，原本站在涂慕真脚边的胖猫却是不干了。 就这么一个明显坏透了肠子的家伙，竟然还敢叫“老猫”？ 这简直就是败坏它们猫族的名声嘛！ 胖猫猛的一窜，竟是嗖的一下就窜到了那个叫“老猫”的人面前，一爪子就朝那人的脸上抓了下去！ “这什么鬼东西？！” 老猫惊呼出声，下意识的想要躲闪，却又哪里躲得过胖猫这毫无预兆的偷袭？！ 他的脸被胖猫抓了个正着，当即就是一片火辣辣的疼！ 不止如此，老猫还被胖猫的冲击力量直接扑倒在地，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老猫整个人都被摔懵了，他茫然的伸手在脸上一抹，鲜血立马就染红了他的整只手掌。 他甚至都能感觉到湿哒哒的血液正从他的脸上不住的往下流淌，很快就浸透了他的衣衫！ 简直岂有此理！ 刚刚偷袭他的鬼东西，到底是什么？！ 胖猫可没打算给老猫反击的机会。 它一击即中，不退反进，趁着这昏暗的夜色，以及船身摇晃不停的优势，不住的从角落里窜出来，每次都只盯着老猫的脸狠狠的抓！ “啊！！！这什么鬼东西？给我滚开，滚开！” 老猫一下子就被胖猫收拾得凄惨至极，他甚至从始至终连胖猫的身形都没能看得清楚！ 而胖猫刚一窜出去的时候，山姜也紧跟着动了！ 她手中软剑本来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存在感，之前也完全被黑狗给忽略掉了。 可此时，她手中的软剑却被她舞得如同钢棍一般，坚硬有力，一剑就将黑狗的肩膀给削下了一块肉来！ “臭娘们儿，你竟然还是个练家子！” 黑狗之前被胖猫偷袭老猫一事吸引了注意力，以至于他疏忽大意这下，这才如此轻易的就被山姜击中受伤。 此刻的他也顾不上老猫的情况了，更是连自己肩膀上的伤看也不看一眼，就举着刀朝山姜反击了回去！ 两人一刀一剑，在这颠簸的船上，一时间竟是谁也没办法轻易击杀对方！ 突然，胖猫大声喊了起来：“真真，小心！” 一个人影从船舱后小心的绕了过来，眼看着就要到涂慕真身后了！ 涂慕真不动声色，头也不回的反手就是一刀，正好捅中了对方的小腹！ 对方显然没想到涂慕真会突然来这么一手，顿时吃痛弯腰。 涂慕真回转过身一抽刀，竟是丝毫没有要后退的意思，朝着对方的脖子又是一刀扎下！ 第179章 跳河 被涂慕真连捅两刀的男人至死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小姑娘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胆子，甚至连捅了人之后她的脸色都没什么变化，仍是一派冷静冷清！ 而这一丝冷清，也让男人打心里涌起了一股惧怕之情。 只可惜，他此时才感觉到害怕，已经是迟了。 男人双目无神的栽倒了下去，很快便一命呜呼了。 胖猫高兴的叫了起来，又在老猫脸上狠狠抓了一把：“真真你太厉害了！” 涂慕真没好气儿的喊道：“肥肥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不用管我。” 她要是这么容易就会被人给偷袭到的话，那她这两辈子才真算是白活了！ 而涂慕真如此快速的就取走了一条人命，也实实在在的震撼到了场中正在厮杀的几人！ 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在战局如此激烈的时候，他们这边儿谁都还没有分出胜负呢，反倒是看起来最无害最柔弱的涂慕真，率先斩杀一人！ 山姜更是受到了刺激，她出剑的速度明显比刚刚又快了一份，攻势也越发激烈起来。 她一心想要保护的涂姑娘，不但不需要她的保护，反倒还真能反过来保护她？ 涂姑娘这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她绝对不能让涂姑娘小瞧了，更不能丢了主人的脸！ 在山姜的猛烈攻势下，黑狗渐渐落入了下风，明显有些支撑不住了。 “老猫！” 黑狗忍不住大喊道，“你那儿还没完吗？赶快过来帮我！” 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剑法竟然如此精湛，她肯定不是寻常船客！ 老猫这会儿却有些想骂街。 他要是有能耐去帮黑狗的话，还至于被一只猫困在这里动弹不得吗？ 没错，此时的老猫已经弄清楚了胖猫的真正身份，也知道将自己弄得伤痕累累鲜血淋漓的“鬼东西”，竟然只是一只普通的猫！ 好吧，这只猫其实也不算很普通。 至少，它比普通的猫可要胖多了，简直比得上正常两只猫的体格和重量了！ “还有没有人闲着？赶紧过来帮上一把！” 老猫此刻也顾不得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了，立刻出声朝船上的其他同伴求救道。 耳尖的涂慕真，又听见了几串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她收敛起息，藏在角落里，趁敌不备，突的从阴影里伸出一条腿！ “砰”的一声巨响，一个黑衣男人就这么被涂慕真绊倒在地。 她没有丝毫停顿，一刀就扎进了对方的后脖处。 黑衣男人的瞳孔猛的放大，紧跟着就渐渐失去了光芒，气息也越来越虚弱，直至消失不见。 很好，又是一条性命，丢在了涂慕真手里。 山姜等人将这一幕看在眼中：…… 这姑娘简直是杀人不眨眼啊！ 她该不会是什么杀手组织，或是朝廷培养出来的杀人工具吧？！ 涂慕真此刻也没工夫将尸体藏起来，干脆就任由他躺在哪里，正好还可以当诱饵使使。 不过，黑狗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立刻喊道：“点子扎手！兄弟们小心有人偷袭！” 涂慕真的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她明显的听见，刚刚还特别分明的脚步声，此刻一下子就销声匿迹了。 对方显然也是藏了起来，让涂慕真没办法再轻松的确定对方的方位和动向。 山姜心中也暗道不好。 就一个对手，她迟迟没拿下来不说，竟然还让对方坏了姑娘的事儿！ 这时候追责下来，可全是她的过错啊！ 山姜目光一闪，她陡然看向黑狗身后，面色一喜：“肥肥，你来帮我了？” 黑狗心里一跳，根本就来不及回头确认，只下意识的往旁边一闪！ 山姜嘴角一弯，手中软剑一拐，竟是直直的就刺进了黑狗的腹间！ 黑狗脸色一变：他上当了！ 山姜乘胜追击，很快就在黑狗身上留下了更多的伤口。 黑狗知道自己离被眼前这小姑娘拿下也不远了，腰间的伤势更是拖延了他的动作，让他左支右绌，自保无力。 “老猫，我先撤一步，你自己看着办吧！” 黑狗撂下这么一句话，突的转身就跑！ 山姜却是没有追击上去，反倒调转身形，一剑朝着老猫劈了下去！ 老猫猝不及防，瞬间就被山姜斩断了一条胳膊！ “啊！！！” 老猫痛得抱着断臂处不住打滚，山姜一剑跟上，轻松的就取走了他的性命。 而本以为逃出生天的黑狗，却被胖猫一爪子抓住了裤脚，他顿时就不受控制的摔倒了下来，被胖猫一爪子抓在脖子上，喉咙当即就被割断了。 “肥肥，你真厉害！” 山姜震撼的看着眼前的战果，敬佩的对胖猫道。 胖猫得意的看了她一眼，麻溜的跑回了涂慕真身边。 没错，刚刚黑狗逃跑之时，原本打算追击上去的山姜正是因为接收到了胖猫发过来的信号，这才及时停下了脚步，一人一猫也在瞬间就交换了战斗对手，并完成了对黑狗和老猫的击杀。 而黑狗和老猫这一死， 原本那些想要过来援助的黑衣人们也渐渐退走，并不再死盯着此处不放。 “姑娘，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山姜低声问道。 涂慕真看着已经淹没到自己脚腕处的河水，苦笑道：“都这种时候了，我们还能怎么办？跳河逃命吧！” 山姜其实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的眼神透着一分坚毅：“奴婢刚刚已经观察过了，现在的河流不算太急，商船离岸边也不算太远。奴婢有信心，将姑娘安全的带到岸上。” 涂慕真点点头，她正要说话，船身却猛的朝一边倾斜而去，涂慕真两人一猫也跟着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 越来越多的水灌进了船里， “不能再等了。” 涂慕真正色道，“走，我们现在就跳船！” 她一把拉住山姜站了起来，两人一猫飞快的朝船边跑去。 “这里还有人！” 又有声音在她们身后响了起来，涂慕真和山姜加快了脚步，很快便到了船边，然后便扑通一下跳了下去！ “他们跳水了！” “算了，别管了，赶紧先找其他人吧！” “是！” “……” 船上的声音，涂慕真已经听不见了。 她扒拉了一块船板，在山姜和胖猫的护持下，躲在进水垮掉的破船底下，以躲避黑衣人的搜查。 第180章 接应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涂慕真的意识都渐渐的有些模糊了。 她脑海中还模模糊糊的想着：这一次，她似乎是高看自己了。 原身之前毕竟淋过雨大病一场，虽然后来看着她似乎是好起来了，但其实身体里还落下了病根儿，一旦遇到机会就会爆发出来。 涂慕真这次，就有些扛不住了。 “真真？真真！” 胖猫在涂慕真耳边着急的喊道，“你没事儿吧？你可千万别死啊！你要死了，我上哪儿再去找一个听得懂我说话，还能给我买那么多零食的主人啊？” 涂慕真回过神来，瞪了胖猫一眼。 这家伙，就不能盼她点儿好吗？ 她要真是这么轻易的就死在了这条河里，她以后还有脸去见人，哦不对，是去见鬼吗？！ 被瞪了的胖猫不但没有生气，反倒笑了起来：“真真，你果然没事！我就知道，祸害遗千年，你肯定没这么容易死的！” 好家伙，原本已经振作了不少的涂慕真，差点儿就被它这一句话又给气得晕厥过去。 “姑娘，那些黑衣人好像都已经走了。” 山姜小声的道，“我们现在怎么办？要想办法上岸吗？” “当然要上岸了！” 涂慕真点点头，问道，“黑衣人走了，那正通商行的人呢？你主人呢？” 山姜面色黯然：“正通商行损失惨重，也已经撤离了。至于主人……奴婢没有看见他，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刚刚那么大的动静，霍文直都没有现身，他该不会真的被那个什么鬼影组织的人抓住了，甚至是直接一刀砍了吧？ 涂慕真心里有些担心，嘴上却是安慰的道：“没事儿，你不是说你主子很厉害的吗？连我们都能逃出来，更别提你主人了。他现在肯定好好的呢，只是今天晚上的局面实在是太乱了，所以才跟我们失散了而已。” 山姜脸色一松，笑着点头道：“嗯，奴婢也是这么想的！” 涂慕真：…… 不是吧？ 她就是随便劝劝而已，倒也不必如此当真！ 两人一猫奋力的朝岸边游去。 不得不说，这个时候的河水还挺凉的，涂慕真在河水里又泡得有些久了，脸都给泡白了，嘴唇也呈乌紫之色，显然是被冻得不轻。 山姜的情况要比她好一些，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突然，胖猫又叫了起来：“真真，岸上有灯光！还有好多人！” 涂慕真脑子里一个激灵，忙抬头去看。 果不其然，那岸上真有许多人正提着灯在河边儿的草丛里扒拉，就像是在找什么人似的。 山姜循着涂慕真的视线看了过去，很快也看到了这一幕。 她吓了一跳：“难道那些黑衣人还没走？他们又来搜查幸存者了吗？” 涂慕真：“……应该不是。你仔细看看那些人的衣着，跟黑衣可一点儿也扯不上关系。” 虽然隔得有些远，但因为岸上的人几乎人手一灯，所以在灯光的照耀下，他们身上的衣着还是很显眼的。 这些人有男有女，大多穿着细布衣裳，而且这些衣裳做工精细，还绣有精致的花纹，显然不是出自一般人家。 估计是哪家富豪出行，从此地路过吧？ 可他们这在河边儿扒拉草丛的举动，又让人有些看不明白了。 山姜松了口气：“果然还是姑娘眼光好，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涂慕真：“……我也就一般般吧，主要是得学会观察细节。” 这山姜突然变了性子，竟然开始拍起她的马屁来，着实让她有些不习惯啊！ 她突然间有点儿怀念之前那个办事利索话不多的山姜了。 “还有人吗？” 岸上的人突然大喊了起来，“在下锦衣卫魏越，奉命前来营救无辜落水者。还有人活着的话就吱个声，魏某立刻派人前来救援！” 竟是魏越带人来了！ 涂慕真这下是彻底放心了。 山姜也惊喜的道：“姑娘，是魏大人！魏大人来救我们了！” 她本就是霍文直的人，认识魏越再正常不过了。 “山姜，你还有力气吗？”涂慕真笑道，“有力气的话，你就跟魏大人喊几声，我们也好早点上岸。” “是，姑娘！” 山姜立刻朝岸上大喊了起来：“魏大人，我是山姜！我和姑娘在这儿呢！” 魏越听到声音，顿时大喜，忙让人开着小船去接人。 不一会儿的功夫，涂慕真两人一猫，就被救上了小船，顺利上岸。 魏越就在岸边等着。 在看到涂慕真的身影的那一刻，他的神情明显有些激动：“涂姑娘，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涂慕真一愣，道：“魏大人此话何意？难道，你早就猜到我会出现在这里？” “这倒不是，我还没有这么厉害。” 魏越不好意思的笑道，“是霍大人之前吩咐过属下，说是这一段河道可能会出事，更有可能会牵连到涂姑娘。霍大人让属下带人早早在这里做好了准备，就是以防不时之需。如今我终于接应到了涂姑娘，也终于能够向霍大人交差了！” 涂慕真：“……你们家霍大人，这会儿在哪儿呢？” 这家伙，他竟然早就算到了会有这么一遭？ 那他现在肯定好好的，说不定屁事儿都没有！ 可既是如此，那他怎么也不早点通知她一声呢？ 哪怕不用说得太明白，只需要稍微提醒一下，她也能早做准备，不至于像现在这么狼狈啊！ 难道那家伙怕她会走漏了风声，坏了他的谋算？ 那他未免也太小看她了！ “霍大人此刻在哪儿，我也不知。” 魏越摇摇头道，“霍大人的行踪乃是绝密之事，我也不敢贸然打听。” 涂慕真：…… 可气！ 就是说哪怕她现在想去找霍文直的麻烦，也还是找不到人是吧？！ “魏大人，您还是赶紧找个地方，让我们姑娘先更衣一下吧？” 山姜忍不住出声道，“我们姑娘刚刚在水里泡了很久，万一回头吹风病下，那可就不好了。” “正是正是，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搞忘了！” 魏越一拍脑门儿，忙招呼周围的婢女们簇拥着涂慕真上了一辆马车，伺候涂慕真更衣休息。 第181章 不对付 涂慕真本不适应被这么多人围着，尤其对方上来就要脱她的衣裳，这她能答应吗？ 可涂慕真根本就来不及开口，这些训练有素的婢女们就很快脱掉了她的湿衣服，擦干净她身上的水，还飞快的给她换上了干净的新衣裳。 速度之快，竟是让涂慕真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等涂慕真换好衣服擦干净头发出来的时候，就连胖猫也被其他人抱到别的马车上好一通拾掇，这会儿看着简直贵气十足，哪里还是原来那么一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胖猫啊？ 魏越之前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这会儿又凑了上来，笑道： “涂姑娘，你先在马车休息一下，吃点儿东西。我们待会儿会混进一个贵人的车队里，到时候我们再跟着贵人的车队一块儿进京，包您平安无事！” 贵人？ 涂慕真没有多想，只无语的看着魏越道：“魏大人，这种类似的话，之前正通商行的人也跟我保证过！” 她是真以为跟着商队一块儿赶路，那安全性不说百分之百吧，怎么着也该有个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啊！ 可结果呢？ 看眼下她是什么处境就知道了！ 早知如此，她当初还不如租辆马车单身上路，说不定那都会比现在的情况要好许多呢！ 魏越笑道：“这此一时彼一时嘛！其实正通商行平时还是很靠谱的，这一次不过是凑了桥，碰上了无妄之灾罢了。而且我可是锦衣卫的人，那正通商行就是再厉害，也跟我们锦衣卫没法儿比嘛！再说还有贵人在呢，涂姑娘你放一百个心吧！” 这无妄之灾，怕不就是霍文直给带来的吧？ 事已至此，涂慕真还能说什么呢？ 能遇上有人接应就不错了！ 她本来都已经做好了要带着山姜独自进京的打算了。 “那就劳魏大人费心了。”涂慕真叹了口气道。 “这本就是我分内之事，涂姑娘不必与我客气！”魏越笑呵呵的道。 涂慕真就带着山姜和胖猫，重新进了马车。 马车里已经被魏越带来的婢女们重新收拾过一遍了，看起来干净整洁，丝毫没有一点儿脏乱之处。 车里还有张案几，案几上摆放着各种造型精致的点心，甚至还有热乎乎的姜汤。 涂慕真和山姜各自痛快的灌了一碗姜汤，一下子就觉得身子暖和了不少。 一个叫萝藦的婢女羞愧的道：“涂姑娘，实在抱歉。马车上条件简陋，暂时只能做这些吃食出来了。不过还请涂姑娘放心，等回到车队里面，各项供应一应俱全，必不会让涂姑娘再受委屈。” 涂慕真：“……这些东西就已经很好了，我也不觉得委屈。萝藦姑娘你不必如今挂怀。如今时候也不早了，要不，萝藦姑娘你也先休息吧？” 萝藦摇摇头，认真的道：“涂姑娘不必如此客气。萝藦本就是来伺候涂姑娘的，自然应该以姑娘为尊，时时守候在姑娘身边，听从姑娘吩咐才是。” 这番话，听着怎么好像有些耳熟呢？ 涂慕真下意识的朝山姜看了过去。 就见山姜正皱着眉头，一脸苦大仇深的瞪着萝藦，就仿佛萝藦是她的对手一般。 而萝藦却是低眉顺眼，一副标准的丫鬟形象，丝毫不受山姜的影响。 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知道怎么的，涂慕真突然间有些想笑。 不过她到底还是忍住了。 “萝藦姑娘，不知道你方便不方便告诉我，是谁让你来伺候我的啊？”涂慕真好奇的问道。 “回姑娘，是主人让奴婢来的。”萝藦低着头答道。 主人？ 涂慕真看着山姜：“你们俩所说的主人，该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山姜虽然明显看萝藦不爽，但此刻却也只得不情愿的道： “回姑娘，奴婢和萝藦，的确都是主人的人。不过，奴婢跟萝藦可不一样。萝藦除了会伺候人，别的一概不会！要是再遇上刚刚在船上那种情况的话，萝藦可一点儿也帮不了姑娘，反倒还会给姑娘拖后腿呢！” 涂慕真：…… 所以，山姜之所以和萝藦不对付，就是因为萝藦不会功夫吗？ 而对于山姜的话，萝藦并没有反驳，只是轻轻柔柔的道：“奴婢不擅武艺，给主人丢脸了，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涂慕真心头无语，面上却还得好声好气的道：“不见怪不见怪。萝藦姑娘也不必把此事放在心上。人各有长嘛，不会武艺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怎么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什么宫斗现场呢？ 难道这两人私底下，还在为了霍文直那个坑货而争风吃醋？ 嗯……这倒也不是没可能！ 毕竟，霍文直那个出身，那个身材相貌，着实很难让见过他的小姑娘不动心啊！ 当然了，她自己都活了两辈子了，那肯定不能算是小姑娘了！ “谢姑娘体恤。”萝藦欣喜的道。 山姜看见她这个样子，更是气得两眼直冒火。 涂慕真甚至都怀疑，如果不是因为她此刻正在这里的话，这俩人怕不是得当场打起来吧？ 咦，她怎么还有些心动了呢？ 想看互殴现场！ 涂慕真将心中的恶趣味赶紧克制了下去，随手年起一块桂花糕放进了嘴中。 桂花糕入口即化，味道香甜不腻，显然是出自大家之手啊！ “这桂花糕好吃！” 涂慕真忙道，“山姜、萝藦，你们俩也来尝尝吧。” 美食当前，就别惦记什么斗气不斗气的啦！ “多谢姑娘好意，不过不用了。” 萝藦忙道，“这些点心，都是奴婢特意为您准备的，奴婢自己怎么能吃呢？” 山姜原本也想要开口拒绝的，可萝藦这么一说，她当即就改变了主意： “多谢姑娘好意，那奴婢就却之不恭了。” 说着，山姜就坐了下来，当真拿了块点心吃了起来。 萝藦看得眼睛一瞪，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了！ 而她越是表现得惊讶，山姜就吃得越是高兴，神情还难得的透着一丝得意。 涂慕真：…… 算了，让这两个小丫头自己去折腾吧。 她就当看新乐子好了！ 胖猫也捡了块点心在旁边吃得不亦乐乎。 不过他对点心的喜爱度并不高，他最喜欢的还是各种肉。 第182章 守护 照胖猫的话来说，点心这些玩意儿太噎喉咙了，吃着一点儿也不爽。 还是吃肉好，香气诱人吃得痛快，它可以一直吃上几个时辰都不带停的！ 或许是吃了点东西，情绪得到了缓和，山姜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她狐疑的看着萝藦问道：“萝藦，这些马车都是哪儿来的啊？不像是府里的东西！” 萝藦淡淡的道：“府里离这儿远着呢，主子如何能将府里的马车，一下子调这么远来？你该不会是练武练傻了，连这个都想不到吧？” 山姜肚子里的火气顿时又给撩起来了。 “我问你的是这些马车是哪儿来的，你少给我扯那么多没用的啊！”山姜没好气儿的道。 萝藦可不怕山姜。 她正要给怼回去，还没来得及开口，眼角的余光却察觉到涂慕真的脸色似乎渐渐冷了下来。 萝藦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暗道不好。 这位涂姑娘虽然看着脾气挺好的，刚刚对她们也一直都很容忍。 但不管怎么说，她们毕竟是主子派来伺候涂姑娘的，那么涂姑娘就是她们现在的主子，她们也应该事事以涂姑娘为先！ 可刚刚她和山姜一见面就怼了起来，这会儿更是不知反省，这岂不是不把涂姑娘放在眼里吗？ 回头涂姑娘见了主子，万一把这事儿告诉了主子，那她们还能有活路吗？ 涂姑娘能容忍她们到这个时候，已经很不容易了！ 她们可不能不识好歹，真不把涂姑娘不把当回事儿！ 萝藦心里很快就有了主意。 她不再理会山姜的挑衅，而是直接转过身面对涂慕真，屈身行礼道：“姑娘，这次魏大人带过来接您的马车，都是从贵人的车队里借出来的。等我们赶上贵人的行程，与车队汇合之后，除了两辆必用的马车以外，其他的都要归还给车队。” 又是贵人？ 涂慕真满意的看了萝藦一眼，笑道：“这份贵人的身份，萝藦姑娘你知道吗？” 萝藦顿了顿，低声道：“回姑娘，奴婢自是知道贵人的身份的。不过，没有魏大人的允许，奴婢不得私自向姑娘透露贵人的身份。若姑娘想知道的话，奴婢得先请示一下魏大人的意思。” 竟然这么小心谨慎？ “不必了。” 涂慕真摆摆手道，“我不过随口一问罢了，不能说就算了，我也没有要刻意打听的打算。” “是，姑娘。”萝藦恭敬的道。 山姜看着涂慕真和萝藦竟然就这么一问一答的谈上了，心里顿时有些着急。 萝藦那小蹄子最会哄人了，从前在府里的时候，主子就最喜欢她，处处器重她。 怎么现在到了姑娘跟前儿，姑娘好像也很喜欢她似的呢？ 前几日在船上的时候，姑娘对她的态度，可完全没有现在对萝藦这样热络！ 山姜本想开口告萝藦的状，可话到嘴边，她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能干着急。 涂慕真看见她汗都快出来了，笑道：“山姜，你是不是热着了啊？你离炉子远一点儿，别把自己烤得太热了。不然的话，这一冷一热的，也是容易生病的。” 没错，为了给涂慕真取暖，这马车上不但备有炉子，甚至还有铜手炉，在有限的条件内将涂慕真照顾到最好。 山姜顿时心中大喜！ 姑娘还是关心她的，这是不是说明，萝藦想要跟她争夺姑娘的喜爱，也没那么容易？ “谢姑娘提醒。” 山姜乖乖的离炉子远了一点，整个人神清气爽。 萝藦悄悄的白了山姜一眼。 嘚瑟什么呀。 不就是仗着姑娘好说话吗？ 等她在姑娘身边多待几天，姑娘就会知道，到底谁才是最好的丫鬟了！ 闲聊了几句，涂慕真就不由自主的打起了瞌睡。 这折腾一大晚上了，之前涂慕真还泡了水，如今再被炉子一熏，可不就容易犯困吗？ 萝藦见状，赶紧收拾了马车上的睡榻，伺候着涂慕真躺下。 不一会儿的功夫，涂慕真就彻底睡着了，呼吸声十分平稳。 山姜这才小声的道：“虽说姑娘刚刚看着情况还好，但姑娘刚刚毕竟遭了罪，一会儿未必就能睡得安生。你我轮流守着姑娘，别等姑娘睡得不安稳的时候没人伺候。” “我还用你提醒？” 萝藦看了山姜一眼，道，“行了，你也折腾这么久了，赶紧抓紧时间睡一会儿吧。姑娘这儿有我盯着呢，不会出什么差错的。我要是熬不住了，再叫你也是一样的。” “你真能扛得住？”山姜怀疑的看着萝藦。 “你别小瞧人！” 萝藦明显气得不轻，“我都伺候主子几年了，以前主子生病受伤的时候，我也替主子守过夜。就这点儿活儿，难道就能难住我不成？” 山姜一想也是，便坐到一旁，靠着车窗睡着了。 萝藦本来看着山姜挺来气儿的，可看着她就这么睡了，她心里到底有些不忍，还是拿了条轻软的被子，小心的给山姜盖上。 “看来还真是累着了。” 萝藦小声的嘀咕道，“就这样都没醒……” 以前她要是敢贸然靠近山姜，哪怕比她小了几岁的山姜看起来已经睡着了，也会在她即将靠近之时骤然暴起，要么给她一拳，要么踹上一脚！ 两人最初的梁子，也就是这么给结下的。 可现在呢？ 萝藦都把被子搭山姜身上了，山姜还是一丝反应也无。 可见这丫头到底给累到什么程度了！ 缩在涂慕真身后的胖猫看看眼前的萝藦，又看看睡着了的山姜，默默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唉！ 要真遇上了事儿的话，也不知道这两个丫鬟到底靠不靠得住。 看来，真真的安危，最终还是得靠它来守护啊！ 胖猫自觉身上担子沉重，但眼皮子似乎更重。 马车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倒是透着几分安宁温馨。 而此刻，在一座偏僻的山林间，窦方宜看着眼前面色惨白，肩膀上还挂着个血窟窿的霍文直，不由得叹了口气。 “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惦记着别人呢？” 窦方宜没好气儿的道，“你还是先想想，要怎么保住你这条命吧！” “这不是有你在吗？” 霍文直微微一笑，“要是连你都保不下我这条命，那也是我命该如此！” 第183章 突发 “你就在我面前嘴硬吧！” 窦方宜气霍文直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可这家伙偏偏又是他的至交好友，难道他还能假做不知，任由霍文直这么糟蹋自己吗？ 他无奈的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白玉瓶子，打开塞子，将里面的药粉像不要钱般撒在了霍文直肩膀上的伤口处。 霍文直疼得龇牙咧嘴的，却始终不发一言。 要不是他那惨白的脸庞上还挂着豆大的汗珠，窦方宜还真以为他这是伤得连痛觉都消退了呢！ 替霍文直收拾好了伤口处，窦方宜无奈的道： “你说你这又是何必？你好歹也是千金之躯，就算你想要抓出自己身边的探子，那方法也多得是，你又何必非要以身犯险呢？这次也就是你命大，可你未必就能次次都如此好运的！” “什么叫这次是我命大？我的命一向很好，以后怎么着也要活到九十九的，怎么可能栽在这么一个小地方？”霍文直笑道。 窦方宜翻了翻了个白眼儿。 他本来想怼霍文直几句，可是看着霍文直那苍白的脸色，以及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的虚弱模样，他到底还是把那些话又给收了回去。 突然，两人头顶上传来一阵响动。 窦方宜一抬头，一只大白鸽飞落下来，正好落在了窦方宜的手上。 他取下鸽子脚上绑着的字条，打开一看，对霍文直道：“行了，魏越已经接到人了，正在赶去与贵人的车队汇合。这下子，你总能放心了吧？” 霍文直松了口气，笑道：“我本来就挺放心的。” 这家伙还嘴硬呢？ “走吧。” 窦方宜将霍文直扶了起来，“我的人也快到了。就你这样子，还是得多休息才行。别老仗着自己年轻就瞎折腾，你这样老了之后铁定会后悔的！” “那也是我老了之后的事儿，现在还用不着操心那么远。” 霍文直毫不客气的将自己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搭在了窦方宜身上，几乎是被窦方宜给拖着走的。 窦方宜在心里狠狠的将霍文直骂了一通，又忍不住好奇的问道：“话说，你让魏越去接的到底是谁啊？这都出京多远了，你在这种地方还有朋友呢？”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霍文直嫌弃的看了窦方宜一眼，“这才多久没见，你怎么变得跟好打听的三姑六婆一样了？” 什么？！ 窦方宜鼻子差点儿没给气歪了。 “你可别忘了，你现在小命还在我手上呢！”窦方宜没好气儿的道。 “我认识的窦兄向来乐善好施、助人为乐。”霍文直一点儿也没有害怕的意思，反而笑道，“相信窦兄必会护我周全、保我性命的是吧？” 窦方宜：…… 他怎么就认识了霍文直这么个不要脸皮的老友？！ “你啊，也就能蒙蒙我了！” 窦方宜冷哼道，“你现在不告诉我没关系，可你连魏越都给派出去了，这么大的动静，总不可能瞒得过所有人的目光吧？别的不说，这次跟鬼影组织联手的人到底是谁，想必你心中也有数了。要是魏越那边儿的动静让此人知道了，你可就未必能护得住你想护住的人了！” 霍文直脸上的笑容一收，陡然间变得凛冽起来：“我霍昆屹想护的人，还没有护不住的！” 这家伙就吹吧！ 窦方宜见实在是问不出来，干脆换了话题：“这次回京后，你打算怎么做？” 霍文直脸色淡然：“我这不是受了重伤吗？回京后，我当然要卧床养伤了！” 这家伙怎么年纪越大，嘴也越来越紧了？ “你啊，就藏着掖着吧！”窦方宜无奈的道，“有本事，等回了京城，你别再来求我！” “这可不行。”霍文直嬉皮笑脸的道，“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到哪儿也不能把你给落下啊！再说了，我要真遇上了事儿，难道你就真的能狠心不管我了？” 窦方宜很想说自己当然能狠得下心来。 可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霍文直就像是看穿了他想说的话一般，根本就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毫不停顿的接着道：“我就知道窦兄你绝不是这么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之人！” 窦方宜：…… 话都让霍文直给说完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两人从林子里出来，一辆马车正在外边儿等着。 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迎了上来，恭敬的道：“小的见过大爷、霍公子。大爷，事情已经全都安排妥当了。” 窦方宜点点头，扶着霍文直上了马车。 马车悠悠起步，正是朝着京城的方向走去。 天色渐渐转亮，新的一天已经开始了。 而此时的涂慕真，情况却有些不太好。 “魏大人，姑娘发烧迟迟不退，再这么下去，怕是会出大事啊！” 萝藦找到魏越，着急的道。 魏越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们过来接应涂慕真的时候，虽然带上了足够的人手和急用物资，但在药物方面却没有什么准备，更不可能随性还带个大夫。 以至于涂慕真睡着睡着后半夜突然就发起了高烧，他们也别无他法，只能用浸了凉水的毛巾，放在涂慕真的额头上，努力给她降热。 可这种方法是治标不治本的，对涂慕真的病情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作用。 涂慕真这种情况，还是得看大夫吃药啊！ “我会让马车再加快速度赶路。” 魏越沉着脸道，“我们现在离贵人的车队应该已经不远了。贵人的车队里有御医随性，只要我们追上了车队，涂姑娘的病就有救了。” “那魏大人你可快点儿！” 萝藦也知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得道，“真要出了事儿，你我谁都担当不起！” “我知道！” 魏越心情沉重的跳上马车，将车夫赶到别的马车上，亲自给涂慕真赶车！ 马车跑得飞快，颠簸得也很厉害，睡得昏昏沉沉的涂慕真自然就觉得有些不舒服。 她微微皱起了眉头，只觉得头疼欲裂，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真真？真真你醒了没有啊？” 胖猫慌乱的声音在涂慕真耳边响了起来，“真真你可千万不能死啊！我还等着跟你一块儿吃遍京城美食呢！” 第184章 危在旦夕 胖猫这家伙，遇到点儿事就叽叽喳喳的，一点儿也不沉稳！ 涂慕真在心里嘀咕着，但浑身上下却是一点儿力气也使不上来，更别提开口说话安慰胖猫了。 希望胖猫能靠它自己稳住吧！ “咦，这只猫好聪明啊！” 萝藦惊讶的道，“它好像知道姑娘生病了呢。” 山姜不耐的道：“肥肥本来就很聪明。我们在船上的时候，肥肥就立过大功呢！” 小猫能杀人这种事儿说出来还挺惊世骇俗的，山姜也怕把萝藦吓着了，再让萝藦对肥肥产生什么不要的印象，所以她并没有把胖猫在船上做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是吗？” 萝藦若有所思，“你说，要是我们府里也养只猫的话，主子会不会更高兴些？” “你可别乱来！” 山姜警告的看着萝藦道，“主子的事情，自有主子做主。你我不过是伺候主子的奴才罢了，没有资格替主子拿主意！” “你别这么紧张嘛！” 萝藦嘟起了嘴，不高兴的摆摆手道，“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而已，又不是当真马上就要弄只猫回府里去。再说了，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这种事情，我肯定得先请示过主子的意见后，才会去做啊！” “你知道就好！” 山姜哼哼了两声，眉宇间的愁色却没有散去，“希望魏大人能早点赶上贵人的车队，早点让御医来给姑娘治病。” 她拧了条湿帕子，将涂慕真额头上已经没了作用的帕子给换了下来。 一说到涂慕真的病情，萝藦的心也不禁提到了嗓子眼儿。 就在一行人热切的期盼中，涂慕真等人终于赶上了贵人的车队。 魏越忙叫下了萝藦： “萝藦姑娘，你与贵人身边的姐姐们熟悉一些，还请你帮忙过去打听一下，看看御医现在哪里，是否方便？当然了，若是萝藦姑娘能直接请动贵人将御厨指派过来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个魏大人，明明主子把这次接应姑娘的事儿全都交给他处理了，可这到了关键时刻，他却一点儿用也派不上，反倒还得让她来想办法！ 萝藦不满的瞪了魏越一眼。 但她也知道眼下情况的严重性，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脸严肃的点头道：“请魏大人稍等，奴婢这就去打听情况。” 话音一落，萝藦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胖猫听到马车外的动静，也按捺不住的跑了出来。 不就是找御医吗？ 它肯定比那个叫萝藦的丫头找得快！ “肥肥，你去哪儿？” 山姜没想到这马车刚停下，胖猫竟然就窜了出去。 她担心胖猫会冲撞了贵人，当即就想要把胖猫给叫回来，却又哪里还来得及？ 山姜一把掀开车帘，就看见胖猫飞快的跳下了马车，它的身影眨眼间便消失在车队里！ 山姜顿时傻眼了。 魏越也傻眼了。 “山姜姑娘，你怎么让肥肥跑出来了呢？！”魏越急得直跳脚。 他清晰的知道这个车队到底是属于哪位贵人的，所以他也更加明白，这位贵人，绝对是他们所有人都招惹不起的！ 就算是霍文直亲自来了，他也绝不敢在这位贵人面前放肆！ 山姜无奈的道：“魏大人，肥肥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奴婢根本就拦不住它啊！” 关于这一点，魏越心里其实也很明白。 可事情已经出了，他除了责怪山姜，还能责怪谁呢？ 至今仍发烧昏睡的涂慕真吗？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魏越狠狠一跺脚，匆忙的道：“山姜姑娘，劳烦你好好照顾一下涂姑娘。我这就去找肥肥去，争取在它惹出事儿来之前，能把它给完好无损的带回来吧！” “这本就是奴婢分内之事，魏大人放心。” 山姜郑重点头道，“魏大人你也小心。肥肥它……跑得挺快的。而且它也很聪明，听得懂人话。你最好哄着它点儿，别跟它硬来。” 上一个跟肥肥硬来的人，这会儿身子都已经凉了。 魏越不知就里，还以为山姜是因为涂慕真宠爱肥肥，怕他不小心伤到了肥肥，到时候会不好和涂慕真交代。 “我知道了。” 魏越丢下这一句话，就匆匆跑没了影。 而此时的胖猫，已经追着萝藦的脚步，到了一辆特别华丽的马车面前。 萝藦往马车边儿上一个戴着珍珠发箍的年轻姑娘手里塞了个荷包，小声的道： “晚樱姐姐，我家姑娘昨夜落水受了寒气，这会儿高烧不退，危在旦夕。还请晚樱姐姐告诉妹妹，汪太医此时可得闲？救命要紧啊！” “你家姑娘？就是霍小公子让你去伺候的那位吗？那这可真是不得了。” 晚樱有些惊讶，却是惋惜的摇摇头道，“可惜你们来晚了。今儿一早，有乡民病倒在路边，正好被我们主子撞见了，主子就让汪太医给他看病。那人被救醒后，知道汪太医医术高明，说他家有老母卧病在床多年，只想求得一名医为其母治病。主子看他一片孝心，就派人护送汪太医随那人走一趟。我们在此停留，其实就是为了等汪太医。要不然的话，你们可未必能这么快就追上来。” “什么？！” 萝藦万万没有想到会出这么一遭，顿时急了，“那车队里可还有别的大夫在？” “没有了。” 晚樱同情的看着萝藦道，“有汪太医在，又要别的大夫有何用？不过汪太医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你再耐心等等，说不定汪太医很快就会回来了。” 等等等，这谁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啊？ 可这个时候，除了等，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多谢晚樱姐姐告知，妹妹先回去复命了。”萝藦看着明显是有些慌了，连行的礼都不如以前那么从容自然了。 晚樱知道她这会儿心里正急着呢，也不留她，只是安慰的道：“若是汪太医回来了，我会跟主子禀告一声，让汪太医尽快赶过去的。” “多谢晚樱姐姐。” 萝藦愁眉苦脸的走了。 胖猫躲在马车底下，却是差点儿气炸了毛。 那个什么太医竟然不在？！ 看来真真当真是命不久矣了啊！ 那姓霍的姓魏的……这都干的些什么破事儿啊？！ 没一个靠谱的！ 第185章 藏獒旋风 胖猫急得不行。 可恨它不知道那个汪太医的味道，不然的话，它这会儿循着味道找过去，铁定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就把那个汪太医给找回来！ 胖猫正打算回去找萝藦给它带路，突然，一个大大的棕色狗头出现在了它的面前。 没错，是真“狗头”！ “你是哪儿来的猫？” “狗头”开口说话了！ 胖猫吓了一跳：“你会说话？！” 大狗奇怪的看着它：“你不是也会说话吗？” 这是一只体型庞大的藏獒，毛色是棕色的。 要是一个错眼儿，指不定就会把它当成是一匹狼！ 原本在猫当中就算是“庞然大物”的胖猫，此时在这只大狗面前，却显得是那么的渺小脆弱，仿佛这只大狗只要踩上一脚，就能直接吧它给踩扁似的！ 不过，这只大狗让胖猫惊讶的还不是这个。 它惊讶的是，它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能够直接和它说话交流的狗啊！ 胖猫正要问些什么，脑中突然灵光一闪，问道：“你是这个车队里的狗是不是？那你知道那个汪太医在哪儿吗？你能带我去找他吗？” “我知道啊！”大狗点了点头，“可你为什么要找他啊？他只会给人看病，不会给猫看病的。” “这个不重要！” 胖猫大喜，从马车底下钻了出来，“你先带我去找他，别的我们路上再说！” “好啊！” 大狗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它鼻子一动，很快就确定了一个方向：“走这边！” 胖猫纵身一跃，一下子就跳到了大狗身上： “出发！” 一狗一猫就这么飞快的跑了出去。 晚樱听到动静，回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旋风你去哪儿啊？你快回来！回来！” 大狗去势不减，很快就跑不见了踪影。 马车里的人听到动静，出声问道：“晚樱，出什么事儿了？” 这个声音听起来慵懒纯净，仿佛阳光下的和煦春风，让人不由得就想要亲近。 “回主子，旋风刚刚突然跑开了。” 晚樱恭敬又难掩焦急的道，“奴婢看到，旋风背上好像、好像有只猫！” “猫？” 女子的声音有些诧异，“车队里哪儿来的猫？” “回主子，奴婢不知。”晚樱急得都要哭了。 车队里莫名其妙的冒出了一只猫，那只猫还把旋风给拐走了，结果她却对那只猫一无所知，这就是她的失职啊！ 女子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道：“无妨。旋风向来稳重，从不胡来。反正汪太医还没有回来，我们就在此地多等一会儿。本宫……我相信，旋风很快就会自己回来的。” 见主子并未怪罪，晚樱悄悄松了口气，又小心翼翼的问道：“主子，为了以防万一，要不奴婢还是派几个人到周围找一找旋风吧？” “不必了。” 女子道，“旋风脚力快，一般的人可追不上它。就算派了人出去，说不定他们还没找到旋风，旋风就自己回来了。” 这倒也是。 晚樱只得低头定是，心里却焦急万分，只盼着旋风能赶紧回来，别惹出什么乱子来才好。 而不到半个时辰，旋风还真回来了！ 只是让人惊讶的是，再次现身的旋风，它的背上没有了那只来历不明的猫，反倒是多了个大活人！ 听到车队里的人议论纷纷，惊呼声四起，晚樱赶紧跑出去看情况。 结果她这一看，旋风背上坐着的那个人，不正是之前去帮乡民们看病的汪太医吗？！ 可怜汪太医已近花甲之年，愣是被旋风背着狂奔了十几里路，骨头架子差点儿没被旋风给颠散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 晚樱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迟迟合不上嘴。 “旋风，这边！” 胖猫突然从旋风背后窜了出来喊了一声，然后它猛的一个转弯，就带着旋风往涂慕真所在的马车位置跑了过去。 旋风跟着一拐弯，带着汪太医紧紧的跟在了胖猫身后。 这么大的动静，守在马车边儿上的魏越一下子就给看见了。 他顿时目瞪口呆，露出了和晚樱一样震惊的表情。 胖猫一看他这个样子，忍不住心生嫌弃。 “喵喵！” 这姓魏的怎么还呆住了？它都把大夫给带回来了！ 山姜听到胖猫的声音赶紧走了出来，然后也看傻了眼。 旋风稳稳的停在了马车前，灰白头发的汪太医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栽倒下去了。 魏越眼疾手快，赶紧把汪太医给扶住了。 “汪太医，您怎么会、怎么会……” 魏越结结巴巴的，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一个合适的说辞来。 山姜却是听得大喜：“您就是汪太医？汪太医您赶紧来瞧瞧我们姑娘，我们姑娘都烧了几个时辰了！” 汪太医本来想骂旋风一顿的，可一听山姜说有病人等着，他立刻提上了自己的药箱：“还请姑娘带路。” 山姜忙将汪太医请进了马车里。 胖猫本想跟进去的，可是一想到旋风还在旁边，它只得按捺住了性子，转过头对旋风道：“旋风，这次多谢你了！我先去看看我主人，回头再找你玩儿啊！” “好的。” 旋风一点儿也没有被怠慢了的感觉，反倒顺从的点头道，“那我也先回去了。我主人这么久没看见我，肯定也已经等急了。” “那回头再见！” 胖猫丢下这一句话，就匆匆的钻进了马车里。 旋风也转过头，悠悠的走了。 看着眼前这一幕，魏越这才终于缓缓的回过了神来。 所以，汪太医之所以及时赶了回来，该不会是肥肥的功劳吧？！ 它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魏越心中有种匪夷所思的感觉。 他早就知道肥肥很聪明，也知道它很通人性。 但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肥肥竟然会聪明到如此地步！ 就连他们这么多人都没办法找到汪太医，更别提及时把汪太医给带回来了，可肥肥作为一只猫，却愣是生生的给办到了！ 难怪涂姑娘那么宠爱肥肥，走到哪儿都把它给带着……合着这还真不是一只普通的猫，这是一只在关键时刻能够救命的神猫啊！ 一时间，肥肥在魏越心目中的形象高大了许多，甚至让魏越忍不住心生敬畏。 第186章 贵人身份 有了汪太医亲自出马，车队里各种药材又都是齐备的，而且样样品质都是上等，很快就熬好了药给涂慕真灌了下去。 涂慕真迷糊间也有些知觉，哪怕这药汤实苦，她也还是强自忍耐，强逼着自己将药汤喝了下去。 一碗药下肚，见效很快。 涂慕真渐渐退了烧，整个人也清醒了不少，甚至还能坐起来吃点儿东西了。 她已经从山姜那里得知了胖猫请来太医为她治病一事，也听山姜和萝藦变着法儿的把胖猫从里到外都夸了一通，几乎没把胖猫给夸成是神兵天降！ 萝藦从山姜处得知胖猫喜欢吃小鱼干和各种肉类小零食，愣是不不知道她从哪儿去捣鼓了一番，还真让她给胖猫弄了不少好吃的来。 涂慕真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胖猫正坐在马车里，喜滋滋的吃着小鱼干。 而在它的旁边，密密麻麻的摆了好几个盘子，里边儿全是它平日里喜欢吃的！ “真真，你醒啦？” 胖猫得意的道，“可惜了，我听太医说了，你现在身子还虚着，什么大油大肉的东西都不能吃，还得细心的养上好几天呢！这些美食，就只能我替你先享用啦！” 涂慕真：…… 就她病着的这短短时间里，胖猫到底蹭吃蹭喝了多少东西啊？！ 最关键的是这家伙竟然还丝毫不知道收敛，如此嘚瑟张扬，着实过分！ “姑娘，这是奴婢一直给您温着的燕窝粥，您可要用上一碗？” 萝藦小心的捧了燕窝粥来。 涂慕真也的确是饿了，便顺手接过：“劳烦萝藦姑娘了。” “萝藦惶恐！” 萝藦吓得直接就跪了下去，“奴婢只不过是做了些分内之事罢了，当不起姑娘如此客气。” 涂慕真知道，自己突然高烧不退一事，着实有些吓坏了山姜和萝藦。 她们俩毕竟是被霍文直给派过来伺候她的，照顾得好是她们的本分，照顾得不好可就是罪过了。 她要是真栽在了这一场高烧上，她们俩还不定得落个什么下场呢。 如今虽说涂慕真的高烧已退，但萝藦二人肯定心有余悸，越发处处小心，就怕涂慕真再 “你先起来说话。” 涂慕真轻声道，“这次生病之事，也是我自己没考虑周到。这落水出来之后，我仗着自己年纪轻身子好，以为喝了姜汤就没事儿了。却不曾想病根深藏，不过是一时隐忍不发而已。这事儿怪我自己，以你们无关。” 听涂慕真这么一说，萝藦心底还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只要涂慕真不怪罪她就好。 可她心里其实也明白，虽然涂慕真把这事儿的缘由都揽在她自己身上，但说到底，也还是她们这些做丫鬟的，没有伺候的缘故。 若她之前能考虑得更周全一些，除了准备姜汤之外，再随身携带些方便的药丸子在身上，他们不至于像之后那般捉襟见肘，更是差点儿连个大夫都请不回来！ “姑娘心善，奴婢铭记在心。” 萝藦拜谢道。 涂慕真笑了笑，没有说话。 心善？ 这个词儿，她怕是还真没资格去领。 而涂慕真虽然已经退烧了，但她的病还没有全好，只能整天在马车里待着。 萝藦怕她吹了风又病倒下去，更是连车帘都轻易不会掀起来，就怕漏了凉风进来。 胖猫倒是没有这个束缚，每天想跑哪儿就跑哪儿，玩儿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涂慕真本来就已经闷得不行了，偏偏胖猫每次回来后还会跟她显摆它在外头又玩了些什么，气得涂慕真简直都想要将胖猫给扔出去了！ 偏偏山姜和萝藦被涂慕真突然发烧一事吓着了，两个人商量好了不管在什么时候，至少都得有一个人在涂慕真身边守着，照顾好涂慕真的点点滴滴。 以至于涂慕真本想和胖猫聊聊天，问问外边儿的情况，她都没办法做到！ 这日子简直没法儿过了！ 不过好在，虽然涂慕真不能直接和胖猫搭话，但胖猫这个唠叨嘴，还是给涂慕真念叨了不少它从外边儿打听来的消息。 “真真你还不知道吧？那个汪太医，是旋风帮我找到，也是旋风帮我把他给驮回来的呢！对了，旋风是只大狗，好像说是什么藏獒，看着就跟狼一样，你见了保准会吓一大跳的！” “旋风它可厉害了，而且它还能跟我直接说话。等你好了以后我就带它来见你，让你们俩也见见面说说话，你肯定也会喜欢它的！” “对了，旋风的主人，就是这个车队的主人，也就是山姜她们说的那个什么贵人！” “真真你肯定想不到，这个贵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吧？哈哈，我跟旋风打听过了，旋风什么都没瞒着我！它跟我说，它的主人，就是长公主殿下，是当今皇帝的亲姐姐、皇太后的亲闺女呢！” 涂慕真本来还在好奇那个叫旋风的大狗的事儿，想着旋风是不是跟肥肥一样，都是开了灵智的动物。 没曾想旋风她还没有见着，竟然就先听到了这么一个重磅消息！ 原来她现在蹭的车队，竟然是长公主的车队？！ 难怪这个车队里竟然会有太医！ 难怪魏越之前接应到她的时候，一口一个贵人的，还不敢说出对方的真正身份。 长公主这身份，那是当真尊贵至极啊！ 一想到自己现在所坐的马车是长公主府的，涂慕真突然间就觉得自个儿屁股底下的坐垫有些发烫起来，让她着实有些坐不住了。 她赶紧问道：“萝藦，我们还有多久能到京城啊？” 这些日子车队就没停过，一直在往京城的方向走。 按时间来算，想必车队现在离京城已经不远了，涂慕真也能赶紧从这车队里脱身出来了。 “回姑娘的话，若无意外的话，我们大概还有三天左右就能抵达京城了。”萝藦笑道。 三天？ 还好还好，那她还勉强坐得住！ 突然，她想起了一件事情，顿时一拍脑门儿：“对了，我想给京城的长辈写封信，把我们抵达京城的大概时间告知给对方。萝藦你去问问魏大人，看他是否方便派人帮我送一下？” 第187章 送信 原本涂慕真是乘船，和正通商行的商队一块儿进京。 关于这件事情，涂福生也早早的写信告知了向静芙，以便向静芙到时候好安排人去接应。 可下现在，商船在途中意外出了事故，涂慕真更是与商队的人失去了联系，如今还换乘了马车，从陆路进京。 这事儿要是不早点通知向静芙的话，不但对方到时候接不到人，涂慕真入了京城也无处落脚啊！ 之前涂慕真又大病了一场，压根儿就没能想得起来此事。 这要不是涂慕真骤然间被长公主的身份给吓到了，她差点儿就真把这事儿给抛到脑后了！ 萝藦一愣，忙道：“奴婢这就去问魏大人。” 她匆匆忙忙的从马车里下来，正好练完武回来的山姜见状，忙叫住了她： “不是说好了在我回来之前，你都要守着姑娘的吗？我这还没回来呢，你怎么就偷偷下来了？姑娘要是再有个什么闪失，可全都是你的过错！” 萝藦来不及跟她争辩，忙道：“你回来得正好，我刚好有事要问你。姑娘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她这次去京城，难道不是直接去我们府上的吗？可姑娘刚刚说，要给她在京城的长辈写信，似乎是要让她的长辈在我们抵达京城的时候来接她。这这、这让我们到时候如何向主子交代啊？” “姑娘什么时候说过要去我们府上了？” 山姜奇怪的看了萝藦一眼，道，“而且主子当初派我出来的时候，也没说要接姑娘去我们府上啊！主子只是说，让我一直跟在姑娘身边，听姑娘的话，护姑娘周全。至于别的，自有主子拿主意，你我不过都是丫头罢了，操心这么多干什么？” 萝藦没想到山姜竟然会这么回答，顿时愣住了。 是啊！ 现在她回想起当初主子吩咐她的话，好像是没有说过这些，只说让她伺候好姑娘而已。 至于姑娘是什么来历，姑娘来京城是做什么的，姑娘在京城的落脚处是什么地方……主子从来都没有提起过！ 萝藦懊恼的一跺脚。 这么明显的事情，她竟然没有看出来不说，还让山姜先给看出来了！ 要知道，一直以来，她在山姜面前最为骄傲的地方，就是她比山姜聪明，比山姜细心能干！ “我明白了。” 萝藦深吸一口气道，“你先回去陪着姑娘，我去找魏大人说送信儿的事儿，还得给姑娘找点儿笔墨纸砚才行。” “那你快去吧。”山姜催促的道，“别误了姑娘的事儿。” 萝藦：…… 话是这么说，可听山姜这语气，她好像还真把她当成是姑娘的丫鬟了啊？ 那她到底还记不记得，她的主子到底是谁？ 没过多久，萝藦就带着笔墨纸砚回来了。 “姑娘，魏大人说了，送信一事简单。只要您写好信之后交给他，他会安排人给您送信的。”萝藦回禀道。 涂慕真满意的点了点头：“那你待会儿见了魏大人，记得替我道声谢。” 她很快就写好了信，又把写有地址的纸条一并交给了萝藦，并附上了十两银子。 萝藦看着手里的银子，有点儿没回过神来。 “这是给魏大人和他手底下的人喝酒的。” 涂慕真笑着解释道，“总不能让人白白替我跑一趟不是？” “姑娘不必特意打赏的。”萝藦忙道，“我们都是主子派过来伺候姑娘的，姑娘让我们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不必再额外给些酬劳。” 涂慕真挑了挑眉。 看来霍文直在这些人心目中的威严够高的啊！ 他人都不在这儿呢，还能把这些人镇得服服帖帖的，让他们对她这个普通民女都丝毫没有怠慢之心，可见他御下之严。 “没事儿。”涂慕真笑道，“你们主子的吩咐是他的事儿，我给的算我的，这两者并不冲突。这点儿银子本就不多，不过是我尽尽心意罢了，你拿去给魏大人就是了。” 萝藦见实在推辞不过，这才拿着信和银子走了。 魏越看到银子的时候也还有些奇怪。 不过他转念就想起了自己之前和涂慕真在永宁城发生的事儿。 那时候，他们遇到有人挑衅，额外收获了五百两银子，涂慕真也是想都没想，就把那五百两银子全给了他。 哪怕他当时坚持不要，事后她也还是找了机会，又特地托霍大人把银子交给了他。 从那时起，魏越就知道，涂慕真是个视钱财如粪土之人。 而他连那五百两银子都收了，又何妨再收下这十两银子呢？ 魏越爽朗的将银子收了下来，笑着对萝藦道：“劳烦萝藦姑娘转告涂姑娘一声，就说魏某人谢过涂姑娘的好意，就不跟涂姑娘客气啦！” 萝藦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点头应了下来。 她怎么觉得，魏大人好像和涂姑娘挺熟的样子啊？ 难不成，魏大人早就和涂姑娘认识了？ 不过想想魏大人虽然和她们一样，也是替主子办事儿的，可他毕竟是个男人，还有官职在身，平时跟着主子在外东奔西跑的，见过的人和事比她们这些常年关在深宅大院里的丫鬟要多，倒也不足为奇。 萝藦使劲儿的把心里那点儿跃跃欲试的好奇心给压了下来。 她警告自己，好奇心太过旺盛的人，不但在主子身边待不长，而且在这个世上也活不长！ 她只要老老实实的听主子的话，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就好了。 至于别的，她绝对不能去瞎打听！ 第二天，汪太医再次来给涂慕真请脉。 涂慕真眼巴巴的看着他。 汪太医看着涂慕真这个样子，忍不住笑了：“涂姑娘不必紧张。你脉象稳健，病体已是大好了。之前老夫给你开的药，可以不用再吃了。涂姑娘也可以在闲暇时下车走动走动，只要不吹风，不受凉，就没什么大碍。” 涂慕真顿时大喜，忙致谢道：“多谢汪太医！萝藦，快把我之前给汪太医准备的诊金拿来。” 萝藦恭敬的送上了两百两的银票。 汪太医有些意外，笑着摇摇头道：“涂姑娘不必如此客气。老夫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当不得涂姑娘如此大礼。” 第188章 病根儿 “是汪太医不要与民女客气才是。” 涂慕真笑道，“此番若非汪太医妙手回春，民女怕是早已一命呜呼了。如今民女侥幸捡得一条性命，自是如何回报汪太医都不为过。只是民女囊中羞涩，如今又身无长物，这才不得已，只能以黄白之物相报，还请汪太医千万不要介怀才好。” 汪太医哑然失笑：“你这小丫头，年纪虽不大，口齿倒算伶俐。老夫已许多年，没见过如你这般能说会道的小丫头了！” 其实汪太医年近花甲，见过的人何其多。 要说这能说会道，涂慕真在汪太医见过的人当中，也拍不上什么号。 只是那些人大多都是身居高位，又以男性为主罢了。 加上汪太医如今年纪大了，对小孩子也越发宽容起来。 如此一来，年纪轻轻的涂慕真，可不就让汪太医眼前一亮，高看一眼了吗？ “我就当汪太医这是在夸我，厚颜收下了！”涂慕真笑眯眯的道。 汪太医脸上不受控制的露出了一片错愕之色，随即便哈哈大笑起来。 玩笑话开过，汪太医脸色一正，说起了正事。 “涂姑娘，虽然你的病已经好了，但你的身体底子薄，还需好好将养才是。” 汪太医脸色慎重的道，“若是涂姑娘信得过老夫，老夫可以给涂姑娘开个药方，涂姑娘你先吃上半年再说。半年后，若是涂姑娘在京城，可以随时派人来知会老夫一声。到时候，老夫再给涂姑娘把把脉，看你这病根儿去了，还是需要换别的药方。” 涂慕真听得一怔。 她的身体……有这么差吗？！ 她自己竟是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我自是信得过汪太医的。”涂慕真忙道，“还请汪太医留下药方，我必定日日喝药，绝不辜负汪太医您的一番心意。” 萝藦赶紧送上笔墨。 写完药方，交代了服药的注意事项，汪太医就提出了告辞。 涂慕真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汪太医，我能不能问一下，我这身子，是有什么妨碍吗？” 能让人家太医都主动提出让她先吃半年药看看情况，她肯定是病得不轻啊！ 尤其是涂慕真还不知道自己到底病在哪里，这就更让人忧心不已了。 汪太医顿了顿，低声的道：“涂姑娘应当是从前受过寒，之后病好了，身体也没有什么异样，涂姑娘便以为自己的身子已经大好了。实则病根儿已经落下了，只是暗藏不发而已。若是这些病根儿迟迟不能拔除的话，涂姑娘年轻时尚能撑住，可随着年纪增长，涂姑娘就会小病不断，大病偶发，属实艰难。最重要的是，涂姑娘寒在内里，或许还会对子嗣有所影响……” 这些花，汪太医原本是不打算对涂慕真说的。 毕竟涂慕真还是个小姑娘，身边又没有长辈陪同。他怕自己真把话给说透了，会吓到涂慕真。 可同样也正因为如此，再加上他见涂慕真不似普通小姑娘那样没经历过风浪，所以在涂慕真的追问下，他到底还是把实话给说了出来。 这早点儿说了，也好让人早做准备嘛！ 免得涂慕真对此不以为意，再耽搁了治病，以后她还有好几十年可过呢，又该如何是好呢？ 涂慕真被汪太医的话彻底的震惊到了！ 虽然汪太医的话说得有些隐晦，但她还是听明白了。 这就是说她今后不容易怀孕呗！ 事实上，涂慕真压根儿就还没有考虑过这么远的事情。 但不得不说，这种事，对这个朝代的女性来说，确实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甚至可以说是比性命还要重要啊！ 哪怕涂慕真自己不在乎自己以后还能不能生娃什么的，但她身边的人也一定会在乎啊！ “多谢汪太医提醒，我知道了……”涂慕真恍恍惚惚的道。 完蛋了，这件事情，她要不要告诉她爹啊？ 她爹该不会直接吓得哭出来吧？ 汪太医并不知道涂慕真这会儿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还以为涂慕真这会儿肯定是伤心过头了呢，也没敢多留，只叮嘱了萝藦一句，让她照顾好她家姑娘，别让她家姑娘出了什么意外。 言下之意，其实就是怕涂慕真会因此去寻短见。 毕竟，这种事情，他老人家从前也不是没有见过。 同样听到汪太医刚刚说了什么的萝藦，这会儿可比涂慕真这个当事人还要震惊多了！ 她家姑娘竟然还有这样的病根儿在身？ 这可怎么得了啊？！ 瞧瞧，姑娘看起来都没有平日里那么镇定自若了！ “姑娘，您不用担心的！” 萝藦忙出声劝道，“汪太医可是太医院医术最好的太医之一，是太医院的左院判呢！他老人家既然看出了您的病根儿所在，如今更是开了药方，您只要照着他老人家给的药方喝药治病就是了。汪太医自己不也说了吗？您只要喝上半年药，肯定能药到病除，否极泰来的！” 涂慕真回过神来，不由得笑了：“你这话倒也说的没错。可我本就不是京城人士，未必能在京城待上这么久。” 一旦她真要在京城待得超过半年以上，就说明她爹那边的情况不顺利，不能尽早接她回家。 涂慕真虽然想要治病，但她更想要待在自己家里，待在她爹身边，一家人关起门来过点儿开开心心的小日子足矣。 萝藦不知道涂家的情况，顿时也跟着发起了愁： “这、这……就算姑娘您半年后不在京城，我们也可以寻当地别的名医看看嘛！姑娘您这不过是有些姑娘家常见的小毛病罢了，又不是什么大病，天底下也不可能只有汪太医能治得了啊！” 见萝藦是真心实意的为自己想办法，涂慕真脸上笑意更深： “好了好了，我没那么担心，你也不必如此发愁。船到桥头自然直嘛，我这病也急不来，慢慢喝药也就是了。” “对对对，奴婢就是这个意思！” 萝藦大松了口气，笑道，“还是姑娘聪慧，读过的书多，明白的道理也多。奴婢就说不出这样好听的话来！” 涂慕真笑着摇了摇头。 萝藦这话可实在是太过自谦了。 她可是知道的，萝藦读书写字皆是一绝，比一般的大家闺秀都不差！ 第189章 召见 “听你这么说来，那位涂姑娘不但年纪小，而且身子骨也不太好？” 一辆华贵精致的马车里，一位看着三十岁上下年纪的贵人，头戴金镶玉发簪，着一身藕荷色的长裙，姿态雍容的端坐上位，淡淡的开口问道。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胖猫口中的那位长公主殿下！ 若涂慕真在此的话，定会惊讶于这位长公主殿下竟是如此年轻貌美，不似凡人。 而在长公主的下首，坐的正是刚从涂慕真处离开的汪太医！ “回禀长公主殿下，涂姑娘只是身有顽疾罢了，并非身子骨不好。”汪太医纠正道。 长公主轻笑一声：“不就是一个意思吗？” 这怎么能是一个意思呢？ 身子骨不好，那就是体弱，是怎么也治不好的，只能靠各种珍贵药材和补品养着。 而身有顽疾，只要把顽疾给治好了就行了，人家本身还是健健康康的嘛！ 汪太医有心想要替涂慕真解释一番，可是他老人家刚要开口，就看见了长公主脸上那不以为意的表情，只得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罢了，长公主心中显然是对涂姑娘已经有了定论，不管他再怎么解释，长公主也是不会相信的。 “行了，汪太医你先下去吧。” 长公主挥挥手道，“记着，这件事情，本宫知道便罢了，不能随意透露出去。” 汪太医起身行礼：“长公主殿下请放心，下官明白。” 他恭敬的退了出去。 旋风从一旁挤了过来，蹭了蹭长公主的腿。 长公主低下头，笑着揉了揉它的脑袋：“听说你这几天，跟那只叫肥肥的胖猫玩儿得不错？以前那么多猫猫狗狗想往你身边凑，都被你给吓跑了，没想到你现在竟是跟一只胖猫交上了朋友。你这挑选朋友的眼光，似乎是不太好啊！” “汪汪！” 才不是呢！ 肥肥是天底下最好的猫，谁也比不上！ 见旋风的脸色有些委屈，本就对胖猫心生好奇的长公主顿时更加意外了： “你这才认识人家几天啊，这就给护上了。它的主人不过是个普通民女罢了，料想它也就只是一只寻常土猫而已。你要是喜欢猫，回头我跟皇弟说一声，让他把宫里那两只进贡上来的纯白波斯猫赏下来，让它们陪你玩儿如何？” “汪汪！” 才不要呢！ 它喜欢的不是猫，是肥肥！ 长公主虽然听不懂旋风的话，但她能看懂旋风脸上的愤怒表情，也知道旋风对她的这个提议有多么抗议。 “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那只胖猫啊……” 长公主若有所思。 “晚樱！” 长公主突然高声朝车外喊道。 “奴婢在！” 晚樱立刻应声道，“主子，您有什么吩咐吗？” “听说那位涂姑娘已经大好了，你带上礼物过去走一趟，就说本宫……就说我前些时候有些忙，怠慢了客人。再问问涂姑娘是否有暇？我想请她过来做做客，见她一见。”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晚樱应声而去。 而涂慕真在接到晚樱的邀请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虽然晚樱并没有向她透露长公主的真正身份，但她实际上已经知道了啊！ 这么一位高高在上的贵人，突然间说是想要见她，这怎么能让她不心生惶恐呢？ 可要说拒绝不去的话，那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还请晚樱姑娘稍待，我收拾一下就过去。”涂慕真头疼的道。 “那奴婢就在车外等候涂姑娘了。” 晚樱笑着退了出去。 她这一走，萝藦立刻张罗起了给涂慕真重新梳头换衣裳。 涂慕真知道此事的严重性，也没有推辞，而是任由萝藦施展。 在两人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山姜悄悄下了马车。 “姑娘，您不用紧张。” 萝藦一边给涂慕真梳头，一边小声安慰道，“一会儿见了贵人，您只要做好礼数，在贵人面前不失礼就行了。至于别的，贵人问什么，您就回答什么。想来贵人高高在上，必不会为难您的。” 但愿如此吧！ “嗯，我明白了。”涂慕真应道。 估摸着也就是长公主听说了车队里还有她这么一号人物，回京路上有些无聊了，所以就招她去打发打发时间？ “真真你别担心，我去找旋风打听打听情况去！” 胖猫在涂慕真脚边露出了脑袋，“有旋风帮你，那个长公主不会拿你怎么样的。她要真欺负你的话，大不了我们就逃跑就是了嘛！” 涂慕真：…… 我可真是谢谢您了喂！ 就不能盼她点儿好吗？ 胖猫嗖的一下跑没了影，涂慕真也山姜和萝藦的陪同下，前往了长公主的马车。 魏越远远的看到这一幕，心中暗暗着急。 希望霍大人能及时收到他发出去的飞鸽传书，想办法替涂姑娘救救急啊！ 而此时的霍文直，正在长公主车队后面不到十里的地方休息。 他悠闲的站在小河边儿的大石头上，手里捏着些小石头，不时的往水里扔上一颗，打出一连串漂亮的水漂。 “我说你既然这么闲，就不能多赶点儿路吗？” 窦方宜看见他这个样子心里就来气，忍不住开口道，“你这一路上要是少停留两回，我们这会儿怕是都已经到了京城了！” “我不是受了重伤吗？” 霍文直悠悠的道，“这受了伤的人，赶路当然要慢点儿了。不然的话，这万一要是在路上颠裂了伤口，那谁能负责得起啊？” 窦方宜：“……你在那水里好好照照你自己，你现在像是受伤的人吗？！” 他都想一脚把这家伙踹进河里去了！ “我这是内伤，内伤你都不懂吗？” 霍文直幽怨的看着窦方宜，“窦兄，你变了！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对我的！” 窦方宜差点儿要被霍文直这模样弄得抓狂了：“霍昆屹你这段时间在外头到底都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再这样我可就要先走一步了！” 咦，窦兄好像真的快要被他逼疯了啊？ 霍文直正打算说些什么，突然，空中传来一阵动静，让霍文直和窦方宜都齐齐抬起了头。 “这个时候，怎么还会有信鸽飞来？” 霍文直皱起了眉头。 第190章 急行 霍文直一抬手，空中的信鸽就降落了下来，落在了他的掌中。 窦方宜也是一脸严肃的看着霍文直手中的信鸽，仿佛已经将他刚刚对霍文直的不满全都抛到了脑后。 两个人心中都升起了同样一个想法： 难道是京城里出事儿了？！ 霍文直飞快的取下了信鸽脚上的纸条，打开一看，脸色顿时变得十分古怪。 窦方宜看着他的脸色变化，心中更是不解。 这表情看起来……不像是发生了坏事儿。 但也绝对不是好事儿！ “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窦方宜实在是等不住了，朝霍文直走了过去，想要看看纸条上到底都写了些什么。 可他这才刚抬脚走出一步，就见霍文直嗖的一下将纸条收起，大步朝旁边的马车走了过去。 “你刚刚不是嫌我在路上休息太多了吗？” 霍文直边走边道，“走吧，我们现在就出发，加快速度！” 窦方宜赶紧跟了上去，脑袋里却满是问号：“你会因为我随口一句抱怨就改变行程？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他们都认识十几年了，打小儿就认识，谁还不知道谁啊？！ 霍昆屹这绝对是有猫腻！ 问题就出在信鸽送来的那张纸条上！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 霍文直一下子就跳上了马车，皱着眉头看向窦方宜道，“不是说学医的人都话少吗？你怎么恰好相反呢？我说你这么些年学医，该不会是学成了个庸医吧？” 窦方宜气得差点儿没背过气去：“你说谁是庸医呢？你可别忘了，这两年我里里外外都救了你多少回了？你身上带的药，哪一次不是我给你塞得满满的？你要是对救命恩人就这么个态度的话，以后可别指望我会再来救你了！” “别啊！” 霍文直忙跳了下来，半扶半拖的将窦方宜拉上了马车。 他一边驾车前行，一边讨好的笑道：“我这不就是开了个玩笑吗？窦兄何必如此较真？你可是出了名的大方豁达，想必不会因为我这一时失言，就计较上了才是！” “那可你说错了！” 窦方宜哼哼的道，“我这人从来都不是什么大方豁达之人，最是会斤斤计较！谁要没惹着我也就罢了，一旦惹急了我，当心我一根毒针扎下去，定要让此人受够教训！” 说着，他还煞有介事的上下打量了霍文直几眼，像是在观察霍文直身上哪里适合下针一般。 霍文直被他看得后背一凉，忙笑呵呵的道：“窦兄过虑了。你素来名声在外，大家都是抢着想和你交朋友，怎么会无缘无故招惹你呢？这些玩笑话可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窦方宜也不应声，只冷冷的瞪了霍文直几眼。 霍文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闷头赶路。 而涂慕真在晚樱的带路下，很快就到了长公主的马车前。 胖猫从马车里跳出来，喜滋滋的道：“真真你别害怕，长公主长得可漂亮了，也可好说话了！她还让人给我拿了小鱼干儿吃呢，特别温柔！而且我觉得你们俩长得也有点儿像，说不定你们俩待会儿一见如故，见了面之后就特别投缘呢！” 涂慕真：…… 完蛋了，胖猫的这些花不但没有减轻她心中的焦虑，反倒让她更加提心吊胆了可怎么是好？ 想想也知道，以长公主之尊，怎么会无缘无故就对别人的猫这么好？ 这身居高位之人，大多数都是外边越是看起来慈祥和蔼，内里就越是诡计多端，心狠手辣啊！ 而胖猫自觉自己已经安了涂慕真的心，也没工夫去管涂慕真是什么反应，蹭的一下又钻进了车厢里。 涂慕真：…… 这猫还真是在长公主身边混熟了啊？！ 萝藦不知就里，只看见胖猫在长公主的马车上自由进出，仿佛这辆马车才是它真正的栖息地一般，让她心中不由得有些担忧。 肥肥平日里就很懒散，除了吃的似乎也没对什么东西感兴趣过。 它这样的性子，万一不小心触怒了长公主，那可如何是好？ 不过她转念想到若非有长公主的默许，肥肥怕是也不可能在这马车上跳来跳去，早就被人驱赶走了才是。 萝藦便将心里的那点儿担忧又给按捺了下去。 “主子，涂姑娘到了。” 晚樱在车外恭敬行礼道。 “哦？” 一个慵懒的声音响了起来，“尚嬷嬷，你出去迎迎吧。” “是，主子。” 伴随着一个刻板沉闷的声音响起，车帘被人从里边儿掀开，一个穿着深蓝色褙子、看起来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女人面色和善的走了出来。 “涂姑娘。” 尚嬷嬷笑着朝涂姑娘点了点头，“我姓尚，旁人都叫我一声尚嬷嬷。我家主子早已等候多时了，还请涂姑娘跟老身来。” “见过尚嬷嬷。” 涂慕真屈身行礼道。 尚嬷嬷侧过身子，并没有受这个礼。 涂慕真在山姜的搀扶下，踩着脚蹬，上了马车。 山姜和萝藦本来还想跟着一块儿进去的，可晚樱却伸手拦住了她们。 “主子要见的是涂姑娘，我们还是在外头等着吧。”晚樱低声道。 这就是提醒了。 山姜和萝藦无法，只得老实的在车外站着，更是一个字也不敢多说，就怕惊扰了马车里的贵人。 涂慕真随着尚嬷嬷进了马车，她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这辆马车好大！内部空间起码是她那辆马车的两倍有余！ 而且这辆马车还布置得特别精细漂亮，还被分成了里外两间，中间用珠帘和云雾纱相隔。 里边儿是主人家休息用的，外边儿就是待客用的，泾渭分明，互不干扰。 这哪里还只是一辆普通的马车，简直比一般的人家家里装修得还要豪华！ 胖猫肥肥和大狗旋风，这会儿正挨在一块儿，坐在马车一角，扒拉着面前的零食吃。 涂慕真还听见它们俩在小声的议论哪些零食更好吃，更合自己的口味。 察觉到涂慕真的到来，旋风还好奇的看了她一眼。 胖猫就小声的给它介绍着涂慕真的身份，惹得旋风还抬起爪子笑着朝她打了个招呼！ 涂慕真：…… 她是不敢回应也不敢动，再一次感受到了人不如猫到底是什么滋味儿！ 第191章 相处和谐 而在马车中央的珠帘后边儿，隐隐绰绰的透着一个坐着的人影。 毫无疑问，这个人影，必是长公主殿下无疑了！ 不用尚嬷嬷提醒，涂慕真立刻屈身行礼道：“民女涂慕真，见过贵人！” “嗯？” 长公主嘴角微晚，噙着一抹笑意，“你如何知晓我就是贵人？” “回禀贵人，民女身边的丫鬟早有提醒。” 涂慕真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再说了，就算萝藦等人没提醒过她，光看这辆马车的布置她也知道，这能是一般人享用得起的马车吗？！ “我倒是忘了，你身边的丫鬟，似乎是霍家小公子身边的人？”长公主恍然大悟。 涂慕真：…… 她才不相信这位长公主是才想起此事。 她这分明就是在有意拿她逗乐子玩儿呢吧？！ “贵人明鉴。” 涂慕真仍是把姿态摆得很低，“萝藦和山姜两位姑娘，都是霍大人见民女孤身赶路有些妨碍，特地派遣来助民女一臂之力的。” “霍小公子派到你身边的人，可不只有这两位吧？” 涂慕真顿了顿，不答反问：“贵人既已知晓，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放肆！” 尚嬷嬷厉声呵斥道，“贵人问话，你有问必答便是，怎能反过来质问贵人？不想要你的小命了是吧？！” “民女惶恐！” 涂慕真立刻伏身道。 不过，她嘴上说着惶恐，实际上心里却是一点儿也不怵。 涂慕真已经听出来了，这位不愿意表露身份的长公主，虽然看起来一直在逼问她，实际上她的语气里却透着几分漫不经心，显然并不是真的要拿她怎么样。 既是如此，那涂慕真也懒得跟对方接着演戏，有些话直接说明白点儿反倒更好。 更何况，她这也没干什么大逆不道之事。料想这位长公主还不至于为了这么点儿小事，就当真责罚与她。 当然了，若是涂慕真猜错了的话……那她也就只能自认倒霉啦！ “尚嬷嬷。” 长公主果真没与涂慕真计较，“人家小姑娘也没说错什么，不必对她如此苛责。赐座，上茶吧！” “是，主子。” 长公主这一开口，尚嬷嬷立刻就扶了涂慕真起来，伺候她在车内坐下，又上了茶水和点心。 “多谢贵人宽宏大量。” 长公主轻笑一声：“你也不用谢我，我也不是什么宽宏大量之人。不过，看在霍小公子特地托我照应你的份儿上，只要你无甚出格之处，我都可以稍稍宽容你一下。” 涂慕真：…… 这可让她怎么回答是好？ 旁边正吃着零食的胖猫见涂慕真竟是被人为难了，忙推了推旋风的腿：“你主人干什么呢？她是不喜欢我家真真吗？” 旋风奇怪的看着它：“我主人又不认识你主人，她为什么就一定要喜欢你主人呢？” 胖猫脑袋一歪。 好像也是这个道理啊！ 不对不对，它家真真长得好，性子也好，出手还大方，根本就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旋风它主人，凭什么不喜欢它家真真啊？！ 胖猫又推了推旋风：“你去跟你主人说说，让它别为难我家真真了。不然的话，我以后就再也不和你玩儿了！” 旋风顿时有些委屈。 可它虽然是只藏獒，但性情却和它的同类不一样，要温顺许多。 不然的话，它也不可能被允许时时跟在长公主身边了。 因此，胖猫这么一说，藏獒也没生气，更没翻脸，还真就跑到了马车里间，趴在长公主身边，朝她低声喊了几声。 长公主会意，顿时哭笑不得：“旋风，你这到底是谁的狗啊？竟然还帮别人求起情来了？” 她养了旋风也有三年了，这三年来，旋风只跟她一个人比较亲近，对其他的人都是爱搭不理的，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 没曾想，她这不过是随便出了趟门儿，旋风就跟一只胖猫交上了朋友不说，如今更是把那只猫的主人也当成了是自己人！ 这要不是因为猫狗品种不同，长公主都快要以为胖猫是什么“红颜祸水”，把她家旋风给蛊惑了！ 旋风：“汪汪！” 没办法，谁让它孤独这么多年，就只交上了肥肥这一个朋友呢？ 肥肥的面子，它多少还是得给一些的。 看着眼神中似乎同样透着无奈的旋风，长公主乐了。 “行了，我知道了。” 长公主摸了摸旋风的脑袋，笑道，“跟你的小伙伴去接着玩儿吧，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汪汪！” 谢谢主人！ 旋风高兴的一甩尾巴，转身就跑开了。 胖猫也听到了长公主的回答，朝着旋风喜笑颜开，还赶紧在盘子里选了个看起来最大闻起来也最香的鸡骨头，递给了旋风。 旋风高兴坏了，三两下就把鸡骨头给嚼烂了吞下，还礼尚往来的也给胖猫选了根骨头。 吓得胖猫连连挥舞爪子：“不用了不用了，我不喜欢吃骨头，我喜欢吃肉！” 看着这一狗一猫相处得极为“和谐”的画面，长公主脸上笑意更深。 “涂姑娘。” 长公主突然开口道，“听说你的猫叫肥肥？养得很好。” “承蒙贵人夸赞，民女愧不敢当。”涂慕真毕恭毕敬的道。 “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长公主却是并不喜欢她这样一板一眼的老实态度，皱起了眉头，“你刚刚的态度就很好，连我的话都敢质疑，这才像点样子嘛！” 涂慕真：…… 这位长公主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合着她不被人怼，反倒还觉得不舒服呢是吧？ “民女不敢！还请贵人恕罪！” 涂慕真立刻诚惶诚恐的起身跪下，一副被吓着了的样子。 长公主透过珠帘，狐疑的看着她。 难道这姓涂的小姑娘，还真被她给吓着了不成？ 明明她刚刚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嘛，更是连身份都没有透露！ 所以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应该是尚嬷嬷，是尚嬷嬷刚刚把人给吓着了！ 长公主幽幽的看了尚嬷嬷一眼。 她就知道，这跟小姑娘相处，还是得找些年轻活泼点儿的丫头来才好。 像尚嬷嬷这样严肃的嬷嬷，她年轻的时候也怕着呢！ 可惜尚嬷嬷正低着头站得笔直，压根儿就没看见她家长公主看过来的眼神。 第192章 大姑姑 涂慕真从马车里退出来，早就等急了的山姜和萝藦赶紧迎了上去，一左一右的扶住了涂慕真。 涂慕真：…… 其实她的身体真的还挺好的，哪儿就虚弱到了这个份儿上了啊？！ “姑娘，贵人……贵人没说什么吧？” 萝藦扶着涂慕真一边往前走，一边凑近了小声的问道。 涂慕真：“……萝藦你别这样，别人都在看你呢。” 萝藦吓了一跳，蹭的一下站直了身板儿，面色一本正经，简直都跟长公主身边的那位尚嬷嬷看起来差不多了！ 涂慕真：“……倒也不必这样，矫枉过正了也不好。” 萝藦的肩膀就微微耷拉了一点儿：“那奴婢这样可以吗？” 还是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别扭。 涂慕真无奈扶额：“算了，你自己觉得怎么舒服就怎么来吧。” 她这么一说，萝藦反倒更加纠结了。 看来她这次回去之后，还得再学学规矩才行！ 山姜看着涂慕真竟然还有心思逗萝藦玩儿，心里也默默的松了口气。 看来贵人应该是没难为涂姑娘。 不然的话，涂姑娘这会儿也不会有这样的心情吧？ 她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突然，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动静。 几人下意识抬头去看，紧跟着便齐齐错愕的瞪大了眼睛！ 他怎么来了？！ 风尘仆仆的霍文直一看到涂慕真，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快步跑到涂慕真面前，差点儿就要直接伸手握住涂慕真的手，却在关键时刻回过神来，又赶紧不自在的将手给收了回来。 “涂、涂姑娘你没事儿吧？”霍文直紧张的上下打量着涂慕真，着急的问道。 涂慕真一脸茫然：“我能有什么事儿？” 霍文直的脸色也呆住了：“不是说，说你被贵人召见了吗？” “霍家小子。” 不等涂慕真回答，长公主的声音在身后不远处的马车里缓缓响了起来。 “你这是担心你的小姑娘，会被本……会被我给吃了不成？” 霍文直的脸色顿时有些尴尬。 他给了涂慕真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疾步走了马车旁边，低着头恭敬的道：“是小侄说错了话，还请大姑姑不要见怪。” “哼！”长公主不满的道，“我若偏要见怪，你又当如何？” 霍文直毫不犹豫的道：“自是大姑姑有何惩戒，小侄理当接下就是。只要大姑姑能消气儿，让小侄干什么都行！” “油嘴滑舌！” 长公主笑骂道，“你这一口一个大姑姑的，又说是我侄子，那还让我这个做长辈的要怎么罚你？” “正是因为您是小侄的长辈，那更该想怎么罚就怎么罚了啊！”霍文直一本正经的道。 看了全场的涂慕真目瞪口呆。 原来霍文直也有这么……没有节操的一面啊？！ “行了！” 长公主笑道，“知道你现在惦记着小姑娘呢，先把人家小姑娘送回去吧。至于别的，等你办完了自己的事情，再来找我吧！” “多谢大姑姑体恤！” 霍文直还真是不跟长公主客气，当即就跟长公主告辞，又到了涂慕真这边儿。 涂慕真这才想起，当初魏越跟她说过，霍文直的姑姑，可是宫里的娘娘。 而长公主，又是当今皇帝的亲姐姐。 合着霍文直称呼长公主为“大姑姑”，还是跟着皇家一块儿论的辈儿啊？！ “涂姑娘，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我还是先送你回去休息吧？” 霍文直朝涂慕真眨了眨眼睛。 涂慕真：“……那就劳烦霍大人了。” 她其实也很跟霍文直说，他这眨眼睛的动作也太明显了，能瞒得住在场这么多人当中的谁啊？ 不过考虑到这事儿要是被她戳穿了的话，现场的气氛怕是会更加尴尬，她也就干脆闭口不言了。 一行人就这么默默的往回走。 萝藦和山姜对视一眼，默契的往后退了两步，不远不近的跟着涂慕真和霍文直二人。 涂慕真低声道：“霍大人，贵人不过是找我闲聊了几句而已，你不必担心。” “我没有担心。”霍文直笑道，“贵人是什么身份，她怎么会无端端为难你呢？涂姑娘你想多了。” 涂慕真：…… 从头到尾，她可都没有说出过“为难”二字。 霍文直还好意思说他不担心？！ “那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涂慕真问道。 霍文直眼神闪烁：“这个嘛……其实是凑巧了！我原本就在附近，离你们并不远。加上我这不是要回京城嘛，正好和你们顺路，谁知道就这么赶上你们了。其实我也是到了之后，才听魏越说起你被贵人召见之事，这才过来找你的。” 涂慕真：…… 呵呵！ 原来霍文直一直就在长公主的车队附近？ 他怕不是并非凑巧赶上，确切的来说应该是一路尾随吧？！ 这家伙藏得未免也太深了！ 涂慕真也没跟他较真儿，只是低声问道：“对了霍大人，之前正通商行商船上的人……此时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霍文直知道她这是想问什么，沉默了片刻后道：“涂姑娘，你也不是外人。有些事情，我也就不必瞒着你了。” 涂慕真：…… 她怎么就不是外人了？ 从古至今，这知道的秘密越多的人，往往也死得越早！ 她不过是想知道一下韩宁荣现在是死是活而已，真不是想打听什么了不得的机密啊！ 涂慕真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霍文直已经接着道：“涂姑娘，其实那天晚上袭击正通商行商船的人，并非什么寻常水匪，倒也算是你的熟人了。” 鬼影组织？ 谁想要这样的熟人啊？！ “我知道。”涂慕真无奈的点点头道，“那些人，都是鬼影组织的人是不是？” 霍文直惊讶的一挑眉：“涂姑娘果然聪明，一猜即中！” 涂慕真：…… 她倒也没有聪明到这个地步。 主要还是有胖猫在身边替她开挂而已！ “主要是霍大人提醒的好。”涂慕真微微笑道。 “鬼影组织的人跟我们锦衣卫也算是打过几回交道了，回回都在我们锦衣卫手中吃了大亏。” 霍文直浅浅一笑，“涂姑娘也经历过其中事情，我也就不多说了。总而言之，这个鬼影组织十分神秘，旗下人手多如牛毛，竟是屡次围剿也不曾挖出其真正的幕后黑手！” 23qb. 第193章 旧事重提 “既是鬼影，自是行踪难觅。” 涂慕真摇摇头道，“想要彻底将此组织围剿干净，怕是不能心急，需得从长计议，一点点的将蚕食对方的人手，逼得对方自乱阵脚，到时候再争取毕其功于一役，将对方一网打尽！” 霍文直有些惊讶的看向涂慕真：“涂姑娘此计甚佳！” 话虽如此，但涂慕真看得出来，霍文直眼中的震撼之色并不多。 很显然，这个主意，霍文直早就已经想到了。 涂慕真倒是没觉得有什么。 锦衣卫中人才济济，不过一个小小的鬼影组织罢了，难不成还真没人能想到怎么对付对方不成？ “这不过是我的一点拙见罢了，霍大人可别这么夸我。” 涂慕真笑道，“关于鬼影组织的事，我一介小女子，对这也不感什么兴趣。我就是想问一下，正通商行的韩宁荣韩掌柜，可还安好？” 霍文直顿时明白过来。 涂慕真之前之所以会搭正通商行的商船前往京城，应该就是涂家走了韩掌柜的门路吧？ “涂姑娘放心，韩掌柜不过是受了点儿小伤罢了，性命无忧。” 霍文直笑道，“而且当夜翻船之后，韩掌柜重新整顿了船队继续出发。按照行程，他们的赶路速度比我们还要快一些，此刻怕是已经到京城了。” 韩掌柜没事儿就好。 涂慕真松了口气，又道：“鬼影组织夜袭商船一事，霍大人你是不是早就有所预计了？” “涂姑娘真正想问的，应该不是这个吧？”霍文直笑看了涂慕真一眼道。 “霍大人此言何意？”涂慕真不答反问。 霍文直也不拆穿，只是直接笑道：“事实上，以正通商行名扬大魏的地位，鬼影组织哪怕是作为一个杀手组织，他们也是轻易不会想和正通商行对上的。在鬼影组织夜袭商船之前，是我派人对外传播消息，将我在正通商行商船上的事情传扬了出去。若非如此的话，正通商行本应该顺顺利利的抵达京城，途中不会遇见任何有可能见血的岔子才是。” 还真是这家伙给惹出来的！ “霍大人这么做，就不怕伤及无辜吗？”涂慕真皱着眉头问道。 “有谁无辜？” 霍文直淡淡的道，“我既然敢这么做，自然不是贸然为之。这本来就是我与正通商行商讨后的共同决议！正通商行虽然势大，但正因为他们聚集了太多财富在身，难免就会被更有权势的人盯上。正通商行与我们锦衣卫合作，就算是给他们自己添上了一层保护伞。至于正通商行要为此付出些什么，那本就是他们应尽之责，也是他们的诚意所在！” 所以，正通商行是用他们手底下的人命，向锦衣卫表达了他们愿意与锦衣卫结盟的诚意吗？ 这样的诚意，对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来说，似乎本就是理所当然之事。 可是对于那些不知就里莫名其妙就丢了性命的底层人士来说，又未免太过残忍了些！ 见涂慕真沉默不语，霍文直的心情也有些烦躁。 他其实并不认为正通商行选择牺牲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的性命，来与锦衣卫合作，是一件不对的事情。 但如果这件事情影响到了涂慕真的心情，甚至是影响到了涂慕真对他的看法的话，那这事儿可就不是一件小事儿了！ “涂姑娘不必为那些丢了性命的船工们挂怀。” 霍文直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正通商行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被各类盗匪盯上的次数数不胜数。 毫不夸张的说，正通商行之所以能有今天这样的商业地位，那都是靠他们祖祖辈辈用无数的人命为垫，硬生生打出来的！ 既是在正通商行手底下做事，那他们就该早预料到，他们总有一天，会遇上性命之危。 而且正通商行给手底下的人的月钱和抚恤金一向很高，许多人甚至就是冲着正通商行给出的高额抚恤金，才选择了为正通商行做事。 他们是自己选择的这一条路，哪怕有一天不幸丧生，他们也早就为此做好了准备。” 这个道理，涂慕真并不是不明白。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 涂慕真点点头，问道：“那这一次，鬼影组织的人伤亡如何？” 见涂慕真似乎是真的没有介怀，霍文直这才轻描淡写的道：“所有来犯者，或死或伤，一个也没有逃脱！” 这战果还真不错啊！ “那霍大人你怎么没有跟着锦衣卫的人一起，尽早赶回京城去呢？”涂慕真好奇的道。 霍文直顿了顿，道：“这些收尾的事情自有别人处理，还用不着我亲力亲为。而且，我正好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做，不巧耽误了行程，所以才能在这个时候，正好赶上贵人的车队。” 涂慕真看了看霍文直的脸色，若有所思，突然道：“霍大人说的这个‘别的事情’，该不会就是指的我吧？” 霍文直一愣，随即笑道：“涂姑娘误会了。我说的是别的事情……” 至于到底是什么事，他却没有再接着说下去了。 涂慕真冷笑道：“霍大人不在意旁人的性命，自然也不在乎我的了！霍大人你派人对外散播消息之前，可曾想过提前告知我一声，好歹让我能有所准备？若非我还有些自保手段，岂不是就像船上大多数的其他人，就此一命呜呼了？！” 霍文直心中顿时暗道不好。 他忙替自己解释道：“涂姑娘你别生气，并非是我不提前告知你，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不能走漏任何一丝风声，更不能让外人知道你我之间有联系，甚至是熟识！我也是无奈之下，才不得不将此事瞒住。不过我也已经提前做了其他的安排，力保涂姑娘性命无忧……” “霍大人所说的提前安排，指的可是山姜姑娘，还有魏大人所率队伍？” 涂慕真打断了霍文直的话道，“你就那么确定，在当时船上那么混乱的情况下，山姜姑娘就一定护得住我？你又如何肯定，魏越大人就一定能带人接应到我？这中间但凡出现了半点岔子，霍大人今天还能再见得到我吗？！” 23qb. 第194章 心情可好 面对涂慕真的质问，霍文直哑口无言。 虽然事实证明，他的算计并没有出错，涂慕真被山姜护得好好的，魏越也带人接到了她，还把她带进了长公主的车队中，让她可以安安心心的赶路，不必再受半点苦楚。 但涂慕真口中所说的“万一”，此前也正是他所曾担忧过的。 在这件事情当中，霍文直的确是赌了一把。 “涂姑娘，对不起。” 霍文直低头认错道，“这次的事情，是我连累你了，我向你道歉。你心中对我有任何不满，我都全盘接受。若是涂姑娘还不满意的话，我也可以给涂姑娘相应的赔偿。只希望涂姑娘能原谅我这一次，我保证，以后我再也不会这么做了！” “霍大人的道歉，我收下了。” 涂慕真冷淡的道，“至于赔礼，那就大可不必。我只是希望霍大人能够明白，每个人的命都只有一条，一旦丢了，就再也捡不回来了。 是，霍大人或许觉得，我现在仍旧好好的站在这里，刚刚我对霍大人说的那些话，也有些像是在无理取闹。 可霍大人是否知道，我虽然被魏大人成功救起，但因为在冰冷的河水里泡了太久，却是大病了一场，差点儿连个大夫都找不到，昏迷不醒了十几个时辰！ 并不是霍大人你算无遗漏，就真的一点儿意外都不会发生的。这个道理，我希望霍大人能够再好好想一想。 至于我，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我这心里难免有些怨气，想必霍大人应该是能够理解的吧？” 霍文直愣住了。 涂慕真竟然曾大病过一场？ 这件事情，竟然都没有人告知他一声？！ “涂姑娘……” 霍文直脸色大变，正想要追问一下涂慕真生病的细节。 涂慕真却是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愿。 她有些无力的朝霍文直摆摆手道：“霍大人，我大病初愈，已是有些累了。若是霍大人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想先回马车里休息了。不知道霍大人意下如何？” “这是应该的！” 霍文直忙道，“涂姑娘你好好休息。有什么话，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说。” “多谢霍大人体谅。” 霍文直忙转身，朝身后招了招手。 跟在后头的山姜和萝藦忙快步走了上来，扶着涂慕真上了马车。 霍文直就站在马车旁，眼睛定定的看着车帘，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一会儿的功夫，山姜从里边儿出来了。 见霍文直还在，山姜明显有些意外，但还是跳下马车向霍文直行礼。 “涂姑娘如何了？”霍文直面无表情的问道。 “回禀主子，姑娘已经睡下了。” “涂姑娘生病一事，为何无人传信于我？”霍文直放下心来，脸色冰冷的问道。 山姜有些诧异，忙道：“回禀主子，此次出行，飞鸽传信一事都是由魏大人全权负责的。姑娘高烧一事，奴婢无暇他顾，本以为魏大人已经传信给了主子的。” 霍文直脸色更黑：“让魏越给我过来！” 山姜连忙应下。 她正要去找魏越，却又被霍文直叫住了：“算了，你还是留在这里，听从涂姑娘的安排。至于魏越，我亲自去找他！” 完蛋了，魏大人这次怕是在劫难逃了。 山姜不禁在心里为魏越默哀起来。 而霍文直找到魏越的时候，魏越正和窦方宜在一起，两人在说着些闲话。 窦方宜见到霍文直过来，还笑着朝他挥了挥手：“文直兄，你见过大姑姑了？大姑姑此刻心情可好？” 霍文直眉头一皱：“你想知道大姑姑的心情如何，怎么不亲自前去拜见她？若是让大姑姑知道你就在车队里却没有主动去拜见她，可没你的好果子吃！” 窦方宜的脸色顿时就垮了下来：“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姑姑对我们窦家子弟向来没什么好脸色。就算我主动去拜见了大姑姑，只怕大姑姑也不会高兴，反倒还会训斥我一顿。我又何必要自讨苦吃，送上门去挨骂呢？” 当今太后，也就是长公主的亲生母亲，就姓窦，人称窦太后。 窦方宜所在的窦家，其实就是太后的母家。 窦方宜，也是长公主的表侄子。 “就算如此，你身为窦家子弟，无论如何也不该明知道大姑姑在此还避而不见！” 霍文直不赞同的道，“我劝你还是早点去见大姑姑，说不定还能少被大姑姑骂上几句。再说了，多少人想被大姑姑骂还找不到机会呢，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窦方宜无语的看了霍文直一眼。 被人骂也能被称作是福气吗？ 那这种福气，他还真是巴不得送给别人好了！ 虽然心中颇多哀怨，但窦方宜也知道，霍文直说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他只得认命的道：“那行吧，我这就见大姑姑去。不过，若是我迟迟未归的话，文直兄你可得赶快过来救我一把啊！若非是为了你，我也遇不上今天这么一遭啊！” 霍文直无语的看了他一眼。 从小到大，窦方宜这性子还真是从来都没有变过！ 用不上他的时候，对他就是各种嫌弃，连他的名字也懒得喊。 这一旦用得上了吧，他就成了亲热的“文直兄”，仿佛两个人当真是亲兄弟一般！ 不过，真要说起来的话，他们两人这十几年的交情，一般的亲兄弟还真就未必赶得上。 “我知道了。” 霍文直叹了口气道，“你就放心的去吧，我会帮你算着时间的。” 窦方宜觉得有些怪怪的。 霍文直这话听着，怎么好像有点儿不吉利啊？ 呸呸呸，肯定是他的错觉！ “那你可千万一定要记得啊！” 窦方宜对着霍文直是千叮咛万嘱咐，眼看着霍文直都快被他弄得不耐烦了，他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看着窦方宜走远了，魏越这才嘿嘿笑道：“窦公子可真有意思，贵人哪有他说的那么吓人啊！” 得亏这会儿是没有外人在。 不然的话，窦方宜刚刚说的那些话要是传了出去，只怕就要落得个诋毁皇室的罪名了！ “你现在的心情很好吗？” 霍文直陡然间回过头来，冷冷的看着魏越道。 23qb. 第195章 和好 魏越被霍文直这一下看得心里咯噔一下，一颗小心脏噗通噗通的猛烈跳动了起来，他自己几乎都能听到他此刻的心跳声！ 霍大人的表情看着有些不对啊！ 这是谁又把他给惹着了？ 不是说涂姑娘那边儿已经没事儿了吗？ 魏越的脑子飞快的转动着，面上却是丝毫不敢有所犹豫，忙收敛了心情正色道：“回大人，属下见到了您，这可不就心情好嘛！” “少给我嬉皮笑脸的！” 霍文直冷冷的道，“我问你，涂姑娘生病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又为何没有传信给我？！我让你好好照顾涂姑娘，你就是这么给我照顾的吗？！” 魏越这才知道霍文直这突如其来的怒气到底是为何，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说了一遍： “……当时事发突然，我和山姜、萝藦两位姑娘又没有准备，全都慌了。我们当时只想着赶紧追上贵人的马车，希望能请汪太医替涂姑娘把脉治病，根本来不及考虑别的。 谁知道后来好不容易赶上了，汪太医又去了乡下替乡民们看病…… 若非肥肥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请动了贵人身边的旋风大人出手相助，及时带回了汪太医，只怕以涂姑娘当时的病情，当时可真就危险了！” 霍文直听得心惊胆战！ 要不是想听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早在魏越说到涂慕真突发高烧之时，他本就已经忍不住想要斥责出声了！ 而且到了最后，涂慕真之所以能及时请到太医医治，竟是肥肥那只胖猫的功劳，与魏越等人丝毫没有半点关系！ 那他派了这么多人在涂慕真身边，又有何用？！ “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霍文直冷冷的道，“就算涂姑娘当时病发突然，让你们慌了手脚，那后来呢？后来涂姑娘的病情好转，你们为何也是遮掩不谈？是怕我会就此降罪于你们吗？！” 魏越面色僵硬：“大人您误会了，我们真不是为了避罪，只是一时没想起来而已……” 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承认嘛！ 难道真是嫌自己命长，活腻歪了不成！ 霍文直一下子就看出了魏越的言不由衷。 他冷哼一声，淡淡的道：“此事暂且放下。待回了京城，我再与你们一一计较！” 魏越登时垮下了脸。 不过这说起回京之事，魏越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他忙道；“对了大人，涂姑娘之前托属下往京城送了封信，说是送给她在京城的长辈的。等我们抵达京城之后，涂姑娘似乎是要去她那位长辈家中借住。” 也不知道这个消息，能不能稍微让他将功补过一些呢？ 霍文直顿了顿，沉声道：“我知道了！” 而自打霍文直和窦方宜追上长公主的车队之后，两人俨然没有要离开的打算，而是跟着长公主的车队一起，朝京城方向进发。 霍文直在收集齐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之后，也特地来到涂慕真的马车边儿上，想要求见涂慕真。 涂慕真沉默了一会儿，这才淡淡的道：“霍大人言重了。我不过是个小女子而已，怎当得起霍大人一声‘求见’？” “涂姑娘。” 霍文直站在车窗旁苦笑道，“以你我之间的交情，你又何必说这种话。” 涂慕真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她眼下已经很给霍文直面子了！ 要不然的话，照她从前的脾气，她根本就不会搭理霍文直！ 霍文直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 所以他赶紧道：“涂姑娘，这次的事情，是我疏忽了。在霍某人心中，涂姑娘是霍某的朋友，涂姑娘的安危更是比什么都要重要。只是我此次可能太急于求成，所以处事有些冒失，还请涂姑娘见谅。霍某可以向涂姑娘保证，类似的事情，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涂慕真本来就不是真的要跟霍文直闹掰。 她要的也不过就是霍文直的这个态度而已。 “既然霍大人你这么说了，那小女子也就不再计较什么了。” 涂慕真道，“事实上，我并不认为霍大人你算计鬼影组织的方法有错。我只是希望，若是下次再遇上这样的事情，恰逢我不小心被牵扯其中的话，还请霍大人能提前告知我一声。让我能提前有所准备。相识这么久以来，难道霍大人还认为我是个不可靠之人，会在关键时刻拖你霍大人的后腿吗？” “我当然不是这么认为的……” 霍文直苦笑道，“总之，一切都是我的过错。以后……但凡是与涂姑娘有关之事，霍某人绝不会有所隐瞒！” 这还差不多！ 涂姑娘掀开车帘，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霍文直明显松了口气，忙上前相迎。 “涂姑娘。”霍文直笑看着她道，“你的身体……还好吗？” “这是自然。” 涂慕真淡淡的看了霍文直一眼，“霍大人这不是亲眼看着呢吗？” 霍文直被怼得哑口无言，只能憨憨的傻笑。 “老霍！” 一个声音传来，窦方宜的身影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霍文直忙将窦方宜介绍给了涂慕真认识。 “之前我不是跟涂姑娘说过，我有个喜欢寻觅天下奇事奇物的知交好友吗？” 霍文直笑道，“这就是了！” 窦方宜眉眼一挑：“真是没想到，原来老霍你平时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还挺给我面子的啊！” 霍文直白了他一眼。 窦方宜也不在意，反而有些奇怪的看了涂慕真一眼，笑呵呵的道：“涂姑娘你好，在下窦方宜。早就听老霍提起过你，可惜一直也无缘得见。今日一见，我可算是知道，为什么老霍会对涂姑娘你一直赞不绝口了！” “窦公子好。” 涂慕真笑了笑，好奇的问道，“不知道霍大人平日里在窦公子面前，都夸赞了些小女子什么话啊？” 窦方宜神色一僵，打了个哈哈道：“这个嘛，可就有点儿多了，我这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完。要不，回头涂姑娘你还是私下里问问老霍吧，让他当着你的面，挨个儿的把那些话都再说一遍！” 第196章 人有相似 窦方宜的神色中透着几分心虚。 天知道，他不过是随意客气几句罢了，这位涂姑娘竟然还就当真了！ 再说了，就他跟老霍私底下说的那些话，能拿到人家姑娘面前来说吗？ 那还不得有损他们英明神武的高大形象啊？！ 涂慕真听出了窦方宜话里的意味，不禁似笑非笑的看了霍文直一眼。 这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就霍文直这样性子的人，难道她还能指望他能交上什么正经朋友不成？ 霍文直被涂慕真这一眼也看得有些心虚起来。 他转过头，背对着涂慕真，重重的瞪了窦方宜一眼。 这家伙说什么不好，干嘛一开口就是这么让人尴尬的话题呢？ 难道他以为涂姑娘是他以前见过的那些姑娘家，一听他说这种话就会害羞得不敢开口不成？ 窦方宜一脸无辜。 这事儿真不能怪他啊！ 涂慕真看着他们俩之间的小动作，不禁觉得好笑。 “对了霍大人，上次我们在永宁城见到的那两位无相阁的老人家，就是投奔窦公子了吗？”涂慕真主动开口解围道。 “没错，就是他！” 霍文直忙道，“对了窦兄，你倒是赶紧跟我们说说，那两位老人家现在情况如何了？你没有亏待他们吧？” 窦方宜会意，笑道：“我怎么可能会干这种亏心事？你们放心吧，两位老人家现在好着呢。我还把我名下的一个铺子给了他们打理，在京城也开了一间无相阁！上次府里来信，说是京城无相阁的生意很好，每天都客似云来。等到了京城啊，你们俩也可以亲自去京城无相阁看看，也能再见见两位老人家。” 竟是如此？ 那这可真是件大好事！ “好啊！”涂慕真笑着答应道，“到时候，我一定会再去关顾两位老人家的生意的。” 霍文直本来也挺为那两位老人家感到高兴的，可一看见涂慕真对窦方宜这么热络，他这心里一下子就有些不是滋味儿起来。 “涂姑娘，窦兄这人最是狡猾不过，你可别被他给骗了。” 霍文直哼哼的道，“我说窦兄，这京城无相阁，到底算是那两位老人家的生意呢，还是算是你的生意啊？人家老两口年纪都那么大了，做点儿手艺活儿不容易，你可别占人家的便宜！” 窦方宜无语的看着他道：“那两位老人家是什么脾气，你还不清楚吗？但凡是他们不愿意干的事儿，哪怕是以性命做要挟，他们也是无所畏惧的。当然了，铺子是我出的，人手也是我找的，这京城无相阁自然也有我的一份儿。我们这属于友好合作，他们负责工艺部分，我的人负责销售部分，皆大欢喜嘛！” 霍文直：“……还说你不是占人家便宜呢？凭那两位老人家的手艺，只要他们放出风声来，愿意跟他们合作的商家多了去了，岂能轻易轮得到你？” “两位老人家就是看我顺眼，就是愿意让我占便宜，你能奈我何？”窦方宜得意的道。 霍文直：…… 要不是涂姑娘还在这儿，他非得好好给这家伙一拳不可！ 涂慕真看得忍俊不禁。 三人闲聊了一会儿，车队就该重新出发了。 大家各自回了各自的马车。 趁着车内无人，窦方宜悄悄扯了扯霍文直的衣袖，低声问道：“我说老霍，那位涂姑娘，到底什么来历啊？她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在？有亲戚朋友吗？她今年多大了？她……” 霍文直都被问懵了，忙打断了他的话道：“停停停！你的问题能不能一个个的来？你一下子问这么多，到底想让我先回答哪一个啊？” 窦方宜顿了顿，道：“你就先回答我刚刚问的那几个问题吧！” “那不好意思，我不能说。”霍文直慢悠悠的道。 “什么？！”窦方宜顿时瞪大了眼睛，“我说老霍，你这什么意思啊？” “我还想问你是什么意思呢！” 霍文直眉头紧皱，“人家涂姑娘是个姑娘家，那姑娘家的事儿，是你能随便打听的吗？而且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刚刚都问了些什么……就你问的这些，那都是人家自己家里的事儿。别说我不能轻易回答你了，就是我能回答你，我对涂姑娘的了解也还没有到这个份儿上啊！” 窦方宜的情绪也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 “你说得对。” 窦方宜缓缓开口道，“是我鲁莽了。” 他这么反常的模样，倒是让霍文直起了疑心：“我说，你干嘛要问那么多关于涂姑娘的事儿啊？之前我就跟你提过涂姑娘的事儿，可那个时候，你也没对人家这么好奇啊！” 窦方宜看着霍文直，欲言又止。 霍文直被他看得心烦，不耐的道：“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这么磨磨蹭蹭的干什么？我认识你这么年，还没见过你这个样子呢！你这到底是在犹豫什么，又是在怀疑什么啊？” 窦方宜苦笑道：“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怀疑什么。罢了，看在你我相交十几年的份儿上，这事儿啊，我也就不瞒着你了。我刚刚一见涂姑娘，发现她与我窦家一位姑祖母年轻的时候长得极为相似，实为震撼。若非知道我窦家那位姑祖母早年间便去世了，我甚至都忍不住要怀疑，涂姑娘是不是我窦家那位姑祖母留下来的子嗣了！” 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霍文直也十分惊讶，但紧跟着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你窦家那位姑祖母既然已经去世了，那你又如何得知，涂姑娘与她老人家年轻时长得极为相似呢？” “我窦家那位姑祖母虽然不在了，但却留了画像下来。” 窦方宜解释道，“我见过那幅画像，早已将姑祖母的相貌记在了心间。刚刚粗粗一见到涂姑娘的时候，我差点儿就以为是我窦家姑祖母从画里走出来了！” 霍文直恍然。 难怪刚刚窦方宜见到涂慕真的时候，神情有些奇怪呢。 原因竟是在这里！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不过是人有相似而已，这也不足为奇。”霍文直摇摇头道。 窦方宜想想也是，只得苦笑道：“可相似到如此地步，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啊。” 第197章 关心则乱 这有什么好放不下的？ 霍文直嫌弃的看了窦方宜一眼，陡然间察觉到不对之处：“不对啊！既然涂姑娘与你家那位早逝的姑祖母长得那么相似，那大姑姑之前召见涂姑娘的时候，怎么什么也没说？” 窦方宜的姑祖母，那不就是当今太后的姐妹，也是长公主的姨母吗？ 真要论起来的话，其实当今太后也算是窦方宜的姑祖母！ 既是如此，那长公主也应该有所印象才是啊！ “那位姑祖母去世得早，那时候大姑姑都还未出生呢。” 窦方宜解释道，“大姑姑毕竟身份不一般，与窦家来往也不多。那位姑祖母的画像又留在我窦家祖祠之中，大姑姑就更看不到了。所以，大姑姑应该还不知道此事。” 不过，若是让当今太后见到涂慕真的话，应该也会觉得涂慕真看起来很是眼熟的。 只是他们如今出门在外，太后身份贵重，不便诉诸于口罢了。 霍文直点点头道：“我明白了。不过，涂姑娘出身南溪县，那是个小地方，窦兄你也是知道的。我觉得，这应该就只是巧合罢了。涂姑娘与你们窦家，应该没什么亲缘关系。” 窦方宜顿了顿，试探的问道：“那你能不能找机会帮我跟涂姑娘打听一下，问问她家是否有人与我窦家有关联？而且你不是说了吗，涂姑娘这次来京城是来访亲的，那就说明她在京城有亲戚，她自是也与京城有关！” 涂慕真这都已经跟京城有关了，那她离跟京城窦氏有关，距离还远吗？ 霍文直觉得窦方宜这会儿看着简直都有些魔怔了。 他想了想，道：“我可以帮你跟涂姑娘打听一下。不过，不管涂姑娘给出的回复是什么，这件事情都必须到此为止，你也不得再探究下去，可否？” 在霍文直看来，窦方宜这纯粹就是没事儿找事儿。 他这成天倒是闲得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可人家涂姑娘没道理也要这么配合他乱来啊！ “行行行，只要你帮我打听啊，你说什么都行！” 窦方宜大喜，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看他那样子，简直是恨不得现在就把霍文直赶到涂慕真所乘的那辆马车上去。 霍文直无语的看了他好几眼，突然身子一歪，直接就靠在了窦方宜身上。 “哎呀，我的头好晕啊，好像是旧伤复发了！” 霍文直“有气无力”的道。 窦方宜脸色一僵，低下头，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 “这儿又没外人，你这是装给谁看呢？”窦方宜咬牙切齿的道。 “窦兄，我都已经这么惨了，你竟然还这么说，真是太让我伤心了。” 霍文直面色发白，手捂胸口，一副惨兮兮的样子，“我身上的伤有多重，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别人看我谈笑风生，其实我都只不过是在强撑而已。现在无外人在场，我也实在是撑不住了，这才露出了疲态……窦兄你赶快帮我看看，我身上这伤是不是又加重了？” 窦方宜：…… 伤势加重了的人，还能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来？ 糊弄谁呢？！ “行啊，那我就帮你看看！” 窦方宜冷哼一声，当真就伸手朝霍文直伤了的肩膀处探去！ “哎，还是算了！” 霍文直忽的起身，又朝车身上靠了过去，“窦兄你奔波这么多天，也累了吧？窦兄你赶紧休息休息，我这还撑得住，不急于一时！” “那怎么能行？” 窦方宜冷冷的道，“人命关天，你既然觉得是旧伤复发了，那这问题就可大可小，万一真是严重了可就不好了。跟你的伤势比起来，我休息不休息的，那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霍文直：…… 他好像真把自己给坑了，这可如何是好？ 等到车队暂停休息的时候，涂慕真再次见到走在一块儿的霍文直和窦方宜，总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儿怪怪的。 这是怎么回事？ 涂慕真狐疑的看看霍文直，又看看窦方宜。 霍文直察觉到她看过来的眼神，下意识的就离窦方宜远了两步，像是要跟窦方宜划清界限似的。 窦方宜倒是没什么额外的动作，就是嫌弃的看了霍文直一眼。 涂慕真：…… 这看着更加奇怪了好不好？！ 霍文直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忙向涂慕真走了过来。 窦方宜犹豫了一下，竟是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 涂慕真瞬间更懵了。 “霍大人，窦公子这是……” 霍文直脸上露出了然的表情，赶紧道：“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用管他。” 那好吧。 涂慕真识趣的不多问了。 霍文直干巴巴的笑道：“对了涂姑娘，你这次孤身前往京城，令尊当真能够放心吗？” 这家伙好端端的问这个干什么？ 涂慕真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跟正通商行的商船一块儿出行，我爹还有什么不能放心的？” 霍文直：…… 是啊，人家本来跟着商船走得好好的，要不是他突然闹出了那么一遭，涂慕真也不会落到眼下这个地步。 “那个，那个什么……”霍文直面色尴尬，小心翼翼的问道，“令尊应该还不知道，正通商行的船队出事儿了的消息吧？” 涂慕真一顿，眼神闪躲的道：“这个……我可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是没给我爹报信儿，至于我爹有没有从别的地方听到消息，那可就说不准了。” 霍文直瞪大了眼睛看着涂慕真，不可思议的道：“你没给令尊报信儿？！” “不然呢？” 涂慕真的眼睛瞪大了，两人面面相觑，“这么吓人的事儿，我敢给他报信儿吗？万一再把他给吓出个好歹来，那可如何是好？” “可万一令尊要是从别处得到了这个消息，不是会更加惊慌吗？”霍文直头疼的道。 他本以为，凭涂慕真的聪明程度，是不应该犯下这样的纰漏的。 可谁能想到，平时面对任何事情都能面不改色坦然以对的涂慕真，在面对与自己至亲相关的事情上的时候，竟然也会又这么不冷静的一面呢？！ 涂慕真当然知道霍文直说的话有道理。 可她就是心里发虚，这不一直在逃避现实嘛！ 第198章 直来直往 “反正我这都快到京城了。等到了京城，我再给我爹写封信，直接跟他报个平安好了……” 涂慕真外强中干的道。 霍文直：……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照车队眼下的情形来看，他们明天就能抵达京城了！ 要是赶路速度快一点儿的话，明日上午就能到。要是速度慢一点儿，最迟也不过明日傍晚。 哪怕涂慕真现在立刻派人去给她爹送信，跟明天他们到了京城之后再派人送信，那结果显然也差不多啊！ “但愿令尊此刻，是真的不知道正通商行的商队出事儿了的消息吧……” 霍文直无奈扶额道。 涂慕真的眼神飘忽不定，不敢搭话。 霍文直看见她这个样子，反倒是先心软了下来，主动开口安慰道： “没事，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只要尽力补救就行。涂姑娘你放心，我这边儿也会派人给令尊送封信去，给令尊解释一下内情。相信令尊收到信后，应该就能更加放心了。” 涂慕真面色古怪的道：“那我就谢过霍大人的好意了。” 她其实并不觉得她爹在收到霍文直的解释信后，会真的放心下来。 说不定，她爹会更加暴躁不安呢？ 不过霍文直这毕竟是一片好意，那就让他去试试也无妨。 “涂姑娘这次本就是受了我的牵连，我能做些聊表心意之事，也是理所应当的。”霍文直笑道。 涂慕真不想再提起此事，干脆转移了话题道：“对了，我看霍大人刚刚过来的时候，似乎是有事找我？不知道霍大人找我何事啊？” 霍文直这才想起了自己答应窦方宜的事儿。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涂姑娘，不知道你们涂家的血缘亲戚之中，是否有窦姓之人啊？哦，就是窦方宜的窦！” 涂慕真满头问号：“霍大人此言何意？” 霍文直竟然问她有没有姓窦的亲戚，这算是哪一出啊？ “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随便问问。”霍文直尴尬的道。 涂慕真：…… 这解释未免也太过敷衍人了吧？ 一看就假得很嘛！ 怕是连普通人都骗不过，霍文直竟然还拿这种话来搪塞她？ 不过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涂慕真便摇摇头实话实说的道： “此事我并不知晓。不过，在我的印象中，我涂家应该是没有窦姓亲戚的。当然了，我毕竟年纪小，家里的亲戚未必就认得全。所以，对于霍大人你问的这个问题，我还是只能说，我不知道。” 霍文直：…… 这回答不跟没回答一样吗？ 这要是换了别人在他问话的时候，竟然给出这么一个毫无帮助的回答来，霍文直非得给对方一个教训不可！ 可眼下，说这话的人是涂慕真…… “没事儿，涂姑娘你不知道也没关系！” 霍文直笑呵呵的道，“反正我本来也就是随便问问而已，无关紧要，无关紧要！” 涂慕真才不相信他说的这话。 真要是无关紧要的话，他能问得那么准确，还直接就提到了“窦”姓？ 这里头绝对有问题！ 难不成，竟是跟窦方宜有关？ 涂慕真心念急转，笑道：“要是霍大人真想知道的话，我倒是可以写信问问我爹！正好，我反正近期就要写信给我爹报平安的，到时候不过就是在信里多添句话罢了，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儿！” 去问涂福生？ 霍文直的脑海里一下子就浮现出了一个憨厚的中年老实人模样。 要论起他对涂家父女俩的印象的话，霍文直倒是觉得，涂福生似乎要比涂慕真好糊弄多了！ “既是如此，那就麻烦涂姑娘了。”霍文直表情轻松的道。 “都说了不麻烦了，霍大人你怎么还这么客气？” 涂慕真笑了笑，话音一转，“不过，不知道我方不方便问一下，霍大人您打听我们家亲戚……是为什么啊？” 这事儿毕竟还没有确定下来，加上窦方宜也曾拜托过霍文直帮其保密，以免引发一些不太好的误会，所以霍文直在想了想之后，还是道： “此事我暂时不方便透露。等到能说的时候，我定会告知涂姑娘，不知道涂姑娘能否包涵？” 涂慕真一愣。 这是什么回答？ 不过，她倒是也看得出霍文直此刻说的话的确是真心的。 难得霍文直能如此坦白，涂慕真忍不住笑了：“那好吧。等到霍大人什么时候能说了，我再来问霍大人好了。” “多谢涂姑娘。” 霍文直郑重的朝涂慕真行了个礼。 涂慕真吓了一跳，忙避到一旁：“不过是小事一桩罢了，霍大人可千万不必如此！” “那怎么能行呢？我……” 不远处的马车内，长公主殿下透过薄如蝉翼的车窗，看着霍文直和涂慕真相处时的画面，不禁弯起了嘴角。 “竟然能让京城小霸王如此伏低做小……这位涂姑娘，可真是不简单啊！”长公主含笑道。 “主子，是否要让人查查这位涂姑娘的来历？”尚嬷嬷一板一眼的道。 “这倒是不必。” 长公主笑着摇摇头道，“我们这位霍小公子，虽然看起来行事不羁，甚至偶有冒失之处，但他的心眼儿可多着呢，寻常上了年纪的人也未必能算计得过他。能随便糊弄住他的女子，更是从未出现过，送上门去被他打脸的反倒是有不少。这位涂姑娘必定是身家清白，为人处世自有一套，才会被霍小公子如此看重，甚至还让他把人都送到我面前来了！本宫说她不简单，本就是在夸她，可不是有贬低她之意！” “主子明鉴，是奴婢僭越了。” 尚嬷嬷立刻跪了下来请罪。 “嬷嬷起来吧！” 长公主叹了口气，“你说你，好好的说着话，怎么就突然跪下来了呢？春华，你这人哪儿哪儿都好，就是为人处事有时太过死板了点儿。我早就劝过你，平日里没事儿的时候要多笑一笑，这样才讨人喜欢嘛！你看看咱们府里的那些小丫头，有哪一个不怕你的？这都多少年了，你怎么还是不知道改一改呢？” 春华，是尚嬷嬷的本名。 尚嬷嬷跟在长公主身边多年，也只有长公主偶尔会这么叫她了。 第199章 临别又相逢 “奴婢本就是伺候主子的，用不着讨别人喜欢。” 尚嬷嬷毕恭毕敬的道，“只要主子不嫌弃奴婢就好。” 长公主：“……算了算了，都随你吧！” 她也是人，哪有不喜欢活泼可爱的小丫头，却非得要喜欢古板阴沉的老嬷嬷的道理啊？ 可尚嬷嬷毕竟伺候她二十多年了，两人是打小就相处出来的感情，这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没办法，自己的人，也只能自己惯着了！ 长公主默默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第二天，庞大的车队终于抵达了京城。 还没有入城，在城门外不远的地方，霍文直就带着涂慕真的马车，一块儿向长公主殿下道别。 长公主并没有要见他们的意思，只在车中慢悠悠的道： “霍家小子，你拜托我做的事儿，我可是已经做到了。可我让你做的事儿，你也千万别忘了！不然的话，我的人情，可不是谁都能欠的！” “大姑姑言重了。” 霍文直躬身行礼，微微笑道，“大姑姑的事儿，小侄儿哪儿敢怠慢？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拍马屁这一套，在我这儿可不管用。” 长公主冷冷的道，“我要的是能办事的人，要的是我想要的那个结果！” “大姑姑尽管放心！”霍文直掷地有声的道。 长公主冷哼一声，没再说话，却是喊了一声“尚嬷嬷”。 下一刻，尚嬷嬷从马车里走了出来，手里却捧着个紫檀的雕花盒子。 “涂姑娘。” 尚嬷嬷走到了涂慕真面前，弯腰递上了盒子，“我家主子有言，相逢即是有缘。如今临别在即，涂姑娘既与霍小公子有交情，那就算是我家主子的晚辈了。这是我家主子赠给涂姑娘的临别礼物，还请涂姑娘收下。” 竟然还有临别礼物？！ 涂慕真万万没有想到此事，顿时有些慌乱：“这、这不太好吧……” 她下意识的朝霍文直看了过去。 霍文直也有些意外，却是朝涂慕真点了点头。 涂慕真渐渐定下心来，伸手接过紫檀木盒，朝着马车行礼道：“民女多谢贵人厚礼相赠。” 长公主没有出声，却似是笑了笑，又似乎压根儿就没发出什么声音。 尚嬷嬷也辞别了涂慕真，回到了马车上。 车队继续缓缓向前行驶，原本正依依不舍的和胖猫道别的旋风听到主人召唤，只得朝后跑了过去。 可它才刚跑出去一步，又忍不住回头要看胖猫，嘴里还呜呜的喊着，像是在哭一般。 霍文直等人：…… 不是吧？ 这一狗一猫有这么深厚的感情吗？ 听着简直就跟生离死别似的！ 再看胖猫。 它虽然也有些舍不得旋风，但还算能稳得住，并不像旋风那样情绪外放，让人一览无遗。 胖猫甚至还抬起了爪子，朝旋风挥了挥，示意它赶紧回到它的主人身边去。 也就是霍文直等人没听过现代社会的那些怼人的话。 不然的话，他们这会儿就该跟涂慕真一样，在心里默念一句： 渣男！ 长公主听晚樱说起旋风和胖猫分别时的“感人”画面，心中也颇为无语。 她真心怀疑，要是再让旋风和那只大胖猫多待几天的话，旋风是不是就要舍她这个主人而去，朝着别人的怀里扑过去了啊？ 不行不行，这事儿她可再不能深想下去了！ 再深想下去的话，她怕自己回头会忍不住，想要揍旋风一顿的！ “旋风，回来！” 长公主开口了。 不高不低的声音中竟然是让人感觉到了一分凛冽。 正哀怨的看着胖猫的旋风顿时浑身一个哆嗦，立刻毫不犹豫的一跃而起，一步就跳到了长公主的马车之上！ 胖猫的嘴角一抽。 亏它以前还觉得旋风是个憨货。 可现在看来，这家伙分明就还挺会是审时度势的嘛！ “汪汪！” 肥肥，再见了！你以后常来找我玩儿啊！ “喵喵！” 想得美！长公主府那么守卫森严的地方，能是它随便进得去的吗？！ “汪汪！” 那我以后来找你玩儿好不好？我能闻到你的味儿！ “喵喵！” 看情况吧！反正你被你主人管得这么严，以后还能不能出得来都不一定呢！ “汪汪！” 呜呜……肥肥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 涂慕真听着胖猫和旋风这一来一回的交谈，越发觉得自家胖猫有渣男属性了！ 而霍文直等人虽然听不懂胖猫和旋风之间的对话，却也能感受到它们之间的情绪，顿时啼笑皆非。 直到车队终于走远了，连旋风的身影都看不见了，胖猫和旋风两个才终于算是消停了下来。 不过霍文直总觉得，旋风像是被人气急败坏的拉进车厢里去的。 “涂姑娘……” 霍文直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像是在打量周围情况的涂慕真突然眼睛一亮，抬脚就朝某个方向走了过去。 霍文直：…… 不是，他这话还没说完呢！ 窦方宜幸灾乐祸的看着霍文直。 真是该！ 活该他也有被人这么无视的一天！ 涂慕真走到一个举着一块红布的小厮面前停下，那块红布上还写了一个大大的“向”字。 “请问，你们是甘御史家的人吗？” 那小厮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他身后不远处的马车上就跳下一个人来。 那是个年轻妇人，看起来也就三十岁出头的模样，皮肤白皙，相貌美艳，穿着简洁得体，一看就是书香人家的当家夫人。 可这妇人跳下马车的动作却十分矫健轻盈，像是有些功夫底子在身，又和读书人家的家风似乎不太一样。 “你就是真真对不对？” 妇人满脸通红，情绪激动的站在涂慕真面前，“你长得跟你爹可真像，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涂慕真笑道：“我是涂慕真。您就是向姑姑吧？您跟我爹说的样子也很像。向姑姑您可真年轻，还是我爹记忆中的模样呢！” 竟是向静芙亲自出城来接的涂慕真！ 她对涂慕真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你这孩子，嘴巴也太甜了！” 向静芙乐得合不拢嘴，拉着涂慕真的手就舍不得放下，“这一点啊，你倒是比你爹强多了。你爹小的时候啊，就最是霸道，嘴上也从不饶人。我们满村上下，就没有一个小孩子不在背后骂他的！” 第200章 勃然大怒 “是吗？” 涂慕真笑道，“这我爹可没跟我说过。他平日里都不跟我说他年轻时候的事儿，我要是问他，他还要骂我呢。” “嗐，你爹那人就是死要面子，他哪儿敢跟你说这些丢面子的往事啊？” 向静芙笑呵呵的道，“不过没事儿，你爹小时候的事儿啊，你向姑姑我最是清楚不过了！等以后，姑姑慢慢说给你听啊！” “那侄女可真是求之不得。” 两人越聊越是投机，向静芙也越看涂慕真越是顺眼。 她在心里暗暗遗憾。 涂家哥哥那个莽汉，竟然也能养得出这么如花似玉的女儿，真是便宜他了！ “夫人，表小姐既然已经到了，您也就不用担心了，我们这就回府去吧？”一个嬷嬷模样的人伺候在向静芙身边，笑着劝道。 向静芙顿时回过神来：“童嬷嬷你说得对，我这是高兴得过头了！” 她拉着涂慕真就要上马车：“真真，咱们这就回家去，姑姑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 涂慕真忙叫住了她：“向姑姑您先稍等一下，侄女的行李还没有拿上呢！” 其实她这次带上京的银钱都在她自个儿身上带着呢，她原本带上船的行李则是早就翻船入河找不回来了。 可也不知道萝藦等人是怎么弄的，她乘坐马车前往京城的这段时间，萝藦拿到她身边的物件是越来越多，就连新衣裳都有好几件，还件件都是她的尺码，没上过身的。 当然了，涂慕真也不是贪图这点儿行李。 只是她这要走了，总得跟霍文直几人打声招呼吧？ 涂慕真回头看去，身后却只有萝藦和山姜二人各自背着一个大包袱，哪儿还有霍文直和窦方宜的身影啊？ 涂慕真：？？？ 她疑惑的朝萝藦和山姜看了过去。 萝藦忙道：“姑娘，您的行李奴婢们都带着呢，保证什么都没少！” 涂慕真：…… 不是，这两人难道不应该是跟着霍文直一块儿走的吗？ 她们俩还留下来干什么？！ 不等涂慕真反应过来，萝藦笑着拉着山姜上前，朝向静芙行了个礼：“姑太太好，奴婢萝藦，这是山姜。奴婢二人都是姑娘身边的丫鬟，伺候姑娘这次进京的。” 向静芙有些惊讶的打量了二人一眼，笑着对涂慕真道：“真是没想到，你爹那个粗汉子，竟然也能有这么细心的时候，连丫鬟都给你准备上了？” 关键的是这俩丫鬟看起来明显就不是普通的丫鬟，怕是只有一些大富大贵之家才能养得出来。 也不知道她那涂家哥哥，到底是从哪儿找出的这么两个人来！ 涂慕真这会儿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了，只得干笑道：“是啊！我爹哪儿哪儿都好，就是太宠着我了，在家里什么都不让我干……” “你这孩子，你爹这是疼你呢！你这话要是让你爹听见了，他就该伤心了。” 向静芙嗔了涂慕真一眼。 涂慕真傻笑着摸了摸头。 看着涂慕真这个样子，向静芙心中颇多感叹，面上却是一点儿也没有显露出来。 而萝藦和山姜既是涂慕真的丫头，自然也就被向静芙安排在了下人的马车上，一同回府。 萝藦很是机灵，特别热络的和马车上的丫鬟搭话，打探消息。 这一大摊，萝藦和山姜很快就知道了，原来她们家姑娘这次来拜访的亲戚，竟是副都御史甘承镜甘氏府上！ 这副都御使，可是正三品的官儿！ 没想到涂姑娘的这位亲戚，官职竟然这么高！ 虽说更大的官儿萝藦二人也不是没见过，她们甚至还曾经跟着霍文直一块儿进过宫，给当今圣上磕过头。 但涂慕真的底子摆在那儿，怎么看她都不像是能和三品大员之家有关系的模样啊！ 萝藦越发小心起来，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打听到更多关于甘府内部的消息，这样她才能更加帮得上她家姑娘啊！ 而此时，另一辆马车之上，向静芙正在问起涂慕真为何半途改道之事。 涂慕真顿了顿，实话实说道：“我离家时搭的商船，途中遇难，不小心翻了船。我就上了岸，借了辆马车，改乘陆路进的京。” 虽然她说得很是简单，但向静芙几乎已经能够想到，涂慕真这一路赶来到底有多么的惊心动魄。 “你爹这是找的什么商队啊？怎么还能半路翻船呢？” 向静芙紧张的拉着涂慕真的手道，“这商队是哪家的？简直也太不靠谱了！还有，翻船之后，你又是怎么上的岸啊？借的马车又是哪儿来的？你爹真是太大意了，他怎么能让你自己一个人千里迢迢的进京呢？他应该亲自送你过来的才是啊！” 向静芙越说越是生气。 要是涂福生这会儿在她面前的话，她怕是会忍不住狠狠踹上涂福生几脚！ “向姑姑您别急。” 涂慕真忙安慰的拍了拍向静芙的手背道，“我爹也没想到途中会出这样的岔子不是？而且我现在不也都好好的嘛，什么事儿都没有！您看我身上的衣裳，好像比从前还紧了一分，我肯定是长胖了！” 向静芙被她逗得一乐，却是叹了口气，面色严肃的道：“真真，你把你这一路上遇到的事儿，都好好跟姑姑说说……” 涂慕真见实在糊弄不过去了，只得挑了些明面上不太瞒得住的细节说出来。至于那些比较隐秘的，甚至是吓人的，就被她轻描淡写的给略过去了。 但即便如此，向静芙也是勃然变色。 “简直岂有此理！” 向静芙盛怒的道，“不过是一个见不得光的老鼠窝子罢了，竟敢在我大魏地界如此猖狂！我倒是要让我家老爷好好去问问刑部和锦衣卫的人，他们平日里到底是怎么办事的，竟然能容忍这么一个老鼠窝子肆无忌惮的祸害大魏百姓？！” “向姑姑息怒。”涂慕真忙劝道，“朝廷的事情，自有朝廷众位大人去处置。您可千万不能因为我的事情，而贸然给姑父惹来祸端。真要如此的话，您让侄女情何以堪啊？” “你这孩子，也太心善了！” 向静芙怜爱的看着涂慕真，“真真啊，你这样子，以后可是要吃大亏的！” 第201章 看重 “怎么会呢？” 涂慕真歪着脑袋，看似天真的笑道，“有爹和向姑姑护着我，还有谁能让我吃亏啊？” 向静芙一愣，随即大笑起来：“真真你这话说得没错，有你爹和我护着你，保准儿谁也让你吃亏不了！真要遇上这么没眼力见儿的人啊，你就来告诉姑姑，姑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对方不可！” 涂慕真：…… 她这位向姑姑，性格还真是豪爽啊！ 难怪能和她爹那样的人物结拜为异性兄妹呢。 合着这两人还真是脾性相投！ “喵~” 胖猫轻声道：真真，你这向姑姑人不错啊，看来你这次来京城，还真是没投奔错人！ “咦，真真你这猫养得还挺不错的，它是你心爱之物吗？”向静芙打量着胖猫，面色惊讶。 “是的，向姑姑。”涂慕真笑道，“它叫肥肥，平时都是我养着的。我这次来京城，它在家里无人照顾，我爹平时又忙，我就干脆把它一块儿给带来了。” “挺好的。” 向静芙笑道，“你弟弟，就是我家那混世魔王，他一直就想在家里养点猫猫狗狗的。不过我看他就是贪玩儿，一直抻着没答应。如今你来了，还带了只猫来，他怕不得高兴坏了。” 向静芙只有一独子，名叫甘宗飞，今年才只有十岁，如今正在书院里上学，所以向静芙今日才没有把他给一块儿带出来。 “宗飞弟弟喜欢就好。”涂慕真笑了笑。 此时的马车已入了城，外边儿的街道上传来热闹的叫卖声，引得涂慕真心生好奇。 她有心想朝外打量一番，看看这大魏京城到底是何等繁华的模样，又怕自己动作冒失，会引来向静芙不喜，只得将好奇心强自按捺了下去。 可向静芙何等眼光，哪会看不出她的小心思？ “童嬷嬷，快把车帘卷起来。” 向静芙忙吩咐了童嬷嬷一声，又温柔的对涂慕真道，“我们这是从东城门进的城，途中要路过好几条街道才会到家。这些街道上有不少商铺，街边也有许多小摊子。真真你先随便看看，若是感兴趣的话，等你在家里安顿下来之后，我让人天天带你出来转转，保管让你看个够！” 涂慕真：“……多谢向姑姑。” “你既叫了我一声姑姑，又何必跟我如此见外？” 向静芙摇了摇头，“真真，姑姑跟你说句贴心的话。你爹既是把你托付给了我，你就跟我的亲女儿一样，我必定会护你周全，也会保你平安喜乐。到了姑姑这儿，你就跟到了自己家是一样的，千万别跟姑姑客气！不然的话，姑姑可就要伤心了。” 此话一出，别说是涂慕真了，就连童嬷嬷也很惊讶。 童嬷嬷是向静芙嫁进甘家后才提拔起来的，她本是甘家的家仆。 不过童嬷嬷伺候向静芙也有十年了，自认为对自家夫人的娘家亲戚们还是有所了解的。 这位涂姑娘，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她在夫人身边这么多年，也从未听说过！ 可夫人却对涂姑娘十分重视！ 自打夫人接到涂姑娘的父亲写来的信之后，整个人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成天都在数着日子盼着涂姑娘的到来。 涂姑娘误了行程，没能在约定时间内抵达京城，更是让夫人牵肠挂肚、夜不能寐。 夫人天天都打发人到码头去守着，一天要问上好几次有没有码头上传来的新消息。 若非有老爷拦着，又有小少爷彩衣娱亲，夫人简直恨不得亲自在码头守着！ 好不容易再次收到涂姑娘写来的信，夫人这才振作起了精神。 今日是涂姑娘抵达京城的日子，夫人更是不顾劝阻，亲身出城相迎！ 因为向静芙的这些表现，童嬷嬷在还没有看到涂慕真的时候，心中其实就已经把涂慕真的地位高高抬起，甚至早就盘算好一定要讨好这位涂姑娘。 可现在，看着自家夫人真是把涂姑娘当亲女儿一般看待的情形，童嬷嬷陡然间觉得，这位涂姑娘在夫人心中的位置，怕是还得再往上提一提才是。 “姑姑，我明白。” 涂慕真心中感动，认真的看着向静芙道。 向静芙登时眼睛一亮。 从“向姑姑”到“姑姑”的称呼转变，虽然看起来似乎只是少了一个字罢了，但这两个称呼里面所蕴含的情感，却是天差地别。 前者更多的是客套，后者才是真正的亲近。 胖猫不习惯看这种感人画面，它干脆从涂慕真怀里跳了出来，扒拉在车窗边上，盯着外边儿的街道看。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不等向静芙开口问询，外边儿的车夫已是解释道：“夫人，前面有两辆马车撞在一起，堵塞了街道，暂时无法通行，怕是要等一等了。” 原来如此。 向静芙眉头一皱：“是哪两家的马车撞到一起了？” 她们现在所在的这条街道，是东城最繁华的街道。 能把马车赶到这儿来的人家，都是非富即贵的。 而能在这街上撞到一起的马车……来头怕是更加不小！ “还不清楚。”车夫答道，“要不，还请夫人稍等一下，小的先过去打听打听？” 向静芙想了想道：“那你去吧。记得，问问情况就好，不要招惹到什么人了。” “是，夫人。” 车夫应声而去。 胖猫最是喜欢看热闹了，当即就忍不住从车帘底下钻了出去。 “肥肥！” 涂慕真忙要叫住它，却又哪里来得及？ 她顿时有些气急。 这个肥肥，她能理解它想要看热闹的心情，毕竟她自己也有着和肥肥一样的喜好。 可是，她们眼下是在京城，不是在南溪县！ 在这种地方，她们怎么也得稍微矜持收敛一下，哪儿还能像在南溪县的时候，想怎么看热闹就怎么看热闹呢？ 等回头肥肥回来了，她非得揪着它的耳朵，好好跟它说说其中道理不可！ “哎哟，肥肥怎么跑出去了？” 向静芙不知道胖猫的本事，一下子就慌了，“童嬷嬷，你快带上几个人，把肥肥给找回来！” 童嬷嬷正要出去，涂慕真忙叫住了她： “不用了童嬷嬷。肥肥它……自己会回来的。” 第202章 僵持 “真真你是说肥肥会认路吗？” 向静芙有些惊讶的看着涂慕真道，“可这是在京城，肥肥也是第一次来京城……外边儿人那么多，万一把肥肥给冲散了，它就未必能找到路回来了。” 能被涂慕真千里迢迢带入京城的猫，那能是一般的猫吗？ 肯定是她爱极了的宠物啊！ 若是这刚一进京就丢了涂慕真最喜欢的猫，那得多伤人家小姑娘的心啊！ 涂慕真笑着摇摇头道：“姑姑不必担心。肥肥很聪明的，它也一定不会迷路的。” 真有这么聪明的猫吗？ 向静芙半信半疑。 不过，涂慕真既然已经这么说了，那她当然还是要顺着涂慕真的意思来。 向静芙面上看着淡定，心中却在默默祈祷，让肥肥赶紧回来吧！ 似乎是向静芙的祈祷奏了效，不一会儿的功夫，车帘再次抖动起来，一个毛绒绒的家伙蹭的一下窜了进来。 向静芙定眼一看，失笑道：“好你个肥肥，你竟然还真能找到路回来啊？以后你可别再这么瞎跑了。这京城里虽然好人不少，但坏人也多着呢。万一你被哪个坏心眼儿的给抱走了，那可如何是好？” 童嬷嬷：…… 她家夫人不会是傻了吧？ 竟然跟一只猫讲起了道理！ 肥肥也很意外的看了向静芙一眼：“喵~” 哪个坏人能有那么大的能耐，能把它都给抱走啊？ 这也未免太杞人忧天了！ “行了你。” 涂慕真不轻不重的在胖猫脑袋上敲了一下，“姑姑这是为你好，你老老实实的听着就行了，明白了吗？” “喵~” 胖猫有些委屈。 它能不明白吗？就是说以后它再想要看热闹，还是得避人耳目一点儿，不能当着认识它的人的面，这么跑来跑去的呗！ 涂慕真含笑不语。 “真真，肥肥好像真的能听懂我们在说什么呢？” 向静芙惊讶的喊道，“它也太聪明了！” 涂慕真笑道：“可能是我平时在家的时候，没事儿就抱着它自言自语，跟它聊天儿。它听得多了，就学会了几句？其实肥肥未必听得懂我们在说什么。不过它还挺有眼力见儿的，能通过我们说话时的语调和表情，来判断我们此刻的情绪，以此给出些反应罢了。” 胖猫：…… 瞎说！ 它本来就是能听懂！ 真真这简直是在故意往它脸上摸黑嘛！ “原来如此……” 向静芙若有所思的道，“不过即便真是这样，肥肥也是我见过的所有猫当中，最聪明的那一个了！” “喵！” 还是向姑姑有眼光啊！真真你跟人多学着点儿啊！ 涂慕真笑呵呵的应和，袖子底下的手却悄悄扯了扯胖猫的耳朵。 嗯，这扯耳朵的动作，伤害性不高，但侮辱性极强！ 胖猫对着涂慕真怒目而视。 向静芙看它一只猫竟然也能有这么丰富的情绪，一时间越发对肥肥感兴趣起来，津津有味的盯着它看个不停。 胖猫正在愤慨的道：“好你个真真，亏我打听清楚了外边儿的热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之后，就立刻回来给你报信儿了。可你倒好，不但不领情，竟然还扯我耳朵！” 向静芙和童嬷嬷就在面前，涂慕真还能怎么办呢？ 只能对胖猫的“指控”视而不见了。 胖猫还在念叨道：“你都这么对我了，那我也肯定不会告诉你，我刚刚在外头啊，看见了你的一个熟人呢！” “你现在肯定很想知道那个熟人到底是谁是不是？哼，我才不会告诉你，那个熟人啊，就是你曾经在永宁城见到的那个，和你抢镯子的女人！” 永宁城？ 抢镯子？ 涂慕真陡然间想了起来。 原来是她啊！ 那位户部尚书家的表姑娘，“名媛”啊！ “真真你还不知道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对吧？哼，我刚刚都已经听清楚了，她叫崔明媛！她是跟她表姐袁芷婉一块儿出来逛街的，谁知道她们的马车竟然跟什么明萱郡主的马车撞到了一起，还把人家郡主的马车给撞坏了！” 涂慕真：…… 她竟然又遇到了原著中的女主，袁芷婉？！ 袁芷婉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啊？ 她在原著中可是聪明伶俐之人，向来擅长于趋吉避凶，怎么至今却仍跟崔明媛那样的猪队友混在一块儿呢？ 跟猪队友在一块儿，那还能有个好下场吗？ “那崔明媛一开始的时候根本没认出来她们撞的是郡主的马车，冲出去就对着人家一阵怒骂，差点儿把人都给骂懵了！” “那郡主也不是吃素的，当即就站出来和崔明媛，吓得崔明媛一个没站稳，竟是从马车上摔了下去！” “崔明媛这一下可是摔得不轻，直接就摔断腿，被送到医馆去了。” “可那郡主却是拉着崔明媛的表姐袁芷婉不放，坚持要让袁芷婉赔偿她的一切损失。袁芷婉答应了，那明萱郡主却是得寸进尺，又要崔明媛给她磕头赔礼道歉。眼下崔明媛不在，那这事儿就该让袁芷婉代劳。” “袁芷婉答应赔礼道歉，但坚持不肯磕头。明萱郡主一时间下不来台，两边就僵住了。” “本来她们两家的马车都已经修好了，可就因为这事儿，两边人谁也不肯让步，所以那两辆马车还是停在那里，把一条路堵得死死的，谁也别想过去！” 胖猫一口气说完了堵路事件的来龙去脉，面色得色，像是在等着涂慕真夸奖似的。 还是它厉害吧？ 就这么点儿事件，它就把该打听的消息全打听回来了！ 涂慕真：…… 这只傻猫是不是忘了，它刚刚还在信誓旦旦的说，它是绝对不会把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告诉她的？ 言犹在耳啊！ 这么快就被这傻猫给忘了个精光！ 算了，她还是别提醒它了。 省得它待会儿再把它自己给气死了。 “回夫人，小的已经打听清楚情况了……” 车夫此刻也回来了，小声的和向静芙禀告着。 涂慕真听了几句，发现车夫说的和胖猫之前说的还真是一样的。 而且，关于其中的一些细节问题，胖猫打听的显然比车夫打听的还要更清晰一些，更完整一些。 第203章 男女主 就比如，车夫只打听到撞了马车又僵持住的双方，一个是户部尚书家的女儿，一个是康郡王家的女儿。 至于这两家的女儿到底是哪一位，姓甚名谁，在家排行第几，车夫就不知道了。 他也不知道两边僵持住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只知道两边的姑娘似乎有些不对付，而这也并不是她们第一次这么闹起来了。 只不过她们从前就算是有些矛盾，那顶多也就是些小打小闹，不至于闹出像今天这么大的阵仗来罢了。 “竟是这两家的女儿……” 向静芙皱起了眉头，明显有些不喜，“这段时间光听他们两家的笑话，我都听了不少了。没想到他们竟是丝毫不知道收敛，在这大街上都闹起来了！” 没人敢应声，车厢内外一片寂静。 好在向静芙本来也指望谁能在这时候应和她两句。 “顺天府的人呢？锦衣卫的人呢？” 向静芙问道，“街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就没个人出来管管吗？” “有是有……”车夫小声的道，“锦衣卫还没派人过来，顺天府的人倒是到了。不过顺天府来的是一名治中，还有几名衙役。康郡王和户部尚书家的招牌都不小，顺天府来的人也管不了她们，这会儿正在一边儿干着急呢。” “哼，我就知道会是这么回事儿！” 向静芙冷哼道，“顺天府的人，向来不干什么正事儿，和稀泥倒是一把好手！顺天府府尹肯定早就知道了这堵路的马车是康郡王府和户部尚书府上的，所以他才让顺天府治中带队前来，就是不想掺和其中！可他也不想想，这事儿若是无人出手管管的话，只会越闹越大，甚至于是无法收场！闹到最后，什么事儿都没干的顺天府，难道就没有过错了吗？真是想得美！” 向静芙这番话涉及到朝政，童嬷嬷和车夫就更不敢搭话了。 涂慕真却是两眼发光的看着向静芙。 她这位姑姑厉害啊！ 一眼就看出了顺天府在此次事件中的祸端所在！ 向静芙察觉到涂慕真的崇拜眼神，心中郁气倒是少了大半。 她笑着对涂慕真道：“真真你别害怕，姑姑这怒气是冲着别人去的，没惊着你吧？” “没有。” 涂慕真乖巧摇头道，“其实我爹平时发脾气的时候，那样子才吓人呢。姑姑您这跟他比起来，根本就算不得什么。我连我爹发脾气的时候都不怕，又怎么会怕姑姑您呢？” 向静芙一愣，顿时哈哈大笑：“真真你说的没错。你爹那人啊，不发脾气的时候就已经很吓人了。他这要是再发起脾气来，简直没人敢往他身边站！” “那这些人当中，是否包括姑姑您呢？”涂慕真眨了眨眼睛，狡黠的问道。 向静芙指着涂慕真，笑得差点儿喘不过来气：“好你个促狭的丫头……你姑姑我能是那么胆小的人吗？我告诉你，你爹小的时候啊，天不怕地不怕的，但他唯独怕我，你信不信？” 她爹竟然还有这么怂的时候呢？ 可恨她竟然无缘能亲眼得见！ “我信！” 涂慕真斩钉截铁的道。 向静芙笑得更大声了：“你啊，还真是对我的胃口，合该是我的女儿才是！” “姑姑谬赞了。”涂慕真笑道，“我可当不起。” “当得起当得起。”向静芙缓过气来，遗憾摇头，“要是我家那混世魔王能有你半分乖巧懂事，我怕不是能高兴得多活几年。要不，回头我把你宗飞弟弟送到你爹那儿住一段日子，让你爹帮我管教管教他，你就安心待在我这里如何？” 童嬷嬷吓了一跳。 夫人怎么会突然升起这样的念头来？ 她对那位涂家舅老爷，到底得有多么信任啊！ 涂慕真也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摇摇头道：“这恐怕不行。姑姑您也知道，我爹那人最是怕麻烦的，也压根儿就不会管教人。您要是真把宗飞弟弟送过去的话，只怕我爹回头就能立马把他又给送回来，这不是白折腾吗？” 向静芙一想也是。 就涂家哥哥那脾气，他还真能干出这种事儿来！ 向静芙笑了笑，正要说些什么，外边儿车夫却突然惊呼道：“夫人，好像是齐王来了！” 涂慕真目光一闪。 齐王？ 那不就是当今二皇子，也是原著中的男主角，袁芷婉的官配吗？ 她这是何德何能，第一次踏足京城，连坐下来歇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呢，竟然就一下子就撞见了原著中的男女主两位！ 若非担心不合适，涂慕真这会儿简直想掀开车帘下去走一走，亲眼看看这原著中的男女主，到底长什么样子，风姿又是否真的有原著中那么高贵出尘。 向静芙的脸色却是沉了沉：“竟然连齐王都出来了，看来那两辆马车里的主人应该是……今天这事儿，怕是不得善了。” “姑姑，齐王是当今圣上之子吗？” 涂慕真故作不懂的问道，“既是有他出面管事，那什么康郡王府、户部尚书府的家眷，应该都会听从安排，把道路让出来的吧？” 向静芙想了想，道：“罢了，真真你日后还要在京城久待，这京中的形势，你多少也该了解一下才是。今天姑姑就跟你讲一讲，这齐王，和康郡王府、户部尚书府上，都有些什么关系。” “是，姑姑。” “真真你刚刚猜对了，齐王的确是当今圣上之子，排行第二，也就是二皇子。” 向静芙低声道，“齐王今年已至弱冠，却还未曾娶妻，听闻他是想找一位心心相印的意中人，所以才拖延婚事至今。而康郡王府的明萱郡主，实则是康郡王的外孙女。明萱郡主她父母早逝，康郡王心疼这个外孙女，就着人将明萱郡主带回来康郡王府照料，还特地为她请封了郡主称号。听说明萱郡主心仪齐王，而且对自己的心意毫无遮拦，众人皆知。” 涂慕真：…… 她好像已经听明白了些什么。 “至于户部尚书袁氏府上，有一位嫡长女，国色天香、天资卓越、诗才斐然，名誉京城。” 向静芙接着说道，“袁家嫡长女即将及笄，却有消息传出来，说是齐王打算求娶袁家嫡长女为妻！” 第204章 回府 涂慕真眨了眨眼。 咦，原著中的剧情，已经进行到这个地步了吗？ 齐王公开表露出了对袁芷婉的心意，不过袁芷婉应该还没有接受，两人正处于你追我躲的暧昧时刻吧？ “能让齐王亲自出面解决事端，这次撞车双方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向静芙冷笑道，“除了是那位明萱郡主和那位袁家嫡长女，也不会再有别人了！” 涂慕真默默的点了点头。 而齐王的亲自出马，显然还是很有成效的。 没过多久，堵在道路中央的两辆马车就动了起来。 道路被让开，恢复了畅通。周围围观的百姓们，也都被驱散了。 整条街道，看起来就像是从头到尾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但大家都知道，这不过是表面上看起来而已。 私底下，满京城对这次撞车事件的议论，那是绝对少不了的！ “行了，这些惹事儿的人终于散了。” 向静芙叹了口气，“老黄，回府吧！” “是，夫人。” 车夫应了一声，马车再次缓缓前行了起来。 到了甘府，甘大人去了上朝还没回来，向静芙直接就带着涂慕真进了一个看起来布置得特别精致的院子。 “从知道你要来的那一天开始，我就让人把这院子给收拾了出来。” 向静芙笑着介绍道，“敞了这么多天，看着总算是像点儿样子了。这院子离我住的正院很近，真真你从院子里出来往左走，几步路就能看到正院了。你要是在这儿住得有什么不习惯的，就尽管来找我，或是找童嬷嬷也行，我再安排人给你换。” “谢谢姑姑。” 涂慕真笑道，“这里已经很好了，我很喜欢。” 别的不说，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显然都是新挪进来的，看着生机盎然，处处都透着几分喜气。 屋子里的一应陈设也都是新的，其中不乏贵重之物。 这样的院子，别说是拿来招待客人了，就是拿来当新房使用，那都是出绰绰有余的了！ 见涂慕真对院子满意，向静芙心里也很高兴。 “对了，我还给你拨了几个丫头使唤。不过你身边既然有萝藦和山姜在，那你就干脆在里头挑几个合眼缘儿的便是了，省得人多了嘈杂。” 向静芙朝童嬷嬷点了点头，“童嬷嬷，你去把之前安排好的丫鬟带过来吧，让真真好好挑挑。” “不用了姑姑。”涂慕真忙道，“有萝藦和山姜伺候，我身边的人已经很够了，不用再添别的人了。” “这可不能依你。” 向静芙笑道，“这身边的丫鬟有多少、好不好使，那可都是你的排面，绝对不能少的。再说了，萝藦和山姜近身伺候你也就罢了，可这院子里总还得添几个机灵的，给萝藦和山姜打下手吧？就是这粗使丫鬟也不能少啊！行了，这些事情姑姑给你安排就是了，你只管挑人便是。” 涂慕真想想也是。 萝藦和山姜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跟着她进了甘府，但她们俩毕竟还是霍文直的人。 她使唤两人也就罢了，总不能连打扫院子这样的粗活儿，也交给她们俩去做吧？ “那就劳姑姑费心了。”涂慕真点头应承了下来。 很快，一共八个丫鬟就都到齐了。 涂慕真看着面前身材个头、穿着打扮都差不多，齐齐恭敬行礼的八人，差点儿没把自个儿的眼睛给看花了。 原来向静芙打一开始，竟然就打算派这么多人来伺候她吗？！ 这就是三品大员内宅中的规矩？ 可她就一个人而已，哪儿用得了这么多人啊？！ “真真，你随便挑几个吧。” 向静芙笑道，“这些丫头，都是我让人从自家庄子里精心选上来的，不但可靠，而且个个都有一项能拿得出手的本事。有她们在你身边伺候着，我也就能放心了。” 涂慕真：…… 完蛋了，她肩膀上的压力更大了啊！ 涂慕真下意识的朝萝藦看了过去。 萝藦误会了她的意思，想了想，主动上前道：“姑太太，我们家小姐平时很少操心这些事情。要不，就让奴婢先替我们家姑娘问问这几位姐姐的具体情况吧？” 涂慕真：…… 萝藦竟然还有这项本领？ 可以啊！ 她现在有些感谢霍文直把萝藦留给她了。 而此时已经回到自家府上的霍文直，突然就猛打了几个喷嚏，把守在他床边的几人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怎么了，文直你是不是旧伤复发了？” 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妇人大惊失色的抓住了霍文直的手，不等霍文直回答，她又回头焦急的喊道，“快，趁着余太医还没有走远，赶紧把余太医给我叫回来啊！” “是，夫人！” 下人们赶紧跑出去拦御医，院子里顿时又乱了起来。 “娘，我没事儿。” 霍文直脸色苍白，却是笑着拉着他娘的手安慰道，“我就是一时喘气没喘上来，把自己给呛着了而已。这不是什么大事，我缓缓就行了，您又何必还要把余太医给叫回来呢？” 没错，这位中年妇人，正是霍文直的亲娘，卫国公夫人，谢淑君！ “不行，这娘可不能听你的！” 谢夫人摇摇头道，“你这孩子，娘又不是外人，你老在娘面前逞强干什么？再说了，咱们又不是请不来太医。你老老实实给我躺着就行，让太医再帮你查查身子，这样娘才能真的放心！” 霍文直无法，只能随着他娘去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还没走到卫国公府大门的余太医，就又被卫国公府的下人们给请了回来。 余太医又给霍文直把了脉，登时脸色一沉。 谢夫人看得心口直跳，还以为自家小儿子的身体真是出了什么大问题，脸色都快比霍文直的脸色还要白了！ “余太医，你赶紧跟我娘说说，我这身体好着呢，什么事儿都没有！” 霍文直忙道。 “你给我闭嘴！” 谢夫人一声怒斥，转过头来面对余太医的时候，却又变成了笑脸相迎，“余太医，我家这臭小子到底怎么样了啊？你可千万别听他的，跟我说实话就行了。我什么结果都能扛得住！” 第205章 命不好 “他的情况，我刚刚不都已经跟你们说清楚了吗？” 余太医没好气儿的道，“只要你们照着我刚才吩咐的去做，霍小公子的身子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可你们倒好，我这前脚刚走，你们就后脚又把我给追了回来。我还以为他这又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呢，结果却是跟刚才一样！我说，你们这么折腾我一个年逾半百的老头子，就不怕把我给折腾出什么好歹来吗？！” 谢夫人一愣。 咦，儿子竟然真的没事儿？ 这可真是……太好了！ “余太医，实在是抱歉。” 霍文直苦笑道，“我娘也是紧张我的身体，这才关心则乱。若有得罪之处，还请您老人家多多海涵。” 回过神来的谢夫人也忙歉意的道：“余太医，这事儿是我没处理好，你别见怪。玲珑，去取一百两银子来，算是给余太医的谢仪。” 一个戴了珍珠发钗的丫鬟应声而去，很快就拿来了一个荷包。 余太医拿着这份额外收入，这才勉强缓了脸色，慢悠悠的走出去了。 “娘，我都说了我没事儿了，你看你这就是瞎操心嘛！”霍文直捂着胸口，勉强笑道。 “只要是对你好的事儿，那怎么能是瞎操心呢？” 谢夫人瞪了霍文直一眼，“再说了，你自己看看你现在的模样，这也能叫没事儿吗？” “不过是点儿小伤罢了，我这养养就好了。”霍文直心虚的道。 “你还好意思说这是小伤？” 谢夫人气道，“你这性子，跟你爹当年简直就是一模一样！你爹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受了伤总是不当一回事，随便包扎一下就又冲到战场上去了。要不是因为你爹老这样的话，他能这个年纪就积累了一堆的旧伤在身，每逢刮风下雨的日子就痛得冷汗直流吗？你要是铁了心的跟你爹学，那我以后就不管你了，你也别再叫我娘了！” “娘！” 霍文直忙道，“你看你，这好好的说这话，你怎么还生气了呢？再说了，我这也没跟爹学啊！你可不能冤枉我。我这都是意外，意外而已。” “那你这意外未免也太多了！” 谢夫人怒气稍缓，脸上看着仍是没什么好脸色。 看着霍文直傻笑讨好她的模样，她忍了忍，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开口道：“文直，你看看你自打进了锦衣卫之后，这都是第几次受伤了？娘也知道，这事儿不能怪你，都是那些恶人的错。可你也替娘想想，娘还能挨得住几回你这么受着伤回家啊？要不，这锦衣卫的差事，你就辞了吧？大不了，娘去宫里求求娴妃娘娘，看能不能给你找个别的好差事？至少、至少能让你平平安安的待在娘的身边，让娘不再这么每日里都提心吊胆的啊！” “娘，我这不挺好的吗？您就别瞎操心了。” 霍文直淡淡的笑道，“锦衣卫这差事，可是我好不容易才跟皇上要来的。您要是这么一开口就给我辞了，那以后皇上还能信得过我，还能给我好差事干吗？娘你就放心吧，我都多大了，知道自己的事情该怎么处理，不会让自己深陷险境的。您啊，没事儿的时候就喝喝茶、赏赏花。再不济，您就出门儿逛去，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我爹要是不给您银子啊，您就告诉儿子，儿子贴补您！” “胡说什么呢！” 谢夫人嗔了儿子一眼，“娘有的是银子，还用得着你贴补？就连你爹的银子也都在我这儿呢。你那点儿私房钱啊，还是你自己留着吧。将来给哪个姑娘家买点有用的，也能让人家多看你一眼！” 姑娘家？ 不知道为何，霍文直的脑海里一下子就浮现出了涂慕真笑吟吟看着他的画面。 霍文直被自己吓了一跳，忙晃了晃脑袋，想要将涂慕真的身影赶紧从他的脑海中甩出去。 “怎么了文直，你又头疼了？” 谢夫人却是误会了儿子的动作，忙紧张的问道。 “没事儿的娘。”霍文直笑道，“我就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罢了，不重要。” 谢夫人放下心来，却是惦记起来自己的一桩心事：“说起来，你的年纪实在是不小了。同为勋贵之家，跟你差不多年纪的都已经成亲了，有些甚至连孩子都给抱上了。你这亲事啊，也该提上日程了……” “娘！” 霍文直打断了谢夫人的话，淡淡的道，“我命不好，不适合成亲，还是别去祸害别人家的好姑娘了。成亲这种话，娘你以后也别再说了。” “胡说八道！” 谢夫人脸色一黑，“文直你要是命不好的话，怎么可能托生在卫国公府，又怎么可能从娘的肚子里出来？那些闲言碎语，不过是有人嫉妒你，故意在背后造谣中伤你罢了！你要是真把那些话当了真，那可就中了别人的算计，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的！” “娘。” 霍文直满脸疲惫的道，“我现在不想说这些。我累了，想休息了，娘你先回去吧。” 谢夫人有心想要再劝儿子几句，可是看着霍文直脸上的疲态，她到底还是心疼儿子，只得把那些话又给咽了回去。 “那你好好休息，娘明天再来看你。” 谢夫人给儿子掖了掖背角，起身离开了。 而她这一走，原本看起来虚弱无比的霍文直却是突然睁开了眼睛，眼中闪过一道锐光。 谢夫人回到正院之后，把身边的丫鬟都赶了出去，自己坐在主位上，一脸阴沉。 方嬷嬷静静的送上了一杯茶，低声道：“夫人，少爷既然回来了，太医也说没什么大碍，您就放宽心，别老想那么多了。” “我能不想多吗？！” 谢夫人厉色道，“我儿文直，本是金尊玉贵之身，天生就是当国公的命！可这府里上上下下，有几个看好我儿的？非逼得我儿自己出去找门路要差事，如今却是在拿命拼！这让我这个当娘的，如何看得下去？！” 方嬷嬷顿了顿，道：“夫人，恕奴婢说句僭越的话。少爷他，似乎并无意要争得国公之位……” 第206章 春宴 “连你都能看出来的事儿，我这个亲娘难道还能看不出来吗？” 谢夫人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抹恨意，“我儿从未想过要与人争什么，可这府里，就是有人看他不顺眼，就是觉得他包藏祸心！我儿处处避让，对方却是得寸进尺，几乎逼得我儿在这府里都没有容身之处了！若非如此，我儿克妻的谣言，又是怎么传出来的？！” 方嬷嬷无奈的道：“夫人，既然您什么都明白，又何必非要和世子夫人争长短呢……” “不是我非要与她争，是他们一房欺人太甚，让我忍无可忍！”谢夫人咬牙切齿的道。 方嬷嬷心中叹气，不再提起此事，只是道：“那少爷那边……” 谢夫人顿时陷入了沉思。 好一会儿之后，她突然冷笑道：“你说得也不无道理。我堂堂卫国公夫人，老是与晚辈计较，实在是有失身份。这小辈的事儿，还是应该让小辈自己去处理！我儿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成亲生子，有个替他操持内务的人了！” 方嬷嬷知道，自家少爷的亲事，早就在夫人心中惦记好几年了。 现如今，少爷都是弱冠之年了，这要再不成亲，别说是在夫人这里了，就是在满京城满大魏，那也说不过去了啊！ “夫人可有合适的人选？”方嬷嬷笑道，“正好，趁着少爷如今受伤在家，也没法去锦衣卫衙门当差了，倒是可以任由夫人施为。” “我也是这么想的。” 谢夫人终于淡淡的笑了起来，“如今正月刚过，大家怕是都闲着呢。一会儿我整理出一份名单给你，你让人给我挨个儿的送帖子去。我要在府里办春宴，请这些人家都来乐呵乐呵！到时候，顺便让文直也出来露露脸！” 方嬷嬷心中了然。 她家夫人真正要请的，分明就是那些人家家中的年轻姑娘吧？ “是，夫人。” 方嬷嬷恭敬的应声道。 卫国公府的帖子大把的撒了出去，就连根本没有女儿的甘御史府上，也收到了帖子。 底下人把卫国公府的帖子拿来的时候，涂慕真正好在正院里陪向静芙说话。 就在昨天晚上，涂慕真已经见过了甘御史，还有向静芙的儿子甘宗飞。 甘御史是个看起来就很一板一眼的人，涂慕真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总觉得他有点儿像是自己上辈子最怕的那个高中部教导主任，一看见他就发憷。 不过甘御史对涂慕真的态度却极好，十分温和。 甚至连他自己似乎平时都很少有这种待人温和的时候，以至于在他想要向涂慕真表达慈祥亲和的一面的时候，连他自己都很是不习惯，以至于处处都觉得别扭。 最后还是向静芙看不下去了，把他给赶走了。 而向静芙的儿子甘宗飞，简直就是个翻版的甘御史，不过是个幼年版的。 看着甘宗飞小小年纪就学着他爹扮成熟扮稳重，涂慕真就忍不住心中一乐，想要伸手掐掐他那胖嘟嘟的小脸蛋。 不过她怕自己第一次跟人见面就这么不见外的话，怕是会把甘宗飞给吓着，所以她才强忍着没真的这么去做。 倒是肥肥亮相的时候，引得甘宗飞眼睛一亮，眼睛搁在它身上怎么也挪不开，这才终于让他看起来有些像是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了。 甘御史府上的主子本就不多，只有这一家三口。 而白日里的时候，甘御史要去当差，甘宗飞要去书院，家里就只剩下向静芙一个人想办法打发时间。 现在好了，涂慕真来了，向静芙也总算是有个伴儿了。 原本涂慕真也没有陪长辈聊天一聊就是一整天的经验，不过向静芙却是早早就盘算好了，要教涂慕真主持中馈！ 涂慕真吓了一跳，当即就要拒绝。 向静芙却是有着自己的道理：“真真你这个年纪，本来早在几年前就该盘算一下婚事了。不过你爹本来就是个粗汉子，他想不到这些事情也正常。可现在你既然到了姑姑这儿，姑姑却不得不为你多考虑一些。这婚事啊，是急不来。可不管怎么说，你要是能学些主持中馈的本领，将来也能让人高看一眼不是？就算咱们不是为了让别人高看一眼，可自己能多点儿本事，那也总是好的啊！” 涂慕真：…… 她真是没想到，自己在家的时候都没被她爹催婚，可是到了这京城，却有位姑姑开始对她“催婚”了！ 当然了，涂慕真也知道向静芙这是一番好意。 无奈之下，涂慕真只得咬牙答应了下来。 向静芙还是第一次这么教导别人，十分兴奋，几乎是拉着涂慕真的手，事无巨细的给涂慕真讲着这主持中馈的道理。 涂慕真一时间哪儿能接受得了这么多新讯息啊？ 正当她打算找个借口开溜的时候，卫国公府的帖子就送到了。 “咦，这帖子竟是以卫国公夫人的名义发出来的？” 向静芙一看帖子，惊讶的道。 卫国公府？ 涂慕真心里一动。 那不就是霍文直家里吗？ 虽然至今霍文直也没在涂慕真面前透露他的真正身份，而涂慕真虽然早已从魏越口中得知了此事，但她却从没向霍文直打听过此事。 毕竟，不管霍文直的家境如何，光凭他锦衣卫同知的身份，就足以让涂慕真仰视了。 而且她也不愿意让他们之间的简单来往，掺杂了太多复杂的东西。 不过，看看跟在涂慕真身边的萝藦和山姜，就算涂慕真不愿意承认，事实上，她和霍文直之间的牵扯，早就已经越来越多了。 “姑姑，卫国公夫人很少发帖子的吗？”涂慕真故作好奇的问道。 当然了，她心里本来也是真好奇。 向静芙笑道：“没错。卫国公府其实每年都会办很多宴会，不过大多都是卫国公世子夫人操持的，卫国公夫人也很少在这些宴会中露面。没想到这一次，竟是卫国公夫人要办春宴，实在是少见。” “这是为何？” 涂慕真越发奇怪了，“世子夫人，不就是卫国公夫人的儿媳吗？难道，她们之间不和？” 说到后面的时候，涂慕真刻意压低了音量。 第207章 同父异母 向静芙赞赏的看了涂慕真一眼，也低下头，小声的道：“真真你果然聪明！这卫国公世子夫人啊，还真与卫国公夫人不和！” 涂慕真眨眨眼睛，满脸期待的看着向静芙。 得亏是这会儿萝藦和山姜都没有跟过来。 不然的话，她还真担心这俩丫头会在向静芙面前露出什么痕迹来！ 向静芙平时很少与人八卦别人家的事情，如今难得碰上涂慕真这么一个捧场的，她登时也来了兴趣，津津有味的和涂慕真说起了卫国公府的那些八卦。 “现在的卫国公夫人啊，并非卫国公的原配，而是填房……” 原来，卫国公一共娶过两任妻子。 结发妻子在生产他们的第三个儿子的时候，难产去世了。 那时候卫国公还在漠北打仗，结发妻子都下葬入土了他都没能回得来。 也因此，结发妻子所留下的三儿一女，都对卫国公心有怨恨，经年不散。 而早些年的时候，漠北边疆地带战乱不断，卫国公需要驻守漠北，常年无法回京，家中几个孩子也无人照料。 无奈之下，卫国公就续娶了现在这位卫国公夫人，主要还是为了家里能有个女主人在，可以操持中馈，照顾几个孩子。 现任卫国公夫人姓谢，出身武将之家。 不过，谢夫人的父亲只是个小官儿罢了，在京城根本就不显眼，平时也无人注意。 谁都没有想到，卫国公竟然会娶这样的小官之女为妻。 毕竟，以卫国公的身份，哪怕只是续弦，他也仍然有大把的选择。 “其实啊，大家都明白，卫国公这是担心他娶了高门贵女为填房的话，怕后面这位会自持身份，亏待了前边儿夫人留下来的四个孩子。” 向静芙扯了扯嘴角，嗤笑道，“所以呢，他就干脆选了个身份低的，想着人家心里没底气，娘家也得指靠着他，就不敢在府里乱来，只能乖乖替他操持府中事务。” 涂慕真惊呆了！ 原来现任卫国公夫人，竟然不是原配？ 那霍文直身为嫡幼子……他到底是哪位夫人所生啊？ 之前魏越跟她说起霍文直的身份的时候，可压根儿就没有提到过这一点啊！ “那后来呢？”涂慕真小心的追问道。 “后来啊……” 向静芙轻叹一声，神情有些复杂，“不得不说，现在这位卫国公夫人，不管是心智还是手段，当真是厉害。她当初在那样的劣势下进了卫国公府，期间还好几年都不曾与卫国公得见。卫国公府中又有老仆作祟，她的处境不可谓不艰难。但就算是这样，她也还是把这日子给过了下来，更是没让自己受太大委屈。至少，在明面上，她是把这个卫国公夫人的位置给坐稳当了的。” 谢夫人嫁进卫国公府后，勤勤恳恳的操持家务，将府中恶仆一一处置。又细心照料先夫人留下来的四个孩子，将四个孩子都健康抚养长大。 也因此，卫国公对她很是感激，渐渐卸下了防范和戒备。 在谢夫人嫁入卫国公府六年后，她终于生下了自己的血脉，也是她至今唯一的儿子，卫国公府的嫡幼子。 而那个时候，卫国公府的嫡长子已经长大，到了束发之年。 卫国公不但为他求娶了吏部尚书的嫡长女为妻，还为他请封了世子。 涂慕真：…… 不用问了，谢夫人所生的嫡幼子，那肯定是霍文直无疑了啊！ 涂慕真心中颇为无语。 她是真没想到，霍文直那显赫身世的背后，竟然还有这样的内情！ 想也知道，霍文直身为后娘生的，前头还有四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姐姐，其中一个更是比他大了十五岁，连世子身份都已经定下了，他从小到大在国公府里的生活该有多么复杂。 当然了，也不是人人家中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关系都会处得不好。 可向静芙之前已经说了，卫国公夫人和卫国公府世子夫人之间，不和！ 两个女人之间的关系不和，抛开自身因素不谈，那就只可能和她们背后的男人，或是各自利益有关。 而这种事情连外人都已经知道了，可见她们俩之间闹腾得到底有多厉害。 “既是如此，身份已定，卫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又怎么会不和呢？”涂慕真不解的问道。 身份已定，就说明利益关系已定。 这都没什么好争的了，还要闹不和的戏码作甚？ “就是因为这身份定了，所以她们才会不和啊！”向静芙笑道。 涂慕真更加想不通了。 向静芙却不再说下去，只是道：“这事儿啊，真真你回去慢慢想，想不通也没关系。反正这都是别人家的事儿，与我们也无关。只不过你以后要常住京城，对这些人际交往之间的分寸拿捏，总得有你自己的判断才是。所以啊，这次你能从这件事情当中看穿多少，又学会多少，那就还是得靠你自己啦！” 涂慕真：…… 她要学会这些干什么啊？ 反正她以后又不可能和这些豪门贵族打交道！ 涂慕真心里刚这么想着，就听向静芙道：“这会儿也不早了，真真你就先回去休息吧，顺便好好琢磨一下姑姑今天跟你说的话。对了，你再好好收拾一下，过得两日，姑姑带你去卫国公府赴宴去！” 什么？！ 涂慕真愕然的道：“姑姑，我就不用去了吧？” 她能去干什么啊？！ “你别害怕，就当是陪姑姑出去转转好了。” 向静芙还以为她这是被卫国公府的名头给吓着了，笑着安慰道，“姑姑也不瞒你。要是在你来之前啊，接到这样的帖子，姑姑是断然不敢贸然带你出门做客的。不过我看你心性沉稳，做事也稳重，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涂慕真还想推辞，可向静芙却是下定了决心，根本就不听涂慕真的话。 直到涂慕真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她都还有些没想明白，她这怎么好端端的，竟然就要跟向静芙一块儿去卫国公府赴宴了呢？ 咦，那她到时候岂不是有可能会见到霍文直？ 也不知道霍文直届时看到她，脸上又会露出怎样精彩的表情来呢？ 一时间，涂慕真倒是对这次卫国公府之行，生出了几分期待之心。 第208章 打算 “夫人，您当真要带表小姐去卫国公府赴宴吗？” 甘家正院里，童嬷嬷伺候在向静芙身旁，小声问道。 “这是自然。” 向静芙点点头道，“大哥既是将真真交给了我，那我就得为真真的终身考虑。卫国公府的这场春宴，不管是不是卫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斗法，但却是我们家真真在京城亮相的一个好机会。若是真真能在这场宴会中赢得几位夫人的青睐，日后我也好为真真谋划一桩好婚事。” 童嬷嬷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可表小姐的身份……” 向静芙脸色一沉：“真真是什么身份？她说是我们甘家的表小姐，实际上就是我们甘家的小姐！我和老爷早就商量过了，日后真真出嫁，我们甘家会为真真送上一份嫁妆，就按照甘家嫡长女的规格来操办！有我们甘家为靠山，又有这么一份厚重的嫁妆，真真什么人不能嫁？童嬷嬷，你是跟在我身边多年的老人了。像刚刚那种话，我不希望再从你口中，或是我们府中其他人口中听到！谁要是轻怠了真真，那就立刻乱棍打出府去！” 童嬷嬷心中骇然。 她知道自家夫人很看重涂家表小姐，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夫人对涂家表小姐的看重，竟会到如此地步！ “是，夫人！老奴明白了！” 童嬷嬷不敢深想，立刻在向静芙面前跪了下来。 向静芙脸色稍缓，淡淡的道：“童嬷嬷你起来吧。我刚刚府中有些人对真真私下底有些议论，甚至可能是瞧不起真真。你得空了，也好好敲打那些人一下。省得他们成日里作威作福的，倒是忘了这甘家真正的当家人到底是谁！” “是，夫人。”童嬷嬷恭敬应声道。 而此时涂慕真所住的锦绣院里，萝藦和山姜二人得知涂慕真几日后竟然要去卫国公府赴宴，皆是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涂慕真一看见她们俩这个样子，顿时乐了。 她一本正经的道：“萝藦、山姜，你们二人皆知，我是从小地方来的，平生见过最大的官儿就是县令大人了。哦不对，还有锦衣卫的几位大人。如卫国公府这样的地方，我是从来也没想过自己也能有赴宴一观的这一天。到时候，你们俩可一定得跟紧了我，好好指点一下我该如何处事。不然的话，我若是不小心出了差错，自己被人斥责也就罢了，就怕连累了对我百般照应的姑姑，那我才是万死难辞其咎啊！” 萝藦和山姜齐齐被吓了一跳。 姑娘竟是打算带着她们俩一块儿去卫国公府赴宴？ 这怎么能行呢！ 到时候她们俩一旦在府中露面，被人认了出来，岂不就露馅儿了吗？！ 主子临走前对她们可谓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们除了照顾好姑娘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在姑娘面前泄露了主子的真正身份！ 虽然她们并不知道主子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既然主子都吩咐了，那她们当然要尽全力做到最好了！ “姑娘，国公府这般富贵之地，奴婢二人怕是不适合跟去啊……” 萝藦苦着脸道，“奴婢二人的规矩并不怎么样，去了怕是会给姑娘和姑太太丢脸的。要不，还是让惜蕊和迎彤陪姑娘前去赴宴吧？她们二人的规矩可比奴婢二人要好多了，定能帮上姑娘良多！” 惜蕊和迎彤，正是向静芙拨给涂慕真的丫鬟中的二人。 之前向静芙让人领了八个丫鬟让涂慕真挑选，涂慕真在萝藦的协助下，选中了六个留下。 而惜蕊和迎彤，算是这六个丫鬟中最出色的两个，自然也颇受涂慕真看重，直接就任她二人为一等丫鬟，和萝藦、山姜一起管理锦绣院的事务。 当然了，涂慕真才刚住进甘家，她自身行李也不多，本身并无多少事务需要操持，所以几个丫鬟现在也和涂慕真一样，正处于互相适应的阶段。 涂慕真早就猜到萝藦不可能这么胆大的跟自己一块儿去卫国公府赴宴，但她找的这个借口，还是让涂慕真十分无语：“惜蕊和迎彤本就是你挑出来的。你给我说她们俩的规矩学得比你还好……这种话，你觉得我能信吗？” 萝藦：…… 她其实也不想抬高别人来贬低自己啊！ 可除此之外，她还能怎么办呢？ “姑娘，奴婢实在是胆小。卫国公府这样的地方……奴婢不敢去啊！”萝藦愁眉苦脸的道。 涂慕真也没打算把她给逼急了，转头看向山姜道：“山姜，你是怎么想的？” 山姜的脸色有些慌乱，却也还算稳得住：“姑娘，奴婢胆子倒是挺大的。可是，奴婢的规矩是真的不怎么样，有时候出手也没点儿分寸。这么重要的春宴，您带奴婢去，那不是给您添乱吗？奴婢就在家里替您守好院子，其实也挺好的。” 萝藦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瞪着山姜。 这山姜，平时看起来倒是挺粗枝大叶的，可到了这么关键的时刻，她怎么突然间就变得如此聪明起来了？ 竟是给自己找了个这么好的借口！ 一时间，平日里原本有些嫌弃山姜规矩不够的萝藦，此刻却反倒是羡慕起了她来。 涂慕真失笑道：“你这话倒也不算错……那好吧。待到春宴那日，你就待在家里好了。至于萝藦……” 被点到名字的萝藦一时情急，脱口而出道：“姑娘，奴婢月事就在这两日，出门怕是有些不太方便！” 涂慕真：…… 山姜：…… 两人皆一言难尽的看着萝藦。 这样的借口……亏她是怎么想得出来的？！ 萝藦也是陡然间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到底都说了些什么，顿时面红耳赤，手忙脚乱。 她本想为自己解释几句，可是刚一张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急得她的脸倒是更红了。 涂慕真见状，还真担心她把自己给憋坏了。 “好了好了，我什么都明白，萝藦你不用再说了。” 涂慕真忙安慰的道，“既然你最近不方便，那你到了那天就跟山姜一块儿，也待在家里好了。” 萝藦终于松了口气，特别真心诚意的道： “多谢姑娘体谅！” 23qb. 第209章 克妻传闻 到了卫国公府举办春宴的这一天，涂慕真带着惜蕊和迎彤，跟着向静芙一块儿前去赴宴。 向静芙对此很满意。 她不知道萝藦和山姜的来历，但她知道惜蕊和迎彤的能耐，也知道她们两人对京城各大高门贵族的情况略有了解。 有这两人跟在涂慕真身后，时时提点，想必涂慕真今日会表现得更加出色。 一行人还没到地方呢，远远的就看见卫国公府所在的巷子口早已被各路马车给堵满了。 向静芙看了一下马车外的情况，神色不禁有些异样：“真是没想到，卫国公府此次春宴，竟然请了如此多的宾客！” 之前世子夫人虽然也时常摆宴请客，但她毕竟辈分摆在这里，能赏脸赴宴的多为同一辈人，都是些年轻女子，规模自然也就大不到哪里去。 可现在，卫国公夫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这么大的阵仗，简直就是硬生生的在打世子夫人的脸啊！ 涂慕真小声问道：“姑姑，卫国公府此次广邀，真的只是一场简单的春宴吗？” “那当然不可能。” 向静芙笑道，“我这两天已经让人打听过了，虽然卫国公府这次发出来的帖子不少，但其中大多数都是有未婚适龄女儿的人家。我估摸着啊，卫国公夫人这是替她的亲生子着急了，想要借此机会，给国公府小公子挑一位贤良淑德之人为妻呢！也正是因为大家都猜到了这一点，对这门亲事动心的人不少，所以今日才会有这么多人赴宴。” 不过即便如此，今日这阵仗也还是太大了些。 涂慕真听得一怔，心情顿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原来这天春宴，竟是霍文直他娘，专门给他举办的相亲宴？！ 想想霍文直的年龄，在这个时代，他也的确算是大龄未婚青年了。 他娘会替他着急，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涂慕真心里还是有点儿别扭，让她觉得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有些不舒服。 “姑姑，国公府小公子，今年多大了啊？”涂慕真故作不知的问道。 “让我想想……怕是有弱冠之数了。” “那他为何至今还未成亲呢？”涂慕真不解的道。 以霍文直的家世和他本人的能力，他不应该没人看上啊！ 反正前边儿的道路还堵着，向静芙倒也不介意告诉涂慕真更多京城内部关于一些勋贵的传闻。 “听说卫国公府小公子是定过亲的，而且还不止一回呢！” 向静芙压低了声音道，“不过与他定亲的姑娘，不知为何都出了意外，早早病故了！这么两次下来，就传出了霍小公子克妻的传闻。虽然卫国公府门槛高，霍小公子看着也是有出息的。可有这样的传闻在，还有谁家姑娘敢和霍小公子定亲啊？就算有姑娘愿意，姑娘的爹娘亲人也不能愿意啊！” 涂慕真：！！！ 霍文直竟然定过两回亲，而且他的两任未婚妻都病亡了？ 他这也……太倒霉了吧？！ 涂慕真一时无言，心情更加纠结了。 “其实就算霍小公子没有克妻的名声，估计卫国公府原本也不会急着早早让他成亲的。” 向静芙突的又道。 涂慕真心里咯噔一下，面色茫然：“这又是为何？” “当然是因为卫国公世子了！” 向静芙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就再也不开口了。 涂慕真却已经听明白了什么。 卫国公夫人与世子夫人的不和，霍文直与兄长姐姐皆非同母所生……这里头的利益纠葛，可多着呢！ 涂慕真突然很庆幸。 庆幸她穿书进来，做了涂福生的女儿。 哪怕原身在原著小说中不过是个开局就炮灰掉的小角色罢了，但原身家庭简单，又身处小地方，爹爹是捕头还能护着她，她从头到尾几乎不用担心自己会得罪什么人。 可是霍文直呢？ 哪怕他是堂堂卫国公嫡幼子，身份贵重，可他在自己家里过得未必就开心，甚至还要提防血脉亲人的暗中算计！ 马车里一时陷入了寂静。 涂慕真突然想起了什么，绷紧了呼吸道：“姑姑，今日卫国公府的春宴，若是为了国公府小公子而办的，那、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回府去了啊？” 她当然不是真相信了霍文直那什么克妻的传闻。 她只是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还会跟霍文直扯上相亲这种离谱的关系！ “这倒不用。真真你放心，姑姑早就想到这一点了。” 向静芙笑道，“姑姑今日带你赴宴，是想让你在京城里多认识一些人，可没想过让你去看那什么卫国公夫人相看。这卫国公府虽然富贵，不过我们家也不差，犯不着去攀附别人。你啊，就当今天是来开开眼界的，不用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们这都快到卫国公府的门口了，怎么可能让涂慕真再临时返回呢？ 涂慕真自己其实也是知道这一点的。 只是她被这些和霍文直有关的信息冲击过大，一时乱了心神，才会下意识的提出了这样的想法罢了。 “好的，姑姑。” 涂慕真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勉强笑着回道。 可是被堵在卫国公府门口不远处的这段路上，涂慕真的心情怎么也没办法真正稳定下来。 好在前方的道路很快就得以疏通，甘府的马车也能继续前行，终于进入了卫国公府中。 “咦，好标志的姑娘！” 涂慕真刚扶着向静芙从马车上下来，就听见一位夫人戏谑的道，“我说甘夫人，您这是打哪儿找来的这么漂亮的姑娘的啊？该不会是为了今天这场春宴，您特地准备好的吧？” 这话一出，附近几辆马车上下来的人，脸色顿时都有了微妙的变化。 涂慕真：…… 这位谁啊？ 存心找茬儿啊！ “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向静芙面色一沉，冷冷的道，“宣平伯夫人，这是在卫国公府，不是在你们自己家！你再这么口无遮拦下去，当心哪天得罪了贵人，给自家招来祸端！” 宣平伯夫人的脸色顿时也黑了下来：“甘夫人，我不过是说了句玩笑话罢了，你竟然就如此折辱于我，还诅咒我们伯府！我好歹也是堂堂的伯夫人，你这般行为，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23qb. 第210章 发财了 “谁折辱你了？谁又诅咒你们宣平伯府了？” 向静芙又不傻，当然不可能承认宣平伯夫人的指控，“我不过是见宣平伯夫人你言语有失，好心提醒一下罢了。宣平伯夫人不领情也就罢了，怎么还能倒打一耙冤枉于我呢？你是伯夫人，我也是御史夫人！大不了，你我就进宫求见皇后娘娘，求皇后娘娘主持公道好了！” 宣平伯夫人顿时语噎。 论品阶的话，在大魏朝，伯夫人是从二品诰命。 而向静芙的诰命，是甘御史为她请封的，跟着甘御史的品阶走，如今是正三品诰命。 向静芙的诰命就要比宣平伯夫人第一等。 可自古以来，同等品阶之下，文官的位置，向来要比武官和勋贵之家更高一些。 这种差别，落在他们的夫人身上，那自然也是一样的。 尤其向静芙的夫君还是御史大夫，干的就是弹劾同事的事儿，这就更加让人不然胡乱招惹了。 真要进攻去求见皇后娘娘的话，宣平伯夫人还真没把握，皇后娘娘会在她这一边。 “哼！” 宣平伯夫人冷哼道，“今日是卫国公府办春宴的大喜日子，看在卫国公府的面子上，我不与你计较！” 话音一落，宣平伯夫人转身便走，脚步看起来还有几分仓促慌乱，像是生怕自己会被向静芙出声留住一般。 向静芙鄙夷的看了她一眼，却是没有开口。 周围的人也都松了口气，笑着上前来和向静芙打招呼。 向静芙也就顺势介绍了涂慕真与这些官夫人认识。 涂慕真乖巧的挨个儿行礼，然后就收了一轮的见面礼。 这些见面礼大多都是精致贵重的首饰，涂慕真本不敢收，向静芙却是笑着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收下。 涂慕真无法，只得收下见面礼，又向诸位夫人致谢。 她心里却是想着：没想到她跟向姑姑出一趟门，竟然还能发笔小财！ 不，这些东西还真不是什么小财，简直就是大财啊！ 不过，涂慕真也注意到，这些主动前来与向静芙打招呼的官家夫人，几乎都是文官一派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们本身就是天然的盟友。 而这些文官家的夫人们，带女儿前来赴宴的也并不多。其中一部分还是年纪偏小的小姑娘，根本就还没到说亲的年纪呢。 “诸位夫人，请随奴婢来。” 卫国公府的丫鬟们前来为宾客们引路，引着大家相继往里边儿花园里走去。 没了外人在身边，向静芙这才小声的对涂慕真道：“今天给你见面礼的夫人还多着呢，你别怕，大大方方的收下就是了。 真真你是不知道，从前我们每次出来参加宴会，见着别人家的小姑娘，我也都是要送见面礼出去的。 这么些年来，光是送这见面礼，我都不知道送出去多少金银首饰了。 早些年的时候我就在想，我怎么就没能生个女儿，好歹将我这些年送出去的见面礼多少收回来一些啊！ 现在好了，你来了，姑姑总算是不用像从前那样只出不进了！” 向静芙的语气中，明显透着几分得意。 涂慕真亦是哭笑不得。 果然是京城居，大不易啊！ 光是这每年的人情往来，那都不是一个小数目！ “姑姑，那位宣平伯夫人，为什么一见到我们就口出恶言啊？”涂慕真小声问道。 向静芙嗤笑一声：“还不是因为你姑父去年的时候参了宣平伯一本，皇上降罪，罚了宣平伯一年的俸禄，让宣平伯大丢颜面，那宣平伯一家就把我们家给恨上了呗！” 原来如此！ 涂慕真若有所思。 能被甘御史一参即中，看来这宣平伯，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啊！ 一行人被领到花园里坐下，很快就有夫人坐到向静芙身边，与向静芙相谈甚欢。 大家不可避免的就问起了涂慕真这个新鲜面孔。 “这是我娘家侄女，你们可不能看她面嫩就欺负她啊！” 向静芙嗔笑的道，“不然的话，我可跟你们没完！” 虽然大家不理解为什么向静芙的娘家侄女会姓涂，但也没人深究，只笑呵呵的把涂慕真从头夸到了尾，夸得涂慕真这么厚脸皮的人都有些扛不住了，脸庞泛起了红晕。 不过，她又收了一笔见面礼，贵重程度比刚才还要高多了！ “行了行了，我说你们差不多就得了啊！” 向静芙忙拦住了众人，“都说了不许欺负我们家真真，你们还一个个的当耳旁风。你们要再这么干的话，下次可就别怪我也对你们家的姑娘们这么不客气了啊！” 这话一出，诸位夫人似乎还真被吓到了，一时间竟然没人再开口。 “行了行了，瞧你这小气的劲儿，护犊子也没有你这样的。” 一位侍郎夫人掩嘴笑道，“这孩子叫真真是吧？芸儿，过来带你涂家妹妹下去玩儿去。记得，一定要照顾好你涂家妹妹，不能让你涂妹妹受半点委屈，你可明白了？” 一个穿着鹅黄色绣花褙子的年轻姑娘走了过来，笑吟吟的拉住了涂慕真的手：“涂家妹妹，我姓柴，单名一个芸字。你若是不嫌弃，叫我一声芸姐姐便可。” “芸姐姐。” 涂慕真忙行礼道。 柴芸就笑看着向静芙道：“甘夫人，我可就把涂妹妹带走了。” “去吧去吧。” 向静芙笑眯眯的道，“我们家真真第一次来京城，今天更是第一次随我出门。还得辛苦柴小姐一回，帮我照看一下我们家真真了。” “甘夫人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 柴芸狡黠的笑了笑，拉着涂慕真到一旁的湖边坐下。 这里本来就有好几个小姐聚着了，柴芸也一一介绍了她们与涂慕真认识。 几位小姐对涂慕真的态度还算友好，但并不热络，更像是碍于情面客套一下，打过招呼后便不再理会她了。 涂慕真乐得轻松，倒是巴不得如此。 唯有将涂慕真拉过来的柴芸心生愧疚，歉意的看向她。 涂慕真忙向柴芸笑了笑，示意自己并不介意。 柴芸本想要说些什么，旁边一个穿着浅蓝色遍地金通袖袄的姑娘急急忙忙的拉着她道：“芸姐姐，这次卫国公府春宴的真正目的，你们应该都已经知道了吧？” 23qb. 第211章 故友重逢 这话一问出来，原本言笑晏晏的几人顿时齐齐住了嘴，谁也不敢在这时候多说什么。 柴芸皱了皱眉头，低声道；“不过就是场寻常的春宴罢了，还能有什么真正目的？此处人多口杂，郭妹妹还请慎言。” 郭舒雅嘟了嘟嘴，不满的道：“这里又没有外人，都是交好的姐妹，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说着，她的目光突的落在了涂慕真身上，“就算有个外人，那也是芸姐姐你带来的，难道还不能信吗？” 涂慕真：？？？ 不是，她这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干，怎么就莫名其妙一口大黑锅给她扣下来了？ “郭妹妹，不得无礼！” 柴芸沉了脸，不悦的道，“涂妹妹是我带来的，自然是可信之人。但不管怎么说，此事本就与涂妹妹无关，你又何必要因我之言，而迁怒她人呢？” 柴芸在这几个小姑娘当中明显颇有威信，她这一开口，几个小姑娘立马就老实了下来，作乖巧听话状。 “好了好了芸姐姐，我错了还不行吗？” 郭舒雅抱着柴芸的胳膊摇晃撒娇，“是我一时失言，得罪了涂……涂妹妹是吧？我向你道歉，你应该不会怪我吧？” 涂慕真微微一笑：“自然不会，郭小姐多虑了。” 她到现在都还莫名其妙着呢，能有什么好怪别人的？ 柴芸觉得郭舒雅这么敷衍的道歉有些不太妥当，可她了解郭舒雅，知道郭舒雅能做出这样的让步，已经十分难得了。 若是她再训斥下去的话，只怕结果反倒会适得其反，让郭舒雅记恨上涂慕真也不一定。 一时间，柴芸心中也有些后悔。 早知道会这样，她就不该带涂慕真过来这边的。 “芸姐姐你看，涂小姐都没有怪我呢！”郭舒雅兴奋的喊道。 她到底还是不习惯喊什么“涂妹妹”。 柴芸只得又给了涂慕真一个歉意的眼神，这才低声教导郭舒雅道：“你这性子啊，多少还是该改改了。老是这么跟个小孩儿似的，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哎呀，这性子本就是天生的，哪儿能说改就改呢？” 郭舒雅笑嘻嘻的道，“好姐姐，你就别念叨我了。我平日里被我爹娘念叨，被我哥哥们念叨，还要被嬷嬷念叨，脑袋都被他们给念大了。今日我好不容易出来缓口气，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好不好啊？” 柴芸被她逗得哭笑不得，只得闭口不谈了。 郭舒雅见状，眼珠子一转，干脆把柴芸拉到了一边说悄悄话。 其他几位小姐们就当自己什么也没看见，根本就没有要凑拢过去的意思，仍旧待在这湖边，各自聊着闲话，只涂慕真一个人落了单。 柴芸显然还是惦记着涂慕真的，不时的往涂慕真这边看上一眼。 可她被郭舒雅缠得紧，根本就无法脱身。 涂慕真对此本就无所谓。 想着惜蕊和迎彤正不远不近的跟着她，她也不用担心自己会在这偌大的花园里走丢了，或是没人指点，便干脆打量起了这花园里的景色。 不得不说，这卫国公府不愧是底蕴深厚。 光是这座府中花园，占地面积就已经极大了。 那些养花种树的地方且不提，单只涂慕真面前的这片人工湖，就有好几个南溪县涂家院子那么大了！ 站在这样的地方，涂慕真心里总有着错觉： 她觉得自己不像是在哪家府上做客，总觉得自己是在逛什么名胜风景区！ 突然，一个模糊的影子从湖对面跑过，让涂慕真不禁愣了一下。 那个影子……怎么那么像是胖猫啊？！ 她不是把它留在府里了吗？ 难道它这是偷溜出来了？ 涂慕真一时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真要是胖猫偷溜出来了的话……回头她非得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家伙不可！ 不过，凭胖猫的聪明劲儿，她倒是不担心胖猫会不会在外边儿惹出什么事来。 “涂慕真？” 一个错愕的声音在涂慕真身后不远响起。 她回头一看，顿时也愣住了。 “谢姝静？” “还真是你啊！” 谢姝静满脸喜色的走了过来，“我刚刚远远的看着像是你，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呢。你什么时候来的京城啊，怎么也不写信告诉我一声？对了……你今天，怎么会在这里啊？” 谢姝静其实并不好奇涂慕真来了京城之事。 她真正意外的是，自己竟然会在卫国公府的春宴上，见到涂慕真！ 这可不是一般的春宴。 这是国公府的春宴啊！ 而涂慕真……她不只是一个小小的捕头之女吗？ “我刚来京城没几天，正打算过几日就写信给你呢。” 涂慕真笑道，“我是跟我姑姑一块儿来的。她姓向，是左副都御史府的当家夫人。” 谢姝静来京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她对朝廷的各大官职也算是有所了解。 所以，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副都御史，那可是正三品的大员！ 而她舅舅是归德大将军，也不过是从三品罢了！ “你竟然还有这么一门贵亲？”谢姝静震惊的道，“以前都从未听你说起过！你这还有没有把我当朋友啊？” 涂慕真苦笑道：“实不相瞒，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位姑姑在京城的。” 这种话，说出去谁能信？ 可不知为何，谢姝静下意识的就感觉到，涂慕真说的是真的。 她一时无言，半响后才无语的道：“看来我这看人还是挺准的。之前我就说过，我们会在京城重逢。不过我没想到，我们竟然会重逢得这么快！” “这就是你我之间的缘分嘛！” 涂慕真尴尬的道，“对了，你今天是跟谁一块儿来的啊？” “当然是我舅母了。” 谢姝静冷哼道，“我家是商户，还没这个资格能踏进国公府的门槛儿。我那继母知道我舅母要带我来参加卫国公府的春宴，背地里怕是嫉恨得咬碎了一口牙。你猜怎么着？她竟然还厚着脸皮亲自到了我舅舅家，想让我舅母带着她生的那个女儿也来国公府赴宴！我舅母连见都懒得见她，直接就让手底下的嬷嬷把她给打发了，真是大快人心！” 23qb. 第212章 心知肚明 知道谢姝静与她继母间怨恨颇深，涂慕真安慰的道： “如今有你舅舅舅母照应你，过去的那些事儿，你就别老惦记着了。而且，这在外头，有些话你也最好是思量一下再说。不然的话，若是不小心传进了有心人的耳中，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我知道。” 谢姝静粲然一笑，“我这不是看没有外人在，才只跟你说这些嘛！” 好吧，看来还是她过于操心了。 涂慕真笑道：“既然是你舅母带你过来的，那你可知，卫国公府今日春宴所为何事？” “我知道啊！” 谢姝静点点头，压低了音量道，“我舅母说，是卫国公夫人想给她儿子娶亲了。今日说是春宴，实则就是卫国公府想借此机会接触一下各家的适龄女子，要挑儿媳妇儿呢！” 看来，卫国公夫人的目的还真是够明显的了，估计应邀前来的各家夫人都是心知肚明。 “那你……” 涂慕真并没有把话说完。 但谢姝静还是听明白了，不禁失笑道：“我还能是来干嘛的啊？当然是来走走过场的了！我这样的身份，难道还能奢望高攀国公府不成？不过我舅母应该是想让我借此机会露露脸，看能不能为我寻门好亲事。你是不知道，自打我进京以来，我舅母就一直在操心这事儿。其实我很想劝劝她，让她别这么着急。可她也是一门心思为了我，我这身份说到底也有些尴尬，倒是不好跟她说这些。” 说起自己的亲事来，谢姝静并无丝毫害羞之感，反倒坦荡无比。 这也难怪。 谢姝静本来就不是普通的年轻姑娘。 当初在南溪县的时候，她为了自己能够逃脱出继母的桎梏，就独自为自己筹谋起了婚事，甚至还一度把目光落在了像赵志恒那样的斯文败类身上。 “你之前不还挺着急嫁人的吗，现在有人替你操持了，你倒是觉得别人太过着急了？”涂慕真失笑道。 “这能一样吗？” 谢姝静哼了一声，“以前我那是没得选择，才不得已为之。可现在，我再也不用担心自己哪一天会突然掉进火坑了，那当然也就不必着急了。” 这话倒也对。 终归是身边的环境，影响着每个人的一举一动啊！ “对了，你今天是来干嘛的啊？”谢姝静朝涂慕真挤了挤眼睛。 涂慕真苦笑道：“我姑姑的打算，应该和你舅母差不多。” 两人对视一眼，一时间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同情之色。 两人不禁齐齐笑了起来。 “既然今天在这里碰上了，我带你去见见我姑姑吧？”涂慕真笑道，“我在京城应该还会再待上一阵子。到时候，不管是我去找你，还是你来找我，都很方便。” “好啊！” 谢静姝爽朗的答应了下来。 涂慕真忙朝之前柴芸所待的方向看了过去。 毕竟是柴芸带她过来的，她这要走，总得跟人打声招呼才是。 可涂慕真这一看过去，却发现柴芸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不见了，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 这个柴芸，之前看着明明还挺稳重的，怎么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就走了，连个招呼也不打。 既然找不到人，涂慕真也就不找了，径自带着谢姝静回到了夫人们闲聊的地方。 这会儿戏台子已经搭起来了，夫人们大多都在看戏，只偶尔低声闲聊几句。 涂慕真带着谢静姝就在向静芙身后悄悄坐下，丝毫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咦，真真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向静芙奇怪的道，“怎么，跟那些小姐们玩得不开心吗？” “没有的事儿，姑姑你这是想到哪里去了？” 涂慕真笑着摇了摇头，“是我遇到了在老家的一个好朋友，就特地带她过来拜访一下您。” “竟然这么巧？”向静芙很是欣喜，忙招呼谢静姝坐下。 涂慕真就把谢静姝的身份简单的给向静芙介绍了一下。 向静芙有些意外的看了谢静姝一眼，从手腕儿上抹下了一只蜜蜡手串，送给了谢静姝做见面礼。 这手串上的蜜蜡是深黄色的，颗颗都一般大小，上面还雕刻精致美丽的花纹，一看就十分贵重。 谢静姝忙行礼道谢，却是有些不敢收下。 她到了京城之后，也跟着自家舅母参加了几次宴会了，收了不少见面礼。 但大家即便看在她是当朝新贵的外甥女的面子上，对她的态度还算和气，但给的见面礼却大多一般，并不怎么值钱，可见大家心里对她还是以轻视居多。 这还是第一次，谢静姝见到别人给自己这么贵重的见面礼。 她知道，这位甘夫人并不是看在她舅舅的面子上才给她这么贵重的见面礼的，她分明就是看在涂慕真的面子上才给的。 向静芙笑着拉过了谢静姝的手，硬是把这蜜蜡手串给她戴上了，笑道：“谢小姐别见外。你既然是我们家真真的好朋友，那就跟我们自家的晚辈也没什么不同。不过是件小玩意儿罢了，不值什么钱，谢小姐留着把玩吧。” 谢姝静推辞不过，只得收下了见面礼，又向向静芙行礼致谢。 向静芙看她规矩极好，不禁赞赏的点了点头。 “姑姑。” 涂慕真凑到了向静芙身边，打趣的道，“我看您出门的时候，手上可戴了不少东西。这春宴还没正式开始呢，您手上就空了一大半。万一待会儿又有哪家小姐来跟您请安，您还有足够多的见面礼可送吗？” 现在的贵夫人们出门交际，谁不在自己身上多戴些首饰啊？ 就是为了应付眼下这种局面。 涂慕真也是第一次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还曾在心里感叹过，这些贵夫人们之间的交际来往，也着实不简单啊！ “你这孩子，还等着看姑姑的笑话不成？” 向静芙失笑道，“悄悄告诉你，芳苓身上也带着不少好东西呢！” 芳苓是向静芙此次带出来赴宴的大丫鬟，颇受向静芙器重。 涂慕真一时哑然，差点儿就要大笑出声了。 两人陪向静芙坐了一会儿，谢静姝就朝涂慕真使了个眼色。 23qb. 第213章 投桃报李 涂慕真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向静芙已经笑道：“好了好了，知道你们俩有孝心，陪着我在这儿坐了这么久。你们俩还是找小姑娘玩儿吧，也别打扰我看戏了。” “那我待会儿再来找姑姑。” 涂慕真难得的撒了次娇，就和谢静姝从戏台这边退了出去。 “怎么了？” 涂慕真问的是谢静姝刚刚给她使眼色的事儿。 谢静姝苦笑道：“甘夫人刚刚肯定看到我给你使眼色的样子了。” 要不然的话，怎么就那么巧，甘夫人正好在那个时候开口撵人，给她解围呢？ 涂慕真失笑道：“这有什么。里边儿那么多夫人，谁没有几分察言观色的本领啊？就你我这样的小丫头片子，能有什么小动作是能够瞒得过她们的？你也别担心，我姑姑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就对你印象不好的，她的肚量没这么小！要不然的话，我姑姑也不会主动赶我们走了。” 谢静姝想想也是，顿时松了口气。 “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刚刚给我使眼色干嘛啊？”涂慕真追问道。 “没什么，就是有好事儿找你！” 谢静姝突然狡黠一笑，拉着涂慕真的手转过身，竟是又朝戏台那边儿走了过去。 涂慕真满头问号，却是没再多问什么，而是任由谢静姝拉着她走。 谢静姝拉着涂慕真从戏台一侧绕过去，两人走了进去，在一位夫人身后坐了下来。 涂慕真：…… 她好像明白些什么了。 “舅母。” 谢静姝小声的朝前边儿喊了一声。 那位夫人转过头来，顿时面露欣喜之色：“静姝，你怎么回来了？咦，这位小姐是谁？” 涂慕真忍不住在心中扶额。 果然还是让她给猜对了！ “舅母，这位是涂慕真涂小姐，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谢静姝兴奋的道，“我之前在家里的时候，跟您提起过的。真真，这就是我舅母了。” “原来是涂小姐啊！” 白素青眼睛一亮，立刻对涂慕真亲热了起来，“涂小姐，我们家静姝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说她在老家的时候，就多得你的照顾，亦对你心存感激。我本来还在遗憾，两地相隔甚远，不能亲眼见涂小姐一面。现在好了，涂小姐你也来了京城。今后我们家静姝啊，也能多个好姐妹时常走动了！” 涂慕真：“……是静姝过赞了，我哪儿有静姝说的那么好啊？” 她笑着朝谢静姝看了过去，脸色却是有些古怪。 谢静姝到底都在她舅舅舅母面前怎么形容她的啊？！ 谢静姝却是连连点头：“我舅母又不是外人，真真你就别客气了。对了舅母，我刚刚去拜见过真真的姑姑，也就是左副都御史的夫人。甘夫人可喜欢我了，还给了我见面礼呢！” 说着，谢静姝就拉起了袖子，把手腕儿上的蜜蜡手串展示给她舅母看。 白素青眸光一闪，顿时明白了什么。 她好笑的伸手戳了戳谢静姝的额头，没好气儿的道：“你这丫头，这么贵重的礼也敢收！回头见到甘夫人，我可得好好跟甘夫人赔个不是才行。” “穆夫人言重了。” 涂慕真忙道，“我姑姑是真心喜欢静姝，不过是一件见面礼罢了，穆夫人可千万别如此见外。” “既是涂小姐帮你说话，那我就饶了你这一回。” 白素青嗔了谢静姝一眼，就从头上取下了一根喜鹊衔梅玉簪给了涂慕真，算是给涂慕真的见面礼。 这只玉簪同样取材不凡，价值不菲，不比那一串蜜蜡手串要差。 涂慕真：…… 她现在算是明白，谢静姝为什么会拉着她来见穆夫人，甚至还直白的向穆夫人展示那蜜蜡手串了。 她这是明晃晃的给涂慕真讨见面礼呢！ 白素青显然也是明白这一点，所以才直接拿了这玉簪给她。 涂慕真心中哭笑不得，却也知道这玉簪不能推却，只得收了下来。 见她也收下了见面礼，谢静姝这才松了口气，拉着涂慕真出去转花园。 各家小姐基本上都聚集在花园里，三五成群，各处扎堆，形成了一幕幕靓丽养眼的风景。 谢静姝笑道：“我来京城的时间虽然不长，倒也有三两个好友。走，我带你去找她们去，你们也认识认识。” 涂慕真忙道：“还是不必了吧？我今天已经走了很多路了，现在只想找个地方歇歇。要不，你去找你的朋友们去，我们待会儿入席的时候再见面好了。” 其实她是觉得今天这样的客套场合已经来了太多回了，她现在实在是没什么精力去认识什么新的朋友了。 谢静姝没想到涂慕真会这么说，她想了想道：“那还是算了，我也不去找她们了，就在这里陪你吧。” “不用了，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涂慕真笑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哪里还需要人专门陪着啊？你放心的去就是了，我这儿不会有事的。” 谢静姝其实已经听出了涂慕真话中的拒绝之意。 要知道，她当初第一次见到涂慕真的时候，就是在出城登山的路上。 那时候的涂慕真徒步出城，还徒步登山，从头到尾就没有喊过一个累字。 如今不过是在别人家的园子里走上了几趟而已，这点路程对涂慕真来说，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就是那些养尊处优的大家小姐，也万没有被这么一点儿路给难住的道理！ “那好吧。” 谢静姝叹了口气道，“我先过去找找人，打个招呼。你也不必刻意在此地等我，反正我们一会儿总还能见面的。而且你我现在都在京城，不管是见面还是通信，都要比从前方便多了。” “这些都知道的，你就赶紧走吧。” 涂慕真笑道。 谢姝静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涂慕真松了口气。 她打量了一下附近的情况，发现前边儿不远处有条长廊倒是挺适合让人稍事休息的。 涂慕真便朝长廊走了过去。 之前不远不近跟着惜蕊和迎彤也忙跟了上来。 “喵~” 突然，一只胖猫从旁边儿的树上跳了下来，正好落入涂慕真的怀中。 “肥肥？！” 第214章 卫国公亲戚 涂慕真看着眼前的胖猫，冷哼道： “你偷溜出府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到我面前来？你当真以为我舍不得收拾你是不是？” 胖猫讨好的在涂慕真胳膊上蹭了蹭脑袋，忙道：“我不是来找你玩儿的，是有正事找你！呐，这是霍文直那家伙让我给你带的纸条，你先好好看看啊！” 涂慕真眼睛一瞪：“你见到霍文直了？你故意的是不是？！” 胖猫左顾右盼的不敢看她，只催促的道：“哎呀，你就先看纸条嘛！别的话我们私底下再说。” 这家伙，分明就是在避重就轻，想要趁此机会逃过一劫！ 美得它！ 它的事儿，她心里的小本本可都给它记着呢！ 涂慕真冷哼一声，接过纸条。 上面写着：我现在也在卫国公府。一会儿我会找机会与你见上一面，你别慌乱，装作若无其事就好。 涂慕真：…… 谁想要跟他见面啊？ 真是没事儿找事儿！ 还有，这家伙明明是在自己家，却偏偏没有说明，弄得好像他也是来作客的一般。 也不知道这家伙还要把他是卫国公府嫡幼子的事，瞒她到何时？ 涂慕真心里不爽，又瞪了胖猫一眼。 胖猫嘿嘿笑道：“纸条你已经看过了，那我现在就去找霍文直复命了啊！你就在这附近别乱走了，省得我们一会儿找你还得费工夫。” 涂慕真气道：“你到底还记不记得，你到底是谁的猫啊？” 这家伙，明明之前对霍文直那么嫌弃，这会儿却是张口就“我们”了！ 也不知道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霍文直都做了些什么，竟然这么快就让胖猫对他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我当然是你的猫了！” 胖猫忙表忠心道，“我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做别人的猫！” 话倒是说得好听！ 突然，涂慕真的鼻子动了动，脸色一片错愕：“你刚吃了肉干？” 她恍然大悟：“是霍文直给你吃的是不是？你就是被他给的一点儿吃食给收买了？” 这只胖猫，果然是到哪儿都改不了它这贪吃的毛病！ 胖猫见自己被涂慕真给拆穿了，也不再掩饰了，却是振振有词的道：“那可不是一点儿，而是好多好多！” 胖猫举起两只前爪，努力伸长了想要围个圆圈形容给涂慕真看。 它还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而且霍文直给的肉干鱼干真的好好吃，比我以前吃过的都要好吃！” 不是我不够坚定，实在是他给的太多了啊！ 涂慕真：…… 好吧，以霍文直的身份，这又是在他自己家里，他想要弄点肉干来哄胖猫玩儿，那当然是轻而易举的。 而且，卫国公府的厨子，想必手艺非同一般，做出来的肉干鱼干自然也不是市面上售卖的那些能够比的。 “行了，你赶紧去吧！” 涂慕真没好气儿的道，“你让他要跟我见面就动作快点儿！不然的话，这里人多眼杂的，我可未必能在这里等上多久！还有，跟着我的那两个丫鬟，你也让他注意一些，别被看到了！” “明白！” 胖猫得到允诺，立刻一溜烟的跑走了。 而涂慕真回过头，就看见刚刚还在的惜蕊和迎彤，这会儿竟是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们俩今天唯一的任务就是跟着涂慕真，不让涂慕真在国公府做客时出了纰漏，更不能让涂慕真在外头受委屈。 所以，她们俩是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悄无声息的走开的。 涂慕真心里明白，肯定是霍文直派人出手了！ 这家伙，动作未免也太快了吧？ 他就那么笃定，自己在看到胖猫送过来的纸条之后，就一定会答应配合他的行动，与他见面吗？ 涂慕真心中憋闷不已。 她在长廊边上坐下，接着墙壁和藤蔓树木的遮掩，外边儿花园里的人根本就看不到她的身影，极容易将其忽略过去。 突然，涂慕真眉眼一动，朝身后看了过去。 霍文直顶着一张笑吟吟的脸庞，骤然间出现在了涂慕真面前。 倒是肥猫并没有跟来，不知道是不是被霍文直供应给它的各种小零食拖住了脚步。 “涂姑娘，好久不见。”霍文直笑道。 涂慕真强忍着才没有当面翻白眼儿。 “也没有好久吧？”涂慕真淡淡的道，“这不才过了几天而已吗？” 霍文直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 这个开场白，和他之前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啊！ “霍大人，你怎么会在卫国公府啊？” 涂慕真假作好奇的道，“难道，你也是来参加卫国公府的春宴的吗？” 霍文直的脸色更加僵硬了：“……这个吗，就说来话长了……” “说来话长没关系，我现在的时间还挺多的，正好可以听霍大人你慢慢说。”涂慕真认真的道。 霍文直：“……那个啥，涂姑娘你应该知道，卫国公是姓霍的吧？” “知道啊！” 涂慕真点了点头，恍然大悟的道，“咦，霍大人你也姓霍呢！难道，你竟然和卫国公是亲戚吗？” 霍文直脑子一糊涂，顺口就道：“……算、算是吧！” 涂慕真：…… 她也是没有想到，霍文直竟然还真就这么给承认了！ 他是真打算把他真正的身份给藏到底了吗？！ “那卫国公，是霍大人的哪一位长辈啊？”涂慕真只得接着问了下去。 霍文直再也没办法糊弄过去了，紧急之下，他忙转移了话题道：“这个不重要！对了涂姑娘，你今天怎么会来卫国公府赴宴的啊？这种宴会，其实没什么意思的，我还以为你不会对这种场合感兴趣呢。” “那霍大人可就太不了解我了。” 涂慕真浅笑道，“我觉得这样的宴会挺好的啊。能见识到不同的人和物，还能亲眼看看这么富贵华丽的国公府，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呢？” 霍文直有些说不下去了。 若是早知如此，他还不如不出来见涂慕真呢！ 可胖猫肥肥都已经找到他那儿去了，就算他今日不露面，以肥肥的聪明劲儿，它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涂慕真知道了！ 真到了那个时候，涂慕真还不定会被气成什么样子呢！ 第215章 齐王真面目 想了想，霍文直一狠心一咬牙，就打算说出自己的真正身份： “其实，卫国公不是我的亲戚，他是我……” 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涂慕真突然耳朵一动，脸色一变，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又拉着他往墙角后边儿一闪，两人紧紧相贴，躲在了一棵大树背后。 霍文直满眼震惊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涂慕真，脑袋里一片空白，竟是失去了所有的反应！ 此时的他，能清晰的感觉一只纤弱无骨的手掌正贴在他的嘴唇上，让他连大气都不敢出，就怕吓着了这只手掌的主人。 而因为挨得太近，涂慕真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一股女儿香更是拼了命般的往霍文直的鼻子里钻，让他情不自禁的沉醉其中，甚至想要弄清楚这股味道到底是从何而来。 涂慕真对霍文直的异样一无所知。 她放下了自己捂着霍文直的嘴的那只手，小小声的道：“有人来了。” 若不是霍文直与她挨得实在太近，他差点儿就要听不清楚涂慕真到底说的是什么了。 而涂慕真的这句话，也终于让霍文直彻底的回过了神来。 他眼神一变，突然拉起了涂慕真的手，带着她悄无声息的走进了旁边的竹林中，又绕到了一座假山背后。 说是假山，其实就是一堆乱石，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而且这附近还生了不少杂草，又是在水边，平常几乎不会有人过来。 涂慕真：…… 还真不愧是在霍文直自己家里啊！ 这找起藏身位置来，他果然是快准狠！ 霍文直松开了涂慕真的手，歉意的道：“对不住啊涂姑娘，一时情急，我有些失礼了，还请涂姑娘不要介意。” “没事儿。” 涂慕真爽朗的摆摆手道，“我刚刚不是也有失礼之举吗？这都是权宜之策而已，我们这也算是扯平了，霍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霍文直：…… 虽说他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当他真的看到涂慕真表现得如此豁达的时候，他这心里又有些酸溜溜的，十分不爽！ 可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不爽些什么。 霍文直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涂慕真忙朝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他禁声。 霍文直只得闭上了嘴，和涂慕真一起竖起了耳朵，小心翼翼的听着外边儿的动静。 有隐隐约约的声音渐渐传了过来。 “贞娘，本王想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王爷，贞娘也一直想着您呢。可您最近不是跟那户部尚书家的嫡长女打得正火热吗？您心中哪儿还记得贞娘是谁啊……” “呵呵……贞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本王之所以看重袁芷婉，可不是因为她本人，而是因为她爹，和整个袁家！怎么，贞娘你这是吃醋了？” “贞娘哪儿有资格吃醋呢……” “不不不，我的贞娘当然有资格吃醋了！你放心，等本王登上皇位，定救你出苦海，封你为后，许你一世荣华！” “那贞娘可就等着这一天的到来了，王爷可千万不能负了贞娘。” “那是自然。好贞娘，快来让我本王亲上一口，本王想你想得都快疯了！” “别啊王爷，今日府中客人甚多，万一被人撞见了……” “放心吧，那些人不会来这儿的。你我在此地缠绵这么多回，什么时候被人撞破过了？嗯……小嘴真甜，本王喜欢！” “王爷你轻点儿……” 声音越发不堪起来，也让涂慕真和霍文直齐齐变了脸色。 前者的脸色有些发红，那是尴尬的。 后者的脸色则有些发黑，显然是没想到在自家府中，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而这偷摸私会的两人，女方是谁涂慕真并不知晓，可那男方，与袁芷婉打得火热……不正是原著小说男主角，当今二皇子，齐王殿下吗？！ 在原著中，齐王对袁芷婉情根深种，二人相互成就，是一对儿让天下人都为之津津乐道的神仙眷侣！ 可现在，这位齐王竟然在卫国公府中，与一名叫“贞娘”的女子厮混？！ 这、这还是她印象中的那位男主吗？！ 面对假山外的这种场面，涂慕真和霍文直既不能出声，又不能贸然现身，只能双双沉默，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涂慕真和霍文直面面相觑，两人都有些促局起来，低着头不敢再看对方。 可外边儿的声音却还是高高低低的传了进来，让两人的脸色也跟着变幻不定。 好一会儿之后，那两人似乎是终于完事儿了，乱七八糟的声音也终于停了下来。 “贞娘，你这一身皮子长得可真好，又白又嫩，还顺滑得如同最好的绸缎一般。” 齐王依依不舍的道，“本王简直恨不得现在就能将你带回府去，日日都不得离开本王才好。” “贞娘又何尝不是如此想的呢？只是还请王爷再忍耐一些时日。等大局定下，贞娘就能日日陪伴王爷左右，再也不与王爷分开了。” “也罢，大局当前，本王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还有什么不能忍的？” 齐王惋惜的道，“不过，你与那霍长风却是需得分房而居，不可同床！不然的话，本王心中醋意大起，可不知道会不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出来！” 涂慕真听得心里咯噔一下。 听齐王这话的意思，那贞娘竟是个有夫之妇不成？！ 而且她的丈夫还姓霍，指不定就是这卫国公府中的主人之一！ 这两人也着实太大胆了！ “王爷放心。” 贞娘娇娇弱弱的道，“自打贞娘跟了您的那一天起，贞娘的心和身子，就都是王爷的了，再也容不下别人。贞娘一片真心，难道王爷还不相信贞娘吗？” “本王自是信你的，可这也是本王太过爱重你的缘故。” 两人又是一阵卿卿我我，好一会儿之后才终于分开，也相继从此地离去。 确定这两人是真的已经走远了，涂慕真这才松了口气，直接就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刚刚她的精神崩得太紧了，这会儿一松懈下来，竟是觉得身心俱疲。 霍文直本来都已经快被气疯了，可是看见涂慕真这个样子，他却是心情大好，眼底也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第216章 下一次 {"de":0,"":"ncx64b/sswes2cb5t4sphgvr7zd4e95ty8pkh9gg6tzjuznhvowdhw2olqcppxpdbxetquahx/nz5ykyaoq8c9jeuvqfvwez9uvo92bz6nvwqq2rt2r4k4vrt7jjvfua4npsqs22bo7wnath9yjjb8w/vtk2hk67qgar4bdwzv8plotjjsbf8runvwiuv1sb9bd+i1i4p9ryk6xfnen3rknztgwoos2plfy/sjptskiaakbartxd0daz5/gv85tyt+qxozltltq8/aztib5li1eg06znzjxll52gqs3ie2ooj7plw1xhsny+rongj7herz0owu//wyny7ekj7vqxeqqvv4sxeebeozgjnzx/hsqxys6fbzyb8zjkh1vu0vhqarujezxe/a2qe7jycfhyihskfiy63xrf5fs4q8udjqxj2fe7w/atj7dru2t1oprpxjal9r1fryl4dsap0+n2bodtb8ogc1kiget75zutfxv4fqrqnzshdvfuxpktqgnhf8ldrk93ehac5l2ejshyle8gkdrfubfljyhbsxdflbcvf/clzlr/gda/wtfanwhojiwu476hipn1ltos5tdortjv1iekbwy17jpuwevozeozxgpy/0tpitvly0itxp+gyuxpzrzoujsbz2xzzd9hhvs/isirnuyyxieqzsl6euqbylfkdyd7i9itf8v4zgeb109al0i+rodxz7il+phq0pabs5gbng3l2aafbrran0srfde+x1ytijizjas8xikhwr0bbswgybf/3jfntkzgspe0av1ug2jv8xiagg+6+5dbk9+ezqiy4xt87ufeu5hqrv1o2p+yanhy5aqqvrswe3+oevlvwsc75hcdbz4y0aszjb+a6rrxyjto5vyi1y0vwanj8e9bqrs6y4x1yv/rt+ynn/3n2rrzgxnoignv111ixpgvnj2wjlc/euae3saurt9vxh44ualps9lfiuyhzctgqaog7qvo5xz4wzv7bnsrqs2g1nbdlzxuavgvsuk1/oxnxfff3wylwagyah8tjhbhha9u5t5rcjqqo0jbd62oobhwo/rbyhizig/2wvlzrq+axnkgbshn8vgoqctadwsndndpvf4snb+rf6sibdobz6w98ytx5kqqoofeyhfypjerplbolfx8bvenrhwx5ab9sodo7eeyxfvh8aa87e48uk95a4dzouyrkcp8gfkjbl0qgaepostglqukfkdynahy1br31jf8ojrxhz1wex03saerhbz05yzunqx+wg99vxtbq8wzivy/4fdplztqftdfqwylhdqyer9qkxy8/j76skouaxdojggbzq849dns/678swebnbie6i9rxdixxxt3z891ndenfen4pcrexvbb25jqzv0tc03z4kyjsi3rbjukg8gywu5b7alcqxzajybghqq2id3iir9yjpzyqsrkiohyfsnfz8raxa+bf2r53a3d3y0urhtohrvjbwuzrqvsu2huoy1eefbdljxg3ju/fevpq8yxwurlsrdzaprh7vagiakhqwx7zg7blpze3ychwibidlbrp1xgzswr7315uhks12o3rslqqxv7exyi739v+viutnhxdr+gjrgafte43sdnkbbwgvihs/owbodj075pi5iipdesitvunyvs8qklriu5rvj2ryu0gy3wnp6kjdbafjza2ywjby0e30poxrvpi6pavtbdfhppowpduxa4irqzklfygnfh3fnjqgjnfv0uhakzopjjlbkguw/oufroeot59yja6d+5ib5+ty0n6xl53r0zlxveosqfr1++rzfjzjnqnydu269dwr5xkep7qk4n/08ehxfjev5vyesqfwc7i6e56pjre1gni/gwihquqtzgxhyxc8ir/ldhbe7kl2qg8jky46sgtfa/rbw1s0spqdtui4naqqeeqlkn5dj1qcjrygjjuv+pqxldy7crkg9l0iby5np/aoulpjenbf1yziyn4ii1ovqoj9qa/bke6awurg88d6ipj3k4fq4uqweuxlgdojq0zy+jg5zebpb3wu2hedxarfo2niaaqpfruqlv2604g3tp2a0n2rshwplz2nz0fquwrneexks7klwllkzgowift5jxahzdlwox128ranq2/vjbyfpnjkx+a/yrrqko4yznz2baeopyziq+gu/1wsvujhho/q2tphhzlfbu+js/crey9i2j/fj9hic1ogonwp96uvu/v/ex0qkdb1uwudaa==","sg":"","type":1} 第217章 婆媳相争 {"de":0,"":"ncx64b/sswes2cb5t4sphgvr7zd4e95ty8pkh9gg6tzjuznhvowdhw2olqcppxpdbxetquahx/nz5ykyaoq8c9jeuvqfvwez9uvo92bz6nvwqq2rt2r4k4vrt5jbeuwiutk328tjy8q9thz+fr56hztns72nttxbadn2w51i+/3fxhajiydzoobigi+/prjk/juj+6voea92jdxlxij/v5nbvk6qvn5az5r38ynawbe4yz7yy/loppdshajp2stuqqbezyadqwq3sx+j0btvj1ajqwkg839npvidzvtqt/xqt9vxuzq1y11a31p3oj1h7uikttxal50q7yyv5txyyyqqysdl0pyqdasd3zpgpabkv1ujtd09i8y8hpja7oyjdnd0uaqlktyt6idi+qs6vjajddd9x7ixn8jj1v+2njl20ypph07oj9sxu4td8ku3nwwvpxfn1rjkxoukiutkgwb45cfc1lpkfrr9jbtxcsu2r7as9sk8paq3zs18ugjl1jqhlx78bc81/7pbrbdqgov+2wkurpydsuhhxjx1f9vv4pxz3ppu07erzpwx9+q2n0opyeok5e9sdt6iealdexq/wqnksqa5rvzalia0qy+bor3zk+tx3fr187vqegyo0i84j88rtxjft45rxp/igzk152zlnljxgdezdo+gngwvvzpl+fdkogpx/ysso23yp+/u44zik7f1qhsdfr0pey84vhoszkfovz6hxo0wgvxn3favbhogpronh2kgknwdkwf/gl0arojf/un9zuxhxvo7zx7zwnhdup44rhh14wp0tyq25kvg3d/9nhfrn/qqxwjlqn9uftg22l3baxhz1nqfpqegdxqc2e6wi9uwnkzd8zsrn4z1il8dgbagpkzgdxpy/q6gy9tsd3oa4n1zu2t8hygoyidpswjixalfhrny/02ovnhwyn+kwf6pfq52kx6lg4bvbygvq+9ea2s+jotbosl2xaqpkahdpggtfilrk5zkf1r3iqsg1vwpr+nagwqgncshptu/6dlx0htdon/48=","sg":"","type":1} 第218章 惊吓 {"code":0,"t":"NmcXxS64b/SSWes2cb5t4smPhGmVR7zd4e95tY8pKh9gG6tzjHVowdHW2OLQCPpXpDbxetquaHx/nZ5ykyaOQ8C9jeuVqFZzxbcAuijkBHI9x/hO7EZm9uVOXs92BMz6nvwQQ2rT2R4K4mvrT7fcXMTKoD+1Xv5g4NrgQZqC2WGc2ZKgl9X7RVrUleCijHPCrjBG0hWAkeSqIzswYqbc5dEsk8maXQrQwTPtueFYNH3XeOur0OnyKrI8mL8h2qWLvppOYUwhlqGPMR7c/boXK52dse6NNKsr+QapB1x4ZL2sAkkTh5eG8EPACbZH2g++Z6G/ZB2bsnaKbFuDQGFDjgpDam738NRMTr4bEpc2xBlWjiQZ9nmAvso1vT/3ZRz+Ih5JJ6sdIMJfakxLfkj4VbM653X6W4UIDyv4s6TIB5yEoKgxdfafo6QR+7Q2VAoEdGMUyWrUQ5l176f+Wjozcl2CKiG6aJoDW33OC65x+SpbibaZsUAtQZwPrWKQJ2b6q6zaKPOpRaVV1l6ZkWYGy9ZR2K2nvYq65mSlD0xPgYedkTp9eueGgAyntdRVMurIJ894sOa7ea8ATZwT67IwdPtxhHqt9HiDoDX5ClcujCB/9bmgRmFixRuNZN3JGNwZ0eFSn6C5u4zBWSH6v+iNLkBVYg3heunRSzdlzKLSMSmc9cTXP8S2VC3kkM4xZVS+5Vh5B9xOlFy4S+TKfhs/KLKxk+FJCVpQ1ds11DAuo2eYJ5AZWVz7z0ZI04i1VE5HLVp35zA3PCgF9ayt1kkTrfE1NsPxBaOpQGMCzAfajbDqOdvFTvvqiU1yB+7vCzvv7gK7ymHVebs2E35hp3vJgIR0OjKjkUaL+pTEojEZkZT0N3H3eUO/7OFZLakqe7LW8s+sv1OMy+nF/KyFfqtsTPMQzWJG4es8Mcuj2YpSCFvIaElD4PWDAW4Y/ZGrtBNhbcVvziGabjRaNJWg0zsuVVMHJnhZMgTBDiHS1jqSD2R8guuB98olZTar0Qtw6pCCTmWvMGYO8yz7QqyTX0NWZCIHKsyLRO3d6TJ908ZmAWzdEe7nlhmYrPxYLfKLJGKo+wztbKvnTj4kWmEksZbbUcwv72Wyjsu+JEMw/OMLCsJzXSMv8B8NUv0Dbv0B24W9eL5Nah590V7n734mbRYqqvQTQpSakZr5ExyJuwth4l6wHS4r4lRiCiRwAWxh+XLqzro59swJL1CwacqdAfrvxA7nYiaPBGGhin0X+/Kb7UlhJA4QSzczfukxq/wfYJlYzy8K96uArS0+C+vo8xPvKod3RD8k5deBmDOX++luNIFNsi/FIjaKNQvO9jXz4BcFwVp5fZXLUOkUgQQNzbt9JRPBNAUimSW+VymLrcydGy54y+rCBPQwECcCRIYiReVfjhGIYPppzI7uadnz/1z2lpqjKYZBYOYX/teIKlDY6PzsCZwSM5fPrGib5ppeLu9/RMQsm7P4B3H+5zGNMN3lO7EzhK7+IylQbZiQZ0XawFZSpECIhqskXDM2VqzEMW/LhItZuZR+slF3w5exqiv8mrRFO+EJejaeifdvhY+iULKrBTWkMuLR1zs8/g60+gWa2hDyavWJZ72Lxs/aAkt9FG3MEqYLYGcBlmfamrmeXQY62LK1xfqCFGC7/Gs4u6/uy89e3nYJNfRmGnXy2j//bJihbTHF/WTM8+81RenQ3avVjf1HImaQu6BJuTi2Hftsgh86GKmJcYCVlZGg53MKVm/jRuOhZ5GtHcodT3BIIrBZL1Ojpc+/yysxaIkv47kZXjiqbnRPGbDJfWhQ9wQty0ActSFZsx+H8a0iTZIVjH3+t45Bcs5zJMi4+vuBRZT5GgS5DZ/q6MeHnw3k9weHHSX2Nst0k3yP8K3bt6xXq609iaf3yLHUopPVMPYovE2Xzjbr9yIwkBnSlZwGyGRqAd6TIf5fVY7dbhpWiM2DxYWjm/LEKjX+cRutEUR7BchVxxgBy1zuMXcd3TZqy1lASKFQUoS1Z19WTd4wfKOVFQLr5+CTJzSaxTgVn5plXToxXHqXohYgh3asdT1Uh1grA+2yywxDPbHrt2zlDR1rdRhFPReSTUz6YHGsixjivD0GubX2AVzJ7fof37QsjgCU6+Q25IfxVpJozvGsiorDPxsYk3N+IwtHR48+yX6XTsGIErvWs/7SFXTLh3K1vi9ES5Wfbwr1/FT//U+Tf+PRzNv4mA3iqRjDEnocd4LScZsz0+vY/7aVpQO39lo9fuzxLvnhXpm/D+3Y7yQqzJ0KobF0o5YCXvao4soubROYzdrpiV7KqR/uUdCgUk3lDZtZse9S6RR72Q+sLD8IJNi3UUbNVqSjxoknzfDr9weKxRIzAKcgrl1WJWpEjInv+iZ022sT4qxN/xeFrdmkqhgcpXekbF9I0veqEpPozN6cTTkfmL+EDqzLMAh+cUEcF55E1w9B68eVyzLmnqOkixUDmbl2XthGse2EwSIx9VzmJDdKfb4K4S6r+yJe/DlSGoT0ltQNMijXW5D9q8DERRaJTMM/n4uvp1755jX8xbHBgscE+PMpRtFW0yiVIWgpc+tU88OQi5Np97n1bkZ9RUi7KDztXLQrVAc4Rievly7LtigUbO58IzFUIgbkxs556e0qLHooFMDtSg5j4A0gpBm1xh7pDllmO1mmLeGQSh0vutkGy+/7UCVsyjAXgruFuAZocjxBdVO02RYEelqUKbM97FZgHmyurf93bSqOAD11sKdb33YhPxFZfjR25eVdhf+ogBHilhcIDArOLFH0N2aT+13KO3+vLfAds1QgSoG50E78sJuWzIinVXHBEZrFu39ae79aC9XY+EcdyeSr+uk9Ssjd5GjGIxqRpNbOcu13z1AbFXC/jZmg7xsj5zq4xo819oYvyDcq+4dw4Z1pNINH/Ve7WFpVMJLeCPXTJGBvd8ljTbZXJHCP+vwlE/p36q4FH0LoG/RIkLfq8mjLiMfKxG42fK1CRpqoXO8htBsXYK7hppNd5r1EhFIk7RHQgS1I5M9qs//sqm6QNKlCQfTXPospSU2k7vUyAYw52shE3xaf4zA4SwK5D0IejdaZ3+2GtT7SRKlqGdN7uIepLxFcKWRkhpRPJu6jzU2chI1eVmdtzTIqrZ2FaJR7qBulq58IBvAG4A5O6UCCCb1dfpu1seLe4Pje63Sz7xsEbhh1xIW1RMfIc8BgMtSzoXhkOzGMv9fVsMl/pIyfC6jw+PpyjDOm+du8b4P7tHLU2BFMXtatGazRmKibtSFv9oQYzb4qBWSOzxzSTTsvc21dvSYdciyRI6A/rDcKdsg2zTyjMGTXByNUgXYmVhd+3+fJkqxpxYj75T0OJgZ67oZlmQLq8zNqJePvn7DJ4n9X+QP4IzyQRU1fhLqDGAi/oLXYXB+0Gz9sIdzAoz8Spye0VzyOgklz0IsH6BUbWOxp2xAZSSOiA81CW5hELzfCqFzHlzQq1mXWqoiFal0mlBgznUDsNH+pGTZ4ryWlflf+weeoihtvdrO/dUjjw14wNhxKFKbOF3DSUSddXWqHAVhmKR9bBVxnyCrmp6XdU7DomdZjeawfiWqTHSNhyIpaa+ixzytil7eCT1th+MV3pUfKQMt4UR3OyQ6Ml21fTMy9bJ4LLEkVdFHdsHaAeYa90dKFR3JqZ5omA0lESa7/rKgqHSl6bpq3hn6yIvXy21b3o1cLXXx7eZq7N7e+IsqYiHXWhXk+S3VFzAx+u0fGp+TXT3PaZYVBVYp5nwjjt0oRpSF7R9TW1QxWLLwIWpzsT5EL+VMWJjfrxnyyuDPOkixjQjBJ5YdRhP+3QH0e8x0+iC0CyTZrJyKAERiIB1oQHD/HSiqzCJOcpKT/yhFtmJUqiTxisTei4bEfu3Uv85pTj7iogdRhtdrHZ2YPiswwe5ez9GfsD6F6WtvEVrkSrbST1Fr2mO2fm0GAVGSMBk8KO0Wkvg8+rRWVbF948aOVTYZIhIQKbYNml68LWOZh9gnY9iWrdOQRQXH+u6rqeQK6IrJwy9rsXozhOEgdqO2WBm580jWSB6Lo3zvxh0FRJwPOf6EjeHpjGB2HbAC+QDOOLwh2dm439GHgmqAVS5nsQdnjWX9VnzXG/hkGfYZqtzewr59fevKvPRplm0int0i7tFkdPgqeVszq9bUDDM/lRl+6LaLlYFJlrfO/GBdu0KRC7+aJ/Efbf3LESIKmh+TCuVL1YbqyC3hChIVxSXt/VvtdFE86ApFqrUTNFj/Sw7vIJHMK3r2Sq8lXlSLXTIRwEOLLC1OIxbzSh026skrZbvt1Fa1XsJoWWyfPtxrFeTQRytn7MMYL1SLeklT6EStdunH+3sTT32CTZaqhGD3tHFdWoVFyTVSRYt142slY0FLLB34d252HRygCqsMf31s4b6xF7AomW4HubA2Z0j6Z00w6iJvd4huLZ1JVNFjgRNf78yo17vlck8hSd0w/hlLa8/Sa4ihhW639o+uhV0kQbl2dpPDE0sovyUk+t6b74b+UTXs5aqhCqwU4eIxVezY479KPPfooWlfZQfaz/M3J/i+m2BG96Hr1DUDdmC6o2KPh2XugsjylsOwJQ8lTQiz6Iw0b6zwPt14HhVzrvRhEgYub3sWGjiIcaG/MGAeCU9DhfktRdfwWZIftYeNSSiwJaat3HkNIZKNxbpXs0vuOsigxnLK/rRVF2IwZTxxueR6jL9ph7INwsCT9Lx/hls67KJL4uKus9hnPeB708X42MWQgHUz7dLNJii9/WKN7/biSWO5p1pcmXJj4T2UPMaf+slj2mM1YuRZ6XpSksFrz6+e2jxkpuZuUUdwkkiLyf3V/KnTA7rqwYDdsHF2Nj03oT319U/P8oE4AUfgDwePrYxRQORm07nCKFximdg+SJ4FDU6tdJ4mLepmCqm1sBXQ/RYa7bdoa2xOnqc/uliv1/42PQH8sH20HUY3qqNQIB06peMq+LuV2ED8TkmhBWOzx8wbRFVfXB7ES5qeEN8OYoQWmKFwluojcP+8DAUAg71bExt36l/UxBkzyLYaVuqIBDJ24wNupT36ifTcF+j6INSZbT87/qMiOruLA/+yA7q5uj8m6giTSovLSE4UPwY4o3KBx3NDojyTyaFXd/mLlEni3b3p+qxzGEGJd8dQvnFZAXdz+/XhA5SxppqLBC4+u/hFfZIsI9KnQ4A5yCwwcuutvzE+vu4r3oIKs+b58+NlSEKDc3sIu05j+51/aX2ksE5LfKxA/xFt9Exszb+bSiKy9SsZZyphQdJUyz/71sDqcXQTRMaj2ysqvjtk1x3MI39vT/5kzB5j9ZxL6JK8x0+lsiFa7FZKz2uFS5ZjUF7KZiztE2P05LelFkTv8k6gmcS9y9xhIekc+Pi0zpYsHJph/HvBIRK6nzTPxb4PQKu922JbAraQsLi6ym/pvlsIE5Ctj7hrH7hKse7sZkc6ydodfYFEgX/LnOUmD2D6xm5P0Whs9B0c2kiLS5PmogOvd3ZEBO9X1prMfH06Nb+LGg4c3ClfEmR1eDZFbLgY8fN1lXvrtrlSY4vvqqF+7fGkUjn7MPaKmAoz2CisZEM0OHFQyWdRSLsdL4hxhacugOQY7ugcuS2Fi7u0EWdSGvjnDBr7n6CQt0bthrrqrXYoeVs1UNlbC4Zfh3fR1BaFDFgU2ThqTWjeLnsEl7MwoPVyUCAuCiuD8c3UbFWBTILOwzI5H/gsYSVUg1dZi9EM8tf+hp0sKQX1dVt6y8R2DZnBSgNPvcAc0Bb3YbsHLV0nKMZeEzi4ZrXmqzzIBDyS9kfZiOs1SUX+tBX5iqY7zhZbTt0eCoQE6qFjOy1AGzHZO2xfn663GzflaTsFTiHP3x+uu30q26qvgxSr5maGHbxzpDFZck6gSDTfzT8FamKHoeRidukj7aShUhpxijgHfuUCIZ1QzhgVUNZ/8Tw8y04/SHeG//ScJ4732d9mq0x/wVzfHi+pkPOQCeWcqLJKmRHwlSaYQk2TE54v/xMdxz9Uu6GjN0udFhy8zhV/2x8jhJBzrw0JL9QsqtaqvDFQg5hzu54Q+tWyvJFZQOBxkd98GfC/VvdssZVP5qTB9R47OCy81Y08zd10Ch5w7icZ+dGpf/D6rd9tyJjYlT/+viGSZ4G4WduK8W+4l46PUkknaYLmwery8sJdsVeB6BCO2qR/Qa0SsWKrj9aQDDZE22CWY11PJ9TKMm/MlyzEeBADw5a7Qs3uvLgBVl5fs2ufKlvyjB5/6mqOhkZwtMPKdWHrIjRv/u8D/czimsyjEh2dp9bHFrO0i6++zg/oeRMUJMpSo2JNf2j2ivOxgyvOymYtB22fKSWiGAuQFn6ujuSh3FrzS0tOFwab3vo+oc8H5FumvF8+lid5Z8/6NxjEjNLvU93mN9jD62pb1P6UBEa8O7dIlO/FmDoQpAPyp6poO2XDCZsTsWx25s1yQBHtRapRIPMGyCEj+vDkLtsrXLM2lKqm82xh9fqLPTP+iVXy+SDwedVQZ+X31chIsSgmQY/hBdxEM/eppfHgL2swp67V+XjUKZ4H8P8FpkHy1A5SottClM1G5waGbA0QtxtiMNiJjqmJtbG1R+hj3J8CkYmk4HA762waEOSWgUd2xTudE2eQ44QoizUDrmbuqqBkdFAEYfbY/heLVluwMtzNKR5O+xkVG2j+0meMOFdGMjUXq9CrGlT8/UoJa7DkSE1YUI8qiavxfBX7FpdT99U6A4zYgAA80Yp31XEA0bpn1lQZBeHgDsbXv6i6MwBdzFaFa7oQhx+/5f1eN2sfhPwp1/c8ESDYDIrfDsW3MWkXRS9g58SvZKSYbxMEgh02xdGJMVLl6qRUaWX9r7Viu5fFrgHgcSCQ9Trxki0tzlQgFQ5RdZcLryfWDaAKm8g201nHlKDCJtPRRyyh3GCe8BBmMJ+3uDpygHj6PoQEM2dQs6wBj1yk2Fr/O8BQ+iqurAXS/zRPxcVO4qBfzRFZbyDJCRFs+LV7YR3ROYHw4fyAKYEjX/8rTaifuA5blAF0yhV4pkXO2XdQwvWV9ibmQ06zt9owjO9vsl288cObTAfqF/iX1t2VG6cgpmHCEuRUVQaGYeIMDqU5953xyGynniXRZ6okzDR8nSdCZq87K8zeW8rTin5Xu+oBhibhfHfXq7qVBMCCWSIG+LuEr4AgmIfHdkj5uTLsHjaa80YrrFe6ebI/bjDPAEngoZk0/+ChakFq5m/KxfPNSNkNnJJ8rBV8c6QIcmuky/bIq+g5ELQ67j9WUbIrv9FzFWzkNcVt8gI2R+yJLKC8leMj9dQfvxFzoOq10o6bW5NDTXvGOBkbgcReilft58ozopf3LXJp5gWv3T6hXOKNnD8UIRfMH5UULwf4qr8O4dQS4EsoPqPxfk8WjOWe6QeJjI4q1qFJlJnLWxqx6CEXK4kfLALSrDys1tW7Gf957ET4EVTdhAwIbMJrPr7NrL56AaBNOyxYR+V6OE62hrR9bjD3eZ/fQuuG58VwTasMFqwiwnAa6xgJrXhret1YIlkRBpjHLeZu2IrTfOZ/qo524OPY8Cgxi371mXGLGZiI2OEB9v/3RtqDu8ah17JQihsSGiL+FfNFxby16najR8vZulmIxK9YKqz+YyDe/OMcHPifcF8RgvvJqYUmSEtQ8SbSU6faWI6AGujAEoZ7Ax5U8wmrkvy3kn6v9Nr+aSHoSX4nX9fKHJ/JEdGnyOB7qxjGhMxNR1lCeSO9+HxZl90aaX5GP0shhc+xo3x1qt7uJZRFmeljkNds8QRAoOl1l8bh9b+LUVPWs9N9XVKDyzvqnVPIwVwESn+fU6vdkATYmO86IeKgHMZOEFCjqJ6L4Iake8+iUQBeT3QM04IgU4go83zgH/Kspxmq0WWRiv04n0SoLLfzOY6Q7UYjy5ZYZJH66J8Mub6/nd9UG1AFyJRiJ3d9pStI1KpkdMmIdTaXo90NRUfM8=","msg":"","type":1} 第219章 乱象频出 在场众位夫人顿时齐齐色变！ 她们都是过来人了，这个声音代表了什么，谁心里还能没点儿数？ 倒是大多数未出阁的千金小姐这会儿还一脸茫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芳苓！” 向静芙突然一声厉喝，“你带着姑娘先从花园里出去，不许到这边来！” 芳苓忙应了一声，就朝涂慕真看了过来。 涂慕真：“……姑姑，那我在马车里等您吧？” 她心中正在骂街。 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儿啊？！ 开宴之前，她才刚撞破了卫国公世子夫人和齐王之间的苟且，现在刚吃完饭没多久，同样的戏码竟然又来了一遭！ 卫国公府这家风……也是绝了！ 就是不知道，这次这场大戏的两位主人公，又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呢？ 涂慕真没有在此处见到胖猫，知道此事应该与霍文直无关，心中倒是不怎么担忧了。 “好！” 向静芙一口应下，此时倒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不礼节的了。 涂慕真不再停留，直接就跟着芳苓一块儿朝外走去。 而此时，其他的夫人们也都纷纷反应了过来，立刻让身边的丫鬟或是嬷嬷，将自家的姑娘也赶紧带走。 “谁都不许走！” 王夫人突然大声喊道，“今日这事儿，既然被我们家芸儿给撞破了，其他人也没什么好避讳的。这种事儿……总不能让我们家芸儿一个人委屈吧？若是你们各自府上的姑娘们都走了，那我家芸儿日后岂还有名声在？这件事儿，要看清楚大家就一起看，谁也别想脱身走开！” 涂慕真：…… 这位王夫人之前看着那么温柔贤淑，这可到了关键时刻，竟然也是个狠人啊！ 她家女儿的名声保不住了，她就干脆拉所有的年轻姑娘下水！ 只要大家都干了一样的事情，看见了同样的画面，那就显不出谁的名声来了！ “不行！” 当即就有夫人喊道，“我家姑娘本来就什么都没有瞧见，凭什么任你一句话就要留在这里？王夫人，在场这么多人，你不会想要得罪我们所有人吧？！” “对！你们快带着姑娘走，别听其他人的！” 一时间, 花园里骂人的骂人, 走人的走人, 场面竟是混乱不堪。 有几家姑娘走得急，甚至还撞到了一起，跌倒在地, 引发了一连串的摔倒事件，哀嚎声也是此起彼伏。 涂慕真没来得及走脱, 只得赶紧拉着芳苓躲到了一旁, 省得被这些心急焦躁的人给连累了。 不知道为什么, 此时的涂慕真再次心中一动，朝卫国公世子夫人看了过去。 之间卫国公世子夫人嘴角微微翘起, 眼中还透着幸灾乐祸的神色，显然是对眼前这出乱状十分满意！ 而站在她前头的卫国公夫人已是面黑如锅底，袖子底下的右手更是忍不住握成了拳头, 可见她此刻心中的怒火到底有多盛！ “够了！” 卫国公夫人忍无可忍, 一声暴喝, “你们都给我停下来！你们都是高门贵族, 或是官宦之家的千金之躯，怎么能乱成这样, 如同街头泼妇一般？简直是丢了你们家族的脸，当真连无知村妇都不如！” 此话一出，花园里的乱状顿时消停了不少, 众人也都安静了下来。 倒在地上的姑娘们也被各自的丫鬟嬷嬷给扶了起来，缩着脑袋站在一旁忍气吞声。 却有两位在乱状中被人不小心踩踏了几脚的姑娘伤得比较深, 一时间竟是起不来，痛得眼泪都下来了。 她们两位的母亲更是心痛的将二人搂在怀中, 神情无比着急。 看出这两位姑娘身上的伤势不是装出来的，卫国公夫人只得沉着脸道：“方嬷嬷, 带人将这两位姑娘扶下去，先请府医来替她们看看伤。再让人拿国公爷的帖子，去请了太医过来，务必将治好两位姑娘的伤！” “是，夫人。” 方嬷嬷一招手，顿时就走出来了七八个丫鬟，将伤重不起的两位姑娘很快就挪出了花园。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还连累得两位小姐受了伤，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此时更是无人敢在贸然开口，也无人敢在随意脱身出去。 花园里一时寂静无声。 “吵死人了……” 林子里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醉醺醺的声音，吓得在场的年轻小姑娘们纷纷往自家长辈身后躲去，连头都不敢冒。 这里头当真有个男人！ 再加上刚才的女人声音，大家的脸色已经不是用简单的难看两个字就能形容的了。 不过涂慕真心里却是越发安稳了起来。 果然不是霍文直的声音！ 只要不是霍文直被算计其中，其他人的死活，她才懒得去管呢！ 而卫国公夫人本来已经气得快要失去理智了，可此时骤然听到这个声音，她的脸色却突然变得古怪起来，身上原本压制不住的怒气更是骤然间消失了大半。 与之相反的，是卫国公世子夫人脸色骤变，满脸错愕震惊，像是听得到了什么可怕的声音一般！ 事实上，不只是这婆媳两人，人群中明显有几位夫人也听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一时间脸色变幻不定，有惊恐, 亦有震惊。 而这些人中，并不包括向静芙。 她正转过头, 小声的对自己身后的涂慕真嘱咐道： “早知道还不如听你的，我们早点儿回府得了。如今被牵扯进了这样的丑闻当中，想脱身是不行的了, 不过我们也要想办法尽量将对自身的影响降到最低！一会儿不管发生了什么，或是看到了什么，真真你在我身后藏好，千万别出声，更不能让别人注意到，明白了？” 涂慕真重重点头，声音微不可察：“姑姑放心，我明白。” 就是要低调处事，让人忽略她的存在，这样大家事后议论此事的时候，才不会把她的名字也给牵扯进来，给她的形象抹上一层黑嘛！ 其他的夫人也正在低声交代自家的姑娘，卫国公夫人突然开口道：“费嬷嬷，你带几个粗使婆子进去看看，让里边儿的人把衣裳都穿好了，再把人给我带出来！” 一位满头银发的嬷嬷应声而出，当真带着几个看起来身材就特别魁梧的粗使婆子走进了林子里。 第220章 娘家表妹 一行人刚一进去，林子里顿时就响起了阵阵惊呼声： “世子爷……怎么是您？！” “哎哟喂，这位不是郭家表小姐吗？” “你们两位这……真真丢死人了！” “世子爷，您赶紧把衣服穿好吧，夫人和世子夫人，还有今日前来敷衍的其他夫人小姐们，可都等着呢！” “郭家表小姐，您也别躺在地上装晕了，老奴刚刚都看见你眼皮子动了！” “郭小姐，您这不该做的事儿也做了，这时候才想起来要脸，未免也太晚了点儿吧？” “郭小姐，这林子里蚊虫可多着呢，您这么光着身子躺在地上，也不怕那些蚊虫往你身上钻啊……” “世子爷……” “郭小姐……” 听着林子里那些婆子们不绝于耳的惊呼声和劝慰声，涂慕真等人的脸都麻了！ 那位费嬷嬷到底是带着人进去帮忙收拾残局的呢，还是去专门揭人短的啊？ 说话的声音那么大，像是生怕林子外边儿的人不知道里边两人的身份，以及他们俩到底都干了些什么似的！ 不过，林子里那男人竟然是卫国公世子？ 涂慕真心中颇为无语。 这两口子……还真是谁也不消停啊！ 就是不知道那位倒霉的郭小姐，又是什么身份了。 “贞娘啊……” 卫国公夫人突然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世子夫人唐思贞道，“这既是你们小夫妻之间的事情，我这个做长辈的也就不管了。这件事情，你留下来好好处理吧。其他的夫人小姐们，我就带走了，省得留下来给你添乱。” “不必了！” 唐思贞脸色难看，却是咬牙露出一个笑容，一字一句的道，“这林子里的人到底是谁都还未可知，夫人怎能因为几个粗使婆子的胡言乱语，这把这事儿扣在我们一房头上？不亲眼看到里边儿的人，儿媳绝不相信别人的话！” 卫国公夫人冷哼一声：“既然如此，那我们就都留下来做个见证吧！省得我们刚一走，回头就传出我手底下的嬷嬷婆子故意诬陷主子的传闻……那我还有何脸面执掌国公府？！” 众人一阵头疼。 话说，你们婆媳俩斗法, 自己闲着没事儿关起门来尽管斗就好了, 何必非要将她们这些无关之人也给牵扯进来呢？ 有与唐思贞亲近的夫人凑过去小声劝解, 唐思贞却是丝毫不为所动，仍旧斩钉截铁的道： “婶娘不必再劝！世子的为人，我比谁都清楚！我绝不相信, 在自家府中，尤其是在夫人举办春宴广邀宾客的日子里, 世子竟会做出如此厚颜无耻之事！那人绝不可能是世子！” 众人闻之恍然, 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对啊！ 听说那卫国公世子一表人才, 待人温和有礼，从未听说过他干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但凡是个正常人, 也不可能在这种日子里，闹出这样的事儿来啊！ 难不成，那人真不是卫国公世子？ 亦或是, 卫国公世子实际上是被人给算计了？ 夫人们的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了卫国公夫人身上。 卫国公夫人这还没偷着乐多久呢, 突然就变成了被怀疑算计继子的对象, 这让她如何能忍？ 可她到底曾经也是心思缜密之辈, 在卫国公府蛰伏多年才有了今时今日这般地位，所以她竟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贞娘说得对。” 卫国公夫人面色平静的道, “世子是我一手带大的，他自小秉性纯良，连一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 又岂会干出无仁无德之事？此时必定另有内情，需得禀告国公爷, 让国公爷亲自派人彻查才是！” 反正这事儿本就与她无关，她光明正大, 谁来查都不怕！ 见卫国公夫人如此镇定自若，甚至还主动提出了要禀告卫国公, 诸位夫人的脸色虽然还是有些古怪，但明显已经缓和了许多，对卫国公夫人的怀疑也大幅度降低。 “夫人说的是。” 唐思贞咬牙道，“此事，必定要请国公爷主持公道才是！” 说话间，费嬷嬷和粗使婆子们，终于将林子里的人给扶了出来。 走在当先的就是个衣着凌乱身材高大的男子，他的脸上满是红晕，身上的酒气老远就让人给闻着了，走路也是歪歪倒倒的，愣是让两个婆子撑着他都走不稳当，显然是醉得不轻。 在场的小姑娘们见此情形，越发往自家长辈身后躲得严实了。 “世子！” 唐思贞惊呼出声，忙带着人上去接住了霍长风。 而另一个低着头走得极为缓慢的年轻女子则是远远的坠在后边儿。 若非有粗使婆子将其簇拥着往前走，只怕她早就扭头就跑了，根本就不敢现身。 这年轻女子的形象可比霍长风要糟糕多了，她身上的裙子都被扯破了，只破破烂烂的挂在了她的身上，勉强能遮挡住她的身子罢了。 她的头发也是乱糟糟的，身上的首饰似乎还掉了不少，走路就算很慢也还是一瘸一拐的，明显是大腿受了伤。 夫人们一边要防着自己女儿别见到霍长风此时的模样，一边又对这年轻姑娘怒目而视，满脸嫌弃。 好好的姑娘家干点儿什么不好，偏得自甘堕落，一点儿也不值当让人同情！ 涂慕真一眼就认出, 这个与卫国公世子一块儿走出来的女子, 竟是之前与她搭过话的郭舒雅郭小姐，亦是柴芸的好友！ 难怪柴芸刚刚被吓成那个样子…… 认出郭舒雅身份的几个年轻姑娘，都忍不住朝柴芸看了过去。 柴芸仍是依偎在她母亲怀中，无声抽噎，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晕厥过去一般。 “郭家表妹！” 唐思贞看看昏醉不醒的丈夫，痛心疾首的看着郭舒雅道： “你今日来我府上赴宴，怎能做出此等下贱之事，觊觎我的丈夫？我自认这些年来从没有亏待过表妹，表妹也时常来国公府做客……可今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唐郭两家本是姻亲，郭舒雅的母亲与唐思贞的母亲，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郭舒雅似乎是被吓着了，她猛地抬起来来，慌乱得直摇头，“表姐，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干，我是被冤枉的！” 第221章 背后真相 涂慕真：…… 这个时代也是绝了。 明明是郭舒雅被人欺负了，吃亏的也是郭舒雅。 可到头来，却没人去指责那个喝醉了酒侮辱了自家表妹的国公府世子，反倒是对着人家一个小姑娘斥责不停！ 当真是女子天生就矮人一等，不管出了什么事儿都活该背黑锅吗？ “你真是被冤枉的？” 唐思贞怀疑的看着郭舒雅道。 郭舒雅却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忙冲了过去拉着唐思贞的手道：“表姐，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我之前压根儿就不知道，表姐夫今日竟然也在府上！” “那你倒是说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唐思贞还要追问，向静芙已是忍无可忍的道：“世子夫人，你们自家的家事，你们自己处理即可。我府中还有事务等着，就恕我不能奉陪了！” 话音一落，向静芙竟是不再等卫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的回答，直接就拉着涂慕真转身就走，脚步飞快，丝毫不给卫国公府颜面！ 众位夫人此时也终于反应过来，纷纷提出了告辞走人，根本就拦不住。 唐思贞脸色急变。 她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卫国公夫人已是厌恶的看着她道：“够了！你还嫌我们卫国公府今日丢脸丢得不够吗？！等国公爷回来了，此事你自向他交代！” 话音一落，卫国公夫人亦是转身就走，还带走了大把的仆从。 剩下唐思贞面对着眼前的乱局，脸色变幻不定，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坐在返程的马车上，看着脸色漆黑的向静芙，涂慕真笑着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声问道：“姑姑，今日这件事情，您觉得到底是谁的手笔啊？” “又不是什么好事儿，你还问什么问？”向静芙没好气儿的道。 “就是因为不是好事儿，所以才要问清楚嘛！” 涂慕真晃了晃向静芙的胳膊，“不然的话，我以后岂非连门都不敢出了？” 她这才来京城几天啊，今天还是第一次出门，结果就撞见了这么大一桩丑事！ 这偌大的京城, 算计起人来, 还真是丝毫不手软, 血淋淋的啊！ 向静芙苦笑道：“此事是姑姑不好。我明知道卫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不和，就早该猜到今日这场春宴不可能真的顺利办成才是。只是没有想到，卫国公府的内宅之争竟然已经激烈到了如此地步, 连卫国公世子都成了棋子，她们更是丝毫不顾忌国公府的名声了！” 接下来的京城, 怕是不会太平了。 “他们闹他们的, 又不关我们的事儿, 姑姑不必担忧。” 涂慕真笑道，“大不了日后我们少出门, 避开这些争端也就是了。” “也只能如此了。” 向静芙心疼的看着涂慕真，“就是苦了你。我本来还打算，这些日子带你在京城多转转, 再多认识些人的。现在看来, 却全成泡影了。” “我又不是过几日就要离开京城, 这些事儿倒是不着急。” 在涂慕真的安慰下, 向静芙的心情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两人回到甘府，胖猫竟然回来得比涂慕真还快, 早就在院子里蹲着了。 涂慕真心里一动，将胖猫抱进了屋里，不许其他人进入。 萝藦和山姜本来就惦记着涂慕真去卫国公赴宴的事儿, 忙拉着惜蕊和迎彤打听情况。 惜蕊和迎彤的脸色有些古怪，小声的把卫国公府里发生的丑事告诉了二人, 引得二人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此时的涂慕真却正无语的看着胖猫：“你还以为你在霍文直身边待得乐不思蜀, 不打算回来了呢！” “那哪儿能啊？我能是这样的人……这样的猫吗？” 胖猫乖巧的蹲在涂慕真身边，讨好的朝她笑着。 涂慕真本来也没打算计较这事儿。 她直接问道：“你刚才在霍文直身边, 可看到他都干了些什么？卫国公府闹出来的那桩丑闻，到底跟他有没有关系？” “你问这个啊？” 胖猫松了口气，懒洋洋的道，“你不是自己都已经猜到了吗？还问我干什么？” 还真是与霍文直有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涂慕真急忙问道。 “我知道的也不多。” 胖猫抬起爪子挠了挠脖子，“反正我当时正在霍文直院儿里吃东西呢，突然就有个年轻姑娘闯进了他的院子，说是有人要算计他，让他小心一点儿。” 涂慕真一怔：“霍文直的院子，也是旁人能随随便便闯进去的吗？” 不提霍文直本身的能耐，光是以卫国公府内宅的规矩，一个男子的院子也没这么轻易就能闯进去一个女人吧？ “嗐，你是不知道，霍文直在他家里过得可惨了！” 胖猫连连摇头，“你猜我找到霍文直的时候，他在干嘛呢？他竟然受了重伤躺在床上养病！不过我看他那所谓的重伤也就是装出来的罢了，哄一下他家里那些人。而且霍文直那院子里，是真没几个人在，好像个个都不把他当回事，全都偷懒去了。那个女人闯进来的时候，霍文直还表演了一个当场吐血，吓得那女人脸都白了！” 涂慕真：…… 所以，霍文直是在他自己家里演戏吗？ 有这个……必要吗？ 在自己家还过得这么小心翼翼的，看来他这卫国公嫡幼子的身份，也没她想象中的那么风光嘛！ “你知道那个闯进去的女人，叫什么名字吗？”涂慕真问道。 “不知道。” 胖猫摇了摇头，“不过我听霍文直喊她柴小姐，还让人送她出去，说是别让其他人给看见了, 对那位柴小姐的名声不好。” 柴小姐？ 莫非是柴芸？ 涂慕真这才想起，卫国公世子和郭家小姐的丑事被撞破之后，大家所有的注意力几乎都放在了这二人身上, 以至于最早发现此事的柴芸, 反倒被人给下意识的忽略了！ 现在看来，柴芸在这件事情当中，未必就真的那么无辜啊！ “那后来呢？霍文直就没什么行动吗？” “当然有了！” 胖猫突然就兴奋了起来，手舞足蹈，跟茶馆里的说书人简直一模一样！ 第222章 贵妾 “那个柴芸走后，霍文直一下就从床上跳了起来一点儿受伤的样子都没有了。他还带着人出去了一趟，我悄悄跟在他身后，亲眼看见他一下子就找到了那个朝他院子悄悄溜过去的郭小姐。 不过霍文直还没来得及出手呢，那个柴小姐又突然出现了，还把那郭小姐引到了别的路上，她自己却是跑到一边儿躲了起来。 刚好，他们府上那个什么世子也出来了，他好像跟那个郭小姐还是表亲，两个人聊了几句华。可这聊着聊着，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他们俩就突然变了神情，还互相扒拉对方的衣服，直接就钻到旁边的林子里去了。 这种非礼勿视的画面，怎么能污了我的眼睛呢？所以我就悄悄又跑回去了！ 至于后边儿的事儿，我就不知道了。” 胖猫羞羞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像是又想起了当时的画面一般。 涂慕真：…… 后边儿的事儿，胖猫是不知道，但她知道啊！ 真是让她没有想到，原来卫国公世子和郭家小姐的丑事儿，竟是与柴芸有关？ 亏她还以为这事儿是霍文直的手笔，没想到霍文直从头到尾都没来得及干什么，却是被柴芸那么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千金小姐给反转了局势！ 如果说那位郭小姐本身是冲着霍文直去的话，那么这件事情，十有八九就是卫国公世子夫人的算计了。 这里头，可真是够乱的！ 涂慕真的神情有些古怪：“原来像霍文直这样的人，竟然还有年轻姑娘背地里如此护着她？” 这也算是情根深种了！ “怎么，真真你吃醋了？” 胖猫突然贼笑着凑了过来，“你放心，我看霍文直压根儿就没把那位柴小姐放在心上，他肯定更喜欢……” “胡说八道什么呢？！” 涂慕真脸色一变，重重的在胖猫脑袋上拍了一下，“我跟他又没什么关系，我乱吃什么飞醋啊？这种话，你以后不许再说了！不然的话，有你的好果子吃！” 可涂慕真虽然看起来凶巴巴的挺嘴硬, 耳根却不自觉的红了。 胖猫委屈的抱着自己的脑袋：“这年头, 说真话就是这么不讨人喜欢……” “你还说？！” 涂慕真一个眼神瞪了过去, 抬手作势又要打它。 胖猫滋溜跳开，还朝涂慕真做了个鬼脸。 不知为何，看见它这个样子, 涂慕真骤然噗嗤一乐，笑出了声。 接下来的几天里, 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 都是卫国公世子与郭家小姐苟且之事。 涂慕真本以为照卫国公世子夫人当日在春宴上, 对卫国公夫人分毫不让的态度，这件事情怕是还要闹上一阵子, 甚至有可能将其他人牵连进来。 比如霍文直跟他娘。 可没曾想，这事儿却了结得很快，最终以卫国公世子将郭家小姐纳为贵妾结束。 “贵妾？” 涂慕真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 脸上难掩惊讶, “那世子夫人的娘家, 也同意了？” “不同意不行啊！” 向静芙摇摇头道, “出了这样的事情，卫国公府怎么着也得给郭家一个交待才行。郭家这一辈虽然已经没落了, 但好歹也是勋贵之家，郭家祖上更是开国功勋，地位超然。 偏偏卫国公世子早就娶了妻子, 而且连嫡子都有了。总不能让卫国公世子休了现在的世子夫人，再将郭家小姐娶进门吧？能给个贵妾身份, 已经是到顶了！ 世子夫人与郭家小姐又是嫡亲的表姐妹，别人进门来做贵妾她还能说个不答应, 可自己的亲表妹……她就是想不答应，那也不行啊！” 涂慕真一脸无语。 那世子夫人怕不是和郭家小姐早就商量好了, 想要算计霍文直一把。 若是当时被撞破的两人是郭舒雅和霍文直，那这郭家小姐说不定还真能混个正房夫人当当。 而世子夫人有了个亲表妹做的妯娌，她想要掌控卫国公府内宅，那可就容易多了！ 偏偏这事儿没能算计成功，如今反倒把她自己的丈夫给搭了进去！ 妯娌变贵妾……这表姐妹两人还能相处和谐同心协力，那才是怪了呢！ “那这事儿……就没人追究了吗？”涂慕真小声的问道。 “谁来追究？” 向静芙似笑非笑的道，“闹出这样的丑事来，要么真的是个意外，要么就是有人背后算计。前者还好说，随便糊弄一下也就过去了。可要是后者……真要追究出源头来，那又该怎么处置？还不如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把事情早点了结了算了！” 涂慕真点了点头。 卫国公府这些乱糟糟的事情，听得她都头疼无比，也不知道霍文直现在怎么样了？ 此时此刻，被涂慕真惦记着的霍文直仍旧惨白着一张脸躺在床上，气若游丝，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背过气去一般。 而床侧不远处，卫国公夫人正在大发雷霆： “……明明就是他们背地里想算计文直不成，如今祸害到自己身上，他们竟然还好意思找文直要补偿？想让文直娶他们郭家的闺女，除非我死了，眼不见为净！” 郭舒雅虽说是郭家的嫡女，但郭家的嫡女可不止这一个，还有比郭舒雅更出色的呢。 卫国公无奈的道：“淑君你别闹，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会答应呢？郭家已经有个给长风做贵妾的嫡女了，我再弄一个来给文直做正妻……这传了出去，像什么话？” 卫国公如今已是年过半百，但头发仍是乌黑一片, 五官棱角分明, 带着一股浑然天生的慑人气势, 看起来就跟四十岁左右的年富力强的中年男人一般。 谢淑君站在他面前, 足足比他矮了一个头, 显得无比娇小。 从丈夫这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谢淑君的怒气顿时泄了大半，却仍是不依不饶的道： “你倒是说得好听，可你看那唐家、郭家，他们像是要死心的样子吗？万一你被他们两家联起手给灌醉了，到时候你再在酒桌上糊里糊涂的答应了什么，岂不是害了我们家文直一辈子？！ 文直这辈子已经退让得够多了，你到底还要让他退让到什么时候？！” 第223章 夫妻争执 卫国公霍良博一生戎马，也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喝酒。 只要是让他喝高兴了，你在酒桌上提什么要求他都能说好。 为此，卫国公也曾闹出过不少笑话。 不过他的身份毕竟摆在这里，就算有人想用酒“收买”他，往往也不敢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大多都无伤大雅。 谢淑君嫁给他之后，后来又生下了霍文直，夫妻俩感情日深，谢淑君对霍良博饮酒一事就有所约束。 但这嗜酒之人，想要戒酒，又谈何容易？ 谢淑君越是管得他严，他就越是忍不住想要偷着喝。 外边的人知道此事之后，没少偷着请卫国公喝酒，还曾被听到消息的谢淑君打上门去过。 “不会的不会的。” 霍良博忙道，“我已经很久没喝过酒了，不信你问观言和明路，他们俩天天听你的话盯着我，我哪儿还敢喝酒啊？ 至于文直的事儿，你也不用操心。 我已经想好了，明日我就进宫求太后娘娘去，让太后娘娘给文直指门好婚事。 只要文直的婚事定下来了，那郭家人就算再怎么想把女儿嫁过来，也肯定是不行的了啊！ 除非他们真的不要脸了，再拿个嫡女给文直做妾室……可真要如此的话，以后京城上下，谁家还敢与郭家结亲啊？还不够让人笑话的！” 躺在床上装睡的霍文直听到他爹这话，眼皮子忍不住颤动了一下。 不是吧？ 他爹该不会真打算这么做吧？！ 谢淑君亦是一愣：“请太后娘娘赐婚……难道你已经有人选了？” “这倒不是。” 霍良博笑道，“我曾经答应过你，前头几个儿女的婚事都不是你定的，如今轮到文直身上，当然要让你这个亲娘先掌掌眼。 我就是这么一说，明日我先去求见太后娘娘，你再漏个风声出去，私底下抓紧时间好好寻摸合适的人选。 太后娘娘本来就不喜欢郭家人, 只要郭家人一听到文直的婚事有太后娘娘做主, 他们就不敢再耍什么心眼儿了。 到时候你选好了人, 我再去跟太后娘娘知会一声，太后娘娘顺势赐婚……这不是又光鲜又得了实在，一举多得嘛！” 谢淑君眼睛一亮：“还是国公爷足智多谋！” 霍良博拉着谢淑君的手, 含笑道：“我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又哪里还有颜面做你的夫君？” 谢淑君嗔了他一眼, 并没有抽回自己的手。 霍文直：…… 不是, 爹娘你们俩要互述衷肠, 能不能回你们自己院子里去啊？ 他这个大活人可还躺在旁边呢！ “那贞娘呢？”谢淑君突然变了脸色，低声道, “她此次如此算计文直，难道就这么放过了她不成？” 哪怕已经定下了把郭舒雅给卫国公世子做贵妾，给唐思贞心里添了一层堵, 可谢淑君心里还是很不爽！ 不过是个贵妾罢了, 以唐思贞的手段, 她想要将郭舒雅压制住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根本就不会给她带来多大的麻烦。 可她的文直呢？ 难道就白白被人算计了一场不成？！ 霍良博脸色一沉，良久之后才道：“贞娘毕竟是府中的世子夫人, 她的颜面，就代表了长风的颜面……” “我就知道！为了长风，你恨不得压文直一辈子, 让他永远也出不了头！” 谢淑君勃然大怒，一把甩开霍良博的手道, “霍良博，你扪心自问, 嫁给你这些年来，我可曾亏待过长风几兄妹？为了他们, 我可以不生孩子。为了他们，我也可以压着文直，不让文直读书。 文直从小到大受了多少委屈，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这个当爹的也不知道吗？ 现在文直好不容易自己有点儿出息了，得圣上青眼，让他进锦衣卫做事。可就算是这样，也碍着了长风的眼是不是？ 早知如此，我当日还不如不生下文直，省得他生下来也没人疼爱还被人屡屡算计，明明是国公府子弟却还是受尽了白眼儿和委屈！” 霍文直：…… 完蛋了，爹娘又吵起来了。 他是不是该找个机会“醒”过来，然后劝劝他们呢？ “淑君！” 霍良博一脸疲惫的道：“长风是我的儿子，文直也是我的儿子。他们一个是长子，注定要扛起卫国公府的担子，我自然要更器重他一些。文直是幼子，甚至说是我老来得子也不为过，我又怎么会不疼爱他呢？ 手心手背都是肉，我难道能为了一个儿子，就拼命打压另一个儿子吗？你我夫妻多年，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手心的肉到底软些，手背的肉要更厚些！” 谢淑君冷哼道，“他霍长风就是那手心肉，重不得轻不得。文直就是那手背肉，随便你怎么鞭打是不是？！” “淑君！” 霍良博无奈的道, “你这都说到哪儿去了？好吧, 那你说，你想怎么处置贞娘？只要你不过分，我都可以答应你！” 不过分？ 谢淑君差点儿没再次发飙！ 她什么时候过分了？分明就是那唐思贞欺人太甚，不把她这个后婆婆看在眼里！ “我也没有别的要求。” 谢淑君冷冷的道，“这一次我办春宴，她唐思贞就能搞出这样的事儿来。如果她这次一点儿惩罚都没有的话，谁知道她下次又会不会闹出更大的事儿来？ 我们国公府丢过一次脸就够了，万不能再丢第二次脸！ 我要国公府内宅的掌控权，不允许唐思贞插手其中！等她没了可使唤的人，我看她以后还怎么搞风搞雨！” 原来只是这个？ 霍良博顿时深思了起来。 原本谢淑君刚嫁进卫国公府的时候，那时候霍良博还不是很相信自己这个续弦，所以府中的中馈大权并没有直接交到谢淑君手上，而是让几个国公府的老嬷嬷帮忙协助。 说是协助，其实就是这些嬷嬷说了算，谢淑君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后来谢淑君用水磨的功夫赢得了霍良博的信任，她才终于有了执掌中馈的权利。 不过她主持国公府的中馈也没几年，唐思贞就嫁了进来。 为了不让丈夫和继子多心，唐思贞刚一进门没多久，谢淑君就把主持中馈的事情都交给了她！ 第224章 乘胜追击 而把中馈之权这么轻易就交了出去的事情，也是谢淑君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事情！ 唐思贞本就是家中嫡女，是霍良博给自己的长子千挑万选出来的正妻，她主持中馈的能力自然也是很强的。 自打唐思贞接手卫国公府的中馈之后，她很快就将国公府内宅的各处要职上都换上了自己从娘家带来的人！ 谢淑君原本好不容易才在府中安插了几个自己人，结果位置都还没坐稳呢，就被唐思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换掉了！ 若只是如此也罢了。 可自打唐思贞执掌国公府中馈之后，谢淑君和霍文直的待遇是直线下降，有时候厨房甚至还会送来残羹剩饭！ 谢淑君隐忍惯了。 若是她自己受委屈也就罢了，可谁要是敢让她儿子受委屈，那她就敢与对方拼命！ 打那以后，这婆媳俩就开始了宅斗之路。 期间各有输赢，谢淑君也到底还是拿回了些国公府内宅的权利。 但总的来说，两人算是不相上下。 唐思贞都嫁进卫国公府十几年了，这时候突然把她的中馈权全给夺了，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也够唐思贞丢脸的了。 而霍长风这个卫国公世子，作为她的丈夫，难免也会跟着一起丢脸。 霍良博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谢淑君最恨丈夫的也就是这一点。 明明丈夫在战场上向来都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 可是到了处理家事的时候，他总是没办法及早拿决定，然后就眼睁睁的看着事态的发展越发失控。 当然了，若非霍良博在面对家人的时候总是这么优柔寡断，谢淑君也不可能在这些年里，能和唐思贞分庭抗礼。 “你就说行不行吧！” 谢淑君不耐烦的催促道，“我不过是要个中馈权罢了，又不是要把唐思贞给怎么样，你至于想这么久吗？再说了，我这都一把年纪了，就算我现在把中馈权拿在了手里，又还能执掌几年？到时候不还是得交到唐思贞手里去吗？ 她要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表现得好，不再闹什么幺蛾子，我就是早点把中馈权又交还给她，那也不是不行。说到底，我不过是想教训她一回，让她好好反省一下罢了。她向来聪明孝顺, 想来也能明白其中道理。” 原来是这样啊！ 霍良博松了口气, 当即下了决定：“那好吧。回头我跟府里上上下下的都交代一声, 这府里的中馈都交给你好了。贞娘这孩子……是年轻气盛了点儿，也是时候长长教训了。” “这还差不多！” 谢淑君转怒为喜，和霍良博恩爱有加的出去了。 霍文直也终于睁开了眼睛, 起身坐了起来。 他默默的叹了口气。 他娘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要为了他, 在他爹面前使劲各种手段, 跟个争宠的年轻女子一般。 他这些年, 是不是做错了？ 为了府中的安宁，他甘愿韬光养晦, 不让自己出风头，甚至还时常“大病”一场，给人一种弱不禁风、命不久矣的感觉。 可即便如此, 他那位大哥也仍是对他忌惮不已, 仿佛不亲眼见他闭眼入土, 就永远也不会对他放心似的。 霍文直的心情十分复杂, 眼神也变幻莫测。 第二天，霍文直没再让人偷偷给自己化上苍白脸色的妆容, 就这么正常的走出了院门，去给他娘请安。 谢淑君正在听几个婆子汇报府中事务，一听说儿子来了, 她忙把这些婆子给打发了下去，又让人上了儿子喜欢吃的点心和喜欢喝的茶。 “文直, 你今日怎么起身了？” 谢淑君翻来覆去的打量着儿子的脸色，眼中难掩担忧之色。 “娘, 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霍文直任由他娘打量，笑道, “我在床上躺了这么些天，骨头都躺软了。我这要是再不起来走走啊，只怕别人还真当我已经不行了呢。” “胡说！” 谢淑君脸色一沉，当即就在儿子肩膀上打了一下，“什么行不行的……这种不吉利的话，你以后不许再说了！” “是是是，是我说错话了。” 霍文直立刻低头认错道，“娘，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儿子分府出去另居可好？” “什么？！” 谢淑君满脸震惊，“这种话，是谁告诉你的？你是卫国公府的嫡子，怎么能够分府另居呢？是不是世子那边儿又派人在你耳朵便胡说……” “娘！” 霍文直打断了谢淑君的话，认真的道，“其实这件事情，我很早以前就想过了。只是我怕伤了您的心，所以才一直没有说出来而已。可您看眼下府中这种情况……您觉得，就算我一直住在卫国公府中，难道就一定是件好事吗？” 谢淑君哑口无言。 她来回走动不停，手中的帕子绞了又绞，可见她此刻的心情到底有多么煎熬。 霍文直也不催促，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娘。 “还是不行！” 谢淑君想了半响，终究还是拒绝了儿子的这个提议。 “娘……” 霍文直满脸无奈。 “文直，你先听娘说。” 谢淑君此刻看起来很是冷静，并不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我知道, 我儿在这府中住得不开心, 可娘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文直，你有没有想过，你可以分府另住，那娘呢？难道你要丢下娘，独自搬出去，把娘一个人丢在这吃人的府中吗？” 霍文直顿时心头一痛：“儿子自是要带着娘一块儿出去住的……” “别说傻话了。” 谢淑君摇了摇头，“你爹还在呢，娘怎么可能搬出去住？” 霍文直一时无言。 “当然了，娘之所以不让你搬出去住，并不是私心作祟。” 谢淑君突然笑道，“你现在除了在锦衣卫的职位，并无其他爵位在身。你若是此时分府另住，以后就和国公府再也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国公府的旁支罢了。 哪怕是你爹还健在，以他的脾性，也不可能过多的照应你。这京城上下，没了国公府这个招牌，就算有娴妃娘娘的看重，你以为你以后走出门去，还能被人高看一眼吗？ 真到了那时候，你不过是个无名之辈罢了，连个像样儿的媳妇儿都娶不着！” 第225章 为母则刚 霍文直心里更加难受了。 他知道，因为他，娘亲在这府中，着实吃了太多的苦。 偏他身为人子，面对母亲的困境，却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娘！” 霍文直摇摇头道，“儿子并不在乎将来能娶个什么样的妻子，也并不在乎卫国公府给儿子带来的荣耀。若是儿子娶个妻子进门，只为了让她与儿子一起摧眉折腰的活着……那儿子宁愿终身不娶，省得害了别人家的好姑娘！” “胡说！” 谢淑君勃然变色，右手握拳，狠狠的在儿子肩膀上锤了两下，“我辛辛苦苦养了你这么大，一心盼着你娶妻生子，过上和为娘截然不同的生活……可你呢？你心里竟然是这么想的？你就是这么回报娘亲的吗？！” “娘！” 霍文直扑通一声在谢淑君面前跪下，“是儿子不孝……可儿子又何尝愿意如此？就算儿子一辈子都是卫国公府的嫡子，可就凭我们府上如今的名声，又有儿子克妻的传闻在先，娘以为，儿子当真能娶到让您满意的高门贵女吗？” 谢淑君脸色煞白，浑身一晃，摇摇欲坠。 霍文直吓了一跳，忙起身扶住了他娘：“娘，你没事儿吧？是儿子不好，是儿子说错了话让娘伤心了。娘您放心，儿子以后再也不说这样的话了！” 他扶着谢淑君坐了下来，正要高声让人去叫太医，谢淑君却是反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朝他摇摇头道：“不必喊人了。娘好着呢，歇息一下就没事儿了。” “娘的身子最为重要，岂能小视？”霍文直摇摇头道。 “无妨，反正娘平日也请着平安脉的，不在于这一时片刻。” 谢淑君缓缓的道，“文直，今日娘也跟你说句心里话。关于你未来妻子的人选，娘必定会为你好好寻摸,保证不会委屈了你！至于你想分府另居一事,也不是不可,却也至少得等你成婚之后，才算是有个说头。不然的话，你要是就这么搬了出去,你让你爹和娘，以后还如何在这京城里做人？” 霍文直：…… 成婚是不可能成婚的,他娘的盘算绝对会落空！ 可成了婚才能分府另居……这又实在是让霍文直无法不心动！ 不知为何,霍文直的脑海里,一下子就出现了涂慕真的身影。 他自己都被此事吓了一跳，忙晃了晃头,将涂慕真的身影散去，不敢深想。 “怎么了？” 谢淑君察觉到儿子的异样，好奇的问道,“难道文直你……已经有心上人了？” 儿子连过年都没回家,虽说他后来是解释过有公务在身无法回返,可也未必就没有别的原因了！ 一时间,谢淑君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连呼吸都变得轻缓了不少。 “娘你这是想到哪儿去了？” 霍文直哭笑不得,“我只是想……成婚之事，毕竟是大事。我知道娘为我着急的心情，可结亲不是结仇,还望娘能尽量保持平常心，不要因为儿子,而得罪了什么人。而且，若非心甘情愿嫁给儿子的,儿子也不屑去娶！” 儿子终于在成婚这事儿上松了口，谢淑君顿时大喜过望：“我儿放心,娘亲必定为你选一绝世佳人！我儿一表人才，出身高门却不靠家族就做到了从三品的大官，哪家千金小姐会不愿意嫁给我儿呢？” 霍文直：…… 在这满是名门贵族的京城，从三品的官，还真算不了什么！ 算了，难得他娘高兴，又没外人在，就让他娘自吹自擂几句也无妨。 霍文直安抚好了他娘，就告辞走人了。 而霍文直这一走，原本满是笑容的谢淑君却是渐渐沉下了脸色，眼中带着让人忽视的戾气！ 方嬷嬷从屋外走进来，诧异的道：“夫人，少爷的伤已经好了，您还在为何事担忧呢？” “伤好了？我儿何曾有过什么伤？！” 谢淑君一语惊人，“要不是为了避风头，要不是为了给世子让路……我儿又怎么可能动不动就受伤卧病在床？！” 方嬷嬷却没有露出什么惊讶之色，反倒只是惋惜的叹了口气。 很显然，这主仆两人对霍文直时常装作受伤一事，分明早就了然于心！ 只不过，她们从来也没在霍文直面前说破过，反倒配合着坐实了此事！ 若是霍文直还在这里的话，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这背后真相给惊吓到。 “方嬷嬷，你可知，刚刚文直跟我说，他想要从国公府搬出去，分府另居……”谢淑君突然一脸哀伤的道。 “什么？！” 方嬷嬷满脸震惊，急急地道，“夫人,此事绝不可答应少爷啊！” 这说得好听点儿，是分府另居。 可实际上，不就是分家吗？！ 从国公府分家出去，她家少爷要损失的东西,可太多太多了！ “我当然知道不能答应他。” 谢淑君苦笑道，“可你看看，文直他在这府中，过的是人过的日子吗？他说是国公爷嫡子，可实际上却过得连普通人家的庶子都不如！我这个当娘的，看着文直十几年如一日的委屈自己，我这心里又何尝好受？” 方嬷嬷无言以对，却还是坚定的摇头道：“就算是这样，那也不能答应少爷！” “罢了，儿大不由娘。” 谢淑君叹气道，“我精心养育了他十几年，可对他来说，却未必是他想要的。方嬷嬷，我仔细想过了，分府另居，也不是不可。但这怎么个分法，却得由我说了算！” 方嬷嬷有心想要再劝劝自家主母，可是看着主母那一脸坚毅的表情，她就知道，主母心中已是有了决断了。 方嬷嬷在心里无声的叹了口气，恭敬屈身行礼道：“夫人但有吩咐，奴婢必定尽心竭力，为夫人分忧！” “方嬷嬷你也别紧张，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 谢淑君幽幽的道。 而郭家与国公府的婚事定下之后，郭舒雅很快就由一顶小轿抬进了国公府，还是从后门进的。 郭家因此大为不满。 就算他们家姑娘是去做妾的，那好歹也是贵妾！ 国公府的正门走不成，侧门总是能走走的吧？！ 可卫国公府的态度也很坚决。 不想走后门是吧？ 那就把你们家姑娘抬回去吧，我们府上也不稀罕！ 第226章 置产 郭舒雅在卫国公府闹出来的事儿早已是全城皆知，两家的婚事拖得越久，对郭家的名声就越是不利。 卫国公府可以不在乎，但郭家却不得不在乎！ 无奈之下，郭家最后还是只得捏着鼻子受了这份气，让自家姑娘走国公府后门进的门！ 郭家原本还给郭舒雅准备了一大份嫁妆，可谁知道她最后却是与人为妾，那这嫁妆有一大半都用不上了。 再加上这走后门一事……郭舒雅最终是一抬嫁妆也没能带上，只不过带了个随身包袱，还有一个贴身丫鬟罢了！ 至于那包袱里有没有大额银票，就不为人知了。 而随着郭舒雅进了卫国公府，她与卫国公世子之间的丑闻也就被压了下来，京城里也终于恢复了平静。 这一天，涂慕真来给向静芙请安，向静芙拉着她的手道：“京城里总算是消停下来了，姑姑也可以放心带你出门去了。今日姑姑就带你出去转转，咱们也逛逛京城，买点东西，庆贺庆贺！” 涂慕真：…… 她这位姑姑该不会是高兴糊涂了吧？ 这卫国公府的乱子消停下来了，她能有什么好庆贺的啊？ 不过，难得向静芙想着要带她出门了，她倒是有件别的事情，也该与向静芙提一提了。 犹豫了一下，涂慕真小声的道：“姑姑，你能不能，带我去牙行去看看啊？” “牙行？你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向静芙不解的道，“是身边丫鬟不够用了吗？这事儿你跟我说啊！府中闲置的人手多着呢，不够我再给你调，用不着去牙行！” “不是这样的。” 涂慕真哭笑不得的道，“我就一个人，身边有八个丫鬟伺候着，还有粗使婆子每日来打扫院子……人手怎么可能会不够用呢？其实我是想在京城买个院子……” “什么？！” 向静芙震惊的道，“真真你在府里住得好好的，买什么院子啊？难不成你还打算搬出去一个人住？这可万万不行！” 这年头，未婚女性单独住的例子的确是比较少，而且还比较危险,所以涂慕真早就猜到自己不可能轻易让向静芙同意。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院子,她肯定还是要买的。 “姑姑你别着急，我就是先买个院子放着而已，又不是立刻就要搬出去住。” 涂慕真安抚的道,“其实这买院子的事情，是我在来京之前,就跟我爹商量好了的。您想必也听我爹说过了,我这次来京城,肯定是要常住的，短时间内并不会离开。 我爹一直以来都很疼我,更不可能将我一个人丢在京城不管。所以，他迟迟早早，肯定是会搬来京城与我团聚的。 这到时候,自家有个院子落脚,也算是有了个家,我们父女俩在京城住得也能更安稳一些不是？” “你爹也要来京城？” 向静芙像是听到了什么骇世惊俗的消息一般,一时间错愕当场，竟是把涂慕真说的其他的话全都抛之脑外了！ “对啊！” 涂慕真点点头道,“我爹就我一个女儿，他将来不来京城找我，还能去哪儿呢？” 向静芙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她顿时激动的站了起来：“你爹竟然要来京城……这简直太好了！我还以为,我这辈子，怕是都再见不到你爹了呢！” 涂慕真：…… 这话听着,怎么有些怪怪的呢？ 涂慕真心里一动，小心翼翼的问道：“姑姑,您为何会这么说啊？” “嗐！你爹那个人年幼的时候就一身匪气，长大了又学那些话本里的游侠,说是要仗剑走天涯，惩恶扬善！他还说，男人在这世上走一遭，怎么也要闯出些门堂来，才算是不枉此生！若是他这辈子混不出个人样儿来，他就再不来见我们这些故人……” 突然，向静芙似乎是察觉到自己说漏了嘴，忙转移了话题道，“算了，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了，我也记不太清了。真真你要是想知道啊，干脆回头亲自写信问你爹去好了。” 涂慕真：“……好的，姑姑。那这买院子的事儿……” 她就知道，她爹身上的秘密多着呢！ 她想要打听出点儿什么来，还真是不容易！ “这是正事儿，亦是大事儿，确实得早点儿定下来才好！” 向静芙立马改口道，“不过牙行那种地方还是太乱了，你一个姑娘家，去那种地方不合适。这样吧，回头我跟你姑父说一声，让他亲自去找那牙行管事的谈谈，让牙行就在我们甘府附近找一座合适的院子好了。有你姑父出马，这事儿保管要不了几天就能成了！” “那就劳烦姑父了。”涂慕真忙道，“对了姑姑，我这次进京，我爹给了我六千两的银票，说是让我买院子用的……” 其实她爹只给了五千两，不过她如今私房钱,悄悄往里加上一千两也无人知晓，说不定还能买个更好点儿的院子。 “银子的事情不用着急。” 向静芙笑道，“我们府中虽然算不得是什么豪富之家,不过在京里买个院子的银子还是拿得出来的。你爹给你的银子你就收着，当私房钱好了。至于这买院子的钱……到时候等你爹来了京城，我自会向他讨要的！” 还能这样？！ 涂慕真忙道：“不用了吧姑姑？我爹把家里的老底都拿给我了，他手里应该是没什么银子了……” “你爹跟你说，他手里已经没银子了？” 向静芙哼了一声，“这话也就你这个傻丫头信，我却是不信的！我跟你爹从小相识，他这个人我还是有些了解的。别看你爹表面上看起来长得一副憨厚模样，实际上他那肚子里的弯弯心眼儿可多着呢，好多人都被你爹那张脸给骗过！而且你爹打小就会赚钱，他手头的银子，绝不可能只有这区区的六千两！” 涂慕真：…… 嚯，要是真让向静芙给猜对了的话，那她爹的私房钱……到底得有多么丰厚啊？！ 他们家这些年住在南溪县，她爹每月领着捕头的俸禄，还要富养着她，手里头竟然还能有大把的银子……她现在对她爹的那些小秘密，是越来越好奇了！ 第227章 当初秘事 既然买院子这事儿已经初步定了下来，涂慕真也就放心的跟向静芙出门逛街去了。 不得不说，这京城的街道，可当真是比南溪县要繁华多了。 而且大家也很守规矩，少有人敢在京城这地界儿犯事。 除了一些自持身份贵重的人。 这不，涂慕真与向静芙正在京城锦上花二楼挑选首饰呢，就听见楼底下吵了起来。 向静芙皱了皱眉头。 亲自接待她们的锦上花掌柜乔玉香忙道歉道：“甘夫人勿怪，小的这就下去看看情况，必不会让人扰了甘夫人清净的。” “罢了。” 向静芙摆摆手道，“能在你们锦上花闹事的人，想来身份也是非同一般。你们也不容易，我自是不会怪罪你们。不过，锦上花做的毕竟是贵人生意。今日也就是被我碰到了，倒是无伤大雅。可要是哪一日，你们这儿不小心冲撞了贵人……” “是是是，多谢甘夫人提醒，小的去去就来！” 向静芙轻飘飘几句话，说得乔掌柜额头上汗都下来了。 乔掌柜忙唤了两个得力助手来招待向静芙二人，自己则是匆匆下了楼，去处理楼下的乱局了。 锦上花毕竟名声在外，向静芙原以为有八面玲珑的乔掌柜亲自出马，这场闹剧应该很快就能平息下来了才是。 没曾想，这乔掌柜才刚下楼去没多久，楼下的争吵声反倒越发激烈了起来！ 就连待在二楼的宾客们，也都能隐隐绰绰的听见楼下争吵的声音了。 “这明明就是我家小姐先看中的东西，你们凭什么来抢？！” “你家小姐又如何？我们世子夫人看中的东西，还没有买不到的！” “你们、你们简直欺人太甚！” “我可告诉你，跟我们家世子夫人作对的人，向来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你也劝劝你家小姐，别自命清高，小心最后惹祸上身！” 世子夫人？ 涂慕真下意识的朝向静芙看了过去。 向静芙嗤笑出声：“不用猜了。在京城里还能这么嚣张的世子夫人……除了卫国公府里的那一位，也不会有别人了！” 锦上花的两名店员面色平静，像是什么也没听见是的。 涂慕真：…… 还真是那位贞娘啊？！ 她这是闹的哪一出？ 难道她丈夫如今多了门贵妾，她心情憋闷，就干脆跑到这国公府外来撒气来了？ 而楼底下争吵的一方似乎也被“世子夫人”这个名头给吓着了，到底还是先认输了退步了,这一出闹剧也终于消停了下来。 不过,以锦上花的处事风格,想来也不会让那位与卫国公世子夫人发生争执的姑娘吃亏的。 而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向静芙也没了继续在锦上花购物的心情，只随意挑了两只看起来就不便宜的玉镯便结账走人了。 临走之时,那乔掌柜还因为败了向静芙的购物兴致而连连道歉。 为了以表诚意，乔掌柜甚至还主动送出了一副珍珠耳环,算是赔礼。 向静芙当然不会贪图锦上花的一副耳环。 不过她看这珍珠耳环做工精致,用料也是不凡,上头的珍珠颗颗圆润，难得的还是一般大小,正适合年轻姑娘家佩戴。 向静芙就收下了这副珍珠耳环，却也表示要付银子。 乔掌柜推辞不过，只得给向静芙打了个五折,算是只收了个成本价。 从锦上花出来,坐上马车,向静芙就将这珍珠耳环给了涂慕真。 涂慕真早就猜到,这副耳环，必是向静芙给她买的。 她也没跟向静芙客气,大大方方的就将其收了下来，却是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回头她给她爹写信的时候,可得在信里把向静芙送给她的这些珍贵首饰全给列个清单出来，到时候让她爹来还这份人情！ 向静芙看着涂慕真二话不说就收下了珍珠耳环,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原以为锦上花在京里也算是不错的了，可今日一看,却是没什么新鲜玩意儿，简直是白来一趟。” 向静芙摇摇头道,“我以前还是出府逛得少了，竟是不知这京中还有什么别的新鲜地方可去。” 涂慕真心里一动，忙道：“姑姑，您可曾听说无相阁？” “无相阁？” 向静芙一愣，“这是什么地方？” 名字听起来也古古怪怪的。 最关键的是，她在京中住了近二十年也未曾听说过有个什么无相阁，涂慕真一个刚来京城没多久的小姑娘，怎么会知道此地的？ “无相阁跟锦上花差不多，也是做首饰生意的。” 涂慕真笑道，“要不，我们让人打听一下无相阁的位置，顺便过去看看可好？” 她把自己曾经在永宁城遇到无相阁老夫妇的事儿，简单的告诉了向静芙。 向静芙听得一愣，随即便若有所思的道：“原来还有这么回事？要这么说的话，去年的时候，京中是曾经闹过有后宫娘娘恃宠而骄，对皇后娘娘大不敬的传闻。不 过这个传闻刚传了没两天，就没再传了，之后没瞧见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也就不了了之了……现在算来，你遇到那一对老夫妇的时间，和京中有了这样的传闻的时间，好像差不多啊！” 涂慕真也是心里一跳，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当时闹出这种传闻的后宫娘娘……是哪位啊？” “这倒是没个定论。” 向静芙眼含深意，声音微不可闻的道，“不过，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咱们这位圣上，是个长情之人。说是宠着谁,只要不自己作死,那就能得圣上宠爱良久。 而最近这十几年中,最受圣上宠爱的,也就是出身于卫国公府的娴妃娘娘了！ 偏偏当今皇后无子，娴妃娘娘也只诞下了一位公主……曾有传言，若是娴妃娘娘诞下的是皇子，只怕这皇后之位，如今坐的可就不一定是哪位了！” 涂慕真听得胸口直跳，却是再不敢多问一句了。 她隐约猜到，当初有人想要利用无相阁老夫妇所暗害之人，十有**就是娴妃娘娘了！ 也就是霍文直的亲姑姑！ 霍文直当时想必也是早就猜到了这一点，所以他那时候的脸色才会那么难看吧？！ 第228章 卖货不易 “对了，你那时候怎么会跑到永宁城去的啊？” 向静芙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永宁城离你跟你爹的住处应该很远吧？离京城倒是很近……哎呀！早知道你去年就来过永宁城了，那时候就该让你爹写封信给我，让我去接你的啊！” 涂慕真：“……这事儿说来话长……” “说来话长就慢慢说！”向静芙一锤定音，“反正你姑姑我别的不多，就时间最多！” 涂慕真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像给自己挖了个大坑：“……这事儿一时半会儿的真说不清楚。要不，还是等我爹来了京城之后，让我爹慢慢跟您说吧？” 她可不敢告诉她姑姑，她跟霍文直相识的事儿！ 涂慕真现在算是认清楚了，这京城的贵人虽多，但要说最能闹事的那一家，绝对是霍文直所在的卫国公府无疑！ 向姑姑要是知道了她和霍文直之间的交情，还不定得被吓成什么样子呢！ 她就不信了，等她爹真来了京城之后，向姑姑还能记得找她爹问这种小事儿？ 就算记得也不怕！ 反正以她爹那糊弄人的本事，想必也能应付得过去！ 向静芙疑惑的看了涂慕真一眼，到底还是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勉为其难的点头道；“那好吧，我就等着你爹来京城了！” 逃过一劫的涂慕真暗暗在心里松了口气。 而向静芙也对这无相阁起了兴趣，让车夫找人去打听一下无相阁的方位。 没曾想车夫自己就知道无相阁在哪儿，直接就赶着马车朝无相阁所在的方向过去了。 这年头，想做个合格的车夫也不容易啊！ 必须得对京城各个府邸和商铺的位置了然于心，这才能在自家主人有需要的时候，不耽误半点功夫, 直达目的地！ 让向静芙有些意外的是，无相阁和锦上花离得并不远, 只隔了一条街罢了, 仍处于京城的商业中心, 繁华无比。 向静芙刚走下马车，就看见无相阁门口客似云来, 那热闹程度，简直堪比前两年锦上花生意最好的时候了！ “看来这地方还真不错。”向静芙点点头道，“竟然能引得这么多客人前来。” 涂慕真也没想到, 无相阁的生意竟然会这么好。 “姑姑，那我们还进去吗？” 她们这时候进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有个下脚的地方哟？ “来都来了，当然要进去看看了！” 向静芙兴致勃勃的拉着涂慕真往里走去。 这无相阁的经营模式, 显然也是借鉴了锦上花的营销手段的，同样设立了二楼的贵宾间。 除了二楼之外，无相阁还多了个三楼，是只有极少数的贵客才有资格被请上去的地方。 向静芙带着人刚一走进无相阁, 就被火眼金睛的女掌柜看出她身份不凡, 立刻主动将她们一行人往楼上引去。 结果她们还没走出去几步，一个丫鬟模样的店员突然走上前来, 朝向静芙等人行了个礼, 又在掌柜莫昕滢耳边悄声说了句什么。 莫掌柜目露诧异之色, 还下意识的看了向静芙一行人一眼。 不过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失礼，忙行礼致歉道：“原来是甘夫人亲至, 还请甘夫人恕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怠慢了。” 自己竟是被人给认出来了？ 她在京城里应该还没这么出名吧？ 向静芙虽然有些诧异，却也没有多想, 只点点头道：“莫掌柜太过客气了，何来怠慢一说？” 莫掌柜却是诚惶诚恐，领着向静芙等人绕过二楼, 直奔三楼而去。 这三楼拢共只有两间房, 但每间房的内部空间都很大，而且里边儿的装饰风格也很儒雅大气。 不管是墙上挂的山水画, 还是案几上摆放的兰草, 甚至是屋中的红木桌椅, 皆非凡品, 必是出自于大家之手！ 就连向静芙这个三品大员的夫人，见到一家卖首饰的店铺里竟然还装修了这么一层贵气的屋子，眼中都难掩惊叹之色。 还有无相阁供给客人的茶，竟是丝毫不比甘府自饮的茶要差！ “甘夫人第一次光顾我们无相阁，我们无相阁自是要拿出最好的东西给甘夫人挑选。” 莫掌柜一拍手，有身着浅色襦裙的侍女鱼贯而入，手中皆稳稳的捧着一个托盘，上边儿还用红色的绸布盖着，让人一时间看不透这红绸布底下放的到底是什么。 向静芙却是并不在意这些托盘，反倒朝涂慕真看了过去，眼中透露着明晃晃的讶异之色。 不是说这无相阁的主人家是一对老夫妇吗？ 瞧瞧人家这卖东西的百般手段，这像是普通老夫妇能想得出来的吗？ 涂慕真：…… 不用问了，这肯定是窦方宜，或是他手底下的人想出来的法子！ 无相阁老夫妇只管设计首饰，而这经营之事，他们老两口都不擅长，怕是从未过问过。 见涂慕真面色尴尬，向静芙也没开口问询，而是朝莫掌柜点了点头道：“都打开来看看吧。” 莫掌柜弯腰行礼：“是。还请甘夫人赏玩。” 说着，她打了个手势，向静芙面前那排排站的侍女们就齐齐解开了自己手中托盘上的红绸布，动作一致，而且轻柔无比，看起来就像是一幅画像一般，竟是有着说不出的美感。 向静芙：…… 跟这样的侍女比起来，她身边那些让她引以为傲的丫鬟，好像一下子就相形见绌了啊！ 涂慕真：…… 真是可惜了。 无相阁这生意要是面向的是男性客户，只怕会更受欢迎一些！ 这卖个首饰而已，现在就已经卷成这个样子了吗？！ “真是漂亮……” 一件件精致漂亮的珍品首饰显露在几人面前，看得向静芙都不禁往前探了探身子。 尤其其中有一对点翠耳环, 中间用小颗的紫色宝石镶嵌成了一整串葡萄的模样, 正合了多子多福的意味。 更有一整套的红宝石头面, 看起来高贵大方，让人移不开视线。 向静芙不禁感叹的摇摇头道：“这些东西, 怕是拿去送进宫里, 都够格的了。” “甘夫人过誉了。” 莫掌柜笑道，“我们无相阁庙小人微，哪敢高攀宫里的贵人呢？” 第229章 天上掉馅饼 “只要你们无相阁能一直做出这么好的东西来，想必离被宫里贵人看上的日子，也不远了。” 向静芙指着那套红宝石道。 “那就承甘夫人吉言了。”莫掌柜眉开眼笑的道。 “可惜啊，你们这儿东西虽好，偏我囊中羞涩，怕是买不了几件啊！”向静芙惋惜的道。 “只要甘夫人看得上我们无相阁的东西，不管您看中了什么，我们无相阁都只收您成本价！”莫掌柜忙道。 向静芙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成本价？那你们无相阁岂不是亏大了？” 这时候的所谓成本价，其实也就是指材料费。 可无相阁的这些首饰，用材自然是顶尖的，可最难得的却还是设计和手艺！ 有了这些额外加成，才能让原本只能算是普通的材料，表现出好几倍甚至几十倍的炫彩夺目来！ “那当然不会。” 莫掌柜笑道，“不瞒甘夫人，我们无相阁如今刚开业不久，在京中也无甚名气。虽说我们现在是以成本价将东西卖给甘夫人，但只要甘夫人愿意带着我们无相阁的东西在外头走动一番，这对我们无相阁自然也是大有好处的。算起来，说不定还是我们无相阁占了便宜呢！” 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 向静芙沉思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摇头拒绝了莫掌柜的这个提议：“算了，你们无相阁如今虽然名气还不大，但光凭你们店里的这些东西，无相阁名扬京城也不过是迟早的事儿罢了，并不缺我这一份锦上添花。” 莫掌柜没想到向静芙竟然会拒绝。 她还要再说些什么，向静芙已经指着那对点翠耳环和那套红宝石头面道：“就这两样吧, 还请莫掌柜让人给我包起来。至于价格方面，无相阁该怎么收钱就怎么收钱, 可千万不要再提什么成本价。” 见向静芙态度坚决, 莫掌柜只得遗憾的在心中叹了口气, 面上仍是笑道：“就依甘夫人所言。” 她挥了挥手，端着托盘的侍女们就又有条不紊的退了下去。 “还请甘夫人稍待。” 莫掌柜行了个礼, 也跟着退了下去。 童嬷嬷也跟着一块儿去结账了。 屋子里没了外人，涂慕真低声问道：“姑姑，你为什么不同意那莫掌柜只收成本价的提议啊？” 那可是一大笔银子呢！ 虽说涂慕真自己也并没有为这个条件动心, 但她还是很好奇向静芙心里又是怎么想的。 “傻丫头，姑姑今儿就再教你一个道理。” 向静芙轻笑道，“这天底下啊，从来就没有天上掉馅饼儿这种事情。有时候, 你看着一件事情觉得像是好事儿，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谁又能知道这好事背后，是不是藏了什么更大的恶事呢？” 涂慕真若有所思的道：“所以, 姑姑是觉得, 那个莫掌柜看似给您送上了极大的好处，实际上却说不定是要谋害于您？” “那倒也不一定。” 向静芙笑着摇了摇头, “我只是说, 有这么一种可能罢了。不过, 不管那莫掌柜是真好心还是假好意，只要我们自己不为小利所动, 保持本心, 就不会为人所趁。” 好吧，涂慕真算是听明白了。 反正就是向静芙还是怀疑那莫掌柜心存不良呗？ 不过, 向静芙会有这种顾虑，也是难免之事。 毕竟，她的夫君, 可是御史台的人！ 这天底下的人, 不管是当官的还是做生意的，亦或是皇室勋贵, 那就没有不怕御史的！ 真要有人在背地里打着歪主意, 觉得御史本人不好讨好贿赂, 转而从御史的家人身上着手, 那也并不少见！ 向静芙不敢拿那些莫名而来的好处，说到底，还是为了她的丈夫考虑。 很快，莫掌柜就带着人再次回来了。 向静芙也起身打算走人。 莫掌柜就送大家下楼。 她从涂慕真身边经过的时候，袖摆像是无意间从涂慕真胳膊上拂过去了一般。 下一刻，涂慕真就感觉到有个什么东西被塞进了自己手里。 涂慕真：…… 她不动声色的朝莫掌柜看了过去，就见莫掌柜朝她友好的笑了笑。 涂慕真心中一片茫然。 这到底搞什么啊？！ 有外人在场，涂慕真也不方便立刻将手中东西取出来看到底是什么，只得将其藏在了袖子里面。 不过，照手感来说，有些像是纸团？ 一行人回到府中，向静芙就让芳苓将那两件从无相阁购得的首饰交给了惜蕊，让惜蕊带回涂慕真的院子里去。 涂慕真骤然反应过来，忙道：“姑姑，这些东西太过贵重了，我万万不能收下！” 不管是点翠耳环还是红宝石头面，全都价值不菲，加起来怕是怎么也得有好几千两银子了！ “给了你的就是你的，你跟我还客气什么？” 向静芙笑道，“我是看这些首饰的确不错，平时虽然小姑娘能用的出来的场合比较少，不过留着给你做嫁妆，在你出嫁那天戴倒是正合适。你爹那个大粗人，平时肯定没替你考虑到这些。如今我这个姑姑再不替你考虑，那怎么能说得过去呢？” 出嫁？ 她这个姑姑，怎么比她爹还操心她的婚姻大事啊？ “可这也太贵重了！”涂慕真无奈的道。 “就是贵重才要给你嘛！不然的话，姑姑能拿得出手吗？” 向静芙笑道，“行了，让你收下你就收下吧。大不了回头我跟你爹算账的时候, 把这一笔也加进去好了。说不定到时候啊，你爹还是加倍补偿给我呢！” 涂慕真：“……多谢姑姑。” 她这位向姑姑，对她爹的财力到底是有多么的盲目自信啊？！ “真真乖！” 向静芙夸了涂慕真一句, 就让涂慕真回去休息去了。 涂慕真看着自家房里越来越多向静芙送她的东西, 不禁有些头疼。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 忙把藏在袖子里的东西取了出来。 她定睛一看，还真是个纸团！ 涂慕真打开纸团，上边儿写着：“你要是喜欢无相阁的首饰，回头我让人给你送一批过去。就是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子的，你让肥肥带个信儿给我好了。” 是霍文直的笔迹！ 第230章 肥肥的克星 涂慕真看着眼前的纸团，简直无言以对。 她现在算是什么都明白过来了。 原来之前在无相阁的时候，那位莫掌柜突然认出了向静芙的身份，甚至还主动给了向静芙那么大的优惠，并不是因为向静芙在京城有多出名，也不是因为向静芙有个副都御史的丈夫。 完全就是因为霍文直当时也在无相阁，甚至还看到了她是吧？！ 那家伙藏得也太好了！ 她当时竟是丝毫也没有发现！ 早知道会是这样，她今天就该带着胖猫一块儿出门的。 有胖猫在，霍文直就是藏得再好，她也绝对能在第一时间就发现！ 还说什么给她送无相阁的首饰来……她缺的是首饰吗？ 明明就是银子！ “肥肥！” 涂慕真不高不低的喊了一声。 “喵喵！” 胖猫从屋外钻进了一个脑袋：真真你找我有事儿？ 涂慕真飞快的取出笔墨纸砚，写了张纸条叠好。 胖猫会意，直接凑了过来：“你写的什么啊？倒是让我看看啊！” 涂慕真轻轻在它的脑袋上敲了一下：“好奇心害死猫，这句老话你没听说过吗？” “这是什么时候的老话？我怎么会没有听说过？” 胖猫捂着脑门儿质疑的道，“该不会是你自己编出来骗我的吧？！” 涂慕真当然不会承认了。 她将纸条塞在了胖猫的爪子里，低声道：“你帮我把这纸条带给霍文直。要是他有回信的话，你也一并带回来。” 胖猫早就猜到涂慕真这纸条是写给霍文直的了。 不然的话，在这京城里，也没别人值得上让它来送信啊！ “那我有跑腿费吗？”胖猫也小声的道。 涂慕真：“……你可以在他那里想待多久就待多久，他给你的小零食，难道还不够你跑腿的吗？而且，这跑腿费还没有上限。你能混到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胖猫眼睛一亮：“没问题，我这就出发！” 话音一落，它嗖的一下就跑了出去，转眼间便消失了身影。 “肥肥你去哪儿啊？” 萝藦的声音从屋外传来，“跑这么快，差点儿吓死我了！” 胖猫当然不可能回答她，只隐约传来了几声猫叫。 听到萝藦的声音，涂慕真这才骤然想起，她忘了在那张纸条上多添上两句： 他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让萝藦和山姜回去啊？！ 胖猫这一走，直到天黑的时候才回来。 原本它最初自个儿偷溜出府的时候，萝藦等几个丫鬟都吓得不轻，生怕找不着它了，没法儿跟自家姑娘交代。 可随着胖猫偷溜出府的时候越来越多，而且涂慕真对此似乎也一点儿都不放在心上，大家这才慢慢的习惯了此事。 如今胖猫一回来，它刚将自己带回来的回信交给了涂慕真，山姜就走了进来，一把拎住了胖猫脖子后边儿的皮。 胖猫：？？？ 简直岂有此理，赶紧把它给放下来！ 涂慕真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见。 “总算是逮到你了！” 萝藦走了进来，点了点胖猫的脑袋道，“你说说你，平日里喜欢出去玩儿也就罢了，可每次一回来了就往姑娘房里钻，也不看看你这几个爪子有多脏！走吧，姐姐现在带你洗澡去，不许逃跑啊！反正，有山姜盯着，你就是想跑也跑不了！” 胖猫一脸的生无可恋。 它哪儿脏了？ 它可是一只爱干净的猫！ 那些脏兮兮的地方，它根本连去都不会去！ 可涂慕真不开口替它解围，它又打不过山姜，就只能老老实实的被拎去洗澡了。 其实真要说起来的话，胖猫也不是真的打不过山姜。 只不过它要是动了真格的，怕是就该与山姜以命相搏了，最后不见点血都没法儿收场。 可山姜又不是它的仇人。 山姜是自己人。 他们还曾经并肩作战过呢！ 没办法对山姜下狠手的胖猫，可不就只能在山姜手底下处处受制吗？ 涂慕真幸灾乐祸的看着胖猫被拎走，她自己则趁人不注意，悄悄打开了霍文直写的回信。 这一封信，可就比霍文直之前让无相阁莫掌柜塞给她的那个纸团上写的内容，要多得多了。 涂慕真之前让胖猫带信给他，只说了一件事情，就是让他别自作主张，给她送什么无相阁的首饰过来。 除此之外，涂慕真一个字也没有多写。 可霍文直却显然是误会了什么，在信中问道，是不是涂慕真如今借住在亲戚家，觉得接收东西不方便，所以才会拒绝？ 他甚至还主动提出了好几个解决方案，说是可以让涂慕真无后顾之忧的收下任何他送过来的东西。 涂慕真看得额角直跳，心中无名火起。 这家伙，他是真傻，还是装笨啊？ 但凡她真想要什么东西，那她就一定有办法解决其中附带的某些问题，哪用得着他来替她出谋划策啊？！ 涂慕真气得站起来来回走了好几圈。 她想了想，干脆又写了封信给霍文直。 等胖猫洗完澡回来之后，涂慕真就把这封信交给了它，让他再去卫国公府跑一趟。 胖猫听到这个吩咐的时候，整只猫都生无可恋的瘫了下去：“我的天，你还让我去给霍文直送信？可我今天真的不想再洗澡了……” 涂慕真：“……你送了信就回来，不用在那里多待。只要你跑得够快，爪子就沾不了多少灰尘，萝藦和山姜自然也就不会抓你去洗澡了。” 胖猫只得不情愿的爬了起来，接过涂慕真递过来的信：“那好吧。不过她们俩要是还非得抓我去洗澡的话，你可一定要帮我，不许像刚才那样对我置之不理了！” “放心放心，我不帮你还能帮谁呢？” 涂慕真好声好气的哄着它。 胖猫觉得她这是在糊弄自己。 它幽幽的看了涂慕真一眼，到底还是乖乖送信去了。 “姑娘……” 萝藦刚走进屋，胖猫就嗖的一下从她身边窜了出去。 “肥肥，你又到处乱跑！” 萝藦气得原地跳脚，“你给我等着！等你回来了，我一定要把你那爪子再刷上好几遍！” 胖猫听得浑身一哆嗦，差点儿没从院墙上摔下来！ 希望真真能信守约定，千万别再让萝藦给它洗澡了啊！ 第231章 升职宴 夜深人静的时候，大家都已经进入了梦乡，甘府中亦是一片宁静。 一个小小的肥硕身影突然从床边掠过，倒也无人察觉。 “行了，自己进来吧。” 涂慕真的声音突然在屋子里响了起来。 片刻过后，窗户一角被掀起，圆溜溜的胖猫从缝隙中滚了进来。 它身子还未落地，已是率先开口道：“萝藦和山姜不在你这儿吧？” 这是被吓出心理阴影来了都。 “你说呢？” 涂慕真无语的道。 她又不是真的千金大小姐, 并没有那种需要有人守夜的习惯。 原先她住进甘府的时候，底下几个丫鬟还商量着要轮流给她值夜，然后就被她直接给否决了。 一是她受不了有人在她的屋里睡着，二来她也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人在她窗前打地铺啊！ 那些丫鬟们都被涂慕真的决定吓了一跳，不过在请示过向静芙后, 向静芙说涂慕真院子里的事情都由她自己决定做主, 其他人也就再没什么二话了。 “嘿嘿，我这不是怕她们俩等不到我就不死心，非得在你屋里守着嘛！” 胖猫松了口气，讪讪的道。 涂慕真淡淡的看了它一眼。 谁说萝藦和山姜要守它，就一定得是在晚上了？ 毕竟这府里的丫鬟都知道，只要胖猫每次溜出去玩儿，那回来的时间都是不一定的。 萝藦和山姜不可能为了等着给胖猫洗澡，就硬生生的扛一晚上吧？ 指不定胖猫明天早上还没睡醒呢，那俩人就已经在它的窝边守着了！ 不过这么可怕的事实她还是先别告诉胖猫了 省得胖猫再被吓上一回，晚上睡觉都睡不好，再给做上一晚上关于洗澡的噩梦！ “信你给送到了吗？”涂慕真问道。 “那当然！”胖猫得意的道，“有我肥肥出马，这点小事儿还能出什么岔子吗？” “你是送到信就回来了？没在那儿耽搁功夫？”涂慕真追问道。 “你都已经事先提醒过我了，我哪儿还敢耽搁啊？” 涂慕真彻底放下心来：“行了，那你赶紧睡觉吧，争取明儿早上能早点起来。” 说着，她翻了个身，拉了拉身上的被子。 胖猫还迷糊着呢：“我明天早上……为什么要早点儿起来啊？” 涂慕真没有回答它，像是已经睡着了似的。 “就知道卖关子……” 胖猫嘟了嘟嘴, 也跳到自己的猫窝里去了。 第二天早上, 正睡得香的胖猫突然间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死死的盯着它似的，盯得它浑身不自在，其中仿佛还蕴藏着极为可怕的危险！ 胖猫心里一跳，猛的睁开了眼睛。 “睡醒了是吧？” 一只手稳稳的落在了胖猫的脖子上，“睡醒了就好。走吧，洗澡去！” 萝藦双臂抱胸，一脸得意的看着胖猫，像是在说：你跑啊，我看你还能往哪儿跑！ 胖猫：…… 这日子算是没法儿过了！ 而它也总算是明白涂慕真昨晚睡觉之时，跟它说的最后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喵喵！” 真真救命啊！ 而此时的涂慕真，早已到了向静芙的院子里，根本就听不见胖猫的求救声了。 “真真你来得正好，快看这是什么？”向静芙笑着朝涂慕真招了招手。 涂慕真看了一眼：“这好像是份请柬？” “说的没错。”向静芙笑道，“你绝对想不到，这份请柬是哪家府上送来的。” 涂慕真对京城的了解本就不多，她来京城这么些日子，也只去过卫国公府做客一回罢了。 见姑姑笑得大有深意，涂慕真心里一动，下意识开口道：“该不会又是卫国公府送来的吧？” “哈哈哈……我就说我家真真最是聪明，一下子就让你给猜到了！”向静芙大笑不已。 涂慕真却是一脸震惊：“还真是啊……卫国公府这才刚办了春宴没多久，怎么又要办宴会了呢？” 她没有说出口的是，这卫国公府上次的春宴闹出了那么大的丑闻，如今才不过刚刚消停罢了，卫国公府就又办起了宴会，何人还敢去参加呢？ 即便那次事后，卫国公府还专门派人给受了惊吓的各府女眷们送上了丰厚的赔礼，但不管怎么说，卫国公府如今都应该处于低调做人做事的状态中才是啊！ “这次不一样。” 向静芙摇摇头道，“上次的春宴，不过是卫国公夫人随意找的个由头罢了。这一次，却是卫国公府嫡幼子，那位霍昆屹霍少爷，被当今圣上亲口提拔为锦衣卫指挥使，荣升正三品大员！ 卫国公府这是要为他办升职宴，请的客人们也不再只是内宅的夫人和小姐们，还有各府上能当家做主的老爷们！ 如此一来，这次宴会，怕是有卫国公亲自操持，又哪里还有人敢闹什么幺蛾子了呢？” 涂慕真：…… 卫国公嫡幼子……那不是霍文直吗？！ 可姑姑却说他是叫霍昆屹。 合着从头到尾，他连名字都是骗了她的！ 涂慕真气得袖子底下的手都忍不住握成了拳。 至于那什么锦衣卫指挥使的名头，涂慕真反倒没怎么放在心上。 毕竟去年的时候，她就从魏越口中得知，那时候的霍文直就已经是锦衣卫同知了，从三品。 在他这个位置上，再想升职就必然只能是锦衣卫指挥使，一人独掌锦衣卫！ 虽然霍文直如今才至弱冠之年，但历朝历代，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之人并不少见。 霍文直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那姑姑的意思是，这次卫国公的升职宴，您和姑父都要去参加吗？”涂慕真问道。 “这是当然。”向静芙笑道，“不只是我和你姑父，还有你和宗飞，都要去。” 涂慕真对霍文直正在气头上，怎么可能还愿意往卫国公府去？ “姑姑，您和辜负带着宗飞弟弟去赴宴就好，我就算了吧？” 涂慕真为难的道，“我近几日身子不方便，怕是不宜出门。” 虽说她月事还没来，但照日子来算，也就这两天了，正好可以拿来做借口。 向静芙顿时一愣：“我怎么忘了这一茬……这可如何是好？这次国公府开宴，去的人怕是比上次要多得多。你若是不去，岂非错过了一个大大的机会？” 第232章 划清界限 上次卫国公府办春宴的时候，虽然卫国公夫人广发请柬，但各府夫人们几乎都猜到了卫国公夫人的打算，心中也自有一番计较。 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卫国公府内斗得厉害，霍昆屹作为卫国公府嫡幼子，被世子猜忌，前途怕是有限。 难免就有许多夫人看他不上，找借口推了春宴的邀请, 并未前往。 可这一次，大家却从霍昆屹的升职当中，看到了当今圣上对霍昆屹的看重！ 只要霍昆屹能保得住这份看重，那他未来的前途，自然就大不一样了。 所以向静芙才会说，卫国公府此次开宴, 到的客人绝对会比上次多许多！ 涂慕真并不知道向静芙口中所说的那个“大大的机会”到底是什么机会，她是铁了心不去卫国公府赴宴, 只得开口劝道：“错过了也无妨。日子还长着呢，以后总还会有别的机会的。” 也只能如此了。 向静芙仍是一脸惋惜。 到了卫国公为霍昆屹办升职宴的那天，涂慕真一个人留在甘府，甘御史则带着妻儿去国公府赴宴。 甘府里没了主事的主子们在，丫鬟婆子们都明显变得松懈了许多，笑闹声也比往日里多了不少。 惜蕊听得皱起了眉头，出去教训小丫鬟们去了。 胖猫趴在涂慕真身边，百无聊奈的道：“真真，你还真不去霍文直他们家做客啊？你要是现在反悔的话，也还来得及的！” 它还想趁着这个机会，再去找霍文直蹭点儿小鱼干儿吃呢！ 可涂慕真不去，它要是偷溜出去的话，回头不定又得被萝藦和山姜抓住洗几回澡。 它现在是洗澡都洗怕了。 美食和洗澡比起来，它宁愿暂时先委屈一下自己的肚子，也不想再被人按着搓来搓去的了！ 反正甘府的伙食也挺好的，好吃好喝的也没断过它的。 “还来得及什么？” 涂慕真无语的道，“难道你想让我单独坐辆马车, 这时候赶着出府, 然后追上我姑姑他们的马车吗？” “对啊对啊，我就是这个意思啊！” 胖猫顿时来了精神，“怎么样，你也觉得我这个主意很棒是不是啊？” “棒你个头！” 涂慕真强忍着才没有用手指去敲胖猫的脑袋，而是拉着它的两只耳朵轻轻扯了扯：“我这时候突然追上去像什么样子啊？没得让人笑话！” 胖猫委屈的道；“这有什么好笑话的嘛，别人又不知道！” 涂慕真懒得理它。 没过多久，山姜突然进来了。 “姑娘，奴婢有事要禀报。”山姜小声的道。 涂慕真：“……有事就说，你这么小心翼翼的干什么？” 山姜忙把房门给关上了，走近了低声道：“姑娘，是主子那边儿传信过来了。” 涂慕真：…… 她差点儿忘了，自己身边还有霍文直那家伙的两个内应！ “他说什么了？”涂慕真淡淡的问道。 “奴婢也不知道。” 山姜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卷成一团的纸条，“这是主子让奴婢交给姑娘的东西。” 涂慕真看着那个纸条，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问道：“他是怎么把这东西传到你手上来的？” 山姜摸了摸头，道：“是主子在府外吹响了暗号。奴婢悄悄翻墙出去，找到了主子，主子就把这个东西给了奴婢，让奴婢交给姑娘您。” 什么？！ 涂慕真猛的一下站了起来，眼睛直直的盯着山姜：“你的意思是，霍文直他现在就在府外？！” “是啊！” 山姜被涂慕真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茫然点头道。 涂慕真：…… 这家伙，他家里不是正在给他举办升职宴吗？！ 这么关键的时候，他不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待客，不被他爹娘领着在客人们面前各种显摆炫耀，跑这甘府外头来干什么？！ 涂慕真飞快的打开了手中的纸条，上边儿却只写了一句话： 你今日为何未去卫国公府赴宴？ 涂慕真差点儿没忍住，当场就要骂出声来了！ 这家伙疯了吧？ 就为了这么一个问题，他竟然就追到甘府外头来了？！ 更何况，她去不去卫国公府赴宴，跟他霍文直有什么关系啊？！ 涂慕真将纸条捏在手里，沉着脸道：“你去跟你家主子说一声，男女有别，让他以后没事儿别来找我！也别乱传什么纸条！这等事情要是传了出去，于他倒是无碍，可于我，却是要命的事儿！” 山姜被涂慕真的脸色和语气吓了一跳。 她跟在涂慕真身边这么久了，还从未见涂慕真如此大发雷霆过！ 也不知道主子这是干了什么，竟然惹得姑娘发这么大的脾气？ 山姜不敢多想，忙低头道：“是，奴婢这就去！” 话音一落，她转身便走。 不过她才刚走出去两步，涂慕真冷冷的声音便又响了起来： “还有一件事情……山姜，你再帮我问问你家主人，他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把你和萝藦收回去？你们俩这么不明不白的跟在我身边，到底是来帮助我的，还是来监视我的？ 如果是前者的话，那我很感激他，但也并不需要。如果是后者的话，那就更不用多说了，你们俩还是趁早回你们真正的主人身边去吧！” 之前涂慕真之所以并不在意萝藦和山姜待在她身边，是因为她知道这是霍文直的一番好意。 而且这二人在她身边，也的确帮了她不少忙，更是从未有过僭越之处。 感情都是处出来的，对萝藦和山姜，涂慕真亦是有感情在的。 可现在，霍文直竟然利用山姜往甘府内传信！ 若是在平时，这样的举动自然算不得什么。 但偏偏，涂慕真如今正在气头上！ 霍文直这么做，一下子就踩中了涂慕真的雷点。 虽说涂慕真也曾不止一次的让胖猫给他传过信，但胖猫本身就是站在涂慕真这边的，山姜与萝藦却是认霍文直为主！ 山姜这下子是真的被吓到了，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姑娘此话何意？姑娘是对奴婢和萝藦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我们都可以改的！还请姑娘再给奴婢们一个机会！” 第233章 唯一主子 “山姜你起来。” 涂慕真面无表情的道，“你和萝藦都很能干，我对你们也没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不过说到底，你们毕竟是有主子的人，本就不可能一直跟在我身边。既然如此，有些话，自是要早点说清楚更好。” 话是这么说，可山姜还是很明显的感觉到了涂慕真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疏离气息, 这让她的心里没办法不惶恐。 “姑娘……” “去跟你的主子复命吧。” 涂慕真摇摇头，打断了她的话。 山姜无奈，只得认了个错，这才愁眉苦脸的出去了。 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认的是什么错。 而甘府外面早就等得着急的霍文直，在看到山姜再次出来的时候，立刻就主动现身在山姜面前, 急急地问道：“怎么样？涂姑娘给我回信了吗？信在哪里？” 山姜一脸为难。 看见她这个样子, 霍文直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他的脸色也渐渐平静了下来：“看来是没回信了。那涂姑娘都说了什么？没事儿, 你尽管说，我不会迁怒于你。” 从他今天在卫国公府，看到甘府的马车进了卫国公府里，涂慕真却没有跟着甘夫人一块儿下车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涂慕真这里必定是出了什么岔子。 要么，就是涂慕真身体有恙，所以才无法出门做客。 要么，就是涂慕真对他的身份有所猜测，干脆不再踏足卫国公府！ 而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性，都让霍文直心中担忧不已。 在他自己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无意识的到了甘府外边儿。 而既然来都来了，霍文直也没打算就这么甩手走人。 所以，他才用暗号把山姜给叫了出来，想找山姜打听一下情况。 谁知道山姜练武倒是个好料子，可要论伺候人跟揣摩人心, 她就完全是一窍不通了。 尤其涂慕真现在身边也不缺丫鬟使唤，山姜平时就更少往涂慕真凑了。 偏偏能贴身服侍涂慕真的萝藦又不通武艺，想把她给叫出来并非易事！ 无奈之下，霍文直才让山姜帮忙传了个小纸条。 他还不敢在纸条上问得太多了，怕泄露了自己紧张的心情，更怕涂慕真不去卫国公府赴宴的真相，正是他所最不愿意看到的那一种！ 山姜根本就不会撒谎。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涂慕真的原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霍文直。 霍文直听了山姜的转述，反倒是笑了起来：“这么说来，涂姑娘现在似乎很生气？” 山姜顿了顿，小声的道：“姑娘是真的很生气！” “连你都看出来了？”霍文直眉头一挑。 “这是自然。” 山姜理直气壮的道，“奴婢跟了姑娘这么久，姑娘是什么性子的人，奴婢还是有所了解的。平日里姑娘是个特别好说话的人，不管是当初在船上跳河求生，还是姑娘后来的高烧不退，甚至是这甘府中有丫鬟犯错，姑娘都从来没有发过脾气，每次都是轻描淡写的就过去了。就好像这些事情对姑娘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事儿，自然也不必被姑娘放在心上斤斤计较。” 霍文直听得心里一动。 是啊，当初船上跳河一事，是他多有对不起涂慕真。 可涂慕真也不过是与他理论了几句罢了，看他一低头就立刻原谅了他，从未与他真的计较什么。 再往前的话，在对付鬼影组织一事上面，涂慕真也是亲身涉险，配合他们锦衣卫做事，帮了他大忙。 她那么聪明的人，肯定是早就猜到了什么。 那她会对他发脾气，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山姜，你再给我带封信给涂姑娘！” 霍文直心念急转，很快有了决定。 山姜大惊失色：“主子，此事万万不可啊！姑娘都说了那样的话了，奴婢要是再帮您送信给姑娘的话，姑娘肯定不会留下奴婢继续伺候了，一定会把奴婢赶出甘府的！” 霍文直奇怪的看着她：“我最早派你去涂姑娘身边的时候，你不是还有些不乐意吗？这才过去了多久，你竟然就这么为她着想了？她要是赶你出府，那不正好合了你的心意吗？你也可以顺势回国公府去了。” 山姜脸色一僵：“主子，这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 霍文直听明白了。 也就是说从前不愿意，但现在愿意了呗！ 霍文直忍不住失笑摇头：“那如果我问你，以后你只能有一个主子的话，你是愿意回来跟我，还是愿意继续跟着涂姑娘？” “这也能选的吗？”山姜愣愣的问道。 “以前当然是不能选。不过现在，我就给你这个选择的机会！”霍文直淡淡的道。 山姜不由得心动了起来。 “那……奴婢要是说了，主子您不会生气吧？”山姜小心翼翼的问道。 霍文直：“……我不生气，你说吧！” 这傻丫头！ 光凭她问的这句话，他就已经知道她选择的主子到底是谁了！ “那奴婢愿意一辈子跟着姑娘！” 山姜神色一喜，斩钉截铁的道。 虽然霍文直早就猜到了是这样一个结果，但当山姜真的把这话说出来的时候，霍文直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抽搐。 这才过去多久啊，他辛苦栽培出来的得力下属，竟然就毫不犹豫的调头转向别人了！ “那行吧！” 霍文直叹了口气道，“等下次我过来的时候，我就把你的卖身契拿给来，你自己交到涂姑娘手中好了。” “谢谢霍大人！” 山姜喜滋滋的道。 霍文直：…… 这改口改得可真是够快的！ 她这是早就一颗心向涂慕真了吧？！ “你我好歹主仆一场，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在你改换主子之前，替我送封信给你的新主子，这个要求应该不过分吧？”霍文直道。 山姜犹豫了一下，最后一脸坚毅的点头道：“这是奴婢最后一次为霍大人带信，霍大人可不能反悔！” 霍文直：“……我不反悔。” 完蛋了，心脏抽搐得更厉害了。 得亏这丫头已经被他做主送给涂慕真了。 他这要是还不赶紧把人送走，回头这丫头把他卖给了涂慕真也不一定呢！ 第234章 乐极生悲 “姑娘，这是霍大人让奴婢带给您的最后一封信。” 山姜跪在涂慕真面前，恭敬的道。 涂慕真：…… 不是，这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儿大啊！ “山姜，你跟你那位主子，刚刚到底都说什么了？”涂慕真试探的问道。 “从今往后，奴婢只有姑娘这一位主子！” 山姜一脸认真的看着涂慕真。 涂慕真心里更慌了。 她就是怒极之下跟山姜说了几句挑明的话而已，事实上山姜走后她就慢慢冷静下来了, 可这事情的发展，怎么让她越来越看不懂了呢？ “山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啊？”涂慕真玩笑似的道，“你的主子身份贵重，我可没那个资格跟他抢人。” “霍大人说了，他之后就会把奴婢的卖身契送过来，交给姑娘您。” 山姜忙道，“所以，从此以后，奴婢就是姑娘的人了。姑娘再也不必担心奴婢在您身边，会有别的什么意图了。” “你说什么？！”涂慕真震惊的道。 这怎么可能呢？！ 哪怕她并非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她也能够想象得到，像山姜这样擅长武艺的丫鬟，想要培养出来得有多么的困难。 所以哪怕山姜跟着她已经有一段不短的日子了，可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当真能拥有一个这样的忠心丫鬟。 可谁能想到，就在她毫无准备的时候，霍文直竟然还真就直接把山姜给了她！ 这人该不会是被升职的喜讯冲昏了头脑，真的傻了吧？！ “是真的姑娘。”山姜苦恼的道，“您要实在不信, 那、那要不奴婢就找机会去催催霍大人, 让他早点把奴婢的卖身契给送过来？” 涂慕真：“……不用了，我信你。” 她认识的山姜，还撒不出这么大的谎来！ 涂慕真恍恍惚惚的接过了山姜手中的那封信。 “涂姑娘，认识这么久以来，霍某似乎还从未跟涂姑娘提起过，霍某的身世。 霍某并非存心隐瞒，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才造成了如今这般局面罢了。 原本上次在卫国公府见面的时候，霍某就想要告诉你的。不过后来出了些意外，霍某也就没能来得及开口。 偏偏后来霍某又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以至于才将此事迟迟耽搁到了今日。 霍某知道，涂姑娘聪明伶俐，定是早就对霍某的身世有所猜测。但不管涂姑娘猜到了些什么，关于此事，霍某都应该亲口告诉你，向你解释才是。 若是涂姑娘因此事而对霍某有些怒气，那也是理所应当，是霍某自身之过。 只希望涂姑娘能给霍某一个机会, 让霍某能够当面向你澄清。 霍昆屹, 字文直, 手启。” 涂慕真的目光落在信件最后的落款处，迟迟不能移开。 好一个霍昆屹，字文直！ 他这是在向她表明，哪怕他当初没有直接表明他的身世，但是在名字这件事情上面，他也不算对她有所欺骗是吗？ 毕竟他是真的叫霍文直！ 涂慕真差点儿就被这个落款给气笑了。 好一个狡猾又坦诚的霍文直！ 涂慕真咬牙切齿的道：“那位霍大人，还在府外吗？” “奴婢不知道。” 山姜摇摇头道，“霍大人说了，这是他让奴婢送给姑娘的最后一封信。那奴婢只要把这封信送到就好了，也没看霍大人是否还留在府外。” 涂慕真：…… 原来山姜的行事作风……竟是如此的干脆？！ 还真是深得她心啊！ 一时间，涂慕真心中是既欣慰，又忍不住有些可怜霍文直。 “那算了，山姜你先下去休息吧。”涂慕真轻声道。 山姜应了一声，就准备退出去了。 “对了，卖身契的事儿……萝藦知道了吗？”涂慕真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忙开口问道。 “萝藦不知道。”山姜摇摇头道，“这种传信之事，霍大人不会交代给萝藦，萝藦也很少接触到此类事情。而且奴婢与霍大人谈卖身契的时候，也并没有提到萝藦。” 也就是说，萝藦现在还是霍文直的人。 “那这件事情，你打算告诉萝藦吗？”涂慕真问道。 山姜一愣，想了想道：“奴婢当然是要告诉她的。毕竟，奴婢从前跟她算是一样的身份。现在，奴婢只有姑娘您一个主子了，这事儿也该知会她一声，让她也早做决定才好。” 涂慕真：“……你说得对。那这件事儿，你就私底下跟她说吧，别让别人瞧见了。” “姑娘放心，奴婢省得。”山姜忙道。 涂慕真无语的挥了挥手，山姜就退出去了。 想着萝藦在知晓此事后还不一定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涂慕真就顿觉一阵头疼。 “喵喵！” 胖猫凑了过来，“真真你可以啊！这么快竟然就把山姜给收服了！” “我要是说我从来都没想过要收服她，你信吗？”涂慕真无语的道。 “我信啊！” 胖猫笑嘻嘻的道，“可霍文直会不会信，那就不一定了。” 一说起这事儿，涂慕真就更加头疼。 “你说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愿意把山姜的卖身契给我！” 涂慕真着实有些想不通。 “你管他怎么想的呢？反正山姜那么能干，这一波你赚大发了！”胖猫不以为意的道。 涂慕真淡淡的看了它一眼：“这话倒也没错。有山姜在，以后你就能做只真正爱干净的猫，每天都有人负责盯着你洗澡的事儿了！” “什么？！” 胖猫被吓得炸起了毛，“你不说我还差点儿给忘了！不行不行，山姜你可千万不能留下啊，一定要把她还给霍文直！而且是越快越好！” 涂慕真嗤笑出声：“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呢？晚了！” 胖猫急得在桌子上直转圈圈：“晚了？怎么就晚了呢？不对！” 它猛的想到了什么，忙道；“霍文直虽说要把山姜送给你，但你也可以不答应啊！这样一来，山姜不就还是不能一直留在你身边吗？” “这么好的事儿，我为什么要不答应啊？”涂慕真慢悠悠的道。 果然，在自己不开心的时候，让别人也不开心，那自己怎么都能开心起来了！ 第235章 近墨者黑 胖猫趴在涂慕真身边，幽幽的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无限的怨念。 涂慕真心情转好，唰唰写下了一封信，交到了胖猫的爪子里： “我的好肥肥，你帮我看看霍文直还在府外没有好不好？要是他还在的话呢，你就帮我把这封信交给他。要是他不在了……” “要是他不在府外了，我就追到他家去, 再把这封信交给他是不是？”胖猫没好气儿的道。 “没错！” 涂慕真给胖猫点了个赞，“肥肥你现在可真是越来越厉害了，竟然都学会抢答了！” 胖猫：“呵呵！就你这使唤我的劲儿，我还能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 别看胖猫嘴硬，但它的神色中分明难免得意，显然还是很吃这一套的。 “我们家肥肥最聪明了！” 涂慕真对此心知肚明，自是毫不吝惜的又是一波夸赞送上。 胖猫被她吹捧得如在云里雾里，乐颠颠的就拿着信出门去了。 没过多久，胖猫就回来了。 很显然，霍文直刚刚竟然真的一直没走，就在甘府外边儿等着呢！ 这人还真是够耐得住性子的！ 涂慕真心中对霍文直的火气，莫名的又消散了大半。 “信已送到，霍文直没给你回信了，只说了句知道了，然后就带着一脸傻笑走了。”胖猫甩甩尾巴道。 涂慕真点点头，表示明白。 “话说，真真你到底在信里写了些什么啊？” 胖猫好奇的问道，“你是没看见霍文直看到信后那傻笑的样子，就跟捡了金子似的，别提有多让人瘆得慌了！” 涂慕真无语的看着它：“捡了金子那是高兴的事儿, 怎么会让人瘆得慌呢？” 平日里还好意思吹嘘自己是有只文化的猫呢，结果竟是连形容词都说不好！ “反正就是这么个感觉嘛，你自己没看见，也不能说我就说得不对啊！”胖猫抖了抖身子道。 涂慕真懒得跟它斗嘴，摇摇头道：“我没在信里写什么，只是跟他约了个见面的时间和地点罢了。” 霍文直不是说让她给他个机会，让他当面与她解释澄清吗？ 那她就给他这个机会好了！ 他们俩好歹也相识一场，她还不至于连这点儿颜面都不给他。 事实上，她现在也很好奇，等下次她和霍文直见面的时候，霍文直到底会说些什么，又会露出怎样的表情来。 “就这？” 胖猫有些不敢相信的道，“霍文直竟然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乐成那个样子……他这也太没骨气了吧？！” “你一只大肥猫，你知道什么是骨气吗？” 涂慕真扯了扯胖猫的耳朵。 “猫又怎么了？猫也是什么都懂的！”胖猫不服气的道。 “行行行，你什么都懂！” 涂慕真不耐的道，“对了，昨儿萝藦给你洗完澡后，可是回来跟我说了。她在你身上发现了几根狗毛……关于这件事情，你就没什么想解释的吗？” “解、解释什么啊？” 胖猫的眼珠子慌乱的转动着，“萝藦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她分得清楚什么是狗毛, 什么是猫毛吗？说不定那就是我自己身上的毛，只是被她给看错了而已呢？我看她这就是故意找我的茬儿，不想让我再偷溜出去玩儿罢了！” “萝藦要真是故意找你茬儿的话，你还不得早把人给欺负走了啊？”涂慕真白了它一眼。 虽说胖猫平时老是在涂慕真耳边念叨萝藦和山姜合伙抓它去洗澡的事儿，想让涂慕真管一管她们俩，但要是胖猫真的铁了心不配合的话，萝藦和山姜其实还是拿它没有办法的。 可胖猫最终还是“被迫”配合了。 这其实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萝藦和山姜，早就已经得到了胖猫的信任。 “我、我是那种会欺负人的猫吗？” 胖猫外强中干的道。 “行了，我问你的是狗毛的事儿呢，你往人家萝藦身上扯什么？” 涂慕真把话题给扯了回来，“说说吧，那狗毛，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见实在是糊弄不过去了，胖猫这才实话实说的道：“你不是都已经猜到了吗，还问那么多干什么啊？” 涂慕真脸色一肃：“所以，你当真是偷偷找旋风去了？你可是知道人家的身份的，旋风那是长公主的狗！” “我知道旋风是长公主的狗，我也没想过要往长公主府里钻啊！” 胖猫叫屈的道，“我这不是昨天溜出去玩儿的时候，正巧在街上碰上旋风了嘛！它正在外头撒欢呢，我看到好大一群侍卫跟在它屁股后头追都追不上它。我这一时高兴，就跳下去跟旋风打了声招呼，然后我们俩就顺便混一块儿玩了一趟……” 涂慕真：“……你这意思，旋风也是偷溜出去玩儿的？” 虽然她和旋风的接触不多，但她也知道旋风是个老实乖巧的性子，比胖猫肥肥可要让人省心多了！ 说旋风竟然会偷溜出府去玩儿，她是怎么也不愿意相信的！ “是啊！” 胖猫道，“要不然那些侍卫追它干什么啊？不就是怕它跑丢了，到时候他們都没法儿跟长公主交待嘛！ 旋风也跟我说了，自打我们一块儿进京之后，它这段时间就一直被关在长公主府。长公主不出门，它也不能出门，都快把它给憋出病来了。 它昨天也是实在憋得不行了，这才找准机会，趁着他们府中有人送货上门的时候，它就给悄悄溜了出来。 结果它还没跑远呢，就被他们府里的人给发现了，差点儿连玩儿都来不及，就直接被逮回去了呢！” 涂慕真：…… 那可是长公主府啊！ 想想就知道那府中的地盘得有多大了。 光是花园，怕是就不比卫国公府的花园要小。 那么宽敞的府邸，怎么可能不够旋风撒欢的？ 它在偌大的长公主府待得憋闷，怕还是因为之前跟着胖猫一块儿厮混，把心都给玩儿野了！ 也不知道长公主会不会把旋风偷溜出府的事儿，也联想到胖猫肥肥身上呢？ 要真是如此的话，只怕她就保不住肥肥了啊！ 一时间，涂慕真看向胖猫的眼神变得无比复杂起来。 原本理直气壮的胖猫，也愣是被她这个眼神看得浑身一个激灵。 第236章 沾了猫光 而此时此刻，被涂慕真惦记着长公主和旋风，都正在卫国公府做客呢！ “长公主殿下大驾光临，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 卫国公夫人也没想到长公主殿下今日竟会亲自前来，顿时喜出望外，更是亲自招待长公主。 “卫国公夫人客气了。” 长公主笑道，“卫国公府若都只能算得上是寒舍的话，那这京城上下的寒舍, 未免也太多了些。” 卫国公夫人笑得合不拢嘴，招待长公主高坐上位。 其他的夫人们见到长公主到来，自然也是一一上前行礼。 长公主对大多数夫人都只是点头致意，只跟少数几位平日里有些来往的夫人们会多说两句，但也仅此而已。 不过即便如此，那几位得长公主多说了两句话的夫人們也个个激动不已，面色泛红，显然是以此为荣。 向静芙的座位离得有些远，等轮到她给长公主殿下行礼的时候，前边已经下去了许多位夫人了。 包括向静芙自己在内，在场众人几乎都认为向静芙此次也不过是跟大多数人一样，在长公主面前走个过场罢了。 就在向静芙行完礼打算退下去的时候，长公主却突然开口道：“甘夫人，请近前来说话。” 向静芙：？？？ 其他众人：？？？ 长公主怎么会突然间对一位出身普通的副都御史的夫人灵眼相看？ 难道这位甘夫人还有她们所不知道的背景靠山？ 一时间，在场众人虽然看起来仍是在谈笑风生，但实际上，不少人都分了心神在长公主与向静芙这边。 相比起其他人只是心生疑窦，因为长公主的一句话而处于风口浪尖的向静芙，此刻心中才是最忐忑不安的。 可此时此刻，也容不得她胡思乱想。 “是，长公主殿下。” 向静芙恭敬有礼的走上前去。 卫国公夫人刚刚也是愣了片刻, 却很快便反应过来, 立刻让人搬来了备用的椅子，就放在了长公主的下首。 向静芙向卫国公夫人行礼致谢，这才缓缓坐下，仪态万千，没有半点可以让人指责之处。 长公主暗暗点了点头，笑着开口道：“甘夫人不必紧张。本宫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想与甘夫人聊聊家常罢了。” 得了，长公主这话一出，向静芙心中顿时更加紧张了！ 满朝皆知，当今圣上登位之时，长公主就曾为圣上立下过汗马功劳，甚至不惜亲自仗剑杀人！ 圣上初登位那几年，朝政不稳，也是长公主以大刀阔斧之势，将那些不安分的因素给镇压了下去。 大家明面上不敢议论长公主，但私底下都说，长公主若是个男儿身，不管是朝政还是漠北战事, 怕是都能被她一人拿下, 而且绝无后顾之忧！ 后来圣上坐稳了皇位, 朝局也稳定了下来，长公主却是开始了闭门不出的日子，也没招个驸马，就这么孤身一人至今。 虽说长公主这些年来很少在外露面，但关于长公主的各种传说，却一直在京城内外流传，让人不敢轻视。 满京城上下，能与长公主聊家长之人，怕是单手之数都能数得出来！ 向静芙自问自己何德何能，竟能与长公主殿下聊家常？！ “能得长公主青眼，是臣妇的荣幸。”向静芙诚惶诚恐的道。 长公主也知道想让向静芙真的平静下来并不容易，她干脆不再提起，直接开口问道：“对了，我听说甘夫人的娘家侄女前些日子来京城看你了，不知道此事可是真的？” 娘家侄女？ 向静芙一愣，忙道：“是有此事。没想到臣妇府中小事，竟是惊动了长公主殿下，实是我等的过错。” “甘夫人过虑了。” 长公主笑道，“实则是我前段时间出京远行，游历大魏，回京时正好碰上了涂家姑娘，还有缘同行了一段，这才略有了解罢了。” 原来是这样！ “真真能得长公主照拂，实是她三生有幸。”向静芙放下心来，“不过真真却从未对臣妇提过此事，也不知长公主殿下是不是认错了人？” “甘夫人你糊涂了？长公主殿下怎么会认错人？”卫国公夫人忙道。 没想到长公主殿下与甘夫人的娘家侄女竟然还有这般缘分，这甘夫人藏得也实在是太深了！ 话说国公府上次办春宴的时候，甘夫人好像也带了她娘家侄女来的，那姑娘还来给她请过安。 可惜她当时根本就顾不上那种乡下来的女孩子，也没对甘夫人的娘家侄女过多注意。 以至于她现在哪怕是努力回想，竟然都怎么也想不起甘夫人的那位娘家侄女，到底长什么样子了！ “本宫的确不会认错人。” 长公主笑道，“不过甘夫人也不要责怪涂姑娘。事实上，本宫当日在路上碰到涂姑娘的时候，并未向她表露本宫的身份，所以涂姑娘才没有向甘夫人提起。” 这不就是微服私访的那一套吗？ 向静芙这才明白过来，忙起身行礼道：“臣妇在此，替我家真真谢过长公主殿下当日的照拂。” 长公主摆了摆手，道：“本宫记得涂姑娘当日身边还带着一只胖猫，那胖猫叫肥肥，可对？” “正是！” “想来甘夫人应该也知道，本宫府中养了只旋风吧？”长公主微微一笑。 旋风嘛！ 那可是全京城最受人欢迎和追捧的狗了，谁能不知呢？ “臣妇知道。” “当日在回京途中，旋风与肥肥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长公主笑道，“可自打回了京之后，它们俩就分开了。旋风很是想念肥肥，每日里茶饭不思，这些日子眼看着都瘦了。本宫想请涂姑娘和肥肥到我府上做客，不知道甘夫人这边是否方便？” 此话一出，顿时仿若惊雷，一下子就把那些正在小心偷听长公主和向静芙说话的夫人们都给惊呆了！ 长公主竟然邀请一个小姑娘去长公主府做客？ 而那个不知名的小姑娘还是因为手底下的猫，和长公主的狗交了朋友，才顺便被请去的？ 这小姑娘未免也……太好运了！ 她们现在要是赶紧回去养猫养狗什么的，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第237章 攀附 向静芙恍恍惚惚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旁边交好的夫人立刻凑过来道： “甘夫人，你这运气可真好，竟是养了个如此争气的娘家侄女！我记得你那娘家侄女也是个性子温婉的，回头我带我家彤儿去你家作客去，彤儿定能与你那娘家侄女投缘！” “还有我家青青，她也是个性子温婉的！” “我娘家侄女也在我府上呢，回头我也带她去见见甘夫人……” 向静芙回过神来, 只得道：“既然大家如此盛情，那回头我也在自家府上办个小宴，你們可一定都要来啊！” 她知道这些人都是因为长公主邀请了她家真真去长公主府做客，所以才一时兴起，想要让家中小辈和她家真真交好，说不定也能沾沾她家真真的光，得长公主青眼。 可那又怎么样呢？ 真以为天底下所有的姑娘家都能她们家真真一样，乖巧懂事得让人心疼吗？ 再说了，别人家的姑娘，也不可能像她们家真真一样，就连养只猫，也能养得那般与众不同啊！ 话说回来，肥肥那只胖猫，她往日里倒也见过，不过并没有过多关注。 主要还是因为肥肥经常偷溜出去玩儿，涂慕真去给向静芙请安的时候也不会特意带上它。 而现在，向静芙却是实实在在的对肥肥上了心。 毕竟，那可是被长公主关注的猫啊！ 万一长公主下次见到肥肥，觉得肥肥在她们甘府给长瘦了，那可如何得了？ “这可是甘夫人自己说的, 我们大家可都听见了啊！” 夫人们凑着热闹，甚至就连一些坐得远的夫人们都听着声音走了过来，主动提出也要参加向静芙这个还没有定下日子的小宴。 不一会儿的功夫，向静芙就得到了许多夫人的主动示好，有些甚至是她往日里从未有过往来的。 一时间，向静芙心中是既感慨，又担忧。 她感慨的是，原本涂慕真还没来京城的时候，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失去了联系十几年的涂大哥，竟然独自养大了一个女儿！ 想着这个女孩儿从小就没了亲娘，跟在那么一个性格粗犷的爹身边，还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向静芙对涂慕真就心生怜爱，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照顾好涂慕真。 结果涂慕真来了京城之后，却是让她意外的落落大方，还善解人意，这就更让向静芙心疼了。 没想到她还没照顾涂慕真多少日子，涂慕真竟然就给她带来了这么大的一桩好处，让她在长公主面前竟然都说得上话了！ 这可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而向静芙心中所担忧的，也正是涂慕真。 涂慕真毕竟家境普通，如今她骤然间与长公主扯上关系, 还不知道最终到底是福是祸呢！ 而诸位夫人们对向静芙那位“娘家侄女”也没有关注多久。 大家今天的重头戏, 还是放在升职为锦衣卫指挥使的霍昆屹身上！ “卫国公夫人，怎么不见霍指挥使啊？像他这么年轻的锦衣卫指挥使，在我们大魏朝这么些年来，还是头一份儿呢！” 宣平伯夫人笑着问道。 “文直怕是正在前头与国公爷在一起呢，我让丫鬟过去问一声，也让他来给诸位问个安。”卫国公夫人笑道。 “哎哟哟，那我们可就都等着了！” 定南侯夫人也跟着凑趣道。 不过大家一看到定南侯夫人开口，都没有搭腔，反倒是露出了嘲讽的神色。 原因无他，这定南侯府，正是郭舒雅所出的郭府！ 郭舒雅和卫国公世子闹出的丑闻才刚被压下去没多久，大家还记忆犹新着呢，怎么可能会给定南侯府什么好脸色？ 忙着避嫌还来不及呢！ 当然了，这主要也是定南侯府早就没落了，如今定南侯府也没了有能难的男丁支应门庭，一家子光想着怎么靠女儿攀附权贵了，大家自然也就不必担心会得罪了定南侯府。 就连原本一露面就笑吟吟的卫国公夫人，这会儿见到定南侯夫人开口，也淡下了脸色，扭头去和宣平伯夫人说话，根本就不搭理定南侯夫人。 偏定南侯夫人也是个厚脸皮的，都这样了还能装作若无其事，仍是一脸热切的听着两人说话，时不时的还开口插上一句，哪怕没人回应她她也不觉得尴尬，反倒是让卫国公夫人和宣平伯夫人越发尴尬起来。 “方嬷嬷，你去前头看看，少爷怎么还没过来？” 卫国公夫人实在是忍耐不下去了，喊了一声方嬷嬷。 方嬷嬷应声而去。 一直闭目养神的长公主睁开了眼睛，笑道：“卫国公夫人别着急。想必是国公爷还没显摆完呢，你总得让他炫耀个尽兴不是？” 坐得近的几位夫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殿下所言极是，我家那不成器的孩子要是能有霍指挥使一半的能干，我家老爷怕是比国公爷还会显摆呢！” 此话一出，又是一阵大笑。 定南侯夫人插嘴道：“要我说，霍指挥使是哪儿哪儿都好，可唯独一点不好，就是这般大年纪了竟然还未娶妻！卫国公夫人，不是我多嘴啊，你是霍指挥使的亲娘，也该多为霍指挥使上上心才是啊！” 四周顿时一片寂静，众位夫人私底下里对了个眼神，眼中嘲讽之味更深。 这定南侯夫人，可真是得了失心疯了！ 连人家卫国公府的家事都敢随口置喙！ 她们谁不知道为了霍昆屹的婚事，卫国公夫人这些年都愁白了许多头发啊？ 只是之前霍昆屹看着没什么前途，又接连死了两任未婚妻，所以才让大家都对霍昆屹的婚事避之不及罢了。 而自打上次的春宴开始，卫国公夫人显然就已经在为霍昆屹挑选新的未婚妻人选了。 偏她定南侯夫人跟个无知村妇似的，一开口就直戳人心窝子，真当别人看不出来她心里藏了什么盘算似的！ 不说定南侯府这一辈压根儿就没出什么出色的姑娘，就算真的有合适的，光看定南侯夫人这不着调的模样，怕是就没什么真正有身份的人家，愿意与他们家结亲的！ 第238章 香饽饽 “定南侯夫人！” 谢淑君更是勃然大怒，“我家文直的婚事，自有我与国公爷做主。不知道定南侯夫人你是个什么身份，竟然操心起别人家男儿的婚事来了！” 她本来就已经对定南侯夫人忍让许久，偏这定南侯夫人竟然丝毫不知死活，那她自然也就不必再给对方什么面子了！ “卫国公夫人误会了，我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您又何必如此生气？” 定南侯夫人讪讪的道, “我是想说，我家三姑娘今年年底就及笄了，与霍指挥使年岁正好相配……” “定南侯夫人还请慎言！” 谢淑君万万没有想到，这定南侯夫人竟然会如此厚颜无耻，连直接替自家女儿毛遂自荐的话都能说得出来！ “姑娘家的名声何其珍贵，还请定南侯夫人不要随意将你家姑娘的私事挂在嘴边！更不要将你家姑娘与我儿肆意扯上关系！” 谢淑君冷冷的道，“就算你家姑娘的名声不值钱，我儿的名声还值钱着呢！” “卫国公夫人此话何意？” 定南侯夫人也有些恼羞成怒了，“我們家三姑娘有什么不好？孝顺父母，友爱弟妹，还会主持中馈……” “定南侯夫人。” 眼看着卫国公夫人都要暴走了，长公主慢悠悠的开口了，“关于霍指挥使的婚事，卫国公和卫国公夫人自是比谁都上心的。前几日，卫国公还特意去求见了太后娘娘，想求太后娘娘为霍指挥使指门好婚事。 所以啊，如今这霍指挥使的婚事，那是归太后娘娘管的。难道定南侯夫人觉得自己比太后娘娘还厉害，能给霍指挥使找门天下无双的婚事出来？ 真要如此的话，不如我今日进宫去跟太后娘娘知会一声, 让太后娘娘把此事全权交给定南侯夫人处理好了。” 定南侯夫人闻言大惊，立刻起身跪下：“臣妇不敢，还请长公主殿下恕罪！既是有太后娘娘为霍指挥使赐婚，那霍指挥使必定能娶到与之相配的女子。臣妇再也不敢多嘴了，求长公主殿下开恩，饶臣妇一命啊！” 话音未落，定南侯夫人已是哐哐磕起了头，对自己也丝毫不心软。 长公主眉头一皱，她身边的尚嬷嬷立刻上前一步道：“定南侯夫人还是请起吧！今日可是卫国公府的宴会，您这般行为，岂不是让卫国公夫人为难吗？” 谢淑君的脸色早就由黑转白，又由白转黑。 她冷冷的道：“定南侯夫人，我今日请大家上门来做客，是因为我府中有喜事，请大家来跟着高兴一回的。可你这番做派……莫非是专程来与我添堵的不成？！” 定南侯夫人顿时哑口无言。 尚嬷嬷使了个眼色，就有两名侍女走上前来，将定南侯夫人搀扶起来，并扶她回自己的座位坐下。 定南侯夫人顶着发红的额头，愣是动也不敢动, 话也不敢再多说, 神情瞧着怯怯的, 别提有多可怜了。 谢淑君看见她这个样子, 不禁在心中暗骂了一声“晦气”！ 她原本就因为春宴的事儿，今日不想请定南侯府的来作客的。 可卫国公心中高兴，又说定南侯府乃是开国功勋之后，怎么也不能在这种日子里特地撇开定南侯府不管，谢淑君这才不情不愿的让人给定南侯府送了请帖。 若是早知道这定南侯夫人竟然如此上不得台面的话，她就是拼着再和国公爷吵一架，也断不会请这样的人来她家里的！ 只是现如今，事已至此，谢淑君心中再怎么后悔，也已经是来不及了。 她只能努力让自己不去看定南侯夫人，转身对长公主道谢道：“多谢长公主为我儿解围。” 长公主摇了摇头：“本宫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而已，算不得什么。更何况，今日本是个喜庆的日子，若是闹出什么不愉快来，也影响本宫的心情。” “大姑姑，谁这么大胆，竟然敢惹您不高兴啊？” 霍昆屹爽朗的笑声从外头传了进来，顿时惊得园子里的年轻小姑娘们如惊弓之鸟，纷纷跑回了自家长辈身后躲着。 她们却又忍不住从长辈身后探出头来，想要看看这位大魏朝历史上最年轻的锦衣卫指挥使，究竟是何风范。 只片刻的功夫，就见一个身高八尺、长相俊朗，穿着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大步走了进来。 小姑娘们一时间看愣了眼。 没想到传说中克妻的霍指挥使，模样竟然如此俊秀！ 以前竟是从未有人与她们提起过！ “你这臭小子，怎么这时候才来？” 长公主笑骂道，“累得我在这儿等老半天。除了太后娘娘和陛下，还没有人敢让我等这么久过！” “侄儿来迟了，给大姑姑赔罪。” 霍昆屹身姿笔挺的站在长公主面前，拱手行礼道，“大姑姑要打要骂，侄儿受下便是，绝无半点怨言！” “此话可当真？” 长公主似笑非笑的问道。 “当真！” 霍昆屹答得斩钉截铁。 谢淑君笑看着面前意气风发的儿子，也不出声。 “那好。” 长公主笑道，“本宫打算过几日去城外春狩。你到时候带几个人跟着，与本宫打一只白狐回来！若是事成，本宫便既往不咎。若是不成，本宫也不怪你，还送你两个貌美如花的丫鬟使唤如何？” 霍昆屹的脸色不禁苦了下来：“大姑姑如此说了，那侄儿就是拼了这条小命，也必定得在当日，为大姑姑猎回一只白狐不可啊！” “臭小子，别不识好歹啊！” 长公主瞪了他一眼，“送你两个漂亮丫鬟你还不乐意？” “大姑姑身边的丫鬟自是无可挑剔的，是侄儿不习惯身边人多，所以才无福消受罢了。”霍昆屹忙道。 “行了行了，知道你歪理多！” 长公主突然抬头看向其他夫人们，“你们今日可都听见了啊，这小子身边丫鬟不多。以后要是你们谁家要是得了这么个好女婿，那可就有福了！” 众位夫人顿时哄笑了起来。 谢淑君却是眼前一亮。 长公主殿下这是在夸她儿子，为她儿子能有桩好婚事铺路啊！ 她可真是太谢谢长公主殿下了！ 第239章 天差地别 “大姑姑！” 霍昆屹一脸的哭笑不得。 他是真没想到，长公主会突然来这么一手。 “行了行了，知道你现在心里肯定很感激本宫，不过这就没有必要了。” 长公主笑着挥挥手道，“你这面也露过了，赶紧回你的前头去吧。不然的话，这么多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们，都不敢放开了来玩儿了！” “是, 大姑姑。” 霍昆屹装作自己没听懂长公主是什么意思，再次行礼道，“那侄儿就告退了。” 霍昆屹这一走，园子里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果然很块就又渐渐恢复了正常。 大家私底下对霍昆屹的议论声也多了不少。 向静芙听着身边那些夫人们在议论，说霍昆屹的婚事如今有了太后娘娘做主，也不知道最后会花落谁家。 有些夫人们甚至已经开始盘算了起来，想攀上太后娘娘那边的关系。 若是能让太后娘娘为她们家女儿和霍昆屹赐婚的话，那不是又得了面子又得了里子吗？ 向静芙不禁听得心中好笑。 这位霍指挥使如今的身份地位跟从前相比，明显不一样了。 不知道有多少人家都盯上了他呢。 他的婚事，岂是这般容易就能被她们给拿下来的？ 再说了，就算这位霍指挥使本身条件的确不错，可卫国公府的内宅仍是一团乱。 谁要是嫁给了这位霍指挥使，若是不能理得清卫国公府这混乱的内宅关系的话，只怕也还有的苦头吃呢！ 还好她家没姑娘，她也不必为这种事情操心了。 从卫国公府参加完宴席回到家，向静芙连自己的院子都没来得及回，就急急忙忙的去了涂慕真的院子。 “真真，你今天真是太可惜了！你知道我今天在卫国公府见到谁了吗？” 向静芙后悔的拍着大腿道。 涂慕真：“……姑姑您慢点儿说，您这到底是见到谁了啊？” “我见到长公主殿下了！” 向静芙道，“事先谁都没有想到, 长公主殿下今日竟然也参加了卫国公府的宴会！我本来从未在长公主面前露过脸的, 可今天，长公主殿下竟然特意叫住了我，还跟我说了几句话！你可知道，这都是因为什么？” 长公主殿下？ 涂慕真一愣；“该不会是因为我吧？” “就是你啊！” 向静芙紧紧的抓着涂慕真的手，把长公主今日在宴会上与她说的话，一字不落的都告诉了她。 涂慕真：“……原来当日我见到的贵人，竟然是长公主殿下？这可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她本以为长公主殿下应该没把她放在心上才是，她曾与长公主的车队同行过一阵子的事情，或许也早就被长公主给忘到了脑后。 没曾想长公主不但记得这件事情，甚至还打听到了她的落脚处，如今更是毫无顾忌的在满京城的贵妇人們面前将此事给直接说破了！ 长公主这到底是想干嘛啊？ 难道就真的只是因为旋风想找肥肥玩儿？ “是啊，谁能想到真真你的运气竟然会这么好，在进京途中连长公主都能遇得上！” 向静芙喜滋滋的道，“更没想到的是，你养的猫竟然还会和长公主养的狗投缘！依我看啊，今日卫国公府这场宴会散了之后，京城不知道会多出多少养猫养狗的人家来呢！” 涂慕真：“……呵呵, 这也是肥肥跟旋风的缘分, 别人怕是轻易学不来的……” 希望到时候那些夫人们在认清这个事实之后, 能够善良的对待那些她们在一时冲动下而养下来的宠物，千万别胡乱弃养才好啊！ “那当然了！像肥肥这么聪明的猫，我这辈子还是头一回见到呢！” 向静芙冷哼道，“让她们都养去吧！不亲自养一养，她们肯定是不会死心的。” 这倒也是。 涂慕真心中无语。 “对了，肥肥呢？” 向静芙一拍脑门儿，四下找起了这位得长公主青眼的“大功臣”，“它去哪儿了？它平时都喜欢吃什么啊？我让厨房那边专门腾个厨子出来，负责肥肥的饮食好了！” “不用了吧姑姑？” 涂慕真忙拦下了她，“肥肥平日里吃的不多，厨房里的师傅们顺手就给它弄出来了，真不用特别给它配个厨师什么的……它这会儿肯定还在外边儿玩儿呢，等太阳下山的时候它差不多就回来了。” 沃的天！ 她现在算是明白，这个时代的阶层差距到底有多大了。 肥肥原本在这甘府中不过是个小透明罢了，如今只是因为长公主简单的一句话，不仅全京城的人都开始想跟风养猫养狗了，就连肥肥本身的待遇差别竟然也能有这么大的变化！ “肥肥如今可是入了长公主眼的猫，外边儿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打它的主意呢，你怎么能让它自己溜出去玩儿呢？” 向静芙不赞成的道，“今天也就罢了，估计好多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呢。不过，等肥肥回来之后，你可一定要把它给看紧了，决不能让它自己单独出去！它要实在想出去玩儿，那你就来告诉我，我多安排几个人保护它。省得万一哪天它被人悄悄给偷走了，那时候可就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涂慕真：“……不用这么夸张吧？谁会无缘无故的偷一只猫啊？再说了，肥肥很聪明的，一般人根本就偷补了它！” “肥肥再聪明也只是一只猫，它能有那些一心想干坏事儿的人狡猾吗？” 向静芙坚持的道，“光凭肥肥入了长公主眼这件事情，它就足以让很多心生嫉妒了。而在嫉妒心之下，谁也不会知道那些人到底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再说了，这世上不还有一种人，特别喜欢做那种损人不利已的事儿吗？你有肥肥这样聪明的猫，他们没有，这就足够让他们有理由暗中对付肥肥了！” 涂慕真：！！！ 向姑姑这话还真不是危言耸听！ 是她这段时间过得太过惬意，以至于让她忘记了，世界上多的是人心叵测！ “可就算是让人跟着肥肥，以肥肥的聪明劲儿，一般人怕是也跟不上啊……” 涂慕真想了想，下定了决心，“算了，我以后还是多多约束肥肥，尽量让它别出门好了。” 第240章 信使肥肥 “喵？” 胖猫肥肥带着疑惑的叫声，在门口响了起来。 它刚刚听见了什么？ 真真竟然说要让它尽量别出门？ 这怎么能行呢？！ “哎哟，是肥肥回来啦！” 向静芙眼睛一亮，立马就要走过去将肥肥抱在怀里。 不过她脚步刚动，山姜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屋外。 她熟练的拎起了胖猫，对向静芙和涂慕真行礼道：“夫人、姑娘，奴婢带肥肥去洗澡了。” “去吧。” 涂慕真点头应好。 山姜就拎着胖猫走了。 向静芙一脸问号。 涂慕真解释道：“肥肥每天出去玩儿, 我们不知道它到底都去了些什么地方，更不知道它去的那些地方干不干净。所以它每天玩够了回来，山姜都会先拎它去给萝藦洗澡，然后再把它放回屋里来。” 向静芙恍然大悟，赞同的点头道：“你身边这两个丫鬟考虑得还挺周到的，肥肥这种情况，是得天天洗澡才行。不然的话, 这要是带了脏兮兮的肥肥去见长公主, 那可就是大大的失礼了啊！” “见长公主？” 涂慕真诧异的道。 “对了，我差点儿把最重要的事情给搞忘了！” 向静芙突然一拍脑门儿，“长公主殿下让你明日带着肥肥去长公主府做客。这可是件大事，我们现在就得准备起来了！” 什么？！ 涂慕真被震惊得差点儿没反应过来。 向静芙已经叫上惜蕊迎彤，让她们俩赶紧把涂慕真还没上过身的新裙子给找出来。 “还好之前姑姑让人给你做了不少新衣裳，新首饰也给你准备了一些。不然的话，这会儿我们可就真的是手忙脚乱了。” 向静芙庆幸的道，“看来以后我还得让人给你送更多的新裙子和新首饰来才行。不然的话，你出门的时候老是穿那几样，会被人小瞧的。” 回过神来的涂慕真哭笑不得：“姑姑你多虑了，我本来就不怎么喜欢出门的啊。” 要是再来新裙子和新首饰的话，她真的会担心她爹付不起这笔庞大的账单的！ 哎！要是能多来几个像那鬼影组织王罡一样的人物该有多好？ 她也好多发几笔横财，才撑得起如今这花钱如流水一般的开支啊！ “有了长公主对你的另眼相待，你以后就算是再怎么不喜欢出门，也肯定还是少不了出门的时候的！”向静芙不以为意的道。 涂慕真：…… 所以长公主到底干嘛非得在人前提起她啊？！ 真要是旋风想肥肥了，肥肥自己就会主动送上门去的，根本就用不着长公主这么兴师动众的啊！ 在向静芙的坚持下，涂慕真根本无力抵抗, 只得被迫配合着她换了好几套新衣裳和首饰，这才好不容易将她明日去长公主府时要穿的衣裳首饰给定了下来。 好不容易送走了向静芙，涂慕真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呢，洗完澡被送回来的胖猫在得知此事后，直接就在屋子里撒起了欢。 “上次旋风就请我去它家玩儿，不过我怕被那位长公主看见了不太好，就没答应。没想到旋风竟然这么有本事，还请让长公主主动替它邀请客人啊！”胖猫兴奋的道。 涂慕真：“……那要不我明天见到长公主后，就把你在长公主府留上几天，我自己一个人回来算了？” “可以啊！” 胖猫眼睛一亮，“真真你觉得长公主会答应你的这个提议吗？” 涂慕真的额角直跳。 这家伙，它还真打算赖在别人家不回来啊！ “我觉得我要是提出直接把你送给长公主殿下的话，长公主殿下应该会更满意的！”涂慕真咬牙切齿的道。 “那可不行！” 胖猫当了真，忙道，“在那什么长公主府玩儿上几天还行，真要让我日日都待在那边的话，我肯定会疯的！真真你不会打算真的这么做吧？” 算这家伙还有点儿良心！ 涂慕真心情好转，没好气儿的道：“你倒是想得美！” 胖猫听出了话音，顿时放下心来。 不够它很快就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你明天要带我去长公主拜见？那霍文直那边儿呢？你不是写了信给他，约他见面说事儿的吗？你们约的什么时候啊？不会跟明天的行程冲突了吧？” 涂慕真猛的站了起来。 对哦！ 这么大的事儿，她差点儿给搞忘了！ “我的好肥肥，你再辛苦一趟，帮我跑一趟卫国公府吧？”涂慕真笑眯眯的道。 胖猫：“……我就不该提醒你！” 它缩起脑袋开始装死。 “我的好肥肥，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肯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失信于人的是不是？” 涂慕真凑在它身边温柔的哄着。 胖猫烦躁的转了个身，继续装没听见。 涂慕真锲而不舍的追了过去：“霍文直对你那么好，你每次去找他都有小零食吃。你就算能看着我失信于人，又怎么能忍心让他明天白等那么久呢？我们家肥肥，怎么着也不能是这么忘恩负义的猫啊！” “行了行了！” 胖猫终于受不了的抬起了头，瞪着涂慕真道，“我去给你送还不行吗？” “肥肥真乖！” 涂慕真脸色一喜，随口夸了一句，然后就去了书桌边儿上，唰唰几笔就把更改见面时间的事情写好了。 胖猫不情不愿的抓住那张纸条，身形矫健的跑了出去。 “肥肥！你又大晚上不睡觉跑出去玩儿！” 萝藦气急的声音很快在院子里响了起来。 涂慕真：…… 罪过罪过。 她真的不是想害胖猫又多洗一次澡。 可谁能想到萝藦一个压根儿不懂功夫的丫头，竟然总是能把胖猫的一举一动盯得那么严实呢？！ 每次胖猫溜出去玩儿的时候，就连山姜都不一定能及时发现，却总能被萝藦给逮到！ 而且自打山姜决定以后只跟随涂慕真这一个主子之后，她也把这事儿告诉了萝藦。 萝藦在纠结了一阵子之后，赶在向静芙回府来之前，就已经向涂慕真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和态度。 她做出了和山姜一样的决定！ 从今往后，她也只会认涂慕真这一个主子！ 也就是说，胖猫盼着霍文直把萝藦这个丫鬟收回去，好让它逃脱苦海的愿望，这辈子都是实现不了的了！ . 第241章 路遇 第二天上午，在向静芙的谆谆嘱咐之下，涂慕真抱着肥肥，坐上了甘府的马车。 向静芙看着肥肥，不由得陷入了沉思：“肥肥它应该不会挠人的吧？” 胖猫：…… 都说了它是只有文化的猫了，它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挠人呢？ 除非对方那是罪有应得！ 涂慕真哭笑不得的道：“姑姑，肥肥不会挠人的。” “这就好。”向静芙松了口气, 讪讪的道，“我就是怕肥肥到了陌生地方，见到太多陌生人会紧张害怕，万一它这紧张之下挠了人……那就不好了。” 那毕竟是长公主府啊！ 要是肥肥在长公主府中伤了人，这好事儿变成坏事儿，这就真真的影响可就太大了！ 涂慕真想了想道：“姑姑，你要是实在不放心的话，不如跟我们一块儿去长公主府吧？” “这可不行。” 向静芙使劲儿摇头道, “长公主邀请的客人的是你和肥肥，可不是我。我要是跟着去了的话，搞不好会弄巧成拙，惹长公主殿下不高兴的。” 可惜她手底下的两名得力助手芳苓和童嬷嬷，昨日都去过卫国公府了，也在长公主面前露过面，就不方便在今日派去给涂慕真帮忙了。 毕竟，就算长公主对她们俩人没什么印象，但长公主身边伺候的人说不定会认得她们。 到时候万一芳苓和童嬷嬷被长公主府的人给认了出来，再让长公主误以为她这是故意安插了人手在涂慕真身边，打听涂慕真拜见长公主的全过程，那同样会让长公主不喜的。 所以，今天去拜访长公主的事儿，只能靠涂慕真自己了。 而这一次，萝藦和山姜也没有再避嫌，而是跟着涂慕真一块儿前往长公主府。 在向静芙依依不舍的目送之下，涂慕真一行人到底还是出发了。 长公主府离皇宫并不远，那一带附近住的全是皇亲国戚, 距离甘府就很远了。 涂慕真所乘坐的马车赶了两刻钟的路，竟然都还没到地方。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姑娘，前边儿好像出了点事儿，我们怕是要在路上耽搁一会儿了。”车夫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 涂慕真没应声，看向了山姜。 山姜朝她点点头，掀开车帘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山姜就又回来了。 “姑娘，锦衣卫正在前边儿不远处办事，挡住了去路。”山姜低声道，“我们要么在这儿等一会儿，要么，怕是得另外走条路了。” “这么早，锦衣卫在办什么事儿啊？”涂慕真随口问道。 山姜犹豫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了：“是抄家。” 涂慕真：“……那还犹豫什么？换条路走吧！” 山姜就探出头去，吩咐车夫换路。 车夫应了一声，他正打算调转车头，却是有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咦，这不是山姜姑娘吗？山姜姑娘今日是陪同哪位贵人一块儿出门啊？” 是魏越的声音！ 涂慕真心里默默的松了口气。 “魏大人，奴婢今日是陪同我家姑娘，前往长公主府的。”山姜语气淡淡的回道。 “你还在涂姑娘身边伺候呢？”魏越愣了一下。 “奴婢本就是伺候姑娘的人，自然应该跟在姑娘身边。”山姜看了他一眼。 魏越回过神来，忙走到车窗边上：“涂姑娘好，我是魏越！您还记得我吗？” “魏大人多次照应于我，我怎么会不记得呢？” 涂慕真笑道，“知道您有公务在身，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她并没有要掀开车窗，与魏越相见的打算。 魏越有些遗憾，却也知道他们现在是在京城，行事颇多顾忌，与当初在京城之外不可同日而语。 “是魏某冒犯，打扰了涂姑娘才是。” 魏越笑道，“涂姑娘是要去长公主府是吧？那你们原本打算走的这条路的确是最近的。这时候要是改道的话，耽误的时间可就多了。涂姑娘你稍等一下，我去跟同僚们打声招呼，让他们把路给让出来就行了。” “这样做，合适吗？”涂慕真有些犹豫的问道。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啊？”魏越爽朗的道，“我们锦衣卫办事又不是在大街上办，本来就不该把路给堵上的。涂姑娘你尽管放心就是了！” 事实上，今天这场抄家行动，本就是魏越主持的。 他之前一直都是跟着霍昆屹办事儿的，霍昆屹拿了多少功劳，他多多少少也能跟着混一些。 所以这一次霍昆屹升职成了锦衣卫指挥使，他也跟着升了职，从正五品的锦衣卫千户，一下子就升职成了正四品的锦衣卫指挥佥事！ 到了他这个位置，像是抄家这种活儿，那都是手底下的人去干的，他只需要在旁边守着，就一样能拿最大的好处。 刚刚就是这样。 手底下的人在抄家，他懒得去里边儿混一身尘土，就站在外边儿百无聊奈的守着，顺便看这一家人有没有胆大包天的，敢趁机悄悄溜出府的。 结果想要趁机逃跑的人他是没撞见，却撞见了山姜从路过的马车里出来打听消息！ 也幸好是让他给撞见了。 不然的话，回头让指挥使知道了这事儿，指挥使还不得把他给骂个狗血淋头啊？！ 很快，魏越就让人把路给让了出来。 车夫战战兢兢的赶着马车从街上过去。 往那正被抄家的人家门口路过时，他下意识的往旁边看了一眼，然后就看见了正一脸和善朝他笑了笑的魏越。 车夫顿时浑身一个哆嗦，差点儿没从马车上栽倒下去！ 他在京城活了几十年，还从来没有见过对别人态度这么好的锦衣卫！ 没想到这乡下来的表小姐竟然连锦衣卫的大官儿都认识，还真是了不得啊！ 不远处的茶楼上，崔明媛看着这一幕，惊讶的道：“婉姐姐你快来看啊！锦衣卫的人竟然给别人的马车让路了，那马车上的人得是有多大的来头啊！” 袁芷婉不以为意的道：“锦衣卫给人让路算什么？这京城上下到处都是贵人，多得是锦衣卫惹不起的！” “可不是说锦衣卫是圣上亲卫，备受圣上器重吗？” 崔明媛突然红了脸，“就连现在的锦衣卫指挥使霍大人，也是圣上的侄儿呢！” . 第242章 悔不当初 崔明媛的语气明显变了调，再一看她那娇羞的神色，袁芷婉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她眼含深意的看着崔明媛道：“怎么，你这是看上那位大魏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锦衣卫指挥使了？” “婉姐姐你说什么呢？我就是随口那么一提，跟看上没看上有什么关系？” 崔明媛嗔了袁芷婉一眼，拿手帕挡住了半张脸，娇羞的道。 袁芷婉心中冷哼一声, 面上却是故意道：“既是如此，那我可就不管了啊！正好，姑姑和我娘昨日才为你新挑选了几家合适的结亲人选……” “别啊婉姐姐！” 崔明媛立刻冲了过来，抱着袁芷婉的胳膊哀嚎道，“我娘和舅母成天就只想着怎么早点把我给嫁出去……可她们从来都没有问过，我喜欢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偏偏我娘和舅母看重的男子还全都一个样儿, 全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我才不要嫁给那样的人呢！” “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行, 英武不凡的锦衣卫指挥使就行了是吧？”袁芷婉悠悠的道。 崔明媛顿时就红了脸：“反、反正比那些书生是强多了！” “虽说那新晋锦衣卫指挥使如今名声在外，可你也别忘了, 锦衣卫的人可不是好惹的。” 袁芷婉意有所指的道。 “不好惹才对了嘛！”崔明媛不以为意的道，“我崔明媛要嫁，当然要嫁这世上最好的男儿！” 最好的男儿还能轮得到你？ 袁芷婉心中嗤笑一声，面上却是丝毫不露。 “咦？” 崔明媛突然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的道，“婉姐姐，我刚刚看那群锦衣卫当中的人，好像有一个挺眼熟的，似乎是在哪儿见过……” “是吗？” 袁芷婉没把这当回事儿，“锦衣卫的人时常抄家抓人，或许你是什么时候在大街上撞见过也不一定。” “不不不，肯定不是平常的撞见，那个人感觉给我的印象还挺深的，到底是在哪里见到呢……” 崔明媛苦思冥想。 袁芷婉觉得她这样纯粹是在为难自己。 她正要开口劝崔明媛不必将这样的小事放在心上，却见崔明媛突然眼睛一亮，还一巴掌拍在了自己额头上：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他了！” 袁芷婉无语的看着她：“你到底想起什么来了？” 这要不是自己亲表妹，光是冲着她这老犯蠢的模样, 她才不愿意老跟这样的人待在一起呢！ “去年我刚进京的时候，婉姐姐你和大表哥不是去永宁城码头接我吗？” 崔明媛忙道，“那时候我们还在永宁城锦上花的门口跟人起了冲突，有一男一女非得跟我抢东西！最后还是大表哥主动退了一步，送了他们几百两银子了事！” 袁芷婉：“……然后呢？” 一想起当初那件事情，她心里就更加恨不得自己从来也没有过崔明媛这么一个只会闯祸惹事的表妹！ 而且有些话得说清楚一些。 那是他们跟人起了冲突吗？ 分明就是崔明媛单方面跟人起冲突，她和哥哥不过是被迫牵扯进去的罢了！ 而且哥哥当时也不是送了人几百两银子，而是赔偿了人家几百两银子！ 这“送”与“赔”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这里面包涵的意味却是天差地别！ 再说了，几百两银子很少吗？ 她平时在府中每个月的月银，也不过才二十两罢了！ 袁芷婉气得在心里直磨牙。 “那群锦衣卫中领头的那一个，好像就是当初跟我们起冲突的那个男的！” 崔明媛忙跑到窗户口，远远地打量情况，“婉姐姐你快来看啊，他们还没走呢！你快来帮我看看，我肯定没认错人！” 什么？！ 袁芷婉吓了一跳，忙站起身走了过去。 正值魏越送走了涂慕真一行人，他似乎是察觉到什么，突然回过头，朝茶楼的方向看了过来。 袁芷婉和崔明媛都被吓了一大跳，两人条件反射般的接连倒退了好几步，生怕被魏越给看见了自己。 事实上，魏越还真看见了两人闪躲的身影。 “头儿，好像有姑娘看中了你啊！”有同样察觉到异样的锦衣卫下属凑热闹的道。 “滚蛋！” 魏越摸着下巴笑骂道，“说不定人家姑娘是看中了你们呢！” “跟头儿在一块儿，哪家姑娘眼里还能看得见我们啊？她怕莫不是个瞎子？” “就是啊！”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开着玩笑，实际上谁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而茶楼之上，袁芷婉和崔明媛仍旧如惊弓之鸟，浑身僵硬动也不敢动。 “婉、婉姐姐。” 崔明媛结结巴巴的道，“你说，那些锦衣卫的人，到底看见我们没有啊？” “应该没有吧？”袁芷婉神情僵硬的道，“我们躲得挺快的。” “那就好。” 崔明媛松了口气，肩膀也耷拉了下来，“婉姐姐你刚刚看清楚他们领头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了没有啊？是不是我们去年在永宁城看到的那个人啊？” 袁芷婉：“……好像真是他！” 这可真是够倒霉的！ 当初她就觉得那一男一女不像是没身份背景的人，所以她才开口劝哥哥早日将那件事情给了结了，省得纠缠到最后，反倒给家中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没想到她这预感竟然还真就灵验了！ 那个男人竟然是锦衣卫的人！ 而且看他的衣着，他在锦衣卫中的身份显然还不低！ 万一对方什么时候想起了此事，再有心报复他们户部尚书府的话…… 袁芷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没想到他竟然是锦衣卫的人！” 崔明媛没想那么多，此时的她还处于震惊之中，“难怪他当初竟然那么嚣张，在大表哥面前也丝毫不让步！” 你还知道人家嚣张啊？ 要不是因为你，他们袁府自然莫名其妙的惹上这么一个对家吗？！ 袁芷婉心中烦躁极了，却还不得不哄着崔明媛：“明媛表妹，此事事关重大，不能等闲视之。我们还是赶紧回府去吧，这件事情，我们还得跟长辈说一声才是。” “啊？我们这就走了吗？” 崔明媛有些失望的道，“可我还想看霍大人今日会不会过来呢……” . 第243章 长公主府 没错，崔明媛和袁芷婉之所以这大上午的跑到茶楼来喝茶，就是因为崔明媛想守在这进宫上朝的必经之路，看能不能亲眼见一见霍昆屹！ 虽说卫国公府今年已经举办了两次宴会了，但偏巧袁芷婉前段时间受了风寒在家养病，她娘自是没带她去卫国公府赴宴。 而崔明媛虽然想去，但她实则不过是商户之女, 身份上差了一些。 袁芷婉都没能去成卫国公府的宴会，她娘又怎么会愿意带崔明媛去？ 所以崔明媛虽然已经在京城过了个年，但她也听说过霍昆屹的名声，根本连霍昆屹的面都还没见着过呢。 而袁芷婉陪着崔明媛一块儿过来，明面上似乎是因为她被崔明媛缠得不行，但实际上嘛，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们已经在此地等了这么久了也没见到那位霍大人，想必他今日是不会经过这里的了。” 袁芷婉劝道，“今日虽然没见到, 但以后未必就没有别的机会。卫国公府现在对霍大人的婚事上心着呢，估计以后为霍大人举办的宴会也不会少。若是到时候能在宴会上碰面，岂不比这么干等在这里要强得多？” “婉姐姐你说什么呢，谁要参加那种宴会啊？” 崔明媛一脸娇羞，却是对即刻回府一事并不抵触了。 袁芷婉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派好姐妹的模样，和崔明媛手挽着手下楼去了。 而涂慕真在与魏越道别之后没多久，也终于抵达了长公主府。 长公主府极大，看起来比卫国公府也相差无几。 最重要的是长公主府只有长公主这一位主人，今日又无别的宾客上门，以至于偌大的长公主府看起来极为宽敞和冷清，比之前卫国公府办春宴时的热闹简直就是天壤地别。 不过涂慕真还挺喜欢这样的清净的。 长公主府的丫鬟们，很快就将涂慕真领到了正院里。 “殿下，涂姑娘到了。” “快请涂姑娘进来坐。”长公主爽利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 有丫鬟支起了门帘。 涂慕真还没来得及动，一个庞大的身影就从屋里钻了出来，一下子就跃到了涂慕真面前。 “旋风！” 流朱急急地追了过来，生怕它不小心冲撞了客人。 “肥肥！” 旋风兴奋的看着被涂慕真抱在怀里的胖猫。 胖猫动了动, 涂慕真就松开了它。 胖猫直接从涂慕真怀里跳了下来，旋风探过身子一接，正好让胖猫稳稳的落在了它厚实的背上。 长公主府里的丫鬟们看得目瞪口呆！ 她们伺候旋风几年了，还从没见过旋风对一只猫竟然这么亲昵过！ 不对，就算是对人，除了长公主殿下以外，旋风也没跟人这么亲近过！ 一时间，大家心里还有些酸溜溜的。 “旋风！我来找你玩儿啦，你高兴不高兴？”胖猫扒拉着旋风身上的毛道。 “高兴啊！” 旋风开心得直接就在院子里转起了圈圈。 流朱都快要急哭了，急急忙忙的跑回屋，向长公主禀报旋风此时的状态。 “看来旋风还真的很喜欢它这个新朋友啊！” 长公主有些意外，却也没放在心上，“算了，随旋风去吧，只要它和肥肥玩得开心就好。涂姑娘呢？你们不会就这么丢下客人不管吧？” 丫鬟们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红着脸将涂慕真请进了屋。 “民女拜见长公主殿下。” 涂慕真行礼问安道。 “涂姑娘快起来。” 长公主笑道。 晚樱走上前来，扶了涂慕真起身坐下。 涂慕真转头去看她时，她还朝涂慕真友好的笑了笑。 “涂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长公主坐在上首，浅笑着看着涂慕真。 这是涂慕真第二次拜见长公主，但实际上，也是她第一次见到长公主的真容。 上一次她拜见长公主的时候，是在长公主的马车里。 那时候两人之间隔着一道珠帘，涂慕真虽然也是正常与长公主交谈，实际上却根本就看不清楚长公主的样貌。 而现在，当真的见到长公主的真容之后，涂慕真才骤然间发现，大魏朝的这位长公主殿下，长得可真年轻啊！ 这种年轻，不只是容貌上的年轻，更有一种心态上的年轻，让她看起来神采焕发，比同龄人的精神头就要好上不少。 不是说长公主殿下是当今圣上的姐姐吗？ 据说连太子都有子嗣了，也就是说当今圣上都是爷爷辈儿的人了，可比圣上年纪还大的长公主殿下，看起来却如未婚少女一般，丝毫老态都没有！ 这可真是太让人惊讶了！ “承蒙殿下厚爱，是民女的福分。”涂慕真毕恭毕敬的道。 “你这话，听着跟甘夫人昨日说的倒是差不多。” 长公主失笑道，“这么看来，你们还真不愧是姑侄俩。” 涂慕真低头笑道：“民女才疏学浅，若能学得姑姑的十分之一，便是此生万幸了。” “谦虚是种美德，可要是过于谦虚了，那就显得虚假了。” 长公主摇摇头道，“你我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涂姑娘在本宫面前，实在不必如此拘谨。” 涂慕真听得心里一跳，只得道：“上次见面的时候，民女不知道长公主殿下的身份，多有失礼之处，还望长公主殿下海涵。” “涂姑娘的规矩礼仪都学得不错，失礼的地方倒是没有，自然也犯不着让本宫海涵什么。” 长公主似笑非笑的看着涂慕真道，“不过，涂姑娘之前当真不知道本宫的身份吗？” 这话什么意思？ 涂慕真心里一跳，忙道：“民女当真不知！当时不管是魏大人还是萝藦、山姜二人都只告诉民女，长公主是贵人。至于贵人身份到底如何，没人与民女提起，民女自然也不敢多做打听。” 虽然后来胖猫有告诉她长公主的身份，可胖猫不过是只猫而已，它说的话，怎么能当得了真呢？ “那霍家小子，也没告诉你吗？”长公主对涂慕真的回答不置可否，接着问道。 “没有。” 涂慕真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她不知道长公主殿下到底是在怀疑什么，反正她只需要实话实说就行了。 . 第244章 不请自来 “原来那臭小子，竟然还有这么嘴紧的时候？” 长公主意有所指的道，“我还以为他在你面前，应该是藏不住什么话的才是。” 涂慕真顿了顿，道：“殿下误会了。其实民女与霍大人交情不深，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才认识了而已。民女曾经算是帮锦衣卫的大人们破过案子抓过犯人，或是因为看着这些事情的情面上, 霍大人才对民女略有照拂罢了。” 其实打一开始的时候，她就不该指望自己能和霍文直那样的人交上朋友才是。 这里是封建社会的古代，最是讲究阶层分明，跟后世那人人平等的社会可不一样。 如今霍文直卫国公府嫡幼子的身份瞒不住了，他本身又是备受皇帝重视和信任的锦衣卫指挥使，他与涂慕真之间的差距也越发大了。 大到旁人根本就不会将他们两人联系在一起。 甚至就算是知道了他们之间是熟识的关系，怕是都会惊得掉了下巴。 要么就是像长公主这样, 各种猜疑，各种试探。 涂慕真倒不是反感长公主这样的做法, 更不是反感长公主这个人，她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被陷入太麻烦的处境当中而已。 长公主倒是没有想到，涂慕真会在她面前，如此清晰明了的撇开了她和霍昆屹之间的关系。 难不成，这两个年轻人，真的只是普通的旧识关系？ 这怎么可能呢？！ 普通的旧识，至于让霍昆屹那小子连她都给利用上了，只为了保这位涂姑娘安全进京吗？ 要么，就是霍昆屹那小子一头热！ 长公主突然就对霍昆屹和涂慕真的事情，更加好奇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 长公主兴致勃勃的道，“那么，不知道涂姑娘方便不方便，与本宫说说你与那霍家小子之间，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啊？” 涂慕真：“……民女口拙，怕是说不好。要是殿下想知道这些事情的话，不如问霍大人？他或许能说的明白些。” 长公主这种想看热闹的表情，她实在是太眼熟了！ 而涂慕真虽然向来喜欢躲在背后看别人的热闹, 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愿意让别人看自己的热闹啊！ 哪怕这个人是长公主，那也不行！ 除非长公主直截了当的用权势压她！ 那她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一下偶尔低个头什么的…… 长公主有些意外的看了涂慕真一眼。 这位涂姑娘……可真是让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才好。 明明她大多数时候看起来都挺懂规矩，也挺懂得该怎么顺着别人的话说话才是。 可这到了某些“关键”时刻吧，她的骨头却又变得异常坚硬了起来. 明知道有些话并不是别人想听的，甚至她也明知道自己的某些话可能会触怒一些她根本就得罪不起的人的，但她却依然还是选择了要这么做。 这当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她是聪明还是傻了。 长公主正在心里琢磨自己刚刚是不是问得太直接了，流朱走进来禀报道：“殿下，霍指挥使来了。他是来求见您的，说是想给您请个安。” 涂慕真心里咯噔一下。 霍指挥使？ 这说的该不会是霍文直吧？ 这个时候，他跑长公主府来做什么？！ 长公主也愣了一下，显然是对霍文直的突然到来非常意外。 “他来给本宫请安？” 长公主失笑道，“他长大到这个年岁，这还是他第一次来长公主府向本宫请安吧？” 她貌似随意的看了涂慕真一眼，心中俨然另有计较。 涂慕真的心都提了起来，却只能假装没看见长公主的目光。 “是的。” 流朱笑道，“殿下记性真好，这的确是霍指挥使第一次主动来长公主府向您请安。” “既是这么难得，还不赶快请我们的小霍大人进来？” 长公主失笑摇头。 流朱应声而去。 长公主看向涂慕真道：“涂姑娘，小霍大人也算是你的熟人了，本宫就不让你特意避嫌了，还请涂姑娘不要见怪。” 涂慕真忙慌乱的起身行礼道：“殿下客气了，民女岂敢见怪？” 长公主笑着招招手道：“涂姑娘别客气，还是先坐下吧。晚樱，看看涂姑娘的茶凉了没有，给涂姑娘换点儿姑娘家喜欢喝的蜜水来。” “是，殿下。” 晚樱退了出去。 很快，霍昆屹就在流朱的带领下进来了。 “小侄见过大姑姑，给大姑姑请安。” 霍昆屹恭恭敬敬的站在长公主面前，朝长公主行礼问安。 当然了，要是他没有在行礼的时候悄悄朝涂慕真使眼色的话，估计他这套礼仪看起来会更标准的。 涂慕真：…… 这家伙果然是疯了！ 当着长公主的面他竟然都敢搞小动作？！ 涂慕真低着头，努力让自己不去看霍昆屹，省得自己会被他给气死。 不过，她心里却忍不住的去想，这才多久没见啊，霍文直的变化看起来真是挺大的啊！ 最明显的就是他的外表了。 虽说霍文直一直以来长得都挺出色的，但他从前似乎对自己的外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所以看起来总是有些不拘小节。 在某些比较讲究的人眼中，这种不拘小节，往往和邋遢二字还挺相近的。 而现在的霍文直嘛…… 腰板笔挺，身上的飞鱼服明显是新做的，看起来华丽又低调，衬得霍文直本就出色的外表看起来更加亮眼了，一出场简直就能占据所有人的目光。 其次，霍文直浑身上下的气质，似乎也跟从前大有不同。 如今的霍文直，仿若一把出鞘的利剑，浑身上下自带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光芒，让人不敢直面相对！ 长公主对霍文直的变化显然十分满意，当即便毫不掩饰的道：“你小子，早就该这样了！你要是早这样的话，这会儿你爹娘怕是连孙子都给抱上了，你又何至于等到今日还没成亲？” 霍文直脸色一僵，哭笑不得的道：“大姑姑，我爹娘早就抱上孙子了。” 所以这催婚的事儿，就不用急着落到他头上来了吧？ “别人肚子里出来的孩子，跟从你媳妇儿肚子里出来的孩子，那能一样吗？”长公主白了霍文直一眼。 . 第245章 解释 霍文直：“……大姑姑，这种事情，还是等我真的有了媳妇儿之后再谈，您看可以吗？” 本来这种话题就已经很让人觉得尴尬了，可问题是涂慕真眼下还在旁边坐着呢，这就让人更尴尬了！ 长公主似乎是刚刚意识到屋子里还有个未婚女孩儿在，她笑着点头道：“那好, 就等你真的有了媳妇儿再谈。本宫以为，这一天应该不用等上太久了，你说是吗？” 霍文直：“……大姑姑，小侄有些事情想和涂姑娘私下谈谈，能否在您这儿借个地方啊？” 他怕自己再不赶紧道明来意的话，长公主怕不是会说些让他更尴尬的话出来！ 话说, 现在戳晚辈们的短处寻开心这种事情，在长辈们之间是不是挺流行的啊？ “原来，你不是来向本宫请安的，你是来找涂姑娘的啊！”长公主故作不满的道。 “小侄当然是来向大姑姑请安的！” 霍文直当然不可能承认，忙道，“只是小侄来向大姑姑请安之后才发现，原来涂姑娘也在大姑姑您这里。刚好小侄有事寻涂姑娘，就想着顺便解决了也好。” “是吗？”长公主似笑非笑的道，“本宫还以为，你是在听说了涂姑娘今日会来长公主府做客的事情之后，才临时决定来本宫府上的呢！” “大姑姑误会了。” 霍文直面不改色的道，“小侄岂会是这种人呢？” “本宫也觉得你不像是这种人。” 长公主终于不再逗小孩儿玩儿了，笑道，“既如此，那你就带着涂姑娘去府中的花园里走走吧。长公主府的花园子虽然比不上卫国公府的花园，但还有些趣味，够你们二人欣赏的了。而且花园子地方够宽敞……你们在花园里说话，也不必担心会有人偷听。” 涂慕真无言以对，只得装作自己什么也没有听懂。 霍文直倒是听懂了，却是嘻嘻的笑道：“侄儿谢过大姑姑的好意！那侄儿就却之不恭啦！” “赶紧走吧！” 长公主嫌弃的摆摆手道, “说完了事，记得早点把涂姑娘给本宫送回来。本宫与涂姑娘极为投缘，还有许多话没说完呢，你可别在这儿给本宫碍事儿！” 长公主和涂慕真投缘？ 这话一出，别说是霍文直不信了，就是涂慕真这个当事人，也是一头雾水啊！ 可此时此刻，长公主辈分最高、地位最大，那当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涂慕真和霍文直还没有那么傻，在这种时候当面跟长公主唱反调。 “小侄谨遵大姑姑教诲。” 涂慕真与霍文直一起向长公主行礼告退。 两人从屋子里出来，站在屋檐下，对视一眼，突然齐齐松了口气。 霍文直笑了起来：“涂姑娘，好久不见。” “也没多久吧？”涂慕真侧着脑袋道。 霍文直：“对涂姑娘来说或许是没多久，可是对霍某来说，这段日子简直是度日如年，自然是已经过去许久了。” 涂慕真：“……霍大人，我们还是边走边说吧？” 看来她刚刚觉得霍文直的变化有些大，还真不是错觉！ 这家伙不光外貌气质变化大，就连这说话的风格变化也很大啊！ 他变得比从前更不要脸了，说出来的话比从前肉麻腻歪了不少不说，他本人竟然还能依旧保持住平常的状态，仿佛他丝毫意识不到自己说出来的话，有多么的让人直掉鸡皮疙瘩似的！ 霍文直却是以为涂慕真担心长公主的郑元利人多眼杂，当即笑道：“好啊，就听涂姑娘所言。涂姑娘，这边请。” 两人从长公主的正院里走出来，很快就走到了花园里。 丫鬟婆子们都落在后边儿，远远地跟着他们，并没有要靠近的打算。 霍文直在花园的莲池旁边，停住了脚步。 涂慕真就落后于他身后两步的位置。 “涂姑娘。” 突然，霍文直头也不回的开口了，“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的真正身份的？” 涂慕真顿了顿，道：“霍大人此话何意？” 霍文直回过头来，苦笑着看着她：“涂姑娘，你这么聪明的人，还要在我面前装傻吗？” 涂慕真摇摇头：“霍大人误会了，我从未想过要在你面前装什么傻。只不过，我不清楚霍大人你所说的‘真正’身份，指的是你在锦衣卫里的职位呢，还是说你出身卫国公府一事？” 霍文直脸色一僵：“如此看来，霍某人的所有事情，在涂姑娘眼中，看来都已经是一览无遗了。” “那也未必。” 涂慕真淡淡的道，“在这个世界上，谁也不敢打包票说自己对另一个人就一定了如指掌。我连我亲爹的事情都未必一清二楚呢，更何况是对霍大人你呢？” 霍文直苦笑道：“涂姑娘，如果我说我从一开始，并非是有意要瞒着你这些事情，你信吗？” “我信啊。” 涂慕真认真的点头道。 霍文直：…… 涂慕真回答得这么爽快，一时间倒是让他有些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了！ 涂慕真却是陡然笑了：“是有意还是无意，重要吗？反正现在的结果已经是这样了。” 霍文直沉默不语。 是啊，结果摆在这里，至于原因，还重要吗？ 或许重要，又或许无足轻重。 “其实霍大人不必跟我解释这些的。”涂慕真坦言道，“你是高高在上的锦衣卫指挥使，还是卫国公的嫡幼子，而我不过是一介民女罢了，与霍大人的身份有着天壤之别。如非当初在南溪县的意外，如非霍大人太过高看于我，你我二人甚至本不应该相识。” 话虽这么说，可涂慕真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却是一阵抽痛。 她说的难受，霍文直听在耳中，又何尝不难受？ “涂姑娘还是在怨我，是也不是？”霍文直低着头，闷声道。 “我不应该怨吗？” 涂慕真突然笑了，“我对霍大人有怨，霍大人应该高兴才是。若是我对霍大人无怨，霍大人岂不是更加懊恼？” 霍文直心中一动，顿时明白了涂慕真话里的意思。 想当初，他们俩在南溪县初初认识的时候，涂慕真就曾因为他的过于较真儿，而与他划清界限，泾渭分明。 . 第246章 卖身契 后来还是霍文直先低了头，涂慕真才改了对霍文直的态度。 打那以后，涂慕真就再也没有刻意拉开过自己和霍文直之间的距离。 哪怕霍文直以自身作饵，引得鬼影组织的人前来偷袭，还还得涂慕真落水大病了一场，涂慕真也是与他有一说一，把话说清楚之后就散了脾气。 涂慕真对霍文直有怨, 说明她是真的把霍文直当成了自己的朋友。 霍文直也正是想明白了这一点，此刻脸上反倒带出了丝丝笑意：“涂姑娘说得对。你心中对我有怨，我很是高兴。” 涂慕真：…… 话虽如此，但这话从霍文直口中说出来，听着怎么就那么奇奇怪怪呢？ “霍大人你是从什么时候觉得，我已经知道了你的真正身份的？”涂慕真干脆反问道。 “当然是昨日卫国公府举宴, 涂姑娘却并没来……” 霍文直突然一顿, “不, 应该是更早的时候才对。只是那时候我心中只是隐隐有些猜测而已，并不敢深想。事实上，我早就已经后悔了。或许在你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不该将自己的身份对涂姑娘有所隐瞒才是。” 涂慕真摆摆手：“这个并不重要。换了我是霍大人，初至陌生之地，也不会将自己的身份对一个陌生人坦然告知的。” “那涂姑娘是不怨霍某人了吗？”霍文直眼睛一亮。 涂慕真：…… 想得倒挺美！ “霍大人可知，我又是什么时候知道你真正身份的？”涂慕真不答反问道。 霍文直心里一突，试探的问道：“什么时候？” 涂慕真看了他一眼，嘴角忍不住带出了一丝笑意：“去年在永宁城的时候，魏大人就已经跟我说起过霍大人你的事儿了！” 竟然那么早？！ 霍文直这下是真被震惊到了。 “这个魏越，竟是一点儿事情也藏不住！” 霍文直忍不住道。 回头他一定得多给魏越安排点活儿，让他再也没闲工夫在背后念叨上司的私事才行！ 涂慕真笑道：“这也怪不得魏大人吧？毕竟霍大人你当初想必也没有刻意叮嘱过魏大人这件事情。而且，魏大人当时也只是说了霍大人你的出身和职位罢了，对你真正的名字，可是丝毫没有提及过。” 名字！ 霍文直忙道：“涂姑娘，关于我的名字，这件事情是我当初没有说清楚。我本名霍昆屹，字文直。一些长辈和朋友, 通常会直接叫我文直……” “霍大人现在才来跟我解释这些, 不觉得太晚了吗？”涂慕真打断了他的话道。 霍文直一时语噎。 他紧皱眉头，一脸严肃的道：“涂姑娘，此事是我不对。不管你心中对我有多少怨气，我都是能够理解的。我也愿意做些补偿，希望能消解涂姑娘对我的怨怼。希望涂姑娘能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尽量弥补你。” 涂慕真听着他说的话，心里觉得有些怪怪的。 她需要的是补偿吗？ 好吧，她似乎的确需要。 不然的话，她现在到底在和霍文直纠结什么呢？ “霍大人打算怎么弥补我？”涂慕真好奇的问道。 霍文直脸色一僵：“这个我还没有想好……” 他本来以为，自己今天想要在和涂慕真把话说清楚之后，再得到涂慕真的谅解，应该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所以他大多数的心神都放在这件事情上面了，根本就还没有来得及考虑之后的事儿。 可没想到涂慕真压根儿就不按常理出牌，根本就没在此事上过多为难他，以至于他们之间的谈话也进步飞快，快到他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那霍大人你回去后再慢慢想吧。” 涂慕真不以为意的道，“等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再什么时候告诉我也行。” 霍文直：“……那我下次，该找谁给涂慕真传信呢？” 现在山姜已经不是他的下属了，他再想用暗号把山姜给悄悄叫出甘府，就有些不太合适了。 涂慕真想了想道：“霍大人身边不是有个从南溪县带进京的小厮，名叫溜子的那个吗？以后霍大人若是想传讯于我，可以让溜子到甘府去寻山姜或是萝藦，就以老乡探亲的名义好了。” 霍文直一拍额头：“你说溜子那小子啊？他的确还挺机灵的，我也打算多磨练他一下，以后说不定还能予以重用。对了，溜子现在已经不叫溜子了。我给他起了个正经名字，他现在叫青砚。” “这名字还不错。” 涂慕真点点头道，“溜子这个名字，叫出去的确不好听。” “那行，以后我就让青砚去甘府找山姜传信。”霍文直笑道。 涂慕真却是想起了一件事情，伸手道：“对了，山姜和萝藦的卖身契呢？” 霍文直看着她那葱葱玉指，不知道怎么就愣住了：“不是说好了就只有山姜的卖身契吗？” “山姜问过萝藦的意思了，萝藦也向我表明了心意，说是要跟着我。” 涂慕真理直气壮的道，“你连山姜的卖身契都许给我了，难道还会额外在乎萝藦的？” 霍文直哭笑不得：“我只是让她们俩跟在你身边，看情况帮助你一下而已。没想到你竟然直接就收走了她们俩的心，我这岂不是亏大了？” “那你到底给不给卖身契？”涂慕真眼睛一瞪。 霍文直看得心里一跳，脱口而出道：“给！我当然给了！” 说着，他二话不说就从兜里掏出了两张卖身契，直接就放在了涂慕真手心里。 涂慕真看了一下这两张卖身契上写的内容，奇怪的道：“你还真把萝藦的卖身契给带来了啊？” 要知道在他们今天见面之前，她可从未向霍文直表达过，自己想要萝藦的卖身契的事儿！ “我还真能只把山姜一个人留给你吗？” 霍文直笑道，“事实上，就算你不找我要萝藦的卖身契，我也早就已经做好了要不回萝藦的打算了。” 涂慕真心虚的缩了缩脖子：“算你有几分眼力劲儿！” 霍文直忍住了想要摸摸涂慕真脑袋的冲动，将双手背在身后，笑道： “你放心，衙门那边我也已经打好了招呼。从此以后，山姜和萝藦就是你的人了。对于她们二人，你可以放心使唤，不必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 第247章 钓鱼 拿到了山姜和萝藦两人的卖身契，涂慕真就转过头，朝不远处的山姜和萝藦二人挥了挥手。 萝藦看得心里一动，低声道：“山姜，从今往后，我们可就真的只是姑娘的丫头了。” “这事儿我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山姜奇怪的看了萝藦一眼，“还是我先告诉你的呢！” 萝藦一阵无语：“之前只是有这么个说法而已。直到现在, 我们俩的卖身契，才真的掌握在了姑娘手中啊！” “你说这个啊？” 山姜不在乎的耸了耸肩，“其实我觉得卖身契什么的并不重要。反正只要是姑娘和霍大人说好了的事儿，霍大人是绝不可能反悔的。而且不管我们的卖身契在谁手中，最终的结果不都是一样的吗？你以为，自从我们被霍大人派到姑娘身边之后，还能有机会回去吗？” 萝藦一愣。 她有些惊讶的看着山姜道：“山姜, 没想到你竟然一早就想了这么多……你竟然这么聪明？！” “我本来就一直很聪明。” 山姜白了她一眼, “是你自以为聪明, 老觉得别人都不如你聪明罢了！” 萝藦有些心虚：“我会是这样的人？不可能吧？！” 山姜鄙夷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萝藦顿时更加心虚了。 而谈完两人之间的心事后，霍昆屹就放心的带着涂慕真逛起了长公主府的花园。 “长公主若是喜欢你和肥肥的话，你以后倒是可以带着肥肥常来长公主玩儿。长公主喜欢清静，平时也很少有客人来。你来了长公主府，也不必担心会被别人打扰。”霍昆屹边走边解释道。 涂慕真忍不住笑道：“可这里毕竟是长公主府。我能不能常来，还是得看长公主的意思。” 霍昆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倒也是。不过以你的性格，让你成日里关在甘府中不能出门，也实在是太为难你了。对了，我娘在京郊还有一座庄子，你要是在甘府待得闷了，可以去我娘的庄子上玩儿。我娘的庄子上还养了些小动物什么的，你应该会喜欢的。” 涂慕真：“……让我去你娘的庄子上玩儿？这合适吗？” 她没有问为什么不是卫国公府的庄子。 看来霍昆屹和卫国公府本身的隔阂，怕是不浅啊！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小时候在府里待得不开心了，经常去我娘的陪嫁庄子玩儿。里边儿养的好多动物，还是我当年出的主意呢。” 霍昆屹不以为意的道，“而且我娘的庄子很大, 里边儿还能跑马射箭, 包你喜欢！” 涂慕真：“……如果我以后有这种想法的话，我会跟你提的。” 没办法，这古代适合女孩子的娱乐活动实在是太少了，由不得涂慕真不心动啊！ “那就好。” 霍昆屹笑了起来。 突然，旁边的池塘里传来一阵动静。 两人转头去看，就看见一条肥硕的大金鱼从水中跳跃了出来，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 霍昆屹眼睛一亮，侧头问道：“涂姑娘，你想不想钓鱼？” 涂慕真似乎看明白了霍昆屹眼中的意思，顿时哭笑不得：“我倒是没有钓鱼的喜好……而且这些鱼可是长公主府养的，你确定能钓吗？” “长公主向来豁达，对小辈向来也很纵容，她肯定不会在意这个的。” 霍昆屹朝身后招了招手，原本远远跟着他们的丫鬟们忙快步走了过来。 “霍大人，您是有什么吩咐吗？”流朱恭敬行礼问道。 “也没什么大事。” 霍昆屹笑道，“我想在这儿钓几条鱼，还得劳烦流朱姐姐帮忙找一副钓具来。” 流朱楞了一下，神色不改的道：“霍大人客气了。还请霍大人稍等，奴婢这就让人去取钓具来。” 流朱的办事动作很快。 仅仅一刻钟的功夫，她不仅让人取来了两副钓具，甚至还让人搬来了躺椅和小桌子，让涂慕真和霍昆屹可以悠闲坐下来钓鱼的同时，又吩咐人上了水果点心和茶水，好一派惬意风光。 涂慕真原本是不想钓鱼的。 可眼看着流朱把一切准备得这么妥当，她到底还是没忍住有些动心了，便在霍昆屹的邀请下坐了下来。 这池塘里的鱼都是被喂傻了的，几乎是下饵就咬，两人很快就钓上来了不少鱼。 涂慕真和霍昆屹边钓边放，两人玩儿得不亦乐乎。 周围的丫鬟看着他们，总觉得像是在看着两个没长大的小孩儿似的。 “真真！” 胖猫突然从花丛里钻了出来，“你怎么在这里啊？咦，你们竟然在钓鱼！这么好玩儿的事儿，你竟然都不叫我，真是太不讲义气了！” 胖猫飞快的凑到了涂慕真脚边，探头打量着眼前的池塘，像是想要知道这个池塘到底有多深似的。 “你小心点儿。” 涂慕真扒拉了胖猫一下，“别掉进去了。” 胖猫哼哼的道：“你少管我，我才不会掉进去呢！再说了，就算我真掉进去了，就这么个小池塘，还能把我怎么样不成？我可是在大江大河里也照样捞鱼的猫！” 涂慕真：“……你要是掉进池塘里沾了一身泥，就算是在长公主府做客，山姜和萝藦也一定会想办法给你洗个澡的你信不信？” 胖猫吓了一跳，忙往后退了两步：“你说真的？！” 它下意识的朝山姜和萝藦看了过去。 而被涂慕真点到名字的山姜和萝藦虽然听不懂胖猫说的话，但她们听得懂涂慕真说的话啊！ 从涂慕真的话语中，两人隐约猜到了什么，立刻就目光灼灼的朝胖猫看了过去，正好对上了胖猫看过来的眼神！ 胖猫这下更是被吓得小心肝儿一颤，忙讨好的朝山姜和萝藦笑了笑。 山姜二人才不吃它这一套，仍旧盯紧了它不放，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她们仿佛在说：只要胖猫敢往池塘里跳，她们就能立马去给胖猫烧洗澡水！ 胖猫蔫蔫的耷拉了下来。 霍昆屹看得讶异，忍不住笑道：“肥肥竟然会怕山姜和萝藦，这可真是件稀奇事儿。” 他本来以为，除了涂慕真这个主人外，胖猫肥肥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呢！ . 第248章 放飞自我 山姜和萝藦都缩了缩脖子，没敢说话。 虽然她们现在已经是涂慕真的人了，可是在面对霍昆屹这个前主人的时候，两个人还是止不住的心虚。 毕竟她们是在霍昆屹手底下成长起来的，她们对霍昆屹的敬畏也是打骨子里培养出来的，根本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消散了。 “山姜和萝藦很能干。” 涂慕真笑道，“有她们俩在我身边, 着实帮了我不少忙，也让我省了不少心。要不然的话，我能找你讨要她们二人吗？” “涂姑娘满意就好。” 霍昆屹也笑了笑，眼含深意的看了山姜和萝藦一眼。 山姜要和萝藦顿时把头低得更深了。 “你差不多就得了啊。” 涂慕真笑骂道，“别老欺负我的人！” “我哪儿敢啊？” 霍昆屹叫屈道。 涂慕真才不理他。 “汪汪！” 旋风也从花丛里钻了出来，它显然是追着胖猫来的。 “肥肥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啊？”旋风好奇的问道。 胖猫眼睛一亮，忙挥舞着爪子喊它过来：“旋风，你抓过这池塘里的鱼没有啊？这些鱼好吃吗？” 旋风纳闷儿的道：“我为什么要下池塘去抓鱼啊？鱼太多刺了，吃起来一点儿也不方便，还不如吃肉呢！再说了，就算我想吃鱼了，直接让人去厨房说一声就好了，也用不着我自己去抓啊！” 胖猫：…… 它一脸幽怨的看着涂慕真，像是在说：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自己！ 同样身为开了灵智的动物，人家旋风这生活水平，可比它要强多了！ 涂慕真一本正经的看着池塘里的水面，像是在专心钓鱼一般，假装自己是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 “厨师做出来的鱼多好吃啊，你就是不知道享受！” 胖猫眼珠子一转，忽悠旋风道，“而且就算是不吃鱼，这抓鱼也特别好玩儿！正好，别的游戏我也玩腻了，要不今天我教你抓鱼吧？” 旋风只要是能跟着胖猫一起玩儿就觉得什么都好, 当即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下来。 “走，咱们下水去！” 有了旋风作伴，胖猫也不去想什么洗澡不洗澡的事儿了，噗通一下就跳进了池塘里，吓得一条正要咬上涂慕真手中鱼钩的大鲤鱼赶紧掉头就跑，连好吃的也顾不上了。 涂慕真：…… 她有理由相信，胖猫这绝对是故意的！ 她今儿非得嘱咐萝藦，让她在给胖猫洗澡的时候，一定要多搓几遍才行！ 胖猫这一下水，旋风也丝毫没有犹豫，紧跟着就跳了下去。 可把流朱等长公主府的丫鬟婆子们吓了一跳。 “旋风！旋风你快上来啊！” “水里凉，旋风你可千万别着凉了！” “哪些人是会水的？赶紧下去把旋风捞上来啊！” 一时间，涂慕真看见好几个丫鬟婆子都跳下了水，全是去“救”旋风的。 流朱甚至喊人去库房里搬船来，打算撑船下水将旋风捞出来！ 涂慕真：…… 这些丫鬟们是急疯了吗？ 她们没看见旋风在池塘里游得不知道有多惬意吗？ 她甚至还看见，在那些丫鬟婆子们跳下水的时候，旋风还跟着肥肥往池塘中间快速的游动了几下，显然是想远离这些人，并不想被她们给捉上岸。 霍昆屹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他忙提醒涂慕真道：“涂姑娘，你赶紧让肥肥和旋风上来吧。现在这天气还有些凉，旋风要是因为下属而得了风寒，这后果有多严重，你是知道的。” 涂慕真心里咯噔一下。 对哦！ 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旋风可不是一般的狗，人家是长公主的爱宠！ 别看长公主现在看起来似乎还挺和善的，也很好说话，就跟普通慈祥友善的长辈一样。 可要是旋风真的因为肥肥的撺掇而伤及了自己的身体，长公主发怒起来，天知道她会怎么惩罚他们！ “肥肥，快把旋风带上来！” 涂慕真忙朝池塘中央喊道，“不然的话，我可真要生气了！” 胖猫听得一愣，喊道：“你气什么啊？我都做好要洗澡的准备了，而且这也不是我第一次下水抓鱼了，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下水可以，但旋风不行！”涂慕真斩钉截铁的道。 “我为什么就不行啊？” 旋风委屈的道，“肥肥能做到的事情，我也能！” “就是！”胖猫帮腔道，“旋风可是我朋友，它游水的本领比我还强呢，真真你就别瞎操心了。” 涂慕真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肥肥，你别跟我强词夺理！你赶紧带旋风上来！” 胖猫扭过头去不看她：“旋风，我们别理她，继续往池塘中央去。我刚刚好像看到一只大乌龟从前边儿游了过去，我们去把它抓住，中午喝王八汤怎么样？” “可以啊。” 旋风随意的道，又有些好奇，“乌龟为什么又叫王八呢？” 这个问题可当真是把胖猫给难住了。 “那谁知道啊？”胖猫不在意的道，“人类就是老喜欢做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明明很简单的一件东西，他们总是能起上好几个名字，好像生怕被别人全部记住似的。” “哦。” 旋风接受了胖猫的解释，不再追问。 涂慕真气得直磨牙。 霍昆屹见她竟然也拿胖猫没办法，顿时有些想笑。 不过他到底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想笑的冲动，一脸严肃的道：“涂姑娘，需要我帮忙吗？” 涂慕真脑中灵光一闪。 她这才想起，霍昆屹可是有功夫在身的人！ “如果霍大人能出手相助的话，那自热是最好不过了。” 涂慕真忙道。 “小事一桩而已，涂姑娘请稍待。” 话音一落，霍昆屹突然一跃而起，整个人直接就凭空朝池塘中央飞了过去！ 他真的是用飞的！ 脚都没落地，更没沾水！ 只见霍昆屹飞在空中，左脚尖在右脚尖上轻轻一点，整个人便再次腾空，还飞出去老远。 很快，他就追上了胖猫和旋风的身影。 “这家伙的功夫竟然这么好？” 胖猫扭头就想跑。 霍昆屹却是没给它逃跑的机会，直接从袖子里甩出了一条长长的绳子，唰的一下就让绳子一端缠住了胖猫的身子！ . 第249章 抓到大乌龟 “姓霍的你放开我！” 胖猫在水中挣扎不已，“真真我知道错了，你快让他放开我啊！” 被这么多人盯着，它竟然被霍昆屹用一根绳子就给束缚住了，这也太丢脸了！ 难道它作为一只猫，就不要面子的吗？！ 涂慕真冷哼一声。 刚刚她那么喊胖猫上来它都不上来，现在胖猫倒是想起她来了？ 晚了！ 不过, 涂慕真虽然没打算开口帮胖猫一把，但旋风见好朋友受难，却是着急了。 “汪！汪汪！” 旋风游在水里，冲着霍昆屹就是一阵狂吠。 霍昆屹到了池塘对岸落地，忍不住苦笑道：“旋风，你我也认识几年了, 你还是第一次对我这么凶呢。” 旋风：“汪汪！” 只要你放开肥肥，那我就不凶你了！ 肥肥还被霍昆屹绑着浮在水面上。 霍昆屹除了控制住它的行动以外，并没有强制性的将它给拉上岸。 “肥肥, 你当真还不上岸来吗？” 霍昆屹劝不动旋风，就只能劝肥肥了，“咱们俩再这么僵持下去，旋风怕是真的要冲上来咬我了。” 胖猫明白霍昆屹的意思。 旋风的头脑比较简单，它有时候也分不清楚什么是开玩笑，很容易就把一些闹着玩儿的事情给当真了。 比如眼下这种情况。 万一旋风真的因为担心它而咬了人……只怕它以后就再也没机会见到旋风了！ 胖猫不甘心的看了旋风一眼：“你要是能再聪明一点儿，那该有多好啊！不过你也不用太聪明，只要有我的一半聪明，那也够用了！” 旋风委屈的道：“我还不够聪明的吗？在我见过我的猫和狗中，除了肥肥你，就属我最聪明了！” 胖猫：…… 这不废话吗？ 它们俩本来就是猫狗中开了灵智的异类，要是连那些没开灵智的猫狗都比它们还要聪明的话，那它们俩这灵智岂不是白开了？！ “好吧，你已经够聪明了，是我说错话了。” 胖猫难得主动低了头，“走吧, 我们再不上去，他们还不定会急成什么样子呢。可惜了刚刚看见的那只大乌龟，要是能抓到它，不管是炖汤还是红烧，肯定都特别好吃！” “肥肥你很喜欢吃乌龟吗？”旋风若有所思的问道。 “那倒也不是。” 胖猫一边往岸边游，一边解释道，“我以前其实也没有吃过乌龟。不过就是因为没吃过，所以我才更加好奇，想知道这乌龟到底是个什么味道嘛！也许等我真的吃了乌龟肉之后，我可能会喜欢吃乌龟肉，也可能会不喜欢，这都还是说不准的事儿呢。” 一向心思单纯的旋风，此刻也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无语”。 “你都不知道乌龟肉好不好吃，还非要追着它不放？”旋风不解的问道。 “我刚刚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就是因为我不知道，所以才要追它啊！” 胖猫嫌弃的看了旋风一眼。 亏得这家伙刚刚还不肯承认它自己不够聪明呢！ 听听它问出来的这些话，它身上到底有哪一点儿能和“聪明”这两个字扯上关系啊？ 正在打量水中情况的旋风，并没有注意到胖猫看过来的眼神。 不然的话，它这会儿怕是就要和胖猫吵起来了。 “好吧，如果这是你的心愿的话……” 旋风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正在下水游过来的婆子们都吓了一跳。 “旋风！” 岸上的流朱更是浑身一个激灵，忙道：“快快快，快撑船下水！旋风要是有个好歹，我们有一个算一个，谁都别想活了！” 一时间，池塘里热闹非凡。 唯一一个听懂了胖猫和旋风对话的涂慕真：…… 她咬牙切齿的道：“肥肥，我最后通知你一遍，你赶紧把旋风给我带上来！” 胖猫也慌了：“旋风？旋风！你跑哪儿去了啊？你赶紧出来啊！这抓乌龟的事情其实并不着急……” 它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旁边哗啦一阵水声，就见旋风嘴里叼着一条乌龟腿，从水里冒出了头。 那乌龟还在旋风的嘴边挣扎不已，旋风不耐烦的一爪子拍下去，正好拍在乌龟的脑袋上，一下子就把它给拍晕了。 “呜呜。” 旋风显然是想跟胖猫说些什么的，不过它嘴里叼着东西呢，根本就不能出声，只能呜呜的发出声音。 胖猫的眼睛都瞪大了：“旋风你也太厉害了，你竟然还真把这只大乌龟给抓到了啊！算了这个不重要。走走走，我们现在就上岸去，把这大乌龟送去厨房好好处理一下！” 它没想到，原来旋风不但在陆地上跑得飞快，它在水里的矫健身姿竟然也丝毫不比它在陆地上的时候要差啊！ 而事实上，此刻已经用不着胖猫和旋风辛辛苦苦的往岸上游过去了。 长公主府的丫鬟婆子们已经撑着船下水了，霍昆屹见涂慕真大发雷霆，更是不再犹豫，直接就飞身商船，然后一拉绳子，就将胖猫给拉了上来。 旋风所在的位置本来就离船不远了，见胖猫都上了船，旋风也扭头朝船游了过来。 撑船的婆子又拼命的划着船，双方很快便汇合到了一起。 霍昆屹蹲了下来，一把就将水中的旋风给捞了起来。 哦，还有被旋风一直咬着的那只大乌龟。 “旋风！” 跟着上了船的流朱瞬间冲了过来，手上一块干净的布料将旋风裹得严严实实的，为它擦干身上的水渍。 撑船的婆子不敢耽搁，赶紧调转船头，往岸边划去。 胖猫：…… 做长公主的狗了不起啊？ 待遇竟然比它高了这么多！ 一个小丫鬟似乎是注意到了胖猫的存在，拿着块布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霍大人，让奴婢给客人肥肥也擦擦身子吧？” 她话音刚落，已经被解除了束缚的胖猫嗖的一下就钻到了霍昆屹身后，显然是不打算让这个小丫鬟靠近了。 开玩笑，它平时被山姜和萝藦揉搓来揉搓去的也就算了，怎么可能还让别的人也这么对它？ 门儿都没有！ 霍昆屹察觉到胖猫的动静，低下头去看。 胖猫早就跟霍昆屹混熟了，见他看过来也不害怕，反倒还得意的朝他甩了甩尾巴。 第250章 有难同当 霍昆屹不禁笑了起来：“不用管它，你们照顾好旋风就好。” 那小丫鬟似乎是不甘心的看了胖猫一眼，不过她到底还是不敢和霍昆屹争执，只得又小心翼翼的退下去了。 胖猫特地走到一个没什么人的角落里，然后狠狠的甩了几下身子。 它身上的水一下子就被甩出去大半，不过它看起来还是湿哒哒的，显然没这么容易就能把自己给弄干。 很快, 船就靠了岸。 流朱本来是想要抱着旋风回屋子里好好收拾一下的。 可任她怎么拖动旋风，旋风都一动不动，只固执的看着胖猫的方向：“肥肥，这些人好烦啊，我们接着去玩儿啊！你不是说要把这只大乌龟送到厨房去吗？我知道厨房在哪里！” 胖猫这会儿根本就顾不上搭理旋风了。 它正躲在霍昆屹身后，探出脑袋看着站在霍昆屹面前脸色漆黑的涂慕真，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真真，我已经上来了！” 胖猫显然是被眼前的涂慕真吓到了，忙为自己辩解道，“我真的有听你的话！” 霍昆屹虽然听不懂胖猫说的话，但他能感受到胖猫这会儿那心虚的情绪，忙替胖猫说着好话道：“肥肥还是很听话的。只是它们当时在水中央，一时半会儿的的确是上不来。” 涂慕真冷哼一声：“霍大人不必为它开脱。山姜！” “姑娘，奴婢在。” 山姜应声而来。 “你把肥肥抓住，我们一起去向长公主殿下谢罪！”涂慕真冷冷的道。 山姜便走上前去伸手要抓胖猫。 霍昆屹本来以为胖猫肯定会逃跑的，而且以胖猫的身手，它想要躲开山姜的“抓捕”应该也很容易。 没曾想山姜伸手过来，胖猫竟是丝毫没有动弹，还真就这么老老实实的待在原地，任由山姜抓住了它！ 霍昆屹眉眼间闪过一丝诧异。 没想到肥肥平时看起来性子那么跳脱，这真到了关键时刻，它还是很会审时度势的嘛！ “涂姑娘！” 旋风忙道，“我跟肥肥在一起玩得很高兴啊，你为什么要带肥肥去向我主人谢罪啊？” 涂慕真此时不方便与旋风解释，只能瞪向胖猫。 胖猫无奈, 开口解释道：“谁让你主人地位高、身份贵重呢？这里这么多人，可没人能得罪得起你的主子！” 旋风若有所思的点头道：“好像是哦……反正长公主府里的所有人, 都要听我主人的话！” 胖猫：…… 可恶！ 又被旋风给装到了！ 见涂慕真似乎能震慑得住肥肥，而旋风又总是跟着肥肥一起行动，流朱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向涂慕真求助。 “涂姑娘。” 流朱走了过来，小声的道，“奴婢想请您帮一个忙……” “流朱姑娘有事尽管说。”涂慕真忙道，“只要是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我必定尽力而为。” 流朱红了脸，声音反倒更小了：“旋风不肯跟奴婢们去洗澡，涂姑娘你可不可以让你的猫劝劝她啊？” 涂慕真：？？？ 就这？ 她朝胖猫看了过去。 胖猫会意，立刻对旋风道：“旋风，你赶紧跟着你们家的人下去洗澡吧。等你洗完了澡，我们再一起玩儿！” 旋风不想去。 哪有大白天就洗澡的狗啊？ 可和胖猫认识这么久了，旋风也了解了胖猫的脾气，知道自己要是不去洗澡的话，胖猫肯定也还是不会再带着它玩儿了。 “那好吧。” 旋风耷拉着脑袋道，“不过，你可不能趁我洗澡的时候，就悄悄走了啊！我熟悉你的味道，就算你真走了，我也还是会去你家找你的！” 胖猫：“……我不走，你别耽搁时间了，赶紧洗澡去吧。” 旋风这才放心的应了一声，乖乖的走到了流朱身边，用它那半干的脑袋蹭了蹭流朱的裙子。 流朱没想到涂慕真都不用开口，只一个眼神就让旋风老实了下来，顿时喜出望外。 “多谢涂姑娘相助！” 流朱忙吩咐人将旋风带了下去，又把目光落在了胖猫身上。 涂慕真心里一动，开口道：“山姜，你和萝藦带着肥肥跟旋风一块儿去洗澡吧。” “是，姑娘。” “好耶！” 原本有些垂头丧气的旋风顿时高兴了起来。 胖猫：…… 合着它到哪儿都逃脱不了洗澡这件事情是吧？ 回头它一定要趁没人盯着它的时候，偷偷下水玩儿！ 到时候，看谁还能拖它洗澡去！ 流朱感激的看了涂慕真一眼，忙带着乌泱泱的众人走了。 池塘边就只剩下了涂慕真和霍昆屹，还有几个伺候他们的丫鬟。 可情况都已经这样了，这钓鱼显然也是没办法再继续钓下去了。 霍昆屹踢了踢晕在自己脚边大乌龟：“这玩意儿怎么处理啊？我看肥肥和旋风刚刚好像都盯上了这只大乌龟，我们要把它放回池塘里去吗？” 这乌龟个头是真不小，怕是得有十几斤，一般的锅根本就装不下。 涂慕真：“……让人把它送去长公主府的厨房吧。肥肥和旋风，似乎还挺想尝一下乌龟汤的。” 霍昆屹：“……好吧。” 一只猫和一条狗竟然惦记着喝乌龟汤？ 到底是猫和狗有问题，还是他的耳朵有问题？ 霍昆屹让人把大乌龟送去厨房，他则带着涂慕真往回走。 “待会儿见了长公主殿下，你别说话，一切交给我来处理就行了。” 霍昆屹在路上叮嘱道。 涂慕真知道，他这是想把旋风下水的事儿揽在他自己身上。 “就算我不说话，难道长公主殿下就不知道肥肥和旋风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吗？”涂慕真摇摇头，拒绝了霍昆屹的好意。 霍昆屹：“……这你别管，反正我有办法处理就是了。” 霍昆屹竟然这么头铁？ 涂慕真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又点头答应了下来：“好吧，那就听霍大人你的。” 霍昆屹微微笑了起来。 两人回到长公主府的正院，求见长公主。 长公主很快就把两人给叫了进去，一脸不满的看着霍昆屹道： “本宫不是嘱咐过你，让你和涂姑娘谈完事后，就早点把涂姑娘给本宫送回来吗？你自己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你们俩要是再不回来，本宫都要以为你这是已经把涂姑娘给拐走了呢！” 第251章 作对 涂慕真：…… 糟糕，她竟然忘了这件事情！ 主要是长公主当时说这话时的表情和语气，看着明显就是在开玩笑。 谁也没想到，她这竟然是当真的啊！ “这不是大姑姑您府中的花园太好玩儿了吗？” 霍昆屹却没有这么轻易被吓到，反倒笑呵呵的道，“小侄一时玩过了头，忘了时间, 还请大姑姑见谅。” “本宫这长公主府平时本就冷清得很，你要是喜欢在本宫府中玩儿，随便什么时候想过来都可以，本宫也懒得管你。” 长公主似笑非笑的看着霍昆屹道，“不过涂姑娘却是女儿家，不能跟你一般胡来。你别把涂姑娘给本宫带得移了性情, 那就行了。” “大姑姑放心, 涂姑娘乃是心智坚定之人, 岂是小侄能随便影响得了的呢？”霍昆屹一本正经的道。 “你这臭小子，倒是越老越会说话了。” 长公主笑骂了一句。 从头到尾，长公主都没有提起旋风刚刚在花园里下水抓乌龟的事儿。 就好像她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一般。 涂慕真心中有些担忧，就怕长公主现在不提，别在心里憋着火，最后才爆发出来，那可就不好了。 她飞快的睃了霍昆屹一眼。 霍昆屹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涂慕真稍稍放下了心。 长公主将眼前这两个人的小动作看在眼中，顿时眼底笑意更深。 “涂姑娘。” 长公主突然开口道，“旋风和肥肥很是投缘，它们俩一时半会儿的怕是舍不得分开。若是涂姑娘不介意的话，今日不如留在本宫府中用午膳吧？也好让旋风和肥肥能多一些相处的时间。” 涂慕真脸上的神情有些坚硬：“多谢长公主殿下好意。只是、只是这恐怕不太合适吧？” 长公主现在对她的态度越好，她这心里就越是发慌啊！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 长公主不以为意的道，“还是说，涂姑娘有别的事情要忙，不方便留在本宫府中用午膳？” “殿下误会了，民女不是这个意思。” 涂慕真忙道，“民女是担心自己不懂规矩, 会给殿下您添麻烦。” “既然涂姑娘没有不方便，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长公主一锤定音的道, “涂姑娘你放心，本宫看你规矩学得很好，没有半点疏漏的地方。你可不能如此妄自菲薄，小瞧了自己。” “民女谢过殿下夸赞。”涂慕真只得行礼道。 “大姑姑。” 霍昆屹突然开口道，“既然您中午要待客，那小侄可不可以留下来蹭顿好吃的啊？” “照你这意思，本宫今日若是没有将涂姑娘留下来的话，你也就不稀得在本宫府中吃饭了是吧？”长公主没好气儿的道。 “怎么会呢？小侄岂会是这种人？” 霍昆屹讨好的笑道，“其实小侄早就想陪大姑姑吃顿饭了。只是大姑姑您从前从来都不留小辈在您府中久待的，小侄怕扰了您的清净，所以才一直也没敢提出来罢了。如今小侄见到大姑姑您竟然有了待客的心情，这才厚颜想要留下来罢了。小侄可是一心为了大姑姑您着想，大姑姑您不能误会了小侄啊！” 涂慕真：…… 没想到霍昆屹这家伙竟然这么会拍马屁！ 跟他以前在她面前展露出来的形象简直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啊！ 果然，人从来都不是一成不变的生物。 只有在面对不同的人，或是不同的环境的时候，每个人才会选择露出对自己当下最有利的那一面来！ 长公主显然也被霍昆屹的“厚颜无耻”给震撼到了。 具体的表现就是……长公主无语的看了霍昆屹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很痛快的就答应了让霍昆屹留下来蹭饭吃。 长公主府这边看起来一片平静，而此时此刻，全京城最出名的酒楼玲珑阁中，二楼最隐蔽的包间里，袁芷婉正皱着眉头坐在椅子上。 在她的旁边，坐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二皇子，齐王殿下，容韶凌！ “婉儿你的意思是，锦衣卫的人可能早就盯上了户部尚书府，甚至还可能顺藤摸瓜，也盯上了本王的齐王府？” 容韶凌脸色难看的问道。 在一个时辰前，他突然收到了袁芷婉让人传过来的讯息，约他在玲珑阁见面。 这玲珑阁看起来不过是家普通的酒楼，实际上就是齐王府的产业，只是少有人知罢了。 容韶凌显然是信任袁芷婉的，才会把这么机密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而齐王本身是有野心的人，像锦衣卫这种备受皇帝信任的机关和人手，也一直都是齐王的重点拉拢对象。 如果锦衣卫早就已经盯上了齐王府的话，这对容韶凌来说，显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没错。” 袁芷婉点点头道，“如果不是锦衣卫的人早就盯上了你我府中，他们怎么可能那么精准的就打击到你手底下的人，甚至还丝毫不担心会惹上我们袁家这么一个对家呢？” 今日袁芷婉去看锦衣卫抄家，当然不是因为她对什么大魏朝最年轻的锦衣卫指挥使感兴趣。 而是因为，锦衣卫今天抄家的那一座官员府邸，那家的主人，实际上也是齐王的人，背地里是替齐王做事的！ “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如今反倒是成了本王最大的绊脚石！” 容韶凌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偏偏父皇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任命了霍昆屹那个混账为锦衣卫指挥使！” 袁芷婉眉眼一动：“霍昆屹做锦衣卫指挥使……不好吗？” “当然不好了！” 容韶凌想也不想的道，“霍昆屹那家伙从小的时候就经常往宫里跑。有娴妃娘娘护着他，父皇也偏袒他，就算本王身为皇子，也没在他手里讨到过什么便宜！ 小时候的事情也就罢了，长大后，他直接就进了锦衣卫，还老是与本王作对！ 本王花了大价钱还培养出来的鬼影组织，更是接连栽在了那霍昆屹的手里，损失惨重，声势大不如往昔！ 再这么下去的话，这鬼影组织就该全部废掉了，本王数年心血都要毁之一旦！” 第252章 拉拢 若是霍昆屹和涂慕真听到容韶凌的这番话的话，必定会大吃一惊！ 鬼影组织，对他们俩来说都不算陌生了。 霍昆屹是因为身处锦衣卫的原因，与鬼影组织打了许多交道，对鬼影组织本就了解颇多，甚至还屡次亲自出手，给了鬼影组织不少的沉重打击。 毫不夸张的说, 鬼影组织会落到如今这般丝毫不敢露头的凄惨局面，其中大部分的功劳都是属于霍昆屹的！ 而涂慕真也在因缘巧合之下，和鬼影组织的人产生了不少焦急，以至于双方还结下了死仇。 只要对方不死，双方就没有谁能完全安下心来。 可谁能想到，臭名昭著的鬼影组织, 竟然会是齐王容韶凌，一手培养出来的呢？！ 袁芷婉知道鬼影组织对容韶凌的重要性，她额间的眉头不禁皱得更深了。 “如果我们想办法把霍昆屹变成是自己人的话，锦衣卫就不会再是王爷的阻碍，反而可以变成王爷您最大的助力！” 袁芷婉目光幽幽的道，“而且王爷您从前与霍昆屹关系不好的事情，也能迷惑住其他人。” 至于这个“其他人”到底都有些什么人，袁芷婉没有明说，但容韶凌显然已经会意到了。 他心有所动，却还是摇摇头道：“此事谈何容易？婉儿你认识本王这么多年了，本王何尝是小肚鸡肠之人？对霍昆屹，本王不是没起过收服的心思。 可霍昆屹此人，从小就性子倔强，轻易不肯与人低头，还记仇得很，一丁点儿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他都能记恨上一辈子。 哪怕本王主动低头对他示好，他也丝毫不为所动，根本不给本王面子！ 与其怎么想着收服他, 把他变成所谓的自己人, 还不如想办法挑他的错，让父皇对他失望，撤了他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才好！” 霍昆屹竟然这么难收服？ 袁芷婉一时间被激起了好胜心，道：“不是说这位霍指挥使至今还未成亲，甚至连亲事都还没有定下来吗？如果我们想办法为霍指挥使撮合一桩好婚事，让他的结发妻子是偏向于我们的人，那这位霍指挥使就算再怎么不愿意低头，怕是也不得不成为王爷您的人吧？” 容韶凌眸光一闪：“这倒是个好主意！婉儿，你果然聪慧过人，实是本王身边的女诸葛啊！” 他激动的抓住了袁芷婉的手，含情脉脉的看着袁芷婉，目光中充满了柔情蜜意。 袁芷婉脸色一红。 她并没有收回自己的手，只是同样含情脉脉的抬头看向容韶凌道：“只要能为王爷分忧，婉儿自是会竭尽全力。” “婉儿你对本王实在是太好了。” 容韶凌越发激动了起来，“婉儿，本王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将你娶回齐王府了。要不，再过上一段日子，等皇祖母今年寿辰之时，趁她老人家高兴，本王就去求皇祖母她老人家发下懿旨，为你我二人赐婚可好？” 其实容韶凌早就到适婚年龄了。 只是他眼光高，一般的女子根本就看不上。 而相貌家世人品样样出众的女子，为了稳定朝局，皇帝也不可能赐婚给他。 所以容韶凌的婚事才会一拖再拖，让他直至今日还未娶得正妃进门。 不过，容韶凌虽然迟迟没娶正妃，但府中妾室通房之流却是也不少的。 只是这种内宅之事，外界之人并不知晓，所以京中才会有了齐王不近女色的传闻。 也因为这个传闻，京中的夫人小姐们对齐王的印象都很不错。 “一切由王爷做主。” 袁芷婉害羞的低下了头。 美人低头，这画面没得简直不可方物。 容韶凌差点儿就没忍住，想要直接将袁芷婉揽在自己怀里了。 不过好在他还保持着一分理智，知道袁芷婉身为户部尚书嫡长女，身份不凡，不是齐王府中那些任他蹂躏的妾室之流可比的，亦不是卫国公世子夫人那种已婚少妇之类的货色。 面对袁芷婉，他不能操之过急，只能换换图之。 容韶凌按捺住心中的骚动，笑道：“对了，婉儿你刚刚说给霍昆屹撮合一桩好婚事……不知道婉儿心中是否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一谈到正事儿，袁芷婉的神情一下子就冷静了许多。 她顿了顿道：“我这儿的确是有些人选，不过合适不合适……还得看王爷您的意思。” 袁芷婉提出的第一个人选，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亲表妹，崔明媛！ 崔明媛本身就因为霍昆屹如今的锦衣卫指挥使身份而心动了，而且她头脑简单，很听袁芷婉的话。 袁芷婉想要拨弄她，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 唯一的麻烦是，崔明媛是商户之女，身份上比霍昆屹差太多了。 若是想将崔明媛和霍昆屹撮合成功的话，期间肯定要费不少心思，而且最终也未必能够成功。 而袁芷婉提到的另一个人选，就是她的庶妹，袁芷柔！ 袁芷柔如今也到了适婚年龄，只不过因为袁芷婉的婚事还迟迟未定，袁家主母还没顾得上袁芷柔罢了。 而袁芷柔虽然从小与袁芷婉不合，但她的身份摆在这里，就注定她要一辈子受袁芷婉桎梏，操控起来同样很简单。 “对不起，王爷。” 袁芷婉歉意的道，“我身边适龄又容易掌控的年轻女子实在是太少了。这一时半会儿之间，我实在是想不到是否还有别的合适的人选。 若是王爷信得过我的话，此事倒也不必急于一时。我回府后还能再打听一下，看我袁家的姻亲之中，是否有更合适的人选。 王爷也可以让您的人手去寻摸一番，说不定也能选出更合适的人选来。” “婉儿你一心为了本王，本王若是连你都信不过的话，还能信得过谁呢？” 容韶凌笑道，“婉儿你说的没错，此事的确是需要从长计议。霍昆屹这小子也算是艳福不浅，有你我在背后为他出谋划策，想必他最后定能娶得美娇娘进门！哈哈哈哈……” 霍昆屹并不知道，为了他的婚事，背后到底有多少人在忙碌着、算计着。 此时的他已经在长公主府用完了午膳，正在喝着消食的茶水，并对长公主屡屡递过来的赶人眼神视而不见。 第253章 邀请 长公主被霍昆屹这无赖行迹给气笑了。 “霍小子。” 长公主沉了脸道，“你今天都不用当值的吗？这么闲？在本宫府上一待就是一整天……你这锦衣卫指挥使，当得未免也太轻松了吧？” “大姑姑，你这是在赶小侄走吗？” 霍昆屹一脸委屈的道，“小侄今天休沐，不用当值。原本小侄是想用休沐的日子来陪伴大姑姑的，没想到大姑姑竟然一点儿也不领情, 还要赶小侄走……” 长公主：“……你这才升职呢，就忙着休沐了？” “是圣上知道小侄前段时间受了重伤，怕小侄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养好，所以特地开恩给小侄多放了几天假，放小侄再多养养身体的。”霍昆屹忙解释道。 长公主：…… 就霍昆屹这身子骨，壮得跟能空手打死一头牛似的，他哪儿还需要什么养身体啊？！ 她那位英明神武的皇弟是不是年纪大了，眼睛也瞎了, 竟然连这么明显的事实都看不出来？！ 长公主赶不走霍昆屹，干脆便不赶了。 她转头看向涂慕真道：“涂姑娘，你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吗？” 涂慕真福至心灵，立刻起身道：“不瞒长公主殿下，民女的确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处理。若是殿下不介意的话，民女想请辞告退，还望殿下不要怪罪。” “无妨，本宫还不至于这么小气。” 长公主心中大慰，笑着点头道，“那本宫就先让人送涂姑娘回去。至于肥肥嘛……” 之前霍昆屹让人把旋风叼上来的大乌龟送去了厨房，厨房的人知道这是要做给旋风吃的，对着那大乌龟研究了许久，最后做出了一桌子的乌龟宴，豪华无比。 旋风和肥肥别的什么也没吃，就光顾着吃这乌龟肉了。 那一大桌子的乌龟宴，愣是把它们俩给吃撑了。 这不，吃完了饭, 旋风和肥肥就又溜出去玩儿去了。 用肥肥的话来说，美其名曰“消食”。 这个时候, 根本没人知道它们俩到底跑哪儿去了，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能它们俩给叫回来。 “殿下不必担心肥肥。” 涂慕真忙道，“肥肥向来知道回家的路。等它玩儿够了，它也就自己回来了。” “那就好。” 长公主笑道，“既如此，以后肥肥要是在京中待得无聊了，涂姑娘可以随时带它来本宫府上。若是涂姑娘不方便的话，也可以让肥肥自己过来。本宫会吩咐下去，让府里的人在见到肥肥的时候，将肥肥奉为上宾，让他们像伺候旋风一般伺候肥肥。” “多谢殿下对肥肥的厚爱，民女会转告肥肥的。” 涂慕真行礼致谢道。 她已经听明白了长公主话里的意思。 其实长公主殿下真正希望经常来长公主府做客的，本来就只有肥肥一个吧？ 眼看着涂慕真要走了，霍昆屹立刻起身道：“大姑姑，小侄突然想起来，锦衣卫还有事情等着我去处理呢。正好，不如就让我顺路送涂姑娘出去吧？” 这家伙，刚刚还死活赖着不走，这会儿倒是想起有事儿要忙了！ “你不是休沐吗？”长公主慢悠悠的道，“既是休沐，那些公事就暂时先放一放，想必也没什么可着急的。本宫库里还有些养身子的好东西，一会儿让人清点出来拿给你，你拿回家去慢慢吃。” “小侄这也是突然想起来的。” 霍昆屹面不改色的道，“大姑姑的好东西先留着，小侄日后有空了再来取，也是一样的。” 连这种臭不要脸的话都能说得出来，这小子还真是长进了啊！ “行了，你赶紧走人吧。” 长公主嫌弃的道，“不过我那些好东西可是不会专门给你留着的，你回头是别想了！” “小侄谢过大姑姑的好意！” 长公主摆摆手，霍昆屹就赶紧跟着涂慕真一块儿溜走了。 走在出府的路上，涂慕真忍不住笑道：“霍大人，殿下对你挺好的，你干嘛老是要惹殿下生气啊？” “涂姑娘误会了，我怎么可能会惹大姑姑生气呢？” 霍昆屹当然不会承认这件事情，笑道，“我这是跟大姑姑逗乐子呢！我这叫彩衣娱亲，是大大的孝子行为！” 涂慕真：“……霍大人果然孝顺。” 霍昆屹也知道自己的说法有些站不住脚，他尴尬的挠了挠自己的头。 将涂慕真送上马车，霍昆屹顿了顿，还是忍不住低声道：“涂姑娘，再过几日，长公主殿下要带队去春狩。你对春狩感兴趣吗？那一天，你要不要去啊？” 涂慕真一愣。 春狩？ 就是打猎是吧？ 她奇怪的问道：“我也可以去的吗？” 看出涂慕真已然是有些心动了，霍昆屹笑了起来，道：“只要涂姑娘你想去，那当然就可以。” 大不了他待会儿再去求求大姑姑嘛，大姑姑肯定会同意的！ “多谢霍大人告知，我的确对春狩有些兴趣。” 涂慕真笑道，“不知道春狩的日子具体还是哪天？” “日子还没定呢。”霍昆屹忙道，“不过应该就在这几天了。等春狩的日子一定下来，我会第一时间让青砚给你传信的，也会给你送张正式的请帖过来。” 涂慕真点点头：“那我就静待霍大人的好消息了。” “好的！”霍昆屹兴奋的道，“我会尽早通知涂姑娘的。” “那么，霍大人，再见了。” 涂慕真朝霍昆屹点了点头，走进了马车里。 山姜和萝藦也跟了进去，谁都没有看霍昆屹一眼。 虽然霍昆屹已经把这俩丫头的卖身契都给了涂慕真，但是看着山姜和萝藦如此“翻脸无情”，霍昆屹心中还是有些无语。 山姜也就罢了，这丫头本来就有些一根筋，平日里除了练武也没学过别的，跟外界的人也很少打交道，只会听命令做事，在感情方面难免就淡漠一些。 可萝藦是怎么回事儿？ 那丫头可是实实在在的在他身边伺候过两年的！ 而且他对萝藦一向不薄，他本来以为萝藦对他怎么也该有些主仆情谊在的。 也不知道涂慕真到底对这俩丫头做了些什么，她们怎么就这么快，就对她如此“忠心耿耿”了呢？ 第254章 试探 霍昆屹在心里腹诽着萝藦和山姜这两个“没良心”的丫头。 甘府的马车缓缓向前驱使，突然，马车的车帘被拉起，涂慕真探出头来，笑着朝霍昆屹挥了挥手。 霍昆屹来不及多想，条件反射般就抬起了自己的手，也笑着朝涂慕真挥了挥。 看着傻乎乎的。 涂慕真噗嗤一乐, 将车帘放了下来。 而霍昆屹此时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到底干了一件多么傻的事儿。 他难得的红了耳根。 涂姑娘可真是…… 难怪山姜和萝藦明明到了她身边没多久，却都那么向着她。 他其实早就明白其中道理了不是吗？ 涂慕真回到甘府的时候，向静芙竟然带着人在大门口等着。 可把涂慕真给吓了一跳。 “姑姑，您怎么在门口等我呢？这让我如何担当得起？” 涂慕真忙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没事儿，就几步路罢了, 我在正院里坐着也是干着急。” 向静芙笑呵呵的道，“咦，肥肥呢？它没有跟你一块儿回来吗？” 向静芙往涂慕真身后看了又看, 怎么也没有找到肥肥的身影。 涂慕真解释道：“肥肥和旋风跑出去玩儿了，一时半会儿找不回来，我就没等它。” “没想到肥肥跟旋风，竟然真的这么投缘啊！” 向静芙感叹连连，牵着涂慕真的手往涂慕真住的院子走去。 “是，它们俩的确挺投缘的。”涂慕真无从解释，只得附和的道。 “对了，真真你今天去长公主府，可见到长公主殿下了？”向静芙笑着问道。 “见到了。”涂慕真点了点头，“长公主殿下很是和蔼可亲，待人十分客气，还留了我在长公主府用午膳呢。要不然的话，我也不会回来得这么晚了。” “我就猜到是这样！” 向静芙笑得简直合不拢嘴，“见你迟迟未归，我就猜到长公主肯定是很喜欢你，把你给留下了。我们家真真果然是讨人喜欢, 连长公主殿下也不例外！” 童嬷嬷笑着凑趣道：“夫人这时候说得轻松，刚刚见表小姐迟迟未归急得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的人又是谁？” “是谁？反正不可能是我！” 向静芙故意板了脸道。 童嬷嬷和几个大丫鬟顿时忍俊不禁。 “让姑姑担心了, 是真真的不是。”涂慕真笑道。 “真真你别听童嬷嬷瞎说，姑姑哪有这么沉不住气？”向静芙忙安慰的道。 “是，真真自是相信姑姑的。”涂慕真脸上笑意更深。 向静芙：…… 她怎么觉得真真说这话的时候，那神情语气就跟哄小孩儿似的啊？ 不不不，这一定是她的错觉！ 她可是长辈！ 将涂慕真送回了院子里，向静芙并没有过多追问她在长公主府做客的细节，只是确定长公主对涂慕真并无不喜之意，她便主动离开了，让涂慕真自己好好休息。 毕竟，任谁去了一趟长公主府，还一待就是几个时辰，那肯定都会觉得累的啊！ 涂慕真对此也很是感激。 到了天黑的时候，胖猫果然自个儿回来了。 涂慕真揪住它，对它训诫了半个时辰，强烈要求它以后不许带着旋风去做哪些比较危险的事情。 比如下水！ 胖猫傻了眼：“可旋风还挺喜欢下水的啊！我回来的时候，旋风还跟我说，下次它还要跟我一块儿下水去抓鱼抓乌龟呢！” 自从今天中午那顿乌龟宴之后，不管是肥肥还是旋风，都喜欢上了乌龟肉的味道。 短时间内，它们肯定是不会放弃这个新的爱好的。 涂慕真听得额角直跳：“你们要是想吃鱼吃乌龟，可以告诉我，我也可以转告给长公主殿下。如此一来，不管是在甘府还是在长公主府，你们都能吃到你们想吃的任何东西，那你们自然也就没必要亲自下水去抓猎物了。” “可别人送来的，哪有自己抓到的好吃啊？”胖猫闷闷的道。 涂慕真：…… 所以说到底，贪吃只不过个借口罢了，它们更多的还是想玩儿！ “旋风的身份跟你不太一样，这个你应该也是明白的吧？”涂慕真头疼的道。 “我明白！” 胖猫瞥了涂慕真一眼，“不就是因为它有个比你厉害得多的主人吗？” 好吧，这话的确是大实话。 可听着怎么就那么刺耳呢？！ 涂慕真瞪着胖猫道：“怎么，你现在是嫌弃我这个主人给你丢脸了吗？” “没有没有，真真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是那么忘恩负义的吗？”胖猫安抚的道。 涂慕真：“……总而言之，今天你带旋风下水的事儿，长公主殿下没有追究，这是你我的运气！可再有下一次的话，你我可就未必还能拥有这样的运气了！只要长公主一句话，你我立刻人头猫头落地，你明不明白啊？” 这事儿的确是麻烦。 不管是人还是猫，那肯定都是希望自己能够活得长长久久的啊！ 胖猫有些发愁。 突然，它心头一动：“那，要是长公主并不打算管我和旋风下水的事儿呢？” 涂慕真愣住了。 她根本就没想过会有这种可能性。 毕竟，今天在长公主府内，那些丫鬟婆子们在见到旋风下水之后那惊吓的模样，就差没把整个长公主府的人都动员起来了！ 她们的反应也让涂慕真下意识的觉得，长公主殿下肯定也是不会愿意见到旋风下水的。 可事后，长公主又的确是根本没在她面前提起此事。 难道，长公主当时并不是因为旋风下水后的安然无恙才对她轻轻放过，而是长公主实际上也是觉得这事儿并不算什么大事儿吗？！ 真要如此的话，那她的确不必对胖猫管得太严了…… “可你怎么能确切的知道，长公主殿下对此事的态度呢？”涂慕真反问道。 见涂慕真的语气松动了，胖猫顿时又来了精神，忙道：“我可以让旋风去试探一下它的主人啊！” 涂慕真：？？？ 这玩意儿要怎么试？ 第二天，长公主被旋风咬着裙角，硬生生的拉到了自家花园的池塘边。 “旋风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长公主奇怪的道，“是要我陪你在这儿玩儿吗？” 旋风没有吭声，直接纵身一跃，噗通一声跳进了池塘里。 第255章 真正的旋风 “旋风！你快回来！” “殿下你没事儿吧？！” “快，快让人把船撑过来！” “噗通！” “……” 长公主府花园里的池塘边，再次乱成了一团。 晚樱和尚嬷嬷一左一右的扶着长公主后退了几步，让长公主离池塘更远一些，省得长公主不小心再掉下了池塘，那可就遭了。 其他人则是在流朱的带领下，忙着将旋风给捞回来。 “汪汪！” 旋风飞快的游到了池塘中央, 抬起头和长公主打着招呼。 长公主一脸茫然的看着眼前这乱糟糟的一幕，终于在旋风的叫声下渐渐反应了过来。 “尚嬷嬷，你去安排一下，让这些丫鬟婆子都给我冷静一点儿。” 长公主无语的道，“旋风不过是下个水而已，她们至于慌成这样吗？简直就是在丢长公主府的脸！” “是，殿下。” 尚嬷嬷应声而去, 冷着脸呵斥着众人。 大家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得老老实实的站在岸边。 “尚嬷嬷，旋风可还在水里呢！”流朱着急的道。 “流朱！”尚嬷嬷严厉的道，“这是殿下的意思！” “我不信殿下就放任旋风不管！” 流转气得直跺脚，赶紧朝长公主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 “殿下，旋风它……” “我没瞎也没聋，知道旋风现在在干什么。”长公主淡淡的道。 “都怪那只叫肥肥的猫……” 流朱忍不住开口抱怨道，“旋风以前可乖了，从来不乱跑，总是安安分分的待在屋子里，也不会给人添麻烦。可自从旋风认识了那只叫肥肥的猫之后，性子就变得越来越跳脱了。它不但学会了偷溜出府去玩儿，竟然还喜欢上了下水，总是玩得一身脏兮兮的……殿下，您可得管管旋风啊！可不能让旋风被那种来历不明的猫给带坏了！” “流朱！” 晚樱呵斥道，“在殿 这个流朱，当真是在殿下身边待得久了, 竟然忘了自己的本分了！ 她竟然敢当着长公主殿下的面, 数落起别人家的猫来了！ 要知道，肥肥可是殿下昨日亲自请上门的客人！ 流朱对肥肥如此不满，难道不就是对殿下的不满吗？！ “我哪有胡说八道？我说的明明就是实话！” 流朱不服气的道，“晚樱你别在这里装好心。你平日里本来就不管旋风，现在跑来装什么好人？反正旋风要是真出了事，也牵扯不到你身上是不是？” “你！” 晚樱气得说不出话来。 “够了！” 长公主冷冷的开口了，“当着本宫的面你们都能吵起来，看来本宫最近当真是脾气变好了，也把你们的胆子都给养大了是不是？！” “奴婢有罪，请殿下责罚！” 晚樱和流朱都吓了一跳，立刻跪了下来请罪。 “你们来的确是罪过不小，不过这事儿稍后再说。” 长公主冷哼道，“流朱，本宫听你刚刚那些话，你似乎对旋风很是不满，是也不是？” “不是这样的殿下。”流朱心里一颤，忙为自己辩解道，“奴婢伺候旋风两年了，旋风一直以来都很乖巧听话，奴婢怎么会对旋风不满呢？” “乖巧听话？” 长公主的脸色更冷了，“旋风本身是藏獒出身，它的祖祖辈辈最擅长的就是打猎！乖巧听话这几个字，原本就不应该与旋风扯上关系！可是自打进了长公主府后，旋风就收敛起了它的性子，也收敛起了它的爪子，一日比一日安静乖巧，看起来就跟小奶狗似的，毫无杀伤力！这样的旋风，本就不是真正的旋风！可在你的眼里，失去了自己本性的旋风，才是最讨人喜欢的狗是不是？！” 流朱浑身直颤，跪伏在地上不敢轻动：“是奴婢错了，求殿下饶过奴婢这一回，奴婢必洗心革面，好好照料旋风，再不对旋风管头管脚了！” “你也知道你对旋风是管头管脚，对它极为严厉是吧？” 长公主嘲讽的道，“可恨本宫之前竟然被旋风表现出来的乖巧假象所迷惑，还当真以为这就是真正的旋风！殊不知，旋风的本性之所以会被磨掉，本宫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殿下言重了！” 尚嬷嬷也听不下去了，带着众人齐齐跪倒了下来，“是奴婢们没有养过旋风这样的神犬，自以为是对旋风好，却把旋风养成了它不该有的样子。这都是奴婢们的罪过，还请殿下千万不要责怪自身！您如此这般，让奴婢们又情何以堪？” “求殿下恕罪！” 其他的丫鬟婆子们齐齐磕头喊道。 旋风被岸上的动静吓到了。 这一次，不用别人喊，它自己就飞快的往岸边游了过来，很快就上了岸。 “汪汪。” 旋风狠狠的甩了一下身上的水，这才走到了长公主身边，一脸乖巧的蹲坐了下来，像是在问：发生什么事了？ 长公主看见它这个样子，原本盛怒的情绪顿时一消而散，转而变成了心疼。 “旋风，你喜欢下水是不是？” 长公主弯下腰，摸了摸旋风的头，丝毫不在乎它身上还沾着有池塘里的水。 “汪汪。” 当然喜欢呀！ 旋风很通人性的点了点头。 “那你就去玩儿吧。” 长公主笑道，“放心吧，你想在水里玩儿多久就玩儿多久，不会再有人管着你的。不过，如今这池塘里的水到底还是有些凉，你每日里在水里最好还是不要玩儿得太久，免得着了凉。而且，每次你在水里玩儿完了之后，都要记得让伺候你的丫鬟们带你去洗澡，把身上的水迹都擦干，你明白了吗？” “汪汪！” 旋风肉眼可见的兴奋了起来。 “还有，要是肥肥下次再来找你的话，你也还是可以跟肥肥一块儿下水玩儿。” 长公主笑着补充道，“放心吧，我不会因为你自己想玩儿，反倒把责任怪罪到你的朋友身上去的。” “汪汪！” 旋风开心得围着长公主转起了圈圈。 要不是顾虑到它身上还有谁的话，只怕它这会都已经忍不住挨着长公主亲昵的蹭起来了。 “去吧。” 长公主摆了摆手。 旋风高兴的一转身，又是噗通一下跳进了池塘里。 跪在地上的流朱，顿时抖得更厉害了。 第256章 惩戒 看着旋风游远了，长公主的脸色又渐渐淡了下来。 这下所有在跟前的长公主府的丫鬟婆子们，都知道长公主殿下对旋风下水一事，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了。 不少人都在心中懊恼。 明明昨天旋风也下水了，可事后长公主却什么也没有提起，很显然殿下对旋风下水一事并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想法。 可她们却自己吓自己，还自作聪明, 反倒惹得长公主发了脾气！ 不对，她们本来就不是在殿下身边伺候的人，对殿下的脾气不太了解也是正常的。 可流朱却是殿下身边贴身伺候的大丫鬟啊！ 她不应该也不知道殿下的脾气啊！ 都怪流朱！ 要不是流朱对旋风下水一事的反应那么大，她们能被误导了吗？ 没错，这事儿就该怪流朱！ 一时间，不少人都在心里暗暗的骂起了流朱。 而此时的流朱还压根儿都不知道这些。 她正战战兢兢的等候着长公主殿下对她的发落，甚至连求情的话都不敢再多说了, 就怕弄巧成拙, 惹得长公主对她越发不喜。 好一会儿之后，在大家战战兢兢的等待中，长公主终于缓缓开口了： “行了，这件事情就先到此为止。你们要记得，本宫养着旋风，它就是长公主府中的第二个主子，而不是一条普通的狗！你们不能用对待普通够的方式来对待它，而是要把它当成主子一样伺候！谁要是做不到，就趁早给本宫滚得远远的，不要试图来挑战本宫的耐性！” “是，殿下！” 众人齐声答道。 流朱也跟着应声了，只是她额间不住滑落的冷汗，仍旧彰显出了她此刻紧张不安的心情。 “至于流朱……” 长公主终于还是提到了流朱的名字。 流朱的心顿时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你已经不适合留在本宫身边了。” 长公主淡淡的道，“正好，针线房那边还缺人手。流朱你的针线活儿做得不错，以后你就去针线房那边做事吧。” 流朱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最终她也只是磕头谢恩道：“多谢殿下开恩，奴婢遵命。” 长公主没有应声，流朱就自己起身, 缓步朝针线房的方向离开了。 晚樱有些惋惜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心中却明白，长公主这还是对流朱手下留情了。 不然的话，若是照着长公主前两年的脾气，流朱犯了这么大的错，要么就是被发卖出府，要么就是被送到庄子上。 而这两个选择，显然都不是什么好下场。 现在流朱只是被发配去了针线房，虽然看似是被长公主给舍弃了，但至少流朱还能留在长公主府中，一应待遇也不至于被下降太多。 更重要的是，长公主府中只有长公主这一个主人。 当然了，旋风也是她们的主人。 府中主人少，就说明事情少，争端少。 只要流朱真能改过自新，说不定有朝一日，她还能够重新回到长公主身边，继续伺候殿下呢！ “行了，你们都起来吧。” 长公主淡淡的道。 “谢殿下。” 跪在地上的晚樱和尚嬷嬷等人，都站了起来。 长公主盯着眼前的人看了许久，目光最后还是落在了晚樱身上。 “晚樱。” “奴婢在。”晚樱忙道。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旋风身边的大丫鬟了。” 长公主道，“你要负责照顾好旋风的生活起居，不得有任何疏漏的地方。另外，本宫让你去伺候旋风，不是让你去管着旋风，而是希望你能在旋风有所需要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给它搭把手，提供一切它想要的东西。这些，你明白吗？” 其实长公主原本是想让尚嬷嬷去照顾旋风的。 不过尚嬷嬷毕竟年纪大了，旋风又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 长公主担心尚嬷嬷的腿脚跟不上旋风，回头再被旋风给折腾出个什么好歹来，那可就不好了。 相比之下，还是晚樱这样的年轻丫头，或许更适合照顾旋风。 “殿下放心，奴婢明白。” 晚樱虽然对长公主突如其来的任命有些发懵，不过有流朱这个前车之鉴在，晚樱也来不及多想，毫不犹豫的就接下了这个新的任务。 “嗯，你一个人照顾旋风肯定也忙不过来。府中的丫鬟你随便挑，看中谁了就叫谁去给你帮忙。” 长公主若有所思的道，“不过，流朱不行。” 晚樱心里咯噔一下，忙道：“是，殿下。” 开玩笑，就算长公主不特意点出流朱的名字，晚樱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大胆的去拉流朱一把啊！ 毕竟，流朱这才刚惹了长公主不喜，她如今最要紧的就是低调处事做人，先避避风头。 等这件事情过去一阵子之后，长公主也消了气，流朱才可能会有翻身的机会嘛！ 而长公主盯着旋风在池塘里自在游来游去的身影看了许久之后，脸上的笑容也就渐渐多了起来。 “真真！真真！” 胖猫从外边儿贪玩回来，刚一进院子就嚷了起来。 山姜神出鬼没的从墙角走了出来，一把就抓住了胖猫，将它交到了萝藦手里。 胖猫：…… 它又忘了洗澡的事儿！ 算了，萝藦还挺会给猫洗澡的，而且她都已经给它洗出经验来了，连它最喜欢的洗澡水温都能掌控得十分精准。 胖猫懒洋洋的趴在水盆边上，十分享受的任由萝藦给它洗着澡。 “嘿我说你这贪玩的肥肥，你还真把我当成是你的专用洗澡工了是吧？” 萝藦看见胖猫脸上那享受的表情，心里顿时是又好气又好笑。 “喵~” 你可不就是本猫的专用洗澡工嘛！ 萝藦哭笑不得，在胖猫的脑袋上“狠狠的”揉了两把。 “喵喵！” 呸呸！ 洗澡水都弄到我嘴巴里啦！ 胖猫不满的看了萝藦一眼。 “你这大肥猫，还敢瞪我是吧？” 萝藦可没有错过胖猫的这个眼神，哼哼的道，“真当我拿你没法子了？当心我关门放山姜啊！” 山姜：…… 这话听着似乎是萝藦很需要她帮忙似的。 可怎么总让人觉得有些怪怪的呢？ 胖猫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山姜，到底还是没有对着萝藦挥舞自己的小爪子。 第257章 房契 洗完了澡，胖猫被萝藦抱到了涂慕真屋里。 “真真！” 胖猫终于可以明目张胆的跟涂慕真说“悄悄话”了，“我刚刚又去找旋风玩儿啦！你猜，我跟旋风今天都玩儿什么了？” 它的神情中还透着一股得意。 涂慕真看得心中好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道：“你们还能玩儿什么？不会是又下水了吧？” 胖猫脸上的神情顿时一僵：“你怎么会猜到的？！” 难道真真当时偷偷跟着它过去了，还看见了？ 这根本不可能嘛！ 就真真那点儿脚上功夫，糊弄一般人还行, 怎么可能同时瞒得过它和旋风呢？！ “就这么点儿事，还用得着我去猜？”涂慕真无语的道，“你都把心思写在脸上了好不好？” “真是没意思。” 胖猫懒懒的趴在涂慕真身边吐槽道，“真真你老是这么聪明，很容易没朋友的好不好？” “你说的朋友是谁啊？”涂慕真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是你自己吗？” 胖猫：“……当热不是我了！我也是很聪明的好不好？” “是是是。”涂慕真敷衍的道, “你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猫，这总行了吧？” 胖猫：…… 可恶！ 明明涂慕真口中说的是夸奖它的话, 可它还是觉得自己似乎被涂慕真瞧不起了是怎么回事？ 但不管怎么说，这天过后，胖猫往长公主府跑得更勤快了一些，而长公主对它带着旋风到处疯玩儿一事，也似乎更纵容了一些。 这一天，向静芙给涂慕真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真真，你不是想在京城买个院子吗？你姑父已经选好了地方了，就在甘府背后的街上，从后门过去的话特别近，仅一墙之隔！” 向静芙笑道，“而且这院子不大不小，有三进呢，怎么也够你和你爹将来住的了。怎么样，真真你要不要现在就去看看？” 找到合适的院子了？！ 涂慕真当即来了兴趣，立刻点头道：“好啊！”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这座还没有定下来的院子。 这院子看着还挺新的，似乎没什么人住过。 从正门进去后，先是一排倒座房，给下人们住的。 过了倒座房, 就是一座影壁。 影壁中央雕刻了一个大大的福字, 用各种吉祥花纹缠绕，看起来又富贵又大气。 而影壁的两旁则分别雕刻了一棵迎客松，像是在欢迎客人们的到来一般。 影壁后边儿是垂花门和抄手游廊，都是现在比较常见的造型，倒是没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 正房建得颇为大气，两边的厢房和耳房也是应有尽有，是典型的四合院格局。 再往后，就是后罩房了，往往也被称作为后院儿，通常是家中女眷或是老人所住之地。 涂慕真对这座院子十分满意。 不过她还是有些好奇：“姑姑，这院子怎么看起来这么新啊？它从前的主人呢？” 向静芙笑道：“你姑父问过牙行的人了。说是这院子啊，原本是一个江南举人买下来准备考进士住的。谁知道那举人刚住进来的时候，就水土不服，还错过了当年的春闱。后来那举人就回了乡，再来京城的时候还是水土不服。没办法，这院子就一直空了下来，好几年里几乎都没什么人住过，所以看着才会这么新。” 涂慕真：“……那他可真是够倒霉的。” 这年头，读书人唯一的出头之路，就是参加科举，一路考上进士，然后谋个官职。 可要是对方因为水土不服，终身无法参加会试的话，那他最终就只能得个举人的名头。 虽说举人也可筹谋官职，但往往只能谋些小官小吏的差事，在官场上是不可能有太大的前途的。 “谁说不是呢？” 向静芙叹了口气，“听说那江南举人当初考上举人的时候还很年轻着呢。而且江南文风本来就盛，能从江南之地考出来的举人，那比本朝其他地方的举人可都要厉害得多。可偏偏他就是适应不了京城的水土，这辈子的前途啊，基本上也就能看到头了。” 向静芙的丈夫就是科考出身，她当然知道这科考对一个读书人来说有多么重要。 涂慕真也替对方有些惋惜。 “那他这次想卖了这座院子，以后是不打算来京城继续参加科举了吗？”涂慕真问道。 “这谁知道呢？”向静芙摇了摇头，“反正，我估摸着短期内，他应该是不会来京城赴考的。” 涂慕真：“……那这院子，其主人打算卖多少两银子啊？” 这才是真正关乎于涂慕真本身的大事儿。 “这院子虽然小了点儿，不过位置却很好，所以价钱方面自然也不会低。” 向静芙笑道，“对方开价五千两，你姑父与牙行谈了谈价，最终也只谈到了四千八百两。想要再谈，对方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再少了。” 涂慕真心里默默的松了口气：“这个价钱还行，就定下这座院子吧！” “这事儿还用你说？” 向静芙嗔了涂慕真一眼，“你姑父已经把银子给了牙行了，这院子如今也已经落户到了你的名下。喏，这是房契，真真你可一定要收好了！” 她掏出一张房契，递到了涂慕真手里。 涂慕真懵了：“这、这院子已经买下来了？” 竟然这么快！ “不然呢？”向静芙笑道，“若非这院子已经买下来了，我怎么可能这么随随便便就带你进来看房子？这院子的钥匙都已经交到我手里了！” 涂慕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事儿……肯定花了姑父不少心思吧？我该怎么谢谢姑父才好啊？” “他为自己侄女做点小事，这不是应该的吗？” 向静芙摸了摸涂慕真的头，“你要真想多谢你姑父啊，你就还是在我们家住着，多陪陪你姑姑我。可不能因为你买了新院子，就想着搬过来住了。你一个姑娘家，我是万万不可能放心让你一个人住过来的。” 涂慕真有些羡慕向静芙和甘承镜之间十数年不变的夫妻感情。 她又有些哭笑不得：“姑姑，我没说自己要一个人搬过来住啊？你这会不会有点操心过头了啊？” 第258章 被惦记的人 “像你这样的小丫头，吃过的饭还没有我吃过的盐多呢！就你那点儿小心思，还能瞒得过我？” 向静芙白了涂慕真一眼。 涂慕真：“……姑姑你肯定误会我了，我能有什么小心思啊？” “行了，这儿又没外人。当着姑姑的面，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向静芙好笑的道，“你啊, 就跟你爹年轻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都是个怕给人添麻烦的性子，还当谁看不出来似的。 我虽然不知道你爹为什么会突然把你送到京城来，但想必他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不送走你已经不行了，才会主动联系了我。 而你爹既然把你交给了我，那我就要对你负责到底。 总而言之，只要你还在京城, 只要你爹一天没来京城接你, 那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住在我眼皮子底下，休想自个儿搬出来扑棱。 哪怕这新院子与甘府只有一墙之隔，我也不可能答应的，你明白了没？” 涂慕真：“……我明白了姑姑。不过你真的想多了，我真的没有要搬出来的打算！” 向姑姑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哪儿还敢承认此事啊？ 向静芙显然并没有相信涂慕真的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倒也没有再接着说下去。 一行人又返回了甘府。 不过向静芙倒是安排了一个门房在这边院子守着，还安排了几个粗使婆子每日过来打扫，务必让这座新院子每天都保持干干净净的状态。 涂慕真：“……姑姑，那院子现在又没人住，暂时还没必要让人每日都过去打扫吧？” 她心中一片惋惜。 自家的院子明明就摆在面前，她却不能搬进去住，这多让人心痒痒啊！ “就是因为这院子现在还没人住，所以才要打扫得更勤快一些才行啊。” 向静芙道, “不然的话, 这久没人住的屋子，会很快就破败下来的。” 涂慕真登时眼睛一亮。 向静芙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紧跟着道：“你要是不想让这院子破败得太快，就写封信给你爹，让你爹早日进京来与你团聚好了。到时候，你们父女俩都能住进新院子，我这个当姑姑的，也就不会管得你束手束脚啦！” 涂慕真自然是盼着她爹能早日进京的。 不过当着向静芙的面，她可不会这么承认。 “姑姑你说什么呢？” 涂慕真抱着向静芙的胳膊撒娇道，“我从小就没有娘亲教导，直到见到姑姑后，我才知道了有娘亲到底是什么滋味儿。姑姑您对我来说，就跟娘亲也没什么两样。对我来说，姑姑您从来也没有把我管得束手束脚过。我巴不得能一直在您膝下，听从您的教导呢！” 虽然向静芙明知道涂慕真这话有哄自己的成分，但她还是听得心里一软，也更心疼起了涂慕真。 “在姑姑心里，你也跟姑姑的亲女儿没什么两样。” 向静芙温柔的看着涂慕真道，“真真你放心，以后姑姑一定会照顾好你，再为你寻个好人家的！” 涂慕真脸上神情微僵：“……这就不必了吧？我年纪还小着呢，还想多服侍姑姑姑父，还有我爹几年呢！” “姑姑也想多留你在家里几年，不过这婚事嘛，先定下来就是了，之后走礼怎么也还得一两年呢，那时候你也差不多就到了出嫁的年纪了。” 一说起涂慕真的婚事儿来，向静芙明显更有些精神了些，“可惜我们家之前没闺女，我也没好好寻摸过这方面的事儿。以至于现在打听起这些事儿来吧，难免有些捉襟见肘，平白比别人要多花不少功夫！” “这事儿不着急，姑姑你慢慢寻摸就是了。” 涂慕真巴不得向静芙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呢，忙道，“再不然，您还可以等我爹来了京城之后，再跟他慢慢商量此事嘛！” 这个时候，涂慕真倒是有些盼着她爹能晚点再来京城了。 只要她爹不在，向静芙就算是再怎么热心，也不可能瞒着她亲爹，就把她的婚事给定下来啊！ “你爹那人，让他干别的事儿还行，让他操心你的婚事，那却是万万指望不上的！” 向静芙嫌弃的道，“你爹要真知道着急这事儿的话，还能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上京城来吗？不过他是得早点来京城。等他来了之后，看我怎么把他骂得个狗血淋头！” 此时此刻，远在南溪县的涂福生，突然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跟在他旁边的石滔吓了一跳：“头儿，你没事儿吧？” 这天气眼看着一天比一天暖和起来了，头儿不会在这个时候反倒得了风寒吧？ “不过是个喷嚏罢了，大惊小怪什么？” 涂福生揉揉鼻子道，“我身子骨好着呢，能有什么事儿？肯定是哪个犯人在背后骂我呢，回头我就去趟牢房，把我亲手抓紧去的那几个犯人都拎出来揍上一顿，看他们还敢不敢在背后说我坏话！” 石滔：“……头儿您高兴就好。” 看头儿还有心情找那些犯人们的麻烦，那他应该的确是没什么事儿。 而此时的涂福生看起来与往日里没什么不同，心思却早就飘到了遥远的京城。 之前正通商行突然在水上出了事儿，听说船队全翻了，船上的人也大多尸骨无存，可把涂福生急了个半死。 他万万没有想到，名声在外的正通商行，竟会也会出这么大的篓子！ 他更后悔自己竟是亲手将唯一的女儿，送到了正通商行的船队上！ 好在涂慕真后来保平安的信来得够快，这才让焦急万分的涂福生定下了心来，没有真的追上去。 但即便如此，涂福生也已经在心里暗暗的给韩宁荣记了一笔。 这个老韩！ 亏他那么放心的把女儿交给了他照顾，结果他就是这么帮他照顾的吗？ 简直岂有此理！ 等下次再见到韩宁荣的时候，他非得把对方揍得连他亲娘都不认识不可！ 想起自己前些日子寄回给女儿的信，涂福生的心里这才多了一丝柔软。 “头儿……” 石滔小声的道，“听兄弟们说，咱们县里最近多了不少生人，而且一个个还鬼鬼祟祟的。你说这些人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啊？我们要不要捉几个拷问一下？” 第259章 仇家上门 生人？ 涂福生心里一动，面上却是毫不客气的在石滔的后脑勺上拍了一下。 他骂骂咧咧的道：“你这臭小子，你想拷问什么啊？人家是生人怎么了？生人就犯法了吗？咱们是捕快，不是土匪！哪有人家没犯事就莫名其妙把人追回来拷问的？你小子这想法很危险啊！” 石滔被打得抱着脑袋就躲到了一边儿，委屈的道：“我不过是随口那么一提嘛……头儿你要是不答应就算了。” “我要是真答应了，那就是跟着你一块儿犯错误了！” 涂福生没好气儿的道，“你小子知道盯着生人是好事儿, 不过也不能乱来。想当好一个捕快啊，你还有的是东西要学呢！” “是是是。” 石滔连连点头，讨好的道，“我这不就是正在跟着头儿您好好学吗？” “这还差不多！” 涂福生哼了一声。 石滔不敢再提生人的事儿，小心翼翼的问道：“头儿，涂……您闺女最近有没有写信回来啊？她这次出门儿访亲也有一段时间了吧？她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南溪县啊？” “你小子打听这么多干什么？” 涂福生斜了他一眼。 “我这不是看头儿您最近总是有些心不在焉的, 关心您嘛！”石滔讪讪的道。 涂福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石小子，你可没从前那么老实了啊！老子教你的那些心眼子，是让你对付外人、对付犯人的, 不是让你拿来用在老子身上的！” 石滔被吓得浑身一颤，忙道：“头儿您误会了，我怎么敢对您用心眼儿呢？我绝对不是这种人！” “不是就好。” 涂福生哼哼两声，“我闺女的事儿，我自己知道管。你一个毛头小子，少替我操这些心！” “哦……” 石滔心虚的摸了摸脑袋，一个字也不敢多说，生怕触了涂福生的霉头。 而涂福生也懒得和他多说，挥挥手就把他给打发了。 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涂家小院儿里突然就跳进了几个黑衣人。 让人意外的是，涂福生竟然没有躺在屋里睡觉，而是大刀阔马的坐在自家正房门口，仿佛对这些人的到来早就有所预料一般！ 黑衣人们显然没想到涂福生竟然早有准备，顿时心生警惕，互相依靠着站在了一起, 手持大刀，眼神凌厉的看着涂福生。 “涂清风！” 其中一个领头的黑衣人沉声道, “你销声匿迹多年, 我们本以为你早就已经死了，没想到你竟然不但好好的活着，竟然还混到了衙门里面，做了衙门的走狗！当年威风赫赫的清风大侠，如今却自甘堕落，你也不怕坠了你在江湖中的名头？！” 若是涂慕真还在家的话，定会被此人的话大大的震撼住！ 她知道她这个爹身上的秘密很多，但她从未想过，原来就连她爹的名字，竟然也是假的！ “我涂某人的名声，还用不着你们这些阴沟里的老鼠替我操心！” 涂福生面无表情的道，“你们应该都是百鬼山的余孽吧？当年我在百鬼山上杀了个七进七出，手中大刀不知道沾染了多少恶鬼的鲜血！没想到当年的百鬼山竟然还有人侥幸逃脱。你们不好好躲起来苟延残喘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到我面前来晃悠，真当我涂某人的刀已经砍不动人了吗？！” 百鬼山，是漠北一带曾经赫赫有名的山贼窝子。 漠北本就常年战乱，生活在漠北的百姓们几乎是日日深陷于水深火热之中，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可偏偏漠北还有不少山贼趁乱而起，祸害当地百姓，简直比那些草原上的鞑子还要罪恶多端！ 涂福生年轻时行侠仗义，仗剑走天下，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他游历漠北之时。听说了百鬼山山贼的恶行，便孤身一人持刀上山，将百鬼山上的山贼窝子来回杀了好几回，死在他刀下的山贼更是数不胜数！ 也是在那个时候，涂福生认识了涂慕真的娘。 而自打涂福生血洗了百鬼山之后，漠北一带的山贼土匪们都收敛了许多，也让漠北的百姓们稍微多了那么一丝丝安宁。 那黑衣人脸上骤然变色：“涂清风，当年你毁我百鬼山基业，杀我百鬼山之人，今日我们就要为百鬼山的冤魂们，向你讨回这笔孽债！” “聒噪！” 涂福生冷哼一声，腰间长刀骤然出鞘，犀利的刀锋直奔黑衣人而去！ 黑衣人脸色一变，拔刀相向！ 然而涂福生长刀一出，他本人甚至一直坐在门前动也没动，那飞身而出的大刀却是直接斩断了几个黑衣人手中的刀剑，还顺势在他们的脖子上划下了一刀！ 几个黑衣人还握着手中断掉的刀剑，然而他们本身已是一动不动，没了气息。 下一刻，这几个黑衣人就轰然倒地，只脖子里缓缓流淌而出的鲜血，彰显着他们曾经的存在。 涂福生嫌弃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几具尸体。 这些百鬼山的人可真是……这么多年了，还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屁本事没有，一张嘴倒是够能唠叨的，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涂大哥！” 一个魁梧的身影从墙外翻了进来，在看见眼前这一幕之后却是半点儿也不意外。 涂福生将收回来的腰刀顺势插回来刀鞘之中，眼皮子轻轻一抬：“封老弟，你怎么来了？” 没错，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封家堡如今的当家人，封枝山！ 封枝山虽然也是习武之人，可他看起来却丝毫不像是一个武者，身上反倒带出了几分儒雅之气，活生生的一个读书人形象！ 若是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得出来，他儿子封君烁与他长得还挺像的。 “涂大哥你都被仇家给盯上了，我怎么能不来呢？” 封枝山笑道，“只是涂大哥你的仇家实在是太多了，我本来是打算在江南那边先替你打听一下情况的，还在路上顺手解决了几只小虾米。没想到我这紧赶慢赶的，竟然还是来晚了，倒是没来得及给涂大哥帮把手！” 涂福生的嘴角弯了起来：“不，你已经帮了我大忙了。至于这些人……他们不是从江南过来的，而是从漠北来的！” 第260章 兄弟重逢 封枝山顿时恍然大悟。 难怪这些人来得竟然比他还快，原来他们根本就不同路！ “涂大哥。” 封枝山眉宇间难掩担忧，“自打你重新开始露面的那天起，南溪县就已经不安全了。现在连漠北那边都来人了，你确定，你还要在这里继续待下去吗？” “待下去又如何？” 涂福生不以为意的道，“这种臭鱼烂虾, 能耐我何？他们来一个我砍一个，来两个我斩一双！我在江湖中销声匿迹多年，这些臭老鼠还真当我没了从前的锋利，能够任他们摆布了不成？！” 封枝山沉默了一下，道：“涂大哥，你的功夫自是天下无双，无人能敌。可那些人都是邪道上的，出手向来不讲究道义。万一他们最终汇合到了一起，来了以多欺少，你难免会有应接不暇的那一天。” 涂福生看了他一眼：“你到底什么意思，就直说吧！你我虽然多年不见，但也是知交好友，说话不必这么拐弯抹角。” “涂大哥果然还和当年一样，心直口快，性情爽朗。” 封枝山笑道，“涂大哥，当年我就曾邀请你进我封家堡，做我封家堡的客卿，你我兄弟二人互帮互助，亲如一家。涂大哥当年虽然拒绝了我，可我却从未望过此事。时至今日，我再次向涂大哥发出邀请，当年的承诺也仍旧作效，不知道涂大哥可愿给兄弟这个机会？” 涂福生顿了顿, 摇摇头道：“封老弟, 我这个人自由自在惯了，受不得约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可客卿之事……还是需要再提。若今后你或者封家堡需要有人搭把手的时候，我必定随叫随到。可你让我常居封家堡……此事我却是万万做不到的。” 封枝山知道，涂福生拒绝他的理由，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涂福生要真是受不得约束的话，又怎么可能在南溪县衙门当了十几年的捕头？ 这衙门里的规矩，难道不比他们封家堡多吗？ 不过，涂福生这是为了女儿委屈自己，倒也情有可原。 “也罢。” 封枝山苦笑摇头，“涂大哥不愿意常居江南，兄弟自然不会勉强涂大哥。不过，这南溪县，涂大哥怕是真的待不长久了，还望涂大哥早做准备。” 涂福生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 他虽然对自己的功夫很是自信，但这些找上门来报复他的仇家却是数不胜数，应对起来难免让人心烦。 更重要的是，万一那些人在对付他的时候用上些别的阴险手段，再牵连到住在涂家附近的邻居，甚至是县城里别的无辜百姓的话，那也会让涂福生愧疚不已。 一时间，涂福生突然就想起了之前向静芙写给他的信。 在心中，向静芙把涂福生臭骂了一顿，骂他耽误了涂慕真的终身，以至于涂慕真都快及笄了，却还连婚事都没有定下来。 向静芙还在信里催促涂福生早日进京，关于涂慕真的将来，她有许多的事情要与他商量。 原本涂福生是不想这么早进京的。 一来，他其实并不愿意和向静芙见面。 二来，京城贵人多规矩大，他担心自己这性子，到时候在京城惹出什么麻烦来，万一得罪了人，再牵连到了向静芙一家人身上。 可眼下看来，他似乎是想不进京都不行了。 “多谢封老弟提醒。”涂福生点点头道，“我已经有些打算了。” “如此就好。” 封枝山笑道，“涂大哥，这院子里的尸体，你可有处理之法？若是没有，我手下倒是有些人手，可以帮你处置一二。” “不必了。” 涂福生摇摇头道，“这些人刚进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他们都是朝廷通缉的要犯，通缉令早就发到南溪县来了。等天一亮，我就把这些人都拖到衙门里去交给县令大人，说不定还能立个功，换点儿赏金什么的。” 封枝山一愣，随即大笑起来。 “涂大哥果然还是和当年一样，一点儿都没变！” 年轻时候的涂福生行走江湖，他本身又没有什么产业，今朝有酒今朝醉，身上从来都没有揣过太多的银子。 有时候实在没钱花了，涂福生就会去看看官府贴出来的通缉令，拿下几个就近的通缉犯，然后送去衙门领赏，拿着银子继续到处游历。 就是封枝山这个出身封家堡的“富二代”，身上从没缺过钱花，但他也跟着涂福生干过不少这样的活儿。 没想到如今近二十年过去，他竟然再一次在涂福生身上找到了年轻时的影子。 一时间，封枝山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还是变了的。”涂福生也笑了，“我脸上这褶子都比从前多了不少，早就已经老喽！” “涂大哥风姿不减当年，可算不得老。”封枝山摇摇头道。 涂福生起身进屋，从屋里取出了一条凳子和两坛酒。 封枝山走过来坐下，顺手接过了涂福生扔过来的一坛酒。 两人将酒坛的封口一掌拍开，对碰一下，然后相视一笑，就着酒坛子就大口喝了起来。 “爽快！” 封枝山抬手用袖口抹掉了嘴角的酒渍，整个人的模样看起来一下子就豪爽了许多，也让他身上的儒雅之气散去了不少。 “你这些年坐镇封家堡，当家做主惯了，怕是许久没这么喝过酒了吧？” 涂福生瞥了一眼封枝山。 “还是涂大哥懂我！” 封枝山笑道，“我这些年看似风光，实则被困在封家堡，想出来走动一下都难。有时候看着君烁那小子天南海北的到处跑，我就忍不住想起了我们年轻的时候……可惜君烁那小子没我这样的好运气，没能遇到一个像涂大哥这么厉害的好兄弟！” “儿孙自由儿孙福，我看君烁那小子还是不错的，你也别对他太过挑剔了。” 涂福生微微一笑，“毕竟，这天底下找个功夫跟你差不多的，那是如过江之鲫绵延不绝。可想找个跟我一样厉害的，那可就难如登天了！” 封枝山听得目瞪口呆：“涂大哥，你变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这么厚脸皮，这么厚颜无耻！ 第261章 初提婚事 “你从前还没现在这么老呢，谁还能一直跟从前一个样子啊？”涂福生不以为意的道。 封枝山无言以对。 “涂大哥，我听君烁那小子说，你把我真真侄女送到京城去了？” 封枝山笑道，“听说我真真侄女长得漂亮大方，为人真诚爽朗，颇有你年轻时的风范啊！可惜我来晚了一步, 竟是没能亲眼见见我真真侄女！” “你一个糟老头子，惦记着见我闺女干什么？”涂福生瞥了他一眼，“我看没见着也挺好的。不然的话，就你这模样，还不得把我闺女给吓出个好歹来啊？” “涂大哥你这么说就过分了吧？” 封枝山不干了，“我这些年是老了些，可也还不到糟老头子的地步吧？！再说了，我年纪比你还小呢。真真侄女既然连你不怕，又怎么可能会怕我呢？” “你能跟我比吗？” 涂福生鄙夷的道, “真真是我亲闺女，又不是你的！” 封枝山：…… 有闺女了不起啊？ 他还有儿子呢！ “涂大哥。” 封枝山用胳膊肘拐了拐涂福生的胳膊，“我真真侄女，还没许人家呢是吧？” “你问这个干什么？” 涂福生警惕的看着他。 封枝山笑呵呵的道：“我家君烁，涂大哥你也见过了，还算不错吧？虽然他跟我们年轻的时候没法儿比，可在他这一辈来说，也勉强算是佼佼者了。涂大哥你看，你家真真还没许人家，我家君烁也还没说亲呢！我看他们俩……” “你给我打住！” 涂福生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毫不犹豫的打断了封枝山的话，“我家真真年纪还小着呢，我没打算这么早就让她嫁人。至于你家那小子……你爱给他定谁就定谁，休想打我家真真的主意啊！要不然的话，当心我跟你没完！就算你我是二十年的兄弟，这事儿也没得商量！” 封枝山无语的道：“涂大哥，我听说真真都快及笄了, 这年纪也不算小了吧？再说了, 现在只是谈谈婚事而已，又没说立刻就要让真真嫁进我封家的大门。 而且我家君烁也不赖吧？ 不是我自吹自擂啊，君烁这孩子，那是我们家老爷子一手教导出来的，要长相有长相，要功夫有功夫，脾气性格还好！ 这么好的女婿，那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 现在我主动把他给你送上门来，你竟然还看不上，涂大哥你这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你家那小子在你眼里就算是有一千个一万个好，可在我看来，他也还是离我们家真真差远了！” 涂福生慢悠悠的道，“不过嘛，我不同意这门婚事，倒也不只是因为这个。就是因为你我二人是兄弟，所以我才更不能同意这门婚事！” “这是为什么啊？” 封枝山不解的道，“涂大哥，难道你担心真真嫁给我家君烁之后，我封家会亏待真真吗？这你放一万个心！我就是亏待我家那小子，也绝不会亏待了真真啊！” “你也别着急，听我慢慢说。” 涂福生抬了抬手，让封枝山先冷静下来，“你想啊，这上嘴唇跟下嘴唇还有磕磕碰碰的时候呢，两口子在一起过日子，那也少不了有夫妻争执的时候。真到了那个时候，你我是管还是不管啊？要管的话，又该怎么管？我是想想都觉得头疼！所以啊，与其让我闺女嫁给你儿子，还不如让他们俩就跟你我一样，做兄弟姐妹呢！” 这个道理，涂福生其实也是前段时间才刚想明白的。 封枝山一听就知道，涂福生这话的确是有些道理。 他虽然觉得自己儿子跟涂福生的闺女在一块儿日子，肯定不会闹到隔三差五就吵嘴的地步，但涂福生膝下是个闺女，他怕自己女儿吃亏，所有会有这样的担忧，也不足为奇。 相识多年，封枝山更知道，在涂福生打定了主意的情况下，他想要说服涂福生改变主意，得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封枝山想了想道：“那行，君烁跟真真的婚事呢，我可以先不提。不过，万一君烁和真真自己看对眼儿了……那涂大哥你总不会还拦着了吧？” “就你家那小子？” 涂福生嗤笑道，“连我都看不上他，我家真真还能看得上？你做什么美梦呢！” 封枝山瞪了涂福生一眼。 要不是看在多年兄弟情的份儿上，他都有种想给涂福生一拳的冲动了！ 没见过这么埋汰自家兄弟和侄子的！ “那可说不准。” 封枝山哼哼的道，“反正我家君烁对真真丫头的印象还不错。而且我已经让他也往京城去了，他要是赶路速度快一点儿的话，说不定这时候都已经到了京城了。这感情嘛，本来就是相处出来的。只要我家君烁多多表现，恐怕要不了多久，你我两家就能一块儿办喜事儿啦！” “你家小子去了京城？” 涂福生眉头一皱，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看来，他想去京城跟女儿汇合的事儿，怕是不能再拖下去了…… 而此时的涂慕真，并不知道遥远的南溪县里，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她已经接到了长公主府发来的帖子，是长公主邀请甘府母子，以及涂慕真一块儿前往京郊春狩的。 向静芙一看到这帖子，就知道这是长公主专门发给涂慕真的。 至于她和甘宗飞，那完全就是顺带的罢了。 在接到长公主府送来的帖子那一刻起，向静芙就再次紧急操持起了一家人前去春狩的衣裳。 得知涂慕真会骑马，向静芙还专门给她弄了一套大红色的骑装！ “我还以为你爹那人养闺女肯定会百般疏漏呢，没想到他竟然还教了你骑马！” 向静芙催着涂慕真去把骑装给换上试试看，“看来等他来了京城之后啊，我是得好好夸夸他！” 涂慕真：“……姑姑，其实这骑马的事儿，是我背着我爹学的。等您见到我爹的时候，您能不能不跟他提这事儿啊？” 就南溪县那样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条件供她学习骑马呢？ 她总不能告诉向静芙，她其实是上辈子学会的骑马吧？！ 第262章 憨憨表弟 “你竟然还背着你爹学了骑马？！” 向静芙先是被吓了一跳，随即就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突然笑了起来，“亏我之前还以为你是个乖巧的性子，可现在想来……你爹养出来的闺女，怎么可能真的文文静静的啊？你啊，简直就跟你爹小时候一模一样, 面上最会唬人，背地里却是什么危险的事情都敢去尝试一下！” 涂慕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进屋里换衣服去了。 很快，涂慕真就换好了骑装出来了。 这骑装本就是照着涂慕真的尺寸买回来的，穿在涂慕真身上十分合适，将涂慕真的身材曲线展示得一览无遗，显得她身姿婀娜又英姿飒爽, 竟是让屋子里同为女性的丫鬟们都完全移不开眼睛！ 涂慕真已经很快没穿过这么方便活动的衣裳了，一时间也是爱不释手，兴奋的在屋子里转了几个圈圈。 “我就知道自己挑衣服的眼光不赖！” 向静芙看得也是啧啧赞叹，还得意的夸着自己道，“真真，这身衣裳真是太适合你了！不过还是你自己底子好，才会把这八分的衣裳硬生生的穿成了十分！而且你皮肤白，也压得住这大红色。看来，姑姑以后还得多给你做几身这样的衣裳才是。” “不必了姑姑。” 涂慕真哭笑不得的道，“这骑装本来就只有骑马的时候才用得上，平日里也不过是放在箱子里压箱底罢了，做多了也是浪费。” 她这位姑姑，还真是不遗余力的找借口给她做新衣裳啊！ 涂慕真刚来甘府的时候，身上的行李不过只有萝藦和山姜各自帮她背的一个包袱罢了。 可现在，她在甘府住了才两个多月，可她的行李已经比刚来的时候多了好几倍，全是向静芙给她添置的！ “怎么会浪费呢？” 向静芙不赞同的道，“你一个姑娘家, 衣柜里的衣裳要是太少了，会惹人笑话的。再说了, 虽说我们这次是应长公主之邀去京郊春狩，但这次春狩过后，我们也可以自己去庄子上，或是去山上打猎嘛！到时候，你想有多少次穿骑装的机会都可以，绝对能让你把所有的新衣裳都穿上一遍！” 涂慕真听得目瞪口呆：“姑姑您……原来这么喜欢打猎的吗？” 她还以为文官家的夫人们，通常都和打猎这种事情扯不上什么关系呢！ “咳咳，那倒也不是。” 向静芙不自在的轻咳了几声，掩饰的道，“主要是我这些年大多数时候都在府中主持中馈，也没怎么出过门。如今难得有这样的机会，那当然就想要多尝试几回嘛！” 涂慕真：…… 她倒是忘了，向姑姑可是跟她爹结拜过的，是她爹的义妹！ 就她爹那样的性子，若非向姑姑与他兴趣相投，两人又怎么可能会结拜呢？！ 眨眼间，便到了长公主“组团”春狩的日子。 涂慕真与向静芙母子俩都去了。 甘宗飞从小受他爹的教导，小小年纪就养成了一派君子之风，走到哪儿都活像个小大人似的正襟危坐，让人忍不住想要逗弄一番。 不过他毕竟才十岁，还是个孩子呢，骨子里还有着压制不住的孩童天性。 知道要出门玩耍，还是去春狩，哪怕甘宗飞已经很努力的克制着自己心中的真正情绪了，但他的眉眼间还是隐隐透出了几分兴奋。 涂慕真忍不住逗他道：“宗飞弟弟，你会骑马打猎吗？” 甘宗飞一本正经的道：“回真表姐，我平日里要读书，未曾骑过马打过猎。而且科举也不考这些，我便是不会也无妨。” 涂慕真乐了。 这孩子，还挺会为自己找借口的啊！ “你这孩子，你真真姐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好了，说那么多干什么？” 向静芙嗔了儿子一眼，“你爹难道没教过你言多必失的道理吗？你要是不加后面那一句，别人也不会多想。可你偏偏加上了，这不是故意引得人往别处去想吗？” 甘宗飞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其中道理，顿时羞红了脸，低着头道：“娘，孩儿明白了，孩儿以后定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知道就好。” 向静芙爱怜的摸了摸儿子的头，感叹道，“也是娘不好，你这么大了也没给你请个武师傅。这次春狩过后，这些马上功夫，你该学的还是得学。不说学得多好吧，但至少要能够拿得出手，走在人群中不至于被人给小瞧了才是。” 甘府人口简单，甘承镜平日里又忙于公务，对儿子的教导多注重于课业之上，其他的都是归向静芙管的。 而向静芙出身平民，在京中也没几个交好的手帕交，只能凭自己的一些经验教导儿子，也很少带儿子出门，难免就疏忽了武学方面的教导。 当然了，甘宗飞将来是要走科举之路的，本就用不着学武。 可御射本就是属于君子六艺中的两种，有条件的读书人家自然也是有所涉猎的。 更何况这学学骑马什么的，还能强身健体，也是一大好处。 “孩儿都听娘亲的。” 甘宗飞抬起头看着他娘，认真的道。 向静芙笑了笑，看向儿子的目光越发温柔了。 涂慕真不禁心生羡慕：“宗飞弟弟可真懂事。姑姑，您以后可有福了。” “你弟弟年纪还小着呢，我等着享他的福，还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向静芙笑道，“我与其指望你弟弟啊，还不如多指望指望你。有你在，姑姑怕是能提前几年享福了！” 她朝涂慕真眨了眨眼睛。 很显然，她这说的是涂慕真的婚事。 这下子轮到涂慕真脸红了。 “姑姑，宗飞弟弟还在呢！”涂慕真窘迫的道。 向静芙忍不住哈哈大笑。 甘宗飞压根儿就没听懂他娘和表姐在说些什么，一脸茫然：“真表姐，我在这儿怎么了？是我犯什么错了吗？” 涂慕真：“……不是，你误会了。我跟姑姑说话呢，不关你的事儿。” 甘宗飞根本就不信，又朝他娘看了过去 向静芙：“……你真真姐说得对，你听她的就是了。” 哎，养儿子就是这点儿不好。 想说点私房话都不方便！ 第263章 春狩 等涂慕真一行人到了京郊之后才发现，长公主今日邀请的人还真不少，连帐篷都已经扎起了好大一片了。 因为胖猫先行一步的原因，涂慕真抵达春狩的位置的时候，胖猫还带着旋风，以及长公主府的下人们过来迎接了。 “甘夫人、涂姑娘。” 晚樱带着人向二人行了礼，笑道, “甘府的帐篷就安排在长公主殿下的帐篷附近，还请几位随奴婢往这边走。” “多谢晚樱姑娘。” 向静芙道了声谢，就带着自家的人跟长公主府的人走了。 长公主府给甘府分了两间帐篷，一间是给向静芙和涂慕真休息的，另一间则是安排给甘宗飞的。 帐篷里的东西虽然不多，却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只用作短时间内的休息的话，那是怎么都够了的。 晚樱安顿好了甘府的人之后，确定没有疏漏之处，这才告辞离开了。 胖猫早就坐不住了，对涂慕真道：“真真，你先在这儿休息一下吧，我跟旋风再出去转转，一会儿再回来找你啊！” 涂慕真好笑的道：“行了，你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吧，不过记得别跑太远了，身边最好也带上几个人。这荒郊野外的，不比在京城，万事还是多一分小心比较好。” “知道了知道了，你就放心吧！” 得到了涂慕真的允许，胖猫迫不及待的就钻出了帐篷，旋风忙跟了上去。 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显然是有人跟上了它们。 “这肥肥，胆子可真大！竟然连长公主殿下的狗都管得住！” 向静芙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肥肥和旋风的相处画面，心中颇为震撼。 毕竟旋风的个头着实不小，看起来就威慑力十足。 而肥肥虽然在同类当中也算是体型比较大的了, 但跟旋风比起来, 它那点儿体格可就有不值一提了。 可偏偏，就是这么小小的肥肥，愣是让旋风追在它的屁股后头转，这本事也太大了！ “是旋风脾气好，让着肥肥罢了。” 涂慕真笑了笑，朝向静芙使了个眼色。 向静芙顿时反应过来。 自己刚刚有些说错话了。 要是刚刚那话让长公主府的人给听见了……那后果可真是不敢想象啊！ “真真你说得对！” 向静芙忙补救的道，“还是长公主殿下会养动物，这养出来的狗都特别规矩，跟别人家养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涂慕真差点儿就被这话给逗得笑出了声。 向姑姑也是不容易，这是连都拍上“狗屁”了。 不过涂慕真早就确定过了，她们这帐篷附近没外人，向静芙刚刚说的话也泄露不出去。 所以向静芙的这般补救，其实压根儿就没必要。 再说了，这要真有外人听见向静芙刚刚说的话，她再怎么补救，那也是无济于事啊！ “姑姑，我们也出去看看吧？” 涂慕真笑道，“刚刚晚樱姑娘不是说，长公主殿下让人把这猎场清理了一下，连跑马的地方都给整理出来了。看样子，今天过来的人可不少，说不定已经有人开始玩儿上了呢！” 向静芙自是没有异议，便道：“那真真你先换身衣裳，我去看看你弟弟那边准备好了没有。” “好的姑姑。” 等向静芙带着同样换了衣裳的甘宗飞出来的时候，涂慕真也换好骑装出来了。 三人相视一笑，在丫鬟婆子们的簇拥下，往人群明显比较聚集的方向走了过去。 一路上，他们倒也遇上了不少的夫人小姐。 “哟，甘夫人您也来啦？” “这位就是府上的表姑娘吧？果真是天姿国色，难怪受长公主殿下看重呢！” “令公子也来啦？听说甘公子天资聪颖，读书刻苦，平日里在学堂就经常被夫子夸奖。甘夫人可真是好福气，有了个那么出息的娘家侄女不说，还有个这么出息的亲儿子！” “涂姑娘这身骑装可真漂亮。我刚刚远远瞧着，我还以为是见到了一位女将军呢！” “对了，涂姑娘养的那只猫来了没有啊？我府上也养了几只狸花猫，涂姑娘要是不嫌弃的话，我们倒是可以交流一下养猫的经验啊！” “我家最近也养了两只猫……” 有不少夫人都主动热情的和向静芙打起了招呼，一时间竟是让向静芙有些应接不暇。 向静芙心里明白，这些夫人们之所以对她这么客气，都是因为她们听说了长公主殿下看重涂慕真的事儿。 她客气的与夫人们寒暄着。 被夫人们盯上的涂慕真不得不也跟着应付了几句，心中却是有些烦躁了。 早知道这春狩竟然跟当日卫国公府的春宴一样，不过是各府夫人们之间的交际场，她当初就不该答应霍昆屹的邀请，来参加这种野外的“春宴”的！ “涂姑娘。” 晚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打断了那些夫人们与涂慕真的交谈，“长公主殿下有请，涂姑娘这边请。” 涂慕真顿时如蒙大赦，忙道：“烦请晚樱姑娘带路。” 她本来觉得应酬长公主也是件麻烦事儿，可要是跟眼前这乱糟糟的局面比起来的话，她还是宁愿面对长公主殿下！ 涂慕真向诸位夫人们表达了一下歉意，在场的人谁也不敢拦着她，反而纷纷对她笑脸以对。 她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跟着晚樱走了。 长公主殿下正在不远处的大伞底下坐着休息，她面前摆着案几，案几上摆放的是新鲜的水果点心和茶水。 在长公主殿下身后，还有人撑着两把大扇子，随时可以在长公主殿下感到燥热的时候，为她带来一丝凉爽。 涂慕真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里涌起来的额第一个想法就是： 有钱有地位就是好啊！ 瞧瞧人家这享受的！ 不过涂慕真并没有过多关注这些。 因为，就在长公主身边不远处，竟然还站着两个熟人。 正是霍昆屹和窦方宜！ 看见涂慕真过来，霍昆屹飞快的朝她眨了眨眼睛。 涂慕真：…… 她没有理会霍昆屹，而是中规中矩的向长公主行礼问安。 “涂姑娘起来吧。” 长公主嘴角含笑道，“其实不是本宫找你，是别人找你。至于本宫……不过就是借了个名头给人使使罢了。” 第264章 窦五小姐 涂慕真：！！！ 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假借长公主的名头传话？甚至还直接用上了长公主的人！ 涂慕真心中其实已经猜到了答案，但她却完全不敢面对，更是丝毫不愿意去往那方面想！ “涂姑娘。” 霍昆屹到底还是笑着开口了，“好久不见！” 涂慕真的心都凉了半截。 这家伙，胆子可真是大！ “霍大人、窦公子。” 涂慕真笑着朝两人点了点头，缓步走了过去。 窦方宜忍了忍, 没忍住，低声问道：“涂姑娘，在下之前跟你打听的事儿……” 涂慕真会意，点了点头，又摇摇头道：“窦公子的意思，我明白。我之前已经写信问过我爹了, 我爹的回信前两日刚到京城。我爹在信里说了，我家并无窦姓亲戚。此事，不过是巧合罢了，窦公子不必多想。” 窦方宜不禁有些失望，心里又莫名的松了口气。 “原来如此。” 窦方宜笑道，“果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是在下给涂姑娘给添麻烦了，还请涂姑娘不要见怪。” “窦公子客气了，我不过是在家信中随笔添了一句而已，并不麻烦。”涂慕真笑着摇了摇头。 长公主正看着远处跑道上在跑马的几个年轻人，倒是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谈话。 霍昆屹找准机会凑了过来：“涂姑娘，你今天这身衣裳真好看，正称你！” 涂慕真脸上的表情有一丝僵硬：“……多谢霍大人夸赞。” 霍昆屹什么时候竟然关注起女子的服饰来了？ 这也太让人觉得惊悚了，她差点儿就以为霍昆屹这也是被人给换了个芯子呢！ “看涂姑娘这身打扮，显然也是会骑马的了？” 霍昆屹笑道，“要是涂姑娘不介意的话，不如我带你去选匹马吧？你我可以先试试跑马的感觉，然后我们再组队一块儿打猎去！” “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谢过霍大人啦！”涂慕真眼睛发亮的道。 霍昆屹就推了窦方宜一把, 低声道：“赶紧的，把你那妹子给叫过来，我们一块儿跑马去！” 窦方宜幽幽的看了他一眼：“你竟然拿我亲妹子当幌子？这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霍昆屹一个眼神瞪了过去：“你就说你叫不叫吧？不叫我就换别人来！” “你还能有别的人选？！”窦方宜惊讶的道。 霍昆屹的眼睛顿时瞪得更大了。 听听，这话还是人话吗？ 他怎么就找不到别的合适的幌子了？ 窦方宜虽然很想看看自己要是不配合霍昆屹的话，这家伙到底还会折腾出些什么事儿出来。不过为了他和霍昆屹之间岌岌可危的友情考虑，他到底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只见窦方宜朝不远处挥了挥手，很快，一个穿着枣红色骑装的年轻小姑娘就骑着一匹小白马跑了过来。 “三哥，你找我？”小姑娘骑着马在窦方宜面前停了下来，显然并没有要下马的意思。 “你先下来说话。”窦方宜皱了皱眉头。 窦希菡当然不想下来了。 她还没骑够呢！ 可她又怕自家三哥会发脾气，只得无奈下马。 “三哥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儿啊？”窦希菡催促的道。 窦方宜无语的道：“还有客人在呢，你都不知道打声招呼的吗？” “霍四哥！涂姑娘！你们好啊！” 窦希菡笑着朝二人打了声招呼，然后就又回头看向窦方宜，“现在可以了吗？” 窦方宜都惊呆了！ 他一时间忘了纠正窦希菡的礼仪问题，好奇的问道：“原来你也认识涂姑娘？” “认识啊！” 窦希菡点点头道，“之前我跟娘去卫国公府参加春宴的时候，见过涂姑娘。” “是的。” 涂慕真忙道，“我与窦五小姐有过一面之缘，当日也是互相见过礼的。” 虽说卫国公府的春宴并没有给涂慕真留下什么好印象，不过她那天倒是跟着向静芙拜见过不少夫人，自然也见到了不少跟着自家长辈一块儿前去赴宴的年轻姑娘们。 窦方宜这才恍然大悟。 “既然你们认识，那就更好说了。” 窦方宜嘱咐窦希菡道，“涂姑娘是第一次来京城，也是第一次来参加春狩。大姑姑很是看重涂姑娘，你就替大姑姑招待一下涂姑娘吧，别让涂姑娘落了单。” 不远处的长公主似乎是听到几个年轻人提到了她，不着痕迹的朝这边儿看了一眼。 这些个臭小子…… 她本来还以为这些晚辈之中，只有霍昆屹一个人性子比较跳脱，难以管教。 可现在看来，窦方宜竟然也没比霍昆屹好到哪里去？！ 难怪这两个臭小子老是凑在一块儿呢，合着他们俩还当真是臭味相投啊？！ “好啊！” 窦希菡终于有了几分兴趣，牵着马对涂慕真笑道：“涂姑娘，我带你选马去吧？你喜欢什么样的马？个头高大的，还是跑起来特别带劲儿的……” “窦希菡！” 窦方宜忙打断了窦希菡的话，“我们会帮着涂姑娘一块儿选马的，你就别跟着凑热闹了。” “你们？” 窦希菡看看窦方宜，又看看霍昆屹，一脸不解的道，“既然你们俩要带着涂姑娘选马跑马，那你们还叫我过来干什么？” 这个脑袋里一根筋的家伙要不是他亲妹子，他才不想搭理她呢！ 窦方宜：“……你跟我过来，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窦方宜拉着窦希菡走到了一边，说悄悄话去了。 霍昆屹无奈的对涂慕真道：“涂姑娘，窦家五小姐的性子……跟一般人有些不太一样，还请你不要见怪。” “怎么会？” 涂慕真笑道，“窦五小姐性情率真、天性纯朴。我很喜欢窦五小姐，又怎么会见怪呢？” 霍昆屹一愣，随即也跟着笑了起来：“你喜欢就好。” 虽然窦希菡的脾气是古怪了点儿，但窦家姐妹中与窦方宜关系最好的，却也是她。 可见窦希菡身上还是有许多可取之处的。 如果涂慕真能与窦希菡交上朋友的话，倒也不错。 很快，窦家两兄妹就说完了悄悄话。 窦希菡耷拉着脑袋跟在窦方宜身后，趁她哥不注意，还朝她哥的后脑勺做了几个鬼脸。 第265章 直来直去 这小姑娘怎么这么好玩儿啊？ 涂慕真看着窦希菡的小动作，不禁弯起了嘴角。 窦方宜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猛的回过了头。 窦希菡抬起头，一脸茫然的看着她哥，似乎是对她哥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有些不解。 窦方宜看了看她脸上的表情，确定没什么问题，这才道：“行了, 你跟涂姑娘一块儿走吧。记住你答应我的事情啊！你要是没做到的话，那我亲手做的金花燕支，你也别想拿到了！” 金花燕支，是胭脂的一种，将花汁用特殊的手法，做成薄而小的花片，阴干后十分细腻香艳，非常好用, 广受夫人小姐们的喜爱。 窦方宜虽然出身官宦世家, 而且很有读书天赋，但他对科举并不感兴趣，反倒走上了学医之路，还年纪轻轻就进了太医院。 经他手做出来的金花燕支，效果特别好，是市面上求都求不到的东西。 不过窦方宜本身并不喜欢做胭脂，他之前也只是为了给自己的母亲祝寿做过一回罢了。 但也正是那一回，让窦府以及与窦府关系比较亲近的人家，都知道了窦方宜会做上好的“金花燕支”的事情，并且锲而不舍的想要让窦方宜再做一回。 不过全都被窦方宜给拒绝了。 所以这一次，窦方宜竟然拿出了自己亲手做的金花燕支为交换条件，这让窦希菡没法儿不心动。 “我知道了！” 窦希菡愤愤的跺了跺脚，皱了皱鼻子道，“不过，我要是做到了，三哥你最后却拿不出来东西的话，可也别怪我跟你没完啊！” 窦方宜随意的摆了摆手，并没有说话, 像是对窦希菡这番话有些不屑一顾一般。 他这样的态度，反倒让窦希菡更加放心了。 她牵着自己的白马，走到了涂慕真身边。 涂慕真：？？？ 这兄妹俩到底在卖什么关子啊？ 几人很快就走到了马厩旁。 这里关着有几十匹马，什么样的马屁都有，还有专人伺候着，显然这些马屁都价值不菲。 其中一些马厩已经空了，显然是有一部分马已经被人给选走了。 “这些马都是大姑姑府上的。” 窦希菡主动为涂慕真介绍道，“今天的春狩，很多人其实都是自己带了马过来的。不过也有没带马的，大姑姑就专门准备了些马屁，让客人们自由挑选合心意的。涂姑娘你看中了哪一匹，就直接挑出来好了。这些马都是经过专门的训练的，每一匹都很听话，在安全方面还是有所保障的。” 涂慕真点了点头，朝着马厩走了过去，仔细的打量着每一匹马的情况。 霍昆屹一翻手，手中竟然突然多出了两颗红通通的频婆果！ 所谓频婆果，其实也就是现代的苹果。 霍昆屹将频婆果往涂慕真手里一塞：“涂姑娘你要是选中了马，可以把这频婆果喂给马儿吃，它应该会喜欢的。” 涂慕真：“……多谢霍大人。” 这可是古代的苹果啊！ 平时很少见的，她不管是在南溪县还是在甘府，都没有见到过！ 没想到霍昆屹竟然拿苹果喂马…… 不久前涂慕真还感觉到了什么叫做人不如猫。 可现在，她又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做人不如马！ 涂慕真最终挑中了一匹棕色的母马。 母马的性情通常比较温顺，比较适合女孩子，不容易出事儿。 当然了，涂慕真之所以会选择母马，并不是因为她掌控不了其他的马屁，主要还是她不想在这种场合太过高调了，所以才随了次大流罢了。 “窦五小姐，您也来了啊。” 一个娇柔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也让涂慕真等人齐齐看了过去。 让涂慕真有些意外的是，来者她认识，是柴芸。 想起胖猫曾经跟她说过，柴芸曾在卫国公府的时候，私闯霍昆屹的院子，向霍昆屹示警一事，涂慕真的目光顿时闪了闪。 “咦，原来霍指挥使和窦三公子也在。” 柴芸像是刚注意到霍昆屹和窦方宜的存在似的，一脸惊讶，又朝二人行了个礼，“见过二位公子。” “柴小姐客气了。” 窦方宜笑了笑，笑容中却是透着一派疏离。 霍昆屹更是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柴芸的眼神顿时黯淡了一下，却又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柴小姐也是来选马的吗？” 窦希菡和柴芸的关系显然并不亲近，她随意的道，“那你慢慢选吧，我们已经选好了，这就要走了。” 说着，窦希菡抬脚就要走。 柴芸心里一跳，忙道：“窦五小姐且慢！” 窦希菡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她：“柴小姐还有什么事儿吗？” 柴芸急中生智，笑道：“不瞒窦五小姐，我从前没有学过骑马，也不会挑马。我见窦五小姐似乎对此事很是擅长，不知道窦五小姐能不能帮我挑选一匹合适的马？” “你没学过骑马还挑马干什么？” 窦希菡诧异的道，“不对，应该是你没学过骑马还来参加春狩干什么？坐在一旁晒太阳吗？这野外蚊虫众多，你还不如在自己家的院子里晒太阳呢！” 涂慕真等人：…… 好险，他们差一点儿就被窦希菡这话给逗得直接笑出声了！ 窦希菡这话也太损人了！ 柴芸显然也没想到窦希菡竟然会这么说，脸色顿时有些尴尬：“我、我从前虽然没有学过骑马，但我一直对此心生向往，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尝试罢了。如今长公主殿下主持春狩，我娘就想着带我来见见世面，顺便学习一二……” “你要真想学习骑马的话，还是请个师傅，在专门的马场里学习好了。” 窦希菡认真的建议道，“今天的春狩，大家都是要进林子打猎的，谁能有功夫教你啊？那不是耽误别人的事儿吗？” 柴芸：…… 这位窦五小姐果然跟传说中的一样，脑子一根筋，说话直得能当场气死人！ 要不是为了……她才懒得和这样的人搭话呢！ “那我就等着大家打猎回来好了。” 柴芸再也不敢提学骑马的事儿了，赶紧转移了话题，“咦，这位是……涂姑娘是吗？涂姑娘，你还记得我吗？之前卫国公府举办春宴的时候，你我见过面，我们说过好些话呢！” 第266章 齐聚一堂 柴芸疾步朝涂慕真走了过来，笑吟吟的伸手就想要揽住涂慕真的胳膊。 涂慕真不动声色的动了动手中的缰绳，她手中乖巧老实的母马突然一扬头，差点儿就要蹭到柴芸脸上去了！ 柴芸吓得连连倒退疾步，脸色煞白，半响回不过神来。 “对不起啊柴小姐，我也没想到马儿会突然就动了。” 涂慕真忙歉意的道, “柴小姐你没事儿吧？要不要请大夫帮你看看？你放心，所有的诊费和药费，我都会一力承担的！” 其实这位柴小姐的面子功夫还是做得挺好的。 可惜她实在是太急切了。 涂慕真实在是不想和柴芸虚与委蛇，她们之间最好还是保持一些距离比较好。 “我没事！” 柴芸当然不会在乎那点儿什么诊费药费，她更担心涂慕真会真的把大夫给叫过来，坐实了她身子不好的事情。 她忙解释道：“一点儿小事罢了, 还不到请大夫的地步。而且这事儿也是我不好，贸贸然靠得太近了, 才会让涂姑娘的马受惊了，还请涂姑娘不要见怪。” 涂慕真不好意思的道：“柴小姐你实在是太客气了。这事儿明明就是我的马犯了错，你却把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实在是让我愧不敢当啊！” 霍昆屹和窦方宜：……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涂慕真吗？ 她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虚假”起来了？ “涂姑娘不必与我如此见外。”柴芸笑道，“我与涂姑娘一见如故，早就在心里把涂姑娘当成了自家姐妹。对了，涂姑娘你也会骑马吗？你实在是太厉害了！” 她心里更恨得咬牙切齿。 天知道，这个从乡下来的涂姑娘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因为一只猫，就被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殿下看重，如今长公主更是连春狩这样的大事儿，都邀请了她来参加！ 不止如此，长公主殿下甚至还安排了窦家的少爷小姐陪着这位涂姑娘，连霍指挥使也陪同在侧！ 这位涂姑娘也不怕自己命薄福浅，她扛得住这滔天的福气吗？！ 想当初，在卫国公府的春宴上见到这位涂姑娘的时候，她不过是碍于母亲的吩咐，应付了她一回罢了，实则根本就没把她放在心上。 要不然的话, 她当初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被郭舒雅给拉走, 然后把涂慕真一个人丢在那偌大的花园里了。 她若是早知道涂慕真竟然会有今天这般运气，当初她就不该那么轻视了涂慕真，应该好好和她打好关系，跟她做“好姐妹”才是！ 可惜到底还是迟了。 希望自己现在的补救，还能够来得及吧！ “我只是勉强会而已，可算不得厉害。”涂慕真一脸害羞的道。 柴芸在心里把涂慕真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却是一派惊喜的道：“涂姑娘可千万别这么谦虚。你好歹会骑马，可比我这个一窍不通的要强多了。要是涂姑娘不介意的，不知道我可不可以耽误涂姑娘一些时间，请涂姑娘指点一下我骑马的窍门呢？” “不可以。” 涂慕真还没有来得及回答，窦希菡已经主动开口替涂慕真拒绝道，“涂姑娘要和我去跑马了，她没有功夫指点你。而且这里有很多的骑师，你要是真想学骑马的话，我可以去找大姑姑，让她派一位最厉害的骑师教你，保证比涂姑娘要教得好。” 涂慕真：……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她怎么觉得自己好像莫名其妙就被贬低了似的呢？ 柴芸没想到窦希菡会突然插话，差点儿就把她给说懵了。 她正要再说些什么，窦希菡却已经不耐烦的拉过了涂慕真的手，边走便道：“行了，柴小姐你就在这儿等着吧，我这让人去禀报大姑姑去。对了，在大姑姑派人来之前，你可千万别乱走啊。不然的话，万一惹了大姑姑生气，后果可得你自己承担！” 柴芸：“……我知道了，多谢窦五小姐！” 该死的！ 她本来还打算想办法跟上窦希菡等人的脚步呢。 可窦希菡这么一说，她现在哪儿还敢离开马厩啊？！ 万一真的惹恼了长公主殿下，别说是她了，就是他们整个柴家，都会承受不住来自于长公主的怒火的！ 可恶的窦希菡！ 她这打得她猝不及防的一招，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不只是柴芸心中有这个疑惑，窦方宜心中也同样有。 不过，和只能把郁闷憋在心里的柴芸不同，窦方宜可以大大方方的把自己的疑惑直接问出来。 “什么故意的无意的？” 窦希菡一脸茫然，“不是那位柴小姐自己说的想学骑马吗？我都主动答应帮她求大姑姑派个最好的骑师教她了，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儿呢！” 窦方宜：“……你说的没错。” 他心里开始有些发愁。 他这个傻妹妹哟！ 如今在自己家里还好，将来她要是嫁了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和夫家的人相处和谐…… 涂慕真等人很快就到了跑马的地方，几人一起跑了几圈，有快有慢，但总的来说都还是把速度给控制住了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齐王到！” “太子到！” 场外传来阵阵喊声，让众人皆是一愣。 这两位大神怎么也来了？！ 涂慕真朝霍昆屹看了过去。 霍昆屹一脸淡然，甚至还朝涂慕真笑了笑，像是丝毫也不在意此事一般。 原本涂慕真也以为齐王和太子的到来，与她无关。 可很快，就有一个太监模样的人小跑了过来。 他打量了一下场中的情况，很快就盯准了霍昆屹的位置，跑过来跪下请安，又道：“霍指挥使，长公主殿下有请。” 霍昆屹似乎对此并不意外。 他正要跟这小太监一块儿离开，小太监却是一脸尴尬的道：“还有窦三公子、窦五小姐、涂姑娘……长公主殿下命小的将几位都请过去。” 众人：…… 得，既然是长公主殿下有令，那大家就都都过去看看吧！ 不一会儿的功夫，几人就又回到了长公主殿 让涂慕真没想到的是，不只是太子和齐王都到了，就连袁家人，也都到了。 . 第267章 忌惮 “文直，好久不见了！” 齐王容韶凌笑呵呵的走到霍昆屹身边，一巴掌拍在了霍昆屹肩膀上，“之前还说想请你喝酒的，可你回了京城之后，怎么也不到我府上去啊？怎么，这就开始避嫌了？” 霍昆屹面不改色：“齐王殿下误会了。我只是前段时间一直在养伤, 不方便出门罢了。” 言下之意，你既然当真那么想见我，怎么不主动到我府上来探望我呢？ 容韶凌的脸色有些尴尬：“我还以为你的伤早好了呢，没想到你竟然养了这么久？算了，不提这些了。今天既然你我撞见了，那待会儿我们可得多打些猎物回来, 吃酒和肉, 那才痛快嘛！” “齐王殿下有令, 我自当遵从。”霍昆屹一板一眼的道。 容韶凌顿时觉得有些没趣儿：“你这人，小时候还跟我打过架呢，怎么越长大反倒越古板了？你我可是从小一块儿长到大的交情，在我面前，你还用得着这么小心吗？” “小时候不懂事，冒犯了齐王殿下，还望齐王殿下恕罪！”霍昆屹立刻行礼请罪道。 容韶凌的脸都有些绿了。 这家伙，非得跟他把界限划得这么清楚是吧？！ 还是说，他是看见太子也在，所以才故意这么干的？！ “二弟，你就别为难文直了。”太子浅笑着开口道，“他从小就是这么个直脾气，说话从来不知道拐弯抹角的，连父皇都被他折腾得头疼过好几回，你又何必跟他计较呢。” 太子看起来三十岁出头的模样，要比霍昆屹大不少。 他一派儒士风范，看着就沉熟稳重，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甚至给人一种面对自家亲近长辈的感觉。 “太子此话何意？” 容韶凌似笑非笑的道, “本王不过是与文直叙叙旧罢了，怎么在太子口中，就成了本王在为难文直了呢？” “那是本宫看错了，二弟不要介意。” 太子不以为然，仍是一脸笑容。 反倒是容韶凌听到他这么说之后，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行了。” 关键时刻，长公主发话了。 “时辰也差不多了，有心想在春狩上一展身手的年轻人们，可以准备出发了。” 长公主懒洋洋的道，“本宫在此，等着大家满载而归！收获猎物最多的前三人，本宫还有厚礼相赠，望诸君勉力而为。” “是，长公主殿下！” 众人齐声应和，带着各自的队伍和侍卫们纷纷出发了。 涂慕真自是被窦希菡给叫走了。 太子倒是没动，仍旧安稳的坐在长公主身侧不远处。 他是堂堂的太子殿下，自是不用参与这样的活动，与民争锋。 不过心中憋闷的容韶凌却是少了这份顾忌，当即就也带队出发了。 袁芷婉本不欲随行，可容韶凌却是亲自前来邀请：“婉儿，你与本王一起入林春狩吧？不管你喜欢什么样的猎物，本王都能亲手与你打来！” 袁立辛忙悄悄拉了拉妹妹的衣袖，示意她答应下来。 崔明媛亦是一脸艳羡的看着袁芷婉。 只有袁芷柔神情复杂的低下了头，不敢让旁人看见自己此刻真正的心情。 齐王殿下对表姐可真好！ 袁芷婉：“……多谢齐王殿下好意。只是臣女不善骑射，怕是会拖累齐王殿下。” “没事儿！有本王照应着你，你怎么会拖累本王呢？” 容韶凌并不在意此事，“婉儿，难道你不想亲眼看看本王狩猎时的风姿吗？” 袁芷婉实在无法了，只得应承了下来。 “袁兄也一起吧。” 容韶凌心中很是高兴，目光就落在了袁立辛身上，“听闻袁兄文武双全，今日正是袁兄大展身手的好机会！” “多谢殿下！” 袁立辛心中大喜，立刻就一口应承了下来。 崔明媛和袁芷柔自然也跟了上来。 一行人入了林中，容韶凌与袁芷婉并骑在前，其他人则是不远不近的落在了后面。 没了外人在场，容韶凌也就不必再掩饰自己，脸上戾气一览无遗。 “这个该死的霍昆屹！” 容韶凌低声咒骂道，“他果然还是小时候一样不讨人喜欢，也始终都在跟我作对！” 袁芷婉沉默了一会儿，同样低声道：“殿下，之前我曾劝说过你将霍指挥使收入麾下。可现在看来，这个主意恐怕是行不通的了。” “这是为什么？” 容韶凌诧异的道，“你之前不一直在为此事做准备吗？” 他回过头，看了身后的人群一眼。 崔明媛和袁芷柔，都在其中。 今天的春狩，原本是可以不用带她们俩过来的。 但容韶凌知道霍昆屹今天会来，所以特地叮嘱袁芷婉带上了这两人。 不管到时候霍昆屹看中了她们俩当中的哪一个，或者是两个人都一块儿给看中了，那容韶凌都会毫不犹豫的将她们送给霍昆屹，促成这门婚事！ 只可惜，从刚刚的情况来看，霍昆屹似乎连看都没有看她们一眼。 很显然，他并没有看上这两人当中的任何一个。 容韶凌不由得在心里叹息。 霍昆屹这眼光未免也太高了吧？ 不管是崔明媛还是袁芷柔，她们俩的姿色可都不差！ 就连容韶凌甚至也打过她们俩的主意。 只不过因为她们俩和袁芷婉的关系太亲近了，容韶凌不想让袁芷婉发现自己的另外一面，所以才按捺下了这份蠢蠢欲动罢了。 “因为我刚刚发现，和窦五小姐走在一起的那位涂姑娘，身份似乎很不简单！”袁芷婉低声道。 “什么？” 容韶凌皱起了眉头，“涂姑娘？就是最近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因为养了只和旋风投缘的猫，被大姑姑很是看重的那位涂姑娘吗？” “应该是她！”袁芷婉重重的点下了头。 “我刚刚倒是没有注意……” 容韶凌有些惊讶的道，“不是说那位涂姑娘是从乡下来的，一身小家子气吗？她怎么也会来参加春狩？难道是大姑姑让她来的？”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就说明，大姑姑对她的看重，当真是非同一般啊！ “我不知道。” 袁芷婉苦笑道，“我之所以说她的身份不简单，是因为去年的时候，我就已经在永宁成绩见过她了！” . 第268章 分头行动 “这是怎么回事？婉儿你赶快跟我说说！” 容韶凌大吃一惊。 袁芷婉也没刻意隐瞒，直接就把崔明媛当初与涂慕真起了争执的事情告诉了容韶凌。 “……明媛与那位涂姑娘起争执倒是件小事儿，只不过，当时那位涂姑娘，却是与锦衣卫的人在一起的！”袁芷婉沉声道。 她前些日子刚见到了魏越，自认绝不会认错！ 容韶凌有些懵了：“锦衣卫……难道，霍昆屹与那什么涂姑娘, 早就认识了不成？！” “这个我不知道。” 袁芷婉苦笑道，“当日霍指挥使并未现身，而锦衣卫人手众多，未必就个个都与霍指挥使有关。可今日那位涂姑娘，却是与窦家五小姐待在一起，而霍指挥使和窦家三公子的关系一向很好……” 容韶凌脸色一沉：“不管霍昆屹跟那位涂姑娘是不是早就认识了，就凭那位涂姑娘的身份, 比你家表妹还要差上不少, 霍家是断不可能给霍昆屹娶这么个媳妇儿进门的！这么算来, 我们之前的算计，成功的可能性反倒更大了些！” “可要是霍指挥使自己不愿意……” “本王管他愿意不愿意呢？” 容韶凌冷哼道，“本王亲自送他一桩大好姻缘，他还能不乖乖接下？我看也不用挑别的日子了，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本王就助他成就好事！” 袁芷婉知道容韶凌心意已定，也不再劝，只是道：“霍指挥使身边跟的人也不少……” “没事，此事本王自有计较！” 容韶凌突然微微一笑，招手叫了个侍卫过来，低声叮嘱了几句。 那侍卫边听边点头，很快便驱马离开了。 而此时的涂慕真等人已经深入林子深处，甚至还打到了不少猎物。 涂慕真原本只是当自己是来郊游的，可霍昆屹似乎怕她觉得无聊，愣是拿了一副弓箭给她玩儿。 是的，霍昆屹把这副弓箭给她的时候说的原话，就是让她放心玩儿。 涂慕真拿着弓箭试了几回, 前几次都射空了, 可后来还真让她打到了一只兔子，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涂姑娘很有骑射天赋啊！” 窦希菡忍不住道，“我初学射箭的时候，准头可比你差多了！” 说话直的人夸起人来，就显得格外的真诚。 涂慕真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主要还是我运气好，瞎猫撞上了死耗子。” 窦希菡一愣，随即便大笑了起来：“涂姑娘你说话可真有意思，我现在是真的有一点儿开始喜欢你了。” 涂慕真：…… 说话倒也不用这么直…… 突然，远处的林子里传来一阵呼喊声： “救命啊！救命啊！” 似乎还伴随着猛兽的嚎叫声。 出事儿了！ 这不应该啊！ 春狩的场地每年都有人维护，不应该会出现这种会危及到人性命的猛兽才是。 众人顿时脸色一变，纷纷拔出刀作出了防御姿势。 “吉晨。” 霍昆屹沉声道，“你带几个人，先带窦五小姐和涂姑娘原路返回。其他人，跟我一起，上前查探情况！” 吉晨是霍昆屹从卫国公府带来的侍卫，而且明显是亲信。 “是，公子。” 吉晨没有犹豫，当即就点了几个人出来，准备带窦希菡和涂慕真撤退。 涂慕真知道这种时候耽搁不得，也不多问，直接就跟着吉晨一起离开。 只是在离开之前，她郑重的看着霍昆屹道：“霍大人，千万小心，一切以自身为重！” 霍昆屹淡淡一笑：“涂姑娘放心，霍某必定平安归来，说不定还能有些意外收获！” 有信心当然是好事儿。 涂慕真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而霍昆屹等人朝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涂慕真等人走着走着，突然，前方出现了一群人影。 “咦，窦五小姐？” 袁芷婉策马上前，“你们怎么在这儿啊？霍指挥使呢？窦三公子呢？你们是走散了吗？” “袁大小姐。” 窦希菡皱了皱眉头，不答反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你的同伴呢？” 袁芷婉身后虽然也跟了些人，但一看就知道他们不过是随从罢了，算不得袁芷婉的同伴。 “我和我哥哥走散了。” 袁芷婉无奈的道，“窦五小姐若是不介意的话，可否让我与你们同行？” 窦希菡不方便拒绝，只得答应了下来。 袁芷婉顿时欣喜的道：“多谢窦五小姐！对了，你们现在是要回去了吗？你们打到足够多的猎物了？” “人都走散了，这林子里也没那么安全，不回去还留在这里做什么？”窦希菡毫不客气的道。 “可我连一只猎物也还没打到呢……” 袁芷婉失望的道，“待会儿回去见到我哥哥，他肯定会嘲笑我的！” “他爱嘲笑就让他嘲笑去呗，反正你就是再怎么努力打猎，收获也不可能超过你哥哥的吧？” 窦希菡奇怪的看了袁芷婉一眼。 袁芷婉脸色一僵，干脆不再和窦希菡搭话，而是把目光落在了涂慕真身上：“对了，还不知道这位姑娘是……？” “袁大小姐，这里就我们几个人，你装什么糊涂呢？” 窦希菡不耐烦的道，“这位就是我大姑姑特别看重的涂姑娘。之前我们在大姑姑面前就碰过面了，你可别告诉我说，你那时候没认出涂姑娘来？你要真这么说的话，那可就别怪我瞧不起你了啊！” 涂慕真：…… 不得不说，虽然自己被窦希菡无意中怼的时候有些憋闷，但是看着窦希菡怼别人，这滋味儿可真是太爽了！ 袁芷婉没想到窦希菡竟然一点儿面子都不讲，直接就把大家平日里都不会戳穿的客套话给戳破了！ 这还让她怎么往下进行啊？ “窦五小姐误会了……”袁芷婉绷着一张脸道，“涂姑娘我自是认识的，只是刚刚林子里的光线有些暗，我一时间被晃花了眼，这才没有及时认出来罢了……” “行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窦希菡不耐烦的摆摆手道，“反正我们现在是打算回去了。你要是想跟我们一起呢，那大家就一块儿回。你要是还想留下来打猎呢，那咱们就分开走吧，谁也别耽搁谁了！” . 第269章 意外频出 窦希菡已经下了最后通牒，袁芷婉的脸色顿时变了又变。 “我自是跟窦五小姐一块儿回返的。”袁芷婉勉强笑道。 “这不就得了？” 窦希菡不耐烦的道。 她招呼了涂慕真一声，众人再次出发，根本就不理会袁芷婉等人到底能不能跟得上。 袁芷婉咬了咬牙。 她身后一个侍卫驱马上来，低声道：“袁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袁芷婉冷哼道，“先跟上吧！实在不行, 就用第二套方案！” 那侍卫沉声应是，又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一行人还没走出几步路呢，突听队伍后边传来一声哀嚎： “哎呦！” 这是又出什么事儿了？ 窦希菡皱着眉头一回头，就看见袁芷婉不知道怎么的从马上摔了下来，抱着右腿痛呼不已，甚至连眼泪都下来了。 她身后是一群侍卫，身边一个丫鬟也无，那些人也不敢贸然靠近她。 窦希菡：“……真是麻烦！” 她就想不明白了, 像袁芷婉这样的，明明就不擅长骑射，如今连个猎物都还没打着呢，自个儿就莫名其妙的摔下了马，她到底是哪儿来的自信心，竟然敢跑进这林子里参加春狩的啊？！ 这不是给人添乱吗？！ 窦希菡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她还是翻身下马，走过去查看袁芷婉的情况。 “袁大小姐，你还好吗？”窦希菡蹲下来问道，“还能起来走路吗？” 涂慕真也早就跟着跳下了马，跟了过来。 袁芷婉一脸痛苦的摇摇头道：“不行，我的脚崴了，这会儿根本没办法再走路了。” 窦希菡已经猜到了有这种可能性，顿觉头疼。 “要是袁大小姐不介意的话，袁大小姐可以骑我的马，我带你出去。”窦希菡认命的道，“等到了林子外头，就能有大夫了。” 袁芷婉心里一慌：“可我的脚现在疼得厉害, 根本就没法儿动啊。” “所以我才说我带你出去嘛！” 窦希菡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又看向涂慕真道，“涂姑娘，麻烦你搭把手，我们一块儿把袁大小姐扶起来吧。” “好的。” 涂慕真一口应下，走过来搀扶袁芷婉。 结果两人一左一右的扶着袁芷婉刚要起身，袁芷婉就再次“哎呦”叫了起来，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 “不行不行！” 袁芷婉反抓着两人的手不放，一脸痛苦的道，“我的脚实在是太痛了，我现在一步都不能动！” 涂慕真：…… 没看出来，这袁芷婉看着柔柔弱弱的，手上的力气竟然也不轻！ 这就是原著女主的隐藏能力吗？ “那你说现在要怎么办？”窦希菡不耐的道，“要不你就在这儿等着，我们回去报信儿，再给你把大夫带过来好了。” 反正有袁芷婉的侍卫守着，想必也出不了什么事儿。 “实在是不好意思……那就麻烦窦五小姐了。”袁芷婉一脸歉意的道。 窦希菡无语的看了她一眼，招呼涂慕真道：“涂姑娘，我们走吧。” 涂慕真还没来得及说话, 袁芷婉骤然惊呼出声：“涂姑娘也要走？这可不行！” 窦希菡和涂慕真顿时齐齐回头看她。 袁芷婉被看得一阵心虚：“我、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会害怕的！要不, 窦五小姐你去叫人, 让涂姑娘留在这里陪我可好？” 涂慕真：？？？ 不是，她跟袁芷婉有这么好的关系吗？ 袁芷婉竟然还亲口留她下来陪同！ 窦希菡也愣了：“就算涂姑娘跟我一块儿走了，你也不是一个人留在这里的啊！这不还有这么多侍卫陪着你吗？刚刚我们没遇到你的时候，你身边也是这么多人，那时候也没见你害怕什么啊！” 袁芷婉：“……可那时候我还没受伤，心中自然是不害怕的……” 窦希菡若有所思的看了袁芷婉几眼，突然开口道：“既然如此，那还是让我留下来陪你，让涂姑娘去喊人吧！我们俩之间，怎么也比你和涂姑娘之间要熟悉一些吧？而且我骑射功夫还说得过去，护着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袁芷婉顿时傻了眼。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都做出这么多的安排了，窦希菡最终竟然会主动要求留下来赔她，而让涂慕真离开！ 那要是这样的话，她之前的那些安排，又有什么意义？ 涂慕真也有些意外的看向了窦希菡。 窦希菡朝她眨了眨眼睛，示意她不要说话。 涂慕真只好闷不吭声，任由窦希菡和袁芷婉商量。 “不、不用了吧？” 袁芷婉的脸色很是难看，“涂姑娘对京郊又不熟悉，她未必能快速的找到大夫……这么一来，我的腿脚岂不是就要被耽搁了？真要这样的话，想必涂姑娘心里也会过意不去的吧？” 袁芷婉期盼的看着涂慕真，显然是想让涂慕真附和着她的话开口。 被死死盯着的涂慕真只得道：“我都行，你们怎么安排都可以。” “袁大小姐你就别废话了。” 窦希菡摇摇头道，“涂姑娘虽然对京郊不熟，可我窦家的侍卫对这里很熟啊！有侍卫们带路，涂姑娘肯定能顺利找到大夫的。你与其在这儿纠结这个问题，还不如让涂姑娘早点出发，她也好早点把大夫带回来。要不然的话，你再这么耽搁下去，最终耽误的可是你自己的腿脚，不是我们的！” 袁芷婉却是根本不看她，只拉着涂慕真的手苦苦哀求道：“涂姑娘，你就留下来陪我吧！我真的很害怕，你当真要丢下我不管吗？” 涂慕真心中简直哭笑不得。 她就是再傻，这会儿也已经看出来了，袁芷婉这么坚持的要把她留下，甚至不惜得罪窦家五小姐，指不定她肚子里就是在打什么歪主意呢！ 可让涂慕真疑惑不解的是，她跟袁芷婉之间，应该没接下什么仇怨吧？ 除了去年的时候，她们曾在永宁城有过接触，但那时候明面上跟她起争执的人是崔明媛，并非袁芷婉本人，所以她们俩可以说是没有私仇才对。 既是如此，袁芷婉到底是为什么非要缠着她不放呢？ . 第270章 独自求援 “袁芷婉，你差不多够了啊！” 涂慕真还没有开口，窦希菡已经怒极的道，“我都说了愿意留下来陪你了，你还这么不乐意，你这到底是有多嫌弃我啊？我就这么入不得你袁大小姐的眼吗？！” 袁芷婉哪儿敢承认此事啊，连连摇头道：“窦五小姐你误会了,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我对涂姑娘一见如故，一见着她就心中喜悦，想和她做朋友。还请窦五小姐给我这个机会，让我能和涂姑娘多多相处一阵子。” 窦希菡：…… 涂慕真：！！！ 这话说得，袁芷婉但凡换个性别，别人怕不都得以为她这是对涂慕真见色起意了！ 窦希菡面色诡异的看看涂慕真，又看看袁芷婉，一脸匪夷所思的道：“真是没看出来, 袁大小姐你竟然还有这种癖好……” 涂慕真：…… 她要是现在直接转身走人，不知道合适不合适呢？ 袁芷婉面色僵硬：“窦五小姐你又误会了，我真的只是单纯的想和涂姑娘做个朋友而已……” “行了行了，你也别解释了，我什么都懂。” 窦希菡猛的倒退了好几步，连连摆手道，“不过你既然对涂姑娘是这种心思，那我可就更不能把涂姑娘给留下来了！要不然的话，就你这名声，万一哪天要是传了出去，那不是连累了涂姑娘，往涂姑娘身上泼脏水吗？” 她这话音一落，袁芷婉顿时就像是被雷劈了似的，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这窦五小姐到底是想到哪儿去了？ 她这小小年纪的，知道的事情未免也太多了吧？！ 袁芷婉几欲抓狂。 而涂慕真看着眼前骤然掉落下来的树叶，缓缓抬头，似乎看到一个毛茸茸的影子躲在了她头顶上方的树枝当中。 涂慕真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窦五小姐, 我相信袁大小姐并不是这种心怀叵测之人, 我也愿意相信她说的是真心话。我……” 窦希菡吓了一跳，忙打断了涂慕真的话道：“涂姑娘，这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你和这袁芷婉才认识多久啊？你们俩之间才说过几句话？涂姑娘你心思单纯，可不代表别人也是这个样子！你可别一时心软上了别人的当，当心人家把你给卖了，你还在替人数钱呢！” “窦五小姐，你这话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袁芷婉回过神来，忍不住插话道，“我好歹也是堂堂的官家小姐出身，怎么可能会卖了涂姑娘呢？你若是再这么无端污蔑于我，哪怕是到了长公主殿 “我又没指名道姓的说你，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窦希菡瞪了袁芷婉一眼。 袁芷婉：“……这里又没别的人在，你不是在说我又是在说谁？” “我是在跟涂姑娘讲这人心险恶，说的是外边儿不认识的人还不行吗？”窦希菡翻了个白眼儿。 “你！”袁芷婉咬牙切齿，“窦五小姐，哪怕你出身窦家, 今日未免也欺人太甚了！” “我出身窦家怎么了？我拿窦家压你了吗？” 窦希菡只觉得莫名其妙，“对了, 你跟我吵得这么起劲儿, 是你的脚不痛了吗？我看你精神挺好的嘛，说不定你也不用我们去找什么大夫过来了，你完全可以自己回营地去嘛！” 袁芷婉脸色一变，突然摸着脚弯腰喊道：“哎呦不行了，我的脚越来越痛了！窦五小姐，你赶快去找大夫过来吧，我看我这腿脚，是真的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窦希菡：…… 这袁大小姐的腿脚，痛得未免也太是时候了吧？！ 她有理由怀疑，这袁大小姐的脚伤，十有八九就是装出来的！ 窦希菡正要出声质疑，涂慕真却突然开口道：“窦五小姐，袁大小姐既然坚持想让我留下来陪她，那我留下来倒也无妨。毕竟袁大小姐还未说亲呢，她要是真伤了脚，影响今后走路，那可如何是好？窦五小姐你放心去找大夫过来吧，有这么多侍卫陪着，想必我们也出不了什么事儿。” 窦希菡愣住了。 涂慕真竟然主动开口答应了？ 她这脑子里到底怎么想的啊？！ 袁芷婉却是顾不得想那么多，当即大喜过望：“窦五小姐，涂姑娘自己都答应留下来了，你就不用再多说什么了吧？找大夫一事，我可就全权托付给您了。窦五小姐你就赶紧出发吧，我们会一直在这里等你回来的。” 窦希菡这会儿对袁芷婉已经是烦够了，她根本就懒得搭理袁芷婉，只一脸认真的看着涂慕真，想要弄清楚涂慕真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涂慕真对窦希菡笑了笑：“窦五小姐，你就听袁大小姐的，赶紧出发吧。我们真的不会有事的，你就放心好了。” 看着涂慕真那笑吟吟的眼神，窦希菡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她顿了顿，低声道：“既然涂姑娘这么说了，那我就听你的好了。不过，回头见了我三……见了我大姑姑，涂姑娘可不能跟我大姑姑告状，说我丢下你不管。” 涂慕真明白，窦希菡真正想说的其实并不是长公主殿下，而是她三哥窦方宜。 毕竟，真正把涂慕真交托给窦希菡的人，就是窦方宜，而非长公主。 只不过窦方宜是男子，在这种场合之下，显然是不方便提他的名字的，窦希菡才会拉了长公主的这面大旗做幌子。 而袁芷婉在听到窦希菡提起长公主之时，嘴唇明显动了动，最终却仍是一言不发。 “这是自然。” 涂慕真笑道，“窦五小姐放心，届时我必定会向长公主道明情况的。” 窦希菡点了点头。 她深深的看了涂慕真一眼，伸手一招，就领着几个侍卫离开了。 不过她还是留下了几个人手给涂慕真，给涂慕真的安全多添了一分保障。 眼看着窦希菡带人走远了，袁芷婉登时松了口气。 她抬起头，笑看着涂慕真道：“涂姑娘，这里不方便久坐，可否麻烦你扶我去北边休息一下？我记得那边有块空地，更适合我们这么多人停下来休整。” . 第271章 弄假成真 涂慕真：…… 这位袁大小姐变脸变得未免也太快了些吧？ 刚刚窦希菡还在的时候，她非说自己的腿脚痛得不得了，一下都搬动不得。 可现在呢？ 窦希菡才刚走，她竟然就要自己扶她去另外一个地方休息！ 这会儿就不是她动弹不得的时候了吗？ 涂慕真也没拆穿袁芷婉的把戏，只点点头道：“既然这是袁大小姐的要求，那我们就过去休息吧。” 她一只手扶着袁芷婉的胳膊，袁芷婉顺势把大部分的体重都挂在了她身上, 想要撑着她起身。 涂慕真才不会惯着她，当即脚下一个踉跄。 “哎呀！” 匆忙间，涂慕真看起来似乎很慌乱的扶住了旁边的一棵大树，这才勉强稳住了自己的身形，没有真的摔倒下去。 而故意依靠在涂慕真身上的袁芷婉却是遭了殃。 涂慕真没有摔倒，她却是摔了个结结实实的！ 袁芷婉只觉得自己在摔下去的那一刻，她的右脚脚腕儿似乎是磕碰到了什么东西。 一阵剧痛从右脚脚腕处传来，袁芷婉猛的摔倒在地，额头上甚至隐隐冒出了冷汗！ “啊啊啊！” 袁芷婉痛得惨叫出声, 这下子听起来可比刚刚要真切多了。 “袁大小姐你没事儿吧？” 涂慕真站稳之后，立刻就上前来搀扶袁芷婉起身，“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没能扶稳袁大小姐。袁大小姐你摔得怎么样啊？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 “我、我的脚！” 袁芷婉浑身颤抖的指着自己的右脚脚腕处，面色十分痛苦，“我的脚扭伤了！” 涂慕真一脸莫名：“袁大小姐，你的脚不是刚刚就扭伤了吗？我是问你身上有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的。” 袁芷婉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说错了话，只得忍着疼痛道：“我没有别的不舒服的地方。就是我的脚……它好像扭伤得更严重了。” 涂慕真一顿，道：“袁大小姐节哀……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就不能随意挪动了？要不袁大小姐你还是在这儿休息吧？也省得待会儿窦五小姐带了大夫回来，找不到我们可就不好了。” 一听这话，袁芷婉顿时也顾不上自己的脚腕扭伤得怎么样了。 她忙道：“涂姑娘说得有理。不过我刚刚过来的时候，有对红宝石耳环落在了路上了。不知道能不能麻烦涂姑娘走一趟，帮我把耳环找回来？” 涂慕真一愣：“在这林子里找耳环……恐怕不容易吧？” “拜托了涂姑娘。”袁芷婉哀求的道，“那对耳环是我母亲在我去年生辰宴的时候, 送给我的礼物。那代表了我母亲对我的一番心意, 我怎么能把它们弄丢了呢？” 涂慕真一时间有些犹豫。 她身后一个穿着玄色衣裳的侍卫沉声道：“袁大小姐，这林子里有不少野兽，刚刚似乎还有大型野兽在行动的动静。在这种时候，下官建议，最好不要因为一对小小的耳环就分散了人手。不然的话，万一遇上了什么危险，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你是什么人，也敢跟我这么说话？” 袁芷婉眉头一皱，嫌弃的看了对方一眼，“你最好记得你的身份！主子没让你说话的时候，你就老老实实的闭好你的嘴！还有，那不是一对小小的耳环，它比你的命还要贵重，你明白吗？！我就算让你为了那对耳环去死，你也必须得听从！” 侍卫不卑不亢的道：“袁大小姐，下官是锦衣卫的人，并不是你尚书府的奴才！你说让下官为了一对耳环去死，不好意思，你还真没有这个发号施令的资格！” 袁芷婉心中一惊。 什么？ 这人竟然是锦衣卫中的人？！ 那岂不是说, 他是霍昆屹的人？ 涂慕真果然和霍昆屹有关系！ 要不然的话，霍昆屹干嘛要让锦衣卫的人留在涂慕真身边保护她？ 涂慕真也没想到，此人竟是锦衣卫中的官员。 她还以为霍昆屹和窦家兄妹今天带出来的侍卫，应该都是他们各自府上的呢。 “我是使唤不动你，可我总能使唤我自己身边的人吧？” 袁芷婉冷哼道，“你们一个个，全都给我找耳环去！有这位锦衣卫的大人在这里保护我，想来我也出不了什么事儿！” 她身后的侍卫们没有犹豫，当即应声而去。 眨眼间，涂慕真和袁芷婉身边，就只剩下了窦希菡留下来的三个侍卫，其中还包括了那位自称是来自于锦衣卫的男人。 袁芷婉咬着牙想站起来，可她的脚腕显然伤得不轻，任她百般努力都没法站立起来，反倒让她折腾出了一身的汗。 “涂姑娘。” 袁芷婉只得向涂慕真求助道，“你可否帮我一把，扶我起来坐下。” “当然可以，这事儿是我疏忽了。” 涂慕真忙上前将袁芷婉扶了起来。 袁芷婉本来还想故技重施，把涂慕真当丫鬟使唤。 可她刚把自己的重量往涂慕真那边倾斜了一下，涂慕真的身体就看是踉跄了起来，脚下也一副踩不稳的模样，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再次栽倒下去似的。 吓得袁芷婉根本就不敢再搞什么小动作，只得硬生生的撑着脚腕处传来的疼痛，勉强站了起来，然后就飞快的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 “你们几个，离我远一点。” 袁芷婉黑着脸看向那位锦衣卫的大人，“我和涂姑娘有些女儿家的私密话要说，你们也要站在这里偷听吗？” 那个锦衣卫顿了顿，到底还是带着另外两个人往后退了几步，离袁芷婉和涂慕真足有三米远。 袁芷婉嫌他们还是离得太近了。 那个锦衣卫却是再也不肯往后退了，坚持的道：“袁大小姐，下官今日的任务，就是要护涂姑娘周全，所以下官是绝对不能离涂姑娘太远的。若是袁大小姐对下官有什么意见的话，随时欢迎袁大小姐光临我锦衣卫衙门，向指挥使告状。任何后果，下官自当一力承担！” 这个该死的锦衣卫，脾气竟然这么硬！ 袁芷婉眼中寒光一闪。 . 第272章 有敌来袭 “涂姑娘，你怎么能忍受这样的人待在你身边啊？” 袁芷婉拿那个锦衣卫没办法，干脆就当着涂慕真的面吐槽了起来，“就他这样的脾气，谁能受得了啊？你好歹也是个主子，多少管管他啊！” “袁大小姐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是主子呢？” 涂慕真害羞的低下头道，“我不过是因为长公主殿下垂青, 才能参加今日的春狩罢了。至于身边护卫我的人，都是长公主殿下安排的，他们自然也是听从长公主殿下的吩咐。我既然得了好处，又怎么还能挑三拣四呢？这不是不识抬举吗？” 袁芷婉：…… 说得还挺有道理！ 可她才不相信，这个锦衣卫会是长公主殿下派来的呢！ “涂姑娘你这脾气也太软了。” 袁芷婉叹了口气道，“你这个样子, 是很容易被人给欺负了的。” 她心中一阵鄙夷。 想当初在永宁城的时候, 这个涂姑娘仗着有锦衣卫撑腰，不是跟明媛表妹吵得可厉害了吗？ 现在到了京城，周围全是达官贵人，这个涂姑娘就变得老实本分了起来，看着娇滴滴的，还真当她自个儿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了啊？ 不过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罢了！ “不会的。” 涂慕真摇摇头道，“大家都是好人，为什么会无端端欺负我呢？” 袁芷婉突然间哑口无言。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树林中似乎闪到了一道刺目的刀光。 “不好！有人行刺！” 袁芷婉脱口而出道，“快，你们快去抓人啊！” 那锦衣卫却并没有如袁芷婉所说的那样去抓人，反倒又簇拥了过来，三人将袁芷婉和涂慕真包围在他们身后。 “涂姑娘你放心，下官定会护你周全的！” 涂慕真：“……如此，多谢大人了。” 袁芷婉一口心头血差点儿没当场吐出来。 这些家伙都是傻子吧？ 有人闯过来他们不知道去抓，却只知道守在原地，这能有什么用啊？！ 不待袁芷婉多想，下一刻，那锦衣卫突然从袖子取出了一根竹管, 然后他飞快的扯下了竹管一端的引线，再将竹管往空中一抛！ 一声尖利的声音陡然响起，那竹管也在空中突然炸开，发出一阵阵红色的烟雾，朝空中飘去。 这家伙在叫人！ 袁芷婉的脸色陡然一变。 隐藏在林中的黑衣人门也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了，立刻从林中串了出来，直奔涂慕真和袁芷婉所在的位置而来！ 涂慕真定睛一看，这些人的数量竟然还不少，足有十多个！ 那锦衣卫带着人立刻拔刀相迎，双方瞬间就交上了手！ “你们是什么人？！” 锦衣卫一刀劈下，斩退了一个敌手，出声呵斥道，“在下锦衣卫吴勋！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行此不法之事！若你们此时即刻退走，或许还能留得一条小命。可若你们冥顽不灵的话，待我锦衣卫援手一到，你们可就想跑也跑不了了！” “废话真多！” 一个黑衣人冷哼出声，出刀时又快了几分！ 吴勋脸色一沉，眼底闪过一抹杀意。 “涂姑娘你快跑！” 袁芷婉突然猛的推了涂慕真一把，“你不要管我了，你可千万不能被他们给抓住！” 话音未落, 袁芷婉突然间察觉到，自己推涂慕真的这一下，竟然没有把她推动！ 涂慕真仍旧纹丝不动的站在她旁边，看起来明明很瘦小的身躯，此刻却仿若一座山岳一般高大，任尔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 袁芷婉：…… 这位涂姑娘看着挺瘦，没想到身上还挺有肉！ “袁大小姐你放心，我答应了陪你在这儿等窦五小姐带大夫回来，就肯定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涂慕真低下头，认真的看着袁芷婉道。 袁芷婉：“……不必了，我伤了脚，肯定是走不了的了。可涂姑娘你却是好好的，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我给连累了啊！” “袁大小姐，你不必再说了！” 涂慕真一脸感动的道，“你既然如此为我着想，那我就更不可能弃你不顾了！你放心，我现在就是你的脚！我在哪儿，你就在哪儿。你我同生共死，绝不丢下任何一人独活！” 袁芷婉：…… 呸呸呸，谁要跟你同生共死啊？！ 不能再耽搁了！ 那些黑衣人突然对了个眼神，其中几人瞬间脱离了吴勋三人的包围圈，朝着涂慕真就冲了过去！ “鼠辈尔敢？！” 吴勋脸色大变，立刻回转身来，想要救援。 可黑衣人的数量实在是太多，哪怕吴勋武艺高强，却又怎么敌得过眼下这么多人？ 两个黑衣人同时欺身而上，一下子就拖住了吴勋的脚步。 “小娘子，乖乖跟我们走吧！” 一个黑衣人冲到了涂慕真面前，嘿嘿狞笑道。 涂慕真像是被吓傻了，她拉着袁芷婉的手就要逃跑：“袁大小姐，我们快跑啊！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袁芷婉本就伤了脚，怎么可能跑得了？ 她被涂慕真拉得一个踉跄，整个人瞬间歪倒在地，她的脸更是被地上的枯枝草丛给狠狠隔了一下！ “啊！！！” 感觉到脸上传来的痛楚，袁芷婉吓得当即大叫了起来。 完了完了，她该不会是要毁容了吧？！ 涂慕真像是此时才反应过来，顿时带着哭腔道：“对不起啊袁大小姐，我忘了你伤了脚了！你还好吗？还能起得来吗？” 我起得来个鬼！ 袁芷婉在心中破口大骂。 她怕自己说多错多，干脆眼睛一闭，一动不动，就像是被摔晕了似的。 “小娘子，你跑得了吗？还是乖乖听话比较好，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 那个冲过来的黑衣人狞笑着朝涂慕真走了过来，根本连看都没看一眼就在他脚边不远处的袁芷婉一眼。 涂慕真像是被吓傻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中似乎有泪光闪过。 被对手缠住的吴勋心中焦急万分。 但他并没有出声提醒涂慕真逃跑。 毕竟，就眼下这种情况来说，涂慕真就算真跑了，只怕也是跑不掉的。 他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祷，援兵可以快一点到来。 不然的话，他怕是真的快要扛不住了！ . 第273章 全军覆没 就在那黑衣人从袁芷婉身边走过时，突然，他脑袋上猛的掉下了一根粗壮的树枝！ 那树枝正好砸在了黑衣人头上，砸得他当即栽倒，整个人一下子就扑在了袁芷婉身上！ 袁芷婉：！！！ 这是什么天降横祸？！ 黑衣人身上那隐隐散发出来的汗臭味儿疯狂的钻进了袁芷婉的鼻子里，让她简直无法忍受！ 最重要的是，不只是黑衣人倒在了袁芷婉身上, 还有那根重量不轻的树枝，也砸到了袁芷婉身上！ “啊啊啊！！！” 袁芷婉再也无法装晕，当即惨叫出声，“救命啊！你们快来救我！” 至于那个趴在袁芷婉身上的黑衣人，此刻口吐鲜血，一动不动, 生死不知。 在场众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吴勋心下一松，挥刀一斩, 瞬间血溅三尺, 取走了一个黑衣人的性命！ 但其他的黑衣人也都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趁机朝涂慕真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 涂慕真仿佛这个时候才终于反应了过来。 她慌乱的大呼小叫着，毫无目的性的四处躲闪着，仿佛一只受惊的兔子，随时都有可能被人逮住一般。 然而，就在一个黑衣人离涂慕真只剩下几步，以为自己就快要抓到涂慕真的时候，头顶上再次掉下了一根硕大的树枝，打在了这个黑衣人身上！ 而且这个黑衣人比之前那个还要更惨一些。 这根树枝上面的小树杈实在是太多了，其中两根树杈正好将黑衣人的脑袋卡在了其中。 在黑衣人不堪重负倒下的那一刻，那两根树枝正好卡住了他的头，然后就地一折！ 那人的脑袋一下子就折断了，鲜血淋漓。 偏偏他只是脖子里的骨头断了，皮肉却还好好的连着呢，以至于他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咽气，而是无力的挣扎着，清晰的感受着自己一步步的朝着死亡走去。 涂慕真：…… 这些黑衣人既然是冲着她来的, 那他们现在死了, 也是死有余辜。 不过这种死法嘛……可真是让她万万也没有想到。 涂慕真抬起头，看着胖猫躲藏在树枝里，露出一个小脑袋，还朝她得意的笑了笑。 这家伙，只怕还把这一场生死之战，当成了一场好玩儿的游戏呢！ 接连两个黑衣人莫名其妙被头顶上掉下来的树枝砸中，而且被砸后的结果都还这么严重，难免让其他的黑衣人心中胆寒。 他们虽然并没有放弃抓住涂慕真的打算，但行动间明显小心谨慎了不少，生怕自己成了下一个“倒霉鬼”。 吴勋抓住机会，又取走了两个黑衣人的性命。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刀剑相击之声。 “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惹事？通通给我留下命来！” 是霍昆屹的声音！ 吴勋刚刚发出的信号，终于引来了援手！ 黑衣人们眼神一变，当即不再犹豫，转身就跑！ 锦衣卫指挥使都亲自来援了，他们再在这里待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谷獲 还不如就此逃命罢了！ 黑衣人们四散逃窜, 涂慕真躲在一棵大树背后, 不仔细看甚至都发现不了她。 胖猫也不再刻意隐藏自己的身形，它飞快的穿梭在树林间, 不时踩断一根树枝掉下，每次必定会砸中一个黑衣人！ 涂慕真看着眼前这场乱局，心中不禁大为遗憾。 可惜她没把弓箭拿在手中。 不然的话，这会儿她说不定也能试试收割几条人命。 不过换个角度想，没拿到也好。 她要是真在这种场合帮忙杀敌，那她怕是要大出风头，以后在京城也没办法再低调下去了！ 有了霍昆屹亲自带人救援，那些袭击涂慕真的黑衣人很快就被一一斩于刀下，一个也没能跑得了。 原本吴勋还抓住了一个活口的，可惜不等他审问对方，对方就突然口吐黑血，一名呜呼。 吴勋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大人，这些人是死士！” 吴勋一脸慎重的对迎面而来的霍昆屹禀报道。 霍昆屹却是根本就没搭理他，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直直的就朝着涂慕真藏身的地方走了过去。 涂慕真适时的从树后走了出来，脸色惊慌：“霍大人，您终于来了！我刚刚、我刚刚还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见到你了！” 霍昆屹：…… 他认识的涂慕真，可从来都不是一个这么胆小的人！ 可即便如此，霍昆屹心中的担忧也始终没办法完全散去。 他大步走到涂慕真身前，下意识的伸出了一只手，却又陡然间察觉到不对，只得赶紧又把手给收回了身后，勉强镇定的道：“涂姑娘，你没事儿吧？可有哪里受了伤？” 不远处的吴勋：…… 他忍不住低声对魏越道：“魏大人，咱们指挥使这是……涂姑娘这不好着呢吗？地上躺着的那个才是真受伤了呢！” 吴勋差点儿就想问霍昆屹这是不是瞎了聋了。 不然的话，地上躺着的袁芷婉还在惨叫连连呢，怎么也不见他们家指挥使看上对方一眼呢？ 好在他好记得自己的身份，周围又全是同僚，他这才及时的闭上了自己的嘴，没有真把那几个字给说出来。 “今天我就再教你一个乖。” 魏越似笑非笑的看了吴勋一眼，“这人跟人啊，生来就是不一样的。有的人，命比草贱，死了也是白死。可有的人，却是生来娇贵，哪怕是伤了一根头发丝儿，也是要有人偿命的！” 吴勋琢磨了一下魏越的这番话，顿时恍然大悟：“多谢魏大人指点，属下明白了！” 魏越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吴勋的肩膀。 但愿这家伙是真的明白了才好啊！ 这次指挥使大人让他护着涂姑娘，他能让涂姑娘毫发无损，指挥使大人必定会高看他一分，将来他在锦衣卫的前途自然也就有了！ “多谢霍大人关心，我没事。” 涂慕真脸色稍缓，朝霍昆屹笑了笑。 霍昆屹欲言又止。 涂慕真假装没看见他脸上的神色，伸手指着躺在不远处的袁芷婉道：“霍大人，袁大小姐此番却是遭罪不浅。她本就扭伤了脚，如今还不知道是不是又添了新伤。还请霍大人派两个人，赶紧把袁大小姐救出来吧！” 第274章 讳疾忌医 霍昆屹眸光一闪。 他看了一眼被埋在树枝和黑衣人底下的袁芷婉，伸手一招，魏越立刻就带着两个人过来了。 “把这树枝挪开，看看袁大小姐伤得怎么样了。” “是，大人。” 魏越带着人很快就将大树枝给扒拉开了，又将趴在袁芷婉身上的黑衣人拉开，这才将袁芷婉给救了出来。 袁芷婉刚刚本来一直都在喊救命, 可此时她真的被人给救出来了，她却羞愤得不敢抬头，恨不得自己还是跟刚才一样被埋在底下没人理会呢！ 毕竟，现场这么多人，除了是锦衣卫，就只剩下一个涂慕真了。 这些人对袁芷婉来说，全都是外人, 全都是来看她笑话的！ 至于袁芷婉本身所带的那些侍卫，早就在跟黑衣人的打斗中受伤倒下了，连一个能好好站着的都没有。 但让人奇怪的是，这些人虽然都受伤了，却一个丢了性命的都没有，全都好好活着呢！ “袁大小姐！” 涂慕真忙小跑了过去，拉着袁芷婉的胳膊想将她扶起来，“袁大小姐你没事儿吧？那些坏人都已经被锦衣卫的霍大人带人打死了，我们现在都安全了！” 袁芷婉不由得心中一痛。 她很清楚，为了培养那些死士，容韶凌到底花了多少工夫。 可眼下，这么多的死士全都折在了这里，他们的计划更是完全失败了！ 这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容韶凌这会儿还不定得后悔成什么样子呢。 “哎哟！” 袁芷婉痛呼一声，“涂姑娘，你还是不要动我了。我现在浑身上下都痛得很，怕是断了不少骨头……” 涂慕真吓了一跳，手上一松，原本被拉起来一截的袁芷婉再次重重的掉落在了地上，也让她发出了更加凄厉的惨叫。 “对不起对不起,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涂慕真慌得手脚都不知道应该往哪里放了, “袁大小姐你还好吗？你不会又受伤了吧？” “我、没、事。” 袁芷婉咬着牙道，“涂姑娘你离我远一点，那就更好了。” 涂慕真一脸失落的道：“袁大小姐，你是不是嫌弃我笨手笨脚，不想跟我做朋友了啊？” 她当然很嫌弃她了！ 不过这话却是万万不能当众承认的。 “涂姑娘你误会了。” 袁芷婉忍着浑身上下的痛楚和心中的憋闷道，“我只是、我只是觉得我眼下的情况有碍瞻观，不想连累了涂姑娘罢了。” “原来是这样。” 涂慕真松了口气，认真的道，“袁大小姐你放心，既然你把我当朋友，那我肯定也是把你当朋友的。既然是朋友，那不管是你变成什么样子，是脏了裙子还是断了腿，我都不会嫌弃你的！” 袁芷婉：…… 呸呸呸！ 你才断了腿呢！ 袁芷婉觉得，自己再这么跟涂慕真扯下去的话，就算她最后没被身上的伤势给拖累死，也一定会被涂慕真给气死的！ 谷卷 “涂姑娘，窦五小姐还没有回来吗？”袁芷婉转移了话题道, “她要是再不回来的话, 我怕是就要撑不住了。” 她话音刚落,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霍昆屹朝正在带人收敛尸体的魏越看了一眼。 魏越会意，忙招来两个人，翻身上马，朝马蹄声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魏越和窦希菡骑着马的身影就都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窦希菡显然是已经听魏越说过这里刚刚发生的事情了，她一脸焦急，策马跑在最前头，根本就顾不得后边儿的人到底能不能跟得上。 “袁大小姐，窦五小姐到了！” 涂慕真欣喜的道，“你马上就能有救了！” 袁芷婉：…… 我真是谢谢你了！ 你现在可以闭嘴了吗？！ “涂姑娘，我听说你们刚刚被人袭击了？” 窦希菡骑着马跑到跟前儿，她飞快的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拉着涂慕真的手焦急的上下打量，“你没出什么事儿吧？早知道会这样，我刚刚就不应该听那袁大小姐的话，应该坚持把你一块儿给带走的！” “我没事。” 涂慕真笑着拍了拍窦希菡的手背以示安慰。 她指着脚边不远处的袁芷婉道，“不过袁大小姐就没我这么好的运气了。她本来就伤了脚不方便行动，刚刚我们被人袭击的时候，袁大小姐来不及逃跑，被一个黑衣人直接压在了身上，她当时叫得可惨了！对了，窦五小姐你带大夫过来了吗？快请大夫过来帮袁大小姐看看，看看刚刚那黑衣人有没有把袁大小姐身上哪一处给压坏了。” 窦希菡等人：…… 这话的信息量有点儿大啊！ 众人的脸色一时间都非常精彩。 袁芷婉万万没想到涂慕真竟然会当众把这事儿给抖落了出来，心慌之下，她忙道：“涂姑娘你不要胡说！我刚刚只是被树枝砸到了而已，可没有被什么人给砸到！” “袁大小姐。” 霍昆屹缓缓开口道，“讳疾忌医，可不是件好事儿。刚刚我们锦衣卫的人才把你身上那个黑衣人给扒拉下来呢，那人的尸体现在还在你身边没来得及收走。涂姑娘说的当然是真话，我锦衣卫这么多人，全都可以作证！袁大小姐，你这时候对着大夫隐瞒事实，把你被男人扑倒的事情说成是你被树枝给砸了……这最后万一要是误导了大夫，影响了大夫对你身上伤势的诊断，那吃亏受罪的可还是你自己啊！” 窦希菡：…… 还真发生这种事儿啦？ 那袁芷婉这的确是够倒霉的！ 再次被说破事实的袁芷婉顿时羞愤交加，她简直恨不得能在地下挖个洞，让她立刻钻进去躲起来好了！ “霍大人说得是。” 袁芷婉一字一句的道，“多谢霍大人好意提醒，我铭记在心！” “袁大小姐客气了。” 霍昆屹淡淡的道，“我不过是随口提醒一句罢了，袁大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袁芷婉：…… 这姓霍的简直欺人太甚！ 而落后一步的魏越，也终于把随行的大夫给带了过来。 袁芷婉伤得不轻，可以说是从头到脚都有伤，其中不少伤还在她身上的隐秘之处，不但不方便让大夫查看，更不方便在这种野外让人查看。 第275章 担架 此次春狩的随行大夫，并不是从太医院请出来的太医，而是长公主殿下命人在京中有名的医馆请来的坐馆大夫，姓王，四十岁上下的模样。 原本请王大夫前来坐镇，也不过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罢了，并没有想过真的有派上大用场的时候。 谁能想到, 好好的春狩会突然冒出来一批黑衣人暗中偷袭，也让原本只是来看看脚伤的王大夫有些措手不及。 无奈之下，王大夫只得依照自己往日里给人看病的经验，初步诊断了一下：“袁大小姐此番伤得不轻啊！其他的伤势都还好说，只袁大小姐的右腿，伤得最为严重，必须及时敷药, 更要请擅长治疗外伤的大夫为袁大小姐正骨才行。否则的话，袁大小姐这条右腿，只怕很难完全复原。” 王大夫说的还算隐晦，但在场的人都听懂了他话里那未尽的意思。 也就是说，袁芷婉的这条右腿，以后很可能会瘸了！ 袁芷婉这下才是真的慌了：“大夫，你救救我！只要你能治好我的伤，你要多少银子都可以的！我是户部尚书袁府的嫡长女，不管我的伤需要什么名贵药材，我们府上定能都寻来的！” 今日前来参加春狩的少男少女们哪个不是出身名门？哪个不是背景雄厚？ 王大夫连长公主殿下都拜见过了，袁芷婉的自报家门，对他来说还真不算什么大事儿。 可右腿可能会瘸这种事情，对一个人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他也能理解袁芷婉此刻的心情。 王大夫只得道：“草民医术浅薄，对袁大小姐的伤势实在是无能为力。袁大小姐不妨请太医院的太医帮忙看看，或许太医院的大人们会有法子。” 袁芷婉陡然醒悟过来，忙催促道：“窦五小姐，请你立刻送我出去！我要去找太医, 我现在就要去！” 窦希菡虽然之前很看不惯袁芷婉的一些做派，但此时此刻, 她也顾不得自己和袁芷婉之间的那点儿私怨了，当即毫不犹豫的道：“袁大小姐放心，我这就送你出去！” 涂慕真有心想拦，却见霍昆屹微不可查的朝她摇了摇头。 涂慕真只得闭口不言。 而窦希菡在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让人带上了一副担架，这时候正好能派上用场。 袁芷婉本来还有些嫌弃那副担架，觉得配不上她的身份，更会让她在人前丢脸。 窦希菡迟疑的道：“可这是林子里，轿子进来不容易，速度也会很慢。本来骑马是最快的，可袁大小姐你此刻的情况，却并不适合骑马。要是你实在不喜欢这副担架的话，那就只能请袁大小姐再等一等，我让人回去一趟，给你送一抬轿子进来好了。” 这一来一回的，显然又要耽搁上不少功夫。 袁芷婉唯恐自己的右腿会耽搁了诊治，她心中挣扎了一会儿, 最后还是咬着牙道：“多谢窦五小姐好意, 不过不必了。有担架……也挺好的, 一切就劳烦窦五小姐了。” “袁大小姐你不介意就好。” 窦希菡也松了口气, 忙叫上涂慕真搭把手，两个人一个人抬肩膀，一个人抬腿，费力将袁芷婉抬上了担架。 没办法，现场没有丫鬟，就她们两个女子。 袁芷婉肯定是不会让锦衣卫的人触碰她的身体的，那就只能由窦希菡和涂慕真来“搬运”她了。 在这“搬运”期间，窦希菡和涂慕真力气有限，难免会让袁芷婉身上有些磕磕碰碰的地方，痛得袁芷婉的脸色又惨白了几分，抽气声更是不绝于耳。 谷誉 不过，窦希菡和涂慕真能将袁芷婉抬到担架上，但她们俩显然不可能再一路把她给抬出林子的。 这事儿还是得由锦衣卫的人来办。 袁芷婉一睁眼，就看见两个男人正抬着自己，其中一人的目光更是直直的对着她，让她想避都避不开。 “不许你看着本小姐！” 袁芷婉盛怒的道。 这种低贱之人，平时连靠近她身边的资格都没有，如今他却胆敢如此明晃晃的盯着她看，简直是岂有此理！ 抬担架的人一脸莫名其妙。 他本来就没有看这位袁大小姐啊，他看的是前边儿的路！ 毕竟，不管这位袁大小姐之前到底长得多么的国色天香，此时在经过那百般折腾之后，袁大小姐不但浑身狼狈不堪，她的头发也乱了，脸上更是脏兮兮的满是尘土，还有着不好血痕，让她看起来就像是灾年里那些逃荒的人一般，实在是没什么能值得让人多看一眼的地方。 就算真有人忍不住看她，那也是因为她此刻的模样实在是太惨了，让人忍不住心生疑窦，一个千金大小姐，怎么会惨成这般模样呢？！ 更何况，他要是不好好看着眼前的路的话，万一他待会儿走着走着摔上一跤什么的，这袁大小姐身上那些可能治不好的伤，最终不还得全赖在他的身上啊？ 他可赔不起！ 赔上这条命也赔不起！ “袁大小姐你放心，小的绝没有在看你！”抬担架的男人忙为自己辩解道。 袁芷婉：…… 更气了怎么办？ 她现在的模样很可怖吗？ 这个男人凭什么不看着她？！ 袁芷婉用自己心中最后的一丝理智控制住了自己，才让她没有把这句质问给直接说出口。 窦希菡让抬人抬着袁芷婉走在前头，她自己则落在了后面，认真的看向霍昆屹道：“霍四哥，这到底怎么回事啊？这些黑衣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霍昆屹淡淡一笑：“小姑娘家家不必管这么多。总之，这次春狩应该不会再有别的危险了，你放心玩儿就是了。” 窦希菡怎么可能还放得下心啊？ 她知道自己在霍昆屹这里问不出什么来，干脆也不问了，干脆转过头看向涂慕真道：“涂姑娘，你跟我一块儿出去吧？这林子大了，还真是什么鸟都有。下次我请你去我家的庄子上玩儿，我家的庄子里也可以打猎。虽然地方没这么大，但安全性还是有保障的，保证你下次绝不会再遇上这样的事情了！” 涂慕真笑了笑，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不着痕迹的看了霍昆屹一眼。 第276章 盛怒 霍昆屹轻轻的朝涂慕真点了点头。 涂慕真便笑了：“那就辛苦窦五小姐了。” “不客气。” 窦希菡也瞥了霍昆屹一眼，“我答应了我三哥要好好照应你的嘛，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涂慕真便跟着窦希菡一块儿离开了，只剩下霍昆屹带着锦衣卫的人留了下来，收拾残局。 魏越走了过来，小声的道：“大人，属下在这些人身上, 发现了鬼影组织的标志……” 霍昆屹目光一紧：“鬼影？他们竟然还敢在京城附近蹦跶？！” 他去年带人围剿了鬼影好几回，又不惜以身犯险引鬼影组织的精锐现身，由此斩掉了鬼影组织大半的人手。 他原本以为，在这种情况下，如今的鬼影组织应该像老鼠一样藏起来蓄精养锐才是，怎么可能还有余力跑出去折腾, 更是跑到了京郊一带呢？！ “属下也很纳闷。”魏越道, “属下怀疑，鬼影组织在朝廷里有内鬼接应。不然的话，今日春狩，长公主殿下早就命人提前将京郊一带摸查了好几遍了，鬼影的人不可能避得开长公主府的耳目，混进春狩的地盘来的！” 这一点，霍昆屹也想到了！ “既然猜到了有内鬼，那就去查！” 霍昆屹冷冷的道，“我倒是要看看，朝廷里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和鬼影这样的组织有所勾结！” “是！” 魏越当即应下。 “对了。” 霍昆屹突然道，“刚刚那只围攻袁府女眷的黑熊，又是谁的手笔？” 之前涂慕真和窦希菡，就是因为听见林子深处有猛兽的动静，还有人求救的声音，这才不得不和霍昆屹分开的。 谁知道她们本来都已经打算原路返回了，结果还遇上了鬼影的人前来偷袭！ 霍昆屹怀疑，那只引他们分头前去救援的黑熊, 并不是无意中出现的。 说不定, 就是有人故意算计，故意想将他们分开！ “还不清楚。”魏越尴尬的道，“不过属下已经让人去查了，应该很快就会结果的！” 霍昆屹也知道此事急不得。 他顿了顿，问道；“你再亲自去窦三公子那边走一趟，看看那两位袁府女眷的情况怎么样了。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跟她们说吧？” 这不就是让他去探探口风，看看那两位袁府女眷是否知道些什么吗？ 魏越会意：“大人放心，属下这就去！” 霍昆屹缓缓点了点头。 而涂慕真在和窦希菡回到营地之后，她就被闻声而来的向静芙给拉住了胳膊。 “真真，林子里是不是出事儿了？” 向静芙紧张的道，“袁家大小姐怎么是被抬回来的啊？我听说你们在林子里遇袭了，这事儿应该不是真的吧？” “姑姑放心，我没事儿。” 涂慕真安慰的道，“遇袭的事情是真的。不过有锦衣卫的大人们保护，我并没有受到什么损伤。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袁大小姐竟然那么倒霉，先是自己摔了腿，后来又被那些偷袭的人所伤, 所以她才会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向静芙根本不信, 拉着涂慕真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好几回，直到亲眼确定涂慕真毫发无损之后，这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走走走，你还是跟我去帐篷里待着吧！” 向静芙拉着涂慕真就要走，“这春狩也太危险了，竟然还有心肠歹毒之人隐藏其中！我们再不要进去了，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外头，等着春狩结束好了！” 谷舸 涂慕真哭笑不得。 她知道向静芙这是真的关心她，也不抵触，老老实实的就跟着向静芙往帐篷群所在的方向走去。 也幸亏窦希菡陪着袁芷婉去找太医去了，她这会儿倒是不用特意跟窦希菡告别。 不过，涂慕真和向静芙还没走出去几步呢，长公主手底下的人就过来了。 “涂姑娘，长公主殿下有请。”晚樱躬身行礼道。 向静芙：…… 算了，她可不敢对长公主殿下的旨意有什么异议。 两人只得调转方向，往长公主休息的地方去。 刚一走近，涂慕真就远远的看见，胖猫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 它正和旋风一块儿，蹲坐在长公主身边的一张榻上，享受着长公主府中的宫女的伺候，吃着小鱼干，喝着蜜糖水，心情愉悦的甩着小尾巴，小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惬意！ 涂慕真：…… 又是嫉妒小胖猫的一天！ 胖猫察觉到了涂慕真的到来，顿时丢下榻上的好吃的，一下子就跳了下来，朝涂慕真跑去： “真真你终于回来啦！我可担心死你了！” 胖猫一跃而起，稳稳的落入了涂慕真怀中。 涂慕真瞪了胖猫一眼。 她本来还挺为胖猫冲过来的行为而感动的，可胖猫说的话，却是打破了这种感动！ 毕竟，袁芷婉之所以会变得现在这么惨，那可都是胖猫一“爪”造成的。 它会担心涂慕真？ 这简直比霍昆屹担心她更让人觉得不靠谱！ 涂慕真抱着胖猫，向长公主殿下行礼。 “行了，这些客套的先放在一边。”长公主的脸色有些凝重，“本宫听说，林子里出事儿了？” “是的，殿下。”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本来就瞒不住人，涂慕真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 “涂姑娘你跟本宫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长公主的语气有些急促。 这次春狩，毕竟是她主持的。 齐王和太子还都来了。 这两位身份最为贵重之人，如今还在林子里没出来。 他们要是在这儿出了什么事儿，哪怕长公主备受当今皇帝信赖，她也没办法向皇帝交差啊！ 长公主身边的人也都是一脸焦急之色，可涂慕真却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她来不及多想，只赶紧把自己所经历的事情，告诉了长公主。 “竟然有人敢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行刺？！” 长公主脸色一沉，冷声道，“尚嬷嬷，你让人去把五城兵马司和金吾卫的人给本宫叫过来！本宫倒要问问他们，是怎么让那些黑衣人钻到这里来的！” 尚嬷嬷应声而去。 大家都屏息静气，不敢说话，生怕在这种时候触了长公主的霉头。 第277章 后遗症 长公主却是脸色一缓，还温言细语的对涂慕真道：“涂姑娘，你肯定被吓着了吧？快跟甘夫人下去歇歇吧。你放心，有本宫在，那些作乱之人，一个都跑不了！” 涂慕真顺势退下，自然也就带走了胖猫。 “真真, 你可小心点儿，这位长公主殿下可不是好糊弄的！” 胖猫低声道，“刚刚我回来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有人向她禀报过林子里发生的事情了。可你看她刚刚那样子，就像是没有提前收到过风声一下。你说她一个堂堂的长公主，干嘛还要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儿上多此一举啊？” 涂慕真一愣。 难怪她刚刚觉得长公主殿下的表现有些不对。 她果然是早就知道了林子里的刺杀事件！ 不过, 那到底是不是刺杀还不一定呢, 话也不能说得太早了。 回到帐篷里，向静芙这才松了口气。 她赶紧安排人伺候涂慕真躺下, 非得让涂慕真躺着休息不可，还让人给涂慕真端安神汤来喝。 涂慕真哭笑不得。 趁着丫鬟们都出去了，她低声道：“姑姑，我真没事儿，你不用这么大张旗鼓的。” “傻孩子，姑姑还能不知道你吗？” 向静芙同样压低了声音道，“可你刚刚跟袁府大小姐是一块儿回来的，她还受了伤，甚至是那张脸也未必保得住……虽说这事儿与你无关，可你这儿要是什么事儿都没有的话，那袁府的人听说了，还不得迁怒于你啊？你啊，听姑姑的就行了，老老实实的躺着，甚至说你吓坏了睡着了也行，就是不能真跟没事儿人一样出去瞎溜达, 你明白了吗？” 涂慕真顿时恍然大悟！ 亏她还以为自己平时挺聪明的呢，可她到底还是年轻, 在人情练达方面，还是比向静芙差了一截啊！ 涂慕真立刻会意的躺了下来，还拉过旁边的毯子给自己盖上，摸着额头一脸“虚弱”的道：“姑姑，我刚刚被吓得不轻，我想先睡一觉，可以吗？” “当然可以。” 向静芙的嘴唇弯了起来，“你安心睡吧，姑姑会一直守着你的。” 涂慕真当真就闭上眼睛睡觉了。 胖猫：…… 人类的心果然都是黑的！ 涂慕真有心真睡，再加上向静芙让人端来的安神汤本来就有安眠的作用，不一会儿的功夫，涂慕真就当真睡着了。 不过她向来警醒，所以哪怕她已经睡着了，但她还是隐约感觉，在睡着了之后，似乎还是有几波人来过帐篷，只是都被向静芙给打发走了而已。 涂慕真最后是被向静芙给叫醒的。 她们已经要出发返程了。 涂慕真小声问道：“姑姑，那些黑衣人的身份……已经查清楚了吗？” “不知道。” 向静芙摇摇头道, “我刚刚一直守着你呢，也没敢出去乱打听。所以那些黑衣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并不清楚。” 谷挛 涂慕真对她的这个回答并不意外。 “那……有人出事儿吗？”涂慕真的声音更低了。 向静芙顿了顿，脸色有些古怪的道：“要说出事儿的话，就属袁家大小姐出的意外最大了。听说她这次的腿伤很严重，哪怕是治好了说不定也会留下病根儿，不一定还能像从前那样好好的走路了。 而且她脸上的伤口好像也很深，说是被好些树枝扎破了皮肉，那些皮肉里进了不少脏东西，不好清理，袁大小姐还怕疼得很，那些丫鬟们就更不敢动手了。 那么深的伤口，伤口里的脏东西又清理不干净……袁大小姐的脸上，怕是会留下疤痕。” 竟然这么严重？！ 涂慕真吓了一跳，后怕的拍拍胸口道：“幸好我当时没有摔倒。不然的话，我现在只怕未必会比袁大小姐好到哪里去。” 向静芙也正在心里庆幸着呢！ 不过她更担心另外一件事情：“袁大小姐身上的伤越是严重，留下的后遗症越是厉害，只怕她心里也会更加的记恨你。” 毕竟出事的时候，她们俩是待在一块儿的。 而且袁芷婉的身份可比涂慕真要高多了，人家是堂堂一品大员的嫡长女！ 可现在，身份贵重的人俨然是伤脸又伤身，而出身平民的涂慕真却是安然无恙，这让袁芷婉心里如何能够平衡得了？ 涂慕真沉默了片刻，无奈的道：“那我以后少出门好了，或是干脆就不要出门。我觉得我跟京城这地儿还是挺犯冲的，出门两次，结果两次都遇到了意外……” 向静芙知道，涂慕真口中的另一次意外，是指她们当初在卫国公府的春宴上，撞破了卫国公世子与谢家姑娘的苟且一事。 她忙劝道：“这怎么能怪你呢？明明就是他们自己倒霉，或是行为不端，才会惹来的祸事。真真你可千万别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啊，这些事儿跟你完全没有关系嘛！” 涂慕真却没有说话，只是无声以对。 向静芙怕自己说多了，反倒会让涂慕真更加钻牛角尖，只得闭口不言，而是在心里盘算着，今后该怎么让涂慕真高兴起来的法子。 不过，真真有句话还是没有说错的。 她们以后是得少出门了。 或者说是，就算是要出门，也最好还是离这些达官贵族远一点的比较好。 这所谓的贵人多了，乱子也多。 他们甘府人口简单，在京城又不能完全护得住真真。 掺和进这些贵人之间，对她们来说其实并没有多少好处，反倒容易惹来不少祸端啊！ 此刻的向静芙终于冷静了下来，不再因为长公主殿下对胖猫的另眼相看，而沾沾自喜。 很快，在五城兵马司和金吾卫、锦衣卫等人的安排下，前来参加春狩的各府人等，都被有条不紊的送回了京城。 而大家明面上虽然不好表露出来，但其实私底下都在跟亲近的人家打听这春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些消息他们打听不到，可是关于袁芷婉可能毁了容，还会变成瘸子的事儿却是个瞒不住人的大消息，很快就在京城传扬了开来。 此时的袁府后宅中，一阵瓷器破裂的声音骤然响了起来，也伴随着一个年轻女子的怒吼声： “都给我滚！” 第278章 摔打 袁夫人带着人匆匆赶来，正好听见女儿的那一声怒吼声。 她不禁心头一颤，神情间又透露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今天这一天，她就没有闲下来过。 尤其是女人突然受伤之后，她先是震惊于女儿的伤势，盯着大夫诊治，还要应付那些前来打听消息的夫人小姐们, 心乱如麻，早已是身心俱疲。 而回到府中后，麻烦事仍是不断，让她焦头烂额，没有片刻能休息的时候。 眼下，天都已经黑了, 可袁府中仍是灯火通明, 没有一个人能够睡得着的。 “这又是怎么了？” 袁夫人站在院子里，皱着眉头问道。 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她的语气中已经多了一分明显的不耐烦。 袁芷婉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都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不敢做声，头发有些散乱的崔明媛委屈的道：“婉姐姐嫌丫鬟们给她倒的茶水太烫了，觉得是丫鬟们有意怠慢她，就发脾气把茶杯茶壶都给摔了，还把我们都给赶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 袁夫人心里默默的松了口气。 女儿早上还好端端的出门，不出几个时辰就带着一身伤回来了，这事儿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那肯定都是受不了的。 如今女儿不过是发发脾气而已，这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说到底，还是那些丫鬟们没伺候好。 不然的话，婉儿那么好脾气的人，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发火呢？ “刚刚是谁给大小姐端的茶？先拖到柴房去打上十板子，明天天一亮就把人送到庄子上去！” 袁夫人毫不犹豫的道，“大小姐现在要安心养伤，你们身为大小姐身边的人，一定要给我好好伺候着，不得出半点差错！否则的话, 前车之鉴可就在这儿摆着呢, 你们一个个的小心点儿你们的皮！” “是！夫人！” 跪在地上的丫鬟婆子们都被吓得不轻，连连磕头。 十板子可不是个小数目，一不小心也是会出人命的！ 而且看袁夫人这架势，那个犯了错的小丫鬟就算是被打了板子之后，肯定也没办法回去擦药养着，还得被孤零零的丢进柴房待上一晚上，然后就得被送走！ 如此一来，哪怕那丫鬟没死在那十板子之下，说不定半夜也会病死在柴房！ 就算她命大熬过了柴房这一关，可等她去庄子上那种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地方，这条命只怕还是保不住的！ 一个跪在地上的丫鬟身子一软，整个人立马就瘫在了地上。 袁夫人身后走出了两个婆子，两人走上前，直接将那个丫鬟搀起来就往外拖。 那个丫鬟还想呼喊求饶，其中一个婆子眼疾手快的从裤腰带里扯出了一条帕子，一下子就塞进了那丫鬟的嘴里。 “你最好还是老实点儿。” 那婆子凑近了丫鬟的耳边，低声道, “在夫人面前乱喊乱叫，你是想连累一家子不成？” 丫鬟浑身一震, 眼神陡然间便黯淡了下来, 整个人无精打采的，却是一点儿挣扎的迹象都没有了。 谷晩 而袁秋雁趁着袁夫人在教训丫鬟，她则是着急的把崔明媛拉到了一边，小声呵斥道：“我不是让你在屋里好好歇着吗？这大晚上的，你不睡觉跑婉儿的院子来干什么？生怕这府里还不够乱是吧？” “娘你说什么呢？” 崔明媛不满的道，“婉姐姐平时对我那么好，现在她出事儿了，我怎么能丢下她不闻不问呢？” 袁秋雁：…… 她这女儿哟，从小就跟脑袋里缺根筋似的。 原以为她进了京城之后见了世面，说不定会长进不少。可现在看来，这还真是跟从前没什么两样啊！ “你婉姐姐的事，有你舅母操心呢，你跟着添什么乱啊？” 袁秋雁低声道，“听娘一声劝，你先回去歇着去。等你婉姐姐心情好点儿了，你再来陪她好了。” 崔明媛不想走，袁秋雁就在袖子底下狠狠拉了她一把，她只得不情不愿的应了。 “嫂子，你有事先忙，我带着明媛回去了。”袁秋雁笑呵呵的对袁夫人道。 袁夫人此时哪有工夫应酬她啊，当即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就匆匆忙忙的想要进屋里去看看宝贝女儿的情况。 可袁夫人到了门前才发现，房门被袁芷婉从里边儿锁住了，她根本就进不去！ “婉儿你开门啊，我是娘啊！”袁夫人着急的拍门道。 袁秋雁有心想要留下来看热闹，又怕会被牵连进去，最终还是拉着崔明媛溜之大吉了。 “滚！你们都滚！” 袁芷婉带着哭腔的声音仿佛疯魔了一般，她又开始在屋子里疯狂的摔打起了东西。 袁夫人越听越是担心，干脆叫了两个看起来就比较健壮的婆子过来，让她们把房门撞开。 结果房门刚一撞开，一个瓷瓶猛的就从屋子里被人给扔了出来，正好砸到了一个婆子头上，登时鲜血长流。 袁夫人却是看也没看那婆子一眼，急急忙忙的就冲进了屋子里，又急又气： “婉儿，你这又是何苦！” 屋子里一片狼藉，原本摆满了珍奇的百宝阁这会儿也已经被推倒了，上边的东西都摔得七零八落的，没一件完好的。 袁芷婉则是浑身充满了戾气的高坐在椅子上，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她的脸上大面积的涂抹了深色的药膏，让她的脸庞看起来很是狰狞。再加上她此刻仇恨的目光，让她整个人仿佛恶鬼一般，令人心中发寒。 袁夫人忙绕开地上那些瓷器碎片走上前去，想要将女儿搀扶进里屋去：“婉儿，娘陪你去休息好不好？这里先让丫鬟们收拾一下，免得扎了你的脚。” 她不提脚还好，一提脚，袁芷婉顿时就崩溃了。 “我现在瘸了腿，连自己走路都做不到，还有什么东西能扎到我的脚？！” 袁芷婉一把推开了她娘，癫狂的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倒霉？为什么？！” 袁夫人一个没站稳，差点儿没摔倒下去。 幸好她及时的扶住了桌角，这才勉强稳住了身形，没有摔到那一堆碎瓷片当中。 袁夫人并不怪女儿推了自己，她比谁都知道，女儿这会儿的心情该有多么的痛苦。 第279章 焦头烂额 让丫鬟们都在院子里守着，袁夫人亲自去关了房门，屋子里只剩下她和袁芷婉母女二人。 “婉儿。” 袁夫人坐在袁芷婉身边，苦口婆心的道：“娘问过御医了，你的伤都能治，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平心静气, 好好养伤。等你的伤都养好了，再重出京城，狠狠的打那些想看你笑话的人的脸！” 袁芷婉神色一动，却冷笑道：“娘，你不用哄我了。御医跟你说话的时候，我都听见了。我这伤, 再怎么养也是养不好的。腿脚的事情还好说，可我这张脸要怎么办？没了这张脸, 我将来还能嫁谁？我这一辈子都完了！” “胡说！” 袁夫人沉了脸道，“御医只不过是说你的脸上可能会留下一些浅浅的疤痕而已。娘会让人到处给你搜罗祛疤的药膏药方，务必让你的脸恢复如初！ 这天底下的好大夫还多着呢，宫里的御医拿这些疤痕没有办法，难道天底下就找不出一个能解决疤痕的神医了吗？婉儿你安心养伤，说不定要不了几天，底下人就能找到神医了呢！” 袁芷婉目露绝望之色。 宫里的御医，那都是伺候贵人的。 而宫里的娘娘们，无一不是对疤痕一类的伤势尤为注重。 长久磨练之下，宫里的御医们自然也对祛疤一事多有研究。 连御医都说她的脸上一定会留疤，那些民间找来的赤脚大夫，又还能有什么法子呢？ 袁芷婉心里这么想着，却又免不得升起了一股希望。 万一呢？ 万一民间真有比御医还要厉害的大夫呢？ “婉儿，你这个时候发脾气，那是没用的。” 见女儿终于冷静下来了一些，袁夫人也松了口气，低声劝道, “当务之急，是要抓住齐王殿下的心！” 袁芷婉浑身一颤，低着头道：“女儿现在都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还怎么可能抓得住齐王殿下的心呢？” 袁夫人不赞同的看着女儿道：“以色侍人，那是妾室才要做的事情。婉儿你是我们袁府的嫡长女，身份贵重，贤良淑德，原本就该嫁进高门贵族的。再说了，齐王殿下对你情深义重，想必他也不会因为你如今受了伤，就改了心意的。” 袁芷婉嘴角有些发苦：“娘，都这种时候了，你就别哄我了。殿下他……从前是对我很好，甚至也好几次主动提过要向皇上求得赐婚，只是都被女儿拒绝了而已。可我现在毁了容貌，还伤了腿，不提殿下是否变心，就是皇上和淑妃那里，也肯定是过不了的。将来的齐王妃, 绝不可能是个容貌受损的残废！” 她心中已经开始后悔了。 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非得要在齐王面前自抬身份, 不让齐王去主动求得赐婚，而是非要等皇帝和淑妃主动下旨, 以示皇室对她的看重。 若非如此的话，她和齐王的婚事肯定早就定下了，又如何会出现今日这样的变故？ 袁夫人不知道女儿心中所想，顿时惋惜不已：“原来齐王殿下早就想过去求皇上赐婚了？婉儿你怎么如此糊涂，竟然还主动拒绝了？！” 谷类 袁芷婉心口一痛，闭口不言。 袁夫人也没有纠结下去，只是面色凝重的道：“不管怎么样，京中的人都知道齐王殿下对你的看重，你将来若是嫁不了齐王，惹来别人嗤笑还算是好的，就怕其他府上被齐王的名头所慑，不敢来求娶你。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放弃齐王这条门路，一定要让你嫁给齐王才行！” 袁芷婉诧异的看了她娘一眼，欲言又止。 袁夫人淡淡的笑了起来：“婉儿，娘明白你的意思，也并不是在信口开河。总之，你这段日子安心养伤就好，至于其他的，交给为娘便是了。娘这辈子，只生了你哥哥和你。你在娘心里，比什么都重要。娘一定会想尽办法，让我儿得偿所愿！” “娘，您真好！” 袁芷婉激动的抓住了袁夫人的手，眼中泪光闪烁。 袁夫人安抚的拍了拍女儿的手，温柔的道：“那你就听娘的，好好的回房休息。” “嗯！女儿都听娘的！” 袁芷婉重重点头，乖乖的进了里屋。 女儿不在跟前了，袁夫人这才无声的叹了口气，叫了丫鬟进来，让她们把这一地狼藉给收拾干净了。 而同一时间，京城的另一边，齐王府中，也有人在发脾气。 “你说什么？！” 容韶凌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扔下，脸色漆黑如锅的道，“锦衣卫又捣毁了鬼影在京城的一处据点？都是些不争气的东西！那霍昆屹手底下的人都是狗鼻子吗？动作竟然这么快！” 在他面前，一个穿着侍卫服的年轻人正跪在地上，无奈的道： “主要还是今天鬼影的人在春狩林子里的行动露了痕迹，被锦衣卫的人顺藤摸瓜的查了过去。霍昆屹的确是厉害，锦衣卫在他的手里，要比从前厉害了许多。不管是查案还是行动力，锦衣卫如今都已经颇有章程，再也不像从前那么好糊弄了。” “霍昆屹不过才弱冠，他在卫国公府又向来不受重视，竟然也能练出这么大的本事来？！” 容韶凌眸光一冷，“本王这些年来在鬼影身上砸了多少银子，你们就是这么回报本王的？！” 白厉心里一颤，猛的磕了一个响头：“还请殿下再给属下一次机会！” 容韶凌盯着对方看了半响，屋子里的气氛一度十分紧张沉闷。 突然，容韶凌脸色一缓，语气还算平和的道：“罢了，此事先放在一边。可若是下一次，鬼影还是这么不中用的话，那就不怪本王心狠了！” “多谢殿下！殿下大恩，属下铭记于心！”白厉松了口气，又重重磕了两个头。 容韶凌也没让他起来，只是沉思道：“看来霍昆屹这家伙，如今还真成了本王的心腹大患……” “殿下说的没错！” 白厉立刻道，“之前霍昆屹还没有当上锦衣卫指挥使的时候，他就一直追着我们鬼影组织不放，给鬼影造成了极大的损失！如今他执掌锦衣卫，对鬼影的打击力度更甚从前，完全是想要将鬼影连根拔起啊！” 第280章 心腹大患 “霍昆屹他年纪不大，野心倒是不小！” 容韶凌冷哼道，“他也不怕自己胃口太大，最后活活撑死了他！” 白厉有心想要添油加醋，又怕自己会弄巧成拙，只得闭口不言。 容韶凌根本就没注意到他的神色。 他正想着怎么才能把霍昆屹给狠狠收拾一顿，至少让他不要再紧盯着鬼影不放！ “霍昆屹向来狡猾, 又擅长蛊惑人心。也不知道他到底给父皇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让父皇那么相信他！”容韶凌冷冷的道。 白厉心头一动，试探的道：“殿下，只要霍昆屹一日不从锦衣卫脱身出来，只怕我们鬼影的人，就一日不敢有所动弹啊！” “这还用得着你说？！” 容韶凌一个冷冷的眼神看了过去, “要不是你们太不中用了，何至于被一个小小的霍昆屹给难住？！” “属下有罪！” 白厉忙低下头道, “只是霍昆屹如今风头正盛，鬼影又接连遭受打击，声势不比从前。只要霍昆屹一日执掌锦衣卫，只怕鬼影想要恢复元气，并非易事！” 容韶凌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想把霍昆屹从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上拉下来？” “殿下英明！” 白厉顺势拍了个马屁道，“不过，这只是属下的一点小小想法罢了。至于到底能不能成，还得看殿下的意思。” 容韶凌陷入了沉思。 霍昆屹这人实在是太难缠了。 他如此针对鬼影组织，让好好的一个鬼影，如今几乎只剩下了小鬼三两只，让人简直没眼看！ 今日容韶凌本想用美色诱惑霍昆屹，还设计让崔明媛和袁芷柔遇险，给霍昆屹制造了一次英雄救美的机会。 可他救了人后，竟然连看都没看两女一眼，就将收尾的事情交给了下属，自己却是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根本不给两女感谢的机会！ 那个涂慕真就更是让人火大了。 原本容韶凌并没有将这么一个从乡下来的姑娘放在眼中。 只是他既然已经出手算计了霍昆屹, 那自然没有放过他身边人的道理。 原本容韶凌是打算让人将涂慕真掳走, 自己再悄悄和涂慕真发生点儿不可言喻之事，想必霍昆屹在找回涂慕真之后，还不定会被气成什么样子。 再有袁芷婉帮忙打配合，支走窦家五小姐，谁也看不出破绽来！ 只可惜，容韶凌这计划倒是做得好好的，偏偏他两头算计都落了空不说，还莫名其妙葬送了鬼影组织的大批人手，更是连累了袁芷婉毁容又瘸腿！ 容韶凌只要一想起此时，就恨得牙痒痒！ “的确不能让霍昆屹继续执掌锦衣卫了。” 容韶凌目光阴沉的道，“可他才刚当上锦衣卫指挥使没多久，本王想要将他弄下来，又该想个什么样的法子呢？” 白厉想了想道：“霍昆屹能年纪轻轻的当上锦衣卫指挥使，不过是仰仗于皇上的信任罢了。只要他接连犯上几个错，殿下再让几个御史参他几本，就算皇上再怎么信他，怕是也不得不把他给撸下来吧？” 谷址 容韶凌眼睛一亮, 却又摇了摇头：“霍昆屹此人行事小心谨慎, 想让他犯错，何等艰难？更何况，此事操作起来未免有些慢了，本王却已是有些等不及了！” 白厉心中有些失望，脑中却是灵光一闪：“那不如就直接参他！这次春狩，锦衣卫本就有护持之责。如今出了事，霍昆屹怎么也要担些责任吧？” 容韶凌心头一堵。 虽说春狩一事是可以问责霍昆屹，但效果却比较能有多好。 最重要的是，霍昆屹不一定会在这件事情上被过多苛责，但他的手底下却是实实在在的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此事不够！”容韶凌冷冷的道。 白厉绞尽脑汁，终于又想出了一个点子：“属下听说卫国公最近正在为霍昆屹的婚事发愁，甚至还在太后面前都打了招呼。要不，殿下试试走走太后的门路，让太后娘娘亲自关照一下霍昆屹的婚事？” 容韶凌气笑了：“霍昆屹给本王添了这么多的堵，本王却还要亲自为他的婚事筹谋，他有这么大的脸面吗？！” “自然不是！” 白厉忙道，“筹谋婚事为假，绊住霍昆屹的手脚为真！只要霍昆屹被这些琐事给缠住了，他自然也就没工夫找我们鬼影组织的麻烦了吧？而且我们还可以趁此机会，悄悄的给他使些绊子，让他忙中出错。如此一来，双管齐下，霍昆屹被赶出锦衣卫岂不是指日可待？” 容韶凌恍然大悟，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 “你这主意还算不错，不枉本王往日那么看重你！” “属下能有今日，多亏了殿下的栽培！”白厉忙磕头谢恩道。 “你起来吧。” 容韶凌似乎这时候才注意到白厉一直都是跪在地上的，懒懒的道，“你去把本王养在府里的那几个幕僚叫来。关于此事，本王还得与先生们细细商量才是……” “是，殿下。” 白厉应声而去。 从屋子里出来，白厉长长的舒了口气。 总算是在王爷面前过了这一关。 希望那个霍昆屹，真的能顺利的被他们赶出锦衣卫吧！ 第二天，容韶凌进了宫，先去拜见了皇帝。 景德帝已年近六十，但他的身子骨还算硬朗，连生病的时候都少，帝王气派更是日渐隆盛，让手底下的人对他越发敬畏。 容韶凌进殿的时候，太子已经到了，连热茶都喝上了。 “儿臣见过父皇，见过太子殿下。” 容韶凌躬身行礼道。 景德帝随意的摆摆手，示意容韶凌起身：“昨日的春狩，到底是怎么回事？朕隐约听说有刺客行刺，还有哪家府上的千金受了伤？” 太子回道：“回禀父皇，确有此事。锦衣卫的霍指挥使已经命人在查了，据昨日抓到的刺客活口交代，是鬼影组织的余孽作祟。” 容韶凌一听到“鬼影”两个字就觉得不舒服，立刻插话道： “不会有这么巧吧？听说锦衣卫最近一年都在跟那个什么鬼影组织交手，不是说这个组织已经被锦衣卫清扫得差不多了吗？这出点事儿就赖在鬼影组织头上，看来锦衣卫这一年来也没什么成果嘛！” 第281章 护持 “鬼影组织向来行踪莫测，无人知晓他们的底细。文直能跟对方斗上这么久，还大力打击了对方的势力，已经十分难得了。” 太子忙为霍昆屹说起了好话。 容韶凌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 景德帝笑道：“乾儿刚刚不还说是霍指挥使吗？怎么这会儿又叫上文直的字了？” 太子本名容韶乾，景德帝称呼其为“乾儿”，可见他对太子的看重和恩宠。 容韶凌从未在景德帝这里得到过这样的优待，因此他每次听见景德帝这么称呼太子的时候, 心里总是忍不住有些酸溜溜的。 “是儿臣一时心急，疏忽了。”太子不好意思的道。 景德帝笑着摇摇头道：“这也怪不得你。说起来，文直那孩子也算是从小在你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他又比你小了十几岁，从小可没少被你照顾。就是朕偶尔看他时走了神，脑子里想的也都是他小时候的事儿。谁能想到，小时候那么调皮捣蛋的孩子, 如今长大了, 竟然也能执掌一卫，替朕分忧了呢？” 太子深以为然的点头道：“文直是成长了不少。光看他小时候的样子, 怕是没人能想到，他竟然也能这般成器的一天。” 见景德帝和太子竟然就这么夸起了霍昆屹，容韶凌心中很是愤愤不平，忍不住出声道：“父皇和太子殿下可别太高看了霍昆屹。这次春狩，他出了这么大的篓子，只怕参他的人不少呢！” 景德帝和太子脸上的笑容就渐渐淡了下来。 景德帝更是随手一直桌案上那一叠高高的奏折，冷哼道：“齐王说得没错，今日参文直的大臣是有不少。不过，朕恍惚听说，昨日的春狩，并非锦衣卫负责护卫一事？这些人怕不是看文直如此年轻就坐上了高位，心生妒忌，这才找了借口，想要寻文直的晦气吧？！” 容韶凌心里一跳，忙道：“父皇言重了。诸位大臣们都是朝廷的肱股之臣，想必他们亦是心胸宽广之人, 应该不至于嫉妒霍……霍指挥使吧？” “这可难说！” 景德帝冷哼一声，看向容韶凌的目光有些异样，“齐王今日进宫，莫非也是为了春狩刺客一事？怎么，你也觉得此事应该由文直负责吗？” 容韶凌此刻哪敢承认啊，忙解释道： “儿臣并非为了此事而来。只是儿臣昨日在春狩猎场上见到了霍指挥使，想起京中最近有些传闻，说是卫国公请了皇祖母做媒，想给霍指挥使说门好亲事。儿臣想着去皇祖母跟前凑个乐子，也算是儿臣的一片孝心。” 景德帝脸色稍缓：“难为文直长到了这般年纪，卫国公总算是想起筹办他的终身大事了！不过近日换季，太后偶有不适，倒是没功夫操心这些事情。” “皇祖母病了吗？”容韶凌一脸焦急，“那儿臣就更该去探望一下皇祖母了！” 他这话倒是勾起了景德帝的心思。 景德帝站起身道：“也罢，今日太子与齐王，便陪朕一同前往慈宁宫，探望太后吧！” “儿臣遵命。” 太子和容韶凌齐齐躬身行礼道。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慈宁宫。 正值太后病情有所好转，带了人在慈宁宫的小花园里赏花。 听闻景德帝来了，太后心生欣喜, 竟是亲自到慈宁宫门口迎接景德帝，倒是把景德帝吓了一跳。 “母后今日气色不错, 看来已是大好了。” 景德帝扶了太后的手臂, 与太后一起往慈宁宫内走去。 太后笑呵呵的道：“哀家也是这么觉得的。皇帝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哀家这里了？可是朝堂上的事情都忙完了？” “朝中大事小事不断，岂是那么容易那么忙完的？” 景德帝摇了摇头道，“不过近日的确还算得闲，儿臣又听闻母后要与人做媒，特地过来看个热闹。” 太后恍然大悟，不禁笑道：“皇帝说的，可是卫国公请托之事？” 景德帝故作讶异：“怎么，难道还有旁人请托母后做媒？” 太后嗔了景德帝一眼：“旁人怎敢贸然来请托哀家？也就卫国公，乃是国之重臣，又向来与皇家亲近，才敢有此一提罢了。” 景德帝不禁失笑摇头：“卫国公打仗倒是一把好手，可惜在处理家务事上，他却是糊涂得很。” 卫国公府里那一笔烂账，在京城也算是出了名的，景德帝和太后自然也是知晓的。 “他当时毕竟年轻，又要往漠北出征，能有半分心思记挂在家里就算是不错的了。” 太后年纪大了，难免心软些，忍不住替卫国公说起了好话，“等他好不容易打完仗回京，府里的形势已然这般了，想改又谈何容易？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罢了。” 景德帝懒得理会卫国公府的家事，只道：“卫国公的事情朕不管，不过这文直的婚事嘛，不知道母后心中可已有了盘算？” 太后笑呵呵的道：“哀家深居宫中，哪知道现如今有哪些人家的姑娘是出挑的啊？哀家今日已吩咐了娴妃，让她去打听一下，再把合适的姑娘人选报到哀家这里来。到时候，哀家再从中挑个好的，想来应该出不了什么错！” 景德帝大笑：“母后这是把差事交给了别人，自己好做个甩手掌柜啊！” “做甩手掌柜又有何不可？” 太后老神在在的道，“娴妃是文直的亲姑姑，文直又是从小在宫里长大的。他的亲事，娴妃怕是比卫国公还要上心些呢。有娴妃操持此事，哀家可不就轻松了许多吗？” 这倒也是。 景德帝赞同的点了点头。 容韶凌一直跟在景德帝和太后身后，将两人终于在殿内坐下，他笑着凑趣道： “皇祖母，卫国公请托您操心文直的婚事，本是一件好事。不过文直如今年纪也不小了，他如今又在朝中当差，平日里见到的姑娘家不少。只怕文直如今已是有了心上人，皇祖母和娴妃娘娘，可别白白替这小子操了一回心！” 容韶凌本不欲表现得与霍昆屹这般亲热。 可偏偏上到太后，下到太子，他们对霍文直的态度就跟自家人一般，以至于容韶凌也不得不勉强自己改了口，心里却是憋屈得要命。 第282章 宫中扬名 “齐王知道的到底是挺多的。” 景德帝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朕记得，齐王和文直小时候老爱在一块儿打架。我还以为你们俩肯定早就看互相不顺眼了呢，没想到原来齐王竟然这么关心文直？” 容韶凌自打今天一进宫，就在景德帝跟前儿暗戳戳的给霍昆屹使了好几个绊子。 景德帝又不是个傻的，一次两次的他还能假作不知，可这一而再再而三的, 他就算是想装傻，那也做不到啊！ 容韶凌敏锐的察觉到景德帝这会儿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他心里咯噔一下，暗暗有些后悔，深知自己刚刚不应该太过着急了。 可事已至此，他如今也只能想办法弥补了。 容韶凌笑道：“儿臣小时候不懂事，见父皇宠爱文直，难免心生羡慕，这才与文直时有争执罢了。可如今我们都已经长大了，小时候的那些事情自然也就算不得什么。有时候回想起来, 儿臣倒是觉得那些儿时的往事，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原来如此。” 景德帝笑道，“文直与你年岁相仿，朕原本还想着让你们俩多亲近亲近，日后也能做一对好兄弟。可惜你们俩从小打到大，朕是看见你们凑到一块儿就头疼。昨日你们在春狩猎场见面，没有再打起来吧？” “儿臣已是这般年纪了，岂能再和小时候一般不懂事呢？”容韶凌窘迫的道。 景德帝这才大笑起来。 太后却是心头一动，笑着开口道：“皇帝，你还知道老二和文直年岁相仿啊？虽说卫国公在处理家事上有些糊涂，可他好歹还知道为文直打算，还请了哀家给文直做媒。可你呢？你也是当爹的，怎么不知道为老二的婚事打算？” 容韶凌玩玩没有想到，这话题竟然一下子就扯到了他的身上来。 他忙低下了头，生怕自己一时不慎，会不小心在太后和景德帝面前, 露出了自己真正的心思。 景德帝一拍脑门儿：“朝中事多，皇后和淑妃也不知道提醒朕一下, 朕倒是忘了这件大事！” 皇后是知道容韶凌狼子野心，她不愿意让容韶凌结门贵亲，对太子造成威胁。但家世太过寒酸的，别说是淑妃那儿了，就是皇帝和太后也不可能答应。 反正淑妃和齐王自己都不着急，那她自然也就乐得装不知道，反正先把这事儿能拖一天算一天呗！ 至于淑妃心里是怎么想的……那她自然是听自己儿子的了。 “正好，这次哀家得了闲，就让娴妃和淑妃一块儿过来帮忙。” 太后笑呵呵的道，“有这两个能干人在，想来要不了多久，咱们就能接连办上两场喜事了！” 景德帝点了点头，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容韶凌道：“齐王，刚刚你说文直那小子已经有了心上人了？这是怎么回事？” 容韶凌忙道：“昨日春狩，儿臣看见有位姑娘一直陪伴在文直身旁，姿态亲密, 不同一般。儿臣听说他们二人似乎早就相识了，所以才有此猜测罢了。” “只是猜测？” 景德帝皱起了眉头，“婚姻大事何等重要，岂能儿戏？这般猜测之语，你以后可不得再说了。否则的话，若是被旁人当了真，又置文直与那位姑娘的名声于何处？” 谷蠑 没想到他都这么说了，还是不能让景德帝对霍昆屹心生不满。 容韶凌只得道：“儿臣遵命。” “对了，那家姑娘是何来历啊？”景德帝这才好奇的问道，“朕还没见过文直那小子什么时候，有耐心陪姑娘家了。” “儿臣也不知。” 容韶凌这时候可不敢再卖什么机灵了，宁愿装作自己只不过是无意间瞧见了一眼一般，“父皇若是想知道的话，不妨招了文直来问。想来他在父皇面前，必是言无不尽的。” “此事儿臣也知道。” 太子忙道，“事情并非齐王所说这般。据说那位姑娘姓涂，是左副都御史甘夫人的娘家侄女，如今也住在甘府中。因她养了只肥猫，与大姑姑府中的旋风十分投缘，大姑姑难免高看了涂姑娘几分，还特地邀请了涂姑娘前来参加春狩。昨日涂姑娘之所以会跟在文直左右，也是大姑姑让窦家五小姐帮忙招待涂姑娘。文直与窦三公子，不过是恰逢也在一块儿罢了。” “原来是这样。” 景德帝恍然大悟，又有些好奇，“那涂姑娘养的猫，竟然能与旋风投缘？这可真是难得。别说是你们大姑姑了，就是朕，也对她那只肥猫有些感兴趣了。” “那只大肥猫的确聪明伶俐，讨人喜欢。” 太子想起了自己昨日见到胖猫跟旋风坐在长公主身边吃鱼干的画面，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位涂姑娘也是意思，竟然给她的猫取名叫肥肥，与那只大肥猫的体型倒是颇为贴切。” 这下子好了，不只是景德帝，就连太后也对肥肥起了兴趣。 “那就看文直什么时候得空了，让他把旋风和肥肥都带进宫里来玩玩儿好了。” 太后笑道，“也让哀家见识见识，能和我们旋风交上朋友的猫，到底是一只怎样了不得的猫！” 原本要带肥肥进宫的话，本应该是涂慕真这个主人亲自带着进宫才是。 不过涂慕真出身低微，贸然让她进宫，只怕会引来有心人的无端揣测，给人家小姑娘带去不少麻烦。 还不如把这事儿交给霍昆屹算了。 正好，他们也能问问霍昆屹，齐王的猜测，到底是真是假？ “那朕回头就催催文直那小子，让他赶紧把手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也好让他早日进宫给母后请安。”景德帝附和的道。 春狩出了刺客的事儿，他并没有告诉太后，怕太后担心。 太后却以为霍昆屹正在办什么要紧的差事，忙道：“公务要紧，可别让文直为了哀家一个老太婆耽误了正事。” “母后说的哪里话。” 景德帝笑道，“能给母后请安，是那小子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哪儿还有别的事情比这更重要的？” 太后知道景德帝这是在哄自己开心，也不反驳，只笑呵呵的拍了拍景德帝的手。 慈宁宫内，气氛一派祥和，看起来就和普通人家其乐融融的模样差不多。 第283章 出手阔绰 而此时的涂慕真，还不知道她已经被齐王暗戳戳的在宫中最尊贵的两人面前给挂上号了。 她正在接待远道而来的客人，封君烁。 封君烁是直接来的甘府，求见涂慕真。 向静芙在知道封君烁是涂福生朋友之子之后，倒是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反倒对封君烁十分热情，差点儿就让封君烁有些招架不住了。 好在向静芙很快就看出了封君烁的窘迫, 便以主持中馈为由离开，让涂慕真和封君烁单独说会儿话。 不过向静芙虽然是走了，但花厅本就是待客的地方，周围的丫鬟婆子们一个也没少，向静芙倒是不担心他们俩会被人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 “封大哥，你怎么来京城了啊？” 故人重逢, 涂慕真还是很高兴的，“你这次要在京城待上多久啊？早知道你要来京，我该去接你的才是。” “多谢涂妹妹好意。我这次来京城，主要是为了打理我们封家堡在京城的一些生意的。” 封君烁笑道，“我爹说我平日里只知道练功，对家中事务一概不知。他让我来京城多历练一番，增长一些见识。而且我爹听说你也在京城，他让我来京后一定要来探望你，看你在京城过得怎么样。对了，这些东西都是我爹娘帮着准备的，涂妹妹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封君烁并不是空着手来的。 他大包小包的提了许多的礼品盒，光看包装就知道里边儿装的东西一定很贵。 原本当着客人的面拆礼物，是一件不太礼貌的事情。可封君烁提来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涂慕真压根儿就不敢收，自然也就没跟他客气。 她随手打开了离自己手边最近的一个雕漆盒子，一串光彩夺目、晶莹饱满的珍珠手串，瞬间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涂慕真：！！！ 她知道封家堡很有钱，四方镖局也很赚钱。 可她都还没见过封君烁的父母呢，这出手会不会太大方了啊？！ 封君烁探头过来一看, 笑道：“这肯定是我娘准备的，涂妹妹你……” 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涂慕真啪的一下就将盒子给盖上了。 封君烁：？？？ “封大哥，这些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涂慕真认真的看着封君烁，摇摇头道，“你还是把这些东西都拿回去吧。” 封君烁一愣：“这送出去的礼物，哪还有拿回来的道理啊？涂妹妹你觉得这些东西太贵重了？不会啊！我娘名下就有件首饰铺子，这种珍珠手串，肯定是从她的铺子里拿出来的，这就更不值什么钱了。” 涂慕真听得心里一跳：“伯母……还开着收拾铺子呢？” “是啊，我娘挺喜欢赚钱的，但她又不喜欢打打杀杀。” 封君烁随意的道，“本来我爹是想把四方镖局在江南一带的生意交给我娘处理的，可惜我娘不感兴趣，还自己拿她陪嫁的铺子开了首饰铺。还别说，我娘那首饰铺的生意还挺好的，在江南一带的风头比那个什么锦上花还盛呢！ 要不是我们封家堡在北方的底蕴不够深，我爹怕我娘在外头不小心得罪了人, 一直劝我娘行事低调些, 只怕我娘的首饰铺不止在江南一带扬名, 在京城这边儿也早就压过了那个锦上花呢！” 涂慕真的心中顿时隐隐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伯母的首饰铺, 叫什么名字啊？” “叫彩凤楼。” 封君烁笑道，“我娘说，这是取自‘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意思。不过我觉得这名字肯定不像她说的那样，是这么个来历。据说我娘有个小名，就叫‘凤儿’。这彩凤楼名字的由来啊，说不定是跟我娘的小名有关呢。” 彩凤楼！ 涂慕真倒抽一口凉气。 她来京城也有一段时间了，向静芙对她也一向很宽容。 除了最开始向静芙陪她出门逛过两次街外，后来向静芙没工夫陪她的时候，就让她自己想出门就出门，只要带够下人就行了。 所以涂慕真来了京城之后，也在京城逛过几回了，她自然也听说过彩凤楼的大名。 据说，这彩凤楼是京城近两年新崛起的银楼，里边儿的首饰品种多，而且物美价廉。一些小富小贵之家舍不得买锦上花的东西，就会转而照顾彩凤楼的生意。 而自从去年年底开始，彩凤楼也推出了不少高端精致的产品，开始和锦上花抢起了生意。 也不知道锦上花的幕后老板是否找过彩凤楼的麻烦，但彩凤楼却是是一直屹立至今，还有越来越红火的趋势。 若非今年无相阁异军突起，只怕这京城的银楼生意，都得被锦上花和彩凤楼给瓜分了。 涂慕真也曾逛过一回彩凤楼，甚至还在彩凤楼买了不少东西。 对她这种囊肿羞涩的人来说，彩凤楼的东西，可比锦上花的东西更合她的心意。 却不曾想，原来这彩凤楼，竟然是封家堡的生意？！ 不，照封君烁的说法，这彩凤楼并不算是封家堡的生意，只能说是封家堡堡主夫人的生意。 不过这两者也没什么区别。 “就算这些东西都是伯母自己的首饰铺里的，那我也不能就这么收下了啊。” 涂慕真坚持的道，“封大哥，伯母的心意我心领了，不过你还是把这些东西拿回去吧，我真的不能收。” 封君烁的眉头皱得紧紧的。 他都已经说了这些东西不值钱了，为什么涂慕真还是不肯收呢？ “可这是我娘交代我的差事……” 封君烁无奈的道，“我要是就这么把这些东西给拿了回去的话，我娘要是知道了，她肯定会生气的，觉得我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涂妹妹你就收下吧，这些真的算不了什么。” 涂慕真：“……那我就收下这个好了，这样封大哥应该可以回去交差了。其他的我真的不能收，封大哥你就别为难我了。” 她眼疾手快的从一堆礼物中挑了个最小的盒子拿在手里，也就巴掌大，应该装不了什么太贵重的东西吧？ 涂慕真都这么说了，封君烁只得道：“那好吧，我听你的。不过，我娘以后要是也来了京城，就看你到时候能不能说服得了她啦！” 第284章 心思 涂慕真简直哭笑不得。 哪有给人送礼，还送到了非得让人劝着别送那么多的道理啊？！ 不一会儿的功夫，向静芙就回来了。 她是安顿今日午餐的菜谱的，想先问问封君烁在饮食上有什么喜好。 封君烁却并没有要留膳的意思，当即就主动提出了告辞。 向静芙苦留不住，等送走了封君烁，她一脸怀疑人生的道：“真真, 是不是我刚刚说错什么话了，让封家少爷误会了，以为我是在赶他走啊？” “姑姑你就放心吧，封大哥不是这般小心眼儿的人。” 涂慕真摇摇头道，“估计他是真有事儿要忙呢，所以才没功夫留下来吃饭的吧。” 毕竟封君烁初至京城，四方镖局又是大魏朝最大的镖局, 其中事务必然繁多。 封君烁想要接手四方镖局的事务，还得将其处理妥当, 不多花点儿时间和心思怎么可能做得到？ “好吧。” 向静芙放下心来，紧跟着眼神又变得戏谑起来，“话说，这位封家少爷看起来跟你年纪相仿啊！他成婚了没有啊？家中几口人？他父母好相处吗？兄弟姐妹儿事多吗？” 涂慕真：“……姑姑，您这是查人户籍呢？我跟封大哥认识的时间不长，也没打听过他家里的事情。我只知道他父母健在，家中还有位德高望重的爷爷。倒是没听他提起过他有没有兄弟姐妹，也没听说过他是否定亲了之事。” “你这孩子，这些事情可重要着呢，你怎么也不知道多打听一下啊！”向静芙嗔了涂慕真一眼。 涂慕真无奈的道：“跟封家交好的是我爹，又不是我。只要我爹知道封家的情况就好了，我知道这么多干什么啊？” 这倒也是。 向静芙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对劲儿：“这封家少爷，是怎么知道你在我府上的啊？难不成，是你爹告诉他的？！”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涂大哥该不会是专门让这位封家少爷送上门来，让她帮着掌掌眼，替真真相看的吧？！ 向静芙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整个人顿时难以克制的激动了起来。 她这段时间本来就在为涂慕真的婚事发愁, 一直也没能寻到合适的人选。 没想到这都不用她出门去忙活，就从天而降一个少年俊才，这让人意外的同时，又难免觉得有些惊喜啊！ “应该不是爹告诉封大哥的。” 涂慕真却是否定了向静芙的这个猜测，“爹爹向来不喜欢我跟封大哥走得太近了。要不然的话，当初爹爹也不会让我进京来投奔姑姑您呢，而是直接就让我去封伯伯家暂住一阵了。我猜测，应该是封大哥不知道从何处打听到了我在您府上的消息，这才自作主张过来的。” 当初涂慕真最开始进京的时候，本就是跟着正通商行的船队一块儿出发的。 而正通商行，又是在江南发家的，算是江南本地的商行。 封家堡也在江南。 两家挨得这么近，名头还都那么响亮，互相之间肯定少不了有所来往。 如此一来，封家想通过正通商行打听消息的话，显然并不是一件难事。 而且，涂慕真甚至怀疑, 正通商行的韩宁荣韩掌柜, 只怕并非只与她爹相熟。 说不定, 韩掌柜与封家堡之间的交情，也不低呢！ 想当初，涂慕真刚在甘府落脚住下没多久，韩掌柜就亲自带了礼物登门拜访，为了正通商行在途中出了意外一事向涂慕真赔罪。 所以，正通商行的人显然是知道涂慕真在京城的落脚点的。 “你爹竟然不喜欢那封家少爷？” 向静芙有些意外，“我看那封家少爷仪表堂堂，言谈举止也是斯文有礼，可见他家教不错。而且他刚刚不是还提了许多礼物过来吗？这说明他家境富裕，平日里应该不必为了钱财之事发愁。这么出色的年轻人，他爹跟你爹又是好友，你爹怎么会这么看不上他呢？难不成，那封家少爷身上有什么让人难以忍受的毛病，是我没有看出来的？” 封少爷不会身有隐疾吧？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不管他看起来再怎么优秀，也的确不是能依托之人啊！ 涂慕真啼笑皆非：“姑姑，您这都是想到哪儿去了啊？封大哥没什么毛病，他人挺好的，您就别在私底下这么说他了。至于我爹为什么不喜欢他……我觉得吧，只要是个我认识的年轻男子，我爹都不会喜欢的！” 霍昆屹是个意外。 毕竟霍昆屹出身锦衣卫，在南溪县的时候看起来跟他们就不是一路人，涂福生自然不会对他有什么警惕之心。 一想到这里，涂慕真突然间有些心虚。 要是她爹知道她跟霍昆屹的私交不错的话，不知道她爹的脸色会变得有多么精彩呢？ 向静芙恍然大悟，顿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爹那个人啊……他还真干得出这么小心眼儿的事儿来！不过这也怪不得他。真真你年纪还小，不懂得这为人父母的心。尤其这养儿子跟养女儿还不一样！我要是有个像你这般大的女儿，我也会对你身边的年轻男子百般挑剔的！” 涂慕真：“……姑姑！我跟封大哥又没什么。一直以来，我也就是把他当做是世交家的哥哥一般看待的而已。” “姑姑知道。” 向静芙叹了口气。 若非如此的话，她也不会那么热切的打听封君烁的具体情况了。 但凡涂慕真露出了半点儿对封君烁有额外心思的表现，只怕她也会像涂福生一样，对封君烁严防死守，才不管他自身和家世到底有多么优秀呢！ “可你对那封少爷没什么心思，却不代表那封少爷对你也是同样如此。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总是自以为聪明，殊不知，你们根本就不会收敛自己真正的情绪跟心思。你们心里想了点儿什么啊，全都写在你们的脸上啦！” 向静芙意味深长的道。 涂慕真顿时一愣。 向姑姑这话的意思，该不会真是她所想的那样吧？ 可她一点儿也没看出来啊！ “姑姑，您会不会是想太多了啊？” 涂慕真忍不住开口道，“我觉得封大哥对我，应该也就是对自家妹子一样的照应吧？” 第285章 纷纷扰扰 不是涂慕真小瞧自己。 实在是她深知自己如今这个状态，在古代的婚嫁市场上，那真是一点儿优势也无。 虽然涂福生一直都表现出了对封君烁的防备之心，但涂慕真只是以为她爹在经历过赵志恒的事情之后，有点儿草木皆兵罢了，并没有把这回事儿当真。 事实上，涂慕真有时候甚至觉得, 若非她爹与封君烁他爹有些交情在的话，封君烁父命难违，他根本就不会来应付她。 现在向静芙竟然说封君烁可能对她有些额外的心思，这让涂慕真如何愿意相信？ 看出涂慕真是真的没开窍，向静芙也不好再多说下去，只是道： “既然这样，那真真你以后就多跟封少爷走动走动, 没事儿的时候也请他来家里吃饭。不是说他是自个儿一个人来的京城吗？他爹娘都不在身边,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照顾好自己。反正咱们家人少, 饭桌上要是能多一个人，也显得热闹。” “好啊。”涂慕真点头答应了下来，“那回头我让山姜去给封大哥带个口信儿，让封大哥空闲了就过来坐坐好了。” 向静芙无语的看了涂慕真一眼，摇摇头走了。 留下涂慕真心中莫名，不知道向姑姑刚刚看她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因为春狩刚刚出了事儿，最近的京城一下子就变得安静了不少。 锦衣卫成天到处搜查抓人，还真让他们抓到了不少潜藏在京里没来得及逃跑的鬼影组织的人。 听说五城兵马司的东城指挥使都受了连累，被罢了官。 顺天府里也有几个官员遭了殃，或是罢官，或是贬职，甚至还有被押进大牢的。 一时间，京城人心惶惶，连那些个喜欢遛鸟逗狗的纨绔们都老实了下来，就怕在这个时候出了头，再被锦衣卫给盯上, 来个枪打出头鸟。 朝中也有人不少人上折子弹劾霍昆屹。 一是说他护卫不利，让此刻混进了春狩猎场，甚至还让朝中官员的嫡女受了伤。 二是说他行事太过嚣张跋扈，率领锦衣卫闹得京城是乌烟瘴气，必须严惩！ 如雪花一般的弹劾折子在景德帝的案桌上堆了高高的好几叠，不过全被景德帝留中不发。 大臣们渐渐琢磨出了景德帝对霍昆屹的态度，大多数都偃旗息鼓了下来，静观其后。 只有少数几个顽固分子，那是每日必弹劾霍昆屹一次，风雨无阻，敬业得简直让人叹服！ 朝中的纷纷扰扰，自有男人们操心。 女人们更关心的，当然还是袁芷婉的伤。 “那位袁大小姐，这次只怕是真的不好了。” 向静芙出门交际回来，忍不住与涂慕真感叹道，“听说袁府这几日上门的大夫就没有断过，就连御医都请了好几位。不过袁府上下人等的脸色还是很难看，想来是袁大小姐的伤势，不容乐观啊！” 袁芷婉当日假摔变真摔, 这其中的细节, 没有人比涂慕真更清楚的了。 甚至就连袁芷婉本人，恐怕至今都还没有想明白，她究竟是如何落到今日这般田地的。 谷劐 “这可如何是好？” 涂慕真皱起了眉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听说袁大小姐是伤了脸又伤了腿，那她这到底是脸好不了，还是腿好不了啊？” 向静芙：“……这个可就没人知道了。听说今日有不少人上门探望袁大小姐，不过都被袁夫人以袁大小姐要静养为由给拦住了，谁也没能见到袁大小姐的真面目。就连齐王登门拜访的时候，也不例外。大家都说，只怕袁大小姐这是两者都好不了了，所以才会如此这般不见外人呢！” 好不了才好。 省得这位原著女主老打别人的歪心思。 涂慕真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是诧异的道：“不至于如此吧？京城名医众多，袁大小姐不过是些外伤而已，总有人治得了的吧？” “那谁知道呢？” 向静芙扯了扯嘴角，“袁府如今防人跟防贼似的，不但不让袁大小姐见客，更是对袁大小姐的伤势讳莫如深，一点儿消息也没透出来。就袁府这架势，袁大小姐身上的伤，像是能治好的模样吗？” “那齐王殿下呢？”涂慕真眨眨眼睛，“他没帮着袁大小姐想办法吗？” 齐王与袁芷婉的绯闻，早就在京城传遍了。 除了宫里的少数人之外，在京城可以说是无人不知。 “据说自打齐王殿下上次去袁府没见到袁大小姐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去过袁府了。” 向静芙小心的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才压低了声音悄悄的道。 从前的齐王可不是这样的。 他那是三天两头的往袁府跑，一点儿也不怕外边儿的人说闲话，像是生怕旁人不知道自己有多爱慕袁芷婉一般。 涂慕真沉默了一下，道：“可能齐王殿下最近太忙了吧。不是说袁府请了不少御医吗？说不定这里头也有齐王殿下的功劳呢。” 她上次在春狩猎场见到了那位原著男主，不知道为什么，齐王给她的感觉很不好，让她下意识的就对对方有些排斥。 想来也是。 能和袁芷婉那样的人凑成一对儿的人，难道还能是什么良善之辈不成？ 涂慕真甚至怀疑，当日袁芷婉莫名其妙的开始算计她，该不会也和那位齐王殿下有关吧？！ 这样的两个人，最好还是锁死了永远别分开，省得他们再去祸害别人了！ 向静芙想了想，也点点头道：“说得也是。不然的话，就算袁府贵为尚书府，只怕也是请不来那么多的御医的！” 京城不少府中都在八卦袁府的事儿，却没有人知道，她们此刻议论的中心，已经悄然在袁府内宅碰面了。 容韶凌熟门熟路的偷偷跳进了袁芷婉的院子，也如愿以偿的见到了心上人。 只可惜，袁芷婉的脸上罩了一层厚厚的白纱，让人无法看清楚她的面容。 不止如此，她还一动不动的坐在窗前，仿佛她整个人早就被镶在了座位上似的。 见到容韶凌到来，袁芷婉不但没有半点惊喜之色，反倒惶恐无比，立刻道：“殿下，您这样于理不合，还请您赶紧离开！不然的话，臣女就要唤人了！” 第286章 惺惺作态 容韶凌皱起了眉头：“婉儿，你这是何意？本王又不是第一次来看你了，你为何要如此拒本王于千里之外？” 事实上，容韶凌早就是袁芷婉院子里的常客了。 也正是因为不知道容韶凌什么时候就会过来，袁芷婉也早就养成了在没事儿的时候，将院子里的人都散去的习惯。 否则的话，万一容韶凌在她院子里被下人们撞了个正着, 再不小心泄露点风声出去，袁芷婉今后怕是也没法儿再做人了。 像是今日，袁芷婉的院子早就已经清过人了。 容韶凌进来的时候，简直是畅通无阻，一个人也没有撞见。 袁芷婉低下头，又背过身去，浑身颤抖, 语气痛苦的道：“殿下，婉儿如今毁了容貌，再也不复从前了。婉儿知道自己配不上您，您、您就忘了婉儿吧！” “婉儿你说什么呢？！” 容韶凌大吃一惊，忙大步朝袁芷婉走了过去。 “殿下你别过来！” 袁芷婉突然一声大喝，止住了容韶凌前进的脚步。 看着与自己近在咫尺的袁芷婉，容韶凌一脸痛惜的道：“婉儿，你是本王这辈子最爱的女人，也是本王唯一爱的女人！不管你变成了什么样子，在本王心里，你的位置都无可替代！本王知道你的脸受了伤，可你放心，本王会责令御医尽全力救治你的脸，一定会让你恢复如初的！” “殿下何苦还要骗我？” 袁芷婉凄婉的道，“这些日子里，来给我看过病的大夫已有数十人。可每个人都对我的脸摇头叹息，对着我一个字也不敢多说。我知道，他们这是怕治不好我的脸, 被我迁怒，被袁府驱逐！可我又其实这般小心眼之人？事到如今，我只怪自己当初没有保护好自己，又怎么会牵连无辜之人呢？” 容韶凌其实早就从御医处听说了袁芷婉的伤势情况，也知道她的脸是真的治不好了。 就连她的腿，今后也必定会落下残疾。 这要是换作旁人，容韶凌早就将对方抛在脑后不管了。 可袁芷婉不一样。 他与袁芷婉私下来往多年，袁芷婉早就已经在他的心里扎了根，岂是这般容易就能够拔除的？ 容韶凌有句话还是没有骗袁芷婉的。 袁芷婉在他心里的位置，的确是无可替代。 不管他的心里装了多少女人，也不管他的身体接触过多少女人，袁芷婉在他心里，仍然是最特别、最让他珍惜的那一个。 尤其是，容韶凌一日没有见到袁芷婉受伤后的模样，袁芷婉在他心里就仍然是那个纯洁无瑕、清丽脱俗的小仙女。 袁芷婉如今这番作态，几乎都要让容韶凌心碎了。 “不不不，这事怪不得婉儿，应该怪我！”激动之下，容韶凌也忘了自称“本王”, “都怪我当初没有把事情安排妥当, 我也不该让婉儿你亲身犯险去算计那个姓涂的！不然的话, 以你金尊玉贵之身, 又怎么会遭受这般无妄之灾呢？！” 袁芷婉心里当然也是怨恨容韶凌的。 自打受伤之后，她无数次的在心里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同意容韶凌的提议，竟然亲自出马去将涂慕真引到他们为她准备好的地方！ 或许是因为当初在永宁城的时候，她第一次远远的见到涂慕真，就已经开始对涂慕真心生不喜了。 但不管袁芷婉心中到底有多么悔恨，当着容韶凌的面，她都不可能承认此事。 谷麜 “此事怪不得殿下。” 袁芷婉摇摇头道，“当初之事，本就是我自己同意了的。更何况，这事儿本来就是我没有做好。若我能照计划完成我们的盘算，之后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 容韶凌当然也曾在心里埋怨过袁芷婉办事不力。 但他同样不可能把自己的这点儿小心思诉诸于口。 “这事儿既然不怪我，那当然也不能怪你！” 容韶凌忙道，“要怪，就怪那个姓涂的姑娘，运气实在是太好了！我们明明一切都已经算计好了，偏偏却还是让她给躲过了。说不定，这是老天爷要帮她呢！” 袁芷婉顿时心里一塞。 老天爷护着涂慕真，那就是不护着她呗！ 殿下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的这番话要是传了出去，会对她和涂慕真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啊？！ 涂慕真是福星，那她就是灾星呗？！ 袁芷婉心肠一硬，咬着牙道：“殿下！已经过去了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您真的该走了，我的丫鬟一会儿就要回来了。” “不，本王才不走！” 容韶凌竟是耍起了赖皮，“除非婉儿你让本王看看你，让本王知道你现在一切都好，本王才能够放心离开！” 袁芷婉心里更塞了：“殿下，您就给我留下最后一点颜面好不好？我想用最好的状态来面对您，而不是将一张面目可憎的面庞摆在您面前！” 面目可憎？ 有这么严重吗？！ 容韶凌吓了一跳，心里却是对袁芷婉那面纱下的脸更加好奇了。 他痛心疾首的道：“婉儿，难道在你心里，本王就是个好色之徒吗？本王对你的心，日月可鉴！本王爱的是你这个人，是你的品格，是你的一切！” 袁芷婉登时浑身一颤。 她了解容韶凌，所以她清晰的知道，容韶凌的这番话绝对有虚情假意的成分。 但即便如此，她也仍然大受触动！ 毕竟，在得知她的脸和腿很大概率都不可能治得好的情况后，就连她的亲爹都已经开始对她不耐烦起来了。 容韶凌还肯耐下心来哄着她，已经十分难得。 但越是这样，她就越是不能将自己此刻的真面目暴露给容韶凌看见！ “婉儿自然知道殿下不可能是这种人。” 袁芷婉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还请殿下能够谅解婉儿的一片爱美之心。若殿下对婉儿当真是真心实意，还请殿下再稍等一段时日。待婉儿脸上的伤势复原了，婉儿一定亲自解 容韶凌有些迟疑。 但他毕竟和袁芷婉好了这么久了，在一些无关大局的小事上，他还是愿意为袁芷婉做些让步的。 第287章 肥肥进宫 容韶凌最终还是答应了袁芷婉的请求。 而在他答应之后，袁芷婉原本绷起来的身体一下子就轻缓了不少，言语间对容韶凌也不再那么排斥了。 察觉到其中变化，容韶凌越发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最正确的选择。 两个人隔着几步远说了几句话，互述了一下衷肠。 等袁芷婉再次催容韶凌离开的时候，语气已经不是那么硬邦邦的了，态度也不是那么强硬,反倒透着一点儿撒娇的味道。 容韶凌离开得心满意足。 没过两天，容韶凌再次进宫向景德帝请安的时候，就看见了正在向景德帝禀报公务的霍昆屹。 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虽然他很快就将自己真正的情绪给收敛了起来，但宫中的人都是人尖儿，所以仍是有两个在殿中伺候的小太监给瞧见了。 两个小太监悄悄对了个眼神，心中却都升起了同样的想法: 不是说齐王殿下和霍指挥使是从小一块儿长大到的交情吗？ 可眼下看来，齐王殿下似乎不太喜欢霍指挥使啊！ 霍昆屹是来向景德帝汇报关于春狩刺客一事的。 这件事情折腾了这么些天,也算是偃旗息鼓下来了,锦衣卫那边儿也都结案了。 这春狩刺客的幕后黑手,自然是鬼影组织背了锅。 至于鬼影组织背后的靠山，霍昆屹虽然查出了些痕迹，却没有切实的证据。 而且事关重大，他也不敢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自然也就不会禀告给景德帝知晓了。 “儿臣给父皇请安！” 容韶凌行礼问安道。 “起来吧。”景德帝道，“齐王来得正好。文直已经把公事交待清楚了，你们俩一块儿去慈宁宫拜见一下太后吧！” “是，父皇。” 容韶凌一口答应了下来，霍昆屹却有些犹豫:“皇上，臣一介外男，擅入后宫怕是不太好吧？” “你小子少给朕扯淡！” 景德帝随手就将手边的一本折子扔到了霍昆屹身上，笑骂道，“你才多大啊，竟然就跟太后娘娘避嫌起来了？你这臭小子简直没良心，枉费太后娘娘从前待你那般亲厚了！” 虽说景德帝这是又打又骂的，但任谁都听得出他言语间对霍昆屹的亲昵。 霍昆屹麻溜的接下了景德帝扔过来的奏折，苦笑道:“皇上,不是臣不愿意拜见太后,实在是……臣就直说了吧！臣如今心中所想之事只有建功立业，并无儿女私情。还请皇上在太后面前为臣周旋一番，求太后暂时不要急着给臣拉红线可好？” “你小子想得美！” 景德帝哼了一声，“撺掇朕去跟太后说这种话，你怕不是要故意挑拨得太后拿板子打朕是吧？再说了，这建功立业与儿女私情，向来都不冲突嘛！你这年纪着实是不小了，早就该成家了。这成家立业，成家本来就在立业前头嘛！” 谷摏 霍昆屹脸上苦色更甚。 他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景德帝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根本就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再说了，这事儿可是卫国公亲自拜托太后她老人家的！你总不能连你父亲的话也不听了吧？ 别说是你了，就是齐王，朕也打算早日将他的婚事定下来。如今太后正在兴头上，你最好给朕识趣一点儿，配合太后她老人家一下，让太后多开心开心。 不然的话,你要是让太后不开心了，朕也能立马让你不开心,你信不信？” 霍昆屹:“……臣信。臣一定不负皇上所托,定会让太后娘娘日日都开开心心的！” “这话还像点儿样子！” 景德帝忍不住笑了起来，“行了，你们两赶快过去吧！听说旋风和肥肥很是讨太后的喜欢，可惜朕这会儿走不开。不然的话，朕也想去凑凑热闹呢！” 没错，霍昆屹今日并不是一个人单独进宫的。 他还带上了旋风和肥肥。 接旋风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可霍昆屹亲自去甘府接肥肥的时候，却是把向静芙吓了好大一跳！ 向静芙本以为肥肥被长公主看重，甚至带得他们甘府都跟着沾了不少光，这事儿已经很难让人相信了。 没曾想，有朝一日，肥肥的“身价”还能再暴涨一回，连皇宫它都能进去了！ 向静芙几乎是一脸恍惚的将此事通知给了涂慕真，然后涂慕真又亲自抱着肥肥出来，将肥肥交到了霍昆屹手上。 因为当时旁边有许多人看着，涂慕真和霍昆屹并没能有机会私下说上几句话。 但两人只是一个眼神交流，就都明白了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 知道肥肥这次进宫应该不是坏事儿，涂慕真可就放心多了。 “皇上若是不嫌臣烦的话，臣出宫的时候，再带着旋风和肥肥一块儿来向您请安。”霍昆屹笑道。 “你这话可真说着了，朕还当真有点儿嫌你烦！” 景德帝嫌弃的瞪了霍昆屹一眼，“所以你还不赶紧走人？” 霍昆屹笑着向景德帝行了个礼，这才退了出去。 容韶凌莫名的落在了霍昆屹身后，成了跟霍昆屹一块儿前往慈宁宫了。 他心中很是不爽，忍了又忍却还是没忍不住，酸溜溜的道:“霍指挥使，父皇还当真是信重于你啊！哪怕你办差不利，父皇也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反倒在朝臣面前百般维护与你。相比之下，本王这个亲儿子，在父皇面前可都没有这独一份儿的待遇呢！” 霍昆屹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面无表情。 或许是因为在锦衣卫当差时间久了，霍昆屹手上也沾了不少血，如今的他虽然仍旧年轻，但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隐隐的煞气，让人心生敬畏。 被霍昆屹盯上的人，甚至会有一种被猎鹰盯上的感觉，仿佛自己无处藏身，很快就会被霍昆屹出手拿下！ 哪怕是容韶凌，此刻被霍昆屹毫无情绪的目光盯着，他一时间竟然也有些不敢直视。 “霍昆屹，你这是什么意思？！” 察觉到自己心中的胆怯，容韶凌深觉羞耻，恼羞成怒的道，“我不过是跟你闲聊几句罢了，你竟然敢瞪着本王？你当真以为本王不敢治你一个以下犯上之罪是吧？！” 第288章 试探 “齐王殿下误会了。” 霍昆屹淡淡的道，“殿下刚刚不是在与臣说话吗？臣不过是因为礼节，与殿下正面相对罢了。若是因为臣的面相给殿下造成了什么不必要的误会，那自是臣的过错，还请齐王殿下海涵。” 他海涵个屁！ 容韶凌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他绝不相信自己刚刚从霍昆屹隐隐感觉到的威胁是什么误会！ 分明就是霍昆屹对他心存不满，有心报复他！ 可这种事情，哪怕容韶凌心里再怎么认定了,他也不可能真的因为这个就给霍昆屹治罪的。 不然的话，景德帝那里是绝对说不过去的。 容韶凌只得忍气吞声，嘴上却仍是不饶人，冷哼道:“霍指挥使如今身居高位，一身威严果然是非同凡响了啊！” “这还多亏了皇上信任提拔，是臣三生有幸。”霍昆屹微微笑道。 容韶凌:…… 他又有些想骂人了。 也不知道他英明神武的父皇是不是老糊涂了,他信任提拔谁不好，怎么就偏偏是霍昆屹呢？！ “对了,齐王殿下刚刚说臣办事不利……殿下说的,是春狩刺客一事吧？”霍昆屹突然笑着开口道。 “除此之外，难道霍指挥使还有别的差事也没办好吗？”容韶凌没好气儿的道。 “那自然是没有的。” 霍昆屹脸上笑容更深，“不过，关于春狩刺客一事，锦衣卫已经全盘调查清楚，调查结果也已经送到皇上跟前，经皇上过目过了。所以，齐王殿下说臣办事不利，这个罪名臣还当真不敢认领。” 容韶凌心中骇然:“春狩刺客一事，锦衣卫当真已经调查清楚了？” “臣不敢有所虚言。”霍昆屹一本正经的道。 容韶凌:“……那背后作恶之人到底是谁？” “齐王殿下不知道吗？” 霍昆屹奇怪的看向容韶凌道，“除了鬼影组织，还能有谁？” 容韶凌的心原本已经快要提到了嗓子眼儿，却在听到霍昆屹将春狩刺客一事止于鬼影组织身上，顿时又放松了下来。 “霍指挥使说的没错，这种丧心病狂之事，也只有鬼影组织做得出来了！”容韶凌立刻附和道。 霍昆屹眸中利光一闪,他意味深长的道:“不过，这鬼影组织似乎也不过是个幌子罢了。在这鬼影组织背后，应该还有位高权重之人扶持！” “什么？！” 容韶凌惊呼出声。 他很快察觉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了，忙道，“霍指挥使此话可当真？此事非同小可，一旦闹了出来，怕是会引得朝廷动荡啊！” “锦衣卫也不过是刚查到些苗头罢了，还未能查出鬼影组织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霍昆屹无奈叹气道，“臣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所以刚刚在皇上面前，臣是一个字也没敢多提。只盼着那些从鬼影组织抓来的活口能尽早开口，说出他们的背后之人，臣也好有底气向皇上禀报啊！” 原来鬼影组织竟然还有活口落在锦衣卫手中？ 听霍昆屹这意思，锦衣卫手中掌控的鬼影组织活口数量，似乎还不少啊！ 该死的白厉！ 容韶凌在心里狠狠骂了起来。 谷獓 亏得白厉那家伙还屡次在他面前作保，说鬼影组织培养的都是死士。 这些死士不但武力高强，出手狠辣，而且对鬼影组织亦是忠心耿耿。 但凡这些死士被抓，他们必定会想办法了结性命,决不会给敌人拷打自己的机会！ 可真要是这样的话,那锦衣卫手中的活口,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说鬼影组织之中,知道他们真正主子身份的人应该不多。但这种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万一呢？ 万一恰好锦衣卫手中的活口就有个知道他身份的，恰好这人没能扛得住锦衣卫的严刑拷打，真把他给供出来了可怎么办？！ 容韶凌完全不敢想象此事发生后的后果！ “那霍指挥使可得尽快审问出结果来了。” 容韶凌缓缓的吸了口气，淡淡的道，“不过本王听说，这鬼影组织的人都是些亡命之徒。这种人嘴里向来没什么实话，霍指挥使可得小心一点儿，不要被这种人给骗了。” “多谢齐王殿下提醒。” 霍昆屹面色如常的点点头道，“臣记下了，必会谨慎行事。” 容韶凌不想再跟他多说关于鬼影组织的事儿，转移了话题:“你我还是赶紧去慈宁宫吧，别让皇祖母久等了。” 霍昆屹自是道好。 二人一路无话，很快就到了慈宁宫门口。 今日的慈宁宫，一改往日里的宁静悠闲，却是热闹了许多。 慈宁宫今日不但有旋风和肥肥这两个备受瞩目的客人在，就连皇后娘娘和娴妃、淑妃等一众嫔妃和几位年龄不已的公主也都来了。 甚至还有几位大臣夫人带着女儿受招入宫，一时间倒是显得慈宁宫正殿内挤满了人。 霍昆屹和容韶凌到了慈宁宫的时候，谁都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撞见这样的场面。 两人下意识的对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 一时间，原本各怀心思的两人，竟是难得的找到了一点儿默契。 两人走了进去，向太后和诸位娘娘行礼问安。 “快起来快起来。” 太后笑得合不拢嘴，“来人啊，赶紧给齐王和文直赐座上茶。” 自有宫人有条不紊的安排了起来。 霍昆屹忙道:“启禀太后，微臣是来接旋风和肥肥的。” 太后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旋风和肥肥让宫人们带着去御花园玩了，想来它们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文直你就安心在这儿坐下，等宫人们把它们俩带回来好了。” 霍昆屹:…… 天知道他这干等得等到什么时候去啊？ 今日这慈宁宫，可真不是这么好待的！ “那微臣自去御花园寻旋风和肥肥好了……” 霍昆屹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太后故意沉了脸:“怎么了，你小子刚来就想走，就是不想陪哀家多坐一会儿是吧？” 太后都这么说了，霍昆屹只得讨好的道:“娘娘误会微臣了。微臣这不是看您这儿客人多，怕自己年轻鲁莽，给您添乱嘛！”“齐王殿下误会了。” 霍昆屹淡淡的道，“殿下刚刚不是在与臣说话吗？臣不过是因为礼节，与殿下正面相对罢了。若是因为臣的面相给殿下造成了什么不必要的误会，那自是臣的过错，还请齐王殿下海涵。” 他海涵个屁！ 容韶凌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他绝不相信自己刚刚从霍昆屹隐隐感觉到的威胁是什么误会！ 分明就是霍昆屹对他心存不满，有心报复他！ 可这种事情，哪怕容韶凌心里再怎么认定了,他也不可能真的因为这个就给霍昆屹治罪的。 不然的话，景德帝那里是绝对说不过去的。 容韶凌只得忍气吞声，嘴上却仍是不饶人，冷哼道:“霍指挥使如今身居高位，一身威严果然是非同凡响了啊！” “这还多亏了皇上信任提拔，是臣三生有幸。”霍昆屹微微笑道。 容韶凌:…… 他又有些想骂人了。 也不知道他英明神武的父皇是不是老糊涂了,他信任提拔谁不好，怎么就偏偏是霍昆屹呢？！ “对了,齐王殿下刚刚说臣办事不利……殿下说的,是春狩刺客一事吧？”霍昆屹突然笑着开口道。 “除此之外，难道霍指挥使还有别的差事也没办好吗？”容韶凌没好气儿的道。 “那自然是没有的。” 霍昆屹脸上笑容更深，“不过，关于春狩刺客一事，锦衣卫已经全盘调查清楚，调查结果也已经送到皇上跟前，经皇上过目过了。所以，齐王殿下说臣办事不利，这个罪名臣还当真不敢认领。” 容韶凌心中骇然:“春狩刺客一事，锦衣卫当真已经调查清楚了？” “臣不敢有所虚言。”霍昆屹一本正经的道。 容韶凌:“……那背后作恶之人到底是谁？” “齐王殿下不知道吗？” 霍昆屹奇怪的看向容韶凌道，“除了鬼影组织，还能有谁？” 容韶凌的心原本已经快要提到了嗓子眼儿，却在听到霍昆屹将春狩刺客一事止于鬼影组织身上，顿时又放松了下来。 “霍指挥使说的没错，这种丧心病狂之事，也只有鬼影组织做得出来了！”容韶凌立刻附和道。 霍昆屹眸中利光一闪,他意味深长的道:“不过，这鬼影组织似乎也不过是个幌子罢了。在这鬼影组织背后，应该还有位高权重之人扶持！” “什么？！” 容韶凌惊呼出声。 他很快察觉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了，忙道，“霍指挥使此话可当真？此事非同小可，一旦闹了出来，怕是会引得朝廷动荡啊！” “锦衣卫也不过是刚查到些苗头罢了，还未能查出鬼影组织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霍昆屹无奈叹气道，“臣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所以刚刚在皇上面前，臣是一个字也没敢多提。只盼着那些从鬼影组织抓来的活口能尽早开口，说出他们的背后之人，臣也好有底气向皇上禀报啊！” 原来鬼影组织竟然还有活口落在锦衣卫手中？ 听霍昆屹这意思，锦衣卫手中掌控的鬼影组织活口数量，似乎还不少啊！ 该死的白厉！ 容韶凌在心里狠狠骂了起来。 谷獓 亏得白厉那家伙还屡次在他面前作保，说鬼影组织培养的都是死士。 这些死士不但武力高强，出手狠辣，而且对鬼影组织亦是忠心耿耿。 但凡这些死士被抓，他们必定会想办法了结性命,决不会给敌人拷打自己的机会！ 可真要是这样的话,那锦衣卫手中的活口,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说鬼影组织之中,知道他们真正主子身份的人应该不多。但这种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万一呢？ 万一恰好锦衣卫手中的活口就有个知道他身份的，恰好这人没能扛得住锦衣卫的严刑拷打，真把他给供出来了可怎么办？！ 容韶凌完全不敢想象此事发生后的后果！ “那霍指挥使可得尽快审问出结果来了。” 容韶凌缓缓的吸了口气，淡淡的道，“不过本王听说，这鬼影组织的人都是些亡命之徒。这种人嘴里向来没什么实话，霍指挥使可得小心一点儿，不要被这种人给骗了。” “多谢齐王殿下提醒。” 霍昆屹面色如常的点点头道，“臣记下了，必会谨慎行事。” 容韶凌不想再跟他多说关于鬼影组织的事儿，转移了话题:“你我还是赶紧去慈宁宫吧，别让皇祖母久等了。” 霍昆屹自是道好。 二人一路无话，很快就到了慈宁宫门口。 今日的慈宁宫，一改往日里的宁静悠闲，却是热闹了许多。 慈宁宫今日不但有旋风和肥肥这两个备受瞩目的客人在，就连皇后娘娘和娴妃、淑妃等一众嫔妃和几位年龄不已的公主也都来了。 甚至还有几位大臣夫人带着女儿受招入宫，一时间倒是显得慈宁宫正殿内挤满了人。 霍昆屹和容韶凌到了慈宁宫的时候，谁都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撞见这样的场面。 两人下意识的对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 一时间，原本各怀心思的两人，竟是难得的找到了一点儿默契。 两人走了进去，向太后和诸位娘娘行礼问安。 “快起来快起来。” 太后笑得合不拢嘴，“来人啊，赶紧给齐王和文直赐座上茶。” 自有宫人有条不紊的安排了起来。 霍昆屹忙道:“启禀太后，微臣是来接旋风和肥肥的。” 太后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旋风和肥肥让宫人们带着去御花园玩了，想来它们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文直你就安心在这儿坐下，等宫人们把它们俩带回来好了。” 霍昆屹:…… 天知道他这干等得等到什么时候去啊？ 今日这慈宁宫，可真不是这么好待的！ “那微臣自去御花园寻旋风和肥肥好了……” 霍昆屹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太后故意沉了脸:“怎么了，你小子刚来就想走，就是不想陪哀家多坐一会儿是吧？” 太后都这么说了，霍昆屹只得讨好的道:“娘娘误会微臣了。微臣这不是看您这儿客人多，怕自己年轻鲁莽，给您添乱嘛！” 第289章 牵线搭桥 “胡说！” 太后瞪了霍昆屹一眼，“你是哀家看着长大的，你是什么样的人，还能有谁比哀家更清楚吗？你就不是个会给人添乱的性子！” 霍昆屹的心情顿时有些复杂： “娘娘您太抬举微臣了……” “哀家这说的都是实话，怎么能是抬举呢？” 太后娘娘呵呵的笑了起来，“行了，文直你就别这么多话了, 赶紧坐下吧。你瞧齐王，他跟你一块儿进来的，可比你要自在多了！” 被点到名字的容韶凌正从一个貌美宫女手中结果一盘点心，趁着殿中众人的注意力几乎都在太后和霍昆屹身上，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碰女人的齐王悄悄在盘子底下摩挲了一下宫女纤细光滑的手，吓得宫女手上一颤，差点儿没把手中的点心盘子给砸了。 见太后等人看了过来，那小宫女慌乱的低下头，赶紧退了下去。 容韶凌却是不慌不忙的笑道：“在皇祖母这儿，孙儿自然是自在得很。要是皇祖母不嫌弃孙儿吵闹，孙儿日日都来陪皇祖母说话可好？” “这可是你说的。”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8 0 8 0 t x t . c o m 太后忍俊不禁，“别回头你多来慈宁宫几次，又嫌弃起哀家这儿没什么好看好玩的好吃的，那哀家到时候可是不会放人的！” “这怎么可能呢？” 容韶凌忙道，“皇祖母您这儿什么好东西没有啊？孙儿就是日日在您这儿待着，那也绝对不会嫌弃的啊！” “原来你是冲着我的那些好东西来的啊！” 太后一副舍不得的模样，“那还是算了吧。哀家那些好东西可都是有数的，以后你们一个个的都有份儿，可不能让你全给哀家搜刮走了。” “皇祖母偏心！”容韶凌失望的道。 “你们谁乖巧孝顺，哀家就偏谁的心！”太后毫不避讳的道。 “太后娘娘眼里最乖巧孝顺之人，除了皇上，想必也没别人了吧？”淑妃突然拿帕子掩着嘴角，笑着插话道。 皇后娘娘也笑道：“淑妃说的是。皇上向来最是孝敬母后，母后偏心皇上也是应该的。” 太后哈哈大笑起来，安抚的道：“你们放心，哀家也偏心你们！该你们的好东西啊, 哀家早就准备好了, 回头既让人挨个儿送到你们宫里去！” “谢母后赏赐。” 皇后娘娘立刻起身，带着众嫔妃向太后行礼，“那臣妾等人，可就偏着母后的好东西了。” 慈宁宫里言笑晏晏，娴妃所出的平都公主却不满的看着霍昆屹道：“表哥已许久没进宫来看平都了。今日表哥进宫，也没给平都带礼物吗？” “平都！” 娴妃脸色一沉，呵斥道，“文直今日是进宫办差的，可不是来玩儿的。你休得缠着你表哥，更不许找你表哥要什么礼物！” 平都公主今年才十三岁，正是豆蔻年华之际。 她平日里又备受景德帝与娴妃宠爱，向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未受过气。 如今她不过是向往常一样与自己最喜欢的表哥说话而已，母妃竟然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呵斥她，这也让平度公主顿时有些下不来台。 “我就要我就要！” 平度公主跺着脚道。 娴妃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谷鲹 不过，不待娴妃开口，霍昆屹已经率先一步笑道： “姑姑，侄儿与平都自幼相识。她肯找我要东西，那才是把我当亲哥哥一般对待呢。您就别管我们小辈之间的事儿了。平都, 我今日进宫匆忙, 的确忘了给你带东西。要不下次吧？下次，我给你带些市面上最近最新鲜的小玩意儿，你看怎么样？” “还是表哥对我最好，谢谢表哥！”平都公主登时转怒为喜。 娴妃看看女儿仍是一副不懂事的孩童模样，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其实是曾想过，将女儿许配给霍昆屹的。 毕竟霍昆屹小时候就经常进宫，娴妃那时也很照顾他，自然对霍昆屹的品行十分了解。 若是将自己的女儿托付给他，那女儿这辈子定能安枕无忧，平安喜乐的度过这一辈子的了。 只可惜，平都公主与霍昆屹之间的年龄差距，还是大了点儿。 之前霍昆屹的婚事没人忙活的时候，娴妃心里还能有点儿念想。 可现在，霍昆屹的婚事几乎已经成了全京城人最关注的事情，甚至连太后都亲自为其操持了起来，可见要不了多久，霍昆屹的婚事应该就能定下了。 要是再快一点儿的话，或许卫国公府今年之内，就要进新人了。 而以平度公主的年纪，她显然不可能这么早早的就嫁人的。 女儿和侄子之间，到底还是有缘无分啊！ 娴妃在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 太后看看坐在底下的众人，突然心中一动，开口道：“齐王、文直，让你们年轻人在这儿陪我们这些长辈坐着，的确是有些为难你们了。这样吧，你们年轻人到外边儿院子里玩儿去，等我们说完了话，你们再回来好了。” 很显然，太后口中说的年轻人，指的并不只是容韶凌和霍昆屹，还有几位同在殿中的大臣之女。 霍昆屹：…… 太后这牵线搭桥的意图也太明显了吧？！ 他不好拒绝，指的朝容韶凌看了过去，希望容韶凌能开口将此事拦下。 没想到容韶凌虽然看见了霍昆屹递过来的眼神，却是会错了意，毫不犹豫的道： “多谢皇祖母好意。那我们可就真的去了？回头见着了父皇，您可不能在父皇面前说孙儿的不是！” 太后指着容韶凌笑骂道：“行了，你们赶紧去吧！哀家不会在皇帝跟前儿，悄悄告你们的状的！” 霍昆屹：…… 齐王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不过，霍昆屹也听出来了。 他们今日若是老老实实的照着太后的安排去做的话，那倒还好。 但凡他要是敢不配合，太后是绝对会去找景德帝“告状”的！ 霍昆屹只得起身跟上了容韶凌，和几个被自家母亲悄悄推出来的害羞少女们一块儿走了出去。 平都公主见状，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也悄悄跟了上去。 将女儿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的娴妃：…… 罢了，女儿也轻快不了几年了，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第290章 平都公主 霍昆屹等人并没有走远，就待在慈宁宫的小花园里。 虽然年轻男女走在一块儿容易引人侧目，可这是在宫里，周围又有不少太监宫女伺候着，加上这事儿才是太后亲自一手撮合的，自然不敢有人私下议论什么。 容韶凌显然很擅长和年轻女子打交道，不一会儿就与离他最近的武安侯之女房芷仪交谈上了。 霍昆屹当然是没这个打算的。 他沉默的落在队伍最后面, 有两位年轻姑娘不时的回头看他，倒是有意想要与他搭讪，却终究胆子不够，不敢上前。 而她们这一犹豫，平都公主就已经悄悄溜到了霍昆屹身后。 平都公主一个眼神瞪过去，无一人敢出声提醒霍昆屹。 只见她得意的站在霍昆屹身后，右手高高举起, 明显是想吓霍昆屹一跳。 眼看着平都公主的右手即将拍下, 霍昆屹突然出声道：“又不老实了, 是吧？” 平都公主顿时泄了气，耷拉着脑袋道：“表哥，你都没有回头，怎么就知道我一定在你背后啊？” 霍昆屹转过身，没好气儿的道：“就你这动静，我隔着一里都能听见了！再说了，四周那些太监宫女们的脸色都变了，这要不是你来了，还能是谁？” “那万一有别人跟我一样淘气呢？”平都公主不服气的道。 霍昆屹差点儿没被她给逗乐了。 合着这丫头还知道自己有多淘气呢？ 看来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嘛！ “那你自己说，在这满宫之中，论淘气程度，还有谁是能够比得上你的？”霍昆屹老神在在的问道。 平都公主顿时哑口无言。 霍昆屹就这么悠闲的看着她，也不着急，也不催她，就静静的等着。 最后反倒是平都公主自己受不了了，恼羞成怒的道：“我承认，宫里没有人比我更淘气了, 这下表哥你总算该满意了吧？” “我满意什么啊？”霍昆屹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只要你自己满意就行了！” “表哥你！”平都公主气得跺脚，“你真是太坏了！明明以前你不是这个样子的，以前你处处都让着我，对我可好了！”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 霍昆屹无语的道，“以前的你年纪还小呢，不懂事也没什么。可现在呢？你都成了半大姑娘了，我也比从前更成熟了，这能搁在一块儿比吗？” “怎么就不能了？” 平都公主噘着嘴道，“我还是平都，你也还是我表哥啊！” 霍昆屹：…… 算了，这丫头的确是还没长大，他跟她这么较真儿干什么？ “你这么悄悄跑出来，姑姑知道吗？” 霍昆屹问道，“太后和皇后娘娘都在呢，姑姑自己尚且还要小心翼翼的，你可别太肆意妄为了，反倒让姑姑为难。” 娴妃虽然得宠，资历也摆在这儿呢, 但在后宫之中，尚有贵妃、淑妃、庄妃三人与娴妃平级, 互相奈何不得对方。 除此之外，太后和皇后更是娴妃的顶头上司，是她万万得罪不起的。 娴妃又素来是个小心谨慎的性子，在宫中八面玲珑，谁都不会得罪，连她宫中的贵人才人们都被她照顾得极好。 这样的娴妃，除了有个好名声之外，活得也真是够累的。 平都公主虽然平时大多数时候都是无忧无虑的，但她毕竟是在宫中长大的，并非毫无心眼儿之人。 关于自家母妃在宫中的处境，她心中也是有所了解的。 谷告 因此，听霍昆屹提起了娴妃，平都公主难得的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我知道了。那我在外头待一会儿就回去，省得母妃担心。” 她这才刚出来呢，又急着回去的话，反倒容易引人注目。 倒不如先将此事放一放，她再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回去就是了。 见平都公主心中自有主意，霍昆屹也是老怀欣慰。 他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草编的蚂蚱递给平都公主：“这是我手底下的小厮自个儿编的蚂蚱，平都妹妹你要是喜欢的话，就拿去玩儿吧。” 这草编蚂蚱是青砚编的。 青砚从小混迹于街头，学了不少乱七八糟的本事。 这用野草编织各种小动物，也算是他的拿手本事之一了。 霍昆屹偶然间瞧见了，就要了只带在身上。 原本他是打算把这草编蚂蚱送给涂慕真的。 可惜他今日去甘府接肥肥的时候，被甘夫人带着一众下人盯着，以至于他当时愣是没找到机会把这只草编蚂蚱送出手。 后来霍昆屹想了想，觉得自己没能把这小礼物送出去，或许也是件好事儿。 他可以自己跟着青砚学学怎么用野草编织这种小玩意儿，然后把自己亲手做的东西送给涂慕真，估计会更讨涂慕真喜欢的。 “哇，好漂亮的蚂蚱啊！” 平都公主不知就里，喜出望外的接过草编蚂蚱，“表哥你不是说你这次进宫没有给我带礼物吗？原来你之前是骗我的啊！” 霍昆屹：“……你喜欢就好。” 他之前当然没有骗平都。 可不知道为什么，霍昆屹下意识觉得，自己要真是把实话给说了出来的话，只怕反倒会惹平都生气。 所以，霍昆屹干脆顺水推舟，承认了平都公主的说法。 一只小小的草编蚂蚱，当然不值什么钱。 但平都公主却拿着这只草编蚂蚱玩儿不亦乐乎，怎么也不腻烦。 霍昆屹一直耐心的在旁边陪着。 不远处，那两个最早对霍昆屹起了心思的年轻姑娘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了，缓步朝霍昆屹和平都公主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而她们俩才走了没两步，就已经被霍昆屹给察觉了。 霍昆屹皱起了眉头。 正当他在心里琢磨着自己应该怎么打发掉这两人的时候，慈宁宫的宫门口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喵？” 哇塞，霍昆屹这是什么情况啊？ 他这是在相亲吗？ 回头它可一定要记得告诉真真，让真真也看看霍文直的笑话！ 胖猫肥肥不禁有些兴奋起来。 霍昆屹还不知道肥肥已经打好了主意要把他给“卖”了。 听到肥肥声音的他眼睛一亮，立刻大步走了过去：“肥肥你回来了，旋风呢？” “汪汪？” 下一刻，旋风庞大的身躯也出现在了门口。 第291章 闯祸了 在霍昆屹的眼皮子底下，旋风和肥肥直接聊了起来。 旋风：他找我们有什么事儿吗？ 肥肥：那谁知道啊？他又听不懂我们说话！ 旋风：还是你主人好。要是她也在这儿就好了。 肥肥：那还是算了吧。真真虽然是挺好的，可这是在宫里，她要知道我们刚刚踩塌了御花园里那么多的花，还抓伤了雁池中不少的鱼，她肯定会狠狠揍我一顿的！ 旋风大吃一惊：你的主人竟然还会打你？那你还跟着她干什么啊！不如你跟着我去长公主府吧，我的主人那么喜欢你, 她肯定会愿意养你的。 肥肥：不不不，我说的这个揍，不是真的揍，就是她会发点儿小小的脾气罢了。虽然真真有时候脾气不太好，但我既然认定了她这个主人，那我肯定要跟她一辈子啊！ 旋风：那好吧。不过你什么时候要是改变主意了，可以随时来找我。 肥肥：……这话你可千万别当着真真的面说啊！不然的话, 她以后肯定不会再让我跟你一块玩儿了！ 旋风：我又不傻, 你就放心吧！ 肥肥：…… 看着旋风和肥肥你来我往的嚷嚷了半天, 霍昆屹却是一头雾水。 一只猫和一只狗，竟然也能互相沟通交流得这么顺畅吗？ 它们俩不也是两个不同的物种，甚至连语言也完全是不一样的吗？ “咦，这就是皇祖母之前说的那只叫肥肥的猫吗？” 平都公主好奇的看着肥肥，“原来它跟旋风真的很要好啊！它们两个看起来，就像是两个好朋友一样！” 霍昆屹奇怪的看着她：“你不是早就过来慈宁宫这边了吗？怎么，难道你刚刚没有见到肥肥？” “没有。” 平都公主摇摇头道，“我来的有些晚了，那时候肥肥和旋风已经被宫人带去御花园那边儿了。说是旋风一直扭着头要往外走，宫人们怎么拉都拉不住。皇祖母心疼旋风，就让宫人们不许拦着，只要他们能跟住旋风的脚步，好好照顾旋风，别让它们俩在宫里跑没了影儿就行了。” 霍昆屹：“……还好旋风向来懂事，从不在宫中乱跑。不然的话，就那些宫人们，怎么可能真的跟得上旋风啊？” 他话音刚落, 就见一群太监宫女急急忙忙的从外头跑了进来, 还个个满头大汗、面色通红、喘着粗气，显然是累得不轻。 霍昆屹：…… 好吧，他夸奖旋风的话，似乎是说的有些过早了。 那一群宫人看见旋风和肥肥都在，顿时大松了口气，面上又忍不住露出了苦色，看向对方的目光中甚至还充斥了一股绝望。 霍昆屹陡然间明白了什么，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他走了过去，询问这些宫人们道：“刚刚旋风和肥肥只在御花园玩儿的吗？它们俩是不是闯祸了？” 说着，霍昆屹眼神凌厉的就朝旋风和肥肥看了过去。 要说只有旋风的话，霍昆屹对它还是很放心的。 可偏偏，还有个肥肥在。 霍昆屹可是清楚得很，原本性格老实的旋风，在肥肥的带领下，都变得活泼调皮了许多！ 而这活泼调皮，往往伴随着的就是闯祸！ 谷詥 宫人们互相对视一眼，最后齐齐扑通一声在霍昆屹面前跪了下来。 霍昆屹：…… 果然还是让他给猜对了？！ 平都公主却是吓了一跳，忙问道：“你们跪着干什么啊？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其中一个明显是领头的太监带着哭腔道：“回公主, 旋风和肥肥……它们把御花园的花踩坏了一多半, 还把雁池里的锦鲤给抓伤了不少。奴婢们回来的时候, 那些受伤的鱼好些都在水上浮起来了，应该是活不长了……” 霍昆屹忍不住扶额。 “什么？！” 平都公主惊呼出声，“旋风它真的干了这么多坏事儿？这不可能吧！旋风又不是第一次进宫了，它以前可从来没在宫里闯过祸！” 要不然的话，就旋风那么大的体格，景德帝哪儿敢轻易放心让它进宫啊？！ 宫人们只是苦笑，却不敢说旋风的不是。 平都公主猛的反应过来，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肥肥身上：“难不成，是肥肥带坏了旋风？” 肥肥：我说这个小丫头别张口就胡说啊！谁带坏旋风了？我们只是在玩儿而已！明明就是你们那个太后娘娘自己说的，让我们在宫里随便玩儿，把这儿就跟当自己家一样嘛！ 旋风赞同的点点头：肥肥没有带坏我。我跟着肥肥，学了不少新本领，和新游戏呢！ 只可惜，它们俩这一通自辨，平都公主根本就听不懂。 她只听出肥肥似乎是有些不服气，而旋风又像是在安慰肥肥。 平都公主觉得自己肯定是被宫人们带回来的消息震撼过头了，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错觉。 不过就是一只猫和一条狗而已，它们俩又不是人，怎么可能有着跟人一样的情绪呢？ “哟，这一猫一狗是闯祸了？” 容韶凌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笑着开口道，“这可不好了。今日皇祖母难得身体好精神好，又有那么多夫人小姐们陪着。要是这一猫一狗真在宫里闯了什么祸事，只怕皇祖母脸上会下不来。万一要是再把皇祖母给气出个好歹来……这一猫一狗，可就都别想活了！” “喵喵！” “汪汪！” 听懂了容韶凌是在咒自己早死的肥肥和旋风顿时愤怒了，两个小伙伴立刻级朝着容韶凌狂吠了起来。 还真别说，就旋风那个头，它突然这么大声嚷了起来，的确是挺吓人的。 容韶凌的脸都白了。 他下意识的倒退了两步，在看到肥肥和旋风并没有追过来的时候，他这才反应了过来，冷哼道：“叫吧！你们现在叫得越大声，待会儿就死得越快！” 这宫里的贵人多，不能惹的可多得是。 就肥肥和旋风这咆哮的劲儿，真要是吓到了哪一位，怕是连长公主都不好护着它们！ 肥肥眼神一暗：“旋风，我要是过去给这小子几爪子，会有什么后果吗？” 这个什么齐王，它早在春狩的时候就看他不顺眼了！ 今天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第292章 护犊子 旋风想了想道：“还是算了吧。他是皇帝的儿子，是主人的侄儿。虽然主人好像不太喜欢他，但也不会轻易得罪他。” 肥肥顿时耷拉下了脑袋：“这皇宫里好玩儿的地方虽然多，但不好玩儿的地方也很多。尤其是像这个齐王一样，我不能得罪的人也特别多！我不想在这皇宫里玩儿了。旋风，我们出宫去吧？” 旋风点点头：“我也不太喜欢来宫里，这里比家里的规矩要多太多了。不过我们是霍昆屹带进来的, 所以我们不能自己贸然出宫，还是得让霍昆屹带我们出去才行。” 肥肥心中一阵烦躁。 这宫里的破规矩也太多了！ 它走上前去，用力抓了抓霍昆屹的衣角，又伸出爪子朝宫门口的方向指了指。 霍昆屹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儿，好像一下子就明白了肥肥这个动作的意思。 “肥肥，你是想出宫了吗？”霍昆屹低下头，试探的问答。 肥肥点了点头。 霍昆屹：…… 这家伙还挺能看人眼色的啊？ 知道齐王对它没什么好感, 这就想着溜之大吉了？ “它竟然点头了！”平都公主惊呼道, “表哥, 它好聪明啊！它好像听得懂我们说话呢！” 霍昆屹笑道：“肥肥和旋风一向聪明，听得懂我们说话又能算得了什么？行了，时候不早了，我也是时候该去和太后娘娘告辞了。” 容韶凌阴阳怪气的道：“我说文直，你确定你要就这么把它们俩给带走吗？它们俩刚刚在御花园干的事儿，你不会没听见吧？父皇和皇祖母说不定对它们俩还有什么惩罚呢，你这么急急忙忙的把它们带出了宫，就不怕自个儿到最后也受牵连吗？” “什么牵连？” 太后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把院子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众人齐齐转身看去，就看见太后在嬷嬷的搀扶下走了出来，而她的身后则跟着一长串的人。 她们怎么不在殿里吃吃喝喝聊聊天了，突然跑出来做什么？ 平都公主有心想往娴妃身边躲一躲，却又哪里还来得及？ 霍昆屹更是心里一跳，忙道：“回太后，是肥肥和旋风在御花园玩儿的时候，没有分寸，闯了些祸……” 他并没有试图为肥肥和旋风隐瞒。 毕竟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可能瞒得住, 更别提旁边还跪着一群宫人, 又有唯恐天下不乱的齐王在。 在这种时候，与其逃避罪责，倒不如主动交待，反倒更有希望逃过一劫。 “旋风竟然也会闯祸？” 太后惊讶的看了旋风一眼，“之前我就跟昭阳说过，她把旋风养得实在是太乖了，让旋风看起来都不像是一条狗了。没想到旋风如今竟然也学会闯祸了，这才像话嘛！” 昭阳是长公主的封号，平时也只有皇室中人才会提起了。 众人：…… 谁都没有想到，一条狗闯了祸，太后娘娘的第一个反应不是斥责，竟然是欣慰？！ 难道她老人家还真把旋风这条狗，当自家晚辈了啊？ “太后娘娘不怪罪就好。” 霍昆屹喜出望外，也松了口气。 他这边儿是高兴了，可有人却不高兴了。 谷鬦 “皇祖母！” 容韶凌不满的道，“您都还没问旋风跟这只肥猫都闯了什么祸呢！它们俩可是差点儿把御花园折腾了个底朝天！” 竟然这么严重？ 皇后娘娘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太后却是不在意的摇摇头道：“不管它们俩到底闯了什么祸，只要没闹出人命，那就没事儿！御花园里的那些东西，平日里也不过就是白放着。这次损坏了什么，回头让底下人再补上就行了, 还能御花园添添新颜色呢，有什么大不了的？” 众人：…… 他们见过偏心的，但没见过像太后娘娘这么偏心的！ 尤其太后这偏心的还不是人，而是一猫一狗！ 肥肥：旋风，这位太后娘娘很有眼光嘛，我开始有点儿喜欢她了。 旋风：太后娘娘一直都很好啊。要不是太后娘娘召见，我才不愿意进宫呢，主人也不会勉强我的。 肥肥和旋风乖巧的凑到了太后身边，分别站在了太后的一左一右，还齐齐拿脑袋蹭了蹭太后的裙摆。 宫人们原本看到它们俩朝太后走去，都吓得不行，生怕它们俩没轻没重的，冲撞了太后可就不好了。 可太后却伸手拦下了宫人们想要阻拦的举动，任由肥肥和旋风走到了她身边，然后就发生了刚刚那一幕。 看见肥肥和旋风如此亲近自己，太后的眼神再次软了下来，看向它们俩的目光就跟看着自家讨人喜欢的晚辈似的。 “肥肥和旋风乖啊。” 太后温柔的道，“不管你们在御花园犯了什么错，哀家都会护着你们的。别听那些人胡说八道。一座花园而已，哪儿能有你们两个小家伙重要呢？” 众人：…… 得亏肥肥和旋风只是一只猫和一条狗。 得亏太后娘娘不是个男人。 不然的话，眼前这一幕，简直就是昏君沉迷女色的典范啊！ 听了太后娘娘的话，肥肥和旋风干脆就在太后脚边蹲了下来，像是找到了一个大靠山似的。 霍昆屹看着眼前这情况，顿时有些无语。 容韶凌更是差点儿就气炸了。 其他人等看向肥肥和旋风的目光也充满了各种情绪，有羡慕，有嫉妒，也有厌恶。 正当霍昆屹打算提出告辞的时候，慈宁宫外却突然传来了一阵井然有序的脚步声。 霍昆屹心里一动，抬头看去，发现来的竟是一队羽林卫。 羽林卫和锦衣卫等级相同，不过不同于负责调查各类棘手事件的锦衣卫，羽林卫是宫廷禁军，平日里主要是护卫宫中，维护宫中安全的。 他们这个时候突然来了慈宁宫，也不知道所谓何事。 “微臣房崇俊，拜见太后娘娘！” 带队的是羽林卫一个指挥同知，从三品。 “房大人起来吧。” 太后脸色凝重的道，“房大人此时来慈宁宫，可是宫中出了什么事？” 房崇俊顿了顿，这才道：“回太后，微臣刚刚带人巡逻宫中，发现御花园大半花草被毁，雁池中也多了不少锦鲤尸体。经过查证，犯事者应该是逃到了慈宁宫中。” 第293章 御花园捡东西 慈宁宫中众人：…… 所有人的脸色有时间都变得十分古怪。 包括太后在内。 唯独肥肥和旋风十分坦然，它们俩一直跟在太后身边，根本就没有要往后躲的意思，仿佛不知道这位房大人是冲着它们来的一般。 “这事儿哀家已经知道了。” 太后轻咳了一声道，“御花园和雁池，哀家会命人在最短的时间内修复的。房大人还有别的事儿吗？” 房崇俊：…… 他不相信太后会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可眼下看来，太后似乎是知道在御花园闯祸的是谁, 甚至还打算一力包庇对方。 既然是太后护着的人，那他当然不可能死追着不放了。 反正御花园被毁一事他已经报上来了，只要最后这罪责不落到他们羽林卫身上，那就没什么关系。 “微臣没其他事了，微臣这就带人告退。”房崇俊识趣的道。 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眼看着房崇俊即将转身离开，霍昆屹眸光一闪, 似乎在房崇俊的腰间看见了一个很是眼熟的东西。 “房大人等一下！” 霍昆屹突然出声道。 房崇俊停下脚步，回过头奇怪的看着霍昆屹：“霍指挥使还有别的什么吩咐吗？” 霍昆屹指了指房崇俊的腰间，问道：“房大人, 这是什么东西？你从哪儿得来的？” 房崇俊低头看去，顿时恍然。 他将腰间那块麒麟玉佩取下，答道：“回霍指挥使，这块玉佩是微臣刚刚在御花园里捡到的，在一个墙角里面。要不是御花园的许多花草都被毁坏了，微臣带人查到了那里，只怕也发现不了这块玉佩。微臣正要将这块玉佩交上去，想来我们丁大人应该会调查清楚这块玉佩的来历的。” 言下之意，就是让霍昆屹不要过界，以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贸然插手他们羽林卫的公务。 霍昆屹像是没有听出房崇俊的言外之意一般，他脸色有些古怪的道：“这块玉佩，不用交给你们丁大人了。我认识这块玉佩。” “原来霍指挥使认识这块玉佩？” 房崇俊有些意外，又有些恍然，“对了，微臣在捡到这块玉佩的时候，还捡到了一物, 或许与这玉佩是同一主人所有。不知道霍指挥使能否告知微臣，这块玉佩的主人究竟是何人啊？” “你还捡到了一物？”霍昆屹不答反问道，“不知道房大人还捡到了什么？” 房崇俊似笑非笑的道：“此物有碍瞻观，怕是不方便在人前拿出来。” “是吗？” 霍昆屹不动声色的看了房崇俊一眼，“能落在御花园的东西，难道还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房大人不必有什么顾虑，只管拿出来让人看看便是了。” 房崇俊一愣：“霍指挥使此话可当真？” “当真！”霍昆屹肯定的道，“真的不能再真了！” 他这般坚定，一时间，反倒是让房崇俊犹豫了起来。 这家伙，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捡到了什么啊？ 不远处的太后听见两人说话，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房大人，你到底在御花园捡到什么了？这么藏着掖着的，别人还以为我们宫里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呢！” 皇后也沉了脸道：“房大人不必有所顾虑。本宫有管辖后宫之责，本宫也想知道，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到底还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谷江 容韶凌之前见太后那么护着肥肥和旋风，心中不爽，就默默的落到了人后。 如今见似乎有乐子瞧，说不定还是能让霍昆屹和皇后娘娘双双丢脸的大好事儿, 他顿时来了兴趣，也跟着喊道： “房大人放心，我们这么多人都在呢，你只要秉公办事就好，必不会有人为难你的。” 一时间，所有人都盯紧了房崇俊，等着他能拿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来。 房崇俊：…… 这可是你们逼我的！ “既是如此，还请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恕微臣无力了。” 房崇俊恭敬的行了个礼，然后就让到了一边，朝身后的一个下属使了个眼色。 那下属会意，一步上前，从袖子里取出了一物，抖露在了众人面前。 太后等人：！！！ 我的天，这还真是见不得人的东西啊！ 那竟是一件大红色的肚兜，上边儿还绣了鸳鸯戏水的图案！ “胡闹！” 霍昆屹脸色一变，立马呵斥道，“此等物品，收好便是，怎能拿出来沾了诸位娘娘和夫人们的眼呢？！” 那羽林卫吓了一跳，忙将手里的大红肚兜藏至身后，脸都白了。 房崇俊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却是无奈的道：“霍指挥使，微臣刚刚就说过了，此物有碍瞻观，不方便在人前显露。可您偏偏不信……” 霍昆屹：…… 好吧，这事儿的确有他的责任。 他其实已经猜到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了，不过他还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般女子用的私人物品！ 偏偏现场还有这么多位宫中娘娘和宫外夫人在，让他后悔想拦都来不及！ “此事怪不得文直，是哀家让房大人拿出来的。” 太后脸色漆黑，气得浑身直发抖，“御花园之中，竟然出现了此等女子私物，简直荒唐！皇后，此事你务必要调查清楚，找出那物的主人，从重发落！” “臣妾遵旨！” 皇后娘娘立刻跪地领旨道。 宫中出了这样的事情，她这个中宫之主，显然也是逃脱不了责任的。 相比起太后，皇后更想早日揪出那件肚兜的主人来，也好为自己挽回一点颜面！ 太后一整天的好心情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破事儿给毁了。 她正要甩袖子走人，容韶凌却是突然开口道：“房大人，不是说你还捡到了一块玉佩吗？那玉佩什么模样啊？也拿出来给我们瞧瞧嘛！说不定，本王也能帮你找到那个玉佩的主人呢！” 他怀疑那个玉佩，就是霍昆屹自个儿的！ 此话一出，太后也停下了脚步。 她目光幽深的看了容韶凌一眼。 容韶凌被太后看得后脖子发毛。 但他没有退缩，更不愿意再给太后包庇霍昆屹的机会，便装作自己什么也没有看见的样子，反而笑呵呵的看着霍昆屹道： “文直，你不是已经认出那块玉佩是谁的了吗？怎么也不说出来给我们听听啊！” 第294章 引火烧身 “齐王！” 太后一声呵斥，脸色变得更加严厉了不少。 她隐约察觉出了容韶凌的盘算，也因此，她对容韶凌十分不满。 宫中出了这样的丑事，如今遮掩都来不及呢，容韶凌怎么能在这时候出头，非要把事情给闹大呢？！ “皇祖母。” 容韶凌讪讪的道, “孙儿这不是怕房大人耽搁了查案子，见文直似乎知道些什么，所以才好心提醒，也好让文直给房大人帮帮忙嘛！” 帮个屁的忙！ 太后这会儿踹容韶凌一脚的心思都有了。 她刚刚明明已经在众人面前宣布过了，那红肚兜一事交给皇后来查。 那么这些物件，羽林卫自然会交到皇后的人手中, 与他们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皇后默默的看了一眼霍昆屹，突然开口道：“母后, 齐王也是一番好意。事已至此, 就让文直说出那块玉佩的主人到底是谁好了。” 霍昆屹的身形僵了一下，却是一动不动。 太后深吸了口气，冷冷的道：“哀家知道你们一个个的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不过哀家告诉你们，你们信不过的人，哀家信得过！既然你们这般坚持，那哀家就是让文直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开口倒也无妨。可不管后果如何，希望你们一个个的，到时候都能承担得下来！” 容韶凌心里突然一颤，陡然间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皇后却是笑着扶住了太后的胳膊，笑吟吟的道：“母后放心，臣妾心中所想，必是与母后一样的。” 太后诧异的看了皇后一眼，脸色到底还是缓和了许多。 “文直。” 太后淡淡的道，“既然他们都想知道那块玉佩的主人到底是谁，你就直说出来吧！有这么多人作证，事后想必也没人敢把这事儿无故牵连到你身上！” 眼看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霍昆屹身上, 肥肥都替霍昆屹觉得压力大。 它本来想想悄悄跟旋风议论一下，那什么玉佩难道就这么重要吗，被这么多人都盯着不放？ 可眼下的环境实在是太安静了，弄得肥肥愣是没敢出声，生怕它一开口，就把大家的目光又都给吸引到它自己身上来了。 虽然它并不怕被别人盯着看，但眼下这种场合，那也太尴尬了！ 只见霍昆屹犹豫了一下，却是让开了身形，让手持玉佩的房崇俊显露在了众人面前：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霍昆屹低着头轻声道，“其实这块玉佩，两位娘娘应该也是认识的吧？” 太后一愣，皱着眉头道：“文直，你去把那块玉佩拿过来点儿。哀家年老眼花，看得不太清楚。” 霍昆屹行礼应是，便将房崇俊手中的玉佩拿了过来，呈到了太后跟前儿。 此时的皇后显然已经认出来这块玉佩的来历了，她忙道：“母后，这件事情还是交给臣妾来处置吧！眼下时候也不早了，也该送诸位夫人们出宫了。” 那些宫外来的夫人们虽然也想看看八卦，但这宫里的八卦却不是那么好看的, 一不小心就会丢了自己的小命，严重的甚至可能会牵连全家！ 所以听皇后娘娘这么一说吗，大家纷纷会意，立刻主动提出了告辞。 谷譊 然而此时的太后，已经看清楚那块玉佩的模样。 她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浑身颤抖不已，显然是气得不轻！ 若非身边的嬷嬷和皇后娘娘及时扶住了太后，只怕太后此刻就已经气得摔倒下去了！ 容韶凌在看到那块玉佩后也震惊住了，他忙道：“皇祖母，母后说得对，还是先让各府夫人们出宫去吧……” “孽障！” 容韶凌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太后已是气得将手上的佛珠手串一把朝他身上砸了过去，“你给哀家跪下！” 容韶凌二话不说，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此刻都隐约猜到了什么。 大家心里一慌，再次齐齐提出了告辞。 太后气得吭哧吭哧直喘气，皇后倒是明白了太后的意思，立刻安排人将宫外的夫人小姐们送了出去，各宫的嫔妃也都回了自己宫中。 不一会儿的功夫，原本挤得满满当当的慈宁宫，人一下子就散去了大半，只留下了寥寥几人。 就连完全不想走的平都公主，也被娴妃硬拉着走了。 霍昆屹看看还跪在地上的容韶凌，又看看站在太后身后不远处满脸焦急的淑妃，不动声色的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微臣也先行告退了。” 皇后哪敢在这时候吱声啊，只朝太后看去。 太后愣是冷哼一声，嫌恶的瞪了容韶凌一眼，这才开口道：“文直你也不是外人，用不着在这个时候走人！再说了，这查案的事儿，后宫之人也不擅长，还是你们锦衣卫的人更拿手一些！” 霍昆屹：“……太后娘娘，这宫中的案子，可不归我们锦衣卫管。羽林卫的房大人不是在这儿吗？您吩咐他也是一样的。” 房崇俊本以为自己现在就是个打酱油的角色，他其实也早在心里盘算着自己该怎么带着人赶紧从眼下这局面里脱身出去。 却没想到，霍昆屹竟然会突然点了他的名！ 这位霍指挥使心也太黑了！ 明知道那玉佩之事棘手至极，他自己不敢接也就罢了，竟然还把这烫手山芋扔到了他们羽林卫身上！ 房崇俊正要想办法推辞，却听太后道：“不必了。羽林卫虽然是宫中近卫，但说起来，这件事情也不算朝廷重案，只不过是些家中丑事罢了。有文直你在，够用了！” 霍昆屹：“……微臣听娘娘安排。” 房崇俊顿时大松一口气，赶紧把那块麻烦的红肚兜也给了霍昆屹，自己则带着羽林卫的人告辞走人了。 他心里还偷着乐呢。 得亏太后娘娘英明啊，又把这事儿给压在了霍指挥使身上。 要不然的话，他今天怕是要完蛋了，以后也未必还能好好在羽林卫待得下去啊！ 外人都走了，太后这才让宫人去请了景德帝过来，自己则转身进了正殿。 “皇后和淑妃也跟哀家一起过来吧！” 太后淡淡的道，“让文直和齐王好好聊聊。他们年轻人之间，说话更方便一些！” 第295章 死不认账 太后娘娘的话听起来似乎没什么特别的，但不管是皇后和淑妃，还是霍昆屹和容韶凌，他们心里都很清楚： 太后这根本就不是让霍昆屹和容韶凌“好好聊聊”，她分明就是让霍昆屹留下来审问容韶凌！ 淑妃心里急得半死，忙替儿子求情道：“太后，这事儿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凌儿向来乖巧听话, 他怎么可能在宫中做出此等丑事来呢？这可能不过是个巧合罢了，要不就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说这话的时候，淑妃的眼神往霍昆屹身上飘了好几眼。 霍昆屹虽然是察觉到了，却是没什么反应，仍旧站得稳稳当当的，仿佛不知道淑妃说的这栽赃陷害容韶凌的人到底是谁似的。 “够了淑妃！” 太后脸色一沉，厉声呵斥道，“你自己养出来的儿子, 你还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哀家今日已经给你们母子俩留够了颜面，你们是不是就以为哀家是个面善心软的，越发的得寸进尺起来了？！” “臣妾不敢！” 淑妃吓了一跳，忙跪下来请罪道，“求太后娘娘恕罪，臣妾只是一时心急说错了话，下次再也不敢了！” “真有下次，你就和你那宝贝儿子一块儿跪着吧！” 太后抬脚进了殿中，“还不跟上来？！” 淑妃只得起身跟上，依依不舍的回头看了容韶凌一眼，眼中满是关切和痛惜。 几位贵人一走，容韶凌浑身一松，一屁股就坐在了自己的小腿上，一点儿也没有刚刚那诚惶诚恐的模样了。 “齐王殿下。” 霍昆屹淡淡的开口道，“你这般模样，若是让人禀告到太后娘娘那里去，只怕是不太好吧？” 太后和皇后、淑妃虽然是走了，可这慈宁宫的院子里还有不少宫人在呢。 “你在跟本王开什么玩笑？” 容韶凌冷冷的道, “你觉得, 就这些人，他们敢把本王的事儿告状上去吗？他们可没有霍指挥使你那么高的靠山，惜命得很！” 霍昆屹低头看了他一眼：“但愿齐王殿下能一直这么有信心才好。” “本王的信心多着呢！”容韶凌眼神阴沉，“怎么，霍指挥使这是当真要审问本王了？” “太后娘娘有令，微臣不敢怠慢。” 霍昆屹朝慈宁宫正殿的方向拱了拱手，这才问道，“齐王殿下，还请你说明一下，你的玉佩，怎么会与女子的私物，一起落在了御花园角落里呢？” 没错，羽林卫捡到的那块麒麟玉佩，不是旁人的，正是容韶凌的！ 而且这块玉佩还是太后娘娘去年生辰宴的时候，心里高兴，特意从库房里拿出来赏赐给容韶凌的。 其他的皇子皇女当时自然也各有赏赐。 太后和皇后也正是因为认出了这块麒麟玉佩的来历, 所以她们刚刚的态度才会变得那么快！ “喵喵！” 肥肥：这家伙肯定是没干什么好事儿！ 旋风向来是觉得肥肥说什么都对, 也跟着附和的叫了两声。 谷焇 没错，现场的人虽然有九成都已经走了，但肥肥和旋风这两个小家伙却是趁机留了下来。 “你这只死肥猫！” 容韶凌狠狠的朝肥肥瞪了过去，咬牙切齿的道，“这事儿都是你给引起来的！有本事，你就一直待在大姑姑身边。否则的话，但凡让本王找到了机会，你都休想逃得过本王的手掌心！” 要不是肥肥和旋风搅乱了御花园，羽林卫的人也不会以为御花园是进了什么贼人，对御花园大肆搜查。 若羽林卫的人没有搜查御花园，他们自然也不会找到容韶凌掉落在那里麒麟玉佩和红肚兜，容韶凌今日也不会在那么多人的面前，丢这么大的脸了！ 肥肥朝容韶凌翻了个白眼儿：亏得这家伙还是个皇子呢，结果竟然这般没有担当，真是给皇室丢脸！ 旋风却是有些有些担忧：要不，肥肥你以后就搬到长公主府去住吧？ 肥肥当然不肯。 两个小家伙就私下争辩了起来。 容韶凌看到肥肥在他面前竟然这么嚣张，气得差点儿就要直接从地上站起来，狠狠给肥肥一脚了！ “齐王殿下！” 霍昆屹突然冷声道，“肥肥可是长公主和皇上、太后都看重的猫。它要是出了什么事儿，那对肥肥下黑手之人，想必一定会付出极高的代价！” 肥肥可是涂慕真的猫，要是因为肥肥进了一次宫就把自己的命给搭上了，他之后要怎么跟涂慕真交代？！ “霍指挥使误会了。” 容韶凌并不吃霍昆屹这一套，冷冷的道，“本王不过是喜爱肥肥，想将它带回齐王府去养着罢了。不过本王知道那位涂姑娘应该会舍不得，难道本王随口跟只猫开个玩笑也不行吗？” 听容韶凌提起涂慕真，霍昆屹的脸色又沉了沉。 他意味深长的道：“但愿齐王殿下真是开玩笑的才好。对了，微臣刚刚问的话，齐王殿下还没有回答呢！” “本王怎么会知道？” 容韶凌不耐烦的道，“本王的麒麟玉佩早就丢了，当初本王也让人找过，可惜一直也没找着，慢慢的本王也就把这事儿给搞忘了。谁知道它这时候突然钻了出来，跟着一起被找到的还有一件什么破肚兜……本王怀疑这就是有人栽赃陷害，霍指挥使不妨朝这个方向去查一查！” “齐王殿下既是这么说了，那待会儿皇上来了，微臣可就这么跟皇上回话了！” 霍昆屹淡淡的道。 容韶凌心里一跳，嘴硬的道：“反正本王没做亏心事，你想怎么回就怎么回好了！” 霍昆屹看了他一眼，招手叫了慈宁宫的管事太监过来。 “昌公公，劳烦您派人拿着这东西去各宫问问，查查这东西的来历。” 他说的是那块鸳鸯戏水的红肚兜。 昌公公看着四十岁左右的模样，他在慈宁宫当差已经二十多年了，从一个扫地太监一路做到了管事太监的位置，还备受太后信任，可见他这人的办事能力还是很强的。 昌公公并没有伸手接过那块红肚兜，只让一个小太监拿着。 他躬身对霍昆屹行礼道：“霍大人放心，奴婢亲自操办此事，必会将那个贱皮子拎出来的！” 第296章 禁足 这红肚兜用的布料并不怎么样，是宫中宫女们常用的里衣布料。 而且这红肚兜上的绣工也很一般，并不出彩。 所以，昌公公一眼就看出，这红肚兜应该是宫中哪个宫女的东西，想要查问出来并不难。 最重要的是，能跟容韶凌扯上关系的宫女, 想必在容貌方面必有出挑之处。 不然的话，此人也入不了容韶凌的眼啊！ 这一下子又缩小了不少调查范围。 “那就劳昌公公多费心了。” 霍昆屹笑着点了点头，看着昌公公带着不少人离开了慈宁宫。 待昌公公走远了，霍昆屹这才面无表情的看着容韶凌道： “齐王殿下，您跟昌公公之间，怕是比微臣要熟悉得多。昌公公办事, 向来小心谨慎，从没出过差错。想必要不了多久，昌公公就能将那件女子私物的真正主人, 带回慈宁宫来了。” 容韶凌的表情明显有些难看，但他还是嘴硬的道：“如此正好！等昌公公查到了那红肚兜的真正主人，想来霍指挥使也就应该明白，本王的确是被人诬陷的！” 霍昆屹：…… 行吧！ 容韶凌爱嘴硬就嘴硬吧！ 只要皇上和太后能相信他就好。 两人都沉默不语起来。 场面一时间变得莫名的冷清和尴尬。 正当霍昆屹打算开口问问容韶凌要不要站起身松缓一下筋骨的时候，外边儿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皇上驾到！” 是景德帝到了！ 看来太后突然让人去请景德帝，还真把景德帝吓得不轻，竟然让景德帝来得这么快！ 霍昆屹赶紧出门相迎： “微臣拜见皇上！” “是文直啊，起来吧！” 景德帝从步舆上走了下来，面色阴沉，“慈宁宫和御花园中发生的事，朕已经知道了。太后此刻的心情和身体如何？有请御医过来给太后把脉吗？” 很显然，景德帝已经知道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 而羽林卫在御花园发现的东西虽然让景德帝很是震怒，但相比之下，景德帝更在意的还是太后的身体，担心太后会被这件事给气出个什么好歹来。 “回皇上，太后娘娘看着还好，并没有让人请御医过来。”霍昆屹老实回答道。 “真是胡闹！” 景德帝脸色一沉, “黄良, 你亲自去一趟太医院，把院判叫过来！” 黄良是景德帝身边的大太监，看着比昌公公的年纪还要大一些，但精神头却也要更足一些。 “奴婢遵命。” 黄良应声而去，景德帝这才脸色稍缓，往慈宁宫中走去。 霍昆屹想了想，默默的跟在了景德帝身后。 景德帝在容韶凌身边停下了脚步。 容韶凌忙朝景德帝磕了个头：“儿臣拜见父皇！父皇，儿臣冤枉啊！” 谷峽 景德帝面无表情的看着容韶凌，却没有出声。 容韶凌被亲爹看得心中忐忑不安，他整个人俯首趴在地上，浑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抖，却是一动也不敢动。 “齐王。” 景德帝突然开口了。 “父皇，儿臣在！”容韶凌忙应声道，却仍是不敢抬头。 “朕刚刚过来的时候一直在想，这些年迟迟没有操持你的婚事，是不是朕这些年做过的最愚蠢的决定。”景德帝缓缓的道。 容韶凌心中一颤，忙道：“是儿臣迟迟不愿成婚, 此事与父皇无关, 还请父皇千万不要多想！” “是吗？” 景德帝的脸上露出一抹嘲讽之色, “可朕觉得, 你的府上，似乎是应该多一个女主人了。如此一来，想必你也没工夫再乱来，更何况是在宫中乱来！” 容韶凌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无比。 他拼命磕头道：“父皇饶命啊！儿臣只是一时糊涂，这才酿成大错！儿臣已经悔过了，儿臣再也不敢了，求父皇饶了儿臣这一回！” 很快，容韶凌的额头就被磕红了，甚至眼看着就要磕破皮了。 霍昆屹：…… 果然，皇上可比他厉害多了！ 悄悄，皇上这才说了两句话，容韶凌竟然就不再为自己狡辩，直接认罪了！ 早知道皇上一来就能让容韶凌开口，他刚刚就不必跟容韶凌费那么多口舌了！ 肥肥也崇拜的看着景德帝。 它决定了，从此刻起，除了涂慕真以外，景德帝就是它的第二个偶像了！ 景德帝冷哼一声，没有理会容韶凌，只是转过身对霍昆屹道： “文直，既然你在这儿，那朕就不叫旁人过来，也算是给这个孽障留下最后一点颜面！你把这孽障送回齐王府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他出府！但凡他敢阴奉阳违，你就把他抓进锦衣卫大牢，不用再留任何情面！” 霍昆屹：“微臣遵旨！” 在景德帝看不见的角度，霍昆屹有些可怜的看了容韶凌一眼。 可惜了，皇上还是不够了解容韶凌啊！ 若是皇上让别人押解容韶凌出宫的话，或许容韶凌心里还能好受一些。 可偏偏，景德帝却是让与容韶凌不对付的霍昆屹负责此事。 这会儿的容韶凌，心中还不定怎么恼羞成怒呢，这哪儿是给他留了颜面啊！ 不过也不一定。 说不定，景德帝就是故意要这么做的呢？ 想到这里，霍昆屹心中一凛，再也不敢深想下去了。 霍昆屹带着容韶凌出宫去了，而景德帝则是亲自去安抚太后她老人家了。 坐在出宫的马车上，容韶凌怨毒的看着霍昆屹道：“姓霍的，这下你满意了吧？看着我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看着父皇将我禁足，你是不是高兴得都快跳起来了？本王告诉你，本王怎么着也是堂堂的齐王，是皇帝之子！这事儿还没完呢，你我走着瞧！” 这家伙，只要没在能压得住他的人面前，他一下子就变得嚣张了起来，变脸变得可是够快的！ “齐王殿下误会了。” 霍昆屹面无表情的道，“微臣不过是奉旨办事而已，与齐王殿下之间并无私怨，微臣也没什么可高兴的。” “得了吧你！你我从小打到大，看到我倒霉，你还能不高兴？！”容韶凌嘲讽的道。 霍昆屹顿了顿，眼神平静的道：“不管齐王殿下信不信，从小到大，至少在微臣心里，微臣与齐王殿下之间，是真的从无私怨！” 第297章 约玩 霍昆屹小的时候经常出入宫中，又受娴妃和皇帝宠爱，连皇后和太子对他也多有照顾，这让与霍昆屹年纪差不多大的容韶凌心中十分不满。 也因此，容韶凌年少时没少找霍昆屹的麻烦，两人私底下甚至还打了几回架。 但即便如此，霍昆屹也从未因为那些年幼时的事情记恨过容韶凌。 直到前段时间, 霍昆屹突然间发现了容韶凌与他大嫂之间的私情，又有他在调查鬼影组织的时候，竟然隐约调查到了容韶凌的身上，这才让霍昆屹真正的对容韶凌有了新的认识。 尤其是在春狩猎场之中发生的事情，让霍昆屹隐隐察觉到，容韶凌竟然开始对涂慕真下手！ 明明涂慕真与容韶凌素不相识, 两人之间更谈不上有什么仇怨, 容韶凌竟然就直接动用了鬼影组织的人手！ 他这分明就是要置涂慕真于死地！ 霍昆屹骤然间明白过来, 如今的容韶凌，再也不是他从前认识的那个容韶凌了。 在互相看不到的地方，他在成长，容韶凌同样在成长。 只不过，他们的成长方向，从来都不一样而已。 哪怕是到了现在，霍昆屹看似处处与容韶凌作对，也仍旧与私怨无关，不过是公事公办罢了。 霍昆屹说的是实话，可容韶凌却显然不相信。 他冷冷的看了霍昆屹一眼，闭上眼睛养起了神，显然是知道自己在霍昆屹这里讨不了好，也耍不了他齐王的风头，干脆的消停了下来。 霍昆屹更不可能去主动搭理容韶凌，沉默无声的将容韶凌送回了齐王府。 很快，容韶凌被禁足一事就传扬了开来。 关于他在宫中与人有染之事，更是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向静芙听说此事之后目瞪口呆：“齐王这些年来在京里的口碑还是很不错的，而且他迟迟没有谈婚论嫁, 却表现出了对袁大小姐的钟情……全京城的人都以为, 齐王是个洁身自好之人，就等着娶袁大小姐过门了呢！” 涂慕真却已经从胖猫口中得知了当日宫中发生的事情。 她沉默了一下，摇摇头道：“齐王之事如何，与我们无关。最近京城正值多事之秋，这些事情，我们还是少掺和的好。” 向静芙也觉得最近的京城有些不太平，深以为然的点头道：“真真你说的没错。这些事情，我们自己在家里说说也就罢了。真要到外边儿也口无遮拦的话，只怕会引火烧身啊！” 她不再提起此事，反而笑看着涂慕真道：“对了真真，封家那小子是不是又给你送东西来了啊？” 自打封君烁到了京城之后，虽然他只在第一天抵达京城之时亲自来探望过涂慕真，但之后他也没闲着，时不时的就会让人给涂慕真送些东西过来。 要么是吃的，要么是用的，要么就是玩儿的。 知道太过贵重的东西涂慕真不会收，封君烁如今也是学乖了，每次让人送来的东西都是精致但不精贵的, 花不了多少钱, 主要还是这份心意。 涂慕真只得收了下来，也每次都会备些回礼让封府的人带回去。 这一来二去的话，两人虽然见不着面，但互相之间的关心却并没有疏远，反倒拉近了不少。 而这发生在甘府之中的事情，又怎么可能瞒得过向静芙的眼睛？ 涂慕真知道向静芙突然提起此事，必定是抱着戏谑的态度。 她假做不知，脸上没有丝毫害羞的表情，反倒一本正经的道：“是的姑姑。对了，封大哥说明日城外有庙会，想邀我一同前去见识一番。我可以去吗？” 向静芙有些惊讶，又有些欣喜：“当然可以去了！难得这封家小子终于开窍了，还知道约你出去玩儿了。我还以为，他除了送东西，就没别的招数了呢！” 谷寶 “姑姑！” 涂慕真这下再也绷不住了，脸色微红，嗔了向静芙一眼。 向静芙一脸无辜：“我这什么也没说啊，你瞪我干什么？” 涂慕真：“……那我明日带着萝藦和山姜一块儿去看庙会吧？姑姑你明日可有空啊？要不你明天跟我一块儿去吧？” “姑姑明天没空，可没法儿跟你一起出门了。” 向静芙戏谑的道，“你们两个年轻人啊，就好好玩儿自己的吧！” 开玩笑，别说她明天本来就没空，就算她有空，那她也得给弄出没空来啊！ 不然的话，难道她还真去横插一脚，让封家小子满腔期待落了空啊？ 涂慕真实在是拿一把年纪还跟个孩子似的向静芙没办法，只得无奈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到院子之后她才发现，刚刚还跟她待一块儿的胖猫，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又不见了！ “山姜！” 涂慕真喊了一声。 “姑娘，奴婢在。” 山姜从角落里闪身出来，无声无息的，跟个幽灵似的。 亏得涂慕真胆子大，也早就习惯了山姜的这副做派。 不然的话，她这下怕是会被吓得不轻！ “山姜，你看见肥肥了吗？”涂慕真问道。 “奴婢没看见肥肥。” 山姜摇摇头道，“肥肥不是跟姑娘在一块儿的吗？” 涂慕真：“……算了，这家伙肯定又是偷偷溜出去玩儿了。在京城待得越久，肥肥这性子也越发野了。我看要不了几天啊，它怕是在外头玩儿得乐不思蜀，连家都不想回了！” 虽然山姜平时也觉得肥肥溜出去玩儿的时候实在是太多了，可是当听到涂慕真这么说的时候，山姜竟是主动为肥肥说起了好话： “不会的姑娘。肥肥虽然贪玩，但它每天都会记得回家，并不是一玩儿起来就会忘了回家的猫。” 涂慕真有些诧异的看着山姜：“没想到你还挺了解它的啊。” 她原本还以为，山姜可能没那么喜欢肥肥呢。 现在看来，只怕早在不知不觉中，肥肥就已经收服了山姜的心了！ “毕竟奴婢也和肥肥相处了这么久了嘛。” 山姜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 涂慕真笑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她怕自己说多了，山姜就该窘得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第二天，涂慕真带着人坐上马车，悠悠的出了城。 . 第298章 小泥猫 京城周围大大小小的寺庙并不少，细数一数竟然有几十座。 而今日举办庙会的寺庙，名为慈恩寺，在京城一带颇有名气，往日里的香火也是极盛。 涂慕真一行人赶到慈恩寺的时候，庙会已经热闹起来，周围到处都是人。 好在主路上的道路还是空了出来的, 应该是有专门的人在维持秩序，方便马车通行。 不过涂慕真到了庙会边儿上便下了马车，让车夫将马车赶到慈恩寺去停好，她自己则带着萝藦和山姜，逛起了庙会。 不对，还有一只胖猫肥肥, 此刻正赖在涂慕真怀里, 懒洋洋的不肯动弹。 但若是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肥肥并不是真的在偷懒。 恰恰与之相反的是，它的一双宝石般的眼睛正转动个不停，像是在眼前这人山人海之中寻找着什么似的。 “涂妹妹！” 封君烁略带喜悦的声音在不远处响了起来。 涂慕真抬头一看，一眼就看到了正大步走过来的封君烁，脸上不自觉的也带出了一抹笑意。 “封大哥。” 涂慕真笑道，“你怎么来得这么早啊？我还以为自己肯定赶在你前头抵达目的地呢！” 封君烁也笑了起来：“是我请你出来玩儿的，那我当然要赶在你前头了。走吧，庙会已经开始了，我带你看好玩儿的去！” 涂慕真若有所思的打量了封君烁两眼。 这家伙，该不会已经到了很久了吧？！ 涂慕真的心情一时间有些复杂。 她希望自己是猜错了。 毕竟，如果真是她所猜想的那样的话，那她心里这压力可就太大了。 “好啊。” 涂慕真努力让自己表现得跟平时没什么两样，“我还是第一次来逛庙会呢，也不知道庙会上都有些什么好玩儿的。不过看封大哥你这样子，你应该很了解了？” “我其实也是第一次来逛庙会。” 封君烁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不过，在来之前，我特地找人打听过庙会的情况, 算是有所了解吧。涂妹妹你放心，我今天肯定能带你玩儿好的。就算我打听来的东西有所纰漏也没关系，大不了哪里人多我们就往哪儿去，那肯定错不了！” 涂慕真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封大哥你说的没错，这个方法绝对有用！” 封君烁更加不好意思了起来，忙带着涂慕真往前走去。 庙会上有很多好玩儿的东西，最重要的是趁机过来摆摊做生意的百姓也很多，而且大家往往能在这里买到许多平时看不见的小玩意儿。 涂慕真眼尖的发现旁边有个捏泥人儿的老爷爷。 老爷爷摊子上插满了许许多多不一样的泥人儿，看起来手艺很好，每一个都栩栩如生，泥人儿脸上的表情更是丰富多彩，让人一眼看过去就能猜到泥人儿此刻的心情。 可惜老爷爷的摊子在角落里，加上他老人家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也不像其他的年轻摊贩那样会吆喝，只默默的做着自己手里的泥人儿，以至于他的存在感极低，几乎很难被脚步匆忙的路人们注意到。 涂慕真忙拉了拉封君烁的衣角：“封大哥，等一下！” 走在前头的封君烁回过头：“怎么了？” 涂慕真指着那个泥人儿小摊道：“我想去捏个泥人儿, 可以吗？” 封君烁一愣, 随即便笑了起来：“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们今天本来就是出来玩儿的，当然是怎么高兴怎么来了。” 说着, 封君烁就主动朝那个泥人儿小摊走了过去。 涂慕真等人忙跟了上去。 “老人家，捏个泥人儿多少钱啊？”封君烁态度谦和的问道。 谷标 老爷爷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惶恐的道：“不贵不贵，两个铜板捏一个！” 封君烁：“……涂妹妹，你想捏什么样儿的泥人儿啊？” 这价钱何止是不贵，简直是太低了！ 涂慕真却是一低头，看着怀里的胖猫道：“老人家，您会捏猫吗？” 肥肥：？？？ 它一下子就精神了，脑袋也猛的支棱了起来。 老爷爷也没想到眼前这一看就出身不凡的姑娘竟然不是来捏捏泥人儿的，而是来捏猫的。 “能捏！” 反应过来的老爷爷立刻道，“这位小姐是想捏个跟您手里一模一样的猫吗？” “嗯！” 涂慕真点了点头。 老爷爷当即就捏了起来。 涂慕真等人就眼睁睁的看着一团不起眼的泥土渐渐的在老爷爷的手里成了型，慢慢的露出了一只猫的雏形，直至最后当真变成了一只小泥猫！ 这只小泥猫虽然个头不大，连小孩儿的手掌都能握得住。但它的肚子却是溜圆的，一双大眼睛更是显得古灵精怪，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它是肥肥的模样！ 就连肥肥本猫，都被眼前的小泥猫给惊呆了！ 它下意识的伸出爪子想要去碰碰这只小泥猫，却被涂慕真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打在了它的爪子上。 “喵？” 肥肥抬起头，委屈的看着涂慕真。 “你也不看看你那爪子有多利，万一把这刚捏好的小泥猫给抓坏了可怎么办啊？” 涂慕真丝毫不觉得心虚，反倒教训肥肥道，“你啊，远远的看着就行了，可不能用你那爪子去碰！” 肥肥：！！！ 这就过分了吧？ 那只小泥猫还是照着它的模样捏出来的呢！ 可它这么一只大活猫摆在这儿，涂慕真不多爱惜爱惜，却反倒对一只小泥猫如此百般呵护？ 简直是岂有此理！ 肥肥在涂慕真的胳膊上磨起了爪子。 涂慕真知道它有分寸，不会真的伤了她或是她的衣裳，也就假装没察觉到肥肥的小脾气。 “老人家，你的手艺真好！” 涂慕真感慨的称赞了一声，从荷包里掏出了两个铜板递了过去。 这下子，不管是封君烁还是萝藦山姜，都看愣了。 谁都没想到，涂慕真身上竟然还随身带着铜板儿？！ “涂妹妹，今天是我请你出来玩儿的，这捏泥人儿的钱自然应该我来给。” 封君烁忙把涂慕真手里的那两个铜板挡了回去。 老爷爷：…… 他都眼看着能拿到那两个铜板儿了，这位公子到底想干什么啊？ . 第299章 烫手山芋 涂慕真也没想到，就两个铜板的事儿封君烁竟然都要帮她付。 她正要说些什么，就见封君烁已经转过头去跟老爷爷说话了： “老人家，我还想再捏两个泥人儿……” “涂姑娘！” 一个熟悉的声音陡然在涂慕真身后响了起来，吓得涂慕真差点儿就把手里的小泥猫给扔出去了！ 她一脸震惊的回过头，在看到那张脑海中熟悉的脸庞真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的时候，神情竟然有些恍惚。 “霍大人, 你怎么也在这儿？！” 涂慕真的语气中透着一丝震惊，甚至隐约还有一丝心虚。 封君烁的目光也落在了霍昆屹身上，眼神中闪过一道冷意。 “我今日休沐。” 霍昆屹笑吟吟的道，“听说慈恩寺今日有庙会，我就顺便过来凑凑热闹。没想到涂姑娘你竟然也来了，这莫非就是缘分？” 涂慕真：“……呵呵，的确是够巧的啊！” 这狗屁的缘分, 她宁愿不要！ “霍大人，好久不见。” 见霍昆屹似乎是打算将自己无视到底，封君烁干脆主动开口跟他打起了招呼。 “咦，这不是封公子吗？” 霍昆屹像是当真才看见封君烁似的，一脸惊讶的道，“你不是应该回封家堡了吗？怎么也在京城啊？不知道封公子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没来找霍某人叙叙旧啊？你我好歹相识一场，还一起谈过生意，封公子完全没必要跟我这么见外嘛！” 封君烁：“……霍大人客气了。我不过一介草民之身，岂敢高攀霍大人？” “封公子这话，是瞧不起我霍某人吗？”霍昆屹皱着眉头道。 “霍大人误会了。”封君烁只得道，“我绝没有此意……” “难道封公子是瞧不起你自己？！”霍昆屹突然惊讶的道，打断了封君烁的话。 封君烁…… 要不是霍昆屹是卫国公之子，又是锦衣卫指挥使，他非得好好跟这讨人厌的家伙打上一架不可！ “霍大人！” 涂慕真也听不下去了，插话道，“你今日既然是逛庙会的，那就接着去逛吧，我们也不打扰你了。” 霍昆屹的身形顿时出现了片刻的僵硬。 封君烁的脸上却渐渐带出了一抹笑意。 霍昆屹很确定, 他分明就在封君烁的眼神中看见了一分得意！ 这家伙，未免高兴得也早了！ 霍昆屹心中冷哼一声，面上却是丝毫不显。 他随意的摆摆手道：“嗨，我一个人逛庙会，哪有跟着你们这么多人一起逛庙会来得有意思啊？既然今日这么凑巧撞见了，不如我们就一起行动吧！想必涂姑娘应该不会嫌弃我的中途加入吧？” 涂慕真：“……霍大人你高兴就好。” 她倒是想嫌弃呢，可这话她能真的说出口吗？！ “我是挺高兴的。” 霍昆屹嘴上说着高兴的话，可他脸上的表情却显然并不是这个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涂慕真就是觉得他好像不高兴了。 谷洨 可这是为什么呀？ 明明突然冒出来的是他，说话阴阳怪气的是他，最后非要加入他们行动的也是他，凭什么他还要不高兴啊？！ 涂慕真心里也莫名的生起了闷气，干脆不再开口。 “肥肥你也出来啦。” 霍昆屹像是没有注意到涂慕真的异样，目光落在了肥肥身上，“涂姑娘，我跟肥肥已经好久不见了，要不你把肥肥给我抱着吧，正好让我跟肥肥亲近亲近。” “喵~” 肥肥也对此表示了赞同。 涂慕真不禁在心里嘀咕：哪里就好久不见了？明明肥肥前几天才跟着霍昆屹一块儿进了趟宫呢！ 可她不想搭理霍昆屹，又不好在明面上得罪霍昆屹, 只得把肥肥交给了霍昆屹。 霍昆屹接过肥肥，又盯上了涂慕真手里的那个小泥猫：“哟, 这泥猫捏得不错啊！老板，你再给我也捏一个吧，就照着我的样子捏！” 老爷爷原本看到霍昆屹突然来了，还和涂慕真、封君烁说起了话，心里就担心着这三个年轻人会不会聊天聊着聊着就忘了给他捏泥猫的钱。 这要真忘了，他也不敢追着去要啊！ 好在这位刚来的霍大人竟然还主动提起了他的泥人，倒是让老爷爷提着的那颗心慢慢的放了下来。 “这位稍等片刻，小老儿马上就能做好！” 老爷爷再次飞快的捏了起来，不一会儿的工夫，一个小小的泥人儿版霍昆屹便新鲜出炉了。 老爷爷将泥人儿递了出来，霍昆屹抱着肥肥没动，反倒是朝涂慕真抬了抬下巴：“涂姑娘，你看我这两只手现在也不方便呢，要不你先帮我拿着吧！” 涂慕真：…… 她还能说什么呢？ 只得认命的接了过来。 封君烁看着涂慕真手里拿着的霍昆屹版的泥人儿，顿时陷入了沉默。 涂慕真好心提醒他道：“封大哥，你刚刚不是说也想捏两个泥人儿吗？你赶紧跟老人家说你的要求，我们捏完了好去下一个地方。” 她总觉得他们要是继续待在这里的话，只怕会发生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还是早走为妙。 封君烁顿了顿，对老爷爷道：“老人家，你帮我捏一个‘我’，再捏一个‘她’吧。” 他伸手一指涂慕真。 涂慕真：？？？ 霍昆屹脸色一沉。 老爷爷会意，手上动作不停，很快就把小小的封君烁和涂慕真捏出来了。 封君烁痛快的付了四个泥人儿的钱，然后将手中的两个泥人儿递到了涂慕真面前。 涂慕真还没回过神来呢，封君烁解释道：“涂妹妹不是挺喜欢这些泥人儿的吗？现在又多了两个了，涂妹妹你就可以拿着一起玩儿了。” 涂慕真心中有些想骂脏话了。 这是让她玩泥人儿的意思吗？ 这简直就是想玩儿死她吧？！ 可不管涂慕真此刻的心情到底有多么复杂，她还是伸手将那两个泥人儿接了过来。 没办法，将“小封君烁”捏在她手里，总比泥人儿版的她被捏在封君烁手里要好多了吧？！ 涂慕真低头看看被她拿在手里的四个泥人儿，突然间觉得手心有些发烫，烫得她甚至有种想把这些泥人儿扔出去的冲动！ 第300章 力气真大 想了想，涂慕真给手里的泥人儿们换了个位置。 她把自己和肥肥泥人儿握在了同一只手里，而霍昆屹和封君烁的泥人儿则一起握在了另一只手里。 看见这一幕的霍昆屹和封君烁：…… 他们一点儿也不想让属于自己的那个泥人儿跟对方待在一起好不好？！ 两人下意识的向对方看了过去，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嫌弃之色。 哼！ 两人齐齐转过头去。 就他还嫌弃自己呢？！ “咳咳！” 涂慕真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问道，“霍大人、封大哥，你们接下来想去哪儿啊？” 她突然间觉得自己今天不是出来玩儿的, 而是出来带两个小屁孩儿的！ “我们去摸石猴吧！” “我们去打金钱眼吧！” 霍昆屹和封君烁再次齐齐开口道。 涂慕真：…… “这里离窝风桥不远，我们可以先去窝风桥打金钱眼。” 趁着封君烁愣住了的时候，霍昆屹率先一步开口道，“窝风桥下的桥洞里吊着一枚特别大的铜钱，那铜钱眼里挂着一只象征着福禄的小铜钟。相传，人们若是能用手中的铜钱大众铜钟的话，就能心想事成、平安顺遂，所以很多人都会去打金钱眼。” 这个传闻封君烁也听说过, 他原本也是打算要带涂慕真过去看看的。 可惜如今却被霍昆屹先一步说了出来, 他就只能保持沉默了。 而涂慕真见封君烁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便点点头道：“那好吧，我们就先去窝风桥看看！” 霍昆屹顿时喜笑颜开，立刻走在前头带路道：“涂姑娘往这边走，窝风桥就在前边儿。” 一行人走了没多久，很快就看到了窝风桥。 此时的窝风桥周围已经围上了不少人，许多人都在尝试着用手中的铜钱去击打桥下的小铜钟，可惜成功者寥寥无几。 涂慕真等人在旁看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有位年轻公子在尝试了十几次之后，终于打中了小铜钟，周围顿时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那年轻公子脸色绯红，却是低着头和他身边的姑娘说着什么，周围人的目光中都露出了戏谑和祝福的笑容。 霍昆屹心中一动，道：“涂姑娘，这打金钱眼是需要技巧的。我对这个还算拿手，要不，我帮你打一回吧？” 涂慕真还没有说话, 封君烁已是淡淡的道：“这样不好吧霍大人？这种祈福之事, 向来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涂妹妹若是要祈福的话，那自然应该由她自己来。旁人代劳为之，只怕不妥。” 霍昆屹身形一僵，脸色同样变得淡淡的下来：“这个就不劳封公子操心了。我和涂姑娘相识已久，还曾一同经历了许多的风风雨雨，也算是生死之交了。祈福之事，不过是求个心安，我替涂姑娘出手，又有何不可？” 封君烁目光一凝：“我与涂妹妹两家乃是世交，说是亲如一家也不为过。就算涂妹妹真需要有人代劳，我也可以替涂妹妹出手，还用不着霍大人操心！” “我操心的是涂姑娘，又不是你……” 霍昆屹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早就听得头疼的涂慕真却是干脆大步向前，从荷包里取出了铜钱就朝桥洞下的小铜钟扔了过去！ 只听“铛”的一声，小小的铜钱砸在小铜钟上，竟然撞得小铜钟摇摆了起来，钟声亦是经久不绝。 霍昆屹和封君烁：…… 哦豁。 白吵这么半天了！ 周围的路人们却是一脸震惊的看着涂慕真, 议论纷纷。 “这位姑娘的力气可真大啊！” 谷漬 “她看起来那么年轻, 怎么会有这么大一把力气啊？！” “看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呢，这是哪家的千金啊？” “不管她是哪家的千金，她有这么大力气的事情一旦传出去，只怕她今后不好嫁人了啊！” “啧啧啧，哪户人家能那么心大，娶这么个母老虎进门啊？生怕自己命不够长吗？” “说的就是啊……” 涂慕真将这些人的议论声听在耳中，脸都快气红了！ 她平时本来是不会在外边儿展露自己的身手的。 今天也就是被霍昆屹和封君烁气急了，才一时间忘了分寸，用力过猛了些。 都怪这两个家伙！ 涂慕真转过头，狠狠的瞪了霍昆屹和封君烁一眼，抬脚走人了。 萝藦和山姜忙默默的跟了上去。 霍昆屹二人也听见了周围路人们的议论声，知道涂慕真这肯定是恼了。 霍昆屹忙追上去道：“涂姑娘你别听那些无知百姓瞎说。你力气大这是好事儿，这说明你以后不会被人欺负嘛！想娶你的人肯定多得是呢，你不至于嫁不出去的……” 他竟然还敢说？！ 萝藦和山姜都敬佩的看着霍昆屹。 果然不愧是她们的前主人啊，这胆子就是大啊！ “霍大人！” 涂慕真差点儿没被霍昆屹这番话气得把头发都竖起来了，“你说够了吗？” 霍昆屹还没有反应过来：“我……应该说够了吧？” “说够了就请你闭嘴！” 涂慕真毫不客气的道，“霍大人平时在自己家中，或是在朝上，也是这么无所顾忌的跟人说话的吗？” “那当然不是啊！”霍昆屹一脸茫然的道。 家里除了娘关心他，其他人基本上都对他视若无睹，甚至恨不得能早日把他赶出府去，他怎么可能跟府中的人这么毫无顾忌的说话啊？ 在朝上那就更不可能了。 那些人又不是涂慕真，不值当被他当自己人一般看待！ “呵呵！” 涂慕真冷笑两声，看了霍昆屹一眼，懒得在搭理他。 霍昆屹知道涂慕真这是生自己的气了。 可这是为什么啊？！ 他也没做什么啊！ 他刚刚还安慰她了呢！ 霍昆屹心中委屈极了。 “涂妹妹。” 封君烁慢悠悠的道，“世人多无知，而且向来习惯用自己的想法去揣测别人。那些人不过是陌生人罢了，与你我素不相识，你不必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坏了自己的心情。” 涂慕真当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还不是霍昆屹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还非得往她的尴尬之处戳，这才让她一时间有些恼羞成怒了吗？ 第301章 佛像出行 涂慕真平缓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向封君烁点头致意道：“多谢封大哥开解，我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的。” 封君烁就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霍昆屹将封君烁的笑容看在眼中，只觉得这家伙的笑容也太刺眼了，着实是难看！ “涂姑娘，这庙会上最热闹的地方，还得数那些变戏法儿的地盘。” 霍昆屹出主意道, “要不，我带你去那边看看吧？” 到时候，他们只是看热闹，而不用自己动手，应该就不必担心还有人说什么闲话了吧？ 涂慕真听了还真有些意动。 不过她想起封君烁刚刚说的话，并没有直接答应下来，而是问封君烁道：“封大哥，你刚刚说的摸石猴, 是怎么回事啊？离这儿远吗？” 霍昆屹：…… 干嘛还得问封君烁的意见啊？ 那摸石猴能有什么好玩儿！ 封君烁飞快的睃了一眼霍昆屹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嘴角微微弯起，眼角含笑的道：“不远。在慈恩寺大门的台阶下，有一座石猴浮雕。据说那石猴常年沐浴佛光，又听着寺中僧人日日诵念佛经，所以也跟着沾了佛性，是吉祥的征兆。大家认为摸一摸那石猴，就能祛病消灾，延年益寿。所以每到庙会的时候，大家总要去摸一摸石猴，求个吉利。” 涂慕真：“……一定得是庙会的时候去摸吗？别的时候难道就不行？” 这石猴赐不赐福，还要挑日子啊？ “这个我知道！” 霍昆屹忙道，“慈恩寺的名气太大了，那石猴的名气也不小，所以每日来摸石猴的人特别多。慈恩寺的僧人怕再这么下去，会损坏了那座石猴，就特地派了寺中僧人将那座时候给保护起来，平日里根本就不让人靠近。 只有到了庙会, 或是有别的盛大活动的时候，慈恩寺才会放开对石猴的放开，允许前来拜佛的百姓们上前抚摸石猴。久而久之，这石猴的名气倒是不降反增，越发传扬了开来。到了庙会这样的日子，也就有更多的人赶来，只为了摸一摸那座石猴了。” 涂慕真：…… 信仰的力量，可真是够强大的啊！ “那我们就先去摸一摸石猴道！” 涂慕真还真想看看，那座石猴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竟然能引得如此多的百姓追捧。 封君烁脸上笑容更深。 他正要开口带涂慕真过去，霍昆屹却是道：“摸石猴的事儿不用着急。这个时候，慈恩寺的大门口怕是围满了人，摸石猴的队伍更是不知道排出去了多长。不如让山姜先过去替你排好队，等到差不多的时候我们再过去，你去了就能立马摸上石猴，也不耽误我们看别的了。” 这话确实有理，封君烁只得闭上了嘴。 山姜正要出发前往去排队，涂慕真却是摇头拦下了她：“既然排队的人多, 那就还是算了吧！反正不过就是一只石猴而已，摸不摸的都无所谓。山姜难得跟我出趟门，可不能把时间都花在排队上。” 山姜一愣, 道：“姑娘，这本就是奴婢分内之事……” “我知道啊。” 涂慕真笑道，“可为了摸一下石猴就得让你去排许久的队，我还是觉得不划算。别想这事儿了，我们还是先玩儿别的，过会儿再去慈恩寺那边看看。说不定到了那个时候，慈恩寺门口排队的人已经没几个了呢？反正我们又不急着走人，此事不必急于一时。” 谷未 山姜低下头，应了声好。 霍昆屹笑眯眯的开口道：“那，我们还是先去看变戏法儿的吗？” “嗯！” 涂慕真重重点头。 一行人便又往变戏法儿的方向走了过去。 不得不说，慈恩寺这庙会办得是真热闹。 街道上除了有卖各种货物的小摊贩和各种唱大戏的台子，这变戏法的和踩高跷的也不少，看得路人们惊呼声四起。 涂慕真更是看得目不暇接，都有点儿觉得眼睛不够用了！ 霍昆屹和封君烁原本还在暗地里“勾心斗角”的，可随着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两人也顾不得别的了，而是默契的一左一右护住了涂慕真，不让周围的路人们打扰到涂慕真的兴致。 至于萝藦和山姜，只能紧紧的跟在涂慕真的身后，根本就没有用得上她们俩的地方。 突然，前边儿传来一阵欢呼声，人群也纷纷往街道两旁挤去，显然是要让出街道中央的路。 “发生什么事儿了？” 涂慕真一行人也随大流被挤到了街道边儿上，她好奇的问道。 原本涂慕真是想自己打量一下前方的情况的，可这街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她的个头又不算出挑，一下子就被无数的路人们挡住了视线，以至于她根本就看不清那么大动静传来的方向，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反倒是个子高看得远，又对京城周边一带的事务有所了解的霍昆屹，率先弄清楚了眼前的情况。 “是佛像出行。” 霍昆屹道。 “佛像出行是什么？”涂慕真一脸懵。 “佛像出行算是佛门一大盛事，平时只有佛祖诞辰日才会见到。不过一些场面比较大的庙会偶尔也会出现。” 霍昆屹解释道，“通常来说，佛像出行是一场盛事，一般都是周围许许多多的寺庙联合起来一起举办的。不过今日这场庙会是慈恩寺主持的，所以出行的佛像并不多，应该只有慈恩寺里的几座大型佛像。那些佛像会由僧人们抬着在庙会周围转上一圈，然后又送回寺庙里面，让大家重新供奉。” 涂慕真听明白了。 这不就是跟现代的偶像巡游差不多吗？ 能来参加庙会的，要么就是佛教忠诚的信徒，要么就是对佛教有好感的百姓。 不管是哪一种，几乎都不可能对佛教有什么恶感。 而慈恩寺借此机会，把他们庙里的佛像拿出来展示一圈，无疑会加大在场百姓们对佛家的忠诚度，给慈恩寺带来更多的信徒和香油钱。 只不过涂慕真没有想到，原来这古代的寺庙，还挺会为自己做“宣传”的啊！ 很快，出行的佛像就到了涂慕真一行人面前的这片街道上。 第302章 大手笔 慈恩寺这次用来举办佛像出行活动的佛像并不算多，总共就只有三尊佛像。 不过这三尊佛像的体型却是十分庞大，每一尊怕是都要好几个成年人伸长了手臂环抱才能抱得住。 这么大的佛像，一尊怕不是得有上千斤重了。 也正是因为这些佛像太重了，所以这些佛像都是放在了特制的车子上面，由好几匹白色的高头大马拉着，缓缓的向前行进。 在这个车队的前后方, 都有僧人赤着脚在缓缓前行，手持念珠，口中念念有词，应该是在念哪一本佛经。 更让涂慕真惊讶的是，这三尊佛像都是金灿灿的，在阳光的照耀下看起来尤为耀眼夺目，在某些光线比较强烈的方向更是让人不敢直视。 “这些佛像, 该不会都是用黄金打造的吧？”涂慕真小声问道。 “那不可能。” 霍昆屹摇摇头, “这要都是用黄金打造的，得用上多少黄金啊？估计这些佛像里边儿都是石像，只在外边儿镀上了一层黄金罢了。不过，这些佛像这般大，就算只是镀金，这些佛像所用的黄金也已经不在少数了。” 涂慕真忍不住啧啧感叹道：“慈恩寺这般富裕的吗？竟然舍得花这么多黄金在佛像上！” “京城周围的寺庙，慈恩寺的名声排名怎么也在前三了。” 霍昆屹笑道，“名声越大的寺庙，自然也就越有钱。慈恩寺的家底，的确是不低。而且这些大小寺庙，都追求佛祖金身。不管寺庙里钱多钱少，有尊黄金打造的佛像，那就代表了寺庙的身份地位。不过，这三尊佛像应该不是慈恩寺自己花钱打造的，估计是慈恩寺的信徒捐献的。 也难怪慈恩寺今天突然搞了这么一场佛像出行了。 得了这么三尊长脸的佛像，不管是哪座寺庙，恐怕都会忍不住想要显摆一二的。” 涂慕真：…… 可恶！ 她都有些想出家做和尚了！ 不过她是女子，慈恩寺肯定不可能收她。 涂慕真无声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三尊镀金佛像渐行渐远, 涂慕真周围的路人们对那三尊佛像的议论声，却才刚刚开始。 “慈恩寺真是好大的手笔啊，金身佛像一拿就是三尊！” “听说那是信众捐献的，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这是我知道！这三尊佛像里边儿有一尊，是户部尚书府捐的！其他两尊我就不知道了。” “原来是尚书府捐的啊，难怪呢……” “你怎么知道这事儿啊？” “嗐！我小姨妈的小姑子的好姐妹的娘家表嫂，就在户部尚书府当差！这事儿是她回来说的，肯定错不了！” “……” 百姓们纷纷感叹这当大官的就是有钱，涂慕真却是听得一愣。 户部尚书府？ 那不就是袁芷婉府上吗？ 涂慕真下意识的朝霍昆屹看了过去。 霍昆屹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他皱着眉头道：“袁尚书一向行事低调，他府上怎么会突然给慈恩寺捐了一尊这么大的佛像？” 而且这么大的佛像，工钱往往也很长，根本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做得出来的。 若那三尊金身佛像中真有一尊是袁府所捐，那袁府必定早就开始准备这件事情了，绝对不可能是临时起意！ 谷罥 最重要的是，袁府真拿得出这么多的钱来吗？ 听说袁府是书香世家，祖上留下来的资产也不少，或许这点钱对袁府来说，的确算不得什么。 可霍昆屹知道容韶凌与袁芷婉之间有苟且，他如今觉得容韶凌身上问题不小, 自然也就看袁芷婉以及她所在的袁府, 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霍大人若是想知道此事原因的话，不妨先去查一查。” 涂慕真小声的道。 霍昆屹：“……不着急。这袁府就在京城，又是偌大一个家族，总不能说走就走。此事之后慢慢查就是了，不必因此耽误我们今日的行程。” 涂慕真：“……那好吧。” 封君烁皱着眉头道：“霍大人如此因私废公，只怕不太好吧？” “我怎么就因私废公了？” 霍昆屹冷声道。 封君烁一时语噎。 好吧，这尚书府捐金身佛像一事，不过是他们在路边听闻而来的，还没有查实呢，的确还算不得什么公事。 涂慕真看两人似乎又要吵起来了，忙开口打圆场道：“时候不早了，我们现在就往慈恩寺那边儿去吧？说不定摸石猴的人已经不多了，我们去摸了时候拜了仿佛，还能尝尝慈恩寺的斋饭呢！” “好啊！” 霍昆屹和封君烁齐声道。 涂慕真：“……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若非确定霍昆屹和封君烁的身世没有问题，就这两人今日这默契程度，她都要怀疑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血缘关系了！ 真是可惜。 这俩人，怎么就不是亲兄弟呢？ 涂慕真心中十分遗憾。 得亏霍昆屹和封君烁都不知道她此刻心中的想法。 不然的话，他们俩怕不是会被涂慕真这天马行空的想法震惊得把眼珠子都给瞪出来！ 涂慕真一行人不紧不慢的跟着佛像出行的队伍，一路上还看了不少其他的热闹，这才终于到了慈恩寺的门口。 涂慕真一眼就看到了慈恩寺门口的那座石猴浮雕。 此时已近中午，很多来参加庙会的百姓们都渐渐散去了，石猴周围的人已经不多。 那石猴其实看起来挺普通的，而且因为常年被人摸来摸去的，石猴身上的某些部分都被摸得反光的。 这要是换了在别的地方，估计大多数人顶多也就是漫不经心的看上眼，根本就不会想着要专门去摸一摸。 不过这来都来了嘛，涂慕真也就打算入乡随俗，也摸一摸石猴好了。 可她手里还拿着四个泥人儿呢。 这一上午走下来，她手心里都拿得出汗了，她也愣是没找到机会把手上这烫手山芋转移出去。 也是有够遭罪的。 涂慕真看看手里的泥人儿，又看看霍昆屹和封君烁。 霍昆屹会意，立刻伸出双手，一左一右的从涂慕真手中取出了两个泥人儿。 正好是他自己的那个，和涂慕真的那个。 第303章 “勾心斗角” 涂慕真：“……霍大人你这是干什么？” “涂姑娘你不是要摸石猴吗？” 霍昆屹一脸无辜的道，“我看你两只手都拿着东西，怕是腾不出手来，就帮你分担分担。” “喵~” 趴在霍昆屹肩膀上的肥肥忍不住笑出了声。 霍昆屹的脸皮之厚，实在是超出了它的想象啊！ 封君烁的眼皮也忍不住颤动了一下。 涂慕真无语的看了霍昆屹一眼。 这话说得也太假了，别说别人了，就是霍昆屹自己, 怕是也不能信啊！ 可眼下这种场面，她似乎也不太方面去拆穿霍昆屹。 涂慕真只得将封君烁的泥人儿转移了一只手，让它与肥肥泥人儿待在了一起，这才真的腾出了一只手来。 封君烁沉默了一下，道：“涂妹妹，要不这剩下的两只泥人儿, 让我帮你拿着吧。” “不用了不用了！” 涂慕真吓了一跳，连忙摇头道，“我现在拿得过来了，不用封大哥你帮忙了！” 这俩家伙可真是，怎么不管什么事儿都要斗上一斗啊？ 然而，虽然自己的提议被涂慕真给拒绝了，但封君烁却并没有露出失落的神色，反倒笑了起来，还不着痕迹的得意的看了霍昆屹一眼。 呵呵。 就算这位霍大人把涂妹妹的泥人儿抢走了又能怎么样？ 到最后，不还是只有属于他的泥人儿，仍被涂妹妹握在手心里吗？ 至于和他作伴的的肥肥泥人儿，此刻则已经被封君烁排除在外了。 毕竟，肥肥是只猫，不是人。 霍昆屹一下子就看明白了封君烁眼中的意味，原本窃喜的胸口立马就有些发堵了。 失策了！ 他就该把封君烁的泥人儿一块儿给拿走的，怎么能把那种“脏兮兮”的东西继续留在涂慕真手里呢？！ 霍昆屹的目光再次落到了涂慕真手中的泥人儿上。 他在心里琢磨着，自己应该再想个什么办法，才能看起来比较自然的将封君烁的泥人儿给拿走，或是直接……毁掉呢？ 涂慕真完全不知道霍昆屹和封君烁又开始“勾心斗角”起来了。 她生怕自己再在这里耽搁下去的话，会不知道又引出什么莫名其妙尴尬的画面来, 便赶紧伸手摸了一把石猴，然后提议道：“我们去慈恩寺吃斋饭吧？” 完全没来得及有任何行动的霍昆屹和封君烁：“……好吧。” 涂慕真正要抬脚上台阶，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顿住了脚步，看看两人道：“你们俩，不打算摸一摸石猴吗？” 虽说她并不信这个，而且她刚刚摸石猴的时候也没来得及有什么想法，但毕竟他们这来都来了，也该尊重一下庙会的风俗，不能错过这样的沾福气的机会嘛！ 霍昆屹：“……涂姑娘你说得对，我是该摸一摸这石猴。” 说着，霍昆屹就把自己的右手放了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霍昆屹抚摸石猴的位置，正是涂慕真刚刚随意摸了一下时候的位置。 涂慕真自己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但封君烁却是注意到了。 封君烁背在身后的右手，忍不住握成了拳。 这位霍大人，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哪怕心里再怎么不爽，封君烁也还是跟着摸了一下石猴。 涂慕真又让萝藦和山姜也上来摸一摸石猴, 一个也没落下。 慈恩寺在京城一带的名气很大, 斋饭味道也很不错，让涂慕真吃得很是满意。 不过霍昆屹和封君烁似乎是没什么胃口，两个大男人吃的竟然还没有涂慕真多。 涂慕真疑惑的看看两人：“你们俩，这就吃饱了？” 不应该啊！ 这两人都在涂家住过，涂慕真对两人的饭量也算是有所了解，知道这点饭菜对他们来说，怕是还不够塞牙缝的呢！ “我今日早饭吃得有点多，本来就不怎么饿，吃这些就足够了。” 霍昆屹笑吟吟的道，让人看不出半点破绽。 封君烁：“……我也是。” 难道要他当众承认，他是因为看到霍昆屹坐在他对面，心情不好，甚至还影响了他的食欲吗？！ “那好吧。” 涂慕真点点头，“今天庙会也逛了，斋饭也吃了，我要回府去了。不知道霍大人和封大哥，还有别的什么安排吗？” “我送你回府！” 霍昆屹飞快的道，“正好，我还有些事情要在路上跟你说。” 被抢了先的封君烁：…… 可恶！ 为什么他什么都抢不过这姓霍的？！ “霍大人有事要跟我说？” 涂慕真有些意外的看了霍昆屹一眼，点点头道，“那好吧。封大哥，我就先回去了。今天我玩得很开心，谢谢你邀我出来玩儿。” 脸庞已经绷了许久的封君烁这下子才终于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涂妹妹你喜欢就好。下次再有这样好玩儿的地方，我再请你出来玩儿。” “好啊！” 涂慕真痛快的答应了下来，笑道，“下次我带上宗飞弟弟一起好了。他这段时间的功课有点多，我看他每天都愁眉苦脸的，好久都没休息过了。到时候，我带他出来转一转，他肯定会开心坏了的。” 封君烁脸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僵硬，但很快就又消失不见。 “没问题。”封君烁笑道。 霍昆屹在一旁懒洋洋的站着。 他难得的没有插话，心里却是早就乐开了花。 和封君烁告别之后，涂慕真和霍昆屹一块儿往慈恩寺外走去，山姜则去找了车夫，把马车赶了过来。 原本涂慕真还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请霍昆屹上车坐一坐，谁知道青砚却突然牵了匹马出来，还将缰绳递到了涂慕真手里。 “小的给涂姑娘请安，涂姑娘万福金安。”青砚向涂慕真行了个礼。 涂慕真：“……多日不见，青砚你这规矩倒是学得越来越好啊！” 合着霍昆屹并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庙会，他私底下竟然还带了人手和马匹！ 可再一细想，好像这样才是霍昆屹的做事风格。 青砚傻乎乎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霍昆屹随意的挥了挥手，青砚就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跟出现时一样没什么动静，几乎让人下意识的就容易给忽略过去了。 第304章 抽丝剥茧 涂慕真盯着青砚消失的方向看了两眼，回过头来对霍昆屹道： “霍大人，你这教人的本事还挺大的啊！青砚在你手里，简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主要还是青砚自己争气，也肯上进。” 霍昆屹笑眯眯的道，“我顶多就只是个领路人罢了。至于上了这条路之后到底要怎么走，还得靠他自己做决定。” 涂慕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 两人一个上了马车, 一个上了马。 霍昆屹骑着马走在马车旁边，涂慕真不用掀开车窗，就能直接和霍昆屹对话。 涂慕真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霍大人，我是不是还有两个泥人儿在你那里啊？” 霍昆屹顿了顿，一脸伤心的道：“不是吧涂姑娘？凭你我之间的交情，就两个几文钱的泥人儿而已, 难道你还要找我要回去吗？” 涂慕真此刻虽然看不见霍昆屹的脸, 但光是听霍昆屹说话时的语气, 她几乎就已经能够想象得出，霍昆屹此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她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儿，道：“既然霍大人这般喜欢那两个泥人儿，那就送给霍大人好了。” 反正那两个泥人儿就算是要回来了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才好，还不如让霍昆屹拿走算了呢！ “真的吗？” 霍昆屹惊喜的道，“既然涂姑娘这么大方，那另外两个泥人儿，涂姑娘可不可以也一起送给我啊？” 涂慕真：！！！！ 就几文钱的泥人儿而已，霍昆屹至于非得从她手里抢吗？！ 他真要那么喜欢泥人儿，自己随时找街头的手艺人帮他多捏几个就完了嘛！ “喵喵。” 肥肥小声的道：真真你就把泥人儿给他吧。不过我的你可以留着，那是全天下最漂亮的泥人儿了！ 涂慕真：…… 呵呵。 这自恋的大肥猫也是没救了！ 涂慕真无法，只得将手中仅剩的两个泥人儿从车窗口递了出去。 霍昆屹眼疾手快的将泥人儿拿在手里，随手就放进了他腰间的一个荷包里，笑道：“多谢涂姑娘割爱。涂姑娘放心，你今日送了这么多礼物给我，回头我会让人将回礼送上的，保证不让涂姑娘你吃亏！” 涂慕真：“……霍大人不必如此客气。不过是个不值钱的泥人儿罢了, 哪儿还值当你特地为此回礼呢？” 再说了，那什么礼物也不是她心甘情愿送出去的啊！ 明明就是霍昆屹“硬抢”的嘛！ “礼轻情意重嘛，这回礼还是有必要的，涂姑娘你就别跟我客套了。”霍昆屹不在意的道。 涂慕真：…… 她还能说什么呢？ 有人上赶着给她送礼，这是大好事儿啊！ “对了霍大人，你刚刚不是说，有事儿要跟我说吗？”涂慕真问道。 霍昆屹顿了顿，小声的道：“涂姑娘，当日在春狩猎场，你可还记得那些突然出现的刺客？” 涂慕真心里咯噔一下。 这件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有一段日子了，京中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除了袁芷婉受伤一事之外，就是有朝臣弹劾霍昆屹查案有失或是嚣张跋扈。 再就是齐王的花边新闻了。 在这些事件当中，从来没有人提到过涂慕真的名字，就仿佛她与春狩刺客一事毫无关系一般。 人们偶尔提到她，说的也只不过是她养的一只胖猫，讨了长公主的喜欢罢了。 但事实上，涂慕真清晰的知道，当日那些刺客, 分明就是冲着她来的！ 虽说涂慕真一直没有找霍昆屹问过春狩刺客的事儿, 但实际上, 她一直在等待锦衣卫的调查结果, 从来没有忘记过此事！ 如今霍昆屹终于主动跟她提起了此事，这是不是说明，霍昆屹已经把春狩刺客背后的事情，完全调查清楚了呢？ “就是因为当日那些刺客的出现，才会让袁大小姐伤上加伤，甚至还差点儿就让我把小命丢在了猎场之中。” 涂慕真低声道，“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会不记得？” 涂慕真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仿佛她正在说的，不过是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罢了。 可了解她的霍昆屹，却从中听出了惊涛骇浪之感！ 霍昆屹顿了顿，接着道：“据锦衣卫的人手调查，当日那些刺客，应该都是鬼影组织的人。” “此事我已经猜到了。” 涂慕真的反应让霍昆屹有些意外，“当日那些刺客的行事方式，以及他们所使用的的招式和武器，都与我曾见到过的鬼影中人，十分相似。” 涂慕真早就不是第一次和鬼影组织的人打交道了。 对方当日出动了那么多的人手，哪怕涂慕真当时没反应过来，可事后她时不时的细心回想，很快就从中找到了越来越多的熟悉感。 霍昆屹早就知道涂慕真很是聪慧。 但涂慕真所表露出来的额聪慧程度，还是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涂姑娘可知，鬼影组织当日为何会冒着周围有不少兵士守卫的风险，也要对你出手？”霍昆屹咬着牙道。 涂慕真想了想，道：“想来，这事儿应该与袁大小姐，甚至是齐王殿下，脱不了关系吧？” 霍昆屹心中一惊，差点儿就没忍住变了脸色！ 他心中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开口问道：“涂姑娘，你到底是怎么猜到的啊？” 霍昆屹执掌锦衣卫，他想要调查清楚一件事情，手底下有无数的人可以动用，那自然是比较容易的。 可涂慕真却是深居后宅，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是怎么做到光靠她自己，就猜到那么多的事情的？！ 涂慕真当然不会告诉霍昆屹，她从外界穿越进来的，他们如今本就是生活在一本书里。 而自打原书男女主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她就对这两人尤其的关注，也对他们的一举一动更加上心。 涂慕真微微笑道：“其实这一点很好猜。当日我与窦家五小姐一起离开，中途遇到了袁大小姐。明明我与袁大小姐之间并不熟，甚至还有点小小的仇怨，可袁大小姐却表现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还对我额外的照应，非要我与她同行。 但凡不是个傻的，只怕都能猜到她当日对我，是没安什么好心的。” 第305章 幕后黑手 霍昆屹早就从他当日安排在涂慕真身边保护她的人手口中得知了此事，所以他对袁芷婉的印象很差，巴不得袁芷婉当真就此毁容瘸腿，再也好不了才好。 之前袁芷婉的伤势之所以会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其中可没少了霍昆屹的出力。 只不过大家当时都没往这方面去想，所以才只以为是袁府自己行事不慎，把自家大小姐的病情给泄露了出来罢了。 不过…… “你与那袁大小姐之间有仇怨？此话从何说起？” 霍昆屹不解的问道。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 涂慕真这还是第一次来京城呢，她以前应该根本就没见过袁芷婉才是啊！ 这没见过面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会有仇怨呢？ “霍大人可还记得，去年的时候，我曾跟你一起到过永宁城？那时候你有事要忙，就让魏越魏大人带我去逛街打发时间。我们当时在街上与人起了冲突……” 涂慕真将他们当日与崔明媛发生争吵一事，细细的告诉了霍昆屹。 “当日袁府大少爷还为崔小姐出头了。” 涂慕真道，“若我没猜错的话, 袁大小姐当日其实也在马车上。只不过她当时戴着面纱，并没有显露出自己的真面目。所以，袁大小姐或许以为，那次事情过后，我应该并没有记住她吧！” 霍昆屹恍然大悟：“当日还有人赔了你们五百两银子，你之后更是让我把那五百两银子给了魏越……所以，当时赔银子给你们的人，就是袁大少爷吗？” “没错，就是他！”涂慕真含笑道。 霍昆屹：“……可怜袁尚书名声在外，怎么就养了这么不成器的嫡子嫡女？” 那谁知道呢？ 涂慕真耸了耸肩，没有说什么。 再说了，就冲袁府给慈恩寺捐了那么大一尊金身佛像，涂慕真就并不觉得那位所谓名声不错的袁尚书，真是个什么刚正不阿之人！ “所以，袁大小姐当日算计你，可能是因为私仇，也可能是为了替齐王出力……” 霍昆屹缓缓的道，“更或者, 是两者皆有之！” 涂慕真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霍大人，当日你听到救命声，带人前去救援，可遇到了什么事？” 霍昆屹：“……我们遇到了一头熊，还在那熊掌之下，救下了两名女子。她们一个是袁府的庶女，一个是袁府的表小姐。听你刚刚所说，当日与你们起冲突的袁府表小姐，应该就是我当日在春狩猎场中见到的那一位了！” 竟是这两人！ 涂慕真有些惊讶，又有些了然。 这两人，可都是跟袁府有关的人！ 或者可以说，她们都是与袁芷婉有关系的人！ 要说这事儿只是巧合，那可未免也太巧了！ 涂慕真心中冷哼一声，脑海里却突然就浮现出了霍昆屹力斗黑熊，并救下了两名少女的画面。 鬼使神差的，涂慕真骤然开口道：“霍大人，英雄救美的滋味儿，究竟如何啊？” 霍昆屹：“……我哪儿算什么英雄啊，而且那两人也算不得是什么美女啊！当日一块儿救援的兄弟多着呢，可不止我一个！” 涂慕真干笑两声, 没有说话。 霍昆屹突然就心慌了起来，忙解释道：“那头熊当日似乎是受了什么刺激，所以才会突然跑出来的。为了打倒那头熊，我手底下的兄弟有好几个都受了伤，有的甚至差点儿就把命给填进去了。 当日我气狠了，见那袁府的两名女子身边竟是连一个护卫都没有带，就把她们都痛骂了一顿，骂她们没事儿找事儿，尽会给人添麻烦！ 我带队离开的时候，那两名女子好像都被我给骂哭了呢！” 涂慕真：…… 霍指挥使够可以的，救了人不但没讨到人情，竟然还把人给得罪了？！ 涂慕真沉默了片刻，低声道：“霍大人有没有觉得，这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或许也是有心人故意为之呢？” “涂姑娘所说，正是我心中所猜想的。” 霍昆屹苦笑道，“估计那背后之人，是可以弄出动静来将我们一行人分开，然后各自算计。幸好，我们谁都没有上这个当。不然的话，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可我还是有一事不明。” 涂慕真道。 “涂姑娘有话请讲。”霍昆屹隐约察觉到了什么，直接道，“只要是我知道的，我必定知无不言！” “鬼影组织，是否和齐王有关？” 涂慕真当真开门见山的问道。 霍昆屹心里一跳，苦笑道：“据锦衣卫调查，鬼影组织，很可能是受齐王的操控。不过，我的人并没有掌握到实质性的证据。也就是说，这仍然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虽然只是猜测，但能让霍昆屹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事儿实际上就已经是坐实的了！ “第二个问题。” 涂慕真平静无波的道，“齐王之所以突然对你我出手，是不是和我们之前数次打击了鬼影组织的势力有关？” 如果只是单纯因为她和袁芷婉之间的小小私仇的话，那这未免也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霍昆屹顿了顿，道：“你这不是都已经猜到了吗？” 涂慕真瞬间无语。 她要早知道那什么狗屁鬼影组织的幕后之人竟然是齐王的话……她当初应该还是会对鬼影组织的人下手的！ 顶多，她也就是换个现身方法，让自己在其中发挥的作用更加隐蔽，尽全力不让齐王得知罢了！ 然而事已至此，涂慕真此时再来后悔此事，显然已经是太晚了。 “那齐王以后，是不是还会对我出手啊？”涂慕真无奈的问道。 霍昆屹实话实说道：“以我对齐王的了解，他是肯定还会对你我出手的！” 涂慕真：…… 这日子可真是没法儿过了！ “这样看来，我似乎应该早点离开京城？” 涂慕真叹了口气道，“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她本来就是为了避祸才来的京城，可现在，她竟然又在京城惹下了更大的祸事！ 霍昆屹没想到涂慕真竟然会这么说。 他赶紧开口阻拦道：“这倒是不必。齐王如今闹出了丑事，被皇上禁了足，短时间内根本就出不来。更何况，就算他出得来，我也一定会护住你的！” 第306章 告密者 “可他毕竟是齐王，是皇帝之子，你要怎么护得住我？”涂慕真不解的问道。 她知道这个时代的阶层差距到底有多么的大。 所以，在面对齐王这么一个地位如此之高的对手的时候，她不可能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全盘寄托在霍昆屹身上！ 霍昆屹眼中寒光一闪：“他是齐王又如何？就凭他做下的那些事情，有朝一日一旦事发, 他只怕连庶民都不如！” 涂慕真心里一跳。 能让皇帝之子变得连庶民都不如，这得是犯下多大的错误才能做得到的啊？！ 一个小小的鬼影组织，似乎还不至于此。 难道说，齐王还犯了别的错，被霍昆屹给抓住了把柄？ 涂慕真沉默了片刻，低声道：“你……要与齐王为敌吗？” 霍昆屹语气平静的道：“不是我要与他为敌, 是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放过我！” 涂慕真心念急转起来。 霍昆屹是卫国公之子, 听说他从小就时常出入宫中，深受娴妃和当今皇帝的宠爱。 这么说来，霍昆屹与齐王，应该是早就认识了才是。 偏偏这两人不但没有因此培养出什么两小无猜的感情来，如今反倒是生死相斗了起来！ 难不成，他们俩打小的时候，就已经不对付了吗？ “既是如此，你心中可已有了盘算？”涂慕真问道。 霍昆屹淡淡的道：“不过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罢了。” 涂慕真：…… 很好。 看来霍昆屹还真是已经做好了要对付齐王的打算啊！ 不过，想要扳倒一位王爷，这可不是容易办到的事情。 在这其中，霍昆屹还不知道要付出多少心血呢！ “那我在这里，就先预祝霍大人能够马到成功了！” 涂慕真直接道，“霍大人届时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可以随时告诉我。只要是我能做得到的，我必定不会推辞！” 霍昆屹的脸上就忍不住挂起了笑容：“涂姑娘不必为我担心。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件事情，只是希望你能多点防范，不要再被有心人算计罢了。至于我这里…… 涂姑娘可别忘了, 我手底下还有一整个锦衣卫呢！齐王想要对付我，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涂姑娘只要护好你自己，或是在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及时通知我，便够了。” 说到底，霍昆屹还是担心齐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悄然出手对付涂慕真，而他却不知道此事，以至于他到时候来不及出手相救！ 涂慕真一脸无语。 合着在霍昆屹心里，她就是个拖油瓶不成？ 这要不是跟霍昆屹有这么久的交情了，她非得把这家伙一脚踢得远远的不可！ “霍大人放心！” 涂慕真没好气儿的道，“真要遇上这种事儿了，我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她又不傻！ 霍昆屹听出涂慕真似乎是有些生气了，不过他并不在意。 对他来说，天大地大，都没有涂慕真的安全更重要的事情。 两人说完了话，眼看着离京城也不远了，霍昆屹便驱马告辞离开了。 他担心会在京城附近碰到什么熟人，再让人猜到他和涂慕真关系不错的事儿上。 主要是他本身的处境也有些复杂，他不希望自己身边那些糟心事儿，再给牵连到了涂慕真身上。 涂慕真倒是没想那么多。 不过她也知道, 自己和霍昆屹的私交, 是不能宣传得满天下皆知的。 毕竟这年头的男女大防可讲究得很。 回到了府里, 眼看着胖猫蹑手蹑脚的要往外跑，涂慕真淡淡的道：“肥肥，你过来。” 胖猫的身形一下子就僵住了。 “嗯？”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吓得胖猫当即就放弃了逃跑的打算，只得转头跑回了涂慕真身边，讨好的道：“真真，你找我有事儿啊？” “你说呢？”涂慕真冷哼道。 胖猫一脸茫然：“我说？你让我说什么啊？这不是你叫住的我嘛，我哪儿知道你到底要干嘛啊？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涂慕真无语的撇嘴。 这家伙，可真是什么恶心就说什么啊！ “我问你，霍昆屹今天怎么会突然去了庙会？” 涂慕真直接问道。 “原来你是要问这个啊？那谁知道啊！” 胖猫扑闪扑闪一双大眼睛，一脸无辜的道。 “还跟我装傻是吧？” 涂慕真弯下腰，忿忿的扯了扯胖猫的耳朵，“要不是你通风报信，他怎么可能会那么巧的出现在了庙会上？！” 事实上，霍昆屹今天刚出现的时候，涂慕真并没有多想，还真以为这不过就是巧合而已。 可事后她却是越想越不对劲儿。 而且霍昆屹一出现就抱走了肥肥，再加上肥肥这些日子动不动就往外跑，很容易就让涂慕真猜到了这看似巧合的事情后面，根本就是有人有心算计！ 见涂慕真当真已经猜出来了，胖猫也实在是装不下去了。 它只得认栽的道：“好吧，我承认，这事儿的确是我干的。可我也没干什么啊！不过是把你今日要去庙会的事情‘不小心’透露给了他，你至于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儿跟我较真儿吗？” 好家伙，它还委屈上了是吧？ 涂慕真好气又好笑的道：“你可别忘了，你到底是谁的猫！把我的消息悄悄透露给霍昆屹……你既然这么向着他，那你干脆跟着他一块儿去过好了，还回来找我干什么！” 完蛋了，真真这是真生气了？ 胖猫忙凑在涂慕真手边，主动用自己的小脑袋在涂慕真掌心里蹭了蹭，义正言辞的道： “真真你怎么这么说呢？在我心里，只有你才是我最好的朋友，也只有你才有资格做我的主人啊！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你的，你休想把我赶走！” 涂慕真顿时浑身一麻，鸡皮疙瘩直掉。 “那霍昆屹那儿……” “霍昆屹只是我的一个普通朋友罢了，在我心里，他可是万万不能跟你比的！” 胖猫忙表忠心的道，“你放心，以后要是再遇上这样的事儿，我会提前问你一声能不能告诉霍昆屹的。你说能告诉，我才告诉他。你要是不能告诉，那就是打死我，我也肯定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第307章 涂福生抵京 涂慕真看了胖猫一眼： “呵呵！” 这只大肥猫，嘴里就没一句实话！ 不过，不等涂慕真和胖猫斗法，她很快就顾不上这件事情了。 因为，她爹涂福生，来京城了！ 涂福生是自个儿一个人来的，他来之前也没跟人打招呼, 直接就上了甘府的门。 得了信儿的向静芙和涂慕真都惊呆了！ 两人匆匆忙忙的往花厅里赶，一看果然是涂福生，顿时都红了眼眶！ 原本还笑吟吟的涂福生：…… 不是，他来京城不是件喜事儿吗？ 为什么妹子和闺女都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涂福生没有发现，他的眼角，也渐渐的沾了一层湿意。 “爹！” 涂慕真是女儿, 没那么多讲究，直接就跑到了她爹身边, 拉着她爹的袖子上下打量。 打量完了之后, 涂慕真很是严肃的道：“爹，你胖了！” 涂福生：…… 一段时间没见，闺女这张嘴可真是越来越不讨人喜欢了！ “胡说！” 涂福生毫不犹豫的道，“你离开家这么久，爹一个人在家里那是吃不下睡不着的。衙门里的人都说我瘦了，就你说我胖了！我看你是久了没见着我，都忘了我原来是个什么身形了吧？” “爹你才胡说呢！” 涂慕真皱了皱小鼻子，“你身上这身衣裳，还是我在家的时候给你买的。原本穿着挺宽松的一件衣裳，如今穿在你身上都变得紧梆梆的了。这你还敢说你没胖？” 涂福生：…… 这丫头的记性未免也太好了吧？！ 关键时刻，还是向静芙笑着开口，把涂福生从尴尬的局面中解救了出来。 “涂大哥！” 向静芙笑道，“好些年没见了，你果然还跟从前一样，都没怎么变过！” 涂福生也不跟女儿吵架了，笑看着向静芙道：“妹子你还是跟从前一样会说话。我这明明就变老变黑了，用真真的话来说, 我这还变胖了, 怎么可能没什么变化呢？倒是你，老话都说女大十八变，我这差点儿就认不出你来了！” “说起来，你我也有二十年没见过面了吧？”向静芙感叹道。 “可不是。”涂福生也有些怅惘，“时间过得可真快啊！想当年，我们也就跟真真现在这年纪差不多大。可一转眼，你我都老了，孩子们倒是一个个的长大了。” “涂大哥这话我可不认。” 向静芙笑道，“真真前些日子还说我长得年轻，跟她一块儿走在外头看起来就跟亲姐妹似的。涂大哥你认老，我可还年轻着呢！” 把个涂福生逗得哈哈大笑：“妹子这话说得没错。我是老了，不过你是真没老！” 两人说说笑笑的，一下子就把二十年未见的生疏感给抛开了，仍跟年幼时一般要好。 为了招待好涂福生，向静芙还特地让下人去传话。 先给正在上学的甘宗飞请个假，让甘宗飞回来见见舅舅。 又让人去衙门里把甘承镜叫回来，让甘承镜陪这个大哥好好喝上几杯。 涂福生也没跟向静芙见外，向静芙怎么安排，他就怎么听着。 没过多久，甘承镜父子俩还真就赶回来了。 “早就听内子说起过涂兄之名, 可惜一直无缘得见，倒是让人引以为憾。” 甘承镜对涂福生的态度十分热络，显然这是看在向静芙的面子上，“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了涂兄，果与内子所说一模一样！涂兄请上座！” 涂福生打量了甘承镜几眼，满意的点点头，笑道：“那是向家妹子心善，只记人善，不记人恶。其实我也就是幼时调皮，带她玩儿过几回泥巴而已，倒是让向家妹子牢记这么多年，我心中着实有愧啊！” 甘承镜：…… 原来他家娘子年幼时竟然就已经那么调皮了？ 甘宗飞：…… 好哇，娘亲自己小时候可以玩泥巴，如今却不许他玩，真是岂有此理！ 回头等涂舅舅不在面前了，他一定要好好跟娘亲讲讲道理不可！ 向静芙哭笑不得的道：“涂大哥，那都是快三十年前的旧事了，你竟然还记着呢？也不怕让孩子们笑话！” 涂慕真抿了唇，笑而不语。 “笑话啥啊笑话，再怎么笑话他们也还是得听我们的！”涂福生胳膊一甩，要多豪爽就有多豪爽。 甘承镜就拉着涂福生去喝酒，连甘宗飞也被两人给带走了。 向静芙就和涂慕真坐了一桌。 坐在饭桌上，向静芙饭没吃多少，话却没少说： “真真啊，我还以为你爹把你送来京城，其实是托孤……幸好他终究还是跟着来了，什么事儿也没有，看着还跟从前一样健朗，我这心里的大石头啊，一下子就放下了！” “真真啊，我是真没想到，我这辈子竟然还有能见到你爹的这一天。” “真真啊，你爹这半辈子过得不容易，你以后可一定要好好孝顺他……” “真真啊……” 把涂慕真听得哭笑不得，忙劝道：“姑姑，我跟我爹都好着呢，您这不也已经亲眼看见了吗？您啊，每天高高兴兴的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真不用再为我们操心的！” 向静芙就有些怅惘：“是啊，大家都好好的，以后也会越来越好的……” 她这思绪明显就已经飘远了，也不知道到底是想到哪儿去了。 涂慕真没再多说。 她能理解向静芙和涂福生这老友分离多年后再重逢的复杂情绪，不过向静芙这感叹是不是太多了点儿啊？ 她爹从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过的又到底是什么日子啊？ 她现在是真的很好奇了！ 一顿饭吃下来，涂福生毫无悬念的把甘承镜给喝趴下了了。 甘承镜喝得满脸通红，浑身的酒气，说话都说不利索了，站也站不起来了。 倒是跟他们一个桌的甘宗飞，愣是滴酒没沾，还算涂福生心里有点成算。 后来还是向静芙叫了几个力气大的婆子过来，把甘承镜搀回了内院，歇下了。 没了旁人在场，向静芙对涂福生也就少了几分客套。 “涂大哥，你这也太过分了吧？” 向静芙无奈的看了涂福生一眼，“我家相公是个文臣，平日里喝酒的时候很少，他的酒量也很浅。你说你二十年没露面了，一露面就把我家相公灌成了那个样子，这也太不讲究了吧？” 第308章 兄妹情分 涂福生讪讪的道：“妹子，我这可真不是故意的！我看妹夫那么热情的招呼我喝酒，我还以为他酒量挺好的呢。这不就一个不小心，跟妹夫喝多了嘛！” 人家那是客套！ 你却把当酒桶一样灌！ 真当人人的酒量都跟你一样，是海量啊？ 向静芙白了涂福生一眼，也没扯着这事儿不放，反倒是沉默了下来。 她这一沉默, 涂福生当然也不好再开口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才听向静芙缓缓开口问道：“涂大哥，你这些年……都去哪儿了啊？我让人回老家去打听过消息，却始终也没有打听到你的讯息。我还以为，还以为……” 话到嘴边，向静芙的声音突然就变得哽咽了起来, 再也说不下去了。 涂福生有些愧疚的看着她道：“妹子，我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说不定早就死在外头了吧？” “涂大哥！” 向静芙脸色一变，厉声道，“你我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你怎么还跟从前一样，这般口无遮拦？这种话，那是能随便说的吗？！” “嗐，这不是有什么就说什么嘛，哪儿来那么多的讲究啊！” 涂福生不在意的摆摆手道，“你以前可不是这么矫情的人。看来，你这嫁了个读书人，做了十几年的官太太，也还是难以避免的沾染上了那些读书人的酸腐气啊！” “涂大哥！你说我可以，但你能不能不要把你妹夫也贬低进去啊？”向静芙绷着脸道，明显是生气了。 涂福生一愣，随即便忍不住笑出了声：“行行行，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再不说我妹夫的不是了，这总行了吧？” 当年那个只知道跟在他屁股后头跑的小丫头, 如今可真是长大了！ 不但嫁人生子，还学会了维护自己的枕边人！ 如此看来，与小丫头断开联系的这二十年，她过得应该还挺舒心的。 “你妹夫本来就挺好的，你干嘛非得要说他啊？” 向静芙这还不服气呢，“这不是看我的面子，咱们这是要讲道理！” 涂福生一时无语，只得道：“行行行，讲道理，我肯定讲道理！” 向静芙的脸色就缓和了下来：“我知道涂大哥你的性子，不管有什么事儿那都是习惯了往自己肚子里咽的。你这些年来过得怎么样，我不问。你跟真真她娘是怎么回事儿，我也不问。你是为了什么突然把真真送到我这儿来的，我也不问……” 涂福生：…… 向家妹子这是变聪明了啊！ 她口口声声的说是什么都不问，可实际上，她这不还是什么都问了吗？！ 那她这问都问了，自己到底是说呢，还是不说呢？ 这也太让人头疼了！ 不过向静芙似乎是说的真心话。 她并没有刻意停顿下来看涂福生的反应，反而紧接着道：“我就想问一件事儿, 涂大哥你这次来京城, 是打算常住啊？还是短住啊？” 就问这个吗？ 涂福生心里默默的松了口气，忙道：“我这次来，肯定是要常住的！县里的差事我已经辞了，如今是真真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一听到常住两个字，向静芙心里也陡然松了口气。 是常住就好。 那她就不用担心哪天涂福生又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找不到人影了！ “既是常住，正好，涂大哥你之前让真真给我带话，说是要在京城买座院子的事儿，我早就已经给你办妥了。” 向静芙笑道，“不过那屋子虽然时时有人打扫，但终归是长期没人住的，里头怕是还缺了不少东西。这几日，涂大哥你就先安心在我府上住下。等那边院子都收拾出来了，你再搬过去住如何？” 不是向静芙非得提起买院子的事儿。 主要是她了解涂福生，知道涂福生的脾气，更知道涂福生是不可能答应在甘府常住的。 所以她才干脆找了这么个借口，想着能留涂福生在家里住上几日就算几日，反正是越迟能搬过去就越好。 毕竟，哪怕两家挨得近呢，可这关起门来，那就是两家人。 一旦分开住了，再想跟在府里似的想怎么窜门就怎么窜门，那是万万不可能额！ 然而涂福生却没有同意向静芙的这个提议：“不必了。那院子既然有人打扫，想来自是随时可以住人的。至于院子里缺了的东西，回头我再让人慢慢置办就是了，还更省工夫一些。今儿我就带着真真先搬过去，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竟然这么快就要搬？！ 向静芙有些猝不及防，着急的道：“涂大哥，这搬家哪儿是容易的事儿啊？别的不说，真真的行李就不少了，其中不少东西还得小心搬动，不然摔坏了可不让人心疼？” “行李？” 涂福生懵了，“我记得真真入京的时候，她身上应该没多少东西吧？不就一个包袱的事儿吗？” “那都是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 向静芙瞪了涂福生一眼，“你能这么放心的把真真送到我身边儿来，我还能不把真真当自己亲闺女似的吗？别人家是怎么养女儿的，我就怎么养！别人家给女儿准备了多少东西，我们家真真也不能少！ 可惜时间还是太短了，我也没来得及多给真真备些东西。 要说起来，还是你这个当爹的不对！ 你说说你，当年多能耐一个人啊，走到哪儿都吆五喝六的，身后跟着一大群的狗腿子！ 可现在呢？ 老了老了，养个女儿，却不知道多给女儿多存些嫁妆！ 人家那些讲究的人家养女儿，那是打女儿一落地，就开始给女儿筹嫁妆的，一筹就是十几年！你倒好，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给准备。 这眼看着，真真可就到了快能出阁的年纪了！” 涂福生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难得的没有生气，反而变得沉闷了不少。 “这事儿是我这个当爹的没做好。第一次当爹，没经验嘛！” 涂福生苦笑道，“要不是看着真真年纪不小了，在南溪县那样的小地方还被个心思不纯的后生哄骗过，我都差点儿忘了，这养姑娘，是不能跟当年养我似的那么养！” 第309章 百感交集 向静芙吓了一跳：“什么？真真被人哄骗过？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倒是赶紧跟我说说啊！” 可真是急死人了都！ 涂福生一时失言，心里早就后悔了。 可事已至此，他再想要瞒着，向静芙也不能答应啊！ 没办法，涂福生只得把他所知道的关于涂慕真和赵志恒之间的那点事儿，小声告诉了向静芙。 “……幸亏真真自己后来想明白了，不再跟那个姓赵的和那个常二妮来往了。” 涂福生庆幸的道, “要不然的话，我真担心这丫头一门心思的想着那个姓赵的，再把自己这一辈子都给搭进去了！” 向静芙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不能吧？听你这么一说，那姓赵的就是个穷酸秀才，一门心思想着找个有钱有势的岳家走捷径……我们家真真那么聪明，她能被这样的人给哄骗了？！” 涂福生也想夸自己女儿，可到底还是没能夸得出口，只得实话实说的道： “其实, 我们家真真以前也不是一直就这么聪明的。她毕竟是从小没娘的孩子嘛，我也是第一次养女儿，不知道该怎么教养她，只知道一味的惯着她，倒是惯得她不知道世情险恶。 要不是因为这个，她当初也没那么容易被那姓赵的给哄骗了。 好在经历了那次的事情之后，真真仿佛一下子就开窍了似的，人变得机灵了不少，也圆滑了不少，还知道照顾我这个当爹的了。 可我这心里啊，怎么就那么不是滋味儿呢？ 有时候我都忍不住想，要是那个姓赵的刚窜出来的时候，我就悄摸的把他给收拾了该有多好！ 我是宁愿真真跟从前似的憨憨的，也不愿意她一下子就长成了一个小大人！ 这小大人模样，外边儿人瞧见了倒是夸赞的多。可我这个当爹的，却知道她在这里头到底吃了多少的苦！” 做父母的，对孩子可不就是这么个心思吗？ 盼着他们永远都跟个孩子似的开开心心的，也盼着他们能早点长大成人, 支撑起属于自己的那个小家。 可不管孩子们是小孩儿还是大人, 父母心中都永远有着操不完的心，永远有着数不完的遗憾。 向静芙沉默了片刻，笑骂道：“涂大哥，你这是在拐着弯儿的跟我炫耀真真呢是吧？她如今长得这么懂事，你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呢！倒是跟我假模假样的诉起苦来了！” 涂福生也笑了：“我这心里高兴是高兴，可后悔也是真后悔啊！” 向静芙脸上的表情就淡了下来：“既然涂大哥你已经后悔了，那那个姓赵的秀才，如今又怎么样了呢？” 一说起这事儿，涂福生心里就更加跟生吞了只苍蝇似的。 “我倒是想出手对付那小子呢，可那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坏事儿干多了，如今遭了报应，竟是不用我出手，他自己就把自己家折腾得快家破人亡了！”涂福生脸色古怪的道。 向静芙先是一愣，随即便来了兴趣，催促的道：“到底怎么回事啊？涂大哥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啊！” 涂福生就又把赵志恒与常家人的那点儿热闹事儿告诉了向静芙。 向静芙听得惊呼声不断：“……还有这种事儿呢？我的天爷……真是不得了……活该……” “那姓赵的都这么惨了，你说我还能把他给怎么着啊？” 涂福生无语的道，“我觉得, 就算我真的出手了, 也不可能把他折腾到这个地步的！” 要么说自作孽不可活呢, 这赵志恒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啊！ “涂大哥你不出手是对的！” 向静芙斩钉截铁的道，“就这种满脑子歪心思的人，他们自个儿就能把自个儿送上绝路。涂大哥你要真出了手，说不定还是帮了他们一把呢，那可就太得不偿失了！” 涂福生：“……你说的有道理。” 不过在知道赵志恒的事情之后，向静芙对涂慕真的婚事就更关心了。 她皱着眉头道：“听涂大哥你这么一说，真真以前是动过少女心思的。只是她遇人不淑，反倒给自己添了不少堵……话说，真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就把全天下的男子都一棒子打死了吧？她该不会这一辈子都不想嫁人了吧？！” 向静芙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儿。 不然的话，涂慕真一个刚刚及笄的年轻小姑娘，怎么会在说起自己亲事的时候，那般坦然，竟是一点儿少女情怀都没有呢？！ 还有那封家公子。 虽说向静芙并不是非得让涂慕真嫁给封君烁吧，但不管怎么说，封君烁也算是有才有貌、年轻有为了。 可涂慕真跟他相处的时候，就真跟对待自家兄长似的，一点儿害羞的模样都没有！ 这像是个正常小姑娘的模样吗？ 向静芙心里不禁深深的担忧了起来。 “应该……不会吧？” 涂福生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这会儿也不禁被向静芙说得心中忐忑不安起来，“我是当爹的，平日里也不方便跟真真说这些。不过我看真真平日里挺高兴的啊，不像是为情所困的样子……” “那为情所困的人，有几个会将自己真正的心思给表露出来的？” 向静芙没好气儿的道，“你说这个当爹的，女儿天天在你眼皮子底下，你都不知道女儿心里在想些什么。别的不说，真真跟那赵秀才的事儿……你当初要是盯得紧一点儿，发现得早一点，至于发展成后来那个样子吗？ 那姓赵的如今虽说是遭了报应了，可我们真真也还是被伤了心了！那东西就算是被千刀万剐，也弥补不了我们真真曾经受过的伤害！” 涂福生无言以对，只得连连点头道：“这事儿的确是该怪我。我当时也是没想到……我一直就觉得真真年纪还小呢，哪儿想得到那姓赵的竟然那么早就开始打我们家真真的主意了？” “呵！” 向静芙冷哼道，“这坏人作起恶来，还分年纪不成？真真还跟我说你当了十几年的捕头呢，你在衙门里干了那么久，连这个道理都还看不明白吗？” 第310章 读书人 涂福生的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的，煞是好看。 他跟向静芙从小一块儿长大，他是力气大会打架，在附近几个村子里的小孩子们之间，颇有威严，也颇具知名度。 而向静芙一个小姑娘，她那时候虽然不会跟人干架, 但她有个秀才爹啊，她自个儿打小就读了不少书，以至于她那时候就特会跟人讲道理，经常把大人们都给说得哑口无言。 打从二十多年起，涂福生就说不过向静芙。 到了现在，人到中年，他还是说不过向静芙！ “那妹子你说, 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涂福生只得道，“万一真真她真不想嫁人了……” “这事儿也不用说得那么绝对。” 向静芙脸色平静的道。 涂福生：…… 不是, 这说真真不想嫁人的是你，如今说这事儿没那么绝对的也是你。 你这到底是想说什么啊？ 涂福生嘴上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他那一双眼睛，已经是把他想说的话全给表露出来了。 “真真这孩子乖巧懂事，还很能照顾长辈的心情。如果我们要给真真说亲的话，她八成是不会拒绝的。”向静芙道。 涂福生：“……然后呢？” “这还有什么然后？” 向静芙瞪了涂福生一眼，“你都把真真养这么大了，还不知道这婚嫁之事的道理吗？这女子嫁人，就跟第二次投胎一样，决定了她这后半辈子是过得顺心还是不顺心，舒坦还是不舒坦。真真要是自己没有嫁人之意，觉得随便选个男人嫁了也无妨……那你说她这后半辈子，还能过得好吗？” 涂福生这回却是沉默了起来。 他虽然养了十几年的女儿，但他跟涂慕真的娘亲，还真没怎么在一起好好感受过成婚后的日子是什么样子的。 “向妹子你的意思是，咱们还是得给真真挑个她真正喜欢的人是吧？”良久之后, 涂福生才终于开口道。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向静芙斩钉截铁的道，“虽说真真年纪不小了，她的婚事也该操办起来了。不过咱们不能因为这个，就在挑人的时候疏忽大意了过去，忽略了真真自己的想法！ 毕竟，这要嫁人的是真真，以后要跟对方在一起过日子的还是真真。 不管怎么样，总得真真自己满意了，咱们以后才能放心，才能闭得上眼啊！” 涂福生缓缓点头：“我明白了。不过真真这性子……她平日里在家里自由自在惯了，从没人约束过她。那些个高门大户，怕是不太适合她。” 向静芙一愣，叹了口气道：“这事儿既然涂大哥你先提出来了，那我也就跟涂大哥说说我的心里话。原本，我是真觉得真真哪儿哪儿都好，天下就没哪个男儿是我们真真配不上的。 不过，世人向来讲究门当户对。 那些个高门大户，就算咱们攀得上, 能真心相待我们真真的, 只怕也屈指可数。既是如此，高门大户我们就不想了。 我早就想过了，你妹夫读书做官这么多年，认识的读书人家倒是不少。 要不，咱们就从中选些家境还不错的、家中父母好相处的、人家自个儿也成器的男儿出来，然后再精心选个最好的跟真真见个面……涂大哥以为如何？” 涂福生：…… 听得出来，向静芙绝对是早就为涂慕真的婚事考虑过了，所以才会一见到他，就直接提出了这么一个想法。 向静芙为涂慕真好的这份心，着实难得。 涂福生顿了顿，小声的道：“这读书人家向来规矩多，真真又是个性子散漫的，只怕未必能入得了人家的眼吧？” “我明白涂大哥你的意思。” 向静芙浅笑道，“所以我才说，要找那父母明理好相处的嘛！这女子嫁人，说是选丈夫，其实最重要的还得是选婆婆。以后真真嫁人了，只怕她跟她婆婆相处的时候，要比她跟她相公相处的时间多得多。只要这公婆的人品差不了，真真以后的日子就绝对不会难过！” 这倒也是实话。 涂福生想了想，道：“那就先这么办吧！不过……向妹子你打听人家的时候，可得跟人家把我们家的情况说清楚了。省得人家看在你这左副都御史夫人的面子上，勉强娶了真真，回头再嫌弃我们家不过是一介平头百姓，那就不是结亲，是结仇了！” “涂大哥你就放心吧，这个道理我还能不明白吗？” 向静芙无语的道，“现在说这个还为时过早了些。毕竟，就我们真真眼下这情况，到时候我们精挑细选了人出来，真真自个儿还未必看得上眼呢！” “那应该不大可能。” 涂福生坚定的道，“当初那姓赵的，就是靠着他读书人的身份哄骗了我们家真真。我私心里估摸着啊，真真估计还就是喜欢读书人这一类的！ 要不然的话，那封家小子看着也不错，真真怎么会对他半点儿意思也没有？肯定是因为那小子平日里练武太多了，真真把他当成了不会读书的糙汉子，所以才会不喜欢他的！” 向静芙：…… 原来真真把那封家少爷当兄长一般对待，竟是这么一个原因吗？ 向静芙隐约觉得涂福生说得不对，但她一时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顿时一脸茫然的点头道：“那要是这样的话，事情倒是好办了。” 以甘府如今的人脉，高门大户他们攀不上，武将之家更是毫无联系，但这读书人家的孩子，那却是要多少有多少啊！ 涂福生和向静芙这么私下一沟通，确定了今后在给涂慕真找对象的一些细节问题之后，两人心里都放松了不少。 这事儿可算是有眉目了啊！ 涂福生没在甘府待上多久，很快就叫上了涂慕真一块儿，去了他们自家的院子。 为了方便父女俩能尽早安顿下来，向静芙还送了几房下人过来。 这些下人名义上还是甘府的人，只不过是借到涂家来暂用而已。 向静芙让涂福生早点把家里的人手配齐全了，她到时候就把甘府的人再给带回去。 第311章 私房钱 涂福生一个人把女儿拉扯了这么大，从来没让人伺候过，他也根本就不习惯家里有那么多的人在，当场就想拒绝向静芙送过来的这些人。 向静芙可不会给他留面子，更不会对他好言相劝，直接道：“这院子这么大，没有几个下人,涂大哥你是打算自己每天打扫院子啊，还是让真真来打扫啊？ 再有这洗衣做饭之类的琐碎事情，你也打算自个儿做是不是？ 这几个月来，我好不容易才把真真养得白了点儿，手上的茧子也少了点儿。你这一来，就要让我侄女去过苦日子不成？ 这可不行！ 你要真打算这么干的话，那就还是你自己一个人搬新院子住去吧，还让真真住我这边！” 涂福生被向静芙念叨得脑袋都晕了，糊里糊涂的就答应了向静芙的提议，把那几房下人带回了家。 等清醒过来之后，涂福生着实是哭笑不得：“你这向姑姑如今是越发能耐了，不但一张嘴皮子够利索，就是这办事作风也是越来越雷厉风行！亏得你那姑父脾性好，家里又没个老人在。不然的话，就你向姑姑这样的，哪家能受得了啊？” 涂慕真就不高兴了：“爹！你这都说的是些什么呀？向姑姑这都是为了我们好，要不然的话，她何必白操这份心，又是往里搭人又是搭钱的？” 涂福生一脸懵：“怎么滴，跟你向姑姑在一起待了几个月，你这么容易就被她给收买了，跟她成一头的了？” “向姑姑可没有售卖我，我是谁有道理就占谁那头！”涂慕真朝她爹做了个鬼脸。 涂福生呵呵的道：“还说你俩不是一头的呢？我问你，你进京的时候，我不是给了你银票，让你带过来买院子的吗？怎么你向姑姑刚刚又找我要买院子的钱呢？我之前给你的银票呢？” 虽说这京城的院子是又大又好看,但这价钱也一样是十分好看啊！ 要不是他这次进京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特地带了把银票在身上，刚刚向静芙找他要买院子的钱的时候，他就该当着老妹妹的面丢人了！ 一提到这银票的事儿啊，涂慕真当即就若无其事的抬头望起了天：“这个嘛，爹您还得去问姑姑！当初这院子刚定下来的时候，我就说把银票给姑姑。可姑姑不要我的银票，说这钱应该让您来出。那我也拗不过姑姑啊……” 涂福生被气笑了：“得，既然你向姑姑当初没收你的银票，那你就把银票还给我！这没有买个院子，我还得出两份儿钱的道理吧？” “这个嘛……姑姑这几个月给我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我也忘了我把那笔钱放哪儿去了。” 涂慕真左看看又看看，就是不看她爹，“要不，等回头我把那笔钱找出来了，再还给您？” 涂福生：…… 呵呵！ 这丫头，跟着向家妹子在一块儿待了几个月，还真是学了不少“本领”啊！ 都学会合起伙儿来从她老子这儿捞钱花了！ 估计等他到闭眼的那一天,他闺女都还找不到那笔钱到底放哪儿去了呢！ “行了,不就几千两银子嘛，至于跟你爹玩儿这一手吗？” 涂福生无语的道,“那点银子，你想拿着就拿着玩儿吧！不过，我们可得说好了啊。等你将来嫁人的时候，这笔银子我可得从你的嫁妆里边儿扣！想占你爹的便宜，你还嫩了点儿！” 没想到涂慕真听了这话不但不着急，反倒眼睛一亮，兴致勃勃的问道：“爹，你连嫁妆都给我准备好了吗？你这都准备了些什么啊？有多少银子啊？不对，爹你这到底都藏了多少私房钱啊？咱们家的家底，怎么厚得我都有点儿不敢相信呢？！” “想知道你爹的私房钱有多少啊？” 涂福生老神在在的把双手背在身后，斜了涂慕真一眼。 “我也不是很想，就是单纯有点儿好奇，好奇而已。” 涂慕真讨好的跑到她爹身后，给她爹捶捶背。 可惜她足足比她爹矮了一个头还多，她就是想给她爹捶肩，那也太费劲儿了，最后还真就变成“捶背”了！ 涂福生心中好笑，面上却仍是绷着，一副丝毫不为所动的模样：“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不稳重，什么事儿都想知道！我这要是告诉了你，回头你一不小心给我说漏了出去，弄得天下皆知，那咱们家得遭多少贼啊？” 涂慕真：“……爹，我在您心里，难道就是个大嘴巴不成？” “难道不是吗？当初你跟那姓赵的……”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涂福生陡然间反应了过来，立刻闭上了嘴！ 完蛋了，肯定是他刚刚跟向家妹子说起那赵秀才的事儿，让他这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事儿，以至于如今在女儿面前，他一时疏忽大意，竟然没脑子的主动提起了那姓赵的！ “我是说这京城不比小小的南溪县，到处都是人精。” 涂福生连忙改口道，“这儿的人可比县城的人会套话多了。你年纪轻，万一人家这有心算无心的，你可不就容易着了道吗？” 涂慕真当然听见了她爹刚刚说的话，也知道她爹这肯定是想起了原身当初因为喜欢赵志恒的，就没少把家里的家底透给赵志恒知道。 毫不夸张的说，那时候的原身简直就是个家贼。 但凡家里有点儿好东西，都会被她偷摸的带去给了赵志恒。 虽说这事儿如今已经过去了，涂福生也不在乎家里丢了的那点儿东西和银钱。 但他在乎的是这个事儿，是女儿心甘情愿的被人哄骗了的傻！ “爹，这过了年，我都又长了一岁了，可不是从前那个傻姑娘了。。” 涂慕真假装自己没有听见涂福生刚刚不小心提到的那个姓，笑呵呵的道，“连姑姑都经常夸我呢，你不能一直用老眼光看我啊！我现在可厉害了，别人哪儿那么容易能套得了我的话啊？” “是吗？” 涂福生哼哼的道，“你姑姑那是喜欢你，所以才看你哪儿都觉得好。可这真要是走在外头，人家能像你姑姑那样全心全意的对你吗？这天底下，你也就这么一个姑姑罢了！” 第312章 职业规划 “我知道啊！” 涂慕真笑嘻嘻的道，“爹您放心，我以后肯定会好好孝顺姑姑的！” 涂福生回头看了他闺女一眼，呵呵两声，没有说话！ 他这闺女哦，真是白养了！ 他养了闺女十几年，闺女还没说过要好好孝顺他呢,倒是先惦记着要去孝顺只养了她几个月的姑姑了！ “对了，你身边那两个丫头……是怎么回事儿啊？”涂福生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连忙问道。 涂慕真知道，她爹问的是萝藦和山姜。 之前向静芙送那几房下人过来的时候，并没有提及萝藦和山姜。 萝藦和山姜也一直跟在涂慕真身边，明摆着跟甘府的下人们不是一路人。 涂福生虽然自打到了甘府后,就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了涂慕真和向静芙身上,但萝藦和山姜的存在感如此之强,涂福生又不是瞎的，他怎么可能会看不见？ “怕，爹你说萝藦和山姜啊？” 涂慕真打了个哈哈道，“她们是我在进京途中偶然碰到的。我看她们俩挺能干的，又无家可归，就干脆把她们买了回来。” “你知道人家是什么底细吗就敢把人给买回来？” 涂福生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块儿。 “我不知道啊！不过这个又不重要，她们俩的卖身契都在我手里呢，还是在官府备案过的，肯定不会有问题！”涂慕真忙道。 “这样啊……那倒也还行。” 涂福生的脸色一下子就好看了许多。 他奇怪的看了女儿一眼：“你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一个人在路上还敢买下两个丫鬟？出手够阔气的啊你！” “这不是爹您心疼我，在我出发前特地给了我不少银子傍身嘛！” 涂慕真讨好的笑道，“再说了，我这一路上经历的事情可太多了，早就跟从前不一样了。您要是还拿老眼光看您闺女啊，那您也太瞧不起您闺女了！” 涂慕真本是开玩笑，可涂福生却难得的没有跟女儿斗嘴，反倒沉默了下来。 涂慕真隐约察觉到不对劲儿，轻轻推了推她爹：“爹,这好好的说着话呢，您这是怎么了？” 涂福生长叹了一口气：“爹是没想到，当初本是为了安全着想，加上有你韩伯伯照应，我这才让你跟着正通商行的船队一块儿进京。可谁知道，这大名鼎鼎的正通商行，竟然也会被水匪给盯上呢？爹是后悔啊，当初就不该信那什么大商行的招牌。这一旦真遇上事儿了，什么招牌都是瞎扯，根本没用！” 倒是连累得他的乖女儿，差点儿就在那水上回不来了！ 涂慕真：“……爹，这天灾**嘛，谁也事先预想不到啊！就算我当初我没跟着正通商行的船队一块儿进京，那指不定也还是会在路上遇到别的事儿呢？再说了，我现在这不是没事儿吗？韩伯伯后来还专门来探望过我，给我送了不少大礼呢。您可千万别怪他，更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儿，就坏了你们多年的交情啊！” 之前霍昆屹在正通商行的船队上引鬼影组织的人出手的事儿,后来到底还是瞒了下来。 对外的说法，就是正通商行遇上了不长眼的水匪。 许多人不知内里，也就信了。 “这事儿你别管。” 涂福生摆摆手道,“这笔账，我怎么都得跟他韩宁荣好好算算才行！这都十几年了，我难得托付他一件事情，他就给我办成这个样子。我要是真就这么轻轻放了过去，你让你爹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啊？” 涂慕真：…… 得，她不管还不行吗？ “爹，你在县里的差事，真的就这么辞了吗？” 涂慕真干脆转移了话题道，“你以后不当捕快了，有没有想过要做点儿什么啊？” 算起来，涂福生如今还不到四十岁呢。 这要是搁在现代，他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个青年人，正是拼事业的大好时候！ 涂慕真也不是非要她爹去干点儿什么活儿，挣那点辛苦钱。 反正就她爹这花钱的架势，她估摸着她爹的私房钱还丰厚着呢，这辈子能不能花的完都不一定。 可人活一辈子，就不能闲着，一闲着就容易出各种各样的糟心事儿。 “爹就你这么一个闺女，当然是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了。” 涂福生脸色平静的道，“我想过了，县里那地方，的确是不比京城范繁华。真要把你一直圈在南溪县里，你怕不是得以为这天下就只有南溪县那么大，根本想不到这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宽。 不过嘛，这来了京城，咱们也不能坐吃山空，该干的差事还是得干的。这不，县令大人知道我要来京城，特地给我写了封举荐信，让我到了京城之后，拿着这举荐信去顺天府，找顺天府府尹。 县令大人是顺天府府尹的学生，有县令大人的举荐，我应该能在顺天府找个差不多的差事。” 涂慕真一愣。 她爹口中那个县令大人，应该就是南溪县的盛县令吧？ 没想到盛县令对她爹竟然这般看重，她爹这都辞职了，盛县令还愿意给她爹写举荐信？！ 不过嘛…… “爹，这里是京城，跟咱们南溪县可不一样。” 涂慕真摇摇头道，“这天子脚下，到处都是达官贵人纨绔子弟。不像是在我们南溪县，平日里出的最多的也就是些偷鸡摸狗的小事儿，百姓们对衙门也很是敬畏，轻易不敢惹事。 可在这京城里，每天惹事的人都不少，而且那些人背后还往往藏着些七拐八弯的关系。您要是在顺天府当差，跟在咱们南溪县时一样当差的话，只怕轻易就得罪了人，反倒给咱们自家惹上祸事。” 涂福生一愣：“真真你说的没错，我还真没有想到这一点……” 他本来是想着好歹有个正经差事做着，免得让近来越来越像管家婆的女儿替他操心。 顺便也能在女儿说亲的时候，有个体面点儿身份，不至于让男方家里看轻了。 可照女儿这么一说的话，他要真是去顺天府当差的话，就他这脾气，还不得迟早跟那些个惹是生非的纨绔子弟们干起来啊？ 第313章 登门 涂慕真本是对她爹想去顺天府当差一事提出自己的看法而已，不过看她爹楞在那儿，她反倒是后悔自己刚刚把话说得太直接了。 “当然了，爹你要真想去顺天府当差的话，那我肯定是没什么意见的，也会全力支持你！” 涂慕真忙道。 “嗐，我就是想给自己找个差事干着罢了, 倒也不一定非得去那顺天府衙门。” 涂福生不介意的道，“没事儿，反正我现在才刚来京城，对这京城的情况还不熟悉呢。回头我先在京城四处逛一逛，摸摸这京城的底，然后再考虑做什么差事也来得及。” 她爹心里能有盘算, 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父女俩就这么安顿了下来。 到了新屋子里, 躺在新床上，涂慕真突然间觉得特别的轻松畅快。 明明这新屋子比甘府的条件可差多了，但涂慕真还是觉得在自己的地盘待得更让人觉得舒服。 不是向静芙一家人对涂慕真不好，这就是一种单纯的归属感罢了。 就连胖猫，也在新院子里不厌其烦的来回转了好几圈了，眼看着它还没有转腻呢。 山姜走进门来，悄声道：“姑娘，霍大人让人传信儿过来了。” 涂慕真：“……他有什么事儿啊？” 一提到霍昆屹，她就想起了那日在庙会上，霍昆屹把四个泥人儿全都拿走了事情。 那家伙……拿走他自己的泥人儿也就算了，甚至是拿走肥肥的泥人儿也无妨。 可他拿着她和封君烁的泥人儿干什么啊？！ 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到送自己的泥人儿这么亲近吧？！ 真不知道他这又是在作什么怪。 “霍大人听说老爷来京城了，想要问问姑娘，家里什么时候方便，他想要登门拜访一下老爷。” 山姜道。 她口中的老爷，说的自然就是涂福生了。 涂慕真纳闷儿的道：“我爹这才刚来了京城不到一天呢，他这么快就得了信儿了？难不成，他是一直让人盯着甘府这边儿的动静不成？” 山姜面不改色的道：“奴婢不知。自打奴婢跟了姑娘之后，就再也没有和那边府上联系过。霍大人私底下对甘府有什么布置, 奴婢也无从得知。” 涂慕真：“……山姜你别误会，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不是在怀疑你什么。” “姑娘放心，奴婢明白。” 山姜反倒是笑了起来，“若非知道姑娘的人品，奴婢也不会心甘情愿的留下来伺候姑娘的。” 涂慕真：…… 好吧，山姜这话应该是在夸她，那她就不客气的收下啦！ “下次霍大人再派人来传信儿的时候，你就跟他说，我爹这几天可能会出门，我也说不准他什么时候在家。” 涂慕真道，“霍大人要是真心要来拜访我爹的话，就让他的人盯紧了我们家的大门，看我爹哪天早上不出门，那他当天就可以来拜访我爹了。” 山姜：“……奴婢知道了。” 她家姑娘这也是够任性的啊，这不是故意折腾人吗？ 不过，估计霍大人还就乐意被她家姑娘折腾！ 山姜心情复杂的出去了。 事实上，涂慕真那话也不是为了故意折腾霍昆屹。 因为打从在京城安顿下来之后, 涂福生还真就每天早上早早的出门去了，通常都是傍晚甚至是天黑了才回来。 就连向静芙几次过来, 想要看看涂家父女俩在新院子里住得怎么样, 都没能在涂家见到涂福生。 这不，向静芙又一次过来，得知涂福生又出门去了，她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有忍住，皱着眉头问道： “真真，你爹这成天的不着家，他到底是在忙什么呢？我还以为这十几年没见，他如今也是一把年纪了，怎么着也该长进了些。谁知道他还跟从前一样，想一出是一出的，就没个安稳的时候！” 涂慕真忙替她爹解释道：“姑姑，我爹是想着我们要在京城安家，以后这开销怕是少不了。他想找个能做得长久点儿的差事，所以才每日里到街上去打听情况的。” 那要是这样的话，倒也还说得过去。 向静芙勉强点了点头，又道：“回头等你爹回来了，你问问他，看他到底想干些什么。要是有需要帮忙搭把手的地方，就让他去那边儿府里找我。就我们两家这关系，他难道还要跟我见外不成？” 涂慕真只得道：“我知道了姑姑，回头我会告诉我爹一声的。” 向静芙这才放心的走了。 等到傍晚的时候，涂福生总算是回来了。 可让涂慕真意外的是，涂福生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他身后还带了个小尾巴。 不对，应该说是大尾巴了。 “真真，你看谁来了？” 涂福生刚一进门，就兴奋的嚷嚷了起来。 涂慕真走出去一看，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 只见霍昆屹笑呵呵的跟涂慕真打招呼道：“涂姑娘，好久不见了，你应该还记得我吧？” 涂慕真：…… 呵呵。 这前几天刚见过的人，她倒是想说自己不记得，那也得有人信才行啊！ 这家伙，眼看着没有上门来登门拜访的机会，竟然就干脆直接在外边儿找上了她爹，还跟着她爹一块儿到家里来了！ 就他这心眼儿，可真不愧是在宫里长大的啊！ 跟在涂慕真脚边的胖猫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 它抬起自己的小脑袋，看看涂慕真，又看看霍昆屹，小声的嘟囔了一句谁都没有听清楚的话： 这些人类可真奇怪，老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这装来装去的，他们就不觉得累的吗？ “霍大人，久违了。”涂慕真敷衍的弯了弯嘴角。 她这模样落在涂福生眼中，就更让涂福生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他家闺女果然还是读书人那一套，对习武之人毫无半点好感！ 要不然的话，封君烁也就罢了，这位锦衣卫的霍大人明显也是一表人才的，他家闺女见着了人，怎么就一点儿不好意思的模样都没有呢？ “今儿也是凑巧了，我正在酒馆里听人说书呢，没想到霍兄弟正好下职路过，这不就碰上了吗？” 涂福生笑呵呵的道，“真真，你赶紧的，让厨房多弄点好酒好菜。今儿个啊，我要跟霍兄弟不醉不归！” 第314章 不醉不归 在京城住了几日，涂福生如今也算是感受到了有人伺候是一种多么舒服的滋味儿。 就像是现在，他临时带了客人回来，也不需要自己动手，只要跟厨房吩咐一声，要不了多久就能有好酒好菜的送上来，多省心啊！ 偶尔回想起他们父女俩曾经在南溪县过的日子, 涂福生都不免有些心虚。 人家都说要富养女儿，他这一点做得好像是有些不太好啊！ 涂慕真背对着她爹，似笑非笑的看了霍昆屹一眼，应了一声，转身带着人去了厨房。 霍昆屹不太好意思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涂伯父，我比涂姑娘也大不了几岁, 您这一口一个霍兄弟的叫我, 我心虚啊！” 霍昆屹忙道，“要不这样, 您就把我当家里的子侄，以后直接叫我一声文直也就是了。” 正要带着霍昆屹往里走的涂福生身子一顿：“这样不太好吧？你好歹是锦衣卫的大官儿，我如今就是一介平民，算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啊，怎么敢拿你当子侄呢？” “涂伯父说这话，可就是瞧不起我了。” 霍昆屹眼见有门儿，立刻再接再厉的道，“在南溪县的时候，伯父就助我良多，从未拿我当过外人。这公对公私对私，官面上的事情咱们不论，可私底下，您绝对当得起我这一声伯父！难不成，伯父觉得我霍昆屹是那等翻脸无情之人，与人交往只看门第身份吗？” 涂福生眼神复杂的看着霍昆屹，霍昆屹硬着头皮一步也敢退，两人就这么绷了起来。 好一会儿之后, 就在霍昆屹眼看着快要撑不下来的时候，涂福生终于叹了口气，感慨的道：“既然霍大人这么说了，那我今儿就拖个大了，认了你这个子侄！” 霍昆屹脸色一喜：“多谢涂伯父！” 涂福生好笑的道：“这种事儿，那是我占了大便宜，你可是吃亏的那一个。就算真要谢，也该是我谢你才是。” “侄儿知道，涂伯父您这是给我面子呢！”霍昆屹笑道，“这声谢，您绝对当得起！” 涂福生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带着霍昆屹进了屋。 涂慕真吩咐了厨房准备酒菜，就回来了。 可还不等她说话，涂福生就已经摆摆手道：“我们男人喝酒说话，跟你个姑娘家没什么关系。真真你好好回屋待着便是，这里有下人们伺候呢，不用你操心。” 涂慕真：…… 这世道就是这么个规矩，她还能说什么呢？ 老实退下去吧！ 涂慕真淡淡的看了霍昆屹一眼, 转身就走了。 霍昆屹：…… 不是, 他今天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来涂家一趟, 这都还没找到机会跟涂慕真多说两句话呢！ 结果涂慕真就这么走了？ 那他也不能厚着脸皮追进人家的后宅里去啊！ 霍昆屹看着涂慕真远去的背影，他还没有回过神来呢，涂福生就已经拉拔了他一把，热情的招呼他道： “文直啊，我这次进京来得匆忙，也没能把家里的好酒给带过来。不过京城的酒也不错，你又是在京城长大的，估计更习惯喝这京城的酒。来来来，咱们爷俩儿自打上次在南溪县碰过一回面之后，这都多久没见着了。今儿个啊，咱们可一定得喝个痛快，不醉不归！” 霍昆屹：…… 不是，他这伯父刚才认下来，人家的态度就能转变得这么快的吗？ 要是光听这番话，不知道前头是怎么回事的话，人家怕不是真得以为他就是涂家再亲近不过的子侄呢！ 霍昆屹本以为，就算涂福生勉强应承了下来，估计这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不自在的。 可没曾想，人家竟是比他适应得都要快，就像是早盼着这一天了似的！ 霍昆屹隐约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来不及多想，就被涂福生拉着喝酒去了。 两人足足喝了两个多时辰，满院子静悄悄的，就只听得见涂福生大着舌头，招呼霍昆屹喝酒的声音。 霍昆屹早就有些招架不住了，脑袋里一片懵，半响才跟着答上一句，实际上这是已经快喝睡过去了。 涂慕真听着前头院儿里传来的消息，抬头看看天，这月亮都上来了，不少人家怕是都已经熄灯睡下了。 胖猫也在她身边叽叽喳喳的道：“你爹这下子可算是找到由头喝酒了，霍昆屹那小子平时看着也挺机灵的，可他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是奉承着你爹，你爹说什么他都应好。我看啊，这小子顶多再撑一炷香的工夫，怕是就真的扛不住了。就他现在这个样子，他明儿能不能起得来上差都不一定呢！” 涂慕真：他们这到底得是喝了多少酒啊？！ 她实在是没忍住，带着山姜去了前头院儿里。 人还没走近呢，涂福生大声吆喝的声音就先传了过来： “我说文直，你这酒量还是不行啊！我跟你说，你年纪轻轻的就当了大官，这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你的笑话呢！ 那些个官场上的老油子最是心黑，他们明面上不好为难你，指不定就会在酒桌上为难你。你说你这要不多练练，以后就是吃了亏，那也没处说理去，人家还得数落你小年轻扛不住事儿！” 涂慕真：…… 听她爹这语气，让人不知情的人听了，还不得以为她爹这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年的老油条啊？ 可实际上呢？ 他也就在一个小县城当了十几年的捕头罢了，平日里见过的最大的官儿也就是县令大人了，他懂什么个官场相处之道啊？ 偏霍昆屹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有意奉承涂福生，也大着舌头应和道：“伯、伯父说得对！以后侄儿休沐的时候，就来找伯父喝酒，练练这酒量！到时候，伯父可不许嫌弃侄儿，定得倾囊相授才是！” 涂慕真：！！！ 刚刚她爹喊“文直”的时候，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只不过后来她被她爹那教导似的语气给震着，才把这一茬给惊得忘掉了。 没曾想，她这又是听见了什么？ 伯父？！ 侄儿？！ 就喝了顿酒的功夫，她爹跟霍昆屹两人，到底都在酒桌上沟通出什么感情来了啊？！ 第315章 不省心 “只要你瞧得起我这个做伯父的，得闲就尽管来！” 涂福生拍着胸口，豪气的道。 “伯父……海量！” 霍昆屹则是话都说不清楚了，“侄儿、侄儿再敬您一杯！” “这才像话嘛！” 屋子里就传来了杯盏相碰的声音。 涂慕真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大步走了进去：“爹、霍大人，时候不早了，你们喝得也差不多了, 收拾收拾歇息吧！” 她话还没说完呢，就看见霍昆屹整个上半身已经趴在了桌子上，只右手摇摇晃晃的举着个酒杯，那酒杯里的酒几乎有一半儿都洒了出来了，落在桌子板凳上，还有他自个儿身上，别提有多狼狈了。 涂福生倒是好好的坐着的，一张脸也是通红, 还不忘了把霍昆屹的胳膊扒拉下来, 拿着酒壶要给他倒酒。 涂慕真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自己额角直跳，心里那无名火蹭的一下就窜上来了！ 这两人也是仗着没人管，喝起酒来简直就是不要命了！ “咦，真真你来啦？” 涂福生听到自家闺女的声音，立马就心虚的将手里的酒壶放了下来，转手就指着霍昆屹道：“这小子，明明不能喝还非得拉着我喝酒。看吧，喝多了吧？真是一点儿不让人省心！” 涂慕真：…… 她才不相信，霍昆屹会是这么不靠谱的性子，还能主动拉着她爹一块儿喝了这么多的酒！ 这事儿明摆着就是她爹给整出来的，如今却还把黑锅往别人脑袋上扣！ 霍昆屹也听到涂慕真的声音了。 他本想笑着跟涂慕真打声招呼，可他这喝多了的人，连站都站不起来，浑身上下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脸也僵了，以至于他硬挤出来的表情十分奇怪, 也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这会儿到底得有多难受。 涂慕真突然间就心软了，心里还塞塞的有些难受。 她忙吩咐人去取了解酒药来，又叫人来收拾眼前这一摊残局。 “爹，今儿霍大人是一个人跟您来家里的吗？” 涂慕真问道，“他身边就没跟个伺候的人？” “没有啊！” 涂福生摇摇头道，“反正我碰见他的时候，他就是自己一个人。对了，文直他是哪家府上的啊？都这么晚了，他迟迟不回家，只怕他爹娘也担心着呢。” 涂慕真顿了顿，最后还是选择实话实说：“之前我跟着姑姑去了一趟春狩，在春狩猎场上见到了霍大人。我这才知道，原来霍大人是卫国公的嫡幼子。” 涂福生：！！！ 这姓霍的小子，竟然是国公府的嫡子？！ 完蛋了。 早知道他刚刚就不那么使劲儿的灌他酒了！ 涂福生下意识的把呼吸都给放轻了。 他看看瘫在桌子上睡过去了的霍昆屹，再看看女儿，小心翼翼的道：“那咱们现在……要怎么办啊？” 涂慕真也正头疼着呢！ 她本以为她爹跟霍昆屹也就是在一起吃吃饭说说话，一会儿就完事儿了呢。 谁能想到，他们俩竟然能喝上这么久，还喝了这么多，直接就把人给喝趴下了！ “家里有客房，我先让人安顿霍大人休息吧。” 涂慕真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好的法子, 只得道，“再让人去卫国公府报个信儿，看他们是让霍大人就在咱们家歇一晚上，还是派人来把霍大人接回去。” 见女儿有了主意，涂福生心头一松，立刻捂着脑袋嚷了起来：“哎哟喂，我这头怎么这么疼啊？肯定是刚刚喝多了！真真啊，爹有些头晕，就先睡觉去了啊！” 说着说着，涂福生就摇摇晃晃的往外走去，一副随时都有可能会跌倒的模样。 可他不管怎么摇晃，到底还是没真的倒下去啊！ 涂慕真：…… 爹，您这演技还可以再拙劣一点儿。 反正也没人敢戳穿您！ 涂慕真拿她这不着调的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只得让人赶紧跟上。 山姜去报信儿了，涂慕真看看眼前已经睡着了的霍昆屹，再看看底下人呈上来的解酒药，只得上前推了推霍昆屹： “霍大人，你醒醒，先吃了醒酒药吧……” 她话音未落，霍昆屹陡然向旁边栽倒了下去，就像是被她给推倒了似的！ 涂慕真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拉住了霍昆屹的胳膊，下意识的往自己这边一带。 霍昆屹就被她一下子给拉了过来，脑袋正好靠在了她的胳膊上。 涂慕真：…… 她的心跳得飞快，感觉只差一点儿就要飞出来了！ 不过霍昆屹那浑身的酒气，倒是一下子就把涂慕真那点莫名紧张的情绪给冲散了。 “臭死了都。” 涂慕真嫌弃的看了霍昆屹一眼，到底还是没有再把他推开，只轻轻晃了晃他的肩膀：“霍大人，霍大人？” 霍昆屹一动也没动，是真睡沉了。 涂慕真无法，只得就这么让霍昆屹靠在自个儿胳膊上，然后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嘴巴分开，另一只手则飞快的将解酒药塞进了他嘴里。 只见涂慕真飞快的将霍昆屹的嘴巴重新闭上，又在他的喉咙下方处按了一下，那颗解酒药就这么顺着霍昆屹的喉咙吞了下去，一点儿磕绊也没有。 她如法炮制，又喂霍昆屹喝了点温水。 没办法，就霍昆屹这样子，真要让他就这么去睡了的话，等明儿早上醒来，他非得闹头疼不可！ 好不容易折腾完了，涂慕真这才把霍昆屹重新放回桌子上趴着，然后叫了下人进来，一是扶了霍昆屹去客房休息，而是这一摊乱糟糟的，也得有人收拾干净了才行。 没一会儿的工夫，山姜就回来了。 她小声的道：“奴婢出去的时候，看见青砚了，就把霍大人在咱们家的事儿跟青砚说了一声。青砚回去不知道找了什么人，等他再回来的时候，他就跟奴婢说，让咱们先安顿霍大人休息就好，不用特意去卫国公府报信儿了。” 涂慕真：“……既是这样，那你待会儿就去跟萝藦说说，让萝藦带着人好好安置霍大人，别让霍大人在咱们家受了什么委屈。” 萝藦本就是霍昆屹身边的丫鬟，有她去照应，想来霍昆屹也能休息得更安稳一些。 . 第316章 提议 第二天早上，霍昆屹就是在涂家的客房里醒来的。 虽说昨儿个晚上涂慕真给他灌了解酒药，但他昨天喝得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早上起来的时候，他这额角都还一跳一跳的，这是还没完全恢复过来呢。 “霍大人，您起了。” 萝藦听到屋里的动静, 走了进来，“府里没有适合霍大人的衣裳，我们家姑娘就让奴婢昨儿个晚上拿老爷没上过身的衣裳临时改了一下。霍大人别嫌弃，先将就着穿穿吧。” 萝藦手里捧着一套靛蓝色夹衫，颜色看着很亮，通常来说比较适合年轻人穿。 至于霍昆屹昨日穿的那身衣裳，自然已经被人洗干净了晾起来了, 却是没那么快就能晾干了。 霍昆屹不由得在心里嘀咕：原来涂伯父的穿衣喜好竟然是这样的？ 他换好了衣裳，发现这衣裳还挺合身的, 便对萝藦点了点头道：“你这手艺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萝藦笑了笑没接茬儿，只是让人端了水进来，伺候霍昆屹梳洗。 直到他吃完了早饭，涂慕真这才走了出来，又让下人们都退下了。 霍昆屹不禁笑道：“涂姑娘，昨日我贪杯失礼了，还请你不要见怪。” 涂慕真本来不想提这茬儿的。 可霍昆屹既然主动提起了，她也就没忍住，无语的问道：“昨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儿啊？霍大人平日里也没见有那嗜酒的爱好，你怎么就跟我爹喝成那个样子了？” 她昨儿个晚上但凡再晚点过去，只怕霍昆屹就要被喝成酒精中毒，直接叫大夫过来救命了！ “那不是涂伯父兴致高，我当热就只能舍命陪君子了。”霍昆屹眼神闪烁的道。 天知道，他在跟涂福生“偶遇”之前，也没想过涂福生竟然这么能喝啊！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当初在南溪县的时候, 涂福生虽然也曾经拉着他一块儿喝过酒，但那时候两人基本上都是浅尝辄止, 从来没有喝醉过。 可昨天，也不知道是不是霍昆屹认了涂福生做“伯父”的原因，涂福生对他的态度一下子就变了！ 而且他这也不是变坏了，也不是变好了，就是对他特别热情，嘴上说着各种热络的话，他不知不觉的就被灌下了数不清的酒！ 这事儿，连他自己都还没搞明白呢，他要怎么跟涂慕真解释啊？ 涂慕真：“……喝酒的事儿先不提，你跟我爹之间又是怎么回事儿啊？你们之前不还是兄弟相称的吗？怎么你这会儿又改口叫他什么伯父了？” 霍昆屹微微低着头，小声的道：“之前是我不懂事儿，疏忽了，这才跟涂伯父称兄道弟的。后来我想了想，这样对涂伯父似乎有些不太尊重，我就试着涂伯父提了提……涂伯父也说好，那我这自然就得改口了。” 涂慕真：…… 之前他们俩称兄道弟的时候，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尊重的地方啊？ 霍昆屹这想得未免也太大了。 这都说女人心海底针, 照她看来啊, 这男人心也没差到哪儿去，一样是让人猜不透他们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以后你可不能再这么跟我爹喝下去了。” 涂慕真叮嘱道，“我爹那人是喝酒喝习惯了的，就是没有客人，他平时自己一个人在家吃饭都要喝上二两酒。你跟他比，那能比得了吗？这次也就得亏是在家里，若是在外头，你再喝成那个样子，就该让人笑话了知不知道？” 霍昆屹就看着她笑了起来：“我知道了。放心吧，这里外亲疏我还是知道的。真要是有外人在，我也不可能真让自己喝醉了。” 里外亲疏？ 涂家跟霍昆屹之间，也不算有多亲近吧？ 涂慕真在心里嘀咕了一回，却没把这话说出口，只点点头道：“既是如此，那我就不多嘴了。时候不早了，霍大人你赶紧去上差吧。我爹他昨儿也醉得不轻，这会儿都还没起身呢，霍大人也不必跟他打什么招呼了。对了，回头霍大人别忘了派个人来，把你落在这儿的衣裳带走。” 霍昆屹：“……上差不着急。我听涂伯父说，他想在京城找个差事？顺天府那边他要是待得不习惯的话，五城兵马司如何？那边儿的人多是武将出身，性格也比较豪爽，应该更能和涂伯父合得来一些。” 他这也没干什么啊，涂慕真怎么就急着赶他走人了？ 涂慕真却是没有想到，她爹竟然连找差事儿这事儿都告诉霍昆屹了！ 而霍昆屹竟然还给她爹出了个主意！ 既然霍昆屹提起了五城兵马司，那就说明，只要涂福生愿意，他就一定有办法把涂福生给安置进去，甚至还能给涂福生安排个不错的差事。 这人情不可谓不大。 而且他没有提起他执掌的锦衣卫，而是另找了个衙门，也算是有心了。 涂慕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道：“那回头等我爹醒了，我把这事儿跟他提一提，看他自个儿是个什么打算，到时候再给你回话。” “也好。” 霍昆屹点点头，站起了身，“要是涂伯父不想去五城兵马司的话，大理寺、刑部那边儿一样也能想办法进去。这些你都跟涂伯父好好说说，看涂伯父自己乐意去哪儿都行。” 大理寺和刑部通常都会接触到各种案件，倒是和涂福生曾经的捕头身份比较相符。 看得出来，霍昆屹指的这几个地方，那都不是随便乱指的，而是认真的考虑过涂福生的性格脾气，以及他所擅长的那一面。 涂慕真只得再次向霍昆屹道了声谢。 “你我相交多时，我如今更是称你爹一声伯父。这种小事儿，你以后就别再跟我谢来谢去的了，显得见外得很。”霍昆屹笑道。 涂慕真一言难尽的道：“行吧，我听你的便是。” 霍昆屹这才高高兴兴的走了。 他这刚走了没多久，涂福生就从后头探出了头来： “真真，文直那小子呢？” “你说呢？” 涂慕真没好气儿的道，“爹你要不是知道他已经走了，能好意思出来吗？” . 第317章 怀疑 “你这孩子，怎么能冤枉爹呢？” 涂福生一本正经的走了出来，在霍昆屹刚刚坐的位置上坐下了，“爹这不是上了年纪，昨夜又饮酒过度，起不来身嘛！再说了，我现在反正就是闲人一个, 这起来得早点儿晚点儿的，又有什么打紧？这个道理你自己不也明白得很吗？刚刚你跟文直那小子说的不也是这个理由？” 涂慕真无语的看着她爹。 合着她刚刚找借口给她爹推脱，如今倒成了她爹光明正大拿出来的幌子了是吧？ 涂福生老神在在的，才不怕被自个儿闺女盯着。 “爹，你这到底怎么想的啊？” 涂慕真问道，“霍大人的家世……我昨儿个可也告诉你了。人家这样的背景, 你还让人家叫你伯父……你就真能安心听着啊？” 涂福生：“……这事儿是他自个儿提出来的, 又不是我上赶着要攀附什么权贵！他自己都能喊得那么坦然, 我还能有什么不安心的？” 行，她爹安心就行！ 涂慕真也不管这事儿了，又道：“那霍大人刚刚走时说的话，您也听见了吧？人家这可是已经把路子摆在您面前让您随便选了，您是打算应承这个人情呢，还是别有打算啊？” “这个不着急。我心里有数，你也别瞎操心。” 涂福生摆了摆手，却是提起了另外一······ 【书友福利】阅读福利来啦！快来起☆点?客户端，搜索“新书友大礼包”，兑换限量福利礼包，先到先得！ “你这孩子，怎么能冤枉爹呢？” 涂福生一本正经的走了出来，在霍昆屹刚刚坐的位置上坐下了，“爹这不是上了年纪，昨夜又饮酒过度，起不来身嘛！再说了，我现在反正就是闲人一个，这起来得早点儿晚点儿的, 又有什么打紧？这个道理你自己不也明白得很吗？刚刚你跟文直那小子说的不也是这个理由？” 涂慕真无语的看着她爹。 合着她刚刚找借口给她爹推脱, 如今倒成了她爹光明正大拿出来的幌子了是吧？ 涂福生老神在在的，才不怕被自个儿闺女盯着。 “爹，你这到底怎么想的啊？” 涂慕真问道，“霍大人的家世……我昨儿个可也告诉你了。人家这样的背景，你还让人家叫你伯父……你就真能安心听着啊？” 涂福生：“……这事儿是他自个儿提出来的，又不是我上赶着要攀附什么权贵！他自己都能喊得那么坦然，我还能有什么不安心的？” 行，她爹安心就行！ 涂慕真也不管这事儿了，又道：“那霍大人刚刚走时说的话，您也听见了吧？人家这可是已经把路子摆在您面前让您随便选了，您是打算应承这个人情呢，还是别有打算啊？” “这个不着急。我心里有数，你也别瞎操心。” 涂福生摆了摆手，却是提起了另外一“你这孩子，怎么能冤枉爹呢？” 涂福生一本正经的走了出来，在霍昆屹刚刚坐的位置上坐下了，“爹这不是上了年纪, 昨夜又饮酒过度, 起不来身嘛！再说了, 我现在反正就是闲人一个，这起来得早点儿晚点儿的，又有什么打紧？这个道理你自己不也明白得很吗？刚刚你跟文直那小子说的不也是这个理由？” 涂慕真无语的看着她爹。 合着她刚刚找借口给她爹推脱，如今倒成了她爹光明正大拿出来的幌子了是吧？ 涂福生老神在在的，才不怕被自个儿闺女盯着。 “爹，你这到底怎么想的啊？” 涂慕真问道，“霍大人的家世……我昨儿个可也告诉你了。人家这样的背景，你还让人家叫你伯父……你就真能安心听着啊？” 涂福生：“……这事儿是他自个儿提出来的，又不是我上赶着要攀附什么权贵！他自己都能喊得那么坦然，我还能有什么不安心的？” 行，她爹安心就行！ 涂慕真也不管这事儿了，又道：“那霍大人刚刚走时说的话，您也听见了吧？人家这可是已经把路子摆在您面前让您随便选了，您是打算应承这个人情呢，还是别有打算啊？” “这个不着急。我心里有数，你也别瞎操心。” 涂福生摆了摆手，却是提起了另外一“你这孩子，怎么能冤枉爹呢？” 涂福生一本正经的走了出来，在霍昆屹刚刚坐的位置上坐下了，“爹这不是上了年纪，昨夜又饮酒过度，起不来身嘛！再说了，我现在反正就是闲人一个，这起来得早点儿晚点儿的，又有什么打紧？这个道理你自己不也明白得很吗？刚刚你跟文直那小子说的不也是这个理由？” 涂慕真无语的看着她爹。 合着她刚刚找借口给她爹推脱，如今倒成了她爹光明正大拿出来的幌子了是吧？ 涂福生老神在在的，才不怕被自个儿闺女盯着。 “爹，你这到底怎么想的啊？” 涂慕真问道，“霍大人的家世……我昨儿个可也告诉你了。人家这样的背景，你还让人家叫你伯父……你就真能安心听着啊？” 涂福生：“……这事儿是他自个儿提出来的，又不是我上赶着要攀附什么权贵！他自己都能喊得那么坦然，我还能有什么不安心的？” 行，她爹安心就行！ 涂慕真也不管这事儿了，又道：“那霍大人刚刚走时说的话，您也听见了吧？人家这可是已经把路子摆在您面前让您随便选了，您是打算应承这个人情呢，还是别有打算啊？” “这个不着急。我心里有数，你也别瞎操心。” 涂福生摆了摆手，却是提起了另外一“你这孩子，怎么能冤枉爹呢？” 涂福生一本正经的走了出来，在霍昆屹刚刚坐的位置上坐下了，“爹这不是上了年纪，昨夜又饮酒过度，起不来身嘛！再说了，我现在反正就是闲人一个，这起来得早点儿晚点儿的，又有什么打紧？这个道理你自己不也明白得很吗？刚刚你跟文直那小子说的不也是这个理由？” 涂慕真无语的看着她爹。 合着她刚刚找借口给她爹推脱，如今倒成了她爹光明正大拿出来的幌子了是吧？ 涂福生老神在在的，才不怕被自个儿闺女盯着。 “爹，你这到底怎么想的啊？” 涂慕真问道，“霍大人的家世……我昨儿个可也告诉你了。人家这样的背景，你还让人家叫你伯父……你就真能安心听着啊？” 涂福生：“……这事儿是他自个儿提出来的，又不是我上赶着要攀附什么权贵！他自己都能喊得那么坦然，我还能有什么不安心的？” 行，她爹安心就行！ 涂慕真也不管这事儿了，又道：“那霍大人刚刚走时说的话，您也听见了吧？人家这可是已经把路子摆在您面前让您随便选了，您是打算应承这个人情呢，还是别有打算啊？” “这个不着急。我心里有数，你也别瞎操心。” 涂福生摆了摆手，却是提起了另外一“你这孩子，怎么能冤枉爹呢？” 涂福生一本正经的走了出来，在霍昆屹刚刚坐的位置上坐下了，“爹这不是上了年纪，昨夜又饮酒过度，起不来身嘛！再说了，我现在反正就是闲人一个，这起来得早点儿晚点儿的，又有什么打紧？这个道理你自己不也明白得很吗？刚刚你跟文直那小子说的不也是这个理由？” 涂慕真无语的看着她爹。 合着她刚刚找借口给她爹推脱，如今倒成了她爹光明正大拿出来的幌子了是吧？ 涂福生老神在在的，才不怕被自个儿闺女盯着。 “爹，你这到底怎么想的啊？” 涂慕真问道，“霍大人的家世……我昨儿个可也告诉你了。人家这样的背景，你还让人家叫你伯父……你就真能安心听着啊？” 涂福生：“……这事儿是他自个儿提出来的，又不是我上赶着要攀附什么权贵！他自己都能喊得那么坦然，我还能有什么不安心的？” 行，她爹安心就行！ 涂慕真也不管这事儿了，又道：“那霍大人刚刚走时说的话，您也听见了吧？人家这可是已经把路子摆在您面前让您随便选了，您是打算应承这个人情呢，还是别有打算啊？” “这个不着急。我心里有数，你也别瞎操心。” 涂福生摆了摆手，却是提起了另外一“你这孩子，怎么能冤枉爹呢？” 涂福生一本正经的走了出来，在霍昆屹刚刚坐的位置上坐下了，“爹这不是上了年纪，昨夜又饮酒过度，起不来身嘛！再说了，我现在反正就是闲人一个，这起来得早点儿晚点儿的，又有什么打紧？这个道理你自己不也明白得很吗？刚刚你跟文直那小子说的不也是这个理由？” . 涂慕真无语的看着她爹。 合着她刚刚找借口给她爹推脱，如今倒成了她爹光明正大拿出来的幌子了是吧？ 涂福生老神在在的，才不怕被自个儿闺女盯着。 “爹，你这到底怎么想的啊？” 涂慕真问道，“霍大人的家世……我昨儿个可也告诉你了。人家这样的背景，你还让人家叫你伯父……你就真能安心听着啊？” 涂福生：“……这事儿是他自个儿提出来的，又不是我上赶着要攀附什么权贵！他自己都能喊得那么坦然，我还能有什么不安心的？” 行，她爹安心就行！ 涂慕真也不管这事儿了，又道：“那霍大人刚刚走时说的话，您也听见了吧？人家这可是已经把路子摆在您面前让您随便选了，您是打算应承这个人情呢，还是别有打算啊？” “这个不着急。我心里有数，你也别瞎操心。” 涂福生摆了摆手，却是提起了另外一“你这孩子，怎么能冤枉爹呢？” 涂福生一本正经的走了出来，在霍昆屹刚刚坐的位置上坐下了，“爹这不是上了年纪，昨夜又饮酒过度，起不来身嘛！再说了，我现在反正就是闲人一个，这起来得早点儿晚点儿的，又有什么打紧？这个道理你自己不也明白得很吗？刚刚你跟文直那小子说的不也是这个理由？” 涂慕真无语的看着她爹。 合着她刚刚找借口给她爹推脱，如今倒成了她爹光明正大拿出来的幌子了是吧？ 涂福生老神在在的，才不怕被自个儿闺女盯着。 “爹，你这到底怎么想的啊？” 涂慕真问道，“霍大人的家世……我昨儿个可也告诉你了。人家这样的背景，你还让人家叫你伯父……你就真能安心听着啊？” 涂福生：“……这事儿是他自个儿提出来的，又不是我上赶着要攀附什么权贵！他自己都能喊得那么坦然，我还能有什么不安心的？” 行，她爹安心就行！ 涂慕真也不管这事儿了，又道：“那霍大人刚刚走时说的话，您也听见了吧？人家这可是已经把路子摆在您面前让您随便选了，您是打算应承这个人情呢，还是别有打算啊？” “这个不着急。我心里有数，你也别瞎操心。” 涂福生摆了摆手，却是提起了另外一“你这孩子，怎么能冤枉爹呢？” 涂福生一本正经的走了出来，在霍昆屹刚刚坐的位置上坐下了，“爹这不是上了年纪，昨夜又饮酒过度，起不来身嘛！再说了，我现在反正就是闲人一个，这起来得早点儿晚点儿的，又有什么打紧？这个道理你自己不也明白得很吗？刚刚你跟文直那小子说的不也是这个理由？” 涂慕真无语的看着她爹。 合着她刚刚找借口给她爹推脱，如今倒成了她爹光明正大拿出来的幌子了是吧？ 涂福生老神在在的，才不怕被自个儿闺女盯着。 “爹，你这到底怎么想的啊？” 涂慕真问道，“霍大人的家世……我昨儿个可也告诉你了。人家这样的背景，你还让人家叫你伯父……你就真能安心听着啊？” 涂福生：“……这事儿是他自个儿提出来的，又不是我上赶着要攀附什么权贵！他自己都能喊得那么坦然，我还能有什么不安心的？” 行，她爹安心就行！ 涂慕真也不管这事儿了，又道：“那霍大人刚刚走时说的话，您也听见了吧？人家这可是已经把路子摆在您面前让您随便选了，您是打算应承这个人情呢，还是别有打算啊？” “这个不着急。我心里有数，你也别瞎操心。” 涂福生摆了摆手，却是提起了另外一 . 第318章 少管闲事 向静芙不明白涂福生这是在着急什么。 他要真对涂慕真的婚事这么上心的话，那这事儿早就该筹谋起来了，又怎么会等到今日还没有眉目？ 这临时抱佛脚，那也不是这么抱的啊！ “这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哪里是说抓紧就能抓紧的？” 向静芙没好气儿的道，“我这不得慢慢的挑吗？要不然的话，若是因为心急, 再误了真真的终身，到时候可就后悔都来不及了！这世上的好男儿多的是，别人哪儿是那么容易就能挑完的？我说涂大哥你别总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一点儿忙都帮不上不说，还尽给人添乱！” 涂福生无言以对，只得道：“行行行, 我不添乱了还不行吗？不过这事儿真的不能拖久了，你可一定得上点心啊！” 这话还用得着他来说？ 向静芙毫不客气的朝涂福生翻了个白眼儿。 涂福生最后几乎是灰溜溜的回了自个儿家。 过了两天，霍昆屹就让人给涂慕真送了信儿过来，问她涂福生考虑好了没有要去哪里当差。 涂慕真还以为她爹已经把这事儿跟霍昆屹说清楚了呢，收到信儿的她很是意外，只得又去问她爹。 涂福生毫不在意的道：“嗐，这找差事是我自个儿的事儿，怎么能让文直一个小辈操心呢？我不都已经说过了让你别管这······ 【书友福利】阅读福利来啦！快来∞起◣点▅客户端，搜索“新书友大礼包”，兑换限量福利礼包，先到先得！ 向静芙不明白涂福生这是在着急什么。 他要真对涂慕真的婚事这么上心的话，那这事儿早就该筹谋起来了，又怎么会等到今日还没有眉目？ 这临时抱佛脚，那也不是这么抱的啊！ “这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哪里是说抓紧就能抓紧的？” 向静芙没好气儿的道，“我这不得慢慢的挑吗？要不然的话，若是因为心急，再误了真真的终身，到时候可就后悔都来不及了！这世上的好男儿多的是，别人哪儿是那么容易就能挑完的？我说涂大哥你别总是想一出是一出的, 一点儿忙都帮不上不说，还尽给人添乱！” 涂福生无言以对，只得道：“行行行，我不添乱了还不行吗？不过这事儿真的不能拖久了，你可一定得上点心啊！” 这话还用得着他来说？ 向静芙毫不客气的朝涂福生翻了个白眼儿。 涂福生最后几乎是灰溜溜的回了自个儿家。 过了两天，霍昆屹就让人给涂慕真送了信儿过来，问她涂福生考虑好了没有要去哪里当差。 涂慕真还以为她爹已经把这事儿跟霍昆屹说清楚了呢，收到信儿的她很是意外，只得又去问她爹。 涂福生毫不在意的道：“嗐，这找差事是我自个儿的事儿，怎么能让文直一个小辈操心呢？我不都已经说过了让你别管这向静芙不明白涂福生这是在着急什么。 他要真对涂慕真的婚事这么上心的话，那这事儿早就该筹谋起来了，又怎么会等到今日还没有眉目？ 这临时抱佛脚，那也不是这么抱的啊！ “这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哪里是说抓紧就能抓紧的？” 向静芙没好气儿的道，“我这不得慢慢的挑吗？要不然的话，若是因为心急，再误了真真的终身, 到时候可就后悔都来不及了！这世上的好男儿多的是，别人哪儿是那么容易就能挑完的？我说涂大哥你别总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一点儿忙都帮不上不说，还尽给人添乱！” 涂福生无言以对，只得道：“行行行，我不添乱了还不行吗？不过这事儿真的不能拖久了，你可一定得上点心啊！” 这话还用得着他来说？ 向静芙毫不客气的朝涂福生翻了个白眼儿。 涂福生最后几乎是灰溜溜的回了自个儿家。 过了两天，霍昆屹就让人给涂慕真送了信儿过来，问她涂福生考虑好了没有要去哪里当差。 涂慕真还以为她爹已经把这事儿跟霍昆屹说清楚了呢，收到信儿的她很是意外，只得又去问她爹。 涂福生毫不在意的道：“嗐，这找差事是我自个儿的事儿，怎么能让文直一个小辈操心呢？我不都已经说过了让你别管这向静芙不明白涂福生这是在着急什么。 他要真对涂慕真的婚事这么上心的话，那这事儿早就该筹谋起来了，又怎么会等到今日还没有眉目？ 这临时抱佛脚，那也不是这么抱的啊！ “这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哪里是说抓紧就能抓紧的？” 向静芙没好气儿的道，“我这不得慢慢的挑吗？要不然的话，若是因为心急，再误了真真的终身，到时候可就后悔都来不及了！这世上的好男儿多的是，别人哪儿是那么容易就能挑完的？我说涂大哥你别总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一点儿忙都帮不上不说，还尽给人添乱！” 涂福生无言以对，只得道：“行行行，我不添乱了还不行吗？不过这事儿真的不能拖久了，你可一定得上点心啊！” 这话还用得着他来说？ 向静芙毫不客气的朝涂福生翻了个白眼儿。 涂福生最后几乎是灰溜溜的回了自个儿家。 过了两天，霍昆屹就让人给涂慕真送了信儿过来，问她涂福生考虑好了没有要去哪里当差。 涂慕真还以为她爹已经把这事儿跟霍昆屹说清楚了呢，收到信儿的她很是意外，只得又去问她爹。 涂福生毫不在意的道：“嗐，这找差事是我自个儿的事儿，怎么能让文直一个小辈操心呢？我不都已经说过了让你别管这向静芙不明白涂福生这是在着急什么。 他要真对涂慕真的婚事这么上心的话，那这事儿早就该筹谋起来了，又怎么会等到今日还没有眉目？ 这临时抱佛脚，那也不是这么抱的啊！ “这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哪里是说抓紧就能抓紧的？” 向静芙没好气儿的道，“我这不得慢慢的挑吗？要不然的话，若是因为心急，再误了真真的终身，到时候可就后悔都来不及了！这世上的好男儿多的是，别人哪儿是那么容易就能挑完的？我说涂大哥你别总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一点儿忙都帮不上不说，还尽给人添乱！” 涂福生无言以对，只得道：“行行行，我不添乱了还不行吗？不过这事儿真的不能拖久了，你可一定得上点心啊！” 这话还用得着他来说？ 向静芙毫不客气的朝涂福生翻了个白眼儿。 涂福生最后几乎是灰溜溜的回了自个儿家。 过了两天，霍昆屹就让人给涂慕真送了信儿过来，问她涂福生考虑好了没有要去哪里当差。 涂慕真还以为她爹已经把这事儿跟霍昆屹说清楚了呢，收到信儿的她很是意外，只得又去问她爹。 涂福生毫不在意的道：“嗐，这找差事是我自个儿的事儿，怎么能让文直一个小辈操心呢？我不都已经说过了让你别管这向静芙不明白涂福生这是在着急什么。 他要真对涂慕真的婚事这么上心的话，那这事儿早就该筹谋起来了，又怎么会等到今日还没有眉目？ 这临时抱佛脚，那也不是这么抱的啊！ “这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哪里是说抓紧就能抓紧的？” 向静芙没好气儿的道，“我这不得慢慢的挑吗？要不然的话，若是因为心急，再误了真真的终身，到时候可就后悔都来不及了！这世上的好男儿多的是，别人哪儿是那么容易就能挑完的？我说涂大哥你别总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一点儿忙都帮不上不说，还尽给人添乱！” 涂福生无言以对，只得道：“行行行，我不添乱了还不行吗？不过这事儿真的不能拖久了，你可一定得上点心啊！” 这话还用得着他来说？ 向静芙毫不客气的朝涂福生翻了个白眼儿。 涂福生最后几乎是灰溜溜的回了自个儿家。 过了两天，霍昆屹就让人给涂慕真送了信儿过来，问她涂福生考虑好了没有要去哪里当差。 涂慕真还以为她爹已经把这事儿跟霍昆屹说清楚了呢，收到信儿的她很是意外，只得又去问她爹。 涂福生毫不在意的道：“嗐，这找差事是我自个儿的事儿，怎么能让文直一个小辈操心呢？我不都已经说过了让你别管这向静芙不明白涂福生这是在着急什么。 他要真对涂慕真的婚事这么上心的话，那这事儿早就该筹谋起来了，又怎么会等到今日还没有眉目？ 这临时抱佛脚，那也不是这么抱的啊！ “这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哪里是说抓紧就能抓紧的？” 向静芙没好气儿的道，“我这不得慢慢的挑吗？要 . 不然的话，若是因为心急，再误了真真的终身，到时候可就后悔都来不及了！这世上的好男儿多的是，别人哪儿是那么容易就能挑完的？我说涂大哥你别总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一点儿忙都帮不上不说，还尽给人添乱！” 涂福生无言以对，只得道：“行行行，我不添乱了还不行吗？不过这事儿真的不能拖久了，你可一定得上点心啊！” 这话还用得着他来说？ 向静芙毫不客气的朝涂福生翻了个白眼儿。 涂福生最后几乎是灰溜溜的回了自个儿家。 过了两天，霍昆屹就让人给涂慕真送了信儿过来，问她涂福生考虑好了没有要去哪里当差。 涂慕真还以为她爹已经把这事儿跟霍昆屹说清楚了呢，收到信儿的她很是意外，只得又去问她爹。 涂福生毫不在意的道：“嗐，这找差事是我自个儿的事儿，怎么能让文直一个小辈操心呢？我不都已经说过了让你别管这向静芙不明白涂福生这是在着急什么。 他要真对涂慕真的婚事这么上心的话，那这事儿早就该筹谋起来了，又怎么会等到今日还没有眉目？ 这临时抱佛脚，那也不是这么抱的啊！ “这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哪里是说抓紧就能抓紧的？” 向静芙没好气儿的道，“我这不得慢慢的挑吗？要不然的话，若是因为心急，再误了真真的终身，到时候可就后悔都来不及了！这世上的好男儿多的是，别人哪儿是那么容易就能挑完的？我说涂大哥你别总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一点儿忙都帮不上不说，还尽给人添乱！” 涂福生无言以对，只得道：“行行行，我不添乱了还不行吗？不过这事儿真的不能拖久了，你可一定得上点心啊！” 这话还用得着他来说？ 向静芙毫不客气的朝涂福生翻了个白眼儿。 涂福生最后几乎是灰溜溜的回了自个儿家。 过了两天，霍昆屹就让人给涂慕真送了信儿过来，问她涂福生考虑好了没有要去哪里当差。 涂慕真还以为她爹已经把这事儿跟霍昆屹说清楚了呢，收到信儿的她很是意外，只得又去问她爹。 涂福生毫不在意的道：“嗐，这找差事是我自个儿的事儿，怎么能让文直一个小辈操心呢？我不都已经说过了让你别管这向静芙不明白涂福生这是在着急什么。 他要真对涂慕真的婚事这么上心的话，那这事儿早就该筹谋起来了，又怎么会等到今日还没有眉目？ 这临时抱佛脚，那也不是这么抱的啊！ “这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哪里是说抓紧就能抓紧的？” 向静芙没好气儿的道，“我这不得慢慢的挑吗？要不然的话，若是因为心急，再误了真真的终身，到时候可就后悔都来不及了！这世上的好男儿多的是，别人哪儿是那么容易就能挑完的？我说涂大哥你别总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一点儿忙都帮不上不说，还尽给人添乱！” 涂福生无言以对，只得道：“行行行，我不添乱了还不行吗？不过这事儿真的不能拖久了，你可一定得上点心啊！” 这话还用得着他来说？ 向静芙毫不客气的朝涂福生翻了个白眼儿。 涂福生最后几乎是灰溜溜的回了自个儿家。 过了两天，霍昆屹就让人给涂慕真送了信儿过来，问她涂福生考虑好了没有要去哪里当差。 涂慕真还以为她爹已经把这事儿跟霍昆屹说清楚了呢，收到信儿的她很是意外，只得又去问她爹。 涂福生毫不在意的道：“嗐，这找差事是我自个儿的事儿，怎么能让文直一个小辈操心呢？我不都已经说过了让你别管这 . 第319章 酒馆儿 涂慕真淡淡的看了她爹一眼。 呵呵！ 她才不信这事儿会有这么凑巧呢！ 说不定，她爹之前说想去当差的事儿，压根儿就是糊弄她的。 从头到尾，她爹心里想的怕都是这开酒馆的生意吧？ “那酒馆儿在哪儿呢？我要去看看！”涂慕真直接道。 家里突然间就多了这么一份产业，她好歹也得知道地方在哪儿吧？ 涂福生劝道：“酒馆儿那种地方，来往的人比较复杂。你一个小姑娘家，没事儿往那种地方去干什么？万一让人认了出来, 坏了你的名声就不好了……” 涂慕真面色古怪：“爹你什么时候还操心起名声这种事儿来了？” 以前在南溪县的时候，她爹根本就没管过她，向来是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如今到了京城，她爹竟然也跟着讲究起来了？ “咳咳！” 涂福生不太自在的道，“这不是自打我来了京城之后，你向姑姑每次见了我，就在我耳边念叨，说这姑娘家的名声有多么重要。要是让她知道我带你去了酒馆儿，回头她还不定要怎么训我呢！” 涂慕真心里一乐。 她爹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如今也算是遇到克星了，总算是有人能制得住他了！ “只要我们不把这事儿告诉向姑姑，不就没事儿了吗？”涂慕真一本正经的道。 涂福生：“……你确定，真能瞒得住她？” “能不能瞒得住的，这不还得看爹您的意思吗？” 涂慕真慢悠悠的道，“女儿相信，只要是爹您下定了决心要做的事情，要是一定能够做成的！” 涂福生：…… 这闺女如今也太精明了！ 虽说精明了是件好事儿，但有时候，他其实也是希望闺女该装傻的时候，也能装装傻的！ 虽然涂福生十分的不乐意，但他最后终究是没能拗得过涂慕真，还是将涂慕真带去了他新买的酒馆儿。 让涂慕真没有想到的是，这家名叫十里香的酒馆儿，竟然是在东城！ 要知道，能在东城定居的，大多都是京城里的达官贵族, 身份非富即贵。 这里的房价也是京城四大城里最高的。 能在这里做生意的商家，那不止得财力雄厚，还得有靠得住的靠山才行！ 这样的生意，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会突然间就做不下去了，竟然沦落到了变卖的地步？ 而且涂慕真光是站在酒馆儿对面就能看见，这酒馆生意好着呢，人来人往的，客人几乎就没有断过！ “爹，这酒馆你到底是怎么买下来的啊？”涂慕真忍不住开口问道。 涂福生眼神飘忽的道：“嗐，你不是知道我喜欢喝酒吗？那天也就是打这儿路过，闻见这里的酒香，就抬脚走了进去。谁知道我这刚坐下没多久，就听见这酒馆原先的老板在和掌柜的说话，说是要把这酒馆给卖出去。我一听，就起了这个念头，赶紧找人商量了一下，一下子就把这酒馆儿给盘下来了！” 涂慕真：“……就这么简单？” 她听着就跟说书似的，反正就不像是真的！ “就这么简单！” 涂福生肯定的道。 涂慕真：…… 她爹要是回答得没这么快的话，说不定她还真就相信了。 “那你买下这酒馆儿, 花了多少银子啊？”涂慕真问道。 涂福生就有些不耐烦了：“这做生意的事儿，你一个姑娘家又不懂，问那么多干什么啊？反正这生意肯定是包赚不赔，你就别操心了！” 涂慕真怎么可能不操心？！ “你要是不告诉我的话，那我就自己找人打听去！” 涂慕真哼哼的道。 涂福生：…… 女儿长大了，越来越精明了，也越来越不可爱了！ 他都这么明显的不想说了，女儿还非得要逼着他开口！ 哪家的女儿敢这么对待自己的亲爹啊？ 真是反了他了！ 涂福生在心中腹诽不已，面上却还是认了栽：“得得得，算我怕了你还不行吗？因为老板急着卖了酒馆走人，所以我也算是捡了个便宜，其实没花多少钱。” “这没花多少钱，到底是花了多少啊？”涂慕真幽幽的问道。 涂福生：“……也就是几千两银子罢了……” 几千两？！ 涂慕真的眼睛都瞪大了：“都这时候了，爹你就别卖关子了。这两千两是几千两，九千两也还是几千两！你就把具体的数字告诉我得了，藏着掖着的到底想干嘛啊您？” 涂福生无言以对，扯了扯嘴角道：“好吧，其实也就六千两银子……” “六千两？爹你疯啦？！” 涂慕真不可思议的指着街对面的酒馆儿道，“有六千两银子，你干点儿什么不好啊，干嘛非得买下这破酒馆儿啊？！” 没错，刚刚这酒馆儿在涂慕真眼里还是不可多得的好生意呢。 可如今一听她爹在这酒馆儿上竟然花了足足六千两银子，这酒馆在她眼里的形象一下子就变得不一样了起来，简直是又破又烂！ “别瞎说！” 涂福生瞪了女儿一眼，“这酒馆好好的，怎么就破了？而且我这六千两银子，买的可不只是这一个小小的酒馆，还有人家酒馆里珍藏了许多年的好酒，其中有好几十坛酒都埋在桂花树下小十年了呢！ 还有这店里的掌柜、伙计，甚至是酿酒的方子，人家也全给我留下来了。 我虽说一口气花了这么多银子，但这酒馆儿却是一日也不用停工，照常经营就是了。你瞧瞧这酒馆儿的生意多好啊，我这六千两很快就能再赚回来的！” 涂慕真：…… 那要是这么算的话，她爹似乎还真不算吃亏。 可哪有变卖产业，卖得这么干净利索的啊？ “爹你跟那些伙计们重新签了契约没有啊？” 涂慕真问道，“还有那酿酒的方子，你确定是真的吗？不会有什么别的问题吧？” “你爹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了，能连这些事情都给疏忽了吗？” 涂福生无语的道，“行了行了，这些琐碎的事情我会安排好的。你啊，就安安生生的待在家里，等着咱们家的酒馆儿日进斗金吧！” 涂慕真：…… 好吧，她这要再追问下去的话，他们父女俩这辈分，怕是当真就要反过来了。 第320章 眼熟 见到了她爹新买下来的酒馆儿，涂慕真原本还想亲自进去看看的，却遭到了涂福生的坚决反对。 “哪家姑娘会闲着没事儿去什么酒馆儿啊？” 涂福生振振有词的道，“你瞧那些个去酒馆里喝酒的客人，几乎全是些臭男人。而且这些人一旦喝多了酒啊，就会口不择言，什么乱七八糟的污糟话都能说得出来。你去那样的地方, 是既脏了你的鞋，又脏了你的耳朵，何苦呢？” 涂慕真就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爹道：“既然酒馆儿这种地方这么不好，那爹你干嘛非得买下它啊？” 涂福生脸色一僵，讪讪的道：“那不是你爹我就好这一口吗？这男人跟女人啊，是不一样的。真真你现在年纪小, 不懂这些。等你再长大点儿, 嫁了人，就会慢慢明白爹跟你说的这些道理啦！” 这不就是性别歧视吗？ 在这倒霉的古代, 女子的身份也太低了！ 偏偏这就是世情，光凭涂慕真一个人的力量，她也反抗不起来，只能随波逐流的让自己努力的去适应。 “既然这酒馆儿已经买下来了，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涂慕真道，“不过，爹你以后要来酒馆经营生意的话，只许白天的时候过来。晚上一旦过了戌时，你就必须回家，不许在外头多耽搁！” 就算是再喜欢喝酒的人，那大多也都是在晚上喝酒，少有在大白天就开始喝的。 所以，只要不让涂福生每天晚上在外边儿浪荡得太久了，他就是能找到机会喝上几杯，想来也不至于太过量。 涂福生：“……不是，你这当闺女的，还官起我这个当爹的来了？天底下就没有这样的道理嘛！” 想他十几年前就没了老婆, 过了十几年没人管束的自由自在的生活。 如今眼看着女儿都要出嫁了，他反倒是被管束了起来，这像个什么话啊？！ 涂慕真一点儿也没有被她爹这话吓到，反倒是眼睛一瞪，双手一叉腰：“那爹您到底是听还是不听啊？” 涂福生：“……我听，我听还不行吗？真是个小管家婆！” 他怕自己要是说不听的话，女儿会当场跟他闹起来。 这种丝毫不在乎颜面的事情，他这女儿是绝对干得出来的！ 涂慕真听到了让自己满意的答复，也不再跟她爹多作纠缠，喜滋滋的拉着她爹去了隔壁的美食街，买点心和烤鸭去了。 涂福生看着女儿这么高兴，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父女俩大包小包的买了许多好吃的东西，这才一起打道回府。 不远处的街角，一辆华丽精致的马车缓缓行来。 马车的窗帘被一只纤纤玉手掀了起来，露出了长公主那雍容华贵的脸庞。 涂家父女俩转过街角离开的背影，正好落入了她的眼中。 长公主看得一愣，随即便是脸色大变，当即就站起身要往马车外边儿跳去。 “殿下！” 马车里伺候长公主的丫鬟婆子们都吓了一跳, 赶紧伸手拉住了她，“殿下，可使不得！马车还没停下来呢, 您这样是很容易受伤的！” 这一耽搁，涂家的父女俩的身影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长公主愣愣的看着两人远去的方向，喃喃的道：“碧竹，你刚刚看见了没有？” 一个穿着浅绿色衣衫的妇人诧异的往外看了一眼，摇摇头道：“回殿下，奴婢并没有看见什么特殊的人和事。不知道殿下说的是……” 长公主顿了顿，缓缓的开口道：“我刚刚……好像看见清风了！” 碧竹吓了一跳：“清、清风大人如今应该是在江南一带吧？他曾经可是说过，他这辈子都不会来京城的，殿下您是不是看错了啊？” 长公主的脸色有些纠结：“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看错，但我觉得……那就是他！肯定是！” 长公主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可越是说到后边儿，她的脸色和语气就越发坚定了起来。 到了最后，她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她刚刚看到的那个人，就是她心中所想的那一个！ 碧竹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应该说些什么，只得闭口不言。 长公主却是脸色一肃，冷声道：“碧竹，你现在就吩咐下去，让人给本宫好好查查刚刚出现在这条街上的人！无论如何，你也得给本宫把清风找出来！” “是，殿下！” 碧竹应声而去。 旁边的尚嬷嬷有心想问问那“清风”到底是何许人也，但她知道自家殿下的脾气，到底还是没有真的问出声来，就连脸色都自始至终没有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长公主沉吟良久，却是想到了什么：“刚刚那丫头的背影，看着很是眼熟，本宫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可惜刚刚那一幕只有长公主一人看见，其他人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然也无法在此时给长公主提供什么帮助。 长公主怎么想也想不起来，烦躁都薅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本宫到底是在哪儿见过呢？本宫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尚嬷嬷吓了一跳，忙拉住了长公主的手： “殿下！您有什么想不起来的，可以告诉奴婢们，让奴婢们帮您一块儿想啊。您可不能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了！” 长公主知道尚嬷嬷这是关心自己，也不生气，只叹息道：“本宫刚刚看见一个很眼熟的年轻姑娘从街头走过，可本宫只看到一个恍惚的背影，怎么也想不起对方是谁了。” 尚嬷嬷：…… 就这点儿小事？ 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呢，竟然都引得她们家殿下开始薅头发了！ “殿下您平日里很少见客，也很少参加什么宴会之类的活动。能让您有印象的年轻姑娘，奴婢估摸着，要么是您曾经在宴会上见到过的，要么就是您在宫里见到过的了。”尚嬷嬷仔细的替长公主分析道。 能有资格请得动长公主的宴会本来就不多，能有资格参加这种宴会的年轻小姑娘，自然也是少数。 而有资格进宫的年轻小姑娘，那也同样是有数的。 只要从这两方面一一排查，想来找到那个让长公主觉得背影眼熟的小姑娘，也不过就是迟早的事儿罢了。 第321章 赏花宴 “尚嬷嬷，你可真厉害！” 长公主欣喜的一合掌，“本宫知道要怎么找到那个眼熟的姑娘了！” 尚嬷嬷：？？？ 她家殿下这么快就有主意了？ “奴婢不过是随口说了几句自己的浅见而已，若是能对殿下有所帮助，那是奴婢的福分。”尚嬷嬷谦虚的道。 “尚嬷嬷你可千万别这么说。” 长公主温和的拍了拍尚嬷嬷的手背道，“您在本宫身边这么多年，着实是帮了本宫不少忙。这些年来, 若非有您帮本宫操持长公主府的上下事务，本宫哪儿能悠闲度日至今啊？” 尚嬷嬷很是感动：“承蒙殿下看重，奴婢自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本宫还要给你老人家养老呢，你可别老是把一个‘死’字儿挂在嘴边。”长公主笑呵呵的道。 尚嬷嬷的神情顿时越发激动了。 长公主生怕上了年纪的尚嬷嬷一会儿再给激动得撅过去，忙转移了话题道：“对了尚嬷嬷，本宫这几日想在府中办一场宴会, 邀请一些宫里宫外的夫人和小姑娘们到长公主府来作客。这件事情, 还得劳累您，带着府里的下人们赶紧弄个章程出来，本宫也好早点给客人们发帖子。” 尚嬷嬷：“……奴婢明白，奴婢回府后就开始操办此事。” 我的个老天爷，今儿个这太阳难道是打西边儿出来的，她们家向来不喜欢应酬客人的长公主殿下，竟然主动提起了在府中办宴会一事？！ 难得长公主殿下如此有兴致，那她可一定得把这事儿给办妥当了，无论如何也让要殿下满意才是！ 下定了决心的长公主也终于放下了一半的心来。 至于另外一半嘛…… 她刚刚看见的那个小姑娘，跟清风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看着他们俩之间还挺亲近的……莫非，那是清风后娶的老婆？ 长公主登时脸色一变！ 不不不，清风才不是这样的人呢！ 就算他在这么多年后真的又找了人，也不可能找那么年轻的小丫头！ 可万一呢？ 毕竟他们已经十几年没见了，或许现在的清风，早就不是她记忆里的那个清风了…… 长公主一边在心里努力说服自己，一边又忍不住有别的想法冒出来，弄得她越发心烦意乱，眉头也紧紧的皱在了一块儿。 马车继续向前行驶，最终在无相阁面前的停了下来。 眼见着长公主没有要下马车的意思, 尚嬷嬷不得不开口提醒道：“殿下, 无相阁已经到了。” “啊？哦哦！” 长公主这才回过了神来。 她今日之所以带着人出门，其实就是在府里闲得无聊了，又想起了窦方宜曾经跟她提起过的无相阁，就想着干脆过来逛一逛，也算是给这表侄的生意捧捧场。 要是遇到合她眼缘的首饰器物，她当然也会不吝惜的出手买下。 可眼下，长公主心里想的全是自己刚刚不经意间瞧见的那两个身影，哪里还有什么心思买东西啊？ 想了想，长公主还是下了马车。 毕竟，这来都来了，她无功而返倒是没什么，就怕别人认出了长公主府的马车，却没见到她的人在无相阁里出现，再传出什么对无相阁不利的传闻来，那可就不好了。 在无伤大雅的时候，长公主还是很愿意给自己看得顺眼的人提供一些便利之处的。 而长公主的到来，也的确在无相阁里引起来一阵轰动。 最终, 长公主心不在焉的买下了无相阁里最贵的两套头面首饰，就匆匆带着人走了。 旁人不知道长公主的真正情况, 只一心追捧着连长公主都愿意赏脸的店铺，一时间倒是让无相阁名声大振，生意也越发兴旺，在口碑上甚至一度超过了锦上花。 而涂福生走在回家的路上，隐隐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儿。 他不动声色的带着女儿拐了个弯，更是隐隐将女儿护在了自己面前。 涂慕真压根儿就没察觉到什么异样，好奇的道：“爹，回家的路是那一条。我们从这儿走的话，要多绕一大段路呢！” “哦，没事儿！我突然想起这边好像有家卖饺子的，手艺还不错。正好我这肚子也饿了，咱们干脆吃了饺子再回家好了。”涂福生笑呵呵的道。 涂慕真没有多想。 被她爹这么一提醒，她也突然间觉得有些饿了。 他们父女俩毕竟在外头逛了这么久了，今天这运动量可比往日里多了不少。 “好啊！” 涂慕真一口答应了下来。 父女俩就当真去饺子铺吃了碗热腾腾的饺子，这才挺着饱饱的肚子回了家。 没过两天，向静芙就带着从长公主府发出来的请帖，喜滋滋的到了涂家这边来。 “真真，你快让人替你好好收拾收拾，明儿个我们去长公主府做客去！”向静芙刚一进到后院儿，就兴奋的大声嚷嚷了起来。 涂慕真一愣：“去长公主府？长公主府是有什么喜事儿吗？” 她虽说去过一次长公主府，可那完全就是沾了肥肥的光。 打那以后，涂慕真也就是又蹭了一次春狩而已，然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长公主殿下了。 而那次春狩，还出了行刺事件，在京城里引起了不少的波澜，也让人不敢在明面上再提起春狩之事。 “说是长公主府花园里的花大多都已经开了，长公主殿下觉得这满院子的鲜花只有她一个人看，实在是暴殄天物，所以长公主殿下才一时兴起，广邀宾客，请大家一起去赏花呢！” 向静芙笑道，“我跟着你姑父在京城住了也有小十年了，这还是我第一回碰到长公主举办赏花宴呢！这么好的机会，我们可千万不能错过，一定要去才是！” 原来是赏花宴啊！ 在这京城里，每年都有不少人家以赏花宴的名义，请人去府上作客。 可实际上呢？ 这说的是赏花，实则分明就是赏人！ 这完全就是变相的相亲宴嘛！ 涂慕真对这样的场合自然是不感兴趣的。 “姑姑，长公主殿下给您发了帖子，又没给我发，我明儿个就不用去了吧？”涂慕真委婉拒绝道。 谁曾想，她此话一出，向静芙脸上的笑意却陡然间更深了。 第322章 人心思动 “这你还真想错了。” 向静芙看着涂慕真直笑，“长公主殿下给我发的这帖子啊，上边儿还特别说明了，让我一定要带上你一块儿去赴宴！我看啊，这肯定是因为长公主殿下对你印象不错，才会一直记着你呢！” 涂慕真一下子就愣住了。 她是真没有想到，长公主让人给向静芙送来了赏花宴的帖子, 竟然还记得把她也给顺带带上了！ 想到长公主殿下毕竟对自己不薄，涂慕真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了。 向静芙一看涂慕真这个样子，就知道她的态度了。 “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啊，真真你好好准备，明儿个我会提前过来接你的。” 向静芙笑道，“到时候我们一块儿去长公主府。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去长公主府呢，你却已经是第二次了。等到了地方, 你可得好好跟我说说长公主府里的情况, 别让姑姑到时候在别人面前丢了面子。” “姑姑放心。” 涂慕真只得点头道，“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会及时告诉姑姑的。” 向静芙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她在乎的当然不只是这场难得一见的由长公主府举办的赏花宴。 她更在乎的，是参加这场赏花宴，能给涂慕真带来多少好处！ 等参加完长公主府的赏花宴，回头她再给涂慕真说亲的时候，这事儿可就能成为涂慕真履历中特别亮眼的一笔，也能让涂慕真在“婚恋市场”上，有更多的优势！ 涂慕真完全不知道向静芙心里操心的是什么。 她在萝藦的帮助下，很快就选出来一套浅粉色的裙子，裙角处零散的绣了一些紫藤花，让这件娇俏的裙子一下子就多了几分稳重，也给这浅色的衣衫更多添了一份光彩。 这条裙子还是前几日无相阁刚送过来的，是涂慕真在无相阁定制的，花了不少银子呢。 衣裳选好了，涂慕真又选了一套珍珠首饰出来，准备明天带去长公主府。 她倒不是没有更好的首饰, 主要她现在本就年纪小, 戴一些贵重的首饰恐怕压不住，反倒容易出丑。 更何况，涂慕真又没打算在这种赏花宴上出风头，那自然是怎么低调就怎么来了。 珍珠首饰正好，比较衬她现在的年纪和身份，省得回头再让人在背后议论，说她出身平民，却心比天高什么的。 到了晚上的时候，涂福生喝得醉醺醺的回来了，以至于本来想跟他说一说长公主府第二日要举办赏花宴一事的涂慕真，愣是没找到机会开口。 第二天，向静芙都到涂家来接涂慕真了，涂福生都还没起身呢。 对涂家来说，向静芙原本就不是外人。 她干脆嘱咐涂家的下人道：“我带着你家姑娘去长公主参加赏花宴了。回头等你们老爷醒了，你们记得把这事儿跟他说一声。省得他睡醒了找不到自家闺女，再给吓出个好歹来。” 涂家的下人们自然是行礼应好。 向静芙就这么把涂慕真给带走了，还有萝藦跟山姜跟上。 等到了长公主府, 涂慕真才发现, 今日前来长公主府敷衍的客人们，似乎并不是很多。 向静芙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反倒小声的替长公主解释道：“长公主殿下是京里出了名的爱清静，不喜与各府往来。看来，哪怕这次长公主府破天荒的办起了赏花宴，但长公主殿下应该还是没改了脾气，所以邀请的客人都是有数的。” 涂慕真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甘府的马车进了长公主府，涂慕真跟着向静芙下了车，然后就被长公主府的下人们直接领进了花园里。 带路的嬷嬷歉意的道：“甘夫人，实在是抱歉。刚刚卫国公夫人已经先一步到了，长公主殿下正在接待卫国公夫人呢，一时半会儿的怕是脱不开身，只能请甘夫人和涂姑娘在花园里先稍坐一会儿了。” 向静芙有些意外：“卫国公夫人也来了？” 她昨天派人连夜去打听了一下，知道长公主府今日的赏花宴邀请的多是各府夫人和小姐们。 而卫国公夫人膝下只有一子，就是最近京城里那位炙手可热的锦衣卫指挥使。 卫国公府并没有还未出嫁的女儿，那么以长公主殿下的脾性，她恐怕并不会主动邀请卫国公夫人来参加赏花宴才是。 “是的。” 嬷嬷笑了笑，并没有多作解释的意思。 向静芙回过神来，知道自己这是不小心问多了，忙道：“无妨。我们今日本来就是来参加赏花宴的，如今能早一步看到长公主府的各色奇花异草，我这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 正好，她已经在长公主府的花园里看见了几位熟人，当即就远远的跟人招了招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那嬷嬷见状，便告了声罪，退了下去，只留下花园里有不少丫鬟婆子们在当值，伺候前来参加赏花宴的夫人小姐们。 向静芙带着涂慕真，很快就和平日里比较要好的几位夫人们凑成了堆。 大家一通寒暄过后，柴夫人就拉着向静芙在角落里坐了下来，低声的道：“没想到长公主殿下今日也给你发帖子了。今日这场赏花宴，长公主殿下到底是干嘛啊？” 向静芙就不乐意了：“怎么着，你们都能来长公主府的赏花宴，我就不能来是不是？你这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 柴夫人忙道：“嗐，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个什么……你可别跟我说，你在自个儿府里的时候，没私底下猜测过这场赏花宴的真正目的啊！我这不是想着，你们府中也没有适龄的年轻姑娘嘛……” “我自己是没养闺女的福分，可我这不是还有个侄女吗？” 向静芙看了一眼不远处跟一群小姑娘坐在一起闲话喝茶的涂慕真，哼哼的道，“你可别忘了，长公主殿下可看重我家侄女了！” 柴夫人拿着手帕半捂着嘴笑道：“你还好意思说呢！如今这京城上下谁不知道，你们家出了个会养猫的表姑娘，得了长公主殿下的青睐。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见见你们家这位表姑娘呢，你倒是把人藏得深，轻易不带出来露露脸！” 第323章 起意 自打长公主当初在卫国公府的宴会上提了一嘴涂慕真，并且还真的请了涂慕真和她的猫到长公主府做客之后，甘府就收到了一大堆的帖子，全是请她和涂慕真前去赴宴的。 甚至还有一些人家直接投了拜帖过来，想要带着自家闺女到甘府做客，然后顺其自然的与涂慕真结交。 向静芙往日里哪儿见过这种阵仗啊，干脆把这些人情往来全给推了。 只留下了两三家关系实在不错, 不好推辞的给接了下来罢了。 也因此，涂慕真如今在京城，也算是认识了几个小姐妹。 可嘴上说是姐妹，但那些人当初与涂慕真结识本就另有算计，没一个是真心想交朋友的。 涂慕真看穿了她们的心思，虽然没有戳破，却也不可能真的把这些人当好朋友一般对待。 “我们家真真年纪小，她又是第一次来京城，认识的人也没几个, 这不是害羞吗？” 向静芙打了个哈哈道，“再说了，如今真真也不归我管了。她爹放心不下她，就辞了县里的差事，跟着一块儿到京城来了。如今我那大哥在京城买了院子，又置办了一份产业，也算是在京城扎了根了。真真平时要在家里主持中馈，还要孝顺她爹，我哪儿还能跟从前似的，没事儿就把真真带出来闲逛啊？” 柴夫人顿时心里一动。 她是见过涂慕真的，对涂慕真的印象也很不错。 人家这样貌、人品、性子，那都是没得挑的。 唯一可惜的，就是出身差了点儿。 可现在嘛，要是涂家真的打算在京城扎根，还买了院子和产业，那就说明涂家这家底不薄啊！ 要是这样的话，她那家世稍微差了点儿, 倒也不是什么让人特别在意的事情。 毕竟, 这谁家娶媳妇儿，也没有说是敢打包票，说自家娶的就是个十全十美的完人。 柴夫人心思急转，这说话的声音登时又压低了几分：“我娘家大侄儿，今年也十七了。听我哥哥说了，他这些年读书还算有所小成，打算让他今年下场试试。若是没有意外的话，一个秀才身份应该还是稳稳当当的。 我这侄儿长相气度都不错，你听着要是觉得还可以的话，不如咱们约个时间，我把我侄儿带出来给你瞧瞧。这年轻人嘛，也该多交些朋友，这总不是什么坏事儿。” 向静芙会意。 柴夫人这意思，分明就是想说和她那娘家侄儿跟她家真真吧？ 这可真是……想得够美的！ 向静芙本就与柴夫人交好，她对柴夫人娘家的那些事儿，也算是有所耳闻。 柴夫人娘家姓何，勉强也算是书香门第。 何家祖上倒是出过一两个大官儿，可惜后来家境中落，子弟们也大多都不成器。 到了柴夫人她爹这一辈儿，她爹倒是中了个举人, 也算是能支撑家业了。 也是因为她爹中了举人，再加上何家几代以来积攒的人脉，柴夫人才嫁给了她现在的丈夫，做了官太太。 柴夫人上头还有个哥哥，她哥哥也不是个读书种子，三十好几了才中了个秀才，之后就一直就没再往上考下去了，一门心思的想着怎么培养儿子。 柴夫人那个大侄儿，打小的时候就显露出了一些读书天分。何家上上下下，几乎都把希望放在了他的身上，就盼着他能在科举一道上走得顺利一些，好重振何家往日荣光。 也正因为如此，何家那大少爷身上的担子很重。 而且听说他身体也不是很好，一年到头总是在吃药，那大夫都成了他们家的常客了。 这样的一个人，向静芙怎么可能舍得把涂慕真嫁过去呢？ 她这要嫁了过去，不但得盯着丈夫读书，还得帮丈夫撑起这一大家子人，说不定还有年纪轻轻就当寡妇的可能性！ 这哪儿是嫁人啊，这分明就是“扶贫”去了！ 向静芙心里啪的一下，就把何家大少爷这个人选给拍飞了。 “这事儿我可做不了主，还得听真真她爹的。” 向静芙笑道，“回头我去跟我那大哥说一声，看他是个什么打算吧！” 这何家大少爷要真是个好人选的话，之前向静芙帮涂慕真寻摸读书人家的对象的时候，就不会故意把这一家给漏过去了。 柴夫人听出了向静芙的推托之意，当即就沉了脸，不满的道： “我说你这什么意思啊？咱们俩这么老的交情了，你还拿这种话来敷衍我！我那侄儿是真不错，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不是看在咱们俩的交情的份儿上，我还不乐意结这门亲呢！ 我家侄儿你都看不上，那你这得是打算给你家侄女找个什么样了不得的女婿啊？ 你这差不多就得了，别最后挑花了眼，反倒耽误了人家孩子的好时候！” 向静芙也不高兴了：“你也说了，这一边是你侄儿，一边是我侄女。在这俩孩子的大事儿上，你我顶多也就是能帮着出个主意罢了。孩子们又不是没爹没妈了，还能让我们俩几句话就把事情给定下来啊？我不过是说要回去问问，你就给我甩脸子。 就你这脾气啊，你那侄儿就是千好万好，摊上你这么个姑姑，只怕也还是要吓退不少人家的好姑娘！” 柴夫人登时哑口无言。 她轻轻推了向静芙一把：“我这脾气怎么了？我脾气好着呢！要不然的话，你能跟我要好这么些年啊？” 向静芙：“……我跟你要好，这不是你脾气好，而是我脾气好！要不是我脾气好，我能忍得了你这么多年啊？” 这话说的！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好一会儿之后，又突然齐齐笑了起来。 “算了，反正这事儿你记在心上，回头早点给我个回信儿就是了。” 柴夫人让了一步道，“对了，你听说没有，卫国公夫人今儿也来了……她这趟过来是为了什么，这你心里总该有点儿数了吧？” “这还能是为了什么？” 向静芙笑道，“怎么着，你这是心动了不成？” 柴夫人喉头一噎，咬牙切齿的道：“你这人，刚还自吹自擂说自个儿脾气好呢，真该让大家都听听你这张嘴到底有多不饶人！” . 第324章 暗潮汹涌 “别给我扯那些没用的啊，这儿又没有外人，你跟我还客套那些干什么啊？” 向静芙一点儿也不心虚的道，“你都主动跟我说起这事儿了，怎么着，你还想让我在你面前装傻不成？” 柴夫人瞪了她两眼，脸色也快就变得严肃起来。 “那你说……这事儿能成吗？”柴夫人小声的道。 要不是向静芙本就跟她挨得近, 又把大多数的心神都放在了柴夫人身上，她还真就未必能听得清楚柴夫人这句话说的是什么。 向静芙定定的看着柴夫人，却见柴夫人也正直直的看着她，眼中还闪着一抹热切和期待。 向静芙：“……你是认真的？” “这种事儿，我还能跟你开玩笑不成？”柴夫人没好气儿的道。 向静芙：“你要真是铁了心想撮合这件事儿的话，那你就自个儿去想办法呗！反正我们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 在这种大事儿上边儿，我也帮不了你什么忙。” 事实上, 在向静芙看来, 柴夫人这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人家卫国公府是什么门第，那能是柴家一个侍郎府高攀得上的吗？ 再说了，那霍指挥使的婚事如今在京城闹得是沸沸扬扬的，连宫里都给惊动了。 很显然，卫国公府这是要给霍指挥使娶个特别出挑的媳妇儿进门啊！ 柴夫人膝下就一个嫡女，也就是柴芸，向静芙也算是看着这小姑娘从豆丁大小长成如今这么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的。 要说柴芸被柴芸人教导得很好，在柴府的社交圈子里，各位夫人们对柴芸也是以赞赏居多。 可不知道为什么，向静芙就是很难打心底里对柴芸生出什么好感来。 她隐约觉得柴芸对外的表现有些太假了，就像是她给自己蒙上了一层大家闺秀的外皮似的，却没有人能够看得到在这层皮底下，柴芸真正的模样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不过这年头，对姑娘家的要求有些高，又有几家的姑娘是能无所顾忌的做自己的呢？ 所以向静芙虽然对柴芸喜欢不起来，但也说不上讨厌。 总之就是个跟她没什么关系的人。 这满京城上下，比柴芸出挑的姑娘可多了去了, 其中不乏有许多家世也比她好的, 自身条件也比她好的。 向静芙完全不理解，柴夫人这到底是哪儿的自信，竟然都敢妄想着去攀附卫国公府的嫡幼子了？！ 柴夫人完全不知道向静芙心里在想些什么。 她叹了口气道：“我这不是心里不安稳嘛，就想让你帮我出个主意。” 向静芙：“……我又没养过闺女，我能帮你出什么主意啊？不过，不管这事儿最后到底能不能成吧，你最好都把你那嘴巴给闭紧点儿。不然的话，这事儿要是不小心传了出去，你府上还要不要名声了？” 其实向静芙是怕柴夫人这人藏不住心思，万一真把这事儿给泄露了出去，回头再把这口黑锅给甩到她身上来，那她到时候可上哪儿说理去啊？ 柴夫人心里一暖：“放心吧，这事儿我也就跟你一个人说了，其他人还都不知道呢！” 向静芙：…… 完了，她总觉得这口黑锅她将来怕是要背定了！ 两人正说着话呢，就听花园门一个声音传来： “长公主殿下到！” 众人顿时将神色一收，纷纷起身迎接。 涂慕真等小姑娘们自然都站起了身, 低头弯腰站在一旁。 涂慕真心里默默的松了口气。 长公主殿下可算是来了！ 这跟小姑娘们坐在一块儿的滋味儿, 真不是旁人想象中的那么舒坦啊！ 这一顿小姑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一个劲儿的说着她们各自身上的穿戴，从头上的发饰，到衣裳款式的新颖，再到脚上绣花鞋的精致，就没有一样是被她们给放过了的！ 得亏涂慕真身份低，她跟这些小姑娘们也不熟悉，小姑娘们根本就懒得搭理她，倒是让她勉强躲过了一截。 可那柴芸，似乎是被她母亲叮嘱过了一般，对她十分的照应，总是扔话茬给她，像是想要引她融入这些小姑娘们的圈子里似的。 涂慕真感谢她的好意，但这种“好意”，也真不是她所想要的啊！ 尤其是这柴芸，涂慕真之前还听霍昆屹提起过她。 这姑娘，似乎对霍昆屹有着不一样的心思啊！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霍昆屹不在现场的缘故，反正涂慕真并没有在柴芸身上看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如今好了，办赏花宴的主人家到了，大家也不用再凑在一块儿互相吹捧或是暗中贬低了。 明明涂慕真这也不是第一次参加京城各府举办的宴会了，以前这些小姑娘们虽然也偶有斗嘴，但那不过都是些小打小闹罢了，亦无伤大雅。 可现在呢？ 这一个个就跟斗鸡似的，连气势都比从前强出了不知道多少，活像是非要把对方给斗趴下不可！ 涂慕真都怀疑，这要不是场合不对的话，这几人怕不是会直接动手干起来！ 难道这长公主府的赏花宴，对她们来说，就真的这么重要吗？ 长公主并不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卫国公夫人也跟在她身后。 卫国公夫人脸上一直带着笑，看着就跟一位慈祥和蔼的长辈的一样，让人一眼望过去就很容易心生好感。 涂慕真就眼尖的发现，花园里许多的小姑娘都在偷偷的瞧卫国公夫人，眼神中充满了渴望，就像是在盼着卫国公夫人能看见她们，然后把她们招到自个儿身边说说话什么的。 涂慕真：…… 这些小姑娘还是太年轻了啊！ 一点儿也不懂得怎么隐藏自己的心思。 连她都能看出她们的小心思，更何况是卫国公夫人和长公主殿下呢？ 从她们露出自己心思的那一刻起，估计她们就已经被淘汰出局了。 倒是那些从始至终都保持住本心的姑娘们，估计才能真正入得了卫国公夫人的眼。 “大家不要拘束，刚刚是怎么玩儿的，现在就还是怎么玩儿。” 长公主在早就准备好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本宫今日邀了诸位来府中赏花，图的就是一个高兴。若是大家因为本宫的到来反而约束了起来，那可就违了本宫的心意了。” . 第325章 抱怨 众多夫人小姐们还能说什么呢？自然是行礼道谢，感叹长公主殿下慈悲心肠，不动声色的拍长公主的马屁罢了。 又有皇室里的几位夫人们带着自家女儿凑到了长公主身边，和长公主搭上了话。 涂慕真就发现，她第一天进京时的见到过的那位明萱郡主，今天也来了。 明萱郡主是跟着她的舅母，也就是康郡王世子夫人过来的。 康郡王世子夫人没带康郡王府的其他姑娘, 就只带了明萱郡主一个。 此时，明萱郡主跟着她舅母坐在长公主下首不远处，低着头，一副乖巧的模样。 可细心的人只要多看两眼就能发现，明萱郡主的手脚时不时的就不自在的动上一下，她这明显是在装乖呢！ 而康郡王世子夫人正和卫国公夫人说着什么, 两人有说有笑的，偶尔还会把目光落在明萱郡主身上一下，越发让明萱郡主坐立不安起来。 涂慕真：…… 这康郡王世子夫人，该不会是想将明萱郡主嫁给霍昆屹吧？ 可她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京城上下不都早就知道了，明萱郡主爱慕的人是齐王殿下啊！ 这关系可真够乱的。 涂慕真抖了抖身边的鸡皮疙瘩，越发坚定了今日要低调到底、畅意吃瓜的打算。 向静芙刚和柴夫人分开，就看见涂慕真一个人带着俩丫鬟，站在花园的角落里，一副认真欣赏花木的模样。 向静芙走了过去，笑着低声道：“怎么没跟其他府上的小姐们一块儿去玩儿啊？” 涂慕真不经意般扫视了一下花园里的情况，摇摇头道：“还是算了。人家又不是真心想与我交好，我又何必舔着脸凑上去，白白让人笑话呢？” 向静芙顿时脸色一沉：“谁笑话你了？你告诉姑姑，姑姑给你出气去！” 涂慕真忙挽了向静芙的胳膊，笑道：“姑姑你误会了，没人笑话我。她们可都是出身高门的大家小姐，轻易不会做那等让人面子上下不来的事儿。只是……就算大家明面上没说什么，可我又不傻，还能看不出人家心里到底是怎么想我的吗？” 虽说涂慕真解释清楚了, 可向静芙心里却反倒更生气了。 正如涂慕真所说的那样，那些小姐们都是出门高门，从不轻易得罪人。 可她们既然有这样的本事，那她们若是想不让旁人看出她们心中真正的想法，又能有多难呢？ 明明对她们来说很简单的事儿，可她们却还是让涂慕真察觉到了她们对涂慕真的排斥！ 这比她们直接将自己的心思表露出来还让人觉得恶心呢！ 向静芙忍着气，低声道：“柴家姑娘也是这般模样吗？” 涂慕真一愣。 这是问柴芸吗？ 涂慕真犹豫了一下，实话实说道：“柴姑娘对我挺和气的，也拉着我一块儿说话，处处都很照应我。只是我自己不太争气，实在是没法融入进去，倒是辜负了柴姑娘的一番好意。” 向静芙：“……罢了，融不进去就算了。这京城这么大，咱们也不是说非得跟这些人一起玩儿。” 其实向静芙心里对柴芸怨气更大。 柴芸可是出了名的八面玲珑会来事儿，她要是真心想带着涂慕真融入她们那个小圈子的话，怎么可能会真的做不到？ 看来柴芸跟那些姑娘们的心思都一样，表面上对她们家真真很客气，实际上心里也是看不起她们家真真的！ 难怪自己之前一直就对柴芸喜欢不起来呢。 这姑娘心眼儿也太黑了！ 柴家有这么位心眼儿多的姑娘在, 就算柴夫人那侄儿千好万好，没有那诸多的缺点, 她也绝不可能让自家跟柴夫人娘家结亲的！ 涂慕真就朝向静芙笑了笑。 她觉得向姑姑对她也太偏心了些。 其实涂慕真挺能理解那些小姑娘们心里的想法的。 从身份地位来说，她们绝对有瞧不起她的理由。 向静芙不过是因为她们之间的“亲戚”关系，看她时眼中总带着滤镜，才会觉得她哪儿哪儿都好，不许旁人看不起她。 可实际上，这真不算什么大事儿。 向静芙朝柴夫人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 不知道柴夫人母女俩之间说了些什么，柴夫人竟是也带着柴芸往卫国公夫人身边过去了。 向静芙：…… 柴夫人这是还没死心啊！ 也罢，让她去试试也好。 等她亲自试了之后就知道，在她嘴里被她夸上了天的柴芸，也有被人瞧不起的时候！ 而正如向静芙心中所想的那样。 虽然柴夫人极力的想要讨好卫国公夫人，并且非常努力的向卫国公夫人介绍了自己的女儿，但卫国公夫人明显没有把柴芸纳入未来儿媳妇的人选当中，连看都懒得看柴芸一眼，反倒是对明萱郡主十分热切。 柴夫人看得十分气闷。 她小声的跟女儿抱怨道：“那明萱郡主有什么好？没爹没娘的，除了一个郡主身份以外，她浑身上下简直无一可取之处！别看康郡王府现在看起来似乎对她百般宠爱，可真等她出嫁的时候，难道康郡王府还能给她准备多少嫁妆不成？那是在做梦呢！” 柴芸眸光一闪，低声道：“不是说明萱郡主一心爱慕齐王殿下吗？可康郡王府这意思……” 柴夫人一愣，顿时一拍脑门儿：“没错！这么大的事儿我竟然给搞忘了！卫国公夫人平日里少有出来走动的时候，怕是不知晓此事。不行，我可得跟卫国公夫人好好说说，不能让卫国公夫人被康郡王府给骗了！” 说着，柴夫人就打算起身去找卫国公夫人。 柴芸忙一把拉住了她：“娘，您别着急。这种事儿，大家心知肚明就好。可要是当众说破了出来，那可就太得罪人了。” 柴夫人一想也是，后怕的道：“幸亏你拦住我了。不然的话，就算卫国公夫人知道了明萱郡主爱慕齐王的事儿，只怕也不会对咱们家有什么好脸色的！” 柴芸笑了笑，低声道：“娘，我也有一段时间没见过明萱郡主了。您去交际您的，我去跟明萱郡主闲聊几句好了。” . 第326章 旁推侧引 柴夫人对自家女儿一向放心，她倒也不怕女儿会在明萱郡主面前说错什么话。 她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道：“芸儿你去吧，娘这边儿你不用操心。娘不敢说能给你帮上忙，但至少，娘是绝对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娘您说什么呢？” 柴芸亲昵的道，“您辛辛苦苦养育了女儿这么多年, 为女儿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心血，怎么能说是拖后腿呢？您要这么说的话，女儿以后哪儿还有脸见您啊？” “是是是，是娘说错了话。” 柴夫人笑呵呵的拍了拍女儿的手背，眼神中满是怜爱，“我们家芸儿这么好, 谁要是瞧不中你，那都是没眼光的！” 柴夫人心中颇为遗憾。 若是柴府的门第能再高一些，若是夫君的官职能再往上走走, 他们家芸儿想找什么样的夫婿找不到啊，又何止今日被卫国公夫人看低？ 都是他们拖累了芸儿！ 柴芸跟母亲撒了会儿娇，这才悄悄的走到了明萱郡主身边。 “明萱郡主，好久不见了。”柴芸低声和明萱郡主打着招呼。 明萱郡主正浑身不自在着呢，见柴芸过来了，她脸色一喜，忙拉着柴芸在身边坐下，小声的道：“柴小姐，你陪我说说话吧！” 柴芸本来就是奔着这个目的来的，自然是笑着说好。 而康郡王世子夫人往这边儿看了一眼，也没在意，只低声和卫国公夫人继续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进一步拉近着双方之间的关系。 柴芸看了一眼场中的情况，低声笑道：“可惜袁大小姐今日没来。不然的话，今日的赏花会，想必会更热闹一些。” 自打袁芷婉在春狩猎场上受伤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在京城里露过面了。 大家私底下对袁芷婉的伤势议论不少，可袁府显然加强了对下人们的管控, 以至于旁人根本就打听不到袁府内部的消息，更不知道袁芷婉如今的伤势到底好没好，又到底好到了哪种程度。 倒是有传闻说，为了给袁芷婉治伤祈福，袁府特地向慈恩寺捐赠了一尊金身佛像。 或许是袁府的行动感动了佛祖，袁芷婉的伤势还真的渐渐好了起来，离恢复如初已经差得不远了。 这个传闻很快就压倒了京城里其他关于袁芷婉伤势的传闻，也掀起了一阵新的拜佛狂潮，以至于最近京城周围的寺庙里，每天的香客都是络绎不绝，让各个方丈们心里笑开了花。 明萱郡主没想到柴芸一开口就提起了袁芷婉，顿时脸色一沉，冷哼道：“听说袁大小姐在春狩的时候伤得不轻，又是毁容又是瘸腿的，连太医都束手无策呢！咱们以后再想要见到袁大小姐，只怕不容易！” 可恨她在春狩那段日子里回老家祭拜父母去了，竟是错过了这一场大戏，简直就是她毕生之憾！ “郡主这是打哪儿听说的啊？这种不实的传闻可早就已经没人再提了。” 柴芸笑道, “我倒是听说袁大小姐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说不定要不了几日, 袁大小姐就会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吓我们一跳呢！” 她把关于袁府和慈恩寺之间的事情告诉了明萱郡主。 明萱郡主听得愣住了：“不是吧？太医都治不了她袁芷婉的伤，这求神拜佛的能有什么用啊？” 她这会儿也是急了，顾不得假模假样的喊什么“袁大小姐”了，干脆就直呼其名起来。 “反正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柴芸笑道，“听说齐王殿下前些日子去了好几趟袁府，还亲自请了不少太医过去。有齐王殿下这般尽心尽力，袁大小姐不过是受了些外伤而已，想来还不至于到治不了的地步吧？” “你说什么？！” 明萱郡主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脸色大变，“齐王殿下最近经常往袁府去吗？” 那个袁芷婉简直也太不要脸了！ 她都成那样儿了，竟然还敢勾引齐王殿下？！ 齐王殿下那么心软的人，肯定是被袁芷婉装出来的柔弱模样给骗了！ 周围众人都被明萱郡主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纷纷看了过来，脸色各异。 “明萱！” 康郡王世子夫人沉了脸道，“长公主殿下和卫国公夫人还在呢，你这般不知礼仪，成何体统？！” 明萱郡主也知道自己这是失态了，顿时窘得面红耳赤，低着头羞愧的道：“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不敢了。” 康郡王世子夫人的脸色并没有丝毫的好转。 长公主才懒得理会这些事儿呢，淡淡的道：“无妨。本宫说了不会约束你们，你们也不必太在意本宫。” 康郡王世子夫人的脸色又难看了一分。 卫国公夫人却是没了刚刚对康郡王世子夫人的好脸色。 她皱着眉头问道；“明萱郡主，我刚刚恍惚听见，你似乎提到了齐王殿下？怎么，郡主对齐王殿下很是关心吗？” 她虽然觉得明萱郡主看着不错，但若是这明萱郡主心中已经有了人的话，她儿子又不是找到更好的对象了，没道理非得在这一棵树上吊死啊！ 但若是康郡王府明知道这事儿，还硬是带着人往她跟前凑的话，那这问题可就大了！ 康郡王府这是什么意思啊？ 瞧不起她儿子，觉得她儿子只能捡齐王不要的货色是吧？ 这未免也欺人太甚了！ 卫国公夫人看着明显是生气了，康郡王世子夫人也急了。 不待明萱郡主答话，康郡王世子夫人便急急忙忙的道：“卫国公夫人误会了。这要是从皇家的关系论起来，齐王殿下也算是我们明萱的表哥了。明萱小时候没少进宫，她跟齐王殿下也算是从小一块儿长到大的，这兄妹之间的感情也一直都不错。 前段时间，齐王殿下不是……出不来嘛，明萱心里就一直惦记着。其实这也就是表妹关心表哥而已，真没什么大事儿。” 明萱郡主低着头没说话。 卫国公夫人眼明心亮，一下子就给看出来了什么。 她冷哼道：“表妹关心表哥，这的确没什么。可这表兄妹之间，也不是没有别的可能性的！世子夫人可别把我当傻子般糊弄！” . 第327章 孤注一掷 康郡王世子夫人心中懊恼无比，此刻却还不得不哄着卫国公夫人：“夫人这是哪里的话，我怎么会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呢？明萱跟齐王殿下之间真的没什么……” 她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明萱郡主突然就抬起头，一脸坚毅的道： “舅母，你不必再为我遮掩什么。我仰慕齐王殿下之事，卫国公夫人虽然不知道, 可这京城里知道的人也不在少数。你就算今日瞒过了卫国公夫人，可早晚有一日，卫国公夫人还是会知道这件事情的。到了那时候，你再想补救，那可就来不及了！” “明萱！！” 康郡王世子夫人差点儿就要被当场气疯了。 这死丫头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啊？！ 只要这事儿一日没被当众说破，那她仰慕齐王之事, 就只存在于传闻之中, 也没谁会真的拿这传闻说事儿，最后她跟齐王还是该怎么结亲就怎么结亲，对他们两人来说也没什么影响。 可现在呢？ 这丫头竟然当着这么多夫人小姐的面，亲口承认了此事！ 她这么一干，以后哪家夫人还愿意娶她回家做儿媳妇儿啊？！ 她知不知道，她这是亲手斩断了多少门好亲事？！ 还有那齐王。 若是齐王真对明萱有意的话，哪怕只是一点点呢，看在明萱追在他屁股后头跑了这么多年的份儿上，他也早该主动提起两人之间的婚事，把明萱给娶回家了！ 可齐王不但没有这么多，反而总是对明萱比较严苛，还毫不掩饰他对袁家大小姐的心意。 也就是说，齐王根本就不可能娶明萱！ 那明萱今后可该怎么办？ 嫁别人嫁不了，嫁齐王，齐王又不肯娶。 除非，明萱愿意后退一步，低头认那位袁大小姐为大。 可她堂堂一个郡主，凭什么要去给人做妾啊？！ 这事儿要真是坐实了，他们康郡王府，今后就别想在京城能抬得起头来了！ 明萱郡主完全不知道康郡王世子夫人都为她考虑些了什么。 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这辈子非齐王不嫁！ 而当她决定当着众人的面直诉她的心意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所以，此时的明萱郡主对康郡王世子夫人的怒意视而不见，反倒是高高抬起了头，一副一往无前的模样。 坐在她身后的柴芸抬起头，看着明萱郡主的背影，眼神有些复杂。 这复杂的情绪中，竟然还夹杂了一丝羡慕。 没错，此时的柴芸，其实是有些羡慕明萱郡主的。 她羡慕明萱郡主能够这般大胆的说出自己对心上人的心意，她更羡慕明萱郡主为了自己的爱情，可以付出一切的决绝！ 若是她也能做到这一步的话，是不是她和霍昆屹之间，也会有着不一样的发展呢？ 哪怕霍昆屹像齐王看不上明萱郡主那般也看不上她，但至少，她可以在霍昆屹心中留下一个更深的印象，而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明萱郡主好胆气！” 卫国公夫人冷冷的看着康郡王世子夫人道，“世子夫人，这件事情, 你可得我们卫国公府一个交代！如若不然, 后果你是知道的！” 康郡王世子夫人疲惫的耷拉下了肩膀。 事已至此，她再想挽回什么已是于事无补，只能想办法为康郡王府减轻一些损失了。 “卫国公夫人此言差矣。” 康郡王世子夫人淡淡的道，“我家明萱中意什么人，那是她自己的事情，也是我们康郡王府的家事，与卫国公府何干？我们康郡王府又为何要给卫国公府一个交代？” 虽说康郡王府的确是打着将明萱郡主嫁给霍昆屹的打算，但这种事儿，只要一日没真的确定下来，人家女方家就不可能满世界的宣扬去。 更何况康郡王府如今才只不过是刚起了这个念头罢了，康郡王世子夫人这也是第一次跟卫国公夫人搭上这个话茬，两人根本就没来得及多说些什么。 卫国公夫人这时候找人家康郡王府要什么交代，的确是有些说不过去。 卫国公夫人喉头一堵，她也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个道理。 合着自己这是被康郡王府给涮了，还没个地方说理去！ “康郡王府真是好大的排场！” 卫国公夫人脸色一沉，冷冷的看着康郡王世子夫人道，“今天这件事情，我回府后自会跟国公府禀明。到时候，就让我们家国公爷跟康郡王好好谈谈吧！” 康郡王世子夫人的脸色，顿时也变得难看了起来。 “卫国公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了。这话，我也会带给王爷的！”康郡王世子夫人硬着头皮道。 反正平时就公公他老人家最心疼明萱这个外孙女。 如今康郡王府凭白与卫国公府生了嫌隙，这祸事还是明萱给惹出来的，她倒要看看，公公他老人家还能不能对这个外孙女心疼得起来！ 卫国公夫人没想到康郡王世子夫人的态度竟然这般强硬，她这心里也就更不舒服了。 没坐多久，卫国公夫人救向长公主提出了告辞，也没那个心情再去看这花园里别的好姑娘了。 长公主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卫国公夫人就带着她的人走了。 站在长公主身后的尚嬷嬷不经意般往卫国公夫人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在心里无声的叹了口气。 这位卫国公夫人，也太心急了些。 她突然这么一来，这满院子上下，谁没看出她那点儿心思啊？ 这下倒好，好好的一场赏花宴，愣是弄得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倒是败了长公主殿下的兴致！ 也不知道长公主殿下，到底找到她想找的那个人没有。 卫国公夫人这么一走，不少夫人千金们眼中都流露出了一抹失望之色。 豁出去了的明萱郡主更是丝毫不顾及康郡王世子夫人一直在给她使眼色，再次回到了柴芸身边，着急的问道：“柴小姐，你刚刚说齐王之前经常去袁府的事儿，到底是真是假啊？” 柴芸的脸色有些尴尬：“郡主，都怪我不好，我刚刚多嘴了……” 这个明萱郡主，果然是对齐王情根深种啊！ 她这一步走对了！ 第328章 帮你一把 “行了，你就别装了！” 明萱郡主不耐烦的道，“你要不是为了给我透消息，能在这时候突然跟我说起齐王的事儿吗？我又不傻！我不管你为什么会突然跟我说起齐王的事儿，但你要是敢在这时候给我装傻的话，你信不信，回头我就让你们整个柴家都没好果子吃？！” 柴芸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明萱郡主在京里的名声一向不太好, 因为她总是追在齐王身后跑的缘故，大家私底下都说她没脑子，才会把姑娘家最看重的名声给搭进去。 所以，一直以来，在柴芸的心目中，明萱就是个草包美人, 属于很好糊弄的那一类。 要不然的话，她也不敢在这样的场合，直接找上明萱郡主了。 可现在，真正和明萱郡主接触过后，柴芸才终于明白，这明萱郡主面上看着憨实，可实际上，这从小就没爹没娘，跟着外祖一家过日子的明萱郡主，怎么可能会是个一点儿心眼儿都没有的人呢？！ 她自以为聪明，可实际上，在明萱郡主眼里，她怕不也是个蠢人！ 自己如今招惹上这么一个棘手的人物，今后还不知道会有些什么祸事呢。 柴芸心中十分不安，却也后悔无用，只得低声道：“明萱郡主误会了，我不过是随口说了句闲话而已，并没有要特地给明萱郡主透露消息之意。” 明萱郡主脸色一沉。 她正要说些什么，柴芸陡然话音一转，道：“不过既然郡主想知道此事, 那我自是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下反倒是让明萱郡主给愣住了。 而柴芸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 她也不再作他想，直接就把自己所听说的那些事情，都告诉了明萱郡主。 明萱郡主果然没有要计较她耍小心眼儿的意思，反倒咬牙切齿的道：“那个袁芷婉简直就是狐狸精转世！她都已经毁了脸伤了腿，竟然还能勾得齐王去袁府瞧她……老天爷怎么就这么不长眼，不干脆让那些刺客了结了她算了！” 柴芸登时吓得浑身一颤。 虽说她也有过不想让别人好过的时候，但那大多都只不过是些小打小闹，想着让对方在人前出出丑也就罢了。 可这明萱郡主却是如此狠辣的心肠，竟然直接就想要了人家的命！ 柴芸低着头，不发一言。 明萱郡主撂下狠话，回过神来的她又看向了柴芸，突然就笑了起来。 她凑到柴芸身边，推了她的肩膀：“我说柴小姐，你是看上了霍昆屹，想要嫁给他是吧？” 柴芸猛的抬起头来，脸色苍白，拼命摇头：“郡主慎言！婚姻大事, 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岂敢有什么别的想法？郡主这话若是传了出去，可就毁了我的名声了！” “切！” 明萱郡主毫不在意的道, “亏我刚刚还觉得您难得的爽气了一回，觉得你比往日里看起来要顺眼许多。没想到你这爽气到底是装出来的，稍微遇到点儿事就原形毕露了！” 柴芸窘得面红耳赤，却无言以对。 这明萱郡主，说话也太不给人留情面了！ “怎么，你这是打定了主意不肯承认是吧？” 明萱郡主冷哼道，“也罢。原本我还想着反正那姓霍的我看不上，倒不如顺手帮你一把，让你得偿所愿也好。不过你既然这么不领情，看来我也不用多费什么心思了！” 柴芸浑身一震，瞪大了眼睛看着明萱郡主：“郡主您要……如何帮我？” “那你这就是承认了？”明萱郡主似笑非笑的看着柴芸。 柴芸的眼神有些挣扎。 但很快，她就咬了咬嘴唇道：“主要郡主能帮我达成心愿，我便算是欠下了郡主的人情，日后必有所报！” “就你？” 明萱郡主嫌弃的看了柴芸一眼，“我能指望得上你什么？算了，本郡主难得好心一回……你要真想嫁给霍昆屹，找卫国公夫人面前下功夫是不够的，倒不如往太后娘娘跟前使点儿劲，说不定还能有些指望。” 卫国公夫人一心想给自己儿子娶个家世、人品、才干全都一等一的姑娘，像柴芸这样的，根本就入不得她的眼，一开始就连个机会都没有。 柴芸面色暗淡的道：“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我们柴家……到底是家底薄了些，哪有那个资格高攀得上太后娘娘呢？” “你们家是攀不上，可我攀得上啊！” 明萱郡主不以为意的道。 柴芸登时眼睛一亮：“还请郡主助我！” 明萱郡主就得意的笑了起来：“这个嘛……可就得看你怎么表现了！” 柴芸会意过来，立刻亲自给明萱郡主斟茶。 两人凑在一起说着悄悄话，倒也不算扎眼。 涂慕真正陪着向静芙逛着这长公主府的花园，突然，角落里窜出了一个硕大的身影。 “啊！！！” 不少同样在花园里赏花的姑娘们都被吓了一跳，纷纷惊慌失措的大叫起来。 甚至还有几个姑娘因为太过慌乱的想要跑开，却没有踩稳脚步，顿时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一身狼狈。 那些摔倒了的姑娘们全都面色惨白，一是被吓的，二就是心中暗暗后悔。 她们今日这般失态，肯定讨不了长公主殿下的欢心了！ 长公主府的丫鬟婆子们忙上前帮忙，又安慰道：“那是长公主殿下养的旋风，可通人性了，不会伤人的，各位夫人小姐们不必害怕。” 没错，这个在花园里掀起了一小波乱子的身影不是旁人，正是旋风！ 旋风的体型本来就大，连一个成年男人怕是都比不上它，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猛兽”了。 虽说京里的人都知道长公主府养了一只威风赫赫的大狗，但因为长公主殿下平日里深居浅出的，旋风也很少在人前露面，所以真正有幸见过旋风的人，还真不多。 尤其是养在闺阁里的千金大小姐们，就更没多少机会见到旋风了。 如今旋风这陡然一现身，可不就吓倒了不少人吗？ 旋风看也没看那些被它吓到的人，直接就朝涂慕真走了过来。 第329章 背影 “汪汪。” 肥肥让我来瞧瞧你，别让旁人欺负了你。 旋风走在涂慕真面前，乖巧的蹲坐了下来。 旁人看得大跌眼镜。 那可是长公主殿下养的大狗啊！ 可它在这位打乡下来的涂姑娘面前，怎么会乖巧得跟只小猫似的呢？ 对了，说起猫，这位涂姑娘似乎是就因为养了只讨喜的猫，才会得了长公主殿下的青睐！ 这人的运气未免也太好了！ 涂慕真没想到旋风竟然是被肥肥给支使过来的。 肥肥这家伙, 如今使唤起旋风来，怕是越来越顺手了。 亏得旋风脾气好，不与它计较，还当真就这么听它的话。 涂慕真笑着上前，轻轻摸了摸旋风的头，蹲下来低声道：“旋风, 谢谢你。你跟肥肥玩儿去吧，我这边不用你们操心。” 旋风歪了歪脑袋：真的吗？ 涂慕真哭笑不得：“我要是连这种场合都应付不下来的话，还不得被肥肥给笑话死啊？它还能这么听话的跟着我吗？” 旋风想想也是。 它主动探出头在涂慕真的掌心里蹭了蹭：那我可走了啊。有事儿你就叫我的名字，我耳朵很厉害的，肯定能听见！ 涂慕真只得点头应了下来。 旋风就转身跑开了，吓得花园里的夫人小姐们纷纷为它让路。 只眨眼的功夫，旋风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众人也不约而同的长出了口气。 就连向静芙也吓了一跳，忙走过来道：“真真你没事儿吧？长公主殿下养的旋风实在是……实在是太威风了！它这一冒头，我这两条腿都软了，差点儿就站不稳要丢脸了！” 向静芙这话还真不是开玩笑。 谁看见旋风那么大一只狗靠近过来，还能镇定自若的保持本心啊？ 尤其是旋风和涂慕真挨得那么近的时候，向静芙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旋风突然暴起，给涂慕真狠狠来上一口！ 想到这里，向静芙忍不住在涂慕真的胳膊上重重拍了两下：“你这丫头，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你怎么能离旋风那么近呢？！” 这但凡要是出点儿意外什么的，那可真是后悔都来不及了啊！ 涂慕真哭笑不得的道：“姑姑，我与旋风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哪儿就用得着那般小心翼翼啊？不提我们在京城就碰过几回面, 光是当初我进京的时候, 跟着长公主殿下的车队一块儿赶路，旋风就没少到我的马车这边来找肥肥一块儿玩儿。 旋风其实就是体型比一般的狗要大上许多而已，其实它比大多数的狗都要乖巧多了，从来不惹事不伤人，甚至连大喊的时候都少。若非如此的话，长公主殿下也不会放心的让旋风在府内自由行动啊。” 这些道理，向静芙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可旋风那体型……罢了罢了，真真能与旋风这般交好，说到底也是件好事儿。 她虽然自己接受不了，但也不能妨碍了真真与旋风的来往，免得给真真拖了后腿。 “好吧，是我有些关心则乱了。”向静芙低了头，不再提起此事。 而长公主自然也看见了刚刚出现的旋风。 她原本还以为旋风这是来找她的，可谁知道这个没良心的小家伙竟然直接就奔着涂慕真去了。 好在涂慕真待旋风果真不错，难怪旋风会那么喜欢她。 想来旋风也不光是看在肥肥的面子上。 而旋风只待了那么一回儿就又走了，连个招呼都过来跟长公主打一声，仿佛它真的只是来“探望”一下涂慕真似的。 长公主都差点儿被旋风的“没良心”给气笑了。 她正打算让人去把旋风找过来“教训”一顿，谁知道她这一扭头，就正好看见涂慕真转过身去和向静芙说话。 涂慕真的背影，一下子就出现在了长公主面前。 长公主当即浑身一顿, 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个背影……和她前几日见到的那个何其相似！ 虽然发饰和衣裳都截然不同，那这个身段、这个气质，却俨然与她当初见到的一模一样！ 长公主陡然间回过神来。 难怪她当日觉得那个背影眼熟呢，合着还真是她认识的姑娘！ 今日这场赏花宴，果然是办对了！ 长公主盯着涂慕真的背影看了好几眼，这才抬手朝身后招了招。 尚嬷嬷立刻俯身问道：“殿下可是有什么吩咐？” 长公主的喉咙动了动，最后也只是道：“叫碧竹过来。” 尚嬷嬷就派了个小丫头去跑腿儿。 不一会儿的功夫，碧竹就到了。 她虽说也是长公主身边的大丫鬟，但她平日里负责的却不是长公主殿下的饮食起居，而是长公主在府外的一些安排。 也因此，碧竹平时很少在府里走动，通常都是有事儿要禀报的时候，才会出现在长公主面前。 “殿下，奴婢在。”碧竹行礼问安道。 “碧竹。” 长公主轻声道，“当日我调查的人，可查清楚了？” 碧竹顿了顿，摇摇头道：“回殿下，奴婢有负殿下所托，并没能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这原本并不是什么好消息，长公主却反而笑了起来。 “一个路人，却让你什么都查不出来……这能是一般的路人吗？”长公主意味深长的道。 碧竹明白长公主的意思，低声道：“殿下慧眼，奴婢也是这么想的。不瞒殿下，奴婢带人调查那条街附近的情况的时候，似乎有人刻意抹掉了一些痕迹。此人定是已经察觉到了奴婢等人的存在，才会有此般举动。” “那你觉得，那人会是清风吗？”长公主紧跟着问道，语气中透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紧张和急迫。 碧竹却不能给她一个肯定的回答：“奴婢不知。” 长公主的神情中登时就透出了一抹失落之色。 碧竹忙道：“还请殿下再多给奴婢一些时间，奴婢定能查到对方的踪迹的！” 这里毕竟是在京城，也算是长公主府所熟悉的地盘，可不是千里之外的江南！ 只要对方真的出现在了京城，那么总有一日，她能将对方给找出来！ 长公主看起来有些走神，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过来，点点头道：“也罢。若真是清风，你找不到他也是正常的。这件事情急不得……本宫，也还有别的法子。” . 第330章 震惊 长公主的目光，最后还是落在了涂慕真身上。 涂慕真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她转身望朝四周望去，结果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刚刚那种被人盯着看的感觉，难道是她的错觉？ 涂慕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继续和向静芙聊着花园里的花。 长公主却是垂下了眼眸，在心里暗叹了一句： 好敏锐的感知力！ 原本长公主是真没怎么把涂慕真放在心上。 哪怕霍昆屹明显的表现出了对涂慕真的不同，哪怕涂慕真养的猫跟旋风十分投契, 但这些事情加起来，对长公主来说，涂慕真也不过就是个有意思的小姑娘而已，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可现在，因为心中的那点儿怀疑，长公主才真正对涂慕真关注了起来了。 这一关注, 涂慕真的一举一动，落在长公主眼中, 都成了不同凡响的代表。 长公主的心情顿时变得十分复杂起来。 让碧竹退了下去，长公主低声对尚嬷嬷说了什么，尚嬷嬷便点点头，朝涂慕真走了过去。 尚嬷嬷的行动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却无人敢上前打听什么。 只见尚嬷嬷走到了涂慕真跟前儿，恭敬的行礼道：“涂姑娘，长公主殿下有请。” 涂慕真一愣。 向静芙还以为是因为刚刚旋风过来的事儿让长公主上了心，也乐得涂慕真沾上一回光，忙轻轻推了推她道：“快去吧，陪长公主好好说说话。你不用惦记我这边儿，我跟那些夫人们也有的是聊的呢。” 涂慕真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跟着尚嬷嬷走了。 周围的人看见长公主谁都没召见，就只召见了涂慕真一个，心里那是各种滋味儿都有。 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姑娘突然愤愤的说了句：“我也要在家里养只猫！” 此话一出，附近听到的人都沉默了。 大家不动声色的打量了旁边人一眼，心中去也都升起了差不多的想法。 涂慕真到了长公主跟前儿，照常行礼问安。 原本她以为长公主真是叫她过来说说话的，谁知道长公主却突然站了起来，道：“在这儿坐了这么久, 本宫也有些乏了。涂姑娘，你不介意陪本宫走走吧？” 涂慕真忙道：“长公主看重民女，这是民女的福分。” “那咱们就走吧！” 长公主一马当先，直接就抬脚走人。 涂慕真只得连忙跟上。 附近有人也想不着痕迹的跟上去，看能不能跟长公主制造个什么偶遇的机会，却都被长公主府的下人们不动声色的拦了下来。 没过多久，长公主就带着涂慕真走到了水榭这边儿。 水榭这边有个小院子，又以树木居多，环境清幽，怕是长公主自己平时的消暑之处，所以今日的赏花宴并没有将这一块的地方给包括进去。 也因此，此时的水榭并无一个外人在场，有的只是长公主一行人罢了。 而长公主又和涂慕真走在前头，伺候的下人们则远远的跟在后边儿，并没有靠近。 涂慕真的心中隐约有了些明悟。 长公主殿下特意将她带到如此清幽无人的地方，怕是有什么不方便让外人知晓的话，要问她吧？ 涂慕真心里又有些奇怪。 她实在是想不出到底能有什么事儿，值得长公主殿下如此慎重的对待。 最终, 长公主带着涂慕真在水榭旁的亭子里坐了下来。 有侍女奉上茶水和点心果盘, 又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长公主看着规规矩矩坐在自己面前的涂慕真, 一时间竟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半晌之后, 长公主才终于开口道：“涂姑娘尝尝茶点吧。” “多谢殿下体恤。” 涂慕真当真拿了块桂花糕细嚼慢咽了起来。 一块小小的桂花糕，愣是被涂慕真吃出了天长地久的架势，仿佛这块糕足够她吃上一整天才能吃完。 长公主：…… 她又不是第一次见到涂慕真了，倒是从来不知道，原来涂慕真竟还有这样的一面。 这原本是小姑娘的小心思，长公主觉得自己应该是要生气的，可不知道为何，对着一脸淡然的涂慕真，她心中的火气愣是怎么也升不上来。 涂慕真心中也正纳闷着呢。 这位长公主殿下到底是干嘛啊？ 难道真的就只是为了避开众人，单独请她吃一顿茶点？ 若真是如此的话，她也没必要亲自坐下来陪着，看着她一点点的把眼前这些东西给吃光吧？！ 虽说长公主的茶点味道都是最上等的，但这玩意儿顶多也就是当个零食而已，不能当正餐的。 她就一个肚子，也不可能一口气吃下这么多东西啊！ 正在涂慕真在心里琢磨着自己应该怎么避开“吃撑”的这个结果的时候，长公主却突然一脸温柔的开口道：“涂姑娘，前两日本宫……我在东城的街道上似乎见到了你。你那日也出门逛街了吗？” 东城？ 那应该是她去看她爹买下酒馆的时候吧？ 涂慕真明白过来，点点头道：“确有此事。没想到殿下当日也在，却是民女失礼了。” 她忙起身行礼赔罪。 长公主忙扶起了她，笑道：“那日是我恰好瞧见了你罢了，当时离你还远着呢，我又在马车里，你没瞧见我才是正常的，哪儿来的失礼之处呢？” 涂慕真腼腆的笑了笑。 长公主略显紧张的道：“当日，我见你身边似乎还有一人陪同，不知道那人是涂姑娘的什么人啊？” 涂慕真没想到长公主竟然还会问起这个，老实的答道：“回禀殿下，家父前几日进京来了。当日，是家父陪同民女一起逛街的。” 难道长公主看见她当时身边有个男人，就误会了什么吗？ 那这事儿可千万得说清楚了！ 然而涂慕真此话一出，长公主却是浑身一震！ 那人……竟然是涂慕真的父亲？！ 这……这怎么可能呢？！ 长公主震惊得差点儿就当场失态了！ 可她再一看眼前的涂慕真，想到涂慕真如今的年纪…… 不不不不，这完全是有可能的！ 长公主顿时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 “涂姑娘，本宫……我之前只听说你是进京投亲的，却是还不清楚你家里的情况呢。若是涂姑娘不介意的话，能否与我说说？”长公主试探的问道。 . 第331章 追问 涂慕真拿着桂花糕的手登时一紧。 虽说眼前的长公主看着比从前温柔了许多，但她却是表现得温柔，也越是让涂慕真打心底里害怕啊！ 长公主这到底是受什么刺激了？ 而且长公主竟然还问起了她家里的事情…… “回禀殿下，民女自幼失母，是被父亲一手养大的。” 涂慕真放下手中的桂花糕，剪短的回答道。 长公主顿了顿：“你父亲……姓涂？” “这是自然。”涂慕真没忍住，奇怪的看了长公主一眼。 这年头的人几乎都是随父姓的, 她姓涂，她爹可不就也是姓涂的吗？ “我冒昧的问一句，不知道令尊的全名怎么称呼？”长公主又顿了顿，再次开口问道。 涂慕真：！！！ 不是，这好端端的，长公主问她爹的名字干什么啊？！ 此时此刻，涂慕真的脑海里简直有一万个问号。 可她也不能不答, 只得硬着头皮道：“家父全名上福下生是也。” 涂福生？ 长公主皱起了眉头。 这名字也太普通了，根本就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个人。 不对。 若那人当真有意要隐藏自己的身份的话，那他给自己取个平平无奇的化名，倒也不足为奇。 “令尊……是做什么差事的？”长公主追问道。 涂慕真：“……家父是在小县城做捕头的，一做就是十几年，期间从未离开过县城。” 算了，虽然不知道长公主殿下这到底是想要打听些什么，但她爹那些事儿本来就没什么需要瞒住别人的地方，她大大方方的回答就是了，想来也不至于因为这个就给自家惹上什么麻烦。 相比起这些，涂慕真更担心的是，难道她爹当真在背地里干了什么坏事儿，如今反倒是让人给发现了？ 毕竟，就她爹出手那阔绰的模样，那真不是一个小小的捕头就能撑得起的啊！ 长公主果然没在涂慕真的回答中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想了想，干脆换了个问题：“涂姑娘，不知道你介意不介意，和我说说令堂的死因？” 涂慕真：“……我爹从未与我说起过我娘的事儿。不过，我小时候听街坊邻居们说过, 我娘是在生我的时候难产，没能救得下来，这才去了的。” 这长公主殿下可真有意思。 先是问她爹的情况，如今更是问起了她娘的死因！ 她这到底是在怀疑什么啊？ 听了涂慕真的回答，长公主再次沉默了下来。 如今这医疗条件本来就不怎么好，女子生产更是如同在走鬼门关一般。 每年因为生孩子而去世的女子数不胜数，早已成了百姓们眼中习以为常的事情。 所以，涂慕真她娘死于难产，听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眼看着长公主不说话了，涂慕真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场面一下子就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长公主看着涂慕真欲言又止，最后却也只是道：“这些年来，苦了你了。” 涂慕真鸡皮疙瘩都快要掉下来了，忙道：“民女不苦。家父对民女极好，从未让民女受过委屈。有家父在，民女的日子一直都过得挺好的，比一般人家还要强出不少呢。” 看得出来，涂慕真说的是真心话。 长公主便不由得笑了起来。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那甘夫人是你姑姑，她也姓涂吗？” “不是。” 涂慕真摇摇头道, “向姑姑与家父乃是幼时同伴，二人感情极好，便结拜成了异性兄妹。” 长公主：…… 呵！ 这一般的人家，就算两人感情真的很好，怕是也想不出结拜这么一茬事儿出来吧？ 涂慕真的那个爹，绝对不只是像他的名字一般那么普通！ 长公主心念急转，面上却是没有表露出来，还笑着对涂慕真道：“如此也好。若非你有甘夫人这么一位姑姑在，想必也不会轻易进京。你要是不进京，我又怎么会见得到你，旋风又怎么会和肥肥交上朋友呢？这就是缘分啊！” 什么叫命中注定？ 这就是了！ 涂慕真顿时诚惶诚恐的道：“承蒙殿下高看，民女幸甚至哉！”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不必这么小心。” 长公主安慰的道。 人家长公主肯给面子，可涂慕真又哪里敢应啊？ 见涂慕真是当真不自在，长公主也没强求，只又问了几句涂慕真平日里在家里是如何打发时间的，便带着她重新回到了花园里。 向静芙见到涂慕真平安回来，正与其他夫人们交际的她，心底这才总算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柴夫人见状，之前那个想法又冒了出来。 她悄悄拉了拉向静芙的衣袖道：“我娘家那大侄儿是当真不错，你好好考虑考虑！” 向静芙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柴夫人让她考虑的还是她娘家侄儿与涂慕真的婚事。 向静芙不禁在心底翻了个大白眼儿。 她原本就看不上何家那个病秧子，如今眼看着长公主是越来越看重涂慕真，涂慕真今后的前途只有越来越好的份儿上，她就更不会让涂慕真去将就何家了！ “行了行了，这事儿我知道了。” 向静芙敷衍的道，“回头我会好好跟我那兄弟说的。不过这事儿到底能不能成，那我可不敢打包票！” 柴夫人却以为向静芙这是会为了这门亲事全力以赴，顿时喜笑颜开：“这事儿要是成了，咱们两家以后可就成了正儿八经的亲戚了！” 向静芙：“……是啊。” 不行，柴夫人这样的人，做朋友还好，真要做了亲戚，以后岂不是更加甩不脱关系了？ 这门亲事绝对不能成！ 二人各怀心思，面上看起来却是亲昵得很，让人看不出半点不对的苗头来。 到了开宴的时候，以甘府的身份，向静芙与涂慕真原本应该与几位差不多身份的夫人千金们坐一桌的。 可也不知道长公主府的人是怎么安排的，愣是把两人的座位给提前了，弄到了宗室那一桌去！ 今儿来的宗室也不少，其中有脾气大的，自然也有脾性温柔的。 向静芙与涂慕真就被安排到了都是和善人的那一桌。 第332章 新朋友 这安排，要说不是故意的都没人信。 而桌上的众人原本在说着宗室的闲话呢，见到向静芙与涂慕真被带过来了，大家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却没有多嘴问些什么，而是很自然的与两人打了招呼，仿佛本就该如此一般。 向静芙心里原本还忐忑着呢, 这下倒是放轻松了下来，心里只剩下满腔感激。 涂慕真身旁坐着的是位县主，是衡山郡王府上的。 衡山郡王是当今圣上的异母弟弟，为人忠厚老实，从不在外惹事儿。 也因此，当今皇帝登位时虽然清理了一批宗室成员，但衡山郡王却是有幸逃过一劫，还很得皇帝的信任, 逢年过节的时候没少得宫里的赏赐。 涂慕真身边这位县主, 乃是衡山郡王的孙女，名叫容兆卉，年方十五，是个长相清丽性格温婉的姑娘。 见涂慕真坐了下来，她当时便眼睛一亮，却又强制忍耐住了，只小声的问道：“涂姑娘，你好。” 涂慕真已经听向静芙介绍了容兆卉的身份，也笑着打招呼道：“县主安好。” 容兆卉眼巴巴的看着涂慕真：“涂姑娘，我听说你养了只特别厉害的猫，你今天带它来长公主府了吗？” 涂慕真：“……带是带了。不过肥肥找旋风去玩儿了，这会儿我也不知道它在哪儿呢。” 哎！ 她原本还以为当真是自己特有魅力，才会引得这位容兆卉郡主主动与她搭话呢。 却不曾想，原来她竟是肥肥的粉丝吗？！ 容兆卉有些失望，但很快便收敛了神色，好奇的问道：“肥肥……是它的名字吗？” “对。” 涂慕真点头笑道，“这是它自己给自己起的名字, 算它还有点儿自知之明！” 容兆卉听得可乐，抿唇笑了起来：“涂姑娘可真会开玩笑。” 猫怎么会给自己起名字呢？ 这肯定是涂姑娘给起的，却非要赖在人家猫的头上！ 偏偏人家就是只猫，还没法儿反驳！ 涂慕真：…… 她说的可当真是大实话，可偏偏没人肯信啊！ 容兆卉见涂慕真说话行事落落大方，对她也不禁起了几分好感，低声道：“我府上也养了一只狗、一只猫，可惜它们俩平时看着乖巧，可只要它们俩一碰面，那必然会打起来，每次都打得狗毛猫毛乱飞。听说肥肥和旋风很是要好，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窍门儿啊？涂姑娘你能教教我吗？” 涂慕真：“……县主太高看我了。这猫狗相处之道，无非也就是一个缘分罢了。我对这一窍不通，实在是没什么能教县主的地方。” 难道要她实话实说，说肥肥之所以和旋风交好，是因为它们俩都是灵气十足，开了灵智的，听得懂人言，还能互相直接沟通交流, 算是难得的“同类”吗？ 这话真要说出去的话，旁人怕不是还得以为她这是得了失心疯了！ 容兆卉显然是信了涂慕真的话, 皱着一张小脸叹气道：“也是，这种事情哪有人能教得了啊？是我太异想天开了。” 涂慕真只得安慰她道：“其实打打闹闹的也不一定就是相处不好，说不定这只是人家自己的一种相处方式呢？我们在这儿担心得不得了，可它们自个儿却不定玩得有多开心呢！” 容兆卉听得一愣，随即脸上便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来：“涂姑娘你说得对……” 涂慕真但笑不语。 容兆卉很快就将此事抛在了脑后，热情的邀请涂慕真道：“涂姑娘，我可以请你到我家做客吗？当然了，你最好能带上肥肥一块儿……” 涂慕真：“……县主有请，民女岂敢不从？” 合着这个新朋友，她也是沾了胖猫的光才给搭上线的！ 容兆卉很是高兴，笑道：“到时候让肥肥跟我们家的吉祥如意一块儿玩儿去，说不定它们也能交上朋友呢！” 涂慕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这吉祥和如意，应该就是衡山郡王府中那一猫一狗的名字吧？ 还挺……吉利的啊！ 涂慕真打了个哈哈敷衍过去。 她其实挺想劝劝容兆卉，让容兆卉对这件事情不要这么乐观。 毕竟，就肥肥那脾气，一般的猫猫狗狗可很难入得了它的眼。 但看着容兆卉那写满了兴奋的小脸蛋，涂慕真到底还是没能忍心说得出口，怕这张小脸会突然垮下来，那多让人心疼啊！ 罢了，让小姑娘多开心一会儿也好。 用过午膳，客人们便陆续提出了告辞。 容兆卉依依不舍拉着涂慕真的手不放，叮嘱道：“回头我就给你下帖子，你可一定要来啊！” 涂慕真简直哭笑不得：“县主放心，到时候民女一定会登门拜访的。” 容兆卉这才心满意足的跟着她娘一块儿走了。 涂慕真本也打算就这么走了，可长公主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走到了她的身边，连带着涂慕真身边一阵鸦雀无声，大家连大气也不敢出。 “兆卉那丫头是个好的，你与她交好，倒也是件好事儿。”长公主笑着对涂慕真点了点头。 涂慕真：“……多谢殿下提醒。” 她是越来越搞不懂这位长公主殿下心里在想些什么了。 此刻的涂慕真只盼着长公主能对她少点儿关注，最好是一点儿关注都没有才好！ “涂姑娘你还是太瘦了，可得好好补补才行。” 长公主一挥手，一群丫鬟鱼贯而入，个个手上都捧着一个雕刻精美的檀木盒子。 涂慕真都看懵了。 听长公主这话的意思，难不成眼前这些盒子里装的，全是长公主送给她补身体的东西吗？！ 向静芙也懵了，忙要替涂慕真开口推辞。 长公主却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打算。 她压根儿就没有给向静芙开口的机会，直接道：“这都是不值钱的小玩意儿，是本宫送给涂姑娘的，甘夫人可万万不能推辞！本宫还盼着，等下次再见到涂姑娘的时候，涂姑娘的身子骨会比现在好上许多呢！” 向静芙：…… 这话说得，仿佛她亏待了他们家真真似的。 长公主这也是一番好意，向静芙只得收了下来。 全程都没涂慕真什么事儿。 第333章 近在咫尺 等坐上马车上，出了长公主府，在回家的路上，涂慕真和向静芙打开这些盒子一看才发现，这里头装的，何止是些什么个不值钱的补身体的东西啊！ 里边儿装的分明就是上品的人参灵芝、燕窝虫草，全都是市面上买都买不到的珍品！ 除此之外, 竟然还有两个盒子里装的是各等珠宝首饰，件件流光溢彩，看得人目瞪口呆。 就连一向挺沉得住气的向静芙此时都看傻了眼。 她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小声的道：“这些东西，该不会是长公主府的下人们给装错了吧？” 涂慕真：…… 向静芙问的这话，正好也是她想问的。 可这话一出口, 涂慕真就知道她们俩肯定是都猜错了。 能在长公主当差的, 那都是人尖儿中的人尖儿，怎么可能会连这样普通的差事都给办错了？ 也就是说，眼前这些东西，必是长公主亲自交待要给涂慕真的！ 但也正是因为猜到了这一点，涂慕真心中才越发惶恐和茫然起来。 她好像……也没干什么吧？ 长公主之前又不是不认识她，怎么突然就对她这么礼遇起来了呢？ 向静芙的脑子转得更快一些，忍不住道：“该不会哪家夫人看中了你，想托长公主说合，所以长公主才会给了你这么多好东西吧？” 涂慕真：“……能请得动长公主殿下出面说合的人家，那必定不是一般的人家。这样的人家，也没必要这么上赶着跟我一个小姑娘示好吧？” 没得反倒把自家的门楣给显低了。 说的倒也是。 向静芙不禁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涂慕真和向静芙一头雾水的回了家。 涂慕真回到家的时候，涂福生已经不在家里了，不知道是出门闲逛还是去他那新买的酒馆儿了。 涂慕真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而此时的涂福生，还正如涂慕真所猜想的那样，正在东城酒馆里！ 只不过，他并没有在酒馆大堂喝酒或是照看生意，而是身处酒馆后院儿，也算是闹中取静了。 这酒馆后院儿并不小，甚至还有好几间屋子，住下祖孙三代都不成问题。 这院子里还种了一棵高大的桂花树, 看着也有些年头了，在京城并不多见。 桂花树下，摆着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 闲来无事之时，若是能坐在这桂花树下喝酒赏月，倒也是件风雅之事。 此刻的涂福生就是这么坐着的。 不过，他并不是一个人在酒馆后院儿里的。 在他的面前，正站着一名身穿劲装的女子。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长公主府的碧竹！ “清风大人。” 碧竹一脸激动的看着涂福生，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冷静自持，“您这些年都去哪儿了？我家小姐找了您十几年了，却始终没有您的音讯。之前小姐听说您在江南一带现身了，还亲自去了江南寻恁，可惜却是无功而返。若是小姐知道您在京城，还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子呢！” 涂福生意味深长的看着碧竹：“所以，之前在江南一带打听我消息的，就是你家小姐了？” 亏得当时封家堡传信过来，他还以为是有仇家找上门了呢, 急急忙忙的就把他家真真给送到了京城来。 若是早知道竟是如此的话……他当初绝不会那么着急，还差点儿让女儿在进京途中出了事！ 碧竹恭敬的回道：“奴婢不知是否有别人也在打听您的消息，不过小姐是的确有打听过的！” 涂福生沉默了一会儿, 这才幽幽的开口道：“你家小姐，这些年来过得可好？” 碧竹顿了顿，道：“小姐这些年过得很是不容易，几次险里还生，好不容易才过上了几年安生日子。小姐原本想去寻您和小小姐的，可惜不管小姐费了多大的力气，也始终没能找得到您。小姐心里一直惦记着您和小小姐，这些年花了无数的人力物力，日子也过得一日比一日消沉……” 涂福生听得心里一颤，脸色却是冷硬几分。 他冷哼道：“这还不是她自己选的？！当初在江南的时候……是她突然间不辞而别，连刚生下来没几天的囡囡都不管不顾了！要不是囡囡命大，她能不能活到今日都还不一定！你家小姐找了我们许多年，我又何尝不是找了她许多年？这么多年下来，我还以为她早就已经不在、不在……” 哪怕涂福生心里再怎么生气，这后面的话，他都实在是说不出来了。 碧竹立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两个响头：“清风大人，小姐当初并不是故意要不辞而别的。实在是时局紧迫，小姐当时来不及寻您，不得不这般为之。 还请清风大人能够体谅小姐的苦楚，理解小姐的为难！ 小姐这些年无数次的后悔当日的决定。她虽然嘴上不说，但奴婢们心里都明白，小姐一直在自己惩罚自己，她的心里比谁都苦……” 涂福生沉默了许久，跪在他面前的碧竹更是胆战心惊，生怕涂福生会突然间翻脸走人。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碧竹终于听到涂福生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你家小姐，到底是什么身份？” 碧竹心里一颤，咬紧了牙关道：“清风大人，此事没有小姐的允许，奴婢不能擅自回答您。不过，奴婢可以立刻回去禀报小姐。等您见到小姐之后，小姐定会亲口向您说明此事的！” 涂福生不禁自嘲的弯起了唇角：“看来，你家小姐的身份果然非同一般。让我猜猜……她此刻应该就在京城吧？当初她跟我说她姓容，想来她还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面撒谎。容姓乃是国姓，你家小姐想来是皇室中人？” 碧竹浑身一抖，立刻把头埋得更低了，却是一个字也不敢再多说。 “看来我这是猜对了。” 涂福生的眼神陡然间变得有些恍惚起来。 事实上，这十几年来，何止容氏一直在找涂福生父女俩，涂福生也一直在找她！ 只不过，在容氏突然消失的前几年里，涂福生从未把对方与皇室中人联想起来过！ 第334章 当年往事 涂福生并不是在容氏消失之后，就立刻搬家到南溪县的。 他也曾在江南停留过一段时间，盼着容氏什么时候能够找回来，他们还能一家团聚。 可涂福生年少时行侠仗义，虽然做了不少好事，但也同样惹下了不少仇家。 涂福生常居一地没有换住处，甚至还直接亮出了自己的身份。 如此一来, 他不但没有等到容氏找回来，反倒先等到了一波又一波的仇家。 而那时的封枝山也才刚刚正式接手封家堡，内忧外患同样不少，根本就没有余力顾得上涂福生这边儿。 哪怕他能给涂福生一些帮助，但涂福生却不是个会把自身安危寄托在别人身上的人。 更何况，当时的涂福生并不是孤身一人。 他还有一个才出生没多久的女儿，需要有人时时刻刻精心照顾。 无奈之下, 涂福生这才不得不离开了江南, 辗转到了南溪县, 隐姓埋名，做起了一个小小的捕头，只为了能让女儿可以平安顺遂的长大。 也正是因为如此，涂福生才会对涂慕真那般宠溺，以至于少经世事的涂慕真原身，才会那么轻易的就被赵志恒那样的货色给哄骗了。 后来，随着涂慕真的慢慢长大，容氏在涂福生心里的形象并没有因此而散去，反倒越发清晰了起来。 那些曾经被他无意间忽略了的过往细节，也被他一一想了起来，成为了他心中新的疑点。 比如，他和容氏初相识时，两人是在剿灭一伙山贼时无意间碰上的。 当时他们俩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是上山的路线不同，直到最后攻上了山贼窝的时候才骤然碰了面。 容氏本身的功夫只能算是平平，在涂福生看来并无什么出奇之处。 不过她身边却跟了个武艺非凡的侍女，正是他面前的碧竹。 正是因为有碧竹在, 容氏当初才能一路杀进了山贼窝里。 涂福生当时虽然觉得容氏有些太过冒失了，却很欣赏容氏豪爽的性格和眼里揉不进沙子的脾气。 两人也算是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后来，他们便携手闯荡江湖，在立下赫赫威名的同时，两人渐渐情根深种，在土地庙拜了天地，正式结为夫妻。 涂福生当时孑然一身，老家也没什么亲戚了，就是孤身一个。 不过他还算会为自己打算，这些年来也交了不少朋友，顺便置办下了不少产业，走到哪里都不缺钱花也不缺人使唤。 涂福生把自己的情况大致告诉了容氏，容氏却没有跟他说清楚她家里的情况。 每次一谈到这个话题，容氏就会把话题岔开。 涂福生当时满心满眼里都是容氏，自然是顺着心上人的意思，从不深究到底。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在容氏突然间不辞而别之后, 涂福生才会连个想要找到对方的线索都没有！ 直到两人分别多年之后，涂福生才渐渐回想起来，容氏打从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她身上穿戴的衣裳首饰，无一不是珍品。 她的举手抬足之间，也总是在不经意间透着几分高高在上的意味。 很显然，容氏绝对是出身不凡！ 一般的小门小户之家，根本就养不出她这样的姑娘来！ 而容氏当时偶尔与他谈到朝堂时局之时，她对朝堂上的一些大官们竟然也十分了解，提起来如数家珍，仿佛她本就是朝堂上的人一般。 也就是说，容氏不但出身富贵，而且她必定是出身官宦之家，甚至还可能有更高的身份！ 如果容氏在姓氏上对她并无隐瞒的话，那这个范围就更加被大幅度的缩小了。 涂福生这才终于醒悟过来，终于把目光落在了京城，落在了皇室之上。 可这怎么可能呢？ 与他相知相爱，甚至为他生了女儿的容氏，怎么可能会是皇室中人？！ 对他们这些江湖中人来说，京城和皇室，离他们简直有着十万八千里那么远，压根儿就跟他们沾不上边！ 而自从心里有了这个猜测之后，涂福生虽然没有亲身前往京城，但他手底下的人，却没少在京城走动，更没少打听京城皇室的消息！ 可那毕竟是皇室，涂福生的人一旦动作大点，就很容易被皇室发现，再引来些不必要的误会，被皇室给铲除了可就不好了。 以至于这么多年下来，涂福生竟然没得到多少关于皇室的消息，对容氏的真正身份也仍是一无所知。 这一次，他临时决定送涂慕真来京城，除了是为了避祸之外，未尝没有借此机会，前来打听容氏消息的意思。 而事情的进展，比他想象的还要更顺利一些。 这不，他才来京城没多久，竟然就遇上碧竹了！ 之前碧竹带人跟踪他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是被仇家给盯上了，刻意抹除了自己的一些痕迹。 后来他发现对方是碧竹，这才主动现了身。 不然的话，哪怕碧竹对京城再怎么熟悉，只要涂福生自己不愿意，她也绝不可能会查到涂福生面前来！ “你家小姐如今在何处？” 涂福生面无表情的道。 碧竹犹豫了一下，回道：“清风大人，如果您同意的话，奴婢想先回去禀报我家小姐一声。小姐若是知道您在此处的话，她必定会立刻亲自赶来见您的！” 言下之意，在没有容氏的允许下，碧竹是不可能私自向涂福生泄露半点有关容氏的信息的！ 涂福生不禁苦笑了起来。 当初不辞而别的是容氏，如今他再次听到容氏的消息，这要不要见面、如何见面的主动权，仍是掌握在了容氏的手里！ 他就仿佛是个工具人，可以任由容氏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一时间，涂福生的心里突然就有些心灰意冷。 他找了这么多年的容氏，真的值得吗？ “也罢。” 涂福生淡淡开口道，“那你就回去跟你家小姐说一声。对了，你还可以告诉她，囡囡如今也在京城。她可以不在乎我，却不知道，她是否还惦记囡囡？” 碧竹心下大喜，忙道：“小姐心里一直记挂着小小姐！若是知道小小姐竟然就在京城的话，小姐必定不会有半点迟疑，只恨不得能立马见上小小姐一面！” 第335章 近乡情怯 涂福生顿了顿，道：“你通知了你家小姐之后，让她悄悄的来这酒馆找我就行了。若是我不在的话，你让她留个信儿，我自会按时到来。” 碧竹生怕涂福生就这么走了，忙道：“还请清风大人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回去告知小姐！想来要不了多久, 小姐就会亲身赶来的！” 涂福生讥讽的冷哼一声：“她很快就会赶来，所以我就必须在这儿等着她是吧？” 他已经等了容氏十几年，眼看着如今已经有了容氏的消息，两人甚至很快就能见上面了，他却一点儿想要等待的心情都没有了！ 碧竹哪儿敢接涂福生这话啊，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涂福生起身离开。 她不敢耽搁, 飞快的赶回了长公主府, 向长公主殿下禀报了此事。 “真的是他？！” 长公主惊讶的站起身，整个人都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神情中既带着几分期盼，又带着几分怯弱。 “真的是清风大人！” 碧竹肯定的道，“奴婢还跟清风大人说话了！” 她把自己与涂福生的对话，从头到尾都告诉了长公主，一个字也没有落下。 长公主心里总算是落下了一块大石头。 她一脸茫然，无力的跌坐下来，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碧竹道：“殿下，清风大人约您在酒馆见面。您看，您想什么时候过去？” “当然是现在了！” 长公主终于回过神来，猛的一下再起站起，迫不及待的就往屋外走去。 “殿下，殿下！” 碧竹忙叫住了她，“您要不要换身衣裳再出门啊？奴婢看清风大人那意思，似乎是想低调的与您见面。” 长公主的身份毕竟非同一般，一举一动怕是都被京里不少人盯着呢。 长公主反应过来，焦急的点头道：“碧竹你说得对，我是该换身衣裳！” 说着, 长公主就转身往里屋走去。 碧竹：…… 跟了长公主这么多年, 她还从来没见到殿下这么慌乱过！ 哪怕是当年帮当今圣上守住皇位的时候，殿下也向来都是稳如泰山，从不肯在外人面前露怯！ 长公主很快就换好了衣服出来，而此时的长公主，看起来也比之前要冷静了许多。 面色平静的长公主，让人再也没有办法轻易看得出她此刻的心情到底如何。 碧竹心中大定。 这才是她心目中岿然不动的长公主殿下嘛！ 长公主换了一身常服，头上身上也没带什么珍贵的首饰，看着就跟一般的富贵人家的主母出行似的，这样的装扮在京城里并不起眼。 “我们走吧。” 长公主淡淡的道。 碧竹恭敬的应了一声，她亲自赶着马车，带着长公主殿下往东城酒馆的方向赶去。 除此之外，长公主再也没有带上第二个人手。 两人很快就赶到了酒馆，并在酒馆掌柜的带领下，顺利的进到了后院儿。 可此时的酒馆后院儿中，并没有涂福生的身影。 长公主当即就皱起了眉头。 酒馆掌柜主动解释道：“我家老板有事要离开一会儿。若是客人等不及的话，可以留下口信，小的必会转达给我家老板的。” 碧竹：…… 她还以为清风大人之前说这话的时候不过是气话而已, 然而现在看来，他竟然是认真的？！ 清风大人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殿下呢？！ 碧竹心中有些愤愤不平。 然而长公主对此却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无妨。” 长公主淡淡的道, “你可以现在就去跟你家老板报信儿，我就在这里等他好了。反正我别的没有，时间倒是多得是，还不至于等不起。” 掌柜的道了声歉，便恭敬的退下了。 不一会儿的工夫，就有人陆续送上了茶点。 酒馆里并不卖这些东西，也不知道那掌柜的是从哪儿弄来的茶点。 长公主随意品尝了一下，当即便确定了下来，这些茶点应该是在京里有名的点心铺子东坡坊买来的。 东坡坊的东西卖得向来不便宜，不过味道却是极好，是许多达官贵人家里经常会光顾的地方。 掌柜的能送上这些东西来，想来并不是他自己的主人，而是有人事先吩咐过。 而这些茶点中，尤以一盘桂花糕，为长公主所喜好，是她从小到大都未曾吃腻的东西。 看着那盘桂花糕，原本心中还有些郁气的长公主，突然就笑了起来。 “碧竹，你也尝尝。” 长公主甚至还有心情招呼碧竹道，“这东坡坊的手艺还真是几十年如一日，从未让人失望过。” 碧竹心里都快急死了。 她都想不明白，长公主殿下为什么就能坐得这么安稳呢？ 明明殿下已经找了清风大人那么多年了，如今清风大人明摆着就是故意躲起来不见人，殿下竟然还能够坐得住！ 碧竹欲言又止。 长公主就跟什么也没看见似的，依然悠然的吃着点心，喝着茶水，好不惬意。 看着坐在院子里的长公主，就避在屋子里的涂福生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了。 果然是她……果然是容氏！ 十几年未见，她竟是一点儿也不显老态，容貌丝毫不减当年，更是比从前多了几分成熟大气的韵味，简直让人没办法将自己的目光从她身上挪开！ 涂福生心中是有些欣慰的，可同时也止不住的泛起了苦涩。 看来这些年来，她当真是过得极好。 只有他，为情所困，整日操着数不完的心，看起来竟是比她大了十几岁一般！ 涂福生原本是因为生气，想要故意晾容氏一段时间，所以才故意没有在第一时间出去和容氏见面的。 可是现在，亲眼看着容氏过得比十几年前还要好，涂福生心中再没了什么生气的想法，只剩下茫然和退缩。 这样的容氏，真的是他能配得上的人吗？ 会不会从一开始，他们之间其实就是一个错误罢了？ 容氏出身高贵，相貌人品均是一等一的。 这样的她，怎么可能会没有人追求爱慕呢？ 或许这十几年不见，容氏身边早就有了旁人也不一定…… 涂福生突然就深深的后悔了起来。 之前他见到碧竹的时候，怎么就忘了问一问碧竹，她家小姐这些年来，是否已经……嫁人了？ 第336章 阴差阳错 正当涂福生在心里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出去见长公主一面的时候，长公主却突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的一下就转头朝涂福生藏身的屋子看了过来。 涂福生心里登时一跳。 碧竹也好奇的看了过去：“殿……小姐，您发现什么了吗？” 她的功夫比长公主殿下要厉害得多，可她什么也没有察觉到啊！ 长公主的嘴角微微的弯了起来。 “没什么。” 长公主淡淡的回了一句，话音陡然一转，“对了碧竹, 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坐一会儿。” 碧竹吓了一跳，忙道：“小姐，奴婢怎么能让您一个人待在这里呢？” 这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别说是她了，就是她背后那一家子，也铁定是保不住的！ “无妨。” 长公主道，“这里是东城，而东城一向是京中治安最好的区域。更何况这还是在院子里，一般人怕是也进不来。你就守在外头门口, 不要让人不小心闯进来就好了。真要遇到什么事儿，我会立刻唤你前来的。我的功夫虽然比不上你，不过若只是在短时间内想要自保的话，想来也不难。” 碧竹想想也是，便恭敬的道：“那奴婢就先退下了。若是清风大人到了，奴婢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小姐的！” 长公主：“……好。” 她心里好笑。 哪里还需要碧竹到时候来跟她通风报信啊？ 她要等的那个人，分明一直就待在这个院子里面，从未离开过！ 直到确定碧竹已经退出去了，长公主这才利索起身，直接就走到了涂福生所在房间的门前。 涂福生：…… 她怎么能找得这么准？！ 难道这么些年没见，她竟然喜欢上了练功，功力大进不成？！ 长公主冷哼道：“你是自个儿出来，还是想让我把你给揪出来？” 涂福生：…… 她该不会是诈他的吧？那他到底要不要出声呢？ 长公主等了一会儿没动静，脸色顿时更沉了：“你这装乌龟的性子竟是十几年也未曾改变。既然这样，那你可就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了！” 话音刚落，长公主直接抬脚就踹门！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 房门被她这一脚踹得颤颤巍巍的, 虽是没有直接倒塌下来，但门板上俨然已经出现了斑斑裂痕，更有数不尽的灰尘却踹得四散开来！ 涂福生一时不妨，被呛了个正着，当即便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长公主眼神一凝：“涂清风，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肯出来是吗？！” 涂福生实在是藏不下去了，只得开口道：“那你先往后退两步，那我才好开门啊！” 长公主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却又很快收敛下去，脸色仍是淡淡的，让人看不出喜怒。 她当真往后退了两步，冷冷的道：“现在总可以了吧？” 涂福生避无可避，只得缓缓打开了房门。 两人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了对方的视线当中，一时间，两人完全忘记了刚刚的斗气，眼里心里除了对方，再也装不下别的人和物了。 良久之后, 还是长公主先开口了：“你是什么时候来的京城？” 涂福生：“……来了也没多久, 这不一下子就被你给揪住了吗？” 长公主冷笑：“那我要是不揪住你，你还打算这辈子都不见我了是不是？！” “你这就是蛮不讲理了！” 涂福生立刻反驳道, “我这十几年来一直从未间断过找你的事儿，可谁能想到，当初跟我一起闯山贼窝的媳妇儿，竟然会是皇室中人！我从南到北找了你那么多年，整个大魏朝都快被我翻了好几遍了，结果你却是躲在京城，倒是让我白找了这么些年！” 毕竟，涂福生一直以为自己的媳妇儿跟他一样，是江湖中人。 而江湖中人，哪怕他们自诩为行侠仗义的大侠，但对朝廷却向来都是秉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更是不可能轻易踏足京城这样的地方！ 长公主原本已经做好了跟涂福生好好讲讲道理的准备，可涂福生此话一出，长公主却骤然沉默了下来。 这十几年来，他们两个，谁都过得不容易。 “我也找了你十几年。” 长公主平静的道，“我原本以为，就算你行踪难寻，可至少我们曾经在江南生活过那么久，说不定你偶尔也会念旧一下，回去看看……” 所以，她这些年在安排人寻找涂福生的时候，把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了江南一带。 就连她自己，也是每年必去江南一回，却从来也没有听说过涂福生的消息。 涂福生也沉默了，低声道：“当年你我从漠北杀到江南，一路上斩人头无数，也惹下了无数仇家。你我在江南曾经那么高调，想要找我寻仇的人，自然也是首选江南。若是只有我一人，哪怕是千军万马我也不惧。可是，我身边还有囡囡……” 如果不是为了女儿，他仗剑天下不知道有多畅快！ 可也正因为有了女儿，也让他体会到了另一种平凡宁静的人生滋味儿。 如果时光能够重来，他依然会选择带着女儿隐居在寂寂无名的小县城。 长公主神色一动，难掩激动的道：“囡囡如今可还好？” “她生下来没几日就成了没娘的孩子，你觉得她过得好不好？”涂福生不答反问道。 长公主一时无言。 没能亲手将女儿抚养长大，这是她这辈子心中最大的痛楚，甚至远超她与丈夫分离十几年的痛苦！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她脑海中闪过，长公主嘴唇发干的问道：“囡囡她……她是不是叫涂慕真？” 涂福生心里一跳，惊讶的看着长公主：“你怎么知道的？你见过真真了？” 果真是她！ 长公主脸上的表情一时间非常古怪，像是有些欣喜，又像是有些悲痛。 没想到，她找了十几年的丈夫，结果丈夫还没有找到，她却已经先一步见到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最让她后怕不已的是，她最初竟然没能认出囡囡来，只把她当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年轻小姑娘，差点儿就要与囡囡就此错过！ . 第337章 说穿底细 长公主的嘴里有些苦涩：“囡囡进京城的时候，本就是我带着她进来的。” 涂福生一愣。 女儿虽然没有跟他说过，她在正通商行的船队出事后，到底是怎么进的京城，但向静芙却是跟他提过的。 毕竟，现在全京城都知道，当初长公主殿下外出游玩回来, 在路上偶遇了一个很会养猫的乡下姑娘，还对那位姑娘十分的另眼相看。 如此一联系起来…… 涂福生陡然一惊：“你是当今长公主？！” 长公主顿了顿，点点头道：“没错，我就是长公主！” 涂福生：…… 他虽然早就猜到了为自己生下了宝贝女儿的妻子是皇室中人，但他再怎么大胆想象，也从未把自己的妻子和长公主联系到一块儿过啊！ 毕竟，天下人皆知，长公主是当今皇帝的亲姐姐！ 他的妻子若是长公主殿下的话, 那他岂不就成了当今皇帝的姐夫？！ 这个念头陡然在涂福生脑海中一闪而过, 吓得他当即就是浑身一个哆嗦。 长公主见他如此这般，心中不由得生起了一股郁气：“怎么，我是长公主，就这么让你害怕吗？当初你与我花前月下、与我甜言蜜语之时，你可是大胆得很！” 涂福生：“……话不能这么说。我那时候不是不知道你的真正身份吗？” 长公主眉头一挑，眼看着是更加生气了。 “不过我也不是害怕，我就是有些意外罢了！” 涂福生赶紧补救道。 长公主见他说这话时还算有些诚心，便只是冷哼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对了，囡囡和霍家那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公主突然想起了什么，皱着眉头问道。 霍家？ 涂福生心里一动：“你说的可是霍昆屹？” “不是他还能有谁？” 长公主若有所思的看了涂福生一眼，“看来，你跟霍家那小子也挺熟的嘛！” 涂福生不答反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囡囡跟霍昆屹之间会有什么事儿呢？” 见涂福生似乎当真不知，长公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当初囡囡进京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她的身份，怎么可能莫名其妙的就带上她一起进京？是霍家那小子先找上的我, 求我帮他带个人进京！” 而那个人, 显然就是涂慕真！ 涂福生心里一颤。 霍昆屹那小子怎么会突然拜托长公主做这么一件事情？ 除非，他早就知道正通商行的船队会出事，也知道他家真真就在船队上！ 甚至，正通商行船队的船队出事儿一事，指不定就是霍昆屹的手笔！ 这混账小子，他到底瞒着自个儿，对他家真真都做了些什么？！ “囡囡也知道她当初随你进京，是因为霍昆屹的原因吗？”涂福生问道。 “你说呢？”长公主没好气儿的道。 涂福生：…… 也就是说，真真肯定是知道的！ 亏得之前霍昆屹到他们家做客的时候，他们俩还装得一派生疏，仿佛私底下压根儿没有任何往来似的。 合着从头到尾，他都被这两个混账东西给骗了？！ 涂福生气得脸都红了，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那姓霍的臭小子，他在打咱们家囡囡的主意呢！”涂福生咬牙切齿的道。 长公主对此并不意外，反倒是点了点头：“我猜也是这样。要不然的话，霍家那小子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来求我办事儿。你不知道，他从小到大看着一副老实样子，骨子里却是个傲气又心眼儿的小子，轻易不会欠下别人人情！” 其实当从那时候起, 长公主就已经猜到, 涂慕真对霍昆屹来说，肯定是很特殊的。 不过那时候的长公主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毕竟不是她自家的事儿，她操那么多心干什么？ 可是现在，得知涂慕真竟是她的亲生女儿，她就不得不对这件事情重视起来了！ “不行，决不能让那姓霍的臭小子得逞！” 涂福生黑着脸道，“他们卫国公府的事情我也听说过，里边儿乱糟糟的，就没个好人！霍昆屹不是良配，我绝不能让囡囡跟他扯上关系！” 长公主：“……其实霍昆屹在京城这年轻一辈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她倒是不是非得把自己的女儿和霍昆屹凑成堆。 主要是她对霍昆屹的印象当真不错，而且霍昆屹看起来对她女儿也挺伤心的，她觉得这事儿不能跟涂福生说的那样，直接一棍子敲死，而是应该多少给人家一点儿表现的机会嘛！ “你这话什么意思？” 涂福生陡然抬起头，一脸警惕的看着长公主道，“你生下囡囡后就没管过她，更是没养过她一天！如今她长大了，到了要说人家的时候了，你就想起要掌控囡囡的婚事了？我告诉你，你这是做梦！” 长公主气道：“我才要问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呢？！囡囡是我的女儿，我能不关心她吗？再说了，这十几年来，是我不想养囡囡吗？明明就是你躲得跟个老鼠似的，让我怎么找都找不到，这才让我跟囡囡错过了这么多年！” “当初是你不辞而别的，你休想把这口黑锅甩在我的头上！”涂福生冷冷的道。 两人之间的气氛陡然间急转直下，情绪也都变得激动了起来，刚刚短暂的温情仿佛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一般。 不提起当年还好，一提起当年，两个人心里都有着数不清的伤痛和悔恨，还有对对方的埋怨。 良久过后，还是长公主先开口了。 “当年……宫中突然变了变故，我父皇殡天了。” 长公主缓缓的道，“我弟弟是太子，原本他应该是要顺理成章的继承皇位，做皇帝的。可当时有几个皇子居心叵测，早就在暗中联合了起来，在我父皇殡天当天掀起了宫变。 我弟弟提前得了消息，便紧急派人通知了我，想要让我回京助他一臂之力。 我收到信儿的时候，你外出不在家，我又实在是没办法等你回来，这才不得不留信离开。 原本我以为，我应该很快就能解决宫变之事，早日回到江南与你和囡囡团聚……” 第338章 你还认我吗 长公主对涂福生的感情是真的，她也是真的想要和涂福生做一辈子夫妻的。 不然的话，以她的公主之尊，她又何必要为涂福生生下孩子呢？ 当初她紧急离开江南的时候，她也是真的以为，自己很快就回来。 可谁能料到，造化弄人。 当初长公主进京助弟, 虽然她力挽狂澜，但那些个皇子们的暗中布置也是不容小觑的。 在那场宫变之中，长公主身受重伤，昏迷了三天三夜，是好几个太医昼夜不休的守着她，好不容易才把她的命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她醒来过来, 又是养伤，又是帮助当即皇帝稳住朝政，一晃就是三个月过去了。 等到三个月过后, 长公主带着人回到江南，她和涂福生曾经的住处早已经人去楼空，一点儿痕迹也没有留下。 长公主不想对涂福生说自己当年受伤的事儿，但她必须让涂福生知道，她从来没有想过抛弃丈夫和女儿！ 而涂福生毕竟是了解长公主的。 从长公主那轻描淡写的描述中，他其实已经听出了当年那场宫变中的波涛汹涌。 她当年一定过得很是艰难。 既然她不愿意诉苦，那他自然也不会追问下去。 沉默了片刻，涂福生开口道：“当年你走得突然，留下的信件又没有说个明白，我还以为你是撞上了仇家，甚至可能是被仇家给掳走了。我请了江湖上的朋友帮忙，却愣是没人能打听到你的消息。 那时候我又要顾着囡囡，根本没办法亲自去寻你。反倒是我请人寻你的事情传了出去，引来了不少仇家找我报仇。 为了囡囡，我不得不带着她离开了京城，从此隐姓埋名, 做一对看似平常的父女……” 长公主听得身子一颤。 她动了动嘴唇，最终却还是什么也没说。 正如涂福生了解她一样，她当然也是了解涂福生的。 哪怕涂福生说得简单，但她同样能够想象得出，当年的涂福生，到底有多么焦急的寻找她。 而当仇家们纷纷找上门来的时候，护着囡囡的他又有多么的左支右绌。 他们夫妻分离十几年的痛楚，并不是哪一个人的错！ 长公主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等她再次睁眼的时候，她的情绪已经平静了下来，神情看着也淡淡的。 “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我的错。” 长公主并没有逃避责任，“如果当初我能给你多留下几句话，把我的去向交代清楚，或许你我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重逢了……” 涂福生苦笑道：“别说傻话了。在那种情况下，你怎么可能把你的去向交代清楚？你的顾虑，我都明白，也能理解。” 长公主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道：“那你……还想要认我吗？” 涂福生浑身一震, 看向长公主的目光有些复杂：“你想让我如何认你？” 事到如今, 难道他们还能重新做回一对恩爱夫妻不成？ 这怎么可能呢？！ 不是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在十几年里已经渐渐的淡漠了，而是他们如今的身份……根本就匹配不上！ 长公主定定的看着涂福生，一字一句的道：“你我是拜过天地的夫妻，你我之间更有囡囡这个女儿！我们一家人分开了十几年，如今既然重逢了，自然要重新合为一家，让囡囡也能做个有父有母的孩子！” 涂福生虽然在刚刚就已经猜到了长公主心中可能会有的想法，但当这些话真的从长公主口中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是难以避免的被震撼到了！ “你可知，你现在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殿下，而我不过只是个酒馆老板罢了？”涂福生的声音微微颤抖，不仔细听的话还可能被忽略掉。 “我当然知道。”长公主仍是看着他道，“可这又能怎么样呢？当初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你连酒馆老板都不是呢！” 明明两个人说的是一件非常沉重和郑重的事情，可长公主此话一出，倒是把那沉重的气氛一下子就给打散了不少，也让涂福生的嘴角不自觉的挂起了点点笑意。 “可那时候你也不是长公主殿下。” 涂福生看着长公主，眼中满是柔情，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温柔了起来。 长公主顿了顿，坚定的道：“我就是我，我从来也没有变过！” “我知道。” 涂福生脸上笑意更深，“我也从未变过。但我必须为你，也为囡囡考虑。” “这还有什么好考虑的？”长公主烦躁的道，“难道十几年不见，你就变心了，不想再跟我在一起了？” 涂福生脸上的笑意立马一收：“胡说什么呢？我是这样的人吗？” 长公主哼哼了两声，没有说话。 她当然知道涂福生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不然的话，当初她也不会对他情根深种了！ “你这长公主当得好好的，突然间多了个做酒馆老板的丈夫……你打算让世人怎么想你啊？”涂福生无奈的道。 “别人怎么想是别人的事儿，跟我又没关系！”长公主毫不在乎的道。 她要是个会在意别人对她的评价的人，她的日子也不会过得如今这般逍遥了！ “可我不想让人在背后说你的是非。”涂福生摇摇头道。 长公主：“……那你还真想错了。这些年来，我被人说是非的时候就没有少过！历朝历代数一数，哪家的长公主能跟我似的，到了这个年纪还不曾嫁人？ 京里不知道有多少人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是怕我，其实背地里都在骂我是老姑婆呢，我又不是不知道！只是懒得与他们计较罢了。” 涂福生：…… 好像也是。 他媳妇儿的名声，似乎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啊！ “那囡囡呢？” 涂福生道，“就算你我可以不顾及世俗的眼光在一起，但在世人眼中，囡囡是我的女儿，却不是你的。到时候，你打算怎么跟世人解释你和囡囡之间的身份？你要给囡囡做后娘吗？” “我是亲娘！什么后娘不后娘的啊？！” 长公主脱口而出道。 “世人若是知道你是囡囡的亲娘，偏你又从未婚嫁过……” 涂福生无语的道，“那囡囡岂不是成了私生子？她的名声还能好得了吗？” . 第339章 无法曝光 长公主一时间哑口无言。 她很想说，她当初是和涂福生拜过天地的，他们本来就是夫妻！ 囡囡作为他们的女儿，当然也是贵不可言，怎么能是私生子那种货色比得上的呢？ 可同时，长公主心里也明白，世人不会接受她的这套说辞的。 京里京外, 整个大魏朝的百姓都知道，她昭阳长公主，是从未婚嫁过的！ 长公主突然间很后悔。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隐藏自己的身份，她应该早早的带上丈夫和女儿回京，向世人证明丈夫和女儿的身份的！ 可是现在……错过了最好的机会，再想要把当初的事情说清楚, 又谈何容易？ 长公主可以不在乎别人怎么说自己，但她和涂福生一样，没办法不在乎别人怎么说自己的女儿！ “那你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长公主烦躁的道，“你我分离十几年，如今好不容易重逢，难道你要我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能认回吗？！” 涂福生顿了顿，神情复杂的道:“不管怎么样，总比让囡囡受委屈要好。” 长公主:…… 难道他们一家子团聚，对女儿来说，反倒是件坏事儿？！ 那她这十几年的艰难“寻夫”之路，又还有什么意义？！ “这件事情先不提。” 长公主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保持冷静，“你我分开这么多年，十几年多等过来了，再多等一些时日倒也无妨。倒是囡囡那里……你打算怎么跟她说？” 她堂堂长公主之尊，难道连跟自己的丈夫和女儿团聚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吗？ 那她还不如不当这个长公主呢！ 这件事儿，她迟早能想出完美的解决办法来的！ 而涂福生见长公主不再揪着这事儿不放, 他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也莫名的闪过了一阵失落。 虽说他拒绝了长公主的提议，但他这十几年来从未放弃过寻找妻子的踪迹，在他的心里，他又怎么可能会不想要和妻子长相厮守呢？ 只是现实……不允许他们做罢了。 “囡囡那里，我会先跟她提一提。” 涂福生想起女儿，不禁有些头疼，“这些年来，囡囡一直以为你早就不在了……” 长公主晃了下神才反应过来，顿时大怒:“你竟然跟囡囡说我死了？！” “这怎么可能呢？我怎么可能跟囡囡说这种话！” 涂福生怕长公主误会，忙解释道，“你当初走得太急，这些年来又杳无音讯。囡囡每次向我问起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她回答，只能把话题岔开。 从前囡囡年纪还小的时候，她时不时的就会问我，娘亲去哪儿了。为什么别人都有娘亲，就她没有呢？ 后来她长大了，也不知道是自己胡思乱想了些什么，还是听街坊邻居们说了些什么，她就以为你应该是早就过世了，所以我才会在家里从来不提起你。 囡囡怕我伤心, 后来就再也没有向我追问过你的事儿了……” 长公主明白过来，心里顿时一痛。 尤其是听到涂福生说，女儿小的时候经常问他，她为什么没有娘亲的时候，长公主更是心痛得无以复加。 这些年来，她和涂福生固然是过得辛苦，可囡囡作为他们的女儿，又何尝不是呢？ 她错过的不只是和丈夫朝夕相处的十几年时光，还有女儿从出生到及笄的成长岁月啊！ 良久之后，长公主重新开口，声音竟是变得有些喑哑起来。 “那你……打算怎么跟囡囡说我的事儿？”长公主低声问道。 涂福生心虚的道:“先试探一下她对你的印象，再问问她想不想自己的亲娘，然后我再找准时机，把你尚在人世的消息一点点的透给她知道……” 涂慕真和长公主毕竟早就已经见过面了，两人之间甚至相处得还算不错。 当然了，这个所谓的“不错”，显然是要大打折扣的。 长公主当然也很想知道，在女儿心里，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 她不禁又是期待又是忐忑，张口便道:“万一囡囡不喜欢我怎么办？” 涂福生:“……你是她亲娘，她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你呢？” “我虽然知道我是她的亲娘，但她又不知道啊！”长公主反驳道。 涂福生:“……你好歹也是堂堂的长公主殿下，就不能对自己多一点信心吗？这可不像从前的你！” “你知道什么呀！” 长公主埋怨的道，“这是我说有信心就能成的事儿吗？囡囡长到这么大，我算起来却只带过她三天……” 这些事儿就不能提，一提就是在戳他们夫妻俩的心窝子。 涂福生:“……那你说我还能怎么办？直接告诉她你的身份？然后看着囡囡直接被吓傻吗？” 长公主:…… 这事儿当然也不能这么干！ 思来想去，长公主都没有别的什么更好的法子。 她只得勉强点头道:“那就照你说的这么办。不过，这事儿你可得抓紧时间去办！明面上的事情我不管，但私底下，我希望能早日和囡囡相认，听她亲口唤我一声娘亲，你知道了吗？” 涂福生:“……是是是，我知道了还不行吗？” 两人仿佛回到了十几年以前。 那时候的长公主，也是用这种语气和态度和涂福生说话，带着一股骄纵和蛮横，却又似乎是在撒娇。 而年轻时的涂福生脾气虽大，但那却都是对外人的。 在面对长公主的时候，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向来是长公主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从来都是顺着长公主的心意做事。 长公主深深的看着涂福生:“你……打算就这么让我一直站着跟你说话吗？” 从两人正式见面开始，他们俩就一直站在这门口，愣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挪动过一下！ 涂福生骤然回过神来，顿时羞红了脸，忙道:“你先坐会儿，我去让人给你上点茶点来……” “行了！” 长公主没好气儿的道，“我刚刚已经吃了足够多的茶点了，你这是想把我给撑死吗？” 涂福生:“……那，我再给你上点儿酒？” 这里毕竟是酒馆嘛，别的可能不多，但酒却是管够的！长公主一时间哑口无言。 她很想说，她当初是和涂福生拜过天地的，他们本来就是夫妻！ 囡囡作为他们的女儿，当然也是贵不可言，怎么能是私生子那种货色比得上的呢？ 可同时，长公主心里也明白，世人不会接受她的这套说辞的。 京里京外, 整个大魏朝的百姓都知道，她昭阳长公主，是从未婚嫁过的！ 长公主突然间很后悔。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隐藏自己的身份，她应该早早的带上丈夫和女儿回京，向世人证明丈夫和女儿的身份的！ 可是现在……错过了最好的机会，再想要把当初的事情说清楚, 又谈何容易？ 长公主可以不在乎别人怎么说自己，但她和涂福生一样，没办法不在乎别人怎么说自己的女儿！ “那你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长公主烦躁的道，“你我分离十几年，如今好不容易重逢，难道你要我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能认回吗？！” 涂福生顿了顿，神情复杂的道:“不管怎么样，总比让囡囡受委屈要好。” 长公主:…… 难道他们一家子团聚，对女儿来说，反倒是件坏事儿？！ 那她这十几年的艰难“寻夫”之路，又还有什么意义？！ “这件事情先不提。” 长公主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保持冷静，“你我分开这么多年，十几年多等过来了，再多等一些时日倒也无妨。倒是囡囡那里……你打算怎么跟她说？” 她堂堂长公主之尊，难道连跟自己的丈夫和女儿团聚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吗？ 那她还不如不当这个长公主呢！ 这件事儿，她迟早能想出完美的解决办法来的！ 而涂福生见长公主不再揪着这事儿不放, 他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也莫名的闪过了一阵失落。 虽说他拒绝了长公主的提议，但他这十几年来从未放弃过寻找妻子的踪迹，在他的心里，他又怎么可能会不想要和妻子长相厮守呢？ 只是现实……不允许他们做罢了。 “囡囡那里，我会先跟她提一提。” 涂福生想起女儿，不禁有些头疼，“这些年来，囡囡一直以为你早就不在了……” 长公主晃了下神才反应过来，顿时大怒:“你竟然跟囡囡说我死了？！” “这怎么可能呢？我怎么可能跟囡囡说这种话！” 涂福生怕长公主误会，忙解释道，“你当初走得太急，这些年来又杳无音讯。囡囡每次向我问起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她回答，只能把话题岔开。 从前囡囡年纪还小的时候，她时不时的就会问我，娘亲去哪儿了。为什么别人都有娘亲，就她没有呢？ 后来她长大了，也不知道是自己胡思乱想了些什么，还是听街坊邻居们说了些什么，她就以为你应该是早就过世了，所以我才会在家里从来不提起你。 囡囡怕我伤心, 后来就再也没有向我追问过你的事儿了……” 长公主明白过来，心里顿时一痛。 尤其是听到涂福生说，女儿小的时候经常问他，她为什么没有娘亲的时候，长公主更是心痛得无以复加。 这些年来，她和涂福生固然是过得辛苦，可囡囡作为他们的女儿，又何尝不是呢？ 她错过的不只是和丈夫朝夕相处的十几年时光，还有女儿从出生到及笄的成长岁月啊！ 良久之后，长公主重新开口，声音竟是变得有些喑哑起来。 “那你……打算怎么跟囡囡说我的事儿？”长公主低声问道。 涂福生心虚的道:“先试探一下她对你的印象，再问问她想不想自己的亲娘，然后我再找准时机，把你尚在人世的消息一点点的透给她知道……” 涂慕真和长公主毕竟早就已经见过面了，两人之间甚至相处得还算不错。 当然了，这个所谓的“不错”，显然是要大打折扣的。 长公主当然也很想知道，在女儿心里，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 她不禁又是期待又是忐忑，张口便道:“万一囡囡不喜欢我怎么办？” 涂福生:“……你是她亲娘，她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你呢？” “我虽然知道我是她的亲娘，但她又不知道啊！”长公主反驳道。 涂福生:“……你好歹也是堂堂的长公主殿下，就不能对自己多一点信心吗？这可不像从前的你！” “你知道什么呀！” 长公主埋怨的道，“这是我说有信心就能成的事儿吗？囡囡长到这么大，我算起来却只带过她三天……” 这些事儿就不能提，一提就是在戳他们夫妻俩的心窝子。 涂福生:“……那你说我还能怎么办？直接告诉她你的身份？然后看着囡囡直接被吓傻吗？” 长公主:…… 这事儿当然也不能这么干！ 思来想去，长公主都没有别的什么更好的法子。 她只得勉强点头道:“那就照你说的这么办。不过，这事儿你可得抓紧时间去办！明面上的事情我不管，但私底下，我希望能早日和囡囡相认，听她亲口唤我一声娘亲，你知道了吗？” 涂福生:“……是是是，我知道了还不行吗？” 两人仿佛回到了十几年以前。 那时候的长公主，也是用这种语气和态度和涂福生说话，带着一股骄纵和蛮横，却又似乎是在撒娇。 而年轻时的涂福生脾气虽大，但那却都是对外人的。 在面对长公主的时候，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向来是长公主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从来都是顺着长公主的心意做事。 长公主深深的看着涂福生:“你……打算就这么让我一直站着跟你说话吗？” 从两人正式见面开始，他们俩就一直站在这门口，愣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挪动过一下！ 涂福生骤然回过神来，顿时羞红了脸，忙道:“你先坐会儿，我去让人给你上点茶点来……” “行了！” 长公主没好气儿的道，“我刚刚已经吃了足够多的茶点了，你这是想把我给撑死吗？” 涂福生:“……那，我再给你上点儿酒？” 这里毕竟是酒馆嘛，别的可能不多，但酒却是管够的！ 第340章 重归旧好 长公主都快被涂福生这个榆木脑袋给气死了！ 在他的印象中，难道她就是一个嗜酒之人吗？！ 长公主实在是忍耐不下去了，干脆直接大步上前，一把就揪住了涂福生的衣领！ 涂福生吓了一跳，却是动也不敢动：“淑兰，你要干什么？这是在外边儿，你可别乱来啊！” 他实在是太了解她了！ 长公主冷冷一笑：“外面？这难道不是你的地盘吗？” 话音刚落, 长公主拽着涂福生的衣领就往屋里走去。 涂福生怕自己反抗起来会反倒伤了长公主，只得跟着她往里走，边走便道：“淑兰，咱们有话好好说嘛，你说你这动手动脚的是干什么……” 他话还没有说完，长公主就蹭的一下，直接把他给扔在了床上！ 涂福生：！！！ 这酒馆后援原本就是按照正常的住房布置的，为的就是方便老板或是客人在需要的时候，能有个暂时歇脚的地方。 所以这屋子里的布置虽然不算多, 却也是应有尽有，该有的东西那是一个也没落下！ 就好比涂福生眼下躺的这张床，床上的一切器具都是崭新的，连帐子都是新换过的，被褥上还散发着阳光的气息呢！ 这简直就跟一间新房似的。 再配上涂福生和长公主这一对久别重逢的夫妻……涂福生的心脏陡然间猛烈的跳动了起来，他自己几乎都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涂福生抬头看着长公主，他虽然一个字也没有说，但他的眼神中，却仿佛已经说尽了千言万语，还有着让人沉醉的浓情蜜意。 而长公主刚才看着还挺豪气万丈的，可眼下，看着被她推倒在床的涂福生，她的一张脸也变得绯红了起来，呼吸同样变得无比急促。 两个人最终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先动的手，反正两人最终是滚到一块儿去了。 而此时的院子外边，碧竹守在门口, 良久都不见涂福生露面，忍不住问同样守在旁边的掌柜的道：“你们家老板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这总不能让我家小姐一直就这么干等着吧？” 掌柜的看了碧竹一眼, 淡淡的道：“你家小姐都不着急，你个丫鬟有什么好急的？” 他可是清楚的知道，自家老板从头到尾哪儿都没去，一直就在后院儿里待着呢！ 这么久过去了，说不定老板早就和那位小姐碰上面了。 也就这个丫鬟吧，啥事儿都不知道，还在这里干着急！ “嘿我说你这人怎么说话呢？”碧竹皱着眉头道。 她跟着长公主这么多年，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替长公主殿下处理一些不太能摆得出台面的事情，但她怎么说也是没受过什么委屈的啊！ 眼前这人不过是个酒馆掌柜罢了，竟然敢这么跟她说话，简直是岂有此理！ 要不是看在这人是清风大人的人的份儿上，她非得好好教训对方一顿不可！ 掌柜的懒得理她，直接道：“这位姑娘，我店里还有别的事会请等着我去处理呢，我就不在这儿跟你瞎耽误工夫了。你愿意在这儿守着，那你就慢慢的守着吧！我可是得去做点正事儿了！” 碧竹差点儿没被这话给气死。 合着这人做的是正事儿，她做的就不是正事儿了是吧？！ 碧竹眼睁睁的看着酒馆儿掌柜竟然真的转身走人之后, 不禁暗暗磨牙。 等清风大人回来了, 她要是不跟清风大人好好告上对方一状的话，她碧竹这两个字就倒过来写！ 不知道又过去了多久, 久到碧竹都差点儿要靠着墙睡着了，长公主突然从后院儿走了出来。 她面色红润，神态飞扬，仿佛刚刚经历了一件让人高兴的大喜事儿似的，旁人一眼就能看得出她此刻的好心情。 碧竹不禁有些发懵：“殿……小姐，您不等清风大人回来了吗？” 也是奇了怪了。 殿下既然没等到清风大人，怎么可能就这么走了不说，甚至还一脸高兴呢？ 难道……殿下这是被气糊涂了？！ 碧竹心中陡然一惊。 长公主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突然，她的身后又走出了一个人影。 碧竹定睛一看，此人不是涂福生还能是谁？ “清风大人！” 碧竹震惊的脱口而出道，“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她在门口守了这么久，别说是这么大一活人了，就是连只苍蝇也不可能飞得进去啊！ 长公主回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涂福生。 涂福生有些窘迫的低下了头，不自在的咳了两声，一本正经的道：“我早就回来了。不过我是从后门那边回来的，所以碧竹你才没有看见我。” 长公主嗔了涂福生一眼。 这人，比从前长了十几岁，结果还是和年轻时一样的性子，瞎话张口就来！ 偏偏他每次说瞎话的时候，还说得特别认真，无比的诚恳，让人想不信都难！ 碧竹从前就上过好几回当，到了现在，她竟然也同样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该上的当还是照上不误！ “原来是这样！” 碧竹恍然大悟，又一脸敬佩的道，“清风大人，十几年不见，您的功夫比从前又精进了许多啊！” 换了是旁人，哪怕是从后门进来，那发出的动静也绝对不可能逃得过碧竹的耳朵！ 涂福生：“……还行吧，主要也是这些年来一直没断过练功……” 碧竹激动的道：“奴婢也是！清风大人，您什么时候有空，能不能再指导奴婢一下啊？奴婢至今还记得您当年一刀砍翻一整个山贼窝子的事迹……哪怕过了这么多年，但奴婢每次回想起来，都还是会佩服不已！” 涂福生：“……好汉不提当年勇，我现在都已经老了，身手早就大不如前了……” 碧竹当然不会相信。 她还要再说些什么，长公主忙道：“行了碧竹，如今我们既然重逢了，你以后想找清风讨教功夫，自然有的是机会，也不急于这一时。” 碧竹想想也是，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还是殿……小姐想得周到，是奴婢冒失了。” 长公主叹了口气道：“行了，清风已经知道我的真正身份了。在他面前，你不用再刻意为我隐藏些什么。” 第341章 浓情蜜意 碧竹一愣，随即便露出了一脸喜色：“恭喜殿下与清风大人破镜重圆！” 也是，清风大人那么聪明，再加上殿下那么喜欢清风大人，这次两人见了面，殿下的身份会被清风大人知道，实在是再顺理成章不过了！ 从今往后, 她也再也不用在清风大人面前遮掩些什么了！ 天知道，在再次见到清风大人之后，她有多担心自己会在什么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给殿下惹来祸事！ 长公主：“……咳咳！时候不早了，碧竹你去把马车牵过来，我们这就准备回府去了。” 天知道, 从碧竹口中听到“破镜重圆”四个字的时候，她的脑海里是多么的天雷滚滚！ 这丫头，跟在她身边都几十年了, 明明年纪也不小了，却还跟年轻时候一样，说话总是不过脑子，老是说些让人尴尬而不自知的话！ 偏偏碧竹在面对外人的时候又向来是绷着一张冷脸，看起来特别唬人。 只有在少数几个亲近的人面前，碧竹才会露出她这“傻大姐”一般的真面目来。 这也让长公主明知道碧竹偶尔有些不太妥当之处，却也还是无法狠下心来责罚于她。 碧竹没有多想，只老实的应承了一声，就乖乖的出去牵马车去了。 她刚一走远，涂福生就松了口气，小声的问道：“这么多年了，碧竹还在你身边伺候呢？” 言下之意：她就没找个婆家什么的吗？ 长公主明白涂福生的意思，不禁苦笑道：“碧竹跟随我多年，我自是想要为她安排好终身的。可她是习武之人，一身功夫还很不错，一般的练家子都不是她的对手。 那些个男人在碧竹面前自惭形秽, 还有的是不乐意妻子的功夫比自己还好，甚至是怕自己娶了个母老虎什么的…… 以至于这些年来, 愣是没有一个入得了眼的男子。再加上碧竹的心情有些单纯天真，她仿佛也还没开窍似的，我从未见她对哪个男人动过心。 时间一长，碧竹可不就被耽误到这个时候了？ 我有时候也会劝她一劝，但她却觉得自己现在这日子过得挺好的，并不想随便找个男人搭伙，还得为那个男人有着操不完的心……” 涂福生：“……那就还是随她自己吧！” 其实若只是从日子过得顺心不顺心这方面来说的话，碧竹眼下的生活情况还真是大多数人都比不上的。 只不过在世人眼中看来，一个女子，这辈子若是不嫁人、不生子，就仿佛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一般。 好在碧竹跟的人是长公主，长公主对自己手底下的人又一向宽容大方，所以即便碧竹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周围也没人对她指指点点的，这也越发让她确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听到外边儿马车的动静，长公主依依不舍的看着涂福生：“你……打算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涂福生：“……长公主府戒备森严, 只怕我不太容易进得去。” “胡说。” 长公主瞪着涂福生道，“以你的身手, 连皇宫都去得, 更何况只是我的长公主府？” 涂福生苦笑不得：“你这话若是传出去了，只怕明日我就要被砍脑袋了！” 任何一个皇帝，都不可能允许有一个可以随时威胁到自己生命的人，还能好好的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长公主知道自己一时失言，忙闭上了嘴。 她顿了顿，又道：“我不管！你必须每天都出现在我的面前，不然的话我就跟你没完！或者，我每天到家里去看你也行！” 反正她巴不得能跟女儿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呢！ 涂福生无奈的道：“你这不是为难我吗？好吧好吧，我保证，每天都去看你一回，这你总满意了吧？” “这还差不多。” 长公主哼了一声，“那，我还想每天都看到囡囡……” “你这可就有点儿得寸进尺了啊！” 涂福生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你我的事情要慢慢的跟囡囡说吗？若是因为你的一时心急坏了大事，再给囡囡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这个后果，你确定你能够承受得了吗？” 长公主哑口无言。 她忿忿的道：“总而言之，你说了你会处理好这件事情，那我可就等着你的处理结果了！若是时间拖得太长让我不满意的话，那我还是会按照我自己的方法来！到了那时候，你总不会还有反驳我的借口了吧？” 涂福生：“……我会尽力的，也会每天告诉你事情的进展，这总可以了吧？” 不可以也只能这样了。 长公主眼珠子一转，飞快的打量了一下四周。 这里位处后院儿门口，又是一个拐角处。虽然站在这里能听到外边儿的动静，但外边儿的人却根本就不会上这儿来，更别提看到这里的情况了。 确定周围无人，长公主飞快的在涂福生的脸上亲了一口，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然后转身就跑！ 涂福生都惊呆了！ 他无意识的抬手摸着自己刚刚被亲了的脸颊，耳根也跟着发红发烫了起来，嘴角更是不自觉的弯了起来。 他的淑兰……果真还跟从前一样，从来都没有变过。 等涂福生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很晚了。 涂慕真还没有休息，正坐在正房里等着她爹呢！ 涂福生看到女儿，有种被抓包的心虚感，讪讪的道：“真真，你还没睡呢？” “爹你没回来，我敢睡觉吗？” 涂慕真没好气儿的道，“爹，当初你买下酒馆的时候可是答应过我的，每天都会定时回家的！可你自己看看，这才过去几天啊你就食言了！你说你这么做像话吗？！” “不像话不像话，这确实不像话！” 涂福生立刻义正言辞的跟着谴责起了自己，“我提议，一定要好好惩罚我一次，让我好好长长教训！” 涂慕真：…… 她爹把她要说的话都给说完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涂慕真不满的噘了噘嘴：“爹，你少跟我来这一套啊！你闺女我铁心石肠，我可不吃这一套！赶紧的，你给我老实交代，你今儿个晚上到底跑哪儿去了？ 你要不说清楚了，咱们父女俩今儿个晚上啊，那就谁也别想睡觉了！” 第342章 父女斗法 涂慕真其实不是故意要管她亲爹管得这么严的。 这要是在南溪县，她爹别说只是在晚上回来得晚了点儿，哪怕就是夜不归宿呢，涂慕真也不会多管他。 可他们现在不是在南溪县，而是在京城！ 涂福生可以在南溪县做个小小的地头蛇，轻易没人敢招惹他，可到了这满地都是“贵人”的京城, 他们父女俩简直就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偏涂福生又是个爱喝酒的。 涂慕真就担心她爹万一哪天喝多了，在外头跟一些招惹不起的人闹了起来，那可如何是好？ 所以，她爹这门禁啊，还得立！ 规矩, 还得守！ 涂福生：“……不是，到底你是爹还是我是爹啊？你个小丫头竟然还管起你爹来了！” 涂慕真的鼻子动了动, 果然在她爹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气！ 她心里很是不高兴, 但面上还算沉得住气：“爹你这意思，是让我以后都不要再管你了是吧？你确定你要这么选？” 涂福生：“……我不确定！” 真是奇了怪了。 明明闺女说话的时候那表情看着还挺轻描淡写，语气也很平常，可他愣是从这简简单单的两句话里，听出了几分危险的意味！ 这小丫头，果真是年纪越大，越不好糊弄了啊！ 涂福生心里很确定，自己真要敢说从此以后都不要女儿再管自己了的话，只怕女儿当真会就此跟他离心，好好的父女俩怕是会处得跟两个陌生人一般！ 那样的画面，涂福生简直不敢想象。 涂慕真脸色一缓，撇了撇嘴。 算她爹识相！ “那爹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啊？”涂慕真慢悠悠的道。 涂福生简直哭笑不得。 他做了十几年的捕头，也曾亲手审讯过不少犯人。 现在倒好，他竟是被自己的亲女儿给审上了！ 想了想，涂福生道：“这大晚上的，爹还能去哪儿啊？当然是去顺路看了看酒馆的生意罢了。” 涂慕真刚刚就闻到她爹身上的酒气了。 她心里也是这么猜的。 “爹你到底是去看生意的，还是去假公济私的喝酒的啊？”涂慕真不满的问道。 “……真的是去看生意！” 涂福生道, “我要是去喝酒的, 我肯定会告诉你的。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爹还能撒谎骗你不成？” 这还不是什么大事儿呢？ 等真出了大事儿，那可就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涂慕真并不相信她爹说的话。 不过，在她这个做女儿的面前，她爹能低头低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过犹不及。 她也不能把自个儿的亲爹给逼狠了。 “那你只是看看生意而已，怎么就弄到这么晚才回来啊？”涂慕真嘟着嘴问道。 涂福生一看女儿这个样子，就知道女儿这是准备高高那期、轻轻放下了。 他心里轻笑，面上却是一点儿也不显，一本正经的道： “嗐！这京城的酒鬼，可比咱们县里要多太多了。尤其是这大晚上的，竟然还有好多喝醉了的人不肯回家，在酒馆里好一阵闹腾！我看他们闹起来也不像话，就顺手帮忙镇压了一下，所以才耽误到现在了嘛！ 爹这真不是故意的。 我保证，我以后肯定每天晚上都早早的回来，决不让我的宝贝女儿为爹操心好不好？” 这话听着还挺像真的。 “这可是爹你自己说的，以后可别又说得出却做不到啊！”涂慕真淡淡的瞥了她爹一眼。 “那当然！” 涂福生好奇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真真你就等着瞧爹的表现吧！” 涂慕真忍不住笑了起来：“行了, 时候也不早了, 爹你赶紧收拾收拾就去休息吧。对了，我让人在你屋里放了一碗醒酒汤，在炕桌上的食盒里呢，爹你记得喝完了醒酒汤再睡觉。” 涂福生也笑了：“还是我的宝贝女儿最贴心！” 天知道，他今天是真没喝什么酒啊。 好不容易跟分别了十几年的媳妇儿重逢了，他们俩腻腻歪歪的时间还不够呢，他哪儿还敢当着媳妇儿的面喝酒啊？ 当初他们俩还年轻的时候，媳妇儿就没少为了这喝酒的事儿闹腾他！ 如今虽说十几年过去了，但他也是一点儿都不敢挑战自家媳妇儿的脾气和耐心呢！ 不管怎么说，哪怕是为了女儿对自己的这番心意，他也得把那碗多余的醒酒汤给喝了不可！ 回到自己房里的涂福生直奔那炕上的食盒而去，然后打开一看，里边儿竟是满满一碗芹菜汁！ 涂福生本身是一点儿也不喜欢吃芹菜的，这碗芹菜汁还没送到他嘴边呢，光是那冲鼻的味道，就差点儿没让他当场晕过去了！ 这，就是宝贝女儿给他准备的醒酒汤？ 哪家的醒酒汤会是这个样子的啊？！ “爹，记得把醒酒汤喝完啊！” 涂慕真隐含笑意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我会让下人们检查的。爹你要是没喝完的话……呵呵。” 虽然女儿并没有说不喝完这碗芹菜汁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后果，甚至还轻轻的笑了两声，但涂福生却是下意识就打了个哆嗦。 完了完了，宝宝女儿可真是越来越像她娘了！ 想当年，她娘也是这么笑吟吟的跟他说话，然后就紧跟着坑了他无数回！ 涂福生眼睛一闭，心一横，端起那碗芹菜汁，猛的就一下就灌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呕……” 一碗芹菜汁下肚，涂福生的脸都白了！ 这味道可真是太可怕了，他这辈子都没喝过这么难喝的东西！ “真真，醒酒汤爹已经喝完了，你要不要亲自进来检查一下啊？” 涂福生忍着心里那股难受劲儿，大声回道。 他这一开口，嘴里更是有无数的芹菜味道往外冒，熏得他赶紧屏住了呼吸，差点儿没把自己给憋出什么好歹来！ “这就不用了。” 涂慕真笑嘻嘻的道，“女儿当然是相信爹的了！” 涂福生的嘴角就弯了起来。 他正要说些什么，下一刻，房门就被人打开了，一个仆役走了进来。 “老爷，小的是来收食盒的。” 仆役讪讪的道。 . 第343章 花招百出 涂福生：…… 他差点儿就要被当场给气笑了！ 亏得他还真以为女儿对自己有着无条件的信任呢，他甚至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刚刚那么痛快的喝下了那碗那么难喝的芹菜汁！ 谁知道，宝贝女儿嘴上倒是说得好听，说什么相信他之类的，结果却是派了个下人来检收成果！ 这就是宝贝女儿口中的信任吗？ 涂福生心里虽然是好气又好笑，但女儿耍的小小花招，他倒不至于因为这个就迁怒到下人们身上。 他让仆役收走了食盒和空碗, 高声喊道：“真真！” 无人应答，仿佛门外压根儿就没人一般。 涂福生等了等，还是没等来回应。 他实在是等不下去了，最终还是抬起了脚，准备亲自出去把女儿给揪出来。 哪曾想，涂福生这刚走到门口，就有守夜的下人禀道：“老爷, 小姐已经带着人回院子休息去了……” 涂福生：？？？ 宝贝虐女还真就这么走了？！ 她没有留下来查看那个装醒酒汤的食盒吗？ 涂福生欲哭无泪。 女儿如今这心眼儿多得, 他这个当爹的竟然都快算不过来了！ 第二天一大早, 涂家父女俩还是在早餐桌子上碰面了。 涂家的主子就他们两个人，父女俩又是过惯了平常日子的，并没有那些奢靡的习惯，所以涂家的早餐分量并不过多。 但品种往往还是很丰富的。 可今日，涂家的早餐桌上除了白粥，竟然就只有些咸菜和几个大白馒头！ 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虽说涂福生平时并不挑拣家里的吃食，但早膳简单成这个样子，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涂福生忍不住开口问道：“真真，咱们家是没银子了吗？没银子了你就告诉爹，爹给你银子啊！你说你年纪还这么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每天都得吃点儿好的补补才行，怎么能就吃这些呢？” “你误会了，咱们家暂时还不缺银子。” 涂慕真朝她爹甜甜一笑，“而且我吃的也不简单啊！这些早膳是爹您的，女儿的早膳还没来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 涂慕真话音刚落, 山姜就端着个托盘进来了。 托盘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豆浆, 旁边还有油条、煎饼、包子等小食，看着是既丰富又让人胃口打大开，比那白粥和大白馒头可强多了！ 山姜将托盘里的吃食一一取了下来，放在了涂慕真面前，然后就又消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涂慕真拿了根油条泡在豆浆里，然后取出一咬，脸上满是满足的神情。 她自己吃还不算，还招呼涂福生也吃：“爹，您倒是吃早膳啊！” 涂福生看看摆在自己面前的白粥咸菜大白馒头，无语的道：“我说乖女儿，你就当真这么狠心，只给爹吃这些啊？” “这些有什么不好吗？” 涂慕真疑惑的问了一句，随即便恍然大悟的道，“爹你是想说，为什么你的早膳跟我的早膳不一样是吧？嗐！这不是您昨儿个晚上才刚喝了酒回来，我怕你肚子里的余酒还没散尽呢，所以特地嘱咐厨房把你的早膳做得简单清淡一点儿，也好给您暖暖胃，再解解酒气。” 涂福生：“可我昨天晚上已经喝过喝酒烫了，酒气早就已经解光了！” “是吗？” 涂慕真先是一脸茫然, 很快就笑道，“那也无妨。肠胃毕竟是经常养着的，酒气多解解也是好的。再说了，爹你的早膳都已经做好了，这时候要是再让厨房重新做的话，耽误时间不说，不也浪费粮食嘛……” 反正白粥咸菜他就是吃定了呗！ 涂福生无奈的拿起了筷子，夹了一筷子咸菜塞进嘴里，嚼得特别用力，就跟嚼什么仇家的骨头似的。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涂慕真：…… 她是不是当真玩儿得有些过火了？ 瞧把她爹给气得！ 她刚刚差点儿就以为她爹嘴里是她的肉，是她的骨头呢！ 涂慕真开始有些心虚起来。 可这也不能全怪她啊！ 谁让她爹的性子跟她简直一模一样，两人都是喜欢在亲人面前粉饰太平的人。 不管他们在嘴上是不是答应得好好的，可到了私底下，父女俩永远都是一样的我行我素，行事全凭自己的心意和脾气！ 正是因为深深的知道这一点，所以涂慕真才更加明白，他们父女俩这性子啊，非得好好治治不可！ 治她自己那是不可能的，还是治她爹吧！ 恰恰也是因为父女俩在某些地方极为相似，所以涂慕真了解涂福生，就跟了解她自己一样。 她也比谁都更加清楚，对付他们父女俩这样的性子，到底得用些什么法子才能真正奏效！ 现在看来，效果应该是有的了。 她爹只怕会对昨晚和今早的遭遇，记忆无比的深刻。 但也正是因为效果不错，涂慕真心里才更加不忍。 说到底，她爹之所以会对她的小把戏这么纵容，还不就是因为她爹在让着她吗？ 她也不过就是仗着她爹心疼她罢了。 沉默了片刻，涂慕真突然伸手，将她爹跟前的咸菜和馒头往自己这边挪了挪，又将自己的油条和煎饼等有滋有味儿的吃食，往她爹那边挪了挪。 涂福生吓了一跳：“这些……都是给我吃的？” 打从昨儿个晚上开始，他可算是见识到自己这宝贝女儿到底有多少小花招了。 如今陡然见女儿对他好了起来，他这一颗悬吊吊的心，反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被自家亲爹质疑自己的好心，涂慕真顿时有些郁闷。 “爹你要是不爱吃的话就算了。” 涂慕真没好气儿的道，“反正这些东西也不多，还不够我一个人吃的呢！” “谁说我不爱吃了？我爱吃得很呢！” 涂福生终于反应了过来，飞快的夹了块煎饼要了一口，顿时一脸满足。 果然，这些有油水的东西，可比味道寡淡的白粥和馒头要更合他的胃口啊！ 涂慕真看得好笑，也跟着吃了起来。 最后，桌上这两份儿看似完全不一样的早膳，终究还是被父女两个给分光了。 用过早膳，涂福生难得的没有出门，反而留在了家里。 涂慕真看着她爹在自个儿面前转来转去的，就知道她爹这肯定是心里藏着事儿呢！ . 第344章 一针见血 “爹你有什么事儿就跟女儿直说吧，可别在我面前转了！” 涂慕真按捺不住的道，“你这都快把我的脑袋给转晕了！” 涂福生终于停下了脚步，讪讪的道：“爹的样子看起来很明显吗？” 涂慕真给了他一个无语的眼神：“您自己觉得呢？” 涂福生：…… 好吧，确实是有那么些明显。 涂福生在涂慕真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斟酌着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开口。 涂慕真看见他这个样子，心中更是好奇了：“爹, 到底什么事儿让你这么难以开口啊？难不成，你这是要给我娶个后娘进门了？” “胡说什么？” 涂福生吓了一跳，呵斥道，“爹要给你找后娘的话，早十几年就找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啊？” 得亏媳妇儿眼下不在这儿。 不然的话，若是让她听见了女儿说的这话，还不得把脾气全洒在他一个人脑袋上啊？！ 涂慕真笑嘻嘻的道：“那除了这事儿, 还有什么事儿能让爹你这么为难啊？” 涂福生犹豫来犹豫去的，到底还是咬牙开口了：“真真啊……你还记得你娘吗？” “我娘？” 涂慕真一愣，“爹你终于愿意跟我说说娘的事儿了吗？” 这都无缘无故提起她死了十几年的娘来了，还说她爹这不是想给她娶后娘了？！ 涂福生苦笑道：“不是爹这些年来不愿意跟你说你娘的事儿，是爹也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跟你开口。” “我明白的爹。” 涂慕真拍了拍她爹放在桌子上的手背，温柔的劝道，“您是不愿意让我伤心，所以才不提这些的嘛！我心里都懂，也从来没有怪过您。” 所以，爹你这到底是看中了谁，就赶紧带回家来，也让她好好瞧一瞧啊！ 涂福生还不知道他女儿已经把事情给想歪了，正感动着呢：“我就知道，我们家真真是天底下最聪明最孝顺最可人疼的孩子了！” 涂慕真：“……那我倒也还没有好到这个份儿上……” 她爹一下子给她加上这么多头衔，得是有多担心她不同意他二婚的事情啊？！ 她能是那么铁石心肠的人吗？ 还是说……她爹看中的人身份有问题，或是哪些方面可能被她接受不了，所以她爹才不得不这么小心翼翼的？ “不不不，真真你就是有这么好！” 涂福生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一脸坚定的道，“真真你千万不要妄自菲薄，你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儿了！” 涂慕真：“……爹咱们还是赶紧先说正事儿吧……” 她爹要是再这么给她吹捧下去，她可就真有些被恶心得受不了了！ 涂福生神色一肃，突然叹气道：“想当初，你刚生下来三天，你娘就不在你身边了……” 涂慕真理解的点点头。 就是说她娘死得早嘛，她早就知道了！ 涂福生在心里斟酌了一下，接着道：“这些年来，我也一直在暗中寻找你娘……” 涂慕真条件发射般又跟着点了点头。 可这头刚一点下，她就立刻反应了过来，脸色陡然一变！ 她爹刚刚说什么来着？！ 涂慕真猛的回过头，一脸错愕的看着她爹：“爹，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什么叫一直在暗中寻找她娘啊？！ 这话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涂福生并没有回避女儿的目光，反倒认真的和女儿对视，轻声道：“你娘当年突然失踪不见，爹一直在找她，从未放弃过……” 后边儿的话，涂慕真已经听不见了。 她脑中一片恍惚, 还夹杂着一片空白。 原来她娘并没有早死, 而是突然失踪了？！ 都怪原著误她！ 在原著小说里, 可从来没有提到过原身还有一个早年失踪了的亲娘，反而直接写的就是早死！ 当然了，原身在原著中死得也够早的。 而且涂慕真也并不知道在原身死后，原著后续又是怎么发展的。 所以关于她那亲娘的事儿，她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多想过啊！ 而既然原身的亲娘还在…… 涂慕真陡然间醒悟过来：“所以爹你刚刚在我面前转来转去的，不是因为你要给我娶个后娘回来，而是你已经找到了我的亲娘了是吧？！” 涂福生：？？？ 不是，这怎么又说到什么娶后娘的事儿去了？ 他压根儿就没起锅这种念头，女儿怎么反倒对这事儿一直念念不忘呢！ 当然了，眼下这个并不重要。 “真真你怎么会以为，我已经找到你亲娘了？”涂福生不答反问道。 涂慕真嗤笑一声：“爹你十几年了都不曾跟我提过我亲娘的事儿，如今突然间提起了，不是找到她了还能是什么？” 别看涂慕真脸上的表情看起来还挺淡定的，但实际上，她这会儿心中的惊涛骇浪，可一点儿也不轻！ 她竟然也有亲娘了…… 涂慕真心中百味陈杂，有高兴，有些心酸，还夹杂着数不清的苦楚。 涂慕真不确定，这些复杂的情绪，到底是她自个儿的，还是原身自身携带的…… 涂福生：…… 女儿太过聪明了，似乎也不是一件好事儿啊！ 他是真没打算这么快，就把这事儿直接跟女儿挑破了的！ 看见她爹那难得尴尬的样子，涂慕真压制住心中的情绪，好奇的问道：“爹，你既然已经找到我娘了，为什么不把她带回来啊？还是说……你们分开了十几年，我娘早就已经另嫁他人了？？？” 不由得涂慕真不往这方面想啊！ 涂福生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下来：“胡说什么呢！你娘怎么可能另嫁他人？！” 宝贝女儿这脑子里成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哪怕是之前没有找到媳妇儿的时候，涂福生也从未想过，容淑兰会嫁给别人！ 而容淑兰，正是长公主的名讳。 听她爹这么一说，涂慕真心里也默默的松了口气。 不过如此一来，她也更加好奇了：“那娘她人呢？” 难道她娘是被自己家里的人给困住了？ 还是说，其实是她娘自个儿不愿意跟他们一家人团聚的？ 涂慕真心里这么想着，神色间难免就带了些出来。 . 第345章 戛然而止 涂福生看出了女儿心中的想法，一时间仿佛有块大石头堵在了他的胸口，让他喘气儿都没办法保持平稳了。 这丫头……她能不能少想点儿那些有的没的啊？！ 涂福生顿了顿，平静的道：“你娘现在……过得还挺好的。爹就是想问问你，你想见你娘吗？” “我当然想了！” 涂慕真毫不犹豫的道。 那可是她的亲娘啊！ 不管是她还是原身，想来都不可能放弃对亲娘的渴望吧？ 涂福生紧跟着问道：“你不怨恨你娘丢下你这么多年吗？” 涂慕真一愣，心里若有所思起来。 原来她爹之所以没有直接带她娘回来, 竟是因为担心她会对她娘有抵触心理吗？ 她爹果然够疼她，竟连她的想法都顾虑到了！ 涂慕真立刻道：“娘肯定不会故意要丢下我不管的，我当然不会怨恨了！” 事实上，涂慕真之所以对她的亲娘这么有信心，主要还是因为她爹。 她爹眼下表现得这么淡然，可见她爹心里对她娘肯定是没有什么怨恨之心的。 既然她爹都不怨恨她娘，那就说明她娘失踪十几年, 可定不是错在己身。 就是真是她娘错在己身，那错可能也不大。 既然如此, 那她还有什么好怨恨的？ 涂福生不知道女儿心中所想，心情顿时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在和女儿谈起她娘的事情之前，他只担心着女儿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又会不会对她娘有什么怨恨或是抗拒之心。 可现在，他想象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女儿反倒一副无比迫切的想要见到她娘的心情，这让涂福生放下心中大石的同时，还有些酸溜溜的。 果然是母女同心吗？ 明明女儿自出生三日后就再没见过她亲娘了，可她心里还是惦记着她娘的。 一听到有她娘的消息，她屡屡追问的也只是他为什么没直接把她娘带回来而已。 至于自己这些年照顾女儿的辛苦……哼，全被这个小白眼儿狼抛到脑后去啦！ 察觉到亲爹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涂慕真还以为她爹这是在怀疑她是不是在说假话，忙又添了几句： “爹，我真的没有怨恨娘，您就放心的把我娘带回来吧！要是实在不方便的话，我也可以跟你一块儿，去我娘的地方见她啊！” 涂福生：…… 辛苦养了十几年的女儿, 当真是个白眼儿狼没错了！ “我没说我不方便带你娘回来……” 涂福生叹了口气, 道，“就是……你娘的身份有点儿特殊，我怕你会接受不了……” 他本来想跟女儿先提提她娘的事儿，然后再不着痕迹的问问女儿对长公主是个什么印象，可女儿的不按牌理出牌，一下子就打断了他原本的计划，也让他完全不敢贸然在女儿面前提起长公主来了！ 毕竟，女儿这么聪明，他要是在这时候突然无缘无故的问起长公主的话，她还能猜不到这里头的真相吗？！ 涂慕真一愣：“我娘的身份特殊……能有多特殊啊？” 能让她爹这么顾忌的……难不成，她娘这些年来竟是沦落青楼，或是直接出家了不成？！ 除了这两种可能性，涂慕真实在是想不出，她娘还能有个什么样的特殊身份，能让她爹扭捏成这个样子！ 不过，她爹刚刚也说了，她娘这些年来过得还挺好的。 而不管是青楼还是庵堂, 似乎都和“挺好的”这几个字，完全扯不上关系吧？ 涂慕真心里都快被她爹这卖关子给弄得急死了。 涂福生想了想, 道：“你娘的身份地位有点儿高……” 涂慕真顿时大松口气！ 身份高？ 身份高好啊！ 那就彻底跟青楼和庵堂扯不上关系了！ 得亏她刚刚没有把自己的这个小猜测给说出来。 不然的话, 她爹这会儿怕不会恨不得要追着她打了吧？ “身份高点儿好啊。” 涂慕真故意笑了笑，想要缓和一下眼前这越来越紧张的气氛，“咱们父女两个如今在京城正好缺了个靠山，如今正好让我娘给咱们爷俩儿做个靠山好了！” 涂福生：…… 他的心里狠狠的跳动了两下。 涂福生当然知道，女儿刚刚那话不过是开玩笑的罢了。 可偏偏，女儿的玩笑话还真就是给说对了！ 她娘的真正……给他们父女两个做靠山，那简直是绰绰有余啊！ 看她爹的脸色有些不对，涂慕真心里咯噔一下，忙道：“怎么了爹，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其实娘不能给我们做靠山也没什么的，家里有爹就够了，爹你才是我们最大的靠山嘛！” 涂福生脸色一缓：“算你这丫头还会说话！” 小白眼儿狼心里还是有他的，那他就满足了！ 涂慕真：“……所以，我娘到底什么身份啊？爹您就别卖关子了，这儿又没外人！” 合着她爹还是个小心眼儿，这时候就开始吃起她娘跟她的醋来了？？？ 涂福生想来想去，到底还是没敢直接跟女儿开口，怕吓着了她。 “这事儿以后再说吧！” 涂福生干脆使出了拖字诀，“你娘那边还有些麻烦事儿没解决呢，你们俩这一时半会儿的也不适合碰面。等过上几日，爹再跟你好好说说你娘的事儿。” 涂慕真脸色一僵：“……爹你这是在我开玩笑呢是吧？” 明明就已经临门一脚了，她爹却突然往后退了，这不是逗人玩儿呢吗？！ 早知如此，那她爹还不如先不跟她说她娘的事儿呢！ 搞什么嘛！ 不对！ 涂慕真陡然间反应过来。 想起她爹最开始试探她的那些话，涂慕真心里渐渐的有了些明目。 合着打从一开始，她爹其实就没想过要在今天跟她说起他已经找到了她娘的事儿是吧？ 是她自己一下子就给猜到了，才让她爹不得不说了许多不在计划内的话！ 涂慕真：…… 原来这事儿还真不是她爹的锅，是她太聪明的锅？！ “好端端的，爹跟你开什么玩笑啊？” 涂福生的淡定的喝了口茶，“总之，如今时机未到。等时机到了，爹自然会把一切事情都告诉你的。你啊，就多点耐心，好好等着吧！” 话音未落，涂福生起身就跑，竟是转眼间就跑了出去，不见踪影！ . 第346章 营销手段 涂慕真心头无语。 她爹实在是跑得太快了，她竟是一点儿也来不及叫住她爹！ 涂慕真不死心的也快步走到了屋外，可哪里还有她爹的身影啊？ 没想到她爹这都一把年纪了，腿脚倒是还挺利索的，跑得比兔子还快！ 守在外头的山姜见涂慕真突然出来了，忙行礼道：“姑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涂慕真沉默了片刻，眼中精光一闪。 她低声道：“我想见见霍大人, 山姜你去帮我传个信儿。” 胖猫昨儿个去了长公主府后，就压根儿没回来，估计它这是玩儿得乐不思蜀了。 涂慕真实在是没耐心等它回来，只能先想办法劳烦一下霍昆屹了。 山姜对涂慕真和霍昆屹之间的联系并不意外，只是问道：“不知姑娘想什么时候见霍大人？又是在什么地方见？” 涂慕真想了想道：“时间地点可以由霍大人来定。他如今不是正当着差呢吗？我是个闲人，当然是看霍大人怎么方便就怎么来了。” 山姜点点头, 应声而去。 很快, 山姜就带了回信儿回来：“姑娘, 霍大人说若是姑娘着急的话，今日下午申时，可在墨涟居见面。姑娘到时候若是去了，直接将这块牌子拿出来即可，届时墨涟居的人自会有所安排的。” 说着，山姜翻手留出一块圆圆的木牌，上边儿刻着一个大大的“直”字。 这木牌应该是用檀木做的，做工还挺精致的，上边儿还挂着一个简单的流苏，哪怕是平时挂在腰间做装饰品，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涂慕真心里一动，问道：“这个木牌上的字，是什么意思？” 她的脑海里一下子就想起了霍昆屹的名字。 他还有个名字，叫霍文直。 也是他们最初相识时，霍昆屹一直在她面前所使用的名字。 “奴婢也不知。。” 山姜摇摇头道。 涂慕真：“……罢了。那这墨涟居又是什么地方？” “回姑娘，这墨涟居是京里的一处私房菜馆。” 山姜道，“墨涟居的饭菜是出了名的好吃，不过也是出了名的贵。不过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有钱有势的人, 所以墨涟居的生意一向很好，在京中也很受人追捧，客人们去吃饭往往还要排队。听说那墨涟居里还有包间，而且这些包间平日里不接待散客。都是需要预定的。” 涂慕真：…… 这营销手段听着有些耳熟啊！ 没想到古代人做起生意来，这本事也是丝毫不比现代人差啊！ “这墨涟居的老板是何人啊？”涂慕真好奇的问道。 能想出这等营销手段来，想来这背后的老板也是不凡！ “奴婢不知。”山姜又摇了摇头。 涂慕真：“……好吧，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咱们下午出门去见识见识。” 申时，根本就不是饭点儿。 那个时候的墨涟居，应该也没什么客人在了。 霍昆屹挑的这个时辰，倒是够避人耳目的。 可这地点嘛……难不成他还打算在那个时间点儿请她吃饭不成？ 不管涂慕真心里有多少疑惑，下午她还是如约出了门，身边只带了萝藦和山姜两个人。 墨涟居开在南城中心最繁华处，哪怕现在已是下午了，街道上仍是人来人往的，各种叫卖声和讨价还价声络绎不绝。 涂慕真一行人到了墨涟居门口，是一点儿也不显得突兀，和街上其他的普通人看起来也没什么两样。 涂慕真不禁在心中暗暗点了点头。 三人进了墨涟居，自有店小二迎了上来。 不用涂慕真开口, 她身后的山姜便往旁边走出了一步, 面无表情的掏出了那个木牌，在店小二面前显露了一下。 那笑吟吟的店小二立马就变了脸色，无比恭敬的弯腰行礼道：“原来是贵人大驾光临。还请贵人随小的来。” 涂慕真：…… 这排场有点儿大啊！ 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那店小二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带着涂慕真三人往店里走去。 他们绕过了旁边的走廊，从拐角处进入了一个院子，然后又是一段走廊，最后才在一间包间门前停了下来。 涂慕真：…… 这路可真够饶的！ 没想到墨涟居那门面看起来不算很大，可这内里却是别有洞天，想必定能同时容纳下不少客人吧？ 店小二将包间门推开，请涂慕真进去坐下，然后他就悄无声息的退下去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又有几个穿着素雅的侍女陆续走了进来。 她们手里都捧了一个托盘，里边儿装的或是茶水，或是点心，或是果盘，应有尽有。 很快，涂慕真面前的饭桌就摆上了不少东西。 而送上这些东西之后，侍女们又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从头到尾没有要跟涂慕真搭话的意思。 涂慕真：…… 所以这些人到底是墨涟居自个儿的安排，还是霍昆屹的安排啊？ 若是那些附庸风雅之人到了此处，应该会很喜欢墨涟居的这种服务风格的。 涂慕真看了一眼桌子那些摆得琳琅满目的餐盘，并没有要动一下的意思，只是抬头看向山姜道：“霍大人可有说过，他什么时候过来？” 山姜忙道：“奴婢不知。奴婢见到的只是青砚，青砚也没有跟奴婢提起此事。” 涂慕真无奈的叹了口气：“罢了，等会儿就等会儿吧。对了，你们俩也别干站着，坐下来陪我吃点东西好了。” 反正桌上这么多好吃的，她一个人也吃不完啊！ 倒是那霍昆屹，明明就是他自己定的见面时间和地点，结果他却迟到了，哪有这样的道理啊？ 山姜和萝藦知道涂慕真的脾气，自是知道涂慕真是真心让她们俩坐下来吃东西，而不是与她们客套。 两人没有推辞，而是顺从的坐了下来，当真吃起了点心喝起了茶，还会和涂慕真分享她们各自更喜欢哪一道点心，以及桌上的水果果然新鲜，怕是当日新鲜采摘下来的也不一定云云。 有她们俩哄着，涂慕真倒是也来了兴趣，开开心心的吃起了东西，差点儿就把霍昆屹给忘到了脑后。 好在她们还没点评完桌上所有的吃食呢，包间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第347章 匪夷所思 “咳咳。”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 涂慕真一顿，朝山姜使了个眼色。 山姜会意，立刻放下手中的点心，起身去开了门。 萝藦也默默的起身站了起来，跟个隐形人似的站到了涂慕真身后。 房门被打开，霍昆屹顿时就出现在了涂慕真眼前。 他今日穿着锦衣卫的飞鱼服，衣服很贴身, 把他的身材毫无保留的显露了出来，彰显着健壮男性独特的美感。 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柄绣春刀，看起来更是威风赫赫，走在路上不知道有多讨年轻姑娘的喜欢。 涂慕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霍昆屹，一下子就给看呆了！ 果然穿制服的男人最帅了，不接受反驳！ 霍昆屹似乎是当值途中临时翘班跑过来的，他飞快的闪身进门, 顺手把手里的绣春刀往桌上一放, 笑看着涂慕真道： “涂姑娘等久了吧？衙署里临时出了点事儿，我不得不把事情解决完了再赶过来，这就耽误了一会儿……” 涂慕真回过神来，连忙摇头道：“无妨。我也没等多久，霍大人不必这么客气。” 不知不觉间，涂慕真的耳根都红了，整个人也突然间有些不自在了起来。 霍昆屹并没有察觉到涂慕真的异样，仍是笑道：“涂姑娘你找我什么事儿这么急啊？你但说无妨，我肯定尽全力帮你！” 他与涂慕真认识这么久了，今儿还是涂慕真第一次急急忙忙的让人给他递信儿，说要见他。 这肯定是出大事儿了啊！ 否则的话，怎能让涂慕真慌乱到如此地步？ 涂慕真这下也终于想起了今日的正事儿。 她转过头让山姜和萝藦出去守着，不要让外人靠近。 山姜和萝藦知道涂慕真这既是让她们守门，也是要避开她们的意思，并不多言，应声走了出去，顺带也把房门给带上了。 如今郑重其事的架势, 也让霍昆屹正了正脸色，态度看起来比刚刚可要严肃多了。 涂慕真斟酌了一下，这才开口道：“霍大人，我想请你帮我查一件事情……” 只是探查事情？ 他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 霍昆屹心里一松，笑道：“这自然没问题。我们锦衣卫别的不说，这查事儿的本领却是一等一的！涂姑娘你找我办这事儿，绝对没有找错人！” 涂慕真眼神闪烁，并不敢直接看向霍昆屹的眼睛：“我要查的这件事儿吧，说起来有些复杂……” 她的神态引起了霍昆屹的好奇心。 不过他并没有急着追问，而是默默的等着涂慕真接下来的话。 “……我想请霍大人帮我查一查，我爹近日的去向！”涂慕真咬咬牙，终于还是把这句话给说了出来。 霍昆屹正要点头，却陡然间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顿时一脸懵逼：“涂姑娘你刚刚说什么来着？你想让我帮忙查令尊？！” 据他所知，涂慕真跟她爹的感情很好，父女俩都是把对方当成了自己最重要的人才是。 这好端端的，涂慕真怎么突然间就要悄悄查起她爹来了？ 这父女俩之间出问题了？ “没错！” 涂慕真脸色肃穆的道，“霍大人你不知道，我爹最近跟我娘碰上面了。” 霍昆屹：？？？ 虽然他从来没有问过涂慕真，关于涂慕真她娘的事儿。但根据他的人打听来的那些消息，涂慕真她娘应该早就过世了才是啊！ 他今天可真是越来越迷糊了。 “可我爹就是不肯告诉我, 我娘的身份。他还不打算带我跟我娘见面！” 涂慕真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块儿，“我怀疑，我娘的身份应该是有些什么问题。要么，就是我爹没跟我说实话！我虽然不知道我爹到底想要隐瞒些什么，不过，我可不想给我爹继续糊弄我的机会！” 涂福生越是藏着掖着的，涂慕真心里就越是担心。 这里头该不会真有什么了不得的隐情吧？ 这么大的事情，涂慕真不可能什么都不干，就这么干等着！ 谁知道她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她爹才会开口啊？ 既然她爹不肯说，那她就自己来！ 等她知道了她娘的身份和位置，就不信她爹还能继续这么瞒着她！ 霍昆屹：“……所以，涂姑娘你的意思是，想让我悄悄查一查令尊近几日的动向，然后找出……找出令堂吗？” 他在锦衣卫当差也有好几年了，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匪夷所思的案子！ 做女儿的想要查自己的亲爹，为的却是要找出自个儿的亲娘来……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还不得被世人当笑话一般看待啊？！ “霍大人果然聪明！” 涂慕真期待的看着霍昆屹，“我就是这个意思！” 霍昆屹：“……没问题。这活儿，我接下了！” 其实这事儿调查起来真不难，主要是这其中的人物关系吧，让人总有点儿恍恍惚惚的。 涂慕真心里松了口气，脸上也不禁挂起了笑容：“多谢霍大人出手相助！” 霍昆屹看向她的目光很是柔和：“这只是小事，只要令尊令堂这两日还会碰面的话，相信此事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涂慕真狡黠的眨了眨眼睛，“不瞒霍大人说，我爹平日里虽然不显，可他今日突然与我说起我娘的事儿来，我才骤然发现，其实我爹这些年来，心里肯定也是一直惦记着我娘的！如今他们俩好不容易重逢了，我才不信我爹还能跟从前似的沉得住气呢！” 其实在涂福生突然跑掉之后，涂慕真回过神来，心里也是颇为感慨的。 毕竟她爹跟她不一样。 她是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她亲娘竟然还活在世间，自然也就对她娘没什么期待。 可她爹不一样啊！ 她爹是把什么事儿都深深的藏在自己心里，不知道给他自个儿压了多重的担子呢！ 霍昆屹有些好笑：“令尊惦记令堂……这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就他爹跟他娘之间，还时常腻腻歪歪的呢。 更何况是分别了十几年的夫妻？ 而且父母关系和谐，这对涂慕真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儿嘛！ 第348章 故技重施 “就是因为理所应当，所以我才更加好奇，我爹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嘛！” 涂慕真嘟囔着嘴道。 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在和霍昆屹独处的时候，她明显没了平时那么多的顾忌，整个人变得随性了许多，对霍昆屹说话时甚至还不自觉的带上了一分娇气。 不过, 涂慕真自己虽然没有察觉到，但霍昆屹却是察觉到了。 他在最初的错愕过后，紧接着心中便是一阵狂喜！ 他不敢轻易戳破此事，生怕涂慕真回过神来之后会恼羞成怒，只跟平日里一般浅笑着道：“好了，这事儿我会帮你查的，你就别着急了。对了, 这墨涟居的菜品还算不错，涂姑娘你饿了没？你我如今难得见上一面, 要不咱们就边吃边聊？” 涂慕真并没有什么别的事情要跟霍昆屹聊的。 她原本就只是为了请托霍昆屹办事，又因为这件事太过重要，不能疏忽大意，所以她才亲自走了一趟，选择当面跟霍昆屹说清楚这件事情。 如今正事儿已经说完了，她自然就应该回家去了。 可她前脚才拜托完人做事，这扭头就抬脚走人，似乎也不太好。 这不是过河拆桥吗？ 想了想，涂慕真点头同意了霍昆屹的提议：“那就劳霍大人破费了。不过，你今日不是正当值吗？这个时候你溜出来跟我一起吃饭，会不会耽误你办正事儿啊？” “无妨。” 霍昆屹笑道，“我是把手头上的事儿都给处理完了之后，这才出来见你的。再说了，衙署里的人还多的是呢，真要遇上点儿什么突发事件，就算我不在，他们也一样是能够自己搞定的。哪怕他们当真解决不了, 他们当中自有人知道该怎么找到我。” 得, 这就是做头儿的好处呗！ 如今整个锦衣卫都归霍昆屹管辖，他脑袋上连个顶头上司都没有，他自然是想怎么翘班就怎么翘班了。 涂慕真也不再多问，转而和霍昆屹讨论起了这墨涟居的菜品。 等从墨涟居出来的时候，涂慕真已是吃得个肚圆滚饱，这分明就是吃撑了！ 霍昆屹看得心喜，笑道：“涂姑娘若是喜欢这墨涟居的饭食，以后可以常来。我之前让山姜带给你的那块牌子，可以让你在墨涟居出入无阻，随时来就随时都能吃到你想吃的菜品，而且还不用付钱，直接记账就是了。” 涂慕真身子一顿：“记账？记谁的帐？” “当然是记我的账！” 霍昆屹毫不犹豫的道，“实不相瞒，这墨涟居其实是我的产业。涂姑娘你来我的地方吃饭，难道我还能厚着脸皮收你银子不成？” 涂慕真：！！！ 搞了半天，这墨涟居竟然是霍昆屹的产业？ 那这家伙得多有钱啊！ “那还是算了吧。” 涂慕真摇摇头道，“这里既然是你的产业，那我可就不能常来了。毕竟, 你要脸，我也要脸呢！我哪儿好意思成天跑这儿来白吃白喝啊？” 霍昆屹没想到涂慕真会这么说，忙道：“没关系的。墨涟居的菜价虽高，但那只是对外罢了，实际上成本并不算高。不过是一顿饭罢了，这个我还是请得起涂姑娘的。” 若换了是别人，那他当然不可能这么傻大方了！ 见霍昆屹如此有诚意，涂慕真也不好一直拒绝下去，只得道：“那我以后若是想吃墨涟居的饭菜了，就一定过来！只望霍大人到时候，可不要嫌我来得太勤快了啊！” “不会的。” 见涂慕真终于松了口，霍昆屹心里一软，“我巴不得你天天都来呢！” 涂慕真：…… 那倒也不至于…… 涂慕真回到家，一问家里的下人们，她爹自打早上跑出门去过后，还一直没回来过呢。 涂慕真不禁冷笑。 有本事她爹就一直别回来好了！ 涂慕真等到夜深的时候，涂福生终于掐着点儿回来了，竟是没有错过女儿给他定下的“宵禁”。 涂慕真原本黑漆漆的脸色一下子就好看了许多。 总算她爹还记得家有“宵禁”的事儿，那她就决定不跟她爹计较那么多了！ “爹……” 涂慕真一开口，刚刚走进了家门的涂福生顿时浑身一颤，忙道：“乖女儿，爹今天在外头忙了一天，实在是累了。要不你就心疼心疼爹，让爹先休息吧？有什么话，咱们明儿再说也是一样的嘛！” 涂慕真：…… 她爹还真是长进了啊，竟然都学会在她跟前儿以退为进了！ “爹你不是一向习惯晚睡的吗？我看这时候还早着呢……” 涂慕真话还没说完，涂福生竟是见势不妙，直接拔腿就跑：“爹是真累了，乖女儿你就放爹一马吧！” 他飞快的跑回了自己的院子，然后砰的一声就把院儿门给关上了，活像是身后有什么脏东西在追他似的！ 涂慕真一时猝不及防，就这么被扔在了原地。 反应过来的她顿时被她爹给气笑了。 她爹以为这种逃避的方式用了一次之后，还能用第二次吗？ 那她可一定得让他尝尝什么叫自作自受！ 涂慕真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带着山姜气势汹汹的朝她爹的院子走去。 结果院儿门竟是被人从里边儿给锁上了，根本就推不开。 涂慕真气道：“开门！” 门内无人应声，仿佛这院子里压根儿就没人似的。 山姜忙道：“院儿里伺候的人呢？来的可是咱们姑娘，你们都不想要差事了是不是？” 或许是被这开除的危机给吓到了，院子里终于有人出声了。 对方的声音哆哆嗦嗦的，竟然还带着几分哭腔：“姑娘，您就别为难小的了。锁门是老爷的主意，没有老爷的吩咐，小的也不敢开门啊！” 涂慕真听得出来，说话的是在她爹身边伺候的小厮明路，今年才十三岁，平时最是老实不过，在府中的人缘儿也还挺好。 这不，一听到是明路的声音，连山姜都不出声了，只低着头装鹌鹑，等着涂慕真的决定。 涂慕真更加无语了。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行了，没什么大事儿，你伺候老爷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可恨现在不是在南溪县，她就是想偷偷翻墙进去找她爹，都没以前那么方便了！ 第349章 以退为进 涂慕真到底还是没能闯进正院儿去把她爹给揪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涂慕真在饭桌上竟是没见到她爹的身影。 涂慕真心里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却还是问了一句：“老爷呢？” 萝藦答道：“回姑娘，老爷早在半个时辰前就用完早膳出门了。” 涂慕真：…… 呵呵！ 她爹这躲她躲的，还真是够够的啊！ 不过，能把她爹逼得回自己家都跟做贼似的，她爹也是够不容易的。 罢了, 既然她爹这么不愿意跟她说她娘的事儿，那她就不问了。 反正……霍昆屹那边儿的回信儿，指不定会更先一步送到她这儿来呢！ 不再去想自己那不靠谱的爹娘的事儿，涂慕真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 然而她才没轻松多久呢，向静芙就过来了。 涂慕真有些纳闷儿，向姑姑这次突然过来，又是为了什么事儿啊？ 难不成，向姑姑也听说她爹娘的事儿了？！ 涂慕真心中陡然一紧。 “真真, 你爹呢？” 向静芙并不知道涂慕真心里在想什么, 直接问道，“这一大早上的，他不会还没起身吧？”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她回头可得好好说说这涂大哥，哪有这么给人当爹的啊！ 涂慕真见向静芙的神色跟往日里并没有什么差别，便知道自己刚刚应该是猜错了。 她不动声色的笑道：“姑姑这可是误会我爹了。他啊，不是还没起身，是已经出门啦！” 向静芙一愣：“他出门干什么去了？”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涂慕真两手一摊，无奈的道，“我爹出门得早，那时候我还没起身呢。我今儿个啊，也是连我爹的影子都没瞧见呢！” 向静芙皱起了眉头：“你爹这也太不靠谱了！” 涂慕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可不就是这样嘛！ 向静芙却像是真有些发愁了起来。 她时不时的看上涂慕真两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涂慕真心里纳闷，干脆主动问道：“姑姑，你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吗？我爹虽然不在家，但我也能做家里的主的。您不妨把事情跟我说一说，我要是能解决呢, 就赶紧帮您解决了。 我要是不能解决呢, 等我爹回来了，我也能早点告诉他，让他帮您解决！” 向静芙不禁有些感慨。 多好的侄女儿啊，偏偏摊上那么一个不靠谱的爹！ 最终向静芙也没说自己到底是来干嘛的。 她只是对涂慕真摇摇头道：“算了，你爹既然不在，那我就回头再来找他好了。对了，不管你爹什么时候回来，只要不是大半夜的，你就赶紧让人去我那边儿通知我一声，我会赶快赶过来的。 另外，你也记得嘱咐你爹一句，让他好好等着我过来，别又一下子跑得连个人影子都瞧不见！” 涂慕真也不强求向静芙非得把事儿告诉她，乖巧点头道：“好的姑姑，我都记下了。” 向静芙就又匆匆忙忙的走了。 等到晚上涂福生回来的时候，涂慕真照样在院子里等着他。 涂福生简直哭笑不得。 女儿这也太锲而不舍了吧？ 若是女儿把她这精神放在别的事情上面，或许他这个当爹的还会感到欣慰，感慨这不愧是他的女儿！ 可偏偏女儿非得把这股劲儿用在他身上, 这就让他多少有些遭罪了。 “真真, 爹真累了……” 涂福生正打算用老法子遁逃走, 涂慕真却直接开口打断了他的话道：“爹你别着急。我今儿个之所以还在等您，并不是非要让您说些您不愿意的事儿，而是为了替向姑姑带句话给您。” 她把向静芙白天来了家里一趟的事儿告诉了涂福生。 涂福生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真真你放心，明天一大早我就去找你向姑姑去，这事儿你不用操心了！” 涂慕真点了点头，起身就走，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原本还提心吊胆的涂福生一下子就懵了。 女儿当真就这么走了？ 她真的打算什么也不问了？ 明明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可当看见涂慕真真的不再缠着他不放之后，涂福生心里反倒莫名的有些失落了起来。 想起女儿刚刚离开时那萧瑟的背影，涂福生心中突然有些后悔。 他是不是应该少点儿顾虑，直接把她娘的事儿告诉她啊？ 算了，明日他再去见见她娘，跟她娘好好商量一下好了！ 涂福生心情沉重的走回了自己的院子。 明路跟了上来，小心翼翼的问道：“老爷，今天晚上还锁院子吗？” 涂福生：“……锁！” 虽然女儿刚刚走得痛快，可万一她待会儿突然杀个回马枪呢？ 这事儿可不得不防啊！ 然而涂福生等了一晚上，也没再等到涂慕真过来。 第二天早上，涂福生起床后，两只眼睛看起来黑黑的，明显是晚上没有睡好。 涂慕真见到她爹这个样子，当即就被吓了好大一跳：“爹你昨晚干什么去了啊？” 就是做一晚上的贼，怕是也未必能有这个黑眼圈效果啊！ “我还能干什么？当然是睡觉了！” 涂福生没好气儿的道。 涂慕真认真的看了她爹两眼，顿时若有所思的道：“爹你该不会是见到了十几年前的心上人，如今又开始那个啥……春心萌动了吧？” 涂福生一张老脸瞬间涨得通红，喉咙也走岔了气儿，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涂慕真赶紧起身给她爹大力拍着后背，语气焦急的道：“爹你没事儿吧？要不要紧啊？要不我还是让人去请个大夫回来吧？” “行了！” 缓过劲儿来的涂福生没好气儿的道，“你爹我好着呢，哪儿就到了请大夫的地步了？这不是让人误会吗？还有，你刚刚用那么大劲儿给我拍背干什么？你是生怕拍不死你亲爹呢是吧？” “爹你这也太冤枉我了。” 涂慕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脸委屈的看着她爹，“我这不是看你刚刚咳得厉害，一时心急，乱了分寸，这才没注意手上用的力道嘛？爹你竟然给我扣这么大一口黑锅，你这让我以后还怎么在外头做人啊？你到底还是不是我亲爹啊？” 第350章 说亲 涂福生一言难尽的看着他的宝贝乖女儿。 他要不是亲爹的话，还能容忍她这么在自己头上蹦来蹦去的吗？ 真是反了他了！ 涂福生无力的挥了挥手：“得得得，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谁也不许再提！还有，你一个姑娘家，刚刚口无遮拦的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啊？那种话也是你能说的吗？ 你以后要真是没法儿在外边儿做人了，那肯定不是因为你爹我, 而是因为你自己那张没个忌讳的嘴！” “那肯定不能。” 涂慕真笑嘻嘻的看着她爹道，“女儿又不是傻子，还能不知道分场合说话啊？这是在咱们自己家里，又没有外人在，女儿自然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要真是到了外头……爹你就放心吧，女儿肯定会给你争脸的！” 涂福生：“……爹不需要你给我争什么脸，你只要老老实实的，以后别再闹什么幺蛾子了, 那爹就谢天谢地了！” 他这条老命，也不知道还能经得起宝贝女儿几回折腾啊！ “那好吧。” 涂慕真有些遗憾的道，“爹让我干什么，我以后就干什么。我这么听爹的话，爹你总该满意了吧？” 涂福生：…… 他本来是应该满意的。 可他同样也知道，女儿眼下的乖巧，那绝对只是一时的，根本就不可能长久！ 不过，哪怕女儿只是能有一时的乖巧，他竟然也觉得很是欣慰。 怕自己再待下去的话会当真被女儿给气出个好歹来，涂福生匆匆忙忙的用完了早膳，就朝甘府那边儿去了。 萝藦看着涂福生那迫不及待离开的脚步，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小姐，老爷这两日着实有些不容易，您为何还要捉弄老爷啊？” 涂福生这每天早出晚归的，只为了避开自己的亲女儿，省得被亲女儿“盘问”，他可不是过得不容易嘛！ “哼, 那也是他自找的！” 涂慕真撅了噘嘴, “谁让他先把我当小孩儿一样糊弄的。既然他都把我当小孩儿了，那小孩儿的天性中有一项就是喜欢捉弄人，他自然就只能受着了！” 萝藦越发想笑了，这次却没再多说什么。 毕竟，她们这些丫头一直跟在涂慕真身边，所以她们自然也就知晓，不光是涂福生这两日过得不容易，她们家姑娘过得也同样不轻松啊！ 这父女俩可真是的。 明明心里最记挂的就是对方，却偏偏就是不把话说清楚，非得这么互相的绕着弯子相处，也真是不嫌累人啊！ 而此时的涂福生，也终于赶到了甘府，见到了向静芙。 “听真真说你昨儿个找我，到底什么事儿啊这么着急？” 涂福生喝着茶，慢条斯理的问道。 唉，没有女儿在旁边折腾，他怎么总觉得像是少了什么似的？ “你昨儿又是几时回府的？”向静芙皱着眉头看着涂福生。 敲他这一脸疲态，这家伙平日里该不会根本就不着家吧？！ “你问这个干什么？” 涂福生一脸懵, “不是你找我有事儿吗？” 向静芙顿了顿，道：“我是找你有事儿。可你这样……平日里什么事儿都撒手不管的，就把那么大一个家扔给真真一个人，你这当爹的怎么跟个甩手掌柜似的？” 涂福生也皱起了眉头：“我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跟个女人似的成天守在家里吧？我如今不是正跟人学着怎么做生意吗？也好将来给真真多添些嫁妆……我们家人口简单，事情也不多，真真又是个能干的，我交给她有什么不好的？” 向静芙顿时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别提有多难受了。 算了，涂福生说的这话也有些道理，她就不跟他争了。 “既然你还知道给真真挣嫁妆，那我就不问那么多了。” 向静芙缓了缓脸色道，“我找你也没别的事儿，就是我认识的一位官家夫人，想把她娘家侄儿说给真真……这事儿，我想找你参谋参谋。” 给自家宝贝女儿说对象啊？ 涂福生顿时来了精神，连腰杆儿都挺直了不少：“那家小子什么情况啊？你倒是先说来给我听听。” “那小伙子姓何，名叫何振安，比我们真真大两岁，据说打算明年下场试试，说不得就能挣个秀才回来。” 向静芙细细的说着何家的情况，“……他是家中嫡子，也是独子。上头父母俱在，他父亲还是个举人。何家老太爷也还好好的，据说身子骨不错，看样子应该能再支撑柴家十几年……” “你先等等。” 涂福生眉头紧皱，打断了向静芙的话，“他既然是家中独子，这何家听起来又是什么书香世家，日后何家岂不是就要靠他一人撑着？真真要是嫁进这样的人家，那还不得拿自己的嫁妆去贴补，更是活活累死自己啊？！” 向静芙一顿，低声道：“哪有你说得这么严重啊？这其实也不过是小事罢了。只要人家小伙子自己是个能干的，支撑起一个家族来也不算什么。不过，我还听说这小伙子的身体不太好，常年吃着药呢……” “那就更不行了！” 涂福生脸色一沉，没好气儿的道，“我说妹子，我是信得过你，才把真真的婚事交给了你帮着长眼。可你自个儿看看，你这给我找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就这种人，你都不应该拿到我跟前儿来说，直接打发出去就是了！ 我们家真真对你可孝顺得很，一点儿也不比我这个亲爹差！ 你不说看在我的面子上，哪怕只是看在真真一片孝顺的份儿上呢，你也不能把她往火坑里推啊！” 向静芙听得脸都黑了。 她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有忍住，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涂大哥你这是胡说什么呢？我拿真真就当自己亲闺女似的，我怎么可能把她往火坑里推呢？！ 你这话要是传了出去，让真真给听听了，我以后还拿什么脸见真真啊？！” “既然如此，这个什么姓何的明明样样都不行，你干嘛非得把他给单拎出来呢？！”涂福生理直气壮的道。 . 第351章 明察暗访 向静芙欲言又止，最后只得无奈的道：“这事儿毕竟是柴夫人亲自过府来与我说项的，我要是连考虑都不考虑一下就直接给拒绝了，那也太不人面子了，不是得罪人嘛？” “说到底，你就是为了讨好那些官夫人，所以就拿我们家真真出去给你做脸！” 涂福生脸色一沉, 冷冷的道，“至于我们真真日后是死是活，你自然是丝毫都不关心的了！” “涂大哥！” 向静芙被气着了，脸色漆黑的道，“你这么说，可就太过分了！我若真是这种人, 不用你说，我自个儿就出去找棵树撞死了！可眼下我不是正跟你商量吗？你连话都不听我说完就往我脑袋上扣上各种罪名，难道在你心里，我这个跟你从小一块儿长到大的妹子，就是这种狼心狗肺的人吗？！” 涂福生身子一顿，脸色渐渐地平缓了下来，眼中还闪过了一抹愧疚。 他动了动唇，最后低着头低声道：“向妹子，对不住，刚刚是我说话太过偏激了。我是了解你的，当然知道你绝对不会是这种人。要不然的话，当初我也不会放心的让真真孤身一人进京，来投奔你了。” 这话说得倒还像是句人话。 向静芙的情绪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她没好气儿的道：“这何家公子，别说是涂大哥你没看上，我其实也没看上！可人家既然主动上门说亲，就算咱们不答应，也得想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推过去不是？ 要不然的话，万一真惹恼了柴、何两家，他们可是京城本地人，在京城人士的故交亲戚也多。 到时候他们两家嘴巴一张一合, 若是故意败坏我们家真真的名声，那可如何是好？” “他们敢？！” 涂福生的眉头一下子就竖了起来，“我打劈了他们！” “得了吧涂大哥！” 向静芙毫不客气的冲他翻了个白眼儿，“现在可不是你我年轻的时候了！你我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你说话做事的时候能不能稍微过一过脑子，多为真真考虑一下？ 你说要打劈了人家是吧？ 行啊！ 到时候你是痛快了，可你想过别人会怎么说真真吗？” 涂福生脸色一僵：“我就算真收拾人，那也不可能暴露我真正的身份啊，更不会牵连到真真身上！” “可这里是京城，不是我们老家那无人管辖的小山村！” 向静芙毫不客气的道，“你在京城惹事，就真的能够确定自己最后一定不会被人给查出来吗？你以为五城兵马司、锦衣卫、金吾卫、顺天府等等，人家都是放那儿当摆设的吗？！” 涂福生：…… 他倒是忘了，这京城里的官员不少，护卫和官兵也不少！ 见涂福生终于消停了下来，向静芙这才真正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低声道：“我的意思是，何家这门亲事，我们肯定不能就这么答应下来。不过，关于何家公子的事儿, 我也都只是听说罢了, 并没有亲眼见过他真人。 柴夫人想让两边孩子相看相看，我们家真真是姑娘，比男子要娇贵得多，到时候我们就找借口将真真留在家里，你我一起去亲眼看看那何公子的人品才貌好了。 只要见过人了，把这差事应付过去了，之后的事儿自然也就好说了。” 涂福生压根儿就不想去见什么何家工资。 他黑着脸道：“就不能你自己去见吗？” 向静芙又是一口气差点儿堵在了胸口：“我去也行。不过，万一到时候我觉得何公子不错……难道你就会改变主意，答应了这门亲事吗？” “可你不是说那何家工资就是个病秧子吗？”涂福生一脸错愕的道。 向静芙：“……可我也说我那只是听说，听说而已！” 涂福生觉得烦躁。 他思来想去，最终还是点头道：“那行吧，这人我就去见一见！等你们把相看的时间地点都给定下来了，你随便派个下人到我那边通知一声就是了！” 向静芙自是点头应好。 涂福生憋了一肚子气，也没留下来跟向静芙多说，直接就转身走人了。 向静芙：…… 涂大哥这年纪越长，怎么脾气好像也跟着涨了不少呢？ 明明之前他们俩刚重逢的时候，她看着涂大哥可比从前稳重了许多，说话做事也更有条理了，单拎出来还是挺能糊弄得住人的。 可现在，这才过去多久啊，涂大哥就原形毕露了？？？ 那她只希望，她这涂大哥能再好好拾掇拾掇他自己，最好再把他那“真面目”给藏起来一点儿比较好。 不然的话，她真担心她家真真侄儿的婚事，最后不是毁在涂家的家世上，而是毁在涂大哥这不着调的脾性上！ 涂福生可不知道向静芙心里对他还有这般担忧。 从甘府出来之后，涂福生仍旧有些心气儿不顺，却又不愿意回家。 他怕自己一回到家，会在女儿面前露出什么痕迹来，让女儿知道了何家的事儿。 女儿最近跟他斗智斗勇的，看着比从前又活泼了不少。他虽然看似受了不少罪，其实是乐在心里呢！ 在这种时候，他可不想让何家的事情去给自家女儿添堵！ 想了想，涂福生最后还往酒馆那边儿走了过去。 酒馆掌柜的见到他大早上的竟然来了酒馆，有些意外，但也识趣的什么都没问，只把涂福生迎到了后院儿里。 就在掌柜的即将退下去的时候，涂福生却是突然叫住了他，沉声道：“让顺风过来一趟。” 掌柜的一愣，低头应是，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很快，一个长相普通、穿着也很普通的青年男子，便出现在了涂福生面前。 “主子。” 顺风恭顺的拱手行礼问安。 涂福生淡淡的应了一声，道：“你去查查那个什么何家的事儿。那何家有一独子，名叫何振安。记着，我要的是何家所有的信息，尤以这个何振安为最！” “属性听命！” 接了任务的顺风很快又消失不见，仿佛从来也没有出现过一样。 涂福生在院子里转了几圈，心情总算是稍有平复。 “老板。” 掌柜的出现在了后院门口，“有客来访。” . 第352章 争执不下 涂福生心里一跳：“来的是什么人？” 他在京城新置办下的这家酒馆还挺隐蔽的，应该没几个人知道这家酒馆的老板是他才是。 而到这里来找他的人……莫非是他年轻时惹下的那些仇家？！ 可在他进京之前，他就已经把那些胆敢伸出爪子的人都给收拾了一顿，料想他们这个时候怕是还没能恢复元气呢，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呢？！ 正当涂福生心念急转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却陡然响了起来： “是我。” 涂福生：！！！ 下一瞬，一个身影从掌柜的身后走了出来。 她取下了自己脑袋上的帏帽, 长公主笑吟吟的脸庞便一下子出现在了涂福生面前。 事实上，只从刚刚那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涂福生就已经听出了是她。 掌柜的一脸苦相的看着涂福生。 不是他不想把客人拦在外头，实在是这位客人的身份太过尊贵，地位太过尊崇，他根本就拦不住啊！ 涂福生注意到了掌柜的那难看的脸色, 顿时心生无语。 他挥了挥手道：“行了, 你先退下去吧, 记得送点上好的茶点过来，标准就照着上次的去办好了。” 掌柜的会意，一本正经的退了下去。 不过，刚从后院儿退出来，掌柜的就后怕的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自家老板可真是了不得，竟然能让长公主殿下两次屈尊降贵的主动来找他！ 而且看他们来之间的情况，老板跟长公主明显熟络得很，两人之间说不定就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掌柜的一时间神情有些复杂。 他是真没想到，自家老板明明也是一把年纪的人，竟然还有朝一日能被长公主看中，过上那让人羡慕的“小白脸”生活！ 长公主也是，好好的一个人，眼睛看着也好好的，可天底下那么长得好看又会讨好人的年轻男子呢，长公主看中谁不好啊，怎么就看中了他家老板呢？！ 啧啧啧…… 这才是真正的人不可貌相呢！ 掌柜的不敢深想下去，忙收敛了自己那一脸看好戏的神色, 这才走了出去，吩咐人赶紧出去买上好的茶点去。 而此时的酒馆后院中，涂福生正一脸无奈的看着长公主：“你这个时候怎么到酒馆这边儿来了？” “你不也是这个时候来的酒馆吗？” 长公主冷哼道，“怎么，你能来得，我就来不得？” 涂福生一时语噎：“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长公主不悦的道：“我管你什么意思啊？我就问你，我不来酒馆，那还能去什么地方找你啊？说好了让你最近有空就去找我的，你怎么一直也没来啊？” 亏得她还夜夜都给涂福生留着门儿，谁知道这家伙十几年没见，竟然还装起了正人君子，愣是一次也没有来过！ 她这熬夜熬得，连黑眼圈都有了，今日出门前还多涂了两层粉，才把眼底的青紫色给好不容易压了下去呢！ 涂福生：“……真真怕我晚上躲在外边儿喝酒伤身，给我立了宵禁呢。我要是不及早赶回去，她就能一直坐在前院厅里等着我！我好歹也是当爹的，能眼睁睁的看着孩子这么瞎折腾自己的身体吗？” 竟是如此？！ 长公主有些意外，但更多的却是欣慰：“我的女儿就是像我，管得住你！” 涂福生：“……行了，酒馆人多眼杂的, 上次是事急从权, 也就罢了。可如今你我都知道双方住哪儿的了，以后有事还可以写信联系，你还是少往酒馆这边儿来，省得被人认出来可就不好了。” “认出来就认出来，我还怕谁不成？” 长公主毫不在意的道，“至于写信什么的……我才没这个闲工夫呢！我说，你不是说了要回去跟囡囡提我的事儿吗？那你提了没有啊？囡囡又是怎么说的？你跟她说我的真正身份了吗？囡囡她……想我吗？” 说到后面，长公主的声音越来越低，语气也越来越紧张，像是有些不太敢面对涂福生即将给出的答案似的。 涂福生能理解她此刻的感受，但他还是不得不回答道：“我只跟真真说了你还在世的事儿。至于你的真正身份，我怕吓到她，就还没跟她提。而且真真一直在追问我为什么没有把你带回家的事儿，弄得我这两天都不敢见她了，就怕不小心在她面前说漏了什么！” 长公主顿时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你还什么都没跟囡囡提？！这十几年不见，你办事儿怎么越来越拖沓了？！就这么点事情，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事儿，你竟然拖到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开口！” 真是让她白担心了这么些天！ 涂福生无奈的道：“真真年纪还小呢，万一真吓到了孩子，到时候你我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事要一步步的办，话自然也要一句句的说。你别担心，我心里有数着呢，肯定会尽早跟真真提起的。” 长公主才不相信涂福生的话呢！ 他要真有这个办事效率，都不用她上门追问，他肯定就能把事情给办得妥妥当当的！ 而现在嘛……这家伙分明就是打算拖延到底，熬过一天算一天了！ “你要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囡囡开口，那就让我去跟囡囡说！” 长公主脸色一肃，郑重开口道。 “不行！” 涂福生脱口而出阻拦道，“真真还不知道你的真正身份呢！你贸然出现在她面前，肯定会吓到她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还想让我等多久？！” 长公主气道，“以前不知道真真就是我的囡囡便罢了。可如今既然我已经知道了，那我就一刻也不能多等下去了！” 涂福生肚子里本来就拱着火呢，如今长公主又对他步步紧逼，倒是把他心头的火气也给逼出来了几分。 于是，他不但没有像上次那般哄着长公主，反倒冷冷的道：“你现在倒是知道真真就是囡囡了，可你之前都干什么去了？！ 明明真真那么早就跟你碰面了，她不知道自己亲娘还在世也就罢了，可你呢？你竟然没有认出她来，只把她当成了一个陌路人！ 现在就算是让你站在真真面前，你好意思跟她解释，说你当初为什么没有把她给认出来吗？！” . 第353章 诉衷肠 此话一出，长公主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她浑身颤抖，伸手指着涂福生，哆哆嗦嗦的道：“这些话，你是不是早就想对我说了？” 事实上，不只是涂福生，这几日里，长公主也曾日夜在心里追问着自己这个问题。 是啊！她明明已经见过涂慕真好几次了，可她为什么就是没认出来，站在她面前那个让她颇多好奇的小姑娘，其实就是她的亲生女儿呢？！ 关于这个话题，涂福生和长公主上次见面的时候，两人都没有提起。 可眼下看来，他们俩可真不愧是夫妻。 哪怕他们嘴上都没说出来，可实际上，两人心里却一直都惦记着这同一件事儿呢！ 而这，怕也是他们夫妻心中的一根刺儿。 看见长公主那难过伤心的模样，涂福生顿时就后悔了。 自己刚刚怎么就一时嘴快，竟然说出了这般糊涂的话！ 他忙握住了长公主伸出来的手道：“淑兰，你别着急，是我刚刚说错话了。我并不是想质问你什么，我就是近日有些心烦，总是拿不定主意，还得担心真真的想法……” 在涂福生的安抚下，长公主的情绪很快就慢慢平静了下来。 她任由涂福生搂着自己，抬起头苦笑道：“清风，我知道你的意思。若我是你，若是当年不辞而别的是你，留下来陪伴囡囡长大的人是我，我怕是会表现得比你如今更加愤愤不平！我也没有生你的气，我是在生我自己的气……” 虽然他们两夫妻都把这十几年的分别看似轻描淡写的抹过去了，但其实两人心里都明白，发生过的事情就是已经发生过了，根本就不是他们说能抹过去就真的能抹得过去的。 就算时间能够抹去，可人心里的伤痕和怨怼，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抹平的？ 涂福生沉默了片刻，也不禁苦笑道：“要说在这十几年里，我从未恨过你，那肯定是假话。但我更知道，你绝对不是那种无缘无故就丢下我和囡囡一走了之的人。所以，这些年来，相比起怨恨，其实我更担心你。 你不知道，我有多怕你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受了伤、遭了罪，却还只能强自忍着，连个帮你出头的人都没有……” 夫妻一场，他们又曾经一起经历过许多的风风雨雨，互相之间的了解也是比较深刻的。 长公主没有想到涂福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顿时再也绷不住情绪，紧紧的靠在涂福生的怀里，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了下来，泣不成声，却还不敢大声哭出来。 涂福生也颇为心酸，其中还夹杂了一丝哭笑不得。 他揽着长公主，轻轻拍拍对方的背脊，低声道：“淑兰，你想哭就哭吧，不会有外人听见的。” 他们上次见面的时候，都太过绷着自己了。 哪怕最后两人分明就滚到一块儿去了，但其实仍旧在心里藏了许多的心事。 也就是直到这一刻吧，两人才算是真正的敞开了心扉。 长公主破涕为笑，抬手在涂福生胸口上轻轻砸了一下：“你才怕外人听见呢！我哭了吗？我才没哭！” 涂福生：“……行行行，你是没哭，是我刚刚听错了行吧？” 长公主：…… 她脸上的泪痕都还在呢，涂福生这哄得也太敷衍她了。 突然，涂福生将怀里的长公主推开了。 长公主一愣。 难道自己不过是随便撒撒娇，涂福生就生气了不成？ 他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正当长公主心有不安的时候，涂福生已是飞快的上前一步，将长公主挡在了自己身后。 他低声道：“有人来了。” 长公主：…… 好吧，是她错怪他了！ 长公主赶紧背过身去，掏出袖子里的手帕，给自己擦了擦眼泪。 下一刻，酒馆掌柜的就带着几个低眉顺眼的店小二，送了茶点进来。 吩咐店小二们将茶点放在桌子上，掌柜的心中一片茫然。 长公主殿下躲在老板身后干什么？ 他们俩和都一把年纪了……难不成竟是在玩躲猫猫？！ 掌柜的被自己这个猜测给恶心到了，差点儿没当场露出痕迹来。 茶点既然送上来了，涂福生也就吩咐众人退了下去，还让他们没事儿不要过来。 掌柜的会意，出去后就立刻招呼了一个牢靠又机灵的店小二，让其在后院儿门口附近守着，千万不要让无关人等不小心闯了进去。 那店小二笑嘻嘻的跟掌柜的说笑道：“掌柜的，咱们老板身后那位夫人是谁啊？那该不是就是咱们的老板娘吧？” 掌柜的脸色一肃，沉声道：“在老板手底下做事要守的规矩，你都忘了不成？不该你打听的你就别打听，知道得太多，小心哪天你是怎么丢了性命的都不知道！” 店小二吓了一跳。 他不过是随意问了一句而已，后果竟然这般严重的吗？！ 店小二立刻摆正了态度，一脸严肃的道：“多谢掌柜的提醒，小的再也不敢了！” 孺子可教也。 掌柜的脸色缓和了不少，这才放心离开。 而此时的涂福生也往旁边挪了两步，看向长公主。 长公主嗔了他一眼：“你这儿的人怎么一点儿规矩都没有啊？说进来就进来了，也不知道提前请示一声！” 涂福生无奈的道：“这是在外头，人家当然没那么小心。再说了，我只要手底下的人会办事，至于他们在规矩上是不是差了一点，这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儿，我难道还要跟人计较不成？” 长公主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 这酒馆里，当然不可能跟她的长公主府一般规矩森严。 而且她当年也闯荡过“江湖”，也不曾不拘小节过，自然不会把这当回事。 只是她刚刚差点儿就在外人面前丢脸了，这才抱怨了一句罢了。 涂福生知道长公主这会儿心情有些失落，就牵着她的手，带她去石桌旁坐下吃东西。 长公主默默的吃着桂花糕，突然开口道：“关于囡囡的事儿……” 一说起这个，涂福生又有些头疼了。 他沉默了片刻，低声道：“你再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会主动跟真真说清楚你我之间的事情的。若是我到时候还是说不清楚，那这事儿就听你的，让你亲自去跟真真说！” 第354章 他运气可真好 长公主也沉默了片刻，然后就点了点头道：“就照你说的办！” 两人终于在这件事情上达成了一致，互相之间的气氛立马就缓和了不少。 长公主抬头看了看涂福生：“你怎么把你脸上的胡子都给刮了？” 涂福生一顿：“让你发现了？” 长公主好笑的道：“这么明显的事儿，就摆在我面前呢，我能发现不了吗？” 涂福生原本算是个肤色有些偏黑的大汉，再加上他一直蓄着胡须呢，这也让他看起来更加沉稳老练一些, 表面上看起来比他的实际年龄要大了好几岁，甚至是十几岁。 上次长公主见到涂福生的时候，涂福生就是往日里的打扮。 可这一次，涂福生却是把脸上的胡须都给剃了个干净，他甚至仿佛还好好的收拾了一下他那张脸，让他看起来一下子就年轻了不少，也跟他年轻时候的模样更像了。 涂慕真虽然跟她爹同住一个屋檐下, 但涂福生这几日总是早出晚归的, 脸上难免带着几分疲态。 光顾着跟她爹斗智斗勇的涂慕真, 也就没注意到这一点。 而向静芙今日虽然也见到涂福生了，但她那时正一心惦记着涂慕真的婚事呢，她还以为涂福生突然想起了拾掇自己，可能是因为要给女儿说亲了，怕他会给女儿丢脸，所以才故意为之。 如此阴差阳错之下，涂慕真和向静芙，愣是都没想起来要问一问，涂福生如今陡然间有了这么大的变化到底是为什么！ 涂福生看着长公主，温柔一笑：“我这不是……为了更配得上你吗？虽说你我如今都已经不年轻了，可你看起来还和十几年前一样，几乎没什么变化。只有我，年纪本来就比你大，如今更是看着老得不成样子。 我要是再不好好拾掇一下我这张老脸，以后咱们俩站在一块儿，我怕别人会以为我这又是打哪儿弄出来了一个大闺女！” 长公主噗嗤一乐，随即便抬手在涂福生胳膊上捶了一下。 她嗔道：“你胡说什么呀？故意占我便宜是不是？真该让囡囡看看你现在这样子……” “在真真面前, 我自然不会是这样的。” 涂福生笑道，“这不是真真不在嘛！” 说起女儿，两人又有说不完的事儿。 长公主看着涂福生：“清风，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囡囡这些年来，都是怎么长大的？”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事实上，就算长公主今日不问，涂福生也早就已经做好了跟长公主细说涂慕真这些年来的经历的准备。 “真真一向是个乖巧听话的性子，不过她要是倔起来，那模样也是跟你一模一样。” 涂福生嘴角微弯，他仿佛是想起了当年的事情，眼神中也带出了一抹笑意，“当初你突然失踪，我急着找你，又放心不下真真，就在附近就近请了个奶娘帮着照顾真真。可真真就像是知道奶娘不是你一般，愣是不肯吃奶娘的奶。 后来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得听了老人的建议，让那奶娘把奶挤在碗里，然后用勺子一点点的喂给真真。 真真或许也是被饿狠了, 前头两回她还是不肯吃，可到了第三回的时候，她实在是扛不住了，这才咕咚咕咚的把奶给喝了……” 长公主脸色一白，心里也抽痛不止：“是我对不起囡囡……” 她要怎么做，才能弥补得了女儿没有亲娘照顾的那最重要的十几年呢？ 涂福生知道这事儿肯定是长公主一辈子的心结，根本就劝不了。 他也没劝，只是接着说道：“后来我带着真真到小县城隐居，她胆子小，一向不怎么喜欢出门，认识的朋友也没几个。不过真真她心性纯良，邻居们都很喜欢她……” 长公主脸色稍缓。 “再后来……就是前两三年的时候，真真认识了县里的一个年轻秀才，被他给哄骗了……” 涂福生并没有隐瞒女儿的“黑历史”，直接就把涂慕真和赵志恒、常二妮之间的纠葛，大致告诉了长公主。 长公主的脸色早就黑了。 她一巴掌拍在石桌上，愣是拍得那硕大的石桌都颤了颤：“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我？！那个姓赵的人在哪儿呢？我要是不扒了他一层皮，他怕是就不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这一派威风凛凛的模样，落在涂福生眼中，倒是让涂福生又想起了长公主年轻的时候。 那时候的容淑兰，也跟现在一样，嫉恶如仇，眼睛里揉不进沙子，一言不合就直接动手解决问题！ “好了好了，那姓赵的敢欺负我们女儿，我能让他好过吗？” 涂福生含笑道，“真要是等我找到你之后再去收拾他，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长公主想想也是，急切的问道：“那姓赵的如今到底如何了？你是怎么教训他的？” 涂福生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其实我也没怎么动手收拾他。主要是老天爷开眼，那小子自己把自己给折腾进坑里去了，倒是用不着我再多此一举了……” 涂福生又把赵志恒和常二妮的下场告诉了长公主。 长公主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姓赵的可真是……运气太好了！” 涂福生定定的看着她，认真的问道：“淑兰，你这话是认真的吗？” 她竟然说赵志恒运气好？ 这话要是让赵志恒听见了，他只怕会当场反问一句：这好运气都给你，你要不要？ “我当然是认真的了！” 长公主奇怪的看了涂福生一眼，愤愤不平的道，“这姓赵的自己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了，我要是再对他出手的话，倒是显得有些多余了。要是他的情况但凡能更好一点儿，我让人对他下手的时候肯定不带半点犹豫的！ 可偏偏他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他这还不叫运气好吗？” 涂福生简直哭笑不得。 合着淑兰她没有亲自出手，让赵志恒无形中逃过了一劫，这就是他最大最好的运气了是吧？！ “不对。” 长公主突然皱起了眉头，“听你刚刚说来，那个姓赵的读过几年书，又是个狡诈狠毒的。光是那个什么常二妮，怕是斗不过他吧？” . 第355章 天生一对不死不休 别看赵志恒现在似乎是被常家人给绊住了脚，可等那赵志恒慢慢沉下心来，再好好的对付常家人一般，只怕常家人绝对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啊！ 到了那时候，赵志恒岂不是又能逍遥自在了？ 这可不行！ “淑兰你放心。” 涂福生微微一笑，“常二妮或许是斗不过赵志恒，可这不是还有我呢吗？” 之前涂福生对赵志恒百般容忍, 那是因为他女儿喜欢赵志恒，他怕自己对赵志恒出手之后，会伤了女儿的心。 他更怕万一有朝一日，赵志恒真成了他家的女婿，那他至少在明面上，就更不能跟赵志恒交恶了！ 好在女儿最后终究还是醒悟了过来, 而赵志恒的下场也足够凄惨。 但即便如此，涂福生面上不显, 但实际上他从未放松过对赵志恒的警惕。 他之前安排女儿离开南溪县，一是为了避仇，二是为了寻亲，三就是为了让女儿离赵志恒那个人渣远远的了！ 长公主心中一动：“我就说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女儿就这么被人给欺负了……你倒是跟我说说看，你都在那县城里留下什么后手了？” “也没什么。” 涂福生脸上笑意更深，“我只是觉得，那赵志恒既然一心想靠女人吃饭，那就还是别让他去祸害更多的姑娘家比较好。而那常二妮又是对赵志恒情根深种，她为了赵志恒甚至不惜算计对她一心一意的真真…… 所以，这两人简直就是天生一对！ 他们俩最好一辈子都绑在一块儿，永远也不要分离的好！” 长公主恍然大悟：“果然还是你想得更深远一些！这样的两个人，的确是应该让他们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互相折磨才好！” 涂福生笑而不语。 而此时此刻，遥远的南溪县，城西常家，小小的几间屋子里竟是挤满了人。 脸上带着伤的常二妮一脸郁气沉沉的从外头走进来，正在喝稀粥的白秀莲见到她，更是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 差点儿没把手里的碗给扔了出去！ “你给我把碗端稳了！” 常二妮嫌弃的看了白秀莲一眼，“要是你敢把这只碗给打碎了，那么往后三天，你都不用再吃饭了！” “二妮，你不能这么对我……” 白秀莲哭丧着脸道。 “我凭什么不能这么对你？” 常二妮冷哼道，“当初在赵家的时候，你对我是什么样子的，你自己心里清楚！我现在还能好言好语的跟你说话，你就谢天谢地去吧！真惹急了我，当心我让你跟杜鹃落得同样的下场！” 一提起杜鹃，白秀莲的脸色顿时就变得煞白：“杜鹃……你真把杜鹃给卖了？” 常二妮奇怪的看着她：“这事儿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杜鹃的卖身契，还是你亲手拿给我的呢！” 当初谢姝静把杜鹃送到赵家的时候，本来就是带着卖身契一块儿的。 而这，并不是因为谢姝静的烂好心，而是她在杜鹃和赵家之间埋下的一道嫌隙。 果不其然，虽然赵志恒口上说着自己有多爱重杜鹃，但事实上，杜鹃的卖身契一直都由白秀莲秘密收着。 他们并没有恢复杜鹃的自由身。 而眼下嘛, 白秀莲母子俩明显是靠常二妮过日子的, 常二妮说要把老是跟她作对的杜鹃给发卖了，白秀莲那是连屁都没敢放一下，就赶紧把杜鹃的卖身契找了出来，悄悄拿给了常二妮。 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儿，白秀莲这时候却扮起了无辜，也未免太可笑了些。 “你、你把杜鹃卖去哪儿了？”白秀莲急急的问道。 “怎么，你还想把杜鹃给赎回来不成？”常二妮不答反问，脸色阴沉沉的，仿佛下一瞬就会直接动手打人似的。 而白秀莲一看到她这个样子，忙放下了手中的粥碗，下意识的就往身后缩了缩。 “我没想过要把杜鹃给赎回来。” 白秀莲连忙为自己解释道，“我就是听说，这卖丫头，尤其是杜鹃那种年轻长得还好的丫头，要是卖去的地方不一样，这价钱也是不一样的……” 常二妮眸光一闪，陡然间恍然大悟：“你是怕我把杜鹃给卖便宜了？你是想让我把她给卖进窑子里去是吧？！” 这个白秀莲，果真是自私自利到了极致！ 明明杜鹃还在的时候，对白秀莲可谓是百般维护，处处嘘寒问暖，就跟伺候祖宗也差不多了。 虽说杜鹃那是为了讨得赵志恒的欢心才这么做的，但她对白秀莲的付出，那可是实打实的，半点儿做不得假！ 可白秀莲呢？ 白白占了人家的便宜，到头来还要一脚把人给踢开，更是生怕杜鹃会卖不出一个好价钱来！ 这白秀莲母子俩，可谓是把杜鹃从头到脚，给利用到了极致啊！ “我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白秀莲心里虽然的确是这么想的，但她显然不可能当面就给承认了。 她讪讪的笑着，讨好的看着常二妮道：“我是怕二妮你第一次出去卖人，被那些牙婆给骗了。你不知道，那些牙婆每日里走街串巷的，心眼儿可多着呢！他们卖丫头的时候收高价，可买丫头的时候却是往死里压价。 家里最近不是缺钱嘛，你要是被骗了，那咱们家的日子可不就更难过了吗……” 常二妮冷哼道：“家里有钱没钱，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只需要每天照顾好你儿子就行了！这有钱了，咱们就过有钱的日子。没钱了，当然就过没钱的日子了！反正你跟你儿子都是命硬的人，想来也不至于这么轻易就给死了！” 白秀莲顿时面露不忿之色。 常二妮怎么可以这么说她跟恒儿呢？ 真是岂有此理！ 这要是在以前，她早就让恒儿把这么蛮横不讲理的女子给赶出去了！ 可现在，她却不得不害怕有朝一日，若是常二妮一个不耐烦了，把他们母子给赶走了可如何是好？ 白秀莲低下了头，什么也不敢说。 常二妮也看见白秀莲脸上的不忿。 不过她并不在意。 事实上，她心里很清楚白秀莲到底有多么恨她。 而赵志恒，只会比他娘更恨。 . 第356章 风水轮流转 “我把杜鹃卖给一个外地来的人牙子了。” 常二妮淡淡的道，“那人牙子给的价钱还算不错，比县里的牙婆给的还要多半吊钱。至于那人牙子最终会把杜鹃带去哪儿、又卖到什么地方去，那我就不知道了。” 白秀莲闻言，脸色先是一喜，随即又有些愁眉苦脸的。 常二妮果然还是没把杜鹃给卖到窑子里去。 也是。 常二妮虽然日渐彪悍，但她说到底也还只是个小姑娘罢了, 对窑子那样的地方并不熟悉。 可这外地人牙子给的钱再多，想来也不会比窑子里更多啊！ 早知如此，今日常二妮带着杜鹃出门的时候，她就不该为了一时的颜面躲起来，而是应该跟上去一块儿走才是！ 若是有她在场的话，就算那杜鹃还是被外地来的人牙子给买走了，但至少她能帮着多要点钱过来啊！ 相比之下, 这次卖了杜鹃唯一的好处, 也就是她被卖到了外地，他们一家子不用担心以后还会在县里见到杜鹃。 那得多尴尬啊？ 也不知道常二妮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选择把杜鹃卖到了外地去…… 常二妮冷眼看着白秀莲的脸色变幻，不再理会她，转身进了里屋。 赵志恒正两眼无神的躺在床上。 听到常二妮进屋的动静，他的眼皮子似乎轻轻抖动了一下，又似乎完全没有，仍是一动不动的瘫着。 常二妮走到床边坐下，掀开衣服，从胸口里取出了一个两个肉包子。 她柔声道：“志恒，吃包子吧。我回来的时候专门给你捂着的，还热乎着呢。” 赵志恒嘴唇一动，看也不看她：“我不吃。” 天知道从常二妮身上取出来的包子会带着些什么怪味儿，他可不敢吃！ 饿死也不吃！ 常二妮并不生气，只是微微笑道：“不吃东西可不行，你的身体会扛不住的。乖，听话，把这肉包子吃了吧。” 说着, 她就把手里的肉包子直接怼到了赵志恒的嘴边。 闻着肉包子上边儿散发出来的诡异臭味儿，赵志恒一个没忍住，当即就干呕了起来。 常二妮的脸色就一点点的淡了下去。 “恒儿不吃我吃！” 白秀莲突然从外边儿闯了进来，一把抢过常二妮手里的肉包子，猛的一下塞进了自己嘴里，囫囵两下就吞了下去，一脸满足的模样。 赵志恒震惊又失望的看着白秀莲。 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毫无仪态，还丝毫没有母子之情的邋遢女人，竟然会是他的亲生母亲！ 常二妮却是笑了：“志恒你看，这好东西你不吃，却有的是人想吃呢。你看看你娘，她吃得多香啊！可惜了，肉包子全被你娘给吃完了，你这下可是想吃都吃不成了。” 毕竟是从儿子的嘴里抢吃的，白秀莲多少有些羞窘，顿时涨红了脸：“恒、恒儿，你别怪娘，娘这不也是想着……不能浪费粮食嘛！你看你总是不吃东西，好多吃食都给放馊了, 最后还得倒掉…… 咱们家现在可不比从前了，那是一丁点儿东西都浪费不得的！” 赵志恒面无表情的道：“我知道了娘，你出去吧，我想安静一会儿。” “好嘞好嘞！” 白秀莲连声应和，赶紧又退了出去。 算起来，她总共也没在屋里待上几分钟，仿佛真的就只是来抢包子似的。 白秀莲一走，赵志恒终于抬头看向了常二妮：“二妮，现在我变成了这个样子，你满意了吗？” 常二妮面不改色：“志恒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对你向来满意得很，从未对你发过脾气，一心一意可都是为了你好。你现在这么问，也太伤我的心了。” 赵志恒心中冷笑。 伤心？ 常二妮她这模样，像是有那么一星半点伤心的样子吗？！ 赵志恒冷冷的道：“我现在成了一个废人，每天只能躺在这床上一动也不动，更别提读书上进了。就这个样子，你也很满意？” “那当然。” 常二妮笑了起来，眼睛开心得眯成了一条缝，“志恒你是知道我的，只能能一直在你身边，让我照顾你伺候你，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别无他求。而现在，我们不就是这样的吗？” 赵志恒脸色一变：“你实话告诉我，我断了腿的事情……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当初他好好的走在街道上，突然间就被人套了麻袋，拖进了小巷，狠狠揍了一顿！ 那些人还用石头砸他，硬生生的把他的两条腿给砸断了！ 事后，赵志恒直接就晕死了过去。 等他被人发现，送到医馆的时候，他的双腿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根本就没得救了。 在得知自己的双腿已经废了的那一刻，赵志恒整个人都崩塌了！ 他是读书人，他以后是要当大官、娶官家小家的！ 可这一切的奢望，都建立在他读书能读出头来的基础上！ 没有一个废人能参加科举，朝廷也不会要一个废了双腿的官员！ 赵志恒的科举之路，虽然才刚刚开始，但俨然已经结束了。 从那以后，赵志恒就被常二妮接回了常家，每日里过得浑浑噩噩的，不知今夕是何夕。 而常二妮对他的态度，也渐渐发生了变化。 原本常二妮是从来不敢违逆赵志恒和白秀莲的话的，可自从赵志恒瘫了之后，杜鹃对赵志恒就越来越敷衍，白秀莲母子俩不得不更倚重常二妮一些。 常二妮一开始的也还是跟从前一样，像伺候祖宗一样伺候这母子俩。 但时间一长，常二妮看向他们母子俩的眼神就越发的深沉了起来。 终于有一天，常二妮在她娘和她弟弟的协助下，将白秀莲和杜鹃关在里屋，狠狠的揍了一顿！ 白秀莲和杜鹃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人，但她们俩毕竟没有真的动手跟人干过仗，怎么可能打得过常年干活儿的常家母子三人呢？ 两人挨了一顿毒打，很快就被打服了。 这个家里也彻底成了常二妮说了算。 要不然的话，常二妮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把杜鹃给拎出去卖了。 . 第357章 母子反目 如今，白秀莲母子俩完全就是靠着常二妮吃饭的。 常二妮让他们吃什么，他们就得什么。 不想吃的话，常二妮可是早就把他们身上都给搜罗干净了的，他们身上是一个铜板儿也没有，根本就不可能自己想办法弄吃的。 若非如此的话，白秀莲也不会喝个稀粥都那么小心翼翼的了。 在床上躺得越久, 赵志恒的脑子似乎也越发的清醒了起来。 尤其有一次，赵志恒迷迷糊糊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醒过来的时候，他听到屋后隐隐约约有人在说话，仿佛是在说常二妮为了个男人简直就是失心疯了，竟然想出了废了男人也要将其留在自己身边的主意。 赵志恒当时脑子里就轰的一下给炸开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赵志恒觉得自己什么都想明白了。 他之所以会变得现在这么惨，不是因为他倒霉，也不是因为他得罪了别人，只是因为常二妮那个蠢货想要让他一直留在南溪县，永远也离不开她罢了！ 赵志恒心中怒火中烧，但靠着常二妮过日子的他，到底还是把这股仇恨给深深的埋在了心里。 直到现在，他眼睁睁的看着曾经一手将自己抚养长大，还教他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让更多的人心甘情愿为他花钱的娘亲，竟然变得为了一口肉包子，饥不择食的从他这个亲儿子口中抢食的时候，赵志恒心中的怒火瞬间达到了顶峰。 他再也忍不下去了！ 哪怕那口肉包子根本就不是赵志恒想吃的，但亲娘对常二妮那卑躬屈膝的模样，还是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眼睛！ 所以，他问出了自己心中一直想问的那句话。 常二妮诧异的看向赵志恒：“你怎么会这么想？从你我认识以来，我可就巴不得你能早日出人头地，带我过上富贵日子。可眼下你虽然已经废了，但我心里还是最爱你一个。你放心吧，我是绝对不会抛弃你的。” 虽然常二妮否认了赵志恒断腿一事与她有关，可听在赵志恒耳中，却成了她为自己开脱的托词！ 赵志恒心里更加确定了此事必然与常二妮有关！ 他闭了闭眼睛。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眼中已是水过无痕, 让人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来了。 “我信你。” 赵志恒淡淡的道，“以后，我可就全靠你了！” 不就是断了腿吗？ 对付常二妮这种女人，就算他没了双腿，也一样可以将其拿捏在手中！ 他们就走着瞧吧，看谁能笑到最后！ 常二妮很满意赵志恒说的话。 她替赵志恒掖了掖被角道：“你肯听话就好。刚刚的肉包子你没有吃到，现在肯定已经饿了吧？你想吃点儿什么，我现在就去给你做。吃肉好不好？我再去给你买点猪肉回来。” 赵志恒知道，常二妮刚把杜鹃给发卖了，她手里能买猪肉的钱，只能是发卖了杜鹃的钱。 他顿了顿，道：“好，那我要吃红烧肉。” “没问题，你等着就是了。” 难得见到赵志恒伤了腿之后这么有胃口的样子，常二妮赶紧应承了下来，匆匆忙忙的走了出去。 吃饱了的白秀莲正在吭哧吭哧的洗着一家人的衣服。 见到常二妮出来，她忙举起手，向常二妮展示了一下自己正在洗的衣服：“二妮，我现在会洗衣服了，你看这衣服让我洗得多干净啊！” 之前有两次，她洗衣服的时候没注意, 没把上边儿的污痕洗干净，扭头就又被常二妮给揍了一顿。 所以白秀莲现在都已经被揍出心理阴影来了。 常二妮不置可否的看了一眼，道：“你在家好好看着志恒，我去给志恒买肉吃。” 白秀莲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道：“二妮你快去吧！志恒是我亲儿子，我肯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儿子有肉吃，她这个当娘的跟着混上一两口，总不过分吧？ 常二妮就出了门。 白秀莲晾好了衣服，转身进屋，到了儿子床前。 赵志恒已经喊了她好几声了，她刚刚一直装没听见，这会儿再要装下去就不太合适了。 “什么事啊？” 白秀莲一脸嫌弃的看着儿子，“我说恒儿，你成天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做，倒是闲得很。可你好歹也体谅体谅你娘我。你娘我每天早起晚睡的，手头上的活儿就没停过，还总是吃不饱饭…… 我都已经累成这个样子了，你就不能给我省点心，让我省点事儿，让我忙里偷个闲吗？” 没错，从前的白秀莲有多疼爱自己的这个儿子，那她现在就有多嫌弃。 从前的儿子是有着能出人头地的希望，是有可能给她挣回一个诰命，让她后半辈子过上老封君的生活的！ 可现在的儿子呢？ 活脱脱的一个废人！ 他除了会拖累她，还能有什么用？ 早知道她辛辛苦苦养的儿子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她宁愿当初没有生下这个儿子，在死了丈夫后就早点改嫁算了！ 真要这样的话，说不定她早就过上了好日子，根本就不用白受这十几年的罪！ 赵志恒早已对母亲的恶语相向习以为常。 他面色不变的道：“娘，我的褥子脏了，你帮我换了吧。” 白秀莲一怔，陡然反应过来，顿时脸色大变：“你怎么把褥子给弄脏了？！” 难怪这屋里一股子臭味儿呢，她还以为这臭味儿是前些日子堆起来的，没想到竟是赵志恒新弄出来的！ “娘，我刚刚已经唤过你很多次了。” 赵志恒淡淡的道，“是你自己不肯理会我，我又挪动不了……这褥子可不就脏了吗？” 白秀莲气得直跺脚：“你要是早点说你要干什么……我不就早就过来帮你了吗？！” “所以，娘你刚刚其实是听到了我的声音，只是装作没有听到，对吧？” 赵志恒突然眼神一凝，语气冰冷的道。 白秀莲喉头一噎：“我听见了又能怎么样？我刚刚本来就忙着呢，又不是在偷懒！” 赵志恒突然间觉得很可笑。 “既然如此，娘就赶快给我收拾干净吧！” 赵志恒果真看着他娘笑了起来，“不然的话，一会儿二妮回来了，看见屋里这番情况，只怕会生气的。” . 第358章 远走他乡 常二妮对白秀莲是真苛刻，但她对赵志恒也是真的好。 不但白天要嘘寒问暖，晚上的时候她甚至还要挨着赵志恒一块儿睡，一点儿也不嫌弃赵志恒是个废人。 虽然赵志恒心中对常二妮很是厌恶，但他如今动也不能动，只能任由常二妮这么挨着自己。 甚至就连现在，为了让自己的亲生母亲帮他一把, 他都还要拉着常二妮这面大旗，用常二妮的“赫赫战绩”来吓唬自己的母亲！ 而事实证明，赵志恒的这一招还是很有效的。 一听到常二妮的名字，白秀莲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她不得不上手掀开了赵志恒的被子，那被窝里的恶臭味儿立马就四散开来，熏得白秀莲眼前一晕，简直恨不得能立马将自己的鼻子给堵上！ 赵志恒任由母亲摆布。 白秀莲心里带着气，她挪动赵志恒的时候自然就刻意的多用上了几分力气, 其中不乏又泄愤的意味。 赵志恒被他的母亲暗中偷掐了几把, 掐得他腰间生疼。 可赵志恒并没有发脾气拆穿他娘，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 白秀莲被儿子吓了一跳，到底还是怕留下印子会被常二妮给发现了，便又收了手。 而赵志恒笑着笑着，眼泪就无知无觉的掉落了下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在笑什么。 笑世事无常，曾经互相关怀的母子俩如今竟是反目成仇？ 亦或是笑自己的上半身好歹还有点知觉，让他活得至少还像个人。 出门去买肉的常二妮，并不知道家里又发生了些什么。 她很快就在肉摊上隔了半斤肉，正准备回家的时候，却被宋翠云和常大志给拦住了。 宋翠云和常大志前段时间也还是住在家里的，常家一共三家房，其中一间给了常二妮和赵志恒住，另外一间就给了宋翠云母子俩住。 而白秀莲和杜鹃，原本就是在堂屋里打地铺的。 平时宋翠云母子俩跟赵家人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但双方在除夕之夜闹得实在是太狠了，事后虽然都各自消停了下来，但双方几乎还是没什么来往, 平日里就跟看不见对方似的。 常二妮虽然一心扑在赵志恒身上, 但她在除夕那晚过后，不知道是不是想清楚了什么，竟然也不逼着她娘再拿出常家的东西来贴补给赵志恒了。 再加上赵志恒后来很快就断了腿，宋翠云母子俩还帮着常二妮揍了白秀莲和杜鹃，常二妮对母亲和弟弟也比从前要照顾多了。 “二妮……” 宋翠云牵着儿子的手，小心翼翼的喊了常二妮一声。 常二妮今儿个亲手卖了杜鹃，这会儿心情正好着，对着她娘也难得的有了个笑脸：“娘、大志，你们看我买了什么？” 常二妮朝母亲和弟弟晃了晃自己手里拎着的那块猪肉。 常大志早就盯上那块猪肉了，闻言不由得舔了舔嘴唇，显然是馋了。 宋翠云却是根本不在乎这些。 她面色凄苦的道：“买了肉又能怎么样？你还不是会送到那个赵志恒嘴里去，难道你还舍得给我和你弟弟留上一口吗？” 这话一出，常大志眼里的光也慢慢的散了下去，然后就再也没了别的表情。 常二妮：“……娘你这是说什么呢？你是我亲娘，大志是我亲弟弟。家里难得买一回肉，我当然会做给你们一起吃的了！” 或许是同样的承诺已经听得太多了，宋翠云并没有半点开心的意思，只是摇摇头道：“罢了, 如今你已是被一个男人给迷了心窍，我也管不了你了。 我找你，不是想跟你讨一口肉吃，我是带着你弟弟来跟你告别的。” “告别？” 常二妮吓了一跳，“娘，你要带着弟弟去哪儿啊？” “去找你爹。” 宋翠云面色淡淡的道，“你爹虽然犯了事儿，但他只是被流放了，并不是砍头。听说漠北那边儿这几年发展得还不错，不少行商也开始往漠北那边去了。 我打算带着你弟弟去漠北找你爹，将来说不定还能在漠北安个家，一家人安安稳稳的守在一块儿过日子也好。” 常二妮的脸色很难看：“漠北离我们南溪县可远着呢，好多从漠北那边逃回来的人根本就走不到地方，大多都是死在路上了！ 娘你这么大年纪了，身子骨又一向不好，大志又还只是个孩子…… 你就那么确定，你们能活着走到漠北吗？！ 退一万步说，就算你们真的走到了漠北，你们又一定能找到爹吗？！ 爹他自己都还只是个戴罪之身而已，又怎么能帮着你们在漠北那种地方安家？！” 常二妮是真没想到，她娘平日里看着闷不吭声的，竟然会突然间就有了个这么大的主意！ 他们一家人从小生活在南溪县，成长在南溪县，他们就没有离开过南溪县！ 她娘一个妇道人家，辛苦了大半辈子，如今倒好，竟是连家都不要了，非要千里迢迢去什么漠北！ 这不是胡闹吗？！ 宋翠云却是已经下定了主意：“你不用再劝了，我已经和你弟弟商量过许多回了，这趟漠北，我们是一定要去的。 县里有往漠北去的商队，我们到时候就跟着商队，在商队里帮着打点杂，人家会愿意带着我们一起去漠北的。 有商队在，路上肯定出不了什么大事儿，走到漠北应该不难。 至于到时候要怎么找你爹、怎么在漠北安家……这些事情我也都已经考虑清楚了，不用你操心。 总之，我们是肯定要去漠北的。 不过你到底是我女儿，这事儿我想来想去，怎么着也该亲口跟你说一声。” 常二妮一脸木然。 也就是说，她娘早就已经打好了主意，甚至说不定连商队那边的线都已经给走痛了！ 不然的话，她娘不会说得如此头头是道的！ 她娘和她弟弟，是真的要离开南溪县，也是真的要离开她了？ 常二妮心中一片茫然。 良久过后，她才低声问道：“娘，那你就没想过，要带上我一起去漠北吗？” 宋翠云一愣：“你要去漠北？你不想跟那个赵志恒在一起了？” 常二妮避而不答：“你别管我跟赵志恒之间的事儿，我就问你，你真的没想过要带我一起走吗？” 第359章 天方夜谭 宋翠云沉默了下来，久久无言。 她的不说话，其实也是一种答案。 她是真的没打算带着常二妮一起去漠北。 甚至可以说，她就是为了躲开自己的二女儿，所以才不得不带着小儿子，远走漠北讨生活的！ 这些话，宋翠云虽然没有说出口, 但常二妮自己其实也是心知肚明。 她看着母亲和弟弟看向她时那畏畏缩缩的眼神，也显然，她的母亲和弟弟，心里其实是怕她的。 以前的常二妮或许会很享受这种被别人害怕的感觉，但现在，她却只感到了一种泡在冰水里的刺骨寒冷。 曾经好好的一家人, 哪怕日子过得苦些，却也还是能过得下去。 可现在呢, 愣是被她亲手给拆了个干净！ 爹被流放了，娘和弟弟现在要追着过去，家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不不不，至少赵志恒还在，至少赵志恒永远也不可能离开得了她了！ 常二妮陡然精神一振。 “你们要去可以，家里的东西也随便你们拿。” 常二妮定定的看着自己的母亲道，“可若是你们走到半路上后悔了……” “那就是我们命该如此，怨不得别人！”宋翠云斩钉截铁的道。 这是她这辈子，信念最为坚定的一刻。 从前在娘家的时候，宋翠云听爹娘的。 嫁了人，她就听丈夫的。 丈夫出了事，她就听女儿的。 她从未自己真正的拿过一回主意。 而她生平第一次拿主意，竟然就是带着年纪还小的儿子，远走他乡，永不后悔！ 常二妮又沉默了。 “既然你都已经想好了，那就随便你们！” 常二妮越过母亲往前走去，头也不回的道，“等你们出发那天, 你们自个儿悄悄走了就是，也不用特地知会我！” 宋翠云转过身，看着女儿远去的背影，骤然鼻头一酸，眼泪差点儿就掉落了下来。 “娘。” 常大志晃了晃母亲的手，小声的道，“我们真的不能吃二姐买的那块肉吗？” 宋翠云摸摸儿子的脑袋，柔声道：“大志乖。你二姐手里的肉，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吃到的。你先忍一忍，等我们将来到了漠北，找到了你爹，你爹肯定能想法子给你弄来肉吃的。” 虽然宋翠云曾经心里也对丈夫颇多怨怼，但她不得不承认，丈夫的歪路子多，总有些门路能搞来一些好东西吃。 而且她也不愿意丈夫在儿子心里是个无能的罪人，所以在儿子面前，她大多数时候都还是挺维护丈夫的。 “可要是我们找不到爹呢？”常大志忧心忡忡的问道。 宋翠云顿了顿，道：“那也没事儿。无论如何, 娘总是会想办法养活你的。去了漠北, 日子就是再差, 想来也不会差过现在了。” 女儿已经是“疯魔”了, 那赵家母子俩也是一肚子坏水。 宋翠云很担心，儿子再跟他们住在一起，迟早会走上一条比丈夫还要更糟糕的路。 与其如此，她倒还不如搏一搏，说不定就能替儿子博出一条不一样的路出来呢？！ 常大志也不喜欢家里现在的气氛。 他点点头道：“嗯，我相信娘！” 宋翠云就笑了起来。 她抬头看向远方，像是真的看见了希望一样。 远在京城的涂慕真，可不知道赵志恒和常二妮如今都把日子给过成了什么样子。 此时的她，正坐在墨涟居的包间里，和霍昆屹对立而坐。 她刚刚从霍昆屹这里听到了一个让她震惊无比的消息，所以此时的她是一脸茫然，脑子里亦是一片空白，仿佛整个人都已经神游天外了一般。 霍昆屹能理解她此时的心情。 因为他在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那反应比现在的涂慕真还要更夸张呢！ 包间里一片寂静无声，最大声的怕就是涂慕真和霍昆屹的呼吸声了。 也不知道过去了，涂慕真终于渐渐回过神来。 她一脸恍惚的道：“霍大人，你刚刚说，我爹和长公……” 涂慕真没把那个头衔给说完。 毕竟这事儿听起来简直就跟天方夜谭一样，光是挂在嘴边都让她觉得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霍昆屹脸色郑重的点点头：“没错，就是涂姑娘你刚刚听到的那样。” 涂慕真：“……可这怎么可能呢？！” 她爹？ 一个糙汉子。 竟然跟身份尊贵、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殿下扯上了关系，这不是扯淡呢吗？！ “没有可不可能，事情已经发生了。”霍昆屹意有所指的道。 涂慕真：“……霍大人，你觉得我爹和长公主有所联系，会不会是因为长公主殿下知道有关我娘的消息啊？” 霍昆屹：“……我觉得应该不是。” 他心底那个真正想法，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以至于他同样不敢诉诸于口。 涂慕真心里也有同样的想法。 她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消息，反倒弄得自己的心情越发烦躁。 霍昆屹想了想，小声的道：“要不，涂姑娘你今日回去之后，跟涂伯父旁敲侧击一下此事？” 涂慕真眉头紧皱：“也只能如此了。” 她就不信了，如今她有了确切的问话方向，她爹难道还能在她面前继续打马虎眼吗？！ 不过，若是早知道她爹竟然会跟长公主殿下扯上关系，当初涂慕真急着想查她爹的时候，她肯定不会找霍昆屹帮忙，而是耐心的等着胖猫回来！ 涂慕真看向霍昆屹，欲言又止。 霍昆屹莫名的就一眼看出了涂慕真此刻心中的顾虑。 不待涂慕真开口，善解人意的霍昆屹率先一步开口道：“涂姑娘放心，此事我一定守口如瓶，绝不会告诉第三人知晓的。” 幸好今儿个正值他休沐，跟踪涂福生的事儿他就没交给手底下的人去办，而是自己亲自出马。 若不然的话，这个消息但凡多一个人知晓，那就多了一分泄露出去的风险，也会给那个知晓此事的“外人”，带来难以估量的危险啊！ 涂慕真苦笑一声：“是我给霍大人添麻烦了。” 霍昆屹安慰她道：“这哪儿算什么麻烦啊？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涂姑娘你尽管交给我就是了，我乐意之至！” 第360章 套路亲爹 霍昆屹心中只暗暗期望，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涂慕真可千万别一时兴起，去找别人帮忙才好！ 别的不说，那封君烁肯定是很乐意给涂慕真帮忙的！ 可涂福生都莫名其妙的跟长公主殿下扯上关系了，谁知道涂家还会藏着些什么大秘密啊？ 这些秘密若是被外人给知晓了，涂家的麻烦可就大了！ 涂慕真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 顿时心中一顿后怕。 告别了霍昆屹之后，涂慕真一直到回到家，心神都仍是有些恍惚。 山姜和萝藦看见她这个样子有些奇怪，又不敢多问，还以为是不是霍昆屹在她们姑娘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心里一阵干着急。 霍大人可真是的，难得跟她们家姑娘见上一回面，怎么就不知道学聪明点儿, 竟然还惹姑娘烦心起来了？ 就他这样的, 今后有机会娶得美人归才是怪了呢！ 山姜和萝藦凑在一块儿，小小声的抱怨起了两人的前主人。 不过还好，涂福生今日竟然很早就回到家了，倒是让山姜和萝藦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而涂慕真也终于回过神来，殷勤的跟在她爹身后忙东忙西的。 正好涂福生心里也藏着事儿呢，以至于他竟然一时间没注意到女儿的反常。 涂慕真盯着她爹看来看去，突然发现了什么，惊讶的问道：“爹，你的胡子呢？” 涂福生：…… 这件事儿果然还是被女儿给发现了！ “刮掉了。” 涂福生若无其事的道，“以前在县里的时候，我好歹是个头儿，总得有些威严，才能压制得下底下那帮小子。现在到了京城，我无事一身轻，一时兴起，干脆就把胡子给刮了。 今儿酒馆那掌柜的还说我看起来比从前年轻了不少呢，真真你觉得我这新形象怎么样？” 涂慕真：“……挺好的，爹你看起来不但更年轻了, 还更英俊了呢！” 可她才不相信她爹是一时兴起才把胡子给刮了的呢！ 难道是为了她娘？ 可她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那就好。” 涂福生一本正经的道，“那我以后就保持现在这个样子了。” 涂福生表现得太坦然了，以至于涂慕真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表露出自己心中疑惑。 她顿了顿，小心的问道：“爹，你今天出门去，见到我娘了没有啊？” 正在喝茶掩饰自个儿真正情绪的涂福生万万没有想到女儿竟然会问得这么直接，他一时猝不及防，猛的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差点儿没让茶水脏了涂慕真的裙角！ 幸亏涂慕真闪得快，堪堪躲了过去。 “爹，你这是干什么啊？” 涂慕真无语的道，“怎么，都过去这么多天了，你还是打算什么都不说，就这么一直瞒着我吗？” 涂福生顿了顿：“我不是不告诉你……我这不是，还没想好要怎么说嘛！” 他好不容易才在媳妇儿那儿讨来了三天的期限，结果扭头就被女儿给套路上了。 这母女俩还真是一条心了，愣是一点儿喘气儿的工夫都不给他留是吧？！ “爹你还没想好呢？！” 涂慕真震惊的看着她爹，“那你这几天在外头，到底都干什么了啊？” 涂福生还真被问住了：“……我、我这每天出去都是有正事儿的, 怎么可能一直惦记着这么一件小事不放嘛！” 涂慕真“呵呵”两声，干脆在她爹身旁坐了下来，慢悠悠的道：“那行啊！您倒是跟我说说，您这几天都忙什么正事儿去了？” 她笑吟吟的看着她爹，眼中却分明写着几个大字： 我看你怎么给我编！ 涂福生就这么被女儿给盯着，一时间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涂慕真早就对她爹这事到临头就缩脑袋的行为给习惯了。 见她爹迟迟不开口，她干脆主动开口道：“爹，你今天在外头，是不是见了什么人啊？你是不是见到我娘了？” 涂福生忍不住瞳孔一震，脸色却是丝毫不为所动：“你怎么会这么想？” 哟呵，这是把皮球又给推回来了？ 涂慕真戏谑的道：“我说爹啊，您这好不容易找着我娘了，哪怕你们的确是有什么苦衷不好跟我说，你也不把娘带回来见我，可你们好歹夫妻一场，互相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儿惦记着对方的吧？ 这既然心有惦记，又明知道对方在哪儿，就爹您那性子，您能忍得住不去见我娘？ 当然了，您要是非得嘴硬否认的话，那我也没法儿说什么。 可您这为我娘守了十几年的情分……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涂福生：…… 什么话都能让女儿给说完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涂慕真贼兮兮的靠近她爹，刻意压低了声音道：“爹，您就告诉我呗！您这几天，到底都跟我娘子啊哪儿约会呢？ 我也不是说非要去凑什么热闹，我就是想帮你们看看，看你们约会的地方到底隐蔽不隐蔽。 不然的话，这万一要是被外人给发现了，那多让人不好意思啊！” 涂福生：“……不用你瞎操心，我跟你娘小心着呢，哪儿就那么容易让人给发现了？” 话一出口，涂福生心中就暗暗后悔了起来。 他还是上了女儿的当了！ 涂福生忙转过了头去，不让女儿看清楚自己脸上的神色。 涂慕真却是心中大震！ 她爹果然还是承认了！ 他这几日，当真有出去见她娘！ 涂慕真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小声的道：“爹，那你今天跟我娘见面了没有啊？” 简简单单的一句问话，愣是问得涂慕真自个儿都把心给提到了嗓子眼儿，背后更是隐隐出汗了。 涂福生并不知道女儿此刻到底有多么紧张。 他眼神闪躲的道：“今天嘛……” 涂慕真屏住了呼吸，生怕漏听了她爹说的每一个字。 “我今天的确是跟你娘见过面了。” 涂福生避无可避，终究还是说了实话。 涂慕真心里：！！！ 据霍昆屹所说，涂福生今日避开外人只见了一个女人，那就是长公主殿下！ 所以说，他们那离谱的猜测，竟然是真的吗？！ 涂慕真恍恍惚惚，心里有句脏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第361章 都冷静冷静 涂慕真沉默不语，并没有再追问下去。 涂福生原本是应该感到轻松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女儿那异于往常的平静，涂福生心里反倒莫名的有些发慌了起来。 见涂慕真迟迟不开口，涂福生心里挣扎了半天，到底还是小心翼翼的主动问道：“真真……你就不再问问你娘的事儿了？” 涂慕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我当然想问了！可我问了之后, 爹你就一定会正面回答我吗？” 涂福生喉头一噎。 他还真不敢给女儿做这个保证。 主要是这有些事儿吧，在脑子里想起来似乎的确不是什么大事儿，可一旦要真的说出口了，他却是怎么也开不了那个口！ 涂慕真一看她爹那表情，就知道她爹心里在想什么。 她无奈的道：“行了爹，你不想说就不说吧。你女儿我别的优点没有，这耐心倒是一等一的。所以爹你就放心好了，我以后都不会再追问你什么了。我会耐心的等, 一直等到你愿意主动对我开口的那天。” 涂福生吓了一跳：“你说真的？” 千万不要啊！ 相比起主动跟女儿开口说起自己与妻子当年的往事, 他宁愿选择自己是被“逼问”出来的呢！ 这下好了，女儿直接放弃了，那他接下来可要怎么办才好啊？ “我当然是认真的了！” 心里有数的涂慕真朝她爹灿然一笑，“我不会再给爹你施加压力了。咱们从前是怎么过的日子，以后就还是怎么过！ 本来家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我也不想弄得您每天有家难归的，我也心疼您呀！” 她爹不开口正好。 不然的话，万一长公主的名讳真的从她爹口中说出来的话……她怕自己会当场傻眼掉！ 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大家都先冷静冷静，至少多给她一点儿做心理建设的时间嘛！ 面对女儿突如其来的决定，涂福生张了张嘴，心里想着干脆就趁今天这个机会，把事情都跟女儿说清楚了算了。 谁知道涂慕真却是突然站了起来：“爹，时候不早了，您也早点休息。我今儿个没睡午觉，这会儿也困了。有什么话，咱们父女俩明儿再说啊！” 话一说完, 涂慕真就跟屁股后边儿有什么吓人的东西在撵她似的, 脚步飞快的就走了出去。 涂福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起身朝女儿的背影喊道：“真真，你姑姑今儿给我打了招呼了，说是咱们明天一块儿去慈恩寺上香去。 你明天早点起来，可千万别把这事儿给搞忘了啊！” 这上香是假，相亲为真。 不过涂福生此刻倒是觉得，他明天或许还当真应该好好的去烧香拜佛一下。 也好请佛祖给他指点指点，这关于真真她娘的事儿……他到底怎么才能不着痕迹的让女儿知道啊？！ 涂慕真心里正乱着呢，根本就没对上香这事儿有丝毫的起疑，只头也不回的道：“知道了爹！您放心吧，我明儿早上绝对不会耽误事儿的！” 下一刻，涂慕真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涂福生的视线中，想把她再给叫回来都难了。 涂福生：…… 算了。 他本来还想跟女儿说说明儿个相亲的事儿的。 不过现在这样也不错。 省得女儿知道了此事内情之后，再给生出什么抵触心理来可就不好了。 当天晚上，涂家父女俩各怀心思的入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涂慕真就被萝藦给小声的叫了起来。 涂慕真还没睡醒呢。 她一脸茫然的看着萝藦：“怎么了？” 以前她在家里向来都是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了，那从来也没人管过她啊！ 萝藦显然也是知道自家姑娘的习惯的。 她面色有些羞窘，小声的道：“姑娘, 老爷已经在问了, 早膳也呈上来了, 您要不现在就起了？” 萝藦这么一说，涂慕真就想起了她爹昨儿个晚上跟她说的，今天早上要去寺里上香的事儿。 当时她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这么早？！” 涂慕真震惊的道，“我爹和我姑姑，这是赶着去慈恩寺上头一炷香吗？！” 萝藦：“……应该不是。今儿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头一炷香应该没那么受追捧。而且，老爷和姑太太若是真的想上头一炷香的话，只怕昨日就赶到慈恩寺去借住了。这个时候再赶过去……那也来不及了呀！” 涂慕真明白的点了点头。 所以，她爹这么急着催她出门，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可不管她爹算是为了什么，事已至此，涂慕真也只得认命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有气无力的任由萝藦带着两个小丫鬟给她穿衣梳妆，时不时的还打上几个哈欠，困得眼角都有泪痕了。 “真真？真真！” 向静芙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 涂慕真顿时浑身一个激灵，整个人立马就清醒了不少！ “姑姑竟然也过来了？！” 涂慕真震惊的回过头，看向萝藦。 萝藦也有些惊讶：“姑娘别急，奴婢这就出去迎接一下姑太太。” 但事实上，根本不用萝藦迎出去，向静芙就在山姜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她一袭正装，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看起来可比往日里有威严多了。 看见她这个样子，涂慕真不禁皱了皱眉头。 向姑姑的这身打扮……就像是要见什么重要的客人似的，可一点儿也不像是单纯的出门上个香而已！ 她爹跟向姑姑……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啊？ “真真你怎么这时候才起来啊？” 向静芙熟络的走到了涂慕真身后，习惯性的为她梳起了头发。 之前涂慕真还住在甘府的时候，向静芙就没少这么亲自照顾涂慕真。 萝藦立刻给其他两个小丫鬟使了个眼色，三人齐齐默默的退到了一边。 “你爹那人可真是的，我都跟他千叮咛万嘱咐过了，他愣是一点儿也没给放在心上。” 向静芙一边给涂慕真梳头一边抱怨道，“我看他现在是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了。不管让他办点什么事儿啊，他总能弄出点岔子来！” “姑姑你别这么说我爹。” 涂慕真笑道，“其实爹昨天晚上是有跟我说今儿个要早起的。是我自己搞忘了，不小心睡过了头。” 第362章 相亲 “果然老话说得好，这女儿啊，总是跟爹最亲！” 向静芙嗔了涂慕真一眼，笑道，“姑姑对你那么好，可你还是偏心你爹，我连说他一句都不成！” “我也偏心姑姑呀！” 涂慕真撒娇道，“可姑姑您实在是太完美了，别说是我们自家人了，就是外人，那对您也是一点刺儿都挑不出来的。这没挑刺儿，我可不就找不着机会替您说话，在您面前也表表孝心嘛！” 向静芙被她逗得心里一乐，当即就大笑了起来。 “你这张嘴啊，可真是会哄人！” 哪怕她明知道涂慕真肯定是更偏向她自个儿的亲爹，但她这个做姑姑的，也还是对涂慕真爱得不轻，根本就不忍心拆穿她这哄人的话！ “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才不是哄人呢！”涂慕真理直气壮的道。 向静芙顿时笑得更大声了。 最后，向静芙还陪着涂慕真慢悠悠的吃了一顿早膳，一行人这才井井有条的出了门。 因为男女有别，涂福生是自个儿坐的马车，涂慕真则和向静芙坐了一辆马车。 涂慕真也是这个时候才想了起来，好奇的问道：“姑姑，你和我爹怎么突然想起今儿个去上香啊？难道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既然不是初一十五，那难道是哪位菩萨的生日吗？ 事实上，涂慕真也是到了古代之后才知道，原本不管是佛教供奉的菩萨，还是道教供奉的祖师爷什么的，人家都是要正儿八经的过生日的！ “你爹没有告诉你吗？” 向静芙一愣，惊讶的问道。 “我爹应该告诉我什么吗？”涂慕真的表情比向静芙更加惊讶。 向静芙：…… 完蛋了，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事实上，照着向静芙和涂福生原本商量的计划，今日的相亲，他们本来是不打算带着涂慕真一块儿去的。 可昨日涂福生离开甘府之后，那柴夫人或许也是担心向静芙会敷衍她，竟是亲自带着何家公子到了甘府，拜访向静芙！ 向静芙也总算是亲眼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何家公子。 让她有些意外的是，那何家公子长得高高瘦瘦的，一表人才，论外表还真是没多少可挑剔的地方。 哪怕他的脸色看起来比寻常人是要苍白了那么一点点，但柴夫人也解释了，说何家公子最近正闭关读书，很少外出走动，所以才会看着有点身体虚弱罢了，但实际上人家的身体可好着呢，一点儿毛病也没有！ 向静芙当然不会这么轻易的就相信了柴夫人说的话。 不过那何公子在她面前彬彬有礼的，又特别讲规矩懂礼节，说话时脸上也一直带着笑，是那种长辈们最喜欢的年轻人形象。 哪怕向静芙之前早就把何公子剔除出了涂慕真未来的女婿人选名单，但面对这样的何公子，向静芙还是难免起了点儿恻隐之心。 也因为这点儿恻隐之心，向静芙当时一昏头，就答应了柴夫人，今天会带着涂慕真一块儿去上香，让涂慕真亲眼见一见何公子。 而且柴夫人也很讲理，她自个儿主动提了出来，说是涂慕真到时候不用露面，只需要避到屏风后面，然后她找借口让娘家侄儿才给她们俩请个安，就能让涂慕真顺利的看见何公子，还不会让何公子看见涂慕真。 如此一来，自然也就不必担心什么礼节问题，更不用担心万一这婚事不成，外边儿的人会传出什么瞎话来。 人家柴夫人为涂慕真考虑得如此周到，哪怕向静芙一时头热应承了下来要带涂慕真出门之后已经后悔了，却始终也没能再找到反悔的机会。 送走了柴夫人和何公子，向静芙悔得肠子都轻了。 正好涂福生又回来找她，她跟涂福生说起了这事儿，涂福生却是一点儿生气的迹象也没有，反倒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当时的向静芙：…… 所以她之前到底在纠结些什么呢？ 而涂福生之所以会同意柴夫人的提议，其实是和长公主有关。 两人昨日见面的时候，涂福生就把柴夫人想给涂慕真做媒的事儿告诉了长公主。 长公主听了之后勃然大怒，觉得柴夫人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她不知道柴夫人那娘家侄子到底是什么人，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但是光看柴夫人这个人，长公主心里就十分确定，柴夫人那娘家侄儿，绝对配不上她的囡囡！ 偏偏她和涂慕真的真正关系此时还不为人知，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不能让人知晓，所以哪怕长公主心里憋了一肚子气，她也没办法光明正大的把柴夫人也教训一顿！ 她思来想去，突然冷哼道：“柴夫人不是喜欢做媒吗？这事儿暂时先应承下来也无妨！她既然那么喜欢她那个娘家侄儿，那我就亲自给他们做回媒，让她跟娘家的关系更进一步好了！” 涂福生开口问道：“你还会给人做媒呢？你打算给那何家公子介绍个什么样的对象啊？” “这你就不用管了。” 长公主卖起了关子，“反正到时候你照常去见人就是了。这桩婚事，我自有主张，绝不会让人随随便便打我们家囡囡的主意了！” 得，长公主这么一说，涂福生还真就不再追问了。 因为他知道，这女人之间的事儿啊，媳妇儿处理起来，可比自己要擅长多了。 于是，在这多方因素的影响之下，涂慕真今儿个稀里糊涂的就踏上了相亲之旅。 偏偏这人人都知道的一件事情，就她这个当事人还一点儿都不清楚！ 向静芙迟迟不开口，涂慕真自然就察觉到了什么。 但她还是没有往相亲那方面去想。 毕竟相亲这么大的事情，不管是她爹还是向姑姑，都没理由不事先跟她知会一声不是！ 正当涂慕真打算开口问询的时候，突然，车外传来了一声熟悉的猫叫。 涂慕真一怔，脸色陡然间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下一刻，胖猫肥肥的身躯，就从车帘一角钻了进来。 涂慕真瞪着它，表情十分严肃。 原本想给涂慕真一个惊喜的肥肥登时就懵了：“喵？” 它这些天都没回家，应该没犯什么错才是啊！ 第363章 被人盯上了 “哟，是肥肥啊！” 向静芙看到肥肥的出现，心里瞬间松了口气，忙热情的跟肥肥打着招呼，“肥肥，好久不见了呀！” 幸好幸好，她终于不用急着苦思冥想，怎么跟真真解释今天去慈恩寺上香的事儿了！ 肥肥举起爪子，朝向静芙挥了挥，算是回应了她的打招呼。 向静芙顿时就笑了起来：“哎哟喂，我们肥肥可真聪明，都学会跟人打招呼了！难怪长公主殿下那么喜欢我们肥肥呢！” 肥肥就傲娇的抬起了头，仿佛在说这一切都是应该的似的。 它这小模样看得更让人心生欢喜了。 要不是这猫是涂慕真养的，向静芙都想要把肥肥抱回家，自个儿养着了！ 涂慕真就看不得肥肥那得意的模样。 她伸手轻轻扯了扯肥肥的耳朵：“好你个肥肥，你还知道回来找我呢？我还以为你这些日子在外边儿玩儿得乐不思蜀，早就忘了回家的路了呢！” 不对，肥肥今儿个算起来其实也不算是回家。 毕竟，她们现在是在马车上，可不是在家里！ 涂慕真突然有些怀疑了起来。 该不会是肥肥今天并没有打算急着回家，只是它在外边儿玩耍的时候，正好看见了她，或是闻到了她身上的味道，所以它才“顺路”到马车上来露个脸的吧？！ 涂慕真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一时间，她看向肥肥的眼神变得有些危险了起来。 肥肥只觉得自个儿脖子上一凉。 它忙解释道：“真真你别生气啊！其实我心里一直都惦记着你呢。只是前几天旋风带我去西山的温泉池子里玩儿去了，西山那边离城里有点儿远，去一趟不容易，所以我们才在温泉庄子里多耽搁了几天……、 这不，我们今儿刚从西山回来，我就立马回家找你去了。 谁知道你竟然不在家，我这又是紧赶慢赶的追了上来，就是想第一时间见到你呀！” 涂慕真：！！！ 我类个去！ 肥肥这小日子过得当真是够可以的啊！ 它竟然还跟旋风混到温泉庄子上去了？ 听说京城附近，也就西山上有几座温泉庄子。 而那几座温泉庄子的主子全都是朝中权贵，根本无人招惹得起。 别说是涂慕真了，就是向静芙，她在京城住了十多年了，她都还没见识过西山上的温泉庄子呢！ 结果肥肥倒是先给混上了…… 涂慕真再一次深深的感受到了人与猫之间的差别，到底能有多大！ 当着向静芙的面儿，涂慕真不好多说什么，只又愤愤不平的扯了扯肥肥脸：“这次回来，你应该不会再急着出去玩儿了吧？怎么也要在家里先歇上几天吧？” 肥肥这些日子早就跟着旋风玩儿疯了，它才不乐意待在家里呢。 家里能有什么好玩儿的啊？ 还是跟旋风待在一块儿最为痛快！ 不过嘛…… 瞧了瞧涂慕真此刻的脸色，肥肥识相的道：“真真你放心，这外头就是再怎么好玩儿，那又怎么能比得上咱们自己家里舒服呢？ 我这段时间还真有些累着了，肯定是要在家里休息几天，也好好陪陪你的！” 涂慕真顺手将肥肥捞在怀里，一下一下的摩挲着，心里却是： 呵呵！ 肥肥这家伙，连撒谎也不会，说话的时候眼珠子一直就在转个不停。 这不就是心虚的表现吗？ 不过算了，她也不在意肥肥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只要这家伙能说到做到，那她就能放它一马，绝不跟它算后账！ 可要是肥肥到时候出尔反尔的话……那可就有得好瞧了！ 因为肥肥的突然回归，涂慕真和向静芙都把注意力放在了肥肥身上，倒是没再提起关于今日上香的事儿。 没过多久，她们的马车便在慈恩寺门口停了下来，涂慕真抱着肥肥下了马车。 突然，涂慕真心有所感，陡然转头朝身后方向看了过去。 慈恩寺门口还挺热闹的，摆摊的人不少，买东西的也很多，看着并没有什么异样之处。 但涂慕真还是敏锐的发现，有个身影在人群中一闪而过，躲进了附近的巷子里。 有人在盯着自己？ 涂慕真心中泛起了疑惑。 她自来到京城之后，为人处事就一直很低调，在京城认识的人也不多。 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盯上她了呢？ 难不成，又是那什么鬼影组织的人？ 涂慕真心里有些烦躁。 也不知道锦衣卫什么时候才能把鬼影的人给剿灭干净。 这一波一波的，可真是会给人添堵。 肥肥也看到了那个身影，小声问道：“真真，要不我过去查看一下？” 涂慕真也不放心有这么个人一直在背后盯着自己，当即就微微点了点头。 肥肥就从涂慕真的怀里跳了下去，很快就钻入人群中消失不见了。 随后下车的向静芙看见这一幕，忙喊道：“真真，肥肥跑了！” 这猫的性子也实在是太活泼了，竟是只安分了刚刚那么短的一段时间！ “没事儿的姑姑。” 涂慕真笑道，“肥肥只是有些贪玩儿而已，它也认得路，等它玩够了自然就回来了。而且慈恩寺毕竟是清净之地，我还担心以肥肥那性子，它要是跟着我们一块儿进了慈恩寺，回头再闹出什么笑话来，我们也不好向慈恩寺的师傅们交代啊！” 向静芙想想也是，便不再多说什么。 两人和涂福生汇合，进了慈恩寺。 结果他们刚进去没多久，就碰到了迎面走来的柴夫人，还有她的女儿柴芸。 “哟，这不是甘夫人吗？” 柴夫人笑呵呵的道，“真是巧了，您今日也来慈恩寺上香啊？” “是啊柴夫人，真巧。” 向静芙就这么和柴夫人搭上了话。 两个人言笑晏晏的，仿佛多年未见的好友的一般。 在一旁待着的涂慕真：…… 不是，她知道姑姑和柴夫人的私交不错，但她们俩的交情似乎也没有好到眼下这个地步吧？！ 涂福生则是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单独去了寺庙里的其他地方在转转。 毕竟他一个大男人，凑在女人堆里也不像回事儿啊！ “涂姑娘。” 柴芸走到涂慕真身边，笑吟吟的道，“你我已经见过几回了，你应该还认得我吧？” 第364章 灵验 “这是自然。” 涂慕真只得打起精神来应酬人家小姑娘，“柴小姐才貌双全、秀外慧中，只要是见过柴小姐的人，想必都不会忘记柴小姐的。更何况柴小姐之前在宴会上也不止一次对我多有照看，我亦不过是个俗人罢了，柴小姐在我心中，可印象深刻得很呢！” 柴芸用手帕捂着嘴笑了起来：“涂姑娘你可真会说话。” 涂慕真但笑不语。 不就是几句场面话嘛, 她虽然是说得有些不习惯，但勉强装一装样子应该还是能够做到的。 向静芙和柴夫人聊得热络，两人在前头边聊边走着，涂慕真和柴芸则带着双方府中的丫鬟们，默默的跟在两位夫人的身后。 “涂姑娘平日里在家，都喜欢做些什么消遣呀？” 柴芸低声问道。 涂慕真：“……也没什么，就是养养猫、打理一下家务，这一天就给混过去了。” 这柴小姐到底怎么回事啊？ 竟然打听起她的喜好来了。 明明她们之前在宴会上碰面的时候, 柴小姐对她虽然看着热情，但其实也就是场面上应付一下罢了，两人从未真正深交过。 怎么这次见面，柴小姐对她的态度，一下子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幻呢？！ 难道这里头，又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吗？ 柴芸眸光一闪：“养猫？就是涂姑娘那只叫肥肥的猫吗？听说它长得很有福气，也特别讨人喜欢，涂姑娘今日怎么没把它给带出来呀？” 肥肥早就在京城扬名了，它的名气可比涂慕真要大得多了。 所以如今柴芸向涂慕真问起了肥肥，涂慕真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甚至早就已经习惯了。 “肥肥太调皮了，这可是佛门清净之地，我哪儿敢让它到这儿来捣乱啊？”涂慕真笑了笑。 柴芸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问起了涂慕真平时在家里是如何打理家务的。 涂慕真：…… 不是，以她们俩之间的关系，这就有点交浅言深了吧？ 这柴芸怎么弄得跟查人户口似的？ 涂慕真不太想和这位出了名的八面玲珑的柴小姐打交道了。 再有之前霍昆屹在自己家里差点儿被人给算计了的事情, 柴芸的身影也曾经出现在其中过，涂慕真对她的印象就更不好了。 虽说当初柴芸其实是帮了霍昆屹一把, 但她若是真心想帮霍昆屹的话，明明法子多得是，根本用不着她亲自去闯霍昆屹住的院子。 这姑娘心里的盘算，只怕也不少呢！ 眼看着自家姑姑跟柴夫人相谈甚欢，两人甚至还一起结伴到了慈恩寺的客院里休息，涂慕真是想跟柴芸分开都分开不了，只能硬着头皮跟人家瞎扯。 关于自己的事儿，涂慕真当然不可能告诉柴芸。 不过她这瞎扯的功夫还是有的，跟柴芸聊着聊着就把话题扯到慈恩寺上边儿去了。 柴芸也聊糊涂了，竟是一点儿没注意到，反而突然想起了什么，低声道：“对了涂姑娘，你听说袁大小姐的事儿了吗？” 袁大小姐？ 袁芷婉吗？ 涂慕真心里咯噔一下，脸上一片茫然：“不知道啊，袁大小姐不是在府里养伤吗？” “那都是之前的事儿啦！春狩都过去那么久了，袁大小姐的伤早就好得差不多了。” 柴芸的声音更低了，“不过，最近京里都在传, 说袁大小姐当初伤得真的很重，袁府为了治好袁大小姐的伤, 不但日日请了太医和民间神医过府医治，还往京城附近几大寺庙全都捐了香油钱，就是想给袁大小姐祈福的。 听说袁府拜了那么多座庙，还是慈恩寺的菩萨最为灵验。 袁府向慈恩寺捐了一座菩萨金身，没几日袁大小姐就彻底康复了。 所以慈恩寺最近在京城的风头可盛了，不少人都想来慈恩寺拜拜呢！” 涂慕真想起庙会当日，她在慈恩寺外头看见的那些佛像金身。 那里头，该不会就有一尊是袁府捐的吧？ 那袁府的这手笔可真是够大的啊！ 不过，袁芷婉那么严重的伤，真的会因为捐了座菩萨金身就彻底康复了吗？ 这不扯淡呢吗？！ 可现在的人就是相信这个，以至于涂慕真都没法儿表达自己的质疑！ “这可真是太好了。” 涂慕真脸上一片欣喜之色，“袁大小姐国色天香，又蕙质兰心。她之前受了伤，我心中就担心不已。如今袁大小姐总算是康复了，我心里的大石头也终于能放下了。” 柴芸：…… 没听说这位涂姑娘跟袁府大小姐有什么交情啊！ 可看涂姑娘脸上的表情，她倒像是真心实意在为袁大小姐的康复感到高兴一般。 柴芸没有多想，低声笑道：“袁大小姐这伤一好，听说她的好事也将近了。涂姑娘的年纪与袁大小姐也差不多，你就没为自己考虑过吗？” 涂慕真心里愣了一下。 这刚刚不还在说袁芷婉的事儿吗？怎么扭头就又说到她身上来了？ 要说袁芷婉的好事将近，莫非是她终于要和原著男主在一块儿了？ 这进度还挺快的嘛！ “这等大事，自有家父做主，我不过一深闺女子罢了，岂能胡思乱想？”涂慕真低下头，一脸害羞的道。 柴芸脸上笑意一深。 她正要说些什么，外头却传来了丫鬟的禀报声：“夫人，表少爷今日与同窗前来慈恩寺游玩，得知夫人在此，表少爷想进来给你请个安。” “哎哟，文甫竟然也来了，快让人进来啊！” 柴夫人忙道。 那丫鬟应声而去，向静芙则皱了皱眉头，转头对涂慕真道：“真真，你下去避一避。” 这个柴夫人也太过分了！ 之前明明说好的是让真真悄悄看看那何公子而已，可现在呢？ 人都到院子外头了，她们却是一点儿信儿也没有提前得到！ 她这又是打什么歪主意呢？ 柴夫人似乎也是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忙跟着道：“对对对，芸儿，你和涂姑娘都到里头去避一避吧。虽说文甫是你嫡亲的表兄，不过你们现在都已经长大了，是不能再跟小时候一般亲近了。” 她这话，到有些像是在跟向静芙解释着什么。 第365章 肆无忌惮 向静芙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接受柴夫人的解释。 反正她一句话也没说，脸色看起来也是淡淡的，让人根本就猜不透她此刻心中真正的想法。 柴夫人心中闪过一丝悔意，但她的眼神也很快就坚定了下来。 她不过是想撮合一对儿年轻男女成就好事儿而已，又不是做了什么坏事，她有什么好心虚后悔的？ 等事后，她好好跟甘夫人解释一番, 想来与她相交多年的甘夫人，定会理解她的心意的。 涂慕真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柴芸带到了屏风后面，萝藦和山姜自然也跟了进来。 柴芸抬头看了两人一眼，低声笑道：“涂姑娘，你这两个贴身丫鬟的规矩倒是学得不错, 你是怎么教出来的啊？” 跟这么紧，难道她还能把她们家姑娘给吃了不成？ 涂慕真摇了摇头：“那是她们自己成器，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我也教不出来。” 她这说的可都是实话。 萝藦和山姜原本都是霍昆屹身边的人，这卫国公府的规矩，那还真不是一般人家能比得上的。 涂慕真这是实实在在的撬了霍昆屹的墙角。 柴芸并不相信涂慕真的话，觉得她这是在敷衍自己。 她看向涂慕真得目光中就多了一分不满，原先热络的态度也冷了下来。 “那涂姑娘可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两个能干的丫头伺候！” 涂慕真巴不得如此，假装自己没有察觉到柴芸态度上的变化。 “我也觉得自个儿挺有福气的。” 涂慕真笑道。 柴芸：…… 这还让人怎么接？ 更气人了！ 而此时的屏风外面，何文甫已经走了进来，躬身向柴夫人和向静芙行礼问安。 柴夫人就势问起了何文甫今日来慈恩寺游玩的事情。 柴芸轻轻拉了拉涂慕真的衣袖，还娇俏的朝涂慕真眨了眨眼睛：“涂姑娘，我何表兄可是出了名的一表人才，年纪轻轻还考中了秀才呢！你想不想看看我何表兄长什么样子啊？” “不用了吧？” 涂慕真一脸发懵的道，“男女授受不清，我对外界的男子向来都没什么好奇心的。” 这个道理，像柴芸这样正宗的古代人，应该比她更清楚才是！ 哪有关系明明很生疏, 却还要手拉着手一块儿偷瞧男生的啊？ 这位柴小姐，越发古里古怪的了。 柴芸没想到涂慕真竟然会拒绝得这么痛快, 顿了顿才又劝道：“没事儿的，何表兄又不是外人！再说了，咱们偷偷的瞧上一眼，外边儿人又不会知道，对你我的名声更是没什么阻碍。” 可那到底还是有风险的不是？ 尤其是柴芸越想让涂慕真去偷瞧她那不知道拐了多少弯儿的表兄，涂慕真就越是心生警惕，不想如了她的愿。 “真的不用了。” 涂慕真坚定的摇头道，“柴小姐你想看的话就去看吧。我就坐在这儿等你，也保证不会出去多说一个字！” 柴芸：“……那还是算了吧。我平日里也是有能见到何表兄的机会的，今日主要也是为了方便涂姑娘你。” 涂姑娘这话说得，活像她跟何表兄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似的，差点儿把她恶心坏了！ 那么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病秧子，谁会想跟他有什么不能说的关系啊？！ “柴小姐此话何意？” 涂慕真奇怪的道，“我与令表兄素不相识，今日还因为对方而不得不回避至此，怎么就成了方便我了？柴小姐，这话你要是不说清楚的话，今日我可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年头，对女人来说什么最重要？ 名声最重要！ 涂慕真又不是傻子，柴芸这么明显的想要把她和那什么何公子凑成堆, 这简直就是在把她当成傻子糊弄，她岂能这么容易就上当？！ 柴芸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一时疏忽，竟然引来涂慕真这么大的反应，忙道：“涂姑娘误会了。刚刚是我我说错话了，还请涂姑娘大人大量，千万不要与我一般见识。” 她心中一阵恼怒。 这个涂慕真可真是可恨！ 今日相亲之事，她就不信涂慕真会一点儿也不知情！ 明明就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儿，涂慕真这会儿跟她装什么呢？！ “柴小姐知道错了就好。” 涂慕真神情淡淡的，明显对柴芸冷淡了许多，“这样的错误，希望柴小姐以后不会再犯了。” 柴芸气得不行。 她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头一次这么被人指着鼻子说她做错了！ 当然了，从前其实也不是真的没人这么说过她，可那些人要么在辈分，要么在身份上都压过她一头。 可涂慕真算是什么东西？ 不过是一介平头百姓罢了！ 说直白点儿，她就是一村姑！ 一村姑竟然敢这么对待自己……也不知道娘到底看中了她什么，竟然还想着把她说给表兄！ 一想到自己今后会有这样一个处处拿不出手的表嫂，柴芸心头的火气越发蹭蹭蹭的往上冒，止都快止不住了！ 屏风外的人隐约察觉到了两个小姑娘的争执。 柴夫人往屏风后边看了一眼，笑着对侄儿道：“文甫你先下去吧。今日你不是跟同窗们一块儿来的吗？那你们就接着玩儿去，不用管我这里。我们刚刚已经拜过菩萨了，休息一会儿就该回去了。” “是，姑母。” 何文甫恭敬行礼道，“小侄先行退下了。” 临走之前，他也不禁抬头，往屏风后看了一眼。 可惜那屏风实在是太大了，又有丫鬟们守着，他根本就看不清楚那个他想看的人到底是什么模样。 不过，想起自己刚刚在慈恩寺门口一扫而过的面容，何文甫的嘴角便微微弯了起来。 何文甫走后，涂慕真和柴芸自然也重新走了出来。 “涂姑娘。” 柴夫人笑吟吟的看着涂慕真道，“刚刚来的那个，是我娘家侄儿。你可看清他的长相了？不是我这个做姑母的自夸，我家文甫实在是少年俊才，在京里那也是数得上号的，着实不错！” 向静芙偷偷瞪了柴夫人一眼。 说好了这事儿让她们回去之后再商量的，柴夫人这又是想干什么？ 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她面前耍心眼子，看来她们之间这十几年的情分，也是保不住了！ 第366章 表兄表妹 涂慕真笑吟吟的道：“柴夫人说的极是，何公子的确是一表人才，学问高深。难怪柴小姐刚刚一直在跟我说何公子的事儿呢，还心急的想要亲眼见一见何公子…… 看来，府上怕是好事将近了！ 到时候，柴夫人可一定要给我和姑姑下帖子，让我们也去凑凑热闹才好！” 她话音一落, 屋子里顿时变得寂静无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涂慕真！ 尤其是柴夫人。 涂慕真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懂，可这些话全都加在了一块儿，怎么就让她完全听不懂了呢？！ 向静芙也奇怪的打量了一下柴夫人和柴芸。 该不会真让真真给说着了，这柴姑娘和何公子之间，其实是有点儿什么事的吧？ 毕竟是从小一块儿长到大的表兄妹嘛，互相之间生出点儿什么情愫来，也并不让人觉得意外。 若真是如此的话, 柴夫人明知道此事却还要撮合她家真真跟那何公子，那可就实在是太过分了！ “涂姑娘！” 柴芸脸色都白了，当即大声道，“刚刚的事情，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你明明也已经翻篇过去不计较了。可为什么，你要当着我娘和甘夫人的面，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让你这般污蔑于我？！” “柴小姐此言差矣。” 涂慕真面不改色的道，“刚刚难道不是柴小姐一心想要见见你的表兄，还一直在我面前夸奖何公子吗？柴小姐对何公子的心意已经这般明显了，我又不是不懂事儿的三岁孩子，还能什么都看不出来不成？ 再说了，刚刚何公子离开之前，不也朝柴小姐使了眼色的吗？ 这可不只是我，就是我的丫头们，那也是亲眼瞧见了的！ 这事儿总是做不得假的吧？ 而且柴小姐也不用担心。 眼下屋子里并没有外人，大家都是自己人, 不会把你和何公子之间的事情传扬得到处都是的。 柴小姐放心, 只要不到你们婚事正式定下来的那一天，我都必然会守口如瓶，绝不会泄露半个字出去！ 我这么有诚意，柴小姐就不必在我面前再矢口否认已经发生了的事实了吧？” 柴芸被怼得哑口无言。 就连从未往这方面想过的柴夫人，此时也被涂慕真的话给说动了，开始怀疑自家闺女和娘家侄子，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私下往来是她所不知道的。 她涨红了脸，浑身发抖，手指着涂慕真一个劲儿的道：“你胡说，你胡说！” 可除了这几个字，柴芸却再也说不出别的为自己辩驳的话来。 柴夫人顿时急了。 她虽然喜欢娘家侄子，也一心想给娘家侄子找个不错的媳妇儿。可若是要让她把自己的闺女嫁给娘家侄子的话，那却是万万不能的！ 她家芸儿从小就精心培养，如今好不容易在京里也算是有了些名声。 芸儿今后可是要嫁进高门，享一世荣华富贵，甚至还能顺带提携一下他们柴府的！ 至于何家……从来都不在柴夫人给自己女儿挑选未来夫婿的名单上！ “芸儿，你跟娘说实话，你跟文甫之间, 到底有……” 柴夫人急切的想去抓女儿的手。 “娘！” 柴芸崩溃的大喊道：“连您也不信我了吗？！” “娘信你, 娘当然是相信你的！” 柴夫人忙抱住了女儿道。 可她嘴里虽然是这么说的, 但她的神情间并明摆着不是这么回事。 柴芸看出她娘心中的真正想法，越发的快要绷不住了。 向静芙见势不好，立刻起身告辞。 虽说柴家这热闹看着还挺有意思的，可当着人家的面看热闹，那就是得罪人了。 柴夫人心里惦记着女儿和娘家侄子的事儿，自然也不可能挽留向静芙。 向静芙就这么带着涂慕真，还有一众下人，从院子里走了出去。 到了无人的角落里，向静芙这才戳了戳涂慕真的鼻子，嗔道：“真是个促狭鬼！” 这丫头，她是怎么想到把柴芸和何文甫凑到一块儿去的啊？ 她当时都给听呆了！ 要不是她早就知道柴夫人母女俩是一心想着要攀高枝的，她都差点儿信了涂慕真刚刚说的话了！ “姑姑你冤枉我。” 涂慕真撅起嘴，挽着向静芙的胳膊道，“我刚刚说的可是句句属实，一点儿瞎话也没有！要不然的话，柴小姐刚刚为什么不反驳我说的话啊？可见她是被我拆穿了心思，一时间方寸大乱，想再要遮掩都遮掩不下去了！” 向静芙一脸无语。 这要再让她给说下去的话，假的还真要被她给说成是真的了！ 向静芙也不跟涂慕真争执，只低声问道：“怎么，你终于知道你爹跟我今日带你来慈恩寺，所为何事了吗？” 涂慕真耷拉着脑袋，点了点头。 不就是相亲吗？ 还用什么上香做借口！ 她原本是真的被自家老爹和姑姑和瞒过去了的，可惜那柴芸实在是太不配合他们行事了，一下子就给露出了痕迹，让她想接着装傻都不行了！ “那你对那位何公子，到底是什么想法啊？”向静芙问道。 “我能有什么看法？” 涂慕真眼神闪烁的道，“人家表兄表妹的才是一对儿呢，我就是个路人，掺和进去干什么？” 不管柴芸和何文甫到底有没有事儿，反正在涂慕真这儿，他们俩就一定是有事！ 她可一点儿也不想跟那何公子扯上关系，也一点儿都不想跟柴夫人母女俩做亲戚！ 向静芙一下子就听明白了涂慕真的意思。 她点点头道：“如此也好。那位何公子，的确不是良配。” 而且柴夫人母女俩今日的行为也把她给恶心坏了。 幸好，出了今日这件事情过后，估计短时间内，柴夫人应该不会有脸再出现在她面前了。 如此一来，她们至今的交情自然而然的也就慢慢的淡了，倒是省了撕破脸的烦恼。 向静芙带着涂慕真，在慈恩寺前殿找到了百无聊赖的涂福生。 她把此次相亲结果，隐晦的告知了涂福生。 涂福生顿时就高兴了起来：“我早就说了这事儿肯定是瞎折腾，你之前还非不信！这下好了，白跑了一趟吧？瞧你这事儿办得！” 向静芙：…… 要不是看在真真还在旁边，她非得跟涂大哥好好辩驳一番才行！ 第367章 拦路虎 向静芙狠狠瞪了涂福生一眼，一行人准备出发，离开慈恩寺了。 不远处的宫殿拐角处却传来一阵说笑声，听起来全是年轻男子的声音。 其中还有人隐隐喊了什么“何兄”、“文甫兄”之类的称呼。 向静芙脸色一变，拉着涂慕真就往慈恩寺大门口走去。 涂福生则默契的留在了最后。 他们家姑娘跟何家公子的事儿显然是不成了，那可绝不能让人抓到什么把柄，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原本在这大庭广众之下, 向静芙是从来没有过这种担忧的。 可今日柴夫人母女俩所表现出来的跟往日里截然不同的行事作风，不得不让向静芙多了一个心眼儿。 向静芙脚步匆匆，很快就在丫鬟们的护持下，和涂慕真一起到了慈恩寺门口。 她身后隐隐传来一个声音：“咦，甘夫人，小侄何文甫……” 还真是这小子！ 向静芙心中又惊又怒。 她跟何文甫素不相识，也就刚刚在柴夫人的引导下见了一面而已。 若是客套一下, 何文甫的确是可以在她面前自称小侄的。 可眼下这种情况, 何文甫隔着这么老远还非要跟她攀关系，这分明就是居心不良！ 向静芙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有听见，只加快了脚上的脚步。 何文甫见状急了，忙要追上去。 涂福生趁势拦在了何文甫面前，两人差点儿没面对面直接撞一块儿去。 “你这人怎么回事？！” 何文甫被拦了这一下，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向静芙带着下人们走远了。 他脸色一沉，当即就想要伸手拨开涂福生，“你给本公子让开！本公子今天有要事，懒得跟你计较！” 可涂福生何许人也，他岂是何文甫能够推得动的？ 眼看着何文甫已经用上了自己最大的力气，涂福生却仍是不动如山般站在他的面前，连衣角都没有动一下，脸上更是一片茫然之色。 “这位小兄弟，你给我挠痒痒呢？” 涂福生奇怪的看着何文甫，“你这挠痒痒也该用点力气啊，怎么跟蚊子叮似的？” 何文甫：“你才挠痒痒呢！我让你给我让开，你是没听见吗？！” 他今天虽说是来跟涂慕真相亲的，但涂福生自始至终也没在何文甫面前露过面，以至于何文甫根本就不认识涂福生, 更不知道涂福生就是他今天的相亲对象的亲爹！ 倒是涂福生早就悄悄的在女儿休息的院子外边儿守着，一眼就看见了进出院子的何文甫。 “这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想走你就走另一边嘛，凭什么非得让我让开啊？” 涂福生皱着眉头道，“我可是一早就在这里了，你才是后来的那一个，要让也应该是你让才对！” 这种货色，竟然也有人好意思送到他家真真面前去？ 真是瞎了这些人的狗眼！ 何文甫没想到涂福生竟然会这么说，顿时就给气笑了：“你知道本公子是谁吗你就敢在我面前这么嚣张？你就不怕得罪了我，回头进大狱？！” 涂福生：“……那我倒是很想看看，你打算怎么把我给送进大狱？” 何家到底是怎么养出的这么没脑子的小子来的？！ 何文甫勃然大怒。 他正要吼些什么，他身后的几个同伴却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 其中一人赶紧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提醒道：“何兄，你可别忘了今天出来的正事儿……” 何文甫陡然醒悟过来。 他在这里这么一耽搁，甘夫人跟那位涂姑娘，这会儿怕是都已经坐上马车走人了！ 何文甫不得不克制住心中的怒火，狠狠的瞪了涂福生一眼：“有本事你就留下姓名和地址，看我回头怎么找上你！” “你当我跟你一样傻吗？” 涂福生不耐烦的道。 明知道对方要找他麻烦他还非得头硬的留下姓名和住址, 这不是犯蠢吗？ 哪怕他根本就不怕和何家小子, 他也不能允许自己在智商上这么被人给侮辱啊！ 何文甫：…… 此人着实可恶！ 要不是他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他非得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识相的中年男人不可！ “你给我等着！” 何文甫狠狠的瞪了涂福生一眼，到底还是没有再跟涂福生纠缠下去，而是绕开了他，继续追向静芙一行人去了。 涂福生转过身，看着这些人跑远了的身影，不禁无声叹气，摇了摇头。 就何文甫这样的货色，竟然还能拉拢到几个狗腿子，可见这些人也不是什么有出息的。 真是可惜了。 年纪轻轻的，干点儿什么不好呢？ 而何文甫虽然还是追了出去，但他到底还是在路上耽搁了，并没能追上一心想要早点离开慈恩寺的向静芙一行人。 何文甫看着空空如也的慈恩寺门口，不由得愤愤的砸了一下旁边的石狮子，却因为一时用力过度，反倒把自己的手给砸疼了，抱着右手拳头不住呼气，脸都疼白了。 此时的向静芙和涂慕真，自然已经是坐在了马车上，往京城的方向赶去。 不止如此，就连之前被涂慕真打发出去的胖猫，这会儿也找了回来，重新缩在了涂慕真的怀里。 胖猫一回来就跟姜锦告状道：“真真，我找到那个偷偷瞧你的人啦！那个人姓何，我听别人叫他什么何公子、何兄。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偷偷瞧你吗？” 胖猫笑得一脸贼兮兮的，就跟捉到了一群老鼠似的。 涂慕真：…… 一听对方姓何，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那相亲对象，竟然一早就到了慈恩寺附近，还躲在暗处偷偷打量她？ 看来那位何公子，对这次的相亲还挺上心的啊！ 知道涂慕真此刻不方便说话，胖猫也没继续卖关子，很快就给出了答案：“他竟然是来跟你相亲的！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我们家真真这么厉害，如今竟然也沦落到相亲的地步了！ 要是让霍昆屹知道这事儿的话，他还不定得气成什么样子呢！” 涂慕真一愣。 这事儿跟霍昆屹有什么关系啊？ 可不知道为什么，当她从胖猫口中听到霍昆屹的名字的时候，心中竟然隐隐有些心虚！ 她肯定是脑子糊涂了，被胖猫的话给带拐了！ 第368章 传闻满天飞 “真真，今天的事情都是姑姑不好。” 向静芙一脸愧疚的拉着涂慕真的手，“我要早知道柴夫人竟然这么不讲究，我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答应她今日的会面的！ 没想到柴夫人私下里把她那娘家侄子吹得那么好，结果她自己的女儿竟是跟她娘家侄子有染…… 合着她自个儿都不乐意的亲事，却还非要往我们家推，简直是岂有此理！” 涂慕真：“……没事儿的姑姑。好在我们及时认清楚他们的真面目，没真的上他们的当，这也没什么损失不是？” 完蛋了，她不过是一时气急，随口说的几句话，竟然被姑姑当了真？！ “谁说我们没损失了？” 向静芙仍是气哄哄的，“我们这么折腾的出了趟门，结果还揣了一肚子气回去，我们这是损失大了好不好？！” 涂慕真好笑的安慰道：“那姑姑您好好想想，柴夫人的一番算计落了空，指不定她这会儿更加憋气呢，那您心里是不是就好受许多了呀？” 向静芙偏头想了想，还真是！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还是我们家真真聪明，知道怎么安慰人！” 涂慕真笑而不语。 向静芙笑过之后，心里也还是装着事儿。 她拍拍涂慕真的手道：“真真你放心，姑姑肯定会拼尽全力，给你找一个天底下最好的夫婿！像那个什么何公子那样儿的，以后绝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碍眼了！” 涂慕真脸色一僵：“……这个也不着急吧？我年纪还小着呢，姑姑你这么快就想赶我出去嫁人了吗？” 夭寿啊，她这都还没成年呢！ “胡说！” 向静芙嗔了涂慕真一眼，“姑姑巴不得你能长长久久的留在姑姑身边呢，怎么可能会想赶你出去？可惜你宗飞弟弟年纪才是真的太小了。不然的话，我就替你宗飞弟弟求娶了你，咱们娘俩以后就真的能永远都不分开了！” 涂慕真吓了一跳：“宗飞弟弟还是个孩子呢，姑姑你成天都想些什么呀？” 向静芙噗嗤一乐：“放心吧，我也就是那么一说而已。宗飞今后成器不成器都还不一定呢，姑姑可看不上他。不过，他的年纪虽然是小，但你的年纪却是真的不小了。 当然了，我们现在给你说亲，又不是立马就要把你给嫁出去。 这三书六礼的走下来，怎么也要花上一两年。那时候再让你出嫁，不就正正好吗？” 涂慕真心中一阵无奈。 她知道，在这古代，像她这个年纪还没有定下亲事的姑娘家，的确是不多。 即便是有，那人家也肯定是早有目标了，只是还没筹谋下来而已。 像是柴芸，又像是袁芷婉。 她们的年纪都比涂慕真大，但她们也早就已经看好了自己的夫婿人选。 在这件事情上面，哪怕涂慕真有一万个理由想要拒绝，她也绝对不可能说服得了向静芙。 既然没办法拒绝，那就只能接受，然后想法子把这事儿往拖延的方向去引导。 “那姑姑你可要说话算话，真给我找个天底下最好的夫婿哦！” 涂慕真挽着向静芙的胳膊，撒娇的道，“要不是天底下最好的，我可不要！” 向静芙：“……我尽量。” 她怎么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呢？ 天底下每个当娘的，都想给自己的女儿找个天下最好的夫婿。 可人无完人，这事儿哪有那么容易就办到啊？ 自己一下子把真真对未来夫婿的标准提得那么高，万一到时候真真当真拿这当借口，一个也看不上的话，那她岂不是害了真真一辈子？！ 向静芙心中后悔不已，此时却又没办法反口将自己刚刚说出去的话给收回来，只得强打起精神，无奈的应和着涂慕真的话。 而有了向静芙的这一句承诺，涂慕真心里也是彻底放下了心来。 让人意外的是，此次慈恩寺之行过后，柴芸和何文甫两情相悦的事儿，竟是飞快的在京城传扬了开来，热度丝毫不亚于之前袁芷婉毁容伤腿的事儿！ 向静芙甚至还见到了怒气冲冲赶到她家来的柴夫人。 柴夫人是来质问向静芙，她家女儿和娘家侄儿的事情，是不是向静芙让人给宣扬出去的。 向静芙听了这话，当时就黑了脸。 “柴夫人！” 向静芙一拍桌子，冷声道，“你我相识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心里还不清楚吗？这种小儿女之事，我向来都不喜欢掺和。我自个儿家里的事情也一大堆，我忙自家的事情都来不及呢，哪有功夫去传什么闲话？ 今日若非你找上门来，我甚至都还不知道京里已经有了这样的传闻！ 你想把这口黑锅盖在我头上，那是门儿都没有！” 见向静芙如此怒极，柴夫人不由得犹豫了起来：“当真不是你？” “本来就不是我！” 向静芙没好气儿的道，“我闲着没事儿传这种话干什么？这对我又没什么好处！” “那会不会是涂姑娘……” “柴夫人！” 向静芙脸色大变，一声大喝就喊断了柴夫人未说完的话，“你往我身上泼脏水，我尚且还能看在你我多年交情的份儿上，对你忍让一二。可你要是敢往我家真真身上泼脏水，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我家真真为人善良，从不与人结怨。 这种坏人名声的事儿，我家真真绝对干不出来！ 退一万步说，就算我们甘、涂两家当真要传这样的丑闻，可就凭我们两家的背景和家底，你觉得我们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在短短一天之内，就将丑闻散播到如此境地吗？ 那柴夫人未免也太高看我们了！” 柴夫人沉默不语。 她知道，向静芙说的话很有道理。 这种事儿，的确不是甘府和涂家能够办到的。 可若不是她们干的，那还能是谁呢？ 毕竟，在这之前，京中可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传闻！ 偏偏就在她安排了娘家侄儿和涂家姑娘相亲之后，这种传闻就出现了！ 要说这事儿不是刻意冲着她家来的，她也不能信啊！ “不过几句谣言而已，什么丑闻不丑闻的。” 柴夫人咬着牙道，“甘夫人，你说话未免也太难听了！” 第369章 愈演愈烈 “你都找上门来兴师问罪了，还好意思嫌我说话难听？” 向静芙冷声道，“更难听的话，我这儿还多得是呢，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罢了！柴夫人你最好清醒一点儿，别逼急了我。 不然的话，为了我家真真的名声，我可是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的！” 柴夫人也被逼急了：“可这事儿要是跟你们没关系的话，我们家也没得罪什么别的人，还能有谁这么害我们家芸儿啊？！” “柴夫人，你也别把话说得太满了！” 向静芙冷冷的道，“谁说传出这种话来的人，就一定是想害你们家啊？说不定，这是一对有情人得不到家里长辈的认可和祝福，人家自个儿就想出了这样的法子，只为了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呢？” 柴夫人的脑子里轰的一下就炸开了。 “这不可能！”柴夫人脱口而出道，“我家芸儿绝不可能瞒着父母，做出这样的事儿来！” 她家芸儿的心思，她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 芸儿喜欢的是卫国公府的霍指挥使，怎么可能是她娘家侄儿呢？！ “你家芸儿是做不出来这种事儿，可谁知道你娘家侄儿是不是就做得出来呢？” 向静芙信口胡诌道，“这种事儿传扬开来，说到底，还是对女方的伤害更大一些。至于对男方，那就跟隔靴搔痒一般，根本就无足轻重，甚至说不定还能发展成一桩美谈。 毕竟，这事儿能传得这么快，要是没有知情人在里头操作，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而且你那娘家侄儿虽然还年轻，但他毕竟是个男子，行事可比我们这些女流之辈要方便多了。 你啊，最好还是好好琢磨琢磨，别被自家人给算计了还不知道，只一味的找无辜人士的麻烦！” 向静芙说得振振有词的，仿佛真跟有这么回事儿似的。 柴夫人越想越觉得向静芙说得有理。 她浑身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脸都白了，整个人面无血色，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柴夫人实在是不愿意去相信，备受自己宠爱的娘家侄儿，竟然会干出这种事儿来！ 亏她之前还为了侄儿的婚事到处奔波……如今想来，竟是一片真心喂了狗！ 向静芙看见柴夫人这个样子，心里多少有些发虚。 可这事儿的确不是她干的啊，她当然不能认下来了！ “柴夫人，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作为柴小姐的母亲，可一定要稳住阵脚啊！” 向静芙意味深长的劝道，“当务之急，不是去查这事儿到底是谁干的，而是要赶紧想办法，把这些传闻给压下去！不然的话，时间一长，听说了这些传闻的人越来越多，那就算原本是假的，可在别人眼中看来，也成了真的了！” 柴夫人心中一惊：“甘夫人你说得对，这事儿决不能这么放纵下去了！我还有事儿要忙，就不多打扰甘夫人了。 等日后得闲了，我再给甘夫人下帖子，请你喝茶！” “喝茶不喝茶的都是小事儿，柴夫人还是赶紧去处理正事儿吧。” 向静芙摆摆手道，“柴小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小的时候，我还抱过她许多回呢。柴小姐是个好姑娘，若是因为这次的流言而坏了她的终身…… 我亦是于心不忍啊！” 柴夫人感激的看了向静芙一眼，匆匆告辞走人了。 而送走了柴夫人之后，向静芙脸上那虚假客套的笑容立马就收了起来，浑身上下的气息也变得有些阴沉。 “哼！出了事儿第一时间就来找我的麻烦，结果自己女儿真正的大事却丝毫不曾顾忌……” 向静芙冷声道，“还说什么下帖子喝茶……这样的人家，最好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才好！” 她身边的丫鬟们都是心腹，听见自家主母说这样的话，几个丫鬟都老实的低着头，从头到尾连脸色都没有变化过，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 “不过，也不知道这事儿到底是谁干的。” 向静芙若有所思的道，“还真是够大快人心的啊！” 因为柴夫人之前安排何文甫与涂慕真相亲的事儿，向静芙对这次的传闻自然也就多了几分关注。 让她没想到的是，即便柴夫人已经反应了过来，开始出手压制这些流言，但却是丝毫没有效果。 关于柴芸和何文甫的流言，仍旧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在新的传闻当中，人们甚至把柴芸和何文甫私会的细节都描述得栩栩如生的，仿佛他们一个个的都曾亲眼见到过的一般！ 流言穿成了这个样子，若是柴芸最终没有和何文甫成亲的话，只怕这事儿是很难收场了。 而涂慕真虽然也很好奇柴芸和何文甫之间的传闻，但她此刻的心神，还真没办法分出多少在这件事情上面！ 此时的她，正在墨涟居吃着点心，和霍昆屹对立而坐。 “霍大人，你今日叫我出来，所为何事啊？”涂慕真心情颇好的往嘴里塞了块点心，笑吟吟的问道。 之前是她请了霍昆屹帮忙，如今若是霍昆屹能给她个机会还上这个人情的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啦！ 霍昆屹面色如常的看了她一眼：“涂姑娘最近心情似乎很好？” “是啊！” 涂慕真点头承认了。 柴芸和何文甫的事情闹得那么大，连姑姑都一心好奇此事的发展，不再急着给她安排什么相亲了，她的心情能不好吗？ 霍昆屹的声音却陡然冷了一分：“是因为涂姑娘见到了何公子吗？” 涂慕真听得一怔：“你说什么？” 虽然她心情好的原因的确是跟何文甫有关，但这她跟见没见到何文甫有什么关系啊？ 事实上，当日在慈恩寺里，她虽然有听到何文甫的声音，但何文甫的长相，她从头到尾还真是没机会见到！ 当然她也并不好奇这么一个陌生男人的长相就是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霍昆屹是怎么知道她跟何文甫之间有那么一点点牵扯的事儿的啊？！ “涂姑娘该不会以为，你与何公子相亲之事，能瞒得过锦衣卫的耳目吧？” 霍昆屹定定的看着涂慕真，沉声道。 第370章 阴阳怪气 无人察觉，霍昆屹握着茶杯的右手，突然加大了力气，捏得他手背上的骨节都猛的突了出来，看起来还挺慑人的。 涂慕真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她心里顿时有些恼怒。 “锦衣卫最近是不是太闲了，竟然连这种私人的小事儿也给盯上了？”涂慕真冷哼道。 本来相亲这事儿涂慕真虽然事先并不知情，但这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就算被人知道了也无妨。 更何况从某种方面来说，霍昆屹压根儿就不是外人，让他知道就更没什么了。 可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是这么从头到尾都没有被涂慕真放在心上的事情，如今陡然间从霍昆屹口中说出口，还是以一种质问的态度，涂慕真心中一下子就恼了，甚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此刻的心情和脾气！ “锦衣卫并无意打探任何人的私事！” 霍昆屹的声音也更冷了，“只是这两日，关于何公子和柴小姐的谣言传得到处都是。这般谣言很是不同寻常，锦衣卫难免就多打听了一些。 也正是因为这一打听，我才得知，有人放出消息，说是那柴小姐见到何公子与涂姑娘你相亲，害怕自己的心上人会另娶他人，这才不管不顾，将她与何公子有染的消息传了出来！” 涂慕真听得一愣一愣的，脸色无比震惊：“霍大人你的意思是，柴小姐和何公子的传闻，竟是柴小姐自个儿传出来的？” 这怎么可能呢？！ 虽然她和柴芸并不熟悉，但只是见过这么几次面而已，涂慕真就已然看了出来，柴芸是个心比天高之人。 她只会与在她心中有利益价值的人来往，对那些身份地位皆不如她之人，从来都不屑于交付于真正的友情。 在婚事方面，柴芸显然也有自己的考量。 涂慕真甚至早就觉得，柴芸真正想嫁之人，只怕就是此刻正坐在她眼前的霍昆屹！ 至于柴芸和何公子之间的事儿，那不过是她当时一时不忿，随口说出来恶心柴芸的罢了。 如今这事儿被传得满京城皆知不可，竟然还成了柴芸的自导自演，这让涂慕真如何敢信？！ “至少从目前的线索来看，的确是如此。不过这并不重要。” 霍昆屹对涂慕真的反应有些奇怪，“涂姑娘难道就不关心你那位相亲对象，只在于这流言是谁传出来的吗？” 其实霍昆屹早就猜到，锦衣卫查到的这些明面上的线索有问题。 这里头明显就有人在搅混水，而且对方来头不小，就连锦衣卫一时半会儿的都查不清对方的底细。 但正如他所说的那样，这事儿并不重要。 不过是些争风吃醋之事罢了，对朝廷社稷又没有什么影响，他才懒得让锦衣卫搅进这浑水里去。 霍昆屹真正在意的，只有涂慕真的态度！ 她竟然会去相亲？ 还连告诉都没告诉他一声！ 要不是锦衣卫那边儿有信儿传来，他甚至都不知道曾经发生过这么一件事情！ “只是曾经的相亲对象而已，甚至我都没有见到过那位何公子到底长什么样子，我为什么要关心他啊？” 涂慕真有些烦躁的道，“霍大人你老揪着这事儿问什么？你现在不是也已经听说了吗？何公子跟柴小姐才是情投意合的一对儿，跟我又没什么关系！我也是无辜被牵连之人好不好？！” 看着涂慕真这个样子，霍昆屹的心情反倒突然一下子就好转了起来。 “你不关心人家还去跟人家相亲？” 霍昆屹端起茶杯喝茶，他拿着茶杯的手遮挡住了他大半的脸庞，“现在好了，夫、夫婿没相着，还惹了一身骚，你也不嫌晦气！” 涂慕真瞪大了眼睛：“哪有你这么说话的啊！我已经很倒霉了好不好，你不说安慰我一下，竟然还往我伤口上撒盐，简直太过分了！” “怎么，这次相亲失败，你还受伤了不成？” 霍昆屹慢悠悠的道，“莫非，你还真看中了那个劳什子何公子？” “都跟你说了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没看见，我上哪儿看中他去啊？” 涂慕真没好气儿的道，“还有，你说话就好好说话，做什么阴阳怪气的？这跟你霍大人的行事作风可一点儿也不像了啊！” 霍昆屹喉头一噎。 他……阴阳怪气？！ “我的行事作风一直就是这样，有什么像不像的？”霍昆屹嘴硬的道。 涂慕真奇怪的看着他：“你今儿个看着怎么这么别扭啊……你这是在害羞吗？” 她话音未落，霍昆屹脑子里轰的一下，猛然间就炸开了！ 一瞬间的功夫，霍昆屹的脸庞就跟充了血似的通红，耳根亦是红得跟泡了颜料似的！ 涂慕真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霍昆屹，整个人都懵了！ 他……他还真是害羞了啊？！ 不待涂慕真反应过来，霍昆屹已是惊慌失措的道：“谁害羞了？我怎么可能会害羞呢？！” 涂慕真：…… 若是霍昆屹的反应没有这么大，说话的声音也没有这么欲盖弥彰的高的话，或许他这话还能稍微有那么一点儿说服力。 涂慕真定定的看着霍昆屹，一言不发。 霍昆屹被她看得心里越来越慌，忍不住道：“你能不能别这么看着我啊？” “怎么，霍指挥使今儿个改性子了，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姑娘了，都不让人看了不成？”涂慕真似笑非笑的道。 霍昆屹：“……我不是这个意思……” 哪有姑娘家这么盯着男人看的嘛！ 涂慕真就一点儿没觉得有哪儿不对的吗？！ “那霍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呀？”涂慕真笑眯眯的，优哉游哉的问道。 霍昆屹哑口无言。 涂慕真欣赏他的窘态欣赏够了，这才哼哼的道：“我现在才算是反应过来，合着你刚刚跟我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很阴阳怪气的了。而我竟然因为太过信任你，一点儿都察觉出来！ 我说霍大人，你今儿找我出来，不是有事儿，而是故意要找我的茬儿吧？ 我这到底是哪儿得罪你了，让你这么跟我过不去啊？ 来来来，你好好跟我说说。 我要是觉得有理呢，那我就努力改改。 可要是霍大人你没理的话…… 呵呵！” 第371章 自己人 霍昆屹这下是真的被噎住了。 以他的能力，他原本是可以有无数个理由来解释自己今日的失态的。 可不知为何，此时的霍昆屹，却是一点儿也不想为自己解释什么了。 因为他就是不愿意看到涂慕真去相亲，更不愿意想象涂慕真和一个陌生男人相谈甚欢的场面！ 在心里纠结了半天，霍昆屹陡然间一狠心一咬牙，低声问道：“真真, 你就不能……不去相亲吗？” 当从霍昆屹口中听到“真真”两个字的时候，涂慕真一下子就变得跟刚刚的霍昆屹一样，脑子里轰的一下就炸开了！ 以至于霍昆屹后边儿问的那句话，她只是隐隐约约听了大概而已，压根儿就没挺紧心里去！ 霍昆屹刚刚……叫她什么来着？！ 涂慕真有些恍恍惚惚。 虽说她和霍昆屹相识已经很久了，两人私下里也打过不少交道, 还一起经历过不少事情。 但他们俩之间的私交再怎么好，两人每次见到对方，不管旁边有没有其他人在, 他们总是守礼的，也从未用一些偏亲昵的称呼与对方交谈。 所以，霍昆屹口中好好的“涂姑娘”，突然间就变成了亲近的“真真”，那效果无异于往他们之间丢下了一道惊雷，一下子就炸得涂慕真有些不知所措了！ 然而霍昆屹此时却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竟是丝毫不再纠结，只坚持的问道：“真真，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呢？” 涂慕真猛的回过神来，忍不住浑身一颤，鸡皮疙瘩直掉。 “霍、霍大人，你别这么叫我吧……” 涂慕真很不自在的道，“听着怪奇怪的……” “你我都认识这么久了，你也说过只要我初心不改，你就会一直把我当真朋友一般对待。” 霍昆屹认真的道，“怎么，作为真朋友, 我不能这么称呼你吗？还是说，你从前对我说的那些话，其实都只不过是哄我的客套话而已？” 涂慕真无言以对：“行行行，你爱怎么叫都行！不过若是有外人在的话……” “那我肯定不会让你为难的！” 霍昆屹立马紧跟着道。 涂慕真找不到反驳的借口，心情有些不爽，闷闷的道：“对了，你刚刚问我什么来着？我没听清楚，你再问我一遍吧。” “我是想问……真真你以后可以不去相亲了吗？” 霍昆屹也是豁出去了，竟然还真就又问了一遍！ 涂慕真只觉得霍昆屹这话问得有些莫名其妙：“我为什么不能去相亲了啊？” 虽然她自己也不喜欢相亲这种事儿，但这事儿跟霍昆屹没什么关系吧？ 他这是不是管得也太宽了些啊？！ “因为那些需要出来的相亲的男人，八成是有什么毛病在身，还是改都改不了的那种！” 霍昆屹理直气壮的道，“那种男人，根本就配不上你！你跟他们相亲，那不是耽误你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吗？ 再说了，若是你再遇上一个跟何公子那样的人，还得平白无故惹上一身骚，那多晦气啊！” 涂慕真一口茶水喷出来：“你胡说什么呀？这年头的年轻人想要婚嫁，就算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前，通常也会再给安排一场相亲的。 那照你这么说, 岂不是天底下大多数的男人都是有毛病的？ 不说别人，就是你自个儿，不也被安排过相亲吗？ 难道你也是有改不了的毛病在身吗？” 霍昆屹吓了一跳：“我什么时候相过亲了？” “怎么，你这是做了还不肯承认啊？” 涂慕真嗤笑道，“你带肥肥进宫那天，不就参加了一次相亲吗？” 霍昆屹想起当日在慈宁宫遇见的各府夫人和千金们，一时无语。 要说当日的事情不算相亲的话，那涂慕真跟何文甫之间，也同样算不上是相亲了。 不对……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霍昆屹皱了皱眉头。 涂慕真当然并没有进宫，这宫里的事情，她竟然也能了如指掌？！ 当然了，霍昆屹并没有怀疑涂慕真的意思，他只是在想，连涂慕真都能这么轻易的得到宫里的消息，那岂不是说，宫里早就已经被人漏成了一个筛子，什么事儿都藏不住了？！ 涂慕真心里一跳。 完蛋了，她一时大意，竟然说漏嘴了！ 至于她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那当然是肥肥告诉她的了！ 可这个理由，却也是涂慕真最不能说出来的理由。 不然的话，世人怕不是都得以为她这是疯了！ “当日不是还闹出了齐王的丑闻吗？” 涂慕真急中生智，看似若无其事的道，“齐王的事儿当日可是闹得沸沸扬扬的，不少知情人都在私底下议论纷纷。你当日那相亲的事儿，又哪儿还瞒得住啊？ 只是大家的目光都放在齐王身上去了，自然也就没注意到你罢了。” 原来是这样。 霍昆屹心里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皇宫的护卫工作出了问题就好。 “齐王这人向来心胸狭隘、锱铢必较。” 霍昆屹低声叮嘱道，“他前段时间出了那么大的丑，还被圣上给罚了禁足，心里不知道有多窝火呢。等他此次出来之后，若是让他听到有人在私下里议论他的是非，以他的性格，只怕必定会将有所报复！你可小心一点，千万不要与别人提起齐王的丑事。” 关于这一点，涂慕真心里自然是清楚的。 想当初她虽然没把原著小说给看完，但也看过当时一些读者们的评论。 大家都在评论里说，男主齐王手段凌厉、出手果断，从不给冒犯他的人有半点生存的机会，她们都爱死了齐王这种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 不过，若是让她们亲自进书里来感受一下那些齐王用在别人身上的手段的话，也不知道她们还能不能对齐王爱得那么要死要活的。 “这不是只有你在这儿，我才有什么说什么的吗？” 涂慕真白了霍昆屹一眼。 霍昆屹看着她，突然就笑了起来。 “看来我对你来说，应该算是自己人了？”霍昆屹笑着问道。 “难道我们不早就是自己人了吗？”涂慕真不答反问道。 第372章 旁观者清 霍昆屹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 “好吧，我承认相亲这种事情有时候的确是很难避得过去的。不过，你以后相亲的时候，好歹也多挑挑，总不能什么人都去见吧？” “这事儿你跟我可说不着。” 涂慕真不在意的道，“有本事，你把这话拿去跟我爹说啊！要不是我爹安排的, 我好好的日子不过，干嘛要跑出去跟人相亲啊？” 涂慕真原本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曾想霍昆屹听到她这话之后却是若有所思：“你说的没错。这事儿啊，是该跟涂伯父好好提提才是……” 涂慕真吓了一跳：“不是吧？你还真打算为了这事儿去找我爹啊？” 霍昆屹今儿个该不会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接连干出这么些不靠谱的事情出来吧？！ 他就不怕被她爹给打出去吗？！ “没事儿，这事儿我自有主张，你就不用管了。”霍昆屹淡定的道。 涂慕真：…… 这件事情跟她息息相关, 这能是她想不管就能控制住自己不去管的事儿吗？！ 可是看霍昆屹主意已定，身心俱疲的涂慕真也没再劝下去。 算了, 让他试试也好。 这万一要是成了，她以后可就轻松多了！ 即便不成……霍昆屹这回要是能碰碰壁，以后他指定就不会再想出这样的馊主意来了！ 和霍昆屹道了别，走在回家的路上，涂慕真心里还是有种怪怪的感觉。 就像是有什么事情，脱离了她的预期和掌控一般。 胖猫缩在她怀里，察觉到她的心情，懒洋洋的问道：“怎么了？你跟霍昆屹聊得不高兴了？” 刚刚它也在啊，没看到这俩人吵架啊！ “那倒不是。” 涂慕真摇摇头道，“我就是觉得，霍昆屹好像跟从前不一样了。” 胖猫一下子来了精神：“哪儿不一样了啊？你跟我说说，我帮你分析分析呀！” 涂慕真：“……你不过是一只猫而已，能帮我分析什么啊？” “你这是物种歧视！” 胖猫不满的道，“我是只猫怎么了？猫也是能懂很多事儿的好不好？再说了，你们人类不是有句老话说得好，那设么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吗？ 你现在就是那当局者, 我是旁观者。 我在旁边，看得可比你清楚多了好不好？！” 涂慕真：“……你还挺有文化的啊！” 合着胖猫这几日也不是光跑出去疯玩儿去了, 它还抽空去学习了一番？ “那是！” 胖猫得意的道，“我可是天底下最有文化的猫了！我也就是运气不好，托生成了只猫。我要是也能做个人的话，说不定还能给你考个进士回来，甚至是考个状元也不一定呢！” 涂慕真：…… 你还是别做人了，继续做你的猫吧！ 不然的话，就你这性子，要真让你做了人的话，你还不定会得罪多少人呢！ 见涂慕真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心急的胖猫催促道：“行了，你到底觉得霍昆屹哪儿不一样了嘛，赶紧说呀！” 涂慕真被它催得没法了，只得低声道：“我就是觉得，他对我有些过于关心了，而且还老是关注一些不应该他关心的事情……” 胖猫精神一振：“就这个啊？我看你还真是糊涂了！那霍昆屹分明就是看上你了，所以才会比以前更关心你嘛！” “这不可能！” 涂慕真脱口而出，下意识的反驳道。 “姑娘, 出什么事儿了吗？” 车帘外传来山姜的声音。 今天涂慕真出门, 也没带别人, 就带了一个山姜。 山姜还顺便揽下了车夫的活儿。 要不然的话, 涂慕真也没法儿坐在车厢里，跟胖猫说着悄悄话。 “……没事儿。” 涂慕真语气平静的道，“我刚刚不小心睡着了，做了个梦，有些被惊到了而已。” 山姜松了口气，紧跟着又有些担心：“姑娘你还好吧？做梦有时候也是很吓人的。要不，我们先绕道去一趟医馆，请大夫给您把把脉吧？” “不用了。” 涂慕真揉着额头道，“我都已经忘了刚刚梦到的到底是什么了，我们早点回家休息就行了。” 果然，一个谎言总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 说谎可真不是个好习惯啊！ “好的，姑娘。” 听涂慕真的语气似乎的确没什么异样，山姜也不再多说下去，只是拍了拍马屁股，让马车跑得更快了一点儿而已。 涂慕真低下头，看向胖猫。 胖猫陡然间有些心虚，身体也绷了起来：“是你自己不小心说话声音太大了，这才会让山姜给听见了的，可不关我的事儿啊！” 涂慕真：“……我也没说跟你有关，你那么着急撇清干什么？” “那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呀！” 胖猫小声抱怨道。 涂慕真在心里“呵呵”两声，面无表情的看着胖猫。 胖猫被她看得浑身发麻，干脆抱着头缩着身子道：“我不就是说了句实话嘛，你至于这么吓唬我吗？大不了，以后我不说实话还不行吗？” 涂慕真实在是受不了了，伸手扯了扯胖猫的耳朵，低声道：“都这时候了，你还敢胡说八道是吧？你怎么就说实话了？你那分明就是胡编乱造！” “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可就不乐意听了啊！” 胖猫在涂慕真手中挣扎了起来，“就霍昆屹对你那心思，那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信下回你问问旋风，连旋风都看出来了好不好？！” 涂慕真：“……你还敢胡说？！” 旋风可是个老实孩子，跟胖猫完全就是不一样的性子！ 可如果真的连旋风也是这么想的话，难不成…… 涂慕真陡然心慌起来。 “我没有胡说，没有胡说！” 胖猫不满的道，“你装傻也没用。今儿个霍昆屹能因为你跟人相亲的事情找你，下次他就能因为同样的事情再找上你！ 可你的年纪摆在这儿呢，你爹跟你向姑姑最近一直都在你的亲事操心。 你的婚事明摆着拖不了多久了，那霍昆屹的心思，自然也就藏不了多久了！” 涂慕真：…… 她现在要是把胖猫从马车里扔出去的话，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第373章 母女相见 因为胖猫看似玩闹似的一句话，涂慕真的心乱了。 胖猫显然也察觉到了涂慕真此刻烦躁的心情，它也老实了下来，不再跟涂慕真顶嘴了。 涂慕真不知道自己对霍昆屹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她只是觉得，她跟霍昆屹相处的时候，可以不必隐瞒自己真正的脾性，可以把自己任何一面都毫无保留的展露出来。 在她心里，霍昆屹一直是位于“至交好友”这个分类里边儿的。 至于男女之情，她从未往这个方面想过！ 她本以为霍昆屹也应该是这样的。 可现在看来，她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了解霍昆屹。 要是真让肥肥给说中了……那她以后，要怎么跟霍昆屹继续相处呢？ 真是烦人。 要没这些事儿就好了。 此时的涂慕真还没有意识到，即便是考虑到霍昆屹可能会对她存在着一些别样的情感，她心中也一点儿反感的心思都没有，更没有想过要不要疏远霍昆屹，反而是一心想着怎么维持好她和霍昆屹之间的友谊！ 正当涂慕真想得有些头疼的时候，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涂慕真一下子就回过了神来。 “姑娘，好像有人要找您。”山姜的声音又不高不低的响了起来。 有人要找他？ 还是以当街拦路的方式？ 涂慕真没动：“去看看，对方是什么人。” 山姜应声而去。 涂慕真正打算打发胖猫出去看看情况，可胖猫还没来得及出去呢，山姜竟然就又回返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古怪：“姑娘，客人已经到了，我现在送客人进车厢可以吗？” 涂慕真：！！！ 这什么客人能让山姜的态度变化得这么快啊？！ 难不成，是山姜的旧主？ 可山姜的旧主是霍昆屹啊！ 她刚刚才跟霍昆屹见了面呢，这家伙不至于这么快又追了上来吧？ 涂慕真的小心脏噗通噗通的跳了起来。 胖猫抬起头，奇怪的看了涂慕真一眼。 它已经闻出车厢外的客人到底是谁了。 虽然对方的到来同样让胖猫很是意外，可涂慕真也不必激动紧张成这个样子吧？ “进、进来吧！” 涂慕真来不及多想，下意识的应声道。 很快，车帘就被山姜掀开了。 一个戴着帷幕的纤细身影瞬间就出现在了涂慕真面前。 涂慕真：…… 她的脸色渐渐僵硬了下来。 眼前这个所谓的客人，戴着帷幕穿着锦衣华裙，一看就是个女人啊！ 而且还是个出身富贵的女人！ 这跟涂慕真之前猜测的霍昆屹，完全就不是一回事嘛！ 涂慕真朝山姜看了过去。 山姜朝她眨了眨眼睛，很快又将车帘放了下去，仍旧守在外头。 涂慕真：…… 所以，山姜刚刚跟她眨的眼，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她还是不知道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到底是谁呀！ 胖猫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小声提醒道：“真真，这是长公主殿下呀！” 涂慕真浑身一震。 下一秒，就见客人取下了她头上的帷幕，一张熟悉又和蔼可亲的脸庞顿时出现在了涂慕真面前。 这可不就是长公主殿下嘛！ 涂慕真顾不得心中的震撼，忙起身行礼道：“民女见过长公主殿下！殿下大驾光临，民女有失远迎……” 她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长公主已经伸出手，稳稳的扶住了她的胳膊。 “这又不是在外头，无需多礼。” 长公主笑吟吟的看着涂慕真，“是我不请自来，冒昧了才是。真真你赶紧坐下吧，就坐我身边好了。” 涂慕真：！！！ 她其实早就习惯了听别人叫她真真。 比如说她爹，比如说向静芙，又比如说肥肥。 可是从外人口中，或是比较生疏的人口中听到这两个字，还是让人觉得很惊悚啊！！！ 今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先是霍昆屹改了对她的称呼，这一扭头，长公主竟然也改了！ 霍昆屹那儿还算说得过去，毕竟他们俩认识这么久了，还有些私交，互相之间更算得上是好友。 可长公主呢？ 她怎么也好好的改了称呼啊？！ 想起霍昆屹之前给自己带来的消息，涂慕真的心情陡然间变得忐忑和紧张了起来。 她浑身僵硬的在长公主的安排下，坐了下来。 “怎么了，是我吓到你了啊？” 长公主敏锐的察觉到涂慕真的情绪变化，小心翼翼的问道。 涂慕真回过神来，眼神有些复杂：“这倒是没有，民女就是有点意外而已……山姜，把马车停到偏僻一点儿的地方去，不要让人打扰了长……客人的清净。” 她现在算是明白，山姜为什么会连禀报都没有一声，就直接把客人给带了过来，甚至直接就要请对方进车厢了。 这可是长公主殿下啊！ 别说是山姜了，就是涂慕真自己，也是丝毫没有拒绝的余地啊！ 山姜应了一声，稳稳的把马车赶到了一条小巷子里边停着。 长公主朝外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道：“山姜这丫头是挺能干的……不过，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她原本似乎是霍家那小子的人吧？” “回殿下，的确如此。” 涂慕真毕恭毕敬的道，“山姜姑娘原本是霍大人借给民女的，只是后来民女与山姜相处得很好，民女身边也需要有人扶持，山姜姑娘便主动与霍大人说明了情况，收回了自己的卖身契，到了民女身边。” 长公主听得有些不自在：“真真，你在我面前不用这么拘谨。你就把我当成是自家的长辈，随意一点就好。” 涂慕真：“……民女不敢造次。” 长公主殿下，您要再这么“和蔼可亲”下去的话，有些小秘密，可就真的快要捂不住啦！ “这有什么造次不造次的？” 长公主心里泛起了一阵酸楚，“我比你大那么多，本来就是你的长辈，你听我的就是了。” 要不是怕吓到了女儿，她心里简直恨不得能立马告诉女儿真相！ 清风那家伙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他年轻的时候办事可雷厉风行了，从不拖泥带水。 可这十几年不见，他竟是变了性子，变得比从前拖沓了起来。 就这么点儿跟女儿说清楚她身份的事情，他竟然能一直拖到现在都没能做好！ 第374章 此地无银 长公主深深的怀疑，涂清风是这些年带女儿带得辛苦，才会让他的性子发生了这样天翻地覆般的变化。 可说到底，这事儿是她的错。 当初若非她不辞而别，造成了他们一家人失散十几年的结果，她的丈夫和女儿，也不会成为今天这个样子。 她没有资格去指责涂清风。 恰恰相反, 她的心里很感激涂清风。 丈夫当年就是个糙汉子，可他一个人抚养女儿十几年，却把女儿养得很好，甚至比她当初想象中的都要更好。 一家人能够失而复得，这简直就是上天对她的眷顾！ 见涂慕真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长公主心里一软, 也不强求，只是低声道： “山姜虽然是个好丫头，她也跟霍家小子那边撇清了关系, 但她毕竟是霍家小子用惯了的人。我记得，霍家小子似乎还有个别的丫头也在你身边伺候吧？ 你们这男未婚女未嫁的，牵扯得这么深，会不会不太好啊？ 当然了，我并没有要指责你的意思。 我就是担心，万一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让外人给知晓了，会给你带来一些不太好的影响。” 涂慕真能理解长公主心中的想法。 但长公主这交浅言深的，难道她真是不打算继续隐藏自己的身份了吗？ 涂慕真脑筋急转，面不改色的道：“山姜和萝藦都是霍大人身边的得力助手，他能割爱将山姜和萝藦送到我身边来，助我在京中立足，我心中很是感激。而且我相信霍大人的能力，他应该不会让自己的人，给朋友带来什么麻烦的。” 长公主沉默了。 “霍家小子……是你的朋友？只是你自己这么认为的，还是你们都是这么认为的？”长公主问道。 “我们都是这么认为的。” 涂慕真实话实说道。 长公主不禁笑了起来：“果然是年轻人, 想法也够年轻的。” 她并没有嘲笑的意思，但潜意识里还是觉得涂慕真和霍昆屹有些太过幼稚了。 涂慕真没有回答。 在这个时候，不管她回答什么，似乎都不太合适。 长公主也并没有想过要从涂慕真这里得到什么回应，她不过是一时间有些感慨罢了。 她本来想劝涂慕真，让涂慕真今后离霍家小子远一点儿。 可她又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样的立场来说这样的话。 更重要的是，历数整个京城的年轻未婚男子，霍昆屹竟然已经算是难得的少年英才了。 就是家庭背景复杂了点儿。 不过也不是不能解决。 想了想，长公主决定先把这事儿放到一边。 “真真。” 长公主的声音越发的轻柔，“你爹他……有跟你说过我的事儿吗？” 涂慕真一脸木然。 虽然她早就猜到长公主今日的露面绝对非同寻常。 可她还是没有想到，长公主竟然一开口就这么直接的吗？！ “不知道长公主殿下说的是什么事儿啊？” 涂慕真故作不解的道，“我爹不过是个平头百姓罢了，怎么会跟我说起殿下的事儿呢？” 反正从明面上来说，的确是这样的。 她又没有说谎。 长公主顿时也僵住了。 她就知道，指望涂清风把真相告诉女儿，她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呢！ 长公主一狠心一咬牙：“就是你亲娘的事儿！” 涂慕真：“……民女不知道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完蛋了，她这是想装傻都要装不下去了啊！ 胖猫也早就在一旁听傻了。 听这话的意思，长公主和它家真真，竟然是母女关系吗？ 而且真真明显是早就已经知道了！ 这么大的事儿，它竟然一点儿也不知情！ 肥肥忿忿的用小爪子在涂慕真胳膊上抓了抓，一下子就把涂慕真新衣裳的袖子给抓破了。 涂慕真低下头，瞪了肥肥一眼。 肥肥左顾右盼, 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干。 长公主本就是绝顶聪明之人。 若是放在平时，她肯定早就已经察觉到了涂慕真言语中的漏洞和奇怪之处。 但今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太过紧张了，她竟是丝毫没有察觉到涂慕真的反应有什么不对劲儿，反倒越发紧张了起来，整个人都已经是肉眼可见的在哆嗦了。 “其实我就是、就是……” 长公主结结巴巴的说着，却愣是怎么也没办法把后面那半句话给说出来。 涂慕真也被她的情绪所感染，不由自主的跟着紧张了起来。 长公主脸都涨红了，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就在涂慕真以为她真的要把真相脱口而出的时候，却见长公主猛的站了起来，脑袋砰的一下就撞到了车厢顶上！ 涂慕真吓了一跳：“殿下，您没事儿吧？” 她伸着手，有些想去扶长公主，却又有些顾虑，一时僵在了原地，只脸上的担忧却是无法掩饰的。 长公主一看见她这个样子，不知道怎么的就捂着头笑了起来。 “我没事儿。” 长公主笑道，“你坐，坐着吧。” 担心涂慕真不好意思，长公主还嫌坐下了。 涂慕真只得又坐了下来。 她见长公主抬着手捂着刚刚脑袋上被撞到的地方，不由担心的道：“殿下，这撞了头可不是小事儿，后果可轻可重。要不，我们现在就去医馆，找个大夫给您瞧瞧吧？ 或者，您现在回长公主府去，招个太医看看也好。” 寻常人家自是很难请到太医的，但这绝对不包括长公主殿下。 “没事儿，就一点小磕碰罢了，一会儿就好了。” 长公主摇摇头道。 她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出来见女儿，可不能就这么无功而返了。 可涂慕真已经眼尖的看到长公主手指捂住的地方，隐隐的鼓起了一个小包。 她艰难的道：“殿下……您还是先看看大夫吧。” 长公主：…… 好吧，她的手指其实也已经摸到了自己头上那个鼓起的东西。 偏偏这个小鼓包还在偏额头的位置，就算她之后想用头发遮掩一下也很难，只要跟人一碰面就会被人给瞧见。 想想那个画面。 她身为堂堂的长公主殿下，额头上鼓个包这样的事情若是被外人给瞧见了，她今后怕不是得京城人笑话一辈子！ 第375章 心知肚明 偏偏过几日就是太后的生辰宴了，长公主殿下就是想缩在自个儿府里装鹌鹑都不行！ “我回头就招个太医看看。” 长公主到底还是松了口。 涂慕真松了口气，笑道：“那我让山姜现在就送殿下回府吧？” 长公主当然不想就这么给走了。 可事已至此，她显然也没了继续跟涂慕真说真相的机会。 沉默了片刻，长公主摇摇头道：“不必了。我的马车就在附近，我让府里的车夫送我回去就行了。” 涂慕真恭敬行礼道：“民女恭送殿下。” 长公主正要撩开车帘下车，突然,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过头眼神闪烁的看着涂慕真： “真真，你就不好奇，我今天这么突然的来找你，是为了什么吗？”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长公主才终于意识到, 涂慕真今日对她的态度, 似乎并不寻常。 涂慕真心里咯噔一下，面色如常的道：“民女身份低微，不敢相询。若殿下有什么吩咐，直说无妨，民女定会尽力而为。” 长公主认真的看了她两眼，突然就笑了起来： “真真果然是个聪明孩子。你爹还以为事事都能瞒得住你呢……可眼下看来，你爹似乎是太过自信了？” 涂慕真无言以对，只得低下头闭口不言。 长公主就慢悠悠的坐了回去，一点儿想走的意思也没有了。 肥肥悄悄往涂慕真怀里缩了缩。 哇！ 终于说到正题了吗？ 它还以为今天已经没热闹可看了呢！ “真真，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你我之间真正的关系了？”长公主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涂慕真，就怕自己一时不察，漏看了什么。 “殿下如当空皓月，民女不过是一介草民而已，哪儿高攀殿下呢？” 涂慕真咬紧了牙关，一点儿也不敢松口。 长公主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黯淡。 “你不必瞒我。” 长公主怅惘的道，“以你的聪明，和你今日的反常, 我要是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话，那我这几十年来, 也算是白活了。” 涂慕真张了张嘴，不知道自己这时候到底该说些什么，只得又保持了沉默。 “真真，你是怎么知道你我之间的关系的？” 长公主问道。 涂慕真避无可避，苦笑道：“殿下，民女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您的问题。” 她只是知道她爹跟长公主殿下，在前几日里私下见过面而已。 至于长公主有可能是她亲娘的这件事情，那只不过是她根据她爹最近的反常和言辞给猜出来的。 她爹一日没有告诉她实情，她的猜测一日得不到验证，她就不敢百分之百的肯定，长公主就是她的亲娘。 当然了，长公主今日主动找上门来，也更让她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可这种事情，她爹跟长公主都还没发话呢，她又有什么资格直接下结论呢？ 看出涂慕真说的是真心话，长公主心里也是一阵发苦。 她并不知道涂慕真心中的顾虑，还以为涂慕真当真是什么也不知道，只得失落的道：“还是我太过心急了吗？” 涂慕真抬头看她, 眼神也有些复杂。 长公主伸手摸了摸涂慕真的头, 动作十分轻缓，就像是很怕会吓到涂慕真一般。 涂慕真一动不动，任由长公主表示着对她的亲近。 “真真。” 长公主收回了自己的手，柔声道，“今日你回去之后，看到你爹，记得替我跟他带个话。你就跟他说，我明日会正式拜访府上，让他做好准备就是。” 涂慕真：“……我知道了。” 很好。 看来她娘这是真等不下去了。 她现在倒是很好奇，等她爹听到她替她娘转告的话之后，还能不能像之前那么稳得住！ 长公主到底还是没有为难涂慕真，主动下了车。 等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长公主才陡然间醒悟过来。 话说，她刚刚是不是被真真那孩子给……骗了啊？ 她要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话，怎么可能会从始至终都表现得那么淡定，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中一般？！ 自己真是昏了头了，竟然被她三言两语的就给糊弄了过去？！ 长公主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突然间又笑了起来。 果然不愧是她的女儿！ 哪怕明知道自己已经露出了破绽，她竟然还是能力挽狂澜，愣是维持住了表面上的平静！ 可笑的还是自己。 明明说破真相的契机已经近在眼前，却又被她自己给生生的翻了过去！ 长公主不由得扶住了额头，越想越是止不住的想笑。 然后她身子一颤，扶着额头的手就不小心摸到了头上那个鼓起来的小包。 长公主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给僵住了。 完蛋了。 她今天是不是在女儿面前丢人了？ 不过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现在已经开始有些期待起明日他们一家三口的正式会面了！ 而送走了的长公主的涂慕真连连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忙向车外吩咐道：“山姜，我们立刻回府，不要在路上有丝毫耽搁！” 这要是再冒出一个中途拦路的人出来，她担心自己的小心脏会真的受不了的！ “是，姑娘。” 山姜应了一声，赶着马车快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肥肥不安分的在涂慕真周围跑来跑去：“好你个真真！你和长公主殿下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还有没有把我当成是自己人啊？ 这么大的事儿，要不是让我撞到了现行，你难不成还打算瞒我一辈子？！” 涂慕真：“……哪儿有那么夸张？再说了，这事儿是我不想告诉你吗？明明就是你成天在外头溜达，玩得兴起更是连家都不回了！ 我连你人都找不到，还怎么告诉你这事儿啊？ 要不是你成天不着家，关于这件事情，说不定我还能知道得更早一些呢！” 肥肥想起自己前段时间跟旋风在温泉庄子上玩得有多么撒欢，一时间也心虚了起来，不敢再质问什么了。 回到家，涂慕真照样是在晚上的时候才等到了她爹回家。 见女儿坐在正堂里等着自己，涂福生难得的没有催促女儿赶紧去休息，反倒在屋里走来走去的，还时不时的就看上女儿两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第376章 风水轮流转 涂慕真原本是想直接跟她爹说长公主的事儿的。 不过看见她爹这个模样，她立刻就改变了主意。 “爹，你这是干嘛啊？” 涂慕真喝了口花茶，慢悠悠的道，“瞧您这坐立不安的模样，这要是让外人给瞧见了，还不得以为您这是在外头犯了什么错，没脸见人了呢！” 涂福生脚步一顿：“胡说什么呢？你爹我能是那种人吗？” 他不过是想到他和妻子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最后时刻了，有些事情实在是没办法再拖下去了，所以他正在考虑到底要怎么跟女儿开口罢了！ “那谁知道呢？” 涂慕真哼了一声，“您瞒着我的事儿可从来都没有少过。哪怕我是您亲闺女，可我也还是不知道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不说长公主的事儿，就她爹从前的身份，还不是因为实在瞒不下去了才告诉她的吗？ 还有他们家那仿佛总也用不完的银子…… 她爹的小秘密，可多着呢！ 只不过是她从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追问过罢了！ 涂福生被女儿说中了短处，一时间也是有些心虚。 他思来想去，终究还是硬着头皮道：“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关于你娘的事儿吗？” “是吗？” 涂慕真淡淡的看了她爹一眼，“那爹您可就误会了。我之前的确是挺感兴趣的，可您不是一直都不肯跟我说实话吗？后来我自个儿也仔细想了想，您跟我娘毕竟失散十几年，你们家之间的感情早就发生了变化也说不定。 我这个做女儿的，的确是不应该催您什么。 我都已经想明白了，关于我娘的事儿啊，您要愿意说的话，我就老实听着。 您要不愿意说的话，那我就当自己压根儿不知道这件事情，绝对不会为难您！ 怎么样，我这个女儿当得贴心吧？ 爹您现在是不是已经被感动坏了啊？” 她倒要看看，如今到底是谁会更先沉不住气！ 涂福生：…… 他可真是老感动了！ 感动得都快哭了！ 话说女儿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间就转了性子呢？ 原本每天跟他斗智斗勇都要追问的事儿，她现在竟然说放下就放下，当真是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了？！ 可女儿现在是不追问了，但媳妇儿那边儿却更加没法儿交差啊！ 涂福生憋了半天，这才好不容易吐出几个字来：“……那毕竟是你亲娘，你想知道你娘的事儿，那也是应该的……” “不不不，我可是爹您一手带大的，我当然是跟您最亲了！” 涂慕真一本正经的道，“至于娘亲嘛……我小的时候的确是盼过一阵子。可我现在不都已经长大了嘛，也没小时候那么不懂事儿了。 您放心，只要是爹您不愿意说的，我肯定不会再多问一个字了！” 涂福生的身子越发的僵硬了起来：“……要不你还是再问问吧……” “我知道爹您这是为了我着想，可我这个当女儿的，也该多为您着想一下不是？” 涂慕真一脸诚恳的看着她爹道，“我这几天认真反思了一下，觉得我之前为了追问我娘的事儿，竟然逼得您有家都不敢回，这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我已经想清楚了，咱们从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以后就还是过什么样的日子！就当没发生过这件事情一样！ 这时候也不早了，爹您也早点休息，把这事儿翻篇儿了得了。 爹，晚安了啊！” 说着，涂慕真就站起了身，当真转身朝后院儿走去。 涂福生虽然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晚安”到底是个什么词儿，但他却知道，媳妇儿给自己的期限已经到了最后时刻了，他可不能再这么犹犹豫豫下去了！ “真真你等一下！” 涂福生忙叫住了涂慕真，“爹还有话没跟你说完呢！” 涂慕真心里憋着笑。 她停住脚步，回过头，一脸诧异的看着她爹：“爹，您还有什么话要说啊？” 哼，让她爹前几天还跟她玩儿什么捉迷藏。 现在好了吧。 自作自受了吧？ 该！ 涂福生咬了咬牙，最后心一横眼一闭，直接就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很难开口的那句话： “你娘想见你！就在明天！” 涂慕真：…… 她脸上伪装的笑容明显已经要绷不住了。 “我娘明天就要见我？” 涂慕真一字一句的重复着她爹刚刚说的话，情绪仍旧是不受控制的变得有些激动了起来，“这么重要的事情，爹你竟然到了现在才告诉我？！” 现在可是睡觉的时间了！ 也就是说，她这眼睛一闭一睁，然后马上就要面对她那素未谋面的亲娘了？！ 她爹可真是够能忍的啊，这么重要的事情愣是让他憋到了最后一刻！ 想起今天和长公主突然的会面，涂慕真心中就更气了！ 若非是长公主已经等不下去了，她爹是不是还能把这事儿拖到明天早上再告诉她啊？！ 涂福生显然也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对的。 他心虚的转过了眼睛，讪讪的道：“这不是明天的事儿嘛，爹现在跟你说也来得及……” 呵呵。 涂慕真轻笑两声。 亏她爹也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 “那您这时候告诉我，是不想让我今天晚上睡个好觉了是吧？”涂慕真质问道。 涂福生越发心虚了：“爹怎么可能会存心不让你睡个好觉呢？爹就是早点提醒你一声，省得你到时候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 “那我可真是谢谢爹您这么为我着想了！” 涂慕真咬牙切齿的道。 她也不急着走了，转过身来重新坐下，甚至还端起旁边已经放凉了的茶水喝了一口。 涂福生见状，忙道：“这大晚上的，茶水可得少喝一点儿，不然小心迟迟睡不着觉。” “反正今天晚上也睡不着了，这跟我喝不喝茶有关系吗？”涂慕真淡淡的看了她爹一眼。 涂福生立马就又闭上了嘴。 “还站着干什么？爹你倒是坐啊！”涂慕真没好气儿的道。 涂福生讪讪的朝闺女笑了笑，小心翼翼的与闺女隔着一张桌子，慢慢坐了下来，期间愣是一点儿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第377章 都不是省油的灯 涂慕真看着她爹那个样子，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 可这明面上她还得憋着啊！ 涂慕真严肃的道：“爹，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您可以把我娘带回来，让我早点儿见见。 您不同意也就罢了，如今显然我娘也是想见我的，那您之前干嘛还在我面前遮遮掩掩的啊？ 我就不信了，我娘想见我这事儿，难道她是今天才跟您说的吗？ 可您愣是把这事儿拖到了今天才告诉我！ 难不成在我娘面前，您也是拿的对付我那一招里对付我娘？” 涂福生的面色一阵无语。 他沉默了半响才道：“爹是担心你十几年都没见过你娘，这一突然间见到，可能会对你心里产生一些冲击。而且你娘身份特殊，这万一你要是被她吓到了，或是接受不了……” 合着她爹心里的顾虑就是这个呢？ “那在您看来，您女儿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就真的有这么弱吗？” 涂慕真也不为自己辩驳，直接问道。 涂福生看了女儿一眼，无奈的道：“好吧，爹承认，之前是爹小瞧了你！” 谁能想到女儿对这件事情的接受度竟然能有这么良好呢？ 倒衬得唯独是他一个人给想多了！ 最后媳妇儿埋怨他，闺女也埋怨他，他竟是两头都不讨好！ “那您还耽搁什么啊？” 涂慕真一脸期盼的看着她爹，催促的道，“您赶紧跟我说说，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我这心里多少有点准备，明儿个见到我娘的时候，我才不会心慌嘛！” 涂福生：…… 他知道女儿说的话是正理，但他真的有些说不出口啊！ 实在是媳妇儿的身份太过离谱了，他完全不知道女儿到底能不能够接受得了这个事实啊！ 涂福生心里都快愁死了，可他一抬头，看见的仍是女儿那殷切的目光，让他瞬间觉得自己此刻除了实话实说，根本就没有别的第二条路可走。 “你、你娘她，是个特别厉害的人！” 涂福生结结巴巴的道，“我年轻的时候闯荡江湖，在途中认识了你娘。那时候你娘就是出了名的义薄云天，豪迈气概不输任何一个男儿！我就是被你娘的品性所打动，又与你娘经历了不少风风雨雨，这才终于走到了一块儿，然后有了你的。” 涂慕真：“？？？就这？爹您能不能说得更详细一点儿啊？比如你跟我娘是在什么样的场合下认识的，我娘又到底干了哪些豪迈的事情……您这说得这么笼统，我这听得也是云里雾里的，对我明天见我娘的事儿，那是一点儿帮助也没有啊！” 闯荡江湖？ 很好。 看来她娘年轻时候也是个喜欢玩儿的啊！ 也不知道京城内外，有多少人知道她娘曾经的那些飒爽往事呢？ 涂福生原本还沉浸在自己跟媳妇儿年轻时的美好回忆里。 结果被闺女这么一打岔，他的脑海中蹲守什么美好也没有了，剩下的全是明儿个闺女见到媳妇儿时那不可置信的面庞。 “你、你娘虽然在外头很是豪爽，不过她骨子里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 涂福生叹气道，“当初你娘怀着你的时候，就一心盼着肚子里的孩子能是个女儿。而且你娘很看重你，每天抱着本书圈字，圈来圈去的就想给你取个天底下最好听的名字。 可惜后来突然出了事，你娘跟我们失散了，你的名字也还没有来得及定下来。 我就把你娘圈过的那些字都找了出来，然后写在小纸条上，搓成团，让你自个儿选。 慕真这个名字，就是你自个儿亲自捡出来的。” 涂慕真：！！！ 合着她的名字竟然是这么来的？！ 她爹也真是够心大的啊！ 可在这玩笑似的话语中，涂慕真仍旧听出了爹娘在她还没有出世的时候，对她的到来有多么的期盼。 原本还想逗亲爹玩会儿的涂慕真一下子就沉默了下来。 涂福生悄悄看了眼女儿的脸色，在心中直呼侥幸。 果然，他打亲情牌的策略，对女儿来说是最奏效的！ 姜还是老的辣。 女儿虽然聪明，但比他还是差了那么一丢丢的！ 涂福生心中得意，面上却是丝毫也不敢显露出来，仍是一脸惆怅的道：“你娘当年是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去闯荡江湖的，直到我们夫妻俩有了你，我那时都还是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 也是直到这次来了京城，阴差阳错之下，竟然让我与你娘再次重逢，我才知道，原来她这些年来也一直在寻找我们父女两个。 只是她以为我们还住在江南呢，所以把大部分的精力都花在了江南那边。 我们年轻的时候在漠北待过一顿时间，你娘也几次派人去漠北找人。 结果就是，你娘白找了十几年，我也白找了十几年……” 不得不说，涂福生这些年来的隐居生活，做得是真的很到位的。 要不然的话，也不至于连封家堡和当朝长公主的势力全都加起来，竟然也没能找到他的踪迹。 可他这藏得太好了，也让他们夫妻俩分开了更多年。 这事儿说起来，还真不知道到底应该是说谁的错。 只能说是造化弄人吧！ 涂慕真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她娘还找了他们十几年来。 难怪她爹跟她娘刚一重逢，两人似乎就和好了。 原来这里头从来都没有谁抛弃谁的戏码，有的只是各种巧合和不得已吗？ “既然我娘心里一直惦记着我们，那我就更想要早一点见到她了。” 涂慕真看着她爹道，“爹，我娘是京城人士吗？她家是个什么情况啊？ 明儿个我可是第一次见到我娘，我是不是要做点儿什么准备啊？ 比如，赶紧从向姑姑那儿请个嬷嬷来，好好教教我京城的规矩什么的。 万一我明天在我娘面前丢了脸，我娘不喜欢我了可怎么办呀？” “胡说！” 涂福生当即驳斥道，“那可是你亲娘，她心心念念的都是你，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你呢？” 那些个劳什子规矩，都是对外人用的。 在一家人面前，哪儿还用得上什么规矩呢？ “所以，我娘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啊？” 涂慕真眨眨眼睛，把她爹刻意给漏答了的问题，又给问了一遍。 第378章 自己的闺女自己宠 涂慕真这一问，又把涂福生给问住了。 他眼神闪躲的道：“那个什么……你娘的身份有点儿复杂，爹现在也跟你说不清楚。等明天你见到你娘了，自然也就知道了。” 涂慕真知道她爹一遇到她娘的事儿，就变成了个鹌鹑性子。 但她还是没有想到，她爹竟然能一路退缩成这个样子！ 等她明儿个见到人她就知道了？ 她爹也不怕到时候她娘一现身，再把她给吓出个好歹来！ “行！爹您不说就算了！” 涂慕真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等明儿个见了我娘，我一定会把爹你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一字不差的告诉我娘的！ 到时候，您也不必管我，只跟我娘解释去吧！” 话音一落，涂慕真这次当真是抬脚就走，哪怕被吓到的涂福生连声呼唤女儿，也没能再让涂慕真停下脚步。 直到看到女儿的身影彻底的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当中，涂福生这才终于回过了神来。 他刚刚都干了些什么啊？！ 这可是在他们一家子明天团聚之前, 他最好的跟女儿说些悄悄话的机会了！ 结果女儿三番两次主动给他递话，他竟然都没有接下来，还给亲手推了出去？！ 完了完了，明天女儿跟媳妇儿一碰面，媳妇儿要是知道自己该交代的是一点儿也没给女儿说，他到时候还能有好下场吗？ 涂福生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赶紧追到了后院儿去。 可惜他才刚靠近涂慕真的院子，就被山姜给拦下了： “老爷，姑娘已经睡下了。您要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姑娘的话，不妨告诉奴婢，奴婢明儿一早转告给姑娘即可。” 涂福生停下脚步，漫不经心的看了山姜一眼：“你敢拦我？” 山姜以前跟着霍昆屹，也算是见过不少世面了。 别看她年纪不大，可她手里的人命却一点儿也不少。 山姜本也以为自己是个胆大的，可不知道为何，当她面对涂福生的时候，哪怕涂福生看起来就像是个人畜无害的普通中年人，甚至连说话的语气也很平淡, 但她心里就是莫名的有些发憷，简直就跟面对曾经霍昆屹最发怒的时候一样。 就像眼下，涂福生不过就说了四个字罢了，可山姜愣是不由自主的心生退缩，还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好在她还记得自己如今的主子到底是谁，总算还是给绷住了：“回老爷，奴婢也是奉了姑娘的命令才守在这里的，恳请老爷不要为难奴婢。” 涂福生当然不至于跟一个小丫头计较。 他也知道，女儿这就是故意要拦着他，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了！ 他们父女之间闹着玩儿，牵连到别人身上算是怎么回事？ 涂福生只得放弃了叫起女儿的打算，却在即将转身走人的时候突然醒悟了过来： “对了，你和那个萝藦的丫头，原本就是一起的是吧？你们，都是霍昆屹那小子的人？” 涂家的下人们，大多都是向静芙安排过来的，也有后来采买的。 这些人的底细，涂福生都很清楚。 唯独萝藦和山姜，算是涂慕真的人，跟涂福生几乎扯不上什么关系。 之前涂福生没有多想，可自打听长公主提过涂慕真当初进京的细节之后, 涂福生也就上了心，对霍昆屹多了几分警惕之心。 自家女儿身边最得力的丫鬟竟然都是霍昆屹的人，这小子到底是想干嘛呀？！ “回老爷，奴婢和萝藦的确曾是霍大人的丫头。” 山姜面色平静的道。 竟是一句多余的解释的话都没有。 涂福生：…… 这还问啥啊？ 倒显得他多小心眼儿似的。 “伺候好姑娘，以前的事儿就不用再提了。” 涂福生挥挥手，转身走了。 确定涂福生已经走远了，山姜一直绷着的身体这才终于松懈了下来。 也是直到此时，她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的后背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满是汗水。 第二天一大早，涂慕真才刚起床呢，就听萝藦进来禀报说，她爹在院子外头等她呢。 涂慕真昨儿个也算是一夜好眠。 不过她猜，她爹昨儿个晚上只怕是睡得不怎么舒服。 “去跟老爷说一声，让老爷在正院等着我便是。” 涂慕真慢悠悠的道，“顺便跟老爷说一声，让他去厨房多拿点我爱吃的早膳回来。他老人家今儿个能不能过得顺心啊，就看我今儿这顿早膳用得舒不舒心了！” 昨天晚上涂慕真那么晚才回院子，紧跟着就吩咐山姜一定要将老爷拦在外头，之后老爷竟然还真来了！ 虽然山姜和萝藦并不知道这父女俩到底是在干什么，但她们又不是傻的，哪儿还能看不出来，这肯定是老爷把姑娘给惹着了，如今正想办法讨好姑娘呢！ “是，姑娘，奴婢这就去。” 萝藦笑吟吟的应了一声，当真就走了出去，把涂慕真的话一字不差的转告给了涂福生。 涂福生无语抬头望天。 自己生的闺女，还能怎么着呢？ 自个儿宠着吧！ “行，回去跟你们姑娘说，我这就亲自给她做早膳去！” 涂福生无奈的道，“保证全是她爱吃的，要多少有多少，让她一次吃个够！” 话一说完，涂福生就大步走人了。 萝藦把涂福生的话禀告给了涂慕真，涂慕真就笑了起来：“看来我今儿个是有口福了。” 想当初还在南溪县的时候，家里的膳食基本上都是她爹亲手做的，她连下厨的机会都捞不着几次。 到了京城之后，家里有了不少下人，没有她爹下厨的必要了，父女俩更是分住不同的院子。 日子看起来似乎是好过多了，但不知不觉间，父女俩的生疏感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一点一点的增多了。 等涂慕真洗漱好去了正院之后，就见她爹亲自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八宝粥进来： “真真，快来尝尝爹做的粥，是不是还跟从前一个味道。” 这年头，除了吃腊八粥的时候，很少有人家会忘粥里加上那么多的配料一块儿煮。 不过还在涂慕真小的时候，涂福生听说小孩儿要多吃些东西，身子骨才能长得结实，他就把花生红枣莲子等物全都煮进了粥里，想着女儿平日里不太喜欢吃这些东西，煮进粥里总能吃得下去了。 第379章 等娘回家 久而久之，涂福生竟是练出了一手好厨艺，尤其擅长煮这八宝粥。 若不是他实在是没那个耐心长期在厨房里打转，涂福生当初甚至还想过，自己要是有一天不当捕快了，说不定还能去县里的酒楼应聘一下，指不定就能混个大厨当当呢！ 而涂慕真看着眼前这碗粥，原身记忆里的那些温馨时刻，自然也就跟着冒了出来。 她鼻头一酸，原本打算再逗逗她爹的心思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爹您小心点儿。” 涂慕真忍不住叮嘱道，“这热粥烫手着呢，您让下人们呈上来就是了。” “嗐，就这么点小事儿，爹顺手就给做了，哪儿还用得着使唤下人啊？” 涂福生毫不在意的道。 他小心翼翼的把粥碗放在了涂慕真面前，一边催促涂慕真快点儿尝尝，一边又让涂慕真吃粥的时候小心一点，别烫了嘴。 涂慕真：…… 所以爹您到底是想让我吃还是不想让我吃啊？ 她无奈的看了她爹一眼，拿勺子舀了一口粥吃，随即便是眼前一亮。 “好喝！” 涂慕真毫不吝惜的夸赞道，“爹，您这手艺可是丝毫不减当年啊，这粥的味道也还和从前一模一样，好吃得不得了！” 涂福生顿时喜笑颜开：“你喜欢吃就多吃点。爹以后只要是在家的时候，就天天给你煮这八宝粥！” 涂慕真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硬住了：“这倒也是不必……” 那再怎么好吃的东西，要是变成了天天吃，谁也受不了啊！ 涂福生像是没察觉到女儿话中的意味一般，拍着胸口豪气的道：“没事儿，爹不怕辛苦！只要是我闺女喜欢吃的东西，那我这个当爹的就是再苦再累，也一定得给我闺女弄出来啊！” 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呢？ 她什么时候让她爹去干那什么“再苦再累”的活儿了？ 涂慕真心中的感动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她抬起头，无语的看着她爹：“爹，戏过了可就没效果了啊！” 这下轮到涂福生的表情变得僵硬起来了：“谁、谁的戏过了？这是在咱们自己家，又不是在外头戏院里，哪儿来的戏可看啊？” “爹您还知道这是在咱们自己家就好！” 涂慕真没好气儿的道，“您还站着干什么啊？赶紧坐下来吃饭呀！不是说今儿个要见我娘吗？那您好意思让我娘就这么一直眼巴巴的等着吗？” 这丫头，真是越大越聪明，也越大就越不好糊弄了！ 涂福生面无表情的扯了扯嘴角，平静的坐了下来。 丫鬟们鱼贯而入，呈上了更多更丰富的早膳。 父女俩闷头吃饭，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倒是让饭桌上的气氛也仿佛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沉闷了起来似的。 涂福生不时抬头看女儿两眼，小动作多得简直让在旁边伺候的下人们都有些看不过去了。 偏偏涂慕真仍是一副一无所查的模样，安安静静的吃着饭，看着别提有多惬意了。 涂福生：…… 闺女这是还没消气呢？ 早知如此，他刚刚的确不该弄那么多戏的！ 涂福生在心中后悔不已，可这世上又哪里能找得出后悔药来吃呢？ 好不容易把早膳用完了，涂慕真拿帕子擦了擦嘴角，淡淡的问道：“爹，我们什么时候出门啊？” 涂福生顿了顿，低声道：“我们今天不出门。” 涂慕真：？？？ 不出门？ 那她还怎么见她娘啊？！ 涂慕真心中的疑惑，几乎是毫无掩饰的直接就写在了自己脸上。 涂福生就摆了摆手，让屋里的下人们都撤了下去。 直到正堂里只剩下涂家父女两人了，涂福生这才小声的道：“你娘会到咱们家来见你的。” 这是涂福生和长公主商量后的结果。 与其把见面地点约在外头，指不定就被什么人给不小心撞破了，倒不如把见面地点就约在自己家里，保准儿一只外来的苍蝇都飞不进来！ 涂慕真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我娘她……要来咱们家？！” 她娘可是……那样一个身份！ 她娘出趟门的动静怕是小不了，难道还要“微服私访”吗？ 难怪她爹被她暗戳戳的怼了那么多次都还这么能沉得住气，合着她爹的底气是在这儿呢？！ “对啊。” 涂福生一本正经的点点头道，“所以，你今儿个好好在家待着就是了。咱们哪儿也不去，就在家里等着你娘回来便是！” 涂慕真：…… 呵呵。 会玩儿还是你们会玩儿。 她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那我就先回院子里休息去了。我娘什么时候来了，爹您再叫我出来便是。” 亏得她今儿个早上还让萝藦好好给她拾掇了一下，又是挑衣裳又是做头发的，结果她今天根本就用不着出门？！ 那她早上到底是在折腾什么呀？！ 涂福生一愣，忙道：“你娘说不定很快就要到了，真真你不在这儿陪爹一块儿等吗？” “反正都是等，在哪儿等不都一样吗？” 涂慕真朝她爹弯起了嘴角，“再说了，您跟我娘久别重逢，指不定还有许多私房话要讲呢。等你们把私房话都讲完了再来叫我，那也一样是来得及的嘛！” 涂福生老脸一红：“胡说！你娘最想见的人是你。就算她要说什么私房话，那也是跟你说，哪儿就跟我扯上什么关系了？” 涂慕真：…… 要是她爹没有脸红的话，估计她爹的这番话会更有说服力的。 “反正就先这样吧，我这不也得做点儿心理准备什么的吗？” 涂慕真敷衍了她爹一回，一溜烟的就跑了。 涂福生本来想叫住她，转念想想又觉得涂慕真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干脆就闭了嘴，任由涂慕真跑掉了。 可涂慕真虽然是跑掉了，但她对自家有什么动静，却一直都是暗中关注的。 别的不说，她自己就是个“耳聪目明”的，身边又有山姜和肥肥这两个得力助手。 但凡家里来了个外人什么的，她知道的速度，绝对不会比她爹慢多少！ 肥肥更是直接趴在了院墙上，还不忘了提醒涂慕真道： “真真，要不我现在就去长公主府看看情况吧？顺便帮你看看你娘现在到底出门了没有。” 第380章 一家团聚 涂慕真才不相信肥肥这是单纯为了给她帮忙。 它分明就是自己想看了热闹才对吧？！ 涂慕真冷飕飕的看了肥肥一眼：“老让你出去打听消息，那多辛苦你啊！你今儿哪儿也不用去，就在家里好好待着就是了。” 肥肥：…… 真真可真是越来越不好玩儿了！ 此时此刻，肥肥的想法，竟是难得的与涂福生达成了一致！ 涂慕真虽说没有陪着她爹一块儿等人，但实际上，她在自个儿院子里也是待得魂不守舍的, 老是走神，连萝藦好几次喊她她都没有听见。 姑娘这是怎么了？ 萝藦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她朝山姜看了过去，想从山姜那儿得到点讯息。 可惜山姜也同样是什么都不知道，只能给了萝藦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突然，守在院墙上的肥肥骤然跳了起来，大声喊道：“真真，有人进咱们家了！而且，我已经闻到旋风的味道了！” 它话音刚落, 远处就隐约传来了一阵狗叫声, 分明就是旋风在呼唤肥肥的声音。 这下好了，涂慕真更加确定，她的亲娘，果然就是当今长公主殿下！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么重要的时刻，长公主竟然会把旋风也给一块儿带到涂家来了？！ 涂慕真没吱声，肥肥就有些着急了：“真真，我现在可以去找旋风吗？” 涂慕真抬头看了它一眼，奇怪的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听我的话了？” 让它不动它就不动，她没有发话它甚至也不再随意跑出去了，乖巧得简直都不像她从前认识的那个肥肥了！ 肥肥：“……我这还不是因为你！” 可恶！ 它以前调皮的时候就老挨训。 如今它都已经这么安分听话了，竟然还被质疑了！ 涂慕真还真没想到肥肥能因为她的一句话，说不出去就不出去。 好吧，她心里其实还是有一点小感动的。 “去吧去吧。”涂慕真微笑道，“记得跟旋风好好玩儿, 出去玩儿也没事儿。” 最好少在她面前晃悠, 省得给她添堵！ 可涂慕真越是这么说, 肥肥反倒越是犹豫了起来：“你刚刚不还不准我出去吗？怎么现在突然就这么好说话了？” 涂慕真：“……怎么，好说话还不行啊？你要是不愿意，就还是待在院子里也行。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啊，你要是想留下来的话，那就得给我老实一点儿，不许出这院子一步！” 开玩笑！ 之前长公主和旋风还没来的时候，她是因为要防着被肥肥看热闹，所以才不许肥肥出去的。 可现在人既然已经到了，那她当然就要把肥肥给支出去了！ 肥肥虽然很聪明，但它毕竟不是真的大活人，有时候这脑子转得是没有人类快。 所以它并不知道涂慕真想打发了它的真正用意，它只担心自己真的会被涂慕真给留下来，忙道：“别别别，我这就走！保证走得远远的，让你今天一整天都瞧不见我！” 话音一落，肥肥生怕涂慕真会后悔改口，忙一溜烟儿的跑掉了，根本就不给涂慕真再次开口的机会。 很快，肥肥就和旋风汇合到了一起，这一猫一狗也瞬间就撒欢跑得没影了。 “你还真养了条狗啊！” 涂福生看着跟肥肥一块儿跑不见了的旋风, 心中颇有些感慨。 想当年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容淑兰就曾经说过她以后想养一条狗。 可惜那时候他们的生活还没有安定下来，根本没办法在身边带条够。 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也曾经一起憧憬过这件事情。 如今两人失散了十几年，容淑兰竟然还记得他们曾经一起说过的话，当真养了一条威风凛凛的大狗！ “是啊。” 掀开幕帘的容淑兰回过头看向涂福生，笑道，“你那时候不是说藏獒最威风，也最厉害吗？前些年我怎么也找不到你，干脆就让人去寻了条最厉害的藏獒过来养着，也算是心里有个念想。 旋风小时候看着就跟它那些兄弟姐妹们不一样，明明它刚生下来的时候算是比较瘦小的，可它愣是凭着一股狠劲儿，抢到了它母亲的奶，在面对外在的威胁的时候，它还会主动出击，保护它的兄弟姐妹们。 所以我当时一眼就看中了它，把它养在了身边。 只可惜，旋风跟着我，撒野的时候不多，倒是圈在府里的时候要更多一些。 原本那么厉害的旋风，如今都快变成乖宝宝了。 也只有在遇到一些危险的时候，它才会变成它从前那个威风样子。” “这可不是你的错。” 涂福生摇摇头道，“你应该换个方向来想。若不是因为跟了你的话，旋风还未必能安安生生的活到现在呢！” 曾经闯荡江湖的日子，他们都是经历过的。 说是在刀口上舔血，一点儿也不为过。 那样热血沸腾的日子，虽然也曾是他们所向往的，更是他们从不后悔的。 但对于如今的两人来说，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平平淡淡的生活有多么的珍贵。 容淑兰笑着摇了摇头，不再说起旋风的事儿，只问道：“真真呢？难道你时至今日，都还没有告诉她关于我的存在吗？” 她昨儿个终于忍不了了，跑去见了涂慕真一面。 很显然，这件事情涂福生并不知道。 容淑兰在心里忍了又忍，才没有在今天这么重要的时刻，把涂福生给狠狠怼上一遍！ 涂福生的眼神有些闪躲：“我怎么可能没告诉真真呢？你这把我想得也太差劲了吧？！放心吧，真真其实一早就起来等你了。只不过我看时间还早，怕她等得心急，就打发她先回去歇着了。 你不就是想见真真吗？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她好了！” 容淑兰半信半疑的看着涂福生：“你说真的？” 她怎么觉得有那么点儿不对劲儿呢？！ “不然呢？” 涂福生不答反问道。 他心中最是明白，越是在这种时候，他可就越是不能露怯！ 不然的话，自己这一世英名，就该毁于一旦了！ 容淑兰果然放下心来：“那我们还等什么啊？现在就找真真去啊！” “不用了。” 涂慕真的声音突然在院儿门口的方向响了起来，“我已经到了。” 第381章 失而复得 涂慕真说话的声音并不高，语气也很平淡，听着就跟往日里没什么两样。 可这声音落在涂福生和容淑兰的耳中，两人却是齐齐浑身一颤，回过头震惊的看着涂慕真。 女儿竟然已经到了？！ 她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啊？ 他们俩竟然是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 “真、真真。” 涂福生的额头上瞬间就有汗水落了下来，他结结巴巴的道，“你不是在你院子里吗？” “不是说我娘来了吗？” 涂慕真的目光落在了容淑兰脸上，“我等不及你们来叫我了，就干脆主动过来了。” 涂福生：…… 完蛋了，他这会儿脑子里一片空白，压根儿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容淑兰却是脸色一喜，大步朝涂慕真走了过去：“真真！你果然早就知道我是你娘的事情了是不是？” 她一把就抓住了涂慕真的手，而且抓得紧紧的，仿佛生怕涂慕真会从她手中挣脱出去似的。 涂慕真被她抓得有些不太舒服，不过她并没有表露出来，甚至都没有动弹一下，就任由容淑兰这么抓着她。 “长公主殿下明察秋毫，我果然是没能瞒得过您。”涂慕真淡淡的笑道。 容淑兰心里一痛：“真真，你还要叫我长公主殿下吗？” “不然呢？”涂慕真反问道。 这下好了，容淑兰也跟涂福生一样，说不出话来。 不过涂福生这会儿却是反应了过来。 他脸色大变：“什么？！真真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你娘的真正身份的？还有淑兰，你竟然连这个也知道，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和真真见面了？！” 容淑兰心里顿时有些心虚。 但也只是一瞬而已。 容淑兰很快便理直气壮的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只给你三天时间跟真真把我的事情说清楚。是你自己迟迟没办好事儿，我可等不下去了，也就在昨天见了真真一面而已。 而且我可什么都没跟真真说，是真真自己猜到的！” “既是说好了三天，昨天可还没到期呢，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呢？”涂福生痛心疾首的道。 容淑兰才不理他：“谁知道这三天过后，你会不会又找别的理由开脱啊？我可不想你三天又三天的给我再拖延下去了。不然的话，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跟我的女儿相认啊？” 涂福生还想跟容淑兰争辩几句，可他一转头，就看见了女儿那平静无波的脸。 就仿佛他们俩的争执，对她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她也丝毫不在乎一般。 涂福生一下子就慌了，忙也走到了女儿身前，小声的道：“真真，这件事情，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啊？” 亏得女儿之前还追问了他那么多遍，就仿佛她真的不知道此事一般，倒是让他愁了好几天！ 涂慕真顿了顿，道：“只要有心打听，有些事情，其实并没有你们以为的掩藏得那么好。” 关于霍昆屹在这当中起到的作用，涂慕真当然是不打算说出来的。 涂福生一时间也顾不得多想，尴尬的道：“那、那你现在也应该明白了吧？关于你娘的事儿，不是爹不想告诉你，是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开口！” “真真！” 容淑兰紧张的道，“自打我知道你我真正关系的那一天，我就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与你相认，弥补娘亲这十几年来不在你身边的缺憾。可是你爹总是有着各种顾忌，就是不许我来找你。 如今你我母女终于相见，你、你心里可还怪我？” 容淑兰一脸忐忑的看着涂慕真。 涂慕真眼前在戳破真相后的表现，是她从未设想过的。 哪怕是在昨日，她与涂慕真见面之后，她心中已经猜到了涂慕真可能是知道了什么，但她还是没有想到，涂慕真今日会是这样的淡然自若。 她不由得在心里怀疑了起来：自己在女儿心里，到底能有几分重量呢？ 涂慕真认真的看着容淑兰，摇摇头道：“殿下言重了，我并没有怪过您。” 她爹这样的人，竟然会和当今长公主扯上关系，两人还生下了她，这其中的事情哪怕她什么也不知道，却也多少能想象得出其中的艰难。 所以，长公主和女儿分开了十几年，这绝不是她的错，自然也就怪不到她头上。 可容淑兰听了涂慕真的话却并没有半点释怀，反倒失魂落魄的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肯叫我一声娘……” 涂慕真的脸色顿时有些奇怪：“殿下您误会了。我不是不肯认您，主要是我还没有习惯……” 毕竟，在这之前，她和容淑兰也是相处过几回的。 那时的容淑兰虽然对涂慕真也不算差，但两人之间还是很生疏的，她们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和对方有更亲近的关系。 如今骤然爆出这么一件事儿来，哪怕涂慕真已经给自己做了几天的心理建设了，私下里提到长公主的时候偶尔也会说到“娘亲”这个词儿。 但是当真的面对容淑兰本人的时候，涂慕真就莫名的变得紧张了起来，那两个字也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容淑兰隐约听明白了什么，脸色顿时缓和了不少。 “没事儿，咱们来日方长，总会慢慢习惯的。” 容淑兰温柔的说道，像是在安慰涂慕真，又像是在安慰她自己。 涂慕真就朝她笑了笑。 容淑兰越发激动了起来，煞白的脸色也渐渐恢复了几分红晕。 涂福生看看媳妇儿又看看女儿，试探的道：“既然我们一家子今儿个终于全都到场了，要不，我们就进屋里去慢慢聊？” 容淑兰回过神来，连连点头道：“这话说得倒还像样。真真，你跟娘进屋里去好不好？” 涂慕真点了点头。 容淑兰就牵着涂慕真的手往屋里走去。 哪怕涂慕真明显的察觉到容淑兰牵着自己的手心里已经满是汗水，容淑兰也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一样，仍是不肯松开。 涂福生默默的跟在两人身后，总觉得自己像是被媳妇儿和女儿给齐齐忽视了一般。 心塞塞的。 容淑兰牵着涂慕真在屋里坐下，下意识的就想让人上茶点水果来。 第382章 贵客至 容淑兰刚一开口，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这是在涂府，可不是她的长公主府。 她登时就朝涂福生瞪了过去：“你这屋里怎么什么都没有啊？饿着咱们真真了可怎么办？还不赶紧让厨房去准备去？” 涂福生一愣：“这才刚用过早膳没多久……” 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容淑兰瞪过来的眼神明显又锐利了几分。 涂福生识相的闭了嘴，改了口道：“好好好，我这就吩咐厨房去。你们母女俩先聊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着，涂福生就转身出去了。 屋子里一下子就只剩了容淑兰和涂慕真两人。 两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气氛突然间就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容淑兰也不禁在心中后悔。 她刚刚把涂清风打发走了干什么啊？ 这要是有涂清风在，他好歹还能帮着圆两句场，缓和一下气氛，场面也不至于变成眼下这个样子啊！ 容淑兰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涂慕真看见她这个样子，心里却反倒是安定了许多。 她主动开口道：“殿下，您跟我爹之间的事情，我爹也大概跟我说了一些。当年的往事究竟是什么样的，我没有经历过，也不会多问。我就是想问一下，这今后……您跟我爹都有些什么打算啊？” 容淑兰一下子就听明白了涂慕真这到底是想问些什么。 她毫不犹豫的道：“我找了你们父女俩十几年，如今我们一家子好不容易团聚了，以后自然是要长长久久的待在一处的，谁也别想分开我们一家人！” 涂慕真：“……可您的身份……” 老天爷啊！ 她娘竟然有这样的决心？！ 他们家这事儿一旦传出去，将来还不定会在京城里引起多大的风波呢！ “这个不是问题！” 容淑兰一摆手，道，“若是这个身份是阻碍我们一家人团聚的障碍，那大不了我就不要这身份了！以我跟你爹的本事，养活咱们一家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说不定，没了这长公主的身份，我还能过得更潇洒惬意一些，日子比现在不知道要快活多少倍呢！” 想当初，她要不是因为腻味了宫中的生活，也不会年纪轻轻的带着侍女出去闯荡江湖，还找到了意中人，生下了宝贝女儿。 宫外的日子她又不是没有尝试过，她还真不怕这些！ 涂慕真：“……您就不再好好想想？” 她似乎是明白了为什么她爹会跟长公主这样高高在上的人走到一块儿去了。 合着长公主这高贵大方的外表之下，竟然也藏着一颗豪爽豁达的心？！ 容淑兰深深的看着女儿：“真真，你不知道，在知道你就是我女儿的那一刻，我就开始无数次的脑海中想过这件事情了。 我错过了你生命中最重要的十几年，也错过了与你爹在一起的最重要的时刻。 我这一辈子还能有多长呢？ 与你们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刻，我都不能够再错过了。” 涂慕真听出了她温柔话语中隐藏的丝丝悲痛。 她无言以对，不再开口劝说。 很快，涂福生就回来了。 他手里还端着一盘子桂花糕，满脸兴奋。 不过，看着媳妇儿和女儿都有些沉默的脸庞，涂福生也收敛了脸上的神色，小心的问道：“你们俩刚刚聊得怎么样啊？是吵架了吗？” 他话音刚落，容淑兰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跟真真吵架呢？真真这么乖巧听话！” 涂福生：“……你说得对，是我一时没过脑子，胡说八道了。” 看在他们一家子刚刚团聚的份儿上，他决定，他暂时还是不要把女儿的刁钻任性告诉给媳妇儿知道了，省得媳妇儿伤心。 容淑兰脸色一缓，伸手接过桂花糕，转过头温柔的看着涂慕真：“真真，来吃点儿点心。你还在长身体呢，可不能亏待了自个儿。” 涂慕真低下头，看着她一只还被容淑兰握着的手。 容淑兰这才回过神来，忙放开了涂慕真的手，讪讪的笑了笑。 涂慕真拿帕子擦了擦手上的汗，拿起一块桂花糕吃了一口，点点头道：“味道还不错，殿下您也吃呀。” 容淑兰眼中闪过一道落寞。 但她什么也没说，很快就在脸上堆满了笑意，也拿了块桂花糕吃了起来。 味道挺一般的，不管是材料还是火候其实都不太入得了容淑兰的眼。 这要是在长公主府的话，膳房若是敢呈上这样粗糙的糕点，早被容淑兰发落了。 可今日，看着女儿吃得那么香甜的脸，容淑兰却觉得，这块桂花糕，简直就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桂花糕了。 容淑兰本来是打算在涂府多留一段时间，跟女儿好好培养一下感情的。 可一盘桂花糕还没有吃完，碧竹就找了过来，站在屋外大声禀报道：“主子，府中有客登门，还请您回府待客！” 容淑兰眉头一皱：“什么客人无端端的就到了咱们府上？竟然还要我亲自前去接待？！” 长公主地位尊崇，容淑兰平日里又不喜与人往来，所以长公主府一年到头也待不了几回客。 可没曾想，容淑兰今日好不容易与女儿见面，府中却莫名其妙的来了客人！ 这种搅人好事儿的客人，简直就是恶客，一点儿也不讨人喜欢！ 碧竹喉头一噎，只得隐晦的提醒道：“是您的弟弟……” 长公主同父异母的弟弟倒是不少，可要说同父同母的同胞兄弟却只有一个，那就是当今皇上！ 而除了皇上以外，容淑兰的其他异母弟弟们都因为当年宫变一事，对容淑兰畏惧得很，平日里轻易不敢往容淑兰面前凑，更别说是主动到长公主府做客了！ 容淑兰心里一惊，顿时明白了过来。 皇帝今儿个怎么突然出宫了？！ 她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脸色肃穆：“我知道了。你先在外头等着，我马上就出来！” “是，主子。” 碧竹应声退下。 容淑兰回过头看向涂慕真，眼中满是不舍和犹豫。 涂慕真也已经猜到了如今待在长公主府的那位客人到底是谁。 第383章 皇帝也愁 虽说这事儿有些太过凑巧了，但既然已经这样了，那这事儿就不可能丢下不管。 “殿下，您赶紧回府去吧。” 涂慕真主动开口道，“您刚刚不是说了吗？来日方长。我们以后见面的时候还多着呢，不必急于眼下这一时。” 容淑兰有些激动，但她克制了下来：“真真你说得对。你放心，我去去就回，不会耽误太久的！” 涂慕真：“……倒也不必如此。待客为重，殿下还是赶紧回去吧。” 容淑兰嘴上没有多说，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她一定要早早打发了皇帝，好早日回来跟女儿待在一块儿！ 容淑兰匆匆忙忙的走了。 涂慕真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莫名的有些怅惘。 涂福生缓缓的坐到了容淑兰刚刚坐的位置，抬头看了女儿一眼：“真真，关于你娘的事儿，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你娘现在也不在跟前儿了，有什么话，你不妨告诉爹，爹保证不会漏给你娘知道的。” 涂慕真啼笑皆非：“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只要是能告诉您的话，那就肯定是能告诉我娘的，这有什么好保密的？当心回头我把您这话告诉我娘，我娘给您排头吃啊！” 涂福生胸口一堵：“……这会儿倒是一口一个娘的叫起来了。刚刚你娘在这儿的时候，你怎么就不肯这么喊她一声呢？” 涂慕真：“……我不都说了我这是不习惯吗？您好歹多给我点儿时间适应适应嘛！” 涂福生叹了口气。 女儿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那，关于你娘的身份，你就没什么别的想问的了？”涂福生小声问道。 “我娘的身份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您还想让我问什么啊？” 涂慕真纳闷儿的道。 涂福生：“……那你就没有想过，咱们一家人今后能不能在一起生活的问题吗？” 原来是这个啊！ 涂慕真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她爹，突然笑吟吟的道：“这个嘛……有您和我娘做主呢，我一个晚辈操那么多心干什么呀？” 涂福生顿时哑口无言。 他是真没有想到，女儿竟然这么想得开？！ 那她这认了娘跟没认娘的时候，好像也没什么差别啊？ 所以自己之前到底是在纠结些什么呢？ 涂慕真站起身来，轻松的道：“爹，要是没别的事儿的话，我就先回房去了啊。您和我娘的事儿，不管你们最终的决定是什么，我都没有半点意见，你们自己做主就行啦！” 涂福生还没回过神来，只茫然的点了点头。 涂慕真就高高兴兴的走了。 留下涂福生看着桌上那半盘子吃剩的桂花糕，眉头顿时皱得紧紧的，久久也松散不了。 而此时的容淑兰，也已经紧急回到了长公主府。 她连衣裳都没有去换一件，就直接去见了景德帝。 景德帝已经喝光了一盏茶了。 见容淑兰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他一点儿意外的表情也没有露出来，反倒笑着摇摇头道：“长姐，你这又是去哪儿了啊？当心让朝臣们碰见，回头朕的案桌上就得多出不少弹劾你的奏折来。” 容淑兰无语的道：“那些御史们是不是闲得没事儿干了，成天就知道别人家的私事看？我又不入朝，那些御史弹劾我干什么？” “谁让你是长公主呢？” 景德帝意味深长的道。 容淑兰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怎么，你这又是遇上什么烦心事儿了，把自个儿憋得不行，才跑到我这儿来找茬呢？” 景德帝失笑道：“这天底下，果然只有长姐最了解朕。” 容淑兰会意的点点头：“说吧，到底什么事儿啊？我要是能排解你呢，待会儿就多劝解你几句。我要是排解不了呢，你就当是在我这儿撒撒气，回头好好收拾一下你自个儿的心情，安安生生的回宫去，做你英明神武的皇帝去。” 容淑兰这话若是让外人给听见了，定会个个露出惊骇之色，觉得容淑兰这怕是不要命了，才会对当今皇帝说出这么不客气的话来。 可景德帝听了容淑兰的话，却是半点生气的迹象也没有，心里反倒舒坦了许多。 高处不胜寒。 他做了皇帝这么些年，身边的人大多都是怕他敬他，唯独只有长姐，仍旧把他当成弟弟看待，处处护着他，也处处都惦记着他的难处。 “其实也没什么。” 景德帝苦笑着叹气道，“昨儿个齐王上了折子，想要求娶袁府大小姐，想求我赐婚。” “就为了这事儿？” 容淑兰错愕的看着景德帝，没好气儿的道，“就容韶凌跟那袁家大小姐的事儿，在京里都传了不少时候了，连我这个时常不在京里的人都听说了，你可别告诉你竟然丝毫也不知情啊？ 这两人腻歪了那么久，京里的人早就把他们看成了是一对儿。 如今容韶凌求你赐婚，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还有什么好愁的？” 合着皇帝就是为了他儿子的婚事，连个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跑到了她府上，还搅和了她跟她女儿难得的团聚时刻？ 简直是岂有此理！ 这要不是她亲弟弟，她非得一脚把他踹出去不可！ “齐王和袁大小姐的事情，朕当然早就听说了，朕也一直都不同意此事！” 景德帝摇摇头道，“袁府势力太大，袁尚书的心思这些年来也越来越不正了。齐王若是有了袁府这个外家，今后朝中还不知道会生出多少事儿来呢。” 若非因为这个原因，齐王也不至于和袁芷婉暧昧那么久，却迟迟不敢正式提出他们俩之间的婚事了。 “可那袁尚书近日不也惹了一身骚，被朝中御史们弹劾得颜面全无吗？” 容淑兰毫不在乎的道，“再说了，袁尚书年纪也不小了，想来没几年就该致仕了。我看你这身子骨还好着呢，怕是袁尚书致仕的时候你这皇帝也还当得好好的。 有你在上头掌控局势，就算容韶凌真的拿捏住了袁府的势力和人脉，就他那猪脑子，真生点什么事儿那也是害人害己，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来！” 第384章 蠢儿子 袁尚书前几日被人弹劾，说他贪赃枉法，拿朝廷的银子中饱私囊，还给慈恩寺捐了一尊佛像金身。 就是因为那尊金身，引起了御史的注意，让人怀疑袁府的钱财来路不正，才会突然间有了这么大的手笔。 而这年头，不管是哪家当官儿的，都不可能那么干净。 袁尚书如今被人盯上了，又有锦衣卫的人在暗中帮忙提供证据，可不就让御史们抓住了他的不少把柄吗？ 这几日，估计袁尚书正为这事儿发愁呢。 毕竟这文官最重的就是自个儿的名声，加上他为官多年，历经两朝，一直都很小心谨慎，也算得上是八面玲珑，从不轻易与人结仇，所以他在朝中的名声向来不错，很是受人敬仰。 如今突然就闹出了这样的事儿来，袁尚书怕是在府中气得连饭都吃不下几口了！ “长姐！” 景德帝被容淑兰的话给气笑了，“齐王好歹也是我亲子，你也是他亲姑姑。他在心里，当真就这么不堪吗？” 哪怕真是，嘴上也不必说得这么毫不留情呀！ 容淑兰根本就没想过要给容韶凌留面子的事儿。 她嗤笑道：“你自己的儿子什么样，你自己心里难道就不清楚吗？” 景德帝无言以对，只得道：“早些年的时候，朕的确对袁尚书有所忌惮。不过这两年，袁尚书或许是年纪大了，昏招频出，不似从前那般精明，倒是让朕放心了不少。 可也正因为如此，齐王反倒与袁尚书走得更近了！” 很显然，袁尚书表现出了他的野心，而齐王也正好需要这份野心。 两人一拍即合，可不就凑到一块儿去了吗？ 可他们俩弄得如此明显，倒像是把其他人都当成了傻子似的，真当没人能看出他们之间那见不得人的勾当吗？！ 容淑兰奇怪的看向景德帝：“容韶凌太过聪明了，你担心他将来会跟太子争，闹得大魏朝动荡。如今他看起来这么蠢，以后怕是想争也争不过太子，你却还是替他发愁…… 我说，你这就其实就是闲的吧？！” 景德帝一怔，愣愣的道：“长姐你说得对，是朕太过优柔寡断了……” 想当年，若非景德帝的这个性子，宫变之事也不会直到容淑兰紧急回京之后，才被她一举拿下了。 容淑兰不想去管这天家父子间的事儿。 她直接开口问道：“那容韶凌求的这门婚事，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对了，那袁大小姐之前春狩的时候不是受过伤吗？听说她当时伤得挺重的，也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景德帝回过神来，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说这事儿还好，一说这事儿，朕就恨不得将齐王好好骂上一顿！” 容淑兰顿时来了精神：“怎么着，这里头还能有什么故事不成？你赶紧说来我听听啊！” 景德帝：…… 长姐这一脸想瞧热闹的表情，能不能不要这么明显啊？ 景德帝一阵心累。 可面对长公主的好奇心，他除了顺着对方以外，也没别的法子可想了啊！ “外头倒是在传，说是袁府诚心敬佛，诚心感动了佛祖，让佛祖降下福祉，让那袁大小姐的伤终于给治好了。” 景德帝冷哼道，“可朕已经让文直那小子去探听过了，那袁大小姐的伤势根本就还严重得很，她至今还无法出府见人！ 外头传的那些话，就是袁府自个儿传出来的，分明就是想欺上瞒下，隐瞒事实！” “不会吧？” 容淑兰震惊的道，“这伤好了就是好了，没好就是没好，袁府干嘛要传出这种谎话来呢？难不成……他们算计的，其实就是容韶凌的婚事？” “除了这门婚事，袁府还能算计什么？” 景德帝冷冷的道，“他们胆子倒是大，连朕的儿子都敢算计！” 虽然景德帝早就已经对齐王失望了，之前更因为齐王和宫中宫女之事罚了对方，但那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不可能真的因为这些事情，就丢下亲儿子不管，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娶个那样诡计多端毁容瘸腿的女子为妻！ “容韶凌不知道此事吗？” 容淑兰敏锐的察觉到了其中的关键之处，“容韶凌那小子，打小就是个爱美人的性子。不管他之前有多么喜欢那个袁大小姐，如今袁大小姐出了这样的事情，以容韶凌的性子，他不可能还会愿意娶袁大小姐为正妻，更不可能亲自去求你赐婚才是！” 景德帝顿了顿，无语的道：“那袁府不知道想了什么法子，让齐王与那袁大小姐见了一面。就是见了这一面之后，齐王竟然也以为对方已经痊愈了，这才进宫求了朕赐婚！” 容淑兰张了张嘴，震惊得哑口无言。 这袁府够可以的啊！ 这么大的事儿，他们竟然也能当着容韶凌的面弄虚作假，把容韶凌那么大一个活人都给瞒了过去！ 容韶凌也是够蠢的！ 他怎么能连那袁大小姐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都看不清楚呢？！ “齐王愚蠢成这个样子，非得傻乎乎的往别人给他挖好的坑里跳，如何让朕不生气？” 景德帝叹气道，“朕也是想不明白了，朕膝下儿女不少，怎么就出了他这么一个蠢货呢？！” 或许是因为跟亲姐姐诉苦了一通，此时的景德帝虽然口中还是在骂着容韶凌，但他的语气和情绪却明显比之前缓和了不少，心中显然也早就没刚刚那么生气了。 容淑兰干巴巴的劝道：“你想想，你那么多儿子女儿呢，也就这么一个蠢的，已经算得上是万幸了。这么一想，你心里是不是就舒服多了？” 景德帝：…… 他能舒服才怪了！ 容淑兰也察觉到自己似乎是说错话了，忙道：“行了，说了那么多，你不就是不满意那袁府吗？既然如此，这门婚事你不答应就好了，回头再给你那好儿子指门好婚事，谅他也不敢不听你的话！” 景德帝却是沉默了。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眼神中毫无波澜的道： “不，这门婚事，朕同意了。” 第385章 终身大事 容淑兰:“你都有决定了还来找我干什么？” 这不是耽误她的事儿吗？！ 正满心悲痛的景德帝没想到自己不但没有迎来长姐的安慰，反而还被长姐毫不客气的给吐槽了，他心里一下子就再怎么也悲伤不起来了。 “齐王好歹也是你的亲侄儿，你对此就没什么想说的吗？”景德帝无奈的道。 “好心难劝该死的鬼！” 容淑兰冷冷的道，“你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性子，难道你心里就一点儿不清楚吗？再说了，他亲爹亲娘都还在呢,我一个平日里跟他没什么往来的姑姑，瞎操那么多闲心干什么？” 景德帝无言以对，只得转移了话题道:“长姐说得有理。对了长姐，你今日这番打扮，是去哪儿了啊？母后的寿辰可快要到了，到时候你可一定得在场！” 容淑兰这些年有事没事儿就要溜出京城去,有时候是大张旗鼓的带队出发，有时候是她自个儿悄悄带人悄无声息的就走了。 景德帝对此心知肚明，几次劝她，却始终也没有效果。 现在看着容淑兰这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景德帝心中一下子就警惕了起来，生怕她哪天一个招呼都不打，就又跑出京城去了！ 容淑兰顿了顿，眼神闪烁的道:“这个你放心。我最近都不会离开京城的，母后的寿辰，我自己也不会忘。” 景德帝显然并不相信她的保证，仍是苦口婆心的劝道:“长姐，母后年事已高，她老人家一心盼的也就是咱们一家人都能好好的，而且是在她老人家的眼皮子底下好好的。你真的不能再乱跑了，不然的话，这要有个万一……你怕是后悔都来不及！”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容淑兰脸色一沉，“我每旬都有询问太医院的张院使，张院使都跟我说了，母后的身子好着呢，再活十几二十年也不成问题！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吓唬我！” 景德帝面色如常的道:“长姐这是想到哪里去了？我说的这个万一,是指母后一直惦记着你的终身大事呢！万一哪天你不在京城的时候,母后脾气上来了，直接就定下了你的婚事。 到时候你远在千里之外，就算是知道了消息怕是也来不及阻拦。 而母后的旨意一下，那可就是懿旨，万不能违抗的！” 容淑兰:“……这事儿，我会自己去跟母后商量的，不用你替我操心。” 景德帝顿时心生好奇。 当朝长公主单身这么多年，连个绯闻都没有传出来过，这满朝上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地里嘀咕此事呢。 之前景德帝和太后也不知道劝了容淑兰多少回，每次都被容淑兰给敷衍了过去。 因为这事儿，太后还和容淑兰赌气了好几回，但即便是这样没能让容淑兰松口。 十几年下来，景德帝几乎已经习惯了这件事情了，如今也不过是习惯性的劝了几句而已。 没曾想，容淑兰的语气中竟然出现了几分松动！ 跟长姐的终身大事比起来，齐王那点儿糟心事,此刻已经全然被景德帝抛到了脑后去了！ 景德帝一下子就振奋了起来:“长姐你终于想通了？你是不是已经有看好的对象了啊？那人是谁？长姐你告诉我，我让人帮你好好打听打听啊！” 容淑兰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有忍住，顿时没好气儿的道:“你好歹也是当皇帝的，能不能有点皇帝样啊？我的事情我自己知道要怎么处理，还用不着你来操心！” 眼见景德帝还要再追问下去，容淑兰赶紧先一步开口道:“行了，你出宫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吧？差不多就回去得了。别到时候御史们听到了风声，又追在你屁股后面念叨个没完……那可是要被写进你的起居注的！” 景德帝颈后一凉，顿时就有些坐不住了。 不过他毕竟是皇帝，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若有所思的看着容淑兰道:“长姐，你这该不会是不想跟我说实话，所以才急着赶我走吧？” 容淑兰心里一跳，面不改色的端起了茶杯道:“随便你怎么想。你想在宫外再待一会儿也行，不过我在外头跑了一趟，浑身都是尘土，就不陪着你在这儿闲着了。我先去洗漱一下，你想在这儿坐多久就坐多久吧！” 话音一落，容淑兰也不等景德帝的回答，直接起身走人，根本不给景德帝将她留下来的机会。 眼睁睁的看着长姐走远了，景德帝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就笑了起来。 很好。 看来，他的长姐如今怕不是真的春心萌动了？ 如此也好。 他这个做弟弟的都抱上孙子了，比他年纪还大的长姐却至今仍是孑然一身。 等他回宫去把这个消息告诉母后，母后也一定会高兴的！ 只要长姐的终身定了下来，这简直就是给母后的最好的寿辰贺礼啊！ 景德帝越想越是心急。 他知道自己短时间内肯定是等不到容淑兰回来了，便叫来尚嬷嬷打了声招呼，带着自己的人匆匆赶回了宫中。 尚嬷嬷亲自送走了景德帝之后，这才去了正院，向容淑兰禀报了此事。 刚刚换了身衣裳的容淑兰立马叫来了碧竹，催着她赶紧再跟自己去一趟涂府。 于是，刚送走了容淑兰没多久的涂家父女俩，很快就又见到了容淑兰。 涂慕真:…… 这也是够不嫌折腾的。 一家三口重新坐到一块儿，容淑兰仍是紧紧的抓着涂慕真的手不放。 涂福生就坐在旁边，跟媳妇儿说着闺女小时候的一些趣事儿。 碧竹守在屋外，一转头，看着屋里那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心有所触，差点儿没感动得掉下泪来。 主子为了等这一天，都等了十几年了！ 好在，终究还是让主子等到了。 当天晚上，容淑兰亦是留在涂府用的晚膳。 涂府的下人们都知道家中来了贵客，全都小心处事，厨房更是拿出了十二万分的本领，就怕一不小心怠慢了贵客，让老爷小姐不喜。 可这贵客到底是谁，却没有一个下人知道。 眼看夜色已深，容淑兰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最终还是涂福生开口提醒，这才送走了不情不愿的容淑兰。容淑兰:“你都有决定了还来找我干什么？” 这不是耽误她的事儿吗？！ 正满心悲痛的景德帝没想到自己不但没有迎来长姐的安慰，反而还被长姐毫不客气的给吐槽了，他心里一下子就再怎么也悲伤不起来了。 “齐王好歹也是你的亲侄儿，你对此就没什么想说的吗？”景德帝无奈的道。 “好心难劝该死的鬼！” 容淑兰冷冷的道，“你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性子，难道你心里就一点儿不清楚吗？再说了，他亲爹亲娘都还在呢,我一个平日里跟他没什么往来的姑姑，瞎操那么多闲心干什么？” 景德帝无言以对，只得转移了话题道:“长姐说得有理。对了长姐，你今日这番打扮，是去哪儿了啊？母后的寿辰可快要到了，到时候你可一定得在场！” 容淑兰这些年有事没事儿就要溜出京城去,有时候是大张旗鼓的带队出发，有时候是她自个儿悄悄带人悄无声息的就走了。 景德帝对此心知肚明，几次劝她，却始终也没有效果。 现在看着容淑兰这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景德帝心中一下子就警惕了起来，生怕她哪天一个招呼都不打，就又跑出京城去了！ 容淑兰顿了顿，眼神闪烁的道:“这个你放心。我最近都不会离开京城的，母后的寿辰，我自己也不会忘。” 景德帝显然并不相信她的保证，仍是苦口婆心的劝道:“长姐，母后年事已高，她老人家一心盼的也就是咱们一家人都能好好的，而且是在她老人家的眼皮子底下好好的。你真的不能再乱跑了，不然的话，这要有个万一……你怕是后悔都来不及！”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容淑兰脸色一沉，“我每旬都有询问太医院的张院使，张院使都跟我说了，母后的身子好着呢，再活十几二十年也不成问题！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吓唬我！” 景德帝面色如常的道:“长姐这是想到哪里去了？我说的这个万一,是指母后一直惦记着你的终身大事呢！万一哪天你不在京城的时候,母后脾气上来了，直接就定下了你的婚事。 到时候你远在千里之外，就算是知道了消息怕是也来不及阻拦。 而母后的旨意一下，那可就是懿旨，万不能违抗的！” 容淑兰:“……这事儿，我会自己去跟母后商量的，不用你替我操心。” 景德帝顿时心生好奇。 当朝长公主单身这么多年，连个绯闻都没有传出来过，这满朝上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地里嘀咕此事呢。 之前景德帝和太后也不知道劝了容淑兰多少回，每次都被容淑兰给敷衍了过去。 因为这事儿，太后还和容淑兰赌气了好几回，但即便是这样没能让容淑兰松口。 十几年下来，景德帝几乎已经习惯了这件事情了，如今也不过是习惯性的劝了几句而已。 没曾想，容淑兰的语气中竟然出现了几分松动！ 跟长姐的终身大事比起来，齐王那点儿糟心事,此刻已经全然被景德帝抛到了脑后去了！ 景德帝一下子就振奋了起来:“长姐你终于想通了？你是不是已经有看好的对象了啊？那人是谁？长姐你告诉我，我让人帮你好好打听打听啊！” 容淑兰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有忍住，顿时没好气儿的道:“你好歹也是当皇帝的，能不能有点皇帝样啊？我的事情我自己知道要怎么处理，还用不着你来操心！” 眼见景德帝还要再追问下去，容淑兰赶紧先一步开口道:“行了，你出宫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吧？差不多就回去得了。别到时候御史们听到了风声，又追在你屁股后面念叨个没完……那可是要被写进你的起居注的！” 景德帝颈后一凉，顿时就有些坐不住了。 不过他毕竟是皇帝，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若有所思的看着容淑兰道:“长姐，你这该不会是不想跟我说实话，所以才急着赶我走吧？” 容淑兰心里一跳，面不改色的端起了茶杯道:“随便你怎么想。你想在宫外再待一会儿也行，不过我在外头跑了一趟，浑身都是尘土，就不陪着你在这儿闲着了。我先去洗漱一下，你想在这儿坐多久就坐多久吧！” 话音一落，容淑兰也不等景德帝的回答，直接起身走人，根本不给景德帝将她留下来的机会。 眼睁睁的看着长姐走远了，景德帝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就笑了起来。 很好。 看来，他的长姐如今怕不是真的春心萌动了？ 如此也好。 他这个做弟弟的都抱上孙子了，比他年纪还大的长姐却至今仍是孑然一身。 等他回宫去把这个消息告诉母后，母后也一定会高兴的！ 只要长姐的终身定了下来，这简直就是给母后的最好的寿辰贺礼啊！ 景德帝越想越是心急。 他知道自己短时间内肯定是等不到容淑兰回来了，便叫来尚嬷嬷打了声招呼，带着自己的人匆匆赶回了宫中。 尚嬷嬷亲自送走了景德帝之后，这才去了正院，向容淑兰禀报了此事。 刚刚换了身衣裳的容淑兰立马叫来了碧竹，催着她赶紧再跟自己去一趟涂府。 于是，刚送走了容淑兰没多久的涂家父女俩，很快就又见到了容淑兰。 涂慕真:…… 这也是够不嫌折腾的。 一家三口重新坐到一块儿，容淑兰仍是紧紧的抓着涂慕真的手不放。 涂福生就坐在旁边，跟媳妇儿说着闺女小时候的一些趣事儿。 碧竹守在屋外，一转头，看着屋里那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心有所触，差点儿没感动得掉下泪来。 主子为了等这一天，都等了十几年了！ 好在，终究还是让主子等到了。 当天晚上，容淑兰亦是留在涂府用的晚膳。 涂府的下人们都知道家中来了贵客，全都小心处事，厨房更是拿出了十二万分的本领，就怕一不小心怠慢了贵客，让老爷小姐不喜。 可这贵客到底是谁，却没有一个下人知道。 眼看夜色已深，容淑兰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最终还是涂福生开口提醒，这才送走了不情不愿的容淑兰。 第386章 鸡飞蛋打 第二天，景德帝就让人去户部尚书府颁旨，赐婚袁大小姐袁芷婉，与齐王容韶凌。 这事儿一下子就成了全京城的热闻，全京城人对此都议论纷纷。 关于齐王和袁大小姐之间的事儿，京城人士其实早就已经听说了，大家也一直在心里猜测, 这两人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成亲。 如今旨意总算是下来了，大家也没多想，都是以祝福居多，也有不少人对此心生向往。 明萱郡主坐在酒楼二楼的包间里，听着楼下喝酒的人们也在议论齐王和袁大小姐的婚事，气得将桌子上的东西全给掀到地上去了。 她身边的侍女们全都战战兢兢的，大气也不敢出。 其中一人倒是大着胆子上前提醒道：“郡主，这是在外头，若是让外人听见了房间里的动静……” 她还没有说完, 明萱郡主已经转过身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这是在教本郡主怎么做事？” 明萱郡主阴恻恻的看着被打的侍女道。 那侍女顾不得脸上的疼痛，噗通一下就跪了下来，伏在地上道：“还请郡主明见，奴婢万万不敢有这样的心思！奴婢都是为了郡主的名声着想啊！” 因为跪得太过仓促，侍女的膝盖直接就跪到了地上散落的瓷片上。 瓷片扎破了她膝盖上的血肉，痛得她脸色一白，差点儿就要痛呼出声。 好在她最终还是忍住了，并没有露出半点异样来。 因为她知道，自己要是真的敢呼痛的话，只会引得明萱郡主更加大发雷霆！ 到时候，可就不是简单几句求饶或是罚跪就能抹得过去的了。 明萱郡主冷哼一声。 她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侍女，然后就嫌弃的转过头去，一点儿也没有要让对方起来的意思。 “咚咚咚。” 敲门声响了起来。 明萱郡主神色一动：“进来。” 很快，房门被推开，柴芸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明萱郡主面前。 看到屋中一片狼藉，柴芸吓了一跳, 差点儿没敢抬脚进去。 “你还愣着干什么？等着本郡主亲自来请你不成？！” 明萱郡主不耐烦的道。 柴芸顿时回过神来，忙带着自己的丫头进了屋，又赶紧把房门给关上了，省得让外边儿的人瞧见了这一幕。 “郡主，您这是……”柴芸小心翼翼的问道。 明萱郡主不耐的皱了皱眉头：“你们几个，把这里好好收拾一下！” 周围如鹌鹑般待着的侍女们忙忙碌了起来。 原本跪在地上的那个也趁机加入了收拾房间的队伍中，逃过一劫。 明萱郡主抬了抬下巴，示意柴芸在靠窗的位置边坐下。 那里也算是这个房间此时最干净的地方了。 柴芸依言过去坐下了。 “你不是跟我说，袁芷婉已经毁了容又伤了腿吗？” 明萱郡主阴沉着脸看着柴芸，“那为什么，皇上还会把她赐婚给齐王殿下？！柴芸，你怕是还不知道，胆敢本郡主的人，最后都是个什么下场吧？！” 柴芸忙道：“郡主容禀，臣女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不过，臣女之前倒是有听说，说是为了给袁大小姐治伤，袁府花了很大的力气，不但请了宫中的太医, 连民间的神医也请了好几位。 袁府更是向慈恩寺捐了一尊佛像金身，给其他寺庙的香油钱也同样不在少数…… 或是就是因为如此，袁大小姐的伤才侥幸被治好了吧？” 关于袁府诚心救女的传闻，明萱郡主自然也听说过。 但她从来都没有想到，原来这求神拜佛之举，竟然还真的有用！ “这跟你和本郡主当初所说的，可完全不一样！” 明萱郡主冷冷的道，“是你告诉本郡主，说袁芷婉的伤势极重，绝对好不了了，本郡主才会愿意跟你合作，助你达成心愿的！可现在，袁芷婉婚事已定，本郡主一番作为全都成了笑话！ 这件事情，你必须要负责任！” 柴芸脸色灰败：“郡主，此事我已经尽力帮你了，可天不遂人愿，我又能怎么办呢？更何况，你我当初本就是各取所需。现在袁大小姐的婚事是定了……我的婚事，也差不多要定下了。 既是如此，你我谁也没有占到便宜，如何就不能让此事就此过去了呢？” 柴芸和她表哥何文甫的事儿在京中传了好几日，何家也趁机找上了柴府，要定下何文甫与柴芸的亲事。 柴府自然是不肯的。 以他们两家的关系，若是柴府有这个意愿的话，这门亲事早就该定下了，又何至于要等到今日？ 可何家揪着他们表兄妹二人之间的谣言不放，非说是为了柴芸的名声着想。 至于何文甫和涂慕真相亲一事，则早就被何家人抛在脑后了。 毕竟，从家世背景来看，柴芸是侍郎之女，而涂慕真不过是个平头老百姓罢了。 有了柴芸这根“高枝”，何家人眼中哪里还放得下一个涂慕真啊？ 在何家的纠缠之下，虽然柴府至今还没有松口两人的婚事，但眼看着也差不多了。 柴芸为此悲痛欲绝，私底下不是没有跟她爹娘抗议反对过，可全都没用。 这年头，名声比天大。 在世人眼中，她跟何文甫就是一对儿。 她除了嫁给何文甫，已经无路可走了。 一想到自己即将跟那个心中惦记了好几年的英姿身影交错而过，柴芸心中就是一阵心痛。 看着柴芸那眼含隐痛的模样，明萱郡主并无半点同情之心，反倒只觉得好一阵畅快！ 活该！ 她如今嫁不成齐王殿下了，柴芸竟然还想嫁给霍昆屹？ 想什么美事儿呢？！ “你的事跟我的事，能相提并论吗？！” 明萱郡主嘲讽的道，“你跟你那表兄的事儿，是‘两情相悦’，是你自己作出来的！可我招谁惹谁了，凭什么要把我看中的人，往别人怀里推？！” 柴芸心中又是一痛。 好半晌后，她才低声道：“关于袁大小姐的事情，还请郡主恕臣女无能为力。若郡主想责罚臣女，臣女也认了。只望郡主心中能消消气，不要气坏了身子才好。” 口是心非！ 明萱郡主冷冷的看了柴芸一眼，冷哼道：“本郡主原本并没有要罚你的意思。不过既然你自己有这个要求，那本郡主今日就成全你一回！” 第387章 宫中奏对 明萱郡主并没有亲自动手惩罚柴芸。 她只是给了柴芸一个礼盒，让柴芸将这礼盒送去袁府，而且还要亲自送到袁芷婉手中而已。 谁也不知道明萱郡主给袁芷婉送的贺礼到底是什么，不过柴芸当日从袁府出来之后，脸色却是十分难看，显然是与袁芷婉相处得并不怎么愉快。 而另一边，原本将自己珍藏多年的宝贝全都搬出来准备带给女儿的容淑兰还没有来得及出门, 就有宫人前来传话，说是太后娘娘招长公主进宫。 容淑兰正拿着一套赤金缠丝双扣镯，在心里琢磨着这东西给她的囡囡戴正合适，结果就听到了宫人的传话。 容淑兰面无表情的将双扣镯放回了首饰盒中，无奈的道：“本宫知道了。你回宫去回禀太后，我稍后便至。” 肯定是皇帝那家伙回宫去告状了！ 亏得母后这么能忍，竟然过了一夜才让郭公公来传话！ 郭公公的脸色很是尴尬。 他小小声的道：“回禀长公主殿下，太后有令, 让奴婢随同殿下一起回宫……” 也就是说, 容淑兰一刻不进宫，他肯定是一刻也不会离开长公主府的。 容淑兰对郭公公的回答一点儿也不意外，反倒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既然这样，那就劳烦郭公公稍等一会儿了。” 容淑兰淡淡的道，“尚嬷嬷，带郭公公下去喝茶。待本宫更衣，再行进宫。” “是，殿下。” 尚嬷嬷应声而出，很快就将郭公公带了下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容淑兰就换好了衣裳，带着郭公公进宫去了。 太后娘娘见到容淑兰，笑呵呵的招呼容淑兰在她身边坐下，又让宫女们端来她往日里最爱喝的茶和最爱吃的点心水果。 容淑兰：“……母后，您有什么话想问我的，直接问我便是，何必弄这么大的阵仗？” 看着怪让人心虚的。 就像是那即将上刑场的死刑犯，眼看着要掉脑袋了, 临死前也能混上一顿砍头饭，吃点儿好吃的。 太后笑眯眯的看着她，抬了抬手。 殿中的宫人们会意，纷纷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偌大的殿中，就只剩下太后和容淑兰两人。 容淑兰仿佛毫无察觉一般，怡然自得的捏了块点心在掌中，咬了一口。 味道果然一如既往的不错。 太后原本是很沉得住气的，可是看见女儿这么没心没肺的样子，太后脸上的笑容渐渐的也黯淡了不少。 “兰儿。” 太后温柔的开口道，“你就没什么想跟哀家说的吗？” 总算说到正事儿上面了。 容淑兰将手中的点心放下，坦然的道：“女儿知道母后想问什么。母后您不用胡思乱想了，我没有看上什么人，我只是找到了当年那个人而已。” 当年那个人？ 太后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你竟然真的找到他了？那、那囡囡呢？！”太后焦急的问道。 当年的事情，容淑兰谁也没说，却并没有隐瞒自己的亲娘，而是把自己与涂清风相识相知，两人甚至在外有了孩子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太后。 太后当时不是不生气的。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她除了帮女儿瞒着, 还能做什么呢？ 更何况，她了解自己的女儿, 知道但凡是女儿下定了决心要去做的事情，那是谁也拦不住她的。 想当初，先皇还在的时候，就不止一次跟她感慨过，说兰儿若是个儿子的话，他也不必为大魏朝的下一任皇帝发愁了。 太后那时候还只是宫中的妃嫔，差点儿没被先皇的这番话给吓得魂飞魄散。 也因此，太后对容淑兰的管教越发的严格了起来。 但容淑兰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学得不错，可她骨子里的桀骜不驯，却从来也没有发生过变化。 知道女儿这十几年来的心结所在，心疼她的太后对她也颇为纵容，对容淑兰私底下的一些小动作视而不见。 若非如此的话，这些年来，容淑兰怎么可能经常跑出京城去找人呢？ 也就是近几年来，见容淑兰迟迟没有找到人，太后的年纪也大了，实在是不敢就这么等下去了，才起了心思，想劝容淑兰歇了这个心思，重新找个合适的人成家算了。 却不曾想，这兜兜转转的，竟然还真让女儿找到人了？！ 太后对女儿当年的心上人并不感兴趣，她唯一惦记的，也就是她那个从来也没有见过的外孙女罢了。 容淑兰沉默了片刻，点点头道：“囡囡挺好的。她长得好，性子也好，身体还健康……比我从前想象的还要好上许多。清风把囡囡抚养得很好，母后您若是见到了囡囡，也肯定会喜欢她的。” 看着女儿脸上流露出来的难得的温柔神情，太后心里一怔，心中的大石头一上一下的，总也落不到实处。 瞧女儿这样子，她心里明显还是惦记着那个江湖游侠的…… 可女儿带来的好消息，又让太后欣慰不已。 “那就好。” 太后轻声感叹了一句，又瞪向了女儿，“这么大的事儿，要不是皇帝专门来告诉哀家一声，哀家还不知道要被你这个祸头子给瞒到什么时候去。 如今既然终于找到人了，那你还不赶紧把哀家的外孙女带进宫来，让哀家好好瞧瞧？” 可怜见的，明明是公主之女，却流落在外十几年，也不知道这些年来到底吃了多少苦头！ “母后你真的要见囡囡吗？” 容淑兰振奋了起来，“那你是打算认下囡囡的身份吗？” 太后喉头一噎：“认不认的，那都是哀家的外孙女！” 容淑兰顿时面露失望之色：“母后这话的意思是，不打算承认囡囡的身份是吧？” 太后一阵头疼：“那是你亲闺女，也是哀家的亲外孙女，哀家岂有不承认之理？可你是当朝长公主，朝中上上下下都看着你呢。如今你突然多出了一个十几岁大的亲闺女，这事儿要怎么对外交代，你又让旁人如何看你啊？” “我是长公主，凭什么还要对外人有什么交代？又凭什么要在乎旁人对我的看法？” 容淑兰不以为意的道，眼神也变得十分坚定，“母后，囡囡是我的孩子，是我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我没找到她的时候也就罢了，可如今既然已经找到了，那我就不可能再委屈了她！” 第388章 为母之心 “哀家何曾说过要委屈了囡囡？！” 太后沉着脸道。 “可若是不能公开囡囡的身份，这对囡囡来说，就是最大的委屈！” 容淑兰当然明白太后话里的意思，直接戳穿了说道。 太后被气笑了：“那你倒是说说，你打算怎么公布囡囡的身份？直接说你在十几年就与人无媒苟合，还生了个女儿吗？ 真要这样的话，咱们皇室上上下下, 全都会沦为全天下人眼中的笑柄！” “母后您这也太言过其实了。” 容淑兰淡定的道，“我只不过是个长公主罢了，还代表不了整个皇室，更不可能连累了整个皇室的名声！ 就算全天下的人真要嘲笑，那嘲笑的也只有我一人而已，与皇室中的其他人何干？” 太后：“……所以，你是铁了心的要公布囡囡的身份是吗？” 她深深的看了容淑兰一眼。 容淑兰毫不闪躲的对上了母亲的目光：“我是有这个打算。可如果母后执意不肯的话，为表孝心，我自然也不会违背母后的意思。” 这么明显退让的话，却半点没打动太后的心肠。 太后哼哼的道：“你是不会违背哀家的意思，可你会想尽办法与哀家磨！只要哀家一天不如了你的愿，你就一日不会消停！到最后，这事儿不还是会按照你的想法去处理吗？” “母后圣明！” 容淑兰笑嘻嘻的朝太后作了个揖。 太后看得一阵心塞，干脆别过脸去，不再看她。 容淑兰就凑到了太后身边，亲昵的挽住了太后的胳膊，低声道：“母后，那毕竟是女儿的骨肉啊……” 天底下但凡是当娘的，怎么可能丢的下自己的亲骨肉呢？ 虽然这世间的确有那狠心的父母，但不管是容淑兰还是太后，显然都不是这样的人。 所以，太后其实能够明白容淑兰此刻的心情。 但同为母亲，她也要自己的女儿考虑。 “你是真的铁了心要去这么做了？”太后无奈的问道。 容淑兰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笑看着太后：“母后，您是最懂我的。” 这也算是另一种回答了。 太后沉默了半响，道：“这件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哀家如今年纪也大了, 经不起你们这般折腾了。关于此事，你跟你皇弟商量去，你们自己拿个章程出来好了。” 这也就是松口了。 容淑兰心中一片感动。 她默默起身，在太后跟前跪了下来，磕了个头：“母后，谢谢您。” 太后看着心疼，却也没有扶女儿起来，只是道：“只要你自己今后不后悔便好。” “女儿若是不这么做的话，才会是后悔终身。”容淑兰摇摇头道。 太后没好气儿的瞪了她一眼：“行了，还跪在地上干什么？自个儿起来吧！活像是哀家这个当娘的心狠，非要苛责你一般。” “母后才不心狠呢，您老人家可是这天底下最心善之人。” 容淑兰麻溜的站了起来，重新回到了太后身边，亲昵的抱着太后的胳膊蹭了蹭，和世间所有跟自己母亲撒娇的女孩儿没什么两样。 太后本就已经心软了，如今更是心软得一塌糊涂。 “放心吧，有娘在，有你皇弟在，这世上绝不会有任何能够难住你的人和事！”太后铿锵有力的道。 “我就知道母后最疼我了！” 容淑兰欣喜的道，“儿臣多谢母后！” 太后：…… 她脸上的神色渐渐地僵硬住了。 话说……她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她怎么能这么容易就被兰儿给说动了呢？！ 太后心中有些无力。 可事已至此, 她又总不可能再把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再给收回来。 太后思来想去, 总觉得莫名的有些憋屈。 “对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把囡囡带进宫来见哀家啊？” 太后终于想起了自己之前问过的话，“虽然囡囡的身份暂时还没办法公开，但这并不妨碍她进宫来啊！” 容淑兰想想也是，便道：“其实母后您也听说过囡囡的名字的。” “什么？！” 太后被震惊到了，“哀家竟然早就听说过囡囡的名字了吗？难道她就是京城人士，你这么些年来跑到京城外去找人，都是白费功夫了？！” 容淑兰：“……那倒也不是。囡囡进京才几个月而已，她以前并不是住在京城的。” 太后急了，催促的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哀家打哑谜呢？囡囡她到底是谁啊？” “囡囡的全名是涂慕真……” 见太后还是没有想起来，容淑兰小心的提醒道，“肥肥那只猫您老人家还记得吧？它就是囡囡养的……” 说起人名来，太后还没什么印象。 可一提到肥肥，太后整个人立马就精神了！ “就是养出了肥肥的那位涂姑娘？！” 太后震惊的道，“她就是我的亲外孙女？！” “没错，就是她！” 容淑兰肯定的点头道，“我已经见过真真了，也确认了真真的身份，绝不会出错的。” 太后顿时有些恍惚。 当娘的养了只狗，做女儿的就养了只猫。 偏偏这一狗一猫还特别的投缘，早在她们母女相认之前，就已经成了最为要好的小伙伴！ 难不成，这就是真正的缘分吗？ “那还等什么呀？！” 太后陡然回过神来，忙道，“这下好了，借着肥肥的名义，哀家这就让人去传囡囡进宫来。如此一来，也不会引来外人的怀疑！” 眼看着太后要唤人去宫外传旨，容淑兰忙拦下了她道：“母后，这件事不着急！” “怎么能不着急呢？” 太后急得直跺脚，“你是见过囡囡了，可哀家还没有见过呢！” 容淑兰只得劝道：“您这突然传召，对真真来说未免也太过突然了。她这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到时候说不定还会怯场。 母后您等我回去跟真真好好说说这进宫的事儿，然后咱们再安排她进宫见您，您看可好？” 太后觉得一点儿也不好。 但她还是不得不承认，女儿的这番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想了想，太后勉为其难的点点头道：“也罢，这件事情就由你来安排吧。不过，哀家最多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哀家一定要见到哀家的外孙女！ 不然的话，哀家到时候就让人去传旨了，你也不许再阻拦！” 第389章 上达天听 三天？ 这个词儿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呢？ 容淑兰脑中灵光一闪。 她突然就想了起来，自己前几日的时候，也是这么对涂福生说的。 若是涂福生迟迟不能向女儿解释清楚她的存在的话，那她也会在三天的期限过后，主动现身在女儿面前，亲自跟女儿说明此事！ 如今回想起来……她们这还真是一脉相承的做事习惯啊！ 容淑兰心中颇有些哭笑不得。 “好，儿臣都听您的。” 容淑兰安抚的道。 太后这才放下了心来。 突然, 殿下传来宫女的禀报声：“启禀太后，皇上过来了，已经快到慈宁宫门口了。” 太后先是一惊，随即便反应了过来，高声道：“无妨。等皇上到了，直接让皇上进来便是。” “是, 娘娘。” 宫女退了下去, 太后则装过头对容淑兰道：“你皇弟估计也是知道你进宫了，心里惦记着你的事儿呢。正好，囡囡的事情拖不得。待会儿哀家给你们腾地方，你把这事儿好好跟你皇弟说一说，也好早日商量出个章程来。” 容淑兰对此没有异议，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等景德帝到了之后，太后果然只是跟儿子打了声招呼，就借口乏了，让宫女扶了她下去休息。 景德帝吓了一跳，还以为太后这是身子出了问题，下意识的就想要叫住太后，再让太医院院使亲自过来为太后诊脉。 容淑兰见状，忙拦住了他：“皇弟，你还没有看出来吗？母后这是刻意避开的。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景德帝这才反应了过来，登时松了口气，笑道：“长姐有话直说便是，怎么能让母后刻意回避呢？” 容淑兰顿了顿，道：“事情是这样的……” 她把自己十几年前在江南成亲生女的事儿, 以及自己这些年屡出京城其实是为了寻找丈夫和女儿，而不是游山玩水的事儿，都告诉了景德帝。 景德帝早就已经听傻了。 他一脸茫然的看着容淑兰，几乎有些怀疑自己眼下是在做梦！ 要不然的话，他的耳朵怎么可能会听见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呢？！ 容淑兰并没有理会景德帝脸上的神色，仍是面色淡然的道：“现如今，我已经找到了我的丈夫和女儿，也打算向全天下公布他们的身份。这件事情，皇弟你应该会为我感到高兴的吧？” “会……会的吧？”景德帝犹疑的道。 不是，他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怎么就说到了长姐要公布她丈夫女儿的事儿了？！ “我就知道皇弟素来贴心。” 容淑兰笑道，“既然你也同意了，那这事儿我可就打算操办起来了。到时候，若是京中有什么不好的流言传出来，还得靠皇弟你派人帮我弹压一二。” “这是自然……不对！” 景德帝此时终于镇定冷静了下来，“长姐，你什么时候有的丈夫和女儿啊？这么大的事情，朕为什么会从来都不知道？！” 亏他这几年还一直在朝中挑选适合做长公主驸马的人选，结果现在长姐突然一个闷棍儿朝他脑袋上砸了下来, 说她早就有丈夫女儿了？！ 甚至, 他今日在来慈宁宫之前, 其实就已经看好了几个人选, 还把这几人的资料都一块儿给带了过来，想请母后帮着掌掌眼，给他挑个好姐夫的！ 现在好了，全都白折腾了。 “这个不重要。” 容淑兰淡淡的道，“重要的，是我接下来打算要做的事情！” “这怎么可能不重要呢？！” 景德帝差点儿就要表演个当场抓狂了。 “母后已经同意了我要做的事情。” 容淑兰看着景德帝的眼睛，认真的道，“所以，皇弟你是打算反对吗？” 景德帝：！！！！ “母后同意了？！”景德帝敏锐的抓到了重点，“也就是说，母后其实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人被瞒在鼓里是吧？！” 他们到底还是不是一家人啊？！ 容淑兰顿了顿，道：“准确的来说，是从头到尾，只有母亲一人知道此事而已，并不是只有你一人被瞒在鼓里。” 景德帝：…… 这两句话又能有多大的区别呢？！ 反正在他们一家三口当中，只有他一人被瞒住了而已！ 景德帝无力的道：“长姐，这件事情来得太过突然了。你先让朕缓一缓，好好想一想行不行？” “行啊！” 容淑兰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你慢慢的想，我就在这里等你想清楚好了。” 景德帝：…… 这话的意思，岂不是说只要他一刻没想清楚，长姐就会把他扣在慈宁宫不让他走人？？？ 不管景德帝到底有没有想清楚，当日，涂府都迎来了慈宁宫的郭公公。 郭公公是来涂府传旨的，命涂慕真携胖猫肥肥一起入宫，拜见太后娘娘。 涂家父女俩都心中有数，知道肥肥不过是个幌子而已，真正的入宫原因只怕还在长公主那儿。 不过闻声而来的向静芙不知就里，她忙帮着吩咐人送走了，私底下满脸震惊的对涂家父女俩道：“我只知道肥肥跟长公主府上的旋风很是投缘，却没想到，肥肥竟然还有这样的造化，还能讨得了太后她老人家的喜欢？！” 涂福生心中无语，干脆也不吱声，只朝涂慕真看去。 反正肥肥本来就是涂慕真带回来的，是她的猫。 涂慕真：“……可能是肥肥跟着旋风进过一回宫，让太后娘娘给记住了，这才一时兴起想要再见见它？” 向静芙想想也是。 主要是除了这个理由，她也想不出什么别的理由来了啊！ “对了，肥肥呢？” 向静芙突然想起了正主，一拍脑门儿，着急的问道，“明儿个你们就要进宫了，肥肥今天晚上能回来得了吗？” 因为经常来涂府的原因，向静芙对肥肥的“野性子”也是有所了解的，知道这家伙经常溜出去玩儿，好几天不回家那都是常事儿，让人连它的影子都找不着。 可如今事关进宫，这个理由显然没办法拿到太后娘娘面前去说啊！ 第390章 宫中来使 “没事儿的姑姑。” 涂慕真淡定的安慰道，“肥肥最近还挺老实的，晚上也知道定时回家了。等它今天晚上回来之后，我会好好跟它说说的，肯定耽误不了正事儿。” “那就好那就好。” 向静芙松了口气，紧跟着就反应了过来，“真真你这该不会是在哄我呢吧？肥肥就是只猫而已, 它还能听得懂你说的话？” “肥肥那么聪明，总能听懂那么一两句的。” 涂慕真笑道，“再说了，还有山姜帮我一块儿盯着呢，肯定不会让肥肥回来后又跑出去的。” 山姜有武艺在身的事儿，向静芙也略知一二。 这下她是真的放心了。 “你明儿个是第一次进宫，宫里又没说让人陪着, 到时候可就你自己一个人。” 向静芙嘱咐道，“你到时候别害怕, 抬头挺胸走路就是了。太后娘娘如今年纪大了，就喜欢性子大方的年轻女孩儿。还有这进宫的规矩……” 向静芙的丈夫好歹是当朝三品大员，她自身也是有诰命在身的。每年宫中举办各种宴会的时候，她也有份儿参与过几次。 所以这进宫的规矩，她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因为涂慕真明天一早就要进宫了，这时候也来不及找什么信得过的嬷嬷给她讲一些进宫需要注意的地方，向静芙只好亲身上阵了。 涂慕真知道向静芙的好意，听得很是认真，把向静芙说的每一个注意事项全给记了下来。 两人这一教一学，就是一个多时辰过去了。 涂福生很是过意不去，就留向静芙在涂家用晚膳。 向静芙摆摆手道：“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用这么瞎客气。我要是留在你们家用膳的话，家里那一大一小怕不是也寻过来……真真明儿个还要进宫呢，今天晚上可一定要休息好，折腾不得。 等真真明儿个从宫里出来之后，咱们两家人再在一块儿好好聚聚, 不在乎这一时片刻的。” 涂家父女俩接受了她的好意，送她回了甘家。 等身边没了外人，父女俩面面相觑。 涂福生小声问道：“真真，你害怕吗？” 涂慕真奇怪的看向她爹：“不就是去见我外婆吗？这有什么好害怕的？” 涂福生：“……你说得对。” 在外人眼中看来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其实就是他闺女的外婆！ 就凭这关系，好像的确是什么好害怕的。 可那也不是一般的外婆啊！ 那可是太后！ 皇帝他亲娘！ 涂福生一想到这些，就怎么没办法静下心来。 “对了，肥肥呢？” 涂福生陡然间想了起来，“它回来了没有啊？” 虽说他们自家人倒是心知肚明，知道太后真正想见的是涂慕真而不是肥肥。可肥肥是明面上的挡箭牌，这却是必不可少的。 “肥肥已经回来了。” 涂慕真点点头道，“刚刚山姜就已经来禀报过我了。” 涂福生问无可问，试探的道：“那，我们现在就吃晚饭去？” 涂慕真心里有事儿呢，便道：“爹您自己吃吧，我在我院子里吃就行了。正好我还能好好想想姑姑刚刚教我的那些东西。” 涂福生摆摆手道：“那行，你赶紧回去吧。也别想太久了，当心伤身。反正那是你亲外婆，有你娘在, 想来也不至于难为你一个小丫头。” 自从郭公公来传旨之后, 涂福生就让人悄悄往长公主府里递了个信儿去。 可惜长公主府那边并没有什么回信。 估计长公主这会儿还在宫里呢, 所以才会联系不上。 涂福生心中有点担忧，但还不至于太过忧心。 正如他跟涂慕真所说的那样，毕竟是亲生的嘛！ 涂慕真：“……我知道了爹。” 回到院子里，涂慕真一眼就看见了守在屋檐下的肥肥。 见到涂慕真回来，肥肥当即就眼睛一亮，猛的一下朝她怀里扑了过去。 “喵喵！” 山姜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阻止，却在抬脚出去之后又收了回来。 肥肥跟姑娘也不是第一次这么亲昵呢，她操个什么心啊？ 果不其然，下一秒，山姜就看见涂慕真稳稳的一把捞住了肥肥。 闻到肥肥身上传来的香气，涂慕真抬起了头：“肥肥这是沐浴过了？” “是的姑娘。” 山姜回道。 反正不管肥肥每天跑哪儿去玩儿吧，它回府后的第一件事情，都是要沐浴！ 涂慕真心中一乐。 她低头朝肥肥看去，就看见肥肥那已经习以为常的舒坦表情。 这家伙，明明一开始的时候还特别嫌弃洗澡这活儿呢，没想到这才过去多久啊，它竟然就享受上了！ 涂慕真扯了扯肥肥的耳朵，笑道：“你今天这是又跑到哪儿去撒野了啊？” 山姜等人早就已经习惯了涂慕真对着肥肥说话的样子，脸上一点儿异样的神情都没有。 涂慕真就抱着肥肥进了屋。 “瞧你这话说的，我这可是办正事儿去了，怎么能说是撒野呢？” 肥肥振振有词的道。 涂慕真好笑的道：“你还能办什么正事儿啊？” “小瞧猫了不是？” 肥肥得意的道，“宫里不是来人，说让你明儿个进宫去吗？我今天啊，就是去帮你进宫打探消息去啦！” 涂慕真一顿：“你今天进宫了？！” 这只胖猫，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那可是皇宫啊！ 全天下守卫最森严的地方！ 但凡肥肥一个不小心露出了什么痕迹，被宫中守卫给发现了，它怕不是就要命丧当场了！ 肥肥知道涂慕真这是在担心什么，安抚的用小爪子拍了拍涂慕真的手背道：“你就放心吧，凭我的身手，这天底下还能有什么地方是我不能去的吗？那宫中守卫的确是多，可他们谁也没有发现我，我还在慈宁宫里待了好一阵子呢！” 涂慕真又气又怕：“今天你是侥幸没让人给发现，可这并不代表你以后次次都能有这样的好运！不管怎么说，你以后万万不可如此擅作主张、偷入皇宫了！你给我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记住了。” 胖猫生怕还要被涂慕真念叨，连连点头道，“你就别再数落我了，我真是心里有数着呢！” 第391章 淑妃盼儿媳 涂慕真面无表情的看着胖猫： “呵呵。” 就这还心里有数呢？ 最没数的就是这只大胖猫了！ 胖猫显然也是心虚的。 它转过头避开了涂慕真看过来的视线，赶紧道：“我在宫里可见到你娘和你外婆了！对了，还有皇帝！他们可都在说你的事儿呢！” 还真这大胖猫偷听到了什么吗？ 涂慕真有些好奇：“他们说我什么了啊？” 胖猫心中窃喜。 嘿嘿。 果然还是让它成功转移了真真的注意力吧？ “嗐，他们还能说你什么呀，当然是说你明天进宫的事儿了！” 肥肥当时怕被人发现，其实也没敢靠得太近，只隐约听到了几句而已，“不过，我好像听到你娘说，要向全天下公开你和你爹的身份。太后没什么意见，皇帝倒是很头疼。这事儿他们到底谈成没有我也不道，不过我听你娘那声音，态度倒是挺坚定的。” 涂慕真一愣：“你真的有听到，我娘说要向全天下人公开我和我爹的身份？！” 这事儿可是连她自己都没有想过的！ 没想到她娘竟然已经想到这么远的地方去了？！ 而且这事儿一旦要是闹出来了……那对整个大魏朝来说，无异于一场大地震啊！ “我还能骗你不成？” 胖猫不乐意了，“我这双耳朵可灵着呢，绝对不会听错的！” 涂慕真：…… 果然，一个能和她爹走到一块儿，并生下她的长公主，绝对不是一位胆小怕事的女子。 可她娘这胆子之大，还是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啊！ “除了这件事情之外，你还听见别的什么了吗？”涂慕真面色平静的问道。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此刻的心情，远没有她脸上表现出来的这般轻松。 “没有了。” 肥肥耷拉着脑袋道，“皇宫里的守卫是挺多的，而且慈宁宫里好像还有隐藏的高手……我没敢靠得太近，又怕你在家里等得急了，就赶紧回来了。” 涂慕真对此倒是一点儿也不失望。 事实上，就肥肥带回来的这些消息，已经算是帮了她的大忙了。 至于别的，还是等明日进宫之后，走一步瞧一步吧！ 第二天一大早，向静芙又急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帮着涂慕真梳妆打扮。 涂慕真心中感动，拉着向静芙的手道：“姑姑，真是让您费心了。为了我进宫之事，只怕您昨日也没有休息好吧？” 虽说向静芙出门前还特地打扮了一番，但她眼角的乌青之色，却仍然瞒不过涂慕真的利眼。 “你进宫是大事儿，更是荣耀。” 向静芙笑呵呵的道，“姑姑心里高兴着呢，哪怕三天三夜不睡觉都没事儿的。” 涂慕真哭笑不得。 直到把涂慕真送上了进宫的马车，向静芙笑吟吟的脸色这才陡然间垮了下来，回过头淡淡的看了涂福生一眼。 涂福生心里咯噔一下。 “涂大哥。” 向静芙似笑非笑的看着涂福生道，“关于真真突然被召进宫一事，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道一二的吗？” 涂福生：…… 好吧，看来向家妹子果然还是跟十几年前一样聪明，什么都瞒不过她。 真真这次看似是沾了肥肥的光才会被太后召见，但很显然，这个借口，并没有说服向静芙。 涂慕真还不知道自己离家后，向静芙就开始了对她爹的盘问。 此时的她，已经到了宫门前。 让她意外的是，昨日到涂府传旨的郭公公，竟然一早就在宫门口等着了。 见到涂府的马车过来，郭公公殷勤的上前给涂慕真行了个礼，然后给守门的侍卫打了声招呼，都不用涂慕真露面，一行人就顺利的进了宫门。 “姑娘，到地方了。” 赶了一段路之后，就听马车外的郭公公出声提醒道。 马车停了下来，山姜掀开车帘，涂慕真就在萝藦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四周一片空荡，并不像是到了哪座宫殿的样子。 涂慕真心中谨记向静芙的叮嘱，眼观鼻鼻观心，只身板挺直的站着，并不东张西望。 郭公公笑道：“姑娘，这儿离慈宁宫还远着呢。不过太后娘娘早就吩咐过了，特地为姑娘准备了软轿，还请姑娘上轿。” 宫中是不许马车通行的，允许用软轿的情况也很少见。 当然了，得了旨意的情况例外。 涂慕真隐约察觉到自己应该是被特殊照顾了，不过她并没有表露出什么惊讶的神色了，不动声色的上了轿子。 山姜和萝藦则跟随在轿子后边儿。 郭公公打头，带着众人往慈宁宫的方向走去。 不远处，有一位穿着流彩云锦裙的妃嫔带着宫人们路过，不禁好奇的多看了两眼： “今日是有什么人进宫吗？”淑妃淡淡的问道。 竟然还能在宫中乘轿，可见对方的身份非同凡响。 “回禀娘娘，奴婢不知。” 淑妃身后的宫女诚惶诚恐的道，“不过，看那轿子的方向，似乎是奔着慈宁宫去的。” 太后娘娘原本深居浅出，很少待客。 不过，自打卫国公亲自求上太后，想请太后娘娘为自家幼子说门好亲事之后，太后娘娘就开始频繁接见各府女眷，慈宁宫也比从前热闹了不少。 一听说那轿子是奔着慈宁宫去的，淑妃顿时就没了好奇心：“罢了，想来是太后她老人家闲来无事，又召了哪府女眷前来觐见吧！太后娘娘这也太挑了，这都几个月了，霍指挥使的亲事还没定下来。 这要再这么耽搁下去，只怕霍指挥使就该落下个挑剔的名头了。” 淑妃这话中隐隐有指责太后娘娘的嫌疑，宫人们皆是不敢搭话，甚至恨不得自己天生耳聋才好。 而淑妃没人捧场，也觉得无趣，冷冷的道：“罢了，别人家的事情，本宫操心那么多干什么？袁大小姐今日还没进宫来吗？她这架子倒是大得很！” 景德帝已经给容韶凌和袁芷婉赐了婚，淑妃盼着儿子娶妻已经盼了许多年，如今儿子的婚事好不容易定下了，她当然想在儿子正式成婚之前，再好好见一见这未来的儿媳妇儿。 尤其是自打春狩之后，袁芷婉就没在人前露过面，京中关于她的传闻倒是满天飞，这如何能让淑妃心中不担心呢？ 第392章 祖孙见面 正是因为基于这样的顾虑，所以淑妃才让人去袁府传旨，召袁芷婉进宫一见。 她派去的人倒是见到了袁芷婉，袁芷婉当时也答应了。 淑妃昨儿个盼了一晚上，今天这一大早就等上了，谁知道却迟迟没有听到袁芷婉进宫的消息。 尤其是看到太后召见的人都快到慈宁宫了，袁芷婉却还连个影子都没瞧见，淑妃心中如何不气？ 这儿媳妇儿还没进门呢就敢在婆婆面前摆架子，等她以后进了门，那还了得？！ 淑妃正问着话，远处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奴婢拜见娘娘！” 小太监跪在淑妃面前，满头大汗。 “起来吧。” 淑妃皱了皱眉头，“怎么，袁大小姐终于进宫了？” 那她可得赶紧回宫好好准备一下，不能在未来儿媳妇儿面前丢脸啊！ 小太监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硬着头皮道：“回娘娘，袁府、袁府刚刚派人来送信儿，说是袁家表小姐突患恶疾，表小姐又向来与袁大小姐姐妹情深，重病之时非要袁大小姐陪伴不可。 袁大小姐实在脱身不得，今日怕是进不了宫了……” 什么？！ 淑妃脸色骤变，狠狠一巴掌拍在旁边的栏杆上：“真是岂有此理！” 这一巴掌拍得太过结实，淑妃的手都给拍痛了，脸色也更难看了。 只是当着这么多宫人的面儿，淑妃不愿意露怯，右手手掌哪怕再怎么疼，她也一直忍着没表现出来。 这也就导致了宫人们看着她那盛怒的脸庞，只以为这都是袁芷婉的锅。 “回宫！” 淑妃手掌上的疼痛好不容易松缓了一点儿，她将手掌藏在袖子底下，甩手转身走人。 其实也不怪淑妃这么生气。 毕竟，只要是知道袁家那点儿事儿的京城人都知道，住在袁府的表小姐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崔明媛。 而崔明媛不过是个商户女罢了，很多京中贵人们都没把她当回事儿。 淑妃就是其中之一。 而现在，袁芷婉为了照顾一个商户女，竟然就拒绝进宫，连自己未来婆婆的旨意也敢违抗，这对爱面子的淑妃来说，简直就是在她脸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这婆媳两人还没有见面，但互相之间的隔阂，俨然已经是埋下了。 涂慕真并不知道在宫中一角，还发生了一件这样的事情。 她顺利的坐着轿子到了慈宁宫，结果她刚一走进慈宁宫，就看见容淑兰搀扶着一位珠光宝气的老人家，在屋檐底下等着她。 “那就是太后娘娘啦！” 被涂慕真抱在怀里的肥肥小声提醒道。 涂慕真：…… 她又不是傻子，就这点儿事情至于让肥肥提醒吗？ 能被当朝长公主这么伺候着的老太太，除了太后，想来也没别人了。 “真真！” 容淑兰一见到涂慕真，就忍不住激动了起来。 她下意识的就想往女儿跟前走去。 可是她不能这么做。 太后还在她身边呢。 容淑兰期盼的朝太后看了过去。 太后正眨也不眨的看着涂慕真，而她颤抖的身体，也不小心暴露出了她老人家此刻激动的心情。 涂慕真面不改色，走近前跪下行礼道：“民女涂慕真，见过太后娘娘，见过长公主殿下。” 容淑兰心里登时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似的，生疼。 “真真你快起来。” 容淑兰忙道，“都是自家人，哪儿用得着行这么大的礼？” 涂慕真跪着没动。 容淑兰急了，轻轻推了推太后。 太后：“……你就是真真啊？快起来吧，随哀家进屋里说话。” “谢太后娘娘，谢长公主殿下。” 涂慕真这才规矩的起了身。 胖猫从涂慕真怀里跳下来，走到太后脚边，轻轻蹭了蹭太后的脚背。 太后低下头看它，忍不住笑了：“一段时间没见，肥肥怎么看着好像又胖了点儿？” 涂慕真：…… 这她还能怎么回答呢？ 明明这胖猫成天的在外溜达，每天这运动量也不小啊！ 可它就是肉眼可见的又胖了一圈，愣是一点儿也没有要瘦下来的意思。 “喵~” 胖猫朝太后撒了个娇，似乎是不乐意了。 “好好好，哀家不说了，哀家不说了。” 太后笑呵呵的道，“来人啊，给咱们的肥肥呈上最好的吃食来，就照肥肥往日的口味来。” 立马就有宫人下去准备了。 涂慕真这才低眉顺眼的跟在太后和容淑兰的身后，进了殿中。 容淑兰看得一阵心酸。 她悄悄的放慢了脚步，等着涂慕真追了上来，就小声的道：“真真你别怕。你外祖母就是看着有点儿严肃吓人罢了，其实她老人家心可软了，也一直惦记着你了，还找我问了不少关于你的事儿。 等你跟你外祖母多相处一阵子，你应该就能习惯了。” 涂慕真点了点头，轻声道：“殿下过虑了，我并不害怕。” 容淑兰无奈的看了涂慕真一眼，显然是并不相信涂慕真说的话。 涂慕真：…… 那她还能怎么办呢？ 当场活蹦乱跳的，向她娘证明一下吗？ 一行人分坐了下来，太后又看了涂慕真几眼，忍不住开口道：“像，当真是像！” 容淑兰心中纳闷，好奇的问道：“母后，您这说的是什么呀？” 涂慕真心中也有些好奇。 太后顿了顿，感慨的道：“真真这模样，长得跟你窦家小姨年轻的时候，那是一模一样！不过你窦家小姨去得早，你没见过她，所以才不知道罢了。” 窦家小姨？ 涂慕真突然就想了起来。 想当初她刚进京的时候，在路上遇到窦三公子窦方宜，那时候窦方宜就曾让霍昆屹转问过她，问他们家有没有姓窦的亲戚。 所以，那时候窦方宜其实就是发现了这件事情吧？！ 涂慕真心中有些恍恍惚惚。 亏得她当初还斩钉截铁的让霍昆屹回复窦方宜，说她家没有姓窦的亲戚。 现在想来，倒是她那时太过武断了些！ “还有这样的事儿呢？” 容淑兰惊奇的道，“真的很像吗？” “真的很像！” 太后肯定的点头道，“哀家要是没记错的话，如今窦家还留着你小姨的画像呢。等有空了你去窦家瞧一瞧那画像，你就知道到底有多像了。” 第393章 丰厚见面礼 “那我还真得抽空去好好看看才行了！” 容淑兰笑道。 太后笑着点了点头，顿了顿，又朝涂慕真招了招手：“孩子，到哀家身边来。” 涂慕真起身过去，就被太后牵住了手，拉着在炕上坐下了。 “你娘的事儿，是不是吓着你了？”太后柔声问道。 涂慕真老老实实的摇头：“那倒没有。我从小胆子大，也没怕过什么。而且我从小就盼着自己能像别的小孩子一样，也有娘亲陪在身边。所以……不瞒太后，我心里其实还挺高兴的。” 太后：…… 这话是好话，可怎么跟她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啊？！ “真真，娘也很高兴！” 容淑兰激动的热泪盈眶，“你放心，娘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娘会永远都陪着你的！” 太后：…… 好吧，女儿这也是不容易。 涂慕真朝容淑兰笑了笑。 容淑兰的眼泪差点儿就真的掉下来了。 太后也没再追问涂慕真对她娘有什么看法，只随口问了些涂慕真往日里在家都喜欢干些什么，算是把涂慕真生活中的方方面面都给了解了一遍。 涂慕真也没有避讳什么，太后问什么她就回答什么，就差没把自己每顿饭吃几粒饭都给说出来了。 太后跟涂慕真足足聊了一个多时辰，两人之间原本有些生疏的关系也飞快的拉近了，亲昵得跟寻常祖孙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容淑兰在一旁看得都快酸死了。 她跟女儿相认以来，关系都没有进展得这么突飞猛进过呢！ “皇上驾到！” 殿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坐在殿里的人没一个露出意外表情来的。 太后将涂慕真那淡定的模样看在眼里，不禁在心中暗暗点头。 这孩子是个孩子，难得的是长在宫外，从小生活中市井之中，还能这般大气，不愧是有着皇室的血脉。 只可惜，若是这孩子能从小长在宫中的话，想来定会更加不凡。 景德帝很快就大步走进了殿中。 “儿臣见过母后。” 景德帝朝太后行礼，目光却直直的落在了涂慕真身上。 涂慕真淡然起身行礼：“民女见过陛下。” “行了行了，赶紧都起来吧。” 太后赶紧亲自拉了涂慕真起身，又嗔了景德帝一眼，“你瞧瞧你，我们本来说话说得好好的，你这一来就给我们添乱！” 景德帝哭笑不得：“母后，您可从来没有这么嫌弃过儿臣！” “你如今也是一把年纪了，脸上的褶子一大堆，早就没有小时候那么讨人喜欢了，哀家不嫌弃你还能嫌弃谁？”太后故意板了脸道。 景德帝满脸无奈，委屈的道：“母后，您这么说，也太伤儿臣的心了。” 他的模样看起来十分认真，太后一时间也有些犹疑：“那、那哀家以后就不当着你的面儿这么说了？” 景德帝：…… 不当着他的面这么说，也就是说在私底下的时候，她老人家还是会照说不误呗！ 那这两者之间又能有什么区别呢？ “也罢，只要母后高兴，儿臣便是被母后嫌弃了也无妨。” 景德帝委委屈屈的道。 太后噗嗤一乐：“行了，当着你外甥女的面，你这是做什么鬼样子呢？也不怕让你外甥女笑话！” 涂慕真：…… 其实这种时候大家都忽视了她也无妨。 她一点儿也不想在这种场合下还有什么存在感啊！ “这就是朕那十几年没见过面的外甥女吗？”景德帝笑看着涂慕真。 嗯，长得不错，像窦家人！ 气质也好，不比他膝下的公主们差！ 长姐可真是有福气，流落在外的亲闺女竟然是这般模样！ 涂慕真不知道自己这时候该说些什么，干脆低着头装害羞。 太后就指着自己刚刚给涂慕真戴上的八宝璎珞道：“哀家可是给了真真见面礼的，你呢？你这个当舅舅的第一次见外甥女，总不能是空着手来的吧？” “那当然不可能了！” 景德帝笑着解下了自己腰间挂着的龙凤玉佩，亲自拿给了涂慕真，“真真，这是舅舅给你的见面礼，你可一定要收下。” 那龙凤玉佩一看就是用上好的羊脂玉做的，通体光洁无暇，雕工亦是精湛，全天下怕是也很难再找出第二只来了！ 涂慕真只是犹豫了一下，容淑兰就毫不客气的拿过了那只龙凤玉佩，亲自给涂慕真挂在了腰间。 见涂慕真看了过来，容淑兰朝她笑笑道：“没事儿，你舅舅私库里的好东西还多着呢，这个不算什么。等回头娘带你去你舅舅的私库里转转，让你亲自挑自己喜欢的东西可好？” 涂慕真瞳孔一震：“这、这就不必了吧？” 逛皇帝的私库？ 这待遇天底下能有几人有啊！ “不过是几件小玩意儿罢了，想来你舅舅还不至于舍不得。” 容淑兰给了涂慕真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就似笑非笑的朝景德帝看了过去，“皇弟，你说是吧？” 景德帝：“……长姐所言极是。真真，回头你出宫之前，就跟你娘一块儿去朕的私库看看。看中了什么随便拿，就当是舅舅补偿你这些年来没能送给你的生辰礼好了！” “这主意不错！” 容淑兰眼睛一亮，“真真今年就该及笄了，再加上洗三礼、满月礼，到时候我们就在你舅舅的私库里挑上十七件东西好了！” 景德帝：！！！ 长姐这是要把他的私库搬空的节奏吗？！ 他现在要是收回自己刚刚说的话，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涂慕真看见景德帝那心痛的表情，心中一阵好笑。 她自然知道，富贵如一朝皇帝，当然不可能舍不得那么一点儿东西。 而景德帝与长公主、太后的相处模式，正是证明了他们之间感情深厚，血浓于水。 景德帝只在慈宁宫坐了一会儿，很快就离开了。 就仿佛他真的只是随意过来了一趟似的。 毕竟他是当朝皇帝，事情多着呢。 太后就留了涂慕真在慈宁宫用膳，还让她在慈宁宫午休。 涂慕真自是一切听从安排，心中却忍不住有些疑惑：看太后这架势，难不成她老人家还要留她在宫里住下来不成？ 事实上，不止涂慕真一个人有这样的疑惑，容淑兰也同样有这样的担心。 第394章 留宿慈宁宫 不过，跟装乖的涂慕真不同的是，容淑兰心中有着这样的疑惑，她也就直接在太后面前问了出来。 太后缓缓的道：“哀家的确有想留真真在宫中住上一段时间的打算……” “母后！” 容淑兰忍不住打断了太后的话，“真真这才是第一次进宫呢，虽然她表现得当，并没有什么失礼之处，但她心里此时肯定是忐忑不安的。 儿臣知道您这是疼爱真真，所以才想让她留宿慈宁宫。可也正是因为这份疼爱，儿臣才想请你重新考虑一下此事！ 好歹，您再过上一段时间，跟真真多接触几回，再让真真住在宫中，这样才能让真真更加适应不是？” “虽然真真只是第一次进宫，但哀家并没有觉得她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 太后摇摇头道，“你不觉得，真真天生就是我们皇室的孩子，天生就比任何人都要更适应这座皇宫吗？” 容淑兰一愣。 母后这话……是什么意思？ “放心吧，真真好歹是哀家的亲外孙女，哀家难道还会害她不成？” 太后意味深长的看着容淑兰道，“真真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不管是你今后想公开真真的身份，还是想给真真寻摸一个如意郎君，这些事情都已经迫在眉睫了。 而在做成这些事情之前，让真真在慈宁宫住上一段时间，对她来说只会有利无害。 这个道理，想来你也是明白的。 若非你这么心急，哀家大不可必这么急着将真真留在宫中。” 容淑兰沉默了。 良久过后，她才重新开口了：“那这留宿宫中的事情，就让我亲自去跟真真说吧。真真若是愿意，倒也无妨。可真真若是不愿意的话，我是一定要带真真出宫的！” 太后好气又好笑的道：“合着哀家在你心里，还真成了一个大恶人了是吧？行行行，你想自己去说就自己去说吧！ 不管你们母女俩最后有什么决定，阿加都不会拦着你们的！” 容淑兰就去了慈宁宫偏殿，守在了睡着了的涂慕真身边。 没错，涂慕真还真是在慈宁宫睡着了。 这要是换了别人，恐怕绝不会有她这么心大。 不过，身边有个人守着，那气氛总是不一样的。 涂慕真很快就醒了过来。 她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坐在床边，正满目温柔的看着她的容淑兰。 “殿下？” 涂慕真坐起了身，“您是专程来找我的吗？” 见涂慕真还是不肯改口，容淑兰心中有些难过，又有些无奈。 她把太后想留涂慕真在慈宁宫住一段时间的事情，告诉了涂慕真。 涂慕真：…… 这个消息实在是来得太意外了，她是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啊！ 见涂慕真没有说话，容淑兰以为她这是不愿意，柔声道：“你要是不想住在宫里的话也无妨，娘可以带你出宫去，你外祖母也不会对你有什么不好的看法的额。” “我住在宫里的话，是不是对大家都有好处？” 涂慕真不答反问道。 容淑兰一怔，道：“你不必考虑这些……” 这其实也是一种回答。 “我愿意住在宫中。” 涂慕真笑道，“早就听说皇宫是天底下最富贵的地方，我这难得来一次，当然要多待几日，好好看看这宫中的繁华才是。” 话虽如此，但容淑兰心里明白，涂慕真这是为了不让她难做，所以才主动表态愿意留下来的。 霎时间，容淑兰的眼眶再次红了：“这宫中以后就是你的家，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再没有什么难得的说法了。” 涂慕真：…… 她要是把这话给当了真的话，那她才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呢！ 不过涂慕真也相信，容淑兰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是认真的，她也绝对可以做到这一点。 涂慕真终于还是对着容淑兰艰难的点了点头。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 涂慕真留在慈宁宫与太后娘娘作伴，容淑兰虽然也想留下来，却被太后嫌弃的赶了出去。 容淑兰不乐意了。 涂慕真忙提醒她，请她出宫后去给她爹带个信儿，省得她爹在家里等得着急。 容淑兰一想也是，这才不情不愿的出宫去了。 亲眼看着外孙女是怎么把自己那倔脾气的女儿给哄走了的太后，忍不住感叹道：“你娘从前就是个倔头子。这都多少年了，哀家还从来没见过她有今天这么听话过！” 果然，儿女都是债啊！ 不还还不行！ “是吗？” 涂慕真笑着凑趣道，“殿下从前都是什么样子的啊，太后娘娘您能跟我说说吗？” “当然可以了。” 太后想起自己当年虽是皇后，在宫中却并不受宠，儿子脾性偏懦弱，偏偏女儿却是个胆大包天的，那日子别提有多难熬了。 不过，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后，再次回想起当年的事情，那些艰难困苦之事似乎也渐渐在记忆中消散了。剩下的，多是他们一家三口在一块相处的温馨时刻。 “你娘小的时候，胆子可大了，连先皇都拿她没办法。” 太后回想起了容淑兰幼时追着先皇揪胡子的场景，忍不住笑了起来，“宫中皇子公主那么多，也就只有你娘，最得先皇宠爱……” 涂慕真默默的在旁坐着。 通过太后的描述，容淑兰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也越发的清晰了起来。 而太后留了个年轻姑娘在慈宁宫住下的事儿，很快就传扬了开来，引发宫内宫外议论纷纷。 毕竟这么多年来，太后连自个儿娘家的侄孙女们也从未留宿过慈宁宫，如今却留了个在京城毫无根底的年轻女子住下来，那太后娘娘得是有多喜欢这姑娘啊？！ 宫中内外更有谣言遍地，说是太后娘娘这是为卫国公府的霍指挥使挑了几个月的媳妇儿，终于把人选给定下来了！ 此事一出，京中各种传闻更是满天飞，真真假假好不热闹。 此时的卫国公府，卫国公夫人谢氏刚送走了名义上前来道贺，实际上却是来冷嘲热讽的卫国公世子夫人唐氏，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唐氏简直欺人太甚！” 谢氏怒道，“她真当我这个做婆婆的拿她毫无办法了是吧？！” 第395章 袒露心扉 此时此刻，谢氏倒是难得的和淑妃有了那么一点儿共同语言。 两人都算是拿儿媳妇儿或是未来儿媳妇儿毫无办法的人。 得亏她们俩现在还不知道对方的情况，不然的话，估计她们的心情会更加复杂的。 方嬷嬷面色沉静的劝道：“夫人可万不能上了世子夫人的当！只怕世子夫人今日是有意来刺激您，好让您心生不满，只好还能撺掇您进宫去闹一闹…… 真要如此的话，宫中必定会对夫人心生不满，少爷的婚事也必定会受到影响的！” 一提到自己的宝贝儿子，谢氏总算是冷静了不少。 “方嬷嬷你说的没错，我是不能上了那小蹄子的当！” 谢氏冷冷的道，“我们家文直可是国公之子，如今更是执掌锦衣卫，是正三品大员！我儿有着如此的身份，岂是那一般的小门小户能配得上的？ 就算太后娘娘再怎么喜欢那位涂姑娘，也断不至于如此乱点鸳鸯谱！” 方嬷嬷欣慰的点头道：“夫人明白就好。要奴婢来说，这谣言还不知道是打哪儿传起来的呢，指不定就是有人故意为之……只要咱们自己沉得住气，那些人就算是有百般算计，也终究不过是徒劳罢了！” 谢氏深以为然：“多亏有嬷嬷提醒我。不然的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霍昆屹站在门口，听见母亲和方嬷嬷的对话，一时间忍不住有些嘴抽抽。 他大步走了进去，喊道：“娘，我回来了。” 谢氏忙向方嬷嬷使了个眼色，笑看着儿子：“下差了？我儿饿了吧？娘这就让人摆膳。” 霍昆屹没有拦着谢氏，只是坐到了谢氏身边，低声道：“娘，我有些话想跟您说。” 谢氏会意，朝方嬷嬷看了一眼。 方嬷嬷立刻就带着屋子里的人退了下去。 “现在总行了吧？” 谢氏笑道，“这么神神秘秘的，你是有什么大事儿要跟娘说啊？” 霍昆屹顿了顿，直言道：“娘，儿子想请您进宫一趟，替儿子去看看慈宁宫的涂姑娘。” 谢氏差点儿没反应过来。 等她回过神来之后，登时脸色大变，一把就抓住了霍昆屹的胳膊：“文直，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跟那位涂姑娘，竟然私下里还有往来不成？！” 亏她之前还觉得京中那些谣言着实可笑，可眼下，她的儿子却明晃晃的告诉她，那说不定根本就不是什么谣言，而是事实！ “儿子是早就认识涂姑娘了。” 霍昆屹坦诚道，“不过娘你不用担心，儿子与涂姑娘之间的往来不过是寻常往来而已，并没有什么失礼之处。” 这都私下往来了，还说没什么失礼之处？！ 谢氏根本就不相信霍昆屹说的话。 她苦口婆心的道：“文直，娘也见过那位涂姑娘。要说长相身段，甚至是礼仪气度，那位涂姑娘的确是没什么可挑拣的地方。但她是平民之女，这身份上就与你不般配！ 虽说甘夫人是那位涂姑娘的姑姑，可这拐了不知道多少弯儿的亲戚，那根本就是靠不住的！ 就算那位涂姑娘是甘夫人的亲侄女，她也是配不上你的，更何况这种来路不明的亲戚关系？！” 霍昆屹沉默了片刻，轻声道：“娘，如果儿子说我非涂姑娘不娶呢？” “什么？！” 谢氏猛的站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霍昆屹道，“你们俩、你们俩到底……” 她到底还是没能说得出后边儿的话来。 霍昆屹也怕把自己娘亲给气出个好歹来，忙起身扶着谢氏坐下，又替她拍了拍背，不经意般按了两个穴位，好让他娘的情绪能尽快平复下来。 事实证明，霍昆屹的这个做法还是有效的。 谢氏的呼吸很快就平复了下来，但她的脸色还是很难看。 “娘，我可是您一手带大的。我是什么样的人，您心里还能不清楚吗？” 霍昆屹趁机道，“我可以向您保证，我与涂姑娘之间向来都是发乎情止乎礼，从来没有逾矩过。” “你们俩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儿？！” 谢氏黑着脸道。 “娘，其实涂姑娘并不知道儿子的心思。” 霍昆屹叹气道，“是儿子对涂姑娘动了心，想要求娶涂姑娘而已。” “这不可能！” 谢氏脱口而出道。 那位涂姑娘又不是什么绝世美人，更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唯独一个会养猫的名声倒是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 她的儿子从小在京中长大，幼时更是在宫中住了好几年，什么样的名门贵女没有见过，怎么可能喜欢上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乡下小姑娘呢？！ “娘。” 霍昆屹拉了拉谢氏的衣袖，“从小到大，儿子什么时候对您撒过谎？” 谢氏的目光就落在了拉着自己衣袖的那只手上。 自从儿子渐渐长大之后，他就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跟她撒过娇了。 这也让愤怒的谢氏一下子就心软了不少。 仔细回想起来，儿子似乎的确没有跟自己撒过谎。 所以说，他说的是真的？ 他真的喜欢上那个打乡下来的涂姑娘，而且还是单相思？！ 谢氏顿时觉得眼前有些恍惚。 她还不太敢相信这个事实。 突然，谢氏回过神来，面色淡漠：“你可知，你的婚事有你父亲和宫中做主，连为娘都插手不得？” “儿子知道。” 霍昆屹点点头。 “既如此，那你就该明白，不管是你父亲还是宫中，都不可能让你娶一个那样的妻子进门！”谢氏冷哼道。 霍昆屹顿了顿，道：“只要娘肯支持儿子，那儿子就有信心，必能心想事成！” 谢氏：“……我凭什么要支持你？！” 她差点儿没被亲儿子的异想天开给气笑了。 若非不愿意跟儿子起争执，她才是最不希望有这么一个儿媳妇的人！ “因为您是我娘啊！” 霍昆屹晃了晃谢氏的袖子，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娘您肯定不会愿意看到儿子接下来的余生都过得如行尸走肉一般不开心是不是？” 谢氏：…… 这小子是在威胁她呢是吧？ 肯定是！ 第396章 毫不掩饰 眼见母亲即将暴走，霍昆屹忙道：“娘，您先别急着下结论好不好？涂姑娘或许相貌才气、家世背景全都不出众，那她也是有自己的优点所在的。 无论如何，娘您好歹先见一见涂姑娘，与其接触一下，再下结论可好？” 能让儿子如此费尽心思的在她面前说好话，看来儿子这次当真是情根深种了啊！ 真要这样的话，那这事儿还真是得好好处理才行。 谢氏深吸了口气，沉声道：“好，为娘就给你这个机会，去宫中见见那位涂姑娘！” 反正拦着这桩婚事的人还不知道有多少呢，她又何必冲在前头，反倒伤了他们的母子之情呢？ 霍昆屹看出了母亲心中还是不情愿，但他并不介意，只是笑道：“多谢娘亲！” 谢氏一言难尽的看了儿子一眼，拍拍他的手道：“只要我儿今后能过得顺心如意，娘亲总是什么都依着你的。” 才怪！ 霍昆屹假装没看出他娘这番口是心非，满脸感动的道：“娘，儿子也会一辈子孝顺您，让您成为京城里最让人羡慕的老封君的！ 而且不管是下辈子还是下下辈子，我还要做您的娘，一直孝顺您！” 哪怕明知道霍昆屹这番话就是哄着自己好玩儿的，谢氏也还是大受感动，眼睛都肉眼可见的红了。 当天，谢氏就往宫里递了帖子，并且得到了宫里的答复。 第二天，谢氏就带着人进宫去了。 她是打着给太后她老人家请安的名义进宫的，她也顺利的在慈宁宫中见到了涂慕真。 谢氏到达慈宁宫的时候，涂慕真正拿着一本游记在念给太后听呢。听郭公公禀报说是卫国公夫人来了，太后也没有要让涂慕真退下去避让的意思，而是直接就这么让人把谢氏给请了进来。 谢氏看着太后那居家的模样，再看涂慕真亦是一副家常打扮，她心里就明白了： 看来外头有句话还是传得没错的。 太后娘娘是真的很喜欢这位涂姑娘啊！ 谢氏顿时就对涂慕真起了不少好奇心。 要说涂慕真一个小姑娘能引得她儿子动心，她还能说那是自家儿子年纪还小，没见过多少世面，才会一时间被个女子给蛊惑了。 可太后娘娘一把年纪了，历经两朝，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呢？ 若这涂姑娘当真是个心思叵测之辈，别说是太后她老人家了，就算是太后身边伺候的人，也肯定早就看出来了，根本就不可能容许涂姑娘在太后身边待这么久，还直接就住进了慈宁宫中！ 谢氏心里藏着事儿，与太后和涂慕真互相见了礼。 见涂慕真对自己就像是对寻常人家的夫人一般，谢氏心中有些欣慰，又有些不满。 她竟是真的对自己儿子没有半点心思的吗？ 不然的话，她是怎么做到在自己面前如此淡然自若的？ “娘娘的气色看起来是越来越好了。” 谢氏奉承太后道，“可见娘娘近日一定是过得十分舒心，无忧无愁。” “哀家都一把老骨头了，成日里混吃混喝便是，还有什么好忧愁的呢？”太后笑道。 “娘娘说的极是。” 谢氏笑道，“臣妇近些年来年纪渐长，于府内外的事务也常有些力不从心之感。看来，臣妇也该学学娘娘的豁达，好好保养自身了。” “哀家就说你今儿个怎么想着进宫来了，合着这是拿话点哀家呢是吧？” 太后指着谢氏笑道，“你这是急着娶儿媳妇儿进门，也好做老封君是不是？” 虽然谢氏并没有这个意思，但太后既然这么说了，她当然也不可能反驳。 “娘娘明见。” 谢氏笑道，“臣妇的这点小心思，可从来都瞒不过您老人家的慧眼。” “那是。” 太后有些小得意，“放心吧，你回去跟卫国公说，文直的婚事啊，哀家心里有数着呢。等过几日，哀家让人把挑选出来的名单往你们府上送一份儿过去，你们夫妻俩再好好挑挑，挑一个让你们满意，也让文直满意的好姑娘出来！” 言语间，丝毫没有提到涂慕真的意思。 而涂慕真听到霍昆屹的婚事快定下来了，心中莫名的咯噔了一下，仿佛突然间就空了一块儿似的。 谢氏对太后的话那是又惊又喜。 喜的自然是太后对霍昆屹婚事上心的程度，而且还给他们做父母的一些选择的余地。 惊的则是儿子已经心有所属，也不知道儿子的婚事将来还会不会出现什么波折。 “臣妇谢过太后娘娘。” 谢氏起身，朝太后行了个大礼。 太后坦然受之，又留谢氏聊了些闲话。 涂慕真一直在旁乖巧的听着，不发一言。 若非谢氏心里一直惦记着儿子的托付，她差点儿就要忽视了涂慕真的存在。 这位涂姑娘倒是个懂规矩的。 “对了，说起来，涂姑娘之前还到臣妇府上赴过春宴呢。” 谢氏突然笑道，“如今再见，涂姑娘看着和当日仍是一样。果然是小姑娘，生得跟花骨朵似的，又漂亮又精神。不像臣妇，已是比春宴之时老了几分了。” 涂慕真没想到谢氏会突然点到她脑袋上，忙行礼道：“卫国公夫人谬赞了，民女着实担当不起。” 谢氏还没有说话，太后已开口道：“卫国公夫人说得没错，这能有什么担当不起的？我们家真真就是又漂亮又能干嘛！” 谢氏心里一惊。 太后竟这般护着涂姑娘？ 太后毫不掩饰的朝谢氏表示着自己的涂慕真的偏爱和疼宠：“真真是个好孩子，她进宫才两天，就帮哀家把这慈宁宫上下的事务都处理得井井有条的，每天还陪着哀家这个老太婆用膳、读书、散步，可是累坏了她了。 哀家本不忍心让她这么操劳，不过这也是孩子的一片孝心，哀家也就厚着脸皮接下来了。” 这哪里像是对外人，简直就是对自家孩子的语气！ 谢氏心中大骇，忙道：“涂姑娘孝顺，也有福气，才会这般投了娘娘的缘法。” “要说福气嘛……” 太后顿了顿，转过头怜爱的看着涂慕真，“这孩子以前住在外头，可遭了不少罪。不过这孩子是个有后福的，以后的福气还享之不尽呢！” 第397章 齐王大婚 “娘娘金口玉言，必是如此。” 谢氏跟着捧场道。 涂慕真无可奈何，只得配合太后她老人家作害羞之状，又认真的向太后道了谢。 等谢氏从宫中出来之后，她整个人都还有些恍恍惚惚的，想不明白太后怎么会那么看中一个乡下小姑娘！ 她回到府中，霍昆屹早就在她院子里等着了。 谢氏肚子里这气不打一处来, 也不等儿子开口发问，直接道：“娘今儿个在慈宁宫见到涂姑娘了。她在宫中过得极好，太后娘娘也是宠爱看重于她，连慈宁宫的一应事务都交给了她打理，还亲口说了涂姑娘今后有着享不尽的后福。 如此一来，你总该放心了吧？” 霍昆屹还真是大松了口气，朝母亲笑道：“今日辛苦娘亲了, 儿子给您捏捏肩捶捶腿吧？” 他是除了涂家和皇家之外，唯一一个知道涂慕真身世的人了。 他也更加清楚, 皇室的名声，到底有多么重要。 所以，涂慕真骤然间被召进宫，甚至还被留在宫里常住出不来，霍昆屹心中难免有些担心。 他担心的是，万一皇室为了保住名声，来个杀人灭口什么的，那涂慕真的处境得有多危险啊！ 若非担心涂慕真的安危，霍昆屹也不至于急着跟他娘说实话，还让他娘亲自进宫去看涂慕真去了。 现在好了，知道太后娘娘很重视涂慕真，甚至还亲手培养起了涂慕真，可见不管涂慕真的身世真相最后会不会被曝光，但这至少证明，皇家应该不至于为此就要了涂慕真的命。 想来也是。 涂慕真毕竟是长公主的亲女，更是独女。 不提太后和皇上怎么想, 光是长公主一人，应该就有足够的能耐，护住涂慕真才是。 谢氏享受着儿子的孝顺，脸上露出惬意的表情。 突然，她开口道：“对了，太后她老人家今儿个可是给了我准话了，说是过几日就会把精挑细选出来的名声送到我们府上，让你爹亲自过目。 这份名单，你应该知道代表了什么吧？” 霍昆屹手上动作一停，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儿子知道，多谢娘亲提醒。” “哼，我这可不是为了让你在里头捣鼓什么小心思的。” 谢氏别扭的道，“我就是想告诉你，你的婚事快定下来了。不管你从前有什么样的念头，都趁早搁下吧！人家涂姑娘出身平民，能走到现在这一步着实是不容易。 你可别因为一时的私心，再毁了人家姑娘的一辈子！ 你是男子，名声上有点儿妨碍倒是无妨。 可涂姑娘却是女子。 这世道对女子本来就苛刻得很，少有行差踏错，那就是悔恨终生也来不及了。” 霍昆屹沉默良久。 就在谢氏以为他不会出声了的时候, 霍昆屹沉沉的声音这才响了起来：“儿子明白。儿子就是毁了自己, 也绝不会牵连涂姑娘半分的！” 谢氏：…… 这什么倒霉儿子啊, 简直气死她了都！ 谢氏嫌弃的拍开了儿子的手：“行了行了，你赶紧出去吧，别在我眼前碍眼了！” 要不然的话，她怕自己会被这突然变蠢了的儿子气得少活几年！ 涂慕真在宫里住着，宫外，容韶凌和袁芷婉的婚事却是大张旗鼓的操办了起来。 容韶凌的年纪本来就不小了，如今他好不容易求得皇上赐婚，生怕这桩婚事之后会出现什么纰漏，所以隔三差五的就到景德帝和淑妃面前晃一晃，想求皇帝早点把这成婚的日子给定下来。 淑妃几次召袁芷婉入宫觐见，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得成行。她心里正憋着一股气呢，巴不得这婚事拖得越久越好，自是不肯替儿子在皇帝面前说什么好话的。 可淑妃虽然是一副万事不管的样子，但景德帝却像是突然间对这个二儿子上了心似的，竟然催着钦天监急急忙忙的就把婚期给定了下来，就在下月初七！ 要知道，眼下可没几日就到下个月了，也就是说，容韶凌还有十几天就要成亲了！ 这么紧的日子，三书六礼什么的根本就走不全流程，只能将就着来。 容韶凌是高兴了，却把淑妃给气了个半死，砸了她宫里的好几套器具。 很快，就到了容韶凌成婚这天。 涂慕真对这原著中的男女主成婚一事，还是很好奇的。 她并不知道这桩婚事中的诸多算计，她就是单纯好奇，想知道袁芷婉在春狩场上受的伤，到底恢复到什么程度了。 外边儿倒是都在传，说袁芷婉的伤势已经彻底恢复了。 可涂慕真是青砚见过袁芷婉的伤势的，对这种说法并不太相信。 肥肥也很好奇这事儿，还曾偷偷溜进过袁府里面去。 可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婚期将近的缘故，袁芷婉所住的院子突然间就加强了不少防守，袁芷婉更是从不出自己的院子，以至于肥肥想尽办法，竟然也没能瞧见袁芷婉如今的情况。 太后看出涂慕真的心思，突然道：“真真，明天就是齐王成亲的日子了。说起来，他也算是你嫡亲的表兄。哀家不方便出宫去，你就替哀家走一遭，去齐王府看看热闹好了。哀家明儿个让人陪着你一块儿去，定会让你在齐王府玩儿得高高兴兴的。” 涂慕真眼睛一亮：“多谢太后娘娘！” 话说，若非太后提起，她差点儿都要忘了，齐王竟然还是她表兄！ 那袁芷婉以后岂不是就是她的表嫂了？ 啧啧啧……估计袁芷婉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应该是高兴不起来的。 第二天，涂慕真带上山姜，还有慈宁宫出去的一众宫人，又有自己和太后分别为齐王准备的贺礼，大张旗鼓的去了齐王府道贺。 她到达齐王府的时候，容韶凌已经与袁芷婉拜过了天地，新娘子也都已经送进了新房了。 涂慕真本是打算将贺礼交给齐王府的下人们，自个儿就悄悄在一旁瞧热闹的。 可齐王府的管事一听说涂慕真带来的贺礼中还有太后娘娘的那一份儿，不敢怠慢，立刻就将此事禀告给了容韶凌。 所以很快，涂慕真就迎来了容韶凌的亲自接待。 第398章 有人撑腰 “涂姑娘大驾光临，本王有失远迎，还请涂姑娘不要见怪。” 容韶凌似笑非笑的看着涂慕真，眼神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他明显喝了不少酒，两只脸红红的，浑身酒气冲天，熏得人十分的不舒服。 而他之前还因为霍昆屹算计过涂慕真, 结果是算计没成，反倒折损了自己不少人手。 如今的鬼影组织，早已经是名存实亡，只剩下小猫三两只了，根本就派不上任何用场。 容韶凌在朝中布置的一些人手，也因为各种原因，被锦衣卫调查了不少, 最后是入狱的入狱，流放的流放, 砍头的砍头。 原本容韶凌自认有八分可以和太子相争，可这么一番折腾下来，他就只剩下两分的把握了！ 若非如此，容韶凌也不会如此迫不及待的想将袁芷婉娶进门，将袁府的人脉拉拢到自己手里。 而与此同时，他心中也是恨极了霍昆屹，同样恨极了与霍昆屹有关系的涂慕真！ 原本涂慕真行事低调，之后又住进了慈宁宫，被霍昆屹缠住手脚的容韶凌，暂时也腾不出手来对付涂慕真。 可今日，涂慕真却是亲自送上了门！ 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已是有几分醉意的容韶凌，自是不愿意错过！ “齐王殿下太过客气了。” 涂慕真毕恭毕敬的道，“民女之日只是为了替太后娘娘送贺礼而来，当不得齐王殿下如此大礼。齐王殿下尽管去招待宾客，民女这边有府中管事照应一二，便已是荣幸之至了。” “这可不行！” 容韶凌摇摇头道, “涂姑娘是太后娘娘派来的贵客, 怎能如此怠慢呢？今日是本王大喜的日子，来！涂姑娘，你也敬上本王一杯吧！” 说着，容韶凌就直接捞了个小酒坛朝涂慕真塞去，竟是要让涂慕真喝光这一整坛酒一般！ 涂慕真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山姜立刻抬脚上前，一把将容韶凌塞过来的酒坛给接住了。 容韶凌脸色一沉，冷冷的看着涂慕真道：“怎么，涂姑娘这是不给本王面子不成？” 涂慕真没有说话。 郭公公从涂慕真身后走了出来，恭敬的道：“回禀齐王殿下，涂姑娘出宫前，太后娘娘特地有所交代，说涂姑娘年纪还小，不可沾酒。若齐王殿下不嫌弃，还请殿下允许涂姑娘以茶代酒，恭贺殿下大喜！” 容韶凌目光一凝。 郭公公是慈宁宫的管事太监，备受太后她老人家器重。 而郭公公在外行走，代表的自然也就是太后娘娘的意思。 为了一个小小的涂慕真，太后娘娘竟然将郭公公派了出来给她保驾护航？！ 容韶凌之前倒是听说过涂慕真被太后留宿慈宁宫的事儿, 但他忙着筹备自己的婚事呢，前段时间又刚犯了错被罚，他自然是没脸去慈宁宫见太后的。 而眼下，他倒是有些后悔自己之前没把涂慕真住在慈宁宫的传闻当回事儿了。 “郭公公既是这么说了，那本王自然没什么不可的。” 容韶凌笑了笑，笑意却并没有到达眼底，“来人啊，给涂姑娘上一杯温茶来，别烫了涂姑娘的手！” 很快就有齐王府的下人将温茶送上，郭公公毫不避讳的接过茶杯，拿银针往里探了探，确认无毒，这才将茶杯交到了涂慕真手里。 容韶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脸色黑得跟抹了炭似的。 “郭公公这也未免太小心了点儿吧？” 容韶凌被气笑了，“这可是在本王府中！难道本王的人，还会给涂姑娘呈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成？！” 别说是一个毫无背景的民女了，就算是达官贵族家的千金小姐到了他府上，也从来没有这么防范过！ 郭公公浅笑道：“还请齐王殿下见谅。涂姑娘是太后娘娘心尖上的人，奴婢也不过是照规矩行事而已。” 郭公公拿了太后做挡箭牌，容韶凌心中就是再怎么不高兴，也没办法说什么了。 他忍着心中的火气，脸皮抖动不已：“郭公公说的对，这照规矩办事儿，的确是无可厚非。” 不过是个阉人罢了，等到有朝一日，他非得把这阉人活剐了不可！ 涂慕真看出容韶凌眼中对郭公公的恨意，心中一沉，上前一步道：“民女恭贺齐王殿下大喜，祝齐王殿下与齐王妃今后能琴瑟和鸣、百年好合！” 她在心里添了一句：最好能让这原著男女主天长日久的待在一块儿，让他们互相折磨就好，千万别去祸害别人了！ “那本王就多谢涂姑娘好意了！” 容韶凌深深的看了涂慕真一眼，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涂慕真自然也喝下了那杯温茶。 容韶凌原本还没有要打算离开的意思，不过很快就有齐王府的下人前来禀报道：“王爷，明萱郡主在前头闹起来了……” 在景德帝赐婚容韶凌和袁芷婉之后，明萱郡主仍然没有死心，屡次到齐王府来纠缠容韶凌。 容韶凌虽然心里对明萱郡主很是不耐烦，但是看在康郡王的面子上，他并没有让人赶明萱郡主走，而是每次都让府里的下人们好好的招待她，还不许有任何怠慢。 当然了，为了减少麻烦，他自己是从来都不会出现和明萱郡主见面的。 可能正是因为容韶凌对明萱郡主的这般宽容，让明萱郡主心生感动的同时，也对容韶凌越发的死心塌地了！ 这不，容韶凌成亲当日，她竟然都能当众闹起来！ 容韶凌是一听到明萱郡主的名字，就忍不住头疼。 这女的是疯子吗？！ 她自己不要名声，他还想要呢！ 知道底下人根本就压制不住明萱郡主，容韶凌只得打消了对涂慕真的一些念头，勉强笑道：“涂姑娘，本王府中还有些事务要处理，就不多招待你了，还请涂姑娘自便。” 虽然齐王府的下人来报信儿的时候声音很小，但这并不能瞒过涂慕真的耳朵。 涂慕真此刻心里，都快要乐开花了。 “齐王殿下有事尽管去忙。” 涂慕真忙道，“民女今日本来就是来道贺的。若是因此而耽误了殿下的正事儿，那就是民女的罪过了。” 她悄悄扒拉了一下肥肥的爪子。 第399章 大吵大闹 肥肥示意，瞅着空跳下了地，跑到前头看热闹去了。 容韶凌匆匆忙忙的走了，而涂慕真也在齐王府下人的安顿下，坐在了女眷们参加宴席的席位上。 同桌的几乎都是皇室女眷，涂慕真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 不过, 有太后派出来陪同在她身边的徐嬷嬷的指引，涂慕真很快就从善如流的跟同桌人一一打了招呼。 而这些人虽然身份不一般，但她们都听说了涂慕真如今住在慈宁宫的事儿，还见到了太后身边的得意人徐嬷嬷和郭公公，她们自然也不会怠慢涂慕真。 一时间，饭桌上的气氛还挺和谐的。 等涂慕真从齐王府出来之后, 京中关于她的传闻, 自然又多了不少。 涂慕真却是没关心这些。 她坐在马车里, 看着打听完消息回来的肥肥，挠了挠它的脖子，小声问道：“怎么样？你都打听到些什么了啊？” 肥肥兴奋的道：“真真你是没瞧见，今儿个的齐王府可真是热闹极了！” 原来明萱郡主原本也是在女眷席位这边儿的。 可她心里惦记着找容韶凌诉衷肠的事儿，就提前让人买通了齐王府的下人，然后在容韶凌成亲这日，找到了那个下人带路，竟是一路畅通无阻的去了齐王府前院儿！ 前院儿那都是招待男客的地方，女眷们根本就抵达不了那边。 明萱郡主的突然出现，吓到了不少的人，也让许多人对她心生不满，觉得她太没规矩了。 不过她毕竟是郡主之尊，大家就算心里不喜，面子上也不会直说出来。 有和康郡王府比较相熟的皇室长辈们，还好心的和明萱郡主打了招呼，想要不着痕迹的将明萱郡主给劝回到内院里去。 可明萱郡主一心就是奔着容韶凌来的。 她没有见到容韶凌，怎么可能会愿意离开呢？ 就这么着，明萱郡主毫无掩饰的在前院儿寻找着容韶凌, 还大喊大叫的，非要容韶凌出来见她，把个场面一下子就给闹乱了。 偏偏容韶凌那时候又在接见涂慕真，这让不知内情的明萱郡主还以为容韶凌是在刻意躲避她，更是不依不饶的撒起了泼。 等容韶凌赶到前院的时候，不少看不下去的客人们已经提前一步走人了，走之前连个招呼都来不及跟容韶凌打，也就只是跟齐王府的下人们知会了一声而已。 剩下来的客人们，要么就是想看热闹的，要么就是碍于亲戚关系不好走人的，场面更加凌乱了。 涂慕真听得抽了抽嘴角：“明萱郡主这还真是……够深情的啊！” 可惜啊，她这份儿深情没能放在对的人身上。 当然了，不管换了是谁，可能都是扛不住明萱郡主的这份“深情”的。 “她那也配叫深情？” 肥肥不屑的道，“依我看啊，她那就是想要的人没要到，就觉得这没要到的人才是最好的，非得闹腾着要到手不可！要是那齐王一开始的时候真跟她成双入对的，指不定她就不会对齐王这么上心了。” 这倒也是。 涂慕真有些惊讶：“你一只猫, 对人类之间的情感还挺了解的啊？” “那当然了！” 肥肥得意的道，“我可是只读过书的猫！我这满腹经纶, 能是闹着玩儿的吗？” 还满腹经纶呢。 涂慕真无语的看了它一眼，问道：“后来呢？这事儿到底是怎么解决了的啊？” “那当然是齐王出面，把明萱郡主给劝下去了呗！” 肥肥挥挥小爪子道，“为了安抚住明萱郡主，齐王只得亲自出马。可怜那些留下来帮他照应场子的客人们，却是连话都在齐王面前说不上几句。那些客人的来头可都不少，心里不知道憋了多少火呢。 齐王现在恐怕也已经反应过来了。 算一算他今天得罪了多少人……以后他在朝堂上的日子啊，只怕不会太好过喽！” 涂慕真：…… 她心里怎么就那么高兴呢？ 容韶凌这就是活该！ “明萱郡主后来怎么样了？” 涂慕真兴味的问道，“容韶凌都成亲了，也不可能退了这门亲事再娶她进门。而以她的身份，更不可能给容韶凌做妾。容韶凌想要把她给劝回去，只怕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肥肥的眼睛眨啊眨的道：“这事儿的解决方法啊，你才真是猜都猜不到！” 涂慕真顿时又来了兴趣。 肥肥兴致勃勃的道：“原本容韶凌是先把明萱郡主送到康郡王府的女眷身边的。可那明萱郡主不管不顾的闹腾，容韶凌拿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最后只得把明萱郡主带到了他自个儿的院子里去。” 偏偏今天又是容韶凌成亲的日子，他那院子里还有新娘子那一批人呢！ 容韶凌是跟明萱郡主好说歹说，明萱郡主都不肯罢休，非要他休了袁芷婉，娶她过门。 容韶凌怎么可能会答应她这么无理的要求。 想来想去，容韶凌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竟是直接带着明萱郡主，去见了新娘子！ 在容韶凌看来，袁芷婉相貌出众，才情卓绝，今日她又是最美的新娘子，任何女子在她面前肯定都会自惭形秽的！ 明萱郡主只要敢出现在她面前，肯定会羞愧得无地自容！ 到那时候，明萱郡主自然就会知难而退，不再闹腾了！ 涂慕真：…… 真是没想到啊，容韶凌竟然还是个小机灵，竟然能想出这么“神奇”的点子来？！ 看着肥肥眼中那幸灾乐祸的神色，涂慕真若有所思的道：“明萱郡主去见袁芷婉的事儿，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肥肥憋了许久，就等着涂慕真问这句话呢！ 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了，它是再也憋不住了，立刻就跟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看见的画面全给说了出来。 “何止如此啊！” 肥肥激动的道，“真真你绝对想不到，那个袁芷婉，她的伤势其实根本就没好！难怪她之前在袁家的时候躲得那么严实呢，合着她是知道自己的情况，生怕自己在外人面前漏了馅儿，所以躲在屋里不肯出门的！” 涂慕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的伤还没好？那是治到什么程度了啊？” 第400章 夫妻反目 肥肥咂了咂嘴巴：“就是脸上还到处都是交错的疤痕，腿也瘸着走不了路，撑着拐杖都很艰难的那种！” 涂慕真被深深的震惊到了：“竟然还这么严重？！皇上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吗？” 容韶凌竟然在这种时候都还愿意求娶袁芷婉进门，这俩人还真是真爱啊！ “那谁知道呢？” 肥肥不以为意的道，“不过我估计啊，皇帝应该是不知道的吧？不然的话，他好端端的, 给自己亲儿子指婚这么个女人干什么？难道他就不怕儿子丢脸，他自个儿也丢脸吗？” 涂慕真心里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但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毕竟，若真是如此的话，那袁府可就是实实在在的欺君啊！ 袁府这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 涂慕真一时间有些恍惚：“那容韶凌知道……” 肥肥知道她这是想问什么，不等她把话说完就立刻接住了话茬道：“容韶凌肯定也是不知道的。反正啊，容韶凌带着明萱郡主去正院儿的时候, 好像是袁芷婉身上的喜服出了什么问题，她的丫鬟们正忙着帮她换衣裳和化妆呢。 结果容韶凌和明萱郡主刚好在那个时候赶到, 袁芷婉是一点儿准备也没有，她的真正情况一下子就让容韶凌和明萱郡主都看了个清清楚楚。 明萱郡主当场就被吓得晕了过去，你出府的时候她都还躺在齐王府的客房里边儿等着大夫过来呢。 容韶凌也被吓得不轻。 他崩溃的拉着袁芷婉疯狂的质问，把袁芷婉拉得都倒在地上了也不管不问，还狠狠的踹了袁芷婉几脚，直接就把袁芷婉给踹得吐血了！ 不过袁芷婉那身体是真好，她就是吐血了看着精神都还挺好，甚至还有力气跟容韶凌吵架呢！ 倒是那明萱郡主，动不动就晕过去，这身体明摆着不行啊！” 涂慕真：…… 她再一次在心里问自己，自己这辈子怎么就没生成一只猫呢？！ 不然的话，这光是听转述就让人激动不已的场面，若是能看个现场的话，那她指定能炫掉好几斤瓜子儿啊！ “容韶凌好像是不打算要这个自己亲自求来的新娘子了。” 肥肥接着道，“我从那边儿出来额时候，还看到他招了不少齐王府的守卫过来，像是把袁芷婉和她从娘家带来的那些人，全都给看管起来了。 我看那边的侍卫越来越多了, 怕被发现，就没敢再偷看下去，赶紧回来找你来了。” 若是一只普通的猫被齐王府的侍卫给发现了，那倒没什么。 偏偏肥肥自打进京后不久就出名了，它才曾经几次在容韶凌面前露过面，更是坑得容韶凌丑事被揭，还让容韶凌受罚禁足。 容韶凌心里指不定怎么恨它，对它印象深刻呢。 若是让容韶凌发现肥肥竟然敢出现在齐王府的正院里，只怕容韶凌会趁着没有外人在场，直接就让人把肥肥给就地处决了！ “你及时回来是对的。” 涂慕真忙道，“看热闹这种事儿，可没有你自己的安危重要。你若是为了瞧热闹而受了什么伤，甚至是丢掉自己的小命，那可就太不划算了！” 这话算是说到肥肥的心坎儿里去了。 可它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 它皱着一张猫脸，抬头看了涂慕真好几眼，狐疑的道：“我怎么觉得，你是因为我能现场看得到热闹，而你却看不到, 所以你才这么说的啊？” 涂慕真无语的道：“你这是把我想成什么人了都？！我这是在关心你！你要是嫌我多事, 那我以后再也不管你了总行了吧？” 虽然她的确是有那么一点点羡慕肥肥，但那真的只是一点点而已啊！ 在大事面前，她那点儿小心思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好吧好吧，是我说错话了，我跟你道歉。” 肥肥也察觉到自己这么说似乎是有些不太好，忙主动低头道，“咱们俩可是最好的伙伴，你可不能不管我！” 涂慕真朝它做了个鬼脸，又扯了扯它的猫脸，这事儿就算是这么过去了。 等涂慕真回到宫中的时候，太后还没有歇下，仍在等着她呢。 涂慕真顿时有些心虚，又有些愧疚。 “娘娘，是我回来晚了。” 涂慕真主动请罪道，“劳您久等了，这都是我的过错。” 太后年纪大了，平日里比较注重养生。 像是眼下这个时间点儿，换作平时，太后早就已经睡着了。 可今日为了确定涂慕真的安危，她老人家愣是一直强撑着没肯去休息，任身边的人怎么劝她都不听。 “快起来快起来，这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太后笑呵呵的道，“是哀家想早点知道齐王府的热闹情况，这才想着等你回来之后说给哀家听听的。可惜哀家到底还是老了，这身子骨也没以前那么能撑着了。 你回来了就好。 让宫人们伺候你早点歇息吧。 等明儿个早上用了早膳之后，哀家再找你问齐王府的热闹好了。” 她老人家这分明就是故意给涂慕真找的借口。 涂慕真无法拒绝太后的好意，只得亲自跟着宫人们一块儿伺候了太后休息，这才回了自己的寝殿。 第二天早上，太后竟是还记得自己昨晚说过的话，当真向涂慕真问起了齐王成亲的热闹事儿。 涂慕真就挑拣着说了些热闹场面给太后听，太后她老人家倒是听得津津有味的。 “哀家都多少年没出过宫了，也很多年没见过这宫外成亲是什么样子了。” 太后笑道，“要是早知道齐王成亲竟然这么热闹的话，哀家昨儿个就该跟你一块儿过去看看才是。” 涂慕真就笑道：“娘娘还有那么多孙子孙女没成亲呢，以后还有的是热闹可以看，错过了这一场倒也无妨。” “你这丫头，原也是个促狭的。” 太后指着涂慕真笑了起来。 这祖孙俩正有说有笑呢，郭公公突然进来禀报道：“太后，齐王今日没有带齐王妃进宫拜见长辈，还在乾清宫与皇上发生了争执。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都已经赶过去了，却被皇上派人拦在了乾清宫之外。 皇后娘娘放心不下，特派人来请示太后，想请太后拿个主意。” 第401章 齐王要休妻 太后有些意外：“齐王昨儿个才大婚，娶的又是他一直以来心仪的姑娘，他现在应该正春风得意才是，怎么会跟皇上产生了争执，还引得皇上如此大发雷霆呢？” 郭公公实话实话道：“回太后，奴婢也不知。” 太后：…… 好吧，她似乎的确是问错人了。 涂慕真倒是猜到了一些, 可眼下这种情况，她也没法儿说啊！ 涂慕真保持了沉默。 太后想了想，道：“皇上和齐王是父子，这父子间偶尔有几句争吵，那也都是正常的，犯不着这么大张旗鼓的，反倒容易让人想多了。 小郭，你亲自去乾清宫走一趟, 求见皇帝。就说是哀家说的，这大喜的日子，可不能胡乱发他那臭脾气。 有什么事儿，心平气和的解决了就是了。别回头来气坏了他自个儿的身子，也让他儿子不好做人，再落得个不孝的名声就不好了。” 郭公公应声而去。 涂慕真好奇的问道：“娘娘，您真的不打算亲自过去看看吗？” 郭公公虽然是太后身边的红人，但他毕竟只是个宫人。 景德帝如今正在气头上，可未必能听得进郭公公说的话。 “皇帝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了，他都是当爷爷的人了，哀家还对他管手管脚的干什么？” 太后懒懒的歪在榻上，不在意的道，“再说了，他是跟他亲儿子吵架，又不是外人。这父子间没有隔夜的仇，别看他们俩现在吵得热闹，回头要不了多久就又是亲亲热热的父子俩了。 哀家这时候横插一手, 别回头再落了埋怨。” 涂慕真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娘娘当真睿智。” 太后娘娘这想得也太通透了。 这俗话说得好：不痴不聋，不做家翁。 要想一家子的日子过得去，这做长辈的，有时候就是得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平民百姓家是如此，这皇室贵族家，亦是如此。 太后就拍了拍涂慕真的手，笑呵呵的道：“管他们外边儿怎么闹呢，反正也闹不到咱们的慈宁宫来。” 涂慕真笑着点点头道：“昨儿个的游记还没有给娘娘念完呢，娘娘可还想听？” “好啊。” 太后应和道，“昨儿个好像是讲到哪座山头上了，说是上边儿有一株千年茶树……” 涂慕真声音清脆，给太后念书的时候又比较注重断句和情绪。哪怕是一本普普通通的游记，愣是让她讲出了一种山峦起伏、令人神往的感觉。 太后这几日特别喜欢听涂慕真给她念书，这已经成了她们日常生活中的惯例了。 这边儿祖孙两人读着书，另一头，郭公公去了乾清宫之后，很快就回来了。 只不过，他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景德帝也跟着到慈宁宫来了。 太后听到外边儿的禀报声，顿时有些无趣的道：“罢了, 真真你把书收起来吧。皇上这么一过来, 哀家今儿个怕是听不成你读书喽！” 涂慕真依言把书收起, 门口就传来了景德帝不满的声音：“母后，原来您就这般嫌弃儿臣啊？” “可不是嘛。” 太后懒洋洋的道，“哀家如今天天看着真真这张花骨朵似的小脸，每天都不知道有多乐呵，哪儿还愿意看你那张满是褶子的老脸啊？” 涂慕真忙跪了下去：“不敢当娘娘如此夸奖！” 景德帝原本还想跟太后抱怨几句的，见此情形却是顾不得了，忙让人扶了涂慕真起来： “你这丫头，太后这是喜欢你呢，你这么板正干什么？以后可千万别这样了，这不是让太后伤心吗？” 太后也道：“都说了这慈宁宫就是你的家。你平时在家什么样子，在这儿就还是什么样子。别老跟着那些个外人学些个没必要的规矩，咱们一家人不讲究这些。” 涂慕真：“……是，我知道了。” 太后这才看向景德帝：“你瞧你，本来我们祖孙俩待得好好的，你非要跑过来搅和，还把真真给吓着了。这件事儿，你打算怎么处理啊？” 景德帝无法，只得解下了身上的一个荷包，随手拿给了涂慕真：“真真你拿着，就当是朕给你赔礼了。” 涂慕真只得将其收下。 她顺手捏了捏那荷包，里面鼓鼓囊囊的，应该是装了些金银锞子什么的，值钱倒不算多值钱，通常都是拿来打赏家中晚辈或是下人们的。 既是如此，涂慕真收礼也就收得安心多了。 太后也问起了正事儿：“齐王今儿个到底怎么惹着你了？这孩子虽然在私德上有些过失，但平日里也还算孝敬，瑕不掩瑜嘛！今儿个又本是齐王带着齐王府进宫拜见长辈的日子，你就算心里对儿子有气，也该多多少少给儿媳妇儿一些面子，好歹把今天给糊弄过去了再说。 不然的话，这齐王妃嫁人第二天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让她一个小姑娘家，以后还怎么在外头做人啊？” 景德帝：…… 若是母后知道这桩婚事背后的实情的话，恐怕她老人家就说不出这么心平气和的话来了。 可眼下，就算是他再想瞒着母后，只怕也是瞒不住了。 景德帝顿了顿，无奈的道：“母后您是不知道齐王有多混账！您知道他今日进宫跟朕说什么了吗？他竟然说要休了齐王妃，让朕另外给他赐门婚事，甚至哪怕是把明萱那丫头赐婚给他也无妨！ 你听听，这叫什么话？ 哪有成亲第二天就要休妻的？ 别说是在咱们皇家了，就算是那平民百姓之家，也干不出这样的事儿来！” 太后这下是真被吓了一跳。 “这好端端的，齐王怎么会突然就要休妻呢？” 太后一脸严肃的坐了起来，脑袋转得飞快，“难不成，是齐王妃有什么不适之处？” 虽说太后不见得有多喜欢齐王，但齐王毕竟是她的孙子，她对齐王多少也有几分了解。 不管齐王身上有多少缺点，但太后知道，齐王是个聪明人，绝不会干那些在明面上容易被人揪到错处的事儿。 而新婚第二天就要休妻，这说明齐王妃身上必然有什么问题，让齐王无法容忍，甚至让他觉得自己就算是休妻也不会有错处，他才敢向他的父皇提出这么离谱的要求来！ 第402章 比武招亲 景德帝喉头一噎，道：“不管齐王妃到底有什么不适之处，这都不是齐王新婚第二日就要休妻的理由！” 这倒也是。 皇家的脸面最重要。 不管齐王府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哪怕是为了皇家的脸面呢，齐王也应该暂时先忍一忍，把自己府里的事情藏得密不透风的。 等这阵子风头过了，大家的目光不再盯在齐王府身上, 齐王再进宫来悄悄请示一声，把这事儿悄悄的解决了，这不才是皆大欢喜吗？ 太后懒得去理会齐王心里是怎么想的。 她老人家只关心景德帝心里是怎么想的。 “听你这话音，皇帝你似乎是知道齐王妃的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啊？”太后慢悠悠的问道。 景德帝也不遮掩了，直接道：“母后，朕也是刚知道的。据底下的人说, 似乎是齐王妃之前在春狩猎场上受的伤还没有好全乎，偏偏齐王不知道这件事情。 昨日他们俩成亲，齐王见到了齐王妃身上的伤势，有些被吓到了，这才嚷嚷着要休妻的。” 就为了这？？？ 太后只觉得这个回答也太匪夷所思了！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齐王妃身上的伤，很严重吗？” 要不然的话，哪至于把齐王吓成这个样子啊？！ “听说齐王妃有一部分伤是在脸上，脸上至今还有清晰可见的疤痕。”景德帝隐晦的道。 太后：…… 得，这还有什么好接着问的呢？ 如今这世道，女子的一张脸，简直比德行还要更重要！ 尤其齐王又是个出了名的看脸的，喜欢美人儿。 “这件事，你想怎么处理就处理吧。” 太后摇摇头道，“哀家年纪大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才不相信，景德帝是真的刚知道此事。 瞧他这淡定的模样，他铁定是一早就知道了，甚至可能在赐婚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也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竟然真给自己的亲儿子赐婚了那么个毁了容貌的王妃！ 不过他这当老子的都能想得开，她这个祖母又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让他们父子俩自个儿折腾去吧！ 见太后确实没有生气的样子, 景德帝这才放下心来。 他陪着太后又闲聊了几句, 就匆匆走人了。 而景德帝刚一走，淑妃就哭哭啼啼的来了。 太后根本就没有要见淑妃的意思，直接让人将淑妃拦在了慈宁宫外，让宫人传话过去，说是她老人家最近身子不适，需要静养，不见外客。 淑妃气得心里直咬牙。 她嫁进宫这么多年，如今在太后心中，她却只是个外客吗？！ 再说了，她就不信太后不知道，她求到慈宁宫来是为了什么！ 可即便如此，太后也一点儿要出面管事儿的样子都没有。 这还是她家凌儿的皇祖母的，结果竟是这般狠心！ 淑妃一擦眼泪，愤愤不平的走了。 郭公公回去跟太后回话的时候，就把这事儿老实的说了：“淑妃娘娘离开之时，似是有了怨怼之心。” “切。” 太后嗤笑道，“她也就这点儿能耐了，只能耍耍小脾气而已。这么多年来, 哀家还能看不透她？” 淑妃这人脾气大, 又好面子，因此很是容易与人结怨。 太后前半辈子吃了不少苦，后来儿子登基做了皇帝，她也成了皇太后，是这天底下地位最高的人之一，自然不用再委屈自己看别人脸色。 淑妃那性子，她老人家着实是不喜欢。 既是不喜欢，那不来往就是了，反正淑妃也不敢真的到她面前蹦跶。 如此多年下来，淑妃不知道在太后这儿吃了多少回瘪，把自个儿给气了多少回。 但气归气，淑妃到底还是没那个胆子真的算计太后。 郭公公见太后心中有数，他也就是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而淑妃走了之后，太后虽然没打算管事，但慈宁宫却自有消息来源，对宫中的事情还是了解得清清楚楚的。 听闻齐王闹着要休了齐王妃的事儿，让不少进宫的大臣们都给听见了，大家对此都是议论纷纷。 景德帝臭骂了齐王一通，也没能让齐王改变主意。 景德帝气得无法，就罚了齐王跪在乾清宫门口。 齐王竟也是个执拗的，宁愿罚跪也不肯改口。 在淑妃求到慈宁宫门口之前，齐王就已经在乾清宫门口跪了半个多时辰了。 而如今的天气虽然已经渐渐凉了下来，但暑热仍未完全消散，乾清宫门口更是连个遮阳的地方都没有。 灼热的阳光直晒下来，别说是齐王这样养尊处贵之人了，就是那常年习武之人，只怕也是扛不了多久啊！ 待到正午时分，慈宁宫就收到了齐王昏倒在乾清宫门口的消息。 据太医诊断，齐王这是中暑了，病得还不轻。 太后听了这消息都无语了：“这齐王平日里看着还挺精明的，怎么到了这种事情上面，他就变得这么愚蠢了呢？他爹可是皇帝，说一不二的！ 他非要跟他爹对着干，那还能讨得了好吗？” 涂慕真：…… 太后娘娘好像比她想象的还要更接地气一些呢！ 而齐王都跪晕过去了，景德帝也不好再罚他，只得派人把他送回了齐王府，让齐王妃好生照料，更是直言在齐王想清楚之前，他都不必再进宫了。 就在当日，齐王为了休妻跪晕在了宫里的事情，也很快传遍了整个京城，成了京中最大的热闻。 除了袁家人，没有人能够想得明白，明明齐王在婚前一直紧追着袁大小姐不放，如今他们俩好不容易有情人终成眷属了，齐王怎么就能在一夜之间变了心，为了休妻连命都不要了呢？！ 与此同时，大家也就忽略了长公主府昨日放出来的一个消息： 长公主要比武招亲！ 长公主单身多年，从没听说过她与哪家少爷公子走得比较亲近有些。 京城人士都已经习惯了长公主的单身人设了，从来没有想过长公主这一把年纪了，竟然还学人家年轻人，搞什么比武招亲！ 原本此事在京中的热度不低，有点儿身手在身的几乎都对此跃跃欲试。 不过齐王休妻的事情一传出来，倒是把长公主府比武招亲的热度给压低了不少，也正合了长公主的意。 第403章 备选名单 涂慕真在知道长公主府要比武招亲的时候，已经是好几日后的事儿了。 那时候的长公主府已经经过了第一轮的比武招亲选拔，开始第二轮的筛选了。 毫无疑问，涂福生顺利的进入了第二轮，而且还没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就算是有人注意到他了，也只以为他不过是运气好而已。 涂慕真听着肥肥跟她说着这比武招亲的热况，面色呆滞：“会玩儿还是爹娘会玩儿啊……” 他们是怎么想出这样的主意来的呢？ 简直是绝了！ 论分离多年的夫妻俩为了重新光明正大的走到一起到底要付出多少努力……涂慕真觉得自己眼下算是知道答案了。 太后也听说了此事。 她老人家比涂慕真更加无语。 得亏是那糟心的女儿不在跟前儿, 否则的话，她老人家非得好好的把女儿给捶上一顿不可！ 她让女儿跟儿子去商量怎么恢复外孙女身份的事情，结果这两人就给她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是吗？！ 这什么比武招亲……跟她的外孙女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这分明就是女儿心里还惦记着那个男人，为了把自己再嫁给同一个人想出的馊主意！ 可怜她的乖乖外孙女哟…… 外孙女跟她住在宫里，她那不省心的爹娘倒是彻底放开了手，只顾着摆弄他们自己的事情去了！ 涂慕真思来想去, 还是跟太后提出了出宫的请求。 她倒是想亲眼看看, 这一次, 她爹到底要怎么把她娘重新娶进门！ 太后知道涂慕真心里肯定是惦记着那比武招亲的事儿，也没说什么，只让人替涂慕真收拾东西，又道：“正好，郭公公今儿个要去卫国公府送东西，就让他顺路送你一程吧！” 涂慕真：…… 她知道郭公公去卫国公府送什么。 是一本册子，上面记载了几位京中贵女的基本信息，甚至连画像也有。 主要还是太后这段时间挑人的时候，也没刻意避着涂慕真。 有时候太后来了兴致，还会拉上涂慕真跟她一块儿挑，和她细数这京城中的未婚年轻姑娘们，顺带把这些姑娘们所属的家族的情况，也给涂慕真介绍一遍。 涂慕真知道太后这是有心教导自己，也就老实跟着学了不少。 现如今，太后总算是把她看好的姑娘名单给定下来了，这名单自然也就要送去给卫国公夫妇过目了。 涂慕真在帮着太后选人的时候，心里就一直挺别扭的。 这些姑娘都是太后千挑万选才最终确定下来的，自是无可挑剔, 哪儿哪儿都好。 可也正因为她们实在是太好了，才让涂慕真心里更加别扭了。 霍昆屹……可真是好福气啊！ 涂慕真低下头，接受了太后的好意。 当天，涂慕真就在郭公公等人的护送下，出了宫。 让人意外的是，他们一行人才刚出宫没多久，就碰见了办差路过的霍昆屹。 “郭公公。” 霍昆屹主动和郭公公打了招呼，眼神不着痕迹的在旁边的马车上一闪而逝，“公公这是出宫办差呢？” “霍指挥使。” 郭公公笑呵呵的道，“奴婢受太后娘娘之命，送涂姑娘回家，还要往卫国公府送点儿东西。如今在这儿碰到霍指挥使，这可真是巧了。” “是吗？” 霍昆屹笑道，“不知道公公往我家送的是什么东西？如是无关紧要的话，不妨直接交给我，我顺路带回去就是了。” 涂姑娘可算是出宫了！ 他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想进宫去看看她，却又怕会给涂慕真带来什么麻烦，愣是没敢付诸行动，更是连个信儿都不敢给涂慕真带，生怕让人给发现了。 不过，涂慕真若是再不出宫的话, 霍昆屹只怕也要忍耐不住，得想办法找到肥肥，让肥肥帮忙带信儿了！ 郭公公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册子给了霍昆屹。 “那就劳烦霍指挥使了。这是太后娘娘嘱咐要交给卫国公和卫国公夫人的东西，还请霍指挥使务必替奴婢带到。” 霍昆屹没把那册子放在心上，接过来后就直接藏进了袖子里：“郭公公放心，这点小事儿，霍某人必定出不了差错。” 郭公公向霍昆屹道了谢，这才领着旁边的马车走人了。 涂慕真都没有露面，霍昆屹更是连问都没有问及马车一句，仿佛霍昆屹真的只是单纯路过而已。 涂慕真的心正乱着呢。 那本册子，竟然还没有到卫国公夫妇的手里呢，就先到了霍昆屹的手里！ 也不知道霍昆屹看过那本册子之后，会选中其中哪一位作为他未来的妻子呢？ 那些姑娘个个都好，选中哪一个他都不吃亏。 不对，她管他吃亏不吃亏干什么啊？ 就霍昆屹那喜欢以身犯险的性子，跟他在一块儿过日子那都得日常提心吊胆的。 谁要是真被他给选中了，那吃亏的明显就是人家姑娘家吧？！ 涂慕真愤愤的撅起了嘴。 而目送涂慕真所乘坐的马车远去之后，霍昆屹随手就把袖子里的册子取了出来翻开，一副栩栩如生的少女画像瞬间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只听“啪”的一声，霍昆屹飞快的合上了那本册子，瞳孔震动，差点儿就以为自己这是看错了！ 待回过神来之后，霍昆屹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再次打开了册子。 里边儿的内容一览无遗，就是几位适龄少女的简介。 想起母亲之前提醒自己的话，霍昆屹可算是明白这本册子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了。 他再回想起刚刚涂慕真是跟郭公公一块儿出的宫门，那涂慕真……是否知道这本册子的事儿呢？ 应该是……不知道的吧？ 霍昆屹抱着侥幸心理这么想道。 不过他完全不敢深想，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把册子拿了回去带给他娘。 不是他不想把这本册子给瞒下来，可这是人家郭公公给他的东西，还是太后嘱咐下来的差事。 他毁了册子容易，回头再牵连到郭公公身上，那罪过可就大了。 谢氏拿到册子后很是意外和兴奋，当着儿子的面就翻了起来，边翻边道：“这姑娘条件不错啊，这姑娘也好！哎呦喂，还是太后她老人家会选人，真不枉我们等了这么久啊！” 第404章 继母难为 听着他娘那高兴的声音，霍昆屹一口老血堵在胸口，差点儿没给表演一个当场吐血！ “娘！” 霍昆屹眉头紧皱，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沉郁的气息，“你明明知道儿子的想法的。” “那也只是你的想法而已。” 谢氏不以为意的道，“你要是有能耐，就直接去给你爹说啊！跟我说有什么用？就算我愿意让你如愿以偿, 你爹也肯定是不会答应的！” 霍昆屹眉头一挑：“娘，您确定爹不会答应吗？” 谢氏心里原本是很笃定的，可霍昆屹这么一说，她心里突然就咯噔了一下，不是那么确定了。 毕竟，丈夫这段日子看起来似乎是比从前看重儿子了许多，但实际上, 她早就听说了, 丈夫又把卫国公府的大半产业，直接调到了世子名下！ 明明丈夫春秋正盛，根本就没必要这么早就把家产分给底下的儿子们。 丈夫这么做，明摆着就是因为打算给小儿子娶个高门贵女，担心小儿媳妇儿进门后会与世子夫人相争，觉得对不起大儿子，这才选择了用这样的办法提前弥补大儿子！ 谢氏每次想起这件事来，心中就恨得不行。 她儿子还没娶亲呢！ 就开始这么防备着了。 丈夫就那么确定，儿子将来娶进门的媳妇儿，一定会是个搅家精不成？！ 再说了，当初求太后赐婚的事儿，明明是丈夫自个儿提出来的，她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亏得她还以为丈夫这是良心发现了，知道小儿子这些年来受了不少委屈，才想在婚事上弥补他一二。 可没曾想，这到底不过是糊弄他们母子俩的罢了！ 现如今，要是儿子突然跑去跟丈夫说，说他不想娶什么高门贵女, 只想娶一个没有人家世背景的普通民女，丈夫虽然明面上必然会勃然大怒，但他私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却让人不敢深思啊！ 谢氏越想越是生气。 她沉着脸道：“你既然知道这个道理，那你就该知道，世子夫妻俩早就看你我母子不顺眼了。你想娶涂姑娘，最高兴的只怕就是他们了！ 他们巴不得你娶的媳妇儿身份越低越好！ 而且涂姑娘虽然受太后宠爱，但这种宠爱本就是无根之萍，长久不了。 到时候，她一个没有经历过后宅争斗的姑娘家，可未必能在世子夫妻俩的算计下安然度日。 就算是这样，你也还是坚持想娶涂姑娘吗？” 霍昆屹：…… 世子夫妻俩的小动作的确是不少，不过以涂慕真那种能动手就绝对不哔哔的行事作风，他们俩在涂慕真面前可未必能讨得了好。 霍昆屹没有犹豫，坚定的道：“有儿子护着她，她必然能在府中过得随心所欲！再说了，儿子不早就跟您说过了分家的事儿吗？ 大不了我们到时候分府出去另过。 世子夫妻就算再怎么欺负人，也不至于追到我们府上去欺负人吧？” 谢氏原本还有些小感动, 一听到后面那句话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就知道, 这个儿子是白养了的！成日里就想着分家的事儿，我看你是嫌我这个老太婆碍眼了是吧？！” “娘，您这都是想到哪儿去了啊？” 霍昆屹凑到他娘身边，讨好的道，“我这不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嘛！再说了，就算是分了家，儿子也不可能丢下您不管啊！虽说父亲还在呢，分家也不可能把您分给我。不过您到时候可以借口到我那边儿小住，隔三差五的就过去住上几天，这也就差不离了嘛！” 谢氏顿时心动起来。 儿子说的这个主意，好像还真不是不行啊！ 谢氏眼珠子一转，道：“涂姑娘的事儿，我会找着机会在你爹面前提一提。至于你爹答不答应，或是什么时候答应，那我可说不准。” 霍昆屹心中狂喜：“多谢娘！” 他心中有些感动，又有些愧疚。 他娘操心了他近二十年，如今又要为了他的私心而委曲求全…… “你也别急着高兴。” 谢氏给霍昆屹泼了盆冷水，“在你们几个兄弟姐妹当中，你爹虽然最看重世子，但他对你也并不是毫不关心的。这事儿到底能不能成，还不一定呢！” 霍昆屹沉默了片刻，苦笑道：“娘，爹会不会同意这门亲事，您心里难道还不清楚吗？” 如果谢氏没有主动去开口的话，卫国公肯定是拉不下脸来，给小儿子说门这样的亲事的。 可如果这要是妻子的意思，那他自然就没有了任何顾虑，直接顺水推舟的答应下来便是，还能落个好名声。 谢氏的脸色有些灰败：“你爹要真同意了这门亲事，那你想分家的事儿，我就也顺便帮你一块儿办了！” 一个只会偏心眼儿的父亲，对她的儿子来说，不但没有半点好处，反倒还容易给自个儿添堵。 再说了，她要坚持着不提分家的事儿，这偌大的卫国公府，迟早得被丈夫全都悄悄塞到世子名下去！ 到时候她的儿子除了落个卫国公幼子的名头之外，竟是半点实在的好处也捞不到！ 既如此，还不如早早的分了家，她还能来得及给儿子争取多少就算多少吧！ 霍昆屹没想到谢氏竟会突然在分家的事情上松了口。 可见他娘对他爹，到底有多么失望。 霍昆屹没有应声，只是默默的坐到了谢氏身边，轻轻的抱了抱她。 “娘，儿子已经长大了。” 霍昆屹柔声道，“以后，儿子护着您！” 谢氏抬起头，眼中隐有泪光，嘴角却弯了起来，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是啊，我儿已经长大了！” 她再也不是那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了！ 而涂慕真回到家后，却已经无瑕去关心霍昆屹拿到那本册子后的反应了。 她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她爹娘身上。 “哎哟喂，真真你可算是回来了！” 涂福生见到女儿回来很是高兴，拉着涂慕真上上下下的打量个不停，“这宫里是养人啊，你在宫里住了一段时间，看着比从前白皙多了，也漂亮多了！ 亏得我在家里成日担心你在宫里可能会住得不习惯呢。 如今看来，我倒是白操心了！” 第405章 刁钻主意 “爹你别扯这些了。” 涂慕真一点儿也不受她爹影响，淡淡的道，“我娘隔一日就会去宫里看我。她看了我之后，我就不信她不会把我在宫里的事儿告诉您。您明明就对我在宫里的情况了解得很，这时候还在我面前装什么都不知道，这戏会不会太过了点儿啊？” “咳咳咳！” 被女儿当面拆穿的涂福生顿时有些不自在，还红了耳根。 “行了, 我知道爹您这是想转移话题。” 涂慕真好气又好笑的道，“您肯定知道我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咱们父女俩又不是外人，有些话敞开了说不好吗？” 涂福生无语的看着女儿：“你在皇宫里的时候，平时也是这么跟你外祖母说话的吗？” 那太后娘娘得有多大的肚量，才能容忍得下这小丫头片子啊！ “那当然不是了。” 涂慕真眉头一扬，得意的道，“外祖母最是和蔼可亲了, 又特别宠我。她老人家有什么话，就从来都是跟我直说的，绝对不会拐弯抹角的让人去猜！” 这话明显是意有所指啊！ 涂福生无言以对，只得道：“那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了，还想让我说什么啊？” 他别扭的坐在椅子上，背过身去，还是有些不太敢直面女儿。 涂慕真就直接走到了他面前：“爹，这比武招亲的事儿，到底是谁的主意啊？” “那当然是你娘的主意了！” 涂福生差点儿没跳起来，“你爹我这么老实，我是能想出这么刁钻的主意的人吗？” “原来爹您觉得比武招亲这主意很刁钻啊……” 涂慕真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爹。 涂福生：“……怎么，你这是打算卖了你爹，找你娘告状去不成？可怜我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的养了你十几年，你就是这么回报你亲爹的……” 涂慕真脸色一僵：“……行了爹，我能是那种去告状的人吗？您这也太小看您女儿了！” 主要是她爹这话说得怪恶心的，差点儿没把她隔夜饭都给吐出来了。 “爹当然是相信你的！” 涂福生立刻讨好的对女儿笑道，“爹刚刚是跟你开玩笑呢！” 涂慕真差点儿没被她爹这飞快的变脸速度给逗乐了。 “我听说这比武招亲的第一轮已经结束了？” 涂慕真问起了正事儿, “这第二轮什么时候开始啊？有多少人进入了第二轮啊？爹您的身手……能一直走到最后吗？” 涂福生假装没听见女儿问的最后一句话, 认真回答道：“第二轮明天就正式开始了，一共有八个人进了第二轮，你爹我就是其中之一。 这第二轮要选出四个来进入第三轮，第三轮再选出两个来。 然后再决出最终的胜者！” 涂福生目光发亮：“那……我明儿个可以跟着爹一块儿过去看看吗？这比武招亲的擂台是在哪儿啊？” 涂福生：“……擂台就设在长公主府门口，全京城人的都可以过去围观。你要是想去看的话，自是无妨。不过就不必跟我一块儿去了，省得让人瞧见了你，又在背后传闲话，对你影响不好。” 涂慕真才不在乎外人怎么说闲话。 不过被她爹这么一提醒，她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爹，娘这次举办的比武招亲，有什么入选门槛没有啊？ 比如，这参加比武招亲的选手当中，万一有成了亲的人呢？” 连她爹这种带个拖油瓶女儿的都去参加比武招亲了，谁知道其他选手中是不是还有别的想投机取巧的啊？ “门槛当然是有的了。” 涂福生顿了顿道，“你娘可是长公主，手底下的人多得是呢。想参加比武招亲的人，都要自报家门, 还会有人专门负责核查信息。但凡有弄虚作假的，不但不能参加比武招亲, 还会被直接投进大牢！ 自打比武招亲开始的这几日以来，因为虚报自身信息而被投进大牢的人，都有十几个了！ 得亏是这第一轮的比武招亲已经结束了。 不然的话，接下来怕是还不知道有多少牛鬼蛇神相继冒出来呢！” 涂慕真顿时有些遗憾。 若是早知如此，她就该早点出宫，也好多看看这比武招亲的热闹啊！ 涂慕真好奇的戳了戳她爹的胳膊：“爹，这次的比武招亲，就是专门给你办的吧？我娘难道就不怕你老马失蹄，万一中间出了岔子可怎么办啊？” 涂福生腰板一挺，冷哼一声道：“你爹我正年轻力壮着呢，身上功夫厉害得很，怎么可能会出岔子？我要连这点儿能耐都没有的话，你娘当年还能看得看上我吗？我们俩还能生下你吗？ 我好歹是你亲爹，你能不能对你爹多点儿信心啊？” “信信信，那我肯定是信您的啊！” 涂慕真忙哄着她爹道，“这不是事关重大，我心里总也放心不下嘛！” 涂福生看了她一眼，没理她。 “行了，你爹我明天还有一场恶战呢，就先休息去了。” 涂福生悠悠的起身走人，“你这回来一趟也累着了，该歇着的时候也得歇着。长辈的事情有长辈自己处理，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就别操那么多心了！” 涂慕真看着她爹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第二天，等涂福生出门后没多久，涂福生就带上山姜和萝藦一块儿，也跟着出去了。 山姜有些跃跃欲试：“原来老爷也是武林高手呢？可惜奴婢在府里住了这么久，竟是一点儿也没看出来。若是早知道老爷竟然这般厉害的话，奴婢定早就向老爷讨教一番了！” 自打跟了涂慕真，山姜就再也没像从前那样，有接不完的任务，和杀不完的敌人了。 她是彻底闲了下来，就跟着萝藦学习，如何做好一个内宅丫鬟。 除此之外，她所有的武力和心眼儿，几乎都放在了怎么揪着出去野的肥肥去洗澡这一件事情上面。 虽然这种清闲日子让山姜乐在其中，可太久没跟人动手了的她，在看到有功夫高手的时候，难免还是有些手痒痒。 涂慕真忍不住笑了：“要不，等过上几年，你年纪大点了，我也给你办个比武招亲，到时候让你自个儿亲自去打，也让你打个痛快怎么样？” 第406章 三人行 山姜万万没有想到涂慕真竟然会这么说，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嘴巴一张一合的，却是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 还是萝藦一个没有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这才惊醒了山姜。 山姜难得的羞红了脸，嗔道：“姑娘！您怎么可以这么打趣奴婢呢？” 涂慕真一脸无辜：“我这不是看你闲得无聊, 替你出主意打发时间嘛！再说了，这要是连你也打不过的人，你将来肯定看不上眼啊！ 倒不如咱们早早的筹划起来，省得到时候临时抱佛脚，那不是耽误事儿嘛！” 山姜怎么也想不明白，她这无聊不无聊的，怎么就跟比武招亲扯上关系了呢？ “奴婢还要一直伺候姑娘呢, 没工夫想什么成亲的事儿。” 山姜摇摇头道，“姑娘也不必为奴婢操心。您要真是想操心的话，还不如操心一下萝藦呢。 她的年纪可比奴婢大多了，也差不多可以嫁人了……” “山姜！” 萝藦没想到自己突然间也被牵扯了进去，忙拉住了山姜，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我才只比你大了两岁而已，怎么就成了比你大多了啊？再说了，我也不想嫁人，只想在姑娘身边伺候！” “你比我大了两岁零九个月。” 山姜认真的纠正道，“这跟大三岁也差不多，怎么就不是大多了？” 萝藦差点儿就要抓狂了：“两岁九个月跟三岁，那差了足足三个月呢，根本就不一样好不好？！” 山姜很是不解。 这到底哪儿不一样了？ 涂慕真倒是知道姑娘家对自己的年纪有多看重。 越是年纪大的女人，那越是恨不得自己一年比一年小呢，哪儿能听得进别人说自己年纪大的话呢？ “是是是，我们萝藦年纪还小呢，的确是还不到说人家的时候。” 涂慕真忙打圆场道, “这些事儿咱们都先不提了。反正我都替你们记在心里的呢, 到时候肯定不会误了你们的终身的。” 萝藦渐渐冷静下来：“……多谢姑娘体恤。” 山姜还是有些没搞明白。 不过她并不是个非要追根究底的性子，即便心中还有疑惑她也并没有说出来，而是从善如流的跟着萝藦乖巧的道：“多谢姑娘体恤。” 萝藦就悄悄瞪了山姜一眼。 山姜有些委屈的摸了摸自己的头，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儿惹着萝藦了。 涂慕真心里有些好笑，假装自己没看见两个丫鬟之间的眼神官司。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长公主府附近。 因为前来看热闹的百姓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涂慕真的马车并没有靠近长公主府，而是在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被拦了下来。 就连离得近的酒楼，也大多都被人包下了二楼的位置，想要远远的看一看长公主府门口的热闹。 涂慕真下车看了看情况，让车夫把马车赶回涂府去，她自己则带着萝藦和山姜在路边张望，想找个合适的落脚的地方。 只可惜她之前没有预想到这比武招亲的热闹程度，忘了提前在附近的酒楼订位置了。 如今再想去订的话，显然已经是来不及了。 “涂姑娘。” 一个声音突然在涂慕真身后响了起来，“你今日也出来瞧热闹了？” 涂慕真一回头，就看到了霍昆屹站在自己面前。 她的脑海里一下子就浮现出了太后亲自整理出来的那本册子。 顿了顿，涂慕真向霍昆屹行礼道：“民女见过霍大人。” 霍昆屹脸上的笑容就渐渐的有些僵硬了起来。 怎么回事？ 这才多久没见, 怎么涂慕真对他的态度仿佛疏远了许多似的？ 霍昆屹心里顿时有些着急。 “涂姑娘是来看比武招亲的吧？” 霍昆屹按捺住心中的疑惑，笑道, “正好，我在附近的酒楼二楼包了个房间。若是涂姑娘不嫌弃的话，不妨同我过去坐坐？” 涂慕真一下子就心动了。 可再想起霍昆屹即将成亲的事儿，涂慕真又有些犹豫起来。 “涂妹妹！” 封君烁的声音突然由远及近的响了起来，“你果然在这里。我在酒楼订了房间，涂妹妹可有空？你我许久未见，正好可以叙叙旧。” 这家伙怎么又冒出来了？！ 霍昆屹回过头，脸色不善的看着满面春风的封君烁，不咸不淡的道：“封公子来晚了。我已经邀请过涂姑娘了。” “可涂妹妹还没有答应霍大人的邀请不是吗？” 封君烁不以为意，毫不客气的道。 霍昆屹：…… 这是事实，他实在是没法儿反驳。 霍昆屹又回过头来，看向涂慕真，眼含期待的喊了一声：“涂姑娘……” 后面的话，他就说不出口了。 不是他舍不得自己的面子，只是他不愿意让涂慕真为难而已。 萝藦和山姜看着眼前的情况，默默的对了个眼神，低下头装起了鹌鹑。 涂慕真只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些莫名其妙。 她怎么有种两男争一女的画面既视感啊？ 可不管是霍昆屹还是封君烁，他们俩都从未向她表露过有半点男女之情的意思啊！ 所以，这种感觉果然还是她的错觉是吧？ 涂慕真没有深想，或许也是不敢深想。 察觉到周围的百姓们已经或多或少的注意到他们这边的情况了，涂慕真不想引人注意，便快刀斩乱麻的道： “封大哥，的确是霍大人先邀请的我。你看……” 霍昆屹顿时脸色一喜，眼神得意的朝封君烁看了过去。 封君烁心里虽然有些失望，但他并没有表露出来，仍是温柔的笑道：“无妨，只要涂妹妹有能够休息的地方就好。对了霍大人，你应该不介意我也一块儿过去做客吧？” 霍昆屹：“……我当然不介意。封公子这边请。” 不介意才怪了！ 这个姓封的到底怎么回事啊？ 竟然这般不要脸皮！ 自己明明没有邀请他，他也死皮赖脸的非要跟上来！ 简直是岂有此理！ 不对，其实早在他第一次见到封君烁的时候，这家伙就是个不要脸的。 只是现在的封君烁，看起来可比那时要聪明多了，也更会隐藏自己的小心思了，所以他也才能更加哄得住涂姑娘了！ 第407章 十倍赔率 不管霍昆屹在心里怎么把封君烁给翻来覆去的臭骂了一通，他最终还是和涂慕真、封君烁一块儿，坐在了酒楼的包间里。 “听说涂妹妹近日住在宫里？” 封君烁像是根本就看见旁边坐着的霍昆屹似的，只熟络的和涂慕真说话，“我前几日到你家去找你，你不在家，我才知道的这个消息。 听说莲华寺所在的莲华山上, 开满了漫山遍野的菊花，各种品种都有。尤其是莲华寺里，不乏有许多菊花珍品。 我原本想请涂妹妹一块儿过去看看的。 幸好，如今菊花的花期还没有过去。涂妹妹若是有暇的话，不如我们什么时候去莲华山看看啊？” “莲华山算什么？” 不等涂慕真应声，霍昆屹已经淡淡的道，“论赏菊, 莲华山上菊花虽多，但大多都只是些凡品罢了，图的不过是个热闹而已。真正难得的菊花珍品，却是在明心寺里。 若涂姑娘喜欢赏菊，我接下来这几天正好有闲，倒是可以陪涂姑娘往明心寺走一遭。” 明心寺算是半个皇家寺庙，平日里前去烧香拜佛的皇室中人偏多，也不乏其他的一些达官贵族。 听说明心寺的出家人中，还有出身皇室的贵人。 也因此，普通老百姓心生畏惧，自然也就少往明心寺去了。 反正京城周边大大小小的寺庙不下几十座，有的是地方可以去，没几个会坚持着非要去明心寺不可的。 封君烁在京城待了也有几个月了，对于明心寺的大名，他自然也是听说过的。 他当然可以去明心寺拜佛，不过以明心寺的地位，他若是想在明心寺赏菊的话，只怕明心寺根本就懒得搭理他。 这个姓霍的，竟是拿权势压人！ 封君烁看着霍昆屹, 眼中露出几分冷意：“珍品虽然难得，却也仍然不过是盆菊花而已。世人赏菊，赏的本就是菊花的风骨，而不是在于它有多难得。 恰恰相反，我倒是觉得，生长在山野之间的野菊，更有菊花的韵味，更值得让人欣赏！” 霍昆屹面无表情的道：“既是如此，刚刚封公子又何必要强调说莲华寺中有菊花珍品呢？” 封君烁登时哑口无言。 涂慕真见状不妙，忙道：“封大哥、霍大人，多谢你们二人的好意。不过我不过是一介俗人而已，对于赏花之道其实并不在行，也没什么兴趣，只能辜负你们的好意了。” 霍昆屹和封君烁：…… 所以他们刚刚到底在争什么呢？ 封君烁正要说些什么，突然，窗外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 涂慕真立刻起身，站在窗户口朝外看去。 是长公主府的比武招亲擂台，已经开始今天的第一场比武了。 霍昆屹和封君烁显然也知道涂福生参加了比武招亲的事儿，两人不再争执, 跟着站了起来, 一左一右的站在涂慕真身边，看向远方。 第一场比武的双方，是涂慕真不认识的两名男子，并没有涂福生的身影。 当然了，涂慕真在京中认识的、能叫得出来名字的男人本来就不多。 而这其中有可能会参加长公主府的比武招亲的，那就更没几个了。 虽然隔得有些远，但涂慕真还是看得出来，参加比武的两人都是有些真本事在身的，比武的时候也是拳拳到肉，看着既紧张又刺激，让人忍不住跟着有些提心吊胆。 “对了，京中那两家比较大的赌坊，还给这场比武招亲定下了赔率呢。” 霍昆屹突然出声道，“说起来，因为这场比武招亲，赌坊也跟着赚了不少银子。” 涂慕真心中一动，回过头好奇的问道：“你我爹的赔率是多少啊？” 霍昆屹笑道：“涂伯父在这场比武招亲中很是低调，所以绝大多数人都认为他是靠运气才走到这一步的。而且根据刚刚贴出来的比斗名单，涂伯父今天的对手是江湖中一个略有名气的剑客。 大家一致觉得，涂伯父应该会在这一场中就被淘汰下去。 所以涂伯父今日的赔率，还挺高的，一比十呢。” 竟然这么高！ 涂慕真一把抓住了霍昆屹的衣袖：“那家赌坊在哪儿呢？我要是现在赶过去下注的话，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封君烁：…… 这姓霍的也太诡计多端了吧？！ 他竟然从赌坊下手，找到了让涂妹妹感兴趣的东西！ “那家赌坊有点儿远，不过他们倒是在附近就设了下注点。” 霍昆屹扫了一眼涂慕真抓着自己衣袖的手，心里已经乐开了花，“涂伯父的比斗还没有开始，现在下注应该还来得及。若是涂姑娘想要下注的话，我倒是可以替涂姑娘跑一趟，必然不会有什么纰漏。” 对于霍昆屹，涂慕真自然是相信的。 她毫不犹豫的掏出了自己荷包里的银票，将其全部塞在了霍昆屹手里： “那就劳烦霍大人啦！这里是两千两银票，还请霍大人帮我全部压在我爹身上！” 其实涂慕真的私房钱真是不少，有她爹给她的，有她娘给她的，甚至还有太后和景德帝给她的。 只是太后和景德帝给的一般都是些贵重的首饰，她当然不可能拿出来换钱。 她娘给的倒是有不少金锭银锭，但那些玩意儿太重了，带在身上并不方便。 所以到头来，涂慕真也就在身上带了这两千两的银票而已。 不过这也就够了。 “涂姑娘稍待片刻，我去去就来。” 霍昆屹拿着银票，直接从窗户口一跃而下。 涂慕真吓了一跳。 不过在看到霍昆屹轻飘飘落地后的潇洒身影之后，她就放下心来，还笑着朝回头看她的霍昆屹挥了挥手。 转瞬间，霍昆屹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京城的街道之中。 “霍大人好厉害啊！” 涂慕真忍不住感慨道。 她那点儿三脚猫的功夫，在霍昆屹面前一下子就有些不够看了啊！ 而且她现在年纪也大了，学武也晚了，根本就不可能再去学那些个飞檐走壁的厉害功夫了！ “这有什么。” 封君烁忍不住酸溜溜的道，“这二楼根本就不高，粗粗有点儿功夫底子的人跳下去都不会有事儿。只是涂妹妹你从前见得少，才会这么觉得罢了。” 第408章 真名暴露 涂慕真：“……呵呵，封大哥说的是。” 她当然知道这个二楼不高了。 别说是霍昆屹了，就是她自个儿跳下去，有点儿技巧在身也不会有事儿的。 可她的落地，显然是不可能做到像霍昆屹这般轻松自如、身轻如燕的。 不过今天的封君烁和霍昆屹明显有些不对盘，她还是小心着点儿应对比较好。 而涂慕真明明应和了封君烁的话，可封君烁嘴唇微抿, 显然并没有因为涂慕真的回应而高兴，反倒又变得更加不开心起来。 涂慕真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既觉得心累，又觉得莫名。 这些个男人的心思可真难猜，她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对呢？ 没过多久，霍昆屹就回来了。 当然了, 这次他走的是酒楼正门, 而不是从二楼窗户口直接跳上来。 “涂姑娘, 我已经帮你下好注了。” 霍昆屹笑看着涂慕真，“托涂姑娘的福，我顺手也给涂伯父押注了一笔。若是赚了钱，回头我请涂姑娘逛街吃饭，也算是酬谢了。” 涂慕真瞪大了眼睛：“那你要是赔了钱怎么办呢？” 也不知道霍昆屹到底押了多少钱在她爹身上，他怎么就这么大胆呢？！ 原本是想顺手赚一笔的涂慕真，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刚刚让霍昆屹跑着跑腿儿的决定了。 不对，她爹本来就不可能输。 可这万一呢？ 涂慕真不敢再深想下去了。 “涂伯父武艺精湛，身手不凡，怎么可能会让我赔钱呢？”霍昆屹疑惑的道。 涂慕真：…… 很好！ 霍昆屹对她爹有信心就好！ 封君烁看着涂慕真和霍昆屹聊着下注赚钱的事儿，突然间有些后悔，自己刚刚也该跟着去押注一笔的。 总觉得霍昆屹这家伙跟涂妹妹突然间就有了什么小秘密一般，外人根本就融入不进去！ 一想到押注这事儿本就是霍昆屹主动提出来的，封君烁心里就更不是滋味儿的。 这姓霍的肯定是故意的！ 封君烁张了张嘴。 他有心想说押注赌钱这种事不太好，他们是不应该参与的。 可看到涂慕真那明显很高兴的样子，封君烁顿了顿，到底还是把这没有说出来的话给咽了回去。 他就是再傻，也知道在这种场合说这种话, 那无异于是在给涂慕真泼冷水，一说出来肯定会让人不高兴的。 “涂伯父上场了！” 霍昆屹眼尖的看到涂福生的身影上了比武招亲的擂台，忙出声提醒道。 一时间，他们三个也顾不上别的了，全都盯紧了不远处的擂台。‘ 涂福生穿着自个儿平时的家常衫子，神情自若。 衣裳很普通，在遍地是贵人的京城可以说是毫不起眼。 但他相貌堂堂，身姿笔挺，看起来丝毫没有那些常年练武之人的魁梧感，反倒多了一股书卷气，光凭长相和气质就一下子站在他对面的那个壮汉给比下去了。 涂慕真甚至还听见擂台下有不少女性围观群众在欢呼雀跃不已，似乎是在为她爹呐喊助威。 涂慕真：…… 她估摸着这要不是在长公主府门口，旁边一圈威风凛凛的侍卫们守着的话，只怕这些人还会喊得更大声，甚至还有可能往擂台上丢东西！ 所以她这是看到了古代版的偶像应援现场吗？！ 涂慕真突然间觉得心好累。 “涂伯父还挺受欢迎的啊。” 霍昆屹忍不住笑道。 封君烁立刻道：“涂伯父仪表不凡、鹤立鸡群，当然应该受欢迎。” 霍昆屹：“……封公子说的是。” 封君烁神情间立马就有了一丝得意之色。 涂慕真：…… 你俩可别再说了！ 她都尴尬得快在脚底下抠出三室一厅来了！ 擂台上的战斗很快就打响了。 涂福生的对手看起来很是魁梧雄壮，事实上他的实力也的确是不差，和涂福生有来有往的打了几十个回合后才渐渐露出了疲态。 擂台下的人们叫声越来越热烈，涂慕真也忍不住跟着提心吊胆了起来，右手无意识的放到了心口处。 霍昆屹瞧见了, 低声安慰道：“涂姑娘不必担心。我看涂伯父一直都是游刃有余的在应对，面色也从始至终都没有太多的变化。以涂伯父的实力，实在强出他的对手不少。 若是涂伯父愿意的话，这场战斗只怕早早就该结束了。 能打到这一步，想来是涂伯父心中另有算计而已，但终究还是稳操胜券的。” 封君烁也点头道：“涂伯父必胜无疑。” 他话音刚落，就见涂福生一脚踹中了对手的胸口，一下子就把对手给踹下了擂台。 “涂清风胜！” 擂台上有主事儿的大声喊道。 四周一片呐喊叫好声。 霍昆屹和封君烁也都是一脸喜色。 “涂姑娘/涂妹妹，恭喜你了！”两人齐齐出声恭贺道。 涂慕真：“……大家同喜、同喜。” 她这会儿的注意力其实并不在这件事情上面。 她心里正震惊的是，原来她爹还有个名字，叫涂清风？！ 果然，她爹就是个大骗子！ 他这瞒着她的事儿未免也太多了吧？！ 说出去谁能相信啊，她竟然连她爹的真正名字都不知道？ 涂慕真在心里咬牙切齿。 “霍大人、封大哥，我还有事儿，就先回去了。” 涂慕真猛的转过身，面无波澜的道：“以后有时间了，我再找机会宴请二位。” 她得回去好好跟她爹算算这笔账！ 霍昆屹和封君烁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涂慕真这模样，明显就是一副要去找茬的架势。 两人难得默契的对了个眼神儿，都没有挽留涂慕真，只说了两句客套话，就送了涂慕真出酒楼。 不过分别之前，霍昆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忙道：“对了涂姑娘，回头我从赌坊取回你这次赚的银子，就亲自送到你府上去，不用你再多跑一趟了。” 对哦！ 她还有两万两银子在外头没收回来呢！ 想到这件事儿，涂慕真的心情倒是一下子就好了许多。 “多谢霍大人。” 涂慕真好心情的朝霍昆屹挥了挥手。 而她这刚一走远，原本还并肩站在一块儿的霍昆屹和封君烁立马沉下了脸，互相嫌弃的看了对方一眼，然后齐齐往旁边挪了两步，一副要和对方划清界限的模样。 第409章 爹的小秘密 “霍大人公务繁忙，今日怎么还有闲暇在外无所事事？”封君烁冷冷的道。 “公务再怎么繁忙，总有休沐的时候。” 霍昆屹慢悠悠的道，“再说了，能为涂姑娘做点事情，对我来说就是最重要的事情，这怎么能算是无所事事呢？” “霍大人这番话, 可着实容易让人误会！” 封君烁脸色更冷了，“你与涂妹妹之间男女有别，又没有什么亲戚关系。你如此处心积虑的接近涂妹妹，不但会影响涂妹妹的名声，也很容易让人怀疑霍大人你居心不良！” “我和涂姑娘之间的事情，还轮不着你一个姓封的来管吧？” 霍昆屹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封公子未免管得也太宽了些！” “我父亲和涂伯父是生死相交的兄弟, 涂妹妹在我心里也和亲妹妹没什么两样！” 封君烁毫不退让的道, “若霍大人对涂妹妹当真有什么叵测心思，我当然管得着！” “你确定，你真是把涂姑娘当成自己的亲妹妹？” 霍昆屹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说这种话，封公子莫不是把别人都当成是傻子？！” 封君烁当然不只是把涂慕真当亲妹妹。 可他却不好意思把自己的真心话说出来，更别提这还是当着霍昆屹的面儿了！ “事实本就如此！” 封君烁意有所指的道，“霍大人身份贵重，什么样的女子找不着，又何必非要将心思花在涂妹妹身上呢？” “你少一口一个涂妹妹的，人家跟你有那么亲吗？” 霍昆屹心烦气躁，他不耐烦的道，“封公子的这句话，我霍某人也送还给你！封公子作为封家堡少主，什么样的女子找不着，又何必把涂姑娘盯得这么紧？ 再说了，涂姑娘是个活生生的人，可从来都不是谁的附庸！ 她愿意跟什么样的人做朋友，她自己会做决定, 还用不着封公子瞎操心！” “你！” 封君烁怒火中烧，对霍昆屹怒目而视。 霍昆屹连齐王都不怕，又怎么可能怕他一个江湖中人，自是分毫不让的与之对视。 两人最终不欢而散。 涂慕真并不知道在她走后，这两人就毫不遮掩的直接翻了脸。 她在家里等了一整个白天，也没能等到她爹回家。 一直到夜深了的时候，涂福生这才春风得意的回来了。 结果他一回到家，就看到了坐在正堂里等着他的闺女。 涂福生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 真是活见了鬼了！ 女儿上一次这么在家里堵他，还是为了早日从他嘴里套出关于她娘的信息来。 这都过去多久了，他几乎都已经把这一茬给忘记了，没想到女儿竟然又使出了这一招！ 差点儿没把他的魂儿都给吓掉了一半儿！ “爹，您回来啦。” 涂慕真不温不火的打招呼道。 涂福生愣是从女儿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女儿这又是怎么了？ 他今儿个一整天都在外头，应该没惹着女儿才是啊！ “我说真真啊……” 涂福生小心翼翼的凑了过去，语重心长的道，“你爹我如今年纪也大了，这心理承受能力也比年轻的时候差多了。 你这有事儿就直接跟爹说，可别再来这吓唬人的一套了。 你要再这么吓唬你爹下去啊, 爹迟早得被你吓出心疾来！” 涂慕真翻了个白眼儿：“既然爹您都这么说了, 那女儿也就不跟您拐弯抹角的了……这涂清风是怎么回事儿，爹您难道就不打算跟我解释解释吗？” 合着女儿摆出这么大的阵仗来，为的就是这么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涂福生愣了一下，猛的一拍脑门儿道：“咦，这件事儿，难道我从来都没有跟你说过吗？” 涂慕真：！！！ 父女俩大眼瞪小眼，脸上皆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爹您说呢？” 涂慕真没好气儿的道。 涂福生仔细的回想了好几遍，也没能从脑海里找出相关的记忆来。 他一拍脑门儿：“嗨，涂清风这个名字啊，其实才是我的本名。后来我不是带着你退隐江湖嘛，不愿意再搭理江湖中的那些事儿，就干脆给自己改了个名字，省得再让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给找上门来。 我之前跟你讲我和你娘年轻时的那些事儿的时候，我还以为我早就把这事儿告诉过你了呢！ 没想到我竟是忘了说吗？ 不过这也不重要。 名字嘛，就是个代号而已。 反正不管我叫什么名字，我都是你爹，还是你亲爹，这总是改变不了的嘛！ 瞧你这阵仗摆得，我还以为我这是不是又犯什么大错了呢，合着就这么点儿事儿啊？” 涂慕真：…… 她爹说得这么轻描淡写的，弄得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么大张旗鼓的质问她爹真名的事儿，似乎的确是有些太过于大题小做了。 “可只要是看过您参加比武招亲的百姓们都知道您的真名了，我这个做女儿的却还不知道，您不觉得这有些太不像话了吗？”涂慕真愤愤的道。 涂福生不在意的摆摆手道：“嗐，这算什么呀！他们光知道我有个名字叫涂清风，也不知道我还有个名字叫涂福生啊！这么一算，你还是比那些外人知道得多一些嘛！” 原来女儿是因为今天去看了比武招亲，所以才知道他曾改了名字的事儿的？ 真是好险啊！ 幸亏他聪明，这不就找到借口敷衍过去了吗？ 涂慕真：…… 照她爹这么一说，她还应该高兴不是？ 涂慕真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儿。 可她爹表现得实在是太坦然了，以至于她都不好意思再纠缠下去了。 “那、那这次就先这么算了！” 涂慕真不太满意的道，“可下次，再有这种事情，爹您可不能再瞒着我了，一定得第一时间告诉我才行！” 若是再让她从外人口中得知了她爹瞒着她的一些小秘密的话……她爹休想再肆无忌惮的喝酒了！ 起码也得给他戒上好几天才行！ 见女儿终于肯揭过此事不再追问，涂福生心里也默默的松了口气。 不过，在听到女儿说的话之后，涂福生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其实咱们家还有些你不知道的产业，这些要不要爹今天就告诉给你全部知道啊？” 第410章 原来我是富二代 产业？！ 涂慕真想起她爹兜里似乎永远都有着掏不完的银子，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咱们家的产业，不就是你来了京城之后买下的那座小酒馆儿吗？” “那只不过是爹为了在京城看起来有个明面上的营生，才顺手买下来的而已，其实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涂福生摇摇头道，“咱们家的产业啊，主要都在江南一带, 不管是离南溪县还是离京城，都远着呢。所以我平日里也很少亲自打理，顶多也就是年底查下账，看有没有人在里头阴奉阳违的搞咱们家的钱罢了。” 涂慕真：！！！ 他们家竟然在江南还有产业？ 她爹这藏得够严实的啊，她愣是一点儿蛛丝马迹也没有发现过！ “我们家的产业……都有些什么啊？”涂慕真问道。 涂福生就挠了挠头：“咱们家最初在江南一带的产业其实并不多，做的主要就是漕帮的生意。不过这十几年来，当初那点儿小生意早就又扩大了不少，生意范围也不仅限于水上的那点儿活儿了。 庄子、铺面、田地……反正都有些不少吧！ 具体的我也记不清了。 你要是感兴趣的话，那我回头让人把账册给你送过来，你自个儿慢慢看好了。” 听完了她爹说的话，涂慕真已经从最初的震惊，变成现在的麻木了。 她爹最早竟然是做的漕帮生意？！ 这生意有多赚钱，是个人都知道的好吧？！ 至于别的，涂慕真更是想都不敢想。 “还是不用了吧？” 涂慕真恍恍惚惚的道，“咱们家的产业，爹您自个儿心里有数就行了，我就不去操那个闲心了。” 也不知道自己今天赚来的那两万两银子，在她家的产业面前，到底还能不能拿得出手来…… 要是早知道他们家这么有钱，她还费心赚这个钱干什么呀？！ 不对！ 这有钱不赚王八蛋！ 不管家里有多少钱，这打自己眼前飘过去的赚钱机会，她还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错过的！ “爹就你这一个女儿，家里有多少银子以后不都是你的吗？” 涂福生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正好，这些产业今后总是要交到你手里的。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也是时候开始学着打理家里的生意了。过不了多久就要到年底了, 到时候我让那几个大掌柜都进京来让你瞧瞧，你也认认人。 省得他们以后在外头见了自家的少主子还认不出人来，那传出去还像什么话啊？” 涂慕真：“……爹您看着办就好。” 连大掌柜都有好几个……她突然间觉得肩膀上的压力好大啊！ 当天晚上，涂慕真回房睡觉的时候，都好半响没回过神来，连睡着后做的梦，梦里都是一片金山银山，乐得她在梦里都笑出了声。 第二天，是比武招亲的第三轮。 涂慕真出府的时候，霍昆屹竟然已经在她家门口等着了。 “霍大人，你怎么来了啊？” 涂慕真很是意外，“你来了怎么也不知会一声，我怎么着也得请你进家里坐坐啊！” “我知道你今天肯定要出门，就不给你添麻烦了。” 霍昆屹笑道，“走吧，昨儿个的包间我续了好几天，涂姑娘若是没有别的安排的话，不妨还是你我结伴一起？对了, 还有你昨儿个在赌坊押的注……” 涂慕真这才想起了此事，连忙问道：“我爹今日的赔率又是多少啊？” “今日是第三轮比武招亲，能进到这一轮的人, 那都是有真本事在身的，每个人的赔率都不是很高。” 霍昆屹显然已经事先预料到过涂慕真会问出这个问题来，笑着回答道，“不过涂伯父今日的对手，是一位军中名将，在战场上立下了赫赫威名，在京中也颇有名声。 所以，赌坊的人更看好这位军中名将，涂伯父的赔率算是几人中最高的了，赔率一比五。” 这赔率也不小了！ “那我可不可以再劳烦霍大人一次，把昨日赢来的那两万两银子，今日也全都压在我爹身上啊？” 涂慕真眨眨眼睛，期盼的道。 “当然可以。” 霍昆屹笑道，“昨日得涂姑娘提醒，我也赚了一笔。看来今日，我又能搭上涂姑娘的这艘金船了。” 涂慕真有心想问霍昆屹昨儿个下了多少注，不过这关乎于金钱的事儿，总是有些敏感的，她最终也就没有真的问出口。 “我只是因为参与的人是我爹，为表孝心，这才在我爹身上押注的。” 涂慕真有些心虚的道，“不过赌钱毕竟是有大风险的事儿，霍大人自己下注的时候，最好还是能够考虑清楚后再做决定。” “无妨，我本来也没有赌钱的爱好。” 霍昆屹不在意的道，“只是这次机会难得，才跟着凑凑热闹而已。而且我下注的本钱也不多，也不打算再往里面增加本钱了。如此一来，就算最后真的赌输了，损失也不大，还能给自己涨个教训，也不算是一无所获。” 涂慕真：…… 真是巧了。 她也是这么想的。 涂慕真就再次跟着霍昆屹去了酒楼。 霍昆屹也又跑了趟赌坊，再次押注在涂福生身上。 而涂慕真想着后面还有一轮呢，不想让霍昆屹下次又白跑一趟，干脆提前告诉他，等这一轮比武招亲结束后，若是她爹赢了，那她押在赌坊的银子先不必拿回来，直接全部都再押在她爹身上便是了。 霍昆屹算是唯一知道涂慕真身世的“外人”，他明白涂慕真的意思，自是笑着答应了下来。 当日的比武结果毫无疑问，涂福生再次获得胜利，进入了最后一轮。 只要打败了最后一个对手，他就能再次和媳妇儿结为正式夫妻啦！ 不过，或许是考虑到选手们在这几日中的体力消耗，长公主府的管事最后走出来宣布，这最后一轮的比武招亲，并不是在明日，而是在五天之后。 全京城的人都对五天后的比武招亲充满了期待。 涂慕真也对她爹十分关心，张罗着厨房每顿都炖些补身体的汤，让她爹好好补补，省得在最后这最重要的比试中掉了链子，那可是真的会吓死人的！ 第411章 提亲 不过，涂慕真还没有等到最后一场比武招亲把她给吓着，她就先被另外一件事情给吓着了。 京中鼎鼎大名的卫国公府，竟然派了媒人来涂府提亲！ 涂家就只有一个女儿，而卫国公府如今也只有一位还未成亲的公子。 毫无疑问，媒人这是来替卫国公府的小公子霍昆屹，向涂慕真提亲的！ 涂福生在听说了媒人的来意之后, 虽然有些意外，却也并不算太过震惊。 毕竟，他其实早就已经看出了霍昆屹那小子对他女儿的“图谋不轨”了。 只是最近涂家发生了不少事儿，霍昆屹也没再在涂福生跟前露脸了，所以涂福生才一时间忽略了此事，将其忘在了脑后。 他只是没有想到，这霍昆屹不鸣则已, 一鸣惊人啊！ 涂福生原本还以为霍昆屹可能是已经认清了卫国公府和他们涂家的门槛差距, 歇了对他女儿的心思。 结果敢情这家伙是从来也没有死心过, 他这是憋了个大招啊！ 涂福生并没有立刻答应卫国公府的求亲，只说自己还要考虑考虑。 前来提亲的官媒本以为自己这次的差事肯定是手到擒来，直接等着赚钱就是了。没想到人家卫国公府看得上涂家这样的小门小户，这涂家反倒还拿捏起来了！ “涂老爷不如再好好想想，这可真是一门难得的好亲事！” 媒人苦口婆心的劝道，“卫国公府的这位小公子可着实了不得。人家不靠国公府的世荫，靠自己就当上了锦衣卫指挥使，做了正三品的大官儿！ 涂姑娘只要点头嫁过去，立马就是有诰命的夫人，受朝廷供养的！ 这么好的亲事，那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 “我知道。” 涂福生面色淡淡的道，“不过这事关小女的终身大事，总得让我们考虑清楚再做决定吧？” 霍昆屹那小子的确是不错，可这世上也不是找不出比他更好的年轻人来了！ 他的女儿要什么有什么，又不是上赶着想攀什么贵亲。 如今这门婚事既是卫国公府主动提出来的, 那着急的就是他们，又不是他，他凭什么要感恩戴德，活像是受了卫国公府多大好处似的啊？ 涂福生送走了百般不解的媒人，扭头就去了女儿的院子，把这事儿告诉了涂慕真。 涂慕真听得都愣住了：“卫国公府来咱们家提亲了？这、这怎么可能呢？！” 她昨儿个才刚见过霍昆屹呢！ 明明霍昆屹昨日里看着都还是好好的，跟从前也没什么两样，怎么扭头他父母就让人来她家提亲了？！ 这件事情，霍昆屹自己知道吗？ 还有太后娘娘前几日让人送去卫国公府的那本小册子，霍昆屹到底看过了没有啊…… 涂慕真一时心慌意乱，脑子里一团乱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涂福生看见女儿这个样子，就知道女儿对此事事先是一点儿也不知情。 他心里可算是松了口气。 还好这事儿跟女儿无关，不然的话，他怕是被霍昆屹那臭小子给气死的！ “关于这门亲事，真真你是怎么想的？” 涂福生沉声问道。 他一直认真的看着女儿的脸庞，生怕错看了女儿的任何神情变化。 “我怎么想的？我没有想法……”涂慕真一脸茫然的道。 这件事儿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 突然到她根本就来不及有任何反应！ “那你就是不乐意这么亲事了。” 涂福生面不改色的道，“既然如此，等下次卫国公府再让媒人来的时候，我就直接拒绝了便是……” “爹！” 涂慕真惊呼出声, 脸色陡然间也涨红了。 涂福生对女儿的反应早有所料，不禁有些气闷，又有些气急：“你瞧瞧你，我一说要拒绝这门亲事，你才终于露出了你真正的想法是吧？” 她这分明就是舍不得拒绝！ 涂慕真红着脸，搅着手指头，低着头道：“爹……你再让我好好想想行不行？” 涂福生无语的道：“那你就慢慢的想吧！反正这卫国公府如今只是派了媒人过来，这国公府的人可是一个都还没露面过呢，可见他们家的人对这门亲事也未必就有上心。 这件事情不着急，你好好想清楚也好。” 涂福生扭头走了。 留下涂慕真皱紧了眉头，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萝藦和山姜悄悄对了个眼神，眼里也有些复杂和兴奋。 她们早就知道，涂慕真在霍昆屹心里的地位，绝对是不一样的。 不然的话，霍昆屹也不会专门派了她们俩来伺候涂慕真了。 他也不会在涂慕真向他讨要两人的卖身契的时候，那么痛快利索的就给了。 这要是换了别人敢觊觎他身边的人，不被霍昆屹一脚踹出去才怪呢！ 而现在，国公府竟然派了媒人来向她们家姑娘求亲！ 这事儿要是成了，那她们岂不是又要回卫国公府去了？ 两人心中都觉得有些好笑。 这兜兜转转的，到头来，主子还是主子，她们倒像是白在外头折腾了一遍似的。 涂慕真思来想去，也搞不动今天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她想了想，让山姜把肥肥给找了回来，交给了肥肥一封信，让它把这封信带给霍昆屹。 肥肥也听说了卫国公府来涂家提亲的事儿。 它狡黠的道：“只要你答应了卫国公府的提亲，以后你跟霍昆屹就是一家人了。到时候，你们再有什么悄悄话想说，就可以自己去说了，也用不着我这么辛苦的给你们传信啦！” 涂慕真瞪了肥肥一眼：“让你去你就去，那么多话干什么？” 太聪明的猫，有时候也真是够气人的。 肥肥白了涂慕真一眼，揣着信走了。 没过多久，它又回来了。 它还带回了霍昆屹写给涂慕真的回信。 回信上的内容很简单，说这门亲事是他自己求来的，他也是真心想要求娶涂慕真。 若是涂慕真有什么顾虑的话，他可以与涂慕真面谈，亲自与涂慕真解释。 见面的地点就在墨涟居，他今天会一直在那儿等着她。 涂慕真也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 她当即就站了起来，招呼山姜道：“山姜，让人备车，我要出府一趟！” 第412章 你愿意嫁给我吗 涂慕真这一出府，涂福生立马就知道了。 他也知道，女儿这次出门肯定不简单。 不过他并没有拦着，而是在女儿出府后不久，他也跟着出去了。 当然了，他并不是去跟踪女儿的，而是转向去了长公主府, 打算找女儿的亲娘说说这事儿。 涂慕真很快就在墨涟居见到了霍昆屹。 “涂姑娘，你来了。” 霍昆屹起身相迎，脸上的笑容仍是涂慕真熟悉的弧度。 不过，今天的霍昆屹看起来似乎比往日里还要温柔许多。 这该不会是她的错觉吧？ 涂慕真沉默着坐了下来。 “涂姑娘，关于你我之间的亲事……” “霍大人。” 涂慕真开口打断了霍昆屹的道，“国公府怎么会突然派了媒人到我家提亲呢？” 霍昆屹抿了抿唇, 微微低头道：“自是因为我心中爱慕涂姑娘, 想要求娶涂姑娘为妻, 便将心事告诉了父母。父母同意之后，这才有了提亲之举。” 涂慕真：！！！ 竟然真是如此！ 卫国公府的门槛那么高，连太后娘娘想给霍昆屹赐婚，都是千挑万选，历经几个月才好不容易选出了几个合心意的好姑娘来。 不说霍昆屹是什么时候对她动了这番心思，光是他想说服他父母成全这门婚事，只怕就相当不易！ 涂慕真的心情有些复杂：“霍大人心慕于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霍昆屹认真的看着涂慕真，坦然的道，“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对涂姑娘变了心思。” 涂慕真无言以对。 “那你是怎么说服令尊令堂的啊？”涂慕真最好奇的还是这个。 大多数父母在听到儿子这么离谱的想法的时候，最通常的做法应该是将对方痛骂一顿，再狠揍一顿，将其关在府中，断了他的念想才是！ 可卫国公之前明明还大张旗鼓的求了太后赐婚，扭头就答应了替儿子求娶平民之女……这就简直就跟闹着玩儿似的, 让人不敢相信！ 霍昆屹沉默了片刻，苦笑道：“涂姑娘在京城也有几个月了，想必也听说过我母亲是我父亲的续弦这件事儿吧？” 涂慕真顿了顿，默默的点了点头。 事实上，她刚进京不久就已经听说过卫国公府的事儿了。 “我母亲就我一个孩子，她如今又是卫国公府的主母，所以世子夫妻一直都对我们母子俩颇多忌惮。” 霍昆屹毫无掩饰的道，“家父虽然口头上总是说自己会一碗水端平，但实际上，他还是更宠爱没有母亲的世子，也不在乎我这个儿子在其中会不会受了委屈。 之前是因为家母在家父面前花了不少心思和功夫，这才让家父有了片刻的慈父之心，答应为我的亲事筹谋一番。 可实际上，在世子夫妻的示弱下，家父早就已经后悔了。 相比起让我娶个高门贵女为助力，他们其实更愿意让我娶个没有家世背景的女子进门，如此他们才能够真正放心，觉得我没有力量与世子相争。” 卫国公世子，怎么也是霍昆屹同父异母的大哥。 可说起这个大哥来的时候，霍昆屹却是以疏离的世子相称, 仿佛在说一个外人一般, 两人之间没有一丁点的兄弟之情。 涂慕真没有见过那位卫国公世子。 但以她对霍昆屹的了解，她相信，如果这两兄弟当真关系不睦，那原因绝对不在霍昆屹身上，铁定是在那个卫国公世子身上！ 一时间，涂慕真突然间就有些心疼霍昆屹。 虽说霍昆屹父母健在吧，上边儿哥哥姐姐都有，又出身国公府邸。可他在家里的日子，过得只怕还没有她这个只有爹的老百姓逍遥自在呢。 “他们想让你娶个没有家世背景的女子进门，你就真的打算如了他们的愿吗？” 涂慕真无语的道，“你这样逆来顺受是不行的！你以为你现在退了一步，他们就会对你另眼相看了？不，他们只会看你软弱可欺，越发的得寸进尺而已！ 只要你活着一天，他们就不可能放下心中对你的忌惮！ 甚至哪怕是你真的甘愿平庸到死，恶名缠身，他们也不会放过你，只会觉得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你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而已！” 在卫国公世子的眼中，或许霍昆屹的出身本就是原罪。 霍昆屹没想到涂慕真竟然会这么生气，而且还是在为他抱打不平！ 他看着涂慕真，突然就笑了起来。 涂慕真更气了：“你笑什么啊？我这是跟你说认真的！这是关乎你一辈子的大事，你必须得上上心，不能任由别人这样气到你头上才是啊！” “那你愿意嫁给我吗？”霍昆屹像是根本没听见涂慕真说的是什么似的，直接开口问道。 涂慕真：！！！ 不是，他们刚刚明明在说的是霍昆屹在家里的不公平待遇问题啊，怎么这话锋一转，又说到他们俩的婚事上头了？！ 她刚刚太过气愤，险些就要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涂慕真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眼神闪躲着不敢看霍昆屹，一时间更是说不出话来。 霍昆屹也不催促，只是柔声道：“真真……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涂慕真低着头，闷闷的道：“……你不都已经这么叫了吗？” 难道她这时候还能说不可以不成？ 霍昆屹的嘴角就翘了起来：“真真，我知道，你是真心为我着想的。你放心，我也没有那么傻，不至于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只会逆来顺受。 只是有些事情，时机未到，我这才没有出手罢了。 若是真真你愿意嫁给我，我会从卫国公府分家出来，从里不理会那府中的糟心事儿，你也不会跟着我受委屈……” “难道我是怕受委屈的人吗？” 涂慕真忍不住反驳道，“再说了，这世上能让我受委屈的人不多，卫国公府……可还不在其中！” “是是是，我当然知道真真不是会受委屈之人。” 霍昆屹的嘴角咧得更大了，“只是你虽然有自保之力，但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真欺负到你头上才是。 所以，关于这门婚事，我是真心的。至于别人的想法，并不重要。 眼下唯一的问题，就是真真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第413章 如愿以偿 涂慕真低着头，心烦的甩着脚道：“这件事情来得也太突然了，我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我也从未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霍昆屹顿了顿，无奈的道：“其实若是可以的话，我也想多准备一些时间，让你慢慢的接受我。可是……先是太后娘娘召你进宫, 紧跟着又是长公主殿下比武招亲的我事儿…… 我担心再这么等下去的话，你我就当真无缘了。” 涂慕真：…… 她明白霍昆屹话里的意思。 霍昆屹原本就已经猜到了她和长公主府的关系，如今宫中动作频繁，想必霍昆屹也已经猜到了，她娘和她爹很快就要“再次”成亲了，她届时也会变成长公主府的女儿, 身份水涨船高，和眼下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哪怕到时候涂慕真名义上只是长公主的继女，但事实上，以长公主的脾气，她绝对不会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受委屈。 该知道涂慕真真正身世的人，终究还是会知道的。 到那时，卫国公府的人一旦知道了此事，只怕他们名义上求着太后娘娘给霍昆屹赐婚，但他们也绝对不会想让霍昆屹有个这样背景雄厚的妻子的！ 涂慕真当然知道，霍昆屹想要娶她，绝对不是因为她和长公主之间的关系。 以景德帝对他的看重，别说是她这样一个在身世上有“污点”的人了，就算是当朝公主，景德帝的亲生女儿，霍昆屹只怕也求娶得来！ 涂慕真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那……说好了，我们成亲后就要搬出来单独住的！”涂慕真结结巴巴的道。 霍昆屹先是一愣，随即便是满心狂喜！ “当、当然了！” 心情太过激动的霍昆屹竟然也跟着结结巴巴了起来，“我都已经跟我娘说好了，我娘也已经答应了……我不会骗你的！” 看着这般手足无措的霍昆屹，涂慕真原本还有些慌乱的心, 此刻倒是突然就安定了下来。 这样也挺好的。 虽然她对霍昆屹并没有什么深厚的男女之情, 但至少霍昆屹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接触最多，也相处最轻松的年轻男子了。 跟这样一个人成亲，至少她往后余生，应该会比嫁给其他人要更舒心一些。 事情既然定了下来，涂慕真也没好意思跟霍昆屹说太多，提出了要回家。 霍昆屹本想亲自送她回去，又考虑到他们两家如今正在谈婚事，他们俩在外一起出行的场面若是让有心人给瞧见了，只怕给涂慕真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便只在墨涟居送别了涂慕真。 涂慕真：…… 她心里怎么莫名的有点儿不舒服呢？ 这人竟然真的就这么跟她告别了？ 涂慕真坐在马车里，肥肥突然钻了进来，悄声道：“真真，霍昆屹正在后边儿悄悄跟着你呢！你说他这到底怎么想的啊？想送你就光明正大的送呗，偷偷摸摸的干什么啊？” 涂慕真顿时心花怒放，心里原本的那一点儿小小的郁气瞬间便消失不见。 在马车即将进入涂府大门的时候，涂慕真掀开车帘，朝后看了看。 霍昆屹似乎早有所料, 从一棵大树后露出了大半截身子, 笑着朝涂慕真挥了挥手。 涂慕真也下意识的朝他挥了挥手。 待她回过神来，脸色一下子就变得绯红。 结果进了府后，涂慕真刚从马车上下来，就看见她爹她娘齐齐黑着脸站在她面前。 涂慕真：…… 这架势还挺吓人的，差点儿吓得她当场跳起来！ “爹……你们这是干嘛啊？” 涂慕真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说呢？” 涂福生没好气儿的道，“你刚刚出去是见谁了，真当我们就一点儿数都没有吗？” “那您都知道了还问什么啊？”涂慕真嘟了嘟嘴道。 涂福生：“……怎么滴，你爹我还问不得了不成？” 他哪儿想得到，那姓霍的小子竟然这么能说，不过是跟他闺女见了一面，竟然就说服了他闺女！ 瞧瞧他闺女如今这脸色，跟出府前可既然不同，这明摆着已经是上了那霍昆屹的当了啊！ “那哪儿能呢？” 涂慕真讨好的挽着她爹的胳膊道，“爹您想问什么尽管问，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容淑兰看着女儿跟她爹这么亲近，心里酸溜溜的。 她与女儿失散的这十几年，到底还是让她失去了自己这辈子最重要的东西之一。 至少，哪怕她和女儿已经见面十几次了，女儿看着似乎也对她比最初亲近了不少。但不管怎么样，女儿都不可能用这样亲近的方式对待她。 这个念头刚在容淑兰脑海中闪过，下一刻，涂慕真的另一只手就又挽上了容淑兰的胳膊：“娘，你快管管我爹啊。我这才刚回来呢，也没犯什么错啊，我爹就黑着脸教训个不停……我这也太委屈了！” 容淑兰猛的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已经失去了所有反应，完全是浑身僵硬的被涂慕真拉着往前走的。 她的脸上满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灿烂笑容，她看向涂慕真的目光却是温柔无比，仿佛在看着一件稀世珍宝一般，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会吓到了对方。 “真真说的是，你爹就是这臭毛病。你别管他，回头娘收拾他！”容淑兰笑呵呵的道。 涂福生不可置信的看了妻子一眼。 这还是那个之前跟他一块儿同仇敌忾，在背地里把霍昆屹数落了无数遍的妻子吗？ 不就是女儿叫了声“娘”嘛，瞧她这立马就昏了头了，一下子就把他们刚刚商量好的事情全都忘了个一干二净是吧？！ “谢谢娘！” 涂慕真嘴甜的道。 “我是你娘，我不帮着你谁帮着你啊……” 容淑兰还沉陷在女儿终于改了口的甜蜜幸福之中，她此时的脑子根本就想不到什么别的事情了。 涂福生看着妻子女儿母女情深的画面，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我说你们差不多就得了啊……说正事儿呢！” “谁不是在说正事儿啊？” 容淑兰瞬间变了脸，皱着眉头看着他道，“怎么滴，我们说的事儿不是正事儿，只有你说的事儿才是正事儿呗？这十几年没见，你这脾气怎么变得这么古怪了啊？难怪真真在你跟前儿都受委屈了呢！” 第414章 一物降一物 涂福生：…… 窦娥都没有他这么冤的吧？！ 他这没干什么啊，怎么就风评被害了呢？！ 涂福生无语的朝女儿看去。 涂慕真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见。 涂福生差点儿没给气笑了。 “我们不是在说霍家来提亲的事儿吗？”涂福生只得再提醒妻子一句。 容淑兰抿了抿嘴唇。 很好，她终于想起了这件事情了！ 刚刚涂慕真下马车时的表情，他们两人都是看在眼中的。 很显然，不只是涂福生看出了些端倪，容淑兰也同样是看出来了。 一家三口走进屋子里, 让下人们都退了下去，容淑兰直接问道：“真真，霍家来提亲的事儿，你到底还是怎么想的？” 涂慕真眼神闪烁：“我能怎么想啊……我跟霍大人还算熟悉，嫁给他，总比嫁给完全不认识的人要好。” 得, 这丫头都已经开始帮着霍昆屹说话了！ “我就知道那臭小子不安好心！” 涂福生气得背着手来回踱步，“亏得之前在南溪县的时候, 他还一口一个涂大哥的，喊得亲热得很。结果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改口叫什么涂伯父了！ 合着这小子是打上了老子闺女的主意，所以才趁早把辈分给改了是吧？！” 咦，原来还有这么回事儿吗？ 涂慕真颇觉得有些惊奇。 容淑兰其实也早看出了霍昆屹的心思。 她只是没有想到，霍昆屹竟然会这么心急，更是说动了卫国公，当真上涂家来提亲来了！ 看出容淑兰心中的疑惑，涂慕真也没有藏着掖着的，直接把霍昆屹告诉她的那些内情，全都说了出来。 “合着那卫国公是因为看不上咱们家，所以才来咱们家提亲的？！” 涂福生一听这话就炸了，“我呸！老子还看不上他们家呢！” 涂慕真：…… 她爹突然间变得这么暴躁，他这到底得是有多生气啊？？？ “行了，你先消停会儿行不行？” 容淑兰不耐的道，“一口一个老子的，怎么着，你身上那江湖气又冒出来了，又想当你的江湖大侠, 行侠仗义去是吧？” 涂福生一愣：“不是，这明明是那卫国公府瞧不起人，你不骂他们也就算了，怎么还骂我呢？” 他不就是说话粗鲁了点儿嘛，可那也是因为卫国公府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不管卫国公府里都是些什么人，那跟我们又没什么关系，我管人家那么多干什么？” 容淑兰冷哼道，“我要管，也是管我自己身边的人！” 这倒也是。 涂福生心生的委屈顿时就消散了大半，还心平气和的坐了起来。 涂慕真：……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 她爹从此以后落到了她娘手里，这日子可真是有够热闹的了！ 容淑兰没再搭理丈夫，回过头来继续看着女儿：“真真，哪怕是卫国公府的内宅如此之乱，你也还是想嫁给霍昆屹吗？” 涂慕真顿了顿，道：“霍大人说了，若是婚事定下，等我过门之后, 他就会从卫国公府分家搬出来住。” 所以，到时候他们都不算是卫国公府的人了，那卫国公府的内宅有多乱，又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容淑兰顿时就感受到了扎心的滋味儿：“卫国公夫妇都还健在呢，霍昆屹还是嫡子，这分家的事儿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达成？” “有卫国公世子在，想必世子会比我们更召集分家的事儿的。”涂慕真狡黠的道。 容淑兰：…… 得，这婚事还没定下呢，女儿跟霍昆屹，就已经成了“我们”了！ “也就是说，你是真心想要嫁给霍昆屹了？”容淑兰艰难的问道。 这一次，涂慕真没有再回避母亲的视线。 她认真的点下头道：“是的，还请爹娘成全。” “成全？我成全你个……” 涂福生再次跳了起来，被容淑兰一个眼神瞪过去，就讪讪的消停了下来。 “也罢。” 容淑兰冷静的道，“在京城的这些同龄人当中，霍昆屹的确算得上是最出挑的那一个。若非他前头没了两任未婚妻，只怕他早就成了有适龄女儿的各府眼中的香饽饽了。 如今这块香饽饽落在咱们家，倒也不算亏。” 可他们还没想过要这么快把女儿给嫁出去啊！ 涂福生正要说些什么，又被容淑兰给压了下去。 “娘，谢谢你。” 涂慕真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或许会让父母一时间接受不了，可比武招亲的结果很快就要出来了，霍昆屹那边实在是没时间再去等着她慢慢让父母接受此事了。 她心中很是愧疚，神情间自然也就带了出来。 “傻丫头。” 容淑兰笑着摸了摸涂慕真的头，“爹娘为你操心，这是应该的，哪儿就值当让你说什么谢啊？你这不是把爹娘当外人了吗？再说了，这门亲事其实着实不赖。 只不过是事发突然，让爹娘有些措手不及罢了。” 涂福生也没再多说什么，只哼哼的道：“就光谢你娘，不谢你爹了吗？混账丫头，我可真是白养你这十几年了！” “当然也要谢谢爹！” 涂慕真笑着抱住了她爹的胳膊，“您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爹啦，别人谁也比不了！” 涂福生原本还想继续假装生气的，可女儿这一张嘴也实在是太甜了，他根本就装不下去了。 只听噗嗤一下，涂福生没能憋住，笑出了声。 一时间，堂中笑语盈盈，气氛说不出的温馨。 第二天，也不知道是不是霍昆屹回府后又找他爹娘说了什么，也不等涂府这边儿再次给信儿出去，卫国公夫妇竟然带着媒人，亲自来了涂府，再提婚事！ 卫国公仪表堂堂，虽然他如今已经伤了年纪，但身子骨看着也还硬朗，身姿魁梧，浑身上下那习武之人的豪迈和气度更是扑面而来，很容易就能让人心生好感。 可涂福生想到自己昨儿个从妻子那儿听闻的关于卫国公府那出了名糟心的内宅，心里就对卫国公有了先入为主的看法。 不管卫国公这外表看起来再怎么投他的脾气，他对着卫国公也实在是生不出什么好感来。 第415章 靠不住的男人 双方互相说了些客套和吹捧的话，在互相心中都已经有了决定的同时，这门亲事很快就定了下来，连庚帖都给交换了。 不过，至于这正式的婚期，卫国公府是想着越快越好，涂府越是想着越晚越好。 主要是卫国公府这边儿心里有所顾虑。 毕竟他们之前才求了太后娘娘赐婚, 太后娘娘也着实操心了几个月，给了他们一份挑不出任何毛病来的名单。 现在他们是一个没选名单上的姑娘，反倒挑了个平民之女，哪怕这个平民之女似乎也受到了太后娘娘的喜爱，但是这个结果只怕仍是不能让太后娘娘满意。 而且卫国公也担心这事儿越是拖下去，太后娘娘就对那份名单越是上心。 万一回头太后娘娘再把那名单上的姑娘都召进宫去瞧一瞧，再一不小心漏了点儿什么口风出去的话，那到时候他们另打算盘的事儿, 只怕就不成了！ 所以, 卫国公才想着早点把媳妇儿娶进门，以免后患无穷。 至于这有可能会惹怒太后，那倒是件小事儿。 反正太后生气也只是一时的，回头他们再想办法弥补就是。 但涂福生也是坚持不让步。 哪怕卫国公将太后都给抬了出来，涂福生也是淡淡的道：“既然卫国公府与太后有约，卫国公不妨先请得太后娘娘下旨赐婚，再论婚期也来得及。” 卫国公一想也是，只得退了一步答应了下来，脸色不善的离开了涂府。 坐在回去的马车上，卫国公很是不满的道：“这涂家不过是个平民百姓之家罢了，竟然这么大的架子，连我们卫国公府的面子也不给！ 可见他家的女儿只怕也是个刁蛮任性的！ 这样的人家，若非你坚持要结亲，我是万万不会同意文直娶个这种人家出身的女儿的！” 谢氏心中冷笑。 是她坚持吗？ 明明就是他自个儿心动了，才会顺水推舟的答应下来！ 可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谢氏面上却是丝毫不露，只嗔了丈夫一眼道：“你别胡说。涂姑娘能相继讨了长公主殿下和太后娘娘的喜欢，可见她人品端方, 才会有此福报。 这龙生九子还个个不同呢，你连人家姑娘的面儿都没有见着，怎么能随意给人家下定论呢？ 再说了，这门婚事是咱们自己求来的，涂姑娘也已经是我们还没过门的儿媳妇儿了，是我们自己人。 你以后在外头，不管别人怎么说，但这自家人的颜面，你可是一定得护着啊！ 不然的话，回头若是让文直因婚事而受人非议，当心我跟你没完！” 卫国公想想也是。 “放心吧，文直是我最疼爱的儿子，我能让他在外头遭人非议吗？” 卫国公安抚的道，“只是我原本是想给文直娶个高门贵女的，如今却成了这样……只希望你日后不要后悔，又来埋怨我才好。” 谢氏面无表情的道：“我知道你是一片慈父之心，可世子夫人向来不服我，我若是真听你的，给儿子娶个高门贵女的, 家里以后还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呢。 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世子夫人不必担心文直将来的媳妇儿会跟她争什么，文直自己又有出息能给他媳妇儿挣面子。 如此一来，大家都安心了，府里以后自然也就安生了。” “果然还是你识大体。” 卫国公感动的揽住了谢氏，“这些年来，若非府中有你，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呢。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谢氏缓缓的依靠在卫国公怀里，柔声道：“只要你知道我的难处，那就什么值了。” 才怪！ 枉她辛辛苦苦为卫国公府付出了大半辈子，结果到头来她才发现，这所谓的卫国公府，其实从头到尾都跟她没什么关系！ 就连她的儿子，将来也是要分府出去另过的！ 既然如此，那她还顾虑那么多干什么呢？ 趁着如今大家都还没撕破脸，她能给自己和儿子捞多少好东西，那就捞上多少吧！ 只有到了自己手里的钱财，那才是实实在在的。 可比男人要可靠多了！ 卫国公很快就进宫去见了太后，求太后赐婚。 太后早就从长公主那儿得知了这桩婚事的来龙去脉。 她对卫国公府的家事很是无语，但这门婚事该应的还是得应。 只是当着卫国公的面，太后她老人家可没给什么好脸色。 “卫国公。” 太后淡淡的道，“当初是你亲自来求了哀家，哀家才答应给文直那孩子做媒的。之前哀家也给了你不少人选，结果全被你以各种理由给拒绝。 这也没什么，反正你总是能挑出什么毛病来。 后来我就不轻易给你推荐人选了，而是花心思好好的打听了又打听，这才弄出了一本无可挑剔的册子，让人给你送了过去。 这下倒好，你是挑不出人家的毛病了，因为你压根儿就没打算从里边儿挑是吧？！ 怎么，打量着哀家这些年不怎么出面训人了，你是不是觉得哀家的脾气变好了，可以任由别人耍弄着玩儿了是吧？！” “微臣不敢！” 卫国公听得心中胆颤，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直接就给太后娘娘磕头请罪。 “不敢？” 太后冷哼道，“哀家看你什么都敢，而且还敢得很啊！” 卫国公后背上汗都下来了：“启禀太后娘娘，这门亲事，是谢氏和文直自己看中的。微臣也劝过他们，可他们心意已定，竟是非涂家女不可。 微臣也是拗不过他们，更不想闹得家宅不宁，亦不愿辜负了太后娘娘的好意，这才不得不答应了他们，并亲自进宫向您老人家道明原委的。” 太后：…… 真是没看出来啊！ 她以前还以为像卫国公这样的武将，行事应该是光明磊落、不欺暗室才对。 可眼下的卫国公巧舌如簧，把所有的罪过都往自己的老婆孩子身上推，他自个儿倒成了毫无错处、无可奈何的白莲花了！ 要不是她年纪大了，心性也越发沉稳了，只怕她刚刚就该被卫国公这一番话给逗得当场笑出声来了！ 面对这样的卫国公，太后也没了说话的兴致。 第416章 懿旨赐婚 太后又训斥了卫国公几句，最终还是答应了卫国公的请求，会为卫国公府和涂家的这门亲事，下懿旨赐婚的。 卫国公心里松了口气，心满意得的出了宫。 虽然今天受了太后的训斥，但卫国公心里却一点儿不高兴的情绪也没有，脸上反倒挂着神清气爽的微笑。 因为, 他只要一想到自己今日的“忍气吞声”，换来的却是卫国公府今后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在一起相处的画面，他就觉得，自己今天受的这点委屈，完全就是值得的！ 他可真是一个伟大的父亲啊！ 为了一家人能够和和美美的，他实在是付出太多了！ 在比武招亲最后一轮的前一天，宫中给霍昆屹和涂慕真赐婚的懿旨就下来了。 这门亲事也彻底传扬了开来, 京城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了。 一时间, 大家对此议论纷纷, 全都想不明白这门匪夷所思的亲事到底是钻出来的！ 堂堂的卫国公府嫡幼子，怎么可能会娶一个平民之女呢？！ 正在家中备嫁的柴芸听到这个消息，心情一个激动，手上剪线头的剪刀没能控制住，一下子就把已经完工一大半的喜服给剪出了一个大洞来。 这一幕正好让前来找女儿的柴夫人给看见了。 柴夫人顿时心痛的嚷了起来：“哎呦喂，芸儿你这是干什么啊？完了完了，这婚期可没几天了，婚服突然出了这么大的篓子，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补救……” 没错，再过不了几日，就是柴芸和她那何家表兄的成婚之日了。 柴家本是不同意这门亲事的，更不愿意这么急着送柴芸出嫁。 可何家纠缠得紧，时间长了，对柴府的名声也的确是不好，所以柴家才不得忍了下来，匆匆忙忙定了婚期，打算把柴芸嫁过去就完事儿了。 毕竟，自打柴芸和何文甫的事情传开之后, 她的名声也已经毁了，柴家更不可能指望她今后还能嫁得高门，给柴家带来什么好处了。 柴家不再像往日里那般宠着柴芸，对这门亲事也并不上心。 除了柴夫人还在为女儿准备嫁妆，为女儿的婚事担忧之外，柴府中的其他人，完全就是在看柴芸的热闹罢了。 偏偏这次坏了柴芸名声的又是柴夫人的娘家人，柴夫人最近在柴府也有些抬不起头来，她自然也就没了给女儿争取更多嫁妆和待遇的底气。 “来不来得及又能怎么样？” 柴芸心中戾气横生，她泄愤般将手中的剪刀一扔，冷冷的道，“反正何家在乎的也只是和柴家的亲事而已，又不是真的在乎我！只要这门亲事能成，别说我是穿着一件有瑕疵的婚服嫁进何家的门，哪怕我是穿着一身常服嫁过去，他们家也不会说半个不字的！” “别胡说。” 柴夫人赶紧命下人收好剪刀退出去，她在女儿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嗔道，“婚事已定，你以后就是何家人了。这时候再说这些斗气的话, 又有什么用？还不如好好想想你今后怎么在何家过好你自己的日子，那才是最重要的。” “我多沦落到要嫁进何家了，以后还能有好日子吗？” 柴芸好笑的道，“娘亲倒不如盼着我早早重新转世投胎，指望下辈子好胎，说不定还有用点儿！” “胡说！” 柴夫人吓得脸都白了，苦口婆心的劝道，“芸儿，你才十几岁，这一辈子还长着呢，心里可不能藏着这么晦气的想法。 什么来生啊下辈子啊，那都是糊弄人的！ 人死了就是真的死了，人世间所有的好处可都享受不到了。 再说了，何家虽然是不如我们之前看好的人家，但何家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差。 更何况，娘就是从何家出来的，何家的所有人也都是咱们家的亲戚，是自己人。 你外祖外祖母，你舅舅舅妈，更是一直都很疼你。 虽然何家在权势和财力上有所不足，但至少你嫁过去之后，他们也不至于像弹压别的新媳妇儿一样弹压你，你过了门就可以立马当家做主的。 再说了，文甫那孩子是真的有读书天赋，日后未必就不能在科举上有所成就。 说不定有朝一日，文甫也能给你挣个诰命回来了！ 这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芸儿你一向聪明，应该能够想明白其中道理才是，可千万不能钻了牛角尖啊！” 柴芸不为所动，仍是冷冷的道：“何家还不够差吗？当初娘亲为我挑选了多少人家，哪怕是其中最差的一家，也不知道比何家高出了多少倍，何家再努力几辈子也未必能追赶得上人家！ 至于外祖父他们都疼我，那是因为我是柴家女，何家要依附柴家，所以才不得不向我示好罢了！ 等我真的嫁进了何家，成了何家媳，只怕他们立时就要变了脸色，给我立什么臭规矩了！ 至于指望何文甫科举有成给我挣什么诰命…… 呵呵，这种骗人的瞎话，娘你自个儿说得出来，可你心里真的能信吗？ 女儿不是傻子！ 娘你既然知道女儿聪明，就也该知道，你说的这些话，根本就不可能打动得了我才是！” 柴夫人哑口无言。 半响之后，她才喃喃的道：“可事已至此，娘除了能劝你早日接受事实，还能怎么样呢？芸儿啊……是娘不好，娘当初不该教着你去攀高枝，养大了你的心。 不然的话，你现在或许就不至于如此接受不了文甫那孩子……” “攀高枝有什么不对？” 柴芸冷哼道，“何家若不是想攀高枝，他们怎么会千方百计的谋来这桩婚事？涂家若不是想攀高枝，就凭他们一个平头老百姓，怎么可能攀得上卫国公府这门贵亲？！ 说到底，不过是我实力不济，从来都没有防备着何家，这才让何家抓住了空子，中了何家的算计，以至于落得如今这般下场罢了！” “芸儿你……知道霍指挥使定亲的事儿了？” “娘不就是为了这事儿过来的吗？” 柴芸冷淡的脸色突然就有了裂痕，面色痛苦难堪的道，“我原以为自己配不上霍指挥使，千方百计也想讨了他母亲的喜欢，只盼着那一丁点儿可怜的希望。可没想到，如今与他定亲的姑娘，竟是那涂慕真！” 第417章 未婚夫妻 柴芸自然是看不起涂慕真的。 毕竟两人的家世背景差得实在是太远了。 后来柴夫人想将涂慕真说给何文甫，她积极的在其中帮忙，正是因为她觉得像涂慕真那样的女子，也就只配嫁给何文甫那种里外都找不出什么优点的人来罢了。 可最后，涂慕真没有嫁给何文甫，反倒是她，遭了何家的算计, 竟然被迫和何文甫凑了对儿！ 偏偏又是她可望而不可即的霍昆屹，如今却成了涂慕真的未婚夫！ 造化弄人，何其可笑。 柴夫人叹气道：“娘也没有想到，卫国公府竟然会给霍指挥使定下了这么一门亲事，甚至还求得了太后赐婚。幸好娘之前安排文甫与涂姑娘相看一事无人知晓，旁人只以为是你们表兄妹私下里见面。 否则的话, 咱们家这好端端的，若是招惹上了卫国公府这么一个对头，那可怎么得了？” 柴芸听得心中一动。 第二天一早, 霍昆屹出门的时候，就有人想往他的小厮身上撞，结果被霍昆屹的人揪了个正着。 那人是个小乞丐，被抓住后很是害怕，直接就一股脑的把自己的来历给说清楚了。 他是拿了别人的碎银子，受人之托，来送信儿的。 那所谓的信，其实也就是张小纸条。 纸条上的内容很简单：阁下未婚妻与人有染。若想得知真相，今夜亥时在城西河边大槐树 霍昆屹：…… 他的拳头硬了。 简直是岂有此理！ 这是什么人搞这么一出来恶心他呢？！ 霍昆屹面色冷淡的将纸条直接给粉碎了。 转过头，他就恢复了正常的脸色，往长公主府所在的方向赶了过去。 今天是比武招亲的最后一天，也是他未来老丈人和丈母娘正式破镜重圆的日子。 这么重要的场合，他可一定不能错过！ 不过被这么一耽搁，等霍昆屹赶到预先订好的酒楼包间的时候，长公主府门口的比武招亲刚刚结束了最后一场比斗。 涂福生，哦不，是涂清风顺利的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脖子上被套上大红花，然后领进了长公主府中。 涂慕真正激动着呢，看到霍昆屹来了，她忙兴奋的指着正往长公主府走去的她爹道：“霍大人你快来看，我爹这样子可好玩儿啦！” 霍昆屹随意望过去，一眼就看见了涂清风那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霍昆屹干巴巴的道：“伯父这打扮，是挺别致的啊！” 那朵大红花可真是绝了，这到底是谁想出来的主意啊？！ 直到长公主府的大门关上了，涂清风的身影也消失在了众人眼前，涂慕真这还是乐不可支着呢。 “回头到了涂伯父跟前儿，你还是多少收敛着点比较好。” 霍昆屹笑着提醒道，“不然的话，当心涂伯父恼羞成怒。” “这我还能不知道吗？” 涂慕真眨眨眼睛道，“我又不傻！” 说得也是。 霍昆屹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人之间的气氛仿佛一下子就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涂慕真低着头，忍不住偷瞧了霍昆屹一眼，却发现霍昆屹也正在偷偷瞧她。 两个人的视线顿时就撞到了一块儿，也惹得两人齐齐红了脸。 这么下去可不行。 涂慕真咳了两声，一本正经的道：“太后娘娘既然已经下了, 你我最近就不好再见面了。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事儿找我, 就大大方方直接去我家好了。这种私下的往来, 再不能有了。 不然的话，若是被我爹给发现了，你就没好果子吃了。” 她爹也就是今儿个忙着比武招亲收尾的事儿。 否则，她和霍昆屹私下见面的事儿，肯定瞒不过她爹的眼睛。 她爹最近在家里的时候，只要一提起霍昆屹来，嘴里就没什么好话。 要是他们再自个儿往她爹手里递把柄的话，只怕她爹就得更加火冒三丈了！ 霍昆屹结结巴巴的道：“我、我知道的！我就是想着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可能会过来，又担心这酒楼的人会照顾不周……” 第一次见到霍昆屹这般窘迫的模样，涂慕真心里一乐，脸上也就带出了笑容：“那你可真是白操心了。我昨儿个才听我娘说，这家酒楼啊，前些时候就已经被长公主府给收购了，如今是长公主府的产业。 这酒楼上上下下，可以说都是自己人。 我在自家的地方，还能受什么委屈啊？” 事实上，在容淑兰主动跟涂慕真是说起此事儿之前，涂慕真从来都没有想过，原本她娘还有这般精明的经商点子！ 很显然，容淑兰分明就是知道，在长公主府放出要比武招亲的消息之后，京中会有多少人前来凑热闹。 而与长公主府离得比较近，二楼位置还能看到比武招亲擂台的酒楼，到时候肯定是客似云来啊！ 于是，在比武招亲的消息还没有放出来之前，容淑兰就让长公主府的管事把附近的几家酒楼全都给收购了下来，也趁此机会大赚了一笔。 原本容淑兰也没想着要急着把自家的产业全都告诉给女儿知道的，不过很显然，她已经知道了涂慕真和霍昆屹借着看比武招亲的名义，在酒楼里见面的事情，所以才不着痕迹的提醒了涂慕真一声而已。 霍昆屹果然被震撼到了。 他张了张嘴，一脸沉重的道：“这件事情，我会亲自去向长公主殿下解释的。” 那可是他未来丈母娘，可不能毁了他在未来丈母娘心目中的良好形象啊！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 涂慕真无语的白了他一眼，“我娘又没说什么！反正啊，咱们俩的关系如今也算是过了明路了。我爹娘在这京中的耳目也不少……你自个儿以后小心着点儿就是了！” 霍昆屹立马就有了种危机感：“真真你放心，在成亲之前，我肯定谨慎行事，不会出什么篓子的！” 涂慕真：“……那，我就先回去了？” 霍昆屹立刻道：“我送你！” 涂慕真…… 得，这家伙做事前到底过脑子了没有啊？ 刚刚还说要谨慎行事呢，这一扭头，立马就亲自送她回家了。 反正到时候被她爹娘刁难的人不是她自个儿，就让他多吃吃苦头好了。 第418章 亲家公一步登天 涂慕真和霍昆屹私底下见面的事儿，到底还是被涂清风和容淑兰给知道了。 两人心里都对霍昆屹有所不满，但眼下这个时候，他们已经顾不上把霍昆屹叫过来训斥一顿了。 因为宫中很快就下了旨意，封涂清风为驸马都尉，命涂清风与长公主殿下择日完婚。 此事一出，轰动京城。 卫国公府此时也终于反应过来, 那个即将长公主殿下完婚的男子，竟然就是他们小儿子的未来老丈人！ 卫国公气急败坏的冲进了住院里，不等谢氏让下人们都退下去，卫国公已经毫无顾忌的嚷嚷了起来：“淑君你听说了长公主被赐婚的事情了吗？你知道新上任的驸马都尉是谁吗？这简直就是荒唐！” 谢氏当然已经听说了这件事情，而她心中的震惊其实一点儿也不比卫国公要少。 但在最初的震惊过后，谢氏心中便是一阵欣喜！ 她原本是真的有些看不上涂慕真的家世的，但这门婚事是儿子亲自来跟她求的，她自己又在婚姻中饱受折磨和委屈，所以她答应了儿子的请求，只希望儿子今后能够夫妻同心，日子过得顺心如意。 可现在，涂慕真的父亲突然就做了驸马都尉，而且他要迎娶的公主还不是一般的公主，而是当朝长公主！ 原本的平民儿媳妇，一下子就成了长公主殿下的继女，虽然这身份还是差了点儿，但却比她之前已经接受了的身份，不知道要好出多少倍啊！ 至少，有了长公主府这座靠山，日后儿媳在世子夫人面前，多少有了点底气，不至于被世子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不敢吭声嘛！ 不过，不管谢氏心里有多么高兴，当着卫国公的面，她自是不可能表露出自己心中的真正想法的。 下人们纷纷退了下去，谢氏紧锁眉头的道：“国公爷说的可是比武招亲赐婚一事？这件事情妾身也是刚刚听说，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怎么, 难道这新的驸马都尉，竟是国公爷认识的人不成？” 卫国公冷哼道：“何止是我认识，你也是认识的，前两日还亲眼见过呢！” 谢氏一脸不解：“那这人到底是谁啊？国公爷您就别跟妾身卖关子了。您是知道妾身的，对外头的事情一向没怎么注意过。长公主殿下比武招亲的事情虽然有些奇怪，不过妾身最近忙着文直的婚事，也就没怎么关注过这事儿。 话说，我本来以为长公主要比武招亲这事儿是闹着玩儿的……没想到，竟然还是真的？宫中连圣旨都下了？” 卫国公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冷冷的道：“说出去都没人敢信……即将和长公主殿下成婚的那个驸马都尉，不是别人，正是你未来儿媳妇儿的亲爹，涂清风！” “什么？！” 谢氏惊呼出声，“国公爷，此事事关重大，可开不得玩笑！亲家公都多大岁数了，怎么可能去参加什么比武招亲呢？而且亲家公不是叫涂福生吗？他怎么又改名叫涂清风了？” 没错，就是这名字上的差距, 才是卫国公府之前没有注意到涂清风一路杀到比武招亲最后的原因。 谁能想到，这涂福生、涂清风两个听起来完全不同的名字底下, 竟然会是同一个人呢？！ “你问我，我问谁去？！” 卫国公没好气儿的道，“我们这位亲家公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咱们家和涂家的亲事，也得重新考虑一下了！” 这么能折腾的亲家，可不是他们卫国公府想要的！ 丈夫果然想悔婚！ 谢氏心里一紧，愁眉苦脸的道：“国公爷说的是，这门婚事眼下看来，的确是有些不妥当。只是国公爷前头才刚求了太后娘娘赐婚……” 这门婚事，那可是懿旨赐婚，岂是他们双方说解除就能解除的？ 这起码也得经过太后她老人家的同意才行啊！ 偏偏卫国公之前为了能让太后赐婚这门亲事，特地说了许多夸赞涂慕真和涂家的话，仿佛只要错过了这个儿媳妇儿，霍昆屹今后一生都不能过得顺心一般，这才让太后去了大半怒气，赐下懿旨。 只怕现在，太后心里对卫国公府也还有着各种不满呢。 这赐婚旨意下来还没两天，卫国公扭头又要去跟太后说解除婚约，这不真成了遛着太后她老人家玩儿吗？！ 太后娘娘就是再好的脾气，也不可能容忍卫国公一而再再而三的戏弄于她老人家！ 解除婚约肯定是不能解除的，至少暂时还不行！ 卫国公一想到宫里的太后娘娘，就觉得脑仁儿一阵生疼。 他忍不住指责道：“你说说你，当初怎么找的人家啊？全京城那么多好人家的姑娘你不找，偏偏找到了这个涂家！我们国公爷已经是位高权重了，如今再跟长公主府结了亲家，谁知道皇上会怎么想啊？ 我这些年来低调做人还不够，你竟是上赶着给国公府找麻烦是不是？！” 谢氏二话不说，直接起身跪了下来： “国公爷此话，妾身可不敢认。妾身原本也是为了国公府的安宁，才宁愿委屈了文直，想着给他娶个没有身份背景，但又好歹拿得出手的姑娘回来。这门亲事当初也是得了国公爷的首肯，才最终定下来的。 妾身可是一点儿私心也没有，如今却被国公爷如此指责。若是国公爷实在看我们母子二人不顺眼，不如把我们母子俩分府出去，也省得国公爷看着我们母子俩日益生气，处处找我们母子俩的麻烦！” “你这叫什么话？！” 卫国公气道，“我什么看你和文直不顺眼了？又什么时候处处找你们的麻烦了？分府出去这种话也是能随便乱说的吗？你还当我们国公府的乱子不够多是不是？！” 谢氏面色凄苦：“国公爷今日这般怒气冲冲直奔正院，只怕府中下人全都看在眼里了。既是如此，妾身和文直怕是在府中也待不下去了。还请国公爷看着你我夫妻数十年的份儿上，给妾身留点薄面吧！” 第419章 宫中团聚 谢氏嫁进卫国公府几十年，先是辛辛苦苦的主持中馈照料继子继女，后来直到继子成了家，被请封了世子，她才有机会生下自己的亲生孩子，还把主持中馈的大权给了世子夫人。 不管谢氏心里是怎么想的，但至少在明面上, 她的确是为卫国公府付出了几十年，让人找不出半点可指责之处！ 而谢氏的高明之处在于，她并没有在卫国公面前提起自己对卫国公府的数十年付出，只说他们之间的夫妻情分，这就不得不让人为之动容了。 刚刚还怒气冲冲的卫国公，在听到谢氏这番话后，就沉默了下来。 半响过后，卫国公起身扶了谢氏起来：“你还知道我们是数十年的夫妻，就该知道我对文直的心，跟对世子从来也没有分别。 只是世子将来到底是要继承卫国公府的，身上的担子更重，我才对他更严厉了几分而已。 分家的话，日后不许再提，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还有，你是堂堂的卫国公夫人，怎么能说跪就跪呢？ 这幸亏是没有外人在场。不然的话，你这卫国公夫人的脸面，还往哪儿搁啊？” 卫国公言语恳切，像是当真一心为了谢氏着想一般。 谢氏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片动容，嗔道：“还不是国公爷突然无缘无故的发起了脾气，这才伤了妾身的心。妾身与国公爷夫妻数十年，如今老了老了，眼看着儿媳妇儿都要进门了，妾身却还挨了您的排头, 您这让妾身以后怎么在儿媳妇面前摆架子啊？” 卫国公心里有些歉疚。 但一说起这“儿媳妇儿”事儿，他的心里就又沉了下来。 这门婚事……肯定是不行的！ 他得想个办法, 看怎么才能说服得了太后她老人家，解除了这门婚事才行！ 还有涂家那边，他也该让人去送个礼，道贺一下。 算了，下人们能知道什么，还是他亲自去一趟，顺便摸摸这涂家的底好了。 卫国公毕竟是在战场上历练出来的人，他绝不会相信，一个普普通通的平民，能过五关斩六将，夺了比武招亲的头名，成了当朝长公主的驸马！ 这个涂家，肯定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儿呢！ 他堂堂的国公之尊，竟是被这涂家给骗了！ 卫国公安抚好了妻子，就让下人们随意准备了些礼物，连招呼都没打一声，风风火火的去了涂府。 然而涂府此刻却是没一个主人家在家的。 赐婚的旨意下来之后，涂家父女俩就被太后娘娘召进宫去了，什么时候能回来还不知道呢。 卫国公这才想起, 他给自家小儿子定的这个媳妇儿，还是太后娘娘跟前的大红人。 这大红人如今还成了太后娘娘名义上的外孙女……这门婚事，怕是更难解除了！ 卫国公将贺礼交给了涂府的下人们，心事重重的回了卫国公府。 而涂清风和长公主被赐婚一事，也已经在京城传扬了开来，成了京中人士的热门话题，倒是把齐王想要休妻的事情给压了下去。 此时的涂慕真，正在太后的慈宁宫里呢。 涂清风和容淑兰自然也在，就连景德帝也在。 太后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涂清风，难免多看了他几眼。 嗯，相貌堂堂，身姿挺拔，站在殿中怡然自若，自有一股潇洒风流，至少在外貌和气质上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的，甚至比大多数人都还要高出一筹。 太后心中隐约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家女儿跟此人失散十几年后，心里心心念念的还是此人，丝毫没有过别的想法。 见识过这样的男人之后，世间还有几人能入得了女儿的眼呢？ 太后也没有刻意给涂清风脸色看什么的，只亲和的问了一些涂清风自身的情况。 涂清风为了在丈母娘跟前挣表现，自是把自己这十几年来攒下的家业都给说了一遍，也表示自从他和长公主重逢之后，他就已经开始召集各地掌柜进京，准备把这些产业都交给了长公主打理。 容淑兰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情，不禁诧异的看了丈夫一眼。 太后娘娘点了点头，看涂清风的时候就觉得又顺眼了那么一点点。 身为皇家，她倒是不在意女儿将来要嫁的人到底有多少财产。 反正不管有多少，也不可能比她女儿更多。 不过这男人能赚钱，而且还能赚大钱，这显然是件好事儿。 更重要的是，这男人不但能赚大钱，还愿意把钱都交给妻子打理，那就更加难得了！ 太后正了正脸色，道：“你们两个现在年纪都不小了，连你们的闺女都要出嫁了，这以后该怎么过日子，想来你们心里也都是有数的，哀家就不多说了。 这婚事啊，你们自个儿操心着办，皇上也别忘了让内务府该出力就出力。 在你们成婚之前的这段时间里，真真就还是跟着哀家住在慈宁宫。 省得你们一忙起来，顾不上我外孙女，再让真真受了委屈。” 涂慕真：“……娘娘，我不会受委屈的。” 亲爹亲娘就要正式成亲了啊！ 这么热闹的事情，她这个闺女怎么能够错过呢？！ 涂清风一看女儿那表情，就知道她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就听娘娘的。” 涂清风笑道。 他还能让亲闺女瞧了自己的热闹？ 开什么玩笑！ 涂慕真：…… 她也不看她爹，就眼巴巴的看着太后。 太后乐了，安抚的道：“真真乖啊。你爹娘接下来是真的很忙，你住在外头没人照顾，还跟着操心，这不是委屈是什么？放心吧，哀家知道你喜欢宫外的热闹。这个没关系，哀家会让人每日出府去你爹娘府上看看的，然后让人每日都回来跟你禀报婚礼的具体进展情况，你看怎么样？” 太后娘娘都考虑得这么周到了，涂慕真要是还不满意的，岂不是就有点儿不识好歹了？ 她只得闷闷的答应了下来。 太后娘娘将她的小情绪看在眼中，只是笑笑，也没说什么。 外孙女肯在她面前露点小情绪，这是好事儿啊！ 这说明外孙女终于不再拿她当外人了啊！ 第420章 谁都别着急 见过太后娘娘和景德帝之后，涂清风和容淑兰就要出宫去了。 太后让涂慕真送她爹娘出宫去。 涂慕真将爹娘送到宫门口，容淑兰安慰她道：“你外祖母将你留在宫中，的确是怕你在宫外受委屈，但却不是怕你在咱们自己家受委屈。这个道理，你明白吗？” 涂慕真笑着点头道：“娘放心，我什么都知道的。外祖母是一片拳拳爱护之心, 我跟外祖母也是闹着玩儿的呢，外祖母心里也明摆着呢。” 容淑兰哑然失笑：“合着你们祖孙俩搁这打哑谜呢，倒是让我白操心了。” 涂慕真笑道：“爹娘好好准备成亲一事，到了正日子那天，外祖母肯定会让女儿出宫前去道贺的。女儿不急，爹娘也不必着急。” 容淑兰：…… 虽说比武招亲的事儿是他们一早就定下来了的，可是如今，真的要当着女儿的面再成一次亲，她怎么突然间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呢？！ “小丫头片子，胆子越来越大了是吧？” 没了太后娘娘在场，涂清风瞪了女儿一眼，没好气儿的道，“爹娘本来就不着急，你也别着急出嫁！我跟你娘商量过了，我们怎么着也还要把你留在家里一两年的！” 涂慕真：“……爹你说这个干什么啊？这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什么时候出嫁，我自己是一点儿也不操心的，您跟我娘拿主意就是了。” 她爹可真是的，不就是被她笑话了一回吗？ 这就立马要笑话回来了！ 不过啊，她爹这次还真猜错了。 她可一点儿也不急着出嫁！ 涂清风：“……你是不着急，就是不知道姓霍的那小子，他着急不着急了！” 这小丫头，年纪越大脸皮也越大，真是一点儿成就感也不给他这个爹啊！ “爹您这么说就不对了。” 涂慕真语重心长的道，“人家是怎么想的那是人家的事儿, 您这什么都不知道的就跟这儿瞎猜，若是猜对了还好, 可这万一要是猜错了呢？那不就闹笑话了吗？ 娘，您也管管我爹这张嘴，可别让他以后再这么口无遮拦的了。” 容淑兰立马就站到了女儿那边：“真真说得对。亏得你还是当爹的呢，怎么连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都不知道了吗？ 尤其这还是宫里呢，人多闲杂的，更使得小心行事才是！” 涂福生：…… 得，这一家三口，她们娘俩儿是一头的，就他一个外人呗！ 送走了爹娘，涂慕真脸上难掩笑意的回了慈宁宫。 太后正在看图纸呢，见涂慕真回来了，她便招招手道：“真真过来看看，这是驸马府的图纸。你看你到时候想住哪个院子，想怎么布置你的院子，咱们现在都趁早安排了。 哀家的私库里还有不少好东西，回头也让人搬过去，给你点缀一下屋子去。” 容淑兰年纪不小了，早在十几年前，太后娘娘就操心起了她的婚事。 虽然容淑兰自己是百般推诿, 但太后早就让景德帝把长公主府旁边最大的宅子给腾空了出来，预备做驸马府的。 这么多年下来，那驸马府虽然一直也没挂匾额，更是没个主人住进去，但那宅子里的一草一木，都是由内务府派人，精心打理过的，随时都可以住人进去！ 眼下，这座空置了十几年的驸马府终于要迎来自己的主人了，趁着还没正式派上用场，这时候让人在内部做些小调整什么的，根本就不必费多少功夫。 涂慕真走了过去，笑道：“娘娘的私房留着赏人便是。我爹娘都不是缺钱的人，更是视我如珠如宝，想必自是不会亏待了我的。” “你爹娘给的是你爹娘给的，哀家给的是哀家给的，这可不一样。” 太后笑道，“哀家私库里的东西多着呢，你娘和你舅舅更是年年都有孝敬的。哀家就是再打赏个几十年，也未必能打赏得完。 有些好东西，就是得时时拿出来用了才是。一直在库里放着，反倒是蒙了灰，糟蹋了东西而已。 哀家给你的你就拿着。 以后等你做了老封君，你就知道拿好东西出来给子孙后辈们，是种什么样的乐趣了。” 涂慕真哭笑不得：“娘娘，我年纪还小着呢！” 离她坐上老封君的位置，那怎么也还得等上个几十年啊！ “是啊，我们真真年纪还小呢。” 太后怜爱的摸了摸涂慕真的头发，“哀家这把老骨头，也还不知道能陪你们多久。” 涂慕真不由心生动容，挨在太后娘娘身边，轻声道：“张院使上次来请脉的时候不是说过了吗？娘娘您身体好着呢，比一般的年轻人还要好上不少啊。 您啊，今后还要看着我嫁人生子，还要看着我带着孙子孙女来给您磕头呢！” 太后乐不可支：“那可了不得。等我们真真带着孙子孙女来给哀家磕头，哀家那时候还不得成老妖精了啊？” 祖孙俩有说有笑的，很快就把驸马府的一些需要改动的地方给商量完了。 不过这商量完了还不算真的完事儿。 太后又让宫人把加了修改意见的图纸给涂清风和容淑兰送了过去，让他们连再自个儿琢磨琢磨。 长公主府的婚事筹备得热热闹闹的，递牌子进宫来拜见太后娘娘的女眷自然也不少。 大家都很想知道太后娘娘和景德帝对这桩婚事的态度，这也关乎着他们今后拿什么样的态度去见长公主殿下，以及怎么面对涂清风这个新鲜出炉的驸马都尉。 太后娘娘对这些人的来意心知肚明。 她老人家当然不是什么人都会接见的，只挑拣着见了一些和宫中关系比较亲近的女捐们，还大大方方的让涂慕真出来拜见各位夫人，更是直言不讳的介绍涂慕真说是她的外孙女。 又说涂慕真为人孝顺，在她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更是昼夜不休的在她床边侍奉。或许是涂慕真的孝心感动了上天，这才让她的身体这么快就好了起来。 太后娘娘如此夸张的夸奖自己，听得涂慕真的耳根都红了。 这些话要不是从太后口中亲口说出来的，她肯定早就听不下去了！ 第421章 分府另过 而这些进宫来拜见太后娘娘的各府夫人们，自是早就打听到涂慕真至今还住在慈宁宫的事儿，也猜到了太后娘娘对涂慕真到底有多么喜欢和看重。 更何况，涂慕真还是长公主的继女。 也因此，她们个个都是给涂慕真准备了见面礼的。 但在进了慈宁宫后，这些夫人们才真正意识到，太后娘娘对涂慕真的喜爱,显然比她们之前想象中的还要重得多！ 如此一来，她们之前准备的见面礼似乎就有些不够分量了。 好在这些女眷们出门的时候，通常都会在自己身上额外多带上几件首饰，比如发簪和手镯什么的，以备不时之需。 这不，眼下正好就派上用场了。 在见到涂慕真的时候,各府夫人们除了拿出自己一早就准备好了的见面礼,又纷纷撸下了手上的金玉手镯，亦或是头上的点翠簪子,当做搭头，一块儿送给了涂慕真。 太后娘娘见了多少女眷，涂慕真就收了多少份儿见面礼，大大的发了笔财。 而这些夫人们出宫之后，难免就会和自家男人说起太后娘娘对涂慕真的格外看重。 又有景德帝可以露了些话音出来，很快，京中的高门贵族等人家就都知道了，住在慈宁宫的那位涂姑娘，人家根本就不是长公主殿下的继女，而是长公主殿下的亲生女儿！ 至于长公主当年是怎么生下女儿却不为人所知的事儿，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这些人自是怎么打听也打听不到的。 不过，过去的事情那都已经过去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长公主竟然有亲生女儿的事情！ 而涂姑娘既然是长公主殿下的亲生女儿，那涂姑娘的生父涂清风，岂非就是当年让长公主殿下隐姓埋名生下女儿的那个男人？！ 要真是如此的话,那这个涂清风可就不是什么走了大运才当上驸马的平民百姓了,这家伙明显也是个深藏不漏的啊！ 一时间,关于涂家父女俩和长公主真正关系的传闻，在高门贵族间传扬不断。 但谁也没敢真的把这事儿大肆宣扬出去。 毕竟这关乎皇室名声，锦衣卫可不是吃素的！ 有身份有消息渠道的人家都知道这件事情了，卫国公府自然也都知道了。 卫国公世子霍长风在听了妻子的一番话后，彻底坐不住了，再次找上了他爹卫国公。 “爹，这涂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霍长风直接道，“现在外边儿都在说那涂清风早就和长公主殿下牵扯不清了，那涂家姑娘更是长公主殿下早年间为涂家生下的女儿！ 您给霍昆屹说了门这样的亲事，难道真是您偏心霍昆屹，想把卫国公府交到他手里，然后把我们几个没娘撑腰的都赶出卫国公府是吧？！” “混账！” 卫国公呵斥道，“你这都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我要早知道这件事情，我能给你弟弟定下门这样的亲事吗？要不是为了你，你弟弟至于这个年纪都还没成亲吗？ 就算我是真偏心，那也是偏心的你，跟你弟弟有什么关系？！” 霍长风当然知道他爹是偏着他的。 要不然的话,他也不敢就这么直接找上他爹抱怨了。 “不管爹您到底偏心谁吧，反正这事儿已经这样了。” 霍长风摆烂的道,“您就说，这事儿到底应该怎么处理吧！这以后长公主殿下的亲闺女嫁进来，我和世子夫人还能在她面前摆大哥大嫂的架子吗？她不给我们摆架子就不错了！ 我说爹，咱们府上好不容易安生了这么些年，您这要是再给家里弄个搅家精进来，到时候头疼的可不是我，而是您老人家！” 卫国公本来就心烦着呢，再听儿子这么一说，他登时就更加心烦了。 “我这些日子一直往宫里递牌子呢，可太后娘娘根本就不见我，也不见你母亲。就连皇上那儿，也根本就不听我说话，一开口就是道贺，还说你弟弟成婚的时候，皇上肯定是要亲自来喝杯喜酒的。” 卫国公头疼的道，“太后娘娘和皇上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这门婚事是不可能解除的！” 皇上竟然要来喝霍昆屹的喜酒？！ 霍昆屹何德何能，竟然能被皇上如此看重？！ 霍长风心里又嫉又恨。 他冷哼道：“您瞧瞧，您这小儿媳妇儿还没进门呢，您就已经开始受委屈了。这等她以后真嫁了进来，这府里还有我们几个站脚的位置吗？” “别胡说！” 卫国公沉了脸道，“那涂姑娘就是再受宫里器重，只要她嫁到了我们卫国公府，那就是我们卫国公府的人了，自然要听我们卫国公府的规矩。这名分摆着呢，她还能翻了天不成？” “那可说不准。” 霍长风继续拱火道，“人家有长公主殿下、太后娘娘和皇上撑腰，就算真要翻了这卫国公府的天，怕是也没人拦得住啊！” 卫国公的脸色登时更沉了：“那你说要怎么办？这婚事是不能解除的，人早晚得嫁进来。照你这么说，我们就擎等着把这卫国公府交到涂家女手上去好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嘛。” 霍长风见火候已经到了，这才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真正来意，“这涂家女得在我们卫国公府，那她才能有兴风作浪的条件嘛！可她要是不在我们卫国公府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 卫国公一时没反应过来，皱着眉头道。 “我的意思是，爹您难道就没有想过，待霍昆屹成亲之后，把他们两口子分出去另过吗？” 霍长风直接的道。新笔趣阁 到时候，他们都分出去了，自然也就管不了这卫国公府里的事儿了。 “不行！” 卫国公没想到大儿子会提出这么个主意来，立马毫不犹豫的反驳道，“你老子我还活着呢，你弟弟又是嫡子，怎么能说把他分出去就分出去了？！” “啧啧，爹您可算是说出您的心里话了是吧？” 霍长风脸色一变，阴阳怪气的道，“是，霍昆屹是嫡子，他不能轻易被分出去。那您就忍心看着您儿子孙子将来在别人手底下受气不成？ 这没娘的孩子就是没人疼，谁让我娘命苦，早早就去了呢！”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新笔趣阁为你提供最快的满级大佬穿成炮灰后更新，第421章 分府另过免费阅读。https:// 第422章 婚礼进行时 这活着的人啊，永远都别想跟死了的人比。 卫国公的原配去得早，又给他留下了幼子幼女。 所以，即便卫国公原配还在的时候，他们两夫妻之间也不是没有过争吵和矛盾，但人这一去，卫国公脑海中记得的,就都是原配的好了。 霍长风把他早逝的娘拿出来说事儿，卫国公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卫国公沉默良久，艰难出声道：“京中的勋贵之中，就没有老子娘还活得好好的时候，就把嫡子分家出去另过的。咱们府上真要这么干了，你知道会有多少人在背地里对咱们府上指指点点的吗？” 霍长风就知道他爹肯定扛不住他这一招杀手锏。 “谁人背后不被人说闲话啊？” 霍长风毫不在意的道，“那些人背地里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呗，反正他们也伤不着咱们一根毫毛。这日子是咱们自己在过，又不是给别人给的。日子过得到底好不好，也只有咱们自己才知道。 反正爹你要是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孙子今后在自个儿家里都过得憋屈，最好就早下决定！ 不然的话，这以后的麻烦事儿还多着呢，咱们府上迟早都得走上这一步的！” 卫国公似乎是被说动了。 他迟疑的道：“你让我再好好想想。反正文直的婚期还没有正式定下来呢，这件事情也不着急。” 霍长风也怕把他爹给逼急了，就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等会了自己的院子之后，他就把这事儿告诉了世子夫人唐思贞。 唐氏对他的办事效率很是满意，对着他夸了又夸，还让丫鬟给他拿了张两百两银票，算是给他办事有功的酬劳。 霍长风拿着银票高兴坏了，立马就兴致勃勃的出门找人喝酒找乐子去了，片刻也不带停留的。 看着霍长风的身影消失在了自己面前，唐氏的脸色这才渐渐沉了下来。 她从屋里走出来，就看见墙角有个小丫鬟拿着把大扫帚，正在打扫院子里的落叶。 唐氏看向那小丫鬟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厌恶和畏惧。 她不动声色的走了过去，衣袖一抖，就有个小小的纸团掉落了下来，瞬间便混进落叶中消失不见了。 小丫鬟将落叶扫走，自然也就把纸团给带走了。 没过多久，这个小小的纸团就被送到了霍昆屹手里。 纸团上只写了两个字：事成。 霍昆屹淡淡的弯了弯唇角，就将那纸条丢进了火盆里，烧得干干净净。 至于霍昆屹是怎么让唐氏乖乖听话替他办事的，这当然是因为唐氏自个儿就有把柄落在了霍昆屹手中。 唐氏和齐王之间的苟且，当初可是涂慕真与霍昆屹一块儿亲眼瞧见的。 唐氏以前仗着有齐王撑腰，在卫国公府乃至于整个京城，都可以说是肆无忌惮，从来也不怕得罪了谁。新笔趣阁 可眼下，齐王已经成亲，又屡次被景德帝训斥，手中的鬼影组织更是被锦衣卫给绞杀了个干净。 如今齐王自己都要缩着脖子做人呢，唐氏自然也不可能再指望得上他。 卫国公世子夫人的这个身份，她如今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丢的！ 霍昆屹捏着她这么大一个把柄，她敢不老实听话才怪了！ 在京城的一片纷杂之中，很快就到了长公主成亲的日子。 看得出来,为了避免横生枝节，这婚期是当真有些赶了。 涂慕真也终于得以出府，去参加她爹娘的婚礼。 卫国公府自然也是全员出动,来给长公主殿下捧场。 涂慕真跟着景德帝和太后娘娘抵达长公主府的时候，长公主已经里里外外都是络绎不绝的宾客，长公主府的下人们根本就不够用的，景德帝还临时从宫中调了不少人手过来。 “皇上驾到！” “太后娘娘驾到！” 随着前边儿开路太监的一声唱喝，所有听到声音的人们都纷纷跪了下来，给景德帝和太后娘娘行礼问安。 “都起来吧。” 景德帝笑吟吟的道，“今儿是皇姐大喜的日子，朕和太后也跟大家一样，是来观礼的亲人。大家不必拘礼，该怎么着就还是怎么着，定要跟刚才一般热热闹闹的才行！” 众人：…… 得了，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那他们就照着皇上的意思去做吧！ 总之，他们必不能让长公主的婚礼冷场了就是！ 涂慕真就跟在景德帝和太后身后，低着头进了长公主府。 涂慕真自个儿觉得自己已经够低调的了，殊不知，落在旁人眼中，她的存在简直比景德帝和太后娘娘还要亮眼！ 唐氏远远的看着涂慕真的身影一晃而过，差点儿没把手里的帕子给搅烂了。 她身后伺候的丫鬟忙给送上了一杯蜜水。 唐氏喝了口蜜水，嘴里有了点甜味儿，整个人这才终于冷静了不少。 唐氏淡淡的回过头，看了一眼送水的丫鬟，面色清冷，仿佛不是在看一个活人一般。 那丫鬟却显然早就已经习惯了唐氏时不时的吧变脸，对此仿佛毫无所觉一般，仍是身姿笔挺的站在唐氏身后，连衣角都没有动一下。 卫国公此刻的脸色也很是不好看。 不用问了，就凭皇上和太后对涂家那丫头的重视程度，她绝对是长公主殿下的亲生女儿无疑了！ 长公主殿下可真是的……亏她平日里表现得似乎对全天下的男子都不屑一顾一般，可结果呢？ 她私底下竟是早就与人珠胎暗结，连女儿都到了可以出嫁的年纪了！ 亏她还是堂堂的长公主殿下呢，简直就是恬不知耻！ 涂慕真亲眼见到了自己爹娘的成亲场面。 看着失散十几年的爹娘在拜堂的时候双双落下泪来，涂慕真的胸膛中涌起一股暖流，眼眶也忍不住湿润了。 太后的眼睛同样有些发红。 她将涂慕真揽在怀中，感慨的道：“你爹娘时至今日还能走到一起，实为不易。我们真真也受了委屈了……” 涂慕真抬起头笑道：“外祖母，我没受委屈。我爹是天底下最好的爹，他这十几年里，从未亏待过我。” 这句话，就算是原身还在，涂慕真也敢当着她的面这么说。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新笔趣阁为你提供最快的满级大佬穿成炮灰后更新，第422章 婚礼进行时免费阅读。https:// 第423章 翻了一百番 太后本来想笑话涂慕真这么毫不掩饰的给她爹戴高帽子的。 可真真叫她外祖母诶！ 太后的脑海中瞬间就跟绽放了一场灿烂的烟花似的，让她开心得有点儿找不着东南西北了，更别提去调侃涂慕真了。 “你这孩子……” 太后心中越发感慨，看着涂慕真说不出话来。 涂慕真就笑着挽住了她老人家的胳膊，笑吟吟的道：“外祖母，我爹娘今儿个忙着呢，估计他们这一时半会儿的也顾不上咱们。咱们还是回宫去把,明儿个我再回来给爹娘请安来。” 太后真要笑着答应，眼角的余光却发现不远处正站在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老人家脸上的笑容顿时一收，却也不算难看，仍是笑呵呵的朝那个身影招了招手：“文直啊，你站那儿干什么啊？过来坐下说说话啊。” 涂慕真：！！！ 霍昆屹什么时候过来的？ 她竟是一点儿也没察觉到！ 至于感知力更强的肥肥，早就跟着旋风一块儿撒欢去了。 今儿个长公主府这么大的热闹，向来喜欢瞧热闹的肥肥自然不会错过这么难得的机会,它怎么可能在涂慕真身边坐得住？ 霍昆屹大大方方的走了过来,给太后娘娘请了安，目光温柔的落在了涂慕真身上。 低着头的涂慕真：…… 她这会儿要是假装有事逃走，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行了，知道你小子肯定不是专程来给哀家请安的，哀家这把老骨头就不在你们年轻人跟前儿碍眼了。” 太后饶有兴趣的看了看霍昆屹和涂慕真，主动开口道，“真真啊，哀家先到后院儿去休息休息。你这边什么时候完事儿了，就到后院去找哀家好了。哀家可还等着你陪哀家一块儿回宫呢！” “恭送太后娘娘。” 霍昆屹立刻恭敬行礼道。 涂慕真：“……是，外祖母。” 送走了太后娘娘，身边的下人们也很有眼色的退了下去，守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既不会让涂慕真和霍昆屹脱离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内，亦不会打扰到他们说话。 “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啊？” 涂慕真看看四周，有些着急的道，“今日这长公主府中人多眼杂的，让人瞧见我们私下里见面可就不好了。” “这能有什么不好的？” 霍昆屹笑道，“你我本就是正经的未婚夫妻，再说了,这旁边还有那么多下人们盯着呢，就算真让人瞧见了，咱们也是光明正大的。 更何况，这么久没见你……我是真的有些想你了。” 涂慕真：…… 前头那些解释都不重要，后边儿这一句才是重点吧？！ 她不自觉红了耳根，低声道：“那、那好吧！不过我明日应该就会从宫里搬出来，住进隔壁的驸马府了。到时候，你要实在想、想我的话，就往驸马府里递信儿好了。我也会给你回信的。” 霍昆屹登时眼睛一亮。 涂慕真可算是要从宫里搬出来了？ 这可真是太好了！ 虽然涂慕真住在宫里，对他们俩来说都是件好事儿，至少卫国公是别想在这桩婚事上搞什么幺蛾子了。新笔趣阁 但霍昆屹可不敢往宫里递信儿，更不敢跑宫里去见涂慕真。 这就导致霍昆屹对涂慕真的思念之情日益增长，他自个儿根本就控制不住！ 说来也是怪。 在他们俩的亲事正式定下来之前……不，应该说是在霍昆屹明白自己的真正心意之前，他从未对涂慕真有过这般浓烈的思念之情。 可越是意识到涂慕真对自己的不同，霍昆屹就越是忍不住在心里想她，只盼着日日夜夜都能见到她才好。 哎！ 岳丈如今倒是成了亲了,可也不知道他和涂慕真之间的婚期,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定下来呢？ “好，我日后一定天天都给你写信！”霍昆屹立刻表决心道。 涂慕真：“……倒也不必如此吧？” 天天写信？ 哪儿有那么多事儿让他写的啊？！ 而且这对需要回信的她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麻烦啊！ “没关系，我能写的。” 霍昆屹还以为涂慕真这是担心会累着他，忙道，“我喜欢给你写信。” 涂慕真抽了抽嘴角：“那就随你吧。” 希望这家伙如今只是一头热，能早日清醒下来才好！ “对了，之前你不是让我帮你在比武招亲的时候押注了吗？” 霍昆屹突然想起了自己今日的来意之一，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匣子道，“后来你匆忙就进宫了，我也没来得及把你赢回来的银子拿给你。这段时间，我一直把你的银子带在身上呢，就是拿不准什么时候能够见到你，好把银子给你。 却没想到，这一等，就一直等到了今日。” 银子！ 涂慕真还真是忘了这件事情，立刻兴致勃勃的问道：“我们当日赚了多少银子啊？” “咳咳，这些都是你的。” 霍昆屹有些不太自在的道，“当时没人看好涂伯父，在涂伯父身上押注的人很少，这也导致涂伯父的赔率很高。所以，你当初押注的两千两银子，如今已是变成二十万两银子了……” 涂慕真正打算接匣子的手顿时一抖，差点儿没能接住这个匣子！ 还是霍昆屹眼疾手快的拦了一把，这才把匣子给拿稳了。 霍昆屹诧异的看着涂慕真：“怎么了？” 涂慕真：…… 他竟然还好意思问她怎么了？！ 这么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匣子，里边儿竟然装了整整二十万两银子？！ 两千两一招翻身成了二十万两……这买卖，着实做得啊！ 涂慕真差点儿就想去找她爹娘好好密谋一下，要不像这次这样的比武招亲，他们以后多搞几回如何？ 这简直就是发大财的绝佳机会啊！ 不过她隐隐觉得，自己要真敢这么去跟爹娘说的话，估计她会被男女双打丢出来的…… 那还是算了吧。 能发这么一次财也很不错了。 “没事儿，我就是有些意外。” 涂慕真深吸了口气，打开了手中的小匣子。 整整一叠二十张一万两的银票，登时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涂慕真的手没忍住，又颤抖了一下。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新笔趣阁为你提供最快的满级大佬穿成炮灰后更新，第423章 翻了一百番免费阅读。https:// 第424章 世子风评被害 “对了，你不是跟着我押注了吗？你这次又赚了多少啊？”新笔趣阁 涂慕真突然想了起来，好奇的问道。 霍昆屹：“……我当时下的本钱比你要多一点儿，所以赚得也比你要稍微多一点儿……” 多一点儿？ 涂慕真敏锐的道：“那你到底是比我多赚了多少啊？” 霍昆屹见实在是避不过去了，只得实话实说道：“也就比你多赚了一倍多吧……” 涂慕真赚了近二十万，霍昆屹比她还要多赚一倍多……那他岂不是赚了四五十万两银子？！ 涂慕真不可思议的道：“合着你才是这次的大赢家吧？！那赌坊竟然真的这么大方，这么多银子都肯老实兑给你？！” 一下子赔出去六七十万两银子,就算是再怎么有底气的赌坊，肯定也会肉痛不已吧？！ “还真让你给猜对了。” 霍昆屹淡淡的笑道，“那赌坊原本是想耍赖不认账的。不过我让人拿出了卫国公府的名头，那这赌坊就算是再怎么想不认账，那也是不行的。” 涂慕真：…… 好吧，原来跟赌坊打交道，也还是要拼背景的啊！ “你让人拿的是卫国公府哪一位主子的名头啊？”涂慕真心里一动,小声的问道。 霍昆屹脸上笑意更深：“卫国公府只有两位主子在外名头最大。一位是卫国公，另一位就是卫国公世子了。卫国公向来洁身自好,自是不会跟赌坊沾染上什么关系的。” 也就是说，霍昆屹让人去兑银子的时候，拿的是卫国公世子的名头！ 卫国公世子风评被害啊！ 不过涂慕真并不为卫国公世子感到可怜，反倒还有些幸灾乐祸。 “卫国公世子，很好赌吗？”涂慕真仍旧小声的问道。 霍昆屹点了点头：“我那位世子大哥一直都很是心高气傲，偏偏他又眼高手低，自身不学无术不说，还总看不起别人。 他这样的性子，在外头自然也交不到什么真心的朋友。 久而久之，他身边倒是凑了一堆只会无条件给他捧场的溜须拍马之辈。 跟这样的人混在一块儿，他还能有什么出息？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沾染上了吃喝嫖赌的恶习，而且屡教不改。 每次他犯了事儿，卫国公替他收拾了烂摊子后想要教训他，他就会搬出他早逝的母亲做挡箭牌，卫国公也就一次又一次的重拿轻放，更是纵容了他。 现如今，卫国公世子在京中的名头还是挺大的,可惜都不是什么好名声。 也就只有卫国公，一心觉得他委以重任的大儿子是个可造之材，还盼着卫国公世子将来能接任卫国公府的荣耀，保住卫国公府在朝中的地位呢！” 说起卫国公和卫国公世子的时候，霍昆屹的语气越来越冷淡，显然是对这两人都没什么父子、兄弟亲情，完全就是把他们当做是陌生人一般对待。 不，甚至是比陌生人还要差一些。 毕竟，往往伤人最深的，就是来自于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 涂慕真不由得上前一步，拉住了霍昆屹的手，安慰的道：“他们如何是他们的事，与你我都不相干。以后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让他们羡慕死去！” 霍昆屹身子一僵，紧跟着就翻手握住了涂慕真的手。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给涂慕真说明了一下自家的情况而已，竟然就引得涂慕真这般同情他，还主动靠近了他！ 要是早知道卖惨这一招竟然这么有用的话,那他肯定一早就给用上了啊！ “嗯,我都听你的！” 霍昆屹深深的看着涂慕真道,“我们以后，肯定过好我们自己的日子的！” 涂慕真：…… 不是，这家伙的反应会不会太大了点儿啊？ 涂慕真有心想把自己的手给抽回来，可霍昆屹却握得很紧。 偏他手上还用了些巧劲儿，让他既不会握疼了涂慕真的手，但涂慕真若是想抽手出去的话，却也没那么容易。 不远处的下人们则是把头低得死死的，像是压根儿没看见眼前这不合规矩的一幕似的。 涂慕真抽了两下手没能收得回来，她又拿不准霍昆屹这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便只得放弃了。 “我这个人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我向来都是不受什么冤枉气的。” 涂慕真直言道，“将来你我成了亲，若是我不小心和卫国公或是卫国公世子夫妇发生了争执……” “我必定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霍昆屹毫不犹豫的道，“你到时候也不必顾忌我什么，只需要照你的心意去做事就可以了。我想娶你，是想让你过得开心快乐，不是让你跟着我受委屈的。” 这态度还算不错。 涂慕真一本正经的点头道：“你放心，只要别人不无缘无故的欺负到我头上，我也不会闲着没事儿找事儿，给你添麻烦的！” 霍昆屹笑了起来：“我自是相信你的。不过……以后你会和卫国公、或是卫国公世子夫妇起争执的机会，应该不会太多。” 是吗？ 涂慕真明显不太相信。 霍昆屹就把他们成婚之后，应该很快就会从卫国公府分府出来另居的事儿，告诉了涂慕真。 涂慕真又是意外又是惊喜：“真的可以吗？卫国公能答应吗？” “他会答应的。” 霍昆屹温柔又信心满满的道。 涂慕真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 很好。 看样子，应该是霍昆屹在这里头做了些什么才是。 明明他们的婚期都还没有定下来呢，这家伙却已经考虑到那么长远的地方去了。 涂慕真突然就对即将到来的婚事，有了更多的信心。 徐嬷嬷犹豫了一下，上前来请示道：“霍大人、姑娘，太后娘娘还等着呢……” 涂慕真闻言点点头道：“多谢嬷嬷提醒，我这去找太后娘娘。” 徐嬷嬷便不再催促，又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霍昆屹看向涂慕真的目光中，满是不舍。 下次再想有这么靠近涂慕真的机会，也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说不定，就是他们成亲的那一天。 霍昆屹只要一想起此事来，就忍不住心潮澎湃。 可偏偏两人婚期未定……天知道岳丈和岳母会不会把真真再在家里留个一两年什么的啊？！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新笔趣阁为你提供最快的满级大佬穿成炮灰后更新，第424章 世子风评被害免费阅读。https:// 第425章 约定 虽然心中有百般不舍，但霍昆屹还是主动放开了涂慕真的手，轻声道：“你回去吧。今天晚上回去后我就给你写信，明天就派人送到驸马府去。” 涂慕真：“……也不必这么着急。来日方长嘛，都这么晚了，你回去后还是早点休息吧。” 这年头，写个信都要卷起来吗？ 可她一点儿也不想当卷王, 她只想当咸鱼啊！ “没事儿，写信又不耽误什么工夫，我给你写完了信再休息也是一样的。” 霍昆屹的声音越发温柔，“不然的话，我这心里老是惦记着这件事情，就算是想睡也会睡不着的。” 涂慕真：“……那你睡觉的时候让下人点盏安神香好了，有助于睡眠。这是我在宫中亲身体验过的, 保证真实有效！” 霍昆屹忍不住噗嗤一乐。 他控制住了自己想摸摸涂慕真头发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你进去吧。不然的话, 我怕待会儿徐嬷嬷就快要保持不住她的好脸色了。” 涂慕真朝旁边看了一眼，果然看见不远处的徐嬷嬷脸皮抖动得厉害，显然她老人家此刻的心情也很是复杂。 涂慕真也忍不住笑了。 她朝霍昆屹挥了挥手，小声道：“那我们……信里见啦！” 霍昆屹满面笑容的点了点头。 涂慕真这才转过身，走到了徐嬷嬷身边，跟着徐嬷嬷一块儿走了。 而徐嬷嬷见涂慕真终于过来了，脸上的神情也明显轻松了许多。 直到涂慕真的身影快消失在霍昆屹面前的时候，涂慕真突然回过头，狡黠的看了霍昆屹一眼。 霍昆屹脸庞一亮，紧紧的盯着涂慕真的脸不敢放松。 从长公主府出来的时候，卫国公和霍长风早就已经气哄哄的走了。 倒是唐氏虽然平时在卫国公府里挺嚣张的，可是在外做客的时候，她还是知道些好歹，不敢对谢氏表现得太过分了，仍旧恭敬的跟在谢氏身后, 一副侍奉婆母的乖巧模样。 谢氏和唐氏心里未必都有多高兴，可当着外人的面, 她们都不得不一起维护卫国公府的颜面。 直到这婆媳俩分别坐上了不同的马车，两人脸上一直绷着的虚伪客套的笑脸这才收了起来，转而变成了一脸淡漠。 “娘。” 霍昆屹跳上了马车，亲昵的坐在谢氏身边。 谢氏脸上这才带出了真心的笑容：“见到涂姑娘了吗？跟涂姑娘说上话了吗？你也是的，涂姑娘今日可是跟皇上和太后一块儿出的宫，就没打太后娘娘身边离开过。你这么贸贸然的找过去，万一触怒了太后和皇上，到时候这门亲事你可就未必还能保得住了！” 想当初，霍昆屹与一平民女子定亲一事传扬开来，不知道惹了多少人的笑话，背地里受了多少奚落。 可现在，涂慕真一朝麻雀变凤凰，那些人私底下虽然还是会忍不住说些酸话，却也控制不住的开始羡慕嫉妒起霍昆屹来了。 霍昆屹这小子命也太好了！ 虽然他出身卫国公府，还是国公府的嫡子，但京中人都知道，他在卫国公府中的位置有些尴尬，将来也注定不可能得到卫国公府的任何资源倾斜, 他的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 结果呢？ 人家小小年纪就讨了皇上的喜欢, 打小就自由出入宫中, 还是在皇上眼皮子底下长大的！ 这不，皇上疼他，让他年纪轻轻就坐上了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 到了该成亲的时候吧，他先是克死了两任未婚妻，以至于京中的适龄姑娘一听到他的名字就威风丧胆，生怕自己会成为第三个被克死的未婚姑娘。 哪怕卫国公亲自求了太后赐婚，可卫国公终究还是反悔了，仍旧给霍昆屹定下了一个平民女子。 结果倒好，这平民女子的来头竟然也不一般，人家竟是长公主的亲生女儿！ 满京城上下数一数，同龄人中，有谁的日子能过得像霍昆屹这般波澜起伏啊？！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地里盼着这桩婚事终究不能成，也好让他们讨个便宜去呢！ “娘您就放心吧！” 霍昆屹嘴角含笑道，“涂姑娘不是一般的姑娘家。她应承的事情，必定会做到的，绝不会出尔反尔！更何况，太后娘娘和皇上都是心胸宽广之人，对儿子也了解颇多，必定不会误会了儿子的。” 这小子，竟是这般有自信！ 谢氏也笑道：“如今长公主和驸马正式成了亲，等过上几日，娘就跟你爹提提，上长公主府拜见长公主殿下和驸马，将你和涂姑娘的婚期早日定好才好。” 霍昆屹顿了顿，低声道：“我爹他……应该不会愿意主动提起这桩婚事的吧？娘，婚事的事儿我心里有数，您不必为难自己的。” 卫国公风光一世，如今却在小儿子的婚事上遭遇了滑铁卢。 他心里这会儿不知道有多恼怒呢！ 不管谁到他面前提起这桩婚事，只怕都要直面他的怒火！ “无妨。” 谢氏淡淡的道，“我跟你爹夫妻数十年，对你爹的脾气还是有些了解的。他这会儿虽然正在气头上的，但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这桩婚事是不可能一直拖下去的。 不然的话，涂姑娘受了轻待，长公主殿下必然会勃然大怒。 到时候，咱们府上可承担不起长公主殿下和宫中的怒火！ 这桩婚事啊，你爹是提也得提，不提也得提！ 这可由不得他！” 霍昆屹：…… 虽然为难的人是他亲爹，但他心里莫名的就是有些高兴是怎么回事？ 这想法可千万不能让他爹知道。 他倒不是怕自己受训斥，就是怕他爹年纪大了，再把自个儿给气出个好歹来可就不好了。 第二天，涂慕真就从慈宁宫搬回了驸马府。 她在驸马府里的院子是早就收拾好了的，一应物件都是齐全而且崭新的，还全都迎合了她的喜好。 这让涂慕真有种错觉，仿佛觉得自己仿佛一直就是住在这里似的，一点儿搬新家的陌生感都没有。 而涂慕真也很快就收到了霍昆屹正式写给她的第一封信。 信里的内容有很多，也有些杂乱，仿佛霍昆屹是想到哪儿就写到哪儿，颇有些随心所欲的感觉。 第426章 甩手掌柜 但也正是因为这份随心所欲，让涂慕真感受到了霍昆屹在写这封信时的紧张和激动。 她甚至都能想象得出，霍昆屹在写这封信的时候，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涂慕真看着信感叹良久，最终到底还是提笔给霍昆屹写了回信，又让肥肥帮她给送回去。 就这么着，打从涂慕真搬进驸马府这一日起, 她与霍昆屹之间的书信往来就一日也没有断过。 当然了，这都是之后的事儿了。 而涂清风与容淑兰成婚三天之后，卫国公夫妇也终于递了帖子来长公主府，想第二日来拜见。 容淑兰痛快的允了，让人带了话回去。 第二天，容淑兰和涂清风就一块儿接待了卫国公夫妇。 双方谈了也没多久，最后在卫国公明显有些不高兴的情况，还是把涂慕真和霍昆屹的婚期定了下来。 就在明年二月二, 龙抬头的日子。 虽说婚期在明年, 但如今已是入了冬了，眼看着离二月二也没多久了。 卫国公恨不得把这门婚事直接给解除了，当然不会乐意这么早就娶媳妇儿进门。 可这日子是容淑兰定的，卫国公哪儿跟长公主呛声啊，最后也只得咬着牙认了下来。 只是这认下来是认下来了，可刚一出了长公主府，卫国公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谢氏淡淡的道：“国公爷，这还是在长公主府门口呢，长公主府的下人们也都还在。您就算心里再怎么不乐意，也多少收敛着点儿。 不然的话，回头传进了长公主殿下的耳中，你我可就有些说不清了。” 卫国公只得收敛了脸色，可心里却是更憋屈了。 也正因为如此，虽然霍昆屹婚期将近，但卫国公却是全程没有出面管过此事, 也不让霍长风夫妇插手，只把这事儿全部交给谢氏一人处理。 就仿佛他真的没有霍昆屹这个儿子一般！ 谢氏一个人根本就忙不过来, 不是这里出了差错就是那里又少了什么东西。 她私下里气得肝疼，就差没请大夫回来看看了。 谢氏是真的没有想到，丈夫竟然会对他们的儿子如此绝情！ 就连这场面上的面子，丈夫都不肯给出一分！ 谢氏心里一片冰凉。 霍昆屹知道此事后，特地来安慰他娘：“娘，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爹又把过年的事务都交给了您，您就安心处理过年的事务好了。至于我的婚事，我自己打理即可，不会有问题的。” 卫国公明显就是不想让谢氏花太多心思在霍昆屹的婚事上，所以才会把年节下的事务全都交给谢氏处理的。 霍昆屹也懒得管他爹还要耍些什么让人笑话的小花招了，他现在就只担心他娘的身体和心情，怕他爹还没气出个好歹来，他娘倒是先被气得病下了！ 谢氏憋了这么久，这下终于是憋不住了，抓着儿子的手眼泪直下：“我儿……娘是真没想到，你爹竟然能狠心至此！现在涂姑娘还没进门呢，你爹就处处开始摆脸子了。等涂姑娘真的嫁了过来, 你爹还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事儿来呢。 眼下看来，你当初想要分府另居的事儿，反倒是最明智的。 你们俩成婚后要是一直在这国公府里住着, 就算你们小夫妻俩感情再好，只怕也迟早得被磨平了！” 霍昆屹没想到他娘竟然会突然间就想通了。 他顿了顿，低声道：“娘，爹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呢，您可千万别跟他提什么分府另居的事儿。儿子已经长大了，儿子将来要过什么样的日子，儿子心里都有数着呢。娘您只要照顾好您自己，别让儿子为您担心，就是儿子最大的盼望了。” 谢氏隐约听出了些什么，她忍不住抬头多看了霍昆屹两眼。 霍昆屹不闪不避，任由他娘打量。 谢氏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叹气道：“也罢。娘如今老了，做什么事儿都有些力不从心了。你爹那儿，娘是不会出什么纰漏的。不过你这婚事，娘该管的还是得管。 不然的话，就算你再怎么能干，能把自己的婚事都打理得井井有条的，但这事儿一旦要是传了出去，人家不会夸你能干，只会说咱们家对这么亲事有多看不上眼，才会如此怠慢新娘子。 这个道理，你明白吗？” 霍昆屹怎么会不明白？ 他无奈的道：“那娘您得答应我，任何事情，都没有您的身体重要。一旦您的身子扛不住这些繁忙的事务了，您必须得第一时间停下来，也得立马让人通知我，可以吗？” 儿子这般有孝心，谢氏心里一阵舒坦，原本的郁气也瞬间就去了大半。 “放心吧，娘知道好歹的。” 谢氏笑道，“娘还要保养好身子，看着我儿成亲生子，看着我儿将来子孙满堂呢！” 她这一辈子，是不可能斗得过国公爷的。 不，她甚至一辈子都没办法在国公爷面前挺直腰板儿，做个自己想做的人。 但她和国公爷相比，也不是没有优势的。 至少，她比国公爷年轻，她的身体也比年轻时南征北战的国公爷要好上许多。 她就不信了，自己这辈子还能活不过国公爷？！ 只要她能死在国公爷后头，那她这辈子的好日子，还是有些盼头的！ 谢氏只要一想到有朝一日卫国公会死在她前头，心里就止不住的一阵畅快。 而她的这个隐晦又阴暗的想法，从来都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哪怕是她的亲生儿子，她也从未吐露过心声半句！ “娘，您一定会看到那一天的。” 霍昆屹认真的道。 谢氏看着儿子，差点儿没当场落下泪来。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年节底下。 今年的涂府，哦不，是驸马府，显得格外的热闹。 因为涂清风现在已经是驸马都尉了，驸马府和公主府在年根底下需要送出去的年礼有很多很多，简直数都数不清。 涂清风向来是个甩手掌柜，根本就不管这些事情的。 好在这些事情也并不用涂慕真操心，自有长公主府的各位能干的嬷嬷过来操劳。 只是涂慕真虽然不必操心年礼的事儿，但她却在容淑兰的要求下，跟着各位嬷嬷认清楚京中的高门贵族，以及这些人家与长公主府之间的亲疏程度。 第427章 长公主有喜 京中的高门贵族可不在少数，这些家族之间又互相有所往来或是联姻，其中关系交错繁杂，哪怕是好记性的涂慕真也背得简直是云里雾里，脑袋都给涨大了。 这天吃早膳的时候，她忍不住跟她爹诉了声苦。 涂清风看得很是不忍心，对容淑兰道：“这些事儿也不急于一时嘛, 真真以后慢慢学就是了。再说了，这不是还有霍家那小子在吗？大不了，以后这些棘手的人际关系，全都交给他去处理好了，咱们真真不就省心了吗？” 涂慕真眼睛一亮，紧跟着又黯淡了下来。 算了，这么头疼的事儿，她学着就已经很辛苦了。 虽然有人能帮她分担是件好事儿, 但一想到将这些担子全扛在自己肩上的人是霍昆屹，涂慕真就有些不忍心了。 算了算了，她还是接着背吧。 反正迟早有一日，她肯定能全部背下来的！ 容淑兰无奈的道：“我本来就没打算让真真在短时间内就把京中所有的人际关系都给背下来啊？我就是让真真先接触一下，多少在心里有点儿印象就行了。 反正真真身边今后肯定会有知道这些事情的下人们跟着，随时都有下人们出声提醒。 只是真真自己要先理清楚这个线头，如此一来，下人们提醒的时候，她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反应过来，到时候也不至于在人前漏了怯嘛！” 涂慕真：…… 合着她娘原来只是打的这样的主意啊？ 那她岂不是自己亲自把自己给逼到了卷王的地步吗？！ 涂慕真一时间有种累觉不爱的感觉。 涂清风想想也是，便安慰女儿道：“你娘的顾虑是对的。你先跟着嬷嬷们学一学，能学多少就算多少，不用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涂慕真点点头：“谢谢爹，谢谢娘。女儿都明白了。” 这两口子脸上就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涂慕真给她娘夹了一只热气腾腾的蒸饺，以表孝心。 这饺子是胡萝卜羊肉馅儿的，也是容淑兰平日里最爱吃的饺子之一, 所以不管是长公主府还是驸马府，都常备着这道菜。 然后今日，容淑兰夹起羊肉饺子刚咬了一口, 胃里陡然间便升起了一股恶心反胃的感觉，让她瞬间就变了脸色，手捂着嘴忙往在桌边偏了脑袋。 大家都被这一幕吓了一跳。 还是涂清风眼疾手快，飞快的拿了个空碗递到了容淑兰面前：“这是肚子不舒服了？想吐就吐吧，吐完了就舒坦了。” 容淑兰：…… 她是挺想吐的，可对着这么一个碗，她愣是有些吐不出来了！ 碧竹赶紧拿了个痰盂过来，容淑兰那反胃的感觉顿时更加强烈了。 可她干呕了好几下，终究还是什么也没吐出来。 “难道是今儿个的羊肉蒸饺不够新鲜？” 容淑兰的目光重新落在了那一盘子羊肉蒸饺上。 涂清风夹起一个吃了，狐疑的道：“味道很鲜美啊，和之前吃的完全就是一模一样，并没有什么区别。” 容淑兰无语的看着他：“你吃那么快干什么？万一这饺子真有问题，我看你到时候可就后悔都来不及了！” 涂清风：“……哪有那么夸张……好了好了，是我错了，我以后肯定不这么着急！” 容淑兰瞪着他的眼神这才渐渐恢复了正常。 而容淑兰到底还是闻不得那羊肉味儿，一靠近就想吐。 哪怕涂清风只是吃了羊肉蒸饺后嘴里带了些味儿，容淑兰都不敢让他靠近了。 那盘羊肉蒸饺还没怎么吃上呢, 就让人赶紧给退下去了。 涂清风也忙招呼下人们去请大夫。 涂慕真的目光却突然变了。 她狐疑的看看她爹，又看看她娘，忍不住开口提醒道：“我娘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涂清风和容淑兰齐齐一愣，浑身都僵硬住了不敢动！ 尚嬷嬷吓了一跳，对容淑兰越发的小心照顾了起来。 而涂慕真已经在心里琢磨了开来。 她爹她娘这成亲才不到两个月呢，要是她娘这真是孕吐反应的话，那这孕吐反应会不会出现得太早了点儿啊？！ 涂慕真想到她爹娘在正式成亲前就已经有过无数次的私下往来，她突然间就觉得，自己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啊！ 而涂清风和容淑兰这两个当事人，心里显然是比涂慕真要更清楚得多的。 两人都有些心虚起来，还有些不可置信。 他们是一早就认定过的，这辈子只有涂慕真这一个孩子，他们手头上的东西将来也都是留给涂慕真的。 这些花，他们也曾对涂慕真说过。 可谁能想到，他们都这把年纪了，不过是在失散十几年后的重逢中激动了几回，竟然就、就又有了呢？！ 很快，大夫就被请进府了。 原本长公主府平日里请的大夫都是御医，不过这次的情况有些特殊，容淑兰正心虚着，便没让人去请御医，而是在京中有名的老牌医馆里请了位老大夫过来。 老大夫一把脉，脸上很快就露出了喜色，开口就是道喜：“恭喜长公主殿下，殿下这是喜脉！” 周围众人的脸色顿时十分精彩。 老大夫的脸色顿时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说错了话。 还是涂慕真率先反应了过来，赶紧戳了戳她爹的背，让她爹陪着她娘去，又去跟大夫问这怀孕需要注意的地方。 老大夫觉得自己刚刚应该是看错了，忙道：“殿下怀孕已经快三个月了，加上殿下身子健朗，腹中胎儿并无大碍，也没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若是有所害口，那也是正常的。这也不是病，能不吃药自是不吃药的好……” 涂慕真听得认真，连连点头。 容淑兰一看见这画面就觉得闹心得很，忙吩咐尚嬷嬷送上诊金，又给了尚嬷嬷一个眼神。 尚嬷嬷反应过来，送老大夫出府的时候，就特地嘱咐了老大夫把长公主殿下怀孕这事儿瞒一瞒，不要对外人提起。 老大夫心里还纳闷呢。 这怀孕是好事儿啊！为什么要瞒着呢？ 然后老大夫细细一琢磨，就想起了长公主殿下成亲的日子。 第428章 未雨绸缪 毕竟长公主殿下已经年过三十了，她在京里的名气可不小。 再加上之前那场比武招亲的阵仗也是不小，长公主这么大年纪了好不容易才成亲嫁人也是一件大事，可不就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的吗？ 再算算长公主殿下如今这怀孕的时间，这分明就是长公主殿下在成亲前就怀上了的啊！ 老大夫额头上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而老大夫走了之后，容淑兰也把下人们都打发了出去，只留下他们一家三口,想要跟涂慕真解释些什么。 涂慕真还真不在意此事。 事实上，她娘如今突然怀了孕，她心里还挺高兴的。 如此一来，她也就不用担心自己明年出嫁之后，爹娘在家无人陪伴，一心只惦记着她了。 见容淑兰脸色变幻不定，似乎是在琢磨着怎么开口，涂慕真干脆率先笑着开口道：“爹、娘，这可是大喜事啊！对了,宫里那边，要不要派个人去报个信儿啊？若是外祖母知道了这件事情，肯定会高兴坏了的。”. 容淑兰脸色一僵，忙道：“不用了吧？我这才刚怀上呢，这么大张旗鼓的，让别人瞧见了也不像回事儿不是？” “只是跟外祖母说一声而已，怎么就大张旗鼓了？” 涂慕真不赞同的摇摇头道，“娘你放心，外祖母又不是多嘴的人，这件喜事儿咱们自家人知道就行了，不必管外人是什么想法。” 怀孕近三个月，跟成婚的日子差得倒不是太远。 等孩子出生的时候，就以早产为由模糊过去，想来也不会引起外人的怀疑。 涂慕真心里，把这些事儿都已经给琢磨好了。 容淑兰想想也是。 这紧跟着就是过年了，到时候他们一家子还要去宫中参加宫宴。 怀孕的事儿,她现在能瞒下来，可到了宫宴之时，就未必能够瞒得住了。 还不如早点知会宫里一声，省得到时候大家都麻烦。 容淑兰就派了尚嬷嬷亲自进宫去求见太后，与太后道明此事。 尚嬷嬷：…… 她这把老骨头，今儿个光各处跑腿儿了。 不过这是件大喜事儿，就是再让她多跑两趟腿也无妨。 尚嬷嬷笑呵呵的应声而去。 涂清风这时才终于回过神来。 他看看女儿，又看看妻子，目光不受控制的妻子的腹间停顿了一下。 顿了顿，涂清风一脸正色的道：“真真，爹之前跟你说的话，每一个字都是算数的，绝对不会反悔！就算今后你有了弟弟妹妹，爹娘说过的话也永远都不会改变。长公主府和驸马府的东西，都是你的。正好这几日各大掌柜们就要到京了，到时候爹让他们把账单整理一下，全都交给你，以后爹就不再插手了！” 容淑兰明显也是早就听涂清风说过此事，忙道：“真真,你爹说得没错。长公主府的账册也差不多该清理出来了,回头也一并交给了你。回头到了你出嫁的时候,这些都是你的陪嫁！” 涂慕真：“……爹娘你们说什么呢？我是你们的女儿,又不是你们的债主，怎么会让你们把全部家底都给我呢？合着我出嫁的时候还要带上长公主府和驸马府的所有家底，那我成什么人了啊都？” 那些话她早就忘记了，没想到她爹竟然还一直惦记着，更是在这种时候提了出来！ 活像她有多担心她那个还没有出生的弟弟妹妹会抢她的财产似的。 不管是她爹还是她娘，那都不是缺银子的人。 就连她自个儿现在亦是不缺了。 反正她就一个人，还能花得了这么多家底不成？ 别说是一个弟弟妹妹了，就是多来几个，这家里的银子也是花不完的啊！ “别胡说！” 涂清风嗔了女儿一眼，“这是爹娘允诺过你的事情，自然是要作数的。你也不必担心我们把家底给了你之后没法过日子。 我和你娘如今身子骨还健朗着呢，不说四五十年吧，再活个三四十年应该不成问题。有这么长的日子打底子，多少家底我跟你娘挣不来啊？ 只不过，既然家里现在的家底都给了你，那家里之后挣来的，大头可就跟你没关系了。 你娘肚子里的这个，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有我跟你娘在，还能亏待了他不成？” 容淑兰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涂慕真：“……反正我不要那么多家底。别人家嫁闺女是怎么置办嫁妆的，你们就照样给我置办就是了。其实我这儿还有些私房银子呢，就是你们不给我准备嫁妆也都够了。” “哪有闺女出嫁，爹娘不给准备嫁妆的理啊？” 容淑兰不赞同的道，“真真你的私房能有多少，自个儿留着花，或是打赏下人就是了。至于嫁妆的事儿，你不必担心，爹娘心里有数着呢，保准儿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涂慕真：…… 她可是有着足足二十万两银子的私房钱，这也能全都拿来打赏下人的吗？！ 可关于这笔银子的事儿，涂慕真却不知道该怎么跟爹娘说。 说她当初看好她爹参加比武招亲，然后一路在她爹身上押注，结果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这么大一笔钱？ 那她爹娘的脸色怕是会精彩纷呈，无比好看！ 涂慕真有些心累。 算了，爹娘的心意是他们的事儿，到时候她不接受不就完了？ 估计是她娘怀孕的事儿刚被大夫诊断出来，她爹娘担心她心里会多想，所以才会迫不及待的用自己的方式，想要补偿她一番而已。 容淑兰怀孕的消息送进了宫中，太后果然很是高兴，让人送了一大堆的补品出来。 景德帝也是不甘示弱，各种极品的人参鹿茸、燕窝虫草等等，全都一股脑的送到了长公主府。 除此之外，这两位大魏朝身份最尊贵的人，还没忘了涂慕真，也给涂慕真送了不少珍品首饰和衣料，又让涂慕真闲了就进宫去玩儿。 涂慕真简直哭笑不得。 合着这两位也是跟她爹娘一样的想法，担心她会因为她娘怀孕的事儿，而产生什么别的想法是吧？ 这些人可真是够能脑补的！ 第429章 宫宴 容淑兰这种情况，妥妥的是高龄孕妇了。.. 加上她自打那日闻了羊肉味儿孕吐之后，整个人的孕吐反应就像是一下子全都爆发出来了似的，对很多东西都没办法再入口，甚至连味道都闻不得，动辄就要吐上一回。 才没几日下来，容淑兰就肉眼可见的瘦了,脸色也满是疲态，显然是心力交瘁。 在这种情况下，涂慕真自是不可能安心进宫去，只留在长公主府中，每日亲自照顾她娘的饮食起居。 容淑兰本不想让她这么累，反正府里有的是丫鬟婆子,又哪儿用得上涂慕真这般亲力亲为呢？ 涂慕真却是很坚持，连她娘每日里需要散步几刻钟、吃什么喝什么,她全都给规划好了,也会随时根据容淑兰的情况及时做出调整。 容淑兰心中感慨不已。 她没有机会照顾女儿的前十五年，原本打算在他们一家光明正大的团聚后弥补女儿的，却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突然的就怀孕了。 如今倒好，她跟女儿的身份仿佛对调了一下似的，成了女儿照顾她了。 容淑兰不禁摸了摸自己还没有显怀的肚子。 小东西，你可真是命好，摊上了天底下最好的姐姐。 以后你可一定要护着姐姐啊！ 不知道是不是涂慕真无微不至的照顾起了作用，没过几天，容淑兰的孕吐反应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容淑兰还特地让厨房的人又送了一盘子羊肉蒸饺上来，她胃口的大开连着吃了好几个，只觉得这玩意儿怎么就那么香，怎么都停不下来。 后来还是涂慕真怕她吃多了羊肉会上火，这才拦着没让她接着吃了。 每日与涂慕真通信的霍昆屹也知道了长公主怀孕的事儿，他还托谢氏找娘家要了一罐子腌好的酸梅子，夹在其他年礼中一块儿送进了长公主府。 这份年礼，是谢氏和霍昆屹一起准备的，卫国公全程都没有关心过。 容淑兰对其他的年礼都反应平平,倒是尤为喜欢那罐酸梅子，每天都要在嘴里嚼上几颗。 霍昆屹从信中得知此事之后，还特地又搜罗了两罐过来，更多的则是真的找不出来了。 容淑兰对其还算满意，私下里忍不住和涂清风念叨道：“这霍家小子还挺细心的，连大多数孕妇都喜欢吃酸的这事儿也知道。以后等他和真真成了亲，咱们倒是不用担心他们两个小年轻会不知道怎么带孩子了。” 涂清风脸色漆黑：“他这算什么细心，不过就是有点儿小聪明罢了！这小子年纪不小了，要是连这点事儿都办不好的话，他还怎么在朝廷里当差啊？对了，回头你可得提醒真真一下，这霍小子年纪是不小了，可真真还小着呢！ 你跟真真说，让他们俩成亲之后，先别急着要孩子。不然的话，这万一伤了身体，那可就后悔都来不及了！” 容淑兰想想也是,低声道：“行，回头我跟真真说。不过真真是个心里有数的孩子，我一说她肯定就能明白的，倒不用我们太操心。” 话是这么说，可养儿一百长忧九十九，他们这做爹娘的，又怎么可能完全不操心呢？ 很快，就到了宫宴的日子。 涂清风本来是不想进宫的。 要不是为了老婆，他连这个什么驸马都尉也不想当。 可想想宫里毕竟有妻子的亲娘和亲弟弟，而且妻子的娘家也实在是不一般，为了不让妻子为难，涂清风还是答应了容淑兰一块儿进宫。 一家三口就这么进了宫。 景德帝知道涂清风从前是江湖人士，考虑到他可能跟朝廷里的那些文臣们谈不来，又担心他在勋贵这边会受委屈，就把他安排了武将那边儿。 正好，涂清风之前打擂台的时候，手下就有好几个军中好手，他的名声也早就在军中传扬了开来，朝中的武将们也多少对他有些好感。 没多久，涂清风就跟武将们打成了一片，相谈甚欢。 景德帝远远的看见这一幕，心中很是欣慰，也觉得自己这是办了件好事儿。 等见到了长公主，他就忍不住开口道：“长姐，我看驸马武艺非凡，性情豪爽，和军中那些武将倒是挺合得来的。不知道驸马以后有什么打算啊？ 若是想求前程的话，漠北那边儿正好还缺人手……” “不必了。” 容淑兰打断了他的话道，“我和驸马商量过了，我们俩都一把年纪了，明年就要嫁女儿了，也不想再折腾什么了，就安安稳稳的在京中守着真真，守着母后国过点安生日子就行了。 至于前程……驸马淡泊名利，也向来都不在乎这些。” 涂清风年轻的时候就不习惯官场里的那些弯弯绕绕。 要不然的话，以他的身手，他早年间若是去投军什么的，想来也早就博出一番前程来了。 年轻时候都不想干的的事儿，如今年纪大了，他却再去为了名利而劳心劳力，要不是自讨苦吃吗？ 景德帝对容淑兰的回答并不意外，但多少有些遗憾，便叹了口气。 太后笑道：“皇帝，你皇姐如今正怀着孕呢，身边离不得人。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不过咱们家多的是前程，也不缺这一遭，此事便就此作罢吧！ 这再大的前程，也没有你皇姐肚子那块肉重要啊！” 景德帝一想也是，笑道：“对了长姐，听说真真那丫头这段日子昼夜不歇的照顾你，这可是孝心有加。正好，这大过年的，朕早就准备好了给真真丫头的旨意，干脆就趁此机会发下去，也让大家都高兴高兴！” 涂慕真：…… 她这段时间的确有信息照顾她娘，但也不到昼夜不歇的地步吧？！ 白天的时候还好，这到了晚上，就算她真的愿意眼睛都不眨的守在她娘床边，那她爹娘也不能同意啊！ 不过估摸着景德帝也就是找个借口夸夸她而已，涂慕真也就没好意思多说什么，只低着头，作害羞状。 于是，景德帝就在宫宴正式开始之前，让身边的大太监向入宫的朝臣和诰命们宣布了他给涂慕真的圣旨。 第430章 册封郡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昭阳长公主、驸马都尉涂清风之女涂慕真，天资聪颖，端庄大方，又孝悌忠信、敬老尊贤，特封为荣安郡主，钦此！” 圣旨一下,涂慕真就变成了新鲜出炉的荣安郡主！ 从此每年都能拿着朝廷给的供奉，出门在外也会有不少人需要在她面前行礼了！ 涂慕真都惊呆了！ 她一脸茫然的在容淑兰的指引下向景德帝叩拜谢恩，脑子里却一直都还没有转过弯来。 “这是你舅舅对你的心意，你安心接下便是。” 容淑兰看出女儿有些没反应过来，低声提醒道，“再说了，长公主之女，本来就是可以请封郡主的。只是咱们家的情况比较复杂,你舅舅才没有早早下旨册封你而已。” 涂慕真之前给太后侍疾的好名声已经传扬了开来,她孝顺长公主的事儿也被景德帝有意传扬了出去，如此一来，她以孝册封郡主，也算是水到渠成了。 涂慕真：“……我知道了。” 而另一边，卫国公一听到这个旨意，脸色瞬间就黑了一半儿。 周围的同僚还在祝贺他，即将有一个做郡主的儿媳妇儿，卫国公是高兴也不是，不高兴也不是，一时间脸色变幻不定，十分精彩。 而谢氏自然是控制不住的弯起了嘴角，明显的好心情，对大家的恭贺也是照收不误。 此刻她心中无比庆幸，幸亏自己当初答应了儿子的请求，没给儿子安排别的什么婚事。 不然的话，今天她哪儿能收到这么多恭贺声呢？ 虽然谢氏心中很清楚，霍昆屹并不是因为涂慕真的身份而求娶的她,但这桩婚事的确给他们母子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好处,这一点她总是要承情的。 等回头回了卫国公府，她可得再在自己的私库里好好挑挑，怎么也要给儿媳妇的见面礼再添上几成才是！ 跟在谢氏身后的卫国公世子夫人唐氏则是板着一张脸，让人看不出她此刻心中的喜怒。 结束了宫宴之后，很快就是除夕了。 涂家一家三口齐聚一堂，心里都很是高兴。 这是他们一家三口团聚后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偏偏也是最后一个年。 涂清风前些日子就已经让从江南赶过来的大掌柜们见过涂慕真了，也把他这些年攒下来的家底都交给了涂慕真。 涂慕真愣是时至今日，都还没有把那些账目全部算清楚，日日看着账本都是头昏脑涨的。 要不是今儿个是除夕，只怕她这会儿还守着那几箱子账本呢，根本没空休息！ “真真，你如今也大了，爹就不给你压岁钱了。” 涂清风含笑看着女儿，“不过，这新年礼物还是少不了的。这是江南几大掌柜的卖身契，如今都归了你了。以后你要怎么用这些人,可就都是你自己说了算,爹再也不用操心了！” 涂慕真：！！！ 她还以为自己今天终于能够休息了呢,合着她爹的终极大招竟然还藏在这里吗？！ “爹,这东西我可不能收。” 涂慕真摇摇头道，“大掌柜们都是跟了您多年的老人了，他们信服的主子也只有您一个。就算您把他们的卖身契给了我，他们对我只怕也是口服心不服的。既如此，我要这劳什子也没用，还是您自个儿收着吧！” “胡说！” 涂清风没好气儿的道，“大掌柜们在我跟前都不知道夸了你多少回了，说你算账算得又快又准，差点儿让他们把老脸都丢在你这儿了。我看他们对你服气得很，也盼着你能早点接下这担子，你就不用再推辞了！” 涂慕真：“……那我回头要是放了大掌柜们自由身，也可以吗？” 涂清风的脸上就露出了一抹笑意：“你收了这卖身契，他们以后就是你的人了。都说了你想怎么用他们就怎么用了，放了自由身也未尝不可。” 涂慕真：“……那好吧，多谢爹！” 她深深的怀疑，她爹把这些卖身契交给她，其实就是等着她亲自开口放大掌柜们自由身，以此来帮助她收买人心的吧？ 她爹这头老狐狸……哼哼，心眼儿多着呢！ “真真，这是娘给你的新年礼物。” 容淑兰看着父女俩谈完了，就笑着拿出了自己的贺礼，“你要是喜欢的话就留着自己用，不喜欢的话以后拿去送人也体面。” 涂慕真打开了她娘给她的匣子，里面装着的是一整套的红宝石头面，看着光彩夺目不说，而且一眼就让人看出这一套头面有多值钱！ 尤其是其中一只凤钗，那凤凰雕刻得栩栩如生不说，凤凰的口中更是衔着一颗牛眼大小的红宝石！ 光是这颗红宝石，就价值好几千两银子了！ 涂慕真看得呼吸都变得小心了起来。 这东西要是拿去送人的话……她怎么可能舍得？！. 哪怕她已经在长公主府住了几个月了，可她对她娘这种挥金如土的处事作风，还是永远都习惯不了啊！ “谢谢娘，我很喜欢！” 涂慕真盖上匣子，看着她娘郑重其事的点头道，“我会好好保存的，将来当做传家宝传下去，让子子孙孙们都记得您对我的好！” 容淑兰先是听得一愣，随即便眼睛一亮：“传家宝是个好主意，不过这套红宝石头面还是差了点儿。回头等娘再多搜罗些好东西给你，到时候你拿去当传家宝，那才有排面啊！” 涂慕真：…… 原来她对她娘的壕气程度，仍是一无所知啊…… 正月初二这天，封枝山带着封君烁到了驸马府拜见。 封枝山见到如今容光焕发的涂清风，忍不住感慨道：“亏得我当年还为你操碎了心，帮着你找了那么多年的嫂子……没曾想，嫂子竟然是当朝长公主！ 之前江南一带年年都有人在打听你的行踪，我还以为那都是你的仇家找上门来了，没少帮你遮掩。 可现在想来，那些人当中仇家是有，只怕也有不少是嫂子派来的人吧？ 我这倒是好心办了坏事儿，弄巧成拙，白白让你们夫妻俩分散了这么多年了！” 涂清风心中也有些感叹。 要么说造化弄人呢！ 第431章 合眼缘就行 “此事可怪不得封兄弟。” 涂清风笑道，“若非是我年轻时候招惹了太多仇家，自己心中有所顾忌，后来也不至于误导了你。这件事，说到底还是我自个儿的错。你已经帮了我许多，如今再这么说，我以后哪儿还有脸来见你了啊？ 你嫂子知道你今日要来,原本也一心盼着。 只是她有了身子，最近嗜睡得很，方才还没起身呢。 你也不是外人，咱们就不拘那些俗礼了，我就没催她起身。 眼下时辰倒是差不多了，我这就让人去后头问问，她这会儿应该也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当初他们都还年轻的时候，容淑兰也是认识封枝山的,他们三人还曾一起仗剑走天下,互相之间情分不浅。 封枝山就笑了起来：“涂大哥可真是好福气！” 这把年纪了还能添丁进口，这不是福气是什么？ 这边儿他们两兄弟相谈甚欢，另一边，封君烁和涂慕真在向双方长辈行礼问安拜过年收了礼之后，也就退了出来。 主要是涂慕真见封君烁看着她总是欲言又止的，明显是有什么话要对她说，这才找了个借口把他出来。 两人也没去别的什么地儿，就去了驸马府的花园子，让下人们远远的跟在他们身后，他们则边走边聊。 “封大哥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涂慕真主动开口问道，“这儿没有外人在了，封大哥有话可以直说，不必有何顾忌。” 封君烁苦笑道：“让你看出来了？” 涂慕真眨眨眼睛：“很难看出来吗？” 说得也是。 封君烁叹了口气，道：“涂妹妹，你和霍昆屹之间的婚事……你当真是心甘情愿的吗？” 涂慕真：…… 原来封君烁纠结了这么老半天，想问的就只是这件事情而已啊？！ “这是自然。” 涂慕真笑着点点头道，“若非我心甘情愿，我外祖母也不会下懿旨赐婚啦！” 虽然封君烁早就已经猜到了这个答案,可当他真的亲耳从涂慕真口中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不受控制的被扎了一下，心里有些酸楚，也有微微的疼。 “霍昆屹到底有哪里好？” 封君烁忍不住问道，“论人品论才情，他都不出众。而且我还听说，他家里的情况很复杂。你嫁给他，今后还不知道要遇上多少烦心事儿呢……” 原来连封君烁都听说了卫国公府后宅的那点儿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吗？ 涂慕真没有理会他后面这一句，只笑道：“封大哥，您这话可有失偏颇啊！什么叫人品才情他都不出众啊？他明明就很出众啊！ 在京中，不，就是在这整个大魏朝，能有几个同龄人做到像霍昆屹这样出色的啊？ 反正我是没找出第二个来！” 封君烁一时语噎，解释道：“可他脾气不好……” “没有啊。” 涂慕真狐疑的道，“霍昆屹脾气挺好的啊！” 封君烁…… 也是。 在涂妹妹面前，那霍昆屹当然要装模作样的扮出个好脾气来了。 要不然的话，涂妹妹也不至于被他哄骗得如此一心向着他了！ 封君烁沉默良久,最终也并没有再说霍昆屹的什么坏话，只是深深的看着涂慕真道：“既然涂妹妹对这门婚事如此满意，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等涂妹妹出嫁那日,我必定前来为涂妹妹送嫁，也预祝你成婚后平安幸福，祝你们百年好合！”.. “多谢封大哥！” 涂慕真笑眯眯的道，“你的祝福我收下啦！不过你的婚事，是不是也快了啊？我未来嫂子的人选定下了吗？要是封大哥你将来在京城成亲的话，说不定我还能去凑个热闹。 可你要是回了江南成亲，我怕是就没办法亲自去给你送恭贺了。” 封君烁：“……我的婚事还没定呢，这事儿自有我爹和我爷爷做主，不用我操心。不过，虽说我们封家堡是在江南，但从去年开始，我们封家堡的生意重心就已经渐渐开始往京城这边发展了。 所以……到时候，说不定我还真能收到你亲自送出来的恭贺呢。” 也是怪了。 明明他在来驸马府之前，心里还总是有些心神不宁的，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什么东西似的。 可眼下，涂慕真却愣是有本事把原本略带悲伤的话题，说到让人哭笑不得的方向去！ “那可就再好不过了！” 涂慕真期盼的看着封君烁道，“那封大哥你在婚事上有什么要求没有啊？是想找京城的姑娘还是京外的姑娘啊？要是找京城本地的姑娘，我娘从小在京城长大，她对这地界熟啊！我可以让我娘帮你打听，肯定事半功倍，指不定很快就能听到你的好消息了。” 封君烁脸都绿了：“这就……不必了吧？我爹肯定有他的主意的……” “嗐，你们男人家懂什么啊，这种事儿肯定是交给女人来办啊！” 涂慕真摆摆手道，“封大哥你也别跟我客气。就凭咱们两家这关系，说你是我亲哥那也不夸张。这亲哥的婚事，我能不操心吗？你就安心在家等着吧，我回头就让人打听去！你就说你想找个什么样儿的，我让人照着你的标准去找就是了，肯定是一找一个准儿！” “我、我也没什么要求，就是合眼缘就行了……” 封君烁彻底被涂慕真给带歪了，结结巴巴的道。 涂慕真听得十分认真，又追问了不少细节，问得封君烁是满头大汗，落荒而逃。 两个人回到正堂的时候，正好封枝山也跟涂清风夫妇聊得差不多了。 封枝山见儿子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对，顺势提出了告辞，出了驸马府后就问他跟涂慕真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而驸马府中，涂清风和容淑兰也对涂慕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涂慕真本就憋了一路了，她这会儿是再也憋不住了，当着她爹娘的面就捧腹大笑起来：“其实也没说什么，我就是问了问封大哥，问他想找个什么样的媳妇儿。我还答应了封大哥，会让娘亲帮忙打听呢！” 涂清风和容淑兰：…… 很好，他们现在算是明白封君烁刚刚走人的时候，为什么会是那样的表情了。 这丫头，也太促狭了！ 第432章 出嫁 这过了年，时间就过得飞快，眨眼间便到了二月二，涂慕真出嫁的日子。 成亲头一天送嫁妆，涂慕真的嫁妆从长公主府出来，这第一担已经进了卫国公府的大门，最后一担还没出长公主的门呢！ 这么丰厚的嫁妆,在京城已经多年不曾见过了。 容淑兰更是提前跟景德帝打了招呼，让景德帝派了锦衣卫和五城兵马司的人前来帮忙，维持秩序，省得有人在看见涂慕真的丰厚嫁妆后起了捣乱的心思，那不是平添晦气吗？ 也因此，这送嫁妆的阵仗,就显得更大了。 被侍卫们挡在街边远远看热闹的京中百姓们忍不住窃窃私语，觉得怕是公主出嫁，都没有这么大的阵仗吧？！ 而嫁妆进了卫国公府,宾客们自是议论不休，卫国公脸上的笑容却很是勉强，连外人都给看出来了。 众人心中很是不解，低声议论道： “这儿媳妇儿嫁妆丰厚是好事儿，可我怎么看着卫国公像是不太高兴的样子呢？” “这你还不知道吗？卫国公可是出了名的偏袒前头妻子生下来的世子。今儿个成亲的霍指挥使，那是卫国公的继室生的！听说当初世子夫人进门的时候，嫁妆还没今儿这一半儿多呢！卫国公多半是觉得世子丢了脸，这可不就不高兴了吗！” “嗐，这不管是世子还是霍指挥使，那都是卫国公的血脉。反正得了好处的是自己儿子，卫国公这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谁说不是呢？偏卫国公自己想不开，那能有什么办法？” “儿子成器还不高兴……这要是我儿子，让我捧手心里都行！”. “你倒是想得美呢，也不看看你有没有着个命……” 大家嘻嘻哈哈的，也就把这话题给岔开了。 然而卫国公还是多多少少听到了一些别人对他的议论，脸色不自觉的又黑了一分。 事实上，自打霍昆屹和涂慕真被赐婚之后，卫国公这脸色就一直在黑和更黑之间来回转换,从来也没有好过。 他要是再这么持续下去一段时间的话，估计那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这是天生脸黑呢！ “让人去知会夫人一声，把这些嫁妆都收起来吧！” 卫国公唤了丫鬟过来，沉着脸道，“府里如今人多眼杂的，这嫁妆又多，当心出了什么岔子，让外人看了国公府的笑话就不好了！” 丫鬟应声而去，很快就把话传给了谢氏。 谢氏笑着说知道了，心里却是一阵冷哼。 国公爷这是看文直今天出了风头，担心伤到了他那宝贝大儿子的脸面，所以才迫不及待的让她把嫁妆收进库房，省得让客人们一直看着，也一直念叨这些事儿吧？ 他倒是一心只顾着他的好大儿！ 谢氏就吩咐人开始将嫁妆入库造册，全都收进了霍昆屹的院子里。 虽说卫国公催着她赶紧把嫁妆都收了，可这些嫁妆实在是太多了，这收起来自然也是要费些功夫的,一时半会儿的怎么可能收得完？ 在这漫长的收嫁妆的过程中,也足以再狠狠的刺激卫国公一回了。 而卫国公也的确如谢氏之前所猜测的那样,被气得不轻。 据说他当天晚上甚至都没有用晚膳，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都不出来，对外则只说是有公务要处理。 谢氏才懒得管他。 这大喜的日子，见不到给她添堵的卫国公，她心里还能更舒坦点儿。 当天晚上，谢氏难得的睡了个安稳觉，就盼着儿媳妇明儿个嫁进国公府来了。 到了第二天，涂慕真一早就被下人们叫了起来，开始梳妆打扮。 涂慕真明显还没有睡醒，眼睛都是懵的：“吉时还早着呢，用不着这么早就起来吧？” “哎哟我的郡主，这吉时虽然还早，可客人们都已经到了啊！” 尚嬷嬷有条不紊的指挥着丫鬟们做事，笑道，“甘夫人刚刚就让人传话来说想见见郡主，郡主难道不想见甘夫人吗？” 说着，尚嬷嬷还让下人呈上了一碗汤圆，让涂慕真一边吃点东西填肚子，一边让下人们替她收拾自身。 涂慕真：“……好吧，我知道了。” 很快，涂慕真的妆容就焕然一新，还穿上了崭新的大红嫁衣，整个人看起来雍容华贵，如仙女下凡一般，与她往日里的模样截然不同！ 若是不熟悉她的人见了，只怕都很难认得出她来！ 向静芙也被人带了进来。 姑侄俩一见面，两人的心情都有些激动。 “姑姑！” 涂慕真坐在床沿边上不能乱动，只能笑看着向静芙道，“您来了。” 向静芙激动得到热泪盈眶，忙快步走了过去，拉着涂慕真的手感叹道：“我们真真今儿个可真漂亮！” 她其实早就在心中想象过涂慕真出嫁时，会是什么样子了。 可眼下的情况，却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好上了无数倍！ 毕竟，她之前也没有想到过，涂慕真的亲娘竟然仍在人世，而且还是让她想都不敢想的长公主殿下！ 向静芙无数次的在心中庆幸，幸亏她当初张罗涂慕真的婚事没能成。 一想到她差一点儿就把长公主的女儿嫁给何家公子，她这后背就止不住的冒冷汗！ 因为这事儿，向静芙私底下也没少埋怨过涂清风。 涂清风费了好大功夫解释，这才让向静芙慢慢的消了气儿。 涂慕真就让人搬了椅子过来，请向静芙坐下，与向静芙闲聊家常。 之前过年的时候，涂慕真去过甘家拜年，所以她与向静芙也不算是很久没见了。 不过如今这情况又略有不同，两人之间自然也有着说不完的话。 向静芙考虑到长公主殿下如今正怀着身孕呢，可能对涂慕真这边有些地方会照顾不到，就小声的问道：“这成亲的事儿，长公主殿下都跟你说过了吗？” 涂慕真一下子就听出向静芙这问的到底是什么。 她的耳根唰的一下就红了，低着头不好意思的道：“说过了。昨儿个晚上，我娘特地过来陪了我好久，跟我说了好多成亲的事儿呢。” 要不是担心自己身子不适会带来麻烦，容淑兰昨儿个晚上甚至是想陪着女儿一块儿睡的！ 第433章 新郎官到了 向静芙放下心来，笑道：“长公主殿下待你的心思，自是最周到的。既如此，我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涂慕真想到自己自打进京后就多得向静芙的照应，忍不住开口道：“姑姑，您对我的好，我也会铭记在心,一辈子都不忘的。” 向静芙失笑：“傻丫头，姑姑对你好那还不是应该的吗？只要你以后能过得顺心如意，姑姑也就安心了。不过，有长公主殿下和你爹在，想必你以后也受不什么委屈。 要真有那胆大包天的人，你可不能忍气吞声，直接拿出你郡主的架子来，好好教训一下对方！ 要是你郡主的身份还不够的话,那你就回长公主府来。 受了委屈就找爹娘出头,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向妹妹这话说得没错，就该这么办！” 容淑兰爽朗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真真，你以后就听你姑姑的话去做，明白了吗？” 涂慕真和向静芙连忙起身相迎。 容淑兰忙让两人坐下，不许客套。 自打涂清风比武招亲夺了头名之后，有些事情就藏不住了，涂清风也主动与向静芙说清楚了他和长公主之间的事儿。 后来涂清风与容淑兰正式成了亲，容淑兰就几次下帖子邀请向静芙到府中做客。 她们俩都是性情豁达之人，脾气也都是直来直往的。之前只是双方关系的缘故，所以才彼此都不怎么熟悉。 不过如今多了这么一层“亲戚”关系，在双方都有心的情况下，两人倒是很快就熟络了起来，彼此也很投脾气，交情也是肉眼可见的增长了起来。 今天又是涂慕真出嫁的日子，两人都是一心惦记着涂慕真，更是有无数的共同话题可讲。 涂慕真就遭了殃了,差点儿没被她娘和向静芙的轮流轰炸给念叨晕了脑袋！ 好不容易熬到新郎官来接亲了，容淑兰和向静芙这才终于消停了下来。 “新郎官儿来了！” 听到外头的动静，容淑兰和向静芙都齐齐站了起来，朝外走去。 就连涂慕真，此刻也控制不住的有些紧张了起来，手上的帕子被她揪成了一团。 萝藦则赶紧把红盖头拿了过来给涂慕真盖上。 屋子里的气氛仿佛一下子就从轻松变成了紧张，人人的心情都有了变化。 涂慕真算是独女，没有兄弟姐妹帮她撑场面。 不过向静芙今日来的时候，还特地带上了甘宗飞。 已经十一岁的甘宗飞在学业上也算是小有成就，他今日就以涂慕真表弟的身份挡在了院子外头，出题拦住了霍昆屹。 好在这小子也没太为难人，并不要求霍昆屹作诗什么的，只让他对对子，对出三个就算过关。 霍昆屹看着面前一脸得意的甘宗飞，有些哭笑不得。 “那你放马过来吧！”霍昆屹一本正经的道。 他要是真的被这么个十岁出头的小孩子给拦住了，今日他也没脸见人了！ 甘宗飞立刻出题道：“桂子落秋月。” 霍昆屹毫不犹豫的对上：“荷花羞玉颜。” “凤凰鸣瑞世。” “琴瑟谱新声。” “银汉三星人间巧结。” “蓝田双壁天上佳期。” 甘宗飞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往旁边让出了一步,拱手行礼道：“小弟在此,祝姐姐姐夫一世良缘歌大喜,百年好合结新婚。” 霍昆屹心花怒放，立刻从衣袖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封，一把全塞在了甘宗飞怀里：“多谢表弟的祝词。日后表弟若是得闲了，尽管到我府上找你姐姐玩儿去，姐夫必定扫榻相迎！” 跟来瞧热闹的年轻人们顿时都笑成了一团。 甘宗飞毕竟年纪还小，刚刚是硬着头皮才拦了霍昆屹一回。 如今事情办完了，霍昆屹对他又这么热情，他多少有些不习惯，羞红了脸低着头。 眼瞧着霍昆屹进了院子，魏越就一把揽过了甘宗飞的肩膀，自来熟的道：“听说你是甘府的小公子？这读书人家的公子就是跟我们这些粗人不一样啊，出口成章，说的话都一套一套的，特别好听！回头我让我家小侄子找你玩儿去，甘小公子也可以多认识几个朋友嘛！” 甘宗飞并不知道魏越是谁，但他知道魏越是霍昆屹的人，也就是他姐夫的人。 这么一算的话，跟自己人也差不多了。 他就认真的点头答应了下来：“小子必在府中恭候！” 魏越被他郑重其事的模样给弄懵了，反应过来之后便是一阵大笑：“你这小子……可真是太有意思了！你放心，你这个朋友啊，就算我侄子不认，我肯定也是认的！” 甘宗飞：？？？ 不是，眼前这位大哥一看就已经很大年纪了，自己能跟他交什么朋友啊？ 甘宗飞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把这话给说出口，而是默默的咽了回去。 另一边，霍昆屹进了院子，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屋檐下的容淑兰和向静芙。 他立刻躬身行礼道：“见过岳母大人，见过向姑姑。” 容淑兰和向静芙：…… 称呼是没错，可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叫人心酸呢？ 就是眼前这臭小子，马上就要把他们家如珍似宝的真真丫头给接走了！ 容淑兰顿了顿，道：“真真就在屋里，你进去吧。” 霍昆屹道了声谢，就大步进了屋，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容淑兰越看越是糟心，干脆转过身对向静芙道：“……向妹妹，我们去正堂等着吧。这俩孩子，一会儿还得来给咱们磕头呢。” 这话也算是客套的了。 霍昆屹给容淑兰磕头那是必须的，但向静芙显然是不可能有这个待遇的。 不过向静芙并没有把话拆穿，而是顺势扶住了容淑兰的胳膊，笑道：“就听殿下的。” 两人带着一大群丫鬟婆子走了，把这地方留给了两个年轻人。 而霍昆屹一进屋，涂慕真就已经察觉到了。 那扑面而来的熟悉气息，她就是想认错都难。 别更提还有肥肥在一旁出声提醒：“真真，霍昆屹今儿个也穿了跟你一样颜色的喜服，就连你们衣服上的刺绣看起来好像也差不多！他今天看起来特别英俊，勉强也配得上你啦！” 第434章 拜别 不只是肥肥，就连旋风也在。 它一本正经的点头应和道：“肥肥说的没错，霍昆屹今天看起来的确要比平时英俊多了。不过肥肥，你真的要跟着真真嫁到卫国公府去吗？你不想留在长公主府和驸马府吗？” 它们这两个好不容易才碰到一块儿的小伙伴之前就分别住在两处，每次想找对方玩儿的时候难免就会麻烦一点。 直到涂清风和容淑兰成亲了，涂慕真带着肥肥搬进了驸马府中，涂慕真干脆让人在两边府中都给它们新做了窝,让它们俩想睡哪边府里就睡哪边，就是成天都腻歪在一起也没关系。 可这好日子还没过上多久呢，涂慕真竟然就要出嫁了！ 肥肥作为她的“爱宠”，那肯定是要跟着一块儿的。 已经习惯了和肥肥同住一处的旋风，难免就有些舍不得。 “我当然要跟着真真一块了，我可是她的猫！” 肥肥安慰的拍了拍旋风的脑袋,“不过你放心，就算我搬走了，我们以后也还是一样能在一起玩儿的嘛！之前我住在涂府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我们以后就还是什么样子啊！这不还是跟从前一样的嘛！” 这怎么能是一样呢？ 旋风有心想要反驳，可它向来没有肥肥那么能说会道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倒是着急得把自己的脸都给憋红了。 听着它们俩对话的涂慕真：…… 这俩小东西，该出现的时候不出现，不该它们出现的时候它们就可劲儿的冒出来凑热闹！ 这要不是屋子里还有外人在呢，她非得立马站起来，一手拎上一个，把这俩小东西全给扔出去不可！ “真真。” 霍昆屹走到了涂慕真面前。 他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涂慕真。 虽然现在的他没办法看到那块红盖头下的脸庞，但就像涂慕真能够依靠气息判断出他的到来一般，霍昆屹对涂慕真的身上的气息也同样很熟悉。 他清晰的知道，眼前这个穿着大红嫁衣的新娘子，就是他朝思暮想的那个姑娘！ 在全福人的指引下，霍昆屹牵起了涂慕真手中拿着的红绸，而涂慕真也在山姜和萝藦的搀扶下站起了身。 肥肥甩了甩尾巴，跟旋风吐槽道：“真真明明可以自己站起来的，干嘛非得要丫鬟扶着啊？对了，是不是因为真真今天要嫁人了，所以必须得装得柔弱一点儿,这样才更能讨新郎官的喜欢啊？” 旋风想了想，有些犹豫的道；“应该不是吧？霍昆屹又不是第一天认识真真了，他还能不知道真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吗？真真这个时候才来装柔弱，会不会太晚了点儿啊？” 涂慕真：！！！ 她已经快要控制不住她的脚了！ 她现在就想把这俩货给踹出去！ 涂慕真低下头，瞪了蹲在自己脚边的肥肥一眼。 肥肥：…… 它麻溜的窜到了旁边，招呼旋风道：“旋风，这里的热闹已经看完了，我们出去瞧别的吧！” 旋风没有多想，它又习惯了听肥肥的话，当即毫不犹豫的道：“行啊，你带路吧！” 一猫一狗就利索的跑出了屋，很快就消失不见。 霍昆屹看着它们俩跑远了的身影，忍不住弯起了嘴角，低声对涂慕真道：“真真，我已经让人在我们的院子里给肥肥做了个新窝，也不知道它到时候会住得习不习惯。 要是不习惯的话，回头我们再让人另做，肯定不会亏待了肥肥的。” 涂慕真：…… 她其实很对霍昆屹说，不用对肥肥那么好,省得这家伙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不过这话真要说出来了，对肥肥倒是没什么影响，只怕反而会伤了霍昆屹的心。 涂慕真只得闭口不言。 真是便宜肥肥那家伙了！ 新郎新娘很快就被引到了正堂，拜别女方父母。 涂慕真头上的红盖头也被取了下来，她和霍昆屹并肩站在一块儿，然后齐齐跪下，磕头拜别。 涂清风眼神复杂的看着女儿，嘴角微翕，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容淑兰心中更是百感交集，眼睛唰的一下就红了，眼泪也紧跟着掉了下来。 尚嬷嬷赶紧递上了帕子，低声安慰道：“殿下，今日可是郡主大喜的日子，您又有孕在身……” 孕妇哭多了本就多身体不好，再加上容淑兰如今月份大了，身子也越来越重了，若是因为一时伤怀而哭伤了身子……那岂不是会引来外人的非议吗？M.. 这对涂慕真这个新娘子来说，可不是件好事儿。 容淑兰显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她赶紧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又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往之女家，以顺为正，无忘肃恭……” “淑兰。” 涂清风突然开口，打断了容淑兰的话。 容淑兰也不生气，只抬起头，看向了丈夫。 周围来观礼的宾客们却是被吓得不轻。 他们与涂清风之间并没有什么往来，对涂清风也完全不了解，自然也就不知道涂清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他们看来，涂清风就是个走了狗屎运的男人，不知道在年轻时与长公主殿下有什么交集，如今又被长公主因为念旧情而封了驸马。 这么一算，他这不就是个吃软饭的吗？ 既然吃软饭的，那想来他在长公主面前应该也没什么地位，只怕平日里都是唯唯诺诺的过日子。 那些羡慕涂清风走了好运的人只要一想到这一幕，心里顿时就舒坦了许多，觉得涂清风也就是个面子光，私下里的日子还不知道得有多难过呢。 可再看眼前这一幕，涂清风竟然能在这么多人面前直接打断长公主说的话，而长公主对其还没有丝毫的不满之处，这跟他们之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 一时间，不少人看向涂清风的目光都变得有些异样起来。 而涂清风就像是没有察觉到这些人的目光一般。 他轻轻拍了拍容淑兰的手，温柔的笑了笑。 容淑兰不禁回握住了他的手。 周围的宾客们：…… 麻了麻了。 涂清风回过头来，看着底下跪着的女儿女婿，轻声道：“文直，真真是我与长公主的爱女，她就是我们夫妻这辈子最重要的宝贝。如今我们将她许配与你，你可要好好待她。” 第435章 下马威 好好待她！ 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其中蕴含的却是涂清风对女儿深沉的父爱，也是涂清风对女儿出嫁后的所有盼望！ 霍昆屹重重的磕了个头，郑重的承诺道：“岳父放心，小婿定会珍重真真、爱护真真，不让她嫁了我之后，受半点委屈！” “你能做到便好。” 涂清风点了点头,又看向女儿。 涂慕真忍不住喊了一声：“爹。” 涂清风就笑了起来。 笑容看似很浅，却又一直深到了眼底，让人一眼就看出了他心中的不舍。 “真真。” 涂清风轻浅又却重重的道，“日后嫁了人，什么相夫教子那都是屁话。唯有你自己过得好，那才是最重要的。不管什么时候,爹娘总是在家里等着你的。虽说女婿现在看着还好，但这日后的是Hier,谁也说不准。 你以后若是在那府中受了什么委屈,可千万不要想着面子什么的，只管回来找爹娘便是。 有爹娘在，想必也没人会那么不开眼的招惹你。” 此话一出，满堂寂静，愣是没一个人敢在这时候吱声。 谁都没有想到，涂清风平日里看着那么低调的人，今日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惊世骇俗的话来！ 他这摆明了要用长公主府和驸马府的威势压人，不管不顾的只为了给他女儿撑腰啊！ 他也不怕惹了众怒吗？ “你爹说的没错。” 容淑兰紧跟着道，“真真，这千好万好，都没有你过得好来得重要。爹娘辛苦了大半辈子，若是让你出嫁后的日子过得还不如在咱们自己家的时候，那爹娘还让你嫁人干什么？文直，你说对吧？”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容淑兰突然转过头，笑眯眯的看着霍昆屹。 “岳母说得没错，本就理当如此。”霍昆屹立刻恭敬的答道。 宾客们：…… 为了娶到长公主殿下的宝贝女儿，霍家小子这也豁出去了啊,这样的话都敢应！ 眼看着吉时已到，新娘子也该出发了。 涂慕真本是打算自己走到轿子前面去的，谁知道封君烁却突然站了出来道：“涂妹妹，我背你上花轿吧。” 涂慕真：？？？ 这一出是怎么回事啊？ 霍昆屹：…… 这家伙是专门在这个时候跑出来给他添堵的是吧？ “那就劳烦君烁了。” 涂清风在几人身后不远处淡淡的道。 既是父亲发了话，涂慕真也就不再犹豫，干脆的上了封君烁的背。 霍昆屹：…… 不管姓封的这家伙是不是故意的，反正真真以后都是他的妻子了，这封公子再也没有机会了！ 封君烁稳稳的背着涂慕真往前走去。 他正要说些什么，就听见涂慕真在他背上好奇的问道：“封大哥，你以前是不是也背过自家的妹妹出阁啊？我看你这手法还挺熟练的嘛！” 封君烁：“……没有，你是第一个。” 涂慕真有些意外，又安慰他道：“没有练过也没关系，今天你正好拿我练手了。等回头你送自家妹子出阁的时候，背得就能更稳了！ 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羡慕封家姑娘有个你这么好的大哥的！” 封君烁：“……承涂妹妹吉言了。” 他本来还有些惆怅的心情，这会儿是一点儿也不惆怅了，甚至还有点儿想逃。 霍昆屹听见涂慕真与封君烁之间的对话，心里更是乐开了花。 他再看封君烁的时候，都觉得对方似乎比刚刚顺眼了许多呢。 花轿还没到卫国公府呢,涂清风和容淑兰送别女儿时说的那番话，就已经率先传进了卫国公府中。 卫国公：…… 他就知道，这个儿媳妇儿生来就是给他添堵的！ 人都还没进门呢，这下马威就已经给摆上了。 等她真的进了门之后，这府中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霍长风之前劝他趁早把霍昆屹分府出去另过的话，一下子就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经久不散。 不管心中再怎么不满，卫国公到底还是撑起了一张笑脸，笑呵呵的接受了新郎新娘子的跪拜，硬着头皮认下了这个儿媳妇儿。 涂慕真被送进了新房中，霍昆屹则在外头招呼宾客们。 她本来以为在新房中枯坐的时间应该会挺无聊的，却不曾想霍昆屹竟是抽空回来了一趟，小声嘱咐她道：“真真，你要是累了，就先拆了头面休息吧，厨房那边应该马上就会送些吃食过来。对了，我还给你邀请了两个朋友过来陪你聊天，她们一会儿就该到了。” 朋友？ 还两个？ 霍昆屹这请的到底是什么人啊？ 涂慕真正打算问清楚，院子有小厮过来禀报，说是齐王殿下正找霍昆屹喝酒呢，让霍昆屹赶紧过去。 霍昆屹来不及和涂慕真多说，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涂慕真：…… 这家伙，话都还没说清楚呢！ 涂慕真皱了皱鼻子。 很快，丫鬟们就送了席面进来，看菜色竟是一点儿也不比正经的席面要差。 萝藦和山姜原本就是这卫国公府中的人，两人很快在府里找到了相熟的旧人，也顺便打听了不少情况。 “郡主，听说这一桌子席面是四爷专门吩咐厨房准备的呢。”萝藦低声笑道。 霍昆屹在兄弟中排行第四，如今他又成了亲，府里的下人们就自动把他从“小少爷”，升格成了四爷。 涂慕真：“……上了这么多，我也吃不完啊！萝藦你挑些出来，也和大家一块儿去吃点儿吧。都是忙了一天了，你们怕是也累得不轻。” “多谢郡主体恤。” 萝藦知道涂慕真不是那喜欢说客套话的，她行了个礼，当真就挑了些平时涂慕真不怎么点的菜色端了下来，让跟着陪嫁过来的丫鬟们分批去吃饭。 涂慕真见这些菜不够，就吩咐萝藦再去厨房要点饭菜过来，哪怕是使些银子也无妨。 “郡主这可就小瞧了奴婢不是？您就瞧好吧，这点小事奴婢还是办得了的。” 萝藦笑嘻嘻的走了。 涂慕真想想她的办事能力，对此还是放心的。 “郡主，窦五小姐和谢姑娘到了。” 绿萼进来传话道。 绿萼是涂慕真的陪嫁丫鬟之一，也是容淑兰费尽心思给自己女儿挑的得力人手，如今也开始在涂慕真身边近身伺候了。 第436章 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快请进来！” 涂慕真很是惊喜，亲自起身相迎。 原来霍昆屹给她请的两个朋友，竟然就是她们俩吗？！ 绿萼低头应是，转身就请了窦希菡和谢姝静进来。 “恭喜荣安郡主，贺喜荣安郡主。” 双方刚一见面，窦希菡和谢姝静便齐齐行礼道贺。 涂慕真忙一手拉一个，将她们扶了起来,笑道：“大家都不是外人，你们俩不必跟我这么客套。走，咱们进屋说话去！对了，你们吃饭了没啊？没有的话正好陪我吃一点儿，我可是早就饿慌了呢！” 两人看着涂慕真笑了起来，跟着走了进去，在餐桌边坐下。 “我们都已经吃过了。” 窦希菡笑道，“不过陪着郡主用一点还是可以的。” 涂慕真忙让人再送两副碗筷过来。 而厨房送来的本就是整桌席面,哪怕涂慕真刚刚让萝藦撤走了几道菜，剩下的也足够丰盛，即便是多了两位客人也绝对是吃不完的。 “是霍……四爷请你们过来的吧？” 涂慕真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他是不是把你们给吓着了啊？回头我肯定好好说他，帮你们出这口气。” 所以，你们可千万别怪他呀！ 窦希菡和谢姝静都听出了涂慕真的话外之音，两人脸上笑意更深。 看得出来，涂慕真跟霍昆屹感情不错，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没事儿。” 窦希菡笑道，“霍四爷是先派人来问了我们是否愿意进来陪你，在得了我们的答复之后，才又亲自出面向我们道谢。他礼节做得周到，并没有什么吓人之处，你也不必责怪他。” 省得这新婚夫妻回头再因为此事而闹了什么小矛盾，那可就不好了。 涂慕真在京城还真没什么朋友，不过谢姝静肯定算是一个，窦希菡也算是一个。 谢姝静是她早在南溪县时就结下的交情，而窦希菡则是涂慕真去年在春狩猎场上与之初相识，后来涂慕真的身世为太后得知之后,被太后召进宫中暂住，窦希菡也时常被太后召进宫，让其与涂慕真多接触。 涂慕真与窦希菡之间的交情，还真就是在宫中的时候培养起来的。 真要论起来，涂慕真也算是窦希菡的表妹了！ 窦希菡和谢姝静被霍昆屹专程请来做陪聊，两人自然也是尽心尽责，都很主动的抛出话题，与涂慕真一块儿打发时间。 涂慕真又是新娘子，三人聊着聊着，也就难免会聊到成亲这件事情上去。 涂慕真也是突然想了起来，看向谢姝静道：“对了，去年的时候你不就给我带了信儿，说是你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吗？对方是什么人家啊？可还靠谱？” “靠谱不靠谱的我也不知道，是我舅舅帮我寻的人家。” 谢姝静红着脸道，“他是国子监司业邓大人的次子，如今也在国子监里读书，已经有了秀才的功名,听说他明年也会下场试试。舅舅让我见了他一面，我觉得还行，这门婚事就给定下来了。” “哟哟,见了一面就给定下来了，那你那位未婚夫长得一定不错吧？” 涂慕真挤眉弄眼的道，“是不是貌比潘安，才让我们谢姑娘一眼就相中了呀？” 窦希菡静静的在旁边看着，笑而不语。 她是大家族养出来的女子，向来很守规矩，在外从不与人轻易谈起年轻男子之事，更别提这么直接的聊起自己的婚事了。 涂慕真和谢姝静的话都让她有些意外，但也同样让她有些羡慕。 “男、男子的相貌又不重要！” 谢姝静结结巴巴的道，“只要他人品好有才华，那就够了啊！” 瞧这护着的劲儿，显然谢姝静还挺钟意对方的。 “那他到底是长得好还是不好啊？”涂慕真坏心眼儿的追问道。 谢姝静别的脸都红透了，干脆她脸上都要冒烟儿了，这才憋出了一句：“就还、还行吧！” 涂慕真再也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就连窦希菡也是忍俊不禁。 谢姝静气道：“我今儿可是好心好意的来陪你的，你就这么对我是吧？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儿，我可再也不来了！” 涂慕真一脸无辜的道：“我这也没干什么啊？而且也不可能再有什么下次了。我这辈子就成这么一次亲，你怕是盼不到下一次机会啦！” 谢姝静陡然间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好在涂慕真并不计较，还帮她圆了过去，她心里多少有些愧疚和感激。 算了。 看在涂慕真帮她圆场的份儿上，她就不跟她计较那么多啦！ “对了，你们的婚期定下来了没有啊？” 涂慕真也略过此事不提，转而问道，“我都准备好去给你添妆了呢，你这边还没选好吉日啊？” 事实上，涂慕真知道谢姝静的婚事定下来的时候，比武招亲的事情还没有发生呢。M.. 明明谢姝静定亲定得那么早，结果涂慕真这边认亲、定亲、成亲都经历完一大串的事情了，谢姝静的婚期竟然还没有定下来！ 谢姝静沉默片刻，低声道：“我继母原本对我的婚事早有打算，这次我舅舅先斩后奏，虽然我爹是答应了，但我继母心里也是不高兴，自然是对这桩婚事全然撂手不管，还屡屡找茬儿，巴不得这桩婚事早点黄了算了。 还是我舅舅舅母出面，与邓府谈了好几回，这才没有让邓家人心存芥蒂。 我舅舅这回也是发了脾气，说既然我父亲不管我的婚事，那这事儿就由他来管，连我的嫁妆也由我舅舅来出。 自打我舅舅插手之后，这桩婚事才终于有了进展，婚期也已经定下来了，就在下个月初八。 到时候，我肯定会给你发帖子的，你可不能不来！” 涂慕真是知道谢姝静家里的情况的。 但她还是没有想到，谢姝静的父亲竟然会这般绝情，当真把女儿的终身大事全都交给女儿的舅舅舅母去管，他倒是当上甩手掌柜了！ 继母不管事儿也就罢了，毕竟不是亲生的。 可谢姝静的父亲，却是亲爹啊！ 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 有了后娘，就会有后爹！ 第437章 我错了 ，满级大佬穿成炮灰后 “你爹这么干，你舅舅也能忍着？” 涂慕真忍不住皱眉问道。 自打她入住驸马府后，长公主府的所有消息渠道都任由她差遣，也因此，涂慕真还特地让人去打听了一下谢姝静她舅舅，也就是那位穆将军的事儿。 根据长公主府那边打听回来的消息，说是这位穆将军性情直爽,行事公正，向来是有一说二，从不搞那些邪门歪道，也从不给私下里搞小动作的任何人面子。 也因此，穆将军在京中颇是得了一些人的好感，但也同时得罪了一些人。 好在景德帝很是信任他,还把他调进了金吾卫，护卫皇宫安全。 这样的一个人,在看到自己姐夫如此苛待自己的侄女时，他能忍得下来？ “我舅舅当然不会忍着。” 谢姝静突然笑了起来，“我爹不是做生意的吗？他原先还好，虽然有些急功近利，但他在做生意上是真的有些能耐，要不然也不能把家里的生意做到那么大。 不过后来我娘不在了，他又续娶了我现在那位继母。可能是受了我那位继母的枕边风影响，我爹这些年来做生意是越发的不择手段了，什么要命的生意手段他都敢用上。 我舅舅原先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放了我爹一马。 可眼下，我爹都要不认我这个女儿了，我舅舅又怎么可能还忍得下去？ 虽然我舅舅没有跟我明说，但我其实也知道，他肯定早就把我爹的那些个把柄给调查得差不多了，就等着找个时机给他爆出来了！ 要不是我成亲在即，可能我舅舅都已经把那些个把柄扔出来了也不一定。” 涂慕真：…… 很好。 看来这位穆将军的处事风格，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合她的脾气啊！” “既是如此,那也就罢了。” 涂慕真安慰的道，“你爹……那也算是作恶多端，恶有恶报了。你可千万别一时心软，跑去找你舅舅求情什么的。 真要那样的话，就该伤你舅舅的心了。” 谢姝静苦笑着点头道：“这个道理我还能不明白了吗？经历了这么多事儿，谁是真心对我，谁是虚情假意，我早就已经看清楚了。 我爹那人……我从始至终都是靠不上我的。 真正一心为我之人，也就只有舅舅一家罢了。 对舅舅舅母，我只有感激的份儿。 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为了我爹，去伤他们的心的。” 事实上，在谢姝静猜到她舅舅即将可能会对她爹做的事情的时候，她心里不但没有任何忧虑，反倒还有着一股说不出来的畅快。 也是在那一刻，谢姝静才真正明白了自己的心。 原来，在她的内心深处，她并不是不恨她爹的。 见谢姝静如此想得开，涂慕真也就不多劝了。 就是不知道,将来谢姝静她爹倒了霉,也不知道会不会连累到她身上。 不过，现在邓家已经知道了谢姝静在她家的情况,更知道在谢姝静身后一直为她撑腰的并不是谢家人，而是穆将军一家，想来邓家也不会太在意谢家的情况。 反正，不管谢家今后如何，只要他们不会影响到谢姝静幸福美满的生活就好。 而窦希菡见谢姝静连这么重要的小秘密都说出来了，她顿了顿，低声道：“其实我家中最近也在琢磨我的婚事……” 就说了这么一句之后，窦希菡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涂慕真也没追问，只笑道：“那可好。看样子，我今年说不定就能把你们俩的喜酒都给喝上了呢！” 谢姝静和窦希菡相视一笑。 但涂慕真敏锐的察觉到，窦希菡的笑容中似乎还带上了一份苦涩。 咦，这是怎么回事啊？ 窦希菡的情况跟谢姝静可不一样。 窦希菡是在父母家人的疼爱中长大的，她爹娘肯定会仔细耐心的给她寻摸一门最好的亲事，肯定不至于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受委屈。 可窦希菡的神情中却又透着几分不同寻常。 正当涂慕真在心里琢磨此事的时候，山姜进来传话，说是霍四爷快回来了。 谢姝静和窦希菡立马就反应了过来，纷纷起身，提出了告辞。 涂慕真也没好意思留她们，只客套了几句，大家约好了日后经常一块儿玩儿，然后就让人把两位给送走了。 客人们一走，涂慕真又赶紧叫住了绿萼，让她带着人把屋子收拾了。 屋子刚收拾完没多久，霍昆屹就浑身酒气的被人搀扶了进来。 涂慕真看得心疼，忙上前扶住了他的一条胳膊，嘴里埋怨道：“你不是一向聪明吗？今天这种日子，你也不知道耍点儿小心思，把酒换成水，好歹少喝一点儿啊！” 这酒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霍昆屹咧嘴一乐：“你还知道这种躲酒的把戏呢？可惜我今天被齐王盯得紧，哪儿有机会把酒换成水啊，只能闷头喝了！” 涂慕真一抬头：“你没喝醉啊？” 霍昆屹被她扶着坐下，摆摆手道：“喝是喝了不少，不过离喝醉还是有点距离的。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我要是真把自己灌醉了，那不是亏大发了吗？” 涂慕真：“……油嘴滑舌！” 她气得把帕子往霍昆屹身上一扔，转身就要走。 霍昆屹见状，忙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的手，求饶道：“真真，是我说错话了，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我以后肯定改！” 涂慕真站住没动，只回头看他：“那你说，你到底错哪儿了？” 霍昆屹：“……我哪儿都错了！我全都改！” 其实他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儿错了。 可既然媳妇儿这么说了，那他当然要全都认下来了！ 涂慕真：“……噗嗤！” 这家伙，别的本事没见他涨，这胡说八道的本事倒是越来越厉害了！ 他那样子，一看就知道明显是在敷衍她嘛！ 不过，不得不说，她还真就吃这一套！ 霍昆屹见涂慕真终于笑了，心里登时松了口气，立刻可怜巴巴的道：“我都喝成这样了，你都不管管我的吗？” 他还拉着涂慕真的手甩了甩，活脱脱一副小孩子争宠的模样。 第438章 摔了一跤 ，满级大佬穿成炮灰后 涂慕真明知道霍昆屹这是在装样子，但她还是有些不忍心，忙叫了丫鬟们打水给霍昆屹洗漱。 霍昆屹拉着涂慕真的手不放，得寸进尺的道：“我不要丫鬟伺候……” 涂慕真：…… 不要丫鬟伺候，那就是要她亲自伺候呗？ 真是美得他！ “你自己好好洗。” 涂慕真瞪着他，“要是洗不干净你身上这身酒味儿，你就别回来了！” 霍昆屹顿时更委屈了。 不过他愣是没敢再多说什么,只老老实实的去了西侧间，真就自己一个人洗澡去了。 他毕竟是喝多了酒的人，涂慕真方才还嘴硬，这会儿却多少有些放心不下，不时的朝西侧间张望一眼。 突然，西侧间传来一声“哎哟”！ 还有一阵摔倒的声音，似乎连浴桶的水也都打翻了。 涂慕真吓了一跳，忙过去查看情况：“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她转过屏风一看,霍昆屹正一脸委屈的坐在浴桶里，只有自胸口往上的部位露了出来，却也足够吸人眼球了。 涂慕真当时就看傻了眼，两只眼睛直愣愣的盯着霍昆屹，似乎连眨眼都忘记了。 至于浴桶旁边，那模样可就糟糕多了，到处都是水渍，显然刚刚这里的动静一定不小。 “真真。” 霍昆屹看到涂慕真，顿时更加委屈了，“我想拿衣服，可隔得太远了拿不着，还摔了一跤，可疼了……” 他的脸上满是水痕，眼角眉梢自然也都沾染了不少。 偏他一副红了眼眶的模样，一时间竟是让人分辨不出，他眼角的水,到底是浴桶里的水,还是他摔疼了之后留下来的生理泪水。 这摔伤可轻可重，偏霍昆屹如今还泡在水里呢，涂慕真也没法儿看清楚他此刻的真正情况啊！ 涂慕真一下子就慌了，忙顺手扯了旁边的衣服拿给霍昆屹，着急的问道：“你现在还能站起来吗？要不我帮你……我找人来帮你穿衣服，扶你出来？” 还有这种好事儿？！ 霍昆屹立刻道：“不要别人帮我！真真你帮我好不好？” 涂慕真：…… 她怎么有种上当受骗了的感觉？ 应该只是错觉吧？ 涂慕真来不及多想，问道：“那你现在到底能不能起来啊？” 霍昆屹一脸虚弱的道：“腿上有些使不上力气，不过我应该还能撑一会儿。” 真的摔伤腿了？！ 涂慕真来不及多想，忙扶住了霍昆屹的一条胳膊：“那你赶紧起来穿衣服，我帮你看看，要真是摔伤了也好早点请大夫。” 这大喜的日子，请什么大夫啊？ 真真可真是太好骗了。 霍昆屹心里又是窃喜，又是心虚。 他咬着牙撑着浴桶的边站了起来，结实的上半身也一下子就从水中暴露了出来，愣是看得涂慕真眼前一花，仿佛看到了美人出浴的场景。 当然了，这个所谓“美人”的标准，肯定跟大多数世人心中的标准是不一样的。 涂慕真下意识的侧过脸去,直接把手里的衣裳往霍昆屹怀里一塞：“你、你先穿好了衣裳再出来吧！” 霍昆屹：…… 这跟他之前想象的可不太一样！ 不过,以真真的性子，能做到这一步估计就已经很不容易的了。 他要是再想得寸进尺下去的话，怕是要不了两句话就得穿帮了。 霍昆屹只得苦笑道：“真真，你要不要先把旁边的手巾拿给我，让我先擦擦身上的水？” 涂慕真反应过来，忙红着脸庞又去将手巾拿了个过来拿给霍昆屹，全程愣是没敢再抬头看霍昆屹一眼。 霍昆屹哭笑不得，隐约觉得自己似乎是给自己挖了个坑，心中已经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飞快的擦干净了身上的水，又将衣裳草草披上，这才大步从浴桶中走了出来。 涂慕真终于敢抬头看他了，不过她的目光却紧紧的落在了霍昆屹的腿上。 “你的腿还好吗？到底伤到哪儿了啊？”涂慕真担心的问道。 霍昆屹：“……刚刚那下摔得挺重的，不过我现在已经缓过来一点儿了，腿上也就有几个地方被磕碰到了而已，回头我擦点药应该很快就能好的。” 涂慕真：…… 刚刚叫得那么惨，这会儿却说得那么轻松？ 涂慕真狐疑的看着他：“真的？你没有骗我？” 她还没有往霍昆屹是故意卖惨博同情那方面去想，只想着霍昆屹会不会是因为怕她担心，才故意把伤势往浅了说。 涂慕真的心思几乎就写在脸上，霍昆屹一眼就给看出来了。 他心中暗道“要糟”，忙道：“我毕竟是习武之人嘛，恢复得当然比旁人要快一些了。” 涂慕真还是不相信。 不过她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随手扯了个凳子过来，按着霍昆屹坐下，非要查看他的伤腿。 霍昆屹吓得连连把腿往后退：“我真的没事儿！真真你先去休息一会儿，我这儿一会儿就能好的！” 涂慕真根本不信他，坚持的道：“行了，你我现在都已经是夫妻了，你还顾忌那么多干什么？你执掌锦衣卫，平日里事儿多着呢，伤了腿可不行。 你快让我看看，咱们有伤就早点治，这样才能好得快，而且不留后患啊！” 霍昆屹一边感动于“夫妻”之言，一边又实在心虚得很，只得道：“我以前经常受伤，对伤势的轻重还是有些了解的。这点儿小伤真的不算什么，真真你就别管了。” 涂慕真委屈的看着他：“你干嘛非不让我看啊？是不是你根本就没把我们当夫妻，还是把我当外人啊？” 这话可就有些扎心了。 霍昆屹再也没借口躲避，只得把眼睛一闭，硬着头皮道：“好吧，我实话实说，其实我刚刚并没有摔着……” 至于腿……那肯定是不能露的！ 就算霍昆屹再怎么大神经，他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 涂慕真：…… 合着霍昆屹这扭扭捏捏得跟个大姑娘似的，竟然是因为这个？ 那她还真是……太高看他了！ “没摔着刚刚还那么大的动静？” 涂慕真了然的看着霍昆屹道，“所以你刚刚其实是故意的？” 第439章 新婚燕尔 霍昆屹低着头，不敢看涂慕真的脸色，小声的道:“咳咳，其实也不算是故意的。我刚刚是真的想起身拿衣裳没站稳，差点儿摔了的。只不过我很快就给稳住了，后果并没有那么严重而已……” 涂慕真差点儿没给气笑了。 这霍昆屹怎么说也是弱冠之年的人了，还是锦衣卫指挥使，也算是朝中重臣！ 却不曾想，他的那点儿聪明才智是一点儿正事不干，尽拿来糊弄她了！ 得亏这事儿是没传出去。 不然的话，旁人还不定得怎么笑话他呢！ 涂慕真嗔了霍昆屹一眼:“那你赶紧收拾好自己就出来吧。这大晚上的，当心真的把府里的人给引来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话一说完，涂慕真转头就走，根本不给霍昆屹“狡辩”的机会。 霍昆屹自知理亏，忙道:“真真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可好？” 他嘴里喊着认错，到底还是没敢就这么追出去，赶紧拿了干净的手巾擦头发。 等霍昆屹收拾好自己出来的时候，涂慕真已经安排丫鬟们将内室都布置好了，她自个儿更是没等霍昆屹出来，就直接躺被窝里睡觉去了。 霍昆屹看着自己平时睡惯了的床上突然间多了个身影，不知道怎么的，突然间就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怕打扰了涂慕真休息，霍昆屹也没敢大声喊她，只走过去坐在床边，小声问道；“真真，你睡着了吗？” “你都还没回来呢，我敢一个人睡吗？” 涂慕真突然睁开了眼睛，没好气儿的道。 霍昆屹吓了一跳，紧跟着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你睡进去点儿，给我留点位置。” 涂慕真…… 她面无表情的往里挪了挪，忍不住开口吐槽道:“我明明已经给你留好位置了……” 这床本来就大，别说是睡他们两个了，就是再加一个那也是绰绰有余。 涂慕真觉得霍昆屹这就是在存心找茬儿。 “是我这段时间太过高兴，吃得比以前多了点儿，长胖了。” 霍昆屹笑眯眯的道，脱了鞋上了床。 涂慕真有些不自在，道:“我倒是没看出来你长胖了……” 刚刚那腹肌，看得她都面红心跳的，哪儿胖了？ “是吗？” 霍昆屹顺势躺在涂慕真身边，握了她的手往自己这边拉:“那你摸摸看，我是不是比从前胖了？” 他的头就凑在涂慕真耳旁，说话时就有股热气儿直往涂慕真的耳朵里钻，钻得她耳朵直痒，心里似乎也跟着痒了起来。 “你、你这是耍无赖！” 涂慕真红着脸道。 “那你这可是冤枉我了……” 房间里低喃声不时响起，暧昧旖旎的气息很快就席卷了整个房间。 床边的红烛燃得正亮，而夜还漫长，日子也还长。 第二天早上，涂慕真刚一醒来，就察觉到旁边似乎有道目光正紧紧的看着自己。 她睁开眼，果然看到霍昆屹正用手撑着脑袋，侧着身子，满脸笑容的看着她。 “什么时辰了？” 涂慕真问道，脸上不自觉的也带出了笑容。 “才卯时一刻而已，还早着呢。” 霍昆屹笑道，“你再睡会儿，到时间了我再叫你。” 可涂慕真已经醒了，哪儿还能睡得着啊？ 她撑着胳膊想起身，腰间却是骤然一软，让她又跌倒了下去。 霍昆屹吓了一跳，忙起身搂住她道:“真真你怎么了？是身体哪儿不舒服吗？我这就让人请御医去！” 眼见霍昆屹当真要唤人进来，涂慕真忙拦住了他道:“我没事儿，就是有点儿累着了而已，休息一下就好了。你别这么大惊小怪的，让人看了笑话就不好了。” “你真的没事儿吗？” 霍昆屹不太相信的道，“身体可是大事儿，不能闹着玩儿的。” 他了解涂慕真，所以他知道，如果不是真的身子撑不住了的话，涂慕真刚刚是绝对不可能那么突然的就倒下去了的！ “你还知道不能拿身体闹着玩儿啊？” 涂慕真白了他一眼，“那你还记得你昨儿个晚上都干了些什么吗？” 霍昆屹:“……我真的知道错了，咱们以后可以不提这件事儿了吗？” 那简直就是他一辈子的黑历史，他当时到底是怎么就昏了头，做了这么件傻事儿出来呢？！ 涂慕真打量了他两眼，淡淡的道:“看你以后表现吧！” 这个话题有点儿危险，还是别再继续说下去的比较好。 霍昆屹:“……真真，你到底是哪儿不舒服啊？” 涂慕真身子一僵，有些不太自在的道:“也没什么……还不是你，昨天晚上我明明都让你早点休息了，可你就是不消停，我这腰都快要断了……” 原来是这个啊！ 霍昆屹眼睛一亮，嘴角一下子就大大的咧开了:“那我以后都听你的，肯定早点休息！来，我帮你捏捏腰吧？我手法可好了，以前还帮我娘按过呢，保证让你舒舒服服的，一会儿就没事儿了！” 涂慕真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心里肯定是藏着什么歪主意呢。 “你给我消停点儿吧！” 涂慕真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行了，你赶紧起床洗漱去。我这边缓一缓就好了，用不着劳烦你！” 这怎么能叫劳烦呢？ 霍昆屹有心想要再争取一下，不过他看了看涂慕真那脸色，最终还是决定老实一点儿起了床，不在涂慕真身边拱火了。 两人相继起床洗漱，萝藦就赶紧吩咐下人们摆菜，好歹让这新婚小两口多少能先填填肚子，再去给长辈们问安。 萝藦以前就是住在卫国公府的，她当然知道卫国公夫妇起床的时间，也知道府里小辈们平时都是什么时间去问安的。 不过谢氏是继室，在府中地位不高，所以她早就吩咐了下去，让府中晚辈每逢初一十五来请安就行了，不必日日都去。 萝藦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看了涂慕真一眼，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提醒一下。 不过涂慕真一看到她这眼神就反应了过来，主动放下筷子道:“霍……四爷，我们是不是该去给父亲母亲请安了啊？” 第440章 不公不慈 “不必着急，娘向来不注重这些。” 霍昆屹笑道，“昨儿个娘还特地把我叫去嘱咐了一顿，让我多多照应你呢。咱们慢慢吃，吃好了再去正院请安也是一样的。” 可就算谢氏不在意，卫国公府其他人总是会在意的吧？ 更何况，今天也是他们给谢氏挣脸面的时候。 不管以后这日子怎么过，可今天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好的。 “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涂慕真摇摇头道，“反正我也已经吃好了。咱们早点去请安，也能早点回来休息啊。” 霍昆屹一想也是，便吩咐下去，准备前往正院。 涂慕真叫萝藦等人把她给卫国公府众人的礼物都带上。 因为东西太多，愣是安排了好几个人才全都拿好了。 等两人到了正院的时候，卫国公府的其他人竟然都已经到了。 谢氏和卫国公高坐堂上，两人的脸色都有些淡淡的。 其他人原本坐在底下都在窃窃私语，见正主到了，大家就都齐齐闭了嘴，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 霍长风看了一眼霍昆屹和涂慕真，嘲讽的道:“四弟，你们今儿个可来得够晚的啊！虽说这是你大喜的日子，可你也不能太过放纵了自己，总该记得府里的规矩才是！” “世子提醒的是。” 霍昆屹淡笑道:“不过，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往日里请安的时辰都是在辰时吧？眼下离辰时还有一会儿呢。” 也就是说，他们并没有来迟，只不过是你们自己来得太早罢了！ 霍长风脸色一黑:“四弟如今可真是在朝堂上历练出来了，还娶了个好媳妇儿。你不但胆子比以前大了，这嘴皮子可也比从前利索了不少！” 换了是从前，霍昆屹虽然也不怎么给他面子，但却从未当众这么顶撞过他！ 果然是娶了长公主的女儿进门之后，这底气都变得不一样了是吧？！ “我如今也算是成家立业了，若是自己还无半点长进，岂不是愧对父亲母亲的养育之恩，也愧对皇上和长公主殿下的栽培吗？”霍昆屹理直气壮的道。 霍长风被噎了个半死，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把霍昆屹这嚣张气焰给打压下去，只得闷头喝茶水，却又差点儿没把自己给呛着，弄得他一时间咳嗽不已，破多狼狈。 唐氏忙让丫鬟上来收拾，又关切的问丈夫要不要下去换件干净的衣裳。 无人发现，唐氏看向霍长风的目光中，隐约闪过一道不满和嫌弃。 这么个丢人现眼的男人，若非他运气好，投胎到了卫国公府，还当上了世子，谁人会看得上他啊？！ 霍长风当然不想就这么走了，可他身上那衣裳也实在是没眼看了。 “长风先下去换衣裳吧！” 卫国公终于开口了，语气不耐的道。 “是，父亲。” 霍长风这才不情不愿的下去了。 霍昆屹这才带着涂慕真一起，上前给父母亲请安。 谢氏笑着道了声好，就想让儿子儿媳妇儿起来。 可卫国公却皱着眉头开口了:“文直，你大哥说你两句，那也是有心想提点你，省得你如今出风得意昏了头，回头再惹出什么难堪的祸事来。 你倒好，竟是一点儿也不能明白你大哥的苦心，反倒还跟你大哥顶起嘴来了！ 像你这样一点儿兄弟情分也不讲的人，你让为父如何放心你日后能过好自己的日子？！” 涂慕真:？？？ 这话就太过分了吧？ 明明就是那霍长风率先找的茬儿，霍昆屹不过是见招拆招的怼回去了而已，这甚至都还没有反击呢，竟然还要被训斥一顿，还被说成是没有兄弟情的人？！ 她早就知道卫国公偏心，但是偏心成这个样子，也还是太离谱了吧？！ 霍昆屹这些年来在卫国公府，过的到底是什么憋屈日子啊？！ 涂慕真心里正为霍昆屹打抱不平，但霍昆屹自己却并没有露出什么不忿的神色来。 他早就习惯了。 在父亲心中，他本就是个多余的，是个只会给平顺和谐的卫国公府带来麻烦和争端的人罢了。 在小的时候，他或许还会天真的期待一下父爱什么的。 可是这么多年下来，他早就认清了事实，更不会再奢望什么永远都不可能会有的东西和感情。 既然父亲没把他当儿子，所谓的哥哥们也没有把他当兄弟，那么他们在他眼里，其实也早就跟陌生人无异了。 “父亲这番话，恕我不能苟同。” 霍昆屹跪在地上，挺直了腰板，不卑不亢的道，“大哥与我说话，我也只是照理回答了几句而已。我自认，我话中并没有半点疏漏之处，我更没有要顶撞大哥的意思。更何况，连大哥自己都没有说什么。想来父亲怕是想多了，误会了而已。” “你还敢嘴硬？！” 卫国公没想到自己都开口训斥了，霍昆屹还敢直直的给他反驳回来，顿时勃然大怒，“连我的话你都敢不听了，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没错？简直是岂有此理！今天你就给我跪祠堂去！我没有发话，你就不许起来！” 霍昆屹脸色一沉。 平时他可以容忍父亲的偏心亏待，但今日，是他与新婚妻子第一次拜见父母的日子，他决不能容忍父亲如此无理取闹！ 霍昆屹正要说些什么，跪在他旁边的涂慕真却突然开口了。 “父亲，您是对儿媳有什么不满吗？”涂慕真委屈的道。 此话一出，满堂寂静，所有人都朝涂慕真看了过去。 卫国公本来想忽视这个新进门的儿媳妇儿的，可如今涂慕真都主动开口了，甚至还直接点了他的名，他这要是再装着没看见这么个人，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荣安郡主此言何意？” 卫国公黑着脸道，“我不是是在教训不懂事的儿子而已，与郡主无关，郡主千万不要多想。” “可你正在教训的儿子，是我刚成婚一天的夫君。” 涂慕真认真的看着卫国公道，“听说卫国公在府中向来都是慈父，对府中晚辈尽皆都是慈祥和蔼，让晚辈们也很是亲近。可我这才成婚第二日，卫国公就指着我夫君的鼻子骂，还让我们跪着不起来……您对自己的儿子肯定是没的说的，那肯定就还是对我不满呗！”“不必着急，娘向来不注重这些。” 霍昆屹笑道，“昨儿个娘还特地把我叫去嘱咐了一顿，让我多多照应你呢。咱们慢慢吃，吃好了再去正院请安也是一样的。” 可就算谢氏不在意，卫国公府其他人总是会在意的吧？ 更何况，今天也是他们给谢氏挣脸面的时候。 不管以后这日子怎么过，可今天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好的。 “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涂慕真摇摇头道，“反正我也已经吃好了。咱们早点去请安，也能早点回来休息啊。” 霍昆屹一想也是，便吩咐下去，准备前往正院。 涂慕真叫萝藦等人把她给卫国公府众人的礼物都带上。 因为东西太多，愣是安排了好几个人才全都拿好了。 等两人到了正院的时候，卫国公府的其他人竟然都已经到了。 谢氏和卫国公高坐堂上，两人的脸色都有些淡淡的。 其他人原本坐在底下都在窃窃私语，见正主到了，大家就都齐齐闭了嘴，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 霍长风看了一眼霍昆屹和涂慕真，嘲讽的道:“四弟，你们今儿个可来得够晚的啊！虽说这是你大喜的日子，可你也不能太过放纵了自己，总该记得府里的规矩才是！” “世子提醒的是。” 霍昆屹淡笑道:“不过，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往日里请安的时辰都是在辰时吧？眼下离辰时还有一会儿呢。” 也就是说，他们并没有来迟，只不过是你们自己来得太早罢了！ 霍长风脸色一黑:“四弟如今可真是在朝堂上历练出来了，还娶了个好媳妇儿。你不但胆子比以前大了，这嘴皮子可也比从前利索了不少！” 换了是从前，霍昆屹虽然也不怎么给他面子，但却从未当众这么顶撞过他！ 果然是娶了长公主的女儿进门之后，这底气都变得不一样了是吧？！ “我如今也算是成家立业了，若是自己还无半点长进，岂不是愧对父亲母亲的养育之恩，也愧对皇上和长公主殿下的栽培吗？”霍昆屹理直气壮的道。 霍长风被噎了个半死，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把霍昆屹这嚣张气焰给打压下去，只得闷头喝茶水，却又差点儿没把自己给呛着，弄得他一时间咳嗽不已，破多狼狈。 唐氏忙让丫鬟上来收拾，又关切的问丈夫要不要下去换件干净的衣裳。 无人发现，唐氏看向霍长风的目光中，隐约闪过一道不满和嫌弃。 这么个丢人现眼的男人，若非他运气好，投胎到了卫国公府，还当上了世子，谁人会看得上他啊？！ 霍长风当然不想就这么走了，可他身上那衣裳也实在是没眼看了。 “长风先下去换衣裳吧！” 卫国公终于开口了，语气不耐的道。 “是，父亲。” 霍长风这才不情不愿的下去了。 霍昆屹这才带着涂慕真一起，上前给父母亲请安。 谢氏笑着道了声好，就想让儿子儿媳妇儿起来。 可卫国公却皱着眉头开口了:“文直，你大哥说你两句，那也是有心想提点你，省得你如今出风得意昏了头，回头再惹出什么难堪的祸事来。 你倒好，竟是一点儿也不能明白你大哥的苦心，反倒还跟你大哥顶起嘴来了！ 像你这样一点儿兄弟情分也不讲的人，你让为父如何放心你日后能过好自己的日子？！” 涂慕真:？？？ 这话就太过分了吧？ 明明就是那霍长风率先找的茬儿，霍昆屹不过是见招拆招的怼回去了而已，这甚至都还没有反击呢，竟然还要被训斥一顿，还被说成是没有兄弟情的人？！ 她早就知道卫国公偏心，但是偏心成这个样子，也还是太离谱了吧？！ 霍昆屹这些年来在卫国公府，过的到底是什么憋屈日子啊？！ 涂慕真心里正为霍昆屹打抱不平，但霍昆屹自己却并没有露出什么不忿的神色来。 他早就习惯了。 在父亲心中，他本就是个多余的，是个只会给平顺和谐的卫国公府带来麻烦和争端的人罢了。 在小的时候，他或许还会天真的期待一下父爱什么的。 可是这么多年下来，他早就认清了事实，更不会再奢望什么永远都不可能会有的东西和感情。 既然父亲没把他当儿子，所谓的哥哥们也没有把他当兄弟，那么他们在他眼里，其实也早就跟陌生人无异了。 “父亲这番话，恕我不能苟同。” 霍昆屹跪在地上，挺直了腰板，不卑不亢的道，“大哥与我说话，我也只是照理回答了几句而已。我自认，我话中并没有半点疏漏之处，我更没有要顶撞大哥的意思。更何况，连大哥自己都没有说什么。想来父亲怕是想多了，误会了而已。” “你还敢嘴硬？！” 卫国公没想到自己都开口训斥了，霍昆屹还敢直直的给他反驳回来，顿时勃然大怒，“连我的话你都敢不听了，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没错？简直是岂有此理！今天你就给我跪祠堂去！我没有发话，你就不许起来！” 霍昆屹脸色一沉。 平时他可以容忍父亲的偏心亏待，但今日，是他与新婚妻子第一次拜见父母的日子，他决不能容忍父亲如此无理取闹！ 霍昆屹正要说些什么，跪在他旁边的涂慕真却突然开口了。 “父亲，您是对儿媳有什么不满吗？”涂慕真委屈的道。 此话一出，满堂寂静，所有人都朝涂慕真看了过去。 卫国公本来想忽视这个新进门的儿媳妇儿的，可如今涂慕真都主动开口了，甚至还直接点了他的名，他这要是再装着没看见这么个人，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荣安郡主此言何意？” 卫国公黑着脸道，“我不是是在教训不懂事的儿子而已，与郡主无关，郡主千万不要多想。” “可你正在教训的儿子，是我刚成婚一天的夫君。” 涂慕真认真的看着卫国公道，“听说卫国公在府中向来都是慈父，对府中晚辈尽皆都是慈祥和蔼，让晚辈们也很是亲近。可我这才成婚第二日，卫国公就指着我夫君的鼻子骂，还让我们跪着不起来……您对自己的儿子肯定是没的说的，那肯定就还是对我不满呗！” 第441章 不拖后腿 谁都没有想到涂慕真竟然会把话说得这么直白，愣是一点儿面子也没给卫国公留！ 大家一时间目瞪口呆，愣是连大气也不敢出。 作为当事人的卫国公，更是气得脸都红了，呼吸声也变得急促了不少。 不过卫国公本来脸色就黑，所以他脸上的红色看着倒并不怎么显眼。 “荣安郡主真的误会了……” 卫国公咬牙切齿的解释道，后半句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这个荣安郡主，她虽然是长公主殿下的女儿，可到底还是在乡下长大的，果然就是见不得台面，什么话都敢当众说出来！ 他们卫国公府怎么就这么倒霉，竟然娶了这么个没见识的儿媳妇儿进门？！ 卫国公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干脆转头朝谢氏看了过去。 谢氏一下子就明白了，卫国公这是等着她给他收拾烂摊子呢。 从前卫国公亏待了霍昆屹，又有些心虚的时候，就会这么干，直接让谢氏出面。 而谢氏为了尽到自己身为卫国公夫人的职责，维持住卫国公府安宁和谐的假象，也每次都会忍着心痛出面，给卫国公扫尾。 估计卫国公也是习惯了在这种场合让谢氏替他出面的做法，所以才会一遇到事儿就又想起了谢氏。 然而这一次，谢氏却有些不想照着卫国公的想法去做事了。 她委屈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二十年，结果换来的是什么呢？ 是更大的委屈！ 如今她的儿子都已经娶妻了，她难道还要当着儿媳妇儿的面，继续让自己的儿子委屈下去吗？！ 那以后儿子在儿媳妇儿面前，还能抬得起头来吗？ 他们夫妻间的关系，还能一直和谐到老吗？ 更何况，眼下儿媳妇儿可是在替儿子出头！ 那她就更不能在这个时候拖儿子儿媳的后腿了！ “真真。” 谢氏笑道，“我听说亲家公和长公主殿下平时都是这么喊你的，我也可以这么喊你吗？” “当然可以了，娘。” 涂慕真笑道。 谢氏脸上笑意更深：“真真，你的确是误会国公爷了，国公爷绝对没有半点对你不满的意思。事实上，我们都很高兴你能嫁到府中来。国公爷昨日还高兴得与客人们喝了许多酒，只怕今日是起得太早，酒还没醒，所以才乱发脾气，委屈了你们小两口了。” 卫国公一开始还听得满意得很，可他越是听到后边儿，就越是察觉到不对劲儿了。 待谢氏把话说完，卫国公已经面如锅底，眼看着就是一副随时要爆发的样子了！ “夫人！” 卫国公转过头，看向谢氏，眉头紧紧皱起：“你胡说什么呢？我昨儿个是喝了许多酒……但我可没醉！还有，我什么时候来乱发脾气了……” “国公爷！” 谢氏笑着打断了卫国公的话，深深的看着他道，“还说您没乱发脾气呢，妾身倒是觉得您这脾气最近是越来越大了。好了好了，今日是文直和真真认亲的好日子，咱们就不说那些有的没的了，赶紧让两个孩子认亲才是正事儿啊！” 说着，她也不等卫国公回答，就直接看向霍昆屹和涂慕真道：“好孩子，你们都赶紧起来吧。国公爷喝醉了不记事儿，怕是还没想起来你们已经跪了这么久了。 这大喜的日子，你们要是不小心跪伤了腿，别说是长公主殿下和驸马了，就是宫里的皇上和太后，只怕也是会心疼的。” “多谢娘体恤。” 霍昆屹和涂慕真都没有给人一直跪着的“爱好”，自是顺着话音就毫不犹豫的站起来了。 霍昆屹知道涂慕真昨儿个累狠了，起身时还特意扶着她，外人一看就知道这小两口的感情必定是很好。 卫国公本来很不满谢氏竟然敢当着他的面如此阳奉阴违，还丝毫不把他的话当回事。 他正要发火，却被谢氏口中的长公主殿下和景德帝、太后所惊醒，知道自己刚刚已是有些闹过头了，便冷静了下来，不再多言。 霍昆屹和涂慕真就在谢氏的下，开始给二老敬茶。 卫国公本来还想趁机摆摆架子，说几句训诫的话，被谢氏一个眼神扫过来，他喉头一噎，失了那股劲儿，顿时也就没了说话的心情了。 卫国公夫妇喝了茶，涂慕真又让人送上自己给公婆的见面礼。 给卫国公的是一双皮手套，骑马用的，看起来精致又实用，倒是让卫国公眼前一亮了一下。 可惜他心里早就对霍昆屹和涂慕真存下了偏见，所以即便涂慕真给他送上了一件让他满意的见面礼，但他也还是没有因此对涂慕真改观，顶多也就是黑漆漆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下罢了。 涂慕真送给谢氏的则是一双鞋袜。 袜子是白色的素软缎，上面只绣了简单的莲叶纹，看起来不出彩，但是针脚很细密，穿起来必定很舒服。 鞋子则是常见的绣花鞋，但那鞋尖却镶嵌了几串密密麻麻的小珍珠，中间更是拱着一颗圆润的大珍珠，价值不菲。 堂下不少人都看花了眼，忍不住在心中感叹，这长公主的女儿，家底果然不是一般的丰厚啊！ 毕竟哪怕他们是卫国公府的人，但卫国公不善经营，加上他已经从军中退下来多年，国公府每年的收益有限，能分到众人头上的自然也就不多了。 当然了，霍长风作为卫国公世子，卫国公每年分给他的好东西肯定是不少的，给的银子也是最多的。 但是其他人，显然就没有霍长风那么好的待遇了。 谢氏对涂慕真送上的见面礼很是喜欢，当即便是夸了又夸，又拿出了自己给涂慕真的见面礼。 那是一件七彩宝石项圈，上面镶嵌了各色珍贵宝石，还雕刻了两只栩栩如生的金蝴蝶，仿佛一眨眼它们就会飞起来似的。 涂慕真没想到谢氏竟然会送出这么珍贵的见面礼，一时间难免有些错愕。 就连卫国公也吓了一跳：“这不是你生文直那年，我送你的生辰礼吗？这东西满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件来了，你当真要把它给了文直媳妇儿？” 第442章 猪队友 谢氏笑道：“当然了。这么好的东西，收在我那儿也不过是压箱底罢了，多可惜啊。真真就不一样了，她正年轻呢，正适合带着些漂亮的首饰。以后让真真常常带了出来让我瞧瞧，可不比放在箱子里攒灰尘要好得多吗？”.. 事实上，这件七宝项圈虽说是卫国公当年送给谢氏的生辰礼，甚至还借了她怀孕的名头，看似似乎是对她这个国公夫人有多看重一般，但那一年，也同样是霍长风被封卫国公世子，并且成婚的一年。 谢氏为卫国公府不辞辛苦的付出那么多年，卫国公心中难免有些恻隐之心，再加上他最看重的儿子终于成了亲还定下了前程，他心中舒坦至极，这才在给霍长风置办聘礼的时候，恰好看见了这件七宝项圈，干脆就买了回来送给谢氏。 而谢氏也的确是珍藏了这件七宝项圈多年。 曾经，她本以为自己是真的打动了卫国公的心，真正的融入了卫国公府这个大家庭。 可事实证明，一切都只不过是她想多了而已。 这件七宝项圈，对谢氏不愿意再回顾的过往。 但东西的确是好东西，送给儿媳妇儿，总好过她将来老了走了，手里头的东西再被卫国公府里那些从来没有把她当成是一家人的人给分走了要好。 卫国公并不知道谢氏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随意的点了点头，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涂慕真接过见面礼，向婆母磕头道谢。 到了卫国公这边，他直接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红封递了过去。 那红封薄薄的，里边装的应该是银票。 不说这银票上有多少数字吧，光他这态度，明摆着就是不上心，不肯费心挑件好点儿礼物。 涂慕真也没把他的态度当回事，道谢后就准备把红封收起来。 霍昆屹却是心中不忿，回过头笑着对涂慕真道：“父亲难得这般大方一回，要不回头郡主也分我一半，让我多少沾点光如何？” 涂慕真不知道霍昆屹这话是什么意思。 据她所知，霍昆屹也不像是缺这点儿钱的人啊！ 不过她知道霍昆屹这话肯定是另有图谋，她自是配合着笑了起来。 结果还不等涂慕真开口，霍二爷霍长泽已经忍不住开口：“四弟，父亲到底是给了你们小两口多少红封啊？我成亲的时候，父亲才只给了两千两和一方端砚而已，你这总不能比我多太多吧？” 霍长泽自幼文不成武不就，让卫国公头疼不已，对他自然也颇多不喜。 不过他性子还算不错，也从不在外惹是生非，还喜欢装出一副读书人的模样，自诩风雅。 只是读书人的面子是得靠银子撑起来的，霍长泽难免也就沾上了贪财的毛病，一听到银子的事儿就忍不住动起了耳朵。 “老二！” 卫国公没想到霍长泽竟然会当众问霍昆屹红封的事儿，顿时就慌了，忙出声呵斥道，“你是做哥哥的，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你给我老老实实坐好了！” 霍二夫人也赶紧拉了拉丈夫的衣袖，瞪了他一眼。 霍长泽有些拉不下脸，没趣儿的道：“爹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啊？就算你真是多给了四弟一些银子，难道我这个当哥的还能抢了他的银子不成？您这也太小看我了！” “你给我闭嘴！” 卫国公气得恨不得直接揍上霍长泽一顿算了。 这么大个人了，他说话怎么也不动动脑子的？ 霍长泽这下虽然是闭上了嘴，但是他的嘴巴却撅得老高，明显就还是不高兴。 卫国公不由得揉了揉生疼的额头。 霍昆屹却是笑了起来：“二哥别急，我这就打开红封看看。若是真的比二哥当初拿的多，弟弟也不是个小气的，一并与二哥分了便是！” 霍长泽顿时来了精神：“这可是你说的，不许耍赖啊！” “弟弟自是不会。” 说着，霍昆屹就接过了涂慕真递过来的红封，麻利的拆掉了口子。 卫国公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大声喊道：“不许拆！” “爹你说什么？” 霍昆屹一脸茫然的回过头，而他手中的银票已经抽出来一大半了。 因为被卫国公这一声大喊给吓到了，霍昆屹手上一抖，手中的银票就抖落了下来，竟是晃晃悠悠的就朝霍长泽那边飘了过去。 霍长泽眼疾手快的将银票抓在了手里！ 卫国公心中暗道不好。 他正要开口阻拦，然而霍长泽已经迫不及待的将银票上的数额念了出来：“二百两……咦，竟然只有二百两？！” 完了。 卫国公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口气差点儿没喘上来。 他闭了闭眼睛，简直恨不得眼前这一幕不过是他在做梦，并不是真的！ “二百两？” 霍三爷霍长义忍不住嗤笑出声，“我还以为有多少呢，结果就这？二哥，我看你这是白高兴了，什么也分不着喽！” 他就知道，爹本来就不怎么喜欢霍昆屹，怎么会给霍昆屹的新媳妇儿太大的红封呢？ 不过考虑到涂慕真毕竟是有封号的郡主，皇上甚至还给她赐下了府邸，再加上长公主府那边的关系……他爹说不定还真会看在皇室的面子山，多给霍昆屹一点儿好处。 正是因为考虑到这些，所以霍长泽刚刚主动找霍昆屹说起红封的事儿的时候，霍长义才没有拦着他。 因为他自己心里也好奇着呢！ 现在好了，结果出来了，他也总算是能安心啦！ 不管霍昆屹娶了个再怎么厉害的媳妇儿，但是在爹的心里，他永远都算不得什么！ 他这一辈子，都活该被他们三兄弟踩在脚下！ 霍长泽虽然失望分不着银子了，不过霍昆屹在他爹这儿就这么个待遇，他心里显然也是高兴的。 只是这二百两……未免也太少了点儿吧？ 哪怕霍长泽平时看霍昆屹百般不顺眼，也从来都不希望霍昆屹有朝一日出头压过他们兄弟三个，但如今霍昆屹成亲，卫国公给出的红封却只有少少的二百两，仍是让霍长泽觉得有些过分了。 也可能是他向来在银钱上面要比旁人敏感一些。 “爹，您这肯定是拿错红封了吧？” 霍长泽实在是有些看下去了，忍不住开口道。 第443章 败下阵来 卫国公根本就不想搭理霍长泽。 他怕自己真的会被气出个好歹来。 “老二，你瞎说什么呢？！” 换好了衣裳重新出来的霍长风恰好看到霍长泽抢霍昆屹红封的那一幕，他心里自然也是得意的，不过面上却还是要勉强维持一下和谐大家庭的表象，顿时皱了眉头道，“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跟比你少了十几岁的弟弟开玩笑！ 你快把红封还给四弟，别耽搁了四弟妹认亲的大事！” 霍长分虽然没什么能耐，但他向来会摆架子，又受卫国公器重，所以他在府中还是有些威严的。 至少霍长泽和霍长义，在他面前都是有些怯弱畏惧的。 见霍长风发了话，霍长泽也不敢再闹了，忙把红封塞回了霍昆屹怀里，顺便还给了霍昆屹一个同情的眼神。 霍昆屹的脸色也有些失望，但他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红封收了起来，还歉意的看向涂慕真。 涂慕真当然不会让霍长风就这么和稀泥过去，直接对卫国公道：“父亲不是说对儿媳并无不满吗？那父亲这般行为又是何意？” 卫国公气道：“长辈给的见面礼是长辈的心意，你们做晚辈的接着就是，怎么还能挑挑拣拣，嫌弃长辈给的心意不够多？！” “儿媳嫁妆丰厚，本来也不在乎这三瓜两枣的，父亲给多多少的确只是心意，儿媳并无可指责之处。” 涂慕真不在意的道，“但刚刚二爷可说了，父亲给二爷和我们家四爷的见面礼不但不一样，甚至还相差甚远！二爷和我们家四爷都是嫡子，凭什么在父亲这里却要得到两样不同的待遇？ 儿媳不服！ 父亲也别拿什么大道理来压我。 大不了，我们就把这事儿拿出去让外人说道说道，也让全京城的人都来评评理，看看到底是谁理亏好了！” “不行！” 卫国公父子几人顿时齐齐喝道。 这事儿要是当真传了出去，他们卫国公府还不得成为满京城的笑话啊？！ 涂慕真面露讥讽之色：“原来父亲和几位兄长也知道此事见不得光啊？既是如此，今日之事，你们若是不给我一个交代的话，我也不妨在新婚第二日就进宫求见皇上和太后娘娘，也让皇上和太后娘娘瞧瞧，你们卫国公府上上下下，到底是怎么对待这门你们亲自求来的婚事的！”M.. “岂有此理！” 卫国公气得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不过是几两银子的事儿，你竟然如此不依不饶！我好歹也是你的长辈，就算真让你受了点儿委屈那又如何？ 谁家晚辈会这么顶撞自家的长辈，更何况这还是你第一次在夫家认亲！” 虽说卫国公早就猜到自己这个小儿媳妇应该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那拿捏，但涂慕真如此肆无忌惮的闹事儿，还是让卫国公有些猝不及防。 她怎么就敢！ “卫国公这些大道理，不妨到皇上和太后娘娘跟前儿说去！” 涂慕真冷哼道，“我爹娘都从不让我受委屈，皇上和太后娘娘也从不让我受委屈。没道理如今我嫁了人，反倒还得过起憋屈日子来了！” 卫国公没想到涂慕真竟是真的一副要把事情闹大的架势，顿时气得脸色通红，上气不接下气，手捂着胸口摇摇欲坠。 谢氏看得心中快意，但到底还是要做点儿样子，只得一脸焦急的起身去扶：“国公爷你没事儿吧？我早就劝过你了，昨儿个喝了那么多的酒，今早酒都还未醒呢，让你多休息一会儿。 可你偏不听，非得强撑着。 这下好了，酒劲儿又上来了吧？ 快来人啊，赶紧再上一碗醒酒汤来，国公爷等着用呢！” 自有下人匆匆下去吩咐，而卫国公一听谢氏这话，心中就是一阵不满，下意识的就想要甩开谢氏的手。 谢氏忙按住了他，低声道：“国公爷，荣安郡主如今正是皇上和太后娘娘心尖尖上的人，此时把事情闹大了，最后吃亏的只怕还是咱们卫国公府。此事必须得尽早按下，可不能真的闹大了啊！” 堂堂的卫国公，是因为醉酒而站不稳，还是被新进门的儿媳妇儿给气得摇摇欲坠，这两个名声传出去显然都不好听。 可两害相权取其轻。 相比较之下，卫国公当然不敢真的把这事儿给闹到宫里去了。 可即便心中明白这个道理，但卫国公心里的这口气也还是有些忍不下去，憋得他心口直疼！ 卫国公在谢氏的搀扶下坐了下来，下人们又及时送上了醒酒汤。 卫国公：…… 他到底还是把那碗醒酒汤给喝了。 谢氏见他忍了，心中笑得畅快，面上却是一脸温柔的对涂慕真道：“没事儿，国公爷就是昨儿个太高兴了，不小心喝多了而已。这红封估计也是国公爷酒醉后不小心拿错了，国公爷，你说是不是啊？” 她扯了扯卫国公的衣袖。 虽然谢氏的动作看似小心，但实际上，堂下所有人都看见了她的小动作。 只不过眼看着涂慕真竟然连卫国公都敢正面杠上，而卫国公甚至还不得不在她面前有所避让，这让所有人都意识到了涂慕真的不同和底气！ 霍家三兄弟和妯娌几人，都暗暗对了个眼神，眼中闪过担忧的光芒。 府里突然多了这么一号人物，看来这卫国公府今后的日子，怕是要变天了啊！ 而谢氏递了台阶过来，卫国公也只得接下：“没错，应该是拿错了。来人啊，去取我书房右侧架子上的那个红丝绒盒子，那才是我要给荣安郡主的见面礼呢！” 一个是红封，一个是红丝绒盒子，这两样东西简直是完全不一样，怎么可能拿错呢？ 卫国公这番话简直错漏百出，不过这种时候，也没人那么没眼色的上赶着拆穿。 “原来是拿错了啊！” 涂慕真淡淡的笑道，“如此就好。不过国公爷既然年纪大了，日后最好就还是少饮些酒比较好。毕竟这喝酒误事，万一国公爷下次又喝醉酒误了什么事儿，可未必就能再遇上一个我这般宽容大度的了！” 卫国公眼睛一瞪，看向涂慕真的目光中已经充满了血丝！ 第444章 夜明珠 这荣安郡主也实在是太过分了！ 就算她是皇上亲封的郡主，就算她是长公主殿下的亲生女儿，就算她背后还有太后娘娘撑腰……可她怎么能在他都已经退了一步的时候，竟然还得寸进尺，得理不饶人呢？！ 谢氏又拉了拉卫国公的衣角。 卫国公：…… 得，这荣安郡主的确来头不小，他就再忍一回！ 很快，卫国公的贴身小厮，就将卫国公点名的那个红丝绒盒子给拿了过来。 卫国公打开盒子看了看，面露不舍之色。 但他话都已经放出去了，这会儿也不可能再收回来，只得一咬牙一扭头，就将那红丝绒扔给了霍昆屹。 这送上门的便宜，不要白不要啊！ 霍昆屹利索的接下盒子，一脸真诚的向卫国公行礼道：“多谢父亲。” 卫国公：…… 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讨人厌的讨债鬼？！ 霍家三兄弟刚刚还在幸灾乐祸呢，这会儿却是心生不满了。 “四弟好运道啊！” 霍长义讥讽的道，“也不知道父亲这次给了四弟什么了不得宝贝，四弟不妨打开来，让我们这些做哥哥嫂嫂的，也跟着开开眼嘛！” 其他的霍家人也都纷纷目光灼灼的看着霍昆屹。 准确的来说，他们盯着的其实是霍昆屹手里的那个盒子。 霍昆屹没有直接应下，只是看了一眼霍长泽，淡淡的道：“这恐怕不太好吧？” 霍长泽：…… 这老四看他干什么？ 他刚刚的确是办事冲动了点儿，还让老四白捡了这么大个便宜。可现在，他却不会再犯同样的蠢了！ 霍长泽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见。 “在场的都是自家人，这能有什么不好的？” 霍长义见霍长泽如此不争气，不禁在心中暗骂了两句，只得自己出头道，“四弟你尽管打开吧！不管父亲给了你多好的珍品，我们也不会真的分你的好东西的！” 卫国公：…… 这几个败家儿子，没一个省心的！ 还是他的长风好啊，最贴心！ 卫国公感慨的朝霍长风看去。 就见霍长风正跟世子夫人唐氏低声说些什么，两人仿佛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堂中的情况一般。 卫国公顿时心里一塞。 在他看来，大儿子是哪儿哪儿都好，其他的一些小毛病都是无伤大雅。 但大儿子最让他不满意的一点就是，大儿子都这么大年纪了，为人处世却是一点儿都没有自己的主见，什么都听他媳妇儿的！ “既然三哥这么好奇，那就打开来给大家看看都无妨。” 涂慕真淡笑着开口道。 得了涂慕真的话，霍昆屹也不再犹豫，当即就打开了那红丝绒盒子。 卫国公还没来得及从“小儿子也是个妻管严”的打击中反应过来，就听底下众人惊呼道：“好大的夜明珠！”M.. 没错，那红丝绒盒子中装着的，正是一颗有幼童拳头那般大小的夜明珠！ 这颗夜明珠通体圆润光滑，自身仿佛都带着一股缥缈仙气，让人看了一眼之后就再也挪不开自己的视线了。 谁都没有想到，卫国公竟然会把这么珍贵的东西给了霍昆屹！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甚至差点儿就想要直接上手抢过来了！ “父亲，您这也太偏心了！” 霍长泽不满的道，“这夜明珠价值连城，只怕咱们整个大魏朝也找不出第二颗来。您给四弟妹的见面礼如此珍贵，给我媳妇儿的却是那么简单……我不服！” 霍长风和霍长义也跟着点头。 他们当然也是不服的。 不过既然已经有霍长泽出头了，那他们就跟着占便宜好了。 卫国公心里一塞，没好气儿的道：“你一个当哥哥的，跟你弟弟争什么？再说了，我当初给你媳妇儿的见面礼也不算差了！你休得在这里跟我胡搅蛮缠！” 事实上，那颗夜明珠，是卫国公府几代累积下来的传家宝。 那还是第一代卫国公，追随开国皇帝打下江山，后来封国公时得的赏赐。 卫国公十分喜欢这颗夜明珠，所以他并没有将这颗夜明珠收在卫国公府的库房里，而是直接摆放在了离自己最近的书房中，时不时的就要拿出来把玩一下。 若不是刚刚被谢氏和涂慕真逼得太紧，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换个什么见面礼才能堵住涂慕真的最，他是根本就不可能舍得把这夜明珠拿出来的！ 霍长泽愤愤不平的还要再说些什么，卫国公一个眼神瞪了过去，他脖子一缩，到底还是不敢再出头了。 霍长风和霍长义见状，心中都有些遗憾。 可惜啊，老二怎么这么容易就缩回去了呢？ 他要是再坚持一下的话，说不定父亲就真的会给他们补上点儿什么好东西呢！ 当然了，老二坚持下去更大的可能，是换来父亲给他的一顿狠揍…… 卫国公将三个儿子儿媳的表情看在眼中，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 罢了，事已至此，今日这场认亲礼还是早点结束吧！ 不然的话，他很怀疑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还能不能撑到最后去！ “荣安，这是你大哥大嫂。” 卫国公直接指着霍长风夫妇道，“你先见过他们吧。你大哥大嫂是府中的世子和世子夫人，这卫国公府将来总是要交给他们的。” 卫国公莫名其妙的强调了一下霍长风夫妇的身份，看似有些多余，但实际上在座的人心中都明白，他这是在警告涂慕真，这卫国公将来的归属已经定下了，让她不要心生奢望。 霍昆屹心中气愤，眼底泛起了一丝冷意。 他这位父亲，可真是可笑。 不过就是个国公府的爵位罢了，当真以为他有多稀罕吗？！ 他娶了自己心爱的姑娘回来，是想要让她过上这世界上最顺心如意的日子，不是让旁人给她气受的！ 涂慕真察觉到霍昆屹的情绪变化，直接牵上了霍昆屹的手，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掌。 霍昆屹回头看向涂慕真，目光早已变得温柔缱绻起来。 “见过大哥大嫂。” 涂慕真行了个礼，并不多说一个字。 唐氏笑着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见面礼送上。 第445章 金镯子 那是一只金镶玉的缠丝手镯，看起来做工很是精细，仿佛很精贵的样子。 但涂慕真将手镯拿在手中，感受着这手镯轻飘飘的分量，就知道这只手镯也就是手工还有点儿砍头，但实际上并没有用上多少金子。 最重要的是，这只金镶玉缠丝手镯中的玉镯，本身并不是一只完整的手镯，而是匠人用高超的技艺将断裂的几截手镯拼接在了一起而已。 从外表看是很难看得出来的，但这种手镯实际上很容易损坏，并不实用。 从这份见面礼就可以看得出来，唐氏对涂慕真并没有什么好感，维持的也不过是面子请而已。 不过恰好，涂慕真也是这么想的。 她让萝藦呈上了她给霍长风独子霍宝荣的见面礼。 那同样是一只金镯子，不过这镯子看起来可粗着呢，上边儿还刻有“平安喜乐”几个字，算是讨个好彩头。 “谢谢四婶婶。” 十二岁的霍宝荣接过见面礼，向涂慕真道了声谢。 这金镯子同样是轻飘飘的，里边儿显然是空心的。 霍宝荣有些不太高兴，随手就将金镯子扔给了他娘。 唐氏忙嗔了一眼儿子：“做什么怪样子呢，别在你四婶婶面前失了礼。” 接住镯子的她当然知道这种金镯子不过是表面光而已，不过她前头做了初一，就不能怪别人做了十五，只能帮着遮掩下去了。 霍宝荣是唐氏成亲八年才生下的独子，她对霍宝荣向来宠溺得很，也养成了霍宝荣有些娇贵霸道的性格。 哪怕是在这样的场合，霍宝荣也丝毫没有要给他亲娘面子的意思，只嬉皮笑脸的道：“四婶婶这么大方，才不会跟我斤斤计较呢，四婶婶你说是吧？” 涂慕真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道：“这可不一定。我这人素来小气得很，还受不得气。别人若是惹了我，我向来都是当场就还回去，绝对不会憋气过夜！” 说是婶婶，其实如今的涂慕真才只比霍宝荣大了三四岁而已。 霍宝荣若是以为她是个顾着面子就会委屈自己的人，那他可就是打错主意了！ 霍宝荣脸色一僵，干巴巴的道：“四婶婶可真会开玩笑。” 算了，连祖父刚刚都在她手底下吃了亏，他还争什么呢？ “我这人可从不轻易开玩笑。” 涂慕真漫不经心的道，“大侄儿以后可得把眼睛放亮一点儿，别把玩笑和真心话给弄混了。” “……侄儿多谢四婶婶提醒。” 霍宝荣应了一声，心里很是不高兴，干脆避到了他娘身后涂慕真看不见的位置，算是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霍长风看得来气，有心想要怼上两句，就被唐氏给及时按住了。 涂慕真就又接连和霍长泽、霍长义夫妇行了礼，收了哥嫂给的见面礼，也送出去了自己给侄儿侄女们的见面礼。 霍长泽和霍长义夫妇给的见面礼就简单多了，一个红封就打发了。 或许是因为刚刚卫国公给出的红封引起了一场风波，霍长泽怕再引起误会，直接道：“我这一房日子也不富裕，就这二百两银子，还请四弟妹笑纳。” 要么说霍长泽刚刚会被卫国公给出的红封吓得直接喊出来了呢。 毕竟他这个做哥哥的都给了二百两红封，结果卫国公这个当父亲的也只给了二百两，这不是让人笑话吗？！ 卫国公被这二百两银子一提醒，刚刚才缓和下来的脸色顿时又变黑了。 霍长义也道：“我这家底同样不多，同样是二百两银子，还请四弟和四弟妹不要见怪啊！” 涂慕真笑了笑，口称“言重了”，也把自己给二房、三房孩子们的见面礼拿了出来。 通通都是一只金镯子，看个头是没有给霍宝荣的那只要大，但分量实际上却差不多。 二房有一子一女，就得了两只金镯子。 三房有两女一子，就得了三只金镯子。 唐氏看着二房三房就准备了二百两的红封，结果却收回了比自己这一房都要多的金镯子，心里恨得把手中的手帕子都快要给捏碎了。 好不容易认完了亲，卫国公实在是坐不下去了，借口昨晚没休息好，就直接走人了。 霍长风等人更是没心情与霍昆屹表演一下什么兄弟情深的戏码，也紧跟着找借口走了。 最后留下来的，也只有谢氏一人而已。 谢氏担心涂慕真会多想，忙拉着她坐了下来，又拉着她的手安慰的道：“真真啊，你别看文直他好像哥哥挺多，但实际上，他那些哥哥都是先夫人生的。都说人心隔肚皮，咱们是没什么想法，可人家心里的想法却多得是呢！ 以后啊，你们小两口关起门来过好你们自己的日子就是了，不必与那三房多有往来，省得回头再生一肚子气。” 涂慕真笑道：“多谢娘提醒，我知道了。不过……其实与那三房的人多来往一下也无妨。反正我是个不受气的，最后这真受气的人到底是谁，那还不一定呢！” 谢氏听得一愣，随即便大笑了起来：“你说得没错，合该如此！既然这样，那我以后也不用为你们担心什么了。你们啊，在府里想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不用看别人脸色！” 连堂堂的卫国公在涂慕真面前都讨不了好，更何况是霍长风那些人呢？ 谢氏只觉得自打自己嫁进卫国公府后，就从来没有一日，像今天这般畅快过！ 这个儿媳妇，可真是娶对了！ 儿子的眼光果然比她好多了！ 涂慕真和霍昆屹陪着谢氏聊了会儿天，谢氏见涂慕真眼角有些疲惫之色，陡然反应了过来，心中一阵懊恼，忙催着小两口回院子里休息去。 涂慕真倒是没觉得有多累，但霍昆屹却是先她一步答应了下来，她也就只能跟着霍昆屹一起起身告辞了。 从正院出来，涂慕真小声的道：“娘为人和善，待人还细致体贴，我陪着娘也很是轻松，你不必担心什么。” “我本来就不担心。” 霍昆屹笑道，“只是娘让我们早点回去休息，那也是娘的一番心意。你以后跟娘相处的日子还多着呢，总要让你们都舒坦才是，你也不必在娘面前这般小心迎合。” 涂慕真一想也是，便点了点头。 第446章 一家人 涂慕真嫁进卫国公府，除了认亲这天出了点小问题，之后的日子倒还是挺轻松惬意的。 主要是国公府如今还有谢氏在呢，其他几房又因为涂慕真“硬钢”卫国公的事儿而对她避而远之，根本就不会到她的院子里。 霍昆屹和涂慕真乐得轻松，两人直接就在自己的院子里过起了蜜月般的日子。 眨眼间，就到了涂慕真回门的日子。 卫国公本来是不打算管这事儿的。 谢氏也不在乎，她自己同样能给儿媳妇儿准备好让儿媳妇带回娘家去的礼物。 可涂慕真知道这事儿之后，却提醒了谢氏，这卫国公府的银子不花白不花，难道他们不花，将来就都留给其他三房的人吗？ 谢氏觉得涂慕真说得有理，就主动找上了卫国公说这事儿。 她拿了长公主做幌子，卫国公哪怕再怎么不乐意，也只得咬牙掏了银子，让谢氏好好置办礼物。 所以涂慕真回门这天，她看着装满了一整辆马车的礼物，都惊呆了！ 她是提醒谢氏不要忘了去薅卫国公的羊毛，但她没有想到，谢氏薅羊毛的本领竟然能这么厉害，一下子就给薅出了这么多来！ 谢氏则是对这一份礼物很满意。 她得意的对涂慕真道：“得亏真真你提醒我了。这些礼物啊，有一半是从外边儿置办回来的，还有一半，是我从国公爷的私库里翻出来的，样样都是外头买不到的好东西！ 不过，能送到长公主府的东西，那要是太差了，也拿不出手啊！” 涂慕真：“……多谢娘。” 谢氏像是从这件事情上面得到了什么灵感似的，又紧赶着去找卫国公薅羊毛了。 涂慕真和霍昆屹坐在去长公主府的马车上，哭笑不得的说起了此事。 霍昆屹笑道：“真真，多亏有你在，娘这两日的精神头都比从前好了许多。” 以前的谢氏一心想做个好继母，想得到霍长风等人的认可，还想把自己的亲生儿子给好好的拉扯大。 但她在卫国公府熬了这么多年，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所盼望的一切，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她夹在其中举步维艰，心力交瘁，不过是凭着一股气强撑着的罢了。 可现在，涂慕真嫁了过来，她的表现也让谢氏从前的想法渐渐发生了变化。 谢氏如今是一门心思扑在怎么把卫国公的家底抠下一部分来，自然是斗志满满，精神头十足。 涂慕真嗔了霍昆屹一眼：“你都说那是我们的娘了。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好谢来谢去的。” “真真说的是。” 霍昆屹笑着将涂慕真搂在了怀里，“我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 这是个多么美好的词啊。 可他从前的家人，却似乎只有他娘一个人而已。 现在多了一个涂慕真，他的家，一下子就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涂慕真已经习惯了霍昆屹的怀抱。 她在霍昆屹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这么靠着霍昆屹的胸膛闭上了眼睛：“我小睡一会儿的，待会儿快到家里了，你可一定要提前叫醒我。” 这几日她过得的确是很惬意，但霍昆屹的体力……她也实在是有些扛不住了啊！ “知道了。” 霍昆屹用脸靠着她的头顶道，“你安心睡吧。” 涂慕真当真就这么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在长公主府离了。 涂慕真揉了揉眼睛，瞪了霍昆屹一眼。 就知道这家伙肯定会说话不算话！ 霍昆屹一脸无辜：“真真，你实在是睡得太香了，我怎么能忍心叫醒你呢？” 涂慕真不理他，径自下了马车。 霍昆屹忙追上去扶着她，怕她刚睡醒脚步不稳，可别再一不小心给摔倒了。 涂清风和容淑兰闻讯而来的时候，看到了就是女婿小心的扶着自家女儿的场景。 不知道怎么的，容淑兰的脑海里一下子就浮现出了郭公公平时扶着太后娘娘的画面。 她被自己的联想给吓到了，登时就是浑身一个寒颤。 “怎么了，肚子里的孩子又踢你了吗？” 涂清风给误会了，着急的搂着她问道。 容淑兰：“……没有的事儿，你别这么大惊小怪的，真真跟女婿还在呢。” 涂清风顿了顿，松开了自己的手，改成扶着容淑兰。 两边一碰面，这翁婿两人就都是各自扶着自己的媳妇儿呢。 涂慕真觉得眼前这一幕也太有喜感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涂清风一脸黑线：“傻笑什么呢？你看你这才出嫁几日，怎么一下子就变得傻乎乎的了，一点儿也没有从前的聪明劲儿了。” 涂慕真不理她爹，只噘着嘴看着容淑兰道：“娘，你管管我爹啊！我这几天没见到你们，心里可想你们了。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了，我爹就这么说我！” 容淑兰心里一软，就在丈夫的手背不重不轻的拍了一下：“别瞎说！我看真真好着呢，跟从前没什么不一样，可见她是嫁对了人。你啊，女儿以后可不是日日都能见到的了，你也该改改你这脾气。” 涂清风心里顿时就难受了起来。 女儿出嫁了，以后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她再不能日日待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哪怕女儿今后在婆家受了委屈，他想要替女儿出头，也有颇多顾忌了！ “我这脾气是天生的，改不了了！” 涂清风闷闷的道。 容淑兰有心再劝，可她了解丈夫，也知道丈夫对女儿的不舍，顿时什么劝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改不了就不改呗！” 涂慕真笑着上前，扶住了她爹的胳膊，“要么说咱们是父女呢，我这脾气跟您可是一样一样的，这辈子也改不了啦！只要您不嫌咱们俩这脾气一碰头就得怼上几句，那我反正是无所谓的呀！” 涂清风：“……你这脾气可比我坏多了，怎么能说是跟我一样呢？这我可不认！” 被女儿这么一闹，他原本有些伤春悲秋的情绪，都快被吹没了。 “您不认也不行啊，本来就是一样的嘛！” 涂慕真笑着探头去看她娘，“娘您来评评理，您说我说得对不对？” 容淑兰噗嗤一乐：“真真说得太对了，可不就是一模一样嘛！” 第447章 自暴自弃的齐王 ，满级大佬穿成炮灰后 一行人有说有笑的去了正院坐下。 涂慕真把自己这次带回来的礼单拿给了她娘。 容淑兰接过来仔细看了看。 她当然不在乎这点东西，她在乎的是卫国公府对她女儿的态度！ 结果这礼单一路看下来，倒是让容淑兰很吃惊：“卫国公府给的这份礼，未免有些太重了。” 寻常的礼物就算了，可这其中甚至还有百年的人参，难得一见的雪莲、鹿茸、冬虫夏草等珍贵药材，又有各类珍惜的布料和皮子云云。 哪怕是容淑兰在太后娘娘寿辰时送上的贺礼,都赶不上这批礼物的贵重！ “是我娘帮着准备的，也得了我父亲的首肯。” 霍昆屹笑道，“岳父岳母尽管放心收下便是。” 容淑兰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这份礼物，只怕还是以谢氏的主意居多，卫国公属于不得不从的那一类。 这样也不错。 毕竟早在这门婚事定下来之前，他们就都知道，卫国公不是个靠谱的人。 这公公不靠谱,有个靠谱明理的婆婆，那也行啊！ 反正涂慕真是做儿媳妇儿的，平日里只要她愿意的话，她一年到头都没几次能跟卫国公碰面的机会。 恰恰相反，身处内宅之中，她与婆婆的相处时间才是最多的，甚至还要超过她与自己丈夫相处的时间。 容淑兰将礼单交给了尚嬷嬷，问起了涂慕真出嫁后在卫国公府生活得怎么样。 涂慕真有些红了脸，但也还是把自己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确定女儿是真的过得好，涂清风和容淑兰这才放下了心来。 “对了，太后和皇上也一直惦记着你呢。” 容淑兰笑道，“一会儿你们跟我们一块儿进宫去，也给太后和皇上请个安，让两位长辈能够放心。” 涂慕真有些意外：“可我没给舅舅和外祖母准备礼物呢……” “这个没事儿。” 容淑兰大手一挥，“这次你们带回来的回门礼就已经够丰厚的了，哪怕是送进宫也是够格的。不过，这些回门礼中，也不是样样都能进宫的，还得让人再细细的挑一挑才是。” 这件事儿,尚嬷嬷已经在带着人做了，相信很快就能做好的。 涂慕真就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就一起往宫中出发了。 一行人直接去了慈宁宫。 太后见到如金童玉女一般站在一起的新婚小两口，笑得都合不拢嘴，连连点头。 涂慕真在慈宁宫住过一段时间，霍昆屹更是从小在宫中长大的，两人都是太后心中最出色的晚辈，陪在太后身边自然也是其乐融融。 突然，殿外传来了一阵吵嚷声：“让本王进去！本王要见皇祖母！” 太后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好在殿外的骚动很快就被弹压了下去，那吵嚷的人似乎也是被带走了。 涂慕真和霍昆屹都听了出来，那吵嚷的声音分明就是齐王容韶凌的！ 两人下意识对了个眼神。 容韶凌这又是闹出什么事儿来了？ 他们俩这几日天天在府里过自己的小日子，对外界的消息的确是少了几分敏锐度…… “母后，外头的人是齐王？” 容淑兰皱眉问道，“他这么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皇弟也不管管他的吗？” 太后苦笑道：“你皇弟何曾没有管过？可齐王他……他之前闹着要休妻的事儿，你们都听说过吧？” 几人面面相觑，都点了点头。 毕竟这事儿闹得实在是太大了，甚至一度压过了长公主府比武招亲的热度，京中还有谁能没听说过呢？ “皇帝不让齐王休妻,齐王也像是自暴自弃了似的,在齐王府各种胡来，简直不像个样子。” 太后摇摇头道，“齐王如此胡作非为，那齐王妃也丝毫不曾劝告，反倒还纵容着他，更是把她自个儿的庶妹和表妹都弄进了府里，与齐王寻欢作乐！” “什么？！” 容淑兰惊呼出声，“怎会如此？！” 虽说她一直都有些看不上容韶凌，但她同样不得不承认，在做面子功夫这件事情上面，容韶凌向来还是做得比较到位的。 可这一次，容韶凌怎么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来？！ 容韶凌以为他是在齐王府中胡闹，皇帝就不会得知他的真正情况了吗？ 简直太天真了！ 难道，当真如母后所说，他这是自暴自弃了不成？ 太后娘娘平时里不爱管晚辈之间的事儿，她也轻易不发表自己对晚辈的看法，只安心做一个不讨人厌的长辈就是。 可这一次，太后明显也是被气狠了，竟是直接当着涂慕真等人的面就冷哼一声道：“齐王自打成亲那天起，就一直吵着闹着要休妻。他好歹也是齐王，难道他就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可不管皇帝怎么劝，淑妃怎么劝，他就是听不进去！ 皇帝也是被他气狠了，才把他关在齐王府，不许他出来。” 没错，去年年底的时候，容韶凌大部分时间的确是在被禁足。 就连长公主府的婚礼，容韶凌当时都没份儿参加。 还是直到过年的时候，宫中办了宫宴，景德帝才勉强给他解了禁。 但容韶凌在禁足的那段时间，可没少折腾。 据说齐王府在那段时间中进了不少姿色出众的女人，有的是人牙子送去的，有的则是直接在青楼楚馆里挑的。 反正容韶凌说是禁足，但他该享乐的时候，那也是一点儿也没落下。 景德帝也是因此，对容韶凌更加失望。 霍昆屹听着太后是说起容韶凌时那失望的语气，低着头，面色平静，仿佛他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旁观者一般。 但谁也想不到，容韶凌附近的“疯狂”，其实就是霍昆屹的手笔！ 当初容韶凌在春狩猎场上算计霍昆屹与涂慕真，虽然他们二人最终都安然无恙，反倒是袁芷婉毁容又伤腿，但霍昆屹心里却从来也没有忘记过此等大仇！ 袁芷婉是得到报应了，可容韶凌还好好的呢！ 偏偏容韶凌是皇帝亲子，就算要报复他，也不能轻举妄动，省得害了自身！ 不过还好，谁让容韶凌自己本身就全身都是空子呢？ 第448章 人命和黑锅 ，满级大佬穿成炮灰后 霍昆屹带着锦衣卫将曾经威名赫赫的鬼影组织一网打尽，就算是斩了容韶凌的一条臂膀。 朝廷中暗中与容韶凌勾结的官员，也被霍昆屹带头举报了一大部分。 毕竟这些人在景德帝还活得好好的时候就开始勾结容韶凌，本身就不是什么干净的人，平日里干的也都是些贪赃枉法之事。 这样的人一查一个准，自然就被霍昆屹拉下马了不少。 其中不少人的宅子，还是锦衣卫负责查封的呢。 容韶凌的第二条臂膀,就这么被霍昆屹再次给砍了。 早在这两件事情发生之后，容韶凌就已经渐渐急躁得失去了理智，整个人变得暴躁癫狂了起来。 袁芷婉毁容瘸腿后还算计着嫁给了他做齐王妃，这对容韶凌来说，无异于是雪上加霜，更是让他怒不可遏！ 偏偏他想休妻还休不了！ 在这种处处都不顺心的情况下,本就在女色上有些荤素不禁的容韶凌，可不就更加沉醉其中,无心他曾经的夺业大计了吗？ 霍昆屹可没打算再给容韶凌重新爬起来的机会。 所以,趁着容韶凌沉迷女色之时，他也在其中做了些手脚，特地添上了一份力，给容韶凌送了更多的女人过去。 他当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留下自己的把柄，不过，他让人悄悄配合齐王府出去搜罗美女的人手，特地把一些擅长迷惑男人、让男人沉醉在温柔乡中久久不愿醒来的女子送到齐王府下人的面前，这总是没问题的。 所以说，容韶凌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其中还真是有霍昆屹不少的功劳啊！ “齐王竟会变成这个样子，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容淑兰感叹的摇了摇头。 “本以为禁足多少能让齐王有些长进，可这孩子……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太后眉头一皱，显然心中对容韶凌很是不满，“前几日的时候，齐王在府中与齐王妃那庶妹和表妹一起厮混，竟然还用上了药物助兴。那药性过猛，以至于齐王一时失手,竟是将齐王妃的庶妹和表妹全都一剑刺死了！” 什么？！ 容淑兰等人顿时被震惊到了。 这齐王胡闹归胡闹，如今怎么还闹出了人命呢？！ 尤其对方还是齐王妃的庶妹与表妹，这都是有身份的人！ “你们也觉得很离谱吧？” 太后苦笑道，“据说齐王妃当时见势不妙，亲自上前阻拦，却被齐王伤了脸和腿，至今还卧病在床起不来。齐王妃还日日以泪洗面，哀痛不已。” 涂慕真等人：…… 他们都不是对外边儿那些好糊弄的人，自然早就知道袁芷婉在嫁进齐王府之前，就已经毁容瘸腿了。 之前容韶凌闹着要休妻的时候，他没好意思说出自己被袁府上下给欺瞒了的事情，只说袁芷婉嫉妒成性、喜怒无常，根本不像她婚前表现出来的那么温柔可人，这简直就是在骗婚！ 虽然容韶凌的“骗婚”之辞是真话，但他找的这借口在外人眼中看来，简直就太过胡闹了。 毕竟袁芷婉与容韶凌之间的事儿已经在京里传了两三年了，京中上下人等都对他们俩之间的“爱情故事”了如指掌，而袁芷婉的大名和性情自然也早就在京中传扬开了。 大家根本就不相信容韶凌说的话,只觉得容韶凌这个花心王爷是在把袁家大小姐娶到手后就厌恶了对方,才会说出这种匪夷所思的话来诬陷对方。 毕竟,自打容韶凌与宫女有染，还被罚禁足的事情传扬出去之后，容韶凌在京中的名声，早就已经渐渐败坏了。 所以，外人或许会相信袁芷婉这次是真的被越来越不像话的齐王给伤了脸和腿，但涂慕真等人却知道，这事儿绝不可能是真的！ “这种话，是谁传出来的？”容淑兰皱眉问道。 她既不喜欢容韶凌也不喜欢袁芷婉，但容韶凌是她侄子。 若袁芷婉当真是故意往容韶凌脑袋上泼脏水的话，容淑兰也不可能完全对此事置之不理。 太后明白容淑兰的意思，点点头道：“自然是袁府传出来的。” “袁尚书竟然如此胆大妄为？！” 容淑兰冷哼道，“皇弟就这么看着，也不管管？” 太后其实也对袁府很是不满，不过她向来不插手朝政，解释道：“皇帝私下里跟哀家说过了，对于袁府和齐王府的事儿，他另有打算。既是如此，哀家也就不管了。 再说了，皇帝是绝对不会允许齐王休妻的。 与其让齐王妃成天关在府里不见面，让外人非议，倒不如就先把这事儿认下来，好歹给齐王妃一个不出门的理由，外头的议论说不定还能少一些。” 容淑兰：…… 要不是容韶凌是她看着长大的，她几乎都要怀疑，容韶凌到底是不是景德帝的亲生儿子了！ 哪有当爹的这么对待自己亲儿子的，竟然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往自己儿子脑袋上泼脏水！ 即便这是事出有因，也着实让容淑兰难以接受。 好在容韶凌只是她侄子，不是她儿子。 她也犯不着管那么多。 “齐王府既然出了这么大的事，齐王怎么又会出现在宫里？”容淑兰不解的问道。 照景德帝的习惯，容韶凌现在应该只怕又在新一轮的禁足当中啊！ 太后沉默了片刻，道：“皇帝本来很生气，不但免了齐王身上的差事，还让打了他一顿白字。是皇后和淑妃一块儿向皇帝求的情，皇帝这才消气了些。估计齐王这是被打了板子后第一回进宫来，结果正好就撞在今天了。” 皇后竟然给淑妃的儿子求情了？ 容淑兰点点头，不再多问，转而把话题转移到了涂慕真和霍昆屹身上。 涂慕真二人乐得如此，也很配合。 等他们一家人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就又带上了太后娘娘给的一大堆赏赐。 涂慕真不禁好笑的对霍昆屹道：“我们今儿个本来是来送礼的，结果现在又换了这么多好东西回去……这么一算起来，还是我们赚了！这样的机会……” “这样的机会，有这么一次就够了。” 霍昆屹立刻跟上道。 第449章 终提分家 ，满级大佬穿成炮灰后 涂慕真：“……你说得对，这种机会的确是有一次就够了。” 毕竟她今儿个是回门。 这要是再来一次回门的话，岂不是说明他们之间的婚姻出问题了吗？ 霍昆屹笑看着涂慕真，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一般。 他们的马车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就听见马车外的宫门口传来一阵吵嚷之声。 涂慕真好奇的掀开车帘一看，发现竟是容韶凌在宫门口与内侍们纠缠不清，不远处还有几个宫中侍卫匆匆赶来。 看那模样，似乎是宫人们要驱逐容韶凌出宫，而容韶凌却还非要往宫里闯，双方这才发生了争执。 涂慕真看得津津有味：“真是没想到，鼎鼎大名的齐王殿下，有朝一日竟然也会落得如此境地！” 霍昆屹拨了拨她额角被风吹乱的头发，笑道：“这就叫自作自受。可见这做人啊，平时还是得讲点规矩才行。” 涂慕真深以为然的点头。 而容韶凌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猛的一抬头，朝这边看了过来，正好就看见了霍昆屹与涂慕真有说有笑的一幕。 他的脸色陡然间变得有些狰狞起来，眼珠子差点儿没给瞪出来了，一副恨不得将二人生吞活剥了的模样。 涂慕真自是不会怕他。 霍昆屹就更不畏惧了。 他毫不客气的回看了过去，脸色淡漠，看容韶凌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毫不相关的路人一般。 容韶凌一愣。 霍昆屹竟敢如此这般大胆？！ 他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脸色越发难看，神情间竟是不自觉的露出了几分惊恐。 霍昆屹淡然的放下车帘，转过头温柔的对涂慕真道：“今天这么好的日子，别让那种人坏了咱们的好心情。” 涂慕真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在长公主府轻松愉快的待了一下午，到了傍晚时分，才带着宫中的赏赐，和涂清风夫妇准备的礼物，回了卫国公府。 卫国公府各房的人本就一直都在关注着他们俩的情况，所以他们刚一回来，各房的人几乎就都得了消息，也得知了霍昆屹夫妻俩带回了多少贵重礼物的事情。 一时间，各方都或多或少的响起了一些抱怨之声。 毕竟霍昆屹夫妇今天回门，用的是卫国公府的东西，本来应该是大家都有份儿的。 可霍昆屹夫妇带回来的礼物，却只能算是他们那一房的。 这不就等于是用卫国公府的财产，给他们俩倒换私房吗？ 他们可亏大了！ 等不用等到第二天，当天晚上，霍长风兄弟三人就一起找上了卫国公，让他早日下决心，把霍昆屹那一房人给分出去。 卫国公头疼不已，加上他也的确是不喜霍昆屹夫妇，就答应了此事。 第二天早上，涂慕真正和霍昆屹一块儿用早膳呢，就有正院的人过来传话，说是卫国公要见他们。 打发了人，涂慕真奇怪的看着霍昆屹：“国公爷要见我们干什么？” 她还以为自打经历过认亲那天的事情之后，短时间内，卫国公只怕都不会想见她了呢！ 霍昆屹倒是早就得了消息，笑道：“想来父亲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跟我们说。不过，不管是什么事儿都没关系，我总能应付得来的。” 涂慕真对霍昆屹的能力还是十分相信的，当即便放心的点了点头。 霍昆屹看见她这个样子，心头一暖，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的灿烂了起来。 两人不慌不忙的用完了早膳，这才一起往正院走去。 等他们到地方的时候，卫国公府的各房主子们都已经到了。 而且他们似乎还等了好长一段时间了，脸上竟是大多都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好不容易等到正主出现，几人的脸色都变了变，又多了几分讥讽和幸灾乐祸。 涂慕真和霍昆屹仿佛什么也没有看见一般，面色如常的上前给卫国公和谢氏请安。 卫国公脸色一沉：“你们怎么这个时候才过来？我不是早就让人去叫你们了吗？！” “国公爷竟然这么着急召见我们的吗？” 涂慕真惊讶的道，“这一大早上的，我想着总得洗漱好了之后再来见国公爷和母亲，没曾想竟是来迟了，还请国公爷见谅。” “这事儿怪不得你。” 霍昆屹轻声开口道，“父亲往日里也没有这么着急过召见我等，我还以为今日也与往常一样，这才没有提醒你罢了。” 卫国公：“……行了，你们俩赶紧坐下吧！” 他现在是一听这两人开口说话就觉得头疼！ “谢过国公爷。” 涂慕真和霍昆屹就在堂中预留给他们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卫国公看看底下众人，一脸严肃的道：“今日让你们过来，是有件事情要跟你们说。俗话说得好，这树大分枝，儿大分家。你们现在一个个的也都长大了，也都娶了媳妇儿，我的孙子孙女也都不少了。既是如此，现如今，咱们国公府，也该谈谈分家的事儿了！” 霍长风立刻附和道：“爹说得没错，我都听爹的！” 霍长泽和霍长义也都跟着点头道好，目光却一个劲儿的往霍昆屹和涂慕真上瞟。 霍昆屹的脸色有些阴沉：“父亲此话何意？您跟娘亲都还健在，正是儿子等人应该承欢膝下的时候。这个时候分家……您让外边的人怎么说咱们府上呢？” “日子都是咱们自己过的，跟外边的人有什么关系？” 霍长风不屑的道，“再说了，我们可是堂堂的卫国公府，谁敢对我们府上指手画脚的？父亲母亲的衣食住行，也自有我这个当大哥的来照料。四弟就不用多操心了！” “说得没错啊四弟！你是老幺，这侍奉父母的活儿本来就轮不到你头上，你就等着享清闲好了。” “谁说爹娘在就不能分家了？咱们家兄弟多，府中地方有限本来就住不下，分出去一房也是很正常的嘛！” 霍长泽霍长义也跟着劝道。 霍昆屹眸光一紧：“分出去一房？怎么，难道父亲说的分家，不是把我们四房都给分了，只是单独分出去一房而已吗？” 这事儿大家早就心知肚明，可嘴上却是不好直接就这么说出来的。 霍家三兄弟顿时就闭上了嘴，齐齐朝卫国公看了过去。 第450章 图穷匕见 ，满级大佬穿成炮灰后 卫国公淡淡的道：“府中住不下是真的，不过我如今年纪大了，也没什么别的盼望，就希望几个孙子孙女能常伴我左右，让我不至于老年孤单罢了。” 霍昆屹会意，冷冷的道：“大哥二哥三哥早就已经成家，膝下也都有了子女。唯独我才刚成亲几天而已，我这一房自是不可能有孙女孙女孝敬父亲的。 照父亲这话的意思，这次分家，别人都不分，只分我这一房是不是？” 事已至此，卫国公也毫不客气的道：“没错，就是这样！” 虽然分家这事儿本就是霍昆屹自个儿一早就开始筹谋的，但卫国公如今轻易的就放弃了他，独独要把他分家出去，这仍然让霍昆屹止不住的心寒。 “父亲偏心，我不服！”霍昆屹重重的道。 “四弟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 霍长风摇头晃脑的道，“你是家中幼子，自打你出生之后，父亲也没再上过战场，平日里大多都在府里待着。咱们几兄弟从上到下数一数，只有你一个算是父亲看着长大的！ 要说父亲偏心，那偏的也是你，你还有什么不服的？” “世子不必如此颠倒是非！” 霍昆屹冷哼一声，“自打我出生以后，便病魔缠身，一年里有大半的时候都在喝药！后来还是宫中的娴妃娘娘看不下去了，这才接了我进宫去住，也方便有御医时时照料。就算我偶尔回府一趟，也只是见上父亲一面就被打发了。 与父亲在一起相处时间最多的，分明就是三位哥哥，什么时候轮到我了？！” “你也说了你幼时就被娴妃娘娘接进宫里住着了，还能和皇子们一起在御书房上课！” 霍长风也是脸色一沉，声音越发冷淡，“满朝上下数一数，有几个大臣之子能有你这般待遇的？你明明已经占尽了便宜，如今竟然还好意思跟我们翻旧账不成？！” 霍昆屹气得呼吸急促，手上的拳头也捏得紧紧的，手背上的青筋更是清晰可见。 如果可以的话，哪个小孩儿会愿意小小年纪就离开父母身边，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住着呢？ 霍长风以为他小时候住在宫中很风光吗？ 那时候的他身衰体弱，在宫中更是毫无地位，处处都要看人脸色，不管受了什么委屈都只能自己隐忍下来，生怕给娴妃娘娘惹了麻烦！ 而娴妃娘娘那时虽然对霍昆屹颇多照顾，但她自己还有女儿要养，还要应付宫妃们的各种斗争手段，所以她能分给霍昆屹的关注毕竟是有限的。 若非霍昆屹自己快速的在宫中成长了起来，还讨了景德帝的喜欢，让宫中众人多少有了些顾忌，他在宫中的日子还不定会难过成什么样子呢！ 而这些旧账一翻出来，霍长风等人自是心中不忿，可卫国公这个做父亲的，到底还是有些理亏的。 “行了！说这些过去的事情干什么？” 卫国公有些不太自在的道，“今天说的是分家的事儿！文直，你也别觉得委屈。要怪，你就怪你自己，怎么就生成了我们府中的老幺，年纪最小，成亲最晚，也没个孩子呢？ 不过你放心，就算你今后分府出去另住了，你也还是我卫国公的儿子，这点总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 到时候，你什么时候想回府来看看我跟你娘，还有几个哥哥嫂嫂跟侄子侄女们，这都是可以的！ 咱们分家，是为了大家都能住得开，住得更舒服，又不是把亲缘血脉也给一块儿割舍了！ 正好，我们府上后边儿巷子里，还有一处府中的房产。 那房产地方不大，可也是三进的，够你们小两口住的了。 大家住得不远，互相照应起来也方便，你这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这竟是把一切都给考虑好了。 “父亲连分给我的宅子都已经安排好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霍昆屹冷声道。 霍长风等人却是第一次听说卫国公给霍昆屹分宅子的事儿，忙对了个眼神，都是想问又不太敢问。 见霍昆屹态度不太好，卫国公心里也很是来气儿。 这不成器的小子，他以为自己这为的都是谁？ 要不是他跟他三个哥哥老是处不好关系，要不是他娶了个半点儿不消停的媳妇儿，他至于这时候就把他们给分出去吗？！ 他也不知道好好想一想，就他跟他那三个哥哥如今的关系，他要是继续住在府中，这府里以后还不定会被闹成什么样子，他们几兄弟间的矛盾只怕也会越来越多！ 倒不如趁现在他还健朗，早早的把他们给分开了。 这远香近臭的，说不定这么一来，还能保持住他们几兄弟间的情分呢！ 如此一来，以后就算是他不在了，老大继承爵位做了新的卫国公，也会多照应他一下啊！ 卫国公越想越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而且他也的确是全心全意在为霍昆屹着想的。 他的态度顿时就变得理直气壮了起来：“既然文直你没什么话说了，那分家这事儿就算是定下来了……” “等一下！” 涂慕真突然开口道，“我们家四爷是没话说了，可我还有话要说呢！” 卫国公脸色一沉：“不知道荣安郡主还有什么想说的？你一个晚辈，在这种场合插什么话啊？” “照理来说，我的确是不应该在这件事情上多什么嘴。” 涂慕真的脸色很是不高兴，“可我这才嫁进来几天啊，国公爷就提出要分家，还要单独把我们这一房给分出去……我看国公爷这不是觉得卫国公府太小了住不下这么多人，而是看我这个新儿媳妇儿不顺眼，才会想着把我们给赶出去吧？！ 若是这样的话，那这事儿我还真就不得不好好跟国公爷掰扯几句了！” 卫国公：“……我早就说过了，你们几个在我眼中向来是一视同仁，我从来没有看谁不顺眼过！分家这事儿只是正好赶在这个时候提出来了而已，与荣安郡主并无关系，荣安郡主不必多想！” “我倒是想不多想呢，可国公爷您也得给我这个机会啊！” 涂慕真毫不退缩的道，“您口口声声说自己待人一视同仁、处事公平公正，可您这所作所为，跟您说的可完全不是一回事儿啊！” 第451章 要分一起分 ，满级大佬穿成炮灰后 卫国公气得浑身直发抖。 霍长风见状，生怕分家这事儿被涂慕真给搅和黄了，忙出声呵斥道：“四弟妹，你这是怎么跟父亲说话的呢？！有你这么做晚辈的吗？ 就你这目中无人的模样，就算父亲真的看你不顺眼，那也是应该的！” “世子这话，我可不敢认！” 涂慕真冷笑道,“世子既是对我有意见，我这个做弟妹的也不好多说什么。既是如此，咱们不妨一起进宫去，让太后娘娘和皇上都来评评理，看看到底是谁对谁错好了！” 霍长风脸色一僵：“……你如今已经嫁为人妇，就该听从夫家的规矩,怎么能动不动就闹着要进宫呢？简直岂有此理！” “可这夫家若是没规矩,我又人微言轻，难道不应该找德高望重之人前来主持公道吗？”涂慕真反驳道。 霍长风无言以对。 这个荣安郡主真是太讨人厌了！ 有太后娘娘和皇上撑腰了不起啊？瞧把她给能的！ “行了！” 卫国公见大儿子这么轻易就被涂慕真堵得哑口无言，心中又急又气，只得再次打断道，“荣安，你误会了。其实我都已经这个岁数了，日后还能有多少好过也说不定……” “父亲肯定会长命百岁的！” 涂慕真忙道，“刚刚父亲还说自己身子骨健朗呢，怎么这么快就服老了？这可不像是您国公爷的气魄啊！” 卫国公：“……我的意思是我如今怎么说也是上了年纪，今后指不定出点儿什么意外的话……” “这倒也是。” 涂慕真满脸的忧心忡忡，“这人上了年纪，病痛也就会随之而来。父亲有这个心理准备也是好的。” 卫国公：…… 这话还怎么让他接着说下去呢？ 简直就像是他在自个儿咒自己似的。 “……反正府里迟早都会分家的，倒不如趁我还健在的时候，早点儿把这家给分了算了。” 卫国公咬着牙接着道，“省得等我今后病魔缠身，躺在床上起不来时再给你们兄弟几个分家，到时候若是我老糊涂了分错了什么，岂不是伤了你们的兄弟之情吗？” 涂慕真恍然大悟：“原来父亲竟然是这么想的！看来儿媳妇儿是误会您老人家了，儿媳妇儿给您赔礼道歉了！” 说着,涂慕真当真起身,给卫国公行了个大礼。 卫国公心中畅快无比。 可算是让这个刺头儿媳妇儿低头了！ 但还不等卫国公多高兴一会儿呢，就见涂慕真抬起头奇怪的道：“既是如此，反正这卫国公府将来必定是留给大哥大嫂的，父亲这次分家，不妨就把二房、三房也一块儿分出去好了。 省得我们这次被分出去之后，府中将来还得再分一次家，那多麻烦啊！” “不行！” 霍长泽和霍长义脸色大变，忙齐齐出声阻拦道。 他们谁都没有想到，涂慕真竟然会突然间提出这么一个建议来！ 这女人未免也太毒辣了！ 霍长泽和霍长义都是没什么能耐的人，他们俩不过是靠着卫国公的安排，一个在五城兵马司当差，一个在金吾卫当差罢了。 不过两人的官职都不大，上司平时也不会安排什么事儿给两人做，两人当的就只是个闲差，图面子好看而已。 也因此，他们两人心中深知，若是靠自己,他们俩今后都不会有什么好前程。 只有这卫国公府,才是他们唯一的依靠！ 可若是从卫国公府分了出去，即便他们仍然是卫国公的儿子,但在外人眼中看来，他们已经不算是卫国公府的人，在世人眼中的分量自然也就大大的不同了！ 分家出去这种事儿，是绝对不能允许被发生在他们身上的！ 不过，霍长泽和霍长义虽然不乐意，但霍长风却难免有些心动。 若是将几个弟弟全都分家出去，那以后这偌大的卫国公府，岂不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这简直就是一个让人无法抵抗的诱惑啊！ 正是因为抱着这样的想法，霍长风一时间眼珠子滴溜溜直转，并没有急着开口。 卫国公喉头一噎：“我说了，我还想孙子孙女都陪陪我……” “可国公爷平时在府里的时候，也见您跟侄子侄女们在一起多相处啊。” 涂慕真不以为意的道，“再说了，您刚刚不也说了嘛，就算是分家出去了，但住得近一点儿的话，其实也跟没分家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卫国公府积攒了几代人留下来的产业，总不至于连多两处宅子都拿不出来吧？ 大不了，到时候把我们分得远一点，把近一点的宅子分个二房和三房好了。 我这人一向大度，是不会跟哥哥嫂嫂们计较这些的。” 卫国公等人：…… 这荣安郡主的脸皮到底得是有多厚，才能让她面不改色的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的啊？！ “我还没有想过这件事情，你们让我再好好想想……” 卫国公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得使出了拖字诀。 “没关系，父亲你好好想就是了。” 涂慕真“善解人意”的道，“反正我们也不想分家出去，父亲您想多久都是没有关系的。” 卫国公：“……没别的事儿你们就先散了吧。等我考虑清楚后，会再招你们来说话的。” 众人纷纷散去。 谢氏从头到尾都安生的坐在卫国公旁边，不发一言，仿佛此事与她毫不相干一般。 待众人走后，卫国公就忍不住向谢氏抱怨道：“淑君，你看那荣安郡主，一点儿也不会说话，一开口简直就要气死人！” “哪有的事儿啊？” 谢氏惊讶的看着卫国公，“国公爷您会不会是想太多了啊？我看真真那孩子挺好的，说话很真诚，从来不拐弯抹角的，心里怎么想的，嘴上就直接说出来了。 而且这孩子也是听得进去道理的，一点儿倔脾气都没有。 这不挺好一孩子吗？ 再说了，真真年纪还小呢，国公爷您都是快曾祖父的人了，干嘛还要跟人家小姑娘斤斤计较啊？” 卫国公：…… 得，他这抱怨不但没有得到安慰，心里反倒更加憋屈了！ 第452章 兄弟反目 这头卫国公父子几人都闹得有些不高兴，但回到自个儿院子里的涂慕真却是一脸笑容，显然心情很好。 霍昆屹不禁笑问道:“真真，你不想搬出去另住吗？” 本来这分家的事情都快要说定了，可涂慕真一插手，就又停滞了下来。 这难免让霍昆屹心中有些疑惑。 早知如此，他当初是不是不该提前筹谋分家另住的事儿啊？ “我当然想啊！” 涂慕真笑看着霍昆屹，“我知道你也想搬出去另住。不过这事儿不着急，咱们慢慢来。” 霍昆屹隐约有些明白涂慕真的想法，忍不住笑道:“你这么一来，可把其他几房人给搅和得不轻。只怕这几天下来，他们一个个的都没法儿睡个安生觉了。” “那是他们自己心有所求，难免心神不宁。” 涂慕真俏皮的眨眨眼，“反正我们能睡得安生就行啦！” 霍昆屹揉了揉她的头发，心中笑道:调皮。 之后几天，霍昆屹恢复了每日去锦衣卫衙门当差的工作日常，而卫国公府中却是暗流涌动。 涂慕真当初一句话，可以说是把霍家三兄弟的小心思都给激发出来了。 霍长泽和霍长义为了不被分出卫国公府，难免就要多找卫国公加深一下父子亲情，好让卫国公心生不舍。 而霍长风同样少不了在卫国公面前转悠，时不时的提醒卫国公，提早把他的弟弟们全都给分家出去的各种好处。 如此一来，双方自然就不时的会碰面到一起，也很快就弄清楚了对方心中的真正想法。 霍长风还好。 他当然知道没人愿意被分家出去。 但霍长泽和霍长义却是大受打击，觉得他们被亲爱的大哥给背叛了！ 一时间，这三兄弟就暗暗的斗了起来，而且局势愈演愈烈。 霍长风指责霍长泽和霍长义两房开销太大，每月都要在公中多支取一些额外的份例，还时常在外赊账，让人家店家拿着账单到卫国公府结账。 又说这两人对他这个大哥丝毫没有尊敬之心，处处违逆于他，其心可诛！ 霍长泽和霍长义也不甘示弱，反击说霍长风没有长兄之风，不想着好好照顾他们两个弟弟，反倒一心想赶他们出门，简直不配坐在世子之位！ 三人这么一闹腾，卫国公府顿时别提有多热闹了，甚至连府外的人都隐约听说了一些。 而涂慕真有胖猫肥肥相助，每天就着卫国公府三兄弟的争端下饭，连胃口都比从前又好了一分。 霍昆屹虽然白天的时候不在府中，但是关于府中的各种事情，他也都是了如指掌的。 又一次听说霍家三兄弟大吵了起来，甚至还动起了手，霍昆屹不禁弯起了嘴角。 这一次的事情，可多亏了真真。 若不是有她在的话，只怕这分家的事情早就已经定下来了，他们也就早就已经搬出府去了，哪里还能看得到今天这般的热闹戏码呢？ 亏他还以为那三兄弟平日里有多兄弟情深呢，可一到了这利益之争的时候，他们竟然也会丑态毕露，跟对待仇人也没什么两样！ 霍家三兄弟动手打架的事儿很快就传进了卫国公的耳中，也让卫国公勃然大怒！ 他再也没办法继续沉得住气下去，当即就让人把那三兄弟都给带了过来！ 看着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脸上身上或多或少都带了些伤势的三个儿子，卫国公火冒三丈，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差点儿没把桌子直接给拍碎了！ “瞧瞧你们现在什么样子，成何体统？！” 卫国公气道。 “爹，这事儿可不能怪我！” 霍长风愤愤不平的道，“是二弟和三弟先动手的，我只是不得不出手抵抗而已！” “我呸！” 霍长泽恨道，“亏得你还是做大哥的呢，也好意思这么往我们两个身上泼脏水呢？要不是你迫不及待的想把我们分家出去，想霸占这国公府所有的好处，我们能跟你动手吗？ 明明就是你自己无情无义在先！” “我是世子，这卫国公府将来本就是我的！”霍长风理直气壮的道。 “那也是将来，不是现在！” 霍长义咬牙切齿的道，“爹还好好的活着呢，这卫国公府现在还是爹的！我们都是爹的儿子，爹还在呢你就想着把我们都赶出去，等爹将来不在了，你还不得彻底翻脸不认人，根本就不记得还有我们这两个兄弟了啊！” 霍长风当然不会承认，挣扎着辩驳道:“你们休想胡说八道……” “够了！” 卫国公一声厉喝，让霍家三兄弟都消停了下来。 他们老实的低着头，跪在卫国公面前，私底下却还是不忘了互相瞪上几眼，明显已经是兄弟反目，再也回不到从前来。 卫国公看得心里一阵茫然和疲惫，还有深深的痛楚。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原本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是怎么变成眼下这个样子的！ 这分家的想法，分明还是他们自己先提出来的！ 卫国公疲惫的道:“分家的事儿，你们不必再多说了。除了文直那一房，你们几个就都老实的在府里住着，我还没想过要把你们都分出去！” 霍长泽和霍长义顿时脸色一喜，霍长风却是心有不满。 不过他当然不会把自己的不满表现得那么明显，只是“好心”提醒道:“那爹你到时候打算怎么跟四弟妹说啊？她这人一看就不是个善茬儿，又有宫中给她撑腰。 别到时候您这么一说，她一个不高兴，真把这事儿往大了里面闹，那咱们卫国公府不但得被全京城的人笑话，只怕还会得罪了皇上和太后，还有长公主殿下啊！” 这个老大，果然是一点儿也没把他们当兄弟了啊！ 霍长泽和霍长义再次对霍长风怒目而视。 一提起涂慕真来，卫国公的心情更加糟糕了。 他冷冷的道:“这卫国公府如今还是我说了算！老四媳妇儿就算是郡主，那也不能忤逆长辈！这事儿你们别管了，我会跟老四媳妇儿说清楚的！” 见卫国公主意已定，霍家三兄弟顿时心情各异，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认了下来。 但这三兄弟之间的隔阂，却已经埋下了。这头卫国公父子几人都闹得有些不高兴，但回到自个儿院子里的涂慕真却是一脸笑容，显然心情很好。 霍昆屹不禁笑问道:“真真，你不想搬出去另住吗？” 本来这分家的事情都快要说定了，可涂慕真一插手，就又停滞了下来。 这难免让霍昆屹心中有些疑惑。 早知如此，他当初是不是不该提前筹谋分家另住的事儿啊？ “我当然想啊！” 涂慕真笑看着霍昆屹，“我知道你也想搬出去另住。不过这事儿不着急，咱们慢慢来。” 霍昆屹隐约有些明白涂慕真的想法，忍不住笑道:“你这么一来，可把其他几房人给搅和得不轻。只怕这几天下来，他们一个个的都没法儿睡个安生觉了。” “那是他们自己心有所求，难免心神不宁。” 涂慕真俏皮的眨眨眼，“反正我们能睡得安生就行啦！” 霍昆屹揉了揉她的头发，心中笑道:调皮。 之后几天，霍昆屹恢复了每日去锦衣卫衙门当差的工作日常，而卫国公府中却是暗流涌动。 涂慕真当初一句话，可以说是把霍家三兄弟的小心思都给激发出来了。 霍长泽和霍长义为了不被分出卫国公府，难免就要多找卫国公加深一下父子亲情，好让卫国公心生不舍。 而霍长风同样少不了在卫国公面前转悠，时不时的提醒卫国公，提早把他的弟弟们全都给分家出去的各种好处。 如此一来，双方自然就不时的会碰面到一起，也很快就弄清楚了对方心中的真正想法。 霍长风还好。 他当然知道没人愿意被分家出去。 但霍长泽和霍长义却是大受打击，觉得他们被亲爱的大哥给背叛了！ 一时间，这三兄弟就暗暗的斗了起来，而且局势愈演愈烈。 霍长风指责霍长泽和霍长义两房开销太大，每月都要在公中多支取一些额外的份例，还时常在外赊账，让人家店家拿着账单到卫国公府结账。 又说这两人对他这个大哥丝毫没有尊敬之心，处处违逆于他，其心可诛！ 霍长泽和霍长义也不甘示弱，反击说霍长风没有长兄之风，不想着好好照顾他们两个弟弟，反倒一心想赶他们出门，简直不配坐在世子之位！ 三人这么一闹腾，卫国公府顿时别提有多热闹了，甚至连府外的人都隐约听说了一些。 而涂慕真有胖猫肥肥相助，每天就着卫国公府三兄弟的争端下饭，连胃口都比从前又好了一分。 霍昆屹虽然白天的时候不在府中，但是关于府中的各种事情，他也都是了如指掌的。 又一次听说霍家三兄弟大吵了起来，甚至还动起了手，霍昆屹不禁弯起了嘴角。 这一次的事情，可多亏了真真。 若不是有她在的话，只怕这分家的事情早就已经定下来了，他们也就早就已经搬出府去了，哪里还能看得到今天这般的热闹戏码呢？ 亏他还以为那三兄弟平日里有多兄弟情深呢，可一到了这利益之争的时候，他们竟然也会丑态毕露，跟对待仇人也没什么两样！ 霍家三兄弟动手打架的事儿很快就传进了卫国公的耳中，也让卫国公勃然大怒！ 他再也没办法继续沉得住气下去，当即就让人把那三兄弟都给带了过来！ 看着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脸上身上或多或少都带了些伤势的三个儿子，卫国公火冒三丈，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差点儿没把桌子直接给拍碎了！ “瞧瞧你们现在什么样子，成何体统？！” 卫国公气道。 “爹，这事儿可不能怪我！” 霍长风愤愤不平的道，“是二弟和三弟先动手的，我只是不得不出手抵抗而已！” “我呸！” 霍长泽恨道，“亏得你还是做大哥的呢，也好意思这么往我们两个身上泼脏水呢？要不是你迫不及待的想把我们分家出去，想霸占这国公府所有的好处，我们能跟你动手吗？ 明明就是你自己无情无义在先！” “我是世子，这卫国公府将来本就是我的！”霍长风理直气壮的道。 “那也是将来，不是现在！” 霍长义咬牙切齿的道，“爹还好好的活着呢，这卫国公府现在还是爹的！我们都是爹的儿子，爹还在呢你就想着把我们都赶出去，等爹将来不在了，你还不得彻底翻脸不认人，根本就不记得还有我们这两个兄弟了啊！” 霍长风当然不会承认，挣扎着辩驳道:“你们休想胡说八道……” “够了！” 卫国公一声厉喝，让霍家三兄弟都消停了下来。 他们老实的低着头，跪在卫国公面前，私底下却还是不忘了互相瞪上几眼，明显已经是兄弟反目，再也回不到从前来。 卫国公看得心里一阵茫然和疲惫，还有深深的痛楚。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原本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是怎么变成眼下这个样子的！ 这分家的想法，分明还是他们自己先提出来的！ 卫国公疲惫的道:“分家的事儿，你们不必再多说了。除了文直那一房，你们几个就都老实的在府里住着，我还没想过要把你们都分出去！” 霍长泽和霍长义顿时脸色一喜，霍长风却是心有不满。 不过他当然不会把自己的不满表现得那么明显，只是“好心”提醒道:“那爹你到时候打算怎么跟四弟妹说啊？她这人一看就不是个善茬儿，又有宫中给她撑腰。 别到时候您这么一说，她一个不高兴，真把这事儿往大了里面闹，那咱们卫国公府不但得被全京城的人笑话，只怕还会得罪了皇上和太后，还有长公主殿下啊！” 这个老大，果然是一点儿也没把他们当兄弟了啊！ 霍长泽和霍长义再次对霍长风怒目而视。 一提起涂慕真来，卫国公的心情更加糟糕了。 他冷冷的道:“这卫国公府如今还是我说了算！老四媳妇儿就算是郡主，那也不能忤逆长辈！这事儿你们别管了，我会跟老四媳妇儿说清楚的！” 见卫国公主意已定，霍家三兄弟顿时心情各异，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认了下来。 但这三兄弟之间的隔阂，却已经埋下了。 第453章 终成定局 卫国公也看了出来，这分家的事儿拖得越久，这府里也就越乱。 他当机立断，立刻让人去通知了霍昆屹和涂慕真，明天就正式给他们分家！ 打发走了来报信儿的人，霍昆屹笑看着涂慕真道：“看来这事儿是拖不下去了，明天真的要分了。而且这一次,二房三房应该是不会被分出去的。” “不分就不分呗，我也没指望这事儿真能成。” 涂慕真毫不在意的道，“反正能顺便给他们都添点堵，这一趟就算没白折腾。” 霍昆屹心中好笑不已。 这事儿何止是给那几房人添了点堵啊，简直都快把那些人给逼得反目成仇了！ 第二天，涂慕真与霍昆屹去了前厅。 卫国公是铁了心的要在今天把他们给分出去，所以特地请来了不少人做见证。 其中有已逝原配夫人的娘家、现任卫国公夫人的娘家、甚至还有一位宗亲。 后者的到来,估计是卫国公担心长公主那边会有意见，才特地给请来的。 因为只是把霍昆屹这一房给分出去，所以这一场分家还算简单。 原配夫人留下来的东西，是霍家三兄弟的，与霍昆屹无关，这一份先单独列出去。 而谢氏本身的嫁妆，则由谢氏自己安排，看她自己如今愿意先分给霍昆屹多少，让他们母子私底下自己商量去。 霍家三兄弟本来有些不太满意这样的安排。 毕竟他们如今也喊谢氏一声“母亲”呢，照理来说，谢氏的东西，在她去世之后，也理应有他们三兄弟的一份儿的。 不过之前提分家的时候，差点儿就把二房和三房给闹得一起给分出去。 所以这一次，因为担心再起波澜，霍家三兄弟愣是没敢再多开口，生怕涂慕真一时不高兴了，又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儿来。 今天这场合，和上一次还不一样。 上次好歹是只有他们自家人，丢点儿脸也无妨,反正也传不出去。 可现在，这还有外人在场呢，他们多少还是要点儿脸的。 见前头三个儿子没有出声，卫国公心里默默地松了口气。 他最近也算是被家里的事儿给闹怕了，就盼着这事儿能早点儿定下来呢！ “至于府中的产业，我打算先分一处宅子、一处庄子，还有两件商铺给老四这一房。” 卫国公接着说道，“另外还有一箱子古董、一箱子金银首饰，和五百两黄金，再加上五千两银子。 这也就差不多了。 至于别的，等我将来时候到了，再给你们几兄弟分一次，也就差不多了。” 底下众人顿时面色各异。 卫国公说的这些东西，看起来似乎是不少了，可实际上，这里头的水分可多着呢！M.. 不管是宅子庄子还是商铺，这占地面积的大小,还有它们所处的位置不同，都会大大的影响它们本身的价值的。 还有那古董和金银首饰什么的，因为年代的不同、工艺的不同、材料的不同、分量的不同云云，那价值同样是天差地别！ 可关乎于这些最重要的信息，卫国公却是半点儿没提。 他若是有心要在这里头做什么手脚，那霍昆屹这一房可就要亏大了！ 霍家三兄弟自然是明白这一点的。 他们闷不吭声，心里却有些幸灾乐祸。 请来的见证人们都觉得卫国公这样的分家方法实在是有些过分了，全都欲言又止。 卫国公仿佛什么也没看见似的，只定定的看着霍昆屹道：“文直，能分的我都已经分给你们了，你该不会觉得为父分家不公吧？” 霍昆屹沉默片刻，低声道：“一切都由父亲做主，儿子并无异议。” 反正他只盼着能早点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家就成了，至于能从卫国公府分到多少家底，他还真不在乎。 不说别的，就他自己这些年来默默攒下的产业，其实就已经快比得上一个卫国公府了！ 涂慕真面有不忿之色。 她正要说些什么，却被霍昆屹伸手拦了下来。 涂慕真只得闭口不言。 卫国公见状，憋屈了许久的心，如今可算是舒坦点儿了。 这老四总算是还有点儿出息，能够压制得住他媳妇儿，不至于真被他媳妇儿给骑到他头上去！ 这分家的事情就定了下来。 霍长风见状，迫不及待的问道：“那四弟不是马上就要搬家了？哎哟，到时候四弟你这乔迁之喜可一定得好好办一办，我们兄弟几个到时候都去你府上凑凑热闹啊！” “世子若是喜欢这样的乔迁之喜的话，不妨也亲自办上一场好了！” 涂慕真淡淡的道。 霍长风顿时脸色一僵。 得，谁让他多什么嘴呢！ 霍长风缩了缩脑袋，不敢再说话了。 卫国公：…… 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蠢儿子？！ 谢氏到底还是有些舍不得儿子，忍不住开口道：“国公爷，文直与真真成亲才没几日呢。这分家也就罢了，可要是这么快就让他们搬出去住……只怕会惹来一些闲言碎语啊！” 这倒也是。 卫国公想了想，道：“那文直你们就再在府里住几天，等成亲满月之后再搬走也无妨。” “不用了。” 涂慕真冷淡的道，“既然国公府都已经把我们给分出去了，我们又何必还要留下来讨人嫌？国公爷放心，我们会在三天内搬走的，不会给国公府添半点麻烦！ 其实要不是我嫁妆太多了不好搬，就是今天之内搬走也是没问题的！” 卫国公：“……那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我就不管了！” 真是不识好歹！ 卫国公拂袖而去。 谢氏忙安排霍长风将几位前来做见证的亲戚安顿好。 这种事儿，卫国公不在，也只能让世子来做了。 等人群散去，谢氏好气又好笑的看着涂慕真：“事已至此，你又何必非得惹卫国公生气？” 涂慕真笑嘻嘻的坐在谢氏身边，委屈的道：“就算我不说那话，难道国公爷就会给我好脸色看不成？再说了，我也没说错话嘛！ 如今国公爷都把我们给分出去了，我们就是这府里的客人了。 既是客人，住在府里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白眼儿呢，还不如住到我们自己的地方去，逍遥自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也没人给我们脸色看了！” 第454章 自己的地盘 谢氏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她这大半辈子都是围着卫国公转的，难免也就习惯了看卫国公的脸色，还要处处讨好卫国公。 如今见到儿媳妇如此不给卫国公面子，她心里不知道有多畅快。 “那回头我多拨些人手给你们，帮你们收拾行李。” 谢氏笑道。 “好啊。” 涂慕真直接就点头答应了下来，“正好郡主府那边儿也缺人手呢，娘您可得挑好的给我们啊！”. 谢氏一顿：“你们打算搬到郡主府去住？” 不是卫国公府后边儿巷子里的那处宅子？ “是啊。” 涂慕真理所当然的点头道,“郡主府那边地方大，更住得开一些。到时候娘您有空了就过去看我们，我让人专门给您收拾一座院子，全都按您的心意布置，您看怎么样啊？” 开玩笑，她怎么可能住卫国公分给他们的小院子？ 那还不得把人憋屈死啊！ 反正她如今有自己的府邸，那当然是要住在自己的地方了！ 而且那郡主府离长公主府特别近。 正好长公主如今已经开始显怀了，涂慕真有些放心不下,住得近点儿的话还能方便她时时往长公主府那边儿去。 谢氏难免有些失望,却也知道儿子儿媳若是能住郡主府，的确是比住在卫国公府后边要强得多。 儿子儿媳离自己住得近又有什么用？ 以他们的脾气，一旦他们搬出去了，肯定也是不会经常往国公府这边来的。 反正她盼的也不过是儿子儿媳能过得好罢了，住远点儿也无妨。 再说了，郡主府离卫国公府也不算很远，坐马车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到。 “那好。” 谢氏笑道，“回头我让方嬷嬷过去帮忙，她知道我的喜好。就是……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儿子儿媳专门给她布置的院子，她今后未必能有多少机会过去住。 但他们能有这份心，就已经很让谢氏高兴了。 “我们孝顺娘难道不是应该的吗？娘您说这些可就是跟我们见外了啊！” 涂慕真妙语连珠，很快就逗得谢氏开怀大笑。 霍昆屹在一旁看着她们聊得开心的模样，也不禁跟着笑了起来。 接下来的三天里，霍家四房一直都在忙碌的搬东西。 尤其是涂慕真那丰厚的嫁妆。 这嫁妆才搬进卫国公府没多久呢，如今竟然又原样的搬了出去，阵仗颇大，十分引人注目。 不过也幸亏卫国公府分家分得早，涂慕真的那些嫁妆还一直都好好的收在库房里,没来得及拆呢。 眼下倒好，倒是省了下人们不少事儿，直接再搬走就是。 如流水一般的嫁妆从卫国公府搬完郡主府，途中引来不少路人的注目。 而卫国公府单独将霍昆屹夫妇分家出去的事儿，也很快就传遍了京城，引来不少热议。 卫国公听闻此事，再次气得火冒三丈。 他不敢去找涂慕真，就干脆找上了谢氏，怒气冲冲的质问道：“文直跟他媳妇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让他们搬到后边儿巷子里的宅子里，大家住得近，也方便照应吗？ 怎么我今儿个才听说，他们竟是搬到郡主府那边去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们为什么没有提前告诉我？！ 还有你，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 谢氏心中畅快，面上却是委屈的道：“国公爷这话可真是冤死我了！文直他们要搬家，还不知道要带多少下人走呢，我这一直在忙着这件事情,根本就来得及操心他们搬家的事儿。 要不是国公爷您跟我说起，我都不知道他们竟然是要去搬去郡主府的！ 文直当差去了不在家，要不,我这就让人去把文直他媳妇儿叫过来好好问问？” 这嫁妆都搬得差不多了，这时候才把人叫过来问，又有什么用？！ 最重要的，他分给四房的宅子离卫国公府十分的近，若是霍昆屹夫妇住那座宅子的话，涂慕真的嫁妆直接从后门抬出去就是了，根本就不会引起多少人的注目！ 如此一来，只要他们自己不说破，霍昆屹被分家出去的事儿，至少短时间内也是不会被传出去的！ 可眼下倒好，四房这么一弄，全京城的人嘴里念叨的都是他们卫国公府这点内宅的事儿了！ 卫国公气得来回踱步：“文直他媳妇儿实在是太不像话了！我都专门分了宅子给他们了，他们竟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直接搬去了郡主府！他们这到底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国公爷放在眼里？！” 谢氏就劝慰道：“国公爷你也别急着生气，或许是文直跟他媳妇儿，并没有明白您的意思呢？昨儿个分家的时候，您也只说了分了座宅子给他们，却没说那宅子就是安排给他们住的啊！ 他们年纪轻，想的没有那么周到，一看到您分给他们的宅子没有郡主府大，想住大宅子也是正常的。 再说了，那郡主府离长公主府可近得很，说不定这也是长公主殿下的意思呢？” 一提到长公主殿下，卫国公心里又是一阵心塞。 罢了罢了。 小儿子如今有了个了不得的岳母，他是管不了他了！ “既然他这么听长公主府的话，那就让他以后跟着长公主过日子吧，没事儿也不用回来国公府了！” 卫国公一甩袖子，冷哼道，“我就当自己从来没有过这么个忤逆不孝的儿子！” 谢氏脸色一变：“国公爷，您这话未免就太过严重了吧？文直他哪儿不好了，您怎么能说他是忤逆不孝呢？” 这样的名声若是传了出去，还让她儿子今后怎么在外头做人，怎么在朝中当差？！ 她的儿子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不公不慈的父亲？！ “他怎么就……” 卫国公还要再说，见谢氏脸色不对，他到底还是恢复了点理智，舌头一顿，就转移了话锋道，“反正他自己就是三品的大员了，又娶了长公主殿下的女儿为妻，想来是用不上我这个当爹的了！” “国公爷休说这样的气话。” 谢氏嗔了卫国公一眼，“文直就是再怎么能耐，他也是您的儿子。这做儿子的，哪有不亲近亲爹的？国公爷您以后见着他，也别老是板着个脸，省得把儿子们一个个都给吓坏了，让他们想亲近您都不敢了。” 第455章 丑闻爆发 虽然谢氏说的不过是违心的客套话，但这些话对卫国公来说，显然还是十分受用的。 他脸色稍缓，有些口是心非的道：“他们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能被我给轻易吓到？他们要真就只这么点儿胆子的话，哪儿还能在朝中当差啊！” “您可是在战场上打拼回来的人，这一身气概岂是旁人能比的？” 谢氏笑道，“别说是几个孩子了，就是府外那些人，又有几个不畏惧国公爷的威名的？” 卫国公被哄得高兴了，就坐到了谢氏身边，笑看着她道：“我跟从前可没法儿比了。如今的我，不过是个糟老头子罢了。也就只有在你心里，我还是从前那个在战场上战无不胜的卫国公而已。” 谢氏心中腻歪，却是柔顺的依靠着了卫国公的怀里，柔声道：“您如今身强体壮，还年轻着呢，怎么能说是老了呢？倒是妾身，这些年疾病不断，反倒是比不上国公爷的身体要好。” 回头她就让人好好给自己补身体，她这辈子怎么也要活过卫国公才是！ “这倒也是。” 卫国公想了想道，“你这身子是有点儿虚了，该好好补补才是。回头我让人给你送点补品过来，你要记得每天都吃，记得了吗？” “谢国公爷。” 好东西谁不要啊？ 她又不傻！ 盛怒的卫国公就这么被谢氏给哄好了。 原本等着看卫国公大发雷霆的霍家三兄弟，见卫国公迟迟没有动静，心中都有些失望。 真是可惜了。 他们原本还以为四房这次闹出的动静这么大，他们的爹说不定会发一通脾气，然后再把原本分给四房的家底给收回来一些呢。 虽然四房分得的东西本来就不多，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只要能捞回来一点儿，那将来可都是会分给他们三兄弟的！ 如今倒好，这算盘又给落空了。 不管卫国公府里的众人是怎么想的，反正霍家四房的所有东西，最后都还是在三天内搬到了郡主府。 而涂慕真也与霍昆屹一起，正式拜别了卫国公和谢氏，搬出了卫国公府。 涂慕真想起他们临走时，卫国公脸上那明显松了口气的表情，心里就忍不住偷着乐。 而涂慕真刚正式搬进郡主府，涂清风和容淑兰就匆匆忙忙赶过来了。 “爹、娘，你们怎么来了啊？我还想着说等我这边安顿好了之后，我就回去看你们呢！” 涂慕真有些惊喜，又有些担忧，忙扶着容淑兰坐了下来。 “知道你们这刚搬家，事情多，一时间怕是脱不开身，我们就干脆先过来看你了。” 容淑兰笑道，“反正我跟你爹平时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到你这儿来凑凑热闹呢。” “那爹娘今日就在府里用膳吧？” 涂慕真笑道。 “好啊！” 涂清风夫妇自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涂慕真就忙吩咐厨房好生准备。 她这郡主府的人手，一小部分是从卫国公府那边带过来的，更多的却是容淑兰帮着安排的。 这些人本就出身长公主府，自然也就知道容淑兰的饮食喜好。 都不用涂慕真多做吩咐，厨房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还是在自己家舒坦啊！” 涂慕真懒洋洋的歪在榻上，一点儿想起来的意思也没有。 涂清风和容淑兰自然不会指责她的仪态，反倒是温柔的笑看着她，觉得女儿这话说得真是太对了。 “话虽如此，但卫国公这么快就急着把你们给分家出来，也实在是太不讲究了。” 容淑兰摇摇头道，“我看这卫国公啊，真是老糊涂了。可惜了，想当初卫国公还年轻的时候，在咱们大魏朝可谓是数一数二的大将。漠北能一直安宁至今，卫国公亦是功不可没。 没想到他如今老了老了，竟会变成这个样子……” 涂慕真也听说过卫国公当年征战沙场的故事。 若不是她敬佩卫国公年轻时为护卫大魏朝百姓所做出的种种贡献的话，涂慕真绝对不会只是跟他顶几句嘴，就老实的搬了出来。 毕竟这折腾人的法子还多的是呢，几句言语上的交锋，还真是算不得什么。 涂慕真正与她爹娘说话呢，山姜突然进来报信儿，说是卫国公府出事儿了！ 涂慕真一愣：“卫国公府出什么事儿了？” 他们都已经搬出来了，卫国公府里剩下的就是相亲相爱的父子几人了，还能出什么事儿啊？ 山姜顿了顿，低声道：“听说是齐王与卫国公世子夫人苟且，被卫国公世子抓了个正着。世子一时气急，拔剑伤了齐王的胳膊。此事闹得极大，卫国公已经带着世子进宫请罪去了，府中群龙无首，十分慌乱，就想找四爷打听一下宫中情况。” 霍昆屹是锦衣卫指挥使，对于这种事情，他了解得肯定比卫国公府中的其他人要多得多啊！ 涂慕真没想到卫国公府出的事儿，竟然会是这样的大事！ 齐王与唐氏有染的事，她早就已经知道了。 不过最近唐氏一直都很安分，齐王府里则是纷争不断，以至于涂慕真差点儿就忘了这件事情了！ 却没想到，他们这才刚搬出卫国公府呢，转头齐王和唐氏的事情就给爆发了出来！ 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吧？ 涂慕真的脑海里一下子就浮现出了霍昆屹那一脸狡黠的模样。 容淑兰对山姜报上来的消息也很震惊，不过她更在乎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山姜，你去跟卫国公府派来的人说，霍昆屹如今不在府中，郡主要陪着我这个孕妇，也走不开身，把人打发了就是！” 山姜应声退下。 容淑兰这才愤愤不平的道：“这卫国公府可真是有意思。用不上人的时候，就把人分家撵出去。这刚撵了人，一扭头又来求人帮忙办事，可真是笑掉人大牙了！” 早知有今日，卫国公府当初怎么就不知道对霍昆屹好点儿呢？ 涂慕真笑道：“娘，我还是去卫国公府那边儿看看吧。不提别人，文直他亲娘还在那边儿府上呢。就怕那些霍家人找不到我们，就缠着文直他娘不放，这不是让长辈为难吗？” 第456章 撞个正着 容淑兰只得不情不愿的道：“那你过去坐坐就回来。反正我们本来就不知道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嘛，你也犯不着为那府上的人尽心尽力的。 总之你去了之后，就只陪着你婆婆就是。 至于其他的人，都不用管！” 涂慕真自是连声应好，又留了她爹娘在郡主府坐镇，她自己则带着人往卫国公府赶去。 当然了，她也派了人去找霍昆屹，却不是为了给卫国公府帮忙，只是单纯的想满足她自己的好奇心罢了。 等涂慕真急急忙忙的赶到卫国公府的时候，卫国公府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霍长风和唐氏都被卫国公带进宫去了，只留下十二岁的霍宝荣无人照顾。 被吓坏了的他哭得不行，嬷嬷们怎么也哄不好。 谢氏见状，就把霍宝荣交给了二房照顾。 可二房并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又往三房身上推。 两边这么推来推去的，最后还是把霍宝荣推到了谢氏这儿来。 谢氏有心想要不管，但她毕竟是霍宝荣名义上的祖母，到底还是没法儿撒手，只得把霍宝荣安置到了正院，又让厨房煮了定神汤给他喝。 涂慕真赶到的时候，谢氏刚把喝了定神汤的霍宝荣给哄得睡着了，累得让人给她捶肩膀呢。 “娘。” 涂慕真走了进去，给谢氏行礼。 谢氏忙让她起来，又苦笑着叹气道：“今儿这事儿与你们无关，你不必插手，省得回头再把你们也给连累了。如今想来，得亏你们已经搬出去了。不然的话，这种恶心人的糟心事儿，你们就是想甩开也不好甩了！” 涂慕真没有多说什么，只好奇的问道：“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只听报信儿的人说了几句，还没弄清楚这里头的状况呢！” 谢氏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嗐，也没什么，就是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儿呗！你大嫂，也就是世子夫人，跟齐王在外头酒楼里厮混。谁知道世子当时也刚好约了友人在酒楼喝酒。 据说，是喝多了的世子去出恭的时候，从齐王和世子夫人的房间外头路过，听见了里边的声响，认出了世子夫人的声音，就撞开门闯了进去。 结果他这一进去，就看见世子夫人和齐王光溜溜的抱在一块儿！ 世子当时酒气冲头，就顺手拿了齐王随身携带的长剑，一剑刺了过去！ 当时齐王被世子夫人抱着，也来不及躲开，竟然被世子一剑刺中了胳膊，据说还伤得不轻！ 这事儿一闹大，酒楼里的人全都冲进去看见了，想瞒人都瞒不住！ 国公爷听说后匆忙赶了过去，然后就进了宫，至今也还没个消息传出来呢！” 跟刚进门没多久的儿媳妇儿说起这般露骨的话题，谢氏羞红了脸，更是低着头不敢去看涂慕真的脸色。 涂慕真：…… 之前那唐氏虽然和齐王有染，但他们俩好歹是在卫国公府里私会，隐蔽性多少还是有一些的。 可现在呢？ 他们竟然厮混到酒楼里去了？ 那种人来人往的地方，他们是生怕自己的丑事不会被人给发现吗？！ 不管这件事情里头到底有没有霍昆屹的手笔，就这两人的愚蠢程度，他们俩的事情时至今日才爆发出来，也算是走了大运了！ “此事原本是齐王的错，可如今世子失手伤了齐王，那就是世子的过错更多些了。” 涂慕真沉吟道，“宫中必定会有惩罚降下！不过齐王最近胡闹的名声也响亮得很，皇上对卫国公府的降罪是轻是重，还是个未知之数。” 景德帝最近本来就很不喜欢齐王。 可他再怎么不喜欢，齐王也是他亲儿子，他哪儿不护着自己儿子的道理呢？ 涂慕真原本是劝慰谢氏的，可没想到谢氏听了她的话之后，反倒劝道：“这事儿不管皇上怎么罚，那都是应该的。你跟文直说，你们俩千万不要管这事儿，更不能为了世子跟世子夫人出头，去宫中求情什么的……明白了吗？” 这卫国公府再怎么重要，还能重要得过她的儿子儿媳妇儿不成？ 卫国公府的荣光，她儿子是一星半点儿的也没给沾上。 如今卫国公府出了丑事，自然就更是与她儿子无关了！ 涂慕真会意，点头道：“娘放心，我会跟四爷说的。不过，四爷如今也就是在当差回不来罢了。等他有空闲了，想必也会回来看您的。这些话啊，还是娘到时候亲自跟四爷说吧。 您的话，四爷肯定会听的。” 谢氏不禁笑了：“怎么，文直那小子不听你的不成？那回头我可得帮你好好教训教训他！” 这本来只是调侃的话，涂慕真却是一本正经的道：“那儿媳就先谢过娘啦！” 谢氏一愣，随即便大笑起来。 这个儿媳妇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她再一次在心里感叹，儿子果然是没有娶错人！ 涂慕真与后头赶来的霍昆屹在卫国公府一直陪着谢氏直到天黑，两人这才告辞离开。 结果他们俩刚走了没多久，卫国公就满脸阴沉的回来了。 跟着他一起回来的，还有霍长风与唐氏。 唐氏看着还好，能自己走路，除了神情有些灰败以外，其他地方都与往常没什么两样。 霍长风却是被人扶回来的。 他的右胳膊上还缠了厚厚的白布，那白布上还有血痕透露了出来，显然是里边儿有伤。 “世子这是受伤了？” 听到消息的谢氏忙迎了上去，又招呼唐氏道，“宝荣那孩子还在我院儿睡着呢，你赶紧过去看看他吧。他今天被吓得不轻，好不容易才哄睡着，却一直都睡得有些不太安稳。” 事关自己的儿子，原本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唐氏顿时就回过了神来，忙匆匆忙忙的走了，竟是连一句道谢的话都没有与谢氏说。 谢氏早就习惯了，并不在意，卫国公却是冷哼一声：“这唐氏行止粗鄙、不贤不孝，丝毫登不得大雅之堂！长风，这样的女人你还留着干什么？赶紧去写你的休书去！” 霍长风自是也对给自己戴了绿帽子的唐氏恨得牙痒痒。 但他却没有打算要休了唐氏。 第457章 自作自受 “不行！” 霍长风咬着牙道。 卫国公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她干出这般不知廉耻之事，你竟然还不愿意休了她，非要留着给自己添堵不成？！” “父亲别着急。” 霍长风冷冷的道，“她这般对不起我，若只是休了她，让她有机会光明正大的与齐……那一位厮混到一起，岂非是便宜了她？！ 儿子偏不如她的意！ 她是我们卫国公府的人, 自是我想怎么对她，就怎么对她！ 从前是我瞎了眼，才会对她百依百顺。 可现如今，儿子也该拿出些手段来，让她知道知道厉害了！” 不把唐氏收拾得皮开肉绽的，他这心头恶气，又如何能消？！ 卫国公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他沉默了片刻之后才道：“你心中既然已经有了主意了, 那为父也不拦着你。但不管怎么样, 唐氏这个女人，不能久留！ 你要是不想休了她，那就只能让她去死了！ 不然的话，我们卫国公府的清名，何时才能洗刷干净？！” 让人去死，法子多得是。 卫国公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想让唐氏假死。 对外说唐氏已经死了，但实际上唐氏还活得好好的，只是被关在秘密处出不去，从此彻底成为霍长风的泄愤之物罢了。 霍长风原本还有些不舍。 可他一转念，就想到了自己今日在酒楼看到的那不堪入目的一幕。 霍长风的心肠一下子就狠了下来：“我听父亲的！” 父子两对了个眼神，这件事情就这般定了下来。 谢氏在一旁听了个全场，心中不由得发寒。 而此时的涂慕真，回到郡主府后，涂清风夫妇已经回长公主府休息去了。 趁着霍昆屹洗漱的时候，涂慕真追了进去，跟他打听卫国公等人进宫后发生的事儿。 霍昆屹被她缠得无法，只得无奈的道：“真真你先出去, 等我收拾完了自己之后, 再慢慢跟你说好不好？” “不好不好。” 涂慕真摇头晃脑的道，“我这都憋了大半天了，我现在就想知道，一点儿也不想再等啦！” 霍昆屹低头看着她这娇憨的样子，心里顿觉痒痒的，仿佛有人在用小手挠他的心窝一般。 实在是无法拒绝，霍昆屹只得道：“今日齐王与卫国公世子夫人闹出了这样的丑事，齐王更是被世子所伤，皇上自然很是震怒。 不过，皇上的怒气其实只有一小部分是冲着卫国公府去的，更多的还是对齐王。” 自打去年起，容韶凌与宫女有染的事情暴露了出来，就让包括景德帝在内的许多人都已经知道，容韶凌在女色上，实在是有些不讲究。 而容韶凌打那以后更是走起了下坡路，丑闻不断不说，还屡出昏招, 让他的个人形象如泄洪般快速崩塌。 久而久之，景德帝几乎都已经放弃这个儿子了。 所以, 如今容韶凌又闹出了与有夫之妇苟且的丑闻，景德帝在震怒的同时，心中竟然没多少意外的感觉。 只是景德帝万万没有想到，与容韶凌苟且之人，竟然是卫国公世子夫人！ 唐氏本身是有诰命在身的，她又是铁板钉钉的未来的卫国公夫人，本身更是比容韶凌大了好几岁…… 这里头槽点多多，景德帝被震惊得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他知道齐王是个好色的，但他不知道，齐王竟然已经好色到了如此地步！ “那皇上处罚卫国公府了吗？”涂慕真好奇的问道。 “自然是罚了，不过也就是罚了点儿俸禄，再加上禁足，顶多也就是小惩大诫而已。” 霍昆屹笑道，“倒是齐王。他本身就被世子给刺伤了，送进宫后还来不及让御医诊治，就被震怒中的皇上派人押下去狠狠打了几十大板，据说连齐王的衣衫都给打破了，浑身上下满是血迹。 淑妃娘娘哭成了个泪人，在齐王受刑后就立刻让御医们给齐王诊治。 不过从太医院那边传来的消息，齐王的伤势怕是有些不好。” 涂慕真：…… 啧啧啧，皇上对自己的亲儿子下手，也是够狠的啊！ 不过这本来就是容韶凌自作自受，怪不得别人。 “那世子胳膊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啊？”涂慕真疑惑不解。 霍昆屹的脸色顿时有些古怪：“那是齐王在进宫时，心有不忿，突然拔剑刺之。世子躲闪不及，就挨了一剑。原本齐王还要再刺，被父亲给及时拦下了。 不过齐王虽然只刺了世子一剑，却是伤到了世子的筋骨。若是不好好照料的话，今后可能会留下什么别的隐疾。”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儿？ 这也太大快人心了！ 涂慕真脸上的笑容几乎遮都遮不住：“那世子这下可惨了。他不是在西山大营还有职位吗？如今他伤了右手，日后怕是不太方便拿武器了……那西山大营，还能要他吗？” 西山大营，是京城周边最有利的防卫力量，自然很受景德帝重视。 能进到西山大营里的人，虽然也有些混日子的，但只要有心，同样能在里头学到不少真本事。 霍长风年幼的时候，卫国公征战沙场，根本就没有心力来教导儿子。 他的原配夫人又是个体弱多病还心疼儿子的，更是舍不得让儿子们去受苦。 到了谢氏嫁过来之后，她是做后娘的，能与前头的继子们和谐相处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不可能冒着得罪几个继子的风险，逼着他们去勤练武艺。 所以，等卫国公从战场上退下来之后，他的三个儿子也长大了，但武艺也的确是荒废了，浑身上下没一点儿能拿得出手的地方。 卫国公气急之下，也曾自己亲自教导过霍长风，可惜收效甚微。 无奈之下，他干脆把霍长风丢进了西山大营，盼着他能在里头学点儿真本事，顺便结交一些人脉，将来也好继承卫国公府。 可惜的是，霍长风在西山大营混了十几年，官职至今仍是不上不下的，他也常常偷懒不去报道，完全就是混日子糊弄卫国公而已。 而西山大营那边的负责人看在卫国公府的面子上，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第458章 抽身而退 “这可说不准。” 霍昆屹笑着摇摇头道，“不过，世子本来就不喜欢在西山大营待着，觉得西山大营里全是不通风雅的粗人，根本就不屑与之为伍。 若非如此的话，他也不至于在西山大营待了那么多年，至今也没在里头交上几个真朋友了。 这次的事情一出, 说不定都不用等西山大营那边有什么反应，世子就主动借此机会辞了西山大营的差事也说不定。” 这还真有可能。 涂慕真：“……这么一来的话，只怕国公爷要被气狠了。” 为了前头的三个儿子，卫国公府不知道花了多少心力，可惜没一个能明白他的苦心的。 而霍长风立不起来，将来的卫国公府落在他的手里，只怕就要从此没落下去, 今后在京城里的存在感也会越来越低，直至不复存在。 霍昆屹根本就不关心卫国公此刻的心情。 事实上，卫国公被气得越狠，他这心里就越高兴。 他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只怕娘这几日在那边府里，多少要受些委屈了。” 霍昆屹皱了皱眉头道。 卫国公府出了那么大的事儿，卫国公如今还不知道有多焦头烂额呢，身为他枕边人的谢氏，必定会遭到一些迁怒。 涂慕真想了想道：“要不，我请我娘出面，发帖子给咱们娘，请娘到庄子上去住几日，躲躲清净？” 正好她之前听她娘说过一嘴，说是在城里住得有些闷了，想到城外去散散心。 她爹则说她娘这是在外头野惯了，真关起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反倒不习惯了。 毕竟年轻时的长公主就是个喜欢隐姓埋名闯荡江湖的侠女性子，之后她与涂清风父女俩失散十几年，她也没有老实的在京中待着，而是每年都要亲自外出几次寻找丈夫和女儿。 这么算下来的话，长公主自打去年回京后竟然能一直在京中住到现在都没有再出京去，的确是十分难得了！ 霍昆屹有些心动, 又有些迟疑：“这样合适吗？岳母大人还怀着身孕呢……” “就是因为我娘怀孕了，她最近才更容易心烦气躁啊！” 涂慕真却是觉得这再好不过了，“你放心，这事儿我心里有数。回头我去问问我娘，看她自己是个什么意思。若是我娘答应的话，那自然再好不过。就是不答应也没事儿，我们再想别的法子就是了。” 霍昆屹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结果等涂慕真第二天跟容淑兰提起此事的时候，容淑兰不知道有多高兴，当即就拍板道：“行，我这就给你婆婆下帖子，咱们明儿个就出发！我早就想去庄子上透透气了，就是放心不下你们。 这次正好，干脆真真你也跟着我们一块儿去好了。 省得到时候卫国公为了他那个世子儿子的事儿，再求到你头上来，岂不是让你左右为难？” 涂慕真一愣：“我、我也去的吗？” “对啊！” 容淑兰没有多想，“怎么，难道你不想跟我们一块儿去？” 涂慕真：“……那倒没有。只是我们府里就两个主子，我这一走, 文直不就是一个人留在府里了……” 霍昆屹是有正经差事的，他不可能像容淑兰这般说走就走。 而涂慕真与霍昆屹成亲至今, 也才十几天而已。 哪有新婚夫妇不待在一块儿，就分隔两地的道理啊？ 容淑兰顿时明白过来，不禁好笑的道：“原来你是舍不得女婿啊？这也没事儿。城外的庄子离京城本来就不算很远，霍昆屹会骑马，到时候他要是想你了，让他下值后自己骑马到庄子上来看你就是了。” 可从京城到庄子上，哪怕是骑马，也得要半个多时辰啊！ 霍昆屹白天当差已经很辛苦了，下了班儿还要骑马赶路，第二天还得天不亮就又骑马往京里赶，这不是折腾人吗？ 涂慕真的纠结几乎写在了脸上。 容淑兰见状无语的道：“行了行了，你不想去就不去，好好留在府里陪女婿得了。反正你们才刚成亲，又才刚搬家，你这个当家主母丢下府里的事务跑出去玩儿也的确是有些不像话。 不过，庄子上好玩儿的可多着呢，你错过了这一回，自个儿回头别后悔就是了！” “娘……” 涂慕真松了口气，抱着容淑兰的胳膊撒娇。 涂清风看不下去了，开口提醒道：“时候不早了，真真你今天就在这边吃饭吧？” 反正霍昆屹现在也不在家，她一个人回去吃饭还没人作伴，多可怜啊！ 涂慕真自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她现在算是彻底感受到从卫国公府分家出来的好处了。 要是她现在还住在卫国公府的话，她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想出门就出门，想在哪儿吃饭就在哪儿吃饭啊？ 谢天谢地，卫国公糊涂了那么久，总算也是办了一件好事儿！ 容淑兰说做就做，当真立马就派了嬷嬷去给谢氏送帖子。 谢氏接了帖子也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是让人安排长公主府的嬷嬷下去喝茶，她自己则拿着帖子去找了卫国公。 卫国公：…… 他本来以为自己把四房两口子分家出去之后，应该就不会再被四房背后的长公主府给威慑到了。 却不曾想，这长公主府的帖子，扭头就给送了过来！ “府里如今正乱着呢，你哪儿走得开？” 卫国公皱着眉头道。 谢氏也没有要为自己争取的意思，只是顺从的点头道：“国公爷说的是。那我这就让人去回了长公主府的嬷嬷，回绝了此事。” 说着，她起身就要走。 “等等！” 卫国公却是忙叫住了她。 谢氏回过头，诧异的看着他：“国公爷，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卫国公心里挣扎了半天，到底还是改了口道：“算了，既是长公主殿下相邀，就这么拒绝了也不太好。你为府里操劳了这么多年，如今能跟着长公主殿下去庄子上松散松散，也是应该的。 不过，你记得别在外头玩儿太久了，要早点回来。 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事务，可离不得你。” 是离不得她这个老妈子尽心尽力的给这一大家子做贡献吧？ 谢氏心中冷笑。 第459章 痴情郡主 谢氏知道，别看卫国公嘴上说得好听，可实际上，他还是怕得罪了长公主殿下，这才松口让她应邀去庄子上玩儿的。 从前卫国公府什么事儿都没有的时候，卫国公就已经很忌惮长公主了，更别提如今卫国公府出了这么大的丑闻, 大大的惹怒了景德帝，今后还不定会有什么祸事降临呢！ 可这些跟谢氏又有什么关系了呢？ 反正她唯一的儿子已经分家出去了，卫国公府今后是好是歹，都牵连不到她儿子身上啦！ 带着这样愉快的心情，谢氏利索的将府中事务交代给了二房三房的夫人，就包袱款款的应邀去庄子上散心去了。 而京中关于卫国公府的热议，也始终都没有停下来过。 尤其是容韶凌成天在府中哀嚎，还大发脾气, 让伺候他的下人们都战战兢兢的, 根本没人敢靠近他。 容韶凌的暴虐习性，也渐渐的传扬了开来。 京中人一提起齐王来，多少都有些感慨。 毕竟去年这个时候，齐王在京中的名声还是不错的，京中大多数人也都对齐王多多少少有些好感。 有些人私底下甚至认为，齐王吃亏就吃亏在年纪和身份上。 若他是嫡长子的话，如今这个看起来有些平庸的太子，根本就比不过齐王。 到时候，这太子之位到底花落谁家，还不一定呢！ 明萱郡主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实在是坐不住了，干脆主动往齐王府去了。 这有女眷登门，门房自是把消息传到了袁芷婉这边。 袁芷婉顶着一张面目狰狞的脸，她坐在堂中，冷哼道：“去告诉明萱郡主，府中今日不方便待客, 让她回去吧！” 她话音刚落，明萱郡主讥讽的声音就在外头响了起来：“我说袁芷婉, 你如今做了齐王妃，还真是跟从前不一样了，连脾气都大了不少啊！本郡主亲自前来，你竟然敢糊弄本郡主？！” 袁芷婉登时脸色一变。 这女人怎么直接冲进来了？ 门房都是干什么吃的？！ 事实上，这会儿齐王的下人们，也正暗暗叫苦呢。 他们倒是想把明萱郡主给拦在外头呢，可人家是郡主，她非要往府里闯，他们这些下人又怎么可能拦得住呢？！ 袁芷婉匆匆忙忙的把面纱给带上了，而明萱郡主也大步走了进来。 明萱郡主本是怒气冲冲的，可是看见袁芷婉那慌乱的模样，她顿时就给愣住了：“袁芷婉你这是搞什么鬼呢？我又不是男子，你我以前也不是没碰过面，你这时候把脸挡起来做什么？ 难不成，你这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明萱郡主不知，她这番话，还真是歪打正着的给说对了。 袁芷婉眉头一紧，不悦的道：“明萱郡主，这里是齐王府，可不是康郡王府！未得主人允许, 你就这么贸贸然的闯了进来，你自己觉得这样合适吗？” “早知道你肯定会从中作梗，本郡主为什么要得到你的允许才能进来？” 明萱郡主冷哼道，“你放心，本郡主今儿个来，也不是来看你的，我是来看齐王殿下的！” 袁芷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明萱郡主，齐王殿下是我的夫君，而你却还是个未婚女子。男女授受不清，这个道理，连三岁小孩儿都明白……” “你也别跟我扯那些大道理！我跟齐王殿下认识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明萱郡主脸色一沉，“今日，我是一定要见到齐王殿下的。你答不答应都不重要！” 说着，明萱郡主就甩袖而出，竟是熟络的就往容韶凌平时休息的院子走去。 很显然，她这并不是第一次来齐王府了，对齐王府里的各种布置，她早了然于心。 被无视了的袁芷婉眼中满是怨毒之色。 她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早已握成了一团，指甲差点儿没把她自个儿的手掌心给掐破了。 丫鬟们战战兢兢的站在她身后，连一点儿声响也不敢发出来，就怕此时被袁芷婉给注意到了，再成了袁芷婉的出气筒。 袁芷婉感受到身边人的情绪，心中的火气更是蹭蹭蹭的往上冒。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殿下身边伺候着！” 袁芷婉含怒呵斥道，“明萱郡主是贵客，可她上最好的茶和点心，千万不能怠慢了，你们都明白了吗？！” 言下之意，其实就是让丫鬟们去把明萱郡主给盯紧了，别让明萱郡主与齐王之间，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可说之事。 这显然是件苦差事。 毕竟，不管是齐王还是明萱郡主，都不是好伺候的主儿。 可丫鬟们还是如蒙大赦们纷纷答应了下来，然后就迫不及待的追着明萱郡主的身影跑了。 相比起脾气不好的齐王和明萱郡主，她们这会儿更不敢在袁芷婉身边久待，可见袁芷婉这段时间以来，都给这些丫鬟们带来了多深的心理阴影。 明萱郡主熟门熟路的找到了容韶凌休息的院子，院子门口守着的小厮看见她的到来，忙上前相迎，又让另一人进院子里去报信儿。 明萱郡主将这一幕看在眼中，不悦的道：“我又不是第一次来找齐王哥哥了，你们还通报干什么？我直接进去就是了！” 小厮忙低头哈腰的讨好，有心想阻拦一下，却又哪里拦得住明萱郡主的脚步？ 好在前去通报的小厮很快就出来了。 他恭敬有礼的站在明萱郡主面前，谄媚的道：“郡主，殿下请您进去呢！” 明萱郡主脸色一喜。 她原本还以为，她在齐王成亲当日闹过一场之后，齐王就不会再愿意见她了呢！ 事实上，打那天之后，她也没敢再往齐王府来，就是因为她自己心里是既羡慕嫉妒，又心虚得很。 “我就说我直接进去就是了，都是你们多此一举！” 明萱郡主嘴里说着抱怨的话，但脸上的笑容却一览无遗的表现出了她此刻愉快的心情。 小厮们对了个眼神，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老老实实的退到了一旁。 明萱郡主就脚步轻快的进了屋。 她刚一进屋，屋里就传来了一股浓烈的药味儿。 齐王趴在榻上，脸色苍白，左边胳膊上还缠着绷带，明显是伤得不轻，身体也正虚弱着呢。 第460章 惺惺作态 “齐王哥哥，你还好吧？！” 明萱郡主大惊失色，忙朝榻边快步走了过去，看着眼前的容韶凌心疼不已，却又不敢伸手去触碰容韶凌，生怕自己不小心就碰到了容韶凌的伤处。 容韶凌从前很不喜欢明萱郡主。 可是眼下，他几乎已经是落得了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却唯独还剩下一个明萱郡主，仍旧对他一往情深，丝毫不在乎他在外头那些难以入耳的恶臭名声。 一时间，容韶凌也是心软了下来，看向明萱郡主的视线中多了不少柔情。 “我还好。” 容韶凌叹气道，“就是挨了顿打而已, 已经过了最危险的时候了。如今只要我每日里好好上药，等背后的伤口都结了疤，我差不多也就能起身了。” 明萱郡主也是听说了容韶凌在宫中被仗责的事情, 顿时更加心疼了：“皇上这下手也太狠了，委屈齐王哥哥了。” 分明就是那卫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不知廉耻，勾引齐王殿下，这才败坏了齐王殿下的名声！ 可如今事情闹了出来，受罚的却只有齐王殿下，那卫国公世子夫人反倒只是被禁足而已，简直是岂有此理！ 明萱郡主在心里把唐氏给翻来覆去的撕了好几遍。 在她的心里，唐氏早就已经被她给撕成一条一条的渣渣了。 容韶凌想起自己当初在宫中受仗刑时，景德帝还特地叫了许多太监宫女前去围观，让他丢尽了脸面，也让他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不怪父皇。” 容韶凌咬着牙道，“是我不小心做错了事，父皇惩罚我，本就是应该的。” “齐王哥哥风姿俊朗，那唐氏分明就是对齐王哥哥有所觊觎，故意陷害齐王哥哥！” 明萱郡主不满的道, “这事儿与齐王哥哥何干？你明明也是受害者！要怪，就怪那唐氏恬不知耻, 明明都已经那么大的岁数了，竟然还有脸勾引齐王哥哥！” 容韶凌：…… 虽然这次他挨了打，但实际上，他还真不怪唐氏。 毕竟他也知道，这次的事情闹出来之后，唐氏的下场绝对要比他惨得多了。 更何况，唐氏在床笫之间的本领，也的确是他所经历过的其他女人，都比不上的。 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一直都保持着和唐氏的私下往来了。 “算了，不说这事儿了，省得败了心情。” 容韶凌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明萱，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看我啊？” “因为我心里惦记着齐王哥哥啊！” 明萱郡主理直气壮的道，“齐王哥哥有事，我怎么能不来呢？” 容韶凌心中越发感动：“明萱，你的心意, 我都明白。可事到如今，我已经娶了王妃，你却还是未嫁之身……为了你自己着想, 日后，你还是少往我府中来吧。不然的话，我怕会对你的名声不好。” 齐王哥哥竟然也开始考虑她的名声了！ 明萱郡主十分欣喜，立刻道：“我才不担心什么名声不名声的呢！对我来说，只有齐王哥哥你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别的，全部都只是浮云而已！” 屋内伺候的丫鬟们听见明萱郡主的话，纷纷低下了头。 完蛋了，这样的话，她们回头要怎么跟王妃禀报呢？ 就怕到时候王妃听了脾气一上来，又直接拿她们撒气了！ 容韶凌十分动容：“是本王有眼无珠，当初竟是没早点看清楚明萱你对我的情意之深，眼下已是悔之晚矣……” 明萱郡主心中大喜！ 齐王哥哥果然后悔娶了袁芷婉那个女人了！ 她这么多年的苦心守候，果然没有白费！ “不晚不晚！” 明萱郡主忙道，“齐王哥哥你不是早就想休了袁芷婉那个女人吗？只要齐王哥哥你把她给休了，齐王妃的位置空了下来，我就可以嫁给你啦！” 虽然明萱郡主在外向来都没有掩饰过自己对容韶凌的心意，但如今当着容韶凌的面说起婚嫁之事，明萱郡主还是难得的羞红了脸，站在容韶凌面前竟是有些不敢抬头。 容韶凌心头一振，倒是觉得明萱郡主的话十分可行。 唯一麻烦的就是，父皇一直都不同意他休了袁芷婉的事儿。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 当初他是不愿意让外人知道自己被袁府上下给欺瞒了，所以才没有把袁芷婉的真正情况给说出去。 父皇也是不知道他到底娶了个什么样恶毒的女人进府，才不肯同意他休妻。 可眼下，他的名声都已经毁得差不多了，袁芷婉的事情就是再暴露出去，对他的影响也不大了。 说不定，外人在知道了袁芷婉的真正情况之后，还能理解他为什么坚持要休妻，而且还与别的女人有染呢！ 容韶凌越想越觉得自己休妻在望。 他主动伸手握住了明萱郡主的手，深情的看着对方道：“明萱，难得你对我如此一往情深。时至今日，有些话，我也不必再掩饰下去，就告诉你好了！” 明萱郡主有些激动，又有些茫然。 什么话让齐王哥哥这般郑重其事啊？ 很快，容韶凌就把袁芷婉毁容瘸腿的事儿，全都告诉了明萱郡主。 明萱郡主大为震撼！ “难怪我刚刚看到袁芷婉的时候，她不但一直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过，脸上更是还蒙上了一层面纱！” 明萱郡主震惊得脱口而出道，“原来她还真是见不得人啊！” 容韶凌苦笑道：“其实她毁容瘸腿也没什么，宫中那么多名医，明间的神医也不少，我总能找到人为她医治的。可她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私心猜测我会嫌弃她，便愣是骗我她的伤势已经全部好了，还迫不及待的想要嫁进齐王府！ 我心疼她之前受伤之苦，也是想着若是给了她齐王妃之位能给她一些安慰，那就早日成亲也是无妨。 却不曾想，这婚姻大事，竟只不过是她的一场算计而已！ 为了做齐王妃，她硬生生的把我苦心为她请来的神医们都赶走了，丝毫不敢让人知道她的真正情况！ 若非她自己耽搁了诊治时间，说不定她的脸和腿早就已经真正治好了，又何至于会弄到今日这等地步？！” 第461章 宫中奏对 ，满级大佬穿成炮灰后 明萱郡主并没有亲自动手惩罚柴芸。 她只是给了柴芸一个礼盒，让柴芸将这礼盒送去袁府，而且还要亲自送到袁芷婉手中而已。 谁也不知道明萱郡主给袁芷婉送的贺礼到底是什么，不过柴芸当日从袁府出来之后，脸色却是十分难看，显然是与袁芷婉相处得并不怎么愉快。 而另一边，原本将自己珍藏多年的宝贝全都搬出来准备带给女儿的容淑兰还没有来得及出门,就有宫人前来传话，说是太后娘娘招长公主进宫。 容淑兰正拿着一套赤金缠丝双扣镯，在心里琢磨着这东西给她的囡囡戴正合适，结果就听到了宫人的传话。 容淑兰面无表情的将双扣镯放回了首饰盒中，无奈的道：“本宫知道了。你回宫去回禀太后，我稍后便至。” 肯定是皇帝那家伙回宫去告状了！ 亏得母后这么能忍，竟然过了一夜才让郭公公来传话！ 郭公公的脸色很是尴尬。 他小小声的道：“回禀长公主殿下，太后有令,让奴婢随同殿下一起回宫……” 也就是说,容淑兰一刻不进宫，他肯定是一刻也不会离开长公主府的。 容淑兰对郭公公的回答一点儿也不意外，反倒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既然这样，那就劳烦郭公公稍等一会儿了。” 容淑兰淡淡的道，“尚嬷嬷，带郭公公下去喝茶。待本宫更衣，再行进宫。” “是，殿下。” 尚嬷嬷应声而出，很快就将郭公公带了下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容淑兰就换好了衣裳，带着郭公公进宫去了。 太后娘娘见到容淑兰，笑呵呵的招呼容淑兰在她身边坐下，又让宫女们端来她往日里最爱喝的茶和最爱吃的点心水果。 容淑兰：“……母后，您有什么话想问我的，直接问我便是，何必弄这么大的阵仗？” 看着怪让人心虚的。 就像是那即将上刑场的死刑犯，眼看着要掉脑袋了,临死前也能混上一顿砍头饭，吃点儿好吃的。 太后笑眯眯的看着她，抬了抬手。 殿中的宫人们会意，纷纷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偌大的殿中，就只剩下太后和容淑兰两人。 容淑兰仿佛毫无察觉一般，怡然自得的捏了块点心在掌中，咬了一口。 味道果然一如既往的不错。 太后原本是很沉得住气的，可是看见女儿这么没心没肺的样子，太后脸上的笑容渐渐的也黯淡了不少。 “兰儿。” 太后温柔的开口道，“你就没什么想跟哀家说的吗？” 总算说到正事儿上面了。 容淑兰将手中的点心放下，坦然的道：“女儿知道母后想问什么。母后您不用胡思乱想了，我没有看上什么人，我只是找到了当年那个人而已。” 当年那个人？ 太后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你竟然真的找到他了？那、那囡囡呢？！”太后焦急的问道。 当年的事情，容淑兰谁也没说，却并没有隐瞒自己的亲娘，而是把自己与涂清风相识相知，两人甚至在外有了孩子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太后。 太后当时不是不生气的。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她除了帮女儿瞒着,还能做什么呢？ 更何况，她了解自己的女儿,知道但凡是女儿下定了决心要去做的事情，那是谁也拦不住她的。 想当初，先皇还在的时候，就不止一次跟她感慨过，说兰儿若是个儿子的话，他也不必为大魏朝的下一任皇帝发愁了。 太后那时候还只是宫中的妃嫔，差点儿没被先皇的这番话给吓得魂飞魄散。 也因此，太后对容淑兰的管教越发的严格了起来。 但容淑兰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学得不错，可她骨子里的桀骜不驯，却从来也没有发生过变化。 知道女儿这十几年来的心结所在，心疼她的太后对她也颇为纵容，对容淑兰私底下的一些小动作视而不见。 若非如此的话，这些年来，容淑兰怎么可能经常跑出京城去找人呢？ 也就是近几年来，见容淑兰迟迟没有找到人，太后的年纪也大了，实在是不敢就这么等下去了，才起了心思，想劝容淑兰歇了这个心思，重新找个合适的人成家算了。 却不曾想，这兜兜转转的，竟然还真让女儿找到人了？！ 太后对女儿当年的心上人并不感兴趣，她唯一惦记的，也就是她那个从来也没有见过的外孙女罢了。 容淑兰沉默了片刻，点点头道：“囡囡挺好的。她长得好，性子也好，身体还健康……比我从前想象的还要好上许多。清风把囡囡抚养得很好，母后您若是见到了囡囡，也肯定会喜欢她的。” 看着女儿脸上流露出来的难得的温柔神情，太后心里一怔，心中的大石头一上一下的，总也落不到实处。 瞧女儿这样子，她心里明显还是惦记着那个江湖游侠的…… 可女儿带来的好消息，又让太后欣慰不已。 “那就好。” 太后轻声感叹了一句，又瞪向了女儿，“这么大的事儿，要不是皇帝专门来告诉哀家一声，哀家还不知道要被你这个祸头子给瞒到什么时候去。 如今既然终于找到人了，那你还不赶紧把哀家的外孙女带进宫来，让哀家好好瞧瞧？” 可怜见的，明明是公主之女，却流落在外十几年，也不知道这些年来到底吃了多少苦头！ “母后你真的要见囡囡吗？” 容淑兰振奋了起来，“那你是打算认下囡囡的身份吗？” 太后喉头一噎：“认不认的，那都是哀家的外孙女！” 容淑兰顿时面露失望之色：“母后这话的意思是，不打算承认囡囡的身份是吧？” 太后一阵头疼：“那是你亲闺女，也是哀家的亲外孙女，哀家岂有不承认之理？可你是当朝长公主，朝中上上下下都看着你呢。如今你突然多出了一个十几岁大的亲闺女，这事儿要怎么对外交代，你又让旁人如何看你啊？” “我是长公主，凭什么还要对外人有什么交代？又凭什么要在乎旁人对我的看法？” 容淑兰不以为意的道，眼神也变得十分坚定，“母后，囡囡是我的孩子，是我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我没找到她的时候也就罢了，可如今既然已经找到了，那我就不可能再委屈了她！” 第462章 皇帝做主 淑妃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当场就嚎哭了起来：“我可怜的凌儿啊！难怪他成婚第二天就闹着要休妻呢，原来真相竟是如此！亏得我儿还细心为了那袁芷婉着想，她却是逼迫我儿至此！ 若非有袁芷婉逼迫至此，我儿又怎么会轻易就被外人给算计了去……” 很显然，淑妃这是跟容韶凌想到一块儿去了。 他们是铁了心的要让袁芷婉背黑锅，把容韶凌丑闻频出的原因,都给推到袁芷婉一个人身上去啊！ 淑妃的这点儿小心思，一下子就让太后给看出来了。 她老人家的眼中不禁闪过一阵厌烦。 要么说她对淑妃母子俩就是怎么也喜欢不起来呢。 “此事事关重大，还是让皇上来处理吧！” 太后直接道，“哀家累了，你们也先退下吧。” 明萱郡主和淑妃：？？？ 什么玩意儿？ 太后娘娘竟然就这么把他们给打发了？！ 这可是袁府骗婚皇室的大事儿啊！ 明萱郡主和淑妃心中都很是不忿，可是面对太后的逐客令，两人到底还是什么也不敢,只得老实的退出了慈宁宫。 站在慈宁宫的门口，明萱郡主忍不住小声抱怨道：“太后娘娘一点儿也不关心齐王哥哥！她老人家这也太偏心了！” 虽然明萱郡主并没有说出太后偏心的是谁,但淑妃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太子身上。 太子太子……所有人心中想的都是太子！ 可怜她的凌儿，先是毁了名声，后来受了罚，如今更是天天都得面对那么一个不堪入目的齐王妃，他心里还不知道有多委屈呢！ “既然太后娘娘说了此事让皇上做主，那我们就去找皇上评理去！” 淑妃咬着牙道。 明萱郡主眼睛一亮，连连点头：“淑妃娘娘说得没错，我们去找皇上做主！” 淑妃满意的看了明萱郡主一眼。 这明萱郡主虽然有着各种各样的缺点，但她背后站着的毕竟是康郡王府，这也算是一股不小的势力了。 最重要的是，明萱郡主一门心思全都扑在了容韶凌身上，甚至丝毫不介意容韶凌如今的名声。 这对如今的容韶凌来说，也是最为重要的。 淑妃心里开始打起了算盘。 两人又并肩去了乾清宫。 没过多久，宫里就传出了袁府骗婚皇室的消息。 这在京城瞬间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要说住在京城的百姓们啊，最近可真是痛并快乐着。 快乐是因为京中最近八卦不断，而且个个都是震撼人心的大瓜，让人听得简直欲罢不能。 痛则是因为，这些大瓜里头披露的可都是各大有身份之人的丑闻！ 万一那些闹出丑闻的贵人们哪天一时气急,把气撒在他们这些无辜百姓身上，那他们不就是倒了大霉了吗？ 而随着袁府骗婚皇室的消息传开，袁芷婉毁容又瘸腿，甚至是她脸上的疤痕，以及腿上的伤势到了何等地步等等细节，也飞快的在京城传扬了开来。 景德帝到底还是派了太监到袁府和齐王府传旨，命齐王夫妇和袁尚书夫妇进宫觐见。 明萱郡主此时正在淑妃宫里待着，听闻这个消息之后，她得意的对淑妃道：“我还以为皇上真的要丢下袁芷婉骗婚的事情不管了呢。如今看来，皇上心里还是惦记着齐王哥哥的嘛！” 淑妃心里也松了口气。 之前她和明萱郡主一起去找景德帝告状，求景德帝为齐王做主。景德帝当时没说什么，只让她们回去待着，别管这事儿。 明萱郡主年轻气盛，当时就有些忍不住了，差点儿就在景德帝跟前闹了起来。 还是跟了景德帝多年的淑妃更了解景德帝的为人和脾气，忙将明萱郡主给按了下来，又老实的带着明萱郡主退下了。 淑妃在景德帝面前表现得那么老实,其实也就是盼着能在景德帝面前多挣点儿同情分,让景德帝心软一下,说不定这事儿就能成了。 如今看来,她之前的做法显然是正确的。 听说齐王夫妇已经进了宫，明萱郡主哪里还坐得住，当即就想要跑到乾清宫去瞧热闹。 淑妃心里也一直惦记着袁芷婉的具体伤势情况呢，难免有些心动。 两人一合计，就往乾清宫赶了过去。 等她们到了乾清宫的时候，齐王夫妇已经被召进殿，面见景德帝去了。 见淑妃与明萱郡主相携而来，乾清宫的大太监李立笑吟吟的道：“请淑妃娘娘与明萱郡主见谅，皇上有旨，一概不许人进去。还请两位回去吧！” 淑妃心里一沉。 明萱郡主面色不善：“李公公，你这都还没进去禀报一声呢，你怎么知道皇上就一定不会见我和淑妃娘娘啊？” 李立笑了笑，没有说话，目光却落在了淑妃身上。 淑妃和李立也算是打过不少交道了，她知道李立这人一向深得景德帝重视，李立也绝对不会有胆子假传圣旨。 所以，景德帝必然是已经预料到了她们的到来，所以才会让李立将她们拦在殿外。 景德帝这到底是打算干什么？ 难不成，都这种时候了，他还要袒护袁芷婉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不成？！ 淑妃想了想，道：“李公公，皇上虽然说了不让人进去，却没说不让人等着殿外吧？” 李立一怔，笑道：“皇上自是没有这样的吩咐。只是……淑妃娘娘既然明知道皇上的意思，又何必还要如此呢？” 淑妃不为所动：“这就不劳李公公操心了。李公公若是有暇，倒不如替本宫进去禀报一声。说不定皇上这会儿改了主意，愿意见本宫了也不一定呢？” 李立：“……既是淑妃娘娘的吩咐，那奴才自当遵命。” 他深深的看了淑妃一眼，转身进了殿中。 听到门口的动静，景德帝面无表情的看了过去：“怎么了？” 此时的齐王夫妇正跪在景德帝的案桌前，两人之间隔得老远。 袁芷婉低着头毫无反应，容韶凌却是对着袁芷婉怒目而视，一副恨不得把对方给吃了的模样。 他们俩看着不像是夫妻，反倒更像是仇家。 第463章 天生一对 李立对此视而不见，只是恭敬的对景德帝禀报道：“禀皇上，淑妃娘娘与明萱郡主求见。” 景德帝皱了皱眉头。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袁芷婉突然抬起头来，冷哼道：“怎么，我这齐王妃还没下堂呢，淑妃娘娘就迫不及待的带着下一任儿媳妇登堂入室了吗？！” “袁芷婉！” 容韶凌怒斥道,“你休得胡说八道！明明就是你自己犯了错，可你如今不但不思悔改，竟然还往自己的婆婆和无辜之人头上泼脏水！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竟然娶了你这么个丧心病狂的王妃进门？！” “我是不是胡说，难道齐王心里当真就没点儿数吗？” 袁芷婉知道自己如今怕是完了，反正她的下场也不可能更坏了,所以她干脆破罐子破摔，毫不客气的道，“明萱郡主对齐王你是个什么心思，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齐王这时候还惺惺作态，当真是可笑！ 再说了，若非有明萱郡主进出齐王府如入无人之境，我们齐王府的事情，她又怎么可能会知道？甚至还进宫来替齐王你打抱不平！” 一想起此事，袁芷婉心里就对明萱郡主恨得牙痒痒。 她当初明知道自己毁容瘸腿后了还非要嫁给齐王，这其中冒了多大的风险，她心中自是清楚明白的。 要不然的话，她也不至于成亲至今，都没有进宫拜见过景德帝和淑妃。 而景德帝一直对此不闻不问，似乎并不在意此事，也让袁芷婉心中窃喜。 虽然她自打嫁给容韶凌之后，两人的关系就日渐恶化，但袁芷婉并没有放弃治疗的打算，仍是在暗中不断搜寻名医，盼着有奇迹出现的那一天。 哪怕这个希望很是渺茫，却也是袁芷婉心中唯一的期盼了。 可现在呢？ 她唯一的期盼,竟然被明萱郡主这个死对头给彻底打碎了！ 她得不了什么好下场，明萱郡主也休想！ 容韶凌气道：“怎么，你干了这么恶心人的事儿，还有理了是吧？本王与明萱自幼一起长大，情分岂是旁人可比的？她不过是到府上来探望本王罢了，就这也能被你歪曲至此，你可真不愧是袁尚书教出来的好女儿！” “巧言令色，无耻至极！” 袁芷婉冷冷的道。 容韶凌气得头晕。 他还要再说些什么，景德帝已经听不下去了，忍无可忍的道：“够了！你们两个把朕的乾清宫当成了什么地方？让你们肆无忌惮嬉笑怒骂的菜市口吗？！” 天子一怒，谁人能够承受得起？ 容韶凌和袁芷婉齐齐缩了缩脖子，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景德帝看见他们两个这个样子，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要他说的话，这两人还真是天生一对！ 谁也没比谁好到哪儿去！ 景德帝原本是不打算见淑妃的，可是经此一事之后，他反倒是改了主意。 “宣淑妃和明萱进来吧！” 景德帝摆摆手道。 李立面色不改，躬身退下。 很快，淑妃和明萱郡主就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 两人都先是关心的朝容韶凌看了过去,见容韶凌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 而转头看向袁芷婉时,两人眼中又都是掩饰不住的厌恶和憎恨。 景德帝：…… 看来袁芷婉刚刚的话还真是没有说错，淑妃眼看着是当真急着想换儿媳妇了啊！ 淑妃和明萱郡主向景德帝跪下行礼。 “都起来吧。” 景德帝淡淡的道。 两人应声站起。 明萱郡主迫不及待的问道：“皇上，袁芷婉欺君瞒上、骗婚皇室，您打算怎么处置她啊？” 袁芷婉面若死灰，整个人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显然是放弃了一切挣扎。 景德帝顿了顿，道：“此事朕已经知晓，齐王妃不算是欺君。” 什么？！ 景德帝此话一出，满屋子人都惊呆了！ 与容韶凌等人不同的是，袁芷婉眼睛一亮，整个人仿佛瞬间绽放出无数活力一般，浑身上下的死气也散去了不少，再次焕发出新的生机。 “皇上！” 淑妃万万没有想到景德帝竟然会这么说，当即就急了，指着袁芷婉道，“袁芷婉这怎么能不算是欺君呢？若是您早就知道她是如今这个样子，您怎么可能还会给她和凌儿赐婚？！” 景德帝淡淡的道：“袁芷婉长什么样子，朕并不关心。但齐王既诚心求得赐婚，想必他们两人必是两情相悦、情深不移。既是如此，外貌如何，自然不重要。若非如此的话，他们两人成婚至今，齐王又怎么会对此事只字不提呢？想来他自己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淑妃等人：…… 皇上您这话是认真的吗？！ 容韶凌忙辩解道：“父皇，儿臣在成婚之前根本就不知道袁芷婉已经毁容瘸腿，是她骗了儿臣！再说了，我们成亲第二天，我就进宫来找过父皇，想要休妻，是父皇您怎么也不同意……” “怎么，此事反倒成了朕的不是不成？”景德帝脸色一沉。 “儿臣绝不敢有此意！” 容韶凌诚惶诚恐的道，“儿臣只是想说，儿臣当初真的是被袁芷婉给骗了！” “大婚第二日你就闹着要休妻，简直如同儿戏一般，朕岂能应你？！” 景德帝沉稳自若，“若你当初当真坚持要休妻，就该把事情说清楚讲明白才是！你自己藏藏掖掖的，还要怪别人不懂你的意思，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容韶凌涨红了脸，只得实话实说道：“儿臣当初是觉得自己竟然被袁芷婉给骗了，实在太过丢脸，才不敢与父皇明言的……” “你当初觉得丢人，现在就不觉得了是吧？” 景德帝冷哼道。 容韶凌：…… 事实的确如此，可这话真要当面说出来的话，他也着实有些承受不住啊！ “皇上，齐王这是胡说！” 袁芷婉突然开口道，“不瞒皇上，臣女与齐王殿下在成婚之前，就一直都有些私下往来，期间持续了两三年。此事虽然隐秘，却也不是无人知晓，皇上只要派人稍做打听便知！”. “袁芷婉，你疯了？！” 容韶凌着急的喊道。 第464章 破罐子破摔 袁芷婉根本就不理会容韶凌，仍是不管不顾的对景德帝道：“早在两年前，齐王便向臣女允诺了齐王妃之位！臣女与齐王之间的情分，可昭日月！” 容韶凌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 他跟袁芷婉之间的情分？ 早在袁芷婉骗他求得赐婚旨意的时候，就已经全然烟消云散了！ “齐王殿下高高在上，臣女一介女流之辈，哪儿来的胆子欺瞒齐王殿下呢？” 袁芷婉面色哀婉的道,“臣女毁容瘸腿之后，原本已是下定决心终身不嫁，省得祸害他人。是齐王殿下知道此事之后，亲自在夜半时分私闯臣女宅院，许下不离不弃之诺言，臣女这才幡然心动,决心将终身托付给齐王殿下。 可谁能想到，齐王殿下真心娶臣女是假，想要取得袁府支持他的大业才是真！” “袁芷婉！” 淑妃与容韶凌齐齐大喝一声，简直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直接堵住袁芷婉的嘴！ “皇上，您千万不能相信袁芷婉的话啊！” 淑妃猛的跪倒在地，她克制住自己心中想要生吃了袁芷婉的心，连连磕头道：“袁芷婉她连骗婚皇室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更何况是编造谎言污蔑齐王呢？她这分明就是件自己得不了好，就不让别人也好过！皇上您可前往不能上了她的当啊！” 容韶凌也咬着牙道：“父皇，您是知道儿臣的，儿臣从来也不敢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 “这话你可说错了。” 景德帝淡淡的道，“朕突然发现，朕还真不太了解你。不然的话，你与齐王妃私下往来两三年的事情，也不会瞒着朕这么多年了。” 容韶凌：…… 就在场面一时僵住了的时候，李立又进来了。 “启禀皇上，袁尚书及夫人已到殿外。” 是的，景德帝今儿个不但把齐王夫妇给招进了宫，他也同样招了袁尚书夫妇进宫觐见！ 听得李立的禀报，殿中众人的脸色也是变了又变。 “传他二人进来吧。” 景德帝冷冷的道。 “是。” 李立应声退下。 当日，宫中便有消息传出,袁尚书年老体衰，精力不济，主动上折子请辞。 皇上怜悯他劳苦功高，特准他告老归乡，颐养天年。 至于京中百姓最关注的齐王府八卦，却并没有新的消息传出来。 很显然，容韶凌想要摆脱袁芷婉，这是不可能的。 涂慕真有个做长公主的母亲，又有个做锦衣卫指挥使的丈夫，她的消息渠道倒是比大多数人还要更灵通一些。 所以，她从长公主府得知，景德帝并没有要让齐王休妻的打算。 或许，这其中也有袁尚书的一份功劳。 听说淑妃和明萱郡主从乾清宫出来的时候，脸色都很难看，吓得宫人们都不敢靠近。 之后淑妃的宫中更是传出了一阵摔打东西的声音，内务府那边还给淑妃宫中补上了许多珍品瓷器。 不过这些瓷器并不是免费补上的，而是让淑妃掏了银子的。 据说这是景德帝亲自下的旨意。 不知道是不是被景德帝的旨意给吓到了,淑妃宫中很快就消停了下来，倒是没有什么别的动静再传出来了。 涂慕真不由得私下里与霍昆屹感叹：“皇上可真是圣明啊！” 霍昆屹啼笑皆非：“只怕淑妃与齐王心中可不是这么想的。” “切,谁还管他们心里想什么呀？”涂慕真不在意的道。 霍昆屹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涂慕真却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忙拉着霍昆屹的衣袖问道：“对了，那明萱郡主现在怎么样了啊？她不是一心盼着齐王能够休妻，然后娶她做齐王妃吗？现在袁芷婉坐实了齐王妃的位置不动弹，那她的盘算岂不是就落空了？她心里能乐意？” 霍昆屹还真知道这个：“明萱郡主自然是不乐意的，可事已至此，她也没有别的法子可想。就看她自己接下来能不能想通吧！”. 涂慕真想起自己曾经见过的明萱郡主，觉得这事儿怕是有点难。 而事实也的确是如此。 从景德帝口中明确得知“齐王妃并无大错不得擅自休妻”的话之后，明萱郡主就知道，自己想要嫁给齐王做齐王妃的念头，是彻底没指望了。 可她并不甘心。 至少，如今的齐王心中，已经没有了袁芷婉！ 明萱郡主开始日日造访齐王府。 容韶凌对明萱郡主的到来显然是十分欢迎的。 他还特地嘱咐了门房，让门房那边只要一见到来人是明萱郡主，就不必通禀，直接让明萱郡主进府即可。 而且他还吩咐齐王府的所有下人，务必要将明萱郡主视为齐王府的贵客，对待明萱郡主要像对待他一样！ 如此一来，明萱郡主在齐王府简直混得如鱼得水，就快要乐不思蜀了。 只是，容韶凌虽然把明萱郡主给捧了起来，但是在这齐王府中，还有另一个主人，袁芷婉呢！ 袁芷婉如今也算是和容韶凌撕破了脸，她如今也没了什么顾忌。 明萱郡主每次到齐王府看望容韶凌，得知消息的袁芷婉必定会紧跟着就到了容韶凌的院子里，她就坐在一旁眼神直白的看着容韶凌和明萱郡主，脸上也只是摆出讥讽的神色，让人看得心生恼怒。 容韶凌对她很是不耐，几次赶她走都没能成功。 明萱郡主倒是想直接对袁芷婉动手，但当真容韶凌的面，她还是想维持一下自己的形象的，自然不好露出她骨子里那泼辣的一面。 这三人算是在齐王府给杠上了。 肥肥天天都要跑一趟齐王府瞧热闹。 就连原本老实的旋风，如今也被肥肥给带歪了，成天往齐王府跑个不停。 涂慕真虽然总是忍不住嘴上要埋怨肥肥几句，不过关于肥肥带回来的八卦，她也是听得乐此不疲的。 见涂慕真再一次听八卦听得笑了起来，肥肥不禁没忍住，朝她翻了个白眼儿。 得亏它的主子是个人而不是跟它一样的猫，不然的话，只怕它这主子才是天天都要趴在齐王府的房顶舍不得归家了呢！ 涂慕真听了八卦，自然也想找人分享分享。 可这找谁才合适呢？ 第465章 时候不早了 涂慕真眼珠子一转，目光就落在了刚刚回府正在更衣的霍昆屹身上。 虽然她与霍昆屹是彼此最亲密的人，霍昆屹身上的肌肉也早就被她给摸了个遍，但每次看到霍昆屹的身材在衣裳底下若隐若现的时候，涂慕真还是会忍不住面红耳赤，心跳如鼓。 她想看又不好意思看，眼神难免躲躲闪闪的,让人一下子就看出了几分心虚。 霍昆屹对此心知肚明，他心中好笑，却从未说破过。 “真真。” 霍昆屹低头整理腰带，头也不抬的道，“这腰带好像缠在一处了，你能帮我整理一下吗？” “哦？哦哦！” 涂慕真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她下意识的应了一声,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走到霍昆屹跟前了。 霍昆屹将打结的腰带递到了涂慕真手里，笑吟吟的道：“就是这个。” 涂慕真红着脸低头一看,发现那就是个很简单的结，应该很容易就能解开才是。 她翻手就想要解开那个结，可也不知道为什么，感知到霍昆屹的呼吸就在她的头顶，那魁梧健壮的身躯又直直的立在她的面前，她莫名的就有些手抖起来，良久也没能解开手中的那个结。 涂慕真：…… 真是太丢脸了！ 她感觉自己似乎听到了霍昆屹的低笑声。 涂慕真的脸色顿时更红了。 她把腰带往霍昆屹手上一扔，转身就要走人：“我解不开，你还是自己解吧……” 话还没有说完，一只粗长有力的胳膊就搂了过来，一下子就搂住了涂慕真的腰。 涂慕真只觉得那只胳膊轻轻一带，自己的身体就仿佛不受控制一般，整个人朝后倒去，然后被一个结实又温暖的胸膛给接住了。 涂慕真：！！！ 霍昆屹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么一招啊？！ 这也太撩人了！ “真的解不开吗？”宽广磁性的声音在涂慕真的耳边响了起来，熏得她整个人都醉晕晕的，整个人如在云端一般， 霍昆屹低下头，将脑袋轻轻的搭在了涂慕真的肩膀上,嘴唇似有若无的从涂慕真的耳朵上拂过。 涂慕真再也承受不住，忙挣脱了出来。 霍昆屹这次倒是没拦着她，只是及时的握住了她的一只手，不让她离自己太远。 “你、你这是干什么啊？！” 涂慕真咬牙跺脚道。 霍昆屹看着她贝齿轻咬红唇的模样，越发心动，下意识的就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涂慕真：…… 这不是她最初认识的那个霍昆屹！ “真真……” 霍昆屹柔声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歇息了……” 涂慕真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一股血气由下而上直冲脑门，让她觉得自己的脑袋简直都快要熟透了！ “早什么早啊，你这才刚回来，还没用晚膳呢！” 涂慕真嗔了他一眼。 “秀色可餐，我可早就已经吃饱了。”霍昆屹笑道。 涂慕真实在是拿他没办法，顾左右而言他：“我还想跟你说说齐王府的事儿呢……” “别人的事，与我们何干？”霍昆屹半搂着涂慕真往卧室走去，“你还是先管管我吧！” 涂慕真：…… 她到底还没能拗得过霍昆屹，最终还是被霍昆屹拉进屋歇息去了，还被翻来覆去的折腾了好几遍。 等云雨收歇,涂慕真已经累得睡着了。 察觉到熟悉的胳膊又搂了上去,涂慕真下意识的往墙里缩了缩，嘴中喃喃的道：“不来了，真的不来了……” 霍昆屹哪儿忍心在这时候还折腾她啊，低声哄道：“没事儿，你睡吧，我守着你。” 涂慕真瞬间安心下来，转身朝霍昆屹怀里挤了挤。 霍昆屹搂着涂慕真，说不出的心满意足，仿佛是搂着自己的整个世界一般。 到了半夜的时候，涂慕真被饿醒了。 她摸摸自己饿得咕咕叫的肚子，又看看在自己旁边睡着了的霍昆屹，愤愤的朝霍昆屹做了个鬼脸，还想伸手去恰恰霍昆屹的脸。 不过，眼看着她的手就已经快要触摸到了霍昆屹的脸上，涂慕真却又停下来了。 算了，这家伙这段时间当差也挺辛苦的，还是别折腾他了，让他好好睡一觉吧！ 涂慕真收回了自己的手，打算跨过霍昆屹，下去找点点心填填肚子。 “真真你干什么呢？” 霍昆屹突然开口，吓了涂慕真一跳！ 她一个没撑住，整个人一下子跌倒了下来，正好倒在了霍昆屹身上。 霍昆屹顺势将她抱住，两人脸对脸，他笑着在涂慕真嘴上啄了一口：“你这是歇息好了，又有精神继续折腾了？” 涂慕真的脑海里一下子就出现了她睡觉之前发生的种种画面。 她再次羞红了脸，在霍昆屹胸膛上捶了两下：“你胡说什么呢？！你到底是什么时候醒的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刚刚醒了？” 早知道这样的话，她刚刚就不该一时心软，应该狠狠的在他脸上捏两下才是！ 霍昆屹当然不可能承认。 他一脸无辜的道：“真真你说什么呢？我当然是刚醒的了。这么一个大活人在我身边摸来摸去的，我能不醒吗？” 涂慕真气道：“谁摸来摸去了？你休想冤枉我！” “没有吗？那可能是我刚刚感觉错了。” 霍昆屹立刻改口道，“不过我本来就是真真你的人，真真你要是想对我摸来摸去的话，我肯定是没有半点意见的，你随便摸就是了！” 说着，他就放开了涂慕真，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一副任由涂慕真施为的模样。 涂慕真又羞又气，又捶了他两下：“我再不理你了！” 她话音刚落，肚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咕咕”声，一下子就打破了她的“气愤”。 涂慕真：…… 这日子可真是没法儿过了！ 霍昆屹也怕自己把人给逼急了，忙起身搂着她道：“真真你饿了？这事儿怪我，我不该没用晚膳就拉着你歇息的。你想吃什么？我这就让厨房的人给你做去，保证一会儿就能好！” 涂慕真随意挣了两下没挣开，她也就顺势靠在霍昆屹怀里，嘟着嘴道：“不用那么麻烦了，我随便找点点心吃就是了。” 第466章 你找死 “胡说。” 霍昆屹不赞同的道，“府中养着那么些下人，就是为了伺候你的，怎么能说是麻烦呢？再说了，哪有主子饿着肚子，下人去好好睡着的道理？这事儿你别管了，交给我就是了。” 说着,他就起身下床，套上外衣，准备出去喊人去。 涂慕真忙喊住了他：“都这么晚了，我也吃不下多少，给我煮碗面条就是了。” “知道了。” 霍昆屹摆摆手走了。 涂慕真坐在床上，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了丝丝笑意。 没过多久，霍昆屹就亲自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回来了。 这是一碗臊子面，臊子是用菌菇、鸡肉丝、木耳等炒出来的，不但闻着香，看着也让人很有食欲。 面条里还若隐若现有一份煎蛋。 涂慕真不禁哭笑不得：“这碗面未免也太丰富了。” “真真你快吃，不过还是要小心烫啊。” 霍昆屹将面碗放在桌上，还想给涂慕真搬个小榻来放在床上，让她不用下床就能够吃饭。 涂慕真忙下床拦住了他：“行了，我没有在床上吃东西的习惯，你就消停一会儿吧。” 霍昆屹这才终于不折腾了。 他就坐在涂慕真对面，用胳膊撑着手，笑吟吟的看着涂慕真吃面。 涂慕真被他看得有些受不了了，试探着问道：“要不，我分你一半儿？” 霍昆屹笑道：“就这么点儿面，你还是自己吃吧。不过这面看着的确是香，我也去端一碗来尝尝看好了。” 说着，他当真又跑了一趟厨房，真的又端回了一碗面来。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把碗里的面条都吃了个精光。 第二天早晨起来，涂慕真意外的发现霍昆屹竟然还睡在自己身边，没有出门。 她怔了怔才想起来，今天是霍昆屹休沐的日子！ 涂慕真：…… 亏了亏了。 她昨天晚上果然不该为了霍昆屹的睡眠质量操心的！ 两人一起起床洗漱,涂慕真时不时的就要噘嘴看霍昆屹一眼，明显心里就还是憋着气呢。 霍昆屹心里好笑，又怕她把自个儿给憋坏了，脑中灵光一闪，笑着问道：“对了真真，你昨儿个不是说，要跟我说说齐王府的事儿吗？这齐王府又怎么了啊？”. 涂慕真一拍脑门儿。 差点儿把大八卦给忘了！ 她忙说起了明萱郡主最近日日都往齐王府跑的事儿：“……这齐王明摆着不能休妻，明萱郡主还这么缠着他不放，她这到底几个意思啊？难不成，她还打算嫁给齐王做妾不成？” 京中的贵妇圈里，最近对明萱郡主的议论声可也不少。 就算是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如此死缠烂打，也难免会遭人非议，更何况明萱郡主还是个未婚女子。 这年头，女子的名声大过天。 虽然大家从前也知道明萱郡主爱慕齐王，但那时候的他们都还没有婚嫁，再加上两人的身份非同寻常，一般人也不敢对他们有过多的议论。 可现在就不同了。 齐王已经成婚了。 而且他的名声也已经完全毁了,谁都能看得出他在景德帝那里彻底失了宠,今后也未必还能有什么前途了。 都这样了明萱郡主还对他不离不弃的,这怕不是被齐王给下了蛊吧？ “做妾……也未必不可能。” 霍昆屹想了想道。 涂慕真吓了一跳：“不是吧？她可是郡主之身，能给人做妾？！就算她同意，康郡王府也未必会同意吧？” “明萱郡主这人是出了名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她想要做的事情，不论如何她都会去尝试的。” 霍昆屹解释道，“康郡王府的人若能能拦得住她的话，也不至于让她的名声如今成了这个样子，还让她现在还日日往齐王府去了。我估计，康郡王府可能也已经放弃了她，让她自生自灭吧。” 整个康郡王府里，唯一真心疼爱明萱郡主的人，本来就只有康郡王一人而已。 听说康郡王如今的身体情况也不太好，自打年后就一直卧病在床，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人前了。 估计他这会儿就算是想管明萱郡主，也没有精力去管了。 而康郡王府的其他人，早就受够了明萱郡主借着康郡王府的势在府中耀武扬威，怕是巴不得明萱郡主有朝一日能狠狠的栽上一个大跟头，从此以后再也翻不了身才好呢！ 所以，明萱郡主如今自己作死，康郡王府的人自然不会搭理她。 只怕明萱郡主还不知道康郡王府的人对她的真正看法，还把他们当成是自己最值得信赖的亲人呢。 涂慕真听霍昆屹说了其中内情之后，心中也破为无语。 明萱郡主明明捏了一手好牌，如今却被她自己给打了个稀巴烂。 也不知道她今后回想起自己年轻时互做过的这些事情，会不会感到后悔呢？ 但不管明萱郡主以后会不会后悔，至少在现在，在她的心里，没有任何人和事情，能比容韶凌更加重要。 这一日，明萱郡主又去了齐王府，又一次的被袁芷婉堵在了容韶凌的院子里。 “明萱郡主这么早就来了啊！” 袁芷婉阴阳怪气的道，“瞧你最近这辛苦得，干脆明萱郡主直接在我府中住下来好了。正好，王府还缺一个洗恭桶的婢女，本王妃瞧着这活儿倒是挺适合明萱郡主你的，明萱郡主要不要接下来啊？” “袁芷婉，你找死！” 明萱郡主脸色阴沉的看着袁芷婉，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怨毒。 袁芷婉早就已经习惯了她这样的目光，仍是冷嘲热讽的道：“怎么，明萱郡主这是不愿意吗？哎呦呦，那可就可惜了。这活儿还是本王妃好不容易才替你挑选出来的，最适合你的活儿呢！ 要不明萱郡主你还是再好好想想？要不然的话，你这一天天的往我们齐王府跑，就算你自个儿不累，估计府上的拉车的马都早已经累得不行了吧？” 她话音刚落，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明萱郡主已经狠狠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猝不及防的袁芷婉被明萱郡主一巴掌打得摔倒在地，她捂着自己被打的脸，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明萱郡主：“你竟然敢打我？！” 第467章 得偿所愿 或许是因为太过震惊，这一刻，袁芷婉甚至都忘记了在明萱郡主面前自称“王妃”。 “你竟敢出言侮辱本郡主，本郡主凭什么打不得你？！” 明萱郡主站在袁芷婉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冷的道，“袁芷婉, 本郡主已经对你忍耐多时了！是你自己给脸不要脸，一次次的挑衅本郡主！今日，本郡主就给你这个教训，让你知道知道，有些人，不是你能得罪的！” 袁芷婉差点儿没给气疯了：“来人啊！把她给我赶出去！” 周围鸦雀无声，无人应答。 自打袁尚书告老还乡之后, 容韶凌虽然没能如愿休了袁芷婉，但他也相继找借口把袁芷婉身边的亲信都给打发了。 袁芷婉虽然有试图阻拦过, 但是并没能成功。 现如今的齐王府，大多数都是容韶凌的人，他们听从的自然也是容韶凌的吩咐。 袁芷婉身边虽然仍然有人使唤，但除了日常起居之外，她很难再使唤得动这些人。 更别提是眼下这种情况，让人去得罪被齐王亲自下令奉为贵客的明萱郡主了。 “呵。” 明萱郡主嗤笑出声，“袁芷婉，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你在这齐王府里，早就是孤家寡人了。别以为你口中一口一个王妃的自称着，旁人就会真的把你当齐王妃了。 如今，你也不过就是靠你那告老还乡的爹撑着，所以你还能勉强在齐王妃这个位置上再待上一阵子。 可等你爹死了，我相信，你很快就会跟着你爹一块儿去的。 到时候，这齐王府里, 就再也没有你这样讨人厌的小虫子一直嗡嗡嗡的吵得人心烦了！” 袁芷婉脸色一变：“你说什么？我爹才不会死！他会长命百岁，活得比你还长！你自己的爹娘早早的就被你给克死了，你竟然这么恶毒，还想诅咒别人的爹！” 别看袁芷婉如今嘴硬得很，但实际上，她的心里早就已经慌了。 难道是齐王跟明萱郡主承诺了什么吗？ 不然的话，就明萱郡主那猪脑子，她怎么可能说得出这样威胁人的话来？！ “我爹娘才不是被我克死的！才不是！” 明萱郡主脸色骤变，突然崩溃的喊道：“只有你这样的人，才会克死你的爹娘！他们会因为你，死得很惨很惨！” “满口胡言！我撕了你的嘴！” 袁芷婉也急了，她当即就从地上爬了起来，面色狰狞的朝着明萱郡主扑了过去。 两个人就这么扭打到了一块儿。 齐王府的下人们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不应该上前帮上一把。 明萱郡主带来的人就没那么多顾虑了，她们自然是要护着自己的主子的。 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明明袁芷婉的腿已经瘸了，可她气急之下，竟是力大无比，直接就把明萱郡主拉到地上去缠着了，几个丫鬟愣是怎么也没办法把她们给分开。 就在容韶凌听到动静走出来的时候，突然, 一声惨叫声响起,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 只见袁芷婉手持匕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捅进了明萱郡主的腰间！ 鲜血如流水一般流淌了出来，很快就将明萱郡主腰间的衣裳都给染红了。 袁芷婉拿着匕首的手也满是鲜血，可她不但没有丝毫害怕，反倒在看见自己手上新鲜的颜色之后，猛的扬天大笑了起来，状似癫狂。 容韶凌吓了一跳。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请太医啊！” 容韶凌忙冲了过去，一脚将袁芷婉踹开。 拿着匕首的袁芷婉闷哼一声，被容韶凌踹得往后滚出了好长一段路。 而匕首这么一拔出来，明萱郡主脸色一变，腰间的鲜血流淌得更快了。 “齐、齐王哥哥……” 明萱郡主脸色苍白，哆哆嗦嗦的道，“我是不是、是不是要死了？” “胡说！你这好好的呢，怎么可能会死呢？放心啊，太医一会儿就来了，你肯定不会有事的。” 容韶凌慌忙扯下自己的腰带，紧紧的包裹住了明萱郡主的伤口，就将其拦腰抱了起来，直接将人抱进了自己的屋里。 “容韶凌！” 袁芷婉凄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了起来，“我才是你的王妃，我才是！” 容韶凌回过头，冷冷的看着她：“你竟然敢出手伤害郡主，你以为凭你爹用仕途换来的齐王妃之位，你还能够坐得稳吗？！” 话一说完，容韶凌懒得再看袁芷婉，转头大步走了。 “将袁芷婉打入柴房，听候发落！” 袁芷婉仿佛没有听见容韶凌对自己的处置一般，她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地上，整个人仿佛丢了魂儿似的。 自有下人走上前来，一左一右的押住了袁芷婉的肩膀，将她送去了柴房。 至于那把被丢在地上的匕首，也被人小心的收了起来。 这可是袁芷婉伤人的物证！ 随着太医被请到齐王府，容韶凌又在之后请旨进宫，齐王府发生的这桩骇人听闻的伤人事件，很快就传遍了京城。 涂慕真有肥肥这个“顺风耳”，知道此事的时候还比其他人要早一些。 涂慕真：…… 虽然她早就猜到容韶凌三人纠缠不清，必定会惹出乱子来，但她还是没有想到，这乱子竟然会出得这么大，还这么快！ 听肥肥说，那明萱郡主可是好不容易才保住了一条命，但也大伤元气，今后更是难以有孕。 这个打击对明萱郡主来说，不可谓不大。 不过要说明萱郡主有多可怜吧，涂慕真又实在是对她同情不起来。 等霍昆屹下值回家的时候，他也带回来了新的消息。 景德帝终于下旨，废掉了袁芷婉的齐王妃之位，但也没有把她赶出齐王府，而是给了她齐王侧妃的位置。 与此同时，景德帝还下了一道赐婚的旨意，是给容韶凌和明萱郡主的。 明萱郡主如今终于能得偿所愿，她这会儿自然是高兴的。 可这齐王妃的位置，却是以她今后有可能终身不孕为代价换来的，她又有些高兴不起来了。 但不管怎么说，那都是她自己选择的路。 “对了，今日卫国公府那边来了人传话，说是国公爷让我们明儿个到那边府上去用膳呢！” 涂慕真提醒道。 ( 第468章 后悔了 霍昆屹一顿：“你不用管这事儿。明儿我过去一趟，就知道那边府里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自打从卫国公府搬出来之后，小两口就过自己的小日子，每日里不知道有多开心。 再加上谢氏被长公主邀请去庄子上游玩至今未归，两人就更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估摸那两人怕是要玩儿到长公主快生产的时候，才会从庄子上赶回来。 涂慕真这段时间忙着看齐王府的乐子，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卫国公府了。 要不是卫国公府今儿个突然来了人, 她差点儿就忘了自家还有这么一门“亲戚”呢。 “你要自己一个人过去？” 涂慕真瞪大了眼睛问道。 “那边府里成日里乌烟瘴气的，你去了也不好玩儿，说不定还要受气，那又何必还要去？” 霍昆屹笑着坐到了她身边，“明儿个我找个借口，替你推脱了便是，料想也没人敢深究。” 涂慕真心里暖暖的，无意识的拉了拉霍昆屹的衣袖道：“那可不行。被你这么一说，那卫国公府都成了龙潭虎穴了，那我可就更不能让你一个人去了。有我在，想必那些人就不敢为难你了！” 霍昆屹哭笑不得。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卫国公府的人，的确是对涂慕真更敬畏一些。 “你当真要去？” “当真！” 见涂慕真坚持，霍昆屹只得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上午，两人如往常一样起身用膳，一点儿要急着出门的意思都没有。 卫国公在府里等得着急，不时就要让小厮跑一趟门房，看看霍昆屹夫妇到底回来了没有。 小厮们每次都是一溜小跑奔着门房去，然后蔫头耷脑的走回来。 一看他们那样子，卫国公不用问就能看得出来，这俩人显然是还没到的。 次数一多，小厮们都不敢在卫国公跟前儿冒头了，生怕被卫国公抓了壮丁，再一不小心成了出气筒。 霍长风也等着急了，直接就跑到了卫国公的书房里：“爹, 霍昆屹两口子还没回来呢？他们这是根本就不把您的话当回事儿，不把您放在眼里啊！”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卫国公没好气儿的瞪了他一眼。 这个事实他心里能不明白吗？ 可这明白归明白，一说出来，那也太打脸了！ 霍长风挨了骂，心里有些不服气，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嘟着嘴缩了缩脖子。 卫国公一看见他这个样子，心里就来气。 “对了，宝荣那孩子呢。” 卫国公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开口问道。 霍长风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在他自个儿的院子里呢！我让下人们看着他呢，他跑不出来！” 卫国公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皱着眉头道：“他好歹也是主子，你就这么关着他算怎么回事儿？这要是传出去了，我们卫国公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霍长风气道：“爹您还知道我们卫国公府的名声呢？自打那唐氏干出那般丢人现眼的事情之后，我们卫国公府的名声就已经糟透了，哪儿还有什么名声啊？ 至于那小畜生……” “长风！” 卫国公一声厉喝，打断了霍长风的话。 他警告般看向霍长风，沉声道：“祸从口出！你都多大年纪的人了，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还不明白吗？！” 霍长风心里也有点后怕，却还是嘴硬的道：“这又不是在外头, 再说我也没跟外人说这事儿……” “那也不行！” 卫国公脸色不善的道，“你要是在家里说惯了嘴，回头出门的时候再不小心给说漏嘴了，那就晚了！” 霍长风动了动嘴，到底还是没有反驳，只得耷拉着脑袋道：“我知道了爹。” 卫国公在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一向器重的大儿子至今还这般没点儿心眼，如今又受了伤无法在仕途上有什么成就，等他百年之后，这卫国公府的招牌，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保得住。 突然之间，卫国公心中就升起了一股后悔之情。 要说几个儿子之中，最有出息的，显然是一直被他压制着的小儿子霍昆屹。 可小儿子已经被他分家出去了。 这卫国公府的担子，显然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交托给他了。 退一步讲，就算霍昆屹没有分家出去，这卫国公府也不可能交给他。 真要这样的话，他们兄弟几个，就更要闹腾不休了。 这根本就是个无解的难题。 卫国公一阵头疼。 就在此时，有下人进来禀报，说是霍昆屹夫妇到了。 卫国公猛的就精神一振，随即又有些无语。 他昨儿个让人去郡主府传话，让两人今日回府用午膳。结果这两人倒好，还真是掐着点儿回来的，不到饭点儿愣是不进府！ “四弟如今做了长公主殿下的乘龙快婿，架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霍长风冷哼道，“让他回家用个膳，他竟然也这般姗姗来迟，当真是一门心思奔着长公主府去了是吧？！” “行了！你就少说两句吧！” 卫国公厌烦极了霍长风只知道说这些抱怨的话，不耐的皱了皱眉头，大步走了出去。 霍长风心中越发愤愤不平，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跟在卫国公身后走了出去。 “你们回来了。” 卫国公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一双璧人，心情很是有些复杂。 “见过父亲。” “见过国公爷。” 霍昆屹二人向卫国公行了礼。 卫国公喉头一噎。 怎么的，他这小儿媳妇是跟他记上了仇，只肯叫他一声国公爷，却连“父亲”也不愿意喊一声不成？ 偏偏卫国公自己心里也心虚得很，所以不管他心里有多么的发酸，他也不敢当面质问出来。 “咳咳。” 卫国公不自在的咳了一声道，“你们回来得正好。我让厨房准备了不少你们喜欢的饭菜，你们待会儿多尝一尝，看看和以前是不是一样的味儿。” 霍昆屹的脸色就有些古怪，但还是温和的道：“多谢父亲。” 其实他心里很怀疑，卫国公真的知道他们喜欢吃什么饭菜吗？ 该不会是随口跟厨房吩咐了一声，然后让厨房自己看着做吧？ 不得不说，霍昆屹这下还真猜对了。 ( 第468章 钱权动人心 卫国公本想借此机会和霍昆屹好好联络一下父子感情，偏有个跟过来的霍长风没有眼色，忍不住开口插话道：“四弟，你如今虽然是分家出去了，可爹还是你亲爹，我也还是你兄长。可你平日里都舍不得回来看我们一眼，这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世子也说我这一房已经分家出去了。” 霍昆屹淡淡的道, “既是如此，我要再是时常往国公府走动，岂不是容易引得世子误会吗？到时候若是再引起家中纠纷不断，甚至牵连到二哥三哥身上，那可就不好了。” 霍长风不禁暗暗磨牙。 因为这分家一事，霍长风被霍昆屹夫妇一提醒，他才终于想了起来, 其实他也是可以把二房、三房给一块儿分出去的！ 虽然碍于颜面, 当时霍长风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面太过坚持, 而是配合二房三房把霍昆屹夫妇给赶出了国公府，但在霍长风心里，他其实一直都没有真的放下过这件事情。 尤其是自打唐氏出事之后，谢氏又被长公主给邀请走了，这府中的中馈，自然就落到了二房三房头上。 也因此，二房三房最近俱是气焰嚣张，一个个的仿佛真把自己当成了是这国公府最大的主子似的，甚至连霍长风的面子都不怎么给了。 霍长风心中恼怒，更是恨不得能早日将这两房人给赶走，却一直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借口和机会。 如今霍昆屹提起这两房人来，也让霍长风心中新仇旧恨交杂在了一块儿，心里头别提有多堵得慌了。 “咳咳！” 卫国公瞪了霍长风一眼，转过头来笑呵呵的看着霍昆屹，“自打你们搬出府后，你大哥心里就一直惦记着你们呢。大家都是一家人, 哪儿来那么多的误会啊？文直你这就是想多了。” 霍昆屹淡淡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国公爷这话说得可不对。” 涂慕真开口道, “我们当初是怎么搬出府的，或许国公爷和世子都已经不记得了，可我们自己却是记得的。这有时候啊，想多了总比想少了要更好一些，国公爷和世子觉得呢？” 卫国公：“……时辰差不多了，让人传膳吧！” 再听这个小儿媳妇儿说下去，他怕自己这一把老骨头迟早会扛不住！ 大家都没什么异议，卫国公就吩咐人传膳。 二房三房的人也闻声而来。 一大家子人坐在一块儿，还真有那么几分团圆的感觉。 卫国公看着面前这满满当当的人，不禁有些感慨：“文直啊，要是你娘今儿也在府里就好了……” “父亲说的是。” 霍昆屹恭敬的应了一声，多的话却是一个字也没有。 霍长风三兄弟的脸色则都有些古怪。 卫国公：…… 他有些说不下去了。 这小儿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虽然他从前也是个沉默寡言的性格啊，但好歹不像现在这样，话虽少却句句给人添堵！ 难不成，他这是娶了媳妇儿，受了媳妇儿的影响。 卫国公不自觉的看了涂慕真一眼，深深的觉得自己这怕是猜对了。 所以说嘛, 他当初就不看好这门亲事！ 偏偏谢氏跟霍昆屹都一门心思的觉得这丫头好, 非得娶她过门！ 早知道如此，他当初还不如给小儿子说个懂规矩的大家闺秀呢！ 真是可惜了！ “爹您要是想母亲了的话, 派人去接就是了。” 霍长风突然开口道，“有您亲自发话，想必母亲定会及时赶回来的。” 他从前巴不得谢氏不待在府里，眼不见心不烦。 可自打二房三房嘚瑟起来了之后，霍长风倒是觉得，谢氏待在府里坐镇也挺好的。 至少，府中有谢氏主持中馈的时候，谢氏从来没有亏待过任何人，行事向来公正，也不会给二房三房沾染府中权利的机会。 霍昆屹没想到霍长风竟然会这么说，登时朝霍长风看了过去，眼神中透着几分冷意。 他娘如今在庄子上过得不知道有逍遥快活，凭什么就得赶回这府里来，为了几个算计了她几十年的人继续当牛做马？！ 这也想得太美了！ 霍昆屹觉得，霍长风如今只怕是太闲了，才会把主意打到他娘身上去！ 看样子，他是时候该给霍长风找点事儿干干了…… “母亲在府中操持了几十年，如今上了年纪，也是时候该颐养天年了。” 霍长泽生怕卫国公开口应声，忙出声阻拦道，“听说长公主那庄子收拾得极好，京里不知道多少人想去玩儿还攀不上长公主府的门路呢。如今母亲既然难得有这般机会，我们也该尽尽孝心，让母亲在长公主的庄子上玩个尽兴才是。” 开玩笑，谢氏不在府里，这府里至少有一半的事情是他媳妇儿做主。 等谢氏一回来了，这府里的事儿，他媳妇儿还能插得上手吗？ 这人啊，一旦尝到了权利和钱财的滋味儿，可就再难从这诱惑中脱身出来了。 霍长义显然也是和霍长泽一样的想法，连忙出声附和。 卫国公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他当然也是想接谢氏回来的。 谢氏离开国公府这么久，卫国公府里又一直纷争不断，卫国公这段日子也是焦头烂额的，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有了谢氏在身边的话，他好歹也能多一些喘息的机会，有一个可以倾诉自己心事的人。 可偏偏他的儿子们却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母亲还年轻着呢，怎么就上年纪了？” 霍长风不满的道，“再说了，就算我们真的要尽孝心，那也应该把母亲接回来，那我们才能好好向母亲尽孝心嘛！如今倒好，母亲住的是长公主的庄子，跟咱们家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们这算是尽的哪门子孝心？”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们心里想的都是些什么！ 他是绝对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大哥这话我可就不赞同了啊！” 霍长泽振振有词的道，“母亲住的是长公主的院子，可长公主那也是四弟的岳母啊！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咱们两家就算是亲戚了，那怎么能说是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呢？ 再说了，这尽孝尽孝，总要让母亲自己觉得高兴才行嘛！ 我看母亲住庄子上就挺高兴的，咱们还是别去打扰她老人家的兴致了！” 第470章 生性多疑 眼看着三个儿子就快要吵起来了，卫国公实在是不愿意看他们在涂慕真面前如此丢脸，立刻重重的咳了两声。 霍长风三人顿时偃旗息鼓下来，谁也没有再开口了。 不过，从他们的神情来看，他们三人显然已经是兄弟阋墙，如今不过是在卫国公面前, 维持着这最后一点和谐的假象罢了。 “荣安啊……” 卫国公看向涂慕真，一脸慈祥的道，“听说长公主的身子有些重了，只怕到时候这庄子上处处都不方便，也不知道长公主殿下打算什么时候回京呢？” 长公主现在能撑着不回京，可她生产的时候总不能也不回来吧？ 到时候, 长公主都回来了，谢氏自然也就能跟着回来了。 霍长风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卫国公话里的意思, 登时眼睛一亮。 还是父亲聪明啊！ 这母亲回来的时候已经近在眼前了，根本就不用他多操心嘛！ 霍长泽和霍长义夫妇对视一眼，四人眼中都有些担忧和愤恨。 “回国公爷，这事儿我也不知。” 涂慕真摇摇头道，“我娘并没有与我说起此事。不过，我看长公主府如今还挺平静的，想必我娘暂时应该还不急着回京。” 卫国公：“……那也无妨。不过这女子生产是大事儿，荣安你也该提醒一下长公主殿下，让长公主殿下提早多做准备才是。” 涂慕真面色复杂的看了卫国公一眼：“多谢国公爷关心。不过这事儿自有太后娘娘操心，我就不必跟着瞎操心了。” 容淑兰如今怎么说也是大龄产妇了，别说是涂慕真跟她爹了，就是宫中的景德帝和太后娘娘，心中也不是不惦记的。 这将来负责生产的产婆，照顾孩子的奶娘和嬷嬷丫鬟，还有容淑兰的养胎计划，早就被景德帝和太后娘娘都给安排妥当了，涂清风和涂慕真简直是一点儿插手的地方也没有。 父女俩虽然觉得景德帝和太后娘娘安排得挺妥当的, 但这事儿还是让两人都有些哭笑不得。 而被涂慕真这么一提醒，卫国公顿时也有些不自在起来。 “既是有太后娘娘操心, 想必此事自是顺遂妥当。” 卫国公干巴巴的道。 这年头，关心女子生产细节的男人本来就不多。 更何况那怀孕的还是长公主殿下，而不是卫国公夫人。 卫国公在这事儿上管得太多，难免会惹人侧目。 涂慕真没有再搭话，只低头吃饭。 桌上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谁也没敢在这时候冒头了。 待吃完了饭，霍昆屹不等卫国公再次开口，就提出了告辞。 他找的告辞借口也挺光明正大的：他们夫妇要去城郊庄子上，探望长公主殿下和谢氏。 卫国公无言以对，只得摆了摆手，打发走了两人。 看到这两人当真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卫国公心中越发气闷。 所以，他今儿个到底是把这两人叫回来干什么来了？ 嫌自己日子太好过，再给自己添点堵是吧？ 而此时的霍昆屹与涂慕真坐在出城的马车上，两人也正说着这事儿呢。 “国公爷这到底是怎么想的啊，竟然想着让我们去劝娘回京？” 涂慕真无语的道，“他真要想让娘回来，自己亲自去接，或者派人去接不行吗？他这也太没诚意了！” 其实霍长风有句话还是说对了的。 只要卫国公亲自开口，想必谢氏也不会怎么拿乔, 很痛快的就会回来了。 毕竟谢氏今后这半辈子还要在卫国公府接着度过呢，她自己也不会想着把自己和国公府众人的关系搞得太僵的。 可卫国公也不知道是不是面子上下不来，眼看着谢氏不回京，他自己心里明明着急得要死，却也愣是绷得住，就是不肯表态！ 活该他如今在自个儿家里还活受罪！ “他就是被人捧着捧惯了，如今低不下头来了！” 霍昆屹冷哼道。 他是最知道他娘在卫国公府里的日子过得到底是有多难的。 别说是去劝他娘回京了，他还巴不得他娘能在城外的庄子里多住上一段时间，哪怕是住上一辈子都行呢！ 只可惜，他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没事儿，他低不下来头也无妨，反正我们也是一样低不下来头的。” 涂慕真安慰的道，“到最后，真受不了的那个人，也只有他而已。” 霍昆屹沉默片刻，突然道：“卫国公府如今乱着呢，只怕娘如今回府的话，想巴结她或是想找她麻烦的人都不少。这卫国公府，也的确是安宁得太久了……” 涂慕真：…… 这话说得是真心的吗？ 那卫国公府都乱成什么样儿了，霍长风三兄弟之间的矛盾更是几乎没有遮掩，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 都这样了，霍昆屹竟然还嫌卫国公府太安宁了？ “那你是打算做些什么吗？” 涂慕真好奇的问道。 霍昆屹突然淡淡一笑：“倒也没什么。只是我听说，霍长风怀疑他那个唯一的儿子，是唐氏与齐王的儿子……” 什么？！ 这才是个真正让人震撼的大消息啊！ “那他的怀疑是真的吗？” 涂慕真急忙问道。 她压根儿没问霍昆屹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她只要知道，从霍昆屹嘴里说出来的话，永远也不会有假就行了。 “那当然不可能了。” 霍昆屹失笑道，“齐王比我也没大多少，十二年前的他才多大啊，只怕刚知道男女之间是怎么回事呢，他怎么可能在那种时候就跟唐氏勾搭上了？” 涂慕真想想也是，又有些不解：“那霍长风怎么会有这样的怀疑呢？” “可能是有人在他跟前说了些什么。” 霍昆屹猜测道，“毕竟唐氏生前就不是个好性子的人，她惹下的对头也不少，甚至就连卫国公府里，只怕也有对她心怀怨恨的下人们。如今唐氏不在了，那些人又知道霍长风心里有多恨唐氏，只要他们随口编造几句话，不怕生性多疑的霍长风不起疑心。” 他们报复不了唐氏本人，那报复一下唐氏的儿子也是够解气的。 至于这种话有没有可能是从唐氏口中说出来的，霍昆屹和涂慕真都没有去做这种猜想。 第471章 给娘撑腰 ，满级大佬穿成炮灰后 毕竟唐氏虽然恶毒又胆大，但她却不是个傻子，不会在明知道自己即将身死的时候，还给自己的亲生儿子埋下这么大一颗雷，让霍长风去怀疑他们的儿子，甚至是折磨他们的儿子。 这种事儿，只怕也只有唐氏的对头才能干得出来。 也或许，根本就没有其他人插手其中，只是霍长风自己一个人闲着没事儿的时候，想太多了而已。 “所以，你是打算借着这件事情，还有霍长泽霍长义对霍长风的不满，让他们自己先乱起来吗？” 涂慕真若有所思的道。 只要这三人乱起来了，他们没工夫给谢氏找麻烦，谢氏在卫国公府里的日子，就只会过得更加轻松愉快。 “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 霍昆屹毫不犹豫的承认了自己的打算。 他认真的看着涂慕真，像是想从涂慕真的眼神中看出她对自己决定这么做的真正想法一般。 他心中隐隐有些害怕，怕涂慕真觉得自己太过心狠手辣了，连小孩子竟然都要利用上。 十分神奇的，涂慕真一下子就从霍昆屹的神情中，看出了他此刻心中的想法。 她心中有些好笑，又有些莫名的柔软。 涂慕真握住了霍昆屹的手，轻轻捏了捏：“你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不管在什么时候，我总是支持你、永远站在你身后的那一个。” 只一句话，霍昆屹心中顿时心花怒放，仿佛自己充满了阴霾的心情，一下子就天朗气清了起来一般。 “真真，谢谢你。” 霍昆屹紧紧的抱住了涂慕真，低声喃语。 涂慕真的嘴角弯了起来。 她轻轻拍了拍霍昆屹，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低声笑道：“傻瓜。” 霍昆屹一顿，随即就将涂慕真抱得更紧了。 两人很快就到了庄子上，也见到了长公主和谢氏。 涂慕真看着容淑兰那硕大的肚子，不禁有些目瞪口呆：“娘，您怎么、怎么变得……” 这么胖了？！ 她上个月的时候还来瞧过这两位母亲，那时候的容淑兰看着还挺正常的。 虽然肚子大了些，人也丰腴了些，但看着还是在控制范围之内的。 可现在呢？ 一个多月不见，容淑兰起码胖了有二十斤，连脸盘子都明显比从前大了不少！ 她娘在这一个多月里，到底是吃了多少东西啊？！ 容淑兰知道女儿想说又不敢说的是什么。 她没好气儿的道：“我不就是长胖了点儿吗？你这么大惊小怪的干什么？我问过太医了，太医说我这是水肿了，就是看着有点吓人而已，其实体重什么的都是正常的，没有半点儿问题！” 她身边不仅有说不清的丫鬟，还有好几个有经验的嬷嬷伺候着呢，能让她在这怀孕后期犯这种狂增体重的错误吗？ 涂慕真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顿时放下心来，又忍不住有些心疼：“娘，这水肿的滋味儿不好受吧？太医就没说有什么缓解的法子吗？” 容淑兰心中很是受用。 她摇摇头道：“这种事儿啊，都是因人而异，只能靠自己强撑着，太医能有什么好法子？不过好在这肚子里的小崽子也快出来了，我也受不了几天罪了。” 话是这么说，可这种受罪的日子，每一天都不好受啊！ 涂慕真问了嬷嬷，就跟着学起了给她娘按摩手脚的法子，想让她娘舒缓舒缓。 长公主身边怎么可能缺了伺候的人？ 可自己的女儿尽孝心，跟下人们的伺候显然是不一样的。 容淑兰实在是推拒不过，只能坐在躺椅上，笑看着涂慕真给她捏腿。 “对了，你们俩今日怎么招呼都没打一声就过来了？” 容淑兰笑着问道。 事实上，自打容淑兰和涂清风，还有谢氏搬到庄子上来之后，涂慕真与霍昆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探望他们。 而每次过来，他们也都是会提前派人来知会一声的。 也就这一次，两人算是临时起意过来的，自然也就来不及提前打招呼了。 涂慕真就把卫国公府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容淑兰。 霍昆屹这会儿也陪着谢氏去庄子里别的地方转悠去了，没了当事人在场，她们母女俩说起卫国公府的八卦来，也更自在一些。 “原是如此。” 容淑兰冷哼道，“这卫国公可真是老糊涂了，简直比他年轻的时候差远了！可怜你婆婆那么贤淑能干的一个人，怎么就嫁给了卫国公这么个拎不清的老家伙呢？！” 涂慕真顿了顿，小声提醒道：“娘，若是我婆婆没有嫁给卫国公的话，那您女婿也就不会出生了……” 容淑兰：…… 这卫国公干的唯一一件好事儿，也就是生了霍昆屹这么个讨人喜欢的儿子罢了！ “行了，这事儿我知道了，你们两个小的就别管了，好好过好你们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容淑兰刚刚还觉得女儿贴心呢，如今又觉得女儿实在是不太会说话，有些想赶女儿走了。 涂慕真也不害怕，在容淑兰身边嬉笑讨好，很快就又哄得容淑兰笑了起来。 等两边各自忙完了，涂慕真与霍昆屹也在庄子里用了晚膳，这才往京中回返。 “娘说了……” 两人齐齐开口，又同时笑着停了下来。 “真真你先说吧。” 霍昆屹笑道。 涂慕真也笑道：“娘说了，就算我们今天没来，他们其实也已经打算过段时间就回京了。” 霍昆屹点了点头：“娘也跟我说了这事儿。而且我看娘虽然在庄子上住得挺舒心的，可一提到要回京，娘似乎也有几分期待。毕竟说到底，卫国公府终究是娘待了几十年的家。” 即便那个家给谢氏带去的记忆有许多不美好的地方，但那里也同样是谢氏没办法完全割舍掉的地方。 或许，回卫国公府，跟那府里的人斗斗心眼儿，也是谢氏接下来生活中的乐趣之一呢？ “只要娘自己心里有主意就行了。” 涂慕真点点头道，“反正有你我在，总不至于让娘真的在那府里吃了亏、受了委屈就是。” 霍昆屹哑然失笑。 涂慕真这话，也正是他心里所想的。 第472章 长公主生产 ，满级大佬穿成炮灰后 涂慕真与霍昆屹去过庄子后没多久，谢氏就与长公主夫妇回京了。 卫国公知道此事之后，还以为谢氏当真是被霍昆屹两口子给劝回来的，顿时心中大慰，觉得这小两口虽然嘴上说的话总是很气人，但他们心里还是有他这个老父亲的位置的，也是愿意为他着想的。 因为这个，卫国公还特意在库房里收拾了一批东西出来，派人送到了涂慕真的郡主府。 这些东西里头有珍贵的布料，也有药材补品，完全就是一份重礼。 收到东西的涂慕真还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卫国公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还是谢氏派了人过来传话，说那些东西本就是他们应得的，让他们放心收下就是。 涂慕真这才明白过来。 他们能白得这么大一堆好东西，其中只怕也少不了有她婆婆的功劳吧？ 看来她婆婆回去卫国公府之后，日子过得果然是一点儿也不差嘛！ 要不然的话，只怕也就没今天这一出了。 等霍昆屹回来之后，涂慕真喜笑颜开的把这事儿说给了他听。 霍昆屹虽然对此并不觉得意外，但显然还是很高兴的，翘起的嘴角就一直都没有下来过。 而谢氏这回来，卫国公府的中馈大权，自然也就重新交到了她的手上。 原本乱糟糟的卫国公府，一下子就变得井井有条了起来，恢复了往日里的模样。 卫国公一下子就满意了。 私下里，他深情的拉着谢氏的手道：“淑君，你这次离家我才发现，家里是真的离不开你。从今往后，你可千万别再出去玩儿这么久都不回府了好不好？” 谢氏心中冷笑。 现在卫国公倒是知道她的重要了，早干嘛去了？ 更何况，谢氏心里也知道，卫国公并不是真的有这么离不开她，他只不过是缺个帮他打理卫国公府中馈的人而已。 “其实我也更喜欢待在府里。” 谢氏温柔的微笑道，“只是长公主相邀，实在是不好推辞。而且我这次回来的时候，长公主还说了，等她生产之后，孩子满了月，她还要请我到庄子上去小住一段时间呢。” 长公主本就是个东奔西跑惯了的，她说是请谢氏去庄子上住，可事实上，到时候谢氏在庄子上，她自个儿还不一定带着老公孩子到哪儿去游山玩水了呢。 反正有下人们在庄子上帮她瞒着，这京里也没几个敢真的跑到长公主身前去，求证她到底在不在庄子上的。 届时，谢氏在庄子上也不必有任何的约束，日子过得不知道要比这卫国公府舒坦多少倍。 长公主和谢氏在回京前就已经商量好了。 以后只要谢氏在卫国公府里住得不舒坦了，就让她派人往长公主府送东西传话。哪怕那时候长公主并不在府里，长公主府也会做出相应的安排。 若是怕被人发现了，谢氏也可以选择跟儿子儿媳递话，儿子儿媳再往长公主府递话，这效果也是一样的。 卫国公并不知道他的妻子私底下早就已经做好了打算。 如今他正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的道：“长公主殿下也真是的，她自己现在成亲了，也有丈夫和孩子要照顾，就应该做好一个贤妻良母才是，怎么能还跟从前一样，老是想着出去玩儿呢？那驸马也真是的，竟然就这么惯着长公主殿下，都不知道劝劝长公主殿下的吗？” 果然能当驸马的，都是些没用的男人！ 谢氏脸上的笑容淡了淡：“那要不，等下次长公主殿下再派人来给我下帖子的时候，我就把国公爷您这意思，跟长公主府的下人传达传达？” 卫国公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你这是说什么胡话呢？我不过是随口抱怨几句而已，这也不过是我们夫妻间的私话，怎么能让外人知晓呢？” 谢氏心中呵呵。 合着卫国公也知道他自己只敢私下里抱怨，根本就不敢真的和长公主殿下杠上啊？ “那我以后……” 谢氏慢悠悠的道。 卫国公知道她的意思，只得无奈的道：“若是长公主殿下再派人来给你下帖子，你就跟上次一样接下就是，务必要敬重长公主殿下，不得有半点怠慢。” 所以，卫国公这是自己明面上不敢违逆长公主的意思，就盼着她能自己觉悟违逆，还不能把这事儿牵连到他身上是吧？ 一旦真的有牵连到他的风险，他宁愿维持原状，也不敢有半点闪失。 谢氏心中失望透顶。 但她早就已经知道了卫国公的本性，知道自己这辈子怕是都指望不上卫国公了，所以她很快就把自己的心态给调整了过来。 反正现在的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看卫国公脸色过日子的她了。 “妾身都听国公爷您的。” 谢氏貌似羞赧的笑道。 卫国公：…… 真要那么听他的，那谢氏就该断了与长公主府的往来，少让长公主插手他们府上的事儿才是。 卫国公倒是没有怀疑谢氏在自己跟前阳奉阴违什么的，他就是觉得有些心累。 半个多月之后，长公主顺利生产，诞下了一名男婴。 男婴十分健康，生下来足足有七斤重，手脚也十分有力，一看就是个活泼的孩子。 涂慕真高兴极了，抱着比自己小了十几岁的弟弟不肯撒手，把旁边的涂清风都给看无语了。 “我好歹也是孩子的亲爹，让我抱上一下都不行的吗？” 涂清风没好气儿的道。 就是这臭小子，折腾了他娘一整夜，这才在太阳初升之时呱呱落地。 如今倒好，他娘跟他姐姐还把他当宝贝似的抱着哄着，这家里上上下下愣是没他什么事儿了！ 涂慕真看了一眼她爹，再看看怀里那小小软软的小屁孩儿，有些犹豫的道：“爹你手上力道没个轻重，万一抱得小宝不舒服可怎么办啊？” 小宝，是涂慕真手里弟弟的小名。 至于大名，涂清风之前想了好几个，可如今却又觉得哪一个都差了点儿什么似的，迟迟没有定下来。 涂清风顿时感觉自己心里被扎了一刀。 他无语的道：“连你都是我一手带大的，我还能不知道怎么抱小孩儿吗？” 第473章 最美的风景 （大结局） 想当初，涂清风还给涂慕真换过一整年的尿布呢。 后来还是涂慕真渐渐长大了，这女大隔父，涂清风与女儿之间才越来越生分了。 现如今回想起那时的旧事来，简直就是恍若隔世一般。 可关于女儿小时候的点点滴滴，涂清风仍然牢记心底，至今想起来也仍然记忆犹新，从来也没有忘却过。 涂慕真一时间也有些感慨。 她将手里的新生儿小心的交到了涂清风手里。 涂清风一脸肃穆，脸色绷得紧紧的，让人着实有些猜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涂慕真看得好笑：「爹，这种时候，您就不说点儿什么吗？」 涂清风仿佛这时候才终于回过神来，顿时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斗志：「我原本想着，你如今已经长大了，爹以后也不用再操心什么了，只等着享清福就是。没想到突然间又来了这么个小东西…… 看来你爹我就是个劳碌命，还得为这小东西继续劳碌二十年啊！」 他和容淑兰早就已经做出了承诺，他们之前挣下的东西，等他们百年之后，全都会留给涂慕真。 虽然涂慕真并不在意这些，甚至都早就把他们的承诺抛到了脑后，但两人却从未忘记过自己说的话。 而既然这些东西都是涂慕真的，那这个小的将来能分到的那一份家业，自然就需要二人重新开始考虑了。 毕竟是亲姐弟，将来总不好太过厚此薄彼，反倒是容易伤了姐弟之间的感情和情分。 似乎是察觉到了涂清风语气中的感慨，他手中的新生儿突然就哇哇大哭了起来，倒是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涂清风忙抱着小宝哄了哄，却是一点儿也不管用，小屁孩儿反倒哭得越来越大声了。 涂慕真也有些慌了。 「这孩子是怎么了？」 涂清风不由得皱着眉头道。 霍昆屹看看旁边欲言又止急得把手里帕子都揉成了一团的尚嬷嬷，笑道：「小宝是不是饿了？爹，要不把小宝交给尚嬷嬷，让尚嬷嬷抱着小宝去找奶娘吧？」 涂家父女：…… 也对。 他们怎么把新生儿要吃奶的事儿给忘了？？ 涂清风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将小宝交给了尚嬷嬷。 尚嬷嬷如蒙大赦，匆匆行礼告退，抱着小宝去找奶娘了。 涂清风看着女婿似乎一脸羡慕的看着尚嬷嬷远去的身影，心里骤然咯噔一下，沉了脸道：「你们俩如今年纪还小，在子嗣上倒是不必着急……」 霍昆屹：…… 他还小？ 京城同龄人中，已经做了父亲的可是比比皆是啊！ 不过这话是岳丈说的，霍昆屹不敢反驳，只得低头作老实状。 涂慕真却是一脸懵：「谁着急子嗣啦？」 她也知道自己年纪还小，压根儿没想过要这么早当娘啊！ 霍昆屹：…… 跟岳丈的话比起来，果然还是媳妇儿的话更扎心！ 涂清风：…… 嗐，他可这是瞎操心！ 别女儿原本没想起这事儿来，结果反倒被他给引出了心思了吧？ 涂清风幸灾乐祸的看了霍昆屹一眼，笑着对女儿道：「没谁。我就是想着，如今你弟弟刚出生，咱们家人又少，你们俩这几日要不要住回府里来，帮爹娘带带你们幼弟啊？」 到时候，女儿女婿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住着，女婿怕不是得更憋屈！ 涂清风瞧了瞧霍昆屹的脸色，差点儿就要忍不住笑出来了。 涂慕真这下更懵了。 长公主府的人可不少，丫鬟小厮嬷嬷侍卫啥的……一大堆呢！ 不过是主子比较少罢了。 可有这么多下人伺候这么几个主子，怎么也不至于忙不过来，更犯不着让他们夫妻来帮忙照顾幼弟啊！ 不过涂慕真的确是很喜欢小宝，也乐得回来陪父母住一阵子。 她刚要开口答应，又顿了顿，扭头看向霍昆屹：「要不，就我一个人过来住几天？你日日都要上差，还是住咱们家更方便一些。等这边府里忙完这一阵子，我就回去了。」 霍昆屹被「咱们家」这几个字给打动了，笑道：「当然是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了。再说了，这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开玩笑，他这才成亲几个月啊，就让他独守空房？ 那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涂慕真见霍昆屹说得诚心，就点点头，应承了此事。 被喂了一嘴狗粮的涂清风有些心塞：「……真真之前住的院子还原模原样的保留得好好的呢。你们既然要住下来，就还是住那个院子好了。至于伺候的人手，用你们带来的人也行，用府里原来的下人也行，你们自己看着安排吧！」 交代完院子的事情之后，涂清风就转身进屋，探望容淑兰去了。 哼，他也是媳妇儿的人！ 涂慕真就熟络的安排了起来。 结果这边儿刚安顿好，郡主府就有下人过来传信儿，说是卫国公府派了人来，叫二人回去。.. 涂慕真问及缘由，却是霍长风三兄弟因着长房多吃了一盏燕窝粥又闹了起来，三人还动了手，各自受了些伤。 卫国公被气晕了过去，醒来后就嚷嚷着让人将霍昆屹夫妇叫回去。 涂慕真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件事情，登时就止不住咧开嘴笑了起来：「这才几天啊，这三兄弟就又打起来了？啧啧啧，早知道那边儿府里这么热闹，我们当初还真不应该急着分家出来的嘛！」 瞧瞧，她这是漏看了多少热闹的现场啊！ 霍昆屹好笑的道：「真让你住在那边日日被吵闹，只怕你早就受不了了。」 涂慕真想了想，赞同的点了点头。 没错，看热闹这种事儿啊，还是远着点儿好。 离得太近了，容易被牵连！ 「那我们现在过去吗？」涂慕真问道。 霍昆屹没应声，只看向那传话的人。 传话人立刻心领神会，忙道：「国公夫人说了，大人和夫人如今已经分府出来，又是晚辈，不适合插手国公府的家事。国公夫人让大人和夫人安心歇息，不必理会此事，她老人家自有主张。」 这种糟心的事儿，谢氏怎么会乐意让亲儿子去沾一身脏水？ 涂慕真：…… 感觉她婆婆最近在卫国公府过得也挺潇洒自在的啊，连卫国公的话都敢直接驳回去了！ 这日子，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打发了下人，霍昆屹牵着涂慕真的手回了屋。 来往的下人们瞧见了，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笑容，反倒是弄得涂慕真有些不好意思了。 霍昆屹察觉到她的羞赧，回头看她，眼神柔情似水：「真真，幸亏我这辈子遇到了你。」 不然的话，他真的不知道，没有涂慕真在身边的自己，如今到底会是什么样子。 涂慕真回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模样，那时的她，也万万想不到两人竟然能走到今日这一步，结为夫妻，白首不相离。 「我也是。」 涂慕真红着脸，低声道。 轻柔的声音落在耳中，霍昆屹的心却猛的跳动了起来，让他有种说不出的快活。 他难以抑制的将涂慕真搂在怀中，嘴唇轻轻的落在了涂慕真的乌黑顺滑的秀发上，满腔柔情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涂慕真抬头看他，笑靥如花。 两人相拥在一起的身影被余晖笼罩着，仿佛成了这世间最美好的风景线。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