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东晋无敌铁军》 / 作者:tx程志 简介: 乞活,顾名思义,乱世中乞求活命自保也,其悲壮凄惨情形可见一斑。乞活军的基本成分是五胡乱华时期的汉族流亡农民,也有少量地主、士族、官吏组成的流民军事集团。乞活军则是中国历史上流民中团结力最强、活动范围最广、历时最长久的队伍。铸犁为剑,乱世乞活。天道残缺,血肉填补。以汉家之独步铁骑,踏遍万里河山。铁蹄之下无国界,真理还需要强弩维护。且看程志如何血染南北朝。书群号:/183524012有意者可加入 第1章 紫云迷雾 古尔班通古特沙漠,是中国第二大沙漠,意指野猪出没的地方。不过在古尔班通古特这是一个奇特的地方,因冬季寒冷,沙漠会下厚达三十公分的积雪,春季融雪后,古尔班通古特沙漠特有的短命植物迅速萌发开花。这时,沙漠里一片草绿花鲜,繁花似锦,把沙漠装点得生机勃勃,景色充满诗情画意。当然,沙漠里的植物不稀奇,稀奇的是这里有着大量的野生大云。 大云,又名肉苁蓉,具有补肾助阳的功效,当然也是男人的最爱。谁叫如今生活节奏快,生活压力大,而男人的压力更大。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各种生活费用蹭蹭上涨,只有薪水不见涨。男人压力不大才是怪事。男人过三十五开始房事上走下坡路。为了家庭和谐,很多男人选择补贤壮阳。有道是市场决定消费,随着需求旺盛,大云的价格也开始水涨船高。 在遍地假货的中国,想买到真正的大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只要是药材,野生的药效总比人工养殖的好。如今大云每斤高达三百多块,也吸引着无数业余人士,前来采挖大云。 位于二一六国道西北七十公里处,一辆翼虎在沙丘上飞驰。作为第一次采摘大云的新手,在沙漠里转了将近两个小时,仍然一无所获。坐在驾驶位上的小平头孟志强一脸不爽的道:“我说胖子,你确定没有搞错,这一带真有大云?” 胖子名叫高敬宗,倒也名副其实,目测其吨位绝对超过一百公斤。整个圆圆的大饼脸,跟弥勒佛有一拼。高敬宗别看貌不惊人,其实是一个挺有才华的人,对于历史、文学、音乐、书法都有涉猎。当年高考的时候,由于没有后台,名额被挤掉了。最后怒而弃学,从此踏上苦逼的打工之路。打工十几年,在饭店、酒吧、迪厅、马戏团和五金工厂都干过,也干过建筑小工,也干过装修、自己也创过业,不过十几年下来,除了身体横向发展之外,并无所获。年过三十五岁仍然孑然一身。此时胖子高敬宗更加不爽的嘟囔道:“我再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叫我胖子,我有名字,叫我高敬宗。” 孟志强道:“行,你给我等着,如果再找半个小时没有找一颗大云,你就等着吃一百颗伟哥吧,我会让你想软都软不下来!” 高敬宗耸耸肩,表示非常有自信。 自信的人,通常都有自信的理由。高敬宗的自信理由其实也非常充分,第一他曾信了他人所说沙漠徒步旅行可以减肥的鬼话,自己匆忙背着几瓶纯净水一头插进了古尔班通古特,结果非常悲剧,高敬宗在沙漠里迷路了,差点死在沙漠里,依靠着咬仙人掌,吃大云,用了四天的时间终于被一群采摘大云的人给救出来了。地点他没有记清,不过方向是没错的。只要深入进入,绝对可以找到大云。第二,大云依靠根茎繁殖,只要是出现大云的地方,第二年肯定还会出现,当时那片野生大云非常多,高敬宗记得当时那群人搞了四五蛇皮袋子,价值好几万。 翼虎车继续前进了将近半个小时,孟志强虎着脸道:“胖子你死定了!” 这个时候,高敬宗却突然道:“停车,快停车。别停了,快左转,咱们今天发财了!” 这个时候孟志强也发现了沙漠里开出花的大云,顾不得和高敬宗废话,兴奋的大吼着,驾车飞奔而去。他和高敬宗不一样,高敬宗采摘大云,纯粹是为了消耗过剩的营养,顺便是赚点外快。可是他却是因为年轻的时候纵欲过度,伤了本元,后来死性不改,太过迷恋蓝色小药丸,结果身子被掏空了。 男人不怕穷,就怕不举。孟志强也算是一个小开,钱虽然不是太多,但也不缺手中花销。可是走遍大江南北,却毫无好转。偶然的机会,跟胖子喝大云泡的药酒,仅仅喝了不到四两,次日一柱擎天。这下孟志强无法淡定了,从去年十月一直追着高敬宗过来采摘大云。不过孟志强并不知道,自十月开始,古尔班通古特沙漠被积雪覆盖了,根本找不到大云,来三月底积雪初融,四月上旬才是大云采摘的最好季节。 终于抵达了一颗大云旁边,高敬宗兴奋的跳下车,拿着孟志强买的响尾蛇多功能工兵铲,快速向大云根部刨去。这款响尾蛇多功能工兵铲,功能很强大,而且配件相当多,带有打火棒、手电筒、应急包、救生口哨、钢丝锯、多功能刀,户外手刀等。 孟志强也拿着另外一柄多功能工兵铲向另外二十米外的一颗大云跑去,这是一块非常密集的野生大云生长区,目测范围内,差不多有十几颗大云。 虽然看到了大云,二人的心境却不一样。高敬宗看出这十几颗大云都是至少三年期以上的,一颗也重达十几公斤,把这十几颗采摘完,至少他可以分到大几千,对于一个苦逼的工薪阶层来说,这就是一笔横财。然而孟志强却想着,拥有这十几颗大云,完全可以让他重振雄风。至于钱什么的,他还真不在乎。 差不多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高敬宗把掘洞挖到了一米七八深,可是仍然没有挖到根底。高敬宗怪叫道:“小孟,咱们捡到宝了,遇到一个紫根大云,少数也是长了十年期。这可是相当于人参娃娃啊,可遇不可求的。这下发财了,发财了。只要放在网上卖,十几万不算事!” “卖,为什么要卖啊。留着用不好吗?”孟志强道:“你看我像缺钱的人吗?” “小孟,你不缺钱,可是我缺啊!”高敬宗道:“我还值望卖点钱交个首付呢!” “胖子,我不会亏待你了!”孟志强道:“我这辆翼虎买的时候裸车就二十八万多,开了才不到两年,就送你了。等咱们回去,我就给你过户。” 高敬宗闻言大喜道:“真的不吹牛!” 孟志强道:“我向来只跟美女吹牛,你是美女吗?” 二人边扯边挖,累了就歇歇。直到天色渐渐暗,这才算停止挖掘。不过收获也不小,足足挖出七颗大云,其中有两颗是有价无市的紫云。这可把孟志强乐坏了,嘴巴一直就没有合拢过。二人没有想着此时就走,而是就地过夜。反正车上带着压缩饼干、罐头、火腿,还有真空包装的牛肉,饮料什么的都不缺,即使吃十天半月,也饿不着他们。 第二天,高敬宗他们天亮就开始挖掘,等到午时的时候,又挖出了五颗大云。不过这些大云都是三年期和五年期的没有紫云。剩下的大云虽然还有,不过二人都没有力气再挖了,采摘大云可是重体力活。仅仅胖子一人就挖了五六十立方沙子,快累成狗了。孟志强挖了三颗就挖不动了。 简单吃点东西,喝点水,下午三点的时间,二人开始装车返程。 然而,没过一个小时,麻烦出现了。 高敬宗推了一把小孟道:“小孟前面有警车!” “警车怎么了?它咬我?”孟志强道:“咱们又没有犯法!” “关键是咱们犯法了!”高敬宗道:“沙漠里的任何动植物,都是国家的,咱们这属于盗采盗猎,抓住之后,罚款两千,拘留十五天。情节严重的还要负刑事责任。” “小意思,两千块我给你出。”孟志强不以为然的道:“拘留十五天,一天我再给你五百块钱,算你的误工费。” “可是警察会没收咱们挖出来的大云啊!”高敬宗道:“快调头,往沙漠里跑!” “跑个屁啊!”孟志强道:“警车有多少油我不知道,可是我这个车里的油最多还有能跑不到三百公里!” “那怎么办?咱们挖了两颗紫云,弄不好会被判刑的!”高敬宗沮丧道:“我可不想坐牢。” 孟志强把方向盘猛的一打,一下子转到昨天挖出紫云的那个洞坑。因为孟志强太懒了,没有把沙子填进去,留下一个直径约一米,深约两米三四的沙坑,由于这是固定沙丘,沙坑并没有塌陷。 “快,把大云,还有工兵铲,背包,都扔进沙坑里。你躲进去,我在用沙子给你盖上,等我甩开警车,再回来接你!” 高敬宗一听这话,倒也没有说什么。毕竟他不舍得丢掉这十二颗大云。别的不说,这两颗紫云碰巧了可以让高敬宗改变贫困的生活。高敬宗快速将两把多功能工兵铲,三个装满大云的沙漠迷彩背包,还一包吃喝的东西,全部扔进了沙洞里。 等高敬宗钻进沙洞之后,孟志强在上面作了一些简单的伪装,就驾车绕了一个弯子,绝尘而去。 高敬宗其实是非常忐忑的,如果被警车发现,他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古尔班通古特沙漠原本是草原,只是由于草场遭遇破坏,草场退化,慢慢成了固定沙丘式沙漠。在这里不管有路没路,普通的SUV车都可以尽情飞驰。人的两条腿,是无论如何也跑不过车辆的。高敬宗靠在沙洞边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发现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并没有朝这个方向过去,渐渐的就把悬着的心放进肚子里。但凡胖子,大都心宽,哪怕经过刚刚的险象,高敬宗仍然安心的睡着了。 只是在高敬宗睡着的时候,一团粘稠如同实质的紫色大雾笼罩在沙洞上方。对于这个异象,睡梦中的高敬宗并不知道。 事实上孟志强仅仅过了一个多小时就返回原地。倒也不是甩开了警车,所谓的警车只不过是几个熊孩子偷开警车出来兜风,原来只是虚惊一场。可是孟志强却没有找到高敬宗,沙洞仍在,却空空如也。但是孟志强并不相信高敬宗可以独自离开,特别是十二颗大云,两把工兵铲,还有一大包饮料和零食,总共超过一百公斤,高敬宗的体格,或许可以扛起来,但是绝对走不远。孟志强驾车转了一大圈,既没有找到高敬宗,也没有发现周围有车辆或人行的痕迹。 “死胖子,你丫死哪里去了!”孟志强知道高敬宗身上带着的饮料和零食可以足够他半个月吃喝,暂时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就在翼虎车的油耗得差不多时,孟志强就驾车返回。后来,孟志强动用自己的人脉,在沙漠中找了高敬宗四五天,仍然没有找到高敬宗,这才慌了。孟志强报警,警方甚至出动了警用直升机和一百多辆车辆寻找,仍然一无所获。 高敬宗失踪最后成了一个迷! (本章完) 第2章 一梦千年 “咦,怎么下雨了?”高敬宗突然感觉脸上一阵冰凉,迷迷糊糊的爬起来。发现天色已经全黑。新疆的地区天黑要比内地晚一些,看着天色黑暗的程度,高敬宗知道此时最快也应该是晚上十点之后了。神经粗大的高敬宗嘟囔道:“****的小孟,不会是舍不得你的翼虎,不敢来了吧?老子又没有驾照,车给我了我也不会开,再说那个油虎老子养不起。真是傻帽,翼虎车才值几个钱?这下真好,十二颗大云都是老子的了!” 沙漠里下雨不稀奇,毕竟古尔班通古特沙漠每年平均降雨量是一百五十毫米,个别地带,每年降雨五六百毫米也不稀奇。在古尔班通古特沙漠中,奇葩的事情可真不少。每年的雨季,都会形成一个一个的小水泊,如果连续下几场暴雨,甚至形成一个一个的沙漠湖,特别是水库泄洪时还会把一些小鱼虾放出去,在沙漠湖中生长。可是一旦几年不下暴雨,这些鱼虾就会陆续干枯在沙漠里。 刚刚开始下雨的时候,高敬宗并没有在意,但是随着雨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高敬宗终于坐不住了,喃喃的自语道:“百年不遇的沙漠暴雨,不会是让我赶上了吧?真是日了狗,好在老子早有准备,难不倒老子!” 神经粗大的高敬宗根本就没有发现此时他已经不是置身古尔班通古特沙漠之中了,而是出现在一处茂密的森林中。不过,神经粗大的高敬宗并没有注意这点,而是急忙去找那几个背包。这四个背包中,有一顶整体充分式帐篷。 高敬宗正在拉背包拉链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不对劲,肥大的袖子里感觉空荡荡的,伸手反握,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是一个纤瘦的胳膊,特别是高敬宗刚刚迈步,裤子居然掉了下去。可是裤子为什么会掉? 高敬宗的腰带是真正小牛皮鞣制而成的,几乎不存在撑断的可能,可偏偏裤子掉了。顺着腰肢一摸,高敬宗感觉到自己的肚子瘦了整整三分之二,原来足足有四尺的腰围,现在不及一尺四。神经粗大的高敬宗并没有被这个意外吓倒,反而兴奋的笑道:“我终于瘦了,我终于瘦了。” 肥胖一直是困绕高敬宗解决个人问题的最大的主因。俗话说一胖毁所有,高敬宗在没有发胖的时候,尽管同样是穷困潦倒,可是眉清目秀的高敬宗虽然算不上帅,绝对算不上丑,总有热心的同事大妈为他张罗着解决个人问题,按排他相亲。不过那个时候,高敬宗心高气傲,他相信面包会有,爱情也会有的。可惜,最后,高敬宗的面包没有挣到,爱情也距离他越来越远。 现在瘦了,形象也有了,只要恢复自己年轻未发胖时候的面貌,自己不愁找不到对象,况且有这十二颗大云,只要卖掉,自己就可以买一套房子了。有房子,有形象,爱情还会远吗? 高敬宗高兴了好大一会儿,这才冷静下去,他并没有沮丧,而是把袖子一挽,重新提起裤子,皮带太大,没法用了。高敬宗蹲下身子,摸索着解下一根鞋带,系在腰上,充当腰带。 反正此时四十五码的登山靴也没有办法穿了,脚可比原来小了将近一半。高敬宗把袖子挽到肩膀上,裤腿挽到大腿根,打着赤脚,摸索着找到了装着帐篷的背包,打开背包,取出充气式帐篷。整体充气式帐篷,采取结构力学的原理设计框架,利用气体压强特性将气囊膨胀形成具有一定刚性的柱体,经过有机组合撑起帐篷的骨架。只需要不停的踩着那个脚踏式充气筒,就可以把帐篷搭好,完全是居家旅行的必备物品。 用了差不多十几分钟的时候,高敬宗才算把这个充气式帐篷搭好。顾不得休息,高敬宗赶紧把其他几个背包搬进帐篷里。高敬宗知道,他最宝贵的东西就是那十二颗大云,他还想着依靠这十二个大云改变命运呢。 重达一百多公斤的四个背包,被高敬宗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弄来帐篷里,接通帐篷自带的电灯,这个时候,高敬宗赶紧打开背包,看看背包里的大云有没有被泡坏。 “谢天谢地,总算没坏,只要天气好晴,把大云晒干。几十万就可以到手了!”高敬宗慢慢的坐在充气式坐垫上。此时,高敬宗还被今天的意外困扰着,因为他很会自我麻醉自己,自己想减肥,那肯定是一个长年累月的持续过程,绝对不可能一日瘦下来,现在自己肯定是在做梦。 坐在充气式床垫上,高敬宗大口大口的吃着火腿和压缩饼干,然后喝点饮料,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次日一早,天色大亮,在这个时候,大雨早已停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泥土的清香味。高敬宗被自己肚子的咕咕叫声惊醒了,与其说惊醒,倒不如说是他自己被饿醒了。高敬宗食量惊人,原来属于那种干吃不胖类型,可是自从进入三十岁之后,食量虽然开始有所减少,可是体重却在快速增加着。 高敬宗用力的拍拍脑袋,努力让自己坐起来。这个时候,高敬宗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帐篷前的一汪浑浊的积水中。水中的倒影清晰的进入眼帘,这是一张带着婴儿肥的青涩脸庞,对于这个脸庞高敬宗绝对不会陌生,这是自己十四五岁时模样。 “返老还童?” “还是我在做梦?” “对,在做梦,我绝对会是在做梦!”高敬宗站起来,打着的郁郁葱葱的森林,还有在林间树枝上栖息的飞鸟。特别是空气中潮湿的气息,绝对不是新疆沙漠气候可以比拟的。高敬宗低头一看,大肚子果然没有了,自己的大肥胳膊、大粗腿,果然也没有了。高敬宗喃喃道:“我一定在做梦,一定在做梦!” 高敬宗用力的掐着自己的胳膊,突然“嗷”一声尖声,响彻山林,惊起飞鸟一片。 “真******疼!”高敬宗这个时候开始怕起来“感觉疼,就说明不是在做梦。” 真是见鬼了,明明昨天还在大西北的古尔班通古特沙漠,今天怎么就跑到这原始森林里了?二十一世纪中国,新疆地区成规模的原始森林几乎绝迹,根本不可能看到像这种规模的森林,而且这种树木,都是江南才有的温带树林,绝对不是新疆特产的胡扬林。 “真是见鬼了!” 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一日缩水,为什么会一日之内瘦下来这么多? 高敬宗的大脑仅仅勉强运转了片刻,肚子的叫声就提醒他,该吃饭了。高敬宗摸了摸零食背包,拿出两块压缩饼干,还有牛肉罐头,就开始大嚼起来。 手机进水,无法开机,也没有定位,也不知道如今现在哪儿。 高敬宗吃饱喝足之后,把帐篷回收起来,然后把四个背包用多功能工兵铲里佩带的缆绳系起来。虽然把背包丢掉,可以有效减轻负重。但是高敬宗不这么想,这十二颗大云就是他改变命运的唯一捷径。人可以死,但是绝对不可以再像从前一样穷困潦倒的活着。 舍命不舍财,高敬宗这样的守财奴,也没有谁了。 高敬宗用工兵铲砍了几根小树,把树枝和树皮削掉,制成了一个简易单架,然后把四个背包全部放上去。把缆绳一头系在单架上,一头系在工兵铲上,高敬宗就扛着工兵铲,拖着这个单架在泥泞的地上滑行。现在高敬宗的体力大不如从前,尽管努力了半天,前进的不到十里地,反而把他累成狗了。 按说高敬宗应该舍命不舍财,可是他却并不灰心,而是慢慢的向前挪动着。倔强的高敬宗累了就歇歇,饿了就吃点干粮,终于在第二天走出了森林。不过,高敬宗还是没有走到城市,别说城市了,连人影子都没有见着一个。 虽然进入了平原地带,可是平原上不是农田。而是成片一望无际的杂草,这些杂草长得非常旺盛,低的也有半腰高,高的都快到高敬宗的头顶了。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高敬宗的麻烦接踵而来。首先是饮料并不多,尽管节省着饮用,第四天的时候,高敬宗还是喝完也最后一瓶子纯净水。没有办法,高敬宗只好把几个未扔下的饮料瓶子给利用了起来。好在这个平原上浑浊的小溪水是不缺乏的,把浑浊的溪水澄清,也顾不得有没有寄生虫,高敬宗就将就着喝了。 第二个麻烦也来了,随着地面渐渐因雨水蒸发,变得干硬,高敬宗拖动单架也越来越吃力。第三个麻烦就是他的干粮也快吃光了,压缩饼干还有七块,火腿一根都没有了,午餐牛肉罐头也仅剩两罐了,最多吃三天,如果高敬宗三天之内再也找不到人烟,他就要被活活饿死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就在高敬宗干粮快要耗尽的时候,给他送肉的来了,不过这些肉来得有点多。就在高敬宗在太阳快落山时,搭起了帐篷,燃烧起了篝火。捡些枯枝干柴用工兵铲里的打火棒点燃一堆篝火,借着微弱的火光,他看到几个野狗向他逼近,这十几只野狗的眼睛都是红的,像疯了一样。 高敬宗本能的把工兵铲举起来,这个响尾蛇式多功能工兵铲虽然不是正宗德国货,而是某宝上淘来的东西,但是质量绝对过关。这些天以来,高敬宗用工兵铲劈柴砍树开道,愣是半点问题没出。 这十几只野狗明显都是饿极了的,正想把高敬宗当成一顿美味大餐呢。高敬宗虽然非常害怕,却没有做鸵鸟,帐篷不是房子,根本经不起这十几只野狗的撕咬。这几天高敬宗人影没见,早已被折磨得快疯了,他冲这十几只饿狗大吼道:“来啊,不敢来你们就是狗造的!” 高敬宗已经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野狗,哪怕是真不敢上来,他们也是狗造的问题了。 当头一只大黑狗猛的向高敬宗扑了过来,高敬宗闭着眼睛把工兵铲挥了上去,锋利的工兵铲可是连小手指粗的钢筋都砍得断,更何况是一只狗头。 只听噗嗤一声闷响,大黑狗的狗头应声而落。失去狗头的大黑狗,依靠惯性,差点把高敬宗撞倒在地上。好在,高敬宗此时身子矮,微微一挪身子,就闪开了。硕大的黑狗脖颈处喷射的狗血,让高敬宗知道了什么叫做狗血淋头。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刺激得其他的野狗凶性大发。 这个时候高敬宗反而不怕了,疯狗的毒性是非常大的,铁定会被感染的,如果不小心被咬上一口,他可没有地方去注射狂犬疫苗,哭都没有地方哭。高敬宗也是拼了,举起工兵铲瞪大眼睛向疯狗冲去。 面对十几只疯狗围攻,就算高敬宗拥有李小龙的身手也讨不到好去。 高敬宗望着凌空向他扑来的疯狗,脑袋中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下亏大了,为了几颗大云,连命都丢了!” (本章完) 第3章 升平三年 高敬宗此时也拼了,不但忘记了恐惧,也使出了吃奶的劲,手中的多功能工兵铲如同风车一样狂舞,锋利的铲刃沾着死,碰着既亡。虽然成功劈翻了三条野狗,可是却激起了野狗们的凶性。 这十几只野狗或许是在野外生活得久了,身上恢复了些许狼性,看着高敬宗并不好对付,就开始围着他打转,伺机寻找高敬宗的防御漏洞,准备趁虚而入。 这十几只野狗围着高敬宗打转,不一会儿让也跟着旋转的高敬宗也感觉头昏眼花。高敬宗怒吼道:“他娘的,这十几只野狗居然还真成精了!” 神经粗大的高敬宗根本就没有想过,如今的社会,野生动物已经几乎绝迹了,而且天朝绝对不会浪费哪怕一分地,狠不得连沙漠隔壁都开发出来的天朝,怎么可能让这么一大块平原荒废着? 人与野狗对峙不过十数分钟,可是体力大不如从前的高敬宗额头就出现了密密的汗珠,更加不妙的是,汗珠慢慢汇合小溪,向高敬宗的眼睛中流去。高敬宗右手执工兵铲,左手伸手向脸上抹去。就在这时,说时迟那时快,在包围圈外的五只野狗,以三前两后几乎同时起跳,朝着高敬宗扑来。 “妈妈啊,我不想死,特别是不怕被野狗活活咬死!”高敬宗顾前就顾不了后,抱着临死拉一条狗命的心思,把工兵铲抡圆了朝当前的一只大黄野狗砍去。大黄狗跳跃在空中,根本无处着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高敬宗的工兵铲狠狠的劈在它的头盖骨上。 “汪…呜…呜!”受到重创的大黄狗被工兵铲凌空打飞,撞在另一只野狗身上,掉在地上,哀鸣不止。眼见大黄野狗的脑浆崩出,出气多入气少活不成了。可是这个时候后面那两条野狗也几乎扑到了高敬宗的后背,他甚至感觉到野狗嘴里呵出的腥臭味。 “咻!”的一声破空声响起,骤然出现在高敬宗的眼前,箭头上闪烁着寒光,高敬宗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人每当遇到危险的时候,都会自我保护的闭起眼睛,而高敬宗也没有例外。 “啊!”高敬宗一只惨叫,那声音吼得是惊天动地。 “噗嗤,噗嗤”接连两声闷响,原本已经搭在高敬宗两肩的两只野狗无力的倒在地上,抽搐的哀鸣着。如果高敬宗睁开眼睛,就会发现,这两只狼牙箭几乎不分先后从黑暗中射出来的,正是两箭连珠。 过了好大一会儿,高敬宗这才睁开眼睛,发现野狗早已不知去向。地上倒伏的狗尸足足有十数具之多。除了其中有四只野狗是被高敬宗用工兵铲胡乱砍死的,其他的狗尸都是一箭毙命。这些狼牙箭还正在颤颤抖动着。 不用问,高敬宗也知道应该是一个神秘箭手在紧要关头,射死野狗,救了他的命。高敬宗大口大口喘粗气,这才感觉不可思议。在新疆有许多民族旅游景点,其中就是骑马、挽弓射箭、烧烤的民族特色服务。高敬宗也当然去玩过,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高敬宗骑马倒是可以稳当的奔驰了。不稳当也没有办法,就他那体重,一般的骏马根本就跑不了二十分钟,就累得气喘吁吁了。烧烤也快速掌握了要领(一般吃货都是厨艺高手。)唯独是射箭没有办法,高敬宗曾经创造了南山哈萨克民族渡假树最新记录,五十米固定靶,一百三十一箭全部落空。 “高手!”高敬宗由衷的佩服这个神秘的神箭手。要知道号称马背上的民族无论是哈萨克还是维吾尔,如今能射箭的已经没有几个人了。更别说这种在视线不明的环境中,可以快速命中十几个移动目标的神箭手了,弄不好就是哪个国家队的高手过来了。 然而,神经粗大的高敬宗既没有想过,在后世既没有成群结队的野狗,也没有这么一望无际的荒原(降雨量非常充沛),更不可能有使用木质箭杆的弓箭手了。哪怕是射箭运动员,人家用的也是铝合金复合箭杆。 终于这个神箭手出现了,让高敬宗大跌眼镜的是,这个神箭手居然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看其年轻最多不过十三四岁,个头比自己此时还要矮一点。只是造型比较另类。乌黑飘逸的长发,让美女都会嫉妒得发狂。袒露着的上身胸肌让健美先生羞愧万分,更加奇特的是,他居然穿着一个裙,腰上还挂着一柄三尺有余的大环刀。 “哈喽,多谢你救了我!”高敬宗愉快的打着招呼,看着这个露出茫然的神情。高敬宗心里嘀咕起来,新疆民族众多,不会普通话的人不在少数。好在高敬宗在新疆待得久了,会说好几个民族的语言。 “牙合西莫,热合麦特……”一看这个少年还是露出茫然的神情,高敬宗又改口道:“萨拉买斯孜别,拉和买特……”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这个少年突然把腰上挂的大环刀抽了出来,面目凶狠,猛然抵住了高敬宗脖颈道:“涯仰知也,货汝嗰做物户工也,涯第得楼,将吠食汝!” 好在高敬宗以前全国各地跑着打工,熟悉全国很多地方的方言。此时,高敬宗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类似与后世的客家话。不过其中也有些差别,也有点像白话,不过也不全像,对方的语言介于客家话与白话之间的方言。对方的意思是说“我怎么不知道,就救了你这么一个胡种,我要是知道,就让野狗把你吃掉。” 高敬宗急忙解释道:“我不是胡人,我是汉人。不要杀我?” 少年仔细打量着高敬宗,见他虽然奇装怪服,而且头发太短,不过无论眉眼,都没有胡人的样子,虽然说了几句胡语,明显就是道听途说。少年这才慢慢把大环刀收回来。“你是何人?为何孤身一人来到鬼蜮?” 高敬宗奇道:“鬼蜮?这里怎么是鬼蜮,我怎么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鬼蜮,就是鬼蜮了。很久之前这里就叫鬼蜮,要说起来,这个名字,叫了一百两百年!”少年熟练的拿着匕首开始剥地上的狗皮。在这个时候,高敬宗这才注意到这些狗尸,中箭部位不是眼睛就是额头正中,绝对不会有头之外的中箭部位。 高敬宗暗付,自己走南闯北十数年,也算见多识广,可是从来没有听过哪个地方叫鬼蜮。看着少年熟练的剥狗皮,高敬宗倒没有上前去帮忙,他自己知道自己,让他吃狗肉倒可以,剥狗皮的活,绝对做不来。 高敬宗渐渐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他的目光又注意到了这个少年的弓上,此弓是用柘木制成,柘树枝长而坚,宜作弓。《太平御览》卷九五八引汉应劭《风俗通》:“柘材为弓,弹而放快。”柘木为弓,这是古代制造弓箭的传统工艺。在后世弓箭虽然还有售卖的,不过那些弓箭都是反曲合金复合弓。 高敬宗试着问道:“兄弟,没请教高姓大名,仙乡何处?” 少年抬头迟疑了一下道:“在下姓籍,名裕,因排行四,你可以叫我籍四郎,司州魏郡人。” “魏郡?”高敬宗的历史知识相当不错,他记得隋朝废除郡这一古代行政单位,虽然武则天曾复置郡,但是武则天死后,郡就彻底消失在中国历史中了。籍裕自称魏郡人,显然是隋朝之前时代的人。 高敬宗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发疯似的扑向籍裕。只是高敬宗已经忘记了,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力大无穷,体重超过一百公斤的大胖子了。只见籍裕轻轻一挥手,高敬宗甚至没有看清籍裕是怎么出手的,他就感觉一股巨力袭来,他如同被犀牛撞到一样,瞬间摔了一个狗啃泥。 高敬宗此时犯起了他的倔劲,冲籍裕吼道:“快告诉我,今年是哪一年?” “你有病啊!”籍裕怒道:“你不要命了,我出手有多重,你不知道吗?我一拳能打死一头野猪,你的脑袋比野猪头还硬吗?” “快告诉我今年是哪一年!”高敬宗手脚并用,艰难的爬起来又向籍裕冲来。 “算我怕了你了!”籍裕摇摇头道:“现在是升平三年四月!” “什么,你再说一遍?”高敬宗失神落魄的道:“你再说一遍,今年是哪一年?” “说一百遍,今年也是升平三年!”籍裕道:“升平三年,就是升平三年。” “升平三年。”历史知识不错的高敬宗不会不知道,升平是晋穆帝的第二个年号。此时是五胡乱华南北朝并立两百多年中罕见的太平时期。因前燕慕容儁消灭了冉魏,入据原本由后赵所占领的中原地区,并移都邺城。趁着前燕与冉魏恶战的空档,建国关中的氐秦由雄主苻坚夺位。因燕、秦、晋三足鼎立,谁也奈何不了谁,边关再无战事,进入了各自休整期。晋穆帝司马聃就改永和年号为升平。 升平这个年号,司马聃共用一五年,直到司马聃病死显阳殿。 明白了,终于明白了。为何死党孟志强为弃自己而去?为何自己会返老还童把满身的肥肉减掉了,为何会从新疆的大沙漠中来到这个该死的地方?自己居然穿越时空了。想到自己穿越时空了,高敬宗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这么多天连个活人都没有见,他可以顽强的寻找回去的路,他坚信,自己因为睡觉太死,死党给自己开个玩笑,说不定他此时正用航拍偷拍自己,等着将来埋汰他。可是现在终于可以死心了,因为自己穿越了。 高敬宗两眼一闭,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新书期间,请大家多支持一下程志 (本章完) 第4章 初至鬼蜮 生活就像是强奸,既然不能反抗,那不如闭着眼睛享受。这话虽然说得露骨粗鄙,其实很有道理,人如果没有改变环境的能力,必须学着去适应环境。高敬宗也淡然了,怨天尤人没有任何用处,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总得活下去。 高敬宗看着籍裕此时已经把十几只狗皮剥完了,十几只去了皮的狗尸,也变成了一大堆碎肉,一大群绿头苍蝇在狗肉上面飞来飞去,高敬宗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忍痛把背包里最后两罐午餐牛肉罐头拿出来。 “籍兄逮,你也忙活来大半夜,也早该饿了,我请吃你牛肉!”高敬宗用户外手刀在铁皮罐头上划一个十字口,然后把铁皮外翻,用手刀插起一块罐头牛肉就往嘴里送。 “这个铁疙瘩居然是吃的!”籍裕也学着高敬宗的样子,他可没有户外手刀,而是直接用那个刚刚还在剥狗皮,把狗尸大卸八块还沾着狗血匕首,插着一块罐头牛肉。看着籍裕的匕首连洗都不洗,甚至把匕首上的狗血也舔进肚子里。高敬宗胃里刚刚压下去的翻腾,此时又要涌到嗓子眼。 “好吃,太好吃了!”籍裕只是试着吃了一小块,就闭着眼睛,露出一副享受的神情。 高敬宗赶紧连灌几口水,这才喘着粗气道:“籍兄逮,这个地方到底叫什么啊?” 籍裕并没有说话,而是瞪着高敬宗。高敬宗被籍裕瞪得有些发毛,怯怯的道:“籍兄逮,你别这样看着我,怪吓人的,我真的迷路了,不知道这是哪儿!” 籍裕边吃着牛肉罐头边道:“这里就是鬼蜮,兄台如果想要去晋国,再往南走一百五十里就到了盱眙。” “盱眙?”高敬宗当然知道盱眙,可是盱眙距离古尔班通古特有十万八千里,一个在大西北,一个在中南部。盱眙往北隔着洪泽湖,就是古泗州。此地应该是盱眙与洪泽区交界处。这里地形以平原为主,亦有零星丘陵,地形起伏,形如姜状。在后世是中国经济发达地区,著名生态旅游目的地。高敬宗同样去过这里,只是沦海桑田,千年变幻实在太大,高敬宗根本找不到半点后世的影子。 突然高敬宗想到所谓的鬼蜮到底是什么地方了,后世黄易大大写了一本历史武侠小说名叫《边荒传说》,虽然这本小说基本都是虚构的,可是有一点写得非常真实。那就是东晋与前燕两国在淮水和泗水之间留下了一个东西一千多里,南北五六百里的缓冲地带。自己居然来到了这块宛如鬼蜮的地带。 黄易大大写得非常清楚,这里是是良民裹足之地,也是刀头舐血之辈趋之若鹜的乐土;充满危险,也是机会处处;可以是英雄豪杰死无葬身之所,亦为悍不畏死的人成名立万的舞台。可是自己却是大大的良民,来到这里岂不是死路一条?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高敬宗又突然发疯似的大吼道:“贼老天,你玩我啊,居然把我扔在了这个鬼地方,我该怎么活下去?” 发了交近半个小时的疯,高敬宗慢慢冷静了下来。他得为自己的将来考虑,大都市是回不去了,自己应该如何在这个乱世活下去。鬼蜮里可没有什么王法,自己又没有自保的本事,别说恶人,真来几只恶狼,就可以把他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升平三年,前燕国主慕容儁图谋再度侵犯东晋,并企图消灭前秦,就下令各州郡清点检查现有的兵丁,检查核实户口,一律各家各户仅留一成年人,其他全部征发入伍,想使步卒达到一百五十万。慕容儁虽然鲜卑人,却未固执己见,武邑人刘贵上书陈情厉害,慕容儁虚怀纳谏,改五丁抽三。放宽一周的战备时间,命令他们在冬末全部赶赴邺都集结。 尽管这五丁抽三比户余一丁的政策强多了,但是百姓生活困乏,根本承担不起前燕政权巨额养兵重税,纷纷弃家南逃。晋国不敢接纳这些前燕百姓,害怕引起两国争端,所以派兵封锁边境,数十万前燕汉家百姓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无奈逃进鬼蜮,在饥寒交迫和疾病滋生的双重打击下,十不足一。 虽然天佑东晋,慕容儁南征东晋之际病重而死,中原百姓见燕主不攻打东晋,纷纷返回家园,他们以为以后可以过上好日子,事实上这仅仅是中原百姓灾难的开始。 前燕主慕容儁病亡,太子慕容暐。主弱臣强,前燕开始长达十年的内斗内耗。 氐族苻坚开始了新一轮扩张之路,氐秦在苻坚的带领下强势崛起,西征张凉、北伐卫代,无往不利,所向睥睨。最后把目光放在了中原这块肥沃的土地上。 秦燕逐鹿,中原百姓被殃及,这在一轮浩劫中,让中原沃土千里变成了赤地千里,白骨成堆。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历史书上只会记载称王成霸的故事,却毫不怜悯那些可怜的百姓。“宁为太平犬,莫为乱世人”这可不是说着玩的。在这个乱世之中,想当一个良民都是一种奢望。 鬼蜮这个名字虽然恐怖,但是事实上却是肥沃的江淮平原,只要是种植粮食,养活千万人不成问题,可惜的是,失去了王法的约束,这里种田已经奢望。你种下粮食还没有等到收获的季节,就被别人抢光杀光了。弱者宁愿把仅剩的种子粮吃掉,也不愿意种地了。而强者则根本就不会干种田这种活。结果,沃土变成了一个闻名色变的鬼蜮。 籍裕默默的吃着牛肉罐头,静静的看着高敬宗时而发疯,时而发呆。甚至他在猜测,这位仁兄恐怕是一个傻子。这个时候,籍裕突然发现了高敬宗掉在地上的响尾蛇工兵铲,露出了一副猪哥看到美女那种绿油油的目光。只用轻得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好钢,好刀。” 多功能工兵铲可铲,可砍、可劈,铲刃是用高锰刚通体打造,锋利异常,狗头盖骨非常坚硬,狗和狼这种凶残的动物差不多,号称铜头铁尾豆腐腰。狗的致命弱点在其腰腹部。而高敬宗明显一看就是一个生手,居然用这种奇门兵器把狗头盖骨如同刀切豆腐一样劈开。 拿着这柄仅仅重三斤多的工兵铲,籍裕的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这小子是何方神圣?居然拥有如此奇门兵器?如果身手高强,倒可以成为一名刀客,在鬼蜮生活下去,可是那小子偏偏身手废得狠,有道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拿着如此神兵,就是招灾惹货之源。” “我的多功能工兵铲不错吧?”高敬宗在籍裕想得正入神的时候,突然来到他面前吓了籍裕一大跳。籍裕有点不好意思的笑道:“这个东西叫工兵铲吗?怎么和其他铲不一样?” “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高敬宗拿起工兵铲给他解释道:“你看这个铲子,这边可以用来劈砍,你根本不用在意,可以像用斧头一样,劈石头砍铁,半点问题都没有。” 高敬宗举目四望,没有找到合适趁手的东西来试验他的工兵铲,突然目光落在籍裕的腰间的大环刀道:“就它了!” 说着,高敬宗让籍裕抽出大环刀高高的举起,而高敬宗则举起工兵铲,用斧刃面朝这柄大环刀砍去。 “铛啷”一声金鸣声响起,籍裕手中的大环刀应声而断。这柄大环刀是他叔父给他用一只金簪两只银手镯换来的。平时非常爱惜,没有想到居然被高敬宗一铲给砍断了。籍裕正欲发火,高敬宗耍宝似的道:“这破刀你还带着干嘛,你看我这工兵铲多好。响尾蛇出品,必是精品。而且功能非常强大,你看这里,这里有一柄钢筋剧,可以把钢筋锯断。这里还有一个打火棒,遇到你没有打火机的时候,还可以引火照亮。这里有一个求生口哨,这里还有一个应声手电筒!” 就在高敬宗突然打开工兵铲手柄尾部的手电筒时,着实把籍裕吓了一大跳。 “这是……” “超强光手电筒!”高敬宗道:“这个工兵铲最好的地方还不在这里。说着,高敬宗就把工兵铲三下五除二给拆卸成了一零配件。只是工兵铲原来的包装箱被孟志强扔了,所以高敬宗只好把身上的沙漠迷彩上衣脱下来,然后把工兵铲配件一包,对籍裕道:“你看这样携带多方面?用的时候,只要这么组装,就是一把杀人利器。” 籍裕的眼睛瞪得比牛眼都大“什么杀人利器,这简直就是绝世法宝,万金难求!” 高敬宗这个时候露出大灰狼一样的笑容:“怎么样这个工兵铲想要吗?” “想!”籍裕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擦擦你的口水,******太恶心了!”高敬宗把手中的工兵铲递给籍裕道:“那我就把这个工兵铲送给你了,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籍裕毫不迟疑的道:“别说一个条件,就是十个,一百个条件我都答应你!” “你回去的时候必须带上我,我一个人在这里可活不下去!”高敬宗接着道:“你身手那么好,如果有危险你要救我,不能让别人欺负我!” “成交!”籍裕也没有在乎高敬宗此时已经不是提一个要求了,而是提了三个。他用手紧握住手中的工兵铲,生怕高敬宗会反悔。事实上他不知道,就他的身手,十个高敬宗也不是对手! (本章完) 第5章 乞活小帅 第五章乞活小帅 在自己没有能力的时候,为自己寻找一个强大的靠山。这是高敬宗十数年颠沛流离总结出来的经验。无论是在任何时候,欺生排外都是相同。高敬宗在南漂北闯的过程中,也曾无数次被人欺负,当然,这种环境下,高敬宗慢慢学会了想方设法找个强势工头当后台。 这场交易是皆大欢喜,籍裕得到一柄绝世神兵,而高敬宗也获得一个强而有力的靠山。在高敬宗看来,这个有点呆呆傻傻的籍裕,绝对是一个猛人。有他保护,自然在鬼蜮里不会有人欺负自己。否则光凭自己小胳膊小腿,那还不得被人欺负死。 南北朝魏晋士子风流,关键是南北朝的风流士子几乎都有**癖。其中最著名的莫过于前燕亡国皇帝慕容冲和清公主慕容妍(史载名无考,此处为作者杜撰)。太和五年(370年),苻坚灭前燕,慕容冲的姐姐清河公主,十四岁,有美色,苻坚便纳她为妃,在后宫中最受宠爱。慕容冲十二岁,亦有龙阳一样的姿貌,苻坚又宠幸他。姐弟独占宠爱,其他的宫女全都失宠。长安儿歌唱道:“一雌复一雄,双飞入紫宫。” 有道是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现在社会风气就是这个样子,也非人力可以抗拒的。如果高敬宗还是后世那个体重强过一百公斤的大胖子,他倒不用担心,毕竟想上他需要莫大的勇气。可是现在十三四岁的高敬宗要身材有身材,要样貌有样貌,恐怕还会是一个抢手货。关键是高敬宗是正常男人,他可不想菊花不保。 高敬宗虽然身无长物,可是他却有十二颗大云。大云补肾壮阳的功效不失,他就可以卖出好价钱。反正魏晋淝水大战还有十数年,这十数年的时间足够自己置下一份家业了。先娶几个漂亮媳妇,再找一群漂亮丫鬟,最好弄几个忠心的爪牙和走狗,就可以在大街上横着走了。 鬼蜮里自然没有什么良人,当然良善人家在这里也根本活不下去。籍裕其实也是鬼蜮乞活军的一支。所谓的乞活,顾名思义,乱世中乞求活命自保也,其悲壮凄惨情形可见一斑。 乞活军形成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西晋末年八王之乱,十数年的八王之乱耗尽了西晋王朝的实力和元气,塞外胡种匈奴、鲜卑、氐、羌,羯、丁零、铁佛、高车、卢水胡、黑水胡等纷纷趁晋朝忙着内斗,无暇他顾的机会,南下劫掠中原。这些塞外胡种组成的军队,执行的政策比日本鬼子进中国三光政策还要凶残。“三光政策”足够灭绝人性,惨绝人寰了。可是这些胡种执行的不仅仅是三光政策,还大肆吃人。 随着中原大乱,当地的生产生活环境遭到了破坏,汉家百姓也无粮可食,抢到的再多金银也挡不住肚子饿。塞外胡种就把汉家百姓当成“两脚羊”,老瘦男子廋词谓之‘饶把火’,妇人少艾者,名为‘不羡羊’,小儿呼为‘和骨烂’。 诸胡起兵叛乱,大肆屠杀抢掠,并州大饥,光熙元年(306),并州百姓及士兵官吏两万余户在刺史司马腾率领下逃难求食,就谷冀州,这支队伍便被称作乞活军。不过从司马腾举旗“乞活”到如今已经过了五六十年,乞活军因先后卷入西晋末年的军阀混战,后因********升为社会的主要矛盾,乞活军的主要活动也随之转变为抗击民族敌人匈奴刘氏和羯胡石氏。特别是冉闵旗义旗推翻羯族石氏建立的后赵政权,并且号召北方汉家百姓抗胡。 冉闵以北方大大小小的乞活军建立了魏国,因为抗胡迫使北方诸胡联合起来,共同扼杀了冉魏这个新生的政权。鲜卑慕容部趁势崛,经此浩劫,北方乞活军势大损,地方乞活帅要么投靠前燕政权,要么投靠氐秦政权,实在不愿意供胡人作马牛的血性乞活军则走头无路,躲进鬼蜮,苦苦挣扎。 籍裕所在的这支乞活军此时人数并不多,只有不到千人,其中更是老弱过半,就算把十三四岁的少年都算上,还不到三百兵丁。至于武器什么的,则更加稀缺了。籍裕用狼烟联络了附近的同伴,大约中午的时候,过来了三十多号人。其中大部分都是和籍裕差不多的年纪,为首的一人大约四十来岁,龙行虎步,只见他身高八尺有余,身上还披挂着一套山文甲,不过铁甲叶片也大都掉落,显得非常破旧。特别是其脸上有一道伤疤,如同蜈蚣一样狰狞,让高敬宗看着心里有点害怕的。 此人姓封名雷,曾是冉魏国中垒校尉。中垒军是冉魏皇帝冉闵麾下的精锐部队,人人着重甲,执巨斧重盾,是冉闵拒敌破阵的杀手锏。 封雷道:“四郎,行啊!距离老远,我就闻到血腥味了!看样子这次你打到大家伙了!” “封叔,哪有什么大家伙,不过是一群野狗,上次被它们跑了,这次它们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籍裕笑道:“我弄了十二张完整的狗皮,可以做成狗皮袍子,今年咱们的冬天就会好过一点,只是可惜的另外四张!” 封叔一脸戒备的打量着高敬宗,问道:“汝是何人!” “小弟我叫高敬宗,是籍裕新交的朋友!”高敬宗笑得非常灿烂。 “这是封叔,是我们籍字营的副帅,他曾当过大魏国的将军,打起仗来不要命,人送绰号“鬼见愁,”籍裕道:“封叔,高敬宗是误入鬼蜮的,要不是遇到我,他现在恐怕连骨头都不会剩下了。” 虽然对高敬宗这个外来人带着戒备心理,不过封雷的眼睛非常毒,从高敬宗走路的姿势可以看起来,这个高敬宗并没有什么功夫,而且是一个人,根本掀不起什么浪花。 封雷看着高敬宗半寸长的头发道:“你是渤海高氏子弟?” 高敬宗早就想好了一套说词,籍裕年龄小,他既没有问,高敬宗也没有说。可是封雷问了,他就按照编好的说词道:“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渤海高氏,我是被师傅捡来的孤儿,因为肚兜上绣着一个高字,师傅就以为我姓高,并且为我取名敬宗,意思是适逢乱世,我的亲生父母把我扔下也是没有办法,让我不要记恨生身父母也要尊敬祖宗。我一直在梁郡(今商丘睢阳区)的崇法寺出家。一个多月前寺外来了一群兵马,见人就杀,见屋就烧,师傅和师兄弟们都死了,只有我逃了出来。原本我还有一匹马呢,只是下暴雨的时候,马丢下我跑了,我不知道怎么的,就前到这里。” 封雷虽然满腹疑惑,不过却也没有再问什么。他自从进入鬼蜮之后,已经快七八年没有出去过了。再说石虎崇信佛教,在后赵时期黄河南北建立了上千佛寺,他也不知道梁郡有没有一个崇法寺。 封雷坚信,高敬宗如果有什么企图,也逃不过他的火眼金晴,狐狸的尾巴总会露出来。 看着一地的碎狗肉,这三十多个人高兴坏了,他们一边跳一边叫,显然是鬼蜮里的猎物不是太多,他们好久没有吃到肉了。只见这些人熟练的找着木棍插着肉块就放在火上烤。不一会儿,空气中就弥漫着诱人的烤肉味。 “你不是和尚吗?”看着高敬宗也去烤狗肉了,籍裕就不解的问道:“和尚不是不吃肉吗?” “谁告诉你和尚不吃肉啊?佛祖只要求僧人们过艰苦朴素的生活,不允许僧人聚蓄财资以奉养自己。”高敬宗虽然还有几块压缩饼干,不过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获得食物,只用等着将来以备不食之需。 突然封雷看到了籍裕身上的工兵铲,他是一个识货的人,一眼就看出这个工兵铲虽然造型奇特,却是采取百炼精钢打造而成的,看到铲刃造型,他就猜测到这工兵铲绝对威力惊人好奇的道:“四郎,你什么时候得到这么一把神兵利器?” “这是高敬宗的,他送我了!”籍裕还不忘打趣高敬宗道:“封叔你别看高敬宗长得人高马大,其实就是一个废物。当初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他现在早已被野狼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反正这个工兵铲在他手里也是浪费,不如送我可以杀敌狩猎!” 封雷听到这话,暗暗点点头。这样的神兵利器放在谁手上都不舍得送人,高敬宗居然毫不在乎,可见此人心胸开阔。如果高敬宗知道封雷心中的想法,肯定会笑掉大牙。 众人吃过狗肉之后,喝点水,然后开始打包狗肉准备返回籍字营。 高敬宗看着四个背包,有点犯愁了。虽然干粮和饮料吃得差不多了。可是四个背包加在一起重量绝对超过八十公斤。如果以前以他的体格,倒也可以扛起来。然而此时,他的身体背一个背包绝对没有问题,四个可就难死他了。 高敬宗道:“四郎还不过来帮忙!” 佛教《十诵规》中有关吃肉的规定:“我所啖三种净肉,何等三?不见、不闻、不疑。”意思是说:只要是你没有亲眼看到,不怀疑是杀生,就不算犯了杀戒,这样“来路不明”的肉是可以吃的“干净肉”。从这个规定中也可以看出,和尚吃肉是不犯规的。那么,中国的“僧人吃素不吃荤”的戒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据传,南北朝时期的梁武帝萧衍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他不但大加提倡人们去信仰佛教,更为可笑的是,自己还曾经三次舍身同泰寺,每次都是由臣下集资银两,把他从寺中赎回继续做皇帝。梁武帝不但对施加给僧人们的清规戒律十分推崇,自己还撰写了《断酒****极力鼓吹僧人们禁食酒肉。 (本章完) 第6章 小高神医 第六章小高神医 “你这包裹里是什么东西,死沉死沉的!”籍裕两个肩膀各挂一个背包,用手拎起一个。再次让高敬宗见识到了什么叫做非人,什么叫做变态。 “这可是救命的东西,里面都是珍贵的药材,我跑出来的时候,没带金子也没有带钱,就带了三包药!”高敬宗道:“如果不是我的马在下暴雨的时候跑丢了,我会这么费力吗?” “药材,你居然会治病?你是郎中吗?”籍裕兴奋的问道。 没有利用价值,无论在企业还是在社会,都是注定被淘汰出局的。要想保住自己的饭碗,那只能成为一方面的或多方面的专业,成为企业和社会需要的专家。这是高敬宗的处世哲学。高敬宗道:“跟师傅学了几年,会开几个常见病的方子,如果有药材,有些病我是能看的。” “太好了!”籍裕道:“这下芸娘有救了!” “芸娘是谁?”高敬宗的八卦之心涌上来了:“不会是你的女朋友吧?” 籍裕道:“女朋友?什么是女朋友?” 高敬宗白了一眼籍裕道:“就是你的未婚妻,女朋友是我们那里的叫法!” “哦!”籍裕道:“不是,她是我籍叔四年前捡回来的义女,算是我妹妹。说了你也不认识。” “将来我肯定会认识的!”高敬宗道:“那你给我说说,芸娘是什么病!” “我说不上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等到太阳落山的时候,封雷带着一行人终于赶回了营地。只是这个营地特别惨了一点,几乎没有像样的房屋,外围用泥巴和木桩围了一圈,还挖一道围着营地的壕沟,还设置了箭塔和哨楼这样的防御设施,进出口还有一座吊桥。 等进入这个营地,高敬宗就更加郁闷了,营地里居然都是低矮的茅草屋,还有一些地窝子,地窝子也不是不能住人,可是那必须在干旱少雨的地带。可是江淮地区雨量充沛,地下水极浅,真不知道地窝子里的人是怎么过的。好在营地中心位置有一排高大的青砖大房子。面积不下两千平方。走进一看,高敬宗这才发现,居然一幢废弃的佛寺,倒塌的泥胎佛像上面都长满了杂草。 看到这一幕,高敬宗真想哭,老子绝对是最倒霉的穿越者。不会造肥皂、玻璃也就算了,偏偏还穿越到这个鬼地方,别说没有钱,就算有钱也没有地方买吃的。 籍裕道:“你今天去我家住吧,明天再介绍朋友给你认识。” “算了,你家也不宽敞。我自己有帐篷,我住帐篷里吧!”高敬宗在营地里找了一块地势相对高点的空地,然后给充气式帐篷充气。等安顿好了之后,高敬宗就闻到了浓浓的肉香味。此时营地里家家户户都开始做饭了,粮食当然是没有的,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而且高敬宗也没有看到籍裕他们的农田在哪儿。只不过这次籍裕打到了十几只野狗,每家可以分上两斤狗肉,可以让大人孩子都解解馋。 身在充气垫上,高敬宗闻着肉香味,感觉此时更饿了,他在考虑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往后该怎么活?” 饿了肚子半睡半醒挨了一夜,天微微明的时候,籍裕端着一碗黑糊糊的东西送到高敬宗面前。高敬宗也不顾这是什么东西了,呼噜呼噜大吃起来。高敬宗刚刚吃完饭,籍裕就拉着他道:“高敬宗,快跟我去看看芸娘的病!” 高敬宗此时简直是欲哭无泪,他破高中生,连三流大学都没有读过,虽然会点卫生知识,哪懂什么治病啊。不过他话已经说出去了,只好赶鸭子上架了。 高敬宗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千万不要是疑难杂症啊,最好是感冒发热头疼之类的。” 跟着籍裕再次来到大雄宝殿前穿过大殿,进入一个偏房,昏暗的房间里,就一个大木柜和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不停的咳嗽的小姑娘,看模样最多十一二岁。小姑娘不停的咳嗽着,似乎把肺可咳出来。高敬宗虽然不是医生,也没有从医的历经,最起码的见识还是有的,这个芸娘八成就是肺炎,没有抗生素的这个病会要命的,也不知道这孩子病了几天了,高敬宗拿手一模她的额头,发现烫的厉害,自己也开始发急。 但凡驴友进山,都会带一些常备药应急。这次进入沙漠挖大云,孟志强不仅带了吃的喝的,也有几盒治疗感冒头疼发烧的非处方药。这个时候,营地里的人大都起来了,大家都听说籍裕带回了一位小郎中,就围着房屋,期待奇迹的出现。 其实这只籍裕这个半吊子才会把希望寄托在高敬宗身上,像芸娘这种病,即使在城市中大户人家,也有九死一生。在缺医少药的鬼蜮之中,存活下去的希望几乎没有。 高敬宗很想跑回去拿药,只是这么以来就会耽搁太多时间。就急忙冲籍裕吼道:“快,把芸娘抱到我那个帐篷里去!” 籍裕愣在那里半天没动,最后憋出一句“子曰,非礼勿视,男女授受不亲……” 高敬宗没等籍裕说完,对着籍裕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毛还没长全呢,会的真不少!” “竖子尔敢!” “彼其娘之,找死!” “敢冒犯少主,我杀……” 神经粗大的高敬宗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群对他已经露出了浓浓的杀机,特别是一个黑脸汉子,举起牛耳尖刀就朝高敬宗的后背扎去。不过在这个时候籍裕眼疾手快,一下子抱住了这个黑脸汉子道:“籍叔,息怒,高兄弟没有恶意!” 在这个时候,高敬宗也把病床上的芸娘抱起来了,看着屋里涌进了这么多人。高敬宗吃力的抱着芸娘道:“干什么,赶紧让开,别妨碍我救人,你们怎么看护的孩子,都烧成这样了,要是再晚点,恐怕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抱着芸娘,高敬宗一路飞奔,跑得太急还差点摔倒了。好在籍裕及时一把把高敬宗扶起来了。高敬宗回到他的帐篷里,将芸娘轻轻的放在充气垫上,然后对籍裕道:“快,给我弄来一碗开水。还有准备一个铁锅,准备熬药!” 高敬宗虽然不是医生,但是却知道中医治疗的基本手段,无非是针灸、推拿还有中药。他手里可没有什么治病阳材,补肾的大云倒是有点。高敬宗此时为了保住他的饭碗,不被他们这些人赶出去,只有向这些人证明他存在的价值。 高敬宗装神弄鬼的道:“芸娘早已病入膏肓,寻常手段难以医治,非常之时,只有采取非常之法了。”趁人不注意,他将感冒药、退烧药还有治疗头疼的西药一股脑的按照最大剂量配了一份,然后塞入芸娘嘴里。最后等到有人端来一碗水,高敬宗伸出手指,用小刀子划了一个口子,将血滴在水里几滴。 高敬宗装出高深莫测的样子道:“现在我还缺几味药,没有办法,只好用我的血了。我自幼被师傅以药进补,我身体里的血,可以治愈疑难杂症。只要他喝了我的血,再把我的药喝了,病症基本上就可以痊愈了!” 然而,高敬宗童鞋却不知道他表现的太过了。他用后世的感冒药治疗好了芸娘,又用种痘的方式治疗好了鬼蜮暴发的天花。然而他这个连号脉都不懂的蹩脚医生,却传出了神医之名,后来居然传出了高敬宗为医仙药童的谣言,并称高敬宗的血可以包治百病,甚至可以起死回生。因为鬼蜮爆发了为争夺高敬宗的战争, 这场战争不仅把鬼蜮大大小小一百多支乞活军几乎全部卷了进去,同时还让前燕、氐秦和东晋都派出精锐军队。 高敬宗治病的手段太过匪夷所思了,这让众人对他保持了强烈的怀疑态度。籍裕却对高敬宗深信不疑。 等待是最让人无奈的,高敬宗其实也不知道后世的感冒药对芸娘的病有没有帮助。不过西医西药的特点就是快,如果采取中医治疗,芸娘这种病需要半年最快也要几个月的时间才能治好。可是西药吃下去之后,仅仅过了半个时辰,芸娘的烧就开始退了。并且咳嗽大为好转。 事实证明,高敬宗真有治病的能力。这下一发不可收拾了,鬼蜮之中哪有什么正经的医生啊,屠夫倒是到处可见,可是救人的医生基本上没有。 营地里有谁头疼脑热,身体不适都来找高敬宗看病。慢慢高敬宗的名声就传出去了。 “小高神医,您吃饭了吗?俺家芦花刚刚下了一个蛋,拿来给您补补身子。” “小高神医,俺爹昨天打了一只麋鹿,俺爹让俺给你送来几斤肉。” “小高神医,您怎么能袒露身子呢,俺娘给你连夜赶制一件袍子,您试试合身不!” “小高神医,您怎么能天天住帐篷呢,大家给你盖了一间屋子,等段时间屋子里阴干了,您就可以搬进去住了!” …… 高敬宗在籍氏乞活军中愉快的生活起来,他现在虽然是吃百家饭,穿百家衣,却不像乞丐那样到处招人白眼。高敬宗是神医,走到哪里都受人尊敬。 在这个时候,高敬宗也慢慢了解了籍氏乞活军的一些底细。籍氏乞活军组建时间并不长,算起来不过七八年的时间。籍氏乞活军原来是冉闵建立魏国的魏国正规军。 公元三五零年,冉闵高举义旗,推翻暴虐后赵石氏,发布杀胡令“六夷凡敢动用兵器者一律斩杀。”史载无月不战,祸害华夏千年的匈奴因为而成为历史名词。因冉闵发布的杀胡令面对的是六夷,也就是说但凡非汉族者,皆在斩杀之列。于是,鲜卑、氐、匈奴、羌、丁零高车等入寇胡族皆以冉闵为敌,组成联军围攻魏国,偏偏东晋朝廷还趁火打劫,不仅策反了魏国当时拥兵自重的各屯兵大将,像徐州刺史周成、兖州刺史魏统、豫州牧张遇、荆州刺史乐弘都携城堡归顺东晋。平南将军高崇、征虏将军吕护拘捕了洛州刺史郑系,携三河归顺东晋。 魏国当时仅有幽州一部,并、冀未被东晋策反。不少人为冉闵败亡感到惋惜,事实上冉闵败亡最大的功臣不是前燕,而是东晋。 在天下各方势力的联合绞杀下,冉闵和他建立的魏国仅仅坚持了三年覆亡了。在冉闵死后,冉智年幼,困守邺城,邺城粮食耗尽,人人相食,把石虎宫人几乎食尽,眼见胜利无望,前途渺茫,魏国长水校尉马愿、龙骧将军田香打开城门向慕容评投降。 就在马愿和田香投降前燕之后,魏国卫将军籍罴率领亲卫部曲杀向邺城魏国皇宫,试图把冉智和太后董氏抢出来,只是这个时候慕容评已经擒拿住了冉智和董太后等一甘魏国众臣。籍罴无奈,只好把冉闵的四子冉裕抢出皇宫,在突围时,勇冠三军的籍罴被前燕射雕手射中数箭,籍罴被擒。籍罴亲卫余部百余人,在籍罴之弟籍戡、中垒校尉封雷的率领下,率领不愿意做亡国奴的魏国军民杀出邺城,南渡黄河。 冉魏亡时,邺城尚有二十余万百姓,然而一路被前燕军追杀,前有晋军堵截,最后次有数千人逃进鬼蜮。随着疾病和其他乞活军的攻伐,籍氏乞活军陆续向鬼蜮偏远地带迁徙,人数也越来越少,几近灭绝的边缘。 “四郎,还没有看出来,你居然是大魏国的武兴王啊!”高敬宗道:“你不是叫冉裕吗?怎么改姓籍了?” 籍裕道:“籍罴大将军为了我们冉氏不幸战败被俘虏,燕主招降他,他宁死不降,结果燕主怒而杀了籍大将军满门一百四十三门,如今籍氏一门剩下籍(戡)叔一人了,而籍叔在突围中被伤了肾水,所以到现在籍叔也没有生下一男半女!” “忠臣无后啊!”高敬宗道:“四郎不要灰心,我帮你训练一支铁军,把鲜卑人赶出中原。” “还训练一支铁军呢,你恐怕连一军有多少人都不知道吧!”籍裕道:“不过,你倒是真可以帮我,你帮我把籍叔的隐疾治好吧,让他给籍氏留个后!” “这个,当然可以了!”高敬宗暗付你让我治别的病,我还真没有办法,可是治疗肾水不足的话,就非常简单了。高敬宗手里有大云,虽然不知道普通的大云能不能治疗籍戡的病,不过不是还有紫云啊! (本章完) 第7章 敌友难辩 第七章敌友难辩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够朋友!”籍裕兴奋的跳了起来道:“我现在就把这个消息告诉籍叔。” “别介!”高敬宗不好意思的道:“我刚刚要配制治疗肾水的药,其中还缺一种非常重要的药引,这个药引也并非罕见之物,不过鬼蜮之中绝对没有,必须到大城市里买。” 高敬宗这时想到大云并不是像一般中草药那样煎熬而成,而是需要泡酒。现在这个时代的米酒、黄酒、果酒酒精度都太低。在后世要想泡制大云药酒,最次也需要六十度以上的白酒,在这个时代要如何搞到六十度以上的白酒,这可是高敬宗头疼的问题了。 籍裕道:“要到大城市里去吗?距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城市是破釜塘(洪泽湖的旧称,洪泽湖是唐代以后的名字)南部的盱眙,只是向南是就是盐枭的地盘,盐枭是出了名的凶悍不讲理,未经许可进入他们的领地,都是死无全尸。籍字营还没有实力跟他们对抗,恐怕咱们不容易去盱眙!” 高敬宗道“那就是不能绕路吗?” “很难!”籍裕道:“破釜塘盐枭有大小一百多条船,据说有三千多户,两万余人,控制了整个破釜塘,咱们从破釜塘东岸绕,就进入了田字营的地盘,田字营是击籍字营的宿敌,一旦进入他们的领地,咱们会更惨。至于从西绕,那是一大块沼泽,从来没有人可以顺利走过去。” 高敬宗道:“那你的意思是,咱们去不了盱眙了吗?” “籍叔跟盐枭们多少有点交情,如果跟他们通通气,或许可以买条路!”籍裕自然清楚籍字营的家底,他们别无长物,根本拿不出可以吸引盐枭的东西。唯一值得出手的,就是高敬宗送给他的那个工兵铲,不过让籍裕拿出工兵铲送人,他又非常舍不得。 高敬宗对籍裕说药引要到大城市里去买,其实高敬宗这是故意的,也有他的私心。高敬宗不会种地,不会打猎,不会养蚕,更加不会织布。虽然高敬宗自作聪明骗大家说自己会医术,勉强用这个骗术把自己的肚子可以勉强骗饱。不过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毕竟高敬宗不是真正的医生,手中的应急感冒药也并不多,话说回来即使再多的感冒药,也总有用完的那一天。与其等将来自己手中的药也用完了,身份也被人拆穿,像一个狗一样赶出去,高敬宗宁愿去死。 所以,高敬宗这才忽悠着籍裕带着他去大城市。进入大城市,就业渠道多,高敬宗完全有能力在大城市的夹缝中生活下去。可是鬼蜮这个地方,既没有法律约束,一切道理全靠拳头,这恰恰是高敬宗的弱项,别说成年男子,就是随便一个强壮点的女人也可以轻易放掉他。高敬宗没有想过自己离开鬼蜮,因为鬼蜮的复杂超过他的想象,也幸亏高敬宗运气好,直接传越到了籍字营的领地,如果是其他乞活军的地盘,恐怕此时他已经成为一堆白骨了。 靠当医生混日子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高敬宗发现此时离开籍字营也是奢望,只好无奈的接受现实。 高敬宗来到籍字营的二十一天,高敬宗这个蹩脚医生医治的第一个患者籍芸娘终于可以下地走路了,尽管她的依旧虚,走两步就会娇喘不已,不过却大为好转,如果再养几天就可以完全康复了。 天刚刚蒙蒙亮,躺在帐篷睡觉的高敬宗就被一阵喧闹的声惊醒。高敬宗睁开眼摸索着探出身子,发现籍字营中间的大广场上已经有了三四十号青壮,在封雷和籍裕的带领下,已经开始整理装备,准备出来,看样子他们这是准备出去打猎。 “等等我,我也要去打猎!” 高敬宗急忙拿上衣服,从背包中快速取出另外一个多功能工兵铲,跑到来到队伍中。此时高敬宗已经成了籍字营的名人,大家都热情的跟他打着招呼。“小高神医”“小高神医” “你来干嘛?”唯一对高敬宗态度不十分友好的就是籍裕了,只见籍裕没好气的道:“我们是去打猎,又不是去踏青。” 高敬宗道:“我知道啊!” 籍裕恶狠狠的道:“你会挽弓射箭吗?” 高敬宗理直气壮的道:“不会!” “你会挖陷井,逮野猪吗?” “不会!” “那会根据畜生的脚印、粪便、留下气味寻找到它们的老窝吗?” “也不会!” 听了这话,籍裕一蹦三尺高:“你什么都不会,那你会干嘛吗?打猎是好玩的吗?那很危险的!” 高敬宗笑道:“有危险,不是还有你吗?再说我的药已经差不多没有了,再不去采点药,到时候谁再有病我也束手无策!” 籍裕摇摇头道:“那也不行,你告诉我你要采的药是什么样的,我碰到了就会给你带回来!” “你打打杀样还行!”高敬宗道:“你知道什么是云南白药吗?你知道什么是田七吗?不知道吧,这个时候还得我出马!” 就在籍裕还想跟高敬宗争辩的时候,一直沉默的封雷开口道:“行了,别吵了,就让小高神医跟着吧。四郎,你不要打猎了,专门保护小高神医,帮他采药!” 封雷是冉魏国的中垒校尉。所谓的中垒校尉,汉武帝时期设立的官职,后世沿制。属于北宫精锐禁军。不过封雷这个中垒校尉和汉武帝时期的中垒校尉性质又不一样,中垒军是冉闵设立的重装步兵,属于野战军的范畴,全军两千五百人,全部着重甲,手持重斧或斩马剑,是冉闵以步制骑克敌制胜的法宝。封雷几乎参加了所有冉闵立国以来的战斗,死在他手底下的敌人没有三百,绝对超过二百人。所以封雷在籍字营的地位非常高,威望也高。籍裕也没有反驳封雷的底气。 高敬宗:“耶,多谢封叔!回头我给你配副好药,包你明天再抱一个大胖小子!” “滚,你个兔崽子,没大没小!”封雷强忍着兴奋,转着身子不头也不回的走了! 高敬宗想得太理所当然了,打猎其实是一件比较乏味的事情。籍字营虽然在距离营地西北四十余里的湿地开辟了数千亩田地,种植一些麦子和水稻,不过产量却非常低。每年可以收获四五千石粮食。除了卖掉一部分用来换置食盐和布匹等生活用品,剩下来的粮食根本不足以养活籍字营的人口。打猎是他们补充食物缺口的主要途径。 可是籍字营被默认的领地非常小,活动范围仅方圆百里,在这方圆百里之内,能打到什么猎物,主要靠运气。上次众人出去打猎,也只有籍裕运气好,猎到十几只野狗,其他人不是打一些野鸡就是野兔,根本没有打到大猎物。 高敬宗第一次出来打猎开始相当兴奋,走了十几里路他就开始感觉疲惫了。看着籍裕像没事的人一样,高敬宗只好咬牙坚持。走了半天路,高敬宗发现自己脚面被草鞋已经麿出血泡。 看着高敬宗疼得呲牙咧嘴,籍裕就感觉想笑:“你现在知道打猎不是好玩的事情了吧?看你以后还跟不跟着出来打猎!” 高敬宗那叫死鸭子嘴硬:“谁说我疼了,我只不过是不适应,生活就像强奸,即然不能反抗,那就闭着眼睛去试着享受!” “你!”籍裕指着高敬宗道:“你还是不是男人,居然能说出这种话?” “这有什么不对吗?”高敬宗反问道:“在不具备反抗实力的时候,人只有暂时忍耐,韩信可忍胯下之辱,夫差可卧薪尝胆,因他们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的事情,终于成霸业。人第一要活下去,第二还是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再有翻盘的可能!人如果逞一时义气,丢了性命,那可就什么都完了。” “我说不你!”籍裕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冷冷的道:“男人就应该敢爱敢恨,敢做敢当,像你说的那样,我情愿死!” “别生气,其实你也有你的道理,我也有我的道理!”高敬宗接着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观察问题的角度不同,看到的问题自然也不同。” 就在高敬宗还在卖弄他的口才时,只听籍裕竖起中间“嘘”,高敬宗低声问道“怎么了,有情况?” “又有外人来到籍字营的领地了。”籍裕观察了一会地上的被踩踏着的痕迹,起身道:“对方人数应该不少,至少不会低于四十人,而且都是强壮的大汉,你看这些脚印,陷入将近一寸,每个人的体重都不会轻,如果他们没有背负重物,就是他们都是熊罴之士。” “糟了,他们会不会跟封叔他们碰上。如果对方有四十多人,恐怕封叔他们会吃亏的!”高敬宗突然想起封雷带的大都是半大的孩子,或许是为了锻炼下一代,可是一旦遇到强敌,他们肯定会吃大亏的。 籍裕道:“他们走的方向直着走三十里就是野狼谷,如果中途不变道,他们铁定会跟封叔他们在野狼谷口碰面,我们的人本来就少,为了打猎现在都分散开了,如果来人是友还好,如果他们抱着敌意,我们肯定会吃亏。” 高敬宗急道:“那还等什么,赶紧通知他们,向野狼谷靠拢!” 籍裕拿着骨哨三长两短的吹起来,只是吹了半天,并没有得到回应。籍裕叹了口气道:“散得太开了,他们听不见哨声!” 高敬宗道:“我记得上次你不是有狼烟可以联系的方式吗?我这里有打火棒,咱们弄点湿草点燃!” “不行,现在不能点燃狼烟!”籍裕皱起眉头道:“狼烟太明显了,而且来人不见得是朋友,多半是哪支乞活军活不下去了,来我们籍字营捡便宜了。” 高敬宗并不知道,乞活军其实领地意识非常强,整个鬼蜮大大小小百余支乞活军都有自己的地盘,误入其他人的领地,打你没商量。当然如果是善意往来,他们都会提前联络一下,获得许可后,再派人进入。这次对方派了数十人没打招呼潜入籍字营的领地,显然是抱着敌意来的。 然而没有过多久,籍裕的眉头却越皱越紧,高敬宗虽然神经粗大,但是不傻,知道籍裕一定是遇到了困难。 高敬宗问道:“怎么了,出现了什么意外?” “所有的痕迹都消失了。”籍裕无奈的摇摇头,道:“所有的痕迹都被清理干净了,显然对方也是有至少一个反追踪的高手,情况好像不妙啊!” 高敬宗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封雷虽然看着挺凶,但是却是目前籍字营对外的核武器威慑力量,无论大小乞活军不敢吞并籍字营,就是害怕有封雷的存在。封雷在魏国军中就是悍将,他可是当初廉台之战中,从鲜卑悍将慕容德和慕容垂联手下全身而退,要知道慕容德和慕容垂都是这个时代超一流的悍将,可以能从他们联手之下全身而退的人,在天下间也找不出十个。籍字营好灭,几乎稍大一点的乞活军集结五百人就可以把籍字营吞并了。然而七年前,籍字营刚刚抵达鬼蜮的时候,田氏乞活军田豹就看上了籍字营刚刚从魏国邺城逃离时携带的金银细软。准备黑吃黑,吃掉籍字营。当时封雷挺身而出联合十三家乞活帅,单人独骑打上门去。 乞活军同出一脉,大家虽然私底下相互攻打劫掠,表面上却要做出天下乞活是一家的和谐局面。由十三家乞活帅做保,这个面子田豹也不敢不给,只好接受了封雷的战书。田豹非常无耻采取,命田氏乞活军十大豪帅(乞活军的一种编制,人数并不固定。大都统率战兵百人以上。)采取车轮战,封雷临危不惧,经过拼杀,田氏乞活十大豪帅三死六伤一残,全部失败。从此封雷名扬鬼蜮。而籍字营也成了不能惹的代名词。 然而,封雷在打猎的时候只和陈永福一起,如果他们两个碰上四十多名壮汉,恐怕还真讨不到好处。 只见籍裕接着说道:“他们虽然清理了痕迹,但是这样以来就会出现新的痕迹。”籍裕好像在仿佛完全没有异状的草地、树木上竟然都找到了蛛丝马迹,引领着高敬宗不疾不徐地朝那支神秘队伍行去。 在搜索前进中,籍裕不时的吹着骨哨,好半天功夫终于有籍字营的四五个大半小子闻声而来。籍裕虽然身手不错,胆子也不小,可是关键是经历太小。一直没有独挡一面的机会,冉魏被灭国的时候,他才是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根本什么都不懂。高敬宗这个家伙说白了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张牙舞爪的跟着凑热闹。 虽然绕了一个大圈,籍裕还是发现了这些神秘人的目标就是野狼谷。 新书期间,求收藏、求支持,求推荐! (本章完) 第8章 自生自灭 野狼谷曾经野狼盘踞而得名。这是一条长约三四十里的崎岖山谷,是江淮平原罕见的积石山谷,如今野狼谷却图有其名,已经再也看不到野狼了。 在这长宽约六七百里长达一千多里的鬼蜮,生活着数十上百万乞活军,除了陈留陈氏乞活军、卢龙田氏乞活军、临淮戴氏乞活军、相山郭氏乞活军、新蔡的蔡氏乞活军、舞阳的魏氏乞活军、中山苏氏乞活军以及彭城刘氏乞活军这八大乞活军分支各自拥有强兵悍卒数千至数万不等,建营结堡,拥有实力自保,他们就在领地里开垦荒地,种植粮食,倒可以做到自给自足。而其他弱小乞活军既无实力自保,又不能种植粮食求活,只能苦苦挣扎,艰难熬着。 数十只小乞活军只能依靠打猎或偶尔出鬼蜮劫掠北方勉强维持生计。在这种情况下,鬼蜮的各种野兽可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别看群狼凶悍狡诈,可是人要是饿极了,比猛虎还凶三分,结果短短十数年的功夫,别说野狼谷了,就连鬼蜮之中也难以看到成群结队的野狼了。 此时一队近七十余人抵达了野狼谷口,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在鬼蜮中拥有赫赫凶名的盐枭。盐枭和乞活军是两种不同的民间组织。其主要成员大都是失去的农民,同样都是一群可怜人,虽然二者都拥有私人武装,不过其性质截然不同。盐枭只是追求贩私盐的利润。而乞活军则是有政治利益和经济利益的政治团体。特别是乞活军历史上留下了若大的名堂,从最开始帮助祖逖北伐、收复黄河南北大片失地,中期跟随冉闵抗胡,后期受东晋谢玄招安,成为北府兵主力。甚至彭城刘氏乞活军还建立了刘宋南朝。 这七十余人衣着虽然破破烂烂,手中大都拿着精钢兵刃,特别是四十多号跳荡刀手,放在鬼蜮都是一根硬骨头。即使八大乞活军帅也不会轻易招惹盐枭。首先是盐枭非常团结,恩怨分明,他们仇视一个人或一个势力,就是不死不休,总得有一方倒下为止。其次是盐枭这个团体控制着价格低廉的食盐。鬼蜮之中黄墟和双堆集虽然也可以有官盐交易,不过由于前燕、氐秦和东晋这三国朝廷对官盐都课以重税,所以官盐的价格非常高。而盐枭手中的私盐不仅比官盐便宜,而且量非常大。 交恶盐枭,所有的盐枭都不会再跟你做生意,你只能吃比较昂贵的官盐,对任何乞活军势力来说,这是最不可以接受的。毕竟乞活军势力财力都非常有限,他们都会把有限的财力向军事倾斜,购买精铁、打造兵刃和甲胄。最后是盐枭在鬼蜮中是一个特殊的群体,他们从来不会参与乞活军的斗争,也不会招惹乞活军,前提是乞活军别去招惹他们。 这七十余人的首领正是盐枭的三当家陆永华,江湖人称铁算盘。陆永华擅长精打细算,是盐枭组织的大总管和财政大臣,只是此时陆永华全然没有从前的意气风发,他用黑巾蒙面,其他盐枭成员也大都和陆永华一样的装扮,身披斗篷,头戴面巾。 七天前,盐枭组织中发现有人得了瘟疫,这种瘟疫非常吓人,脸上、手臂、腿上长满了瘆人的红疹,有些见识的老盐枭成员知道这就是瘟疫中最可怕的“鬼面疮”,其实这就是让整个欧洲减少三分之一人口的“天花”,与“黑死病”、“霍乱”并称三大死亡瘟疫。尽管盐枭动作不慢,迅速把第一例感染者用火烧死。可是此时“鬼面疮”已经快速蔓延开来。 事实上“天花病毒”平均潜伏期是十二天,病毒未病发时,和正常人一样,你根本就无法发现十二中,感染者会接触多少人。短短几天功夫,发现上百人感染了这种可怕的“鬼面疮”其中还包括盐枭组织的骨干和三当家陆永华。 遇到“鬼面疮”感染者,一般处理办法就是用杀死,可是“鬼面疮”非常霸道,用刀杀死感染者,可是杀人者也会感染“鬼面疮”,好像他们的血也变成了魔鬼的毒血,他们口里呼出来的气也会成为毒气。血沾上一点也会死,毒气闻到了,也会感染瘟疫。 到了最后,感染者越来越多,哪怕盐枭大当家陈骥也不知道怎么办了。这个时候,三当家陆永华也感染上了这个“鬼面疮”。陆永华倒顾全大局,担心自己会让盐枭近三万口都感染上“鬼面疮”,就亲自带领这些“鬼面疮”感染者,共两百多人,离开盐枭的总部范家店。这两百多人“鬼面疮”病毒携带着离开范家店后,剩船渡过破釜塘,专挑无人偏远地带走,一路人很多病重的人陆续死去。抵达野狼谷时,还剩七十三人,其中过半都是孩子。 这也是为何籍裕会发现四十多个沉重的脚印,因为这些“鬼面疮”感染者不仅随身携带着干粮还有背着病重的孩子。但凡感染上了“鬼面疮”的人,都会发高热,全身不适。头、咽俱痛,四肢酸痛,大便稀,性情变躁。最多六七天就会死去,哪怕有人命硬,可以坚持半个多月,这些感染都会慢慢不药而愈,也会面容似鬼,丑得吓人,所以才被称为“鬼面疮”。 “三当家,实在是走不动了,野狼谷就当成我们的埋骨之地吧!”一个猛烈咳嗽的汉子吃力的说道:“这里风景不错,将来到了下面,兄弟们也不会感觉孤单!” “也好!”陆永华道:“反正这里也是人迹罕至,否则若是将这“鬼面疮”传染开来,恐怕在这鬼蜮之中的所有可怜人,都没有活下去的可能了!” 说着率先迈入野狼谷中。 野狼谷东南的荒原上,籍字营次帅封雷正在听着身边一个中年斥候的汇报。在籍字营中,籍裕只是一个小字辈,论起打仗或狩猎经验,封雷都可以甩开籍裕几条街,籍裕发现了有外敌潜入,封雷同样也发现了,甚至比籍裕发现得还要早。他不仅察觉到这些不速之客,还派人悄了上去。 这个中年斥候名叫胡光,是冉魏国前车骑将军胡逵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名族人。胡光虽然不是胡逵的后代,却是胡逵的族侄,也是胡家最后的血脉。胡光并不是封雷的部曲,而是大魏国越骑营(轻装骑兵)的骑兵,弓马娴熟,擅长刺探敌情,只是如今籍字营太落魄,连最后一匹马也杀掉充饥了,胡光也变成了步兵斥候。 胡光道:“封帅,可以确定了正是盐枭的“铁算盘”,陆永华的铁算盘向来不会离身,尽管他蒙着脸,从他走路的身形来看,绝对是他,错不了。” “盐枭一般不会进入咱们籍字营的地盘,这次怎么会这么反常呢?”封雷喃喃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我总感觉这鬼蜮里一定有大事发生,不弄清楚他们的来意,我就放不下心!” “这个卑职已经查到了原因”不过胡光却露出了难以启齿的神情。 “说下去!”封雷挥挥手道:“他们是因为什么来的。” 胡光道:“他们一路上挖了不少大坑,尽管做了掩饰,不过他们盐枭那几下子,怎么敢在卑职面前卖弄,卑职这双招子没瞎,卑职原本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就挖开了他们挖出的坑,发现里面埋的都是死人!” 封雷奇道:“什么都是死人?死人怎么了?” 胡光道:“这些死人脸上、身上,已经出现脓包,形状似鬼,十分丑陋……” 他还没説完,封雷心头忽然一动,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惊呼出来:“难道是……” 胡光答道:“封帅猜测得不错,可以肯定八成是传说中的那个东西!他们这次离开范家店,就是为了不传染其他盐枭,来到这个荒芜人烟的野狼谷自生自灭!” 接着胡光道:“卑职也碰了那个鬼东西,恐怕也凶多吉少,以后卑职也难以再追随封帅了!”说着胡光突然掏出一柄匕首,狠狠的朝他腹部捅去。封雷看到这一幕,尽管心如刀绞,他用拳头攥得紧紧的,指甲深深的嵌入肉里,如果从封雷的身后看,就可以发现封雷的右手手指缝里正在滴血。不过封雷却没有制止,不是他心硬,而是这个鬼面疮太邪恶了,只要是接触到鬼面疮病人或尸体的人,九成九都会传染上这个恶毒的病。如果不想忍痛牺牲这个心腹爱将,那么将来就是拿整个籍字营或整个鬼蜮的可怜人陪葬。 封雷的眼睛红了,用低得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道:“胡光,你安心去吧。汝的妻女,涯养之!” “咻!”正在胡光的匕首快要刺中他的小腹时,一只狼牙箭准确的击中了匕首刃,狼牙箭上来传来巨大的力道将胡光手中的击飞。 封雷看到这一幕,怒道:“籍裕你胡闹什么,难道我就不敢军法处置你吗?” 籍裕毫不退缩的道:“胡叔是咱们籍字营的老人了,犯了什么错非要让他自尽,难道不能准他待罪立功吗?” (本章完) 第9章 治疗瘟疫(上) 第九章治疗瘟疫(上) “我已经得了鬼面疮,早晚都是得死!”胡光凄然的笑道:“如果让我传染给其他人,我就算是死了也不得安生!” “鬼面疮?”籍裕急道:“这种病如何诊治?高兄弟,你一定会治这个病对不对?” 恐怕连籍裕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高敬宗就成了籍裕的依靠。高敬宗心中苦笑,真是报应不爽,自己这个冒牌神医,终究要被揭穿了。 不过,高敬宗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听封雷道:“这是瘟疫不是病,没法治的。这种瘟疫,据説是天神降下惩罚,也有一种説法,説是魔鬼来人间找人。因此那种瘟疫,中者要么就死,要么就变成人间厉鬼。按照咱们这的习俗,遇到感染这种瘟疫的人,死了的要烧掉,就是活下来的,也得活活烧死!” 高敬宗只好硬着头皮道:“封叔,这种瘟疫是不是像传说中的那样恐怖,尚未可知,不如等我去看过再说吧。” 后世中国人的体质是世界上最好的,各种食品大都含有巨毒化学添加剂,偏偏吃下比世界平均值多出十几数十倍的化学添加剂,偏偏毒不死,高敬宗地沟油也没少吃,照样活蹦乱跳。他感觉自己早年注射过霍乱、天花、乙肝等疫苗,免疫能力绝对不比这个时代的人低。 胡光是斥候,胆子自然也是大的。道:“封帅,我陪小高神医进入,你们多准备好引火之物,一旦确定是“鬼面疮”,我就发信号,你们就放火烧掉野狼谷。” 进入野狼谷不久,山谷的岩石上,枯树上或倚或躺着不少有气无力的人,这些人有男有女,也有不少孩子。不过看到这些人脸上和露出来的手臂上都出现一个一个的黄色水泡,还有红色的斑疹,显得非常恐怖。胡光暗暗心惊“果然是鬼面疮!” 高敬宗看到一个一个的疫病患者,却露出若有所思之色。虽然高敬宗并不是真正的医生,生活在后世信息爆炸的年代,见识肯定是这个时代的人无法比拟的。这种症状在后世叫“天花!”天花病毒繁殖速度快,而且是通过空气传播,传播速度惊人。带病毒者在感染后七天内最具传染性,因其唾液中含有最大量的天花病毒。但是直到病人结疤剥离后,天花还是可能透过病人传染给他人。天花病毒有不同的品种,对人类会造成不同程度的感染。大多数的天花患者会痊愈,死亡情形常发生在发病后七天或半月内,约有百分之三十的死亡率。 高敬宗现在非常肯定,这些人得的就是天花。而天花死亡率最高的几天就是一周内,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二十五,第二周死亡率只有百分之五,如果这些人得天花时间超过半个月,都属于那些可以依靠自身免疫力挺过来的幸存者。如果不趁机赚下这些人的救命之恩,高敬宗就枉穿越一回了。想到这里,高敬宗心里顿时就有了主意。 一个年老的盐枭道:“小和尚,你不怕死吗?快走吧,运气好还能捡条命,运气不好,只能去追随你的佛祖去了!” 高敬宗拱拱手道:“敢问老丈,你们什么时候得了这种怪病?” 年老的盐枭笑道:“小和尚你真不怕死啊,能活着就活着吧,活着才有希望,不要管我们这些活死人了!” 高敬宗道:“在下曾家师学过治病,所谓医者父母心,每一个医者,都不会坐视患者在面前死亡的,只要有一丝可能,在下就会尽力施救!” 老盐枭摇摇头道“多谢你的好心了,我们得的是鬼面疮,治不好的,无药可医!” “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呢?” 老盐枭突然怒吼道:“滚,听到没有,马上给我滚,否则我就劈了你!” 说着这话,周边几个还能动弹的盐枭都晃晃荡荡的起来了,拿着刀枪向高敬宗逼来。 “退下!”就在双方一触既发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声中气实足的声音。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盐枭的三当家陆永华。陆永华知道野狼谷是属于籍字营的领地,他们冒然进入籍字营的领地,肯定会惊动籍字营的人。籍字营虽然都是一群穷鬼,人也不多,但是打起仗来非常敢拼命,属于那种打不死你恶心死你的那种不好惹的人。 陆永华拱手道:“在下范家正店陆永华,没请教足下是籍字营哪位。” 高敬宗自然不清楚乞活军之间交流的切口和黑话,只见胡光收刀而立躬身道:“籍字营越骑骁骑胡光见过三当家。” “原来是马鹞子胡英雄当面,久仰久仰!” “不敢当,不敢当!”胡光哈哈笑道:“三当家远来是客,既然驾临籍字营,籍字营岂能不能略尽地主之宜?” “实在是一言难尽,不瞒胡英雄!”陆永华道:“七天前,我们范家店一个伙计得了怪病,刚刚开始发热,头疼,咳嗽,只是按照一般伤寒处理的,没有想到四天之后,他脸上和手上突然长出了红疹和黄水泡,面容似鬼,异常骇人。大当家就知道事情不妙,赶紧处理得病的人,但是这个“鬼面疮,传得太快了。大当家抱着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原则,一下子杀了三百多人,可是疫情还是蔓延开了,就连执行清理的刀手也被感染了“鬼面疮。”陆某见这样杀也杜绝不了瘟疫蔓延,就带着这些得了鬼面疮的兄弟,前来荒无人烟的野狼谷等死。” “七天”高敬宗听到这话心里已经有了底,病症爆发七天,最危险的时间已经挺过去了,体质弱免疫力差的都差不多死掉了,剩下的都是身强力壮,可以活下去的。天花还有一个特点,只要是得过一次不死,以后就再也不会被传染天花了。 老盐枭这个时候道:“其实三当家的意思是,带着大家北渡黄河,把这该死的鬼面疮传给氐秦和前燕国那些胡种,他们若得了鬼面疮,十个会死九个,咱们不用打也可以把中原收复回了。” “你们应该死不了!”胡光道:“我们籍字营有一个小高神医,医术那真是没得说啊,啥病都能治,这个鬼面疮对别人来说是不治之症,对他来说不过是手到擒来!” 高敬宗不好意思的道:“陆先生,在下曾跟家师学习医术,略得一二,对此病有应对之策。如果家师尚在,他有把握百分百治愈“鬼面疮”,只是区区没有学到家师的真本事,只能尽力一试!” 陆永华喜上眉梢:“你有几分把握!” “九成吧!”高敬宗忐忑的道:“九成把握确实没有,八成应该错不了!纵然不能逆天行事,至少也要尽人事。” 哪怕真有九成的机率,在高敬宗那个时代,这样的医生赚到的钱还不够赔的。不过在这个时代中医医德是有目共睹的,看自古以来的医家,张仲景、孙思邈、钱仲阳、葛洪、陶弘景、李东垣、朱丹溪、张景岳、喻嘉言、缪希雍、徐灵胎、王孟英……等,他们医术精湛,声名远播,但是家底都非常穷。 为啥,他们绝对不会像后世医生一样,一边看病,一边心理面算计能提多少钱提成从药费里,这样看病心就乱了,病是不会看好的,而且每服药里面用贵药时间长了,医术也下降,成了一个买药的大夫(现在这一类的大夫大有人在,大家都要混饭吃)。古代医生都是有多大本事用多大本事,绝无保留,只要不是开错药方,或者抓错药,就算医术不到家治死了人,也不会有责任。 陆永花看着高敬宗突然向那名老盐枭走去,老盐枭道:“鬼面疮是会传染的,小神医不要靠近老朽!” 这些人自患了鬼面疮以来,所有的人见了他们有如见鬼,个个避之唯恐不及,直到此时才有人肯接触他们,一时之间不少百死不惧的盐枭也忍不住痛哭涕泪。 陆永华也忍不住垂泪道:“药不医死,病不治绝,小高神医却不弃我等不祥之人,果然是大仁大义。如此恩义,令人深铭肺腑。大恩不言谢,小高神医有所差遣,我范家正店上下,上刀山赴火海,万死不辞!” 高敬宗闻言大喜,他平时没少听盐枭风光,一旦盐枭有了利益往来,好处可是太多了。盐枭虽然在鬼蜮之中,却是对外联络最广泛的,从他们可以得到足够多的精锐和食盐,在这个时代,盐铁都是战略物资。只要有了足够多的物资,籍字营就可以发展壮大了。背靠籍字营和盐枭这两座靠山,高敬宗绝对可以在鬼蜮过上好日子。 “陆先生言重了,在下乃佛门俗家弟子,佛渡苍生,扶危度厄,忠孝仁义,圣贤所教,不敢不从!”高敬宗道:“若陆先生信得过在下,吩咐众人,听我安排,一一医治!” 陆永华闻言大喜道:“敢不从命!” (本章完) 第10章 治疗瘟疫(中) 第十章治疗瘟疫(中) 野狼谷随着高敬宗的到来掀起了惊涛骇浪,盐枭中这七十三名鬼面疮患者,人人自知必死无疑,也都听天由命了。可是当听说来了一个小高神医,他有治愈鬼面疮的办法。人们原本已经死了的心,又活了过来。 其实当高敬宗听说二百多名感染者,居然死掉了一百多人,他也吓了一大跳。即使是在天花病毒死亡率最高的“大天花”其实死亡率只有百分之二十五,中天花则只有百分之十五,而小天花死亡率不足百分之五。高敬宗也非常迷惑为何会出现这种反常的情况? 按照陆永华所说,他们事实上已经死掉了百分之六十多的患者,这个死亡率也太吓人了。即使病毒中最恐怖的黑死病,死亡率也不过在百分之五十左右。远远没有这个天花来得恐怖。事实上高敬宗很快就想明白了。在这个时代,人们的文化素质非常低,南北朝时期,很多官吏连字都不识,事实这些不识字的官吏也不全是依靠裙带关系上位,也不是能力突出,破格提拔,根本原因就是这个时代识字率不足千分之一,其中超过六成的知识份子,集中在东晋徐扬八郡七十二县,没有那么多优秀的人才可以选择,只能矮子里面挑高个! 普遍文化素质偏低,人们愚昧,迷信鬼神之说,特别是鬼面疮居然被谣传成魔鬼来人间挑选鬼仆,一旦被选上必死无疑。所以染上开化病毒,人们就心存死意,心如死灰,失去了活下着的信心。结果天花病毒无形中被扩大了威力。 在高敬宗的那个时代,即使健康的人被误诊为绝症,身体也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垮下来,更何况是此时这些天花患者本身就体弱多病,更不容易存活下去。 高敬宗观察了一遍野狼谷的众患者,心里有了大底气,这些患者事实上都是从天花病毒中依靠自身免疫力顽强坚持下来的。很多人的疮口都开始有了愈合的迹象。高敬宗正色的对陆永华道:“家师曾对各种病症有着很深的研究,特别是对各种瘟疫的预防也都有预备一手。这鬼面疮的预防之法,家师早年曾配过一种药,基本上可以做到药到病除。不过,我手中并没有药,也不知道这个药方怎么配,家师配这个药的时候我还太小,根本什么都懂,不过这种药我吃了很多,因此我不怕鬼面疮。只要大家喝下我的血,定可以再也不怕鬼面疮了!” “什么,喝你的血?”陆永华不懂医术,听高敬宗说得玄乎,也不知道真假,疑惑道:“你的血真可以治这个鬼面疮吗?” 看到有人质疑胡光心中的小高神医,胡光气氛的道:“三当家,你知道我们籍字营的籍帅吧,我们籍帅有一养女名叫芸娘,邪风入体,就连杜师座下大弟子敬远道长都束手无策,劝我家籍帅准备后师,可是自从小高神医来了之后,滴了两滴血畏芸娘服下,如今芸娘已经痊愈了。” 陆永华知道胡光所说的杜师叫杜炅,字子恭,钱塘(今中国浙江省杭州市西)人。东晋道士。 奉行五斗米道,有秘术,能为人治病,史载“东土豪家及都下贵望,并事之为弟子”,因此结交吴郡陆氏、吴兴沈氏、琅琊王氏等世族。升平五年(361年)曾为王羲之诊病。兴宁三年(365年)曾为吴郡吴县人陆纳诊病。当时江南世族多信奉五斗米道。卒后由孙泰传承其术。杜子恭麾下弟子众多,号三千余众,无论是士林还是民间,声望都非常高。哪怕是高门显贵,见了杜炅也要恭恭敬敬的称其“杜师”。 敬远道长就是杜炅的入室弟子孙泰的表字,深得杜炅真传,无论是道法还是医术,都非常了得。听到连孙泰都治不好的病,高敬宗居然可以用他的血治好,这个高敬宗恐怕真不简单。 高敬宗先用匕首划过手指,将手中的血滴入盆中,混合着凉开水,让众人一一服下。 高敬宗的血,绝对不是什么灵丹妙药,主要是他一边劝慰众患者,这个病可以医治,给了这些患者活下去的信心和希望,其次是给他们提供干净的饮食和较为到位的照顾。像在野狼谷中专门建造一个简易的厕所,无论男女,大人还是小孩子,都不得随地大小便,避免细菌和病毒蔓延,其次是让所有人不得喝生水,饮水都需要烧开之后再喝。 最后是所有人的衣物全部都用沸水煮过, 经过这些做了这些简单工作之后,野狼谷中的众人发现鬼魔王似乎正在离自己而去,他们身上的浓疮正在结疤,红疹也在快速愈合,事实胜于雄辩,哪怕再怀疑高敬宗的人也不再怀疑他了。 陆永华天天看着高敬宗细心的照顾自己,也顾忌与自己那恶心的浓疮接触,非常疑惑道:“小高神医,你是真不怕死,还是真有神佛护体?” 高敬宗迟疑了一下道:“不瞒陆先生,我不是不怕死,反而我非常怕死,也怕疼,更挨饿,也没有什么神佛护体。我虽然被师傅收养,成了佛门俗家弟子,不过我从小非常顽皮,对佛祖也大为不敬,小时候冲佛像撒尿,用小刀子刮下佛像上的金箔,拿出去换糖吃,偷袭贡品等这样的荒唐事没少干。不过,对于鬼面疮,小子确实有一些了解,这种鬼面疮,只能预防,不能治愈!” “什么,不能治愈?”陆永华惊道:“你是说我们还都会死吗?” “陆先生,不要慌张!”高敬宗解释道:“这种鬼面疮若是患病之后,就只能尽量照顾。一来截断此疫病继续散播的渠道。二来提供对症的药物,帮病人扛过去,好在患了这瘟疫也不一定必死,只是疮疤却肯定会留下了。在我看来。鬼面疮最危险的是时候是患病七天之内,鬼患了面疮七天之内能熬过去的人,只要安心静养,一定可以复原。熬不过去,都会在七天之内陆续死亡,如今大家在野狼谷住了三天,可发现有人的病情恶化,或者死亡?” (本章完) 第11章 治疗瘟疫(下) 第十一章治疗瘟疫(下) “在战场上越是怕死的人,越是容易死。同理,在得病之后,越是相信自己会死,越容易死,越是坚持的想活下去,越容易活下去!”高敬宗不好意思的道:“鬼面疮随着谣言,早已被夸大万分,想要在得了鬼面疮之后活下去,唯有忘记心中对鬼面疮的恐惧,无奈之下,小子只好出此下策。民间百姓多愚昧,就算给他们灵丹妙药,他们也会在心里抗拒,固执的认为自己必死无疑,反而没有什么效果。如果告诉他们我的血可以治病,他们反而容易接受。” 毕竟他们这些人都是得了鬼面疮的人,人人厌恶他们,不敢接近,唯有高敬宗不会嫌弃他们,而且还不会传染鬼面疮,这些患者认为高敬宗有神佛护体,可以百病不侵。 “铁算盘”陆永华不仅精于计算,同样也心思缜密,否则怎么可以成为一个近三万人组织的大管家?其实就当高敬宗说他会治病的时候,他就有所怀疑,因为高敬宗明显对医理只了解皮毛,而且居然提出人血可以治病这个荒诞不经的说法,更加重了陆永华对高敬宗的怀疑。如果高敬宗若是遮遮掩掩,以陆永华绝对会怀疑高敬宗对他们有什么企图,可是现在高敬宗这样坦坦荡荡,陆永华反而更加感激高敬宗了。 高敬宗虽然不会医术,却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疗法叫心力治疗。在后世很多得了绝症的人都会选择相信江湖神棍,骗子“中医”,因为他们会拍胸脯向患者保证,他们可以药到病除。在得到心灵上的暗示之后,一些原本现代医学无法解释的绝症、癌症反而会慢慢康复。其实这个道理很简单,就是激发了人的精神力,挖掘了人体生命力的潜能。 在高敬宗无微不至的关心下,野狼谷七十三名患者再也没有出现恶化或死亡的现象,特别是大部分人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康复着,这就证明了高敬宗的血确实可以治疗“鬼面疮”。当然大家看到自己可以活下去的希望,人在求生欲望的激烈下,都把身体中的生命潜力给挖掘了出来。 此时,尽管陆永华也在康复,特别是他脸上的黄色浓疮不再向个流脓液,反而开始结疤,身上的红疹也慢慢消退。不过,陆永华反而更加忧虑了。像陆永华这样擅长计算的人,往往考虑问题会比较长远。原本他心存死志,也按排好了后事。可是现在已经基本上渡过了死劫,就需要考虑以后应该如何? 虽然说盐枭都是一群可怜人,但是像陆永华这样的高层,其实是非常有钱有权力的。作为盐枭组织的三当家,财务大总管,其实在盐枭组织中的地位非常高的,他掌握着盐枭组织的所有生意账薄、人情关系网和官面上的后台,也掌握着盐枭的底细。如果他真的得鬼面疮死了,对于盐枭来说,这个秘密就永远埋在地下了。可是一旦陆永华和他们活着,恐怕范家正店那些盐枭就要寝食不安了。 陆永华在考虑自己以后怎么活下去,跟着自己的这七十三名部下的出路在哪里。得了鬼面疮的人,都是神憎鬼厌,就算侥幸不死,他们也不能出现的人们的视线内,否则也会被其他人杀掉。返回范家店,那绝对是一条死路。他就算想回去,恐怕他的属下也不答应。盐枭不仅要面对来自同行冤家官盐的明暗打压,也要受到土匪强盗的时时威胁,可以说他们每天都是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 那么归附籍字营?自己和部下是在最困难的时候,被籍字营救下来的,尽管高敬宗救他们有取巧之嫌,但是这个秘密是不能说的,一旦说了他的部下绝对会认为他狼心狗肺,薄情寡义。可是要归附籍字营,他却不看好籍字营的前途。 乞活军在鬼蜮分为大大小小一百多支,可是籍字营却是最特殊的一支,因为他们是冉魏国的余孽。可是有无数人想拿着籍字营的人头去向东晋和前燕国换一个前程,其实整个鬼蜮中,籍字营是被孤立无援的。籍字营别说有发展前途了,反而随时都有可能有生命之忧。 活下去是没有问题的,可问题是自己应该何去何从,自己这七十三名属下该怎么办? 带满腹忧虑,陆永华慢慢的睡去。 繁星点点,皓月当空,清风徐来,高敬宗此时也全无睡意。他冲胡光道:“胡叔你们以前不知道这个野狼谷吗?” “知道啊!”胡光道:“野狼谷从前还有恶狼,近几年是一只也看不到了!” 高敬宗道:“那你们当初为何没有在这个野狼谷建坞立寨?” 胡光反问道:“在野狼谷立寨?为什么啊!” “你看啊,这个野狼谷就像一个一头被劈开的葫芦,两头大中间小。”高敬宗拿起一块尖石子在地上划出来了野狼谷的地形。高敬宗几是寥寥几划,就把野狼谷的地形图给画了出来。胡光作为越骑斥候,侦察绘图那是基本功,所以他不仅识图,还识字。胡光看着这个简易的地图道:“还真看不出来,小高神医这图画得比我们原来的参军画得还要好啊,真像啊。” “多谢夸奖!”高敬宗笑道:“你看这个地方就是野狼谷的入口,像不像一个劈开盖子的葫芦,这里宽约五六里,深达十几里,地势非常平坦,而且地面都是松软的淤泥。深入十几里之后,野狼谷突然变窄了,到这里仅剩三四十丈。只要在这个变窄的地方竖起一道墙,那么这里就可以建立一座易守难攻的小城。这里的淤泥非常肥沃,完全可以开垦出来数千上万亩良田,只要把田地开垦出来,养活籍字营的人口不成问题,别说籍字营现在还不足一千人,就算再多十倍的人口,也能养活!” 胡光道:“也对啊,我们以前怎么没有想到在这里立寨啊。不过野狼谷的山峰并不算陡峭,前山和后山,都能用步兵攻上来。” “能攻上来没错啊!”高敬宗道:“但是总比进攻籍字营的营寨困难多了吧?这个坡度虽然不算陡峭,但是可以放上一些圆木或石头,谁想来攻,看看他们有没有那么多人命往这里填!” “也是!”胡光道:“我这就去找封帅,告诉他这里是一块宝地!” 说着,胡光就快速朝外面跑去,高敬宗道:“胡叔,别忙啊,怎么也得等天亮了再走?” “等不及了!”话音刚刚落,胡光人就不见了踪影。 高敬宗无奈的嘀咕道:“这么大的人了,还没轻没重,我还没有告诉你,我在野狼谷里发现了宝贝呢!” (本章完) 第12章 如丧考妣 第十二章如丧考妣 “唉,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像大马猴一样不着调啊,我都没有说完,跑什么跑啊!”高敬宗只要把手中一块如同拳头大小的东西慢慢放进口袋里。这个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一块天然石盐矿石。 石盐称岩盐,化学成分为NaCl,晶体都属等轴晶系的卤化物。高敬宗无意在野狼谷中发现了这块石盐矿石的。籍字营地处范围,大致在后世淮安市境内,而淮安市则是中国最大规模石盐矿床所在地之一,拥有数千亿吨的储存量。早在春秋战国时代,淮安境内已经开始煎盐了,到了唐朝开始形成规模产业。慢慢居然做成了一个品牌,这就是中国著名的淮盐。 野狼谷早期有野狼聚集,高敬宗猜测肯定是野狼发现了野狼谷中的露天石盐矿床,在此****石盐补充体内盐份。事实上动物也需要补充盐份,聪明的动物,总得找到人都找不到的盐矿。发现了野狼谷的露天石盐矿床,这就好比发现了一座金矿。 在这个年代,盐的价格非常贵。东晋永和五年(公元三四七年),江南上好的稻米价格是每石八百钱,次等六百至五百钱每石不等,折合每斤稻米大约六七钱,而同期牛肉的价格是四十钱每斤,但是食盐(官盐)的价格却高达三百多钱一斤。一斤盐的价格比大米贵将近五十倍,比牛肉贵将近八倍,这样高得离谱的盐价如果在后世,肯定会被骂娘了。中国虽然拥有丰富的盐矿,但是受开采技术和运输成本的限制,盐的价格一直都非常高,直到民国之前,盐一度可以代价货币使用。 野狼谷到底有多少石盐,高敬宗不是专业人士,看不出来,但是绝对不会太低。后世多达数千亿吨的盐储量,在这个时代再次也不会低于数百万吨,足够籍字营飞速发展了。只要籍字营拥有了这个盐矿,就可以用盐换来粮食和钢铁,马上就可以让全营人马鸟枪换炮,过上幸福的日子。 胡光一路飞奔,等到次日中午的时候,终于赶回了籍字营大营,只不过刚刚进入大营,胡光就明显感觉到了籍字营的气氛不对。甚至连几个要好的兄弟,都没有跟他打招呼。 胡光没事找话道:“老张,怎么了,是你婆娘偷汉子了,还是你娃儿掉井里了?怎么苦丧个脸!” “滚你娘的蛋!”老张没好气的道:“你家婆娘才偷汉子呢,你家娃儿才掉井里了呢!” 胡光打趣道:“既然不是你婆娘偷汉子,又不是娃儿掉井里了,怎么还哭丧着脸!” “唉,出大事了,可这比婆娘偷汉子严重多了!”老张脸上杀气腾腾的道:“我倒情愿是我娃儿掉井里了。” 一听这话,胡光不再开玩笑了,收起嬉皮笑脸,正色道:“到底怎么了?” “天塌了!”老张道:“咱们籍字营的天塌了!” 一听这话,胡光“咻”一下向籍字营帅帐跑去,那速度绝对是放狗都撵不上。籍字营的主心骨就是籍罴的弟弟,籍家目前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幸存者籍戡。老张都说了籍字营的天塌了,就意味着籍戡有了危险。籍戡对胡光可是有救命之恩,要不是籍戡替胡光挡了一箭,恐怕胡光连邺城都逃不出来,再说因为中了这一箭,籍戡也伤了肾水,失去了传宗接代的能力,这让胡光非常自责。 “籍帅,籍帅,您可以撑住我,俺老胡来了!” “嚎屁丧啊!”籍戡没好气的怒骂道:“我还没死呢!” 一听籍戡这话中气实足,不像病危的样子,胡光反倒疑惑了“老张敢骗俺说籍字营的天塌了。” 事实老张并没有骗胡光,籍字营的天真的塌了。原来这交狩猎因为遇到陆永华等,籍裕就提空手返回。谁知道就在籍裕返回来的第二天,居然开始发烧,慢慢的脸上、身上、还有胳膊上出现了不少红疹,特别是脸上居然长了五颗如同葡萄大小的黄色浓泡。 籍戡在第一时间封锁住了消息。这个时候消息虽然没有外传,但是籍字营的核心骨干成员却没有隐瞒他们。毕竟籍字营这支乞活军都是冉魏国的遗民。他们每个人都和鲜卑慕容氏有着亡国灭族的仇恨,更何况此时籍裕(冉裕)还是冉闵唯一活着的儿子,自然而然就成了众人心中的少主。 冉魏国在冉闵建立魏国之后,就身处诸胡环绕,匈奴人、羯人、羌人、氐人几乎一有机会就进攻冉魏国。因冉魏国几乎无月不战,根本就没有机会发展农业生产。特别是邺城城破时,根本就早已绝粮,鲜卑燕军二十余万步骑挺进中原,却发现邺城没有粮食,搜遍整个并冀都没有发现一颗粮食。这个时候,冉魏国百姓就倒了大霉,最后冉魏国民绝大部分都被食人魔军烹食了,这一吃就是整整一个冬天,最后二十余万百姓被鲜卑燕军吃光了,留下的尸骨在邺城外堆成小山(此处为史实,并非程志杜撰)。 籍字营这些幸存着虽然在鬼蜮之中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坚持不移的理想,那就是在冉裕的带领下,杀回邺城,把鲜卑慕容部驱逐中原,匡复汉家江山。现在少主居然染上了“鬼面疮”,那还得了,这病只要是得上了,那就是有死无生。冉裕要是死了,他们都失去了效忠的对象,那么籍字营的坚持和存在还有意义吗? 冉裕要是死了,他们的坚持还有意义吗? 籍字营自大帅籍戡、副帅封雷以下,人人都如丧考妣。 “鬼面疮算什么,咱们不是还有小高神医吗?”胡光道:“我刚刚从野狼谷回来,盐枭那七十三个患了鬼面疮的人,在小高神医的救治下,一个都没有死,少主还有救!” 封雷是看着高敬宗进入野狼谷的,也知道野狼谷中的那几十人都是鬼面疮患者,疑惑道“这是真的?真的一个没死?” “自然是真的!”胡光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还能拿这个开玩笑吗?” (本章完) 第13章 傻的可爱 籍芸娘的病自从好了之后,就变得有些沉默,甚至有些幽怨。乞活军里的女人都是非常豪爽的,她们看着变得闷闷不乐的籍芸娘打趣道:“小芸娘开始想情郎了啊!” 每当这个时候,籍芸娘总是捂着耳朵,红着脸像受惊吓的小兔子一样跑开了。那些豪放的妇人们绝对不会这样轻易放过籍芸娘:“芸娘,那小高神医可不是一般人,将来人家可是娶高门贵女的,你可要抓紧了,否则将来小高神医心里可没有你的半点位置。” 籍芸娘怒气冲冲的转身返回,来到一个手拿洗衣槌的妇人跟着用几乎弱可闻的声音道:“郭家婶子,我……我……该……怎么办啊!” 郭家婶子笑道:“很简单啊,你不能等小高神医睡着了,自己钻他被窝里去。小高神医又不是歹人,只要他碰了你的身子,就算做不了大房,难道还会少了你一个名份?再说小高神医那一手医术,那可以吃喝不愁的手艺,要是我再年轻二十岁,早就没有你什么事了。” 籍芸娘看着已经空了好几天的帐篷,忍不住的叹了口气。籍芸娘只要把满腹怨气都撒在高敬宗那身肥大的沙漠迷彩服上面。可怜的籍芸娘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沙漠迷彩,她还以为那衣服上面是什么污迹,可是她无论如何用力,都无法洗掉上面的斑点。 郭家婶子道:“不用这么费心了,这衣服明显就不是小高神医,弄不好是他从哪个胡虏尸体上扒下来的,你父帅那里还有几匹新布,你也是一个手巧的,给小高神医做件长衫(这里是指深衣,既古汉服礼服的一种,以宽大飘逸为美)吧。” 籍芸娘把这话默默记在心里,她下定决心,就算偷也要把布偷出来,给高敬宗做一件长衫。 籍裕的病似乎非常重,重得连路都走不成了,籍戡不得不命人把籍字营唯一一头牛套上牛车,把籍裕轻轻放在牛车上。在胡光的吆喝声中,牛车的木头车轮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慢慢离开籍字营。 胡光这个时候才想起高敬宗的交代就冲籍戡和封雷道:“籍帅、封副帅,昨天晚上小高神医曾给俺提出那个野狼谷,告诉俺咱们籍字营如果去野狼谷安营扎寨,就可以很大的发展了!” “别扯那些没用的!”籍戡被籍裕的病情弄得非常糟糕,他哪里有心情处置这个事情。挥挥手冲胡光道:“以最快的时间尽量按排小高神医为少主治病,如果那些盐枭敢阻拦,格杀勿论!” 在籍戡的眼中,籍(冉)裕就是他的天,为了冉裕哪天与全世界为敌,他全然不固。封雷的心态其实和籍戡差不多。他听到这话对籍戡道:“大帅,那几十个盐枭有过半都是好手,咱们人要是出少了,弄不好会吃亏,不如我去盯着看看!” “如此也好!”籍戡又命令籍字营抽出三四十名青壮,加上胡光和封雷,算得上是精锐尽出了。 野狼谷到籍字营根本就没有路,鲁迅曾说过,世上本就没有路,人走多了也就成了路。人是可以在荒原上行走,但是牛车却异常费劲。好在牛车并不重,直到天色微明时,封雷等人这才赶紧野狼谷口。 胖子大都喜欢酣睡,哪怕此时高敬宗瘦了,可是他酣睡的毛病也没有改变。当胡光来到高敬宗栖身的山洞时,只见高敬宗嘴巴里正流着口水,不知道他做着什么美梦。胡光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就推高敬宗。 高敬宗起床时的脾气非常差,闭着眼睛吼道:“马上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我让你偿偿什么是泰山压顶!” 高敬宗已经忘记了,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一百公斤的大胖子了,就算他还采取那一招,估计也没有人会在乎。“小高神医,俺不是故意的,你看起来,少主得了鬼面疮,只有你能救他。” “滚,让我再睡会!”高敬宗又翻身躺下了。 胡光不敢对高敬宗来硬的,只好耐心的劝道:“求求您小高神医,您就救救少主吧!” “什么!”高敬宗刚刚躺下没有半柱香突然跳起来道:“你说谁得了鬼面疮?少主,不会是籍裕吧?” “正是少主!” “那还愣着干嘛?”高敬宗急忙起身,甚至连草鞋都没有穿就朝洞外跑去。高敬宗来到这个世界,认识的人不少,可是真正把他当成朋友的,也只有籍裕一个人而已。高敬宗还没有跑出山洞,就见封雷满头大汗的抱着籍裕闯了进来。 借火山洞里的火把,高敬宗分明看到籍裕脸上、手上那黄色的浓泡一个一个圆鼓鼓的,似乎要炸开,这可不是什么好迹象,这是天花病毒正在恶化的迹象。高敬宗刚刚碰到籍裕发现他的手格外烫人。不过在这个时候,籍裕突然伸手反握住了高敬宗的手,并且在他手心里掐了一下,并且冲他眨眨眼睛。 高敬宗引领封雷把籍裕轻轻放在他的床上,冲封雷等人道:“我替籍裕治病,你们先出去,没有我的允许,千万不要进来!” 封雷忧心重重慢慢走出这个山洞,胡光在这个时候,正与盐枭对峙着。封雷等人进入野狼谷,早已惊动了那些盐枭患者,经过高敬宗的“救治”这些盐枭患者慢慢康复,他们对高敬宗非常感激,看到外人进入山谷,能动弹的赶紧拿着武器赶过来。如果不是他们认得这些人是籍字营的人,恐怕当时就刀兵相向了。 封雷抱拳道:“封某叨扰三当家了!” 陆永华道:“不知封兄何事至此,此事话来话长……” 山洞内,看着众人一一离开山洞,籍裕的眼睛一转,慢慢爬起来,伸手一抹,只见他脸上的黄色浓泡,居然都掉了颜色,变成了晶莹剔透的白色水泡。高敬宗再怎么孤陋寡闻也知道这并不是天花引起的浓疮,而是什么灼伤引起的水泡。 高敬宗惊讶的道:“你……你……你……这是?” “吓到你了吧?”籍裕不以为然的笑道:“怎么样,我装得像不像?” 高敬宗劈头冲籍裕就是一巴掌,当然籍裕连闪都懒得闪了,高敬宗的力道还不够给他挠痒痒。高敬宗怒吼道:“假装的?你脑子有病啊,没事装什么不好,居然装鬼面疮?” “你小声点,别被其他人听到,要不然可就穿帮了!”籍裕嘟囔着嘴道:“我容易吗我,要不是为了找你一起玩,我至于自己给自己烫好几个水泡吗?我告诉你,烫这几个水泡可疼了。” 高敬宗不可思议的道:“你搞这么大阵仗就是为了找我玩?” “可不是吗?盐枭啊,没有一个好人,你跟他们在一起,我不担心你吗!”籍裕接着道:“我本来要进来跟你一起,可封叔不让。回去我去求籍叔,他也死活不让我进入野狼谷。最后我没有办法,只好想到这么一招!” 看着委屈的眼睛都红了的籍裕,高敬宗有点心疼他了。籍裕也就是冉裕别看身高不低,现在都有六尺七寸高(汉尺二十三点五公分)六尺寸约等于一米五七,可事实上冉裕如今还不满十二岁。冉魏亡国时,他才刚满四岁,什么也不懂,就成了冉魏国遗民心中的精神领袖。在籍字营的将近一千号人中,冉裕没有一个朋友,有的只是属下,他们都他一直都是恪守君臣之礼。 可是自从高敬宗进入籍字营中,唯有高敬宗并没有把冉裕当成魏国少主。而是以平等身份的朋友进行交往。友谊,恰恰是冉裕一直最缺乏的东西。 看着耍宝似的冉裕,高敬宗都不知道怎么说他了。这个冉裕真是傻的可爱。鬼面疮是随便装的吗?弄不好冉裕今后就成人憎鬼厌了。 突然高敬宗道:“坏了?坏了” “怎么了?”冉裕也被吓了一跳。 高敬宗道:“这野狼谷到处都是鬼面疮病毒,万一你被传染了,那可怎么办?” 冉裕不以为然的道:“我以为什么事呢,就算被染上了,那就染上了呗,反正你又会治,盐枭不是到现在一个没死吗?” “会治个屁啊!”高敬宗悄悄对冉裕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啊,这个所谓的鬼面疮,其实叫天花,只要感染上了天花,能熬过七天,基本上都能活下来,如果熬不过七天,那就是神仙难救。这些盐枭从范家正店一路走来,刚刚过了七天,他们基本不会死,我什么都没有做,就滴了几滴血让他们喝,骗他们能活下去。” 冉裕失神落魄的道:“我岂不是被传染了这天花,也会死?” 高敬宗点点头,正色道:“这个可能非常大!” “那我怎么办啊!”冉裕哭丧着脸道:“我还不想死!” “等等,让我想想!”高敬宗突然想道后世对天花只能预防,不能治愈,不过可以采取接种牛痘的方式,让人体可以适应天花病毒。这个治疗原理利用牛的抗体要强很多,虽然天花都是同样的,但牛经过自身的抵抗和免疫之后,已能产生一定的免疫能力,这个时候天花病毒已经弱得非常多了,所以人的免疫力只要不算太差,就可以抵抗牛痘里的病毒。 高敬宗突然大叫道:“有了!” “你真的可以治疗鬼面疮?”冉裕忽然从后面死死拽住了高敬宗的胳膊,拽得很用力,高敬宗的胳膊顿时感到一阵钻心的痛,高敬宗吃不住疼,就尖声道:“停,快停下,我的胳膊断了,快断了!” 冉裕满脸羞愧的道:“对不起,太激动了,忘记你不会武功了!” 高敬宗看着胳膊上的四个清晰的手指压痕,委屈的道:“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本章完) 第14章 风雨欲来 范家店原名叫范家堰,是破釜塘(洪泽湖)湖防大坝,因范氏祖人出资损建,故名范家堰。二十余年前,盐枭大当家在此立柜,随着盐枭组织的规模日渐庞大,这里慢慢形成了盐枭私盐成品的集散地,人口越来越多,慢慢发展成了一座小镇。 这里北接鬼蜮,南接盱眙(东晋边防重镇),加上走私鬼蜮的货船,大都从这里转运,让范家店发展得比盱眙城还要繁华。不过由于“鬼面疮”瘟疫的爆发,这里瞬间衰败了起来。无论是南来北往的客商,还是各地长期私盐用户,都拒绝盐枭入境。 笑话,私盐不吃可以吃官盐,可是贪图便宜,把自己的命丢了就太不划算了。范家正店原本拥有数百上千家店铺,如今大都关门歇业,所有的街道都变成寥无人迹。就连盐枭大当家陈骥面对范家正店的萧条,也束手无策。 位于范家店正南大街上的泰安酒楼,曾是范家店的招牌,这里不仅提供饮食、酒水和住宿,还有后院赌坊和粉头陪宿的业务。泰安酒楼口碑非常好,童叟无欺,明码标价,所以生意不错,客如云来,财源滚滚。然而,受瘟疫肆虐的影响,此时泰安酒楼也罕见客人。要放在平时,别说住店,就算是想在这里摆一桌酒席,也要提前十天半月预订,还不见得有位置。 在泰安酒楼一楼大厅,数十名酒客正在喝酒吹牛。平时坐满可以同时招待四五百人的大厅,空了十之八九,这让酒楼掌柜忧心不已。 “你们知道吗?陆三当家没死,不仅没死,还活得好好的!”一名老酒客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酒客们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道:“怎么回事,说说看!” “昨天一早,前门大街上陆府,一家四十余口都携带金银细软离开了。据说是他们接到了陆三当家的传讯,说是他遇到一名神医,可医治鬼面疮?” “这怎么可能,这鬼面疮甚是霸道,只是沾染上了这个鬼病,那就是有死无生,无药可医。怎么可能有人把这个病治好?”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人是没有办法把这个鬼病治好,可是若是神仙呢?” “你是说医治三当家的人是神仙?” “非常有可能,据说这个神医不过十三四岁,毛都没有长全呢,就算打娘胎里开始学医,能学几年?这些鬼面疮可是让无数良医都束手无策,偏偏这个小神医不仅能治,而且他自己也神佛护体,日夜救治那些患了鬼面疮的人,偏偏鬼面疮就是不传染他,你说这是奇怪不奇怪?” “这世上真有神仙吗?” “有没有我不知道,反正我没有见过,不过更加离奇的是这个小神医的治疗法子,他不施针,不施药,仅仅滴自己的血在碗中让患者服下,这鬼面疮就会不药而愈!” “难道小神医真是神仙?” “嘘,小声点。别被其他人听到,你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染上了这个鬼病,小神医才多少血,他就算是神仙,能救的人也是有限的。我估计范家正店不少人都得到了消息,他们都举家搬到北面的野狼谷,请小神仙救治!” …… 这时,坐在角落里喝酒的一个三十余岁男子叹了气,把酒钱放在桌上,便起身走了,一群护卫紧紧跟随着他,众人这才发现此人非常寻常,低声议论着,此人究竟是谁? 坐在酒肆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盐枭大当家陈骥的长子陈逊。陆永华染上了鬼面疮,就是让陈逊代替他成为盐枭的财务大总管。陆永华知道陈逊此人表面上宽厚有佳,待人诚恳。实际上他就是一个缩起爪牙的毒蛇,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一口致命。 陆永华哪怕痊愈之后也不敢返回盐枭组织,就是担心陈逊。陈逊好不容易当上了盐枭的三当家,绝对不会轻易让权,为了保住自己的权势,陈逊肯定会选择让陆永华永远也回不了盐枭。 事实上正如陆永华猜测的那样,对于初掌盐枭财务大权的陈逊,第一次惊人的发现,原来盐枭拥有这么多的钱。 后赵石勒在位时候,举兵攻晋,后赵兵马曾一度打到盱眙,短暂占领了盱眙一段时间。东晋为避免后赵兵马占领盱眙,就在盱眙屯以重兵。由于范家正店就在东晋重兵的眼皮子底下,为了避免被东晋兵马一锅端了,盐枭每年都会给东晋盱眙屯军一千石食盐,两万石粮食外加四千万钱。 这是一笔非常大的数字。陈逊在接掌盐枭的财务之后,就感觉陆永华和陈骥太过窝囊了,就东晋那邦废柴军队,用得上给他们大笔贿赂吗?如果不给东晋盱眙屯军贿赂,盐枭剩下这笔钱就可以购买五百具铁甲,千具弓弩,用这些装备别说防御东晋军队进攻了,就算打下盱眙也不成问题。 还有三个月就是盐枭给晋军上贡的时间,陈逊决定利用这段时间把盐枭私军的装备换了,训练一段时间给晋军一点颜色看看。陈逊雄心勃勃,正准备大干一场呢,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居然得到了陆永华还活着的消息。陈逊最大的短板就是威望不足,所以他才急于表现自己。陆永华是和陈骥一辈的老人,属于盐枭的开拓者,无论多么桀骜不驯的盐枭,都不敢对陆永华不敬。一旦陆永华回来,就算陈骥想保住他的位置,恐怕盐枭元老们也会逼宫,迫使陈骥罢免他。 陈逊认为,有陈骥、陆永华这样的老顽固,就是制约盐枭发展的拦路虎,要让盐枭更限更快的发展,必须将这些拦路虎一一铲除! 陈逊回到家中,显得闷闷不乐。其妻周窈娘倒是细心,上前劝慰道:“夫君心情似乎不太好?” 陈逊苦笑道:“我心情一直没有怎么好过。” 周窈娘微微一笑,让人感觉如沐春风。通常会笑的女人都会让人感觉她很美,而周窈娘则是其中的极品。周窈娘慢慢靠近陈逊,轻声道:“妾身这就去准备几个酒菜,奴奴陪夫君喝几杯!” 陈逊稍稍犹豫了一下,便点头笑道“也好!” 时间不长,周窈娘便着人端着一些酒菜进入房中,盐枭普通成员虽然贫穷,可是其高层生活则非常奢侈。仅仅一桌酒菜,恐怕也是一个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山珍海味吃在陈逊嘴里,让他感觉如同嚼蜡,他不时的往嘴里猛灌酒水,尽管这个时代的酒精度不高,可是架不住陈逊这么猛灌,仅仅小半个时辰的时间,陈逊微微有了醉意。 陈逊微醉,牢骚满天,怨言就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父帅太窝囊了,什么牛鬼蛇神都要贿赂,咱们一年辛辛苦苦挣的钱,经过打点之后,已经十去七八,如今我们上下近三万兄弟,天天吃糠咽菜,朝不保夕,这公平吗?” 周窈娘摇摇头道“翁翁也不容易,咱们做的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买卖,不上下打点,那些大人物都要动动手指点,咱们就要灰飞烟灭了。有道是破财消灭,财去人安乐,花点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等周窈娘说完,陈逊就粗暴的打断她的话,冲她吼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话刚刚说完,陈逊就一头扑倒在桌子上,满桌汤汤水水撒了一地。 野狼谷高敬宗这个时候发现他的麻烦大了,不知道怎么的,他的名声算是传出去了,患了鬼面疮的人不远千年前来求医,这倒没有什么,由于野狼谷太过偏僻,如果不是籍字营的人,基本上七天之内就走到不野狼谷。等他们走到野狼谷,最危险的时间也过去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高敬宗装神弄鬼就能对付过去。 可是这个时候,来到野狼谷的人有很多和胡光、冉裕、封雷他们一样,都是没有感染鬼面疮的人,一旦让他们感染了鬼面疮,他可没有本事治好。 虽然说他知道牛痘可以预防天花,但是到底是如何操作的,高敬宗真的不知道,后世都是直接接种疫苗,现在他可没有那个技术,把天花疫苗搞出来。 “高兄弟,你要的牛我给你牵过来了?”冉裕一手扯着一牛大黄牛,一手又扯了一把高敬宗。可惜,冉裕这个孩子又忘记了,高敬宗小胳膊小腿,根本经不起他的一扯,这不,高敬宗“嗷”的一声就叫了出声,他声音要多惨就有多惨。 这个时候,周围的人看向冉裕的目光可就不那么友善了,如果可以杀人,冉裕足够被凌迟了。 冉裕不好意思的笑道:“对不起,高兄弟我又忘记了!” 高敬宗咬牙切齿的道:“没有问题,来人,摁住他,别让他动!” 冉裕像做错了事的孩子,倒没有反抗。高敬宗抄起工兵铲配带的户外手刀,在大黄牛身上找一个浓疮,用小刀子挑破牛皮,把浓疮里的黄浓,高敬宗强忍着恶心,用刀挑了一点黄浓,直接用沾着黄浓的户外小刀轻轻插在了冉裕的胳膊上。 “疼就叫出来?” 冉裕表示这只是小意思。 高敬宗拿着刀子对胡光道:“到你了!” “我喝过你的血了!” “那也需要再挨一刀!” 本书好像不适合创世读者的胃口,请各位提着意见,有道是船小好调头,现在改动还来得及 (本章完) 第15章 谪仙出魔鬼输 第十五章谪仙出魔鬼输 野狼谷的众人是对高敬宗毫无保留的信任,但是众人绝对不知道高敬宗这个所谓的神医,屁本事都没有。直接把在封雷和胡光的帮助下,未感染“天花”病毒的数百人这才全部都被高敬宗“种痘”了。 没有经过任何临床试验,也不知道大黄牛身上的浓疮到底是不是感染的天花,高敬宗就敢给数百人“种痘”,真是无知无畏。如果在后世,高敬宗敢这么做,波他硫酸都是轻的。搞不好祖坟都会被掘了。 高敬宗做事向来都是顾头不不顾腚,否则他真有长远规划也不至于混十几年也一事无成。高敬宗突然想起籍字营还没有“种痘”就算封雷带人回去,按照他的方法给所有人种上。高敬宗道:“不用担心,只要种上了痘,刚刚开始会发热、头晕,身上长红点等反应,跟鬼面疮的症状一样,但程度很轻,而且绝不致命,四五日后症状全消,那时人身上便有了鬼面疮抗体,这一辈子也不会染上鬼面疮了……” 封雷听说这样,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冉裕是籍字营的精神支柱,只要他平安无事,一切事都不是问题,哪怕籍字营都死绝了,冉裕只要可以活下去,将来他就是死后再见到先帝冉闵,也算对冉闵有所交待了。 封雷也没有回籍字营,而是派人回去,他还带着二三十名青壮,在野狼谷保护冉裕的安全。 此时野狼谷早已人满为患,从范家正店迁徙过来的人,少数也有六七百人了。但是这些人都是自带了一些干粮,而陆永华等的人干粮也耗尽了。 “野狼谷断粮了!”陆永华不得不给高敬宗带来一个噩耗。 这不是噩耗,简直就是晴天霹雳。高敬宗不不假思索的道:“能不能出去买粮?” “买粮到是可以,无论是晋国还是前燕,今年都没有遭受大灾,粮食收成还算不错!”陆永华道:“特别是关中,五谷大丰,谷甚贱,每石才三百钱!” 高敬宗道:“那就安排人手去买啊!” 陆永华道:“关键是,咱们都是一群可怜人,抱着必死之心来野狼谷自生自灭的,就算有点钱也都留给子孙了,谁会没事带着一大笔钱啊?” 没钱,自然没法买粮,其实就算有钱,也等不到买粮回来,这些人都会饿死得七七八八了。这个时代可不像后世,运输基本造走。 高敬宗把目光望向封雷,封雷不等高敬宗开口就道:“你不用看我,籍字营是什么家底,你也清楚,总共还有不到三百石粮,根本不够全营人马吃三个月等到秋收!” 高敬宗道:“不够吃三个月,总共咱们这些人吃一个月吧?” 封雷道:“那一个月之后呢?” 高敬宗突然像变一样掏出一块拳头大的石盐矿石,对封雷和陆永华道:“这个东西你们认识吧?咱们这里有一个大盐矿,可以组织人手把盐开采出来,卖掉盐买粮,不就可以坚持下去了吗?” “小高神医有所不知!”陆永华红着脸道:“这野狼谷的石盐都是毒盐,人吃了中毒,轻者会腹泻干呕,重者会死的。我们其实早就知道野狼谷有盐矿,可是这盐是毒盐,否则你以为这里会荒废到现在啊!” 高敬宗虽然不是大学生,但是却懂食盐提纯的理论方法。盐矿中的杂质分为可溶性和不可溶性两种,不溶性杂质很好去除,直接加水混合搅拌,然后用细沙布过虑或采取沉淀的方式进行分离。如果是可溶性杂质,可比较复杂,不过大体可以采取吸附、化学反应中和等方式。在高中的时候,高敬宗曾做过试验“去除粗盐中的杂质”对于这些依稀还有点印象。 高敬宗的原则是说得再好,不如做好。他决定亲自做做试验,看看这些石盐盐矿里到底是什么有毒物质。 高敬宗先将这块石盐矿砸碎,多功能工兵铲上的锤功能就可以胜任。等这块拳头大的石盐矿石被砸成谷粒大小的颗粒时,高敬宗去背包里找出仅剩的几个透明塑料瓶,用刀把瓶子的上部割掉。把石盐矿粮倒入饮料瓶中,加入少量的水进行搅拌。然后进行过滤、澄清,得到的盐水高敬宗试偿了一下,仍然非常苦涩。 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这个盐矿里含可溶性杂质。这已经不是用过滤和澄清这样简单方式就可以去除石盐中的杂质,必须解析。学过化学的人都应该懂得,自然界中几乎没有物质是纯净无暇的,都属于化合物。石盐颜色逞红褐色,这里面弄不好就有氧化铁和氧化硫。 高敬宗的化学知识并不丰富,懂得的化学原理也不多,他只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弄一些木炭,木炭主要成分就是炭和炭氧化合物,具有较强的吸附性,而且不溶于水。由于炭作为吸附剂的优异特性,所以炭的用途非常广泛。 把木炭碾成粉末,混合入浑浊的盐水中,再进行搅拌,澄清、过滤,高敬宗这时发现水中的苦涩味已经没有了。他把这些盐水倒在工兵铲上,直接放在火上烧,等工兵铲里的水份完全蒸发掉,这个时候,工兵铲底部出现一层薄薄的白色物质,不用问,剩下的只能是盐了。 高敬宗本来想自己吃点盐,看看会不会中毒,但是猛然一想万一有毒,自己可就活不成了。所以高敬宗又朝正坐在一旁边玩手指的冉裕。高敬宗冲冉裕勾勾手指:“过来!” 可惜,还没有等冉裕过来,陆永华和封雷都不约而同的把指伸向工兵铲,也不顾工兵铲烫不烫手,直接捏一撮盐填进嘴里。高敬宗看到这一幕,都替他们咸得慌。 “好盐!”陆永华被这几乎是纯盐咸得脸都抽搐了,却忍不住赞叹道:“真是好盐,比青盐还好!” 封雷吃到盐少,没有被咸道,咂巴着嘴道:“真是神了,这盐吃了绝对没有问题!” “可是小高神医,这办法制盐恐怕每天也产出不了多少吗?”陆永华道:“就算可以卖八百钱一斤,一天制出不几斤盐,也不够换咱们这上千号人吃的粮食!” 高敬宗笑道:“我这是试验,大规模生产自然不能采取这种笨法子,我可以设计出来制盐的工具,你们去挑人,看看外面那些人中有没有会石匠、木匠手艺的人,把他们挑出来,做一些工具,就可以大规模生产盐了。” 华夏农民是世界上最朴实、最勤劳的人,华夏民族也是世界上最色的族群。华夏人也是出了名的多面手,给华夏农民武器,他们就是世界上最出色的士兵。汉骑唐骑扬威海内,布威世界,直接把强横一时的匈奴、突厥都驱逐到欧洲和红海玩泥巴去了。如果给他们耕具,他们会是最出色的农民,可以在任何环境下种植出来粮食、蔬菜。给他们工具又是世界上最出色的工匠,可以造出万里长城,京杭大运河等世界性宏伟工程,举世皆惊。当然要做生意也不比那些犹太人差。 封雷出去转了一圈就带回了一百多人,这些人有的是木匠,有的是石匠,也有不少铁匠。高敬宗指挥工匠打造木桶、木盆和蒸笼,而铁匠则需要建炉铸锅,什么,没有铁原料。手里的钢刀不是铁啊,就连封雷唯一套铁烂不成样子的山文甲也被高敬宗抢过来铸造铁锅了。而石匠们则是开石制造石滚、石磨,用来粉碎石盐的工具。 在高敬宗这个半吊子的指挥下,整个野狼谷都行动了起来。就连半大的孩子也出去捡木柴。壮年则是去砍木烧制工炭。 封雷感觉籍字营不会错过这么一个大发展机遇,不用高敬宗游说,胡光第二次回来,把籍字营带回了三百多人,好家伙等到第三次时,籍字营就完成了集结搬迁。 野狼谷随着籍字营的迁入,人口变得密集起来,位于二道梁子的那道石墙也开始建造,野狼谷口两座山上也开始树立了哨楼和望塔。到了第四天的时候,工匠们紧急打造出来的石滚和石磨已经成形,高敬宗就指挥着人们开始迫不及待的破碎石盐矿石,而制造好的则用来搅合溶解石盐液。 一系列生产工序也磕磕碰碰中慢慢成型,等到生产出来的食盐超过五百斤时,陆永华则带着籍字营三十余人踏上了外出销售之路。 在这个时间段中,野狼谷外的开荒也开始上马了。尽管这个时代的人们已经习惯了春种秋收,一年一季收成,可是高敬宗却非让人们把野草除掉,草根翻出来,然后在地里种上豆子。 在后世中原地带都是冬季小麦,夏种豆,一年两季收成。而这个时代采取一年一季种植,主要还是肥料跟不上,如果连续两季种植,田地肥力将耗尽,反而不如一年一季的收成。不过对于野狼谷外的荒地而言,暂时还不需要考虑这些问题。 就在高敬宗在野狼谷一边发展生产,一边救治天花患者,给未感染者种痘时,鬼蜮多个乞活军或流民集聚地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疫情。而野狼谷有神医坐诊,不收诊金,免费医治鬼面疮患者的消息也正式传开。 谣言越传越离谱,最后慢慢演变成了 “白骨露野千里哭,苍天不负谪仙出,扶危救厄高神医,谪仙既出魔鬼服!” (本章完) 第16章 传奇女子(上) 第十六章传奇女子(上) 自从被高敬宗用简单粗暴的方式种上牛痘,冉裕就开始发烧、身上出现真正的红疹。七天之后,冉裕的身上开始消退,体温与此同时恢复正常。其他种上牛痘的人也大都类似,不过这也不绝对,籍字营因种牛痘死了十七个人,而从其他地方投奔而来的人要多些,死亡三十九人。 亲眼看着多达五十六人死亡,高敬宗甚至做了好几天恶梦。但是高敬宗却不知道,如果不是他粗暴的为这些百姓种上牛痘,恐怕死亡人数增加十倍也不止。冉裕恢复之后,有点虚弱,毕竟让谁连续发烧七天,身体也吃不消。 冉裕身体恢复之后,发现野狼谷已经大变模样,居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地。开山采石匠最多达二三百人,采下来的石头有的加工成石滚或石磨,更多的则是加工成石料,垒一道保护关墙。野狼谷的人,几乎没有人闲着了,砍树烧木炭的烧木炭,采石盐制盐的开始制盐,当然也有垦荒的则种地。 冉裕道:“高兄弟,这都是你捣鼓出来的?” 高敬宗自豪的笑道:“那是当然,不是我,还有别人吗?” “你这么做图什么啊!”冉裕非常不理解高敬宗的行为,治命救人可以说是高敬宗悲天悯人,同情心泛滥,可是无限制收留那些外人,冉裕可想不通。 高敬宗神秘兮兮的道:“我不是告诉你,要帮你组织一支铁军,咱们一起杀回河北,把鲜卑人、氐人、羌人都赶出中原吗?” “你是有这么说过,我不是以为你在吹牛吗?”冉裕接着道:“我实在有点想不通,就算是组建军队,和眼前这有什么关系啊?” “哎,你啊也就是一个冲锋陷阵的料,怎么就能不明白呢,打仗其实就是在打钱。”高敬宗拍拍冉裕的肩膀,示意他坐下,然后道:“我虽然不懂兵法,但是却也知道,你爹败得有点冤。如果当时爹爹不那么迂腐,在东晋朝廷策反魏国藩镇投降,特别是徐州刺史周成、兖州刺史魏统、豫州牧张遇、荆州刺史乐弘投靠东晋时,直接率兵平定叛乱,当时魏国的局势绝对不会那么快崩溃的。你看徐州、荆州、兖州、豫州这些地方多富裕啊,这都是中原的精华之地,魏国失去四州之地,就失去了财源,无力养兵,如果魏国当时拥有大量粮草,就算廉台之战失败,也可以再次组织一起大军,跟燕军硬拼。当时燕国已经被你爹当得只剩半条命了,他们前燕国积攒了两三年的时间,才派了两万兵马南下。” 成王败寇漫相呼,直笔何人纵董狐。正所谓成王败寇,自古井然。冉闵战败了,鲜卑慕容氏却得国祚八十余年,鲜卑慕容氏就拼命抹黑冉闵,从而证明其合法性。结果冉闵被冠之“冷血屠夫”,“淫酷屠戮”等名号。冉闵若真如《晋书》、《资治通鉴》等史书写得那样人面兽心,残暴不仁,薄情寡义,那么魏国军士应该弃暗投明,拨乱反正。然而真正的事实是,冉闵麾下军卒尽数死战,无人投降。邺城城破,社稷覆亡,冉魏国大臣自杀殉国,投降变节者只是少数个例。秦汉魏晋从来没有亡国后自杀的大臣,因亡国而自杀,是从冉闵的魏国开始的,这也说明冉闵不是不得人心。 冉裕挠挠头道:“我对这些事情都不懂!” “咱们不是好兄弟吗?”高敬宗搂着冉裕道:“你不懂,不是还有我吗?这些事情我懂啊,咱们在这里制盐贩卖,换来粮食和钢铁,打造兵器,让籍叔和封叔从流民挑选青壮,训练成军,咱们找机会北上收复中原!” 高敬宗清楚的记得,在升平三年十月,也就是四五个月后,东晋派出谢万这个只会夸夸其谈纸上谈兵的家伙当统帅,进行北征前燕。结果谢万一仗未打,见北中郎将郗昙因病退回彭城。谢万却误以为郗昙是因前燕兵强而退,于是仓促退兵。士卒自行溃败,豫州治下许昌、颍川、谯郡、沛郡等郡县尽皆陷落。谢万单骑狼狈逃还,被废为庶人。 这是一个籍字营崛起的最佳机会,如果等到谢玄独立出镇,组建北府军,那个时候就没有籍字营什么事了。东晋可以依靠淝水之战的余威,让诸胡不敢南下。直到东晋灭亡,战略都处于主动,没有办法,氐秦一百多万军队包含北方诸胡诸族兵马,这一战把他们的胆子都打没了,简直就是望风而逃。 这个北府也是中国历史十大铁军之一,就算高敬宗精通兵法,也不见得会打得赢北府军。 冉裕道:“那我做什么?” 高敬宗笑道:“我大致算了一下,咱们这些人中,有十三至十五岁的少年莫约二百人,你把他们召集起来,单独成军,你训练他们作战技能,我教他们为将之道,将来这就是你的班底!” 晋朝沿袭汉军制是五人一伍,十人一什,五什一队,两队一屯,五屯一曲。两百人也就两都可以做一个都伯了。冉裕非常兴奋的道:“好,我现在就去召集他们进行训练!” 高敬宗又去找到籍戡和封雷,告诉他们千万不要放松武备。野狼谷的盐矿就是一个聚宝盆,只要产出利益,马上就会引来周边诸强的窥视。有道是匹夫无罪,怀壁其罪,这个盐矿就是他们招祸的根源。 籍戡和封雷一想也是此理,就把所有青壮组织起来,在白天工作结束之后,进行一个时辰的军事训练。不过这个时候籍字营武器匮乏,特别是甲胄奇缺无比,整个营连一具甲胄都没有了。好在高敬宗会变通,让人砍掉拓木,制成长矛样式,并且在矛头部分进行硬化处理(放在火中烧一下)这样简易的木矛,面对甲胄是有心无力的,可是面对没有甲胄的人,照样一捅就是一个窟窿。 …… 建康东晋皇宫显阳殿,一位穿着明黄便袍,头未着冠的少年正躺在空旷的大殿方榻上,稀疏的头发挽成一个很精致的发髻。一个人的健康从头发上其实就可以看出来,此少年头发稀疏,发质枯黄,显然是肾水不足。此人虽然身高约七尺七寸,却非常瘦,脸颊上没有四两肉,手更是皮包骨头,面色苍白,双目微闭。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东晋皇帝司马聃。司马聃是东晋第五任皇帝,其父晋康帝司马岳,其母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女强人,暗中掌握东晋国祚四十余年的褚太后。司马聃进入升平三年,身体就每况愈下,时常咳嗽,偶尔还会咯血。 在司马聃身边端坐着一名雍容华贵头戴凤冠的*****正是褚蒜子。褚蒜子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个传奇,她一生辅佐六任皇帝。三度出山垂帘听政。东晋三分之一的时间都掌握在她手里。褚蒜子已经五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尽管敷了很厚的妆,可是却难以掩饰其疲倦之色。褚蒜子也非常艰难,唯一的儿子体弱多病,寻遍良医,苦无好转。而朝廷里就没有一个可以让她省心的人。 太尉桓温上书推荐西中郎将、豫州牧、假节、监司豫冀并四州诸军事、淮南太守谢万统、徐、扬、豫、青(侨州)四州兵马北伐燕国。理由倒非常充分,前燕皇帝慕容俊明旨昭告天下,编户抽丁,进行冬训,准备次年(既公元三六零年)攻打东晋。如果让前燕国作好准备,东晋将非常被动,东晋绝对不能束手待毙,必须先发制人,打乱前燕国的战略部署。 对于桓温举荐谢万的私心,她不用脑袋想,就算用膝盖想就可以想得到。褚蒜子的亲生母亲谢真石是谢鲲的女儿,前镇西将军谢尚谢仁祖的姐姐,现西中郎将谢万则是谢真石的堂弟,算起来谢万还是褚蒜子的堂舅父。因谢褚两家是姻亲关系,褚蒜子熟愁陈郡阳夏谢氏子弟。而谢石文采斐然,气度不凡,人有雅量,在仕林间有美名流传。但是谢万却是一个非常张扬的人,绝对不是统兵良帅。 桓温只所以会举荐谢万,其实有三重用意,其一示谢氏以好,以示其胸怀宽广。桓温是东晋朝廷最大的藩镇,掌握着东晋最大野战军事力量西府军。这支野战军灭了成汉,打败了前燕,打败过氐秦,算是战遍、氐族鲜卑、羌族群胡无敌手的铁军。当初朝廷见桓温平灭成汉,拥有灭国之功,就把殷浩推出来与桓温打擂,但是殷浩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先后两次北伐皆失败,损失折将,进而成就桓温,桓温二次北伐成功,并且成功收复西晋都城洛阳,这个时候桓温风头一时无两。 其次向天下人展示其胸怀。谢氏真正的崛起,其实和桓温的支持是分不开的。桓温与谢尚、谢奕、谢万、谢安私交非常好。从谢尚当上豫州刺史开始,谢氏就成了豫州藩镇。谢奕(桓温前司马)当豫州牧就是桓温一手推上去的。桓温再次举荐谢万,就是向天下人表明:“跟哥混有肉吃。” 最后就是为了向褚蒜子示好了,毕竟谢尚无子,谢鲲一脉算是断了,谢真石娘家门只剩二房谢裒一支。 (本章完) 第17章 传奇女子(下) 第十七章传奇女子(下) 褚蒜子是挺相信桓温的,其实内心里就是褚蒜子扶持起来的。晋康帝司马岳驾崩之后,褚蒜子抱着刚刚不满两岁的司马聃登基称帝,褚蒜子则垂帘听政。东晋事实上是一个奇葩的朝代,他的历任皇帝都是门阀的傀儡。从东晋立国直到灭亡,都是由藩镇和门阀交替轮流专权。 平苏峻之乱,郗鉴崛起。从此东晋军权主要掌握在太尉郗鉴的手中。郗鉴病亡,外戚庾亮趁机崛起。就在褚蒜子成为太后,抱着小皇帝司马聃垂帘听政时,东晋当时最大的权臣就是庾亮之弟庾翼。庾翼病死之后,其党羽想推庾翼之子庾方之接替他,成为荆州刺史、建威将军。不过当忠耿朝廷的大臣皆反对庾氏继续把持朝政,不过南迁士族与江左士族各推出自己派系的代表,结果褚蒜子偏偏选择了双方代表之外的桓温,桓温出镇荆州,掌握了长江上游的兵权。 要说褚蒜子算是识有有术,她和桓温一政一军合作,期间灭掉了成汉,特别是三次北伐,除了第三次因天时问题失败之外,北伐取得不俗的成果。后期与谢安、谢玄叔侄合作,又干一翻了苻坚的百万大军。 褚蒜子感觉让谢万这个自己人上位,比外人强得太多了。可是这件事在朝廷中受到的阻力不少。不仅有来自琅琊王氏右将军王羲之,吏部尚书王彪之,太原王氏尚书令王述。特别是王羲之到处宣扬谢万无帅才,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褚蒜子这个时候小女人性子发作了“老娘还真不信了,这朝廷真离开你们琅琊王氏还玩不转了?” 直接拍板决定让谢万挂帅出征,准备九月开始北伐,趁前燕组织冬操时打前燕国一个措手不及。按说褚蒜子把谢万推到了主帅的位置上应该高兴,可偏偏刚刚开始拟旨时,司马聃咯血了。这可把褚蒜子吓得魂飞魄散。 褚蒜子天生丽质,雍容华贵,然而命运总是跟她开着残忍的玩笑。从她做皇后开始,一生经历了六位皇帝。每次还要和居心叵测的男人们过招交手,维持着风雨飘摇的东晋王朝。褚蒜二十岁丧夫守寡,唯一的儿子还多病多灾,一年到头就没有好时候。好不容易等司马聃的病情稳定了下来,反复确认司马聃安全了,褚蒜子这才放下心来。褚蒜子返回寝宫崇德宫。 挥退身边侍奉的宫娥宦官,褚蒜子不尽悲从心来,泪如雨下。 司马聃是她唯一的希望和依靠,如果儿子万一遭受不测,她现在没有勇气去想自己怎么去面对。 褚蒜子心乱如麻,她有自己的耳目,可以探听天下间的消息,让她第一时间接到报告。现在盱眙之北发生了鬼面疮瘟疫,这个瘟疫已经席卷了数十个村庄,尽管这些村庄都处于鬼蜮之中,名义上不归东晋管辖,但是褚蒜子非常清楚,如今瘟疫肆虐的都是炎黄子孙,汉家苗裔。 万一这个邪恶的“鬼面疮”从鬼蜮中蔓延出来,在江南散播开来,那对东晋朝廷来说,将是致命之灾。 江南八郡七十二县是东晋最繁华所在,人口稠密,瘟疫蔓延速度比鬼蜮中的速度要快十倍不止。一旦让瘟疫蔓延,这个朝廷怎么办呢?褚蒜子知道仙翁葛洪擅长预防治理瘟疫,但是派出的侦骑现在还没有找到葛仙翁,还不知道荀葛仙翁在哪个深山中修炼呢。 就在褚蒜子的眼泪快要流干的时候,一阵小碎步的声音在空旷的崇德宫内响起。听到脚步声,褚蒜子知道如果不是大事发生,绝对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打扰自己。她分得轻重,急忙擦干眼泪,平复自己悲痛的情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启禀太后,老奴穆迪求见!” 穆迪是大长读作(cháng),秋,大长秋是一个宫廷内侍官职,因汉朝皇后居住长秋宫,在汉景帝时,把秦朝时期设立的将行改为大长秋。因褚蒜子此时垂帘听政,管理宫廷内外诸事,大长秋穆迪则也可以直接向褚蒜子汇报。 褚蒜子用略带颤抖的声音道:“快!” “参见太后,太后圣安!”一个头发已经花白的中年宦官低着头迈着小碎步跪在褚蒜子面前:“太后大喜啊,大喜!” 褚蒜子早已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只见她用高冷的声音道:“老奴有一侄孙,带来一个消息,称遇到一个神医,或许可解陛下顽疾!” “什么?”褚蒜子呆立片刻,随即面露狂喜,当下顾不得太后凤仪,三两并作两步跑到宦官穆迪面前,尖声叫道:“再说一次!真有神医可治皇儿顽疾?” 穆迪道:“应该不假,这个神医出现在鬼蜮的籍字营中,曾施以妙手,治愈一名寒邪入体病入骨髓的女子,这名女子曾被杜天师高徒敬远道长诊治,就连敬远道长也束手无策。原本必死之人,遇到这位神医之后,居然在半个月内康复,如今与常人无异。” “世间竟有如此神医?”褚蒜子喜悦的神情渐渐古怪起来:“籍字营所在何位置,是否爆发鬼面疮?” 穆迪道:“至今未有报告。” 褚蒜子道:“寸有所长,尺有所短,能治愈寒邪入体,太医署会治寒邪入体的太医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他们却都治不安陛下的顽疾,这个神医也不见得有能耐治愈陛下的顽疾,本宫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的好!” “老奴正要禀告太后,这位神医还找到了治愈鬼面疮的办法!”穆迪道:“根据情报,这位神医已施救鬼面疮患者近两千人,其中亡不及百,堪称不世神医!” “什么,他连鬼面疮都治得好?”听到这话褚蒜子原本已经失望的心,突然重新燃烧起来希望。褚蒜子原本阴郁的心情,终于放晴了。褚蒜子笑道:“你这老货老糊涂了吗?真有如此神医,为何不请过来为陛下诊治顽疾?” “老奴死罪!”穆迪叩首颤声道:“太后有所不知,长秋宫卫刚刚抵达野狼谷,还未及表明身份,就被一群来历不明的黑衣人以劲弩射杀,十七名宫卫当场阵亡十二人,其余皆重伤,顺利返回宫的,只有一人。还没有交待完毕,就已经伤重不治而亡了!” “什么?”褚蒜子听到这话脸上已经布满寒霜,穆迪感觉崇德宫内的温度瞬间就下降了十几度。 褚蒜子虽然精明,但是女人都是比较敏感的,长秋宫卫这边刚刚找到神医,马上就被人灭口。褚蒜子马上就联想到,这显然是有人不想让司马聃被医治好。如果司马聃不能被医治好,或者出了什么意外,如今司马聃无子,这个皇位肯定会在司马氏诸王中选一个王爷登基称帝。 这绝对不是意外,也不是巧合,这是一个天大的阴谋。 褚蒜子朗声道:“穆迪” “老奴在!” 褚蒜子道:“你执本宫手令,命冠军将军毛虎生率一军前去请神医前来建康为陛下诊治顽疾!” 毛虎生是东晋有名的猛将,勇力绝人,气盖当时,弓马娴熟,与周楚、邓遐并称西府三绝。所谓西府三绝是指邓遐的戟,周楚的箭,毛虎生的刀。毛虎生曾随桓温参加平灭成汉、第一次、第二次北伐之战,因功升为冠军将军。 毛虎生率部四千余水陆步骑屯驻临淮(今江苏盱眙),是目前东晋最靠近野狼谷的军队。穆迪闻言大喜,有道是各功不及救驾,若是成功请回神医,治好司马聃的顽疾,褚蒜子绝对不会亏待他的。 …… 淮阴地处水陆交通,地形都要,永和八年(352年),荀羡以北中郎将徐州刺史镇守淮阴。从此这里就是了东晋徐州军驻守前沿。当然因东晋两万余军队在此驻扎,慢慢的形成了一个物品集散地。东晋财政一直非常紧张,军队多少都会兼职搞点外快,只要是出钱,无论商贾还是地主,都可以得到军队的物资。像刀、枪、箭、弩、盾牌甲胄这些战略物资,都可以顺便买卖,前提是你得有钱。 野狼谷出产的盐色白味纯,一经推出非常抢手。关键是陆永华出的价格并不高。五百斤盐以每斤四百钱的价格共得二十万钱。陆永华用这二十万钱购买三百石粮食准备踏上回程之路。陆永华还没有收拾好东西,客栈大厅里已经有一个文弱书生模样的人在等他了。 一个文弱书生上前恭恭敬敬的施礼道:“初次见面,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陆先生笑纳!” “这可不是小礼啊,这个礼可不轻!”陆永华粗略打量了一下礼单,只见上面写着布帛三千匹,粮食两万石,这可是一笔重礼。两万石傎数一千三百万钱,而至于这三千匹布的价值就多达三百六十万钱,这笔礼物就算粮食是低价贱买,估计算下来,这批礼物的价值也不会低于一千五百万金。陆永华略一沉思,就笑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礼太重了,所求甚大,恐怕陆某会让先生失望,还没请教先生高姓大名?郡望何处?找陆某所求何事?” 年轻人笑道:“在下新安郡黟县俞燮,找陆先生不为别的,正是为先生的盐而来!” “原来是新安俞氏后起之秀商业奇才俞少东家!”陆永华满脸堆笑道:“非常可惜,我们的盐卖完了。那只能等下次了!” 俞燮道:“我想陆先生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陆先生你们以后,所有的盐都交给我们销售,价格可以好说!” (本章完) 第18章 滋生罪恶 空旷的野狼谷,经过一个多月的发展,已经变成面目全非了。在山谷原本崎岖不平的土地,早已被整平了,在这整平的土地上拔起而起六七百幢房屋,当然这些房屋谈不上奢侈,至少可以挡风避雨了。 这些房屋几乎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每一幢都是五间主左右各两间厢房,齐胸高的石墙,还有新打造的木门。所有新建房屋都像建得横平竖直,每隔离十来户,空出一间屋子的空地,同样石墙垒起来,只是没有屋顶而已,这不用说又是高敬宗搞出来的垃圾临时堆放处。 野狼谷和普通城镇最特殊之处就是铺设了下水道,并且从百姓中抽出十几个人专门负责清理垃圾、打扫卫生。使得整个野狼谷家属区变得干净整洁。自从盐枭等七十三人到来之时,野狼谷的环境卫生还算可以,随着涌入百姓越来越多,野狼谷也变成了垃圾遍地,黄白之物横流,这让高敬宗非常愤怒。他先是让人在谪仙谷每隔离百余步就建立一座公共厕所,因百姓识字率太低,就在公共厕所门上分别画着男人和女人的头像。又从百姓中抽出十几个壮汉,每个人胳膊上套上一个红袖章,上面写着“城管执法”,每个人手执一根齐眉棍,只要发现谁随地大小便,乱扔垃圾,二话没有,上去就是一顿乱棍。在这种简单而又粗暴的管理之下,野狼谷的环境大为好转。慢慢的百姓也喜欢上了这种干净而又卫生的生活环境。 新建设的房屋,高敬宗不是漫无目的的派发,而是根据个人工作成绩进行分配。第一批获得住房的是各类工匠,这些工匠总共一百六十余户,其次是五百兵户。当然还大量在建设的房屋,到最后人人都会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屋的。 如今已经更名谪仙谷了。此时山谷外面那成片的荒地已经被开垦出来了,至少上万亩荒地变成了田地,早先开垦出来的田地已经被种上了大豆,有的已经开始发芽,荒地上割下来的杂草也没有浪费,大都被晾晒干,用来建筑房屋,或者是喂羊,籍字营里的几十只羊也吃得肚皮圆滚。 随着瘟疫的蔓延,迁徙至谪仙谷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三四个流民村都是举村搬迁而至。现在谪仙谷的人口已经突破五千大关,形成了一个小镇。新建的房屋多达七百余幢,听上去不少,事实上远远不足以安置这些百姓,如果人人都拥房屋,野狼至少需要再建设至少五六百幢房子。 最忙碌的永远是谪仙谷盐厂,将近三百名青壮男女分成两班倒,生产食盐。其次谪仙谷的作坊,作坊里叮叮当当的声音和剧木头的声音就没有停止过,不光是赶制制盐的桶、盆、筛子等物,准备扩大盐厂生产规模,同时还要给这些百姓打造床、桌、凳、柜等家居用具。更重要的是打造木质农具,用来开荒。不过谪仙锅钢铁资源有限,而且都向制盐倾斜,自然无法打造铁质农具。 这些新来到谪仙谷的百姓都干劲实足,没有办法高敬宗根本就无法忍受每天只有早晚两餐的饮食习惯,他的干涉下,谪仙谷所有人都是一日三餐,两干一稀。当然吃的也别想有多少,在高敬宗眼中吃的已经非常差了,也就是糙米混合采摘的野菜,加入盐放在锅里煮。至于油和肉几乎不用想了,谪仙谷方圆三十里已经连老鼠都被抓光了,别说其他动物了。虽然籍字营和其他百姓迁徙过来带来了数百只羊,几十头牛,还有鸡鸭等家禽,不过高敬宗阻拦着不杀掉吃肉。羊奶和鸡蛋、鸭蛋都用来给身体弱的患者补充营养。谁敢杀掉吃肉,高敬宗就会跟谁玩命。 高敬宗不时的感叹:“这个时代的百姓实在是太自觉了。”无论是做工还是垦荒,只要高敬宗吩咐下去,他们都是玩命的干活,根本不用监督。高敬宗只是忽悠了他们一下,最多是粗暴的给他们种上了牛痘,让他们不会感染天花。但是他们却把高敬宗的话当成圣旨去不折不扣的执行。 高敬宗虽然在后世是一个穷**丝,不过那是因为他没有机会。如果拥有发挥自己才能的舞台,他发现自己挺有能力的。至少四五千人在他的指挥下,垦荒、种地、做工、制盐、建房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不过高敬宗非常担忧的是陆永华卖盐迟迟没有返回,而谪仙谷的存粮却消耗得七七八八了。高敬宗非常吃惊是这个时代的人特别能吃,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妇,可以轻松吃下去一斤干米,至于壮年劳力,表示一顿饭两斤只是半饱,三斤正好。这可不是加了水蒸熟的米饭重量,而是干米的重量。在后世估计连二两米都吃不下去。(程志每顿饭大半个馒头,还不到二两面,但是体重超过一百公斤)人们特别能吃,那么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存粮以恐怖的速度减少。 没有办***仙谷上马的都是重体力活,不吃饱没有力气干活,除去工匠之外的大部分青壮,都需要跟随封雷、籍戡在日落后操练。而且籍戡还专门抽出五百人,组成谪仙谷护军,这些人不用干活,日夜都是操练。大量体力消耗,不能吃才是怪事。 高敬宗慢慢成了众人心中的主心骨,也是谪仙谷的领导人。这可不是高敬宗虎躯一振,各方豪杰低头便拜,要主还是依靠高敬宗的能力。高敬宗可以治疗鬼面疮,保住众人的命,众人皆感恩高敬宗。同时高敬宗教会众人制盐,让众人拥有一条财源。手握人财军,我心既帝王。虽然高敬宗并没有掌握军队,但是他却成了众人心中的领导,当然籍戡和封雷等人是不会效忠他的,他们效忠的只会是冉裕。而冉裕只会拿高敬宗当朋友。 虽然建筑的第一批新房已经开始投入使用,高敬宗却没有给自己弄一套,他还是住在原来居住的山洞中。这个山洞原来是一个狼窝。高敬宗依稀记得希特勒把自己的指挥部称作“狼穴”,高敬宗也依葫芦画瓢,把自己居住的山洞称为狼穴。并且郑重的让石匠在洞口刻上了“狼穴”两个篆字。 狼穴是谪仙谷的圣地,从来没有人敢在这里喧哗,山洞并没有门,但是可以自由出入山洞的也只有籍戡、冉裕、封雷、胡光、陆永华等几个高层。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多了一位,那就是籍芸娘。籍芸娘经常进入狼穴,不是替高敬宗浆洗衣服,就是替他打扫卫生,要么就是给他送饭。 高敬宗也很喜欢籍芸娘这个女孩子,如果高敬宗在后世不是混得那么落魄,毕业之后就与初恋结婚,估计孩子也该有籍芸娘这么大了。有道是女儿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高敬宗也在交往中,慢慢把籍芸娘当成他的贴心小棉袄。 谪仙谷的发展是喜人的,但是压力也越来越大。五千人,一天就算再怎么节省也要吃掉十几石粮食。可是谪仙谷的粮食已经不足三天的量了,如果陆永华再买不回来粮食,这些百姓就有可能出乱子。人如果在饿极了的情况下,敢把高高在上的皇帝拉下马,更别说高敬宗这个救命恩人了。 “怎么才能搞到粮食!”这个问题让高敬宗异常头疼,他在狼穴里坐上一整天,当然高敬宗是坐在那里想事情,而籍芸娘则是在一旁单手支着下巴静静的看着高敬宗看上一天。高敬宗也不知道籍芸娘在想什么事情。此时她那颗小脑袋里不时的浮现郭家婶子的话语:“偷偷钻进小高神医的被窝里,把生米做成熟饭!”籍芸娘终于鼓起勇气献身对她有救命之恩的小高神医了,可是悲剧出现了高敬宗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籍芸娘一看这个情况也顾不得生米煮成熟饭了,她恨不得把自己变成米饭,让高敬宗填饱肚子。籍芸娘匆匆跑出狼穴,不一会儿就跑了回来。籍芸娘回来的时候脸上都出现了密密的汗珠。 “高哥哥,吃鸡子。” 高敬宗也饿,看着鸡蛋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他伸手用手帕把籍芸娘脸上的汗珠擦去,淡淡的道:“傻丫头,跑这么快干嘛?万一摔倒了怎么办?” 看着高敬宗摸向她的脸,籍芸娘本能的想往后退,然而像是有一股无穷的魔力,把让她定在原地动也不能动,任由高敬宗擦拭她的脸。“哥哥不饿,芸娘吃鸡子,只有吃鸡子才能长得白白胖胖。” 籍芸娘红着脸道:“我已经长大了。” 说着她还故意挺起胸脯,不过当她低头看着自己平平如也的胸脯,仍不住叹了口气。在心中幽怨的道:“怎么还不长大?” 晚饭果然只是碗清得可以照人影的米汤,一碗米汤里的米粒,估计不会超过一百粒。高敬宗虽然没有去看其他人的饭,但是他却知道,自己在谪仙谷的饭向来都是优待的,如果自己都无法吃饱,那其他人可想而知。 到了晚上,高敬宗还没有想出应对之策。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高敬宗甚至想让籍贯戡带着护军出去抢劫,先把谪仙谷的人管饱肚子再说。 就在高敬宗准备去找籍戡商量出去抢劫的事情时,发现籍芸娘已经躺在他那个充气垫子上睡着了,只听见籍芸娘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本章完) 第19章 培养军魂(上) 第十九章培养军魂(上) 谪仙谷护军是由籍字营作为骨干,从百姓中挑选青壮组成。全军共有五百人,分为前后左右中五屯,前屯百人将胡光,后屯百人将刘孟。左屯百人将张屠,右屯百人将聂彦适。中屯百人将由副帅封雷担任。 谪仙谷护军说是一军,其实整个编制也就是一个曲的编制。不过这五个百人将可是大材小用。胡光不用说了,别说做一个百人将,当一个曲候或统帅一营做一个校尉也是绰绰有余。而刘孟则是原冉魏国禁军中尉。这个中尉可不是后世中尉军官,而是相当后世中央警备团团长,什么级别可以自行脑补。而聂彦适,则是太尉从事郎,这是中央六百石官员,与郡丞一级,放在后世就是副厅级干部。至于封雷更加了得,他本是冉魏国中垒校尉,相当于后世军区司令。 谪仙谷护军就是典型的是高低配,如果有实力扩军,绝对不会出现军官不够用的现象。 原本高敬宗计划给冉裕弄二百个少年玩玩,结果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谪仙谷增加到了四五千人,而少年多达七八百人,除去年龄太小或太大的,还有五六百人。冉裕的少年也是齐装满员。少年军的武器倒容易解决,从工坊中制造一批要质刀枪,还有木质盾牌,倒也似模似样。高敬宗来回从护军和少年军的训练场上回来,总感觉缺少点什么。 高敬宗找来籍戡、封雷还有冉裕,郑重的告诉他们“商量一下军队的事情!” 涉及军队的事情,自然是头等大事。籍戡、封雷和冉裕都不敢大意,赶紧交待手里的事情,带着护军百人将级别的军官,就来到高敬宗居住的山洞,狼穴入口虽然小,内部空间却非常大,这段时间高敬宗以公谋私,让工坊给他打造了一个巨大的屏风,把狼穴一分为二,后面居住、睡觉、洗漱,前面则用来会客。 一张明显不属下魏晋风格的大长桌摆放在山洞大厅里,左右两边各放十二把靠背椅。没错,高敬宗把宋朝时期发明的太师提前运用到东晋了。 高敬宗开门见山的道:“籍叔、封叔,四郎,你们有没有发现,咱们的军队缺少点什么?要知道枪杆子里出政权,这支军队可是咱们生身立命之本,千万不能大意。” “你才发现啊!”冉裕臭着脸冲高敬宗吼道:“你还好意思说,军队缺少点什么,咱们只是缺少点什么吗?是如今啥也没有好不好?要刀枪没有刀枪、要甲胄也没有甲胄,盾牌勉强倒是可以用拓木拼凑的木板凑合,可是弓弩呢?骑兵呢?强弩呢,投石机呢?” 籍戡和封雷也是一副幽怨的样子,他们可无法忘记,当初就是高敬宗粗暴的把籍字营仅剩的几副铁甲拿来铸锅了。 “四郎,你也别急,咱们没有兵刃,我又不是不知道!”高敬宗不好意思的笑道:“我的意思是除了兵刃和甲胄,咱们还缺少什么?” 籍戡脸色一僵,他还真没有发现军队除了甲胄和兵刃,还缺少什么。封雷也像吃了苍蝇似的一脸纠结。 高敬宗道:“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咱们不仅缺少兵刃甲胄,更缺少军魂吗?” 冉裕挠挠头道:“军魂这是什么东西?” 高敬宗狠狠的瞪了一眼冉裕,吼道:“不懂就闭上你的嘴巴,没有人把你当哑巴!” 籍戡虽然打了大半辈子仗,高敬宗还真把他给难住了,军魂是什么,他还真说不上来。封雷虽然曾是冉魏国的中垒校尉,可是后世重装甲部队的司令官,但是他也不知道军魂是什么东西。 “你们难道都不知道什么军魂吗?”高敬宗大喝道:“军队和人一样,只有拥有灵魂,才能战无不胜,所向睥睨!一个有军魂的军队,是千千万万有军魂的将士组成的。每一个战士,都要让自己的思想绝对服从于整体纪律、服从于国家利益、民族利益,只有千千万万的小我,齐心协力,共举一帜,才能变成一个强大到坚不可摧的大我,才能形成无坚不摧的力量!故善用兵者,携手若使一人。攥紧的拳头才有力,这就是军队的灵魂!” 籍戡、冉裕和封雷都若懂非懂的点点头。 高敬宗接着道:“春秋战国时期,秦国经数代君主乱政,国力势微,而魏国则依靠李悝变法,渐渐强大起来。魏文候派大将吴起征伐秦国,秦国接连失败,丢失河西二十九城,秦国痛定思痛,经过二十多年的积蓄实力,秦军高唱着“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的战歌,依靠这股复我河山的必死之气,秦国从垂死之身,重新焕发生机,从夺河西再到横扫六合统一天下。“共赴国难,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这十六个字就是秦军的军魂。” “共赴国难,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籍戡认真的思索的这十六个字,高敬宗所说的非常有道理,这就是秦朝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制胜关键。籍戡望向高敬宗的目光微微有些变化,高敬宗太奇怪了,明明只有十三四岁的年纪,跟冉裕差不多大,没有比较,就没有差距,让二人一比较,籍戡发现,冉裕彻底就是一个棒槌。这个高敬宗会治病、会预防瘟疫,会统筹、会安排工作,好像是无所不能。 事实上,高敬宗生活在后世信息爆炸时代,很多东西不用刻意去学,光看看电影、电视就可以接受相差知识。别说高敬宗有十数年社会历练经验,就是一个普通高中生也可以清楚的知道,历史的大发展趋势,社会发展趋势,历朝历代的特点。 但是,籍戡却不知道这些。他把种种不能解释的东西,都归纳到了神仙身上,难道高敬宗真是谪仙? 胡光喃喃的道:“好一个秦军虎狼之师,怪不得大秦能横扫六国。河套一战,差点把匈奴灭族,五十万秦军南征,更是一战扩土千里。” 高敬宗听到这话笑道:“秦军战力举世无双,秦军将士人人好战,悍不畏死,每战皆争相冲锋。” 冉裕却道:“秦朝拥有如此强军,那为何还会灭亡?” 这个问题,其实也是众人想问的问题。秦军强悍,士兵敢战,死战到底,拒不投降,这和冉魏国当初相其相似?秦朝统一之后十五年而亡,冉魏国三个月时间,扩土千里,雄霸幽州(一部)并州、冀州、兖州、豫州、徐州(一部)、荆州(江北三郡)、司州八州之地五百余城,但是仅短短三年时间就败而亡国? “秦始皇死亡,秦军分为南北两大军团,北方军团三十万人马防备匈奴,南方军团五十万大军征讨南越,皆没有返回。”高敬宗正色的道:“若是秦军精锐八十万大军入关平叛,根本没有项羽和刘邦什么事了。不过,这南北两大军团精锐野战军,很可能都接到了始皇帝的遗诏,宁愿秦国失国,也不愿意诸胡乱我华夏。” 其实高敬宗这话非常缺乏事实依据,具体是什么原因,高敬宗也说不上来。秦亡原因,主要是其耕战体系制度崩溃,秦朝以战功封田,但是平定六国之后,却没有把六国之地赏赐秦军将士,秦军将士并没有在统一战争中得到实利,渐渐对国家离心离德,所以三秦子弟,坐壁上观,看着秦国亡国。 这个解释虽然没有让众人满意,高敬宗赶紧扯开话题道:“共赴国难,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是秦朝军队的军魂?那么我要问诸位了,那汉朝军队的军魂是什么?” 国恒以弱灭,而汉独以强亡,汉朝是中国古代比较辉煌的一个王朝,由汉武大帝刘彻缔造,这是一个在中国历史上纵横四个世纪的强大王朝。美国人甚至认为它的繁荣超过了唐朝,但汉朝就在这样强大的状态下被分割,最后无力再次统一,走向了灭亡。不得不让人唏嘘感叹不已。 籍氏在战国时期是河北名门望族,然而进入两汉开始没落,籍戡和其兄籍罴,都是勇力过人,却少辩才。封雷的情况和籍戡差不多,都是那种少说话,多做事的人。其实要说汉军军魂是什么?在场有多人第一反应就是“犯我强汉虽远必诛?” 可是仔细一想,似乎又有些不对,这句话出自陈汤向汉宣帝的奏折。公元前三十六年,冬,在郅支杀害汉使,远遁康居八年后,大汉王朝西域都护、骑都尉甘延寿、副校尉陈汤统率四万汉胡大军向康居挺进。战幕随即正式拉开,陈汤率领的汉胡联军挺进到都赖水(今哈萨克斯坦塔拉斯河)畔,一战败郅单于支野战军主力,郅支单于退守单于城死守,汉军大破其城,斩郅支单于以下阏氏、太子、名王以下一千五百多级,生俘一百四十五人,投降者一千多人,斩获颇丰、全胜凯旋。陈汤向汉宣帝报捷这有了这句豪言。 虽然想是想到了,却害怕说错了,所以没有人回答高敬宗的这个问题。可是,冉裕却不同,他虽然懂得不多,却非常大胆的道:“明犯我强汉,虽远必诛!” 建了一个书群,,有意者可以进入聊聊,程志每天晚上都会在线。对于本书有何想法,意见,可以在一起交流交流。 (本章完) 第20章 培养军魂(中) “不错,这正是汉军的军魂。”高敬宗顿了一顿道:“或许大家都非常疑惑,陈汤说这句话的时候,汉朝建立已经一百六十多年了,为何这句话是汉军的军魂?那么我要给大家解释一下,明犯我强汉,虽远必诛。虽然现今回想起来让人感觉热血沸腾,激动不已。事实上这确实是汉军的军魂。汉军的缔造者是高汉祖刘邦,在长达五年的楚汉之争战争中,汉军向来是胜少败多,光全军覆没的战争刘邦就打了十数次,但是刘邦越挫越勇,全然不知妥协为何物,就连项羽抓住刘邦之父刘太公,太公于鼎镬上,告诉刘邦说:“今不急下,吾烹太公。”(今天不赶快投降,我就烹煮了你父亲),刘邦却回答道:“吾与汝俱北面受命怀王,曰‘约为兄弟’,吾翁即若翁,必欲烹而翁,则幸分我一桮羹。”项羽见无济于事,只好作罢。” “刘邦缔造的这支汉军可以承受无数次失败的打击,失败之后,就回去****伤口,积蓄实力,准备反击。在楚汉之争过程是这样,在对匈奴的战争中同样也是如此!”高敬宗接着道:“汉初国力虚弱,高祖北征匈奴,被匈奴围在白登山,差点全军覆没。但是汉军并没有放弃,直到高祖病亡,一直念念不望向匈奴复仇。文景二帝不忘记高祖遗志,发展生产,积攒实力,到汉武帝时期,终于有了北征匈奴的资本,汉武帝二征漠北,全胜而归。但是汉军却没有因而放弃,汉武帝打过匈奴之后,到汉宣帝继续打,把匈奴打得分裂为南北两部,最终在康居将北匈奴打得亡族灭种。” 军魂这个东西,总结起来非常高大上,事实上呢,刘邦就是无赖子出身,身上带着无赖的性子。他非常记仇,而刘邦的子孙,差不多都是如此。汉朝皇帝无论是对大臣、还是对异胡,都非常记仇,很有不报此仇按誓不为人的架势。汉武帝时期,大宛国怒斩汉使随从,驱逐汉使,汉武帝大怒,派李广利出征大宛。大宛距离长安太远,汉军补给跟不上,李广利穿越河西走廊抵达大宛境内时,军队都变成了叫花子,结果水土不服,缺粮少药的汉军被大宛军队打得几乎全军覆没。汉军损失两万兵马,汉武帝表示小意思,时隔五年,李广利才出征大宛,终于破大宛而还,扬威西域。 后世很多人指责汉武帝,穷兵黩武,劳民伤财,然而却不知道若无汉武帝两征大宛,西域诸国谁会正眼看汉朝?谁会把汉朝当一回事? 人都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而汉军却顽强的坚持着一个执念,谁也惹不得汉朝,招惹了汉朝打不死你磨死你。虽然有陈汤喊出“明犯强汉,虽远必诛”这句豪言,事实上从开国之初,汉朝就建立了这种军魂。依靠这种顽强的执念,汉朝磨死了楚霸王,耗死了匈奴,布威天下,扬威四海。 汉宣帝敢喊出更加嚣张霸气的豪言“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大汉之臣妾”---汉宣定胡碑在《后汉书。南匈奴列传》。但是强汉四百余年,哪怕到了东汉末年群雄割据,东汉汉军照样吊打东胡、乌恒、南匈奴,谁敢不服,大环刀伺候。 狼穴中,高敬宗持续着历朝历代关于军魂的话题。众位皆是听得如痴如醉。高敬宗知识面非常广,在讲述中掺杂着野史趣闻,而且采取通篇白话,让这些军官们很容易听明白。众军官也渐渐的深入到了这个讨论中。 高敬宗又问道:“尔等皆出身冉魏官军,多为将校,冉魏国军逢战必死战,悍不畏死,而冉魏国军的军魂是什么?” 籍戡朗声道:“内外六夷,敢执兵杖者斩!” 封雷大声道:“夷狄人面兽心,毁我宗庙,乱我纲常,汉胡势不两立,死不休战!” 胡光道:“夷狄逆俦,淫酷屠戮,汉家不复,华夏永无宁日!” 众人七嘴八舌的开口,唯有冉裕却始终闭口不言。冉魏国灭亡时他不足五岁,对冉魏国的记忆非常淡薄。 高敬宗道:“军魂,其实就是这一支军队的战略目标,统一思想,全军将士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奋斗。那么我们现在组建军队,目的是什么?短期目标是什么?长期目标是什么?” 高敬宗的话音刚刚落,狼穴里就陷入了诡异的沉静。在场的众人心思各异,当然护军五个百人将和籍戡的心中,都有一个不切合实际的梦想,那就是重建大魏,把冉裕推上皇位,杀光鲜卑等诸胡。只所以说是梦想,而不是理想,主要是因为在籍戡等人看来,这是非常空洞的,极不合理。理想需要相应实力实现,而现在谪仙谷困难重重,别说实现这个宏伟的目标了,就算活下去都非常困难。 梦想和理想的差距,主要是有没有去实施的勇气和实力。如今,别说其他人,就算众人心中的领导籍戡也没有这个底气。 籍戡和封雷默默对视一眼,彼此明了彼此的心意。他们都露出了无奈而又尴尬的笑容。 这时少年军的一个百人将站起来怯怯的道:“小高神医,其实我只想活下去。” 这名一说话就会脸红的少年叫温猛。其实他表面长得高高大大,而性子却非常软弱,猛是基本不沾边的。用高敬宗后世的形容,这个温猛显得有些伪娘。不过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可没有伪娘这个说法,相应温猛非常符合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审美观。魏晋南北朝时期是个爱美的时代,那时候天天打打杀杀,人人朝不保夕,然而死亡的阴影却阻止不了人们对美的狂热追求,因为德已经在战乱中变得无足轻重了,于是人们开始追求生活的另类,今朝有酒今朝醉,美的追求得到前所未有的重视。 但是这审美观点有点另类,就像男子,不是以阳刚为美,而是以阴柔凄美为美。卫玠是南北朝时期有名的美男子,看杀卫玠这个成语的主角。但是卫玠放在后世,就是一个人憎人厌的娘炮。那么卫玠长成非常样子,首先是长期生病,脸逞不健康的惨白色,其次是身上没有几两,一阵风能吹倒,再次是说话有气无力,说不了两句话就会脸色潮红,娇喘不已。 这种审美观点非常流行,简直和现在的小沈阳一样有众多粉丝。江左士族子弟即使不会瘦,也要嗑药,把自己折腾得瘦弱不堪。关键是男子居然都佩戴香囊,敷上厚厚的粉,初次与王凝之会面,高敬宗就差点被王凝之身上的香粉气给熏晕了。 “活下去,这是很正常的想法。”高敬宗道:“咱们每个人都想活下去,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除了活下去,你们还有其他什么追求吗?” “有啊,我想活下去,也不想挨饿!” “我不想被人当菜人吃了!” “我不想被人天天殴打!” “我想天天吃饱饭!” “我不想挨冻,我想能穿暖,有一个温暖的房子住!” …… 高敬宗看着下面十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自己的想法,不过这些话基本上都是由少年军的五个百人将提出来的。护军五个百人将和籍戡依旧一言不发。 看着籍戡等人沉默,高敬宗摇摇头,无奈的笑道:“大家的想法,都非常简单,都很务实,总结起来无非是有衣可穿,有饭可吃,不受人欺负,可以堂堂正正做人,踏踏实实生活。这个要求真的不算高,真的!” 就在这个时候,高敬宗突然一巴掌拍在案几上,可惜他没有神功盖世,一巴掌既没有把拓木制成的案几拍成龟裂,反而自己疼得呲牙咧嘴。装逼不成反***说的就是高敬宗这种人。高敬宗疼得脸都抽搐起来,强忍着疼痛大吼道:“大家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连活下去的权力都没有了?是谁剥夺了我们最基本的生存权力?我们本来都是最朴实勤劳的百姓,我们原本可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依靠我们勤劳的双手,丰衣足食。可是现在我们却活得像鬼一样,朝不保夕?” 众人脸都憋得通红,他们其实都知道是谁让他们当不成农民,是谁夺了他们家财,是谁屠戮他们亲族。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死亡。高敬宗指着温猛问道:“你是什么哪里人,家里原来是做什么吗?为何会来到鬼蜮?” 高敬宗如同机枪式的发问,温猛没有时间考虑,直接道:“我是太原人,原本是太原大族!” 高敬宗翻了一个白眼,只要稍稍懂点历史也知道太原温氏是隋唐时代山东士族排名前十的士族门阀。 高敬宗又问道:“那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温猛道:“在我曾祖那个时代,我们家里还有良田千倾(一倾百亩,不是现在的一万平方米)荫户数千,家财亿万。曾祖破家资助刘司空(注,刘琨,字越石,南北朝著名爱国诗人,将军)守晋阳(西晋时期,晋阳是太原国的国都),后来晋阳被匈奴汉国大将石勒攻破,曾祖死和数百口人都死在了晋阳,家祖就跟着乞活流民南下,数百族人一路上被胡人杀得杀,病死的病死,饿死的饿,如今我们太原温氏已经不足二十人了。这次遭受鬼面疮瘟疫,家父没有熬过去,两个姐姐和一个妹妹也饿死了,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跟着其他人来到这里,勉强活了下来!” (本章完) 第21章 培养军魂(下) 还带着稚气的声音,像诉说着一件跟他毫无相关的故事,温猛的话让所有人心情开始异常沉重,这几乎是所有乞活百姓共同悲惨经历。高敬宗沉重的叹了口气道:“你们呢?大都和温猛差不多吧?” 后屯百人将刘孟突然冲温猛鞠了一躬道:“多谢尊祖上对家祖的支持,要细说起来,咱们刘温两家还是世交。在下刘孟乃魏国中书令刘公群幼子,前晋司空刘越石公的孙子。” 高敬宗道:“原来是忠臣之后,失敬失敬!” 刘孟道:“我们中山刘氏自家祖那一代开始,誓死抗胡,百折不挠。家父虚伪于蛇,委身后赵,先帝举义,家父追随,后因不降前燕,被鲜卑慕容俊斩杀于龙城。如今我们中山刘氏,也仅剩我这一根独苗!” 左屯百人将张屠道:“家父魏国前车骑将军张公温,家父随先帝战死廉台(史载为苦劝冉闵退兵,冉闵不纳,自尽而亡)。燕国破邺城,屠戮我广平张氏满门一零四口,如今广平张氏仅存我与四岁的儿子破虏!” 张屠原名张悦,后来流落鬼蜮这才更名张屠,立志屠尽诸胡。 右屯百人将聂彦适道:“我本是上谷郡易县人,曾被燕人劫掠为奴,受尽折磨。后被先帝所救,全家皆陷入邺城。” 有人认为前燕攻打冉闵是毫无理由,事实上这并不恰当。至少冉闵与前燕慕容氏有深仇,石虎时期冉闵率后赵军与前燕二十万大军在大凌河河畔大战,冉闵大败鲜卑燕军二十万,擒斩燕军七万余人,斩首上将以上三十余名,焚烧粮台二十万斛,夺鲜卑北燕郡县大小二十八城。这个时候梁子算是结下来了。 后来冉闵推翻后赵****,建立魏国。慕容俊分别永兴二年二月同派前燕悦绾率领三万甲骑,与羌族姚襄率领三万八干骑兵加上石砥、石琨的羯、匈奴共十余万人马,分三路攻打冉魏。此役冉魏大败,包括冉闵三子太原王冉胤及左仆射刘琦、司空石璞、尚书令徐机、车骑胡睦、侍中李琳、中书监卢谌、少府王郁、尚书刘钦、刘休等及诸将士。共十余万军民将士,全部被三方胡军先俘虏,后虐杀。 在这个时候,冉魏可谓是四面皆敌,再加上东晋落井下石,趁机采取策反为主,兵马进攻为辅的手段,把魏国这个汉人政权给肢解。永兴二年,东晋趁冉闵大败,也是精锐尽出以龙镶将军、庐江太守袁真率部攻打冉魏国合肥,俘虏魏国南蛮校尉桑坦。以西中郎将谢尚进攻荆北,魏荆州刺史乐弘战败投降。 “你们还好点,至少当初跟着冉皇帝打过胡虏,多少讨回一点利息。”少年百人将蔡来财道:“我们高阳人,祖祖辈辈都是安份守已的农民,在后赵国管治高阳县城,我们向后赵国交税,虽然石氏暴虐,把我们收入的七八CD抢走,但是总算可以吃草根、啃树皮活下来。可是鲜卑燕军打败魏军占领高阳城,逢人便杀,见女人就糟蹋,我们原本一大家子,只有我自己当初年幼被父亲藏在地窖里躲过一劫,后来历尽千辛万苦,本想投奔东晋,可东晋官军却禁止我等难下求活,不得不在鬼蜮里活着人不人鬼不鬼!” 一个脸上露狰狞灼伤疤痕的少年百人将葛狗儿道:“我更惨,我家原本躲在伏牛山里,爹娘在山上担土堆积了几亩山田,虽然日子过得苦些,但是还过得下去。有一天傍晚,东晋那些狗官军不知道怎么的就闯了进去,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们全家都砍死了,幸存我头上挨了一刀并不深,俺娘用身子护住我逃过一劫,谁曾想这些畜生居然把我们全家都放在柴火上烧。我是实在忍不住了从火堆跑了出来,如果不是当时天黑,恐怕我们全家一个也活不下来。” 一个操着一口吴侬软语的少年百人将吴金银道:“我们家原本在白马湖边,家境倒也殷实,家里有七个兄弟姐妹的四十亩水田,还有两头水牛,我看排行老六。后来该死的许家勾结官府,伪造田契,强夺我们家的四十亩水田,我爹到县衙里告状,我爹就被狗官打了八十大板,我爹被抬回去的当夜就咽气了。我娘又气又病隔天也去了,我大哥、二哥和三哥气不过,拿刀要跟许家老财拼命,我大哥二哥,被许家老财圈养的狗腿子当场就打死了。而三哥当时没死,听说被许老财装进麻袋里扔进白马湖了。我的两个姐姐也被许老财卖到妓院去了,至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无论是谪仙谷护军百人将,还有少年军百人将都不约而同的诉说着自己的不幸,说着说着众人的眼睛都红了。接着少年军的百人将开始哽咽着,慢慢得失声痛哭起来。就连高敬宗也被感动的稀里哗啦,他嗓子里像是塞了一团东西,让他感觉呼吸困难。 高敬宗深吸一口气,一下子跳在案几上,大声说道:“大家都别说了,大家都不容易,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乱世里,能活到现在,都不容易……大家想过,为什么我们会这样吗?” 众人一愣,只见吴金银道:“是那该死的许老财勾结官府贪官,害得我家破人亡。” 蔡来财道:“是那些天杀的鲜卑人,他们不给我们汉人一点活路,他们把我们的粮食抢走,田地抢走,用来长草,喂他们的马。” 刘孟道:“诸胡屠戮我汉家百姓,欲屠尽汉人,汉无人,胡道昌!” 张屠道:“毁我宗庙,淫辱我汉家妻女姐妹,此仇不报,枉为人!” “不雪此辱,生亦合欢!”聂彦适道:“不报此仇,死不瞑目!” “对,圣人云,以德报德,以直抱怨!”高敬宗道:“我们如今如同游荡在世间的孤魂野鬼,东晋士族豪强勾结贪官污吏欺压我等,抢我们的田地和钱财,鲜卑、羯、氐、羌诸胡想把我们赶尽杀绝,我们除了背井离乡,除了颠沛流离,还有的选吗?” 高敬宗的声音陡然高了八度:“我们辛苦忙碌一年,这样吃不饱穿不暖,诸胡不事生产,只会抢劫我们,我们辛苦种植一年粮食,来不及享受劳动成果,就被诸胡抢得一干二净,稍有不从,就会刀枪加身,生死两难。对于我等北地百姓的苦难,东晋朝廷听之任之,既不许我们南下乞活,也不许我们就地发展生产,只会一次一次从我们身上吸血,这还有天理吗?” 众人皆怒发冲冠,咬紧牙关,拳头紧攥,额头青筋凸起。乞活军中被东晋士族豪强欺压的倒不占多数,只是非常少的一部分。绝大多数都是因为诸胡。世界上的其他民族在现在这个时期还处于奴隶制社会制度时期,根本就没有理性可言。在奴隶制时期,对于战败的俘虏和降民,根本就没有人权自尊可言。奴隶就是一件货物,可以肆意屠杀,想打就打,想骂就骂。高兴抽几鞭子,不高兴也可以抽几鞭子。至于女性的命运更加悲惨,白天当菜人一样烹食,晚上被当成***发泄原始******如果苍天有眼,绝对不会让诸胡如此肆虐,如果苍天有眼,绝对不会让国祚在司马氏延续。如果苍天有眼,绝对不会让华夏血流成河、白骨露野。如果苍天有眼,善应有善报,勤劳朴实的汉家百姓应该劳有所获。 可惜,这一切苍天都没有看到,或许他看到了,只是装作不知道。苍天的眼已经瞎了,早就瞎了。 历史堂而皇之冠之南北朝民族大融合,这个字眼很唯美,很高大上,可是其中的血泪和屈辱,高高在上的政客们是毫不在意。所谓的历史,所谓的真实,在政客眼中,不过是一个夜壶。需要的时候,拿来用用,不需要的时候,就扔进犄角旮旯里。 赤地千里、十室九空,只是南北朝社会环境留下的几个记录。留下的只是一组冰冷的数字。 只有失去过才会懂得,自由和尊严的珍贵。只有体会到了,才会明白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卑微屈辱的活着。 高敬宗站在案几上,长衫飘逸,烛光映照,显得他的身影非常伟岸。他的目光如同实质一般,缓缓从众人脸上划过:“或许有人会问我高敬宗,是什么人,想做什么?到底有什么目的,现在我就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我只想带着你们活下去,像个人一样的活下去,只有像个人一样的活着,我们才有未来,我们将来子孙,不用再给胡虏作牛马。我们的妻女也不用遭受胡虏蹂躏。我们躺在北方的祖灵才不会感觉孤单。我们将来进入幽冥地府,面对祖先,也不会再有愧疚之感。” 高敬宗缓缓的放慢了声音:“可是啊,兄弟们,要想像个人一样的活下去可不容易啊!如果我们都真正的像人一样活着了,胡虏还怎么奴役我们?朝廷还怎么在我们身上割肉吸血?无论是东晋朝廷,还是北方诸胡,他们绝对不会让我们活成人样的!他们不会让我们如愿的!” 冉裕兴奋的挥舞着小拳头大吼道:“跟胡虏拼了!” (本章完) 第22章 铸犁为剑 高敬宗道:“东晋视我等为弃民,前燕视我鱼肉,氐秦诸胡视我马牛,天下已经无我等存身立命之地,天道何其不公,我们就用自己手中的刀剑,向上天杀出一个公道,铸犁为剑,为我们自己,为我们子孙后代杀出一个太平盛世!” 冉裕小脸憋得通红,举起拳头大吼道:“驱逐胡虏,匡复华夏!” 少年百人将也跟着大吼:“驱逐胡虏,匡复华夏。” 只有吴金银怯怯的道:“你们这些北伧要造反吗?” 吴金银的话音虽然不大,却可以让在场的众人听得清清楚楚。听到吴金银的话,让护军百人将籍戡、封雷、胡光等人勃然大怒。 “造反?造谁家的反?”只见籍戡脸上杀气腾腾愤恨的吼道:“当初先帝本欲率领我等称臣司马氏,世代为司马氏镇守北疆。然而司马氏不仅不接受我等,反而趁诸胡围攻大魏之机、落井下石,分两路进攻我们大魏。杀死我大魏南蛮校尉桑坦、逼降我大魏荆州刺史乐弘,策反我大魏败类周成、魏统、斩杀我大魏洛(司)州刺史郑系。我等早已立下誓言,生为魏人,死为魏鬼,但凡有一口气,绝不再向司马氏妥协!” 高敬宗并没有因为吴金银的胆怯退缩而生气,而是冲籍戡摇摇头,这让籍戡放弃了杀吴金银这个软蛋用来祭旗的心思。高敬宗案几上跳下来,大步向狼穴外面走去。他吼出了后世最著名的红巾军军歌,就是朱元彰这么一个农民的儿子,率领无数红巾军将士,高唱红巾军军歌把蒙古人赶出了中原,赶到了漠北,匡复华夏汉家正朔。 “风从龙,云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芜。看天下,尽胡虏,天道残缺匹夫补。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才罢手。 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鞑虏作马牛。壮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黄龙誓不休。” 自从陈胜、吴广喊出“王候将相宁有种呼!”就给全体华夏人的基因中种入了反抗精力和铁血基因。特别是魏晋南北朝时代,五胡侵略中原,屠戮近八成汉民,如此惨绝人寰的杀戮,主要还是因为汉民不甘心为奴,不愿当胡虏牛马。如果此时的汉民如满清末年一样麻木不仁,甘心情愿当顺民,估计也真没有那么多的杀戮。 历史上东晋在江南成立之后,祖逖、庾亮。桓温、殷浩、刘裕都进行过北伐,其中刘裕北伐战果最大,而祖逖北伐实力最弱。晋元帝任命他为奋威将军、豫州刺史,但除了千人粮饷和三千匹布外,未给一兵一卒和兵器铠甲。这是最坑一次,当然除了祖逖用兵有方之外,就是北方沦为胡手的汉人百姓不甘心当亡国奴,在祖逖的带领下,奋起反抗。 事实上五胡乱华非但没有让汉家百姓血性丧失,反而激起了汉家百姓血性反击。从刘琨以千人部曲配合北方百姓独守晋阳十数年,再到祖逖北伐,庾亮、殷浩、桓温北伐,表面上是东晋朝廷主导,事实上参战主力都是北方汉人百姓。不过东晋朝廷是一次一次利用北方汉人百姓,慢慢的让北方汉人百姓对司马氏绝望了,结果刘裕篡位就成功了。 如今,冉闵反抗胡虏斗争的热血尚未完全冷却,汉家百姓对亡国灭族仇恨,仍记忆犹新。籍戡听着高敬宗吟出来的话语,这诗不像诗,赋不像赋,不过认真回味着话语中的意思,特别是那句“我本堂堂男子汉,何儿胡虏作马牛”他的眼睛渐渐的亮了。 短暂的沉寂之后,籍戡用嘶哑的声音吼道:“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胡虏作马牛。” 是的,堂堂男子汉、炎黄子孙,华夏儿女,岂能坐以待毙?岂能像孤魂野鬼一样卑微屈膝的活着?东晋不收,前燕不留、氐秦视他们如仇寇,天下虽然大,却无立足之地,只能在千里鬼蜮中自生自灭。最后的活路都被堵绝,趁着此时热血未冷,不如跟着高敬宗大干一场。就后失败了,将来进入幽冥地府,也有面目面对惨死在胡虏手中的亲眷,至少自己努力了,技不如人,实力不如人,失败只是上天不开眼。万一要是胜了,他们不仅可以回到家乡,拿回被胡人抢走的土地,可以过上原本安逸的生活,给子孙后代打造一个太平盛世。 苍天已经瞎眼,天道不公,那就杀出一条路,杀出一个太平盛世。 高敬宗此时推出军魂这个概念,引导大家跟着他一起去拼命,其实完全也是无奈之举。谪仙谷粮食既将耗尽,如果没有粮食,他们这些人恐怕马上就会出现,易子相食的人伦惨剧。虽然高敬宗并没有打过仗,也没有在军事院校进修过,但是也明白,就现在谪谷这么一支要装备没有装备,要粮饷没有粮饷,要训练没有训练的”军队“,其实和送死并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世道如此,高敬宗也别无选择,物竟天择,强者为尊,适者生存,优胜劣汰,唯有生死求活。 淮水上数十艘方艄正在缓缓逆流而行。所谓的方艄就是唐宋时期成型的沙船,因方头方尾,故称方艄。这数十艘方艄都是三千石大船(载重四百吨),这种船不同于这个时代只能在江湖中航行的蒙冲和楼船,而是属于内河和大海两用大船。这数十艘大船满载着五万石粮食和十二万斤精钢,还有大批武器装备。 要说这批物资的来源,不得不说陆永华的运气太好了。他在淮阴遇到了新安黟县俞燮,俞燮给陆永华送了一个大礼,粮食两万石和三千匹布,价值不低于一千五百万钱。声称要买下陆永华所有的产盐。但是陆永华当时就拒绝了俞燮。 陆永华道:“俞先生肯定不知道我们每个月产出多少精盐,居然要一口吃下我们所有的产业,我们现在刚刚开始开制盐,每天可以产出五百斤精盐,听小高神医说,我们每十天就可以把产量翻一番,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每天已经可以产出两千斤精盐。一年下来,我们可以产出至少十万石精盐,敢问俞先生,你敢吃得下去吗?你能吃得下吗?” (本章完) 第23章 暴利行业 “十万石?”听到陆永华有年制十万石精盐的能力时,俞燮也是大吃一惊。如今市场上淮盐产量最大,每年差不多可以产出五十万石粗盐。但是这些盐已经被八大盐商瓜分干了干净了。盐商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利益联盟,冒然进入食盐行业,就会犯众怒。 东晋八大盐商背后都是各大士族门阀,其中四家盐商是江左四大士族门阀顾、陆、朱、张。而乔迁四大家族原来是王、谢、郗、庾。随着郗氏郗鉴死后,其子郗愔不喜人与交往,而次子郗昙却是一个守财奴,郗氏开始没落。桓氏趁势崛,成为乔迁四大家族。但是庾氏、庾翼相继死亡,庾氏没落。而这个时候,彭城刘氏(刘牢之父亲刘健,从奋威将军开始,渐渐成为藩镇)刘氏崛起,成为继庾氏之后,乔迁四大家族,这八大盐商背后占的就是东晋八大家族。 黟县俞氏虽然世代经商,家次颇厚,但是和八大士族门阀相比,还微不足道,根本就没有实力和底气招惹八大门阀。一旦惹怒了八大门阀,八大门阀反击起来,结果不是俞氏可以承受的。 不过,不得提一个组织那就是徽商。名扬中外的徽商集团,是指来自徽州,包括歙、休宁、婺源、祁门、黟、绩溪六县,即古代的新安郡。事实上早在东晋时期,徽商就开始兴起。到唐宋时期开始名扬天下,到了明朝徽商盛极一世,就连朱元彰也向徽商筹借军费。不过明末清初时代,徽商的名头被以靠卖走私建奴发家的晋商盖过了风头。不管后世影视剧如何给晋商粉饰,却难该晋商以出卖国家利益,以千万同胞血肉染红了他们的崛起之路。和晋商不同,徽商以诚待人,以信接物,富贵之后,不忘恩泽社会。 徽商形成的原因是主要是魏晋南北朝时期,北方百姓为了躲避胡祸战乱,迁徙至新安郡,而新安郡却是山地依原麓,田瘠确,所产至薄,大都一岁所入,不能支什一。小民多执技艺,或贩负就食他郡者,常十九。 当然现在连徽州都还没有影子,但是新安郡商业已经开始初具规模。如今新安郡商贾以黟县俞氏、绩溪胡氏、休宁程氏,祁门陈氏生意做得最为红火。 俞燮派心腹快骑将消息送家中,俞燮父俞乾在得知又出现一个庞大的盐业来源之后,吃惊不已。随即与交好绩溪胡氏、休宁程氏,祁门陈氏商议。新安郡四大商号随即开了一个碰头会,以极短的时间形成决议,最后一致同意“不惜代价拿下这十万石精盐。” 盐铁是最暴利的两大支柱行业,新安商号从前是没有插手的机会。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机会送到门前,他们如果不把握住就对不起世代商家这四个字了。虽然东晋盐业从生产到各极分销早已被江左士族与乔迁士族门阀控制,但是五十万石盐也就六千多万斤,如果平均分摊下来,也基本上够东晋人口食用了。然而事实上由于盐贵民穷,东晋百姓仅一多半人口可以吃得起盐,其他人根本就买不起盐。特别是乔迁士族为了谋利,向前燕和氐秦走私盐,盐业市场缺盐非常严重。虽然有盐枭填补部分缺口,仍有数百万人吃不上或吃不起盐。 拥有这十万石精盐的缺口,新安商人不仅可以谋利,同时也可以大大缓解民间缺盐的窘境。 俞燮接到俞乾的传讯后,第一时间找到陆永华:“十万石精盐,我要了。现金交易,绝不拖欠。” “行,反正卖给谁都是卖。”陆永华道:“十万精盐,每石一万两千钱。我要先收一半定金。” 预收定金,这是做生意的行规。虽然陆永华提出要一半的定金,却没有让俞變意外,毕竟精盐暴利,如果把所有的精盐都交给俞氏销售,万一俞氏有意外,陆永华的盐就会积压在手中,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下家。让俞變意外的是陆永华要的价格,不是太高,而是太低了。淮盐都是粗盐,不仅有些苦涩味,而且还加杂着不少泥沙。但是八大士族门阀把盐批发给八大盐商经营,这个价格绝对不低于一万五千钱每石。以陆永华精盐的品质,大批量进货要价三万钱每石都不算贵。 不过,做生意的人,没有人会嫌自己的钱咬手。他们进货的价格自然是希望越低越好。虽然陆永华的要价早已超过俞變的心理底线,但是俞變却表面上不露任何情绪,淡淡的点点头道:“可以,三天之内六万金(一金是等于一万钱)一文不少!” 陆永华有点不好意思的道:“我们盐号初开张,各种物资奇缺无比,所以这才超出行规多收定金。这也没有办法,人穷志短,马瘦毛长!” “理解,理解!”俞變笑道:“我看陆先生采购了不少粮食,想必贵号应该稀缺粮食吧?” “我们何止缺乏粮食,我们缺乏各种物资!”陆永华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们本是鬼蜮乞民,我们缺衣少食,幸得发现一个大盐矿,这是上苍给我们这些可怜人的馈赠。我们需要购买大量的粮食,只有拥有粮食,才能招募足够多的工人扩大制盐规模。我们同时还需要各种武器,没有足够多的武器,我们无法保住我们的盐矿。不用淮盐盐商动手,恐怕我们连盐枭的黑手都对付不了。” 新安商人涉足的领域非常广泛,布帛、丝绸、粮食还有竹、木、瓷器等各种生意。陆永华要采购大量物资,这正好合俞變的意。俞變笑道:“占城大米三百钱一石,要不要?” “三百钱每石?”陆永华目瞪口呆,随即狂喜道:“我要十万…不…二十万不,五十万石占城稻米,直接从订金里扣!” “没问题,五十万石占城稻米总共一万五千金,我只需要再付您四万五千金就可以了!”俞變表面上不动声色,可是在内心里已经笑开了花。 占城别的东西不多,就是大米多。用价值三千钱一匹的丝绸可以跟那些懒惰的土人换千石上好的占城稻米。但是这个交易也不是新安商人坑骗占城土人,而是占城稻子产量太高了,几乎不用种,收的时候在地里留下一点,自然生长就足够他们吃用了。这些土人发现便宜如土的稻米居然有人用丝绸换稻米,心里乐开了花,简直是碰上了人傻钱多的傻帽!这是双赢的局面,在占城国丝绸是高档奢侈品,几乎可以和等价黄金交易,这样算下来也有进价也有五钱一斗了。以差不多五十钱每石的价格进货,转手卖给陆永华三百钱,事实上还是大赚特赚,利润高达六十倍,比后世卖****来钱还快。 龙套楼已经开设,有意本书角色的朋友可以去留言,老程会优先考虑,本书第一个书友客串龙套下章出场。 (本章完) 第24章 胆大包天 虽然说占城稻便宜,新安商人却没有因而暴富,主要是因为其实东晋并不缺粮。五胡乱华形成的原因不是像明末一样,由于小冰河气候,北方天气严寒,北方的胡族在漠北生活不下去,所以南下侵略。 五胡乱华各种原因主要还是因为晋武帝司马炎,自废武功,挥刀自宫,把军队大都裁撤了。统一天下之后,司马炎下诏:“悉去州郡兵,大郡置武吏百人,小郡五十人”。这样规模的军队别说防止叛乱了,连盗贼都无法缉拿。特别是一个只有区区三千落(户)的鲜卑秃发部,因与凉州羌部发生争端,随即引起一场叛乱。此叛乱长久九年才平定,让诸胡看到了晋朝虚弱的本质。 后来西晋八王之乱,诸王混战十数年,把晋国最后的元气耗尽了。诸胡起来造反。这是一场人祸并非天灾。北方粮食价虽然普通虚高,主要是受战争影响,百姓无法进行粮食生产。当然在东晋、特别是江南地区,除非遇到天灾,否则根本就不会出现米斛万钱的奇葩价格。真正缺少粮食的也就是鬼蜮这个地方。但是鬼蜮缺乏粮食却是人为造成的,如果江淮平原的肥沃,养活千万人口绝对没有问题。但是大量沃土荒芜,鬼蜮弃民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不得不让人唏嘘。 俞變接着道:“你们要武装一支军队护卫盐矿,铠甲自然是少不了吧?札甲六千钱一套,要不要?” “要!”陆永华几乎毫不思索,直接回答的。自然知道一套铠甲可以让士兵在战场存活的机率增加数倍。全副武装的军队面对无甲胄的乱民,几乎可以用屠戮来形容。 俞變又道:“你们也需要弓箭和弩机吧?一石(一百二十斤拉力)良弓箭六百钱一张,弩机贵点,三石脚张弩一万二,八牛床子弩八万钱一具。要不要?” 陆永华对此这些武器装备没有半点免疫力,直接连还价的程序给免了,几乎是机械式的点头。经过短暂的交淡,陆永华与新安商盟谈成了一笔天价交易。陆永华不仅仅把还没有到手的六万金花得一文不剩,同时还欠下了新安商盟两万七千金的巨债。 要说新安商人还真够精明,六万金巨款甚至连金库都没有出又返回了自己手中。不仅拿到了十万石精盐的销售权,同时也把积压的货物处理了。陆永华采购的东西非常多,有五千匹细麻布,七千匹布帛,还以每斤百钱的价格购买了十二万斤钢铁。 要说新安商人可以经营粮食布帛并不稀奇,可是居然可以插足大规模武器装备的销售,就不得不让人唏嘘侧目了。这主要是驻淮阴的东晋北中郎将、都督徐兖青幽扬州之晋陵诸军事、领徐、兖二州刺史,假节郗昙了。郗昙是东晋前太尉郗鉴之子,著名大书法家王右军王羲之的妻弟。同时他还是王献之的第一任岳父(后其女郗道茂与王献之感情深厚,但新安公主(司马道福,桓济妻)上王献之,而被迫离婚,王献之为了避娶公主,就灸足致残,忧郁而终时年四十三岁。郗道茂与王献之离婚后同忧郁而死,堪称苦命鸳鸯。) 话题扯得有点远了。郗昙此人好财,而且胆大包天,有才无能。就没有郗昙不敢做的事情,他上任北中郎将以来,为了弄钱就开始倒卖军资,刚刚开始只是军粮和食盐,布匹(注古代军队不发成衣,只发成匹的布,让将士自己做衣服)后来变本加利,连弩、弓、甲胄、刀枪、剑、斧、盾就没有他不敢卖的东西。 新安商人是他的销赃下线,所以激情深厚。 站在方艄船头,陆永华道:“前方十里在北岸停靠,向北七十余里就可以抵达野狼谷了。” 俞變道:“这地方够偏的,看样子日落之前我们赶不到了!” 陆永华还没有回答俞變的话,就听到后面传来一个不满的声音“还要这么久啊,早知道要来这么一个鬼地方,我就不来了,俞兄,有吃的吗?我饿了” 只见一个超级巨胖懒洋洋的躺在软榻上,一脸不爽的道:”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来这个鬼地方,连个美女都没有,这可是要我的老命啊!”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新安四大商家之一的祁门陈氏少主陈应(此为书友天天期待友情客串)。 俞變不知道怎么看到陈应就老有一种想揍他的冲动,陈应这个超级巨胖居然厚着脸皮去向黟县俞家求亲,要娶自己刚刚十四岁的嫡亲妹妹俞羡儿。更让俞變无奈的是,其父俞乾居然还同意了。 只要再过两年,等俞羡儿年满十六岁,他们就会成亲,而陈应则成了他的妹婿。 俞變对这门亲事是一万个不同意,可是没有办法。俞變对于家里的生意还可以指手划脚,可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俞乾尚在,俞變还有没有干涉俞羡儿婚姻大事的权力。出于俞陈联姻,强强联手的考虑,他还要娶陈应那个病秧子姐姐。 要说陈应,那可是俞變的发小,从小光屁股一起长大。但是和俞變不同,陈应打小就是一个坏痞子,十二岁开始出入青楼,御女无数,号称祁门大少。陈应只要上街,家中有媳妇、或是有姐妹的人家,就会赶紧关门放狗。 其实,陈应也不像俞變所说的那样不堪。陈应是一个风流痞子,风流却不下流。至少从来不会以势压人,坏人名节,但是却喜用钱砸人。祁门南街一个寡妇,夫早亡,独一人含辛茹苦拉扯一双儿女,以卖豆腐为生,艳名远播,人称豆腐西施。 时年十四岁的陈应初见“豆腐西施”惊为天人,带着家丁恶奴,天天去南街豆腐铺子买豆腐,陈应出手阔绰,天一早就会直接把豆腐西施的豆腐买光,然后让家丁免费送给路上行人或乞丐食用。还不时的向豆腐西施送金银首饰、或是胭脂水粉,或是绫罗绸缎。时间不长豆腐西施被陈应攻陷了,半推半就之下就成全了好事。 可是豆腐西施虽然艳名远播,却年龄不小,甚至可以做陈应的妈妈了。想进祁门陈氏的家门自然是不可能的。关键是有一次陈应宿醉,居然爬上了豆腐西施女儿的床。豆腐西施的女儿才十二岁,被陈应压在身下,吓得大哭。豆腐西施知道自己嫁过人,年龄又大,肯定进不了陈氏的家门,女儿出事虽然低微,做妻是不可能,做妾倒是一个不错的归宿。豆腐西施苦口婆心的劝导女儿从了陈应。结果搞出了大笑话,母女共侍一夫不算太奇葩,最奇葩的是母女二人同时怀孕,同月产子。真不知道陈应如何处理这两个孩子的关系。陈应对豆腐西施母女新鲜劲一过,买了一个宅子养了起来,偶尔送点钱粮,几乎罕有留宿。 如果陈应只这点壮举,那也不至于让俞變讨厌陈应。关键是作为发小,世交好友,经常在一起玩耍,在追女人这方面,俞變永远不是死胖子陈应的对手。俞變看着建康望江楼头牌艳名李倾城李筱筱。俞變苦追李筱筱三个多月,在李筱筱身上砸了不下三千万钱,却连李筱筱的闺房都没有进。但是死胖子陈应仅仅追了三天就到手了。陈应为李筱筱赎身,成为陈应第十八房小妾。 (本章完) 第25章 大喜过望 如果只是偶尔一次,俞變也不至于如此气急坏败,关键陈应似乎专门喜欢与俞變作对。俞變喜欢上了钱塘(杭州古称)西子湖畔渔家女,结果还没有上手,被陈应抢先纳为二十一房小妾。俞變喜欢上了钱塘倚红楼的琴师周婉儿,结果又被陈应撬了墙角。 接二连三出现这种事情,真是叔可忍,婶婶可不能忍了。可是真动手的话,以俞變那小身板,根本就不是陈应的对手,不用打,直接压也可以把陈应压死。 想起往日的过往,往日的遭遇,俞變咬牙切齿道:“陈胖子,你怎么不去死?” 陈应微微一笑,自然没有倾国之貌,倒是把一双眼睛笑得几乎看不见了:“我怎么可能舍得俞兄你啊,咱们说好了不分离,要死也要死一起,你要是想死,兄弟我绝对陪你。这淮水河畔风景不错,在此长眠,你也可以含笑九泉了。要不,你先跳,我随后就到?” 听了陈应不着调的话,俞變早就把喜怒不形于色的商人操守丢到九霄云外去了。俞變上前扑向陈应,伸手掐住陈应那肥胖粗大的脖子,面目狰狞的吼道:“我掐死你,我掐死你!” 陈应大胳膊一抡,俞變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扑通一下摔倒在旁边的甲板上的升降舵基座上,而且是脸先着地,额头鼓起一个大包。俞變痛得半天才爬起来,俞變搂着额头上的大包,竭斯底里的吼道:“陈胖子,我要杀了你!” “俞兄,真对不起啊!”陈应故作无辜状,结果又“一不小心”踩在俞變的脚上。陈应连忙抬脚道:“俞兄,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时间似乎停止了,好半天俞變才发出刺耳的尖叫声,俞變只感觉自己脚像被大象腿踩到了一个痛彻骨髓。俞變那张俊俏有脸也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疼痛都扭曲的不成样子,俞變咬牙切齿的吼道:“我…要…杀…了…你这个死胖子。” 说着俞變快速分扈从腰间抽出一把宝剑,大呼小叫的朝陈应身上刺去。陈应一呼夺路而逃,一边大呼小叫,别看陈应是一个二百多斤重的大胖子,身手相当灵活,爬高下低,动作敏捷,如同行云流水。 一旁俞家商号伙计和扈从看着俞變像猴子一样被陈应戏耍,这些伙计和扈从都如同便秘一样纠结,甚至不忍心看了。这边陈应大呼小叫“俞兄,手下留情啊,你要是一剑把我刺个透心凉,羡儿到时候可就成了望门寡了。那你可就害了她辈子!” “彼其娘之,汝安敢欺我,今日往而不反者,竖子也!”陈应越是挑拨俞變,俞變越是恼怒,一张脸憋得铁青,可是俞變一眼没有看清脚下被缆绳绊倒,摔了一个大马趴。还没有等俞變爬起来,陈应怪叫道:“俞兄小心,我要摔倒了!” 二百多斤的体重砸在俞變那个小身板上是什么下场,答案很简单。俞變的惨叫嘎然而止。只见俞變双眼上翻,居然晕迷了! 陈应伸手轻轻拍拍俞變的脸,慢腾腾的爬起来道:“好了,这下好了,这个世界终于清静了!” 俞氏扈从赶紧上前去抢救俞變,只不过俞變还真没有大碍,不消片刻悠悠转醒。只是此时早已没有了陈应的踪影。原来陈应最擅长的就是惹火了俞變,他会第一时间走为上计。等上十天半月,俞變的气消了,他才出现在俞變面前。 如果俞變的气还没有消,陈应也会放下架子,丢掉面子去祈求俞變原谅。第一次撬俞變的墙角,俞變就叫嚣着要跟陈应绝交。陈应当时来到俞府,把外衣脱掉,说俞變如果不原谅他,他就在俞府裸奔,直到俞變原谅他为止。看着陈应如此不要脸,俞變只好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陈应第二次撬俞變的墙角,俞變就要跟陈应老死不相往来,结果陈应叫了一个戏班子给俞變祖母看,给俞母送走盘南珠,对俞父俞乾溜须拍马,掇臀捧屁。关键是陈应这个死胖子特别会装作可怜。俞府满门皆埋怨俞變太过小气,一个妓子而已,哪比得上兄弟情深。俞變终于不再生气了,他若是再跟陈应制气,反而成了他的错。第三次撬俞變的墙角,陈应拿刀来到俞府,放言俞變不原谅他,他就自刎于俞府门前。 俞變再次被陈应打败了。 什么是人至贱则无敌,陈应这种人就是。反正陈应只要舍下脸,俞變百分分会被他打败的。这次只是不知道陈应会采取什么手段让俞變原谅陈应。 高敬宗这个异世蝴蝶在谪仙谷中,把反抗的种子给种下了。这颗种子很快在人们的心中生根发芽,茁壮成长,长成根深蒂固的参天大树。每天晚上,高敬宗都会游走在工匠、“天花”患者,垦荒农民、护军和少年军将士中间,倾听他们诉说自己悲惨的遭遇,引导他们、帮助他们分析是谁害得家破亡,是谁让他们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每当诉苦大会进行到一定时刻,高敬宗总是振臂高呼:“驱逐胡虏,匡复华夏。” 伴随着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吼声,诉苦大会总会在近乎狂热的气氛中,落下帷幕。从最初的谪仙谷护军、少年军军官开始,慢慢扩展到护军、少年军一千余将士,再扩展到盐场工人,再到将作坊,最后在人数最多的流民中。高敬宗的宣传口号不再是简单的“驱逐胡虏,匡复华夏”了。 作为后世之人,高敬宗非常清楚老百姓真正关心的东西。老百姓不在乎谁当皇帝,也不在乎这个天下姓曹姓刘还是姓司马,他们只关心自己的利益能不能得到保障。在中国除非是土地兼并,农民实在是活不下去的情况下,他们才会起来造反。但是这个时代,明显不合适。东晋士族虽然疯狂的兼并土地,但是东晋人口却不像两汉鼎盛时期多达六千万人口,虽然东晋领地大为缩水,但是同样人口也非常少,只有一千余万人口。加上士族门阀隐匿的人口,总数绝对不超过一千五百万人。 仅仅拥有不足后世三十分之一的人口,东晋的土地足可以养活这么多人。像吴金银这样被士族门阀和贪官污吏逼得家破人亡的人,仅占在谪仙谷中不足百分之一的比例。高敬宗粗略的作过统计,谪仙谷五千四百余人,只有二十三人是因官府和地主欺压,逼得家破人亡,逃进鬼蜮的。其中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是因为胡虏南下,抢夺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和财产,他们颠沛流离才逃进鬼蜮的。有的人在鬼蜮中已经生活了数十年,甚至在鬼蜮中都出现了鬼蜮三代。 东晋朝廷在百姓中心中仍有相当重的位置。至少东晋朝廷从来不像南宋朝廷一样,绝口不提北伐收复失地,在东晋南渡以来,组织过北伐次数不少,甭管成功没有成功,但是至少去做了,也扔了将近三十万将士的尸体在北伐的道路上。就像抗日战争时期,***别管战绩具体如何,国军在抗日战场上伤亡三百八十余万军队这是为中华民族的流的血,任何时候无论如何也无法抹煞。 高敬宗并没有在这个时候提出什么推翻东晋,建立新国家的口号,而是提出了“杀胡虏,分田地。” “杀胡虏,分田地!”高敬宗这时才带着众人唱起战歌“风从龙,云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高敬宗也是无奈之举,粮食公剩十石,虽然折合下来还有一千多斤,但是面对五千四百人口,这些粮食仅仅勉强够众人吃一顿饭。高敬宗甚至想次日杀猪宰牛,这日子也不过,成败就一锤子买卖。 “高神医大喜,大喜啊。陆先生把粮食买回来了!” “买回来了?”高敬宗听了这话,终于把悬着的心放进肚子里。 晚上有点事情要出去,回来再修改 (本章完) 第26章 胆子够肥 第二十六章胆子够肥 人生之中,最困难的其实就是选择。只要涉及了选择,肯定会有所抛弃。在谪仙谷缺粮,特别是鬼蜮疫情并没有得到好转,越来越多的人感染上了瘟疫。如果不是鬼蜮人烟稀少,恐怕在时候,鬼蜮已经变成一片死地。 高敬宗只能抛弃自己的良知和怜悯,甚至人性,带着众人活下去。一支没有装备、没有什么训练的“军队”去找胡虏拼命,其实和自杀没有什么区别。护军和少年军这一千余人,恐怕经不起鲜卑百余骑兵的一次冲锋。高敬宗却别无选择,如果什么都不做,谪仙最多三天就会有人饿死,最多七天就会人人相食…… 高敬宗甚至不敢谪仙谷的未来。 高敬宗在得知陆永华买粮回来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就让前来汇报消息百人将胡光率领前屯百人去搬运粮食。高敬宗自己却跑回狼穴,准备把自己私藏的压缩饼干拿来充饥。高敬宗这三的压力非常大,除了喝点水,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全凭一口气在顽强的支撑着。 现在这口气松掉了,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庙在严重的抗议。可是当高敬宗回到狼穴的时候,却意外没有见到小尾巴籍芸娘。翻出藏在背包夹层里的两块压缩饼干,高敬宗没有来得及,就出来寻找籍芸娘,这些天他这个贴心小棉袄一直陪着他挨饿,高敬宗当然过意不去。 在狼穴周围找了好大一圈,高敬宗却没有找到籍芸娘。高敬宗猜测籍芸娘可能回到籍贯戡的住处。作为谪仙谷高层,籍戡属于最早分上新房的那一批人。不过高敬宗却没有给籍戡什么特殊照顾和其他人一样,都是五间主房,左右两间厢房的四合院子。 高敬宗来到籍戡的小院时,还没有来得及敲门,就听到小院中传出一阵阵低沉的哭声,高敬宗急忙推开门,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去,只见籍芸娘跪在地上,身上手上都是斑驳的血迹,高敬宗大吃一惊,还以为籍芸娘受伤了呢,仔细一看原来不是人血,而是鸡血。 籍芸娘一边哭一边拔鸡毛,她哽咽道:“芦花啊,我也不想杀你,可是高家哥哥太饿了,再不吃饭他会饿死的。芸娘不想让高家哥哥饿着,只有委屈你了。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高敬宗正好处劝尉籍芸娘,只见小芸娘破涕为笑,道:“芦花,你不要伤心了,也不要恨我,我昨天晚上梦见我娘了,我娘她是天底子最好的人,我告诉我娘了,让她在下面照顾你。我娘一定会把你养得胖胖的。还有你在下面也要努力生鸡子,我弟弟太瘦了,他从来没有吃饱过饭,他临死时候告诉我,就想吃一个鸡子。你一定好天天生鸡子,让我弟弟每天都能吃上一个鸡子。” 听到这里,高敬宗的喉咙里感觉有东西塞着,让他呼吸有些困难。慢慢的高敬宗的眼睛红了。 高敬宗虽然和冉裕交情不错,但是冉裕对籍芸娘的过往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在籍戡外出打猎的时候,在鬼蜮中碰到已经饿得快死的芸娘。把她带了回来,无论怎么问籍芸娘,籍芸娘却从来不提自己的过去。 看来,籍芸娘和谪仙所有的弃民一样,有一个悲惨、坎坷的过去。高敬宗上前搂住籍芸娘道:“傻丫头,你怎么这么傻啊!” 籍芸娘被吓了一大跳,她本想挣扎,看着是高敬宗,就慢慢卸下了心里的防卫。高敬宗道:“以后,只要有我一口吃的,绝对不会再饿着你了。我保证绝不让你受到委屈,我保证。” 其实高敬宗对籍芸娘并没有更深层的想法,他虽然是一个少年人的身体,却拥有一个成年人的灵魂。高敬宗只想把籍芸娘当女儿养。毕竟籍芸娘才十二岁,因为营养不良,发育迟缓,此时籍芸娘和后世八九岁的小丫头差不多,高敬宗再如何禽兽,也绝对不会对一个八九岁样貌的小女孩产生非分之想。 但是籍芸娘却根本不会这样想,她感觉此时非常幸福。籍芸娘想要的东西不多,越是祈求不多,越容易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 高敬宗道:“芸娘,你也饿了,高家哥哥有两个饼干,你肯定没有吃过,味道还算不错,快尝尝!” 高敬宗的压缩饼干是军用压缩饼干,味道真不怎么样,唯一的好处就是扛饿,可以补充人体所需要的热量。 籍芸娘轻轻的咬下一小口,慢慢的嚼着,感觉着饼干里的滋味。这个时候,籍芸娘慢慢发现此时她正躺在高敬宗怀里,突然像感觉有什么不对,特别是养母突然露出窗外的头缩回去,籍芸娘的脸感觉火辣辣的,脸红得像一块红布。 籍芸娘突然起身道:“高家哥哥,我去做鸡,很快就可以吃了!” “呃”高敬宗愕然,他突然感觉这话有点古怪。 …… 就在谪仙谷的众人忙着从方艄船上卸下船上的粮食和各种物资时,在范正店的北方的码头上也有三船货物靠岸,盐枭因为瘟疫减少了将近三四千人口,这些人口不是感染瘟疫病死,就是逃离了范家正店,就是被采取冷酷无情的方式杀掉了。不过由于瘟疫最容易死亡的还是那些老老弱妇孺,青壮免疫力较强,反而不易感染,就算是感染了,也能挺过去。很多人得了瘟疫,不敢声张,慢慢居然不药而愈。 新任盐枭三当家财务大总管陈逊开始实施了他的计划,他从财务中暗中支出一万金(约一亿钱)心腹购买军械装备。有郗昙这个胆大包天的奇葩在,陈逊也买到了三船军械。 这批装备包括两千具(三石拉力)脚踏弩,配用弩箭二十万支。一石弓五百张,箭支五万支。扎甲一千副,环首刀三千柄、枪、矛、盾若干。 如果按照晋军军编制,陈逊可以组建一支包括四曲弓弩手,一曲弓箭手,六曲朴刀手、四曲枪矛手、四曲盾牌手和一曲斧手,总共二十曲,两个营的战兵。 北中郎将郗昙麾下只有六个营三万步骑军队,郗昙一下子卖给陈逊两个营的装备,又卖给谪仙谷三个营的装备。十成装备卖掉八成,这胆子也够肥的。 (本章完) 第27章 生死两难 第二十七章生死两难 临淮(今安徽凤阳县临淮镇),春秋时为钟离国都,秦朝设钟离县。东晋设钟离郡并为徐州治所。这个徐州已经不是东汉十三刺史部的徐州了,因徐州被后赵占领,这里为侨徐州。冉闵建立魏国,永兴二年(351年)四月,东晋策反了魏国徐州刺史周成,周成携徐州(治彭城)投降东晋,东晋次年更钟离郡为临淮郡下辖高山县、赘其县、淮陵县、司吾县等十县。 同时临淮成为了东晋抵抗北方诸军南下的前沿。 临淮城为六城制式城墙,东西各一,南北各二。三面环水,一面靠山(涂山门既西门),易守难攻。东晋为提防石虎时期派出攻占盱眙,兵临建康城下旧事,故在此重点屯兵防御北方胡人袭击。桓温第二次北伐成功收复故都洛阳,并派毛虎生率领两千劲卒防守洛阳城,桓温上书朝廷请求但南迁的东晋官吏早已在江南广占田地,很多人只图安逸,不愿放弃家业,再回到北方,所以迁都提议就被束之高阁了。后来毛虎生被调回东晋充当临淮太守(历史上为淮阴太守,为了情节需要,做了些许改动,大家不必较真,本书也不是正史,肯定与史实出入)冠军将军。 毛虎生接任临淮太守之后,立即动员近万民夫整个临淮城,首先他引淮水、濠水入护城河,并且扩充弘济渠,使得弘济渠水面宽约四十六步,这样三河环绕临淮城,让临淮城易守难攻,因此地临淮水,又称临淮关。 临淮关城高约四丈三尺以青石、城砖灌糯米汤筑成,异常牢固。为防备胡骑突袭,毛虎生在淮水之地每隔十里设立一座烽火台,设屯卒五人,为临淮提供战争动员时间。毛虎生为了临淮可谓之不惜血本,他收受盐枭贿赂,私兵打造六张床子弩和十二具投石器,并且准备大量器材。 毛虎生相信,无论羯人还是鲜卑人,想占临淮不在这里扔下两三万具尸体是不可能的。 天色刚刚放亮,一个身穿光华夺目的山文铠,文绣兽皮披膊(筒袖)和亮银云文短膝战裙,兜鍪上披挂护颈部的缀,身高八尺大将就开始巡视城防。这位大将不是别人,正是东晋冠军将军毛虎生。毛虎生本是平南参军毛宝之子,名穆之,(游击将军毛安之兄长。)字武生,因避讳靖王讳,改字为虎生。 毛虎生虎步前行,看着守了一夜城墙的将士不动如山,精神抖擞,非常满意。毛虎生治军极严,寻常军队三五天一操训,都算是东晋精锐部队了。可是毛虎生跟随桓温参加北伐,见识到了西府军军威之盛,军纪之严,受深感感动。他就借鉴的桓温练兵之法,让将士立势而站,命弓箭手用拔掉箭簇的箭矢射击。尽管是拔掉箭簇,但是箭中人体,巨大的冲击力道也让人痛苦不堪。万一射中面部或眼睛,也会造成伤亡。可别说经过这种方法训练的临淮军军队,至少可以做到临矢不乱,迎箭不退。在东晋诸军中,也算是强兵悍卒。 就在毛虎生准备开展早训时,突然从弘阳门(正南门,古代取名水之南是阴,之北是阳。这里意指弘济渠之北的城门。)传来长喝:“报!” 毛虎生冷声喝:“传!” 时间不长一名策马传令兵奔弛而来,传令兵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拱手道:“禀告将军,建康来人了,请将军前去接旨!” 毛虎生冲副将道:“尔等继续操演!” 语毕,毛虎生带着儿子毛球前去接指。冠军将军虽然是杂号将军,但作为实授军职,也有节堂。来到节堂时,毛虎生冲背手而立的宦官单膝跪地道:“臣、临淮太守毛穆之参见天使!” (天使意指天子之使,这可不是西方长着翅膀的鸟人)” 大长秋穆迪清清嗓子道:“奉太后令旨,着临淮太守、冠军将军毛穆之率部护送神医入京,不得延误!” 褚蒜子垂帘听政,代皇帝治理国家,她事实上有发布懿旨,发布圣旨的权力。只不过这个圣旨和懿旨并不是随便发的。可不像影视剧里那样,皇帝或太后随口一说,写下来把玉玺一盖就完事了。事实上作为封建时代行使国家最高权力,皇帝并不能直接颁布旨意。真正的流程是丞相(内阁大臣)等职能机构的部门与人员代为草拟,然后是再上报给皇帝阅览。皇帝同意或修改,加盖帝私章之后,再由中书省正式出台圣旨,加盖皇帝派人颁布实施。这一套流程走下来,非常繁琐,特别是什么嘉奖圣旨、册封圣旨之类的,几月都完CD算效率高了。 可是像褚蒜子这种令旨,就像命令一样,准确起来不具备法律效力,接旨的人可接可不接,不接绝对不是什么抗旨不遵,诛连九族的大罪。(大都是被清宫戏毒害的可怜孩子) “臣奉旨!” 冠军将军毛虎生收起褚蒜子的令旨,然后交给毛宝放进内室,这时毛虎生引着穆迪进入节堂。侍人奉上茶水,这时毛虎生才道:“不知大长秋能否把这个神医的详细情况给介绍一下?” 东晋第六任皇帝司马聃自出生以后几乎成了一个药人,三五天不吃药就是奇闻了。身体每况愈下,不仅让褚蒜子揪心不已,就连诸多众臣也担忧不已。 “咱家是月前听说有这么一个神医出现在鬼蜮,施妙手医活死人无数,医术高明。咱们就想着请神医为陛下诊治顽疾。”穆迪脸色杀气腾腾,痛心疾首道:“可是没想到啊,没想到居然有人不想让咱家把神医请回建康。咱家派出的十六宫卫,个个都是以一挡十的好手啊,结果还没有接近野狼谷,就遭遇了暗算。十七名宫卫被当场射杀十二人,其他人也是一路追杀,只有一人伤重而归,勉强留下支言片语就撒手而去。” “是谁?”毛虎生身上的杀气可比穆迪浓重多了,这可是一个喜欢亲临一线搏杀的猛将,死在他手上的人命,没有五十人也有三十人了。穆迪只感觉节堂内瞬间降低了十几度,让他忍不住颤抖起来。 “居然如此歹毒?”毛虎生咬牙切齿的道:“要是让我知道了谁在后面搞鬼,我就扒了他的皮,折了他的骨头,让他生死两难!” (本章完) 第28章 羊入虎口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管是谁,本将军是不会放过他们的!”毛虎生听到迎接神医的长秋宫卫居然被杀之灭口,顿时火冒三丈。 穆迪在一旁悠悠的道:“死几个宫卫倒没有什么,只怕神医会有危险。幕后黑手若是不想陛下被医治好,最稳妥最保险的办法,还是杀死神医一劳永逸!” “神医有危险?”毛虎生瞪大眼睛问道:“穆大官,你怎么不早说啊!” “咱家也是刚刚当想他们那些人既敢对长秋宫卫下毒手,又岂能放过神医?” “那还等什么?”毛虎生大吼道:“毛宝。” 亲兵队正毛宝拱手道:“卑职在!” “敲聚将鼓!”毛虎生道:“一通鼓之内,全军聚齐。” 一通鼓是古代军队中时间量词。总共三十六下“前击七,后击八,中间十八徐徐发”最后一击三十六下,时间正好不多不少,一柱香。折算成现在的时间相当于五分钟。古代军队要求比较松一些,需要三通鼓也就是十五分钟时间,如果鼓声一落,人还未到,脑袋就要掉了。 毛虎生治军极严,要求五分钟之内集合完毕。事实上这幸存是上午集合,否则根本就无法做到。临淮军有两千甲士,这些甲士光披甲着装时间就都三通鼓时间准备。临淮军全军四千战兵,如果算上辎重和器械辅佐兵马,全军超过六七千人。在后世属于师、旅级建制,五分钟集合完毕,后世非精锐轻步兵都不可能做到。 “咚咚咚……”的战鼓声开始敲响,正在训练的临淮军将士听到鼓声立即向校场集合。率先进入校场的是临淮军的弓弩手。两千弓弩手分成四个曲,跑步入场。接着就是一千枪矛手和一千刀盾兵。最后入场的却是莫约三十余名骑兵。 东晋缺马,而北方诸胡皆兵强马壮。所以东晋军队在编制上采取克制骑兵的兵种,像弓弩兵战了一半比例,而长枪手可以拒马冲阵,刀盾兵则掩护弓弩手。 毛虎生特别守时,他是在三十三声鼓声进入校场,第三十五声鼓声登上点校台,三十六声鼓声步战将台中央。 全军将士一柱香之内集合完毕,这让大长秋穆迪大开眼界。在东晋建康皇宫,守位皇宫的为右护军。右护军公集合三通鼓能集合一千人马,右护军将领殷涓(殷浩子,有文才,才思敏捷。被太宰武陵王司马晞看中,举荐为右护军将军。)就该偷笑了。穆迪啧啧赞叹道:“冠军将军练得好兵!” “参见冠军将军,冠军将军威武!”四千余将士齐声大吼,声音之大让人震耳欲聋。 “众将士!”毛虎生森然吼道:“知道本将军为何点鼓聚将吗?” 四千余将士鸦雀无声,校场上几乎落针可闻。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君忧则臣辱。”毛虎道:“陛下疾病缠身,我等身为大晋臣子寝食难安。如今幸得谪仙神医,可解陛下顽疾。穆大官曾派长秋宫卫恭请神医入京师为陛下诊治顽疾。然而长秋宫卫一行十七人半月前在鬼蜮破釜塘遇杀,神医也身处危险之中。” 毛虎生吼道:“你们说,本将军该怎么办?” 临淮军将士暴跳如雷“杀进鬼蜮,迎回神医!” 毛虎生道:“不错,正是我们此次的任务。如今诸胡皆没有南下迹象,留下一千人守人。其他人马本将军杀进鬼蜮,迎回神医。斥候队骑兵先一行步,打探消息,其余人等全副武装,携带半个月干粮,半个时辰之后出发!” …… 距离临淮军驻地仅仅一步之遥,约八十里,可朝发夕至。临淮城中早有盐枭探子,这些盐枭探子自然是没有资格进入军营。不过他们却可以清楚的打探到临淮军的异动。毕竟战鼓声音之大,全城皆闻。 盐枭探子赶紧把用来联络的信鸽放飞,把消息传回盐枭总部范家店。范家店盐枭总堂,盐枭大当家陈骥愁眉不展,额头拧成了一个“川”字。而盐枭其他头目也低头沉默不语。 要说长秋宫卫受到意外刺杀,其实并不是什么阴谋诡计,而是一场切切实实的意外。长秋宫卫根本就没有去过鬼蜮,也不知道野狼谷也何方,他们来到破釜塘北岸,顺着道路向北直走,去了一个山谷。这个山谷其实和野狼谷一东南一西北,差了将近二百里地。这个山谷是盐枭一个私盐存放仓库。而十七名手执刀剑来历不明的人进入这个山谷,盐枭们自然不会客气,经过一番恶斗撕杀,盐枭死伤过百,而这十七名宫卫被当场杀死十二,结果在收尸的时候,发现这些居然是长秋宫卫。 盐枭虽然也是见不得光的买卖,但是他们却不敢明面与官府对抗。在这个年代官府的威信是相当高的,杀官造反这种事情不是一般人敢干的。但是大错已经铸成,盐枭只好把剩下宫卫全部杀光以便灭口。 然而,盐枭却不知道早在他们灭口的时候,居然漏掉了一人。这名宫卫也不知道杀他们的是什么人,只知道刚刚接近野狼谷就遇到袭击。这名宫卫回到皇宫只交待了他们受到了袭击,全军覆没的消息,甚至没有交代袭击他们的是盐枭。结果对司马聃异常上心的褚蒜子就马上联想到有人不想让她给儿子治病。褚蒜子的执念发作了,立即命冠军将军多派兵马把神医接回来。 毛虎生这边刚刚准备出发,那边盐枭就接到了消息,还以为杀宫卫的事件败露,晋军是过来剿灭他们的。什么是做贼心虚,这就是。 “唉!”陈骥长吁短叹,他把脑袋都快想破了,就是没有想到半点办法。二当家有名的老好人,笑面虎郑彪道:“大哥,要不然我再舍舍我这张老脸,去求求汪参军?” “这可不是一般的事情,谋杀宫卫可比杀官严重多了!”陈骥道:“汪参军虽然在冠军将军面前说得上话,可是这事他绝对无法左右,你要是去了,那就是羊入虎口!” 看书最怕一本书刚刚看上瘾,作者突然不写了。老程志可以告诉大家,看老程的书不用担心这个问题。老程在创世虽然是新人,在铁血读书也是写过七百多万字,混迹网络写作这一行快六年的老鸟了。人品还是有保证的。请大家期待,更多精彩。 (本章完) 第29章 似曾相识 “这还有什么好考虑的!”新任三当家、财务大总管陈逊朗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打就是了!” “混账!”陈骥怒斥道:“这里有这么多叔伯在此,哪里有你说话的份,还不给我滚出去!” “我!”陈逊暗暗咬着嘴唇,不甘愤恨的道:“我说的都是实话,晋军本来就是我们用钱养的一条狗,可他们都是白眼狼,咱们喂了他们那么久,他们还过来咬我们,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贤侄,你这话就说错了。”笑面虎郑彪哈哈的道:“临淮军那是大晋皇帝陛下的爪牙,可不是我等贱民可以驱使的。这话可是犯忌讳的,幸好在场的都是贤侄至亲至近的人,如果被外人听了,这可是要诛九族的重罪!” 听了郑彪的话,陈骥更是气得七窍生烟。陈骥勃然大怒道:“滚,滚,你这逆子给老子滚出去。再不滚出去,老子劈了你!” 作为盐枭大佬陈骥年龄虽然大了,却也是一个在血水里洗过澡,尸山上睡过觉的狠角色。现在怒而生威让众人再一次想起了这位的丰功伟绩。盐枭能有如此规模,那都是靠陈骥他们第一代老辈,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他们跟私盐同行火拼,跟土匪强盗打,也跟东晋官盐盐丁打,也少不了跟各路豪杰过过招,一次又一次拼掉一支又一支同行,最后才慢慢变成雄霸鬼蜮,扬名天下的范家店。 陈骥也是双手沾满人命,死在他手上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现在好点,在陈骥年轻的时候,甚至可以在同行中闻名色变的地步。 陈逊是在陈骥的积威下成长的,可别说陈逊还真没有勇气面对陈骥的怒火。刀劈陈逊虽然不至于,可是一顿胖揍是免不了的。 陈逊回去之后,越想越不是滋味,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在陈逊脑袋中升起“只需要二三百人,就可以一举把盐枭高层一网打尽,那他就可以成为盐枭老大了。” 这个想法刚刚一冒头,陈逊也吓了一大跳。不过这个念头就像一颗种子,在陈逊的心里开始生根发芽,然后茁壮疯长。 …… 谪仙谷,谷口原本没有路,正用了鲁迅的那句话,人走多了,渐渐就成了路。原本高敬宗以以为五百斤盐最多可以换回万把斤粮食。撑死百十石,一百个壮汉加上跟着陆永华出去的三十号人,背也可以把粮食背回来了。然而让高敬宗吃惊的是,胡光等人每个人背回一石粮食,没有停歇,而且是把谪仙谷的人,上至四五十岁(在这个时代已经算寿星了)下至十二三岁男女老少齐动员。 而且不光人都去了,还把谪山谷内的所有工程全部停下了,就连制盐这活也停了。谪仙谷这段时间既是盖房子,又是开盐矿,打造工具,制造了数百辆大小不等的车辆。这些车辆不过都是人力车,像架车(手推式双轮车)鹿车(既独轮车)。男女老少都欢天喜地的去运粮食了! 高敬宗不解的冲胡光道:“怎么回事?” “粮食,山一样大堆的粮食!”胡光眉飞色舞的道:“高神医你不知道,陆先生买回来几十船粮食,全部都是三千石方艄大船!” “这怎么可能?”高敬宗历史功底不错,非常熟悉古代的度量单位。粳米一斛之重为一石,当时船舶载重,“皆以米为准”一石米约合一百一十市斤,这就是船只的轻载重量。事实上三千石大船载重量一般为二百五十吨,极限载重量不超过六百吨。几十船就是上万吨粮食,在这个时代价值也非常高。高敬宗不解的道:“陆先生难道的卖的不是盐,而是金子。” “屁的金子!”胡光兴奋的道:“五百金才能买多少粮食啊,五百金粮食也就买一万多石粮食,可是陆先生带回来的粮食足足好几万石,这下好了,这些粮食咱们就是吃上一年,也吃不完。”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高敬宗道“我要去迎接一下咱们的大功臣陆先生,看看他这次是撞了什么运!” 高敬宗走出狼穴,外面的百姓纷纷跪地高呼:“参见高神医!” 别看高敬宗年龄小,此时再也没有人敢称他为小高神医了。这是高敬宗以自己血救活了无数原本必死无疑的鬼面疮患者,用自己的血为自己积攒的声望。无论是谁,此时想要对付高敬宗,恐怕会被这些高度狂热的百姓撕成碎片。 中国人自古以来,恨一个人会恨到极致。爱一个人也会爱到极致。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受人滴血活命大恩,那就是以命相报。 高敬宗摆摆手道“大家都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跪得久了,咱们的膝盖会变软的,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上苍与长亲。再说我又不是菩萨,跪我也不会保佑你们升官发财。做人一定要脚踏实地。财富一定要靠双手去创造,只要双手不怕劳累,双脚不嫌路远,咱们大家一定会过上好日子的。现在咱们的地都让胡虏抢走了,咱们可以再去夺回来,夺回来原本属于我们的田地,只要踏实干上几年,咱们又就可以丰衣足食了。” 被无数人踩踏过的路尘土飞扬,数百辆大小不等的人力车辆在滚滚向前,无数百姓拿着扁担、背篓、箩筐随着人流大步向前。 在前方有无数粮食在等他们搬,在前方有着让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此时谪仙谷一直都是大锅饭,数十口巨型大锅排成一排,厨子把大米放在水里淘干净之后就把米进锅里,然后加入盐和各种野菜,烧火煮饭。有的锅里米饭都已经熟了,那些等待吃饭的百姓,拿着碗盆盛饭就呼噜咕噜的吃饭,上千人一起吃饭那场面简直惨不忍睹。 百姓们笑得非常开心,他们感觉这吃上没有油水荤腥的野菜米饭,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这段时间粮食一直不够吃,都是以清汤寡水吊着命。现在粮食终于可以敞开供应了。这些吃饱了的百姓也会用碗装上一碗干饭,然后准备路上吃。从谪仙谷到淮水岸边需要走七十余里路,一来一回就是一百五十里,即使空身行走都是非常大的困难,更何况是要运输笨重的粮食? 高敬宗倒没有去排队领饭,人们看到高敬宗过来,自觉的给高敬宗让开位置,一下子让大锅面前围着的数十上百人,变得无一人。高敬宗说道:“我不也不是搞特殊!” 厨子道“高神医,你要是不吃饭,恐怕没有敢再吃了!” 高敬宗只得打了两碗米饭,一碗当场吃掉,一碗留着路上吃。 高敬宗抵达淮水北岸临时码头时,已经快到半夜了,此时临时码头上,灯火通明,车来人往,热闹非凡,突然他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人。 坐在电脑前写了一个上午,四章八九千字,马上上班,回来的早的话,再发一章五更。期待您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本章完) 第30章 扩编成军(上) 一个挺着大肚子的胖子,脸上堆满憨厚的笑容与他人交谈,由于距离太远,高敬宗并没有听到这个胖子说什么。不过看着这个胖子失望的离开,还被人指指点点,高敬宗感觉这个场景异常熟悉。 高敬宗在后世曾是一个巨胖,超过一百公斤的体重,让他爱情一次一次惨遭夭折。在工作中他也多次遭受同事和老板的刁难。在失业时,他在找工作过程中,吃的苦要比常人多,找到工作,付出也多常人多,而收到的报酬却远比常人少。高敬宗在后世也多次碰壁,对于胖子的遭遇,他深表同情,或许正是因为同病相怜。 高敬宗明白,肥胖是一种病,并不是人们所说吃得多,吃得好才会胖。若是得了肥胖病,哪怕喝水都会长肉。在这个粮食不够吃的年代,想长胖非常困难,在鬼蜮这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高敬宗根本就没有看到一个胖子,这个胖子是高敬宗看到的第一个胖子,也是目前唯一个胖子。这个胖子不是别人,正是祁门大少陈应。 有道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然而事实上这一句话却不一定对,哪怕是亲眼所见,那也不一定是真实的。高敬宗看到这个胖子一次一次被人拒绝,出于同病相怜的心理,他对这个胖子非常同情。想到后世找工作时,大都被拒之门外,高敬宗对胡光道:“等会把他带回狼穴,现在咱们有了足够多的粮食,也不差他那一口吃的。” 胡光点头道:“高神医,我记住了!” 如果高敬宗听到陈应的话,绝对不会感觉胖子可怜,更加不会产生对胖子的同情心理。即使不踹他两脚也会冲陈应吼道:“死胖子,你怎么不去死!” 事实上是这样滴,胖子陈应听说淮水码头距离野狼谷,也就是现在的谪仙谷尚有七十多里,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别说七十多里,哪怕十里,就算是八里的距离也会让陈应吃不消。好在向来不会缺钱的陈应始终相信一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胖子逢壮汉便问道:“兄弟,想不想挣一笔外快?只要你再找几个人,把我抬到谪仙谷,我就给你一万钱。” 被问到的壮汉怒道:“没那功夫!” “别介啊,兄弟是不是嫌钱少啊!”陈应继续加价道:“这样吧,你看怎么样?抬着我走七十里,每人一万钱,一家人一年就吃喝不愁了!” 壮汉道:“胖子,你长得真美!” “什么?”陈应愕然问道:“哥那叫帅,娇娘子那才叫美!” 壮汉怒道:“你既然长得那么美,那就不要想得这么美了!” 陈应愕然。 这个可怜孩子肯定不知道,在谪仙谷钱是最没有用的东西,因为谪仙谷并没一个商贾,也没有什么东西需要钱买。从住房、到农具、家具,都是需要看劳动表现。谪仙谷吃饭靠双手劳动,只要做自己力所能及的活,就可以有饭吃,保证不会被饿心。想吃得多,吃得好,必须干重活,干得比别人多。想住新房子,那也需要多干活,流得汗比别人多,你得到的东西肯定比别人多。有一些谪仙谷居民是从范店正店迁徙过去的,这样的人虽然也贫穷,却比一无所有的流民强点。他们迁徙进入谪仙谷的时候,多少带了点钱,或金银细软,在谪仙谷第一批新房建立好之后,这些有点家财的移民就想买房子。 高敬宗当时坚决表示:“谪仙谷的房不卖,只免费送。”送给劳动积极,干活卖力的人。这样可以很好的刺激大家的工作积极性。给护军分房,是因为无恒产者无恒心,用房产把这些护军将士的心栓住,让他们产生集体归属感。护军将士将来在战场上肯定会舍命,将来他们如果畏敌怯战,谪仙谷失败,他们的房产将会失去。 高敬宗不光要分房子,同时还打算把开垦出来的田地,分给立功将士。这样可以刺激将士们的立功心切。秦朝创立的耕战体系,用五百万人口,养活了一百万大军,这百万大军还不是鱼腩凑数的军队,而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铁血虎狼之师。 陈应把还真相信有钱能使鬼推磨会失灵,他继续抬高价格。甚至上前拦住一辆架车夫,只要架车车夫让他坐上粮车去谪仙谷,他就出十万钱。结果谪仙谷架车车夫看着陈应像看一个傻子。 陈应第一次感觉到了失败沮丧感。就在陈应快要放弃时,突然听到一阵咆哮:“死胖子,我要杀了你!” 陈应扭头一看,只见俞變披头散发,如同疯子一般,手执一柄环首刀,发疯似的向陈应冲去。“啊!”的一声怪叫,陈应撒丫子就朝前面跑去,这个时候他的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也不感觉走路是最痛苦的事了,跑得那叫欢快。 …… 高敬宗找到陆永华的时候,陆永华正带着籍戡和封雷等护军将士在一艘靠在码头上的方艄上。陆永华神采飞扬的道:“籍帅、封帅,你们看这都是东晋朝廷王师制式装备,精铁扎甲。” 所谓的扎甲是指方形的甲片直接用皮条,绳索互相穿组。甲片横向纵向均互相叠压,刀剑难入。扎甲上的缝隙基本与人体平行,即使从伸缩部位的空隙钻入,兵刃也会被上下叠压的甲片压制在一个和人肌体平行的角度,难以对人体造成有效伤害。这样一副铁甲重二十二斤,有六百五十多块甲叶片组成。 这种扎甲防御力相当惊人,而且从公元前四百年到公元一千六百年,流行了整整两千多年。虽然历朝历代对扎甲都进行过改进,但是这种完美符合力学结构原理的制式却没有太大的变动。秦以前,都是青铜扎甲,汉以后是铁叶片扎甲,唐代加装护心镜,变成了明光铠甲,名字虽然不一样,事实上明光铠甲、什么山文甲,都属于扎甲一类。当然在中国封建时代最巅峰时期的扎甲当属宋朝时期的步人甲(冷锻钢重扎,也属扎甲之类),这种重达六十五斤重的步人兵,基本可以无视轻弩和弓箭的射击,对于刀、剑、枪击都可以免疫,唯有锤、方天戟、锏、狼牙棒、连枷等钝器,才能对甲士造成伤害。 那啥,今天五更万字。求推荐、求收藏 (本章完) 第31章 扩编成军(中) 第三十一章扩编成军(中) 籍戡望着一副一副还带着油脂(古代中国是用动物油脂防锈)的崭新扎甲,就像色狼看到极品美女,眼睛刚刚插上去就再也拔不出来。 封雷倒显得还自然些,他不是没见过这些甲胄,当初他是魏国中垒校尉,冉闵就打劫了石虎的库藏,用后赵龙镶铁铠军的库存重装铠甲组建了两千五百余重装甲士。全军将士人人皆装备重达三十六斤重的扎甲,手执开山巨斧或斩马剑(既唐陌刀的原形,与陌刀的区别就是陌刀单面开刃,厚背薄刃,而斩刀剑则两中间厚两刃薄,易折断)冉闵用中垒军凿穿过匈奴人骑兵大阵,把羯人打得魂飞魄散。把羌族姚襄打得狼狈而还。 廉台之战中,慕容恪十四万骑兵对战冉魏国万余步骑(其中屯骑越骑加在一起仅不足千骑)。慕容恪连败十阵,损兵两万余。就在冉魏国军粮耗尽,冉闵萌生退意时,慕容恪用五千具装甲骑(重装骑兵),围困住冉闵。 但是五千具装甲骑却被中垒军不足一千五百人凿穿。冉闵当时骑着朱龙战马杀透敌阵而出,直扑慕容恪中军位置,慕容恪当时也方寸大乱,就连慕容恪的参军高开也被冉闵用矛中创,伤重而亡。可是就在冉闵欲斩杀慕容恪时,鲜卑悍将慕容德和慕容垂各率部曲前来救援慕容恪。这位号称万人敌的鲜卑悍将扑一接手,就被冉闵一击落马,昏迷在地。 最后被冉魏军的一个伙头军俘虏。可是这个伙头军当时不知道这是一位鲜卑悍将,还是前燕王慕容皝五子,燕主慕容俊的五弟。伙头军仅仅用牛皮绳绑缚了事,放在俘虏营房里,甚至连看守都没有,结果慕容德清醒过来之后,天生神力的慕容德用力挣断牛皮绳,逃出俘虏营。失去慕容德在侧翼掩护,慕容垂也不是冉闵的对手。在冉闵重创慕容垂之后,正想擒杀慕容恪。 然而冉闵的好运气用完了,冉闵跨下战马朱龙倒毙,身陷燕军重围。摔在地上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冉闵被瞬间上百名鲜卑将士包围。如果朱龙战马不死,冉闵可擒杀慕容恪,恐怕廉台之战的结局就会改写,不光是这场战役,事实上前燕因廉台之战,也打废了。冉魏国灭亡之后,兖、 封雷却不知道,后世的史书会篡改事实,称冉闵在突围的时候战马倒闭被俘虏。倒在突围路上,和冲锋路上完全是两个概念。但是无耻的伪史官就这样肆意捏造事实,没有办法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 事实上史实的篡改不止这一点,还有在廉战之战中,冉魏国大将军董润、车骑将军明明是战死的,偏偏为了突出冉闵固执不纳谏言的性格缺陷,就塑造了董润和张温死谏不成,畏惧失败,自刎而死。(话句题外话,两个有勇气自杀的人,没有勇气在战场上拉一个垫背的吗?” 史书其实尽心,在《三国志》裴松之注、《世说新语》刘义庆、和孙盛《杂记》中都记录一件事,那就是魏太祖(曹操)说了一句名言:“宁我负人,毋人负我”事实上呢这是后人捏造的一个病句。而且还是不太懂古汉语文学。宁,在古代意指难道(如例句王候将相宁有种呼”其实曹操真正的意思是,我不会轻许诺言,所以,我不负天下人。我不尽信别人给我许下的诺言,所以天下人不负我。某人掐头去尾,就成了绝世枭雄的名言。 话题扯远了,告诉大家,不要偏听偏信,一定之言,仅供参考。 “主上,您一定保佑华夏、保佑大魏!”封雷在心中望着滔滔淮水暗暗举誓:“臣一定会重建中垒军,辅佐少主重建大魏,匡复华夏。” 就在这时,高敬宗上前拍着陆永华的肩膀道:“行啊,老陆真看不出你还有这一手,五百斤盐居然钓到这么一个大凯子。甲胄你搞到多少?” 虽然陆永华不知道凯子意指什么,但是看高敬宗的神情应该不是什么好话。他笑道:“幸不辱命,整整三个曲的满编扎甲,共计一千六百五十二套!” “强!”高敬宗好奇的问道:“都还有什么好东西?” 陆永华道:“弓箭五百张(射箭需要技术,没有长时间训练根本玩不转)踏张弩三千二百具 ,弩箭四万壶(每壶二十五支)。环首刀两千六百把,盾牌,咱们有工匠,可以自己,所以我就没有买。不过我买了四座床子弩……” 籍戡这个时候也回过神了,正好听到陆永华汇报这次的出行成果。每当陆永华报出一种装备的数量,籍戡的嘴巴就张大一分。直到陆永华说他还买了十二万斤钢铁,籍戡就幸福得快晕了。长枪兵是最廉价的兵种,每一根长枪只需要四两钢铁做枪头,十二万斤钢铁可以打造多少枪矛,籍戡表示自己的算学不好,实在是算不出来。 陆永华拿着账目道:“老朽还买了五千匹细麻,七千匹布帛。其他倒没有了,也就这些!” “这些需要不少钱吧?”高敬宗默默心算了一下,他虽然不知道这个时代武器装备的价格,但是偶尔听冉裕提起,铁的价格百钱,按照这个时代粮食的价格,一斤铁可以买差不多二十斤大米。高敬宗当时就无力吐糟了。在后世二十斤哪怕是最次的大米,别说买铁了,就是买铜也可以买两斤多了。 “何止需要很多钱,说出来能吓死你!”陆永华道:“我不光把十万石精盐卖出去了,还欠了两万七千金!接下来一年时间内,我们什么也不用,努力挖矿制盐就行了!” “这个时代居然可以玩期货?”高敬宗实在是搞不懂古人的脑袋是怎么做,在这个时代居然可以这么超前。 “我带你去见见咱们的大财主!”陆永华不懂什么是期货,对于高敬宗时不时的蹦出怪词怪话,也不太奇怪了。 高敬宗点点头:“你就是不说,我还真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有如何魄力!” 这个时候,籍戡大吼道:“护军全体集合!” 不一会儿,冉裕来到高敬宗身边,他没有说话,只是用一脸幽怨的神情看着高敬宗,那神情好像是独守十年空闺的小媳妇。 高敬宗被冉裕看得心里直发毛,不好意思的道:”四郎兄逮,谁欺负你了,哥帮你揍他!“ 冉裕嘴巴微微一翘:”有人欺负我,那还用得着你吗?” 架空历史小说不是正史,涉及的观点和论据,也不必太较真。娱乐自己,也是娱乐大家。各位看官,感觉本书尚且入眼的话,请不吝投下您宝贵的一票。建了一个书群,有意见可以一起探讨东晋无敌铁军 (本章完) 第32章 扩编成军(下) 听了冉裕的话,高敬宗感觉很受伤。此时的他年龄只有十四岁,体重也就六七十斤,细胳膊细腿,打架只能是送菜。 想当初,高敬宗体重超过一百公斤,倒是可以采取人肉大沙包对敌,有道是一招鲜吃遍天。还真没有几个人不怵他这一招。现在这一招也失灵了,高敬宗也成了战斗力不到五的渣渣。 “呵呵!”高敬宗悻悻笑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咱们不是亲兄弟,但胜似亲兄弟,谁敢欺负你,咱们一起殴他,就算打不过,我陪你一起挨揍!” 冉裕冷哼一声道:“装备现在是有了,你不会还让我的少年军拿还拿木枪、木刀玩吧?” “那怎么可能?”高敬宗笑道:“一曲装备而已,我想籍叔一定会给我这个面子。说吧,你想要什么装备?” 冉裕听到这话眼睛都红了:“你说得倒是好听,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少年人小力气也小,环首刀一柄重九斤,扎甲二十二斤,一石弓需要一石,脚张弩需要三石力,长枪重十四斤,矛重十六斤,轻盾二十斤,重盾四十斤,这样沉重的兵刃,我们能拿动倒是能拿得起,但是却拿不了一个时辰,可怎么打仗啊?” 这倒是高敬宗疏忽了,此时的长枪、戈矛其主要作用就是组成枪林防止骑兵冲阵,枪矛一般都是长一丈八尺(约合四二十三公分。秦代戈矛达到四米六)并不是后世儿童团拿的那种红缨枪,由于谪仙谷少年成员全部都是十四岁以下的少年,体力非常有限。别说长枪,就连环首刀都拿不动。制式装备就根本不适合少年士兵使用。 高敬宗的眼睛一亮笑道:“有了,我们可以打造一批少年军专用的兵刃,少年军作战的任务既不是步战、也不是骑战,更不是守城战。少年军的职责是协助护军,排查奸细混入,这样打造一批六尺短枪就足够用了。六尺短枪比长枪短一半多,重量也会轻一半多,那样以来六七斤的重量少年士兵应该可以拿得起,放得下。” 说着,高敬宗在周围找到一根树枝,在地上画起来。高敬宗所画的短枪,其实就是后世在抗日战争时期儿童团使用的红缨枪,别看儿童团人人年龄小,在经过训练之后,拿着红缨枪还是相当有战斗力的。高敬宗接着道:“少年军既然是军队,当然也不能光装备短枪,环道刀为单手刀,单手执九斤重量,肯定吃力。不过我们现在有了十二万斤钢,可以自己打造一批双手刀,就是把刀柄加长,让刀柄长度达到一尺八寸,至少也要一尺六寸。这样可以采取双手握刀的方式,然后把环首刀宽刃改窄,狭窄而细长的刀刃,杀伤力绝对惊人!” 高敬宗从后世的各种资料上看到过唐横刀图片和数据,就把二百多年之后才发明的唐横刀给提前弄了出来。 听了这话,冉裕脸上的不快一扫而光,他上前道:“光有刀枪那也不行啊,一支军队没有远程兵种,那不是被动挨打吗?” 高敬宗道:“咱们可以制作缩水版本的弓箭啊,缩减张力,射程近些!” “那能有什么用呢!”冉裕不甘的道:“七斗弓可射八十步,五十步可以重创敌人,只有进入三十步才能有破皮甲的能力,对于铁甲无能为力。” “啪!”高敬宗上去朝着冉裕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冉裕怒目而视,如果不是顾忌高敬宗那小胳膊小腿经不起他一拳,冉裕肯定逮着高敬宗一顿胖揍。高敬宗道:“说你笨你还不服气,张力不够,穿透力有限,杀伤力太小,难道不能在箭簇上加点虎药啊!” “虎药?”冉裕不解的问道:“那是什么药!” “所谓的虎狼,当然不是虎狼之药。咱们可没有那么好心。”高敬宗轻轻低语道:“什么蝎子、蜈蚣、毒蜘蛛,毒蛇,取下毒液,涂抹在箭簇上,哪怕只划破敌人一点血,只要毒液进入敌人体内,他们就可以见阎王了!” “淬毒?”冉裕一脸不认识高敬宗的模样道:“你也太毒了吧,这是君子何为吗?” “屁的君子所为!”高敬宗道:“狭路相逢勇者胜,双军对阵智者赢。你也别管黑猫还是白猫能逮着耗子的就是好猫,同样的道理,甭提阴毒还是光明正大,就打败敌人,就取得胜利就可以了。” 五万石粮食大量兵刃甲胄和布帛,对于长达七十余里,路况极差的谪仙谷众人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工程。众人忙活了一夜,堆积如山的粮食才运走了不足一成。对于这个时代坑爹的运力,高敬宗已经无力吐糟了。 五万石粮食听上去很多,事实上还不足三千吨,在后世如果用载重型重汽,也仅仅五六十辆次的运输量。可是这个时代,架车最多可以装八石,这样的架车需要一个人掌握方向,两个人拉,两个人推,五个人不停歇,一夜仅勉强走一个来回。鹿车可以装四石,一人推一人拉两个人一夜也是走一个来回。这事实上已经非常高的效率了。然而谪仙谷几乎全体出动,结果一夜间才运回去不足五千石粮食。 高敬宗准备见见这个大手笔的土财主,一问方知,黟县俞變(bian)和祁门陈应已经先一步去了谪仙谷。高敬宗一看这么缓慢的运输方式,至少需要半个月才能把这批物资运回谪仙谷。高敬宗对陆永华道:“现在咱们手里不缺粮食,你再着手去鬼蜮里招募人手,都是在鬼蜮乞活的可怜人,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告诉他们,只要帮谪仙谷运输物资,运一车给一斗,如果自带牛马车辆,例钱加倍。” 谪仙谷原来就像一个巨大的磁石,对鬼蜮流民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前段时间因粮食即将耗尽,限制了流民涌入,不过现在谪仙谷拥有了五十万石粮食,自然不怕流民来了。五十万石粮食在这个时代,养活三五万人一年都没有问题。 陆永华道:“老朽这就去安排!” 高敬宗又找到还处于癫狂发疯状态中的籍戡(kan意指戡复中兴)和封雷。 “籍叔,封叔!”高敬宗仔细斟酌了一下语言道:“现在咱们谪仙谷拥有了这么大一批粮食和兵刃,恐怕也不全然是好事。有道是人怕出名猪怕壮,这批粮食和兵刃,恐怕也会给谪仙谷招来灭顶之灾。现在你把护军的将士抽出来,马上换装,扩军备战。先从谪仙谷老人中,再挑选一批青壮,扩编成军,粮食可以慢慢运回去,放在这里丢不了。但是一定要有自保力量。” 籍戡道:“咱们这批装备,足够武装上万人马了。至于这个扩编,应该有个章程!高先生怎么看?” 求收藏,求推荐。 (本章完) 第33章 死军(上) “这倒也是!”高敬宗道:“时间不等人,咱们要分两步走,军队扩编和制盐两不误。没有军队保护,谪仙谷就是一座建立在沙滩的堡垒,根本不用攻打,一个浪头打过来,就会轰然崩塌。扩编军队只是咱们今天第一步,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训练军队是咱们工作重心。我初步计划,在物资未全部运回谪仙谷之前,咱们的垦荒工作全部停下来。所有参加垦荒的流民,足足有三千四百余人。裁去老弱,可以挑出两千人应该不难。工坊和盐坊不能停全停,必须留下。从工坊和盐坊里再挑二百人,这已经是极限了,这样咱们就有两千二百青壮加上护军五百人,总共两千七百人。我最关心的是,军队什么时候可以有战斗力?” 高敬宗从“小高神医”到“高神医”再到“高先生”,短短两个多月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内,身份不知不觉被人们提高了三个档次。小高神医这个称呼是调侃多过尊敬,高神医则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刻意忽视他的年龄。而高先生则是忽视他神医这个职业,让他不知不觉成为了谪仙谷的核心领导。 籍戡自信的道:“我们籍字营最不缺少的就是军官,哪怕能力最次者,也有别部司马之能,独掌一部(两曲为一部,官长为别部司马从六品,相当于千人长),军队扩编两千七百人,只要操训三天,可拒城而守。一个月具备野战能力,三个月之后,绝对不弱东晋精锐部队。” 籍戡说这话底气实足。事实上底气的确如此。冉闵创立魏国之后,实力最强的时候,拥有三十万大军,联营百里,旌旗遮天蔽日,胜过石虎后赵最强时期。大浪陶沙,三十万大军最后之乘下不足千人,能在残酷的战场上存活下来(投降不算),都是精兵强将。拥有训练有素的军官,扩军之后很容易形成战斗力。 汉武帝时为加强长安的防守设立了八校尉,中垒、屯骑、步兵、越骑、长水、胡骑、射声、虎贲八校尉。八校尉之秩皆为比二千石,属官有丞及司马。八校尉统兵千五至两千等。这其实已经是皇帝直属军队的全部了,只要是边塞有警,或是地方叛乱。汉武帝就会命八校尉出兵增援或平叛。这八校尉一万五千余精锐为骨干,再征调地方民夫,边行军边训练,往往不足三个月就可以形成强大的战斗力。这样既可以减少朝廷财政支出,同时也可保证军队的战斗力。 谪仙谷护军就是这个情况,其中约二百余将近三百籍字营悍卒,这些或出身冉魏国正规军军官,或是悍卒,也有冉魏国忠臣之后,总之扩编至两千七百人,护军战斗力绝对不会削弱。 封雷这时道:“我们是不是该立个营号了?再叫谪仙谷护军则有点不妥当了!” 籍戡也点点头道:“封副帅言之有理。” “这个……”高敬宗倒是沉吟起来。 军队的名字可不是随便取的,一旦定下来,就不会轻意改动。就像谢尚(永和二年,公元344年)出镇西中郎将,镇历阳,创立西府军。后谢尚升任镇西将军,改任豫州牧。桓温则升任荆州,安西将军。桓温带着由谢尚创立的西府军一战平灭成汉,攻战CD北又三次北伐,建立赫赫功勋。然而提起桓温首当提起赫赫有名的西府军。后来谢玄出任北中郎将,镇京口(既今镇江),谢玄组建了北府军。哪怕谢玄死后,刘牢之、刘裕相继掌握北府兵权,然而北府兵却一直没有更改过军名。 就在高敬宗低头沉思的时候,籍戡趁机示意冉裕,让冉裕开口。冉裕会意就道:“高兄弟,不如咱们就叫魏军吧,大魏之军!” “不妥,不妥!”高敬宗闻言道“你的心情我很理解,只是现在还不是咱们张扬的时候。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这才是王道。在咱们没有实力的时候,举起大魏的旗号,只会逼着东晋、氐秦、前燕和天下诸胡群起而围攻。要知道当年在覆亡冉魏的时候,东晋朝廷、前燕慕容氏、氐秦苻氏(曾出兵潼关,威逼邺城,但未正式参战)羌族姚襄,鲜卑慕容部皆出了死力,如果让他们知道冉魏未绝,死灰复燃,他们还能睡得着觉吗?他们为了睡一个安稳觉,也会出兵攻打我们。甚至不用出兵,各自遣一名能言善辩的巧吏,携带若干财宝,游说鬼蜮八大乞活帅,别说八大乞活帅了,就算是出动其中一两个乞活帅也会把我们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封雷和籍戡闻言皆垂首不语,事实上冉裕所说的话就是他们的执念,也是他们的心声。事实上高敬宗说得非常有道理。任何一个建立在前朝尸体新朝代,都担心前进死灰复燃。 特别是冉魏更甚,冉闵建立魏国后,核定九流依据才能授予职任,儒学后人多数得到显赫的官职,一时境内安宁和顺,可比作魏、晋之初。冉闵不仅深得儒士之心,同时免除羯族加强在百姓头上的各种苛捐杂税和繁重徭役,百姓因而受到实惠。冉闵死后,邺城被前燕攻陷,事实上直到四年后的永和十二年,前燕才移师南下,收复冉魏国土。 当然这不是慕容氏不想占领中原,而是冉魏百姓抵抗太厉害了。直到这场中原大混战打了四年,汉家百姓死伤殆尽,抵抗这才慢慢弱了。其实冉闵绝对不像历史书上写得那样不堪。冉氏也不像史书所说不得人心。这是最典型的野蛮战胜文明,如宋朝一般。 看着冉裕有些沮丧,高敬宗道:“四郎,你莫灰心,我夜观天象,南北紫薇帝星皆暗淡无光,想来燕主慕容俊和晋主司马聃皆命不久矣,放心慕容俊活不到七个月,司马聃也绝无两年阳寿。” 高敬宗当然不懂星象,这只是他信口胡诌。事实上他连二十八星宿都不认识,会观屁的星象。可是熟悉南北朝的历史的他却清楚的知道,慕容俊是升平四年元月病世,元月二十四日死亡。距今不足七个月时间。至于司马聃史书上记载得非常清楚升平五年五月丁巳日(既五月十四日)司马聃病死显阳殿。距离此时不足两年。 冉裕道:“那你说,我们立什么营?” “孙子曰:投之亡地而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高敬宗朗声道“韩信背水一战,楚霸王破釜沉舟,皆是此事。现敌强我弱,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所以我们必须把自己当成死人,才能驱逐诸胡,匡复华夏。我们就叫死生,全军着黑甲黑旗,逢战决死,不胜既亡。” (本章完) 第34章 死军(下) 第三十四章死军(下) 籍戡、封雷和冉裕皆目瞪口呆的看着高敬宗,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现场出现诡异的寂静。好半天,籍戡这才悠悠道:“死字实在太不吉利,戡唯恐影响士气啊!” 封雷也点点头,表示深以为然。 冉裕张了张嘴,不过却没有说话。一看高敬宗抚掌,吓得赶紧闭口不言了。高敬宗对冉裕那是没得说,可是有一点,一言不合,高敬宗一巴掌就抽过来了。虽然说冉裕一个打十个高敬宗都不费力,但是冉裕却怕高敬宗受伤,不忍还手。再说高敬宗的巴掌力道太小,勉强够资格给他挠痒痒。可是冉裕如今也是军候级别的军官了,天天被高敬宗抽,也感觉丢面子。 高敬宗看着冉裕居然被自己抚掌的动作,吓了一跳,也非常奇怪。心中嘀咕道:“我靠,居然把冉裕这个冉魏国的武兴王抽出心里阴影了!” “一个名号而已,怎么会影响士气?”高敬宗笑道:“那么如果我们叫神武常胜军,会不会把敌人吓死?自然不能,一支军队能不能让敌人闻风丧胆,望风而逃,关键是其战斗意志和战斗力,名号则是次要的。” “想法倒是不错,只是问题会很多啊,只是不知道谪仙谷的流民,愿不愿意加入。”封雷抚须道:“这死字实在是太过,太过耸人听闻了!” 冉裕道:“我的少年军不会也改成少年死军吧,那样恐怕会有很多人不愿意干了!” “这样啊!”高敬宗突然拉住一名正在推着架车前行谪仙谷民夫道:“这位兄弟,你等一下!”民夫受宠若惊的道:“高神医,您有何吩咐?” “把架车停下来,让我上去!” 民夫还以为是高敬宗想坐在粮车上面返回谪仙谷。民夫兴奋的道:“高神医,小底驾车可是老把式了,保证又快又稳,把您送到谪仙谷!” “谪仙谷?我现在不要回去!”高敬宗跳上架车,站在堆满粮食的粮垛上,双手逞喇叭状大喊道:“诸位乡亲父老,老少爷们们,大家别忙着干活,先听我说几句!” ……连续高喊了十几遍,众人闻言,出自对高敬宗的尊敬,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向高敬宗所处的架车拥挤而来。不一会儿,粮车周围聚集了上千人。 看着众人到来得差不多了,高敬宗接着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大吼起来:“诸位乡亲父老,老少爷们们,你们也看到了,咱们谪仙谷从外面买了很多粮食。在鬼蜮这个地方,是没有王法的地方,全凭拳头吃饭。咱们这么多粮食,肯定会引来周边人的窥视,弄不好他们现在正琢磨着怎么来抢我们的粮食呢。所以我现在要组织一支军队,叫名死军。我们本是世人游荡的鬼魂野鬼,叫死军倒也名副其实。死军将会保护我们谪仙谷的共同财产,保护我们的妻儿老小不受欺负,保住我们的粮食。” 一听谪仙神医高敬宗有人要抢他们的粮食,这些民夫的眼睛顿时红了。他们在鬼蜮颠沛流离的日子久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相对公平的环境,他们早已把谪仙谷当成了自己的家。在谪仙谷内根本不管出身,不问何籍,只要踏实肯干,就能吃上饭,干得越多,可以吃得越多。而且谪仙神医还给他们种了神痘,让他们再也不会被该死的魔鬼王收为鬼仆。一听高敬宗要组织一支护军,众人纷纷上前大喝道:“我愿参加死军。” “我要参加死军!” …… 众人热烈的呼喊着,越来越多的人听到高敬宗要招募死军士,保护谪仙谷,保护众人,都前来欲参军。 高敬宗在心中暗暗唏嘘不已,此刻反而没有在乎死军这个名号了。哪怕高敬宗为这支军队取名猫军、狗军,恐怕人们也会激情参与。人们在乎的不是军队的名号,也不是军队的福利,而是冲着高敬宗来的。 高敬宗伸开双臂,左右分下,往下一压,众人噪杂的呼声就慢慢停止了下来。高敬宗清清嗓子,没有办法,在没有扬声器的时代,喊得再大声,也不过能让几百人听到他的声音。竭斯底里的吼了半天,高敬宗感觉他的嗓子快冒烟了。高敬宗接着吼道:“窥视我们粮食的人有非常多,他们可能是咱们的十倍,甚至百倍,参加死军,那就是要把自己当成一个死人,只要战鼓声响,挂起战旗,那就是决死之战,有进无退,鲜血覆地,不胜既亡,你们怕死吗?” “怕死?”一个靠近高敬宗的汉子此时涨红了脸,脖子上的青筋凸起,特别是他脸上曾患天花,天花病愈之后,脸上留下了狰狞的疤痕,汉子挥起拳头大吼道:“我早已患上了鬼面疮,若不是高神医施血相救,恐怕我郭雀儿早已成为白骨一堆,现在每活一天都是赚的,我会怕死?” “对!”另外一个袒露着上身的汉子也道:“怕死就不是带把的爷们!” “加入死军,保护谪仙神医!” …… 籍戡和封雷看着如同魔怔一般疯狂的百姓,他们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担忧之色。这支军队虽然以籍字营为老底子组织起来,可是将来恐怕不会再姓籍了,更加不可能成为大魏王师了。此时狂热的欢呼声持续升温,就连一些妇女也举起拳头高呼要加入死军。 任何一个集体要让底层成员热情拥护,那必须符合他们的利益。谪仙谷死军将士不仅有高敬宗活命之恩,同时高敬宗给了他们一个希望。谪仙谷的各种制度也在逐渐完善,特别是军、工两大体系。护军士兵只要认真参加训练,人人吃上饱饭,人人可以拥有房子,人人可以拥有土地。 房子和土地都是恒产,无恒产者无恒心,拥有了恒产,这能让将士们为死军这个集体死心踏地的拼命。 高敬宗把百姓的气氛带动起来,就把剩下的事情交给籍戡和封雷他们去做了。谪仙谷死军分五曲两屯。 死军主将当然是籍戡,副将是封雷。按说五曲二屯的军队至少要设立三个别部司马。但是由于死军如今规模不大,取消别部司马这个级别,由主帅直接统帅军候。 这五曲分别是前后左右中五曲,前曲军候由前护军百人将胡光升任,后曲由原护军百人将刘孟升任,左曲军候由原护军百人将张屠升任,右屯百人将聂彦适担任。中曲军候由不是封雷继续兼任了,而是由原队正苏固担任。 (本章完) 第35章 统一特色 苏固是冉魏国平北将军幽州刺史刘淮的部将,永兴二年,前燕慕容彪进攻冉魏幽州,刘淮战败投降前燕,时任幽州范阳郡尉苏固,不愿降燕,率部千人出逃。燕主慕容俊派慕容评引兵追杀,苏固所率被燕军杀得溃散,行至中山得冉魏宁北将军白同接应,方逃得生机。不过当时苏固受重创,返回邺城养伤。后苏固因伤未参加廉台之战,时至永兴三年八月,邺城被燕军攻破。苏固随籍罴率领死士杀入皇宫,欲求太后董氏以及冉智,但为时已经晚,只得抢出冉裕,率部突围。 按说苏固之功劳,能当上一郡都尉(与太守平级,从四品武职)能力是肯定的。他一个军候反而是大材小用了。 死军在中军设两屯亲卫军。籍戡和封雷各率领一队,另外一屯则成为高敬宗的亲军。 要说谪仙谷中仅有五千四百余人,加上少年死军,足足组成了三千二百人的军队,可见高敬宗穷兵黩武搞到了什么天怒人怨的程度。事实上,谪仙谷是一个特殊的群体。在鬼面疮的淘汰下,老弱妇孺率先熬不过去,能抵达谪仙谷的大都是青壮或免疫力较强的人。不过高敬宗却也把谪仙谷的男性划拉得差不多了,就连制盐工作和工坊也大都有女人干活。 现在高敬宗有些后悔,早知道陆永华可以这么能干,把五百斤盐卖掉不说,还可以把一年的产量提前预售出去,高敬宗就不限制流民涌入谪仙谷了。说不定这个时候谪仙谷已经可以突破上万人口了。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高敬宗这个异世蝴蝶也不是万能的。 军队完成一个框架,剩下的事情,高敬宗就不操心了。别看高敬宗说得头头是道,真让他去做,恐怕就是一团乱麻。在后世这个信息爆炸环境中长大的人,无论各个方面的知识,多少都会懂点。不过,就怕半懂不懂,指手划脚,那只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老子曰:“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知足者富,强行者有志。”而高敬宗恰恰有自知之明。 此时,陆永华也成了谪仙谷死军从军司马。从军司马管理军纪和军需,是军中仅次于主帅、副将、长史的第四把手。而死军未设长史,本来籍戡欲把这个位置留给高敬宗,但是高敬宗却谢而不敏。 要说高敬宗如何不愿意担任死军长史之职?道理其实很简单,多做多错,一个在自己不熟悉领域中做得越多,错得越多,这样反而损失自己的威信。 新上任的陆永华非常忙碌,一边组织民夫向谪仙谷调运物资,一方面却要为死军将士造军籍、发放军资。堆积如山的军械如同流水一般发放到死军将士手中。这样倒也减少了物资运输的压力。要知道军械都非常笨重。一副扎甲重二十二斤,就是三万六千多斤。对这个时代坑爹的运输能力来说,需要至少三十辆架车,一百五十人四五个时辰的工作量。 死军没有保留,一千六百五十二套扎甲全部发放了下去。一副铁扎甲可以让将士在战场上的生存机率成倍增加。高敬宗表示不留备用,以后再买,能用钱解决的事情,绝对不是事。 至于五百张弓箭,仅仅发下去了不足三百张,其中大多数还是已经担任各级军官的籍字营老卒要去的。造成这种局面,正前文所提,拉弓射箭说起来非常简单,事实上却是一个非常考验技术的活。一石弓需要一百一十斤的拉力,所以弓箭手身体必须强壮有力,其次,还需要非常高的技术。一个训练两年的弓箭手,五十米固定靶,别提什么环数了,只要不脱靶都算中的情况下,不见可以做到十矢九中。 至于弩机由于是三点一线直射原理,学起来非常简单,一个农民一刻钟可以学会使用弩机,一天可以做到五十米固定靶例无虚发,训练十天半月,可以让弓箭手气得吐血。玩上一年半载,可以让匈奴和其他游牧民族的所谓神射手羞愧退走。 发放了武器装备的死军将士开始在军官的带领下,开始边训练边执守防御工作。籍戡也是打仗老手,他很快就制定出了一套防御手段。首先把军队分散开,以队为单位,进行训练。同时他把少年军也放了出去。 冉闵这个少年死军军候麾下五百少年士卒,以伍为单位,沿着谪仙谷到淮水北岸的码头两翼散开,每隔十或五里,设立一个烽火望瞭望点。烽火台肯定是没有时间修建,望塔也是简单砍几根树木,削掉树叶,立起一座座五丈高的三角架子,上面挂上去一个箩筐,充当吊篮。一名少年死军士卒在上面观察周围的动静,而其他四人则轮流休息。一旦有异动,或陌生人靠近,他们就会上面侦察,发现敌人就会点燃烽火,向籍戡未警。 籍戡手中预留一曲死军将士作为预备队,一旦有警讯,可以第一时间顶上去,给其他军候集结部队赢得宝贵的时间。 看着军队开始有序的进行训练,高敬宗观看了半天,又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突然灵光在他脑袋里涌现“原来是死军并没有制式服装。”虽然一千六百五十二套甲胄发下去了,可是更多则是没有甲胄的士兵,这些士兵并没有制式服装,有的穿短衣,有的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长衫,最奇葩的是居然还有着深衣。 深衣是古代汉服礼服,只有出席庄重场所如祭天、祭祖参加婚礼等重大庆典的时候,才会穿着深衣礼服。只要是礼服,以庄重基调为主。深衣是宽大的衣袖把全身包裹起来,这种礼服根本不适合参加生产生活活动。当然全世界的礼服都是一个样子,华而不实。可是汉服深衣却从中国消失了,(理由非常奇葩生产生活太不方便。这种论点专家们,老程无力吐糟,谁见过礼服可以参加生产活动。穿西方晚礼服去运动,可以试试方便不) 这名士兵也知道深衣大袖不方面训练,就用绳子把宽袖在手臂上绑了一圈又一圈。高敬宗看到这一幕快要发疯了。一个军队怎么可以没有自己的特色军服呢?没有自己的军服怎么让将士们对自己的这个军队产生集体荣誉感和归属感?哪怕是黄巾起义时,张角还知道用一块黄布把头包裹起来,形成统一特色。 (本章完) 第36章 意外变故 五行相克与国运之说是战国时期齐国人阴阳家邹衍的学术,邹衍将“五行”与“阴阳”观念溶合为一,以“阴阳五行”之说显名于当世,所以后世把皱衍的五行五德说流传于世。 后世历朝非常推崇五德伦回说(这个与本书内容无头,等会老程开个单章详细介绍一下这方面的事情。三国时期,蜀国尚火德,东吴尚土德,曹魏尚土德。司马炎篡位,迫使魏元帝曹奂禅位立晋,司马炎认为晋国是曹魏的基础上衍生出来,所以采取土生金之说,晋尚金德,而金德尚黄色或银色。 东晋军队制扎甲都是漆成银色。枪、矛、盾基本上都是银色基调。高敬宗这个时候看到这些整个人感觉一下子不好了,银白色放眼望去,如同孝服,军队出征怎么感觉像是出殡。他在后世观看大秦帝国电视连续剧,特别喜欢秦军那种黑色制式甲胄,漆黑如墨,长枪戈矛如林,杀气森森。即使杀不死你,也能吓死你。 高敬宗想一出是一出,想到这里马上又去找死军主帅籍戡、副将封雷还有从军司马陆永华。看到死军三个高层,高敬宗开门见山的道:“咱们死军制式甲胄必须要有自己的特色,现在咱们还没有能力制造特色甲胄,那就把所有甲胄和盾牌,枪、矛、盾弩机全部漆成黑色。战旗也快速制作出来,采取黑底白字。” 籍戡和封雷等将校皆兴奋不已。高敬宗这话可是说到他们心坎里去了,冉魏创立时,认为西晋灭亡,魏国是建立在晋国的基础上,所以采取了金生水理论,冉魏国尚水德。水德和秦国(水德)一样尚黑色,所有冉魏国的兵器甲胄,都是漆成黑色。在冉魏鼎盛时期,冉闵麾下军队,也是漆黑如墨,也是一片肃杀。 恢复魏国虽然任重道远,但是改成水德却是他们万里长征的第一步,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开端。 籍戡和封雷等将校几乎异口同声的道:“高先生言之有理,我们改,马上改!” 从军司马陆永华双手一摊道:“老朽提前没有购买染料,一时半会去哪里购买染料啊。再说咱们虽然有大量的布,也没有人手去制作军服啊!” 高敬宗这个时候才想起古代军队根本不发军服,所有士兵都是着一种颜色的服装,但是朝廷只把布发放到将士手中,想怎么做,如何做,做成什么,多大款式,朝廷不会管也不会问。 是不是有人性化?最坑爹的是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成衣场,普通农民甚至都不会去买布,男耕女织,自给自足是中国长达两千余年的封建时代的社会缩影。 高敬宗非常沮丧:“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陆永华道:“办法也不是没有。” “什么办法?”高敬宗上前一步,兴奋的问道:“快说什么办法?” “黟县俞氏少主俞變和祁门陈氏少主陈应皆在谪仙谷,高先生可以去找他们想想办法!”陆永华道:“老朽曾与祁门少主陈应交谈过,这个祁门陈氏就是以织布起家,现在每年他们可以织造十万匹布。把布染成黑色,缝制成成衣,对他们来说应该不难!” 高敬宗道:“我这就去找他们想想办法!” 陆永华有点难以启齿的道:“只是,还有一个问题?” 高敬宗着急的问道:“什么问题?” 陆永华道:“首先咱们把一年的精盐产出十万石卖给了新安商盟,一半订金六万金已经花完了,咱们还欠下新安商盟两万七千金,这个积欠数目太大了。咱们手里又没有钱,不知道新安商盟会不会同意再赊欠咱们染料和成衣。” “这个问题好办,我还可以把盐矿卖给新安商盟啊!”高敬宗笑道:“这个盐矿怎么也可以卖个三四十万金,咱们用这三四十万军组建一支拥有数万大军的死军,北上征途,把邺城抢回来!” 听到了高敬宗的话,籍戡和封雷皆眉飞色舞,他们两人都是将领,对发展生产,组织经营皆不擅长,要不然籍字营其实也不会混得如此潦倒。他们特别兴奋,对于普通畏胡如虎的东晋军队来说,他们宁愿挨饿也不愿对阵诸胡。可是冉魏军在冉闵的带领下,三年几乎月月不战,逢战便是冉魏军展开屠幼模式,虽然最终失败了,他们也认为是运气和实力的问题,但是在心理上绝对不会有任何负担。 籍戡高兴的吼道:“好,高先生说得好,咱们组建数万大军,提枪上刀,扬刀北还。” 封雷也兴奋的道:“我要再建一支重装步兵,把鲜卑人的脑袋斩下来摆成京观,让他们想起中原尿裤子!” 陆永华感觉他的脑袋不够用了,怎么瞅瞅这死军没有一个正常人?盐矿可是一只会下金蛋的金鸡,卖盐矿这不是杀鸡取卵吗?多傻的人才会这么做干?看着高敬宗他们也不像是傻子,怎么就尽做傻事? 高敬宗带着他的一屯亲卫急急忙忙往谪仙谷赶。好在此时他已经不是后世那个超级巨胖了,否则还真会要了他的命。 …… 花开两枝,各表一朵。陈逊被陈骥赶出范家店盐枭正堂,陈逊就变得阴沉起来。通常聪明人会容易钻尽牛角尖中。财务权力虽然大,但是却非常复杂,不仅要精通算学,也要有很高的统筹学能力。陈逊就非常聪明,否则他也胜任不了盐枭财务大总管这个职务。 在陈逊接任盐枭三当家财务大总管的职务后,陈逊总体来说做得还算不错。不过陈骥也犯了一个经验主义的错误,那就是太没有顾及陈逊的面子了。 尽管老子打骂儿子是天经地义,但是老子虎威之下,很容易让儿子产生逆反心理或懦弱心理。陈逊自从脑袋之中滋生把陈骥等高层一网打尽的心思之后,这个念头就如同种子一样生根发芽。 不过常期在陈骥的积威下成长陈逊,还真不敢向陈骥递刀子,派心腹把盐枭高层一锅端了,独霸盐枭。原本这个念头只是陈逊的一个妄想,永远只会成为陈逊的执念,存在他的心中。然而有一件意外,却迫使他再也忍受不住了。 六更已发,各位看官十万字了,也差不多够肥了,此时不宰,等待何时? (本章完) 第37章 螳螂扑蝉 这件意外,不是别的事情。正是盐枭二当家郑彪的一句话:“大哥,逊侄还是太年轻不够稳重啊,还需要历练!” 盐枭二当家郑彪是盐枭组织内出了名的老好人,逢人便笑,从来不与他人红脸。所以他的人缘处理得非常好,在盐枭众人中他的人脉最广,所以在郑彪提出这个说法,其他人也在一旁给他帮腔:“是啊,大当家,逊少郎君还需要历练!” 陈骥是一个英雄,只要是英雄,都不是枭雄的对手。就算给项羽一百次机会,他同样不是刘邦的对手,因为项羽不够腹黑。机会摆在人面前,或许只有一次稍纵既失。英雄都会故作姿态,把大好的机会丢掉。但是枭雄却不会,枭雄就算是没有机会也会创造机会,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陈逊与陈骥父子联心,表面上陈骥就陈逊态度再恶劣,其实未偿没有望子成龙的心思。可是陈骥此时也有点不好意思了。毕竟盐枭七大当家,自己是老大,儿子是三当家,这会让一起跟他打江山的老兄弟怎么想。 陈骥再一次故作大方道:“老夫这个儿子实在是不成器,那就罢了他的三当家之职,不知诸位兄弟有没有好人选推荐?” 郑彪此时知道陈骥只是表示一个姿态,他肯定不会舍得这样罢免陈逊。这时盐枭七当家,平时少言寡语的王如风突然起身道:“这次我们惹了大麻烦,杀宫卫的人应该是逊侄手下的三眼豹徐猛吧?咱们在仓库安排了七百好手防御盐库,区区十几个人还得翻了天不成?不分青红皂白,这事处理得太莽撞了!” 王如风本是大户门客,用剑好手,他出剑如风,久而久之如风就代替了他的真名。王如风是盐枭七大当家最年的,同时也是在盐枭火拼过程最猛的一员悍将。东闯西杀,在盐枭组织中威望不低。 有道是咬人的狗不叫,会叫的狗不咬。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王如风突然扔出一块黑砖,可把陈骥砸得七荤八素。这时盐枭的头目们开始纷纷砸黑砖:“对啊,若是问清楚了,解除误会,怎么会有如此祸事?” “不杀长秋宫卫,怎么会引得官军进剿?” “就算那十几个宫卫出来打秋风,咱们花点钱打点一下就行,破财水灾,这可是把咱们逼到绝路了啊,近三万人的生死存亡啊!” 陈骥听了这话目瞪口呆,突然看向一直在沉默的郑彪,问道:“老二,你向来足智多谋,你看这事应该如何处理?” “难办啊,这事,可犯了众怒!”郑彪痛心疾首道:“三千精锐临淮军,领军还是赫赫有名的冠军将军,别说咱们有三万人,就算有三十万人恐怕也讨不到便宜。冠军将军那是把氐蛮子杀得血流成河,人头滚滚的狠角色。说实在,咱们兄弟虽然也算勇猛,但是真对上冠军将军,恐怕连一成胜算都没有!” “大哥真打不得啊!” “对啊,不打还有转还腾挪的余地,只要开打,那就是不死不休了!” “咱们本就是盐耗子,躲在暗地里苦苦挣扎乞活。这倒是什么事啊!” 陈骥道:“二弟,你看?” “或许只有舍我这张老脸了!”郑彪仿佛像义薄于天的豪杰大声道:“郑某与汪参军有些交情,而且还是儿女亲家,有些面子他肯定会卖。现在咱们只要抢先一步,把徐猛当弃子,再推出一些替罪羊,把少郎君从这件事里摘出来。再送上一笔厚礼上下打点,定能转危为安。范家店少郎君待不得了,唐某与鬼蜮陈留乞活大帅陈洛是八拜之交,只要把少郎君送至陈大帅那里,有他庇佑,定能安然无恙。再说,就算晋军知真象,幕后人是少郎君,只要少郎君躲在陈家坞堡,晋军也无可奈何。晋军不会无故进入鬼蜮,一旦进入鬼蜮能与引起燕国与秦国不好,弄不好就会引起边境大战,冠军将军的脑袋太小还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好,就按二弟的意思办!”陈骥道:“老夫这就着人把这个逆子带走。只是这三当家财务大总管之职由谁接任?” 七当家王如风再次起身道:“大当家,青岭风执事孙佺算学不错,勉强可以一试!” “孙佺确实不错,能写会算,比我这个大老粗强多了!” “孙佺管事青风岭执事以来,帐目从来没有出过纰漏!” …… 看到众人一致同意孙佺,陈骥此刻就完全明白了怎么回事。其实不用脑袋想,就算用膝盖想,陈骥也知道是郑彪在后面搞鬼了。如果如此明了,他还猜测不出来,陈骥这几十年就算活到狗身上了。 要问孙佺何许人也,此人正是二当家郑彪的四女婿。陈骥满脸苦涩,面对众兄弟心中五味陈杂。 此时七当家王如风摆明了车马,与郑彪共同进退,看四当家和五当家也是偏向郑彪,至于六当家,他是一个酒鬼。自从发妻因鬼面疮死后,整日借酒消愁,几乎无时不醉。此时他是指望不上了。 看样子郑彪是做足了准备,特意来逼宫的。此时陈骥是孤掌难鸣,就算不愿意也只能顺从众意。 当然陈骥猜测的也不算错,这确实是郑彪的阴谋。 或许老天让郑彪绝户,他连生了七个女儿,却没有生出一个儿子,所以非常遗憾。郑彪这七个女儿,都被郑彪当成自己筹码,分别嫁于别的势力为妻为妾。郑彪所说他与汪参军是儿女亲家,这其实是郑彪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事实上他的五女儿才十二岁,长得模样倒也清秀可人,就被郑彪这个禽兽父亲送给汪参军的儿子霍霍了。 汪参军家有悍妻,属于妻管严。古代男人就没有什么不沾腥的,可是汪参军却不敢纳妾,他每纳一房小妾,次日小妾肯定会失踪。都被汪妻埋在后花园,埋了十几个小妾,搞得汪参军一个人都不敢在后院独处了。其实郑氏女在汪家根本没有什么地位可言,不过汪参军却和郑彪关系比较铁。因为汪参军的外室,都挂在郑彪名下,养在临淮关城中。在这次毛虎生出兵之时,就把消息暗中告诉郑彪,让郑彪准备三千石精粮以供大军食用。 其实汪参军这么做也是向郑彪索贿,军粮临淮军有,只要郑彪拿出这笔军粮,三千石军粮就会被汪参军卖掉,不用说钱进入他的腰包。早就知道毛虎生出兵的意图,根本就不是因长秋宫卫被杀而出兵围剿盐枭。听到这个消息以后,郑彪就开始了一番谋化,阴谋很快出台。 (本章完) 第38章 黄雀在后 要说从前,郑彪的野心倒也不大。他七个女儿,没有儿子也没有什么期盼。只想混吃等死,可是现在不一样了。郑彪有了期盼。 郑彪为四女儿招了赘婿,所谓的赘婿,看过香蕉大神的赘婿就明白,所谓的赘婿就是倒插门女婿。生了孩子随妻姓,一般没有什么地位和权力。然而郑彪的这个女婿孙佺却不一般。孙佺字正明,是琅琊孙氏孙秀的五世庶孙。 琅琊孙氏早已在孙秀死后已经没落了,现在在东晋朝廷几乎失去了存在感。虽然仍保住了士籍,却下品士族。哪怕琅琊孙氏子弟官做得最大的也不过是琅琊王治书(东晋藩王属官,从六品官员,职阶与中县县令同阶,但是权力却天地别)可见琅琊孙氏如今没落成什么样子。 如今琅琊孙氏嫡系子弟也没有家族举荐的机会,更别提像孙佺这样的庶子了。庶子在古代大家族中都没有地位,受宠的可以混些吃喝,混得差的,连奴仆都不如。而孙佺他的生母只是其父孙解的一个粗使丫鬟。有一次孙解酒后与其母发生了关系,结果孙母因而受孕,十月怀胎生下了孙佺。孙母样貌普通,且不会邀宠,自然在府中没有地位。 孙佺在六岁之前,孙父孙解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个庶子。在这种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环境中,孙佺自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溜须拍马。倒也让孙佺在孙府中混上了温饱。孙佺的嘴巴很甜,很会讨好人,深受孙府账房孙季用的喜爱,慢慢教他学会了基本算学和一些文化知识。 孙佺十四岁在孙季用的撮合下,与孙季用的瘸腿女儿结婚。孙佺心高气傲,根本就看不上孙季用的瘸腿女儿。娶孙季用的女儿为妻,也不过是为了方便他在孙府苟活。 时隔两年孙季用重病去世,孙佺开始肆无忌惮起来,甚至与孙季用的小妾搞在一起。有一次正在颠鸾倒凤。却被孙氏撞破好事。结果争执中,孙佺手将其妻孙氏打死。出了人命官司,孙佺吓坏了。 按说在南北朝时期,士族子弟打死平民,根本不用承担法律责任。就是罚铜了事,一般而言,赔偿死者家属,与身体同重的铜钱。古代一两分为二十四铢。五铢钱就是四点八克,一千钱重约四点八千克,通常打死奴仆或丫鬟赔款一万钱左右就可以了事。 关键孙佺虽然出身士族却不是嫡子,庶子是没有士籍的。即使是过失杀人,也需要徒劳役或充军,最次也要流配三千里。更何况孙佺是给其岳父戴绿帽子,这是乱了儒家人伦纲常,只要事发,孙佺就会被乱棍打死。孙佺害怕,就逃了出来。最后事发,被官府通缉,孙佺就逃进盐枭组织中充当一个盐耗子。 孙佺样貌清秀,谈吐不俗,被郑彪看中。入赘成为郑彪四女婿,孙佺为讨郑彪欢心,就改姓郑,并且不像其他女婿一样叫郑彪外舅(既古代妻子之父,妻子之母称为外姑)而是直接称其父亲大人。 郑彪被孙佺的连番马屁拍得异常舒服,就提携孙佺,从小喽喽再哨目,再升到如今的青风岭执事。现在孙佺的妻子生了一个八斤重的儿子,取名郑宝儿。这就是郑彪的外孙。 郑彪非常喜郑宝儿,他原本非常担心郑家香火会在自己这一代断掉。现在好了,郑家后继有人了。郑彪那颗原本已经垂死的心开始又活了过来。他决定把陈逊这个三当家给挤掉。失去三当家这个财权职务,在盐枭组织中,谁敢不仰仗他郑彪的鼻息过日子? 郑彪成功了,在陈骥说出罢免陈逊三当家之职时已经无法挽回了。虽然说陈骥与郑彪第一回合交锋,陈骥错手不及,先失一局。然而此时二人的矛盾也摆在明面上了,今后盐枭组织的内斗将会更加激烈。 陈逊作为三当家财务大总管,利用收买一些心腹,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仅仅片刻,正堂里所发生的事情就让陈逊知道了。陈逊自己已经被罢免三当家财务大总管的职务,异常愤怒道:“我去你母亲的。” 这一脚重重踢在桌子腿上,拓木制成碗口粗的桌子腿应声而断,桌子上的碗碟而哗啦摔碎一地。 “来人!” “小底在” “把徐猛给我叫来!” 徐猛原是东晋安西将军谢尚部将,谢尚与冉魏豫州牧张遇不合交恶。张恶据许昌叛乱,率部猛攻谢尚,谢尚不敌张遇,全军溃败。时任谢尚淮南督护(东晋官职,这个督护这是一郡督护也可是一州督护,也可以是数州督护,职责相当于现代军队中的政委,团政委、师政委、集团军或军区政委)的徐猛,所部几乎全军覆没。谢尚因兵败被送交给廷尉治罪。当时谢尚的外甥女康献皇后褚蒜子临朝执政,便特令只将谢尚降职为建威将军。 可是如此大败,损兵两万人,把粮草辎重丢失无数,那么肯定有人负责。而淮南督护徐猛脑袋不大不小,正好合适。结果徐猛变成了畏敌不前,错失战机。负战败主要责任。徐猛怒而逃进鬼蜮,成为了盐枭陈逊麾下头爪牙。 时间不长,一身精钢扎甲的徐猛手执长钺(古代冷兵器,短柄为斧,长柄为钺,双边开刃,威力惊,可以人马一斧两断)抵达陈逊府邸。陈逊道:“我们伏杀长秋宫卫的事情败露了,二当家欲我们当成弃子,丢给东晋冠军将军处置!” 一听这话徐猛顿时七窍生烟:“我入他贼娘,他们还要脸不!” “他们要是要一点脸,恐怕就不会这么做了!”陈逊道:“既然他们不仁,休怪我等不义了。”说着陈逊做了一个斩首的手势。徐猛一看非但没有露出胆怯之色,反而眉眼间闪烁着兴奋之色“卑职誓言追随主上!” 陈逊道:“兄弟们换装准备得怎么样了?如果我们突袭正堂不放过一人,你有几分把握?” “五百人已经全部换装完毕,随时可以行动!”徐猛道:“对付北伧或许力有不逮,对此那群杂鱼,手到擒来!” “那,就干吧!”陈逊道:“我命由我不由天,阎王想让我死,我也搂他两根胡子下来!” 短短一刻钟的时间,五百全副武装的刀斧手已经准备齐全,陈逊此时也换了一套扎甲,手执青龙戟(单月牙,杆上画有盘龙,朱漆为饰,悬系彩钺叫金钱豹尾子)带着五百余刀斧手浩浩荡荡向范家店正堂杀去。 血腥大幕拉开,激情汹涌澎拜。想期待更多精彩,收藏推荐拿来,请大家帮忙,把本书顶上去,让更多人看到。新书需要大家共同的呵护和关怀。老程拜谢 (本章完) 第39章 见不得光 所谓的忠诚,其实就是背叛的筹码不够。一旦代价超出了背叛者的心理极限,那么背叛也就水到渠成了。 其实陈逊带着人刚刚抵达范家店正堂外围超过一里许,就被正堂外围有哨探发现了异动。按说正堂盐枭各大佬应立即发现,随后展开反制或突围,无论哪一种应对手段都比没有应对强。然而财可通天,受陈逊小恩小惠的人非常多。陈逊手持青龙戟指着哨探道:“平时逊待大伙不薄,现逊要清理门户,识实务为俊杰,将来少不得大伙好处,否则,那就是死!” 看着陈逊怒火冲天、杀气腾腾的样子,几乎所有哨探皆选择了装聋做哑。直到陈逊带人抵达范家占正堂,盐枭高层各大佬率领的扈从这个时候这发现事情不妙。有扈从正想跑回正堂禀告消息,陈逊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杀!” 徐猛当既一马当先手持巨长钺向这些扈从杀去,这些各佬扈从皆是各大佬心腹,几乎不存在收买和拉拢的可能,唯有杀掉。徐猛本是猛将,手中持有的又是长钺。所谓的长钺就是沉重的长柄双刃战斧,是一种纯步兵武器,特点是有两个对称或不对称的薄斧刃,双手使用。在步战中劈砍的威力霸道。 第一个郑彪的扈从郑四看到这一幕就想扭头跑回去报讯,郑四反应快,但徐猛动作更快,就在这名郑四转身的瞬间,徐猛后发先制,手中长钺砸向郑四的后背。 “噗嗤!”沉重的长钺从郑四的后背劈到前胸,徐猛趁势一勾一拉,郑背从后背到前胸就一劈两截,特别是其肝、脾、肠子从腹腔出流出来,惨不忍睹。 徐猛长钺发威就是信号,五百余名甲士刀斧手上前纷纷砍杀。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天际,刀兵交绰加杂着刺耳的金鸣声。 这些各大佬扈从根本无人着甲,其实这也不怪他们,盐枭兵刃不缺,各大佬扈从人人手持刀枪。自然是不会任人宰割,只是非常可惜,他们面对的是一群身穿精铁扎甲的甲士。在影视剧中,我们经常看到主角手持宝剑在甲士阵中,可以无视甲士铠甲防护,大杀四方。事实上这是非常错误的,别说是铁甲,就算是最普通的皮甲,用剑刺击勉强可以刺穿。但是刺击精铁扎甲,只会有一个下场,那就剑断人亡。 这些大佬亲卫扈从顽强抵抗,他们很快的悲哀的发现,他们的刀剑对甲士伤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这五百余刀斧手,随手一击,就能让他们不死也残。 虎入羊群,秋叶扫落叶,几乎毫无二三百名各大佬亲卫扈从几乎没有起到什么迟滞作用,陈逊仅仅用了一柱香的时间就从院门杀到正堂。 正堂外面的撕杀其实很快就惊动了盐枭各大佬,得闻陈逊暴起发难。郑彪的脸当时就绿了,冲陈骥道:“大哥,你这么做做得可不够地道啊!” 郑彪心中非常委屈,我只是推赘婿孙佺上位,虽然夺了你儿子的财务总管之职,可你说翻脸就翻脸,这也太毒了吧? 郑彪最佳盟友七当家王如风也立即反应过来,他铛啷一声抽出宝剑。王如风的剑出如风,但是他的剑却不是几斤重的轻剑,而是双手重型阔剑。这种是从先秦时期发展起来的阔剑,剑柄长、剑身宽厚,竖起来可以及人的胸部。 要说重型阔剑在战场上扬威,还是秦朝时期的铁鹰锐士创立赫赫威名。重达十四斤重型阔剑可刺可劈可砍,基本上连重甲都可以刺穿。秦铁鹰锐士让六国甲士为之胆寒。在南北朝时期西凉护军督护北宫纯受张轨所命,向西晋洛阳怀帝上贡。结果北宫纯正遇到匈奴十万大军在刘聪的指挥下对洛阳进行围攻。 当时北宫纯让只近千人的西凉卫队至洛阳城门列阵抗敌。面对十余万敌军骑兵,西凉卫队依托护城河,夹门而阵展开了阵型。冲到城门附近的叛军骑兵乱箭齐发,但无法穿透西凉卫队的盾牌和重铠。两军接触後,西凉军团依靠其重步兵西凉重型阔剑和盾甲的优势,大败叛军。 王如风使用的就是加强版的西凉重型阔剑,柄长一尺六寸,刃长五尺三寸,全长六尺九寸,(约合一百六十三公分)。 “大哥,你这是将众兄弟一网打尽啊!”王如风剑出如风,直逼陈骥:“你对兄弟们不仁,休怪兄弟们不义了!” 陈骥此时懵逼了,先是郑彪阴谋逼宫,让自己罢免儿子陈逊的财务总管之职。接着陈逊率甲杀向正堂。陈骥也在奇怪“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王兄弟,别冲动有话好说!”陈骥一看王如风剑出如风,顿时惊出一身冷汗。王如风剑术高明,在盐枭三万余军中身手可以排在前三。如果是十几二十年前,陈骥倒不是怵王如风,可是现在他已经老了,身手、反应和体力早已大不如从前。 看着王如风已经动手郑彪就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马上就要杀进来了,把大当家擒来当人质,否则咱们今天一个也别想活了!” 众人一听这话感觉郑彪言之有理,如果让陈逊带人杀进来,他们都讨不到好处。可是如果有陈骥这个人质在手,至少可以让陈逊投鼠忌器。 四当家五当家联手战团,与王如风合斗陈骥。陈骥本来就不是王如风的对手,几个照顾下来王如风在陈骥身上留下数道剑口,要不是王如风不想杀了陈骥,恐怕这个时候陈骥已经是死人了。 眼看陈骥危险,几个陈骥的心腹马仔也持兵刃加入战团。而那些倾向郑彪或中站的头目也加入战团。数十在正堂中斗在一团,咒骂、惨叫、金鸣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 人性丑陋的一面在盐枭正堂里上演得淋漓尽致。原本比亲兄弟还要亲的异姓兄弟,瞬间反目成愁,不死不休。 陈逊率领甲士清理掉外围各大头目大佬的亲卫扈从,这个时候这才悠悠进入正堂。此时正堂内的撕杀也进入尾声。不愿意束手就擒的陈骥此时倒在地上,全身血流如注,已经出气多入气少,咽气只是时间问题了。 陈逊手持正在滴血的青龙戟连废都懒得说了一下将二当家笑面虎刺了一个透心凉。这个时候郑彪口中才吐露出他想说的话:“贤侄,有…话…好…说…这…是” “老狗,看到你这张脸就讨厌!”陈逊看着郑彪已经咽气,这才对王如风道:“七叔,你知道我是最尊敬您的。郑老狗给你什么好处?我出双倍,不三倍!” 王如风收剑而立,傲然道:“你比你老子还强!” 陈逊道:“老头子不行了,他那一套早就行不通了。咱们盐枭此时要钱有钱,要粮食有粮,兵刃甲胄不缺,凭什么一辈都做见不得光的盐耗子?” 早上起来码字发布,等下班回来再修改。 (本章完) 第40章 大干一场 盐枭,事实上都是一群可怜人。他们失去土地,无以为生,不得已才被迫转而贩卖私盐。官府视他们为盐耗子,认为是他们破坏了朝廷盐税收入,所以遇到盐枭成员,各地官员基本上不会法律程序审判,通常都是严刑拷打,从他们嘴里挖消息,实在挖不出消息的,就人虐杀。 这些盐枭成员,不光官府不待见他们,同时因为盐贵,各地的土匪强盗也视他们为肥羊,只要遇到机会能抢都会抢上一把。至于官盐商和各大士族门阀逮不到机会不说,逮到机会就出兵私兵进剿他们。要说盐枭也是刀口上舔血的人,非常悍勇,经常与官、匪、顽各种势力血拼,但是他们见不得光,只要见光了,就像老鼠一样人人喊打。 进入盐枭这一行,几乎没有脱身的可能,生生世世,子子孙孙都是一群活在暗地里的盐耗子。陈逊这一语说出了所有盐枭成员共同的心声。他们累死累活,却朝不保夕,没有一个人愿意随时处在别人钢刀的刀锋下胆战心惊的生活。 “凭什么吗?老天这么对待我等公平吗?”陈逊看也没有看一眼已经死不瞑目的父亲,陈骥的死对于陈逊来说,只是一个时代的终结,一个时代的落幕。陈逊脚踏进陈骥身旁的血水里,看也不看一眼,绕过陈骥的尸体,然后径直朝正堂的虎皮坐椅上坐去。 正准备坐下去的陈逊突然回头,冲正堂里的数十上百人道:“今天,我坐这个位置,你们有谁可反对?” 王如风张了张嘴,突然见一名青年怀抱一个正在滴血的包裹,然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高呼道:“大郎君子承父业,天经地意,谁敢反对,若是反对,必须踏着孙佺的尸骨过去!” 孙佺的表现非常夸张,如果不了解底细的人还真会以为孙佺是陈逊的嫡系爪牙呢。只见孙佺解开包裹,原来里面是一颗鲜血尚未凝固的人头,看样子刚刚砍下来不信久。看到这个人头,陈逊忍不住怒吼道:“孙佺!” “门下走狗在!”孙佺跪在地上,用膝盖当作脚面,快速向陈逊身边挪动。 “你真的很无耻,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不要面的人!”陈逊指着孙佺道:“真没有想到啊郑老狗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居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郑老狗这边尸骨未寒,你就把人家女儿的脑袋砍下纳投名状,人道是一夜夫妻百日恩,你与郑氏也算夫妻两年,怎么就下得去这个狠手?” 孙佺笑道:“识实务者为俊杰,小底只想活下去,就是这么简单!” “哈哈!”陈逊仰天大笑道:“我很喜欢你的无耻,你是一个真小人。” 陈逊又道:“七叔,不知你意下如何?” 王如风想了想,突然俯身下跑,可是他未没有跪下去,陈逊上前赶紧拉起他道:“跪不跪的都不重要,那只是一个形式,只要心里臣服,比跪在地上心里不服要强!” 王如风颤声道:“如风愿供大当家驱使!” 大丈夫能屈能伸,形势比人强,王如风除非想死,否则唯有低头这一条路。 陈逊微微一笑道:“你们呢?” 这时徐猛提着长钺对众人虎视眈眈。徐猛第一次在盐枭众人面前表现其残暴的一面,徐猛的长钺杀伤力非常大,刀挡刀断,剑挡剑折,最恐怖的一击是徐猛一斧将一名王如风的手下从头劈到腚,一劈两半。当时就怕在场的众人吓尿了。众人也都是狠角色,可是徐猛比起来,就是大人与小孩的差距离。徐猛的双眼蹦出凶光,大有你敢不服我就劈了你的架势。众人皆吓得魂飞魄散。 四当家和五当家面面相视,无奈的出列道:“我等愿供大当家驱使!” “先考(亡父的意思)那一套已经落伍了,早就行不通了!”陈逊大声说道:“我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宣布,从今往后,我们不再在盐耗子了!” “什么?不做盐耗子了?那我们吃什么?” “对啊,我们总不能喝西北风吧?” “这老老少少两万多人呢,要是没了进项,坐吃山空,就是有一座金山也能吃完了!” …… 听到陈逊说盐枭从今以后不再贩卖私盐,底下就如滚油里倒里了一滴水,瞬间炸了锅,那声音,似乎要把正堂的屋顶给掀了。 看着七嘴八舌的议论声音,陈逊并没有制止,而是任由众人议论。好半响,陈逊道:“你们都说完了吗?说完了的话,那就再听我说几句。我们这些人有的后来加入,有的数代贩卖私盐,天天出货都像是战场,生怕一去不回。这样的日子你们过够了没有?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过够,反正我过够了。” “大当家,咱们没有田地种,不贩卖私盐还能干啥?” “干啥,能干得多了。”陈逊道:“咱们不贩卖私盐,其实还有一条好路可走,那就是杀官割地自立为王。临淮军几乎倾巢而出,如今朝我们范家店杀来,我们除了死战也别无选择。只要我们团结一致,齐心协力,有心算无备。定能击败冠军将军毛虎生所部,只要击败毛虎生,那么临淮郡就只剩下千余残兵,咱们就可以占据临淮十县,割土称王。你们也会成为公候,光耀门楣岂不美哉!” “晋朝拥有数十万大军,咱们岂会是朝廷的对手?” “我们为什么要跟东晋朝廷打!”陈逊笑道:“我们盐枭积攒了将近二十万石粮食,临淮城中还有十余万石,拥有三十万石粮食在手,我们可以吸引流民和活不下去的农民从军,只要组织十数万人马,吓也把东晋吓死了。东晋朝廷见我们势大,肯定会选择招安的,到时候我们接受东晋朝廷的招安就是,你们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做人,子子孙孙再也不用当见不得光的盐耗子了!” 众人一听陈逊的计划,都异常兴奋。不过七当家王如风道:“大当家想法虽然不错,不过却很难实现,还有问题!” 陈逊道:“七叔尽管直言。” 王如风道:“咱们虽然有些刀剑和猎弓,对付一些土匪强盗倒也凑合,可是真跟冠军将军所部打起来,恐怕胜算不大。” “精铁扎甲我有一千副!”陈逊笑道:“强弩两千具,弩箭二十万支,还有刀枪戈矛盾等一大批装备足够武装上万人马!” 众人听到这话,都蠢蠢欲动,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本章完) 第41章 鹿车美妇 陈逊比高敬宗组建军队更容易的是,盐枭的那些青壮,基本上都是见过血的悍匪,根本不用经历新兵心理训练(见血晕),装备分发下去,很快就可以形成战斗力。当然这种散漫习惯的盐枭成员,也别想让他们会多么精锐。 陈逊一边在盐枭内部清理不稳定因素,一边大开财库,发放钱粮安定人心。可别说陈逊一手胡萝卜一手大屠刀,三下五除就把盐枭人心给统一了。前提是,陈逊在盐枭内部杀了一千四五百人,几乎是盐枭人口的一成半,人杀得多了,也杀怕了,自然也就服了。 就在陈逊积极准备备战的时候,高敬宗也非常苦逼的推着一车粮食向谪仙谷行去。由于把百姓青壮抽出来组成军队,运输能力一下子削弱了六成。此时已经被完全踩成直道的路面上尘烟飞扬,一些明显不属于谪仙谷的百姓开始出现了。 这些人男女老少都有,衣衫褴褛,面黄枯瘦,比黑非洲的饥民还要悲惨万分。不过这些百姓大都是陆永华就近招募的,他们有的是举家搬迁,也有的是想抱着捞一笔外快的心恩。临时打短工的民夫每将粮食装到车上,就会拿到一块写着数字的号牌,只要带着粮食和号牌抵抗谪仙谷,就会再收到另外一个号牌,两个号牌集齐,他们可以得到一斗(十斤)粮食。除了这可以带走的粮食,他们也可以分别在谪仙谷和淮水码头各吃一顿饱饭。不少饥民和流民都撑得翻白眼还舍不得放筷子。 身为高敬宗的亲兵百人将魏大福好想哭,高敬宗让他们两个一辆鹿车,五个人一辆架车搬运粮食。籍戡担心有人对高敬宗不利,特意把高敬宗的亲兵队装备上了一半的铁甲,身穿二十二斤重的铁甲徒步行军七十里就是一种不小的负担,更坑的是他们不仅要全副武装,还要运输粮食。 高敬宗累得都不想动了,他感觉双腿像灌了铅块一样沉重,也感觉自己的胳膊酸麻无力,更有些头昏眼花。高敬宗虽然没有真正学过医术,却也知道他是这由于出汗太多,身体内的电解质大量挥发,出现了轻度中暑的迹象。 魏大福看着还在咬牙硬撑着的高敬宗道:“高神医、高先生,这种粗活您就交给我们这些粗人干吧!” 高敬宗无奈的道:“唉,我还真不是干活的料。” 高敬宗顺水推舟,放下了肩上的套绳,魏大福独力推着一辆鹿车缓缓前进。 就在高敬宗走到路边的树荫底下刚刚躺下的时候,突然看到直道上行来一辆独特鹿车。要说独轮鹿车,可以不计较路况,运输物资也非常方便,但是由于需要车夫掌握平稳,却无法用上力气。一般情况下,都是一拉一推,两个合作。 可是这独特的鹿车,却是三个人。其中前面拉车的是一个小女孩,看年龄莫约四五岁,她拉车纯粹是应景,高敬宗看得分明,小女孩连套绳都没有拉直。而鹿车上面还躺着一个六七岁大的小男孩。小男孩似乎是生了病,被布帛包裹着脸部。后面推鹿车的女人似乎有点麻木了。一路上不时的说道:“言庆你一定撑住,谪仙谷马上就要到了,高神医一定会救你的!” 小女孩也不时的回头道:“言庆哥哥,谪仙神医定会让你好起来的!” 在南北朝时期,寒门和士族泾渭分明,几乎老死不相往来。从一个人的名字,其实就可以看出人的出身。言庆二字,出自《礼记》言扬行举,庆云祥凤。能取这种名字的人,基本上可以断定其家中绝对有人至少粗通文墨。否则肯定会像魏大福一样,取名大福,意指大福大贵。 高敬宗看着推车的女子,显然是做过一番伪装,不过伪装技术太不过关了,加上独力勉强推鹿车,脸上流的汗,把她脸上的伪装染料给冲刷掉了。只见她年龄莫约二十四五岁,穿着打扮虽然朴素,但她的样貌却极是出众,清丽雅致的瓜子脸,秀眉如黛,气质也是极为出众,顽强的透支自己的体力,那倔强的身影便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高敬宗顿时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这个美妇就是他心中最理想的女神。高敬宗感觉自己要恋爱了。 但是高敬宗高神医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个美妇的脸色越来越白,脸上的汗越来越少,而且嘴唇干裂,这可是重度中暑的迹象。 可是现在咱们的高敬宗高神医大脑中一片空白,根本就没有发现这一点。 突然,小女孩拉着的套绳猛然绷紧,小女孩愣了愣,随后望着娘亲,眨了眨眼睛,大概是不明白娘亲为什么停下来,这里距离谪仙谷还有很远的距离,如果早一刻抵达谪仙谷,言庆哥哥就早一天结束病痛的折磨。 原来车如流水马如龙,这辆鹿车突然停下,让后面的一个粗壮的汉子破口大骂道:“娘的,想找死是吧,你他娘的堵了老子一路了!” 小女孩仍下套绳,跑得壮汉面前毫无惧意的吼道“坏人,坏人,不许你欺负我娘!” 高敬宗这时候终于从他的梦境中走了出来,这个时候他看出了美妇的不对劲,高敬宗的眉大皱,冷然喝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壮汉正想发火,不过看着高敬宗衣着讲究,气度不凡而且身边还带着甲士护卫,顿时态度软了下来,陪着笑脸道:“这位公子有所不知,这娘们推着鹿车,走得比蜗牛还慢,如果不是他挡着我的道,我今天早该到谪仙谷了。小底身强力壮,手脚麻力,别人一天能跑一个来回,小底一天一夜可以跑两来来回,就能挣两斗米粮。” 高敬宗看着屹立不倒却已经昏迷美妇,她能坚持不倒,就是依靠她内心里强大的执念,用身体的重量,死死的维持着鹿车的平衡。看着美妇的手,已经变成血肉模糊,看着都感觉疼。 高敬宗道:“魏大福!” 魏大福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拱手道:“高神医,您有何吩咐?” 谪仙谷直道是没有经过夯实的土地,在鹿车和架车的连番辗压下,形成了两两单单六道车轮凹辙,车辙已经深陷约半尺深,不过这样以来无论是架车还是鹿车反而可以轻便的前行,特别是不用再看路,顺着车辙,就可以到底目的地。有不少赶夜路的车夫都是闭着眼睛赶路。 高敬宗道:“快把孩子抱下来,把鹿车挪一边去,让后面的人通行!” (本章完) 第42章 香艳疗法 高敬宗虽然不是真正的医生,却也知道中暑是如何救治。美妇属于重度中暑,必须尽快救治,否则可危及生命。此时美妇已经开始出热痉挛的现象,高敬宗也是大急。热痉挛现象出现,死亡高达三分之一以上。 他急忙让人抬着美妇树荫下,正确的办法紧急救治中暑的办法就是把患者放在凉爽、通风的环境中,让患者平躺在地上,高抬下肢三十公分,脱去患者紧身衣物和多余衣服。情急之下,高敬宗倒也没有顾及其他,把美妇的身体放平之后,他就急忙去躲美妇的衣服。 魏大福像见鬼一样看着高敬宗。这个美妇年龄有二十四五岁,几乎可以快当高敬宗的母亲了。可是高敬宗居然如此急色,居然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欲成全好事? 魏大福是一个非常合适的狗腿子,至少他非常有做狗腿子的觉悟。他命令亲卫队将士立既背过身子,组成人墙,阻挡直道上民夫们的视线。 高敬宗发现美妇的身体越来越热,一旦体温升到四十一度,有百分之四十八的机率死亡。高敬宗能感觉到烫手,可见美妇的体温至少也要有四十度了。再不采取紧急施救要出人命的。高敬宗就立即不顾得非礼不非礼了,扯开美妇的户外用刀,划开美妇的外衣。 听到外衣破裂的声音,魏大福暗道:“还真看不出来,高神医平素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原来还是一个急色之人。” 就在高敬宗准备解开美妇的上衣肚兜时,突然感觉手臂一阵剧疼,只见那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正瞪咬着高敬宗的手腕。小女孩此时像一头愤怒的小雌豹,特别是那双大眼睛,几乎要喷出火。 小女孩别看人小,撕咬力度却不小,很快就把高敬宗的手腕咬出血了。高敬宗没敢使劲甩开小女孩,只要高敬宗用力挣脱小女孩的撕咬,那肯定只会有一种下场,那就是小女孩的满嘴牙齿被带掉。 高敬宗强忍着钻心的疼痛,耐心的向小女孩道:“这是你娘亲?” 小女孩重重的点点头,但是却抱着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架子。 高敬宗疼得快哭了:“我是在救你娘亲,如果我不救她,她马上就会死的。你就再也没有娘亲了!” 小女孩怔了一下,慢慢松了嘴。 小女孩刚刚松开嘴,高敬宗就大吼道:“你属狗的,咬得这狠,你看,都流血。” 小女孩被高敬宗吓得连连后退,不过她退了四五步之后,又冲上高敬宗跟前,撅起嘴道:“你坏人,欺负娘亲。” 五六岁的小女孩其实懂得并不多,她只是隐约知道女人的身体不能随便让男人看到。 “人小鬼大!”高敬宗抻手指在小女孩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说道:“你一边去玩吧,如果累就歇歇,如果渴了就找那个大胡子叔叔要点水喝。不要耽误我救你娘亲。” 小女孩警惕的看着高敬宗,高敬宗突然对魏大福道:“大福,把这个小妹妹带到一边,别跟我捣乱!” 魏大福这才感觉自己这个亲兵百人将太失职,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让小女孩冲到高敬宗身前,看着高敬宗的手腕正在流血,看样子是高敬宗对人家娘亲图谋不轨的时候,被小女孩咬的。幸亏咬高敬宗的只是一个小女孩,如果是一个刺客,他不敢把结果往下想。恐怕谪仙谷的众人会把他撕成碎片,吞进肚子里。 “高神医,卑职死罪!”想到这里魏大福突然扑通一下跪在高敬宗面前。其他亲卫队成员也都跪地磕头。 高敬宗最讨厌古代动不动就跪下这一点,看到众人跪在地上就怒斥道:“谁敢再跪,我就让他滚出谪仙谷!” 听到这话,众亲卫这边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 小女孩惊讶的道:“你就是高神医啊!” 高敬宗异常神气的道:“谪仙谷的人都知道!” 看着高敬宗准备包扎伤口,小女孩飞快的跑到高敬宗身边道:“别忙着包扎,我言庆哥哥还等着喝你的血呢!” “呃!”高敬宗道:“你言庆哥哥也得了鬼面疮?” 小女孩道:“我言庆哥哥病得快死了,听说高神医的血连活人都能救死,快把血给我言庆哥哥喝点!” 小女孩眼睛扫了一圈,没有找到合适盛血的器皿,她就突然张起嘴向高敬宗扑来。高敬宗被小女孩咬出阴影了,赶紧躲开。小女孩祈求道:“没有高神医的血,言庆哥哥会死的” 高敬宗叹子口气,他不是舍不得他的一点血。事实上他的血和常人的血并没有什么区别,对于天花也好,其他病也罢,根本就是屁用没有。如今他的名号越传越广,完全是以讹传讹。高敬宗心想但愿小言庆自身求生的意志可以战胜病魔吧。 高敬宗让小女孩在手腕的伤口上吸了一口血,然后用嘴渡给言庆哥哥。 高敬宗这个时候发现美妇的体温更加高了。他又开始了他的香艳疗法。高敬宗先是扒开美妇的外衫,扯掉其肚兜,然后把水淋在美妇的脸上、额头,还用毛巾为美女擦拭躯干部位。折腾了十几分钟,美妇的病情似乎没有好转的迹象。 高敬宗突然想起紧急救治中暑似乎要把患者的下肢抬高三十公分。高敬宗将美妇慢慢放在地上,然后走到她脚前,拎起美妇的双脚就往上抬。可是高敬宗马上大叫起来:“我草,没有搞错。” 古人说的衣裳,上半身为“衣”,下半身为“裳”。“裳”有点像裙子,说白了就是块遮羞布。直到春秋时代,才有了裤子。在汉代之前,女人其实下体是无裤的。到了汉朝才穿上开裆裤,后来,女性月经时会多穿一条旧裤子在内,避免弄脏外裤,慢慢地男人也效仿,逐渐演变成今天穿的内裤。 美妇虽然穿了内裤,却是一身乳白色丝绸内裤,可是高敬宗刚刚在为美妇擦拭身体的时候,水顺着美妇的躯干,慢慢流到了内裤上。丝绸内裤被水打湿之后是什么样子呢(可以脑补如今的蕾丝情趣内衣)。 高敬宗那个尴尬啊,他几乎是仓惶扔下美妇的腿逃开了。事实上高敬宗却不知道,美妇早在高敬宗用水擦拭其躯干时,美妇就已经醒了。只是美妇羞愧万分,不知道如何面对高敬宗、只好装昏迷。 如果高敬宗当时再细心一点,就会发现就在他抓住美妇双腿的瞬间,美妇的脸已变得潮红!这股潮红随着高敬宗发愣,慢慢下移,一直经到了脖子根。 (本章完) 第43章 生死不知 同一片天空下,冠军将军毛虎生特别讨厌天空中的太阳。六月的烈日下已经将江淮平原变成炽热起来,至少精铁甲胄穿在身上非常不舒服。 短短二十里行军,足足走了两个时辰。平均每个小时五里听不去感觉不可思议,事实上真让谁穿烫手的甲胄在太阳赶路,全身负重四十斤以上,这个速度已经不算慢了。骑马行军的毛虎生已经一口气喝掉足足一升水,直到喝得腹中发胀,只要稍一动弹就清晰的听到自己胃里水晃荡的声音。 毛虎生一丝不苟的执行的军纪,只要是敢怎么停下歇息,恐怕马上就要招来军纪官的一顿军棍。这些临淮军的军纪军下手可黑呢,只要是打二十棍以上,没有十天半月休想下床。然而最悲剧的是只要是跟不上队伍,先打五棍,打得血肉横飞,皮开肉绽。打过军棍之后,裹伤上药,那根本就不用再想了,不想第二次挨十军棍,只能咬牙坚持下去。 走了四十里路,足足让数百人跟不上队伍而被执行军纪挨军棍。毛虎生无奈之好下令就地宿营。 毛虎生在距离范店西三十余里的旧县集宿营。原本旧县集曾是东晋大兴三年(320年),侨置淮陵郡(郡冶大体相当今明光市女山湖镇),属北徐州(治钟离县,今凤阳县)。后来东晋又因冉魏徐州刺史周成携徐州归降东晋。东晋白得了徐州,就把侨北徐州撤销,侨淮陵郡三千余户皆迁回原籍。短短几年时间,旧县集就荒废了下来。 旧县集是原侨淮陵郡的郡治所在(汉至唐之间,中国采取州、郡、县三级。州治相当于省首府,郡治则如同行政专区),所以修缮的郡治、太守府各级衙门都还仍在,只是无人打理,院内也长满了荒草。临淮军进驻旧县集,顿时把这个如同废墟的旧城填得满满当当。 没有受过什么苦的大长秋穆迪更加苦逼,平素他这个级别的宦官在皇宫里都是横着走的人物。别看东晋当朝皇后何法倪(散骑侍郎何准之女)才是长秋宫的主人,但是偏偏穆迪却是褚蒜子的心腹,就连皇后何法倪都不敢给他甩脸子。在皇宫之中,可以让穆迪俯首听命的只有两人,一个是褚蒜子,另外一个则是皇帝司马聃。 提到皇后何法倪,不得随便提一句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婚姻制度。南北朝时期南朝士族子弟成婚特别流行姐弟恋。就是女大男少,像何法倪比司马聃大了四周岁,虚五岁。另外士族女子是满十六岁成婚,而北方则是女子十二岁成婚(著名的长孙皇后十二岁生长子承乾,至少十一岁结婚。)这成婚年龄,不是死归定,凡是都是例外。 穆迪此时裤裆里已经黏糊一片,已经分不清是漏洒出来的尿液还是汗水了。不过穆迪却咬着牙齿一声不吭,这样毛虎生在暗暗佩服:“真是好奴才!” 虽然穆迪也苦不堪言,但是他却顽强的坚持着。他心中有一个执念,那就是请回神医,治愈司马聃。在皇宫中宦官这个行业,对于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条政治原则,表现特别突出。只要是失势的宦官,几乎没有可以善终的。他的地位来源于褚蒜子,褚蒜子的权力来源于司马聃。一旦司马聃出外意外,新皇登基,不光他失势,就连他的主子褚蒜子也会失势。褚蒜子是太后,声望正隆,没有人敢怎么她,可以捏死穆迪,简直如捏死一只蚂蚁。所以哪怕是再苦,再累,穆迪也要苦苦坚持着。再苦再累和失势相比,显得太不重要了。 临淮军汪参军在部分宿营之后,就遣使小吏曹大方去向范家正店催促粮食。曹大方人品卑劣,无德无才,让他管理帐目,他会弄得一塌糊涂。让他看守仓库,他又监守自盗,欺上瞒下,坏事做尽。他只所以成为汪参军的心腹,主要是这个曹大方,特别阴损。让他做事不行,但是如果让他躲暗处阴人,那是鬼主意一个接着一个。 曹大方几乎是汪参军与盐枭二当郑彪的中间联络人,曹大定骑着一头毛驴晃晃悠悠朝着范家正店走去,直到申时三刻(下午三点四十五分)曹大方这才晃悠到范家正店。三十余里路骑着毛驴能走将近四个小时,这也没谁了。 在这个时候,陈逊已经把万余盐枭军队组织起来。万余悍能盐枭人人沉醉在陈逊为他们描绘的宏伟蓝图中不能自拔。这其实不怪盐枭成员太天真“若要官,杀人放火受招安。”这是平民和寒门以及草莽英雄的唯一之路。 魏晋南北朝是中国历史最拼爹的一个时代。这个时期没有科举制度,采取九官人法。所谓九品官法就是九品中正制,以三国曹魏谋士陈群创立,既州设中正,由中正选拔人才。首先考论依据就是家庭出身和背景。指父祖辈的资历仕宦情况和爵位高低等。其次个人才能。定品最后才是授官。 其实这个中正制,就和后世一个曝光率极高的词语“高富帅”一样,高不重要、帅也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中间一个富。而九品中正制看上去也非常公平。事实上呢,个人能力不重,德行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家世背景。无德无才,拿俸禄就行了,事情有幕僚和属官去做。。正如南北时期在中国历史上享有极高声誉的大书法家王羲之。事实上他还是东晋朝廷的右将军。右将军是一个非常高的武职,正三品,相当于后世天朝大军区正司令。但是认真仔细观看王右军的履历大家会发现,王羲之才华是公认的,但是他既无政绩,也无军功,偏偏仕途一帆风帆,升任大军区正司令。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王羲之出身琅琊王氏,就是号称王司马共天下的琅琊王氏。 盐枭成员想上进,唯有跟东晋朝廷干上一仗,撞州冲郡,让东晋朝廷无力镇压他们,然后接任东晋朝廷的招安。 盐枭成员的士气非常高,当曹大方像无头苍蝇一样撞到范家外围时,曹大方便遇到一身铁甲手持长钺徐猛。曹大方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冲徐猛嚣张的道:“呔,大个子,我找你们郑二你,快去通传。” 徐猛凶光大盛“什么郑二爷?” 曹大方手持鞭子指着徐猛道:“傻大个子,你横什么横,你知道我是谁吗?” 徐猛玩味的笑道:“那,还没有请叫!” 曹大方道:“我乃冠军将军!” “噗嗤!”徐猛听到这里就笑喷了。看着尖嘴猴腮,一脸猥琐的曹大方道:“常听人说冠军将军毛虎生是身高八尺,虎背熊腰,孔武有力。啧啧,怎么看你,你也不想啊!” 徐猛话音刚刚落,就引得周围十数名盐枭甲士哈哈大笑。 看着众人肆无忌惮的嘲笑他,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别说是十几名没有名气的头目喽喽,就是盐枭七大当家,谁敢在他面前放肆,还不得礼让三分?。作为狐假虎威习惯了的曹大方,最擅长的是揣测人心。见徐猛丝毫把他放在眼里,他就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特别是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这气氛太诡异了。 曹大方愣在当场,良久无语。弄不好盐枭发生了大规模的内讧。他慢慢扬鞭,轻轻夹着驴腹,指挥驴子准备逃跑。 作为有句的悍将,徐猛眼睛毒着呢,看曹大方想跑,徐猛大声吼道:“给我死来!” 给字刚刚吐口,徐猛的长钺便高高举起,我字音刚起,徐猛的长钺便狠狠劈了下来。来字音刚刚落,曹大方边同驴子被徐猛一长钺劈下半个驴腚。驴子疼得直嚎,随即把曹大方甩给在地上。双眼紧闭,生死不知。 (本章完) 第44章 阴沟翻船 曹大方想诈死脱身,不过徐猛却不吃这一套。徐猛指着曹大方喝道:“即然汝想死,徐老子就成全你!” 说着作势欲劈,曹大方当时就吓尿了。“好汉爷饶命,好汉爷饶命!” 曹大方如同竹筒倒豆子,丝毫没有保留,就把他的来意冲徐猛说得清清楚楚。徐猛一听这话,喜上眉梢,尽管陈逊想伏击毛虎生,采取先造反后招安的策略,改变自己和盐枭众人的命运。事实上冷静的盐枭成员也都忐忑不安。毕竟毛虎生不是没有名气的小喽喽,也是一个拥有赫赫战功的悍将。跟他正面对阵,还真没有几个人不怵他的。 徐猛没有声张,悄悄抵达正堂,将这个重要发现禀告陈逊。陈逊闻言笑道:“原本以为毛虎生是想率军剿灭我等,我们伏击毛虎生成功的机会并不大。” 一个有经验的将军都是特别注重侦察工作,全军的斥候分散前营,将预行路线数里方圆的任何情况都仔仔细细搜索一遍,伏兵根本无所遁形。但凡中伏的军队和将领,都犯了轻重大意的错误。 毛虎生的斥候和尖兵前后五里警戒范围,如果陈逊所部是骑兵,倒也突袭毛虎生所部的机会。可是盐枭和临淮军都一样,几乎是纯步兵军队。五里路程既使急行军也需要一刻钟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一支军队做出集结并反击了。 “真是天助我也”!陈逊笑道:“毛虎生绝对想到我们有伏击他,这一次成功的机会反而非常大!” 陈逊立即改变行动计划,准备一些粮食和十几口猪羊、还有一些果蔬,以数百辆架车运输。几乎和高敬宗一样,陈逊也是五人一辆架车。不过他将粮食与果蔬中混装甲士。在曹大方这个反骨仔的带领下,朝着旧县集行去。 还没有靠近旧县集七里湖(既后世女山湖姐妹们,因距离旧县集七而闻名,为郯庐断裂带积水形成)。就有临淮军卒上前喝令道:“军营重地,闲杂人等勿近,违者格杀勿论!” 陈逊上前满脸堆笑道:“军爷别误会,我等是范家店的草民,得知王师到来,就筹措了一些粮食、肉食和果蔬,犒劳王师。这是汪参军职下从事曹大方曹爷。” 曹大方这些哨兵莫约一个队区区五十来人,真和这些盐耗子打起来,肯定讨不好处。这个时候,特别跟着曹大方扮作亲随的徐猛凶光乍现,曹大方吓得浑身一哆嗦。曹大方不敢迟疑,上前装模作样的喝道:“你们是谁麾下将校?” 陈逊上前一步,将一片金叶子不着痕迹的递到这个军官手中。官军轻轻掂量了一下金叶子的重量,感觉金叶子重约半两,可以兑换四五千钱,这可算是一笔重礼了。在东晋一万钱上下,就可以买头牛了。 有道是吃人嘴软,拿手短。临淮军军官接过金叶子态度立刻就变好了:“算你小子识象。不过规矩还是规矩,检查还是要的!” 粮车前面百余辆全部都是真粮真果蔬,后面才是混着盐枭甲士的“粮车”而大部分车上还装兵刃,这三四千名青壮,皆可第一时间变成全副武装。 从七里湖开时,直到旧县集这七里路,陈逊等人遇到了前后大小五座哨卡拦截,当然最外围两道还装模作样检查一番,里面三道就是一个摆设。尽管如此,可见临淮军并没放松警惕。 就在这三四千盐枭成员推着车辆欲进入旧县集时,正遇到冠军将军毛虎生策马前来巡视军营。 毛虎生一丝不苟的装着重甲,虎目直视众人。 曹大方叫道:“糟了!” 陈逊问道:“怎么了?” 曹大方道:“冠军将军可不是好糊弄的人啊!” “这很简单!”陈逊冲身边的王如风道:“七叔等会见机行事,若事不可为,便结果了毛虎生,毛虎生虽勇,有心算无备,他们招架不住七叔一剑,只要毛虎生重创,或死亡,临淮军群龙无首,咱们胜算就会达成八成,甚至九成。” 王如风点点头,非常自信的道:“大当家放心,王某马上对战冠军将军,绝无胜算,步下刺杀他,他不见得能避开!” 徐猛这时也悄悄将自己的兵刃从架车上向外抽出半尺,方便自己突然出斧。 化装潜入,虽然说起来简单,事实上非常考验潜入者的心理素质。心里有鬼的曹大方表现最为不堪,他的身子抖如筛糠,脸上大汗淋漓。身子摇晃幅度越来越大,随着毛虎生靠近,曹大方几乎站不住了。 经验丰富的毛虎生很快就发现这支运粮民夫不对劲了,首先这些都是青壮,甚至连一个滥竽充数的老弱病残都没有,在这个时代几乎是不可能的。其次是这些民夫脸上都凶光交织,仿佛让毛虎生置身群狼窥视之中。 再看从曹大方表情极为纠结,像便秘一样。身上的汗水已经把衣衫浸透,毛虎生就算不是脑袋想,就算是用膝盖想也发现问题了。 毛虎生的手慢慢放在刀柄上。毛虎生是西府三猛之一,与周楚的箭,邓遐的戟合称三绝。只要毛虎生在马上发动起来,至少目前天下应该可以排进前二十。 就在这时,一名亲名大喝道:“将军小心!” 话音未落,王如风执剑朝毛虎生要害刺去。要说一身铁甲几乎可以无视刀剑劈砍,但是扎甲绝对防不住双手阔剑的刺击。重型阔剑可以将七重皮甲一击穿透,而是一套扎甲防御能力绝对超不过七层皮甲。 毛虎生大喝一声来得好。“铛啷”一声抽出他的那柄大刀。毛虎生的刀不是九斤制式大环刀,而是加强版的大环刀,重达十六斤,甚至比王如风的双手阔剑还要重两斤。 “铛”的一声巨响,刀剑相击,火星四射,刺耳的金鸣声让周围的人感觉头皮发麻。 王如风的阔剑被磕开。 如果王如风就这两下子那就太简单了,王如风也不可能闯下如此名气。 就在王如风的剑被毛虎生磕开之后,王如风手腕一抖,变刺为削,直接将毛虎生的马头割出一口长约近尺,深及见骨的大口子。战马吃痛,乱蹦毛跳,差点把毛虎生甩下战马。不知不间毛虎生全力控马,把他后背让给了王如风,王如风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全力刺向了毛虎生的后心。 毛虎生感觉喉咙发甜,背后的痛楚清晰的传来:“娘的,阴沟里翻船了,被这群盐耗子给算计了!” 几乎同时,徐猛手中的双刃巨斧也劈向毛虎生。不过好在毛虎生此时坠马,反而让他逃过了被徐猛一劈两半的下场。 毛虎生坠马,周围一阵寂静! (本章完) 第45章 全军大败 要说盐枭诸人,江湖撕杀还行,至少有一股血性悍勇。然而,两军对阵和江湖撕杀是两个概念。好在曾任晋军督护的徐猛作战经验丰富,他其实并不知道毛虎生有没有死,直接大呼:“毛虎生死了,毛虎生死了!” …… 毛虎生亲卫队亲眼看着毛虎生后心位置喷射出鲜血,甚是瑰丽。亲眼看着毛虎生坠马倒地。亲卫队队正正是毛虎生的儿子毛球。毛球双目欲撕裂,发出一声嘶吼:“快拉住他们!”说着拔刀便杀向王如风。 有道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现在看毛虎生坠马,生死未卜,毛球顾不得自身安危,挥刀连连朝王如风要害劈砍。毛球的刀法虽然凌乱,但杀气实足。正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王如风被毛球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弄得手忙脚乱,连连后退。 徐猛持长钺(yuè)向毛球攻击过来,却不想毛虎生亲卫队全休瞬间脱变成了疯魔。个个如同疯虎一般只攻不守,徐猛持长钺连劈带砍,连杀四人,却不想重伤坠马的毛虎生还是被毛球舍命攻击下,抢了回去。 这时,陈逊带领盐枭一千甲士赶到,这些甲士以多攻少,毛球的亲卫队死伤异常惨重。一队亲卫几近百人,退守旧县集营门却不足双十。从盐枭突然发难,到城门口却不足四百步,就是这短短四百步的距离,已经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就在临淮军准备提升吊桥时,却不徐猛和王如风更快,毛球前脚退进城门,二人便后脚杀到。普通临淮军将士见毛虎生血流如注,双目紧闭,顿时手足人无措。趁着临淮错愕之际,徐猛连砍数名门卒。 趁势与王如风一左一右杀向城墙。古代城墙并不是说你占领了城门就赢定了,事实上城门是一座城墙最薄弱的环节,木质结构或以木为心包裹铁皮的城门,根本经不起撞木或冲车的撞击。通常大规模城墙内设瓮城,小城也会设立吊桥和悬门(通常演义小说里面描写的千斤闸,用城门等宽的石块或铸铁制成,双侧设立凹槽,采取滑轮升至城门上方,一石强敌破门,便可将悬门放下,瞬间形成一道城门。) 原本旧县集作为侨淮陵郡治,自然是有悬门的,而且还是采取两千三百余斤精铁铸成,关键是当初侨淮陵郡迁加原籍,把这个悬门拆走了。唯一还能把盐枭阻在城门外的办法就是升起吊桥。毛虎生和王如风如同虎入羊群,把临淮军守军卒杀得节节败退。 事实上冷兵器时期大将可以在敌阵中大杀四方,除了依靠两点,首先是将领有重兵器,其次甲胄好,可以无视士兵的刀剑攻击。徐猛手中的沉重长钺,动能加势能,轻而易举可以将人劈成两半,而王如风的双手阔剑也不是吃素的,往往都是前胸进,后胸去。在徐猛与王如风的攻击下,普通临淮军将士被杀得亡魂直冒,到处都是斧刃和剑刃撕裂甲胄和血肉的声音,以及加杂着凄厉的惨叫声,到处都是血花飞溅。 无论王如风或是徐猛的兵刃都是精钢打造,普通包钢铁刀是碰着断,磕着折,至于临淮军士兵更是沾着既死,碰着既亡,徐猛与王如风出手狠辣,绝不留情,转眼之城临淮军城门郎麾下百余名士兵死亡二三十人,侥幸未死的也吓得为之胆寒,落荒而逃。 就在徐猛三下五除二把升降吊桥的绞盘砍得稀巴烂,陈逊已经率领盐枭众人冲进旧县集城内。血腥混战随之拉开序幕。 要说摆开阵势对打,别说陈逊就三四千人,就算再给他三四万人,也不见识可以打败毛虎生的临淮军。可是混战就不一样了,盐枭可以最擅长以乱打乱的了。他们常见参加小规模战斗,个个都是乱战高手。 旧县集本来就是一座小镇,不是军镇关城,里面建设有郡治、县治、官衙、市街、庙宇、学校、民房和各种商铺,尽管这个时候大都临淮军都开始反应过来,可是旧县集城内却没有留可以让他们集结列阵的空间。陈逊率领一千余甲士刀斧手顺着旧县集两纵两横四条街道横冲直撞。 临淮军此时虽然被动,要说没有翻盘的机会还真为时过早。至少一个经验丰富的将领指挥士兵拆屋扒房,堵塞街道,反而可以把盐枭成员分割包围。况且盐枭疏于训练,能胜不能败,一旦受挫,马上就鸟兽散。 可是上天实在是太眷顾陈逊了,就在临淮军几个军候准备反制时,大长秋这个代表着东晋朝廷的宦官穆迪跑了。他不仅跑了,而且还收买了数百临淮军士。穆迪向众临淮军士兵许诺,一旦他们保护着穆迪顺利逃回建康,人人有功无罪,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东晋军法也非常苛刻,一旦其军失主,就像现在这种情况,毛虎生生死未卜,一旦毛虎生死亡,他们人人有罪,要说其罪皆斩当然不可能,可是降职罚俸那是必定的。后军军候李诚非常心动。李诚上进心极强,可是没有后台,又不是士族门阀出身,所以升迁一直无望。抱上穆迪的粗腿,也是他一个上进之路。 李诚率领其麾下五百兵卒护送着穆迪从旧县集西门而去,向临淮关逃去。 对于李诚所部临阵脱逃,对于还在苦苦坚持的临淮军各曲将士而言则是非常大的打压。战场之上,一个勇猛的人,可以带动无数士兵舍命拼杀,一个胆怯的人同样也可以泄掉全军士气。雪上加霜的是毛球这个混蛋眼见毛虎生一直没有醒来,随军郎中观察毛虎生的伤势道:“请少郎君做好心理准备,冠军将军伤势颇重……” 把病人病情和伤势往严重上说,这是医生的职业习惯。因为只有这么说才会让病人家属担心,从而大方掏钱,其次是一旦出了意外,也可推卸责任。郎中的话没有说完,这个毫无处世经验的毛球顿时慌了,他急道:“毛大智,毛大勇!” 大智大勇是一对兄弟,其父乃毛球祖父平南参军的扈从。属于毛氏家生奴才,忠心耿耿。毛虎生提拔其兄弟为军候,掌握军队。 “少郎君请吩咐!” “父帅伤势太重,这里非是久留之地,你们赶紧去调集军士,护送父帅先退回临淮关。” 作为家生奴仆,毛大智毛大勇兄弟二人对毛球的命令是毫无保留的接受。于是二人各自点齐兵将向临淮关撤退而去。 临淮军本来就两千甲士,李诚带着一个曲的甲士护送着穆迪跑了,毛大智毛大勇则带着另外一千甲士护送着毛虎生跑了。剩下的临淮军将士被陈逊率领得甲士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根本就是在苦苦坚持着。眼看六个曲的军队死亡五六百人,一千五百人逃跑了,他们还打个屁了。三个军候一商量,直接率领残部向陈逊投降。 陈逊收编临淮军,也没有杀虏而是以他们为驱杀向临淮关。 (本章完) 第46章 抓错地方 第四十六章抓错地方 精经粗大的高敬宗根本就不知道,要不是陈逊这个野心家出现,把东晋冠军将军杀得几乎全覆没,恐怕他这个冒牌神医已经被冠军将军毛虎生接到建康为小皇帝司马聃诊病去了。在医术精湛的太医面前,冒牌高神医百分百会穿帮。就是不知道把所有希望寄托在高敬宗身上的褚蒜子会如何处置高敬宗了。 弄不好给他一刀,净身入宫也是有可能的。 事实上谪仙谷的死军纵然已经成立,但距离拥有战斗力还为时尚远。此时也只能佩服高敬宗的运气太好了。 运气,其实也是实力的一种。 面对美妇春光乍现的尴尬,高敬宗仅仅尴尬了不到五分种就回复了正常。要说在后世,高敬宗也是阅遍成人影业的老鸟,虽然没有女朋友,对女性身体也不算陌生。 只是高敬宗没有注意道他身后的美妇却神情黯然,眉眼之间甚至带着隐隐伤感,我见犹怜,抬手撩了撩腮边青丝,一番女人形态,十分动人。 美妇正欲把高敬宗扯开的衣衫穿好,可转念一想,一旦自己把衣服好,岂不是告诉对方自己已经醒来?美妇依旧闭目装昏。高敬宗在内心里挣扎一番,还是决定救人。至于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什么,爱谁谁。就算美妇真赖上自己,自己也不吃亏。 高敬宗虽然是一个十四岁的外表,却装了一颗三十八岁的灵魂。他可不喜籍芸娘这样的幼女,反而喜欢如美妇这种熟女。 高敬宗伸手试试美妇的额头体温,虽然有点偏高,却不那么烫人了。高敬宗暗暗松了口气,如此美妇却因中暑丧命,岂不太暴敛天物?高敬宗专心的给美妇治病。他先把手绢沾湿之后,再去用湿手绢给美妇擦拭身体。 就在高敬宗的手碰到美妇身体的刹那,美妇分明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美妇的呼吸顿时变得急促起来。 要细说起来,她算出身名门。她本是荥阳郑氏家主郑豁之女郑诗诗。其祖父在后赵时期曾任给事黄门侍郎、持节,迁侍中、尚书(类似于现代省部级高官)。其父郑豁最擅明哲保身,见后赵后期政治动荡,便坚决不做后赵朝的官。而其弟郑系出仕冉魏,任洛州(既司)刺史。永兴二年八月,冉魏平南将军高崇、征虏将军吕护拘捕了洛州刺史郑系,向东晋投降。后郑系被腰斩建康,更加促使郑豁坚决不出仕。 郑豁不仅没有出仕,对于子女婚姻也没有采取高门嫁女,低门求妇的原则,而是把郑诗诗嫁于颍川陈氏家族的陈在。此时颍川陈氏早已不复陈群为三国时期曹魏司空的盛况了。如今陈氏家族支柱人物就是陈逵。陈逵袭父爵封为广陵公,为东晋西中郎将。陈逵之子陈在,才学不俗,擅长草书,但生性木讷,不善言辞。在东晋仕林中根本就没有混出名堂。 郑诗诗嫁于陈在之后,夫妻二人感悟倒也和睦。陈在虽然不善言辞,却非常有才华,精于草书、音律,而且还非常体贴郑诗诗。婚后郑诗诗为陈在生了儿子陈言庆,女儿陈褒儿。可惜,陈在却是一个无福的人。在褒儿未满两岁的时候,便撒手而去。而郑诗诗则成了一个寡妇。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有一个陋习,叫吃绝户。意思就是一个人死了之后,平时不出现的七大姑八大姨全部都冒出来。把死者的家财吃光吃净。士族门阀倒不至于这样,有些良善人家会帮衬死者幼子,即使无子也会过继一个儿子继承其香火。 像陈郡谢氏长房谢鲲之子谢尚(褚蒜子的嫡亲舅舅),谢尚无子,由堂弟谢奕(谢安亲大哥,才女谢道韫之父,谢玄的亲爹,桓温的参军)将儿子谢康过继给谢尚世袭其爵位,谢康早死。谢康弟谢静又以其子谢肃继嗣,谢肃又无子。谢静之子谢虔又以其子谢灵佑作为谢尚的后代。谢尚这一脉简直就是九孤绝脉,谁过继绝户。 但是陈在却没有谢奕这样一个重视亲情的宗族,陈在之父陈逵病亡后,追赠卫将军,还留下一个广陵公的爵位。这可是副省级干部,享受正省部级待遇。陈在之弟陈固却是一个心胸狭隘的卑鄙小人。他不仅没像其他大族一样,全力辅佐兄长之子成长,继承爵位。而是拉长陈氏族吃起了绝户。而郑诗诗而像鲁迅笔下的祥林嫂一样,被叔叔陈固弄得家财散尽,甚至连从郑氏家族带来有万金嫁妆都败光了。 陈言庆重病,陈固甚至连一文钱医药费都不愿意出。甚至还把郑诗诗赶出了陈氏家门。关键是郑诗诗娘在荥阳,在建康城仅有一个远房亲族,她抱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心思,只好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 郑诗诗无奈,只好带着几名长房丫鬟仆役逃出了陈氏家族。然而未曾想刁奴见她落魄,又卷走了她仅剩的一些金银首饰。郑诗诗并没有放弃,她一边用姜汁涂黄脸部和手脚,把自己打扮得丑陋不已,这样才慢慢带着儿女逃进鬼蜮。等郑诗诗用最后一只金耳环当作船资渡过淮水时,她已经身无分文了。若不是谪仙谷招募人手运粮,她和一双儿女就要饿路荒野了。 想到往日的种种悲惨遭遇,郑诗诗不禁悲从心来。然而就在这时,郑诗诗小腹内却传来一股异样的热流。 自从陈在死后,郑诗诗已经三年多没有被男人碰过身子了。所以她现在的身体非常敏感。可是高敬宗却专心而细致的为她擦拭着身子,虽然高敬宗刻意避开了*******等敏感部分,然而高敬宗的手却仿佛带着无尽的魔力,让郑诗诗越来越呼吸急促。 那张绝美的粉靥,梨花带雨,却又透着一丝丝的潮红 “嗯…啊…嗯”郑诗诗忽然忍不住发出声音。 高敬宗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 然而,郑诗诗却突然坐起来道:“多谢神医巧施妙手,奴奴已安然无恙!” “真是太好了!”高敬宗欢呼道:“你知不知道你当时那种情况有多危险,你要是死了,你的儿女该怎么活啊!” 郑诗诗俏眉皱起,高敬宗这才发现他的双手抓错了地方。 (本章完) 第47章 悲催的胖子 谪仙谷,狼穴。 胖子陈应正在挨打,而且还是被一个小美女殴打。殴打陈应的不是别人,正是籍芸娘。一根藤条,籍芸娘手里上下翻飞,如同雨点般向陈应抽去。 藤条打人虽然不会伤筋动骨,却会让人痛入骨髓。陈应灵活的腾挪着,但身上却不时的被藤条抽到。尽管籍芸娘的力量不大,但是藤条抽在身上也让陈应痛叫惨叫不已。 话说高敬宗看到胖子陈应,仿佛看到后世的原身。对于其“遭受”人们歧视深表同情,随口按排胡光对其关照一下。如今已经是死军军候的胡光对高敬宗的话执行得非常到位,派人将陈应送到了狼穴。 籍芸娘如今已经自封狼穴的女主人。这天籍芸娘把芦花吃剩下的肉放进小锅里,煮了一锅香喷喷的米粥等高敬宗吃。 原来谪仙谷粮食有限,为了统一调配,高敬宗采取了大锅饭的制度,谪仙谷集体吃食堂,从来没有例外。可是现在随着粮食已经不再是稀缺物资,高敬宗就暂时开放了小灶制度,率先分配到房子的那批人,每户按照人头分下去若干粮食。从而减少粮食运输和储存的压力。 此例已开,高敬宗也分到了十石粮食,足够高敬宗和籍芸娘吃两年。狼穴分到了粮食,籍芸娘就开始如同燕子衔泥一样,开始打造狼穴的附属设施。狼穴原本是没有厨房的。籍芸娘去工坊领了两口铁锅,还有两把勺子(这个时候没有炒菜,也没有锅铲)。 籍芸娘领的物资都是高敬宗名下的,谪仙谷的人百姓都非常尊敬高敬宗,所以听说高敬宗要建厨房呼啦一大票人过程帮忙,修整地砰的修整地坪,组成主体木墙,垒灶台的垒灶台,仅仅一个下午,就把高敬宗的厨房弄好了。 籍芸娘想到高敬宗喜欢吃肉(高敬宗非常委屈,作为现代人,谁试过两个多月未见油水的日子?)。所以她还要准备垒一个鸡舍,养几只鸡子。这次她感觉不用找人,就自己捡点木料,搭建鸡舍。 可是等籍芸娘垒好鸡舍回来的时候,发现狼穴里有一个陌生大胖子,正在狼吞虎咽的吃着她煮好的鸡肉粥。由于她回来的太晚了,整整一个锅鸡肉粥都被陈应吃得差不多了。 陈应被俞變追了十几里地,累得他吐酸水。好不容易来到谪仙谷,看到有现成的饭,陈应也不客气直接三下五除二吃进了肚子里。 可没曾想籍芸娘气得快哭了,虽然说谪仙谷粮食不缺了,可是肉食还是几乎没有。芦花鸡杀掉之后,仅剩的几两肉又被这个死胖子吃掉了。想到高敬宗回来的时候,鸡肉粥就吃不到了,就会露出失望的神情。想到这里,籍芸娘的心都碎了。她嗷嗷叫着过来撕打陈应。 可是她那小身板怎么可能对陈应造成伤害。 陈应转身正看见籍芸娘冲他张牙舞爪,怒目而视。 陈应一看籍芸娘长得模样周正,特别是泼辣的性子,甚是喜人。就贱脾子发作道:“汝这个小俏娘,打是亲、骂是爱,难道汝是爱你哥哥我了!” 一听这话,籍芸娘更是愤怒,好在她脑袋一热,没有想起喊人,否则就凭她高敬宗的身边人,籍戡的养女的身份,陈应就会被外面愤怒的百姓撕成碎片。 籍芸娘突然发现洞边石壁上竖着一根藤条,这是籍芸娘听说高敬宗准备制作一张藤椅专用找来的藤条。她上前抄起一根藤条,就没头盖脸的抽打起来。 原本陈应还真没有把籍芸娘手中的藤条当回事,可籍芸娘虽然不会功夫,却整天看冉裕练武,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把藤条耍得虎虎生风,一记藤条挥下,正中胖子陈应的左臂,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小娘子,你知道我是谁吗?”陈应痛得龇牙咧嘴的道:“小娘子,你赶紧住手,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管你是谁,你偷吃我的肉粥。就是小贼,就是该打!”籍芸娘似乎是打上瘾了,藤条挥舞得更加起劲。 陈应这个胖子被抽得哇哇大叫,好在胖子陈应脑袋极为灵活,眼看光挨打也不是事,就围着狼穴里的长案与籍芸娘周旋。 时间不长,陈应就跑得气喘吁吁的道:“小俏娘,有话好好,别打行不!” “哼,我看你这个小贼就是欠抽!”籍芸娘鼻孔朝天冷哼道:“今天我就要抽死你这个小贼!” “不就是一锅肉粥吗?”陈应求饶道:“我赔钱还不行吗?” “我……呸!”籍芸娘红着眼娇喝道:“这是谪仙谷里最后一点肉了,却被你吃光了,你拿钱向谁买啊。高家哥哥最喜欢吃肉了,况且他为了救人,放了好多血救人,现在最需要补补身子,你拿什么赔!” “不就是几口鸡肉吗?”陈应叹了口气道:“我给你去外面买鸡子不行吗?别打了,再打我会死的!” “不行!”籍芸娘突然轻身一跃跳上案几,趁胖子陈应愣神的功夫,一藤条抽得他连滚带爬。 籍芸娘道:“你就小贼,人品低劣,太坏了,不仅偷吃我的肉粥,还欺负我,今天不把你抽死,我实在不解气!” “别打了!”陈应双手抱头道:“我陪给你一百只鸡子!” 回答陈应的却是“啪”的一声脆响。 陈应连忙大叫道:“别在打我了,我赔你一千只鸡子,外加一百头牛!” 在东晋牛可不便宜,哪怕初生下来的牛犊,一头也可以卖上四千钱,至于成年壮牛没有八千钱一万钱,根本拿不下来。鸡子倒是不贵,三五十钱而已。 陈应出价可不算低,一百头牛加上一千只鸡子足足一百多万钱了。可是超过这顿价值的万倍不止。 可惜,籍芸娘被收养前根本不懂事,懂事后一直生活在鬼蜮籍字营,根本对物价就没有概念。籍芸娘道:“还是不行!” “那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陈应急得快哭了,为避开俞變追杀,他把自己的家丁和扈从都甩开了,现在连个帮他的人都没有。 籍芸娘道:“我还是想抽死你!” 藤条翻飞,陈应像是像狼穴的洞外跑去。 就在这时,高敬宗靠近了狼穴洞口:“芸娘,我回来了,还有吃的吗?我饿死了!” 然而话音未落,高敬宗突然发现一个如同肉山一般的巨胖向他冲来。 陈应光顾着扭头回看籍芸娘的藤条呢,根本就没有发现高敬宗。 结果悲剧了。 “嘭”高敬宗只感觉自己好像是被一头飞奔的犀牛撞中,五脏六腑都移位了。高敬宗像一发炮弹,倒飞出去近两丈远。 “扑通”一声,高敬宗摔在地上,他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新的一月,新的开始,我们一起奋斗。建立了一个群,希望感兴趣的朋友一起进入吹牛聊天。东晋无敌铁军 (本章完) 第48章 有钱了不起啊 亲卫队百人将魏大福拿着一柄环首刀,将刀刃抵在自己喉咙处,似乎准备寻死。最悲剧的还是胖子,此时被绑成了一个粽子,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周围围着几十人,个个都用不怀好意的目光,似乎看陈应身上哪里最好下刀子。 “胖子,咱们这下麻烦大了!”俞變揉着着黑眼圈道:“搞不好咱们今天,真有可能折在这里。这可不是咱们兄弟平时打闹,你我二人扈从,上百家丁都让谪仙谷的人缴械,捆起来了。你真是一个乌鸦嘴,搞不好我那可怜的妹子,还真要当望门寡了。” “安了!”闯了大祸的陈应,并不在意身上的伤势,反而宽慰起了俞變。不以为然的笑道:“我只不过撞了一个人,这才多大的事,赔点钱就好!” “赔点钱?”俞變听了这话目瞪口呆,他不知道陈应到底是脑洞大开,还是真的傻了,不悦道:“你是真傻,还是真不知道?你知道你撞的是谁吗?他要是有个好歹,恐怕拿再多钱也没用,找谁求情都没用!” 陈应道:“怎么可能,他是金子做的,还碰不得了?” “他不是金子做的,但是比金子做得金贵多了!”俞變无奈的道:“他就是以血救活人无数人的谪仙神医高敬宗,这个谪仙谷原本并没有人居住,现在这些百姓,大都是患者了鬼面疮或其他顽疾,他以血救人,才有了如今的这谪仙谷。在谪仙谷中,他的话比皇帝的圣旨都好使,在谪仙谷,他就是天,在谪仙谷,他就是这里的神。他没事最好,一旦真出了意外,咱们会被谪仙谷百姓撕成碎片。那些愤怒的百姓成会把咱们生吞活剥了。” 陈应惊讶道:“他真是这那个谪仙神医?” 俞變点点头道:“如假包换!” “那就没事!”陈应自信的道:“即是神仙,肯定有神佛护体,水火不浸,刀兵不入,我这么轻轻一撞,他肯定没事!” “这也说不准,你想杀死谪仙神医肯定不行!”俞變道:“相传谪仙都是因为犯了错被贬入凡间,但是如今谪仙神医高敬宗以血救人,活人无数,功能无量。若是上苍见其功能圆满,命其羽化登仙,你感觉咱们会怎么样?” 陈应这个时候,这才感觉害怕起来。 …… 终于,过了将近半个时辰,高敬宗这才悠悠转醒。高敬宗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狼穴里涌入无数人,把原本空旷的狼穴塞得满满的。认识的人,不认识的人都有。小芸娘在床边哭得梨花带雨。 那模样绝对让人我见犹怜,只是芸娘脸上眼泪鼻涕横流,破坏了这份美感。 高敬宗伸手摸向籍芸娘的脸道:“芸娘莫哭,芸娘莫哭。” 籍芸娘一看高敬宗居然醒了,顿时破泣为笑,一下子扑到高敬宗怀里。 然而,高敬宗却无法享受这份香艳! “啊……”高敬宗痛的脸得抽搐了。 “高家哥哥,你怎么了?”籍芸娘吓了一大跳,赶紧起身。 “疼…疼…疼啊……”高敬宗疼得直抽冷起,以陈应那超过两百斤重的身板,撞在身上绝对就是人肉炮弹。高敬宗幸存就是后背先着地,否则真给他撞出一个脑震荡来。 “芸娘!”高敬宗咬牙切齿的道:“我记得有个胖子撞的!” 籍芸娘羞红了脸,重重的点点头。 “扶我起来,我要去报仇!”高敬宗心里可没有这个时代的所谓涵养。 细说起来,南北朝时期人们的雅量、涵养其实非常奇葩。谢奕性格粗鲁,有一次被王述惹恼,大声咒骂王述。王述一句都不回应,只是面对着墙壁不理他,过了半天,谢奕离去,王述才重新入座。当时的人因为这个称赞王述涵养。高敬宗看到这里的时候,非但没有看出王述的涵养,反而给他定义了“懦夫!” 谢奕东晋太常卿谢裒之子、太傅谢安长兄、车骑将军谢玄之父。曾为桓温幕府司马,官至安西将军、豫州刺史。王述虽然出身太原王氏,但是此时太原王氏却不像隋唐时期那么显赫。王述拼爹拼论家势拼不过谢奕,论家族势力,王谢当时就东晋超品士族门阀,太原王氏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王述只是惹不起谢奕,吃哑巴亏而已,有屁的涵养。如果当时骂他的人是一个寒门子弟,估计连门都出不了,就人被砍成肉泥了。 高敬宗在籍芸娘的搀扶下,向胖子陈应走去,还没有等高敬宗开口。突然一声暴喝传来:“谁他娘的吃熊心豹子胆,敢打我兄弟,有种站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少年死军军候冉裕。 冉裕原来在距离谪仙谷二十余里的地方带领少年军进行训练,少年此时也发放了装备,统一一米四长的长枪。其实这批长枪也不是专用打造的,而是把晋军制式长枪锯断一截。少年死军少年士兵拿着一米四长的红缨枪,大小长短正好适合,至少他们现在不用拿着木刀、木枪唬人了。 就在例行刺击训练时,冉裕突然接到消息,谪仙神医高敬宗遇到刺杀,现在昏迷,杀手已经捉到了。冉裕二话没有点齐一队士兵就直奔狼穴而来。 陈应听到这话苦笑道:“我肯定是出门没看黄历,运气衰到姥姥家了!” “亏你还笑得出来。”俞變大声道:“快想办法,这一关过不了,你这二百多斤肥肉就交待在谪仙谷了!” 陈应道:“还没有霍霍你家妹子,我怎么舍得死啊!你看我怎么对……” 陈应话没有说完,就被俞變粗暴的打断道:“死胖子,你还是去死吧!” 陈应之时正看到冉裕和身子晃荡的高敬宗怒气冲冲而来。 陈应顿时大吼道:“一千万钱!” 高敬宗疑惑的道:“什么一千万钱?” 陈应道:“小底无意冒犯谪神医,愿意赔付一千万钱汤药费!” 高敬宗还没有说话,冉裕上前对着陈应的屁股就是一脚:“死胖子,有钱了不起啊?” “嗷!”陈应这一嗓子把高敬宗吓得一哆嗦,差点站不住了。 话说冉裕可不像籍芸娘体力不限,冉裕自小就遗传了冉闵天生神力,冉裕四五岁的时候,一高兴就能把皇后董氏举过头顶,经常把董氏吓得花容失色。至于冉魏皇宫中的宫娥宦官,被冉裕捉弄的则不计其数。 冉裕此时虽然刚刚十二岁,体力已经超过正常成年人了。一石弓箭需要一百一十斤拉力,没有经过训练的成年人也不见得可以拉得开。一石强弓对冉裕而言只是小意思。这一脚含恨而发,力度可想而知。 (本章完) 第49章 空手套白狼(上) “哎呦,哎呦,完喽,我的肋骨断喽!”陈应的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疼,实在是太疼了。好半天他才叫唤起来。 看着胖子疼得在地了打滚,高敬宗有点看不过去了。轻轻拉住冉裕道:“算了,算了,四郎和他计较什么!” 接着高敬宗吃力的蹲下身子,冲胖子陈应道:“兄逮,你刚刚说什么,汤药费赔多少钱?” 冉裕目瞪口呆地看着高敬宗的无赖的样子,顿时也觉得没意思了,叹口气,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表示我不认识高敬宗,我没他这个要钱不要脸的兄弟! 陈应支支吾吾的道:“一千万钱!” 冉裕突然冷哼一声:“哼……” 陈应被冉裕一脚踢出心里阴影了,哪怕冉裕还没有抬脚,他就吓得快尿了。陈应为了避免挨打,立即改口道:“我刚刚想说错了,小底刚刚说的是一万金!” 一千万钱虽然也是不笔不小的数目,不过这只是对平民百姓而言。不过对于中产阶级的地主、官员和商贾来说,并不算什么大笔钱财。可是一万金则是确实不小了。“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这是很多人的梦想。十万贯,就是折算下来就是一万金,如果全部是拿铜钱,这就是一亿枚铜钱,重量在四百八十吨左右。 高敬宗一听这话,几乎忍不住要脱口而道:“土豪,咱们做朋友吧!”当然,高敬宗这句话是没有说出口的,不过却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转折。 高敬宗让看热闹的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反正爱干嘛就干嘛。籍芸娘也撅起小嘴,心不甘情不愿的去重新准备饭食。 高敬宗早就开始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可惜他并没有启动资金,现在新安商盟的俞陈两家少主亲自而来,这可是大金主。陆永华并不清楚这个新安商盟其实就是徽商的前身,在东晋开始,徽商势力慢慢崛起,等到隋唐时期名扬天下,两宋时期徽商几大家族,都是富可敌国的主。 要知道在南宋时期,南宋******就是一个苦逼的小受,先期打不过金国,后期又被蒙古连番狂虐。特别是一个襄阳之战,前后打了足足三十八年,消耗的人命和物资海了去了,偏偏南宋******还坚持了下来。这其中贡献最大的其实并不是南宋的农民,农民缴纳的税虽然重,但是南方土地有限,产出更加有限。依靠的全是商业商税在支撑着,其中近三成军费和国家财政支出都是来自徽商集团。 “陈大少,你看咱们这也是不打不相识!”高敬宗一拍脑袋,对陈应道:“陈少,如今我们二人同病相怜,真是缘分啊!” 陈应此时也是哭笑不得,他倒是想跟跟高敬宗甩脸子,不过看到一旁唬着脸的冉裕,就忍不住打一个冷颤。陈应笑道:“高神医,这次谪仙谷之行可真是不虚此行!” 俞變苦也是笑道:“陈胖子只是想见识一下产制盐十万石的工坊到底是什么样子!” “咱们除了精盐合作之外,其实,还可以进行各方领域的合作。”高敬宗笑道:“你们也看到了,我们谪仙谷百废待兴,除了盐之外,缺钱、缺肉、缺布,也缺医少药。你们不知道,现在谪仙谷的人口,每天都在增加,据本人初步估计,六月底我们将突破万人大关,七月将达到两万多人,年底有望突破十万大关!” 高敬宗这话绝对不是无的放矢。再过三个月东晋朝廷就会命谢万挂帅北伐,与郗昙一东一西共同讨伐前燕。期间郗昙病重,率军撤退。谢万误以会燕军势大,郗昙不敌燕军才撤退,他也随即撤军。好好的一场撤退,让谢万玩成了溃退,近三万兵马损失殆尽,谢万孤身独骑逃回寿春(今合肥)。这近三万健卒,其中少部分被燕军追杀致死,大部分则是慌不择路,逃尽鬼蜮。 其次是燕主慕容俊为讨东晋,命人编户抽丁,并且大征钱粮,百姓无力承担巨额重税,从而开始了新一轮逃亡热潮。 可以说升平三年是鬼蜮人口不降反增的一年,因为大量晋军溃卒和北方汉人百姓逃进鬼蜮,鬼蜮各家乞活帅趁机吸纳流民,垦荒置田,发展生产,逐步增强实力。到谢玄组建北府军时,鬼蜮各乞活帅则带着精锐乞活军集体参加北府军。其中混得最好的要属彭城刘氏乞活军的刘牢之,还有开创了刘宋南朝的刘裕。 高敬宗如果没有重生穿越,他肯定坐而兴叹,可是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他就一直想着组织一支铁血,驱逐诸胡,留名青史。 可关键是打仗,就是在打钱,没有钱啥也干不成。 俞變道:“我们最关心的还是精盐,你们能不能每年制盐十万石?” “十万石精盐,其实只是小意思!”高敬宗道:“精盐制作进度,一直没有受到影响,现在我们已经制了一万七千五百余石精盐,预计到年底可以制盐十二万石。我们会留下四百石以备不时之需要,现在尚有一万七千石精盐可以随时交付!” “什么?”俞變惊讶道:“现在就可以交付一万七千石?” “没错!”高敬宗道:“不过,我可把丑话说在前面,我们谪仙谷有力太紧张了,精盐只在谪仙谷内交付,至于你们怎么运出去,那是你们的事情了。” 俞變道:“我们的大船如今就停在码头,你们可以运粮食布帛回来,然后再把精盐运到码头上,这样既不浪费人力,也可以节省时间。” 高敬宗的头摇成拨浪鼓:“这个绝对是不行的,我们为了保住这个盐矿组建了三千二百名军队。军队需要加紧训练,运输物资和粮食的工作,都是刚刚招募的鬼蜮流民和青壮,我们现在恨不得把一个人分成两半用,绝对没有办法负责送货!” 俞變还想再劝高敬宗,陈应却拉住了他。陈应小眼睛一转,就笑道:“运输精盐,我们自己想办法,我们新安郡是穷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出来讨生活的人了。” 事实上也是如此,谪仙谷几乎都是人力架车和鹿车,没有一辆马车,更别提牛车了。事实上牛车运输能力比人力车强得太多了。一辆马车可以轻松运输十石重物,牛车可以运输十二石。一人一牛或一马一辆车,一天可以跑两个来回。运输效率比谪仙谷高多了。 陈应又道:“不知高先生,咱们应该如何合作?” (本章完) 第50章 空手套白狼(中) 第五十章空手套白狼(中) “可以合作的地方多了!”高敬宗眉飞色舞的道:“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展一项合作,我们组建的死军有三千多名将士,我们还没有统一的制服,现在我将向你们定购四万套冬夏两款劲装戎服(既军服)。” 汉服,是一个传统,更是一种文化。其实汉服分为种类,像祭祀场所穿的深衣,在深衣又分两种,一是曲裾禅衣,即开襟是从领曲斜至腋下;一为直裾禅衣,开襟从领向下垂直。(其实日本所谓的和服,就是直裾禅衣发展起来。而且以秦汉文化影响最深,色调以青黑深色为主。) 除了礼服以外,还有各种功能性服装。如交叉领、窄袖、腰间束带的常服。在常服种类中又衍生了很多小类。如戎服(军服,在各个朝代有明显的不同。主要是因历朝皆受阴阳五行说影响。秦克周属水德,水德尚黑。军服、官服是黑色。)可是汉朝时期汉臣不承认秦朝水德,仍坚持认为汉是代周而立,属水德,所以汉朝仍是黑色基调的颜色。哪怕皇帝的冠服,仍是黑红相间(既玄色)。大汉帝国居然把汉军军服改成为红色,真不知道汉武帝要是活过来,会不会气哭)宫室中拜天地、敬鬼神时专有祭礼服,上朝大典时有朝会服,军事之中专有从戎服,婚嫁之仪专用婚礼服,吊丧时又有丧服。 陈应点点头道:“我们祁门陈氏以经营纺织起家,四万套戎服,对我们来说不难,不知每套黑色戎服加上纺织、裁剪、运输、总共算夏戎服算八百钱每套,冬戎服算两千三百钱,高先生意下如何?” 高敬宗正准备答应,就见籍芸娘撅上小嘴道:“你这个死胖子,怎么不去抢啊。我们又不是没有钱,难道天下间就你陈氏一家卖布制衣吗?” 陈应满脸无奈的道:“做生意嘛,讲究漫天叫价,落地还钱,你要是不满意,可以还价,咱们慢慢谈。” 籍芸娘道:“冬戎服八百钱,夏戎服一百钱。” 漫天叫价,落地还钱。籍芸娘还真给落在地上去了。听了籍芸娘的话,陈应勃然大怒差点拂袖而走。他气得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会不会做生意啊,有你这么还价的吗?你别说买戎服成衣,你出的价连一条裤腿都买不起。” 籍芸娘道:“我看你最没有诚意,谁家夏戎服卖八百钱,又不是没有买过衣服。夏戎服一百五十钱,冬戎服一千钱!” 听到这里,高敬宗赶紧闭上了嘴巴。讨价还价在后世就是女人的天性,其实她们也不在乎那一星半点,只是喜欢沉浸在讨价还价的快感中。在后世高敬宗也看见过不少美女与男朋友去买衣服,拿着衣服可以跟老板讨价还价一两个小时不带喘口气。甚至某些白领丽人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她们每个小时的薪水绝对超过讲价讲下来的那几块钱,但是她们却玩得不亦乐呼。 籍芸娘与陈应针锋相对,互不相让,你来我往,慢慢从五十钱涨幅降至一文钱…… 高敬宗这时又对俞變道:“听你新安特产纸墨?” 高敬宗就算再孤陋寡闻也知道徽商崛起依靠的就是商品茶和歙砚、徽墨、澄心堂纸、汪伯立笔等文房四宝产品。 “当然,我们新安盛产好砚、好墨!”俞變惊讶的道:“原来高先生也酷爱书法啊,这样吧,下次我让人带几套好砚,送予高先生!” “不,不,不!”高敬宗笑道:“我要的可不是一套两套,我想托俞先生购买一批文房四宝和书籍纸张。数量非常大,我想在谪仙谷办一个学堂。” “办学堂!”俞變道:“谪仙神仙准备开馆授徒吗?” 高敬宗道:“这不全是教授医术,其实还可以教授孩子一些谋生的本领。总之多学点东西是没错的。” 高敬宗不知道他今天的无心之举,却创造了一个庞大的群谪仙系。在将来高敬宗与拥复魏系斗争激化,而最终坚持站在高敬宗这边的都是谪仙书院出来的学生。数十年后,这些谪仙书院出来的学生有的成为封疆大吏,有的成为富甲一方的大豪商,也有成为手握重兵的将军,也有成为名扬天下的名士,更有甚者成为不世神医。 高敬宗八千弟子成为时代中坚力量。 “高神医想法虽然不错,可是开设一个学堂要说很多钱啊!”俞變道:“笔、墨、纸、砚特别是书籍都是各家不宣之密,恐怕要开设一个学堂难度非常大!” 高敬宗闻言哑然失笑。 在这个时代开设学堂,确实是比后世难度大。这个时代人们识字率非常低,而且知识文化都被士族门阀垄断了。这个时代藏书都是各大家族收藏着,别说卖,就连看都不会让你看一眼。甚至连家族的庶出子弟都没有上学的资格。其次是这个时代识字率非常低,高敬宗出再多的钱,恐怕也找不到足够多的师资力量。 没有教材、没有老师,怎么开设学堂? “就算是再难,这个学堂还是要办的!”高敬宗道:“除了诗词歌赋之外,我对各方学问都有涉猎,没有书籍,我就自己编,没有老师,我就自己教。先教会一个,然后让他跟着再教其他学生,慢慢的老师会有,书籍也有会的!” 俞變对高敬宗有些无语了,他甚至不清楚高敬宗是真傻子,还是太天真了。反正是他不看好高敬宗办理学堂这件事。不过抱着有生意就做,反正蚊子再小也是肉原则,俞變卖给高敬宗松墨一千斤。 白麻纸和黄麻纸各五千刀。刀是古代纸的单位,古人将刚刚制成的纸,张张铺设整齐,未曾经过剪裁,未染些许墨汁,手起刀落,厚实的一摞站坯子旋即被劈开,毛边都不飞,利落的声线犹在耳畔...抓住这种感觉,就将那“一刀”所能完整切断的数量称为“刀”了,后来“一刀”二十五张。 向俞變买了纸、墨,高敬宗又提出购买牛、羊、鸡子等家畜。 零零总总高敬宗以八千钱每头的价格向新安商盟购买一千五百头牛,总价一亿两千万钱。 以小羊三百钱,大羊五百一只羊的价格购买购买五千只羊,总价二百二十万钱。 以小猪六百钱大猪一千八百钱,购买三千口猪。总价两千万钱。 笔、墨、纸、砚、书籍折价总共五百万钱。 常用各种药材一千四百万钱。 油盐酱醋折合四百万钱。 …… 俞變仔细一算短短一天功夫,他就谈成了高达五万九千金。 胖子陈应被籍芸娘搞得一点脾气都没有:“物资虽然不少,以我们新安商盟的实力,最快一个月,最慢的物资最多需要半月就可以交货。不知道高先生拿什么交付?” (本章完) 第51章 空手套白狼(下) “不知高先生拿什么支付?”陈应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没有钱!”高敬宗道:“不知道你们能不能赊账?” “不能!”陈应和俞變这一对好基友几乎异口同声的吼道。 特别是胖子陈应,看着俞變的神情非常古怪。这也不怪陈应,俞變费尽口舌,与高敬宗谈了足足三个多时辰的生意,口水都费干了,结果却被高敬宗耍了一道。陈应此时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让高敬宗非常郁闷了。 “我说胖子,我很可笑吗?”高敬宗指着陈应道:“不就是没有现金吗?多大点事,你们不愿意赊欠吗?确定?” “做生意嘛,谁都有周转不开的时候!”陈应咳嗽一声道:“一时赊欠倒也再所难免,你们已经赊欠了我们两万七千金,十万石精盐,我们连影子都没有见,已经付出八万七千金,现在居然又要我们五万九千金的货物,恐怕做生意没有高先生这样的做法!” 高敬宗不以为然的笑道:“原来你们新安商盟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我还以为你们真敢学文信候(吕不韦的爵位)奇货可居呢!” 俞變此时反倒郁闷了,怎么合计听着高敬宗的话,这还是他们的错了? “真是小家子气,活该你们成就有限!”高敬宗道:“做生意收益和风险是成正比的。所谓风险越大,收益越高,你们如果连赌一把的勇气都没有,活该这样一辈子碌碌无为。” 俞變不悦的反驳道:“高先生,我只看到了风险,却没有看到收益在哪儿?这些货物虽然我们会赚点钱,但是却被你们压低了极低的范围。低得让人发指,你好好意思说高收益?” 陈应却没有吭声,而是仔细打量着高敬宗列出来的货物清单,上面大的耕牛小到针头线脑,却唯有缺乏了非常重要的两样东西,一是没有购买茶叶,二则没有购买钢铁。当然高敬宗也没有买盐,因为盐和粮食目前谪仙谷并不缺乏。不缺乏的东西他才不会买,那么是不是预示高敬宗手里还有茶和铁呢? 高敬宗道:“跟我来,我让你们开开眼界。” 说着,高敬宗就走出了狼穴,冉裕和籍芸娘则紧随其后。俞變还愣在当场,却被陈应一巴掌抽在后脑:“愣啥愣,快去啊。这生意你要是不敢干,我可敢接了,你到时候别后悔就成!” 俞變道:“你要接你接吧,不过你要是真败光了你们陈家的家业,休怪到时候我们俞家悔婚!” “哼!”陈应不悦道:“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不过我最喜欢看你吃憋的样子!” “你”…… “去还是不去,不去我还抽你!”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就二陈应和俞變二人斗嘴的功夫,高敬宗突然发现狼穴洞口孤零零的站着一个孤单的小身影,这个小女孩不是别人正是陈褒儿。在火光的照耀下,陈褒儿的眼睛里布满水雾似乎快哭了。 高敬宗俯身冲陈褒儿道:“小褒儿,你怎么在这里,你娘亲呢?” 陈褒儿道:“褒儿饿了,娘亲和言庆哥哥都没有吃饭,我们还没有地方住!” “啊,怎么把这事给忘了!”高敬宗一拍额头这才想起,郑诗诗母子三人艰难的抵达了谪仙谷,却没有给她们一家人按排这些事情。如今谪仙谷运粮为头等要务,所有人员都忙得脚不沾地。而且陆永华为了节省谪仙谷的粮食消耗,特意在淮水码头上设立了临时灶台,专门为来往民夫做饭。而谪仙谷把粮食分家到户,就停了大锅饭。郑诗诗母亲三人随高敬宗来到谪仙谷之后,高敬宗先是被陈应撞昏迷,接着就接着陈应和俞變谈生意,反而把郑诗诗母亲三人抛之脑后。 高敬宗道:“芸娘,快过来!” “高家哥哥,您叫我?” “不错!”高敬宗抚摸着籍芸娘的小脑袋瓜道:“你看这个小妹妹,她叫陈褒儿,她很可怜的,她和她娘亲、哥哥都没有地方住,也没有饭吃。你去把他们安顿在狼穴里,然后给她们做点好吃的!” “褒儿妹妹,你不用担心!”籍芸娘大声笑道:“以后在谪仙谷有我照着你,谁敢欺负你,我让裕哥哥打他,裕哥哥很厉害的,一个人可以打十个!” 接着籍芸娘叽叽喳喳与陈褒儿头抵头说起来。 高敬宗继续朝制盐作坊赶去。 谪仙谷就坐落在一条巨大卤盐矿脉上。这条卤盐矿到底储量多少,高敬宗不是专业人士,也估算不出来,反正就是越往下挖卤盐越纯。最上层与岩石加杂在一起的石盐,还需要提炼、融解分离,还有草木灰吸附。可是后面盐矿则仅仅需要开采,混合水溶解、过滤等工序就可以直接煮盐了。 不过高敬宗却担心盐矿中含有有毒物质,让人吃了中毒。所以还是坚持要求仍使用草木灰解析、分离、过滤等工序。等高敬宗带着冉裕、陈应、俞變抵达到工坊时,此时工坊仍灯火通明,抢班加点的制盐。 只见一桶一桶的盐被精壮有力的壮妇提着,进入烘干室里去除水分,等水份烘干之后,再倒入石磨上,在石磨的碾压下变成雪白的盐粉。 俞變伸手捏起一小撮盐粉塞入嘴里吧嗒起来:“真是极品精盐,比自贡盐还好,直接拿去当贡品都没有问题。好盐,真是好盐!” 盐库里堆满巨型木桶,这些木桶都容积都是一石。也就是说一木桶盐就是一石,放眼望去,盐桶一直堆到了盐库的屋顶上。 高敬宗道:“我们现在一天可以制一百五六十石盐,一个月产量不会低于一万石,如果人力再扩充一些的话,制一万两千石盐绝对没有问题。” 陈应点点头道:“这点我绝对相信高先生不会无的放矢。” 高敬宗道:“那我以这个盐矿作质(不是字误,古代称为质押,不是抵)押,你们新安商盟可以借给我多少钱?” 冉裕道:“高兄弟,这个盐矿不能押给他们,万一咱们没有钱还给他们,这个盐矿不就便宜他们了吗?兄弟们都不会同意的。” 五更已发,码完收工。至于更新计划,老程打算本月更新至少二十五万字。争取月底可以达到四十万字!当然这个速度和那些起点码字们相比并不快,不过却也不算慢了。对于本书有何意见,大家可以尽情畅言! (本章完) 第52章 阴谋渐起 “高先生,千万不能把盐矿质押出动,这可是咱们大伙的命啊!”周围的工匠一听高敬宗要把盐矿质押出去,顿时纷纷把高敬宗包围起来,冲高敬宗祈求起来。 “我这也是为大家伙好,我们大伙都苦得太久了!”高敬宗道:“我要在谪仙谷办理一座大学堂,但凡谪仙谷军户、匠户、庄户(既农民)所有十二岁以下的孩子,无论男女,皆可进学堂读书,学堂还提供免费午餐!” 一听谪仙神医高敬宗要办学堂,而且还免费提供午餐,这些匠户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谪仙,在民间传说中都是在天庭犯了罪的神仙,下凡间积功德来赎自己的罪。偏偏高敬宗解释过很多次自己不是神仙,只是凡人一个,也会流血,也会死,可是谪仙谷百姓压根不相信高敬宗是凡人,坚决相信高敬宗是神仙下凡。 这理由也非常充分,凡夫俗子谁的血可以救治鬼面疮?鬼面疮这个鬼病太邪了,沾着就传染,哪怕距离老远,吸着患者呼出的气也会传染,偏偏高敬宗接触了无数患者,愣是一点事情没有。他们相信这是因为高敬宗有神佛护体。 其次是高敬宗会得东西非常多,这毒盐矿知道的人非常多,可是高敬宗三下五除了就除掉了盐里面的毒,让这个毒盐矿变成了一只会下金蛋的金鸡。其次是高敬宗对他们生产上做了一些小小的改动,比如采取动滑轮组,一个妇女可轻易提起万斤重物。在他们眼中,这个也是神才能做到的。 千百年来,望子成龙是每一个父母不变的夙愿。让子女出人头地,是他们永恒的追求。谁不想让自己的子女跟着谪仙神医高敬宗沾沾仙气? 高敬宗道:“可是要办一个学堂需要很多钱,我们暂时没有,今年一年开采出来的盐,都被我卖光了,我们换了无数的粮食,大伙以后不再会挨饿,苦了这么久,大人孩子也该添加几件衣服。明天早上去仓库领布帛,咱们每人一匹布,按人头分!” “哇!”制盐工匠们惊呼声一片,高敬宗给他们施血治病,就已经是菩萨转世了。给他们弄一条活,就是万家升佛了,给他们一只会下金蛋的金鸡,这是什么?众人文化限,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以盐矿质押给新安商盟,新安商盟绝对举双手双脚赞成,他们还巴不得高敬宗再多借他们一点钱,如果高敬宗到时候还不起,他们就可以把盐矿占为已有了。 可惜,新安商盟却根本不知道高敬宗真正的打算。高敬宗根本就没有把谪仙谷当成真正的基地进行经营。 首先谪仙谷太小,五千余人已经把这个山谷填得满满当当的了。如果将来人口增加,肯定需要向外扩展,这样以来防御难度肯定成倍增加。其次是这里缺乏成为基地的基础,各种资源匮乏,原料稀缺,就连煤炭和钢铁都没有,这让高敬宗很受伤。 要说基地,高敬宗早就想好了,那就是南阳。南阳其实从中国古代取名原则就可以看出,这地方的方位就是山南水北。南阳地处伏牛山以南,汉水以北而得名,整个郡拥有可灌溉的良田四万余倾(既四百万亩),中田和薄弱约十七万倾,哪怕是这个时代极低的产量,每年也可以产出近两千万石粮食,足足可以养活二百万人口。 更何况南阳有汉水交通之利,可以利用水运运输,减少运输损耗,同时南阳境内还有大量的钢铁矿山和煤炭资源,粮食、钢铁则是发展的基础。 最佳的是,谢万三个多月后战败,就会丢失南阳以北以洛阳范围内的广大地区,这一块成了无主之主。而鲜卑慕容俊仅仅派出了武昌王征南将军慕容彪率领三千鲜卑军士镇守南阳。更有巧合的是慕容彪此时身体大不如从前,马上就会病逝。这个镇守将不仅起不到守将的作用,反而就是燕军的拖累。 高敬宗目前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收纳流民,扩充军队。然后趁机打着北伐的旗号占领南阳。高敬宗给谪仙谷流民建住房、给恒产,主要是安定军心,让他们紧紧团结在自己周围。 高敬宗的计划初期进行得非常顺利,陈应留在谪仙谷,继续忽悠高敬宗向新安商盟赊欠货物。而俞變则带着签订的合作协议返回新安,商讨筹集物资,扩大在谪仙谷的投资,争取把盐矿搞在手中。 …… 要说整个鬼蜮中和籍字营最不对付的还要数位于破釜塘东岸的田家坞堡堡主乞活帅田豹了。田豹是整个鬼蜮中仅次于八大乞活军的第二梯队中的佼佼者。田豹麾下有十大豪帅,各个郝帅有三五百不等的部曲,事实上田豹可以调动的兵马足足有三千余人马。 当初田豹不灭掉籍字营除了淮水两岸大小十三乞活小帅联名作保,这个面子他不能不给。其次就是籍字营太穷了,即使打下来也没有油水。而且籍字营硬茬子不少,弄不好打下籍字营,收获还不够他抚恤死难部曲的安置费用。 反正籍字营也向他低头认输了,江湖上讲究杀人不过头点地。他田豹欺人太甚了,恐怕其他乞活帅对他有看法。乞活军只任实力不错,关键是你一旦挑起争端,进攻共属乞活军一脉的乞活军,当年司马腾与众乞活帅相约,天下乞活军是一家,同进退,共存亡,违誓则群起而围之。 这样籍字营与田家堡倒没有发现冲突。 这天天气闷热,身体肥胖的田豹耐不住热,就穿着一条牛犊裤短裤跳进破釜塘里游了一圈。这才刚刚上岸,田豹的心腹谋士范阳人庞闻喜(因其母在逃难到闻喜县境内生了他,因此取名庞闻喜,而非这个时代受爵闻喜候)庞闻喜冲田豹道:“大帅,好消息啊,天大的好消息。籍字营那帮穷鬼不知道在哪儿弄了一大笔钱,居然买了数万石粮食,正在向他们营地内送呢!” 田豹一看庞闻喜正冲自己跨下看,顿时脸色不悦道:“那帮穷鬼能有什么油水?他们个个就像石头,怎么榨也榨不出油水来了!” 庞闻喜道:“大帅您不知道这是小底亲眼所见,淮水河足停着数十石大方艄,他们日夜都在运输粮食。” (本章完) 第53章 风雨欲来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八个字简捷而又准确地揭露了贪婪的因果关系。然而无数聪明的人却狠狠的栽在这八个字上面。 几万石粮食听上不少,事实上也只是一个中型地主一年的收成。而此时田豹也是成了一个地主,他在破釜塘的滩涂淤泥地开辟了二十多万亩水田,每年可以轻轻松松收获三十多万石粮食。除了留下给部曲足以果腹的粮食之外,田豹每年还会卖掉十万石以上的粮食,获得数千万钱。 数千万钱虽然不少,却没有大到可以让田豹公然违背当年乞活军缔造者东燕(国都在东燕,辖境相当今河南延津、滑县等地。北魏废)王发布的乞活公约。乞活军成立五十年以来,只要是挑起乞活军内部争斗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像当初陈留乞活大帅陈午,麾下乞活军拥有良将近百,猛士十数万。冉魏皇帝冉闵之祖父冉隆曾是陈午麾下豪帅。陈午因与祖逖利益冲突,随怒而投降羯族石勒,结果麾下将领弃其而去,最终与广川乞活军并称乞活军南北两宗的陈留乞活军从此一蹶不振。 只要他田豹敢发起内战,进攻籍字营。恐怕鬼蜮各大乞活帅就会发起针对他的围攻,别说他田豹只有区区三千兵马,哪怕他拥有三万五万兵马也招架不住鬼蜮大大小小一百多支乞活军的围攻。 “数万石粮食虽好,却若进攻籍字营恐怕会给田家堡带来灭顶之灾!”田豹悠悠的笑道:“只要田某敢公然违背乞活公约,肯定有不少想拿着我田某人的人头,染红他的上进之路!” 要知道自冉魏国皇帝冉闵覆亡原因,其实冉魏国军队主力都是北方乞活军。魏国齐王李农则是仅次于冉闵的另外一个乞活军大帅。李农号称赛武候,计略过人,响名天下。李农对冉闵屠杀羯胡石氏的作法非常不满,准备联合投靠东晋的石氏汝阴王石琨,复辟石赵,引来冉闵怒杀其全家。冉闵破坏了乞活公约,三十余万乞活军大部转投东晋。也给冉魏国灭亡埋下了祸根。 强大如陈午、陈川甚至如冉闵者,一旦破坏乞活公约,也为身败名裂,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田豹。现在乞活军并没有统帅,如果有人公然违约,就会引得八大乞活帅大集乞活小帅,进行公推盟主,号称天下乞活军。 庞闻喜的面色有些古怪的看着田豹笑道:“大帅,难道不好奇籍字营那帮穷鬼为何有钱买了一大笔粮食?”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田豹嘴角一扬,悠悠的笑道:“当初曹孟德为筹集军费,设立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干的就是盗墓的活),得亿万钱财,籍字营的领地,属古淮南国境内,拥有几座王候古墓并不奇怪。说不定那帮穷鬼穷疯了,把淮南王的墓给掘了。” “大帅向来算不遗策,然而这次偏偏算错了!”庞闻喜道:“籍字营那帮穷鬼还真没有效仿摸金校尉筹集钱财。” “不是盗墓?那他们哪里来的钱?”田豹喃喃的道:“不可能啊,籍字营从邺城逃出来的时候也带了不少钱财,可就早花光了。难度他们还有存下了红货?” 庞闻喜道:“据说籍字营收留了一位奇人,号谪仙神医。这位神医年龄不大,非但医术绝世无双,还有点石成金之能。如今在各家肆虐的鬼面疮,唯有籍字营没有出现大的死亡,不少投奔籍字营的鬼面疮患者,皆被这个神医救活。相传这个神医并不用寻常医术治病救人,而是以其血为药,只要引下其血,定能起身回生。” “居然有如此荒诞之事?”田豹问道:“难道不是以讹传讹?” “绝对确有其事!”庞闻喜接着道:“据说这位谪仙神医见籍字营粮食既将耗尽,百姓有饿死之忧,就施展法术,点石成金,让籍字营外出购粮。所以籍字营也才咸鱼大翻身,一口气买了数万石粮食。而且据风闻,他们还在这个神医的指引下发现一个巨大的盐矿,可以每日制精盐百石之多!” 正所谓忠诚就是背叛的筹码不够,一旦背叛的筹码足够,几乎没有几个人可以秉持本心初衷。面对几万石粮食田豹不心动那是假的,可是这个代价让他田家堡生死存亡为代价,他绝对不会去做的。可是谪仙神医可以活死人,可点石成金,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田豹心动了,他沉吟道:“可是,那……乞活公约?” 庞闻喜道:“乞活公约还约定,咱们各乞活军世代为司马氏外围。咱们这事分为两步走,其一正式投靠东晋朝廷,卑职携带一批红货去贿赂北中郎将郗昙。郗昙贪婪,没有他不敢干的事情,只要许以重财,他定可以为大帅谋一个正式官职。一旦大帅成为东晋正式官员,乞活帅还能敢反司马氏不成?” 田豹点点头道:“如此甚好!” “其二,大帅现在可以招集各大豪帅聚集田家堡,准备好兵马和粮饷,一旦我这边事情办成了。大帅就可以引兵北上,拿下籍字营,踏平谪仙谷,擒获谪仙神医!” “他母亲的,干了!”田豹起身大吼道:“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田某人这把老骨头也拼了!” …… 谪仙谷,狼穴。 被高敬宗安顿在狼穴里的郑诗诗却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她刚刚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就被谪仙谷的环境深深吸引了。谪仙谷不像其他坞堡,这里街道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与其他坞堡如同乞丐窝一般脏乱绝对是天壤之别。 关键是谪仙谷的百姓像其他地方的百姓不一样,他们身上都散发着一股似乎无限的活力。每个人开开心心吃饭,踏踏实实干活。谪仙谷的人,其他地方的百姓都两眼空洞,麻木的活着,仿佛他们没有了灵魂。可是谪仙谷的人却洋溢的幸福的笑容。 据说,谪仙谷的变化都是因为谪仙神医高敬宗。 想到高敬宗,郑诗诗不由自主的在脑袋中涌现当初他那双手在自己身上抚摸的情景,高敬宗的手几乎把自己身子上上下下都摸了一遍,脑袋中想到这些,突然小腹处又涌起一股莫名的燥热。 郑诗诗呢喃道:“要死了,要死了!” (本章完) 第54章 问题大了 郑诗诗感觉自己的脸红成了一个大柿子,好在夜色中没有人看到她的窘境。此时陈褒儿正巧翻了一下身子,略带婴儿肥的小嘴微微嘟囔着:“高家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郑诗诗看看女儿,看看自己早已不复存在绝世容颜,目光似乎穿透暗夜,落在病中的儿子身上,一声长叹,眼睛中光亮的神彩也慢慢褪去。郑诗诗想把脑袋中不切实际的荒唐想法抛出脑外,可是大脑却仿佛不受控制一般。 越是不愿想,可高敬宗的影子越在脑海浮现。越是想忘记那羞人的一幕,可是那一幕却异常清晰。高敬宗那一头乌黑的短发,脸上流着汗,抚摸自己身子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似紧张,似兴奋的神情,似如痴如醉。 郑诗诗的呼吸顿时又变成急促起来,脸上的红润刚刚退去,马上又涌了上来。郑诗诗的身子轻轻的颤抖起来,脑袋中的景象突然一变,似乎又回到了当初,洞房花烛…… 红烛潺潺,烛光投影,折射出迷离的光彩,陈在微醉,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合卺(jǐn)而醑。这词语的意思是“以一瓠分为二瓢谓之卺,婿之与妇各执一片以醑(即以酒嗽口),合卺又引申为结婚的意思。陈在然后轻轻摘下她的凤冠霞帔,慢慢脱掉婚服、襦裙…… 然而让郑诗诗感觉不可思议的是,她记得清楚,她与陈在结婚,可是陈在怎么就变成了高敬宗?明明知道这样不妥,明明知道这样不对,可是郑诗诗脸上却流露出幸福而甜美的笑容。 泪水滚滚落红尘, 叹光阴, 难追寻, 不见郎君, 为谁倚家门? 一年三百六十日, 心中恨, 心上人。 今宵着我绿罗裙。 吐玉音, 启朱唇。 随风起舞, 相伴是瑶琴。一人流浪在他乡,这心声,可曾闻? …… “胖子,快起来!” 陈应被推搅扰了好梦,脾气也非常大,他眼也不睁的吼道:“滚,再不滚我就把许管事那个一百六十多斤嫁出不出去胖丫头许配给你!” 陈应还以为这是他的小厮呢。可是他却忘记了,他的小陈七七根本就不敢叫他胖子。只会恭恭敬敬的称呼他为大郎君。 “许管事一百六十多斤的胖丫头许配给你正合适!”高敬宗坏笑着打量着陈应称起的帐篷。这是男人正常的生理反应,一旦连晨勃都没有,可见这个人会虚成什么样子。 “陈七七,今天你的胆子挺肥啊!”陈应蹭的一下起身,突然看到高敬宗那异样的目光正盯着自己。陈应吓了一大跳,他赶紧双手捂住跨下,惶恐道:“你干甚么?” 高敬宗目瞪口呆的道:“我草,你不会怀疑我那个什么你吧?” 陈应委屈的点点头。 “我去,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能有多重的口味才想啪啪你啊!”高敬宗道:“我说胖子,你读过书吗?” “笑话,想我祁门大少也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风流俊杰!”陈应怒斥道:“你这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欧耶”高敬宗笑道:“只要识字就行,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快忙起来忙我做事!” 俗话说无规矩不成方圆,谪仙谷虽然没有官府,但是自从组建谪仙谷生活区以来,高敬宗就办理了谪仙谷户籍制度。谪仙谷户籍分成三种,以军户、匠户和庄户三种级别。其中军户福利待遇最高,军属分的粮食也多常人多一些。其次是匠户,最差的要属庄户了。 可是随着陆永华出任死军从军司马,全面负责承担物资运输和死军补给工作。而谪仙谷百姓管理只有陆永华从盐枭中带出来的一名账房先生李林。李林现年四十余岁是一名资深帐房先生。此时他承担了谪仙谷民部管理工作。 不过由于这个时代人们识字率太低,乞活军中识字率也不高,就算李林混身是铁,又能打几颗钉子?随着谪仙谷拥有大量粮食,只要肯干活,就可以加入谪仙谷。不过为了避免瘟疫蔓延,高敬宗整理出了一套瘟疫防治之法。外来流民想要进入谪仙谷,首先得洗澡,在加了盐的热盐水里泡小半个时辰,然后在洗清水澡。洗完澡之后,再去进行开花接种。如果是天花患者就不用接种了,天花每个人一辈子就会传染一次。只要能熬过去,以后永远不会再传染。 隔离审查,编户造册,每天把李林累得实在是不行了。无奈之下,高敬宗只好亲自拉壮丁,把陈应顶上去。 陈应心不甘情不愿的去帮助谪仙谷打理民部事情去了,高敬宗知道他的学堂开设任务迫在眉急。 良臣择主而侍,良禽择木而栖。在这个时代,高敬宗还真没有吸引人才的优势。一个区区数千人的小山谷,充其量相当于一个小镇或小县城的规模,做一个无品无阶的小吏,还不如去跟别人当幕僚。 没有人才,只有自己培养人才。当高敬宗当众宣布要建立一座大学堂,让所有谪仙谷百姓子女免费入学的消息后,谪仙谷的人开始疯狂了,他们利用工作之余的时间,以最快的速度建造学堂。 将来自己的子女在此读书,所以学堂建筑用了最好的材料,打了最坚实的地基。高敬宗非常无奈,谪仙谷在他心中只是一个过渡的地方,将来他是要南阳盆地建立发展基业,可惜百姓们根本不听,还以为高敬宗只是心疼他们。此时这些百姓建造速度更快,而且学堂规模也不小。根据高敬宗目测,仅教室面积就超过两千平方,足够让三四百名学生上学。 笔墨纸砚高敬宗已经向俞變订购了,校舍也开始建造。那么教材却迫在眉急了。 没有教材,高敬宗只得自己编了。好在高敬宗在后世也是一个功课扎实的高中生,各课成绩还不错。对于儒家经典他真正是一知半解,可是一些启蒙读物如《三字经》、《百家姓》《弟子规》和《千字文》却难不倒高敬宗。 然而高敬宗却忽视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三字经》的作者是南宋时期的官员、经史学者王应麟。此时距离王应麟出生尚有八百多年。至于《百家姓》也是形成于北宋时期,否则也不可能把赵姓排在第一。至于《千字文》则是梁朝散骑侍郎、给事中周兴嗣编纂。文字来源据说是王羲之的兰亭序中的摘录。 于是问题大发了! (本章完) 第55章 香玉满怀 高敬宗悄悄打开他的背包,翻腾起来,他非常渴望在背包里翻腾出来一支笔,无论是圆珠笔或者钢笔都行。现在他虽然有纸也有墨,但是现代人还有几个会写毛笔字的?高敬宗恰恰正是属于不会的那一类。 当然要是赶鸭子上架,高敬宗也勉强可以写的,只是南北朝时代是中国书法史上最辉煌的时候,王羲之父亲不用说了,那是书圣。就像谢安、谢玄,就连郗昙这个死爱钱的吝啬鬼,也是一个书法高手。他还是王羲之的妻舅,与王羲之私下关系极好。兰亭序原稿就是给他陪葬的。 找了半天,把四个背包都翻了一遍,高敬宗悲哀的发现他还是一无所获。无奈之下,他只好找出手刀,准备制作一个钢笔,可是高敬宗嘴皮子玩得挺顺溜,可惜动手能力太差。别说制作钢笔了,就是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削出来的一堆木棍可以干嘛! 就在高敬宗快要崩溃的时候,想起欧洲人在没有钢笔的时候,都是用鹅毛笔写字。对了,可以弄一个鹅毛笔,那个并不复杂。高敬宗想到这里,高兴的跳了起来,兴奋的往狼穴外面跑去。 “高家哥哥,你去做什么?”籍芸娘带着新收的跟班陈褒儿冲高敬宗说道。 “芸娘,你知道哪里有鹅吗?”高敬宗知道籍芸娘似乎是谪仙谷的百事通,好多高敬宗不知道的事情,她通通都知道。什么郭家婶子吃了一大盆猪油扮饭,拉了裤子,丢死人了。还有什么董家姐姐绣了一对丑鸭子手帕送了裕哥哥之类的八卦。 芸娘歪歪脑袋想了想道:“我记得郭家婶子前天收养了一对母女,那对母女就抱着一只鹅,据说那个丫头长得挺标志,郭家婶子准备给郭黑子养大了当媳妇!” “快带我去找鹅!”高敬宗急道。 “找鹅做什么?”籍芸娘道:“那只鹅是郭家婶子未来儿媳妇养大的,如同她的命根子,你要是吃鹅肉,她会给你拼命的!不过高家哥哥你放心,到时候我跟褒儿我们俩打她一个,你去抢鹅!” ……高敬宗顿时额头布满黑线怒道:“快带路!” 高敬宗不顾那个小丫头哭天抢地,还是抢了四根鹅毛回来。高敬宗找一根最粗的鹅毛,然想用剪刀剪出形状。只是他这才发现,这个时代的剪刀,居然跟后世的并不一样,怎么说呢,好像是一个带着刀刃的夹子。勉强弄出鹅毛笔的形状,高敬宗开始写字。 刚刚开始非常不顺,浪费了四五张纸,这才慢慢流畅起来。高敬宗的毛笔字写得虽然不堪,可是他的硬笔书法确实不错,在上学那会还拿过奖。 高敬宗沾着墨水在纸上写着:“人之初,性本善” 字写得虽然不错,但是这个时代用的还是繁体字,如果教一批只会简体字的学生,恐怕将会成为奇闻笑谈。高敬宗只好改过来:“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惜孟母,擇鄰處,子不學,斷機杼……写到魏蜀吳,爭漢鼎,號三國,分兩晉”后面的內容还没有发生,高敬宗自然就不写了。 经过删减版本的《三字经》共一千一百余字。高敬宗仅仅用了半个小时就写完了。甩甩略有点麻的手臂,高敬宗哑然失笑。如果写毛笔字一千多字会写到他哭的。 接着,高敬宗又开始写蒙学《百家姓》,同样高敬宗只写了其中不足五百个姓氏,有些他实在是想不起来,就嘎然而止了。 休息一会儿,高敬宗开始写《千字文》,《千字文》梁武帝(502—549年)命人从王羲之书法作品中选取1000个不重复汉字,命员外散骑侍郎周兴嗣编纂成文。全文为四字句,对仗工整,条理清晰,文采斐然。《千字文》语句平白如话,易诵易记,并译有英文版、法文版、拉丁文版、意大利文版,是中国影响很大的儿童启蒙读物。 对于千字文这部奇文高敬宗同样也是信手拈来,他沾着墨水写道:“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仄,宿辰列張。” 高敬宗专心的抄书,却没有发现郑诗诗早已出现在他身后。当高敬宗写简体三字经的时候,她差点笑出声,还以为高敬宗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登徒子。可是慢慢的,随着高敬宗写出的字越多,特别是三字一句,读出来朗朗上口,而且其中还蕴含着一个一个的小故事,这让郑诗诗对高敬宗佩服起来。 能一气呵气写成一篇弘文,这也让郑诗诗对高敬宗刮目相看了。特别是这三字经似诗非诗,似文非文,而且还非常押韵。 当高敬宗写百家姓的时候,郑诗诗就非常奇怪了。天下诸姓如今司马第一,琅琊王氏第二。陈郡谢氏第三。要排序也应是司马、王、谢、郗桓,顾、陆、朱、张、孙。李、杨、崔、郑、陈。但是高敬宗却写成赵钱孙李、周武郑王。 不过让郑氏排在王氏之前,还是让郑诗诗非常开心的。 当高敬宗写千字文的时候,郑诗诗已经被高敬宗的才学给深深折服了。这谪仙神医之名倒也实至名归。 不知不觉间,高敬宗专心写,郑诗诗细心看。突然高敬宗伸一个懒腰,仰头望天一张精致的俏脸。 “你……” 郑诗诗吓得丢下书稿扭头就跑,结果这一跑不要紧,悲剧出现了,高敬宗这货削了不少圆木棍,正巧被郑诗诗用脚踩中。郑诗诗脚下一滑,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仰倒。高敬宗怎么可能让美女摔倒在地呢,猛然上前,一把将郑诗诗拦腰抱住。 于是,更加悲剧的事情出现了。高敬宗此时的身体只有十四岁,反应虽然快,体力却跟不上。他虽然如愿以偿做到了香玉满怀,却被郑诗诗这个成年女子的体重压倒在一起地上。 “啊!”郑诗诗娇羞道:“快放开我!” “我的腰啊!”高敬宗乐极生悲,欲哭无泪的道:“我的腰好像要断了!” “咦!”籍芸娘一看高敬宗倒在地上,郑诗诗躺在高敬宗怀里奇怪的问道:“高家哥哥,你们干什么?” “娘亲,你们干什么?”陈褒儿用水汪汪的大眼睛向高敬宗忽闪忽闪的眨眼。 (本章完) 第56章 田豹买官 别看籍芸娘才十二岁,对于某些事情已经隐隐约约懂得了。没有办法这个年代的女子成婚时间太早,如果不是籍芸娘只是籍戡的养女,由她亲娘教育,估计她懂得更多。养母和亲生母亲终究又隔了一层。 世界上不吃饭的女人或者有几个,可是不吃醋的女人却连一个也找不到。吃醋这是女人的天性,籍芸娘感觉高敬宗高哥哥,是属于她的。要抱她也只能抱自己一个。第一次籍芸娘感觉郑诗诗非常可恶。 高敬宗冲籍芸娘道:“快扶我起来,我的腰断了!” “活该!”籍芸娘不悦的道:“谁让你不规矩的!” “我没有!”高敬宗心里暗暗道:“我倒是想啊!” 此时,郑诗诗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可惜狼穴的地面是石质的,原本倒是崎岖不平,不过此时已经被填平了,别说她这个大活人。恐怕是一只蚂蚁都钻不下去。 …… 籍芸娘感觉到了郑诗诗的威胁,她决定赶走郑诗诗母亲。于是,她那个小脑袋瓜里开始谋划起来。 好半天,高敬宗才爬起来,为了打破尴尬局面就笑道:“郑娘子来找区区,不知所为何事?” 郑诗诗拂了拂凌乱的秀发,掩饰内心的慌张,好一会儿回道:“奴奴,想请高神医为犬子诊病!” “哦!”高敬宗这才想起,自从陈言庆来到谪仙谷狼穴,高敬宗这个不靠谱的神医,别说给他诊病了,就连看一眼都没有。他只惦记人家母亲呢。高敬宗道:“现在正好,我有些时间,咱们一起去看看!” 陈言庆躺在狼穴靠近洞口的位置,在那里用两块条石充当床腿,铺上木板充张一张床。此时,高敬宗来到陈言庆面前,只见陈言庆脸色苍白,闭目沉睡。 郑诗诗道:“犬子自从两年前开始,身子越来越差,慢慢的就变成这个样子,求遍江南名医,皆束手无策。还望高神医施以妙手!否则,奴都不知道怎么活了!” “两年前?”高敬宗仔细打量着陈言庆,陈言庆从医学角度来说,事实上是处于半昏迷状态,情况也非常危险。不过高敬宗却看到陈言庆的指甲隐隐约约有些发黑。高敬宗却知道这是典型中毒的迹象。别说是江南名医,哪怕是吊子江湖郎中都应该可以看出来。偏偏无人提出这个问题,看来背后还有阴谋。 高敬宗猜测的不错,陈固事实上是没有资格继承广陵公的爵位,因为就算陈在死了,他还是儿子陈言庆。可是陈言庆太小,只能任陈固摆布。陈固没敢下巨毒直接毒死陈言庆,可知道陈言庆现在年龄小,一旦他成年,朝廷就会下恩旨,把广陵公的爵位传给陈言庆。可是一个准公爵突然暴毙,朝廷肯定不会坐视不理,一定会派出御史彻查此案。 所以,陈固就买通了郑诗诗的贴身丫鬟和乳娘,给陈言庆下慢性毒药。让陈言庆的身子出现问题,如果病上三年五载再死亡,估计就没有人怀疑了。这个时代孩子夭折率太高了。如今颍川陈氏上下都被陈固控制,一旦郑诗诗请医生为陈言庆治病,都被陈固事先买通,然后灭口。 明目张胆杀掉陈言庆陈固不敢,一旦事情败露,他只有身死族灭这一下场。可是杀几个没有后台的郎中,陈固却没有半点风险和负担。 郑诗诗不知道就在陈言庆两年前为他前后治病的三四十名郎中,都被陈固先后以各种手段灭口了。 “你的儿子,不是得了病!”高敬宗道:“事实上他是中了毒!” “什么,中毒?”郑诗诗好歹也是高门大户里出来的,对于大宅门里的龌龊那是门清。就连她母亲出身清河崔氏也暗中处理了郑府中不少想邀宠上位的丫鬟和侍妾。只要是郑府里的丫鬟和舞姬去诱惑其父郑豁。这些女子都被其母卖到青楼,或是沉塘,或是强行许配给家中老仆为妻(潘金莲就是这种原因强嫁给武大郎的)。 “这如何是好!”郑诗诗一定是中毒,眼泪瞬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 高敬宗轻轻拍拍郑诗诗的肩膀道:“别担心,他中的是慢性毒,我想想办法,一定可以解决的。” 当然,这其实是高敬宗宽慰郑诗诗的话。他不是神医,可以看出陈言庆中毒,可不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毒,更加不会解毒。不过高敬宗也真正为郑诗诗想办法。要不要出去,请一个真正的神医? …… 淮阴城郗府,北中郎将郗昙望着大堂内十二个硕大的箱子。这些箱子全部被他一一打开,闪烁金光刺得他眼睛疼,郗昙眉开眼笑,嘴巴笑得合不拢了。 “郗使君,这里六千金,每个箱子五百金!”庞闻喜笑道:“先主自南迁以来,念念不忘北征,曾留遗言,愿为王师北还前驱,我大家帅子承父业,矢志不渝,不知郗使君能否成全?” 庞闻喜没有拐弯抹角,而是单刀直入,直奔主题。我为我家大帅前来买官,六千金在此,你看着办吧!或许有人会问,老程就扯吧,哪有这样买官的?事实上所谓的官场,绝对不是咱们平时想象的那样复杂。 六千金就是六千万钱,如果兑换成铜钱,则是六千万枚,重量高达五十七万六千斤。在这个时代绝对不是一个小数字。如果用来买羊,即使是大羊也足足买十万多只(大家可以自己算一下,现在十万只羊多少钱)。如果买粮足足可以购买二十万石(两千多万斤)。 送礼行贿,其实是一个非常大的学问。即使亿万钱财,放在纸上只是连串数字,可以一旦把现金摆在面前,对人的视觉冲击是非常大的,当然更大的心灵上震撼。东晋是中国历史上非常奇葩的王朝,东晋朝廷并没有铸币(既发行属于东晋朝廷的货币),既有两汉五铢钱盈市,也有大量私造钱币盈市。东晋钱币体制非常混乱,名义上一金等一万钱,事实上金(作两)在兑换中超远远超过一万钱的价值。 (本章完) 第57章 就这水平 郗昙非常爱钱,特别是看到六千金,已经不能把眼睛拔出来了。他笑道:“朝廷计划九月中誓北伐,昙添为北伐副帅,统领东路军团。贵主…… “鄙人主上姓田单名一个豹字。小字如珪!祖上曾是京兆望族!”庞闻喜道:“永嘉丧乱,我家先主不愿仕匈奴胡种,率亲族、乡族南迁。随在破釜塘落在生根,如今田氏已经繁育三代子孙。如今我家大帅麾下有五千健卒,数万部众。” “哦!”郗昙默默点点头,事实上他虽然爱财,却也不傻。作为兖徐二州刺史、北中郎将、开府建衙、都督青、徐、兖、幽、扬五州军事(相当前南京军区司令员)。郗昙虽然不是勤于政事,却也对辖境之内的各个势力有所了解。不过郗昙了解的乞活军都是鬼蜮八大乞活军,而田豹明显不属于八大乞活帅的任何一个。就算实力强点,绝对没有五千人马那么夸张。不过看在田豹这六千金的面子上郗昙免为其难的道:“京兆田氏也是世代忠良,如今本帅欲讨高平燕胡,尚缺一名高平都尉,不知田如珪能否屈就!” 听闻郗昙的话,庞闻喜顿时如吃了苍蝇一样恶心。他在心里暗暗道:“这当官的真不是东西!” 高平都尉属于六品武职,按说也不算低了。只是高平都尉却非常坑。 晋武帝泰始元年公(元265年),改山阳郡为高平国,治所在昌邑,辖巨野、昌邑、单父、都关、城都五县成武、成安、楚丘、湖陵四候国(相当于九县)。按说高平国(郡)也算是中郡,偏偏这个高平如今却在前燕国慕容氏的控制之下,就连郗昙这个五州大都督,事实上兖、幽、青三州都是在燕国控制之下,郗昙也无法调动兖、青、幽三州一兵一卒。更何况田豹这个高平都尉了! 花六千金买到一个六品虚官,这个虚官可真不便宜。好在田豹志不在此,他需要的只是一个东晋朝廷的名号,用这个名号来威慑乞活诸帅不敢明目张胆的进攻他。 一个六品高平都尉那就六品都尉吧。庞闻喜笑道:“多谢使君,我主大帅,不,我家都尉以唯使君马首是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东晋官制采取举荐和征辟双重管理机制,中央行政长官如三公、地方官如州牧、郡守等官员,可自行征聘僚属,任以官职。郗昙是北中郎将,持节兖徐二州刺史、五州大都督,按照后世的级别,这算是副国级就任省级实职,属于高低配。郗昙在理论可以自行任命五品以下官员,向朝廷举荐中枢和地方太守、刺史之类的官职。 亲自委任一名高平都尉六品武职官员,北中郎将府就可以直接出具官凭印信。事后需要向吏部报备既可。 从庞闻喜进入郗府,到他拿着官凭离开郗府前后不过半时辰的时间。可见行贿造就了高效。如果正常程序,郗昙向朝廷举荐田豹。可以让田豹获候审官资格,然后吏部和州中正则派人审查其出身、履历、德行、才能,最后朝廷出具皇帝下旨为征、地方官员为辟。这一套流程走出来,没有三五个月甚至一年半载不算完事。 …… “杀杀杀!”一排死军将士使出吃奶的力气,用矛猛刺前面的一排木桩。每一次刺击都让木桩上的木屑纷飞。 中国古代十八般兵器,各有可的用法和用途。矛专刺、殳专击,戟之兼刺与勾,戈则是可刺可割。长枪则是戈矛的替代物,因为矛杆的制作复杂繁琐耗时长久而产生的应急武器。长枪与矛,在外形相似,但是刃部长及两尺有余则为矛,刃长三寸三分,则为枪。不过无论是破甲能力或杀伤力,长枪远不如戈矛。 不过长枪兵是古代诸兵种中最廉价的兵种,一柄环首刀需要六七百钱,一把军用剑也大体比刀稍贵一些。一名朴刀手一身甲胄加上一柄刀和短刃(匕首)差不多八九千钱上下。但是打造一名长枪兵则仅仅需要百钱左右(长枪兵无甲),二者相差近百倍,即使与戈矛手也相差近五倍。事实上五倍的长枪手训练得当,足以虐死五分之一数量的戈矛手。所以流民军或朝廷财政困难时,往缩减军中弩射手和重甲士的比例,用廉价的长枪兵替代。死军由于是武器多人少,军中不设长枪手,长枪手职司,全部采取戈矛手。 而购买回来出自东晋晋军制式装备中的长枪,则被锯断枪杆,装备少年死军将士,无论是高敬宗还是籍戡都没有交给他们作战任务,在使用少年军的时候,高敬宗想的是后世解放区用来站岗放哨的少年儿童团员。 死军训练问题,高敬宗没有过问。不过这时他不得不跑出谪仙谷,来到死军训练场上,因为籍戡发现了问题,急需要与高敬宗商量。 “籍叔,部队训练得怎么样了?”高敬宗想占领南阳,发展基业的思路虽然美妙,如果没有一支强大的军队保驾护航,一切都是枉然,所以他也部队训练情况也非常上心。 籍戡冲身边的亲卫(古代将军的亲卫都是身兼数职,一旦战事不顺,就需要他们带头冲阵凿穿敌阵。一旦军官阵亡,他们也要临时顶上去指挥部队作战,同时也要充当将领的警卫员、勤务员、还有兼职传令兵,古代军队没有设立教导队和教导营,而亲卫队则充当教导营的职能)道:“点鼓聚将!” 亲兵闻言,抄起槌敲动战鼓,随着鼓声隆隆,原本三三两两或坐或站在校场上休息的死军将士像是踩着尾巴的兔子,拿起兵器就向校场集结。这些死军将士动作相当熟练,快速而有序。封雷和籍戡对死军将士们的表现非常满意。 高敬宗虽然没有当过兵,也没有打仗经验。可是他在后世看了不少解放军集结的视频和录相,特别是观看国庆大阅兵,那动作真叫整齐,万人进退如一。那气势如虹,杀气腾腾,那样才叫军队。可是死军将士集合用了两柱香的时间,而且不少士兵慌乱得像个无头苍蝇。这让高敬宗非常不满:“训练了将近一个月时间,就这水平?” (本章完) 第58章 魏武卒 “这已经非常不错了!”籍戡道:“我们才训练了一个不到,能做到现在这种地步就已经非常难得了。如果想要做到进退始终如一,如臂指使,没有三年五载,根本不可能做到!” “要这么久吗?”高敬宗一脸难以置信的道。虽然没有当过兵,可是在高中的时候却参加过军训。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学生**练得********,可是却可以做到动作整齐流畅,表现比死军将士强得不是一点半点。可是高敬宗却忘记了,后世高中生都具备了一定文化素质,至少东西南北,前后左右分得清楚。但是这个时代的士兵基础素质太差,甚至连左右脚都不分清,如果短时间能训练出后世学生军训那个水平才是怪事。 况且,学生参加训练训练内容非常简单,无非是站军姿,蹲下、起立、立正、稍息、前后左右四面转向,三大步伐。可是死军将士训练集合结阵,只是他们训练内容中最小的一部分,更多的则是戈矛进攻、盾牌防守,弓箭压制射击,戈、矛、刀、盾、弓弩诸兵种联合协同作战。 一听死军训练成精锐之师需要三年五载的时间,高敬宗就满脸凄苦之色。不是在后世看穿越小说,人家主角都是简单训练,立即成军,横扫天下、所向睥睨吗?为何轮到自己偏偏就不行了? “高先生不懂军务,情有可原。”封雷这时又过来补刀道:“高先生,你可以听出战鼓声中传达的三十二类命令吗?” “鼓声?命令?”高敬宗疑惑的道:“这是什么东西?” 封雷在这个时候抢过木槌,然后敲响战鼓。此时鼓声节奏陡然一变,变成节奏快疾,几乎木槌每重击在鼓面上一次,然后就会轻击数次。这个节奏让人感觉热血沸腾激情在燃烧。封雷虽然一句话也没有说,可是校场上的军官开始纷纷大喝:“有敌袭兮!” 众戈矛手则齐声吼道:“有敌袭兮,矛兵进前,有敌无我,死不休战……杀杀杀” 死军瞬间爆发出来的杀气,这让高敬宗这个雏鸟感觉毛骨悚然。 接着,封雷的鼓声节奏又是一变,高敬宗听得分明,这似乎是四长一短,然后校场上的弓弩兵百人将则大声喝道:“巽丙受阻,弩兵支持!” 上千弓弩兵整齐仰卧倒,然后用双脚登紧弩臂,手上的护指套则拉动弩弦。脚张弩有一个类似步枪的机括,只要把弩臂张到一定程度,机括就会勾住弩弦,这个时候,弩兵起身,装弩矢上弦待发。 高敬宗知道古人记录方位的术语。巽伐表东南方,丙就如同现在的四。应该是代表射程,或发射角度,不过高敬宗并不清楚。然后仅仅十息之后,弓弩兵向目标发射弩矢。 “咻咻咻……”的破空声不绝于耳。很快东南方的地面上就像长了一丛杂草。 鼓声可以传达命令并不算奇怪,毕竟后世有电报,电报说出来原理并不太复杂,像摩尔斯电码国际通用救援信号SOS就是“滴滴滴、嗒嗒嗒、滴滴滴。”高敬宗看一幕,简直是目瞪口呆,原来中国古代人这么聪明,居然想到了采取使用简码的方式传达命令。 事实上现在军事旗语,也是中国发明的。早在北宋时期,禁军将军聋哑人杨信,他虽然是残疾之身,却异常聪明,为了改变了他不能说话、听到声音,无法传达军令。就以手语为原形编了一套旗语,渐渐推广开来。 封雷敲打战鼓的声音又变,这个时候高敬宗听到反而淡然了,这次封雷传达的命令是“左右两翼,交替掩护,朴刀跳荡(白刃战肉搏的意思),直取中军。” 只见闻令死军将士,有些慌乱的展开进攻队形。 …… 封雷敲了足足半个时辰的战鼓,喘着粗气对高敬宗道:“我刚刚用战鼓动传达了三十二种最常见的命令,你现在知道了吧,光让这些将士能听懂战鼓传达的命令就有多难了吧?” “我这不是不知道吗?”高敬宗有点不好意思的道:“直到现在我才知道,训练一支精锐大军到底有多难!” 籍戡傲然道:“这套以鼓传令的方式,是先帝(冉闵)所创,你知道当年为何我们大魏军可以以少胜多,横扫诸胡,无往不利了吧?” 高敬宗点点头道:“战场上主帅传达命令,既使是快骑传递,如果战场范围达到方圆十里,那么命令延迟至少有一柱香的时间。就算是再精锐的部队,从接道命令,到彻底执行恐怕也需要近一刻钟的时间。古人曰,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一旦失去主动权,就会处处被动,焉有不败之理!” “高先生高见!”籍戡道:“我们魏军就是依靠这个鼓声命令,随时可以根据战场上的形势进行调整。只要中军十二面牛皮大鼓齐响,可以声传十里,而敌人则永远比我们慢半拍,我们魏军占据了这半拍优势,就牢牢的掌握了战场上的主动权。” “除了这个鼓声传令密法,我们大魏还有一招克敌法宝。”封雷朗声道:“等将来咱们有机会,我们死军定教那些胡种知道,步战守战他们不是我们汉家儿郎的对手,就是骑战,我们汉人也是他们的祖宗!” 高敬宗点点头道:“籍叔,封叔,我想过把练兵的瘾,不知道你们二位能否成全!” 籍戡立即警惕道:“高先生,你想干嘛?” “我曾偶得兵家先贤吴起兵法,知道魏武卒是如何训练的!”高敬宗吹牛不打草稿,也不带脸红的道:“把部队交给我训练几天,我给你重建一支魏武卒!” “什么?”籍戡不可思议的看着高敬宗道:“你重建魏武卒?” 高敬宗点点头道:“难道不行吗?” 封雷道:“你行吗!” “请把吗字去掉!”高敬宗道:“最多半个月,我还你一支与吴起时代一般无二的魏武卒!” “魏武卒”是吴起训练的精锐步兵。吴起率领魏武卒南征北战,创下了“大战七十二,全胜六十四,其余均解(不分胜负)”的奇功伟绩。三十年来,吴起率领魏武卒攻下函谷关,大大小小历经六十四战,夺取了秦国黄河西岸的五百多里土地,将秦国压缩到了华山以西的狭长地带。 (本章完) 第59章 娶个媳妇 魏武卒是春秋战国时代与齐技击、秦税士、赵骑士并列扬天天下的四大强军。根据《荀子·议兵篇》说:“魏之武卒以度取之,衣三属之甲,操十二石之弩,负矢五十,置戈其上,冠胄带剑,赢三日之粮,日中而趋百里。中试则复其户,利其田宅。” 意思是说士兵披上三层重甲(内外三层防护服或者就是重甲的别称)和铁盔,能开十二石之弩(一百二十市斤为一石),每人背五十只弩矢,拿着长戈或铁戟,腰带利剑,携带3天的作战粮草,半天能走一百多里。魏武卒的人员选拔及其严格,能成为魏武卒一员,所享受的福利待遇是很优越的。故而,魏武卒都是强悍的精兵,战斗力可以说是首屈一指,成为当时世界上步兵最为精锐和彪悍的军队。 魏武卒创造了辉煌的战绩,曾在周安王十三年(公元前389年)的阴晋之战,吴起以五万魏军,击败了十倍于已的秦军,创造了步卒五万人,车百乘,骑三千,而破秦五十万众的中国战争史上以少胜多的著名战役。 但是魏武卒却是昙花一现,仅仅三十多年存在在历史上,最后被高唱道“赳赳老秦,复我河山”的秦军一战而全灭,成为永远的历史。虽然魏武卒已经成为了历史,不过魏武卒却成为每个人统兵将领心中念念不忘的执念。 “让他试试?”籍戡心中产生了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思。反应军队交给高敬宗一段时间,他也玩不废,最多是让死军将士吃点皮肉之苦。 “我看行!”封雷道:“谪仙神医太神了,他往往可以做到常人无法做到的事情,或许他真能成!” 目前死军三巨头的陆永华向籍戡使一眼色,道:“你就是不同意也不行了,你看看吧!” 只见此时,高敬宗大步上前,进入校场中间的点将台上。话说高敬宗此时卖相不错,身子挺拔,气度不凡。高敬宗刚刚登上点将台,下面的死士将军开始疯狂了。死军全军共两千七百人,除了卫队两百人,正兵战卒则是两千五百余人。这些士兵百分之九十都是冲着高宗敬才参加死军的。 “谪仙神医,谪仙神医!”看到高敬宗走上点将台的将士都竭斯里底的吼叫起来,很快就形成了连锁反应,全军将士集体沸腾了。高敬宗对众人大都有施血活命或收留之恩,在这个质朴纯真的年代,这些将士自觉向高敬宗为了上来。 “谪仙神医,谪仙神医!”………… 这些将士看着高敬宗的眼神充满崇拜,充满狂热。“谪仙神医”这四个字是他们内心里最真实的情感流露。如果高敬宗让他们此刻去死,他们也不会产生半点迟疑。 直冲云霄的声音,让高敬宗有点感觉不好意思,毕竟他这个谪仙神医是冒牌的,甚至他的医术连一个半吊子江湖郎中都不如。只是机缘巧合,他才混到如今这么大的名气。 高敬宗双手往下一压,兴奋、激动而狂热的死军将士这才慢慢冷静了下来。高敬宗清清嗓子道:“今天我来告诉大家几个好消息,第一就是我决定在谪仙谷建立一座学堂,在场诸位现有子女,或将来成妻生子,都可以免费入学。” “好”校场上立即传来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南北朝不像是后世,在这个时代,知识和文化都掌握在士族门阀手中,寒门子弟根本就没有读书学习的机会。就算想通过自身努力改变命运都没有机会。好吧,就算自学可以成才。但是却也没有当官的机会,就算不当官,想去做生意,那么没有后台,也被门阀吃得连骨头都没有。 现在高敬宗免费教他们的子女读书,且不问以后能不能学到高敬宗的医术,就算学到万一,也可以改变面朝黄土背朝的命运了。自古以来中国父母对子女的照顾和爱护,绝对超过大多数民族。 有人的兴奋的问道:“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高敬宗笑道:“我已经委托新安商盟购买笔墨纸砚和各种书籍,如果顺利的话,咱们谪仙谷学堂将在一个月后开学。” 众人又是一阵欢呼,可是高敬宗的所作所为,在籍戡眼中简直就是胡闹。高敬宗根本就不懂什么是为将之道。所谓为将之道,其实非常简单,一曰权、二曰威,三曰智、四曰机。首先必须有权柄,然后才有能有兵可带,也得有威信,能让士兵服你。至于智和机,就是指头脑和经验。一个是天赋,一个是后天可以学习的。一个没有头脑的将领,可以做主一曲军候,最多也是一营校尉。一个没有经验的将领,可以通过多打几仗,经历多了,经验自然也有了。 高敬宗通过籍戡授权,权柄有了,高敬宗施人众人,威信也有了。只要有头脑和经验,绝对可以成为一名不错的将领。但是高敬宗却如此不堪,居然自损威信,实在是朽木不可雕也! 就连封雷也忍不住冲高敬宗直摇头:“真是太不着调了!” 可是高敬宗却没有这个觉悟,而是又大声道:“除了诸位的子女将来可以上免费学之外,其次第二个好消息就是等今年冬日垦荒结束之后,我们命人造田契,每位将士可暂时得到十亩田。明年等咱们垦荒再多点,诸位也可以多分点田!这些田,谪仙谷只会每亩收两斗粮,用来给大家吃用。你们可以自己种地,或让家人过来种地。也可以雇佣其他人种地。” “好,太好了!”这次的欢呼声比刚刚高敬宗提出建学堂更加让众将士激动。死军将士超过百分之七十的人都是光棍汉,就凭他们无业无田,天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娶妻生子。可是分发田地就不一样了,在古代只要你有田,哪怕是再穷,都可以娶上媳妇。关键是他们都属于流民,失去了土地的流民,基本上没有人会去正眼看他们。 只要有田,无论是雇佣人种,还是自己种都非常划算,不过却没有人意识到,高敬宗自垦荒地,自造田契事实上就是自立王国。谪仙谷垦荒已经超过万亩,分给他们所有人肯定不够,可是一旦荒地开垦足够多,他们就可以人人拥有田地房产,成为有产业的人了。 不少孤身一人的死军将士想着是不是可以娶一个媳妇了。 (本章完) 第60章 极品装逼 高敬宗接着道:“我还向新安商盟订购四万套戎服,冬夏各两万套。从今之后,你们每年要发放冬夏各两套戎服。” “好”众人已经被高敬宗接二连三的好消息给震撼得大脑有点不够用了,幸福的快要死了。 一个军队要想拥有无尚的战斗力,首先要符合全军将士的利益。秦军创立耕战体系,实现全民皆兵,又设立了二十等爵制度,为秦国耕战体系保驾护航。如果秦国人想获得更多的田地,只有军功这一条功,要上升,当官或成为贵族,那么也只有拼命杀敌。所以秦军在这种良性机制的促进下,可以悍不畏死,也可以冒矢冲锋,横扫六合,北击匈奴,南征百越,让天下闻之胆寒。 高敬宗就是想复原这种有秦朝建立的耕战体系,以田产酬功,以军功赐爵刺激百姓上进。当然这在目前阶段,高敬宗并不具备这些条件,他只能往这个方面发展。尽可能照顾全军将士的切身利益。 “下面,将由我带领大家进行训练!”高敬宗道:“队正以上军官全部出列!” 死军正卒战兵拥有五曲、二十五屯、五十队。队正以上军官就多达八十余人。高敬宗喝道:“一支军队,要站如松,坐如钟,卧入弓,走如风。一支精锐部队,光列阵而站,就能把敌人吓得不战而逃。所以站对我们死军将士来说,就是一项基本功。” “这才是我们死军将士正确的站立姿势!”说着高敬宗“啪”两脚靠拢,以立正军姿站立.:“两脚跟靠拢并齐,两脚尖向外分开约六十度;两腿挺直;小腹微收,自然挺胸;上体正直,微向前倾;两肩要平,稍向后张;两臂自然下垂,手指并拢自然微屈,拇指尖贴于食指的第二节,中指贴于裤缝;头要正,颈要直,口要闭,下颌微收,两眼向前平视……” 光让高敬宗一个训练两千五百余人,根本就不现实,他只好学着吴起的办法,先教会一个,两个人才教会四人,四个人再教会八个,八个人教会十六,然后蔓延全军。 这些死士军官大都出身籍字营,他们几乎都有冉魏正规军从军的经历,所以接受能力非常强。尽管高敬宗的前后左右四面转向,三大步伐,蹲下起身动作稍为改动,还在他们可接受范围内。经过大半天的练习,死军军官们总算掌握了动作要领。 可是等高敬宗让死军各曲、屯、队分开练习的时候,一切全乱套了。简直就如同放羊,惨不忍睹。 高敬宗沮丧对籍戡道:“籍叔,看来我真不是红练兵的料!” “怎么你很失望吗?”籍戡笑着对高敬宗道:“其实,你这兵练得不错,此军若成,肯定会天下无敌之铁军!” “就这?”高敬宗苦笑道:“籍叔,你不用安慰我了。人贵自知,我知道我不是带兵打仗的料!每一个人都有一个梦想,可以霍骠姚(汉武帝曾任命霍去病为骠姚校尉(时年霍去病十七岁,率轻勇八百,深入匈奴境两千里斩首过万,并且把当时单于祖父辈籍若侯产(籍若侯乃封号,名产),并且俘虏了单于的叔父罗姑比,霍去病死后,汉武病废除骠姚校尉之职,后骠姚代指霍去病)封狼婿居。可惜,我真不是那块料!” “谪仙神医如果不是练兵为将的料,天下间何人敢自称为将种?”籍戡正色道:“现在我相信这个世界上真有天才一说,同时我也相信,高先生真是得了吴起兵法精髓。高先生先建学堂,给将士们望子成龙的希望。分发将士良田,有恒产着有恒心,就冲这块田,这个可以让子孙拥有一条上进之路,将士们也会死命作战。高先生的练兵之法,确实和吴起练魏武卒有几分相似。” “那,籍叔您的意思是,这兵我还要继续练下去?”高敬宗并不确定的道:“你不怕我把死军折腾散了?” “不怕!”封雷道:“连你折腾几下都受不了,这还算是什么强军、铁军!” 高敬宗闻言大喜,于是他开始了他作死无极限的折腾之路。 看过三国的人都对诸葛亮的那一身白衫羽扇纶巾,记忆深刻。高敬宗也开始了他的装逼之路,首先他让工坊给他打造一辆轺车。所谓轺车就是古之时军车也。《晋书·舆服志》:一马曰轺车,二马曰轺传。一般来说轺车是由车轮、车轴、车舆和伞盖等组成。而且,车在组装完成后用涂漆,亦即所谓“鞔之以革而漆之”(《周礼·巾车》郑注)其实这就是一辆四面无厢,可以远眺四野,带着车顶的车辆。 使用轺车最有名的当数儒将周瑜和南北朝时期的谢艾。要说谢艾此人在历史上也是昙花一现,《晋书》和《资治通鉴》中皆记载此人。永和二年(346年),前凉文王张骏去世,其子桓王张重华继位。后赵皇帝石虎派遣大将麻秋、王擢、孙伏都等率军攻打前凉,企图并吞河陇,一统北方。麻秋接连攻克武街、金城,兵锋直指前凉都城姑臧。在这个危急时刻,张重华任为谢艾为中坚将军。统帅步骑五千出战。当时手不能挽一石弓,连马都不会骑的谢艾就坐在轺车上不守反攻,一战击败赵军,斩首五千余。石虎不甘心失败,既倾起后赵国十二万大军,兵分六路进攻前凉。谢艾再度领军出战,杀得后赵军队尸横遍野,麻秋单骑逃回邺城。 高敬宗也是让人打造了一辆轺车,他戴上了纶巾,换上了白色深衣,手持羽扇。如果看过三国的人还会以为诸葛亮复活了呢。可惜,高敬宗没有马,如果再用三两匹白马挽车,那就更加拉风了。 高敬宗让亲卫队百人将魏大福派人拉车,随着车轱辘滚滚向前,高敬宗一遍一遍巡视着死士将士训练。 接下来的日子里,高敬宗玩练兵也练上瘾了,天不亮就让人敲响聚将鼓。然后是早餐前提神的全副武装十公里。等这些将士都累成狗了,再站两个时辰军姿。下午顶着烈日训练太不尽人情,那下河洗洗,五人一伍扛一根巨木,对准淮水游两个来回。 晚上,高敬宗也不会轻易放过死军将士们,一百个俯卧撑算是热身,一百个蛙跳算是睡前加餐。半夜折腾三四回紧急集合,算是练练将士们的反应。 不过随着高敬宗练兵的时间越长,这些死军将士对他的好感越低。 (本章完) 第61章 敌袭 在高敬宗的折腾下,死军将士被他虐得死去活来。无论什么事情,到了高敬宗手里,总会花样百出。对于实在是没有按照要求训练的士兵,通常都是采取轻者打军棍,重者斩首。但是高敬宗表示,这样太野蛮,不符合我们华夏礼仪之邦的优良传统。 高敬宗对于犯错的死军将士惩罚只有一招,关禁闭。这些死士将士对于军棍是恐惧到了骨头里,一顿军棍下来,打得皮开肉绽,十天八天都是爬在床上睡觉。对于关小黑屋里,无数将士表示这只是小菜一碟。可是这些犯了错的将士,很快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这个禁闭小黑屋,只可以勉强放下一张床,只有一个宽不过一尺的小窗户。那滋味心理承受能力稍弱一点,肯定会崩溃的。 只要是被关过禁闭的人,宁愿挨军棍,再也愿意关禁闭了。 …… 这天高敬宗玩得很开心,死军将士几乎累得脱力,很多人都是爬着跑回去吃饭。晚饭时间可以有限制的,只要沙漏流光,他们可就没有饭吃了。可别说,在高敬宗这么胡乱折腾之下,死军将士几乎都脱了一层皮。再也不会犯左右不分这种习惯性错误了,齐步走也走得似模似样,特别是站军姿,那叫标准。 高敬宗一身白色长衫,此刻都已经变成土黄色了。死军将士对高敬宗这么胡乱折腾他们在心里是恨得咬牙切齿。如果是籍戡或是封雷敢这么折腾他们,他们早撂挑子不干了,就算勉强干下去,至少也要问候籍戡和封雷二人的女性亲属。 可是对于高敬宗,这些死士将军还真恨不起来。命都是高敬宗救的,为了高敬宗死都愿意,还怕受这点罪?吃这点苦?反正他就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既然想这么玩,大家陪他玩就是了。 不过,报复高敬宗不能,咒骂他也会犯众怒,唯有弄得他灰头土脸。众将士心里的怨气才会平复。在踢正步的时候,死士将军都是咬着牙踢,把地上的尘土踢得满天飞,让高敬宗这个装逼的家伙一身白衫变成土黄色的黄衫,看着高敬宗灰头土脸,众将士乐得哈哈大笑。 “明天有你们好看!”高敬宗放下狠话,坐着人力轺车返回死军节堂。刚刚进入节堂,就听到籍戡长叹道:“陆司马,这批物资还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全部运输回去?看着直道上来来往往的百姓从最开始的兴奋,慢慢变得有些麻木。戡有些着急了。” “哪有那么快啊,我们的四万套戎装今天晚上就会到。光四万套戎装,就是半天时间卸货。”陆永华苦着脸笑道:“我们还有六千多石粮食,两万多斤钢铁,至少四千匹布,哪怕是最快的速度,也需要三四天!” “三四天!”籍戡喃喃的道:“只怕他们连三四天的时间都不会给我们!” 高敬宗道:“怎么谁想要找我们麻烦吗?” “这不是明摆着吗?”陆永华感叹道:“光凭咱们谪盐那个可以制盐十万石的大盐矿,足够让无数人为之疯狂。有道是匹夫无罪,怀壁其罪啊。” “这几天我有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我经常感觉后背凉嗖嗖的,有时还会头皮发麻。”籍戡道:“我第一次产生这种感觉的时候,就是在邺城。当时我并没有在意,然而三天之后,长水校尉马愿、龙骧将军田香打开城门向慕容评投降。我大魏数十万百姓惨遭鲜卑胡种屠戮,百不存一!” 陆永华道:“籍帅,您不是这几天太疲惫了,没有休息好…… “我相信籍帅不是无的放矢,更相信籍帅的判断!”高敬宗道:“弄不好大战就要开始了。” 籍戡闻言露出异常感激的神情,当初他产生这样的预感,也曾向其兄司隶校尉(相当于今天北京军区司令员)籍罴提过这个问题。然而当时籍罴并没有在意,反而喝斥籍戡疑神疑鬼,试图扰乱军心。当时如果马愿和田香二人不打开景阳门,恐怕燕军就要撤退了。邺城攻守战当时打了一百多天,邺城粮食耗尽,就连石虎时期的宫人都被吃光了。其实燕军也不好受,当时魏燕大战,把冀州、幽州都打烂了,鲜卑燕军根本无粮可食,补给困难,而且攻城受挫,损失惨重。慕容评已经产了退意。哪怕邺城可以再坚持三五天,燕军必退。 为此,邺城失守这七年多来,籍戡异常自责,如果他当时冒着被籍罴责罚,坚持已见,或者邺城不失守,而魏国二三十万军民也不会被燕军屠戮殆尽。 可是今天籍戡刚刚把这种感觉说出来,高敬宗非但没有怀疑,反而深信不疑,这让籍戡心生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高敬宗生活在信息爆炸的时代,万里之外的事情,可以马上知道。而且高敬宗喜欢看一些奇闻怪谈。有些让信息让高敬宗感觉这个世界非常神奇。例如现实版本的死神来了。Mu5210航班三个幸存者李康一家三口。当时三岁的女儿哭闹不止,并有呕吐现象,航站工作人员让李康携女儿紧急救治。可是当Mu5210起飞,李康的女儿居然不药而愈。还有青海玉树大地震则热福利有三十余名学生,集体迟到,在地震发生时,正在路上逃过一劫。 科学实验表明:人体除了视觉、嗅觉、味觉、听觉和触觉外,还具有一定预感未来的“直觉”或叫“第六感觉”,这也就是生物学家称之为的“机体觉”。而由于这种预感有时非常模糊,甚至使你无法依赖它做出正确的决定,故科学家们又将它称之为“机体模糊觉”。 高敬宗知道有古代一些经验丰富的将领确实有这种超能力,提前发现敌人埋伏,从而避免全军覆没。 高敬宗道:“我们要进行一下分工,首先死军全军结束体能训练,把戎服、旌旗全部分发下去。另外准备至少三天的干粮。” “可以!” “同意!” 高敬宗仿佛是神鬼附体,不慌不忙的道:“把前曲军候胡光所部抽出来,少年死军负责的警戒区域非常广,一旦他们疏漏,咱们定会手忙脚乱。” 籍戡依高敬宗所宗,随即把命令一一传达了下去。就在这个时候,一名死军中军亲卫闯入节堂高喝道:“高先生、籍帅、大事不好!” 高敬宗目瞪口呆道:“这也太神了吧!” “陈阿贵,你可知道擅闯节堂是什么罪!”然而籍戡则厉声喝道:“你若是不解释清楚,关你十天禁闭!” 陈阿贵一听这话,吓得一哆嗦。忐忑的道:“田……田……田家军准备渡淮水了” 非常感谢北疆雪狼、摇滚圆书友的打赏。帷幕拉开,血染风采。下面更多精彩! (本章完) 第62章 杀光他们 籍戡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很多,至少有好几千人!”陈阿贵道:“看样子是冲咱们来的,冲咱们的粮食来的。” “田家军?”封雷剑眉一扬,愤愤不平的道:“他们还敢来送死啊!” “不能让他们渡过淮水,否则咱们谪仙谷就有大麻烦了!”籍戡面带杀气道:“田豹还真是贼心不死,我还没有找他们,他们倒找上门了,好,好,好真是好得狠啊!” 封雷道:“定教他们有来无回!” 高敬宗兴奋的道:“对,先发制人,后发受制于人,马上敲响聚将鼓,率领死军将士杀向渡口,将田氏乞活军埋在淮水岸边肥地!” 陆永华心中一震,听到这话都不知道怎么去形容籍戡与封副帅了。作为盐枭曾经的三当家,陆永华对鬼蜮各大乞活军的势力比较清楚。田家乞活军实力不俗,即使放眼整个鬼蜮也是可以排在前十的狠角色。除了陈留陈氏、卢龙田氏、临淮戴氏、相山郭氏、新蔡蔡氏、舞阳魏氏、中山苏氏以及彭城刘氏这八大乞活军他确实是惹不起。可是除了这八家,田豹绝对可以在鬼蜮横着走。 陆永华急道:“籍帅、封副帅,高先生息怒,如今敌强我弱,田豹带着好几千人马杀来,咱们死军刚刚组建成军的,唯有借助谪仙谷的有利地形进行防御,一点一点磨掉田氏乞活军的锐气,等他们师老兵疲,将士厌战、后勤不继,这才是反败为胜的正途!” 籍戡和封雷还没有说话,高敬宗就反驳道:“御敌当于国门之外。虽然借助谪仙谷地利优势被动防御这个思路非常好,然而陆司马却没有想过,一旦让田家军兵临城下,肯定会造成谪仙谷百姓的恐慌,其实百姓恐慌倒是其次,关键是咱们好不容易开垦出来的上万亩田,以及种下去的豆苗,肯定保不住。就算我们可以忍受这些损失,可是我们在淮水码头上的物资怎么办,难道就这样便宜田家军?” “这!”一辈子活了大半辈子的陆永华最会精打细算过日子,如今还剩下的物资非常多,而且价值很高。让他丢弃,他还真舍不得。 “高先生说得对,死军宁可血染沙场,也不可自损军威!”封雷道:“我们在鬼蜮没有盟友,没有援军,困守谪仙谷,最终耗不下去的,肯定会是我们。坚守,时间真的会站在我们这边吗?谪仙谷内虽然不缺粮食,可是天气总会变寒,而且谪仙谷最缺乏燃料,只要把谪仙谷围上半个月,咱们就没有柴火可做烧饭了,难道让我们上万人天天啃生米?” 陆永华有些惊惧的道:“可万一,咱们死军初战败了呢? “败了那就败了!”籍戡道:“败了咱们就再编练新军,接着打,直到将田家军打趴下为止。以咱们高先生的能力,就算部队打得全军覆没,他也有办法筹集钱粮,组建死军!只要高先生在,咱们何惧之有?“ 陆永华黯然良久,叹气道:“这也太冒失了!” “世间哪有两全其美的策略!”高敬宗道:“精锐之师都是用胜利喂养出来的铁军,都是用战斗磨砺出来的宝锋。宝剑方才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不经历风雨,岂可见彩虹?” “宝剑方才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陆永华喃喃的道:“既然你们不怕,陆某人又有何惧之有!” …… 死军将士不缺乏经验丰富的悍卒和军官,当黑色戎服发放到每一个将士手中时,这些死军将士便迫不及待的换装了。死士将士都是每人两套夏戎服。可别说当新黑色戎服换着之后,整个死军的气势就陡然一变。 当高敬宗乘坐着人力轺车进入军营时,死军五曲二十五屯已经排成了五十乘以五十的方阵。这些将士从头到脚都漆黑一片,高敬宗打量着这支让他呕心沥血打造的死军,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此时,死军两千五百余将士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笔直的军姿,显然英气逼人。竖直的戈矛,寒光森森。盾牌如墙,锋芒乍现。 也许是成军尚短,不少已经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事情的死士将士有些紧张,甚至不少人脸上出现了细细的汗珠。 轺车轱辘缓缓向前,高敬宗目光如电,缓缓从死士将士们脸上划过。 “知道,为何要集结大家吗?”高敬宗声音落下,校场上依旧一片寂寂。几乎落针可闻。高敬宗仰头望着校场正中央树立的军旗。黑底白字隶书“死”字,正迎风猎猎作响。 高敬宗喝道:“因为田家军正在渡淮水,冲着谪仙谷杀来了。他们是过来抢我们的盐矿,抢我们的粮食,准备把我们杀干灭净,好独霸我们的盐矿,坐享我们刚刚建立的家园!” 这些死军将士心中的怨气开始慢慢汇集,不少死军将士的脸色已经开始发青,不少人的拳头也攥得死死的,甚至有人把指甲插进肉里,鲜血顺着指间缝隙往地上滴…… “物竟天择,强者为尊,弱肉强食,适者生存!”高敬宗大吼道:“这是鬼蜮的不二生存法则,我们原本可以垦荒置田,我们原本可以开垦数万数十万亩田,让你们每个人拥有数十上百亩田,你们和你们的家人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盐矿的巨大收益,我们大家都有份,用盐矿的收益可以让你们的孩子上上免费学堂,吃免费午餐,将来购置牛羊马匹,大家都过上地主老财的富裕生活。可惜,现在这一切都成为了泡影。你们说,怎么办?” 死军将士静静的听着高敬宗演说,高敬宗确实在全心全意的帮助他们,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他们虽然这段时间没有回谪仙谷,却也知道谪仙谷里的谪仙学堂已经开始粉刷,只要过上十天半个月阴干就可以投入使用了。他们的子女都可以免费入学。盐矿收益购买大批牛羊也在运来的路上,将来他们真正可以过上如梦幻如仙境的日子。 家家户户有余粮,家家户户有牛羊……可惜这个即将到来的幸福生活却被田豹给打破了,他们的田地泡汤了,粮食也将被抢走,弄不好妻女姐妹还会被糟蹋……这让他们如何忍得,如何不愤怒! 高敬宗大吼道:“怎么办?我们应该怎么办?” “杀光他们,杀光他们!”死军将士愤怒的咆哮着,声音之在,几乎要破苍穹撕裂。 非常感谢书友1178791602、天天期待打赏,祝贺本书两位执事诞生!本书即将开始第一个小高潮! (本章完) 第63章 禽兽之军 “对,就是要杀光他们!”高敬宗大声说道:“事实上田家军并不可怕,田家军名义是鬼蜮乞活军一脉,然而他们早已堕落成了为一群坐地分脏的土匪。诸位将士,我们都是死军勇猛的将士,将来,我会带着你们灭匈奴、屠羯胡,驱逐胡虏,匡复华夏,夺回我们丢失的故国和家园。区区一群乌合之众的土匪,能阻挡我们死军将军的步伐吗?区区黄家军,能挡住我们死军的兵锋所向吗?我等都是欲驱逐胡虏,复我华夏河山。匡复我汉家天下的豪杰,让那些田家军土鸡瓦狗们看看,看看我死军将士如猛虎出笼的雄姿吧!” “我死军万胜!” “我死军万胜!” …… 高敬宗的话虽然朴实无华,但是他说的话却很具有鼓动性,这群热血死军将士被高敬宗感染了!有一种立即冲上去与敌人拼命的冲动!死军将士们眼睛里冒出炽热的红光,神情激动而狂热,身上散发出浓郁的杀气。就连籍戡这个沙场老将也感觉忍不住一阵颤栗。籍戡突然感觉这个场面有点熟悉,就好像是他当初追随冉闵的时候,冉闵就像一个无所不能的战神,在他身边,哪怕是战死疆场,也无怨无悔! 高敬宗曾被人骗去搞过一段时间的“传销!”,传销是一种并不算高明的骗术,然而偏偏无数人上当受骗,虽然政府大力打击传销的专项行动每年都会开展,但传销组织并没有偃旗息鼓,反而不断花样翻新、巧妙包装,吸引新人源源不断地加入其中。让人难以理解的是,警方解救传销人员时,有的人见到亲人,不仅不愿跟其回家,还劝说亲人留下一起“发财”。传销为何具有如此大的蛊惑性,让人闻之色变的传销洗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高敬宗在传销组织中,很快就发现了传销“洗脑”是事实是一个庞大的系统工程,从人体心理学,组织行为学、经济学和成功学的运用和扭曲,无处不在。 高敬宗组建了死军,就是采取这一系统的方式对全军将军进行洗脑。让所有死军将士参加诉苦活动,深入分析他们如今颠沛流离的真正的原因(传销会前会)。让死士将军深刻认识到,只有参加死军,抗击胡将改变命运,获得安宁的生活(只有参加传销才能改变贫穷命运)然后再给他们鼓舞士气,告诉死军将士,田家军不足为虑,很好对付。(传销容易赚钱,很好做。) “死军众将士!”铁皿锵锵,众将军轰然应命。 高敬宗大喝道:“我虽然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甚至可以说手无缚鸡之力,但是我将会和你们在一起,同进共退,同生共死。” 高敬宗有自知之明,让他练兵,他勉强可以胜任。就算没有吃过猪肉他也见过猪跑,后世影视剧中的特种兵训练、野战军训练甚至特警训练之法,不管有没有用,他都敢拿出来折腾。让他鼓舞士气也没有问题,拥有一千多年的知识,如果他连这群目不识丁的军汉都忽悠不了,那他就可以用面条自杀了。 不过高敬宗也是全是忽悠这些死军将士,至少他是真正用为在为死士将军谋福利,田产他没有留下一分,房子他也没有留下一间。盐矿所有的收益,他同样没有为自己截留一文。不过让他指挥死军打仗,高敬宗肯定抓瞎了。 高敬宗跳下轺车,来到籍戡身边道:“籍叔,我的活完了,打仗就靠您老啦!” 籍戡点点头,他早就看出高敬宗不懂军事,一个连十七禁律五十四斩都不知道的人,肯定算不上知兵的人。不过好在高敬宗还有自知之明。如果他硬占着军权不放,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籍戡当即命令道:“陆司马!” 陆永花拱手道:“职在斯(古代斯通此)!” 籍戡接着道:“在半个时辰内,民夫全部回撤谪仙谷,所有物资无法运输,暂时停运,所有方艄大船,立即做好准备可随时准备起航,一旦战事不利,新安商盟所有方艄大船即刻沿淮水逆流而上。” 陆永华道:“遵命!” 籍戡冷声喝道:“中军军候苏固!” “末将在!”苏固出列抱拳道。 “汝部将士一分为三,一屯留守大营,一屯等守御码头,其余人等则回防谪仙谷。若本帅未率师返回。尔等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不得撤退,违者,斩!” 苏固抱拳道:“末将领命,若完不成将令,末将愿提头来见!” 籍戡点点头喝道:“其余众将听令!” 副将封雷、左曲军候张屠、左曲军候聂彦适、前曲军候胡光、后曲军候刘孟皆出列抱拳道:“末将在!” 籍戡道:“检查装备,领取干粮,半个时辰之后出发!” “末将领命!” “亲卫百人将魏大福!” “末将在!” “护送高先生返回谪仙谷,不得有误!” 一听这话,高敬宗就把头摇拨浪鼓:“不行,不行,在这个时候,我怎么能当逃兵呢,我曾向将士们许诺过,若生则同生,若死则同穴。籍叔您怎么能让我现在这个时候回去呢,在战场上将士们看不到我,岂不会很失望,到时候士气还会有吗?不行,绝对不行!” 看到高敬宗态度执意如此,籍戡也非常无奈。高敬宗说得非常有道理,高敬宗一人至少可以数百悍卒,有他在可以让死军将士,爆发出百分之二百的战斗力。 …… 淮水上塘。上塘原本这里曾是鱼米之乡,后来三国至南北朝长达二三百年的战乱,这里一直都是南北战事频发的交战地点,所以渐渐荒废了起来。上塘虽然荒废,却不代表没有人烟。至少上百名流民曾于三年前来到这里落地生根,慢慢形成了一个新的村落名刘马庄。据说最初在这里生活的主要是刘姓和马姓两姓。 如今刘马庄数十座低矮的茅草屋已经陷入了火海,庄口的打谷场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数十具残缺不全的尸体,这些尸体斑驳的血迹已经凝固,尸体上面飞舞着一大群绿头苍蝇。村里村口不断的传来妇女凄厉的惨叫声和痛苦的呻吟声。不断的有人被打死、杀死,田家军名为乞活军,事实上早已沦落为一支无恶不作的禽兽、土匪之军。 (本章完) 第64章 前哨初战(上) 腆着大肚子的田豹对部曲在刘马庄杀人放火、**劫掠的禽兽行为视而不见,而是笑呵呵的道:“全军渡过淮水,最多一半天功夫就能杀到谪仙谷,谪仙谷的盐矿还有数万石粮食就都是我们的了!” 一名眉清目秀却眼神阴狠的豪帅杨所闻道:“田帅,末将发财不发财的并不感兴趣,只要田帅把封雷那狗贼交由末将处置,末将就感激不尽了!” 杨虎成为田家军豪帅不过七年时间,他是原田家军豪帅杨所风的弟弟。七年前,田家军田豹欲吞并初至鬼蜮的籍字营,结果籍字营封雷挺身而出,以十三家乞活军作保,单人独骑杀向田家堡。田豹着十大豪帅以车轮战对战封雷。当时田家军十大豪帅三死六伤一残。而豪帅杨所见、杜洪、龙病已皆当场被封雷格杀。 有杀兄之仇,杨所闻反而对财货之类并不看重。 田豹道:“所闻兄弟,我田某人向来公平,公平,报仇是报仇,该属于你那一份,我田某人一文不少!” 不过,在这个时候,杨所闻的话却引起另外一名少年豪帅勃然大怒。这名豪帅不是别人正是杜洪之子杜访。杜洪和其他田家军豪帅出身关中不同,他是十大豪帅中唯一一个非关中籍的人。杜洪是新野人(今天河南新野)祖上曾是新野王司马歆帐下的南蛮司马、勇冠三军的杜曾。后杜曾成为自立为南中郎将,雄霸占据汉水、沔水地区。太兴二年(319年),周访大败杜曾,杜曾的部下马俊、苏温等抓获他到周访处投降,杜曾便被斩杀。杜曾兵败身死,牵连亲族。年幼的杜洪随杜曾亲随逃进鬼蜮。杜洪依靠杜曾亲卫,打出一片天下,居然混到了田家军十大豪帅之一。 杜访道:“姓杨的,你是什么意思,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封雷贼子是我的,谁跟我抢我跟谁急!” 杜访是一个火爆脾气,杨所闻也是好相与的。二人怒目而视,几乎要打起来。 “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如此。等捉到了封雷,咱们一起将他碎尸万段,否则难消心头之恨!” 正在杨所闻与杜访二人剑拔弩张,准备刀兵相向的时候,一名年轻豪帅出声劝道。此人手拎虎头湛金刀,身高八尺有余,长得豹头环眼,燕劲虎须,虎背熊腰。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田家军十大豪帅之一的龙治。 龙治,字伯成,乃田家军前豪帅龙病已之子。当年勇武过人的龙病已对战封雷,交手不过三回事会,被封雷击碎心脉,吐血过升而亡。时年龙治(书友子兴520134客串)年方十二岁。自龙病已死后,龙治勤学苦练武功,如今功夫已大成,他的虎头湛金刀刀法凶悍,招数刁钻,出刀如电,令人防不胜防。关键是龙治估计是田家***子弟中最为知兵事的一人,有勇有谋,堪称大将之才。不过龙冶有着与其年龄极不相符合的城府和冷静。在田家军中倒也声明不显。 此言已出,杨所闻杜访倒没有再过争执。毕竟田家军与封雷有血海深仇的不是他们两个,龙治同样也有份。 其他豪帅倒没有手刃封雷的心思,他们倒是想能不碰到封雷就不要碰过封雷这个杀神,他们只会求财,不会意气之争。如今田家军的日子也不好过,田豹太过贪婪,整个田家军几乎都成了他的佃户,留下的粮食勉强不至于饿死,想要吃好穿好,根本就不可能了。只要抢到盐矿,先抢千儿八百石精盐再说。 曾被封雷重创修养半年这才痊愈的豪帅白大亮心有余悸的道:“咱是不是太冒险了,这籍字营可不好对付……” 田豹冷哼一声道:“籍字营是硬叉子不假,可是他们才有几个人?如果他们拒山谷死守,我们肯定会费上一番手脚,可是一旦他们敢出来。不用各位动手,本帅麾下一千甲士,也能将他们杀得一干二净。” 几个大豪帅闻言哈哈大笑。田豹这话说得虽然狂傲,不过却是事实。籍字营虽然人人都很能打,但是籍字营太穷,装备太差,而且最大的短板是他们是冉魏余孽,各乞活军看到同为乞活一脉的份上不难为他们,然而却不会有流民投靠他们。他们人数一直非常少,就算鼎盛时期不过三百余人,就算这些年生养一些孩子,估计能凑足五百人就不错了。人数虽然能凑出五百,可是他们岂是田豹麾下一千甲士的对手? “抢盐矿。” “抢盐矿,发大财。” “抢盐矿,过肥年。” “吃饱喝足,渡河!” 三千余田家军将士拿着染血的兵刃狂舞,鬼哭狼嚎,大呼小叫。田豹见麾下将士士气如虹,顿时非常自得,神情大有“有如此雄兵在手,天下我有”的架势。 “恭喜大帅,贺喜大帅,只要夺得盐矿,年收益十万金,定能贿赂郗使君,换一镇将军或太守!”庞闻喜满脸献媚的笑道。 田豹狰狞的笑道:“我若得十万金,定扩充精数万,当时候这江淮千里沃土,定尽归我有!盐矿在那帮穷鬼手中,真是暴敛天物!” …… 死军出营前进莫约二十里,高敬宗矗立轺车上,侧目看着浩浩荡荡前进队伍,死军将士队形丝毫不乱,昂首挺胸,目不斜视。整个队伍无人喧哗,更没有人胡乱瞧。在高敬宗的轺车前,亲卫一名士族扛着一面黑底白大旗,上书隶体“高”。 这自然是高敬宗的节旗了,高敬宗并没有在死军有固定的职位,可是他却是死军的缔造者,死军的灵魂。 坐着轺车虽然足够拉风,可是人力的轺车实在是太慢了,高敬宗只能在队伍后面吃灰。高敬宗愤恨的道:“魏大福,睁大你的眼静,等会打起来,看看敌军有没有马,无论是战马还是驽马都行。我要坐马车,我马坐马车,我要坐马车” 魏大福道:“高先生放心,末将定不会让高先生失望!” 魏大福转而冲亲卫队士兵道:“你们也都听着,抢到战马送予高先生有重赏!” 亲卫队纷纷应诺。 …… 淮水北岸一处芦苇荡中,少年死军军候冉裕一手持强弓,在地上插着十数只狼牙箭。正认真的观察着乱成一团伐木打造木筏的田家军。 (本章完) 第65章 前哨初战(中) 少年死军百人将温猛道:“军候,这帮杂种这帮杂碎这么乱糟糟的渡河,咱们要不要给他们来一下子,多了不敢说,砍十几颗人头还有可能的!” “你数得清对面有多少人吗?”冉裕道:“至少有三千人马,恐怕田家堡此刻也是精锐尽出了,有死军将士在,还轮不到我们少年死军上战场,不如我们悄悄渡河,抄近路去家堡,面对满堡老弱,肯定任咱们宰割!” “可是,咱们死军万一抵抗不住呢?”少年死军百人将葛狗儿道:“万一死军抵抗不住,咱们少年军还能上去顶上一阵!” “说什么屁话呢,就这帮土鸡瓦狗,别说咱们死军有两千五百多人,就算给封叔三百人马,一个冲锋也可以把这帮杂碎冲溃了。再说我们少年军这点人马,只要加入战斗,根本左右不了战局。我听高兄弟说过,战场之上,千万不能被敌人牵着鼻子走。他们打他们的,咱们就打咱们的。咱们打不过他们,对付田家堡的满门老弱妇孺还是没有问题的。搞不好老子还能给你娘的抢个小娘子当媳妇!” “哈哈!”众少年闻言大笑,反而把心中的忐忑不安抛之脑后。 葛狗儿涨红了脸道:“你,少埋汰人了。你真敢抢,我真敢要!” “你不会吓尿?”冉裕笑道:“这仗咱们就不打了,咱们找个地方渡过河去,能打就打,打不了就走。” “好!”好在芦苇荡够大,淮水足够宽,对面的田家军根本就没有发现他们。 众少年死军将士猫着腰在芦苇荡里摸索着前进,不一会儿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就在众少年死军将士消失后的半个时辰,作为死军前驱的胡光所部抵达这里。胡光所部全部编制是五百余人共五屯十队,其中刀兵盾兵(无甲)两队,戈、矛手各两队,共四队二百甲士,弩兵三队共一百五十余人,弓手则仅有一队,五十人。 胡光抵达淮水北岸,顿时就被对面的田家军发现了。看着五百余名黑色甲胄的士兵,田家军立即分出一队人马,扛着刚刚打造的木筏,开始下水渡河。 胡光看着北岸边的芦苇荡,眉头皱起,芦苇荡此时正在疯长,潮湿的芦苇荡不易点燃,但是却容易遮挡自己的视线。 胡光喝道:“后退一里列阵!” 死军前曲闻令徐徐而退,而对面的田家军看到这一幕纷纷叫嚣道:“籍字营真是一帮怂货,看到咱们就吓尿了!” “冲上去,杀光他们!” “杀光他们!” 田家军诸军将士异常兴奋,不少田家军将士吼得嗓子都快嘶哑了。唯有豪帅龙治眉头皱起,眉眼间闪过浓浓的担忧之色,不过这股担忧之色,只是一闪而逝,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龙治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内心里却掀起了惊天骇浪:“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这可是当今天下绝世强军,面对这样一支虎狼之师,田家军前途不妙啊!” 杨所闻道:“田帅,末将请战!” 杨所闻所部隶属于其兄杨所见,麾下将近四百人。其中有五十余名甲士,而且杨所见所部将士皆是凶悍的角色,在田家军内部属于中上游,仅次于龙治所部五百,可以排在前三! 田豹对于这么一支自主能力极强的部曲,内心里事实上并不舒服。如果不是自己有上千甲士压着,杨所闻早就带着部曲跟籍字营拼命去了。杨所闻跟籍字营拼命是田豹自己喜于乐见的,然而杨所闻毕竟是他的部曲,一旦杨所闻公然违背乞活公约,他田豹定会成为众矢之的。作为横行周边三百里无人敢惹的角色,田豹岂会看不出胡光所部不好惹?目中无人的黄口孺子,今天叫你吃个亏,从此学过乖! 想到这里,田豹笑道:“准!” 杨所闻喜言大喜,回本部阵中大叫道:“马上渡河,杀光他们这帮砸碎,为大兄报仇。” 杨所见旧部老卒对杨所见如此犯二,简直是无力吐槽了。哪有这么鼓舞士气的,应该说杀光他们,喝酒吃肉,发大财!”田豹都是因为财帛动人心,这才蛊惑众人进攻籍字营,到了杨所闻嘴里,居然完全变了味。 用了一刻多钟,杨所闻终于把三百多人的部曲集结好了,然后分成四队,每十人一组,扛着木筏,开始进入渡河河滩。 此时,胡光命令所部将士就地坐下休息,喝水、吃干粮。同时派人侦察渡河点上下十里范围,看看敌人是不是声东击西。不过目前消息尚未反馈过来。胡光只得耐心的等待。 看着首批渡河军队莫约三四百人,杜访作为第二梯队进攻力量也开始准备。杜访麾下仅三百,而且是田氏乞活军唯一一支非关中籍的部曲。主力皆来自汉水两岸。作为杜曾亲卫为班底组建的军队,这支军队比杨所闻所部精锐多了。三百人的队伍,半柱香时间完成集结,看上去并不比死军差。 这让胡光隐隐有点不安,看来田家军也不全是废物,酒囊饭袋,也有能战之军。 有句话说得好,江湖越老,胆子越小,正是因为胡光参与过不少的战阵,见识过尸山血海,所以他在临敌的时候才会更加谨慎小心,害怕自己变成尸山中的其中一具。而杨所闻在他们面前,则类似初生牛犊,不知道战争的可怕。 杨所闻所部开始渡河,胡光仍命令部曲休息,甚至连阵形都没有组。 杨所部所部渡河一半时,胡光这才喝令:“全军集结,列阵!” 五百人的部队,并不像大军一样采取齐人高的牛皮战鼓。不过死是全是效仿冉闵组建魏军一样,采取鼓声传达命令。屯是基本作战单位,类似于现在的连。胡光麾下总共五百人,相当于五个连。胡光身边的传令兵,立即敲一种直径不足尺的小鼓,随着不并算大的鼓声响起,五个百人将接令后,则大声喝斥各自的部曲,开始列阵。 和田家军列阵时呼喊谩骂,推搡扯拽不同,死军百人将站在场中,手腕作握拳状,高举到头顶上,食指垂直向上竖起,缓慢地作圆圈运动。这自然不用说是高敬宗从后世剽窃过来的战术手语:“向我靠拢,集合” 其实一个人说话的声音非常限,即使扯开喉咙喊话,在旷野中勉强可以让两三百人听到,可是打起手语,却轻轻松松让数百上千人看到。 五个百人将用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完成集结,而渡河的杨所闻所部前进不过百余步远。 接着鼓声再响,五个百人将则继续发布手语命令。 “戈矛兵护住两翼,弓弩兵上前,刀盾兵掩护!” 很多人说,老程,你的情节进展太缓慢,好吧,老程本意是向大家介绍一下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情景。这可真不是影视剧中那种捉对撕杀。不喜可以直接跃过去过程,观看结果。 (本章完) 第66章 前哨初战(下) 第六十六章前哨初战(下) 泰山不拒细壤,故能成其高;江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三百六十行,无论做什么,细节决定着成败。 胡光所部站在原地等了足足半个时辰的功夫,杨所闻所部不到四百人马这才晃晃悠悠渡过淮水,这也多亏杨所闻所部将士全部都是生活在破釜塘附近的百姓组成,否则渡这个淮水,也会让他们吐得昏天暗地。 好在,杨所闻所部成功渡过淮水,并没有像坠入淮水,掉水底喂王八这种奇葩乌龙事情出现。 杨所闻所部渡过河,甚至连休整都没有准备,匆匆在北岸列阵,然后又在杨所闻的带领下如同一窝蜂的向胡光所部冲来。 “开始了,终于开始了!”胡光松了口气道:“这次咱们赢定了!” 其实在胡光看来,这场战斗的胜利已经垂手可得了。杨所闻所部气势是很足的,但是太不会打仗了。两军列阵,相隔在一里之上,这么远的距离,步兵岂可冲锋?必败无疑!不信你披着甲,拿着重型武器,狂奔一里路试试,奔完之后还有力气和人打架么? 真正正确的办法是,列阵缓步前进,哪怕将士训练不够精锐,走段路就会乱了阵形,就算这样,停在敌军阵前一箭之地进行组队,也比这么一窝蜂的冲锋好万倍。 此时杨所闻所部奔跑速度相当快,转眼之间就跑到了这一里距离的一半路程。 胡光冷声喝道:“弓弩上弦!” 传令兵立即用手鼓把命令传达了下去。 三队弓弩则开始整个仰卧在地上,吃力的把脚登弩上弦。三石拉力的脚登弩如果射击轻箭足足可以射击一里,哪怕刚刚登上所杨所闻所部在岸边列阵时,就可以把弩矢射到他们阵中,当然那个时候射程是到了,杀伤力却没有多少了。陆永华购买的弩矢大部分都是中型羊头(汉·扬雄《方言》:“凡箭镞……三镰(棱)者谓之羊头,不少军事重生小说把三棱军刺吹上天了,事实上三棱刺早已在秦汉时期就已经是制式装备了)弩矢,射程在三百五十步,当然有效杀伤范围只有一百八十步,要对付重甲必须放进一百三十步以内的距离。 胡光目测到杨所闻所部已经跑进一百五十步标箭范围,顿时喝令道:“抬高三指,放箭!” 一百五十具脚登弩弩手,对准目标整齐的扣动机括。“嘭嘭嘭”强弩弹射的声音响起,“咻咻咻”弩矢撕裂空气的声音也不绝于耳。 不过转瞬之间,一百五十只弩矢如同蝗虫过境,向密集冲锋的杨所闻所部扑去。 “哎呀!” “哎呦!” “啊” 惨叫声在流寇群中响起,此起彼落,不绝于耳……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中箭扑倒,鲜血四处飞溅。在一百五十距离内,三石强弩可以穿透一层铁质轻甲。可杨所闻所部甲士因甲士负重大,在冲锋过程中,渐渐落到了后面。此时跑在前面的部曲,全部都是没有甲胄的枪矛兵或刀兵。 三石强弩在中近距离射击无甲士兵,简直可以说是重机枪扫射人体,惨不忍睹。外形几乎与三棱军刺一致的羊头箭矢,与三棱军刺一样,具备放血快,穿透力强的特点,别说命中要害,即使是躯干也会瞬间失去战斗力,至于命中腹胸部位,基本上可以判定死刑了。在汉朝时期李陵所部五千弓弩手被匈奴十数万骑兵包围,李陵转战数千里,射杀匈奴数万大军,如果不是弹尽粮绝,恐怕也不会造就一生悲剧。 在后面观阵的龙治伸手掩了掩脸,不忍观看,嘴里嘟哝道:“惨了,这下杨所闻这一伙只怕伤亡惨重。 田豹则嘴色轻扬,淡淡的看着这一切,似乎倒在地上的不是他的部曲,只是一群毫不相干的人。 这一弩射齐射,至少放倒了百余杨所闻部曲。 面对如此惨重的打击,杨所部所部原本士气如虹,嚣张跋扈,目空一场,此时更是胆战心惊,乱作一团。 杨所闻吼道:“乱什么乱,他们用的是弩机,弩机装填慢,足够我们杀到他们阵前,到时候他们的弩机全都是我们的了!不怕死,弩机只能射击一次,冲上去,他们只能任我等宰割!” 这就是胡光的高明之处了,他知道脚登弩威力大,所以在刻意把敌人放进中近距离射击,如果敌人此时撤退,他还可以进行第二次射杀,至少可以放掉敌人一半人马。 “不怕,怕个鸟” “对,大不了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甲士在前,给我冲!”杨所闻大吼道:“冲上去杀光他们!” 快速急奔的杨所闻部甲士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脸色发青了,好不容易追上跑得太快的轻步兵。甚至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又要咬着牙齿猛冲了。 这五十名杨所闻部甲士组成一道单薄的人墙向胡光所部冲去。再次振奋的杨所闻部一边怪叫,一边狂冲。 “真是不知死活。”胡光摇摇头叹息道:“跟这样的对手交手,胜之不武啊” 此时死军一百五十名强弩手已经完成再次装填。弩机射击速度慢,其实只是相对而言,一名合格的弓箭手,可以在半柱香的时间内,把一壶箭(二十五只)全部射击出去。平均每分钟可以射出十箭。而弩机则只能进行三次射击。而优秀弓箭手神箭手,可以做到十息(秒)三矢每分钟十八只箭。 胡光淡淡的下令道:“弓箭手,抛射!” 五十名弓箭手闻令则张弦仰箭斜指上空,逞四十五度夹角开始向敌人射击。弓箭射击的动静远远没有弩机大,抛射出去的弓箭在半空中划起一道漂亮的弧线,然后向下坠落…… “啊啊啊……”的惨叫声又一次在杨所闻所部阵中响起,这次弓箭射击远没有强弩射击威力大。只有十几人中箭,但是却把杨所闻部的士气射至冰点。 胡光再次下令道:“弩手上前,攒射!” 一百五十名弩手再一次扣动机括。一百五十只弩矢(弩机只能直射,说弩箭可以抛射,让人试验一下看看)飞向杨所闻部的五十名甲士。 “噗嗤噗嗤……”弩矢入肉的声音响起,杨所闻部甲士以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胸前入体三分有余的弩矢,鲜血在胸前绽放出瑰丽的血花。 “啊啊啊……”的惨叫声响起,五十名甲士几乎无人幸免。 如果本书尚且入眼,请投下您的推荐票。 (本章完) 第67章 大获全胜 “哎呀……我的娘啊!”杨所闻所部五十名甲士被全部射翻,后面的轻步兵一看,顿时两股颤颤,尿意盈然。 没有人愿意打这种被动挨打的仗,他们的弓箭手基本都被死军强弩手射得挺尸了。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连毛都没有捞到对方一根,此刻已经伤亡近半。还打个屁啊,送死也没有这种送法。杨所闻残余近两百人扭头就跑,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不许逃,给我回……”杨所闻突然看到眼前血光一闪,喉咙刺痛,颈部传来折断树枝的声音。一只弩矢已经射穿了他的脖子,从后颈直接穿透前脖,透出三分有余,弩箭撞断了他的颈椎,不过三息功夫,他的意识就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原本还想迟疑的杨所闻部将士一看这个情景,顿时大吃一惊。他们不再犹豫,悲愤的嘶吼着,扔下手里的兵刃就往后跑去。 仅仅一百五十具脚登弩两轮弩机攒设,五十张一石强弓一轮抛射,直接把杨所闻所部近四百人射得崩溃。 面对这个情景,胡光感动的几乎要哭了,如果鲜卑胡种也这么好打就好了!不过对敌人留情,就是对自己残忍,这个道理胡光还是清楚的。他并没有怜悯田家军杨所闻残部,而是下达了全军突击的命令。 刀盾手和戈矛手左右散开,露出广阔的射界给弓弩手自由发挥。刀盾兵用环首刀击打着盾牌,大声吼道:“死军万胜,死军万胜!” 而戈矛兵则端戈矛平举,发起冲锋。 “绕……”命字尚未出口,刀光一闪,一颗斗大的脑袋就顺着刀锋滚落在地上,脖颈断口处向上喷射着大股鲜血,直到片刻这具无头的尸体才扑倒地上。 看到已方刀盾兵和白刃接战,强弩手自觉收起弩箭,开始在尸体或重创的敌人身上拔出弩箭。虽然他们平均射出六七箭弩箭,事实上消耗的力量却不小。三石强弩需要三百多斤的拉力,虽然六七次射击,也让他们消耗的体能不少。弩矢和子弹并不一样,这并不算是一次性消耗品,不射甲士,可以回收三分之二的弩矢重复使用,射击甲士则只能收回三分之一。不过羊头箭采取柘木为杆,(生长周期长,木质坚硬,制造不易。这种木材非常贵重,可以换掉箭头,重新使用。 “噗嗤!噗嗤!”长矛入肉的声音响起,鲜血在两军阵中刷地一下飙起。 有句话说,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同样的道理,失去士气的士兵不如猪羊。死军戈矛手与刀盾兵追上田家军杨所闻残部就是一阵砍杀。但是这些已经丢掉了胆子的杨所闻部残兵却没有想过要转身与死军将士战斗,其实他们想战斗也没有兵刃了,他们的兵刃皆被他们刚刚扔在战场上了。 没有,哪怕一个人转身去战斗的都没有。他们只想逃命。 可是迎来的却是死军将士毫不留情的砍杀。痛苦的惨叫、绝望的嚎叫加杂在一起,奏响了杨所闻部将士的死亡悲歌。 其实还能惨叫出声的,已经算是幸运儿,不够幸运的家伙,不是被砍掉了脑袋,就是已经被戈矛透心脏,死得无法再死。死士将军缓缓进军,不停的收割着杨所闻部曲的性命。 杨所闻残部就像洋葱一样,被死军戈矛手和刀盾兵一层一层剥掉,从死军阵前到淮水北岸这不五百步的路上,尸横遍野,残肢断臂到处都是这些失去性命的杨所闻部将士,他们的脑袋上最后留下的神情不是惊恐,就是把眼睛瞪得大大的,这是传说中的死不瞑目。 当然也有的留下的是绝望和不甘,直到他们死去都没想明白,同样的乞活军,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战斗刚一开始,就陷入了一边倒的屠杀中,原本还非常忐忑不安的死军将士,此时也忘记了心中的恐惧和不安。其实战场是一个非常神奇的地方,它可以让胆小的人变成勇敢,勇敢的人变得疯狂。死军这在追杀过程中,基本上没有什么损失,仅有极个别的将士沾了鲜血的戈矛柄滑撞到了自己胸腹,也有挥刀用力过猛,自己摔倒,甚至有一名死军将士被战友劈飞的脑袋吓得一腚坐在地上,可是他背后却是一具身上插着弩箭的尸体,结果无巧不巧,透体而出的弩箭顺着菊花插进去三分有余,他顿时发出的惨叫声甚至比杨所闻部士兵还要凄厉百倍。 交战前后时间持续不足一刻,杨所闻麾下自杨所闻以下三百七十九人,无一生还全灭。 也不是因为田家军和籍字营结下的梁子太深了,而是因为死军初战,将士太过亢奋,几乎都处于神经性失聪状态,根本听不清对方说什么。反正,他们只要是看到不是穿着黑色特制戎服的人,就砍就杀,就用戈矛猛刺。 战斗开始的匆匆,结束得也快。前后不足一刻钟的时间,甚至连让田家军第二渡河梯队军士,救援的时间都没有了。死军前曲胡光所部在付出七人轻伤(其中一人菊花残,满腚伤)的代价,全部歼灭杨所闻部。 等到田家军第二梯队杜访所部登上北岸时,胡光已经鸣金收兵了。 所谓“鸣金收兵”里的金,是指的一种名叫“钲”的乐器,这种乐器很像铃,柄中上下通,是用黄铜制的,颜色近似金,所以有鸣金一说。在闻鼓而进,鸣金而退,这是定律。看着胡光所部戈矛兵、刀盾兵交替掩护后退,而此时死军中的弓弩兵则引箭待发。 杜访并没有杨所闻那么莽撞,他刚刚在渡河的时候也看到死军将士一面倒的屠杀杨所闻部,杜访这些部曲看着仅仅两轮就把杨所闻部射得崩溃的弩机手,不禁汗毛倒竖。死军的这个弩手就像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怪兽,谁近谁死。 胡光感叹道:“多好的装备啊,扔在他们手中真是可惜了。” 这一战死士前曲几乎以微不足道的代价,歼敌近四百人,缴获铁甲五十副。这些铁甲做工不够精良,而且还残破不堪,可是捡到五六百斤铁也足足价值五六万钱了。蚊子再小也是肉,如果回去之后回炉重铸,死军就可以再扩充几十名甲士了。至于兵器以及尸体上的衣物,死军将士全都没有放过。 不少尸体都给扒得净光,杜访所部看到这一幕,望着死军将士直抽冷气“哎呀妈呀,这也太狠了吧,死后连块遮羞部都不给留下!” 感谢书友1281083046的打赏。更多精彩,尽在无敌铁军。新书期间,渴望大家的支持和呵护。你的支持,是老程写下去的动力。求支持、求收藏,求推荐,各种求…… (本章完) 第68章 都是咱们的 人穷志短,马瘦毛长;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死军成立时间尚短,全军上下刚刚吃上饱饭没有,一群过惯了苦日子的人,太会精打细算了。 尸体上的衣物虽然残破,可是缝缝补补,也能穿不是。现在死军上下都换上了新戎服,可是家里半大的孩子还光着屁股到处跑呢,就算拿回来洗洗修修改改,也能给自家孩子添件衣裳。 至于杨所闻部将士随身携带的钱财,自然也归死军将士所有。战场上的一切缴获要归公,私藏会处以严惩,最后将由死军统帅统一按军功大小分配。 郑访看到这一幕,简直就想放声大哭一场:“这也太狠了吧?” 不过,郑访却没有命令部曲进攻,刚刚战斗的结果非常明显,这些黑衣军士强弩太厉害了,仅仅两轮攒射就把杨所闻所部给放倒一半,自己上去,估计比杨所闻所部强不了多少。自己所部只装备了几十面轻型盾牌,这种盾牌防御弓箭是足够了,可惜面对强弩,特别是这种脚登弩,最多两三轮就给把盾牌手全部射死。 就在这时,淮水南岸传来阵阵金鸣声,杜访终于松了口气,这下不用独力面对这支黑衣鬼军了。 郑访率部缓缓后退,而胡光并没有追击。 …… 就在胡光所部后方八里左右的荒丘上,死军主力三个曲皆集中在此。高敬宗好不容易乘坐着轺车抵达这时,就冲籍戡道:“籍叔,怎么停下来了?兵法有云,兵贵神速,万一咱们去的迟了,胡光所部弄不好要吃大亏的!” “什么兵法都是死的,如果兵法真管用,那还要我们这些撕杀汉干嘛!”籍戡道:“斥候已经汇报了,田家军打造的木筏不足五十,以每个木筏乘坐十人计算,他们每一次渡河最多不过五百人。以咱们死军的装备和训练水平,同等人数可以完胜田家军,他们要想取得胜利,必须一次性强渡成功,利用人数优势以多打少,才能有取胜的可能。否则那就是添油战术,正合我意,胡光所部携带弩箭很多,每个弩手四壶(一百支),这一万五千多只弩箭,五千只弓箭,至少可以放倒田家军一半的人手。这样,我们就可以轻松取胜了!” 听了这话,高敬宗这才发现他事实上距离所谓的统兵大将差得更远。以这个时代的制作能力,三千多人渡河,需要至少三百多只木筏,而打造这三百多只木筏,又需要砍伐至少上千根树木。淮水两岸虽然有不少树林,可惜适合打造木筏的却距离岸边很远,如果想要打造这三百余只木筏,肯定需要两到三天的时间,甚至更久。 高敬宗撇撇嘴道:“万一他们田家军声东击西呢?他们可以装模作样吸引我军的注意,然后派精兵从我们并不注意的地方渡河,抄我们的后路!” 封雷不可思议的看着高敬宗,冲他竖起了大拇指道:“高先生真乃神人也,这种想法都想得到!” “难道有什么不对吗?”高敬宗记得《三国演义》奇袭都是这么干的啊? “想法非常不错,只是可惜难度太大了!”籍戡道:“咱们这里是淮水中下游交界处,水流喘急,能渡河的地段不多,用大船确实倒可以,只是田家军并没有大船,想要以木筏偷渡,根本不可能,咱们在这淮水上下都有人监视,一旦他们想偷袭,肯定会被我们的斥候发觉。” 高敬宗这时这发现,原来死军中不少籍字营的老面孔已经不在阵中了,特别是陈永福。高敬宗隐约记得,他和胡光一样,都是斥候出身,好像陈永福还是冉闵当年胜捷军优秀的斥候。 封雷看着目瞪口呆的高敬宗又上来补刀道:“淮水上下百里范围都有我们的人监视,一旦他们真绕开百里范围,想偷袭谪仙谷,就需要绕路三百里以上,让他们多走三百里路,就算魏军精锐,也需要两天多时间,他们那帮废物,最快也需要三四天时间。只再给咱们三四天时间,这仗咱们就赢定了。老籍留下防守谪仙谷,我带一千人奇袭田家堡,去连他的老窝给他端了!” 高敬宗道:“可是万一……” “万一?”封雷道:“那你试目一待吧!” 果然封雷话音刚刚落,传令兵过来禀告田家军已经撤退的消息。 高敬宗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 淮江南岸,田家军中军大营中军帅帐,坐在虎皮胡床上的田豹反复打量着一根带着血迹的弩箭,作为老行伍出身,田豹对这种弩箭并不陌生,这是东晋两大野战军团制式装备,装备用来射击胡骑的羊头(就是三棱箭)弩箭。 这种弩箭,箭长仅两尺三寸六分(约现代五十五点六公分),比弓箭略短,不过入手之后略感厚重,采取拓木为杆,精钢打造的箭头,锋利而又极具杀伤力。可种脚登弩射出的羊头箭,可以在中近距离无视皮甲防御,就连马头坚硬的头盖骨也可轻易射穿,这种强弩从汉代开始就创下了无数胡族斑驳的血泪史,并且用鲜血总结了一个经验“列阵不攻。” 用骑兵都无法去冲脚登弩结成的军阵,否则肯定杀伤惨重。用步兵进攻,这和自然并没有区别。 “没有想到这群穷鬼如今也有如此利器,有想到,他们短短时间内就购买了这么多铁甲和强弩,这仗不好打啊!”田豹叹了口气道:“盐矿的巨利居然有如此丰厚?否则他们也不可能一口气买下数万石粮食,还购买了这么多甲胄和强弩。” 弩机特别是脚登弩的造价很高,基本上可以与弓箭手十倍之差,也就是说同样的钱,可以装备十倍的弓箭手。所以弩机的威力虽然大,但是最终从发明到退出历史舞台,都没有机会取代弓箭,就是因为造价太高昂了。 豪帅龙浥看着众豪帅见杨所闻全军覆没,有些忐忑,财帛虽好,可总得有命去享受。这些豪帅隐隐有些惧意。 豪帅龙治道:“大帅,各位豪帅,目前咱们唯有多打造重盾来防御其强弩了,其实诸位也不必担心,咱们是他们籍字营的六七倍,六七倍的优势还踏不平他们吗?” 龙治适时的打破了尴尬局面,为田豹解围,瞬间赢得了田豹的好感,田豹笑道:“你们胆怯了吗?害怕了吗?其实本帅倒是看到满满的都是钱,籍字营拥有不少于二百套铁甲,还有二百套强弩,这可是一大笔钱,打败了籍字营,这都是咱们田家军的了!” 今天因为工作耽搁,回来的太晚了。勉强码出一章,明天老程上午不上班,持续码字。保证不低于五更发出 (本章完) 第69章 鸡犬不留 “大帅,末将觉得,咱们不能给籍字营喘息之机。”龙治又向田豹道:“大帅,当下令全军上下,人人动手,以最短的时间尽量打造木筏和盾牌,争取一举强渡成功,把籍字营斩尽杀绝。” 田豹点点头大喝道:“两天之内,本帅要看到足够搭载我们全军渡河的木筏,谁敢消极怠工,休怪本帅翻脸不认人。还有,盾牌打造一定要快,一定要准备充分!” 众豪帅闻言皆拱手道:“谨遵大帅号令!” “啪!”的一声,田豹重重的把染着血迹的弩箭拍在案几上,弩箭应声断成两截,掉落在地上。怒吼道:“田豹纵横沙场二十余年,从来没有受到如此屈辱,不将谪仙谷踏平,不把籍戡、封雷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本帅绝不收兵!” 在场的豪帅听到这话,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田豹没有受到如此屈辱,他们何尝受过?要知道田家军在鬼蜮属于中等偏上的实力,除了惹不起大八乞活军之外,在鬼蜮中也是横着走的人物。籍字营非常会拉仇恨,先是封雷一人,单挑田家军十大豪帅,把十大豪帅打得三死一残六伤。这个仇田家军还没有报,结果杨所闻所部近四百人给人家杀得一个不剩,更加可恨的是,他们居然还把尸体扒得干干净净,连片遮羞的破布都没有给他们留下。 真是叔叔可忍,婶婶都不能忍了! 田家军此时倒齐心协力起来,全军上下一起动手,砍树的砍树,打造木筏的打造木筏,制造盾牌的也制造盾牌。龙治所说的重盾,从外形上说应该属于长牌,为步兵专用,历朝历代制式有所区别。 东晋制式的长牌高约六尺(高一米四一,本书中的尺为二十三点公分,以后不再解释)宽约三尺六寸,盾牌上方有凹槽,可把戈矛放进去,用来阻击骑兵。盾牌表面有蒙生牛皮和包铁皮两种。防止敌人的兵刃矢石所伤,通常与刀、剑等兵器配合使用。以枪木、柘木、铁心木或椆木制之,风干后,质轻而硬。 然而田家此时根本就没有制作正规盾牌的条件,蒙牛皮和包裹铁皮,根本就不可能。不过中国古代人民还是相当聪明的,没有这些条件制造盾牌,又不想减弱盾牌的破坏力,那唯有把盾牌加厚了。好嘛,东晋制式长牌仅重三十六斤,加上士兵手持环首刀九斤,全身负重不过四十五斤。但是田家军打造的盾牌,却厚达四寸,简直和屠户砍骨头砧板有一拼了,厚点就厚点吧,关键是这些木材都是以湿木为主。 重量自然不用说,脑补一下也知道了。一面盾牌八十余斤,一个壮汉单手举着吃力,双手却不方便行走。要多坑就有多坑。然而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这些盾牌,还是供不应求。 就在田家军忙着打造木筏,制造盾牌,准备为强渡抢攻做准备的时候,其实胡光所部也并没有闲着。他们利用缴获的刀斧同样砍伐树木,当然胡光可不是制造木筏,准备渡河去找田家军的麻烦,而是制造一个临时营地。齐胸高碗口粗的树杆埋进土壤里,然后每隔离两三步就打一个木桩,打好木桩只后,就在木桩外围挖壕沟,挖出来的土也一点不浪费,全部砸实在木桩中间,形成一道土墙。 五百人齐动手,这道土墙和壕沟也在快速加长。 看到这一幕的田家军士兵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们太无耻了,还要点脸不?你们这样弄我们还怎么前后夹击,分割包围你们?” 当然对于如此弱智的问题,胡光是懒得回答,省得浪费口水。看着田家军隔河谩骂,死军营前曲将士反而赶得太起劲了。死军将士扩编的时候,招募的几乎都是原来的庄户,也就是垦荒的农民,土木作业,对他们来说是强项,这活干得非常顺溜。 胡光在挖壕沟垒土墙的时候,发现营地中居然没有建造临时营房,他们又没有携带帐篷,这如何使得,虽然这个时候天气炎热,可是明天的太阳非常强烈,简直就不是人受的,不休息好,怎么打好仗? 于是,胡光命人砍下两丈有余的树杆,四角支撑,然后把岸边的芦苇割过来搭在上面,形成一座可以遮挡阳光四面透风的窝棚。 这样的临时营房死军将士一口起弄出来两排长近百步的营房,五百名将士打着滚睡都绰绰有余。每当巳时三刻,死军将士除了留下监视的士兵,其他人都返回营房内午睡,而田家军则看着流口水,顶着烈日干重体力活,那滋味非常酸爽(老程干过一段时间工地建筑小工,记忆非常深刻)。 孔子说:“不患寡而患不均”这其实非常富有哲理的一句话,没有比较就没有差距,眼看着对面的敌人在躺在地上袒露着身子睡觉,他们却要在各头目的鞭子下干活,顿时整个人的心情就非常不好了。特别是看着死军将士天天白面大米饭,上面还盖着一条咸鱼,田家军的将士感觉心灵很受伤,很快滋生了严重的怠工情绪和不满。 同样的乞活军,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有道是屁股决定脑袋,可是田家军九大豪帅看到这一幕,眼睛中却露出了贪婪的绿光,就像饿狼看到绵羊一样。“吃得这么好,穿得这么好,还用这么精良的甲胄,看来谪仙谷真的很富,这要终于要发财了!” 在胡光这种胡乱拨弄之下,一个半永固的营地正快速建着。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一大早晨,田家军已经把二三百个木筏,上五六百面重盾打造完毕。田豹望着这些装备,脸上露出冷笑:“你们籍字营能打又怎么样,我们就是人多欺负你们人少,有这些重盾在手,不用打,累也能把你们累死!” 田豹冲身边一名亲卫道:“你们过河,告诉他们籍字营,让他们马上投降,否则等本帅踏平谪仙谷,鸡犬不留。” (本章完) 第70章 全军压上 田豹的亲卫也看到了杨所闻所部将士的被射成了筛子,让他去劝降,岂不是把他往死路上逼?不过迫于田豹的淫威,他不得不从。田豹不仅嚣张,而且特别残忍。他作为亲卫,知道田豹的事情非常多。有一次一名亲卫没有完成田豹交待的任务,田豹让人把这名亲卫放在滚油锅里炸熟他的双手双脚,这名亲卫嚎叫了一整夜,活活疼死了。 尽管上前劝降,有可能被籍字营的强弩射死,但是亲卫想到田豹的残酷手段,不禁两股颤栗,尿意盈然。 田豹亲卫只得硬着头皮登上一个木筏,划着木筏慢慢抵达淮水北岸,距离死军大营尚有三百步,亲卫就吓得不敢上前了。扯着嗓子吼道:“对面的籍字营听着,我家上万大军马上就会发起总攻,识实务为俊杰,你们不要当臂挡车,识相的马上投降,我家大帅有令,如果既刻投降,我们大帅会网开一面,放尔等一条生路,如若不然,我们田家军踏平谪仙谷之时,我们必不封刃,满门屠尽,鸡犬不留!” 死军前曲五百将军临阵而立,沉默不语。 好半响,胡光慢慢的举起一具已经上好弦的脚登弩,对准了这名田豹亲卫。田豹亲卫一看胡光举起弩机,当时就吓得尿了。田豹亲卫连滚带爬的逃回了木筏,然后使出吃奶的劲头划对对岸,返回田家军阵中。 田豹看到这一幕,肺都快气炸了大吼道:“全军渡河,拿下谪仙谷,鸡犬不留!” “拿下谪仙谷,鸡犬不留!” 田家军既没有战鼓,也没有号角,剩下的九大豪帅,加上田豹本部上千甲士。三千余人,分成十进攻箭头,浩浩荡荡的冲向淮水。 悲壮而苍凉的死军战鼓“咚咚”响起,死军将士听到了鼓声,同时也听到了命令:“全军死战,绝对不后退” 随着战鼓声响起,一股肃杀之气冲天而起。刀盾兵拔刀出鞘,用环首刀刀面轻轻击打着盾牌,伴随着刀盾击打的节奏,缓步上前。戈矛兵则双手紧握戈矛,以冲锋姿态向前。死军前曲军候胡光冷声喝道:“若本军候阵亡或伤重无法指挥,按照我死军军规,前屯百人将代替本军候行使军候指挥之权,若前屯百人将阵亡,则后屯百人将顶上,后屯百人将阵亡,左屯百人将顶上。如此类推,死军不绝,战斗不止,不是你亡,就是我死!” “死军不绝,战斗不止,不是你亡,就是我死!” …… 胡光率领死军前曲五百将士出去军营,来到淮水岸边。五百将士面对三千余田家军将士进攻,要说不害怕、不恐惧这是不可能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人在面对比自己弱小的敌人侵犯时,除非特别懦弱,否则都有勇气反抗。然而一旦八个十人壮汉围住一个人的时候,十之八九不敢反抗。在明明知道必死无疑的时候,几乎没有人可以真正做到视死如归。 田豹望着岸上面露惧意、畏畏缩缩,还在顽强坚持的死军将士,脸上露出鄙夷的笑容。 “本帅还真以为籍字营有多大能耐呢,原来也是煮熟的鸭子,肉烂嘴不烂!” 豪帅郑访道:“大帅,这些籍字营将士也不过是虚张声势,依靠他们的脚登弩唬人而已,咱们现在重盾在手,人数又是他们的七八倍,他们就不堪一击了。” 这时田豹麾下甲士统领田俊道:“大帅,让末将率领甲士营打头阵,末将向您保证,最多半个时辰,给您拿下他们!” 田豹淡淡的道“不用,先看看再说,如果其他豪帅可以拿下他们,咱们田家甲士就不用上了,反正战利品谁也不敢少咱们那一份。如果其他九豪帅拿不下他们,尔等再上也不迟!” 大帅英明! 胡光缓缓目视众将士道:“高谪仙曾说,一个人坚持一件事情连续做十天半月,就会养成习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本军候已经习惯了吃大米白面,现在给本军候吃草根啃树皮,本军候实在难以下咽。你们呢,还想着过从前那种猪狗不如的日子吗?我想大家都不愿意,其实本军候也是一样,过后那种不是人过的日子,本军候一天哪怕半天都不想过了。妥协,其实也是如此,一旦第一次妥协,那么就会有第二次妥协,久而久之,当妥协习惯,这样的军队也就废了,就会变得望敌而逃,不堪一击。我们死军的字典里绝对没有妥协二字,绝对不会无令撤退,在我们死军将士的心中,死军不绝,战斗不止,不是你亡,就是我死。” 这时,死军前曲五百将士脸上的恐惧之色渐渐退去,胡光喝令道:“弩兵上前,戈矛兵分开两翼,随时掩护弩兵!” 战鼓再一次响起,死军很快完成了组阵。 胡光喝令道:“弩兵自由漫射!” 一百五十名强弩手则开始准备张弦。对着正在渡河的田家军木筏开始发射弩箭。弓箭手则依令进行吊射。 “咻咻咻……”数十具弩机开始如同狂风暴雨,向正在淮水的起伏的田家军将士射去。 “噼里啪啦……”一阵如同雨点打在芭蕉叶上的声音响起,因田家军有盾牌防护,伤亡率大减,只有少数十几只弩箭透过盾牌的缝隙,命中了十数名可怜的倒霉蛋身上就迸射出灿烂的穴花,这十几名中弩箭的田家军士兵非死既伤。这十几名田家军中箭将士都如同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掉进淮水里,随便挣扎几下就失去了踪影。 尽管首轮弩机造成十几名田家军士兵的伤亡,然而面对拥有三千多人的田家军来说,这点伤亡简直可以忽略不计。田家军好像一头受伤的野兽,被死军将士刺激得凶性大发,他们吼喝连连,划桨速度更快。 胡光看到这一幕也暗暗有些着急,一旦弩机不能阻止敌人渡河,让田家军顺利登上岸的话,对于死军将士将是一场灭顶之灾。除去白刃拼杀能力几乎没有的弓弩兵同,事实上胡光之有三百近战步兵。 然而,真的是这样吗? 昨天晚上老程实在没有撑住,没有码完就趴在电脑前睡着了。实在抱歉。新的一周,新的开始,不一样的精彩,本书慢热,正式入戏。请各位看官看好,下面更多精彩!随便求一下,推荐、收藏、还有打赏。那啥,飘红有没有?盟主在哪里? (本章完) 第71章 淮水血战(上) 古代强弩兵与弓箭手都是相互配合编制,虽然有弓箭比弩箭造价便宜的因素,主要就是考虑弩机仅能直线射击,而弓箭则可以像破击炮一样曲射射击。面对重盾牌防御,弩机表示有心无力,除非使用破甲箭在中近距离(五十步)上进行射程,不过破甲箭精钢打造锥型箭,造价非常高,这个时候弓箭的威力就显示出现了。 原来还躲在“盾牌”后的田家军将士还在瑟瑟发抖,祈求万千神佛庇佑。然而看到弩机无法射穿他们的“盾牌”,顿时大都嚣张的吼道:“你们倒是射我啊,射我啊,这下射不到了吧?” 有道是不作不会死,作死就一定会死。这些田家军将士大呼小叫的叫嚣道:“你们来射我啊……”结果他们话音刚刚落,一排利箭飞来,躲在重盾后面的田家军将士又是十几人头部或上半身中箭,惨叫着坠入淮水中。鲜血瞬间染红河水,随即扩散而逝。 事实上弓箭和弩箭相互配合,射击角度是从正面到上面,几乎是立体式的打击,射击死角不大。盾牌防得住正面,却防不住弓箭从天而降,弩机和弓的弓弦不时的崩响,利箭破空而出,射中谁就倒霉。 至于有朋友会说,难道不会像电视剧或电影里那样,把盾牌举在头顶和正面吗?只要了解力原理,就应该知道,盾牌防御的只是箭矢的穿透力,却无法抵消箭矢的惯性和巨大的冲击力,强弩更弓在射击时,巨大的箭矢惯性,就会像锤子击打在盾牌上面,重则盾牌碎裂,轻者也会让举盾者双手吃不消。 死军一百五十名强弩手和五十余名弓箭手把箭矢像不要钱一样往田家军渡河部队头上射击,时间不长田家军就被射伤射死上百人。可惜木筏刚刚划行不过百步,按照这种命中率,完成渡河,田家军至少要扔下三四百具尸体。 当然,主要是死军将士弓弩手太少了,如果死军将士把弩机和弓箭手的比例扩大十倍,百倍。估计田家军就算全部阵亡,也没有冲上岸的机会。 田豹一看这么被动挨打不是办法,虽然死军将士的弓弩兵一齐射能射杀他们数十人,甚至是十数人,但是这种光挨打却不能还手的打法非常消耗士气,仅仅百余人阵亡,尚且不足全军将士的百分之三,却让无数田家军将士,脸色大变,甚至不少人身子瑟瑟发抖,如同筛糠。再让死军弓弩手这么射击下去,恐怕部队士气快要崩溃了。 “弓箭手,还击!” 田家军的弓箭手得到命令,纷纷挽弓射箭,然后这数百名弓箭手刚刚离开盾牌的防御,起身射箭,然而他们的弓还没有完全挽开,就被一排利箭劈头盖脸的射倒一面。数百弓箭手,顿时倒下将近一成。强忍着巨大的伤亡,田家军弓箭手还是把手中的箭矢向死军临河列阵的阵中射去。 但是田家军的弓箭手射出来的箭矢不仅绵软无力,还没有飞到死军阵前,就像折翅的小鸟,纷纷坠落在淮水中。射程不够这也就算了,勉强可以忍受,而且准头极差,射偏方位那也就算了,可是把箭矢射中前排木筏上的田家军将士后背上,那就让人抓狂了。 幸亏高敬宗此时没在这里,否则肯定会对田家军将士道:“你们都是猴子请来的逗逼吗?” 此时弓箭手说什么都不愿意张弓箭射箭了,他们瑟瑟发抖的躲在盾牌后面,甘心充分万年王八缩头乌龟。田豹也像吐了苍蝇那样纠结,可是他也没有办法。田家军装备的制式一石强弓箭非常少,只有几个擅长射箭的豪帅或队正级别以上的军官才有。至于强弩,那更是一具都没有了。 田家军装备的弓,基本上不是猎弓就是角弓,这些的弓箭拉力有限,射程有限,杀伤力自然也不大。要不然南宋时期襄阳城宋军也不可能守三十八年,让横扫世界的蒙古军队撞得头破血流。 此时,田豹只得硬着头皮往上冲。 对于田家军拙劣无能的表现,胡光和一些籍字营老兵倒是早就见怪不怪了。要是田家军真的骁勇善战,籍字营该被灭门十几次了。 死军前曲弓弩兵此时是痛并快乐着,他们非常开心的向田家军渡河部队倾泄箭雨,而田家军则叫苦连天的硬着头皮进攻。 同样此时死军以零伤亡的姿态完虐着田家军将士,直到田家军将士在渡河过程中伤亡近三百五十余人,这时田家军终于靠近淮水北岸不足五十步距离内。 “弓弩兵退后一百五十步,休整待命!”胡光冷声喝道:“戈矛兵上,投枪,准备!” 五十步的距离,足够田家军的弓箭手能够对死军弓箭手造成伤亡了,而死军弓箭手并没有装备铁甲,在这个距离上哪有猎弓和角弓,都有着相当不俗的杀伤力。死军弓弩手被射中了同样会受伤会死亡。 在己方有利的领域扩大优势,以极小的代价,歼灭敌人这是每一个将领的基本素养,胡光绝对没有犯如此低劣的战术错误,让死军强弩硬弓在五十步内与田家军弓箭手玩相互伤害。 随着战鼓声响起,听到命令的死军弓弩兵这才松了口气,缓缓收弩而退。这些弓弩兵其实都累得不轻,这短短一刻钟内他们几乎脱力,现在可以让他们歇歇,正是他们求之不得的事情。 随着弓弩兵依次后退,这些早已被死军弓弩兵射得怒火冲天的田家军将士纷纷污言碎语、互斥谩骂起来。 “他们怂了!” “居然逃了!” “有种别跑,老子把你留下肥地!” “能不能再无耻点,占了便宜就想走?门都没有,冲上去把他们斩尽杀绝。” …… 大呼小叫的田家军根本意识死亡已经向他们露出了狰狞的微笑。两个屯二百余名死军前曲甲士戈矛手整齐上前。死军前曲的装备中,原本并没有装备投枪,只不过进行过类似的训练。高敬宗打算把脚登弩、硬弓和投枪,组成死军远、中、近联合打击火力网。 胡光看到杨所闻部曲中装备了大量的长枪,不管怎么说,先把这几乎人手一指还富裕的长枪分发给这些甲士戈矛兵。用战场实战,去检验高敬宗的话到底正确还是不正确。 看着这些黑色铁甲戈矛兵上前,田家军弓箭手根本不会客气,甚至不用田豹下令,他们就开始纷纷挽弓射箭。 (本章完) 第72章 淮水血战(下) 然而这些铁甲根本就没有躲避到刀盾兵的后面,而是直直的站在那里,任凭田家军弓箭手把箭雨倾泄在他们地上。 对于刚刚田家军弓箭手拙劣的表现,这些戈矛甲士看是看到了田家军弓箭手的成色。无论猎弓还是角色,对无甲胄目标,在五十步距离内杀伤力只能勉强说尚可。可是对付皮甲目标有些勉强(猎弓如果射不中野猪柔软部位,如眼睛、脖子或腹部,对野猪这样大型动物,只能伤害不能毙命。有的野猪中了十几箭照样活蹦乱跳。)至于破铁甲伤害甲士的性命,那基本只靠想象了。 “叮叮当当!”如同打铁的声音响起,数十只箭矢击中死军甲士的铁甲,却随即滑落在地上。 死军甲士戈矛兵凌然不动,只是看到箭矢朝他们面部或咽喉部位飞来时,这才会抬手用护臂遮挡一下。再说无比可笑的,田家军五六百名弓箭手在五十步左右的距离,居然命中率不足一成半。 死军甲士戈矛手看到这一幕,感动得想哭,很想冲上去对田家军弓箭手每人给他们发一张好人卡。 这些甲士戈矛手默默承受了至少三四轮箭雨,直到田家军抢渡部队前锋距离岸边不足三十步距离,胡光这才冷声喝道:“目标,敌盾,投枪……预备……投!” 战鼓声再次响起,二百余死军甲士戈矛兵齐举起手中的稍稍锯短了枪柄的长枪,带着刺耳的风声呼啸而至。如果是真正的重型长盾,长枪并不是破甲锥,兴许破盾的机率只是参半。然而此时田家军“重盾”早已被死军弓弩兵的脚登弩射成了刺猬,盾牌表面出现深深的裂纹。只听一阵嗤嗤噗噗的声音响起。 投枪穿透重盾而过,前排持重盾的田家军将士也投枪透体而出,二百多支投只,除了三分一偏离目标,至少一百三四十只投枪成功命中盾牌或田家军士兵,随即一百多朵血花在淮水水面上绽放,瞬间滔滔的淮水皆被血水染红,经久不散…… “嘶嘶!”胡光望着投枪初战建功,一下子放倒至少一百多面田家军的重盾牌,至于没有盾牌保护田家军将士更加凄惨,简直如同穿糖葫芦一样,一枪两命,更甚者居然有一枪三命。就连田家军田豹嫡系最精锐的甲士营甲士也被投枪一枪毙命。胡光直吸冷气,目瞪口呆的道“投枪威力居然如斯惊人?” 死军戈矛甲士也兴奋的大笑,他甚有一种连他们手中的东晋精锐部队装备的制式戈矛也投出去的冲动。可惜这种想法不切实际,他们可不想赤手空拳面对如此众多的敌人。 此时田家军阵形大乱,哀嚎、痛苦、咆哮救神佛保佑的声音响起一片。 田豹的虎目欲裂,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三千多人马攻打区区五百籍字营防守的渡口,轻敌大意先失一局,痛失近四百部曲。纵然杨所闻桀骜,不为田豹所喜,但田豹可以指天发誓,他只是想让杨所闻吃个亏然后学个乖,绝对没有让他近四百部曲送入虎口的心思。现在渡河时先被死军弓弩交叉射击,零零碎碎干掉三百五十余人,再加上刚刚这一轮投枪,足足近损上千人马,三分之一的部曲就这样消失了。 古代军队特别是像田家军这样没有目标,没有组织,粗疏训练的军队,上千人手的损失事实上超出了他们心里承受的底线。不过好在田家军伤亡,重点集中到了杨所闻所部,而其他豪帅和田豹本部损失不大,否则这时的田家军将士,绝对不会是露出惧意,惶恐不安这么简单了,恐怕早已吓得崩溃了。 这让田豹如何不愤怒,如何不心疼?不少阵亡部曲可都是带着装备和兵刃掉入淮水中,死后连个兵刃都捞不回来,光武装这上千士兵的武器装备也是一笔巨款。 距离淮水岸边尚有三四步远,田虎咬了咬牙,抽刀跳进水中,挥刀冲身后的部曲大吼道:“全军冲锋,一举辗死他们,谁敢后退,格杀勿论,全家灭绝!” 原本准备调头就跑的田家军将士也都咬咬牙,硬了头皮冲了上去。没有办法,跟着田豹这么一个残暴又极端不按常理出牌的老大,一怒就杀人全家,灭人满门,谁敢不听他的命令? 不过尽管田家军将士在田豹的淫威驱动,缓缓前进,但是这些田家军将士已经被死军犀利的强弩硬弓给吓得失去战斗下去的勇气了。 什么盐矿,什么财富远远都没有自己的小命重要。 胡光并没有继续在岸边列阵抵抗,还有超过两千五六百人马的田家军仍是死军前曲人数的五倍以上,而且这些田家军将士渡河的范围实在太广,他们就算临岸列阵防御,纵然可以抵挡一部分田家军将士登岸,但是却很容易被田家军反包围。 胡光率领所部将士缓缓撤退,而且胡光并没有返回临时营地,而是先向北方撤,然后再转折向西。 胡光所部始终与田豹率领的田家军保持着一百八十步至二百三十步的距离。田家军追得快,胡光所部撤退也快,田家军只要停下休息,胡光就立即率领部曲压上去。一旦田家军组织反击,他们又随即撤退。 这一套战术动作,是不是很熟悉?田家军将士被胡光所部牵着鼻子走,被折腾的欲哭无泪。重达八十余斤的重盾,举着走两百步就累得气喘吁吁,走五百步肺都要炸开了,走两千步,这些田家军执盾将士挥手表示,他们宁愿意挨箭,也不愿意举这玩意了。 田豹自己本人也累得快喘不过气了,炎热的天气,让身披重甲的甲士营将士像狗一样,吐着舌头散发身体内的热量。为了防止被胡光所部强弩射杀,而重盾牌手几乎把所有轻装步兵换了一轮,就连弓箭手也不得不摔开膀子举重盾牌。 田豹抬头看看天空上的烈日,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不打了,他母亲的,咱们去籍字营的大营休息,等吃饱喝足了,再****娘的!” “大帅英明!”无数田家军将士听到这个命令,简直感激涕零,甚至想去亲吻田豹的靴子。这命令太及时了,太体贴了,太好了。 望着田家军缓缓向胡光所立的半永固式营垒走去,胡光喃喃的道:“田家军完了,那座大营就是他们的坟墓!” (本章完) 第73章 挖井取水 高敬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异常急躁。从清晨接到田豹率领田家军全军强渡淮水进行冲行开始,他的心就揪成一团。尽管他并没有真正打过仗,最简单的实力对比却算得非常清楚,田家军是死军前曲人数的六倍多,哪怕即使装备差点,也可以轻易打败胡光所部,甚至是全歼灭他们这支刚刚成军,并没有经过血战洗礼的新军。 人数优势一定时候,可以抵消装备上的优势。二战期间,德军无论是装备还是训练,都比苏军强不止一点,然而苏军却依靠人海战术,最终以惨重的代价,把德军给耗光了。朝鲜战争,事实上也是延续苏军制胜德军的模式。 现代高科技战争尚且如此,在冷兵器时代表现更显著。 “籍叔……” “籍帅……” “籍祖宗,咱们出发吧!”高敬宗不止一次向籍戡进言,要支援胡光所部。高敬宗是一个重感情的人,对于与他关系较好的人向来非常在乎。高敬宗担心胡光以少敌多,会吃败仗,就担忧的道:“开战已经快两个时辰了,我担心胡光支撑不了那么久!” 在高敬宗脑海中甚至出现了这么一幕:“鲜血在战场上横飞,残肢断臂四处飞洒,空中双方箭矢如蝗虫一般飞来飞去,刀、枪、戈矛不时的碰撞,死军将士每一人都要面对六七人敌人围攻,这些顽强的死将士一个一个被密集的箭雨射成刺猬,不甘的倒在地上,被田家军将士乱刃分尸。胡光浑身是血,怒目望着西北方向,竭斯底里的吼道:“援军……援军……你们怎么还不来……” 想到这一幕,高敬宗的心都要碎了。眼看籍戡心如铁石,根本不听高敬宗所劝,高敬宗咬牙切齿的道:“好,籍叔,你们真的很好。死军将士是冲着我高敬宗才去参加死军的,他们每一个人爹生娘养的,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也不是土地里长出来的。我向对他们所有人的生命负责。” 籍戡仍不为所动,只是嘴角微微一动,掩面转身不理高敬宗。 高敬宗顿时怒气冲冲的道:“魏大福!” 魏大福赶紧跑到道:“末将在!” “集合亲卫队,咱们去支援胡军候!”高敬宗道:“咱们死军的宗旨是,不抛弃,不放弃!现在胡军候所部正被数倍之敌的田家军围攻,危在旦夕,如果我们不去救援他们,他们定有灭顶之灾。现在我带着你们去求援胡军候,你们怕不怕?” “不怕!”亲卫队百人居然发出千军万马的气势。 高敬宗接着道:“我们这次救援,是以少敌多,我们很多人会死,但是我可以带着你们去死!” “愿为高谪仙去死!” …… 高敬宗带着百名亲卫雄赳赳,气昂昂踏上了增援胡光所部之路。一百多人跟着高敬宗的轺车轱辘缓缓向前,倒有一股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壮。 望着高敬宗略嫌单薄的身影,死军左右后三个曲一千五百余名将士脸上都露出向往神色。就在这时,一名死军弩手突然出列,抱拳冲籍戡道:“籍帅,卑职请战!” “籍帅,卑职请战!” “籍帅,末将请战!” …… 一时间死军主力纷纷向籍戡请战,籍戡无一例外,全部拒绝,一种愤怒怨恨的气息,开始酝酿,越来越浓郁,越来越狂暴。 封雷叹了口气道:“籍帅,你这是何苦呢,难道就不能直接告诉高谪仙,胡光所部人数虽少,训练时间尚短,真打起来,要对付田家军那帮乌合之众,根本就不用花什么力气!” “对一群无组织无纪律、装备又粗劣的乌合之众,本来就不难!”籍戡叹了口气道:“胡光所部不会有危险,可是少主却有危险。他们已经偷偷渡过淮水三天了,现在才发现,已经太晚了。五百什么也不懂的孩子,只要三十名悍卒不能击败他们,五十人可以全歼他们,一百人就能生擒他们,他们的处境相当危险。封副帅,我把张屠和聂彦适二曲都交给你,你一定要把少主安全的带回来!” “籍帅就放心吧,这次田豹几乎倾起田家军全部!”封雷道:“如果所料不差,少主肯定是准备偷袭田家堡了,田豹就算再如何嚣张,一定也人留下部分精锐看守田家堡,少主他们弄不好会吃大亏。但是我有一千死军精锐在手,别说只是迎回少主,就算对上田豹主力,也可以灭他们三次。” 籍戡点点头,乞活军在历史上创下若大的名头,以顽强硬郎的战斗作风称著。事实上乞活军战斗强悍的军队,总共也就那么几支,大部分战斗力都非常差。从农民到悍卒,这个过程非常长,不经过数十场大战,血与火的考验,是不可能完成蜕变的。而完成这些从农民到军队转变的军队,一般都是以晋军将领为统帅,以晋军精锐将士为骨干形成的军队。像李农,冉闵、张离、刘健等,但是这些凶悍乞活军无一例外,都有官军基础。 死军是建立在冉魏军的基础上,所以尽管成军时间短,但是军官和骨干都作战经验丰富,所以战斗力上升非常快。和田家军这种乌合之众不能同日而语。当初田豹真铁了心吞并籍字营,鹿死谁手还真说不清。 …… 胡光所部正堵着临时大营营门口,而田家军却幸福的住进了胡光所部辛苦建筑的半永固式营军营内。胡光所部牵着田家军将士的鼻子绕了一个半时辰的路,几乎把田家军将士的体力给榨干了。 田豹进入营地内派人里里外外给检查了一遍,发现这个大营并没有任何问题。既没有设置陷井,也没有往水里投毒。 这个大营,胡光建筑了土墙,也挖了壕沟,甚至制造了简易的吊桥,唯独没有挖水井,也没有引沟渠。没有水,如何在水源里下毒? 田豹这个时候脸色变得不好看了,没有水这难道要将他们困死在营中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胡光就是这个打算。 然而,田豹却不慌不忙,如果是在其他地方,他们会担心会被因缺水困死在营中。然而这可是淮水岸边,地下水极浅,通常随便找个地方往下挖两丈深,必出水。田豹冷笑道:“无知小儿,没有打井,难道我们不会自己打井吗?传令下去,各豪帅各自抽调人手挖井取水!” (本章完) 第74章 绝望 刚刚躺下还没有喘口气的田家军将士则在各自豪帅的命令下,叫苦不迭的起来挖井取水。此时田家军将士几乎都快脱力,挖井的速度自然别想快到哪里。 折腾了将近小半个时辰,终于有人挖下去将近一丈可惜,没等这些田家军将士放声欢呼,正在挖井的田家军将士,纷纷如同见鬼一样,快速从土坑里爬出来,然后在旁边哇哇大吐。 “怎么回事?”豪帅龙治上前问道:“为什么停下?众兄弟还等着喝水呢!” 这几个连连狂吐的士兵,顾不上说话,打着手势示意龙治自己去看。 龙治脸上带着疑惑的神色,还是走向土坑。还没有走到土炕沿口三步距离,龙治就闻到一股扑面而来腥臭味,这种臭味,对于常年在战场撕杀的军汉们来说,并不陌生,这是尸臭味。果然,随着龙治走到这些刚刚挖了一半不到的土坑旁边一看,不禁胃液开始上涌,龙治吼道:“孺子心歹毒!” 原本土坑里发现的不是别的,而是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此时正值夏季天气炎热,杨所闻所部战死的尸体,在烈日下暴晒两天,尸体在如此高温的环境,一天就能出现尸斑变臭,两天时间都已经出现了腐烂生蛆的现象。为了避免产生瘟疫,胡光命人把尸体收拾起来,胡乱埋在营地内。将近四多具残缺不全尸体并不是挖一个大坑集中掩埋,而是零散的掩埋在各处。这些尸体有的埋得浅,不到掘地三尺,有的则埋得深些,深入过丈。 龙治怒吼道:“快填土,把尸体埋起来。这样的尸体很容易发生瘟疫,一旦感染瘟疫,咱们这些人一个也跑不了!” 田家军士兵闻言惶恐的上前把土重新填回刚刚挖出来的大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算把这个土坑填下去。然而在这个时候,接二连三的咒骂声响成一片。 九大豪帅总共将同时开挖近三****都无一例外中奖了。这个时候就算是脾气再好的人也要暴走了。 “禀告大帅,大事不好了!” “怎么回事!” “籍字营援军来了!” “有多少人?” “有足足一百多人呢!” 听说只有一百多人的援军,田家军将士倒都没有放在心上。一百人加入这样规模的战斗中,能起到的作用非常有限,充其量也只是在振奋士气有些作用。 不过,由于田豹也渴得嗓子直冒烟,不由得大怒道:“娘的,不挖了,各位豪帅回去抽调精锐,打破籍字营围堵营门,咱们去一里之外的淮河取水!”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高敬宗也抵达到了胡光所部。高敬宗遥遥看到死军前曲仍有五百上下人数,顿时就松了口气。高敬宗来到胡光身边就大笑道:“还好,没有开打,我总算赶上了这场大战!” “高谪仙来得正好,田家军要败了!”胡光笑道:“高谪仙快过来看场好戏!” 高敬宗愕然道:“怎么就败了?” 胡光指着田家军将士笑道“你看他们还有力气打吗?” 高敬宗这才注意到,田家军将士脸上居然罕见汗水,嘴唇干裂起皮,在如此炎热的烈日下,居然不会出汗,这是非常不正常的,再看到这些田家军士兵的衣服上都布满了晶莹的盐霜,高敬宗就算是一个再冒牌的神医却也知道,这些田家军将士,大部分都出现了轻度或中度中暑的迹象。 反观死军将士这边,他们人人几乎都是大汗淋漓。高敬宗笑道:“咱们赢了!” 如果连一群都已经中暑的人都打不过,死军还真成死军了。 果然,田家军用了将近两刻钟的时间才算完成整队。这些士兵体力耗尽,叫苦不迭,不少豪帅都是用鞭子才把士兵抽到集结地的。特别是田家军士兵大部分身体开始打晃,连走路都走不稳,就别指望他们能有多凶悍了。 胡光建造的大营营门口并不宽,充其量也只是可以并列行走七八个人。就在田家军出营开始,距离二百步外的胡光就大喝道:“弩兵上弦,以什为次,交替发射!” 鼓声敲响,随着咚咚的节奏响起,死军前曲弓弩手则开始按照作战序列,十人一组,进行硬弩齐射。 “咻咻咻!”弩箭破空声响起,死军十具弩机一次齐射,一什弩手射完弩箭之后,甚至连结果也不看,径直以伍为单位,左右散开,而第二什则继续射击。以此类推,周而复始,十弩为一组弩箭把营门给封锁住了。 吃力的举着盾牌的田家军士兵在这个时候,突然发现他们的盾牌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纹,第一波次弩箭刚刚结束,第二波及弩箭转瞬而至,又噼里啪啦的射在盾牌上。结果不少盾牌就应声而裂,弩箭而狠狠的插进执盾士兵的身上。 “噗嗤噗嗤”弩箭入肉的声音响起,紧接着田家军执盾士兵响起凄厉的惨叫。看着自己赖以保命的重盾居然挡不住死军将士的弩箭,这些田家军执盾士兵吓得魂飞魄散,纷纷扔下盾牌闪避,原本就非常狭窄的营门口通道,顿时变得混乱不堪。接着失去盾牌保护的田家军士兵被连绵不绝的死军弩箭射倒一片,不一会儿尸体就把营门口给堵住了。 要说田家军的重盾为何此时变成不堪一击?其实这还是因为田家军的盾牌,都是粗制滥造而成,根本没有走正规的盾牌制造程序。盾牌虽然看上去非常简单,只是一块木板蒙上牛皮或包裹铁皮而成,也有使用铁打造的铁盾。事实上盾牌制作,同样有非常多的工艺。 首先制作盾牌的木料,绝对不会采取像田家军这样选择桐树木制作,这桐树生长周期短,是中国非常著名的经济林木来源。然而桐树木的木质软而轻,非常容易劈砍。选材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就是因为盾牌木板和造船木料一样,只能慢慢阴干而非在阳光下暴晒。随着田家军将士的盾牌在阳光下暴晒,桐木中的水分大量快速蒸发,与此同时,木质纤维开始收缩,盾牌上已经开始出现裂纹,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放在地上摔一下,盾牌就会碎裂,更何况强弩连番射击? 失去盾牌的田家军将士,纷纷夺路而逃,田豹大怒,愤愤地骂道:“一群混蛋,本帅还没下令收兵,你们退个屁。” 田豹的吼声根本没有用处,别说在混乱的战场上田家军士兵们根本听不到,就算听到了也不会遵守。 就在这个时候,让田家军绝望的一幕开始出现了。 非常感谢书友1281083046、北疆雪狼的打赏。恭喜北疆雪狼成为本书第三名执事。不知道谁会是本书第一个盟主? (本章完) 第75章 心很受伤 随着咚咚的鼓声响起,伴随着鼓点的节奏,死军一千五百余死军将士踩着鼓点缓缓抵达战场上。一千五百余死军将士,目光锐利,步履锵锵,黑甲如墨,戈矛如林,钢刀出鞘,显得杀气森森。 高敬宗原本真有点忐忑不安,可是看到籍戡终于率部而来,顿时大喜过望。而死军前曲胡光所部虽然没有放声欢呼,但是兴奋之情却胜于言表。 死军两千将士士气如虹,杀气腾腾。人还未至,几乎凝重如同实质的杀气已经扑面而来。 众田家军将士望着这一支黑色的洪流,简直就是目瞪口呆。死军前曲五百名死军将士,已经零零总总在不到四天的时间内干掉了田家军上千死士,即使全军压上,他们也没有占到便宜,反而弄得灰头土脸。现在再来一千五百余人,死军总人数已经接近他们了,他们还有胜算吗?此刻别说胜算,就连能不能活下去也是一种非常高的奢望。 田豹此刻也是胆战心惊,如果他早知道籍字营有如此多的人马,就算借给他三个胆子,他也不会前来找虐。好在豪帅龙治尚且清醒,随即道:“田帅,赶紧命令将士撤回来,否则这迟了!” 田豹如梦方醒,急忙下令道:“鸣金收兵!” 就在田家军赶紧匆忙撤退回营的时候,死军一分为二,封雷带着两个曲则浩浩荡荡向淮水渡口行去,淮水渡还有三百多个田家军打造的木筏。 “好狠!他们这是断咱们后路啊!”田豹也是战场上的老鸟,他知道他留在岸边看守木筏的百余人恐怕凶多吉少。 只是让田豹目瞪口呆的是这留守的百余名田家军将士看到封雷这个杀神来了,一箭未放,立即举手投降。封雷分兵五十人看押这百余名田家军降卒,让他们从淮水里捞出木筏,这些木头也没有浪费,而是就地在这个时候渡口打造码头。 接着让田豹感觉魂飞魄散的是,封雷居然丝毫没有停下,而是乘坐田家军辛苦打造的木筏向淮水南岸横渡而去。 哪怕田豹不用脑袋想,就算是用膝盖想,也知道封雷去干什么,如果封雷不是去袭击田家堡,他就敢把睛珠子扣出来当泡踩。 非常可惜,田豹先机一失,根本无可奈何。就算他率领全部人马突围而出,先不论能不能突破死军千余将士防守的防线,就算可以突破,恐怕也追不上封雷所部的步伐了。只不过让田豹稍稍心安的是,田家堡名为堡,事实上却是一座城池。 田家堡的原址是座落在破釜镇上的东阳县县城。由于自永嘉南渡,这里已经被东晋朝廷放弃,官府和百姓全部都被迁徙走了。当初京兆田氏率领一千余口南下迁徙,来到空无一人的东阳县城,见这里灌溉方便,土地肥沃,就落城生根。经过两代人的经营,更名为田家堡的东阳县城城墙高三丈六尺,厚及一丈两尺有余,以青砖包裹夯土建筑建成,虽然不算绝地险关,但是却也易守难攻。 首先田家堡是东临破釜塘(既今天的洪泽湖)东临白马湖,如果没有强大的水师力量,根本无法完成对田家堡的包围。其次是田家堡此时虽然虚弱,却也不是无兵可守。这里还留下了三百余名精锐的田家军将士,而且堡中还居住着四千余户,将近两万人口。一旦动员起来,至少可以再抽调三四千人防守。 田家堡是一座难啃的硬核桃,如果封雷执意要去,恐怕也会崩掉他两颗大牙。 然而,此时田家军全军将士却完全不像田豹这么乐观。关键是死军五个曲的装备几乎一样,都是三队强弩,一队弓箭手、两队戈两队矛共二百余名甲士,两队刀盾兵。封雷所部拥有三百具强弓,一百张硬弓,四百戈矛甲士,外加二百刀盾兵。这样强大的力量,根本就不是田家堡内的老弱病残可以抵抗的。 关键是这样抵抗还真的有意义吗? 乞活军的主体都是为了活下去的农民,所以他们为了活下去,可以和敌人悍不畏死的拼命。但是田家军却不是这样的性质。田家军在东阳境内安稳了将近二十余年的时间,虽然有小规模的战斗,但是长期的和平,也磨灭他们身上的血性。 更何况,田豹残暴对麾下部曲和庄户都非常苛刻,也别指望他们对田氏一族会有多么忠心。 田豹也渴得受不了了,大喝道:“来人,快打井,再弄不到水,咱们都得渴死!” 田家军将士闻言恍然大悟,此刻不是考虑其他事情的事情,解决饮水问题才是正事。此时已有不少田家军士兵开始出现意识混乱,体温升高的迹象,如果不抓紧时间饮水,这是要出人命的。 就在田家军累死累活重新选址打井的时候,一艘一艘方艄大船顺着淮水抵达到临时码头,大船上很快就开始一点一点的卸货。方艄大船上装载的物资非常多,有绿豆,这可是防暑降温的良药。也有大米,关键是还有几口猪和几只羊。 原来这是高敬宗向新安商盟订购的第二批物资已经到了。 死军将士和搬运工都兴高彩烈的从大船上卸货,这此货物刚刚卸下来,就有伙头军前去忙着准备升火做饭。当然伙头军的厨艺别想让他们做出什么美味可口的食物,一头莫约二百多斤的猪一杀,褪毛扒皮,然后在淮水中清洗一下,就切成巴掌大小的肉块,仍进锅里放在盐,其他什么佐料也没有,直接开始煮起来。 大米同样也是简单清洗一下,放在锅里煮。这个时代不是没有发明炒菜,而是因为油贵,炒菜费油。《齐民要术》中就记有这样两道菜:炒鸡子法:打破,著铜铛中,搅令黄白相杂。细军葱白,下盐米,浑鼓。麻油炒之。甚香美。鸭煎法:用新成子鸭极肥者,其大如雉,去头,烂治(按,烂疑为切之误),却腥翠五藏(同脏),又净洗,细创如笼肉。细切葱白,下盐鼓汁。炒令极熟,下椒姜末,食之。 看着死军将士已经开始做饭,这下田家军将士感觉心情更加不好了,他们别说吃饭,就连喝水都成奢望。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挖井,结果不是挖到胡光所部掩埋的尸体,就是挖到死士将士的黄白之物,让他们甭提有多郁闷了。此时一股悲伤的情绪在田家军将士中间蔓延开来。无数田家军将士心灵很受伤。 那啥,老程更新二十天,码出十八万多字,速度应该算不上慢。如果本书尚且入眼,请点击收藏,如果喜欢,请给予推荐,如果手头宽裕,给包烟钱! (本章完) 第76章 过把神仙瘾 莫约半个时辰后,死军将士的战饭已经做好了。战饭做得相当丰盛,大块猪肉油水实足(白水煮猪肉估计现在真吃不下去),压在满满的米饭上,看着异常诱人。由于死军将士南北方人都有,喜食米饭和面食的都有。所以死军将士的战饭,有南北两种风味。 南方风味就是米饭,北方风味就是面饼。至于馒头,在这个时代代表的却不是后世的那种馒头,而是专指肉包子。相传为诸葛亮发明的,至于真假恐怕只有老天知道了。江南有一种特色小吃叫炸面筋,据传还是孙权发明的呢。反正国人不仅喜欢乱认有名的名人为祖宗,也喜欢把原本普通的事物,弄成神秘色彩。 死军将士为防止田家军突袭,就让前曲士兵率先进食。而后曲刘孟所部军士则梯次进行。胡光所部五百部曲此时早已饥肠咕咕了,他们从早上到现在已经将近三个半时辰都没有进食了,而且做了大量体力运动,身体内的能量消耗得差不多了。 好在,今天战饭做得不错,胡光所部自他以下,人人都是大碗米饭,或面饼,外加一碗羊肉汤。五百多号壮坐在地上吃饭,样子真不敢恭维,简直如同饿狗抢食。作为谪仙谷和死军中威望最高的高敬宗,早已亲卫给他端来饭食。高敬宗没有刻意挑食的习惯,有馒头可以吃馒头,没有馒头可以吃米饭,甭管孬好,能填饱肚子就成。 此时,高敬宗望着满满一大碗米饭上面盖着的两大块有巴掌大小,厚超一指,不见一丝瘦肉的猪肉,一点胃口都没有了。作为现代人和其实古代人饮食习惯上也有很大的不同。在古代技术落后,榨油困难,所以油的价格非常贵,人们平时在生活,油水补充非常困难,基本上都是依靠动物的油脂。以猪肉为例,瘦猪肉几乎只相当于肥猪同肉价格的六成左右。平时几乎也没有人买瘦肉。 伙头军为了报答高敬宗恩情,不仅多给了他一块肉,而且还把最肥的肉给了他。他高敬宗瞬间就没有了胃口。高敬宗本想用羊肉汤泡米饭,结果一看羊肉汤,同样也失去了进食的欲望。羊比猪的脂肪要少得多,然而高敬宗的这碗羊肉汤却漂着将近一指厚的羊油,如果高敬宗真把这碗油汤喝掉,估计今天晚上不用睡觉了,肯定会在茅房里拉上一夜。 高敬宗看着亲卫百人将魏大福望着自己的饭碗咽口水的时候,就冲魏大福道:“大福,我不饿,这碗饭别浪费了,你吃了吧!” 魏大福马上就把头摇像拨浪鼓:“末将已经吃过了!” 说着,他像踩着尾巴一样,飞快的跑开了。在魏大福跑动的过程中,高敬宗分明听到了魏大福肚子咕噜的声音。 “哎,你们这是何必呢!”高敬宗又冲身边的亲卫道:“这饭送给你吃了!”结果亲卫同样像魏大福一样跑开,短短半柱香的时间,高敬宗一百亲卫跑得一个也不见了。 高敬宗无奈的叹道:“这还真是盛情难却啊!” 就在高敬宗愣神的时候,一个庞大的身影来到高敬宗身边,扑通一屁股坐在地上,让尘烟扬起,呛得高敬宗连连咳嗽。 这个庞大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胖子陈应。 “你在这个时候,不应该在谪仙谷吗?”高敬宗记得自已抓了陈应的壮丁,让他去帮忙处理谪仙谷的民政事务,成了一个捉笔小吏。 一听这话,陈应脸上露出委屈到极点的神情,几乎快要哭出来了来。高敬宗这才注意到陈应脸上和身上布满纵横交绰的伤痕。 高敬宗迟疑了片刻,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的脸,还有你这伤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话,陈应嚎嚎大哭。陈应哭得那个叫真惨,简直是闻者伤心,听着落泪。高敬宗正想劝慰陈应,未曾想陈应突然发现了高敬宗手里的大肥肉和米饭,还有羊肉汤,陈应也没有吱声,抢过高敬宗的饭,也没有用就狼吞虎咽大喝特喝起来。 如同狂风扫落叶,陈应就把一大碗米饭,和一碗肥腻的羊油汤一扫而光。 陈应打着嗝道:“还有饭吗?才半饱!” “半饱?”高敬宗笑道:“怪不得你吃这么胖,原来都是吃出来的。” 陈应道:“胖难道不都是吃出来的吗?穷鬼想胖还胖不起来呢,你懂什么,我这叫富态,有福之人”。 “得!”高敬宗还真跟陈应解释不清了,反正这个时代还真没有肥胖病之说。不过看着陈应狼吞虎咽的吃饭,高敬宗还真有点饿了。就又吩咐亲卫道:“再去给我打两份饭,记住,我不吃肥肉,有点瘦肉就行!” 亲卫闻言顿时感觉高敬宗真是大善人,居然宁愿吃孬肉,也不愿意吃好肉。不过他还是认真的执行了高敬宗的命令。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这伤是怎么回事,你还没有告诉我呢。”高敬宗比划着陈应脸上的伤痕道:“还有,你几天没有吃饭了?” 陈应一听这话,哽咽道:“三天,我整整三天没吃饭了。这伤……这伤!说着说着,陈应不禁悲从心来,掩面大哭。 在陈应哽咽声中,慢慢将他的遭遇娓娓道来。 原来陈应帮助谪仙谷处理民务,刚刚开始倒还不错,各个方面做得也非常好。可是时间一长,陈应就受不了了。他陈应是一个富家阔少,自小就是锦衣玉食,根本就没有吃过什么苦。腌野菜配白米饭,对于鬼蜮的流民来说,这已经算是天堂般的待遇了。可是陈应却吃不惯这个,刚刚两天他图新鲜感,倒也勉强忍受,可是天天这么吃咸野菜大米饭,不见一些荤腥,陈应就受不了了。 穷则思变,变则通。 于是陈应就琢磨着弄点肉食好改善一下伙食,三天前就在胡光全灭杨所闻所部时,陈应遇到一个小笨狗,莫约七八斤重的样子,黑头黑脑的甚是惹人喜爱,而且不怕陈应,还喜撕咬陈应的裤腿衣角,仿佛陈应就是它的主人一样。如果平时在祁门遇到这样一条小狗,陈应还真不舍得杀掉吃肉,可是此时他半个多月未见荤腥,早已两眼发绿,所以他一咬牙一狠心,把这条小黑狗给掐死了。 然后,剥皮清洗下锅,陈应炖了一锅狗肉。有道是狗肉滚三滚,神仙也站不稳,就在陈应准备吃狗肉时,过一把神仙瘾时,麻烦出现了。 (本章完) 第77章 萝莉也疯狂 谪仙谷如今已经不是什么荒郊野外了,而是慢慢形成了一座小城。外来人口也在逐日增加,哪怕死军就在谪仙谷百里之外的地方跟田家军大战,然而却没有影响流民和难民以迁徙谪仙谷的热情。 作为一个正在高速发展的小城,绝对没有什么东西是无主的,这条小黑狗同样也是有主的,而且这个主人来头相当大。她是少年死军军候冉裕的义妹,她是死军统帅籍戡的养女,她也是谪仙神医高敬宗府邸“狼穴”的女主人(自封的)籍芸娘。这条小黑狗还是用一斗米跟一名外来流民换来的,平时甚是喜爱。 狗也是相当聪明的动物,根本不会犯傻。原来这段时间谪仙谷民务事物繁多,陈应每天都是早不亮从狼穴里爬起来,然后去处理民部事务。直到天色漆黑,这才回到狼穴睡觉。陈应与籍芸娘、陈褒儿、郑诗诗、陈言庆五人居住在狼***尽管陈应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条小狗的出现,但是这个小狗还是默认陈应也是它的主人之一。所以才会与陈应嬉闹玩耍。 可是偏偏,陈应把这条可爱的小黑狗杀掉吃肉了,当籍芸娘回来时看到厨房外面扔着还带着血迹的黑狗皮,就意识到了不妙。闻着狗肉的香味,籍芸娘发现了罪魁祸首陈应正冲着锅里的狗肉流口水。 “啊!”一声极高分贝的尖叫在狼**传出。尖叫足足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籍芸娘眼睛流着泪,指着陈应良久都说不出话来。 陈褒儿看到整日玩伴小黑狗居然变成一锅既将熟了的狗肉,伸出小粉拳就冲陈应乱砸:“坏人,你还我狗命!”(这话听着肯定不对!) 陈褒儿这一嗓子算是提醒了籍芸娘,籍芸娘急忙去找了两根藤条,并且替给陈褒儿一根道:“为小黑报仇!” “对,为小黑报仇!”陈褒儿别看表面上文弱,事实上体内也藏着一只狂暴龙,小褒儿“啊”的一声尖叫,咬牙切齿的冲陈应劈头盖脸的乱抽起来。 面对两个小萝莉的藤条,陈应急忙抱头鼠窜,然而就在陈应夺路而逃时,脚下无故伸出一支脚,把胖子绊倒在地,摔了一个狗啃泥。郑诗诗急忙把头转向一旁,匆匆离开,边走边嘀咕道:“不管奴的事,奴奴不是故意的!” 籍芸娘和陈褒儿把陈应抽得那是真惨,陈应求饶无果,只得再次起身逃跑。好在郑诗诗这个不没有阻拦,陈应在前面跑,而两个萝莉则拿着藤条在后面追。别看两个萝莉年龄不大,奔跑速度却挺快,陈应肥胖而笨重的身体,让他注定无法成为长跑健将。跑出谪仙谷不足一里,陈应跑得跑不动了,还没有来得及喘气,两大萝莉就追上来了。 逮着陈应又是一顿乱抽,无奈之下,陈应只好再次抱头逃跑。可是陈应根本就不敢停,好不容易逃离了这两个萝莉的魔掌,陈应在谪仙谷外晃荡了一夜,陈应暗想两个萝莉过了一夜时间应该不生气了。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这两个萝莉实在是太记仇了,她们两个看到陈应之后,二话没有,二人对视一眼,左右包抄,拿着藤条夹攻陈应,配合倒是非常默契和熟练。 陈应此时一夜基本上没有合眼,肚子也饿得打鼓,只得再次夺路而逃。 第二天还是同样如此,陈应无奈,只好离开谪仙谷这个伤心之地。辗转来到这里。听了陈应的遭遇,高敬宗唏嘘不已。 陈应仰天悲呼:“这天底下还有比我可怜的人吗?” 陈应说的这话是不对的,其实天底下比他可怜的人多得去了,比如死军对面的田家军将士,此时模样比陈应可怜多了。 无比苦逼的田家军将士从早上开始将近四个时辰的时间内,既没有吃饭,也没有喝上一口水,还被被死军将士狠抽一顿。特别是他们看着对面的死军将士大口吃肉,大喝羊肉汤,肚里反而感觉更饿。 田家军将士很伤心,田家军将士很难过,田家军将士对他们的前途也有忐忑。 …… 就在这个时候,死军将士开始扎营。古时兵家扎营,其实有很多讲究,比如必须有水源,没有水源就是马谡守街亭,必败无疑。必须有粮道,通常要在依山傍水,交通便利之处。但是死军新胜,田家军新败,而且粮食都靠自己携带着,不需要粮道,水源就只要挖出来就可以解决。 但是死军却不一样,他们扎营相当认真。他们是背靠淮水北岸扎营,粮道就是依靠淮水运输。这个大营和胡光扎的半永固军营不同,而是砍树先造四个角的塔箭,还有望塔,然后搭建帐篷。 高敬宗看到这一幕就去找籍戡道:“籍帅,田家军将士已经精疲力尽了,我新初胜,士气如虹,为何不一鼓作气,发起猛攻,把田家军全歼。如果耽搁一夜,让田家军休息,他们很快就会恢复体力的。” “不论你有多大的优势,也有可能一夜之间丢失殆尽。”籍戡耐心的向高敬宗解释道:“军队最怕夜袭,因为士兵们在行军打仗的时候本来就很紧张,晚上往往也是报着很紧张的情绪入睡。一点点风吹草动就容易让士兵们慌乱,如果遭遇夜袭,往往不堪一战,四处惊跑,十万大军有可能被几千敌人夜袭打得完全崩溃。所以咱们死军还不是真正的精锐军队,也不能参加夜战,否则反而有可能把今天所占的胜机损失殆尽。” 军事这些东西,对于高敬宗来说,还是完全陌生,如果他真懂点,估计也不会问这种白痴的问题了。其实高敬宗脑袋没有转过弯,这个时代百姓营养差,死军将士刚刚吃上饭没几天,所以全体人员几乎都有一个尴尬的病——夜盲证。 “如果再给我们一年半载的时间,我们死军才能有实力参加夜战,那样就可以一举解决眼前之敌了”籍戡接着道:“田家军将士已经陷入危机之中,只要我们此时进攻,反而容易让他们脱变成哀兵,作困兽之斗,而且就算田家军可以恢复体力,可是他们经过一夜休整,士气只会更低,绝对没有恢复士气的可能。所以咱们死军需要扎一个安全的营地,轮流派士兵守夜,敌军如果来夜袭,先靠着坚固的营地先阻挡住敌人一小会儿,然后就可以趁着这一小会儿的时间,让士兵们镇定下来迎敌。” (本章完) 第78章 冉魏宝藏 “其实是我也不想为难这些苦哈哈们,我们原本是都是天憎鬼厌的可怜人,何必自相残杀?”籍戡接着叹了口气道:“如今我们死军的规模还是太小,仅凭鬼蜮八大乞活军的任何一支我们都抵抗不了,一旦他们看上我们的盐矿,恐怕我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我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发展壮大!” 对于民部事务,高敬宗虽然没有插手,但是也了解一些情况。零零总总,自从谪仙谷第一批粮食运到之后到目前这段时间增加了一倍多的人口,突破了一万人口大关。达到一万一千四百余人,由于人口每天增加,准确的数字无法计算。这些新增人口中,大都是老弱妇孺居多七八成,最宝贵的青壮人力资源却非常少。甚至这新增五千余人口中,青壮不足两成。这些人的忠诚度也是问题,所以在没有融合成一个集体之前,这些人是不能训练为军队的。 目前,谪仙谷扩大制盐规模,用盐来换取极需要的各种物资。物资不缺乏,如果再没有自保能力的话,简直是让一个小孩子拿五百万巨款走大街道上,摆明是给别人机会让人家抢。所以对于死军的扩充工作也迫在眉急。 高敬宗皱起眉头道:“不是说籍字营与田家军仇深似海吗?他们会向我们死军投降吗?再说投降了两方将士会不会产生摩擦,在内部形成分裂?” “籍字营当年与田家军的仇,其实也就屁大点事儿!”籍戡低声道:“当初我们从邺城逃出来的时候,家兄把少主从皇宫救出来,在突围出城的时候,正遇到燕军军队押着刚刚从皇宫府库里打劫的金银财宝,这些财宝数目很大,足足有一百多车,价值百万金以上。这些财宝其实都是石虎当皇帝的时候横征暴敛劫掠的,都是民脂民膏。先帝曾大赏功臣和将士,虽然十数库藏已用去八九,仍剩下百万金之多。家兄原以为这些燕军重兵保护的车辆肯定是太后和太子等魏国重臣,就率领突出重围的魏国将士的百姓,猛冲燕军车阵,试图救出太后和太子。然而连冲数次,在付出惨重伤亡之后,终于夺回了这一百多辆大车,但是家兄却中箭落马,被后来追上来的燕军包围,俘虏并斩杀于龙城。我和封中垒(官职)带着残部一路南逃,在燕军追兵甚急,就把这些财宝埋起来了。所有知情的将士,几乎都在殿后时阵亡,知道这份财宝所在地的不足五人。” “五人?”高敬宗奇道:“难道这五人中有人背叛了籍字营?” “没有!”籍戡摇摇头道:“我有一个亲卫叫郭大年知情,有一次他酒后失言,向他妻弟黄如意说这个事情。后来黄如意因试图非礼籍字营女眷,被我严惩一顿,赶出了籍字营。后来这个黄如意对我怀恨在心,就投奔了田豹,田豹见财起歹意,就开始对付我们籍字营。我们籍字营的原营地,其实不在这里,而在淮水南岸白马湖湖畔,距离田家堡不足五十里。当初封雷单人独骑打进田家堡,其实并没有打消田虎的贪婪之心,随后我们籍字营只得只身离开籍字营,除了随身破烂衣物和一些可以果腹的粮食,什么也没让我们带走,不过田豹在我们原来的籍字营旧地上掘地三尺,翻了几遍也没有找到这笔财宝,见我们籍字营一直穷困潦倒,每年都会饿死人,也不像是有钱的样子,就放过了我们籍字营。田豹以为黄如意是戏弄他,就怒杀黄如意,这件事情不了了之。” 高敬宗道:“你是这一次田豹见我们突然买到了这么一大批粮食,误以为我们把这批宝藏挖出来使用了。所以才会倾起田家军大部分将士,目的不仅仅是我们的盐矿,而是冲这批宝藏?” “不出意外,真相就是这样子!”籍戡道:“田豹此为极为贪婪,这批财宝,估计他也不会让很多人知道,所以田家军和籍字营原本瓜葛并不大,完全有收降的可能。” “他们会投降吗?”籍戡道:“暂时肯定不会,不过他们没有粮道,粮食都是自身携带的,每个人除去甲胄和兵刃,充其量够最多可以携带十天可食用的粮食,现在已经过去了四天,他们坚持不了几天。只要围上十天半月,他们除了投降,绝对他路可走。况且他们家眷皆在田家堡,如果不出意外,五天之内,封副将绝对有机会拿下田家堡,拿田家军将士家眷为质,他们不得不降。” “纵然如此,若田豹此人不死,恐怕田家军也不会轻易投降!”高敬宗道:“看籍叔成竹在胸,莫非早有良策?” 籍戡道:“良策也谈不上,就是想让胡光过去以谈判之名,趁机杀掉田豹!” “不行,不行!”高敬宗头摇成拨浪鼓了,说道:“我感觉胡光刺杀田豹成功的可能不大,弄不好我们反而成了太子丹使荆轲刺王,不仅折了荆轲反而激怒秦王。我们何不光明正大的策反田豹?” “光明正大的策反?”籍戡道:“这怎么可能啊!” “成不成功,有什么打紧的!”高敬宗道:“我虽然没有打过仗,但是却知道最难打的,还是来自内心的敌人,远比来自眼前的敌人要难以对付万倍。经过第一天的战败之后,田家军已经知道了我们死军的利害,他们不敢绝对不敢再出营出战,甚至会有一种死军不可战胜的错觉。在这种情况下采用攻心战术,很容易造成田家军内部的混乱,田豹如果顺应军心,直接投降还好,可是一旦他执意不肯投降,肯定会有田家军将士拿他的脑袋乞活!” 听着高敬宗的话,籍戡真不知道怎么形容高敬宗了。高敬宗有时候表现的非常白,甚至连基本的皮毛都不懂,可是他却深知练兵精髓,也人攻心这尚。籍戡在心中暗暗嘀咕道:“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赋?天生的将种、帅才?” 看着籍戡迟疑,高敬宗还以为籍戡不同意他的意见,就笑道:“我若是失败了,再采取你的办法!” 非常感谢北疆雪狼的打赏,也祝贺北疆雪狼成为本书第一位舵主。 (本章完) 第79章 士农工商 资本的原始积累都是血腥的,无论怎么去粉饰,都无法去掩盖其血腥的本质。同理,在世界民族之林,一个民族想要崛起,必定踏着一个或无数个民族的尸骨。如果把民族缩小百千万倍,一个集体要想要崛起,同样也要去完成血腥的原始积累。 在这些原始血腥积累过程中,往往伴随着血腥的杀戮、劫掠还是有的是赤裸裸的惨绝人寰。困在胡光所部建造的临时大营,田家军辛苦一夜,渐渐获得了他们足够饮食的清水,但是田家军并没有走出困境。反而从一个困境陷入另外一个困境中,那就是他们的粮食已经不多了。田家军出兵攻打籍字营,准备并不充分,至少他们并没有算出敌人会有多少兵马,也没有算出敌人有多少实力。 当然这种结果是注定要悲剧的,如果田家军是一支成熟而又精锐的军队,遇到这种问题,也可以咬牙坚持过去,哪怕坚持不过去,也可以困兽之斗,崩掉敌人几颗牙齿。在永兴二年正月里发生的廉台之战中,冉闵犯了轻敌大意的战略错误,不足万人马孤军陷入十四万燕军重重包围之中。然而就算在魏军这种危机的情况下,魏军仍没有放弃,而是顽强战斗,甚至冉闵和魏军都冲到燕军中军位置,重创慕容恪的参军高开(前燕王慕容皝心腹大臣高诩之子)中伤慕容俊的五弟慕容德、六弟慕容垂。 然而,冉魏国军却是一支有灵魂、有思想、有信仰的钢铁部队。哪怕他们身陷重围,哪怕他们以弱敌强,哪怕他们毫无胜算,可是他们却顽强的战斗的最后一兵一卒,宁死不降。然而田家军名为军,事实上却已经脱变成了一支普通的地主武装,混吃等死,有奶便是娘。 高敬宗回到自己的小帐篷的时候,业已吃饱喝足的胖子陈应正在呼呼大睡,不时的打着呼噜,有时鼻涕还吹着泡泡。 “胖子,快醒醒!”高敬宗轻轻的喊道:“快醒醒!” 差不多嚎叫了一柱香的时间,陈应这才悠悠转醒。陈应神情幽怨的看着高敬宗道:“你就不能让我再睡一小会儿吗?” 高敬宗摇摇头道:“我有一件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交给你。” “什么任务?”陈应纯粹是一个闲着无事的阔少,对于生活中的冒险和挑战非常有兴趣。 高敬宗正色道:“我刚刚向籍帅举荐你为我们死军新任记事参军,代表我们死军,前往敌营,劝田家军投降!” “仕么?”陈应一激动,涂抹都喷了高敬宗一脸,陈应错愕道:“你让我去劝降田家军?你脑子没病吧?我恐怕还没有走到他们营门口,就会被他们射成刺猬。” “如果是今天之前,田家军绝对不会投降,倒非常有可能像你说的那样,听说有死军的劝降使者,肯定毫不犹豫地一箭射了过去。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他们领教过了我们死军的厉害,发现我们死军已经分兵攻打田家堡,此时他们已经意识到对付我们死军远远没有想像中那么容易,而且他们在大营中缺粮少水,心中不免有各种各样的情绪,虽然还不至于立即弃械投降,但是也做不到立即将说降使者赶走。”高敬宗则继续蛊惑陈应道:“这个任务非常艰巨,不是一般人可以胜任的,没有敏锐的观察力,没有灵活的头脑,没有犀利的口舌,根本就不可能完成这个任务!” 陈应的脑袋立即摇成拨浪鼓:“我只是胖,又不是傻,他们会杀了我的。” 高敬宗又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 “屁的使者,你以为田家军是什么好鸟啊?他们……他们就是一群土匪!”陈应瞪大眼睛看着高敬宗不可思议的道:“你还指望一群土匪有什么信用吗?” 高敬宗道:“你到底去不去?” 陈应道:“不去,打死我都不去!” “行!”高敬宗抬头冲帐篷外面的亲卫吼道:“来人!” 不一会儿,亲卫队进来两名甲士,他们恭恭敬敬的道:“请高谪仙示下!” 高敬宗其实并没有这个时代士族都有的小字,久而久之,人们就以谪仙代替了高敬宗的字。 高敬宗冷冷的道:“把这个胖子扔到田家军大营前,一旦他敢私自回来,格杀勿论!” “你敢?”陈应瞪着高敬宗。 高敬宗不为所动,冲两名亲卫使以眼色。两名亲卫一左一右,架着陈应的两只胳膊,胖子虽然力气不小,可是跟死军中最精锐的两百亲相比,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陈应竭斯底里的吼道:“高敬宗,你这个王八蛋,你就是想害死我。” “嘭!”一名亲卫听到陈应咒骂高敬宗,顿时勃然大怒,一拳击在陈应小腹,陈应的腰立即躬成虾米,满天都说不出话来。痛得陈应满脸大汗,却不敢再发一言。另外一名亲卫的拳头就在陈应脸前三尺的地方,他敢再骂一个字,恐怕这一拳头就会冲他脸部砸下来。 “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我会把今天的场子找回来!”陈应愤恨的想着。 形势比人强,他不得不低头。 望着陈应心不甘情不愿的身影,这个时候突然从帐篷里出现的籍戡道:“高谪仙,这个胖子能行吗?” “肯定行!”高敬宗自信的笑道“你别看这个胖子满脸憨厚,实际上这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狠角色,我相信我的眼光,陈应不仅可以完成任务,而且还会完成得非常漂亮。如果不出意外,今天夜里田家军大营必有****,田豹必定身首异处。” 陈应事实上装横作样的挣扎了不过百余步,慢慢就放松了下来,脸上甚至连一丝紧张的神情都没有看见。在黑暗中,他那双小眼睛,显得异常明亮。 古印度有四大种姓,而古中国则有士、农、工、商四民。中国古代的四民等级制度,早在周朝时期开始形成,所谓的士,是指卿大夫与庶民之间的一群人。在宗法上,大夫臣士,士依附于卿大夫,不得有僭越之举;在经济上,士有一定数量的“食田”,禄足以代其耕,可以不劳而食;在文化上,士受过礼、乐、射、御、书、数等多种教育。他们的社会职业因而是多样化的,或充任武士,或作卿大夫的邑宰、家臣,或在天子、诸侯的宫廷和基层行政机构中担任一般职事官。 (本章完) 第80章 八十章中兴趋势 农,字面意思上指从事农民生产的人,这个古代指是拥有一定土地的地主。而非现代意义上的农民。工则是从事匠造生产的匠师,普通匠工也没有什么地位。有名的匠师地位相当高,可以富比公候。商人,主要是周朝灭商,把商朝遗民所有田地和财宝剥离,不准许他们从事农业生产。慢慢形成的一个职业群体。 商人没有政治地位由来以久,别说在东晋,哪怕在民国明清,一直都没有什么政治地位。当然在天朝,商人的地位和权力相当大,不少商人都是********,人大代表。在古代,商人就是一群被圈养的肥猪,一旦朝廷没有钱了,就会杀猪吃肉。所以这些商人,对权力和政治地位的渴望无比强烈。 自从文信候吕不韦以奇货可居,封大秦帝国丞相,历朝历代商人都开始在政治上进行投机。他们不管善恶,只讲对自己是否有利。新安商盟俞變以盐款支付七成的物资,事实上早已超出了普通贸易的范畴,而是在进行一种政治投机。 高敬宗自然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既盗的道理,所以他故意去试探新安商盟的底线,发现新安商盟对死军谪仙谷的支持是不遗余力的。高敬宗其实并不介意被人利用,如果一个人连利用利用价值都没有,这才可悲。 陈应还没有抵达田家军大营二百步,突然从黑暗中钻出两名手持角弓的田家军弓箭手,他们异口同声的向陈应喝道:“什么人,莫非探子?” “你们什么眼神?”陈应伸手指了指自己肥胖的身体道:“你见过像我这样的探子吗?” 两名田家军弓箭手嘿嘿一笑,他们也看得出死军绝对不会派出这样的肥胖的胖子充当探子。其实高敬宗派出陈应充当劝降使者,这算是派对人了。陈应虽然长得肥头大耳,却给人一种此人很笨的感觉。其实人与人交往中,往往不喜欢和非常聪明的人交往,因为这样一不小心就会被坑死。陈应悄悄靠近两名弓箭手,压低声音道“我乃死军记事参军,奉籍帅之命,前来劝降!” “劝降?”两名田家军弓箭手相视一眼,沉默不语。不过二人不是什么绝佳演员,脸上表现出了一种明显松口气的神情。 陈应看到这一幕,心中已经有底了。至少田家军的士气已经降得非常低了,他们绝对没有再打下去的欲望了。 弓箭手道:“这事,我们做不了主,不过,我可以带你去见我们豪帅!” 陈应淡淡的道:“那好,前面引路!” 胡光所建的大营,四四方方,不过规模却不是很大,而且简易的营房布置得非常密集。弓箭手带着陈应走了不到一柱香时间,就抵达了豪帅的营房前。胡光建的营房有限,而田家军又没有携带帐篷,当进入这个芦苇棚时,这里面实际上住着四个豪帅。 “什么?劝降?”豪帅杜访一听这话,一跳三尺高,指着弓箭手骂道:“杜七,你脑袋叫驴踢了啊,对付籍字营的这种人跟他废什么话,直接砍了了事!” “杜兄,先别忙!”龙治道:“先听听他怎么说,再说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如果杀使,咱们就要跟籍字营不死不休了,外面那些千余籍字营可不好对付!” “什么籍字营?”这时陈应突然道:“我想你们搞错了,我们并不是什么籍字营,而是死军。兵法有云,置死地而后生的死军。” “死军?”龙治疑惑的道:“什么死军?” 陈应笑道:“死军就是死军啊,从前的野狼谷知道吧?谪仙神医行至狼野谷,救下当时犯了鬼面疮的数十人,谪仙神医把他们七十余人全部救活,结果其他染上瘟疫的人都往野狼谷祈求谪仙神医施血救人,于是谪仙神医施血救人无数,慢慢的野狼谷也就改成谪仙谷了。谪仙谷的人听说你们田家军要攻打谪仙谷,就自发组织成军,保护谪仙神医,你们的麻烦大了,知道吗?你们知道谪仙谷如今有多少人吗?他们足足有四五万人,你们遇到的只是他们前锋一部,如果再过几天,恐怕大军主力一万多人才能过来。不是我吓你们,死军的宗旨就是为了保护谪仙神医,为了保护谪仙神医,他们不惜全部身死,死军不会投降,只会死战到底。你想想一万多死军将士杀过来,你们拿什么抵抗?” “什么……”芦苇棚里的四个豪帅闻言,人人脸色大变,有的人是目瞪口呆,有的人则脸现苦恼之色,有人的眼中透着犹豫的光芒……如果死军都是这样强悍的战斗力,犀利的强弩,他们别说胜算,恐怕全部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龙冶道:“你肯定是在骗我们,对不对?” 陈应苦着脸道:“我真想骗你们不要投降,死军将士还巴不得你们不要投降呢,谪仙神医已经颁布法旨,斩敌首一级,赏钱一万,你们还有二千多号人吧,这就是两千多万钱,光钱足以把你们砸死了!” “这……”杜访也有点忐忑不安了。他直接道:“贵使在此稍安勿躁,我们几个兄弟合计一下,再给你答复。” 说着陈应就被带出窝棚。 就在陈应刚刚被带出这个窝棚龙治就冲门外的士兵道:“勿让任何人靠近此地三十步,违者”说着龙治做出了一个杀的手势。 龙治这才道:“恐怕,咱们的麻烦真的大了!” 要说龙治说这话,其实他并不相信陈应的话,主要是他看到了死军装备,全部都是一流晋军制式装备,一般乞活军的装备,都是自己打造的,根本就没有统一制式。更别说像统一戎装了,在小农经济时代,除非是朝廷,否则根本就无法统一制造这么多制式统一的装备,而且还有大量戎服。 龙治随即想到,这支死军弄不好就是被东晋朝廷招安的乞活军。自古以来,农民起义最怕的就是攻心。大多数起义造反的人,心里认定朝廷才是正统,他们知道自己是贼寇,总有一种活得不光彩的想法。每当这种情绪比较多的人占了主流的时候,一支起义军就很容易瓦解和分化。在这个时候,还没有人敢反东晋朝廷,毕竟此时东晋军威正隆。 桓温二个月灭成汉,第一次北伐,第二次北伐都取得了不俗的成果,而且还收回旧都洛阳,怎么看东晋都有中兴的趋势。 这一章写得太匆忙,下班回来再改! (本章完) 第81章 错有错着 “风从龙,云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芜。看天下,尽胡虏,天道残缺匹夫补。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才罢手。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胡虏作马牛。壮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 田家军大营对面的死军大营,突然响起了死军将士嘹亮的歌声。死军军歌,不同于这个时代的诗词歌赋,让人苦涩难懂,浅显直白的语言,哪怕是目不识丁的粗军汉,也可以听懂歌记事的意思。而且这种歌旋律激昂,反复传唱几遍,居然有田家军将士慢慢的跟着符合起来:“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胡虏作马牛。”龙治默默的念叨着这段歌词,突然眼睛里闪烁着一道精光:“我终于明白了,所谓的死军是怎么回事!” “这死军是怎么回事?”杜访问道“难道,他们不是乞活军?” “他们自然不是乞活军!”龙治笑道:“差点被他们骗过去了,要不是这首歌,治还不知道他们居然是大晋官军?” “大晋官军?” “这怎么可能啊?” “对,从来没有听过大晋什么时候有了一支官军叫死军啊?” “这死军名号太晦气了吧?” “龙豪帅,这你是不是猜测错了?”豪帅杜访露出难以置信人神情道:“他们怎么可能是大晋官军?” “事实上我也希望我猜测错了,可惜他们弄不好还真是大晋官军。”龙治道:“你们也应该都隐约听到风声,大晋朝廷似乎最近准备北伐。”其他三个豪帅点点头。 龙治接着道:“据说是陈郡谢氏谢万挂帅出征,如今各地北伐军已经开始秘密集结,弄不好咱们碰到的这支黑衣黑甲军队,正是大晋朝廷北伐诸军中的一支!” 其他几个豪帅顿时激动起来:“这应该不可能吧!” 龙治道:“那你们仔细听外面的歌声是怎么回事?” 正巧此时死军将士唱道:“壮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 杜访皱起眉头道:“可是,我已经看到了那支黑衣军里头有封雷这个老匹夫,那个老匹夫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他。” 龙治听到这话,脑袋顿时一堵,他还真无法解释这个事情。 突然一个叫张耀宗的豪帅猛的一拍额头,大叫道:“糟了,弄不好籍字营那帮人先咱们一步,投了大晋朝廷官军。否则就凭他们那帮穷鬼,怎么可能拥有如此多的制式强弩硬弓?” 一个豪帅大脑壳赵彦夫道:“他们还有好多铁甲,一副铁甲置办下来没有几万钱不可能办到,他仔细算了一下,他们至少有一千多副铁甲,手里的家伙也都比我们强多了!” 龙治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道:“这样就解释通了,我们对的上不是籍字营,而是大晋官军,好在咱们这次只得吃亏,没有占到便宜,否则这个仇就不易化解了。诸位兄弟,你们是打算与大晋朝廷为敌,还是愿意效忠大晋朝廷?” 张耀宗道:“咱们乞活军当年立约,永世不叛大晋……” “是滴,乞活公约是这么说的!”大脑壳赵彦夫也道:“咱们永世不叛大晋!” 乞活军作为一支没有政治立场的军队,最初的时候,确实是有奶便是娘,谁给钱粮,他们就给谁卖命,他们不仅卷入八王之乱的内斗,同时也充当了诸胡入侵中原的急先锋。但是随着匈奴左贤王刘豹之子刘渊,建立了匈奴汉国。氐族李雄、李特建立巴蜀成汉政权,氐族李茂在仇池(今仇池山)国。同时辽东公慕容皝建立燕国(称王未称帝)。随着氐族、羌族、匈奴、鲜卑、羯等族纷纷攻入虚不设防的各州郡,这些胡人异常残、暴、他们就屠戮汉人百姓,**劫掠,还烹食汉家百姓,这可比小鬼子的三光政策狠多了。 短短十几年的时间,北方各州郡几乎都成了十室九空,白骨露野,赤地千里。在这个环境下,********的日益加深,********上升为社会的主要矛盾,乞活军的主要活动也随之转变为抗击民族敌人匈奴刘氏和羯胡石氏。在这种环境下,乞活军诸军立誓盟约“拥晋反胡”,所以乞活军不仅忌内斗,同样忌讳反叛大晋司马氏。 这个时候,龙治道:“我们要把官军使者请过来,问问详细情况!” 其他豪帅也点点头道:“可以!” 不一会儿胖子陈应优哉游哉的走进芦苇棚,陈应根本就没有当过官,自然也不会打官腔。不过作为生意人察言观色却是陈应的基本功。陈应看到这几个乞活豪帅态度松动,知道劝降似乎有门。在生意谈判中,气势相当重要。陈应自然对谈判之事门清,他就大大咧咧的道:“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降不降给句痛快话!” 龙冶感觉陈应身上没有一点官威,突然皱起眉头,还没有说话,就见杜访问道:“不知尊驾是谁,官居几品?” “呃!”陈应微微一愣,突然想起高敬宗还封了他一个记室参军的官职,就道:“老子乃死军记室参军,官居六品!” 这几个豪帅对官制根本就不懂,也不知道这个记室参军是干嘛的,但是却也知道县令是七品官,在这些泥腿子眼中县令就已经是了不起的官员了,六品比七品大,肯定来头更大。 赵彦夫问道:“我们如若投降,朝廷能封我们几品官?” “几品官?”陈应一怔,随即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只是一个跑腿的小官,这事得看将军的意思!” 龙治此时的疑虑反而消失了。从人性的角度的说,如果要骗一个人,肯定什么事都往好处提,而这个使者却不向他们封官许愿,在龙治看来,官军招降他们,反而诚意实足。如果真是要对付他们,肯定是尽量忽悠他们,忽悠他们放下武器,然后他们就任由官军宰割了。 (本章完) 第82章 全军覆没 陈应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你们所说的籍字营营将封雷,我倒是认识。他率领一千余名籍字营部曲投降,被封了一个别部司马(相当于团级),这可是六品武官,就是正堂县令,也要礼敬三分。” 陈应这个倒没有忽悠龙治等众人。两汉南北朝乃至隋唐,都是文武并举,根本就没有文贵武贱之说。哪怕名扬天下,青史留名的大书法家王羲之,也挂着右将军的武职。在整个东晋,江左士族和侨迁南方士族是有着明确的分工,东晋的军权一直掌握在侨迁士族的手中,从琅琊王敦开始,然后军权转给郗鉴再到桓温,谢玄一直到刘裕篡晋,其实东晋的军权一直是在北方侨迁士族手中打转,但是政治大权却一直在江左四大士族手中。 众人一听陈应说封雷居然被封了一个六品别部司马,顿时更加激动了。他们分不清六品是多大的官职,平时见到最大的官员就是坐县正堂七品县令,一想到封雷居然是六品官。张耀宗就大声道:“可以投靠死军!” 赵彦夫道:“不错,反正咱们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一旦交恶朝廷,引来朝廷大军围攻,咱们别说只有两千多人,就算有两万多人,也不够朝廷大军辗压的!” 郑访道:“只是不知道我等能被封什么官?” 龙治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期盼之情胜于言表。 “这个嘛……”陈应沉吟道:“按你们田家军的人数来说,两千多人,应该最差也可以封一个六品都尉,或者六品别部司马,你们豪帅,应该可以分封为县尉之类的九品官吧。不过……” “不过什么?”众人都热切的问道。 陈应道:“不过,田家军应该不是尔等说了算吧,看样子田豹应该不会投降的。他是铁了心跟我们死军做对,算了,某家也懒得给他废话。这样吧,降或不降,你们给个痛快话,我可以给你们明说,最多三天死军就会发起全面进攻,到时候,你们就算是降,也失去了机会。” 此话说完,陈应就大摇大摆的走出了芦苇棚,径直朝营门口走去,结果这些田家军将士,从上到下,无人敢阻拦。 陈应莫名其妙的冲龙治道:“龙伯成?” 龙治上前一步,拱手道:“不知陈使君(大人,古代意指父母长辈,某某大人,这是明朝中后期和清朝官员的代称。)有何吩咐?” 陈应若无其事的道:“机会留下有准备的人,机会难得莫要错过了,记着人不狠,站不稳……” 说着,陈应就离开了田家军大营。当陈应出了田家军大营不过百余步,就见高敬宗不时的朝田家军大营张望,而高敬宗身后,则是一百余全副武装的死军亲卫。 高敬宗上前热情的拍着陈应的肩膀道:“看到你没事,真的太好了。他们没难为你吧?” “非常失望吧,我现在还活得好好的”陈应看到高敬宗不由得勃然大怒,其实换作谁也是生气的理由,毕竟被人逼着稀里糊涂的去当劳什子劝降使者,这可是在鬼门关走一遭。陈应攥紧拳头,对准高敬宗的脑袋就是一拳。 然而,陈应突然发觉无论他如何用力,自己的拳头还在距离高敬宗脑袋不足一尺的地方,尺寸难进。只见魏大福冷冷的看着陈应,用手掌死死的挡住了陈应的拳头。陈应扭头一看,只见上百名死军亲卫顿时拔刀出鞘,被上百条绿油油的大汉目光如炬的盯着,陈应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识会……误会,真是误会,我只是想给高谪仙打打苍蝇!”陈应笑得真叫甜,特别是被一张媚态横生的大脸凑上来,高敬宗怒道:“是不是误会,心里最清楚!” ……… 同一片夜空下,崇德殿东晋太后褚蒜子老是感觉右眼皮直跳。民间传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将预示着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这让褚蒜子的心情,相当不好。随身侍候的宦官和宫娥不得不小心翼翼。 尽管褚蒜子向来不会拿宫中的宦官和宫娥出气,可是一旦褚蒜子心情不好,也会喝斥他们一番。皇宫之中,内部竟争非常残酷,一旦失宠,光来自宫娥和宦官的报复,就会让他们痛不欲生。 就在褚蒜子准备安歇时,突然有宫娥禀告道:“太后,大长秋穆迪求见!” “穆迪这个老货回来了?看样子他一定把神医请回来了!”褚蒜子眉飞色舞的道:“快传,我那苦命的皇儿,这可有救了!” 时间不长,一声长泣从宫外传来。穆迪的人还未至,可是声音却率先传至崇德殿内。这个声音简直让人闻之伤心,听者流小泪。 再看穆迪,他从宫外已经用膝盖代步,一步一叩首,慢慢挪到崇德殿内,这一路上穆迪的膝盖早已血肉模糊,一条长长的斑驳血路从崇德殿内一直延伸到宫外,让人触目惊心。 刚刚看到了褚蒜子,穆迪就失声痛苦起来,而且还是嚎嚎大哭。 褚蒜子原本喜悦的神情,也瞬间定格在脸上,她突然发现穆迪的样子非常凄惨,衣衫变成了破布条,左臂上还有几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这些伤口入肉极深,似乎隐约可见一道一道如同小孩子嘴一样的伤口,都隐约可见里面的白森森的骨岔。 穆迪边哭边偷偷打量着褚蒜子的神情,见褚蒜子眼睛里布满水雾,一张脸可以阴沉得拧出水来,这才哽咽道:“太后,差事让老奴办砸了,老奴万死,请太后责罚。” 褚蒜子厉声喝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穆迪道:“原本一切正常,老奴带着太后的口谕,找到了冠军将军毛虎生,毛冠军当既点了三千兵马出临淮关,准备迎接谪仙神医为陛下诊治顽疾,然而临淮军官兵行至侨淮陵郡旧县集时,突然遇到伏击。毛虎生将军当场中创,临淮军顿时大败,我们好不容易逃至临淮关,据临淮关城抵抗叛军数万人马围攻,谁曾想在守城半个月后,毛将军病情恶化,已经药石难救,终于在七月三夜,毛将军含恨而逝,自毛将军死后,临淮军军心大乱,在这个时候,毛将军之子毛球,率领毛大智、毛大勇两个军候,共一千余人攻打叛军大营,结果被叛军以逸待劳,杀得全军覆没。” 昨天生日,中午跟朋友一起喝了点酒,晚上没有醒过来酒,所以晚上没有更新。不好意思,请大家见谅。 (本章完) 第83章 千变太后 褚蒜子虽然只是一介女流,不过她却从一个知兵的政治家。否则也不可能有非常高的眼光,看出成汉氐族李氏外强中干,自从东晋安西将军桓温以水陆步骑四万兵分两路攻打成汉,到CD城破,成汉末代皇帝李势率领成汉国文武百官出降,时间仅仅才过两个多月。 临淮军在东晋朝廷中向来以能战敢战称著,褚蒜子绝对不相信,一群乌合之众就可以轻易吃掉临淮军。褚蒜子神色凝重的冷喝道:“你这老货,定是发现了什么吧?” “太后明鉴!”穆迪哭泣道:“那些叛军虽然是一些盐枭组成,但是他们的装备非常精良,丝毫不于我朝廷王师装备,还有,指挥这些乌合之众的人,也是良帅。老奴虽然不太清楚,冠军将军是如何中伏的,但是冠军将军向来勤于王师,恪于职守,从无懈怠,如果不是伏兵埋伏太过精妙,定难让冠军将军中伏。冠军将军又以勇冠三军闻名,可是他面对伏兵不仅没有反制的机会,反而在第一时间内被对方暗算重创。老奴看过冠军将军的伤口,这根本就不是强弩或冷箭所伤,而是以刀或剑击伤的。” 听到这里,褚蒜子的眉头皱起的更紧了,脸上阴沉的也能拧出半斤水来。褚蒜子道:“任何不可能出现的事情,偏偏还是出现了,这说明什么?” 穆迪沉默不语,其他宫娥宦官也都大气都不敢出。 过了好半响,褚蒜子喝道:“宣录尚书事(意同兼领尚书省。东晋沿袭西晋官制,司马炎不设立丞相之职,改设录尚书事与尚书令、中书令、中书侍中共同辅佐朝政,也是把丞相之权一分为四。)司马昱入宫议事!” 司马昱是晋元帝司马睿的幼子,晋穆帝时,升任抚军大将军、录尚书六条事,与何充共同辅政。何充逝世后,司马昱总统朝政。他引名士殷浩等辅政,企图对抗威权日重的桓温,殷浩反为桓温所废。 因司马昱淡薄名利,褚蒜子屡次提拔司马昱,司马昱皆坚持不就(不赴任),故褚蒜子对司马昱也非常信任。按说司马昱是司马岳的叔叔,褚蒜子是司马昱的侄媳妇,深夜入宫也是一件非常避讳的事情。 然而,南北朝时期,社会风气非常开放。在这个时代,绝对不像明清那样保守,就连南北朝著名才女谢道韫,谢道韫清谈的造诣很深,嫁到王家后,有一次小叔子王献之与客人谈玄辩论,结果被弄得理屈词穷,渐渐不支。谢道韫听到后,派一个婢女悄悄给王献之递了个纸条,为小叔子王献之支招。当然,像褚蒜子夜见叔公司马昱也不算什么大事了。 莫约半个时辰,崇德殿外传来官宦的禀告声:“录尚书事,会稽(ji一声)王司马昱求见太后!” 褚蒜子闻言,淡淡的道:“传!” 就在会稽王司马昱走进崇德殿,尚未来得及向褚蒜子行礼,就见褚蒜子原本眼中光彩夺目的神光,突然一下子暗淡了下来。嘴角一扬,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突然浮起水零,当司马昱走到褚蒜子身后时,褚蒜子双唇一合,眼泪就如同断了线的珍珠…… “臣……司马昱抬头正望见褚蒜子抽搐的背影,隐隐约约听见褚蒜子哽咽的声音。 司马昱抬手还没有发问,褚蒜子就从哽咽,变成嚎嚎大哭:“皇叔……奴……奴好苦啊!” 这一声悲哭,听到崇德殿内的众人心,都不由得心弦一颤,与太后同悲。穆迪最跨张,当时眼泪和鼻涕就下来了,其他宦官和宫娥一看,怎么又被这老货赶了先?结果数十宦官和宫娥也哇哇大哭。 司马昱听到褚蒜子如此悲伤痛哭,此时他的心都要碎了。有道是何意百炼钢,奈何绕指绕。无论如何坚强,强大的男人,也不忍看着这么一个美俏娘子痛哭。司马昱很想上前搂住褚蒜子,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只是碍得礼法,只得劝慰道:“太后,莫哭,莫哭……就算出了天大的事情,还有微臣呢!” 褚蒜子道:“本宫母子碍着某人的事了,他们是恨我们母子不死啊!” 一听这话,司马昱的心顿时揪起来了。司马昱道:“谁,是谁?到底是谁如此歹毒?” 太后褚蒜子这才哽咽道:“皇叔,皇儿这不是体弱多病吗?如今成婚四年,尚无一子半女产出,这皇位到底花落谁家还用问吗?” 东晋朝廷皇位更迭速度非常快,短短不到五十年的时间里已经换了六任皇帝,目前为止,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反而是不满两周岁,被褚蒜子抱在怀里登基的司马聃。其他皇帝多者数年,少者不足两年,甚至还未来得者掌握实权,就病世了。所以东晋朝廷大权,一直未在皇帝手中,皇权旁落,门阀政治,就是东晋政治的主旋律。 皇帝如同傀儡,造反的阴谋家却层出不穷,有人会暗害皇帝,司马昱并不奇怪。可是他却不愿意让司马聃这个侄孙再出现意外。司马昱是清心寡欲没错,却不代表他没有一点血肉情。褚蒜子这时并没有急于向司马昱解释,她已经两次请神医,也遭受挫折的事情。褚蒜子只管放声大哭,哭得司马昱手足无措,狼狈不堪。 “你这老货,肯定是知道是怎么回事,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司马昱指着穆迪吼道:“再不说,孤王让人扒了你的皮!” 穆迪边哭,边向司马昱一五一十的道来。 司马昱听闻这个消息后,勃然大怒道:“太后放心,臣一定要把背后主谋和党羽给揪出来,看一看这些人是不是真有三头六臂,居然敢暗害陛下。太后,莫气坏了身子,臣这就着人按排!” 此时,司马昱不仅担任东晋录尚书事,同时身上还兼任着抚军大将军。中心为宫城(台城)。北面白石垒(白下)、宣武城、南琅邪郡城,西面石头城,西南冶城、西州城,东南东府城,南面丹阳郡城,都屯有重兵。这些兵马总数超过七万余人马,皆归司马昱管辖。 司马昱返回王府,立即让人连夜招武陵王司马晞过府。 这段时间老程都是写多少更新多少,临时出差北京,时间仓促,老程没有笔记本,下踏宾馆也没有电脑,走了将近半个小时,才找到一个网吧。今天只能写两章,明天一早还要见客户,暂时放慢更新,以后尽量补上。 (本章完) 第84章 面目全非 如果说司马昱是整个司马氏最聪惠的人,那么司马晞则是整个司马氏最知兵的人。武陵王司马晞是晋元帝的四子,字道叔。是晋明帝司马绍,司马昱异母兄弟,司马晞起初过继给堂伯叔父武陵王司马喆为嗣子,太兴元年(318年)六月袭爵武陵王,咸和初年(326年)拜散骑常侍,咸康八年(342年),晋成帝司马衍病危,司马晞与六弟会稽王司马昱、中书监庾冰等人担任顾命大臣辅佐朝政,之后历任镇军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秘书监等要职。 司马晞无文才,但喜好练兵。尤其是练就是中护军五千余重步,是东晋最精锐的禁卫军。就连大司马桓温对其十分忌惮,后来就逼着司马昱赐死司马晞,当然司马昱比较硬气,没有同意,只采取折中之计,流发了司马晞。 此时,桓温的权力远没有后来三次北伐后盖世无双,所以司马晞此时却兼领着东晋最精锐的中护军。司马晞过府之后,就见司马昱怒火冲天,甚至把书房都砸了一个稀巴烂,不知损坏多少宝贵财物。 司马晞道:“六弟,你看看,这多好的东西啊,足足可以多武装一个部的甲士了,太可惜了,你也太糟蹋好东西了!” 司马昱道:“这天下快不再姓司马了,再好的东西,对你我兄弟还有何用?” “此话怎讲?”司马晞不解的问道:“六弟,朝中又有什么大事发生?” 司马昱一看司马晞茫然的样子就有点来气,司马晞可是秘书监头顶上司,这个秘书监的职能,类似于后世的国家图书馆和******办公室,国家大事,任何大小事情,都逃不过秘书监的眼睛。可司马晞倒好,居然连什么事都不知道。 不行,绝对不能再让秘书监交给司马晞了。司马昱道:“太后交待一件差使,你可别办砸了!” “什么事情?”司马晞向来胆大,不过他却唯独害怕褚蒜子,只要与褚蒜子对视,司马晞都感觉魂不守舍。 “冠军将军毛虎生被人杀了,临淮军已经全军覆没,临淮郡也让一群来历不明的人占了!”司马昱道:“明天一早,你就让人带领中护军北上,把这群胆敢太岁头上动土的混蛋给扫了。你也留着点手,我还要审审谁是幕后黑手呢!” “六弟你就放心吧!”司马晞把胸脯拍得震天响:“你四哥办别的事情可能办不好,这行军打伏,绝对没二话。如果真让我领军北伐,别说收复洛阳,早把胡种都赶出中原了!” …… 淮水北岸田家军大营,此时一股暗流开始变成汹涌起来。龙治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他略一思索就明白了陈应说那番的用意。有人不想让田豹投降死军。 龙冶、杜访、赵彦夫、张耀宗就在一起秘密商议起来。 龙治道:“咱们若要投降死军,恐怕田帅不会同意。” 赵彦夫道:“咱们田帅心气很大,他才不愿意供人驱使呢!” “宁有鸡首,莫为牛后!”杜访道:“要是我是田帅,恐怕也不愿意去当一个六品都尉。” 龙治道:“咱们呢?你们愿意陪田帅去跟官军死磕吗?” “那不是死磕,那是送死!”赵彦夫道:“那样的弩阵,咱们有多少人也不够他们射杀的!” 张耀宗道:“恐怕不用打,困也把咱们给困死了,咱们的粮食不足三日之用,就算可以节省使用粮食,可是咱们可没有援军,但是朝廷却不一样,咱们正面有死军,西有临淮军,东有淮阴军,朝廷王师三面夹击,咱们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不是朝廷大军的对手。” 龙治道:“你们有没有想过,咱们若是带着田家军两千余人投降,结果会怎么样?” 赵彦夫问道:“那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龙治沉吟道:“咱不奢望成为封雷那样的六品别部司马,但是最次也会封一个七品军候吧?” “不错,你们想想!”龙治接着道:“以咱们现在的兵马整编下来,最好可以凑两部四曲,弄不好咱们也可以像封雷一样,混一个六品别部司马。最次也给咱们一个军候之职!” 杜访担忧的道:“可是,陈参军并没有向咱们许诺什么啊?” “你是不知道啊,这当官的人,向来如此,无论说什么话,都是云山雾绕的!”龙治显摆道:“他们绝对不会轻意许诺,更不会把话说透。其实陈参军的意思已经相当明白了,死军的统帅与田帅有旧怨恨,他们不会招降田帅,而是想让田帅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直到罪名足够大,就可以将田帅抄家灭族了。估计是田帅这些年也得罪了不少人,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赵彦夫道:“龙兄弟,你的意思是?” 龙治阴狠狠的道:“他田某人找死,咱们也不能拦着,甚至还可以借他的人头,染红咱们的晋升之路。若是咱们突然发难,夺得田家军兵权,最少也可以分封七品军候,弄不好还可以混个六品别部司马!” “七品军候!”其他三个豪帅眼中精光流转,兴奋之情胜于言表。 “干了!”杜访兴奋的大吼道:“他母亲的,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拼了!” “七品官,足以告慰祖宗了!”赵彦夫道:“这些年,他姓田的从来不把俺当人看,要打就打,想骂就骂,把俺给他当成牛马使唤。” “横竖不就是一死吗?”张耀宗道:“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凭什么俺老张家就不能出一个七品官?” 龙治道:“咱们就……这么办!” “好!” …… 死军大营,中军帅帐,十几牛油大蜡烛把整个大帐照耀得灯火通明,高敬宗不时的摆弄着籍戡的行军地图。这个时代的行军地图相当粗疏,高敬宗事实上并没有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他看着地图上的斜刺里的一条线道:“籍叔,这里是指?” “这是汴河。” 籍戡顺着高敬宗手指的方向望云,突然道:“这是汴河故道,就连野狼谷都是汴河故道,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汴河改道了。” “籍叔,你的意思是,汴河原来可以通向野狼谷吗?”高敬宗道:“咦,这里怎么没有联在一起?” 在后世,淮河和洪泽湖是联在一起的,可是在这个时代淮河距离破釜塘足足有三指宽的陆地相连。其实高敬宗也不想想,如果淮水和破釜墉真正相连,田豹岂会以步行进攻?而不是乘船而来? 历史沧海桑田,变化实在是太大了。曾经的河流早已面目全非了! (本章完) 第85章 不像流浪儿 高敬宗似乎忘记了,历史上黄河数次改道,在北宋时期黄河夺淮入海,淮水失去入海河道,在盱眙以东潴水,将原来的破釜墉小湖,渐渐变成了大湖。事实上此时淮水距离破釜塘足足有一百七十余里,而此时的破釜塘也不及后世洪泽湖的十分之一。 “籍叔,不知道你对我们死军发展有何看法?”高敬宗淡淡的道:“如果不出意外,四郎和封叔他们最多五天内可以夺下田家堡,这样以来,我们就可以至少拥有四五万人口,田豹所部也坚持不了几天,我们可以收降田家军,即使裁掉老弱,也可以扩军一倍以上,至少保持五部十曲编制。”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籍戡脸露担忧的道:“恐怕,这次我们歼灭田家军也不尽然全是好事,恐怕我们这次歼灭田家军,想不引起八大乞活的注意都难了。自从先帝驾崩之后,乞活军之间已经七年多没有爆发过冲突了,如果因我们破坏了乞活公约,恐怕我们就会成为整个鬼蜮的公敌!” “那籍叔,有没有考虑过,我们离开鬼蜮?”高敬宗试着问道。 高敬宗知道冉魏移遗民颠沛流离太久了,他们好不容易获得这么一块立足之地,肯定不会轻易放弃。然而就在高敬宗话音未落,籍戡的脸色变了,他的脸变得异常阴沉,似乎整个大帐都被籍戡降低十几度。 “怎么,高谪仙准备另谋高就?还是想改换门庭?”籍戡讥讽道:“以高谪仙的能力和名气,恐怕无论是燕、晋、代(拓跋魏前身)仇池、秦、凉都会以高官厚禄想邀!” “籍叔,你想多了,我高敬宗不是张宾、王猛、也不是高诩、范长生(四位汉奸,张宾助羯族石勒建立后赵,高诩助鲜卑慕容皝建立燕国,范长生助氐李雄建立成汉。王猛则是助苻助建立前秦)”高敬宗正色道:“认贼作父,背宗忘祖,为一时之利让子孙后代戳脊椎的事情,我做不出来。你看,咱们谪仙谷就是一座大孤山,并没有战略纵深,一旦被敌人包围,咱们坚持不了多久。你们咱们这里就是江淮平原,特别适合胡骑战马奔驰,咱们想以此立足,非常难!而且我们并没有盟友,另外这里还缺乏作为基业的基础条件,首先这里没有钢铁,也没有煤炭,没有钢铁就无法打造精良的甲胄,没有武器装备,咱们何以拒敌?” 听了高敬宗的话,籍戡的脸色这才缓和一点,籍戡道:“这里是四战之战,咱们要做出基业来发展,确实不易,可是想找一块可以立足之地,谈何容易啊!” 高敬宗道:“其实也不是太难,不知道籍叔,对南阳有没有了解?” “南阳?”籍戡在大脑里飞快的搜索着。 南阳在这个时代,自然指的不是南阳城,而是指南阳郡。南阳郡为秦代设立,为天下三十六郡之一,辖境相当于今河南熊耳山以南和湖北大洪山以北、汉江以北的庞大地区。南阳有丰富的煤炭,有丰富的钢铁矿,也有金银铜矿盐等矿山资源,南阳盆地也是有名的粮仓。 “南阳是光武帝的发迹之地,有名的帝王之基。”籍戡叹道:“只是这里不是无主之地,这里是东晋豫州刺史谢万的辖区,他岂会放视我们占领南阳?四万精锐大军,恐怕不是我们死军可以对付的。” 高敬宗顿时一时语塞,他难道对籍戡说谢万挂帅北伐必败,最多四个月,谢万不仅全军覆没,而且豫州治下,许昌、淮南、颍川、谯郡、沛郡尽数丢失。关键是现在高敬宗无法说这些事情。 高敬宗突然灵机一动,道:“我们可以花钱买,用田家堡三十多万亩良田,还有我们的盐矿,向谢氏购买一块可以让我们百姓栖息之地,哪怕只有一县也好!” “这可行吗?”籍戡对高敬宗的这个提议相当心动。 高敬宗不确定的道:“应该可行吧。” “就算可以买来南阳,恐怕我们要搬迁恐怕也不易!”籍戡道:“咱们这些人以老弱妇孺居多,不远千里长途跋涉,恐怕很多人会走不到南阳。” 高敬宗道:“新安商盟不是有很多商船吗,咱们可以乘船去南阳。反正淮水就是发源于南阳桐山县境内,只要进入雨季,淮水雨量充沛,定可以通航。咱们虽然有数万人口,但是乘吃水很浅的方稍,最多拥有数百艘就足以装载我们所有。” …… 破釜塘东岸田家堡。田家堡正是以东阳旧县城城基所建。田家堡逞长方形,南北长,东西窄,周长莫约十六里。南北皆无城门,只有敌楼、战屋各四,而东城墙则有一大一小,两座城门。西城门,背靠破釜墉,拥有水门一座。 冉裕抵达田家堡已经两天了,丝毫没有找到机会进入田家堡。 冉裕望着田家堡高高的城墙,宽超过七八丈的护城河,只能望而兴叹。对于这么一座防御设施完备的城墙,恐怕没有智取的可能。 况且,田家军还有一百多名甲士守城,田家堡四角上都有望塔,十里之内,有任何异动,都可以尽收眼底。立即敲响警钟,收起吊桥,那么接下来,就是残酷的攻城战。(三国演义那种偷袭,成功的可能性极低,除非守军集体失明,失聪) 苦苦思索了两天时间,冉裕最后决定还是亲自前往田家堡侦察一下,看看到底有没有夺城的可能性。冉裕和葛狗儿脱下黑色的死军戎服,然后在布满尘土的地上打几个滚,直到把他们自己弄成流浪儿,这才罢休。 冉裕笑道:“这下,我看上去像不像流浪乞索儿?” 葛狗儿道:“肯定不像,哪里的乞索儿会吃得白白胖胖,而且穿着上好细麻衣衫。” 高敬宗对死军少年军的伙食非常照顾,结果这些死军少年军在短时间内,开始发胖上肉。恐怕稍有点眼力劲的人,都可以看出,他们绝对不像流浪儿。 身体稍为不适,没有存稿的老程苦逼了。 (本章完) 第86章 冒名顶替 “军候,其实就算你装扮的再像也没有用啊!”葛狗儿道:“咱们这点人儿,根本吃不下田家堡。” 不管再怎么嘴硬,冉裕不得不承认,少年死军和田家军精锐甲士的差距非常明显。此时死军的威名尚没有让敌人可以闻风丧胆的地步,光依靠真正实力硬拼,没有见过血的少年军恐怕连田家军精锐甲士一个急冲锋都应付不了。 “难道咱们就眼睁睁的看着田家堡?”冉裕无奈的道:“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不甘心有什么办法,谁让你自作聪明!”……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冉裕回头正巧瞧见封雷那张阴沉的脸。 此时封雷满脸怒气,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冉裕身边。 冉裕条件反应的捂起脸道:“封叔,千万别打脸,怎么说,我现在大小也是一曲军候!” 原本封雷还真没有打冉裕的意思,可是听到冉裕这话,封雷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我叫你自作聪明。” “我叫你无法无天!” “我叫你不知道天高地厚!” …… 每一声怒吼,封雷一巴掌总重重打在冉裕后背和胳膊上,无论冉裕如何闪避,始终无法躲开封雷的魔抓。冉裕自然是叫喊得惊天动地,事实上的封雷的力道并没有多重,恰到好处,只让冉裕感觉到疼痛,却不会受伤。 冉裕不知道挨了多少巴掌,终于封雷的殴打终于停止了。 封雷语重心长的道:“避难就易,永远成不了万军之帅!” 冉裕大气不敢出。冉裕怯怯的道:“封叔,您不生气裕的气了吧?” 封雷答非所问道:“先帝曾言,两军对垒智者赢,下路相逢勇者胜。如果连这道坎都过不去,那就不要在军中混了,永远也不会有出头之日。” “我错了?”冉裕赶紧低头认错道。 封雷反问道:“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我……我……”冉裕吱吱唔唔半天也没有说出一个所以然。 “哎!”封雷道:“看来你还是没有明白。我大魏百姓苦盼王师北还已经数年,早已望眼欲穿,少主活着,就是他们的希望,若少主不在了,置身陷胡手的百万百姓于何地?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少主何致于如此意气用事?” “我还以为田豹精锐尽出,田家堡虚不设防,我可以带领少年军占了田豹的老巢,断其归路!”冉裕道:“难道我这么做也错了吗?” “这么做自然算不上错,只是时机不对!”封雷道:“你根本就没有明白,高谪仙组建少年军的真正用意,不孝有三,无后最大。他组建少年军以是方便培养尔等,其实真正的用意是为咱们死军留下一丝血脉。如果十年之后,少年军真正成军,少主绕开田豹大军,突袭田家堡,也不失为一招妙棋,只是此时,少主过于蔑视田家军了,也太过自负,把少年军看得太高了!” 冉裕硬着头道:“我们不是儿童团。” 虽然冉裕并不明白高敬宗所谓儿童团真正的意思,不过可以看出高敬宗说这句的时候,鄙夷之色甚浓。冉裕就非常深伤,所以他在训练少年军的时候,非常用心。只是他忽略了其实一点,一支军队无论如何训练,如果没有经过血战的磨砺,始终都无法成为强军。 “等着!”封雷几乎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打仗你还需要的东西很多!” …… 经过一夜休息,死军张屠曲和聂彦适曲重新恢复了生机。全副武装急行军,每天日行一百二十余里,这已经是死军将士的极限了。如果不是高敬宗拼命折腾死军将士,每天都把死军将士的体力耗尽,恐怕这些死军将士也无法做到徒步行军连续超过一百二十里。天刚刚蒙蒙亮,天刚刚蒙蒙亮,封雷就高喝道:“各部集结!” 这一次封雷倒没有点鼓,他们的战鼓声可以声传十里,此时距离田家堡已经不足二十里了,如果点鼓反而可能惊动田家堡。这些死军将士而是在各自队正、百人将和军候命令下,各自起身吃干粮休息。 此时天气炎热,无论是麦饼还是米饭,都没有办法久存。高敬宗并没有为死军将士准备什么战备干粮,而是伙头军把米粉和面粉加上盐放在铁锅里炒熟,吃的时候加上水,就可以弄成一碗炒面糊糊。如果嫌太干,也可以多放点水,像喝汤一样喝掉,如果不想多喝水,也可以加入少许水,把这些米面粉捏成团,像南方的传统美食糍粑。 战饭,口感自然不会怎么样,特别是不少死军将士还把小葱、野菜放进炒粉中,花花绿绿,卖相简直惨不忍睹。可是此时死军将士却吃得津津有味。 吃过饭,这时才日上杆头。封雷就带着死军开始向田家堡行去。冉裕也只好带领死军少年军跟在队伍后面。 不过一千五百余人的队伍,甚为壮观。千人盈城,万人盈野。一千五百余名死军将士迈着整齐的步伐缓缓向田家堡行去。 此时正值夏季水田除草的关键时候,天天刚刚蒙蒙亮,田家堡的百姓就出城去农田里除草了。这个时代没有除草剂,除草只能依靠锄头。如果不除去田间杂草,田里的庄稼至少会减产三分之一,甚至二分之一。 勤劳的农民绝对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的。距离田家堡尚有十里,死军就碰到了田家堡出来除草的农民,不少田里劳作的农民非常奇怪的问道:“这是哪里来的军队?” “应该是朝廷王师吧,你看他们身上的甲胄,还有手中的家伙,都是制式装备,而且还有统一的戎装。不是大晋王师,谁家大帅舍得给将士弄这么一套行头?” 看着这支沉闷前行的军队,田家堡百姓倒没有放在心上,他们虽然是乞活军和东晋朝廷一直都有默契,算是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招惹谁。 田家堡的农民,几乎没有自耕农,所以的人都是田豹和其麾下豪帅的佃农。一名田豹外院管事壮着胆子上前问道:“你们是哪里的军队?” 封雷示意张屠回答道:“俺们是陈郡谢氏家兵!” 这个管事也算有点见识的人,知道陈郡谢氏如今简在帝心,是豫州事实上的藩镇。而且陈郡谢氏拥有良田十数万倾,自然有财力组成一支装备精良的家兵。在东晋门阀政治时代,侨迁士族门阀家家都有私兵,家家都有荫户,这是士族门阀生身立命之本。 (本章完) 第87章 发财了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这是刘禹锡的一首诗。诗中王谢分别是代表琅琊王氏和陈郡谢氏,在南北朝时代王谢代表的则是顶级昌盛士族门阀。 在整个南北朝并立的三百余年中,士族门阀林立,但是无论哪一个士族或一时之兴,或荣登至尊。却远远不像王、谢两家族能人辈出,仕宦显达,他们或引领一代之风尚,或执一朝之牛耳,从汉魏入两晋历南朝,一直繁盛、荣耀。虽然家族内部族系庞大,各个分支升降不一,时而此支显贵,时而彼支荣达,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却能互相帮助,保证家族始终能够站在时代前沿。 王谢子弟外出,排场非常大,什么王候,在他们面前都是小儿科了。田豹的外院管事听说这支军队是谢氏军队,立即态度恭敬起来。他躬身上前,朗声道:“不知尊驾是谢氏哪位公子当面?” 封雷继续轻声说着,张屠道:“吾乃谢崇礼,谢十三是矣!” 管事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对方的身份。谢崇礼,听其名字,就知道这位不是谢氏嫡子或庶支,不是谢氏偏远族人就是谢氏家生奴被赐姓谢。士族门阀取名在南北朝时代非常讲究,通常是以单字名。古人取单字名,是因为王莽篡汉时期颁布的新朝法令,到东汉已失效。后来人们之所以继续取单名,仅仅是一种约定俗成的习惯而已。 取单名虽然好记,但容易出现重名。因单名已流行了两三百年,为避免重名,两晋人取单名不得不用生僻字。翻开《晋书》,可发现其中取生僻字的人名比比皆是,如司马伷、司马漼、杨珧、刘寔、华廙、武陔、郤诜、庾敳、司马遹、江虨、陈頵、褚翜、江逌、韦謏、隗炤、卜珝、郭黁、周虓等。但取生僻字为名毕竟不是个好办法,对名声的传播也是个障碍。要避免重名,最好的方法还是寒门禁用单字名。所以,在南北朝时期,庶民可取双字名。可以庶民毕竟没有文化,取名通常非富既贵,听着喜气的名字。 尽管这个谢崇礼不是谢氏嫡系子弟,但无论是谢氏偏远支族人还是被赐姓谢的家生奴,都代表这个谢崇礼在谢氏门阀中非常有地位。 管事满脸媚笑的道:“不知道十三郎当面,有失远迎,还望赎罪,不知道区区能否为尊驾效劳!” 张屠本是士族子弟,对士族子弟的脾性非常熟悉,几乎不用假装,本色演出既可。张屠眉眼一条,冷哼一声道:“准备一百只羊还有酒水,少不得你的好处!” 管事一听这话,眉飞色舞的道:“区区省得,马上去办!” 管事立即撒丫子朝田家堡跑去,冉裕上前道:“封叔……” “学着点”封雷并没有理会冉裕,而是继续朝着走着。 部队以整齐的行军走了将近半个时辰,终于抵达田家堡正东门。此时田家堡非但没有升起吊桥,如临大敌,反而在管事带领下,正带着上百名田家堡庄户推着十几辆装载着粮食果蔬的车子,驱赶着一大群羊,朝死军将士缓缓而来。 东西简单交接,张屠替给管事一张凭信,道:“谢氏向来不吃白食,汝之粮蔬,谢氏倍还之。” 张屠说着,继续领军越来田家堡正东门继续南行。 管事一听这话,满脸堆笑道:“这是京兆田氏送给谢氏儿男的见面礼。还望十三郎可以驾临寒舍,吃杯薄酒,让田氏略尽地主之宜。” 张屠仰面朝天,看也不看管事一眼。意思非常明显:“你也配?” 管事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继续苦劝。 在《世说新语》方正卷中,有一则故事杜预之荆州,顿七里桥,朝士悉祖。预少贱,好豪侠,不为物所许。杨济既名氏雄俊,不堪,不坐而去。须臾,和长舆来,问:“杨右卫何在?”客曰:“向来,不坐而去。”如果翻译成现代白话文就是:“杜预赴荆州,停在七里桥,出身弘农杨氏的杨济,看不惯杜预这样寒门的人,不愿同席而坐,径直离去。作为西晋灭吴之战的统帅之一,官居镇南大将军,却被士族不容。更何况这个田氏管事了。 死军将士从田家堡正东门走过四百余步,张屠见管事苦口婆心,就盛情难却,勉为其难的答应管事,可以进入田家堡略作休息。 田家堡听到这个消息,几乎是倾巢而出。大开中门,洒水铺地,张灯结彩,锣鼓喧天。 封雷见田家堡如此懈怠,顿时笑道:“田家堡如此慷慨,咱们就不用客气了!” 田家堡众人欢天喜天迎接死军进堡,却不知道他们迎来了一个杀神。等张屠进入城门,立即拔刀道:“放下兵刃,饶尔等不死!” 管事虽然有点见识,不管到底只是一方土财主的管事,哪有多大眼界?他刚刚还沾沾自喜,为田氏找了一个大靠山,谁想到出现如此变故。顿时吓得膛目结舌。 死军骨干立即抢先出手,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城门吊桥占住。其他人员则以队为主,向城内突进。在古代冷兵器战争时期,巷战情况发生都非常少,一旦敌军突破城门就预示着战争结束了。 随着死军一千五百余人(五百少年军)冲进田家堡,也预示着田家堡易手。 冉裕目瞪口呆的道:“这就完了?这么简单?” “当然简单了!”封雷道:“所以说,你要学习的东西还非常多!” 几乎没有遇到抵抗,也就在田豹府邸出现零星的抵抗,只是此时田家堡大势已去,无力回天了。死军冲进田府,将田豹女眷赶入后院,死军则直扑田豹府库。当然青铜大锁被厚重的巨斧劈开,冲进田家堡的死军士兵顿时惊呼:“发财了,发财了!” 封雷一个时辰后,彻底肃清了田家堡,这才查看缴获物资。饶是封雷见过大场面,也被田豹的疯狂吓了一大跳。 (本章完) 第88章 天欲亡我 马蹄金十四箱,银判三十六箱之多,至于铜钱足足一百多箱,总价值多少,让这帮死军将士清点,一时半会根本没有办法清点出来。 最让封雷无语的是田豹府库里居然存放着大量的兵器。 精钢重甲(二层甲衣)五百套,这是扎甲之中最重的一种铠甲,全重三十九七两,基本上可以无视弓箭射击,就算是脚登弩,也必须换上破甲重箭在五十步内可以穿透。封雷清楚的记得,田家军军中可以是一具重甲都没有装备。如果这样五百重甲士上阵,对胡光所部来说,绝对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噩梦。 封雷更无语还不是这些重甲,而是脚登弩,和死军将士一样制式的脚登弩,田豹足足储存三百具之多,而且备箭三千束,如果这三百具脚登弩出现在战场上,胡光所部根本休想占到任何便宜。 最让封雷意外的还是在田豹的府库中发现了斩马剑。所谓的斩马剑就是西汉时少府铸造一种长柄兵刃,采取三尖两刃(既左右前),这种斩马剑刃长三尺三寸,剑宽四指,中厚两刃薄,柄长四尺。这种兵刃造价高昂,但威力惊人,可刺可劈可砍,可一剑将马斩断,也称断马剑。事实上这种兵刃还是唐陌刀和宋朴刀的原型。 看到这些斩马剑和重甲,封雷脸上的汗顿时就流下来了。如果田豹真用重甲斩马剑建一支军队,死军面对这样弩射不穿,刀劈不动,枪刺不破的铁罐头,会是怎么悲惨的结局。然而,这一切一切都没有出现。 成捆的戈矛,泛着蓝光的环首刀,面对田豹的武库,封雷实在难以相信,田豹居然会是田家军那支缺刀少枪如同乞丐军的统帅。真不知道田豹的脑袋是怎么想的,他宁愿让这些兵刃在仓库里生锈,也不愿意装备部曲。活该让田豹全军覆没。 现在好了,全部便宜死军了,死军用这些装备,足足可以扩编至少四五个曲,甚至可以多出一个曲的重装斩马剑士兵。这种重装甲士可以将胡骑一剑两断,将来对上胡骑,至少也可以让胡骑不死也要脱层皮。 …… 淮水北岸。高敬宗刚刚进入梦乡,就被陈应推醒。高敬宗睁开眼睛,就看到陈应那张大胖脸凑到高敬宗脸上不足一尺的距离。 高敬宗怒道:“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否则我让你今天晚上,菊花不保!” 一听这话,陈应就下意识的捂着菊花道:“我让你起来看一场好戏,不领情算了!” 高敬宗道:“你有病啊,大晚上看毛戏,睡觉!” “真不看,那你可就亏了!”陈应贱嘻嘻的道:“对面田家军子时上内讧,错过了上哪儿去看人性释然的大戏?” “田家军……内讧!”高敬宗突然起身道:“走去看看!” 高敬宗刚刚走出帐外,就发现死军三个曲全部人马已经披甲带刀,做好了随时出击的准备。 “籍帅,你怎么也知道田家军子时会出现内讧?”陈应好奇问道。自己应该是唯一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没有想道籍戡居然也知道了。 籍戡对这个胖子可没有一丝好感,只听籍戡冷冷的道:“我又没瞎,田家军过千部曲,日落而息,人人着甲带刀,不是想夜袭,就是想搞事情!” “籍叔,这么说来,恐怕这次兵变,不一定能成功!”高敬宗道:“看来,我的计划还是失败了!” “这也不一定啊!”籍戡道:“田豹把军队带进绝境,又苛待士卒,如今田家军将士皆多有怨言,特别是田豹本部,如今还没有戒备,恐怕不会落到好处。” 高敬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子时将近,夜黑得厉害,也静得厉害,田豹毕竟不复当年,心力交瘁的他,刚刚躺下就呼呼打起了呼噜。 静静的看着沙漏的流沙慢慢减少,直到沙漏里的流沙一丝沙子也不见了。这时,龙冶突然起身大喝道:“兄弟们,是生是死,就看这一仗了!” 杜访脸露狰狞之色,狠狠的道:“没啥好考虑的,要么被官军死死困死在这里。要么被田豹杀死,横竖难逃一死,不如拼一把!” “拼了!”众人压抑着声音发出一阵低吼,龙冶等千余人一起赫赫低吼,暗夜之中听起来如同野兽群而夜啸。 正做着美梦的田豹近千心腹甲士突然惊醒,这时才想反应,哪里还来得及? 龙治带着直扑田豹中军大帐,一名反应敏捷的田豹心腹甲士起身正碰到龙治等人,这名甲士冷声喝道:“来者何人,想要干什么?” 龙冶几乎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要你命!” 说着举起手中的虎头湛金刀狠狠的朝这名甲士的脑袋劈去。 “噗嗤?”刀锋入肉的声音响起,这名甲士甚至连惨叫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就稀里糊涂的丢了性命。 龙冶举刀就是命令,四大豪帅各带部曲向田豹中军大帐扑去,龙冶等人逢人便杀,遇到抵抗就砍,连砍带刺,很快逼近了田豹中军大帐。 就在这个时候,花白胡须的田豹狠狠瞪着龙治冷声喝道:“喂不熟的白眼狼,背主小人,真是该死!” 说着,田豹大喝一声,手中的大环刀带着无可区敌的气势,向龙冶头上劈来。大环刀环孔中带着飙飙的声音,让周围的人耳膜生疼。 “老东西,今天最该死的就是你!”龙冶大吼道:“上,杀了他,陈应使君必有重赏。” “铮!”刀锋切碎骨发出让人牙酸胃液翻滚的声音,一道血瀑冲天而起,一名龙冶军士兵被田豹一刀劈掉半边脑袋,此时在火光的照耀下,田豹满脸横肉和胡须上染着殷红的血迹和粉白色的脑浆。 此时龙冶等人惊骇的看着田豹以炫耀式的伸出舌头,将沾染在嘴边和血迹和脑浆用舌头卷起来,非常享受的吃进肚子里。 “恶魔,他是恶魔!” 不少龙冶所部部曲居然被吓得缓缓后退。“并肩子上,我还真不相信老家货有三头六臂。龙冶看到田豹也吓得两股颤栗,尿意盈然。 就在这时,“咻”一声破空声响起,一箭利箭从黑暗中脱颖而出,正中田豹的咽喉。 田豹露出死鱼一样的眼睛,而田豹这样悍将的老将,居然被一只暗箭,夺去了生命,算其倒霉。“天欲亡我!” 新的一周,新的一周,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收藏,推荐。或者根据自己的实力,给予老程打赏! (本章完) 第89章 江淮大都督 随着田豹被冷箭射杀身亡,田豹心腹都放弃了抵抗。田家军营门大开,正式向死军投降。是役田家军伤亡一千三百余人,余者将近两千二百余人投降,加上田家堡三百甲士,共得降兵两千五百余人。 升平三年六月二十七日,死军召开战后总结会议。 籍戡率先做出总结发言:“此次淮水之战,历时五天共歼灭田家军将士一千三百余人,共接受降兵两千五百余人。其中前曲军候胡光当属首功。” 胡光道:“此次作战胜利,主要是我们运气大过实力。如果当时田家军不敌视我们死军,采取全线抢渡,一举压上,我们前曲,肯定抵抗不住田家军的突击。轻敌是田家军露出最大的破绽,其次是田家军的装备太差,根本没有制式重盾或精钢甲胄,否则此战胜负尚在五五之数!” 籍戡点点头道:“胡军候说得极是,田豹在此战中露出的错漏太多,扩大了田家军的劣势。当然胡军候能胜而不骄,这个态度非常好。如果田家军同样装备硬弩,作战态度再坚决些,哪怕是拼着人命跟我们打消耗战,我们死军肯定拼不过田家军。” 封雷也时道:“田家军军纪粗疏,这才是他们失败的根本原因。我率领张屠和聂彦适所部突袭田家堡,几乎没有经过战斗,就轻而易举夺得田家堡。这方面我们必须吸取教训,避免重蹈田家军覆辙。” 高敬宗道:“我们今后哨兵执守、要把警戒哨派出五十里之外,而且哨兵要分明哨、暗哨、游动哨,每天更换口令,如无口令,可以格杀勿论!” 死军各军候也都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作战心得。当然只有中曲军候苏固闭口不言,他这一仗连个敌人的影子都没有见到,自然也没有什么好总结得失的。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高敬宗道:“此过此役,咱们死军又可以扩编军队。不过咱们辖下的百姓太多,再采取模糊管理已经不合适了。有道是明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我们应该开府建衙了。至少要把我们的组织机构搭建起来。” 籍戡和封雷都是纯粹的军队,对于内政根本就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籍戡道:“不知高谪仙准备如何开府建衙?” 开府建衙,就是自己名义自置幕府与幕僚部属的行为。开府仪同三司一般是魏晋至元朝时,朝廷对有功大臣功劳的重赐。然而无论是籍戡还是封雷,他们在冉魏国时都没有开府建衙的权力。当然此时死军是一个私人武装集团,自然不需要朝廷认命。要自己开府建衙门也无可厚非。 高敬宗道:“咱们虽然只有不足五万人口,却也是一个上县规模了。如今随着人口的增加,各种民事纠纷也会相应的出现,各种民事也需要慎重处理。那我们就自号江淮大都督府,在大都督府之下,置副将、长史之外,分置司吏参军、司户参军、司礼参军、司兵参军、司刑参军、司工参军等六参军。” 三省六部这是我们大家所熟知的古代官制制度,然而这个制度却不是从一而就,而是慢慢演化出来的。东汉尚书开始分为六曹治理国事,据《续汉书·百官志三》记载,有三公曹、吏部曹、民曹、南北两主客曹、二千石曹、中都官曹。魏晋以后,尚书六曹屡有变革。《晋书·职官志》记载,西晋时,有吏部、殿中、五兵、田曹、度支、左民六曹,属尚书省。隋初设吏部、礼部、兵部、度支、都官及工部。至唐代,定为吏、户、礼、兵、刑、工六部。 高敬宗看着众人并不明白,就逐一解释道:“这个司兵参军,就如同东晋朝廷里的五兵尚书,主要负责制定攻防政策、军队编制、人事任免、战争调动、武器制造和后勤调拨。而死军统帅,只是司兵参军命令的执行机构。” “司吏参军。主要管文职官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务。” “司刑参军,则掌鞫狱丽法,督盗贼,知赃贿没入。” “司礼参军则掌握考吉、嘉、军、宾、凶五礼之用;外交通事。合纵事宜。” “司户参军,则掌握田地、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政事宜。” “司工参军,则掌握着营造、匠造以及各工程施工事宜!” 经过高敬宗这么一解释,众人皆明白了。高敬宗这哪里是开府建衙啊,这简直就是打造一个******。正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籍戡寻思着,如今这些冉魏余孽,虽然初具实力,然而,此时他们的实力仍然非常小。一旦名扬天下,肯定会引来东晋、和前燕、氐秦等诸方势力的围攻,这个江淮大都督虽然位高权重,却等于架在火上烤,稍为不慎就是身死族灭。 籍戡道:“高谪仙众望所归,这江淮大都督之职,非高谪仙莫属!” 封雷略作寻死就明白了籍戡的用意,立即符合道:“高谪仙天纵奇才,江淮大都督之职就是为汝量身而造。” 死军一把手二把手都表态了,其他众人也纷纷附和起来。 高敬宗赶紧推脱道:“这如何使得?小子年幼,当不得如此重任。要论威望,非籍叔莫属。” “老朽乃是老军,不通庶务,区区籍字营在老朽掌管之下,尚且朝不保夕,部曲吃了上顿没下顿!”籍戡摇摇头道:“若非高谪仙点石成金,拔一毛而利天下,如今我们岂有今日之富庶?” 胡光起身道:“高谪仙不当这个大都督,谁配当这个大都督?” 苏固也起身道:“高谪仙众望所归,谁敢不从?” 冉裕兴奋的道:“对,高兄弟,我看好你。” …… 高敬宗这下没办法了,这个大都督他是不当也得当了,幸亏只是军队,否则恐怕谪仙谷百姓投票,他同样可以以绝对优势当选。 高敬宗无奈之好担任这个江淮大都督。 “既然诸位如此抬爱,高某就却之不恭了!”高敬宗道:“陆长史担任江淮大都督府长史、兼认司户参军,不知诸位是否同意?” 籍戡道:“我们都是粗人,除了陆长史其他人也没有能耐管得了那一摊子。” “同意,同意……” 高敬宗第一个人事任命,就这样毫无阻碍的推行了下去。 高敬宗道:“籍叔作为死军统帅,兼任司兵参军,若何?” 封雷道:“同意。” 张屠道为:“屠也同意!” 第二个人事任命同样也推行了下去。 高敬宗又道:“那么咱们司礼参军就让陈应担任。” (本章完) 第90章 谪仙书院 “什么?那个死胖子?”冉裕到是陈应怒从心起,陈应给冉裕的印象太恶劣了,先是偷吃籍芸娘的鸡肉粥不说,又撞昏了高敬宗,前段时间还偷吃了籍芸娘的宠物犬,害得籍芸娘哭了好几天。此时冉裕恨不得扒了陈应的皮。一听陈应冉裕当时就咋呼起来了:“不行,绝对不行!” 高敬宗发现,这个提议甚至连一个附和的声音都没有。 高敬宗苦笑道:“大家都不同意让陈应担任咱们的司礼参军吗?” “这个?”籍戡虽然对陈应感观很差,不过他也清楚,谪仙谷人才太缺乏了,加上田家堡的百姓,此时辖下百姓将近五万人,然而识字的人加在一起不到二百人。其中死军军官占了三分之二以上。剩下几乎都在陆永华手下充任帐房记事之类的。 准确的说,陈应并不属于谪仙谷的人,高敬宗向来逮着陈应这个活宝,往死里用,陈应偏偏还被高敬宗吃得死死的,每次都是赶鸭子上架,偏偏陈应还把事情办好了。特别是这次出使田家军,诱降田家军豪帅龙治等人,陈应就功不可没。 “本帅同意”沉吟片刻籍戡道。 籍戡同意,冉裕也无可奈何。只得愤恨的坐下来。 封雷道:“只是,咱们的人才实在太少了,恐怕不能如大都督所愿,把咱们这个府开起来。” 高敬宗道:“这个好办,没有人才,咱们就自己培养。本大都督虽说不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培养一些粗通文墨的人还是可以办到的!” 籍戡对于这个所谓的江淮大都督兴趣不大,他最关键的问题还是军队就道:“咱们死军如今拥有田家军两千五百余名降兵,是不是可以扩充到部队中?” 高敬宗道:“咱们死军不拿老弱病残充数,田家军降兵中的老弱病残,全部裁掉,还有多少人?” 封雷道:“两千五百降兵,十八至四十岁的人共得一千八百余青壮,除去老,所谓的弱,只是长期营养不良,如果伙食跟得上,他们最多一个月就可以练出腱子肉。” 高敬宗道:“再从谪仙谷中抽调出七百余青壮。死军全军战兵扩编为五部十曲,全军五千余人。五别部司马分别由胡光、聂彦适、张屠、刘孟、苏固升任。另外从田家军降兵老弱中抽出三百,再从谪仙谷中抽出两百人,组成一个辎重曲。” 冉裕悠悠的道:“那我的少年军呢?” “也同样扩编!”高敬宗道:“死军是咱们的一线部队,万一将士阵亡了,伤了,没有后继补充力量也不行。少年军从田家堡再抽出十二岁至十六岁之间的少年,有多少算多少,全部参加少年军,每一个少年军补充一份粮饷,每个少年军士兵按每月三斗粮发放!” 在古代像少年军这样半大的孩子,其实都是家里干活的主力,不让他们帮助家里干活,肯定会招来怨言。虽然每月三斗粮不多,每年下来,一个人也就不足四石粮食,但是半大的小子吃穷老子,这样以来,也可以为少年军家庭减少负担。 籍戡问道:“那死军战兵呢?是不是也要发粮饷?” “发,怎么会不发呢!”高敬宗道:“咱们的陆长史害怕咱们饿着,向新安商盟购买了五十万万石粮食,别说咱们只有五万人不到,就是拥有十万人,凑合着也能吃半年了。死军战兵每人每月五斗粮,一升盐。辅兵按战兵七成吃粮饷!” 众人闻言大喜。当消息传到田家军降军中,众降卒也兴高彩烈,欢声雷动。 然而,他们很快就笑不出来了。每年六石粮食十二升盐的粮饷可真不是容易拿的。死军采取新老搭配的方式,把田家军降兵稀释下去,以死军骨干作标兵进行认真训练。早上十公里武装越野,然后两个时辰的队列训练,下午站一个时辰的军姿,再进行一个时辰的刺杀训练。 而且还是风雨无阻,这些平时散漫习惯了的田家军士兵根本就吃不了这个苦,不少人累得直想骂娘。然而,他们却不愿意离开死军这个集体。 主要还是舍不得死军将士那十亩田,特别是占领田家堡,占领了田豹名下的那三十万亩水田,这些都是上好的良田,每年可以产出将近两石稻米。一家出一丁,足够这家人可以衣食无忧了。过习惯了苦日子的人,非常珍惜这个机会,别说吃苦,让他们死都不怕! “噼里啪啦……”随着一阵阵爆竹声响,谪仙谷的谪仙书院正式开学了。在这个时代并没有火药,所谓烟花爆竹也自然没有出现,不过聪明的古人却把竹子截成一节一节的,放进火堆里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后来人们却发现了硝有助燃的作用,并且可以让爆竹的声音更响,所以人们会在爆竹中塞进一些硝。 大约三四百名八至十二岁的孩子高高兴兴的走进谪仙书院。不过让高敬宗非常无奈的是,几乎都是男孩子,女孩子少得可怜。粗略数了数,这些女孩不足三十人,甚至不足十分之一的比例。 这些孩子们排成队慢慢走进教室中,教室的桌子和凳子都是工坊新做的,上面还带着桐油的香味。当高敬宗进入教室的时候,原本异常噪杂的教室马上就变成鸦雀无声。这三四百名孩子整齐起身,向高敬宗鞠躬:“先生好!” 高敬宗道:“孩子们请坐下!” 高敬宗此时还没有来得把三字经、百家姓还有千字文刊印出来,这些谪仙谷第一批学生,自然连课本都没有。 不过高敬宗却弄出来了黑板,还有粉笔这两种技术含量不高的教具。高敬宗在黑板上用粉笔写了一个斗大的人字。 高敬宗道:“孩子们,今天我教给你们第一个字,就叫人,这个字只有两笔,一撇一捺,组成一个人字。” 说着,高敬宗转身面对学生,捞起衣衫下摆扎在腰间,双腿大咧咧叉开,挺胸抬头,两手抱胸,姿态很是昂扬。朗声道:“人,顶天立地,这就是人!记住了,站得直直的才是人!” 满堂小脑袋瓜点动不止,像是春风拂动小草一般,太简单太形象,这个字,他们马上就会了。而高敬宗话里的一语双关,他们自然还领会不了,可高敬宗要的先灌输,后理解,说得不好听,这叫……心理暗示。 (本章完) 第91章 兴趣教学 高敬宗转身用粉笔在“人”字上面划了一横,高敬宗再转过身,伸出双手,形成一个“大”字。 “这样,这个字就变成了大。大小的大,有容乃大的大,老子曰: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按天之文从一大,则先造大字也。人儿之文但象臂胫,大文则首手足皆具,而可以参天地,是为大。”高敬宗接着道:“现在这些复杂的东西,你们还了解不了,但是你们只要记着,人只要双腿岔开,伸开双臂,这就是大。” 下面的孩子感觉非常稀奇,原本这就是上学。短短时间内他们居然学了两个字。不少性格活泼的孩子,还跟着高敬宗一样,站起来岔开双腿,双臂伸展开来,形象的表达了“大”。 高敬宗接着又在“字”上面划了一横,变成了一个“天”字。 高敬宗并没有按照“三字经”一个一个字去教,也没有按照声韵母去教。(老程这点身为体会,上小学的时候语文老师没教普通话,国读成了(gui),初中还闹了不少笑话。)接着道:“我们脚立地,头顶是什么?” 孩子们沉默好大一会儿,并没有回答。这时一个又黑又瘦,眼睛却非常大的孩子怯怯的道:“俺娘说,头顶上是天!”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俺叫郭初九!” 高敬宗听这个名字,就知道郭初九的父母肯定没有文化,在初九的时候生下了他,就给他取名初九,如果是初七,弄不好就叫郭初七。高敬宗道:“老师给就把这个字送给你,当你的名字,以后你就叫郭天,好吗?” “郭天?” “对!” 高敬宗接着道:“你以后像大人一样,顶天立地,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 小郭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这个时候,高敬宗又道:“现在,老师教你们了三个字,你们还记得吗?” 孩子们异口同声的道:“记得,人、大、天!” “现在老师教你们第四个字!”高敬宗在黑板上用楷书写下一个“犬”字,这个时候,高敬宗突然侧跪在地上,然后把头冠捧在右手里向上一举。 “这个字读犬,你们看看,这样像不像“犬”字”高敬宗接着道:“你们知不知道“犬”是什么意思,其实这个犬就是狗的意思,只要以后你们像老师一样做这个动作,那就是狗…… “这样就是狗……”高敬宗接着大吼道:“你们像做人还是想做狗!” 有的胆小的孩子被高敬宗的吼叫声给吓哭了,也有的孩子却笑起来。有的也跟着高敬宗做这个动作,周围还有孩子在旁边打趣道:“犬、狗,真像狗!” 郑诗诗看着高敬宗用非常形象的方式教导孩子们认识“人”、“大”、“天”三个字,暗暗也点头。暗付道:“这个高谪仙怪不得可以写出《三字经》、《百家姓》和《三千字》奇书,他年龄虽小,却依然成了蒙学大家。 古代,儿童“开蒙”,接受教育的年龄一般在四岁左右,现在也有一种观点认为,四岁恰好是儿童学习汉字的最佳年龄段。宋代以后教材一般为《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蒙求》、《四书》等。但是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却没有系统的蒙学读物,一般少儿在开蒙的时候,一般都是用《论语》。 可是《论语》一万余字虽然字数不多,然而却非常难懂,就算现在高中知识水平,如果国文基础稍差都读不明白,更何况是四五岁的孩子? 可是当郑诗诗看到高敬宗居然跪在地上给孩子们扮“狗”,她正想说有辱斯文,只是这句话到底她都没有说出口。郑诗诗作为荥阳郑氏嫡女,虽然在南北朝历史上并没有留下什么才名,但是却学识过人。她稍作思考,就明白了高敬宗这么教育的意义。 “你们愿意当狗,还是做人!”这是高敬宗在第一课教授四个字之后,留给学生们思考的问题。 郑诗诗在这个时候,看向高敬宗的目光有些异样了,变得异常炽热。高敬宗采取这种兴趣教学法,一天可以教会学生学会十余字,而且不易忘记,无论是《三字经》还是《千字文》都极有可能让学生在两三个月内学会,学懂,并且记住。 高敬宗此时就像一个磁铁,深深吸引住了郑诗诗。 此时,郑诗诗的儿子陈言庆已经慢慢好了,虽然高敬宗并没有给陈言庆施医用药,但是郑诗诗却坚决认为,这是高敬宗谪仙神血解了陈言庆体内的毒,给了陈言庆第二次生命。对于郑诗诗而言,陈言庆则是她生命的全部,高敬宗对她的恩情如同再造。 高敬宗慢慢开始教授《三字经》的内容,一个字一个字从字形字意教起。他并没有教给学生们太多内容。第一课也就是“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不过教授效果让高敬宗非常意外,二十四个字用了一个上午,居然超过百分之八十的学生都做到了会写,会读,会认。 高敬宗却不知道,在这个时代上学读书,对这些孩子们来说机会是多么的难得!因为机会难得,这些孩子才格外用心读书。 教授小学儿童,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工作,尽管这些学生非常用心,高敬宗也教得认真,但是一天授课下来,高敬宗也累成狗了。 当高敬宗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狼、穴时,不此时狼、穴已经不成再称为狼、穴了,而是改为江淮大都督府。当高敬宗来到洞口却听见胖子陈应那欠揍的声音传来:“俏娘子,来弹个曲子听听!” 高敬宗进入洞内,看到郑诗诗此时居然拿着一个琵琶,细心的抚摸着。 高敬宗原以为郑诗诗会发怒,最次也会怒视一眼陈应,然而郑诗诗却嫣然一笑道:“好啊!固如所愿!” 郑诗诗坐到书案对面的胡床上,将琵琶拨弄两下,引吭高歌:“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燕燕于飞,颉之颃之。之子于归,远于将之。瞻望弗及,伫立以泣。” 此诗出自<诗经·国风·邶风>,此诗的作者是年轻的卫君。他和一个女子原是一对情侣,却终不能结合,如一对燕子不能双飞。当她出嫁旁人时,他去送她,作此诗。 (本章完) 第92章 口气不小 郑诗诗琵琶在手,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只见她手使出轮指,划、拂、扫、撇,速度快得只见虚影,琵琶音调时而高亢激越,每一个音符都如同金石之音,直可穿云裂石、冲破霄汉,时而娓婉深情,缱绻绵延,像一滴摇摇欲坠的清泪,如一泓深邃清幽的寒潭,低沉回旋,幽怨凄婉。仿佛一种彻骨的沧桑,在伴着跳动的音符流浪,仿佛一个孤寂的魂魄,找不到停泊的港湾。 尽管高敬宗精通琵琶弹奏,却被郑诗诗精湛的技法给深深震撼了。高敬宗只是被深深的震撼,而陈应却听得泪流满面,指着郑诗诗带着哭腔道:“能不能谈点欢快的曲子,这曲子听得太揪心了!” “好!”郑诗诗慢慢放下琵琶,深深吸了一口气,面色肃然神情十分郑重,慢慢再次起手,手指拨弦,发出金戈铁马的杀伐之音,再次引声高歌:“汉季失权柄,羌胡乱天常。虏欲图篡弑,妄害诸贤良,外无御侮心,挟主号八荒。会猎围洛阳,社稷悉破亡,斩截无孑遗,尸骸相撑拒。马边悬男头,马后载妇女。策马入中国(在此意指中原)山关无阻隔,沃土迁荒荒芜,白骨露浅丘。旦则号泣行,夜则悲吟坐,欲死不能得,欲生无一可…… 高敬宗文字功底相当了得,知道郑诗诗吟唱的正是五胡乱华北方赤地千里、白骨露野,十室九室的惨景。高敬宗正在感慨,胖子陈应却泣成出声:“求求你,别唱这种悲曲了!” “好!”郑诗诗闻言也没有坚持,手指流转,曲调一折,居然弹奏起了《十面埋伏》《霸王卸甲》,无一不是应由关西大汉执铁板演唱的慷慨悲歌。 高敬宗虽然只是拥有十四岁的身体,可是他两世为人,却拥有一颗成熟的灵魂。他不禁对郑诗诗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郑诗诗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坎坷磨难?” 就在高敬宗盯着郑诗诗神游体外的时候,郑诗诗也发现了高敬宗对她的窥视。陈应稍后也发现了高敬宗呆呆的望着郑诗诗,陈应微微一怔,就冲高敬宗比划着手势:“高兄弟既然喜欢这个****,兄弟绝对不跟你抢,否则以我御女无数的经验,你肯定和俞變一样吃瘪!”陈应大大咧咧走出大都督府。 郑诗诗在偷偷打量着高敬宗的时候,正巧撞上他呆呆的目光,她慌了神,赶紧低下头,脸上早已一片绯红。高敬宗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随口问道:“美女。为什么只弹这些激烈地曲子。不弹弹舒缓平和地?” 郑诗诗道:“胡虏荼毒中华。中原父老遗民泪尽。贱妾惟愿都督奋发图强。如刘司空(既刘琨)、祖车骑一样作苍生中流砥柱,打除胡尘,匡复中原,然后功成身退归隐林泉。贱妾再为大人奏高山流水、梅花三弄。以明高洁之志。” “某不做刘司空,亦不作祖车骑!”高敬宗起身道:“以挽吾汉之既倒,扶华夏之将倾、斩单于、封狼居胥才是高某生平所愿。” …… 符篱,原为春秋时期楚国的符离塞,是军事要塞。(在今宿州市区北部灰古镇附近。属泗水郡。)西晋迁沛国治所至相城(今淮北市相山)。分属豫州沛国之相县、竺邑县、符离县和谯国之铚县、蕲县。符篱城则是沛郡下辖县。然而五胡乱华,以黄墟(今天兰考至开封黄河故道附近)以东、包括项城、彭城至淮阴的庞大区域,都属于鬼蜮。而符篱城则是相山郭氏乞活军的大本营。 相山郭氏是原司马腾部将(既别部司马。相当于如今正团级军官)郭阳,其实相山郭氏并非相山人,他们原籍则是太原郡阳曲。相山郭氏真正发迹,还是因为郭阳的族弟郭敬,郭敬遇到作为逃奴的石勒,石勒流着泪叩头诉说饥饿和寒冷。郭敬也禁不住流泪,于是,将所带的货物卖掉,给他买东西吃,并将一些衣服送给他。石勒对郭敬说:“现在大闹饥荒,不能老这样守着穷困。众胡人饿得非常厉害,应该引诱他们到冀州去求食,乘机将他们抓起来卖掉,这样,就可以两全其美。”所以郭敬就这样上了石勒的贼船。 石勒后来成为马匪,又转投刘渊,慢慢发迹,郭敬也跟着石勒一路水涨船高。当石勒自称大赵天王时,郭敬和郭阳以及侄子郭时都被封为后赵高官。 然而,石勒死后,石虎篡位,作为石勒嫡系的郭敬和郭阳皆被清洗。郭敬投奔氐部苻健,而郭阳则带着部曲辗转来到相山安营扎寨。 相山郭氏乞活军拥有一万八千战兵,其中骑兵三千。在八大乞活军中实力可以排到前三。就在田家堡易手,田豹身亡族灭。死军终于被郭氏乞活军大帅曾做过后赵步军校尉的郭阳重视起来。 符篱城郭家军帅堂,身坐在白虎皮上的郭大帅郭阳年过六十七,却依然身子硬朗。郭阳身子虽然硬朗,然而其子郭时却体弱多病,就在天花肆虐的时候,郭时也不慎感染了天花。好在郭阳见多识广,在郭时天花病刚刚病变,就采取了隔离措施。 事实上,古代天花对华夏造成死亡率远远不及欧洲和北方严重,主要是华夏自成体系,有了一套行之有效的防治措施。当时人们其实也没有其他好的手段,只是隔离。由于鬼蜮区域大,百里不见人烟,而且人流流动非常少,所以天花蔓延速度并不算快。自从盐枭发现第一例天花病毒开始,差不多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才蔓延到了符篱城。 郭阳红着一张脸,已经喝了不少酒,他指下跪在地上的一名年轻将领道:“郭俊义,你把刚刚说的消息,再说一遍!” 郭俊义拿着一张纸大声念道:“江淮大都督、谪仙神医高敬宗晓闻知悉:鬼蜮破釜塘田家堡田豹,公然违背乞活公约,妄自行事,于旬月前擅作率部进攻谪仙谷,杀伤人命,其罪当诛。大都督倾起死军,将来犯之敌尽数歼灭,通过四方,尔等切不可妄自生事,违犯乞活公约者斩。” 郭俊义读罢,郭阳气得一张脸青绿,郭义、郭昱、郭勇同时站起来。 郭义道:“高敬宗欺人太甚!” 郭昱道:“高敬宗竖子好没道理,他算哪颗葱!” 郭勇也道:“江淮大都督,竖子口气不小啊!,他怎么不自封天下大都督?” (本章完) 第93章 熄灯干嘛 烛光摇曳,高敬宗看着跳动的火苗,辗转反侧,就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一个人要教四百多名孩子,虽然在教室中,为了能让孩子们听到他讲的话,他必须竭斯底里,每一个字都要吼出来,这才勉强保证让每一个孩子都能听到。 这个工作虽然累,高敬宗真有点吃不消。他突然起身,坐在桌子前,用手支起下巴,然后盯烛光,作出认真思考状态。 教书育人听起来相当高大上,可是真做出来还真不容易。第一天当老师,高敬宗非常稀奇,第二天也非常兴奋,可是三天的新鲜劲一过,他就感觉非常乏味。况且他已经得知封雷利用从田家堡缴获的五百套重甲和斩马剑,组建一曲重甲步兵。并且亲自兼任军候,希望可以打造死军的中垒铁铠军。 看到斩马剑,高敬宗眼前不禁一亮。尽管他并没有见过大唐陌刀的真正实物,却也听过陌刀军的威名。根据唐《卫公兵法》所记录了唐军的主要作战方法:其中诸军按其职能分为弓手、弩手、驻队、战锋队、马军、跳荡、奇兵等多种。每当战斗展开时候,敌人在一百五十步时候,弩兵开始射击;敌人在六十步时候,弓箭手开始射箭;敌人攻入二十步时候,弓弩手发箭后执刀棒(即陌刀、棒)与战锋队齐入奋击,己方重装步兵与敌方步骑兵短兵相接后,奇兵、马军、跳荡军皆不准轻举妄动,如果前方步兵的战况不顺利,跳荡、奇兵、马军方可迎前敌出击,重步兵则后退整顿后准备再援,如果跳荡、奇兵、马军进攻不利,所有的步军(唐朝军制中的陆军中除去装备陌刀的重步兵之外还包括防御弓矢等远程武器的盾牌手和手持短兵器的轻步兵)必须配合马军同时作战。敌军退却,马军不得轻易追击,必须确认敌人真正溃败后,才能相继掩杀。 唐军北驱突厥,西攻高昌,东打高句丽,胜多败少。特别是怛罗斯之战中唐军使用陌刀斩杀阿拉伯军士兵,虽然整个战役唐朝最终在失败了,二万余唐军士兵阵亡一万余,其他不是被俘虏就是逃散,然而最终高仙芝仅率领三千余残部逃回。然而大食人胜利了,却被因为伤亡惨重,特别是被陌刀军砍杀死伤六七万人马,不敢东进。 此时封雷用斩马剑装备重甲士兵,其实也是想武装一支类似唐代陌刀军的重装步兵,然而斩马剑不仅造价昂贵,打造不易。由于斩马剑采取锻打的方式把铁中的杂质挤出来,所以这种钢剑虽然足够锋利,却有一个先天性的劣势,就是锻打钢铁中的含碳量分布非常不均匀,越深内,含炭量越高。学过物理的朋友应该知道,钢中含炭量越高,钢质越脆。所以斩马剑突然容易被折断。一旦斩马剑折断,失去武器的重甲士只能任人宰割。 高敬宗就想利用自己的金手指,把唐代陌刀提前打造出来。只要装备上陌刀,甲士如墙推进,无论是鲜卑人,还是羯人,有多少可以砍多少。 可是自己却被束缚在谪仙书院这摊子事上,绝对不行。高敬宗突然想到了郑诗诗,就下意识的朝郑诗诗睡的地方望去。 此时,郑诗诗根本就没有睡。她就知道高敬宗辗转反侧,根本没有睡着。特别是听着高敬宗粗重的呼吸声,郑诗诗作为过来人,不用猜也知道高敬宗为何会有这种表现,想到高敬宗窘迫的样子,她脸就红到了脖子根。 突然郑诗诗又想到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万一高敬宗把持不住自己,朝自己扑来,自己要不要反抗?可以反抗的情况下,惊动了褒儿和言庆怎么办?那样场面该如何尴尬? 然而高敬宗却不知道郑诗诗内心里的想法,他只是纠结着到底要不要让郑诗诗帮他去给孩子们上课。毕竟郑诗诗是一个寡妇,出身书香门第的寡妇,让她抛头露面有点太难为情了。 其实高敬宗并不清楚,南北朝的社会风气绝对不像明清时代,并没有什么男女大妨。即使褚蒜子垂帘听政,事实上景阳殿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帘子,褚蒜子也是和东晋朝臣面对面议事。而且最著名的书法家王羲之还是师从卫夫人卫烁。卫铄,别称卫夫人,名铄,字茂猗(公元272-349年),河东安邑(今山西夏县北)人,是晋代著名书法家。卫铄为汝阴(今安徽阜阳)太守李矩之妻,世称卫夫人。卫氏家族世代工书,卫铄夫李矩亦善隶书。卫夫人师承钟繇,妙传其法。王羲之少时曾从其学习书法,卫夫人是“书圣”王羲之的启蒙老师。 卫烁和王羲之可并没有什么亲戚关系,卫烁教王羲之书法,完全是为了补贴家用。要知道出身琅琊王氏的王羲之可是真正的豪族,家资亿万。 关键是高敬宗并没有想到这一层,他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邀请郑诗诗为孩子们授课。高敬宗来到走动,而此时郑诗诗背对高敬宗,然而身子却抖动如风中树叶。 郑诗诗俏脸刷的一下变得雪白,害怕、实在害怕这种被用强的感觉。她来到谪仙谷一方面尽量讨好小芸娘,讨好高敬宗,就是害怕被高敬宗赶出去,哪怕陈应把她当歌伎,她也强颜欢笑。正是因为天下虽大,却无她容身之地。除了谪仙谷她在鬼蜮的其他地方,根本就活不下去。 想了想身边的一对儿女,郑诗诗咬咬牙:“要不要……从了他?” 高敬宗慢慢走进郑诗诗的床,郑诗诗突然转身,四目相对。 此时高敬宗耷拉着脑袋,一脸沮丧,真是七情上脸,简直影帝附身。 而郑诗诗绞着手指头,低头不语。 场面甚是尴尬,高敬宗嘟囔着嘴道:“那个……我” 郑诗诗的头垂得更低了,她的脸红成了一个柿子。 高敬宗难以启齿的道:“美女,能……不能……帮我……” 郑诗诗怯怯的让开半边床,指了指床。 高敬宗神经向来粗大,根本就没想其他的事情,直接一屁股坐了下来。高敬宗刚刚一伸手。 郑诗诗大急道:“灯,蜡烛,熄了蜡烛!” “熄了蜡烛?”高敬宗心里暗暗嘀咕道:“熄灯干嘛?” (本章完) 第94章 强敌来袭 “熄灯干什么?”高敬宗不解的问道:“有什么事情不能摆在明处说吗?” 听到这话,郑诗诗的误会更大了。她的头垂得更低,几乎要埋进膝盖底下去了。别看她出身荥阳郑氏,其实也非常自卑、自卑的不是她的出身,而是她的身份。 尽管在魏晋南北朝时期,社会风气开放,也不禁止寡妇改嫁。我们在看电视剧的时候,经常可以看到寡妇守节,立什么贞节牌坊(老程家乡就有一条牌坊街),事实上这基本是不现实的。在古代中国,重男轻女现象比现在更严重,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特别是古代还有一妻多妾制度,这更加剧了男女比例失调。除了明中后期和满清时期之外,中国古代根本就不提倡寡妇改嫁。 南北朝并不提倡寡妇守节,事实上这个时代也没有什么守节之说。虽然官府也提倡寡妇改嫁,然而社会动荡不安,战乱频繁,大量男子战死或残疾,男女比例在南北朝这个时期反而调了一个头,变得是女多男少。况且晋武帝还在泰始九年冬十月制定律法:“制女子十七父母不嫁者,使长史配之。”意思是,女子到了十七岁,如果父母不将闺女嫁出去,地方官员将强行给其婚配嫁人。 然而这个法律制定以后,慢慢就走形了,到了东晋时代如果女子适龄不婚,就属于犯法,父母不禁要罚款,而且还要跟着坐牢、服徭役。 事实上在这个时代,寡妇再改嫁,几乎也没有机会。郑诗诗这样的身份有两个下场,要么找一个丧偶的寒士嫁掉,或者将就给高敬宗。另外在南北朝时期,事实上流行姐弟恋。通常结婚年龄是男小女大,一般女子比男子大三五岁不等。郑诗诗仅仅比高敬宗大十二岁,在这个时代并不算离谱。高敬宗尽管门第不高,但是学识不俗,人也有担当,对于自己和儿子都有救命之恩。郑诗诗内心里非常挣扎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在郑诗诗正准备放下心中的坚持时,突然陈褒儿翻身醒来,揉着眼睛道:“娘亲,高家哥哥,你们干什么呢?” 郑诗诗大窘,仿佛像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吱吱唔唔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来找你娘亲商量一下,请她到谪仙书院当老师。”高敬宗有点恼火的道:“美女,你看怎么样,成不成一句话。” “当老师?”郑诗诗做贼心虚道:“好,奴家同意了,明天一早我就去谪仙书院教学,时候也不早了,你赶紧去休息吧!” “急什么,我还有……”郑诗诗不等高敬宗说完,就起身推着高敬宗离开。 高敬宗莫名奇妙的嘟囔道:“搞什么,我还没有说完呢,咱们契约没签,也没有谈月例几何(工资多少)” 郑诗诗看着高敬宗离开,心却扑通扑通直跳,脸上冷汗不禁流下来了。 …… 鸿沟,听说这个名字大家都不会陌生。历史上著名的鸿门宴就发生在鸿沟。事实让鸿沟却是中国古代一条有名的运河。而且还是联通黄河与淮水的主要运河。历史上杨广修建京杭大运河,这里就改成了通济渠。 魏国灭亡后,鸿沟不断遭到毁弃,秦汉南北朝之际,这里先后出现过沙水、蔡水、汴水、官渡水、莨荡渠等名称的河流,尽管这些河流并不是一个河床,可走向都是自开封附近或南或东,大体上都是东南走向,流入淮河。 不过此时通济渠却宽窄不一,宽的地方宽约百丈,狭窄的河段却只有区区三四十步,深不及丈。 已经失去了运河的功能。然而对于平底小舟,或木筏以及百石以下的小船却勉强可以通行。 自从得知死军消灭了田家军,特别是谪仙神医高敬宗之仙血有起死回生之效,郭阳就产生了抓高敬宗,以高敬宗的血求其长子郭时的心思。为了逼迫高敬宗就范,郭阳命三儿子郭昱为帅,五儿子郭勇为前锋,侄子郭俊义率领郭家军骑兵两千人马,率领郭家军步骑五千人沿通济渠道,进军死军。 这次进军谪仙谷,郭家军可是精锐尽出。同时郭阳也对高敬宗是志在必得。 然而就在郭家军向谪仙谷进军的时候,位于谪仙谷最东北部的卢龙田氏乞活军却后发先至。 卢龙田氏乞活领军的主帅正是田氏少主刚刚满十六岁的田洛。此时田洛尚且声明不显,然而等到十几年后,谢玄组建北府军时,田洛刘牢之、何谦、诸葛侃、高衡、刘轨、及孙无终七人应选,称为北府军七大别部司马(团级军官)。并且在淝水之战中大放异彩。 郭阳抓高敬宗是为了救儿子郭时,然而田洛抓高敬宗则是为了救其父田思。 田洛本能的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头。 京兆田豹麾下三千兵马,在鬼蜮之中,实力也属于中上等,却一战被全灭,显然死军的战斗力不俗。从两名随从口中,田洛知道死军兵不满三千,唯有装备精良,悍不畏死。要说装备,卢龙田家军比京兆田家军根本不是同是而语。田洛虽然只带了五千兵马,却同样可以分分钟钟灭掉田豹。对上死军,自己的肯定是必胜无疑。 田家军五千人马,其中装备劲弩两千具(一石五斗弩,有效射程一百二十步,八十步可破皮甲,三十步可以破铁甲威力也相当惊人。)这五千人马,皆是七年前追随冉魏国大司马齐王赛武候李农的乞活军。后来冉闵杀李农,田氏乞活军就脱离冉魏,进入鬼蜮乞活。 不过,田氏与当初冉魏余孽籍字营倒没有交恶,不是田家军太过大度,而是田洛之父田思知道冉闵杀李农的隐情。李农欲效忠后赵汝阴王石琨,复立石氏后赵,事败被冉闵所杀,全门被诛。然而这事其实李农做得也不对,如果真复立石氏石琨复立后赵,恐怕参与拥立冉魏的乞活军都会被秋后算帐。 只是卢龙田氏与李农纠葛太深,李农次子李世忠娶妻田汾,正是田洛长姐。田氏只是害怕被冉闵清算而已。冉闵当时并没有清算田氏,田氏也没有必要对冉魏遗民赶尽杀绝。然而此时,田洛却顾不得其他了,田思病得快要死了,唯有高敬宗的血可以救治田思,田洛为了田思,不惜与全天下为敌,更别提素来有些恩怨的籍字营了。 田洛的大青马上挂着一对紫金同锤,卢龙田家军也都人人刀枪雪亮,皆是经年累月厮杀的好汉,杀气腾腾的直扑谪仙谷。 然而,就在卢龙田家军刚刚抵达谪仙谷东北五十里时,矮丘上的烽火台上三道黑色狼烟直冲天际。 (本章完) 第95章 给他们放血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在王维这首诗里,我们可以看出孤烟,其实就是向后方传达平安的信号。双烟就是示警,三股狼烟则代表最高级别警讯。 田洛看着冲天而起的狼烟,就知道自己突袭的计划还是失败了。谪仙谷将有一场惨烈的战斗等着他们。如果是突袭,五千卢龙田家军可以轻易击败谪仙谷所谓的死军。然而,攻城战,哪怕是再没有经过训练的农夫,也可以抵半个精兵。 田洛策马来到这座烽火台上,看到十几个稚嫩的面孔。田洛有些诧异,他们原本并没有发现这座浅丘上的烽火台。如果这些少年不点燃狼烟,他们就可以逃过一劫。然而,此时田洛紫金锤一挥,卢龙田氏乞活军就慢慢向这座碍眼的烽火台包围而去。 什长邱小六紧张的握住手中的红缨枪,站在垛口瑟瑟发抖,敌人来了,越来越近……他们不怕,高敬宗说过,贪生怕死,祖宗蒙羞,在地下睡不安稳,自己不得入祖坟;殉国成神,牌位要供在祠堂里,千秋万世受后人香烟,名字就和祖爷爷一般,永远不会磨灭了。 “不怕,不怕,我不怕!”邱小六突然想起高敬宗教给他们唱的歌:“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一什十人十名少年死军将士齐声高歌,用歌声压制着他们心中的恐惧。田洛这时惊讶的发现,十名少年死军居然离开了烽火台垛口,慢慢走下烽火台,然后冲向卢龙田氏乞活军。卢龙田氏乞活军向这十名少年死军张不弓待发。 田洛上前喝道:“降者免死,负隅顽抗,格杀勿论!” 邱小六把胸膛高高挺起,闭起眼睛,大声说道:“爹,娘,五哥,妹妹,……小六来陪你们了……” 战斗没有任何悬念,仅仅一波次箭雨,十名少年死军将士身体上已经插满密密麻麻的箭矢,人人如同刺猬,他们挺枪而立,死而不倒。 田洛却被少年死军将士表现出来的无畏,深深给震撼了。有道是将不畏死,士何以惧之。如果一支军队连死都不怕,那么他们将是无可战胜的。哪怕他们装备再差,训练再差,但是凭借这股悍不畏死的必死信念,却可以战胜无数敌人。 田洛分明看到卢龙田氏乞活军弓弩手在射箭时候,手都在发抖。 烽火台十里一座,五座烽火台,仅仅用了一柱香的时间就把敌情报告给了谪仙谷守军。此时死军一分为三,其中胡光所部一千人驻守决胜堡,所谓的决胜堡就是在淮水大营的基础上,建立一座永固式坞堡,不过由于时间关系,这个决胜堡尚仅仅将外围城墙垒不足三尺高,等决胜堡建成,最少还有四五个月的时间。 至于其他张屠和聂彦适所部以及新组建的重装步兵曲共两千五百人马,则驻扎田家堡。此时田家堡已经更名为东阳堡。算是死军拥有的第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堡垒。当谪仙谷遇袭的消息传达到谪仙谷时,高敬宗正在给谪仙书院的学生们上课。 高敬宗听到警讯,立即安排众学生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籍戡得知预警消息,立即命令正在谪仙谷外继续垦荒的庄户紧张返回谪仙谷,所有民夫和壮妇都被组织了起来,而死军一千五百余将士则全部集结起来,运送物资,登上城墙上或山顶,全面戒备。 好在卢龙田氏乞活军骑兵非常少,不足八百骑,其他都是步卒,这给了籍戡充足的战备时间。在经过两个半时辰行军后,田洛所部终于抵达了谪仙谷。不过,在这个时候,谪仙谷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籍戡看到卢龙田氏军队的阵容后,反而松了口气。五千人马,光凭死军在谪仙谷的三个曲,野外肯定会吃大亏,然而守城作战,倒不至于惧怕他们。 田洛上前大吼道:“谪仙谷的人听着,某只要高敬宗一人,与其他人无关。若不想血流成河,鸡犬不留,识象的话就把高敬宗交出来!” 田洛知道这些谪仙谷百姓,原本都是各军各部的鬼面疮病患者,互不统属,根本就不可能同心合力的可能,分化拉拢是最好的办法。 然而,田洛却没有意识到,谪仙谷原本并没有统一的集体,可是有了高敬宗,这个集体就有了一个灵魂,一个精神上的领袖。 籍戡嗤笑道:“哪家的娃娃,如何不知天高地厚。若想取高谪仙的性命,先问问我们手中的刀枪答不长应!” “敬酒不吃吃罚酒!”田洛紫金锤向前斜指道:“他们想死,咱们成全他们。弓弩手上前给他们放放血!” 卢龙田氏乞活军和京兆田家军绝对不是一个档次的军队。卢龙田氏乞活军也是一支正规野战军,随着战鼓声响,接到的命令的弓弩手整个出列,弩机向城墙上直射,而弓箭手则向城墙上抛射。 虽然卢龙田氏乞活军弓弩手装备的弩机只是普通的山桑弩,远远没有三石脚登弩威力大,而且弓箭手比弩机要多,这些一石硬弓力道同样没有脚登机大,不过两千余名卢龙田氏乞活军弓弩同时攒射,两千多只箭矢铺天盖地的箭雨还是很能唬人的。 籍戡早有准备,死军士兵们把装满泥土的藤筐排在城墙上,无论轻箭还是重箭,对这种装满了泥土藤筐却有心无力,根本不能洞穿,射到上面不是被弹开了,就是被深深插入藤筐上。不一会儿,一个百多个原本光秃秃的藤筐,就像长满了杂草。 田洛一看弓弩手这样射箭根本就没有杀伤几名守军,除了浪费箭矢还是浪费箭矢。别以为箭矢不要钱,事实上箭矢的价格也不便宜,弩箭每只十钱,弓箭矢每支九钱,仅仅一轮攒射,两万多钱就不见了。六七轮攒射,就射出来十数万钱。 卢龙田氏乞活军虽然不穷,但是也称不上富裕,也绝对没有太多的钱让他们这么糟蹋。田洛只看到到现在城上还没有什么反击措施,射落的箭矢更是稀稀拉拉的两三支,嗯,定是城中守军只是临时征调的,并没什么战斗力,可以放心大胆的进攻!田洛高叫:“勇士们,到城墙下面去。用重箭给他们放血!” (本章完) 第96章 九十六章保卫家园 重箭,顾名思义,就是质量较重的箭。无论弓弩和枪械并不一样,步枪有口径限制,只能发射同一口径的子弹。可是弓弩既可以发射轻箭,同样也可以发射重箭。根据力学原理,箭矢飞行速度越快,其动能损失就会越大。 所谓的轻箭,一种箭头细而长,箭身相当适合飞行,这种是用于远距离射击用,或者是45度放箭覆盖射击,一般是攻击百米以外的敌人。另一种箭就是重箭,箭身粗短,箭头沉重,准星没那么好,但是动能大,基本是一箭就能把你放倒,适合于近距离搏杀,几十米以内,蒙古人和满人都是用这种武器搏杀,类似于手枪的短兵相接。重箭破甲能力强,杀伤力惊人。 木桑弩使用轻箭有效射程一百二十步,如果使用重箭,有效射程则只有五十至八十步。弓箭发射重事实原理也差不多,只是射程必须控制在五十步之内。 田洛的命令下达,卢龙田氏乞活军缓缓向谪仙谷的城墙靠近。卢龙田氏乞活军训练有素,士兵装备也精良,他们并不同有像京兆田氏田家军那样一窝蜂似向城墙扑去,而是按照战斗突击队形,缓缓靠近。而且盾牌手也及时跟进,掩护弓弩手。 籍戡冷冷的望着缓缓靠近卢龙田氏乞活军将士,而是把手伸向作出手枪射击的手势,不用说这是高敬宗这个半吊调子编出来的战斗手语。得到命令的死军脚登弩弩手则坐在城墙上,用脚登住弩臂,然后吃力的拉起弩弦。三个曲共四百五十名脚登弩弩手,一百五十名弓箭手都做好了射击准备。 当卢龙田氏乞活军缓缓走进谪仙谷城墙五十步距离内,他们还没有开始准备射击。籍戡就大吼一声道:“弩弓手——射!” 城墙上忽然就站起了死军六百名弓弩手,他们把手中漆成黑乎乎箭矢朝,卢龙田氏乞活军倾泻。随着“嘭嘭嘭”的脚登弩发射的声音响起,“咻咻咻”的箭矢破空声也不绝与耳。 五十步用脚登弩射击是什么概念?这就好比把步枪顶在胸**击,这些死军弩手根本就不存脱靶的可能。 “噗嗤噗嗤……”连番箭矢入肉的声音响起,至少三百卢龙田氏乞活军将士永远倒在了谪仙谷城下。 田洛气得吐血,这些可恶的死军,不敢和他们卢龙田氏乞活军真枪真刀的搏斗,就使这些鬼点子!不过,这一次阴招,放倒了将近三百名卢龙田氏乞活军弓弩手,特别是那一百多名死军弓箭手,依靠着弓箭速度优势,向队形大乱的卢龙田氏乞活军将士展开漫射。更是加重了卢龙田氏乞活军弓弩手的伤亡。 卢龙田氏乞活军弓弩手展开还击,只是可惜,他们队形已经乱了,而且是零星的还击,居高临下的死军将士表示,不怕死的就继续来吧,咱们相互伤害。 “咻咻咻!”空中双方箭矢飞来飞去,不时的有双方将士中箭倒下。不过死军将士则是一比三的大比例与卢龙田氏乞活军弓弩手交换着。 十几息过去,完成再次的死军四百五十余名脚登弩弩手再次起身,对卢龙田氏乞活军将士进行攒射。 这一次射击远远不如上一次,不过却也放倒一百多名卢龙田氏乞活军弓弩手,这让拥有两千多名弓弩手的田洛部损失超过五百人了。这个时候,卢龙田氏乞活军士气受挫,命中率反而更低。 田洛尽管怒火冲天,但还没有丧失理智,他知道这一局卢龙田氏乞活军败了。他下令鸣金收兵,队形散乱的卢龙田氏乞活军弓弩手赶紧撒丫子就往回跑,不过死军将士却没有放过这一次痛下杀手的机会。 死军四百五十名脚登弩手进行了交战以来的第三次攒射,结果效果出奇的好的,至少又留下三百来名田洛军将士。 交手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卢龙田氏乞活军倒下了至少八百余人,其中阵亡超过六百人。 看到如此重大的伤亡,田洛气得大吼道:“只要破城,谪仙谷上下鸡犬不留,永不封刀!” 狠话虽然说出去了,只是想要破城却并不容易。谪仙谷的地形是三面环山,一面敞开,他们只能从南方进攻。可惜田洛本是奇袭,攻城的器械,什么鹅车洞子什么投石机都没办法带来,临时砍树做了些云梯蚁附登城,无比坑爹的是谪仙谷大发展,什么建房子、打造百姓家具和制造车辆以及制盐的各种工具,都消耗大量木材,结果倒好,谪仙谷但凡能成材的树木,即最近的一颗树,也要去四十里外的地方。 要想去四十里之外的树林里伐木打造攻城器械,这个工作量非常大。没有三五天的时间,别想打造足够的器械。 不过这些都不是谪仙谷能坚守到底的根本原因。最重要的一点,他们有了希望:此时谪仙谷不再是孤军奋斗,他们在决胜堡有一千军队,在东阳堡有两千五百军队,最多两日后到,决胜堡的援军就可以抵达,最多五天时间,东阳堡军民绝对可以杀到谪仙谷下。 到时候,三千五百援军到达,不仅可以打退入侵的卢龙田氏乞活军,弄不好还可以像歼灭田豹一样,占据田家堡。死军占领田家堡不仅缴获不少钱粮,而且还缴获一大批已经建好的房子和开垦出来的良田。这些良田和房子,兑现了高敬宗对将士们的承诺:“参军死军,人人有田可种,有屋可住,有衣可穿。 况且高敬宗对谪仙谷军民都有活命大恩,这些朴实的百姓们纷纷把自己的子弟送上了城墙,有的搬砖头、运擂石,有的直接加入死军为兵,和敌人面对面的搏斗。 谪仙谷中有白苍苍的老人,拄着拐棍对孙子说:“乖孙儿,放心打敌人,千万要保护好谪仙高神医,万一……你媳妇孩子全族公养!谁敢给他们脸色看,老头子叫他入不了祖坟!” 也有貌美如花的小媳妇,捂着隆起的小腹对丈夫,脸上带着幸福的红晕,整理着丈夫的衣襟:“你、你可要回来啊,我肚子里,已有了你的、你的孩子。” 年轻的丈夫握紧了拳头,在妻子的脸庞轻轻一吻。“正是为了你,还有你肚里的孩儿,我便是死在城墙上,也不能让敌人攻破谪仙谷,毁了咱们好不容易建立的家!” (本章完) 第97章 投石机算个鸟 狼烟传讯虽然传达不了复杂的情报,不过传递消息的速度却非常快。一柱香时间可以传递到五十里之外。而谪仙谷的烽火台则是串联起来的,从谪仙谷接到警讯,又接着往决胜堡传达下去。事实上当田洛军还没有前进两三里地时,决胜堡在一刻钟后就接到了警讯,而东阳堡比决胜堡接到的警讯更迟,但是却没有超过半个时辰。 决胜堡守将是死军别部司马胡光,胡光在歼灭田豹军的过程中,荣立头功。是役按照军制,胡光升为别部司马,同时还在东阳堡良田奖励一百三十余亩。胡光瞬间完成了从贫民到地主的转变。胡光自然没有时间打理这些田产,高敬宗又不愿意亏待胡光,就在江淮大都督府成立之后,命令长史陆永华奖励胡光可以决胜堡附近开垦出来的田地中,获得五百亩田地。 胡光率领本部人马驻守决胜堡,并且带领三千余百姓在此垦荒置田,建造决胜堡。 这下胡光没有办法拒绝了,胡光此时也可以说是爱情事业双丰收。原本孑然一身,在胡光升官发财之后,也快速娶了一个妻子。胡光的婚姻完全是推脱不掉的。 当胡光以胜利者的姿态进入田家堡时,突然有一个七八岁长得虎头虎脑的孩子扑上来叫他爹爹。胡光这才发现,这个孩子眉眼间与他居然有七八分相似。 这个孩子突然冲出来扑向胡光,可把他娘吓了一大跳。“对不起,对不起,我儿子……”这可是冲犯大军的罪过,放古代就给你一刀两断,你也没处说理。母亲吓得急了,冲上来抱起孩子,抬头一看胡光的面容,却是愣了一愣,这才明白孩子为什么突然喊起了爹爹。 “这位大哥,好像孩儿过世的爹爹~~”不知怎的,这句话脱口而出,孩子的娘亲明白过来之后,羞得满脸通红,抱起孩子就往人群里逃,心下扑通扑通乱跳,捂着烫的脸,心道:“唉呀,没得说这些干什么?被人瞧得轻了!” 只是,这个虎头虎脑的孩子却百般不一,哭着喊着要爹抱。 后来胡光这才知道这个孩子名叫姜虎头,孩子的爹姜良才得病死的时候,姜虎头才四岁,依稀对他父亲有点印象。当时孩子小,姜刘氏则欺骗姜虎头,他爹去参军了。等立功回来,就会回来见他的。结果这个谎言今天真的“实现”了,姜虎头找到他爹了。 张屠冲胡光笑骂道:“老胡,俺认识你十几年了还不知道你在这里藏一个媳妇和儿子。”说着,张屠不由分说,抱你姜虎头道:“我是你张叔,初次见面,送你一个小礼物!” 可一时半会,张屠并没有找到随身携带的礼物。只好把一把带着鲨鱼皮的匕首送给了姜虎头。姜虎头爱不释手。尽管胡光和姜刘氏一再表示只是姜虎头认错爹了。可惜众人却不依不挠,反而指责胡光背信弃义。 胡光无奈只好将错就错,认下了姜刘氏这对母子。 事实上胡光也知道,张屠他们都是好心好意,战场上搏杀半辈子了,说不定哪天就马革裹尸了。错认这门亲,到时候也有个扛旗送灵的人。 胡光分驻决胜堡,姜刘氏,不现在是胡刘氏带着儿子胡虎头也来到决胜堡。胡刘氏是过日子的好手,里里外外都打理得不错。她甚至召集了十几户流民,帮助胡光垦荒置田。 当狼烟传到决胜堡的时候,胡光开始着戎装披甲。 胡刘氏倒没有抱怨,只是情绪有点低落的道:“非去不可吗?” 胡光闷声道:“非去不可,当初我也感染了鬼面疮,如果不是谪仙神医施血相救,恐怕你们娘俩见不到我了,受人滴人之恩当涌泉相报,我这是受人活命之恩,这恩我这辈子是还不清了。” 胡刘氏沉默半响怯怯的问道:“能赢吗?” 胡光笑道:“你是想为夫赢,还是希望敌人赢?” “我……我自然希望夫君赢!”胡刘氏眼睛里出现了水雾,不舍道:“可是,战场上刀枪无眼,你万一有个好歹,让我们娘俩怎么活啊!” “你就放心吧!”胡光道:“咱们死军五千人马,尽管成军时间稍短,但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虽然不敢说在鬼蜮之内横着走,至少目前能吃下我们死军的人不多了。或许只是一敌情,等你们在家里睡一觉,明天我就可以回来了!” 说着胡光将一部两曲外加一个亲卫队共一千零五十人集结起来,然后又从民夫中调出三百青壮,让他们随军帮助转运粮食和物资。 …… 田洛此时非常沮丧,初次领军出战,原本可以做到突袭的,却因为事先没有排查清楚,让烽火台发出警讯,如果提前派出精锐斥候,就可以轻易将十个毛孩子制服,可以轻易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兵临谪仙谷城下。 现在弄不好已经可以带着高敬宗回去了。好在卢龙田氏乞活军都是经过正规野战战场上幸存的老兵,战斗意志和战术素养,绝对不是田豹所部那帮乌合之众可以比拟的。尽管此时天气依然炎热,这些卢龙田家军则按部就班。先在谪仙谷外三里地,利用谪仙谷开垦荒地时百姓建立临时休息窝棚,扩建了一座战营。 在壕沟、箭塔、望楼、角楼都建造好之后,这时才分出一部分人手去打造攻城器械。卢龙田氏乞活军精通器械的熟手不少,他们不仅会打造简单的攻城云梯,也会打造投石机,冲车、巢车还有攻城的鹅车。 在四十里外的树林中伐木,把各种配件就近打造成形,然后用简易的鹿车,运输到谪仙谷城下,慢慢进行组装。此时八百骑兵分成四班,时间警惕着谪仙谷,让籍戡没有找到反攻的机会。 短短三天时间,一座座攻城云梯、鹅车、撞击城门的冲车,压制城墙弓弩手的巢车,以及攻城重型武器投石机开始在谪仙谷城墙下一一组装,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器械越来越多。 籍戡眉头皱起暗道:“这个卢龙田氏乞活军能人不少啊,这仗可真不好打!” 高敬宗道:“投石机算个鸟,我有一个好玩具,给我半天时间,我就让卢龙田氏和田豹去阴曹地府做伴!” (本章完) 第98章 投石机 早在战国时期,越国就已经使用了可以把十二斤重的石头抛掷到二百步远钓原始“炮兵”兵器。后来,曹操也使用过发石机,在“官渡之战”中用来打击袁绍营垒的“霹雳车”,就是发射时有巨大声响的发石机。投石机就是用人力在远离投石器的地方一齐牵拉连在横杆上的梢(炮梢,架在木架上,一头用绳索栓住容纳石弹的皮套,另一头系以许多条绳索,方便人力拉拽)将石弹抛出,分单梢和多梢。最多的有十三梢,最多需五百人施放。 卢龙田氏气活军打造的投石机,属于五梢投石机,这种投石机需要两个人固稍,四五十人拽扯,可以把五十余斤重的石弹抛到五十步之外,或者是把十二斤重的石弹抛出一百二十余步之外。这样的投石机,田氏乞活军足足组装了四五十座(固定在地上,不是炮车)。这些投石机虽然是同一制式,却并没有沿直线布置,而是成三座一组“品”字形布局,最近的投石机距离城墙莫约五十步,而最远的投石机却布置在城墙一百二十步之外。 籍戡向高敬宗解释道:“如此布置投石机,可采取向种石弹,进行远中近距离交叉打击,让人防不胜防。特别是卢龙田氏乞活军还有八百轻装骑兵,时刻防备我们冒死出城袭击投石机,仗不好打啊!” “投石机不是以不准确闻名吗?”高敬宗道:“我记得有人说,投石机打哪,要看投石机的心情。” 然而,真是这样吗? 高敬宗并没有经历过守城战,自然不清楚投石机的威力。但是籍戡却经历过惨烈的魏燕邺城之战。在冉闵廉台之战先胜后败,兵败被俘虏。慕容儁派出广威将军慕容评和中尉侯竟攻取邺城。从永兴三年(公元352年)四月二十五日,慕容评开始进攻邺都,冉魏将军蒋干和太子冉智闭城坚守。战斗进行的非常艰苦,燕军进攻不利伤亡惨重。时至五月二日,慕容儁又派慕容军、慕舆根、大司马皇甫真等步骑两万人协助慕容评攻城。然而,燕军依然未能破城。苦战至八月十三日,邺城内兵疲粮尽,只能吃人充饥,原后赵皇宫里的宫人差不多被吃光了。这外有援军内无粮草的情况下,冉魏的长水校尉马顾打开城门向燕军投降,这才致使邺城被攻克,冉魏灭亡。 燕国当时攻占幽、冀、并、兖俘虏大量汉人工匠,打造了大约千架投石机,日夜不停向邺城抛射石弹,然而却未伤邺城城墙分豪。 事实上投石机既是一种威力非常大的武器,然而威慑意义却大于实际意义。蒙古灭宋战争中,蒙古大军进入襄阳,采取了回回炮,事实上襄阳城破,却不是回回炮的功劳,而是南宋守将吕文焕晚节不保降元,这才致使襄阳陷落。同样采取回回炮攻城的合州钓鱼城却苦守三十多年,直到涯山之败,南宋灭亡,钓鱼城守将王立在接到元军保证不屠城的情况下,率领钓鱼城军民投降元军。 籍戡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回回炮,却非常清楚这个投石机的真正威力。投石机抛射石弹,对付那种夯土城墙,威力自然不俗,每一次轰击都可以轰碎大量夯土,连番轰击之下,也能将城墙轰塌。不过谪仙谷城墙却如同邺城城墙一样,是采取青石垒成,坚固异常。别说投石机,就连后世轻型榴弹炮也对这种城墙无可奈何。 就在高敬宗准备走下城墙的时候,突然看到一辆一辆的奇怪的车辆,在十数名卢龙田氏乞活军将士的推动下缓缓前进。 高敬宗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车辆,怎么如此奇怪?” 籍戡道:“这是盾车,以厚木板所制,原本盾车需要用生牛皮蒙皮,然而卢龙田家军却没有这种物资,只用稀泥覆之,不过此盾车威力不俗,弩箭不穿,火烧不燃,可以有效的为进攻的将士提供有效的掩护!” 高敬宗这才恍然大悟,敢情这是“土坦克”。高敬宗在后世看过《小兵张嘎》这个老电影,对里面的情节记忆犹新,其中八路军就是用多层棉被浇水,蒙在八仙桌上,制造出来了简单的“土坦克”进攻鬼子炮楼。而且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首先多层的棉被浸水,再夹上泥土(也有说没用泥土的,我也觉得泥土没什么用),作用类似与现在的软式防弹衣,还有就是日军在炮楼上开的枪,而土坦克装甲在车顶,所以弹着角度很小,防护效果倍增。 城墙上弩箭射击角度同样不大,对于这种盾车的杀伤效果有限。此时虽然棉花尚没有传至中国,但是古人却采取了泥土代替木棉,吸附弩箭的冲击力,从而减少伤亡,这个办法虽然老土,却暗合力学原理。 就在这个时候,田洛却让数十名大嗓门士兵站在城下一箭之外的地方大吼道:“交出高敬宗,饶尔等不死。” “交出高敬宗,饶尔等不死。” …… 籍戡还没有回话,别部司马刘孟却大吼道:“废你娘的什么话啊,要打就打,爷爷奉陪到底!” “要我们交出高大都督,你他娘的想得真美!” “跪在爷爷面前磕三个响头,爷爷留你一条狗命!” 谪仙谷城墙上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脏话满天飞。这些死军将士对卢龙田家军将士是百般侮辱,谩骂、戏弄。直接把城下的田洛气得七窍生烟。田洛年轻,经验不足,顿时在恼怒之下下令进攻:“进攻,拿下谪仙谷,鸡犬不留!” 率先发言的却是四五十具投石机,这些投石机从最远的距离开始试射。 “嘭嘭……”十几座投石机在数百名卢龙田家军士兵的拽扯之下,皮套里的石弹带着飙飙声砸向城墙。 这十几枚石弹甚至连城墙的边都没有挨着,就坠落在地上。倒是震得城墙地面上尘土飞扬。 “就这,投石机的威力也太逊了吧!”高敬宗话音刚刚落,又一枚石弹朝城墙上飞来。在空中翻滚的石弹正中一名距离高敬宗不过十数步远的死军士兵,石弹轻而易举的将这名死士将士的脑袋砸成了烂西瓜。顿时红色的血液和乳白色的脑浆横飞。 好半晌这具无头的尸体才扑通一声倒在城墙上。 高敬宗哪里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作为一个后世之人,他别说看见杀人了,就是杀猪都没有见过几次。看着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在自己眼前凋零,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血肉模糊的尸体。高敬宗只感觉自己胃液上涌。 (本章完) 第99章 别添乱了 第九十九章别添乱了 “咚咚咚……”浑厚的战鼓声响起,卢龙田氏乞活军正式展开进攻。高敬宗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涌上胃液,艰难的咽进肚子里。高敬宗知道他这个江淮大都督虽然平时不怎么管事,但是被敌人一石弹之威吓得呕吐不止,绝对会影响士气。 等高敬宗利用小半柱香的时间压制了胃里的不适,这才盯着战场。卢龙田氏乞活军虽然不会用战鼓传达复杂的指令,却由一群背着倒三角红旗的传令兵一一传达战斗指定。在高敬宗在后世影视剧里看到冷兵器时代的一窝蜂攻城不同。卢龙田氏乞活军却是诸兵种联合,梯次进攻。 投石机不停的向城墙方向倾泄石弹,虽然石弹的准确率不是太高,可是随着远处投石机不停的发射十几斤重的石弹,近距离的投石机则抛射着重量高达五十余斤的石弹,噼里啪啦的向城墙倾泄石弹,总有石弹会命中目标。在石弹如雨的倾泄之下,死军将士不得不分散开来,并且蹲下身子紧紧挨着女墙。 女儿墙在古代时叫“女墙”,包涵着窥视之义,是仿照女子“睥睨”之形态,在城墙上筑起的墙垛,所以后来便演变成一种建筑专用术语。特指房屋外墙高出屋面的矮墙,在现存的明清古建筑物中我们还能看到。 在投石机的掩护下,死军将士不得不扶下身子,在这个时候,盾车也缓缓造近城墙。当盾车距离城墙尚且有足足百余步时,卢龙田氏乞活八百骑兵高呼“万胜”策马越阵而出。八百轻装骑兵分成四组,每组二百余人。 “难道他们还想策马冲上城墙不成?”高敬宗吃惊的看着正在冲锋的田家军骑兵不解的问道:“籍叔,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快趴下!”籍戡眼疾手快,一把把高敬宗摁倒在女墙下。就在这时“咻咻咻”的破空声响起,原来卢龙田氏乞活军采取的正是游牧民族最擅长的奔射。随着田氏轻骑兵弓弦连颤,那些骑兵快速射箭,这些箭矢如若联珠,虽然只是二百余骑,却硬是射出了一阵密集的箭雨,几乎每一个女墙都被关照到了。 随着五胡入侵中原,屠戮我汉家百姓如同猪羊,这种惨绝人寰的血腥政策,也成功激起了汉家百姓被司马氏压制的血性和悍勇。卢龙田氏乞活军和籍字营一样,也跟着冉闵杀胡,练就了一身硬本领。在没有马镫和高桥马鞍的时候,仅仅依靠双腿夹腿马腹,就可以像游牧民族的狼骑兵一样在马背上开弓射箭。卢龙田氏轻装骑兵装备的可不是游牧民族普遍装备的角弓,也不是粗制滥造的猎弓,而是装备汉朝发明的山桑木反曲弓。 反曲弓相比同等拥有直臂的弓,反曲弓可储存更多能量,使得射出的箭有更高的动能。因此,反曲弓可以比普通的弓造得更短,却可保持其威力。这个优势使得反曲弓适合用于较长兵器会构成不便的地方,例如丛林、森林或马背上。相对而言,同等拉力的反曲弓威力直臂弓多出三分之一左右的动能。(其实反曲弓最早出现于约公元前2000年,最早由西亚的闪米特人使用。两汉壁画已经出现了汉骑手持反曲弓的图案,故此老程认为汉朝时期,中国已经装备了反曲弓) 死军将士面对如此密集的箭雨,脸上多少露出惶恐不安的神色。特别是高敬宗完全没有想到被后人一直引为诟病,称鱼腩部队的汉族弓骑兵居然有如此威力。四组骑兵采取交绰的方式,一组射完箭矢,毫不迟疑,立即后退。而第二组则持续跟着。简直和明朝火枪三段击一样,保持着连绵不绝的持续压制。 “稳住阵脚,不要乱!”籍戡立即命令道:“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得反击!” 随着死军战鼓独特的节奏响起,死军将士从鼓声中已经接到了籍戡的命令。整个城墙不露一人。而此时,看到死军被压制得抬不起头。田洛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还以为他们死军真有多大能耐呢,原来和冉闵一样,都是煮熟的鸭子肉烂嘴不烂!” 然而,这话音刚刚落下,周围卢龙田氏乞活军望向田洛的目光变得异样起来。话说冉闵举旗反胡颁布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杀胡令”时,田洛才五六岁,根本不懂什么冉闵当时在北方汉人心目中的地位。 尽管卢龙田氏乞活军因赛武候李农的原因,与冉闵分道扬镳,却不代表冉闵在众人心中的威望降低一分。尽管田洛是卢龙田氏乞活军少帅,却没有资格诋毁冉闵。不少听到田洛言语的卢龙田氏乞活军将士,纷纷与田洛拉开距离,甚至连攻城的欲望也降低了不止一点。 田洛此时却根本没有发觉这个问题,反而洋洋自得。 就在卢龙田氏乞活军骑兵第三组与第四组交替的时候,看到敌骑出现混乱,高敬宗不由得大吼道:“弓弩手给我打!” 听到高敬宗命令的五六十名死军弓箭立即上弦,这六十余名弓弩手刚刚露面,一排利箭利箭飞来,顿时十几名弓弩手就脸部和上身中箭,惨叫着倒地。反曲弓威力不俗,中箭的死军将士仰面倒下,把弩机摔得老远,不等他们再起来,卢龙田氏乞活军轻骑兵用反曲弓抛射的箭雨,就把这些中创的弓弩手钉在地上。 其他的四十多名弓弩手依然按照命令把箭矢射向敌骑,“咻咻咻……”的破空声响起,十几名卢龙田氏乞活军轻兵人和马上都掀起阵阵血雾,十几名骑兵惨叫的掉落战马,然而就在这时,又一排利箭飞来,死军弓弩手又被射倒一半。 高敬宗几乎不忍观看了,六十余名弓弩手,一下子报销三分之二。死军四百五十名弩手、一百五十名弓箭手,总共不到六百,如果在一比三伤亡的比率下,可经不起几次消耗。 籍戡看到这一幕,不由的勃然大怒道:“高大都督,你又不懂指挥,就别在这里添乱了好不?咱们就这点本钱,都让你折腾光了,还打个屁啊!” 高敬宗不好意思的摸着鼻子,只好悻悻离开。 (本章完) 第100章 进攻受挫 此时卢龙田氏乞活军就如同一部完整的机器,其四千余将士,把轻装骑兵、盾车、投石机、弓弩手、云梯、戈矛甲士、刀盾兵等七种兵种,完全联合了起来。 以投石机、轻装骑兵奔射负责远程压制,盾车负责掩护弓箭手跟进,甲士抬云梯,刀盾兵随时准备登城跳荡兵白刃突击。 似乎,死军将士被卢龙乞活军死死的压制在城墙上,根本不能组成起来有效的反击。对于这一点田洛和田家军将士并没有意外。辽西郡卢龙镇田氏曾是当地大豪,拥有佃农民上万户。公元三零四年,鲜卑慕容部破关入寇中原,抢劫了无数财宝,同时还劫掠了数万名汉族少女。一路上鲜卑慕容部军队大肆***还把这些少女充当军粮,宰杀烹食。走到河北易县易水时,吃得只剩下八千余名汉族少女,鲜卑慕容部正值宇文部入侵,慕容廆率领的慕容鲜卑精锐急需回援,这八千余名汉族汉女却拖累了他们的行军速度。慕容廆不想放掉这八千余名汉族少女,就把这八千余名汉族少女推进易水里淹死,易水为之断流。 就在鲜卑慕容部大掠中原时,辽西卢龙田氏联合数万户汉人百姓结坞自保。卢龙镇田家堡位于燕山南麓,地形狭窄,不适合大规模军队展开,故田氏乞活军在卢龙坚持四十余年,未像其他汉族百姓一样南迁。这个卢龙田氏祖上可以追溯到三国时期曹魏将领田豫田国让。真正始祖却田豫之子田彭祖。田彭祖是田豫地儿子,原本一直跟着田豫在幽州,这田豫调往了南阳,可是田彭祖因为身上有官职在身,不能跟随田豫一起前往南阳,所以田彭祖便留在了幽州,在曹彰手下做事。慢慢开支散叶,形成卢龙田氏。 田氏乞活军在卢龙鲜卑眼皮子底下坚持四十余年,向来以能攻善守称著。公元350年冉闵率军于凌水河畔大败鲜卑燕军二十万。擒斩燕军七万余人,斩首上将以上三十余名,焚烧粮台二十万斛,夺鲜卑北燕郡县大小二十八城。当时卢龙田氏乞活军八千健卒在田思的率领下,一直充当冉闵的开路前锋。甚至田洛麾下不少将官都是当初随冉闵攻克燕国城池的老人。对于这样一座小城,田洛和田家军诸将都相信他们可以轻易拿下来。 随着死军将士被压制得无法抬头,抬着云梯的田家军将士终于将云梯搭在城墙上,这时田洛和田家军诸将脸上都露出了胜利的喜悦,在他们眼中,这座谪仙城(谷城也是城)已经是他们的战利品了。 第一名爬上云梯的田家军士兵距离女墙只有一步之遥了。作为全军先登勇士,就是破城首功,将来战后颁布赏赐,他就可以获得三转军功。九转军功是乞活军共同执行的军律,以少击多为“上阵”;兵数(包括战士人数和装备)相当为“中阵”,以多击少为“下阵”。按战争的结果分:杀死或俘虏敌人的百分之四十,为“上获”;杀死或俘虏敌人的百分之二十,为“中获”;杀死或俘虏敌人的百分之十,为“下获”。按照战前的条件和战争的结果,综合起来,拟定“转”数。上阵、上获为五转;上阵、中获为四转;上阵下获为三转,以下递减类推。 又因各家乞活军实力不一样,九转军功赏赐也不尽相同。卢龙田氏三转军功,赐名骁骑。待遇可等于百人将。 对于一个士兵来说,瞬间升到连级军官,这个诱惑已经相当不小了。百人将带两队一屯百余士兵,而且作为兵头,好处是相当多的。地位、福利、钱财都有了。 一步之遥,只要冲上城墙坚持住。然而就在这名田家军士兵刚刚把身子探到女墙上,只听籍戡大吼道:“盾兵上前,杀光他们!” 死军执盾士兵听到鼓声命令之后,整齐起身,只见刀光闪烁,这名田家军士兵的脑袋就顺着刀光,打着旋儿飞到城墙下面。失去了脑袋的尸体,足足过了十息(息约相当于现在的秒)这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掉下城墙。顺便还要云梯下正向上攀爬的五六名田家军士兵砸了下去。 随着沉寂的鼓声响起,原本一片死寂的城墙瞬间活了过来。死军的刀盾兵居前,戈矛甲士居次,弓弩手再后者,组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防线。环首刀如同车轮一样上下飞舞,戈矛则像毒蛇一样不时的吞吐着信子。 这下附蚁攻城的田家军士兵算是倒了血霉,他们刚刚露出半边身子,不是被环首刀劈翻,就是被戈矛刺成血葫芦。 田洛看到这一幕气得大吼道:“弓箭手、放箭,投石机,放!” 然而过了半天,弓箭手和投石机远程压制兵种,皆愣在当场。 “尔等想造反了?”田洛提起紫金锤大吼道:“尔等抗命不遵,真以为某的刀斩不得尔等脑袋?” 骑都尉蒋方上前道:“少帅,咱们的人跟他们死军搅合在一起了,发石砲和放箭容易误伤自己人!” 虽然卢龙田氏乞活军以英勇自诩,也以能攻善守。悍不畏死而名扬天下。但要他们向自己的同伴作无差别箭雨覆盖,仍然是非常困难的,甚至有可能激起兵变;田洛沉默了,他不是一个凶横残忍、冷酷无情的枭雄。这样的命令他还真无法下达。 此时无论是骑兵反曲弓奔射,还是投石机抛射,准确度都让人无语泪夺。哪怕距离五十步,策马奔腾射箭,也只能命中一个大致方位,至于射鼻子不伤眼睛的那种神级弓箭手,整个田家军轻骑八百余人,根本就没有几个人有这种绝技。立式固定五十步靶,田家军弓箭手可以做到百分百十矢七中。能十矢十中的也不下数百人。然而奔射移动目标,他们都歇菜了。 眼见久攻不上去,田家军登城士兵也慢慢的失去了胜利的信心。 “师才兵疲,再战无益!”蒋方道:“少帅,不如退兵,谋求他法,择机而战!” “鸣金收兵!”田洛无奈的下达了一个让他最不想下达的命令。可是没有办法,交战到现在田家军已经损失了四五百名士兵,这个比例已经让田家军苦不堪言了。 (本章完) 第101章 天纵奇才 随着金鸣声响起,正在进攻的卢龙田氏乞活军如同潮水一般退去。籍戡粗略查看了一下战损报告,伤亡不过百人。其中过半伤亡还是因为高敬宗高大都督胡乱指挥造成的。而进攻中的卢龙田氏乞活军却足足折损五百余人马。 “一比五”籍戡重重松了口气,笑道:“总算打得不太糟!” 死军的顽强得出乎想像,骑都尉蒋方认为应该挥骑兵的机动优势了,他小心翼翼的劝告着田洛道:“少帅,谪仙城城墙高大坚固,不如咱们换一个地方进攻吧,谪仙谷三面环山,但山势并不陡峭,纵马固然无法奔驰而上,却难以阻碍步兵攻山。不如我们利用人数优势,围绕谪仙谷寻找他们的漏洞,伺机而动……”。 田洛闻言勃然大怒,像受伤的狮子一样叫了起来道:“不,我就要在这里,一日不克谪仙城,本帅一日不走!” 蒋方满脸凄苦之色,这座雄关虽然看上去并不高大,但是却用青石垒成,坚固异常。如果要用人命去硬啃这座城,也不是不能啃下来,但是肯定会伤亡惨重。 可是田洛却不这样想,卢龙田氏乞活军创造了太多不可思议的神奇战绩,没有援军独守卢龙寨四十六年,与鲜卑慕容部、鲜卑段部和乌恒等诸胡不下百次血战,然而卢龙寨田家堡却依然屹立不倒。后来甚至在辽西闯下了诸胡口口相传的谚语“逢田不战”。 这个“田”当然指的不是农田,而是指卢龙田氏乞活军。就像强汉用四百年的时间给匈奴和游牧民族们立了一个规矩:“列阵不战”,短短四个字,却是用匈奴和塞外诸胡用无数尸休堆起出来的血腥经验。后来冉闵率领军队打到辽西,田氏乞活军举族加入冉魏军,引为全军先锋,一路杀向大凌河,更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然而区区一座小小的谪仙谷却挡住了卢龙田氏乞活军,于是,这座谪仙城是成了田洛心中的一根刺深深的扎在心头,有毒。 他要拔出这根刺,他要恢复卢龙田氏乞活军战无不胜的荣誉,维护祖先创下“逢田不战”的尊严,那么攻克这座谪仙城就成了必须要做的事情。田洛道:“越不可越之山,则登其巅;渡不可渡之河,则达彼岸。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我们卢龙寨攻不下来的城池,打不败的敌人。” 荣誉,特别是用鲜血建立的集体荣誉,就必须用鲜血用维护。卢龙田氏乞活军将士听到田洛的话,脸上露出一丝决绝!田洛和谪仙谷卯上了,他指挥三四千人(五千人马折损一千多了)马就像铁匠挥舞着铁锤,谪仙谷则成为巨大的铁砧,铁锤和铁砧之间是死军一千五百名将士用血肉之躯铸成的钢铁长城。 究竟是卢龙田氏乞活军的铁锤更硬,还是死军将士的钢铁意志更坚,还要时间来检验。 …… 高敬宗从城墙下来,径直走向工坊。谪仙谷一切以军事优先,在谪仙谷工坊盐坊中,其实青壮根本就没有剩下几个人了。哪怕外面已经打得昏天暗地了,可是工坊和盐厂里的工匠们,却依然努力工作。制盐的依旧制盐,打造各种器具的工坊依旧抢班加点的干活! 高敬宗在工坊和盐厂并没有采取大锅饭制度,而是采取民营公司的多劳多得制度,这种制度灵活调动了广大工匠们的工作热情。民营资本,果然最有活力啊,高敬宗苦笑着摸摸鼻子。 高敬宗来到工坊大吼道:“谁会打造投石机,本大都督要打造投石机!” 高敬宗话音刚刚落,看见工坊呼啦一下子向他涌过来三百四号人。 高敬宗异常诧异,投石机这可是相当于古代版的火炮,按说作为军工技术,能掌握的应该不多啊,可是怎么如此多的人都会打造投石机? 事实上高敬宗却不知道,鬼蜮之中无良民,多少手上都沾过血腥。在鬼蜮要想活下去,心不狠不成,没有独门技术也不成。老实巴交的农民肯定是活不下去。然而能生存到现在的人,无论是何种身份,至少都经历过战争的洗礼。 古代中国农民是一个多能多面手,发给他们兵器,他们就是士兵。发给他们工具,他们就是优秀的工匠,给他们资本,他们又可以转变为商人。 快五十岁,在这个时代已经是风烛残年的工头候得富颤颤巍巍的来到高敬宗跟着道:“大都督,小老儿师承大赵大匠魏公猛(注,魏猛南北朝时期后赵著名大匠,主持邺城修建。并且在石虎晚年为石虎打造战舰,为南征东晋作准备。然而石虎暴毙,南征之事无疾而终。)小老儿自二十岁出师就会打造各种兵器,无论是床子弩还是八牛弩(弩臂上的三张弩弓,前端安两张,后面装一张,也是前后相对安装。由于这类床子弩力量更强,所以又叫“八牛弩”,表示用八头老牛的力量才能拉开它。)还是投石机,小老儿都会打造!” “好了,就你了!”高敬宗闻言大喜,指着候得富道:“需要什么材料,马上就从工坊里调取,需要多少人配合,也从工坊里调拨。等会我给你画一张图纸,你把我需要的投石机打造出来!” 候得富道:“大都督,其实不需要图纸,各式梢炮的尺寸都在小老儿脑袋里装着呢,你只需要告诉小老儿需要打造几梢砲就可以了!” 高敬宗道:“我不是打造普通的投石机,而是要打造一种全新的投石机,这种投石机可以把重量更大的石弹抛射得更远,威力更大!” “还有这种投石机吗?”候得富不解的问道。 “当然有了”高敬宗找来一只炭笔,随即在纸上画起来。 中国古代投石机主要是人力抛石机,亦称牵引抛石机。这种投石机由于采取人力拽扯,容易受拉力速度不快,力量损失较大。一般而言,人力投石机射程更近,而回回炮则是可以把重达一百五十斤的石弹抛射三百九十一米。其实所谓的襄阳炮回回炮不过是在中国投石机的基础上改造的配重式投石机。 (本章完) 第102章 奇法破城 同样也是利用杠杆原理,一端装有重物,而另一端装有待发射的石弹,发射前须先将放置弹药的一端用绞盘、滑轮或直接用人力拉下,而附有重物的另一端也在此时上升,放好石弹后放开或砍断绳索,让重物的一端落下,石弹也顺势抛出。 就在高敬宗按照想象中的回回炮把配重式投石机画出来的时候,候得富脸上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须发皆白的候得富老爷子眼神怪怪的看着高敬宗,敬佩、震惊、荒诞……不一而足。“喂,不要用看史前怪兽的眼神看着我好不好?”高敬宗有点郁闷的摸了摸鼻子。他是剽窃没错,可是没有规定不能剽窃啊! “大都督真是天纵奇才!”候得富热切得很让人误会他有背背山的倾向了“小老儿自问浸印兵器制造数十年,无论何种世间兵器,也都算得上精通,大都督所画的投石机虽然是传统投石机的变种,然而这等配重式设计的奇思妙想,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难为大都督是怎么想出来的!” “至于吗!”高敬宗不以为然的笑道。可惜他是真不知道火药是如何做出来的否则,那才把他们下巴惊掉一地。 不过,尽管只是在小范围进行改动,配重式投石机的优势却非常明显。在采取动滑轮组省力的作用下,即使有万斤配重物,一个人也可以轻易拉起来。这样以来,配重式投石机就可以把操作人员控制在十人以内。同样的空间内可以节省人力,组装更多的投石机。 作为兵器制作的大匠,候得富一眼就看出来了高敬宗所绘图纸的优劣。在高敬宗完成图纸的粗绘之后,候得富立即组织人手打造回回炮。当然在这个时代,高敬宗不光剽窃了配重式投石机的创意,同时也剽窃了回回炮的名字。 当然从图纸上的图案变成实物,还需要一定长的时间,高敬宗又琢磨着怎么去打造一些大杀器。 武器事实上都是一直在不停的发展的,以弩而论,战国夹弩、汉有大黄、三国为元戎、脚登弩、魏晋号万钧等,一代比一代精巧犀利;以铠甲论,先秦皮甲,汉代札甲,魏晋鳞甲,唐代明光,一代更比一代坚固厚重。 尽管如此,古代生产制造工艺太过落后,每一套铠甲制作费用相当高,装备一部分军队尚可,然而全军装备这个财力却不是一般人可以承担的。 尽管高敬宗一时半会并没有想到什么好点子,不过全城百姓都响应了高敬宗的号召,把自家打造出来的石桌,石滚、石磨以及石凳都捐献出来,充当配重式投石机的石弹。 在高敬宗这个大都督的动员之下,谪仙谷大都督洞外的校场上全城百姓捐献的木料和石料都堆积如山。谪仙谷的所有工匠,木匠、铁匠、皮革匠、石匠,他们在按照图纸打造石砲。而其他百姓也被高敬宗利用库存装备武装了起来,黑色的戎服分放下去,都已配置了兵器盔甲,不再是普通布衣,除了作战技能薄弱,以及使用兵器笨拙外,从外面已经看不出他们和正规士兵的区别。这三千多名以老弱病残组成的军队,缺乏骨干成员,不便调动和指挥。 高敬宗稍作思考就自统兵将军,而其亲卫魏大福以下六十余人分配下去,充当军官。随着高敬宗亲卫老兵进入这新军基层充当军官,顿时让这支死气腾腾的军队活了过来。 …… 谪仙谷对面的卢龙乞活军大营。 初战失利,田洛心中沮丧,一个人躲在帅帐中闷闷不乐。就在这时,记室参军徐敬宣入帐道:“少帅,战损结果已经出来了,咱们共战死八百五十二人,其中伤卒超过七百。” “伤亡超过一千五百人!”田洛摇摇头道:“这也太重了,虽然没有伤及筋骨,问题却小了,不过徐参军何以教我?” 徐敬宣不假思索的道:“这要看少帅如何取舍了!” “取舍?”田洛很快就明白了徐敬宣的用意。如今卢龙田氏乞活军已经伤亡超过一千五百余人,按照全军总人数比例,杀亡人数接近三分之一,如果是一般军队伤亡率超过三分之一应该崩溃了。此时作为进攻的一方卢龙田氏乞活军尽管没有崩溃,但是士气受挫,将士皆无战意。 田洛点点头道:“我们只有三千六百余人,想攻下城显然不现实,只有等待大帅再派援军过来。” 徐敬宣半晌没有说话,最后叹息一声,“我们不该只率领五千军队,有点失策了。” “三千军队只是为了偷袭,本身没有失策,我的失策在于夺取谪仙城的方式。”说到这里,田洛的脸上也露出懊悔的神情,早知谪仙谷布置了五十里警戒烽火台,就应该派尖兵和斥候偷袭烽火台,不让烽火台示警,如果没有烽火台示警,他们夺取谪仙谷就易如反掌了。现在却是一步错,步步错,恐怕他们必须付出惨重的代价。 士气低迷的卢龙田氏乞活军并进行附蚁攻城,不过却用投石机对谪仙谷城墙进行反复轰击。五梢投石机威力有限,对城墙威胁有限。 正在田洛为攻城无计可施,一筹莫展时。骑都尉蒋方带着一名四十余岁的骑兵老卒上前,对田洛介绍道:“少帅,这是蒋五,末将在河北(古代河北泛指黄河之北)收留的部曲,他有奇术可破此城,故来上少帅献计!” 蒋五立即单膝下跪抱拳道:“卑职参见少帅,少帅金安!” “不必多礼!”田洛伸手虚扶蒋五道:“不知你以何法破城?” 这时蒋五起身在田洛耳边低语几句。田洛闻言心中顿时大喜,伸手拍着蒋五的肩膀道:“如若能破谪仙城,汝当首功,赐三转军功!” 蒋五闻言大喜道“多谢少帅恩典!” “这是你应得的!”田洛心中郁闷、沮丧、不快的情绪一扫而光,意气风发的道:“全军停止进攻,休整一个时辰再战,本少帅一定要以雪前耻,攻破谪仙城!” (本章完) 第103章 火雨凄厉 听到田洛命令全军停止进攻,卢龙田氏乞活军将士人人欢呼雀跃,喜不自禁。自从第一次进攻开始,使得卢龙田氏乞活军损失惨重,两千余弓弩手被籍戡阴掉八百多人,其中将近六百人阵亡,二百多伤员也短时间内无法复原。这次进攻受挫又损失五六百人,其中超过一千人阵亡,豪帅阵亡三人,百人将阵亡六人,还有十七名队正。可谓损兵折将,士气遭到重挫。 田洛对谪仙谷可以说是志在逼得,绝对不会半途而废。虽然全军将士停止进攻,却命令士兵收集石弹,然后用把十几斤重的石弹放在木柴上烧。 看着卢龙田氏乞活军在城下聚集着战燃一堆一堆火,刘孟笑道:“懒牛就是屎尿多,这才什么时辰,他们就开始生火做饭了?” “只怕没有这么简单!”籍戡眉头皱起道:“他们只是生火,却不是在做饭。看样子似乎是想霹雳火球!” 这种武器是在火药没有发明出来的时候,制造的爆炸性武器。火球外壳用陶罐做弹体,里面加上石灰、巴豆、砒霜、沥青还有燃烧的石炭等物。一旦火球击中城墙或目标,就会破裂,煤块与巴豆、砒霜和沥青燃烧时产生有毒的浓烟,算是最早最原始的生化武器。 刘孟道:“似乎不可能,咱们这附近没有发现石炭(煤炭)和石汁水(既古代易开采的轻质原油),他们想做霹雳火球也不容易!” 然而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卢龙田氏乞活军的战鼓声又开始响起,好在卢龙田氏乞活军并没有鼓声传达命令的技术,只是用传令兵传达作战指令。用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田氏乞活军开始集结完毕。 当着死军将士的面,卢龙乞活军将士开始改造他们的五梢投石机,把原来用皮制或滕条编制网兜拆卸下来,换制铁制网兜。在田洛的命令下田氏乞活军将士把投石机的角度进行微调,然后把一颗一颗烧红的石弹放在铁制网兜里。 看到这一幕,籍戡大吼道:“快散开,趴下!” 就在这时,田洛命令道:“投石机,放!” 五十余座投石机几乎同时发射,长长的臂杆挥出,将十几斤重的石弹凌空抛出,数十块烧得通红的石弹在空中旋转,呼啸着砸向谪仙谷城墙。 几十颗拖着火红尾巴的火球飞向城墙,第一颗石弹并没有飞过城墙,而是落在城墙中下部,结果城墙上的石块与石弹碰撞“轰”一声炸开,石弹顿时变成万千碎片,爆出耀眼的火花。这些烧红的石弹碎片,每一片都是一个火种,碰到卢龙田氏乞活军扔在城墙脚上的云梯碎片上,就燃烧起了熊熊火焰。 第二颗石弹正巧落在女墙的垛口上,‘轰!’炸开,城墙上人群中下起了火雨,十几名死将士被火雨笼罩中,石弹碎片原本威力不大,却因每一片都像烙铁一样,碰着哪里就灼伤哪里,十几名死军将士被石弹碎片打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接二连三的石弹击中城墙,笼罩住城墙上的人群,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一片。 “呼!”还有一颗石弹飞得较高,居然砸中城墙内。正巧落在靠近城门内侧郭家嫂子开设的豆腐铺。这座三间茅草屋瞬间被燃烧起了大火,躲在城墙下的十几个谪仙谷百姓顿时被红通的石弹碎片烫得皮开肉绽,哀嚎连连! 仅仅一波次石弹,就给城墙上的死军将士造成过百伤亡。虽然这种石弹碎片很难造成致命伤亡,然而这种烫伤却不易医治,而且却疼痛异常,这对谪仙谷死军将士士气打击非常大。 看着城墙上疼痛得翻滚的死军将士,籍戡气得虎目欲裂,他的手狠狠的擂在城垛上,顿时把他的砸得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好毒的心思!”籍戡道:“田家小儿,心思居然如此歹毒,这是逼着我们出城跟他们野战啊!” 别部司马刘孟道:“大帅,要不我带儿郎们出城杀杀他们的锐气!” “不!”籍戡冷冷的道:“咱们都是步兵,他们还有八百多名骑兵正虎视眈眈,一旦出城肯定会受到他们轻骑兵的阻击,咱们占不到便宜,反而正是田家小儿所愿!” “唉!”刘孟愤恨的道:“这仗打得太憋屈了!” 籍戡道:“弩兵准备,射他们的投石机!” 脚登弩射程远,事实上完全有能力射击田氏乞活军的投石机拽扯人员。只是籍戡担心弩手伤亡太大,毕竟卢龙田氏乞活军不仅有一千三百余弓弩手还有八百骑射手,几乎是五比一的优势,与敌对射,吃亏的机率比较大。 “轰!”的一声巨响,碎石四溅,刚刚起身的死军弩手就被漫天火雨笼罩中了,十数人中招,倒地哀嚎不止。 “咻咻咻!”死军将士忍受着石弹碎片全方位袭击,最终还是把手中的箭矢射了出去。将近四百只弩箭射向投石机,顿时将拽扯投石机的田家军士兵射倒一片,发出一串凄厉的惨叫声。 城下的卢龙田氏乞活军弓箭手也开始反击,箭如密雨,射向城头,不断有死军士兵被射中,惨叫着从城头上摔下,伤亡逐渐加大。 但卢龙田氏乞活军投石机的不断投射烧红的石弹,炸开的石弹碎片辐射范围多达一丈方圆,让死军士兵无处躲避,死伤惨重,此时,只有出城野战,摧毁投石机,才能彻底消除头上敌人投石机的威胁。 籍戡只得下令残余不足三百名硬弩手撤下城墙,城墙上只留下几十名刀盾兵监视着田家军攻城部队。 然而田洛看到烧红的石弹有如此威力,顿时大喜、抚掌而笑道:“继续发射石弹,今晚咱们加餐,参战将士皆赏一转军功。” 看到胜利在望,卢龙田氏乞活军原本低迷的士气,渐渐高涨起来。田家军将士吼喝连连,喊着号子一起用力,把烧红的石弹一颗一颗像不要钱的一样,砸向城墙。 随着一些石弹越过城墙,在城内炸开,不放靠近城墙的房屋被点燃了,大火迅猛燃烧起来,城内的百姓也纷纷惶恐逃命…… 看到守军吃亏,高敬宗站他刚刚武装起来,甚至连兵刃都没有捂热的新军面前吼道:“看,那是什么,那是咱们共同的家园,看,那是什么,那是敌人用石弹摧毁我们的家园。听,你们听听这是什么声音,这是我们同胞,我们的乡亲在凄惨的哭喊,我们应该怎么办?……” 老程今天下班有点晚了,勉强码出一章。各位看官切莫着急,更多精彩继续! (本章完) 第104章 决死突袭 “跟他们拼了!” “杀光他们!” …… 这三千余名新组建的军队将士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潮红。 高敬宗道:“如今我们谪仙谷危在旦夕,本大都督本想出城冲杀一阵,摧毁敌人的投石机,保住咱们共同的家园,只是非常可惜你们只是些新丁,打不得仗。” 高敬宗的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他深知谪仙谷只有一千五百军士,如今在卢龙田氏乞活军石弹火雨的打击下,伤亡惨重。目前谪仙谷陷入了绝境,除非可以出城袭击,摧毁敌人的投石机,否则成军不久的死军将士也会在这种漫天火雨的打击下崩溃。 而此时他让这三千余没有经过训练的民夫去袭击城外的投石机,其实和让他们自杀并没有区别。但是,没有办法,这是战争。如果命死军将士出城突袭敌人的投石机,恐怕死军同样也会遭受巨大的损失,一旦死军将士损失过重,谪仙谷同样也保不住。 尽管高敬宗没有打过仗,也不会领兵。但是他却是一个站在历史巨人肩膀上的后世之人。在后世影视剧中,他经常看到在战局不利的时候,领军将军会激励将士们,拼命杀敌,逆转战局。用励不如用激。高敬宗接着更加刺激这些新军将士的血性:“为了保护我们共同的家园,为了让我们妻女姐妹不受敌人侮辱、糟蹋。明知是死,本大都督也要走一遭。新兵们都后退一步吧,所有亲卫队成员前进一步,列成一队,随本大都督出城杀敌。新兵们呆在城内,可别给流矢伤了。” 听到这话,但凡还有点血性的新兵们就受不了了。他们纷纷像受了极大的侮辱一样扯着嗓子吼道:“大都督忒瞧不起人了!”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都是带把的爷们,还能缩在婆娘裤裆里苟活不成。” “大都督,我们不怕,我们不怕死,要战,请大都督带我们一起去!” “就是同去,同去,脑袋掉了不过是碗大的疤。” “宁愿是死了,也不能让人瞧不起。” …… 任凭他们如何叫嚷,高敬宗却理也不理,固执的道:“不行不行,太过危险,你们没经历过战斗,一旦陷入战场,打都不用打,自己就乱了。还是好好呆在城内,等我们得胜归来,再参加我们的庆功宴!” 就在这时,一名看上去年龄已经将近五十岁新兵出列道:“大都督,别人都算了,但你无论如何把我带上!” 看着高敬宗没有同意,这名五十岁的老头顿时急了,一把扯开前襟,露出胸前纵交绰、宛如蜈蚣一样狰狞的疤痕道:“大都督,小老儿可不是新兵,说句不恭敬的话,小老儿上战场的时候,大都督您还没有出生类。如今小老儿已经老了,力气也大不如从前,可是要论杀人,这二十余年历练的本事,还真没有放下!” 高敬宗迟疑的一下道:“你叫!” “小老儿复姓武安,单名绰!” 高敬宗闻言恍然大悟,他看过三国,还以为三国时期猛将武安国是单姓武,名安国呢,原来居然是复姓武安。高敬宗点点头道:“武安绰入列,随军出战!” 武安绰闻言大喜,提枪前进一步,进入亲卫队阵中。高敬宗异常诧异,这个武安绰居然步伐矫健,丝毫看不出老态。事实上高敬宗却看走眼了,这个武安绰是少白头,别看他须发皆花白,事实上不过三十七八岁,正处于一个男人巅峰时期。 看着武安绰被高敬宗选为敢死队成员,其他新军士兵也大急。一名看上去仅仅十六七岁的少年悲愤欲死横刀立在脖颈处大吼道:“若大都督不带我出战,那我就先死在这里!” 高敬宗点点头道:“置死地而后生,只有不怕死才能完成保护我们家园的重任。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朗声道:“卑职赵顺。” “好!”高敬宗道:“赵顺入列,稍后随本大都督出战!” 一头狮子带领的羊群可以打败一支由一只羊带领的狮群,这就话说明了,领头羊是整个集体的灵魂。领导人的管理能力与素质的高低直接反映整个集体的好与坏,同时也隐含了团队力量的重要性。 在后世随着苏联解体,俄罗斯在叶利钦的带领下,彻底倒向西方,然而却让整个俄罗斯民族陷入了迷茫和困惑之中。然而随着铁腕雄狮****上台,俄罗斯这个原本陷入沉睡的毛熊瞬间又满血复活了。 在任何一个集体和团队中,领导人的作用都非常大。当然基层领头羊的作用也非常大。在武安绰和赵顺二人的带领下,新军士兵中有参加过战斗的士兵或是像赵顺一样,不怕的人的都纷纷出列。 在短短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内三千余名新军将士几乎人人涌跃参加敢死队。 高敬宗望着三千余新军士兵道:“你们真敢随本大都督出战?” 三千余将士齐声大吼道:“有何不敢?” 高敬宗又道:“敌人很强大,他们还有骑兵,投石机,强弩硬弓,出城就意味着我们很多人再也回不来了!” “孬种才怕死。” “怕死都是王八蛋!” ……什么乱七八糟的污言碎语都脱口而出。 “那我们生则同生,死则共死,一起并肩作战!”高敬宗道:“魏大福!” “末将在!” “掌旗,本大都督帅旗所指,就是尔等冲锋的目标!”高敬宗大吼道:“任何挡在我们面前的人,都是我们的敌人,哪怕是用拳头砸,用牙齿咬,咱们一起把他们辗压成碎片!” “把他们碾成碎片!” 高敬宗道:“全军各自归建,大军出发,有我无敌,有敌无我!” 高敬宗依旧白衣胜雪,登上轺车。站在轺车上高敬宗可以让全军将士看着他。倒不是全然为了装逼。 随着轺车轱辘缓缓向前,得知高敬宗在城内又组织三千新军,居然要出城摧毁敌人的投石机。籍戡顿时大惊失色,他赶紧拦住高敬宗道:“我的大都督,我的小祖宗,现在正忙着呢,你能不能别给我添乱了。” 高敬宗道:“众将士!” “在!”三千余新军将士齐声大吼着,声音之大,直冲云霄。 “出击!” “大都督不如让末将率领敢死之士出城突袭敌投石机!”刘孟急道:“末将敢立军令状,若不能摧毁敌投石机,愿提头来见!” 高敬宗道:“魏大福,把籍帅和刘司马请到一边,让开道路,诸将士随本都督杀敌!” 三更已经发了,稍等还有! (本章完) 第105章 保护大都督 “吱吱咯咯”随着一阵刺耳让人牙齿发酸的声音响起,谪仙城门缓缓开启。就在城门开启的一瞬间,高敬宗所率领的新军将士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滚滚向前。 卢龙田氏乞活军骑都尉蒋方一看城门处涌出无数黑衣黑甲的军士,这些军士人头耸动,放眼望去,几乎无边无沿。蒋方所部骑兵距离城门不过五十步,在如此短的距离内,轻装骑兵无法提升速度。 骑兵对战步兵,说穿了就是骑兵拥有气势和心理上的优势,居高临下看人让人有成就感和优越感,相反步兵的则让人有自卑感和危机感。然而此时死军新军将士却士气如虹,如同猛虎下山,冲向蒋方所部。 骑兵机动能力强,能打击对手的任何的一处弱点。可以在关键时刻做猛烈突袭插入敌阵的中心起到极大的破坏的作用。骑兵一般是主要的突击力量,骑兵从侧后突击敌人的阵势,配合正面主力的进攻。骑兵有速度和力量以及高度的优势,马匹的重量和速度加强骑兵的冲击力和打击力,是非常强悍的突击力量,步兵在这方面明显劣势。可是此时缓冲距离太短,蒋方所部骑兵根本就没有办法形成高速冲锋的突击力量。而死军新军则大呼小叫,蜂拥而来。 排在死军最前面的新军将士以戈矛兵和刀盾兵。特别是那一丈八尺有余的戈矛寒光闪闪,夺人魂魄。面对轻装骑兵的克星,蒋方只感觉一阵头大。还没有来得及作出反应,就见一大逢箭矢劈头盖脸的射来,噗嗤噗嗤……箭矢入肉的声音接连响起,这一波次箭雨让蒋方所部骑兵中箭数十上百人。数十匹无主的战马停在原地嘶鸣。 蒋方心疼得直流血,骑兵训练不易,代价高昂哪怕与步兵五比一的交换,事实上他们还是吃亏的。蒋方喝道:“撤,快撤退,拉开距离!” 卢龙田氏轻骑兵闻令依次而退。 高敬宗趁时高呼:“敌人败了,敌人败了!” 死军新兵不明所以,不过他们却看出敌人骑兵正在匆忙撤退,这些新兵将士吼喝连连。 汉唐精兵面对胡骑以少胜多的战例也很多,诸胡对汉唐军队的敬畏根深蒂固。其次是汉唐军队打出了自信心。一支军队如果拥有极强的自信,那么无论面对多少强大的敌人都可以死战到底。所以这时死军新军居然气势渐成,不再犹豫,紧紧跟在高敬宗后面冲锋。兵是将胆,将是兵魂。将不畏死,士何以惧之? 随着死军新兵高呼“敌人败了!”卢龙田氏乞活军拽扯投石机的士兵也看到骑兵正在匆忙撤退,不明所以,眼看着死军新兵无数人横冲直撞过来。这个时候,田氏乞活军的表现让人大跌眼镜,有的人勇敢上前抵抗,有的人则扭头就跑。 没有组成有效的防御,很容易被死军新兵将士突破防线。 “居然这么容易就突破了?”在城墙上观战的籍戡目瞪口呆的看着不堪一击的田氏乞活军将士。魏大福在上前抓住一匹遗留的青色战马,纵身一跃掌旗正欲冲锋,不过他突然又想起什么,立即指挥两名亲卫一人牵一匹战马,来到高敬宗的轺车前。将这两匹战马架在轺车上。 高敬宗感动得想哭,终于可以坐上马车了。 此时众新兵便在队正、百人将的指挥下放起火来,这放火的本事乃是男人的天性,也不用教,不片刻就将五十余座投石机烧成一个火湖。死军新兵将士虽是以实击虚,但初战告捷,士气大振! 轻松完成任务,初次领军出战的高敬宗根本就不知道害怕,他看到田家军正在田洛的帅旗下缓缓集结,就冲魏大福道:“大福,冲他们的帅旗。诸将士随本都督斩将夺旗!” 高敬宗的轺车在车夫的驾驭下,快速向前奔驰。 田洛也在咆哮着激励田家军将士:“诸位将士,我们都是燕赵大好儿郎,天生的猛士,敌人虽多,不过是猪羊牛群!我燕赵儿郎,会害怕懦弱的羊群吗?” “不会!决不会!”…… “勇士们。”田洛的紫金锤向前一指:“消灭他们!” 田家军将士立即挽弓射箭,一大逢箭雨从田家军军阵中喷薄而出。可惜。只有为数不多地死军新兵中箭倒地。高敬宗所部装备的铁甲上千副。田家军将士匆忙之下,忘记使用破甲箭了,使用一般的轻箭,根本对铁甲杀伤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冲在前面的死军甲士一看箭雨袭击,吓得本能的闭上了眼睛。然而片刻之后,发现射在身上的箭矢从甲胄叶片上划开,只是听见如同雨打芭蕉叶的声音。 高敬宗趁时大吼“他们的箭软绵无力,射不死我们!” 其他死军新兵将士也同时大吼:“他们的箭射不死我们!” 蒋方看到装逼装到极致的高敬宗站在轺车上非常拉风,就知道高敬宗地位超然。见他忽地一下从马背上坐直了身子。左手持反曲弓举起,右手重箭在弓弦上一。飞快地将弓拉如满月。持箭地手指一松。弓弦便将三棱重箭圆滑地送了出去。恶狠狠地钉向对面高敬宗地心脏。 高敬宗正在呼喝着指挥士兵列阵前进,一道寒光恶毒的钉向胸前。弓箭单箭狙杀,事实上要想成功非常不易,毕竟弓箭的初速并不高,只有每秒四十米左右的初速。看到这羽箭飞来,高敬宗吓得忘记避开,他眼睁睁的看着这羽箭撞向胸口,就在羽箭距离高敬宗不足三尺时,只见一名亲卫把身子挡在了高敬宗面前。这名亲卫只觉得像被铁锤砸了一下,身子一晃,竟然没有倒下。 蒋方的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崩了出来,三棱重箭专破重甲,在五十余步距离上,便是晋军顶级的鱼鳞甲也难抵挡,哪怕是燕军具装铠甲同样也可以穿透!这精钢甲是什么做地,竟然射它不穿? 当然,蒋方却不知道其实并不是高敬宗亲卫的甲胄多厚重,防御能力多么强悍,只是这名新卫用精钢打造的护臂挡了一下箭矢。三棱破甲箭虽然破甲能力不弱,然而却无法穿透均厚超过五个毫米厚精钢护臂。 就在蒋方射击高敬宗的时候,整个死军新兵集体疯狂了,新军将士齐齐高呼:“保护大都督,保护大都督!” 这些死军亲兵将士不管有没有甲胄,不管冲上去会不会死,他们脑袋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保护大都督,保护高敬宗!” (本章完) 第106章 歼灭战(上) 死军新兵将士如同野兽一样狂吼起来,奋勇上前。魏大福居然掌旗,武安绰居左,赵顺居右,狠狠的扑向田洛的帅旗! 眼见胜利在望,籍戡和刘孟又率领谪仙谷守军近千人马出城奔袭。田洛看到这一幕惊叫道:“他们怎么有如此实力?” 徐敬宗用幽怨的眼神看着田洛,仿佛像受了气的小媳妇。田家军本是一支士气受挫的军队,好不容易被田洛鼓舞起来士气,然而此刻随着死军数千人马出城,放眼望去,这些死军将士不下三四千人。 更让田家军士兵感觉魂飞魄散的是,这些黑衣黑甲的士兵,似乎不知道什么是受伤或死亡。田家军弓箭手拼命向死军新兵将士倾泄箭雨,也不不少新兵将士中箭倒地,然而他们倒下来一个,却会冲上来三四个。 此时,死军新兵脑袋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保护大都督!”。这些新军将士根本就没有来得及训练,虽然像武安绰一样,有从军经历的老兵不少,但是更多的则是像赵顺一样,毫无经验的生瓜蛋子。 赵顺冲得最猛眼前田家军将士一矛刺来,他挥刀劈偏敌人刺来的长矛。可是下面怎么做,他脑袋里一片空白。“哎呀,啊!”赵顺扭头一看,只看阳平同乡李四喜被一刀劈断持刀的右手,紧接着被一矛穿透小腹。李四喜面目狰狞,不退反进,左臂搂住那种用长矛刺杀他的田家军士兵,张开大嘴,露出满嘴的黄牙,就向这名士兵的脖子上咬去! “我居然忘记了,可以用牙齿咬!”赵顺脑袋一热,甚至连刀比牙威力大多了的道理都忘记了。他脑袋中不断的回想起高敬宗的话语:“用牙咬死他们!” “咬死他们!”看着重伤垂死的趴在田家军被吓傻的士兵脖子上大口吸血,周围的田家军士兵不禁亡魂直冒。赵顺毫无阻拦的咬住一名田家军士兵的脖子上。这名田家军士兵吓得屎尿横流,鼻涕眼泪都出来了“别吃我,别吃我,我投降,我投降!” 死军新兵原本不知道怎么去杀敌,看到赵顺搂住敌人的脖子,咬上敌人的喉咙。也人人学得似模似样。 这下战场上就像滚油里浇进一瓢水,噼里啪啦的炸开了。 “咬死他们!”赵顺只是轻轻一口,撕开这名田家军将士的脖子,事实上这名田家军士兵的伤并未致命。然而这名田家军士兵却自己被自己活活吓死了。 一招杀死一个敌人,赵顺裂开满嘴是血的大嘴笑道:“对就用这招,咬死他们!” 周围田家军将士看到这一幕,无人胆颤心惊。众田家军将士惶恐的大叫道:“食人魔军,他们都是食人魔军!” 在魏晋南北朝时代食人魔军不是没有,而是非常多。事实上中国历史专家定义的民族融合,却是以汉族人为屠杀对象,实行种族灭绝,以汉人为牲畜,以汉人肉为食。其中鲜卑族、氐族以及羯族都有择人而食的传统。特别是卢龙田氏乞活军经历过鲜卑慕容部大肆烹食汉人的惨痛经历,这段惨痛经历,让他们刻骨铭心。 不少田家军士兵扔下兵刃,调头就跑,边跑边高呼:“食人魔军来了,快跑,快跑啊!” 这些右翼田家军将士率先崩溃,从而一发不可收拾。 右翼崩溃,而中路高敬宗则在车夫的驾驭下,驾着轺车扑向田洛的中军帅旗。白衣胜雪的高敬宗站在轺车上,异常醒目。他的轺车所向,就是众新军将士的目标。轺车冲到哪里,新军将士就冲到哪里,挡在他们面前的任何敌人都被他们碾成碎片。 “大都督威武,大都督万胜!” 高敬宗听着这豪迈的呼声,胸中也转为激情澎拜。他自己虽然在为这一夜未能手刃一个敌人而抱憾,却不知他那白衣胜雪,黑色华盖的轺车,已经作为“死军无往不利”的象征,印在死军新老将士的心中。 随着死军精锐与新军合二为一,刘孟率领死军精锐越过魏大福,中路突破。这个时候田洛发现他的中军也随时都有崩溃的迹象。 “少帅,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记室参军徐敬宣道:“少帅,今天咱们先失一子,来日方长,定能一雪前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田洛仍没有死心。他让蒋方骑兵支支援右翼,随着骑兵加入战斗,右翼溃败之势,渐渐稳定了下来。 “不,我绝不后退!”田洛道:“若野战不能胜之,我们田家军就再无复起之日。” 落魂的凤凰不如鸡,同理一支打散军胆的军队,连乌合之众都不如。一旦今天撤退,田家军将再难以聚集军心士气。 “咚咚咚咚……” 激昂的战鼓声在田家军后方响起,田洛回头,只见一支莫约千人的黑衣黑甲士兵迈着坚定而整齐的步伐,缓缓向田家军后营压迫而来。这支军队不是别人,正是从决胜堡来援的死军前部胡光率领的部队。 其实胡光仅仅用了一天时间就抵达了谪仙谷外四十里的距离密林处,如果田洛派人仔细搜查那块莫约十数万亩并不算太大的密林,就能发现胡光所部。然而,田洛并没有搜索密林。 胡光率部抵达谪仙谷外的密林中,让全军千余将士潜伏下来。 “胡司马,他们没有防备,咱们给他们来一家伙吧!” “胡司马,他们开始攻城了,咱们抄他们后路!” “胡司马,敌人又起了一次进攻,箭如雨下,守城兄弟们伤亡很惨重。” “敌人好歹毒,谪仙城燃烧起了大火,守军兄弟被压制得抬不起头,恐怕他们坚持不下去了。” …… 无论前部军候龙冶、陈景福如何苦劝,胡光依旧不为所动。龙治加入死军尚短,根本不懂死军鼓号的信号,籍戡事实上早已发觉胡光到来。只是一直没有给胡光进攻的信号。看来籍戡是想等封副帅率领东阳堡主力军队抵达,给田家军来一个全面包围,打一场歼灭战。 龙冶身子微微抖,忍不住出言道:“胡司马,再不出击,谪仙谷怕是危险了!” (本章完) 第107章 歼灭战(中) 龙冶作为前田豹麾下豪帅,与杜访等人反水杀田豹投降死军。死军在整编田家军降兵,龙治被晋升为死军十大军候之一,也算进入了死军高层。 高敬宗让龙冶、杜访等田家军降将军官全家迁入谪仙谷,其实这样做目的未尝没有以家眷为质的想法。龙冶其实也知道高敬宗的用意,不过让他当管理一曲的军候,龙冶还是非常开心的执行了这个命令。 看到卢龙田氏乞活军用烧红的石弹猛轰谪仙城,城墙守军被压制得无法抬头。而田家军一旦攻城,很容易成功。如果一旦谪仙城被攻破,那么他的家眷也会遭殃。所以此刻,龙治真的急了。 胡光脸上全无表情,他深知援兵迟到一刻,谪仙城的牺牲就要多一分。然而这是战争!胡光努力压抑着自己出战的冲动。在这种痛苦的煎熬中,终于,时间好像感觉过了一年那么久,就在高敬宗率领死军新兵成功突袭田家军投石机,并且取得初步战果时,籍戡终于下达了死军突击的命令。 谪仙城城墙上的鼓声在龙治耳中,只是闻鼓而进的命令。然而在胡光耳中,却代表命令胡光从背后抄敌后路的命令。 得到命令的胡光,毫不迟疑,立即命令道:“全军突击!” 死军前军战鼓响起,千余将士杀气腾腾的杀向田家军后营。此时田家军后营几乎没有防守,充其量只有三四百名轻重伤兵,战斗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田洛一怔,望着那步伐锵锵,戈矛如林,刀刃雪亮的死军将士,有此茫然道:“这死军有多少人马?他们现在差不多超过五千人马了吧?” 徐敬宣除了苦笑还是苦笑:“连敌人的底细和实力都没有摸清,就敢倾力来攻,少帅你真无敌了!” 田洛发现他的处境非常不妙,西北正前方是死军大都督高敬宗率领的三千余新军将士正蜂拥而来,而后方东南方向出来的则是胡光所部。此时胡光所部前锋距离田家军临时战营不足一里,更加不妙的是西南方向又出现一支黑衣黑甲的军队,这支军队莫约三千余人,同样缓缓靠近。从西南方向出现的军队,正是冉裕所率领的少年死军。 这个时候慌了,此时田家军溃象已显,虽然骑兵尚有一战之力。不过西南方向出现的那支军队却都是大都是长枪兵,正是骑兵的克星。以死军超高弩机的装备比例,这支援军恐怕不止千具弩机。 东南、西南、西北三个方向出现的黑衣黑甲军队,足足超过万人,是卢龙田氏乞活军的三倍有余,这仗没法打了。 田洛是彻底慌神了,他六神无主的道:“怎么办?怎么办?本帅该怎么办?” 徐敬宣观看了一会儿道:“少帅快看,东北方向尚未发现敌情,不如我们从东北方向撤退!” 田洛闻言大喜,紫金锤向前一指,大喝道:“鸣金收兵,随本帅撤退!” 田洛失去了最后一次逃离生天的机会。事实上,西南方冉裕所部虽然有三千人马,然而这些少年军战斗力极差,恐怕田家军轻骑一个急冲锋就可以将冉裕所部击溃。 田洛率先撤退,听到田洛中军发出的金鸣声,卢龙田氏乞活军再无斗志,纷纷逃散,自相践踏,人马俱废,将近三千人在这一刻被冲散击败, 就在田洛向东北方向撤退的时候,胡光所部立即分兵,以一个屯百的人马冲击田家军弃守的战营,其他人马则大迂回向田洛前突的中军位置迎头包抄而去。 高敬宗在田洛身后奋起直追,杀得田家军将士魂飞魄散,能逃的都逃得远远的,只是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随着田家军从撤退,演变成溃败,特别是看到赵顺披头散发,满口流着血,犹如才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样子。田家军溃兵个个都受害怕到了极点,那种惶恐、畏惧、胆色弱一些的败兵,连脚步都迈不开了,只得跪地举手投降。 高敬宗此时更加意气风发,在出战的时候,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些新兵能有几个可以活下来,然而,这次出战异常顺利。看着高敬宗的轺车在前,那些死军将士不分新兵还是老兵,都像疯了一样,高呼:“大都督威武!大都督万胜!” 田家军步兵被胡光当头拦住,看到胡光所部如同神兵天降,这些眼看生路断绝的田家军步兵无奈的放弃逃跑,只能期望这些黑衣黑甲军队不杀俘虏。 好在,高敬宗根本就不是一个凶残成性的人,他并没有命令斩杀俘虏,而是下令:“投降不杀!” 随着近万死军高呼“大都督有令,投降不杀!” 这些田家军步兵顿时都松了口气,他们脸上都露出解脱的神情,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把手中的兵刃,全部扔在地上,听天由命。 看着几乎还有六百骑的田洛军骑兵,高敬宗露出非常神往的神色。骑兵在这个时代是“装甲兵”,是一支灵活机动的力量,可以散兵作战,可以“踵败军,绝粮道,击便寇”无往不利,然而由于死军先天劣势,死军目前仍没有骑兵建制。作为一支军队这是不正常的。如果死军有一支小规模骑兵军队,别说五百骑,就是三百骑,二百骑也足以将田洛所部全部留下。 高敬宗大吼道:“诸位将士,你们累了吗?还有力气吗?” 在胜利的刺激下,死军上下人人兴奋异常,胜利的喜悦,冲散了他们身体上的疲惫。这些死军将士纷纷举起兵刃大吼道:“我们现在可以打死一头老虎!” 高敬宗又道:“那好,诸位将士随本大都督追击敌人,他们杀了咱们这么多人,毁了谪仙谷这么多房屋,现在想走,那有这么容易的事,哪怕追得他们上天入地,就算是跑到老鼠洞里,本都督也要把他们揪出来!” “把他们揪出来!” 高敬宗喝道:“出发!” 白衣轺车在前,滚滚大军在后田洛所部逃跑的方向追去。 刘孟冲籍戡道:“籍帅,快劝劝大都督,这么没头没脑的追上去,走不过三十里,全军将士就累得没有力气了。一旦田洛反击,弄不好就会引得全军溃败,见好就收最好,别得不偿失!” 籍戡道:“田洛敢反击最好,那样他们连一骑也别想逃出去!” 非常感谢起点读者翻滚的土肥圆、奇奇南南、起床上闹钟的打赏 (本章完) 第108章 歼灭战(下) “这是为何?”刘孟不解的问道:“田洛小儿尚有六百骑兵,放平咱们鬼蜮平原之上,可是一股不弱的力量。” “田家军骑兵虽然不弱,但是封副帅正在东北三十里浅丘等着他们!”籍戡笑道:“别说田洛小儿如今师老兵疲,就算他们是新锐之师也占不到便宜!” 一听封到来,刘孟喜不自禁。要知道封雷所部才是死军主力,拥有五个曲,其中还有一个重装步兵曲,这两千五百战兵拥有弩兵六屯十二队共六百人、弓箭手两屯四队二百人。戈矛甲士八屯十六队八百人。刀盾兵四屯八队四百人。面对这样的埋伏力量,田洛这六百骑兵绝对占不到便宜。 田洛仓仓皇皇的逃跑,这一战打得太惨了。四千余部曲,全扔在谪仙城下了。最让田洛心惊胆寒的还是死军那种前仆后继,视死如归的气势。整个死军如同死亡的洪流滚滚向前,哪怕是身负重伤,只要还有一丝力气,他们都只会重复一个动作,冲锋、冲锋、再冲锋。冲到哪里就杀到哪里,杀得尸积成山、血流成河…… 蒋方策马阵后压阵,此时蒋方头盔也掉了,头都散乱了,身披六七处伤口,特别是那种如同小孩子嘴一样的伤口,深可及骨,露出白森森的骨岔,让人触目惊心。 蒋方看着死军已经不见踪影,这才越阵至阵前,抵达田洛身边。蒋方道:“少帅,敌人都是步兵,他们追不上咱们的,找个地方让兄弟们歇歇吧,再这样急奔,咱们这些战马都得跑废!” 田洛扭头仔细一看,这些战马都像刚刚从水里洗过一样,不少战马腿脚发软,任凭骑兵将士如何鞭打,他们都哀鸣着,就是无法加速! 战马虽然在最快的时候也可以跑出四十到六十公里的时速,然而这个奔跑却不是可以持久的。一般而言战马以冲锋速度跑十几二十里已经是极限了。卢龙田氏乞活军骑兵在溃败的时候,所有骑兵都是全速飞奔,在极短的时间内耗尽的战马的体力。 田洛回头看了看后面,发现那股可怕黑色浪潮并没有出现,这才松了口气。下令全军休息。战马在南北朝时期是一种非常宝贵的资源,而且这种资源基本上都控制在北方诸胡手中,田乞活军的战马并不多,只有一千余匹,这些战马而且都是当初田思随冉闵征讨燕国的时候在辽东夺取的鲜卑马,在田氏乞活军最鼎盛时代,田家军拥有万匹战马五千余骑。不过随着战争损耗或疾病死亡,到现在已经不多了,而且这些战马普遍马龄超过十岁。战马一般而言,服役时间就是十年左右,这些战马事实上已经将要超过服役年限,一旦折损过甚,补充不易,鬼蜮联接北方盛产马匹燕国,也可以走私渠道购买战马,不过一匹两岁小龄战马就要超过二十万钱。 田氏如今的财力,根本无法负担这种大额采购。 快到日落时分,休息了将近一个时辰的田家军骑兵惊呼:“那支该死的军又追上来了!” 田洛一看地平线尽头出现一条黑线,这条黑线慢慢变粗,变大。随着死军战鼓声隆隆,死军将士像不知疲倦的缓缓逼近。走到队伍最前面的依旧是一辆轺车,上面站着白衣胜雪的高敬宗,异常醒目。 “高敬宗,我跟你没完!”田洛放下这句狠话,跨上战马扬鞭绝尘而去。其他骑兵将士更加不堪。 蒋方叹了口气,只得随骑兵部队一起撤退。行不过十里,田洛迎头遇到一支大军,田洛暗暗叫苦,这个时候徐敬宣道:“少帅,前面是相山郭氏的兵马!” “相山郭氏,怎么可能?这里距离相山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多里,他们郭氏过来干嘛?”田洛迟疑的道:“难道他们还是为高敬宗而来?” 徐敬宣道:“十之八九,应该是为此事而来。我曾听说相山郭氏长公子时病入膏肓,请了无数良医皆束手无策,郭大帅应该是派郭家军前来抢神医高敬宗。” “只怕他们只会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田洛见识过谪仙谷军队的实力,他们城中有四五千人,城外也有四五千人马,尽管都是步兵,上万人马也不是区区两千骑兵可以应付的。 郭俊义遥遥就发现了惶恐不安的田洛军骑兵。虽然观田洛旗号,郭俊义知道那是卢龙田氏乞活军。虽然同为鬼蜮八大乞活军,事实上八大乞活军也都是谁不服谁,相互看对方不顺眼。 看着田洛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郭俊义暗生歹意:“去四周查看一下,田家军到底有没有后援!” “都尉你……” “田家堡易守难攻,咱们就算拼上全力也啃不下来!”郭俊义道:“不知道哪里神仙让田家军吃了这么大的亏,他们吃肉,咱们跟着去喝汤。” “可,乞活公约!” “那就是一个屁!”郭俊义不以为然的笑道:“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把他们人全杀光,把他们战马抢过来,五六百匹战马,少数也价值万金,咱们把田家军骑兵吞了,大帅到时候只会重赏我等,岂会怪罪?” 郭俊义一听令下:“中军紧逼咬住敌尾,左右两翼前突,使用双翼齐飞之阵,越敌之后合围,可将田洛一伙人全歼……” 相山郭氏骑兵立即分散开来,左右两翼各出五六百骑,快马扬鞭,越阵而出! “两翼齐飞之阵!”蒋方看到郭家军骑兵变阵就大呼道:“少帅小心,郭家贼子这是要向将我们赶尽杀绝!” 田洛脸上冷汗瞬间就流了下来。相山郭氏乞活军亦正亦邪,是鬼蜮出了名的墙头草,自从结堡自护之后,就时而站在东晋朝廷一边帮助东晋朝廷抗胡,一旦胡人势大,他们马上调头对付东晋。符离城主郭阳不仅做过东晋建威将军,也同样做过后赵的官,同时他对弱小乞活军也都是恃强凌弱。鬼蜮一百多家大小乞活军,至少超过三十家需要向郭阳缴纳保护费。 前后强敌,后有追兵。 怎么办,怎么办?田洛顿时慌了神。 徐敬宣道“少帅,向后撤退。” 田洛怯怯的道“可咱们后面是死军!” 蒋方道:“那就向死军投降,也比落在郭家贼子手中生不如死强!” 田洛咬咬牙齿道:“后军变前军,撤退!” 四更走起,厚脸求票票! (本章完) 第109章 竟敢使诈 “大都督,咱们追得太远了,再追下去,恐生意外,万一被田洛小儿看出虚实,恐怕咱们就会功亏一篑!”跟在高敬宗身边的武安绰看天色将晚,就上前劝道。 高敬宗神经虽然粗大,却不是一个不知轻重的人。看着周边将士皆露出疲惫之色,立即点点头道:“用兵之道,讲究张弛有度,当张则张,当弛则弛,当进则进,当退则退,如今咱们大捷士气高涨,田家军无不胆寒,再冒险取胜已无必要,我们当利用眼前这个大好局面,修养整顿,以作远图之计!” “大都督英明!”魏大福立即上前大拍高敬宗的马屁:“大都督威武,大都督霸气!” 高敬宗噗嗤一笑,指着魏大福道:“你是不是接下要说,大都督拉屎不放屁?” 魏大福听了这话,满脸纠结,如同便秘。 高敬宗命令道:“全军停止进攻!” 将近两个时辰的不停的奔袭冲锋,撕杀,顶着甲胄的甲士累得快喘不过气了。即使不着甲胄的弩手和弓箭手也感觉异常疲惫。就在高敬宗的轺车准备转向的时候,武安绰突然爬在地上,侧耳倾听着,不消片刻,武安绰像弹簧一样从地上跳起:“大都督,大事不妙,有大股骑兵正朝我们全速飞驰而来,据卑职估计,人数在三千上下!” “三千!”高敬宗听到这个数字直抽冷气,三千骑兵,可不是他们这支以老弱病残过半,粗疏训练的乌合之众可以抵抗的。他赶紧道:“传本大都督命令,全军结阵迎敌!” “咚咚咚咚……”的战鼓声立即响起,听到鼓声命令的各部军官按命令行事。很快高敬宗所部上万人马就组成一个庞大的偃月阵。偃月阵是古代阵法,全军呈弧形配置,形如弯月,是一种非对称的阵形,大将本阵通常位于月牙内凹的底部。作战时注重攻击侧翼,以厚实的月轮抵挡敌军,月牙内凹处看似薄弱,却包藏凶险,大将本阵应有较强的战力,兵强将勇者适用,也适用某些不对称的地形。 在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高敬宗的偃月阵在胡光的指挥下,渐渐成形。这个偃月阵以高敬宗的轺车为圆心,左翼月牙前突部队是刘孟所部配合冉闵少年死军一部,右翼以胡光所部同样配合少年死军一部组成。而中军位置,事实上并非偃月阵厚实,而是反其道而行之,以高敬宗配合一百亲卫外加两千余名新军组成(死军冲锋杀伤五六百人)。 死军摆出的这个偃月阵,无论是月牙内凹底部,还是两翼月牙,都是刀盾兵执盾居前,戈矛甲士居次,中间位置让出弓弩手射击的空档。这样纯粹防御型的阵形,正是轻装骑兵的克星。就在死军这个偃月阵刚刚成形,敌骑出现在视线之内。这些骑兵都是一副仿佛遇到鬼一样的神情,不惜马力,拼命飞奔。这些狼狈的骑兵旌旗歪歪斜斜,隐约可见上书“卢龙田”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想死容易,本大都督成全你们!”高敬宗跟着籍戡多少学些战阵之道,高敬宗命令道:“定向箭,放!” 所谓定向箭,和后世拽光弹的作用差不多,一是用来标注射程,修正射击角度。人的目测总会有一定差异。这些箭矢尾部带红色羽毛,非常醒目,通前会在弓弩兵射界前,标注出来弓弩最大射程、有效杀伤射程,有效精度射程,有效破甲射程,方便将军指挥。 “咻咻咻”数十上百支定向箭射向死军将士阵前。就在这个时候,六百骑兵距离死军布置的偃月两翼只有不足一里距离。尽管田洛所部只有六百余骑,可是六百余骑集体冲锋的气势,如同劈天盖地扑面而来,如同实质的杀气,也非常骇人。死军虽然有上千人马,然而其中却是三千少年童子军,两千余新兵。满打满算拥有战斗力的不过刘孟和胡光所部两千人马。这些死军将士缩着头,显示出十分畏惧的凝重的神情,不少士兵脸上带着惊恐,有的人手还在发抖。 高敬宗攥紧拳手,手心里出现了密密的汗水。高敬宗咬着牙齿举起了右手。大吼道:“我死军,万胜!” 死军将士跟着大吼起来。 在这个时候,精锐的死军士兵开始显现他们良好的心理素质,刀盾兵以刀击盾,纷纷大吼道:“有敌袭兮,盾兵上前!” “有敌无敌,有我无敌!”而戈矛甲则戈矛斜指长空,手柄端抵住地面。这是防止骑兵冲阵的最好办法,在这种枪戈矛如林的阵形面前,别说轻装骑兵,就算是重装骑兵,冲阵也是九死一生的自杀行为。 弓弩手倒没有喊口号激励士气,他们纷纷举起弩机,把目标骑兵锁定在望山中。 高敬宗放下拳手命令道:“弩机上抬一指,预备……” 可是就在这紧要的关头,田洛大吼道:“莫要放箭,我们投降!” 其他五六百名轻骑兵也齐齐大喊“不要放箭,我们投降!” 高敬宗有点茫然不知所错。他记得三国演义中诱敌诈降的桥段不少。他也吃不准田洛是真降,还是诈降。 就在这时,武安绰道:“大都督,来附降则当赏,敌攻则当诛!”高敬宗瞬间就明白过来了,骑兵说穿了也就是依仗着速度优势,一旦失去速度,他们就是步兵戈矛手或刀盾兵的靶子。 高敬宗道:“来者止马,停止前进,刀兵入鞘,弓弩摘弦,否则格杀勿论!” 武安绰和数百死军将士跟着整齐的大吼起来:“来者止马,停止前进,刀兵入鞘,弓弩摘弦,否则格杀勿论!” 田洛所部闻言皆松了口气,看着密密麻麻的戈矛枪林,还有无数寒光闪闪的弓弩,这些田家军骑兵也是头皮发麻。以他们六百骑兵要想冲击这样一座近万人的大阵,简直是十死无生。好在死军愿意接受他们投降。这些田洛军骑兵自田洛以下,立即吃力的拽住缰绳,一时间六百多匹战马上下腾挪,嘶鸣一片。 好不容易控制住了战马,这些田洛军骑兵则依言行事,把手中的刀枪扔在马下,随着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死军阵前的各式兵刃堆成了一座小山。 看到这一幕,高敬宗同时也松了口气,把悬着的心放进肚子里。其实田洛并不知道,此时的死军只是外强中干,虚有其表。 然而,就在这时,马蹄声远远传来,高敬宗怒道:“田洛贼儿,竟敢使诈诳我,看来我是饶你不得!? (本章完) 第110章 射崩了 死军将士听到高敬宗的怒吼,鼓点节奏突然一变,偃月阵两翼的死军将士随着鼓点节奏,不紧不慢的向田洛所部压迫而去。整齐如一人的队列,密如鼓点的脚步声,带着泰山压顶的气势,如重锤般敲击在田洛军将士的心窝。 田洛大惊失色,惶恐的跪在地上道:“大都督冤枉啊,大都督明察!” 高敬宗指着前面三里之外的骑兵道:“那是怎么回事?” “他们是相山郭氏的匪军!”田洛道:“我们卢龙田氏与相山郭氏平时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然而,今天他们居然招呼不打,就摆开两翼齐飞之阵,意图把我等歼灭。我等人马皆疲惫不堪,既不能战,逃也逃不掉,只好向大都督投降!” 徐敬宣道:“还望大都督活我!” “哼!”高敬宗冷哼一声道:“赵顺!” 赵顺抱拳道:“末将在!” 高敬宗又道:“把他们人马分离,收缴兵刃,仔细看押起来,胆敢异动,格杀勿论!” “遵命!”赵顺扛着环首刀,不怀好意的看着田洛道:“田少帅,请吧。还望少帅莫让末将为难!” 田洛倒也非常配合,高呼道“田家军将士,任何人不得妄动,违者军法从事!” 高敬宗指挥车夫驾轺车前行,莫约上百步。高敬宗大吼道:“诸位将士们,你们看那是什么!” 武安国道:“敌人!” 高敬宗冷着脸大吼道:“不对,在本都督眼中,他们不是敌人!” 众将士闻言绝倒,对方骑兵距离三里,已经开始放缓速度。但是人不解甲,马不落鞍,这些骑兵将士解开马背上的豆、麦开始喂马,不时的喂马饮水,这是明显是临时休整,积蓄马力,准备再战。 “他们都是钱!”高敬宗道:“每一匹马二十万钱,这可是两亿钱的宝贝。你们想不想发财?本都督颁布一下今后咱们死军的奖惩军规。我们死军将士参战阵斩首一级,奖励五千钱,受重伤赏赐汤药费万钱,残疾二十万钱,阵亡家属抚恤百万钱或良田五十亩!” 此时死军将士眼中原本略带的担忧之色,突然一扫而光。慢慢全军将士包括少军死军将士的眼睛也开始慢慢红了,慢慢由红转绿,发出饿狼一样的绿光。脑袋里也只剩下一个念头“钱,钱,钱!” 现在好了,他们斩首一级,可以获得五千钱,足够一家人一年饿不死了。斩首十级,那就是五万钱,斩首一百级。有些士兵感觉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算不出来具体数字,反正这个数字非常大。这下好了,杀敌保卫家园不说,还可以有钱赚。不少盐厂工匠出身的人裂开大嘴笑了起来,他们在盐制工作,累死累活一个月也不过拿一千钱(基本上以实物兑现),斩首一级就是五个月薪水。 太划算了,大部分死军士兵都开始舔舔干裂的嘴唇,紧握着手中的兵刃,有些急不可耐了。 郭俊义追击田洛军一刻钟,看到后方田家军居然有上万步兵,而且这些步兵已经把田洛军骑兵保护在阵中。而偃月阵阵势已成。郭俊义大呼:“可惜!” “都尉,咱们冲一阵试试他们的成色如何?”一名百人将上前说道。 “也好!”郭俊义道:“前曲准备!” “杀!”五百余郭家军骑兵策马狂奔,冲向死军的偃月大阵。地面上沙尘翻滚,小石子和土坷垃也开始微微跳动起来。在大平原上,骑兵的威势就是如此惊人,哪怕只有区区五百骑,也得营造出千军万马的威势,让人齿冷胆寒。 换了任何一支军队,恐怕都会吓得争相逃命。西晋时西晋朝廷最后一支野战军二十万众,在东海王司马越的率领下,进攻石勒。然而司马越突然病死,石勒率领两万轻骑在项城附近追上时任领军将军的王衍部。在石勒两万轻装的猛攻之下,王衍军死伤的堆积如山,无一人幸免。 然而死军在高敬宗的激励下,人人脑袋里只剩下杀敌换钱抢马的疯狂念头。看着郭家军骑兵势而惊雷狂奔而至,高敬宗命令道:“准备接战!” 在鼓声隆隆之中,死军戈矛兵整齐蹲下,以戈矛杆插在地上,组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刺猬阵。刀盾兵则掩护着弓弩手越戈矛枪阵而出,阵前三步列阵而射。 郭家军骑兵远比田洛军骑兵更加凶悍,这些郭家军骑兵人人面目扭曲,如同凶神恶煞,他们有的张弓待发,有的则是挥舞着刀斧(在双边马镫发明之前,在马背上无法使用双手兵刃。)吼喝连连。 高敬宗看着这些马,眼中净是金光闪闪。太好了,有田洛降军六七百匹战马,这里又有两千余匹,就算有部分伤亡,到时候也可以组建至少一部骑兵。 高敬宗急道:“弓弩手抬高一指,射人不射马!” 敌骑距离死军军阵尚且有一百二十步,高敬宗大吼道:“放!” 随着鼓槌重重落下,死军共六百余具脚登弩开始脱弦而发。随着“咻咻咻……”的羊头箭激射而出,冲在最前面的郭家军骑兵只看见无数寒星飞来,紧接着就是人仰马翻,惨叫哀嚎,战马嘶鸣声一片。就在脚登弩发射完毕,还没有等郭家军骑兵缓口气,二百余张一石强弓又噼里啪啦的射来。 弓箭射速急快,特别是小将冉裕,他几乎在十息之内,把一壶箭全部射出去。箭若连珠,五百余名郭家军骑兵不知道有多少人落马,正在急冲锋的攻势,就像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巨墙。事实上在高速狂奔的战马上只要坠落战马,就是死路一条,后面冲锋的战马,根本来不及闪避,直接把落马的郭家军将士踩成肉泥。 不消片刻,死军偃月阵前就出现密密麻麻的人尸和马尸,郭俊义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搞什么搞,五百骑兵居然被弩箭射崩溃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正东方亮光一闪,郭俊义诧异道:“那是什么?” 然而不消片刻,橘红色的亮光越来越多。郭俊义也看清楚了,这些亮光都是雪亮的兵刃映照的落日余晖。渐渐的这点点橘红色的亮光,汇聚成一道光彩夺目的光幕。随着隆隆的战鼓声响起,黑衣黑甲的钢铁洪流出现在东面地平线上。 “封”字节旗正迎风猎猎作响。 新的一周,新的开始,今天六更,老程厚颜求票! (本章完) 第111章 助纣为虐 郭俊义愣愣的看着对面的万人大阵,而正东方的黑衣黑甲的军队数量也有二三千人马。几乎是他们人数的六倍之多,这仗打个屁啊。特别是从东方缓缓而来的黑衣军士,数千人整齐如一。杀气腾腾,从军队的阵势就可以轻易看出来,这不是一支弱军。 “撤!”郭俊义当既立断,随即下达了这个命令。 至于率先出战,准备试试死军成色的那五百骑兵,郭俊义是心思顾及了。就在郭俊义率领残部一千五百人马撤退之后。死军偃月阵双翼开始合围。 “别怕,去年我第一次上战场也吓慌了,其实真没什么的,很简单,”冉闵拍了拍身边吓得脸如土色的葛狗儿,正巧有个郭家军骑兵大喝着一斧劈下,冉裕双手赶紧握住工兵铲一挡。“铛啷”一声巨响,让人感觉耳膜刺痛。只见火星四射,那名骑兵手里的双刃短斧脱手而飞。 冉裕原本天生神力,力气之大,远超常人。加上他双手握工兵铲,一下子把这名骑兵的双刃斧磕飞了。 冉裕毫不迟疑,左腿上前,猛的一扭身子,双手握住工兵铲从右下向左上方劈出,闪电般劈中这名敌人的脑袋。那一瞬间,凶悍的骑兵的脑袋就如同一个被砸烂的西瓜。“噗嗤”一声闷响,这名敌人的脑袋就炸开了,殷红的鲜血和花白的脑浆四下飞溅。 “高兄弟的神兵利器就是好用!”冉裕一脚踹开这名骑兵的尸体,一边冲葛狗儿道:“看,就像这样,简单得很。” 此时被死军弓弩射杀的郭家军骑兵残余莫约一百五六十人,不过人人都带着伤。在这种情况下,原来只需要一个冲锋就可以全面结束战斗。可是冉裕却偏偏要留下这些敌人。用来淬炼少年死军将士的胆气。 葛狗儿直感觉脑袋晕晕乎乎的,像喝醉了酒一样,手脚酸软无力,甚至连站都站不稳了。少年死军表现得普通非常差,这也难怪,他们的年轻小的只有十二岁,大的也不过十五六岁,杀人可需要极大的勇气。 不过,少年死军之中倒也有不少表现得可圈可点。长得高高大大,一说起话来就脸红的少年死军三大司马之一的温猛持红缨枪与一名大腿被射中弩箭的郭家军骑兵对战。这名骑兵一看与他对战的居然是一个毛孩子,顿时胆气大增,不过温猛格杀技巧不足,胜在身体敏捷。力气不足,胜在对方大腿重伤,行动不便,一时间倒于这名敌人斗得平分秋色。 然而战场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领温猛并没有学会。一名被倒毙战马压断腿的郭家军骑兵颤颤巍巍的起来,举起手中的撩戟(类似于投枪)一计横扫,没有任何防备的温猛被抽得结结实实。 “呸!”温猛一口带血的浓痰啐了对面的大腿中箭的敌人一脸,趁他双目不能视物,大喝一声如同半空中打了个响雷,手中的红缨枪闪电般刺入了敌人的胸膛,那一瞬间,凶悍的敌人全身力气像是被抽光了,劈山裂石地一刀软绵绵的砍在了温猛胸前的甲胄上,轻轻滑开了。 温猛地咳了两声,妈的,这狗贼的撩戟真厉害,背上被那贼子锤了一撩戟,虽然没能击穿刀枪不入的精钢铁甲,也震得胸口闷疼,稍微动一动,前胸后背就牵扯着疼,时不时的咳嗽两声吐出口血痰,显然是伤了内腑。温猛不敢迟疑,双手一拧,甩出一朵枪花,再朝偷袭他的敌人面门袭去。这名一计得手的敌人横撩戟准备格挡,然而温猛这一枪却指上刺下,一枪狠狠刺中这名敌人被马尸压断的小腿。 “啊!”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剧烈的疼痛让这个敌人慌乱之下,撒手扔掉手中的撩戟。然而温猛却没有半点客气,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钻心的疼痛,狠狠的一枪刺中这名敌人的腹部。温猛将插入敌人小腹半尺长的枪头左右上下搅和,直到这名敌人再也没有声息,温猛这才缓缓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看看人家温猛,看看你!”冉裕看着瑟瑟发抖的葛狗儿,咆哮道:“狗子,狗子,你他娘的就是一个废物,窝囊废,怂包、软蛋,根本就不是带把的爷们…… 冉裕正骂得起劲,只见葛狗儿转手环首刀,刷的一下斜劈,刀锋所及,正是冉裕的脖子。 “****你母亲的葛狗子,老子骂你那也是为你好!”冉裕被当时吓傻了一样,破口大骂道:“你他娘的如果杀敌也有,半点现在的气势,也不枉我提拔你当别部司马!” 却见环首刀半空中拐了个弯儿,察的一声,金属和骨骼摩擦的怪响,冉裕只觉得粘粘热热的东西喷了一脸,伸手一抹睁开眼睛才现,背后一名偷袭自己的敌兵,被葛狗儿砍掉了头颅,颈子里喷出鲜血,浇了自己一身。 “狗子,狗子,我欠你他娘的一条命……谢谢!”冉裕憋出这句话,手上的工兵铲上下翻飞,与敌人残兵舍命相搏。 高敬宗感觉自己非常不适应,特别是那个熟悉的冉裕,他有点不敢认识了。居然拿伤兵淬炼新兵,这也太残忍了,这些士兵明明都高呼投降。 人命不是草芥,岂能如此儿戏? 然而,高敬宗也有说不出的苦衷。虽然他一手缔造了死军这支军队,并且赋予了死军灵魂,可是死军大部分军官皆是出自籍字营,而这些军官都是以冉裕为主。冉裕提出这个要求,居然获得大部分军官赞同。这让高敬宗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想不通吗?”封雷这个时候,率领军队与高敬宗所部汇合。封雷近水楼台先得月,为自己挑选了一匹黑色的战马充当坐骑。 “是有点想不通!”高敬宗道:“人和禽兽的区别,就是因为人有礼义廉耻,而禽兽只有本能。如今我们连放弃抵抗的俘虏都不放过,我们如今和禽兽有何区别?” 封雷只是淡淡的道:“郭家军不是人!” “嗯!”高敬宗不解的道:“怎么会不是人呢?” “他们只是披着人皮的畜生,禽兽不如的事情他们干得多了!”封雷脸上露出阴沉的神色:“他们在鬼蜮一直依仗着兵强马壮,恃强凛弱,物竟天择,弱肉强食,这本无可厚非。但是他们却一直助纣为虐。” (本章完) 第112章 缴获颇丰 “高大都督有所不知!”封雷还没有说话,刘孟却接过话茬道:“郭阳这厮何止是助纣为虐,但凡一个人可以做的坏事,他几乎都做完了。相山郭氏郭阳和郭敬皆是石勒嫡系部将,他们随石勒东征西讨,滥杀无辜。咸康元年(334年),石虎废黜后赵皇帝石弘,自立为帝。作为石勒嫡系的郭阳和郭阳皆遭到石虎清洗。郭阳自结堡以来,从无抗胡之心,为贿赂刘铢(石虎心腹,在后赵征西将军、龙骧将军,三朝老臣。)就派出郭家军在相山附近抢劫汉家女子,但凡十三岁二十岁以下,无论婚否,稍有姿色皆难以幸免。郭阳前后逼得相山百姓家破人亡不知凡几,先后送数千上万汉家女子,以供刘铢***当时鬼蜮上下人人自危,有不堪受辱,率多自杀。为了阻止这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贞洁烈妇,郭把自杀女子家属,统统挂在树上,活活吊死。” 听到这话,高敬宗气得发抖,愤怒的吼道:“禽兽,真是禽兽不如!”稍后情绪平复之后高敬宗又问道:“这畜生如此伤天害理,难道朝廷不管管吗?”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刘铢是后赵重臣,有他庇护,谁敢管?”胡光道:“郭阳不是东西,郭家军上下也没有一个好人。这帮畜生冲到哪里就抢到哪里,杀人放火,抢劫强女干,无恶不作!” 高敬宗气得涨红了脸,心中对这些乞降的郭家军将士的不忍和怜悯,都消失了。 田洛这时却又上继续补刀:“郭阳看上了下邳僮县(今江苏省沭阳县)豪强赵安民之女,欲强纳为妾。赵安民不从,郭阳怒引兵屠灭赵安民全族三百七十余口,除赵安民之女之外,其他人全部杀死,连刚刚出生的婴儿都不放过。郭阳欲强女干赵安民之女,然而赵安民之女宁死不从,被郭阳关在柴房里饿了好几天,直到没有力气挣扎,被这畜生糟蹋了。赵安民之女性子刚烈,在醒来之后,就趴在郭阳脖子上咬下一块肉。郭阳大怒,下令将赵安民之女,挖掉双目,割掉****,砍断双臂,赤条条挂在树上示众……” 高敬宗愤恨的道:“传本大都督命令,绝不接受任何郭家军将士投降!” “芸娘……”封雷难以启齿的道“其实,芸娘全家也是死在郭阳之手……” 高敬宗再也忍不住的大吼道:“冉四郎,你给我留一个,我要活剥了他。” 高敬宗还是没有摸到手刃敌人的机会,看到高敬宗欲上前,死军将士更加疯狂,三下五除二把幸存的郭家军士兵砍成肉泥。此时高敬宗已经适应了战场上的血腥,看着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残景,高敬宗却惋惜的道:“可惜了,多好的战马啊,居然死了二百多匹,要是咱们可以缴获过来那该多好啊,拥有这些战马,咱们死军就足够组建一曲骑兵(每人双马)了。” 不过,显然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毕竟打出士气,变得疯狂的死军将士渡过初上战场的不适之后,都变成疯狂的野兽。根本就留不住手,好在这一战死军同样缴获颇丰,全歼卢龙田氏乞活军五千人马,其中战马前后缴获六百余匹,让高敬宗遗憾的是田洛所部累死、被误杀死近二百匹战马。缴获郭家军二百七十六匹战马,这些战马远比田洛军的战马神骏。 八百余匹战马,勉强可以组建一个一人一骑骑兵曲,剩下的战马可以分配到斥候部队中,组建三五队骑兵斥候,应该足够了。 神经向来粗大的高敬宗很快就把遗憾和惋惜抛在脑后,他冲死军将士道:“英勇无畏的死军将士们,今晚咱们加餐,吃马肉!” “好!”全军将士欢声雷动。如今谪仙谷暂时不缺乏粮食,人人都能吃饱饭,但是肉食却根本无法保证。死军将士们开始押解着田洛等俘虏,牵着战马,带着战利品开始班师回营。几乎和当初胡光所部在淮水北岸大战田豹一样,敌人留下的任何东西,死军将士都不放过。 先把这些尸体剥得赤条条的,居然意外收获数百串铜钱和几十两黄金。尽管钱财不多,但是蚊子再小那也是肉。至于尸体上哪怕是再破烂的甲胄、还有折断的兵刃,就连死军将士抛射的弩矢也全部收回来了,没有留下一丝物资留在当地。 为了防止瘟疫爆发,这些被剥得赤条条的尸体和残肢断臂也都被死军将士挖坑掩埋了,不过他们的首级却保留了下来,这是将来验功的凭证。 至于倒毙的战马,那更加好办。刀斧加身,把战马大卸数十块,每一个将士背上一块鲜血淋漓的马肉就走。 不少死军将士暗道可惜,他们无法收集马血,马血在死军将士的眼中,那也是荤菜。 死军在回程十几里,就看到一长溜打着火把,推着架车,带着箭矢和粮袋的民夫。不用说这是籍戡组织起来为死军运输补给的。 不少死军将士上前打趣道:“别在往前走了,仗都打完了,你们才来!” 民夫异常吃惊“这才多大功夫,两条腿的步兵,怎么可能这么快追上骑兵?怎么可能这么快打完了仗?” 事实胜于雄辩,看着押解的俘虏,还有兴高彩烈牵扯着战马往回走的死军将士,他们终于相信了一个事实。 原本死军将士还担心这此马肉呢,将近三百多匹战马,每一匹战马拥有五六百斤肉,这就是将近二十万斤肉,这些穷怕了死军将士,虽然无法收集马血,但是马皮、内脏却没有舍得扔掉。事实上高敬宗不让这些士兵把马肠子扔掉,在后世新疆熏马肠可是风味名吃。 加上缴获敌人干粮、兵刃、甲胄、还有马肉,每个人都要背负几十斤的东西,特别是少年死军人人都几乎累趴下了,根本没有办法背负东西。幸好这些车辆来得太及时了。 当高敬宗坐着轺车返回谪仙谷时,籍戡和陆永华已经组织民夫把将士们的战饭做好了,谪仙谷外还有田洛军将近二百匹战马的尸体。民夫把战马尸体宰割之后剁成拳头大的肉块,放进锅里煮,至于什么香料和调味品,自然不用想了。就算是白水煮的马肉,也让谪仙谷弥漫着诱人的肉香味。 (本章完) 第113章 发展战略(上) 籍戡看着满载而归的死军将士,开怀大笑道:“这次真是大获全胜啊!”此时谪仙谷都陷入了欢乐的海洋,哪怕是家眷在此役中阵亡了,这些烈属和伤兵家属在一阵悲伤之后,就和其他百姓将士一样,沉浸在欢呼中。 和众人的激动截然不同,江淮大都督府长史、司户参军陆永华则是愁眉苦脸,他把一份财务报表递到高敬宗的书案上:“此役死军共阵亡八百九十二人(以新兵居多),抚恤金就是八万九千二百金(每一金抵一万钱),伤员五百六十七人,共需要汤药费五百六十七万钱,折合五百六十七金。残疾二百一十五人,共需要四千三百万钱,合四千三百金。全军斩首敌人三千一百五十级,共一千五百七十五万钱。共战死军虽然胜利,却需要支付出去、伤药费、抚恤费、军功赏赐费用共九万五千八百一十七金!” 陆永华苦着脸道:“大都督,您千不该万不该把阵亡将士抚恤钱颁布得那么高,即使大晋朝廷官军,阵亡抚恤不过万钱。咱们死军居然是百万钱,是朝廷官军将士的百倍,这也太高了!” “不!”高敬宗道:“都是爹生娘养的,谁也不比谁高贵。死军将士的命,没有那么廉价,一百万钱,听上去很多,不过是五匹马的价钱,我非但没有感觉多,反而感觉少了。” “可是咱们负担不起啊!”陆永华道:“咱们今年开采的盐全部卖掉,不仅没有节余,反而亏欠了新安商盟三万九千金,加上这九万五千多金,咱们就算是把明年的盐也卖了,也不够还债的。如今咱们又俘虏卢龙田家军两千六百余人,如果按照大都督的意思,应该择青壮编入死军,这样以来,咱们死军光战兵就多达八千人,虽然不发军饷,但是每人每年六石粮食,这就是将近五万石粮食。少年死军三千余人,每人拿七成粮饷,一年下来这就是一万三千石。加上全军消耗,对了,还有八百三十八匹战马,每年消耗至少需要五、六万石粮食。大都督,您就是把我这把老骨头拆了也卖不了那么多钱!”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高敬宗摸着鼻子“是该开开财源了。” 高敬宗道:“魏大福,通知各职司参军、军候以上军官参加会议!” 差不多忙到深夜子时,各曲军候这才交待了手里的工作,挤出时间来到大都督府(狼、穴)开会。这一次开会,算是江淮大都督府这个团体组织的核心骨干成员的一次大聚集。 主持会议的人员当然是高敬宗高大都督,担任会议记录的则是被高敬宗临时抓壮丁抓来的郑诗诗,郑诗诗顺便担任端茶递水的工作。 参加会议的人员包括大都督府长史、司户参军陆永华、司兵参军、死军统帅籍戡、副将封雷。别部司马苏固、胡光、刘孟、张屠、聂彦适以及十个军候。少年死军统领冉裕以及三大别部司马葛狗儿、温猛还有蔡来财。 司刑参军原邺城水火衙役黑脸王大兴。 司工参军高敬宗无人可用,只要强令大匠候得富担任。 司礼参军也是被高敬宗临时抓壮丁的胖子陈应。 司吏参军则是由高敬宗本人担任。这样以来,总算是把大都督府的架子搭起来了。在会议大厅内,来得最早的莫过于基本上无所事事的胖子陈应了,此时他悠然自得的捧起象牙白瓷杯,轻轻吹开茶花儿,慢慢小口啜饮着。 看到高敬宗到来,陈胖子陈应马上像弹簧一样跳起来,见此情景赶紧上来替高敬宗捶背,并且满脸媚,一连串的马屁蓬勃而出。不一会儿,高敬宗就多了无数头衔“什么天下苍生救世主”、“英明神武”、“天纵奇才”、“孙武复生,现世兵神”。 面对陈应的马屁,高敬宗非但没有飘飘然,反而混身起了鸡皮疙瘩,满脸黑线。看着高敬宗身上杀气蓬勃而出,陈应惶恐了,他有些不知所措。 “陈应陈胖子,信不信我把你的嘴缝上!”高敬宗此时渐渐适应了江淮大都督这个角色,身上肩负五六万人生死,特别是带领死军新兵冲锋出战,已经培养出了强大的气场。 其实所谓上位者的气势,不过是自信而已。面对曾经新安商盟祁门陈氏少主陈应,高敬宗想自信都自信不起来,然而今时不同往日,高敬宗的自信简直要爆棚了。 陈应吓得脸都绿了,马上紧闭上嘴,一言不发。 而参加会议的众人则哄堂大笑。 “好了,闲话稍后再续!”高敬宗朗声道:“现在,咱们开始开会。对于今天会议的第一个议题,就是这次大胜带来的危机。这次我们保护谪仙谷,在全军将士齐心协力、精诚团结、不怕牺牲、顽强拼搏、浴血奋战之下,咱们死军取得了辉煌的胜利,不仅打败了卢龙田氏乞活军来犯之敌,并且还全歼田家军。缴获甚丰。首先我代表江淮大都督府,对参战将士,表示衷心的感谢!” 高敬宗虽然没有当过什么领导人,不过电视电影看得多了,也学会了像领导人一样打官腔,说一些场面话。一通嘉奖、表扬、赞美之词之后,高敬宗趁着众热情高涨,正式进入议题:“如今,我们有两千六百余卢龙田氏乞活军,还有八百多匹马。原本一营五部十部的编制就不够用了。” 众人纷纷点头,随着死军的渐渐扩大,部队扩编,升官是必然的事情。高敬宗接着道:“咱们这种什五军制,有些臃肿,诸军兵种之间配合也不合理。所以本大都督思来想去,决定成立军府。” 所谓的军府,其实就是南北时期由北周权臣宇文泰所创。《后魏书》云:“西魏大统八年,宇文泰仿周典置六军,合为百府。这就是府兵制的起源,然而在唐朝却盛行。大唐的府兵制度乃以颁田农户为基础,于天下各道、州、县之要冲设立了六百三十四所军府,总称折冲府,依编制规模置有大、中、小三等,大者一千二百人,中者一千人,小者八百人,折冲府长官为正四品折冲都尉,都尉之下设左果毅都尉、右果毅都尉两个副官,府之下为团、团之下为队、队之下为火,此为唐军之基本编制制度。现在所谓犯罪团伙里的团伙这个词,其实就是起源于此。 (本章完) 第114章 发展战略(中) “每府置折冲都尉一人,左右果毅都尉各一人,别将、长史、兵曹参军各一人,这是府一级的组织。府以下,五百人为团,团设校尉一人,副校尉一人。每团设五旅,旅设旅帅;五十人为队,有队正、副;十人为火,有火长”高敬宗并没有完全照搬唐朝的府兵制,而是经过他改动的府兵制。 听高敬宗这么一说,大家其实都明白了。所谓的团,不过是原来的曲,所谓的旅就是原来的屯,只是更改称呼而已。籍戡和封雷以及胡光等军官皆没有反对。而冉裕的少年军,根本就没有发言权。 高敬宗道:“咱们死军拟建五折冲府。第一折冲府以胡光为折冲都尉。以原决胜堡前部为基础,从卢龙田氏乞活军挑选三百五十名青壮、再从新兵中挑选一百人,扩编为三团一伙建制。” “第二折冲府以左别部为基础,吸纳田氏降军四百人,从新兵中调一百五十人,第二折冲都尉张屠!” “第三折冲府以右别部为基础,鉴于右别部伤亡近三百人,所以要从降军抽六百人,从新兵中调二百人,第三折冲都尉苏固!” “第四折冲府以后别部为基础,鉴于后别部伤亡也超三百余人,从降军抽五百人,新军中抽二百人,扩编。第四折冲都尉刘孟。” “第五折冲以右别部为基础,抽调降军三百五十人,新兵一百五十人。第五折冲都尉聂彦适!” 众人闻言,皆大欢喜。特别是籍戡和封雷暗暗赞赏高敬宗急智,这次拥有两千六百名降军,加上新兵表现不俗的将士,扩充三千兵员已经是极限了。可是按照原来汉军军制,千人为部,别组三部,恐怕军官升迁就是一个头疼的问题。此战出力最大的就是高敬宗本人,其他人都是打酱油的角色。军中最忌讳赏罚不公,一旦一支军队赏罚不公,战斗力就会马上下降,变得不堪一击。而高敬宗倒好,直接创立一个名目,把军队分散成一千五一府,五府七千五百兵员。这样诸军将领也就没有怨言了。 事实上高敬宗考虑的根本就不是二人所想的问题,用成立军府办法,有高敬宗通盘战略考虑。当然,现在的扩编只是存在口头上,下面还需要做的问题非常多。 籍戡道:“部队扩编速度太快,咱们军中士兵成份复杂,既有咱们老籍字营的老兵,也在谪仙谷百姓,更有京兆田氏降卒,还有卢龙田氏乞活军降卒,异类太多,聚于一处,不利于训练和思想教育,反而容易离心。还是按照我们的老办法,打散了插入各团、旅,一个带一个,一个盯一个,一个教一个。” “好,就这么办!”高敬宗笑道:“咱们加把劲,争取三天之内把军队改编工作完成。另外各折冲府除了三团主力战兵之外,还要各下辖一个骑兵斥候队。每队暂时拟定五十名骑兵斥候!” 死军五大新鲜出炉的折冲都尉闻言大喜,但凡领军将领,就没有不希望自己的兵多的。这样下来,每折冲府事实上拥有战兵一千五百五十余人 “军队改编是重中之中,当然,警戒工作也不能放松。咱们吃掉了相山郭氏五百骑兵,要时刻警惕相山郭氏的报复!”高敬宗正色道:“对于这么一支汉奸军队,甘心为胡虏卖命,残压咱们汉族同袍的畜生,坚持打击,绝不手软。一般原则上,咱们死军在今后的交战中,不接受相山郭氏军队的投降。即使他们自主投诚,那也要必须甄别清楚,只要双手沾满汉人同袍之血,绝对不能留!” “汉奸?”听到高敬宗说到这个词,籍戡反而疑惑起来。原来高敬宗并不知道,汉奸,最初的意思是汉朝奸臣,后来又变为汉人奸细,通常都是派往各地的细作,这都是活跃在隐秘战线上的汉奸,其实都是英雄。直到清朝乾隆时期,这个意思都没有改变。反清复明志士,在云贵发动反清斗争,这个时候汉奸一词是指发动反清斗争的汉人奸细。那个时候这个词非但不是贬义词,反而是褒义词。清朝朝廷走狗爪牙抓住这些从事反清斗争斗汉人志士迫害而死,当时这些“汉奸”却高喊“还我河山,复我衣冠,人人做汉奸!”直到孙中山领导的三民主义革命,“汉奸”一词才统一词意专指“出卖汉族利益的败类,后引申为背叛中国投敌罪无可赦之人。”如汪精卫、吴三桂之流! 高敬宗这时就解释道:“这汉奸有若干种,其一做胡虏之官,替胡虏卖命。镇压汉家百姓,搜刮民脂民膏,残害百姓群众的。像石勒之张宾、苻坚之王猛、慕容皝之高诩,他们都是汉奸,人人得而诛之。其二。在胡虏军中效力。杀害同胞掳掠百姓的。第三。替胡虏打探消息通风报信,做耳目鹰犬的……咱们不能助长这种歪风邪气,发现一个汉奸就消灭一个,发现一双就消灭一双。” “好!”陈应率先鼓掌道:“大都督英明,正应该如此!” 其实在江淮大都督府这个集体中,胖子陈应就是一个另类的存在。大家都不怎么待见他,不过在这个时候,却没有人因为反对而反对,而是赞同了他的观点。 “那,咱们军中也要甄别一下!”籍戡冷冷的道:“对于给胡狗卖命的汉奸,绝对不能轻易放过他们!” 听到这话,高敬宗脑袋突然冒出一个词“肃反”,想到那种可怕的后果,高敬宗连忙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咱们军中的将士,即使从前有过汉奸行为,只要充分意识到自己的错识,不会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那么他就可以在战场上为自己赎罪。” 封雷点点头道:“我同意!” “同意!”胡光毫不迟疑的赞同了高敬宗的决定。 高敬宗突然起身,目光如炬,缓缓扫视众人道:“这次我们虽然大胜,可是麻烦问题可真不少。招惹相山郭氏这个强敌暂且不论,最关键的是,大量抚恤资金,让咱们出现了财政危机,大家伙都可以说说,咱们怎么解决咱们目前的财政危机!” 就在这时,陈应感觉有点不对劲了。他扭头一看,周边数十人都用恶狼一样绿油油的目光望着他。陈应被看得心里发毛,怯怯道:“你们想干嘛?” (本章完) 第115章 发展战略(下) 因为死了男人的缘故,头上插一朵白花的张刘氏脸上非常阴郁,尽管倔强的张刘氏表面上极力掩饰,可是细心的人总可以发现端倪,张刘氏哭过了,而且哭得很惨。张刘氏在娘家的名字叫细花,十二年前嫁于隔壁村的大户张健康为妻。婚后夫妻二人关系和谐,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 然而好景不长,随着瘟疫暴发,刘细花全家除了她自己之外,全部感染了可怕的“鬼面疮”。像无数人一样,张健康拖着病体,和带着妻儿辗转来到谪仙谷。因高敬宗施血救治,张健康和两个儿子活了下来。就在谪仙谷受到田洛军疾火流星的进攻,高敬宗大急,号召谪仙谷百姓青壮出城发起决死冲锋。 张健康和其他三千多名谪仙谷百姓一样,毅然慷慨随高敬宗赴死。只是张健康的运气非常差,刚刚出城门,就被流矢命中咽喉,流血致死!此时刘细花大儿子才十一岁,小儿子七岁,都跟着高敬宗上学。 如今,随着张健康阵亡。刘细花的生活也陷入了困境。 而此刻张方平的心情却非常好,因为他的情敌终于死了。张方平和张建康是同一个村子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发小。他们俩个原本感情非常要好,因为同时喜欢上了隔壁村子的刘细花而开始反目成仇。那个年代自然没有什么两情相悦之说,刘老爹看中张健康家里还有十几亩地,而张方平家里却只有六亩山田。就把刘细花许配给了张方平。 张方平后来因年迈的父亲生病,不仅把六亩山田卖掉,还借了不少高利贷,好不容易还清了债,张方平却年过三十,依旧孑然一身。好在他辗转来到谪仙谷,慢慢开始发迹。首先在谪仙谷盐厂工作,依靠努力上进,混成一个管工头。还在谪仙谷分配了一套房子。这次随军出战,他又撞大运,斩首一名田洛军百人将。按死军制,斩百将一级首级等同敌军士兵首级三级。这下张方平也在短短半年时间内拥有两万余钱,成为殷实人家。 张健康阵亡,作为同乡皆发小,张方平看着躺在床上,尚入殡的张健康。张方平感觉心情非常好,能够活着看着情敌死去,这种感觉非常妙。张方平甚至对这样的感觉有些迷恋。 刚刚开始面对张健康的尸体,张方平还装模作样说几句场面话,慢慢的张方平原相毕露。 “哈哈哈。”张方平大笑起来,抹着眼角笑出来的泪花对张健康的尸体道:“你这个小混蛋敢跟老子抢女人,现在不跟老子抢了吧。哈哈哈,笑死老子了。你这个短命鬼活该短命!” 得意忘形之下,张方平居然笑出声音。这下刘细花勃然大怒,她怒气冲冲冲进厨房,抄起一把柴刀就朝张方平脑袋上砍去。 张方平大惊失色,惶恐道:“刘家妹子,莫恼莫恼,放下刀,有话好说,咱们有话好说!” “我跟你这个二流子没啥好说的!”刘细花凶悍的举起柴刀向张方平脑袋瓜上就是一计力劈华山。张方平多少也是经过撕杀的人,赶紧一个赖驴打滚,躲过这致命一刀。 “刘家妹子,你可要想清楚,你一个寡妇,在这乱世带着孩子可活不下去!”张方平嚣张的道:“不如改嫁给我,我现在有房有钱,保证会好好对你!” “想得倒美,你怎么不死!”一击不中,刘细花第二刀又乱砍过来。 “杀人了,疯婆子杀人了!”张方平连滚带爬狼狈跑出屋外,扯着嗓子大喊道“杀人了,杀人了,疯婆子杀人了。” …… “钱的事情,本都督来想办法,不劳诸位费心!”高敬宗挠着头,喝了口茶,有点苦。高敬宗接着道:“钱其实好办,陆长史所担心的问题,其实根本就不是问题。现在咱们死军拥有折冲府又两团(既越骑团,和中垒团)全军八千六百余人,加上辅兵,足足有一万余人马,这样的实力,放眼鬼蜮,敢惹咱们的人,已经不多了。咱们有了足够自保的能力,就可以在鬼蜮大量开垦荒地,置田安民。每一位阵亡将士,在东阳堡每家分一百亩上好水田,估计这些烈士遗属,应该满意了吧?” “一百亩上好水田?”别说普通将士就连在场军官,都露出向往的神色。以农为本,是中国长达两千余年封建时代的基本国策,在这种国策下,田地成了一个人身份和财宝的象征。无论士绅还是商贾,他们有钱之后,第一目标就是为了购买土地,传承子孙后代。 当然,高敬宗这个大都督并没有把财源看在土地那点可怜的收成上。在后世天朝不仅免掉了粮税,每年还给农民发放土地补贴,但是国家却依然超有钱。高敬宗道:“如果他们不满意再给他们拨出二十石粮食,咱们采购的耕牛,每一位烈士家属再分一头,给他们各打农具、家具。” 司户参军陆永华就在心中盘算开来了。东阳堡有田豹名下的三十万亩上好水田,其中东阳百姓租种十六万亩,军户分下去作恒产四万余亩,省下十余万亩良田则划为高敬宗大都督名下,既然高敬宗愿意拿属于他的田地折算给阵亡将士抚恤,陆永华自然是非常赞成。事实上这次战争缴获颇丰,如果不考虑阵亡将士高昂的抚恤成本,事实上死军这次是大赚特赚的。 众人齐齐叫好,热烈拥护高敬宗的决定。 田地酬功,大秦虎狼之军,横扫六合。兵府制其实也是以田土和钱财酬功。唐军则狂战四海八荒。 “下面咱们进入第三个议题,那就是咱们江淮大都督府今后的发展道路!”高敬宗道:“我们死军创立之初,本都督就驱逐胡虏,匡复华夏为我们的发展目标。然而这只是我们宏观目标,但是具体如何去实现这个宏伟目标,咱们还没有章程。所以今天要请大家议议这个问题!” (本章完) 第116章 如此强军 马岭山,又名马陵山,以状如奔马而得名。远观马陵山,平缓低矮。进入山中,却见深沟曲涧、山岭纵横、层林密布,秀美中透出几分荒蛮和霸气。年久失修的通济渠到马陵山所阻,形成了洛马湖乘小舟顺流而下郭家军三千余步兵和近各辎重夫夫,共四千余人,只要在洛马湖弃舟登岸。沿群山中部沿径南去,却见一处两峰对峙的关隘,关隘外是一片幽深开阔的山涧,涧内碧波荡漾。 “好一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隘口!幸亏高谪仙不通兵事!”郭昱看到此景不由得赞叹道:“如若高谪仙在此屯置关,哪哪区区百人,亦可让我全军不得寸进,此地纵贯南北,气势磅礴。如此大的空间,地形地貌多变,旋起旋伏,既翕复张,真是用奇谋、出奇兵的好地方。” 陈昱人品虽然像其父郭阳一样不堪,但是不可否认其眼光还是非常独到的。事实上马陵山历来为军事要地,是兵家必争之地,相传战国时期齐魏之战,孙膑胜庞涓于此。黄巢起义的传说,韩世忠抗金的故事,在群众中广为流传;一九四六年十二月的宿北大战,陈毅元帅指挥部就设在马陵山的三仙洞内。 陈义道:“三哥所言极是,只是可惜的如此易守难攻之地,不若小弟命一部军马在此扎营立寨,作我郭家堡藩篱?” “五弟多虑了,其实何需如此?”郭昱不以为然的笑道:“放眼天下,谁敢进犯我郭家堡?”郭昱此言倒也不全然都是吹嘘之词,如今前燕势大,雄霸北方幽、冀、并、洛(原晋朝司州刺史部改之)青、兖、豫(一部)还有平州(昌黎、辽东、玄菟、带方、乐浪等郡国五置平州。统县二十六,户一万八千一百。)晋朝拆分大汉十三州为二十一州。如今燕国占其了八州。郭阳以重金美女开路,终于搭上线前燕征南将军、吴王慕容垂。对于郭阳的投效,不费一兵一卒,南扩土数百里,白得两万八千余户,十数万奴隶,慕容垂也异常开心。此时,鬼蜮之中乞活军隐约得知郭阳暗通前燕,不过鉴于郭阳势大,倒没有人敢为难郭氏。 隆隆的马蹄声在背后响起,越来越近,郭昱转身笑道:“俊义回来了!” 果然没过多久,就见打着郭字号旗的骑兵出现的视线内。郭俊义骑着一匹高大而又神骏的鲜卑马,身穿精光瓦亮地鱼鳞甲。头戴尖顶铁盔。腰挎短弓、长刀,只是一张脸显得有点臭。郭俊义一勒缰绳,战马跑得并不快,在奔跑中前蹄向左一拐,消去了前冲地力道,稳稳地立在郭昱身前。 郭俊义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损兵折将,损了郭家军颜面,还请将军治罪!” “什么!”郭昱闻言,这才举目远望,两千余骑与一千五百余骑差距非常明显,郭昱很容易发现居然少了五百骑。郭昱咆哮道:“其他骑兵呢,其他五百骑呢!” 众骑兵闻言皆垂首不语,郭昱呛啷一声抽刀前指,锋利的刀锋距离郭俊义喉咙只有半尺远,郭俊义甚至能从雪亮的刀锋上,照见自己下巴那颗有点红的青春痘。他心下暗骂:“老兄,我理解你迫切的心情,不过,刀子磨这么快,是很危险的耶,万一割到自己怎么办??” 郭俊义道:“我们中了死军的埋伏,他们用上万步兵包围了我们,要不是我跑得快,恐怕损失更大!” “混账,损兵折将,你还有理了!”郭昱怒吼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郭昱挥刀指着一个尖嘴厚腮的中年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田豹心腹庞闻喜。庞闻喜不擅长军阵之道,所以在田豹出征攻打谪仙谷的时候,并没有随军而行,从而逃过一劫。在封雷智取田家堡时,庞闻喜见势不妙,立即收拾一些金银细软,从西门水道逃出。 庞闻喜逃出以后,一路向东北疾行,被拦路打劫的郭家军将士搜得一钱不剩。原本郭家军将士准备杀庞闻喜灭口。可是庞闻喜却巧言令色,从一介俘虏身份,忽悠成了郭阳的座上宾。郭家军派五千步骑征讨谪仙谷,除了为其子郭时治病这个原因之外,还有就是看中了谪仙谷的盐矿。 “什么,上万大军!”庞闻喜马上把头摇成拨浪鼓:“绝对没有可能,田帅攻打谪仙谷时,他们只有两三千军队,就算田家军皆降死军,他们也不过能有五六千人,哪里来得上万人马?” 郭俊义一看郭昱脸色大变,立即指着身边一个缩头缩尾的青年骑士道:“郭四喜,你来说说,我们遇到的是不是死军上万人马?” “郭四喜?”郭昱知道这个是郭阳的养子,在郭家堡向来很是受宠。郭昱指着郭四喜道:“你不是奉命打入卢龙田家堡,充为内应,没有命令,你怎么回来了?” “不回来,还能怎么着!”郭四喜满脸苦笑道:“卢龙田家军少帅亲五千步骑征讨谪仙谷,意为田大帅治病。谁曾想在谪仙城下被撞得头破血流。要说死军籍帅也真够阴险的,他不仅在城内布置五六千兵马,却在城外暗伏四五千精兵。等田少帅打得精疲力尽,他们却精锐尽出,田少帅以下五千余步骑,非死既降,除了我之外,已经全军覆没了!” “什么,全军覆没?”郭昱听到这个消息,异常吃惊。卢龙田家军总共只有八千步骑,在鬼蜮八大乞活军中属于末流。然而,这卢龙田氏乞活军却是狠角色。在五胡乱华时期,诸胡战斗力排名的话,其实晋军算是最弱,匈奴五千人马可以轻易打败一万晋军。然而羯人军队却可以五万战胜十万匈奴大军。而鲜卑慕容氏却更加厉害,对战羯人军队,可以做到以一敌三。诸胡军队中,鲜卑军队最强。可是鲜卑人却屡次在卢龙田家军面前吃瘪,卢龙寨在田家军孤军困守四十六年不失,而且在田家军反击的时候,八千田家军可以冲散鲜卑三万大军的军阵。 五千田家军可不是鱼腩部队,这支田家军正面摆开阵势,将近两万余兵马的郭家军都没有必胜把握。 “这个死军真有这么强!”郭义难以置信的问道:“世间有这么厉害的部队吗?” (本章完) 第117章 神一样的男子 第一一七章神一样的男子 “怎么可能没有,冉天王的军队就是天下强军,所向睥睨。”庞闻喜接着话头道:“其实死军,就是由冉魏余孽为班底组建的,其主帅籍戡,曾是冉魏司隶校尉籍罴之弟,副将封雷则是冉魏中垒校尉,其他将校,也大都是冉魏军将领!” “嘶!”周围传来一阵吸冷气的声音,甚至在这炎热的七月里,周围温度一下子降低了十数度。郭昱的冷汗瞬间就流下来了。居然想着去抢死军的盐矿,这简直就是老鼠给猫当三陪,要钱不要命了。 冉闵和冉闵创立的魏国,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冉闵创造了一个传说,而他也是神一样的男子。 “公元350年冉闵率军于凌水河畔大败鲜卑燕军二十万。擒斩燕军七万余人,斩首上将以上三十余名,焚烧粮台二十万斛,夺鲜卑北燕郡县大小二十八城。” 正月,冉闵推翻羯赵称帝建国。挟胜利之势,突袭各路胡军,首战以汉骑三千夜破凶奴营,杀敌将数名,逐百里,斩凶奴首三万; 再战以五千汉骑大破胡骑七万; 三战以汉军七万加四万乞活义军破众胡联军三十余万; 四战先败后胜以万人斩胡首四万; 五战以汉军六万几乎全歼羌氐联军十余万; 六战于邺城以两千汉骑将远至而来的胡军七万打的溃不成军。 七战,冉闵是最后一战,以越骑、屯骑一千,中垒两千,射声军两千,步军两千,外加刘显军降军两千余,中山郡国兵一千,合计万人。与慕容恪所率领的燕军十四万骑兵在廉台大战。冉闵十战十捷,杀伤燕军四万余人。最后冉闵军粮耗尽,被慕容隽加派出燕军援军共二十余万人马,包围在廉台泒水河岸。 冉闵和一千六百多年的翼石达开一样,孤军奋战,力竭被俘虏。然而冉闵又创造了军事史上的奇迹,他是中国历史上有记载的三百斩,一战杀敌三百余人。同时也是军史上,第一只全军宁死不降,百分百阵亡的军队。其军之刚烈,就连号称史上最强的秦军也甘拜下风。 第三,冉闵开创了国亡臣死社稷的开端。冉闵死后,魏国在邺城独守一百零四天后,被叛徒开城献出。魏国大臣不愿投降燕国,上吊的上吊,****的****,从此开创了殉国开端。 “居然是冉魏的余孽!”郭昱发现他身子居然不自自主的颤抖起来。 郭俊义道“怪不得如此,冉魏军擅射,他们射败了匈奴骑兵,也射败过羯族骑兵,就连羌族、鲜卑族也未能幸免,我们能全师而还,虽败犹荣!” 郭昱颤声道:“后军变前军,立即鸣金撤退!” “如此空手而回,三将军心甘吗?”郭四喜却道:“如今一个大好的机会摆在我们面前,卢龙田家军精锐尽失,田家军几乎虚不设伏,如若不取,天理难容!” 对战冉魏军,郭昱显然是没有勇气和信心,可是对付田家军老弱病残,他还是手到擒来。郭昱道:“田家军尚有三千将士,恐怕不易取之!” 郭四喜道:“三将军可如此这般……” 接着,郭四喜附在郭昱耳边轻声低语起来,众人虽然没有听清郭四喜所说所事,不过却见郭昱脸上阴晦一扫而光,慢慢从眼睛里闪烁着饿狼一样的绿光。 好一会儿,郭四喜停止说话,郭昱却仰天大笑“将士们,司马失德,大晋无道,南晋朝廷已经失去了苍天的眷顾,晋亡燕兴之势已不可逆转。大燕皇帝陛下欲集结百万大军,倾国南下攻破建康,灭亡晋室。我们郭家军识实务为俊杰,紧随吴王殿下(既慕容垂)。如今田洛小儿被俘,田思老贼卧床不起,田家堡群龙无首,将士们握紧你们的刀枪,攻破田家堡,掠夺他们的财富妻女,杀光他们的将士,让他们家眷在我们面前摇尾乞怜,做我们的奴才!” 郭家军将士举起兵刃,兴奋得满脸涨红,只感觉热血沸腾,嘶声狂呼:“杀向田家堡,杀光他们!” 欺软怕硬就是人的秉性,郭家军听说死军是以冉魏军军官为骨干组建的军队,就吓得脸如土色,身抖动如筛糠。可是听说要攻打群龙无首的田家堡,他们都来劲了! …… 籍戡看着众人都沉默,就开口道:“其实,戡脑子很笨,这种事情,大都督拿主意就行了,大伙照做就是了!” 第一折冲都尉胡光道:“大都督有命,敢不从之!” 陆永华道:“永华唯大都督马首是瞻!” 看着众人皆不发表意见,高敬宗用手在案上轻轻的敲打着。好一会儿,高敬宗这才悠悠的道:“驱逐胡虏,匡复华夏这是咱们的核心目标,围绕着这个核心目标,坚持不懈努力不动摇。目光短浅固然不可,好高骛远也不行。但按现有条件行事。目前我们拥有五府两个直属团全军八千六百余战兵,集结在一处显然不是办法。但是分开集训,是必然的选择。军队的战斗力不是一天两天可以训练出来的,但是思想教育一定要放在首位。咱们军队中的士兵成份复杂,心思各异,特别是卢龙田家军将士,他们的家眷不在咱们这里,降卒的心自然也不在咱们这里。将士的能力、忠诚、士气是影响战斗力的主要因素,若不能让将士们保证忠诚,一切都是枉然的。要让将士明白,我们为何会沦落于此,为何会朝不保夕,我们死军是一支什么军队,我们的理想和目标是什么,要让将士们真心实意跟咱们走一起。所以我们要加快速度!” “加快速度!”籍戡疑惑道:“加快什么速度?” “加快全军思想教育速度!”高敬宗没有一点低沉的样子,却反而用更大地热情说:“咱们全军共五府又两团,全军共十七团,八十五旅,一百七十二队,八百六十伙,伙长副伙长,一千七百二十人,队正副队正,就是三百四十四人,再加上正副旅帅,一百七十人,校尉副校尉三十四人,折冲都都尉、果毅副尉十五人。这就是将近两千三百人。我们从明天开始,利用三天时间,把所有人员归建。同时展开思想教育!可以一对一地教,也可以几个对几个地教,总之,用上一切的方法,只要能帮助全军将士理解、清楚咱们死军的军魂,用最快最短的时间,把各方将士,融合到我们这个大集体中!” 好了到这里,故事告一段落。真正的高潮大幕也该拉开了! (本章完) 第118章 誓师征西 “我们不光要对将士们开展思想教育,还要教他们唱歌,教他们写字,而且还要关心他们的生活,要和他们做朋友,做兄弟,要让他们信任我们,就要我们先信任他们。”高敬宗接着道:“现在我们再来划分一下驻地问题。首先是第一折冲府!” 胡光起身抱拳道:“末将在!” “第一折冲府,移防谪仙堡!”高敬宗道:“在开展全府将士思想教育的同时,军队训练也不能放松。” “末将遵命!” “第二折冲府!” 张屠立既起身抱拳道:“末将在!” “第二折冲府移防决胜堡!” “末将遵命!” “第三折冲府!” 苏固起身抱拳道:“末将在!” “第三折冲府移防东阳堡!” “末将领命!” 随着三府都分配了驻地和防区,没有分配任务的第四折冲都都尉刘孟和第五折冲都尉聂彦适暗暗着急。 高敬宗拿起鹅毛笔在地图上用划出一道弯曲的斜线,高敬宗对众人道:“籍帅曾告诉本都督,咱们谪仙谷其实联通旧汴河河道,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旧汴河从上游改道了,从谪仙谷到决胜堡,全程一百余里,在这里就是堵塞的汴河故道。咱们江淮大都督府向新安商盟购买了四十五万石粮食,在下旬第二批十二万石粮食即将运抵谪仙谷。而运输工作则成了困扰咱们江淮大都督府的头等大事。为了方便运输,本都督决定不设限制吸纳流民百姓,组织百姓吸纳流民,以工代赈,疏通汴河堵塞河道,争取在入冬之前,让汴河决胜堡至谪仙谷河段可以恢复通航、灌溉功能。这样以来,至少可以让汴河两岸数百万亩荒地变成良田!司户参军!” 陆永华起身道:“下官在!” 高敬宗道:“从今日之后,但凡我江淮都督府治下百姓,户籍设为三等,谪仙堡、决胜堡和东阳堡,百姓全部设为黄籍,为第一等。黄籍百姓,可在江淮都督府下辖内各工坊、农庄、军队、学堂,按能力不受限制担任或从事任何职务,黄籍百姓子女,享受免费医疗、粮食救助、免费进学等福利待遇。咱们江淮都督府既日起以后扩土所纳百姓,为次者着方归绿籍,三年考查期内无通敌、滋事,尊章守纪,表现良好可着升黄籍。持绿籍户籍,原则上可以从事可以享受黄籍待遇,不过福利次于黄籍。最次等为新附白籍,无论是自主投靠、或者是战场投降,不享受任何福利待遇,一律为五年考查,必须有黄籍两户以上担保,方可着晋为绿籍、黄籍。” 高敬宗把户籍分等制度,就是用利益促使江淮大都督府百姓团结起来,形成向心力、凝聚力。有人会说平等不好吗?平等不是不好,而是为让百姓养成惰性。 陆永华飞快的记录着高敬宗的话,待高敬宗说完,这才止笔道:“遵命!” 高敬宗又接着拿起鹅毛笔,在地图上划出一道线,指着这道斜线道:“淮水距离破釜塘,尚有差不多七十里。咱们也可挖出一条沟渠,把破釜塘与淮水和汴河联通起来。从谪仙堡到决胜堡全程一百余里,从决胜堡至东阳堡全程二百四十余里,如果把这沟渠联通起来,咱们就可以利用沟渠,把部队和物资,进行快速转运。鉴于这道新渠工程量比较大,决胜堡和东阳堡司户佐和司工佐一定要密切配合,争取早日完成这个战略计划!” 从地图上看,东阳堡、决胜堡和谪仙堡就如同一字长蛇。击其头,腰腹皆可驰援,击其腰腹、首尾皆可夹击,击其尾,首腹也可缠绕。然而致命的缺点就是这一字长蛇被淮水和破釜塘隔断了。而高敬宗制定这个修渠计划,就可以很好的弥补这个缺憾。 司工参军候得富、司户参军陆永华起身应诺。 高敬宗道:“第四折冲府!” 刘孟一听叫到他了,身子如同弹簧一样,蹭的一下子跳起来,抱拳道:“末将在!” “第四折冲府为全军战略机动部队!”高敬宗道:“一旦一方有难,第四折冲府应该及时支援,所以第四折冲府应该加强训练移驻淮水渡口!” “遵命!”刘孟有些不甘心。不过军令如山,他只得悻悻而退。 高敬宗又道:“封副将、第五折冲府!” 封雷和聂彦适立即起身道:“末将在!” “咱们江淮都督府发现的短板就是却铁少炭,光靠购买,咱们财力有限,恐怕难以支撑死军未来的壮大发展!”高敬宗指着淮水道:“顺着淮水逆流而上,可以抵达南阳郡桐柏山(大别山别脉),南阳郡境内东山、确山、泌阳、舞阳、桐柏各种矿产资源异常丰富。其中舞阳县拥有天下最大的卤盐矿,估计储量有四百亿吨。哦,对了你们对吨这个单位没有概念,如果换算成石,就是五千多亿石。” 听说五千多亿石盐,众人眼中发出瘆人的绿光。这是什么概念呢?此时东晋莫约二百九十七万余户,以一户每月一斤盐食用量计算,其中开采出来一成,也足够东晋所有人吃上几千上万年。盐和铁在这个时代就是等于货币的战略资源。 高敬宗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道:“盐其实还不算什么,最关键的是南阳有巨量的钢铁、铜、还有金、银等贵重金属,一旦坐拥南阳,就等于拥有一个帝王之基!” 封雷抱拳道:“末将愿以项上人头作保,一定为大都督把南阳拿下来!” “不错,拿下南阳!”高敬宗站起来意气风发的道:“本都督以第五折府、直属越骑团(轻装骑兵)、直属陌刀团(高敬宗初见斩马剑还以为是大唐陌刀,所以就以陌刀命名)、全军五团又三队,合则两千六百五十余人马,组建征西军团。以封副将为主帅,聂彦适副之。全军整训一个月,一个月之后,誓师征西!” 就在众人准备欢呼时,突然听到大都督府外传来大声疾呼:“杀人了,杀人了,疯婆子杀人了!”…… 高敬宗眉头皱起,指示列席会议的新卫旅帅魏大福道:“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时间不长,魏大福就带着惶恐不安的张方平与怒气冲冲的刘细花进入大堂。张方平还没有进入大堂,就开始呼天抢地的嚎丧:“大都督、都督为卑职做主啊,这疯婆子要杀卑职!” (本章完) 第119章 烈属保护法(上) 籍戡甘心让贤高敬宗,除了不想当出头鸟这个因素之外,主要还是在高敬宗身上看见了一种藐视一切、锐不可当的朝气。这种朝气在他看来,有时候总是太过于迷信斗争与胜利,不过他又不得不承认,常以稳重来要求自身的自己也总是被高敬宗的气质所吸引。 随着时间的推移,高敬宗身上上位者的气势就越重。哪怕高敬宗一个字都不说,仅仅散发一分威压,就让张方平这个也算是见过阵仗的撕杀汉吓得脸如土色,战战栗栗,说不出来话来! 常言道:灯下看美人。刘细花虽然不算清丽绝色,但是小家碧玉梨雨带花更显得楚楚动人,在灯光摇曳下她那曼妙成熟的身材比白日更胜三分,一时间大堂内看花了眼,但见她面上神色凛然,却又不敢多看,自惭形秽地低下了头。 高敬宗淡淡的道:“怎么回事!” 刘细花轻轻福了一福,提起柴刀一指张方平道:“贼子欺辱奴!” 话音刚刚落,江淮大都督府司刑参军王大兴的冷汗就流了下来。王大兴曾是邺城南城水火衙役,所谓水火衙役,其实并不是指专门扑灭火灾的衙役,而是因为古代衙役分为持水火棒,棒的一半涂红色,一半涂黑色。红为火之色,黑为水之色,取不容私情之意,故名水火棒。作为曾经也算半个公门中人,王大兴知道他的这个司刑参军为七品官,与正堂县令同级,但是权势要得很多,专门负责一州五刑之法,上古时期五刑,指墨、劓、刖、宫、大辟;两汉之后五刑则指笞、杖、徒、流、死。 虽然说此时江淮大都督府只有三城之地,民不过十万。但是这好歹也是进入了都督府的高层官员。偏偏这个时候居然出现了这类伤风败俗事件,肯定会被高敬宗以为自己玩忽职守,万一撸掉他的这个司刑参军,他可没有地方哭去。 刘细花哽咽着,将张方平如何咒骂亡夫张健康,如何出言调戏她的事情娓娓道来。这是刘细花怒道:“贼子安敢如此辱奴,奴岂可罢休?还望大都督为民妇做主!”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傻眼了。张方平不是普通人,如果是一个普通人侮辱阵亡烈士和其家眷,按说判其斩首都不算过分。可是张方平却是参战功臣,斩首一级百人将,等于后世三等功。如果处置过甚,会对高敬宗影响不好,肯定会有闲言碎语出现,认为高敬宗卸磨杀驴。作为公门中人,王大兴并没有直接宣判结果,而是观察高敬宗的脸色。 虽然古代法家提出了“王子犯法,于庶民同罪!”事实上这一直都是一句空话。中国历史上从来没有做到这一点。所谓的公平只是相对的,庶民杀死庶民,庶民必须偿命,这样会公平。可是一旦阶级不同,产生碰撞,法律的天平也就开始倾斜了。士人杀庶民,不用抵命,只需要赔钱了事,区区万钱仅仅是二十只羊、一头半牛价价值。 高敬宗道:“事就是这么一个事,这算是咱们江淮大都督府的第一件民事案件,究竟如何处置,大伙都可以说说,涉案人员牵扯到了军方,军方将领回避吧!” 得,封雷和籍戡还要保下张方平这个阵斩百人将的勇士,然而高敬宗轻飘飘一句话,就把他们的嘴堵上了。 陆永华道:“大都督,咱们都督府初创,故沿袭汉律。所谓人死为大,张方平侮辱死者在前,调戏遗孀在后,按律当处以杖刑,以儆效尤!” 所谓杖刑,就是脱下裤子用杖打屁股,除造成皮肉之苦外,并达到凌辱之效。 王大兴看着高敬宗的脸色阴沉,猜测陆永华的意见,高敬宗并不满意,就说道:“大都督,诸位同僚,所谓”人死为大”是一种怪异的观念,死了就死了,即使再大,也不会比活着的人还大,人死了就烟灰云灭,张方平对死人不敬,虽违俗却不易严惩,应该罚铜施以笞刑!” 则笞刑则是以竹、木板责打犯人背部、臀部或腿部的轻刑,针对轻微犯罪而设,或作为减刑后的刑罚。 虽然同为打,但是杖刑却远比笞刑重,杖刑特别是施以大杖有非常高的死亡率和致残率而笞刑只是皮肉之苦。性质完全不一样,如果按天朝法律来说,杖刑是构成了刑事犯罪,而笞刑则是民事犯罪范畴。 听了二位的发言,高敬宗怒火熊熊燃烧,他狠狠的一巴掌拍在案几,指着张方平吼道:“张方平,你可知罪?” 张方平此时已经被吓坏了,作为升斗小民,他其实根本就没有与官府打过交道,平时邻里纠纷,都是族老和乡老出面解决。突然来到大都督府,别看这个都督府是高敬宗他们等人自立的。但是在南北朝这个时期,东晋朝廷的政令,实际上出不了徐扬八郡七十二县,其他地方都是天高皇帝远,地方藩镇各司其职,百姓也习以为常。看着长史和司刑参军皆要处置他,他就后悔的抱住了脑袋,深深的埋到了胸口,祈求道:“大都督,刘家妹子,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张大哥。呜呜呜……我我对不起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就完了!”高敬宗怒道:“还有你们,刘氏细花代表的不是普通人,她是我们死军兄弟们的遗孀,张健康为保护我们谪仙堡不幸在战斗中阵亡,而如今他尸骨未寒,遗留妻儿却遭人侮辱,可我们虽然不是不管不问,却在这里和稀泥,如果张健康泉下有知。他会怎么想?” 高敬宗大拍案几,嘶声吼道:“唇亡齿寒,如果将来我们在场的众位不幸战死,你们的妻儿老小受人欺辱,你们会怎么想?会怎么想?” 高敬宗的话如同巨锤,重重砸在众人心头。众人都开始反思起来,这一反思不要紧,牵扯的问题更多了。死军将士阵亡之后,光抚恤一些田地和钱财,能弥补烈士家属的缺憾吗?这肯定不能。特别是上有老下有小,可是张方平暴露出来的问题,是个例吗?肯定不是,华夏民族中本来就吃寡妇绝户的陋习,不光像张方平这样人,甚至烈士家属还要面临亲族欺凌。面对亲族的欺凌,应该怎么办? 特别是在场另外一个寡妇,郑诗诗对此事感触最深。想到郑诗诗的遭遇,想到刘细花的遭遇,高敬宗脸色更加难看了。 (本章完) 第120章 烈属保护法(下)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杀身以成仁”这是华夏民族的民族节气,华夏民族有着爱国、明志、持节、诚信、知耻、改过、厚仁、贵和、敦亲、尚勇、好学、奉公、守礼、求新、勤俭、正直、务实等优良传统。 然而有优则有劣,有着无数优良传统的华夏民族,事实上也有一些陋习。如今这些陋习大都摒弃,现代人是大都看不到了。当然在这个时代,却非常突出。像吃绝户这种陋习,在新中国建立之后还屡禁不绝。当然更大的一个陋习,就是幸灾乐祸。特别是对于丧夫的寡妇,更是瓜田李下,是非颇多。而亲戚朋友,也就拿这“是非”二字当借口,理所当然的袖手旁观,置之不理了。至于在道义上,在良心上,更可以居高临下、安之若素了。所以,一个寡妇的最好的去处,要么水井,要么大梁,就是用青春年华换来的死后让别人用来炫耀的贞节牌坊。 以前是“寡妇门前是非多”,现在是“穷人面前是非多”。老程这么一说,有人就不高兴了,谁让你穷呢?是啊,我也正纳闷,又能吃苦又勤劳的人为什么就是穷呢?闲话少叙,书归正传。 “此事,不是汝的错,也不是你们的错!”高敬宗痛心疾首的道:“说到底,要说有错,还是我这个大都督的错,咱们这个集体制度的错!” 有道是主忧臣辱,主辱臣死。长史陆永华、司刑参军王大兴赶紧起身道:“这不是大都督的错,这是臣之过!” “这不怪你们,错了就是错了!”高敬宗道:“其实有了错误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有错不改,而在错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汉初高祖于关中父老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者刑,及盗抵罪”这就是最初汉律的基本框架。。汉兴之初,虽有约法三章,网漏吞舟之鱼。于是就有了萧丞相造律。咱们江淮大都督府草创,考虑不周,情有可原。本都督只考虑了从物质上奖励阵亡将士遗属田地、和钱粮,甚至提及烈士遗留子女进学、奉养问题,却唯独没有提及烈士遗属保护问题。针对这个法律制度漏洞,我们要及时补上,亡羊补牢,犹未晚矣!” “大都督英明!”众人起身齐道。 高敬宗道:“本都督准备颁布《烈属保护法》征求意见初稿,从生产、生活等各个方面,全方位立体解决烈士家属保护问题。” 高敬宗在后世虽然是一个**丝,不过接触法律却比这个时代的人都要多,他只是把后世未成年人保护法略作修改,就快速出台了白话文的《烈属保护法》,然后根据这个草拟的法案,开始在江淮大都督府下辖三个城近十万百姓中征集意见。 在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的年代。高敬宗此举无疑就是石破天惊。自升平三年七月二十四日起,《烈属保护法》内容,顿时在谪仙堡、决胜堡和东阳堡掀起了街头巷尾热议的风暴。 …… “司礼参军!司礼参军,司礼参军!”高敬宗连续叫了三声,一次比一次大声,而司礼参军陈应都没有反应。众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视。突然一阵呼噜声传来,众人顺着呼噜声望去,只见司礼参军陈应歪着脑袋睡着了,不仅打着呼噜睡着了,而且还流着口水,天知道陈应正在做着什么美梦。 高敬宗满脸黑线,看着高敬宗即将爆发了,正在充当临时书记员的郑诗诗赶紧拿起一杯茶去泼陈应,结果这一泼不要紧,陈应嗷的一起跳了起来。 “我靠,这起床气不小啊。不在像棒子的那警察起床气怒杀五十五人吧!”高敬宗看着满脸通红郑诗诗,正如低如蚊蚁的声音怯怯的道:“奴忘记了,那杯水太烫!” 高敬宗一看陈应脖子上出现了大块烫伤的痕迹。高敬宗冲郑诗诗竖起大拇指:“干得漂亮!” 陈应鬼哭狼嚎一阵,这才平静了下来。当然他不是自觉,而是被籍戡这沙场大将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给吓得。 火烧灼伤是非常疼痛的,陈应痛得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颤声道:“请大都督为臣做主啊!” 高敬宗淡淡的道:“等会再给你做主,现在正事要紧!” 陈应委屈极了,他已经知道郑诗诗是罪魁祸首,这辈子他想报仇可就难了。高敬宗道:“百石小船,你们新安商盟能弄到多少?” “这个真不多啊!”陈应想了想道:“我们新安商盟用的货船一般都是三千石或是三千石以上的方梢大船。不过我们可以租,只是大都督,您好像已经把明年的盐都卖给我们快一半了,做生意可真没有你这种做法啊!” “呵呵!”高敬宗悻悻的笑道:“钱的问题,其实你不用担心。本都督还能赖账不成!” 陈应虽然没有说话,不过看其神情却分明是“你正是赖账不还的人!” 高敬宗接着道:“你们新安商盟生意包括铁吧?” 陈应点点头道:“那是当然!” “我想你们的铁矿货源应该不多吧!” 陈应尽管不想承认,事实上不得不说,高敬宗猜测的不错。新安商盟有自己的走私的渠道,虽然可以获得铁,但是这个数量却不多。每年也不过百万斤左右,百万斤听上去很多,然而事实上折算成吨,也不是五百吨,这样的钢铁销售量,在后世随便一个乡镇级建材门市部每年的销售量至少要翻上十倍。 “我们将要开采一座巨型铁矿,每年至少要产出一千万斤钢铁!”高敬宗露出大灰狼诱惑小白兔的笑容:“不知道你们新安商盟有没有兴趣?” 陈应愕然道:“果然!” “果然!” “当真!” “当真!” “如果真有千万斤钢铁!”陈应舔舔嘴唇道:“我们新安商盟绝对可以吃得下!” “不过,我要有一个前提条件!”高敬宗道:“首先,这些钢铁,你们不得卖给一斤不,哪怕一两两卖给鲜卑、羯、羌、丁零、匈奴、巴、卢水胡、杂胡、铁弗、乌桓、九大石胡、姜、扶余、坚昆等胡人。就连钢铁制品也不行!” (本章完) 第121章 得了便秘 “我们新安商盟倒是想卖呢。”陈应苦笑道:“只是非常可惜,我们却没有这个渠道!” “本都督不管你们有没有这个渠道,没有最好!”高敬宗道:“不过,为了保证你们不卖给北方诸胡钢铁,你们必须向江淮大都督府缴纳一笔保证金!” “保证金?”陈应该不解的道:“什么保证金?” “可是你们暗地里偷偷卖,你们不是本都督的下属,本都督也拿你们没有办法!”高敬宗笑道:“所以,为了保证你们不卖给北方诸胡钢铁,就必须把一笔钱存在江淮大都督府,一旦你们触犯,我们合作的协议,这笔钱,本都督就会罚没!” 陈应小眼睛一转,就明白了高敬宗的真正用意。不过他却不怕高敬宗玩什么花招,如今高敬宗唯一的物资来源就是新安商盟,只要掐断物资供应,高敬宗不出一月,必苦无疑。陈应道:“不知道大都督要我们新安商盟缴纳多少保证金!” “十万金!” “一万金!” “八万金,不能再少了!” “两万金,绝对不能再多了!” “死了张屠户,我还能吃混毛猪不成!”高敬宗根本就没有看到他这句话刚刚出口,堂下坐着的第二折冲都尉张屠满脸黑线。高敬宗却浑然未觉的大吼道:“七万八千金,不能再少了,本都督有千万斤钢铁,还愁买不到买家不成!” “一口价三万金保证金!”陈应道:“这已经是我们新安商盟筹集现金最大能力,否则我们真没有办法!” “买卖不成仁义在!” ……就在高敬宗与陈应讨价还价的时候,陆永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悄悄示意籍戡。籍戡会意,下令“散会!” 此时各职司参军和各折冲都尉、校尉陆续离场。此时江淮大都督府议事大厅,只剩下一脸纠结的郑诗诗提着笔不知道怎么记录。籍戡道:“这段就不要记录了……” 高敬宗与陈应杀价杀了足足半个时辰,从最开始两万金下降,到五百金五百金的磨。最后以五万五千七百二十金的保证达成协议! 陈应又气又累,他算是遇到真正的对手了,喘着粗气道:“我们只有三万金现款,这真是我们新安商盟的最大筹款能力了,保证金我们真的爱莫能助了!” 高敬宗笑眯眯的喝了一口茶道:“没有现金,可以以布匹、成衣都可以啊。那次那批戎服本都督非常满意,冬夏再各来十万套。反正死军只会越发展越大,不会越发展越小。买二十万套戎服,一时半会儿也毁不了!” “算你狠!”陈应奸笑道:“你这招空手套白狼玩得漂亮啊,一下子新安商盟又被你骗了五万五千七百二十金!” 听到这话,原本异常疲惫的高敬宗突然又满血复活了,高敬宗一跳三尺高,声音陡然提到八度,指陈应道:“死胖子,你的脸皮还真够厚的,你这是这么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话,那我就可就要和你好好算一笔帐了!你们把钱存在钱庄里年贴三分,放在我这里却是年利五分。这一进一出,是你们新安商盟赚钱,还是我赚钱?” 古代钱庄存钱非但没有利息,反而要倒贴钱进去。把一万钱放进钱庄,一分利息没有,反而倒贴给钱庄三百钱。而高敬宗却以给新安商盟五分利息。五分利虽然不多,一年下来就是两千七百八十六金,折合两千七百八十六万钱。 高敬宗完全不需要每年多出两千七百八十六万钱利息,但是偏偏高敬宗出了,还出得非常爽利。听到这话,陈应反而不说话了。他就算再聪明,也知道高敬宗这么做比钱庄大方多了。如果真不是因为没钱,陈应还真想把更多钱放在高敬宗这里呢。现代金融和古代落后的钱庄制度是先进太多了。幸亏高敬宗此时手里真没有什么人才,如果给他时间,他将自己培养一批拥有后世财会知识的人才,开创一个横跨世界的金融帝国。什么罗斯柴尔德家族。什么摩根家庭,让他们靠边凉快去,高氏家庭才是世界最牛的金融家族! 籍戡虽然不懂经济治世之道,但是他却通权谋,懂政治,这些日子以来,高敬宗用盐矿之利,引诱新安商盟不停的在江淮大都督身上投资,高敬宗捏着新安商盟的命脉,一旦高敬宗败亡,新安商盟这十数万金巨款,肯定就没有人去偿还。嘶~籍戡倒抽一口凉气:这高敬宗的心机之深,用阳谋的手段之巧,简直达到了亘古未有的化境!保证金,只有高敬宗承认这码事,其他人才不会给你退休金呢!设若相山郭氏南侵,或鬼蜮其他乞活军攻打江淮都督府,新安商盟为了这保证金,还不跟拼支援江淮都督府? 这种利益绑架,可比什么联姻可靠得多,也牢固的得多。 高敬宗倒没有把钢铁的价格提得太高,他了解这个时候的物价。铜钱每文的购买力,事实上并不低。如果以买牛,差不多每文钱是后世人民币的四五块,如果买米,买鸡、买羊、猪差不多折合人民币一块五左右,可是钢铁却要每斤百钱,一吨差不多是折合成人民币三十万这价格高得太离谱了。 高敬宗倒非常有良心,冶炼出来的钢铁以每斤十钱。每吨差不多折合后世人民币三万块。 “天地良心!”高敬宗感觉自己够黑了,三万块一吨钢铁,在后世恐怕所有的钢铁行业做梦都能笑醒。高敬宗小心翼翼的道:“以后我们江淮大都督府出产的钢铁,卖给你们新安商盟每斤十钱!” “不行,不行!”陈应摇头晃脑苦着脸道:“这个价格太高,钢铁太过笨重,运输成本高得吓人,除去雇佣伙计的伙食和例钱,我们最多可以出到二十钱每斤!” “你说清楚,多少钱一斤!”高敬宗和陈应几乎同是大吼道。高敬宗和陈应说完马上各自闭上嘴巴。 “奴!可以说话吗?”郑诗诗怯怯的道:“奴记得清清楚楚,高都督要以十钱每斤卖出,陈参军代表新安商盟,愿以还价二十钱每斤!” 高敬宗闻言嘿嘿一笑,陈应气得快要哭了:“我…我…我是口误,对口误!” 籍戡道:“这个戡可以作证,郑娘子记录没错,陈参军确实是要以二十钱每斤收购!” 陈应此时非常郁闷,异常纠结。在张大胖子怎么看都像得了便秘一样。 非常感谢起点读者奇奇南南的打赏。恭喜奇奇南南成为本书起点第一位弟子。非常感谢创世读者北疆雪狼、书友1434917160、书友1186091095的打赏,恭喜二位成为本书弟子。 (本章完) 第122章 头疼难题 陈应异常郁闷的走出都督府议事大堂,高敬宗乐得手舞足蹈。在这一瞬间,籍戡似乎有点失神。看着籍戡欲言又止的样子,郑诗诗也知趣的走开。此时江淮都督府议事大堂内只剩下籍戡和高敬宗二人。 用自己谪仙的信用,成功推销出去年产千万斤的钢铁,空手套白狼能玩到他这个地步,对于高敬宗来说,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籍戡迟疑了一会儿,得高敬宗发疯够了,这才吞吞吐吐的道:“大都督对南阳是志在必得了!” “那是当然!”高敬宗笑道:“咱们千辛万苦,消灭了田豹、又消灭了田洛军,把死军发展成近万战兵的庞大军队,为的就是占据南阳,积蓄实力,坐看天下风云再起。如果时机成熟,咱们可以策马扬刀,杀向河北,夺回并、冀、青、兖也犹未可知!” “大都督,其实,如今谪仙堡就很不错啊!”籍戡道:“咱们不用去夺劳什子南阳,现在决胜堡、东阳堡,谪仙堡三堡连成一线,互为倚角,引为支援,就立于不败之地。我们虽然暂时有钱财之忧,可是只要本帅取回宝藏,定可以有财力扩充十万大军!” “财力,其实不是你这样计算的。”高敬宗摇摇头道:“财富都是创造出来的,就算我们拿到冉魏宝藏,难道就有了发展的财力了吗?当初冉魏的财宝绝对不止这百万金吧?” 籍戡点点头道:“石虎库藏里光存放金银财宝的仓库就有一百多个,先帝把这些民脂民膏又赏赐给了魏国将士,虽然用去十之八九,但是仍剩下数百万之多,家兄顺道抢出来的,不过是其中一部分。” “按说当初冉天王应该财力雄厚啊!”高敬宗道:“可是为何冉天王却只率领人马不足万,与鲜卑慕容部十四万精锐骑兵殊死血战?难道冉天王没有想到以雄厚的财力扩军?” 籍戡听到这话简直是目瞪口呆,他真解释不清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高敬宗道:“其实金银财宝虽然好,却既不能吃,也不能当穿。如果不能换回物资,这些财宝只是一堆没有用处的贵重金属!” 籍戡点点头。 事实上他不清楚,正是因为冉闵获得了后赵石虎的巨量财富,这才让冉魏加剧了灭亡速度。冉闵打开后赵皇宫宝库,把石虎用一辈子强取豪夺、横、征、暴、敛,甚至挖开无数王公贵族的坟墓,盗取了墓葬中的金银财宝。而这些数以千万金的海量财宝,被冉闵以赏功的形式分发下去。这些财宝,非但没有成为魏国的助力,反而直接摧毁了冉魏幽、冀、并、兖、洛、豫、荆七州之地原本异常脆弱的经济体系。只要稍微懂点金融知识的人应该明白,适量引进外资可以繁荣市场经济。这些资金其实就像雨水,适合的雨水,可以滋润万物,让大地焕发出勃勃生机,可是雨水一旦过量,就会酿成洪涝灾害。 同理,大量资金涌入一个市场,一旦超出市场容纳极限,就会引起经济市场的全面崩溃。某些愤青叫嚣着中国政府应该抛售美国国债,让美国政府还钱(将近三万亿美金),可是一旦真这样做的话,美国肯定会笑掉大牙。因为美国会不费吹灰之力,直接摧毁中国市场经济。到时候中国市场就会出现疯狂的通货膨胀。有可能一夜之间一生积蓄不够买一袋米,天知道在那种情况下会有多少人跳楼。 古代的市场经济比后世中国市场经济脆弱亿万倍,如果真把百万现金投入市场,绝对会让东晋、前燕、氐秦等政权经济出现崩溃,一旦经济崩溃,通货膨胀,出现斗米万钱这样离谱的虚高价格,恐怕天下不仅会大变,而且华夏民族更会饥殍遍地。 高敬宗看着异常苦恼的籍戡就劝慰道:“局势发展到现在,咱们死军、江淮大都督府完全有能力,凭借自身的力量解决这财力困境了。夺南阳的重要性不是为了夺南阳的钢铁资源,而是为了获得一个可持续发展的环境。咱们地处江淮流域,原本这里是千里沃土,可是由于这里是燕晋两国对峙的前沿,一旦爆发战争,咱们这些鬼蜮乞活百姓,将不可避免的受到冲击。咱们就算开垦出来再多良田也会被糟蹋成白地。咱们就算拥有数万,哪怕十万兵马也承受不住燕晋两国军队的冲击。” 慕容隽这个疯子马上就会采取五丁抽二的方式,组建一百五十万大军发动南侵。虽然这场战场因为慕容隽突然病世而偃旗息鼓。但是却制造了北方汉人的剧烈动荡。据拉后世有关人员统计,此时南迁百姓多达九十余万口,然而因为东晋不敢接纳,恐怕引起燕国发动战争的借口,加上燕军派出军队狙击和追杀,这些百姓最终幸存下来的不过五万余户,按每户五口人计划,也不过二十五万人。其中还有超过六十五万人死在这次冲突中。 尽管此时大变革即将来临,高敬宗却非常轻松,死军的底子已经慢慢成型,还有将近三个月的时间,他完全可以把死军训练成一拥有良好装备能征善战的军队。三个月的时间,死军的思想教育也该完成了。到时候以这八千六百余名死军将士为骨干,高敬宗完全有能力扩军十万人马,一跃成为天下举足轻重的割据军阀。 到时候无论氐秦、还是前燕、再或者东晋,对于死军这样一个庞大大物,肯定会不轻易发兵剿灭,而是争相拉拢,只好熬夜过三年五载,等到苻坚发动灭燕战争时,高敬宗就可以举兵北上,占洛阳,过函谷关,破潼关,杀进关中,抢占关中,给关中百万被氐秦压迫汉人改天换地。 籍戡在高敬宗臆想的时候,突然道:“咱们打下南阳之后呢?” 他的这句话真是问得意味深长,高敬宗看籍戡脸上神色凝重,显然这句话不是随口而问。 “打下南阳以后,我们不但力量会强多了,而且进退的余裕也会多很多。”高敬宗自信的说道:“我们如今军民已经过一万八千户,近十万人口,在江淮平原上,就是一只任人宰割的肥羊。八大乞活田家军咱们已经见过了,说实话这次咱们赢得非常侥幸。可是田家军只是八大乞活军垫底的角色,势力更加强大的相山郭氏,再或者他们两家或几家联合在一起,咱们拿什么抵挡?” “匹夫无罪,怀壁其罪!”籍戡揉揉脑袋,这还真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本章完) 第123章 断头饭 初秋的晨曦,让巍峨壮观的临淮关显得异常肃杀。也多亏东晋朝廷反应太过迟钝,从陈逊率领智夺临淮郡开始,整整一个半月的时间,未见东晋朝廷一兵一卒抵达临淮郡内。这让陈逊从容占领临淮郡九县。此时陈逊更临淮郡为临淮国,自称临淮王。 定国都临淮关。此时临淮国加上原盐枭军民,共一万八千余户,共九万余人口。陈逊封其妻周氏为王后,长子陈砾为王太子。封徐猛为临淮国大将军,掌上军。封孙佺为右丞,主庶政,原毛虎生参军汪楚,因献临淮城有功,陈逊也大大方赏其为临淮国左丞。其他心腹也多为重臣。利用这段时间,陈逊也疯狂的扩军,把部队扩充到了两万人马。 当陈逊听到司马晞率领东晋禁军部队袭击,带领临淮国军队一万五千余人南下,至盱眙城与司马晞展战对决。然而两军刚刚交手,粗疏训练的临淮军顿时崩溃了。无他,司马晞所部人数虽然只是临淮国军的三分之一,但是他们却身着重甲、手刃重盾戈矛,既不畏惧流矢,也不怕刀劈斧砍。 要说以盐枭骨干扩编而成的临淮国军,死亡他们已经见惯了,刀砍的、箭射的,投石机砸各种武器无法给敌人造成伤害,也无法迟滞敌人的进攻,就让临淮国军这些刚刚还拿着锄头的农民吓坏了,他们人人无不面色惨白,稍微胆小的人,就觉得膀胱有胀胀的感觉。 仅仅交战半个时辰,拥有一万五千大军临淮国军前锋顿时崩溃。好在陈逊当既立断,马上收拢兵马撤退,此时他们不过出城十数里,跑进盱眙城尚有万余人马。事实上此战杀伤非常有限,陈逊所部前锋不过伤亡千余人,甚至伤亡不足全军一成,部队就已经崩溃了。 困守盱眙不过三天,原临淮军毛虎生麾下军候李青、左思郯率领部曲战场举义,趁夜打开城门迎接司马晞所部入盱眙城。或许陈逊命不该绝,盐枭出身王如风与心腹徐猛,率领陈逊嫡系军队,拼死突围,反而护着陈逊逃出盱眙城。 这也多亏是司马晞所部都是重甲步兵,重甲步兵虽然战斗力强悍,但是受体力限制,他们不擅久战。特别是黑夜之中,视线不清,他们在追击的过程中,错失陈逊,浪费了大量体力。陈逊一口气率领残部跑回临淮关,仅剩不过三千余人马。 遭逢此次大败,这让陈逊对东晋朝廷的军队战斗力有了一个清醒的认识。东晋占据半壁江山,屹立不倒,还是有其独到之处。至少在这个时期,东晋战斗力逞井喷之势,灭成汉、平交州、宁州(西晋泰始六年,分益州建宁、云南、兴古,以及交州永昌共四郡设立宁州刺史部。)獠部之乱,在这一系列的战斗中,晋军表现都可圈可点。此时陈逊丢掉九县之地,仅剩一座临淮关,让他不得不为自己的出路考虑。 攻城,攻打临淮关这样一座军事要塞,难度是相当大的。一座城池只要守军意志坚决,守上十年八载也是有可能的。可是守一座无援之城,注定是守不下去的。陈逊立即派出左丞汪楚和右丞孙佺,让他们分别去求援。 但是援军真的会来吗?就连陈逊心中也没有底。 等待的过程是一种痛苦难忍的煎熬,特别是对于卢龙田氏乞活军俘虏来说,田洛面对郭家军落井下石,突然发动袭击,不得已只好投降了死军。然而把自己的性命交出去,听命由命滋味异常不好受。 所谓的战俘营,其实就是田洛在谪仙堡外扎下的战营,也幸亏死军将士没有放火烧掉这座军营,否则这些俘虏连个栖身之地都没有。不过此时田洛原来的战营已经被号称铁扫把的死军将士搜刮了一遍,除了扔下几百名伤兵之外,甚至连一块破席子都没有留下! 田洛靠在主帅帐的柱子上,就这样凑合了一夜。他担心自己的命运,也担心自己的父亲。更担心卢龙田氏乞活军降兵们的命运。 物竟天择,强都为尊这是鬼蜮的生存法律。老实力人种出的粮食收获不到,而有实力强横的人却不屑种,结果鬼蜮的粮食非常少,为了勉强养活自己的部曲和族人,对于外人落落到鬼蜮中,一般情况下都是自生自灭。很少会有人伸出援手。这些田洛军降军将士都非常忐忑不安,他们都不知道死军会如何处置他们。 次日一早,死军将士把一只一只洗好的木碗分发给这些俘虏将士,让他们摆着整齐的队伍,去锅灶前领饭。饭都是上好的大米饭,每人还有一勺子咸野菜。 米饭,在这个时代属于贵族饭食。平民百姓,特别是对于生活在鬼蜮里的底层来说,这就是相当于后世平民接触鱼翅、燕窝的存在。大米饭白米饭,或许好多人只在记忆中听到过。 “呜呜……”一名领到米饭的田家军降军士兵哇哇大哭起来。 “至于嘛!”死军伙夫拿着勺子道:“小兄弟,饿坏了吧,放心,米饭多得是,不够还有,可以放开肚皮可劲吃!” 一听这话,这名降兵士兵哭得更凶了! 另外一名降兵士兵不解的问道:“茂进兄弟,你哭什么!” 陈茂进急忙拉着李四赶紧向队伍后面走去,走了莫约百余步,四下看看,周围没有死军的兵士,就小声道:“四哥,我听老人们常说,阎王不收饿死鬼,所以每当处决犯人的时候,都会给吃顿好饭,这叫断头饭!” 中国历史上最早有吃断头饭,是从春秋时期的楚国开始的,楚庄王在平定若敖氏家族叛乱的时候,为笼络其它楚国旧贵族的人心,在处置该家族的时候,临处决前,每人均以饱食,后来在诸侯国推行,被认为是“人性化”,一直延续到现在。 李四听到断头饭这三个字,当时脸都吓得绿了。他当时就哭出声了:“茂进兄弟,我也不想死啊,俺们老李家,只剩俺一个根独苗了。家里还有一个没断奶的女娃,还有一个瞎眼的老娘,俺要是死了,这一家子可怎么活啊!” (本章完) 第124章 棘手问题 随着李四失声痛哭,其他人也隐隐约约听到到边哭边诉说着自己不想死的话。看着手中的白米饭,更多人开始联想到了“断头饭”,也有不少人暗暗嘀咕起来“与其送死,不如拼一把。” 整个俘虏营的气氛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一个俘虏士兵可怜兮兮问道:“蒋都尉,他们死军,还有那个大都督会怎么对付咱们?” 田洛军也不是一无是处,他们至少造成了死军将近九百人阵亡,至少重伤以及致残七百多人,至于轻伤则多达上千人。死军以多打少,居然会出现如此重大的伤亡,可见田洛军战斗力相当强悍。然而面对越是强悍的军队,下场越是凄惨。如秦赵长平之战,秦军虽然获得战争的胜利,却苦战四十六天之久,损失相当惨重。所以白起坑杀赵军降卒。 蒋方迟疑片刻道:“我不知道,从我们放下兵刃,停止抵抗那一刻起,我们的命运就不在掌握在我们手中,是死是活,全凭他们喜恶。” 就在降军恐慌情绪像瘟疫一样疯狂蔓延时,死军伙夫隐约听到了降卒说什么断头饭。就嗤笑道:“屁的断头饭,这就是平常一餐。加入我们死军吧,大米饭管够,隔三差五还能吃肉!” “不是断头饭?” “当然不是!” “死军不杀俘?” “只要是老老实实,他们怎么会杀俘呢!”伙夫悄悄的道:“其实俺也不是一开始就投死军的,俺当初是跟着田豹田大帅当兵吃粮,后来田大帅战败,俺们跟着龙校尉投降了死军。俺身体太差,人家死军没看上,混了一份伙夫的差事!” 蒋方这时忍不住的问道:“你们死军战饭如何?” “俺们死军战饭不是白面就是大米,从来不食粗粮!”伙夫笑道:“你看看我们死军将士吃得油光满面就应该知道,他们吃得比地主老财还好。你想想,那些地主老财一年才能吃上几顿大米白饭?吃得好只是一方面,俺死军将士每人冬夏各两套戎服,只要参军,就分配一套房子,给十亩地让家人种地。每年还有六石军粮。” 周围田洛军降卒无不羡慕的道:“难怪你们打仗如此拼命,待遇这么好,换我我也会拼命杀敌的。” 伙夫道:“你们知道什么,死军将士不怕死,那是因为他们的命值钱。俺们大都督颁布了军令,士兵阵亡抚恤家属钱百万,或田百亩,每户发放耕具一套,牛一头,媳妇老娘孩子,一辈子吃喝就不愁了。他们巴不得你们在战场上杀死他们呢!” 一个满脸沧桑的降卒老兵,伸出布满茧子的大手,来回的搓着。憨笑道:“老兄,你看你们大都督还要招兵不?俺是跳荡(白刃近战)老手,死在俺手里的敌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只要你们大都督要俺,我绝对会对得起他给的粮饷!” 卢龙田氏乞活军都是失去土地的流民组成,他们在战场上拼命杀敌,其实就是为了乞命苟活,而死军的的福利待遇绝对是最好的,就连东晋朝廷的军队也比上。 得知这不是断头饭,这些降卒心思大定,饿极了的田家军士兵狼吞虎咽,埋头大吃,那声音那场面,简直不忍直视。 等到胡光、刘孟、聂彦适、张屠和苏固他们过来挑兵的时候,整个过程异常顺利。只要被挑中的降卒在出营的时候,先把全部上下的破衣烂衫脱掉,跳进滚烫的盐水中洗得干干净净,这才装上新发的黑色细麻布戎服。 这些降卒最热门的人选自然是骑兵或精通骑术的人,五大折冲府按照高敬宗的构想,每个折冲府至少要辖一个越骑团,而不是现在每府只保留一队骑兵斥候。 这让田洛微微有些不安的是,死军挑选的只是田家军降卒,甚至连百人将、队正这样的基层军官都没有挑走。俘虏营经过一个多时辰的喧闹,如今只剩下数百人,除了轻重伤员,只剩下区区数十名军官。 田洛暗暗担心死军会处决他们这些军官,好在时间不久。胖子陈应来到俘虏营给田洛等人解除了疑惑! “什么,要放我们回去?”田洛难以置信的道:“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没有条件吧?” “当然,条件肯定有!”陈应笑咪咪的道:“我们高大都督说了,不仅可以把你们几百人全部放掉,而且每人可以给你们一斗粮,怎么也够你们路上吃了。我们的条件是,把参加我们死军的将士家眷,有一个算一个,全部移交给我们江淮大都督府!” 田洛想道:“其实你们不怕这么麻烦,只要高大都督答应在下一件事情,别说放回这些士兵家眷,就是让我们卢龙田家堡集体来投也没有问题!” …… 作为一名女人,全程参与江淮大都督府的战后总结会议。这让郑诗诗感受颇多,异常震撼。高敬宗制定了一套非常灵活而又简单清晰高效的军事制度,它以司兵参军负责国防政策、军队编制、人事任免、战争调动、武器制造和后勤调拨,死军则是司兵参军府的执行机构,平时训练士兵,战时执行兵科的作战命令,享有完全的战场指挥权——但这种权利是以江淮大都督统帅部的形式得到落实。 军事只是一方面,或者说有人是天生的将种,就像霍去病。霍去病从来不看兵书战策,也不与将士同甘共苦,霍去病哪怕在打仗过程中,生活也是非常奢侈,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但是霍去病却逢战必胜。 可是高敬宗懂得的知识太多了,《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这样的蒙学巨著,高敬宗可以信手拈来。《烈属保护法》这样结构严谨,构思缜密的律法,居然可以挥笔立就。更何况高敬宗还是一个神医,这个世界上,还是他不会的东西吗? 然而,此时在郑诗诗眼中这个无所不能的高敬宗却愁云惨淡,神情如丧考妣。田洛给他出了一个难题,治好田思的病,卢龙田氏自他以下,全部投降。 能得卢龙田氏乞活军集体投降,一下子再多将近一万三千余户,这对江淮大都督府和死军的发展壮大是一个非常大的助力。然而,别人就算不清楚,可是高敬宗却非常明白,他这个神医是冒牌的,别说顽疾,就连普通的小病,他也不会治。 瞎猫撞死耗子,居然阴差阳错混出了谪仙神医之名,高敬宗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本章完) 第125章 抱头鼠窜 如果高敬宗真是谪仙神医,能医治田思的病,那肯定是皆大欢喜。然而高敬宗的神医之名是阴差阳错混出来的,高敬宗的真实医术恐怕连一个江湖郎中赤脚医生都不如。 卢龙田氏乞活军就像一块大肥肉,一个拥有一万三千多户,五六万人口加入,肯定可以江淮大都督府的实力再上一个台阶,关键是卢龙田氏乞活的这个条件,却不易办到。 高敬宗的大脑飞快的运转着,考虑如何选出一个折衷的办法,然而,高敬宗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 一个男人,只有在专注地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才最有味道;才最有魅力;才最给人安全感。特别是在考虑事情的时候,高敬宗身上散发出一种气质,特意的那种伟岸的感觉,能依靠的那种。就在高敬宗在专注思考问题的时候,却深深吸引住了郑诗诗。像郑诗诗这个年龄阶段的女人,就喜欢高敬宗这种,可以带给她安全感的男人。 高敬宗一直以来给郑诗诗的感觉就是,高敬宗有着与他年龄极不符合的成熟稳重,办事得体,处理事情很理智很有智慧。高敬宗就像一个迷一样深深吸引着她。然而当郑诗诗更进一步想入非非的时候,郑诗诗发现高敬宗居然与她亡夫陈在影像似乎重叠在一起。刹那间,郑诗诗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陈在在俯案奋笔疾书,她在一旁研磨端茶。陈在三五好友高谈阔论,她暗中在一旁边看得痴痴呆呆。突然画面又是一转,郑诗诗脑袋中出现当初高敬宗那双带着魔力的大手,揉住自己的胸部,瞬间郑诗诗的眼睛有一些迷离,似乎她感觉到她的血在燃烧…… “不行,奴怎么会想这些肮脏的东西?奴…奴…怎么可以像****一样!”郑诗诗狠狠的在腰上的软肉上狠狠地掐了一把,利用疼痛让自己清醒些,脑袋中恢复稍许清明,刚刚恢复少许灵智,郑诗诗赶紧像受惊吓的小兔子一样跑出大都督府。 来到大都督府(洞)外,洞口右边郑诗诗移植过来的几株秋兰,有一株居然在不知不觉间开始绽放,吐露出淡淡的芬芳,在阳光的照耀下,秋兰花瓣雪白,花香沁人心扉。那株鹤立鸡群的秋兰,孤傲而优雅的美,让人沉醉,看着女儿陈褒儿与籍芸娘正在头碰头叽叽喳喳绣着花,她为了掩饰自己神色的慌张,悄悄俯下身子,轻轻捧起这株秋兰。 郑诗诗将秋兰捧在怀间,俏目阖起,贪婪的呼吸着迷人的花香。郑诗诗的脸上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似是满足,似是沉醉,一身素衣素颜的郑诗诗,在这一瞬间显得悠然似水,清尘脱俗。 而这一莫,刹那间的美丽,正巧落入准备向高敬宗汇报工作的江淮大都督府司礼参军陈应眼中。祁门大少陈应本是一个风流痞子,简直是无欲不欢。然而自从来到谪仙谷,可把陈应给憋坏了。 谪仙谷陆陆续续已经开设了一些杂货、香料、和酒肆,慢慢变成一座功能齐全的城池。然而作为城市,谪仙谷有一项功能却不具备,那就是玩乐。既没有可以吹拉弹唱的乐伶,也没有陪宿的娼妓,三月不食肉味,可让陈应快疯狂了。就在高敬宗正式聘任陈应为江淮都督府司礼参军时,陈应已经差人送信,让他的几房妾室和那对最受宠爱的侍剑婢女两胞胎姐妹花赶过来陪他解闷。然而在这段痛苦的等待中,陈应还要痛苦的煎熬着。 陈应眼珠子一转,顿时有了注意,他悄悄靠近郑诗诗,冲郑诗诗轻声道:“郑家娘子,你过来,我跟你商量一个事情!” 正沉浸在兰花香中的郑诗诗被陈应吓了一大跳,看着凑过来的这张大饼脸,郑诗诗一脸警惕的道:“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好事情了啊!”陈应笑道:“你看你一个女人,带两个孩子,生活也不容易!” “哎!”郑诗诗深深叹了口气道:“谁说不是呢,世道如此,情何以堪!” “其实,我可以帮助你!”陈应看着郑诗诗不仅没有靠近他,反而挪动开两步,就道:“你用得着这么警惕吗?我又不会卖了你!” 郑诗诗毫不客气的道:“我看你没安好心!” “至于嘛!”陈应道:“我可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 陈应不大好意思的搓着手,大胖脸有点红,支支吾吾的道:“是这样的,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郑大娘子,其实我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了,只是一直没敢开口……” 郑诗诗笑道:“咱们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邻居,你要有什么困难,奴能帮忙的肯定能帮忙!” 陈应看见郑诗诗的样子,知道她肯定是误会了,此时他反而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你快点啊,奴还忙着呢!”郑诗诗作势欲走。 “那我可说了,先声明,你不许生气!”陈应一咬牙一跺脚,把心一横,伸头附在郑诗诗耳边,用蚊子般的声音说了一句。 郑诗诗闻言,难以置信的望着陈应,她的脸刷一下白了,整张脸变成毫无血色。好一会儿,郑诗诗的脸又开始涨红,一直红到了脖子根,整张脸红得像熟透了的螃蟹,郑诗诗的双目出现了水雾。 陈应道:“郑娘子,你答不答应,给句痛快话!” “你……”郑诗诗指着陈应,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你这个死胖子,你怎么不去死!” 陈应被吓了一大跳:“叫这么大声干什么,答不答应啊!” 郑诗诗怒吼道:“这做梦去吧,……连梦都不许做!” “不再考虑一下啊!”陈应道:“这对你有好处,你儿子可以丰衣足食平安长大……” 郑诗诗捧起手中心爱的秋兰花,然后朝陈应脑袋上砸去。陈应别看胖,反应倒是敏捷,匆匆一矮身子,避开了这个巨大的暗器。 “砰!”的一声花盆碎裂成数十片,郑诗诗捂着嘴往谪仙谷外跑去! “莫名奇妙!”陈应指着郑诗诗背景道:“真是莫名奇妙,不答应就不答应呗,还这么大火气!” “芸娘姐姐,死胖子欺负我娘亲了!” “我也看到了!” “怎么办!” “那还用说!”籍芸娘赶紧四下乱瞧,发现了一捆藤条,大笑道:“那就往死里抽他!” 陈褒儿兴奋的跳起来道:“好!” 说着,籍芸娘和陈褒儿就朝藤条跑去。 “啊!”陈应见状,不等二人将藤条拿到手里,就抱头鼠窜。 (本章完) 第126章 石屑飞扬 随着死军向众卢龙田氏乞活军降卒宣扬死军的政策和各种福利待遇,这让部队扩编工作进行得非常顺利。 第一折冲府以前部作为底子组建,新加入的将士共一个团。胡光把原前部军候龙治和赵彦夫则被同时晋升为果毅副尉,充当胡光的左右副手。按照唐军府兵制,每一个折冲府,其善弓马者为越骑团,余为步兵团。而高敬宗为了省事,在部队番号上面,直接用一二三代替,第一折冲府为一一一团,一一二团,一一三团。第二折冲府则顺延为二一一团,二一二团和二一三团。 卢龙田氏乞活军将士的素质,事实上比田豹所部降军强得太多了,就连死军将士也比不上。胡光感叹道:“都是好兵,这批人的素质,是很好的。只要让他们习惯了死军的号令体系,组织上的配合也将很快就跟上去,战斗力就出来了!” 龙冶一心想投东晋朝廷官军,他们自以为死军就是朝廷官军,现在他们已经知道了死军也是私军和乞活军一般无二的农民军。 然而高敬宗早就提防着这些田豹麾下将领,第一步将田豹部曲与将领分离,这样龙治他们有心反水也有心无力。在这一次整编中,原死军五部十曲,扩编成十七团,所有的士兵编制全部打乱。每一个团甚至每一旅中,既有田豹军降卒,也有田洛军降卒,更有籍字营老兵,也有谪仙谷流民青壮。 不过在这一次扩编过程中,籍字营仍作为军中骨干力量,五个折冲都尉,十个果毅副尉,三十四个校尉、副校尉,一百七十名旅帅,副旅帅,籍字营出身的老兵占到了九成比例。 部队刚刚完成扩编,各部都开展了热烈的思想教育训练,所谓的思想教育训练,其实还是高敬宗妥妥的剽窃诉苦大会,让所有士兵都倾诉他们的出身,帮助他们分析造成他们悲剧的真正原因。这些诉苦大会,都是由老兵带头,以老带新,很快训练场上就哭声一片。 高敬宗来到训练场上的时候,就看到一个这样的场景…… 开始诉说的是一名二十六七岁的汉子,这个略嫌紧张的汉子道:“俺祖上是中山郡灵丘人,在俺太爷(曾祖)在时,白虏(东晋时对白种鲜卑族的蔑称)大兵洗劫了俺门灵丘城,所有高过车轮(既三尺车轮直径约合如今的七十公分)的男人都被杀光了,所有的女人都被抓走了。俺太爷因为懂打铁,当时就没有被杀死,而是被抓走给白虏打铁。俺太爷也是八尺高的汉子,在辽东三年,就被折磨的不成人形。有一天白虏(慕容皝嫉妒其庶兄慕容翰的功劳和威望,发动了针对慕容翰的战争。)内乱,俺太爷就逃了出来,俺太爷说跟他当时一起逃出来的汉人有七八千人,白虏可凶残了,把逃人抓回来之人,就做钻天猴。或许你们都不知道什么叫钻天猴,用尖税的木桩从五谷道(既***处捅进去,因为人体的重力,他会不断的下降,直到木桩从喉咙里捅出来——这个极端痛苦的过程,人都是惨叫两三天才死,也许会惨叫四五天。” “这些被抓回来的汉人,都被白虏变着花样折磨死,有的活喂狼狗猎犬,有的烈火焚身,也有的千刀万剐后往伤口涂蜜再放蚂蚁……还有的五马分尸,最惨的还是被剥皮。” 哪怕只是听着这个士兵诉说,高敬宗都感觉有点不寒而栗。五胡乱华,在后世被历史专家们定义为民族大融合。曾经一度高敬宗也认为,这是民族融合,然而来到这个时代,高敬宗知道所谓的民族融合,就是极度的精神意淫,一种被鲁迅先生定义为阿Q的病态心理。 民族融合,如果依靠赤裸裸的杀戮来融合,如果血脉融合都是依靠强奸、**来实现,这样的民族融合不要也罢。 最让高敬宗震撼的是一名四五名的小男孩也出身在诉苦大会上,这个四五会的小男孩用奶声奶气的口吻道:“白虏都是大坏蛋,白虏到我家,我娘就上吊了,我哥哥说白虏杀了我爹,欺负了我娘,我们活着活下去就是要找白虏报仇,杀光白虏……” 高敬宗这才注意道小男孩身后是一名十六七岁少年,少年紧紧的捏着拳头,眼眶子里泪花闪动,脸上竟然露出些须狰狞:“为杀光白虏,誓不为人!” 和田豹军降卒、和谪仙谷的流民相比,田洛军降卒的成份较简单一些,这些降卒没有一例是受到贪官污吏迫害,被迫加入田家军的。他们共同的仇人只有一个,白虏,也就是正坐享华夏河东沃土千里,奴役千年同胞的鲜卑慕容氏。 诉苦大会,仍然继续,诉苦肉容,几乎如出一辙。 “白虏纵兵毁我家园,此仇不共戴天!” “白虏杀了我爹、我娘、抢走了我姐姐,妹妹,如今我娘、我姐姐和妹妹,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白虏灭我全家!” “白虏掘我祖坟!” 战争可以平息,生产可以恢复。但根植在人们心中地仇恨和屈辱,何时可以消灭?卢龙田氏乞活军有的已经是军三代了,他们没有本应无忧无虑的童年。却在仇恨地苦水中长大!高敬宗对鲜卑人、氐人、羯人还有丁零、匈奴、巴、卢水胡、杂胡、铁弗、乌桓、九大石胡、姜、扶余、坚昆等诸胡就更加恨之入骨了。 就在高敬宗浮想联翩的时候,扑通一声,打断了高敬宗的沉思。 高敬宗抬头一看,只见田洛和蒋方、徐敬宣三人跪在面前。 “高谪仙,高神医,求求您大发慈悲,救救家父!”田洛眼巴巴的看着高敬宗祈求道:“只要高谪仙肯出手救家父,我们卢龙田氏乞活军自本人以下,一万三千五百七十三户,六万一千九百二十三人,全部投降!” “请大都督大发慈悲!” “请大都督施以援手!” 高敬宗满脸苦笑道“世生万物,皆相生相克,高某也不是人们所传的谪仙,也是凡夫俗子一个,挨上一刀同样也会流血,脑袋掉了,照样会死。某无法保证,能不能医好令尊!” “但求仙血一盏!”田洛道:“无论家父是否痊愈,洛必定携全族归降,如若食言,犹如……” 说着田洛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微微一用心,一阵牙酸的声音响起,石屑飞扬。 (本章完) 第127章 不能久安 高敬宗拔出随身携带的户外手刀,一般刃长超过十五公分,在国内属于管制刀具,不允许销售。然而响尾蛇却采取了打擦边球的办法,这柄户外刀刃长仅仅十四点五公分,但是却相当锋利。高敬宗右手握刀,轻轻划中左手食指指头。 “嗤嗤!”殷红的血液开始往下流。田洛赶紧用准备好的水囊接住,一滴血也不敢浪费。高敬宗道:“血液会凝固,本都督感觉,汝父还是合酒饮之。至于病症如何,效果如何,目前,本都督也不得知,只有尽人事,安天命!” 田洛看着高敬宗脸色有些苍白,他已经流了差不多将近半斤血,却咬牙不吭声。 “够了,够了!”胡光大吼道:“高谪仙这些血,别说救汝父一条命,就是十条命也够了。当初高谪仙用十几滴血,就医好了谪仙谷七十三人的鬼面疮,难道汝父之症比鬼面疮还毒?” “大恩不言谢!”田洛嘭嘭嘭冲高敬宗连磕三个响头,然后双从脖子里扯出一黄色吊坠。田洛恭恭敬敬的递给高敬宗道:“这是我们卢龙金鹰令,九年前我们卢龙寨初入鬼蜮,与鬼蜮十三家乞活军立誓结盟,家父添为盟主,十三家共约同进共退。大都督可凭此令,代行盟主之权,我们十三家乞活军莫敢不从!” “这个还是田少帅自己收着吧!” 高敬宗摸着这个莫约半两左右重的黄金飞鹰像,他不是刚刚来到社会上的雏鸟,知道所谓的号令,只是一个名义。这和天子的圣旨一样,有没有约束力,要看天子的真正实力。明朝皇帝像永乐大帝和洪武大帝时,圣旨是说一不二,可是到了崇祯时期,出了京城没几个人拿圣旨当回事了。 田洛的这个金鹰令的道理同样如此,卢龙田氏实力强时,这个金鹰令是有约束力的,可是随着卢龙田氏八千军队,五千余非死既降,这个所谓的金鹰令就成了无根浮萍。但是放在高敬宗手中却不一样了,他现在手握五府两团,八千六百余精锐,这个实力比当卢龙田氏更加强大。 但是鬼蜮是一个只讲实力,没有王法的地方,有没有这个金鹰令,其实都是一样,高敬宗同样可以来一个顺之既昌逆之既亡。 田洛摇摇头道:“江淮大都督乃众望,我们卢龙田氏也属江淮下辖,当听从号令!” 高敬宗道:“那就却之不恭了!” 田洛不在耽搁,带着十几名轻伤士兵,策马绝尘而去。 但是蒋方和徐敬宣却留在谪仙谷。 看着徐敬宣欲言又止的样子,高敬宗笑道:“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徐敬宣就是中国传统士人中,学习纵横捭阖的帝王之术,一心以王者师自许,每逢乱世就跳出来搅动风云的人物。这样的人,先秦有吴起、商鞅、苏秦、张仪,开汉有萧何、陈平、张良、韩信……在魏晋南北朝这个乱世,这样的人物非常多。后赵开国皇帝石勒有张宾、裴宪、荀绰。氐秦苻坚有王猛、薛赞、权翼等,前燕慕容皝有高诩,慕容隽有皇甫真、高开、张希、宋活、韩恒。成汉国有范长生、范贲等。 可以说五胡十六国的建立,诸胡政权都离不开像徐敬宣这种学习了帝王术的人。特别是范长生、张宾等人从寒门一跃而成为新兴权贵,让多少读书人憧憬着自己也有为帝王师的那一天。毫无疑问,徐敬宣也做着同样的梦。 至于是什么敌寇,什么胡虏,在读书人眼中,都用一句“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好嘛,这一句有奶便是娘的汉奸投降派理论,成了无数无节操文人的合法外衣。于是有了广大杀人狂魔铁木真成神,残暴不仁忽必烈成圣,野猪皮旷古圣君这样奇葩的事情。 徐敬宣作揖道:“敢问大都督有何志向?” “河山残破,乱世中苟且性命,得过且过,谈何志向?”高敬宗道:“宁为太平犬,莫为乱世人,如果真要说这志向,高某生平所愿: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好一个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我徐敬宣可算是找对人了!”徐敬宣抚掌而笑道:“主人心迹已彰,逐鹿中原、鼎定天下!开万世不拔之业,垂千秋景仰之范!” 高敬宗大惊失色,他是怎么看出我有混一宇内的志向?试探着说:“先生谬赞了。不知先生所来,何可以教我?” 徐敬宣正色道:“非为别事,只希望向主上讨个长史来做。” “讨个长史来做”,高敬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暗付道:“好大的口气!”高敬宗露出玩味的笑容,问道:“先生所学如何,做长史可要能服众。” “文能整肃朝纲、治国安邦,武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徐敬宣一挺胸膛,目光中露出一丝灼热的火焰:“徐某精通天文地理、诸子百家,虽不敢自夸张良、姜尚,亦不敢妄自菲薄于管仲、乐毅!” 高敬宗真想问问徐敬宣是不是《三国演义》是不是看得多了,然而转念一想,此时裴松之尚未出生,《三国志》连影子都没有呢,徐敬宣就算是想看,也没有机会。当既就有了考校徐敬宣的心思。 高敬宗笑道:“本都督以江淮为基,能否实现心中四大宏愿?” 徐敬宣几乎没有考虑的道:“主上以此为跳板,要是借此另做重大图谋,那还可以,但要是想让死军在这里扎根,那是死路一条。” “这里土地肥沃,雨量充沛,开垦荒地,置数百上千万亩田地,也没有可能!”高敬宗道:“能置田,能种粮,能练强军,作为基业,有何不可?” “非也,非也!”徐敬宣摇头晃脑的道:“江淮之地,原本就是四战之地,在太平时节,倒也可以勉强算是沃土千里,然而在这个时节,却是三面受敌——所以此地可以用兵,而不能久安。” (本章完) 第128章 禽兽不如 “建安二年(公元一九七年)袁术称帝,曹操挟天兵击之,术败,众情离叛,加天旱岁荒,士民冻馁,江淮间相食殆尽。晋平吴,其民乃还本土,然自匈奴刘渊叛,引兵南侵,羯石勒、石勒、鲜卑燕,数次兵洗,江淮为战争之地,其间数百里,无复人居……”徐敬宣见高敬宗年龄虽小,却心机深沉,徐敬宗更加坚定了投效之心。 自三国时起,江淮沃土千里,渐成鬼蜮,百里无人,除了天灾、战争,主要还有是发展不够重视的原因。不过相对而言,人祸大于天灾,兵劫大于人祸。自刘渊建立匈奴汉国开始,第前燕南侵,短短五十余年的时间内,江淮地区发生万人以上规模的战争达三十七次之多,江淮如果能发展起来,那才是怪事。 高敬宗不过开发了一座盐矿,在不足三个月时间内就引来田豹、田洛、郭阳等势力的窥视,高敬宗相信,冲他本人而人只是表面原因,真正的原因还是因为切切实实的利益。狼若要吃羊,何愁找不到借口?哪怕高敬宗放个屁,污染了江淮空气,也可以成为讨伐他的理由。 高敬宗丝毫却没有把徐敬宣当成宝的心思,精通天文地理,诸子百家,在高敬宗眼中简直就是一个笑话,徐敬宗不可能知道地球是圆的,也不可能知道神秘的月亮上,没有空气也没有水,更什么广寒仙子…… 高敬宗道:“不知先生何以教我,我们江淮都督府后期如何发展?” “主上四大宏愿,臣感觉非常好,也一定可以实现!”徐敬宣道:“臣反复思虑,觉得以当前的形式而言,主上要想打开局面,首先要找一山高水深,易守难攻之地,垦田置业,藏兵于民,坐看风云再起。然天下虽大,像这样的易守难攻之地却不多见,惜高祖据汉中,北依秦岭山脉,南屏巴山浅麓,易守难攻,休养生息数年,兵出关中,逐鹿天下。然而,如今汉中为司马勋所据,主上暂不能得。而北则有太原(国)东依太行山,西接吕梁山,北倚石岭关(黄寨),南据韩信岭(灵石),有五百万亩良田,是难得的帝王之基。然而如今太原为白虏燕贼所据。关中函谷关、大散关、武关、萧关所隔,乃秦汉龙兴之地,然却被氐秦苻坚所据,二十万氐族胡骑,非主上可力敌。” 听到徐敬宣提到汉中、关中、太原等地地形地理位置,高敬宗暗暗惊奇。古代可不像后世信息发达,在这个时代接触的知识面非常狭窄,人们活动范围通常不会超过方圆百里,像徐敬宣这样可以熟悉南北各地地形,勉强可以上“下知地理”了。事实上中国可以作为帝王之基的地方非常多,比如辽东“松辽盆地”,吐蕃的核心地带“羌塘盆地”、于阗国兴起的“阿克赛钦盆地”还有天朝发迹的陕甘宁盆地等。 “如今大多龙兴之地,不是有主,就是犬牙交错!”徐敬宣接着道:“可供主上选择的其实并不多,唯有光武帝龙兴之地南阳!” 事实上高敬宗也是一直把高阳作为理想的根据,听闻徐敬宣提到南阳,高敬宗眼前不禁一亮:“南阳是好,吾也不是没有想过夺取南阳,只是如今桓温视荆襄为禁忌之地,有道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吾欲取南阳恐怕也不容易吧?” “秤砣虽小,可压千斤!关键在于找到用力地点,找到正确的用力方向。”徐敬宣笑道:“当年桓温入赘司马氏,起于微末。但他就是因为找到了一个好点子,利用好了其中一方面的力量,不数年间便转弱为强。” 桓温能升任荆州刺史、南蛮校尉、安西中郎将。主要是得益于当时东晋朝廷的内部权力斗争,外戚庾翼、庾冰掌握东晋内外大权,飞扬拨扈,引东晋重臣不喜。原本桓温是庾翼的好友,麾下前锋小督,然而桓温趁庾翼病重,挥刀相向惜刀恩主,一举铲除庾氏朝野内外的势力,取而代之。 徐敬宣道:“桓温平灭成汉,二次北伐,特别是永和十二年(既公元356年)八月,桓温兵至伊水(在今洛阳城南)。羌族首领姚襄正围困洛阳,闻桓温来攻,撤军而回,在伊水之北拒水而战。桓温亲自披甲督战,命晋军结阵而进,终于大破姚襄,收复洛阳。他进入金墉城,拜谒先帝皇陵,并设置陵使修复皇陵。不久,桓温班师南回,先后命部将剿平蛮贼文卢、妖贼李弘,将首级传送建康(今江苏南京)。此时,桓温功高盖主,为朝廷忌惮,桓温欲趁大胜之势,再次北伐,朝廷不许。反而命风流浪子谢万挂帅出征,可见朝廷对桓温忌惮之心何其大。” “先生是说,本都督能否占据南阳,关键在于桓温?”高敬宗毕竟是后世之人,略以思索,就明白了徐敬宣的意图。东晋朝廷着手削弱桓温的权柄,桓温自然不愿意束手待毙,明目张胆的造反,桓温还不敢。不过玩养寇自重这一套把戏,他肯定得心应手。 “区区不才!”徐敬宣道:“若主上信得过在下,敬宣愿意为主上奔走。” “大善!”高敬宗几乎没有考虑,期待谢万兵败,从前燕慕容氏手中夺回南阳,其中变数太大,而且鲜卑骑兵也不是鱼腩部队,一旦进攻,就是拿死军之短,击敌之长,弄不好会全军大败,即使将来侥幸胜利。那也会付出惨重的代价。高敬宗道:“不知先生,要本都督如何配合?” “简单,只需要主上取贴身信物之一和生辰八字,聘礼财帛万金既可!”徐敬宣笑道:“主上仪表堂堂、谈吐不俗,风度翩翩,如今孑然一身,正得桓温嫡次女,才貌双全,乃择偶上选。” 一听这话,高敬宗的眼珠子快瞪出来了:“我靠,居然要我施展美男计?” 徐敬宣奸笑道:“主上不必担心,桓氏生母南康大长公主,出身高贵,委屈不了主上!” “不知桓温次女年方几何?”高敬宗悄悄问道。 徐敬宣道:“桓温次女桓伯子是永和三年(公元348年)生人,金钗之年(古代形容女子年龄,十二岁金钗,十三豆蔻,十五及笄之年;十六岁破瓜年华、碧玉年华。(女子十六是古代俗定结婚年龄)。 “咳咳……”高敬宗听到这话,差点被他自己的口水呛到,十二岁,小学生啊,这可是妥妥得禽兽。 (本章完) 第129章 出使襄阳 随即,高敬宗哑然失笑。这个徐敬宣虽然有点歪才,但是却不是真正的干才,看待问题的角度,还没有找准位置。 魏晋南北朝,是门阀政治的巅峰时刻。且不说毫无门阀背景的高敬宗,就算是一般士族,想攀附桓温的大腿,与其联姻,不见得桓温会同意。历史上桓温的女儿见诸史册的有三人,桓伯子,嫁王恺(出身太原王氏,王坦之之子)。桓氏,嫁王敬弘(出身琅琊王氏,晋陵太守王茂之之子)。桓氏,嫁殷仲文(出身陈郡殷氏,吴兴太守殷康之子)。可以说受九品中正制等社会政治因素的影响,社会阶级逐渐分化,形成士庶对立阶级。 或许是徐敬宣出身的环境有关,有道是屁股决定脑袋,脑袋决定思绪。这个徐敬宣中毒太深了,满脑子帝王心术,一肚子坏水,喜欢以利弊论看待事物。然而他却不知道,南朝士族的高傲,是高到骨子里,高到了云端上。 桓温作为士族,作为这个时代挤身一流的士族门阀,别说联姻庶族,就是联姻寒门也不可能。换句话说,桓温陪高敬宗吃顿饭,桓温也会感觉丢人,更别提嫁女联姻了。徐敬宣所谓的联姻,不过是一厢情愿的想法。 然而,高敬宗却想打开一个销路。随着谪仙谷的人口增加,制盐工艺的纯熟,精盐生产的产量肯定会逐步增加,到时候除去新安商盟分销的十万石之外,这些富裕的产能,除去一部分自食,一部分发给将士和工匠当福利,还应该会有三五万石产量。至于将来得到南阳,开采钢铁,后世舞阳公司一年的产能就是八百万吨,一千万斤,不过甚至连两个小时的产量都不到。而在这个时代,消耗钢铁最大的大户,还是军队。一万斤钢铁打造轻质铁甲也不过四百多副,如果打造重甲,那只能勉强打造二百多副。 坐拥荆、益、江三州富裕财税的桓温打造几万套铠甲,消耗几百上千万斤钢铁,那简直不过是毛毛雨。如果高敬宗真以二十钱的价格卖钢铁,桓温敢把他麾下七万六千余西府将士全部武装成铁甲兵。 高敬宗想了想,决定给徐敬宣一个小点的官做,先锻炼锻炼,看能不能改造好。没有办法,高敬宗此时手底下缺人了。虽然六大职司参军成立,但是无人可用的司工参军,却提名了候得富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工匠。哪怕徐敬宣再有所不堪,至少要比候得福、王大兴强些! “徐先生,我决定任用你……”还没等高敬宗把司户书佐的官位说出口,徐敬宣倒抢着说:“无功不受禄,等敬宣功成归来,再接主上南阳国相印。” “呃!”高敬宗被徐敬宣噎得说不出话来。即然徐敬宣愿去联合桓温,高敬宗也没有理由拒绝,于是顺水推舟道:“如此也好!” “还请主上赐下贴身信物!” “此乃响尾蛇……” “果然是绝世神兵!” 高敬宗身无长物,如果能买通桓温得南阳郡,响尾蛇工兵铲,他也不会吝啬。和南阳巨大的价值相比,别说区区一柄工兵铲,就是亿万个,高敬宗也赚翻了。高敬宗白了一眼徐敬宣,拿着工兵铲向徐敬宣解释其功能:“此铲名曰响尾蛇,可劈、可砍、可刺、斩钉断玉,削铁如泥,最关键的是,这里面藏着一柄小锯、手刀、哨子,最保定的是后面还有一把强力手最筒!” “啪!”的一声轻响,高敬宗将工兵铲尾部的手电打开,手电发出刺眼的强光。 “巧夺天工绝世神兵!”徐敬宣收刮着脑袋里的赞美之词。就在这时,一个胖大的身影快速飞奔而来。就在一旁边沉默不语的蒋方一个跨步前冲,挡在高敬宗面前,高敬宗甚至没有看清怎么回来,就看到这个有些熟悉的庞大身影冲天而起。 “咚!”一声,这个庞大身影重重的砸到地面上,扬起大片尘烟。可怜的陈应原来想让高敬宗救命,可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不对,是半路杀出一个蒋方。蒋方弓马娴熟,功夫相当厉害,尽管蒋方有取巧之嫌,使用了一招类似于太极四两拨千斤的巧劲,然而蒋方反应之快,出手之准,让高敬宗甚至想起了一个形容词:“静如处子、动如胶兔!” 好一会儿,高敬宗这才想起,这个庞大的身影不是陈应吗? 陈应如此重重砸在地上,居然没有发出一声惨叫,甚至连动也不动,不会是摔死了吧?这个时候高敬宗有些慌了,发觉不对劲,平时欺负一下这个胖子没有问题,可是再怎么说,陈应也是祁门陈氏少主,代表新安商盟与江淮都督府合作,如今江淮都督府所有的粮食、布匹和各种生产生活物资,都是新安商盟提供的。一旦陈应意外而死,恐怕新安商盟与江淮都督府的合作也会中止。 “胖子,胖子,快醒醒,你不会有事的!”高敬宗赶紧上前为陈应紧急求治,高敬宗虽然不懂医术,对于后世一套急救办法还是知道的。高敬宗扬起拳头,朝着陈应胸部就是一阵猛擂。看着高敬宗如此惶恐的模样,蒋方当时吓得脸都绿了! 徐敬宣则奸笑着指着蒋方道:“蒋大郎,你这下可是闯大祸了。我可是记得这个胖子是主上心腹!” 听到这话,蒋方的脸更加难看…… 好在胖子实在命大,不一会儿,陈应悠悠转醒,这个时候,陈应没有痛苦的大叫,而是流着眼睛泪道:“大都督,你们刚刚商量要出使什么!” “出使襄阳!” “对!”陈应道:“出使襄阳,这活我接了,保证完成任务!” 高敬宗还没有说话,徐敬宣气咻咻的指着陈应道:“兄弟,你这么做可是不对的!” 陈应白了一眼徐敬宣道:“在下司礼参军陈应,没请教!” “忘记了向你介绍!”高敬宗笑道:“这位先生的顶头上司陈参军,而徐先生今后屈就司礼椽佐,还望两位精诚合作,努力为咱们江淮都督府的壮大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 徐敬宣满脸凄苦之色,如同上大刑一般。在高敬宗的帮助下,携带六千石精盐和数十箱金银财宝向襄阳进发。 此次出使陈应为正、徐敬宣为副,而在都督亲卫校尉魏大福率领五百死军将士负责全程押运。 (本章完) 第130章 惦记上了 同一片天空下,就在江淮鬼蜮还秋老虎肆虐的时候,关中却有了些许寒意。关中是指“四关”之内,即东潼关(函谷关)、西散关(大震关)、南武关(蓝关)、北萧关(金锁关)。 关中南倚秦岭山脉,渭河从中穿过,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四面都有天然地形屏障,易守难攻,从战国时起就有“四塞之国”的说法,所以汉代张良用“金城千里”来概括关中的优势劝说刘邦定都关中。战国时期,张仪向秦惠王陈说“连横”之计,就称颂关中“田肥美,民殷富,战车万乘,奋击百贸,沃野千里,蓄积多饶”,并说,“此所谓天府,天下之雄国也”,这比CD平原获得“天府之国”的称谓早了半个多世纪。这是因为关中从战国郑国渠修好以后,就成为了物产丰富、帝王建都的风水宝地。 然而这个物产丰富拥有帝王之基的风水宝地却已非华夏之手。公元350年,屯驻枋头(今河南省鹤壁市浚县)的氐族流民都督苻(字音通符,意指鬼目草)洪,趁后赵石虎病死,朝廷陷入内乱时,向东晋称臣。随后又自称大都督、大将军、大单于、三秦王,不久为石虎旧将麻秋所毒死,其子苻健代统其众。苻健自枋头而西,关中氐人纷起响应,苻健进入长安,据有关陇,从而奠定了氐秦的开国基础。 氐(音di)族苻健率领二十万众进入关中,奴役汉家百万汉家百姓。迫一于苻氏的残暴统治,各地豪强纷纷引兵造反。冉闵建立魏国,关中八十万军民响应冉闵,然而因氐族苻氏、羌族姚襄、鲜卑慕容氏、羯族后赵汝阴王石琨、匈奴刘显等诸胡联手剿杀。冉闵西进战略最终失败。随着冉闵败亡,关中不甘被氐族奴役的汉家百姓也同时遭殃。 永和六年(公元三五二年)苻健称帝同年,氐族步骑开始在关中大肆兴起刀兵血雨。冯翊郡张据,原晋朝雍州司马,张琚在宜秋(陕西泾阳)击杀杜洪,自称秦王,设置百官,年号建昌。五个月后,苻健率领步骑两万余人马,打败张据、斩其首,灭建昌秦国。并屠戮张据满门以及千三百人(古代记载数量的手法,意为一千三百余人)。 其后,原冉魏豫州牧,先后投靠苻健的张遇,因苻健纳其纳后母韩氏,封为昭仪,常常在众人面前对张遇说:“卿就是我的儿子。”张遇羞愧怨恨,带领关中诸将想以雍州归顺东晋朝廷,就和苻健的中黄门刘晃密谋夜袭苻健,事情泄露,遇害。这时孔特便在池阳起兵,刘珍、夏侯显在鄠起兵,乔景在雍起兵,胡阳赤在司竹起兵,呼延毒在霸城起兵,有几万人,都派人到征西将军桓温、中军殷浩处求救。 在这种情况下,桓温率军四万指向长安,派遣偏将进入淅川,进攻上洛,抓获苻健的荆州刺史郭敬,派司马勋攻占西部边邑。 桓温北伐是政治上的成功,然而军事上却因为桓温无意说了一句话,被朝廷猜忌,扯后腿,最终因军粮告馨,苻健采取坚壁清野的战术,最终被迫撤退。从客观上来说,东晋君臣无意恢复失地,志在割江自保,又桓温权势日增,朝廷对其深怀戒心,因此其北伐得不到真正的支持。当桓温大军进展顺利之时,申胤就曾预料说:“以温今日声势,似能有为,然在吾观之,必无成功。何则?晋室衰微,温****其国,晋之朝臣未必皆与之同心。故温之得志,众所不愿也,必将乖阻以败其事”。 好吧,如果没有李成梁养寇自重,根本没有野猪皮什么事儿。同样因为东晋朝廷君臣的放纵,致使氐秦在击退桓温北伐过程中,声威渐隆。随着桓温北伐第二次失败,苻氏终于在关中站稳民脚跟。而如此同时,不甘心受氐族奴役的汉家百姓和豪强皆被氐族军士剿杀。 时值升平三年八月,苻氏宗室苻坚杀寿光皇帝苻生,自立为王。苻坚开始重用北海剧县汉人王猛。 王猛家贫如洗,为了糊口,他年纪轻轻,便以贩卖畚箕为业。机缘巧合,王猛得鬼谷潜宗 嵩阳真人倾囊相授,时四年,王猛学成出山。 王猛没有被烽火硝烟吞噬,没有被生活重担压垮。在兵荒马乱中,他观察风云变幻;在凄风苦雨中,他手不释卷,刻苦学习,广泛汲取各种知识,特别是军事科学知识。慢慢地,王猛长成为一个英俊魁伟、雄姿勃勃的青年,为人谨严庄重,深沉刚毅,胸怀大志,气度非凡。他与鸡毛蒜皮的琐细之事绝缘,更不屑于同尘垢秕糠打交道,因而经常遭到那些浅薄浮华子弟的白眼和耻笑。王猛却悠然自得,我行我素。 王猛听到这个消息,身穿麻布短衣,径投桓温大营求见。桓温请王猛谈谈对时局的看法,王猛在大庭广众之中,一面扪虱(捉掐虱子),一面纵谈天下大事,滔滔不绝,旁若无人。桓温见此情景,心中暗暗称奇,脱口问道:“我奉天子之命,统率十万精兵仗义讨伐逆贼,为百姓除害,而关中豪杰却无人到我这里来效劳,这是什么缘故呢?”王猛直言不讳地回答:“您不远千里深入寇境,长安城近在咫尺,而您却不渡过灞水去把它拿下,大家摸不透您的心思,所以不来。” 王猛不愿随桓温归晋,其实并不是像史书所说桓温有反心,如果桓温真反,当时无人能阻止他。当然,桓温真想反,王猛肯定会追随到底,混个从龙之功。但是桓温只是想当一介权臣,但是权臣往往没有好下场,身死族灭是必然的。 在趋利辟害之下,王猛婉拒了桓温的邀请。当然更深一层的意思是,东晋是门阀政治的巅峰。权力都被各大门阀把持,寒门绝对没有出头的机会。 王猛成为氐秦中书侍中(无名丞相),开始帮助苻坚整顿吏治,随着吏治的整顿,恣意妄为,贪污受贿等腐败现象日趋消除,社会风气和社会治安大为好转。苻坚又开始了礼治建设,也就是设立学校办教育,提高民众的文化素质,培养治国人才。 苻坚休养生息,在关中积攒实力。坐看天下风云再起。 然而此时,掌握着苻坚麾下天王内卫(情报组织)王猛,顿时发现了鬼蜮中的细微变化。 众人皆以朱元璋创立锦衣卫,开创了特务政治的先河,事实上这是错误的认识。早在春秋战国时期,诸国皆出现了特务组织。名气比较大的则如齐国技击士,秦国铁鹰锐士。自汉起,其实各代都是特务组织。如汉朝设立的中尉,后改为执金吾(后时语为官当为执金吾,娶妻当娶阴丽华(刘秀皇后),职能就是为皇帝耳目。李世民的百骑司,武则天的梅花内卫,赵宋皇城司,都是和锦衣卫一样职能的情报特务组织。 天王内卫为氐秦御史中丞邓羌所创,辖缇绮二百人,持戟五百二十人。另有文职细作、间谍若干。 天王内卫其实也不是无孔不入,事实上这次事情也是机缘巧合,一次天卫内卫坐探无意间感染了鬼面疮,他担心自己不治而亡,就前往谪仙谷求医。随后亲眼见证了高敬宗从无到有,建立了江淮大都督府,成立死军,连克田豹、田洛以及郭阳军的详细情况。 细作发来的情报详细的写道:“谪仙提师与洛军战于城外,鼓声隆隆,兵甲锵锵,谪仙白衣轺车,身先士卒,高呼酣战,而垂范作则,是役死军上下,戮力将士用命,隧摧敌于正锐…… 一口气看完这长达近万言的情报,王猛脸上浮现了诡异的笑容。 王猛的脑袋中似乎出现了一副熟悉的场景:“白衣胜雪,轺车轻尘,驱车前动,前赴后继,死而后已……” 王猛的脸上的淡定神色渐渐消失了。身强力壮,万夫莫敌的勇将不可怕,这样的勇将身先士卒,可以很好的鼓舞士兵,即使勇猛如霸王、温候之流,亦有办法对付。如苻坚平定张平之乱时,张平派他的养子张蚝抵御邓羌。张蚝身强力壮又很矫捷,能够拽着牛倒退行走,城墙不论高低,都可以翻越而过。邓羌和他相持十多天,互不能胜。三月,苻坚抵达铜壁,张平用全部兵力出来迎战,张蚝只身匹马,大声呼喊,出入冲杀前秦的兵阵有四、五次。 苻坚只用了一招,重金悬赏,在金钱刺激下,张蚝陷入秦军合围,精疲力尽,被邓羌力擒。 两军对战,勇冠三军的统帅不可怕。最可怕的反而是那种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手无缚鸡之力的儒将。 前凉儒将谢艾,手不能开弓,刀不能杀一卒,然而却先后三战三胜,以弱胜战,打得后赵十二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勇猛如孙伏都,凶残如麻秋,遇到谢艾只能损兵折将,匹马逃回。 “这个高敬宗很有意思啊!”王猛悠悠的笑道:“难不成你还是谢艾第二?” (本章完) 第131章 床子弩 谢艾,十六国时期前凉将领,儒生出身,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甚至连骑都不会骑。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却在后赵石虎挥斥方遒,气吞万里如虎的巅峰时代,以弱胜强,连败后赵名将麻秋、孙伏都、王擢等二十余万大军。 不过谢艾命运跌宕,在历史长河中却如昙花一现,被篡位的张祚害死。 王猛把高敬宗比作谢艾,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极高的评价。谢艾一生三次领军出战,对战的都是名扬天下的人物。有万夫莫敌的后赵龙镶将军孙伏都,有残暴成性,可让小儿止啼哭的征东将军凉州刺史麻秋,有匈奴屠各部首领、后赵西中郎将、秦州刺史王擢、还有征西将军、越骑校尉石宁。 然而,高敬宗阴差阳错装逼太拉风了,白衣轺车,这可是谢艾的招牌。 “阿嚏!”高敬宗打了一个喷嚏,下意识的摸摸鼻子,暗付道:“谁在想我?” 随既高敬宗面对台下的学生,继续朗声道:“孝经通,四书熟。如六经,始可读。诗书易,礼春秋。号六经,当讲求。有连山,有归藏。有周易,三易详。有典谟,有训诰。有誓命,书之奥……” 自从第二折冲府和第二折冲府张屠和苏固所部移驻决胜堡和东阳堡,原本人满为患的谪仙堡也清净了不少。高敬宗一边参与死军将士的思想教育,一边教导这些谪仙谷军民子弟读书识字。 虎躯一振,各方英雄纳头便拜的时代已经远去了。在门阀时代,出身的高低,已经决定了成就的高低。高门子弟家财亿万,吃喝不愁,根本不会为生计奔波劳碌。就连王猛都感觉自己无法融入东晋的门阀政治体系中,更何况高敬宗了?除非他可以拥有朝廷任命,成了封疆大吏,否则根本就不会有人才投靠他门下。 在这个背景下,高敬宗只好动手自己培养人才。可别说,这些孩子们之中还真被高敬宗发现一个资质非常好的苗子。这个孩子不是别人,正是时年九岁郑诗诗的独子陈言庆。随着陈言庆慢慢痊愈,虽然身子骨有点弱,还是和其他孩子一样,跟着高敬宗在谪仙书院上学。 或许是陈言庆家常缘故,或许是他真是天赋过人,反正高敬宗剽窃的《三字经》、《百家姓》和《千字文》,在不到一个月时间,不仅可以倒背如流,更难得是他已经领会其中的意思了。 再让陈言庆跟着这些刚刚开蒙的孩子一起学习,就有点浪费光阴了。高敬宗开始给陈言庆开小灶,学习论语。 平时上课,高敬宗同样带着陈言庆去。不过陈言庆的身份相当于高敬宗的助教,帮助高敬宗教学。而放学之后,高敬宗则教导陈言庆学习《论语》。 陈言庆学习《论语》同样也快,又是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陈言庆已经学习到了论语,阳货。高敬宗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这句话的意思是……” “先生,这句话的意思我懂!”陈言庆兴奋的道:“孔子说:“妇女和小人,这两种人是很难以相处的。接近他吧,他会肆无忌惮,妇女归家吧,她会跟你吵架,不悦后疏远小人,他则会故意折磨你。生气后离开家门,妇女又会变成怨妇,埋怨你!” “错了,如此说来,其实很年来,人们已经曲解了孔子的意思!”听了这个基本流传千年的解释,高敬宗摇摇头道:“在这句话中,女单指女性,子则指孩子,而小人则无德之人,养则指教导或教育,合起来的意思是说,女人、孩子和无德之人的教问题,是非常困难的,采取严厉的教育容易引起他们的逆反心理,如果采取宽松式的放纵管理,则就错过了他们成材的机会。这其中严和松之间有一个非常微妙的度,需要认真把握!” 陈言庆若懂非懂的点点头。 高敬宗对国文特别是古典文学的理解,并不算精通,关键是后世的国文教学,一切都是为了应试,在应试教育背景下,什么知识有用?能考到的知识才会有用,才会专注去学。所以在这种环境下,后世之人与古代拼国文,简直就是自己找死。 高敬宗暗暗惊乎压力山大,特别是教导一个天才儿童。高敬宗脑袋一转,随即找到了自信,教国文咱不行,那不如教数学吧。在这个时代,高敬宗的算学水平绝对是超一流的。 高敬宗道:“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一曰五礼,二曰六乐,三曰五射,四曰五御,五曰六书,六曰九数。下面先生教你数!” 高敬宗突然冲一旁练习绣花的籍芸娘和陈褒儿道:“你们也过来一道学习!” 籍芸娘怯怯的道:“可不可以不学?” “对,我娘亲也说我还小”陈褒儿笑道。 高敬宗道:“不行!” 面对三个学生,高敬宗道:“现在给你们出一道简单的算术题,有两匹马,甲马每个时辰可以行四十里,乙马每个时辰行六十里,甲马先走两个时辰,问乙马要多少时间才可以追上甲马!” 这道算术题并不算难,至少后世小学生都会做。然而这个时候却把神童陈言庆给难住了,看着陈言庆爪耳挠腮的样子,高敬宗特别有成就感:“我让你逞能,做对这个老子还有一元二次方程式,还有高等函数、几何,够你学半辈子的!” 籍芸娘和陈褒儿则大眼瞪小眼,高敬宗道:“做好了,先生检查!” …… 田洛率领十几名被放回的亲卫赶到田家堡时,就见郭家军将士们将这田家堡团团包围,田家堡的卢龙田氏乞活军的战士们也产阵以待。 许多郭家军将士呼喝谩骂恐吓,看起来气势汹汹,仔细观察却现他们分明十分谨慎,每到了田家堡外围三四百步距离就往回跑,就好像那儿有什么无形的恐怖事物,竟是不敢越雷池一步。 作为田家军少帅,田洛相信田家堡事实上比谪仙堡更难攻克。田家堡中有一件法宝是谪仙堡不具备的。那就是床子弩,床子弩可以算是弩箭武器的登峰造极之作。 (本章完) 第132章 兽性大作 这床子弩可不是闹着玩的,在古代这个玩意就是大炮。它最有名的一次战例是宋辽澶渊之战,当了一回“皇家寡妇制造者”。您知道它怎样打开?转动轮轴,然后用锤子敲打扳机,射程能达到一千五百米!这是北方游牧民族想不到的。素以勇猛著称的萧达凛(挞揽)辽国南院大王,自以为在弓箭射程之外,而且面向宋军一面有盾牌兵,自以为很安全。结果被床子弩巨弩矢透盾后命中,不治而亡。 当然,此时田家堡的床子弩并没有宋军床子弩威力恐怖,但是却也不容小视。高达五六百步的射程,可以在三四百步进行无视甲胄防御,只要敢冲进这个距离内,田家军就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何这样红。 田家堡拥有床子弩四十八座,每次齐射可以射出一百四十四只六尺长的三尖两刃枪弩弩弩弩。在郭昱试探进攻中损失了两三百人,虽然两三百人对于四五千人的郭昱军来说微不足道,但是这种恐怖的弩箭却让郭家军将士为之胆寒。 只是非常可惜,郭四喜这个细作没有骗开城门,反而被田家军吃掉郭家军三四百名甲士。这让郭昱非常遗憾,但是为了吃掉田家堡,郭昱并没有灰心,他一边向郭阳求援,一面采取包围之势。 此时卢龙田家堡被相山郭昱率领四千余人包围,说是包围其实并不恰当,要包围这座田家堡,没有上万人马根本围不起来。如果不是因为田洛不在田家堡,田思重病在床不能理事,卢龙田氏根本就不可能拒城而守,当时肯定就杀出城去与敌野战了。尽管没有出城主动进攻,但是拥有两千八百余步兵,而骑兵只有三百骑这股力量也不容小视。 田洛见到这情况就大大松了口气,刚才一路策马飞奔,不知是风沙迷了眼还是怎的,这位田少帅脸上挂着眼泪的痕迹。田洛冲身后的亲卫问道:“你们是留在这里,还是随我冲透敌阵,回到田家堡去?” 这十几名疲惫不堪的亲卫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后者。 田洛积蓄了将近半个时辰的马力,等着马匹恢复精神,就大吼一声道:“冲!” 说着一马当先,向田家堡冲去。 田洛等十几骑惊动了郭昱军将士,这些郭家军将士纷纷向田洛射箭。然而田洛却举起紫金双锤挡住面前,策马急奔。一阵阵雨雨飞来,叮叮当当射在紫金锤上滑开。然而田洛亲卫则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十几人一波箭雨就放倒一半,田家堡上的面将士看到是田洛飞骑而来大道:“是少帅,快开门接应!” 早已被憋坏了田家军骑兵突然从城中杀出,毫无防备的郭昱军被杀得大乱,田洛趁势入城。田洛赶紧将高敬宗的血合酒混合,喂田思喝下。 似乎是高敬宗的血见效了,田思不消片刻就悠悠转醒,而且精神很好,似乎已经痊愈了。田洛并不知道有一种情况叫回光返照。 田思看着田洛风尘仆仆的样子,欣慰道:“洛儿,你来……来了就好!” 田洛闻言激动的大哭。 田思突然问道:“何来战鼓之声?” 田洛咬牙切齿的道:“还不是郭阳老贼,居然想吞并我们田家堡,引数千人来攻!” “郭阳贼子尔敢!”田思吼道:“洛儿,帮为父亲披甲,为父要会会那个老匹夫!” 田洛大惊失色,他看得出田思身子极弱,赶紧道:“杀鸡焉用牛刀,郭家军不过一群土鸡瓦狗,当不得孩儿一锤!” “洛儿好豪气!”田思笑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洛儿上阵杀阵,为父为汝擂鼓助威!” 田洛哪里敢让田思上城助阵,费了好大一阵口舌,这才劝田思停止了参加战斗的心思。 田洛稍作休息,就带人登上城墙。随着田洛到来,卢龙田氏乞活军将士找到了主心骨,顿时士气大振。 然而,田洛刚刚登上城墙就见郭昱军阵中陡然庞大了不少。田洛眼尖,只见这些郭昱军增加的人数并不是军队,还是周围依附在田家堡生活的百姓。这些百姓莫约上千人,其中以老弱妇孺居多。 女人们抱着孩子瑟瑟发抖,老人们则长吁短叹。不时的有孩子和女人的哭声传出来。郭阳军其实和田豹军差不多,都是一群土匪强盗。区别是田豹因为距离关系,只是在鬼蜮西南部的破釜塘周围耀武扬威,欺压良善。但是郭阳却不同,他上进心非常强,一心抱胡人粗腿,充其胡虏爪牙。 郭阳平时没少给胡虏进贡美女和财宝,然而这些财宝都是鬼蜮百姓辛苦所得,民脂民膏。 “孺子心歹毒啊!”田洛和众田家军将士看到这熟悉的一幕,再清楚不过了。郭昱居然效仿胡人,抓周围百姓充当人盾,附蚁攻城。 面对血脉相连的同胞,特别是这些百姓有不少与田家军将士熟悉,甚至有亲戚关系,现在他们却被驱赶着上前。他们非常为难,亲手射杀自己的熟人、朋友、亲戚?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还真不是一般的人能赶出来的,如果不是铁石心肠,狼心狗肺,还真下不了这个手。 看着近千百姓一步一步靠近田家堡,田洛陷入一阵为难。 郭家军匪兵们肆意的调笑道:“田家走狗们听说,你们放箭吧,射杀的人可与我们无关!” “谁不放箭就是小婢养的杂种!” “对啊,射吧,射吧,反正周围还有不少人,鬼蜮有百万人之多,不知道你们田家军有没有百万只箭!” “老狗,快点!”一位走得稍慢的老人被郭家军将士一刀砍得后背模糊。 “他娘的,你敢装死,我让你装死,让你装死!”手持环首刀的郭家军将士挥刀如风,刀刀到肉,不一会儿,就把这名老人砍得血肉模糊。 “小王八羔子,少在这里烦老子!”一名抱着一个四五岁孩子的妇人,突然感觉脸上一热,怀里的孩子哭声嘎然而止。这才发现,怀里的孩子脑袋不翼而飞,脖子里的鲜血像喷泉一样,喷射她一身。 这个妇人当时就气疯了,嘶吼着与那个挥刀的郭家军士兵拼命。 可惜她一介女子,怎么是如狼似虎的郭家军将士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打翻在地,一名持戈士正欲上前给这名妇女一个透心凉。 却见一名露大黄牙的郭家军老卒道:“别杀她,这个小娘皮挺泼辣的,二狗估计那玩意也废了!” 说着,老卒奸笑着伸手抓向这名已经昏厥妇女的衣襟,不一会儿,这名老卒把这名妇女衣衫撕开,周围郭家军将士轰然大笑,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老卒如饿狼扑食,扑向妇女,发泄着原始的**** (本章完) 第133章 坐困愁城 “嘭!”的一声巨响,田洛望着城下郭家军将士兽性大发,气得虎目欲裂,他一锤砸在城垛上,石屑纷飞。气是出了,可是却与事无补。 慢慢的,这些百姓已经被驱赶到了田家堡五百步范围内,事实上这个时候已经进入了床子弩的,手持木槌准备击发床子弩的田家军将士都一脸不忍、怜悯、愤怒等情绪交绰,田洛脸上更是变得狰狞,然而他却没有却出决断。田家军将士顿时大急,少帅打不打你给句明白话啊,木槌举得都胳膊都发酸了…… 就在这个危急的时候,听到下面将士一阵欢呼。只见数百上百名田家军老卒拥簇着一身披挂的田思缓缓走向城墙。 “孩子参见父帅!” “我等参见大帅!” “诸位将士免礼!”田思淡淡的笑道:“儿郎们表现不错,今晚加餐!” 众将士闻言欢声雷动:“谢大帅恩典!” 田思转身看着正驱赶着百姓缓缓上前的郭家军将士,指着这些郭家军将士,脸色变得发白,不一会儿,田思的脸上变得潮红,一股阴冷的气息开始席卷了整个城墙,另周围田家军将士感觉如同掉入冰窖,混身发凉。 田思之父亲在田思十七岁的时候,不幸中鲜卑慕容部的狼毒流矢,伤口感染阵亡。十七岁的田思接掌卢龙田氏乞活军,与鲜卑段部、宇文部和慕容部等在辽西恶战二十余年。二十余年血战,这田思身上积攒了浓郁的杀气,已经散发,就连田洛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老……贼……好……毒!”田思几乎会肺部硬挤出这四个字,这四个字既出,田思感觉自己身上的力量正快速流失,他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身子也不由控制的向前扑倒。田洛看着父亲身子晃动,赶紧上前扶住田思,不让其摔倒。田思艰难的张嘴,然而此时从田思嘴里并没有说出话,而是吐出一大口鲜血,田思似乎张口欲言,可是的嘴再张开,依旧没有吐出半个字,而是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田思感觉自己的意识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他想睁开眼睛再看看田洛,可惜无论他如何用力,眼睛里却没有出现一丝光彩…… “父帅……” “大帅……” 众田家军将士闻言悲哭,田洛望着田思虎目崩裂,并流出的血泪。他如刀绞,父亲驾鹤而去,他以后就是没爹的孩子了。可是田洛却不知道,高敬宗的血,其实和平常人一般无二,根本就没有治愈绝症的可能。田思不过是恰好回光返照而已。但是田洛却不这样想,他感觉自己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求来谪仙神医的仙血,父亲也治好了,却被郭家军禽兽行径给活活气死! 有些人遇到挫折,就会意志消沉,从而沉沦不能自拔。然而有些人却是越挫越勇、而田洛则是属于后者。 田洛抱着田思的尸体,缓缓走下城墙。周围田家军将士则如丧考妣…… 田洛回头望着这些田家军将士绝望的脸,这才恍然大悟。田洛将田思的尸体交给田思的亲卫扈从,然后返回城墙上,田洛大吼道:“郭贼暴虐,气死家父,此仇不报,誓为为人!现在我命令,田家军将士,但凡敌人靠近,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格杀勿论!” 随着田家军将士阵阵唭吼,一个一个手持木槌的田家军士兵把手中的木槌狠狠的砸在机括上。 四十八座一发三矢的床子弩一起发射,一百四十四只六尺余长的巨大弩矢就像是一堵会飞的墙,狠狠的砸向那些已经接近三百步的老弱妇孺…… 这些弩矢第一时间撕裂了前面老弱妇孺的身体,然后从这些老弱妇孺的身体里穿出来,接着在其他郭家军卒的身体上消耗自己的动能。 密集的队形,遇到攒射的床子弩会是什么下场?那场景简直和重机枪扫射人体没有什么两样,一百四十四只床子弩一次攒射,无差别的覆盖,至少造成三四百人死亡,其中老弱妇孺超过三分之二,约一百多名郭家军将士阵亡,无人伤还! 然而就是这一百多名阵亡士兵,却把郭家军将士给吓傻了。床子弩的威力极大,弩箭以木为杆,铁片为翎,号称“一枪三剑箭”。这种箭实际上是一支带翎的枪(矛),破坏力很强。床子弩又可射出“踏橛箭”,使之成排地钉在夯土城墙上,攻城者可借以攀缘登城。床子弩还可以在弦上装兜,每兜盛箭数十支,同时射出,称“寒鸦箭”。 既盾牌防护也有甲胄保护的老弱妇孺最惨,他们被床子弩的三翎箭命,瞬间鲜活的人就变成了一堆碎肉,任谁看到这种情景也会吓疯的。任凭郭家军督军鞭打脚踢,这些郭家军将士和老弱妇孺百姓宁死不上前去。 无奈之下,看着自己人肉盾之计失败,郭昱只得下令撤退! 田洛轻轻的将田思的尸体放进一具楠木棺材中,田家军将领也都聚集一堂。田洛自始至终没有流下哪怕一滴眼泪。 田洛看着满堂田家军将领,扑通一跪,连磕三个响头。 不等众人反应,田洛便道:“如今是我们田家堡生死存亡紧要关头,摆在我们的眼前的,只有三条路,第一条路,是不顾一切在田家堡跟郭家贼军死磕。” 田洛的庶叔田浩道:“可是想死磕也不容易啊,眼看秋收还有一个多月,咱们田家堡中的粮食本来就多,城外的粮田不用说,也会被郭家军收获,就算到时候咱们派兵突袭,他们就算得不到,也会一把火给咱们烧掉!” 田洛道:“咱们还有多少粮食!” “不足八千石!”平时都是田浩负责打理田家堡的庶务,他对这些物资数量非常清楚,几乎没有考虑直接道:“准确的说,咱们各种杂粮加在一起只有七千七百二十一石!” “这样啊!”田洛想了想道:“也就是说,咱们就算再怎么节约,粮食最多能吃两三个月?” (本章完) 第134章 突围请援 “如果只确保将士用食,咱们可以坚持四个半月!”田浩面露担忧的道:“只怕到时候,咱们同样坚持不下去!” “是啊!”田洛眉头皱起淡淡的道:“那时正值天气寒冷,缺衣少食,不用郭家军打,把咱们困也困死了!” 田家军步兵将领宋安平道:“不知大帅,所谓第二条路是什么!” “第二条路,就是突围。”田洛道:“本帅与江淮大都督有约,若谪仙神医施血救治家父,我田家堡便自洛以下,全部投降江淮大都督。只要我们突围,便可投靠江淮大都督府,江淮大都督府拥有精锐军队一万余人,定能为家父报仇!” “暂且不论江淮高都督会不会接纳我们,愿不愿为大帅报仇!”田浩道:“可是咱们田家堡老弱超过十之七八,带着如此众多的老弱,真能突围而出吗?” 田洛这才想起郭昱麾下还有一千五百余骑,别说步兵,就是光派这一千五百骑兵尾随追杀,就可以把他们斩尽杀绝了。田家军还有三千余军队,这些军队倒可以成功突围而出,但是城数万百姓恐怕十之八九是没有机会到达谪仙谷了。 “那就采取第三条路,置之死地,以期全胜!”田洛一字字道:“既得民心,又得战郭家军的全胜!江淮大都督在鬼蜮之中,再无人能抗衡了。但走这条路的话,能否成功,就不只是取决于我们,更要看我们江淮大都督如何配合了!” 田浩不解自己这个侄了为何对江淮大都督这么推崇,沉思良久,终于说道:“这个江淮大都督是何许人也,是否可信?” “我的眼还没有瞎!”看着庶族叔怀疑高敬宗,田洛不悦道:“江淮大都督高敬宗,乐善好施,以血活人无数,足可见其仁,高都督挫败田豹,夺其财却分给了所有部众,这一点我很佩服他——财帛面前不动心,这点大多数人都做不到,可他偏偏做到了。他让江淮都督府十万军民人人有衣穿,人人有饭吃,足见其义。而且高都督是统帅十万军民,却不纳一美婢,足可见高都督不好色,足可见其野心不小!” 高敬宗如果听到田洛对其这么评价,他非但不会感动,反而想哭。高敬宗不喜萝莉,唯爱****,虽然有一个****在身边,可是他有贼心,没有贼胆,不敢下手。 田浩道:“这位是……” “十之八九!”田洛道:“高都督虽然不通武功,却练得强兵,高都督虽然不能上阵搏杀,可善将将。将士愿意为其效死,如今这风云变幻,咱们何愁大业不成?咱们已经错过了一次,不能再错过了。当年先祖让公投得明主,创下咱们卢龙田氏基业,时而我辈,理应光大门楣,告慰祖灵!” 就在这时,田洛突然起身冷声喝道:“刘云飞,听令!” “卑职在!”刘云飞出列。刘云飞披散着一头黑黑的头,留着半尺长的胡子,脸上擢皱颇多,那不是老年人的皱纹,而是长年被风沙吹出来的干裂,眼神清澈,从神情看来年纪并不大。事实上刘云飞却是幽州北平人。世代以贩马为生,因与鲜卑慕容部有毁家之仇。十二岁的刘云飞投靠当时为冉闵前锋的田思,如今在田家军中已经九年了。 田洛道:“半个时辰之后,我们发动全军进攻,掩护汝率领骑兵突围,汝突围之后,立即赶往谪仙谷,执我信物,向高都督请兵来援!” 尽管刘云飞不想放过城外郭家军这个慕容垂的狗腿子,但是他知道让步兵突围毫无机会。而在田家军诸将领中,他是唯一一个仅次于蒋方,擅长指挥骑兵作战的将领。刘云飞抱拳道:“卑职领命!” 田洛道:“宋安平、田大山听命!” “末将在!”宋安平与田大山都是田家军田思部将,所谓的部将和死军别部司马一样,都是掌握两曲千人一部兵马的军官,类似于后世团级军官。 “你们二人各带两曲兵马,宋安平在东,田大山在西。半个时辰后,掩护本帅左右两翼,随本帅发起反击!” “末将领命!” “田浩!” “末将在!” “本帅不在城中,代行主帅之职!”田洛道:“如若本帅不幸阵亡,汝就自任主帅,且忘莫要为本帅报仇,立即突围能突围一个是一个,请高都督为本帅复仇!” “末将领命!” 宋安平道:“大帅,如果我们左右两翼力量太强,中军位置力量太过薄弱,那不是很危险?” 田洛笑道:“危险?哈哈,哈哈!别担心,本帅自有破敌之计!如今正值初秋季,天干气燥,郭家军折腾一天,早已疲惫不堪。如今在即将日落之时,本帅发动反击,他郭昱小儿,肯定想不到本帅会在这个时候出击,大家辛苦些,待本帅击破郭昱围攻,刘云飞搬来援军,灭掉郭家军,那时候高都督会分给大家良田美池、膏腴之地,大家一起过好日子!” 众田家军将士听到有良田赏赐,对于加入江淮都督府充满了期待。田洛感叹道:“诸位有所不知,江淮高都督对麾下将士极好,斩首一级,赏钱五千,将士伤残赏钱二十万,或二十亩田。将士阵亡,赏钱百万,或良田百亩!如今咱们还没有正式投靠高都督麾下,待日后本帅向高都督求情,看看咱们田家军将士此战能不能按死军军例颁发赏例!” 田洛简短几句不仅打消了众将士因田思病亡带来的不利影响。反而对未来生活充满了期待。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田家军将士在城中吃饱喝足,磨刀霍霍。随着田家堡城内一通鼓响,刘云飞率领三百骑冲了出来!他们是以逸待劳,装备、体力、组织都胜过郭家军骑兵,一下子就将那数百堵在城门口的郭家军骑兵冲成了数截! 那数百郭家军骑兵陡然见同伴被隔开。纷纷大叫,场面登时混乱了起来。就在此时,田洛率领两千六百余田家军前后纵横,将那数百骑兵切割成了数块。刘云飞带领三百余骑兵直冲郭昱中军,郭昱急忙命步骑保护他。 数千郭家军将士还有数百名老弱妇孺,顿时大乱。好在郭家军也是习惯撕杀,反应倒也不慢。还没有等刘云飞的三百骑兵冲郭昱中军,就见郭昱亲卫数百戈矛甲士已经列阵做好了防止骑兵冲撞准备。刘云飞暗道一声可惜,带领三百骑继续向郭昱中军冲去。 (本章完) 第135章 尿床了 轻装骑兵用冲枪矛如林的步兵阵,会是什么概念?答案其实非常简单,用句形象的比喻,就如高速行驶的轿车撞向电线杆来一个相互伤害。 刘云飞以下三百余骑,一千二百余只马蹄,踏响大雷,如同滚滚惊雷。卢龙田氏乞活军骑兵将士几乎都是北地汉人,弓马娴熟,傲气十足,摧锋于正锐是他们的一贯做法。刘云飞用双腿夹紧马腹,手挽反曲弓向郭昱的亲卫戈矛阵射箭,其他骑兵将士也纷纷挽弓。 “咻咻咻……”呼啦啦一阵箭雨,那轻箭从高出落下,势疾难挡,许多郭昱亲兵就在箭雨下被射中,被射中头面和颈项的就当场阵亡了,然而披甲甲士被射中身体和躯干,则并没有大碍事。刘云飞等骑兵箭雨后并不迂回,纷纷抽出短柄斧头、飞蝗石和短矛等等各色投掷武器,借着冲刺的力道,恶狠狠的砸向郭昱亲卫阵中!呐喊、惨叫、痛哭等声音交织在一起。 “可惜!”尽管刘云飞所部箭雨加投掷武器造成郭昱百余人伤亡,然而郭昱亲卫却乱而溃,如果刘云飞没有肩负突围求援的任务,他肯定率部进攻撞阵,一举辗跨郭昱的亲卫。但是此时他却不能因小失大。 刘云飞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接着一扯马头,战马仰天长嘶,前蹄腾空,硬生生在郭昱的亲卫的戈矛枪刃前不到二十步的距离垂直转向。其他骑兵听到哨声命令,也齐齐折返。此时刚刚从鬼门关前转了一圈的郭昱突然感觉后背一阵发凉,伸手一摸,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了衣甲。 “好险!”郭昱急忙再命弓弩手、执盾兵组成交差防御阵形,而闻讯而来的骑兵则以他为中心保护他的两翼。这些田家军骑兵一个奔腾迂回,在迂回的过程中,快速结成雁形阵。再次转行回射,又造成数十名郭昱亲卫伤亡。在这个时候,让郭昱诧异的却是这些田家军骑兵却趁机朝南方飞奔,而且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 “怎么回事,居然逃了?”一名郭家军骑兵统领不解的问道:“将军,要不要追击?” “不必,他们肯定是去搬救兵了!”郭昱笑道:“听说田思曾与十三家乞活军结盟,本将军不知道这十三家乞活军到底有没有胆量与我郭家军为敌!” 战场上,攻防双方的士气常互为消长,如果现敌人士气正旺。己方士兵也有可能因此而产生狐疑。被田洛分割包围的数百名郭家军骑兵眼见郭昱未派兵支援,士气顿时崩溃。骑兵的优势在于灵活机动,如果陷入步兵包围,步兵手中的长枪戈矛就会大占上风,接战不到一顿饭时间,交锋已经变成了屠戮,这场不影响整个大战局、却影响双方主将判断的战斗,在一炷香之后便已分出了胜负。 田洛干净利落的歼灭数百郭家军骑兵,搂草打兔子,顺带又给郭昱步兵造成数十上百名伤亡。田家军士气大振。宋安平兴奋的大吼道:“大帅,咱们甭回城了,直接冲他郭昱小儿的中军,一战歼灭他们,省得让高都督来回奔波了!” “不!”田洛摇摇头道:“郭昱只是大意,他牺牲这数百骑卒,已经组织起来了步兵军和残余骑兵,现在他们已经列阵以逸待劳,再战无益,图增伤亡。传令,鸣金收兵,后队变前队,交替掩护撤退。” …… 初秋的白天,秋老虎依旧肆虐,然而夜风却已经微凉。高敬宗美美的洗了一个澡,换了一件宽松的衣服,将近三个月的时间没有剪头发,高敬宗的头发已经近尺多长了,此时他有点怀念原来的短发。 用毛巾轻轻的搓着湿漉漉的头发,高敬宗嘴里哼着:“让晚风轻轻吹送了落霞,我已习惯在每个傍晚去想她……” “坏人,我再你不去理你了!”就在这个时候,背后传来籍芸娘的声音,高敬宗被吓了跳:“我怎么坏了?” 籍芸娘气鼓鼓的道:“你还不承认?哼,褒儿都告诉我了,你摸了她娘亲的胸部和大腿,你这不是坏人吗?”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个事情,高敬宗脑袋中不禁浮现当初那让人喷血的一幕:雪白的肌肤,然后便是由那惊人的手感而传递过到身体其它部位的快感…… 高敬宗尴尬地笑笑,道:“我那是治病救人。” 籍芸娘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可是你救我的时候,也没有摸我的胸部和大腿啊!” “嗤嗤……”高敬宗差点喷血而亡,你是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片子,要胸没胸,要身材没身材,摸你岂不等于自摸? 然而高敬宗与籍芸娘的对话,让郑诗诗羞愧欲死。她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隙钻进去,可惜平整的地面连针都插不进去,更别提钻进去她这个大活人了。 躺在床上的郑诗诗脑袋里不禁浮现当初那羞人的那一幕,每当想起这一幕,郑诗诗感觉体内地温度越来越高,喉咙里出咕咚咕咚的咽口水声音,口干舌澡,呼吸也变地急躁起来。郑诗诗心中那所谓的道德伦理,原本在她心中占有了很重要的位置,这个时候更是被她抛地无影无踪。 带着魔力的大手,似乎依旧在她身上摩擦…… 从额头到胸部再到小腹,高敬宗的动作是那样轻柔,是那样的体贴,郑诗诗当时甚至有一种张口大喊的冲动:“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郑诗诗的脸上红得吓人,也热得烫人。郑诗诗伸手深入衣服里,丧夫寡居,她都是用自己的手给自己慰藉,慢慢的小腹涌现一股热流。 “娘亲,你怎么了,病了吗?” “娘…没…没事!”郑诗诗如同乘坐云霄飞车,正在紧要的关头被嘎止而止。突然陈褒儿的手摸到一股潮湿:“娘亲,您流血了吗?” 郑诗诗感觉自己要死了,她不知道怎么向女儿解释,就呢喃道:“那不是血!” “哦!”陈褒儿突然瞪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望着郑诗诗:“娘亲,也会像褒儿一样尿床了?” (本章完) 第136章 推还是不推 郑诗诗满脸大窘,她努力的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面无表情地说道:“娘亲,只是出汗,对,是出汗,天气太热了!” 陈褒儿疑惑的看着娘亲,不过她年龄虽然小,却分得出尿没尿床的区别。好在陈褒儿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慢慢睡去。 看着沉睡的女儿,郑诗诗难以入眠。她睁着眼睛盯着夜空看不清的天花板,怔怔出神。郑诗诗暗恨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堕落,变得如此敏感…… 郑诗诗没有学过心理学,人性其实就像弹簧,压抑越狠,反弹之力就会越大。作为荥阳郑氏女,嫁于颍川陈氏,这两家门第和出身,让她不敢做出辱没门风的事情。出身高贵,衣食无忧,生活简单,每天和陈在在一起夫唱妇随,这些经历都不足以让她感觉到刺激。 可是随着陈在病逝,她和她的一双儿女被陈固迫害,无奈逃离了建康陈氏家族。从衣食无忧到尝遍人世间酸甜苦辣,让郑诗诗体会到了什么叫世态炎凉。然而在这个时候,高敬宗却出现了…… 在面对一件事情,不论是成功的还是失败的,不论是高兴的还是不愉快的,不论是得意的还是失意的,一般都会对它做出一种反应,那就是幻想。女人都会幻想,也都会喜欢幻想。只不过女人是心口不一的典型代表,无论是青春年少,天真单纯,还是成熟妩媚,精通世故,女人爱幻想,却都会隐藏起来。 黑暗的夜晚,思绪如狂潮,这让郑诗诗脸上带着笑,可是那笑容带着苦涩。内心的伤痛是可以掩饰的,虽然心里仍然非常难受,但郑诗诗却竭力地维持着自己的骄傲。只是在想起高敬宗的时候,话里面还是有着很浓重的怨念。 高敬宗不仅看了自己的身体,而且还上下摸了一个遍,在郑诗诗的浅意识里,她把自己当成了高敬宗的女人。尽管她还没有脸皮厚得可以自荐枕席,投怀送抱,一旦高敬宗需要,她也不会抗拒。 女人是心口不一的典型代表,其实男人也是一样。有坐怀不乱地男人吗?有,那是一群闷、骚。其实他内心的欲、望比谁都强烈,却要努力的控制住自己地欲、望。摆出一幅正人君子地样子。这样地男人活的很痛苦。 高敬宗此时就异-常痛苦,如果籍芸娘不提郑诗诗,高敬宗已经快要把郑诗诗忘记了,然而籍芸娘提起自己摸郑诗诗身体的事情,却让高敬宗埋藏在内心深处的记忆,一下子挖掘出来了。 古人有言:所谓美女,应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这个标准要求极高,凡夫俗子没有几个人能当得上此评价。而郑诗诗却恰如其份地能当得上这个‘美女’之称。花容、月貌、玉骨、雪肤,嘴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 郑诗诗简直就是美女中的极品,面对这个极品美女,灵魂是后世穷**丝的高敬宗,在郑诗诗这个极品美女面前,心里非常自卑。事实上高敬宗还没有转过弯来,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人憎鬼厌的穷**丝了,而是十万百姓的流民都督。这样的身份要说贵比王候,那自然是异想天开,可是要说纳几房妾室,还是手到擒来。 可偏偏,高敬宗有色心,却没有色胆,他活该痛苦…… 高敬宗决定今天破例洗两次澡,仔细听听都督府里已经没有了动静,他就蹑手蹑脚的走到浴室中。野狼谷被高敬宗改造成了居所,高敬宗也可以足不出户,享受沐浴。当然为了让高敬宗可以享受这个待遇,谪仙谷的工匠们铺设了将近一千八百步的竹管道,此时正值初秋,山泉水已经微凉,高敬宗将自己扒的光溜溜的躯体裸露在水龙头下,任凭冰冷地水珠肆无忌惮地敲打着他地身体。这种程度的寒冷高敬宗还真的感觉不到什么不适。 冰冷的泉水打在自己身上,让自己欲、火熄弱几分。 高敬宗打量着自己的身体,异常满意,和后世满身肥肉的躯体,自己看着都恶心。然而在这个时代,上苍送给他一副近乎完美的躯体。 麦芽般的肤色闪闪光如华丽的绸缎,如婴儿般没有任何瑕疵,被冷水浇灌后的肌肤外层乏出健康地粉红色光润。不让人感觉瘦骨伶仃,也不会让人觉得蛮横粗笨。从脖颈到脚裸,每一块肌肉每一块骨骼都完美搭配,像是经过最苛刻的数学家精雕细算一样。 “后世如果我有这样一副躯体,何愁没有女人?就是当鸭子都有资格了吧?”高敬宗有点自恋的感叹道。 洗完冷水澡高敬宗,也没再换干净衣服。站在浴室中让水分自然凉干,他看着都督府里的三个沉睡的女人,感觉心里像猫抓一样。高敬宗也不傻,他感觉到了籍芸娘对他有一种超出哥哥的情感,只是小丫头太小,十二岁的小丫头,既没有发育成熟,也没有成熟女人的那种妩媚,完全不是高敬宗的菜。 “养个女儿当老婆?那是重口味禽兽才干得出来的事情!”高敬宗赶紧把这个邪恶的念头抛出脑外。 至于郑诗诗……那是高敬宗心中完美的女神,高敬宗甚至忍不住在心中呐喊,快到爷碗里来…… 郑诗诗是一个爱干净的女人,出了一身汗,还是那羞人的水,却让郑诗诗难以入眠,她摸黑拿着一套干净的衣服,蹑手蹑脚的走进浴室。 然而这个时候没有声控电灯,高敬宗也是摸黑洗澡,所以郑诗诗一不小心一脚踩滑。 “啊……”郑诗诗一不小心就惊呼出声。 可是让郑诗诗意外的疼痛却迟迟没有传来,一双雄壮有力的臂膀在郑诗诗惊呼的时候紧紧的抱住了她。 郑诗诗虽然看不清楚高敬宗的脸,但是知道此时都督府中除了高敬宗并没有其他人。明显感觉到抱着自己的身体似乎没穿衣服,郑诗诗想惊叫出来,马上意识到什么,立即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高敬宗抱住了朝思暮想的女神,心跳陡然加速,高敬宗可以掩饰内心里的情感,关键是他没有办法掩饰身体生理的正常反常。哪怕不用看,光感觉高敬宗就感觉到了小“高敬宗”露出的狰狞…… “推还是不推?”高敬宗心里纠结起来。 (本章完) 第137章 杀人灭口 不要以正常的思维去衡量一个男人,当他们色心起来的时候,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出来。高敬宗仅仅纠结片刻,就做出了决定。 有便宜不占,那是乌龟万年王八蛋。坐怀不乱,那是阳痿或者太监。生理问题完全正常的高敬宗显然不是柳下惠,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这句话是很有哲理的。 作为过来人,听到高敬宗粗重的呼吸声,岂会不知道他心里所想?然而此时她更加纠结起来。 “大喊救命?”可是女儿和儿子就在不远处。一旦惊动儿女,她如何向一对儿女解释,自己半夜趁高敬宗洗澡时闯了进来?郑诗诗着急的轻声道:“不要,都督不要!” “不要?”郑诗诗的叫声听在高敬宗耳中,简直就是冲锋号。高敬宗伸手去解郑诗诗的衣服,然而这可是一个高难度技术活。可怜高敬宗两世为人,都还是一个纯情老处男。尽管阅片无数,可是那毕竟只是理论,他活了三十多年(两世),只脱过自己的衣服,还没解开女人的纽扣。 更何况在这个时代的衣服和后世并不一样,越是紧张越是着急,反而把衣带弄成死结。郑诗诗的反抗,这让高敬宗的动作变得激烈起来。随着二人的不断蠕动下,两人的身体摩擦越来越激烈。高敬宗只感觉体内的温度越变来越灼热,从丹田处升起一道暖流快的游走全身。下身的小高敬宗像是等待阅兵地士兵昂挺胸的战立着,兴奋地颤、抖。 高敬宗从来没有和女人这么亲密的接触过,现在的情景让他的思维能力有些失控。 可怜郑诗诗想反抗,又怕惊动儿女。随着二人身体不断的挤压,郑诗诗感觉体内地温度越来越高,喉咙里出咕咚咕咚的咽口水声音,口干舌澡,呼吸也变地急躁起来。 高敬宗久不得入其门,现在整个人变地阴沉恐怖,眼神像择食而噬的狼一样残忍狂暴。 “呲啦呲啦……”在高敬宗大力拉扯之下,郑诗诗原本就单薄的衣裙,变成了碎片。 “别…别…在…这…里,好吗!”郑诗诗娇声喘息道。 此时她已经放弃了挣扎,准备认命。突然高敬宗的大嘴袭来,对待高敬宗的感情,她一直都没办法说清楚。 爱?她没爱过,也不知道什么是爱。虽然她也结婚生子。但是陈在那个榆木脑袋,让她从来没有感觉过什么是爱。但如果说夫妻行周公之礼就是爱情的话,她在心里是不敢苛同的。 讨厌?那更谈不上。郑诗诗的性格很分明,如果她厌恶一个男人的话,甚至都不愿意和他多说一句话。更何况像这般的每日相处在一起了。 感动?有一些。当高敬宗用自己血救治儿子的时候,当高敬宗为自己医治病的时候,郑诗诗确实都感动过。但是,这就是爱情吗?郑诗诗不知道。 柔软、甘甜,还有和身体散出来的味道一样的淡淡馨香。高敬宗不知食髓知味,当自己吻上了郑诗诗的嘴唇后,也开始有这种不愿意放开的感觉了。 郑诗诗心里百感交集,伸出手搂着高敬宗地背。体内的欲、望,身体的本能促使她要做出热烈的回应…… 有些人事情,人是可以无师自通。比如就像夫妻****高敬宗爱抚或者说是有接受影片教育的影响,然而此时却是归结为人的本能了。 高敬宗的另外一只手已经抚、摸上郑诗诗的大腿。这种感觉让她惊、颤,两条腿努力的并拢,不让高敬宗将她分开。然而高敬宗却异常粗暴,根本没有给她反应的机会。 “啊……哦!”两人同时吟哼了一声,却是非常的舒服。那坚硬如铁的东西终于有个湿润的地方包裹着它了,高敬宗很享受这种感觉,而郑诗诗也感觉空虚被填满。 战斗开始,高敬宗就像一个勇猛的勇士,不停的发起进攻。 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 郑诗诗压抑的声音空灵悠远,似听到昆仑山玉石破碎和凤凰的鸣声,又仿佛莲花上的露珠滴落,幽兰出的浅语低笑。她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却让高敬宗倍受鼓舞。 ……此处省略一万字。 云雨初歇,浴室之中弥漫着浓郁的味道,高敬宗知道这就是荷尔蒙的味道。郑诗诗脸蛋和身体上的一抹抹红润,快速穿着衣服,像做错了事一样,惶恐跑开。然而高敬宗却一把抓住了郑诗诗。 郑诗诗愕然,暗付道:“怎么还要来啊!” “我会对你负责的!”高敬宗一本正经的道。 “奴…奴…不让都督负责!”郑诗诗红着脸低声道。 高敬宗霸道的道:“你看我像吃干摸嘴不认账的人吗?等着吧,我会娶你!” “娶我?”郑诗诗急道:“可奴,配不上都督!” “怎么是因为你是寡妇吗?”高敬宗不以为然的道:“刘玄德可娶吴氏(刘瑁之妻,吴壹之妹)、曹丕娶寡妇甄宓(袁绍儿媳,袁熙之妻)孙权可娶徐氏(陆尚之妻),还有曹操娶了十个寡妇,吾为何娶不得?” 事实上高敬宗知道历史上喜欢寡妇的帝王其实还有很多。比如后周开国皇帝郭威,他绝对是一个传奇。他从一个普通士卒干起,白手起家,戎马倥偬,在数十年的攻伐混战中,从低级军官到高级将领,从枢密使到节度使,最终黄袍加身,荣登帝位,且治国有方,政绩斐然,堪称五代十国诸帝中的佼佼者。据《新五代史》记载,郭威有“一后三妃”,分别是柴氏、杨氏、张氏、董氏,四任正室在嫁郭威之前均嫁过人。曹操更不用说了,他一生十五个女人,其中十个都是抢来别人的妻子。当然还有汉景帝刘启,娶王娡,王娡女士生了三女一子,儿子就是赫赫有名的汉武帝。 面对高敬宗咄咄逼人的话语,郑诗诗哑然无语。不过短暂惊愕之后,她在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高敬宗自比的刘玄备、孙权、曹丕和曹操,这可都是绝世枭雄。当然在这个时代,曹操本人还没有被罗大忽悠的《三国演义》抹黑,曹操的形象还是正面居多,毕竟他终生未辜负汉朝,终为汉臣。 郑诗诗突然后怕起来。如今奴窥视到了高大都督的心迹,他会不会杀人灭口? (本章完) 第138章 暗箭难防(上)为堂主天天期待飘红加更 江淮都督府的议事大堂就坐满了人。从长史、司兵、司刑、司户、司工四大参军、书佐、书吏以及军方第一、第四、第五折冲都尉、果毅副尉、团校尉等一百多人都屏住呼吸,将目光落到大堂正前方的高敬宗身上。 天刚刚蒙蒙亮,众人就从热被窝里传来,又弄出如此大的阵势,众人心中都是疑惑。又看到大堂主座上坐着的高敬宗满面春风,感觉今天这事怎么看都透着不寻常。高敬宗咳嗽一声问道:“陆长史,人都到齐了吧?” “回禀都督,除因公出差的陈司礼(陈应)、以及负责东阳、决胜二堡的书佐和书吏以及第二、第三折冲府将官之外,其他人无一缺席,请都督示下!” 高敬宗此时心情相当激动,终于可以告别处男身份了。高敬宗恨不得仰天大叫,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经不是处男的消息。然而这个想法,只是在心中想想而已。高敬宗豁然起身,大声说道:“本都督要结婚了!” 籍戡大笑道:“这是好事!” “张罗婚事的重任就落在了陆长史头上!”高敬宗转而冲陆永华道。这个消息着实让众人错愕不已。不过倒也在情理之中。这个时代结婚的年龄普遍比后世要低,虽然高敬宗看上去十三四岁,然而人的面相只是一方面,有人看上去只有二十来岁,实际上都已经四五十岁了的例子不是没有。像高敬宗的年龄,其实成亲也不算早。 陆永华也笑道:“属下保证把都督大婚之礼操办得体体面面,风风光光!” 至于其他参军、书佐、书吏以及各都尉、副尉皆起身纷纷向高敬宗道贺。 高敬宗神经粗大,还以为这个时代结婚和一样,找三五好友,摆几桌酒席,然后带人把新娘接回来,大家乐乐就算结婚了。可是在这个时代,结婚是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一纳采、二问名、三纳吉、四纳征、五请期、六迎亲。 男女婚姻大事,依父母之命,经媒人撮合,认为门当户对,互换“庚贴”(年龄、生辰八字)压于灶君神像前净茶杯底,以测神意。如三日内家中无碗盏敲碎、饭菜馊气、家人吵嘴、猫狗不安等“异常”情况,则请算命者“排八字”,看年庚是否相配、生肖有无相尅。旧时有人迷信所谓六年大冲、三年小冲;男婚年龄逢双,女子十九不嫁;谓鸡狗(鸡犬不和)、龙虎(龙虎相斗)、虎羊(羊落虎口)、蛇鼠(蛇吞老鼠)难相配,待认为周全后始议亲。 高敬宗没有父母、家族长辈。 陆永华上前问道:“不知高大都督何娶何人为妻?” 高敬宗眼睛一翻:“那还用问啊,当然是郑大娘子?” “啊!”陆永华和籍戡听到这话,简直就是目瞪口呆,二人嘴巴里几乎可以塞进一个鸡蛋。 “郑大娘子” “郑寡妇!” “不错!”高敬宗道:“对是她!” 陆永华感觉自己脑袋不够用了。他实在搞不懂高敬宗,到底是娶媳妇,还是娶一个老娘。 “不行!”籍戡和陆永华几乎异口同声的反对道:“绝对不行!” 高敬宗反问道:“为什么啊!” “大都督怎么这么快就忘了!”陆永华道:“陈参礼(陈应)已经去襄阳为大都督求亲,无论成功与否,大都督暂时不应成亲,一旦成亲,大都督置桓大司马于何地?” “交恶桓大司马,咱们江淮都督府还承受不起桓大司马的怒火和报复!”籍戡也是人老成精,看高敬宗面色嫣红,就知道他元阳之体已经破,不用说肯定是与郑氏行苟且之事。 高敬宗沉思起来。在有实力的时候装逼,那是真牛逼。可是在没有实力的时候装逼,那是纯粹****。 陆永华看着高敬宗一脸纠结的样子,又道:“大都督如果纳妾,就没有问题了!” “纳妾?”高敬宗迟疑道:“这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老夫看就非常合适!”封雷道:“郑寡妇能成为大都督妾,也算找到一个好归宿。” “对,大都督可以纳郑氏为妾!”籍戡道:“其实芸娘那丫头也不错,大都督可以一并纳入房中!” “芸娘……唉……”高敬宗道“她,还是算了吧,等几年再说!” 纳妾不等于结婚,可以简单操办一下。可是高敬宗却不同意,非要大办特办。反正此时江淮都督府粮食酒水都不缺乏,更不缺钱财。陆永华就由着高敬宗折腾。籍戡倒想利用这个机会,与其他鬼蜮乞活军多一些往来。 一时间谪仙堡、东阳堡和决胜堡全部张灯结彩,忙得鸡飞狗跳。 相山符离城郭家坞堡,白虎节堂中点了十几支粗大的牛油蜡烛,照的里面亮如白昼。 此时,一个六十余岁的男子坐在那里。这男子身材不算魁梧,皮肤白皙,眼神中透着精光。坐在那里,首先给人的感觉是一头猛虎,似乎随时可以择人而食。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相山郭氏大帅郭阳。 相山郭氏也效仿三国诸葛氏故智,狡兔三窟。三国有名丞相诸葛亮投刘备,任蜀汉丞相。而其兄诸葛瑾官至吴国大将军,领豫州牧。而堂弟诸葛诞则是曹魏大臣、重要将领,官至征东大将军。 郭阳的族兄郭敬,先投石勒,后投苻氏。公元三五三年,氐秦在丰阳(陕西山阳)设置的荆州刺史部,而担任氐秦步军校尉的郭敬荣升荆州刺史。事实上郭阳还有一个族侄叫郭腾,投靠桓温,担任麾下从军司马。而郭阳则卖身投靠前燕慕容垂。 “你来找我有何事?”郭阳看了眼下首跪在地上的庞闻喜,眼中闪过一分冷静,喝道:“汝不是跟随吾儿前往谪仙谷了吧?难道事情出了岔子?” “事情确实是不太顺利,谪仙谷的实力比卑下预想要强太多了,此时必须从长计议!”庞闻喜先粗略的将卢龙田氏五千余人马在谪仙谷下被死军打得全军覆没,郭家军前锋遭遇趁胜追击的死军,打了一场小规模的遭遇战,吃了一个小亏的事情说了一遍。 (本章完) 第139章 为堂主书友1178791602飘红加更 “不要跟本帅说,你准备游说本帅息兵止戈!”郭阳听完后,眉头一皱,不悦道:“我相山郭氏自从立寨以来,还从来没有吃过亏。即然田洛小儿投靠高敬宗,本帅就拿田家堡开刀,让鬼蜮众豪杰看看,跟我们相山郭氏作对的下场。” “不,不,不…大帅误会了!”庞闻喜赶紧解释道:“其实卑下不仅不是劝大帅收兵,而是劝大帅,集中一切力量,拿下谪仙谷。” “拿下谪仙谷?恐怕不容易吧?”郭阳淡淡的道:“既然五千卢龙田氏乞活军啃不下谪仙谷,我们郭家军去进攻谪仙谷会折损多少将士。” 郭阳也是一个欺软怕硬的角色,可以轻松收拾掉卢龙田氏的谪仙谷死军,从实力上不比郭阳弱,如果死军不来找他的麻烦,他就愿意吃下这个哑巴亏。可是对于仅剩三千余军队的田家堡,他可算是志在必得。 “那要看到底值不值得牺牲了!”庞闻喜道:“如果谪仙谷有冉魏宝藏呢!” “冉魏宝藏?”郭阳道:“什么冉魏宝藏?” “大帅有所不知!”庞闻喜道:“当年赵王虎篡位而立,穷其侈欲,行残苛之政,视群臣苍生如草芥,杀之如麻。弄得天怒而人怨,勒业不竟。后冉闵杀石鉴创立魏国。石虎穷搜一生的财富,均落到冉闵手中。据说这笔财宝拥有数千万金之多。然而大燕攻破邺城,缴获财宝并不多。其实大燕并没有将冉魏余孽斩尽杀绝,这些冉魏余孽带着一部分财宝逃出邺城,在鬼蜮落地生根。” 庞闻喜所说的这些事情半真半假,石虎登基之后,便大搜天下财富,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为了敛财,石虎指使在各地杀人夺财,别说普通百姓,就连投靠石赵充任官员的汉奸也不能幸免。石虎大杀四方,把搜刮来的钱财尽数运往邺都。他还指使心腹公开卖官,只要你有钱,不问出身,不问能力,官位都是明码标价。至于石虎弄到了多少钱,具体数字无人清楚。然而石虎之富却举世皆知。 在邺营建东、西二宫。十二月,全部竣工。太武殿台基高二丈八尺,长六十五步,宽七十五步,用有纹理的石块砌成。殿基下挖掘地下宫室,安置卫士五百人。用漆涂饰屋瓦,用金子装饰瓦当,用银装饰楹柱,珠帘玉壁,巧夺天工。宫殿内安放白玉床,挂着流苏帐,造金莲花覆盖在帐顶。又在显阳殿后面建造九座宫殿,挑选士民的女儿安置在殿内,佩戴珠玉、身穿绫罗绸缎的有一万多人。 然而到前燕灭冉魏,攻破邺城之后,几乎杀尽邺军民百姓,却没有搜到多少财富。这同样也是人所共知的秘密。石虎穷其一生搜刮的财宝哪里去了?慕容隽为了得到石虎的财宝,甚至命人挖开了石虎的坟墓,然而石虎的墓葬同样没有多少钱财。 石虎的财宝哪里去了?成了当时最大的一个谜团。 “你是说谪仙谷的死军就是冉魏余孽吗?”郭阳闻言心中意动了一下,但还是谨慎道摇摇头道:“这不可能,当时燕军骑兵追杀冉魏余孽数百里,他们连一辆车都没有留下,怎么可能携带如此巨量的财宝?光靠人背马驮,他们才能携带多少财宝?” 一斤等于十六两,数千万金就是几百万斤重。即使用后世载重型汽车,也需要一百多车才运运完。如果是用这个时代的马车,那也需要数千辆之多。至于用人背,那简直就是一个笑话。哪怕一个可以背负一百斤重,那也需要数万人背负。可事实上一个人背一百斤财宝根本就走不远,别说躲过燕军追杀,更何况数百人背负肯定会走露风声。也不可能做到真正隐瞒消息。 庞闻喜冷静的道:“当初他们些冉魏余孽是没有办法携带如此众多的财宝,可是如果他们把财宝埋藏在某一处呢?这样他们才可以轻装简从,躲过大燕军队的围剿。否则对于谪仙谷在短短几个月内,从无到有,从弱到强,组织了一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军队?如果不是开启了冉魏宝藏,他们何来金钱购买数万石粮食,购买数千套甲胄?数千具脚登弩?” “如若真是如此,那是放他们不得了!”郭阳的眼中闪着狡诈阴冷,冷笑着道:“如若将这个消息献给吴王殿下,定是大功一件!” 数万石粮食,数千套甲胄和数千具脚登弩本身就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大约相当于东晋的四十多亿枚五铢钱。虽谈不上富可敌国,这的确算得上是一个宝藏了。 “大帅万万不可,将此消息献给吴王殿下,只怕非但无功,反而遭人忌恨。”庞闻喜道:“若大帅得到这笔宝藏,用来经营郭氏,或是扩大部队,何愁不能左右逢源?” 郭阳脸现喜色,点头道:“正该如此。”他却又皱眉道:“还有一麻烦事,死军战斗力不俗,恐怕这笔宝藏不易获得。” “光凭一家自然不成?”庞闻喜笑道:“大帅何不向鬼蜮其他家乞活帅借兵?” “借兵?”郭阳墨眉一蹙:“这兵是各大乞活帅生身立命之本,他们岂会轻易借出?” “如若大帅许以重利,其他乞活帅肯定会有人心动的!”庞闻喜道:“比如,借一万人马就送他一万金,战损和烧埋钱大帅给他们出了,他们岂会不动心?” 郭阳点点头,露出了思付之色。死军有数千人马,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那么集结五六万人马应该可以拿下谪仙城了。此时郭家堡可以出动一万八千人马,加上其他附庸乞活军抽调青壮,又可得七八千人马,再向其他大帅借兵两万五千人马或三万人马就可以稳妥拿下谪仙城了。 粗略计划拿出三万金借兵,两万金支付汤药费和烧埋钱,也不过五亿钱仅仅相当于冉魏宝藏的百分之或千分之一,就算再不济,得到四五十亿钱的谪仙谷财富,那也不过支出一成。这可是十倍的暴利。 马克思说:“资本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会铤而走险,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可是攻打谪仙城最次也可以得到十倍之重利,郭阳考虑片刻大吼道:“本帅干了!” (本章完) 第140章 湖心醉亭 秋意初现,天气乍凉,田野上一片微黄,远处的山峦上却仍是郁郁葱葱。今天秋风徐徐,天晴气爽,湛蓝的天空上飘荡着团团白云。 在襄阳城外十里凤凰山南麓,有一座著名的庄院。东汉襄阳侯习郁仿范蠡养鱼之法,在白马山下筑一长六十步、宽四十步的土堤,引白马泉水建池养鱼。此池被称为习家池。习家池中圆台上建有重檐二层六角亭,俗称“湖心亭”。其周绕以雕花石栏,凭栏可赏出水芙蓉,悠然游鱼。 习郁所建习家池,着意渲染鱼池与范蠡的关系,隐然透露飘洒于江湖之志。以宅第和大、小鱼池为主体构成的习家池园林,背依青山,面迎碧水,开创了利用自然山水配合花木房屋建造园林的造园风格,具备了后世园林所有的山水池泉、亭台楼榭、茂林修竹景物和诗、礼、史、酒、民俗、休闲、垂钓等文化内涵。 习家池群山环抱,苍松古柏,流水涓涓,亭台掩映,花香鸟语,风景幽静。然而此刻习家池的清幽却被一阵喧闹打乱了。 只见习家池北面的山道上出现莫约二百余骑。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名扬天下的东晋大司马、驸马都尉桓温。桓温是永嘉六年(公元312年)生人,此时已经五十七岁了。然而五十七岁的桓温却不见一丝老态,显得精神抖擞,英武过人。在桓温右侧略缩半个肩膀的文士打扮模样的人,虽是个近约三旬的书生,但是驾驭军中战马,骑术倒也稔熟。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司马府参军郗超。郗超年轻时卓越超群,放荡不羁,有旷世之才,在士林中交游广泛。他善于清谈,见解义理精妙入微。永和元年(345年),会稽王司马昱被授为抚军大将军,征辟郗超为府掾。永和四年(348年),桓温因平蜀之功,进位征西大将军。郗超进入桓温幕府,担任征西府椽,后改任大司马参军。 郗超与桓温并辔而行,扭头向他微笑道:“桓某一直以为学舍中的骑射之术只是虚应其事罢了,方才嘉宾(郗超的表字)使得动二石的弓,百步之内箭无虚,那可真是文武双全了。” 郗超此时有点心不在焉,他的目光却不经意地瞄了李静姝一眼,李静姝骑在一匹枣红马上,穿了一身墨绿色的猎装,墨绿色的薄绸披风,仍着白弓鞋、系白腰带,肋下还佩了把象饰品似的小弯刀。斜挎弓,背箭壶,那一身颇有塞外异族风韵的飒爽劲装使她更是明**人。秋风拂起墨绿的披风,骑装将她玲珑姣好的躯体曲线衬托得恰到好处,那不增不减恰到好处,充满青春气息的身体曲线在披风里若隐若现的十分迷人。 要问李静姝何许人也,其实李静姝却不是汉人,而是成汉末代皇帝李势之妹。永和三年桓温引兵攻破CD李势投降,桓温将李势送至建康。惊见李势之妹时年十四岁的李静姝有倾城之貌,便纳为妾室。如今李静姝时年二十六岁,成熟且不失妩媚。 桓温见郗超偷偷窥视李静姝,非但不恼,反而洋洋自得。李静姝实在是太美了。桓温之妻即晋明帝之女南康长公主,很凶悍妒忌,当时还不知这件事。待后来知道了,就带着刀到李女的住所,想杀了她。当她看到李女在窗前梳头,姿色容貌端庄美丽,文静地扎着头发,然后合拢两手,面对着公主,神色娴静正派,说话也很哀怨婉转。公主于是丢下刀上前抱住她说:“你啊,我见到你也感到可爱,更何况那老家伙(指桓温)哩!”于是待她很好。 侍妾,在古代侍妾只是男人们的一件玩物,互相送来送去习以为常。苏轼曾将身边的姬妾送人,据说有两妾已经身怀有孕,后来的大奸臣梁师成以及翰林学士孙觌,都自称是苏轼送人之妾所生的遗腹子,苏东坡的正牌儿子苏过,也对这种情形不加否认,反而与梁、孙亲密无间。据说梁师成顾及兄弟情谊,甚至对家中帐房说:“凡小苏学士用钱,一万贯以下,不必告我,照付就是。” 更凄凉的是一位名**娘的妾。苏轼的朋友蒋某偶然看见了春娘,大为钦慕,便对苏轼说:“我有一匹白马,愿意与学士相换美妾。”苏学士一想,以名驹换一妾,划得来呀划得来,立刻点头应允。但这消息被春娘听说之后,这个才貌双全的姬妾却不肯,指责苏学士道:当年晏婴尚且知道不能因马罪人,你这个堂堂学士,美其名曰怜香惜玉,却要将人换马!激愤之下,春娘当场撞槐而死。 如同物品一般,在某些人眼中,甚至还不如一匹马,这就是侍妾的命运! 当然,桓温甚宠爱李静姝。不仅不会将其送人,甚至连侍寝之事也不曾相许。郗超曾向桓温讨要李静姝。桓温却断然拒绝。 郗超道:“楚王绝缨会,遂有唐狡舍命相报;杨素不为己甚,成全李靖红拂。明公既心怀天下,奈何舍不得一妇人?” “子既吾命,岂能轻舍?”桓温道。 郗超听闻此言,非但没有远离桓温,反而更加忠诚桓温。他认为桓温重情讲义,不若刘备刻薄寡恩。 桓温策马来到门大笑道:“彦威(习凿齿的表字),彦威,恶客上门,还不出迎!” 习凿齿少有志气,且博学多闻,以能文著称。初为东晋大将、荆州刺史桓温的别驾,位列诸参佐之首。桓温北伐时,也随从参与机要。 不一会儿,习凿齿打开中门。迎接桓温进门。 习凿齿笑道:“今早钓得一尾锦鲤,明公既至,同鱼脍之!” 鱼脍,现称生鱼片又称鱼生,古称脍或鲙,是以新鲜的鱼贝类生切成片,蘸调味料食用的食物总称。起源于中国,后传至日本、朝鲜半岛等地。先秦时代脍最初的意思是指切细的生肉,《汉书。东方朔传》:“生肉为脍。”《礼记。内则》:“肉腥细者为脍。”有的肉在蒸煮烹饪以后就丧失了原味,不够鲜嫩,鲜鱼就是其中一种。 桓温翻身下马,抚掌而笑道:“甚好。甚好!” 众人随习凿齿入内,湖心亭,歌女浅吟低唱,丝竹之声悠悠扬扬。桓温居中主位,左第一位是郗超,第二位是习凿齿,李静姝就在第三位。大家觥筹交错,好不热闹,竟与太平时节别无二致。 非常感谢起点读者起床上闹钟的打赏,祝贺起床上闹钟荣升本书第一位起点舵主。 (本章完) 第141章 决斗 东晋时代是门阀政治的巅峰时期,官员非富既贵,官场风气奢侈。谢安每顿饭都要丝竹伴奏、歌女伴舞。著名书法家王羲之服装饮食和皇帝相同。造成这样社会风气其实还是有原因的。当初晋武帝统一全国后,奢侈成风,大臣们把奢侈当作体面事,比富、斗富。在京都洛阳,当时有三个出名的豪富:羊诱、王恺、石崇。羊诱、王恺虽为外戚,权力比石崇大,但不如石崇富,心中一直不服。这许多钱是哪儿来的呢? 原来石崇当过几年荆州刺史,在这期间,他除了加紧搜刮民脂民膏之外,还干过肮脏的抢劫勾当。有些外国的使臣或商人经过荆州地面,石崇就派部下敲榨勒索,甚至像江洋大盗一样,公开杀人劫货。这样,他就掠夺了无数的钱财、珠宝,成了当时最大的富豪。(想必这个典故大家都知道,详细话可见百度) 此时湖心亭设宴,虽然没有后世的桌椅,只有矮榻和案几,但是这木料不是沉香木就是紫檀木,镂空花雕不知费了匠人几许心血。亭子四周还用珍珠做了珠帘,美丽妖娆的侍女,把龙延香碾碎了添进红泥炉中,青白色的淡烟消散,馥郁的香味轻拂着四人三万八千个毛孔,直如身处仙宫神阙。 虽然宴名鱼脍,然而佳肴却连珠般端上。清蒸青石斑、清蒸武昌鱼、貂蝉豆腐、西施舌、酿糖藕,虽然不比后世的菜式复杂多变,但胜在食材新鲜无污染,烹制精工细作,味道十分可口,更有从万里之外运来的葡萄美酒,被装在银镶八宝壶中,由年方二八的佳人素手执壶,斟入宾客面前的琉璃盏。 别说这一宴,就算是任何一道菜,都足够寻常人家一年生活了。 李静姝双眼一眯,弯如弦月,笑笑地道:“诸位都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雅士,不如今天行酒令?” 郗超道:“如此甚好!” 习凿齿道:“亦可!” 桓温道:“汝愿为酒令!” “当然!”李静姝笑道:“酒令大如军令,不论尊卑,唯我是主,违了奴的话,是要受罚的!” 众人皆哄笑。 桓温道“汝是作赋还是行诗,再或者行拆字令?作赋的话彦威定拔头筹,若论行诗,嘉宾为最,温只有拆字令尚可!” “不!奴偏不依!”李静姝道:“咱们来比射箭!” 李静姝刚刚说完,众人哈哈大笑。习凿齿则大窘。 要说桓温这可是十八岁就敢十五岁时就手刃杀父仇人,弓马武艺,样样精通。至于郗超也是文武双全。李静姝不爱红妆,惟爱武装,虽然臂力有限,张不得强弓,然而一石以内的弓箭,却可以做到例无虚发。 唯独习凿齿虽然粗通剑术,却骑不得烈马,挽不得强弓。 习凿齿连连摆手道:“终是不妥,彦威认罚!” “认罚不行!”郗超道:“彦威需让红珠出来,以助酒兴!” 桓温仰天大笑,却见李静姝露出不悦之色,只好悻悻道:“请酒饮胜!” 红珠是习凿齿家养的歌伎,生就一副好歌喉,号作荆襄第一。 看着桓温绝口不提,郗超暗道可惜。在郗超眼中,习凿齿可比桓温豪爽多了。如果说李静姝是柔中带刚,而红珠则是水做的妙人儿。上月郗超初见菀若桃蕾初绽的动人一笑,眼睛都直了。美得令人屏息。我的天啊,要是把这么个绝色极品美女压在身子底下。郗超咕咚咽了口口水,抬头看了习凿齿一眼,暗想:“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厚着脸皮,说什么也要讨这么个美婢回去,哪怕散尽家财也在所不惜。” 就在这时,远处有一骑疾奔而来,众人都转望去,只见那人越来越近,奔得近了才看清那人身上穿着驿站的号衣,骑了一匹驿马,奔到面前拉住缰绳,满面焦急地人群在巡视。 驿卒满面大汗,也不知是急的还是累的,他举起袖子一边拭着脸上的汗水,一边说道:“卑下参见大司马,参见郗参军,参见习别驾!” 桓温淡淡的道:“有何要事,如此惊慌?” “回禀大司马!”驿卒道:“襄阳城中来了一伙人,声称要见大司马献上绝世神兵。” “哪里来得狂徒,招摇撞骗要骗到大司马头上了?”郗超呛啷一声抽出佩剑摔在案几上,只见剑身云纹若隐若显,如流水、如星汉,寒光闪闪、剑气冲霄,直有挂于壁上作龙吟之态。郗超傲然道:“此剑名曰青锋,蜀中大匠严霖收关之作,万金难求,通体采用百炼精钢打造,可断七札,说吹毛断发,削铁如泥并不过份。在青锋面前,谁还敢称绝世神兵!” 驿卒满头大汗的道:“卑下不知,但是来人言之凿凿,自信满满,不像是骗子。” “来人何在所处?”桓温笑道:“嘉宾毋须恼怒,真假一试便知!” 驿卒一听这话,如蒙大赦,赶紧仓惶离去。过了莫约半个时辰,一胖一瘦奇葩二人组合来到湖心亭前。此二人不是别是,正是江淮高都督麾下陈应与徐敬宣。二人绝口不提献宝之事,而是拱手道:“江淮大都督麾下司礼参军陈应见过大司马!” 在桓温看来,这位身宽体胖的陈应参军在当朝大司马的面前从容不迫,举止潇洒磊落,谈笑间似有周郎小乔初嫁、羽扇纶巾之风。嗯,此子绝非池中物!桓温暗中作了一个决定。 桓温道:“本大司马却从来未曾听闻何时朝廷委任了一个江淮大都督?” “料想不过一介流民都督罢了!”郗超微醺,举杯冲桓温道:“明公有所不知,如今礼乐崩坏,人心不古,拥部过百敢自称帅,统率千余流民就敢自称都督,如今是大帅小帅多如狗,都督遍地走!” “岂有此理,汝敢辱我主?”徐敬宣解开红绸,单手拿起响尾响工兵铲,指着郗超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汝敢辱我主,吾跟你决斗!” 魏晋时代不像明清,虽然魏晋士子风流,却没有完全丢弃血性。郗超道:“吾接受你的挑战!” 说着,缓缓起手,随手拎起青锋宝剑,信手耍了一个剑花。 (本章完) 第142章 竖子好胆 就在陈应欲阻止莽撞的徐敬宣时,徐敬宣突然出手,他举起响尾蛇工兵铲,向郗超头顶劈去,喝道:“看招!” “来得好!”郗超持在手,大有一剑在手,天下我有的气势。百炼青锋宝剑寒森森剑光,向徐敬宣手上奇门兵刃卷去。剑铲相交。只听得叮噹一声响,半截儿剑尖坠于地上。 百炼精钢宝剑居然这么轻易就折断了?看着掉在地上的断剑,郗超心如刀绞。这柄宝剑还是他祖父郗鉴郗太尉偶然的机会得到的。如今这祖传宝剑却毁在自己手中,这让郗超如何能心甘? “这怎么可能?”桓温起身拿起地上的断剑剑刃,一副不解的样子。 钢铁产品中,碳含量越低越柔软,越高则越脆、硬。中低碳钢柔软,用来制作刀剑则不锋利,古人也把它视作“熟铁”,只有高碳钢的韧性、硬度、强度符合制作武器的需求,古人才认为那是“钢”。碳含量地高低决定了钢铁地软硬。于是通过被锻锤敲打时地表现。有经验地铁匠能够分辨那是块软铁。还是能制作宝刀宝剑地好钢。 所谓百炼钢,是指每回炉加热一次叫做一炼,回炉百次称百炼。当然在没有使用水力锻锤的时代,一般是师父拿铁钳夹钢片,徒弟拿铁锤敲打,人力抡锤敲得慢,敲不上几下钢胚就冷了,必须回炉加热,折叠一次往往要回炉四到六次,所以百炼钢也就折叠十八到二十五次。 百炼钢技术不过如此,在两千年前当可称雄一时,但和现代技术比起来,差距不是一点半点。钢的软硬,与碳素密切相关,含碳量高则硬,低则软。刀剑兵器,最理想的情况是外硬内软,外硬则刃口锋利,内软则剑身弹性好、不易折断。 偏偏百炼钢在反复锻打过程中,钢铁外层接触空气,碳被氧化,钢质因碳素降低而变软;内部不与氧气接触,碳素减少得不多。如此一来,形成外软内硬的结构,刃口软不够锋利,剑身脆硬而不够强韧。诚然,百炼锻打有助于除去钢铁内部的渣滓,减少残留渣滓的尺寸,从而使其成分趋于均匀,组织趋于致密,细化晶粒,改善钢的性能;但含碳量分布不协调,是它不可避免的缺陷。 聪明的中国工匠用局部淬火部分解决了这个难题。钢件经过淬火,从金相学上看,维氏硬度四百左右的奥氏体,转变为八百至一千左右的马氏体,简单的说,就是变硬了。郗超手中的所谓青锋宝剑,事实上就是一件有着先天性缺陷的残次品。百炼钢加工中反复折叠锻打,层与层之间形成了氧化膜,多次折叠又造成金属疲劳,所以锋利的同时,也变得很脆,经不起大力碰撞。 而响尾蛇工兵铲则采取后世高炉搅拌混合成型的高锰钢(锰10%~15%,碳含量一般为0.90%~1.50%,)铸造而成,因此铸态组织的高锰钢很脆,无法使用,需要进行固溶处理。,即将钢加热到1050~1100℃,保温消除铸态组织,得到单相奥氏体组织,然后水淬,使此种组织保持到常温。热处理后钢的强度、塑性和韧性均大幅度提高,所以此种热处理方法也常称为水韧处理。(老程是冶金专业毕业,多扯了两句,喜欢的话可以看看,不喜欢直接跃过)。 锻造工艺技术上的优势,所以哪怕是一柄烂大街的高锰钢工兵铲也可以把百炼宝剑,制剑师的最高顶峰,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踩在脚下。郗超和桓温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碎片,一时间痴了。 陈应看着痴痴呆呆的二人,不由得苦笑道:“大司马下、郗参军足下,这柄响尾蛇当不当得绝世神兵的称号?” 这个时候,桓温、郗超、习凿齿和李静姝四人开始正视这柄其貌不扬的响尾蛇工兵铲。前刃部泛着湛蓝色幽光,桓温是识货之人,屈指向铲脊上轻轻一弹,便“铮”的一声龙吟,就算古之干将莫邪,也不过如此吧。 徐敬宣上前解释道:“此乃响蛇蛇,可刺(撬)、可劈、可砍、拥有铲、镐、锯、刀的功能。”陈应拿出一根莫约手指粗的铁条,并让桓温试试响尾蛇的锋利。 桓温一试,只见斩断手指粗的铁条,铲刃上连一个凹痕都没有留下。他顿时呼吸急促,满脸红光,大呼“真乃绝世神兵!” 徐敬宣上前解释道:“所其乃是绝世神兵,绝对不是吹嘘之言,大司马请看!” 说着徐敬宣旋转掉后盖,露出强力手电筒,然后打开手电筒开关,强力手电筒发起刺眼的强光。 “这……” “太神奇了……” “不可思议!” “巧夺天工!” 听着众人发出的啧啧赞叹声,陈应和徐敬宣喜上眉梢。 陈应适时的送上礼单,郗超见礼单上写着金、银、珠、玉等若干,价值万金(相当于过亿东晋五铢钱),更加让郗超意外的是还有五千石精盐。 万金亿钱虽然不少,但是对于桓温这个掌握着益、荆、江三州财税收入的最大藩镇而言,其实并不多。可是五千石精盐却完全不同了。精盐在这个时代只有一种获得途径。那就是以海水煮盐。然而由于华夏有黄河长江、淮水等水流量大的淡水河入海,沿海地区海水含盐量其实并不高。通常把四五十斤海水烟熏火燎的熬干了,只得一斤上下。所以海盐比卤盐价值更高。哪怕是士族门阀、王公贵族也吃不起海盐精盐,都是把这种细如粉末,洁白无暇的精盐用来漱口。 “二位不远千里来到襄阳。给本大司马送这么大一笔礼物,真真是却之不恭了。”桓温笑嘻嘻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不知二位有何所求?” 陈应道:“我家都督拥众十余万人,精兵两万,心系朝廷……” 有道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桓温得到绝世神兵,心中甚喜,不等陈应把早已准备好的说词说完,桓温就打断道:“这么说来,尔等是心系朝廷的义民了?” “回禀大司马,确实如此!”徐敬宣道:“我家都督,姓高单攸,草字敬宗。乃出身渤海高氏。如今正值志学之年,尚未婚配,所以特向大司马求婚。如若大司马恩准,我江淮都督府以下十万军民皆为大司马如臂指使!” “竖子好胆!”徐敬宣话音刚落,郗超与习凿齿几乎异口同声的喝骂道。 本书定于周五既3.31号上架,请各位朋友帮忙捧个场。 (本章完) 第143章 小时了了 自古以来,中国人结婚讲究门当户对。这个所谓的“门当”和“户对”,其实代表一层意思。既其主人的家世、财富和地位。 门当是汉族传统建筑门口的相对而放置呈扁形的一对石墩或石鼓(因为鼓声宏阔威严、厉如雷霆,人们以为其能避鬼推崇)。包括抱鼓石和一般门枕石,在古代,不同等级的家室门当的等级也十分森严。一二品正门三间五架,三至五品正门三间三架,六至九品正门一间三架。 门楣也有区分,一般按二,四,十二之数。简单来说,门楣上有两个户对的,对应的是五至七品官员;门楣上有四个户对的,对应四品以上官员;至于十二个户对的,则只能是亲王以上的品级才能用,换句话说,即便是皇亲国戚,不是封王的也不敢建三开门,嵌十二个户对!户对的形状也是有规定的。文官用方形,武官用圆形。 古代府邸门前讲究门高于路,股门前要有台阶,这台阶可不能随便修,也要按照制度来。六、七品官员门前台阶不能高于二级,五品官门前台阶不能高于三级,以此类推,台阶数目最高不能超过八级,超过八级那就是九了,九乃数之极,那是代表顶点的数,除了皇上谁也不能用。随着官员晋升,门前的台阶数目会慢慢增加,文人们经常谈的一个词“进身之阶”,其中的“阶”就是从这儿来的。 此时桓温是东晋大司马,按制他的府邸可以是三间五架,留八个户对。可是高敬宗呢?只是庶民,他即使建府,也不能留户对,否则就是违制。这个罪名在古代相当严重,轻者抄家,重者诛杀三族。身为庶民,居然敢向当朝一品大司马求亲,这就是对桓温的最大侮辱。桓温的女儿无论样貌人品如何,哪怕是瞎子瘸子,她要嫁也只能嫁与公候子弟。 “郗参军、习别驾,二位谬矣!”陈应笑道:“有道是高门嫁女,低门求妇。如今凭借桓大司马的权势,何需凭借子女婚姻维系家族利益?” 陈应此言一出,郗超和习凿齿顿时哑口无言。在这个时候,天下间还有可以让桓温值得以嫁女巴结的人吗?答案是肯定的,没有! 桓温听到陈应的话,甚是受用。龙亢桓氏本是经学世家,自桓荣习《欧阳尚书》后成为著名经学世家,桓荣、桓郁、桓焉祖孙三代曾为汉明帝、汉章帝、汉和帝、汉安帝、汉顺帝五代皇帝的老师。但是在东晋时期,随桓温之父死于苏峻之乱,龙亢桓氏也因而衰败了下来,已经变得无藉藉名。 自从平灭成汉,平蜀之战使得桓温声名大振,朝廷忌惮不已,担心他日后难以控制。大司徒、会稽王司马昱只得让扬州刺史殷浩参与朝政,制衡桓温。只是非常可惜,司马昱所托非人,殷浩以见识度量、清明高远而富有美名,然而却是一个眼高手底,急功好利之人。为分润军功,不让桓温独享东晋擎天柱之名,在仓促准备就开始北伐,殷浩数次北伐,欲进据洛阳,修复园陵,但却屡次战败。军需物资更被掠夺殆尽,朝野怨恨不已。永和十年(354年)正月,桓温上奏朝廷,列举殷浩罪状,迫使朝廷将殷浩废为庶人。从此,朝廷内外大权尽归桓温,朝中已无人再能制衡桓温。 如今桓温一征氐秦,二讨羌部姚襄,二战皆胜,声势一时无两。此时桓温虽然未晋升太尉,却掌握荆州、益州和江州三州。此时江州刺史为桓温二弟桓云,官拜建武将军、都督司豫二州军事。而桓温三弟桓豁官拜征西大将军、荆州刺史、监荆、扬、雍、宁、益、交、广七州诸军事。镇西将军、益州刺史周抚本是王敦爪牙。在王敦事败后,周抚改投桓温门下,其次周楚更是成为桓温门下三猛之一。四弟桓秘则为东晋禁卫中领军。 桓温此时直接、间接掌握着东晋朝廷九成以上的军队,三州政务,哪怕是权倾天下的褚蒜子也不得不仰视桓温鼻息,更何况是其他人? 陈应这句马屁拍得非常高明,一下子拍到了桓温的心坎上了。桓氏因其父江左八达之一的桓彝而衰败,却因桓温军功重新崛起。在这个时候,陈郡谢氏不过是三品门第,而龙亢桓氏晋升为一品豪门。 陈应接着道:“我家都督虽然出身不高,但是渤海高氏却也是四品门第。虽然比不得龙亢(今安徽省怀远县西龙亢镇)桓氏,却也是位列士族。我家都督虽是志学之年(十五岁),对《毛诗笺》、《春秋左氏传》、《论语集解》可以说是精通了,《诗》、《论》是倒背如流,《春秋左氏传》,因为卷轶浩繁,尚不能通篇背诵,但只要提及传中某人某事,高攸就能滔滔不绝地把那一段相关文章背诵下来。” 桓温闻陈应此言,顿时愕然。如果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可以精通《毛诗笺》、《春秋左氏传》、《论语集解》,《诗经》、《论语》倒背如流,足可堪称神童。 “小时了了,大未必佳!”郗超不屑道。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小的时候很聪明,长大了未必很有才华。” “想君小时,必当了了”陈应道。这句话的意思是,我猜想您小的时候一定很聪明吧 郗超顿时语塞,讪讪然,俊面羞红。郗超年轻时卓越超群,放荡不羁,有旷世之才,在士林中交游广泛。他善于清谈,见解义理精妙入微。尚未弱冠就闯了下很大的名声,时人谓之:“盛德绝伦郗嘉宾,江东独步王文度。”说的就是郗超与王坦之。 桓温见以辩才机智而闻名的郗超吃憋,顿时大乐。此时桓温看陈应这个胖子自始至终,神态自若,从容不迫,举止潇洒磊落。顿时起了爱才之心。 东晋是典型的门阀政治,世族门阀完全垄断中央政权。九品中正制成为门阀贵族仕进、升迁和垄断政治的工具,进一步确立了“举贤不出世族,用法不及权贵”的政治准则,导致了“贵仕素资,皆由门庆,平流进取,坐至公卿”的现象。高门士族世代担任高官美职,寒门地主则无进升之阶。 实在不好意思,老程是兼职网络写手,冶金生产一线的操作工人。昨天晚上实在是太累了,匆忙写下一点就发布了。半夜醒来,就修改上传。非常感谢快乐阳光熊打赏388币、若曦打赏999币、花瓣的打赏1888币。今天是最后一天发布公众章节了。过了二十四点,就上架了。希望诸位大力支持一下老程! (本章完) 第144章 名扬(上) 桓温虽然出身士族门阀,然而却没有其他士族子弟“士庶对立,老死不相往来”的成见。桓温非常爱才,也重视人才、尊重人才。他可以和王猛扪虱(捉掐虱子)谈天下,也可以重用车胤(yìn)。 说到车胤这个人,大家或许有点陌生,但是提起“囊萤夜读”这个成语肯定不会陌生。而车胤就是这个成语的主角。车胤自幼聪颖好学,因家境贫寒,常无油点灯,夏夜就捕捉萤火虫,用以照明,自此学识与日俱增。风姿美妙,敏捷有智慧。桓温见其有才,便辟为从事。而车胤也非常争气,渐渐升迁,吏部尚书。 桓温除了提拔车胤之外,还提拔了不少中层地主阶级人才。如习凿齿,伏滔、袁宏等。其实襄阳习氏在此时只能算豪族,却算不上士族。因为习氏在习凿齿之前三代已经不出仕重要官职了。 桓温微愠,顿首道:“陈参军郡望何处?门第几何?” 陈应道:“区区不才,祁门陈氏,世代累商!” “原来不过一介商家子!”习凿齿顿时没了与陈应说话的兴趣。随即对侍婢道:“请红珠出来!” 人说喝酒有四个阶段,甜言蜜语,豪言壮语,胡言乱语,默默无语。酒酣耳热之际,郗参军进入了豪言壮语的阶段,左右拉着人说话,侍女们娇笑着躲躲闪闪,不让他抓住。 魏晋士子风流,常常以落拓不羁,纵酒放达、纵情越礼的种种行为为荣。像阮咸“与猪共饮”,(诸阮皆饮酒,咸至,宗人间共集,不复用杯觞斟酌,以大盆盛酒,圆坐相向,大酌更饮。时有群豕来饮其酒,咸直接去其上,便共饮之。(《晋书·阮咸传》)还有“胡奴逼颂”袁宏起初写《东征赋》的时候,没有一句话说到陶侃。陶侃的儿子胡奴就把他骗到一个密室里,拔出刀来指着他,问道:“先父的功勋业绩这样大、您写《东征赋》,为什么忽略了他?”袁宏很窘急,无计可施,便回答说:“我大大地称道陶公一番,怎么说没有写呢?”于是就朗诵道:“精金百炼,在割能断。功则治人、职思靖乱。长沙之勋,为史所赞。” 至于脱光衣服围着岳父遗体大笑,集体嗑药,群欢***这是魏晋士子风流的直接体现。这些侍婢躲避郗超,不是害怕,也不是不想傍大款。但是想到士子的秉性,却又忍不住后怕。如果独居一室,她们自然以一副任君采摘的模样,可是现在,她们却害怕郗超会把她们当场“正法”。 “我家都督既有学识,亦有文才,更有武略。”陈应没有理会郗超,乘虚而入道:“我家都督开设谪仙书院,并著三书,一曰《三字经》、二曰《百家姓》、三曰《千字文》。” 徐敬宣适时将高敬宗从后世剽窃的《三字经》《百家姓》以及《千字文》递给桓温。桓温伸手接过。书册薄薄一本,并不厚。封面上用清婉脱俗的行书书写“三字经”三字,高敬宗的书法,在这个时代书法大家倍出的时代,根本拿不出手。所以这书皆是郑诗诗抄录,装订成书。下面署名正是高敬宗。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万……曰春夏,曰秋冬。此四时,运不穷……地所生,有草木。此植物,遍水陆。有虫鱼,有鸟兽。此动物,能飞走……”刚刚开始桓温只是下意识的朗读。三字一组,六字一句,简单明了,却蕴意深远。最重要的,是这些字读起来琅琅上口,极有韵律。 原本有些发酒疯的郗超听着听着原本迷离的眼神,也变得清澈。习凿齿也渐渐口味着三字经的精妙。特别是一名身穿白色的轻罗衣,宽大的衣裳,飘逸、灵动。这女子抱着琵琶踏进亭中,只觉得她妖冶艳丽不可方物,虽不及李静姝的国色天香,但娇媚之态尤有过之。 红珠原本是习凿齿最宠爱的歌伎,然而此时无论是郗超还是桓温,皆没有把目光和心思,放在她身上。这让被宠坏了的红珠,异常受伤…… 看一章千字文章甚至用不了三分钟,然而桓温却足足读了将近一刻钟。 终于读完三字经的最后一字,桓温由衷的赞叹道:“此书精妙,绝非等闲。此书既出,诸册失色!” 习凿齿道:“敬宗高才,仅凭此书既可享名蒙学大家!” “然也!”郗超道:“超以为此书,可传千古!” 桓温也是甚爱此书,越看越喜。桓温爱才,恨不得把天下所有高才全部笼络门下。哪怕陈应这个商家子他都伸出了橄榄枝,只是陈应明显没有改换门庭的意思,桓温只得作罢。 其实高敬宗剽窃三字经并没有为自己扬名的意思,他也不屑与所谓清流名士为伍。高敬宗总觉得,魏晋士子都是一帮清谈误国的家伙。他敬重谢安、谢玄、祖逖、刘琨这样的人,但对他们的所谓的“竹林七贤”、“江左八达”、“金谷二十四友”、“兰亭四十八士”等所谓清流名士却不太喜欢。 然而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这篇《三字经》和高敬宗初入鬼蜮一样,阴差阳错闯出谪仙神医之名。而这篇三字经却让高敬宗在桓温、郗超、习凿齿有了深刻的印象。无论郗超还是习凿齿,都是这个时代清流名士的杰出代表,他们的影响力相当大。 此时众人却没有注意到,由于红珠到来,众人皆沉浸在《三字经》的奇妙之中,忽视了红珠这个大美女。却让红珠感觉怅然若失,几欲垂泪。 这个时代,没有报纸。所以舆论导向完全由清流掌控。这个时代的清流其实就是后世的公知大V,他们放出一个屁,都会引无数人跟从。事实上历史书给桓温定下他有篡位的野心,就是这些清流对桓温的污蔑.(老程等下开个单章,举证一下桓温真反还是污蔑的问题) 启蒙不同于正式教育。也就是教一些最粗浅的东西,识字。写字,能粗通一些典籍。(就像后世的学前教育。)许多启蒙老师,根本没有什么名气,有的时候粗通几百个字,就能开课授业。而真正接受教育,是要从《诗》、《论》开始,一般在这个阶段,就要有真才实学才行。如果再进一步,如《尚书》、《春秋》、《周易》、《史记》之类,授课先生的门槛更高。 在三字经和千字文出现之前,古代中国并没有系统的蒙学教材。三经字的出现,解决了这个从无到有的难题。 秦代出现的有《苍颉篇》、《爰历篇》,汉代则有司马相如的《凡将篇》、贾鲂的《滂喜篇》、蔡邕的《劝学篇》、史游的《急就章》,三国时代有《埤苍》、《广苍》、《始学篇》等,这些作品中只有《急就章》对后世产生了影响,其余影响不大。《急就章》虽然是《苍颉篇》之后较突出的小学之书,但由于流传中出现了种种问题,其权威性到南北朝时已大不如前。 (本章完) 第145章 名扬(下) 都督这个名字听起来上高大上,事实上乞活军自称某某帅和某某都督的人,如同过江之鲫,不知凡几。如果没有这个《三字经》,桓温对高敬宗这个江淮都督一点兴趣都没有。然而此文既出,立刻使高敬宗的层次提升许多。 南北朝时期,讲求才能与德行并修。才学好,而德行不好,始终无法令人敬服。所以很多人,在才能和德行之间,首选便是德行。高敬宗的才能暂且不提,听着陈应转述,这个高敬宗的德行却颇佳。身怀岐黄之术,以血活人无数是为一。组织乞活流民发展生产,让人人有衣穿,有饭吃是为二。著书立说是为三。拔一毛的而利天下(制盐)是为四。 这让桓温对高敬宗好感瞬间提升很多。这个时候,徐敬宣又将《千字文》奉上。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桓温大声朗读着。 可渐渐的,他读书的声音越来越小,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凝重之色。刚刚开始桓温还不以为然,后来慢慢的开始震惊了。朗朗上口倒是其次,关键是此文中涵盖了天文、地理、自然、社会、历史等多方面的知识,简直就是一部小型的百科全书。 通篇读完,桓温由衷的赞叹道:“妙,妙,妙,此文绝妙!” “此文所书涉猎甚广,乃惊世奇文。这等文字,看似浅显易懂,再读却蕴意悠长。”习凿齿道:“与《三字经》相比,《千字文》藻彩更胜一筹!” 郗超道:“能做到千字不重复,局于有限之字而能条理贯穿,毫无舛错,如舞霓裳于寸木,抽长绪于乱丝。吾不及矣!” “岂止是汝不及,自高祖兴汉,恐怕就算是那司马相如和东方朔,也未必能写出这等文章。”习凿齿道。 如果说高敬宗的《三字经》算是惊艳,那么《千字文》就是夺目了。桓温笑道:“吾得此文,三月不食肉味!” 习凿齿惊道:“高敬宗果真年方立志?” “然也!”陈应道:“我家都督才比宋玉,貌比潘安,能文善舞,万人叹服!” “哦!”桓温奇道:“高敬宗果真善用兵?” “我家都督不仅擅长用兵,更擅长练兵!”陈应道:“我家都督在野狼谷以奇技解毒盐之毒,获利甚丰。引得东阳堡京兆田氏田豹窥视。田豹随引兵将三千六百余人马渡河来攻。惊闻田豹军大举来攻,时野狼谷百姓无不惶恐。我家都督对众人道:“我们身后就是我们辛苦建立的家园,我们身后就是我们的妻女姐妹,我们身强力壮,尚且可逃得性命,可怜老弱妇孺,他们必遭屠戮。我死国生,我生国死!我们都督随召集五百死军将士,列阵于淮水,对田豹实施半渡而击。京兆田氏军大败,田豹本人亦身死。后卢龙田氏乞活军少帅田洛引兵步骑五千攻打谪仙堡,我家都督乘坐轺车,戴着白色便帽,着白色长衫,击鼓前进,将士皆悍不畏死,前赴后继,摧敌正锐!” “高都督所求,吾需要考虑考虑!”桓温淡淡的说道。古代人说话含蓄,说是考虑浅意思非常明白,那就是此事没得考虑。 听闻高敬宗有大才,顿时让桓温对其好感大增。这个大增,却不足以让桓温嫁女。哪怕真如陈应所说,高敬宗出身渤海高氏,然而渤海高氏却是四品门第,在桓温这个层次,四品门第在他眼中并不算什么。 门当户对是中国传统婚姻要求,高门嫁女低门求妇是决择原则。中国古代可以出现王子与灰姑娘的婚姻。却不可能出现公主与**丝的情景,出身决定一切。“我爸是李刚”这句话流传大江南北,然而古代拼爹比后世更加严重。 商贾出身的陈应,经常与人谈判,所以对这一套说辞是非常熟悉。他虽然内心里也有一些遗憾,却早已有心理准备。陈应道:“既是如此,那就叨扰了。不耽误大司马、郗参军和习别驾饮宴了,区区告辞!” 说着不待桓温反应,陈应径直离去。 “有意思的妙人儿!”桓温看着陈应离去的背景淡淡的笑道:“哼,跟老夫玩欲擒故纵,汝还太嫩了点!” 习凿齿看桓温兴致不高,就冲红珠道:“红珠,汝可把陆士衡《燕歌行》歌来,以娱明公!” 陆士衡就是陆机,与其弟陆云、顾荣合称“洛阳三俊”。 红珠微微点头,轻轻拨弄那琵琶,一阵高低起伏的音乐中,开口唱道:“四时代序逝不追。寒风习习落叶飞。蟋蟀在堂露盈墀。念君远游常苦…… 红珠歌喉清丽婉转,美人灵动无方,然而此时,众人却无人欣赏,她卖力的歌唱,等于给瞎子抛媚眼,白费劲了。 高敬宗不知道,事实上徐敬宣提出的求亲计划虽然已经宣告失败。但是陈应却已经将高敬宗的名气第一步打开。借桓温、郗超、习凿齿三人之口,渐渐传于仕林中。于是谪仙神医、江淮大都督头上再多一个名号“高三千!” 高是指高敬宗的姓,三当然是指《三字经》、千则指《千字文》。 然而,高敬宗此时却恍然未觉。此时高敬宗正在大宴宾客,以流水席招待江淮都督府辖下百姓。也正巧新安商盟第二批物资抵达谪仙谷。高敬宗把这批物资,分别在三堡囤积。其中五万石粮食以一万石囤积在决胜堡,一万石囤积在东阳堡,三万石则囤积在谪仙堡。 而新安商盟也收到了高敬宗的第二批精盐,莫约两万七千余石。算是皆大欢喜! 纳妾原本不需要搞这么大阵仗,然而高敬宗却是不依。反正此时高敬宗是借着纳妾之机,给江淮都督府上下全部分发福利。除了男女老幼都可以去吃喜宴之外,高敬宗还每家发放十斤肉和一石粮。当然但凡江淮都所有军户则多拿双份。而工匠则多拿半份。 此时最高兴的莫过于江淮都督府的陆长史了。高敬宗纳妾往来宾客虽然几乎九成九都是江淮江淮都督府军民。可是往来宾客却不凡豪客。 “高都督纳妾之喜,区区薄礼,不成敬意!”祁门陈氏代表将礼单递给了陆永华。 “薄礼……”接到礼单的陆永华眼珠子顿时瞪圆了:“健牛三百头,苏锦、绫罗绸缎若干,粗略计算价值亿钱,亿钱还是薄礼吗?” (本章完) 第146章 翻脸 “黟县俞氏一万金……休宁程氏……绩溪胡氏、八千万钱。”籍戡虽然广散请柬,然而鬼蜮大小一百多支乞活军,只来了二十九家,不过八大乞活军一家也未出现,这二十九家乞活军都是以中小居多,大者不过几千部众,小者数百部众,加在一起倒是拥有部众近二十余万,近四万军队。 鬼蜮之中是一个讲究实力的地方,如果不是高敬宗先败田豹,后败田洛,用两田氏数千将士的尸体立威。恐怕这二十九家乞活军也不会携带礼品前来。不过这些乞活军送礼明显不怀好意,不是送刀,就是送枪,还有送些甲胄。如果联合起来在鬼蜮中实力也不会弱。只是非常可惜,这些乞活军代表目光闪烁不定,心思各异,显然要把他们整合在一起不是容易的事情。 此时,高敬宗与相山郭氏交恶,要想在鬼蜮站稳脚跟。高敬宗还要做很多,至少先把郭阳给打趴下。 高敬宗纳妾,光收到的贺礼就多达五万金。陆永华逢人便笑,乐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陆永华一看高敬宗纳一门妾居然可以收到这么多礼,恨得不高敬宗天天纳妾,夜夜洞房。只是这个想法,只是想想而已。 吉时到,高敬宗一身一身红色吉服,腰下玄色白玉带,上面悬挂一只深紫色香囊。脚下一双白底黑面的文履,衣袂飘然,缓步而至。在他身后,则有封雷和蒋方两人,虎背熊腰,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三人进入大堂,二十九家乞活军代表等众人纷纷起身,一脸的谀笑之色。看着眼前这些人,高敬宗心里突然生出奇怪的感受。三个半月之前,他还是个身宽体胖,百事无成,任人喝斥的**丝;三个半月之后,他已然成为江淮大都督。虽然说这个大都督是高敬宗自封的,然而此时他却是掌握着十万军民的生杀大权,可凭他一言而决,这身份上的变化,让高敬宗恍若梦中。高敬宗深吸一口气,他朝着众人点点头,径自走向了主位。 “高都督,在下山桑(今蒙城)王竟如。” “高都督,在下灵壁(今宿州)萧金定。” “高都督,在下谯郡铚县(今安徽濉溪)戴安之!” …… 纷纷起身,弓着腰,与高敬宗见礼。高敬宗面无表情,微微顿首一一回礼。高敬宗知道这个时代的人轻庶重士,尽管高敬宗不喜南北朝士子的放浪行径,然而现在他必须拿起士族门阀子弟的派头,可越如此,这架子就越要摆起来。这都是帮老油子,给他们一点好脸色,就会蹬鼻子上脸。 高敬宗虽然不是贵族,却也知道贵族子弟的样子。这个年代消息闭塞,人们普遍见识少。可是高敬宗却是后世之人,看过无数电影电视剧,别说士族子弟是什么样子,皇帝他也见过无数啊。 有的时候,必要的沉默,比千言万语都有用。高敬宗很清楚这个道理,而且他也不需要和这些人客套。鬼蜮是一个最现实的地方,想要拥有朋友,就必须拥有足够强的实力。如今高敬宗手握死军五府十七团八千六百余兵马,比起卢龙田氏乞活军绰绰有余,别说面对这引起中小乞活帅,就算是八大乞活军也应平起平坐。 然而,偏偏有人不识象,硬是想被打脸。 高敬宗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却听到有人不阴不阳的道:“江淮爷们都死绝了吗?居然让一个娃娃当江淮大都督。” 此人说话声音不大不小,正巧一字不拉落入高敬宗耳中。 高敬宗微微一笑,一蹙眉,慢声慢气的问道:“汝是何人!” “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陈留蔡氏蔡慎是也!” “陈留蔡氏!哼!”高敬宗颇为不屑的道:“此时还是三国时期,凭你姓蔡,看在蔡飞白(蔡邕,才女蔡文姬的父亲)的面子上,本都督还要给你三分面子。此时嘛,请您给本都督滚出去!” 蔡慎怒目吼道:“汝敢辱我陈留蔡氏?我乃大晋司空蔡文穆公(既蔡谟,蔡邕六世孙)族孙。” “那又如何?”高敬宗道“赶出去,这里不欢迎!” “好,好胆!”蔡慎怒道:“竖子……” “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蔡慎哀嚎不止,痛得满地打滚,只见封雷以鬼魅的速度,一拳击在蔡慎肩头。原本封雷的拳头是奔着蔡慎的脑袋而去的,只是突然想到今天是高敬宗纳妾的大喜日子,临时变招,击在蔡慎肩膀,将其肩胛骨砸断。 此时喜宴上此时却是鸦雀无声,所有人的脸色,惨白如纸。 然而高敬宗却毫不在意的端着酒杯轮流向来宾敬酒。由于参加喜宴的人数太多,除了少数有身份的贵宾之外,大部分都安置在了屋外的空地上,一排排莫约过丈长的长案,上面摆满各式美食。 等酒过三巡,高敬宗这才道:“诸位,有些不好意思,我这个人,脾气不好,但是恩怨分明。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对我不敬,我让他家破人亡。大丈夫就应该快意恩仇。” 众乞活军代表一脸纠结的望着高敬宗。心里已经掀起的惊涛骇浪。陈留蔡氏的情况很特殊,陈留蔡氏是世代名门,族人众多,有钱有势的大户,蔡氏在当时的地位仅次于王、谢、袁、萧超品四大门阀。位于一等豪门,与众所周周的太原王氏、弘农杨氏、赵郡李氏。清河崔氏等列为十大一等豪门。 和众南迁士族一样,陈留蔡氏分为两北两支,以庶支留北,称留北支,看守家族不动产。而嫡支则南迁。蔡谟是其中代表,康帝即位后,入朝任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又领司徒,与会稽王司马昱共同辅政。 陈留蔡氏在鬼蜮众乞活军代表眼中,是属于惹不起的庞然大物。可是偏偏高敬宗不仅惹了蔡慎,反而将其殴伤。这个梁子大了,如果蔡氏报复起来,高敬宗倒霉是肯定的,而他们这些参加宴会的宾者,如何等推脱得干净? 王竟如悻悻笑道:“高都督在下突然想中,堡中还有要事,需区区亲自处理,对不住,先告辞了!”王竟如说完,不待高敬宗反应,径直离席。 萧金定:“家慈(母亲)身体微恙,区区要回去侍奉左右,不便久留,还请都督赎罪!” 古代以孝为天,萧金定找的借口相当高明,回去侍奉母亲。恐怕皇帝也无法阻止其归去。 (本章完) 第147章 赤紫虎将刘牢之(上) 二十九家乞活军代表纷纷起身离坐,或以吃坏肚子不舒服,或是借尿遁,也有人怒气冲冲摔杯而去,在短短盏茶之间,原本拥有上百人的大厅,走得只剩稀稀落落二十几人。高敬宗看着众人离席,就好像没有看见一样,自斟自饮,悠然自得。 这未走的代表还以新安商盟四大商家居多,高敬宗抬头望着在场的众人玩味的笑道:“诸位难道没有要事要处理吗?” 众人面面相视,却没有回答。 新安商盟以陈、俞两家为首,休宁程氏与绩溪胡氏代表,纷纷以询问的目光看向此时场的俞氏少主俞變。俞變其实心里也很忐忑不安,暗付这个高敬宗好不知事,居然又去招惹陈留蔡氏,这蔡氏好惹的吗? 不过看着喜宴不喜,已经冷场俞變也不好再装下去了,他起身向高敬宗作揖道:“新安商盟与大都督同进共退,绝不背离,如若不然,犹如此“箸”。”说着微微一用力,手中一双筷子应声而断。 所谓的“箸”就是筷子。筷子在先秦时代称为“梜”,汉代时已称“箸”,明代开始称“”。《礼记·曲礼上》提及“羹之有菜者用梜”,《急救篇》说:“箸,一名梜,所以夹食也“,《礼记》郑玄注“梜,犹箸也”。《云仙杂记》载:“向范待侍,有漆花盘,科斗箸,鱼尾匙。” 高敬宗淡淡的笑着。他与新安商盟没有联姻,所有的关系都是依靠利益来维持的。新安商盟作为江淮都督府的下家,负责分销谪仙谷十万石精盐还有将来的一千万斤铁。这些都是暴利的战略资源。 两世为人的高敬宗非常清楚,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朋友的利益,只有永恒的利益。夫妻好比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古代婚姻法硬性规定,夫妻间或夫妻双方亲属间或夫妻一方对他方亲属若有殴、骂、杀、伤、奸等行为,就视为夫妻恩断义绝,不论双方是否同意,均由官府审断,强制离异)。如今把用精盐和铁把新安商盟牢固的绑在自己的战车上,除非新安商盟愿意承受十数万金的巨大损失,否则他们不可能与高敬宗划清界线。 当然在场的人也有真正的聪明人,俗话说“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大概意思是说做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如果能力有限的话就别去做那些力所不能及的事情。然而这个世界不是一切都可以用常理推断的。那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人,不是疯子就是天才。比如愚公,“他把山,如馍干一样,一点点掰碎。唤来子孙分食”;比如精卫,“把一切都填了,包括石子、妙丽的裸身和羽毛。她把大陆所有的山系嚼碎啄烂……去填海。最后,把自己也填进去”;比如夸父,“几近干渴而死,将最后的一只手,锁住了太阳的咽喉”。 当然回归现实,如项羽少年时代喊出“吾必将取而代之”,刘邦感叹“大丈夫自当如是!”在那个时候,恐怕没有人会去相信,项羽会取代秦始皇,刘邦可以创立四百年强汉。 此时留下在未走的乞活军代表共有四家,其中一少年莫约十三四岁,比高敬宗略小。然而却长得虎头虎脑,其面色赤紫,双目秉异,精光闪烁。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彭城刘氏之刘牢之。 刘牢之自幼生长于尚武世家,曾祖刘羲,以善射跟随晋武帝,历任北地、雁门太守;父亲刘建,有将才,官至征虏将军。 “虎头,你观这高都督为人如何?” “不世雄主!”刘牢之乳名虎头(与顾恺之小名相同)。刘牢之淡淡的道:“惜高祖以一介亭长之白身,就敢放豪言与始皇比肩,高都督不惧蔡氏,看似莽撞无知,实则不然。他现在是以此捡练人心……” “捡练人心?真是这样吗?” 就在这时,“咚咚……”雄厚激昂的战鼓声响起。 高敬宗起身道:“诸位且观我死军雄壮否!” 众人随高敬宗一道来到谪仙堡的校场上,只见从城门口处走来一队一队身着黑色甲胄、黑色戎服的士兵,排列成着整齐的队形,踩着鼓点缓步而来。旗牌手举起两面黑底白字战旗,一面上书“死军第一折冲府”、一面上书“折冲都尉胡”。 高敬宗纳妾之喜,高敬宗也没有忘记这些一起同进共退有过命交情的兄弟,仅仅留下数十将士看守大营,其他三个主力团一个骑兵斥候队,一千五百五十名将士全部到齐。太阳渐渐西下,落日地余晖照耀在死军第一府将士的身上,给它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三个步兵团一千五百余名将士,腰悬战刀,双手持戈向前方斜上端起,皮靴隆隆践踏大地,盔甲和武器碰撞,出金铁的交鸣。第一折冲府与田豹军在淮水北岸浴血厮杀,为这支年轻的军队增添了一份肃杀之气,黑色的戎服配上黑色的盔甲,显得杀气腾腾,分外威武。 这,是我的军队,是我争夺天下的利器,是抵御鲜卑、氐、羌诸胡的长城!我旌麾所指,他们便会一往无前!高敬宗心潮澎湃,大声吼道:“死军——威武!” 死军第一府一千五百余将士以充满阳刚之气的吼声回应:“都督——无敌!” 高敬宗大吼道:“将士们辛苦了!” 众将士回应道:“我等为都督贺!愿都督公候万代!” 就在这时,战鼓场依旧有节奏的响着。随着兵甲锵锵,步声雷动,又一队三团一千五百余黑衣黑甲军队走来。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旗牌手同样两面黑底白字的战旗,一面上书“死军第四折冲府”一面上书“折冲都尉刘”。 刘牢之诧异道:“高大都督实力不弱,如此雄军居然不止千五!” 让刘牢之震撼的还在后头,等第四折冲府一千五百余将士缓缓列阵而来,城门口又出现了第五折冲府的队伍。 此时刚刚走了一半的宾客连肠子都悔青了。刘牢之道:“五府,如此雄军居然有五府之多!” 看着众人神色各异,高敬宗非常满意,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来说好的今天上架,居然没有改过来! (本章完) 第148章 赤紫虎将刘牢之(下) 死军整齐划一的抬腿落脚,整齐如一的起手挥臂,还有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郁杀气,把这些心思各异的宾客吓了一大跳。心里暗说“这支军队绝不一般。”刘牢之则用近乎痴迷的目光打量着缓缓而入的死军将士,甚至生出一种感慨:“如此精兵在手,顿时天下我有!” 如果第一折冲府将士列队而入,这些宾客只是震惊的话。那么随着缓缓而入的第四折冲府、第五折冲府将士则变成目光呆滞。当头顶重盔、身披重甲、手执斩马剑的中垒团重甲步兵出现时,引起众宾客的惶恐不安。 斩马剑(史载:施双刃,长一丈,其中刃长六尺,柄长四尺。)是西汉时期出现的一种兵器,专门用来对付骑兵,可以斩人杀马,故称斩马剑(也有人认为斩马剑就是陌刀的原形,老程对此不作评论)。这种兵刃异常霸道,如果对付步兵,就会出现杀鸡用牛刀的效果,一斩数人。 在古代冷兵器发展历史上,重甲步兵就好比现在的人形坦克,也是国力财力的象征。高敬宗亮出五府十五团轻装步兵,这个实力虽然强,却不是不能达到。至少八大乞活军任何一家都有这个实力。然而这种重甲步兵全身甲胄加上手中的斩马剑,即使自行打造,成本也会超过五十万钱。可是五百余名中垒重装步兵,其装备价值就高达两亿五千万钱。 如果有两亿五千万钱的财力,足足可以武装轻装长枪兵两万余人,弓弩手八千余人,即使按一人双马、弓、弩、刀、枪、甲胄各一标准装备也可以装备骑兵千骑。耗费如此巨大财力,装备重装步兵,是华夏王朝历来因缺少战马而采取的无奈之举。 不过相应的重装步兵的威力是非常惊人,他们可以无视除八牛弩以外的弓弩袭击,什么剑刺、枪击、刀劈,完全可以无视,面对这样一支这样防御力惊人的部队,箭射不动,刀劈不死,然而他们手中的斩马剑,却可以把他们轻易一斩两截。除非重装步兵体力耗尽,他们才会停止战斗。 在二十九家乞活军代表眼中,这其实并不是重装步兵,而是一座移动的金库。中垒团五百将士脚穿牛皮战靴,整个踏步前进,众代表感觉地面都在颤抖。五百名重装步兵手中的斩刀剑在落日的余光照耀下,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封雷是冉魏国原中垒校尉,对于重装步骑的训练和使用有着丰富的经验。这五百余名重装步兵,人人平均身高超过八尺,体重绝对有二百斤,如果把这样的壮汉放在军队中,人人都可以是以一挡十的狠角色。 刘牢之眼中蹦出炽热的绿光,望着这支重装部队,简直如同望着一个脱光衣服的极品美女。直到旁边的青年何穆推了刘牢之一把道:“虎头,你的口水流出来了!” 何穆比刘牢之略大四五岁,年近弱冠。东海何氏与彭城刘氏有通家之好,二人自小便有来往。后来这个何穆还做了刘牢之的姐夫,儿子何无忌(刘宋镇南将军,持节战死,追赠侍中、司空,赐谥号忠肃。本书中何无忌也会出场) 刘牢之擦擦嘴角的口水,突然道:“高都督气量格局非凡。怕是有问鼎天下的雄心呐。” “这话有些过了吧?!”何穆有点奇怪的看了看这位比他小五岁的发小,刘牢之善武,喜好后事,不过脾气暴烈,甚不得刘健所喜。这一次刘牢之翘家出走,就是因为刘健有一美婢,依刘健宠爱,飞扬拨扈,处处刁难刘牢之。刘牢之怒而摔门而去。声称要闯一番事业。阴差阳错行至谪仙堡。何穆笑道:“虎头何出此言?死军虽然是天下难得雄军,若说高都督有问鼎天下之心,也太过了吧?况且死军虽然有近万之众,若称雄一方或许可能,然而高都督却生不逢时,燕主慕容隽已经颁布战令,抽丁冬训,开春南征大晋。燕主雄兵百万,统一天下指日可待。高都督若识实务,或许可保得性命。然则燕主慕容氏麾下战将如云,良谋如雨,螳臂当车,只会自取灭亡。” “显庆兄又在考校小弟啊!”刘牢之淡淡的笑道“两军对阵智者胜,狭路相逢勇者胜。且不论燕主慕容隽拥有鲜卑胡兵二十余万,并州刺史张平兵败苻坚,其麾下征西将军诸葛骧、镇北将军苏象、宁东将军乔庶、镇南将军石贤等人以并州坞堡中的一百三十八堡投降了慕容隽,慕容隽共得汉附军三十余万,加上幽、冀、青、洛汉附兵,共有兵马六十余万人马。若他有心统一天下,根本毋须抽尽燕国各州郡青壮,遣一上将军为主,佐以东西两军大军,二十万马步军,三年之内可灭大晋。然则慕容隽非要大征大天,名为统一,实则趁机敛财,守财犬尔,不足为虑。” 就在刘牢之正欲说话时,突然听到一阵有节奏的马蹄声响起。“死军越骑团”的战旗随风猎猎作响。高敬宗为了威慑在场的众人,刻意让各府直属斥候队加入进入,这样越骑团全团则拥有六百五十余骑。 卢龙田氏骑兵的战马,基本上都是鲜卑马。和矮小的蒙古马并不一样,显得非常高大雄壮。卢龙田氏资源匮乏,粮食人都不够吃,更别提喂马了。战马平均每天要吃掉三十斤的草料,还有精饲料(豆、麦、谷等蛋白质高含量的食物)可是高敬宗财大气粗,根本不会短缺战马的饲料。原本有点廋骨嶙峋的战马,在高敬宗不计成本的饲养下,变得膘肥体壮,精神抖擞。骑兵把战马的皮毛耍得雪亮,这些原本穿得杂乱无章的田氏乞活军骑兵,投降死军之一,统一制式戎服,待遇拿步兵一倍粮饷,此时他们脸上洋溢着自信和豪气。 六百五十骑认真的控马慢行,整齐的骑兵将士大喝抱拳道:“为都督贺!” “众将士辛苦了!” “愿为都督效死!”就在何穆一眼没有看住刘牢之,刘牢之一下子窜出去,单膝跪在高敬宗面前三十余步骑兵阵前:“彭城刘牢之,愿为都督效死!” (本章完) 第149章 北伐 有人前来投奔,高敬宗自然要做出礼贤下士的样子。高敬宗刚刚走了不到十步,这才意识到了不对,突然反问道:“你说什么?彭城刘牢之?” “正是!”刘牢之哂然一笑,正色道:“在下听说高都督在江淮开天辟地,做得好大手笔。区区不才,拾先贤余智(毛遂自荐),投效都督!” “刘牢之!”高敬宗顿时目瞪口呆。因为刘牢之名气太大了。刘牢之,字道坚。性格深沉刚毅,为人足智多谋。最初应谢玄之募入北府兵,为其参军,后以功升鹰扬将军、广陵相。淝水之战时,率五千精兵在洛涧大破梁成。 时任氐秦卫将军的梁成率五万人(另有一说二万人)东进,赶到洛涧(在今安徽淮南市以东,由南向北流入淮水的一条小河)西岸布防,以阻止谢石、谢玄等救援胡彬阵。时任广陵相的刘牢之率领五千兵马救援被苻融围困的东晋龙镶将军胡彬所部(五千人马),刘牢之果然出击,大破秦军防线,阵斩秦卫将军梁成、扬州刺史王显、弋阳太守王咏等十员将领(另一说王显被晋军俘虏),秦军阵亡达一万五千人,竟是攻击晋军的三倍,余众溃散,不复成军,大批的军器辎重被晋军缴获。仅仅在一夜之间,前秦名将梁成和他麾下的数万秦军,便不复存在了!可以说在东晋中后期的政治舞台上,刘牢之占据了浓重的篇幅。 要说起来,三国时期的智者如云,谋士成群。荀彧、郭嘉、贾诩、诸葛亮……一个个名字提起来,就令人敬佩不已。当然这要数《三国演义》的功劳,否则史书记载的历朝将相谋士,大家可以记得多少人?事实上在南北朝时期,同样也是良臣智者如云,猛将如雨。然而因为没有一部可以像《三国演义》那样的小说,让南北朝猛将智者家喻户晓。 很多人都可以称为传奇。如羽扇纶巾轺车轻尘谈笑间破敌的儒将谢艾,有万夫莫敌以千步骑破十万匈奴军的西凉悍将北宫纯。有一曲《胡笳五弄》退敌的刘琨,也有东山再起的谢安。 除此之外,给人印象最为深刻的,还属刘牢之。这是一个经历和魏延一样充当悲剧的悍将,刘牢之一生战功赫赫,斩梁成、败王恭,破孙恩,虽然有少败,也堪称用兵如神的良将,然而他却和楚霸王一样,是一个军事的强手,政治上的白痴,被一群政客生生玩弄鼓掌之间,最后自缢而死。 高敬宗也想招募名将牛人,可是没有想到,不来则矣,一来居然来了一个牛人,而且还是一头大牛…… “都督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文韬武略、厚德载物、运筹帷幄、助人为乐、出类拔萃、大义凛然、高风亮节、见多识广、平易近人。”刘牢之看向高敬宗的表情就如粉丝看到了天皇巨星,两只眼睛里冒出小星星:“都督计略用于战阵,便是孙武复生、诸葛在世,也非都督对手!” 高敬宗听到这么一大串的恭维之词闻,顿时恶寒,居然不由自主的一哆嗦,难道这就是黄易大大所写“虎躯一震”良臣猛将纳头便拜? 刘牢之目光中露出一丝灼热的火焰,恭恭敬敬拜倒道:“牢之不才,挽得三石强弓,弓马武艺,无一不精。提得起二十八斤铁矛,愿为都督一小卒耳!” 封雷拱手道:“恭喜都督获一良将!” 何穆一咬牙,也上前拜倒:“东海何穆,草字显庆。虽然无将才,然精通算学,粗通文墨,愿为都督帐下一捉笔小吏!” “我靠,这也太逆天了吧?今天是撞了大运?”高敬宗欣喜若狂,赶紧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学着刘大耳朵的样子一手扶起刘牢之,一手扶起何穆道:“二位高看高某了,高某在乱世中苟且性命,恐怕会让二位失望了!” “不不不!”刘牢之连连摇头,“都督之志,刚才已经吐露。以在下看,都督的志向绝非仅仅是苟且性命而已。” 高敬宗笑道:“那又是什么?” 刘牢之朗声道:“逐鹿中原、鼎定天下!开万世不拔之业,垂千秋景仰之范!” 少年府都尉冉裕、第一折冲都尉胡光、第四折冲都尉刘孟、第五折冲都尉聂彦适。死军副将、中垒校尉封雷等众人一起拜倒:“我等愿誓死追随都督,建功立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高某何德何能……高某不才,承受诸位厚爱,某很愧疚。”看着众人拥护高敬宗心中一股自豪油然而生。高敬宗矫情一番朗声道:“如今天道残缺,自前晋八王乱起,华夏大伤,胡夷乘乱而作,扰乱中原,暴胡欺辱汉家数十载,杀我百姓、毁我祖庙,以汉为“羊”,杀之为粮。屠城灭户,***掳掠,无恶不作,凡此种种,馨竹难尽。中原沦丧,北地苍凉,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敬宗不才,立志之年,举义共赴戮夷。以挽吾汉之既倒,扶华夏之危亡!” “驱逐胡虏,还我河山!” “誓死追随大都督!” 何穆此刻脑袋中还剩下一片清明。“昔成汤地不满百、西岐地方三百里而定鼎,少康一旅而兴夏、肃宗匹马而昌唐,霸王八千子弟兵渡江。或许还有成事的可能?” 计划远远赶不上变化,什么借东晋之名立足南阳发展,什么有借谢万之败,收东晋溃兵为已用,什么利用慕容隽在北地搞得天怒人怨,九十万人破家迁徙,收流民所用。真坐等一切发生吗?高敬宗不是铁石心肠,他做不到无视近百万同胞百姓在接下来的半年内惨死。 高敬宗挥手大吼道“越马扬刀北伐!” “北伐、北伐!”众将士整齐的大吼道:“北伐,北伐!” 八千余(少年死军三千人)将士人人脸憋得通红,竭斯底里的吼道:“北伐……北伐!”整个谪仙堡百姓也沸腾了,正在喝酒的把酒杯摔在地上,挥拳大吼:“北伐,北伐” 此时,整个谪仙谷五六万人无论男女老幼,无论工匠还是庄户,再或者稚子孩童,皆嘶吼道:“北伐,北伐!” 此时,谪仙谷已经被“北伐”的咆哮声淹没了。五六万军民如同五六万只猛虎在狂啸。 是的,必须北伐了,他们已经受够了他们受够了这种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人不像人鬼像不鬼的日子,只有北伐,只有杀回家园,夺回属于土地,才能像个人一样活下去! (本章完) 第150章 活色生香 当古埃及只剩下漫漫风沙与金字塔;曾经繁华似锦的迦太基,已被历史无情的覆盖,成为存在在历史上的绝唱;曾经是青草扑地的两河流域,早已变成空旷死寂的生命禁区……古巴比伦、古印度、曲度文明、两河文明、希腊文明等等无数聪明智慧的民族,都消失在历史长河。唯独华夏文明五千年繁育生息,延绵不绝。 华夏民族能屹立世界民族之林不倒,不是上苍眷顾华夏民族,不是因为华夏民族没有遭遇过外来侵略。事实上从早在两千八百多年前,随着犬戎攻陷镐京(现长安区)华夏民族遭遇亡国灭种的危机。管仲提出了“尊王攘夷。”九合诸候,百年苦战,付出无数牺牲终于把犬戎、北狄打出中原,保存了华夏社稷不绝。 然而时隔不久,随着林胡、东胡、匈奴兴起后,开始第二轮大规模入侵。然而华夏民族每当面临亡国灭族时,总有英雄人物出现,从秦始皇到汉武帝,从卫青、霍去病到祖逖、刘琨、冉闵。归根结底,这是因为华夏儿女心中有一个共同的执念。 “祖宗之地不可弃!”为了这个执念,祖逖带着百余部曲,毅然渡江北上。为了这个执念,刘琨坚守晋阳孤城十四年,南望王师魂欲断。为了这个执念,冉闵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宁死不降。为了这个执念,面对谪仙谷呼声如雷,人人高呼北伐。就连原本并不看好高敬宗的山桑王竟如、灵壁萧金定、铚县戴安之等也兴奋的大吼道:“北伐……北伐。” “驱逐胡虏,收复故土”如同海啸般的嘶吼,声浪一浪高过一浪,越来越大。欢呼声越吼越响,似乎有一种疯狂的味道。高敬宗也被这个情绪感染了,振臂高呼“驱逐胡虏,匡复华夏。” 唯有死军统帅籍戡气得脸色铁青,恨不得从高敬宗脸上咬下一块肉。如今倒好,民心士气已经被鼓舞起来了,如果不顺从民意,组织北伐,整个江淮都督府的人心就会散掉。 不是籍戡不愿意北伐,也不是他不想北伐,只是他需要时间,用足够的时间训练军队,发展实力,增加胜算。 其实高敬宗原来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就在那么一瞬间,高敬宗的脑袋明悟了。战争,并不是以表面实力来计算的。如果谁的兵多谁就能胜利,那么也不会有孙武千里破楚,五战入郢。也不会有楚霸王破釜沉舟,奏响亡秦丧钟。更不会有北府兵八万大败前秦九十七万大军。 想通这一层,高敬宗不再执迷找一个基地,慢慢积蓄实力的计划,而是与时间赛跑。因为此时华夏民族已经到了亡国灭种的边缘,每迟一分,便有无数华夏同胞命丧胡虏之手。所以北伐,一定要快,越快越好! 高敬宗道:“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本都督决定,秋后之后,立刻集结死军五府十七团兵兵,誓师出征北伐。” “大都督威武!” “大都督霸气!” “大都督英明!” …… “大都督实在是太意气用事了!”籍戡忍不住的劝道:“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如今根基尚浅,如若大都督效仿勾践卧薪尝胆,繁殖人口,聚积物力军民同心同德,积聚力量,发愤图强,以洗刷耻辱。” 如果高敬宗不是后世之人,不知道慕容隽将举起屠刀,大杀四方,短短三四个月九,九十余万百姓惨遭无辜屠戮。高敬宗肯定会选择这种最为稳妥,最为保险的办法。可是让高敬宗眼睁睁的看着九十余万同胞被屠戮,他真的做不到。高敬宗想了想,决定的道:“不行,绝对不能等下去了。趁着我们热血未冷,必须北伐!” 刘牢之、冉裕、封雷、胡光等将领脸露兴奋之色,而籍戡和陆永华的脸色则迅速的阴了下去,籍戡如丧考批的跌坐到地上。一脸悲愤的道:“都督今天……今天这事,唉……” 高敬宗心中所思,不足以向众人表明。不过他略作思索,顿时就有了主意。高敬宗脸色雇个人道:“籍帅、陆长史,你们想差了,本都督绝非脑袋一热,就决定组织北伐。” 在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暗淡下来,高敬宗信手指着点点繁星,道:“诸位请看,如今东北方紫薇帝星暗淡,而周围贪狼、破军则光芒大炽。本都督推算燕主慕容隽,本无天子运气,窃据帝位,图遭反噬,如本都督预料不差,慕容隽绝对活不过百日!” “什么?”籍戡闻言大惊失色:“慕容小儿命不久矣?” “正是!”高敬宗道:“不出百日,慕容隽必死无疑。伪燕朝廷到时君龙无首,进退失据,就算我们此次北伐不得一举成功,至少可以匡复河南地!” 籍戡等人闻言大喜,死军诸将对高敬宗也盲目崇拜,对此深信不疑。高敬宗随命何穆为陆长史副手,任都督府司户参军兼死军司马。而少年死军则一分为二,刘牢之和冉裕各担任府都尉。 此时,来往宾客开怀畅饮,高敬宗也应付自若。在后世无论高低贵贱,吃喝成风。特别是高敬宗所在新疆地区,因为大家都是外地赴疆工作,每到工友探亲回家,就有送行宴,探亲回来,也有接风宴。工友生孩子有宝宝宴,结婚有婚宴,家中老人过寿有喜寿宴、实在如高敬宗这种单身**丝,那也有生日宴。 高敬宗后世也算是酒经考验的战士,酒量惊人,号称“白酒一斤半,啤酒随便灌。”至于如今的低度米酒,和后世的啤酒酒精度差不多,高敬宗对来宾敬酒是来者不拒。高敬宗在酒宴上从容不迫,举止潇洒磊落,谈笑间似有周郎小乔初嫁、羽扇纶巾之风,更加坚定了刘牢之的投效之心。 如此海喝的高敬宗最终还是喝多了,高敬宗喝得不醒人世,被架着送入洞房。吐了自己一身的高敬宗被郑诗诗脱成一个小白羊,然后吃力的扶进木桶中。认真的为高敬宗清洁身子。然而,非常可惜。酒醉不醒的高敬宗根本没有看到,此时浴室中水气弥漫,郑诗诗薄薄衣衫,被水雾打湿,紧贴着身体,勾勒出曼妙曲线,好一副********,只是高敬宗无缘以观。 非常感谢快乐阳光熊、北疆雪狼的飘红,今天状态不差,没有办法给二位飘红加更,先欠着,以后加更。非常感谢翻滚的土肥圆、奇奇南南的月票。接下来,更多精彩,敬请期待!今天保底三更,二更走起。 (本章完) 第151章 见血 “嗯……!”不知道什么时辰,高敬宗悠悠转醒,很快入手之处异常柔软。高敬宗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告别处孑然之身。 烛火摇曳,高敬宗身神荡漾,望着郑诗诗凸凹有致的身材,成熟好闻的体香,让高敬宗浑身有一丝躁动。 “都督,都督……末将有要事求见!”正在高敬宗的安禄之爪准备朝着郑诗诗而去时……突然听到门外传来蒋方急躁不安的声音。 郑诗诗立时惊醒,看到高敬宗那暧昧的动作,顿时羞红了脸。高敬宗起身怒道:“蒋方,你最好给本都督一个合理的解释!” 高敬宗正准备出去,这才发现身上不着寸丝,而下腹的“小高敬宗”也战意傲然。高敬宗匆忙穿上去找衣服,郑诗诗体贴的寻了一件宽松的便服,为高敬宗穿衣。足足一刻钟,郑诗诗才把高敬宗打扮利索。 当高敬宗进入都督府议事大厅的时候,突然发现黑压压数十人齐坐一堂,特别是籍戡脸色一片肃然。看到高敬宗到来,数十人整齐起身恭敬的道:“参见大都督!” “诸位不必拘礼!”高敬宗此时满脑子都是郑诗诗那曼妙的身材,精虫上脑的高敬宗非常不耐烦的摆摆手的道:“长夜漫漫,长话短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越骑团校尉蒋方神色慌张的道:“都督大事不好了,相山郭昱包围的田家坞堡。田家坞堡恐怕坚持不了太久了!” “怎么回事?”高敬宗打着哈欠道:“田洛怎么招惹郭昱了?” 一听高敬宗明显没有兴趣管田家坞堡的事情,刘云飞痛苦的蹲下身子,抓着脑袋喃喃的说:“完了,这下完了!” 刘云飞在突围的时候,顺手擒了一名郭昱的亲卫,连番逼供之下,刘云飞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郭昱向郭阳求援了!” 如果只是郭昱四五千人马,他们肯定攻不下田家坞堡。可是一旦郭阳率领郭家军主力抵达,田洛根本就守不住,田家坞堡的数万人肯定凶多吉少。 “都督您怎么忘了?”蒋方道:“少帅曾与都督相约,一旦都督施血救治田大帅,田少帅将带领卢龙田氏自一万三千余户投靠都督!” 经蒋方这么一提醒,刘云飞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都督,这是我家大帅给您的亲笔信。请过目!” 高敬宗接过信,疑惑的打开,刚刚看了几眼,突然高敬宗触电似的从主座上弹了起来:“这怎么可能?” 原来,田洛根本不懂医术,错办田思回光返照,当成田思已经痊愈。后来田思吐血而亡,田洛却把这笔帐算在了郭昱的禽兽行径激怒田思,让田思激愤而亡。田洛怒而投靠高敬宗,欲借高敬宗之手,歼灭郭昱全军。 “卢龙田少帅,提出了三条要求。一,卢龙田家军三千三百余将士,愿意接受江淮都督府整编,将校军官去留,可凭本都督一言而决。二则是田家堡一万三千余户,六万两千人接受都督府管辖。前提条件只有一个,本都督出兵,与田洛内外夹击,全歼灭郭昱全军!”高敬宗慢慢的坐下来,把转着手上地茶杯。淡淡的问道:“对于是否救援田家坞堡这事,诸位有什么看法,都可以提出来。大家说说。” “田少帅有城墙可依,短期之内应该还有缓冲的余裕。都督其实倒也不用太过担心。眼下我们最怕的,却还是燕军趁机来袭。”籍戡道:“打狗还看要主人。相山郭阳本是燕国征南将军、吴王慕容垂门下的一条狗,如果咱们打了这条狗,他的主子岂不是可跳出来?” 高敬宗下意识的问道:“白虏?” 籍戡点点头道:“正是!” 冉裕豁然而立,不悦道:“籍叔,您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说怕了白虏不成!”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籍戡没在意冉裕的恶劣态度,淡淡道:“戡只是以为,这事不能急,越急越要出乱子。总之都督请放心戡和雷一定会拿出个最妥当的办法来的。眼下我们一定要稳住,尽量不要让消息泄露出去,免得扰乱了民心。” 蒋方一听这话,顿时大急。暗付道:“稳妥,稳妥,怎么样才算妥当呢!少帅向来要强,手下又有三千精锐,若不是情势危急,他会派人回来求救?” “都督请放援兵!”蒋方知道自己是一介降卒,人微言轻。就扑通跪在高敬宗面前,嘭嘭嘭的连磕三个响头,额头都磕出血了。 高敬宗正欲说话,籍戡急气得胡子直抖:“都督,千万要慎重啊!” 高敬宗脑袋里急转,突然想到了后世。日本侵略中国。当日本侵略中国琉球时,清政府向日本妥协,因为清政府以为,琉球不是中国人。后来日本侵略台湾,清政府又一次妥协,这是化外之地。日本再侵略福建,清政府再次妥协,因为福建山高皇帝远。接着日本再侵略天津、侵略北京,再侵略朝鲜。一次一次退让妥协,不仅没有换来和平,反而助长了日本的嚣张气焰。九一八,占领东三省,继而华北、上海,直到全面侵华。日本对中国的侵略,只是针对一小部分,麻痹一大部分。当琉球、朝鲜、台湾、东北渐渐丢失,此时,退让无数次,也让中国人的血性渐渐丢光。抗日战争期间,甚至出现一个小队区区几十日本兵,却可以奴役数百上千万国人。 “不!”高敬宗起身大声道:“本都督决定了,对于敢投靠胡虏、助纣为虐的汉奸败类,格杀勿论。现在本都督命令!” 众死军将领赶紧起身。“越骑团” 蒋方起身抱拳道:“末将在!” “带上越骑团和各府斥候骑兵,先行一步,去前面打探消息,找到这群败类,给本都督盯死他们,本都督要让天下明白什么是做汉奸的下场。” 刘云飞道:“末将请战!” 高敬宗想了想道:“一起去。” “谢都督!” “留下中垒团……” 封雷道:“都督,中垒军是训练不出来的。必须在战场上见血!” (本章完) 第152章 会后悔的 “咱们死军训练和装备都不错,唯一欠缺的就是铁火磨砺”。籍戡:“既然准备北伐,何不把部队全部拉出去见见血?一旦咱们死军将士渡过初时的不适,将来足可傲视天下!” “好!”高敬宗道:“传本都督军令,命令第二折冲府、第三折冲府归建,五日之后,立即出战!” 众人散去,何穆与刘牢之并肩而行。何穆感慨道:“高都督还是太莽撞了,就这些精兵,怎么能跟相山郭氏硬拼呢。高都督就这些精兵,可真拼不起!” 刘牢之道:“显庆兄还是没有明白啊,高都督这是要立威呢!” “立威?” “是啊!” “怎么可能?” “显庆兄还是不明白!”刘牢之叹了口气道:“所谓强汉,因而何来?” “虎头又在考校为兄!”何穆道:“还不是因武帝三征匈奴,两征大宛,降服西域,收复南越,吞并朝鲜,扬威四海八荒!” “着啊,原来显庆兄知道啊!其实如今高都督岂不是同效仿武帝!”刘牢之感叹道:“都督立足鬼蜮,四面皆敌,先吞田豹,再并卢龙田氏,如今把目光对准了相山郭氏,正是因为欲立威。相山郭氏明面上实力颇强,拥有精兵两万余人马,在乞活军各部中,首屈一指。然而这只不过是表面显现,郭阳骄横,目中无人,对部曲苛刻,且为讨好刘铢,先后劫掠数千民女,以供刘铢淫乐,早已让四下怨言沸腾。有强兵压制,郭阳尚能威慑周边,一旦郭氏匪军折损过甚,肯定四下皆反!都督可不费吹灰之力获得二十余万部众,可征得数万精兵!” 经刘牢之这么一说,何穆这才恍然大悟。“都督用兵,最擅借势。其手法多变,让人防不胜防。” 事实上高敬宗绝对没有刘牢之说得那么英明神武,可是上位者任何一个举动,在下属面前就会揣测出无数深层用意。高敬宗作为后世之人,最恨的其实不是日本鬼子,而是汉奸。郭阳成功在高敬宗心中树立起“高大”的汉奸形象,对付汉奸,一个字打,两个字猛打,三个字使劲打,四个字,往死里打! 江淮都督府的战争机器正式开动。长史、司户、司马开始准备粮草,制作帐篷和雨布,加紧打造运输车辆。此次战争不同以往主场作战,江淮都督府不用考虑死军将士的后勤问题。然而此时客场作战,后勤补给问题就不得不考虑了。 在作战状态下,每名每天将士需要三斤粮食,死军五府十七团就需要消耗两万四千余斤粮食,如果加是蔬菜和肉食,至少是三百石。即使用江淮都督府目前载重量最大的牛车,一车也不过装载十二石。如果死军一次性运输半个月的给养,那需要三百多辆牛车。 高敬宗发现牛车也也存在这个装载量低的问题,就脑洞大开,去工坊搞发明创造。把后世的四轮马车弄出来。四轮马车可以运输三千斤重的物资,运输效率是牛车的两倍以上。虽然此时高敬宗手中没有那么多马匹,不过他现在有了六百多头牛。组织出来一只四轮牛车队也是小蔡一碟。 高敬宗非常兴奋的拿着自己画出来的四轮马车图纸来到工坊,司工参军候得富看得是目瞪口呆,傻愣愣的看着得意洋洋的高敬宗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怎么,做不出来吗?”高敬宗看着众工匠如同见鬼一样的神情,不好意思的笑道:“候参军,能不能做,给句准话!” “都督,不是老夫吹牛,还没有老夫做不出来的东西。”候得富道:“都督,你决定要造这样的车?” 高敬宗点点头。 “都督想法是很不错,不过却有很多问题!”候得富道:“都督恕罪,可能是老朽孤陋寡闻,这轴承是什么东西?还有橡胶又是什么?” “啊!”高敬宗这才反应过来,在后世最常见的轴承在这个时代还是相当精密的东西,更别提橡胶了。 高敬宗脑洞大开的四轮减震式轴承马车只好胎死腹中。不过高敬宗大都督却豪不气馁,他那辆轺车,听起来看起来,相当高大上。然而坐着车的高敬宗却知道,这辆轺车要多坑爹就有多坑爹。首先是因为没有减震装置,行走起来震动非常大,特别是在追击田洛的时候,高敬宗有着深刻的体会,短短三十余里路,差点没把高敬宗的胃粘膜给颠出来。 “咦!”高敬宗脑袋中灵光一闪,顿时有了主意。 精密的球轴承做不出来,倒可以制造出来旋转轴承,再怎么落后的旋转轴承也比连轴转的轺车好万倍。 至于减震弹簧做不出来,可以制作桥式减震吗。 高敬宗把粗略画出来的旋转轴承和桥式减震的图纸交给候得富,赶紧像躲债一样逃开了。 谪仙谷里有一座湖,准确的说是一座小潭。这里是谪仙谷内唯一的淡水水源。此时小潭岸边的巨石上坐着一个清秀明艳地女孩,只见她一身裁剪合体的绿色罗裙,紧身衣裳包裹着修长玲珑地身材,此时少女眼中的目光不见一丝人类的情感。她像一只受伤的小雌豹,又像一只敏捷钱狂野的小野猫。女孩儿不是别人,正是籍芸娘。 此时籍芸娘感觉生无可恋,心爱的高家哥哥纳了一个老女人为妾,养父大庭广众提出让他一并纳自己为妾。可是高敬宗却无情的拒绝了。 为妾,难道连这么小小的恩赐都不能给芸娘吗? 自从高敬宗纳郑诗诗为妾以后,籍芸娘再也没有在江淮都督府里出现过。 有人说,爱上一个人。可以忘记。可是习惯了一个人,却怎么也无法忘记。习惯是比爱情更恐怖的东西。 籍芸娘已经习惯了生活中有高敬宗,自从高敬宗抱着自己那一刻起,她这个小小的心灵里再无容不下别人了。 不远处就是深潭,波光鳞鳞,像是无数白鲤在湖面上露出脊背。天空蔚蓝,依山傍水,风景优美。然而,置身如此美景,籍芸娘却无心欣赏,她心中满是苦涩,上苍对自己太绝情了。爹爹、娘亲、哥哥、弟弟、还有姐姐……一大家子四十余口人,全部都抛弃自己而去。 高家哥哥,你真的决定不要我了吗? 高家哥哥,你会后悔的,会后悔的…… (本章完) 第153章 愚蠢 升平三年八月,前燕青州刺史容慕尘(不是笔误,不是姓慕容)命麾下大将司马悦明出兵泰山,大败东晋泰山太守诸葛攸,夺山茌(今山东长清县东北四里)。诸葛攸随率领水陆二万兵马反击前燕,入自石门,屯于河渚。燕上庸王评、长乐太守傅颜帅步骑五万与攸战于东阿,攸兵大败。 消息传至建康,东晋朝廷不再迟疑,拜谢万为帅,组织北伐。东晋国家战争开动。 几乎与东晋朝廷拜谢万为帅的同时,谪仙谷谷外,死军五府十七团八千六百余将士排成整齐的队形,接受大都督高敬宗的校阅。 此时校场旗幡招展,众死军将士神色肃穆。江淮大都督高敬宗依旧白衣胜雪,阔步登上点将台,籍戡、封雷紧随其后。 高敬宗刚刚登上点将台,众将士山呼:“参见大都督,大都督威武!” 高敬宗道:“诸位将士,尔等想必已经都知道了,本都督升帐点鼓聚将,不为别事,只为北伐!” “北伐……北伐!”众将士振臂高呼。 “过去的数十年,我们华夏军民丢失了太多太多,我们丢失了尊严,丢失了自由,也丢掉了大汉无尚荣光!我们跟胡人打了无数年仗,胜少败多,作为一个华夏人,这是我们的悲哀。尊严都是打出来的,今天本都督就带着尔等北伐,把我们曾经丢掉的尊严找回来!” “找回来,找回来!”众将士嘶吼,声音之大直冲云霄。 高敬宗道:“第一折冲府为左翼前锋,第三折冲府为右翼前锋。第二折冲府殿后,第四第五折冲府为本都督中军。大军出发!” 点将台上数十面牛皮大鼓开始“咚咚……”响起,胡光跨上战马,开始越阵而出。其他各府也按战斗序列,鱼贯而出。 看着雄赳赳气昂昂的死军将士,高敬宗激动万分:“这是我的历史,我的北伐,华夏的悲剧,本都督绝不让其重演!” 高敬宗登上已经改造的轺车,转身冲籍戡道:“籍帅,谪仙堡、东阳堡还有决胜堡,我就交给你了!” 籍戡道:“大都督放心,戡这把老骨头还有点用处!” “云从龙,风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芜。看天下,尽胡虏,天道残缺匹夫补,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 死军将士高唱着战歌,昂首阔步,大步向前。 郑诗诗看着高敬宗,眼睛微红,似乎是已经哭过了。 高敬宗轻轻的为郑诗诗擦干眼泪:“莫哭,莫哭,都这么大人了,哭成这样子,让人笑话!” “妾不哭,妾等着郎君得胜归来!” “这就好!”高敬宗转而望着便宜儿子陈言庆,不现在改为高言庆道:“你已经是男子汉了,男子汉要有男子汉的样子,在家里照顾了娘亲和妹妹。” 高言庆重重点点头。 高敬宗高呼:“出发!” 死军的大军行进的速度很快。尽管这支军队成军时间不长,可是随着高敬宗不计成本完命的训练,每天早中晚各十公里武装越野,让死军将士练就了一副铁脚板。高敬宗为了提高死军的机动能力,想尽了一切办法,然而实在缺乏骡马,死军还无法成为骡马部队。 好在,这些死军将士特别能吃苦,尽管每个人的负重都不轻,可是行军速度却不算慢。连续行军一个时辰,大军前进五十余里。在这个距离,已经是东晋精兵一天的行军路程了。 “一自萧关起战尘,河湟隔断异乡春。汉儿尽作胡儿语,却向城头骂汉人。”这是唐代诗人司空图写的一首《河湟有感》。然而这首诗正好可以体现高敬宗此时的心境!五胡乱华,匈奴刘渊不过二十余万部队,却占据半壁江山,奴役千万汉人。更让高敬宗非常无语的是张宾这个自带干粮投靠石勒的汉奸,后世堂而皇之为其著书立传,刻碑立功。要知道五胡之中,羯人最无人性。其杀性之重,可谓是举世罕见,在晋初西晋二十一州,人口超过二百万的有五个,分别是豫、青、徐、扬、司(洛)。然而石虎占领青州时,把青州屠得只剩下七百人。就是这么一个双手染满华夏儿女鲜血的侩子手,为其张目,充当帮凶的张宾居然可以成为历史名臣。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高敬宗看到这一幕非常痛苦,汉奸投敌之气不可助长。铁木真可以用铁和火把松散的草原部队凝结成蒙古,那么就让铁血为华夏民族浴火重生吧! 田家坞堡外,放眼望去人头滚滚,似乎同一时间的,四面的天边尽头,都探出了如洋一般的旗号。数不尽的敌人,黑压压无边无沿,看一幕,让田家军将士骇然失色。 郭阳早已派出细作打入田家堡,非常清楚田家堡的底细,也知道田家堡的致命缺点。郭阳率领四五万匆忙集结起来的军队抵达田家堡时,并没有立即进攻,用人海把田家堡淹没。而是命人围着田家堡垒胸墙。 这些土墙虽然不像建筑城池那样用糯米汤混合粘土夯实的,不过由于土墙里面都是粗木桩组成的矩形拒马,为了防止田家军用火箭进行火攻,特别是在外围覆盖了厚厚的一层土!土墙不是环形布置,而是在土墙之间,留出许多空位,土墙的前方,同样挖了诸多不连贯的壕沟,挖出的泥土,同样砌成半人高或是小半人高的小墙。 这就是郭阳的聪明之处了,环形工事,一点被突破,就会有全线溃败的危险,而这种土墙根本就不是直线,也不是环形的,而是逞不规则层层布置,留给田家军突围的通道,不仅狭窄,而且漫长,这样会让田家军突围难度成倍增加,却可以发挥郭家军的人数优势。同时,减少郭家军的防守难度! 此时郭阳的指挥战车元戎车慢慢的升起来了,几米高的台面,车的四周还有护栏盾牌,用来指挥作战再好不过。此时郭阳位于中军前部,前面有六道土墙,相隔差不多有五百多步,台面升起三丈,有道是站得高,看得远!郭阳冷笑道:“田洛小儿,不自量力,当臂挡车,何其愚蠢! 书友1389868557留言,问老程愿不愿入宫当差?可以明确的告诉大家,太监那种没卵子的事情,老程这样的纯爷们是不会去做的。 (本章完) 第154章 天女散花 这个世界上聪明的人有很多,比如聪明如汪精卫,跪舔日本主子臭脚。聪明如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遗臭万年。聪明如张弘范,聪明如秦桧,聪明如张邦昌,聪明如洪承筹……识实务为俊杰,与之相反的愚蠢之人历史上也有很多。 “愚蠢”如霍去病,十九岁时只带几名亲兵冲进匈奴营,如神兵天降。匈奴未灭,何以家为。“愚蠢”如苏武,北海牧羊,历尽艰辛,留居匈奴十九年持节不屈。“愚蠢”如冉闵,在华夏民族亡族灭种之际,毅然挺身而出,以一已之力扶华夏之将倾,挽社稷之既倒。“愚蠢”如杨业,满门忠烈。“愚蠢”如岳飞,“愚蠢”如文天祥,“愚蠢”如史可法,愚蠢如…… 与华夏同为四大闻名古国的印度,古印度历史上遭受到了三百多次异族入侵,然而正是因为“识实务为俊杰”的聪明人太多了,除孔雀王朝战平一次之外,其他抵抗侵略战争中,都是望风而降。然而华夏历史上同样命运跌宕,却因为每当亡国灭族的危险关头,总有“愚蠢”的人出现,挽华夏之将倾。 在郭阳口中“愚蠢”的田洛朗声说道:“本帅已经投书降高大都督,在高大都督麾下,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将士,但凡战死的将士,其家眷可得百亩永业田,可永世传承子孙,这百亩永业田,每年每亩只收取两斗粮税!每户战死军士的人家将下放百万钱的抚恤金,以后她们家每月还可以从江淮都督府领五斗米的月粮。” 周围的田家军士卒闻言感激涕零,他们浴血奋战,说穿了也就是为了更好的活着,现在卢龙田氏日幕西山,军心士气难免受到影响,即使赏个大将军也没有什么吸引力。田洛只好把高敬宗死军的军功赏罚制度,提前说出来。不管有没有用,先保住士气军心再说。 对于一支军队光给予精神、荣誉上的奖励,这远远不够,应该给予他们物质上的奖励!所以太祖一句“打土豪分田地”凝聚无数人民,面对国民党军队、土匪强盗、日本鬼子、美国等联合国军,都是前仆后继,死而后已。 百姓对于土地,有着执着的狂热。看着下面众将士欣喜若狂的表情,田洛知道自己物质奖励的措施成功了!田洛当然知道,此时正是鼓动士气的最佳方法。他大声吼道:“诸位将士,高都督有令,斩首一级五千钱,尔等拥有无数钱粮吗?” “想!” “做梦都想!” “只有傻子再不想!” 这时,一个田家军将士勇敢的上前问道:“大帅,此言当真!” 田洛毫不犹豫的举手起誓道:“我田洛对天起誓,今天所言如有半字虚假,违背誓言,愿受五雷轰顶,万箭穿心而死!” 震惊,实在是太震惊了。在这个视承诺为生命的年代,这些田家军将士再也不怀疑田洛的的话了!看着田洛短短几句话,就像干柴上浇油一样,把这些悍卒的士气鼓舞得旺旺的,田浩眼睛里多了一些晶莹的东西。他低声喃喃的道:“军心可用!军心可用啊!” 田洛朗声道:“堂堂正正列阵而战,以万千人合为其一,单打独斗终是无用,勇者不得擅进,怯者不得独退,违者斩!” “愿为大帅效死。” “愿为大帅效死!” “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看着田家堡士气不降反增,郭阳异常诧异,淡淡的道:“传本帅命令,生擒田洛小儿者赏钱百万,先蹬者赏牛马各十,男女奴各十!诸将出!” 郭家军以利诱惑军心,众郭家军将士士气大增,纷纷吼喝连连。一名穿朽叶色征袍,赤革连缀的铠甲,头戴鹰盔,佩着金饰的腰刀,背后插着黑白分明的雕翎箭,手擎长矟,胯下骑着灰色钱形斑纹的大宛战马,鞍鞒上涂了金,并且配有夜枭首的装饰。如此拉风打扮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陈留陈氏乞活军大帅陈温。 陈留陈氏乞活军是乞活军诸军中较早的之一,可以说是乞活军之元老。在陈氏乞活军麾下走出不少名人。如后赵镇西将军张离、李农之父李头,当然还有冉闵同冉天王。在冉闵祖父冉隆时期,冉隆曾是陈午麾下骑都尉。 不过由于陈川降后赵,违背了乞活军原则,所以让乞活军两大中心的陈留分崩离散。如今陈留陈氏乞活军早已不复陈午在时的强盛。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陈留陈氏乞活军仍是鬼蜮一流八大乞活军之一。这次受郭阳相邀,以一亿东晋五铢钱代价,雇佣陈留陈氏乞活军一万人助战。 陈温命令陈氏乞活军发动攻击,一阵急促的牛角号响起,原本散坐在地上,喝水,吃干粮、吹牛、喂马的陈家军将士开始快速集结,他们不愧为乞活军精锐,集结速度非常快!短短不足半柱香的时间,一万余军队就集结完毕! 这样高效的集结速度,放在后世那也是精锐之中的精锐。 陈氏乞活军都是习惯了在战场上搏杀的悍卒,人人都渴望凭借自己的力量为家眷挣一份不菲的家产,人人也感觉混身上下热血沸腾。 陈温并没有立即发动针对田家堡的攻城,而是命其军下辖的投石机针对田家堡城墙上的床弩,进行打击。 床子弩虽然威力不小,然而太过笨重,移动不便。半固定在城墙的床子弩,很快就变成了陈氏乞活军的靶子。尽管田家军床子弩拼命反击,可是布置在胸墙后的投石机可以轻易采取曲射的方式轰击城墙,可是床子弩却无法像弓箭一样采取空中抛射的方式攻击胸墙后面的投石机。 “轰轰轰!”陈氏乞活军投石机不多,只有区区十六座。然而这十六座投石机都是九梢投石机,每一座投石机需要一百多人才能发动,可以把一百多斤的石弹抛射到三百多步以外。此时陈氏乞活乐而不惫的向城墙头发起攻击,如同足够大的石弹,一齐性就发射十余枚,如同天女散花般砸在城墙上。 “噗嗤……”如同西瓜破裂的声音响起,被石弹砸中脑袋的田家军士兵甚至连发出惨叫的机会都没有,就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本章完) 第155章 血旗 一个皮兜装载的十几枚石弹,如同天女散花砸在城墙上。‘咔嚓!’的一声闷响,一座床子弩被砸中,床子弩弩臂折断成数截。 “轰!”余势未消的石弹又砸中城墙上的十几名田家军士兵,十几人被砸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接二连三的石弹砸进人群,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一片。 “大帅,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宋安平急道:“再任由他们这么轰击,咱们好不容易提起的士气就没了!” 田洛咬牙道:“把将士们撤下去……” 田家军虽然撤退了,然而陈温却没有直接命令部队进攻,而是像猫戏老鼠一样,持续用投石轰击城墙。 投石机这种武器,不像火炮,发射过快过久,炮管过热,容易炸膛。虽然因为磨损,投石机也会毁坏。不过更换配件却不困难。 “一、二、三”一百多名陈家军将士一齐扯着绳子向去跑去,长长的臂杆挥出,将十几枚足球大的石弹凌空抛出,十几枚石弹在空中旋转,呼啸着砸向城墙。 投石机的命中率不足三成,然而陈温却采取这种大撒大网拉大鱼的覆盖式的打击,提高了命令中率。一个皮兜十几枚石弹可以覆盖方圆数十几丈,十几枚石弹,总有走了****运的砸中床子弩或守城士兵。 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十六座投石机已经发射了六轮,超过三百多枚石弹砸向城墙,却造成了城墙上床子弩毁坏二十八具之多。 宋安平和田大山大急,虽然田家军在石弹袭击下,将士伤亡不大,不过百余人伤亡,这个代价还能承受,可是床子弩的损失已经过半,如果失去床子弩,等到敌人发动附蚁攻城,他们拿什么抵抗? “少帅,要不,末将率领敢死队,出城袭击去毁掉敌人的投石机!”田大山是田洛的族人,自幼父母双亡,被田思抚养长大,对田思和田洛都非常忠诚。 田洛满脸苦笑,当初他用差不多的办法攻击谪仙堡,高敬宗带着连兵刃都没有暖热的新兵,发动了逆袭。结果一举冲溃了田洛的兵马。现在,他也想仿效高敬宗,只是看看周围脸上布满惶恐不安情绪的士兵,他无奈的打消了这个主意。 出城逆袭,必须具备两个条件,“坚决”、“迅速”, 非常可惜如今田家堡却不具备这个逆袭的实力。 陈温命令部队对田家堡持续轰击,这一轰击,持续了三天时间,足足发射了近万颗石弹,不仅把田家堡城墙上的床子弩摧毁殆尽,还把城墙上储备的桐油、擂石滚木摧毁不少。 三天之后,田家堡真正的危机来了。 陈温下达了命令:“攻城!” ‘咚!咚!咚!’巨大的战鼓声敲响。 ‘呜——’低沉的号角声响彻大地,一万陈留军率先出战了,他们俨如清水般涌来,手执盾牌,扛着上百架数丈高的登城梯,一个个奋勇争先,喊杀声震天。 城墙上田家军箭如雨下,无奈缺乏床子弩这种有效远程压制武器,攻城部队在盾牌的保护下。凶猛前进。兵箭是守城专用箭,比一般箭矢略长且重,虽然射程不及野战羊头箭,但是从城墙射击,借助动能和势能,杀伤力不俗。 尽管不少进攻的陈留军被守城兵箭射倒,可是陈留军如同潮水的攻势,却丝毫没有影响。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陈留军将士都非常清楚,攻城就是一股作气的事情,要么成功,要么死亡。越是怕死,死得越快。 终于第一架云梯成功搭在城墙上,单手顶着圆形盾牌的陈留军将士开始向上攀爬。田家堡守军也毫不退让,或是举起夜叉擂砸向云梯,或是用狼牙拍对云梯。 城池攻防,对于守城一方来说,最难守的不是城墙。而是城门,再怎么不坚固的城池,也比城门坚固。然而此时,更加对田家堡威胁最大的攻城冲车出现了。 攻城车的主要武器,是它内部用绳或铁链悬挂在横梁上的一根粗大的圆木,原木后端有金属帽,前端有金属头,多制成羊头形,称为攻城槌。攻城时,依靠攻城车中的士兵合力抓住攻城槌向后运动后猛烈撞向城门,依靠惯性和动能来破坏城门或者门后的门闩结构。 近万斤重的冲城车,一旦发动,根本没有什么城门可以坚持得住。 攻守双方围绕着城墙和城门,展开激烈的战斗。双方箭来箭往,刀、枪、戈、矛各展神通。惨烈的攻城战,无时无刻不在吞噬着双方的性命。 总体来说,攻城一方损失比守城要大。然而十数倍的人数优势,抵消了田家军的地形优势,战场局势,渐渐向田家军不利的方向倾斜。 恶战近半个时辰,陈留军伤亡两千余人,却没有撤退的迹象。然而伤亡不过四五百人的田家军已经渐渐支撑不住了。 “大帅,丙申敌楼伤亡越过七十人,已经支撑不住了,急需支援!” “大帅,宋将军重箭受伤,左豪帅已经接任督将之职!” “大帅,城门也坚持不住了!” …… 噩耗一个一个传来,首先是宋安平被流矢射中****,这是敌军中一名神箭手采取冷箭就近狙杀。三石强弓发射的破甲箭穿透了宋安平的胸甲,使其肺部受创,不得不退出战斗。 田洛大吼道:“升起血旗!” 血旗,是卢龙田氏乞活军在四十余年的抗胡战斗中培养出来一种集体荣誉,也算是最后的战争******。一旦血旗升起,卢龙镇上下,无论军士还是平民,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无论老弱,还是妇孺,全部上阵,不死不休。 “大帅,这是不是太早了!” “快去!”田洛咬牙道“我军既露败势,敌军岂会不知。这只会让他们更加疯狂。” 随着城墙上涌上来的陈留军将士越来越多,看到胜利在望,不用郭阳命令,郭阳军全军将士皆露出凶悍的目光。 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 乞活军全部没有军饷,收入都是依靠战功赏赐,而破城之后的劫掠,是他们发财的唯一手段。这些乞活军红着眼睛嘶吼着,嗷嗷叫着冲了了上去。随着五六万郭阳军加入战斗,田洛军的压力更加巨大。 “都督,您再不来,洛可就支撑不下去了!” (本章完) 第156章 北国浩劫(上) 一股黑色的洪流滚滚向前,连续三天全副武装强行军百里的死军将士,已经显得非常疲惫。加装了旋转轴承和桥式减震的轺车,不仅减震效果大为好转,而且因减少了摩擦阻力,让战马儿拉动起来,更加快捷。乘坐着轺车,随着减震摇晃的高敬宗非常惬意。 看着略嫌沉闷的行军队伍,高敬宗喝道:“我们这次是北伐前夕的热身仗,将士们打起精神,本都督教再教你们一首歌!”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高敬宗此时正处于少年变声期,声音有点沙哑,并不好听。然而扯着嗓子吼出屠洪刚这首《精忠报国》却非常有气势。这首歌通俗易懂,不需要节奏和配乐,放开喉咙吼就行。 很快,跟在高敬宗身边的将士就学会了这首歌,一传一,十传百,短短小半个时辰的时间,五个府十七团将士都高吼:“堂堂中国(在这个时候,代指中原)要让四方来贺!” 激昂的歌声嘹亮,响彻云霄。 就在这时,高敬宗突然听到后面传来阵阵歌声,这个歌声和前面的死军将士不同,明显带着稚气的味道。高敬宗扭头一看,果不其然,少年死军三千余名娃娃兵正也扯着嗓子高喊起来:“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 高敬宗看着冉裕正与刘牢之有说有笑,仿佛他们这不是去打仗,而是去郊游一样。高敬宗顿时火冒三丈:“去把他们给本都督叫来!” 时间不长,刘牢之与冉裕策马而来。 高敬宗指着冉裕道:“四郎,这是怎么回事?少年死军怎么跟来了?” 连续三天的全副武装百里强行军,成年人都吃不消,更别提这些少年了。冉裕虽然分得一匹高头红马,不过骑兵三天也不是平常人可以忍受的。短短三天不见,冉裕脸色铁青颜色,嘴角上泛起白泡,往日的随意早就没了踪影,眼袋深深地,看起来似乎是瞬间长大几岁的样子。 冉裕在公开场所向来给足了高敬宗这个都督面子,他挥拳振胸,上身前倾,向高敬宗行了一个军礼。 “回禀都督,末将是遵守都督命令,随军出战!” “随军出战!”高敬宗奇怪的问道:“本都督何时命令少年死军出战了?” 刘牢之一本正经的道:“都督难道忘记了,战前动员会议,都督曾言,死军所有人马,全部参战!我们少年死军,也属于都督麾下军马,怎么不能参战?” 其实刘牢之有点挺失落的,高敬宗居然把他发配到娃娃军中当一个都尉。 高敬宗一回想,确实是这么回事。高敬宗道:“本都督收回军令,少年死军参战命令取消,原路返回,此时谪仙堡、决胜堡,还有东阳堡无一兵一卒,这如何使得,万一有哪个不开眼的毛贼窥视咱们的盐矿,岂不是后路不保?” “都督过虑了!”冉裕道:“自从都督颁布无论军官,斩敌首一级赏五千钱,参战阵亡,军民同等抚恤,赏钱百万,如今江淮都督府十万军民,还巴不得有哪个不开眼的毛贼过去,让他们发一笔横财呢!” 事实上鬼蜮百姓,都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都经历过腥风血雨。这里是良人的禁区,细论起来,手上没有人命,没有见过血的新丁,还真没有几个。随便拉出一个女人,让她抡刀子砍人,绝对眉头不带皱的。 高敬宗道:“那也不行,打仗不是过家家,要死人的,少年军以后大有用处,暂时不用参战,必须回去!” 刘牢之道:“都督,朝令夕改,这可是兵家大忌,影响士气。” “谁让都督下令的时候不考虑清楚。”冉裕嘟囔道:“现在让他们,他们还不炸营啊……” 高敬宗一听这话,也感觉非常有道理。士气可鼓不可泄,一旦让少年死军失去斗志,少年死军以后也就废了,想到这里高敬宗道:“参战可以,必须遵守将令,你们二人不得离开本都督视线之内。少年死军也一样,归中军作战序列!” …… 高敬宗这个异世蝴蝶,已经开始撬动历史的车轮。慕容隽命令各州郡清点检查现有的兵丁,检查核实户口,一律各家各户仅留一成年人,其他全部征发入伍,想使步卒达到一百五十万。原本历史上,慕容隽听从了御使中尉刘贵的谏言,改全部征丁为五丁抽三。 然而在这个时空,刘贵依旧像历史上一样向慕容隽谏言,然而慕容隽不知道脑袋抽什么疯,不仅拒绝了刘贵的谏言,还将其罢官去爵,贬为庶民。 于此同时,慕容隽的圣旨下令各州郡,驻守各州郡的鲜卑族镇守将士,接到圣旨,如获至宝。抽丁政策征税的圣旨,层层传达下去,层层放大。慕容隽给刺史的命令征收十万金,到了各太守手中就变成了数十万金,到了县令手中就变成了百万,翻了不止十倍。 鲜卑慕容部占领邺城,全面占领中原。鲜卑族一跃成为统治阶级,虽然燕国朝廷采取了汉制,设立九卿和各个官职。然而中下层,却依旧采取鲜卑族的传统。 特别是燕军,仍然是部族制。鲜卑族的部族军制是全民皆兵,多以邑落小帅担任督将,每一部约千余人。《后汉书·乌桓传》所云“邑落各有小帅,数千百落自为一部”鲜卑的社会组织由落、邑落、部构成,邑有小帅,部有大人。檀石槐时,广大的领土分为中、东、西三部共六十多个邑。 原本慕容部只是东部鲜卑的一个部落,崛起之后,连续击败宇文部、段部、独孤部(诸位看清,金庸大大书里的独孤、慕容都是鲜卑姓氏)成为东部鲜卑霸主。穷人乍富,慕容部就扩充到了三十六邑,设三十六督将。督将基本上都是由慕容部族人担任。 镇守将军把抽丁征粮的命令下发下去,各个督将督帅开始到各郡、县里面,要粮、要钱还有人。男人强征成军,女人抢作营妓。 (本章完) 第157章 为堂主北疆雪狼飘红加更 第二十八章北国浩劫(下) 汉武帝时期,官员已经开始了“异地为官”制度,然而燕国朝廷却没有沿袭这一政策。至少在郡县级官员都是采取了更为久远的“本地为官”政策。 两种用官制度各有优劣,异地官员事实上在中国长达两千多年的实践中得到也验证,这种流官,只会助长贪腐。而本土官员虽然会结成一党一派。正所谓兔子不吃窝边草,作为土生土长的官员,却要顾忌乡里乡亲和亲族同胞的看法和风评。管理民政庶务的郡县官员,基本上都是清一水的汉人。这个时代的汉官,哪怕投靠了燕国鲜卑人,事实上还有很大的底限,不像后世汉奸,毫无底线。 这些郡县官员开始与下来的鲜卑族督将、小帅据理力争,大诉苦水。 “什么,没钱,没粮!还敢跟大爷这么推三阻四的,是不是想挨两个脆的?来人啊,吊起来!” “没遭灾没遭难的,怎么可能没钱没粮,爷要看看使君家里到底有没有钱粮。” 秀才遇到兵,特别是像野蛮未开化的鲜卑族大兵,根本没有说理的机会。只要敢拒绝、二话没有,直接挂树上,然后纵兵开抢。 抢钱、抢粮、抢人…… 动作稍慢,持兵刃的鲜卑兵马,就会乱刃加身,砍成肉泥。稍为姿色的女人,同样也难逃魔抓。 官府盘剥习惯的农民不敢反抗,甚至他们自己也认为,缴纳税赋,被抽丁成军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古代农民其实就是万金油,修缮城池,征发他们,疏通沟渠也会征发农民,什么修建皇陵、官道、兴建官衙、寺庙、楼台同样也会征发农民。农民是被代表了的一部分人,他们就算苦不堪言,却没有人会为他们仗义执言,更不会有人为他们出头。 虽然升平三年没有自然灾害,然而这个时代的田地,因为没有化肥和农药、也没有科学培育出来的良种,收成非常惨。除去税收,一户农民需要六十亩地才能养活五口人。能不饿死就不错了,根本没有什么积蓄。不过由于刚刚秋收,北方汉人百姓仍然在短期之内被迫提供了大量的粮食物资,还有大量民夫和女人被抢走。 当然,这也不是一片和谐。杀鸡,鸡也会反抗,更何况是人呢?再者说,没有经过宋朝刻意养羊式的愚民,这个时代的华夏人可不是任人蹂躏的软角色。挥舞着各种农具、各种兵刃,头上扎着红布条华夏百姓开始反抗,尽管他们非常勇敢,尽管他们有所不甘,然而没有统一指挥,也没有经过训练的农民,是打不过凶悍且装备精良的鲜卑军队。 随着反抗征税的出现,鲜卑族兵马也开始了屠杀。在那一个刻,遭受劫难的人们。分明的看到了,这些鲜卑匪兵脸上有着一种扭曲的嗜血地疯狂…… 一时间燕国的幽、平、冀、并、洛(司)、豫、兖、青六十七郡、五百四十七县汉人百姓陷入了鲜卑族残酷压榨和搜刮当中。而在这五百四十七县之地中,也遍地都是狼烟,遍地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 无数村庄被摧毁,无数稍为迟钝或反抗的百姓被杀死,无数俊秀的女人被奸污过,赤身裸体,抛尸荒野。 北国这场人为的浩劫,如同瘟疫一样,迅速蔓延开来。 一个游牧民族的崛起,就是踏着无数华夏人的尸骨崛起。一个游牧民族的繁荣,往往是是建立在华夏民族的苦难当中。 当然,普通农民的财物有限,却无法满足这些鲜卑督将贪婪的胃口,这些督将和小帅纷纷把目光放在了地主、士族、和豪强身上。 和普通农民不同,这些地主、士族和豪强都有属于自己的私人武装,最不济也有家丁护院。自从八王之乱开始,纷纷建立坞堡的地主豪强们,根本不惧怕这些鲜卑兵马。 坞堡是五胡乱华时期采取的一种无奈措施,仅仅并州六郡四十五县之地,就建立了大大小小三百多座坞堡。走得无路的百姓或是转而投靠附近的豪强、地主、或士族。或许直接扯旗造反。 和女真人入关之后战斗力迅速腐化不同,鲜卑族军队的战斗力一直都保持着,直到其族灭亡。敢反抗的农民武装,还没有形成星火燎原之势,就鲜卑军被迅速镇压、屠灭。而这些躲坞堡中的汉人百姓、士绅也没有得逞。 被财富诱惑得红了眼的鲜卑人,想出了一个绝佳的办法。那就是抓住汉人百姓充当挡箭牌,用刀枪驱赶他们攻城,躲进坞堡的士绅百姓,看到外面也有自己的亲人,不忍放箭,结果坞堡被攻破,全堡上下,真正是鸡犬不留。 有道是一招鲜,吃遍天。燕军采取驱民攻城的方式,连续攻克数十上百座大小坞堡,其他堡主大惊失色。抵抗,抵抗不住。 于是,自永嘉之祸、衣冠南迁之后第二次庞大的逃亡难民潮开始出现。 然而逃亡可是逃得掉吗?躲在坞堡中坚守,尚有一线生机,然而逃亡,无疑九死一生。 这又正好落入敌人彀中:骑兵总比步兵跑得快。而逃亡的难民,拖家带口,还带着家里的瓶瓶罐罐,速度比步兵还要慢。 哪怕是几十数百骑兵,就可以跟在难民大队后面,轮番冲上来,不是一阵箭雨,就是白刃冲击,从背后不断的收割着败兵的生命。就像几只老虎,驱赶着大群羚羊,不时冲上来咬死一两只,偏偏又不合围,让羚羊群就这么跑下去,直到全部跑进地狱的大门…… 华夏民族五千多年繁育生息,面对犬戎、狄、东夷、鬼方、九黎(蚩尤)、匈奴、鲜卑、柔然、突厥等无数强敌的侵略,却可以延续不绝,主要是因为每当这个时候。总会有英雄出现,带领华夏百姓奋起反抗,赶跑敌人,保住家园和社稷。 就在这些逃亡百姓迷茫、沮丧、绝望的时候,有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江淮都督高敬宗提七府兵马已经北伐!” 这些陷入无尽黑暗的难民,这个消息及时出现,就是暗夜里的明灯,照亮了他们的生路! (本章完) 第158章 为护法天天快乐熊飘红加更 第二十九章北府军 白马(今滑县)至瓦亭的官道上,数万逃难百姓组成了长龙,人们含着眼泪,扶老携幼离开了他们生于斯长于斯的土地。因瓦亭沙丘起伏,草木丛生,芦苇遍地,人烟稀少,便于隐秘,故慢慢的形成了一个庞大的难民营。 忽然,平静的队列中产生了一场小小的骚动。满头白的老人一屁股坐到路边的乱石上,两手拍着大腿,大哭:“阿唷我的娘啊!实在累得走不动了,就让我老婆子死在这儿算了!” “娘,您不走,我就不走!儿陪你老人家死在这儿。”儿子、儿媳妇都跪下了,那儿子也有了三十多岁,带着两个小孩子,一家人抱头哭做一团。 “不行,儿子你不能陪着我这老太婆死在这儿!”老太婆伸手就去推儿子:“混蛋啊,混蛋,你怎么这么混蛋呢。咱们翟家四代单传,你还没有儿子,怎么能死呢,这不是让老翟家断了香火绝户吗?将来我到了下面,怎么给你爹交待?” 翟亮倔强的道:“孩儿不走,咱们一家人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媳妇和一对女儿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你这逆子,到底走不走,您再不走,我就撞捅死我自己!”众人这才发现,老太婆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把剪刀,这把剪刀对准了老太婆的心窝。 “儿子不走,娘您别逼孩儿做不孝之人!”翟亮流着眼泪哽咽道:“娘啊,这世道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晚死不如早死!” 看着老太婆眼里露出的决绝,翟亮也拿起柴刀。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老太婆双手反握剪刀,狠狠的捅进自己的胸口。 “噗嗤……”鲜血喷了儿子一脸,这把剪刀已经没至手柄,老太婆瞬间就没有生息。 “啊……”翟亮举起柴刀就朝脖子上抹去。就在这时,铛啷一声,儿子手上的柴刀应声而落。一枚飞蝗石击落了翟亮手中的柴刀,翟亮顺着飞蝗石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名身着青色儒衫的年轻人骑着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怒其不争的正朝他吼道:“你还是男人吗?真是一个懦夫!” “我连死都不怕,岂是懦夫!”翟亮道:“你今天必须给我说出一个道道,否则我饶不了你!” “你不会不知道你娘因何而死吧?”青衫年轻人冷哼道:“是何人逼得你们拖家带口的逃离故土?是鲜卑人,是那帮禽兽不如的畜生,你不敢去找他们报仇,却自愿寻死,不是懦夫是什么?” 翟亮哑口无言。事实上不是他们不反抗,他们也曾反抗过,然而,毫无组织的农民,根本就不是鲜卑军的对手。 实力上的巨大差距,并不是依靠愤怒和拼命就可以弥补的。一个儿童无论如何愤怒、如何去拼命,始终都不是一个成年壮汉的对手。所以起义反抗,都被无情的镇压了。特别是鲜卑军还吃人,有的是杀掉放血,烹熟了吃,有的是活活的架在火上烤,像烤全羊一样,边烤边撒盐。火烧是最疼痛的,如果在伤口上撒盐,那绝对是痛上加痛,很多人根本不是被火烧死的,而是被活活痛死的。 华夏的传统是落叶归根,如果被鲜卑人吃进肚子里,那就太吓人了。其实即使侥幸不被抓,但是也会被狂暴鲜卑军的人潮淹没,刀枪齐下,只怕连完整的尸都找不到了。 “可是,我……” 青年文仕没有理会翟亮,而是向彷徨无措的人道:“大家听我说,鲜卑人禽兽军嚣张不了太久了。高都督已经已率领五府精兵北伐,已经渡过淮水多日,不日将抵达咱们这里!” “太好了,咱们有救了!” “高都督是谁?” “高都督是谁?还真没有没听过!” “你们连高都督都不知道啊,高都督话说那可就话长了……”青衫文仕露出吃惊的神情道:“据传高都督乃谪仙下凡,谪仙是什么你们知道吗?” 众人皆茫然的摇头。 青衫文仕继续道:“谪仙啊,就上在仙界过了错,被贬下凡间的神仙。谪仙只有通过立足功德才能返回仙庭,重回仙班。寻常人若是得了鬼面疮,肯定必死无疑,因为此病无药可医,就算华佗再世也会束手无策。高都督自下凡之后,施血救人,但凡喝过高都督血的人,全部不药而愈……” 接着青衫文士又把高敬宗如何施救人,创立死军的事情说了一遍。不过在青衫文士口中,这个数字变了“高大都督以五百胜田豹军一万。随后高都督创立五府精兵,这五府精兵也不是高敬宗组建的三团制,而是变成了十团。” “高大都督率领五府精兵共七万五千人马,正沿着旧汴水故道一路杀向北方。高都督兵强马壮,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挡在高都督面前的军队,都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众人一阵唏嘘,翟亮大吼道:“娘的,不去瓦亭了,向南去投高都督!” “同去,同去!” 事实上,位于白马瓦亭的青衫文仕只是其中之一,像他这样到处宣扬高敬宗提兵北伐,救民于水火文士差不多有数十上百人。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万。 原原籍籍无名的高敬宗,在北国的名气顿时大了,简直是如雷贯耳。 原来彷徨无措的逃亡难民,顿时感觉有了主心骨,他们开始有目的、有组织的向汴河方向汇聚。 传言越传越广,而且越传凶。虽然这些宣传文士都认真说名,高敬宗之军,名谓死军。可是人们避讳不吉利的“死”字,因北征而来的府兵,所以就称高敬宗之军为北府军。 等高敬宗听到这个北府军称呼时,差点没有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高敬宗一路急赶慢赶终于穿越马陵古道,抵达司吾山(既马岭山在司吾县境内的山脉今江苏新沂)。马岭山(北起山东省沂源县,南至宿迁市,南北约二百余公里,古代号称“八百里马陵”。这里曾发生过著名的战役马陵之战,孙宾利用采用减灶诱敌之计,将魏军诱入马陵古道,大破魏军,射杀庞涓。 不过作为探马的越骑团却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包围田家堡的郭家军人数超过五万!” 别看高敬宗所部拥有一万一千多人,可是真正能打的不过八千六百余人马,以一比七这样悬殊的差距,打还是不打?这真是一个要命的问题。 兜底三更,飘红两章加更。今天五更,四更走起。弱弱问句,月票有吗? (本章完) 第159章 血流干了 趋利辟害是人的本能,高敬宗也非常为难。如果只是区区数千上万之敌,死军拥有八成胜算。然而八千对五六万敌人,这个悬殊实在是太大了。当然如果硬要跟项羽破釜沉舟、韩信背水一战再或者是淝水之战相比,这点悬殊并不算离谱。 然而,高敬宗却不是楚霸王、兵神这样的狠人。看着高敬宗迟疑,封雷就沉吟道:“看来都督无意卷入田郭之争,虽然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实则不然,我们也很难加以利用。当下第一重要的事是如何善后。我军多有将士家眷在田家堡,若是见死不救……” 刘牢之却道:“其实这对我们来说,反而是一个绝佳机会……” 高敬宗道:“虎头是说……? “围魏救赵,突袭符离!”刘牢之道:“郭阳集结五六万兵马围攻田家堡,据我所知,郭阳兵不过三万,此时肯定是精锐尽出,符离城应该防备空虚,出奇不意,攻其不备,胜算应该很高!” “可是……田家堡坚持不了太久!”蒋方急道:“少帅已经在城头上树起了血色战旗,局势一定到了最危险的关头,否则不会轻易树起血色战旗。” “这正是一招好旗啊!”刘牢之淡淡的笑道:“眼看胜利在望,郭阳老贼肯定有恃无恐,咱们夺下符离城的机会更大一些…” 封雷道:“末将知道此地有一条前往符离城小道,不过三百里,三天之内,我们必定兵临符离城下。” “慢……”高敬宗道:“你们忘记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吗?” “都督,这里是马岭山啊!” “是啊,谁不知道呢!” “原来你们也知道啊!”高敬宗道:“难道你们都忘记了这里曾经发现了马陵之战吗?” “都督是说,我们可以采取诱敌之计?”封雷道:“郭阳老贼人品虽然不堪,然而其却久经战阵,恐怕不会轻易上当!” “不会轻易上当,那又如何!”高敬宗朗声道:“那咱们就把他打狠,打疼,不怕他不恼怒,一旦怒而兴兵,马岭山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刘牢之眼睛亮了起来:“妙极妙极,这可是一路连环棋势啊!牵其一,动其全身!都督英明,一旦郭阳贼子中伏,肯定会仓惶撤退,咱们再全军压上,不仅可以解田家堡之围,也可以尾随郭阳军,顺势再占符离城。此计若成,都督可纵横鬼蜮,无人可抗衡!” 高敬宗道:“点鼓聚将!” 死军五府十七团,加上少年死军两府六团,共二十三团,全军将近一万两千人马。在短短一刻半钟时间集结在司吾山山下,高敬宗在石台上怒道:“将士们!郭阳贼子,其实却早已勾结了鲜卑人,如今他身为鲜卑白虏走狗爪牙,先攻田家堡,再将我们一网打尽!我们如今乃大晋弃民,前有东晋兵马相拒,后有鲜卑咄咄逼人。前进是死,后退也是死!高敬宗不才,不甘束手待毙,愿随本都督与敌死战者,前进一步!要留在这里以冀万一者,原地不动!” 哗砰两声,一万两千余人马一起踏前一步! “好,很好,都是好汉子!”高敬宗振臂狂呼“此番北伐,有进无退!不求生还,但求死烈!” 一万两千余人人一起怒吼:“不求生还,但求死烈!” 高敬宗一激动,刚刚想到的诱敌之计抛到九霄云外了。大声狂吼道:“第一折冲府、第二折府为前锋,一锤子买卖,不胜既亡,全军压上,入他郭阳老娘!” 封雷大急,怎么又变了?…… 只不过高敬宗大话一出,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司吾山距离田家堡尚有将近二十余里山道,如果是徒步一个小时应该可以走到。全副武装的死军将士自然要放慢速度,节省体力。高敬宗并没有立即命令部队出发,而是命令伙头军做战饭,人人饱餐一顿。 …… 田家堡城头上,田洛的表情肃穆。一批郭军被打退。城头上的田家军士兵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第二批郭家军就冲了过来。加之郭家军有章法的攻击,对田家军造成了极大的伤亡,战况可以用惨烈二字来形容。 田大山阵亡、宋安平重伤,三十三个豪帅(就是百人将)战死十七,九个重伤退出战斗,至于将士阵亡,已经无法计算了。此时守在城墙上的几乎过半都是没有民夫,好在鬼蜮军民不分,人人都可以抡刀子上阵,这让田家军勉强守住了城墙不失。午地时候东城门被攻破,好在田洛早有城门被攻破的准备,在城墙洞内塞入大量的柴火,并且在柴火上泼上了桐洞。 随着大喜过望的郭家军将士冲进城门洞,田洛一声令下,百余名弓箭射出早已准备的火箭。 百余火箭,如同流星一样飞向城门洞,泼上桐油的干柴,呼的的一下就烧了起来。 已经冲城城门洞的郭家军将士,这才现在城门洞里居然还堆积着这样的东西。无论是人马,只要冲进城门洞,一下子被吞噬进了火海中。 这道火墙奇异的在田家堡城门处形成了一道屏障。一个时辰后,这道火墙渐渐熄灭,然而,没等郭家军再进组织进攻,城门洞里赫然出现了塞门刀车。塞门刀车,是在城门被攻破时用于堵塞城的守城器械。前刀壁上装有二十四把钢刀,使用时将车推至城门缺口处,既可杀伤敌人,又可挡住敌方的矢、石。这样对方很难攀援,形成活动的壁垒。 郭家军并没有绝望,他们早已看出田家军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看到胜利在望,受到鼓舞的郭家军将士感到破城就在眼前,再次疯狂的动进攻。 “冲给我进攻!” 凄厉的惨叫,响彻天际。数千手里甚至拿地是砍柴刀、锄头、甚至榔头、或者扁担的田家堡军民,一次两次三次……把登上城墙的郭家军将士赶下城墙。 在五胡乱华这个时代,人命贱如蝼蚁,人命贱如草芥…… “嘭!”一架云梯刚搭上来的城墙,田洛双臂用力,出一声咆哮“给我下去!”沉重的云梯轰然被推倒连带着云梯上的五六个士兵被摔的血肉模糊。双脚浸泡在血水中而田洛似乎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感觉。他麻木了,完全的麻木了。 “都督,田家堡的血已经快流干了!”望着蜂拥而上的郭家军士兵,田洛心中升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五更走起,等下过了零时,更新还有 (本章完) 第160章 发情了 田家堡前,一辆巨大的巢车(既古代战争中的一种瞭望车)缓缓前进。置身巢车板屋里的郭阳抚须而笑,他看得出田家堡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最多半个时辰,不,其实不需要这么久,哪怕两刻钟就可以拿下田家堡。 胜利再望,郭家军也打出了血性。城墙上虽然箭如雨下、擂石、滚木、狼牙拍、夜叉擂、灰瓶不时的砸下,然而郭阳军将士竟然无人闪避,只是举着盾牌往前涌!有被箭射穿头颅却一时未死的,有被投石砸得半边身体粉碎而还剩下一口气的,可竟然都还在迸最后的力量向前爬、向前滚!似乎那出箭雨投石的所在不是地狱,而是天堂。 田洛在城头望见也忍不住想作呕。他都这样,更别说普通士兵了!城头守军本来就损失惨重,此时却都害怕起来,许多人甚至就想赶紧逃跑也不愿意面对这样的敌人。 就在这时,“咚咚”的战鼓声自南方响起,田洛看着南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一道黑线,慢慢的这道黑线,变成粗变长。一万两千名死军将士踩着鼓点,整齐的缓缓前进。只见戈矛如林,刀剑出鞘,杀气腾腾…… “援军,看援军,高大都督率领死军前来救援我们了!”田洛兴奋的大吼道:“这下不用死了!” 田家军残存将士闻言也是士气大振,他们身后就是他们的家,就是他们的妻儿老小。不到万不得已,事实上他们并不想撤退,然而士气此消彼长,让他们抵达变得越来越吃力,越来越难以坚持。 “高都督威武!” “高都督万胜!” “高都督万岁!” 城墙头上守军也变得如疯如狂起来,火团、开水、弓箭、落石纷纷砸下,当其冲者转眼间被烧死、烫死、射死、砸死,尸体一具具地落下。实在没有趁手的兵刃,守军将士就抱着登上城墙的郭家军将士一起跳下城墙。虽说田家堡城墙并不算高,不过区区三丈六尺(约合八米四六),掉下去也是有死无生。 郭阳站在巢车上也看到了出现的军队,从这支整齐的前进队形来看,就知道不是弱者。郭阳冷声道:“郭昱,我们损失如何?” “回禀父帅!”郭昱恭敬的道:“在这八天时间苦战中,全军将士阵亡四千三百余人。” “四千三百余人……”郭阳深吸一口气道:“那伤者几何?” “这……”郭昱沉吟道:“伤者愈万,不过此战伤亡经附庸军居多,父帅嫡系人马,折损不过,伤亡不足两千。” “如此惨重的伤亡,这么多郭氏儿郎无辜惨死,此仇不报,我何以为人!”郭阳咬咬牙道:“传令,鸣金收兵!” 一万两千余人马的军队,根本不可能做到突袭。不过,尽管死军留给了郭阳军近一刻钟的反应准备时间。 “铛铛……”的金鸣声响起,正在如潮水一般冲锋的郭家军将士,听到金鸣声,扭头就跑。没有人敢不撤退,毕竟闻鼓不进,闻金不退,举旗不起,按旗不伏,此为慢军,犯者斩。 然而,此时郭家军将士不复当初出兵时的雄壮了。八天血战,这让郭家军将士疲惫不堪,因为巨大伤亡各乞活军的建制已经乱了。 将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顿时如同无头苍蝇,乱成一团。 “他们搞什么鬼?”郭阳看着死军缓缓逼近,却不非常不解。古代行军没有训练齐步走,往往部队前进几百步就会乱了阵形,需要停下来整队。然而死军却后世的三大步法当成日常训练,所以要排头标兵的带领下根本不用整理队形。 高敬宗站在轺车上,指着郭家军道:“将士们,今天是咱们北伐第一战,首战必胜,杀” 一万两千将士死军将士踏步推进,环首刀出鞘,戈矛斜指长空。 相较其他小乞活帅的乌合之众,整个郭家军阵营,有两支部队比较有战斗力。一则是郭阳本部人马,其次是参与攻城损失过千的陈留军。 陈温见此情况,以最短短的时间整理好的队形。几乎与死军配置相同,陈留军也是左右两翼各五百骑兵,中间是枪、矛、盾、弩诸兵种混合队形。 高敬宗看到这一幕,顿时吸了一口凉气,列阵不战,华夏民族的诸兵种联合方阵,比什么罗马、马其顿军阵厉害多了。一旦发动这就是绞肉机,攻击一方必须承受相当大的伤亡。高敬宗虽然没有作战经验,却有眼力,知道面前的陈留军并不好对付,他有心想拖延一下时间,利用死军“军威”压迫敌人。让敌人不战自溃。 然而高敬宗有心拖延,然而就在这时,挽车的战马西律律一声长嘶,疯了似的往前方窜去,漫说拉马缰了,看那疯狂的势头,要它停只除非把它脑袋砍下来。高敬宗的车夫是二把刀,不过对战马的脾性还是知道的。 战马一般三至六月进入发情期,七八月份发情减少。可是减少却不代表不会发情。为了避免发情期的战马不受控制,通常华夏骑兵都是采取阉割的战马,便于驾驭。然而高敬宗对太临这种生物没有好感,缴获的战马,没有阉割的只占非常少的一部分。高敬宗挽车的两匹战马,都是没有经过阉割的雄马。 车夫大急道:“都督,对面有母马,战马发情了!” 古代战车可以达到三四十公里的时速,然而轺车只是一种非常轻便的小马车,如今又加装了旋转轴承和桥式减震,这让战马的负担大为减少。别说两匹战马,哪怕是一匹马也可以拉着轺车跑出四十公里的时速。 “都督,怎么办” “我靠!”高敬宗吓得脸都绿了,暗说道:“我TM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死军将士不明所以,看着高敬宗突然驾车前冲,众将士高呼“都督威武!” 而越骑团也是大急,赶紧朝着高敬宗靠拢。陈留军阵前的陈温眯起眼睛,望着这两马一车两人,脸上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情:“此人是真傻还是假傻?真以为他是楚霸王附身啊!” 可是,陈温的笑容很快就僵住了。因为他看到对面的死军将士脸上露出了如疯如狂的神情。 (本章完) 第161章 莫名奇妙的胜利(上) “要遭!”高敬宗看着向前飞奔的轺车,脸都吓绿了。高敬宗只得着急的大叫道“快停下,快让马匹停下!” “都督,停不住了啊!”车夫哭丧着脸,拿着断成两截的缰绳道:“断了,完了,完了!”发情的公马,发起疯了是非常危险的。哪怕天生在马背上的骑兵,也不敢靠近疯马。更何况是高敬宗这个二把刀车夫? 高敬宗倒是想跳车,虽然此时轺车时速高达四十公里,跳车虽然会重伤,但是还不至于死。可是蒋方率领的越骑团已经紧紧的跟在后面了,一旦跳车,就会被身后来不及闪避的战马撞上、踏成肉泥。蒋方和死军将士认识高敬宗,可是飞奔的战马可不认识他。 第一折冲府折冲都尉胡光看到这一幕,顿时大急。别人或许不了解高敬宗,他却非常清楚,高敬宗的战斗力,基本为零,随便一个小兵都可以轻易弄死他。当既胡光来不及考虑,发疯似的打马朝高敬宗飞奔的方向追去,胡光一马当先,身先士卒。第一折冲府一千五百余名将士一看都尉如此勇猛,他们也跟着加史速冲锋。 胡光是如此,封雷也是如此,与高敬宗关系最好的冉裕也是带着少年死军冲锋。 乱了,全乱套了…… 高敬宗是叫苦不迭,封雷也是暴跳如雷。 可是陈温却不知道具体情况,在他看中高敬宗就是悍不畏死,毅然发动决死攻击。而一万两千余名身着黑色甲胄的死军将士,如疯如狂。 “弓箭手准备!”陈温也是久经战阵,虽然死军将士冲锋态度决绝,一往勇前,他却也不担心,直接命令道:“枪矛手准备,与敌接击!” “嘿!”陈留军将士双手紧紧握住手中的枪矛,以尾部抵住地面,枪矛锋刃,斜指天空。如同刺猬的枪矛阵,就是骑兵的最佳克星。 但见高敬宗的轺车抵达陈留军阵前不过四百步,疯马一扭头,几乎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急转弯,朝着郭阳的中军位置冲去。蒋方也不敢大意,尾随高敬宗整体转向。 轻便马轺车再快,也快不过骑兵。很快越骑团就把高敬宗包围在骑兵阵中。这些越骑团骑兵大部分都是田家军降卒。他们也看到了田家堡也是强弩之末了。看到高大都督奋不顾身,冲锋在一线,就如受到极大的刺激一般,人人奋勇,纷纷如野兽般怒吼起来:“高都督威武高都督威武,”不要性命地跟着冲去! 陈留军左翼五百余骑兵上前阻拦,只是非常可惜,他们根本没有预料到高敬宗会突然转向左翼。所以这一个时候,再想发动已经迟了。 “杀啊!”这是正面冲击,不是奇袭,而是以有备战无备!更何况此时各府斥候,加上还没有来得及改编的刘云飞部,足足近千骑,比陈留军左翼骑兵多了一倍兵力。 高速飞奔的死军骑兵撞向没有来得及提起速度的陈留军骑兵,其实死军骑兵占了极大的便宜,这就是好像两个拳头对撞,一只拳头不动,另外一个拳头砸上去,谁受伤大显而易见。 将不畏死,士何以惧之。没有任何迟疑,越骑团的骑兵毫不畏惧地冲了进去。一下子就插了进去,蒋方居左、刘云飞居右,高敬宗居中,越骑团全军分作三队,从左中右三个角度同时穿插,如同三个锋利的枪头,毫无花招的冲了冲击。这支陈留军轻骑兵的将领也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厉害,正暗叫一声不好,已经被死军骑兵切成了三块。 “杀!”战场上短促的喊杀声。 蒋方别看身体并不算强壮,然而力量过人。体重超过二百斤的陈应,他一只手就可以摔出云,蒋方此时挥着一柄制式长矛,他甚至没有用长矛的刺、割、挑之法,而是像用枪一样,把长矛抡圆的横扫。在高桥马鞍和双边马镫没有发明的时代,骑兵除非是游牧民族骑兵可以做到马上开弓射箭,不过他们使无法使用长柄兵刃。此时陈留军骑兵装备的普遍是骑兵弓和环首刀。有道是一寸长一寸强,丈八长矛横扫,陈留骑兵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啊……”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左右十数名陈留军骑兵,被蒋方扫落战马。他们刚刚惨叫片刻,就会蜂拥而来的战马马蹄踩成了肉泥。 看到这么一个猛人,挡在蒋方前面的陈留军骑兵吓得魂飞魄散,赶紧退避三舍。 刘云飞倒没有蒋方这么变态,不过他手中的大环刀厚重,身上又有钢铁扎甲保护,他面对刀剑怡然不惧,只攻不守,一刀劈翻一个。然而越是刘云飞不怕死的抢攻,他反而一点伤都没有受。 而其他死军骑兵则更加疯狂,哪怕他们被击落战马,他们也不闪不避,起身就是上砍人下砍马腿。哪怕是被砍成右胳膊,左臂继续作战。刀没了,就用弓臂砸,用箭矢刺,实在没有兵刃了,就用牙齿咬。如疯如狂的死军骑兵将士表现极为野蛮甚至残忍的战法。 陈留军将士被这一幕吓坏了,战场是一个非常神奇的地方,越是不怕死的人,越可以活下去。越是怕死,往往死得越快,短短半柱香的时间,陈留军骑兵就支撑不住了,战斗变成了一面倒的屠杀。坚持一柱香的时间,死伤将近二百余骑的陈留军骑兵发生了溃败。这些溃败骑兵调头就朝陈留军步兵阵中跑去。 “直取黄龙,斩将夺旗,果然是我刘牢之相中的明主,不出手则矣,一出手就是打蛇七寸!”刘牢之打马急追。 少年死军是死军中的另类,这些少年军将士几乎不着甲胄、也不装备弓弩,手中唯一的武器就是八尺红缨枪。因为没有甲胄拖累,这些少年军反而奔跑得比五兵十六团战兵要快。这些少年死军虽然是冉裕和刘牢之率领,然而却是高敬宗手把手平时教他们文化知识。在高敬宗心中,这支少年死军,都是他将来的嫡系军官,所以在平时与高敬宗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少年死军将士很快就超过第一府战斗序,成为仅次于越骑团的部队。 (本章完) 第162章 莫名奇妙的胜利(下) 此时在高敬宗“悍不畏死”的带动下,死军越骑团尾随着陈留骑兵溃卒杀入陈留军阵中。如果是列阵而战,轻装骑兵对战弓弩、戈矛、刀盾齐全的诸兵种联合军阵,根本占不到便宜。可是,一旦军阵溃散,那么高速冲锋的骑兵对步兵,将上演一面倒的屠杀。 高敬宗依然收不住轺车,越骑团骑兵继续冲锋。 陈温一看左翼骑兵溃败,顿时大急。如果他敢命令弓箭手放箭,这倒容易解决这个危机。然而关键是他不是不敢,而是不能……因为左翼骑兵统领正是他最宠爱的儿子陈宝。率先撤退的其实也是陈宝,如果不是陈宝撤退,左翼骑兵虽然会战败,不过却可以坚持到右翼骑兵前来支援。 只是非常可惜,战场上牵一发而动全身。陈宝撤退,让从而引得左翼溃败。这倒没有什么,可是陈宝却直冲陈温的中军。 “放箭?”陈温不忍心,有道是虎毒不食子,他还真不像石虎那个极品变态。石虎的太子石宣因杀弟石韬,恶了石虎,石虎命令在邺城之北堆上柴草,上面架设横杆,横杆的末端安置辘轳,绕上绳子,把梯子倚靠在柴堆上,将石宣押解到下边,又让石韬所宠爱的宦官郝稚、刘霸揪着石宣的头发,拽着石宣的舌头,拉他登上梯子;郝稚把绳索套在他的脖子上,用辘轳绞上去。刘霸砍断他的手脚,挖出他的眼睛,刺穿他的肠子,使他被伤害的程度和石韬一样。然后又在柴堆四周点火,浓烟烈焰冲天而起。石虎则跟随昭仪官以下数千人登上中台观看。 石虎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以极其残忍的方式处死,可见其暴虐非同一般。然而陈温却不是石虎,他不仅没有放箭,而是命中军让开道路,让陈宝进来。 高敬宗这个时候也恢复了过来,大错已经铸成,再反悔都没有机会了。他站在轺车上振臂高呼道:“死军出击、所向睥睨,死军无敌,死军不败!” 跟随高敬宗的八九百骑兵也举起手中的兵刃嘶吼道:“死军无敌,死军不败” 此时,已经轻松杀败陈留左翼骑兵,自身伤亡不足百骑,也让死军骑兵心中升起强烈的自信。杀性因而升起。如疯如狂的发起进攻。 看到高敬宗首战告捷,其他死军将士也是士气再次振作,忘命地死冲。 一万两千余人马齐声大吼,声音之大,直冲云霄。此时,田洛和田家堡军民也登上城墙,数千上万人振臂高呼:“高都督威武,高都督无敌!” 打仗,打的是心理,打的是士气! 陈温动摇了,他感觉不应该贪财淌这个混水。看着黑压压的一万两千余人全部如疯如狂的冲击,一千骑都如此厉害,那一万两千黑衣军岂不是更加厉害?他胆怯了。此时撤退虽然有点丢人,陈留军还会损失不小。 不过,这总比全军覆没要强! 然而,他此时要退却不容易,死军会让他们轻松撤退吗? 答案是肯定的。 提升起士气的死军将士如同猛虎攻入羊群。此时也有勇敢的陈留军士兵想要反击,然而他们却被死军将士的死亡黑潮给淹没了。 看到这一幕的郭阳露出一逼仿佛见鬼的神情,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陈温匹夫,误我,这……这……败得也太快了吧?” “是啊!”郭昱道:“陈留军也是名不符实,八千余人马,连一刻钟时间都没有坚持下来。太……都是……一群没用的废物。别说是八千余人马,就是放在那里八千头猪,也够他们杀上半天了!” 看着陈留军溃败下来,其他乞活小帅也都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守住!不许后退一步!” 看着溃兵向中军位置,郭阳勃然大怒:“守住,不许后退!” 可是对于陈留军来说,这些黑衣军太凶悍了。陈留军跟匈奴人打过仗、跟羯人打过仗。原本陈留军可是天下乞活军的两个中心之一。然而随着陈留陈氏乞活第二代领导人陈川投靠羯族石勒,惜日拥有超过二十万人马的陈留乞活军分崩离散了。随着这次内部分裂,不仅丢失了无数支附庸乞活军,更重要的是把士气丢光了。 如果是三十多年前,别说高敬宗用一千骑去冲他们八千人马的军阵,给高敬宗一万骑兵,他也只能干瞪眼。此时高敬宗这个白衣胜雪的死军大都督,简直就不是人,而是一樽神。随着高敬宗的轺车所向,所有原本还算正常的黑衣军,顿时像神佛附体一样,刀劈不动,箭射不倒,悍不畏死。 “竟然是如此强悍的军队!”陈温带着儿子陈宝仓惶而逃,甚至他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而其他小乞活军一看战斗力极强的八千余陈留军尚且不敌这黑军死军千骑,换他们上去,更是螳臂当车。寻死也不是这个寻法,他们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 田洛看着死军高敬宗居然像驱赶羊群一样,区区不足千骑,居然撵着数万大军追杀。田洛狂喜道:“诸位将士,你们还有没有力气!” “有!”众田家军将士放声高呼:“有,有,有” “可有胆量随本帅出城帮助高都督!”田洛道:“杀贼!” “杀贼!”田家堡数千上万名手持各种农具、兵刃的军民都高呼着。 郭阳此时也是方寸大乱,他接到的都是噩耗。 “陈留军全面溃败……” “赵郡李显军不战而逃!” “东阳高佢阵前倒戈。” “高平刘洪福被杀,余部皆逃。” “郭俊义接战损兵八百,败退而回” …… 这个时候,郭阳也没有信心坚持下去了。他相信纵然霸王在世,兵神复生,也无法力挽狂澜了。郭阳翻身上马道:“后军变前军,马上撤退!” 郭阳刚刚撤退,就被其他乞活军小帅看到了。看到中军帅旗向后移动,就是傻子也知道郭阳跑了。郭阳一跑不要紧,高敬宗几乎是靠条件反射捕捉到了转瞬即逝的时机振臂高呼:“郭家军败了,郭家军败了!” 打出士气,打出信心的死军将士一个个变得面目狰狞,扯着嗓子大吼道:“郭家军败了,郭家军败了……” (本章完) 第163章 俘虏 三天后,符离城外西南方的道路上,出现一支莫约三千余人的军队,只见其旗帜散乱,人马疲惫,神色惶恐不不安,如同丧家之犬,实在狼狈到了极点。在求生的欲、望刺激下,三千多名保存建制还算完整郭家军的将士双眼通红,他们疯狂的向东北方向狂奔。这三千余人的军队,甲胄几乎全部丢失,还手握兵刃的不足一成。 不时的有士兵倒下,再也没有爬起来。仔细观察定会发现,这些倒下的士兵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伤痕,可是他们却死了,被活活累死了。 仅仅半个月前,他们从这里出发,杀气腾腾的扑向司吾田家堡,幻想着在田家堡里***劫掠。可是他们却谁也没有想到,这次出击非但没有占宜,反而被敌人打得大败亏输。五万八千余人马在司吾田家堡城下会师,超过六万两千人马的军队,气势如虹,好不威风。 可是现在,好不容易从田家堡逃出来的三千余士兵,人人都被吓疯了。骑在一匹大青马背上的郭阳怎么也想不通,怎么就这么败了。 人还是田家军的那些人,兵还是那些兵,为什么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居然变成了猛虎?自从石虎篡位,郭家军自襄国城南迁以来,郭阳在三十多年以来就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从来没有遭受这么大的损失。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郭阳只好用这句话来安慰自己。想着符离城还有不足五十里,只要到达符离城,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只要以这三千兵马为底子,再抽调青壮,用不了几年,相山郭氏依然是鬼蜮的霸主。 “将士们,加把劲,到前面的濉河休息!”郭阳大声高呼:“回去之后,本帅每人赏万钱,酒肉管够!” 听到这话,众郭家军将士哄然大笑,把心中败阵逃跑的沮丧气氛一扫而空。继续奔跑莫约半个时辰,全军三千余终于抵达濉河岸边,还没有来得及过河,郭阳却心中一片冰凉。只见符离集火光冲天,杀喊声震天。 慢慢的杀喊声减弱了,其他郭家军士兵也都满脸绝望。 符离城居然易手了? 原本三天前随着率先郭阳不顾麾下部曲撤退,其麾下的部曲也大都放弃了抵抗。高敬宗所部仅仅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彻底结束了战斗。 对于此战,封雷很是无语。明明商量好了,要诱敌深入马岭山,依靠地利优势,伏击敌人。然而到了战场,高敬宗不顾一切就发起冲锋,让全军非常被动。不过,封雷也非常奇怪,明明高敬宗没有作战经验,偏偏一眼就看出了陈留军的虚实,从左翼突破,然后驱动溃兵冲击中军,从而扩大战场优势。 对于高敬宗这个战场雏鸟,居然有如此精准的眼光,如此果断而迅速的战场反应能力,封雷根本解释不清,只能归结高敬宗为天生将种! 此时高敬宗也是有苦说不出,难道要向他将士们解释,他根本就不是悍不畏死,而是因为挽车的战马是没有阉割的公马,正巧碰到发情期。偏偏陈宝又骑着一匹红色的母马,诱惑高敬宗的公马突击。高敬宗此时想想都忍不住后怕,如果当时陈宝位于中军,恐怕高敬宗的尸体都已经硬了。 不管怎么说,阴差阳错也好,瞎猫撞到死耗子也罢,反正此战死军赢了,而且赢得漂亮。以一敌七,反而付出的代价轻微取得如此大胜。 此战缴获甚丰,光俘虏就足足抓了将近一万七千人马,缴获战马将近八百匹,各兵刃无数,粮草近万石,此时死军副将封雷向高敬宗进言:“都督,经过审讯俘虏得知,郭阳老贼几乎把符离城的兵马抽空,此时符离城不足两百老弱病残把守,末将愿领一府兵马,抄近路赶赴符离城,如果有机会就把符离城拿下来。若是没有机会就转过头抄郭阳匹夫后路!” 高敬宗此时几乎虚脱,大脑几乎没有意识的就同意了封雷的陈请。封雷随即在各府中抽掉会骑马的兵马,共得一千五百余骑。轻装简从,抄近奔袭符离城。 与此同时,高敬宗也再次分兵,全军分成三部,分别以胡光、张屠、苏固三人各率领一部。对郭阳军进行追击。留下刘孟所部配合少年死军看押俘虏,救治伤员。 死军士气如虹,区区一千五百人就敢对郭阳军超过两万五千余残部发起进攻,然而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却不敢留下反击。胡光、张屠、苏固三部,分别负责早中晚的追击,每个人追击时间不长。胡光休息,苏固追击,刘孟部准备,接着就变成了刘孟追击,苏固部休息,胡光准备。三部交替进攻,把郭家军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死军平时注重武装越野训练,每天全副武装行军百里,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可是郭阳军却根本没有这个能力,奔跑是都是能跑多快就多快,根本不知道调节体力。结果,胡光、苏固和张屠三部,各有不少斩获。 此时高敬宗也没有闲着,此战死军虽然损失不大,却也不轻,至少两个团的将士近千人伤亡。高敬宗需要补充各府所缺的兵源。不过高敬宗也知道郭家军军纪极差,如同土匪。直接纳入死军不仅不易提升死军实力,反而容易影响死军应有战斗力。 可惜,田家堡虽然有五六万人口,然而却以老弱病残居多,特别是此战田家堡打得非常惨烈。高敬宗的扩军计划不能得到实施。无奈只好先挑选这些俘虏士兵。 高敬宗让人把所有俘虏集结起来,然后大声说道:“你们都给本都督听好,你们自己做下的孽,用自己的汗水洗清自己的罪孽,罚垦荒或开矿,每天三顿饭,管饱,但没有工钱,要干最苦最累的活。” 众降卒一片哗然,高敬宗大吼道:“都给本都督闭嘴!” “你们所犯的事情,视情节轻重,罚一年至十年劳役不等!”高敬宗大吼道:“你们不必心存侥幸,谁敢隐瞒,罪加一等,举报有奖。” 众俘虏一听这话,有人壮着胆子问道:“都督,您说罚劳役真的管饱饭不?” “本都督一口涂抹一个钉,说话算话!”高敬宗大声道:“本都督说管饱饭就管饱饭。 (本章完) 第164章 太直接了 “都督,小底家中还有一个哥哥,还有一个弟弟,都有两膀子力气。如果都督不嫌弃,小底派人通知他们过来给都督服劳役” “都督,小底也有认识的同乡,他们也可以给都督服劳役!” …… “住口,都给本都督住口!” 底下俘虏顿时叫嚷开了。七嘴八舌的要给高敬宗拉免费劳工。吃饱饭,只是人生存最低的基本要求。然而在鬼蜮里,这个人类生存最基本的要求,却是一个非常奢侈的事情。 一万七千余名俘虏,听到高敬宗的承诺,老老实实坐了下来。没有人喧哗,没有人反抗,不是他们愿意听天由命,而是非常满意高敬宗的承诺。在这个没有化肥、没有农药、既没有科学种植技术,更没有精心培育出来的良种,粮食的产量非常低。 一亩地年产一石五斗粮食,这需要上等良田,老天无比眷顾的情况下才能达到。如果将良、中、劣田平均下来,粮食产量不足一石。除去种子和税赋,落在农民手中的事实上不过一斗。一个五口之家,需要六十亩地才能保证最低生活标准,吃肉穿新衣,这更是妄想。当然,这还是作为国民才有的待遇。 在鬼蜮中生活的人,都是南北朝廷拒绝接纳的人,他们的生活更加悲惨。参加乞活军,不过可以混上早晚两餐,能吃饱也只有在战争的情况下,油水肉食也可以说是做梦。高敬宗承诺给他们三餐,没有工资,没有休息,再苦再累他们都没有怨言! 听到这话,高敬宗感觉心如刀绞。 “好,好,好,愿意来都可以来。本都督别的没有,粮食有的是!”高敬宗道:“不过,本都督生平最恨者有二者,一则助纣为虐,滥杀无辜,二则***女,掘人祖坟!现在你们谁犯了这两条,自觉站出来!本都督可以从轻发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检举有功抵罪,知情不报隐瞒包庇,罪加一等。” 众俘虏闻言大乱,倒有不少硬气的俘虏,莫约百十人站了出来。 高敬宗冷声喝道:“就这些人吗?还有吗?” “都督小底要检举,李四,李四就是他,他杀了刘老头一家,连他两岁的小孙子也摔在石磙上摔死了。” “都督,小底也要检举。他跟着刘大帅,去年打劫一个商队,把那个商队上上下下七十余人,全部绑上石头沉入塘底!” “放你娘的臭狗屁,还说老子,这事难道你没干!” “我是奉命行事,我检举很功!” 场面非常混乱,直到死军弩箭上弦,戈矛逼近这些俘虏才停止喧哗。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排查,高敬宗共揪出助纣为虐,滥杀无辜将近五百人,**妇女的三百余人。事实上这些投降的俘虏,没有几个良人。高敬宗都是分别处理的,如果是奉命行事,不是主动滥杀,则处罚十年劳役,不过**之罪,却没有放过。 高敬宗冷声喝道:“砍了!” 刘牢之道:“都督,其实可以让他们戴罪立功!” “什么戴罪立功?” “待罪立功,就是把他们编为死士营,决死陷阵!” “不需要!”高敬宗道:“本都督就是要立一个规矩,告诉他们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可以做!不必多说,砍了!” 这八百余人有的吓得屎尿横流,有的直接吓得瘫痪在地,然后死军将士却不由分说,把这八百余人像拖死狗一样拖出来,就在田家堡外当着众俘虏的面,随着一声令下,八百多柄环首刀出鞘,同时劈落这八百多颗脑袋,这些重刑犯的哭闹、哀嚎声就嘎然而止。 在场的俘虏和众死军将士看到这一幕,吓得胆战心惊,再次望向高敬宗的目光充满了敬畏……高敬宗的年龄不大,然而其杀性之大,可算是举世罕见。八百多颗脑袋说砍就砍,眉头都不皱一下。 高敬宗指着八百多颗血淋淋的脑袋道:“看到没有,这就是助纣为虐,滥杀无辜,则***女,掘人祖坟的下场。如果尔等敢再犯,这就是尔等的下场!” 高敬宗走后,众俘虏默默无声。很快俘虏的饭就做好了,都是清一色的大米饭,咸野菜,油水依然非常稀缺。虽然战场上遗留不少马尸,不过肉还是太少,只是死军将士才有资格享用,俘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 田家堡帅府,此时田洛仍然在酣睡。虽然他伤势不重,但是这八天的血战,让他心力憔悴,他只是依靠一口气,顽强的支撑着。当看到高敬宗顺利击败郭阳军,田洛就提在心中的精气就松懈了下来,再也坚持不住了。 “我等恭迎大都督!”此时田帅府中门大开,全府上下皆出来跪迎高敬宗。 “洛郎君有没有醒来?”高敬宗抵达田帅府,就见田浩恭恭敬敬的守着门口。 田洗恪尽职守,投入了下属的角色的中,拱手道:“回禀都督,大郎君半个时辰醒来,吃了一碗肉糜,已经睡去!” “哦!”高敬宗道:“那就暂时不去打扰他休息了。” “臣,已经准备好了上房,请都督歇息!” 高敬宗这倒没有拒绝,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可把高敬宗吓坏了,虽然他没有表现出差错,不过却让他同样心力交瘁。 高敬宗带着亲卫队随着田浩在山石小径当中穿行,到处都是无声疾行的婢女和仆役。高敬宗也没心思四下张望,这种豪强气度,也没什么好希罕的。除了富贵,只有一分阴沉。 来到一处高大巍峨的建筑前,田浩伸手道:“都督请!” 高敬宗迈步进入,只见房间陈设倒不也失华贵,最奇怪的房间中还有一个高挑的婢女,这个腰细胸挺,眉弯唇淡。灯下看起来俏生生的。和郑诗诗相比,又是另一种风味。小家碧玉的清秀中偏有一种纯天然的野性。让人都忍不住有点邪恶的冲动。到底要怎么样的****,才能让她软弱崩溃下来? 邪恶啊邪恶,太邪恶了……高敬宗暗道:“高敬宗啊,你怎么堕落了?” 到了这个时候才找到在这个时代当男人的感觉。哪象自己那个年代,一个**丝,找个胭脂俗粉,还等你装孙子吧。还整天提心吊胆担心她生气。 高敬宗还没有看着这个婢女出神,却见这个婢女垂首上前,为高敬宗宽衣解带…… “我靠,这也太直接了吧!” (本章完) 第165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 这时,一个身材窈窕的侍婢女缓缓来到靳准身边,一只柔若无骨的手臂搭在了高敬宗的肩膀上。淡淡用她那独特而又妩媚的声音的说道:“都督,热水已经备好,您是先用餐,还是先沐浴?” 如果说红颜祸水,漂亮妩媚的侍婢也是是穿肠毒药级别的美女。高敬宗哑然失笑,原来自己是误会了。高敬宗道:“先用餐,再沐浴!” 作为战场上的雏鸟,高敬宗早已把腹中食物吞得干干净净,不提吃饭还好,刚刚提吃饭,肚子又打起了鼓。 “遵命,都督!”侍婢解下高敬宗的外衫,轻轻一个对折,轻轻打了一个响指,不一会儿,数名端着托盘的绿衣丫鬟,鱼贯而入。 高敬宗在桌上前坐下,只见还没有去拿筷子,就见胃里忍不住一阵翻腾……原来这顿餐食准备得尤为丰富,鸡鸭鱼肉样样俱全。 然而高敬宗看到餐桌上的肉,却一点也提不起食欲,反而满脑子都是战场上的血肉横飞、残肢断臂,各种人休器官…… 高敬宗道:“把这些东西统统撤下去,本都督只吃素食!” 漂亮的侍婢微微顿首。高敬宗正好回头看着这个眼前的侍婢。她的****很饱满。这是高敬宗对眼前的这个女人第一印象。男人见到这个女人。也会将视线下移。然后停留在她胸前的丰满上再也动弹不的。这个女人身穿紧身传统抹胸,虽然古代的女人并没有现代女人有胸罩,只是用细帛围住那凸起的两点,从敞开的领口望下去,是大大片的白皙。细布的围压之下,组成一条深邃迷人的沟渠。乳肌又白又肥。像刚刚出笼还热气腾腾的头般。让人有种伸手想去触摸的感觉。 下身是一条是一条绿色长裙子,这个女人实在是个性感尤物。真是个妖精。诱惑人的妖精。 这个女人眉目精致艳丽。笑起来的时候还有股悸动人心的妩媚风情。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身材看了想犯罪,当然。做为一名即将晋升为贵族的高敬宗,当然也有一定的定力,但是他今天的心情实在是太好了,但是此时也有种扑上去的冲动。 不一会儿,素菜端上来了一盘胡瓜,黄瓜原名胡瓜,石勒本是入塞的羯族人。他在襄国(今河北邢台)登基做皇帝后,对自己国家的人称呼羯族人为胡人大为恼火。石勒制定了一条法令:无论说话写文章,一律严禁出现“胡”字,违者问斩不赦。石勒又指着一盘胡瓜问樊坦:“卿知此物何名?”樊坦看出这是石勒故意在考问他,便恭恭敬敬地回答道:“紫案佳肴,银杯绿茶,金樽甘露,玉盘黄瓜。”石勒听后,满意地笑了。从此胡瓜变成黄瓜,并且广为流传。 高敬宗匆匆吃了一些饭,就在这个美婢的服侍下,去沐浴。正所谓饱暖思****浴桶中升起的水蒸汽,让整个浴室水气弥漫,不一会儿,服侍高敬宗的美婢就衣衫尽湿。 原本高敬宗原有些自制力,可是此时此刻,他再也把持不住了。 当然面对这个女人,就算高敬宗有怜香惜玉的心思,他也怜不起来。应该出手时就要出手,有人说,如果你不做禽兽的话,那么你就是禽兽不如。 古代社会里的女人地位低下,穷人家的女人或许还不比一头牛或马值钱,即使生在大富大贵那样的家庭里,她们仍然无法摆脱被交易的命运。 这个美婢,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婢女身份。她的真正身份是卢龙田氏田浩的长女,田洛的堂姐,田沧水。 田浩的这个女儿田沧水已过十九却没有找到婆家,不是因为她长得太丑,而是因为她长得太高了。别说是在女人中,就算跟男人比个子,田沧水的身高也要超过大部分男人。田沧水微闭着双眼静静地等待着。但内心却泛着复杂的情绪:欣喜,害羞,恐惧,还有无奈.....。她听人说:“女人的第一次是很疼的。” 田沧水在做着心理准备。虽然她也不喜欢这样被当作牲口一样的交易,但是为了自己家族的未来,还有自己的父亲将来的仕途,就算是一头猪,她自己也认了。况且高敬宗生得并不丑,用现在的话说他甚至还有点小帅。 生活就像强奸,如果无法抵抗,就不如顺着享受。田沧水倒也坦然面对高敬宗,既然命运无法抗拒,不如试着顺从着去享受。 在婚姻文化相对禁锢古代,高敬宗对爱情已经不敢奢望了,对于女人,身体是第一位的,心灵是第二位的;可以不重视爱情,却不可以没有女人;高敬宗把三两下就把田沧水脱成了一个大白崇,灯光照耀下下她像一幅美丽的玉雕女神。 高敬宗不会柳下惠,也不是坐怀不乱,当然要扑上去做了禽兽应该做的事情。(下面内容省略四百字左右的春色情景,因如今正在严打,请各位脑补将要发生什么事情吧) 高敬宗得到了他想要得到了东西,美人在怀,过足了瘾,他就像吃饱喝足的婴儿那样满意的睡去。 夜幕渲染般慢慢覆盖大地,钻石般的星辰点缀着幽暗的夜空,寂静的黑夜,清爽的晚风。田沧水此时却思绪起伏,久久难以入眠,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人生,她的点困惑了,更多的是迷茫…… 翌日一早,高敬宗醒来,转而望田沧水大眼睛里面雾蒙蒙的都是水汽。眼圈红红,让清丽的小脸更看起来楚楚可怜,不时还抽噎一声儿。 “早!” “奴……服侍都督洗漱!” 高敬宗起身,目光赫然发现洁白的床单上三两点斑驳的血迹……高敬宗看着田洛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田沧水!” “这个名字不好,我给你改一个!”高敬宗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以后,你就叫田沧海吧!”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田沧水,不新鲜出炉的田沧海不由得痴了。 (本章完) 第166章 向北向北(一) 田沧海的才气或许不高,让她写诗肯定写不出来。但是诗的好坏,她倒是可以分辨出来,全诗情调而言,它言情而不庸俗,瑰丽而不浮艳,悲壮而不低沉。尤其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更是巅峰佳句。 高敬宗刚刚穿好衣服,就听见门外传来田浩的声音:“都督,少帅请见!” “你们少帅醒了?”高敬宗抬头看着如同受惊兔子一样逃开的田沧海,咳嗽一声对田浩道:“此事,本都督实为不妥……” 田浩一看田沧水的样子,就知道昨天与高敬宗成全了好事。悬着的心,顿时放进肚子里。田洛此时脸色苍白,好像还有些眼晕,他赶紧阻止高敬宗往下说话,扑通跪在地上道:“多谢都督为家父报仇!” 高敬宗三步并作两作,上前扶起田洛道:“份内之事,何必言谢!” 田洛起身、抬头,正瞧见屋里的田沧水。四姐……” 田浩故意装作吃惊的样子道:“沧水” 田沧海却道:“奴现在叫沧海!” 田洛道“都督,真心喜欢二丫吗?她配不上你啊!” 高敬宗很是无语,暗道南北朝都是什么审美观点啊,男人必须瘦,身上还不能长肉,最好是脸上带着病态的嫣红。女人还不能高,最好比男人低半头。如果放在后世,田沧海这种身段和身材,长腿纯天然小美女,绝对是世界级别模特。能配什么样的爷呢,最次也亿万富豪。高敬宗在这个时候,也只有苦笑默认。 田浩自己给自己找解释:“也成,都督也不能没一个收拾屋子里面儿的人。四丫勤快,当个小的也好。” 田浩扶着田洛进入屋内,与高敬宗反客为主,坐在主坐上。 田浩道拿出一个三四本帐册,递到高敬宗手里道:“都督,这是我们田家堡一万三千余户的户籍,只是人口没有原来六万多人了,现在田家堡算上轻重伤员,不过五万出头。” 田洛道:“末将,想问都督,军队整编事宜,何时开始!” “这样啊!”高敬宗脑袋中不自觉的想起太祖所说的一句话:“枪杆子出政权!”高敬宗沉吟了一会道:“本都督有两种考虑,其一,以田家军为基础,成立死军第六府,田洛任折冲都尉。第二是部队打散扩编,从俘虏中挑选青壮,扩兵一万人,新增二十团,折冲府升格为中郎将府。每中郎将府设左右郎将各一人……” 田洛道:“如果让洛选择,洛宁愿让田家军全部打乱,洛任凭都督按排。” “如此也好!”高敬宗道:“来人,请第五折冲府聂彦适都尉过来!” 门外亲卫立即应诺。 高敬宗自知自己的毛笔字拿不出手,羞于见人,又冲田沧海道:“你会写书吗?” “奴……会!” “好,我说,你写!” 高敬宗闭上眼睛想了一会道:“折冲府升格为中郎将府,设中郎将一人,左右郎将二人,每中郎府辖射声团(既弓弩兵)三团、轻步团六团,亲卫、越骑一旅。全府兵员四千九百二十六人。第一中郎将由第一折冲都尉胡光升任,左右郎将则有果毅副尉龙治、杜访升之。如此类推……并新成立第六郎将府,第六郎将由田洛升之,左右郎将为刘牢之、冉裕。” 高敬宗思来想去,还是把田家军残部不打乱重编,这让做未免让田家军残部将士寒心,不过却采取了掺沙子的办法,把少年死军编入第六府。由有刘牢之和冉裕在,田洛即使想反,也反不起来。 “末将参见都督!” “免礼!” 高敬宗道:“聂都尉立既从第五府兵马中挑选能言善变的将士一百人,每人负责一百新兵的训练。新兵士兵从俘虏青壮中挑选,首先注重思想教育训练,其他都可以暂时先放放。这件事,就由聂都尉行全权之责!” “遵命!”聂彦适道:“必不负都督所托!” 此时,司吾田家堡外的俘虏大营中,却很少见到死军士兵,到处都是流民,人人皮包骨头,个个衣衫褴褛,特别许多妇女孩童,身上的衣服破如麻袋,露中合中黑呼呼的肌肤。羞耻二字,在她们身上己经看不到了,她们眼中只有麻木,或是饥饿之极的神情。 高敬宗并不缺粮,从谪仙谷往司吾县源源不断的运输粮食。除了给俘虏饭吃,遇到流民百姓,也给他们粮食,给流民施粥! 不给流民施粥还好,这一施粥,消息传开以后,鬼蜮流民就拖家带口向司吾山而来。短短三天功夫,城外流民增加到了万人。 等第五天,封雷带信使把歼灭郭阳残部,占领符离城的消息传到司吾山时,流民已经增加至三万余人。 大营中的死军士卒分成数十上百波,为流民施粥!看着舀到碗中的米粥,流中很多女人,她们中很多人忙大口大口地喝起来,很多人却是泪水盈盈,一个少妇突然跪下,她看上去颇为憔悴,却不改秀丽,她哽咽道:“敢问众位大爷高姓大名,高恩厚义,小妇人就是做牛做马,也无以为报。” 死军士兵昂然道:“这粥是高都督给你们的!” “高都督仁义。” “高都督活命之恩,恩同再造!” “高都督公侯万代” 高敬宗看到这个情况,他立即打消了原本想收兵返回的主意,如果时间再长,逃难的这里的流民恐怕不下四五万人,死军的帐篷住的都是老弱病残,经过询问,高敬宗了解到这此流民,大都是从中山、常山。也有是从幽州的大定、东平、高阳等到逃过来的! 现在这些百姓早已饿得四肢无力,如果高敬宗撤退,他倒是会暂时安全,可是这些百姓很难逃过被屠戮奴役的命运,就算没有屠戮,光饥饿和疾病就可以让这些百姓死得差不多了。 高敬宗这时这才明白,因为他这个异世蝴蝶的出现,历史的车轮已经改变。这个时候,他也想到为何冉闵当初要率领不足万人的军队与燕军鲜卑精锐骑兵十四万人死战不退。 其实不是冉闵看不懂形势,也不是他骄兵自满,而是他有不得不战的理由,因为冉闵肯定知道,他就是汉人最后的依靠,如果他退了,北方汉人就没有任何机会了!哪怕明知是死,冉闵也要迎难而上!哪怕是粉身碎骨,哪怕是身陷重围,都是不得不为! 高敬宗很理解冉闵的苦衷。他也不想这样任人宰割,现在只有重新筹谋未来! 昨天欠更两章,今天会补上 (本章完) 第167章 向北向北(二) 高敬宗一直以为,《亮剑》中李云龙的亮剑精神,只是近代军队的军魂:纵然是敌众我寡,纵然是身陷重围,但是我们敢于亮剑,我们敢于战斗到最后一人。狭路相逢勇者胜。亮剑精神,是我们国家军队的军魂。剑锋所指,所向披靡。 然而,此时,高敬宗发现他错了,而且错的厉害。若说亮剑精神,其实是我们整个华夏民族的精神,整个民族的气质。祖逖敢亮剑,不畏强敌,他就率领百余部曲毅然北上,苦战四年,留下中原华夏百姓一个坚强的信念“华夏不会亡。” 冉闵同样敢亮剑,仅率三千步骑就向羯、匈奴、丁零、羌、鲜卑等诸胡,哪怕明知敌众我寡,敌强我弱,依然不畏强敌,毫不怯战,用鲜血向诸胡证明,华夏民族不是没有血性,也不是没有勇气……敢亮剑的人,在历史上还有很多,比如率领八百汉骑突袭匈奴的霍去病,三千兵马夜袭阴山,毅然向十数万突厥大军发动坚决进攻的李靖。有赤胆傲骨史可法,有封侯非我意,唯愿四海平的戚继光,有扬威四海郑成功,有精忠报国的岳飞…… 正是因为有了这种逢敌敢亮剑的精神,我们华夏民族屹立世界民族之林不倒。高敬宗想到这里,已经有了注意,什么训练不足,什么装备不良,只要有一口气在,胡虏休得猖狂……胡无人,汉道昌。 升平三年八月十五日,中秋节。至于中秋节的来历,说法不一,有人说是宋朝开始创立,也有人说是唐朝。更有人说是因为无盐女。相传古代齐国丑女无盐,幼年时曾虔诚拜月,长大后,以超群品德入宫,但未被宠幸。某年八月十五赏月,天子在月光下见到她,觉得她美丽出众,后立她为皇后,中秋拜月由此而来。月中嫦娥,以美貌著称,故少女拜月,愿“貌似嫦娥,面如皓月”。中秋之夜,同样盛行“拜月”风俗。 中秋之夜,高敬宗在司吾集结死军六大中郎将,十二郎将、二十四折冲都尉,四十八果毅副尉,以及直属越骑校尉、中垒校尉共近百将校,齐聚司吾城(原田家堡)白虎节堂。 众人见礼之后,高敬宗开门见山的道“我们必须为未来筹谋了,虽然如今我们占据、东阳、决堡、司吾、符离城等大大小小十二城,拥有民众四十五六万人,军队也扩编到了将近三万人马。然而,我们却处在南北四通八达之地,在这么一个四战之地,咱们要想发展农业、牧业或商业,都不容易实现。原本陆长史向新安商盟订购了五十万石粮食,只剩下四十三万余石粮食,四十三万石粮食听上去虽然多,但是平均分摊在咱们军民将四十五六万人头上,每人还不足一石。也就是说,我们三个月后,最多半年就会陷入无粮可食的地步。” “都督!”田浩道:“我们田……我们原来曾开垦田地十余万亩,今年雨水足,收成应该不错,秋收可得粮食十万石!” “还有符离城!”原郭阳的族侄郭献言也起身道:“都督,符离城拥有良田三十余万亩,中、下田八十万亩,秋后可得粮食一百二十万石。” 郭献言是郭阳的族侄,平宿虽然郭阳重视,负责打理相山郭氏田产。然而却屡受族兄郭义欺压。郭献言有苦却说不出。然而最让郭献言愤恨的是,他有一女双十年华,嫁于濉县大户张中良为妻。去岁回符离集省亲,因携带财物不少,引得郭义窥视,郭义随既纵兵抢劫,其实若只是丢些财物,郭献言也不至于愤恨,大不了一时不快而已。可是郭义却不顾同宗同族之情,不仅抢光其女儿和女婿的财物,还强女干、族妹,并且将其残忍乱刀分尸。就连其女的陪嫁乳母也被割掉双、乳,手脚断砍,抛尸濉河。也许苍天有眼,其乳母却当时未死,正巧被濉县张家庄户救起,这才知道了幕后黑手是郭义。郭献言从此就把这个仇恨记在心里。 其实封雷突袭符离城,原本并无机会拿下符离城。可是在最关键的是时刻,郭献言率领上百家丁护院,突然打开城门,引死军入城。高敬宗赏其功,其将纳入死军体系,和田浩一样,成为都督府司户书佐。 “四十三万石加上十万石,加上一百二十万石!”封雷反驳道:“再加上咱们在东阳堡的三十余万亩良田收成,那就是二百三十多石粮食,勉强能够吃到来年秋收!” 高敬宗沉吟着,尤其是身处高位者,这种抉择就将变得更加困难。不可否认,此时死军拥有了立足鬼蜮的本钱,这是一个诱惑,一个不仅对封雷、胡光、刘孟等老将都相当大的诱惑。甚至就是高敬宗,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是有些心动。 占领从东阳城到符离南北长达六百余里的区域,要说没有战略腾挪空间,那绝对是骗人的鬼话。然而死军如今就像一条长蛇,南北纵深有了,然而东西战略纵深却没有。这十二座大小坞几乎分布在一条直线上,东西不过百余里。 封雷看出高敬宗似乎有什么大的动作,就劝道:“都督,今时不同以往,咱们如今江淮都督府的家业是越来越大了,家业越大,考虑的问题便不能那么随性。我认为,不妨先一边严密防守,一边在这里种田放牧,手里有粮,心里不慌,等实力壮大了,那时候东进也好、西征也罢,慢慢再作打算不迟。” 这确实也是一个相当稳健的想法,封雷说出来以后。胡光、刘孟、苏固、张屠等人都表示赞成,连田浩也在点头,道:“不错,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 这句话的意思是,先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然后再等待敌人出现破绽,这是《孙子兵法》上的话,也是用兵之正道。 然而,这话其实也不是所有人认同,其中高敬宗、刘牢之和何穆却不认同。刘牢之刚刚想发言,何穆却制止了刘牢之。刘牢之这才想起,他投靠高敬宗的时间尚短,威望不足。哪怕是对的,在自己未得到众人认可之前,也会被死军老人因为意识形态问题而反对掉。 (本章完) 第168章 向北向北(三) 看似乎政治斗争,要么是利益之争,要么就是意识形态之争。意识形态之争更为简单,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敌人赞成的我全部反对,敌人反对的,我全部赞成。不问因果,只问站队。” 站队的问题,刘牢之并没有想过。参加死军的时间虽然短,但是刘牢之却死军内部的派系问题看得比较透彻。实力最大的那就是拥护冉裕的冉魏遗民,这些人员几乎都是死军中的校尉、最次也是副校尉级别的将领。至于京兆田氏将领目前为止,除了杜访、龙治他们几个以外,都是旅帅和队正级别。而且京兆田氏已经被冉魏一派给同化了。其次是卢龙田氏,卢龙田氏虽然军官不多,但是他们内部凝聚力很强,似乎并没有靠拢冉魏一系的趋势。田洛和刘牢之一样,他们是冲着高敬宗才参加死军的。 刘牢之还想起身声援高敬宗,何穆用他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等等看再说!” 刘牢之低声问道:“为什么?,高都督活民无数,散财济贫,乃不世雄主,部众个个都当他是救世的英雄。我也觉得他是个英雄,所以愿意追随他。” 何穆接着低声道:“但是现在高都督的情况可不妙,能否飞上九天不晓的。但一个不慎,马上就会掉入万丈深渊去,那时候咱们跟着他,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刘牢之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何穆却仿佛没看见,又似乎看见了却故意要说下去:“而且,看他们如今的做派,我总思疑着说到这里他压低了声音,道:“我思疑着他们会不会在心满意足,做一方霸主,坐看天下风云再起。” “坐壁上观!”刘牢之眉头一跳,其实这件事情他也不是没想过。只是从来没像何穆这样深思。刘牢之不傻,相反他非常聪明。拥有将近五十万众,数万精兵,一旦高敬宗大似扩充军队,组建十万大军也不是没有可能!刘牢之道:“高都督……不是这样的人吧?” “知人知面难知心,画龙画虎难画虎!”何穆道:“此时说这些为时过早,走一步看一步吧,实在不咱们就……” “你们都这样想吗?”高敬宗突然起身道:“如果你们都这样想,本都督真的很失望。难道我们都忘记了我们的初衷和我们奋斗的目标吗!” “失望……” “初衷……” “目标……” 小富且安,突然在富贵中迷失自我,这是数千年来,农民起义用鲜血总结出来的教训。在起义之初,农民义军尚能团结一致,共同对外。然而取得一定成果之后,这些义军领导人无一例外,都摆起了排场,贪图享乐,失去了斗志。陈胜、吴广因而失败,洪秀全也是如此,李自成、张献忠也是如此。 高敬宗起身大吼道:“驱逐胡虏,匡复华夏,这才是我们这些人团结在一起的初衷,这才是我们的目标,将士们拼命作战,不是为了高某,也不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不是为了领导者建立霸权,而是为了那个心中最大的梦想,回家……” “驱逐胡虏,匡复华夏!”冉裕脸上的神情非常认真的道:“末将不敢忘记咱们定下的目标,立下的誓言!” “可是胡虏呢”高敬宗冲在场的将领道:“胡虏在哪儿??” 死军高层都是冉魏国原将领,都是“聪明”人,“口号”喊得再响,他们都清楚,这都是用来鼓舞人心的,不是他们不愿意北伐,只是他们见识过鲜卑铁骑的凶悍,知道羌族步骑的残忍,也知道氐人的残暴,也见过匈奴人的兽性。但是他们更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其实高敬宗自己也没有把“驱逐胡虏,匡复华夏”当成坚定不移的信仰,没错,他经常和下属讲起该拯救华夏百姓如何如何,匡复会如何如何,以及将来如何恢复重建家园,发展生产也是常常挂在嘴边的。 可是,他自己真的相信么?很难说,相信,也很难说。不相信。那是一种混合了的态度,对这目标高敬宗还是期待的。却又还没有狂热地认为非此不可。 然而,高敬宗想起后世,抗日这面大旗下,无数热血儿女离开家园,毅然踏上抗日的道路。当时很多尚未沦陷的百姓,甚至没有见过日本鬼子,至于血海深仇更加无从谈起。然而,华夏儿女自从管仲提出“尊王攘夷”之后,华夏民族的基因里就注入了“一致对外”的基因。因为有了这个基因,每当华夏到了亡族灭种的时候,总会有人挺身而出,杀出一条血路…… 然而,高敬宗却看到听到太多流民形容鲜卑诸胡如何倒行逆行,如何惨绝人寰,如何杀得血流成河,尸骨如山。 “胡虏在哪儿?” “胡虏在哪儿?” …… 高敬宗连续大吼三声,震得司吾城节堂灰尘都呼呼往下落。 冉裕起身道:“那还用问啊,胡虏在中原, “胡虏中河南。” “胡虏在关中。” “胡虏在北方……” “你们说得很对,胡虏在北方……”高敬宗道:“那就是我们前进的方向。向北,北代!” “都督,咱们最近扩军太快,歼灭郭阳军,加入吸纳的流民青年,部队已经膨胀到了六郎将府,二十四个折冲府,士兵大都没有经过训练。咱们……” “不必了!” “不必了?” “不错!”高敬宗道:“永和五年(349)年,十一月,后赵龙骧将军孙伏都、刘铢等人集结了三千羯兵暗中埋伏准备杀掉冉天王和李农等人,冉天王当既决定举义,率领三千兵马,从从凤阳门至琨华殿,横尸遍地,血流成河。那么本都督要问了,冉天王三千兵马对阵二十万羯军,七十比一的巨大悬殊,尚且不惧,咱们如今拥有三万兵马,燕军不过六十万人,二十倍的悬殊,你们难道就怕了吗?” 封雷一下了撕开上身袒露着上身,指着身上纵横交绰的丑陋疤痕道:“都督且看,雷身上大小伤疤五十七处,可有一处在后背!” 胡光也道:“怕个鸟!” “谁怕谁是小婢养的” 田浩道:“都督,北伐之计,恐怕要从长计议!” “对,咱们粮秣没准备,眼看进入深秋,天气转寒,将士皆是单衣,恐怕北伐还要准备甚多……” 继续还有更新 (本章完) 第169章 向北向北(四) “这都不是问题,只要大方向确定下来!”高敬宗笑道:“北伐,向北,驱逐胡虏,匡复华夏,这个战略方向坚持不动摇,一切的战术谋略,都得围绕这个大方向来,方法可以讨论,道路可以迂回,但是大方向却不能变来变去!” 封雷道:“都督,我们的力量与胡虏相比,悬殊还是非常大,一旦我们露出北上的态势,燕国肯定会做出反应,他们一定会集结重兵围攻咱们!” “事实上鲜卑人不可怕,燕军的轻装骑兵、还有重装骑兵都不是无懈可击的!本都督已经找到了克制他们的办法!”高敬宗朗声道:“诸君,我们华夏民族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民族,我们炎黄子孙,龙的传人,都是世界上最高贵的人。我们拥有着高贵的血统,我们的祖先曾所战无有不胜,灭九黎、战犬戎,扫北狄,击东胡,败匈奴无往不利,区区黄须奴,能阻挡我们华夏儿女归家的步伐吗?区区黄须奴,岂能挡住我死军将士的兵锋所向吗?我等都是华夏民族的先驱,不惧暴胡的豪杰,北伐之战,正是彪炳于世,扬名立万的好时机。欲立功名,就看诸位的奋战,让那些黄须奴,看看我死军虎猛勇士的出笼雄姿吧!” 高敬宗不愧为参加过传销洗脑的人,至少他在的话很具有鼓动性,这群热血将领被高敬宗感染了!有一种立即冲上去与敌人拼命的冲动!封雷突然感觉这个场面有点熟悉,就好像是他当初追随冉闵的时候,冉闵就像一个无所不能的战神,在他身边,哪怕是战死疆场,也无怨无悔! 刘牢之、何穆、田洛等都面露喜色,苏固、刘孟也低了头若有所思,胡光却还是忍不住道:“但要是向北的路走不通呢?万一我们到了过了谯郡,渡过黄河,那边的汉民却并不是很愿意接纳我们。” “那就用铁和血扫净我们北上之路!”高敬宗杀气腾腾的道:“本都督不迂腐,身为华夏儿女,炎黄子孙,本应有宁愿站着死,不愿跪着生的刚烈,然而有的人却背宗忘祖,甘为胡虏爪牙,那么本都督用铁和血,让天下人明白一个真理,叛汉者死!” 高敬宗在这个时候,想到了南明的李定国。在李定国两蹶名王,清军士气低迷,转而东征过程在新会城下遇到阻击。当新会城中守城清军把满城老弱妇孺赶上城墙,李定国不忍伤害城墙上的新会百姓,从而围而不攻,错失战机,就了犯了兵家大忌。 《孙子兵法?九变篇》有云:“故将有五危:必死,可杀;必生,可虏;忿速,可侮;廉洁,可辱;爱民,可烦。凡此五者,将之过也,用兵之灾也。覆军杀将,必以五危,不可不察也。”意思是,将帅有五种弱点:有勇无谋,只知死拼,就有可能被敌诱杀;临阵畏怯、贪生怕死,就容易被俘虏;若性格急躁易怒,暴跳如雷,就容易被激将法、凌侮而妄动;品性方正清廉并注重名节、洁身自好,往往也会被利用这一点,陷入敌人侮辱的圈套;仁慈爱民,惟恐杀伤士众,就会被敌出奇扰得不得安宁。以上五种情况是将帅易犯的过错,是用兵的灾害。军队覆灭,将士被杀,一定是由这五种危险造成的,为将帅的人不可不充分注意。 事实上中国历史的民族英雄,都犯了这五忌中的之一,或多个。如岳飞,南宋初期岳飞手握十五万岳家军,如果他坚决不奉诏,皇帝也拿他没有办法。同理,冉闵、李定国都犯了爱民可憎这一点。如果是枭雄,真正狠下去,历史未必不会重写。 高敬宗作为后世之人,他不会犯这种过错。部队没有训练好,就立即北伐,事实上也有忿速,可侮的危险。然而高敬宗此时举行北伐,却不是因为诱敌,而是因最大努力去挽救这场民族悲剧的上演。 封雷还想再提异议,高敬宗果断的打断他说话道:“封副将,当初咱们在籍字营,何曾想过我们能够打败田豹?我们咱们想过没有,我们可以把鬼蜮八大乞活军的相山郭氏踩在脚下?何曾想过咱们即将对阵燕主慕容隽,或许是万夫莫敌的燕国吴王慕容垂?” 高敬宗道:“可是,咱们却一步步走过来了。我们在走来的这一路上,有很多人倒下了,然而,还有更多人加入到咱们的队伍中。” 高敬宗猛然一拍案几吼道:“从今往后我们分为两步,一边加强部队训练。另外把咱们手中的钱,全部花出来,把钱换成粮食、草料、布帛,还有钢铁等各种物资。” “封副将!” “末将在!” “本都督命你为大军前锋,统帅苏固、刘孟两个中郎府,越骑一团、越骑二团,加中垒一、二团,全军共有八折冲府并二十八团,全军一万四千余人马,以符离城为根基,伺机占领相县、萧县、酂县、费亭、苦县、宋县、城父县、山桑县、铚县、竹邑县、蕲县、洨县、龙亢县、虹县。(今淮北、宿州、永城、鹿邑、太和以北、涡阳、蒙城、利辛、灵璧、固镇、龙亢怀远西部、五河)。” 封雷迟疑道:“可是此地还有二十余家乞活军……” “谯郡,乞活军所部给他们两个选择,投降改编。”高敬宗霸气的道:“或者死!” “末将遵命!” “胡光!” “末将在!” “率领所部人马,北夺郯县,东夺东海,西夺下邳,辖境乞活军各部,与谯郡等同,不降既灭!” “末将遵命!” “田浩” “卑职在!” “本都督命你组织民夫,以工代赈,即日起负责疏通旧汴河故道!”高敬宗道:“我军北伐,粮道需要采取水运,这条新汴故道就是我们的粮道,务必保证早日修通!” “卑职领命!” “郭献言” “卑职在” “既日起,加大组织力度,组织民夫,从谪仙城转运全军冬戎服和物资。”高敬宗喝道:“本大都督希望半个月内全军可以分到物资!另外从流民中挑选会手艺的工匠,建炉打造甲胄和兵刃,我们要统一制式,统一装备!” “卑下领命!” “何穆!” (本章完) 第170章 向北向北(五) “谯郡不是我们的目标,陈郡也不是!”高敬宗说到激动之处,声音陡然高了八度:“但是谯郡和陈郡我们拿下来之后,可以作为一个礼物,作为交换,送给桓温桓大司马和谢安。谯郡和陈郡,对于我们来说,只是一块四战之地,但是对于桓氏和谢氏,却有着不同的意义。祖宗之地不可轻弃,陈郡和谯郡以此二郡为诱饵,桓氏和谢氏是绝对抵挡不住这个诱惑的!便我们便可促他换南阳……” 就在这个时候,节堂之外传来一句异常熟悉的声音:“都督,不用等谯郡到手再换南阳了,南阳到手了!” 高敬宗回头,却看一个胖大的身影,手持一个黄锦盒,一脸贱笑。不是江淮都督府司礼参军陈应是谁?”陈应身后,正是徐敬宣。 二人进入节堂,高呼:“恭喜都督,兴不辱命。” “事情成了?” 徐敬宣悻悻笑道“事情臣只办好了一半!” “一半!” “不错,求亲的事情没有办成!”陈应道:“不过大丈夫何患无妻。都督心愿已成。说着将手中的锦盒递给高敬宗。 高敬宗打开锦盒一看,原来是一辟除,辟,征召;除,授官之意。《文献通考·选举》:“盖东汉时,选举辟召皆可以入仕,以乡举里选循序而进者,选举也;以高才重名躐等而升者,辟召也;故时人犹以召为荣焉。简单的说,这就是一张委任状,任命高敬宗为河洛义军都督。 高敬宗接过这个任命,就算是朝廷体制内正四品的官员了,如果换作后世就是正厅级官员。 事实上这个都督也是一个大坑,河洛地区广义上辖区很大,西至潼关、华阴,东至荥阳、郑州,南至汝颖,北跨黄河至晋南、济源一带。但是这些地方,基本上都是前燕国的辖下,也就是说桓温用燕国的城池封了高敬宗这么一个虚官。 高敬宗自然也没有在意,反正他又不是真正想当东晋朝廷的官,而是需要一个朝廷的名义。毕竟在这个时代,东晋朝廷的影响力还是有的,至少百姓都认可。 “二位入列,闲话少叙。”高敬宗道:何穆你的任务,是从全部流民或司吾城、符离城中挑选识字之人,组织一场科举考试,选拔贤良,本都督要选官,充实地方。” 何穆不解的道:“选拔贤良臣倒知道,只是这……科举?” 高敬宗解释道:“陈群创立九品中正,由特定官员,按出身、品德等考核民间人才,分为九品录用。九品中正是察举的改良,主要分别是将察举,由地方官改由任命的官员负责。但是,士族势力强大,常影响中正官考核人才,后来甚至所凭准则仅限于门第出身。于是造成“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现象。不但堵塞了从民间取材,还让世族得以把持朝廷取材。咱们江淮都督府在士族眼中就是“北伧”一个,他们连正眼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更别说帮助我们治理地方了。所以本都督思来想去,我们需要改遍用人制度,不问出身,不问门第,只问才学,选拔德才、兼备的贤良,治理地方,发展生产,为北伐做保障。……” 徐敬宣、刘牢之、何穆等望向高敬宗的目光开始变得深邃:“都督这可是要仿效魏武帝(曹操)颁布求贤令啊!” 何穆道:“臣绝不辱命,都督素来义薄云天,向来行善好施,相信会应募的人很多。哪怕为一捉笔小吏,恐怕也会有无数人挤破脑袋。” “陈司户来得正好,本都督占领符离城,缴获甚丰,各种财物已经统计出来,莫约六十余万金。本都督打算把这些财物全部卖给新安商盟,追加购买粮食、甲胄和各式兵刃,布帛、骡马等物资!” 陈应闻言大喜:“都督,粮食的话,有一个极限。我们新安商盟,年前最多只能提供六十万石粮食。” “六十万石啊,实在太少了!”高敬宗道:“慕容隽穷刮地方,北方各郡县百姓数百万人流离失所,粮食是多多亦善,你有一千万石,本都督也不嫌多!” 陈应道:“我们祁门陈氏与钱唐丁氏、吴郡朱氏有些关系,可是从丁氏和朱氏那里进购一批粮食!” 吴郡朱氏是江左四望顾陆朱张之朱氏,汉时有朱买臣,武帝时为会稽太守,和帝时有朱梁,仕为正(谏)议大夫,吴郡太守,郡中朱氏多其后。汉末以至三国间,吴郡朱氏开始显赫。到魏晋时期,成为江左四望,在这个时代,朱氏有朱腾作建威将军,吴国内史(与太守平级)朱腾的三个儿子,朱宪任梁国内史,朱斌任汝南内史,朱绰为前营督护。一门四太守,虽然比不上王谢,也是一等豪门。 但是朱氏最显赫的不是其官势官威,而是其经济实力相当强大。朱氏田产极多,近二十万倾良田,家族荫户和佃户多达三十余万户,比陈郡谢氏十三万倾田产高出将近一半。二十万倾良田,每年至少可以收获两千万石粮食,不过除去朝廷税收和佃户口粮,朱氏每年仍可以收得三百余万石粮食。 高敬宗想了想道:“朱氏乃桓温附庸家族,若桓大司马同意,他肯定会出售粮食。不过朱氏胃口不小,寻常钱货恐怕他们看不到眼中。那就把盐矿股份送给桓温五成,有桓大司马庇护,无人敢动赶盐矿。每年五万石精盐,桓温司马会给咱们多少粮食!” “一百万石!”陈应想也不想道:“臣可以为都督尽量争取!” “好!”高敬宗道:“陈应,此事交给你办理,本都督要粮食,兵甲……郗昙再贪婪,他职责有限,也无法满足我们的需求,所以六十万鑫缴获钱财,其中有不少字画和古玩,分出十万金,可以贿赂也好,赠送也罢,本都督希望得到弩机两万具,甲胄一万副。其他我们倒可以自行打造!” “聂彦适、张屠” “末将在!”二人立既 “你等两中郎将府,八个折冲都尉共一万两千人马。归籍帅指挥,立即起沿淮水逆而上,进据南阳……” 南阳,仍是高敬宗念念不忘之地,他仍想把南阳攥在手中! (本章完) 第171章 战神慕容垂 邺城,深秋的邺城被雾气笼罩着,城墙是灰蒙蒙的,天是灰蒙蒙的,街道也是灰蒙蒙的。东汉末年,(公元204年)曹操击败袁绍进占邺城(临漳县邺北城),营建邺都,邺城自此成为曹魏、后赵、冉魏、前燕、东魏、北齐六朝都城,所以临漳有“三国故地,六朝古都”之美誉。 这座中原古城,惜日异常繁华,曹魏立都,拥有十九万户,莫约八十万人口。到了冉魏时候,整个城池不足一半。然而此时,整个邺城邺城尚有五十余万人口,不过大都不是邺城本地人,皆是从魏郡、东郡、高阳迁徙过来的百姓,或是从龙城(今朝阳市)迁徙过来的鲜卑贵族。 大清早,城门打开,一溜长龙的马车接连而去,这些马车无一例外,都是拉着一具具尸体,有的破草席没有盖严实,露出尸体上那青灰色的脸。 破烂的街道,破烂的房屋,到处都是污水、黄白之物横流,数不清的垃圾,还有时而不时出现的残肢断臂。 有道是一代兴亡观气数,鲜卑入主中原不过五载,然而邺城萧瑟,百姓怨声载道,可惜身为燕国国主的慕容隽仿佛未觉。 鲜卑族慕容部人才倍出,盛产俊男美女,同时也盛产文无双全的猛将,从前主慕容皝开始,就非常擅长内斗。慕容皝兄弟九个,其中庶兄慕容翰勇武善射,足智多谋,深受父亲慕容廆的器重和宠爱,授以杀敌陷阵的重任。慕容翰果断不负众望,他灭扶余,两败高句丽,败鲜卑宇文部首领宇文悉独官只身逃脱。在镇守辽东期间,慕容翰安顿抚慰汉人、胡人百姓,对他们恩威并重,善于用贤良,各方百姓皆佩服慕容翰。在慕容廆死后,慕容皝嫉妒慕容翰功劳,随掌权后开始对其产生报复。 慕容翰出逃,慕容昭、慕容仁以被慕容皝打败后斩首,吞并弟弟们的部曲和妻女。内斗是鲜卑慕容部的主旋律,慕容皝九兄弟,被他自己杀掉三个,战死三个,善终者仅慕容评、慕容军二人。 到了燕主慕容隽这一代,事实上内斗非常厉害。慕容皝十九个儿子,其中四子慕容恪、五子慕容垂、六子慕容德,皆是文武全才,其他也不是庸俗之辈,然而儿子太能干了也不太全是好事。比如此时,慕容隽就是如此,他担心太原王慕容恪威望太高,功高盖住,在慕容恪挂帅出征灭掉冉魏、以及王午之后,就封官为大司马、侍中、大都督、录尚书事,封太原王。 别看此时太原王位于大司马、录尚书事,事实上用汉人的话说:“这叫明升暗降”剥夺了兵马指挥权。 至于五弟慕容垂,在升平元年(前燕光寿元年,357),前燕发兵进攻塞北(长城以北)敕勒。敕勒,又名丁零,高车。魏晋南北朝时,大批敕勒人入塞与其他少数民族杂居,留居漠北草原的敕勒则在四世纪日益强大,不断侵扰中原。前燕入居中原后,经常遭到敕勒人袭扰。同年五月,慕容俊派遣慕容垂(时为抚军将军)与中军将军慕容虔、护军将军平熙率步骑八万进军塞北,攻敕勒,大败之,俘斩达十余万人,获马十三万匹、牛羊无数。 这个时候,慕容隽又猜忌他的五弟慕容垂。慕容隽的皇后可足浑氏命段氏及吴国典书令辽东高弼为巫蛊,想借此把慕容垂牵连进来。慕容俊将段氏及高弼下狱,进行拷问。但二人“志气确然,终无挠辞”(《晋书·慕容垂载记》)。段氏(东部鲜卑段部首领段末柸长女)被慕容隽所虐杀在狱中,段段末柸将次女段氏之妹为继室,可足浑氏又将其黜之,并将其妹嫁与慕容垂,慕容垂心中不满,这使他与慕容隽关系更加恶劣。 慕容隽命慕容垂为征南大将军,吴王,却不让慕容垂统帅所部人马,而是将慕容评的部曲让慕容垂统帅。事实上此驻守梁国(今商丘梁园区)的慕容垂,除了身边三千亲卫部曲之外,其他所属四万余步骑,皆调动不了一兵一卒。 有道是上层神仙打架,下层小鬼遭殃。从中央朝廷到地方,各派系之间辗压非常激烈。此时慕容隽在皇宫太武殿召集燕国重臣任太尉封弈、侍中慕容恪,尚书令阳骛,尚书左仆射皇甫真、尚书右仆射张希,中书监宋活、中书令韩恒。(诸位看官看清,燕国除侍中(丞相慕容恪之外,其他皆为汉人)。” 慕容隽神情严肃,不悦道:“都是废物,连点小事都办不好。征兵未至五十万人,征粮不及预期三成,朕自开春南征,岂不是要夭折?” 按照历史上的,慕容隽以五丁抽三的方式,也没有完成这次征兵一百五十万人马的行动,更何况这次他更加疯狂,一户仅余一丁,上至五十,下至十五,全部男子全部征丁为兵。太尉封弈心里暗恨“以你们这种杀鸡取卵的搞法,别说南征,就是能不能保住邺城还两说呢。”只是这话在他心打了一圈,不敢说出来。勉强一笑,拱拱手,官场上套话是张嘴就来:“陛下明鉴,不是臣等办事不力,而是刁民太顽劣,如今各州郡疯传,江淮大都督高敬宗提北府精兵十万,不日北伐,他们要引为内应。所以向地叛乱不止,各驻军疲于应付,致使陛下旨意未按时完成!” “什么,这江淮都督高敬宗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天下间还有如此人物?”慕容隽目光如电,缓缓扫视众臣“这练新军,权操于上。是为保我大燕江山万代的事儿,朕再三特地嘱咐,一定要得其精髓,不能办砸。可是,如今却因高……” “高敬宗”慕容恪苦笑道:“臣弟也不算孤陋寡闻,东晋但凡太守以上官员,虽然不说是如数家珍,但是知之甚详,然而关于这个高敬宗的底细,几乎没有半点脉络可寻!” 皇甫真拱手上前道:“陛下,臣在市井采集传闻,偶得关于高敬宗的只言片语,只是…… 传言不尽说实,恐误陛下!” “说!”慕容隽几乎从牙缝里蹦出这个字。 皇甫真神色一肃,语调也突然变得沉沉的:“传言,高敬宗此子写了一首俚歌: 云从龙,风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 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芜。 看天下,尽胡虏,天道残缺匹夫补。 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 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方罢手。 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鞑虏作马牛。 壮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 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黄龙誓不休。 众臣听闻,吓得冷汗直流。 “杀胡!”慕容隽冷声喝道:“朕就是他口的胡儿吧,敢杀朕,朕饶他不得。来人,拟制,镇南大都督、吴王慕容垂,接旨起,立即率所部人马,立即南征,剿灭高敬宗所部北府军,高敬宗此獠,朕要活的!” 大朝散后,众臣各自归去。一脸倦容的燕国众臣三三两两,聚集在一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少不了争斗。朝堂,其实也是一个江湖,另类深化的江湖。 “楚季(皇甫真的表字)” 皇甫真闻言回头道“真,参见太原王殿下!” 慕容恪拱拱手道:“恪偶得妙字,愿与楚季分唔!” 皇甫真不用脑袋想也知道慕容恪找他的用意,慕容隽一纸圣旨颁布,既不给粮,亦不增兵,让慕容垂去围剿高敬宗,可谓之一石二鸟。然而,慕容恪却与五弟慕容垂关系亲密,肯定是想为他谋划一番。 皇甫真登上慕容恪的马车,在车上一路过来,慕容恪就是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皇甫真也懒得搭理,不时掀开帘子四下望望,倒也自得其乐。车子一路逶迤前行,皇甫看眼见车子渐渐从内城进了外城,又绕过半个西城,直奔西头一处山环水绕的冰井台而去。 冰井台是曹操三台(铜雀、金虎、冰井)之一。位置见铜雀台条。栓马桩一排一排的,全都磨得光溜溜的。几株参天槐树伫立。虽然看起来有点儿冷清,但是那种富贵气度,哪是一般的府邸可比得上的。 皇甫真跟着慕容恪一路进去。冰井台宫殿大殿门口,正站立着一个高大威猛的青年将领,身长八尺七寸,容貌魁杰,雄毅严重。他头带兽首文饰兜鍪,斜挎虎皮箭囊,披挂光华眩目的明光铠,兽头吞口护肩,腰间用犀牛带系束。外罩如意虎头连璧锦战袍。青年将领陡然转,冲皇甫真道:“垂恭候已久了!” 他就是燕国第一悍将慕容垂。慕容垂在燕国战功赫赫,所向睥睨。此时,皇甫真不仅没有一点喜色,反而阴晴不定。青年将领不是别人,正是燕国传奇名将慕容垂,字道明,原名霸,字道业(一说字叔仁),鲜卑名阿六敦。慕容儁在位时赐名“?”[quē],后改为“垂”。慕容垂十三岁上战场,一战成名,勇冠三军。两战高句丽,逼降高句丽王高思由钊,时年,慕容垂十六岁。如今慕容垂身经百年,罕见败迹(唯独在冉闵手底下吃过亏,大凌河之战,慕容垂部二十万步骑,被冉闵杀得大败,斩首俘虏七万余人马,失城二十八座)。 慕容垂不是坐阵梁郡吗?何时来的邺城?看来慕容家族这几位爷没有一位是省油的灯。 (本章完) 第172章 怎么可能 慕容垂返回邺城,主要有两件事。其一就是摸清慕容隽的真正意图,到底有没有冲他下手的意思。 足可浑氏因出身低微,慕容垂的妻子段女自恃鲜卑贵族身份,对可足浑皇后不甚恭敬,可足浑氏大怒,指使宦官中常侍涅浩指控段氏以巫蛊诅咒,慕容隽又欲借此机会诬弟弟慕容垂谋反,于是段氏被捕。段氏性子刚烈,抵死不肯累及丈夫,结果被活活打死于狱中。慕容垂再娶了段氏之妹为新王妃,可足浑皇后强迫慕容垂废掉后段妃(即“成哀皇后”),娶她的妹妹长安君可足浑氏为王妃。 此时,慕容隽与慕容垂兄弟关系非常恶劣,曾多次扬言要杀掉慕容垂。慕容垂本部两万余落(户)被慕容隽下旨剥夺,此时慕容垂仅三千亲卫部曲,一旦慕容隽冲慕容垂动手,他没有反抗的实力。所以察觉慕容隽的意思,变得尤为重要。其次就是关于高敬宗的事情。 郭阳暗中投靠慕容垂,在封雷奇袭符离城时,郭阳见势妙,带着儿子郭昱继续逃亡,投奔了慕容垂。郭阳加油添醋向慕容垂说高敬宗实力如何如何强,如何如何用兵如神。慕容垂想会会这个鬼蜮新崛起的高都督,所以前来邺城,寻找关系,游说慕容隽,让慕容隽命他出战高敬宗。 这两件事,都不算当务之急,最关键的还是收买慕容隽的心腹大臣皇甫真。皇甫真是燕国三朝老臣,前后辅佐慕容廆、慕容皝、慕容隽,深得慕容隽的信任。最关键的是皇甫真掌握着燕国的冗骑。 冗骑常侍这是燕国第一代国主慕容垂的祖父慕容廆创立的官职,从字面意思看,冗是多余,无用的意思,事实上在燕国,冗骑常侍却代表着另外的一层意思。鲜卑慕容部在崛起之初,四处扩张,敌对部落被打败以后,高过车轮的男子和老弱全部杀死,而低于车轮的儿童则抚养长大成长,融合在慕容部中,这其实也是游牧民族历来的传统。慕容廆在咸和五年(既公元330年),从各部抽调一千三百名对慕容部忠心耿耿的(十二至十五岁)少年,单独成立一军,号冗骑。 而皇甫真则是具体组建和领导人。慕容廆并没有用冗骑去打仗,而是用来充当他的耳目和卫士(职能和汉武帝的羽林军性质一样)。随着时间的慢慢发展,冗骑在慕容皝和慕容隽的经营下,慢慢扩展到了万骑。专用负责刺探军情和消息,为慕容隽的耳目。 如果能拉拢到皇甫真,慕容垂至少占据先机,立于不败之地。皇甫真一看慕容垂吓得扭头就跑,却见慕容垂脸上布满杀机,狰狞可怖的表情。慕容垂看皇甫真扭头就跑,陡然向前一跃,随即拔刀出鞘,手中的残月弯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光,紧跟着血光崩现,一名皇甫真扈从的脑袋冲天而起,那鲜血顺着腔子瞬间染红了身体,无头死尸好像一根朽木,噗通便栽倒在地上,鲜血瞬间染红地面。 而另一个扈从,也未得幸免。扈从正准备张口叫喊,一杆青钢剑透胸而出,慕容恪上前一把把这名扈从的嘴巴捂住,惨叫声在口腔里打转,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两名亲卫扈从在刹那间被杀,可把皇甫真给吓傻了。 “楚季,你最好不要跑,你跑得再快,也快不过垂手中的箭!” 跑出不过三五步的皇甫真战战兢兢的回头,在他面前的可是鲜卑燕军最勇猛的大将慕容垂,真正的万夫莫敌。慕容垂天生神力,十三岁就可以挽开三石强弓,如果说百步穿扬,或许有点夸张,然而百步射杀一人,那就十成十的把握。 “吴……王……殿……下!”皇甫真结结巴巴的道:“有……有……话好说!” “跑……跑啊!”慕容垂冷冷的道:“你怎么不跑了?” “下臣不敢!”皇甫真一看慕容垂没有立即杀掉他,就知道他肯定是想拉拢,反而不害怕了。一个人被人利用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连利用的价值都没有。皇甫真想到这里,反而坦然道:“不知道吴王殿下有何吩咐!” “哼!”慕容垂淡淡的道:“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孤王想让你做什么事情!” “赎下臣愚钝!”皇甫真期期艾艾的道:“实在想不到吴王殿下想……” 慕容垂听到这话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缓缓举起了手中滴血的刀。 “吴王殿下,下臣知道怎么做了!”慕容隽就恨别人背叛他,无论是任何情况下的背叛,都不会允许。慕容垂想让皇甫真老老实实给他办事,最保险的办法就是让皇甫真写一封效忠书信,一旦这份出现在慕容隽面前,慕容垂倒不倒霉不好说,反正皇甫真一家上下近百口人,一个也别想跑掉。 皇甫真苦丧着脸道:“可……吴王殿下,这里没有笔墨纸砚。” “笔墨纸砚?用那个干嘛!”慕容垂随手折断半截断箭杆,仍给地上道:“以箭为笔,以血为墨,以布为纸,你知道怎么写吧?” “知道知道!”皇甫真立即解开衣衫,扯下一块白色内衣,然后用箭杆沾着血在地上写道:“真受孙氏厚恩,本不当怀二心,然以今日事势论之,良臣择主而侍。先主倒行逆行,行苛政害民,天怒人怨,自古得人心者得天下。今吴王殿下,天纵奇才,礼贤下士,乃中兴大燕之明主……” 慕容垂淡淡的笑道:“孤问,汝来答,答错一字,这封信今天便会出现在老二(慕容隽排行老二)案前!” “下臣省得!”皇甫真此时被人拿住七寸,听天由命的道:“请吴王殿下……” “老二要对垂动手否!” “没有,绝对没有!” 慕容恪道:“今天陛下既不给五弟增加一兵一卒,亦不调拨一粒粮食,有道是兵马未,粮草先行,命五弟南征高敬宗,岂不是行借刀杀人之实?” “太原王殿下误会了!”皇甫真赶紧摇头道:“漫说不给吴王殿下增派援军,以吴王殿下之勇,五百骑便可击败江淮都督高敬宗,一千骑可将其生擒活捉!” 慕容恪、慕容垂诧异道:“这怎么可能?” 昨天补更,今天补更,五号欠更两章,补齐。有推荐票,月票帮帮顶顶! (本章完) 第173章 姐妹花 “真诓二位殿下有何好处?”皇甫真苦笑道:“如今,真还有回头之路吗?” 慕容恪道:“传言……” 皇甫真道:“传言只不过是一个烟幕!” “烟幕?” “不错!”皇甫真道:“不知道,二位殿下有没有听过北技!” 慕容垂摇摇头,慕容恪却道:“孤隐约似曾听过!” “北技,全称是北海技击社!”皇甫真道:“表面上看是一群爱好技击的结社,事实上却是北海王猛建立的细作营。这次在我们大燕国到处散播江淮高都督即将北伐消息的人,正是北技社的人。我们冗骑也抓获几个,不过这都是死士,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情报,也没有抓到大鱼。” “那江淮高都督,凭空虚构出来的人物?”慕容垂道:“这太离谱了吧?” “人倒是有这么一个人,不过只是一个小流民都督,拥有部众近万人。”皇甫真道:“实力很弱,别说鬼蜮八大流民帅,就是实力稍强一点的流民帅都可以轻易消灭他!” “可是郭阳?” “就凭郭阳那个废物?”皇甫真道:“王景略的派出十个北技士,混在一群流民中,就可以让他全军大溃。以北技士的能耐,查出郭阳投靠吴王殿下并不困难,为了迷惑吴王殿下,王景略可是煞费苦心啊,他不仅派人在我们大燕各地散播高敬宗即将北伐的消息,引得那些贱民纷纷造反,然后又制造高敬宗实力强大的声势,目的就是让我们大燕,把主要注意力放在高敬宗这个小卒子身上。” “怪不得!”慕容恪道:“如此,倒也解释得清了。五弟,你误会二哥了,二哥肯定是将计就计,明面上命你南征,故意不给你一兵一卒,让苻坚小儿误以为二哥中计,然后大军突袭河东、上党。” 皇甫真暗道“慕容恪真是厉害,仅从只言片语就猜测到了陛下的意图。” “哼!”慕容垂道:“老二屁本事没有,只不过生得早些罢了。如果四哥坐在那个位子上,孤服,其他人孤不服!” “五弟,慎言!”慕容垂道:“这就是回去!” “且慢!”慕容恪道:“二哥,有时候耳根子软,五弟与王妃……” “没那个可能!”慕容垂道:“四哥,别的事情都可以答应你,哪怕是你要我的脑袋,我要是眨一下眼睛,都不得好死!可是唯独此事,五弟让四哥失望了。” “唉!”慕容恪叹了一口气,无奈的道:“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呢!” 慕容垂咬牙道:“何必呢?那个贱人怎么对我的阿兰……四哥你别说不知道,可老二怎么做的,我跪在那里求他,跪了整整两天一夜,可……最后等来的还是一个噩耗。” 慕容恪道:“兄弟是手足,女人如衣服,太原王府里有三百美女,你看中哪个,四哥绝无二话。” “我只要我的阿兰!”慕容垂道:“四哥,你能让阿兰活过来吗?这辈子让我原谅他,除非阿兰活过来!” 这根本就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司悟城,高敬宗正在苦苦思索,以步克骑的办法。事实上这其实并不难解,历史上中国有着太多用步兵对付骑兵的办法,采取戈、矛、盾、牌、弓、弩、战车,可以组成严密的防线,无论敌人有多少骑兵,只能望而兴叹。 然而无论多么精锐的部队,要想布置这样一座大阵,需要非常长的时间。如果在行军队列中,遇到轻骑兵突袭,对于步兵将会是一面倒的屠杀。别看陌刀军步兵战斗强悍,如墙推进的陌刀军重装步兵,上砍敌骑,下砍马腿,一旦发动,将是一台巨大无比的绞肉机。可是这个陌刀军同样也有一个弊端,那就是在行军中,重装步兵,既不披甲,也不持刀,在这种情况下,一旦遭遇骑兵伏击,对于这么一支军队来说,将会是灭顶之灾。 高敬宗在最无奈的时候,突然抬着看到房梁,顿时恍然大悟。三角形具有稳定性,有着稳固、坚定、耐压的特点。埃及金字塔、钢轨、三角形框架、起重机、三角形吊臂、屋顶、三角形钢架、钢架桥中的三角形,就是利用了三角形稳定性好的特点。 高敬宗随即找来一面步兵专用长形盾牌,亲自观看步兵如何利用盾牌防御轻骑冲撞,这一观看就发现了问题。这些步兵都是用肩膀硬扛盾牌。人的骨胳最大承受冲击力两千一百公斤。而一匹战马,通常都是三百八十公斤至五百公斤之间,如果以时速四十公里冲锋,其实冲击力高达一万两千公斤以上,也就是说是人体骨胳承受能力的六倍多。 一旦骑兵冲锋时速达到四十公里,盾牌手肯定会被撞飞,即使不会撞飞,事实上也会撞成骨折。用盾牌防御骑兵冲锋,基本等于抱着炸药包去炸坦克。步兵盾牌手损失,绝对会比骑兵损失惨重。 可是一旦给盾牌加装一个支架,那么问题就可以很好的解决了。利用柘木做的支架,将盾牌、支撑柱地面三者形成一个三角形。经过试验,高敬宗撞废三匹马,却没有撞倒盾牌,高敬宗顿时大喜对郭献言道:“按照这个标准,把全军六千五百面盾牌全部改装。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半个月,不七天之内,必须完成!” 高敬宗看也不看郭献苦丧的脸,直接返回帅府。 高敬宗看着房屋内仅有田沧海一人,特别是瞧着她那双大长腿,小腹不禁升起一股热流。高敬宗道:“沧海,怎么回事?谁惹你生气了?” 高敬宗扭头一看,发现房中居然不是一个人,居然还有三个人,陈应大大咧咧的躺在软榻上,跪着一个清秀可人的小丫头,轻轻在给他捏脚,而另外一个同样样貌俊俏的小丫头,正轻轻的给陈应松肩捶背。 高敬宗一把拉起陈应道:“看着你这副模样,本都督手就痒痒,老想凑你,你说乍办?” 陈应一脸贱笑道:“都督,您看这对姐妹花如何?” “这……”高敬宗这才露出诧异的神色,原来这两个小丫头居然长得一模一样,根本分不出谁是谁。 陈应洋洋自得的笑道:“这两个剑婢不错吧,都督您喜欢哪一个,下臣就送把她送给你,两个都送给你也行,青萍,绿萼还不过去来侍候都督!” (本章完) 第174章 共讨高敬宗 高敬宗还愣在当场,只见一对双胞胎姐妹花上来,一人低头替高敬宗解掉披风,特别是那种柔媚小心的样子,让高敬宗心神荡漾。另外一人则端着一杯茶,发出悦耳动听低声道:“都督请茶!” 高敬宗这才仔细打量着这一对双胞胎姐妹花,这一对姐妹花看上去不过二八年华,如同明珠美玉般的小女孩,肌肤莹白如玉,长得一模一样,两个小女孩都是一笑,露出了颊边酒窝儿。那种天然娇媚和少女的羞涩纯情柔和在一起,让高敬宗恨不得马上扑上去,来一个大被同眠,双宿双飞…… 然而,高敬宗一时间面对如此诱人的想法,却迟疑了起来。温柔乡是英雄冢,古往今来,多少英雄在温柔乡中消磨掉身上的锐气。楚霸王何等英雄,如何了得?然而在却无渡江东卷土重来的信心。 其实高敬宗想的也不是自己会沉迷在青萍,绿萼两姐妹之中,关键是中国政治官场中,有一个潜规则,上有所好,下必从之。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刚刚接受田浩的好意,纳田沧海入房,这边陈应又送上一对如同瓷娃娃一般可人的双胞胎姐妹花。如果高敬宗接受陈应的好意,那么势必会让新安商盟的俞氏、程氏和胡氏争相效仿,不仅仅是新安商盟,那么死军各将领,比如籍戡的养女芸娘等等…… “此风绝对不可助长,否则此风一起,必定无法收拾!”高敬宗紧忍着心如刀绞,心在滴血,心是口非的道:“陈参军大谬矣,今乃三千年未有之大乱局也,本都督一向作为,乃扶危定难而,吊民伐罪,驱逐胡虏,匡复华夏……此次北伐,仗剑顾于黄河,不胜之亡!” 陈应听到这话,简直就是目瞪口呆,心里对高敬宗的无耻是彻底无语了。暗道:“你丫彻底就是一个荤素不忌,老少通吃的色坯子,连郑诗诗郑寡妇,和田浩的大长腿女儿这等异类都不放过,饥不择食到了你这种地步,也算千古奇人,居然还可以厚着脸皮说如此慷慨激昂的场面话。”陈应很想问问高敬宗,你还能不能再无耻点? 当然这话,他无论如何是说不出来口的。 “都督,这恐怕不好吧!” “此事就这么定了!”高敬宗接着道:“我们这次缴获的相山郭氏六十万金的财货,本都督做出,折价五十万金,然后再将江淮都督府欠新安商盟的债还清。剩下的钱财,全部购买各种物资。另外襄阳城桓大司马那里,你还要再辛苦一趟!” “臣保证不负都督所托!”陈应赶紧起身,在高敬宗耳边低声道:“都督,您就不再考虑一下青萍,绿萼她们姐妹?她们姐妹九年前被胡人全家灭口,她的亲生父母将她们二人藏在草垛中这才逃过一劫,等我们新安商盟的伙计发现她们时,她们二人已经饿得奄奄一息了。后来带到陈氏,应请人教授她们武艺,学习琴棋书画,别看她们二人看上去弱不经风,娇滴滴的,可是真动起手来,十几个寻常壮汉还不见得是她们二人的对手。都督,不如让她们二人跟随都督,充当贴身剑婢?” 高敬宗的心顿时被勾起来了,然而想到这次北伐生死未卜,一旦自己失败,他们也将跟着遭难。自己死倒没有什么,女子,特别是如此可人的双胞胎姐妹花,她们一旦遭殃,想死都是异常奢侈的事情。 “不必了!” 陈应望着高敬宗的背影,有一种异常复杂的心情。在高敬宗身上,陈应也看见了一种藐视一切、锐不可当的朝气。这种朝气在他看来,有时候总是太过于迷信斗争与胜利,不过他又不得不承认,常以稳重来要求自身的自己也总是被高敬宗的气质所吸引。 身为商贾,特别是想挤身一流商贾,没有一个强大的靠山根本就别想有什么大的发展。新安商盟自从跟随高敬宗合作以来,拿到六万余石精盐,获暴利十倍有余。仅仅五千石精盐,让新安商盟中占城开拓了超过一半的市场。至于这次交易,高敬宗又主动让利新安商盟十万金,然而高敬宗却不知道,郭献言和田浩统计的财物原本就是错的。 相山郭氏的财物,根本就不值六十万金,仅仅粗粗打量一番,陈应就知道那批财物,特别是古玩字画的价值,绝对是超过百万金。 不过呢,陈应却更希望高敬宗能够有更好的表现,“打仗是要赢,但这种力量,最好能往善的方向引导”他想。而且他以为从长远来说,这对新安商盟也是有好处的,随着死军扩张,从原来的区区一堡,不过万人,扩张到了如今拥有百姓近五十万人口,大小城池十二座,而这十二座的商业店铺,基本上都被新安商盟垄断了。 如果高敬宗真的打过黄河,新安商盟的市场就可以扩展到黄河流域。这就是双赢合作,祁门陈氏和黟县俞氏是新安商盟两家最大的股东,高敬宗的实力越强,他们获利也会越大。陈应以极短的时间修书一封,让祁门陈应扩大对高敬宗的投资。 …… 死军北伐在既,然而一场阴谋开始酝酿开来。鬼蜮乞活军八大家,如今郭氏已灭,卢龙田氏被高敬宗吞并,陈留陈氏陈温也折损八千余兵马,实力大损,短短时间内已经沦为二流乞活军了。这个消息传开,在鬼蜮大小一百多家乞活军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相山郭氏郭阳人口虽然不堪,然而其实力之强却是鬼蜮公认的。然而郭阳集合大小小二三十家乞活帅,却被高敬宗打得大败,这让其他各乞活军如临大敌。 临淮戴氏,事实上已经完成了漂白。戴施投靠谢尚,因骗冉智传国玉玺有功,谢尚升迁尚书仆射,又出任都督江西淮南诸军事、前将军、豫州刺史,依旧任给事中、尚书仆射,镇守历阳,加都督豫州扬州之五郡军事。而督护戴施则升迁为河南太守(河南郡辖有洛阳、巩、河阴、成皋、缑氏、新城、偃师、梁、新郑、谷城、陆浑、阳城、阳翟、荥阳、京、密、卷、阳武、苑陵、中牟、开封共二十一县)自此以后,临淮戴氏,事实上已经把经营重心从鬼蜮转至历阳。 此时鬼蜮八大乞活军,事实上仅存舞阳魏氏、中山苏氏、新蔡蔡氏和彭城刘氏。这残存四大乞活军却以彭城(今徐州)刘氏实力最强,拥有精锐一万五,如果进行动员,可拥有近三万兵马。 不过,此时上窜下跳最活跃的却不是实力最强的彭城刘健(刘牢之的亲爹),而是新蔡蔡氏大帅蔡镇。新蔡蔡氏与陈留蔡氏是一宗同源,陈留蔡氏和新蔡蔡氏都是源自陈留蔡氏,属于东汉大儒蔡邕的后裔。五胡乱华,陈留蔡氏一分为三,一部分渡江南下,一部分则停在河坞繁育生息。 数十年经营,蔡氏在莲花湖西畔,车马湖北畔,青湖南畔。建立了一座三面环湖一面高岗的坞堡。此城东西呈长方形,周长八千六百余步,占地五百八十万余万平方米,城墙高四丈有余,两丈八尺余厚,均为糯米夯土建成。 随着蔡慎被高敬宗打脸,新蔡蔡镇也坐不住了,新蔡蔡氏在鬼蜮之中,相当有实力,属于一流中等。拥兵近两万人马,然而蔡镇却不善统兵打仗,部队以老弱病残凑数居多,真摆开阵势对战,彭城刘健可以用八千至一万兵马大败蔡镇。 蔡氏少帅蔡征看着父帅蔡镇脸色不善,缓缓地说道:“其实,咱们蔡氏的力量,目前勉强自保,要想替慎兄找回场子不是不能,而是非常困难。”蔡镇的眉头一邹问道:“公度(蔡征的表字)有何对策?” 蔡征想了想道:“孩儿有上中下三策!” “哦!”蔡镇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到一策,可是看看人家,一会功夫居然想到三策!不由兴奋的道:“征儿计将安出?” “中策,从现在开始与陈留蔡氏划清界线,遣使送重礼至江淮都督府,缓和矛盾,再图后计!” 蔡镇想了想摇摇头“我本陈留蔡氏一宗同源,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岂能坐视不理。若不管不问,为父何以在鬼蜮立足?” 一宗同源被高敬宗打断了骨头,狠狠折辱一番,如果坐视不理,肯定是坐实了新蔡蔡氏畏惧高敬宗的传言。蔡征设身处地的想了想,如果换成自己,绝对也做不到这一点,蔡征其实也知道父帅绝对不会同意这条计策! 蔡征随即他又娓娓道:“上策,高敬宗擅自打破鬼蜮多年来形成的格局,这是犯是众怒,我们一家实力不如他,然而鬼蜮多有一百多座坞堡,堡中多是豪强,他们有钱有粮,但是他们兵少力薄,很容易攻陷,若父帅牵头,大集流民帅,集合所有鬼蜮乞活军,举兵攻之,定有所斩获,不仅可以报一箭之仇,还可以解决鬼蜮历年来如同散沙的格局。” 蔡镇考虑甚久,淡淡的道:“如此最好,为帅这就修书,大集乞活帅,共讨高敬宗!” 可是此时高敬宗却恍然未觉,一场针对他的阴谋开始酝酿。 (本章完) 第175章 慕容垂来了 升平三年八月二十七日,高敬宗率领第六中郎将府抵达酂县(今河南永城),西晋泰始元年,临睢、太丘、建平三县并入酂县,属豫州谯国。后改辖梁郡(今商丘)而酂县则是燕国梁郡前沿。酂县城城墙高不过丈,甚为残破,虽然有城墙,然而却对防守并无多少益处。 所以高敬宗把第六中郎将府四个折冲府六千五百余部队全部以野战布置。虽然没有城墙阻挡,可是死军大营,此时却如同一座城池!放眼望去,大营四面到处都是七尺高土墙围绕营地。土墙不是环形布置,而是在土墙之间,留出许多空位,土墙的前方,同样挖了诸多并不连贯的壕沟,挖出的泥土,同样砌成半七尺高的小墙。 第六中郎将田洛在司吾城攻防过程,发现胸墙这种矮的土垒,居然有着意想不到的妙用。 这些土墙虽然不像建筑城池那样用糯米汤混合粘土夯实的,不过由于土墙里面都是粗木桩组成的矩形拒马,是防止骑兵冲击的理想防御工事。在如此零乱的胸墙保护下,骑兵根本没有机会提升起来速度,而失去速度的骑兵,在面对步兵攻击时,反击因目标大,转动不便而遭受惨重损失。 七尺高土墙,说高并不算高,对于步兵来说,哪怕没有任何工具,也可以徒手翻越而过。然而七尺高的土墙却不是战马可以一跃而过的。这些土墙以逞不规则层层布置,留给敌人的通道,不仅狭窄,而且漫长,这样会让敌军兵力多的优势无法发挥出来,同时,减少死军的防守难度! 这就是田洛的聪明之处了,环形工事,一点被突破,就会有全线溃败的危险。而不规则的零乱土墙,布局非常刁钻。 高敬宗带着第六中郎将府中郎将田洛,左右郎将冉裕、刘牢之以及四个折冲都尉指着酂县大营道:“此战营扎寨方式,值得全军学习,记录下来,布告全军,以后引为定例,各部立战营就以此为样板!” “末将遵命!” “还缺少点什么!”高敬宗突然脑袋中灵光一现,恍然大悟道:“本都督想起来了,对还有箭塔按九宫八卦布置八箭塔。” 所谓的“九宫八卦”。说出来玄之又玄,事实上只是古人用来记作方位的记法而已,在后天八卦配洛书,其对应关系为“一宫坎(北),二宫坤(西南),三宫震(东),四宫巽(东南),五宫(中),六宫乾(西北),七宫兑(西),八宫艮(东北),九宫离(南)。” “这有必要吗?”田洛皱起眉头道“要建立一座箭塔都非常不易,如果建造八座箭塔,恐怕费时费力。” 箭塔,箭塔建在城角或城墙上,依固定间隔而设,作为坚固的据点。箭塔会从平整的城墙中突出,让身在箭塔的防卫者可以沿着城墙面对的方向对外射击。用形象的话说,就是古代版的炮楼。 刘牢之也感觉高敬宗有点小题大作了,扎一个临时战营,居然要建箭塔,这是多败家啊。 高敬宗道:“你们都误会了,本都督的意思是……” 高敬宗只好找一根树枝在地上划出他心中所想的箭塔。高敬宗在地上寥寥几笔,就勾勒出来了一座“箭塔”的模样。 “都督,你确定这就是箭塔?”田洛不可思议的道:“这就是箭塔?” 高敬宗一本正经的道:“这是自然,这难道不是箭塔吗?” 刘牢之想笑却又不敢笑的道:“这是哨塔,不是箭塔!” “如果只是哨塔,在中军大营建造八座并不困难!”田洛道:“我们只要将几根木桩立好,把一辆偏厢车去掉轮子,吊上去就是一座哨塔!” 看着冉裕和刘牢之想笑不敢笑,憋得小脸通红,高敬宗这才明白,他自己摆了一个大乌龙。刘牢之甚至在心中暗道:“连箭塔和哨塔都分不清,都督怎么打赢这一连串的战争?” 就在这时,却见到一名后背插着三面倒三角红旗骑兵狂奔而来,这是死军哨骑的紧急传讯骑兵,大营内外死军望见这一幕马上戒备起来。 “报……”哨骑托着长声唱道:“紧急军情,不得阻挡!” 死军将士赶紧把摆在营垒前的鹿柴、拒马等搬开,留出通道。不一会儿,哨骑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抱拳道:“禀告都督,燕国征南大都督慕容垂引四万步骑已经抵达会享。距离我们不足四十里!” “慕容垂来了?这么快?”高敬宗道:“来得好快啊!” “没那么快。”田洛道:“只是前方出了警戒,四十里的距离对于步兵来说,还需要小半天的时间,然而距离天黑不足一个时辰,除非慕容垂会轻骑来袭,否则最快也需要明天。” 田洛判定了这一点后,不一会儿,第二个哨骑再次带来消息,慕容垂大营在会享安营扎寨。高敬宗这就下令死军各部继续训练。 此时,死军将士皆听说慕容垂率领四万步骑来袭,全军上下非但不怕,反而个个兴奋。死军第六中郎将府是以三千少年死军将士、一千八百余名田家军将士外加近一千七百俘虏新兵整编而成。 此时,少年死军不再是单纯的红缨枪装备,而是采取与其他死军一样的编制。全军四折冲府,共拥有弓箭六百余人,一石山桑弩、三石脚登弩共一千三百余人。戈矛甲士共三千余人马、刀盾兵共两千五百余人。 “慕容垂要来了呢。”高敬宗缓缓抹拭着一柄百炼精钢剑,轻笑着说:“本都督一定不会让慕容垂的失望的。”说着收刀回鞘。 翌日接近午时,慕容垂率领大军才姗姗来迟,高敬宗道:“全军布阵迎敌。老规矩,斩首一级赏钱五千,临阵重伤赏钱十万,良田十亩,致残赏钱二十万,良田二十亩,阵亡赏钱百万,赐田百亩,诸位将士不必为本都督省钱!” 与此同时,中军十六面牛皮大鼓“咚咚……”响起,将高敬宗的命令用鼓声传达全军。众死军将士欢声如雷动。 接着大地隐隐颢动,最后更是剧烈抖动起来,似乎同一时间的,在北方天边尽头,都探出了如洋一般的旗号。数不尽的燕军骑士狂奔而来,黑压压无边无沿,他们放马狂跑,铁蹄的声音震得各人内心隐隐颤动。看那飘舞的旗海,无边无际的战马,高敬宗顿紧张起来。看来情报有误,南下而来的燕军,应该不止四万人马。 (本章完) 第176章 合 “不是四万步骑吗?”高敬宗喃喃的道:“这人数明显不对啊!” “轻装骑兵三万人马,具装恺五千人马!”田洛道:“步兵少数也有五万人马,恐怕是河南地燕军精锐都过来了!” 具装,既马的铠甲。《晋书·桓伊传》:“谨奉输马具装百具、步铠五百领,并在寻阳,请勒所属领受。”冉裕的神情异常激动,只见他双目似乎要喷出炽热的火陷,脖子上青筋凸起,身上杀气弥漫开来…… 冉裕永远不会忘记,是鲜卑人入侵冉魏幽州、斩冉魏幽州刺史刘准,紧接着进攻冉魏冀州、杀宁北将军白同,在杀廉台冉闵,屠戮冉魏国军民三十余万人,攻破邺城,将邺城三四十万人口屠戮近半,因燕军无粮,随烹食邺城冉魏遗民,一个冬天吃掉二十余万,骨头堆在邺城景阳门外,堆成一座小山…… 杀父之仇,亡国之恨,不共戴天……而慕容恪是元凶,慕容垂则是爪牙。 刘牢之道:“好在都督有先见之名,让人向封副将、胡中郎请援。” 高敬宗满脸苦笑,他可不是刘裕那个猛人,以两千步骑,背水列阵而战,创立却月阵(详细可见百度),大败魏军三万余人马(鲜卑拓跋部)六千以少弱新组成的部队,对抗慕容垂这个燕国鲜卑战神,心中没有半分胜算,所以这才向封雷求援,准备以死军第一、第六、第二、第三六个中郎将府,二十四折冲府共七十六团兵力,硬抗慕容垂。 高敬宗却不知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要问慕容垂为何用八万五千余人马,进攻高敬宗所部?主要还是庞闻喜的功劳。庞闻喜游说郭阳进攻高敬宗失败后,他随郭阳、郭昱,逃到了梁郡,鼓动慕容垂进攻高敬宗。 可是慕容垂只是挂一个征南大都督的名号,事实上他号令不动燕国征南军团。而且慕容垂也从来不打没的把握的仗,慕容垂随即前往邺城打探消息,在这个时候,庞闻喜开始上窜下跳,向征南军团各督将散布高敬宗乃冉魏国余孽,得到了冉魏国的宝藏,高达数千万金的财宝。这下这些燕国将领眼红了,心也动了。 于公于私,他们都不能袖手旁观。因为他们与冉魏国有亡国灭种之恨,从永兴二年(永和七年,既公元351年)灭魏之战打响开始,燕军前后在将近两年的时间内,连续消灭魏国十余万军队,大劫幽、冀、并、洛四州,屠戮近百万魏国百姓。这个仇结大了,冉魏国是以杀胡起家,绝对不会跟他们和平相处,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慕容评指使他麾下所有督将、镇将抛弃前嫌,团结一致,与慕容垂一道,灭掉高敬宗这个以冉魏余孽组建的军队。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要得到冉魏国的宝藏。 石虎财富之多举世皆知,然而作为当事人的慕容评却根本没有从邺城搜刮到多少财宝,于是燕国镇南将军慕容彪、燕国归义王丁零部首领翟鼠、前锋都督慕容彊以及征南大都督慕容垂四部人马,共八万五千余步骑精锐,一路浩浩荡荡抵达酂县。 刘牢之看着表面上不动声色的高敬宗,面带担忧的道:“都督这仗不好打啊!” 刘牢之却不知道,高敬宗不是不动声色,而是被吓傻了。好半天,高敬宗才强自镇定的道:“不好打也得打,脑袋掉了不过是碗大的疤!” “都督说得对!”冉裕道:“刘虎头,你怕了不成?给你一匹马,现在赶紧跑吧,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逃出去!” 刘牢之赤紫的脸憋成了酱紫色,嘶吼道:“你看着,姓刘的到底是不是孬种!” 田洛命令道:“伙头军造战饭,各部以最快的时间吃饭,这仗打起来,天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吃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慕容垂也没有命令部队进攻,而是让所有步骑皆原地休息,吃干粮、喝水。莫约一个时辰后,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牛角号响起,原本散坐在地上,喝水,吃干粮、喂马的鲜卑骑兵开始快速集结,他们不愧为鲜卑精锐,集结速度非常快! 几个呼吸之间,三万五千骑兵就集结完毕! 一身戎装,意气风发的慕容垂并没有鼓舞士气,因为他知道根本就不需要。被冉魏宝藏迷住了眼的鲜卑军队士气不涨,恨不得马上冲上去,把眼前的死军将士撕成碎片。 慕容垂鲜卑语高喊“天佑大鲜卑,檀石槐单于万岁。” “檀石槐单于万岁”声传十数里。虽然檀石槐单于死了两百多年,可是他却在鲜卑人心中仍然是无可超越的存在,就像蒙古人的成吉思汗,汉人中的汉武帝一样。 “杀光汉狗!”慕容垂举起手中的残月弯刀高声吼道:“杀光汉狗!” 他身后的八万五千燕军步骑同样发起震天惊地的吼叫声:“杀光汉狗!” …… 慕容垂道:“前锋都督慕容彊!” 慕容彊,字元修,前燕慕容廆之弟慕容运的长子,左护将军、西平公、洛阳王,宗室重臣。当然如果像汉人这样论辈份,慕容疆就是与慕容垂之父慕容皝的族弟,是慕容垂的族叔。 骑着一匹黑色战马的前锋都督慕容彊手提马矟上前道:“末将在!” 慕容垂再道:“汝部作试探性进攻!” “回禀大都督,根本不需要试探性进攻!”前锋都督慕容彊大吼道:“我部五千健儿,足可以踏平敌营,将高敬宗小儿擒来!” 前锋都督慕容彊武功高强,作战经验丰富,当然也傲气实足。死军第六中郎将府以少年死军三千人扩建,其中过半都是十三岁至十五岁的少年,少年与成年人的样貌区别非常大,看着大部分稚气未脱的少年,慕容疆感觉派五千兵马,都是看得起他们了。 对于这个族叔公然违抗自己的命令,慕容垂也暗暗恼怒,然而他与慕容评关系不错,属于天然盟友,深得慕容隽的信任。自己还真处理不了他。慕容垂眼光更毒,他也看出对面的军队以少年居多,然而这些少年却非但没有露出胆怯的样子,反而人人欣喜若狂。暗付道:“让他吃一个小亏,长长记性也好!” 慕容垂淡淡的道:“准!” “杀光汉狗!”慕容疆提着马矟,策马本阵高声吼道! 他身后的五千燕军轻装骑兵同样发起震天惊地的吼叫声:“杀光汉狗!” 非常感谢阳光快乐熊的漂红,下班回来加更一章 (本章完) 第177章 急促不安 慕容疆率领五千轻装骑兵,举起弯刀在空中画着圆圈,嘴里“呜嘟呜嘟”怪叫着,向前猛冲,骑兵将士瞪大眼睛,眼睛里充满了对财富地渴望。让他们恨不得把身体里最后一点力气都榨出来,终于,距离死军阵前不足五百步的距离。 死军将士在军阵前挖开了一道又一道的壕沟,这些壕沟深度六尺,宽约两丈余,飞奔的战马容易能跳过去,可是另外一道壕沟却相隔及近,仅十数步,战马来不及积蓄马力!正好趁战马旧力已失,新力未生之际,燕军前锋都督慕容疆所部数十上百骑兵纷纷连人带马掉进第二道壕沟之内! 深可及六尺的壕沟底部竖起了消尖的硬木,锐利如同铁矛,掉进壕沟内的鲜卑战马非死即伤! 一转眼的功夫,慕容疆就损失了近百精锐骑兵。这些骑兵都是金发碧眼的鲜卑慕容部嫡系精锐。 其他骑兵赶紧停止冲锋,可是收不住马,或者是收住了战马,而后面的燕军鲜卑骑兵因为惯性问题,收不住战马,前面的骑兵被纷纷撞进第一道壕沟之内。突然,伴随着奇怪节奏的鼓音响起,第二道壕沟十余丈的土墙后呼啦啦站起一群死军的士兵,这些死军士兵二话没有,直接拿着他们蹲在土墙后上弦的弩机,对撞进第二道、第一道壕沟内的鲜卑骑兵进行射击。 “咻咻咻……”密集的弩箭破空声响起,数百只弩箭,纷纷射中陷落在壕沟内的鲜卑骑兵,仅仅一轮箭雨,就把陷落在第一道第二道壕沟内的两百余鲜卑骑兵射成了刺猬。 这些二百多余骑兵相对八万五千余燕军来说,只不过是九牛一毛。然而这二百余骑兵却都是慕容疆部落内的青壮。本来,慕容疆是燕国宗室没错,可是他的族堂兄慕容皝太能生了,一口气生了二十一个儿子,然后分封诸子,这么一分封,像慕容疆这样的宗室,所辖部落人口就非常有限了。慕容垂在未被慕容隽剥夺之前,拥有两万余落,而慕容疆则只有八千落。 慕容疆部八千落,在慕容部中却不算小的。像慕容彪才七千六百余落。而整个燕国慕容部人口也不过四十万落出头。 这一次出战,他抽调的六千骑兵,虽然没有到达极限,但也可以说是把部落中的青壮大部分抽出,现在连敌人的面都没有见到,就损失了二百多人,已经让慕容疆感觉肉疼了。燕国仍旧采取奴隶制,部落首领,小帅、部帅、都帅都是大小的奴隶主,部落中的人和马匹,都是奴隶主的私有财产。这些人马都是他的升身立命之本,疼得慕容疆的眼睛都红了! “冲上杀,杀光汉狗!”慕容疆跨下是一匹黑色宝马,这是一匹非常高大的骏马,马的全身黑色,毛多而卷,鬃毛和尾巴都经过修剪,神骏非常。十余步的助跑或许对其他普通骑兵来说是一个难以逾越的天堑,可是在这匹骏马面前,显然不值得一提! 得到命令的鲜卑骑兵也没有犹豫,他们都是经常洗劫汉人村镇、城池,显得轻车熟路。对于眼前的作战,虽然开局不利,他们倒没有在意。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是人?他们倒没有在乎这些伤亡,一仗之中,伤亡再所难免,可是死去的人反而不会分掉一份缴获,何乐而不为呢?希望就在眼前了!所有人都加快了冲锋速度。 管他是谁,都将被我们手中的弯刀劈成碎片!慕容疆看看敌人的人数比自己也多不了多少,便大喝一声,带领部落内的骑士前急冲。他们左手持盾,右手挥刀,排着散乱的阵型,向敌人快逼近——他们坚信,近战中天下间不会有哪支部队可以与鲜卑骑兵对阵。 此时,高敬宗临时指挥之权,已经交给了田洛,田洛接过指挥权也不客气,他喝令道:“****二甲,出击!” 按死军编制,六是代表第六中郎将府,四是代表第四折冲府,二则代表二团,甲则代表甲士。只见第六中郎将府第四折冲府那些甲士戈矛手,端着戈矛,把锋利的长矛平平的举成一排,密集的一排。 “用单列戈矛抵抗?”慕容疆几乎要捧着肚子狂笑起来,长枪戈矛兵可以抵抗骑兵,克制骑兵冲锋,但那是有一个前提,必须组成严密的多纵深防御体系。而这种单列戈矛兵,一冲就溃,绝对是上来找死。 慕容疆并没有把这些矮墙、壕沟放在眼中,他甚至还在嗤笑高敬宗不懂兵法,哪有人把壕沟挖这么窄的,如果他们直接挖三四丈宽,战马肯定跳不过去,为了攻营,他们就会付出大力气把所有的壕沟填平,最不济也要填出一条平整的路来! 可是现在,慕容疆终于体会到这种窄壕沟和矮墙的恶毒之处,你能跳跃过第一道壕沟,却不一定能跳过第二道,就算战马异常神骏,可以越过第二道壕沟,可是不过十步就会出现一堵土墙,却不一定能跳过第三土墙。那些六七尺的矮墙,每一堵墙看着都不显眼,实际进攻,却会付出难以承受的损失! 慕容疆轻松越过第二道壕沟转过头看到这面六尺土墙,战马如黑电般神骏,却不容易越过!更加气人的是矮墙后面站立着数十死军戈矛甲士兵,这些高枪高高的竖起,如果战马想直接飞跃过去,他们肯定会毫不迟疑的提枪直刺! 更加让慕容疆无奈的是,只要速度放慢,那些死军戈矛手就上前白刃搏杀。白刃搏杀鲜卑勇士不惧怕任何敌人,然而这些鲜卑勇士却悲哀的发现,他们手持的骑兵弯刀劈中这些死军将士之前,已经被对手的钢矛刺个对穿。 有的鲜卑勇士,在临死前拼把手中的弯刀朝敌人掷去,但是,敌人身上那层钢甲,似乎能挡住一切,汉人最多捂着胸口揉一揉,又能继续投入战斗。 战斗没有任何悬念:一方是全身铁甲,身体强壮,手持一丈八尺长的钢矛,排列着基本队形的军队;一方是全身裸露,只能使用三尺弯刀,没有队形乱糟糟如同一窝蜂的鲜卑骑兵。实力不在一个层面。 损失上千骑,慕容疆这才突破了两道壕沟,一道土墙。为了掩饰他内心的不安,慕容疆拼命的大喊着“杀光汉狗!” 或许这样,他才能把心中的那种恐惧给压下去!感觉心中有点深深的恐惧,这种感觉是小时候在草原上遇到饿狼时的那种急促不安! (本章完) 第178章 杀王(上) 此时燕国中军大营诡异的陷入一片宁静之中,除了偶尔有战马嘶鸣、打喷嚏之前,就没有半点声音。望着黑色甲胄的死军,还有黑底白字的“高”字帅旗,慕容垂感觉有点似曾相识。 七年前,在廉台。也是这么一支黑衣黑甲的军队,以不足万人之众,毅然向拥有十四万步骑的燕军发起一次又一次悍不畏死的冲锋。 身穿黑色甲胄的魏军,在魏国国主冉闵的率领下,先后十战十捷,局势最危险的时候,就连他四哥作为大军统帅的慕容恪差点战死,如果不是因为参军高开替慕容恪挡下他致命一击,或许燕军当时会大败特败。 慕容垂紧张的看着这支同样黑色甲胄军队,立即下令道:“归义王,左司马翟鼠!” 翟鼠是丁零部首领,丁零,在中国历史文献中有很多记载,已丁令、丁灵、钉灵。又称高车、狄历、铁勒。三国时,丁零有一部分仍在今贝加尔湖以南游牧,称北丁零;一部分迁徙至今新疆阿尔泰山和塔城一带,南与乌孙、车师,西南与康居为邻,称西丁零。 元玺六年(357)五月,隽派大将慕容垂、慕容虔等率步骑八万进攻塞北敕勒(即丁零)部,并大败其众,俘斩十余万人,获马十三万匹,牛羊数目更大。翟鼠率领一万四千丁零人投降燕国。 翟鼠高鼻深目、头鬈曲、脸型瘦长、留着络腮胡子,遮住前额的铁盔下面,露出弯曲的鹰钩鼻——毫无疑问,这是通斯古白种人。翟鼠朗声道:“卑下在!” “汝部接替前锋都督所部进攻!” “遵命!” 慕容垂纵然再不喜欢慕容疆,却不敢让他麾下慕容部将士去硬碰死军防线。然而作为丁零降军翟鼠,他心里却没有任何负担了。 自从投降燕国那一刻起,翟鼠就有当炮灰的觉悟。他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狠狠的将马鞭打在马臀上,战马吃痛,速度更加快了!翟鼠还没有来得及跑回本部,慕容垂就命人下令鸣金收兵。 此时,慕容垂已经看出死军的这种交绰防线,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绞肉机,除非用人命填,否则就啃不下来。当然,慕容垂也可以围而不打。不过此时征南大都督麾下的兵马,都不是他的本部人马,就像汉人的一句谚语:“崽卖爷田不心疼。” “铛铛……”的金鸣声响起,慕容疆顿时松了口气。打了一刻钟,阵亡上千部曲,让他清醒的意识到,光凭他五千人马,根本啃不动死军的防线,继续打下去,只会便宜别人。慕容疆赶紧调转马头,扭头就跑。 死军多是步兵,没有办法追击,然而不代表死军将士不会追击。看到这个情况,田洛立即冲身边的鼓手道:“发出命令,让将士们上去收割脑袋,抢回马尸,今晚咱们加餐,吃马肉!” 鼓手接令!“数十面牛皮大鼓顿时“咚咚............”的响了起来,没有经历过行伍的人,听不出来鼓声的意思,大家或许都知道闻鼓而进,可是,精锐的士卒,却知道,这种鼓声包含各种意思,是如何进,是出去多少兵力,使用哪种阵法? 黑压压有上两三千名死军刀盾兵,直接踩着鲜卑骑兵将士尸体或马尸,越过壕沟,在第一道壕沟前,树起盾牌,此时盾牌让高敬宗改装过了,每一面盾牌都加装了支撑柱,光依靠战马的冲击力,很难撞倒盾牌了。 其他死军将士快速上前,砍掉鲜卑骑兵的脑袋,刀斧手则将马尸大卸八块,然后一群民夫高高兴兴上前,推着独轮鹿车,把马肉放在鹿车上,运回后营。此战缴获甚丰,上千匹战马死亡,仅肉食够他们敞开肚子吃到吐了。 然而隔不久,翟鼠集结兵马开始发起冲锋。翟鼠虽然拥有一万四千部曲,然而却只有不到四千骑兵。四千骑兵却是南丁零本部几乎所有男子。中国数千年与游牧民族的战争,说穿了就是生存环境的争夺战争,穷山恶水出刁民,塞外草原,就是如此,那里寒冷,遇到天灾人祸,就向南下抢夺汉人的粮食,财物!他们在塞北北海湖畔生活,那里气候恶劣,环境极差,为了获得更多的生活资料,他们也不得不南下抢夺! 可惜他们南下的时候,遇到了正在大肆扩张的燕国,慕容隽一怒之下,出兵八万,把丁零各部打得七零八落,燕军采取无差别的屠杀,只要是视线里的人,男人全部杀光,女人**后,同样杀掉,所过之处,真正是鸡犬不留。丁零人被鲜卑慕容部这种变态的屠戮给吓坏了,仓惶投降。 除了鲜卑人,丁零人不惧任何人。丁零人自在翟鼠的率领下投靠燕国之后,一直没有正儿八经的打过仗,他们对付的都是手无寸铁在汉人百姓。他们毫不怀疑自己将轻易取得胜利——就像从前屠戮汉人百姓那样。 四千丁零骑兵,一万两千余只马蹄,都像他们的统帅翟鼠一样,充满了嗜血的杀意。 “一百五十步!” 死军没有反应,继续收割脑袋和马肉,这些死军继续发挥死军打扫战场铁扫把的传统。不仅将鲜卑将士的脑袋砍下来,还把每一具尸体剥得赤条条的,身上不仅是铠甲,就连布帛也不剩下一丝。 这一幕被燕军将士看到以后,气得鲜卑将士纷纷喝骂,然而死军将士很少有人可以听得懂鲜卑语,往来各个壕沟之间,乐而不惫。 “八十步” 死军仍然没有反应! 翟鼠嘶吼道:“冲上去,冲上去!勇士们,用你们的马刀,让汉狗在你们脚下颤抖吧!” 五十步…… 就在这时,“咚咚”的战鼓突然响起,秘密集结在一起四个折冲共一千六百余名弩手,整齐起身射箭。一千六百余只弩矢密密麻麻如同蝗虫过境,就在这时,翟鼠部丁零骑兵开始把牛皮盾,护住要害,同时将手中的长矛平放,喉咙里发出呐喊。这种骑兵进攻方式威力很大,特别是这种平放的长矛,简直是无可抵挡。 (本章完) 第179章 杀王(下) 第五十章为阳光快乐熊飘红加更 然而一千六百弓弩射出的羊头箭,拥有较强的破甲能力,不过高敬宗却不再心疼战马,直接指挥弩手射击战马。一千六百余只羊头箭,一下子将前面四五百匹战马射翻在地。前面的战马倒下了,后面的战马却无法停止。骑兵在高速冲锋时,像这种突然的变故,停下就是送死,唯有不顾一切,踏着战友袍泽的尸首继续前进!前面有人尸、马尸阻挡,整个队形相互冲撞,更加混乱不堪! 左郎将冉裕起身大吼道:“全军将士,跟某杀敌!” 冉裕双手持着高敬宗送给他的响尾响工兵铲,大有一铲在手,天下我有的架势。 “噗嗤!”一名丁零骑兵战马坠地,还没有反应过去,就被冉裕一铲子砍掉半边脑袋,接着冉裕抡起工兵铲,一计横扫千军,把一匹战马,前双腿扫断。 在冉闵的带领下,戈矛手组建枪阵,长矛平举朝前,每一个敌人,无论是战马还是骑兵,不管是已经身异处的,还是有些微一口气的,一律戳上七八矛。更有那些亲人葬胡人手中的死军士兵,排在一块的三四个人一起力,用锋利的长矛把垂死挣扎的敌人,撕得四分五裂。事实上无论丁零人还是鲜卑人,他们都是白种人,在汉人眼中,只根本分不清丁零人与鲜卑人的区别。 死军戈矛甲士像篦子梳理头,他们踏过的地方,就不再有完整的尸体。 看着麾下勇士被这群懦弱的汉人肆意羞辱,翟鼠把牙齿咬得格格直响,魔鬼,他们是魔鬼!我要为我的族人复仇! 然而,翟鼠却没有机会了。冉裕已经发现了这名“鲜卑”将领,就在翟鼠刚刚举起手中的弯刀,冉裕一个跨步前冲,手中的工兵铲再次横扫。这一铲,是冉裕在不留余力的疯狂状态下挥出,铲刃划过空气,激起尖锐的啸音,森寒的刃光,就是死神的召唤! 翟鼠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轻了,突然他发现一具无头的尸体,骑在马上,死而不倒,这具尸体异常熟悉,翟鼠这才发现这居然是自己…… 大燕归义王、左司马翟鼠被冉裕斩杀。 死军将士此时人人如同下山猛虎冲入羊群,死军将士冲进倒在地上的丁零骑兵阵中一阵乱刺乱砸,冉裕更是身大力沉,打法凶悍,那些没有战马的丁零骑兵,其实就是没有牙的老虎! 冉裕以下,少年军也好,新降之兵也罢,为了表现自己,杀法更是凶悍,更何况现在是痛打落水狗,此时不立功,更待何时? 丁零人是凶悍,也不怕死,不过现实是残酷的,前锋大乱,队形全无,又因为前面混乱,骑兵的速度提不起来,没有速度的骑兵,特别是轻骑兵,那简直就是步兵的靶子!他们站得高,目标大,死军士卒的枪矛,一刺一个准。 特别是翟鼠阵亡,他们所有的信心都在现实面前烟消云散了,对面的死军犹如死神,带走了一个又一个身旁战友,自己的长矛还没有举起来,就会有四五柄长枪矛对付自己! 丁零骑兵将士无比憋屈,特别是翟鼠他是燕国归义王左司马,论爵位,他是一亲郡王,正三品左司马可是他却被一名死军小卒砍下了脑袋! 死亡的威胁下,丁零骑兵已经士气大挫,他们胆战心寒,被死军的凶悍打法给打怕了,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现在死军士卒人人拼命,打不死你吓死你!终于有一个丁零部骑兵害怕了,他丢掉武器跪在地上用汉语道:“我投降别杀我!” 他之所以会汉语,还是前几年南下入侵,他抢了几个汉人女子收入房中,这样他倒是会说几句汉话! 可惜,这句汉语被他抢去的汉人女子教坏了,他说去来的汉语在死军将士耳朵中却是:“有种就杀我!” “他娘的,到现在还敢跟老子耍横!”一名死军执戈士执突刺,直接撂倒。 江淮大都督高敬宗看到这一幕,就觉得胃部抽搐着难受,用意志强行告诉自己:“都是猪肠子、牛脑花,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各种奇怪的颜色和味道,一再冲击着他的大脑,喉咙口老像是有什么东西噎住了。 田洛道:“都督,冉郎将居然不听号令……” 高敬宗为避免露出丑态,咬牙道:“还管什么号令不号令,全军压上去,杀……” 冉裕是高敬宗来到这个时空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别看冉裕年龄不大,可是他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了。现在冉裕已经疯了,对面的慕容垂就是他的杀父仇人之一,一旦让冉裕认出慕容垂,冉裕如果不上去拼命,那才是怪事。 尽管高敬宗并不勇敢,也没有过人的本领,可是对于朋友和兄弟,他情愿双肋插刀。 轺车轱辘缓缓加速,速度越来越快,众死军将士看到“高”字帅旗开始上前,原本还有所保留的死军将士,再也没有任何余地,有多大力气,就使出多大力气嘶吼道:“都督威武,都督无敌!” 第六中郎将府近半成员都是少年死军将士,和成年人相比,这些少年对高敬宗最为忠诚,也最为狂热,他们求战意志更为强烈。他们虽然没有成年死军将士作战经验丰富,但是参战热情却毫不弱于成年人。看到冉裕和高敬宗先后出战,众少年死军将士就像火药被点燃一样,快速爆炸开来。 三千余名少年死军将士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任何阻挡他们的敌人都被他们淹没了。面对这股黑色的洪流,任何抵抗和阻击都是徒劳的。 周围都是喊杀声,呼叫声,求救声,怒吼声,悲号声,乱得一塌糊涂,三千余名少年死军将士,脑袋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杀敌,杀死面前的敌人!” 面对如疯如狂的少年死军将士冲锋,丁零部骑兵再也坚持不下去了,或是扔下兵刃投降,或是掉头就跑。一名匆忙摔倒在地上的丁零骑兵士兵发现追击他的居然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娃娃,他就怒叫道:“不要过来,过来我就杀死你!” 刚说到这儿。忽然觉得腰上一疼。再看那男孩脸上表情狰狞。一张稚气未脱的脸扭曲变形。眼睛里射出刻骨仇恨地凶光“给我去死!” (本章完) 第180章 具装甲骑 如果说慕容疆所部战败,是因为轻敌大意,可是翟鼠所败,就已经无法用轻敌大意去解释得清楚了。慕容垂看得分明,死军组成了个特大好的刺猬阵,两千余只一丈八尺(折合四百二十三公分)长矛,锋利的矛头如墙推进,撞向丁零骑兵,运气好的还能留下一个全尸,运气不好就被数只长矛绞成肉块。 慕容垂周围的鲜卑骑兵刚刚还气得哇哇大叫,七窍生烟,恨不得马上冲上去,把死军冲得七零八落。可是这一刻,他们却提不起冲杀的胆量了。死军将士的刺猬阵,如墙推进,上刺骑兵,下刺战马,丁零骑兵身强力壮,凶悍骁勇,然而此时却顾不了那么多,死军此时连刀盾兵也加入了战斗,盾牌主防,戈矛主攻,还有弓弩负责远射。 很快丁零骑兵的尸体就在死军阵前堆成了小山。 “怎么办?”慕容垂此时也感觉头疼,死军的防线布置得非常刁钻,猛一看死军防线异常开阔,可以让进攻一方发挥人多势众的优势,然而真正攻上去就会发现,这种看似零乱的防线,到处都是陷井。最好的办法还是重整队形,再次发动攻击。 然而这却不是什么好主意,再次进攻,就意味着燕军要承受又一次弩机攒射,还得再剩下数百上千名鲜卑将士的尸体。慕容垂大喝道:“骑兵撤退,具装甲冲阵!” 丁零骑兵逃回来的不足两千人马,也就是说,交战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内,四千丁零骑兵折冲近半。如果加上慕容疆所部上千人马,不足半个时辰内,燕军已经折损三千余人马了。而对面死军伤亡肯定不足六百人,以骑战步,伤亡比率达到五比一,这样的战果,就算是当年冉魏军也不过如此…… 铁军都是用胜利喂养出来的怪兽,一场又一场的胜利,堆积起将士们的必胜之心还有傲气。看着燕军又让具装甲骑进攻,高敬宗也渡过了初上战场的不适应。 高敬宗站在轺车上高呼道:“兄弟们,你们还有力气吗?” 众死军将士爆发出如同野兽一样的狂吼:“死不了……” 高敬宗又道:“燕军是我们的十数倍,你们怕不怕?” “我怕他们会尿裤子……” 高敬宗笑道:“那好,全军撤退,咱们休息休息再跟他们较量一下,让他们看看真正的汉家男儿血性之勇!” “都督,为何要退!”刘牢之上阵手刃三名敌骑,兴奋的道:“我们前后打败了上万名鲜卑骑兵,再上五千人马,也照样把他们打回去!” “刘郎将所言极是,别说五千人,就算一万人也照样看着!”冉裕兴奋的大吼道:“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高敬宗苦笑道:“打仗没你们这种打法,要多动脑子,燕军具装甲骑,人马皆披重甲,刀砍不动,矛刺不死,跟他们硬拼,那是二愣子才干的事情。” 鲜卑人本是匈奴人的附庸部落,常见遭受匈奴人欺凌,族中最美的美女,最神骏的战马,都要给匈奴人享用。每逢打仗,都是鲜卑人在前,损失是他们最大,却只能捡些匈奴人吃剩下的骨头渣子。直到檀石槐被推举为部落首领。东汉末在高柳北弹汗山建立王庭,向南劫掠沿边各郡,北边抗拒丁零,东方击退夫余,西方进击乌孙,完全占据匈奴的故土,建立了东西达一万四千余里,南北达七千余里帝国。檀石槐把鲜卑族分为三部,从右北平以东,直至辽东,连接夫余、濊貊等二十多个城邑,为东部;从右北平以西,直至上谷郡的十多个城邑,为中部;从上谷郡以西,直至敦煌郡、乌孙等二十多个城邑,为西部。每一部设置一名首领管辖。 而檀石槐可以让鲜卑族取代匈奴成为草原霸主的绝技,就是创立了具装甲骑。具装甲骑,骑兵身披铁甲,马匹也有具装,马匹的具装通常又可分为保护马头的“面帘”,保护马颈的“鸡颈”,保护马胸的“当胸”,保护马躯的“马身甲”、保护马臀的“搭后”和竖立在马臀部的“寄生”(似乎是为了保护骑兵后背用的)。 具装甲骑兵被誉为移动的堡垒,骑兵全身都裹在厚厚的装甲之中,骑兵的坐骑也都身披重甲,只有马的小腿裸露在外,马眼外也都罩有防止弓箭设计的眼罩,装备一个具装甲骑兵的资金可以装备一小队的轻步兵。 檀石槐就是依靠创立的鲜卑具装甲骑,横扫匈奴、东胡、乌恒、扶余、丁零,无往不利,所向睥睨。事实上直到唐朝李世民创立的玄甲军也是具装甲骑,只是改良了用明光铠替代了具装铠甲。李世民用玄甲军三千五百骑,大破窦建德十万大军,窦建德仅率百余逃窜。李世民以对战王世充的时候,用一千玄甲军,斩俘郑军六千余人。可见玄甲军的战斗力是何等的恐怖。 五千具装甲骑开始缓缓移动,沉重的马蹄踩在大地上,如同旱地惊雷。虽然只是五千甲骑,发动冲锋的威势相当骇人,别说高敬宗为之色变,就连田洛、刘牢之都吓得脸色发白。 “太吓人了!”田洛暗暗松了口气:“幸亏都督有先见之明,这具装甲骑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抵抗的!” “怎么不能抵抗?当年我们大魏军不是也杀透具装甲骑军队,杀至慕容恪中军?”冉裕道:“如果胡(光)中郎在此,他一定知道当时大魏军是如何破阵的!” 田洛道:“关键是如今胡中郎并不在这里!” “死马当活马医了!”高敬宗道:“放弃第一道、第二道壕沟,放弃第一道、第二道垒墙,全军在第三道垒墙处迎敌,所有弓弩手,全部换成破甲锥!” 众弓弩兵将士闻令立即换装破甲重箭,由于破甲重箭,都是采取精钢打造,造价昂贵,所有死军弓弩手装备的破甲箭并不多。 “得得……!”燕军具装甲骑马蹄如同惊雷,重重打在死军将士心头。破甲锥真能对具装甲骑造成伤亡吗?这是一个死军将士迫切想知道的。 (本章完) 第181章 大坑 五千具装甲骑,所骑乘的战马,无一不是千里挑一的良驹。寻常战马,其嘴及人肩。然而具装甲骑的战马,却都要高过一头,其嘴最次者及人头顶。面对步兵具有着压迫性的优势。 此时行在最前面的具装骑将领骑着一匹又比具装骑战马还要高上一头的战马。鲜卑族曾统一草原,早已把优势的马种控制在手中。而作为东部鲜卑魁首的慕容部,从鲜卑马、漠北马、河曲马、伊犁马、西极马等马种都应有尽有。这匹全身赤红的高大战马,虽然不是汗血宝马,却是汗血宝马与西极马的混血后代。 马中无一的良朐,驮负着身高九尺的独孤文,人马披铠,手持一把狼头重斧,远远望去,这个人马一体的猛将就像一头洪荒猛兽! 独孤文双手伸开,其后具装甲骑就开始分开,慢慢汇聚成了一个“人”字形的大阵。 高敬宗还没有看出什么,田洛和刘牢之、冉裕却不约而同的惊呼道:“居然摆出了锥形阵!” 刘牢之道:“这是敌将准备谋求中央突破!” 冉裕道:“一往无前,非胜既亡!” 田洛道:“都督,您留下帅旗,暂行撤退!” “哈哈……笑话,本都督是这么贪生怕死的人吗!”高敬宗仰天狂笑道:“居然敢摆锥形阵,这不是明摆着给本都督送人头吗?” “嗯?” “啊” 刘牢之发出一阵惊叹。 只听高敬宗笑道:“魏大福!” “末将在!” “本都督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都督请放心,末将绝对不让都督失望!”魏大福朗声道:“只要他敢进入都督帅旗五百步,甭管天王老子来了,也让他有来无回!” 刘牢之很想问问高敬宗搞什么鬼,可是高敬宗没说,他也没有问。 对面燕军中军帅帐,慕容垂登上一辆巢车,望着孤独文摆出了锥形阵,心中猛然一紧,这样的兵力,这样的阵势,几乎是在孤注一掷!锥行阵的要点,在于前锋的破锐!敌人抵挡得住,其锋芒便顿挫,但若抵挡不住,那破敌犹如撕裂纸张,一个中央突破直贯首脑!以这样的具装骑兵阵容。在酂城城外这样的一马平川之上,没有地形限制。就算是冉闵复生、楚霸王再临,也未必能够抵挡得住! “好,好,好!”慕容垂大笑道:“孤独文好样的,不愧为我慕容家的好佳婿。” 独孤文并不是慕容部出身,而是出身于东部鲜卑独孤部,其首领独孤没根(汉名刘库仁)。独孤步根是拓跋部首领拓跋什翼犍的外甥兼女婿。而孤独文则是孤独没根的庶弟。因独孤没根排挤,独孤文怒而投靠了拓跋部的死对头,鲜卑慕容部。慕容皝将长女嫁于拓跋部首领拓跋什翼犍,幼女却嫁给独孤文为妻。 细算起来,独孤文还是慕容垂的姐夫。慕容垂勇冠三军,向来不服任何人。偏偏在功夫上他忌惮两人,一个是前后两次正面击败他的冉闵,其次就是孤独文。孤独文并没有和他舍命搏杀过,不过独孤文身高力壮,角斗非常厉害,曾连摔慕容垂三次,把慕容垂摔出心里阴影了。 独孤文依旧没有命具装甲骑加速,缓缓步入死军阵前第一道壕沟,接着轻松跃过第二道壕沟。面对第一道垒墙,他并没有选择绕行,而是直接率领具装甲骑撞了上去。 没错,就是撞!前排数百具装甲骑将手中的长矛斜下,然后连人带马直接撞了上去。数百匹重装骑兵,惯性惊人。 “轰隆……”一声巨响,第一道垒墙在数百具装骑兵的冲撞之下,直接被撞塌了…… “我靠!”高敬宗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爆了粗口。“这么猛?幸亏没有组成盾阵去硬扛具装甲骑,否则一定会死得很惨。” 具装骑在撞塌第一道垒墙之后,这才开始提速。 眼看着具装骑进入射程之内,高敬宗依葫芦画瓢,接受指挥权,大声喝道:“弓弩手、破甲锥准备!” 一百五十步…… 一百步…… 八十步…… 五十步…… “放箭!”这是近距离直射,破甲锥威力惊人。然而两千余只破甲锥射出去,却只射落不足二百骑。 “果然没有那么容易!弓弩手左右两翼分开撤退。”高敬宗道:“本都督的中军可不是那么好破的!” 独孤文在冲锋的过程,缓缓往后缩,发起进攻,他是五千骑的摆头,如今已经退到十数排具装骑之后。此时具装甲骑依旧采取非常蛮横的打法,专门对准垒墙进行撞击,第一道垒墙被撞塌了,接着就是第二道、第三道…… 死军第三道垒墙与第四道垒墙露出了莫约三四百步的距离,这个距离正好可以让具装甲骑再次提速。 就在具装甲骑速度飙升起来,眼看就要撞向第四道垒墙,在这个时候,异常迭起。高敬宗大吼道:“起!” 鼓声突然响起,躲在第四道垒墙之后的死军近千名将士闻令捡起地上的绳索,扛在肩头就往后跑。只见地上陡然出现数十道拦马索。 这些拦马索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拦马索,高敬宗对其进行了改进,拦马索并不是直接在两翼固定死。而是把拦马索系左右两翼放倒的木桩上,放倒在地上用浮土覆盖,哪怕冲进二十步内也看不出端倪。 然而上千名士兵一起拉起木桩,这十几道拦马索就一一树立起来,面对陡然出现的拦马索,具装甲骑骑兵根本来不及反应,纷纷撞了上去。 具装甲骑可以依靠自身强大的冲击力,撞塌垒墙,却对于仅仅高处地面的三尺的拦马索有心无力。根本来不及反应,数百具装甲骑就纷纷倒地。 当然也有因为具装甲骑冲击力太大,反而把死军将士布置如同小孩手臂粗用牛皮制成的拦马索扯断,不过十数道拦马索却让至少五六百骑折断马腿,坠落在地上。而已经提起速度的具装甲骑根本收势不住,只能纵马撞向那些倒地的具装骑兵。 随着战马长嘶,鲜卑将士嚎叫连连,整个具装甲骑近千骑撞倒一起。 高敬宗大乐五千具装甲骑精锐,可以横扫十数万大军,然而仅仅因为这十几道拦马索,就造成了上千伤亡。 不好意思,发的时候修改没有注意,错字已经更正! (本章完) 第182章 首战大胜 身穿重甲的具装骑兵,一旦坠马倒地,沉重的甲胄,压得他们根本无法起身闪避,只能眼睁睁看着后面的战友,纵马把他们踩成肉泥。 望着这一幕,慕容垂气得要吐血,具装甲骑装备代价太过高昂,燕国西接前秦,与东晋以淮水为界。其疆域“南至汝颖,东尽青齐,西抵崤黾,北守云中”,与关中的前秦平分黄河流域。然而整个燕国之财力,不过组建三万具装甲骑。这已经是燕国的财力极限了。 如果说重装步兵只考虑甲士本身的身体素质,而具装甲骑则需要把战马的素质考虑进入,普通的鲜卑马,根本无法承担具装甲骑这样的负重。战马必须采取顿河马(哥萨克骑兵标准战马)只有这种体形健壮,高大,耐力持久,适应性非常强、反应机敏、对主人忠贞不二的顿河马才可以充当具装甲骑的坐骑。 然而顿河马距离燕国非常遥远,光运输费用就是一笔天文数字。每一匹顿河马即使在拥有无数良马的燕国也高达一百多万钱。仅仅这一轮上千匹战马的损失,就多达十万金。 如果让慕容隽知道此战折损如此众多的具装甲骑,估计慕容隽掐死他的心都有。 不过独孤文也是一个狠人,面对如此乱局,却仿佛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一声暴喝:“冲!” 具装甲骑四千余骑便一起放开了马蹄,大地震动起来! 没有战鼓,万马奔腾的威势,却比战鼓更加震慑心魄,这是晴天,但那轰隆的响声却仿佛上万个惊雷一起爆发! 刘牢之并不是胆小的人,但在这威势之下也不禁脸色苍白! 这就是鲜卑具装甲骑啊! 那个威慑了北方千年的强者匈奴,那个统治了漠北数十上百部落狼性民族,就是被鲜卑族的具装甲骑拉下了神坛。 东胡、丁零、乌恒、扶余、卢水、黑水等一个一个草原强部,都被鲜卑具装甲骑踩成了肉泥整个战场的死军将士都吓傻了! 高敬宗却淡淡的笑道:“来得好!命令部队左右散开,让他们冲过来!” 独孤文遇到高敬宗也活该算他倒霉,在高敬宗眼中,只有可以胜利,什么手段都是可以使用的。 具装甲骑速度再次提速,直接撞塌第四道垒墙,第五道垒墙,直接撞塌第六道垒墙,高敬宗的中军就暴露在具装甲骑面前,此时高敬宗的中军,就像一个被撕掉衣服的美女,任何肆意的蹂躏。 然而高敬宗的无耻,再次让独孤文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坑,叫没有最坑,只有更坑!” 就在独孤文所部冲至高敬宗面前二百步的时候,独孤文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就在这时,高敬宗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冲独孤文作了一个“拜拜”的手势。 接着轰隆的巨响接连响起,无数具装甲骑顿时纷纷马失前蹄,纷纷坠落战马。 这是高敬宗那个历史时空,大宋失去燕云十六州和河西、河湟养马之地。极度缺乏骑兵的宋军发明了这个东西,名曰陷马坑。这种陷马坑只有碗口粗细,垂直深三尺,在战马高速飞奔的时候,依靠惯性,可以轻易折断马腿。 这种陷马坑高敬宗命人在中军位置左中右三个方向,大约两万余平方的空地上挖出密密麻麻十万余个陷马坑。平均每平方挖出三四个陷马坑。 从长远来说,这其实是没什么作用的,给敌人个把月时间肯定能找出应对的办法。所以大宋将此计定为常例,根本就没能延缓他们灭亡的步伐。 呼呼啦啦又上千骑马失前蹄坠马,独孤文这才发现地上的猫腻。损失上具装甲骑已经让独孤文心如刀绞,可是现在又损失上千骑,已经让脸如死灰,哪怕他是大燕国驸马都尉,慕容隽的亲妹婿,慕容隽也饶不了他。 “大都督威武,大都督威武!” 看看已经出现乱的三个具装甲骑千人队。独孤文果断下令:“退!” 具装甲骑都是选拔的慕容部最勇猛、最忠诚的勇士,普通部队伤亡一成就会出现军心动摇,可是具装甲骑却不一样,他们可以死战不退,甚至可以承受高达五成的伤亡,如今虽然伤亡高达四成,还没有达到让具装甲骑将士绝望的地步。 三个督将(类似于蒙古时候的千夫长)都愕然,三督将之一的贺楼扈却还忍不住问:“为什么要退!我们还没输!” “我不会等到输才退!”独孤文脸色一沉:“还有临阵之际,不许质疑将令!念尔初犯,本将不再计较,若有下次,定斩不饶!” 独孤文率领三千残部徐徐撤退,退出莫约两三百步,突然左右两翼的弓弩手再次用破甲重欢送具装甲骑。虽然具装甲骑的甲胄防御能力超过,但是高敬宗却发现了具装甲骑的弱点,四条马腿皆没有防护,这些弓弩手上弦之后,采取跪姿平射,尽管移动目标,命中率低,一千六百余名弓弩手仍射翻三四百骑。这又让独孤文气得要吐血了…… 就在独孤文郁闷之时,开始有战马拉稀——不是一匹两匹,而是成群的战马不可控制地拉稀! 慕容垂这才注意到,问题不对劲。自会亭至酂城这一片路上,官道已经荒废了,战马在坑洼之地行得缓慢,偶尔就会顺嘴吃几片草叶,他跳下马来,发现草叶之中,遍地撒着一些豆子,鬼知道那是什么豆子!但战马忽然拉稀肯定与此有关! “该死,该死!这种阴谋诡计,一定是高敬宗小儿的手段!”慕容垂猜的没错,就在昨天晚上知道慕容垂大军在会亭安营扎寨,高敬宗便命冉裕率领一千少年死军趁着夜色,自会亭南十里的高丘开始,一路洒巴豆,每人洒下三斗巴豆。一千五百人足足洒了四百多石巴豆。 也是因为慕容垂所部战马太多,这才到现在发作,如果慕容垂所部只是原来四万五千人马,恐怕没等他们发起进攻,战马就开始拉稀了…… 初战失利,连输三阵,损失四五千骑,士气大跌,慕容垂无奈之下,只得下令全军后退五里安营扎寨。 “都督威武!” “都督万胜!” 与此同时,死军军中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本章完) 第183章 发财了 收兵罢战,慕容垂也非常生气,慕容垂生气了后果很严重。自从十三岁上战场,勇冠三军,成为燕国军神。他一辈子不是没有吃过败仗,大凌河之战,他败给了同样万夫莫敌的冉闵,败得无话可说。因为他虽然败了却不丢人,天下间还无人可以打败冉闵。廉台之战,先败冉闵之手,后来因慕容恪采取参军高开之计,围而不打,让魏国陷入无粮可食的境内,最终一雪前耻,大败魏军。 从此慕容垂可以扬眉吐气,天下间再无敌手。然而,高敬宗出现了,虽然高敬宗之胜有慕容垂轻敌的因素,这场仗却是彻彻底底的大败。前后投入九千余轻装骑兵,五千具装甲骑,足足是死军的二倍有余,然而却折损五六千骑,其中具装甲骑就多达两千五百余骑。 实在是后悔,小看天下英雄了!慕容垂冲着死军大营方向喃喃的道:“高敬宗,你有实力做垂的对手,孤王将不再保留……” 与此同时,死军酂县大营却成了欢乐的海洋。 “没想到高大都督不出手则矣,一出手就撂倒白虏五六千人,五六千人,连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可真惨啊!” “惨什么惨,你怎么说话呢,怎么叫惨,这叫报应,他们活该!” “对,对,对,白虏是活该!” “高都督乃谪仙下凡,专灭胡虏。” “高大都督长得白白净净的,像个白面书生。” “你懂什么,吴国周大都督(周瑜,字公瑾)就是白面书生美男子,率领着千军万马,极力辅佐孙权,火烧曹操,义感蒋干,病溃曹仁,讨麻保二屯,生俘邓尤,计扼刘备……” 众死军将士对于高敬宗议论纷纷,望着高敬宗的目光,充满崇拜。可是刘牢之却对冉裕怒目而视:“你不是说高都督不会打仗吗?” 冉裕道:“确实是不会打仗啊,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到现在为止,他连一个人都没有杀过!” “冉四郎,你还好意思说!”刘牢之听到这话一蹦三尺高:“高都督如果不会打仗,那谁会打仗?” 冉裕被刘牢之噎得哑口无言,这场仗打得非常轻松,虽然布阵是田洛所布,然而高敬宗却功不可没,异想天开的滑轮式拦马索,还有被众人巧夺天工的陷马坑,更有阴损无比的砒霜泡巴豆。 这一桩桩,一件件……把燕国名将,燕国军神给压得死死的,谁敢说高敬宗不会打仗?具装甲骑,燕国镇国之宝,只要具装甲骑出动,无论匈奴还是羯族,无不望风而逃——面对一群刀砍不动,箭射不透的钢铁移动堡垒,谁还有勇气上前跟他们拼杀? 事实上燕国具装甲骑确实创造了赫赫战功,高句丽事实上绝对不是中国历史上记载的那种小国。自从曹魏摧毁高句丽国都丸都城后以为高句丽灭亡了,所以很快就撤离了。不过仅仅七十年,高句丽就重建了丸都城,并开始袭击辽东,乐浪和玄菟。随着高句丽对辽东半岛的挺进,公元三一三年,高句丽美川王吞并原汉四郡的最后一郡,乐浪郡。高句丽从东北地区进入并控制了朝鲜半岛北部大部地区。此时高句丽的领土几乎占领百分之八十五的朝鲜半岛,包括辽东、以及外兴安岭一带,约四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事实上高句丽国土比东晋大三分之一略多,不过人口稍些,只有三百余万人口。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东亚小霸王,遇到燕国具装甲骑虐成狗了,燕国不仅故国原王(高斯由钊)的先王美川王(好攘王)的墓给掘了,将高句骊历代积累下来的金银全部搜刮一空,虏走了高句骊百姓五万多口,另外加上故国原王的生母周氏以及一众妃嫔,最后一把火烧了高句骊皇宫,并将丸都城再次变为平地。后来高句丽重建丸都城,燕国具装甲骑,再次充当推土机,直接再推平丸都城。 除了辗压高句丽,燕国具装甲骑干得最多的事情,就是看谁不顺眼辗压谁,羯族铁骑所向睥睨,也是当时的铁军之一(侯景以万余羯军,在江南连破城百座,屠杀汉人一百多万人,直接以蛮横的方式,把江左门阀一扫而光)然而遇到具装甲骑,仍然是一败再败,败得望风而逃。 可是具装甲骑遇到高敬宗呢?那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身披两重重甲士,越过五十斤重的铁甲,面对破甲锥可以都可以无视,防御力堪称变态。可是高敬宗区区十数道拦马索把上千具装甲骑摔成滚地葫芦。然后还没有爬起来,就被后面的具装甲骑撞上去。试想一下抡圆了铁棍往铁皮罐头上砸的情景,就知道具装甲骑骑兵们的下场了,在具装甲骑,人甲马甲还有骑兵,重量超过五百公斤,以每时速三四十公里的速度撞上去,骑兵也就像铁皮罐头一样,变得扁的,鲜血飞溅。 有的鲜卑甲骑将士的脑袋烂了,脑浆子合着血水喷出好几丈远。 有的骑士想爬起来,奈何这身重甲像乌龟壳一样,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横冲而来的骑兵他们撞飞,踩扁…… 两千五百余具装甲骑,如果投放在战场上,足足一举冲溃数十,甚至十万大军。然而,死军将士却毫不费力上去捡人头,捡铠甲和装备。 哪怕天色全黑,死军将士还在忙活着打扫战场,五六千匹战马,这些马肉实在是太惊人了。哪怕死军没有一粒粮食,也足足可以坚持一两个月。 “什么天气肉质会变坏?” 没问题,高敬宗别的不多,就是盐多。哪怕卖给新安商盟六万余石,他仍截留两万余石自用。在高敬宗的指挥下,死军将士或是直接抹上盐巴制成腊马肉,或煮熟脱水,然后制成马肉干。 虽然腊马肉或马肉干口感没有鲜马肉好,然而对于常年不见肉星死军将士来说,这也是难得的美味。 田洛笑得合不拢嘴,此战不仅打出了死军的威名,缴获也是非常多的。田洛手里拿着一个刚刚统计出来的清单上面写着:“具装甲两千五百二十二套,轻质皮甲一千三百五十九套,铁质扎甲一千六百七十七具,其中大部分都是变形问题,修修还能用。” 当然还有单兵牛皮盾、弯刀、戈、矛、枪等装备若干,真是发财了,发财了! 推荐一本书《重生西楚霸王》,有书荒的朋友可以去看看,内容不错。西楚九郡,却因霸王自刎乌江而亡!西楚必亡,时也?命也?是江东子弟今虽在,敢于君王卷土来的天之欲其亡,还是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的不屈不饶?乌江?自刎?看现代大学生项悦皓重生项羽,重建西楚,重成霸业! (本章完) 第184章 杀俘(上) 有人欢喜,有人忧。和死军大营全军将士狂欢截然不同,此时燕军大营却死气沉沉,全军将士全部无精打彩。慕容垂长叹一声,悔不当初。若不是因为与慕容疆派系不合,为了让慕容疆吃个小亏,长点记性,如若不是借机消耗丁零翟鼠的兵马,而是直接全军压上去,贴上去肉搏。恐怕十个高敬宗也捉到了。 可是现在死军连胜三阵,士气爆涨,而燕军却因为战败士气受挫,此消彼长,燕军与死军之间,差距进一步拉小。 慕容垂抬头望着帅帐下首位上百名战将,这些燕国将领此时人人都如同霜打的茄子蔫了。慕容垂怒其不争的吼道:“尔等都干什么,成何体统,给本王抬起头来!” “扑通”一声,只见驸马都尉、山阳公、建威将军独孤文双膝跪地,垂首道:“禀告都督,末将损兵折将,折我大燕国威,万死难辞其咎,请都督治罪!” 独孤文一听这话,前锋都督、洛阳王慕容疆也吓得魂飞魄散。他与慕容垂的关系极差,一旦慕容垂借机敲打他一番,他恐怕不死也脱一层皮,慕容疆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末将有罪,请都督责罚!” 慕容垂原本确实是有心敲打一番慕容疆,可是因为独孤文的问题,不得不慎重考虑。慕容疆损兵远独孤文小,可是他却不敢太过责罚独孤文。别看独孤文长得五大三粗,形同野兽,却深得慕容垂三姐的喜欢,夫妻二人关系和睦。慕容垂还真怕他三姐闹上门去。想到这里,慕容垂道:“虽然胜败乃兵家常事,然则你们二人今日之败,犯下轻敌冒进之过,有功当赏,有过当罚,赏罚不明,何以正军纪。来人罚独孤文二十军棍、慕容疆十五军棍,立即执行!” 随着慕容垂令下,其他将领面面相视,心中掀起惊浪骇浪。都说慕容垂治军极严,看来名不虚传。一个是他族叔,一个是他姐夫,说打就打,半点情面也不会留。 “啪……”厚重的军杖打的独孤文的股上,独孤文攥紧拳头,指甲都深深插入肉里,然而他却咬牙不吭一声。仅仅一杖下去,已是皮开肉烂。 “哈哈哈哈,有意思!”慕容疆嚣张的声音响了起来,“啪,啪,啪,”的军仗抽肉的声音听得让周围燕军诸将感觉牙根都酸,独孤文也不愧是一条好汉,一杖下去子下去一条紫青的棱子就会出现臀部,他硬是咬着牙不做声,两只手把指甲插肉里,在地面上滴出一大片血迹。反而言之,慕容疆虽然嚣张的大笑着,事实上众人却清楚知道,慕容疆只是用他的笑声掩盖他的痛苦呻吟声。 众将无论与慕容垂对不对付,皆收起轻视之心。慕容垂并没有向众将问计,事实上无论高敬宗的拦马索也好,陷马坑也罢,哪怕是巴豆,只是算作阴谋的范畴。 阴谋是采用欺诈,蒙骗等手段,实际意图和真实意图是不统一的。比如三国演义的黄盖诈降。表面看来是黄盖和主将周瑜产生了矛盾,黄盖要带兵投降。其实黄盖是要接近曹军水师放火。阳谋是实际意图与真实意图统一的一种谋划。所有行动与计划都让对手看见,知道。阳谋与阴谋不同,阳谋带有一定震慑力,有可能使对手不战而屈,这是阴谋达不到的效果。比如商鞅立木树信,司马穰苴斩监军立威。要做的事,想要达到的效果,明明白白,大家都看见,手法也很明白。 其实高敬宗的阴谋虽然高明,却非没有漏洞。慕容垂知道,明天开始,采取正面步兵推进,死军的防线就会全线崩溃。 然而,慕容垂却不知道他将要面对是一个什么怪物。高敬宗虽然没有打过仗,可是却看过无数军事大片,无论是孙子兵法还是三十六计,没有高敬宗不知道的。他此时信心大增,又给慕容垂准备了一场别开生面的“盛宴”。 缴获的各种兵刃和甲胄堆成了小山,意外之财就是缴获了不少钱财,铜钱倒是不多,不过几千钱,但是零碎的金银和各种首饰却不少。 “都督,这个珠花,你看打造手艺不错,一看就知道不是出自大富大贵之家,就是从宫里流出来的!”田洛兴奋的道:“听说都督在谪仙谷还认了一个叫芸娘的妹子,这个珠花正适芸娘佩戴!” 高敬宗拿起这朵美丽的珠花,看着珠花的花瓣的缝隙里还残存着干涸的血迹。心里就一阵阵的发痛,这该是一朵属于少女的珠花,十三四岁的女孩子戴上这样的珠花显得格外活泼。高敬宗的手在颤抖,然后,他又发现了一枝金簪,然后又是一枝银质步摇,最后,看到足足四五十支金银首饰,有簪子、有手镯、有耳环,也有吊坠,还有几个长命金锁。 高敬宗放到鼻端轻嗅,虽然时隔久远,浓浓的血腥气却凝而不散。高敬宗手中的这个长命锁看着背面刻上去的阴文上面写着升平元年五月丁巳日(十二日),至今不过三年半,然后这个长命锁内部却已经颜色发黑。高敬宗不用猜,也可以想到这个长命锁的主人,最多不过三岁。然而三岁的孩子有何过错? 高敬宗道:“这是从哪里发现的?” 田洛一指道:“那个白虏……” 高敬宗顺着田洛的手指方向望去,就见地上躺着一个五大三粗的鲜卑人,粗野而且无理,他虽然此时左腿摔断,双臂皆被刺伤,却仍然咒骂不止,高敬宗不懂鲜卑语,当然猜也猜得出来,这家伙嘴里肯定没有好话。长大的嘴巴里满是黄牙,牙缝里还有一些血红的肉丝,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实的,高敬宗下意识的以为这就是一头吃人的野兽。 “从他身上搜出来的?”田洛点点头:“不错这家伙身上财货不少,金银首饰不下三斤。” 高敬宗闭上了眼睛,他不敢往下想。那一朵朵珠花、一枝枝簪子、还有长命锁,那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宁为太平犬,莫为乱世人。高敬宗脑袋里出现莫名奇妙出现一群人,有十三四岁的少女,有两三岁的孩童,还有弱冠少年……高敬宗双目赤红如同野兽般嘶吼道:“把他给本都督砍了!” “砍了” 或许是习惯问题,定时发布,脑子里空空如也,写不出来。老规矩,写多少发多少,不存稿了。二更走起。 (本章完) 第185章 杀俘(下) 刘牢之上前劝道:“都督,俘虏杀之无益,一旦都督杀俘之名传出,恐怕鲜卑人在遇到都督之后就会拼死作战,死不投降,到时候我们死军将士就会遭受重大的伤亡。” “都督不可啊!”田洛连忙劝道:“神武不杀,杀俘不详。” 所谓“神武不杀”是精神的一种境界,在此境界上的人被认为能成为神佛,也就是说有神的思想的人决断正确不会有错,后来神被简化缩小成为与英明,明智相近之意。高敬宗没有理会田洛和刘牢之而是指着冉裕问道:“鲜卑人抓到俘虏都是怎么做的?” 冉裕不假思索的道:“鲜卑人抓到俘虏只是会玩。” “玩?”刘牢之愕然道:“玩什么啊!” “鲜卑人可会玩了,俘虏在他们手中,被他们玩出了很多花样”冉裕面无表情的道:“鲜卑人会拿俘虏当箭靶子射箭玩,拿俘虏当练刀练剑,砍着玩,刺着玩,用战马拖着玩,把猎犬饿上几天,让猎犬上去嘶咬着玩,烧堆火架在上面烤着玩,要不然就是挖个坑埋着玩……” 冉裕每说一句,高敬宗的脸就会黑上一色,当冉裕说道“挖个坑埋着玩”的时候,高敬宗再也忍受不住,突然从冉裕手中抢过那把响尾蛇工兵铲子,事实上冉裕有意让高敬宗抢走这把工兵铲,否则冉裕就是用双根手指夹住,高敬宗也夺不过去。 高敬宗双手握紧工兵铲,然后抡圆了朝那断了腿的鲜卑具装甲骑俘虏脑袋上砍去。 “扑哧……”铲刃入肉的声音响起,俘虏骑兵的颈侧的动脉血管被完全割开,筷子粗的一股子血就飞飙到了三尺高,俘虏骑兵惊恐的用双手捂住脖子,血液依旧从指头缝里漏出来,片刻的功夫就流的满地都是。 刘牢之猛地往前凑了一下,又慢慢地躺了回去,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做什么都晚了,他不认为这名俘虏兵这一次还有什么救。 冉裕的眼睛瞪到了最大,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眼前的这一幕:“向来胆小的高敬宗,居然杀人了!” 田洛也愣在当场,高敬宗的脖子上青筋凸起,不过脸上却没有异常的神情,在高敬宗眼中,这些俘虏士兵已经是禽兽,对于宰杀禽兽,高敬宗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锋利的工兵铲在高敬宗手中舞得虎虎生风,高敬宗初次杀人,还是非常紧张,一下接着一下,不一会儿,这名鲜卑俘虏骑兵就被高敬宗用工兵铲砍得血肉模糊。 田洛、刘牢之和冉裕等人被这一幕惊傻了,他们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此时他们脑袋中都不约而同的升起一个念头:“这还是那个弱不轻风的高大都督吗?” 最让无比熟悉高敬宗的冉裕诧异的是高敬宗,杀掉第一个俘虏之后,并未停顿,然后径直转向下一个俘虏。高敬宗这一次又举起工兵铲并没有半点不适。 “都督……” “朋友来了有好酒,财狼来了有刀枪。”高敬宗边乱砍边道:“孔子曰:何以报德,以德报德,何以抱怨?以直抱怨。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对于鲜卑胡种,本都督只有一个原则,除非阵前起义,一旦战败被俘,全部杀光一个不留,本都督的粮食就算喂狗,也不留给鲜卑胡种吃……” 冉裕哈哈大笑道:“这才是裕可誓死追随的大都督。”说着,冉裕也随手抢过一柄环首刀挥刀砍杀起来。 燕军俘虏数量不少,虽然燕军折损五六千人,但是却有将近两千人却并没有阵亡,而是重伤失去战斗力被死军第六中郎府将士俘虏,这些被俘虏的鲜卑族将士经过简单的伤口包扎,被放在了俘虏营。 冉裕刚刚脸上带着笑容,毫不在意的砍掉其中一名俘虏,刘牢之也上前一步,持矛一计突刺,将一名俘虏刺成透心凉。 接着田洛也加入了进去,、慢慢的数千死军将士纷纷上前,乱刃加身。 将近两千名俘虏,被高敬宗所部砍得血肉模糊,血流成河。 惨叫、凄厉的嚎叫,还有层出不穷刀刃入肉的声音、鲜血喷射的声音响起…… 时间很快不足一刻钟的时间,近两千名俘虏,全部变成了尸体,无一例外。 田洛找一块破布,擦拭着他那双紫金铜锤上面的血迹,慢条斯理的道:“都督,此时固然痛快,然而却把鲜卑人得罪狠了…… “得罪狠了那又如何?”高敬宗反问道:“就算本都督跪在地上冲他们磕头,他能饶恕我军全军将士吗?” “恐怕不会……”田洛尽管不满意高敬宗杀俘,但是却不得不相信高敬宗所说的就是事实。鲜卑入关就是为劫掠而来,所过之处,无论城墙是抵抗还是大开城门恭迎燕军入城,屠戮满城这是必不可少的程度。 “这是妥了!”高敬宗笑道:“反正横竖慕容垂都不会放过我们,何不用此事激怒他,一旦慕容垂失去理智,咱们反而增加几分胜算!” 刘牢之此时却感动的要哭,他当然不是因为高敬宗杀俘感动的要哭,而是因为高敬宗表现出来的权谋,让他感觉自己遇到的旷世明主。 死军第六中郎将府是死军六个中郎将府中一支最新的部队,全军将士过半新兵,一半少弱。哪怕刘牢之向来被人称为刘大胆,然而此时面对赫赫有名的燕国名将,燕国军神,他心中仍升起一股深深的恐惧。 连他自己对慕容垂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惧意,更别提其他普通士兵了。未战先怯,这可是兵家大忌。然而面对这种棘手的局势,高敬宗却做出了杀俘这种反常的行为。 事出反常必有妖,高敬宗的真正用意,刘牢之感觉他已经猜测出来了。 那就是,高敬宗在用他的谋略,来弥补已方实力上的差距。此时死军将士几乎人人手上都沾染了鲜卑俘虏的鲜血,面对屠戮已方俘虏士兵的敌军,任何军队都不会选择宽容。 血仇,只能用鲜血来偿还。 这件事情,高敬宗清楚,而死军将士同样清楚,明早再战,恐怕死军将士不会再惧怕慕容垂,更不会有投降慕容垂的心思,因为人人都明白,自从他们屠戮燕国俘虏士兵那一刻起,燕国已经把他们列为必死名单。 后路已断,死军将士除了死战到底,别无他法。 (本章完) 第186章 虚虚实实 初次上阵,高敬宗不敢大意,他乘坐轺车,巡视死军大营,此时死军被破坏的垒将,正在抓紧时间恢复,壕沟的尸体全部抬起来壕沟内原本布置的都是木枪木矛,然而此时高敬宗却把缴获的戈矛,替换成原来木质枪矛,在死军又按照高敬宗的布置,双设置了不少陷井,高敬这才向中军帅帐走去,在那里他需要招开军将总结会议。 一路上死军巡逻士卒看到高敬宗都纷纷行注目礼,高敬宗发现这些死军士卒看向自己的目光对充满喜悦和敬畏。 高敬宗在心中暗叹,历史上冉魏的那支铁军,几乎创造了军事历史上不可复制的神话。要说汉人武装在五胡乱华时期,除了冉魏军,其实还有两支强军,一支是陈郡谢氏依靠北方流民青壮组建的北府兵,他们最大的战绩是在淝水大战中,打败了近百万前秦军队,从而挽救了濒临灭亡的晋朝,另外一只陈庆之的白衣军,陈庆之也创造了军事历史上的神话,以七千汉族军队,把上百万的尔朱荣部队打得死伤惨重,尔朱荣简直都绝望了,下令退兵。 要说战绩,陈庆之并不比冉闵差,至少他以三千汉骑打败了二十万元天穆的军队,其中这里面有十六万是游牧民族骑兵! 非常可惜,死军距离冉魏军还有着不小的差距,至少如果当初冉闵拥有死军这样丰厚的辎重补给,还有无数箭矢和甲胄,恐怕冉闵绝对不会被动防守,而是会主动进攻,恐怕慕容垂也没有勇气用八万军队对战冉闵。 差不多快到子午,高敬宗这才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中军帅帐。此时,死军中将郎田洛、左右郎将冉裕、刘牢之以及四个折冲都尉、八个果毅副尉十二个团校尉,二十四个副尉齐聚一堂。 “大都督到!”亲兵校尉魏大福高喝道。 呼呼啦啦四五十名将领整齐的向高敬宗施以单膝跪礼:“末将参见大都督!” “诸位将军免礼!”高敬宗双手向前虚抚,咳嗽了两声,道:“本都督听闻我们军中有甚传言,本都督不敢轻敌冒进,事实上咱们江淮都督府已经别无选择,退无可退,不得不战。江淮都督府财力已是濒临崩溃,不但已毫无进行一次持久战役的可能,更主要的是,南边的大晋、关中的氐族、北边的燕国也在蠢蠢欲动。在这样的情况下,能迅速一举击溃燕军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高敬宗朗声道:“避战,虽然是一时之益,对于长远而言,弊大于利,现在我们死军不能撤退,必须给燕军以重创,至少要让其短时间内无力南下,方可为我将来修养生息赢来宝贵之机!” “敌众我寡,力量悬殊,何以为战?”田洛有点颓废,他失神道:“敌十倍于我,纵天今失利,也是轻敌大意所致,翌日,慕容垂肯定会慎重对付我等,恐怕我们连坚持一天的时间都没有。 “若退燕军,其实说难也难,说不难也易!”高敬宗道:“如果是其他人,本都督还真没有把握,可是慕容垂,本都督定有机会擒获贼首慕容垂,大破燕军!” 田洛忍不住激动地说道:“你凭什么?” “就凭慕容垂自恃不凡,就凭他不知道我高敬宗的厉害!”高敬宗豪气冲天的道:“慕容垂自恃兵多将众,武力强横,明天本都督定教他牢牢记住,千万不要小看天下豪杰。” 冉明这么说,自然有他的考虑,慕容垂少年在成名,名扬天下,所向睥睨,攻不无克,战无不胜。他会他像历史上那样,因一句谣言:“慕容垂死了”从而全军溃败。对慕容垂这个万夫莫敌,勇冠三军的猛将,燕国军神,高敬宗就布置开了,其实布置并没有什么高明之处,相反这个布置,简直就是漏洞百出! 然而,高敬宗想擒先擒王,给慕容垂来一个斩首行动,自然不会像冉闵那样依靠个人武勇,仅率数百骑兵就敢直冲慕容恪的中军。其实高敬宗也没有办法,以刘牢之和冉裕的潜力,还需要再历练几年,在战场上磨砺几年,才能有与慕容垂正面对战的实力和本钱。现在高敬宗要还是要智取。 翌日,慕容垂没有跟高敬宗废话,而是上来就命青州刺史慕容尘率领青州新附军两万步兵,豫州刺史孙兴率领两万豫州新附军,分别从西、北东两个方向,全面发起进攻。 四万余燕国步兵,举起盾牌,小心翼翼的向死军大营推进。要说战争艺术,玩得最出神入化的当数华夏人。当我们的老祖宗用木棒和石器进行战斗的时候,周围的蛮夷还没有学会使用这种原始的工具。当周围的蛮夷学会了使用木棒和石斧、石刀时,华夏人已经进入了青铜时代。身穿青铜甲胄、手执青铜武器的华夏军队开始了扩张之路。当周围蛮夷也学会青铜器的时候,华夏已经进入钢铁时代。从汉代斩马剑、大环刀还有扎甲、大黄弩布威四海八荒,江河所至,日月所照皆是大汉之臣妾。 然而,当野蛮人开始进化的时候,华夏内斗也愈演愈烈。燕国拥有各类新附汉军将近六十万人马。当然这其中有一定的虚夸,但是却足足有着燕国鲜卑军两倍有余的附庸军。参与左右两翼进攻的燕军新附军,都是以青、豫两州新附军为主。 这些汉人军队,攻坚能力相当强劲,当燕军在死军布置的这种防线吃憋的时候,左右两翼的新附军却根本不愁这种壕沟。只见一排一排盾牌手用盾牌护住自己的身体,纷纷跳进壕沟之内,然后这些盾牌手就站起身子,然后后面的盾牌手再把盾牌递给他们。 盾牌与盾牌之间有一个凹凸槽,盾牌与盾牌卡在一起,一变为二,二变为四,慢慢的一道宽约两丈有余,无限延伸的盾牌栈桥开始出现在第一道壕沟上。这种依靠人身体作为桥墩的盾牌桥,载重能力不大,然而承载全副武装的燕军将士翻越壕沟却绰绰有余。 (本章完) 第187章 忌日 燕军中军大营的慕容垂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喜色。第一道壕沟上的栈桥形成,源源不断的燕军步兵开始向第二道壕沟前进而去。又是雷同的作法,以一盾垫底,一盾作为桥面,又是一道栈桥形成。 遇到夯实的垒墙,这些燕军新附军将士纷纷上前,刀斧并举,把垒墙砍得土屑纷飞,不一会儿,一面高达三尺高的垒墙就变成不足一尺的墙基。 不一会儿,捷报传来。 “左翼青州刺史慕容尘、司马悦明所部进展顺利,连破敌三道壕沟,两堵垒墙,至今没有遇到敌军坚决抵抗!” “右翼豫州刺史、统军将军孙兴、扬武将军马固进展顺利,连破五道壕沟,四堵垒墙,也没有受到阻击。”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慕容垂听到些战报,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这个高敬宗越来越有意思了,真是一个可人儿,本殿下真有点不舍得杀了他了!” “果然好胆,居然敢弃守两翼不顾,独守中军!”独孤文道:“壮士断腕,丢车保帅,就冲这份魄力,独孤文真有点佩服他了!” “不!”慕容垂冷冷的道:“恰恰相反,此时他的中军非但没有集结重兵,反而虚不设防。他把所有兵力都集中在左右两翼,一旦本王率领中军压上去,他就会命令左右两翼伏兵尽出,杀孙兴与慕容严行、慕容严露一个出奇不意,一旦左右两翼败退,本王就会正如高敬宗小儿所料一样,仓皇撤退。” “这怎么可能?”慕容疆不可思议的道:“他会不怕中军帅旗不保?” “这就是高敬宗小儿的高明之处!”慕容垂啧啧叹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孙子兵法》被他应用得出神入化,果然是少年英雄,本王如他一般年岁,孤王远不及他!然而,他如今遇到了本王,本王就亲自来终结他!” 此时战场上,燕国原本跌入冰点的士气正在缓缓回升,燕国新附步兵,没有看到死军将士阻击,胆子越来越大起来,他们纷纷加快攻击速度。 与此同时,高敬宗接到的都是不断的噩耗。 “丙甲壕沟失守。” “乙乙垒墙被摧毁。” “申戍壕沟被敌填平。” …… “都督,此时怎么办?” “都督,反击吧!” “都督,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高敬宗对于接连出现的噩耗置之不理,对于各将领请战的请求,同样置之不理。他在等慕容垂的到来。 就连刘牢之也在疑惑高敬宗是不是真不会打仗? 就在这时,高敬宗轺车的茶杯出现微微波纹。高敬宗突然睁开眼睛大吼道:“开始了,全军将士胜败在此一举,本都督愿与诸群同生共死!” 右翼进攻的慕容尘突然发现四道壕沟,耗尽了他所部的盾牌。就在这时,死军中军十六面牛皮大鼓的鼓声响起。 两个折冲府的两个团的弓弩手整齐起身,一千余破甲锥带着死亡的尖啸,飞向燕军新附兵。破甲锥是重箭,专用破重甲,此时青州新附军根本就没有盾牌保护,于是悲剧发生了…… “噗哧……噗哧”箭矢入肉的声音接连响起,轻质步兵甲根本防不住破甲锥的近距离攒射,被这一阵箭雨射翻一片。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慕容尘气得脸色发青。仅仅一轮不足五十步距离的攒射,至少射翻五六百人。 还没有等慕容尘作出反应,第二轮弓箭手又开始纷纷吊射。这一次弓箭手射击的却不是破甲箭,慕容尘松了口气,不是破甲锥,铁质甲士损失可以忽略不计。 然而让慕容尘大跌眼镜的却是,死军射出来的居然是火箭。 更让慕容尘意外的是,这些火箭射到哪里,哪里就燃烧起噼里啪啦的大火。原来,在这个时候,慕容尘这才发现地上居然散落着无数皮囊,皮囊里装着桐油,原本这些装着皮囊的桐油上面都埋着薄薄一层浮土,被青州新附军将士,相互踩踏,皮囊里的桐油就流了出来。形成了引火之物。 慕容法前锋数千甲士都被笼罩在熊熊大火之中。被火焰灼伤的青州新附军将士发出如同杀猪般的惨叫声。听着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事实上左翼豫州刺史孙兴所部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高敬宗没有厚此薄彼,一道菜,招待两恶客。 两翼受挫,进攻部队根本不用命令,扭头撒丫子就跑,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就在这时慕容垂也率领中路进攻部队一万余骑,抵达到了高敬宗中军位置二里之地。高敬宗淡淡的笑道:“慕容垂小儿,明年今天就是汝的忌日!” 通常高敬宗露出自信的时候,他都有他自己的底气。虽然他仅仅六千军队,但是真正在左右两翼只布置了各两个团的弓弩手,这其实是非常冒险的策略,非常有可能被敌人两翼突破,中军被包围,全军覆没。但是高敬宗为了擒杀慕容垂这个燕国名将,燕国军队,拿自己和六千死军将士作为诱饵,引诱慕容垂上钩。 慕容垂发现两翼异变,看到新附军陷入火海,发出瘆人、凄厉的惨叫,慕容垂却不为所动,依旧打马前行。两里的距离,对于骑兵来说,不过是半柱香的功夫。慕容垂嘶吼道:“高敬宗小儿,束手就擒,孤王饶你不死!” 慕容垂话音未落,突然慕容垂连同上百亲卫突然整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 当然,高敬宗不会变魔术,也不会法术,不可能把慕容垂等百余亲卫凭空变没?不过高敬宗却可以在他的中军位置连夜布置一个大坑。这个大坑差不多拥有两千多个平方,深及过丈,四千余死军将士挖了几乎一夜,现在还累得手脚发软。 看到慕容垂掉进自己精心设计陷井,高敬宗大乐,随即大吼道:“慕容垂死了,慕容垂死了!” 众死军将士同样跟着高敬宗大吼道:“慕容垂死了,慕容垂死了……” 鲜卑族是一个两极分化非常严重的民族,底层部众都是野蛮未开化的野人,然而其上层贵族,却拥有非常高的文明,无论是慕容恪还是慕容垂,都可以熟知儒家经典,甚至可以和江南名士清谈而不落下风。所以即使是汉语,鲜卑军中能听懂的却大有人在。看到慕容垂凭空消失,再听到慕容垂死了的消息,燕国将士人人惶恐不已。 特别是两翼新附军将士盾牌兵,他们根本就不顾后面还有将士没有渡过壕沟,就纷纷爬出壕沟,向后方跑去。燕军大乱。相互踩踏,死伤惨重。 高敬宗大吼道:“全军进攻,莫走了白虏.“ 明天早上九点的飞机去北京,乌鲁木齐市里的网吧没有夜市,一点必须下机,只能写这么多了,也没有修改,明天有空再修改。非常感谢网友若曦的飘红,能不能加更,还需要看情况。 (本章完) 第188章 兵溃如山倒 慕容垂和其麾下亲卫百余人突然失踪,慕容疆和独孤文大骇。尽管慕容垂和慕容隽兄弟二人非常不对付,但是燕国却不允许一个一品亲王命丧敌人之手。 独孤文和慕容疆不顾一切命令麾下部曲往前冲,无论损失多少人手,他们必须要把慕容垂夺回来,否则他们无法向燕国皇帝慕容隽和鲜卑勋贵们交待。 独孤文虎目欲裂,竭斯嘶吼道:“大燕鲜卑勇士们,不计伤亡,把吴王殿下抢回来!”、 慕容疆也振臂高呼:“大鲜卑勇士们,冲,冲上去!” 然而,独孤文和慕容疆却也没有意识到,部队拼的不是数量,而是战斗意志和决心。一群失去意志的军队,根本没有办法作战了。尽管燕军尚有六七万人,然而这六七万人马已经大半会吓破了胆,特别是青州军和豫州军,他们狼狈回逃,却把慕容疆与独孤文所部集结起来近七千精锐骑兵,连同慕容垂的亲卫三千余骑,共万骑冲得七零八落。 等溃兵逃出升天,独孤文身边的具装甲骑不足一千九百人马,而慕容疆则更加凄惨,麾下四千余骑,只剩不到八百。 趋利避害是人类的本能,独孤文麾下的具装甲骑,简直就是人形坦克,和他们冲撞,简直就是自杀,九死一生。可慕容疆麾下皆是燕国普通的轻装骑兵,结果大部分溃败兵都朝慕容疆的本部人马冲去,好不容易等溃兵透阵而去,慕容疆身边只聚拢了不足八百骑兵。慕容疆欲哭无泪。 “独孤文,只剩这点人马了,抢不回吴王殿下了,怎么办”慕容疆冲独孤文大吼道:“扭转战局已经不可能了,总不能连这点人马也扔在这里吧?” “最好把你心里的那点小心思放一边!”独孤文言辞不善的道:“抢不回吴王殿下,上庸王保不住你!” 孤独文所说的上庸王是慕容评,慕容评是慕容皝的少弟,深得慕容隽信任。 慕容疆听到这话顿时一怔,慕容隽与慕容垂势同水火,然而若非顾及杀弟恶评,慕容隽早就杀掉慕容垂了。然而他却不得不顾及天下人的感观,所以一旦慕容垂出事,慕容隽肯定会拿慕容疆的脑袋封堵天下悠悠之口。 然而就在慕容疆犹豫之间,只见一辆轺车,滚滚而来。站在轺车上的高敬宗脸色阴沉,白衣胜雪。 这一辆轺车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魔力,让无数死军将士像滚雪球一样,紧紧靠在轺车左右,这个庞大的雪球所过之处,燕军无一例外,皆被冲得七零八落。 “都督威武……” “都督武威”的声音就像海浪,一浪高过一浪,而死军的黑色洪流也像海浪一样,席卷所遇见的任何敌人。 “簌簌……”的破空声 “叮叮当当……”的金铭连绵不绝,偶尔还夹杂着阵阵惨叫声,看着燕军抵抗越来越弱,慕容疆也感到无力和挫败感。 胜败乃兵家常事,慕容疆也不是输不起,但是他却没有输过这么惨。已方拥有八万五千余兵马,超过对方十数倍,无论从人数,还是装备,都远优对方,偏偏却输是没有半点理由,直到现在慕容疆也感觉这场仗败得毫无理由。 独孤文感觉全身精力如敲骨吸髓般被抽出,顿时全身瘫软,仿佛不只是体力,连精神都如遭重创般疲惫,沉重的无力感,糨糊似的脑际精神恍惚,混乱,头痛欲裂。 “都是疯子。” “都是一群毫无头脑的疯子” 没错,死军将士此刻已经疯了,一个死军军士被射成了刺猬,居然带伤向外反冲锋,不过徒劳无功的是,他们发狠,燕军更狠,数把枪矛瞬间把那个死军士兵剁成肉泥,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然而,死了一名死军将士,马上冲上来四五个人。让你杀不胜杀,砍得双手发软。 此时战场上的争斗更加惨烈,更加血腥。交战双方是原本就有深恨大恨,不死不休。一方是殊死搏杀,一方是困兽犹斗。战场上的惨烈可想而知。 血,鲜血染红了所有人的眼睛! 光,寒光晃花了所有人的眼睛! 生命如蝼蚁,人命如草芥! 战场所有人都陷入了歇斯里底般的疯狂,鲜血遮挡了视线,惨号声迷惑了听觉,整个世界在他们眼中已经泛成了殷红血腥的世界…… 鲜卑兵越战心越惊,敌人怎么这么强悍了,和以前大不一样。其实汉族是还是人血性的,只是他们缺少一个领头羊,而高敬宗成了这个领头羊。手无缚鸡之力的高敬宗冲锋在前,有道是将不畏死,士何以惧之,此消彼长,死军却越战越勇,攻击也越来越犀利。 今天一战,凶悍成性燕国鲜卑军终于算是碰到了硬茬,死军那前仆后继,勇往直前的拼命劲头,深深的震撼了鲜卑军的心灵。这本是一个弱肉强食的社会,适者生存,强者独尊。以至到后来鲜卑军在对战高敬宗的死军时,未战先怯三分。 死,没有人不怕,独孤文先前追随慕容皝打天下时,那时他独孤部弃卒,他敢拼,他只是烂命一条,也不在乎,现在不同了,他是燕国驸马都尉,官居左都督。光着脚不怕穿鞋的,穿上鞋就怕光脚的了。 手持狼头重斧的独孤文眼见慕容垂的生存希望渺茫,只得仰天长叹:“苍天真是瞎了眼也!” 轺车依旧滚滚向前,站在轺车上的高敬宗慢慢的露出了个淡淡的微笑,明亮的眼眸里闪烁着嗜血的精芒。 在后世高敬宗别说是杀人了,就鸡都没有杀掉几只,然而身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乱世,高敬宗也快速的成长起来。他现在不仅不会看到血肉横飞的场面吓得小脸煞白,不停的呕吐了,恐怕让他坐在尸海血海中,让他进食,高敬宗也会吃得津津有味。 此时,原本冲得很慢的慕容疆回来了,此时的慕容疆全身血迹累累,也不知道是他还是敌军的。坚韧的盔甲更是刀痕剑错,布料衣裳也是破烂褴褛,头盔也不知道弄到哪里去了,披头散发,好不狼狈! “慕容疆,你这个没有卵子的夯货,本将将来定会到陛下面前参你一本!” 慕容疆回头道:“你要参我,要看你有没有命活着回到陛下面前!” 诸位朋友,非常抱歉。这次出差,没有找到网吧,老程没有也没有笔记本,于是悲剧了。过几天发了工资,老程去淘一个二手笔用用。欠更部分,老程记得,月底之前,保证补上。12号一章,欠票一章,13号三章共五章 (本章完) 第189章 来的容易 第六十章 独孤文这时突然发现酂北城门突然洞开,里面涌出无数黑衣黑甲的将士。再看西方地平线上,也出现一条黑线,这条黑线越来越粗,赫然是一道黑色的死亡洪流。独孤文不死心的看向东方,如惊雷般的马蹄声响彻大地,独孤文仰天大叫:“不!” 此时就连独孤文麾下的具装甲骑也加入了溃逃之列,尽管鲜卑慕容部集全国之财力,供养了这么一支三万余人马的具装甲骑,给他们最好的装备,给他们最高的待遇,每一个人都是百里挑一的强者勇士。然而有一个弊端,慕容隽是没有办法解决的,也没有完成职业军队的建设,那就是鲜卑族的习俗。 “兄亡弟娶其嫂!”这是鲜卑人的传统,于是问题就来了。能成为具装甲骑,需要具备两个条件,首先不能是独子、孤儿、其次是要有成家立业。也是考虑有恒产者有恒心。然而鲜卑族兄亡弟娶其嫂,父亡子纳其妇(除生母之外的所有女人)。原本鲜卑人并没有感觉这个传统并没有什么不妥,可是随着鲜卑族入主中原,学习了汉人的传统和礼仪,他们这才发现,此举简直就是禽兽之举。 可是要避免这个鲜卑族的传统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自己好好活着,否则不仅辛苦打下来的基业拱手让给兄弟或子女,家业倒没有什么,最关键的还是他们几乎每个人都抢了一个或多人汉人女人当妾,一旦被自己的儿子或兄弟戴上了绿帽子,就要遗臭四方了。 一名督将皱着眉头向前说道:“将军,我率领本部人马先去抵抗一阵。” 独孤文也在思索,他早就考虑到敌人会有援军,可是没有想到敌人的援军会来得如此之快。而且来得如此之多,六千死军将士已经是一块非常艰啃的硬骨头了,可是谁曾想死军这一次会来援如此多的人马,粗略估计也有五六万人马之多,哪怕没有今天之败,慕容垂安全无恙,恐怕也难以战胜对方了。 独孤文道“不用,鸣金收兵,后军变前军,前军变后军撤退!” 一阵急促的金鸣声响起,鲜卑军将士闻得撤退的号令,赶紧杀退眼前的敌人,迅速后退。虽然是紧急后退,队形大乱。鲜卑军本是依靠求生的本能在拼命支持着,压力一退,大多数人连兵刃甲胄都不要了。 鲜卑军在前面逃,死军将士在后面追。 高敬宗看到视线之中到处都是死军将士,心中若有所悟:“不对!我们的作战部队没那么多!这些一定是虚兵!可就算是虚兵,封雷、胡光他们哪里找来这么多人的?啊,难道把符离城的百姓也都拉出来了?” 就在这时,两名身披大红披风,身长七尺有余的将领正策马飞奔而来。距离更近,高敬宗发现居然是两名女将。高敬宗瞬间看得眼睛都直了,这两名女将居然长得一模一样。 “都督,末将救驾来迟,还望赎罪!” 高敬宗听声音,不用回头也知道这就是陈应那张欠揍的胖脸。 高敬宗回头不悦道:“本都督记得,命你去出使襄阳城,你似乎忘记了!” 陈应满脸堆笑道“都督……请听末将解释!”、 “屁的末将,你是文职,装什么武将?”高敬宗咬着牙齿道:“就你那身肥肉,你看看哪匹马可以驮得动你,现在你骑的不是马,应该是一头骡子吧?” “嘻嘻!”陈应不好意思的笑道:“都督是骡子!” “哼!”高敬宗拉长鼻音,魏大福立即拔出环首刀,怒视陈应。 陈应赶紧解释道:“都督就是骡子……不,不骡子是都督……”、 “啊!”陈应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只见高敬宗一把抢过车夫手里的马鞭一鞭抽在陈应的脑袋的上,把陈应直接抽哭了。 陈应嚎起丧来:“都督,您不至于这么狠吧!” “天地良心!”高敬宗道:“本都督说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魏大福道:“末将相信!” 陈应嚎叫了好一会儿,却见高敬宗根本就不理他,他停止哭泣道:“都督,末将虽然渎职,可是情有可原啊。这次正巧新安商盟正巧前来送货,臣就私自作主,把两万余名伙计和护卫全部留下,冒充死军将士。” “什么……”高敬宗惊愕道:“你说这大部分人都是你们新安商盟的人?” “不错!”陈应道:“如今这世道不好,新安商盟时常被人劫掠货物,损失惨重,新安商盟在五年前就开始组建商队护卫,我们新安商盟大大小小一百七十余队商队,每支商队配有数十上百不等的护卫……” 高敬宗点点头。 胡光率领第一中郎将府高呼:“莫放走了一个白虏。” “莫放走一个白虏!”战场上呼喝声音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然而,就连高敬宗也忽略了中军阵前的巨大陷井,这个陷井深及过丈,近两千余平方那么大,里面密密麻麻插着数千只枪矛。只有摔下去,九死一生。然而掉下去的慕容垂却不是普通人,就在慕容垂掉入陷井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不妙。特别是慕容垂早猜测到,以高敬宗那阴损的性格,一旦他挖出陷井,绝对会在里面布置机关。所以,在坠马的时候,慕容垂手中残月弯刀一计横劈,劈倒好几只陷井中的枪矛,慕容垂安全下地。然而还没有等慕容垂起身,一名同样做着跳马动作的亲卫,好死不起砸中慕容垂。 一百五六十斤的亲卫,身披重甲,身重超过二百斤,结果一下子把慕容垂砸晕了。等慕容垂悠悠醒来,发现掉入陷井中的亲卫部曲,已经人人惨死。好不容易等慕容垂醒来,废了九牛二虎的力气爬出陷井,望了一下四周的战场,简直惨不忍睹,暗付鲜卑军凶悍嗜血好战,就算失去自己指挥,应该可以胜了。然而让慕容垂感觉异常意外的是,鲜卑军非但没有获得胜利,反而尸横遍野,伤亡惨重。 这已经不像是战斗,而是一面倒的屠杀,比起先前的燕军围杀起义的汉人百姓,胜利还要来的容易。 不好意思,今天只写两章,共欠六章,看看明天能不能买来二手本,在网吧里写书,听着左右大呼小叫,真是折磨,实在受不了。 (本章完) 第190章 冠军侯爷死因之谜(上) 莫约三四百骑逼向高敬宗,高敬宗置若罔闻。却见那两名双胞胎美女带领着祁门陈氏的骑兵护卫两百余骑一下子抄到这群鲜卑骑兵的背后。 这些骑兵不是别人,正是慕容垂的亲卫部队。他们眼见“慕容垂”已经死了,也死存死志,不顾一切,打马冲向高敬宗。 青萍居左,绿萼居右,她们是女子,身体轻,战马负重轻,速度快。两骑快如闪电,后发先至,冲进鲜卑骑兵阵中,左右刺杀。二女虽然样貌俊俏可爱,然而出手却非常狠辣。二女各手执双手,左右刺击,不消片刻,就刺落鲜卑骑兵十数人。就在这时,二百余骑陈氏骑兵护卫也杀进鲜卑骑兵阵中,这些陈氏骑兵护卫也抡起环首刀左劈右砍,把鲜卑骑兵杀得七零八落。 高敬宗为之动容,惊讶道:“你们陈氏骑兵护卫非常厉害啊,骑兵是鲜卑是最擅长的作战方式,哪怕我们死军骑战功夫最强的蒋方和刘云飞恐怕也没有这么厉害。” 陈应却答非所问:“都督,你不收下青萍、绿萼二女,现在后悔了吗?” “滚!”高敬宗此时心里也酸溜溜的,说不后悔那是假的。可是高敬宗却不能开这个口子,一旦口子打开,他恐怕收的不是二女,而是二十、三百。以后吞并各方势力,依靠的不是高敬宗的死军刀剑,而是他的******高敬宗兴致勃勃的看着战场上陈氏骑兵护卫与鲜卑精锐骑兵撕杀。其实这也不是陈氏骑兵护卫真的战斗力惊人,而是鲜卑骑兵大都疲惫不堪,而陈氏骑兵护卫则是新锐力量,初上战场,体力充沛,马力充沛,自然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魏大福惊叫道:“这些陈氏护卫太强了,都督,不如把他们请过来给都督当护卫!” 高敬宗道:“这样压箱底的精锐骑兵,祁门陈氏应该不多,否则他们早就不做商人了,而是改行做强盗,拦路抢动,那才是来钱最快的买卖。” “都督,你少侮辱人!”陈应不悦道:“我们祁门陈氏家训,不以见利为利,以诚为利;不以富贵为贵,以和为贵;不以压价为价,以衡为价;不以赚赢为赢,以信为赢;不以奇货为货,以需为货;不以敛财为财,以均为财;不以应答为答,以真为答。我们就算穷得要饭也不会去偷去抢。” “好,好了!”高敬宗道:“是本都督失言了,向你郑重道歉。那你告诉我你们陈氏商盟这样精锐的骑兵护卫有多少?” “都督,这是哪里话,不知者不为罪!”陈应眼睛一翻,鼻孔朝天道:“这样的骑兵护卫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千把人还是有的。” “那好,送我五百骑兵!”高敬宗狮子大开口道:“本都督要建立越骑折冲府!” 高敬宗也非常遗憾,这次因为大胜,却并没有全歼燕军骑兵,虽然高敬宗成功把燕军步兵大部分留下了,然而却因骑兵力量的严重不足,放跑了大部分燕军骑兵。如果高敬宗手中拥有万骑,不,哪怕只有五千骑兵,恐怕燕军这次能逃出生天的不会超过四千人马。然而,此时燕军仍有两万余人马逃出生天。让死军上下非常遗憾。 陈应道:“都督,没问题,可以!最多半个月骑兵护卫会抵达都督虎驾前!”、 “等等,这个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高敬宗道:“那你先告诉本都督,附加条件是什么?” “收青萍、绿萼二女入房!”陈应不假思索的道:“如果都督纳二女入房,应再多送都督二百骑兵护卫,凑足七百骑!” “什么?”高敬宗听到这话,顿时萍然心动。七百名骑兵不算装备,仅仅配备的战马就是一笔天文数字。为了这笔钱,别说纳一对姐妹花,就算是丑女无盐,哪怕是一对母猪,高敬宗都捏着鼻子认了。不过高敬宗仍不确信,反问道:“你这个死胖子,莫不是想学文信侯,来一个奇货可居?” 文信侯就是奇货可居的吕不韦,子楚是秦王庶出的孙子,在赵国当人质,他乘的车马和日常的财用都不富足,生活困窘,很不得意。吕不韦到邯郸去做生意,见到子楚后非常喜欢,说:“子楚就像一件奇货,可以囤积居奇。以待高价售出”(成语“奇货可居”的出典)。 陈应道:“这是当然,应想效仿先贤成为都督左膀右臂。” 高敬宗对吕不韦或是商贾出身的陈应,并不像这个时代的人一样轻贱,事实上吕不韦也是一个奇才,执政时曾攻取周、赵、卫的土地,立三川、太原、东郡,对秦王政兼并六国的事业有重大贡献。在高敬宗原来的时代,人人非但不以经商为耻,反而以经商为荣。甚至有人连武捷思都辞职下海经商了。 武捷思辞职前可是广东省省长助理,厅级正职干部,享受副省级待遇。如果放在古代,就是部堂侍郎级别,从三品大员。 高敬宗静静的看着祁门陈氏骑兵护卫将三四百鲜卑骑兵砍杀殆尽,此时青萍、绿萼二女已经成了红色的血人,分不清她们身上的颜色了。 二人娇喝道:“少主,婢子幸不辱命!” “好……好,好!”高敬宗抚掌而笑道:“果真巾帼不让须眉,二位娘子辛苦!” 谁知二女根本不卖高敬宗面子,对高敬宗的笑脸相迎置之不理。径直策马来到陈应左右,抱剑而立。 高敬宗弄了一个没趣,只好摸摸鼻子,上前迎接得胜归来的陈氏骑兵护卫,然而魏大福却指着这些骑兵惊叫道:“匈……奴,……匈奴胡种!” 高敬宗伸手一指,问道:“陈胖子,你本都督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无他,效仿冠军侯故智耳!”陈应道:“一代战神,十七岁两出定襄,功冠全军,十九岁,三征河西,开疆拓土,二十一岁,统帅三军,纵横漠北。都督莫不是真以为冠军侯真是凭借八百汉骑纵横漠北吧?” “难道不是吗?”高敬宗反问道。 “还真不是!”陈应还没有说话,从战场上撕杀刚刚返回的刘牢之却道:“冠军侯的得力手下几乎全是匈奴降将,选的将士都是能骑善射的低级军官,一切只着眼于战场,没有一个沾亲带故的亲友,没有一丝人情可讲,甚至连一向由皇帝指派的裨将都可以拒绝不要。这种方式保障了他在战场上的节节胜利,却让冠军侯陷入万劫不复的死地!” 北京物价太贵,中关村就是大坑一个。老程没买二手本,关键是买不起。 (本章完) 第191章 冠军侯死因之谜(下) 霍去病,一个代表着青春、勇武与奇迹的名字。他一生数次指挥大军与匈奴会战,每一仗均是深入险境,孤军奋战,每一仗均是以寡敌众,大胜而归! 然而,这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之骄子,却在他二十三岁的时候突然划上了生命的句号。仿佛一颗流星一般,划过夜空,耀眼夺目,但却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千百年来使无数后人为之扼腕叹息! 与霍去病同一时代的司马迁在史记中对霍去病死后的葬礼描述的十分详细,从送葬队伍的出身来历到他们的衣着打扮,再到墓的形状,甚至连谥号的意义都做了解释,但却没有一个字提及为什么这个威名赫赫的无敌战将会在风华正茂之时早卒。 在后世有人推断一代战神是在匈奴战斗中,中了匈奴人最原始的生化武器,既用动物的尸体,让其腐烂污染水源,或是让其在特定的环境中滋生瘟疫。然而如果真是因为瘟疫,当时汉朝朝廷也不是对此避讳甚深,连司马迁都不知道怎么去记载。 高敬宗也曾一度认为霍去病真是因为感染瘟疫不治而亡。事实上这个观点,根本占不住脚,首先瘟疫最易感染人群,必须是抵抗力差,免疫能力弱的人群,然而霍去病却正值二十三岁,身强力壮,能骑善射,在战场上经常是一马当先,身体素质过硬,不可能体弱多病;二十三岁正是风华正茂之时,身体还处于上升期,也不可能是积劳成疾;若是有瘟疫,为何没有大面积蔓延?为何随同他一起征战漠北的将领没有染上?为何潜伏期会长达两年? 病死之说很难令人信服,何况如果真的是病死,司马迁为什么不记?他为什么记了那么多细节却漏掉这个主因? 原本高敬宗在后世想不通这个问题,然而在这个时代,却想得通了。 有道是屁股决定脑袋,脑袋决定思维,身处什么样的位置,就会考虑出什么样的问题。农民不懂金融,也不懂股票行情,然而,那些财经专家,金融大鳄同样不懂怎么样去种地,如何去种好一块地。大V和公知,满世界推广他们的心灵鸡汤,事实上谁真信了他们,谁才死,因为他们都是一群脱离了实际生活的高级妄想症患者。 家国天下,语出《四书五经》中的《大学》,原文是“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简称为“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事实上,千年以来,真正这样做的人根本就没有几个。人们都是从字面意思上去理解,去做这四个字,简而言之,就是家的利益,永远摆在国之前。 霍去病一世与国家,与民族战功赫赫,然而他却触犯了一个非常强大的利益集团的利益。这个利益集团就是以后来渐渐成为天下豪门的河东卫氏集团。随着卫青成为大司马,两征漠北,功勋赫赫,河东卫氏开始正式崛起。然而霍去病如彗星一般崛起,迅速掩盖了卫青的光芒。却触犯了河东卫氏等依附在卫太子身上的利益集团。 断人财路等于杀人父母,这些卫太子利益集团有动机杀死霍去病,其实从史实也可以推断出来一丝端倪。如公元前117年九月霍去病死,公元前116年,卫青长子卫伉因矫诏罪被削去侯爵。公元前115年,御史大夫张汤被丞相庄青翟以及他手下的三长史陷害,自杀,武帝处死了庄青翟以及三长史。太子太傅赵周继任丞相。 一系列的政治动荡中,唯一得到好处的却是卫太子一系。答案似乎不言而谕(一家之言,仅供参考,请毋喷,不喜可以直接下架删书) 高敬宗此时感觉有点齿冷,霍去病居然是死于政治斗争。高敬宗的推断不一定会正确,却成了高敬宗心中的一根,事实上这样的例子历史上也屡见不鲜。 江东小霸王,遇刺身亡,英年早逝。 当然,英年早逝的还有三十九岁的柴荣。不用脑袋想,那也是一场绝对的阴谋。 身为华夏人,然而华夏却陷入了一个分分合合的怪圈,这个怪圈最大期限不过是三百年,很少有国朝可以打破。 “都督,你看我抓到谁了?” 高敬宗不顾得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扭头一看,却见冉裕满脸兴奋,眉飞色舞的押着一员头发披散开来的燕国将领,不是慕容垂是谁。 高敬宗见此情况大乐:“好你个冉四郎,这下可以先报一笔血仇了!” “谢了!”冉裕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杀他呢!慕容垂可值不少钱,光赎金可以收得你手软。” “虽然说这个世界上金钱很重要,然而,金钱却不是绝对的!”高敬宗道:“你我兄弟一场,别说只是慕容垂,就是将来抓到慕容隽了,我也送给你,让你把他千刀万剐,慕容隽落在本都督手中,绝对没有机会做违命侯。” “好,好兄弟!” 封雷道:“都督,咱们要不要抢占梁郡!” “梁郡?”冉裕毫不犹豫的道:“那不是都督出家的地方吗,也算高都督半个有故乡,必须给拿下来!” 慕容垂道:“垂是轻敌大意,吃了大亏,不攻梁郡还好,你们进攻梁郡就等着燕国倾国之兵讨伐吧!” “啪啪!”冉裕甩手给慕容垂两个巴掌,冉裕天生神力,哪怕慕容垂也被抽得嘴角流血。 冉裕道:“白虏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这不是讨打吗?你既然皮痒痒,四爷正愁邪火没出发泄呢!” 慕容垂不怒反笑道:“看你的样子,依稀与旧人有几份相似,如果垂所料不差,你应该是冉天王的孽子吧。当初邺城走了冉操和冉裕,冉操如今已经授首,你应该是冉裕吧,如果你就这两下子,比你老子可差的远了!” “我杀了你!”冉裕怒吼道:“我要杀了你。” 说着缓缓举起手中的工兵铲,然而就在众人以为冉裕会杀掉慕容垂时,却见冉裕悠悠的笑道:“你不是一心求死吗?激怒我,好让我杀了你。哼!没那么容易,不让你享受千刀万剐之刑,我怎么舍得让你死!” (本章完) 第192章 北伐的府兵 随着酂县大战,死军以少敌多,大胜轻敌大意的燕军,俘虏燕军降军超过三万人。俘虏陡然增多,然而却没有让死军陷入混乱。 如今死军已经建立了健全的组织机构,长史负责统筹管理、司工、司礼、司刑、司兵、司户、司吏各司其职。司吏参军高敬宗如今把考功之权下放给何穆,让何穆带领众司佐、书吏负责统筹军功,司户参军陆永华则负责兑现立功将士的奖励。司吏参军何穆年龄虽然不大,但主掌司吏参军军务,手腕却甚是娴熟老练,将考功、军官、城守任免、升降、调动等事务料理得井井有条。 “伙长王百顺,斩首七级,军功三转,升副旅帅,赏钱三万五,良田七亩。”一名书吏拿着鹅毛笔问道:“王副旅帅,恭喜恭喜。咱们如今拥有大大小小二十七城,拥有良田千万亩,你是想要三万五千钱,还是要良田十亩,外加五千钱!” 王百顺接过代表军功的铁牌子,笑道:“俺要田,不要钱。” 书吏又道:“谪仙谷初垦荒地,可置十亩,酂县是三十亩,东阳堡可以得五十亩,如果要去南阳置田,就是百亩。你想要把赐田赐在哪儿?” 王百顺道:“南阳,俺要一百亩地,俺也当当地主老财。” 周围将士传来一阵哄笑。 书吏又递给王百顺一封凭信,朗声说道:“在这里按个手印,拿着这封凭信,可以自己去,也可以委托人办理,只要三个月内没有收到应赐之地,可以向高大都督那里告状,高大都督为尔等作主!” 王百顺道:“现在不正在打仗吗?我没有功夫去置办田地,家里还有一个老娘和一个十三岁的兄弟,能不能让俺兄弟带着俺娘先去南阳?” 书吏道:“可以。”随即拿出一封用雕版印刷好的授权书,让王百顺按手印。 “下一个!第六中郎将府执戈士刘思财。” “我叫刘思财!”一名肩膀被砍掉半边,因流血过度,脸色煞白的死军士兵高兴的道:“我是刘思财!” 书吏道:“刘思财,斩首三级,因伤致残,按照死军抚恤条例,汝有一转军功,可得一万五千钱,因伤残,可得赏钱二十万。如果不想要钱,可以得到田地…… 刘思财道:“俺去南阳!” 书吏道:“去南阳,你可以得到赏赐田地一百二十五亩,赏赐里长一职,将来归乡,当任里长。”、 刘思财大喜。 “下一个!” …… 酂县死军大营中军帅帐,数十名小吏飞快的计算着,每报出一个数字,都让高敬宗的脸色变得惨白一分。 这仗战争,死军虽然取得大胜,然而,死军损失却也不轻。至少三千人阵亡,为此高敬宗需要付出三千倾抚恤田。如果全部分在南阳,这个数字会变成三万倾,就是三百万亩。也幸亏这个时代的将士太过死心眼了,他们几乎都没有要钱,而是选择要地。 第六中郎将府其中阵亡三分之一,轻重伤员将近六百,也就是说第六中郎将府的四个折冲府已经打光了两个多。 如果算上其实各中郎将府的伤亡士兵,这个数字接近八千。整整打惨了五个折冲府。此时死军不过六个中郎将府,二十四个折冲府,如今位于北线的超过三分之一人数的伤亡。然而这场战场主要是第六中郎将府打的,其实第六中郎将府如今已经大半战斗力尽失,好多旅伙都是全军阵亡。 高敬宗异常沮丧,喃喃的道:“他娘的,都这么拼命干嘛,还真想让老子破产啊,老子不怕花钱,钱没有了可以再挣,可是命就一条,死了可就真没有了。” 通过口口相传,死军打仗斩首、立功、受伤、致残、阵亡等皆被赏赐土地,让无数百姓拖家带口前来要求从军。 魏大福掀起幕帘,进来道:“都督,营门您快出来看看,外面已经乱了,若非不能动用兵刃,真怕他们会把大营给掀了!” 好半天,高敬宗这才从悲痛中走出来,漠然道:“有什么事情,自己看着办,民事找陆长史,考功找何穆,钱粮找陆长史,扯皮找陈应。民事纠纷找王大兴。没有事千万不要烦我!” 高敬宗心里嘀咕着,然后拿一块白巾蒙在脸上:“本人已死,有事烧纸!” 魏大福还想再劲,陈应适时的出现在他面前,拦住魏大福道:“都督太累了,让他歇歇,外面的事情,我马上出去处理。” 魏大福叹了口气,冲出帐外。 陈应蹑手蹑脚走到门外两个双胎胞萝莉跟前,两位双胞胎姐妹的眼睛就像断了线的珍珠。 “少主,您不要青萍了吗?” “少主,您不要绿萼了吗” 两胞胎姐妹几乎异口同声,那声音简直就是立体声,绝极了。 陈应伸开双臂一手搂住一人,宽慰道:“不是少主狠心,也不是少主我不要你们了,而是祁门陈氏一门兴衰荣辱,都在高都督身上。我们新安商盟为高都督投下了将近三十万金巨资,如果高都督身子跨了,咱们陈氏上上下下两万余口吃饭的嘴,以后只能喝西北风了!” 青萍情怒嘴道:“少主要青萍如何做!” 陈应道:“你们有两个任务,第一保护好高都督,就像保护本少主一样,不能让他受到伤害。” “奴省得了!”绿萼道:“还有吗?”、 陈应又道:“你们两个向来体贴,很会照顾人。一定要照顾好高都督!” 青萍、绿萼悠悠长叹一声,泪眼婆娑,转身轻轻走到高敬宗身边,伸出纤纤玉指。 这一双手可以拿剑杀人,无往不利。 这一双手可以执笔书画,千山万水,尽收眼底。 这一双手同样可以推引按摩,让人忘却身上所有的疲劳。 绿萼在右,青萍在左,缓缓为高敬宗揉肩、按头,高敬宗瞬间舒服得吟出声。似乎高敬宗依旧是睡着了,然而他身体的正常反应,却出卖了他。 死军中军帐外,无数百姓推搡着,叫嚷着,场面非常混乱。 陈应阔步来到帐外的鹿柴前,高声喝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想造反啊!” “使君,莫误会,我们不是要造反,我们想参加北府军,请高都督成全!” “我们要参加北府军,请高都督成全!” “什么北府军!” “你们不是北伐的府兵吗?” (本章完) 第193章 星火燎原(一) 慕容疆放眼四望,只见身边只剩不足二百骑。五千余精锐骑兵,只剩不足二百骑,他很想放声大哭,就在这时,又一阵急促而凌乱的马蹄声响起,却见独孤文率领残部而来。 没有比较,就没有差距,有了对比,差距就出来了。看到独孤文凄惨的模样,慕容疆顿时感觉心里好受了一些,不再那么难受了。要比起惨来,独孤文比自己还惨上百倍。独孤文统帅的是燕国最精锐的具装甲骑。 整个燕国可以拥有三十万骑兵,如果极限征调,抽出五十万骑兵也是有可能的。然而,具装甲骑却只有三万余骑。然而拥五千具装甲骑的独孤文,身边只跟了不过千骑。就是这千余骑兵,具装(就是马铠)几乎全部丢失。五千余套具装甲骑的装备几乎丢光,只要回到邺城,以慕容隽的性子,剥了独孤文的皮都是轻的。 慕容疆上前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独孤文却道:“情况如何?” “很糟糕!” “有多糟?” 慕容疆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阿爷留下给我的家底,被我一下子败光了。我本想进入栗城(酂城西北、今夏邑境内古城,修整一番,谁曾想栗城刘大夏聚集千余汉狗造反,我们留守栗城看守物资的百余将士,连同数万石粮草,全落入刘大夏手中,如今栗城已经升起黑旗……我就率部向虞县(今虞城)转进,然而谁曾想,虞县也反了……” 独孤文道:“不要要试图进睢县(今天商丘睢阳区,梁郡郡治)了,汉人有一句话说得不错,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如今这汉狗,全都靠不住了。” 慕容疆道:“独孤驸马还有多少粮食,我们已经没有粮食了。” “还有屁的粮食!”独孤文道:“大都督吴王殿下陷入敌手,生死未卜,全军上下惶恐不已,哪里还管得上粮食。” “没有粮食,我们如何回到邺城?”慕容疆道:“我们一天一夜都没有吃饭了,人还能坚持住,可是这马可就坚持不下去了!” “杀马吧!”独孤文道:“能走一个是一个,总比全军覆没强!” 杀马,对于汉人军队和将领来说,是通常解决缺乏粮食的办法。然而,像鲜卑族这样的游牧民族来说,马匹对于他们而言,不仅仅是一种骑乘工具,更是一个忠诚的伙伴。听到独孤文要下令杀马,底下的鲜卑将士顿时把积攒下来的怨气爆发出来。 叽哩嘎啦……各种粗话脏话蓬勃而出。 然而鲜卑族毕竟是一个尚没有进入文明时代的落后民族,鲜卑语言中骂人的话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其中出现频率最高的翻译成汉语就是:“独孤文你个小婢养的,怎么不去死。” “小婢养的”bi,这几乎是一句国骂,全国各地类似的方言都有,然而源头却只婢女的婢字,竖子是其含蓄的说法。当然意思差不多,意指其母不知廉耻,靠出卖色相上位。这句话如果放在其他人身上,或许只是一句普通的侮辱性的语言,然而放在独孤文身上,却等于骂人揭短了。 故因,独孤文生母就被鲜卑族白部大人白系根的女儿,白部与独孤部发生战争,白部战败,被劫掠为女奴,事后生下独孤文。准确的说,独孤文就是人们所说的小婢养的。独孤文双手在马上一撑,双力腾的一下跳上马背。手中的狼头巨斧一计横扫,三颗脑袋像皮球一样滚出老远。好一会儿,失去头颅的尸体,这才扑通一下倒地。 鲜血喷了独孤文一身,几乎把他淋成一个血人。独孤文吼道:“再敢鼓噪,死!” 一斧之威,连劈三人,一下子把千余鲜卑悍卒震骇得不敢言语。 孤独文看到众人皆不敢说话,就再次命令道:“杀马,杀最弱的马,没有马的两人共乘一骑!” “马儿……马儿,来喝点水,吃点草!”一名年轻的鲜卑士兵把水囊里仅剩的一点水全部喂了战马,然后又从野地里拽了一把枯黄的草,轻轻抚摸着鲜卑马狭长的额头,手指头伸进长长的鬃毛底下,替它挠痒痒。 “啊!”这名鲜卑士兵闭上眼睛,大吼一声,拔刀刺入战马的心脏,瞬间战马抽搐而亡。 “呜呜……”鲜卑残军中哭声震天,比死了亲娘老子还要哭得悲伤。 不少捡来枯枝树叶的鲜卑士兵升起火堆,然后在火上烤马肉。然而此隔不久,马肉的肉香开始弥漫开来。别看鲜卑士兵杀马尤为不舍,可是吃起马肉来起,他们却不含糊。 就在独孤文刚刚把马肉放进嘴边,还没有来得及咬上一口,却听见远远传来嘹亮的歌声。 “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胡儿作马牛,壮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黄龙誓不休……” 慕容疆狠狠的咬一口马肉,大嚼两三下,就吞进肚子里,狂躁的吼道:“他母亲的,这群黑衣军还有完没有?” 答案是肯定的,没完。 高敬宗所率领的死军第六中郎将府,以伤亡过半的代价,诱捉了慕容垂,大败燕军。随后及时赶到的第一、第二、第三中郎将府十二折冲府又四团,全军共两万余名将士,再加上来充数的新安商盟伙计、小厮和护卫,足足四五万人马,展开凶猛的追击。 在追击过程,很多燕国青州军、豫州新附军将士眼看局势不利,纷纷倒戈,或投降。幸亏临阵指挥的根本就不是高敬宗,否则以高敬宗那个尿性,肯定不会放过这些双手沾满胞鲜血的汉奸军。然而直接负责指挥的封雷却没有高敬宗那种情绪,他和众冉魏遗民一样,心中有且之有一个敌人——鲜卑慕容部。 封雷当既令下:“杀一人罪行减半,杀两人抵罪,杀三人可加入死军!” 这道命令以下,这些平时受够了鲜卑大爷鸟气的汉人新附军将士,顿时暴发了,他们抽冷子干掉身边的鲜卑将领或鲜卑士兵,然后拿着脑袋向死军投降。 随着死军追击继续,这样反叛倒戈的新数越来越多,就连各地闻讯而来的百姓,也加入了这场毫无悬念的战斗。 死军追击军队越打人数越多,如同滚雪球一般迅速壮大。当死军前锋第一中郎将府中郎将胡光率部追至栗城时,已经起义的栗城人刘大夏率领千余民壮加入该部。当胡光追击至陈定亭时,部队已经超过一万五千人。 (本章完) 第194章 星火燎原(二) “啊……”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有的如同鬼哭,有的如同狼嚎,也有的如同杀猪一般瘆人…… 孤独文看得分明,追上来的死军并不多,充其量不过百余人。然而就是这百余名黑衣死军将士如同一阵狂澜卷向鲜卑人的后队。 汉人竟要敢和我们鲜卑勇士拼杀?孤独文心中升起一种荒谬的感觉。自从鲜卑慕容部在龙城立国以来,石虎倾起二十万大军攻燕,被燕军打得大败特败,352年,皝子慕容儁灭冉魏称帝,迁都蓟(今北京西北),并随后的几年平定了北方的局势,于357年迁都邺(今河南安阳北)。其地“南至汝颖,东尽青齐,西抵崤黾,北守云中”,与关中的前秦平分黄河流域。 “让汉狗们知道。什么是鲜卑勇士!”孤独文提起了狼头战斧。向下虚劈挥出一声短促的啸音:“杀光他们!” “杀光汉狗,为吴王殿下报仇”鲜卑勇士举了锋利的弯刀,提起沉重的狼牙棒和乌铁锤,向这百余名死军将士压去。 每一支军队都是用胜利喂养出来的怪兽,死军成军一直以来都是高敬宗用胜利喂养的。死军初战田豹,以不足对方一半的兵力胜田豹军。再战又以三分之一的兵力大胜卢龙田氏军,三战以对方五分之一略多,完胜相山郭氏。四战,高敬宗更是创造了一个神话,以第六中郎将府六千五百余军队,大胜慕容垂所部八万五千军队。 四战下来,死军的士气已经成型了。在所有死军将士心中,死军将士们相信,他们就是可以以一挡十的勇士。所以面对独孤放文鼓舞士气发起的反冲锋,这些死军将士不仅不怕,反而求战意志更旺。 以一千二百余人攻击百余人,十二比一的绝对优势,所有的鲜卑将士都坚信,自己会轻松惬意的砸开汉狗的天灵盖,让这些可恶的人脑浆四溅! 面对汹涌而来的鲜卑骑兵,这些死军将士要说不慌肯定是骗人的。这支死军部队其实是一支跑得最快,已经失去建制的部队。不过高敬宗这个半吊子伪军迷,在建立死军的时候,不仅揉合了隋唐时期的府兵制度,同时也加入了后世现代军队的一些元素。 死军以十人为伙,五十人为队,百人为旅,五百人为团。为了图省事,高敬宗就将死军的伙长、队正、旅帅、校尉、副校尉分别以铜钉作为区分。 头盔上额头正中部位有卯一颗铜钉,就是伙长、副伙长,两颗铜钉的则是队正,副队正,三颗铜钉则是旅帅、副旅帅,四颗铜钉则是校尉副校尉。折冲都尉、果毅副尉将领则不用如此醒目的标志让敌人容易斩首了,而是采取披风区别。果毅副尉以下,将士皆不着披风。果毅副尉、折冲都尉以玄色基调的披风,没有任何修饰。中郎将级别则是以银线绣边,封雷和籍戡二位,则是以金线绣边。 此时这百余名死军将士头盔上最醒目的标志,就是镶一大一小两颗铜钉,这是代表其主人是死军副队正。众死军将士纷纷望向这名顶着两颗铜钉的副队正。副队正清清嗓子吼道:“众将士听令……” 好半响,却没有听到副队正的下文。这名副队正涨红了脸,别看副队正与旅帅的区别不是很大,事实上在军队这是两个概念。 旅帅属于连级军官,连级军官需要执行战术级别作战任务,所以旅帅军官需要具备执行、制定战术和战场指挥的能力,然而副队正则属于排级,在这个级别,只需要军官拥有良好的执行能力和领会能力既可。 副队正情急之下大吼道:“冲,砍他娘的!” “冲……” 没有战术,没有队形一窝蜂似的冲了上去。 高速奔驰的战马,撞向一名死军将士,这名身穿精钢铁甲的死军将士,身上的甲胄并没有保护住他的性命。高速奔驰的战马撞中他,把他的五脏六腑都撞向移位,他甚至来不及惨叫,痛苦,就被后面的战马踩成肉泥。 这是一场自杀式的进攻,百余名死军将士如同飞蛾投火一般向鲜卑骑兵冲去,他们有的人甚至来不及挥出一刀,刺出一枪,就被鲜卑骑兵撞飞,踩死,或是纷刀砍死。 这场战斗开始的匆匆,结束的也快,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内,战场上就安静了下来。 战马得间的打着喷嚏,鲜卑将士们此刻却变得无比沉默,稍为有点脑袋的人,非但没有胜利的喜悦,反而震骇异常。 一百余名死军将士。 没有一人后退。 没有一人弃械投降。 也没有一人生还,他们无一例外,全部死在了冲锋的道路上。 全歼灭死军一百余,自身伤亡不足十人,独孤文露出了一个同样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场仗,咱们败得不冤!” 慕容疆也沉默良久,叹了口气道:“是……不冤!” 独孤文策马道:“此地不易久留,不想死就速走!” 慕容疆突然感觉手上这颗象征着军功和荣耀的脑袋,这是一颗年龄看上去不开,面目从容的脑袋,此时这颗脑袋仿佛像一团燃烧的火焰,慕容疆赶紧用力的将这颗脑袋扔出去,有多远扔多远。 “驾!”千余惊魂未定的鲜卑残军拼命打马,他们似乎感觉这个黑色的夜空,仿佛像一张张开巨嘴的怪兽,似乎要把他们吞噬…… …… 虞县,史悠久,文化灿烂。公元前二十一世纪,夏禹封舜子商均于此,号“有虞”,后称虞国。虞城西部的纶城是夏朝中期的重要都城。商汤灭夏后都亳(今虞城县谷熟镇西南),建立商朝。秦设虞县,虞城自古人才辈出,是酿酒鼻祖杜康造酒发祥地、仓颉造字之地、巾帼英雄花木兰的家乡,历代诸多名人如司马相如、枚乘、李白、杜甫、高适、苏轼等都曾来此游览,留下许多脍炙人口的诗篇。 然而这座古城,此时却陷入了火海。 中郎将苏固策马陷入火海之中的虞县县城外,望着拖家带口的人流。脸上布满不忍之色。 (本章完) 第195章 星火燎原(三) “老苏,别难过了!”胡光上前道:“这场仗高都督打得虽然漂亮,但是不得不承认,咱们与燕军的实力悬殊并没有改变什么,损失这八万五千军队,对于燕国来说,不过是区区一毛。只要他们反扑,咱们根本守不住虞城,咱们得不到,那就只能毁了它!就算是将这一块地方烧成一片通途,也好过将来燕军用它抵抗我们死军的堡垒,成为我们死军的血肉磨坊,眼睁睁的看着它过不去。” 尽管心中百般不舍,然而胡光却说得非常有理。苏固叹了口气,便颌首道:“也只有如此了。” 胡光上前拍了一下苏固的肩膀道:“不错嘛,你的中郎将府人马增多了不止一倍吧?” 苏固道:“先后有大小五支乞活军前来投奔,固不忍拒绝他们,让他们绝望,都是汉家可怜人儿,怎么可能看着他们惨死。这不,全军不算随军家属,足足一万三千人了,如果算上随军老弱三万人都不止。” 胡光笑道:“我的第一中郎将府也是如此,比你强点,战兵已经多达一万八千人了,翻了三倍,算上老弱病残,足足接近五万人了。” “高都督英明!”苏固抱拳转身朝南作揖道:“若不是高都督有先见之明,恐怕这些百姓根本熬不过这个冬天。” “睢县就是慕容垂的大本营,听说里面粮草堆起如山!”胡光愤恨的道:“慕容垂这个狗贼,千刀万剐他都不解恨,你看看他把青、豫二州折腾成什么样了,穷刮三百万石粮草,这是要把青、豫二州我汉家百姓都赶尽杀绝啊!” “谁说不是呢!”苏固目光中露出浓浓杀机:“听说二州青壮,被劫掠三十万男丁,还有十数万妇女。” 胡光道:“怎么样,各位联手把睢县打下来!” “我们!”苏固道:“虽说咱们两部加在一起,足足有三万多战兵,事实上你我都清楚,咱们两部能打也就八个折冲府,一万两三千人。其他都是凑数的,让他们摇旗呐喊,或者助阵守城尚可,可是若是攻城……” “难道我们眼睁睁的看着三四十万同胞陷入白虏魔爪,日夜折磨不成?”胡光道:“打得下来要打,打不下来也要打。难道高都督说过的话都忘记了?” “逢敌必亮剑!” “哪怕身陷重围。哪怕敌众我寡,哪怕弹尽粮绝,哪怕是用拳头砸,用牙齿咬,也要杀出一条血路,血战到底!” “血战到底,不死不休!” “我们都是龙的传人,都是炎黄子孙,我们拥有世界上最高贵的血统,我们就算是站着死,也不能跪着生!”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往日高敬宗在给死军将领训话的时候的话语,在苏固脑海中闪现,让他脸上布满坚毅。“干了,正如高都督所说,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 酂城死军中军大营,高敬宗非常享受着青萍与绿萼二女的手引按摩,二女的按摩技法与后世美容店里小妹按摩,简直不能同日而语。 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小美女,高敬宗的心如同小鹿一样乱撞,如果在后世,如果像这对双胞胎萝莉美女,绝对是世界级的一流超级嫩模,没有亿万身家,想请人家吃顿饭都懒得理你,更别提像如此贴心的服务了。 “我终于爱上这个时代了,如果这是梦,我情愿一辈子不醒来!”高敬宗这种想法突然间出现。那压抑良久的心突然间如山洪爆般的汹涌而至,摧牯拉朽般地毁掉所有的试图阻拦,一下子打地高敬宗措手不及。 他地心、他的整个人就像在汪洋中行驶的一艘小船儿,颠簸起伏。没有目标,没有终点。 高敬宗闭着眼睛,脑袋里不时的幻想着一幕幕香艳的画面。 “大被同眠?” “********?” “水乳交融?” 高敬宗在脑海中,把后世的看过的AV视频,如同放电影一样在脑袋里浮现,然而高敬宗却不自觉的把里面的男女主角换成了这对萝莉还有自己。****武藤兰?统统见鬼去吧…… 高敬宗舒服的呻吟出声。 然而他却没有看到青萍与绿萼二女,望着高敬宗的目光充满不屑,鄙夷还有厌恶。 高敬宗感觉自己快要装不下去了,突然睁开眼睛道,伸手指着绿萼道:“你叫青萍?” 又指向青萍:“你叫绿萼!” 二人同时摇摇不语。 “不好,不好!”高敬宗摇摇头,叹气道:“你们的名字太俗气了,不好听,不好听……” 绿萼不悦道:“我们的名字都是我们少主赐的!” “少主,就是那个死胖子陈应吧!”高敬宗不屑的道:“那就吃还成,这名字取的太没有水准了。我感觉你们二人,不如姐姐叫红袖,妹妹叫添香。” “红袖添香,红袖添香……”高敬宗起身道:“千古文人佳客梦,却是红袖添香夜读书。素腕秉烛,灯如红豆,一缕暗香,若有若无,流淌浮动,中人欲醉。迷离之中,阅尽多少繁华沧桑,又化作缕缕青烟……” “青萍、绿萼,还不多谢都督赐名!” 就在这时,死胖子陈应不适宜的出现了。 二人异常委屈,让人我见犹怜。 高敬宗观之不忍,随道:“名子不过一个代号,不喜欢就算了!” 陈应连连冲青萍、绿萼二人使眼色,二人无奈,这才微微前向一福,齐声道:“红袖(添香)谢都督赐名!” 高敬宗怒视陈应。 陈应也知道他打搅了高敬宗的好事,就怯怯的道:“都督,你还是出去看看吧!” “什么!”高敬宗隐约听到:“我等求见北府军高都督,还望通传……” “外面怎么回事?”高敬宗道:“咱们什么时候叫北府军了?” 陈应道:“下臣也不清楚,反正此时已经叫开了,其实这北府军的名子也不错,比死军响亮多了!” “何止是响亮!”高敬宗在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这简直是如雷贯耳。北府军因谢玄出镇京口(今镇江)位于建康北而得名,北府军代表了当时华夏最后的防线,他们都是华夏最忠诚的卫士。苻坚百万大军南侵东晋,投鞭断流,不可一世。八万五千北府军将士,对战九十七万苻坚氐秦步骑精锐,一战大败苻坚,让氐秦崩溃。 (本章完) 第196章 星火燎原(四) 一人被误称为贼并不可怕,然而被众人皆称为贼,那么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有一个成语,叫众口铄金,铄既融化的意思,意思是指众人的言论能够熔化金属。比喻舆论影响的强大,亦喻众口同声可混淆视听。 高敬宗敢自营号为奉义军、破虏军,甚至是背崽军也曾想过,唯一没有想过的就是北府军。因为这个军号对于华夏民族来说,意义非凡一般,代表着华夏坚贞不屈的精神。事实上,换作历朝历代,面对东晋淝水之战时期的那个悬殊力量对比,能有勇气不投降,已经万分了不起了。然而能战而胜之,这样的例子就更不多了。 中国历史记载方式与西方历史记载方式有一个本质上的区别,那就是中国追求的是谋胜,而非战胜。一部汉书出现在记录战争情节的时候,出现频率最多的一个词组就是“汉军射败之”这五个。然而具体这仗怎么打,如何打,一字不提。相反西方史实资料记载方式却非常详细,可以具体每一条街道、每一条河流村落的争夺。 然而中国史载却是一个非常模糊的数字,如唐初名将席君买,时任果毅都尉席君买带领精锐骑兵一百二十人直冲吐谷浑联军中军,奋勇当前,强弓引箭,一箭能洞穿数人,敌军无人敢挡,并且阵斩宣王的三位兄弟,于是中军被破,群龙无首各自逃命,就出现了上万人被一百多人追着打的场面。但是具体战争情况如何,我们不得而知,历史上只留下了席君买百骑破万的事情。 同样模糊的数字,还有淝水大战。我们只知道北府兵以八万五千大败苻坚百万大军。事实上这个数字也不是详细的数字。整个战役苻坚以苻融率二十五万先锋军队,苻坚率步兵六十万、骑兵二十七万,外加前秦尚书郎、谏议大夫、陵江将军、西南夷校尉、巴西梓橦二郡太守。裴元略率领的水师七万,共一百一十九万大军。当然晋朝当时也不仅仅是北府军参战,还有桓冲率领的荆州军(以桓温的西府军骨干),如果这样算起来,双方参战人数高达近一百四十万人马。 面对众口铄金,高敬宗也没有坚持仍自称死军,而是改为北府军。至于谢玄将来组建的军队叫什么,高敬宗也顾不得了。 然而面对这些拖家带口热情要参军的百姓,高敬宗却非常为难了。这些百姓虽然热情万分,然而实际情况却不容乐观,长期营养不良,放眼望去,满眼罕见菜色。几乎人人都是面黄肌瘦,皮包骨头,别说打仗,就连一阵强风都可以把他们吹倒。 高敬宗指着这些百姓道:“他们这是给本都督添乱啊,可不是玩儿。也不是有几斤力气就行的。再说,你们他们还有力气吗?他们都没有经过训练,上战场和自杀没有什么区别。” 徐敬宣道:“都督,此言差矣,人家好意来投,如若不许,只怕会冷落了他们的心。现在中原百姓皆以都督为旷世英雄,最拥护都督的就是他们,若是他们也对都督心生冷疑,只怕我们挡得住燕军的反击,也守不住中原。” 高敬宗虽然没有什么名将天赋,最基本的道理还是清楚的,他非常清楚打仗,其实拼的不是人数,如果人数多可以取胜,也没有五胡乱华,女真入侵北宋,蒙古入侵南宋还有满清入侵大明的惨事了。比拼人数,华夏应该是世界唯一的霸主。 高敬宗道:“人到了战场上,会发生什么事情是很难说的。虽然他们是想帮忙,但说不定战鼓一擂,箭雨一就全都慌了手脚,若是自相践踏起来反而是一场大祸。而且未进行编伍之前,也很难确定里头就没有奸细,成千上万人中若藏着几十个心怀叵测者。将随时会酿出大祸来。” 陈应皱起眉头道:“那只能婉拒他们了!” 高敬宗道:“只有如此了,咱们不缺粮食,即使来再多人也也暂时养得起。派出引导他们南下吧,东晋朝廷不管他们,本都督管了,让他们在鬼蜮开荒,以鬼蜮江淮平原如此广阔的千里沃土,养活数百上千万人没有压力。” “都督,不可啊!”徐敬宣跪地失声大哭道:“都督若是不纳他们,北地百姓必惨遭屠戮,恐怕黄河以此,我汉家百姓百不存一,请都督救救他们!” “救……他们!”高敬宗愕然道:“本都督拿什么救?怎么去救?” 徐敬宣哑口无言,毕竟高敬宗虽然连番大胜,但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如今死军第一、二、三中郎府军尚且不知损失如何,然而第六中郎将府却损失惨重,虽然田洛这个中郎将、左右郎将没有折损,但是四个折冲都尉、却阵亡三个,残了一个。也就是说四个折冲府已经群龙无首了,八个果毅副尉阵亡四个,重伤了三个,仅剩一人。十二名校尉、二十四名副校尉也伤亡超过三分之二。 这个胜利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都督,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刘牢之突然出声道:“都督可以把前来投军的青壮组织起来,以十为伙,五十人为队,百人为旅,不设伙长、队正以及旅帅!” “不设?”高敬宗道:“不设怎么能行?” 刘牢之顿了一顿道:“都督可以让他们自行推举出他们所在的伙、队、旅的军官……” 不等刘牢之说完,高敬宗明白了刘牢之的用意,他这个方法说出来实在是不足为人称道,因为这是最残忍的养蛊选将之法。养蛊选将就是效仿苗人养蛊之法,先找一个木桶,把蝎子、蜈蚣、蟾蜍、蛇、大蜘蛛放进去,盖上盖子,过一段时间,等到最后只剩下一个的时候,就是蛊。 高敬宗道:“如果那样选将,只能选出毒物来,而选不出合格的军官来,恐怕他们将来会反噬。” “都督,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最重要的还是眼前!”刘牢之道:“慕容垂穷刮青、豫二州二十二郡一百五十五县,共抓捕青壮三十余万人,如今这些人都关在睢县,除了这三十余万青壮之外,又抓了十数万名年轻女子,如果都督不救他们,他们绝对活不过这个冬天。” 债是越欠越多,快崩溃了。本月欠十二一更,十三号三更,十五号一更,共五更,十一号,十六号,十七号飘红三更,共八章。在此非常感谢若曦飘红,还有阳光快乐熊连续飘红。说句实话,订阅已经是对老程的最大支持,大家挣钱都不容易,能省就省点吧。别飘红了,再多也写不出来,食言不好。 (本章完) 第197章 星火燎原(五) 近五十万人是什么概念?如果五十万人手拉手,可以从郑州拉到北京。高敬宗却知道五十万人不过是这一新一轮浩劫的全部,而是一部分,仅仅升平三年,鲜卑屠杀汉人就超过百万,如果真让鲜卑人像历史上那样依旧举起屠刀,就是三次历史上臭名昭著南京大屠杀。 想到这里,高敬宗的心如刀绞。他的眼睛慢慢的红了。陈应看着高敬宗的眼睛,一瞬间发现高敬宗的眼睛里此时没有了人类的情感色彩。陈应无法形容此时的高敬宗,感觉他好像一头择人而食的野兽。 刘牢之对杀气原比陈应敏锐,霎那间,刘牢之感觉到了什么是死气沉沉。 高敬宗一改先前的犹豫和退缩,身上重新焕发出了勃勃的生机和斗志。高敬宗推开陈应,径直走向大营门口,面对无数仍不肯离开的百姓,高敬宗做出一次别开生面的演讲。 父老乡亲们: 自永嘉丧乱以来,我们的朝廷一直在彷徨不定,妄图苟安江南,然则这么做,却是鼠目寸光,陷华夏民族于万劫不复之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们华夏民族已快到了这个人世间悲惨之境地。这在世界上稍有人格的民族,都无法忍受的。我们幽、并、冀、雍、青、兖沦陷已有了五十年之久,在这五十年中,匈奴、羯、氐、鲜卑、丁零、铁勒等诸胡,屡次向我们华夏人举起屠刀。 十室九空,赤地千里,白骨露野,现在我们真到了无可避免的最后关头,我们当然只有牺牲,只有奋起反抗。如今固然是敌强我弱,但不能不保持我们民族的生命,不能不负起祖宗先民所遗留给我们历史上的责任,所以,到了必不得已时,我们不能不反抗。至于战争既无之后,则因为我们再无退路,东晋朝廷不愿意为我们这些百姓冒着开罪鲜卑人的危险,而收留我们。我们再没有妥协的机会,无丝毫侥幸求免之理。 高敬宗不才,宁为玉碎,莫为瓦全。愿带领志同道合的兄弟,为了争取华夏人民的自由!为了唤醒华夏的灵魂!这一刻开始,北府军自本都督以下,将致力于为解救我华夏同胞而战,为被诸胡奴役的血肉同胞而战,为了驱逐华夏诸胡而战。驱逐胡虏,匡复华夏,诸胡不靖,绝不休战。 我愿铸犁为剑,用我手中之剑,为华夏民胞,为我们子孙后代,杀出一个万世太平。 刘牢之听着高敬宗的演讲,激动的吼道:“誓死效忠大都督,驱逐胡虏、匡复华夏,诸胡不靖,绝不休战!” “驱逐胡虏、匡复华夏,诸胡不靖,绝不休战!” “驱逐胡虏、匡复华夏,诸胡不靖,绝不休战!” …… 数万人振臂高呼,声音之大,直冲云霄。 高敬宗又适时的吼道:“诸位父老乡亲,同胞兄弟,你们愿随高某北伐中原,驱逐胡虏吗?” “我等誓死追随大都督!” 随即北府军的征兵工作开始展开,短短三天之内就招募到了三万四千余人。按照死军原来的编制,是以十人为一伙,五十人为一队,这样以来,全军就是三万八千余人。需要三千八百名伙长,就需要七百六十余名队正,一千五百二十余名副队正,三百八十余名旅帅,七百六十余名副旅帅。七十六名团校尉,一百五十余名副校尉。可是新参军的人数实在太多,这些扩军,只是单纯以第六中郎将府为底子,连高敬宗也无法给部队配备众多的军官。为了减少伤亡,随即高敬宗又对北府军编制进行重组。 首先对于旅级编制进行了改动,由一旅二队,改为一旅五队,加上一个辎重队,一个战场救护队,全旅人数增加至三百五十余人。 按一团五旅,外加团直属斥候队、亲卫队这样以来,每团人数扩充至一千八百余人。减少校尉级别将领。每以折冲虽然仍以三团为主,事实上人数却增加了三倍多。达六千余人,如原来一个中郎将府的人数。 一个中郎将府仍辖四折冲府,这样以来,中郎将府类似于后世师级建制,全军一分为三。分别授以第六、第七、第八中郎将府。第六中郎将为田洛,第七中郎为冉裕,第八中郎为刘牢之。 其次是增加高敬宗总督府亲卫团的规模。将原亲卫团校尉魏大福提升为亲军折冲都尉,亲军折冲府下辖三个团。总督府增设战场医院,高敬宗从报名参军的年轻百姓中挑出五六百人。高敬宗亲自教授外科手术。 高敬宗虽然招收了三万四千余人,然而到了第四天的时候,围在大营外的人数,非但没有减少,反而隐隐约约有了增加的趋势。高敬宗虽然没有军事院校进修的经历,却也知道打仗就是打后勤。 对于这些热情的百姓,高敬宗没有冷落他们,虽然暂时没有持续扩军,却也成立北府军第一个中郎将府级别的辎重府。以徐敬宣任辎重中郎将,陈应为辎重中郎府军行军司马。 实在无人可用的高敬宗甚至连红袖、添香二位双胞胎萝莉也委任为将,充任亲军折冲府的果毅副尉。 勉强训练三天,直到升平三年九月十六日,高敬宗拔营北上。此时高敬宗的中军已经高达三个中郎将府、一个亲卫折冲府,一个辎重中郎将府,外加随军家属民夫共七万余人。 高敬宗对外宣称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向睢县杀去。 …… 邺城东明门外的官道上,一个箭衣紧装的信使不断挥鞭猛抽胯下的快马,向东明门城门方向疾驰。信使胯下那匹快马,马声悲嘶,口喷白沫,前腿一软,向前瘫倒。那信使也被掀翻在地。信使挣扎着爬起,举着那份已被汗水浸湿的六百里加急奏折,踉踉跄跄向守门守军奔去。 气喘叮吁的吼道:“六百里加急……六……”。 城门校尉见状急忙从城门楼下跑下来,来到信使倒毙的马前,伸手从信使手中抽出那份急报,城门校尉一看,顿时大惊失色。信封的封套上赫然粘着三支羽毛,羽毛下写着:“六百里加急! 月上中天,位于邺城皇宫太武殿却依旧灯火通明。原本举行朝会的太武殿被慕容隽改成了宴会厅,用来招待满朝文武百官。 慕容隽的心情非常不错,他的皇后又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取名慕容冲,小字凤凰。如今正是慕容冲百岁(既百天)之喜。 “我等为陛下贺!” 慕容隽举起酒杯道:“同喜,同喜!”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御林军统领慕容严露却龙行虎步而入。“臣有要事急报!” (本章完) 第198章 招降(上) 慕容隽接过密信,看到上面的三根羽毛,脸色顿时一变。如今燕国也是多事之秋,随着他一道圣旨下达,几乎全国各地都是暴民乱匪,燕国已经疲于应付,狼狈不堪。好在鲜卑族不像后世女真进入中原的花花世界之后,快速腐朽,不堪再战。 此时鲜卑族军队仍凶残暴、虐,战斗力惊人。虽然全国天天都有叛乱,然而,这些冲州撞府的暴民却没有形成气候,都被迅速镇压了下去。此时汉人也摸清了这些鲜卑族大爷的脾气,只要不冲州撞府,躲在犄角旮旯里猫着,他们也不去围剿。此时燕国已经罕有丢城失地的急报了。 然而看到急信的内容,慕容隽的眼睛瞪得比牛眼都大,反而看了三遍,这才确信不是看错,而是切切实实的噩耗。 “陛下明鉴,吴王殿下大败,全军几近覆没,日前,五六万匪军包围睢县,睢县不足八百弱兵,既不退敌,亦不能久持,急盼王师驰援,切切,梁郡太守武蕴”慕容隽一脚踢向龙椅前的壁柱,砰的一声闷响。 壁柱没事,慕容隽却疼得呲牙咧嘴:“滚蛋,都给朕滚蛋。皇甫真、慕舆根、慕容恪三人留下,其他人都滚!” 慕容隽平时在众臣面前表现得都非常有涵养,如此粗鄙的态度尚且首次,众猜测肯定是发现了重大变故。纷纷离坐而去,盏茶之间,整个太武殿只剩下寥寥几人。 宫庭乐师悠悠扬扬的丝竹之声也嘎然而止,宫娥和宦官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楚季!” “臣在!” “过来!” “是!” “扑通”一声!皇甫真刚刚走到慕容隽面前,就被慕容隽踢得倒在地上,尽管疼得呲牙咧嘴,皇甫真却不敢发出一丝呻吟之声。 “你看看,都是你干的好事!”慕容隽把急信扔在皇甫真脸上,咆哮道:“都是废物,全都是废物,慕容垂是废物,冗骑也全都是废物!” 皇甫真匆匆打量一下密信,脸上瞬间冷汗直流,失声道:“这……这怎么可能!” 慕容恪一看,不仅没有着急,反而心中一喜。依然是眼观鼻,鼻观心,神情肃然。 慕容垂与慕容隽兄弟不合,说穿就是因为慕容隽忌惮慕容垂的军功,还有在鲜卑族慕容部中的威望。鲜卑族不同于汉族,他们心中绝对没有什么正统不正统的观念,向来以实力为尊,强者为尊。只要实力足够强大,就可以称孤道寡,成王称霸。所以在鲜卑族之中,内部斗争,远比汉人内斗更加凶残,也更加血腥。 有道是匹夫无罪,怀壁其罪。偏偏慕容垂得壁其罪了。慕容垂罕见败迹,是燕国的无敌战神,也是鲜卑族中中下层将领的精神。别看慕容隽剥夺了慕容垂的两万落(户)本部(相当汉时封国),可是任凭慕容隽如何分化、拉拢,然而慕容垂的本部、以及鲜卑段部,都视慕容垂为其主,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也正是因为如此,慕容隽时时刻刻都想杀掉慕容垂,以绝慕容垂颠覆其帝位的可能。如今慕容垂以强击弱,大败特败,对于燕国来说损失虽大,却不至于伤筋动骨。反而因为慕容垂战败威望受损,反失其壁。慕容隽只要不忌惮慕容垂,无论慕容垂败得多惨,都有翻身的机会。如果这场仗打得胜了,特别是大胜,对燕国虽然有利,对慕容垂来说,却是致命毒药。 慕容隽踢了皇甫真一脚,仍不解气。慕容恪却上前道:“皇兄够了!” “怎么,你以为皇甫真不该打吗?”慕容隽不悦道:“就是他骗朕,说所谓的江淮高敬宗不过一介莽夫,部曲数千,这样的人物,天下间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根本不足为虑。真是好一个不足为虑啊,一个不足为虑,居然可以轻松全歼朕的数万大军。” “皇兄息怒!”慕容恪道:“恪观之,个中定有隐情,皇兄不妨查探清楚,再作定夺!” 统一天下是燕国的既定战略,在制定这个统一战略时,天下三大势力鼎足而立,几乎等于三国时代的翻版。区别是氐秦占据了关中,而不是巴蜀。 事实上燕国最初在制定国家战略也曾考虑是先晋后秦,还是先秦后晋的问题。结果几乎所有人都反对先攻打晋国,后打氐秦的策略。因为东晋朝廷反应太过迟钝了,而且内斗不止。一时燕秦开战,晋国敢不敢北上这不好说。可是一旦燕晋开战,氐秦肯定会出兵攻打河洛地区,以断慕容隽的后路。 所以,慕容隽就玩了一个花招。在全国各地鼓吹他在来年既将集结全国之兵,攻打东晋,统一天下。事实上呢,燕国精锐部队都开始秘密调动,如今布置在中山、河内和河南三郡。事实上稍有有点头脑的人都清楚这三郡的重要军事意义。 太行山首始于河内,自河内北至幽州,凡百岭,连亘十二州之界。有八陉:第一曰轵关陉,今属河南府济源县,在县西十一里;第二太行陉,第三白陉,此两陉今在河内;第四滏口陉,对邺西;第五井陉;第六飞狐陉,一名望都关;第七蒲阴陉,此三陉在中山;第八军都陉,在幽州。 一旦秦燕之战打响,燕国将分别从中山郡穿越滏口陉、井陉、飞狐陉,自河内太行陉、白陉以及河南郡,六路进攻关中。事实上还有一道奇兵,自漠北出发,绕过河套,猛扣金锁关(关中四关之北关)七路大军以泰山压顶之势辗压过去,苻坚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反应不过来。 计划虽然好,偏偏在这里出了乱子。 一个政权越是扩大,内部的人员就会越多,人越多,派系就会越多,若是其外有强敌,或许会压得内部各派系团结起来,但若是外部压力陡降,就会出现“外无敌国外患者”的情况。所谓“敌国”者,不是敌对国家的意思,而是势均力敌之国的意思。 华夏每逢大一统之后,内争便要抬头。就是其处于“无敌”状态之中,争夺是全人类的天性,当整个民族对外已经争无可争,其争夺自然要转而向内,而一种状态持续得久了,就会形成惯性。乃至传统。 事实上,这并不是华夏的怪圈,而是世界上所有国家和民族的怪圈。在南北诸势力中,燕国最强,秦国次之,晋国最弱。偏偏处于无敌状态的燕国内斗非常严重,这也大大制约了燕国的统一趋势。 慕容恪道:“皇兄毋须恼怒,其实咱们可不废一兵一卒得一良将!” (本章完) 第199章 招降(下) “招降!”慕容恪虽然不说一半,慕容隽已经领会到了他的意思。其实这就是慕容恪的聪明之处了,凡事只说一半,留给皇帝发挥的空间,从而显示皇帝的英明,这样的臣子怎么可能不宠信? 慕容恪与慕容垂同样因为战功赫赫,而被慕容隽猜忌,然而慕容垂与慕容恪的地位却是天壤地别。自从被束之高阁,慕容恪也任劳任怨,慢慢的慕容隽发现他有点离开这个四弟了。 “招降,这……行得通吗?”慕容隽踌躇起来:“如今慕容垂大败,几近全军覆没,据说高敬宗只用了六千余人马。而且用汉人那句话说,非我族类……” 说到这里,慕容隽突然发觉自己失言了。燕国其实并不排斥汉臣,事实上慕容部崛起以来,汉臣在燕国起到的作用非常巨大。慕容皝建立燕国,其主要谋主就是三人,分别是原东晋辽东相韩矫、玄菟太守高诩以及司马封弈(亦作封奕。)这三位,都是投奔慕容部的汉人,高诩和封弈是渤海郡人,韩矫则是京兆人。其后像南阳刘斌、赵郡李产、灌津(今天诸城)韩恒、安定朝那(今宁夏固原东南)皇甫真,右北平郡无终阳骛[wù]等都是汉人。 也就是说,整个燕国几乎三品以上过半官员,以及三品以下七成官员都是汉人。如果不信用这此汉人,也没有今天的燕国。 事实上差距悬殊的胜仗,慕容垂也不是没有打过,而且打过不少,特别是在与后赵军战斗过程中。慕容垂以两千轻骑,大胜后赵麻秋所部三万羯骑。以弱敌十五倍的劣势兵力,大败敌人。然而慕容垂向来胜利,都是依靠其勇。从而带动全军将士奋勇杀敌。可是,高敬宗却不一样。高敬宗从来没有在战场上杀死一名敌人(杀虏不在计算之内),依靠的通通都是谋胜,这是一个智将。 慕容恪微微一笑道:“皇兄大可不必担心。恪已经打听过高敬宗此人,据说此人乃渤海高氏之后,而渤海高氏世代为燕国重臣,臣弟可修书一封命人送抵高拓,让高氏出面招抚高敬宗,想来他这个庶子对认祖归宗也非常渴望。” “高拓?”慕容隽若有所思的道:“这个名字我似乎听过?” “这是怎么,皇兄定然听过他的名字!”慕容恪道:“高拓乃高开之弟,同为父皇(慕容皝)门下弟子之一,号王佐逸群,这王佐就是指韩景山(既韩恒),逸群就是高广举(高拓的表字)” 慕容隽点点头。 阳光晴好,秋风习习,龙首池水岸边的杨柳迎风轻扬,片片落叶如翩翩起舞,花儿也早已凋谢,没有了春时的争香斗艳烢紫嫣红。这样的景象,恰是伤春悲秋的好日子。王猛却丝豪没有一丝伤感的情绪。 王猛环顾四周,发现无人注意,便提步向湖心的醉月亭走去。那里有一片用太湖石雕彻而石的荷花、荷叶与莲蓬,鬼斧神工匠心独特。这许多的雕刻连成了一条浮在水面的甬道,直通建在湖心的醉月亭,大的石荷叶能够容纳三个成年人在上面卧躺。 抵达湖心醉月亭中,王猛悠然而坐,如今氐秦形势一片大好,王猛自然功不可没。在这个世界上有本事的人非常多,正所谓千里马常,而伯乐不常有。得遇苻坚,王猛感觉是他这一辈子最大的幸事。王猛以氐族权贵立威,大杀四方,如果权威甚重,就连氐秦宗室也不敢惹。王猛从一介寒士,短短几年成就了寒士一辈子都无法成就的高度,自然非常得意。 时间不长,一阵轻轻步声缓缓而来,王猛回头,却见一身青色的半袖襦裙迎风而立,头戴花钗博鬓飞扬,半露的粉嫩香肩和****之上搭了一条雪白的帔帛。那一张贴了赤焰花钿的玉面,已是美到令人惊诧。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氐秦公主苻茵。苻茵并不是苻坚的女儿,她的生父乃苻健,生母强太后。苻生的妹妹,也是如今苻坚的堂妹。 苻坚篡夺堂兄苻生的皇位,把苻生的势力一扫而光,而这个苻生的亲妹妹地位就在氐秦变得尴尬起来。 作为宗室公主,却因是前任皇帝的亲妹妹,所以因为顾忌篡位苻坚的态度,所以无人敢娶妻。如今苻茵已经二十一岁,仍然是孑然之身。 苻茵却不以为然,依然过着悠然自乐的生活。反正苻坚在生活上却不曾亏欠这个堂妹半分,该给的定例也一文不少。 然而苻茵表面风光,内心里却异常凄苦。哪个女子不怀春?况且是在早熟的古代?一次偶然的机会,王猛路过龙首池,却见苻茵独自一人把埋在双膝之间,神情凄然。王猛以为这是哪个女子想不开轻生,就走去劝阻,没曾想被王猛一吓,苻茵反而失足落入龙首池内。 北海郡人王猛水性极佳,再加上王猛仪表不凡,谈吐不俗,风度翩翩。苻茵随对王猛极为倾心。 一来二去,王猛与苻茵擦出火花。王猛对苻坚的后妃子女,了解甚详,知道此女不是苻坚的三宫四妃九嫔之一,其他女子他倒没有顾忌,看上谁了,向苻坚讨要,作为心腹重臣,王猛的面子,苻坚不能不给。 可是当王猛与苻茵苟合之后,得知苻茵的真正身世,王猛也头大了。 他可不是官场雏鸟,深知官场里的弯弯绕。他可以开口向苻坚讨要除九嫔之外的苻坚任何女子,却唯独不能休妻再娶苻茵,而苻茵的身份,注定她不可能成为王猛的妾室。 特别是氐族女子多情,却不滥情。只要王猛露出一丝迟疑,苻茵敢在王猛面前血溅五步。 “王郎……”苻茵扑倒在王猛怀里,失声哽咽起来,泣不成声。 苻茵虽是有些梨花带雨,但绝然不是黛玉葬花的那种楚楚病态,反而灵气十足透出几分睿智与凌厉。 “莫哭,莫哭!”王猛劝道:“万事有猛呢。” 苻茵眉梢微扬显露出一丝稍闪即逝的惊讶神色,匆忙别过脸去抹了泪痕:“奴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请王郎成全奴家!” “这……”王猛顿时迟疑起来。 “怎么你不肯吗?”苻茵不悦道:“还说爱奴,原来王郎也是骗奴。王郎都靠不住,奴也生无可恋……” 说着,作势欲投入龙首池中。就在这时,听湖畔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王录公(录尚书事,宰相实职。)陛下有急召!” (本章完) 第200章 围战打援 “茵茵,你看……”王猛道:“正事要紧!” 苻茵道:“奴不依,奴不管,你不帮奴,奴就死给你看!” 何意百炼钢,奈何绕指柔。王猛无奈道:“茵茵别做傻事,依你,全都依你,多则半月,少则十日,事情定有眉目。” “不……”苻茵道:“在此,奴渡日若年,一刻待不下去。” “七天,不能再短了!” “今天之内必须办妥!” “五天!” “三天!” “好,成交!”苻茵道:“击掌为誓!” “依你,都依你!” 睢城城下,已经更名北府军的死军,三支大军胜利会师,高敬宗几乎被眼前的景象吓倒了,放眼放去,密密麻麻全都是人头,简直成了黑色的海洋。 第一中郎将府胡光扩军已经达到两万人,张屠所部稍差,也有一万两千余人,苏固战兵一万五千人,全军不光刘孟与聂彦适所部,已经多达七万余人马,如果算上随军老弱妇孺,足足多达二十万余众。 高敬宗驱动轺车行走到诸军队伍之中, 朝阳之下,高敬宗陡然出现,引起了二十万北府军军民振臂欢呼,此时高敬宗心中也升出的一股嗜杀的冲动。 高敬宗道:“我的兄弟同胞们,你们的战刀磨利了没有?那边!” 高敬宗指着对面睢县城城墙的方向:“有几千头又肥又蠢的猪!” 听到高敬宗的说话,周围众将士哄然大笑起来。高敬宗道:“不对,他们不是猪,说他们是猪,猪都会向本都督抗议,本都督侮辱了猪。鲜卑人就是一群披着人皮的禽兽,今天本都督不是来带着你们打仗的,而是带着你们前来宰杀畜生的。畜生就是畜生,无论是再凶猛的畜生,在我们的战刀之下,只能有一种命运,被宰杀,被屠戮。” 二十余万人齐大吼,声音之大,也连数里外的睢县县城也听得清清楚楚。站在城门楼上的燕国梁郡太守武蕴听得是清清楚楚。武蕴是梁邹(今山东省邹平县东北)人,早在燕军并没有攻战青州时,鲜卑族段龛趁后赵乱起,率领族人迁徙青州,自称齐公。 武蕴不愿仕段龛,就带着百余乡亲投奔燕国慕容评,成为慕容评门下爪牙。要说武蕴治理地方或领军打仗,他们样样稀松,可是他却擅长溜须拍马,所以从一介前军军师九品咨议,短短八年时间内升为正四品郡太守,整整官升十级。 武蕴面对对面死军二十万众山呼海啸,几乎吓得快尿了。他如此不堪,更别提燕国睢县守军了。被武蕴匆忙征丁用皮鞭驱赶上城墙的燕军新兵更加不堪。满城守卒都是脸如土色,身子抖如筛糠。 高敬宗缓缓从二十万军民阵前走过,仅仅走完这一圈,足足耗费了将近一个时辰。高敬宗随即召升帐开军议。 参加会议的将领有封雷、胡光、张屠、苏固、田洛、刘牢之、冉裕、何穆、徐敬宣、陈应等。高敬宗首先开门见山,宣布死军顺从民意更名为北府军的事情以及全军采取新式编制。既旅设增加三队战兵、一队医护兵和辎重兵种,依次类推,团增设直属斥候队,救护队、辎重旅。折冲府则增设辎重团。 对于高敬宗扩大辎重兵编制,主要还是考虑如今北府军已经不再像死军当初那样本地被动防御,不需要辎重兵辅佐作战,然而此时重中之中,属后勤保障。 高敬宗道:“本都督决定成立北府军将作监,调田浩任将作监丞,将作监丞职阶等同折冲都尉,将作监下设甲坊、弩坊、械坊、赈坊,顾名思义,甲坊主要负责全军甲胄维修、维护保养以及新甲打造工作等工作。弩坊则负责全军弓弩制作,械坊的任务更重,不仅要承担刀、枪、戈、矛等器械打造工作,也要负责投石机、床子弩、攻城云梯车、洞车等一系列攻城器械的打造工作。赈坊,主要负责三坊的物资调配,人员管理和将作监的薪资发放工作。从现在开始,各中郎将府、折冲府从全军、民之中抽调工匠,先把架子搭起来。在田浩未到任之前,将作监由陈应参军负责,反正你们陈氏对于生产将造有着丰富的经验。” 陈应道:“臣遵命!” 高敬宗接着道:“将士们,把你们的精神振作起来,让你们的血液沸腾起来!我们从谪仙谷一路杀了过来,行程千里,如今已经杀到了燕国南线重镇睢县,从这一刻开始,北伐中原,匡复华夏的战略行动就开始了!驱逐胡虏,匡复华夏,在酂城咱们打败慕容垂开始,已经进行了第一步,兄弟们。握紧你们的战刀、戈矛、弓弩、长盾!今天,我们就要把我们沦陷了的家园夺回来!兄弟们,想想咱们的辉煌吧!淮水一战,鬼蜮小霸王田豹拦住了我们没有”。 “没有!” “羯人余孽相山郭阳拦住了我们没有?” “没有!” “鲜卑精锐骑兵拦住了我们没有?” “没有” “鲜卑所向睥睨的具装甲骑拦住了我们没有? “没有!” “鲜卑名将,燕国军神他的下场是什么样的?” “他完蛋了……” “在咱们俘虏营内受着特别招待。” 高敬宗道:“睢县能拦住咱们吗?” “不能,不能!” 高敬宗又道:“全军上下,齐心协力,抢班加点,争取早已把攻城器械打造好,反正咱们现在人多,配重式投石机先打造一千具,一千不行那两千具,就他们人人都是铁核桃,本都督也要把他们砸扁了!” “都督威武。” “都督霸气” 高敬宗道:“区区一座睢县根本拦不住我们,本都督相信,只要咱们的投石机打造完毕,那就是睢县的末日。现在本都督命令。” 众将领肃然起立。 高敬宗道:“胡光!” “末将在!” “移师宁陵,无论燕国自西来多少援军,你给本都督像钉子一样钉在那里,守住七天大功,少于七天,提头来见!” “遵命!” “张屠!” “末将在!” “率领本部人马移师单父,负责阴挡青、兖、冀北方向来援燕军,同样防守七天,守住七天大功,少于七天提头来见!” “末将领命!” “苏固!” “末将在!” “本部人马移师北上,在定陶、高平沿线展。本都督把所有骑兵增派给你,你给本都督守好北大门!” “末将若退一步,不劳都督费心,末将愿死在定陶。!” 今天早上更新的时候,脑袋有点问题,东晋时期,黄河不是如今的黄河河道,所以梁郡境内当时没有黄河,巡防黄河是根本不存在的。现已更正,深表遗憾。 (本章完) 第201章 虚张声势 望着朝气蓬勃的高敬宗,站在高敬宗身后的封雷感觉有点五味陈杂。他是籍字营中最初接触高敬宗的人,和籍戡冉裕、胡光他们一样,对于高敬宗是非常了解。他亲眼看着高敬宗对军事一窍不通,慢慢成为一个合格的帅才。 一个优秀的将领,特别是主挡一面的帅才,成长是一个非常缓慢而痛苦的过程。可是高敬宗却走了寻常将领一辈子都不可能达到的高度。封雷如何也想不明白,一个见了血就会吓得脸色苍白,呕吐不止的高敬宗,为何可以在短短三个月内快速成熟为一个名将。 无论是谪仙谷对田洛军突然发动袭击,还是对郭阳军发动突击。高敬宗在战场上把握战机的时机都非常巧妙,偏偏每一次都切切实实击中敌人的七寸要害之处。如果说田豹只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废物,可是田洛、郭阳他们每一个都比田豹强了不止一倍,更何况高敬宗还以弱克强,几乎全歼燕国名将慕容垂的八万五千大军,甚至就连慕容垂本人也成了高敬宗的俘虏。 如果一次、两次都可以用巧合来形容,然而一二再再三的“巧合”就于情于理解释不清了。偏偏高敬宗每次都是在最不可能的时机,做出了最恰当的决择。封雷很想问问,高敬宗是为何如何每一次都可以发现敌人的空档,每一次都可以击中敌人的软肋,然而当封雷发现高敬宗居然神游体外,也就自觉的闭上了嘴巴,将这一种能力归类于超级将领的一种本能。 “或许,高敬宗就是霍去病一样天生的战神!”封雷在心中默默的想着。 如果高敬宗知道封雷内心里的真实想法,他肯定会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因为高敬宗哪怕到了现在,依旧不会打仗,田洛攻打谪仙谷的时候,高敬宗是因为被田洛那种天女散花式的攻击给吓怕了,高敬宗知道古代冷兵器战争,守城非常关键,一旦敌人突破城墙,战斗就基本上判定了结束,高敬宗不想死,他那个时候根本就是别无造择。 在司吾山攻打郭阳军时,高敬宗挽轺车的战马,居然破天荒的发情了,偏偏陈宝骑了一匹母马,把高敬宗的战马勾引得发疯了。结果从而带动死军将士不顾一切的冲锋。这一场胜利,别是封雷了,就连高敬宗这个当事人都感觉莫名奇妙。至于对战慕容垂,高敬宗完全是依靠游戏攻略中的战斗模式进行的。 你出动以骑兵,我就用克制轻骑兵的办法对付你。你出动重骑兵,我就用对付重骑兵的办法。事实上这并不是高敬宗天赋禀异,也不是他有万千神佛保佑。完全是后世论坛上那些脑洞大开的军迷们,在脑袋里想出了无法克制骑兵或步兵的战略战术。高敬宗只是依葫芦画瓢。 至于高敬宗这个看似高明围点打援战术,事实上也漏洞百出。一旦燕国军队在宁陵西北的黄墟(今兰考与开封一带)以及高平、济阴、定陶形成一个更大的包围圈,高敬宗不仅打不下来睢县城,攻占梁郡,反而有可能全军覆没。 然而,无巧不巧的是此时燕国主力已经秘密集结在中山、河内、和河洛地区,整个豫、兖、青三州结合部,几乎虚不设防。要想让燕国更改战略,调兵回援,燕国骑兵倒是有可能短时间内回援,打高敬宗一个措手不及。然而偏偏燕国朝廷对于高敬宗的形式产生了错误的判断,燕国以为高敬宗这个草莽英雄,是因为先投晋国碰壁,怒而北上,先狠狠跟燕国打上一仗,把燕国打疼,目的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和实力,好获得晋身之资。 可是慕容恪却猜错了,高敬宗就算再混蛋,也绝对不会投降燕国,哪怕是名义上的投降,他也绝对不会。 高敬宗朗声道:“攻城战是本都督最讨厌的一种作战方式,每当战后,本都督面对将士们的遗骸,那种心情真是无法用言辞来形容,总要尽力避免我军伤亡才是。然而,此次作战,我们没有他法,必须硬碰硬,把睢县这座东方重镇啃下来。因为我们别无选择,睢县城中,有三十余万青壮,十数次被抓捕而来的姐妹。这些近五十万人,都是我们的兄弟姐妹,骨肉同胞,如果我们不死,他们肯定必死无疑。所以此战,必须要攻克睢城!” 高敬宗突然大吼道:“田洛、刘牢之、冉裕!” “末将在”田洛、刘牢之、冉裕三人同时出列。 高敬宗道:“尔等三个,皆率本部人马,负责东西北三面进攻,今日之内,不计代价,给本都督填平护城河。” “末将领命!” 高敬宗又道:“封副帅!” 封雷道:“都督放心,南面城墙交给本将,不出五日,必将攻破城墙!” “封副帅多虑了!”高敬宗道:“南面城墙,本都督亲自负责攻打,封副帅另有重任!” 封雷愕然。 高敬宗道:“陈应!” “末,不,臣在!” 高敬宗道:“这次你运过来多少套戎服?” 陈应道:“冬夏各十万套,按都督每人四套戎服的标准,足够五万军队装备。” “不,现在规矩改一下。每一名士兵暂时只发一套戎服!”高敬宗道:“这二十余万军民。有一人算一人,全部穿上戎服,男女老幼,皆不例外。封副帅,所以你的任务非常重,需要你在三天之内,将二十万军民全部完成换装,至少他们保证可以列阵,装出军队的样子。” 让没有经过训练的百姓在三天之内可以列阵,这个难度还真不是一般的高。封雷苦笑道:“既使每人一件,我们的戎服也不够啊!” 高敬宗道:“本都督不管,戎服发放,先男后女,先老后幼,实在不足部分,就把衣服漆成黑色,没有染料,那就是用锅灰涂抹。” 名将之所以能成名将,最大的原因就是能整合所有人的力量来完成自己的目的,在这样的环境底下,他们一般不会选择硬碰硬,只会通过各种迂回来达到目的。 高敬宗非常清楚,他率领一万军队,恐怕城内数千守军肯定敢负隅顽抗,甚至抵抗到底,可是一旦是十万军队,守军肯定无法坚守下去。睢县这座平原古城,自古以来都是豫东平原的必争之地,所以城墙建得很是高大坚固。 然而,平原城池,最大的弊端也非常明显,四野空旷的城池,可以让攻城之方,把人力优势发挥到极限。 (本章完) 第202章 死间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高敬宗道:“我们如今北府军的局面已经打开了,开局虽然不错,然而我们的工作,才刚刚开始。现在投奔我们的百姓,已经有了六七十万人口,放在当下,已经是一个州的总人口了。咱们也获得大小城池和坞堡,一共三十多座。六七十万人口投奔本都督,本都督至少要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和财产安全,让他们有生存的根本保障,还要给他们一个活下去的希望,所以我们的地方秩序建立也刻不容缓。所以本都督决定举世一次科举,在咱们二十万军民里面选拔一批地方官员,负责安置咱们的百姓,带领百姓发展生产。” “所以各中郎将、左右郎将、折冲都尉,回去之后,第一要务,要传达好本次会议精神,一定要把我们本都督科举考试的消息宣布下去,本都督不问出身,不问门第,只需要有才华,本都督就会委任他们为我们江淮都督府的各级官员。” 如今高敬宗这个都督已经切实感觉有点困手困脚,消息不畅通,他对战场上的消息,还是相当畅通,因为北府军如今从旅、团、折冲府、中郎将府四级编制中,都有斥候队。可是战场之外,高敬宗完全是一抹黑了。 如果,拥有完整的政治体系那就不一样了。高敬宗在散会后,开始编写科举。高敬宗非常清楚,在这个门阀政治的时代,散落地民间的人才,非常稀少,完全没有后世明宋时期的那种基础。高敬宗在编写科举试卷的时候,采取的原则就是,再差的也比没有好。 所以,既可苛求参加科举考试的考生的文才,也不追求他们的文化涵养。能有一个最基本文化知识,能识字,懂基本初级算数,就行了。简直和写网络小说一样,几乎没有门槛。 就在高敬宗苦思考试试题时,长安氐秦皇宫苻坚与王猛对坐一团眉头皱起? 苻坚问道:“高敬宗此何人耶?死军颇为雄壮,区区六千健卒,居然大胜慕容垂近十万兵马,就连慕容垂也陷入高敬宗手中。上天何其垂怜晋廷,天降雄才,为其所用” 此时苻坚有点吃不上葡萄嫌葡萄酸的感觉。 王猛微微一笑道:“如此岂不更好?” 苻坚闻言一怔,接着仰天大笑。 要说王猛组建的“北技社”,简直无孔不入。哪怕北方连年战乱,可肆意屠戮华夏百姓,却罕虐待仕人。这主要和燕国重用汉官的传统有关。只要是儒衫纶巾打扮,蛮横的鲜卑军队也不与他们为难,因为一旦伤了或杀了这些读书人,连慕容隽也不保他们。因为燕国朝廷这个不成文的规矩,让王猛的北技士可以畅通无阻,肆意刺探燕国各地的情报。 因为北技士的强悍,这让苻坚早已发觉燕国明晋暗秦的战略举动,然而此时氐秦却不是十几年后统一北方,横扫西域氐秦,面对燕国这个咄咄逼人的恶邻,苻坚既没有打的勇气,更没有打的实力。所以在这个时候,王猛的献计,苻坚采纳了王猛的“祸水东引”之计,命大量“北技士”外围成员,在燕国境内散布高敬宗北伐的言论。蛊惑燕国汉人造反,死军对于来投士兵,从来不会拒绝,苻坚派出的数百名经验丰富的基层军官充当死间,轻易打入了死军内部、然而这些秦国军官相当强悍,很容易成为如今北府军的骨干力量。 所以,对于酂县之战的细节问题,慕容隽都不清楚,可是苻坚却非常清楚。虽然这其中有他帮助,事实上还是北府军当主力。 苻坚爱才,所以当苻坚老毛病犯了的时候,王猛一盆冷水浇了上去:“陛下,想收高敬宗为已用?” 苻坚毫不掩饰的点点头。 王猛道:“恐怕这会陛下失望的!” “为何?”苻坚道:“朕坐拥八百关中沃土,他高敬宗喜欢美女,我可以将关中女子任其选择,他若要高官显爵,金银财宝,朕岂会吝啬?” “孟子曰: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王猛苦笑道:“而高敬宗恰恰正是这样的大丈夫,他不人屈居人下的。臣非但不建议陛下招降他,反而要劝陛下,趁其羽翼未丰之前,出手剿灭他。最好可以派一个高级死间,潜入高敬宗身边,在必要的时候,可以……” 王猛作出了一个斩首的手势。 苻坚道:“他是这样的人吗?” 王猛点点头。 苻坚不死心的道:“何以见得?” 王猛道:“陛下难道忘了,高敬宗的班底是?” 此时苻坚赶紧把这个念头抛出脑外。冉闵对于汉人来说是民族英雄,对于诸胡来说,那就是千年噩梦。如果再让一个“冉闵”崛起,恐怕鲜卑人也会被杀得亡族灭种。 王猛又道:“不知陛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苻坚摇摇头道:“可在万军之中取敌上将首级的猛将,朕不是没有,无论是梁成、张牦还是邓羌,他们都可以轻易做到,只是非常可惜,他们都是名扬天下的英雄人物,就算采取苦肉计,又何以瞒过聪明人呢。更何况高敬宗是聪明人中的聪明人。” 王猛道:“陛下,猛倒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哦!”苻坚兴奋道“是谁?” 王猛道:“长公主苻茵!” “什么?”苻坚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呢?”王猛反问道:“长公主并非手无缚鸡之力,恰恰相反,长公主功夫不弱须眉,更何况,女人要杀一个男人,根本不需要功夫,甚至是一根绣花针,或者一个发簪都可以轻易要了高敬宗的命!” 苻坚道:“景略会舍得?这个任务可是九死一生。” 听闻此言,饶是他脸皮很厚,此刻也不禁满脸涨红。事实上王猛也是当局者迷,皇宫之中,那是什么地方?这是苻坚最安全的地方,几乎没有秘密可言。 如果一个皇帝连皇帝都无法做到如臂指使,那么他距离死亡也就不远了。 显然,苻坚并不是那种离死不远的皇帝。 王猛道:“公事私事,猛分得清!” ”如此最好,朕准了!”苻坚道:“不过,解铃还需系铃人,具体如何跟长公主去说,那就是你的事了。“ 有点卡了,脑子打架,今天就不补更了。 (本章完) 第203章 陌刀(上) 睢县城靠近睢水河岸边,引睢水河入护城河。七国之乱时,刘武率兵抵御吴楚联军死守梁都睢阳(今河南商丘),拱卫了国都长安。这里既是豫东门户,也是挥兵西进或北上的第一颗钉子。 这里土地平旷而肥沃,降雨量适中,灌溉方便,物产丰饶,乃豫东重镇。望着巍峨高大的城墙,封雷的心情阴晦。 高敬宗似乎并没有考虑睢县城能否攻下的问题,他命人在睢县城西南方的睢河岸边,伐木栽桩,建了一个小型军塞,内有十八个军帐,安排军士轮流巡夜。 高敬宗所部二十余万军民,能读会写的人,除重要将领,有一个算一个,不过抽出三百二十七名“读书人”。这三百二十七名读书人中,年龄最大的已过六旬,年龄最小的不过十三岁。高敬宗无奈,只好抱着矮子里面拔高个的态度,命三百二十七名读书人,分别进入十八座大帐中参加科举考试。 破坏并不难,征服亦不难,天下至难的是建设,是文明。匈奴王阿提拉、蒙古西征军,他们在欧洲人心目中只不过是“****”而已,人们畏惧他就像畏惧野兽,但绝对没有人会尊敬、钦佩一只穷凶极恶的兽类。 在华夏的历史上,五胡乱华也好,女真、蒙古入侵也罢,他们都是采取了野蛮粗暴的方式,妄图征服华夏,然而他们的屠刀虽然屠戮数千万华夏百姓,却依然没有彻底征服华夏。然而满清不同,他们采取软硬两种手段,以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的剃发令,强制华夏易俗改制,从文明上入手,于是,华夏民族彻底悲剧了,二百多年圈养,不仅成功阉割掉了华夏民族的血性,而且成功培育出了一大批脑残粉。 高敬宗是一个站在历史肩膀上的巨人,他充分认识到建立文明秩序的重要性。如果李自成不是采取野蛮而粗暴的破坏手段,而是建立一套全新的政治体系,哪怕李自成在山海关大败,依旧有固守中原的机会。 然而李自成和其他农民起义领袖一样,因为其狭隘的格局,短浅的战略目光,失败是必然的。事实上此时的高敬宗虽然连战连捷,军队和地盘疯狂扩张,事实上却仍是一支“流寇”式的军队,只要经历一次失败,哪怕是小小的失败,这支军队就会烟消云散。 升平三年九月十六日,高敬宗在睢县城南的第一次科举考试正式拉开帷幕。高敬宗并没有在考场蹲守,而是来到刚刚组建的将作营中。此时拥有各类手艺的匠人六千余人加入将作监,而目前将作监工作的重中之中,就是快速修复酂县战场上缴获的残破甲胄和兵刃。 因为高敬宗的北府兵骑兵是短板,所以高敬宗并没有打算组建燕国的甲骑具装,而是打算效仿唐军,建立一支重装陌刀军。陌刀与斩马剑相较而言,陌刀不仅威力更大,而且比斩马剑更加坚固。 复原陌刀其实并不难,难点就是如何把陌刀打造得像唐代陌刀一样坚固而锋利。高敬宗其实不懂如何打造兵刃,但是他却懂冶金。也懂热处理。所谓的热处理,就是是金属材料加工时的一道工艺。简单说就是把金属工件加热到某一适当温度并保持一段时间,随后浸入淬冷介质中快速冷却。民间铁匠铺锻制各种铁器之后,要把发红的铁器迅速浸入水中进行冷却,这就是淬火的一种方式。 淬火和回火、退火、正火等加工工艺,统称为热处理工艺,是用于提高材料性能的重要手段。通过精确控制热处理工艺中的介质、温度、时间等因素,能够使材料的韧性、强度、硬度、耐磨性、疲劳强度等达到指定的要求,这其中的学问可谓是深不可测。 从酂县战场上缴获的具装(马甲)和破甲的铠甲以及各种残破的兵刃,全部都高敬宗一股脑的送到将作监的械坊。 此时将作监械坊大营中,已经建立近百座铁匠炉。高敬宗指将陌刀的图纸送给众铁匠,先把这些钢铁回炉重铸,当已经半融化的钢铁,经过铁匠锻打,陌刀已经成型。通常铁匠都是采取直接浸入冷水中冷却的方式进行淬火,这种方式不是错误的,然而却很是局限。 “慢!”高敬宗看着一个莫约五旬的铁匠正欲把陌刀浸入水中,便及时出声打断道:“不忙,不忙,暂时别忙淬火。” 老张头看到高大都督到来,吓得赶紧跪在地上。高敬宗赶紧扶起老张头道:“热处理不是那么简单的,要先把金属加热到ac3,也就是让自由铁素体完全转变成奥氏体的温度,产生固溶强化,然后再取出来在空气中缓慢冷却,使晶粒细化和碳化物分布均匀化…… 不仅是老张头,就连在场的众铁匠皆听不懂高敬宗说什么。 高敬宗看到这一幕,哑然失笑。中国传统工艺传承方式,都是口口相传,而且保密意识极强,通常不会把理论性的东西交给徒弟,很多技术非常熟练的工匠,根本不懂教授徒弟之法,往往是十个学生,能带出来一个就不错了。 高敬宗无奈,只好言传身教。他用铁钳夹住陌刀,却没有直接投入水中,而是扔在旁边一堆炉灰里,让它保持温度。这种作法称为回火,也是热处理的几大工艺之一。他要做的,是综合正火、回火、淬火等各种工艺,实现对工件的全面热处理。 高敬宗在这个时候却道:“有油吗?” 魏大福道:“有,有,有,不知道都督好多少? 高敬宗道:“有多少拿来多少吧!” 事实上高敬宗在淬火的时候,不仅添加了回火工艺,更加入了油淬火法。很快,魏大福让人抬来一大木桶马油脂。战马肌肉多,脂肪非常少,但却不是没有。马腹部位,通常会有一层脂肪,不足一指厚。数千匹马尸不过收集数百斤。 高敬宗把已经冷却的陌刀从炉灰上取下,再次送入炉内加热,待其微微发红之后,便取出来直接插入了油脂中。 “嗞!” 一声清脆的声响,一股水汽从淬火桶中升腾起来,在场的所有人都闻到了一股难以言表的焦臭味。高敬宗再把陌刀放在水里泡了一柱香功夫,然后夹出来,往地上一扔,对老张头说道:“好了,试试刃口吧。” 有一件事需要声明,老程不是科班出身,这段情节只是想象,数据党不要人身攻击。 (本章完) 第204章 陌刀(下) 此刀刃长六尺六寸(约一百五十五公分),三寸四分(约八公分)阔宽,有着不甚明显,但却异常优美的弧度,刀背厚敦,上云纹若隐若显,如流水、如星汉,寒光闪闪、杀气冲霄,直有挂于壁上作龙吟之态。 高敬宗看得眼睛都直了:“这……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斩钉截铁,削铁如泥,斩金断玉,杀人不见血的百炼神兵?” “好刀,好刀呐!”不等高敬宗上前,封雷却抢先一步,上去抚摸着一把青莹如玉的宝刀,就像抚摸着十六岁少女缎子般的肌肤。 封雷虽然流落鬼蜮,穷困潦倒,他却是冉魏国的中垒校尉,在后赵时期,也因家世渊源,从小到大见过的宝贝多了去,但像这样的宝刀实在没见过第二把。刀身青光莹莹如镜,屈指向剑脊上轻轻一弹,便“铮”的一声龙吟,就算古之干将莫邪,也不过如此吧? 封雷朗声问道:“不知这刀威力如何?可否一试?” 此刀虽然是老张头亲手打造,然而对于此刀的威力,他着实心中没底。此刀外形霸气外漏,如果质量不过关,一刀下去刀刃折断或者卷刃,老张头大半辈子积攒的名气就坏光了。 “这……”老张头“这”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下文。 事实上这其实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陌刀,不仅形不似,连神韵也没有半点相似之处。唐代陌刀刃长三尺刃长三尺,柄长四尺,下用铁钻。马步水路咸可用。唐代陌刀重十五斤,因为唐斤比现代斤重,折合二十斤,然而高敬宗打造的这种陌刀,却刃长六尺六寸,而且带着不甚明显的弧度,更甚者是其重量,足足三十六斤,如果加装四尺手柄,总长度就是一丈六寸。 高敬宗微微笑,自信满满的道:“封副帅,大可一试!” 封雷双手紧握陌刀,腰间发力,长长的刀柄顶在腰侧跨前一步挥刀横斩。这就是斩马刀的基本六斩之一的破千军!封雷挥刀照准营中立着的一根碗口粗的木桩斩去,只见刀光一闪,一截木桩便顺着刀锋飞了出去。 众铁匠虽然大都不懂功夫,看不出封雷这一刀的精妙之处,但是他们却是识货的人,碗口粗的木桩,就是让一名士兵用开山大斧去砍,也要砍上好大一会,然而轻轻一刀而断这是何等威力?如此沉重的大砍刀,加上巨大的惯性,什么样的甲胄可以经得起一劈? 高敬宗眼睛里露出精光,在高敬宗的脑袋中,高敬宗不由自主的浮现一幕,黑色甲胄的明光重铠甲士排成一排,举着陌刀,如墙推进,陌刀如墙,佛挡杀佛,神挡诛神…… 封雷一刀斩断木桩,并不停止,借用斩马剑旋转地力量,借用腰力一扭,再一次旋转着催发了长刀。雪亮的长刀发出隐隐的雷声,继续向木桩斩了出去,咔嚓一声响,木桩再断一截,封雷手里的陌刀却去势依旧不减,竟然再一次回旋横扫,木桩再断一截。 “让我看看!” “我看看!” …… 其他几个铁匠和老张头都争先恐后地凑上前去,验看陌刀的刃口。只见在斩过木桩的那个地方,只有一丝淡淡的摩擦痕迹,看不出任何的破损或者卷曲。封雷刚才那一下用的力量大家都是可以感受到的,在这样的冲击之下毫发无损,足见这陌刀刃口的品质之优良。 “宝刀,宝刀啊!”封雷激动得身体微微哆嗦:“如果接着七八尺长的刀柄,此刀简直可以称霸天下神兵。比斩刀剑简直不能同日而语!” 陌刀,乃西汉斩马剑衍生而出,发明于隋朝,却兴于唐。乃刀中霸王,它传承着汉唐的豪放,创造了无与伦比的辉煌。“身披重甲,如墙推进,一刀之下,人马俱碎”短短十六个字,将陌刀的威力体现得淋漓尽致。手持陌刀的唐军重装步兵,成了突厥、吐蕃、土谷浑等游牧民族的噩梦,就连显赫一时,鲸吞四方的大食国,也在陌刀的刀光下绝望……哀嚎。 陌刀简直就是大唐的代言人,它嗜血、它豪放,它张扬,它更让四海八荒为之敬畏、为之胆丧。 封雷激动的道:“都督,此刀冠以何名?” 高敬宗漫不经心的道:“陌刀” “陌刀!”封雷道:“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不!”高敬宗道:“此陌者,意为陌生,因为见过此刀出鞘的人,都是死人。” “啊……好!”封雷兴奋的道:“陌刀,陌刀,不愧为刀中王者!” 高敬宗伸手一指老张头道:“汝叫什么名字?” 老张头恭恭敬敬的道:“回禀都督,小老儿名叫张狗儿。” “什么?狗儿……”高敬宗自然清楚,古代中国百姓文化知识匮乏,取名从来没有学问。高敬宗沉吟道:“狗儿是干什么的?不就是看家护院,卫着主人的吗?有了,你就叫张卫吧。” 老张头赶紧跪在地上叩头道:“小老儿多谢都督赐名!” “张卫!” “小的在!” 高敬宗道:“陌刀锻造之法你记住了吗? 张卫道:“小老儿记住了!” “那好!”高敬宗笑道:“现在本都督委任你为将作监大匠兼任械坊令。负责打造陌刀。本都督需要你组建铁匠打造陌刀,其次是横刀。所谓的横刀,本都督等会会把横刀的尺寸交给你,采取打造陌刀式的技术,进而打造横刀。” 张卫道:“遵命,不知道都督要打造多少柄陌刀?” 高敬宗想了想向封雷问道:“咱们如今有多少重甲?” 封雷不假思索的道:“打东阳堡,我们缴获五百零七副,在司吾城、符离城共得到八百七十六副,在酂县共得五千三百余副,其中残破者为一千七百余,良好重甲共计四千六百余副。” “张卫!” “小老……臣在!”张卫学着封雷的样子大声说道。 高敬宗道:“械坊铁匠一分为三,一部专用打造陌刀,一部负责修复重甲,再重甲修复完毕后,再修复轻质铁甲,其余人等负责打造横刀。陌刀暂行先打造六千柄。” “遵命!” “封副帅!” “末将在!” “挑选青壮,以身高八寸三寸为基本,可负百斤重量,可在一个时辰内徒步行军二十里者入围同,本都督命你组建陌刀军,陌刀军斩定为一团一折冲。这个折冲府的有你暂行控管。” (本章完) 第205章 名扬天下 石头城,城外的大校场上,旗幡招展。数万将校神情肃穆,杀气森森。自从升平二年八月,慕容隽派出兵攻打黄河以南地区,攻克汝、颍、谯、沛。东晋朝廷就开始组织一场北伐,以振奋民心士气。 校场点将台上,褚蒜子和一脸病态惨白之色的司马聃向西中郎将、豫州刺史谢万赐下虎符、假节、监司豫冀并四州诸军事,领淮南太守。 正午午时整,三军将士齐呼:“吉时,吉时,吉时……” 高吭的嘶吼仿佛像惊雷在天际炸开,司马聃吓得脚一软,差点摔倒。好在褚蒜子及时一把扶起司马聃,总算让司马聃没出洋相。 紧接着三十六面直径丈二的牛皮大鼓擂响,大地似乎都跟着颤抖起来,东晋文武官员惊骇异常。特别是右将军王羲之,满脸阴晦,几乎可以拧出水来。 上百名战号兵再吹响苍凉的战号,沉郁苍凉的战号声响彻云霄,仿佛把地场的东晋文武官员带进一个残阳如血的战场。 谢万意气风发,振臂高呼“北伐……” 将士牵来三只黑羊、五匹小牛。正欲祭旗,却见校场外一骑飞速而来。 谢万颇为不悦,暗付北伐乃朝廷首要大事,岂能耽误吉时? 未曾想外围禁军根本没有阻挡信骑,营门外戍卒同样开营门放行…… 谢万惊诧万分:“这……这是怎么回事?” 谢万虽然迟疑,然而祭旗的仪式照样进行。八名虎背熊刀的侩子手户扛鬼头刀,来到五头黑色公牛、三只黑羊面前。 “起——” 只见刀光一寒,羊头、牛头齐刷刷的滚在地上,羊颈、牛颈处喷出的血箭,将战旗染红。 信骑快步奔跑至校场的点将台上,将粘着三根羽毛的急信递给宦官,宦官再转逞司马聃,司马聃仅仅扫过一眼,他脸上就出现了一丝激动的殷红,司马聃把急信递给褚蒜子,褚蒜子观后也胸口起伏。 尚书令王述看过急信后,脸上堆笑,如浴春风。 司徒、会稽王司马昱看后,喜上眉梢,眉开眼笑。、 大司马桓温看后,目瞪口呆,怔在当场…… 谢万看后神色慌乱,眉眼间的惊喜一闪而逝…… 消息很是简短,江淮都督高敬宗率部北上,与燕国征南大都督吴王慕容垂在酂县相遇,高敬宗以弱兵三战慕容垂皆胜,次日慕容垂全军压上,高敬宗临危不惧,沉着应战,阵虏慕容垂,燕军大败,溃百里。十万大军,几乎尽没。 王述道:“这高敬宗虽胜,恐非朝廷之福啊,他自任江淮大都督,立营北府,简直是目无王法……” 桓温似笑非笑道:“怀祖(王述的表字)假作真时真亦假。真真假假何必计较那么明白呢?怀祖,你又着相了。” 王述微怒,“君子可欺以其方,难罔以非其道。我说的是朝堂大事,大司马如何拿佛家机锋来搪塞?” “怀祖,为政之道不能尽信夫子典籍。”桓温不以为然的说道。 此言一出,王述就想反驳这离经叛道的言论,大司马桓面色凝重的摇摇手,道:“你且听我说。如今的朝廷,自殷浩北伐失败之败,对战燕国白虏有败无胜,但你看看如今的军心民气,可还有重振旗鼓的气象?” 王述终于忍不住述反驳道:“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无也。” 桓温笑道:“君实知道夫子教诲,那些愚夫愚妇却不晓得,更有王景略一干汉奸,就算知道,也掩耳盗铃般说氐秦是天下正朔,投降氐秦不是汉奸而是弃暗投明。” 司马昱却直言争道:“昔少康以一旅而兴夏,光武赖匹马而昌汉。我大晋朝尚有军民千万……” 不等司马昱说完,大司马桓温却微微冲郗超使一眼色,郗超会意,上前拱手道:“启禀太后、陛下、尚书令、诸位使君,大司马曾与月前辟高敬宗河南义民都督,都督河洛。如今高敬宗大胜燕军,怎么说也是我们大晋朝廷的胜利。” 褚蒜子沉默不语,她老是感觉高敬宗这个名字异常熟悉,似乎是从哪里听过。还没有等她理清头绪,却听郗超接着道:“诸位使君如若不信,吏部留有存底,查看一番,真伪便知。” 王述不再言语,转身冲身边幕僚私语。 司马昱等也是如此。 谢万心中着实那个气啊:“太后、陛下,此番出征?” “照例进行……” 照例进行个屁呀,谢万这话可不敢说出来。只要郁结心底。 褚蒜子:“摆驾回宫!” 一番宫娥宦官手忙脚乱,打着仪仗,抬着凤驾回宫。 高敬宗却不知道,此时他已经名扬天下了,无论是燕国、氐秦还是东晋朝廷,因他战胜慕容垂,都在三方三国皇帝心中挂了号,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画面回转:睢县城外考场。连续考试一天的考生们,一脸倦容离开考棚。高敬宗端坐中军帅帐。事实上不是高敬宗不想开金手指,而是他也不能。高敬宗不是不知道黑火药成份,然而知道也没有用,再说高敬宗不是学化学专业科班出身,根本就分不清什么是硝、硫磺。他也没有提纯技术,没有经过提纯的黑火药,不仅威力非常有限,造价反而非常高昂,原材料根本不能大批量生产。 更何况,高敬宗如今还没有一个稳固的后方基地,他不敢把未来科技提上日程。事实上他已经发现的这个时代的弊端非常多,比如骑兵,既不是装备了后世的那种高桥马鞍、也没有双边马镫,更没有马蹄铁。这样的骑兵一战下来,折损的马蹄非常多,会高达二三成。 高敬宗并没有改进目前的马镫、马鞍还有马蹄铁,因为他没有多少骑兵,一旦技术流失出去,对于华夏不仅没有助力,反而是一种更加严重的浩劫。马中三宝的发明,可以提升骑兵至少一倍的战斗力,偏偏骑兵是华夏民族的致使短板。 三百二十七名考生的试卷送抵高敬宗案前,高敬宗在批阅试卷的同时,北府第六中郎将田洛、第七中郎将刘牢之。第八中郎将冉裕,分别率领本部人马开始攻城第一步,填平护城河。 三万余军队,外加两倍的民夫端着簸箕、箩筐、木盆、木桶、或是扛着麻袋等,装着泥土,飞快的向护城河行去。护城河距离城墙不过三十至五十步,正处于城墙弓箭手的直接打击之下,然而北府军脚登弩和弓箭手就在城下严阵以待,只要发现城墙上守军露头,劈头盖脸就是一阵箭雨。 时间不长,城墙就被射成了刺猬。密密麻麻的箭矢如同野草,长满城墙。 (本章完) 第206章 捡活宝(上) 梁郡太守府,武蕴刚刚进入大堂,却见众人窃窃私语,不知议论什么。武蕴道:“诸位都在议论什么?” 众人几乎异口同声:“青壮!” 武蕴满头雾水,不解的问道:“什么青壮?” 长史沈政拱手道:“武使君不是忧心无兵可用吗?咱们城中可有三十余万青壮,只要给他们分发武器,就可以组织成军,一旦打上几仗不死,就是一支精兵。” 因为慕容隽的圣旨,几乎燕国七成以上青壮都被抽调出来,日夜操练,准备打着南征东晋的旗号,给氐秦一个出奇不意的袭击。这城中的三十余万青壮,绝对是一个强大的助力。 武蕴几乎想也不想就拒绝了长史沈政的提议。 沈政欠了欠身,不解的问道:“武使君难道欲将睢县县城拱手相让?” “屁话!”武蕴不悦道:“武某人全家老小都在邺城为质,一旦武某献城而降,我武家一门绝对活不过明天!” 武蕴还有一句话没说,他此时已经五十六岁了,已经风烛残年,就算可以因献城之功,获得仕途上的晋升,他却已经没有能力再为武家开枝散叶了。 沈政道:“既然如此,那为何武使君还……” 武蕴几乎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牧……野”,语毕,武蕴负手而去。 “什么牧野?”沈政转而向郡丞问道:“武使君这是什么意思?” “沈长史难道忘记了牧野之战?” 听到牧野之战,沈政这才恍然大悟。牧野之战又称“武王伐纣”,是周武王联军与商朝军队在牧野(今淇县南、卫河以北,新乡市附近)进行的决战。但商军主力远征东夷,造成商都朝歌(今淇县)空虚,无兵可守.帝辛惊闻周军来袭,只好仓促武装大批奴隶、战俘,连同守卫国都的军队,开赴牧野迎战。根《史记》记载,帝辛出动的总兵力有七十万人,另一些文献记载是十七万。《诗经·大明》称:“殷商之旅,其会如林”。 最终因奴隶倒戈,帝辛战败。当然这只是史载,真实的情况绝非如此。牧野之战,事实上并非奴隶倒戈因素造成的商军失败,事实上而是一场巨大的军事变革,周军以车阵战,终结了商军的轻步兵,开创了新的战争模式。(在竹书纪年中,这场战争打了足足两个多月,战线也从牧野拉到了东海边,其中商人被杀十八万人之多,投降三十三万之多。其他逃散,根本就不是阵前倒戈这么回事。) 事实上秦朝末年,秦二世启用少府章邯,用骊山刑徒奴隶武装了秦军,迎击楚军。章邯大败周文,周文出关,逃至曹阳,章邯追至,击破曹阳。周文再次败走渑池,十余日后,章邯进击渑池,大破周文,周文自刭。打败了周文,章邯又向荥阳(今河南省荥阳东北)进发。在陈胜发难于野,诸侯并起,几十万大军逼近函谷关时,章邯临危受命,靠临时组织起骊山囚徒,一败周文之数十万大军,再破齐楚之联军,先败后胜,击破楚军统帅项梁,杀之定陶。 历史上不是不能用奴隶武装军队,相反因奴隶对自由和权力的渴望,他们打起仗来更加悍不畏死,战斗暴表。 武蕴返因太守府内院,关上门就开始长吁短叹。对于燕国的局势,他作为一郡太守,看得远比沈政更加清楚。此时燕国简直就是多事之秋,各地叛乱不止,这次高敬宗北伐,不仅一兴击溃慕容垂,更加兵临城下,然而朝廷的反应,出奇的迟钝。这让武蕴不得不多了一个心眼。 九年前的邺城,谁曾想到冉闵会突然举兵?事实上当时没有人看好冉闵,冉闵部曲不过三千,在后赵国中属于实力偏弱的将领。无论麻秋、孙伏都还是刘铢,都远比冉闵实力强横。然而偏偏冉闵一纸杀胡令,让北地七州皆反,如果不是当时晋朝朝廷联合各方势力剿杀,还真有可能会让冉闵坐稳江山。 就算冉闵最终失败了,可是却像陈胜吴广一样,给天下百姓心中注入了反抗的血性。只要高敬宗坚持不动摇,掀翻燕国未必没有可能。 武蕴想到这里,决定不能把宝全部压在燕国身上。他随笔找来笔墨纸砚,挥笔写了一封信。武蕴喝道:“来人,把武吉叫来!” 时间不长,一名虎背熊腰,浓眉大眼的青年来到书房外:“主上!” “进来!” “孩儿拜见父亲大人!” 武吉对外宣称是武蕴的族子,事实上却是武蕴的嫡系儿子。不过却不是如今正妻李氏所出,而是前亡妻刘氏所出。因李氏善妒,不容武吉,武蕴便把武吉自小寄养在族弟名下。 武蕴道:“吉儿,为父有一件要事,要你亲自办理。” 武吉道:“请父亲吩咐!” 武蕴道:“这里有为父一封书信,你不能让其他人看见,亲手交给北府军大都督高敬宗手上,你就留在北府军中,给他说清楚,只要你今夜子时出现在北城门门下,北门城门楼上会点燃三堆篝火,介时,城门会大开,北府军可以入城。” “父亲……您!”武吉为人非常孝顺,当时眼睛就流下来了。他不是傻子,也清楚武蕴的用意,这是要用睢县县城的三十万青壮,换自己一个前程。 武蕴怒斥道:“莫要故作小女儿态,为父垂垂老矣,时日不多,你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以后振兴武氏家族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武吉重重点点头,抓起密信,转身而去。 …… 高敬宗首开科举,选官少了,缺乏实际意义。然而他如今不过是谯郡一郡之地,外加十二座坞堡,充其量两个太守、两个长史、两个郡丞,三十三个县令。录取比例不过十分之一,起不到轰动效果。 古代官员虽然比后世在编官员远少非常多,然而一个县之中,只设一个县令和一个县丞,其他都不算是朝廷体制内的官员。既没有俸禄,也没有福利。各县中主薄、吏、水火三班衙役、仵作、狱卒等数百名没有收入来源的人,只能依靠贪污或者搜刮百姓。这也是古代官员贪污的根源之一。 毕竟,是人都需要吃饭。高敬宗思来想去,感觉还是要及早解决这个问题。首先是给各县定编制,一个流官县令,绝对管理不好一个县,必须拥有其辅官员。在高敬宗的预想中,一个县衙有知县一人,县丞一人,县尉一人,六房主官六人,副手十二人,一共二十一个官。采取后世省、厅、处、科等级别,恐怕这个时代的人无法接受。 高敬宗就对应品级,中县县令为正七品,上县县令为从六品,下县县令为从七品。中县县丞为正八品,上县则为从七品,下县从八品。六房主官,分别是中县正九品,上县为从八品,下县为从九品。 然后是对应俸禄。按照汉制,县令为六百石官员,按照一石一百斤计算。事实上古代县令年薪约为十八万至二十万元。这个收入估计会让后世天朝官员哭死,按照某省官员合法工资收入,正厅级年薪不足三万,不贪污才怪。高敬宗也打算采取********,按照汉制给每位正七品官员六百石俸禄或等价财物。而县丞则为四百石。六房主管则为二百石。副手一百石。同时每县设立、水火三班衙役三十六名,上县四十八人,下县二十四人。三班班头,阶等六房副手,年俸禄一百石。普通衙役则为三十六石。 这样细算下来,一个中县,定员二十一名官员,年俸禄开支为约为四千石,加上衙役和仵作、狱卒、更夫。开支五千石。按照中县四千户人口计算,每户需要承担一石二斗。这样的压力并不算高。 高敬宗一下子拿出这么多俸禄出来,实在是大手笔。以一县知县的俸禄来看,每月都快两万块钱了,这已经是后世大公司中干的标准。至于县丞和六房主管,怎么也算是一线城市的小白领。 当然,高敬宗并没有打算在农民嘴抠食,他的主要财源,而是发展商业和工业,各地的农税收入,主要用于支付官员俸禄,维持地方秩序。 高敬宗在批改试卷的时候,内心里已经定下了录取八成考生的标准。他也没有期待这些粗通文墨的人可以考出什么好成绩。然而高敬宗看到第一份试卷,就被上面的行楷字给吸引住了。上面的字写得非常漂亮,而且条理清楚。再看名字,居然是王嘉,字子年。 高敬宗感觉这个人有些似乎熟悉,好像在哪儿听过。过了好半天,这才想起,这个王嘉不就是《拾遗记》的作者吗? 《拾遗记》不如四大名著,或《三字经》、《千字文》等出名,然而这《拾遗记》却是中国历史上短篇小说的开山鼻祖,同时也是神话志怪小说的开山祖师爷。 高敬宗顿时大笑:“这下真是捡了一个活宝!” 王嘉是一个方士,却是一个非常滑稽而搞笑的人。然而此人却非常有才。 (本章完) 第207章 捡活宝(下) 在中国历史上,五代十国之前,从来没有文贵武贱的传统。特别是在南北朝这个时代,更是以武为尊。北府军营地中,这三百多名落迫文人三五成群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位于西北大营一座小帐中,有两名年龄都不大的士子对坐帐中。其中青衫人道:“这天要变了,高都督其志不小啊,这是效仿魏武帝(曹操)啊!” 此人名叫张玄之,出身江左名门。顾陆朱张四大门阀之吴郡张氏。乃顾和外孙。顾和是东晋中书侍中(丞相)、尚书吏部(既以******副总理兼管组织、人事部)。张玄之小时候是个有名的神童,能诗善文,位列江左十贤(谢玄、王献之、桓伊、顾恺之、王徽之、谢道韫、戴逵、袁山松、羊昙、张玄之)之末。 与张玄之对坐的年轻人,其实也大有来头。他叫崔逞,字叔祖,是清河郡东武城县人,三国时期曹魏中尉崔琰的六世孙(《北史》作五世孙)。崔逞的曾祖父崔谅(《北史》作崔谅)是晋朝官员,官至中书令;祖父崔遇曾在后赵皇帝石虎在位时任职,官至特进;父亲崔瑜,官至黄门郎。然而自崔逞之父,崔瑜离世,崔逞的家境贫寒,靠耕种务农维持生计,但从未荒废学业。崔逞喜欢读书,颇有文才。 崔逞扬言,江左无贤(此时江左十贤尚未成名),此言一出,激怒了张玄之。张玄之便携带两名老仆,持剑北上。与崔逞辩驳。然而二人在东武城辩驳三天三夜,谁也没有辩倒谁。反而惺惺相惜,成为好友。二人相约,欲效仿刘琨与祖逖闻鸡起舞,立志报效朝廷。 然而巧逢慕容隽强征各州郡百姓,逼得北方百姓群起反抗,崔逞与张玄之一起被挟裹到流民中,随大队人马投靠高敬宗。 崔逞微微一笑道:“这科举选才,比魏武帝更胜一筹。魏武帝招贤令,虽然不问出身,不问门第,却容易被人钻空子,鱼目混珠,滥竽充数。而此法既出,有才无才,一试便知真伪。” 张玄之一拍案几,怒道:“高敬宗此子,早有不臣之心,他区区一介庶,连一方诸侯都算不上的人,凭什么开科取士?” 崔逞没有言语,他虽然家世不错,然而如今已经中落,比寒门还要贫寒。可是张玄之却不相同,吴郡张氏拥有良田数万倾,门下食客荫户不下十万人。此时虽是白身,却贵比王侯。崔逞想起自家孑然一身,吃了上顿,没下顿,还有身上的破衣烂衫,不禁心中一阵发酸。 张玄之还骂上瘾了,越说越离谱。就差跳脚骂娘了。 崔逞赶紧上前捂住张玄之的嘴道:“玄之,慎言!” “惭愧,惭愧!”张玄之这才想起此时置身北府军营中,生杀大权都掌握在别人手中,这才轻轻告罪一声,温怒而坐。 崔逞道:“英雄何问出身,高祖一介布衣,起于微末,然而却开创四百年强汉。蜀汉昭烈帝出身贫寒,以贩草席为生,然而却与魏武、吴太(吴太祖孙权)鼎立三分天下。如今高都督拥有雄兵数万,已经立于不败之地,虽然此时地处燕晋要冲,江淮四战之地,然而却非没有腾挪的余地。” “哦?”张玄之奇道:“在玄之看来,高敬宗不过一介黄口小儿,虽一时侥幸,然过钢易折,不必久持。但闻叔祖高见。” “玄之汝又来考校逞了,如此也好……”崔逞笑道:“古之成败者,诚有其才,虽弱必强,苟非其人,虽强易弱。高都督虽是志学之年,然却明达不拘,唯才所宜。能断大事,应变无方,法令既明,赏罚必行,士卒虽寡,皆争致死,以至仁待人,推诚心不为虚美,行己谨俭,而与有功者无所吝惜,故天下忠正效实之士咸愿为用,此……与高祖若何?” 张玄之哑口无言。他不服气高敬宗,只是因为高敬宗没有显赫的家世,仅凭一双手,开创一番基业。心中颇为不满。 崔逞接着道:“燕贼倒行逆施,天怒人怨,高都督吊民伐罪,顺天应人,何愁大事不成?” 张玄之道:“江淮乃四战之地,无险可守,江淮缓坦,利天燕骑纵横,以步战骑,胜则小胜,败则大败,何以成事?” 张玄之反应倒也敏捷,随即抛出一个千古难解的谜题,那就是步兵对战骑兵的难题。千古以来,骑兵对战步兵就立于不败之地,打就赢就打,打不赢就跑。反正步兵的两条腿也追不上骑兵的四条腿。反之步兵一旦战败,失去阵形掩护,骑兵掩杀,将会变成一面倒的屠戮。 崔逞脑袋急转,却也没有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就在这是帐外传来一个声音:“没有骑兵,敌人会给我们骑兵。” 二人愕然,却见高敬宗推门而入。 “参见大都督!” “二位免礼!”高敬宗伸手虚扶,随即笑道:“本都督自淮水河畔起兵,军中连一匹马都没有。然而打败相山郭氏,共得战马两千余匹,组成越骑两团。大败慕容垂,本都督又陆续缴获七千余匹战马。以一骑两马,可得三千余骑兵。只要把鲜卑人赶出中原,收复幽燕之地,何愁我汉家没有骑兵?遥想当年,伏波定远,汉骑威慑四边,胡马哪敢渡阴山?” 要问高敬宗为何会来士子营,要说这次批改试卷时的重要发现了。高敬宗第一次举行科举考试,不仅遇到了滑稽的王嘉,同时也在卷目中发现了崔逞与张玄之的名字。恐怕张玄之和崔逞都没有发现,他们其实在历史上占据了重要地位。 崔逞因激怒道武帝(拓跋珪),几乎和曹操杀边让功效差不多,引得汉人士人纷纷逃亡,拓跋鲜卑族无人可用,最后为缓和********,采取了主动汉化。这就是道武帝改鲜卑姓易俗的起因。 至于张玄之在东晋也做到了吴兴太守、冠军将军,吏部尚书。虽然有吴郡张氏家世的影响,其才能也功不可没。至少顾、陆、朱、张,士族子弟不下千人。然而吏部尚书的位置只有一个。 高敬宗拿着委任状轻轻放在二人桌前,崔逞毫不迟疑,打开一看。却是委任其为北府军都督府咨议参军。张玄之打开他的委任状一看,却是司吏参军。 司吏参军,主管考功、人事,升迁,定级这些事情都是有高敬宗兼任,高敬宗实忙不过来。只好权力下放。 高敬宗道:“不知二位可否屈就?” (本章完) 第208章 中举 咨议参军,仅从字面意思上理解,就是咨询议论,其职能如皇帝的散骑常侍,入则规谏过失,备皇帝顾问,出则骑马散从。这是一个位不高,权柄却极重的官职,非心腹不得担任。一旦失去信任,这就是一个虚职。 崔逞还在考虑…… 张玄之却直截了当的道:“高都督见谅,玄之何德何能担任如此显赫要职,玄之一介腐儒,恐误都督大事,请都督收回成命!” “你若是一介腐儒,只怕天底下的儒生都烂掉了!”高敬宗呵呵的低声笑着,突然目光一冷,大喝道:“抬进来!” 四名虎背熊腰的北府军亲卫折冲府将士抬着两个大箱子,缓缓进入大帐。不用高敬宗吩咐,四名亲卫把箱子轻轻摆放在地上,就掀开盖子,顿时满帐金光,晃得人眼睛不敢直视。 张玄之若有所思的道:“高都督你这是什么意思?” 高敬宗笑道:“没什么意思,高某要看二位是什么意思了!” 四名亲卫进入帐中并没有离开,而是像门神一样站在帐口。别看高敬宗不通武艺,然而他的亲卫作时常冲杀在一线。特别是酂城之战,高敬宗五百亲卫活下来不过二百人,阵亡率高达六成。然而众北府军将士却争破头皮想做高敬宗的亲卫。从谪仙谷死军成立时,高敬宗的亲卫已经换了六岔人了。 这四名亲卫身上散发出浓郁的杀气,让张玄之吓得胆战心惊。张玄之不是没才,他曾从师江左棋艺第一的周闵学习棋艺,因心焦虑输给了风流丞相谢安。此时看一到这一幕,心里已经不能淡定了。 反而崔逞却非常淡定:“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无功不受禄。” 高敬宗道:“高某从不亏欠什么自己人,哪怕是一兵一卒,崔先生为我北府军咨议参军,属于北府军高级参军,籍、封二帅、陆长史、徐、陈二参军之后,排名第六,位列八中郎将之上。高某听闻崔先生如今孑然一身,未置办家业,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崔逞大喜,崔逞家道中落,从孩时父亲在世,他享受官宦子弟待遇,锦衣玉食,吃穿不愁,然而此时却饱受饥苦。 “谢都督” 高敬宗转而冲张玄之问道:“张先生如何决择?” 猛然打了一个哆嗦张玄之偷眼向四周观看,却隐约可见帐外人影交绰。张玄之脑袋一拧,负心道:“若玄之不答应都督,会是如何?” “很简单!”高敬宗道:“挖个坑,把你埋了!” 语毕,四名亲卫其中之一立刻出动,时间不长抱着四把锄头返回帐内,四名亲卫也没有说话,分别取一把锄头在地上挖坑。不一会儿,土坑已经挖了三尺深。 崔逞微微一笑,顿时明白了高敬宗的用意。其实他也不喜张玄之身上世家子弟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傲气,让高敬宗杀杀他的傲气也好! 张玄之道:“高都督不怕得罪我们吴兴张氏?” “怕……怎么不怕!”高敬宗用玩味的语气道:“很简单,我挖个坑把你埋在这里,谁知道是某家所为?张氏就算寻仇,还能从慕容氏身上咬下一块肉不成?” 张玄之道:“你这是颠倒黑白,指鹿为马,非君子所为。” “哈哈,君子可以欺之以方!”高敬宗道:“本都督为何要做君子?” 张玄之哑口无言,愣在当场。 高敬宗看了看,帐内土坑已经差不多挖了四五尺深,高敬宗起身冲张玄之拱了拱手道:“张先生,请吧!本都督还有要事要处理呢!” 张玄之吓得冷汗直流,身子抖如筛糠,结结巴巴的道:“崔……崔兄,活……我!” 崔逞以眼观鼻,鼻观心,不为所动。 四名亲卫放下锄头,拔出环首刀,慢慢向张玄之围来。 “请吧,张先生!” 高敬宗道:“请张先生选择,是生是死,尽在足下一言之中。” 张玄之道:“高都督好手段,真不怕玄之今日妥协,他日再雪之今日之耻?” 高敬宗道:“一个时辰之前,本都督派出了一小队人马前往鬼蜮,如无意外,半个月之后,汝可以本都督营内见到足下令尊、令堂……” 张玄之暴怒:“竖子尔敢!” 高敬宗笑道:“切试目以待!” 答应不答应?这是一个生与死的选择。并且这已经不再是张玄之一个人地生死。还关系到他的父母还有整个吴郡张氏。要说吴郡张氏也是江左一等豪门,然而这一等豪门对于相较于影响力而言。 却不等于实力,吴郡张氏依靠的是崇尚玄学清谈、以任清贵之官标榜,不屑地方与武职官之旧习。这样的家族于朝堂或地方,都有着巨大的影响力,然而对于高敬宗如此粗暴手段,反而束手无策。张氏虽然养着不少家丁护院,然而这些家丁护院,抓贼防盗还凑合着,对战高敬宗麾下的悍卒,恐怕会如虎入羊群。 张玄之口气顿时软了下来:“都督让玄之如何相助?” “做好份内之事!”高敬宗道:“若本都督发现张先生敢阳奉阴违,徇私舞弊,弄虚作假,后果张先生可自己考虑清楚……” 张玄之失神落魂的坐在地上,眼睛鼻涕不禁横流。 高敬宗转而离开帐篷,崔逞紧随其后。 此时北府军大营已经引起轩然大波。只见公告栏上赫然写着 状元:清河崔逞,委任正四品咨议参军 榜眼:吴郡张玄之,委任正四品司吏参军。 探花:陇西王嘉,委任为正四品司工参军。 …… 第四十一名:高阳李伊力,委任为从四品谯郡郡丞。 第四十二名:赵郡李等:委任为从四品梁郡长史 第四十三名:魏郡汤昌隆,委任为从四品梁郡郡丞。 …… 第八十七名:东平胡耿,委任为正七品符离县县令。 第八十八名:上党高侃,委任为正七品司吾县县令。 第八十九名:南阳张谓之,委任为从七品东阳县县令。 第九十名:淮阴刘万达,委任为从七品相山县县丞。 …… 第二百一十三名:淮南张楚生,委任为决胜城从九品仓曹 第二百一十四名:阳夏陈老实,委任为从九品砀山县户曹。 第二百一十五名:鲁国(郡)王二虎,委任为从九品洨县刑曹。 榜下,一名白发苍苍的老汉,看着榜文,突然看到自己的名字。看了一遍,又念一遍,自己把两手拍了一下,笑了一声,道:“噫!好了!我中了!”说着,往后一跤跌倒,牙关咬紧,不省人事。 (本章完) 第209章 后院失火 自从陈胜在大泽乡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呼!”从此为华夏民族注入了反抗的基因,每逢乱世,草莽英雄开始活跃起来。然而,汪洙一首《神童诗》“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给华夏百姓身体内注入了向学趋文的基因,从此士族门阀再无生存的土壤。 一些原本都是被高敬宗拉来凑数的人,事实上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学识,只是粗识几个字,大多都是因为从商关系,会点粗浅的算学。恰恰高敬宗需要的就是这种人才。没有高深的知识不可怕,只有精通庶务就足够了。这些出身卑微,平时无人会看起他们的生斗小民,一下子改变了命运,有的被委任为郡级长官,或是县令正堂,最次者也是六曹事(相当于正科局级官员)。 三百多名官员分派下去,一下子充实了高敬宗原本最弱的庶政管理这一项。这些没有在士林中留下什么大名声,也没有显赫的家世的寒门或庶民,他们只能跟随高敬宗一条道走到黑,因为除了高敬宗之外,没有人会重用他们。一旦高敬宗失败,他们也会丢掉官位,重新做回老百姓。 事实上高敬宗擅长用利益绑架,他用军功酬田的方式,将所有渴望得到土地的流民绑架在他的战车上,因为除了高敬宗同样没有人会认可他们得到的田地。所以这些将士也只能跟着高敬宗拼杀。 不是为了富贵,而是为了生存。 或许这些普通将士不懂什么民族大义,国家利益,然而他们却知道要想活得像个人样,必须拥有属于自己的田地。 高敬宗在组织科举考试的同时,也命打造了各级官员的官印,等官服制作完毕,就让他们各自赴任。 高敬宗带着崔逞和失神落魄的张玄之在亲卫折冲都尉魏大福的护卫前往睢县城西的魏军前营。此时将作营的工匠正在快速组装着配重式投石机,这种投石机也是类似于传说中的襄阳炮。 高敬宗有点无奈的是,哪怕自己委任红袖添香为亲卫折冲府的左右果毅副尉,二人也对高敬宗没有什么脸色。高敬宗在心中暗暗愤恨,自己为人太失败了。别人都是主动投怀送抱,这等好事自己怎么没有机会得到? “都督——” 高敬宗还没有来到走到刘牢之跟前,却见一骑快速飞奔而来。不是别人正是负责训练民壮的北府军副帅封雷。 “参见都督!” “封副帅客气了!” “走,咱们一起去看看刘虎头把护城河填得怎么样了。”高敬宗笑道:“明天一早,能否真正发起攻击!” “都督切别忙了!”封雷低声道:“都督,情况有变!” 封雷用不善的目光打量着崔逞、张玄之,还有一身道袍打扮脏兮兮的王嘉。 高敬宗道:“都不是外人,有什么机密不可对人言的?” 封雷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不愤的说道:“都督,新蔡蔡氏乞活军大帅蔡镇联合彭城刘氏、中山苏氏、舞阳魏氏等大大小小四十余家乞活军,共得五万余兵马,号称十万大军,誓师共讨都督!” 高敬宗一怔,不悦道“讨伐我?我有什么好讨伐的?” “他们污蔑都督为假汉人?”封雷将一张纸替给高敬宗,这是他们发布的檄文。 高敬宗疑惑的接过这张纸,只见上面赫然写着:“新蔡蔡氏乞活军大帅镇、彭城刘氏乞活军大帅健、舞阳魏氏乞活军大帅威、中山乞活军大帅攸告天下军民,咸闻使知:有高敬宗者,其人诡托汉姓,实为胡种也,挟裹江淮民众,席卷而北,名为北伐,实为降燕。诸部不察,竟为所欺。镇经多方查探,方洞悉其奸谋,而今诸部已经挟裹北上,悔之晚矣。 镇深思之,常自痛心疾。然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今乃集彭城刘氏、舞阳魏氏、新蔡蔡氏、中山苏氏之大军,顺天应人,爱举义旗,同戮此獠!高贼声势虽盛,威名虽重,然以孤军北上,四方无路。营中缺饷,正如鸟入罗网、兽在阱中,我江淮大军四合,必可一鼓而克敌!诸军若能顺吾将令。共立摧敌之功,则上表朝廷,请功赏爵,不至旁落。若其畏缩不进,徘徊歧路,必行诛伐!”(凑合着看吧,老程笔力不够) 高敬宗面无表情,慢慢把这篇檄文交给崔逞,崔逞接过,一目数行扫了一遍,也读得心惊。暗道“釜底抽薪。好厉害……” 崔逞还没有递给张玄之,却被突然而至的刘牢之一把抢过去。当刘牢之看到上面不仅署名彭城刘健的名字,下面还盖有刘健的印鉴。刘牢之突然笑道:“这个老顽固,真是好不知羞,脑子糊涂了吗?都督,我去执问他,到底是作何想法!” 说着刘牢之跳上一匹马,正欲前行。 “虎头,回来!” “都督……” “回来!” 刘牢之愤怒的将一纸檄文撕成碎片,随手扬在空中。片片纸屑在空中飞舞,如同飘雪。 高敬宗道:“蔡镇真是好手段,好手段啊,我假冒汉人?这个谣能不能造得有点水平,如今胡贵汉贱,胡强汉弱,化名为胡不知凡几,谁脑子犯抽了才假冒汉人?” 刘牢之怒道:“都督给我一团人马,末将返回彭城,把那个老顽固抓过来,任凭都督发落……” 封雷愤恨的道:“如今这个檄文隐瞒不了多久,恐怕将士们不久就会知道,到时候只怕军心就会动摇……” “封副帅错矣……”高敬宗不以为然的笑道:“人在做,天在看,真金不怕火来炼。本都督所作所为,岂是他们三言两语就可以抹煞的?我们北伐,就是为了驱逐胡虏、匡复华夏,收复故土,我们向燕军投降了吗?我们如果向燕军投降,会在酂城歼灭八万余燕军吗?死在咱们手里的鲜卑慕容部将士不知凡几,有本都督这等投降的假汉人吗?” “着啊!”魏大福道:“就算谁都投降了,都督岂会投降!” 封雷急道:“都督,可是蔡镇率领五六万兵马,杀向谪仙谷,谪仙谷只有区区万余人马。只怕……” (本章完) 第210章 为堂主若曦飘红加更 “莫急,莫急!”高敬宗笑道:“封副帅要相信籍帅。当初籍字营时,籍帅可凭借区区三百残兵,硬抗田豹三千余兵马,十倍之敌,数年尚且奈何不得籍字营。如今区区数万兵马,籍帅手中有第四第五两个中郎将府,一万三千余精兵,对战三四倍之敌,有何不胜之理?” “可是……”封雷还想再劝高敬宗从长计议,却见高敬宗粗暴的打断道:“没什么可是的,既定攻打睢县县城的战略不变!” 事实上高敬宗表面上一片轻松,内心里对蔡镇是恨得压根都痒痒。可是就算再恨,再怒,却于事无补。高敬宗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在面对决择的时候,高敬宗的原则就是两害相较取其轻,两利相较取其重。 现在摆在高敬宗面前的问题是,睢县县城有燕军抓来的二州青壮和十数万妇女。这几乎是青州与豫州大部分汉人了。如果不把这些人解救下来,近五十万人就是任鲜卑人宰割的鱼肉。所以高敬宗不得不咬牙攻破睢县县城。至于蔡镇,高敬宗实在是顾不上了。一旦率军回援,折损士气不提,能不能赶在敌人之前抵达谪仙谷还是一个问题。谪仙谷距离睢县超过一千里,此时北府军因为随军百姓太多,速度肯定会慢,能不能日行五十里都是一个问题。 等高敬宗率领军队赶回去,已经太晚了。在高敬宗想来,两害相较取其轻,就算蔡镇攻破谪仙谷,占据了盐矿,也不会把谪仙谷的百姓杀光,充其量就会在谪仙谷进行一番清洗。可是高敬宗却知道,一旦自己撤退,任由鲜卑人举起屠刀大杀四方,那么睢县将会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高敬宗道:“刘牢之!” 刘牢之下马快速来到高敬宗面前。 高敬宗道:“心里不要有负担,你是你,刘健是刘健,这点本都督分得清楚。明天一早展开进攻,打得漂亮点。” 刘牢之露出满嘴白牙,眼睛里闪烁着寒光:“都督放心,睢县城就算是铁的,末将也给都督将其砸扁!” “好,很好,非常好!”高敬宗拍了拍刘牢之的肩膀道:“本都督要的就是你身上这股子锐气。” 高敬宗的处理风格,让崔逞感觉做有些匪夷所思,只不过在北府军营中的这一段日子,让崔逞对这位高大都督行事风格有了颇深的了解和把握,高敬宗平时没有什么架子,对全军将士有着莫名的亲和力。然而这位高都督行事风格却如天马行空,毫无脉络可寻。 就比如现在,任何一个统兵将领在得知后方惊变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攘外必先安内。然而高敬宗却反其道而行之,一句相信籍帅来搪塞过去。 然而偏偏高敬宗每一次都犹如神助,在看似不可思议的决策,偏偏取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崔逞在决定投靠高敬宗的时候,专门找人询问了一下高敬宗的过往,得到一些关于司吾之战、酂县之战的只言片语。崔逞得出一个结论,这位高都督胆量大得惊人,作为北府军的最高领袖,高敬宗有一个重要的理念,他认为,即使是存在着缺陷的决策。如果执行到位的话也可以产生正面的效果,如果执行过预期还有可能产生乎想象的结果,相反,如果执行不力,那么再好的谋划也将成空。 大战前夕,北府军战前总结会议正式召开。高敬宗率先向众人介绍崔逞、张玄之和王嘉三人。在这次科举考试中,三人成绩最好,待遇也最高。至少都是中郎将级别。不过张玄之还有点不配合,他来一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高敬宗也不以为然。 高敬宗朗声道:“本都督决定任命崔逞为北府军恣议参军,位列籍、封二帅,陆长史、陈、徐二位参军之后,排名第六,负责协助本都督制定战略、战策。” 众将领起身拱手道:“参见崔参军!” 崔逞起身还礼道:“诸位同僚,崔某初来乍到,今后还仰仗诸位多多关照。” “崔参军客气!” “今后相互提携!” 当高敬宗介绍张玄之的时候,张玄之就非常不给高敬宗面子。只是冲众人拱拱手,不说一字。高敬宗也不生气,而是宣布另外一件事情。任命王嘉为司工参军。 当王嘉站起来的时候,满帐北府将领几乎要笑喷了,因为王嘉打扮太奇葩了。因为高敬宗命人制作的官服,就是一件玄色的直裾深衣。这件衣服本身没错,然而王嘉却非常瘦,直裾深衣穿在他身上,活脱脱一个竹竿挑一件袍子,怎么看都像沐猴而冠的感觉。 王嘉不顾别人异样的目光,而是拱拱手道:“嘉何德何能,担此重任,请都督另请高明。” 这时,张玄之可逮到机会了,起身道:“玄之何德何能,担此重任,请都督另请高明。” 高敬宗冷冷的道:“本都督一言九鼎,说过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 高敬宗冲冉裕伸伸手,冉裕会意,直接将高敬宗送给他的那柄工兵铲递给高敬宗。高敬宗双手紧握工兵铲,一言不***起来就朝张玄之脑袋上劈。 张玄之惶恐大叫:“他也拒任,为何只杀吾!” 高敬宗手中的工兵铲却毫无迟疑向张玄之头上再去劈去。 张玄之脸色大变:“都督在下担任司吏参军还不成吗?” 说这话的时候,张玄之已经带着哭腔了。他像一个孩子一样嚎嚎大哭起来。 王嘉随即正色道:“都督,卑职以为,纵观全军,我军远程打压力量太弱。所以,卑职准备着手打造我军八牛弩,冬天剖析弓干。春天治角。夏天治筋。秋天合拢诸材。寒冬时把弓臂置与弓匣之内定型。严冬极寒时修治外表。冬天剖析弓干木理自然平滑细密;春天治角。自然润泽和柔;夏天治筋。自然不会纠结;秋天合拢诸材。白然紧密;寒冬定弓体。张弓就不会变形;严冬极寒时胶、漆完全干固。故可修治外表。春天装上弓弦。再藏置一年。方可使用。” 众将士面面相视,哭笑不得。王嘉这个奇葩居然情急之下背了一段《考工录》,然而这段《考工录》不是制作床子弩或八牛弩的方法,而是制作弓的方法。 高敬宗的目光一凛,张玄之吓得大汗淋漓:“卑职三天,不,一天之内,不,马上接任司吏事宜!” 就在这时帐外却传来:“报——都督!” (本章完) 第211章 为宗师阳光快乐熊飘红加更 梁郡郡治睢县县城末日危机笼罩在这座城池的上空。自从北府军在城下会师,这座青、兖、豫、徐四州交界之地的商业重镇就一夜之间衰败了下去。街道上所有的商铺全部关紧门窗,街上也罕见行人。即使不得已必须出门,也走疾步速行。 掌灯时分,一群雄赳赳气昂昂的鲜卑士兵袒露着上身,露出胸口旺盛的金色胸毛。位于街口黄家汤饼铺子少东主黄秋生急匆匆打房门。 因为准备出去请产婆,因为他的媳妇正值生产,却因胎位不正,生了将近一个时还没有生下来。母亲束手无策,只得让黄秋生出去请稳婆(古代产婆)。然而黄秋生刚刚打开房门走后不久却这群鲜卑士兵走到这里。为首的鲜卑督帅名叫尸突(非老程杜撰,此姓为鲜卑姓氏之一,隋唐英雄传里有屈突通,就是尸突后来在北魏年间衍化的姓氏)成律归,成律归在鲜卑语中意为英雄(如蒙古语******)原本尸突成律归已经走过了黄氏汤饼铺,突然隐约听到里院女子嘶吼声,顿时喜上眉梢。 “嘭嘭……”尸突成律归举起拳头砸门,眼见无人开门,顿时怒从心起,几脚就把一指厚的木门给踹开了。 此时黄秋生的妻子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可是精虫上脑的尸突成律归带着鲜卑士兵很快就将这个不大的后院搜了一遍。实在忍不住的黄妻再次发出轻微的呻、吟声。 尸突成律归用生硬的汉语道:“好个美貌的小娘子!不如跟了本将,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呐!” 这是尸突成律归用的唯一一句汉话,事实上鲜卑士兵几乎人人会说这一句话。 “砰”产房房门再次被尸突成律归一脚踢开。黄母赶紧迎上去祈求道:“大爷,大爷救您发发慈悲,这里还有点钱!” 尸突成律归精虫上脑,满脑子都是细皮嫩肉的黄花大闺女,谁曾想黄母突然出现,反而把他吓了一大跳。他对老太婆没有兴趣,也看不上黄母手中的那半吊铜钱。随手一巴掌朝着黄母脸上抽去。 尸突成律归身强力壮,别说是黄母这么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婆,就是身强力壮的也经不起尸突成律归这么一巴掌。黄母当时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身子不由自主的撞向门框。 “噗嗤”一声闷响,黄母的脑袋就撞成了烂西瓜,乳白色的脑浆、殷红的鲜血喷射了尸突成律归一身。 看到这一幕的黄妻,顿时吓得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尸突成律归一看黄妻姿色普通,就失去了兴趣。转而看到黄妻小腹隆起,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通。周围十数名鲜卑士兵也轰然大笑。却见尸突成律归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朝着黄妻走去。 黄妻挣扎着想要起来,几名鲜卑士兵按手的按手,捏脚的捏脚,把黄妻按在床上动弹不得。尸突成律归用匕首轻轻的挑开黄妻的内衣,露出雪白的肌肤。然后自胸口开始,一刀缓缓的插进去,慢慢向下。 黄妻又惊又怒,亲眼看着尸突成律归把自己刨腹。特别是黄妻生命力也算顽强,当尸突成律归从其子宫里剥出婴儿时,她亲眼看着婴儿还在动弹。 “哇……哇”这个被尸突成律归刨腹拿出来的婴儿用力的哭喊着,众鲜卑士兵的哄笑声中,尸突成律归突然向这个婴儿抛向空中,然后快速从腰间拔出残月弯刀。只见刀光闪闪,噗嗤噗嗤……刀刃入肉的声音响起。 这个婴儿变成八九个肉块,如同天女散花,鲜血与肉块散落在屋内的各个角落。尸突成律归向众鲜卑士兵显示其过人的刀法,短短瞬间,他已经挥出七刀。 尸突成律归捡起床边的衣服,慢慢擦拭着残月弯刀上面的血迹。却见黄妻已经怒目圆瞪,死不瞑目。 尸突成律归带着狰狞的笑容,离开黄氏汤饼铺,然后慢慢走向另外一处人家。 当黄秋生满头大汗背着年迈的稳婆来到黄氏汤饼铺的时候,却见大门洞开,他已经有了不祥预感。 黄秋生三步并作两步,奔到产房前,发现母亲已经脑浆溢出,死去多时,再看产房内简直如同修罗场,到处都是肉块,到处都是鲜血,黄秋生失神落魄的将稳婆慢慢放下,稳婆看到这一幕,啊的一声惨叫,竟然吓昏了。 黄秋生感觉脚下一滑,低下一看,却是一截婴儿的脚丫。 再看妻子,已经上身裸露,怒目圆瞪,满身血污…… “啊啊啊……”黄秋生抱着脑袋仰天嘶吼,不过数息功夫,眼睛一闭昏倒在地。 花开两枝,各表一朵。 当黄秋生昏迷的时候,高敬宗就在北府军中军大营接见武吉。 武吉哽咽道:“都督,家父有个不情之请,如果都督同意,家父必将睢县县城以及三百万石军粮全军完好无损的交在都督手上。” “什么?”冉裕勃然大怒道:“放你娘的臭狗屁,要降就降,还敢提什么条件。” “不错!”刘牢之怒道:“真以为睢县县城是乌龟壳不成?别说是乌龟壳,就算是钢铁浇铸的城墙,本将也能把睢县县城砸成稀烂……” 高敬宗本想拒绝,但脱口之际,还是问道:“什么事情?” “高都督明鉴……不是家父不愿投降都督!”武吉道:“实在是家父有不得已的苦衷。家祖、大母还有四个弟弟,叔伯等四十余人都不在睢县县城,而是在邺城为质。若是家父敢献城而降,他们定会被燕贼虐杀。” 高敬宗点点头:“此事难为武太守了,本都督理解他的苦衷。我方接手城池之后,给汝父一笔钱财,尔等父子可以找一个地方,过上富裕的生活。” “高都督误会了!”武吉想了想道:“家父的意思是……是,请高都督不要宣称家父献城,而是要对外宣称家父因顽强抵抗,给大都督所部造成重大伤亡。家父竭尽全力未能阻止都督破城,愧对燕皇,在书房引火自焚殉国,都督恨极家父,派人寻到家父的遗骸,命人挫骨扬灰……” 武吉说到这里,胡光的眼睛瞪得比牛眼还要大:“这武蕴还能再无耻点吗?” 老程写这个情节的时候,心情是非常痛苦的。是非常挣扎的,然而真正的历史,却比老程笔下的悲哀亿万倍。可怜的吾国吾民。 (本章完) 双倍月票,凑个热闹 今天开始到五月七日期间双倍月票,老程有点自知之明,新人新书,人气特差,自从上架以来,从未开单章求过月票。 看到后台双倍月票通知,厚颜求个月票。双倍月票,凑个热闹 其实这本书开始,责编大大就已经提醒过老程,作好心理准备。 老程不信邪,或许是无知无畏,然而现实给了老程当头一棒。 不过,老程会放弃。还是那句话,只要还有一个读者正版订阅,这本书会写到完本。 期待大家支持。 (本章完) 第212章 坚持下去? 高敬宗点点头道:“汝父想保全家人,这个心情本都督可以理解,也可以同意,也可以做出配合。” 武吉扑通跪在地上大哭道:“都督活命之恩,万死难报……” 高敬宗让武吉下去休息,却见徐敬宣若有所思的道:“都督,这会不会是武蕴设的一个圈套?” 高敬宗还没有说话,崔逞却道:“应该不会!” 徐敬宣双目如刀似箭,仿佛要把崔逞的胸脯刺穿,语气有些不善:“崔参军何以如此肯定?” “因为现在形势变了啊!”崔逞被徐敬宣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他感觉徐敬宣就像一条毒蛇,已经张开了獠牙,择人而食。同时其他诸将身上也散发出无尽的杀气,铺天盖地向他笼罩而来。仿佛一下子进入了冰窖,大帐内的空气都是冰寒凝固了一般。崔逞心中的傲气也上来了,胸脯一挺,傲然道:“鲜卑人无不残忍好杀,性好猜疑,慕容一族尤其如此。但慕容隽乃是慕容一族中的佼佼者,临事没多几分理智,若是他怀疑武蕴投敌,哪怕没有证据,仅仅一个怀疑就足够了,势必无所不用其极对付武蕴的家眷。这点武蕴非常清楚,这座城他守不住,一旦城池失守,慕容隽必然报复他的家眷。投降我军是唯一的办法。既使他不想投降,要铁心做燕国忠臣,恐怕有人也会把他卖给高大都督,卖一个好价值。这点武蕴肯定也非常清楚。所以投降是必然的,也是唯一的选择!” “啪啪……”高敬宗抚掌而笑道:“崔参军不愧为状元之才,这番分析,条理清楚,入木三分。不错……”高敬宗随手将一叠密信扔在长案上,笑道:“事实上,崔参军说得非常不错。如今梁郡长史沈政、梁郡郡丞方伯雅、以及梁郡大户刘奇以及四城城门校尉等三十余人寄密信给本都督,要引为内应。” 徐敬宣悠悠一笑,拱手道:“都督天命所归,下臣为都督贺!” “我等为都督贺!”众将领纷纷起身,齐齐大喝道。 高敬宗道:“本都督宣布三条军纪,其一,非我族类,非降既杀。其二,滥杀无辜,****妇女者杀,其三,藏匿缴获财物者杀!” “遵命!” 高敬宗又喝道:“原计划不变,第六中郎将府田洛部负责攻北门,入城后立即抢占北城粮窖,占领粮窖后,立即组织兵力将粮窖保护起来。” 田洛起身道:“遵命!” “第七中郎将府刘牢之部,入城之后,占领并保护西城吕营。那里关押着十数万我们华夏民胞姐妹,他们已经遭受了太多非人的折磨,任何人不得再去骚扰迫害她们!其次攻占西大营,那里尚有五六万名俘虏,把他们解救出来……” 高敬宗一条一条颁布最后的战斗命令。 众将领各自离去,只剩下陈应、徐敬宣、崔逞、张玄之和王嘉五人。高敬宗道:“陈参军!” “卑下在!” 高敬宗道:“你想法设法通知新安商盟,本都督要扩大购买粮食。越多越好,没有上限。价格可以适当高些,慕容垂已经穷搜青、豫二州,这段时间发掘王公贵胄坟墓无数,所得金银财宝甚多,本都督也不差钱,如果交趾、占城实在购买不到足够多的粮食。本都督将会派给新安商盟一支军队,抢也要给本都督抢来至少一千万石粮食!” “抢……抢”陈应结结巴巴的道:“我们新安商盟的宗旨……” 高敬宗不以为然的道:“我们北府军负责抢,你们只需要给我们指出哪里有粮就行。这事要快,只要睢县之战结束之后,本都督立即从各中郎府府中各抽调一千精兵,再抽调两千青壮,凑足一万之数,一万兵马,占领交趾、占城或许略有不足,但是却足够在中南半岛横着走了!” “可是……”陈应不知道怎么说了。 高敬宗道:“此事你全权负责,其他人本都督不放心!” 陈应一听这话,心里又多了几分温暖,定了定神:“应绝不辜负都督厚望!” 高敬宗点点头,看了看心里酸溜溜的徐敬宣,淡淡的笑道:“敬宣!” “下臣在!” 高敬宗道:“本都督战场之外,几乎是两眼一抹黑,这个情况是非常致命的。本都督需要一双耳目,所以本都督让你做本都督的耳目。从今天开始,你负责组建北府军内卫。” 徐敬宣闻言大喜道:“敢不从命!” “王嘉!” “下臣在!” “汝今开始,组建将作营,准备撤离。” “撤离?” 高敬宗点点头道:“不错,燕国反应虽然迟钝,却不代表他们不会反应。如今慕容垂大败,虽然暗合慕容隽心意,但是他作为燕国皇帝,肯定会派出精兵攻打我们。” 崔逞问道:“若是燕军旬月便到,都督有几分把握?” 高敬宗道:“如果今夜之战顺利,我军抢占睢县,那么或许有三四城的把握。” “三四成……三四成……若真有三四成把握,那也很了不起了……”若在半个月前高敬宗说他正面扛住燕军的把握有三四成,崔逞也是不肯相信的,不过酂城一战却改变了他对北府军的信心,竟然就认同了高敬宗的说法,又问:“都督,如果慕容隽再从中山调兵,你又还能扛得住几轮?” 燕国虽然把军队隐秘在中山郡中,不过近三十万军队掩藏在中山,要想保护秘密不被泄露。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这三十万燕国其中骑兵过半,二十五六万匹战马,三十余万人,每天需要消耗粮草超过千石。粮食千石和草料千石又不是一个概念,这需要足足两百辆大车才能运输过去。数百辆上千辆大车日夜穿行,怎么可能瞒住有心人的眼睛? 高敬宗心中一凛,脸上露出苦笑。 崔逞道:“梁郡地势平坦,利于燕国鲜卑骑兵驰骋,就算都督可以凭借睢县县城城墙之固扛住燕军几轮进攻,但是燕军也可断绝我军粮道往来,无粮可援,如无源之水,能否长久坚持下去?” (本章完) 第213章 合作的基础 这又是一个难题,高敬宗就算可以占据了睢县县城的粮仓,城内存粮足有三百余万石,听上去粮食非常多。事实上如果把睢城关押的青壮、妇女连同睢县城本地百姓和北府军军民计算进去,平均分摊下来。这些粮食仅够半年食用。但这时想想战争一打起来,半年转眼即过,若不未雨绸缪,必有近忧。 崔逞见高敬宗沉默不语,就知道高敬宗一时之间难以决断。顿了一顿道:“都督,此时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高敬宗心中一动道:“如何决断?” 崔逞还没有说话,张玄之便道:“都督,这又有何难?只要都督遣使入晋,上表称臣,我军就有了退路!” 张玄之此言一出,高敬宗脸上就露出了玩味的笑容。见张玄之既改了口称自己为都督,口中又说“我军”,显然已经认同了自己是北府军的一份子。高敬宗道:“这也是一条办法,只是有两个难点。” 高敬宗接着道:“本都督已经接受大司马桓温征辟,为河南义民都督。东晋朝廷与桓大司马不是一路,恐怕本都督即使向晋称臣,他们不也见得为接受。再者说,本都督出身庶族,无家无世,恐怕晋室满朝诸公看不上本都督。当年冉魏武帝,曾向东晋遣使称臣,东晋朝廷非但不受,反而联合羌族姚襄、匈奴刘显、鲜卑慕容隽、羯族石琨,围杀冉魏。前车之鉴,本都督不得不防啊!” 张玄之毕竟是江左士族张氏门阀子弟,他们从小接受的知识,就是如何在朝廷堂叱诧风云。所以对于朝廷内部的理解和派系纷争远比高敬宗这个局外人更加了解。 张玄之道:“都督大谬矣。今时不同以往。当年桓温攻灭成汉,虽威望大盛,但羽翼未丰。朝廷诸公担心桓温压制不住冉闵,故欲诸胡之手,削弱冉闵。然而意外变故,冉闵居然怒而称帝,就引得朝廷诸公勃然大怒。如今桓温二次北伐,几近全功,收复旧都洛阳,更让桓温声势一时无两,朝廷诸公担心桓温不受压制,随命扬州刺史殷浩制衡桓温,谁曾想殷浩不过一介腐儒,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劳师远征,损兵折将,让朝廷颜面尽失。如今桓温之势疯涨,朝廷急需一个可以制衡桓温之人。如果不出意外,都督既要称臣朝廷,朝廷不仅不会拒之门外,反而会给都督高官显爵,以均桓温之势。” 高敬宗听张玄之一番分析,顿时感觉茅塞顿开。高敬宗知道,张玄之不过是“江左十贤”之中排名最末的一人。如果让排名第一的谢玄出山,恐怕更加不可思议。然而崔逞却道:“玄之所想,对我军自然是有大大的好处,可对晋朝朝廷来说,却是有好处,也有坏处。” “什么坏处?”高敬宗问道。 “晋室朝廷虽然明面是天下正朔,天下共主!然而朝廷本身却没有什么实力、影响力。”崔逞接着道:“表面上司马氏号令天下,然而江左四大家族以及侨姓四大家族,这大八家族才是决定朝廷政治走向的主要力量。哪怕朝廷想要扶持都督制衡桓温,却触犯了八大家族权力的平衡,这八大家族部势必不服。不到万不得已时,朝廷是不会轻易这么做的。况且对朝廷来说,桓温始终都是悬着他们头上的一柄利剑。如今桓温在姑孰(今天安徽当涂)大青山设镇府,常年驻守水陆步骑两万余人马。一旦桓温铤而走险,西府精兵可顺流一时兵临建康城下。” 高敬宗道:“这么说称臣东晋朝廷这一条计策是行不通了?朝廷不会接受本都督称臣?” “不,朝廷肯定会接受!”崔逞道:“朝廷接纳都督称臣的时机,肯定会与都督和玄之料想的不同。”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等价交换的原则。不但在商场上行得通,在国与国之间也行得通,只不过掺杂了政治与军事因素之后,交易的形势就会变得复杂,甚至无法进行。 如果说有可能的话,高敬宗希望东晋朝廷给他一点发展的时机和空间。只不过这太理想化了,打败或消灭一个人,最好的时机是趁其弱小的时候,这样可以事半而功倍。 可是一旦等威胁成为庞然大物,恐怕就会是事倍而功半。 在后世历史上,苏联在十月革命后,实力非常弱小。欧洲列强也曾出兵干涉苏联统一进程,然而苏联采取了韬光养晦的政策,用割地赔款的方式,换取了欧洲列强的谅解,然而苏联强大以后,立即撕毁墨迹未干的条约,发动一系列的攻势,进攻欧洲。当然德国也借机制衡苏联的机会,趁机而起。 高敬宗事实上也是想采取这种策略,理想的用东晋朝廷借高敬宗之力,制衡桓温,趁机壮大自己。可惜,这种想法在操作上却极难实现。因为作为政治博弈大国,中国的政治智慧根本就不是后世欧洲可以比拟的。 后世曾有人笑谈美国总统充其量不过是天朝一介镇长的水平,这虽然有调侃的成分。不可否认,这说的却是事实。论起玩政治智慧,高敬宗这个两世为人的门外汉,还真不够看的。 东晋朝廷推出来殷浩制衡桓温,桓温立即察觉了朝廷的用意,他隐而不发,趁殷浩北伐兵败之机,一举搬倒了殷浩,称霸朝廷。这是桓温的政治智慧,要玩这等手段,高敬宗与桓温就是小学生与大学生的区别。 崔逞分析道:“晋室朝廷接纳都督称臣,不过不是我们两家打仗的时候接纳,而是等到敌我双方胜负将决的时候,或者等到燕国攻陷睢县后累得筋疲力尽的一刻。那时候,燕国或者将陷入两难,他要么独自扛住晋国倾国之兵和氐秦的联手攻击,要么就得接受晋室朝廷的条款……不过,那些和我们北府军都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因为到了那个时候,我们都已经成了一堆枯骨,在黄泉之下作壁上观了。” 高敬宗道:“我们和东晋朝廷谋求合作,无疑是与虎谋皮,难道与桓温就真的没有办法合作了吗?” 崔逞苦笑道:“都督,双方实力不对等,根本就没有合作的基础。” 感觉感谢阳光快乐熊的飘红打赏同,感谢若曦999币的打赏。感谢诸位的月票。 (本章完) 第214章 以血还血 “难道我们毫无生路吗?”高敬宗愤愤不平的道:“本都督不甘心啊!” 张玄之与崔逞几乎异口同声道:“有!” “哦?”高敬宗兴奋道:“愿闻其详!” “玄之!”崔逞故弄玄虚的道:“不若我们把心中所想,写在纸上!” “诚所愿也!”张玄之随即提笔,不过他发现却不是常见的毛笔,而是鹅毛笔,顿时有点失神。稍作迟疑,张玄之还是写下一个字。 几乎同时,二人将手中的字递给高敬宗。高敬宗一看,却见崔逞写的是一个“苻”字,而张玄之则写的是一个“秦”字。虽然二人字不相同,但是想表达的意思却都是一样的。 高敬宗疑惑的道:“二位先生说,本都督的生路在氐秦苻坚手上?” 崔逞道:“不错,眼下咱们北府军虽然连胜,实际上却是走在悬崖边上,随便踏错一脚都会万劫不复,要想取得一线生机。除非和苻坚联手。” “对!”张玄之道:“我们只有背造氐秦,才能取得氐秦的援助,就算燕国倾国之兵来攻,一战之力。” 高敬宗听起二人的想法,感觉有点意想天开。苻坚是什么人?高敬宗通过历史的了解,对其知道一些。要说苻坚一生,杀堂兄篡位而立,东讨鲜卑慕容燕国,北打拓跋代国(北魏的前身)西征张氏凉国,西南灭张蜀王国,灭氐族杨氏仇池国。再加苻健在位时期灭掉的刘晋王国、张秦王国。可以说氐秦是五胡乱华时期扩张版图最大,实力最强的国家。 然而苻坚这个人,却是一个心理变态。不仅纳慕容隽的女儿清河公主为后,而且连慕容冲也没有放过。想起苻坚,高敬宗不禁菊花一紧。他实在不想面对这个变态。高敬宗怯怯的道:“苻坚可靠吗?” “这个……”崔逞沉吟道:“至少是我们先抵挡住慕容隽的第一波攻击,至少表面上不败,才有资格跟苻坚联手。” 高敬宗听到这话,不禁有些沮丧。就在这时,突然帐外传来一声焦灼的声音:“都督——禀告都督,睢县县城有变!” 高敬宗脸色一变,赶紧冲出帐外,踏上轺车,向睢睢城行去。 原来一个时辰之前,黄秋生悠悠转醒。他睁开眼睛,发现周围围了黑压压一大群人。黄氏汤饼铺是睢县县城的老字号商铺,黄秋生本人经营有道,与邻和善,风评不错。看到黄秋生家中突遭横祸,这些邻居就来帮其收敛黄母、黄妻以及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甚至没有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的婴儿。 黄秋生一直像一截木桩一样,静静的坐在那里,眼睛红得吓人。等邻居帮其把遗骸放进刚刚布置好的灵堂里,突然黄秋生跪在地上先朝母亲的灵位咚咚的磕头,然后再朝妻子的灵位磕头。 地上传来咚咚的声音,不一会儿,黄秋生额头上就鲜血淋漓。 “秋生,节哀吧!” “人生不能复生看开点!” “你还年轻,再娶一个媳妇,也不至于让你们老黄家的香火断了……” “对,这狗、日的世道。” “坚强点,好好活下去!” 众邻居七嘴八舌的苦劝着黄秋生。然而黄秋生突然冲出灵堂,来到院里柴堆翻腾开来。不一会儿,就满齐人高的干柴,掀得七零八落。 “多好的孩子啊,居然承受不住,魔怔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谁说不是呢?” 黄秋生对周围邻居的言语,不闻不问,掀光所有的柴薪,黄秋生就用双手挖起土来。土质干硬,不一会儿,黄秋生的手指就鲜血淋漓。仿佛此刻黄秋生已经失去了痛觉,继续挖土。挖了足足一刻。他从土堆里挖出一个用黑羊皮包裹的长形木盒。没有人清楚,这是七年前,黄秋生在城外捡砍柴的时候,遇到的一名身披黑色甲胄的将军,当时这个黑甲将军已经重伤垂死。黄秋生心善,就挖个坑将这名黑甲将军掩埋了,避免其暴尸荒野。其实不问,黄秋生也知道这种穿着黑色甲胄的将军,肯定是冉天王的麾下。 黄秋生见黑甲将军的腰刀不是凡品,就放在柴堆里带进城,埋在柴堆下面。这一埋就是七年。黄秋生以为,这辈子他都不会用到这柄战刀,一旦将来天下太平了,白虏被赶走了,他再挖出来卖掉。可是现在他却想用这柄大环刀为自己复仇。 黄秋生轻轻用手一拂,黑羊皮已经变成碎片,纷纷掉落。黄秋生手腕一用力,“呛啷”一声金鸣,却见这柄大环刀,泛着暗红色的血光,居然没有半点上锈…… 看着黄秋生握着刀,周围的邻居都吓坏了。 纷纷跪在地上冲黄秋生磕头,一名须发皆白的老汉流着眼泪道:“秋生,你别这么冲动。有话,有话好好说。你再闹下去,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了。整个坊子的邻居,少不得都被你牵连!” 另外一名与黄秋生本家的兄弟怯怯道:“小四,大伙都是看着你长大的,您还真的忍心拉大伙一块给你陪葬么?” 原本鲜卑慕容部占领中原以后,制定了一套“连坐法”,既一人向鲜卑人发攻袭击,一条街、或一个村子里的人,所有人都被视作叛逆,格杀勿论。这条“连坐法”用鲜血和无数次的屠戮,威慑得汉人百姓不敢反抗。事实上除非实在没有活路,中原百姓是不敢反抗燕国鲜卑人的。哪怕这次慕容隽穷搜各郡县,无恶不作,敢起来反抗的汉人百姓,不过五分之一多点。 “大家伙这也是没有办法,秋生,你看看大伙这么多年帮助你的份上,发发慈悲吧!” 黄秋生仰天大吼道:“都给我闭嘴。杨七郎,你还好意思说,你还是一个有卵子的男人吗?你还是一个有卵子的男人吗?” 杨七郎垂首不语,黄秋生说得不错。他如今已经四十有三,原本依靠杀猪为生。可是去年慕容垂率领鲜卑军队驻守睢县县城,几名喝多了的鲜卑士兵撞开了他的家门。糟蹋了他媳妇和三个女儿,其中最小的女儿才十二,居然被鲜卑士兵活生生的***致死。大闺女才二十七岁,突然早已结婚嫁人生子,结果被鲜卑大兵糟蹋了,想不开投河而死。而且还是一尸两命。 三更求月票,等会还有更新 (本章完) 第215章 以牙还牙 黄秋又转而冲一个黑脸的汉子骂道:“你他的娘的也不是东西,你媳妇是怎么死的。是不是病死的,你他娘自己最清楚。还有你七叔公,你也是一个老不羞,一辈子都活到狗身上去了。翠花妹子乍回事,你敢跟大家伙说说吗?翠花妹子多么可人的一个孩子啊,你居然舍得看着她活生生的被鲜卑胡种吃了。她才九岁,你怎么忍心啊。” 众乡邻闻言,先是愕然,然后个个脸上露出了愤怒的表情。但是愤怒归愤怒,如果他们不想自己全家受到牵连。 屠村灭镇这样的事情做得多。人们已经怕了。吓得不敢反抗。关于民心这东西,本质上就是一句:谁杀的人多,谁可以吓得百姓不敢反抗,谁就能得民心。满清用一亿四千万(有史可考)的汉人性命告诉了我们这个事实,铁一样的事实。而日本用三千五百万国人的性命,就统治了大半个中国,汉奸遍地,这也是事实。若人心在明,明便不会亡。正义只存在于大炮的射程之内,民心同样也只由屠刀决定。 历史本来就是一个任人蹂躏的****,成王败寇而已。事实上中国历史的所谓暴、君、如帝辛(商纣王)秦始皇、汉武帝、杨广包括、王莽事实上他们才是真正旷世名君,大功于国家和民族。历史所推崇的圣君如康熙、乾隆之流,恰恰是国家和民族的罪人,割让一百五十多万平方仅是土地,如果这样的皇帝还是千古圣君,老程也可以当圣人了。这个“圣”字也未免太廉价了。 黄秋生一刀在手,身上气势陡然一变。他横刀一割,从身上割下一片衣襟。古代这代表一个意思:“割袍断义!” “我呸”黄秋生愤恨的吼道“咱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你们继续把你们的脑袋缩当裤裆里,继续当你们的千年乌龟绿王八,我自己去报我自己的仇!” 黄秋秋扛着大环刀进入灵堂,红着眼睛道:“娘、英子,你们等着,我马上就来下面陪你们。咱们一家人还在一起……” 就在这时,院中人群中有一名小脸憋得通红的少年。少年突然道:“四哥,我跟你……”黄七不等少年说完就一把捂住了少年的嘴,大声咒骂道:“虎子,爹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了,你万一要是有个好歹,你让你爹怎么活!” 少年不是别人,正是黄七的幼子大号赛虎。 黄赛虎两手死死扣住黄七的手腕,用力一点一点把黄七的手从嘴上挪开。 黄赛虎怒道:“爹没想到你一直在骗我,翠儿妹根本就不是被拐子拐跑了?她是被鲜卑胡种吃了?” 黄七突然松开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用拳头狠砸坚硬的地面:“是爹没用,是爹没用……” 黄赛虎道:“别拦我……你就是拦住我,我也不再认你这个爹了…” “你……” “四哥,我跟你一起去报仇……”说着黄赛虎双眼急转,在黄秋生院里发现一把锄头,随手将锄头拎在手中,然后跑到黄秋生面前道:“四哥,我跟你去!” 黄秋生走出黄氏汤饼铺子,黄赛虎紧随其后。 黄秋生振臂高呼:“北府军高都督打进城了!” “杀白虏,迎高都督进城!” “杀白虏,报血仇,是爷们都跟上!” 刹那间无数人在大声呐喊,无数双粗糙的大手拎着削尖的木棒,从一栋栋低矮的茅屋中冲出来,汇成一股毁灭的洪流。作为土生土长的睢县人,鲜卑人住在哪个院子,住在哪条街道,他们都非常清楚,一扇扇鲜卑人的院子门被撞开,无分华丽简陋,见人就杀。 这不管是做什么职业,也不管没有作恶,毁灭的洪流,瞬间横扫一切。就连城中的栗特商人、高车人也同时被波及,哭喊声,哀求声,怒骂声,刀枪碰撞声和房屋倒塌声,转眼成了睢县县城的主旋律,令所有闻听到它的人,都迅速陷入疯狂。 鲜卑族督将尸突成律归得知城内惊变,立即点齐兵马,朝着这些汉人阵营杀去。 一方是精锐的鲜卑战兵,全副武装,手持精钢刀剑,身披铁甲。另外一方人数虽众,却既没有组织,也没有趁手的兵刃,更加可怕的是尸突成律归看到不少鲜卑人家被满门屠尽,其随即下令,进行无差别屠杀。 五胡乱华时期,北方汉人经过八王之乱、匈奴屠戮、羯人屠戮,连续长达五十余年不间断的战争和屠戮,人口已经下降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境内。哪怕作为睢县这种中原腹地城池,人口比例也已经失调。汉胡比例达到可怕三比七。 组织起来的各族胡人,纷纷加入屠戮汉人的阵营中。瞬间汉人阵营被杀得节节败退。 当高敬宗距离睢县县城尚有里许,却听见城内杀喊声震天。高敬宗脸色急变,喝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城墙人十数名满身血污的守军士兵带着哭腔道:“高都督,快发兵救救睢县父老吧,再迟些睢县人就要被杀光了。” 高敬宗急问道:“怎么回事?” “我们也不知道!”一名燕军百人将道:“半个时辰之前,不知道尸突将军是发疯了什么疯,号令城下各族胡人,对我汉民展屠戮,短短半个时辰内,已经有上千人被杀。” 高敬宗道:“来人,传本都督命令。攻城计划提前,立即发起进攻!” “都督不可啊,大战前夕,牵一发而动全身!”崔逞道:“万一这是敌人的圈套,都督岂不是要羊入虎口?” “啊!……”一个凄厉的惨叫声传来。 高敬宗没有理会崔逞而是冲身边的北府军将士吼道:“你们听——睢城同胞在被胡虏肆意屠戮。你们看——睢城如今陷入火海。我们应该怎么办?” “杀胡,杀胡!” 高敬宗怒道:“老规矩杀一胡种,赏钱五千,你们谁有能奈,就把本都督的钱库搬空。” 这时,燕军百人将已经将南城门打开。 魏大福道:“都督,末将先行一步!” 然而话音未落,却见两个身披大红披风的骑士,如风驰电掣般冲进城门口。高敬宗勃然大怒:“陈应!” “卑职在!” “红袖添香太无组织,无纪律了。”高敬宗道:“等他们回来必须好好惩罚一下她们。” “是……是!”陈应赶紧道:“必须严惩不贷,卑职回头每人打她们一百下屁股,再抽她们几十鞭子……” 高敬宗道:“滚!” (本章完) 第216章 背叛 “饶命——饶……”一个须发皆白的颤颤巍巍老翁命字还没有说出口,却见一柄狼头矟已经透胸而过。老翁再一张嘴,嘴里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而是涌出大股鲜血。 “爷祖——” 黄秋生的眼睛越来越红,他亲眼看着众乡邻一个一个被鲜卑白虏砍成肉泥。就在这时,那名杀死老翁的鲜卑士兵猛然一声惨叫,一头莫约十二三岁的少年一砖头砸中他的脑袋。数十只百姓蜂拥而上,棍棒齐下,转眼间就没了动静。 “父老乡亲们不要怕,北府军马上就杀进城内来了,北府精兵只杀胡虏,不杀百姓!”黄秋生骄傲地举起大环刀,振臂高呼:“杀胡虏,杀胡虏……” 这时城内的杀声越来越大,却是许多汉人百姓眼见横竖都是死,也都奋起反抗。虽然他们拼命了,却无法拉近双方实力上的差距。他们仍然注定要被镇压。但睢县城内巷战,鲜卑兵要想将反抗者剿灭也非易事。 这一刻正是大乱的高峰。骚乱、杀戮如同瘟疫一样,快速传染。游牧民族也是胡人,他们一直生活在蛮荒之地,每开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战斗,与猎物战斗,与同敌人战斗。要么生存,要么死亡。上至老翁下至孩童,每一个人无论男女,都可以抡起刀子杀人。 然而汉人百姓这方面却要差得多,很多人看到鲜血都是恐惧、颤栗,发抖,更有甚者,吓得屎尿横流。尸突成律归率领的鲜卑士兵如同一把锐利的铁矛,看到汉人百姓聚集一处,就杀散一处。 黄秋生等人从最多时候上千人,如今或是被杀,或是逃亡,如今已经不足百人。黄秋生不知不觉,居然杀到(逃)太守府衙门附近。一个左手抱着婴儿的妇女大哭着:“孩子他阿爹,孩子他阿爹。” 原来她的右手还扶着一个男子,半边脑袋已经没有了。却还吊着一口气没死。 位于太守府的武蕴,此时也如同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作为一郡太守。武蕴也是精通军事(这个时候,太守是偏重武职),武蕴深知数万兵马调动,根本就不是一蹴而成的事情。谁曾想城中百姓居然急不可奈,这下可是糟糕透顶。 虽然睢县县城只有八百名鲜卑士兵,然而城内却有上千户鲜卑、匈奴、铁勒、丁零等胡人。这些百姓乱杀一气,反而把原本素来不合的诸胡,联合在了一起。有道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现在睢县县城分为了经纬分明的两个阵营,胡——汉。 武蕴命人打开太守府大门,放这些百名百姓进入。武蕴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抱着孩子的妇女哭道:“武使君,奴也不知道啊。孩他爹听见门外有人砸门,就去开门,那些金发胡种二话没有,进门就是一刀,要不是孩子他爹躲得快,脑袋就保不住了……”说到这里,抱着孩子的妇女扭头一看,她的丈夫已经怒目圆瞪,死不瞑目。 “孩子他爹——”妇女嚎嚎大哭,周围百姓也无不失声痛哭。 周围数十名百姓无不痛哭。啜泣着诉说鲜卑士兵和诸胡胡种进门杀人的惨况,武蕴听得胸中热血涌起,眼看着城中处处火光、悲号之声不绝传来。显然这惨事还在持续着。作为一郡太守,武蕴比黄秋生等升斗小民多了太多见识。别看鲜卑士兵加上诸胡,人数仅仅是这些百姓的三分之一,然而要平定这些骚乱,其实并不算难。 北府军正在城外,如果要想进入城门,恐怕也要费上一番手脚。想到这里,武蕴道:“现在高都督一时半会还进不了城,唯一的办法就是自救!” “自救?”黄秋生在战斗中,慢慢成为了众人心中的头领,他不解的问道:“武使君,我等要如何自救?” 武蕴不假思索的道:“兵分两路,其一动员更多人去抢夺城门,如果不拿下城门,高都督的大军根本就进不来。” 黄秋生道:“好好,我马上就去,拼了这条命也要抢一个城门下来。” 武蕴道:“其次是北城、西城,还有东城三大营,把大营中的青壮俘虏放出来。只要他们奋起反抗,咱们或许可以坚持到高都督到来!” 武蕴简明扼要的为众人指明了道路,这时城内如同无头苍蝇的百姓总算有了主心骨。黄赛虎率领数十人向太守府距离最近的东大营杀去。当然,沿途汇聚无数失神落魄的百姓,形成一股越来越大的洪流。 与此同时,黄秋生则带着另外一波次青壮向城门杀去。渡过了最初的慌乱,眼下城中汉人百姓都清醒的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现在局势已经失去了控制,双方都杀红了眼睛。要想活下去,只能反抗。 随着红袖添香二位亲卫折冲府的果毅副尉,率领北府军越骑兵杀进城中。高敬宗也自南门而入。 高敬宗此时已经恨极了二女,如果有机会,有可能,他真想辣手摧花。高敬宗如今积攒一点轻装骑兵很不容易,其中两个越骑团将近三千骑掌握在二女手中,偏偏二女不用大脑,直接率领骑兵冲进城中。 骑兵的优势在于奔驰速度,灵活机动。而城内空间狭小,骑兵的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失去速度的轻装骑兵因为骑在马上,躲闪不便,而且目标偏大,很容易成为敌人的靶子。高敬宗很想想象这么一场混战下来,他的亲卫折冲府还能剩下几个骑兵。 高敬宗脑袋中不由自主的想着,战后如何处置二女。 “皮鞭?” “打屁股?” “还是老虎凳?” “再或者滴蜡?” 可是当高敬宗看到城中的惨象,不禁怒火万丈。高敬宗大吼道:“救汉民,杀胡虏!” 跟在高敬宗身后的十几辆大车上的中军鼓车上的鼓手,敲起了有节奏的鼓声。 “高都督有令,杀胡虏,救汉民!” “高都督有令,杀胡虏,救汉民!” 北府军各部在蜂拥入城。局势急转,尸突成律归这才发现城外北府军已经失控。他突然想起命武蕴烧掉城中粮草,绝对不便宜北府军。随即率领人马向太守府杀去。没曾想刚刚抵达城中,却见武蕴迎面而来,在武蕴身边不仅有其数百亲信部曲,还有上千汉人百姓。 尸突成律归大怒道:“武蕴,你这个卑鄙小人,居然敢背叛大燕,背叛皇帝陛下!” (本章完) 第217章 天下无人不识高敬宗 武蕴大惊失色,他年过五旬,本身也不是什么猛将,虽然说耍得起刀,舞得动枪,然而那些只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但是尸突成律归却不一样。 成律归是鲜卑语英雄的意思,能叫这个名字可不是他自己取的,而是需要周围鲜卑勇士们的认可。成律归不仅仅是一个名字,更是一个荣誉称号。如同蒙古族的哲别,满族中的巴图鲁。尸突成律归大吼:“给本将诛杀此獠!” 说着尸突成律归身边的鲜卑士兵纷纷吼叫上前。就在这时,一声暴喝如同炸雷一般在空中炸响,惊得周围人耳朵发麻。 “北府冉裕在此,挡我者死!”说着冉裕策马上前。冉裕抡起工兵铲,左劈右砍,如入无人之境。 众鲜卑将士大骇。不少人看到冉裕,居然吓得连刀都握不住了。尸突成律归望向冉裕,脑袋中不自觉的浮现内心里最深处的记忆。 跨下高大威武的“朱龙”战马,光华夺目的山纹铠,文绣兽皮披膊(筒袖)和明黄金线云文短膝战裙,兜鍪上披挂护颈部的缀。这身拉风的打扮不是别是,正是华夏民族英雄,被诸胡肆意抹黑,贬低的冉闵。冉闵左手矛右手戟,万军之中,进退如一,无人可阻。尸突成律归曾见过冉闵凶性大发,一战之中,以一力之力,连杀三百余人。再看冉裕,简直是和冉闵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冉裕的工兵铲是后世高猛钢经过热处理而成,锋利异常。冉裕如同一阵旋风,刹那间连杀三人,已经闯到了尸突成律归身边! 尸突成律归早已见过冉闵的威力,这时望见,心魂震散,还是大吼一声:“冲锋!”可是没有众鲜卑将士上前迎敌,尸突成律归扭头便跑。尸突成律归大吼:“冉杀神来了,冉杀神来了……” 冉裕初时还没有感觉什么,可是听到尸突成律归大吼:“冉杀神!”就知道,这个鲜卑将军肯定是见过冉闵的人,至少是参加过廉台之战,是冉裕的杀父仇人之一。冉裕提起缰绳,夹紧马腹,举起响蛇工兵铲,朝着尸突成律归劈去。 不曾想有一名持着狼牙棒的鲜卑士兵,用手中的狼牙棒朝冉裕横扫而来。 “铛啷……”一声金鸣同,火星四射。鲜卑士兵手中的狼牙棒吃力不住,打着璇儿倒飞出去。谁曾想到这个狼牙棒便砸中了尸突成律归的脖子,倒钩嵌入肉中跟着撕下大块的皮肉,由于撞击力太过强大,还未落地半边脖子就已被砸烂了。 冉闵眼见他是难以活了,连道:“可惜可惜,本来想活捉你的。” 诸胡青壮以鲜卑士兵一看尸突成律归惨死,望向冉裕就如同见着了魔鬼猛兽。无不丧胆,冉裕一人一骑,眼睛一瞪,便吓得临近整队的鲜卑士兵慌张后退。 武蕴看到冉裕仅仅一人动手,就连杀四人,吓得众鲜卑将士连连后退,顿时暗呼侥幸“好在自己没有跟错人。” 武蕴是没有见过冉闵,根本不知道冉闵在诸胡心中的地位。先说冉闵自建立冉闵国之后,先后在三年的时间中与诸胡联军超过百万大军血战,七战七胜,歼灭斩首三十万余人马。整个匈奴一族被冉闵打得不敢再立匈奴为族号,羯族也几乎被灭族,只剩下区区一万余人部曲投靠了燕国。在诸胡之中,冉闵的名字比小儿止泣更加拥有威慑力。 “冉杀神来了……快跑!” “是啊,好可怕,好可怕……那支铲整个儿是红色的,而且还会喷滴毒血,被毒血沾到的马上就死,被那血光闪到眼睛也会瞎!那一定是从地狱里出来的凶器!说不定还是在血海里泡过的!” 一名丁零部将军拦住溃兵怒斥道:“胡说,世间哪有这种东西?” “怎么会没有?知道尸突将军吗?那是大鲜卑数得着的勇士,冉杀神轻轻一挥手中的那个铲,就见尸突将军被一只从空中飞来粗大的狼牙棒砸死了!” 无数败兵生怕这个丁零将军不相信,异口同声争辩道:“是真的,我们看得清清楚楚,我们认错亲娘老子,也不会认错冉杀神。冉杀神眼睛一瞪,我们两脚也抖打颤,再打不了仗了!本来我们还抵挡得住,可那冉杀神一出来,我们就忽然吃不住,全败了!那些黑衣军就像疯了一样,怎么杀都杀不死……” 甚至谣言在传播过程中,都会无限夸大。不知不觉中,尸突成律归错把冉裕当成冉闵,结果引得全城鲜卑将士溃败,而鲜卑溃兵又把诸胡将士吓得溃败。 北府军第六、第七、第八以及亲卫折冲府三万八千余人马在短短半个时辰内全部杀进睢县县城。 升平三年九月十九,北府军在高敬宗的进攻下,克复豫东重镇睢县, 九十二日,梁郡下辖睢县(治今商丘市睢阳区商丘古城)、蒙县(治今梁园区蒙县故城)、虞县(治今虞城县利民镇)、宁陵县(治今宁陵县城东南)、鄢县(治今商丘市柘城县远襄镇)、砀县(治今商丘市永城市砀县故城)、下邑县(夏邑)均被克复。 这是高敬宗自北伐以来,克复第二郡。这个消息传出,天下震惊。 接下来的事情,在高敬宗眼里,就像在做梦。冉裕出马,连杀四人,举城皆溃,想象中的血腥拼杀、苦战并没有出现。 不过此时不和谐的事情,还是出现了。满城大约三千余诸胡降兵被愤怒的百姓乱棍打死。其中最疯狂的还是从西城吕营解救下来的十数万妇女,这些瞬间化身为雌虎的女人们,用牙齿咬,用指甲的挖,就脚踢……几乎没有用任何兵刃,居然生撕了数百名胡人。 “都督,此举大失方寸!”崔逞不悦道:“这三千余胡人攥在手中,就是一个很好的人质,令燕军投鼠忌器。” 高敬宗沉默了半晌道:“我北府军上下并没有擅杀一名胡人,一切都是睢县百姓所为,与本都督何甘?” 崔逞顿时也觉得高敬宗说得有理。 事实上这一场混战,对睢县的损失非常大。作为豫东重镇,梁郡郡治,睢县战拥有七千八百余户,将近四万人。而战后,不足三千户。其中成年男子不论胡汉,减少超过八成。此时睢城百姓不足一万五千。 城内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到处都是斑驳的血迹,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让人几乎窒息的血腥味。 若北府军军进驻,那真是死人比活人还多,这等情况真叫人惨不忍睹,幸好此时已经深秋天冷,尸体不至于很快就腐化生虫,但高敬宗还是担心引起病毒传播造成瘟瘦,急派人清理尸体,当天就搬出城外埋葬。 随即,高敬宗任命崔逞代理梁郡太守,其他诸县官员也优势赴任。将近三十万青壮,是一批宝贵的资源,崔逞的意思是反正三十万青壮全部可以武装成军。高敬宗却没有这么做,而是命人打开慕容垂搜刮的府库,给他们每一个人钱一千,或银一两,或等价财物,每人一代约五斗粮。有亲戚投奔亲戚,有朋友投奔朋友。 不过,由于这次燕军采取了几乎是杀鸡取卵的方式,强征青壮。这些青壮大部分已经家破人亡了。所以对于高敬宗的好意,他们都是一一谢绝。 高敬宗就地组织这此青壮,在睢县城外十里方圆,连续修大小营垒四十八座,围绕着睢县县城像酇县那样修建一套整个防御工势。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燕军反扑。 同时高敬宗却没有停止扩张,反正他就是一锤子买卖。 持续扩张。高敬宗以辎重中郎将府为基础,抽青壮扩编为四个中郎将辎重府。以苏固第二中郎将府、田洛第六中郎将两部人马,加辎重第一中郎将府,组成征北军团,沿高平、定陶往北打能打多远打多远,在自愿的基础上,把各地百姓组织起来,随军南迁,攻掠兖州。 同时命第三中郎将府张屠部、第七中郎将府冉裕部府二部加第二辎重中郎将府,组成西进兵团,攻掠陈留郡、陈郡、颍川。 以第一中郎将府胡光部、第八中郎将府刘牢之本部加第三辎重中郎将府万,组成东进兵团,攻掠青州。 高敬宗在睢县居中坐阵,又从青壮中扩充亲卫折冲府为中郎府。亲卫中郎将府辖四个折冲府,亲军折冲都尉升格为亲军中郎将。至于红袖添香二女,高敬宗并没有让她们二人继续升职,因为高敬宗算是看出来了,这二位萝莉美女就是一个当保镖的料,让他们带的兵越多,会害死越多的将士。 此时北府军六大中郎府府,组成三强大的钳子,分别攻掠燕国的青州、兖州和豫州三部。 北府军此时士气已经打出来了,尽管他们本身战斗力并不见得多么强悍,可是偏偏敢战。哪怕是一个旅三百余号人的兵力,都敢攻打一座县城。一个团不到两千人的兵力。居然敢野战燕军骑兵数千人。 此时,高敬宗的名声也在江左传扬开来。至少无论士族还是庶民,提起高敬宗,都要面北拱手称:“高大都督!” 那啥?请诸位多多捧场,有钱捧个钱场,没钱捧个人场。 (本章完) 第218章 谢道韫 建康城乌衣巷谢府。谢道韫的书房,谢道韫伸出如玉的皓腕,托起香腮,盯着山墙下的书厨呆,往日流光溢彩的大眼睛,现在却显得有些凝滞。此时整个谢府笼罩着一股浓郁的愁云。 升平元年(三五七年)族伯豫州牧、镇西将军谢尚病世任上。随后其父谢奕都督豫、司、冀并四州诸军事、安西将军、豫州刺史、假节在次年升平二年,死于任上。接着朝廷又委任谢万为豫州刺史、西中郎将,挂帅北伐。谁曾想这边四叔誓师北伐,却突然传来消息,河南义民都督高敬宗率领八府精兵,在酂县与慕容垂不期而遇,经过三天血战,燕国征南大都督慕容垂所率八万五千燕军精锐,几乎全军覆没。 四叔谢万得到这个消息,当时就气得吐血昏迷,虽然经太医紧急施救,人是活了过来,可是身体却跨了下来。如今家族之中,二叔早亡,三叔谢安就是一个风流浪子,整日只顾饮酒作乐,整个谢氏家族连一个撑局面的人都没有。 谢道韫回头,书橱上,四书五经、史记、汉书、墨法释道诸家书籍,满满的几大柜子。从小熟读兵书战策,精通文武治略,父亲谢奕、叔父谢安皆夸我十个男儿都不及,却没有机会一展胸中抱负。可恨啊,为什么我不是男儿身? 无数个念头,纷至沓来。在此社稷危亡、山河破碎的时候,纷纷烦烦的涌上心头。 正在这时,贴身侍女玉清端着刚用红泥火炉煎好的茶走进书房,将茶杯放到书案上,娇笑着说:“大娘子莫非在想您的王二公子?” “别跟我提他!”谢道韫之父亲谢奕与王羲之私交深厚,把谢道韫曾订下婚约,嫁于王羲之的二儿子王凝之。然而王羲之诸子皆才华横溢,就以书法而论,操之得其体,徽之得其势,涣之得其貌,献之得其源。然而凝之却是最平庸的一个,为人不仅迂腐,而且木讷无比,甚不得谢道韫所喜。 去岁谢道韫已年满十六,按陈郡谢氏家规,女子年满十六(虚一岁)方可婚配。偏偏谢道韫达到婚龄,却丧父。需要守孝三年,至明天升平四年期满,既可成婚。谢道韫看玉清双目微红,便调侃道:“你呀,急什么?通房大丫头的命,跑不了。” 玉清哑口无言,做小姐贴身丫环的,一半都会陪着出嫁,做个通房大丫头,那可是要为男主人侍寝的!那个女儿不怀春?既然是个通房大丫头的命,小姐的丈夫也就是自己的丈夫了,自然巴望着他能年轻点、温柔点。 王二郎的相貌、学识、家世都是一等一,然而只是年龄大了点。而且听说为人极为好色,虽然如今尚未婚配,却连续纳了十几房妾室。这原本都是大户人家的俗成定规,然而偏偏王二郎好不节制,其庶子已经年方十四,让谢道韫嫁过去之后,就做一个十四岁少年的大母,这让谢道韫情何以堪? 谢道韫道:“玉清,更衣,我要出去。” 南北朝时期,江南也沾染北方胡人习气。民风非常开放。谢道韫在玉清的帮助下穿了一件青色儒衫,手拿折扇,头戴纶巾。端是一副士族青年才俊打扮。 要说女扮男装,在其他朝代或许不易。然而在南北朝却非常容易。因为这个时代的习惯,几乎分不清男女,士族子弟出入不仅要佩戴香囊,还要敷上很厚的香粉。而且男子以瘦弱为美,走起来了绝对不会虎虎生风,而是风吹两边倒,阿娜多姿。 谢道韫用胭脂堵上耳洞,又在脸上涂抹一层姜色,又用竹子编成的护肩套在肩上。这样以来,谢道韫就成了一个肩宽健硕的男子。 谢道韫走出乌衣巷,来到玄武湖畔。却见一个担着挑子卖胡饼的老汉,放下担子来到湖畔卖羊肉汤的铺子前,轻声道:“王老头,你听说了吗?那白虏慕容垂率领二十万大军要来攻打咱们大晋,被河南高都督给揍了个全军覆没!” 老汉皱纹纵横的老脸上,这一刻竟然写满了畅快。 “怎么没听说?”卖羊杂汤的王老汉警惕地四下看了看,然后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回应,“你说的那都是老黄历了,城里头到处都在嚷嚷这件事儿。大伙都说,高大都督已经攻破了梁郡,收复了大片河南地。” “这是好事啊!”老汉不解的道:“你还怕人听去不成?” 王老汉怯怯的道:“咱们汉人不是没有这个!” 说着王老汉竖起大拇指,随即又叹息道:“可是啊,咱们的朝廷就见不得英雄出来,怕是抢了他们的江山。当年祖爷爷(既祖逖)是何等英雄?在河南地杀得胡儿人头滚滚,可是好景不长,祖爷爷就撒手而去,听说就是给朝廷气死的。现在高都督刚刚打了几个胜仗,若是让朝廷知道了,岂不会派出人再气死高都督?” 老汉点点头,老泪纵横:“这么说,我这把老骨头就要扔在这里了?” 王老汉道“谁说不是呢?咱们连祖坟都丢了,将来到了下面怎么给祖宗交待?” 羊肉铺里的食客也都暗自垂泪。 谢道韫冲玉清努努嘴,玉清会意赶紧将百余赤铜铜钱塞进王老汉手中:“我家大郎君想听听高都督事情,您给说说……” 卖羊杂汤的王老汉也笑了笑,顺手拿出一个大木碗,用抹布随便擦了擦,从锅里舀了一大碗羊肉汤,又狠狠心,朝里边多放了几块肥羊油。然后将碗朝桌子边上推了堆,故作大方地说道:“郎君慢用!” 王老汉清清嗓子道:“话说高都督乃天上七杀星君下凡,这七杀星君……老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谢道韫接道:“七杀星为将星,遇帝为权,具有运筹帷幄的能力,拥有刚烈偏激、逞强好胜、冒险犯难的特性。人生大好大坏,成败难论。” 王老汉道:“俺嘴笨,不会说,这钱……” 谢道韫兴趣欠缺,顿时起身,正欲离去。却铺里有一中年食客清清嗓子道:“话说七杀星君下凡,随行带了八位仙爷,要问这是哪八位仙爷,摆头第一位乃飞虎将胡光,擅使一柄赤金大环刀。此刀重愈千斤…… 谢道韫一听这话,简直是目瞪口呆:“这也太荒诞了吧?” 转而一看,铺中食客们皆听得如痴如醉。 (本章完) 第219章 气吐血了 谢道韫听了不到一刻钟,实在没有办法听下去了。因为这个中年食客所说的高敬宗简直就是一个神仙,挥挥手上千人马屁股尿流,跺跺脚,三山五岳颤抖,移山倒海,吞云吐雾,无所不能。 谢道韫带着玉清悄悄离开气氛热烈的羊肉铺,转而来到一处高档酒肆,这里都是江左士子聚会之所,当然消费也是不菲的。不显眼的一顿菜肴,足够寻常百姓一年开销了。谢道韫点了一坛花雕酒,四冷四热八样小菜,便自斟自饮起来。 如果说市井百姓把高敬宗神话了,那么仕林间已经把高敬宗戏剧化了。这里议论的热点仍是高敬宗。 一个朱衫纶巾的士子道:“高敬宗者,其先为渤海郡人,齐太公(即西周姜太公,亦称吕尚、姜尚)六世孙文公赤生公子高,孙傒为齐上卿,与管仲合诸侯有功。桓公命傒以王父字为氏,食采于卢,谥曰‘敬仲’,世为上卿。敬仲生庄子虎,虎生倾子,倾子生宣子固,固生厚,厚生子丽,子丽生止,奔燕。十世孙量为宋司城,后入楚。……四子约、乂、隐、汉。隐,晋玄菟太守。隐子庆,庆生四子,三嫡一庶,展、敬、泰为嫡长,敬宗则为庶末…… 当然国人素来都是攀认名人祖宗的习俗,不仅自己攀附,其实别人也会帮其攀附。就连高敬宗本人,他自己都说不清是高氏哪一支后裔。好嘛,现在不用头疼了,东晋仕子已经帮其建立了完整的世系。姜姓太公之后,在晋朝也是累世官宦世家。 一名身穿白色长衫的仕子却反驳道:“高都督怎么会是庶子?” 朱衫纶巾道:“敬宗虽是庶子,然则其母亲血统高贵,乃齐郡姬氏之贵女。聘为妻,奔为妾,姬氏与庆情投意合,奈何姬氏与太原王氏有婚约,故能不能双宿双飞。姬氏未婚先育生子敬宗,随后抑郁而终。高都督身负高、姬二氏血脉,岂是一般庶子可比?” 玉清道:“郎君,醉也,少饮。” 谢道韫不理,突然她踉跄起身冲朱衫纶巾道:“兄台可言,高都督三战慕容垂?” “然也!”朱衫纶巾笑道:“与市井小民所知不同,酂县之战,实乃北府军三军将士用命,高都督运筹帷幄之故。” “完了?”谢道韫暗叹,真是一句合理的废话。 谢道韫踉跄走出酒肆,返回谢府。却见十四岁的七弟谢玄正在沙盘上推演兵棋。仔细一看,这个沙盘却是眼下舆论最热的酂城之战。 “见过大姊(通姐)” 谢道韫呼出一股酒气,指着谢玄道:“幼度亦知高敬宗?” 谢玄拿着一根细竹,在沙盘上指指点点:“高都督布置偃月阵守,慕容垂以雁形阵攻,攻守之法皆是中规中矩,然而战果却让人匪夷所思。” 谢道韫上前拍着谢玄的肩膀道:“想不通?” 谢玄点点头:“实在难以想通。” “欲求真知,闭门造车不成!”谢道韫道:“真知在北,不在南,你在这儿想一年,不如向北一日。” 谢玄:“可是我们如今正在……” “父亲大人不会怪罪的!”谢道韫道:“忠孝自古难两全,幼度何不追随高都督建功立业?” 谢玄沉吟道:“可是……三叔不许。” 谢道韫鄙夷道:“迂腐之见,莫非幼度也学王二郎?三叔游戏风尘,眼里可曾有家国天下?社稷万民?” 谢玄点点头:“见到三叔,玄自会向他恳请北游。” 谢道韫道:“以三叔的脾气,你肯定会失望的。” “大姊的意思是……” 谢道韫转身,脸上不见一丝醉态,眼睛里一片清明微微一笑:“你我赶紧收拾一些盘缠,携手北上……” “啊……大姊欲跷家?” “去或不去?” “不去?” “真不去?” “真不去!” 谢道韫突然拿出她对付谢玄的致命杀招,伸手扯住谢玄的耳朵,用力一扭:“去,还是不去!” 谢玄吃痛,呲牙咧嘴道:“大姊松手……松手啊!玄跟你一起去还不成吗?” …… 燕国邺城,自从酂县之败之后,慕容隽就大病一场。虽然太医多番诊治,慕容隽的身体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每况愈下。 其实这也不怪太医无能,因为自古成功伴君如伴虎,特别为皇帝治病的太医们,更加如履薄冰。一旦一味药用错,等待他们的就是抄家灭族。所以太医在治病的时候,秉承一个原则,那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所施之法,所开之药,全部都是四平八稳,任谁也挑不出来错误。 好嘛,在这种原则下。太医倒是可以把自己的责任摘得干干净净,却苦了慕容隽。他本身只是普通的郁疾攻心,推宫活血既可痊愈。然而太医不敢放手施为,慢慢病情加重,慕容隽已经臣床不起。 接连三天滴米不尽,仅仅依靠参汤吊命。慕容隽也日渐消瘦。短短半个多月时间,慕容隽整整瘦了一大圈。 这天,信使传来急报。送到皇甫真手中。皇甫真接到睢县失守,全军尽没,太守武蕴退守太守府,不愿从贼,自焚殉国。看到这个消息,皇甫真如坠冰窖,手脚发冷。 皇甫真冲慕容恪抱怨道:“看看,看看,高敬宗小儿奸猾成性!这边跟我们打马虎,那边把睢县攻占了。” 慕容恪淡淡的道:“招降高敬宗只不过是我们朝廷既定之计,尚未与高敬宗接洽,他攻占睢县,抢占梁郡,于情于理,这也说得通。” “说得通,说得通!”皇甫真拿着密信咆哮道“好一个说得通,你让我拿什么去跟陛下说?陛下的身体,受得了这种打击吗?” 慕容评道:“目前只有把这个消息暂时压下来吧!” “压不得!”慕容恪道:“此事还是交由陛下定夺吧!” 慕容评道:“某只是想不通,咱们大燕何时会如此憋屈。” 皇甫真道:“该憋屈时就憋屈吧,国策岂能朝令夕改,一旦朝令夕改,朝廷威仪便会荡然无存。氐秦苻坚小儿,正躲在一边看热闹呢。各位只能憋屈一点,若可以成功招降高敬宗,局势也不至于太糟糕。若是招安失败,恐怕非大燕之福。” 燕国众臣私底下形成统一意见,把这个消息告诉慕容隽。然而正如皇甫真想的一样,慕容隽得到睢县失守,顿时感觉天旋地转,好一会儿才稳住心神。慕容隽冷声喝道:“传朕旨意,加封太原王慕容恪为镇军大将军,统帅中山三军征讨高敬宗!” 中书侍郎正在拟旨,慕容隽却噗嗤一声,口吐鲜血,跌到在床榻上。 (本章完) 第220章 江山血色 青州城阳郡都昌(昌邑市注,因五胡乱华时,这里是南北双方战争前沿,建制非常混乱,不必较真。)第一三折冲府折冲都尉龙治距离都昌十里余里,就发现都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诡异。 这一路上不仅没有见过一个燕国斥候,也没有看到一个逃难的百姓。如今北府军与燕军在梁郡都打翻了天,这里如果听不到一丝风声,显然不太正常。 就在这时,突然前面一骑骑兵斥候疯狂打马前来。因先酂县之战与梁郡睢县之战,高敬宗缴获战马已经累积上马匹。高敬宗便在各中郎将军设立骑兵斥候,目的虽然不是为燕国骑兵捉对撕杀,而是要获得战场上的消息快速传递。此时北府军中郎将府设越骑团,折冲府设斥候旅,而步兵团则设立斥候队。龙治所部的第一中郎将府第三折冲府拥有骑兵斥候三百五十余骑。距离尚有百步之远,骑兵斥候突然滚落战马。 龙治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骑兵斥候面前,却见骑兵斥候早已泣不出声,只顾伸手指向都昌城。龙治大吼道:“全军加速前进!” 莫约一刻钟后,龙治所部抵达都昌,然而所有北府军将士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此时都昌城门大开,可见城门洞空无一人。然而城内却散发出一股浓郁的恶臭味。作为军中撕杀汉,北府第一中郎将府第三折冲府的将士们,对此种恶臭并不陌生——这是尸臭,只有大量尸体腐烂发臭才会形成这种让人窒息的臭味。 龙治抬手,第三折冲府的一队尖兵冲进城内。时刻不长,这一队尖兵步履踉跄的仓惶逃出城外。可以清晰的看到这些北府军将士人人脸上都露出一副见鬼的神情,他们纷纷或爬或蹲,或是跪在地上哇哇大吐。 龙治怒道:“怎么回事!” 尖兵队正指着都昌城一言不发,坚持不过数息功夫,又在低头大吐特吐起来。 龙治抬步迈向都昌城,这才上面城墙从下到上都是一种黑紫色,龙治却清楚,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经黑色,而是因为时间长了,鲜血变得发黑发紫的现象。 走进城门不过数十步,却见大片大片残肢断臂,不应该说是累累白骨,因为时间久远,上面肌肉已经开始腐烂尸化。大片大片的残肢断臂,腐烂的人休器官,还有大大小小的脑袋零乱不堪的散布着。可以想象这些人体器官,都是从活人身上生生剥离的。 从尚未风化的衣衫可以看出这是一个男人,想要保护他的妻子或母亲,然而一柄长柄,却将这名男子与他身后的女人钉在墙上。 一名母亲,想要保护自己的幼子,她用赢弱的身躯,把小孩护在身下,但她的背上有一个酒杯大的血洞,那是一枝锋利的长枪,而她怀中的幼子也在喉咙处中了一只狼牙箭,这只狼牙箭,断绝了这位母亲的全部希望…… 无数奇形怪状的小虫子,在尸体间来回寻觅,对它们而言,这无疑是一场死亡的盛筵。 龙治一言不发,他却紧紧咬着嘴唇,让自己不发出一丝声音,嘴唇已经被他咬出了血。他的手也紧紧的攥在一起,指甲深深插入肉里,鲜血淋漓,顺着指间缝隙,潺潺往下滴…… 龙治继续向城外走去,却一只膘肥体壮的野狗,冲他汪汪直叫。 龙治欲拔出环首腰刀,斩杀这只已经吃了人肉的狗。却没有想这只体型庞大的野狗露出了一副祈求的眼神。龙治的手从刀柄上松开,一步一步走向这只野狗。 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这样吃过人肉的狗是非常致命的,然而对于一个全副武装的将领来说,危险系数并不算太大。别说野狗,就算是野狼的牙齿再如何锋利,它也咬不开横刀都不易劈开的精钢甲胄。 龙治跟随野狗一步一步走向街边的院子。走到过堂,龙冶发现一个****的女尸,尸体成一个“大”字形,看着女尸下身裸露,手脚皆是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曲着。龙治知道这个女人生前遭遇了何等的折磨…… 野狗一步一步回头冲龙治狂叫,龙治跟着野狗走进后院,后院里也有五具残缺不全的尸体,龙治没有心情观看,他倒是想看看这个野狗让他进卧室是看什么。 进入卧室,看到各种杂乱的家具陈设,不用问,这都是鲜卑士兵的杰作。龙治突然发现这个野狗居然消失了,正在龙治惊愕的时候时,床底下却发出一阵低沉而微弱的“呜呜……”声。 龙治不由自主的俯身,却见这只大野狗正用牙齿咬着一个包裹,慢慢往床外托…… 若隐若现呜呜的哭泣声,正是从包裹里发出来的。龙治伸手一拉,却见包裹里出现一个三四个月大的男婴…… 小家伙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似乎还发着烧,体温高得吓人。小红通红,眼神涣散…… 龙治的眼睛再也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好可怜的小家伙,好忠诚无畏的狗…… 虽然狗不能言,却也可以想象得到,一定是这只忠诚耿耿的狗在鲜卑人举起屠刀屠戮都昌城的时候,救下了它的小主人。它自己啃食城内的尸体苟活,利用自己的奶水喂养小主人。然而由于这里的尸体太多,滋生了病毒,这个小家伙已经得了急病,看到这主人生命危在旦夕,野狗冒着生命危险救援…… “来人……医护兵!”龙治发出一阵如同受伤野兽一样咆哮:“救人——” 众北府军将士进入这个死城,他们根本不敢想象,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一个生还者。 龙治抱着男婴儿流着眼泪吼道:“救活他,救不活他,老子要你的命!” 升平三年八月鲜卑人屠都昌,全城四千七百余人无辜惨死——唯一一位不足百天的生还者龙破虏摘自《夏书列传之二十七龙车骑列传十四》 山川凝滞,海潮呜咽,浮云低沉,日光晦暗。连视万物为刍狗的不仁天地,都闭上了眼睛,不忍继续观看这幕惨剧。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在这个时间地点,似乎任何语言都是一种亵渎。 不需要命令,顶盔贯甲、手执利刃的北府军士兵们,自觉排成队列,缓缓收敛遗骸。 过了莫约半个时辰,龙治下令道:“全军退出都昌城,举火烧城,刻石立碑……” 历史是一个婊子,被胜利者肆意蹂躏,沧海桑田,时间会给历史一个客观公正的评判。 (本章完) 第221章 天命真主 “啪啪……” “不要啊……少主……疼” 红袖、添香二女双胞胎趴在床上,两颊红得能滴出水来。陈应手里拎着一根藤条,喘着粗气道:“疼,不疼你们两个就不长记性。说了多少次,你们两个就是不听,你们想气死我啊!” “少主,大发慈悲,奴婢再也不敢了!”红袖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求饶道。 虽然说藤条抽在身上会很疼。可是红袖和添香二女自幼刻苦习武,身体素质极好,而且早已对痛感变得麻木了。别说区区藤条,就算是军杖打在她们身上,她们也坚持得住。 陈应咬了咬牙,看也没看二女臀部透过渗出的斑驳血迹,继续挥动藤条:“啪啪……” 红袖边边求饶,然而添香却咬着牙齿一声不吭。仿佛抽打的根本就不是她的身体。 红袖带着哭腔道:“添香,你听话好不,求求少主,不然你会被打死的。” 添香眼睛里充满水雾,却依旧倔强道:“打死最好,再也不用受苦了!” “唉……你……你们两个这是要气死我啊!”陈应实在是狠不下心再辣手摧花了,将手中的藤条仍在地上,赶紧翻箱捣柜,寻找伤药。好一会儿,陈应这才找到金疮药,然后扯开二女的衣裤,轻轻为二人上药。 “不要你管!”添香扭头,看到陈应眼睛里一片清明,反而有些失望。 “你就是嘴硬!”陈应叹息道:“你们两个怎么就不明白我的一片苦心呢?祁门陈应,相较天下豪门而言,算得了什么?你们两个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跟着高都督有什么不好?” 红袖道:“少主难道就不要我们姐妹了吗?” 陈应道:“不是不要,而是想给你们一个好归宿。跟着我有什么好?我也不能给你们一个名份。了不起就是做妾,同样是做妾,跟着高都督可比跟着我强多了。高都督年少多金,英俊潇洒,几智若妖,前程不可限量。我就是一块狗肉,永远上不了席面。” “少主,奴就是愿意跟着你,别说做小,就是为奴为婢,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红袖道:“少主,千万别赶我们姐妹走好吗?” 陈应轻轻叹了一口气,攀住了添香的纤纤玉手,轻柔的道:“还疼吗?” “臭少主,不要你管!”添香这话刚刚说完就埋头痛哭。 红袖添香姐妹,自从进入祁门陈府,一边学习武艺,一边作为陈应的贴身侍女。习武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陈应此人极其早熟,别看没有比二人大几岁,却时常充当她们二女的心理辅导老师,每当二女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总是陈应在开导她们。 久而久之,红袖添香就跟陈应产生了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述的感情,或是爱,或是忠,或是依赖,或是倾佩……总之二女宁愿跟着毫无形象的陈应,也不愿意跟着比陈应好看十倍的高敬宗。 陈应脸上有一种不符合他这如今年龄的睿智和深沉,好一会,才说:“我也不瞒你们姐妹二人,其实你们姐妹也都知道,我看人向来极准,根本就没有看走眼的时候。只是对于高都督,我却看不出深浅?” 红袖道:“高都督也是心机深沉,老谋深算之辈?” 陈应轻轻摇摇头道:“虎可料其踪,狼可测其迹,唯龙飞九天,其盈其缩,不可测也。观高都督过往战绩。便可推知其谋略,以他的才智,也定然能窥破我的用心……” 红袖道:“少主的意思是……红袖不敢言语下去,而是陡然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陈应淡淡的笑道:“红袖你向来聪慧,正如你所猜测的那样,如无意外,高都督乃天命真主。” 添香俏眉一扬:“不可能吧?” “哼!”陈应道:“本少主的眼睛不瞎,这双招子可从来没有走眼的时候。别人都说高都督用兵如神,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其实我却清楚,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他的胆子很小,一点武艺都不会,至于行军打仗,他更不如寻常一卒。” “可是……”红袖迟疑了一下道:“可是高都督却连战连胜,百战不殆。” “不错,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陈应道:“鬼面疮之毒,世间本无药可医。就连葛仙翁(既葛洪)也同样束手无策,偏偏高都督就可以以其血活人无数。别人都以为真是高都督谪仙血脉可医百病,事实上我却知道,谪仙谷大部分人根本就没有喝过高都督的血,只要进入谪仙谷,来到高都督面前,就可以不医而愈,就这样成就了高都督谪仙神医之名。” 添香双手微微一手力,扯断了床前如同小孩子手臂粗的横梁。 “不可思议吧?”陈应接着道:“更加不可思议的还在后头。司吾之战你们都知道吧?” 红袖添香二女皆点点头。 陈应道:“军中皆传高都督一眼窥知敌人弱点所在,事实上我曾与高都督的马夫孙无病聊过,当时高都督根本无意决定,只是战马突然发情,战马发疯的拉着轺车带着高都督往前跑,全军将士看到高都督身先士卒,自然跟着冲锋,结果偏偏还赢了。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添香怯怯的道:“这是巧合?” “非也!”陈应摇摇头道:“一次或许是巧合,两次也是巧合,偏偏无数次都是巧合吗?” 红袖点点头,突然又摇摇头。 “那只有一个解释可以说得通!”陈应道:“高都督乃真命雄主,万千神佛庇佑。否则高都督所在的谪仙谷,根本不可以让无药可医的鬼面疮不药而愈,更不可能让田豹、郭阳、田洛、慕容垂等一个一个败在高都督这个连基本兵事都不懂的战场新丁手中。” 陈应看着红袖添香二女,深情的道:“知道我为何要让你们二人跟着高都督了吧?跟着我一世衣食无忧就顶天了,我能给你们的就这么多,可是你们只要跟着高都督,再不济也可以混一个九嫔,混好了还能得到四夫人之位,将来也可以给您们二人的父母挣一个诰命……我们祁门陈氏也可以混一个从龙之功。 (本章完) 第222章 怒 “不能把鸡放进一个篮子里!”陈应道:“这是士族门阀的生存之道,士族门阀向来都是多方下注,无论江山谁主,士族门阀皆可以发展、延续门阀。所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千年的王朝,却有千年的世家。” “奴婢险些误了少主大事,罪该万死!”红袖赶紧道:“奴……奴、知道怎么做了。” “不用了!”陈应摇摇头道:“男人有个毛病,轻易得到的谁会珍惜,高都督是什么人?他虽然是一介白身,然而如此却是百万军民之主,无冠之王,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你以为我把你们送过去,你们二人便有机可趁?” 添香撅嘴道:“少主太高看他了,他看向婢子的眼神,一直都充满强烈……” “你们啊……”陈应叹息道:“你们也太……高看你们自己了,如果若是高都督真想占有你们二人,你以为你们二人还能保持完壁之身吗?” 红袖、添香二女顿时愕然。 事实上陈应所说不错,高敬宗虽然不懂武功,但是北府军军中却高手如云,比如大帅籍戡、副帅封雷以他们二人的功夫,就算她们姐妹联手,恐怕也走不出十个回合。至于北府八将随便挑出任何一人,就可以轻易击败她们。就是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亲军中郎将魏大福,一身杀气散发出来,让她们二人皆不寒而栗,更别说临阵对敌了。 添香又问道:“少主,婢子该如何做?” “你们以后千万不要主动,特别是自荐枕席的蠢事,千万不能干!”陈应道:“那会弄巧成拙。” “奴……奴明白!”二女赶应诺。 陈应道:“以后要对高都督忠心耿耿,平时你们二人不要再以女装视人,做些你们力所能及的事情,好好保护高都督。” “是” …… 高敬宗有条不紊的开展备战工作,组建睢县不愿意离去的百姓开窑厂,烧制砖瓦,修建房屋。修缮城墙。 原来是北府军考棚,此时早已人去营空。但是现在却密密麻麻站着近三千少年儿童,其中最大的不过十二三岁,最小的只有七八岁的样子。有男孩子,也有女孩子。这是高敬宗准备的内卫的底子,高敬宗组建的内卫,不仅承担着刺探情报,同时也行使后世特工的职责,暗杀,离间敌人,等。 这些少年本是孤儿,原本是流浪各地的最可怜的人,他们在世间遭受了太多的欺辱和白眼,在那个人命如草介的年代,能活下来就是他们最大的愿望。 他们都知道如今他们的命运将发生彻底的改变,他们每个人都发上一新衣服,虽然并不贵重,但是这在以前是他们想得不敢想的事。近三千少年,他们从今往后不用再担心缺衣少食,不用再担心受人欺负。 高敬宗让人准备了三千余份成年人的食物,可以看到这些狼吞虎咽的少年,高敬宗彻底无语了。 虽然这些少年年龄小,但是他们也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接下来徐敬宣便让人灌输他们忠于高敬宗,忠于北府军的思想,确立他们的信仰。当然东晋朝廷也好,燕国朝廷也罢,哪怕氐秦朝廷、西凉朝廷等都被徐敬宣忘记了。 “你们所食每一粒米,都是高都督赏赐。你们身上衣衫,也是高都督所赐。”徐敬宣大吼道:“人和禽兽的最大区别就是,人懂得感恩,讲究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尔等跟着高都督,日后不仅可以吃饱饭,还可以得到高都督的保护,没有人敢欺负你们…… 徐敬宣走到一个流着鼻涕的少年面前问道:“你以后应该怎么办?” 少年提提裤子,用手抹不一把鼻涕,竭尽全力嘶吼:“誓死效忠主上!” “誓死效忠主上!” “誓死效忠主上!” 徐敬宣利用高敬宗那一套思想教育经验,采取精神催眠方法培养他们,把他们都培养成狂热的大汉族主义分子,要让他们为身为龙的血脉而感到无比自豪,要让他们明白龙的传人只有站着死的,另外还要让他们都相信高敬宗才是大汉民族的代表,换句话说,就是这些人只誓死效忠于高敬宗,而不知道晋朝为何物。 其实崔逞同样也在做着这一个件事。他至于赈济难民的方式,命衙役和小吏在分发粮食和物资的时候,专用吩咐此乃高都督所赐云云。 几乎每个人都对高敬宗非常狂热,在北府军军民心中,高敬宗隐隐约约像神一样存在。 每个人每个时间段的野心不一样,吃不上饭的时候,吃上一顿饱饭就是最大的奢望,当可以做到丰衣足食的时候。却又开始向往着更高层次的生活,比如要追求高物质享受,没有可口菜肴,根本就难以下饭。 江淮都督府这个流民组织同样也是如此,当初高敬宗在谪仙谷成立江淮都督府时,从上到下,基本上都没有太高的想法,他们只有一个统一的目标,那就是活下去。然而随着高敬宗连战连胜,江淮都督府高层成员已经不满足活下去这个目标了,他们都有了更高的追求,跟随高敬宗建功立业。 事实上高敬宗在组建江淮都督府的时候,就是按照一个微型朝廷的架构来建立的。长史相当于陆永华相当于丞相,籍戡则相当于太尉、封雷则相当于大将军。六司参军则相当于六部。 在睢县短短十几天的时间过去了,他们每一个人的神情都非常狂热,看向高敬宗的画像的眼神就如同仰望苍天般虔诚。 高敬宗其实也没有闲着,他时而弄一些小发明。比如这个时代的胡床(既类似于马扎)高敬宗非常不习惯,他让木匠打造一套太师椅和八仙桌,结果崔逞一看,这种太师椅坐着远比胡床舒服,同时席地跪坐,时间一久就会腿脚发麻,日常办公根本不能久(跪)坐。崔逞向高敬宗请到一套。 高敬宗随即命木匠营继续打造后世家具,反正木料又没有采取贵重木材,只是一般质地。每个参军、各郡县官衙全部送去太师椅与高脚桌案。 “都督请看!”徐敬宣将刚刚接到的第一中郎将府一封都昌见闻发给高敬宗。 还没看完书信,高敬宗的胸腔就蕴发这一股怒火! 竟然发生了这样的惨事,尽管这些日子他的城府已经历练得越发深沉,但知道这件事情之后还是忍不住怒火中烧! (本章完) 第223章 放大招 “老子不管了!”高敬宗长长出了口气冲徐敬宣道:“把王嘉给老子找过来,还有以本都督的名义,将此事通报全军。同时,找崔逞找来!” 高敬宗不是史家,不是专家,无法做到违背自己的良心,睁着眼睛说瞎话。高敬宗一直害怕改遍历史,把这个历史弄得一团糟,天知道历史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然而此时高敬宗已经对燕国、晋国对所有都失去了耐心。不管了,彻底不管,以后爱谁谁,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时间不长,瘦瘦的王嘉小步跑来:“请都督吩咐!” “本都督问,你只管答,是或不是。可懂?”高敬宗的脸色铁青,语气冰冷:“明白吗?” 王嘉点点头。 高敬宗道:“你是道家,知道硫磺吗?” 王嘉点点头。 高敬宗又道:“硝呢?” 王嘉道:“知道!” “非常好,现在本都督要用这两种东西!本都督不管你们什么办法。硫磺、和硝,有多少给本都督弄来多少!” 王嘉不敢怠慢,领命后离去。 高敬宗的手在颤抖着,好一会儿这才稳住心神。高敬宗提前打开潘多拉魔盒,至于历史进程如何?高敬宗没有心思去管了。写到这里,朋友们恐怕已经看出来了。没错高敬宗是在搞黑火药,当然具体如何做高敬宗真不知道,但是他却清楚的知道黑火药的比例配方,依葫芦画瓢,总会弄出来的。 高敬宗熟悉历史,特别是中国历史上的大历史进程。说起北伐,北宋趁着建国初期,军队保持着战斗力,太祖、太宗先后举行三次北伐,结果全部失败。主要原因是百姓的不作为, 在这个时代还没有民族国家一说,家国和民族生存空间的观念对普通人来说毫无意义。对于百姓来说,管晋朝还是魏朝,不过是换一个主子而已。因此,除了一些有骨气的读书人,很多人觉得晋朝末年之战不过是两个皇帝之间的事,谁赢谁输同咱们也没有关系。要等到匈奴、羯、鲜卑的屠刀架到自己脖子上,才会明白什么将亡国灭种之痛。 百姓踊跃参加北府,报仇雪恨是一方面,更重要的还是高敬宗给的抚恤高。斩首一人五千钱,在这个时代足够一家五口人吃一年粮食了。这个时代的注民,就是这么实在。 不过,带着这种‘精’神上战场,那么,他们和一般的晋军又有什么区别呢?高敬宗觉得自己有必要换个思路。 后世,高敬宗看过一本书《向解放军学习》,太祖在创立军队的时候,当时农民同样不明白革命为何物,既不会理解,也不会参与。当时太祖提出了一个口号就是“打土豪,分田地”,利用最切实的利益把全国渴望得到土地的农民团结起来。为了得到土地,为了得到生存的权力,这些农民拿着简陋的武器,毅然走向战场,尽管他们没有经过什么训练,仅凭着悍不畏死,前仆后继的拼命劲头,打败了国军,日军建立了新中国。 原始的黑火药,威力非常有限。要想造出火绳枪,也需要长期的钻研,研究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慕容隽不会给高敬宗进行研究的时间,东晋朝廷同样也不会给高敬宗这个时间。占领南阳,埋头发展,只能是高敬宗一厢情愿的想法。 所以在都昌之屠的刺激下,高敬宗决定不惜一切代价。释放潘多拉魔盒里的魔鬼。事实上这个魔鬼并不是一只,如果黑火药免强算是一只老鼠,那么高敬宗接下来释放出来的,则是餐餐怪兽。 高敬宗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给自己沏茶,刚刚沏好茶,还没有来得及喝,却见崔逞满头汗水,一阵风似的撞进来,抓起高敬宗刚刚倒好的茶就是一阵牛饮。 高敬宗道:“崔参军这是?” “别提了,快乱套了!” “怎么回事?” 崔逞气急败坏的道:“还不是青壮,真是该死……” 崔逞抬头一看高敬宗,顿时解释道:“都督,臣……” “不用解释,本都督明白!”高敬宗道:“那些青壮怎么了?” 崔逞怒道:“这些青壮好不识趣,他们听说家乡被屠,纷纷叫嚷着要参加北府军报仇,都督,现在军中新兵实在太多了,再增加兵源,恐怕非北府军之福!” 高敬宗点点头道:“崔参军来得正好,本都督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你来参详一二!” 崔逞道:“都督请示下!” 高敬宗想了想,酝酿一会儿,组织语言道:“本都督想采取军功授田的方式,咱们北府军中的好汉,很多人从一起初就开始追随于我。高级军官也就罢了,很多中低级军官和士兵除了军饷,却没有得到实在好处。他们对某非常忠诚,愿意跟我出生入死,可我也得给大家好处。人总有老的一天,退役的一天,怎么能让那些为我洒过热血的男儿没有个好下场?” “都督此策好是好,只是这需要很多土地!”崔逞沉吟道:“如今咱们北府军下辖八个野战中郎将府,一个亲军中郎将府,四个辎重中郎将府。全军将士二十余万人马,即使每人赐下二十亩田,这就是四百万亩,都督去哪儿给全军将士弄来这么多土地?一个士兵要养活五口之家,除去田税,最少需要四十亩田勉强可以果腹,六十亩田才能保证温饱。如果需要则下六十亩田,那就需要一千两百万亩。” 高敬宗其实并不是没有想到要打土豪分田地,只是他的力量太弱的时候,随便一个士族门阀就可以捏死他。然而此时高敬宗却对士族门阀非常失望,而且高敬宗释放的善意,这些士族依旧甩下冷脸子。 高敬宗决定采取这种政策。 高敬宗道:“咱们打下来的地盘,田地皆归本都督所有,仅仅梁郡之地,几百万亩田地还是有的。” “都督啊!”崔逞大急道:“千万使不得,这些田地尽管荒芜,但是却不是无主之地,这些土地十之八九都控制在士族门阀手中,他们依旧握着地契,只要咱们开荒,他们肯定会拿着地契要求收回田产。” “吃进去的肥肉,你见谁会再吐出来?”高敬宗道:“传本都督命令,各地整理荒地,荒芜田地皆收回各地官府所有,重新分发给全军将士。每一名士兵分发一张垦荒许可证,可在官府安置区内垦荒一百亩。这一百亩田地,三年免税,五年内半税,十年后恢复正常税赋水平。各地皆刻石立碑,废除各种徭役,每亩税为每年一斗。” (本章完) 第224章 蔡镇的悲剧 中国古代的所谓中央集权,实质上只是存在纸面上的一句空话。事实上呢却是“股份”合同制,皇帝只是企业的董事长,而大臣勋贵则是小股东和高管。中国古代的所谓“封建统治”其实质上,也是皇权与官僚共治,儒家子弟入朝为官宦,回乡为士绅。如果皇权与官僚集团利益发生冲突,官僚集团就会反击,换一个董事长。 高敬宗想通这一层之后,顿时发现他无论如何都得不到士绅阶级的支持。因为他在做的事情,恰恰是在掘官僚集团的根本,充当士族门阀的掘墓人。历史上想做这些划时代变革的皇帝,都被掌握着史官之笔的官僚集团,钉在了历史上的耻辱柱子上。 商朝帝辛(商纣)想要巩固王权,把凌驾在王权之上的神权从一元神教的手中夺回来,于是一元神教代表的顽固贵族们,发动了集团叛乱联合西岐,颠覆了商朝。到了秦始皇的时候,秦始皇想要加强中央集权,把统治之权,从各公、侯、伯、子、男封国中收回来,结果这些强大的官僚集团采取同样的方式,颠覆了秦朝。当然还有一个理想皇帝王莽,这位“暴君”是想建立一个封建时代的社会主义民主国度,王莽废除了田地买卖制度,废除了奴婢制度,改为雇佣制度,提倡人权,然而官僚集团依旧采取粗暴的手段把王莽钉在历史的耻辱柱子上。 当然其实更加悲剧的还有杨广、崇祯等等。 现在让高敬宗比较容易的是,因为燕国鲜卑人的无差别屠杀汉人,原本在雄霸地方的士族门阀官僚阶级不是被杀,就是举族逃亡,留下几乎一白纸一般的空地。 崔逞考虑了好大一会儿,就提出了反对意见:“都督,燕国军队少则十天,多则半月,必定大举来袭,此时若授军功之田,行改制之法会不会……太不合时宜?” 高敬宗摇摇头道:“崔参军,本都督说,你来写!” 崔逞赶紧准备好笔墨纸砚。 “第一北府军高敬宗与万民相约,但凡承认自己高敬宗统治之民,需遵从高敬宗统治。” “第二,高敬宗保护治下之民生命安全和财产安全。” “第三,高敬宗有权向治下之民征收合理税赋,田税不超过每亩一斗,商税不超过两成。” “第四,北府军为保护高敬宗治下之民的军队,但军队的职责仅限于抵御外侮和维持治安,不得以武力侵夺居民之财产、限制居民之自由。” “第五,契约立成,刻石为证,天地共鉴。” 崔逞快速将高敬宗口述的文字记录下来,然后加盖高敬宗的都督大印,散发各地让百姓签字。当然这个时代的百姓几乎不识字,采取的折中式的按手印。高敬宗规定只要按下手印,每个百姓分发一张各级官府划分的垦荒许可证,可凭垦荒许可证,到指定区域开荒置田,享受三年免税、五年半税,十年满税的政策待遇。 这个时代的百姓都是天真无知的,他们不清楚高敬宗想要做什么,只不过他们习惯了这个时代政权的变迁,今天坐天下的是司马,明天变成刘,后天再变成石,或者慕容。百姓都非常高兴,非常兴奋。 他们纷纷把手印按下,然后兴冲冲拿着分发的“垦荒许可证”去开始垦荒。然而百姓不傻,随后就发现了问题所在。北府军将士家眷除了拥有“垦荒许可证”之外规定的田产以外,还比百姓多了“军功田”和“军抚恤田”这两种永久免税的田地,还有一种“军属田”的活期田地。 “军属田”是北府军从军军属都可以获得的,只有每人六十亩,这个田地是官府会收回的,一旦北府军将士出现退役、逃亡、投降等情况,军属田就会收回。如果将士在战争中阵亡,伤残军属田同样会收回,改为军抚恤田永久归军属所有,而且永久免税。 “军抚恤田”是定例,伤残士兵二十亩,永久免税田。阵亡将士则是一百亩免税田。 如此同时,在高敬宗治下又产生新一轮参军热潮。当然高敬宗没有拒绝百姓参军,这些新参军的百姓,全部划归封雷进行基础军事训练,让他们充当补充兵源,一旦战损过大,便让这些人顶上去。 宁陵西黄墟境内的一座村庄,这座村庄从外围看应该不小,占地五六百亩。然而进入这个村庄,这才发现,其实若大的村庄,只有二十四五户人家,百余口人,而且都是穷得已经快活不下去的那种。 张屠远远就见到了这几户人,他们满脸麻木地看着张屠的队伍。直到张屠走到他们面前,一个瘦得皮包骨头的村民有气无力的道:“军爷,你们别废力气了,村里什么都没有了,钱没有,粮也没有,女人也没有了。” 另外一个脸上挂满沧桑年近古稀的老翁如同魔症般突然扔起一块如同鸡蛋大的土块,向一名北府兵头盔上扔去。嘴里嘟囔道:“天杀的胡狗,来砍小老儿的头啊,我活够了,来快杀死我!” 北府军将士勃然大怒,正欲拔刀相向,被张屠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住了。 …… 张屠让士兵把随身携带的炒面分发给众人分食。吃了北府军将士的炒面这些百姓不敢敌视北府军将士。张屠正向那名老翁,轻声问道:“老人家,你有多少日子没有见过鲜卑白虏了?” 老翁喝着炒面糊糊,一边嘟囔着:“有些日子了吧?差不多小半个月了!” 张屠又道:“你们知道鲜卑人为什么不来吗?” 老翁问道:“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高都督在酂县杀了十余万鲜卑人,在睢县杀了一万多整个河南地才多少鲜卑人?他们都被高都督杀得差不多了。” “果真?” “果真!” 众百姓顿时哭声一片。 鬼蜮,谪仙谷外。五六万乞活军联营十数里。数百乞活聚集在一起,有人开口道:“你们知道大帅要带我们去哪里吗?” 众人皆摇摇头。 “大帅,带我们去一个旱涝保收的宝地,那里什么年景都能丰收!” “有这样的地方?” “当然有!大帅带着我们就去那里!” “追随高都督,高都督给他的士兵分发田地,再迟些恐怕良田都被分光了。” “同去,同去……” 蔡镇简直是欲哭无泪,一夜之间他的一万余万部曲跑了足足八千多人,剩下的都是蔡氏亲族,否则蔡镇就要做一回孤家寡人了。 (本章完) 第225章 蔡镇的悲剧 蔡镇大集鬼蜮乞活帅,组成五六万大军,加上其他小股乞活军都是男女老幼一起上阵,足足近十万人马把谪仙谷围得水泄不通。蔡镇试着向谪仙谷发起两三次小规模试探性进攻,都被籍戡轻而易举的击退了。 没有占到一丝便宜反而损兵折将,鬼蜮乞活联军士气低迷。就在这时,高敬宗大败慕容垂、一战定睢城的消息传来,十数支乞活军大帅一夜之间全部不告而别,作鸟兽散。短短几天功夫,五六万大军近十万军民,减少一半有余。 雪上加霜的是,联军中实力最强的八大乞活军彭城刘氏大帅刘建突然病了。中山苏氏大帅苏景云也突然被摔断了。出师不利,这让蔡镇几乎陷入绝境。事实上刘建根本没有病,而是他收到了儿子刘牢之的一封信。 刘牢之直言不讳的告诉刘建“老头子你要作死没有关系,千万不要连累彭城刘氏一门。”彭城刘氏,因汉高祖刘邦彭城郡,所以为天下刘氏最正统的郡望。事实上彭城刘氏有两支一支为西汉高祖刘邦之弟楚元王刘交之后裔。(刘宋开国皇帝刘裕就是刘交二十二世孙)。另外一支则是楚孝王刘嚣一系。刘牢之这一彭城刘氏则属于楚孝王刘嚣后裔。然而自西汉灭亡,刘嚣被废除王爵,楚孝王氏就开始没落了。尽管楚孝王系已经没落了,然而刘氏仍是彭地豪强大族。 刘建看到刘牢之这封近乎于最后通牒的家信,心中更是五味繁杂。“虎头现在做什么?” 信使愕然,好一会儿反应过来道:“小刘将军目前是北府军第八中郎将府中郎将!” 刘建道:“这中郎将是不是汉之虎贲羽林,位在二千石,位仅次于大将军的高职?” 信使点点头道:“这个卑下并不太清楚,我们北府军有九位中郎将,每个统帅左右两个郎将,四个折冲都尉……哦,对了,一个中郎府有两万余人马” 按高敬宗的本意,中郎将事实上相当于后世的准将或后世大校军衔,统帅一个师的正规军部队。然而北府军膨胀速度实在是太快了,高敬宗甚至来不及甄别下面基层将领能力如何,冒然提升不认识的将领,对高敬宗来说,不利于统帅军队。所以他一步一步将原来的军候提升成别部司马,然后是营校尉。当高敬宗采取府兵制,又完全乱套了。高敬宗胡乱编制部队,居然把中郎将越拔越高,居然和汉制中的中郎将级别相差无几。 刘建一听这话,顿时惊愕道:“你们北府军居然有二十万兵马?” 信使道:“应该早超过二十万人了。我们高都督把全军分编为八个中郎将府,一个亲卫中郎将府,四个辎重中郎将府。辎重中郎将府下辖两万人马,应该小三十万人马了!” 刘建非常清楚这个时代的诸候实力,有万儿八千人马,就敢称王称霸,比如丘汉王国的开国君主沈丘、芒砀汉的刘芒砀,胡楚公国胡亢,所部人马皆不足万。事实上整个鬼蜮八大乞活军出入排场都贵比公侯。 高敬宗人马超过三十万人,肯定就可以建立一个国家了。刘牢之跟着高敬宗至少可以混个从龙之功。刘建得到这个消息后,随即撤退。三十万人马的高敬宗已经不是他这个层面可以招惹的了,就算攻破谪仙谷,高敬宗的大本营,也伤不了高敬宗的根本。高敬宗随时都可以把场子找回来。 刘建同样没给蔡镇打招呼,立即率军撤退,然后派人携带重礼去贿赂北中郎将郗昙,希望接受东晋招安。 同时,另外中山苏氏也接到苏固的信。中山苏氏苏景云比较厚道,假托自己摔断了腿,然后带着中山苏氏乞活集体投奔高敬宗。 谪仙谷城墙上,籍戡正在酣睡。 突然北府军中郎将刘孟陡然大叫道:“各部各就各位,准备备战!” 战鼓声咚咚响起,城门楼里酣睡的籍戡被惊醒,籍戡大吼道:“怎么回事?” “敌人上来了!” 城门楼外传来刘孟的声音。 “来得好!”籍戡虎目一瞪,随手抄起身边的环刀刀。急匆匆的冲到城墙上。然而让刘孟大跌眼镜的事情出现了。 这次上来的人足足有五六百,人人耷拉着脑袋,无精打彩。他们既没有拔出刀,也没有亮起戈矛,而是举城白旗,高呼请降。 “籍帅,怎么办?”刘孟此时已经没有了主意。 籍戡叹了口气道:“打开城门,接受他们投降,都是可怜人,何必自相残杀!” 刘孟学着高敬宗的口吻道:“抛下武器,双手抱头,跪下!” 这些鬼蜮乞活军并没有迟疑,随即噼里啪啦的把手中劣质的刀枪扔了一地。刘孟亲自下城接受这些鬼蜮乞活军的投降。 就在这一波次降军还没有完全接受时,突然远处又跑来一大波,足足上千人。这些此刻都已经完全放弃了斗志,如果高敬宗仍是带着六个中郎将府三万余人马,这些人还敢拼一把,抄高敬宗的后路。可是当他们知道高敬宗以少敌多,战胜慕容垂,他们的心思已经动摇了。当高敬宗从燕国手中夺下豫东重镇睢县时,部队扩编到将近三十万人马时,他们的心思已经已经完全丧失了斗志。面对北府军完全丧失了反抗意识。 更何况高敬宗的军功赏田政策让他们看到了生存下去的希望,其实这一套政策并不是高敬宗发明的,而是从秦朝时期建立起来的耕战体系。大汉利用这一套改良版本的耕战体系,布威四方,扩土数千里。唐军利用军功赏田的政策,一路高奏凯歌,从长安开始,向北打到了贝尔加湖河畔,向东占领远东,向西一直打到里海东岸。 很多流民其实都已经知道,那是一套让他们有可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奋斗,而重获自由、改变人生,改变命运的道路。 这一千余人刚刚接收一半,这一次又过来将近两千人马,而且还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经过蔡氏族人共同商议,蔡氏乞活军决定向北府军投降,而蔡镇父子则是取得北府军的谅解筹码。 望着托盘里还在滴着鲜血的头颅。 刘孟顿时有些无语。 (本章完) 第226章 建府 鬼蜮是一个物竟天择,强者为尊,适者生存的地方。就在高敬宗战胜慕容垂时,蔡氏乞活军内部就开始有了异样的声音,然而这个声音很快就被蔡镇压制了下去。当慕容垂被高敬宗俘虏,高敬宗疯狂扩军三十万,这个时候,蔡氏内部几乎统一了声音:高敬宗是不可战胜的。 于是有人开始建议,撤退南下,寻求东晋朝廷的庇护。但是反对者有很对,他们认为这么做没有实际意义,东晋朝廷不敢得罪鲜卑燕国,更不敢得罪一个打败燕国战神,将燕国威望一脚踩进烂泥里的新雄主。就算是去投靠东晋,这条路注定是走不通的,注定要失败。 “高都督像狼一样凶狠,像狐狸一样狡猾,现在一直没有传出他派兵南下支援谪仙谷的消息。肯定不是他心存仁慈,不与我等计较,而是他已经酝酿了一个巨大的阴谋,甚至是设下了陷井,等着将我们一网打尽。” 一个青年将领道:“我们可以逃向鬼蜮东方,靠近大海的地方朐县(今连云港市),那里是琅琊王氏势力范围。” 蔡氏乞活军“军师”刘询向来以老谋深算为名,这次联合鬼蜮乞活军,进攻谪仙谷刘询上窜下跳,游说蔡氏乞活军将领,抑制蔡镇的疯狂举动。然而蔡镇却直接罢免了刘询,刘询继续发表他的观点:“不行啊,这……这样做是没有希望回来的。那样我们只会成为一个,流亡的部族。永远成为琅琊王氏的狗了,甚至会被直接吞并。” 众将领纷纷问道:“还有希望吗?还有生路吗?” 刘询冷笑起来:“目前唯一的办法是和蔡镇父子划清界线,用他们二人的人头,去平息高都督的愤怒,高敬宗用兵善用奇兵,与田豹对战,以奇兵轻取东阳田家堡,对郭阳对战时,同样也是如此,以正兵对郭阳军主力,奇兵奇袭符离城郭家堡,这次恐怕也不例外,如出某家所料,高都督的奇兵恐怕已经快要抵达新蔡蔡家堡了……所以,当断则断,不断反授其乱。” 是夜,蔡氏乞活军内部爆发激烈的内讧,蔡镇父子在乱军中被乱刀砍死,刘询带着蔡镇父子的人头向谪仙谷直接投降。 籍戡一边收笼降兵,扩充谪仙谷的第五、第四中郎将府军,同时组建西进兵团,以刘孟所部为前驱,沿淮水一路搜索前进。 睢县,原武蕴的梁郡太守府,如今换了匾额,改成了北府军都督府。武蕴此人为了家人,其实也是非常拼的,他用火灼伤面部,自毁容貌,用来掩人耳目。武蕴依旧没有离开太守,而是充当高敬宗的幕僚。这天一名北府军校尉送上来一份陈请:“请高都督称王建国”,高敬宗看到这份陈请,根本就没有当回事,微微一笑,随手就陈在废纸堆里。 然而武蕴却意识到了不对劲,因为这份陈请之后,各地北府军将领的陈请陆续而来。北府军三大野战兵团九个中郎将(包括辎重中郎将)、十八个左右郎将,三十六个折冲都尉、七十二个果毅副尉,陆续送来陈请:“请高都督建国称制!” 尽管高敬宗政治觉悟不高,但是也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对劲,各地县令、县丞、县尉、六曹吏皆陆续上表陈请。高敬宗甚至察觉到,从一开始,便有一张网在北府军的地下已经张开,他的脑子乱七八糟地想着,却是不敢迟疑,更不敢等闲视之。 “崔参军,此事你怎么看?”高敬宗指着屏风前面的几口大箱子道:“此事如何应对?” 崔逞眉头一皱,打开了一个箱子,一沓沓的文书便呈现在的眼前。崔逞一头雾水,这么多?这岂不是三天三夜什么事都不做都看不完吗? 高敬宗上前解释道:“这些陈请足足有十万余份,附议者更多达五十余万人。所陈只有一件事。” 崔逞打开一份陈情,脑袋顿时“嗡”一声炸开了。“建国称制?”“呜呜……”就在这时,崔逞居然失声大哭起来。 “请都督建国!” “请都督建国!” 从都督府内堂传出的呼声,慢慢向外传递,声音一层一层向外传,声音也一浪高过一浪,睢县十数万军民,城外二十余万军民皆跪拜山呼:“请都督建国称制!” 徐敬宣这时冲进大堂,跪在高敬宗面前:“请主上建国称制,此乃众望所归!” “请主上建国称制!”胖子陈应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他那庞大的体型,膝盖重重砸在堂前,地面都感觉到一阵颤抖。 “胡闹……”高敬宗勃然大怒,拂袖转身道:“胡闹,你们怎么如此胡闹?” 张玄之鼓起勇气,从崔逞的背后站出来,说:“我想,大都督的意思,应该是不准备现在就称皇称霸吧。” 崔逞点了点头,道:“是,其实都督对这些名号并不重视,但天下人却很重视……” 高敬宗突然道:“深挖墙、广积粮,缓称王……” “都督英明!”张玄之郎声说道:“既然都督不愿意暂时建国称制,不若建府吧!” 徐敬宣辛辛苦苦忙活将近半个月的功劳,被张玄之一下子搅和了,顿时怒道:“都督不是已经建府,何来建府之说?” “非也!”张玄之道:“都督开府,只为管军。下设咨议、司户、礼、工、兵、刑、吏七参军事,不管是服务北府军,然而我们如今我军不但疆域越来越大,而且兵将越来越多,前线战报传来,西进兵团,占据大半个陈留郡,北上兵团占领城阳郡大部,还有齐郡……如今我军已经拥有将近六郡之地,仅仅太守级别的官员就需要二十余人,这些太守没有明确的隶属关系,日久恐生混乱……” 高敬宗道:“却是不合时宜,本都督拟设三厅,办理政务所在,称政务厅,办理军务所在,称军务厅,办理法务所在,称法务厅。” 高敬宗开口,崔逞立即执笔记录着 高敬宗接着道:“政务府为我北府所辖领地管理政务最高机构,位列郡太守之上。如今,我们不设州级编制,统一采取郡、县、镇三级。县以下设镇。谪仙谷改成谪仙镇,决胜堡为决胜镇,如此类推。撤销上、中、下三种规模郡县制,以户为单位,设户长;十户为甲,设甲长;十甲为保,设保长,十保为镇,设镇长。所辖之民不足五镇,不得称建县,原所辖地出现人口不足,合并郡县。 (本章完) 第227章 寒冬 崔逞道:“镇者,以武力维持安定。但都督所言之镇,与以往不同,这如何区分?” 高敬宗想了想道:“但凡我北府军治下,郡之官长谓之太守,谓之正五品,县之官长谓之县令,职阶正七品。镇长职阶正八品。保长九品。” 张玄之又问道:“县之上为郡县,中间相差六等,恐怕容易让军民误会。” 高敬宗道:“北府军之官,分为实职和职阶两种。所有官员每年期考,人口、民生、赋税、钱粮、教化,刑名等六类,考评分为优、中、劣三等。优者可晋升一阶,中者不变,劣者递降一级。县令三年连续考评为劣者,降为八品镇长留用。再不胜任镇长实职,直接罢官开革。同理,镇长连续三年优异,可升县令,县令连续三年优异,可晋升郡级官长。” 崔逞、张玄之闻言眼前不禁一亮,众官员神色各异。 高敬宗继续道:“军、政、法三厅,三厅首脑长官,皆执政官,政务厅为政务执政官,法务厅为法务执政官,军务厅为军务执政官。三执政官品阶暂时设为正四品,位列诸郡太守之上。政务执政官由陆永华担任,自此之后,陆永华不再担任,我们北府军长史。北府军长史将由梁郡太守崔逞担任。同时崔逞将卸任咨议参军之职。军务执政官由籍戡担任。法务执政官由王大兴担任。” 这一系列的调整,在北府军高层动作相当不小。众人其实都明白,高敬宗所言的政务、军务、法务对应的其实就是丞相、太尉和御史大夫这三公。政务厅的管辖职权相当,原来六参军,除司兵参军、司刑参军之外,政务厅包拦四个,同时包括将作监。” 高敬宗并没有想要三司分置的组织架构,而是提起了军务。 崔逞向高敬宗谏言:“按汉制,校尉皆为两千石大员,位比太守,这似乎有些过了。不若在校尉之上设立云麾将军、归德将军,再其上设冠军大将军、怀化大将军,再其上,设辅国大将军,再其上,设车骑大将军……” “不必,这样太复杂了!”高敬宗道:“军中皆是粗汉,哪里懂得这么多弯弯绕?以本都督的意思,军中设立将、校、尉三级九等。尉为少尉、中尉、上尉。对应军职为队、旅、团。校级军官分为少校、中校、上校。果毅副校皆为少校,折冲都尉皆为中校。左右郎将皆为上校。中郎将为少将。本都督自领中将!” 高敬宗想了想又道:“本都督先前在头盔醒目标志,这条政策继续执行。尉、校、将三级军官,分别以铜、银、金区别,少将以上皆可着漆金色甲胄,校级军官皆可漆银甲胄,尉官则为漆铜甲胄。” 崔逞继续快速书写着,如果只是高敬宗随便说说,这并不正式,这时高敬宗开了口。崔逞记就记了下来,将之变成正式的称呼。 随着高敬宗这次的议定,一批新的印章也开始篆刻,北府都督在睢县缴获大量,因此大小诸司诸曹。俱用银印。县令以及则用铜印,同时开始铸造北府军的虎符。第一批的虎符则分为金、铜两类。 北府军高敬宗总共就授衔九名少将,分别是胡光、张屠、苏固、刘孟、聂彦适、田洛、冉裕、刘牢之和魏大福九人。高敬宗自己连同籍戡、封雷三人则自领中将军衔。所有的这些目前,只能停留在纸面上,高敬宗准备抵挡过燕国凶猛的反击,待来年版布新年号,正式改元。 众人各自散去,徐敬宣也随着人群一起离开,然而高敬宗却对徐敬宣说:“你是不是欠我一个解释?” 徐敬宣感觉高敬宗身上散发出一股浓烈的煞气。随着时间的推移,高敬宗身上的威势越来越重,如今已经重到连自己都不敢直视了。徐敬宣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道:“都督,卑下我……” 高敬宗伸脚朝徐敬宣身上踢去,边踢边喝骂:“你长能奈了啊,敢跟老子玩心眼!” “都督,饶命!”当高敬宗冲徐敬宣大打出手的时候,他反而把悬着的心放进肚子里了。如果高敬宗真让要他的命,恐怕不会亲息动手。事实上如今,在北府军高层中,高敬宗是战五渣的消息,几乎是公开的秘密。 “都督,卑下再也不敢了!”徐敬宣抱着高敬宗的腿,嚎嚎大哭:“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再打下去,卑下连命都没有了!” 高敬宗道:“给老子滚,演戏都不像,太假!” 徐敬宣立即像玩变脸绝技一样,马上停止嚎嚎大哭,用袖子一抹眼泪,脸上丝毫不露出悲伤的神色。 十月十一日,燕国幽州刺史慕容德接到慕容隽的圣旨,让他接旨即刻起,南下邺城。慕容德后改名慕容备德,字玄明,昌黎棘城(今辽宁义县)人,鲜卑族,前燕文明帝慕容皝幼子,母公孙氏,慕容隽、慕容垂皆为其兄,慕容德排行第六。 慕容德年纪还没到二十岁,身高就已经八尺二寸,身姿体貌很魁伟,额头上有中央隆起的半月形重纹。慕容德博览群书,性情清高谨慎,多才多艺。慕容隽继位时,慕容德被封为梁公,历任幽州刺史、左卫将军。 十月十三日,也就是两天之后,慕容德马不停蹄,抵达邺城。从幽州到安阳全程一千余里,慕容德仅仅用了三夜两天的时间,几乎每天都要奔跑将近六百里。然而慕容德抵达邺城的代价就是一路上跑死了上百匹良马。 当然拥有数十万匹良马的鲜卑慕容部燕国,并不在乎这上百匹战马。当慕容德抵达邺城时, 慕容隽重情加严重,每天清醒的时间不足两个时辰,其他时间都在昏睡。慕容德在等到十月十四时亥时时,才等到慕容隽的接见。此时慕容德已经五天六夜没有睡觉了,如今却没有露出一丝疲惫之态。 慕容隽气喘吁吁的道:“如今五弟被高敬宗小儿俘虏,恐怕是凶多吉少,六弟切莫重蹈五弟覆辙。” 慕容德郎声道:“皇兄放心,臣弟一定会将五哥完整无缺的带回来!” 慕容隽道:“这次我们燕国面临着严峻的形式,北方已经传来消息,刚刚进入八月,北海(既贝尔加湖)已经结冰,北海边上的胡蛮子恐怕又要闹腾。朕本想命四弟挂帅领兵出战高敬宗,然而,北方的胡祸,朕也不得不防啊!” (本章完) 第228章 太后,咱们出兵吧 鲜卑人就是依靠劫掠中原,渐渐崛起的。所以慕容隽对北方胡人的习性,比汉人皇帝更加重视。随着时局的持续恶化,慕容隽已经不抱攻掠氐秦,统一北方的奢望了。此时燕国国家战略随既作出改动,既燕国所有机动部队一分为三。 位于河洛军队,作为攻打高敬宗的主力。这支人马,以慕容彪为主,联合独孤文、慕容疆残部,加上魏郡汉附军,共总兵接近十五万人马。当然为了防备苻坚攻掠河南郡,函谷关还留下两万余军队防守氐秦军队。 而河内军队则作为燕国战略机动部队。驻守中山郡的三十万步骑则作为慕容恪的征北大军。慕容德道:“臣弟绝不辜负皇兄期望。” “如此最好!”慕容隽道:“把五弟给为兄带回来。” “遵命!” …… 高敬宗看着城外那些有集中营中被虐待得只剩下皮包骨头的青壮,由于高敬宗没有吝啬粮食,大量蛋白质,很快就让小伙子们鼓起了腱子肉,带着菜色的脸,也渐渐泛起了红光。 高敬宗同时又办起了扫盲班,教授这些士兵们识字、算数。匠户们床子弩,八牛弩,还有大量的脚登弩,需要看图纸、量尺寸,因此都识得几个字,会些简单的算术,有了基础,制造速度也会加快进度。 时间稍稍闪转,升平三年十月七日。谪仙谷的籍戡突然接到汇报,高郑氏(既郑诗诗,古代女子出嫁,需要改姓,从夫姓。)求见。 郑诗诗抚摸着小腹,款款进入籍戡的节堂。郑诗诗微微一福:“高门郑氏见过籍帅!” “免礼!”籍戡因为高敬宗宁愿纳郑诗诗这个寡妇为妾,也不愿收籍芸娘入房,心中甚为不喜,他有火不敢朝高敬宗发,转而对郑诗诗也没有一点好脸色。 郑诗诗毫不在意的笑道:“贱妾听闻高都督,欲与白虏在梁郡决战?” 籍戡点点头:“不错!” 郑诗诗俏眉一扬,淡淡的笑着问道:“不知都督有几分胜算?” “这个……”籍戡沉吟起来:“这……” “其实,籍帅就算不说,贱妾也略知一二!”郑诗诗道:“都督毕竟根基太浅啊。扩张得太快,肯定要出问题的,这不……” “军国大事,生死之地,这不是你一个妇道人家该操心的事情!”籍戡不悦道:“你要是真想帮助高都督,就多为高家开枝散叶。” 籍戡也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悍将,身上杀气凝重起来,连青壮大汉都抵抗不了。然而郑诗诗却微微变色,不一会儿就道:“正是因为这次是国战,命运之战,贱妾正是想帮助都督…… “唉,绝对不能派兵支援都督。”籍戡道:“虽然如今谪仙谷也是兵强马壮,防守力量绰绰有余,然而从这里到睢县,道路上千里,等我们的人派去。只怕战争也都已经结束了,还谈什么派兵!不但不能派兵。而且还必须稳住,不能有一点异动!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稳住南线!” “贱妾知道籍帅的苦衷!”郑诗诗道:“贱妾想帮助都督,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所以贱妾特向籍帅请命北上,不仅是贱妾,贱妾还要带着封夫人、胡夫人、还有苏夫人、张夫人他们……” 说到这里,籍戡眼前陡然一亮。他已经明白了郑诗诗的用意,这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子,一眼就看中的问题的要害所在。 北府如今扩张太快,根基不稳是致命缺陷。随着燕国皇帝放出倾国之兵攻打高敬宗的消息,北府军如今人心不免动荡。为了尽量打击安西的军心民心,慕容恪大肆宣扬说高敬宗已经被困死在睢县危在旦夕。从某个角度来讲这也不算说谎,北府军治下百姓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更慌乱了! 尽管高敬宗采取辟谣的动作,然而效果却不佳。 如果在这个时候,郑诗诗携带众将领家眷北上,谣言必然不攻自破。毕竟人们会猜测,如果高敬宗没有必胜的把握,他岂会让众将领的家眷北上与将领们汇合?这难道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想到这里,籍戡起身冲郑诗诗躬身施礼道:“高郑氏高义!” 郑诗诗还礼道:“籍帅见外了,咱们华夏向来讲究,男主外,女主内,奴非正妻,如今都督无妻,自然是奴主内。都督一心对外,家里自然不能让他分心。” 有明清之前,上层社会妇女的地位甚高,甚至女子领兵、女子主政都曾有过,中国政坛上,女人一样相当活跃。高祖之吕后,文帝之窦漪房,光武帝之阴丽华。当然还有如今东晋太后褚蒜子。 要说籍戡,其实也是一个传统男子。他从小听过很多关于阴丽华的故事。看着郑诗诗,身上似乎有一丝阴丽华的影子,阴丽华样貌极佳,郑诗诗也不差,二人同时都有一种天生的贵气,让人不敢直视。 升平三年,十月八日,郑诗诗连同封门马氏,胡门郭氏、张门李氏、苏门魏氏等三十余名北府军重要将领家眷子女,在三千北府军的护卫下,乘车马北上。同时,高(陈)褒儿、高(陈)言庆、籍芸娘随行。 郑诗诗率领众北府将领北上的消息如同翅膀一样,迅速传开。江淮大地上许多依然对北府军充满迷信的人当场就信了。但大多数人对此也就保持观望而已。 就连籍戡也没有看出,郑诗诗其实还有另外一层深意并没有说出来,携带众将领家眷北上,让这批家眷直接掌握在她的手中,其实未尝没有握住这些人为人质的想法,一旦北府军将领在燕国大举压迫的时候,如果想产生异想,不得不考虑他们家眷的自身安危。 可是在谪仙谷却不一样,籍戡此人与高敬宗交情毕竟尚浅,远没有与封雷、胡光、张屠、苏固他们深厚。就算他们真的投敌,籍戡也不会为难他们家眷。但是郑诗诗却不一样。一旦她发起狠来,是不可理喻的。 建康,东晋朝廷也知道了高敬宗的更多事情。对于高敬宗的实力暴涨,东晋朝廷充满了担忧。如果说消息就如同有杂质的水,那么从睢县到建康的近两千里的距离,就像一个又一个的过滤网一样,将消息一层层地过滤掉,但别以为到最后过滤所得就是消息的真相,有可能水没过来,却是杂质过来了。 “太后,咱们出兵吧!” (本章完) 第229章 嫡庶之争 当消息传到建康的时候,被殷浩从吏部尚书的位置上弹劾下来的江虨,如今的东晋朝廷尚书郎敏锐地觉察到这可能是一个机会。如今他是尚书郎,在东晋朝廷这个大染缸里受苦受了太久了。而此时燕国倾起举国之兵攻伐高敬宗。 高敬宗或者是运气极佳,侥幸战胜了慕容垂。但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战胜拥有压倒性优势的慕容恪。或许少年成名,一生尚未遇到失败的燕国战神慕容垂会有轻敌大意的性格缺陷,然而慕容恪生性沉稳,矜持谨慎,自然不会犯慕容垂这种错误。在江虨看来,高敬宗如今就是一个死人。 江虨,字思玄。博学知名,兼善弈,为中兴之冠。虽然在仕林间,江虨名声极佳,事实上他却是一个善于投机的人。尚书令诸葛恢的长女,太尉庾亮的儿媳妇诸葛文熊丧夫(庾会在苏峻之乱中被杀),江虨便上门向诸葛恢求亲。诸葛恢虽然同意,然而其女诸葛文熊却是一个非常刚烈的女子,江虨便上前去堵诸葛文熊。江虨夜间进来入睡,总睡在诸葛文彪对面的床上。后来江虨见到诸葛文彪情绪逐渐平静,就假装做恶梦,长时间的不醒,声音和气息也越来越急促。诸葛文彪把婢女叫来说:“快去把江郎叫醒!”江虨于是跳起来凑到诸葛文彪身边说:“我原来是天下间的普通男子,说梦话与你有什么关系,何必把我叫醒呢?既然你关心我,就不能不和我说话。”诸葛文彪感到惭愧,默然无语,从此两人的感情越来越好。 这是江虨的第一次政治投机,借上岳父(晋时称外舅)的顺风车,江虨的仕途一帆风顺。累积升吏部尚书。后来扬州刺史、中领军殷浩弹劾他,他从吏部尚书的位置上被撸掉,成为一个六品的尚书丞郎。从正三品吏部尚书,降为正六品尚书丞郎,这是连降七级。这次位列朝会,他已经默默无闻十一年了。 “出兵?”褚蒜子诧异的望着江虨道:“往哪里出?” 江虨朗声道:“当然是攻打高敬宗这个乱臣贼子啊!” 武陵王司马晞也刚刚尝到一把领兵打仗的瘾,可惜,随着时局变动,他攻打临淮关陈逊部被朝廷叫停,让他异常遗憾,司马晞附和道:“不错,就攻打高敬宗这个乱臣贼子!” 东晋朝廷以武立国,武人地位都非常高。他们不敢对付胡人,然而对付汉人却得心应手。整个东晋一朝,在五胡乱华期间,灭国最多的一个国家。五胡乱华期间,先后建立六十一个国家(称王也算上),东晋朝廷灭掉了其中十六个,但是仅仅两次是胡人政权,其他皆为汉人。东晋军队也不是不能打仗,关键是将领畏胡如虎。 可是对付高敬宗这种以汉人为主体的军队,他们可没有半点客气。 一时间,朝廷上充斥着求战的声音。 就在这时,沉默已久的尚书令王述却突然出声道:“此时高敬宗非但不能攻打,甚至还要保其后方无忧。” “这怎么可能?” “王尚书是不是疯了?” 东晋文武大臣一片质疑声响起。 王述微微一笑,抚须道:“诸位想一想,我们大晋的威胁,最大的威胁,来自哪里!” “北府军,高敬宗!”好几个人同时齐声道。 “不对!”王述道:“不对,我们大晋朝廷最大的危险不是高敬宗,至少眼下不是。虽然我们得到的消息并不确切。不能确知高敬宗在中原到底搞些什么鬼,但从之前收到的消息看来,他既进入中原,则是对中原有野心。他对中原有野心,而我们又位于他力不能及的南方边陲,以高敬宗的精明绝不会愚蠢到两线同时进攻,他既然要开拓中原,南线必定转为保守,因此可以说在高敬宗当下北攻南守的国略下,我们其实是安全的。” “安全?”褚蒜子疑惑的道:“高敬宗此子连番出兵,用兵犹如神助,先胜田豹、后胜田洛,并其部,然后再战郭阳,慕容垂,实力暴涨三十余万兵马,如此以往,恐非大晋之福。” “太后明鉴,实则不然!”王述摇摇头道:“如若不是高敬宗此子,恐怕江淮大地早已狼烟四起了,战火甚至可以燃至大江南北。我们如今安得太平,正是因为慕容隽有高敬宗分心。高敬宗目前没有转攻大晋,当然不是因为他好心,而只是因为他暂时没打算吃掉我们。长远来说,高敬宗这个威胁虽然可怕,但其到达却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日子。” 褚蒜子有点明白了王述的意思,高敬宗出身庶族,身后既无家族支持,也没有门阀向他靠拢。至少在他没有逐鹿天下的资本之前,这些士族门阀是不会在其身上下注的。 王述依旧在侃侃而谈:“我们大晋最大的威胁,仍是来自野心勃勃的慕容隽,慕容隽此子野心极大,他吞并冉魏,占据中原大好河山,却未满足,仍大放厥词,要征服大晋,统一天下。而如今他为高敬宗所累,无暇他顾,若是让其放手施为,百万大军南下,更是大晋的灭顶之灾!高敬宗为庶族出身,为天下士族所不容,他虽得中原,很难一下子统合起来,正因如此。所以述才断定:在五年内,我们最大的敌人其实不是高敬宗,而是慕容隽,若慕容隽胜高敬宗,或者连一年都不用!看眼下的形势,可能马上就要生巨变了!” 褚蒜子道:“留北支?” 王述点点头道:“不错,留北支如今早已不听招呼,他们几乎全投燕国,准备混一个从龙之功!” 留北支也是五胡乱华时期特殊产物,当年胡族肆虐中原,中原百姓和士绅皆纷纷向南迁徙,在这个过程,普通百姓都非常容易,本身就没有什么钱,全身家当一裹就走。然而士族门阀却不同,他们家大业大,特别是那些田地、店铺、宅院等不动产,根本带不走。在这种情况下,各大士族门阀都不约而同的把家中庶子、或是家族中的偏远支脉留下来看家护院。 这些坐拥无数良田和豪宅的人,事实上并不是其主人,而是一个管理者。身份上的巨大差异,这让这些留北支纷纷选择投靠胡人,谋得高位。 两更完毕,今天早上有朋友过来、没写、 (本章完) 第230章 夏侯 随着时间的推移,各大家族内的留北支子弟皆不满江南嫡族的遥控指挥,不满他们只是一个资产管理者,而不是做这些庞大家产职业管理人。于是,留北支子弟开始推动燕国举国南征,慕容隽意外病活,慕容隽死后,燕国政坛开始出现严重的内斗,国力迅速衰败,这些士族留北支庶子们开始转而投靠苻坚,先助苻坚统一北方,尔后助苻坚以一百一十九万兵马进行南征。 表面上这是慕容隽和苻坚二人野心勃勃,妄图统一天下,结束天下纷争。事实上都是由留北支子弟推动的,他们就是想通过战争,获得家族的绝对控制权。重掌北方财富、田地和宅院的所有权。 当然士族门阀的嫡系子弟同样看不上这些庶子,所以在淝水之战时,东晋朝廷所有门阀皆团结了起来,一致对外。在战场上是谢玄、谢安叔侄主导的,而战场之外,则是由士族子弟侦察情报、收买、策反氐秦将领、官员。历史都是有胜利者书写的,事实上仅凭朱序一句“前线军队败了”就引发百万大军全面溃败,大家以为这真的可能吗? 当然,东晋朝廷中对于近年来留北支渐渐反抗是相当不满的,否则也不会不惜代价推动一系列北伐。 从永和五年。东晋以褚裒(chǔpóu,褚蒜子之父)为征讨大都督,都督徐、兖、青、扬、豫五州军事。褚裒率领三万人马,前进到彭城(今徐州)。 永和六年,任命扬州刺史殷浩为中军将军,都督徐、兖、青、扬、豫五州军事进行北伐。北伐失利后, 永和七年,十二月十一日,率领五万兵马北伐。北伐再次失利。 永和八年,殷浩北伐,进攻许昌。 永和九年,殷浩率领八万人马大举北伐,正遇张遇反叛,谢尚又遭大败,只好退回寿阳。再次失利。 永和十年,桓温北伐,前期桓温进展顺利,直接攻打到了关中长安城外。然而恰逢江西(不是现今的江西省,而是指东西流向的长江段以西的土地,大约是安徽一带)流民郭敞等上千人劫持了陈留内史刘仕,归附了姚襄。威胁建康,所以东晋朝廷为调集兵马防备郭敞与姚襄,所以减少了原本供给你桓温的物资,桓温因后断物资匮乏,恰逢王猛进言苻坚采取坚壁清野之计,桓温北伐失败。 永和十二年,桓温二次北伐,取得全胜收复洛阳。 升平三年,谢万北伐。事实上东晋朝廷在永和五年至升平三年这短短十年时间内举行了八次北伐,这种北伐态度绝对算不上朝廷不作为。当然东晋朝廷北伐的目的不纯,毕竟留北支子弟,也是他们家族内部的孩子,当孩子不听话,大人会打几下,但是绝对不会下死手,每次都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东晋朝廷的北伐,说穿了就是因为南北双方士族与庶族的权力、利益争夺。 王述继续说道:“我们与燕国是国仇,是大恨,当然国事之前,不论恩仇。若让慕容隽吞并了高敬宗,下一步他就会南下!所以咱们眼下不仅不能出兵攻打高敬宗,而且还需要全力扶持高敬宗作为唇防!” 褚蒜子虽然是一个杰出的女政治家,不过更是一个女人,她想得最多的还是她的儿子。高敬宗之名,她恐怕比任何一个朝廷大臣听得最多,也知道最多。高敬宗不仅仅是东晋朝廷的河南义民都督,更是谪仙神医。如果可以让高敬宗医治顽疾,别说扶持高敬宗,就算是封高敬宗一个公侯爵位,她也绝不吝啬。 褚蒜子道:“不知眼下,朝廷该如何支援高都督?” 高敬宗,高都督只是一个名号上的区域,对于官场中人而言,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信号。众臣一听褚蒜子称高敬宗为高都督,这就是代表褚蒜子是认可了桓温册封的这个河南义民都督的称呼。 “启禀太后,老臣以为!”王述会意便出声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如今高都督不过是一介白身,号称北地流民勉强尚可,若是令诸豪门施以援手,恐怕差强人意……” 褚蒜子想了想道:“下邑如今业已被高都督攻下,哀家就做个流水人情,改下邑为夏邑侯国,册封高敬宗为夏邑县侯,食邑七百户,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会稽王、大司徒司马昱道:“太后英明!” “臣等附议” 朝廷众臣皆赞叹褚蒜子英明。 褚蒜子道:“既然众位爱卿没有异议,那就拟旨吧,加封高敬宗为讨贼大都督,兖、青、并、冀、幽五州大都督,假节,全权负责征北事宜,启封仓储,把此次北伐准备的物资,调拨一部分,支援夏侯。” 王述道:“老臣请命北上!” 司马晞道:“王尚书令年纪大了,不宜太过奔波,这次我去吧。” 王述道:“廉颇七十尚能斗食,述虽不敢比肩先贤,但自认尚未老眼昏花……” 江左四大士族门阀之陆氏,吏部侍郎陆纳道:“纳正值而立之年,年富力壮,北伐奔波,不如纳代为效劳!” 历阳太守桓伊(字野王,擅长音律,相传名曲梅花三弄正是在桓伊所创曲子的基础改进的)也出声道:“区区一个县侯,劳烦朝廷三品大员前去颁布册封圣旨,未免太过重视,让其生产骄纵之心,莫不如伊前去!” 得,朝廷各方开始争起来了。东晋朝廷向来以武为重,多少将领皆因战而荣升豪门,当初郗鉴、陶侃皆都是以军功封为公侯,现在高敬宗成了东晋新贵,所以各方争相拉拢。 褚蒜子倒没有偏袒任何一方,就在这时,褚蒜子这才发现朝堂侨姓四大门阀,江左四大门阀,惟独不见陈郡谢氏的身影。自从谢尚、谢奕相继病逝,谢万也一病不起,整个谢氏皆没有一个领军人物了。 褚蒜子想到这里,心中隐隐不安。作为一介女流,褚蒜子对安全的意识非常敏感,她可以稳定朝廷,布威天下,主要靠两个,一为舅父谢尚,二桓温。如今谢氏已经出现落没的苗头,她就感觉到了不安。 褚蒜子道:“诸位爱卿莫要争了,如今安石仍游戏风尘,不务正业,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以哀家的名义给安石发出征辟,征其为侍中特进,前往北地宣旨,复命后另有任用!” (本章完) 第231章 立体战争模式 睢县县城北府军大都督府,忙了整整一天的时间,高敬宗累得酣睡不醒。睡梦中的高敬宗却不知道他这个异世蝴蝶,带来的第二个蝴蝶效应已经出现了。 要说高敬宗的第一个重大影响,就是让升平三谢万这次北伐无疾而终,至少三万余晋军不用死在燕军手中了。其次是谢安被迫提前出山了。 高敬宗这些忙着在濉河岸边树起了两座高炉,高炉的技术其实并不复杂,五十年代末的“******”,号召全国人民炼钢铁,甚至有的小学学生、生产队村民、副食品商店售货员都组成一个个炼铁小组,建造高炉来炼钢炼铁。 然而,在这个时代,高敬宗为了建造高炉,可是煞费苦心,可以说是手把手的交会一个个工匠,高炉这个技术也不是后世的专利发明。早在宋朝宋神宗元丰年间(大约是公元1078至1085年),朝廷军器监在汴河两岸架设高炉,炼铁的红光映日,昼夜不息。生产的高峰期,仅华北地区年钢铁产量就达到了十五万吨;要知道,大英帝国在整整七百年后才达到七万六千吨的钢铁年产量,那时候它已经开始了工业革命。 北府第一座高炉是高敬宗从后世资料中看到的一种微型高炉,理论上这座高炉,可以年冶炼钢一百万斤钢铁,既五百吨。事实上高敬宗感觉如果能冶炼三百万斤钢铁,他就知足了。这种高炉并没有采取非常复杂的耐高温复合材料,因为高敬宗不是材料学专业毕业,根本不懂这个。 而是采取了普通的粘土,红砖砌成,高炉的内衬,采取煤炭渣做成的内衬,具体能不能使用,一切还需要时间的检验。当然最让高敬宗头疼的难题,还是因为鼓风机。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那个玩意,要投靠鼓风机,又是一套非常庞杂的系统工程。不得不佩服古代工匠的聪明才智,他们听说高敬宗需要鼓风机,虽然不懂什么是鼓风机,可是得知高敬宗需要一种类似于风箱的东西时,他们就拿出了他们的设计方案。 这种风箱类似于一个超级大箱子,上面带着很多机括和活门,看上去非常复杂的样子。采取类似于脚踏式水排的方式,提供动力。鼓风效果相当强劲,如果建造超小型、中型或大型超大型高炉这自然是不够的。然而这个高炉容积只有十二立方米,理论上可以每炉生产一立方米钢水,重量大约在七点八吨,相当于一万五千斤上下。 高炉在高敬宗忙活终于砌好了,然而更难的问题又接踵而来。首先这个时代并不后世完整的劳保用品体系,像冶金专用耐高温手套、护目镜、面罩,劳保鞋和劳保服,当然更少不了石制围裙。这些东西可以很好的保护操作工人自身的安全,作为冶金行业科班出身,高敬宗无法做到这个时代的食肉者一样,漠视生命,视工匠为廉价消耗品。 冶金是一个高危险的行业,稍有不慎就可能出现事故和危及生命安全。在梁山好汉有一名绰号金钱豹子汤隆。这货身上布满铜钱大小的灼伤痕迹,如同金钱豹子一样,当然这重要是因为这个时代铁匠皆没有重视操作安全的原故。 高敬宗就想方设法,土法制造一批劳保用品。然而高敬宗发现,这似乎又是一个庞大的系统工程。这似乎是进入了一个误区,当高敬宗解决一个麻烦,马上就会衍生无数麻烦,等待他去解决这个问题。除了劳保用品,还有很多,比如想用煤炭炼钢,煤炭不稀奇,然而煤炭里含有大量的硫、磷等杂质,在高炉炼钢时会影响钢铁的品质,最好的办法还是采取木炭。 当然这个木炭不需要高敬宗需要处理,这个时代的工匠对木炭有着成熟完整的生产工艺。工匠用红砖砌了一排排半地下的炭窑,半埋地下可以有效的保温,提高原料利用率。它的结构类似一座二层小楼,一楼用来烧火加热,二楼放置烧制木炭的原料木材。木材搬进窑后,在一楼的火嘴处点火,二楼窑中木材被火炙烤,木材中的水分蒸,混合其他挥物,形成灰白的冷烟,因为温度不高,从烟囱中冒出后并不向上升去,而是平着沿地面扩散。 温度渐渐升高,此时一楼的煤炭已经烧尽,二楼窑内木材自身开始氧化热,如果有一双透视眼就能清晰地看见,木质材料生热分解反应,其组成开始生了变化。其中不稳定组成,如半纤维素生分解生成二氧化碳、一氧化碳和少量醋酸等物质。 木材自身分解热把窑内温度推到了最高点,大约摄氏四百度,木质材料急剧地进行热分解,木材表面有粘稠的油状物流出,那是反应生成的大量醋酸、甲醇和木焦油,时不时的还会鼓起一个气泡,这是甲烷、乙烯等可燃性气体,它们在炉内缺氧的环境下缓慢燃烧,释放热量、保持窑温。 等到自然冷却后,就可以开窑。它的炭含量极高,磷、硫等杂质含量低,还原性强,还具有疏松多孔的结构,在高炉炼铁中比焦炭更加优秀。 现面政务厅下辖十六部,负责司工的则是王嘉,王嘉这货虽然是方士出身,却擅长制工。除了他不懂的地方,高敬宗需要指手划脚,像安置高炉的四座卧箱式风箱,派人烧制木炭、布置后续、铸造、成型、锻打、抛光的总装等工序,几乎没有用高敬宗过问,王嘉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高敬宗当然是对王嘉不吝赞,然而王嘉却受宠若惊。 王嘉可是被高敬宗那不按常理出牌的蛮横行为吓坏了,在别人眼中高敬宗如何,王嘉向来不敢评价,但是在王嘉眼中,高敬宗却是一个比猛虎还要恐怖的生物。这可是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主,偏偏还是三十万大军的最高统帅,他惹不起。 睢县城外是四十八座永固式营垒,这四十八座营垒纵横交绰,每一座营垒都拥有完整的防御体系,拒马、壕沟、箭塔、哨塔应有尽有。在高敬宗的理念中,真正的战争是成千数万门大炮,没日没夜的狂轰烂炸,遮天蔽日的飞机,如同暴雨一般的航空炸弹,不停的投弹。 远程火箭弹、导弹不要钱似的往敌人头上覆盖式轰炸,至于到最后白刃冲锋,那更是坦克、装甲成群结队,步兵用轻、重机枪,自动步枪没完没了的扫射。 当然,高敬宗理想的状态中的战争模式,高敬宗无法复制,甚至连想都不敢去想。不过已经进入角色,完全把这场穿越时空旅行当成一场游戏,一场梦的高敬宗,此时更加脑洞大开。 古代战争,基本上都平面战争。可是高敬宗却想在有限的条件下,制造一场立体战争模式。 今天是四月份的最后一天,如果还有月票的朋友,就不要吝啬了,过期作废。老程这个月因为工作问题,更新有点拖沓,不过查看了一下后台。老程本月更新了八十三章,十八万多字。平均每天六千+,这个速度虽然谈不上快,但也不能慢,如果喜欢,请留下宝贵的一票。 (本章完) 第232章 打脸 高敬宗没天没夜的忙完高炉炼钢的工作后,就开始视察了睢县大本营的防御设施。视察回来以来,高敬宗感觉封雷负责修建的防御体系,完全达不到他的要求。封雷布置的不过是一个非常传统而正式的冷兵器战争防御工事。能起到的作用和效果让高敬宗非常不满意。 “不行,错了就要改!”高敬宗想到这里,马上让人请崔逞、陈应、封雷、亲军少将魏大福等前来开会商议。 此时陈应的司礼参军的这个职位,终于被高敬宗正式撸掉了。换而言之,陈应目前的职位是北府军司马。正六品的官制,当然这个正六品也是高敬宗封的,朝廷不认可,等于一文不值。 封雷刚刚进入都督府议事大堂,却见高敬宗正在神游体外,也没有打扰。红袖、添香二人步履轻盈,为已经抵达到了崔逞、陈应端茶递水。封雷突然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红袖添香二女瞳孔是清澈透明的,周围是纯天兰色的天幕,仿佛正在拉开,对世界充满好感。特别是眼眶内的蓝色,非常非常之美。下颚靠近颀脖处泛出一片淡淡的红晕,星星点点,白里透红,煞是好看,通常人们称之为“处女晕”。 “处女晕?”封雷揉揉眼睛,再三确认,发现他真的没有看错。红袖添香脸上仍是青涩,缺少非常的光泽。可以确信无疑,二女仍是完璧之身。封雷不禁八卦起来:“难道高敬宗也有隐疾?这若是真的,恐非北府军之福。” 然而就是封雷浮想联翩的时候,却见高敬宗正郑重的望着自己,这让封雷多少有点不自在。高敬宗咳嗽一声,清清嗓子道:“诸位,睢县大营,是我们北府军既定战略,抵抗燕国的基本所在,对于睢县外围防御工事,本都督以为,不能产生任何懈怠。” 高敬宗的声音的陡然抬高八度:“可是,本都督一番视察,结果让本都督非常失望,咱们的防御工事做得太过草率了,这简直是拿我们所有的人生命开玩笑……” 封雷脸色涨红,却没有反驳。 崔逞却听不下去了,直接道:“都督,此言过了吧!封副帅负责整个的防御工事,以逞看,非常完备,若燕军进攻,没在城外扔下数万具尸体,他们连摸到城墙的机会都没有!” “你们都这样认为吗?”高敬宗看着众人露出“言之有理”的神情,不悦道:“这就叫完备工事?那本都督要问你们,地堡呢?战壕呢?交通道呢?单兵掩体呢?防炮洞呢?” 高敬宗的连番发问把众直接问得懵逼了。 “碉堡?” “战壕?” “交通道?” “单兵掩体?” “防炮洞?” …… 这些都是什么鬼? 封雷疑惑的道:“都督,实在是某孤陋寡闻,实在没有听过什么是碉堡?更不知什么是战壕。不知都督可否为在下解惑?” 高敬宗只好破着头皮向众人解释起来一一解释起来,什么是大纵深防御,什么是战壕,交通道,什么是碉堡,当然一天兵都没有当过的高敬宗,根本就没有见过实物,他这些军事知识都是来自后世的各大军事论坛,要知道高敬宗有段时间可是混到了铁血军事网的空军中将。当然不管有用没用的军事知识,高敬宗都一股脑的倒出来了。 经过一个时辰左右的解说,图纸画了一大堆总算把封雷和魏大福给唬住了。 封雷弄明白了高敬宗所谓的战壕和防炮洞新名词之后,也随即提出了他的质疑,封雷指着高敬宗在图上画出来的各种纵横交错的战壕,不解的道:“都督的想法虽然巧妙,但是这个战壕也挖得太多了,把城外除六大要道之外的所有地方都挖烂了,我们北府军根本就没有办法列阵迎敌,只能困在战壕里任由白虏宰割砍杀……” 当封提出质疑声的时候,高敬宗正得意洋洋的道:“本都督这套防御工事,加上封副帅的防御工事,双剑合璧,咱们睢县虽然不能保证万全,至少比原来强太多了。这个防御体系其核心就是一个调度有序,敌人…… 高敬宗立即改口道:“本都督难道会让他们顺利的冲进来吗?咱们又不是没有弓弩手,又不是没有投石机和床弩,远了就用床弩射用投石机轰,近了就用弩机射,弓箭射……哼哼,白虏要冲进入壕沟,本都督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足够的勇气。把戈矛甲士也放进战壕内,这样既可以避免敌的箭羽射杀,白虏近了,就让戈矛手用戈矛捅。” 魏大福道:“可是白虏多是骑兵,他们居高临下,大占便宜啊!” 高敬宗不以为然的道:“他们占得了屁的便宜。就凭他们那种不足一尺半长的弯刀?咱们的戈矛可都是一丈八尺长的长家伙,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难道忘记了?白虏的骑兵的弯刀还没有落下来,他们都被捅成血葫芦了。相信本都督,以碉堡作为钉子,采取箭孔射杀乱砍白虏让他们不能聚集成阵,分割开来。以环形战壕,纵横交绰的交通道,联成蜘蛛网,只要白虏陷入阵中,本都督定教他们有来无回。” 封雷可不是魏大福,自然不相信高敬宗这一套鬼话。依旧质疑道:“可是万一……” “没有万一!”高敬宗坚定的道:“漫说鲜卑人没有百万大军,就算他们有百万大军,本都督这套防御工事也定会让他们把鲜血流干。” “可是!”封雷道:“若是鲜卑人见都督这套防御工事太过“厉害”,他们围而不打呢?” “这正合本都督之意!”高敬宗道:“咱们已经几乎伐尽方圆两百里之内的所有树木,拆掉一切可以拆掉的房梁、门框和门,把所有能燃烧的东西,都集中在了睢县,没有燃烧的柴火,鲜卑人纵然有再多的粮食,难道他们天天啃生米、吃生肉?就算他们拥肉干?马上天气转冷,他们能熬得过我们?” 封雷又道:“燕军若是绕开睢县,转而攻打我们北府军治下的其他城池呢?” 高敬宗环视众人,见众人都露出一副深以为然的神情,噗嗤一下笑出声了。 “哈哈!”高敬宗笑道:“诸位暂切安心,慕容隽小儿绝对活不过百日。以燕国的军队反应速度,他们就多还有七八天,或者十天半月才能与我军接战,等我军三大野战兵团且战且退,等战火烧至睢县,慕容隽小儿焉有命在?” 高敬宗话音刚刚落,就听见议事大厅之外传来一阵惶急的声音:“报——” (本章完) 第233章 你侄女是谁? “禀告都督,燕贼慕容尘在高平国钜野迎战征北军团苏将军目前进展缓慢!”高敬宗闻言,来到案上的牛皮地图前。 钜野或者大家不甚熟悉,若是改成巨野大家或许有所耳闻。钜野因大泽野而闻名,钜野气候宜人,生态环境优越。地处黄河冲积平原,属温带季风气候,雨热同季,四季分明。钜野历史悠久,曾因伏羲氏农耕渔猎,尧舜禹皆在这里留下过足迹。 公元二六五年,西晋泰始元年,晋武帝改山阳郡为高平国,治所在昌邑、巨野、昌邑为属县。如今燕国把昌邑满城屠尽,就背靠大泽野湖,背水一战。战事拉开,苏固所部进攻颇为不顺。别看北府军兵多将广,事实上战斗力和一般乞活军没有什么区别。两天接战下来,张屠三攻燕军大泽营大营不克,损兵折将上千人,反而助涨了燕军原本跌落冰点的士气。 高敬宗还没有发表自己的意思,封雷却“呯”的一声拍在案上,吼道:“苏固这些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这是打的什么烂仗。” 也不由得封雷生气,征北军团所辖两个野战中郎将府,一个辎重中郎府军。全军拥有战兵四万八千余人,辅佐两万人马。全军加上沿途收留的流民,人数足足逼近了八万大关。然而攻打慕容尘匆忙之下收拢的残兵和败将,加上一些强征民夫,只有不足八千人马。却顽强的抵挡住了苏固、田洛所部的进攻。 高敬宗淡淡的道:“封帅稍安勿躁!” 封雷道:“这……这都火烧眉毛了,怎么可以不急!” “急能解决问题吗?”高敬宗道:“慕容尘是青州刺史,他有守土之责,高平国(郡)隶属兖州,又不是他慕容尘的辖区。高平郡的得失,对慕容尘的仕途影响不大,胜则是对兖州刺史部雪中送炭,败则千古罪人,若是你在慕容尘的位置上,该如何选择?” “那还用问吗?当然是将功赎罪了!”封雷道:“坚守钜野,固守待援!” 高敬宗很是无语,封雷是一个纯粹的军人,不是政客。军人只计算成败,而政客则需要考虑得失。锦上添花人人都愿意,然而雪中送炭的人则是少数。慕容尘守钜野得远没有失大,所以他必定不会固守,成全兖州刺史。 崔逞对高敬宗的这番分析,非常震撼。高敬宗真是庶族出身吗?为何深得权谋之道?难道真为传闻,高敬宗是天授? 就在这时,一名亲卫慌慌张张跑进大堂:“都督大事不好了!” 高敬宗道:“怎么回事?” 亲卫拿着急信道:“籍帅派人送信,说是东晋朝廷使节即将抵达,说是要前来宣旨!” “宣旨?宣什么旨?高敬宗满脑子疑惑,慢慢拆开信。籍戡在信中说了三件事情,第一对于蔡镇的鬼蜮联军围攻谪仙谷的事情正式落下帷幕,以戏剧性的结局收尾。蔡氏乞活军军师刘询联合蔡氏将校,拿着蔡镇父子的人头,向北府军正式投降。其他中小乞活军皆向北府军投降。按照裁去老弱病残,第四中郎将府与第五中郎将府,各补充兵源,部队扩编至四万人马。 第二件事则是郑诗诗率领众将领家眷已经北上。 最后是朝廷前来宣读圣旨。籍戡使人贿赂前来宣旨的随从,从中透露了圣旨的细节,晋朝已经正式委任高敬宗为讨贼大都督,假节,都督并、冀、青、幽五州大都督,开府仪同三司。 高敬宗随手将手中的信交给封雷,封雷看后转给崔逞,然后再转给司马陈应,陈应看后又转给内卫指挥使徐敬宣。 高敬宗疑惑朝着崔逞问道:“叔祖,以你们这东晋朝廷是在搞什么鬼?” 崔逞沉吟道:“朝廷为都督背书,其目的无非有三,其一就是要分润都督北伐之功。自永和五年以来,朝廷举行大小八次北伐,其中失败七次,仅桓温在永和十二年胜利一次,无论朝野皆对朝廷接连失利所不败,前中军将军殷浩被贬为庶人正是为平息民愤。若朝廷承认都督之功,都督虽举首功,但朝廷却可以得到最大的利益。 其次者,不过是在玩驱狼吞虎之计,借都督之手与燕国消耗,无论胜败,对晋朝皆无影响。” 崔逞顿一顿,接着道:“其三嘛,不过是借都督制衡桓温!” 封雷吼道:“如此卑鄙无耻,都督岂会如他所愿?让他们诡计得逞?” 高敬宗摇摇头苦笑道:“本都督其实还真没有选择,本都督若是敢拒旨,等待本都督的绝对不是仕林间的名望,而北府军的灭顶之灾!” 陈应道:“郗昙在东,桓温在西南,他们皆早已枕戈达旦,一旦都督拒旨,他们便可兵分两路,将我们北府军拦腰截断!” “陈司马所言不错!”高敬宗道:“我们的实力原本就弱于燕国,本来在东晋朝廷坐壁上观的情况下计算,此次与燕国对战,胜算不足三成。若是两线开战,不算是三线开战,咱们北府军必败无疑。” “这如何是好!”封雷道:“雷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徒叹奈何?”高敬宗道:“无论是燕国也好,东晋也罢本都督皆是兵来将挡,水来土屯。” 别看郑诗诗远比谢安早出从谪仙谷出发一天,然而最先抵达睢县的却不是郑诗诗一行,而是谢安等一行人。哪知道高敬宗还没有来到接官亭喘口气,却一名身高八尺,青衫宽袖的瘦张中年帅大叔一脸阴沉的道:“你就是高敬 此次东晋朝廷前来宣旨的规格非常高,以中书特进谢安为正使,秘书郎、散骑常侍王坦之为副使。高敬宗当然也没有端着架着,在城内等待谢安等使到来,而是率领北府军副帅封雷、崔逞、陈应、魏大福、徐敬宣等北府军高层出城十里在接官亭迎接。 宗?” “大胆!”魏大福见来人对高敬宗如此无礼,顿时咆哮道:“谁他娘的裤裆烂了,把你给露出来了?” “大福退下!”高敬宗看来人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顿时有些懵逼的感觉。躬身施礼道:“区区不才,正是高敬宗!” “高敬宗快把那侄子侄女交出来,否则我唯你是问!” 高敬宗闻听顿时大惊,他瞪大眼睛,脱口而出道:“你哪位?你侄子侄女又是哪位? 五月新的一月,新的战号已经响起。激情五月,老程和大家一起奋斗。上个月老程因工换工作的原因,耽误了几天更新,不过总算如此,更新仍然达到十八万三千余字。五月尽量争取吧。老程因为工作原因,不能保证每天更新多少,一个月尽量做到多更。五月五号之前,属于双倍月票活动期间,有月票的朋友,请及早投一下月票。老程虽然不渴望可以上榜,但是这个月票直接关系着作者积分,所以相当重要。拜谢。 (本章完) 第234章 美丽的误会 “陈郡谢安!”谢安淡淡说道,虽然谢安表现的非常有风度,却让高敬宗感觉到了强烈的压力。 不过,这一下高敬宗却完全懵了。谢安道:“夏侯莫要欺当我谢氏好欺?若不把我那侄子、侄女交出来……哼哼!” 谢安倒没有放出什么狠话,因为真正有实力的人不屑去用言语威胁他人,因为他们只会实际行动。 高敬宗急道:“安石公误会了,在下真的没有见过尊驾贵府的少郎君和女公子。” 谢安一直冷眼旁观高敬宗。 高敬宗见谢安依旧不信,就解释道:“高某虽出身草莽,但亦是有个言而有信,有担当之人。做了就是做了,高某会不否认。” 陈应悄悄扯了一下高敬宗的衣角,低声道:“都督,郑氏……” 高敬宗脸色突然一变,这才想起他与郑诗诗相遇相知,到最后郑诗诗成了高敬宗的枕边人。对于郑诗诗的来历,高敬宗都是听信了郑诗诗的一面之词。高敬宗的根本就没有让人查证过郑诗诗的真正来历,这个郑诗诗到底是不是真叫郑诗诗,恐怕只有郑诗诗自己才知道。然而郑诗诗却真带着一对儿女? 难道说郑诗诗不是陈氏之妇?而是陈郡谢氏之妇?高敬宗顿时疑惑起来。 谢安看到高敬宗的样子,就知道他想到了问题所在。谢安冷冷的道:“高都督,把人交出来吧,今天无论如何安要把家兄一对儿女带回去!” 高敬宗脸上的疑惑之色更浓,谢安虽然才高八斗,青史留名。号称“天下苍生望谢安”,然而此人却是一个情场浪子,风流成性。高敬宗在心暗想:“难道谢安看上了其嫂郑氏的容貌,郑氏不堪谢安骚扰,这才逃离谢氏家门?”若情况真如高敬宗想象的那样,高敬宗肯定不会把郑诗诗交给谢安了。 高敬宗想了想道:“安石公,这太强人所难了。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自由,若是他们自愿跟你回去,高某自然不会阻拦,若是他们不会跟随安石公回去,安石公只怕会失望的。” “你……你,很好!”谢安温怒道:“高都督还请慎重,开罪我们陈郡谢氏的后果,比你想象得更严重。” “是吗?”高敬宗道:“了不起一死而已,又奈我何?死吾不惧也,岂会惧你陈郡谢氏?如有意外,本都督的麾下将士已经拿下陈郡了……” 谢安看高敬宗如此强硬,面对自己这么一个名扬天下的名仕,居然针锋相对,毫不退让。倒真有几分男儿气概。 眼看双方势同水火,北府军将士对谢安等晋朝廷众人不假于色,特别是两名身穿金色甲胄的将领双手已经握在刀柄处,大有一言不合,刀兵相向的架势。再看其他北府军将士,也都已经刀出鞘,弓弩上弦,简直就是一触既发。 王坦之也知道谢安之侄谢玄,侄女谢道韫留书离家出走的事情。所以他看着高敬宗的样子,更加奇怪,难道说高敬宗疯了不成?居然不惜得罪谢安?难道说高敬宗金屋藏娇? 似乎,真有可能。谢道韫是江左出了名的才女,才貌双全,而高敬宗也一表人才,谢道韫与高敬宗二人倒有一见倾心的可能。 看着高敬宗一脸不岔,谢安满脸温怒,王坦之赶紧上去打圆场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何必剑拔弩张?” 高敬宗这才注意周围北府军将士已经把东晋朝廷使团全部包围起来了,几乎是要逼着他们缴械的架势。 高敬宗怒道:“放肆,退下!” “是!” 随着高敬宗令下,北府军将士皆整齐的收刀还鞘,只听刷刷声响,万人进退如一。 王坦之震骇异常,这北府精兵怪不得能打败慕容垂,看来绝非侥幸。 然而王坦之却不知道,北府军其实就是样子货,中看不中用。高敬宗在短短时间内,只能训练全军将士走队伍,整齐划一。其他战术、战阵协同,根本就没有来得及训练。更多的是,这些都是新兵,绝大多数部分都没有见过血。 谢安虽然表现不动声色,其实也暗暗吃惊。陈郡谢氏以诗书扬名,却是以武立家。作为东晋朝廷仅次桓氏,郗氏的第三大藩镇,谢氏子弟多精通兵略,而教授谢氏子弟兵法和学问的,正是谢安自己。 陈郡谢氏自谢尚、谢奕相继病世,而谢安的二哥谢据又早亡,事实上谢氏已经是谢安当家主了。作为门阀家主,考虑的问题绝对不是个人情感,而是对于家族是否有利。如果说高敬宗只是一个区区万余流民都督,谢氏根本不会考虑与高敬宗联姻的可能,别说谢氏,就连桓温连一个庶女都不舍得嫁给高敬宗为妻。然而此时却不一样,高敬宗已经坐拥三郡之地,拥有部众百万,更关键的是朝廷为其背书,封其为夏邑县侯。 高敬宗的身份配得上谢道韫,至于谢道韫与王羲之次子王凝之的婚约,随时可以解约。琅琊王氏早已不复当年王导为丞相、王敦大将军时期,那个时期,文武大权,全部掌握在琅琊王氏手中。 谢安此时想到高敬宗“执爱”谢道韫,不惜开罪自己,就冲其这份担挡。谢氏引以一强外援,对于家族利益来说,肯定是大有助益。前提条件是高敬宗要抵挡得慕容隽的反扑。 谢安此时就像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虽然二人有些不愉快,这只不过 …… 睢县原梁郡太守府,现北府军都督正堂。高敬宗等一干北府军文武摆开香案,接受东晋朝廷册封。 谢安拿着圣旨宣读,谢安的声音,抑扬顿挫:“朕受皇天之眷命,惟怀永图,丕冒海隅,民之攸暨。肆均惠泽,用洽民心。夫以高氏敬宗,涤荡中国(意指中原),厘清贼氛,抚慰黎庶,功莫大焉。其性之义,其行之良,允文允武,四方之纲。兹授尔讨贼大都督,都督幽、兖、冀、并、青五州军事,开府仪同三司。赐爵夏邑县侯,食邑七百户…… 高敬宗冲着谢安一躬,起身接过诏令。 “恭喜侯爷!” “恭喜侯爷!” …… 高敬宗接过圣旨,满面春风的道:“已备下酒食,军中简陋,材质粗疏,还望安石公不要见怪。” 谢安客套道:“哪里哪里!” (本章完) 第235章 开始了 东晋升平三年,对于燕国而言,绝对不是升平之年,而是一个多事之秋。除了燕国平州、营州相对平静之外,幽、冀、并、兖、青、豫都打得尸山血海。更加可怕的是,燕国皇帝慕容隽病情加重,毫无好转的迹象。雪上加霜的是,燕国的太子目前只是一个才十岁的慕容暐(音wei)。而慕容隽的长子乐安王慕容臧也对皇位虎视眈眈。这一系列的意外变故,这让燕国朝局势变得迅猛、剧烈,让人胆战心惊,总有一种暴风雨欲来的压抑。 十月十六日,这天雪花纷纷扬扬,飘飘洒洒。很快就将邺城布了一层银装。作为曹魏、后赵,冉魏、前燕四朝国都,邺城的气势是非常雄伟的。它既是燕国的政治中心,更是中原商业重镇,来自草原的牲畜皮货,来自水冶的钢铁、还有江南的丝绸、瓷器,皆集中在这里交易。数以万计的工匠,没夜没夜冶炼钢铁,为燕国打造铠甲、兵刃和盾牌。 鲜卑燕国自慕容皝时期开始崛起,如今已经两代人二三十年,坐拥辽东以及朝鲜半岛大部的的燕国,在俘虏过高句丽、扶余、幽燕汉人之后,全力打造具装铠甲。慕容皝穷其一生,具装甲骑不过装备八千余骑,然而在廉台之战中,慕容恪投入五千具装甲骑却被冉闵扫得七零八落。然而获得中原之后,在短短七年之内,慕容隽就把具装甲骑扩充到了三万五千余骑,足足翻了四倍。 原本燕国蒸蒸日上的势头,却因慕容垂在酂县之败而嘎然而止,水冶镇的官造钢铁作坊,一万四千余名工匠,在十月十六日这天发生了暴动。不甘压迫的工匠们,用私藏下来的铠甲和兵刃,杀死了看押他们的鲜卑将士,捣毁了水冶镇上近百座炼钢炉,愤怒的工匠把所有的铁砂、矿石全部投进洹水,洹水为之断流。 当暴动的工匠并没有攻城掠地,冲州撞府,而是一路向南逃至新都郡黎阳县(大约今河南鹤壁黄山市。)茫茫大山中。 消息传至邺城皇宫,慕容隽仍昏迷不醒。慕容评和慕容恪就出兵镇压工匠叛乱这件事情产生了巨大分歧,慕容评主张派精兵征讨叛军。而慕容恪却主张先打高敬宗,后平地方叛乱。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慕容恪朗声道:“我大燕慕容部先灭扶余,后灭高句丽,再宇文、独孤各部,如今占据中原万里河山。降服部族近百,每次出战,各部皆出兵相助。” 事实上正如慕容恪所言,燕国每次出战,高句丽、扶余、匈奴、羯、丁零以及大量汉地降军,实实在在是各形各色的兵丁,颇有点得道多助的味道。 然而东晋出兵,别说各族派兵助战,他们不添乱,东晋朝廷该烧高香了。 慕容评怒道:“朝廷威仪何在……” 不等慕容评说完,慕容恪道:“大司徒可知,如今漠北诸部已经蠢蠢欲动,不仅不愿出兵助战,反而趁机卡要钱粮,反意正浓。如果再舍本逐末,恐怕我们大燕更加被动。” “你是说水冶叛军是末,高敬宗才是本?”慕容评冷笑道:“真是无稽之谈。笑话……笑话。” “大司徒还别不信。”慕容恪道:“自两个月前,高敬宣发出北伐檄文,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另一个冉闵,若不趁其羽翼未丰,将其铲除,恐怕对于大燕而言,将是一场重大的浩劫。” 世人皆以为燕国灭亡冉闵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事实上只有燕国内部高层才清楚,这一场仗燕国同样元气大伤。直接四年后燕国才正式派兵占下青、兖、并、豫各郡县。不是慕容隽不想要中原的花花江山,而是因为这场战役打下来。燕国军队伤亡实在是太惨重了。原本与冉魏开战时,燕国只有区区二十万兵马,在这仗战争中,燕国投入了十四万精锐,至于慕容隽留在右北平的军队,多是各族仆从军。然而一战下来,以不足万人兵马,拼掉了燕军十万精锐,让慕容恪所部一下子失去战斗力。 慕容隽咬着打下去,派出两万人马让慕容评率领慕容恪军的残部,共六万鲜卑慕容部军队,加上四万仆从军,共十万人马攻打邺城。冉智这个谁也没有放在心上的小娃娃,却苦守孤城一百零四天,杀伤燕国军队鲜卑军队两万余人马,而仆从军则伤亡过半。在整个灭亡冉魏的一系列战争中,冉闵父子以不足两万人马,前后歼灭了鲜卑燕军共计十六万人马。慕容部三十六邑,几乎都元气大伤。 幸亏东晋朝廷一直坐壁上观,如果他们当时派出哪怕只有万人的北伐军队,就可以把燕军好不容易抢占的地盘,一口吞掉。然而,历史却没有如果,褚蒜子虽然是一个女强人,她的眼界和格局,始终没有达到旷世明君的地步。 慕容评道:“高敬宗小儿据说肩不能提,手无缚鸡之力。” “这样的人才更加可怕!”慕容恪道:“冉闵有万夫莫敌之勇,临阵之时,可以诱敌深入,而高敬宗此子却是智将,诱敌之计对其根本不会产生作用。短短二个月时间他的实力暴涨十倍不止,若是让其进一步发展下去,那才是大燕之灾。” 慕容评顿时激动起来,脸色变得狰狞道:“本王可不想再回辽东那个苦寒之地!” “哼,若是我们再本末倒置,我们连回辽东抓野猪的机会都没有了!”就在这时,却见慕容德大步迈入皇宫,随他一起前来的正是负责冗骑的皇甫真。 皇甫真道:“东晋朝廷出手了,他们派出谢安石前往梁郡,正式册封高敬宗为讨贼大都督,都督五州军事,封爵夏侯。” 慕容恪、慕容评对视一眼,慕容恪道:“事不宜迟,我去请陛下虎符,六弟你既可前往南方大营。等虎符一至,立即出兵。我再命慕容忠、诸葛骧为你后援。” 十月十七日慕容德加骠骑将军,统领燕国邺骑驻屯军、河南军、以独孤文、慕容疆残部及并州降军诸葛所部共十五万余人马,自邺城出兵直扑梁郡。 然而就在慕容德出兵的同时,一只信鸽也从邺城放出,直冲云霄。 非常感觉Gcflysnow、cloud146、奇奇南南三位童鞋的月票。、 (本章完) 第236章 内部冲突 清晨,太阳初升,将万丈光芒散向人间。大雪上、树上的积雪,映照得金星点点。陈留郡小黄八里湾北府军征西兵团辎重大营。王猛伸伸懒腰,捻着颔下长须望着正在出操的北府军将士。 北府军征西兵团以张屠为帅,冉裕为副,下辖第三中郎将府、第七中郎将府两个野战中郎府府,辅佐以第二辎重中郎将府,全军共计步骑七万余人。然而以这样的兵力攻伐陈留、颍川略嫌不足。 王猛为了让燕国与高敬宗打得更激烈一些,让高敬宗多消耗一些燕国的实力,为氐秦苻坚攻掠中原打好基础。所以王猛亲率百名余北技士,他自己化名王敷,投靠了张屠。张屠倒也没有轻慢王猛,在见识王猛轻而易举把一团乱麻的辎重第二中郎将府打理得井井有条。 这也不怪第二中郎将辎重府齐安东上校。因为齐安东上校在半年前还是盐枭里的一个帐房头目,手底下管着十多号人。然而北府军成军以来,都是跳跃式发展,四个月的从军军龄中,齐安东便成一名普通小兵升成上校。当然齐安东并无过人的本领,也没有立过多少战功,关键是他识字,粗通算学,算是北府军中的人才了。 当然,像齐安东这样的人直升高位在北府军中非常普遍。张屠见了王敷的本领,再看齐安东怎么都不顺眼。他本想行使西征兵团主帅的权力,把第二中郎将府齐安东上校撤掉,然后任命王敷为权辎重中郎将。 不过,这个提议直接被王猛(敷)直接否决了,笑话。王杀如今已经是氐秦中书侍中(丞相)并且深得苻坚信任。岂会在意张屠封的一个小小的辎重官? 尽管如此,王猛还是接受了张屠的任命,成了西征兵团的行军司马。汉武帝定制,司马,主武也,掌管军事之职。王猛居然在区区几天中便成了西征兵团的行军司马,可见北府军对人才是何等的稀缺。 “王先生,您起得这么早啊!”王猛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的正是异常崇拜自己的齐安东齐上校。 王猛将藏在袖子里的纸条捏在手中,然后轻轻捏成一团,趁着齐安东不注意扔进嘴里。王猛见到张屠时便笑道:“敷突然想起,如此寒冷,燕国必然门不出,不若趁机出兵攻打燕军。定能取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张屠稍作考虑,便同意了王猛的计策。张屠命冉裕所部郎将葛狗儿上校率领出击陈留城。然而让意外的是,陈留城燕军已经人去营空,并无一人。张屠接到这个消息疑惑的问道:“王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王猛道:“很显然燕军已经撤退了。” 张屠很想说“废话,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的事情吗?” 不过张屠却知道王敷此人擅长显摆。果然,当张屠装成惊慌的样子问道:“本将是想知道燕军到哪里去了!” “如无意外,燕军撤退之后,更是冲高都督去了!”王猛笑道:“北府军总共九个府,征西兵团、征东兵团、征北兵团各两个中郎将府。如今高都督身边的兵马只有三个中郎将府,实力太弱了。” 张屠听后大急,他却不知道王猛早就知道高敬宗身边只有一个亲卫府,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说是高敬宗身边有三个府。 果然,张屠还没有说话,冉裕却急了,道:“退兵,马上回睢县。” 张屠考虑了半天道:“高都督如今在睢县,有关城可以依托,后有江淮可以进退,短期之内应该还有缓冲的余裕。少主倒也不用太过担心。眼下我们有一个更好的机会,却还是趁白虏退兵,北上黄河,若威逼魏郡,凭借少主名望,便可拉起一支子弟兵。” 冉闵是内黄人,凭借子弟兵起家。如果冉裕打起冉闵的旗号,在内黄、汤阴征兵,短短时间内便可以征召一批忠于冉裕的死忠。 冉裕眼睛一瞪不悦道:“你什么意思,莫不是说不管大都督了不成?”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张屠道:“我只是以为,当调好援军和守军的分配。这事不能急,越急越要出乱子。总之请少主放心屠一定会拿出个最妥当的办法来的。眼下我们一定要稳住,尽量不要让消息泄露出去,免得扰乱了军心。” 听到这里,王猛心中更是一片明亮。似乎北府军军中也不是铁板一块。这下他倒放心了,如果北府军铁板一块,他反而担心高敬宗会成为苻坚的劲敌。然而高敬宗麾下将领,几乎都是冉魏遗民为班底组建的。高敬宗的九大中郎将,其中五个是冉魏一系,如果算上冉裕,冉魏一系控制着北府军六个府的军队。 而高敬宗能直接指挥的不过是田洛、刘牢之和魏大福他们三个中郎将府。 王猛并没有插话,他虽然很想让张屠支援高敬宗,不让高敬宗快速落败。可是没有想到张屠与冉裕二人争执起来,言语冲突越来越厉害。 冉裕指着张屠道:“我也不傻,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三心二意,若不是你们这样恐怕,当初家父也不至于惨败白虏之手。现在你还没有明白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吗?到底是高都督重要,还是威逼魏郡重要?” 魏郡重要还是高敬宗重要,这个问题被突然提出来对于张屠来说不是尖锐,而是意外。 张屠道:“当然都重要。” 冉裕的眼睛快要喷出火了,声音陡然抬高八度:“我再问一句,到底是魏郡重要,还是大都督重要?” 张屠道:“现在大都督虽然危急,但他的安危与魏郡之间并不是非此即彼的关系。能否两者都保全,看的就是我们的决断和能耐。” “很好,很好!”冉裕伸手缓缓指着西征兵团的四个郎将、八个折冲都尉、十六个果毅副尉道:“你们谁赞同张帅的决议,伺机进攻魏郡,不理高都督之危。” 张屠怒道:“少主,莫要胡闹!” 冉裕不理张屠,直接吼道:“给你们十息时间考虑,十、九、八……三…二一。” 冉裕数完十个数,然后扭头就朝帐外走去。 (本章完) 第237章 看死谢安 却见身后第三中郎将府右郎将苏常乐道:“末将不赞同张将军所言!” 苏常乐算是苏固的本家侄子,与张屠关系莫逆。张屠也没有想到第一个反对他的人居然会是苏常乐。 张屠气得满脸通红,指着苏常乐道:“你……” 冉裕转身,却见十五个果毅副尉,七个折冲都尉皆还有三个郎将皆整齐道:“末将反对张将军所言!” “很好……很好!”冉裕道:“你们总算还有点良心,现在全军听本将号令,各部立即拔营,全军回援睢县。” 张屠吼道:“尔等敢以下犯上?” “鼓噪!”冉裕不耐烦的道:“来人,请张将军下去。” 冉裕麾下皆是高敬宗的狂热成员,早已对张屠不顺眼了。听冉裕号令,立即蜂拥而上。张屠麾下亲卫欲阻拦,冉裕拿着响尾蛇工兵铲走去,冲张屠亲卫吼道:“你们还是人吗???良心都让狗吃了,高都督当初是怎么对尔等的?你们是如何对待高都督的?拍拍自己的良心想一想,你们是要当恩将仇报狼心狗肺的畜生,还是要当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面对冉裕震耳欲聋的喝斥,张屠亲卫羞愧欲死,纷纷掩面扔下兵刃。 第七中郎将亲卫毫不费力,将张屠拘禁起。 冉裕顺利掌握西征兵团兵权,留下郎将葛狗儿统兵两个折冲殿后,负责掩护大军后阵。同时指挥百姓向分散撤退。 …… 睢县高敬宗的内卫刚刚建立,还不具备情报组织的功能,就连燕军出兵这样重大的消息他都没有收到。不过让高敬宗意外的事情是谢安居然命王坦之率领东晋使团回建康复命,他率领数十亲随留在了睢县。 高敬宗猜测谢安肯定是得知了郑诗诗即将到来的消息,所以想等着他那对“侄子侄女”出现,强行带走。高敬宗便命令红袖添香侍候谢安,每天好酒好菜。就是不得让其自由出入都督府。 谢安是何等的精明,见高敬宗的样子,更加确信谢道韫就在高敬宗房中。 谢安的眼睛眯了像狐狸的弧度,暗笑道:“小样,敢跟我玩心眼,你太嫩了点!” 谢安更加不愿意离开了。高敬宗更是紧张。 面对谢安此等无赖,高敬宗有点头疼。 尽管高敬宗有些头疼,然而备战事宜却有条不紊。高敬宗在有限的条件下,开始了北府军治下的工业化进程。不足四百工匠,每三天可以冶炼一万五千斤钢铁。这就是日产五千斤,年产九百吨左右的钢铁。如果全部打造铠甲,足足可以打造十万副。如果打造重甲,将是将近五万副。 如果打造横刀、陌刀,这个数量也是不少的。高敬宗的心却不止这点。他主要的目的还是培养种子工匠,为将来做准备。毕竟睢县只是一个产粮地,没有做冶炼基地的基础,既不盛产煤炭,也没有铁矿石。 高敬宗利用流水线作业,利用慕容垂从青豫二州搜刮过来的资源,大量打造床子弩、八牛弩、脚登弩、还有相应的弩箭,当然数以千计的配重式投石机也展开制造。 事实上打造投石机,需要的木料,绝非刚刚砍下来的新鲜木料就可以的。合格的投石机,需要像造船一样,使用阴干的木料。好在睢县附近的房屋被高敬宗拆了一个遍,把一切能拆卸的东西全部运到睢县打造投石机。 高敬宗采取后世工业军事化管理,采取良好的刺激政策,以工作量作为衡量百姓收入的唯一标准。被高敬宗解救下来或是附近前来投奔的百姓,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按排了工作,挖战壕的挖战壕,进行将造的就进行将造。 高敬宗并没有同情心泛滥,免费给所有百姓施以饭食,发放钱粮。高敬宗把全军将士饭食设为最好,每天三餐,都是米饭、面饼管够,还有马肉和马杂碎肉汤。次者为辅兵和工匠,同样是粮食管够,每一旬施发斤肉。再次者则为青壮民夫,帮助挖壕沟、垒砌军营,这些民夫饭食采取定量制,既每月三十九斤米面,早餐五两、中餐晚餐八两。同时,妇女则同时组织起来为全军缝制戎服,制造御寒冬衣,被褥等等。享受三十斤米面待遇。 无劳动能力的妇孺和儿童,只占非常小的比例,这些则为二十斤杂粮吊命。 为了刺激这些百姓,积极上进。以雇佣超额完成工作任务奖励,奖励以布帛和粮食兑现,而达不到工作任务,则视情况减少。让高敬宗异常羞愧的是,几乎人人都是超额完成工作任务,哪怕七八岁,甚至五六岁的孩童,同样也没有闲着,他们都在帮助各自的长辈或是捡柴火,或是弄绳头,总之,根本不需要监督。 高敬宗从睢县缴获的钱宝,同样以陈应的渠道,向新安商盟换取各种战略物资,特别御寒衣服和武器为主,次者为粮食。 陈应这个北府军大司马,似乎专职做了高敬宗的大司马。新安商盟的工作,几乎都是跟俞變进行交接,而且陈应还坚持原则,站在北府军的立场上,与新安商盟讨价还价,每次都把俞變气得快要发狂。 陈应拿着一纸清单道:“都督,这是东晋朝廷送给我们的物资,甲胄一万三千副,其中铁甲六千副,牛皮扎甲七千副。万钧弩(既床弩的一种,每次上弦需要由百人整齐用力,一发十三矢,弩矢长六尺。)三百座。环首刀、盾牌各一万,枪矛各计三万枝。弩矢、弓矢各三万壶,共计一百五十万只!” 高敬宗冷笑道:“东晋朝廷这次手笔不小啊!” 东晋朝廷在五胡乱华期间屹立不倒,依靠的并不是晋军的战斗力,而是其庞大的生产制造能力。北方汉人大量迁徙至江南,不仅繁荣的江南经济,同时也将制造业发挥到了一个新的高潮。事实上东晋的一贯政策就是后世美国、苏联在美苏争霸时期玩得最多的一种把戏。 像在越南、阿富汗、非洲屡见不鲜。它叫做代理人战争。不过中国没有代理人战争这个概念,用中国特色的成语来解释,叫做驱狼吞虎。 现在东晋朝廷打算的就是让高敬宗代替东晋朝廷打一场代理人战争,胜了固然皆大欢喜,失败了也不过是损失一些钱粮而已。 不过,高敬宗也别无选择。 就在这时,徐敬宣进来禀告道:“都督,如夫人到了!” 如夫人,这是古代称呼,意指小老婆。 高敬宗一听道:“到了哪里?” 徐敬宣道:“已经进城,最多半个时辰他们就可以抵达都督府!” “快,快,快,陈应快去通知红袖添香,一定要让她们二人看死谢安,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其出院。”高敬宗咬牙切齿道:“必要的时候,可以动武!” (本章完) 第238章 灯下美人 从陈留至睢县道路上,北府军军民十余万人排起了长龙。陈留郡百姓担心鲜卑报复,皆自愿跟随北府军向睢县方向撤退。 数万百姓拖家带口,携带着家里的坛坛罐罐,甚至有的农民连家里的直辕犁、耕、耙、耱(古代耕具)等笨重的物件皆携带着。行军速度简直如同蜗牛爬。 十数万军民从小黄出发,前锋已经行至黄墟,而后营仍没有出营门口。整个队伍居然蜿蜒数十里。 西征兵团虽然拥有驮马。骡马、牛万余头,冉裕却没有下令北府军把牛马让给那些步履艰难的百姓。对于冉裕的冷血行为,很多北府军将士想不通,也非常不理解,以致整个队伍怨声四起。 跟着化名王敷的齐安东更是牢骚满天:“冉将军真是太不像话了,你看这百姓多可怜,不知道一路上要死多少人了。” 王猛微微一笑道:“这就是为什么你只是一个辎重中郎将,而他是十数万大军主帅的原因。” 齐安东更加困惑:“难道只有冷血才能为将吗?若真是如此,这个将不当也罢!” 王猛道:“《孙子兵法?九变篇》有云:“故将有五危:必死,可杀;必生,可虏;忿速,可侮;廉洁,可辱;爱民,可烦。凡此五者,将之过也,用兵之灾也。覆军杀将,必以五危,不可不察也。” 齐安东不解的问道:“王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呢?” 王猛解释道:“将帅有五种弱点:有勇无谋,只知死拼,就有可能被敌诱杀;临阵畏怯、贪生怕死,就容易被俘虏;若性格急躁易怒,暴跳如雷,就容易被激将法、凌侮而妄动;品性方正清廉并注重名节、洁身自好,往往也会被利用这一点,陷入敌人侮辱的圈套;仁慈爱民,惟恐杀伤士众,就会被敌出奇扰得不得安宁。以上五种情况是将帅易犯的过错,是用兵的灾害。军队覆灭,将士被杀,一定是由这五种危险造成的,为将帅的人不可不充分注意。” 齐安东喃喃的道:“爱民何以可烦呢?难道仁爱世人,这也有错吗?” “这当然没错,不过却要分场合!”王猛指着一路哭哭啼啼的百姓道:“你们看看他们,如果冉将军像你一样,一开始就用骡马驮运百姓家什,百姓们连磨盘都舍不得丢掉,马儿迟早得压垮。那样一来,这十万军民也不消走了,直接等着鲜卑铁骑来砍脑袋吧!不许军队马匹帮忙,每天坚持四十里行程,连续几天百姓们就不得不把笨重而价值低的东西扔掉,这时候再让军马帮他们驮运,既得民心,又收快赶路的实效。” 果然如王猛所料,走到黄墟时,队伍中百姓不堪重负,不约而同把手中不值钱的东西扔掉,有的百姓不舍得扔掉笨重的直辕犁,直辕犁有床、梢、辕、箭、衡五大零件组成,其中除了犁箭是钢铁的之外,其他都是木质结构,这些百姓就把犁箭拆卸下来,把床、梢、辕、衡全部扔掉,这样以来,重达四十余斤的直辕犁就只剩下一个一斤半不到的铁犁箭头。 后来,抱着坛坛罐罐的百姓也纷纷把笨重的坛子扔掉,只保留贵重物品。这样以来,队伍仍可以保证日行军速度四十里。 当抵达宁陵城时,撤退百姓已经大部分轻装了,很多人甚至连被褥也扔掉了。冉裕这个时候,命令宁陵北府军守军开仓送粮,每个百姓无论大人小孩子,皆发放一斗粮。这时百姓不仅没有对北府军将士有怨言,反而称赞有佳。 冉裕命令军中驮马把尽可能的将队伍中的老弱妇孺驮运着,部队行军速度陡然升至六十里每天。王猛望着年仅十四(虚)岁的冉裕,不由得感慨万千:“冉氏一门,天不绝脉。” 事实上,自幼丧父,似乎成了冉氏一脉不变的宿命。冉隆阵亡时,冉瞻之有十二岁,冉瞻挑起冉氏乞活军的大旗,继续战斗。冉瞻死时,冉闵同样十二岁。当第三代冉闵战死时,冉裕只有七岁(虚岁)。年仅十四岁的冉裕已经有了大将之风,看来冉氏在冉裕手中应该可以有着不俗的发展。 王猛甚至心生一股荒谬的感觉:“生子当如冉四郎。” …… 郑诗诗平安抵达北府军睢县都督府,高敬宗赶紧让人把高言庆和高褒儿请进府里。更让高敬宗意外的是,郑诗诗不仅把北府军张屠、胡光、封雷等家眷带进睢县城,同时还把田浩、田洛等甚至田沧海也带来了。 神经粗大的高敬宗却没有想太多,而是命人准备热水,让郑诗诗沐浴更衣。 高敬宗脸上挂着笑,暗付:“任你谢安石有智谋百千,睢县是我的地盘,还是我说了算!” 面对众多将领家眷进入睢县县城,全部由崔逞负责安置。好在睢县暴乱没有波及全城,纵火焚烧的宅院并不太多。加上这段时间抢修,已经恢复了不少。 在安置封雷、胡光、张屠等众将领家眷时,崔逞则仿佛要哭了出来,他不是被高敬宗废寝忘食所感动——以他的智商还不至于如此,他是觉得自己果然遇上了这样一位旷世明主!面对强大的敌人,以如此不利之局面,还能把内部人心团结起来,并且一举成为奠定军心国本的远虑深谋! “汉高魏武,何能过我主哉!” 一时之间,他对北府军的未来充满了自信。对高敬宗的充满了崇拜,但觉能在如此明主的羽翼之下为臣子,实在是自己三生大幸! 北府军都督府大堂内,郑诗诗足足洗漱将近一个时辰,直到掌灯时分,这才款款而出。常言道:灯下看美人。郑诗诗清丽绝色,在灯光摇曳下比白日更胜三分。只见她眼如秋水、星眸如漆、皓齿内鲜,明眸善睐,瑰姿艳逸,仪静体闲,冰肌玉骨,虽然穿着宽松绿罗裙,却依然掩饰不了其玲珑凹凸的娇躯,反而隐晦描出了令人心悸的曲线。 郑诗诗就那么静静一站,彷佛世间所有光芒全被其吸引,身处安逸祥和,令人心旷神怡的空谷幽境,论相貌,这女子绝对不同是籍芸娘那种小家碧玉,也不同于田沧海那种楚楚动人,更不等同于红袖添香姐妹的那种刁蛮泼辣。 高敬宗不得得看得痴了。 双倍月票,还剩五天,有票的朋友们,莫失良机 (本章完) 第239章 才女怀春 高敬宗痴痴呆呆郑诗诗,摇曳的烛火,给郑诗诗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显得她更加美得让人不敢直视。屋内顿时陷入一阵死寂般地沉默,一种诡异、尴尬、紧张、暧昧的气氛弥漫开来。 “咕咕咕……”直到肚子在打鼓,高敬宗这才反应过来:“来人呀,治一桌酒席,本都督为夫人接风。” 郑诗诗俏面上古井无波,淡淡地说:“奴是妾,当不得郎君如此厚待。” “哈哈!”高敬宗不以为然的道:“我们高家没有这么多规矩,再说,我娶不娶妻还不一定呢,由有就足够了呀。” “这怎么能行呢?”郑诗诗道:“自古以来,长幼尊卑有序,若无嫡庶,岂不是乱套了?” “这个问题,咱们不必纠结了!”高敬宗淡淡的笑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郑诗诗脸色微微一变,伸出双手捂住,尽管瞬间恢复了平静,可是刹那间的失神还是被高敬宗敏锐的捕捉到了。 看着高敬宗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郑诗诗解释道:“奴,不是刻意隐瞒郎君,只是……奴虽是妇道人家,却也知道,如今北府军正面临着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 高敬宗其实也误会了郑诗诗,郑诗诗对他的隐瞒,只是向高敬宗隐瞒了自己怀孕的事实,然而高敬宗却以为郑诗诗当初是因为害怕自己不敢得罪陈郡谢氏,而隐瞒了自己的身世。高敬宗此时更加相信,郑诗诗的一对儿女,应该不是谢安的侄子侄女…… 高敬宗上前搂住郑诗诗的双肩,郑重的道:“莫要看轻了我,我虽非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但也是七尺男儿,只要还我活着一天,定能保护你们母子安全……” 一阵液体滴落声起,郑诗诗低头沉默,一连窜晶莹液体不停掉落地面。最后摔得粉碎,化为晶莹的水花。一股悲伤的情绪萦绕卧室。 高敬宗束手无策,惶急道:“呃……我还没说完呢,你哭什么!” 不得不承认,以高敬宗这个情场初哥,看到郑诗诗如此,内心不由涌起阵不忍伤害、颇为愧疚的情绪! 谁知郑诗诗似乎雕像般依然站立不动,只是晶莹液体掉落的速度减缓了许多,不过没看表情,高敬宗依然能感受到司马姝伤悲彷徨、楚楚可怜、自怨自责的浓溢情绪,似乎被天下抛弃,一个人独处荒野般令人心悸。 “莫哭,莫哭,你想让我怎么样那就怎么样,为了你,哪怕与天下为敌,我也再所不惜。” 高敬宗心中一软,为无奈地摆手连声说道,面对千军面不改色的高敬宗算是服了这个女子了,顿了下,看郑诗诗依然低头哽咽。 郑诗诗道:“奴不是伤心,而是高兴,是激动。苍天对奴是何等眷恋,得遇高郎,诗诗就算是死也没有遗憾了。” 郑诗诗生活在一个男权社会中,即使是自己的父亲也是对自己爱理不理,哪里会像高敬宗这样对其呵护倍止…… 高敬宗突然想起电视剧里的一个桥段,面对失声痛哭的女主角,任何劝慰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最好的办法还是,无声胜有声。直接去做。 高敬宗突然吻向郑诗诗的脸颊,将其两腮的泪珠用舌头慢慢一点一点****而去…… 果然是情到深处,情不自禁。郑诗诗热烈的回应起来。 然而当高敬宗欲进一步时。 郑诗诗突然抓住了高敬宗的手。 “高郎,奴不方便,恐怕不能侍奉高郎了!” 高敬宗虽然是情场初哥,却也不是生理白痴。高敬宗自然清楚,女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情绪烦躁不安,而且非常反常。 高敬宗下身支起了帐篷,突然被一盆冷水当头而下,顿时感觉兴趣欠缺…… 高敬宗轻轻的搂着郑诗诗道:“没事,我理解,今天我就搂着你睡,什么都不做……” 郑诗诗顿首,作为一个女人,她此时更需要呵护,却也没有为了所谓的面子,把高敬宗推给田沧海。 高敬宗与郑诗诗简单的吃饭,然后就去安歇。 睢县城内,一处简陋的破败宅子前。一间陋室,烛火摇曳着。 这间陋室里,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陈设,也没有雕梁画壁,对于谢道韫而言,这种简陋的房子居住,却另有一番风味。 谢道韫依旧男装视人,这处小宅,正是谢道韫与谢玄姐弟,用自己的知识挣来的。谢道韫和谢玄一路轻装北上,倒也顺顺利利。尽管谢道韫姐弟二人一看就不像普通人家子弟,出身非富既贵。也有不怀好意的人,妄图劫财。 只是非常可惜,随行的谢玄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角色。谢玄的功夫极高,无论是两军对阵,还是捉对撕杀。古往今来,历史名将,谢玄的功夫就算是进不了前十,至少也可以进入前二十之中。 对于普通小毛贼,根本耐何不了谢道韫、谢玄二人。二人进入北府军大本营睢县,正巧遇到高敬宗开设北府军扫盲班。谢玄和谢道韫二人,都被征召为教书先生,同时,北府军还给谢道韫、谢玄二人分到了这一座两进五间小院。 谢道韫望着摇曳的烛火,突然冲谢玄道:“七郎(谢玄排行第七),对于高都督此人,你是怎么看的?” 谢玄点点头道:“枭雄!” “枭雄?”谢道韫道:“不会吧?高都督此人不是行事光明磊落吗?” “光明磊落?”谢玄不以为然的道:“高都督若是行事光明磊落,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打着犒军的旗号,把全军重要将领的家眷,全部都移至睢县。名义上高都督这是让将领与家眷团聚,事实上却是拿这些将领家眷为质。若是光明磊落的君子,岂会行如此猥琐的手段?” 谢道韫点点头,喃喃的道:“枭雄……英雄。高都督若是英雄,恐非天下之福。” “这倒也是!”谢玄笑道:“楚霸王倒也英雄一世,然而他永远不是高祖这样枭雄的对手。就算给项羽一万次机会,最终胜利的还是高祖。” 在这世界上,女人永远是一个谜,一个永远让男人感兴趣的谜,一个永远让男人兴奋的谜。而同样,男人也是让女人感兴趣的谜。 有道是哪个少女不怀春,更何况还是谢道韫这样一个才女。谢道韫脑袋中不由自主的浮现了高敬宗的样子,在谢道韫眼中,高敬宗的一举一动,一笑一怒,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让她感觉高敬宗身上充满着莫名的吸引力。 (本章完) 第240章 冷血 随着各地军情陆续传递至睢县,高敬宗却依然不慌不忙。睢县周围,依旧像一个巨大工地,每日都在发生着新的变化。 整个睢县防御体系,决定城外为主。城墙则是最后的防线。睢最外围是以壕沟和拒马、胸墙组成的大约三里厚的防御纵深。其次才是以四十八座永固式大营为枢纽加上密密麻麻的碉堡、战壕和防炮洞组成的第二防御阵地。然而第二道防御纵然,仍距离城墙尚有六里之遥。 在第二道防御阵地与城墙之间,高敬宗也没有浪费。而是修起了网状的大道。宽阔的大道两边,一座座粉刷得雪白的房子,排列得整整齐齐,和中原其他地区常见的青砖大瓦房相比,别有一番情趣。 这些房子用红砖砌墙和柱子,山中伐木做门窗,这些都是传统建筑技术;唯有屋顶改动大,是用木板、木条做骨架,用红瓦敷盖而成的。在高敬宗的计划中,如果燕军可以顺利突破第外围和第二防御纵深,那么他就要让燕军偿偿城市巷战的厉害。所有的房皆是前后两进四合院,临街三间,左右厢房各一间,主屋同样三间。院子只是非常小的一个天井。 这个两进小院,约需要红砖数万块,红瓦数万块,按照高敬宗的建材价格,不过十万钱上下。至于劳动力都是采取粮食计酬,所以只需要考虑材料成本问题。由于睢县人力不缺,二三十万棒青壮忙上几天,短短半个月的功夫就把上万套房屋建造好了。 这房子起的漂亮!红砖水泥砌的墙缝笔直,红瓦一致的斜屋顶,不招风又不积雨,内外墙刷了雪白的石灰,看上去既干净、又亮堂。高敬宗把这批房同样采取北府福利房屋。不过由于此时采取了军衔制度。加上原北府将士已经在谪仙城、决胜镇和东阳县分发了大量的房屋,这些房子以后加入北府军将士为主。特别是在符离城之战、司吾之战、以及酂县、睢县系列战斗中的战斗英雄为主。加上分发在城内的住宅各级将领,北府将士几乎所有战斗英雄皆分到了房屋。 同时,高敬宗又出台了一个非常坑爹的政策,这批新房不分给单身将士,必须拥有家眷或成亲之后,才可以领到新房。这可把北府军将士急坏了。不少将士急红了眼,根本不用引导,他们就把目光投到了城中那十数万被燕国劫掠的妇女身上。 短短几天功夫,至少六千余对北府军将士仓促成婚。北府军将士们的训练更加积极、更加刻苦了。看着父母妻儿脸上的笑容,看着自家崭新漂亮的房子,不需要任何说教任何宣传,他们就明白了:保家卫国,自己要保护的家,就在睢县。 高敬宗偷偷乐了。秦以军功授田、军功授爵,于是秦师战不旋踵,六国不能挡其锋,胡人不敢南下牧马。汉武之际,选用良家子为兵,非军功不封侯,“京中游侠儿争赴塞上”,于是有了卫青、霍去病北击匈奴三千余里。唐初,行府兵制,分“授业田”,家属生活无忧,士兵作战自然勇猛顽强,故而唐军陌刀所指,强盛的草原帝国顿时土崩瓦解,李世民成为牧民传唱的“天可汗”。 如今北府军采取的就是这么一种变革的政策。高敬宗用实际行动告诉全军将士,跟随他高敬宗打仗,可以分田、分宅分钱,可以得到他们想要得到的一切。同时也可以改变命运。 住进新房子的士兵和工匠都不约而同的发现,这批统一建造的房屋,为何如此坚固。简直就一座小型坞堡。 高敬宗这么做的用意其实很简单,有恒产者有恒心,当燕国军队大举压上的时候他们才可以跟燕军拼命死战到底。同时也为将来巷战作好充足的准备。 东晋升平三年,燕国光寿三年十月十九日,燕国骠骑将军慕容德率领四万骑兵抵达定陶。 休整一天,翌日晨曦,慕容德命慕容疆率领三千兵马对定陶展开试探性进攻。随即定陶保卫战正式打响。 慕容德冲身边的驸马都尉独孤文问道:“这次慕容疆进攻定陶,你看胜算大不大?” “这个?”独孤文提着狼头战斧沉吟道:“北府军肯定是极不好斗的,幸好他们也有弱点,那就是成军以来,扩充速度太快,部队装备和部队训练有点跟不上,而且高敬宗小儿自恃太高,他们北府军如今西掠陈留,东掠青济,北攻兖州,妄图三面开花,熟不知他要是真集中兵力,咱们还真拿他没有办法。如今布开兵马,咱们不需十面围拢,也不需要分兵进击,只需要直扑睢县,定叫高敬宗小儿插翅难飞。攻坚战能打就打,不能打绕道而走,我倒想看看,北府军有没有胆量和勇气,跟大燕精锐野战。” 慕容德笑道:“此计甚妙,只是朝廷那边似乎希望战决,再说时间不断拖延的话,万一消息走漏到了睢县,他们那边兴兵来援时,那可怎么办?” 独孤文冷冷一笑,道:“战决。哼,他们站着说话不腰疼,人在后方自然想要快点解决的好,但我们这个对手是能快点解决的人么?郭阳、吴王还有武蕴,不都吃了高敬宗的亏?现在我们兵力胜过对方,粮草补给不用担心,自当用长克短。何必跟高敬宗抢快?越快越要出事。” 慕容疆所部小心翼翼的逼近定陶城城墙。 突然城墙响起“咚咚”的战场声。 至少五六百名弩手立即起身,对着城墙的燕军慕容疆部就是一阵疾射。 “咻咻咻”密集的破空声响起,慕容疆看到如同蝗虫过境一般密集的箭矢疾射而下。挡在慕容疆前面的四名亲卫,第一人贯穿了一个脑袋,第二个钉住了一条小腿,第三个洞穿了一个胸膛!第四个虽然毫发无伤,然而却被吓尿了。 慕容疆所部根本不受控制,调头就往后面跑去。 慕容德冷冷喝道:“弓箭手射!” 三四千骑兵上前,快速挽弓射箭。射箭比北府军弩箭更加密集的朝慕容疆所部溃兵射去。接连不断响起惨呼声和箭矢入肉的噗嗤噗嗤声。 慕容德大喝道:“擅自撤退,格杀勿论!” 三四千鲜卑骑兵策马上前大吼:“擅自撤退,格杀勿论。” 慕容疆脸憋得通红,竭力嘶吼道:“前进是死,后退是死,跟他们拼了!” “跟他们拼了!” (本章完) 第241章 吓疯 慕容疆被慕容德逼上绝路,无奈之下发起了绝击。此时鲜卑人的血性也被逼了出来。定陶城头箭雨射下、投石砸下,可那两千多鲜卑将士竟然无人闪避,只是举着盾牌往前涌!有被箭射穿头颅却一时未死的,有被擂石砸得半边身体粉碎而还剩下一口气的,可竟然都还在迸最后的力量向前爬、向前滚!似乎那出箭雨投石的所在不是地狱,而是天堂! 站在城头的北府军将领是第六中郎将田洛。田洛看到鲜卑将士如疯如狂的进攻,也忍不住想作呕。他都这样,更别说普通的北府军士兵了!城头北府军扩充速度太快,大部分士兵一个月前还是地地道道的农民,面对这种如同疯子一般的敌人进攻,不约而同的露出恐惧之色。许多人甚至就想赶紧逃跑也不愿意面对这样的敌人! 只不过,华夏却是一个神奇的民族。华夏人拿起武器与,他们就能成为世界上最优秀的战士;号称上帝之鞭的匈奴人,被驱赶到了欧洲,盛极一时的突厥人被赶到了红海岸边放羊。显赫一世的蒙古人,同样被赶出漠北放羊了。当然,华夏人拿起算盘做经商,就让犹太人也甘拜下风,自叹不如。你给他机会求学,那么他将成为世界上最优秀的学者之一;你给他工具,他就会成为世界上最优秀的工匠之一;如果你给他一块田地让他种田,他就能成为世界上最优秀的农夫没有之一! 现在高敬宗让华夏人重捡刀枪戈矛,拿起武器和兵刃,他们就重拾了强汉时的盛勇。当城墙上的北府军将士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望向守军主将田洛。他们皆发现田洛依旧不慌不忙,城墙上的北府军将士也慢慢把心沉静了下来。 两千多人转眼间已经冲到城下,架起了云梯。忘记性命地爬上。田洛嘶起道:“金汁!投!” 金汁是华夏发明的原始生化武器之一,这种以尿液、粪便以及砒霜放在锅里煮沸,然后浇向敌人,不仅可以烫伤敌人,且粪便肮脏,伤口多腐,难以医治。 数十口弥漫着刺鼻异味的金汁,被北府军将士用大马勺舀起来泼向城下。鲜卑军首当其冲者转眼间被烫死、烫伤。 城下响起凄厉的惨叫声,然而发狂的鲜卑人却依旧没有停止进攻。 田洛不慌不忙,沉着指挥,城墙上的灰瓶、霹雳火球,弓箭、擂石,纷纷砸下,鲜卑将士被 射死、砸死,尸体一具具地落下,但后来在却泯不知死为何物,继续地向前、向上,无畏地攀登! 慕容德突然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的非常离谱。如今被逼到绝地的慕容疆表现得尤为出色,即使是再挑剔的将领,也无法挑剔出慕容疆的错误。然而,北府军却处处克敌于先,慕容疆命所部弓箭手仰射,城墙上的弓弩手便还以颜色。 慕容疆所部用举着盾牌攀登,北府军将士便用擂石和滚木或投石往下砸。 慕容德感叹道:“失策了,实在是太失策了。没有想到北府军居然如此之强。” “士气可鼓,不可泄!”独孤文朗声道:“慕容疆已经尽了全力,然而他仍然没有攻破城墙的机会。末将请战!” 慕容德考虑了片刻,上前拍拍独孤文的肩膀道:“活着回来,不然三姐饶不了我!” 孤独文伸手一挥:“耻辱,只能用血洗净。汉人有句话说,知耻而后勇。我们败给了北府军一次,这一次,我们不会再败!” 鲜卑人的牛角号吹响,独孤文率领残部出击。此时独孤文所部不仅仅是他麾下的残部,还有相当一部分补充兵力,兵力是恢复了五千人马。然而战斗力却相差甚远,特别是装备,已经是云泥之别了。 付出数百名将士的伤亡,独孤文仍旧攀登上了云梯,登上了城墙。然而当独孤文登上定陶城墙时,独孤文自然是识货的,一刹那变了脸色,绝望的发出凄厉的嚎叫——不 只见城墙上北府军已经用戈矛甲兵组成了一道人墙,左右两部各数百名甲士,这些北府军戈矛甲士,排成密集的阵型,几乎都是人挤人,人挨着人树起的让人头皮发麻的戈矛,北府军的戈矛甲士人数不多,充其量只有千人上下,可整齐划一,自有一种滂沱而不可阻挡的力量。 眼前北府军这一千人的队伍,就如同一头秋后正在积攒肥肉准备冬眠的老熊,笨拙庞大,动作缓慢,可却是那么地不可阻挡。大约有三百多个登上城墙的鲜卑绝望的嘶吼起来 “杀!” “杀!” …… “稳住,稳住!”北府军军官们又同时大声下令。战鼓声响起,北府军戈矛甲士从左右两端向城墙上的鲜卑士兵辗压过来。 鲜卑将士登城作战,无法携带长柄重兵器,仅仅是盾牌和残月弯刀。 有道是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北府军的戈矛总长度虽然没有秦时戈矛(四米八)那么变态,却也长达四米四。而鲜卑将士手中的残月弯刀连刀柄都算上,也不足三尺。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田洛大吼道:“杀虏!” “有敌袭兮” “武卒当先!” “有敌无我” “戈矛上前!” 十六字小令,一个字一个字从北府军戈矛兵将士口中吼出,每吼出一个字,他们不约而同的前进一步,然而在前进过程,所有挡在他们前面的敌人,无一例外,全部被刺成血葫芦。这些鲜卑将士死得极为憋屈,每个人至少要身上刺出数个如同小孩嘴一般大小的血洞。 北府军戈矛甲士初时还有些紧张,可是战场却是一个神奇的地方。战斗没有开始时,或者有人会害怕,然而战斗一旦开始,所有的人,都会热血沸腾,激情燃烧。 北府军的战鼓依旧响起,北府军将士依旧迈着坚实的步伐缓缓前进,城墙上已经漫了一层粘稠厚实的人血,走在上面,啪嗒着响。 这是一次缓慢的出击。 然而这种缓慢的出击,却让鲜卑人无比绝望。因为他们只能被动挨打,却无从反击。独孤文扔掉手中的狼头战斧,赶紧从背后取下角弓,搭箭射击。 区区三四十步的距离,狼牙箭瞬间而至,其他鲜卑军将士也恍然大悟,纷纷取出弓箭,搭箭朝北府军甲士射去。 “咻咻咻……”密集的破空声响起,数百只箭矢射中近距离的北府军将士。 如果换成其他军队,若是被人当头射击,早就有人举起盾牌,或者索性趴在地上躲避,如此一来,也谈不上有任何阵型可言的。可说来也怪,北府军士兵却没有一个人乱喊乱动,甚至都没有人抬头朝天上看上一眼,继续原来的步幅朝前整齐地走着。 这些中箭倒下的北府军将士,咬着牙齿继续前进,有的被命中要害,当场阵亡。只要是出现阵亡,后面的戈矛甲士便自觉替补上位。由始至终,戈矛甲士都保持着完整的队形。 当独孤文第二轮攒射开始时, “噗嗤,噗嗤……”刃锋入肉的声音响起,北府军戈矛甲士已经杀至鲜卑军阵中。 短短半柱香功夫,数百名鲜卑名先登将士已经倒下过半,独孤文咬咬牙,转身跳下城墙。独孤文看似自杀的行动,事实上早就看准了城墙下的尸体。他朝着尸体最密集的地方跳,有尸垫背,至少不会被摔死。 独孤文跳下来的时候,城墙上的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其实这也不能说是战斗,应该说是一面倒的屠杀。至少数百名鲜卑军士只杀伤了不足数十名北府军将士,而他们付出的代价是几乎全军覆没。 摔下城墙暂时昏厥的独孤文被鲜卑军抢回大营,此时脑袋包成粽子的慕容疆躺在大帐中,面如死灰。 诸葛骧原本后赵并州征西将军、冉魏国镇西将军张平麾下壁帅。升平二年苻坚大战张平,张平战败,诸葛骧则率领一百三十八座坞堡,二十余万军民投降慕容隽。被慕容隽封为归义侯,冠军将军。(燕国冠军将军为从四品杂号将军相当于后世军衔少将。) 诸葛骧在冉魏国时不过是一介豪帅(连级),他从来没有参加过冉魏军与诸胡惨烈战斗的经历。当然冉魏军那恐怖的战斗力和严谨的军容,他早已耳闻。 策马从头观场至尾,诸葛骧的脸越来越白,额头上的汗珠也越来越密 ——”不,不,不可能!”诸葛骧如同魔怔一般,喃喃的说道:“这不可能!” 诸葛骧心腹上党人朱定远,紧张的问道:“诸葛将军,什么不可能!” “这……这支军队!”诸葛骧用颤栗的声音说道:“冉武王(武悼天王是慕容隽封给冉闵的谥号,然而冉魏部将不承认这个谥号,而是坚持称冉闵为武帝或武王)的军队不是全军覆没了吗?” “冉武王?”朱定远瞪大眼睛:“冉武王” 诸葛骧用袖子擦擦额头上的汗珠,颤声道:“不会错的,当年本将军曾随张大帅去邺城见过冉武王的军队,和城墙上那支军队一样的黑色甲胄,一样的悍不畏死,一样的死战到底。你不知道,但凡跟冉武王交手的胡人,回来几乎十有八九都会被吓疯!” (本章完) 第242章 大杀器 睢县原北府军大都督府,如今已经正式换上了夏邑侯府以及晋讨贼大都督的匾额。十月二十日夜,田洛战报送抵睢县。高敬宗得知田洛在定陶小胜一局,大大小小击退燕军七次进攻,自身伤亡不到两千。 被高敬宗请来列席会议的谢安,比较持重。谢安认为北府军太过分散,容易被燕军逐个击破。不如全线收缩,集中在睢县据敌。当然这话,谢安并没有说出来,而是眼观鼻,鼻观心,认真观察一下高敬宗的应对之法。 然而让谢安异常不解,高敬宗不仅既没有立即下令苏固所部向田洛靠拢,也没有命苏固、胡光和刘牢之所部回援,而是都督府议政大堂玩起了泥巴。高敬宗不仅自己在玩,而且还命同十几个捏泥偶的艺人,按照他的布置,把城池、山川、河流等模型拼装在一张大木框子里。 谢安暗暗唏嘘不已,高敬宗这也太不靠谱了。眼下都火烧眉毛了,怎么能玩心如此之重?要知道高敬宗此时可是百万军民的统帅,身系百万人的性命。 高敬宗大声喝道:“不对,不对。睢河不是这个走向,按照这个图上的捏!” 其实高敬宗也有说不出的苦衷,高敬宗早就知道沙盘早在汉朝时期就已经发明出来了,并且应用于军事。然而这个时候的沙盘,制作得非常粗糙,不仅看不出轮廓,反而有时连方位都不准确。为了方便沙盘推演,高敬宗不得不亲自参与制作沙盘。 沙盘在高敬宗的指挥下,睢县县城开始,接着就是四十八营垒,然后才是战壕和碉堡,慢慢向四周扩展。 徐敬宣过来禀告道:“都督,胡将军请示,是不是继续向东打!” 高敬宗头也不抬的道:“不错,继续打。崔参军以本都督的名义,明确告诉东征兵团,鲜卑人已经被本都督军打怕了。东征兵团的战略任务安照“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十六字方针,遵循合理选择作战地点,快速部署兵力,合理分配兵力,合理选择作战时机,战斗结束迅速撤退五项基本原则。让东征兵团,放手施为,不问管睢县之战如何,本都督自有退敌之法!” 崔逞提笔把高敬宗的原话,修饰一番记录下来,然后拿给高敬宗阅览。高敬宗看后,立即签下自己如同小学生般硬拼的字迹。 谢安原本对高敬宗非常失望,突然听到高敬宗对东征兵团的指令,顿时眼前感觉一亮。这区区几十个字虽然浅白,却比较系统的总结了兵家战略精髓。谢安暗付:“高敬宗也不是绣花枕头。” 然而,谢安却根本就不知道高敬宗所谓军事知识,不过是道听途说得来的,哪怕如今,他对打仗仍然是一知半解。 徐敬宣又张了张嘴,用眼神视意谢安在此,高敬宗却不以为然的笑道:“你眼睛狠抽了?” 徐敬宣无奈的道:“都督,西征兵团出事了!” “怎么回事?”高敬宗不解的问道:“按说这个时候本都督才是燕国的首要目标,难道说燕军多的没有地方使了?” 徐敬宣道:“不是,是冉将军私自做主,把张将军给软禁了起来!” “胡闹!”高敬宗一听这话顿时大怒道:“冉四郎是怎么回事?谁给他的胆子,他居然敢软禁张将军?” 徐敬宣不再解释,随即将内卫得到的情报递给高敬宗。按照高敬宗的习惯,这些情报整理,全部都是采取白话文写成的,里面详细记述了张屠如何不顾高敬宗的安危,执意要北上威胁魏郡,准备战报黎阳,准备把战火燃至黄河之北。然而冉裕和众北府军将士与张屠意见发生分歧,随即少壮派与元老派发生激烈冲突,冉裕利用自己的威望,把张屠的亲卫缴械,顺便把张屠软禁了起来。 “这……”高敬宗沉吟了起来,通过这个问题,高敬宗这才意识到北府军也不是铁板一块,神经粗大的高敬宗只是忽视了内部问题。然而涉及利益攸关时,冉魏派表现出来的意见,高敬宗也不能忽视。此时高敬宗还真无法绕开冉魏派系。 高敬宗一时难以决断,就把手中的情报递给了崔逞,崔逞道:“都督此事应该淡化处理,大敌当前,内部纷争再起的话,恐怕我们没有半分胜算!” 然而,徐敬宣却道:“都督此风不可助长,北府军有且只能有一个领导,那就是大都督,其他人绝无可能。” 徐敬宣虽然没有直接说出来,事实上杀气之意已经很浓了。徐敬宣不仅想杀掉张屠,甚至连封雷、胡光、苏固、刘孟、聂彦适等非高敬宗嫡系将领的兵权全部剥夺掉,把所有的兵权,直接掌握在高敬宗手中。 高敬宗淡淡的道:“我们走的这条路,事实上一直是拿鸡蛋碰石头,指不定哪天咱们都要被燕国这块顽石撞得头破血流,现在争论这些事情皆无意义。传令冉裕,立即无条件释放张屠,把西征兵团兵权,还给张将军,并且诚恳向张将军道歉。” “都督万万不可啊!”徐敬宣一听这话,顿时大急道:“都督,此举无疑是自毁长城啊!” 高敬宗摊开了地图,指着地图上道:“咱们北面是燕国,西面是氐秦,中原已无我们汉人立足之地,本都督并非什么心怀天下的野心家,也非扶危救难的活菩萨。本都督最大的心愿就是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北府军大都督,谁想做,本都督就让给他。” “可问题是有些人不这么想啊!” 门外的声音传来,高敬宗顺着声音望去,正见封雷迈步而入。 封雷道:“雷刚刚听闻这个消息,也愤恨异常。” 封雷有句话却没有说出来,当初冉魏国分崩离散,自永兴二年直转而下,除了当时东晋朝廷分化拉拢冉魏州郡官员和地方统兵大将之外,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冉闵与齐王李农的分歧。塞武候李农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对于领兵打仗,他奇谋百出,让人防不胜防。 然而李农和楚霸王一样,在军事超强,在政治上却是一个低能儿。项羽推翻秦朝,他如果自己当皇帝,效仿秦始皇一样,建立郡县,中央集权,恐怕刘邦也没有机会建立大汉。偏偏项羽天真的选择了执行商周以来的诸候分封制,把分封十八路诸侯。可是天下百姓饱受春秋战国四百多年战火摧残,早已不堪忍受,他们希望有一个太平安定的生活环境。所以项羽就悲剧了,因为包括楚国人在内,天下所有人都要反他。 李农也是这么一个天真的人。石祗原为石虎所封新兴王,在其听说石鉴弑杀石遵,自立为帝。石祗便在襄国,集结军队自立为帝,打起诛讨冉闵、李农的旗号,联合羌族、氐族,匈奴、鲜卑等诸胡,聚集十数万兵马。石祗任命姚弋仲为右丞相、亲赵王,以特殊的礼节对待他。任命姚襄为骠骑将军、豫州刺史、新昌公。又任命苻健为都督河南诸军事、镇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兖州牧、略阳郡公。在永兴二年,冉闵大败。投降的胡人栗特康等收捕了冉胤及左仆射刘琦等送给石祗,石祗把他们全都杀了。死者共十余万人,其中包括司空石璞、尚书令徐机、车骑胡睦、侍中李琳、中书监卢谌、少府王郁、尚书刘钦、刘休等及诸将士,一时人尽物绝。 然而,在这种情况下,李农居然天真的让冉闵投降石祗,放弃皇帝尊号。此时自冉闵起兵抗胡已经一年半的时间了,汉胡双方早已杀红了眼,根本不存在投降的可能。然而李农苦劝冉闵未果,便逃亡广川,扯旗公开反对冉闵。作为冉魏的两大缔造者之一,李农在冉魏军中号召力惊人,几乎小半魏军或是倒戈、或是投降东晋、或氐秦、或是燕国,拥强兵三十余万军队的冉魏国一夕之间几乎分崩离散。 这是封雷心中最大的伤痛,然而时隔八年,张屠居然又重蹈李农的覆辙。这让封雷如何不恼怒? 封雷道:“都督,末将请命前往宁陵。” 高敬宗虽然不知道李农和冉闵反目的真相,却也知道双方裂痕既然已经产生,就算强命冉裕释放张屠,恐怕张屠不仅不会感恩,反而有可能害了冉裕的性命。让双方握手言和,注定是一厢情愿的想法。 高敬宗道:“如此也好!” 封雷又道:“请都督准末将临机决断之权!” “临机决断。”高敬宗考虑片刻便道:“可!” 谢安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谢安此时作为北府军旁观者,有可能出声,反而会适得其反。 封雷带着高敬宗的命令,西出睢县,去了宁陵。 而与此同时,王嘉派人送给高敬宗一个好消息: “大杀器出来了!” 摆在高敬宗面前的大杀器,一个西瓜大的圆铁疙瘩,球体上有个微微突起的平台,上面开着个小孔,孔中插着药捻子。 看着这个巨大的圆球,高敬宗脸都绿了。目测这个大杀器,里面少说也可以装十斤八斤黑火药,十斤八斤黑火药的威力,若是引爆了,这屋里的人活不了一个。 两更,六千+,不分三章了。求月票,求推荐,求打赏。 (本章完) 第243章 忘记历史等于背叛 华夏文明一直是所有华夏人的骄傲,然而随着五胡入侵,中原沦丧,华夏文明得到极大的破坏,大量华夏人沦为诸胡的奴隶。虽然有刘琨、祖逖、冉闵等华夏民族英雄奋起反抗。但是有很多人却对华夏文化产生了质疑。 一种质疑华夏文明的声音开始抬头:“华夏不如蛮夷”,当华夏文明被野蛮摧毁,不少华夏之士开始反思:华夏文明既然被蛮夷轻易的摧毁,华夏文明既然如此不堪一击,华夏文明还有没有存在的必要。 当然,有人反思,有人则是沉沦。在这种背景下,学习胡语、学习胡俗,喝羊奶,饮马奶酒,穿胡服,开始慢慢形成一种风尚。 高敬宗要用事实去证明,野蛮就是野蛮,文明始终可以战胜野蛮。 高敬宗冲王嘉问道:“这个震天雷,已经可以使用了吗?” 王嘉露出惭愧之色:“大都督所指的震天雷,至今尚有一些难关未曾攻克……不过这不是我们的火药有问题,实在是他们将作监造出来的弹体不合用。” 高敬宗听闻此言,顿时有些疑惑。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高敬宗随即让魏大福带着这颗重达二三十斤重的大铁球前往城外去试验。 高敬宗自然知道这个火药极不稳定,稍有不慎就会爆炸,他可不想成为人肉炸弹。然而魏大福却是无知无畏,他死死的抱着这个特大好炸弹,仿佛抱着一个绝世珍宝。高敬宗下意识的远离魏大福这个人体炸弹。 高敬宗、崔逞、张玄之、谢安、陈应以及王嘉等乘坐车马,来到睢县西南的睢河河畔。高敬宗临时开辟了一个巨大的试验,然后命魏大福派出千余北府军把三块足球场大小的空地进行清场。 王嘉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提着大铁球,在一旁解释:“此物用精钢十五斤做壳,内装火药十二斤。动时声震天地,当者无不披靡,因此名为震天雷。” 地上被数十士兵吃力的挖出一个直径过丈,深及一丈有余的大坑。然后高敬宗下意识的将人数分散在一百余步之外,王嘉把火把药捻子上,等它冒出黄黄的烟雾后,不慌不忙的走开了。 高敬宗大急,不过他却在心中默默的数着数,计算药捻子可以燃烧多少时间。等高敬宗数到十五的时间,王嘉才走出大坑不过三十余步。就在这时,“咚”的一声巨响,爆炸了。 听到久违的炸弹声,高敬宗看到一股浓烟冲天而起。 高敬宗赶紧跑到那个大坑边上往下望,结果却让高敬宗异常失望。大铁疙瘩炸成了一大一小两半,然而却没有向四面八方飞散,而是把原本铁球的形状,炸成一个大喇叭口。高敬宗开始觉得大脑不够用了:“呃~这就是震天雷,所谓“声震天地,当者无不披靡”地威力?” 王嘉悻悻的道:“不错……” 高敬宗很是无语,喃喃的道:“不应该啊,不应该!” 突然,高敬宗转身向王嘉问道:“你是说弹体是用精钢打造而成?” 王嘉点点头:“正是!” “啊!”高敬宗这才发现问题的真正所在,精钢打造成差不多一指厚相当于是十个毫米的均质钢板,十二斤黑火药最大威力则是可以产生四百万焦耳的能量,这个能量把一辆桑塔纳轿车从地面踢到帝国大厦的屋顶,即使是六十吨重的m1a1艾布拉姆斯主战坦克,也会飞到七米高的空中。 理论说即使用钢铁打造的弹体,理应可以炸成碎片,真正做到声震天地,当者无不披靡。然而现实却是,黑火药完全没有产生相应的威力。 高敬宗仔细观察着弹体内部留下的黑糊状态的残留物,高敬宗知道这是因为燃烧不充分留下的硫磺和硝。用一根细木棍轻轻拨弄一下,发现未燃烧的粉状物足足三指有余,相当于十二斤火药的三分之一。 尽管高敬宗上来就给王嘉提供的正确的黑火药配方,事实上由于王嘉并不清楚黑火药的原理,就一知半解的把硫磺、木炭、和硝一股脑的装进震天雷之内。结果因混合物没有混合彻底,而且燃烧极为不充分,所以威力相当有限。 高敬宗仔细的观察王嘉收集出来的硝,硝就是矿物盐的泛称,应用非常广泛,既可以药用,也可以在煮肉过程加入肉汤,使肉变得发红,揉制皮革使之变软。当然这个时代的硝都没有纯硝,各种杂质非常多。有的逞现灰色,有的逞黑色,根本就没有逞白色的硝。 高敬宗采取解析盐的方式,采取相对成熟的解析工艺,把硝提纯,通过小半天的忙碌,得到将近一百斤接受洁白色的硝,目测其纯度,应达到九十九左右。高敬宗同样指挥工匠,先把木炭碾磨成粉,然后再用细纱把木炭中的大颗粒物过虑掉。 同样解释提纯的方向得到相对较为高纯的硫磺,高敬宗这时才小心翼翼的把三种物质的粉末混在一起,然后搅拌。由于三种物质的密度并不一样,在移动过程,三种物质会自然沉淀分离,所以要想让火药发挥巨大的威力,必须制作成颗粒物。高敬宗记得一些穿越小说里作者都是用鸡蛋的蛋清…… 高敬宗感觉这是一种极为脑残的方式,因为作者根本就没有想过,在没有集团化产业化养殖的时代,鸡蛋是何等宝贵,至少过了符离城往北,高敬宗根本就没有见过鸡,更别提鸡蛋了。以高敬宗的身份,他想吃鸡蛋,也不是没有。但是要想用宝贵的鸡蛋蛋清做药引子,肯定是在为难别人了。 高敬宗想了另外一种方式,那就是用糯米熬汤,糯米汤粘度很大,而且代价相对低廉(全凭想象,老程没有做过这种试验)当下午的时候,高敬宗终于制作出来了差不多一百多斤黑火药,而且还是颗粒式的黑火药。 弹体高敬宗没有采取王嘉式的巨大型,这种大号炸弹,伤不伤到敌人不好说,高敬宗可以肯定,一定会伤到自己。十二斤黑火药差不多是十枚木柄手雷弹的威力,一旦爆炸至少可以覆盖方圆五十米。当然五十米只是冲击波,黑火药有很大的不确定性,如果运气不好,弹片都可以飞出百步之外。 高敬宗制作的弹休,采取铸铁而成,弹体厚度不超过两个毫米。质地极脆,只要用力握紧,稍作用力就可以把弹体捏碎。高敬宗脑袋里甚至出现一种可以装神弄鬼的冲动,拿这种铸铁棒,估计自己也可以踢断如同小孩手臂粗的铁棒。 高敬宗的这种手擂弹采取后世那种木柄式,首先是在木柄里打出一个根,装上药捻子,然后再拼装在一起。 还带着温热的弹体,高敬宗微微有些紧张,后世上学时军训,他曾练习过投弹,当然那个时候投的是模型。高敬宗搜索了一下沉封的记忆,寻找到投弹的正确方法。高敬宗深吸一口气,点燃药捻子,然后扬臂投出。 如果有镜头慢放的话,一定可以发现,火药的药捻子在点燃时,如同一只小虫,沿着引线爬进了弹体。那一瞬间,时间变的凝固了。 “轰隆——”一声巨响,大地感觉到明显的晃动。一个橘红极的火球冲天而起,哪怕距离二三十步,风度翩翩的谢安也被爆炸的冲击波,掀掉了纶巾,谢安披头散发,甚是狼狈。 方士王嘉直接吓得跪在地上,良久才反应过来。 高敬宗心理有底,所以他最安定。 爆炸后,世界变得特别的安静,除了自己的心跳声,什么都听不到,过了好一阵子,人们才觉自己的耳膜嗡嗡作响,直到这个时候,那种与生俱来的畏惧感才浮上心头。 北府军士兵们腿脚软,一步也挪不动,喉咙发干,一句话也说不出,大脑中一片空白……最勇敢无畏的战士,在这种人力无法抗拒的爆炸面前,都会产生软弱无力的感觉。 黑火药,从八世纪就在中国炼丹师的笔记中出现了,但硝石、硫磺、木炭配制火药的最佳配方,至少要在明朝中晚期才会同时出现在中国和欧洲。此后,它杀人盈野流血漂橹,伴随着欧洲人殖民者的脚步征服了大半个世界。 高敬宗提前将这个潘多拉魔合打开,他的目的不是为了征服,而是为了延续华夏文明的火种。 没有人清楚,在整整五胡乱华期间,汉人到底被屠戮了多少人。没有人清楚,多少珍贵的文典经集,被野蛮的胡人焚毁,没有人清楚,有多少妇女被****没有人清楚,有多少华夏人成为两脚羊,被野蛮的胡人烹食。 非常可笑的是,中国的历史专家们不敢正视历史,所有的官方文字记载统统把五胡乱华定义为民族融合——高敬宗在后世看到这段历史的时候,异常心痛。不仅仅是因为这段历史被肆意篡改,而是因为篡改后的历史,无人可知。 忘记历史等于背叛,当然,一个民族中出现一些背叛的叛徒并不奇怪,当一个民族都在忘记自己的血泪史的时候,那就是一种悲哀。我们都会在嘲笑棒子,事实上我们自己也在做着相同的事情…… 高敬宗站在睢河河畔,振臂高呼:“去你妈的民、族、融、合……” 此一刻,历史真正开始改变。 心情沉重,见谅。 (本章完) 第244章 有了 火药的出现,是在军事史上的重要突破,这是划时代的重大的变革。从发明火药算起,中国事实上在火药领域的应用方面走了严重的弯路。高敬宗自然清楚知道火药的发展历史规律,自然不会重蹈历史的覆辙。 对于火药的应用,主要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枪炮类的身管发射武器,或者炸弹。身管武器需要镗床,至少也要好一点的钻床,高敬宗并没有机床,最多只能铸个土炮,威力太小,暂时不考虑,还是炸弹比较现实,制造木柄手弹弹这样的小型炸弹或者是巨型地雷,还是可以实现的。 高敬宗对徐敬宣道:“火药威力你们已经看到了,要制造这种武器技术其实并不难,最难的恰恰是如何保证这个秘密不被泄露出去。对于将作监的保卫工作,由你们内卫负责。” 徐敬宣道:“都督放心,火药如果流传出去,末将提头来见!” 高敬宗道:“另外就是要注意火药制作的生产安全,火药是一种非常不稳定的危险品,不仅遇到明火会爆炸,即使没有明火,一旦出现剧烈碰撞同样也会爆炸,堆积的火药越多,爆炸威力越大。所以在火药制作过程中,一定要禁火,其次要轻拿轻放,防止铁器撞击!” 王嘉拿着高敬宗亲笔书写的火药配置秘方,手擂弹的制作配方、生产流程,立即展开生产训练。高敬宗玩性大起,把铸造的四颗手擂弹弹壳全部装上火药,然后让人找来十几只野狗、一只瘦瘦的猪,几只羊,还有一匹摔断腿的马。 这大大小小二十余头牲畜被绳索绑在木桩上,高敬宗点燃手擂弹,然后朝这二十余头牲畜身上扔出。 “轰轰轰轰!”四声巨响响起,硝烟散尽。高敬宗拍拍手大笑道:“这些肉不要浪费,留给你们加餐!” 然而当这些亲卫军将士观看了实地景象,全部都感觉胃里翻江倒海。现场情景让人毛骨悚然,离得近的猪,狗、羊全身鲜血淋漓,如同被凌迟一般,距离稍远,虽然身上看不出伤痕,然而却七窍中流出血水,早已震毙; 更加夸张的还是距离炸弹中心足足十三丈六尺远的一根猪腿,被手雷弹的冲击波炸飞十三丈六尺之外,而且还插入土里将近四寸。众亲卫军将士实在不敢想象,如果高敬宗炸的不是畜生,而是人,恐怕高敬宗区区四颗手擂弹就可以让一百多名敌人魂飞魄散。 在场的众人,要说谢安、崔逞以及张玄之、和王嘉接受文化知识更深。然而古代人的信仰,却不主张信仰神灵。但是普通老百姓却非常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仙。 谢安是儒、佛、道三家兼修,然而三教本质上其实是一样的。儒家讲究中庸之道,以人道为修行准则。儒家相信有鬼神,但不主张去追求,崇拜。正念若衰,邪念则主。道家修行是求道而非求术,是要道人们明白道术神通终究只是悟道过程中的副产品,不可沉迷。佛家也有这样的思想,佛祖曾经说过,追求神通的人不是我的弟子。 高敬宗在众人眼皮子底下,七弄八弄,居然弄出了惊天灭地的大爆炸,众将士望向高敬宗的眼神从尊敬,已经变成了赤裸裸的膜拜。谢安和崔逞虽然知道高敬宗是人不是神,然而现实却让他们对格守本心的信仰产生了质疑。 王嘉跟在身边的唯一弟子秦无悔下意识的总道:“师尊,这便是老君之怒吗?” 王嘉捏了一个手指印喃喃的道:“无上天尊!”(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8 0 8 0 t x t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在未知的事物面前,人会本能地选择盲从。高敬宗表现出来的手段,让看到这一幕的北府军将士不约而同的归结为:“神术!” 对于高敬宗已经传出来的谪仙名号,原本也有不少人质疑,可是随着高敬宗扔出来的五颗旱地惊雷,这种异样的声音一下子销声匿迹了。 神术之说,打死谢安,谢安也是不相信的。可是他作为见证人之一,却无法用合理的解释去解释高敬宗的那雷霆之威。若论侍奉神佛之虔诚,谁还能比得过三教兼修的谢安?苦思冥想,谢安也弄不明白,他的心情不由得又开始烦躁起来…… 红袖端着茶水款款而入,看到谢安长吁短叹的模样,不由得娇笑道:“安石公今天这是怎么了?老是唉声叹气的。” “我不是生闷气,我是不明白”谢安将茶杯猛地砸在桌面上。 谢安没有想明白,事实上今天的问题不仅困扰着谢安,同时还困扰着崔逞、张玄之、王嘉、陈应、徐敬宣…… 今夜注定要有无数人为之失眠。 然而此时高敬宗却怀抱佳人悠然自得。高敬宗神经粗大,初时并没有想出郑诗诗带众将士家眷的真正用意,可是随而转念一想,已经明白了郑诗诗的真正用意。高敬宗轻轻拍着郑诗诗的额头道:“以后莫要擅自作主了,这会让我很难做的。” 郑诗诗道:“奴原本是对战场争雄没有任何概念的,不过奴却人性非常清楚,高郎对燕国胜算不大,而趋利避害又是人的本能。若是那些将领眼见燕国势大,肯定会出卖高郎,所以这也不得不防!” 高敬宗不以为然的道:“北府军将士与燕国都有血海深仇,岂会因战事不利崦认贼作父?”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郑诗诗娇笑道:“如果他们对高郎忠心耿耿,那便没有什么。大不了好酒好菜供应着。可是一旦他们真有心三心二意,就拿众将领家眷,男的砍头,女的拉去做营妓。看看谁还敢背叛高郎。” 郑诗诗生得柔柔弱弱,说话时的语气也斯斯文文,只是嘴巴里吐出来的字,却个个都带着血光。 高敬宗先被吓了一跳,随即忍不住摇头苦笑,“夫妻如同林中鸟,大难临头还各自飞呢?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们如果真要想投靠胡人,都随他们吧!” 郑诗诗眼珠子转,对着叹气的高敬宗道:“高郎,你不考虑自己,也要考虑我们母子二人吧!” 说着郑诗诗又把手捂在自己的小腹上。 高敬宗并没有反应过来,反而改正郑诗诗的语病:“是你们母子三人,不是娘俩,在我眼中,男孩、女孩都一样。” 郑诗诗用手指着自己的小腹道:“就是母子二人……” 高敬宗此时不用脑袋想,就算是用膝盖想也明白了郑诗诗的意思:“有了” 郑诗诗微微点头:“有了!” 高敬宗如疯如狂的道:“我的?” (本章完) 第245章 蒙县 “我的”听到高敬宗语气中质疑的味道,郑诗诗的脸当时就下来了。郑诗诗的脸刷一下红到脖子根,指着高敬宗好半天才说出话来:“高郎,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说奴不贞?” 高敬宗一定这话,顿时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解释道:“我真没有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确定怀上了吗?” 听到这话,郑诗诗的脸色总算缓和一点,点点头道:“确定了。” 高敬宗大叫:“谢天谢地,哎呦喂” 郑诗诗轻轻一推高敬宗:“高郎,你小声点,这是晚上!” 高敬宗赶紧闭上嘴,却是按耐不住激动,连连拍腿,都不知道怎么高兴了,“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 高敬宗突然想起什么道:“来人,来人!” 魏大福不知何事,听到高敬宗呼喊,顿时提刀而来。推开门便拱手道:“都督有何吩咐!” 高敬宗道:“把红袖添香找来!” “红袖添香?”魏大福倒没有意外,只是露出迟疑之色:“可是……可是,红袖添香正在侍奉安石公,恐怕走不开!” 郑诗诗早已知道胖子陈应送了一对绝对双胎胎姐妹花给高敬宗,虽然她也不是什么善妒之人,可是却感觉心里酸溜溜的。特别是在此时怀有身孕,更是需要高敬宗呵护关心,偏偏她有不能侍寝。高敬宗当着她的面去找红袖添香,却让郑诗诗心里一痛,眼泪几乎都要下来了。 高敬宗不耐烦的道:“谢安有手有脚,还需要人照顾吗?本都督何时需要人照顾了?去把她们找来,从今天起负责保护大娘子。郑大娘子如今怀有本都督的骨肉,如果让她磕着碰着,我惟他们是问。” 魏大福大喜,拱手告退。 郑诗诗听到高敬宗叫那对双胞胎姐妹过来侍奉自己,顿时转怒为喜,心中甚暖。 …… 总督府前院左厢房内,陈应仍在计算着北府军的各项帐目。陈应倒知道自己的本事,他虽然被封为北府军司马,却从来不过问军务,而是专门负责后勤给养,和物资调拨。上至盐矿收益,下至全军将士粮饷、辎重发放,都是陈应一手打理。 好在陈应精通算学,精通商务,对此并不陌生,倒也打得得井井有条。此时高敬宗被朝廷封为讨贼大都督,他和崔逞皆获得了正六品的长史和司马之官身。从一个低贱的商贾,一跃成为正六品官员,陈应异常兴奋。 对于这个官身,陈应非常看重。而且第一时间把消息传递给了俞變,让俞變传回祁门陈氏。特别是看到俞變露出羡慕嫉妒恨的神情,陈应更加得意。事实上与高敬宗接触最早的还是俞變,如果不是因为俞變当初看不上高敬宗这个流民都督,恐怕这个六品司马的官职就是俞變的。 这时,陈应干劲实足。不仅从祁门调来上百名精通算术和打理财物的资源掌柜,而且还写信给其父,告诉其父,祁门陈氏应该效仿三国东海糜氏,不惜一切代价,资助高敬宗。 陈应处理完手头的帐目,已经接近子时,就在陈应准备休息时,突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陈应起身开门,却见红袖添香二女一劲玄色劲装,手执宝剑。 陈应惊讶道:“你们这是……” 红袖抱拳道:“少主,刚刚魏将军让人通知婢子,从现在起负责保护照顾郑如夫人。” “郑大娘子?”陈应喃喃的道:“郑大娘子在高都督心中地位很高啊,居然比安石公还要重要!” 添香道轻声道:“这是自然,因为郑大娘子怀了高都督的骨肉,能不重视吗?” 陈应道:“居然是这个原因,好,好,好,这真是天大的机缘,你们二人一定要交好郑大娘子,以后她就是咱们祁门陈氏的贵人。说不定本公子将来还需要靠她提携呢!” 红袖添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 次日一早,高敬宗遇到崔逞,高敬宗激动的道:“我要当爹了!” 崔逞大喜:“恭喜都督,恭喜侯爷!” 高敬宗又对徐敬宣道:“本都督要当爹爹了!” 高敬宗几乎如同魔怔一般,逢人便道:“我要当爹了!” 几乎整个睢县都知道高敬宗要当爹了,谢安得知这个消息后却未和其他人一样开心。 谢安老泪纵横,仰天长叹:“未婚先育,家门不幸啊!” 高敬宗把他要当爹的消息,弄得人尽皆知。结果高敬宗倒好,军务不管了,将作生产不理了,政务都推给政务厅了。 他整个人就像一个大孩子,围着郑诗诗转:“诗诗,饿不饿?” 郑诗诗摇摇头:“奴没有胃口!” “这样啊!”高敬宗想了想,突然又一阵风跑去了厨房。不由分说,将所有人赶去,高敬宗决定给郑诗诗做一顿爱心餐。 在后世高敬宗孑然一身,经常自己捣鼓吃的。虽然不是专业大厨师,至少可以弄几十道风味不同的菜肴。然而来到这个时代之后,高敬宗就懒得动手了。高敬宗的本事倒也没有丢,高敬宗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做了一道红烧排骨胡萝卜,青萝卜鲫鱼汤,还煎了一份虾仁蛋饼,还有黄瓜炒鸡蛋。 看着高敬宗端着饭出来,郑诗诗惊讶的道:“高郎,这是你做的?” 高敬宗点点头:“这是当然,为夫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郑诗诗不悦道:“君子远庖厨!” 高敬宗不以为然的笑道:“贾宜在《新书.礼篇》中引述了孟子的话后说》:“故远庖厨,仁之至也。”把“君子远庖厨”作为仁慈的品德加以提倡,这倒也是符合孟子的原意的,只是非常可惜,很多伪君子们把这句话当作自己偷懒不下厨房的借口。” 郑诗诗道:“可是,高郎您真正应该关心的是国家大事啊?” 高敬宗不以为然的笑道:“燕军还没有打来呢,再说了,他们来得越快,只会死得越快!” 高敬宗将四盘菜放在桌子上,然后扶着郑诗诗坐下来“诗诗,尝尝为夫的手艺。” 郑诗诗初嫁陈在时,陈在对她只是尊重,相敬如宾。远远没有高敬宗会如此体贴。高敬宗对她可算是呵护倍至,甚至让郑诗诗心里升起一种感慨:“相逢恨晚!”别看郑诗诗表面上不喜欢高敬宗下厨房,事实上她心里却非常感动。 郑诗诗面露诧异的盯着桌上的这四道菜肴,一盘金灿灿的虾仁鸡蛋饼,一盘连一滴汤都没有的黄瓜炒鸡蛋,一盘红灿灿的排骨胡萝卜,还有青萝卜炖鲫鱼,顿时惊奇道:“咦?这些菜式好生奇怪啊?” 郑诗诗出身荥阳郑氏,不是小门小户,也算是见多识广,什么山珍海味,生猛海鲜,几乎都吃过。可是高敬宗的这四菜,只有青萝卜吨鲫鱼,她算是见过的,其他三样皆没有见过。 高敬宗拿起筷子,递给郑诗诗,殷勤的道:“快尝尝!” 郑诗诗拿起筷子,夹了一根黄瓜丝放入嘴中,轻轻咀嚼后,眼中一亮,赞道:“香脆可口,味道甜美,不错,不错。”说着又夹起一片虾仁鸡蛋饼放入嘴中,一副陶醉的表情,道:“爽滑可口,想不到如此不起眼的鸡子竟然能够做出如此美味来,高郎,您实在是太了不起了,了不起啊!” 高敬宗笑道:“那是当然,你也不看看为夫是什么人!” 郑诗诗吃过高敬宗的爱心大餐,高敬宗又粘着郑诗诗:“诗诗你渴不渴? 郑诗诗摇摇头。 “诗诗你累不累?” 郑诗诗又摇摇头。 高敬宗又问“诗诗,你闷不闷?” 郑诗诗摇摇头,然后就点点头。 高敬宗笑道:“那为夫给你唱首歌吧!” 郑诗诗更是惊奇:“高郎还会唱歌?” “当然了!”高敬宗道:“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我不会的东西。” 郑诗诗笑而不语。 高敬宗咳嗽一下,清清嗓子:“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 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从此我开始孤单思念,想你时你在天边,想你时你在眼前 想你时你在脑海,想你时你在心田…… 诗和歌,都是人情感宣泄的一种方式,无论是古代的乐府诗,还是最早的诗经里的古诗,都是可以配乐而唱的。说实话,高敬宗的嗓音并不好听,至少没有和专业歌唱家相比的实力。然而这首歌却胜在新颖。 郑诗诗精通音律股,越是精通音律,越是可以体会到这道歌里的意境和美感。郑诗诗不由得痴了…… 只是非常可惜,高敬宗还没有来得及接受郑诗诗的崇拜,和谐的画面却被破坏掉了。 “禀告都督,定陶急报!” 高敬宗此时又一种想骂人的冲动,只是他也清楚,正事要紧。高敬宗接过急报,粗粗一扫,却见上面赫然写道:“慕容德分兵南下!” 高敬宗大袖一挥:“走!” 高敬宗安逸的日子算是过完了,慕容德在抢攻定陶三天之后已经意识到了攻强定陶是实在不智的行为。随着他命令部队佯装南下,吸引田洛所部出城阻击。 只是苦等一天,田洛根本没有中计,慕容德只好变虚为实,直接率领绕开定陶南下。 高敬宗来到北府军都督府节堂时,发现众将领业已到齐,崔逞正在沙盘上,标注燕军的行军图。 高敬宗看也没看沙盘,直接问道:“燕军前锋抵达哪里了?” “蒙县!” (本章完) 第246章 金手指再启 “蒙县?”高敬宗深吸一口气道:“我们在蒙县(今商丘梁园区古城)距离睢县只有区区五里,而我们在蒙县只有三千守军,最多可以为我们赢得一天时间,少则两个时辰。本都督命令!” 众将士肃然而立。 高敬宗道:“蒋方,刘云飞!” 蒋方和刘云飞同时出列,抱拳道:“末将在!” 高敬宗道:“点齐所有兵马,咱们去会会慕容德!” “都督不可啊!”崔逞大惊失色,惶恐道:“鲜卑白虏全民皆擅长骑兵,骑战举世无双,拒城而守,我们尚有三分胜算,若是以骑克敌,无疑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啊!” “睢县咱们做了非常充分的准备,然而在本都督看来,这依然不够!”高敬宗道:“一个城池,特别是像睢县这样一座以商业为重要目的建立的城池,城墙本身并坚固。更重要的是,咱们城内城外拥有六七十万军民,因此光是日常的物资消耗就已经是一今天文数字,如蔬菜,光是靠存储都很快就会用光,燃料也不能得到有效的补给,而且最为重要的是,咱们这六七十万军民中,并不是所有人都和本都督一心,虽然不必甄别,本都督也知道此时睢县就如同一个筛子,晋、燕、氐秦各个势力的探子、细作都有,一旦让燕军兵临城下,如果有心人鼓动,很可能出现乱子。所以,被动防御是最后无奈的办法。本都督向来并不主张本土防御,最好的办法还是进攻。” “可是,咱们骑兵……” 刘云飞和蒋方两位骑兵将领一听这话,便用如同刀子一般的目光望向崔逞。崔逞心中一惊,却硬着头皮道:“都督明鉴,我军骑兵草创,战斗力极差,一旦对上鲜卑骑兵,恐怕胜少败多!” 高敬宗初创江淮都督府,军中文武并没有明显界线,然而随着高敬宗所占领的地盘越来越大,充任地方官员的文官也越来越多。特别是高敬宗被东晋朝廷委任为讨贼大都督,都督五州军事,夏邑县侯,这让无数落魄的文人看到了一条希望之路。特别是高敬宗举行一场如同儿戏般的科举考试,把军中大部分识文断字的人,都陆续安置成文官。 文官势力也开始快速暴涨,特别是祁门陈氏近水楼台,把一部分陈氏培养的帐房、管事和掌柜,摇身一变成为朝廷命官,这下无数寒门和庶族地主子弟心中兴奋万分。特别崔逞虽然只是都督府长史,却隐隐成为文官领袖。 对于这些变化,高敬宗本人是持乐观态度的。当然在高敬宗心中,崔逞主要负责如何有效统率文官系统,稳定人心。 对于崔逞的意见,高敬宗并不赞同,而是继续向崔逞等人分析着出战的必要性。有一点高敬宗并没有向众人说明。 传统的认知中,汉人是不会骑马的,汉人骑兵远远不是鲜卑人的对手。任何一个游牧民族,随便拉出一个人,都可以轻松完虐汉人优秀骑士。这主要是因为在这个时代,骑兵发展还非常落后,首先骑兵没有马镫,也没有高桥马鞍。高敬宗很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只不过当时骑兵太少,高敬宗没敢把后世的高桥马鞍和双边马镫发明出来。 其实原因也非常简单,高桥马鞍也好,双边马镫也罢,都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只是思维方式的问题,只是思维方式打开,人们可以轻易仿制出来。如果让燕国军队装备上高桥马鞍和双边马镫,恐怕冉闵复生也无法打败鲜卑人的具装甲骑。 虽然鲜卑人意识到了轻装骑兵在战场上防护能力太差的问题,就加装了马铠。然而却没有发明出来双边马镫和高桥马鞍,这样的骑兵在战马上,根本无法装备长柄重型兵器,在与步兵对战的时候,由于具装骑兵装备了两层重甲,战马也装备了马铠,这样非但不能有效保护骑兵和战马的安全,反而更容易坠落战马。 这也是历史上慕容恪用五千具装甲骑被冉闵杀透军阵,直逼慕容恪中军的原因。因为在这种情况下,步兵手中的戈矛可以轻易将具装甲骑的骑兵打落战马,一旦坠马,几乎不用管了,这些如同背了厚厚乌龟壳的鲜卑骑兵,根本不能依靠自身能力爬起来,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爱马把他们踩死,或者被敌人步兵刀枪加身。 这才是鲜卑慕容部具装甲骑为何在历史上只是昙花一现的真正原因。在辽东的时候,鲜卑慕容部的具装甲骑可以无视高句丽、扶余以及鲜卑段部、宇文部的骑兵弓箭,一旦发动,便如同压路机一样把他们面前的敌人碾压致死。可是进入中原之后,汉人却没有成建制的轻装骑兵供他们辗压,更加不会傻傻的等着具装甲骑在肆意砍杀,一旦战斗失败,汉人步兵撒丫子就跑,可怜的具装甲骑连徒手步兵都追不上。 高敬宗执意要出城野战,崔逞也没有办法。高敬宗安慰崔逞道:“如果战斗不利,本都督就可以轻兵逃回,都是四条腿的战马,他们也休想追上本都督。” 崔逞仍然顾虑重重:“千金之子不坐垂堂。” “这个时候,本都督岂能独善其身?”高敬宗道:“千万不要把士兵当成傻瓜,他们都不傻,如果本都督趋利避害,有危险就远遁千里,有便宜就向,他们能会舍命死战吗?” 崔逞摇摇头。 高敬宗道:“这就对了,谁也不比谁傻,如果把将士当成傻子,那么这个将领才是真正的傻子。要想让全军将士拼命,本都督肯定率先拼命!” 高敬宗带着刘云飞、蒋方二人率领四千余骑兵出睢县北城,向蒙县杀去。仔细观察定会发现,这些北府军骑兵都装备了双边马镫和高桥马鞍。在没有马镫发明的年代,骑士作战骑乘在马匹的马鞍上既有弓箭随身又兼并长矛和刀剑盾牌,那个年代的骑士训练比中世纪骑兵训练要严,因而选拔要求更好。 这样的骑兵培养代价非常高,而且战斗力却非常低。几乎所有与华夏为敌的游牧民族中,都留下一个传说“临阵不战!” 所谓临阵不战,意思是说一旦汉人军队结成军阵,那就不要打了。打得话只能是自取灭亡。区区四个字,却是北方胡人用无数血泪总结出来的经验。 高敬宗把马镫和高桥马鞍发明出来以后,秘密装备北府军骑兵。经过半个月的训练,这些骑兵的骑术提高非常快。事实上很少有发明像马镫那样简单,而又很少有发明具有如此重大的历史意义。马镫把畜力应用在短兵相接之中,让骑兵与马结为一体马镫发明以后,使战马更容易驾驭,使人与马连接为一体,使骑在马背上的人解放了双手,骑兵们可以在飞驰的战马上且骑且射,也可以在马背上左右大幅度摆动,完成左劈右砍的军事动作。 高敬宗“发明”马镫之后,并没有像广大穿越大军一样发明所谓成吉思汗所谓“曼古歹”战术,而是“发明”波兰翼骑兵的战术理念。 曼古歹战术真的像历史上那样神奇吗?事实并非如此,至少一支战斗意志不是太弱,装备不是太差的汉人军队在与蒙古骑兵对战的时候,胜算在五五开。拿射程不到一百步的角弓与步兵弩对射,几乎是拿冲锋枪与自动步兵对射一样的概念,弩机可以让角弓教分分做人。蒙古的崛起有一定的历史偶然因素,这个因素是不可复制的。首先在南宋以文抑武,全面腐败让军队战斗力弱得不像样子。蒙古人捡了一个大便宜。同样因为信仰之争,打了足足二百多年的十字军战争,让欧洲诸国与阿拉伯、波斯几乎流尽了血。 据不完全统计,这场十字军东征,丧生超过千万人。最后第八次由法国路易九世领导的十字军儿童军已经超过三分之一。这足以说明因为战争因素,欧洲人力出现枯竭。同样******世界也不好受。在这种情况下,蒙古人几乎不废吹灰之力就占据了亚欧非。 所以,高敬宗并没有剽窃穿越世界里自以为高明的曼古歹战术,如果真采取这种战术,估计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然而波兰的骑兵战术却不一样,波兰人面对的主要敌人有两个:西北面的条顿骑士和东面的蒙古人。面对东线开阔的地形和机动的蒙古骑兵,波兰军不堪一击,1241年连当时的首都克拉科夫都让蒙古人给洗劫了一道。所以痛定思痛的波兰人发明了翼骑兵。所谓的翼骑兵战术,既扬长避短,不跟蒙古人拼骑射功夫,也不比拼骑兵冲锋砍杀技术,而是直接对撞,一锤子买卖。 在后世的军文论坛里,高敬宗看过翼骑兵的装备和训练。所以在这个时空他也弄出了一支华夏骑兵。当然对于波兰如同鸟翼一样的披风,高敬宗是没有装备的。再说高敬宗手里也没有那么多物资。 两更六千+走起,如无意外,等会还有。厚颜求票,今天是双倍月票,最后一天。 (本章完) 第247章 当靶子吗 北府军骑兵的装备非常简单,一面可以绑在右臂上的单兵式折叠盾牌。行军途中,折叠盾牌左右对折,这样这面盾牌只剩下一尺八寸长,一尺八寸宽的小盾牌。一旦临敌,盾牌张开,就会形成一面一尺八寸宽,三尺四寸长的单兵盾牌。虽然不足以防护弩箭和周身要害,但是防护骑兵角弓射击,已经足够了。 其次是全部骑兵装备一正一副两柄长矛或戈,全长一丈八尺的戈矛,尾端装上一个一尺左右的铁索,然后戈矛柄部与战马的马鞍固定在一起。一旦全军冲锋,只需要骑兵把长矛架在肋部,然后排成密集的阵形,骑兵与骑兵之间,腿和腿碰到一起,如墙推进。 出了睢县,高敬宗依旧乘坐那辆白色的轺车,异常拉风的穿着一身白色的大袍,如果再拿着一把羽毛扇,就是少年孔明再生。 北府军骑兵前进速度一直不快,以缓步走马的速度,积蓄马力。 睢县向东北方向,都是一马平川的平原,非常适合骑战。当高敬宗所部出城不过二三十里就遇到了燕军骑兵斥候,几十名燕军斥候发现大股北府军骑兵出现,立即兵分两路,十几骑继续监视高敬宗等人的动向,十几骑则调头回去报讯。 刘云飞指挥北府军骑兵上前猎杀,突然听到中军传来阵阵战鼓声。战鼓传达的命令却让刘云飞非常疑惑。 刘云飞非常不解,打马返回中军,抵达至高敬宗面前问道:“都督为何要制止末将猎杀燕军骑兵?” 高敬宗并没有在意刘云飞语气中浓浓的火药味,而是淡淡的笑道:“此地距离蒙县尚有二三十里,咱们一路走来,浪费不少马力,等他们前来,正好可以扯平了!” 刘云飞恍然大悟。四千余骑大白天根本不可能做到奇袭,就算是在晚上,那也不可能。因为鲜卑人都是养马的行家里手,他们从十里外的马蹄声,就可以听出有多少人。类似于《三国演义》中张飞用马尾拉树枝扬起尘烟的计策,也只有没有上过战场的人可以脑洞大开想出来的,事实上尘烟虽然可以欺骗人的眼睛,但是马蹄声和脚步声却可以清晰的把这些情报告诉敌人,除非这个敌人是什么也不懂的废物。 高敬宗下令让燕军斥候离去,正是因为他清楚,要想奇袭燕军根本不可能。与其让燕军骑兵以逸待劳,不如让北府军节省一些马力。 随即高敬宗下令全军下马休息,给战马力加喂草料和饮水,将士们则吃些干粮和饮水。放松放松紧张的心情。 可别说,此时已经得知要与燕军骑兵野战,这些北府军骑兵将士要说不紧张,那才是怪事。鲜卑燕国崛起,这一路都是打出来的。他们先打高句丽,后灭扶余,然后是羯赵,冉魏,消灭了一个又一个的强敌。至少此时,氐秦苻坚都没有正面对战鲜卑燕军的信心。所以苻坚宁愿把精力花在跟燕国使绊子,耍点阴谋,也不愿意对战燕军骑兵。 …… 蒙县城墙上北府守军仍在顽强的抵抗者,城墙上三千守军,装备一百六十具脚登弩,三百具腰弩(一石拉力。)还有二百张强弓,一百张轻弓。不到八百弓弩手以四种截然不同的角度向向高空射出,跟着羽箭落下,如洒暴雨! 北府随着扩军速度太快,弓弩已经远远跟不上装备了。按照高敬宗的设想,北府军装备弓弩率不低于百分之四十,像蒙县三千军队应该至少装备一千二百弓弩手,事实上却不足标准准备的三分之二。 不过北府军将士却采取接力的方式,保持箭雨最快的射击速度。首先是脚登弩,采取两名士兵协助一名射手的方式,一人躺在城墙上只管用脚登开弩机上弦,另外一人则装填箭矢,然后交给弩手直接发射。只要射上三四轮,两名士则交换一下,保持充沛的体力。北府军将士就是以这种方式,以保持箭雨虽然有强弱,却不断绝! 箭雨钉落地面,钉中鲜卑士兵!万马奔驰之势为之一遏! 慕容德脸色虽然如常,不见波动,事实上对于北府军已经不存轻视之心了。在慕容德看来,北府军将士指挥全局的能力相当差,进攻蒙城不过两个时辰,燕军已经三次登上城墙了。然而,北府军将士却用血肉之躯,硬生生的把登上城墙上的鲜卑将士挤下城墙。两个时辰的时间内,燕军发出五次千人队规模的进攻,虽然全部失败,却三次登上城墙。 慕容德感觉,今天之内应该有幸登上蒙城城墙,破城而入。然而慕容德却没有一点轻松,相反而是忧心不已。慕容德入关以来,只打过一仗,就是跟冉闵在廉台之战中交了一次手。不过慕容德大意失荆州,若非慕容垂相救,他已经成为冉闵矛下之鬼。从这些顽强的北府军将士身上,他依稀看出当年冉魏军的影子。 慕容德看着攻城的诸葛骧部又一次败退下来,大喝道:“传令慕容永,再敢擅自撤退,定斩不饶!” 慕容永是慕容皝的堂侄,与慕容德算是堂兄弟。前燕武宣帝慕容廆之弟西平公慕容运之孙(一说为其子)。慕容永满身血污,肩膀上插着一只羊头箭,箭矢深入肩骨而止。可是慕容永却仿佛失去了痛觉。扬刀竭力嘶吼:“攻!” 又一是支千人队替换了刚刚败退的攻城千人,上千名鲜卑将士用鲜卑语大吼道:“杀光汉狗!” 这一次进攻,城墙上的箭雨顿时弱了不少,不知道因为是箭矢耗尽,或是将士体力不支。 看到这一幕,独孤文大喜道:“六将军,您的战法似乎起作用了。” 慕容德却哼了一声,对这个结局并不满意。以车轮战的方式,耗尽守军的体力和箭矢,这是一种消极的优势,必须靠着十二分的韧性以及足够的时间才有可能得到击败北府军的机会,这样的胜利,是建立的巨大伤亡的基础上。 没有办法,没有攻破定陶,慕容德必须给自己留下一条后退。否则一旦战局出现反复,他就有可能重蹈慕容垂的覆辙。如果当初慕容垂稳扎稳打,在睢县、下邑(既夏邑)留下足够的力量,他也不会一战而全军覆没。 就在这个时候,一队骑兵由南方快速飞奔而来。 “报——” 斥候骑兵翻身下马,单膝下跪道:“禀告六殿下,北府军援军来了!” 慕容德问道:“来了多少人?” 斥候道:“四千骑兵,只多不少。” 慕容德又道:“何人统兵?” 斥候道:“统兵将领有二,一为蒋,二为刘!” 慕容德疑惑的道:“一支军队只能有一个主将,北府军八将,姓将的没有,应该只是副将,姓刘的只有一位。” 独孤文失声道:“紫面杀星刘牢之!” “哼!”慕容德道:“应该是他!” 慕容德道:“独孤文。” “末将在!”独孤文抱拳道:“本将军命汝暂领主帅之职,负责指挥攻城作战,攻城之战一刻不得延误。” 独孤文道:“遵命!” 慕容德笑道:“北府军可没有几个骑兵,四千余骑,肯定是高敬宗小儿全部的家底了,这也说明蒙县快要支撑不下去了。本王倒要看看,高敬宗小儿还有什么底牌!” 慕容德倒没有看轻北府军骑兵,至少他没有自大到率领千骑去对战北府军骑兵四千余骑。而是非常慎重的点了一万两千余骑。 二三十里对于步兵来说需要两个时辰,最快也需要一个时辰。然而对于骑兵来说,这样的距离不过是疾行一刻钟。 慕容德同样节省马力,控制着战马小步慢跑,抵达至马家河时,却见北府军骑兵正在对岸优哉游哉的休息。 慕容德看到这一幕,反而疑惑起来。他冲身边的副将道:“率领三千人马冲一冲,本将为你后援!” 副将手中的丈八长矛向前一指,三千余骑策马扬鞭,向对岸冲去。 马家河名为河,只不过是一道宽约三十余步的小沟,而且枯水期战马根本不用搭桥,直接可策马而过。 高敬宗望见燕军骑兵发起进攻,不忙不忙喝道:“出击!” 蒋方大急道:“都督,你要考虑清楚啊。鲜卑骑兵虽然不及我军,可是他们三千骑足以轻松击败十倍之敌,不可轻视!” 刘云飞也道:“是啊,都督,咱们跟白虏硬碰硬这样打起来没有胜算的!” 高敬宗看了一眼北府军最精通骑兵的两位将领,大喝道:“二位将军且后退观战,全军听令,跟随本都督出战!” 随着鼓声有有节奏的响起,北府军四千骑兵排成了五百骑为一排,全军成八排。摆出了一道莫约八百余米的骑兵阵,前后排有足足五米的间距。 高敬宗嘶吼:“进攻!” 刘云飞道:“蒋将军,怎么办?” 蒋方吼道:“能怎么办,人死鸟朝天!” 手持丈八长矛如同铁塔一般的燕国副将兴奋的大吼:“杀光汉狗!” 在后面观阵的慕容德也目瞪口呆:“紫面杀星刘牢之的脑袋怎么想的?排成这么密的队形,就是闭着眼睛也能射中,这是要给我们当靶子吗?” 三更九千+,继续求票! (本章完) 第248章 骑兵初战(一更求月票) 的确,排列成骑兵密集阵的北府军就是一个移动的靶子。而且高敬宗在组建属于北府军的“翼骑兵”时,严格要求全军将士,无论面对箭雨或是刀枪,他们不能闪,也不能躲,必须用胸膛去挡。 北府军骑兵毕竟训练时间尚短,当这些箭雨射中他们的时间,他们也出现了慌乱。巨大的伤亡差点让北府军将士直接崩溃。 在这种情况下,高敬宗却不退反进,一边高喝:“稳定,不要慌!”一边驱动轺车向前越阵而出。 看到高敬宗出现,这些原本已经出现惊慌之色的北府军将士,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保护高都督!” “保护高都督!” 在北府军将士眼中,高敬宗就是至高无尚的神。他们都是高敬宗的狂热信徒。随着“保护都督”的声音响彻底云霄。 “保护都督” “保护都督”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而北府军骑兵原本刚刚出现的松动阵形,也瞬间稳固了下来。 翼骑兵作战精髓,就是局部多打少。骑兵墙在对冲的时候,三四名密集阵中的骑兵,才能面对一名散阵骑兵。排成膝盖挨着膝盖的密集两列横队,出众的马术能让他们以密集队形袭步冲锋,长长的骑枪能保证首先将对手刺穿,这样巨大的冲击力给敌人带来毁灭性的打击。自从翼骑兵建立,来自蒙古高原的东方骑兵在欧洲再也没有了生存的空间。 要保持这种骑兵战斗力,必须要做到悍不畏死,在职业化军队,做得最好还是效仿波兰翼骑兵作战理念组建的英国龙虾兵(既红衫军,外形如同熟透的龙虾。)手持火枪的龙虾兵会冒着敌人的弹雨冲锋,直到抵达敌人阵前二十步,然后排枪射击,只要忍受巨大的伤亡,队形不乱,往往一排枪顶在敌人胸膛上开枪,简直如同排队枪毙。所以英国龙虾兵扬名天下,建立了大英日不落帝国的无尚荣光。 当鲜卑骑兵挽弓射箭的时候,排成密集阵形的北府军骑兵依旧在冲锋。 “咻咻咻……”密集的破空声响起,身穿扎甲,手持精钢打造的折叠盾牌的北府军骑兵可以防御绝大部分要害。然而密集的箭雨无孔不入,也会轻易射中那些倒霉的骑兵的眼睛、咽喉、或是面部。 “扑通,扑通……”如同下饺子一般,中箭的北府军骑兵一个一个跌落战马。没有等他们爬起来,后面仅隔离不过五步的北府军骑兵依旧机械的撞上去,把惜日的同胞和战友踩成肉泥。 短短一轮箭雨,第一排五百骑兵倒下足足百人之多。然而北府军骑兵阵只是出现稍许的混乱。只要是坠落战马,后排的骑兵就是自动加速补上去。 看着北府军如同飞蛾投火般进攻,慕容德简直是目瞪口呆:“为什么北府军将士不怕死?难道他们不会死吗?” 可是当慕容德清晰的看到中箭坠马的北府军骑兵,慕容德知道燕军将士的箭矢并没有射空。我们知道相对速度是叠加的,高速冲锋的战马,瞬间时速可以达到惊人的每小时六十公里,当两马相冲冲撞速度则达到接受一百十二公里每小时既每秒钟三十余米,而区区八十步距离,不过三两息的功夫,即使是精锐的射手也不过临阵三矢。三千余鲜卑骑兵大部分只来得及射出一箭,结果北府军骑兵就冲到了眼前。 还没有把弓箭收起来的鲜卑骑兵刹那间就被吓杀了,北府军伤亡如此之重,第一排五百骑兵几乎三分之二坠落战马,即使放在全军,这个伤亡比率已经达到接近一成。然而北府军的队形却丝毫不乱。更加让他们魂飞魄散的是,明晃晃的戈矛快要刺到他们眼前…… 鲜卑骑兵制式装备都是小而精巧的残月弯刀,不是鲜卑人体质差,拿不动重型兵刃,而是因为骑在没有马镫光溜溜的马背上,他们无处借力,挥舞长柄兵器,会让他们失去平衡。此时鲜卑骑兵将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北府军骑兵锋利的戈矛刺向他们的胸膛、脑袋、咽喉…… 两股骑兵的洪流毫无花招的撞在一起,顿时人仰马翻。如果是普通骑兵这样对撞,肯定是人马骨折,伤亡惨重。然而鲜卑骑兵却是率先被北府军骑兵整齐的挑起来。北府军骑兵的戈矛,并不是依靠北府军将士的胳膊举起的,而是依靠马腹的力量,结果让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至少三四百名鲜卑骑兵整齐的被戈矛挑在半空。 战场上出现一两个战神级别的变态并不奇怪,像霸王项羽或是吕布皆可以在战马人直接用兵刃把敌人挑飞。然而出现三四百人被同时挑起,这样的结果也太吓人了。 有的鲜卑骑兵当场吓尿了,有的则是吓得调头就跑。也有幸运儿躲过了第一次刺击,事实上他们的运气并不是永远这么好。因为北府军的骑兵阵足足有八排之多。 凄厉的惨叫声、哀嚎声,战马的悲鸣声、刀枪入肉的嗤嗤声,以及骨胳断裂、马蹄踩在人体的噗嗤噗嗤声,各种声音充斥着人的耳朵。 刘云飞目瞪口呆的道:“这……这……这……怎么可能?” 蒋方膛目结舌的道:“骑兵原来还可以这样用?” 北府军将士则用崇拜的目光望向高敬宗,振臂高呼:“高都督万胜!” “高都督威武!” “高都督霸气!” 高敬宗看到这么一幕,顿时激动的无以复加:“进攻,进攻,进攻,快!” 快节奏的鼓声响起,接到高敬宗命令,看到不可一世的鲜卑骑兵在他们面前不堪一击,这些北府军将士更是如疯如狂…… 当年波兰骑兵用这种战术,追得哥萨克骑兵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波兰翼骑兵也赢得了一个“恶魔”的凶名。同样对付蒙古骑兵的时候,蒙古骑兵也欲哭无泪。要知道在最鼎盛时期,波兰翼骑兵不过四千余人。而他们敌对的哥萨克骑兵足足拥有十五万人马,即使是号称战斗民族的北极熊,也在奥尔沙之战给波兰骑兵跪下了。 (本章完) 第249章 骑兵大胜(二更求月票) 如果从天空看,此时北府军就像一柄锋利的刀子,一下子劈开了如同豆腐一般的鲜卑骑兵。短短半柱香之内,冲上去的一个千人队全军覆没。一柱香之内,第二个千人队同样伤亡过半。 第三个千人队倒强一点,坚持了一柱香时间(既每柱香五分钟)也全部溃败。 局势恶化的太快,甚至连慕容德都来不及支援,副将率领的三千骑就被北府军骑兵歼灭。 慕容德失声道:“汉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打了?” 当年廉台之战中,冉魏国的军队虽然非常强,但是却也不是不可战胜。远远没有像现在让他们感觉到绝望。三千骑兵除了刚刚在交战时,用弓箭射杀北府军三百余不足四百骑兵之外,对撞战斗中,鲜卑骑兵几乎没有给北府军骑兵造成什么伤亡。 一场干净利落的骑兵冲锋战,在不足一刻钟的时间内结束。燕军付出了三千精锐全军覆没的代价,而北府军骑兵损失绝对没有五百骑。 阵亡比率居然达到惊人的六比一。 如果当初冉闵拥有这样一支骑兵,哪怕只有区区四千骑,不哪怕只有三千骑,恐怕慕容部也没有机会入关。 当然,这个时代汉人人口已经降到非常惊人的地步。北方汉人不足四百万人,而活跃在中原大地上的胡人却多达三百余万人。 就在这时,一名小将却道:“骠骑将军,末将不知道汉人为什么变得这么能打了。末将却知道,咱们再不撤退,他们就杀过来了。” 慕容德顿时醒悟过来,发现周围鲜卑将士人人身子都抖如筛糠,脸上冷汗直流。慕容德知道了此时燕军斗志全无,尽管他还有八千余骑,哪怕有拥有八万骑,这些将士也不敢与北府军战斗。 高敬宗看到翼骑兵终于像历史上那样成为天下骑兵的恶梦,不由得激动万分。 高敬宗嘶吼道:“将士们,你们还有力气吗?” 众将士也纷纷吼道:“有,有,有……” 高敬宗道:“那好,咱们再冲杀一阵,对面燕军打的是鲜卑王旗,应该也是一个王爷,慕容垂在俘虏营中有点孤单,本都督要为慕容垂找个伴!” “哈哈……”众将士轰然大笑。 高敬宗大吼道:“现在本都督命令,全军将士尽情撕杀!” “尽情撕杀——” 北府军骑兵策马扬鞭,向北方鲜卑军冲去。此战高敬宗事实上是做了两手准备,如果翼骑兵不像后世吹嘘的那般厉害,他就小打一场,然后撤退,让鲜卑军尝尝手雷弹的滋味。 高敬宗的黑火药不少,虽然黑火药威力有限,然而对于这种未知的武器,鲜卑人肯定会恐惧到骨子里,再也没有战斗的勇气的意志。 所幸,翼骑兵成功了,于是一切就这样完美了。 “撤——!!” 虽然知道命令没有多大用处了,但慕容德还是下达了一条这样的命令。然后他就带着自己的亲卫们,疯狂朝北撤离。目的,当然是蒙县。 到了生死存亡的最危急时刻,慕容德倒是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他心里很清楚,兵败如山倒,眼前的局面已是难以收拾,想要反击翻盘更是绝不可能。这一局是败定了,但蒙县还有近三十里的距离,还有十三四万生力军。若能尽快从这里撤走尽可能多的人马,与蒙县燕军一但汇合,仍是大有可为! 只是慕容德想走,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鲜卑燕军这次败给的不是汉人步兵,而是北府军骑兵,都是四条腿的畜生代步,谁会比谁慢?更何况战马也都是同一个品种,都属于鲜卑马居多。 三十里的距离,三十里的血肉之路,兵败如山倒的鲜卑人并不愿意束手就擒,更没有人愿意等死。于是他们逃的逃散的散,剩下一批没来得及逃散的,就地反击做起了困兽之斗。 只是任何抵抗,面对北府军骑兵密集阵的冲锋,都是徒劳的。 他们来不及将手中的弯刀砍中北府军将士,自己早已被北府军的戈矛刺成血葫芦。 当然,北府军骑兵也有伤亡,特别是不少鲜卑骑兵采取回射的方式阻击北府军骑兵,这让北府军骑兵付出了一定的伤亡,不过这个伤亡跟鲜卑燕军比起来——微不足道。 慕容德逃回蒙县之时,八千余骑兵只回来不到两千,其他兵马到哪里去了?不用问也知道,不是当场被格杀,就是逃散了。 事实上这次慕容德倒是猜测错了,高敬宗虽然下达了尽情撕杀的命令,然而刘云飞却看到了把鲜卑人打出中原的真正希望所在。 他不经高敬宗擅自用鲜卑语在战场上喊话:“杀白虏一人携带首级,或带两匹战马投降可免死。” 刘云飞的话如同沸腾的油锅里倒入一瓢水,顿时让鲜卑骑兵们沸腾了。不得不说,刘云飞这个条件太阴损了。然而被北府军骑兵吓破了胆的鲜卑人,已经没有了选择。打他们打不过,甚至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投降是唯一的选择,虽然鲜卑人知道投降他们虽然不一定会活着,就算活着也会被沦为奴隶,然而就算是当奴隶,他们也想活着。 于是,战场上人性丑陋的一面展现得淋漓尽致。刚刚还是一个锅里捞饭吃的战友、同胞、兄弟,转眼间就刀兵相向。 一个鲜卑骑兵一手拎着一个滴血的脑袋,用蹩脚的汉语道:“别杀我,我投降……” 只是话音未落,就被背后的一名鲜卑骑兵捅了一个透心凉。 一名吊着半边肩膀,已经垂死的鲜卑伤兵,突然感觉背后一凉,低头一看,一只狼牙箭透胸而出。他自然清楚,这是狼牙箭近距离射击……扑通一声,鲜卑骑兵坠落战马…… 这种类似自相残杀的情景到处上演着,鲜卑骑兵们开始沸腾了。有的杀人是为了投降,有的则是为了自保,数千骑兵刀来剑往,杀得不亦乐呼。北府军骑兵反而抱着胳膊当起了看客。 一场血腥的自相残杀直到杀得鲜卑人精疲力尽,这才慢慢停止。然而此时鲜卑骑兵活着的人不足一千三,而且大部分还带着伤。 (本章完) 第250章 临阵倒戈(三更求月票) 不过采取这种阴损的招数,让刘云飞缴获了三、四千余匹完好无损的战马。 高敬宗白衣胜雪,装逼到了极点。蒙县城城西南,前来接应慕容德的独孤文率部与北府军骑兵战斗正酣。 孤独文所部虽然没有见过北府军骑兵的厉害,然而刚刚一交手,北府军继续上演血肉压路机的角色,五百骑打头如墙平推,没有什么奇谋,也没有什么高超的骑术,也更没有什么绝世武功,无论敌人采取什么招数,北府军骑兵就一招,挺矛便刺。 和刚刚慕容德部交手的情景一样,鲜卑骑兵的刀剑距离北府军骑兵还有一丈多远,这些鲜卑骑兵的身体便被北府军骑兵手中的戈矛刺透身体,随着高速冲锋战马的恐怖力道,戈矛毫无迟滞的刺透将鲜卑士兵的身体…… 惨叫声、哀嚎声、戈矛入肉以及战马嘶鸣声,接连不断的响起。鲜血喷溅,倒下的人转眼间就被踩成肉泥,惨不忍睹。 高敬宗竭力嘶吼道:“进攻,进攻,进攻……” 无论多少鲜卑骑兵冲上来,北府军都毫无迟滞,直接辗压过去。 上来一个千人,灭掉一个千人队,上来一个万人,辗压一个万人队。 一身人马带血的慕容永看到这一幕,顿时感觉手脚发凉。突然他调转马头,一骑绝尘奔到了中军帅帐帐外,身手异常矫健的翻身下马,大步走到慕容德亲卫面前,虎虎生威喝道:“骠骑将军呢!” 慕容德的亲卫士都被骇了一跳,慕容德的这气势实在太过刚猛了一些。对慕容德,好像也不那么客气。 亲卫不敢答话,却听帐外传来一声浑厚的声音:“进来!” 慕容永伸手推开挡在身前的亲卫士兵,大步迈入中军帅帐。慕容永随手将手里滴血的鞭子扔在地上:“骠骑大将军,你倒是拿个主意啊,再让那群黑衣鬼军这样肆意屠杀下去,咱们这十数万大军可就士气全没了!” 慕容德狠狠的端起银碗中的马奶酒,一饮而尽,把酒碗往桌上一放,抹了一把嘴:“我有什么办法,打又打不过,逃回去,皇兄可饶不了我!” 慕容永顿时愕然无语。 画面回转到战场上,鲜卑将军遭遇了他们这一生之中最大的、或许也是最后的一次噩梦。 狗急了自然都是要跳墙的,独孤文可不想被北府军的骑兵墙踩成肉酱,他举着狼头战斧歇斯底里的怒吼,指挥身边紧紧跟随的十数名亲卫向前冲锋,想要杀出一条突围的血路。 独孤文发现了高敬宗,其实高敬宗在战场特别显眼。 北府军的甲胄都是黑色的,尉官采取头盔卯上铜钉作为区分标志,校官则用披风。然而高敬宗却是万军之中独一号,他既不着甲,也没有执盾牌,如同漆黑的夜空里的一盏明灯,指引着敌人的目标。 独孤文举起狼头战斧,出斧的速度快如闪电,斧头上的狼嘴,带着骇人的厉啸声狠狠劈落,三只几乎同时刺向独孤文的戈矛,被齐齐劈断,狼头战斧毫无迟滞,带风斩落那三名戈矛的主人。 狼头战斧在独孤文手中用形象的行动,向人们诠释了战斧百兵之霸的风范,三名北府军将于一个被劈飞了半边脑袋,一名被自胸腔砍成两断,还有一个更惨,自胸腹砍成两截断……血沫子飞起一丈有余。鲜血如同大雨浇了独孤文一身,把他淋成一个血人。 看到独孤文如此勇猛,把自己的将士像砍瓜切菜一般砍杀,高敬宗勃然大怒。高敬宗看着第一排骑兵被扫得七零八落,顿时大吼道:“冲过去,撞他娘的!” 车夫闻令,毫无迟疑,驾车朝着独孤文冲去。然而不等高敬宗上前,第二排北府骑兵墙已经杀至。 在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这是华夏战争中最基本的一个行为准则。然而在鲜卑人的眼里,马匹就像是重要的家庭成员。谁敢杀了他们心爱的座骑,简直无异于“杀父夺妻”之仇,所以在战斗中,一般情况下,鲜卑人和其他游牧民族不会主动杀伤战马。同样在汉人眼中,也有一定的迂腐准则,那就是秋收不战,良田不战,就是秋收的时候,对战双方自觉收割粮食,如果遇到未收割的良田,自觉让开良田区域。 可是汉人却对战马没有什么怜悯之心,第二排骑兵五柄戈矛,齐齐刺向独孤文,其中两上一中两下,下方两柄长矛则是对准了独孤文的坐骑。 独孤文依靠本能躲开刺向他身体上驱赶的两柄长矛,用狼头战斧再劈断中间的一柄。就在这个时候,“噗嗤噗嗤……”的声音响起,战马长嘶,马血如同喷泉一样喷射而出。独孤文顺着战马坠落,眼看迎面而来的马蹄就要把他踩成肉泥。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从鲜卑军中出现一道绳索,套住独孤文。这道绳索有一个名目,叫做套马索。这是鲜卑人在捕捉野马或狩猎的时基本功。套马索套住独孤文,随即拉紧,拖住独孤文朝后方跑去。 虽然在地上被战马拖行,会让人痛苦不堪,然而相对死亡来讲,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随着独孤文被亲卫拖行而退,独孤文率领的万余鲜卑骑兵顿时再无抵抗意志,纷纷后退。 位于中军的慕容德在大帐中坐不住了,他走出帅帐,望着如同雪崩一般的鲜卑溃兵,顿时脸如死灰。慕容德此时心存退意,翻身上马,就在这时,突然远远就看到后营一阵滚滚的烟火冲天而起,他当场就绝望的大喊了几声,差点摔下马来。 与他同行的慕容永,也泄了气,傻了眼。 后营是这次燕国南征辎重粮草的所在地,如此规模的浓烟烈火,绝对不是意外,肯定是人为的。慕容德绝望的咆哮道:“诸葛骧,卑鄙小人……” 随着后营起火,战场十数万燕军顿时大乱,慕容德看到这一幕,反而心中松了口气。他现在已经有了撤退的借口和理由。 诸葛骧居然临阵倒戈…… 慕容德用牙齿狠咬舌尖,一股钻心的疼痛直冲慕容德脑海。“噗嗤……”慕容德口吐鲜血,扑通一声坠落战马。 周围亲卫大惊失色,纷纷上前将慕容德抬起来。 慕容永咬咬牙大吼道“撤,撤,撤……” (本章完) 第251章 魂飞魄散(四更求月票) 站在轺车上的高敬宗,望着燕军整体溃败,顿时松了口气。事实上北府军骑兵绝不像表面上那样轻松,北府军采取的骑兵墙战术,核心理念是要承受巨大的伤亡,尔后进行白刃冲锋。所在在战斗中,别看冲锋撕杀的时候北府军骑兵伤亡不大,可是没有接触的时候,北府军仍要承受箭雨的袭击。 北府军八乘五百的骑兵阵,如今只剩五排还是完整的。就是这五排完整的骑兵阵,如今马力和人力也已经到了竭力的边缘。如果独孤文不撤退,高敬宗就要撤退了,他还没有丧失理智,没有天真的以为可以用四千骑兵,消灭燕军十数万人。 然而让高敬宗错愕的一幕出现了,燕军后营居然燃烧起了冲天大火,杀喊声震天。隐隐约约传来熟悉的汉语“杀虏……杀虏” 原来正如慕容德所料一般,诸葛骧临阵倒戈了。在南北时期,诸葛骧和众多汉人将领一样,没有自己的立场。后赵时,张平为后赵征西将军。冉闵建立魏国,册封张平为并州刺史(一说是赵郡李邽)诸葛骧就成了冉魏国的军官,永兴二年(公元三五一),冉闵被鲜卑、羌、氐、羯、匈奴等诸胡联军失败,作为冉魏二号人物,齐王录尚书事李农产生了投敌的心思,正式扯旗造反。冉闵杀掉李农以及其三子,张平就举旗向燕国称臣。桓温第一次北伐姚襄,姚襄大败,逃奔平阳,张平击败姚襄,与其结为兄弟。据并州壁垒三百余,有夷夏十万户,旋请降于晋,欲与燕、秦抗礼。苻坚亲讨之,使邓羌、吕光擒其养子猛将张蚝,平惧请降,拜为右将军。然而诸葛骧却带着一百三十八座坞堡二十余万军民投降燕国。 要说民国时期冯玉祥倒戈将军,张平肯定表示不服。他在短短十年的时间,分别倒戈冉魏、前燕、东晋、前秦,比倒戈将军厉害多了。有道是什么样的将领带什么样的兵,张平没有节操他的部将诸葛骧也不知道什么是节操和底线。 当慕容德率领一万两千骑阻击北府军四千骑,诸葛骧便大惊失色。当慕容永率领部迎战北府军骑兵再次失败后,诸葛骧就已经不是惊悚了,而是产生了投降心思。作为曾经的冉魏国将领,诸葛骧非常清楚冉魏军的战斗力。 冉闵首战首战以汉骑三千夜破凶奴营,杀敌将数名,逐百里,斩凶奴首三万; 再战以五千汉骑大破胡骑七万; 三战以汉军七万加四万乞活义军破众胡联军三十余万; 四战先败后胜以万人斩胡首四万; 五战以汉军六万几乎全歼羌氐联军十余万; 六战于邺城以两千汉骑将远至而来的胡军七万打的溃不成军。几番大战,打出了汉家铁骑的威风,各地汉人纷纷起义响应。 诸葛骧在得知独孤文所部又溃败之后,不再迟疑,诸葛骧已经可以断定,那支让诸胡闻风丧胆的“冉魏”军回来了。事实上张平降秦,被封为右将军(与王羲之同级),而诸葛骧只是一个冠军将军,他早已对慕容隽和燕国朝廷暗生不满,不过胳膊拧不过大腿,就算他不满,也不敢表露出来。 特别是鲜卑将领根本不拿诸葛骧所部汉军将士当人看,平时有什么苦活累活脏活,都是他们干,但是军饷却根本没有。都需要就地自筹(抢劫),这也无可厚非,最让这些降军将士心中不满的人,鲜卑将领最喜***女,诸葛骧所部将领妻女,但凡有点姿色,都逃不了魔爪。在这种情况下,诸葛骧所部将士积怨甚深。 诸葛骧招亲信心腹商议发动起义,当诸葛骧把他的意思一说,几乎人人响应。并州附军将士纷纷拔出兵刃,把军中各级鲜卑监军乱刃砍,尔后诸葛骧率领抢占后营粮仓,一把火把后营中的帐篷和草料,皆点燃。不过还好,大约五六万石粮食,诸葛骧并没有舍得烧。 出现这戏剧性的一幕,高敬宗大呼失策:“如果把亲卫中郎将府带过来,燕军十有八九都要留下来。” 蒋方和刘云飞也非常无语,他们都不敢想象,居然这么轻易的赢了。 虽然说北府军骑兵折损超过三分之一,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力了。这个代价不能算轻,然而他们初战慕容德,后战慕容永,三战独孤文,先后对战燕军三四万骑,一以敌十,并且获得大胜,至少斩杀超过两万名鲜卑步骑。 高敬宗淡淡的下令:“伤兵留下配合蒙县守军打扫战场,收拢俘虏,还能动弹的跟本都督追杀白虏。” 蒋方朗声道:“都督,燕国降将诸葛骧正带领麾下将领一百余人求见,末将不敢擅断,请都督留在蒙县主持大局,追击由末将代劳!” 高敬宗想了想道:“如此也好!” 打出信心的北府军骑兵只感觉热血沸腾,激情燃烧。他们混身上下感觉还有无数的力量,战马马力竭,他们就开始换马,此时刘云飞把缴获的战马全部带来,北府军骑兵也鸟枪换炮,两千余将士一人两骑,高唱道:“手握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方罢……”的战歌,一路追杀而去。 十数万燕军,虽然伤亡多达两万余人马,事实上只占到全军不足两成的比例,要说燕军没有再战之力,那肯定是笑话。然而燕军此时却再无斗志,纷纷逃散,自相践踏,人马俱废,近十万人马一夜里被冲散击败。 刘云飞的头都散乱了,身披六七处伤口,他的阴招再起冲燕军步兵喊话:“燕军无论汉胡,杀任何头目、将领免死!” 这一场骑兵大战杀得燕军魂飞魄散,能逃的都逃得远远的,只是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十数万燕军,联营十数里,很多燕军将士根本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听说这边兵势大败,看到败兵那种惶恐、畏惧、犹如才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样子,个个都受到了感染,胆色弱一些的见败兵逃也跟着逃。 (本章完) 第252章 左右为难(五更求月票) 慕容德一口气跑到定陶南部的安阳邑(今山东曹县安仁集一带),总算稳住了阵脚,此时跟随慕容德回来的燕军不过四万人马出头。也就是说短短两个时辰内,燕军减少了八万余人马。当然,八万余人马全部阵亡是肯定不可能的,也有相当一部分是跑散了。 一群连北府军的影子都没有看到的燕军士兵,异常迷惑:“你们怎么就败了?” 众溃兵怎么可能说得清楚,却见一个脸色吓得煞白,身子抖动不止的骑兵,听到这话,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马上脑袋里浮现如墙推进的北府军骑兵墙。 “那支骑兵都不是人!” “是啊,是啊,好可怕……” “怎么都射不死!” “他们好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无论身手多高,对着他们的长矛碰到的就死。 “别说碰到了,就是望见了两脚也抖打颤,再打不了仗了!本来我们还抵挡得住,可那他们亮起缎长矛,我们就忽然吃不住,全败了……” “那些黑衣就像疯了一样,大叫着什么:“都督无敌,都督威武,都督万胜。”这是他们的咒语,只要他们一叫,我们就不能动弹了……” 鲜卑普通士兵根本不懂汉语,不过也有懂汉语的人立即反驳道:“这并不是什么咒语,都督是汉人里面的大官,跟咱们鲜卑族的吴王殿下一样的大官……” 就在这时,后面的燕军大叫:“那支鬼军又来了!” 回头一望,却见南方的地平线上,像慢慢涨潮的海水一样,一字排开走来了大股的骑兵。一面黑色大旗迎风招展,上面书了一个凌厉的“刘”字。 在这面大旗的前方,有一名白袍银铠的英俊将军骑着一匹浑身火红的烈马,手提一竿冷森森的长矛,——正领北府军骑兵上校刘云飞,刘云飞正带着这一波怒涛,稳稳如城的朝着燕军辗压过来。 慕容德望见这一幕,表情就像是临死之人见到了阴冥地府的鬼差:“那就是紫面杀神刘牢之……” 慕容永疑惑的摇摇头道:“不是,应该不是,传闻刘牢之面色赤紫,年少无须。而这个刘姓将军却留着络腮胡子,而且还是白脸。年轻比刘牢之大上不少,身体也更加魁梧……” 刘云飞将手中的滴血长矛一抬,身后北府军骑兵整齐又排成二百一排,分成十排,每排仍然间隔五步,两千骑骑兵振臂高呼:“杀虏!” 虽然只是两千,声音之大气动山河! 连慕容德在内,所有的鲜卑人整整齐齐的浑身一颤,不约而同的后退。 蒙县城外,燕军原大营。原本被溃兵冲散的大营,已经经过紧急抢修,成了巨大的俘虏营。来到及逃跑的燕国各族胡人俘虏足足有两万余人弃械投降。高敬宗站在慕容德设立的点将台上,看着下面密密麻麻跪着的俘虏,心里忽然冒出一股冲动来:活埋!这个念头让高敬宗心里一惊,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样的冲动来,因为这并非原先的计划啊——难道是我心中的恶念?可这念头出现的时候,又显得何其自然。 挥手之间便判了两万余人的死刑——这是何其大的权柄,虽然邪恶,却又充满了诱惑力。忽然之间,高敬宗有些理解项羽、白起等人为什么会干出那样的大恶事了,或者那不止是一种军事上的需要,或者那也是一种心理上潜藏着的冲动。 高敬宗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内侧的嫩肉,让剧烈的疼痛占据他的脑袋,好一会儿,高敬宗这才按下心中想要把这两万余胡人全部杀光的心思。 诸葛骧跪在地上,他抬也不敢抬。尽管高敬宗不像暴虐的样子,也不凶恶,但是让诸葛骧最为震骇的还是高敬宗在众首级翻找燕国大将的脑袋。 寻常人看到放眼之处,到处都是鲜血淋漓的脑袋,肯定会露出惊悚、或是狰狞的表情,然而高敬宗却像拨弄手里的玩偶。高敬宗望众首级,居然是一副欣赏的神情。 诸葛骧却不知道,此时高敬宗也在头疼,如何安排诸葛骧。 诸葛骧拥有部众二十余万,算是天下比较大的割据军阀了。虽然在蒙县他身边只不到两万将士,然而却拥有不弱的号召力。一旦安抚不好,就会有极大的麻烦。然而于公来说,诸葛骧是阵前起义,否则蒙县之战结局定会改写。但是对于诸葛骧的为人,高敬宗又非常不喜。 就在高敬宗感觉左右为难之际,突然大营外又一队马车滚滚而来。高敬宗望去,大营守军自觉打开营门。看着马车上的标志,高敬宗知道解决难题的人来了。 时间不久十数辆马车抵达大营从马车最先跳下来的还是谢安,谢安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真的胜了?真的胜了!” 崔逞也是狂喜之色:“恭喜都督!” 陈应看着堆积如山的缴获物资,就像是一个色狼望着极品美女,眼里尽是绿光闪烁。 高敬宗微微一笑,冲诸葛骧道:“哎呀,诸葛将军怎么还跪着,赶紧起来,快赶紧起来!” 诸葛骧心里很想骂娘,以他玩了半辈子权谋和斗争,岂会不知道高敬宗这是给他一个下马威,刻意凉了他半天。不过当想到高敬宗刚刚砍了两万余颗鲜卑人的脑袋。此时北府军将士正在用石灰腌制首级,准备在蒙县城外建筑一座巨大的京观。 “末将不敢!” 高敬宗上前扶起诸葛骧,挥手示意并州军降将,高敬宗拉着诸葛骧来到崔逞身边道:“这位是我们北府军长史,清河崔氏崔逞崔叔祖!” 诸葛骧赶紧施礼道:“诸葛骧参见崔长史!” 崔逞微微顿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接着,高敬宗又指着胖子陈应道:“这位是我们北府军司马祁门陈氏陈应!” 高敬宗从来不知道陈应的表字。 诸葛骧满脸堆笑道:“参见陈司马!” “内卫指挥使徐敬宣!” “参见徐指挥使!” “这位可是大有来头!”高敬宗突然指着人群中左顾右望的谢安道:“陈郡谢氏谢安谢安石公,现在朝廷侍中特进(破格提拔的意思)” 诸葛骧望见谢安,顿时神情激动万分,嘴都开始哆嗦着,双膝跪地:“参见谢相!” 双倍月票还有最后五个小时,最后嚎一嗓子:求月票。 (本章完) 第253章 斗智谢安(六更求月票) 谢安的名气很大,如果把名士比作后世的明星,那么谢安则属于天王巨星级别的。诸葛骧则是谢安的铁粉。 不过,高敬宗对谢安琢磨不透。有人说其有古贤仁君子之风,有人说其智几若妖,有人说其大忠似奸……总之历史上谢安一直游戏风尘,隐居到会稽郡的东山,与王羲之、许询、支道林等名士、名僧频繁交游,出门便捕鱼打猎,回屋就吟诗作文,就是不愿当官。王导、王濛、范汪等高官显贵向谢安伸出橄榄枝,谢安都全部婉拒。然而当谢尚、谢奕死后,谢安则毫不犹豫的出任了侍中特进。 高敬宗道:“诸葛骧!” 诸葛骧道:“末将在!” 高敬宗道:“本都督奉圣命北伐,都督幽、冀、并、兖、青五州军事,却无权处理庶政。尔等心系朝廷,临阵举义,功莫大焉。有功当赏,有功当罚,尔部所有将士,按军功颁发赏赐,与北府军同例。斩首一级,赏钱五千,阵亡者家属赏钱百万。伤残抚恤二十万汤药费。本都督手中无现钱,所以赏赐皆以田地兑现,本都督可以在封邑内划出一块田地,安排尔等!” 诸葛骧所部将领一听这话,顿时兴奋异常。只有诸葛骧心中暗暗吃惊。高敬宗轻飘飘几句话,等于把他的部队直接收买了,恐怕以后并州军将士再也记不得他这个大帅了,而是只认得高敬宗。 身为乱世割据军阀,军队是他的根本。没有军队他什么也不是。可是高敬宗却使用的阳谋。就算他看出来了高敬宗的险恶用意,却也无可奈何。只要他敢反对,他身边的上百将领,马上就会对其倒戈相向。 因为所谓的忠诚,其实就是背叛的筹码不够。高敬宗此时出的筹码,足够让并州军上下疯狂,更别让他们背叛自己了。 毒,实在是太毒了。诸葛骧心中愤恨异常,脸上却不露出半点不满,而是躬身施礼道:“末将等多谢大都督!” “末将等多谢大都督!” 高敬宗身边亲卫开始向外宣布了高敬宗的赏赐规模,此时众并州军将领皆如同便秘一样纠结。高敬宗做事实在是滴水不漏,根本就没有留给他们空子可钻,这一刻并州军将士与他们已经剥离开了。 高敬宗又冲诸葛骧等将领道:“现谢侍中在此,他将代表朝廷,对诸位朝廷封赏!” 谢安不动声色,不过内心却如同吃了一颗苍蝇一样恶心。谢安暗道:“失策,失策,实在是太失策了。这简直就是阴沟里翻船了!” 谢安早已看出高敬宗有心吞并并州军,并州军自(公元三五一年)冉魏分裂,就在并州坚持将近八年时间,在这段时间内他们屡次与鲜卑、氐、匈奴等诸胡血战,这是一支有着丰富经验的军队。改善一下粗劣的装备,稍加训练就是一支精兵。更甚者是这支军队还有丰富的补充兵员。如果朝廷得到并州军,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一支精兵,以并州军为底子就可以扩军为一支重要野战力量。从此朝廷之中再也不是桓温一家独大,或是高敬宗与桓温两雄并立了。 然而高敬宗简单一句就把并州军的人心给收买了。哪怕是朝廷也没有如此之大的魄力。高敬宗敢把他的食邑赏赐给并州军将士,因为高敬宗没有宗族亲族,孑然一身。如果高敬宗有宗族在的话,他的食邑只能优先考虑亲族。 成为高敬宗食邑中的荫户,并州军上下只能唯高敬宗的命令是从,哪怕是高敬宗愿意举旗造反,称王称霸,他们也会跟随到底。 然而高敬宗把并州军的精华吃掉,却把糟粕扔给了朝廷。然而此时朝廷却需要倚重高敬宗,还不能拆他的台。 谢安脑袋急转,就笑道:“安乃朝廷册封中使,无权过问北伐诸将升迁之事,不过却可以代为传达高都督的意见!” 谢安的脑袋转的也不慢,瞬间就想到了应对之策。高敬宗把诸葛骧这个烫手山芋扔给朝廷,谢安反手就把这个皮球踢了回去。 高敬宗微微一笑,冲崔逞道:“叔祖!” 崔逞拱手道:“下官在!” 高敬宗道:“准备拟奏折。” 崔逞随即在中军帐中找到笔墨纸砚,铺开纸执笔饱墨。 高敬宗道:“向朝廷请旨,加封诸葛骧为并州刺史,西戎校尉(正四品武官)赏爵关内侯。所部将领皆官升一级。” 谢安除了苦笑,还是苦笑。这下他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高敬宗处理完诸葛骧的事情,又开始忙活开了。当然高敬宗心里是有充分准备的,那就是战争有了结局之后的麻烦,未必会比决出胜负之前,来得小。 成千上万的尸首要处理,战场必须进行彻底的清理,不然瘟疫的爆发是迟早的事情。另外,不是所有的敌人都已经被杀或是被俘了,还有很多四下逃散而去,对他们的追剿工作将要持续很长时间,花费很多的人力物力,而且充满危险。 当然,最大的问题却是——如何对待俘虏。 北府军将士几乎所有人都与鲜卑或诸胡有血海深仇,在正式的军事会议上,不乏有将领主张是将俘虏通通杀掉,以祭奠阵亡将士和那些死在燕军手中无辜百姓的在天之灵。这一论调在军队里,拥有很庞大的支持群体。将士们的愤怒从战争爆发的第一天开始就在不停的积累和酝酿,到了今天,终于是大爆发了。 高敬宗很理解这些将士们的心情。必竟鲜卑慕容部燕国在占据中原之后,采取的政策就是野蛮而血腥的屠杀政策,这些鲜卑人不仅喜欢屠戮汉人,而且还喜欢吃人。无粮可食,人人易子相食的人伦惨剧是无奈之下的选择,这样的吃人事实,虽然不能接受,却可以理解。 然而鲜卑人吃人,却纯粹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或是出于威慑汉人的心理,反正他们不是因为无粮可吃,才吃人的。而是因为喜欢吃,想吃,主动去抓住汉人百姓,进入烹食。 双倍月票,还有最后一个小时。有票请砸过来吧。本周老程更新五万余字,平均每天七千+,这个速度应该不算慢了吧? (本章完) 第254章 元气大伤 站在高敬宗个人的立场上说,高敬宗更加仇恨鲜卑这个毫无人性的民族,将鲜卑族从这个世界上举族灭绝,高敬宗也没有心里负担。特别是很多袍泽弟兄们也死在鲜卑人的手中。自北伐以来,北府军虽然连战连胜,然而阵亡的将士也要数以万计,高敬宗自己也很想杀光这些俘虏,给所有阵亡的将士们一个交待。 但是理智告诉高敬宗,自己不能这么做。当所有人都因为刻骨的仇恨和大胜的荣誉而头脑发热的时候,自己必须保持足够的冷静。 有道是屁股决定脑袋,脑袋决定思绪。当高敬宗还是一个普通人的时候,他自然可以毫无顾忌,快意恩仇。然而此时他却不是一个人了,而是北府军百万军民的共主,北府军的大都督,一旦他出现一个疏漏,都可能影响数十上百万人的生死。 月上中天,军帐中的会议仍在进行。崔逞等文官建议不杀俘虏,留作筹码。而北府军将士则全部主张杀掉俘虏。 特别是魏大福喊得最凶:“全部杀掉一个不剩……” 高敬宗勃然大怒,陡然伸手拍在案几了,吓了帐中文武诸将一个大跳:“本都督令出如山,违令者斩!” 众将顿时哑口无语。 高敬宗起身道:“本都督考虑过诸将士的感觉,全部杀掉所有俘虏,俘虏中肯定会有冤枉的,可是要放掉俘虏,别说全军将士不答应,本都督也不答应。所有俘虏,暂时羁押,本都督不养闲,所有俘虏,每日两餐,负责修缮梁郡各官道、疏通沟渠。十一月上旬,在睢县城外,举行公审,百姓让他们生,他们就生,让他们亡,他们就死……” 崔逞担忧的道:“若是让俘虏参与修缮官道、疏通沟渠,恐怕会出现乱子,要知道这些俘虏都桀骜不驯……” 高敬宗摆摆手道:“徐敬宣!” 徐敬宣出列道:“卑下在!” 高敬宗道:“内卫再扩充一团编制,专门负责看押俘虏。若是出了乱子,唯你是问!” “都督放心,卑下会教会他们如何做人”徐敬宣喋喋笑道:“他们安份守已最好,否则…嘿嘿……” 大帐之中,众人感觉一股说不寒意,望向徐敬宣的眼神,有点异样。 高敬宗拍板决定,众将则各自散去。 此时北府军大本营睢县接到高敬宗以四千骑大破燕军慕容德十五万骑的消息早在三个时辰前就传达至睢县。此时睢县已经陷入欢乐的海洋。 自从高敬宗出征,郑诗诗就感觉心中隐隐不安,尤其在这个时候,心中的不安尤为强烈。郑诗诗住在都督府后院,距离大街还有里许距离,然而街上传来的喧闹声,喧闹的声音如同海浪,一浪高过一浪!渐渐的郑诗诗听清楚了,大街上百姓呼喊的声音是“都督万岁,都督万胜!” 郑诗诗的眼睛不禁湿润了,她激动的对红袖添香道:“你....你.....你,,,,是说,高郎打败了白虏?高郎打赢了?” 红袖添香二女脸上挂着难以掩饰的兴奋,二人皆用力的点点头,异口同声的道:“郑如夫人高都督胜了!我们胜了!” 红袖接着手舞足蹈,兴奋得像个快乐的孩子,眉飞色舞,一脸异常兴奋的说道:“高都督不仅胜了,这一次都督打得漂亮,完胜了燕军。” “高都督在蒙县大胜燕军。二十万燕军尽没,燕军主将慕容德单骑逃匿!都督斩首十万余级!” “斩首十万余级!怎么可能?”在睢县中心地带,一个不起眼的小饭馆靠近窗户的坐位上,一个年约二十七八岁年轻人,他身穿一件洗得发白的青色儒士长袍,身材不高,皮肤白净,留有—尺长须,此人正是王猛王景略,王猛化名王敷,来到北府军征西兵团之中,本想充当幕后帮手,帮助北府军征西兵团多消耗一些燕军的实力。然而得知封雷即将成征西兵团主帅,王猛便以家事为由,辞职而走。冉裕当时并没有多想,还以为王猛是张屠提拔起来的人,担心王猛报复他呢。结果无论冉裕如何挽留,王猛还是要走,冉裕就给王猛十两黄金,让他作路上的盘缠。 王猛早就计算过高敬宗的实力,高敬宗几乎没有取胜的可能!更让王猛感觉不可思议的是,北府军不仅胜了,而且胜得干净利落。 王猛突然发现经过高敬宗蒙县这一仗,燕国南征军团十五万兵马尽没,燕国恐怕已经失去了镇压高敬宗的最佳时机。苻坚为了拖住慕容隽的手脚,事实上采取了两步棋,让王猛暗助高敬宗为其一。另外一步棋则是贿赂鲜卑族独孤部独孤步根,让其相机在北方草原挑起事端。分散燕国注意力。 然而让王猛并没有想到的是,高敬宗这颗原本的死棋居然离奇的活了。 这些日子以来,燕军反攻睢县的消息,像一块巨石压在所有北府军百姓的心头,他们在北府军的日子过得虽然穷困,但是最起码有人格尊严,而且还看到了未来的希望。他们早已受够了鲜卑人的奴役,对鲜卑人有一种深深的恐惧! 现在高敬宗以少敌多,大胜燕军的消息传来,睢县百姓心中的大石没有了,他们都尽情的欢呼雀跃着,相互祝贺着,他们满腹希望,只要没有胡人侵略,他们可以安稳的种田,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此时邺城沉浸在欢乐的喜悦中,沉浸在美好未来的憧憬中! “都督万胜!都督万岁!” 类似的欢呼声如海啸一般,让整个睢县集体陷入疯狂! 王猛用手指慢慢的敲击着桌面,不一会儿,一名同样青衫仕子模样的人就坐了过来。 王猛不紧不慢的问道:“我要知道蒙县之战详细情况。” 青衫仕子低声道:“详细情况尚未查出来,不过却知道燕国此战大败,元气大伤。” 王猛低声问道:“元气大伤!” 青衫仕子将一张纸条悄悄塞进王猛手中。 …… 谢玄醉熏熏的迈着踉跄的醉步,返回院中,透过几盏油灯的昏暗亮光,远远的看着谢道韫。却见谢道韫正怔怔的着着一张画。谢玄走近一看,却是谢道韫的手笔,画上是一副站在轺车的高大而年轻的男子,大袖飘飘,宛如天神。 (本章完) 第255章 兰亭序 谢玄看着谢道韫默默的暗道:“这是何苦呢?” 谢玄并没有敲门,而是陡然推开房门,抬步而入。此时谢道韫抬眼睢了一眼谢玄,脸上出现一片红润,赶紧匆忙把手中的画像藏起来。 谢玄道:“藏什么藏,已经看见了!” 谢道韫神色有些惊慌。 “哦!”谢玄又眨了几下眼睛笑道:“我这里有一封告身,是陈司马招募算师。” 谢道韫像一个做错事了小女孩,不敢正视谢玄的目光。 “无所谓的!”谢道韫道:“幼度想去就去吧!” 谢玄又道:“这个算师可是可直接向高都督负责的,每日一次逞送帐目。” 谢道韫将一个包裹得挺严实的青色卷轴物件拿了出来:“给你!” “什么?” “你最想得到的是什么?” “兰亭序?” 谢玄不解的道:“你从三叔那里偷来了?” 谢道韫点点头道:“不错!” “难道你不要把它还给王二郎吗?” 陈郡谢氏之女谢道韫下嫁王羲之之次女王凝之,除了有王羲之与谢奕早年之约的原因之外,其次就是这个《兰亭序》作为聘礼。谢安甚为喜爱,谢道韫采取了偷的方式,准备还给王凝之,解除婚约。这个对于谢道韫而言,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谢道韫道:“把那个告身给我!” 谢玄一把抢过《兰亭序》抱在怀里,生怕谢道韫抢走:“你不后悔?” “不后悔!”谢道韫黯然道:“我们出来的时间不短了,该回家了!” “只会见他一面?” 谢道韫点点头:“了却心愿,见一面足矣。” …… 胖司马陈应满脸笑开了花,冲着高敬宗笑道:“都督,此战缴获物资更是惊人,其中俘获优良战马一万七千余匹,耕牛八千,羊以十万计,粮草共十一万石五千二百石,甲胄六余万套,其中二成七为铁甲,余者皆为皮甲,还有七万多张弓,近一百七十万支箭矢,长枪一万余只,刀四万柄,盾牌一万三千多面.........” 高敬宗听后简直是目瞪口呆,半响没有回过神来,他一把夺过帐目,逐字逐句的读了起来。好一会儿,高敬宗一把拉住胖子陈应的手道:“我不是在做梦吧!” 陈应笑道:“这只是在蒙县大营缴获的物资,如果战斗全面结束,这个数计肯定会翻倍的。” 高敬宗兴奋的道:“这下发财了,发财了!” 突然高敬宗的余光发现了陈应似乎欲言又止的样子。高敬宗就问道:“你还有什么事?” 陈应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鼓气勇气道:“都督,为何要留下那些白虏不杀?难道真要留着他们浪费粮食?” “哼”高敬宗冷哼道:“谁告诉你,本都督不杀俘虏?” 陈应不解的道:“都督,您不是要留着俘虏当免费劳力,让他们修缮官道和疏通沟渠吗?” “杀,肯定是要杀的,只是暂时不会杀!”高敬宗解释道:“正面的战斗虽然结束了,事实上后续的战斗还要持续很多天,一旦现在把这些俘虏全部杀光,剩下的鲜卑人肯定会拼死抵抗的。到时候咱们北府军还要付出一定的伤亡。这些伤亡其实都是可以避免的!” 高敬宗道:“为了减少将士们的伤亡,不让鲜卑人拼命抵抗,只好采取缓兵之计。暂时不杀俘虏!” “既然如此,那都督为何还要让俘虏去服徭役?”陈应反应更加疑惑了。 高敬宗道:“鲜卑是野蛮,但是他们却不是傻子。如果本都督天天好酒好菜养着俘虏,其他鲜卑人肯定会怀疑本都督的用意。如果让他们做苦工,一天只给两顿饭,他们肯定会放下警惕之心,举手投降。” 陈应道:“他们难道愿意当奴隶?” “这不是他们愿不愿的问题!”高敬宗解释道:“鲜卑人本来就是采取奴隶制度,分为大小奴隶主和奴隶两种身份。别看鲜卑人会在咱们汉人面前耀武扬威,事实上他们在各位的督将、渠帅和部将面前,他们连屁都不是。他们放的羊是主人的,骑的马也是主人的,使用的刀,用的箭,都是他们主人的。甚至连命也不是他们自己的。这些普通的鲜卑人,事实上比咱们汉人百姓更加悲惨。” 事实上奴隶制是非常血腥和野蛮的,为了威慑部众不敢造反,这些奴隶主们赶得最多的就是杀鸡儆猴,通常心情不好,杀几个奴隶泄愤,心情好了,杀几个奴隶开心。心情不好不怀,抓几个奴隶打着玩。 特别是鲜卑慕容部,慕容部的遗传基因非常高,男的长得帅,女的长得漂亮。个个都是高大英俊。原因其实非常简单,作为东部鲜卑的龙头老大,慕容氏都是看到哪里有美女,抢来给他们传宗接代,代代保留最佳基因,遗传基因不好才是怪事。 别看鲜卑人外表光鲜,事实上他们的日子过得并不如意。在我们汉人眼中,鲜卑等游牧民族过的日子是渴了喝羊奶,饿了吃羊肉,时而不时的唱唱歌,跳跳舞。事实上这只是电影里或贵族的日子,普通百姓则是朝不保夕。 一户牧民,按照五口人计算,一年之内他们需要四万亩的茂盛草场,才能让他们有足够的羊奶可喝,足够的羊肉可食。差点的草原,则需要十多万亩才够。草原虽然广阔,一望无垠的草原,事实上养活不了多少人。大部分牧民一年到头吃不上几次羊肉,羊奶倒是可以随便喝。羊奶喝一次是享受,连喝半月就是煎熬,如果连喝一年,估计会让人发疯。而且草原上燃烧非常缺乏,燃烧的东西只能是牛粪,在冬天寒冷的时候,特别是大雪覆盖,他们也只能咬牙硬熬。 高敬宗道:“鲜卑普通牧民相较而言,作为本都督的奴隶虽然苦点累点,只要肯用力气,他们就可以有饭吃,不会饿死,也不担心在睡梦中被人割掉脑袋。可是他们要是继续当燕军士兵,那才是他们的末日。” 陈应奇怪的问道:“怎么会是他们的末日?” 高敬宗道:“因为本都督来了!” 这次波兰翼骑兵让高敬宗看到了希望,现在缴获一万七千余匹战马,除非损失的战马,即使两马一骑,北府军骑兵就可以扩充至两个折冲府一万两千骑。那个时候,鲜卑人想不做噩梦都不行了。 (本章完) 第256章 熟悉的身影 华夏民族最大的优势是拥有超大规模的人口基数,哪怕是在五胡乱华时期,先后遭受诸胡疯狂的屠戮,事实上中原仍然是汉多胡少。从来没有人仔细去计算过胡虏屠戮多少汉人,比如青州,石虎攻战青州,下令屠杀。整个青州屠杀得只剩下七百人。然而三十年后,青州汉人又上升到了七十余万人。 在冷兵器时代,人口是决定战争胜负的主要原因。高敬宗“剽窃”的波兰翼骑兵体系,事实上是一种非常简化的骑兵,这种骑兵不需要骑士学会什么高超的本领,比如马上腾挪翻转,左右开弓,镫里藏身,回马落雁等复杂或难度极高的骑术本领。因为骑兵墙不需要马上开弓,不需要个人武艺如何,只需要骑兵可以骑在马背上不掉下来,能够控制战马排成整齐的队形,架起戈矛既可。 这种骑兵可以像步兵一样,大批量流水线生产。哪怕燕军学会了这个战术,那就拼命而已。拼人口,华夏可以拼光世界上任何一个民族。五胡乱华长达二三百年的血腥屠戮,没把华夏民族斩尽杀绝,足可见华夏民族顽强的生存能力。 高敬宗决定现在就开始扩充骑兵,首先命人在全军中优先征召有骑术底子的将士,无论是骑过马,骑过牛,哪怕是骑过驴子或者骑过猪都有一个算一个,先把架子搭起来再说。 北府军的军饷制度是骑兵待遇最好,步兵战兵次之,辅兵再次之。众将士听到高敬宗要内部优先招骑兵的消息,人人热情参与。 高敬宗的心随着这次蒙县意外大胜,而变得越来越大。高敬宗决定趁着燕军失败,再继续侧重攻掠青兖二州,虽然一时半会占不到南阳这个帝王之基,不过占据青州也不错的。 青州地貌复杂,大体可分为中山、低山、丘陵、台地、盆地、山前平原、黄河冲积扇、黄河平原、黄河三角洲等九个基本地貌类型。特别是重要的是青州资源丰富,拥有丰富的钢铁和煤炭,是发展的重要基础。 高敬宗想到这里,又开始准备先占青州,再图冀兖。随后高敬宗颁布军令,命令亲卫中郎将府留下三千兵马防守睢县,同时动员辎重第四中郎将府携带辎重给养,准备与北征兵团会师定陶。同时命胡光暂时统领东征兵团,把征北军队一分为二,苏固所部划归胡光东征兵团战斗序列,而田洛所部则和亲卫中郎将府组成新的北征兵团。 这样以来,北府军九个中郎将府则不再保留,除第四第五中郎将府之外,其他参与北伐。 得知高敬宗欲举兵北上,谢安大惊,急忙求见高敬宗。 谢安道:“高都督,你现在还不能北伐!” 高敬宗反问道:“敢问安石公为何不能北伐?” 谢安道:“朝廷现阶段并没有北伐河北(指黄河以北)的战略计划,其次是朝廷也无力供给北伐军所需要的粮草和器械!” 高敬宗脸上的表情依然淡淡的,他虽然年轻,他却两世为人,而且在与人交涉方面可不是个雏儿:“安石公似乎还是没弄清楚状况 谢安反问道:“状况?什么状况?” 高敬宗微微一笑,说:“安石公似乎没弄明白,本都督北伐,带领北府军健儿一路向北杀过来,从来就没想到过要依赖外人。还在淮水时是如此,现在那就更是如此了。嗯?还不明白?那我就说得更加直接点吧,本都督自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将朝廷的支援放在眼里。本都督的计划是,策马北上,踏平胡虏,顺者昌,逆者亡!在本都督眼里,慕容垂不过是土鸡瓦狗而已,慕容德也是,哪怕慕容恪也是,至于其他人更是不值一提。” 高敬宗的这句话说得非常狂妄,非常嚣张。虽然委婉的提出不把燕国朝廷放在眼里。但谢安也听出其中的意思:燕国朝廷高敬宗都不放在眼里,就更不要说晋国朝廷了。这几句话的潜台词分明是在说:你们那个朝廷并没有你们自己想的那么重要! 谢安的脸色不由的变了,但他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仰天哈哈一笑,说:“高都督,你这句话,说得有些满了吧!” 高敬宗笑了笑。说:“当初本都督快被野狗啃食的时候,想过朝廷,可是朝廷在哪里呢?当初京兆田豹要吞并籍字营,要把我们赶尽杀绝,我们也都想到了朝廷,可是朝廷在哪里呢?当本都督遇到郭阳、遇到慕容垂的时候,可是朝廷在哪里呢?本都督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不出现,现在不需要你们,更不要给本都督指手划脚。” 谢安是是什么身份,那天下人皆知的事情。哪怕贵于王导、王濛他们也只是以礼相待。谢安还从来没有被人如此轻视过,他的眼神中露出十二分的惊讶来! 谢安脑中忽然冒出一个很可怕的推断来:“高敬宗可以用四千精兵击败慕容德十五万燕军精锐,又发明出了那种有毁天灭地之威的武器,难道是高敬宗打败了慕容德之后已经产生了独立建国的念头?” 会见到此结束,谢安若有所思的离开了高敬宗的中军帅帐。以谢安的身份,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事情,他还没有那么掉价。可是就在谢安离开大帐,突然转身的瞬间,他视线内出现了一个异常熟悉的身影。 高敬宗的傲慢并非他本身的性格。在那一刻他更像是前世真正的分身。高敬宗在前世虽然落魄不堪,但是在后世那种环境中,人与人是相对平等的。哪怕是高官显贵,面对平民的时候,哪怕他心里再如何轻视平民,也不敢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接受平民的叩拜。然而在这个时空,却是经常现像。 谢安身上散发出一股南北朝士族子弟的傲慢,这是并不是一种刻意伪装出来的傲慢,而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气息,拒人于千里之外。士族与庶族天然对立。哪怕东晋朝廷册封高敬宗为夏侯,谢安从来也没有真正尊敬高敬宗,若有若无的疏离,这让高敬宗非常反感。 高敬宗没有玩过政治,但是他却看过不少政治官场中的书。其实政治说穿了也就是利益交换。“都督实在是有欠考虑,此时怎么能得罪安石公呢?”崔逞面露担忧的道:“安石公可是代表朝廷……” (本章完) 第257章 祝英庭祝英台 突然这个时候,一名文吏模样的年轻人捧着一叠帐目送到高敬宗案头。这个文吏不是别人,正是化妆而来的谢道韫。高敬宗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大帐里来了一个女扮男装的雌儿。 天地良心,在这个时代的人们的爱好非常奇葩。男子喜欢敷香粉,佩戴香囊,把自己全身上下弄得香气扑鼻。就像崔逞,衣服可以旧,香囊却不能丢。 更何况,谢道韫虽然以才名远扬,还真不是一个****童颜的美女。虽然不算飞机场,顶多也是A罩。高敬宗没有认出谢道韫也不足为奇怪。 谢道韫怔怔看着高敬宗,突然心中一慌,把手中的帐目跌落在砚台里。崔逞突然大吼道:“你叫什么名字,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算了,算了,下次注意就成!”高敬宗摆摆手,指着崔逞道:“其实你弄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崔逞惊讶道:“请都督解惑!” 高敬宗道:“司马氏那帮人都是内斗内行,外斗外行的墙头草,在我们和燕国决出胜负之前。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崔逞问道:“那么,决出胜负之后呢?” “决出胜负之后!”高敬宗冷笑道:“如果我们胜了,迎接我们的不是晋国的帮助,而是不惜一切的打压。” “胜了就会打压?”崔逞反而疑惑了:“这怎么可能?” 高敬宗悠悠的笑道:“这或许是我们很多人意识错误的地方,许多人会心想,我们只要胜了,朝廷会帮助我们收拾烂摊子,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 一身文吏打扮的谢道韫突然反驳道:“都督为何把当朝诸公想得如此不堪,未免太武断了?” “放肆!”崔逞目光如电,指着谢道韫喝斥道:“大胆,你是什么身份,这里岂有你插嘴的地方!” 高敬宗轻轻拍拍崔逞,低声劝道:“崔长史,息怒!” 高敬宗道:“宁赠友邦,莫与家奴。” “宁赠友邦,莫与家奴!”这句话虽然语出赫赫有名的慈禧太后,事实上却一直是中国数千年以来封建统治者的金科玉律。同样语出“尊王攘夷”之曲意,攘夷必先安内。提出这个观点的是当时汉景帝的老师晁错,另外提出相反观点,主张一致对外的窦婴。然而窦婴却被史家和儒家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子上。到了宋朝的时候,宰相赵普在给宋太宗的折子中说“中国既安,群夷自服。是故夫欲攘外者,必先安内。”,南宋抗金名将岳飞在进讨由乱兵啸聚为匪的曹成所部时,就曾上书宋高宗:“臣窃惟内寇不除,何以攘外;名臣于谦在《急处粮运以实重边以保盛业疏》提到:“臣等看议得,强兵以足食为本,攘外以安内为先。” 到了满清,慈禧更口放“豪言”:宁赠友邦,不与家奴。蒋委员长也提出攘外必先安内。事实上千百年来,这是一道恒古不变的至理。外敌侵略和内部叛乱的选择上,除了千古一帝秦始皇之外,其他所有帝王将相皆选择后者。 不得不说,这是中国文化中的一种悲哀。在五胡十六国时期,东晋灭掉了大大小小十六个政权,除了氐族成汉、后秦、南燕(后二者皆是刘裕未篡位时灭掉的),东晋干掉了大大小小十三个汉人政权,其中还不包括,像东晋朝廷间接灭掉的冉魏、陈凉、安国、苏林四国,算起来,东晋这个******可是战斗力彪悍。 高敬宗提出这个观点,崔逞和谢道韫顿时沉默了。因为高敬宗所说的是事实,他们无可辩驳。 高敬宗还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道:“晋国可以允许鲜卑慕容部堂而皇之建立燕国,可以允许氐族苻氏建立秦国,也可以允许氐族李氏建立成汉,却不会允许汉人建立任何一个政权。本都督虽然暂无称王称霸之心,却不会束手待毙。田豹想杀本都督,他死了。郭阳向本都督的谪仙谷伸手狼爪,本都督顺着他的爪子,连他的脑袋也砍下来了。慕容垂想用本都督的脑袋染红他的幸进之路,如今他在本都督的俘虏营里养着……” 崔逞异兴奋道:“臣下相信都督能够一举旗开得胜!” 高敬宗点点头:“打仗有我,粮草辎重有陈应,大后方,我可就交给你了!” 崔逞没有想到高敬宗会如此信任他,忍不住哽咽起来,道:“都督放心,逞……逞……” 高敬宗笑道:“别哭得像个娘们似地了。” 说到这里高敬宗突然想起帐中还有一个外人。下意识地掩了掩嘴,笑道:“后方的事情并不见得比前线安全,本都督这段时间对各地投奔百姓,不加以甄别,全部纳入,其中肯定混入各方探子、细作,要提防他们暗中滋事。” 谢道韫不好意思在帐内停留就欲离去,高敬宗突然道:“先别忙走” 谢道韫大吃一惊,还真以为是高敬宗发现了她的身份。高敬宗向谢道韫走去,谢道韫听着高敬宗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顿时紧张得额头出现汗珠,谢道韫的身子绷紧,随时都欲把腿而逃。 高敬宗道:“会写字吗?” 谢道韫点点头:“会!” 高敬宗道:“本都督欲军北伐,军中记事向来都是由崔长史代劳,如今崔长史需要留守睢县,所以此职出现空缺,不知……” 谢道韫神使鬼差的点点头:“愿意!” 高敬宗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谢道韫道:“卑下上虞祝英庭!” “上虞祝英庭?”高敬宗依稀记得后世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中,祝英台好像是上虞人,时间好像也是在南北朝时期,就是记不起详细时间。不过高敬宗的八卦之心却被祝英庭这三个字勾起来了,顺口问道:“上虞有个人叫祝英台的,你认不认识?” 谢道韫听闻此言更是大吃一惊,祝英台正是她自己的化名,而祝英庭则是谢玄的化名。毕竟谢道韫和谢玄都是年少成名,名扬天下。没有见过他们的人非常多,但是听过他们名字的人则更多。 谢道韫咬着嘴唇道:“不……知道!” “哦!”高敬宗点点头,也没有太过在意,毕竟祝英台在后世有名依靠的是影视剧,而不是对历史的贡献,属于死后成名的这一类型。或许活着的时候,祝英台不过是芸芸众生中最平庸的一员。 (本章完) 第258章 摸金校尉 第三十三章摸金校尉 “我说你写!”高敬宗对祝英庭道:“北府军大都督高敬宗任命,北府军长史崔逞为北府军政务厅代理执政官,全权负责政务、法务、军务三厅管理工作。代理日期截止至政务执政官陆永华到任之日,工作交接后。” 高敬宗低头一看,只见“祝英庭”写得一手清秀端正的蝇头小楷书,字迹真叫漂亮。高敬宗顿时大喜冲崔逞道:“高敬宗道:“本都督现在任命祝英庭为北府军大都督府书记官。职级,暂定从九品,不从八品。崔长史给他办理一下官凭告身!” 崔逞点点头。 高敬宗又道:“记录,政务厅近阶段工作重心是帮助百姓恢复重建家园为主,在各地修复或建造房屋供百姓居住。在寒冬到来之前,争取让所有百姓有屋可住。另外,注意防治瘟疫工作。战场上遗弃的鲜卑人的尸体不少,很多都已经被百姓或全军将士扒光了,死尸的衣服不是不能穿,但是必须经过消毒!” “消毒?”对于这个陌生的名词崔逞和谢道韫都疑惑起来。 高敬宗解释道:“在我们肉眼看不到的地方,其实有很多病毒,所以不消毒,容易引起瘟疫或其他疾病。所以但凡从尸体上脱掉的衣物,任何人不能直接穿用,必须用沸水煮上至少半个时辰,晒干后再穿用。这个各级官府必须做好监督,不要让百姓出现不必要的伤亡。” 崔逞点点头:“下臣遵命!” 高敬宗又道:“咱们如今占据了江淮平原大部、豫东平原一部,单从军事上来说,这里地形开阔,无遮无拦,易攻难守,属于四战之地。凡事都有两面性,我们都只看到了劣的一面,却并没有注意到利的一面!” “利的一面?”崔逞一怔,一时没有想明白高敬宗所指。 谢道韫目光闪烁,高敬宗正好看到这一幕,就笑道:“祝英庭,你似乎有话要说?” 谢道韫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高敬宗道:“但说无妨!” 谢道韫垂首道:“都督所指,莫非是指江淮、豫东两地沃野千里,自古以来皆是华夏粮仓?” “粮食!”崔逞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高敬宗笑道:“睢县之战,我们缴获燕军粮食约三百万石,即使拥有百万之民,尚可支持半年之久。如果坐吃山空,我们肯定无法持久。若是组织百姓积极发展生产,定可自给自足,再无粮患之忧。” 崔逞道:“可,燕军虽败,不过只是一时之败,若是燕主不惜一切代价的反复抢攻,恐怕……” “不惜一切代价,哼哼!”高敬宗不为然的笑道:“所以,本都督决定决战境外,保证后方安定,让后方可以安心发展生产。记录。” 谢道韫赶紧应诺。 高敬宗道:“本都督要恢复秦代耕战体系,打造属于我们北府军的耕战体系。一要鼓励农战,二要全军推广军功之法,无论军民杀敌有功,斩首有赏。三要编户籍。四则加强舆论宣传。具体如何施为,就需要政务厅同仁集思广议了,也可听取百姓代表的意见。” 崔逞道:“都督是否要恢复秦爵二十等?” 高敬宗摇摇头道:“那倒不必,秦爵太过复杂,百姓大多不会懂。明码标价,斩敌首一级,赏钱五千,可折现粮食,亦可折现土地,反正我们手中拥有无数土地。惜秦可依此法,鲸吞天下,横扫六国,本都督应该不会比古人差!” 就在这时,陈应道:“都督,都督……” 高敬宗道:“陈司马来得正好,你负责一下,本都督要追加购买物资,把咱们手中的缴获的钱财,购买粮食、布匹、皮草,尽我们可以调拨的钱财,有多少买多少。此优先向新安商盟购买,毕竟作为最早的商业合作伙伴,本都督不是过河拆桥的人。” 陈应苦笑道:“都督,咱们手中可没有多少钱了,新安商盟也到了极限,实在拿不出现钱!” “这样啊!”高敬宗想了想,喃喃的道:“是时候把冉魏宝藏开启了,当年籍帅一行是自白马南渡,如今黄河之前,大部分皆为我们控制,冉魏宝藏如果不出意外,如今正在我们控制区域之内,百万财宝,肯定可以购买大量物资。” 陈应和崔逞第一次听说冉魏宝藏非常疑惑。高敬宗随即将当年冉魏司隶校尉籍罴误将燕军抢到的财宝当成冉魏董太后和太子智以及众大臣,结果抢下来车队之后,发现只是一批财宝。据籍戡所言,这批财宝莫约百万金之多。 谢道韫暗暗吃惊。 崔逞问道:“以都督所言,这笔宝藏的藏匿地点,只有籍帅知道?若是如此,恐怕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高敬宗道:“听籍帅所言,这笔宝藏如今知道的人还有四个,籍帅虽然远在千里之外,不过封副帅却近在咫尺。” “封副帅?” 高敬宗点点头:“本都督修书一封,将这个想法告知封副帅,如果封副帅愿启封冉魏宝藏,那就启封,如果封副帅不愿意,咱们就再另想办法!” 崔逞感觉高敬宗想得太简单了,冉魏宝藏是冉魏少主冉裕所有,恐怕他们不会轻易拿出来给高敬宗支用。 高敬宗又道“政务厅要建立一个健全的人才储备机制,以优先对内部招募为主,其次对外招募各种人才为原则,准备在三个月内建立至少三百名县级官员五十名郡级官员。” 高敬宗暂时只想到这里,站在沙盘上观察地图,看看准备朝哪里下刀子。 就在这时,徐敬宣却如同鬼魂一样轻飘飘来到高敬宗身边。 “都督” 高敬宗被吓了一大跳,高敬宗狠狠的瞪了一眼徐敬宣,不悦道:“下次你再敢无声无息,本都督让人把你阉了……” 徐敬宣顿时感觉裤裆一凉,菊花一紧。徐敬宣小心翼翼的道:“都督似乎是很缺钱?” 高敬宗点点头,不耐烦的道:“百万军民,人吃马嚼,每天就是按一人一斤粮食计算,每天就是百万斤,就是万石。有一座金山也会被吃空的,更何况本都督没有金山。” 徐敬宣笑道:“其实都督可以效仿魏武帝故智。” “魏武帝故智?”高敬宗一时大脑没有转过弯来:“什么魏武帝故智?” 魏武帝是魏文帝曹丕给曹操上的封号,这点高敬宗倒是知道。 徐敬宣道:“重设发丘中郎将和摸金校尉。” (本章完) 第259章 宝剑倚天 “摸金校尉!”高敬宗目瞪口呆的指着徐敬宣道:“你……你……你让本都督学曹孟德挖人祖坟?” 陈应、崔逞听到高敬宗的话也用鄙夷的目光望徐敬宣。然而对于二人鄙夷、嘲讽的目光,徐敬宗不为所动,而是朗声道:“都督,如今我们北府拥有盛兵三十余万,治下百姓超过百万,日耗粮草不菲。自鲜卑白虏侵入中原,中原农耕就遭到了毁坏性的破坏,有的良田已经荒废十年之久,如同荒地,即使动员百姓置田垦荒,那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为今之计,莫过于设发丘中郎将或摸金校尉之职,发掘财宝,补充军民之需,渡过眼前难关。” 高敬宗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喝道:“饿死是小,失节事大。此事休得再提,否则休怪本都督不讲情面!” 徐敬宣道:“若都督不忍惊扰列位先贤,那亦可专挑胡人下手。匈奴左贤王刘豹、其子刘渊,其孙刘聪,传闻皆以重宝厚葬……” 高敬宗照着徐敬宣的屁股就是三脚:“滚……滚……滚!” 徐敬宣落荒而逃,陈应与崔逞见状大笑。 高敬宗喃喃的道:“本都督缺钱,其实不用盗墓,一样可以发财!” 陈应眉飞色舞的问道:“不知都督有何点石成金之策?” 高敬宗走到帅帐里侧,吃力的搬起一个长型木箱,这个木箱子是用普通杨树木打造而成,非常粗糙,既没有打磨也没有上漆。高敬宗将这个箱子重重的放在案几上,然后用力掀开箱子,露出一把把用麦秸秆包裹的剑!高敬宗随手拎起一把剑,剑虽然没有用剑鞘,不过剑柄却用了楠木根打磨而成,又上桐油,显得非常精致。 “好剑,好剑呐!”崔逞抚摸着一把青莹如玉的宝剑,就像抚摸着十六岁少女缎子般的肌肤。 崔逞家世渊源,小时候崔逞家中尚未中落,他见过的宝贝多了去,但像这样的宝剑实在没见过第二把。剑身青光莹莹如镜,屈指向剑脊上轻轻一弹,便“铮”的一声龙吟,就算古之干将莫邪,也不过如此吧? 高敬宗将第二把几乎一模一样的剑递给陈应,笑道:“你是做生意的行家,看看这柄剑能值多少钱?” 陈应不像崔逞这样痴迷,而是纯粹以生意人的眼光也审视这柄剑。这柄剑长约三尺六寸,重约七八斤重,入手之中厚实轻重大小适中。 “如果只是这柄宝剑,自然卖不好极好的价格。”陈应笑道:“如果都督交给陈氏售卖,陈应商号会以鳄鱼皮制成剑鞘,在剑鞘上镶嵌上金玉,手柄换成宝石,那么这柄剑的价值将会超过十万金,甚至二十万金。” “什么二十万金?”崔逞以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望着陈应:“你想钱想疯了吧?” “这个还真不是问题!”陈应尚没有回答,却见担任书记官谢道韫道:“陈司马还真没有说大话,此剑古今罕有,莫说二十万,碰到真正喜爱此剑的伯乐,百万金也不是没有可能!” 崔逞一下子噎住了:“祝…祝书记官莫非是戏耍崔某,天下底又哪个可以出得起百万金?” 谢道韫道:“暂切不提江左顾、陆、朱、张,就算是寻常士族,哪家家中不是家资亿万?据卑职所知,张司吏就是江左四大家族之末,他家中在徐扬八郡置下大小田庄一百余座,每座田庄少则数千,多则数万亩田,况且张氏只算是江左四大家族之末,如果是顾氏之财富,要数以百万计!” 别说崔逞吃惊,就连高敬宗也大吃一惊,他还真没有想到这个时代的士族会有如此大的财富。哪怕经过三百年之后的清氏崔氏、太原温氏为支持李渊夺取天下,前后捐献钱粮价值一百七十五万金。这笔庞大的财力,可以让李唐不依靠劫掠维持,所以才可以轻易赢得人心。 陈应道:“据应所知,能买得起如此贵重之剑的人家,在江左应该不下数十家。当然如果把这十柄剑全部卖出去,恐怕就卖不上高价。” “物以稀为贵!”高敬宗神秘莫测的笑道:“崔长史你手中的这柄青锋剑就送给你了。” 崔逞仔细一看,果然上面**文铭文:篆书“青锋”。 崔逞迟疑道:“这……这……都督,这真的使不得,这也太贵重了!” 高敬宗不以为然的笑道:“此剑本都督有的是,你拿着用吧!” “谢都督赐剑!”崔逞感激异常。 高敬宗随手将一柄略短同样精致的宝剑替给谢道韫:“祝英庭,这一把是鸳鸯子母剑,就送给你了,拿去防身!” 谢道韫接到这柄剑一看,果然在手柄处暗藏玄机,手柄正上方有一个凸起的金属按钮,轻轻一按,手柄处突然一阵轻响,居然倒出三寸,里面还有一柄一尺多长的小剑。 谢道韫摸着这柄鸳鸯子母剑,顿时俏脸微烫。好在她脸上敷了很厚的香粉,倒也没有露出马脚。 高敬宗又抽出一柄剑,递给胖子道:“这一对宝剑名曰天照、含光,送给红袖添香。” 陈应哦了一声,心中有股说不出的酸溜溜的感觉。 高敬宗又拿出一柄丑剑啊,没有护手、剑柄是光秃秃的,连剑身也没有叠锻特有的云纹,而是白亮亮的一片,看上去死气沉沉,就像是块磨光了的铁片。“此剑名为倚天,送给你了!” 陈应道:“都督,我是胖点,这怎么可能是倚天剑呢?” 高敬宗道:“不信?” 陈应点点头。 高敬宗对谢道韫道:“有铜钱吗?” 谢道韫下意识的点点头,从身上取出莫约百文钱。 高敬宗轻轻将铜钱垒在一起,慢慢垒了莫约十几枚,结果十几枚铜钱一下子散开了。高敬宗找了一根细木棍,把铜钱从中穿过去,一直把上百枚铜钱都串成一串。 事实上这是古代测试刀剑的惯用之法。 高敬宗大笑一声:“看好了” “呛啷”……金鸣声响起,铜钱散落一地。 陈应目瞪口呆的望着散落在地上的铜钱,一枚两枚,三枚……四十七枚铜! “嘶……”大帐内立即响起一片抽冷气的声音。 “绝世宝剑啊!” 高敬宗大有一剑在手,天下我有的气势,悠悠的说道:“倚剑既出,谁与争锋!” (本章完) 第260章 燕军炸营了 “这柄丑剑,既然陈司马不愿意要,那崔某就却之不恭了!”崔逞笑道:“我可以拿青锋跟你换换!” “想都别想!”陈应把剩下的剑全放在木箱子里抱起来就走:“都督,这些剑绝对可以卖出天价!” 高敬宗作为一个拥有二十一世纪冶金技术的人,尽管高敬宗是理论大于实践,然而他提出先进理论让北府军将作监炼钢变得比炼铁更加容易。百炼锻打有助于除去钢铁内部的渣滓,减少残留渣滓的尺寸,从而使其成分趋于均匀,组织趋于致密,细化晶粒,改善钢的性能;但含碳量分布不协调,是它不可避免的缺陷——容易折断。 聪明的中国工匠用局部淬火部分解决了这个难题。钢件经过淬火,从金相学上看,维氏硬度四百左右的奥氏体,转变为一千左右的马氏体,简单的说,就是变硬了。提前出现的双液淬火法,让将作监大批量生产的刀剑,变成了任何一件都不弱于这个时代普遍价值万金的刀剑。 科技代表着生产力,这个时代百炼宝剑或宝刀,只所以宝贵,其中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打造不易,市场上非常罕见,可是当百炼钢成为大白菜一样常见的时候,自然也就没有了贵重的价值。 高敬宗道:“等等!” 陈应笑道:“都督还有什么吩咐?” 高敬宗道:“除了这批宝剑,本都督还有另外一件事要你去做……” 陈应越听越兴奋,慢慢的眼睛又眯成了一条缝。 谢道韫握着手中鸳鸯子母剑,心中对高敬宗越来愈好奇。那个女儿不怀春?谢道韫是陈郡谢氏贵女,少年时代成名的才女,心怀和眼界都非常人可比。谢道韫属于那种离经叛道的叛逆女孩,寻常女子巴望着她的夫君相貌、学识都是一等一,青年才俊、文采风流…… 然而谢道韫却看不上那些整日吟诗作对,整日钻在故纸堆里摘章抄句的所谓青年才俊,特别是她父亲和叔父谢安竭力促成她与王凝之的婚事,这让谢道韫异常不满。王凝之在江左诸家士族子弟中以资质平庸,为人迂腐闻名。谢道韫甚至不敢想象,她真的嫁与王凝之之后,会怎么样痛苦的煎熬,或许会是度日如年,或许会是寡寡欲欢,抑郁而终…… 在谢道韫看来,高敬宗应该算是天下青年才俊中的翘楚,然而初相接触,谢道韫感觉高敬宗似乎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高敬宗每时每刻都是笑呵呵的,在他身上既没有看到鲸吞万里,一如勇前的英雄气概,也看到他忧国忧民的胸怀,似乎高敬宗不像一个军人,更像一个市侩的商贾…… 总之初次见面,谢道韫非但没有对高敬宗产生半分好感,反而非常失望…… 高敬宗与陈应和崔逞轻声议论着,在高敬宗看来,等价交换的原则。不但在商场上行得通,在国与国之间也行得通,只不过掺杂了政治与军事因素之后,交易的形势就会变得复杂,甚至无法进行。 如果有可能的话,高敬宗希望用慕容垂来换取短暂的修整期,可惜,这种想法在操作上却极难实现。 慕容垂与慕容隽的关系并不和睦,虽然二人名为兄弟,实际仇寇,恨不得整死对方。不过战争和政治是一对孪生兄弟,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也可以在政治的谈判桌上得到。从慕容德战败,以这个时代坑爹的动员能力,短时间内,燕国无力组织另外一支大军进行攻打他了。即使是在中山,从中山调兵虽然不慢,可是要支撑一支庞大军队的物资运输却非常缓慢,而且燕国的物资储备,似乎并不乐观。双方打打停停,使者一来一回的时间加上中途种种耽搁阻碍,这段时间就足够让高敬宗喘口气了。 “都督,其实不必瞻前顾后。”崔逞道:“逞曾与几个老农闲谈,听他们说,近日天气有可能转寒,在半个月内还会有暴雪,尽管暴雪对我们而言极为不利,然而对燕国调兵南下,则更加不利。都督不妨大张旗鼓,征北军团打出攻破邺城,活捉慕容隽的旗号,向邺城佯攻,侧应胡将军抢攻青州,臣下在下一阶段,将动员百姓和军民朝青州转移。” “重点经营青州可行吗?”高敬宗对青州作为基地有点不安:“青州,无险可守啊!” “都督,青州虽无险可守,但却可借助海运之利!”陈应道:“一旦都督占据胶东,我们新安商盟就可以依靠海路运输,满足都督所需粮食,以新安商盟的运输能力,一个月可以运输三百万石粮食。一年至少有七个月可以运输,一年下来足足可以运输两千万石粮食。纵然都督有百万大军,也可保证粮道不绝!” 崔逞道:“你们有那么多粮食吗?” 陈应道:“都督不是说,我们买不到,可以去向占城国抢吗?占城国那些土人,别的东西不多,就是粮食多,在占城粮食贱如土。” 高敬宗脑袋中灵光一闪,顿时有了主意。寒冬到来,就可以以最简单的方式筑冰城进行节节抵抗,耗也可以把燕国耗死。 高敬宗想到这里,顿时大喜道:“好,就这么定了。全力经营青州,占据青州各郡县,立即把秩序(官府)建立起来,编户齐民。在百姓中实行全民皆兵的政策,按照本都督事先颁布的保甲法。十户为一甲,设甲长,十甲为一保,十保为一镇。每一户抽一丁进行军事训练,所有工匠和民夫同样进行训练。本都督到要看看鲜卑人到底有多少血可以流。” 崔逞、陈应拱手应命:“遵命!” …… 离狐县位于旧传初置县在濮水南,常为神狐所穿穴,遂移(城)濮水北,故曰离狐。 慕容德从蒙县逃至定陶,结果蒋方率领北府军骑兵追至定陶,慕容德又从定陶一路向北,从济阳渡过濮水,来到离狐。离狐县只是一个残破的小县,城不过一千六百步民不及千户。 上万大军涌进城内,就把这座小县城塞得满满当当,慕容德无奈,只好下令军队分为两部分,城内城外各驻守一部。 慕容德两天两夜没有合眼,进入县城就躺在床上睡觉了。然而睡到半夜,却听见城外大呼小叫,混乱不堪。 地理位置弄错了,查了资料,发现错误已经改正 (本章完) 第261章 开启冉魏宝藏(上) 慕容德大惊失色,他已经听出城外鲜卑士族用鲜卑语吼的是“那支鬼兵又来了,那支鬼兵又来了!” 慕容德急忙率领亲卫出城指挥迎敌,然而等到城外慕容德发现所谓的“敌袭”不过是一个吓得精神恍惚的鲜卑士兵说了一句梦话。结果城外两万余步骑,顿时炸营了。 发现是炸营城外的慕容永连斩几百颗脑袋,终于把炸营的混乱镇压了下去。这虽然是一场虚惊,然而造成的损失却不小,自相残杀加上趁乱跑散的将士多达数千。特别是几乎一夜慕容德等全军上下几乎没有怎么合眼。 折腾的燕军溃兵总算熬到了天亮,可是还有等天亮燕军溃兵刚刚做好早餐,还没有来得及吃上一口。 突然城外大营乱了,大呼小叫“那支鬼兵来了,那支鬼兵来了。” 听到这里,慕容德咆哮起来:“谁敢胡乱喧哗,格杀勿论!” 还没有过一柱香功夫,突然又一名亲卫跑来禀告道:“大将军,那鬼军又来了!” 慕容德冷喝道:“给我拉出去砍了!” 两名亲卫一拥而上,拉起这名亲卫就朝外拖。 “噗嗤……” 就在这时,另外一名亲卫道:“大将军,那支鬼兵真来了!” 慕容德吼道:“你也想死!” “大将军,真的来了……” 慕容德脸色一变,让亲卫架着梯上爬上屋顶。站得高,看得自然远。慕容德隐隐约约看到那支黑衣黑甲的骑兵排成密集的队形,向城外的燕军溃兵冲去。 北府军骑兵小腿挨着小腿,架着长矛,如墙推进,拦在他们面前的燕军骑兵、步兵,无论身手多高,力气多大,无一例外,全部是先被北府军的戈矛刺穿身体,然后被北府军骑兵的马蹄踩成肉泥。 鲜卑燕军将士,无论是见过北府军骑兵墙推进的士兵也好,没有见过的也罢,望见这一幕,个个心胆欲裂,纷纷逃避。 事实骑兵墙战术,并非无解的,至少面对汉人军队的时候,无论是枪矛如林,还是万弩齐发,都可以让这种骑兵墙撞得头破血流。然而鲜卑人的骑兵角弓拉力太低,破甲能力太弱,否则高敬宗也不敢这个托大。 蒋方带领的北府军骑兵将士每刺倒一名鲜卑将士,便如喝下一碗烈酒,待他们杀出数百步,整个军队已经变得如疯如狂。骑兵墙战术,在高敬宗手中起的只是出奇不意。然而在蒋方这个出色的骑战指挥官指挥下,变得如臂指使。蒋方不像高敬宗那样像蛮牛一样冲锋,北府军将士担心高敬宗有失,不断增加兵力,保护在高敬宗周围,然而蒋方却是利用其丰富的作战经验,每每切入鲜卑军最薄弱的环节,如果刀切豆腐一般,将整个鲜卑军阵分割成一块一块…… 慕容德在离狐县的官衙屋顶上看着城外望见燕军狼突豕窜,不一会儿拥有五六倍于北府军骑兵优势的燕军便溃不成军,怒吼顿足,叫道:“这帮没用的猪锣!这帮没用的废物……” 不安的情绪在燕军步骑迅蔓延开来,无形的阴霾迅笼罩住鲜卑全军! “鬼兵骑兵冲过来了!” 高亢而尖锐的呼声惊扰着鲜卑溃兵,慕容永望见这一幕,也知道败势不可逆转,随即调转马头,一路向西奔逃。 慕容德见慕容永逃了,也跟着逃亡。燕军在离狐大败,遗尸数千,降者万余。 蒋方收笼俘虏,把俘虏兵交给随后赶至的刘云飞,刘云飞带领着高敬宗刚刚武装起来的北府军骑兵莫约三千余人与蒋方汇合。然后把俘虏兵交给田洛所部。 蒋方与刘云飞五千余北府军骑兵,休整一个时辰,储集马力。 一个时辰后,蒋方大喝道:“北府军,突击!” 五千余骑兵将士兴奋的大吼:“北府军,突击!” …… 蒙县大营,北府军高敬宗中军帅帐。高敬宗正流着口水做着美梦,他梦到自己头戴金冠、身穿金甲,站在万山之巅,脚下无数强壮战士匍匐在地,随着自己的一声令下,便向四方征伐,打下大大的疆土…… 东晋绝色太后褚蒜子、燕国皇后妩媚妖娆的可足浑氏、清纯可人的燕国清河公主,我见犹怜的成汉公主李静姝,凉国太后裴氏、还有才色无双的谢道韫、苏若兰等无数美女正赤身裸体,翘首以盼,等待自己临幸…… “都督,都督醒来,都督醒来……” 高敬宗被人推醒,眼前是徐敬宣那一脸媚笑,被强行从美梦中拖回现实世界,高敬宗发现自己还不是华夏新朝的开国大帝,也没有成群如云的美女,神情略为沮丧的道:“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都督,卑职以为……”徐敬宣道:“日间卑职的建议,都督应该慎重考虑。” 高敬宗慢慢回想起:“你是说重设发丘中郎将和摸金校尉?” “不错!”徐敬宣道:“三国诸候争霸之初,魏武帝兵弱将寡,朝不保夕,部队根本无法获得补给和修养,为了养活麾下将士,魏武帝便使人发丘摸金,以换取粮草……” “你想让本都督也背上这千古骂名?”高敬宗反问道:“你是何居心?” “所以卑职才在白天光明正大的提出来,让都督断然拒绝!”徐敬宣道:“备职麾下有一佐史名叫王成,先前以盗墓为生,擅长发丘摸金。正所谓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都督胸怀天下,自然不屑从事如此勾当。只要军队能吃上饭、打胜仗,骂名自然有卑职来背。日后万一消息泄露,都督可以大义灭亲,斩下卑职与王成的脑袋,以谢天下。” “你……”高敬宗真没有动盗墓的心思吗?如果说没有,那绝对是骗人的。华夏自古以来生前遗憾身后补,既然在现世无法“圆梦”,那就死后圆梦。所以无论贵庶,都会不约而同的把生前享用过的宝贵物品和财宝,埋入地下。久而久之,就成一笔天文财宝。 这让这些财富埋入地下不见天日,不如接济自己一把。虽然高敬宗不想毁坏属于华夏的魂宝,然而他即使不挖,也注定无法保住这些财富和文物。原因嘛,大家都懂得,后世打着考古的旗号,谁家的祖坟没有刨? (本章完) 第262章 开启冉魏宝藏(下) “骂名不需要你背,这点担当本都督还是有的。”高敬宗想了想道:“首先要有一点,要挖的话,只能先挖诸胡之墓,如石勒、刘渊、刘聪他们的。次者是司马氏王公。司马炎也好,司马诸王也罢,有一个算一个,全部给我挖出来。其次是只取财宝,不得破坏尸体。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事后必清清理、收尾,盗洞填平,在墓内重新布置上机关和陷井。” 徐敬宣道:“卑职明白!” “明白最好!”说干就干,高敬宗立即展开了非常有前途的盗墓工作。首先高敬宗任命王成为摸金校尉,直属徐敬宣,抽调人手,立即展开工作。 翌日,高敬宗的征北军团开始移师北上,然而高敬宗很快就发现了新来的祝英庭很不对劲。首先不喜与他人身体接触,就连高敬宗每次靠近,祝英庭都会本能的后退。其次是祝英庭,不愿意与亲兵睡在一起,每夜都在中军大帐外爬在案几上睡觉。还有一事让高敬宗奇怪。军中没有女人,所以也不设女厕所。然而祝英庭从来去公共厕所…… 高敬宗神经粗大,并没有想到祝英庭是女人的问题,而是脑洞大开,想到祝英庭可能是传说中的“天阉!”所以高敬宗并没有心思去窥视祝英庭的隐私,而是命人在中军大帐中以两个大木箱并在一起,充当祝英庭的床。 十月二十七日,高敬宗率领北府军征北兵团,抵达黄河南岸济阳县境内。利用燕军匆忙而逃,来不及拆卸的羊皮筏子,命令部队开始渡河北上。 十月二十九,两天后,北府军征北兵团已经大部渡河。 此时北府军征北兵团以第六中将郎府和亲卫中郎将府(缺两个团)外加中垒折冲府(陌刀、战斧、斩马剑各一团、越骑折冲府三个团、全军共二十八个团,加上辎重中将郎府九万余人。 高敬宗过河率领主力直扑燕国兖州刺史部治所廪丘(在今山东菏泽市郓城县西北水堡)随着高敬宗移师北上,原本从陈留退回宁陵的西征兵团在西征主帅封雷的率领下,也开始动作。封雷把西征兵团一分为三,以张屠所部率领三个折冲府九个团的兵力沿陈留,向西攻打荥阳。命冉裕率领三个折冲府九个折冲府攻打濮阳郡。而封雷自己则率领两个折冲府六个团的兵力,直扑黎阳(今河南浚县),黎阳县自古以来兵家之地,黎阳县城“凭山为基,东阻于河”。因为“山阻河险”,这里成为兵家必争之地。战国时张仪劝赵王守白马津,苏代约燕王决白马口,秦末郦食其劝汉王塞白马口,白马津、白马口说的都是这里。东汉光武帝以幽、并二州的兵力攻取天下,首先于黎阳立营以障河北。曹操、袁绍交兵,都以黎阳为制胜之地。十六国时后赵石勒的大将箓明筑垒于黎山山之东,以控制大河南北。 封雷自然不是想凭借两个团的兵力攻掠黎阳县城,而是想取出城外的冉魏宝藏。当初籍戡、封雷率领冉魏国军民携带一百多车财宝,从邺城一路向南逃亡。走到黎阳县黎山时,被燕军追兵追上。籍戡当机立断,就把一百多车财宝全部投入黎山东部北部的龙王洞下湖中。 封雷并不反对高敬宗开启这比宝藏,相反他对此是绝对支持。在征得冉裕同意之后,决定亲自率军偷渡黄河,准备开启这批宝藏。 然而还没有等封雷抵达黎阳,邺城的慕容隽已经得到了慕容德再次战败的消息。收到战报的慕容隽身份刚刚有点好转,看过战报慕容隽气得飞起一脚,就把摆在身前的御案踹翻在地上。随后有从站殿武士手中抢起一柄金瓜(既漆成金色的铁锤),“噼里啪啦”慕容隽便将案上的瓷器和笔墨纸砚砸了个七零八落。 正在太武殿内里伺候慕容隽起居的宦官宫娥们,吓得面如土色,趴到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多出一声。谁都知道,眼前这位皇帝陛下脾气上来时,“天威”浩荡得厉害。这个节骨眼儿上往跟前凑,脑袋肯定会被锤子砸个稀巴烂,哪有机会把劝解的话说出来! 中常侍涅浩看到慕容隽盛怒之下,自然去搬救兵了。这个救兵不是别人,正是慕容隽的皇后可足浑氏,可足浑氏出身低微,与燕国部分贵族关系不睦。不过可足浑氏不仅长得极为美艳,而且非常善于心计。甚得慕容隽欢心。 刚刚生完孩子,还没有恢复身材的可足浑氏虽然腰围超过三尺,然而由于鲜卑传统早婚,可足浑氏在十二岁的时候嫁于慕容隽,十三岁生长子慕容晔。时年不过三十二岁,然而可足浑氏却保养极好,似乎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些许痕迹。 可足浑氏听到慕容隽盛怒之下,连番打砸太武殿,就放下刚刚满百岁(既百天)的慕容冲,随宦官中常侍涅浩大步流星,赶至太武殿。 太武殿乃后赵石虎所建,当时非常奢华,然而经过战乱和毁坏,尽管慕容隽大力修缮,却与汉时长安宫无论是从规模上还是格调上都差了不少。石虎和石勒皆是奴隶,出身低微,眼界自然有限。虽然石虎穷搜天下,恨不得用黄金把太武殿包裹一圈,然而却没有什么底蕴,彰显的不过是暴发户式的张扬。 可足浑氏进入太殿后,款款可入,笑盈盈的道:“陛下,您这是生谁的气呢?这要又砸毁了多少好东西,太可惜了。” “还不是老六那个蠢猪!”慕容隽咆哮道:“朕给他十五万大军,他居然给差点全军覆没!” 可足浑氏道:“哎呦,还真没有几个可以剩心的,老五,和老六都败在同一个人手里,这个高敬宗看来还真不简单啊。恐怕天下底也只有陛下可以治得了他!” 哄完了慕容隽,扭过头,又对趴在地上的宦官宫娥们大声呵斥道:“一群没眼色的东西,还不赶紧动手收拾干净了!难道还要等着陛下专门给尔等下一道圣旨么?” “是!”一干都快要被吓昏过去的宦官宫娥们,赶紧大声答应着。从地上跳起来,七手八脚地去收拾残局。 可足浑氏轻轻摇了摇头:“陛下,你这副身子骨可不成,你瞧瞧您这样,还骑得动马吗?” (本章完) 第263章 迫在眉睫 慕容隽摇摇头喘着粗气道:“不,这天下还离不了朕。朕不能倒下!” “这就对了!”可足浑氏像哄孩子般哄道:“这朝廷上下,拿俸禄的人不少,可是真正干事情的人还真没有几个。就像这领军打仗吧?底下那帮人还真玩不转!” “那是!”慕容隽洋洋得意的道:“除了四弟勉强尚省心一点,老五、老六就没有一个省心的。” 顿了一顿,慕容隽又叹了口气道:“这大燕帝国,眼下不就是一烂摊子吗?整个帝国已经烂得到处都是窟窿,想修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先下手了。” “陛下,这可不像您啊!”可足浑氏略微沉吟了一会儿,又低声建议道:“如果陛下有想不通的地方,何不把遇到的事情跟臣妾说说,臣妾虽然愚钝,但有个人听您说话,总比您一个人闷着强!” “嗯!”慕容隽沉吟着抬起头,刚好看见可足浑氏温柔的面孔:“后宫不得干政,同样是鲜卑人慕容部忌讳的重要问题之一。但可足浑氏应该和以前那些干政的女人不一样吧!可足浑氏毕竟出身卑微,在她身后没有一个强大的家族支持,就算她真正想干涉政治,也没有能力。 慕容隽想了想,心情安定了不少。叹了口气,将之前慕容垂那场稀里糊涂的战败和慕容德的这次大败缓缓道来…… 可足浑氏不解的道:“陛下,这个高敬宗很能打吗?” “这是自然!”慕容隽道:“虽然老五、老六没有朕英明神武,可也不算太差,这个高敬宗能连续以少敌多,连败老五,老六,虽然会比朕差点,可以肯定会比老五老六强上不少。” 可足浑氏笑道:“陛下其实不用担心,待陛下身子养好了一定可以打败高敬宗小儿的!” 听到这话,慕容隽嘴巴里又开始发苦。打仗,是需要兵马钱粮的。兵马还好办,慕容德和慕容垂率领的都不算是鲜卑族慕容部的嫡系人马,等慕容恪稳定住了北方,三十万燕国铁骑南下,高敬宗就算混身是铁,又能捻几颗钉?关键是钱粮,大燕是可以逼着中那些富户们把钱粮拿出来,但是呢,燕国的国力太弱了,地主家也没有余粮。 况且燕国如今连败两阵,而高敬宗的北府军又四面开花,同时向北、向东、向西三路进攻,途中几乎无任何阻挡!不能动,中山郡的兵马绝对不能动!慕容隽又将拳头又握了起来,指关节处咯咯作响。 “看你,想事情就想事情,何必跟自己为难?”可足浑氏心疼地将慕容隽的手拉到自己嘴边,对着红肿处轻轻吹气。“即便让高敬宗小儿多得意几天又能怎么样?他不过是借了大燕防守空虚的空档。等陛下把兵马调过来,回过头来再派兵对付高敬宗小儿这些疥癣之痒,也不过是举一下手的事情!” 慕容隽毕竟不是可足浑氏这个不懂政治的女人,此时燕国的局势相当不妙,连续两场败仗,让燕国遭到了沉重的打击。这种打击不仅是军事上的,更是心理上的。 慕容垂战败,这让不少部落产生了观望的态度,在游牧民族的眼中,他们从来没有什么正朔或大义,他们更懂生存之道,更懂弱肉强食。广阔的草原遍布墙头草,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草原共主,这样的事情重复千年地发生着,对于那些三心两意的部落是忠诚燕国还是背叛燕国,慕容隽都毫不意外,见风使舵、缺乏中坚立场仿佛植根于这些弱小的民族的本性之中。自身的力量不足以自立而所处的军政环境又如此的不稳定,除了做墙头草之外又有什么别的选择呢? …… 事实上高敬宗也遇到了这等墙头草,随着高敬宗连番大胜燕国,一时风头无两,原本都燕军赶到各地深山密林之中的义军,远的派遣使者,近的直接带人前来投奔。短短七日之间,直到十一月四月,高敬宗率部抵达廪丘,高敬宗这次又收编了大大小小十八支义军。这些义军多者千人,少者数百,或数十人。 随着高敬宗的队伍持续膨胀,新的问题随而来。军队增大,战斗力却没有增加,而且人员成分极杂,怀着各种目的的人也如过江之卿。事实上高敬宗也发现了一个更大的问题。北府军的建制不是后世的统一军队,而是这个时代同样的割据军阀。高敬宗名义上是北府军最高统帅,事实上他却无法将北府军各如臂指使。 各部都拥有自己的征兵、扩编、升迁权限。这种军队名曰北府军,事实上和冉闵当时的冉魏军本质一样,冉闵是大军头,下面的各级将领和州郡官员则为小军头,每级将领都有自己的政治立场和自己的利益。一旦真正的考验来临,下面的少将、上校都可以带走各自的部曲。 这个问题是相当致命的,一旦处理不慎,就会引发大的乱子。 作为穿越人士,对于控制兵权,高敬宗有着丰富而宝贵的经验可借鉴。当然也有后世的政委制度被奉为金科玉律。事实上政委制度远远没有那么神,否则政委也挡不住后世社会主义国家玩起了颜色革命。 纵观人类军事发展史,监军的历史悠久而绵长,在人类进入中央集权制发展阶段之后,每个朝代的武装力量背后都有这一制度若隐若现的身影。越是监军制度成熟、稳定的朝代,其中央政权对军队的掌控力度便越强,越是监军体制被逐渐废弛甚至消灭的年代,军阀割据现象,兵为将有现象便不可避免。 一般而言,历史上的监军制度无非分为文官监军、武官监军和宦官监军三种模式。其中收效甚微的是武官监军模式,效果显著但副作用同样显著的则是文官监军模式,而相对效果比较显著且副作用比较小的,则是被所有人诟病不止的宦官监军模式。 用武将来监视武将,很难避免武将之间串通一气蒙蔽上听,用文官来监督武将,则很难避免文官和武将之间相互争权夺利最终因文武不和而导致军事行动的效率与效果大打折扣,用宦官来监督武将虽然成本低效果好,却容易培植出一些位高权重一手遮天的权阉巨丑。因此建军制度自从一诞生,便一直在武将集团的抵制与反对中艰难前行。 北府军说到底毕竟是高敬宗脑袋一热的产物,制度上的缺失,这北府军出现一个一个的小山头,和派系。渐渐逞现失控的态势。 解决这个问题,已经迫在眉睫了。 (本章完) 第264章 自废武功 高敬宗不是圣人,也不是天使,自然也不想为别人作嫁衣。北府军这支由他自己一手组建的军队,有且只能有他自己领导。 高敬宗不想变成第二个冉闵,在最关键的时候被“自己人”捅上一刀。可是一旦建立监军体系,首先不可避免的会遭到武将体系的顽强抵抗和破坏,毕竟没有人愿意被监视和制衡。例如大明朝锦衣卫,在后世无论是正史、野史或者影视剧,不约而同给锦衣卫各种污蔑、泼脏水和抹黑。 事实上,明朝洪武大帝建立锦衣卫的初衷和目的都是非常纯洁的,老朱同志认为天下官员都会贪污,所以锦衣卫监视和对象重点是官员,有明一代,杀掉的各种贪官污吏是中国历史乃至世界历史之最。锦衣卫其中功不可没,然而笔杆子掌握在文官手中,锦卫就变成了十恶不赦的坏蛋。 光依靠官员的节操和自觉,纵观华夏历史,可以轻易得出一个结论:儒家的节操就是——夜壶。 所以,高敬宗不指望人人可以成为圣人,这本身是不可以办到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利用制度去监督。光明正大的派出监军,肯定会受到将领的抑制和打压,监军体系也不可能完成。 好在成军之初,高敬宗对北府军采取了一正一副双长官制。高敬宗思来想去,决定军队中进行分权。在队、旅、团、折冲府、中郎将府五级编制中,把各级副职职权明确起来。从而起到监军的作用。 副队正,改称队监。副旅帅改称监事、团副校尉改成团监理,折冲府设立左右果毅副尉,改成果毅左都监、右都司。改左右郎将左司监和右司马。高敬宗把队监、监事、监理、都监、都司、司监、司马建立统一成为一套体系,垂直升迁。 从此各级副职不再是正职副手,则是平级领导。 正职负责正常训练、指挥打仗,奖勤罚懒的提名权。而队监、监事、监理、都监、司监这五级就是事实上监军,但是各级监军并没有直接指挥军队的权力,却有监视正职的权力、审核正职提名将士升职的权力。但是监军却没有正式提名权。到了折冲府、中郎将府这一级编制中,都司、司马则分管财物、补给和军饷发放。 军队管理之权,一般分为三块,既人事、财政和政法。 一名士兵要担任伙长的职务,需要队正提名,队监对其进行审核并最终向自己的上级监事提交审核意见报告,监事会根据队监的审核意见报告批复队正的任命,或者通过,或者否决,而监事本人则要对此决定承担责任。同样,一位团校尉要提拔一位旅帅,也要走一遍相应的程序,只不过这项任命的最终批复权在上级都监那里。 当然,这个制度也不是死的,在特殊情况下,比如说战斗进行当中,队正需要临时任命一位伙长,不需报上级监事批复,只需取得同级别队监同意即可当即任命,该项任命只需要在战后向上级监事报备补行手续即可。在报备之前,该对象将以权伙长名义担任该指挥任务。 都司、中郎将府司马则接受陈应这个北府军大司马的直接领导。而队监、监事、监理、都监、司监这五级监军则归北府军监军系统的垂直管理,高敬宗打算任命封雷为卫尉将军。则籍戡则被高敬宗有意的淡化了。 在这种监军体制制约下的北府军没有文官外行们的羁绊掣肘,因此能够相对比较高效地执行其军事使命,却又不至于脱离高敬宗的掌控最终造成军阀割据军队私有化的恶果。 高敬宗并没有针对兖州直接进行进攻,则是命令部队采取挖壕沟、垒胸墙,把整个城池包围起来。 除了监军体系,高敬宗同样自已剽窃的后世三三制其缺陷和弊端都已经相对明晰。和商鞅创立的伍什制,编制体系虽然貌似原始,现在看来却是有扎实的实践基础支撑的,后人的所有所谓改良实际上大多并不符合客观规律。 军制改革一直是各朝各代持续进行的事情,仔细观察定会发现,无论唐朝府军,还是宋朝禁军,哪怕明朝的军户,都是采取二五制。唐军十人一伙,五伙一队,两队一旅,是二五制。 宋朝禁军编制为厢、军、营(指挥)、都四级。厢辖十军,军辖五营,营辖五都。每都一百人。到明朝,十人为小旗,五小旗为一总旗,两总旗为一百户。十个百户,为一千户,五个千户为卫。 虽然历朝历代名目不一样,事实上采取的统一还是伍什制。在冷兵器和通讯手段落后的条件下,指挥层级进行多重设置是有实战必要的,这个时代真正缺乏的是军事指挥机构设置及职能分工,没有成系统地情报搜集整理分析机关也没有专职进行作战计划制定和演习部署的参谋机关,更没有常设的后勤补给部门及专业职能部队,这些都是军队体制不能进一步优化部队战斗力不能进一步整合提升的主要原因。 高敬宗成立死军之初,同样也是采取伍什制,只是由于部队发展进程问题,改了似是而非的东西。如果仍采取汉军建制,一个部队多少都是固定的编制,然而此时北府军却因为高敬宗乱改,造成体制混乱不堪。首先团、旅、都没有固定编制。 高敬宗的初步设想,还是恢复汉朝军制。全军分伍、什、队、都、曲、部、营、师、军九级。五人为一伍,两伍为一什,五什为一队,两队为一都,五都为一曲,两曲为一部,五部为一营,两营为一师,五师为一军。 一个队地兵力只有五十人。无论是单独进行进攻作战还是防御作战都稍显不足。而一旅则有三百至三百五十人。进行战术级的作战兵力太多无法全部投入或展开,不能挥最大作战效率。而进行战略级地作战则兵力又略显单薄,不能实现较大战略目的,在未来比较广大的作战地域内单独作战则缺乏预备队。一个曲的兵力五百人,在冷兵器条件下这样的兵力已经足以承担起战场全部或某个主要方向上的进攻或防守作战,而指挥层级的增加将使基层指挥强度得到进一步充实加强。在信息传递手段还很有限的情况下,这是极为必要的。 结果高敬宗突然发现,自己要恢复汉军军制,似乎在监军体系中必须做出相应的改动。这个时候,高敬宗欲哭无泪了 今天不用等,老程有事,只能两更 (本章完) 第265章 不在话下 高敬宗拿着鹅毛笔在纸上写了足足六七张密密麻麻的字,然而却发现改了一个问题,新的问题随之出现。 比如建立监军体系,统一指挥,更改编制,改变部署,事实上根本就不是一蹴而成的。高敬宗在后世的军事知识和所谓的经验,在这个时代根本就不能照搬,如今北府军南北防区长达一千五六百里,东西也有上千里之地。从南到北,哪怕是以快马奔驰,也需要三四天的时间,从西到东也要两三天的时间,另外的就是北府军的兵员素质不高,将领素质则更差。 这个时代的战争,绝大部分地时间花费在行军上。真正用于作战的时间实际上并不算太长。行军时间和作战时间比例倒置的只有长时间拉锯式的城池攻防战,因城池攻防是这个时代最残酷的战争模式。在这种情况下,什么都要请示汇报,基本上就不要打仗了。改革军制,便是为了进一步释放基层军官的积极性和主观能动性,释放战争生产力,最终提高作战效率,尽可能减小战争资源的消耗和浪费。 高敬宗左思右想,终于决定不更改现有编制,尽可能的优化组织结构。封雷负责统帅征西兵团,籍戡统帅第四、第五中郎府作为南线兵团,稳定南线。则征东兵团胡光以少将军衔,统帅两个少将则有点不合适了。高敬宗决定晋升胡光为中将,全权负责东线。晋升田洛为中将,负责北线。这样以来,北府军第一梯队将领则变成四个中将,既田洛、籍戡、封雷和胡光。作为第二梯队则为七人,分别是张屠、苏固、刘孟、聂彦适、魏大福、刘牢之和冉裕。 不管承不承认,实际上高敬宗很明白,作为一个穿越,自己最主要的角色既不是将军也不是科学家,而是先知和圣人。 高敬宗决定只能将监军体系慢慢建立起来,在军中把人事权分离开来。各级监军获得晋升将领的审核权力,而监军不像后世的政委,拥有直接提名权。都司则分掌物资和粮草管理。三权分立各负责一块。 此时廪丘城外建立了密密麻麻营垒,高敬宗一身便装,带着数十名亲卫士兵,连同化名为祝英庭的谢道韫一起去视察流民营。这些流民非常悲惨,衣衫褴褛,人人饿得皮包骨头。好在高敬宗手中拥有缴获的大量粮食,在城外建立数十个粥棚,免费为流民施粥。 突然高敬宗目光落在流民有一个抱着襁褓的女人,这个女人目光呆滞,一脸死灰。众人抢排队领粥,而她却向大营深入走去。抱着婴儿快步走着,稍微有点动静,她就惊惊慌慌的扭头四下看,似乎生怕被别人现。 鬼鬼祟祟的,一定有问题。高敬宗甚是奇怪,心道这个女人难道神经有问题?连饭都不吃?就朝女人离去的方向跟去。女人抱着的襁褓,时而不时的发出微弱的哭泣声,谢道韫和高敬宗赶紧跟上去。 女人抱着婴儿,穿过一个一帐篷,来到大营下风口的厕所。这个厕所是高敬宗命人建造的,就是非常简易的一个草席围上一圈,后面挖一个莫约三十丈长两丈余宽的大坑。上面摆上横木。 谢道韫脸色微红,还以为高敬宗是想解决个人问题。 高敬宗突然意识到自己摆了一个乌龙,女人或许是想上厕所。就在这时,厕所里传来一阵阵隐隐约约的哭泣声:“孩……儿,你……不……该……来这个世界上!” 突然襁褓从厕所里飞去,正落在粪坑里。高敬宗大惊失色,赶紧快步来到粪坑边上。却见襁褓里的婴儿,已经掉在粪坑里,露出半边脑袋。只是非常可惜,婴儿的脖子处露出四根清晰的指印,婴儿已经死去多时了。 亲眼看到一个婴儿,一个鲜活的小生命在自己眼前消失,高敬宗勃然大怒,他的脸气得通红,额头上青筋凸起,腰间横刀(尚未正式装备)锃的一声出鞘,指厕所吼道:“毒妇,他一个小小婴孩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要施这般毒手?今天我要为民除害,斩了你这毒妇!” 不一会儿,女子满脸泪痕,失神落魄的走出厕所。慢慢来到高敬宗身边,扑通一下瘫软在地上,喃喃道:“你杀了奴吧,奴不想活了!” 高敬宗这才看清,这个青色麻布罗裙的女子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不过这个女子全然没有十五六岁花季雨季少女的朝气,而是一脸死气。 女子见高敬宗迟迟没有出刀,突然起身,朝高敬宗的刀尖撞来。 高敬宗急忙变招,收回刀鞘。高敬宗更是诧异道:“你是怎么回事?为何要杀了那个婴儿?” 女子一看寻死不成,又扑倒在地上,捂着脸嚎嚎大哭。 “儿啊,你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虎毒不食子,什么原因让一个女子,一个年轻女子狠心杀掉自己的孩子?高敬宗隐隐约约猜测一个大概。 如果不出意外,这个孩子应该是女子被**受孕而生。 从遗传说的角度来说,汉人的基因是并不强大的。如果跟白种人混血,无论男女超过六成生出来的都是白种人,如果跟黑种人混血,超过九成机率生出来的一定是黑人。肯定是这个婴儿出生以后,是一副白种人面貌,这个女子带着这么一个孩子根本没办法养活。这个孩子就是她一生的梦魔。 高敬宗黯然回头,冲谢道韫道:“给她点药,让她养养身子。” 高敬宗的脸色阴沉的可怕,回到中军大帐,高敬宗独自坐在中军大帐中,坐了一天。等到晚间掌灯时分,高敬宗这才回过神来。高敬宗一脸狰狞的道:“来人!” 亲卫进入大帐,躬身道:“都督!” 高敬宗狰狞的吼道:“派人向廪丘传话,明天巳时三刻(早上九点四十五分),举城献降,既往不咎。巳时三刻之后,大军攻城,城破之后,非我族类,鸡犬不留。” 高敬宗并不是威胁鲜卑人,事实上他已经有了攻破城池的本钱。所谓的坚固城池,就是他眼中的一个笑话。他随军有三千斤黑火药。 如果集中起来,全部引暴,三千斤黑火药可以产生两亿四千万焦耳的能量,如果集中到一个方向,这股能量能摧毁帝国大厦。当然对付一个夯土城墙,自然不在话下。 (本章完) 第266章 慕容楷 黑火药的诞生,代表的不仅仅是一种新式武器,而是代表着人类战争形式的划时代变革,也是意味着人类从原始社会时代发展出来的冷兵器到热兵器的变革。此后,它杀人盈野流血漂橹,伴随着欧洲人殖民者的脚步征服了大半个世界。 当然,在这个时空,高敬宗“发明”出来的黑火药,却不是为了征服世界,而是为了让华夏民族摆脱被几乎被亡族灭种的悲惨命运。但是高敬宗却不知道这个潘多拉魔盒被他轻易的打开,从而却不再受他控制。 高敬宗其实对燕军投降这事并不看好,燕国守军真有心投降,他们早就投降了,根本等不到现在。高敬宗同时做了双手准备,一边命人朝廪丘劝降。立即从亲卫中郎将府中挑选一百名精锐士兵,组成一支特别行动队。 兖州刺史部治所廪丘,廪丘此时类似于省级省会的城市。城内集中了兖州刺史部的六曹十司衙门,当然还有持节将军。此时燕国兖州刺史、护军将军傅颜看着手中高敬宗的最后通牒,悠悠而笑。 傅颜出身官宦世家,曾是北地郡(今宁夏吴忠)名门。他的祖父是西晋哲学家、文学家,官至司隶校尉,追封为清泉侯。傅玄。他的父亲是晋朝冀州刺史御史中丞、尚书左丞傅咸。而他则是历仕慕容皝、慕容隽,堪称燕国两朝元老。 作一个亲眼见证慕容燕国崛起的将领,傅颜知道鲜卑勇士不惧战争,反而热切的盼望着战争。没有战争,他们只能在北方的草原上牧马放羊,每到严寒的冬季,就瑟缩在皮统子里,极北之地刮来的寒风能把人脸割开道道血口子,而冬季牧草的匮乏,让牧人不得不把好不容易生长繁盛的羊群杀掉大半,等来年开春再慢慢繁育,年复一年的重复这样的鬼日子,部落里还穷得喝风。 只有战争,勇士们才能得到军功,得到封赏,只有战争,鲜卑勇士们才能骑上心爱的战马、拿起雪亮的弯刀,一路向南,把各地敢于反抗的汉人杀光,抢走他们的财富和女人,用血淋淋的战功从换来牧场和牧奴,拥着汉地抢来的少女渡过余生,向部落的雏鹰们吹嘘自己当年在战场上的武勇……这就是鲜卑勇士的光荣和传统。 傅颜是护军将士兼兖州刺史,护军将军掌管中级将领的考察选拔,然而燕国的护军将军却只是一个杂号将军。傅颜根本不在乎高敬宗的威胁,事实上他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将领,几乎参加了所有燕军南下侵略战争,从辽东跟随慕容隽一路南向南打,打过冉闵、打段龛(南北朝时期割据军阀之一,趁冉魏与前魏大战,据青州自立,号齐公)可谓是战功赫赫。 傅颜是用汉人之血,一路染红了他的仕途之路。他不像武蕴,一眼就看出城外虽然集结了十数万大军,不过这些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如果是野战,单凭城内鲜卑三千军队外加五千汉附军,或许不能野战胜之,但是守城却是自信满满。 夜色深沉,傅颜老迈的身躯在城墙上走动着,此刻这位老人的身上似乎看不到丝毫岁月的痕迹,那花白的胡须也似乎只能给他增添几许威势,目光所及之处,哪怕是最瘦小的士兵也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胸脯,谁也不愿在这传奇般的老人面前被看轻了去。 作为汉人出身的将领,傅颜擅长守城。在燕国以善守闻名,咸和九年(334年)二月,段辽派军队袭击慕容部属地徒河,未能取胜。段辽又派兄弟段兰和慕容翰共同进攻柳城(今辽宁朝阳西南)。当时为柳城城大(既燕国城守之意)慕舆泥麾下执戈士的傅颜率领不足百名牧奴死守柳城城外野鸡寨,硬抗一千余名段兰部曲进攻十一天。从而傅颜官升三级成为督将。 就在傅颜正准备返回的时候,突然一名鲜卑小兵怯怯的用汉语问道:“汉人会进攻吗?” 傅颜转身,借着女墙上的火把,打量着这个稍嫌紧张年轻士兵。别看此时傅颜是燕国正三品护军将士兖州刺史,却也不敢得罪鲜卑贵族子弟。在这个时候,会说汉语几乎都是鲜卑贵族子弟的专利,几乎所有鲜卑贵族都说汉语。这个年轻的小兵,肯定非富既贵,仔细看起来又几分面熟,傅颜便冷声问道:“是叫什么名字?” “禀告将军卑职慕容楷!”鲜卑小兵恭恭敬敬的道。 “慕容楷?”傅颜疑惑的问道:“莫非汝与太原王世子同名?” “非是同名,太原王正是家父!”慕容楷正色道。 “见过太原王世子!”傅颜道:“不过,太原王殿下也是少年从军,三十年前太原王殿下时值十五岁,独率两千轻骑,大败后赵军,斩获三万余级……” 慕容楷听到这话,惭愧地垂下了头,不料却听傅颜道:“年轻人想得多些不是坏事,多用脑子才能多打胜仗。只凭力气大是成不了真正地勇士的。你不错,有太原王当年之风。” 慕容楷诧异地抬起头,却听傅颜道:“若是寻常敌人,夜间不必守城。”他顿了顿,道:“可是。此番来袭的不是寻常敌军。我们对面的军队是北府军,这一支先败吴王慕容垂,后败范阳王慕容德,能先后打败燕国二十余万大军的军队,肯定不是弱者,北府军的兵都是悍兵,将也是悍将,自然也不能以常理揣测之。总之小心无大过!” 慕容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就在这时,突然傅颜听到一阵轻轻的异响。顿时俯身在城墙上倾听起来,好一会儿,这才悠悠的笑道:“雕虫小技。” 慕容楷道:“傅将军,这是……” 傅颜起身轻笑道:“无他,掘土攻城耳!” “掘土攻城?”慕容楷疑惑道:“什么掘土攻城?” 傅颜老年心不老,还想在仕途上更进一步。否则他也不敢苦守廪丘了。既然遇到了前来军中渡金的太原王世子,他自然想向慕容恪卖个好。傅颜耐心的教导慕容楷:“攻城之法,一曰水,二曰火、三曰土。所谓的土,就是掘土。” 前几天家中有事,断更两天。现在回来,尽量努力补更。 (本章完) 第267章 大爆炸(上) 无论是以火攻,还是水攻城池,都需要非常大的局限性。通常水攻城池,必须是城池建在低洼处,不过城池在建设之初,通常会考虑这个因素,所以水攻,几乎直接做到的可能性。必须通过储水的方式,才能有机会水淹城池。 在古代这种工程量非常大,往往非短时间可以做到的。而火攻由于物资的匮乏,代价也非常高。正确撞城难度大,通常都是采取掘土攻城的方向。掘土攻城为两种形式,一种挖地道越过城墙,进入城内。另外一种则是在城墙的地基下挖掘,先以木板支撑挖掘的部分,然后放火焚烧支架,地基一松动,城墙就会倒塌。攻城部队就可以蜂拥而上冲入缺口扩大战果。 听完傅颜的介绍,慕容楷又问道:“傅将军您看这次敌人是采取何种方式掘土攻城?” “这个……暂时,还不好说!”傅颜摇摇头道:“廪丘以糯米汁煮熟夯实而成,这种坚固厚实高大地城池,要想在城墙上挖开一个缺口,没有上万人同时作业是不可能的,当然高敬宗此时是不缺这点人手,但是他也绝配不起上万把铁锹。” 在这个时代,铁器极度珍贵,上万把铁锹的铁足够武装起两到三万步兵。高敬宗如果拥有武装三万名士兵的钢铁资源,绝对不会为士兵装备上铁锹,就算拼掉三万条人命,这座廪丘也易手了! 事实上高敬宗的想法非常简单,就是在城墙根部挖出一个大洞,然后把火药放进去,然后引爆。当然这个战术在这个时空是肯定没有的,在原来的时空需要到太平天国军攻打南京的时候,才会发明出现。如果傅颜能看破这条计策,那才是真正的怪事。 傅颜做好了北府军掘进入城的应对之策,在他城中让人布置上百口大缸,然后命人日夜监听北府军掘土的进度情况下。如果北府军准备掘进入城,他就让人在洞口准备好了火油和干柴,如果是想挖城墙的根基,他就准备翌日一早发动一次反击,破坏北府军掘进的速度。期待援军到来。 对于燕国应对之法,高敬宗并没有太过关注。他下达了全军军事人事任命权,从各级主官中剥离出来,形成有效的监督制度。其后,高敬宗便趴在沙盘上观察地图。 不时的有北府军斥候进进出出,汇报战场上的详细情报。 “禀告都督,现在已经探明,燕军都在廪丘城内,正在积极备战,看样子是打算死守廪丘城了了!” “启禀都督,据我们截获的燕国信使得到的消息看,燕国支援洛阳的援军以太师、领军将军慕舆根率领六千禁军为主,讨逆将军石成为辅,加在一起有一万三千余人。” “都督, 高敬宗并没有感到意外,燕国朝廷原来再如何不重视自己,随着慕容德的战败,恐怕此时也已经把自己当成重要对手了。高敬宗看着沙盘,向田洛问道:“燕国援军还有多远,有多少兵力?” 田洛道:“燕军要想抵达这里,最多也需要五天至六天时间,不过,据情报所说,无论燕军援军之中,统帅慕舆根老谋成算,尤其擅长用谋。”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计谋都是徒劳的!”高敬宗道:“火药,给了汉人一个机会。一个用文明战胜野蛮地机会。” “这个火药,真是这么神?”田洛没有看过火药的威力,自然对火药这个高敬宗的压箱底法宝不以为然,反而有点质疑。 高敬宗将手拍在案上:“事实上会证明本都督所言非虚,且请试目以待!” 十一月四月巳时正,随着隆隆的战鼓声,北府军开始廪丘城外布阵。北府军以戈矛、长枪兵居前、其次是弓弩手和刀盾兵。以旅作为作战单位,按照旅、团、折冲府、中郎将府作战序列依次展开。 北府军是一支让人奇怪而又让人嫉妒的军队,首先这支军队有着统一的服装。尽管高敬宗手中早已没有了统一的制式戎服,不过在睢县的时候,却采取了土办法,把全军所有将士的服装,都弄成了黑色。 高敬宗对于统一服装,似乎有着偏执的爱好,全军将士有一个算一个,全部着黑色紧身戎服。因为高敬宗的这个爱好,让陈司马异常头疼,足足三十万军队,几乎把东晋市面上的黑色布帛抢购一空,甚至连黑色染料也涨了三成价格。 其次是高敬宗养兵,完全不是放羊式的管理,每天所有士兵都是敞开饭量,可劲供应。这是在割据势力和南北各朝廷军队中非常罕见的现象。 随着北府军一一到位,站在城墙上的傅颜顿时松了口气。因为他在城墙上站得高,看得远,根本就没有发现北府军中云梯、飞梯、巢车、冲车、投石机、床子弩等这些攻城器械摆放出来。 看到这一幕,傅颜笑道:“高敬宗小儿真是可笑,他以为用十数万大军就能把本将军吓得屁滚尿流?太小看天下英雄了。” 傅颜拱手朝着邺城方向一拜,然后道:“颜虽不才,亦知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仕,颜食大燕两帝俸禄,岂能做出禽兽不如之事。” 高敬宗冷冷的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魏大福道:“三千斤火药,已经部署到位。” “很好,非常好!”高敬宗道:“距离最后通牒时间还剩多少时间?” 田洛看了看旁边的沙漏道:“还有半柱香的时间!” “唉!”高敬宗道:“这有的人啊,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传本都督命令,没有本都督命令,非我族类,不降既杀!” “都督有令,非我族类,不降既杀!” “都督有令,非我族类,不降既杀!” “都督有令,非我族类,不降既杀!” …… 十数万北府军将士齐声大吼,天际为之变色。 就在这个时候,位于南城城墙地下的一个士兵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命令。就在这时,浑厚鼓声重重落下,这名士兵赶紧将火折子点燃了火绳,一阵清晰的“嘶嘶”声,如同毒蛇在吞吐蛇信。 这名奉命点火的北府军士兵仓惶用手脚并用在洞内非常快的攀爬着,莫约十数息的功夫,一股强烈的震动从地底传起,那声轰鸣的巨响是如此强烈而迅猛,一百步的距离,声波涤荡而过,几乎所有人地耳鼓都同时出了一阵骇人的嗡鸣,下一刻,天地之间的一切都变了,世界上不再有任何声音存在,寂静得如同鬼蜮。 非常累,先睡了,明天再补吧。 (本章完) 第268章 大爆炸(下) 十数万人,二十余万只眼睛都看到了最可怕的一幕,巳时三刻过后不过十数息的时间,原本高大巍峨廪丘城,瞬息之间升腾起数十丈高的烟柱,硝烟弥漫,似乎整个空间都被扭曲、撕裂…… 埋在廪丘城城下的三千斤黑火药,在地下爆炸形成了一千多万升一氧化碳或二氧化碳气体,无处可去,前后左右都是坚硬厚实的大地。相对而言,地表以上的城墙,反而是最薄弱的环节,数以亿计焦耳的能量,朝着城墙方向蓬勃而出。巨大的爆炸冲击波横扫所过之处——糯米汁煮熟的夯土城墙、在爆炸冲击下的冲击下,变得如同沙粒一般不堪一击。 时间似乎已经停止,十数万北府军将士望着天生异相,不由自主的给跪了下去…… 高敬宗是在场的众人中,唯一一个还算镇定的人,他面无表情的打量着自己的杰出,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魏大福、田洛相顾赫然,表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内心里却掀起的惊涛骇浪。 硝烟和灰尘,慢慢消散,原本高大而巍峨的城墙,已经出现一道莫约一百五十余步的巨大豁口,而在这一百五十余步的豁口上,鲜卑将士的尸体、血肉、内脏、残肢断臂……惨不忍睹。 时间仿佛停止了,声音也似乎消失了,没有人嘶喊,没有人呻吟,没有兵刃的交击和恶狠狠的谩骂,在一片轰鸣声中,世界寂静得可怕。 十数万北府军将士此刻仿佛灵魂也被抽离了躯体,每个人痴痴呆呆的望着城墙上出现的巨大的豁口,不知道何去何从,慢慢的这些从巨大震骇中惊醒的北府军将士望着周边袍泽的嘴巴一张一合,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田洛吓傻眼了,他突然发现高敬宗出现在他视线内,冲他咆哮着,然而他真的听不到任何声音。事实上他不需要听,却也知道高敬宗咆哮的内容。 “进攻!” 高敬宗知道爆炸的震骇只是暂时的,等城内的鲜卑将士反应过来,这道莫约百步的豁口,则需要无数人命去填平,这里会变成一个绞肉机,吞噬双方将士的绞肉机。 北府军将士快步冲向豁口,在这个时候,北府军统一服装的优势显现出现了,身穿黑色戎服的绝对都是北府军将士,而不是黑色戎服的肯定会是敌人。对于敌人,自然是雷霆之怒。在这个巨大的豁口上,已然是一片狼藉,整个敌楼被完全炸飞。遍地地土屑和碎石木条之间夹杂着一具具残破不全的尸体,这些尸体都是集结在瓮城北门上方的燕国鲜卑将领以及士兵的。这次爆炸的威力直接将城墙上的三百余名鲜卑官兵被直接卷入,当场丧生,燕国兖州刺史、护军将军傅颜直接被炸成碎片,唯一保留相对完整的则是其金色头盔,而这顶早已变形的头盔则出现在爆炸中心六七十步之外。 爆炸造成三百多人直接阵亡,数以千计的人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 任何人也想不到廪丘之战会是以这种的一种方式收场,北府军轻易破坏,除了负责点火的那名士兵被炸得体无完肤之外,北府军未折损一兵一卒。 高敬宗并没有进入廪丘城,因为他不用进去也已经知道,这座城池绝对不会有任何鲜卑人生存下来。说是鸡犬不留,绝对会是鸡犬不留。高敬宗并没有怀疑北府军将士的执行能力。 高敬宗返回中军大帐,然后躺在软榻上,慢慢进入了梦乡。高敬宗似乎进入一个诡异的梦中。 “无数尸骨重重叠叠,裸身地妇人被砍做两段。小孩子被掼得脑浆迸裂。一队胡人押着许多汉人少女。队末地还有无数胡人**女人。胡人竟将少女杀死。用刀割肉吃。更有人催逼着少女投河。宽阔地大河上浮尸拥塞……” 高敬宗就像一个看客,他想叫却叫不出声音,想冲上去与胡人拼杀,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中军帐外,北府军将校围在帐外,为首的魏大福与田洛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惶急不安。 就在田洛捉耳挠腮之际,突然帐内出现一位白发苍苍背着药箱的道姑。这位道姑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鲍姑。鲍姑名潜光,是中国历史上四大女神医之一(鲍姑晋代鲍姑、西汉义妁、宋代张小娘子、明代谈允贤)女名医之一。她是晋代著名炼丹术家、精通灸法,是我国医学史上第一位女灸学家。 “都督怎么样了?” 鲍姑微微一笑道:“并无大碍,已经苏醒!” 一大群北府军将校一下子涌进中军大帐。 “什么?我昏迷了七天?”高敬宗错愕道:“我还以为,我只是睡了一觉呢!” 田洛道:“都督,确实是七天了,如今已经十一月十一日。” “十一月十一日!”高敬宗顿时紧张的问道:“那,燕国援军已经与我军交手了吗?” 魏大福摇摇头道:“并没有交手,燕国派出的援军过了黄河之后,并没有南下一步,而是就地驻守在黄河沿线,同时派了一支使团,要与都督议和?” “议和?这怎么可能?”高敬宗不解的道:“我们占了廪丘城,距离邺城已经不足六百里了,燕国怎么可能会跟我们议和?” 田洛笑道:“他们不想议和也不成了,胡将军进展神速,如今已经拿下青州的齐郡、济南郡、乐安郡、城阳郡、东莱郡、平昌郡、高密郡、长广郡、胶东国(郡)九郡五十六县,加上都督咱们拿下的豫州梁郡、陈留、谯郡、陈郡,都督治下已经占据了十三郡一百十三县之地!” 高敬宗大笑道:“在这种情况下,更不可能议和了呀!吃到嘴里的肉,本都督肯定不会再吐出来,他们燕国不会再搞什么阴谋诡计吧?” 田洛道:“末将已经探过燕国使臣的底,据说燕国的要求并不算高。只要都督向燕国称臣,燕国朝廷便会册封都督为齐王,将青州作为都督封邑。” “他们的条件呢?”高敬宗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恐怕燕国的的价码不低吧?”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句轻飘飘的声音:“只要大将军退出兖州,交还黎庶,陈留、濮阳、济阴和梁郡、谯郡还给朝廷,朝廷可把青州九郡则给给大将军。” (本章完) 第269章 黑手 “大燕侍中,皇帝特使,皇甫真参见高大将军!”皇甫真拿出圣旨,抑扬顿挫的说道:“高大将军,快摆香案接旨吧!” 在高敬宗神智迷离的七天中,也发生了很多事情。首先是燕国慕容恪率领燕军三十万与匈奴铁弗部刘卫辰一万余骑在南平城(今山西大同北)发生激战,刘卫辰所部一触既溃,慕容恪率领追击。这一场草原骑兵追逐战持续十一天,直到追至牛川(今内蒙古锡拉木林河、********市东南)时,燕军前锋五万余骑终于将刘卫辰残部包围时,局势出现戏剧性的变化。 原本与慕容部有姻亲的拓跋部代王拓跋什翼犍之庶长子拓跋寔君(一作拓跋实君)突然袭击慕容恪后营。慕容恪不备,顿时大败。 燕军主力三十余万人马,战死四万余人马,投降代国七万余众。等慕容恪逃至定襄收拢兵马时,只得兵马不过十五万余人马,而且辎重几乎全部丢失。 慕容恪没敢隐瞒战败的情报,随即派出轻骑前往邺城报讯,在这个时候。傅颜兵败身亡的消息,几乎前后脚抵达邺城。慕容隽又被气得吐血昏迷,燕国朝廷顿时群龙无首。无奈之下,慕容评与可足浑氏一番商议,只好撤回了命慕舆根东讨高敬宗的旨意,命慕舆根所部驻扎在黄河南岸警戒待命。同时则派出中书侍中皇甫真携带圣旨招降高敬宗。 事实上皇甫真早在三天前就已经抵达北府军中军大营,只不过高敬宗当时还在昏迷之中,所以皇甫真只好耐心等待着高敬宗抽出空闲。 事实上这次出使招降高敬宗,皇甫真并不抱太大的希望。此时燕国局势逆转,国中精锐大军经慕容恪、慕容德、慕容垂三兄弟接连战败,而折损过甚。皇甫真非常清楚,如果高敬宗执意率部杀向邺城的话,燕国留后的兵马根本就难以抵挡,更何况慕容隽横征暴、敛让燕国士族和豪强非常不满,那时候反而有可能将所有的本地势力都推向高敬宗那边。 就算高敬宗狮子大开口,燕国也必须尽可能与高敬宗和解。否则南北两线同时开战,弄不好燕国朝廷连这个冬天都撑不下去了。 可足浑氏这个皇后第一次在燕国众臣面前,表现出现她的政治智慧,她根本不在乎什么颜面,事实上给皇甫真的这个圣旨根本就是空白的。高敬宗愿意称王也好,建国也罢,燕国必须先缓过这口气再说。 高敬宗悠悠一笑,不以为然的问道:“接什么旨?接谁的旨?” 皇甫真朗声说道:“自然是皇帝陛下的圣旨!” 高敬宗又问道:“哪个皇帝?” 皇甫真道:“当今大燕天子,皇帝陛下!” 高敬宗悠悠道:“是慕容隽吗?” 皇甫真微微变色,额头上青筋凸起厉声喝道:“大胆!你直呼陛下姓名,是要背叛朝廷么?是要自绝于天下么?” 高敬宗不以为然的嗤笑道:“慕容隽小儿,不过一介蛮夷,妄敢称天子?真乃恬不知耻。” “你…你”皇甫真道:“你这是要自绝大燕?一心归附司马小儿?” 高敬宗正色的点点头道:“不错,我随时都准备内附的。如果司马聃能外破氐、羌、匈奴、鲜卑诸胡,扬我华夏国威,内治万民,带来和平、安定与富庶,一统海内,结束西晋灭亡以后的五胡十六国军阀割据与战乱,那么,不用司马聃派出一兵一卒,我将手捧江淮、青西、豫东民籍图谱,亲自前往建康将一个完整中原交给他。” 皇甫真悠悠道:“大将军莫要自误,自绝于天下,对大将军可没有什么好处。我主圣德配天,所以能蒙上苍庇估,位登九五,高敬宗,你若不奉旨,那就是逆天而行……” 高敬宗向前逼向皇甫真冷声喝道:“好一个圣德配天,鲜卑暴虐不仁,只知抢劫,而不知劳作,视我华夏子民如猪狗牛羊,想打就打,想杀就杀,这也叫圣德配天?鲜卑慕容氏屠戮我华夏数百万军民,把冀、幽、并、洛、青、兖几乎屠得十室九空,赤地千里,白骨露野这也叫圣德配天?” 高敬宗每说一句,就逼上去一步,皇甫真哑口无语,踉跄后退。 …… 北府军中军大帐之外,谢道韫正送着鲍道姑离营而去。谢道韫拿着开出来的药方问道:“鲍仙姑,高都督这是什么病,为何会突然昏迷这么久?” 鲍潜光张了张嘴,最后摇摇头叹息一声。 谢道韫顿时更加好奇的问道:“鲍仙姑似乎有话要说?” 鲍姑左顾右看一番,发现无人注意这里,顿时用低若蚊蚁的声音道:“高都督其实……没有……病!” “没有病?”谢道韫更加诧异的问道:“这……这不可……能吧!” 鲍姑又道:“那是因为高都督中了别人的暗算!” “暗算?” “不算!” “你不会看错?” “老身这双眼睛还没有瞎!”鲍姑不悦道:“都督就是中毒了!” 谢道韫皱起眉头道:“高都督平素三十步之内,无外人可以近身,要想暗算都督似乎不太可能吧?” 鲍姑道:“这次可是遇到高人了!” 谢道韫道:“高都督在昏迷之前,只吃了一个鸡子,喝了半碗****!” “鸡子没有问题!”鲍姑问道:“蜂蜜还有剩下的吗?” 谢道韫道:“应该有!不过你确定是蜂蜜出了问题吗?” 鲍姑摇摇头道:“老身不能确定,只能看看再说!” 这个时候,谢道韫突然望见从营外走来的徐敬宣,在高敬宗昏迷的七天之中,徐敬宣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显得异常疲惫。谢道韫没有对徐敬宣隐瞒,而是直接将鲍姑的发现告诉了徐敬宣。 徐敬宣闻言,脸色大变。稍一会儿,徐敬宣道:“来人,把负责饮食起居的人全部控制起来。还有所有食材采买人员,一个也别跑了!” 或许是出自职业的敏感徐敬宣已经意识到似乎有一股阴谋朝高敬宗袭卷而来。 (本章完) 第270章 喘息之机 寒风呼啸,一股浓郁的愁云也笼罩在北府军将士的心头。突如其来的暴雪,让北府军不得不停止所有的军事行动。只是在这从西伯利亚吹来的寒潮中,隐约带着血腥味儿。 北府军中军帅帐中,燃烧着十数个火盆。随着熊熊燃烧的火盆,把大帐众的众将脸映照得通红。然而大帐内却透着刺骨的寒冷。 高敬宗搓着手,跺着脚地思索着,口中缓缓问道:“陈司马,我部军民御寒衣物准备得怎么样了?有没有缺口?” 陈应尚没有开口,徐敬宣却直接道:“都督,眼下此事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把咱们内部的内鬼找出来。” “此事不重要?那什么重要?”高敬宗道:“咱们现在拥有近百万军民,天气如此寒冷,一着不慎就会冻死人。这可不是冻死一个两个,弄不好会是数千上万,甚至要冻死个十几万人,难道本都督一条命,比十数万人的命还重要吗?都是爹生娘养的,谁比谁高贵?” “都督,敬宣所言,也不能不慎重对待!”陈应道:“这个内鬼一日不除,都督的安全问题,一天就得到不到解决,这如何能让北府军上下三十万将士安心?” “魏大福,你是怎么保护都督的?”崔逞起身转而冲着徐敬宣冷声喝道:“还有你们内卫,连一个活人都抓不住!” “我承认,这是我失职!”徐敬宣道:“这个人明显就是死士,即使抓住我们也得不到什么有利的情报,弄不好还会被他误导!” 高敬宗道:“抓到不抓到,其实都没有关系。这个问题也不难猜,只要想想本都督旦死了,谁会最得利,谁就有杀人动机!” 徐敬宣张口就道:“四……” 高敬宗上前一指徐敬宣,徐敬宣赶紧闭嘴。 高敬宗道:“是燕国朝廷啊,很显然,这种事情除了燕国白虏,谁也不会如此阴损的对付本都督!不过,这个问题,暂时不必讨论,我们可以先议议如何解决军民取暖问题!陈司马,咱们如今缺少多少御寒衣物?” 陈应想了想道:“都督,军队中差不多缺乏三分之一,至于民众……” 崔逞不假思索的道:“民众缺少衣物的更多,几乎半数百姓都是衣不遮体,至于御寒衣物,只有不到一成百姓拥有。这个冬天非常难熬啊!” 不待高敬宗提问陈应就道:“都督,这个御寒衣物,实在不好购买。南晋天气温暖,根本不需要多少冬衣,而如今燕秦,都是敌对双方,恐怕不好买!” “也未免会不好买!”高敬宗黯然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利益铤而走险的人不少,可以试试,哪怕他们狮子大开口,咱们也认了。反正这些钱财他们也不能吃,暂时可以放在他们那里,到时候咱们还可以夺回来!” 陈应道:“只是时间恐怕来不及,这样寒冷的天气,百姓根本支撑不了几天功夫。” 高敬宗脑袋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后世新疆地区在偏远地带,没有统一的城市供暖系统,当地百姓都是采取砌火墙、垒火坑的方向取暖。 高敬宗道:“那暂时先用火墙和火坑对付一下。” 学着,高敬宗拿起鹅毛笔在纸上画起后世的那种火墙图纸,高敬宗介绍道:“务必保证,百姓都可以得到妥善安置,实在是没有住房安置,那就用咱们在睢县城外挖出的战壕和交通道,上面铺上杂草,留出通气口,怎么也比露宿野外强,实在是安置不下的百姓,那就组织他们挖地窝子,先把眼前的难关克服了再说!” “挖?”崔逞摇摇头道:“都督啊,您想得太简单了,如今几乎是呵气成冰,地面冻得像石头一样坚硬,一䦆头下去,一个白印,恐怕十天半月也挖不出来几个地窝子!” “唉!”高敬宗叹了口气道:“直接挖当然不行,难道不能换个思路?” 崔逞疑惑的问道:“换个思路?” “是啊!”高敬宗笑道:“冻土如今不足一尺厚,直接挖肯定不容易,难道不能先在地上烧一堆火,把冻土烧化,然后再挖不就简单了吗?” …… 太武殿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慕容隽斜着身子躺在榻上,双眼暗淡无神,任凭伺候的中常侍收拾摆布,室外传来的脚步声令他浑浊的瞳孔中亮起了一丝神采,吃力地将头转向门口。 皇甫真一脸沮丧地自外面走了进来,脸色中略带着几分羞恼和愠怒,令大殿内的宫娥和宦官一个个看得胆战心惊。近些日子,皇帝陛下的身子越来越差,然而脾气却是暴躁得要命,动不动便会鞭挞宫娥和宦官,短短几天功夫,已经活活打死十余人,不知道今天谁又要倒霉了。 皇甫真来到床榻前,尚没有开口,慕容隽却挥退众宦官和宫娥,只留下了慕容评和皇后可足浑氏。 皇甫真跪在下面,脸上露出苦笑:“臣,辜负了陛下的厚望!” 说着皇甫真将遇到高敬宗态度和回答,向慕容隽与慕容评叙述了一遍。 容评勃然大怒:“一定要发兵剿灭此獠,高敬宗小儿如此猖狂,若这样也放他过,我朝恩威何存?天下的民心也将一夕尽丧。” “剿灭?说得倒是轻松!”慕容隽强打着精神冷哼道:“剿……剿……剿,拿什么剿?只怕高敬宗小儿不用一个月就能打到邺城了。” 慕容评心头巨震:“这该如何是好?” “打,肯定是打不得的!”皇甫真怯怯的说道:“如今我朝国库空虚,内忧外患。陛下身体颇为不妙,太原王能守住定襄就不错了,是肯定没有心力来打这场仗的。也就是说,如果开战,北方军团不会有援军开到的。你认为,就凭慕舆根所部一万余人马,就能打赢高敬宗吗?” 慕容评摇摇头:“据说高敬宗破城之时,由……” “那是无稽之谈。”皇甫真断然打断张希道:“子不语怪力乱神,最关键的是如今,大燕将士畏高敬宗如虎,也奈高敬宗无何,天下之势,不可复遏了。 慕容隽脸色更加阴沉,一口气没提上来,顿时憋得满脸通红。 可足浑氏见状赶紧上前,把慕容隽的这口气给捋顺了。可足浑氏劝慰道:“陛下,莫急,这上苍还是眷恋大燕的,此时天降大雪,非但不是坏事,反而是一种好事。如今北府军无法进兵,咱们大燕又获得喘息之机,而且咱们大燕未必没有打破危局的机会!” 实在是太忙了。 (本章完) 第271章 灭口 北府军大军攻破兖州刺史部治所廪丘城,向邺城攻打而来的消息让燕国军民日夜惊心,唯一拿出的解决办法就是招降高敬宗。如果皇甫真招降失败的消息,在邺城散播开来,邺城肯定已经出现庞大的逃亡潮。 尽管消息并未传开,至少眼前这位太师慕容评已经害怕了。 而慕容隽对高敬宗却毫无办法,高敬宗的军队膨胀的速度太快了,已经达到了冉闵最鼎盛时期,拥有盛兵三十余万。如今,燕国是多事之秋,从慕容垂、慕容德、慕容恪三兄弟先后战败,已经把燕国几十年好不容易积攒起来威信,折腾得差不多了。如今燕国因为慕容恪的战败,已经彻底的失去了反击实力。 话又说回来,在冉闵实力鼎盛之时,燕国也要避其锋芒,如今或许高敬宗的实力还不如冉闵鼎盛时期,不过凭借着中原汉人或明或暗的支持,别的不说,光三十万军队,就足以有了与燕国慕容氏抗衡的本钱。 五胡乱华时期,有兵有将,就是王。如今高敬宗连连战胜燕国,燕国现在虽说名义上中原之主,但背地里无论汉人还是胡人,无论文臣还是武将心中都很清楚,如今慕容隽中原这个“老大”位置,已经有点摇摇欲坠了。 这个时候,其实不仅仅是慕容评这个燕国太师忧心不已,事实上慕容隽也一筹莫展。再听到可足浑氏说燕国还有破局的机会,慕容隽黯淡的目光,陡然一亮。 慕容评兴奋的问道:“皇后有何高见?” 在这一刻,不仅皇甫真未感觉唐突,就连慕容隽本人也没有意识到后宫涉政已成事实。 可足浑氏微微一笑,让人感觉如浴春风:“陛下、太师、皇甫侍中,其实这也不是我的什么高明计策,只不过是前大司马录事参军高开高参军的故智!” “高开的故智?”慕容评满头雾水。 皇甫真立即听到出可足浑氏话里的味道。大司马录事参军高开,乃燕国太祖慕容皝贵妃高氏之侄,燕国开国功臣高诩之子。高诩是慕容恪的舅舅,而高开除了是慕容恪的参军,同时还是慕容恪的姑表兄弟。东晋咸康三年(公元337年),慕容皝派出刘翔为正使,高诩为副使出使建康,高诩暗中携带重宝三十余万金,良朐千匹上下贿赂东晋朝廷重臣,游说东晋朝廷册封慕容皝为燕国国王,鲜卑大单于。 而高开之子则在永兴元年(公元350年)正式出使东晋,提出“灭魏策”,在高开的“灭魏策”中,以东晋朝廷为主,东晋朝廷出面分化、拉拢冉魏国地主将领和州郡刺史、太守,而羌族姚襄、氐族苻健、匈奴刘显、羯族石琨以及鲜卑慕容为共六方共同围剿冉闵。在六个汉胡诸族“齐心协力”之下,终于用了将近两年的时间,把冉魏国消灭了。 可足浑氏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人,她知道慕容隽也非常聪明,但是心胸却不宽广,所以她把话只说了一半。留给了慕容隽发挥的余地。慕容评虽然没有听懂可足浑氏话里的意思,但是皇甫真和慕容隽却切切实实听明白了。 在这种情况下,燕国已经没有独力消灭高敬宗的实力了。没有力量,采取借力之法,借东晋朝廷天下正朔的大义之名,联合各方势力,共同剿灭高敬宗是最理想的办法。 “皇后,说说吧……”慕容隽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可足浑氏道:“首先,大燕不能两线开战,必须……” …… 就在燕国朝廷密谋对付高敬宗的时候,而睢县之中的一处院落之中的氐秦侍中王猛,也改变了初衷。作为北技社的骨干成员河清房默非常不解王猛为何要派人暗害高敬宗。 面对房默的疑惑,王猛悠悠的笑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因为燕国强势崛起,大秦国力虚弱,无力硬抗燕国大军,在这种情况下,能给燕国制造多少麻烦,那就尽可能的给燕国制造麻烦。” “扶持高敬宗不是先生制定的既定战略吗?”房默道:“为何……” 王猛拈须微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也,时也命也。” 房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可是,高敬宗小儿,如今恐怕也无法撼动燕国之基吧?” 王猛摇摇头道:“慕容恪被拓跋鲜卑阴了一计狠招,损失不轻,现在双方实力已经失衡,为了制衡高敬宗,猛不得不给高敬宗一个教训。” 房默道:“那为何不直接杀死高敬宗?反而给他喘息之机?” 王猛叹了口气道:“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燕国虽然接连失败,然而双方实力之比仍没有彻底改变,这场暴雪来得太突然了,高敬宗所部物资不足,这场暴雪定会让高敬宗实力极大削弱,到时候燕国又会重新占到上风。在北线拓跋鲜卑虽然占据上风,然而慕容恪只是一时不慎,中计而已。只要让慕容恪熬过了这个坎,来年对决,拓跋鲜卑仍没有多大胜算。待慕容恪得胜还朝,恐怕没有高敬宗的北府军,根本就抵抗不住燕国的反扑!” 房默沮丧地摇了摇头:“卑职,愚钝……仍是不解。” 王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房兄你得学着沉住气……猛知道你清河房氏与慕容氏有血海深仇……” 良久,王猛轻轻道:“房氏要想报仇,只有依靠天王……” 房默皱起眉头道:“高敬宗若是打败慕容氏,光复中原,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王猛叹了口气,自己这个骨干原先看着很是聪明多智,如今却如何变得如此反应迟钝起来。他尽管心头不喜,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高敬宗割据中原是一回事,光复六州失地却是另外一回事。高敬宗只能是咱们大秦牵制鲜卑人的绝佳棋子,中原沃土,天王是志在必得,岂容他人染指?” 房默顿时脸上浮现出一种深恶痛绝的神色,起身叫道:“卑职实在是想不通。” 王猛轻轻叹了口气道:“想不通,那就慢慢想!” 房默怒气冲冲离开小院,王猛突然喝道:“来人!” 一名浑身上下都包裹在黑衫之内的黑衣劲装剑客陡然跪在王猛面前,恭恭敬敬的道:“主上!” 王猛伸手做出一个割喉的手势,劲装剑客轻盈一跳朝着房默离开的方向追去…… (本章完) 第272章 魔力种子 北府军面临的问题很多,最棘手的问题,莫过于防寒保暖。冬衣有巨大的缺口,高敬宗还想打造一批火墙和火炕,然而这注定会是一厢情愿的想法。因为高敬宗并没有注意到,燃料的匮乏。 由于大雪覆盖,让打柴工作几乎陷入停顿,更何况近百万军民,每天需要消耗的燃料将是一个天文数字。陈应告诉高敬宗,北府军储备的燃料,把干柴和杂草都算进去,只保证一日三餐的情况下,可以支撑半个月消耗,如果按照高敬宗的想法,利用火墙和火坑取暖,这样以来,燃料最多可以坚持三十个时辰。也就是说,不足三天的时间。 虽然没有温度计,高敬宗感觉此时户外的温度应该在零下十几度,如果断了燃料,恐怕将会出现北府军民大批量冻死的情景。 以高敬宗的开阔式思绪方式,想到的办法不难,他自然而然就想到了煤炭,然而在这个时候却没有办法,弄到煤炭。在高敬宗所在的区域,并不是没有煤炭,比如酂县,也就是后世的永城,是中国六大无烟煤基础之一,生产出来的煤炭别说够上百万人取暖,恐怕让全国人民取暖都足够了。可是酂县煤炭没有露出矿,都是深层矿带,需要挖掘八百到一千米,对于这个时代的高敬宗来说,一点解决的办法都没有。 就在高敬宗快要绝望的时候,有一个老铁匠告诉高敬宗一个重要消息。寿张县有一座黑土山,有一种可以烧的石头。高敬宗立即意识到,这应该是一座露天煤矿。随即,高敬宗命人去采集一些可以燃烧的石头。 高敬宗蹲在十个箩筐跟前,高敬宗用手像抚摸着宝贝一样来回摩挲,口中不住出啧啧的声响,仿佛一个贪婪的守财奴在打量着他珍藏多年黄金一般。高敬宗很庆幸自己来到的是华北平原地区的,而不是西北新疆地区。在新疆地区有很多露出煤矿,因为气候原因,发生了自燃。几乎再也找不到可以直接开采的露出煤矿了。 由于这个黑土山,拥有丰富的水源,上面长满茂盛的灌木丛,避免阳光直射暴晒,未形成可以让露出煤矿自燃的环境。 这些采集回来的煤炭煤质非常高,热量大,储量丰富。高敬宗当既命令组织人力进行开采。不过这个时代运输能力,效率让人低得发指,寿张县距离廪丘不过一百五十余里,然而距离北府军军民集中之地睢县却足足五百多里,这在后世不过是驾车两个半小时的车程,高铁最多才一个小时。然而,放在这个时代却是非常遥远的距离,既然军队轻装前进也需要五天时间。百姓徒步而行,恐怕需要走个十天半月。 面对众幕僚的诉苦,高敬宗当时就怒了:“难就不做了?这可是人命关天,没有这些煤炭,咱们至少会有三分之一的将士,六七十万百姓将会被冻死。你们于心何忍?” 看到高敬宗发怒,大司马陈应拍了胸脯向高敬宗表示:“我一定尽力而为!” “不是尽力”高敬宗再次重申:“是必须办好,如果你办不到,本都督就着人把你这一身肥肉,炼成肥油烧了给百姓取暖!” 陈应一听这话,吓得满头冷汗。 突然,高敬宗脑袋中灵光一闪拽起陈应的胳膊问道:“我刚刚说了什么?” 陈应道:“都督让臣……必须办好这件事!” “不,不是这一句!”高敬宗道:“你把本都督刚刚那句话完整的复述出来!” 陈应怯怯的道:““不是尽力……是必须办好,如果你办不到,本都督就着人把你这一身肥肉,炼成肥油烧了给百姓取暖!” “对了,炼油!”高敬宗道:“咱们汉人几乎都是饿得皮包骨头,人身除了骨头就是肉,并没有多少油水,但是那些鲜卑人不同啊,他们生活水平好,天天吃肉,身上油脂不少,可以着人把埋掉的尸体挖出来,提炼尸油,关键的时候可以燃烧了保命,他们一生了无数的作孽,死了也不能便宜他们,让他们做最后一点贡献!” 陈应一听这话,大急道:“都督不可啊,人死为大,若是都督下了这个命令,都督一世英名就全毁了!” “英名?”高敬宗不以为然的笑道:“名气再好,能当饭吃?还是能当衣穿?” 顿了一顿,高敬宗想了想道:“这事也不能大张旗鼓,弄不好会把百姓吓坏了。好了,好了,这事你别管了!” “来人!” 高敬宗冲着大帐外吼道:“去把徐敬宣徐将军请来!” 时间不长,徐敬宣大步而来。 徐敬宣满脸喜色大笑道:“都督大喜啊!” “大喜?喜从何来?” 徐敬宣神秘兮兮的道:“封副帅已经将那批宝藏取出来了。最多半个月应该可以运到睢县!” 高敬宗道“可是冉魏宝藏?” “正是!”徐敬宣道:“都督你不知道,封副帅这次可是搂草打兔子,不仅把价值一百三十余万金的财宝给都督取出来了,顺便给都督带了一个意外之喜!” “一百三十万金?居然有这么多?”高敬宗道:“太意外了!” “谁说不是呢?”徐敬宣道:“有了这笔财宝,咱们就可以缓口气了!” 高敬宗点点头道:“可惜了,这都是冉皇帝留给四郎的财产,本都督愧对四郎啊!” 徐敬宣沉默不语,脑袋里却运转飞快。此时北府军并不是只有高敬宗一个声音,冉裕作为冉魏国的四皇子,武兴王。在军中得到大批冉魏帝遗民出身的将领拥护,这个派系势力非常强大,随时都有可能威胁高敬宗的地位。 徐敬宣突然在脑袋中生出一个念头,弄一个意外,让冉裕彻底消失。冉裕只要死了,冉魏国将领没有了效忠的对象,也只能效忠高敬宗。这个念头在徐敬宣脑袋中就像一个魔力的种子,飞快的生根发芽,飞快成长…… 高敬宗突然道:“敬宣,你所说的意外之喜是?” 徐敬宣回过神,悠悠的笑道:“两个月前,燕国水冶镇的三万余名铁矿矿工举行了起义,他们南逃,遇到了封副帅,虽然被燕军围剿,加上缺衣少食,死亡惨重,如今还有一万余人皆投靠了都督。这批矿工封副帅并没有直接把他们整编成军,而是命一支轻骑,护送他们前往睢县大营安置!” 第273章 肠子悔青了 声音在空气每秒可以传播三百四米,如果高敬宗的命令以音速传播,当命令抵达到睢县也要十多分钟,事实上高敬宗的命令传达速度,远比音速慢得多。即使传达到睢县也需要将近三天,而睢县政务厅接到命令,实施下去,至少需要三到五天。 当高敬宗的应急办法下达时,悲剧已经发生了。 睢县城外,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泣声,渐渐的哭泣声越来越大,慢慢汇聚成了一股铺天盖地的悲歌。 牛车轱辘缓缓而行,不时的有流民抬着冻死的流民尸体放牛车上扔,不一会儿,牛车上已经堆成小山。 一夜噩梦不断的郑诗诗,一大早就带着红袖添香二女,在数十名亲卫将士的保护下,来到城外。尽管高敬宗想了很多办法,去解决流民的御寒问题,可是由于动作稍迟,冻死的百姓仍多达千人。 郑诗诗的眼睛里已经流不出泪了,红袖添香二女也双眼微红,应该也是哭过的样子。突然,她们听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女孩的哭声,一齐停住了脚步。不远处的路旁,一个黄瘦的女孩正扑在个死去的老人身上大声哭喊:“不上不!别拉走我娘!别拉走我娘!” 郑诗诗看到这一幕,不禁黯然泪下。就在这时,一队队城管开始出现在灾民中,一个看着年纪不大,却须发皆白(寒霜)的汉子大声嘶吼道:“都别嚎丧了,赶紧的,不想都挪到战壕沟里去!” 黄瘦的女孩,冲娘亲的尸体连磕三个响头,然后哆嗦着手,撕扯尸体上的衣服,然后穿在自己身上。 红袖看到这一幕,勃然大怒:“贱婢,你还是人吗!”说着抽出宝剑,就要刺杀这名女孩。 郑诗诗伸手一拦,叹了口气道:“算了,都是为了活下去!” “为了活下去!” “为了活下去!” 红袖添香二女闻言心中更加悲愤。 这些为了活下去的百姓,爆发了身体内的潜力,连滚带爬进入了被改造成地窝子的战壕、交通道或者防炮洞,甚至连碉堡中也住满了人。不过,让红袖添香非常不满的是,高敬宗那道“不养闲人”的命令被发挥到了极致。 战壕、交通沟、碉堡全部被改成了一座座生产工坊,就连一些干不了重活的老人和孩子去纺纱织布,或是裁剪缝纫。 原来陈应这个奸商看上了北府军庞大的人力资源,在酂县的时候,高敬宗订购买的戎服,陈应嫌江左人力成本太高,直接采购了原料,不仅购买了一大批染制好的黑色布帛,同时也购买了大量粗麻。中国古代就是男耕女织的小农经济,这种经济体制下,百姓以户为单位就是一个小型经济体,一个家族几乎是一个微型国家。 被陈应和崔逞组织起来的百姓,以女人统一进行纺织、裁剪缝纫为主要工作,而青壮年则做重体力劳动。比如打造兵刃或高敬宗弄出来的暖气炉。 别看在后世几乎没有技术含量的暖气炉,在这个时代却让无数工匠伤透了脑劲,关键是铁皮不易打造。好在中国劳动人民最不缺乏的就是智慧。在工匠弄清楚高敬宗的铁皮用途之后,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铁皮替代品——陶管。 就在睢县大营的制衣工厂正式运营十天后,北府军将士的戎服已经完成了换装。只要是北府军将士至少都可以获得一套黑色制式戎服,尽管还有相当一部分是夏装,不过却也统一了服装。 随着高敬宗应急政策的全面实施,冻死冻伤的事件已经很少发生了。不过接到北府军共有四千余军民被冻死,数万人冻伤,高敬宗难过得一天都没有吃下去饭。 看着已经反复回锅加热六次的饭菜,谢道韫看着哭丧着脸的魏大福,道:“交给我吧!” 谢道韫端着饭菜送到高敬宗面前:“请食!” 高敬宗头也不抬的吼道:“不吃,拿走!” 谢道韫没有废话,转身就朝帐外走去,不一会儿帐外就传来“哗啦……”碗碟破碎的声音。 谢道韫再次端着托盘款款而去,仍旧是简简单单的一两个字:“请食” “拿走,拿走,给你说了多少次!”高敬宗抬头,错愕的看着谢道韫道:“不用浪费粮食了,本都督不饿!” 谢道韫不动声色,再次转身离开。不一会儿帐外再次传来碗碟打破的声音。 谢道韫满脸温怒,再次而入。还没有开口高敬宗却道:“我的小姑奶奶,别摔了,算了怕了你了,你这都糟蹋多少粮食了,算我怕了你,我吃还不成吗?” 谢道韫大惊失色:“你,你……你都知道了?” 高敬宗接过饭菜,反问道:“知道什么?” 谢道韫紧张的道:“我,我的身份!” “祝英庭?不对!”高敬宗不怒反笑道:“你应该叫祝英台对不对?” 谢道韫微微顿首。 高敬宗又道:“既然你是祝英台,可惜,本都督不是梁山伯,不过你应该是女儿身,对不对?” 听到这里,谢道韫反而松了口气。知道自己是女儿身并不可怕,可怕的一旦自己陈郡谢氏的身份暴露,对高敬宗却不是什么好事。琅琊王氏一旦知道高敬宗跟自己有什么瓜葛,恐怕不会善罢甘休。王凝之可没有他父亲的雅量。 高敬宗道:“本都督的书记官,怎么也要考查一番,你冒名祝英庭,到底是何居心?” 谢道韫胸脯一挺,不悦道:“你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他配不上你!”高敬宗强忍着不吃饭,其实早已饿得前心贴后背了,他吃着米饭,嘴里嘟囔着:“他真配不上你,你嫁给他,注定会是一个悲剧!” “要你管!”谢道韫还以为高敬宗说的那个“他”指的是王凝之,这话入耳,谢道韫甚是受用,她口是心非的道:“你是我什么人?” 高敬宗放下碗筷,正色道:“我是说真的,他配不上你。” 谢道韫道:“跟你有关系吗?” “有啊!”高敬宗道:“我没来遇到你的话,你与我无关,遇到你了,自然跟我有关系了,明明知道那是一个火坑,我怎么可能让你再跳下去呢!” 谢道韫道:“你不怕他背后的家族?” “哼!”高敬宗道:“怕,怎么不怕,不过我更怕你抑郁而终。” “我更怕你抑郁而终!”这几个字简直就像重锤,一下子击碎了谢道韫内心深处,最柔弱的东西。 然而谢道韫却不知道,这只是一个美丽的误会,高敬宗根本就不知道谢道韫的真实身份,他知道的,只是祝英台。高敬宗所说的不怕,也不是说他不怕王凝之,而是说他不怕马文才。作为一个太守之子,废物点心,高敬宗没有害怕的必要。 如今高敬宗虽然不是贵比王候,至少也不是区区一郡太守可以惹得起的。 高敬宗在后来得知谢道韫的那个他居然是大书圣、右将军王羲之的次子王凝之的时候,肠子都悔青了。 第274章 将相本无种王侯自取之(上) “你不该……浪费粮食!”高敬宗抱怨道:“咱们的粮食不多,每一粒都是宝贵的,关键时候可以救命,可是你……,以后千万不要这样了!” “怎么样呀!”谢道韫看着高敬宗,眼眸中闪出一丝神采:“我没有浪费粮食啊!” “没有?这…这怎么可能?”高敬宗疑惑道:“我明明听到了声音。” 谢道韫微微一笑,上前收起高敬宗面前的空碗碟,道:“眼见不一定为实,更何况是耳闻?只有这么一份饭食,刚刚我摔的只不过是几个空碗……” 高敬宗听到这话陡然一怔,高敬宗正准备打趣祝英台几句,却听一名亲卫在帐外禀告道:“都督,崔长史急信!” 高敬宗道:“进来!” 一名亲卫头上热气腾腾,从怀里掏出一封带着汗迹斑驳的信。高敬宗没有迟疑,打开封信,看着看着,高敬宗的眉头皱了起来。阅毕,高敬宗将信函折起,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都督,睢县那边有何不妥么?”谢道韫关切的问道。 高敬宗轻轻摇摇头道:“睢县没事,一切安好。” 他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最终却还是说了出来:“崔长史信上说,桓大司马参军已经已经抵达睢县,来意不明……” 时间稍稍回转,当高敬宗出奇不意攻战睢县时,位于襄阳镇守的东晋大司马桓温得到了消息,桓温皱起眉头道:“我们都小看了高敬宗啊!” 郗超一愣:“高敬宗?” “还以为高敬宗小儿不足为谋。”桓温点了点头,满脸苦笑道:“可是温却看走了眼啊——他居然大败慕容垂,占据了睢县,如果不出意外,此时已经吞并了梁郡十五城。” 郗超愣了半晌,沮丧地垂下头道:“明公,超没想到此人……” “罢了……这不怪你。这是老夫看走了眼!”桓温叹了口气道:“终究差了一层,若是在其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们拉他一把,我们就得一强援……可惜,咱们敷衍他的痕迹太明显了,恐怕高敬宗心中已经有了芥蒂……不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点小事高敬宗应该不会放在心上,为了防个万一,留下日后见面的余地。还是与高敬宗互通有无……” “还是超去会会高都督吧!”郗超思索着,良久轻轻道:“不过,明公应该向高敬宗送上一份大礼。” “大礼?”桓温点点头,不过却又摇摇头道:“钱粮财帛,咱们也不宽裕啊!” “非是财帛,非是粮草!”郗超只好将话说得越来越明白:“高敬宗越来越强,对明公而言,未必会是好事,钱粮者自然是掌握在明公手中为好,如今高都督北伐克梁郡,大胜燕国,不重赏不足以酬其功,明公何不上书陛下,给高都督请功封爵。” 桓温吃了一惊:“朝廷不是封了高敬宗夏邑县侯,讨贼大都督吗?还要如何请封?” 郗超咳嗽一声,继续道:“朝廷出手未免太小家子气了,区区一个从三品侯爵一个正三品讨贼都督,如何配得上高都督的功绩。明公不仅要请,而且要大大的请功封爵,请朝廷封其为持节前将军,封爵夏国公!” “不错,不错!”桓温两只眸子在这一刻突然间爆出异样的神采:“如今朝廷上下都盯着老夫,盯着咱们西府军,这对我们极为不利。如今高都督拥有数十万强兵健卒,朝廷不仅不再为猜忌咱们西府军,肯定会拉着咱们西府军与高都督的北府军打擂。然则诸强相搏,最终胜出的并不一定是力量最强的……谁能从中取巧。谁能四两拨千斤,谁便能够最终得胜……” “明公英明!”郗超笑道:“只要明公为高都督仗义执言,无论朝廷同意与否,与明公何干?” 桓温冷笑道:“嘉宾(郗超的表字)……此策高明,无论朝廷同意与否,咱们都不吃亏。老夫是要把这潭已经浑浊不堪的水搅得更浑,浑得谁也看不清水底下有甚么,浑得所有人都不知其深浅……” 郗超道:“若论武勇,若论知兵高敬宗也是上上之才,比起刘司空(刘琨)祖车骑(祖逖)也不多让,高敬宗虽然聪明,却并不晓得天下的大局,更不懂朝廷的心思。” 桓温点点头:“朝廷最怕的何事?还不是藩镇?最怕地便是藩镇坐大尾大不掉,威胁到朝廷的安危。五十年来,天下事莫不如此。王敦、苏峻为何会反?他们不反,朝廷就会弄死他们,为了身家性命,不反也得反。” “高敬宗高都督与王敦苏峻也不尽相同!”郗超道:“高都督未受朝廷一丝恩惠,全军从上到下,皆只知高都督,而不知朝廷,一旦与朝廷交恶,自立的机会更大。” “那又如何?”桓温笑道:“朝廷如何压得住高敬宗吗?” 郗超顿时语塞,良久,郗超才道:“高都督现在虽说在拥兵数十万,但是毕竟崛起时间太短,这个劣势在短时间内是无法弥补的。” “所以……这个劣势我要给他弥补上来!”桓温道:“高敬宗不是想用他的偏师经南阳,进攻洛阳,威胁河南吗?” 郗超点点头道:“北府军前锋已经抵达桐山境内……与邓遐所部对峙。” 桓温朗声道:“传令邓遐,所部撤到随郡(既隋州)” “明公,慎重!”郗超道:“莫要引狼入室。” 桓温微笑道:“自家知自家事,老夫宁与高家小儿打交道,实在是因为看不上朝廷那种小里小气的行事,痛快人说痛快话,高敬宗若是有意南阳,老夫不吝助一臂之力!” 这次郗超冒着严寒从襄阳来到睢县,除了是缓和西府军与北府军之间的关系之外,同时也是要亲眼看看北府军的兵马到底如何。说到底是,桓温与高敬宗结盟,主要是看高敬宗实力到底如何,有没有这个资格,若是高敬宗可以抵挡得住燕国的再次反扑,有实力掌握兖、豫、青、洛,襄阳方面会认真考虑未来是否有要和此人打交道的可能; 对于郗超的造访,北府军上下非常重视。早在郗超自谪仙谷的时候,籍戡就一路陪同。看着睢县城外密密麻麻的从地底升起的热气。郗超好奇的问道:“这地下莫非还有什么玄机?” 籍戡还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过崔逞却道:“这地下住的都是流民,都督见百姓流离失所,就命卑职将流民移至战壕内安置。” “有点意思!”郗超对高敬宗越来越感觉好奇。 第275章 将相本无种王侯自取之(下) 面对城外连绵的地窝子,郗超好奇的问道:“高都督为何将流民安置在地下?建造房子不比建造地室更简单吗?” 崔逞道:“都督一直发动流民建造房屋,可是建造得再快,也赶不上流民涌过来的速度,随着天气陡然变寒,都督便命卑职把战壕、交通沟还有碉堡利用起来……” “原来如此!”郗超捋了捋胡须,微微笑道:“这位高都督还真是有意思……” 他斜睨了籍戡一眼:“外间传言,这位近几个月来名震天下的高都督,似乎不是出自籍字老营?” 籍戡点了点头道:“不错,高都督初至鬼蜮,初时我见他身材弱小,也没指望他能有甚用处……谁曾想到他每每出手,便是石破天惊。短短几个月功夫,就闯下这么大一番事业。” “人不可貌相啊!”郗超感叹起来。从建成如此庞大规模的工事,可见当初高敬宗对于抵抗燕军的反扑并没有必胜的把握,他当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此工事,如果发动起来,将是一个庞大的绞肉机,可以给燕军造成最大限度的伤亡。 “高都督能成事,这是我也始料未及的!”籍戡也感叹道:“初战田豹,高都督休说杀敌,就在站在战场上都吐得昏天暗地,没有想到他却可以连续击败燕国名将慕容垂、慕容德,连续大败燕军。” “将相本无种,王侯自取之!”郗超随即一笑道:“北府军可谓是藏龙卧虎啊,天下咸闻,北府三帅九将十八猛,不知籍帅能否引荐一二?” 籍戡连道:“惭愧……恐怕让郗使君失望了,如今高都督在北,封副帅在西,睢县就是一个空架子,恐怕燕军数千人就可以逼得睢县一日三惊。” 郗超道:“既然高都督连番大胜,为何不向朝廷报捷?超添为吏部郎中,却未曾听闻北府军捷报。” 籍戡与崔逞皆脸色一僵,愣在当场。 高敬宗在军中宣传的重点,就是朝廷不作为,如果向朝廷报捷这就是自己打脸,所以从酂县之战开始,再到睢县之战,兖州大战,青州连番大胜,如今青州光复,却一字一言皆未向东晋朝廷报捷。 “籍帅、崔长史,高都督恐怕是顾虑太多了。”郗超悠悠的说道:“打了胜仗,总归是要向上报捷地。更何况这是近些年来的第一场大捷,朝廷诸公再怎么不情愿,也会论功行赏。高都督可能是涉世未深,你们二位怎么也跟着糊涂了,平白错过这么一个向朝廷表功的大好机会啊。” 籍戡智商不低,可是情商太低,根本就没有听出郗超的潜意思。 崔逞哈哈大笑道:“我等出身草莽,不知这朝廷衙门朝哪开,还请郗参军代劳。” 籍戡这时也反应了过来,桓温这是想分润北伐之功,对于朝廷的功劳并不看重,既然桓温想要,那不如做一个顺水人情。籍戡笑道:“高都督的这个义民大都督还是大司马所封,要报捷,理应桓大司马向朝廷报捷……” 郗超跟随籍戡等人一路进入睢县,不过对于郗超的造访,谢安和身在睢县的王猛,随后通过各自的渠道得知。二人不约而同的担忧起来。 由于大雪覆盖,军事行动基本停止。高敬宗却没有浪费这个大好时机,在帮助流民防寒救灾的同时,高敬宗决定持续展开对北府军将领的培训。 作为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要想改变这个时代,只能寄希望于这个时代的人本身。那种单枪匹马解决一切问题的想法是愚蠢而不切实际的。自己或许比这个人时代的普通人具备一些优势,但并不等于自己便能够凭借这些优势轻而易举地战胜这个时代的人。作为一个穿越者,高敬宗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洒下一些火种,至于这些火种究竟能否最终被点燃,还要视很多客观情况而定。 在这个生产力的极度低下是一个任何人都无法回避的问题,如今北府军兵员高达三十余万人马,这是非常不正常的现象。尽管高敬宗可以坚持一段时间,养活这么一支庞大的军队,事实上长久以往,肯定会被坐吃山空。 长期维持这么一支庞大的军队是根本不可能的,在这样的条件下要想建立起一支全新的军队,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由于北府军中级军官,都是提拔的冉魏军将领,这样以来,几乎是冉魏军的翻版。北府军打仗拼命,战斗力也不算弱,可是距离高敬宗理想中的军队,还有很遥远的距离。 冉魏军并没有脱离时代,只是一个杀戮机器。在杀敌的同时,冉魏军付出的代价也非常大。高敬宗并不想复制这个模式,他想建立一支真正的威武之师文明之师。 高敬宗的最终目的不是建立一支类似唐军那种冷兵器时代巅峰的军队,而是一种全新理念的热兵器部队,将来火枪、大炮,甚至飞艇都要陆续装备军队。这样的军队恐怕北府军将领没有人可以适应这么一种变革。 “郗嘉宾来到了睢县,都督难道不准备去见他了吗?”谢道韫看着高敬宗没有丝毫要动身的意思,反而有种著书立说的架势,谢道韫更加疑惑起来。 高敬宗道:“见或不见,很重要吗?” “怎么不重要?”谢道韫道:“郗嘉宾是江左名士,在此受到冷落,恐怕于都督名声不利。” 高敬宗露出了于身年龄不相符合的成熟:“这个问题,你要看本质。” “本质?” “不错!”高敬宗点点头道:“郗超所谓何来?” 谢道韫摇摇头。 “不必顾忌。”高敬宗笑道:“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一个女人,因为我知道,大部分男人,根本不如你!” 谢道韫若有所思的道:“郗超肯定是代表桓大司马拉拢都督而来!” “不错!正解!”高敬宗道:“既然他是为拉拢我而来,我何必去急着见他?我有自知之明,对于政治,我是基本不懂,论智谋和手段,肯定比不过郗超这种老狐狸,我又何必拿着自己的弱点对对方的长处呢。” 谢道韫迟疑道:“会不会失礼?” “会不会失礼!”高敬宗道:“这个问题以后再说,现在我说,你写:” 谢道韫拿着笔纸坐下了来。 高敬宗道:“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太阳,太阴。……共敌不如分敌,敌阳不如敌阴。……敌已明,友未定,引友杀敌。不自出力,以《损》推演…… 第276章 梁祝 “敌志乱萃,不虞。坤下兑上之象,利其不自主而取之!”高敬宗在后世对于《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的了解,主要还是因为曾经混了两年多铁军军事论坛。 自从黄易大大的《寻秦记》发表之后,传越流开始正式开宗立派,很快把军事历史推向一个新的高潮。高敬宗在无聊的时候,偶尔加入这个军事论坛,成为其中一员。铁血军事论坛中活跃的都是一群军迷。这群人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说他们专业吧,他们接触不到那么多第一手材料,一天到晚以在现有资料的故纸堆中过八卦干瘾为最大乐事;说他们不专业吧,他们却又孜孜不休,从冷兵器的弓箭到原子弹、氢弹都能说上几嘴吧。不光对军事武器知识非常“了解”,特别是军事理论也有一定的功夫。从孙子兵法到闪电战、信息战理论,都有一定的了解。 高敬宗在军事论坛里属于那种小白级别的小白,不过他却挑选大家都不太注意的冷兵器时代的知识进行研究。比如这个全篇一百三十八个字的《三十六计》高敬宗却可以一字不漏的背诵下来。 这三十六计战策几乎在《三国演义》中找到实例,高敬宗就是想用《三十六计》作为全军将领的培训教材。区区一百三十八字,片刻功夫谢道韫就书写完毕。然而谢道韫初时写时还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同。然而她越读越心惊。 《三十六计》原话对于现代人而言,确实是苦涩难懂,因为现代人的汉语语言都是被阉割的,别说普通学生,就是大学讲师,只要不是古典文学专业,对文言文也是一知半解。然而谢道韫却是历史上有名的才女,汉语文学的造诣很高。她不仅能读能里面的意思,更看出了《三十六计》的不俗之处。 “都督——”谢道韫满脸通红,极为不好意思地对着高敬宗嗔呼一声。 仅凭借三十六计区区一百余字,谢道韫就知道高敬宗不是浪得虚名之人。只是如此精深奥秘的兵法,如今却被她这个外人知道了,而且是一字不落。谢道韫突然在脑袋中升出一股念头:“高敬宗会不会杀人灭口?” 谢道韫有些底气不足的道:“都督,这……这……兵法,端是高深。” 一想到自己即将使用一千多年后才会横空出世的军事宏著来欺负祝英台,高敬宗在心中大呼过瘾地同时给了自己两个字的终极评价——无耻! 在中国历史上的绝大多数时代,文官的地位是非常高的,有些高级文官的家奴在地方上几乎可以傲视州县。当然在南北时代却不是以文为尊的时代,此时西晋帝国已经灭亡四十七年,距离赫赫大隋建立还有二百二十三年,这是一个武人乱国的时代,这是一段文官政治几近中绝的历史。在这个年代,什么样的道德文章都不如刀剑长矛有说服力,什么样的治国方略都要让位于兵权和实力的角逐。但凡南北朝风流名士,事实上多多少少都挂着军职。 比如王羲之就是右将军,陈郡谢氏本身就是豫州藩镇。谢道韫对王凝之最不满意的地方既不是王凝之年龄比她大十一岁,也不是王凝之性格迂腐,最关键的是王凝之喜文厌武。谢道韫作为陈郡豪门贵女,见过太多的豪门兴衰,想当初与琅琊王氏可以与司马家共天下。然而此时王羲之百般阻挠谢万挂帅出征,无论是他出自公心还是私利,王羲之忙活了半年多时间,依旧没有达成目的。也就是说王羲之的意见,在东晋朝廷被刻意忽视了。这也预示着琅琊王氏的衰落。 在这种背景下,王凝之依旧不务正业,不思进取,简直就是自寻死路。谢道韫对王凝之更加厌恶。谢道韫在碧玉之年,破瓜之分(十六岁)就放言:“宁与屠夫妾,莫嫁读书郎”谢道韫望着高敬宗的目光,充满了崇拜。 谢道韫道:“这些都是军机大事啊,妾身一个不相干的女子,这些东西看得多了岂不是不妥么?” 高敬宗道哈哈大笑起来:“不妨事,这些算不得甚么军事机密。真正机密地事情我自然会告诉你回避,再说了,孙子兵法读过的人不知凡几,可是真正能成为兵法大家的又有几人?此文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总结,算不得是什么精妙高深的东西……” 谢道韫疑惑起来,她不知道高敬宗留她在身边到底是何用意。 “你懂音律吗?”高敬宗又转而问道。 谢道韫点点头:“略懂!” 高敬宗起身道:“我有件物事要送给你!” 说着,他走到屋子角落里的一个造型古朴的箱子边上,伸手打开箱子,从中拿出了一个看起来奇形怪状的东西,长柄宽底,上部是个弯曲地龙头形状,横插着两根弦楔,还有一个弓。 谢道韫失声道:“这是……嵇琴!” “嵇琴?”高敬宗疑惑的道:“这难道不是叫二胡吗?” 谢道韫摇摇头道:“妾身从来没有听过二胡之名,此琴乃竹林七贤之嵇康所制,仕林间相传乃嵇琴,自康公去世,世间再无会奏嵇琴之人。” 高敬宗还真不知道二胡居然最初叫嵇琴,这个二胡与后世的二胡其实还有一定的区别。就在高敬宗秘密成立摸金校尉时,摸金校尉王成不知道从哪里发掘出了一座古墓,古墓殉葬品不多,价格两万余金,不过却可以知道墓的主人生前应是一个雅人,在墓中盗出玉、竹笛子共十三支,埙、缶、筑、排箫、箜篌、筝、古琴、瑟等皆不少。高敬宗对于这些东西,让人售卖,却独自留下这个外形像二胡的乐器。 高敬宗道:“英台你会奏嵇琴吗?” 谢道韫微微摇摇头:“不会!” 高敬宗道:“还好,我会。” 高敬宗并不识五线谱,好在上学的时候学过简谱,如今能记着的曲子,大概也就两三首,而其中就有一曲与祝英台有关。 高敬宗此时用“二胡”嵇琴演奏的就是后世十大经典名曲之一的《梁祝》,悠扬的二胡独特的音质响起,一股前所未闻的旋律,让谢道韫脸上露出凄迷之色。 高敬宗演奏的只是最简单的吴奇隆版粤语《梁祝》,高敬宗边奏边用粤语轻唱:“无言到面前 与君分杯水 清中有浓意 流出心底醉 不论冤或缘 莫说蝴蝶梦 …… 第277章 自己挖坑自己埋 高敬宗可以写出精绝奥妙的《三十六计》并不足为奇,就算说高敬宗有起死回生,妙手回春的医术,谢道韫也不会感觉到奇怪。可是当这袅袅的音乐响起,特别是语调略为怪异的唱法,让谢道韫眼前似乎浮现一幅唯美的画卷……那种犹若从天上鸟瞰人间,拨开云层,渐渐清晰的感觉,令谢道韫沉迷其中。 高敬宗毕竟不是专业的音乐家,只其量也只是业余入门级,虽然谢道韫并不会这首曲子,却也听出其中几处错漏的地方。这首曲子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高敬宗眼角,有泪光闪动。可是脸上,却流露出甜美笑容。 高敬宗这一刻脑袋中又回想起了后世,在后世他就是一个不受待见的穷**丝,处处遭受戏弄和打压。高敬宗在后世没有谈过恋爱,没有与女性作过深入的交流。其实高敬宗也渴望得到一份属于自己的爱情。 来到这个时空,他得到了后世一辈子都不可以得到的成就,成为了百万北府军民之主,可是他却羡慕梁山伯,因为梁山伯得到了一份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尽管祝英台就在眼前,但是高敬宗有那个色心,却没有那个贼胆。高敬宗陶醉在自己的幻想中,七魂六魄都被祝英台给勾引了大半去了,在幻想中,他自己化身为梁山伯…… 此时,谢道韫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高敬宗的身上,他的每一个动作,他每一次跳弓,每一个音符……每个动作,每一个神情,甚至每唱出的一个音节……都让人如醉如痴,难以自拔。 从这一首陌生的曲子中,还有高敬宗那专注而镇定的神情,谢道韫突然在脑海中想起高敬宗习惯说的道:“这是一个故事的人?”除了这样的解释,她实在不明白,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怎么就如此的镇定淡然?好像比他这个在朝堂上摸爬滚打好几十年的老狐狸还要强一些。似乎除了三叔谢安,高敬宗身上的这种气质,她没有在其他人身上见过。 谢道韫听三叔说过:“在这个世界上,所谓的经验和阅历,都是人吃的亏多了,只要吃得亏多了,自然也会变得更加聪明睿智。” 谢道韫听得出来,这一首曲子在向她诉说一个凄惨的爱情故事,这是一个让人又爱又怜又惋惜的故事,或许正是高敬宗的亲身经历?谢道韫在心中默默想着:不知是谁会值得让高敬宗如此执爱…… “无缘到面前,与君分杯水,清中有浓意,流出心底醉,不论冤或缘,莫说蝴蝶梦,还你此生此世,今生前世,双双飞过万世千生去……” 高敬宗依旧唱着,悄然无息的,谢道韫的眼泪不知怎么的就落了下来。 高敬宗的声音似乎在这一刻一个字一个字地打在了谢道韫的心里,每一个音符,就像一双无形的大手,摸在了她的肩头,伸触到了她的心里。 “这歌……这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琴声(谢道韫一直认为那是琴)声低了! 歌曲也进入了尾声!然而高敬宗的声音却仿佛穿透的空间、穿透了时间,直达人的内心和灵魂深处。尽管音乐停了,歌声止了,但是高敬宗的声音在谢道韫心中却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嘹亮,更加妖娆多姿! 良久,谢道韫突然问道:“这是什么曲子?” 高敬宗不假思索的道:“梁祝!” “梁祝?”谢道韫疑惑的道:“梁……祝?” 高敬宗笑道:“对啊,梁是梁山伯,祝是祝英台。” 谢道韫听闻此言,咬紧嘴唇…… 高敬宗瞪大眼睛:“你不认识梁山伯?” “不认识!”谢道韫道:“这梁山伯是何人?” 高敬宗轻轻喘息着道:“梁山伯呀…… “是谁?” 高敬宗…… 半晌,谢道韫才从忡怔中反应了过来,看向高敬宗的目光已然全然不同,崇敬中似乎带着几分惊异,又带着几分喜悦,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羞赧。张了张口,却又说不出话来,平复了一阵才道:“都督,原来藏私……这样的天人之技一直藏在内里,妾身……妾身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古怪却又如此撼人心志令人血气沸腾的曲子…… 高敬宗叹了口气,暗道:“因为自己出现,或许不会再出现梁山伯了,而祝英台注定不再是悲剧了。” 可是两世为人的高敬宗极为缺乏与女性打交道的经验,尽管他心里非常想,却不知道从何开口,尤其此时。他更加显得笨口拙舌起来。 这个时代娶亲的规矩大得很,要行所谓的“六礼”,当然那是指娶正妻而言。祝英台地情况完全不属于郑诗诗情况,恐怕没有一个正妻的位置,是不行的。 高敬宗思来想去,实在没有啥好办法了,只得苦笑一声,缓缓向着谢道韫伸出了一只手,涨红着脸,眼睛偷偷瞄着这困惑的女子,脑海中努力搜寻着记忆的残片中关于自己那个时代追求女孩的步骤和方式,口干舌燥地低声道:“英台,咱们交个朋友好么?” “呃……”谢道韫愕然道:“交……朋……友!” 高敬宗点点头,紧张的问道:“你同意还是不同意?” 谢道韫莞尔一笑。 高敬宗大喜,一下子跳起来,双手搂住谢道韫的双肩大笑道:“太好了,太好了……我有女朋友了……我有女朋友了……” 高敬宗似乎有点疯狂的味道,被高敬宗的大手搂在怀里,谢道韫绷紧了身体! 这种感觉,谢道韫从未体会到,似乎有点忐忑,有点不安,还有一点小兴奋。 似乎谢道韫的身体无法控制,体内一股热流涌出,顺着双腿无声打湿了衣襟。虽然拼命的夹紧了双腿,虽然双手拼命推着高敬宗的胳膊,然而越是这种抗拒,身体内的可那种羞涩热流,难以言表的快感,实在无法抑制。 “我一定会爱你一生一世。” “你是我的唯一。” “你是我的全部” “你是我的世界,我的生命……” 这种浅白的语言,冲击着她的灵魂,让她想要拒绝,却难以抗拒…… 谢道韫的身体慢慢的瘫软了下来,半倚半靠在高敬宗怀里,那张绝美的粉靥,梨花带雨,却又透着一丝丝的潮红。 烛光无力的摇曳着,二人的身影慢慢重叠在一起…… 身在帐外看到这一幕的魏大福牙齿快咬碎了,在他眼中祝英台可不是女人,而是一个兔儿爷。既然高敬宗喜欢这个调调,他只守住这个秘密。 魏大福压制着声音,低声嘶吼着:“你们最好都闭上你们的嘴巴,把今天看到的全部忘掉,谁敢泄露一个字出去,本将军先把丑化放在前头,休怪本将军不讲情面,自己挖坑自己埋…… 第278章 一室盈春 抱着名传千古的“祝英台”,高敬宗情不自禁想要放声高歌:“今个真高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这句话说得一点儿都没错。一个人的动作和表情无论装的有多么的像,但是眼神始终不能骗人。 高敬宗分明是看到,“祝英台”动心了。 谢道韫是一个聪明人,她很清楚琅琊王氏虽然是日暮西山,然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琅琊王氏再如何中落,也不是高敬宗可以惹得起的。王凝之就是她的枷锁,一道捆在她身上,一世也摆脱不掉的枷锁。 脑袋里只要出现王凝之的影子,谢道韫就会情不自禁的感觉莫名奇妙的恶心。事实上没有哪个女孩愿意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给一个花中老手,一个侍妾如云的男子,更何况这个男子还比她大上十一岁,简直就是大叔级。其次是谢道韫感觉高敬宗这个人还不错,长得也挺英俊的,长得还挺英俊,非常符合自己的择偶标准…… 高敬宗早已不是处男,勉强可以称得上是善解人衣吧。很快谢道韫就衣衫尽落,特别是如此完美的躯体,再加上淡淡的体香,尤其是那张清纯的令人窒息的娇颜让高敬宗犯罪的念头冉冉升起。 是的,这是任何男人都无法抗拒的情景!高敬宗恶狼一般的扑了上去…… 谢道韫感觉一种剧烈的疼痛,随着暴风雨越来猛烈,她的意识也渐渐陷入迷离…… 云雨初歇,高敬宗看着胸前的抓痕,这是谢道韫下意识的杰作,高敬宗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我……我是情不自禁。” “那个……能不能把床单给奴!”谢道韫背着高敬宗穿上衣服,不好意思的说道。 高敬宗一愣,就呵呵笑着明白了过来:“好的,给你,拿去吧!” 高敬宗隐约听过古代女子对自己的第一次都是比较看重的,而那个床单上的血迹,是女人第一次的证明。 “我……”高敬宗有些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场面顿时尴尬起来。 谢道韫起身把床单捂在怀里,喃喃的道:“我要回去了……” 高敬宗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拉住谢道韫道:“莫要走了,我们在一起,我会让你比原来过得更好。” 谢道韫抬头,清亮的双眸望着他:“何意?” “就是我会让将来更好,你跟了我,不会吃亏。”高敬宗的目光认真而坚定:“我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你,任何人……” 看着高敬宗那笃定的眼神,谢道韫心柔软不已,再也狠不下心给高敬宗来一个突然消失。 高敬宗与谢道韫额头相抵,谢道韫的呼吸间都是他的气息,灼热而真实。 “你不怕得罪……” 高敬宗抚着谢道韫的脸:“为了你,得罪全天下又怎么样?我本不该来个这个世界上,每活一天都是赚的。 “到底怎么了?”谢道韫有点疑惑。 高敬宗笑起来,看着谢道韫的红唇,觉得迷人无比,往上面啄了啄。高敬宗忽而将谢道韫拦腰抱起,转身走入帐中。烛光迷离,夜莺低吟,恰如一室盈春。 …… 随着了解的深入,郗超的心情发生着明显的变化。观看睢县城外庞大的防御工事时,尽管表面不动声色,事实上郗超对高敬宗却颇为不屑。 可是当他看到三步之外的雪堆里突然跳起两名潜伏哨兵时,郗超感觉异常震撼。要知道在如此寒冷的天气中,在野外最多一个时辰都会冻僵,更何况是趴在雪堆里一动不动。要埋伏在雪地里,这几乎要依靠非人的毅力坚持着。 不过郗超却不知道,这种野固定哨位事实上就是一个小型的独立地堡,里面有一个小暖气炉,面里保持着十几温的温度,尽管依旧寒冷,却也不是不可忍受。 进入睢县县城,看着城中出现大量手臂上带着“城管”袖章,手持水火棍的城管时,郗超对此非常好奇:“这持着水火棍的衙役,为何叫做城管?” 籍戡双手一摊,道:“高都督有时就爱胡闹,我又不明所以,反正此事无伤大雅,闹就让他闹去吧!” “籍帅、郗使君,高都督这并不是胡闹!”崔逞上前解释道:“这城管顾名思义,就是城池管理,监督街道、广场等公共设施的维护管理工作,与衙役的职责并不冲突。” 郗超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与崔逞纠缠,突然郗超看着一群身穿白色紧身戎服排队走过的时候,又好奇的问道:“这是……” “这是高都督组建的战地护士。”崔逞道:“这些护士主要的职责就是在战场上救治伤员。” 在看到街道上有专门的药铺为百姓免费施医送药的时候,郗超冷笑道:“高都督看来果然是胸有大志啊……” 籍戡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低声对崔逞道:“看来郗使君,来者不善!” “来者不善?”崔逞不以为然的笑道:“天下间,何人与都督为善?******、慕容燕甚至苻氐秦,谁人不是亡我之心不死?” 籍戡黯然垂首。 “籍帅,不用担心!”崔逞笑道:“如今我们北府军兵强马壮,雄霸十四郡百余县,何必仰别人鼻息,看他人之脸色?” 籍戡点点头道:“咱们兵多,消耗也大。就算取出那笔钱财,也坚持不了多久!” “这个问题,都督早已有应对之策!”崔逞道:“高都督给出了指示,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自己动手,丰食足食?”籍戡脸上露出担忧之色:“恐怕他们不会给咱们这个时间。” “会有办法的!”崔逞却仍不甘心,愤恨地道:“他们不会得逞的。” “敬宗目下的处境……”籍戡叹了口气道:“老夫这一辈子阅人颇多,敬宗实是当世一等一的人物。若是论说起来,敬宗也是时运不济,如果敬宗早出生几年,在先帝麾下,当一镇都督原也是绰绰有余的。不过老夫也不讳言,如今咱们毗邻晋、燕和秦,三家皆是劲敌,虎视狼顾早已非一日。一言一行,均要为百万父老打算周到。” 籍戡这番话虚虚实实,崔逞听得云山雾罩,籍戡的话令人百思不得其解。这番说辞入情入理,只是怎么也无法让人听明白他的真实想法。似支持却又含糊没有明说,且诸多托辞借口,若说是不支持,通篇意思却又不像。饶是崔逞见惯了交涉场面地老鸟。也不明白籍戡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崔逞却见陈应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陈应上前呵呵的笑道:“籍帅,都督时刻胸怀天下之事。” 第279章 否则怎么样? 籍戡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他看了看窗外还在飘的雪花,搓着脸道:“晋、燕、秦会困死我们自己的。他们要灭亡我们,我们要生存,这本来就是不可调和的矛盾。” “桓大司马那边暂时给不了我们什么。”崔逞抬眼看了籍戡道:“南阳是都督计划之中必得之地,用南阳作为休整之基。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就算桓大司马拿南阳……” “晋朝朝廷那边怎么应对呢?”籍戡笑了笑道:“咱们只要跟桓大司马暗中结盟,恐怕晋朝朝廷必不容我等。 “不必理他,他们还指望着我们制衡桓大司马呢,不会在这个时候主动和我们翻脸的。” 崔逞道:“咱们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束手待毙的事情,咱们还真做不出来。” 陈应语气艰涩地说道:“这个冬天,将是我们最为艰难的一个冬天……” “去请都督回睢县吧!”籍戡道:“何去何从,总要拿个主意。” 对于郗超的造访,高敬宗并没有太过在意。而是专门抽调北府军第六中郎将府与亲卫中郎将府校尉以上级别军官进行集中训练。顶着祝英台大名的谢道韫又升官了,高敬宗在北府军中成立了秘书处。 而祝英台则是秘书郎,秘书处下设武选、考功、教谕、宿卫、军法五科。谢道韫同时正常挂牌办公。 谢道道得知高敬宗让其出任秘书郎,结果看到高敬宗弄出来的这个不伦不类的秘书处,满脸苦笑这哪里是秘书处啊,简直就是一个五兵部。 高敬宗也没有跟谢道韫解释,直接拿着墨迹未干的三十六计,与众军官上课。两个中郎将战兵府加上一个辎重中郎将府,全军共计校尉三十六名,副校尉七十二名,加上都尉、副尉小两百人。 “孙子曰: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吾以此观之,胜负见矣。”高敬宗开门见山的向众军官说道:“战争是一桩精细活,谁算得更精细,谁便是赢家。大队行军,士兵因体力和身高问题总会分出一个快慢。因此真正快的行军并不是一路狂奔的赛跑,而是使全体士兵在行军队列中始终保持一致的匀,这才是长途行军保证度的关键……” 田洛对于高敬宗的话几乎没有听进去,他对高敬宗的《三十六计》却看得津津有味。在历史上《三十六计》最早见于南朝刘宋时期,然而真正成书的时间却在明清交替之机,具体是谁已经无法考证了。作为一个军迷。这本书中加杂了太多高敬宗的私货。比如瞒天过海之计,其中讲了两个示例,一则唐太宗征辽东,隋朝大将贺若弼攻陈。这两个示例都没有发生。 高敬宗为图省事,就把三国曹操望梅止渴的典故弄成其中一个战例,第二个案例则是刘备弃袁绍脱身,第三个案例则举证王浚灭吴。 也可以说三十六计被高敬宗改成面目全非,不过却不可否认,三十六计仍旧是兵家奇书。 高敬宗是站占历史肩膀上的巨人,他多了一千多年的知识,对于战术和战略计策都有一定的了解。 高敬宗一方面对团校尉以上军官进行培训,同时又对全军将士开展“日识十字”全军学习文化知识的活动。在动员全军将士趁着冬季大学习的活动,高敬宗为了鼓舞将士学习文化知识的,特别在思想教育中增加一些私货。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争做有文化、有理想、有纪律、有道德的四有士兵。” 全军将士人人都学会了高敬宗新编的一首悝曲:“假如我们不反抗,那么敌人杀死了我们 还要用屠刀指着我们的骨头说,看哪,这是奴隶……” 有道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就在高敬宗拿定主义准备不见郗超时,事情反而找上门了。原来睢县急报,就在郗超一行抵达睢县之后的次日,出了大事。自从鲍姑医治好了高敬宗的毒,高敬宗奉鲍姑为上宾。 高敬宗并没有把鲍姑当成自己的“御医”,而是帮助鲍菇开馆授徒。 鲍姑就在睢县县城招收数十名男女作为弟子,一边传授医理药理知识,一边治病救人。鲍姑新收了一个女徒弟名叫玉露。这个玉露有点特殊,属于天生失聪,不过却聪慧异常,有过目不忘之能。但凡药物,只要看上一遍,就能记住。而且更为难得,她居然识字。鲍姑用写书的方式教授一遍,玉露就举一反三,非常让鲍姑满意。 这次郗超出使北府军,顺便带着桓温长子桓熙,目的就是让桓熙与高敬宗混个脸熟,将来好打交道。可是呢桓熙是东晋大长公主司马兴男的长子,平时被宠坏了。身子很弱,来到睢县就病倒了。 鲍姑带着这个玉露为桓熙诊治病情:“焦虑过重,肺气三攻心包经,肝木虚、心火旺,须得下银针治疗……” 桓熙一看玉露,只见玉露肌肤胜雪、容颜如玉,桓熙的眼神在玉露身上停留瞬间,再也挪不开了。 要说桓熙也是色胆包天,他根本就没有打听玉露的身份。就派人去劫持玉露,未曾想郑诗略感不适,就命红袖添香二女去请鲍姑。结果正与桓熙派出的扈从迎面碰上。红袖添香那是什么人,遇到这种事情岂会罢休,她们二女不仅把桓熙的扈从狠揍一顿,就连桓熙也被二女一顿胖揍。 这下事情闹大了,郗超表示非常愤怒,一定要北府军严惩红袖添香。 崔逞、籍戡也都知道高敬宗非常喜欢二女,冒然把二女交出去,恐怕惹怒高敬宗。思来想去,此事只有交给高敬宗处置。 高敬宗接到这个消息,只好带着祝英台连忙赶往睢县。五百里冒雪急行,高敬宗也被折腾得不轻。 高敬宗刚刚来到政务厅衙门前,就听到里面有人咆哮道:“知道本公子是什么人吗?你们居然敢包庇凶徒,今天赶紧把那两个贱婢给本公子交出来,否则……” 高敬宗迈步而入,冷冷的喝道:“否则怎么样?” 第280章 轻点 就以形势而论,桓熙确实有其嚣张的本钱。桓熙的生母司马兴男是东晋明帝司马绍的女儿,母亲庾文君。乃左将军庾琛第三女,权臣庾亮之妹。同时司马兴男还是晋成帝司马衍、晋康帝司马岳的嫡亲姐姐,晋穆帝司马聃的姑姑。 以母族而论,桓熙是贵不可言。其父血统也颇为高贵,更何况桓温此时任东晋大司马,桓氏一族掌握着江州、荆州和益州军政大权,乃是除司马皇室之外,最显赫的豪门。就连陈郡谢氏还要十几年后才能与桓氏比肩。 在南北朝时期,是一个拼爹的时代。而且是明正言顺的拼爹,理所应当的拼爹。桓熙突然看到高敬宗闯入,颇为不悦的道:“汝乃何人,高姓何处?郡望何处?” 高敬宗语气淡淡的道:“王谢子弟又如何?庶族寒门又如何?” 众人看到高敬宗,整齐的躬身施礼:“我等参见大都督!” 桓熙冷冷一笑,有些不忿道:“我道以为来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原来是一个北伧。” 北伧就是北地的野蛮人,这是江左士族对北方汉人的蔑称。高敬宗毫不退让的道:“谯郡好像如今在本都督手中,吾若是北伧,你是不是南貉?” 江左士族看不惯北方汉人,北方汉人也瞧不起江左士人,戏称江左士人为“貉子”,貉子就是土狗,本意是说江左士族只会像狗一样夹着尾巴逃跑。高敬宗知道在后世网络上曾经评价中国历史上七大遗憾,其中在南北朝未完成统一的就有三人。分别前秦苻坚、刘宋刘裕以及北周宇文邕。 事实上三位皇帝都是文武双全,雄才大略,最终未能完成统一大业。来到这个时空高敬宗才算明白南北统一为何难以实施。这主要是长期的分裂,意识形态发生了改变。汉人中南北意识形态对立,矛盾重重。双方互看对方不顺眼,根本就没有团结合作的基础。 “原来你就是高敬宗高都督!”桓熙淡淡的笑道:“高都督来得正好,本公子非常不高兴,还请高都督给本公子一样说法!” “说法?”高敬宗不以为然的道:“你要什么说法?” 桓熙道:“把红袖添香还有那个玉露,这三个贱婢送给我……” 高敬宗道:“若是本都督不同意呢?” “那就……!”桓熙并没有出言威胁,在桓熙眼中,威胁高敬宗这么一个北伧毫无意义。 “你太把你自己当回事了!”高敬宗转而政务厅的众人吼道:“刑司何在?” 刑司执事王大兴拱手道:“卑职在!” 高敬宗道:“按律该如何处置?” 王大兴瞧瞧高敬宗脸色,正在言:“咳咳,红袖添香二女见义有为,按律无罪有功,桓公子按罪当处五年刑徒,不过他终究是大司马世子…… 崔逞也有点犹豫:“是不是给桓大司马通个气,请示一番再作打算?” 高敬宗摇摇头:“不必请示,律法面前,人人平等。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对,都督明鉴!”急忙而来的徐敬宣施礼说道:“此人与咱们仇怨结得深了,放他走,是养虎贻患。如放他走,难免引来报复,不如一刀杀掉……” 高敬宗饶有兴趣的问:“那他带来的百余扈从呢?” 徐敬宣以掌作刀,向下一切:“杀人灭口!” 高敬宗又道:“那郗使君呢?” “一并杀掉,毁尸灭迹!” “郗超从襄阳来,西府驻荆军必然晓得,今天的事尽人皆知,如何瞒得住?”高敬宗盯着徐敬宣道:“是不是要把西府军上上下下全部斩尽杀绝?真是好主意啊,且不问咱们有没有实力把西府军斩尽杀绝的可行性,就是如此就是枉杀无辜,本都督就做不出来!” 桓熙看着高敬宗,玩味的笑道:“你敢杀我?” “你罪尚且不致死,本都督不杀你!”高敬宗道:“本都督又没有五年时间监督你服刑,那就采取一个折衷处置之法。桓熙扈从帮凶,每人刑五十杖,驱逐出境。桓熙五年刑徒,每年折一万金,共五万金,让桓大司马拿钱赎人吧!” 众人大惊失色:“都督不可呀!” 高敬宗揉揉脸,朗声道:“此事,就这么定了。立即执行!” 徐敬宣不怀好意的看着王大兴道:“王刑司,都督有命,汝敢不从?” 王大兴看了看崔逞,见崔逞面无表情,又望向籍戡,却见籍戡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 王大兴咬咬牙齿道:“以法执行!” 睢县总都督府前的广场上,此时已经人山人海。众百姓不畏严寒,不约而同的前来观刑。桓熙看着十三名扈从被拖死狗一样架到广场上的刑台前,桓熙大声叫嚷道:“我看你们谁敢?老子乃南昌县公世子,我爹乃当朝大司马……我娘是大长公主…… “省省吧,没用的。”郗超淡淡的望着竭斯底里的桓熙,面无更让道:“你难道没有看见城外的的京观?有鲜卑人、有丁零人,有匈奴人,还有栗特人,数万颗人头的京观,没杀你已经是看在明公的面子上了!” 桓熙怒斥道:“你……” 郗超毫不退让道:“这里不是襄阳,更不是大司马府!” 桓熙负手而去。 总都督后院内室,高敬宗躺在齐胸高的浴桶中,闭着眼睛享受着郑诗诗的按摩。 郑诗诗不解的问道:“高郎,今天太过莽撞了!” “莽撞?”高敬宗摇摇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正是有利,兄弟可以反目成仇,杀父之仇可以握手言和,至于扫了桓熙面子的事情,桓大司马非但不会生气,反而会感谢我!” 郑诗诗更加不解:“为何?” “朝廷担心本都督与桓大司马串通一气!”高敬宗接着道:“如今本都督丝毫不给桓熙面前,就是不给桓大司马面子,在朝廷眼中,本都督就是一个义气用事的莽夫,不足为虑。朝廷如果得到这个消息,恐怕某人做梦都会笑醒。” 郑诗诗叹了口气道:“高郎,你变了!” “变了?”高敬宗点点头道:“或许吧,不过我对你永远都不会变的!” 郑诗诗俏眉一挑:“是吗?” 高敬宗睁开眼睛,认真的道:“必须的啊!” “那你告诉奴奴!”郑诗诗不悦道:“那个祝英台是怎么回事?” 高敬宗把头潜入水中,当起了鸵鸟。 郑诗诗不依:“她是女儿身,妾身早已知晓。如今她已非完璧,是不是高郎你的杰作?” 高敬宗探头嬉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郑诗诗撅起嘴道:“不理你了!” “哪里逃!”高敬宗一把抓住郑诗诗的胳膊:“一起洗!” “不行,不行!”郑诗诗大惊。 高敬宗道:“可以了,大不了我轻点!” 第281章 毁于一旦 “啪…”谢道韫将手中的手抄本《三十六计》摔在谢玄面前:“看书要看点有用的书,整天看什么神仙志怪,能有什么用处?如今虽然世道不靖,但是一看出身二看学问,咱们家在族中二房长门,爹爹又不在了,这人情用一分就少一分,中兴二房的重任就落在你身上了,你要上进,莫万让爹爹……” 谢玄看也没看手中的《三十六计》一眼,而是兴奋的冲谢道韫道:“大姊,你不知道,王子年真是高才,他在书中所言,尧帝时,西海上漂浮一艘巨船,船体亮光闪烁,缓缓飘移,船上的人戴冠,全身长满白色的羽毛,无翅而能在高空翱翔。还有,秦始皇曾见到宛渠之民,他们乘坐螺旋舟,舟的形状像海螺,而且能沉入水底航行,水浸不入,航速很快(有点类似现代的潜艇。)这些宛渠人身长十丈,穿着鸟兽毛做的衣服。他们用粟米大小的光源照明,而且非常亮堂,秦始皇称他们为“神人”……” 如果是高敬宗听到这话,定会第一时间反应,是不是外星人造访地球了?然而这话进入谢道韫耳中,简直就是荒诞不经的妄语。 “你……”谢道韫一听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上前抢过王嘉所著的《拾遗记》,放在烛火前就欲点燃。 谢玄见状一副悔不自胜痛心疾自认罪大恶极的惭愧样子,跪在当地用一万分诚恳的语气极为认真地敷衍着:“大姊,我错了,我改……我绝对改,此书你可烧不得啊,若是烧了,王子年肯定会找我拼命……”。 “唉——”谢道韫看着谢玄耍起了赖皮,顿时没了脾气,却仍不甘心,愤恨地道:“幼度,也老大不小了,你自家死活,我也不管了,好自为之吧……” “我悔改,我反省,我三省吾身还不成吗?”还在装孙子的谢玄听了这话神色动了动,却没有说话,抬起头来向着姐姐暗中看了一眼,突然发现谢道韫似乎有些不一样。可是具体哪里不一样,谢玄却又说不出来。 “咦!”谢玄惊讶的道:“大姊高才,什么时候也懂兵法了?” 谢道韫拿着《拾遗记》在谢玄头上敲了一击:“你看清楚,这只是我抄录的!” 谢玄盯眼一看,果然署名是高敬宗。“三十六计,呵呵,有意思,有意思……” 谢道韫道:“休看三十六计不过区区一百三十八字,共分六套,即胜战计、敌战计、攻战计、混战计、并战计、败战计。前三套是处于优势所用之计,后三套是处于劣势所用之计。每套各包含六计,总共三十六计。其中每计名称后的解说,均系依据《易经》中的阴阳变化之理及古代兵家刚柔、奇正、攻防、彼己、虚实、主客等对立关系相互转化的思想推演而成……” “高都督果然名不虚传啊!”谢玄啧啧赞叹道:“仅凭此书,与《孙子兵法》亦无须多让。” 谢道韫爱怜的看着谢玄道:“高都督与你年岁相差无几,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日后要多多努力啊!” 谢玄不满的道:“这还不是高都督命好,如果要让我带兵,不见得比高都督差……” “你就可劲吹吧!”谢道韫笑道:“让你带兵,恐怕士兵会冲你放暗箭。” 谢玄眼睛一亮:“大姊,你跟高都督能说上话吗?要不你给他说说,让我跟着他带兵打仗吧,给我一个中郎将府,哪怕是一个折冲府,就算是一个团也行。我也好向你证明,我谢七郎名不虚传!” “你也不害羞!”谢道韫笑道:“你有什么名?还名不虚传呢。”沉吟了一下,谢道韫缓缓道“你要是真想带兵,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哎呦,大姊我的亲姐!”谢玄道:“你要是真能让我带兵,别说一个条件,就是一百个条件我都答应你!” 谢道韫沉吟道:“向举荐你去带兵,高都督看在我的面子上,或许真会同意,不过肯定是队正或旅帅这样的小官。若想得到重用,必须证明你的能力!” “我倒是想证明呢!”谢玄叹了口气道:“如今天寒地冻,敌我双方已经休兵罢战,我想立功也没有机会啊!” “也不尽然!”谢道韫道:“前段日子有人暗害高都督,幸亏高都督命大,安然无恙。不过这个凶手却逃跑了,别人不知道,我却看出来了,这个凶手一定是北技士!” “北技士?”谢玄失声道:“王猛王景略的人?” “十之八九!”谢道韫道:“高都督麾下兵马虽众,身手高强的却没有几个。王景略的北技士,并非以武功见长,却可以轻松逃离内卫的包围,可见这北府军军中一定会有他们的内应,你暗中调查一番,如果可以顺藤摸瓜,抓住幕后真凶,凭借这个功劳,统兵一折冲府或许不易,不过,成为一团校尉应该不难!” “大姊,你好狠的心呀!”谢玄道:“你要我跟北技士去拼命,你这是要我去送死吧!” 谢道韫不悦道:“你的功夫,我还能不知道?做不做给一句痛快话!” 谢玄坏笑道:“为了高郎,宁失七郎!” “说什么怪话,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谢道韫张牙舞爪的朝着谢玄扑去。 …… 睢县城内,一处挂着礼宾院的宅子内。 “哗啦!”空酒坛子扔在地上摔得粉碎,桓熙红着一张脸,已经喝了不少酒,桓熙的眼睛红红的,像疯子一样咆哮道:“高敬宗小儿,欺人太甚,打狗还要看主人……气死本公子了!” 桓熙偷偷打量着端坐的郗超,作势欲出:“本公子受够了,来人,收拾行装,连夜回返襄阳……” 郗超对于桓熙的所作所为似乎是没有看到,一副眼观鼻,鼻观心,事不关已的模样。 桓熙迈步走到门口,看郗超不动如山,又返回来到郗超面前,质问道:“郗先生,难道就这么算了?” 郗超悠悠的笑道:“依大公子的意见,此事应该怎么办?” 桓熙咬牙切齿的道:“我要让父帅点兵,将北府军上下老幼不留,鸡犬不剩。” “然后呢?”郗超反问道。 “然后?”桓熙反问道:“什么然后?” 郗超道:“若是大公子率性而为,明公必遭天下唾骂,明公一世英明将毁于一旦!” 第282章 还是你来吧 “这怎么可能?”桓熙失声尖叫道:“这怎么可能?” “看待问题,不能只看表面,处理问题,也不能只图一时痛快!”郗超沉默了起来,良久方才道:“如果大公子不信,尽管把今日之事,以报与明公知晓,明公非但不会生气,反而会对高都督赞许有佳,必会五万金不少一文尽数交到高都督手上!” “这……”冷静下来,桓熙顿时全都明白了。 桓氏家族如何执撑东晋兵马大权,手握荆、江、益三州大权。虽然此时桓温位高而权重,却处在风口浪尖。自从桓温平灭成汉,朝廷就开始忌惮桓温。宁愿推出前扬州刺史殷浩制衡桓温,也要阻止桓温再建立功勋。然而桓温排除万难,第一次北伐胜利,第二次北伐收复洛阳旧都,朝廷就开始扯桓温的后腿,让桓温北伐因后勤补给不继,而功亏一篑。 如果高敬宗与桓温串通一气,朝廷才会睡不着觉。可高敬宗不仅不惧桓温,甚至摆出一副与桓温打擂的架势,无论真假,朝廷都会大力扶持高敬宗,制衡桓温。 这次高敬宗与桓熙发生冲突,如果桓温自吃哑巴亏最好,否则朝廷和仕林舆论,就会一面倒,宣扬桓温破坏高敬宗北伐,是国家奸臣,民族罪人。一旦这个帽子被扣在头上,桓温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道高敬宗只是一个骁勇之莽夫,谁曾想他不出手则矣,一出手却直达要害!”郗超苦笑道:“如今北伐乃人心所向,高敬宗摆明车马,与明公相抗,朝廷肯定会推波助澜,制造北府军与我们西府军之间的裂痕,如此局势,就算是明公,也要避其锋芒……” “郗使君,熙闯了大祸?”桓熙脸色大变,颤声道:“请郗使君……救……我!” “高都督真是……好手段,好心计,好敏锐的判断力!”郗超感叹道:“只怕朝廷再也不能装聋作哑了,等着看吧,此事既出,他高敬宗不仅捞得一个不畏强权的美名,又向朝廷示好,恐怕明公还恼他不得,因为高敬宗给明公解决了眼前棘手的难题。一石三鸟,简直是妙不可言啊!” 桓熙有些期待的问道:“那父亲大人,会不会怪罪?” 郗超不以为然的笑道:“大公子此事非但无过,反而有功。不过……” 郗超话锋一转:“大公子恐怕也会不愿让高都督专美于人前吧?” 桓熙点点头。 汉人中间不同的政治团体、不同的藩镇诸侯之间矛盾重重争斗不停,所以就会造成一种汉人不善团结,擅长内斗的现象。不过对于如今正冉冉处于上升期的北府军而言,更多的是同心协力一致对外,而不是尔虞我诈相互倾轧。如果说汉人国家级的斗争哲学是攘外必先安内,那么党派级的斗争的哲学便是攘外才能安内。 比如说某党项。建立之初,因为内斗问题,差点灭亡。最终现实逼迫他们不得不团结,不团结就不能生存,不团结整个党派就将在适生存的严厉自然选择过程中被淘汰,彻底消亡。 如今北府军和西府军都面临着一个形式,都是党派的上升期,因为生存环境的艰难,内部即使是利益冲突,也会暂时搁置,一致对外。 桓熙眼巴眼望的看着郗超:“请郗使君不吝赐教!” “大公子何不大义灭亲?”郗超冷冷的道:“几个媚上刁奴,强抢民女,不死不足以严律法,不死不足以平民愤……” 桓熙眼前陡然一亮。 …… 雄鸡报晓,郑诗诗半梦半醒,恍惚间,胸前似乎有什么东西,热热的揉来揉去。 啊!郑诗诗顿时惊醒了,想也不想挥掌扇了出去,只听得啪的一声响,高敬宗手捂着脸,右手还恋恋不舍的停留在她丰盈的胸前。 郑诗诗的脸忽然就红的能滴下水来,眼睛里全是盈盈的温柔。 脑袋里回想昨夜颠鸾倒凤,郑诗诗不禁感觉身上发烫…… 感受着高敬宗那不老实的大手,感受着高敬宗浓重的呼吸和燥热的体温,作为过来人的郑诗诗岂会不知高敬宗所想?经久不见,郑诗诗的身体也变得敏感起来,身子顿时化作一江春水。软得几乎立不住脚。被高敬宗有力地双臂抱着,扔到芙蓉帐里。 初婚小妇人会自然而然的感觉怀孕之后,不得行房。事实上只要动作不剧烈,倒也不会伤及腹中胎儿,郑诗诗半推半就宽衣解带,高敬宗初时倒也真正轻柔,可是情到浓处,便身不由已,尽情驰骋…… 高敬宗与郑诗诗倒是好不快活,可苦外厢房内的贴身侍婢红袖添香。 以二女的年龄,在后世也就初中生的样子,恐怕大多对房事一知半解。可是红袖添香是祁门陈氏专门培养好,给陈应作为贴身侍婢的。 所谓贴身侍婢,其工作职责就包括侍寝。二女早在两年之前就有府中的妇人专门教导过她们特殊技巧,比如吹拉弹唱…… 高敬宗与郑诗诗是小别胜新婚,特别是某人精力特别旺盛,二女清晰的听到房内的娇、喘,岂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下倒好,高敬宗折腾了郑诗诗大半夜,红袖添香就瞪大眼睛望了一夜天花板。 听到屋内郑诗诗与高敬宗亲昵的笑语,红袖和添香二女面面相视,满脸苦笑——两对熊猫眼。 红袖用低若蚊子般的声音,咬牙切齿的道:“还有完没完,让不让人活!” 添香脸都快滴出水了:“姐姐,我没有亵衣换了,三件亵衣全换掉了,怎么办?” “我也没有了!”红袖快要哭出来了:“羞死人了,怎么办呀!” 就在这时,郑诗诗出声道:“红袖,打点热水,我要洗漱!” 红袖不敢应声,心中大急:“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这个时候,善解人意的高敬宗出声道:“算了,两个小丫头半宿没睡,估计现在睡得正香,现在就由为夫给你梳妆……” 郑诗诗道:“你会吗?” 高敬宗不以为然的道:“怎么不会,看为夫表现!” “等等!”郑诗诗瞬间化身福尔摩斯:“你好像没有给我梳过妆,老实交待,这是怎么回事!” 高敬宗顿时哑口无言,他不知道怎么跟郑诗诗解释了。 高敬宗不止一次帮助谢道韫梳妆:“这个……红袖,还是你来吧!” 第283章 封王 北府军长史崔逞、大司马陈应、内卫徐敬宣三个联袂找到高敬宗,崔逞开门见山的问道:“都督,今日与郗使君正式会谈,咱们怎么应对,请都督示下!” “咱们有求于郗使君吗?”高敬宗淡淡的笑道:“也可以换句话,咱们有什么要求郗使君身后的桓大司马?” 高敬宗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崔逞无比尴尬。在崔逞的认知中,高敬宗是一个纯粹的人,干净得像一张白纸,根本不懂官场上的尔虞我诈。但是现在高敬宗却让崔逞切实感觉到,他从前对高敬宗的认知是如何的荒唐可笑。高敬宗年龄虽轻,阅历也不复杂,但是高敬宗却有一双慧眼,对事物本质却往往有着十分直观的看法和见解。这些都是那些所谓谋略和远见当中剥离了云山雾罩的表皮之后最核心的东西。 “政治,说穿了,就是一场利益交换。”看着崔逞的尴尬神情,高敬宗认真的说道:“咱们需求的东西很多,粮食、御寒物资,还有一个可以安定发展的后方,这些桓大司马可以给咱们吗?” 高敬宗这句话,一下子把众人问住了。他们不约而同的在心中升起一股疑问:“粮食、物资、环境,能给他们吗?” 高敬宗虽然不懂政治,然而在高敬宗原来生活的时空,是一个信息大爆炸时期,也可以说是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在高敬宗原来的时空:网络、电视、影视、各种媒体,只要用心,人人都可以学到很多知识。直到此刻高敬宗才反应了过来,他终于再次意识到了自己穿越的独特身份,作为一个穿越者,自己似乎应该可以从已知的历史当中参悟出点什么…… 高敬宗突然问道:“郗使君或者说桓大司马,想从咱们这里得到什么?” “从咱们这里得到什么?”陈应喃喃的道:“咱们能拿得出手的无非是粮食、钱财、还有女人……” 徐敬宣盯着高敬宗的脸,直勾勾的看着。 高敬宗被徐敬宣看得心里发毛,混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不解的问道:“或许,他们所求者——乃是高都督……” 高敬宗突然感觉菊花一紧,一拳捣在了徐敬宣的脑门上:“你怎么不去死……” “都督,敬宣说得没错!”崔逞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道:“都督天纵奇才,风流倜傥,风度翩翩,一表人才,桓大司马改了主意也不一定啊。” 同一片天空下,东晋朝廷矛盾也即将爆发了。在东晋朝廷总有一些自我感觉良好,满口仁义道德,实际上一肚子男盗女娼的士大夫。 他们总是以为,他们才是国之柱石,这个国家离开不他们,这个国家被他们领导才是合理的。更让人气氛的人。这些人特别无耻,用句不好听的话说,既当****,又想立牌坊。 当中原数百万汉家百姓被匈奴、羯、鲜卑、羌等诸胡肆意屠戮、奴役时,看不到他们对国家和民族的忠义。当羯人统治中原,对汉人是任意欺凌,宗庙被毁,冠服易发。堂堂中华炎黄子孙,却轮为了白天烹食、夜间**的两脚羊。那个时候,不见这些士族讲仁义,讲忠诚,讲气节。 当高敬宗接连打败了燕国,他们就开始跳出来了,开始忙着摘桃子。事实上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正是因为士族这颗毒瘤,中国才一次又一次的面临蹂躏。 没有张宾的鞠躬尽瘁,就没有石勒的君临天下。没有高诩、皇甫真等一些忠臣的皆力辅佐,鲜卑也入主不了中原。没有范长生的指点江山,氐族成汉也无法在巴蜀立国。说到底,五胡乱华都是这些识实务的汉人精英博弈的结果。中国两千多年的封建统治,异胡没有一次是不依靠这些汉奸的帮助,才成功入侵了中国。造成汉奸倍出,前赴后继的这种现象,就是因为士族掌握了国家的文化,而培育的。 战乱年代,面对屠刀,这些人会安份一些,但是只要用现和平的曙光,他们都会跳出了兴风作雨。 执政大晋十数年的太后褚蒜子脸上露出了苦闷之色,他是担心司马聃的身体正在持续恶化,在得知郗超代表桓温与高敬宗秘密接触,就感觉头疼欲裂。 短短三天的时间内,褚蒜子人就瘦了一大圈,一旦桓温与高敬宗达成利益联盟,这个江山社稷就易服改色,有道是祸不单行,屋漏偏逢连天雨,她又接到一个让他更心堵心的事情:“谢玄与谢道韫同时出现在高敬宗军中。” 这才是真正要命的大事,褚蒜子所依仗的无非是陈郡谢氏的帮衬,如果谢氏倒向高敬宗,恐怕她真的半点机会都没有了,别说能不能保住司马氏的江山社稷,就是他们孤儿寡母,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一个问题。 褚蒜子顿时感觉有点茫然无措,在无奈之下,褚蒜子只好跟谢安摊牌。还没等褚蒜子派出的宫人离开景阳殿,却听吏部陆纳提出请见。 不一会儿,褚蒜子就看到了桓温亲笔所书,奏请朝廷为高敬宗酬功赐爵的奏折。褚蒜子不动声色的问道:“陆尚书怎么看?” “唉……难办啊!”陆纳叹了口气道:“这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无解?”褚蒜子心如明镜,却故意装作懵懂无知的样子问道:“何解?” 陆纳道:“朝廷同意桓大司马所请,高敬宗感激的只会是桓大司马,而非朝廷。慷他人之慨,桓大司马真是好算计。朝廷如若不许,高敬宗定会对朝廷产生恶感,恐非社稷之福……” “若是这样的话,唯今之计。”褚蒜子淡淡道:“只有趋利避害,将主动权夺回来。” 陆纳迟疑道:“太后的意思是……” “许他一个公爵又何妨?”褚蒜子朗声道:“驳回桓大司马所请,改夏邑县为夏国,将梁郡十城并谯国十五城,合计二十五城并入夏国,夏国为上国制,封高敬宗为夏国国王。按照朝廷惯例,新晋公爵须亲自向陛下谢恩,高敬宗是忠是奸,一试便知!” 陆纳闻言顿时心中大骇,褚蒜子玩这一手可是真狠。按照晋武帝司马炎改制后的郡国制,全国可以分为上、中、下三等。上国,可分置王六军,除了司马氏诸王,异姓王还没有这个待遇。这个恩不可谓不厚,最关键的是,褚蒜子连谯国给废除了,成了高敬宗的封地。 如果高敬宗心存异志,恐怕不敢来建康,那么他就被推向风口浪尖…… 第284章 惊世骇俗 一颗,三颗……整整十三颗或是惶恐,或是狰狞,或是不岔的脑袋装在拖盘中,放在高敬宗面前。由于天气太冷,脑袋砍下来不久就被冻住,随着脑袋进入屋内,冰血开始慢慢融化,混合着雪水与血水,顺着拖盘潺潺往下滴。 高敬宗瞳孔中闪过一丝不易为人察觉的怒色,看着一个卑躬屈膝一脸谄媚表情站在自己面前的桓熙扈从,高敬宗抿了抿嘴唇,尽量平抑着自己的语气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桓熙扈从结结巴巴开言道:“……是……是这么回事,我家大公子得知,几个奴才无意间冒犯了两位高都督的如夫人(侍妾的尊称),如此不……不长眼的奴才,留着何用,大公子特命卑下把人头给都督送来,以息都督雷霆之怒……” 听到桓熙用了这么一个蹩脚的借口,高敬宗的脸色更加阴沉了,他默默地走到放拖盘的案前,,取出那柄随身携带的户外手刀,雪亮地刀光顿时令让那个桓熙扈从一阵心悸,不由得膝盖一软跪倒了下去,哀声道:“将军明鉴……那件事情如卑下无关。都是他们自作主张,我家大公子也是毫无不情,都是他们几个为讨好大公子,临时起意胡口妄言,事先并未与小人等商量,更未告知我家大公子,我家大公子委实是不知情啊……” 高敬宗淡淡扫视了这人一眼。嘴角边露出了一丝冷笑。他缓缓俯下身去,用手刀,轻轻剔除上面的冰屑。一般如果望见血淋淋的脑袋,要么故作从容,装作毫不害怕的样子,有的面露狰狞,有的则是色吝内荏,但是像高敬宗这样像欣赏艺术品一样欣赏,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高敬宗淡淡的道:“你回去,告诉桓大公子,这个情我记住了……” 睢县县城有一家店铺名叫金玉阁,听名字似乎是销售金玉首饰的,事实上这却是风月之地。这家店铺装饰不算奢侈,六间门脸,挂着黑底金子招牌,大大的三个字:金玉阁。 古代妓女中只有娼妓是卖身的,歌妓,舞妓等妓女一般都是不卖身的,称为清倌人。当然也有两个都卖的,称为红倌人。青楼里多是卖艺不卖身的妓女,也有卖身的,但数量很少,档次也比较高,接待的都是些达官贵人,风流才子,纯粹做皮肉生意的妓院称为“窑子”,档次较低。 金玉阁从外表看虽然古朴不奢侈,却是一个卖艺不卖身的高端场所。据说金玉阁后台很硬,哪怕短短十几年的功夫,睢县分别属于后赵、冉魏、前燕,然而金玉阁却依旧屹立不倒,就算在之前全城暴动,金玉阁也没有受到波及。 清晨,身在金玉阁正在酣睡的王猛,突然被房默推醒。原本王猛曾以为房默不满自己的按排,全暗中投敌,谁知道他只是愤恨,喝了一顿酒,大醉之后,装作若无其事。王猛睁开眼睛,看到房默,下意识的用拔剑…… 房默道略嫌紧张的道:“先生,快醒醒,情况有点不对劲!” 王猛披着长衫,来到窗边,用手指捅破窗户纸,发现对面的街口出现几个乞丐…… 王猛转身又来到后窗,踩着案几,透过后窗望向外面,发现后门门口的胡同里,居然摆了一个炊饼摊位,还有一个卖羊肉汤的铺子。 王猛赶紧返回穿前,认真的穿衣着装。 自从高敬宗占据睢县,就针对城中、城外的流民进行了妥善安置,尽是以工代赈,却让城内城外的流民乞丐绝迹了。如今出现在金玉阁外的“乞丐”,尽管也是衣衫褴褛,却人人精粹饱满,身强力壮,他们身上根本就没有乞丐应有的颓废。 至于后门的炊饼铺和羊肉铺,则更加不合理了。金玉阁的生意一般都是午后开始,往来金玉阁的客人非富既贵,他们根本不会吃路边摊上的东西。 “高敬宗小儿所托非人啊!”房默轻轻笑道:“这么明显的疏漏居然还会出现……如果不是故意留给他们线索,猴年马月,他们也找不到这里。” “也不见得是所托非人,恐怕是他们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打草惊蛇。”王猛皱起眉头道:“按原计划行事……” 说话间一阵阵整齐的脚步声响起,不一会儿,长街上南北两方,同时出现两队黑色甲胄的步兵,这些黑甲步兵都是身披黑色铠甲,左手执长方形步战轻盾,右手执大环刀,杀气腾肥头腾,而前后又出现密密麻麻的弓弩手。 “里面的人听着。现在你们被捕了!一切拒捕行为将被视叛逆,格杀勿论!”随着徐敬宣法华叫声。一队队内卫军全副武装的内卫军士兵便将这个金玉阁包围了起来,弓弩引弦待发,环首刀出鞘 …… “区区高敬宗,见过郗使君” 高敬宗率领着北府军籍戡、崔逞、陈应以及女扮男装的谢道韫,以及陌刀军一团将士列队迎接郗超。高敬宗就是这么一个人,人敬我一尺,我让人一丈,若是对笔欺负到头上,他绝对不会客气。桓熙随手给了高敬宗一个下马威,摆上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人头,高敬宗这边用命全副武装的陌刀军一个团共一千六百甲士给郗超转而来一个示威。 郗超也并不客气,大大方方受高敬宗一礼,然后伸手扶了扶,算是回礼。 郗超看着站在面前的整整齐齐四个方队,极为感慨地道:“高都督治军有方,令超大开眼界啊……” 高敬宗笑了笑,谦逊道:“敬宗不敢当使君以官阶相称,郗使君直呼敬宗姓名即可!” 郗超摆了摆手:“超不与都督客气,不过直呼姓名也不妥当,超也算是将门出身,托大了叫你敬宗贤弟吧!” 高敬宗笑了笑,也不再推辞。 高敬宗当即引着郗超、桓熙等进入都督府大厅。宾分主客落坐,郗超望着大厅内的高脚桌椅,忡怔了好一会方才问道:“大厅弄成这样,是不是太惊世骇俗了?” 高敬宗笑道:“若无赵武灵王胡装骑射,便不会有我汉家紧身戎服。” 第285章 陌刀陌刀 郗超皱着眉头打量了半晌太师椅,学着高敬宗的样子坐在上面,背往后靠了靠,啧啧而叹道:“妙!妙!这以后的膝盖,就不用受罪了。” 随即,郗超笑道:“见敬宗贤弟如此,便知贤弟也是一个雅人,如此桌椅,不知道贤弟可否介绍工匠认识一二?” “兄台何必如此麻烦!”高敬宗笑道:“这桌椅不过玩物,敬宗曾先后打造四套,郗超归时,不妨带回襄阳两套,另一套借郗兄之手,转赠大司马。” “如此……也好!”郗超沉吟道:“敬宗贤弟也是个知兵之人,你军中有许多弓箭手么?” 高敬宗摇头道:“卑职惭愧,带得都是些初上战阵的新兵,还来不及训练他们射箭!” 郗超皱起了眉头,高敬宗笑道:“可惜了,北府军成军时间太短,训练不足,如今这中原早非惜日之中原,也算是化外之地,搞不到什么好的东西,况且弓弩造价不菲,敬宗有心亦是无力啊!” 郗超随手招来亲随,亲随俯身,郗超在其耳边低语一阵,不一会儿,郗超亲随拿来一个图画,郗超接图画递给高敬宗。 高敬宗如今不再是小白一枚,一眼就看出这画上画的是一座床子弩。这是晋朝在床子弩的基础上改进出来的重型弩机,名叫万钧弩。钧是中国古代计量单位之一,三十斤为一钧,万钧就是相当于三十万斤,当然万钧弩并非需要三十万斤拉力才张开,在这里只是一个形容词。万钧弩是两晋朝廷的镇国之宝,威力非常大。这种万钧弩第一次采取棘轮上弦的方式,比较省力,百人可以操作,射程可多达一千余步,有效射程可以达到八百步,几乎可以无视目前所有盾车与盾牌,任何甲胄在其面前,简直和纸糊的一般。 郗超道:“为兄可以送你一百座!” “哦——?”这一次高敬宗真的吃了一惊。万钧弩这种武器各军镇均装备极少,除了建康五城之外,哪怕西府军装备此物地也不算多。郗超实在是称得上大手笔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个道理敬宗还是明白的,郗兄这份礼太重!”高敬宗迟疑一下笑道:“敬宗却怕承受不起啊……” 郗超轻轻一叹:“贤弟却是多虑了!送礼就讲求一个诚心,有所求便不是送礼了。这百座万钧弩机是超送给北府军的见面礼。不是用来交易的筹码,贤弟大可安心收下。如今这天下动荡,诸胡亡汉之心不死,唇齿相依,唇亡齿寒。北府军越强。西府军便越安。超代明公送给高都督中这些物事,乃是诚心诚意……” “好,兄台如此慷慨,敬宗亦不能太过小家子器!”高敬宗笑道:“也罢,郗兄这份大礼敬宗便收下了。来而不往非礼也,敬宗再送郗兄一个小小的见面礼,请郗兄赎罪,容敬宗先卖个关子!” 双方交谈将近一个时辰,却始终没有进入主题。谈判比的就是耐心,这点两世为人的高敬宗非常清楚。哪怕郗超扯东唠西,高敬宗却也不急。能否得到西府军桓家的支持,对于高敬宗和北府军而言极为关键,但是张嘴求人的人,在讨价还价时终归要矮上对方一头。在高敬宗看来,桓温若是想扶持一个软弱地豫州傀儡政权,那么陈郡谢万是一个更加合适的选择。若是桓温想要获得一个强大可靠的盟友,那么高敬宗将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不过高敬宗实在想不出,桓温究竟能够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盟友云云,不过是一个口头的承诺罢了,这个问题,高敬宗理解的非常透彻。所谓的盟友,就是为了出卖的,盟约也是用来撕毁的。恪守盟约那才是真傻。 满清朝廷签订了两千六百多份卖国条约,前前后后赔偿战争赔款共计十亿多两白银,但是满清却没有换来真正的和平。同样,苏联建立之初为了获得德国的谅解与支持,割让了三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然而德国在二战之初,毫不在意这个盟友和盟约,直接发动东征计划。 就连我们一向都看不起的北宋,在签订檀渊之盟后,也毅然撕毁条约,发动北伐。 打铁还在自身硬,无论这个盟约结不结,都没有什么关系,一旦北府军势弱,桓温也不介意上来吃肉喝血…… 谁也不是傻子,谁都知道最终要在谈判桌上达成一个妥协,对于高敬宗和北府军的条件,郗超已经差不多心中有数,高敬宗想要的是单线作战,而不是两线受敌,从高敬宗宁愿睢县空虚,也不把北府军第四、第五两个中郎将府五万余兵马北调,就可见高敬宗对朝廷和桓温实在是不放心。郗超在想地是却是另外一个问题。 郗超作为东晋前太尉郗鉴之孙,北中郎将徐扬刺史郗愔之子,桓温首席参军,他在事上打了半辈子滚,一打眼就知道高敬宗麾下这些士兵都是难得的能战之兵。在这个乱世,有兵就是草头王,拥有数千上万兵马,自称为王的比比皆是,郗超想的是,这个看去还稚气未脱的高敬宗,是想当单纯的霍去病呢,还是想当第二个司马炎。 两双方勾心斗角谈了将近两个时辰,临近午时,高敬宗设宴。桓熙看着如同流水一样上来的菜肴,颇为不悦道:“岂可无歌舞助兴?” 高敬宗笑道:“桓大公子见谅,我这个都督府中未养家妓,也未有乐师。” 桓熙醉眼朦胧:“不是还有什么红袖……添香吗?” 高敬宗眼眸中杀气陡然出现,望到这一幕,籍戡大呼要遭。籍戡急忙道:“桓大公子,你醉矣!” 桓熙不理会籍戡,端着酒杯,迈着踉跄醉步朝高敬宗走来:“岂……可无……歌舞助兴!太有失待客之道,高都督,您以为呢……” “哈哈……”高敬宗怒极反笑道:“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恶客上门……” “看来,我是恶客喽!”桓熙道:“高都督,今天要让本公子失望了!” “不是失望,而是绝望!”高敬宗淡淡的道:“你会后悔的!” 兵甲锵锵,一队陌刀军甲士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而入。桓熙脸色大变,失声尖叫:“你想做什么?” “无他,歌舞助兴以佐酒!”高敬宗冷声喝道:“尔等听见了,桓大公子要看看尔等的本事!” “遵命!”十六名陌刀军,陌刀陡然出鞘,大厅内一片刀光,十六名身高超过八尺的人形坦克齐齐大吼:“杀——” 第286章 智几若妖 雪亮的陌刀发出隐隐的雷声,继续朝着桓熙面前斩来,尽管桓熙也清楚。高敬宗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采取这种方式杀他,可是桓熙仍然大骇,紧张的攥紧拳头,只得咔嚓一声脆响,手中的酒杯应声而碎。 桓熙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额头的冷汗瞬间就流了下来。陌刀军讲究的就是神挡杀神,佛挡灭的气势,没了这股子气势,人家只要近身,就有无数种法子结果掉陌刀手。陌刀一旦催发,力不竭,不停止这是起码的规律,否则一旦强行停下就会给敌人可趁之机…… 十六柄陌刀,组成一个微型陌刀刀墙,整齐如一举刀,整齐如一劈落,然后再将长长的刀柄顶在腰侧跨前一步挥刀横斩。事实上高敬宗并不会什么陌刀六斩,也不会什么功夫,而这个时候陌刀对于任何武将来说,都是一种陌生的兵器,也自然不会什么刀法。不过高敬宗却在后世二十九军大刀队无极刀法十二式,化繁留简,形成六招刀法既破锋斩、破军斩、扫军斩、追风斩,雷奔削、虎突刺。这六招刀法,集合无极刀法精髓,形成劈、扫、削、掠、斩、突六势。 集合而成的陌刀刀法,被高敬宗无耻的冠之“陌刀六刀”,十六陌刀手施以扫炽斩之后,顺势跨步向前,人借刀势,刀借人威,人刀合一,施展了陌刀之追风斩。 才是奔雷削…… 望着这一幕,就连籍戡也感觉异常震撼……高敬宗微微一笑道:“桓大公子,这才是男人应该看的舞,郗兄,不知道在下所言对否?” “如此刀法霸道之极啊!”郗超喃喃道:“那岂不是连人带马要劈成碎片……” 高敬宗点点头道:“士披重甲,如墙推进,一刀之下,人马俱碎!” 桓熙吸着凉气道:“大汉斩马剑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桓大公子所说非虚!”高敬宗自豪的笑道:“这刀就是仿造大汉斩马剑所造,陌刀乃刀中霸主,它象征着大汉雄烈与豪放,在战场上它将创造无与伦比的辉煌,陌刀既出,何与争锋,此刀将成为鲜卑、匈奴、氐、羌诸胡的终于噩梦……本都督要让诸胡宁愿在漠北冻死饿死,也不敢南下一步。” 桓熙嘴巴动了动,再也没有说出一个字。作为桓温的长子,桓熙也不完全是绣花枕头,至少见识和眼界,他是向来不缺的。依靠可种重装步兵,不需要太多,数千上万,就可以横扫天下了。 高敬宗亮出陌刀,不仅吓住了桓熙,就连郗超也被震撼住了。郗超意识到必须更改原来的计划,否则此行就算是泡汤了。 十六名陌刀军将士连续舞了一刻钟的陌刀军六斩,整个大厅内寒光闪闪,让人感觉杀气森然。无论西府军来使还是北府军将领都被深深的震撼到了。 陌刀军将士收刀退出大厅,郗超一摸后背,发现早已湿透……郗超道:“敬宗贤弟,不是为兄托大,贤弟虽然如今兵强马壮,然而北府却不比西府,尽管朝廷诸公对明公有何误会,然而疏不间亲,明公乃今目姑丈,纵然有卑鄙小人煽风点火,陛下亦要顾忌大长公主的颜面。然而北府军……地处各方势力夹缝之中,处境较西府军更为艰难,随势而动是不可避免的。” “敬宗鄙陋,本来并无资格评论天下事。今日在郗兄面前妄言一二。”高敬宗点点头道:“郗兄……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氐秦苻坚如今初占西河之地,占领关中、西河、河朔,苻坚东征张平,虽得三四万户,十数万民,扩土四百余里,乍看实力雄厚,实则不然。去岁关中大旱,府库几乎没有积蓄,三五年之内,苻坚虽有进取之心,却无进取之力。再说慕容燕国,如今燕国勋贵入主中原,坐享万里河山,看鲸吞天下之势已成,熟不知慕容燕国,亦是纸老虎一个!” “纸老虎!”郗超闻言淡淡一笑:“这个比喻倒也贴切!” 郗超十分惊讶地望着高敬宗,不知道他这消息从何得来。高敬宗崛起时间不过半年,要建立一套情报组织,并且取得成效,最快也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两三个月前高敬宗不过拥有三城之地,不足十万百姓。难道那个时候,高敬宗就开始着手布局了吗? 至此,郗超已经完完全全推翻了见面以来对高敬宗形成的印象。这是个深藏不露的小家伙,虽然年纪轻轻,却对天下诸事了若指掌。就是建康城里的大人物们,能够将这些事情了然于胸的也寥寥无几,这个年纪只有十五六十的年轻人,究竟是个什么路数? 郗超开始怀疑起手中的情报,他怎么也看不出,眼前这个在自己面前镇定自若侃侃而谈地年轻人会是一个无名之辈。 高敬宗却丝毫不理会郗超异样的目光,而是继续侃侃而谈道:“燕主慕容隽外宽内忌,用人而疑之,所任唯亲戚子弟。更甚者,隽多谋少决,失在后事……燕主隽在,燕国倒也不至于颓败,然而最关键是其命不久矣,一旦隽亡,即位必为燕太子慕容暐,慕容暐八岁,主弱臣强,非社稷之福。若北府军大举攻袭,燕国诸公为求自保,必团结对外,若本都督三年修养,五年生聚,得兵五十万甲,荡除胡虏,必不远矣!” 郗超面上平静如常,心中早已苦笑连连。 高敬宗吊足了郗超的胃口这才笑道:“据敬宗获得的详情,朝廷拜陈郡谢万公为帅,只怕已经存了对大司马的猜忌之心。然则敬宗如今出现在朝廷诸公视野之内,为分大司马之权,必重用区区。大司马既然坐襄阳,不能束手待毙。朝廷诸公一旦出手,必要邀请苻坚出兵叩剑门,威胁益州,攻其必救,围魏救赵,以迫大司马回师益州。大司马若是回师益州或是引军威胁建康,朝廷必然授权敬宗,威胁大司马襄阳后方……” 郗超此时心中已经掀起惊涛骇浪。他自以为藏了一手好牌,只好连哄带骗,把高敬宗这个家伙绑上襄阳的战车。不过此刻郗超却半分都顾不上了。因为高敬宗的进退,不是无路可走,事实上高敬宗的选择,远比桓温更加广阔和自由。 第287章 继续,不要停 一 “敬宗不才,愿率北军将士列于大司马麾下,旌旗所向,莫敢不从!”高敬宗大大方方把自己的条件摆在台面上“但,只限讨胡,其他赎难从命……” 郗超悠悠而笑,高敬宗也跟着笑了起来。崔逞虽然感觉有些莫名奇妙,不过却能够听得出笑声中并无丝毫敌意。 高敬宗此刻的心态反倒没有崔逞、籍戡那般患得患失,毕竟这次机会对他而言虽然难得,却也并非绝对不可错过,只要手握人财军,我心既帝王。此刻倒是也并不太在意能不能得到桓温的“友谊”,当然,有一个强大藩镇的“友谊”总是好的,很多事情会方便许多。 郗超轻轻舒了一口气,低声感慨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若是超猜得不错,这便是贤弟拿出来的条件了?” 高敬宗下意识地耸了耸肩膀:“谈不上条件,不过既然是与郗兄商谈协议,总要拿出点货真价实地东西来。敬宗不喜欢绕来绕去地兜圈子,有话还是讲在当面的好。” …… 二 睢县都督府后院,红袖抱着剑站在庭前,纤长的身形站得笔直,如一个俊美少年,只是两只眼睛显得清澈如水。 红袖添香读书并不算多,在乱世中打滚,对人心和力量的感觉都是很敏感。她和心直口快的妹妹添香并不一样,有很多事情,她想得比较远,也比较多。这次之下暴怒出手,事实上她们二人还留有余地,知道什么人可以动,什么人不可以动。像他们这样的可怜人,根本就没有自己的人格尊严和自由。更何况她们如今犯了弥天之罪,以下犯上,将会被处以极刑。 不知道怎么的,红袖站得笔直的修长身子竟然有些微微颤抖。 添香突然从后面搂住了红袖的脖子,呢喃道:“谁家俏娘子,当真好看……惹得我都动心了……” 红袖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红晕,扬着小脸,似乎再等着添香多夸她两句,听到添香最后一句话,她却掩却了脸上那一点喜色,然后喜色才上眉梢,却有一股浓郁的幽怨涌上心头。红袖戚戚然的一笑,露出了白白的糯米银牙,她的脖子长长的,束起头发后面露出的几丝少女绒毛,在阳光下仿佛在发出微微的光芒:“我也不知道怎么……昨夜做了……那种……羞人的梦。” 添香顿时沉默了,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她抬起头看看红袖星眸凄美。 红袖拍拍添香的脑袋,勉强笑道:“你想什么呢?” “你想什么,我就想什么!”添香眼眸中缓缓凝结一股水雾:“你忘了咱们的仇?” 红袖轻叹:“怎么可能忘记,从前咱们没有半点机会复仇,别说复仇,就算身份暴露,也是死路一条,弄不好也会牵连祁门陈氏,如今……” “红袖,添香,我们出城去城外看看!”就在这时,一个银铃般悦耳的声音响起,软软的,柔柔的,入耳极舒服。红袖回头,却见一个身着淡蓝色长裙的美人走进院子。那美人身材修长,体态婀娜。一头如云秀发挽了个高鬓,插着一支雀儿钗。柳叶眉儿弯弯,杏眼含着春情。粉靥抹红,恰到好处。只站在那里,便有一种别样的诱惑。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郑诗诗。郑诗诗道:“天气寒冷,咱们带些蒸饼,送与城外的可怜人分食!” 红袖与添香一左一右,护着郑诗诗登上马车,缓缓朝着城外走去。 马车里,郑诗诗神情一缓,突然变得有些低落。 至于原因,其实很简单。 那就是因为谢道韫。谢道韫是女儿身的事情,她一眼就开出来了。尽管在这个以男人为尊的时代,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庸,郑诗诗仍感觉心里莫名的失落。 哪怕昨天夜里高敬宗使出混身解数,极力讨好她,仍让她感觉愤愤不平。红袖见郑诗诗一脸苦恼之色,为她平添几分娇柔,令人不由得心生怜惜。 红袖问道:“郑娘子姑非有为难事?不如交由我们姐妹二人,无论是谁……” 红袖添香这一对姐妹花行事风格颇为另类,大有一言不合,拔剑相向的意思。 郑诗诗苦笑一声,轻声道:“不瞒红袖添香,而今都督声名鹊起,不久之后便可以更进一步。 可惜,奴的出身…… 红袖黯然无语,添香道:“都督更进一步,封侯拜将,大娘子岂不是应高兴吗?” “高兴?”郑诗诗咬着嘴唇,无奈的道:“这讨贼都督府、夏邑侯府女主之位,空悬已久,但是却不会永久空缺,奴的身份,岂不是太过尴尬?” 添香那眼珠子滴溜溜直转,显然是在打另一番主意。 红袖看在眼中,只笑了笑:“妹妹,莫要乱来,这时不是你我二人可以插手的。” 三、 睢县县城牢房,环境非常恶劣,作为郡城大牢,其实只是一个过场,临时关押犯人的地方。虽然是白天,牢房中却依旧漆黑一片。就在这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十数名举着火把的内卫在徐敬宣的带领下,鱼贯而入。 内卫士兵把火把,插在木栅栏上,顿时把牢室照映通透。一个须发蓬乱的青衣囚犯坐在一堆干草上,双脚双手还戴着铁锁,身上还沾着隐隐约约的血迹。 徐敬宣淡淡的道:“率先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徐敬宣,如今职掌北府内卫。识相的话,少受点皮肉之苦,想充好汉,某家也会成全!来人,动手……” 囚犯顿时懵逼了,怎么这样,啥也不用,上来就开打? 徐敬宣就是这么不按常理出牌,只见两个狱卒上前,将这名青衣囚犯架在一个案几上,除掉鞋袜,然后在脚心上刷上盐水,随后又牵来一只老绵羊。动物,哪怕是食草动物,也需要补充盐份。老绵羊察觉到囚犯脚上的不同之处,就用粗燥的舌头,****起来。 脚心是人敏感部位,或者有人钢筋铁骨,不打严刑拷打,然后对于这种绵羊挠脚心的酸爽,实在承受不住。 “啊…哈哈……啊……呵呵” 不稍片刻,青衣囚犯便求饶道:“我招……我……招了!” “谁指使你的!” “大燕冗骑……” 徐敬宣眼睛一瞪:“玩我呢,继续” 狱卒又在其脚心刷盐水,然后把羊牵过来。 青衣囚犯神色惶恐,喘着粗气道:“我招!” “我是大晋……” 徐敬宣冷声道:“继续,不要停!” 青衣囚犯顿时急哭了:“我说的是真话!” 第288章 裁军? 高敬宗最终与郗超二人在房中密谈一个时辰之久,具体二人谈了什么,反正无人可知,而且高敬宗和郗超二人都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出使任务达成,郗超急着回去向桓温复命,就提出告辞。高敬宗亲自送郗超、桓熙等一行人到睢县县南十里亭,郗超一面拉着高敬宗的手往朝南走一面随口问道:“敬宗兄弟今年贵庚?” 高敬宗搔着头一笑:“小弟今年十八岁……” 郗超吃了一惊,扭头看了他两眼,笑道:“却是不像,倒像是十三四的样子……” 高敬宗苦笑无语,摸着鼻子郁闷地说:“小弟咸康八年元月生人。” 老子明明是公元1980年元月十一日出生。 咸康八年,就是公元三四二年,按照古代计算年龄高敬宗称自己为十八岁也不为过。郗超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表示自己根本不信。 “其实我自己到底多大,小弟也不清楚。”高敬宗不好意思的道:“小弟是永和元年被师傅捡到,按师傅推算,小弟应该是咸康八年前后生人……” 郗超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临行时桓温曾向郗超透底,如果实在不行,就向高敬宗许下婚事,命其前往襄阳求亲。来到睢县亲眼看到北府军的实力,郗超随即打消了这种念头。一个庶女,三个月前嫁于高敬宗为妻是恩赐,现在却等于羞辱了,弄不好还会反目成仇。正应了那句话,此一时彼一时。 不过,这次出使北府军,至少让郗超明白一件事情。北府军的实力绝对不像原来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弱,而且高敬宗的身份,也是一个大谜团。高敬宗虽然自说自己在梁郡崇法寺长大,郗超早就动员了手中的力量去调查,整个梁郡境内居然无人听说有这么一座崇法寺。 事实上这也是高敬宗考虑不周,后世商丘境内确实是有这么一座古寺,这么古寺却是北宋时期建筑的,距崇法寺建立还有七百多年时间呢。另外是郗超可以断言,任何一个佛寺绝对培养不出高敬宗这样的人物。 此时,郗超隐隐感觉有些不安。因为高敬宗的出现,这让桓温的大业似乎出现了极大的变数。郗超翻身上马,挣扎一番,冲高敬宗道:“贤弟,为兄不知道你从什么渠道得到慕容隽将不久于人世的消息,为兄也不想知道你的消息渠道,但是为兄却给贤弟提个醒,慕容隽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望着郗超、桓熙等人的背景,高敬宗怔怔出神。 看着郗超肯定的目光,高敬宗顿时陷入了迷惑之中。难道是西府军还有更加隐秘的消息渠道?可是历史上慕容隽就是在两个月后升平四年元月二十四日病逝。 难道是记忆有误,还有是因为自己这个异世蝴蝶的出现,历史已经出现了偏差?或是历史强大的复原性开始小显神威? 自己已经义无反顾,宁愿选择在这历史前面撞得粉碎。而自己身边这些兵马,却是真真切切在这个时代的,而不是如自己一般穿越而来。按照原本的历史,北府军也不是在这个时候成立的,北府军百万军民,应该惨死在这个寒冷的冬天。 就在高敬宗浮想联翩的时候,突然又一队人马出现在睢县南方。 升平三年十二月初六,大晋朝廷的宣诏使,秘书省秘书郎、散骑常侍王坦之率领一行二十四人的宣诏使团抵达睢县,正式向讨贼大都督高敬宗宣示大晋朝廷任封爵节的诏命制文。 第二天晌午,在睢县县城南的校军场举行了盛大的仪式,宣诏使王坦之代表皇帝向高敬宗授予象征着开国称王权力地位的双旌双节。 这一天,北府亲卫军两个步兵团一个陌刀军,一个骑兵团,共四个团一万余将士士兵全副武装开赴校场,以队为单位站成方阵,静静地等待着仪式的开始,等候见证自己的统帅正式成为王。另外北府军将成为历史。因为既刻朝廷正式给予北府军正式编制和番号。 王坦之等二十四名宣诏使,各捧圣旨,分列众将官阵前。几乎同时,王坦之翻开圣旨朗声唱道:“升平三年十一月丙辰,大晋皇帝制曰:国之大事,在戎在祀,朕承国祚,河山破碎,海内板荡。边夷獗猖,奸贼肆掠,伪帜滥扬,止征诛不能克难,非讨伐无以定边。周公议五爵,白旌黄铖,励砺赏罚。讨贼大都督,都督五州军事、夏邑县侯高敬宗,御敌摒寇,夷狄闻之丧胆,巡边戍境,三军因而振奋。故制龙旌虎节,金印紫绶,委诸封疆,拜以藩国…… 听到这里,高敬宗的脑袋感觉顿时不够用了,晋朝不是没有异姓王,至少晋朝的朝廷承曹奂为异姓王。但是大封异姓王是在皇帝势弱的时候才会封,一旦封异姓王,就意味着一个朝代由盛转衰或即将灭亡。乱世时的异姓王最多。 现在东晋朝廷居然要封自己为夏王,这是高敬宗从来没有想到的。最让北府军诸将校和官员高兴的当属长史崔逞了,他如今已经在短短三个月内连续升官,从最初六品参军,正式升为正四品国相。 咸宁二年(277年),晋武帝又制定了王国置军的制度,将封国分为大、次、小三等,不同级别可置不同数目的军,如高敬宗的夏国,辖县二十五座,属于大国。可以按照规定置上、中、下各五千军队。 高敬宗举起双手接过圣旨,高呼:“臣高敬宗奉旨谢恩!” 一万余北府军将士皆振臂高呼:“谢陛下隆恩!” 王坦之身后的宦官则捧着蟒服、梁冠、金印、紫绶、龙旌、虎节一一上前。 高敬宗每接过一样,便高呼谢陛下隆恩! 高敬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低声道:“通知政务厅、法务厅和军务厅各职司主事以上级别官员,以及军中将领,我有话要说……” 魏大福策马而上,快速传达命令。 高敬宗此时拿到册封圣旨,就知道这个消息传开,他和桓温再无缓和的可能了。桓温为灭成汉灭国扩土两千余里之功,又无匡复晋室,两次北伐之勋,却仍旧只是一个大司马的虚职和南昌县公的爵位。而高敬宗如今已经是上国王爵,一旦桓温见到也要按制向高敬宗执臣子之礼。如果桓温会忍才是怪事。 更何况,封高敬宗为上国国王,按照规定夏国军只有保留上军、中军和下军三军,一万五千兵马。等于说要裁掉北府军的九成五。 第289章 君臣有别 众人到达都督府议事大厅,高敬宗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讲话。徐敬宣满脸担忧的交给高敬宗一叠文稿,高敬宗匆忙打开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不明所以的北府军文武官员看到高敬宗,整齐高呼:“臣等叩见大王!” 高敬宗“列位免礼,入座!” 尽管高敬宗弄了一套后世的桌椅,可惜这个时代人对此并不认可,至少并没有在北府军内部形成时尚,纷纷跪坐在地。 高敬宗此时已经方寸大乱,坐在主座上,却神游体外。临行时,郗超告诉高敬宗慕容隽“重病”可能只是一个烟雾。高敬宗其实并不知道,慕容隽在原本的历史上,因为飞扬跋扈,惹怒了大燕皇叔慕容评,而这个慕容评则与皇后可足浑氏关系暧昧,二人一合计,随既下黑手对付慕容隽,慕容隽一时不察,被可足浑氏与慕容评联手暗算了。 可是在这个时空,随着慕容垂战败,慕容德战败,燕国损失二十余万兵马,加上拓跋鲜卑在北方暗算慕容恪,燕国局势几乎有失控的危险。所以可足浑氏和慕容评根本就没有对慕容隽下毒。高敬宗满怀的希望,自然因而落空。 其次是王猛大意失荆州,徐敬宣根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情报头子,如果不是王猛故意泄露线索给徐敬宣,他根本就追查不到金玉阁,王猛的本意是利用死士,假装熬不过刑,“招供”毒害高敬宗的幕后真凶,从而斩断北府军与东晋朝廷招安的可能。然而徐敬宣却搂草打兔子,意外捕获一条大鱼,冗骑长史、核心骨干渤海高柔。 在这一起乌龙反间谍事件中,高柔透露了一个惊天的阴谋。慕容隽不仅装病,而且还在借刀杀人。利用高敬宗这把刀杀掉朝廷中的异已份子,强化皇权。 高敬宗一时之间也无法断定情报的真伪,宁原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燕国的政局,远比高敬宗想象得要复杂得多。在高敬宗的印象中,慕容廆之子慕容皝自称燕王,建立前燕。慕容皝之子慕容俊灭冉魏占领中原,十六国中前燕、后燕、西燕、南燕都是慕容部建立的。而且更加让人不可思议的是,慕容皝的儿子中,居然出现四个开国皇帝。 这是一个在任何一个皇室中非常不正常的现象,自从慕容廆时代,他与兄长慕容吐谷浑闹翻了,从而从慕容部分裂出一个形影力相当强大的部落吐谷浑部。到了慕容皝这一代,同样内斗不止,慕容皝干掉了他的兄长建威将军慕容翰,同母弟征虏将军慕容仁、广武将军慕容昭。到了第三代慕容隽时代时,无论是慕容恪、慕容垂还是慕容德,只要有些才华,都被慕容隽猜忌。 然而,这种大规模的内斗非但没有把燕国一步一步托向灭亡,反而让慕容部从区区东部鲜卑一个小部落,一跃成为鲜卑族的龙头老大。 高敬宗在这个时代,慢慢思考,终于发现了慕容部繁荣而强大的“秘密”,杀戮就是慕容的特点,他们就是依靠杀戮来提升整个部落和国家活力的。旧有的勋贵因为富贵到了极点,已经到了不思进取的时刻,所以,为了给新晋的贵族一个晋升的机会,杀戮必须进行。 事实上这不光是慕容部的“秘密”,同样也是华夏民族的内斗根源。不过,华夏比较文明,这种“权力”的洗牌,通常都是通过变法,或王朝更替而实施的。事实上数千人来,每一次朝廷更替,无一例外,都是新的旧族被掀起,新的贵族成立。等新贵族变成老贵族不思进攻,国家要么灭亡,要么通过变法而延续…… 一得一失之间,得总比失去的多,因此谁也不会把这种权力游戏,规模杀戮当当成一回事。事实上历史“暴君”也在玩这种游戏,结果他玩漏了。推举了科举,想要利用寒门,关陇贵族、以及山东贵族(既隋唐七宗五姓)以及江南贵族朝廷洗牌。在老贵族的反扑下,大隋朝灭亡了。 事实上,在历史上慕容隽被杀,未必是慕容评与可足浑氏的私情,或者掺杂着老贵族反扑的因素。不管真正的原因如何,高敬宗必须从现在开始调整战略部署,一举灭亡燕国,占领中原的战略目标,眼下已经不具备实现的可能了。 如果不是因为慕容隽暗中放水,高敬宗的北府军根本就不具备打败燕军的战斗力。在后世被高句丽棒子吹上隋唐六征“胜利”,不过是杨广与李世民,同样玩了一手借刀杀手,其真正目的就是为了削弱不受朝廷掌握的军队,加强皇权。 高敬宗的酂县之胜,与蒙县之胜,同样都有这种胜利因素。如果高敬宗仍旧抱着北府军拥有与燕军野战的实力,那样他会死得很惨。 高敬宗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徐敬宣再三提醒高敬宗,高敬宗这才真正醒悟过来。高敬宗咳嗽一声,指着身后的地图道:“根据可靠消息,燕国在开春之后,必定会大肆反扑,届时,从廪丘、定陶、陈留、黄墟、睢县,宁陵、高平、昌邑,酂县,符离、相山,都有可能重新成为战场。我们在冰雪融化之后,必须东向青州方向迁徙百姓,当然也可以向南,在司吾山以南的鬼蜮,如果人力充足的话,或者可以多开出五百万亩农田出来。那我们就可以多养活几十万人。” 籍戡笑吟吟的道:“在短短数月之内,燕国已经损失二十余万军队,这人头可不是韭菜,割掉一岔,几十天就可以长出来。损失已经超过三分之一军队的燕国,恐怕也需要休养生息吧!” “不就是打仗吗”陈大司马陈应笑道:“咱们北府军又不是没有打过仗,值得让数十万百姓转移吗……” 见他如此惫懒,高敬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作为军中元老,高敬宗也不能不给籍戡面子,哪怕籍戡说得没有道理,他也只得听着耐心劝导。可是对于陈应高敬宗可就没有这么客气了,高敬宗咬着牙道:“你说的倒是轻松,从定陶到酂县,从陈留到昌邑,这都是一马平川,万一防线出现漏洞,漏出数千燕国骑兵,他们既不为杀人,也不为抢劫,只图毁坏,就可以在一个月内,把咱们数十万军马辛苦一年的劳动成果毁得精光。你可知咱们北伐用去了多少家底么?” 陈应看着几乎要吃人一样的高敬宗,顿时吓得连连告罪。 崔逞疑惑道:“大王,能不能不迁徙百姓,或者少迁徙?” “不能!”高敬宗绝然道:“这件事没有半点可以商量的余地。” 崔逞道:“这……” 籍戡刚刚想张嘴,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突然高敬宗“啪……”一声巨响,高敬宗重重拍在案几上,案几上的笔墨纸砚乱跳,众人被吓了一大跳,望着高敬宗的目光,变得不同。 此刻,众人已经意识到了,如今他们已经君臣有别了。 第290章 入质 “此事本都督不是与列位商量,而是命令必须无条件执行!高敬宗气度雍容,双目炯炯,厉声喝道。目光如电,缓缓扫视众人。 众人神色各异,有的困惑,有的迷茫,有的惶恐,也有的沮丧……众人互相对视,皆沉默不语。 陈应察言观色的看着高敬宗:“都督有命,臣不敢不从!” 崔逞一头雾水:“真的如此严重。” “人命关天!”高敬宗叹了口气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籍戡一愣,转眼看崔逞,却见崔逞的神色顿时凝重起来,两只眼睛直视着高敬宗,高敬宗舔了舔嘴唇:“咱们从去年春天开始收拢流民,人口越来越多,却坐吃山空,不满诸位,明年如果没有粮食产出,本都督也无钱买粮,像现在一样渡过粮荒。把希望寄托在燕国朝廷仁慈上,这就等于把自己的脑袋送上去,任人宰割。本都督不敢赌……” 崔逞不悦道:“燕国铁骑一日可达进退二三百里……咱们能逃到哪里?” “向南!”高敬宗不假思索的道:“向南,迁徙至司吾山以南,淮水以北地区!” 陈应道:“那燕军铁骑从邺城出发,不过半个月功夫,就可以追至司吾山!” “他们要是敢追至司吾山,本都督不介意再上演一出马陵之战!”高敬宗道:“江淮无险,唯有马陵。田洛!” “末将在!” 高敬宗道:“你部就负责帮助崔国相转移百姓。待百姓转移之后,就在马陵古道,重修马陵关,无论燕国届时有多少敌人进攻,你要给本都督守住马陵古道,不放燕国一兵一卒南下!” 田洛出列抱拳道:“末将领命!” 高敬宗突然拿起鹅毛笔,在地图上画起一道线。自陈留、濮阳沿黄河而下。(备注,这个时期黄河与后世河道不一样,要更偏向北方。)一个非常大胆的计划在高敬宗脑袋中,慢慢形成。燕国铁骑举世无双,就算效仿翼骑兵打造的北府军骑兵可以在野战上战胜燕军骑兵,无奈的是,北府军骑兵数量实在是太少。 战争根本不可能完全依照自己想法,敌人也不会完全被自己牵着鼻子走。如果燕国采取下驷对上驷,上驷对下驷的办法,用一部分骑兵,根本不与北府军骑兵交战,而是在中原大地上兜圈子,那样北府军仍会被动不堪。 “本都督再次重申,这次只是战略撤退,转移百姓,利用稳定后方发展生产,而不是逃跑!”高敬宗道:“燕国不会我们顺利完成战略撤退,所以军方必须做好打恶战,打苦战的准备。当然,我们也不能做出一副被动防御的架势,开春冰雪初融,各中郎将府,立即大张旗鼓,分别自濮阳、廪丘以及郯县开始佯动,声势要作足,要让燕军看到我们仍有攻取河北的决心……这个问题,等会军备会议上会详谈。” “关于移民和垦荒置田,我们要做好我们长远规划!”高敬宗道:“江淮鬼蜮,几乎所有土地都适合垦荒置田,只要粮食压力不是那么大,有些地方尽量也保持其原生态。如果是比较适合草料生长的地方和湿地湖泊,就没必要强行改造成农田了。在种植粮食的同时,经济作物也要种植,比如桑麻、油菜各种果蔬。” 籍戡有些功利,反驳道:“大王,种植桑麻能织成衣服穿,这些蔬菜瓜果也就吃着,不如都种成了粮食,粮食能填饱肚子啊,瓜果只能解馋。” 高敬宗解释道:“别看瓜果好像填不饱肚子,因为它们能够补充糖分,对我们的身体健康以及体力增长是很有用的。此外,油的作用也很大,难道你们没现炒菜用油、吃饭有肉的人家,米面会消耗很少么?这些东西看来似乎不能填饱肚子,实际上却会让我们不用消耗那么多的米粮。” 高敬宗给江淮鬼蜮的战略定位,就是短期来说作为北府军的第一个根据地,承担起全军的主要经费与粮食来源;长期来说作为安西唐军北上的门户,能够在养活本地人口之余承担一定数量的流动人口(驻军与商旅)。但是这里显然并不适合作为一个大国的中心区域;工业,只是少量的制盐,再下一步,北府军要在淮河下游考虑建立船厂,然后进行铸币,只不过目前尚未找到足够大的铜矿与银矿,要铸造金属货币还欠缺一点实物条件,所以这事暂时便只是处于计划之中。 崔逞道:“大王,如今业已封国,而政务厅、法务厅,军务厅,则无存在的必要,不如按照裁撤?” “那也未必!”高敬宗点点头,莞尔笑道:“以后咱们夏国,也要效仿晋国,成立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御史台,当然也要注意避讳,改易官员就行了,中书省称为左内史府,门下改称为右内史府,尚书省改为司会府,御史台改为司宪府,六部则改为统一改成六院。礼部改称礼宾院……各应职司,参照晋国。” 北府军文武,如今的夏国文武官员满面春风。尽管国高敬宗这个国,比晋国、燕国、秦国规格上低上一等,事实上在场的众人相信,与燕晋秦凉同等并列,只是时间问题。 籍戡神色凝重的道:“王上,此事是不是要慎重考虑一下?” 崔逞不屑地道:“大王,晋主如今见我夏国兵威之盛,故而心生怯意,所以百般拉拢,以图平息兵戈。” 徐敬宣沉吟道:“也许是,又或许……只是缓兵之计。臣收到线报,在大王举兵北伐不久,晋国四万大军突然整装待,似有异动,可是不久,却又突然解除了紧急状态,不知出于何故,如今想来,恐怕晋国曾经有过想趁大王,谪仙城空虚的机会,袭我腹心的打算,后来不知出于何故,已打消了这个念头。” 说到此处,徐敬宣心有余悸地道:“幸好,他们又打消了主意。不然,当时大军在外,一俟晋国精兵直扑后方,全军震动恐慌,军心士气尽丧,到那时便是一处败、处处败,真是不知该如何收拾了。” “天下的好机会,他们错过了!”崔逞笑道:“大估大王!” 众人齐道:“天佑大王!” 高敬宗冷笑道:“卧榻之旁,岂容他酣睡?晋室不会这么放任我们在江淮发展的,他们一定会伺机……这次晋室封本都督为夏王,看似宽厚,实则不然。今日之后,本都督要随王宣使一同返回建康。” “什么?”众人大惊失色。 “这怎么可能?”籍戡绝然道:“大王不可答应!” 崔逞急道:“大王绝对不能前往建康!” 徐敬宣道:“我就知道他们没安什么好心。” 陈应道:“大王不能去!” “这件事情,还真不能不去。”高敬宗苦笑连连:“一旦本都督借抽不开身,不去建康,那么以臣面君,理所应当,到那时,臣不奉诏,君要讨伐,便是天经地义了……” 一些将领当时就暴发了:“打就打,谁怕谁啊!” “说得跟咱们北府军不能打仗一样。” “只要他们敢动手,老子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何这样红……” 高敬宗伸手虚压,众人皆立即闭口不言,大厅内顿时哑雀无声。高敬宗道:“本都督,还真不能不去建康!” 一看军方将领面色不忿,高敬宗耐心的解释道:“咱们如今单独对抗燕国有几分胜算?” 众人皆低头无语。 “胜算不足四成!”高敬宗道:“这是本都督连夜推演的结果,这个结果还是在我军建立水师,形成战斗力,可以保住黄河、济水防线的前提条件下。如果晋军再北上,咱们没有半点机会。” 崔逞道:“都督,咱们不是已经跟西府军缔结盟约了吗?” “你啊,想得太简单了!”高敬宗微一蹙眉道:“本都督顾虑的是,一旦本都督不奉诏面君,东晋朝廷就会拿着大义之名,扣上乱臣的帽子,桓大司马是会很乐意吞并我们,壮大他自己的。不过此事倒也不是无解,本都督去建康又能何防,他司马聃敢杀我不成?咱们北府军又不是离开我就不能运转了?” “可是……” 高敬宗不等众人发问,就下令道:“按制我们夏国,可置上、中、下三军,每军各五千人。现将亲卫中郎将府,一分为六,分置步军,中垒、屯骑(重装骑兵)、越骑(轻装骑兵)、陌刀。籍帅任夏国护国大将军,统帅王六军。 “封副帅升任辅国将军,全权负责西线战事。” “魏大福任护军将军负责睢县内外防务。” “胡光任领军将军,负责青州军事。” “蒋方任屯骑校尉。 “刘云飞任越骑校尉” 崔逞任夏国相兼掌左内史府,陆永华掌右内史府,陈应掌司会府、张玄之掌司宪府,原各职司主事,顺格升为掌院。 既日起,成立夏国内阁,崔逞为首。陆永华为副,籍大将军,封将军、田将军三人代表军方入阁,左右内史府、司会、司宪四府六院共十三个席位。遇到不决大事,内阁商量解决,少数服从多数,超过半数,可颁布实施。 第291章 造律台下 “走——”高敬宗毫不犹豫下令扈从出发,高敬宗的护卫队是有五十名刀盾兵,一百名戈矛甲士,一百五十名弓弩手以及两百名骑兵组成的夏王仪仗。作为高敬宗仪仗队军候,却是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人居然是第七中郎将冉裕。 高敬宗的轺车,也经过了改装,王嘉命人打造了一辆以木包钢的装甲马车,外形虽然与高敬宗平常乘坐的轺车相差无几。然而那两尺高的车座却大有乾坤,如果遇到袭击,高敬宗就可以通过伞柄启动轺车上的机关,让马车四壁升起装甲护板,此时马车就会瞬间变成一辆真正的装甲马车,哪怕是脚登弩也无法射穿。当然这辆轺车仍不足以防御床子弩与万钧弩这样的重弩。 另外高敬宗还带着一千匹贡马,这些战马都是在战场上缴获的,不过也不全是壮年战马,而是驽马和战马参半。不过这也是一个不小的手笔。 在高敬宗那个时代,送礼讲究一步到位,一下子击破人的心理极限。高敬宗感觉要么不送,要送就送一笔可以让人难以窒息,不可抗拒的重礼。 为了高敬宗南下建康,冉裕可是煞费苦心。南下建康其中的凶险自然不必说,众人也知道。冉裕更知道,一旦高敬宗去了建康,北府军有很多人并不想高敬宗平安的回来,一旦高敬宗长期滞留建康或者出现意外,冉裕就会顺势在冉魏国将领的拥护下成为新的北府军大都督。北府军军中也不缺明眼人,至少不少人看出,一旦高敬宗出现意外。 北府军内部肯定会爆发剧烈内斗,至少刘牢之的第八中郎将府、田洛的第六中郎将府,以及魏大福的夏国军不会坐视冉魏派系扶持冉裕上位。虽然冉魏系在军中实力很大,然而在内政方面却没有什么根基。一旦北府军分裂,绝对不会是一场阵痛,而是两败俱伤,玉石俱焚。 在这种情况下,冉裕选择了一条最为稳妥的办法,与高敬宗同进共退。避免北府军内部分裂。 高敬宗跟随王坦之踏上了南下之路,睢县的气氛变得有点诡异。 高敬宗非常恼怒冉裕的行为,他这么一认性,就把北府军内部的矛盾明面上了。有得必有失,尽管这样以来,矛盾明面化不利于北府军的发展,却无可奈何,毕竟这些矛盾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更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消失,而会一步一步激化。 冉裕心里也非常不舒服,他是一个纯粹的人,当籍戡向他提出由他暂代高敬宗,成为北府军大都督的时候,冉裕顿时就感觉整个人心情不好了。冉裕骨子里其实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他为自己的血统骄傲,尤其是冉闵白手起家创立冉魏。事实上他清楚,冉闵称帝也是形势所迫,冉裕更像成为一名赫赫闻名,威震诸胡的大将军,而是坐在皇宫里的皇帝。 高敬宗冲冉裕道:“你臭着一张脸,给谁看啊!” 冉裕道:“心情不爽!” “怎么样才爽?”高敬宗笑道:“不成,我弄死你,你弄死我?咱们大家都好兄弟,至于吗?”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冉裕勃然大怒道:“我要弄死你,你有一百条命也不够死的,对了,以你的身手,你要怎么弄死我?” “弄死你太容易了!”高敬宗伸手在轺车上扶手一拍,突然咔咔……直响,高敬宗将扶手的一端抬起,对冉裕道:“这里面有十三只弩箭,你感觉你能躲开几只?火药弹炸开,可以横扫五丈方圆,你能躲过几轮轰炸?” “哈哈……”冉裕怒极而笑道:“你都这样说了,证明你不会这样做的。” “我不怕敌人穷凶极恶,也不怕他们的阴谋诡计,更不怕他们残暴不仁!”高敬宗道:“他们如何对我,我就十倍,百倍还回去,他们杀我一人,我就杀他们十人百人,杀得他们恐惧,杀得他们睡不好,吃不好。可是,我就怕我们兄弟心生间隙,被敌人所趁……” “没法子,他们那些人也不是什么坏人,只是心中仍有一个执念!”冉裕道:“籍叔,封叔,还有胡叔他们,都想复立魏国,让我当皇帝。我感觉当皇帝其实是最没有意思的事情,当一个木偶,当一个泥菩萨,有什么意思呢!” “你以为我想当这个大都督,当这个夏王吗?”高敬宗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也不想当,我最干的是,红袖添香夜读书,美酒喝到吐。数钱数到手抽筋,睡觉睡到自然醒。唉……这么多破事,你看我睡过几个好觉?” 高敬宗的解释其实是苍白无力的,因为为了胜利高敬宗向来不择手段,为了达到目的,高敬宗不介意别人的看法。为了取暖,高敬宗可以让人提炼尸油燃烧,搞得睢县城外尸臭冲天,经久不散。为了弄钱,他甚至指使王成去挖人家祖坟,为了分裂燕国,他不惜,把燕国战神慕容垂当作货物卖掉。 这是冉裕非常不满意高敬宗的地方,慕容垂让高敬宗卖了十万只羊,五千匹马外加一万头牛的价格,只要开春,货到手,慕容垂就会被放掉。 这样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他的承诺自然没有人相信。不过冉裕也没有跟高敬宗翻脸…… 夏国王车驾行至酂县,高敬宗指着一个高大的土丘道:“知道吗?这就是造律台。相传秦朝末年,天下大乱,群雄蜂起,萧何断定秦朝酷法苛政必亡,必有雄才大略之人再行统治天下。为此,他避开世尘纷扰,匿身于当时这座杂草丛生的高台之上,默默地为新朝撰制律条。后来萧何参加了刘邦领导的农民起义军像他预料的那样取得了胜利,建立了汉朝。萧何作了丞相并向刘邦献出他为新朝撰制的治世律条……” “这就是造律台?”冉裕好奇的问道:“真的假的?怎么像个乌龟?” “真的假的很重要吗?”高敬宗道:“不过萧何被封酂侯倒是真的。其他嘛……只有上天才会知道。当年刘邦入关中,与民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者刑,及盗抵罪,这就是汉律的底子。后来有人发现这三章太过宽松,有空子可钻,又加上了欠债还钱,父债子偿……” 第292章 值得一搏 冉裕策马奔上这座长约二十余丈,宽约八九丈高约五六丈的土台,冲高敬宗道:“还真有父债子偿啊……应再加上一句,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高敬宗笑道:“夺妻之恨呢?要不要加上……” “夺妻?”冉裕道:“连媳妇都保护不住,夺了活该……” 高敬宗摸摸鼻子,看着冉裕很是无语。突然,高敬宗想起,夏国应该立国法了,事实上任何一部法律,都不可以一成不变。商汤周武不拘古法而兴,殷周夏桀不改旧礼而亡。秦国以商鞅之法而兴,同时也以商鞅之法而亡。 商鞅建立的耕战之法,“凡是努力开荒,多打粮食,或者奋勇作战,多杀敌人者,都可因此而建功得爵。有了爵级,奴隶可以升为庶人,庶人可以升为官吏,官吏也因此可以加官晋爵。而于国不事农战,不得战功者,虽为王侯大夫也不能得到利禄官封。” 这套法律执行下去,秦军国就是一个强大的既得利益团体,从将士、官吏、商人和勋贵,都有上升的良性渠道。可是当秦始皇统一六国,统一天下之后,如果保持继续的扩张之路,秦国仍不会败亡。最关键的是秦二世失约秦国,不兑现军功赏赐,这样就让秦朝走向终结。汉律九章其实也是简化版本的秦法。 历代历朝的法律,制定的时候都是良好的法律,对国家和民族都有着良好的保护政策。可是一旦法律失去公正,社会矛盾激化,覆灭就不可避免了。要保证法律的公正,依靠官员自觉不行,人人都不是圣人,而必须依靠监督和制约,从而保证法律的公正…… 高敬宗灵机一动,大声喝道:“今天就地宿营……” 夏国王仪仗队士兵开始安营扎寨,围着这座造律台,建立了高敬宗的王帐。十二根大木竖起支架,火盆燃烧起来,顿时让高敬宗感觉不再那么寒冷。 看着高敬宗伏案准备写字,冉裕道:“你想效仿古人在此立法?” 高敬宗点点头。 冉裕道:“我想加入两条……” “可以!”高敬宗笑道:“说说看?” 冉裕道:“男人不许无故打女人,哪只手打,斩哪只手……” “呃……”高敬宗道:“这个丈夫也不能打妻子吗?” “当然不行,无故泄愤不行,有错可以罚。”冉裕道:“我最看不惯没卵打女人出气的男子,对了砍手太惨忍了……把他们这些人全部充军,发配到我军中,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这个意见倒是很有建设性。”高敬宗反问道:“那如果女人打男人呢?” “这……”冉裕顿时无语了。 高敬宗道:“你要想好了再说,制定法律也不是儿戏,我写下的法,也不算是法,必须通过大家共同认可,才是颁布实施。” 汉唐宋时的汉民族,文化上的优越感让他们能够以平常心接受外来文明的先进一面,佛教的传入、大开海上贸易、印度梵文单词融入汉语,直到明末,徐光启等人还能以虚心学习的心态对待西方科技成果,翻译《几何原本》。 只有在蒙元满清以血腥屠杀和文化阉割去除这种自信心,并且有意识的引导汉民族精英知识分子走向寻章摘句的犬儒、腐儒道路后,她才逐渐失去了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胸襟,被推进了黑暗落后的深渊。 造成这种病态心理,开始逐步朝着妇人身上宣泄,不得不说是一种极大的悲哀。尚好,南北朝时期,尽管女权地位并没有真正确立,事实上在这个时代女权运动已经相当有市场了。东晋有可以成功离婚的例子…… 不得不说,冉裕算是歪打正着,一下子捅到了高敬宗的痛处,高敬宗决定解放女性生产力。不仅仅是平民,而是全民。在这个时代女性受教育的人群,主要集中在大家族和门阀中,他们如果出仕,可以很好解决人力资源特别是人才短缺的难题。 高敬宗想了许久,终于写下了《妇女儿童保护法》七个大字。 …… 在北府军都督府,现在的夏国王宫,三十只如同小孩手臂粗的蜡烛,把寝宫照耀得没有一点阴影,明亮的烛光映照在郑诗诗的脸上,照得纤毫毕现。和工笔仕女图上,瓷娃娃般的美人儿相比,郑诗诗脸上多了一些母性纯洁的光辉,郑诗诗轻轻的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腹部,脸上露出一丝坚毅。 两名贴身侍婢红袖添香跟随高敬宗南下去了建康,此时负责照顾郑诗诗的是一名四十多岁的妇人名叫顾燕娘。顾燕娘道:“大娘子,七公子来了!” 郑诗诗淡淡的道“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一名眉眼与郑诗诗几分相似的青年,进入之后,神色顿时异常激动,半天都说不出话,扑通一声的跪在地上,眼睛不自觉的就流了下来。“三姐,真的是你!” 要说起来,这个被称为七公子的人还真不是外人。而是郑诗诗叔叔郑系幼子——郑同。冉魏永兴二年八月,身为冉魏国征虏将军吕护绑架洛州(由司州刺史部改制而成)郑系,投降东晋,郑系被腰斩于建康。冉闵随即后命时年十一岁的郑同为东宫太子侍读,承袭魏国郑系安国县公的爵位。后前燕破燕,生擒冉智,时年十二岁的郑同被当成普通小宦官放掉了。郑同跟随籍戡等流落籍字营,早先时候郑诗诗就认出在荥阳郑系排行第七堂弟郑同,只不过当时郑诗诗并非声张。 郑诗诗轻轻道:“燕娘,出去看着点,不要让其他人过来……” 顾燕娘点点头,转身离开寝宫。 郑诗诗道:“小七,近年来可好?” 郑同无声地流着泪,笑道:“三姐,我很好……” “就这世道,怎么能好。”郑诗诗叹了口气道:“如今……” 作为世族子弟,郑同和郑诗诗生长的环境,让他们比普通人多了一些政治上敏锐嗅觉。郑同道:“三姐,有什么事,只要七弟可以帮得上忙,尽管吩咐,不用客气。” 郑诗诗神色黯然,泪水悄然滑落:“我怕……” 第293章 纷乱 “三姐也不用担心,王上离开睢县都做过安排,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是不可能得逞的。”郑同细细品味,嘴角噙起一抹冷笑:“如今这睢县城武有魏大将军,节制全城兵马,还有崔相国手底下的三千城管,一旦他们有异动,死的就是他们。只要魏大将军的兵权不失,三姐在睢县还是安全的。” “现在倒是安全,可是一旦……!”郑诗诗道:“我们母子三人就是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郑同道:“三姐,你需要我做什么!” 郑诗诗道:“你的身份没有怀疑吧,他们视你为自己人吗?” 郑同点点头。 郑诗诗又道:“睢县兵马分为三重,夏国军自然不用担心,军权他们抢不走,我只担心巡防营!” “巡防营?”郑同疑惑道:“睢县没有巡防营啊!” “现在是没有!”郑诗诗道:“籍大将军要想要染指睢城兵权,夏国军就是无名禁军,他碰不得,城管不属于军方,只靠他的五百亲卫,要想在睢县翻天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组建巡防营是他夺权的第一步,这件事已经报备内阁商议,如今内阁他们的人占了半数,通过此议应该不难。” 郑同内心复杂的道:“论资排辈,就算是组建巡防营也轮不到我啊!” “你是官宦子弟,如今已经弱冠,谁也不能再把你当小孩子看待!”郑诗诗道:“崔相那里巡防营就算通过,也不会轻易放给他们掌握,所以作为交换,要让出去礼宾院,这个礼宾院,我希望你抢到手!” 夏国礼宾院其实对应的就是礼部,考吉、嘉、军、宾、凶五礼之用。但是高敬宗采取科举选官制度,而且礼宾院负责,这样以来,礼宾院就不再是一个单纯的清水衙门。而是掌握着万千新晋仕子的命运。 郑同道:“要是去争这个礼宾院就能成功吗?我的资历尚浅啊!” “你去告诉籍大将军,你出身荥阳郑氏,有你执掌礼宾院,郑氏会全力支持,我会修书父亲大人,让他派郑氏门生故吏帮助你,从而弥补文职上的短板,籍大将军一定会同意的!” “伯父大人不一定会同意吧?”郑同疑惑的道:“我们郑氏不是不参与朝政吗?” “不妨事的——鲍姑已经为我诊过脉,我腹中的胎儿一定是男婴!”郑诗诗简单却不容置疑地道:“父亲大人有一个夏国王长子的外孙,他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尽管不会押上全族人的身家性命,却也值得一搏。” 听到这话,郑同眼前不禁一亮:“我们郑氏是应该搏上一搏了。” …… 籍戡万万没有想到冉裕会如此意气用事,如今北府军形势局面大好,自己精心诸多准备,为冉裕代替高敬宗做好了铺平了路。高敬宗南下建康,明显就是东晋朝廷以高敬宗为人质,高敬宗这一去建康,就等于虎落平阳,再想出来就难了。 可是偏偏没有想到,坏事的居然是冉裕。冉裕听到要让他代替高敬宗,宁死不从,声称如果再逼他,他就愿意死。籍戡知道冉裕是一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冉裕说要自杀,还真有可能自杀。 籍戡只得作罢。除了冉裕让他揪心,更让他揪心的是胡光和苏固的态度。提议冉裕暂时替代高敬宗为北府军大都督,刘孟、聂彦适、封雷旗帜鲜明表示支持,苏固和张屠则举旗不定,而胡光居然闭口不言,这不得不让籍戡心惊。 如果北府军九大中郎将过半支持,冉裕推脱不掉。而胡光的态度,让籍戡则拿不定主意了。特别是冉裕,籍戡被冉裕折磨得没有脾气了。 这个机会非常好,也更加难得,一旦失去,很难找到这样的机会。虽然这件事并没有在北府军大规模传扬开来,但是却给高层文武之间,产生了嫌隙,此时高敬宗心腹徐敬宣、陈应、崔逞已经警惕起来。 原本供应物资皆是从淮河转运,如今陈应提出陆路运输不便,让物资运输向胶东不其(今青岛)建立物资储存基地,恐怕第四、第五中郎将府,以后要坐相当长的冷板凳。籍戡顿时感觉忧心不已。 这让籍戡忧心的事情还不止于此,高敬宗提出的监军制度已经全面推广全军,冉魏一系将领再想提拔将领,不像往常那么容易了。 正在这时,亲随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亲随正便躬揖施礼。籍戡摆摆手道“陆长史怎么说?” 亲随禀告道:“陆长史说,要改变眼前的局面,唯有明年开春后凿渠,利用水运!” “凿渠,凿渠……”籍戡听了心中翟然一惊,怒道:“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千里沟渠说凿就能凿出来的吗? 籍戡怔了半晌,籍戡怒喝道:“给本将军传句话张屠苏固,这大魏的臣子,他们不想当了吗?还想学张遇、吕护、周成之流作背主二臣不成?” 亲随退后,籍戡眼珠一转,顿时有了主意。 …… 让冉裕替代高敬宗,这件事情可不算是小事,而是一件变天的大事。崔逞惊讶的发现,北府军军中冉魏一派的势力太大了,大到已经可以动摇到高敬宗绝对领导地位的地步。这可算是要命的大事,作为士族门阀子弟,尽管崔逞家道中落,却也清楚政治斗争的残酷和血腥,一旦冉魏派推冉裕上位成功,作为高敬宗心腹的他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片刻功夫,徐敬宣和陈应就到了。 陈应有点失神落魄,徐敬宣则满脸不忿。 “崔相,这是敬宣刚刚收到的消息!”徐敬宣兴冲冲地跑进书房,扬起眉来道:“籍大将军曾派人联系胡光、张屠、苏固、封雷、聂彦适和刘孟,只有封、刘、聂三人表示支持冉裕,胡光、张屠和苏固态度不明!” 崔逞道:“怎么,他们三人倒是想骑墙看风向?” “却是不全是!”徐敬宣道:“张屠与冉裕交恶,自然不想让冉裕上位,至于胡光和苏固,值得让人思考了。” 崔逞冲陈应道:“一应物资和财货都掌握在你手中,对了,还有那批冉魏宝藏,一定不能落入籍戡手中,没有钱财,我倒要看看他籍戡拿什么去收买人心!” 陈应哭丧着脸道:“那批财宝,都在封帅派出的军队看管中,恐怕我们现在还动不了。” 崔逞一怔,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 徐敬宣冷哼道:“我不相信他们真敢反,崔相可以以内阁的名义,将这以批财宝作为军饷发下去,这个人心咱们替君上收买!” 陈应期期艾艾的道:“这样恐怕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崔逞道:“就这么办了,我倒要看看籍戡的胆子到底有多大!” 第294章 驿站夜话(上) 东晋建康皇宫显阳殿,皇帝司马聃依旧是一副病怏怏半死不活的样子,众臣早已习惯了这个样子。褚蒜子代理司马聃行使监国之权。面对堂下众臣褚蒜子侃侃而谈:“官仓粮食储备还能坚持多久?” “回禀太后,回禀陛下!”时任东晋度支尚书(既户部)韩康伯(既韩伯)道:“原本官仓的粮食足够支撑到明年夏收(江南有两季稻),只是近来百姓疯狂抢购,官仓方面还真有些吃不住劲儿,纵然提价四成,依然疯抢。” 韩伯是殷浩的外甥,字康伯。众所周知,两晋时的官风,是相当腐败的。何曾父子日食万钱,石崇与王恺比阔斗富这类丑闻,都是发生在那个时代。在那种环境和条件之下,能够清廉自守的官员比外星人还要罕见,但是韩康伯不贪不贿,着实难能可贵。 “官仓乃朝廷命脉所在,尤其此时,尤为重要,万万不可出现错失。”褚蒜子道:“临近牛年关,百姓也需囤粮过年,若是引起百姓恐慌,恐非社稷之福,必须稳定粮价,稳定人心……这样啊,本宫给各家送个信,各家都要出点力,共渡难关,过个好年!” 尚书令王述道:“如今粮市供不应求,似乎是北地人前来抢购,放多少粮食他们就吃多少粮食,一月之间,粮价已经涨了近一部,如今上好的米粮已经接受千钱一石……这……恐怕各家都想牟利,不会体谅朝廷难处。” 秦及汉初﹐尚书是少府的属官﹐是在皇帝身边任事的小臣﹐与尚冠﹑尚衣﹑尚食﹑尚浴﹑尚席合称六尚﹐因其在殿中主管收发(或启发)文书并保管图籍﹐故称尚书。今朝尚书总揽政务﹐而别置中书﹑门下二省以分其权。然尚书令﹑仆射(音页)仍是全国行政部门的首脑﹐称为端右﹑端副﹐地位在中书监﹑令和侍中之上,事实上东晋的尚书令就是无名丞相,当然因为有中书、门下分权,这个尚书令远没有丞相权力大。 “这个…”褚蒜子道:“本宫替谢氏作主,谢氏拿出五万石,褚氏拿出三万石,陆卿,你们陆氏可以拿出多少粮食应急?” 陆纳一看这个情况,知道躲不过去了,就道:“陆氏田产虽然多于谢氏,然而家中子弟亦比谢氏多,耗费巨大,陆氏愿拿出六万石。” 褚蒜子点点头道,突然道:“王坦之宣使功成,夏王不日将赴京谢恩,有功当赏本宫拟升王坦之为中书舍人,而秘书省秘书郎则出缺,不知陆卿有没有好的人选举荐一二……” 政治,说穿了就是一个利益交换。陆纳用六万石粮食去稳定粮价,褚蒜子投桃报李,马上拿出秘书郎的官职作为交换。秘书郎虽然只是一个小官,却是一个清贵的要职,向来为士族子弟最好的晋身之道。陆纳也不矫情:“有道是举贤不避亲,臣以为犬子长生可迁之!” 褚蒜子又道:“王卿,你们琅琊王氏呢?” 中书令王洽道:“我们王氏家大业大,可捐二十万石……” 褚蒜子点点头道:“甚好!” 随着朝廷上的各家代表纷纷表态,二百万石粮食出现在了度支部的帐面上。历史上的九品中正制,士族门阀政治,也非全无可取之处。能形成门阀政治生存的土壤,主要还是因为天下动荡不安,朝廷所建太学、国子监等国学因经费问题,陷入停顿,国家人才培养机制崩溃,自然让士族门阀族学大行其道。而各大士族门阀培养出来的士子,首先考虑的不是国家利益,而是家族利益,就让国家统治变得四分五裂,从而加剧这种动荡。 这样似乎进入了一个怪圈。在这个时代要说统一天下,中央集权,几乎是痴人说梦。中央想向地方上派遣官吏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东晋朝廷可以直接影响的不过是区区徐扬八郡七十二县,像湘、广、交、宁,荆襄、梁益朝廷兵力不足,政令自然不能通行。 表面上东晋拥有实际控制的区域是豫、徐、扬、江、湘、宁、交、广、梁、益、荆十一州之地七百五十四县,事实上桓氏直接控制着江、荆、益三州,间接控制着梁州。而郗氏则控制着徐州与青州(侨)和扬州一部,而谢氏则是控制着豫州,影响荆襄。强干弱枝现在却截然相反,本末倒挂。 朝廷此刻控制力有限,州县位置却变得炽手可热。随着桓温代表的谯郡桓氏崛起,一步一步控制着地方大权,虽然成汉被东晋帝国消灭,东晋的版图也新增三州(大汉十三州之益一分为三,北部汉中改为梁州,中间成都仍是益州,而南部与荆州南部广西贵州云南改为宁州。)事实上朝廷并没有得到半点好处,反而让桓氏势力持续做大做强,这样也让朝廷对于北伐是敷衍了事。 如今东晋朝廷其实就是一个空架子,所有的财力和物资都掌握在各大门阀手中,褚蒜子就是各大门阀推出来的调解人。 “民心伞为天,国以民为本,手中有粮才能心中不慌啊,哈哈,希望诸位大臣能分得出轻重缓急,能不循私枉法就好。”褚蒜子笑声忽然一敛,沉吟片刻道:“你们说………这夏王就敢赴京谢恩吗?不会耍什么花招吧?” 陆纳毕恭毕敬地道:“启禀太后,夏王南下速度并未耽搁,一路速度急快,如今恐怕已经渡过淮水了!” “如此甚好!”褚蒜子其实并不介意高敬宗是否真心实意,褚蒜子只在乎高敬宗能不能医治好司马聃的病,如果能救好司马聃,她甚至不介意高敬宗独立面南称孤道寡。 “喔………,……”褚蒜子站起身来,在殿中来回踱了几步…忽然驻足说道:“淮水之南,似乎有些不靖,武陵王!” “臣在!”武陵王司马晞出列道。 “本宫命你全程保护夏王入京!”褚蒜子着重语气:“一定要确保夏王的安全!” …… 高敬宗一行速度很快,在高敬宗率领军队北伐的同时,高敬宗沿途建立了完备的驿站体系。驿站体系驿站是中国古代供传递官府文书和军事情报的人或来往官员途中食宿、换马的场所。也可以说是一个国家的动脉,如果失去驿站,就等于失去了输血功能,各地官府就会慢慢因为失去输血功能而慢慢坏死。 第295章 驿站夜话(下) 偏偏后世大明末代皇帝崇祯居然天真的取消了驿站……这件事情让高敬宗非常无语。地方与中枢隔绝往来,稍微有点赏识的皇帝都不敢这么干,偏偏崇祯不仅干了,而且还干得彻底。大明在这样的明君手中岂能不会加速灭亡?如果他不取消驿站,先不说李自成会不会反,至少天下各州县也不会失去控制。 拥有免费的驿站,各地官府会把当地发生的情况,及时报告给中枢,通过驿站,中枢可以及时了解各地最新动态。唐明皇为讨好杨贵妃,命驿站运输荔枝,虽然有点荒唐,至少可以看出唐代对于地方的掌控,至少是高效的。荔枝的保质期只有三天,从岭南到长安三天之内可以抵达,这个速度显然是不慢的。 可是崇祯皇帝居然脑残到取消驿站,不能不说是一种可怕的无知,就算没有天灾,没有建奴入寇,没有农民造反,大明皇朝在崇祯手中也好不了。 高敬宗建立的驿站体系虽然不像汉代一样二十五里驿,而是五十里设立一个驿站。而且这些驿站不光是对公务往来提供便利,而且还对过往商旅提供服务,当然这是要收费的。在公营驿站中,商旅都可以享受到宾至入归的服务,不过价格也是不便宜的。据不完全统计,北府军治下的一百二十二座大小驿站,赢利的居然超过七成。虽然赚钱不多,却让高敬宗以最小的代价,建立了完备的通信体系。 在司吾山马陵古道口的驿站,居然养着一百七十余匹可以供军民换乘的战马,四百多头骡子或驴,还有几十头健牛。 更让高敬宗感觉无语的是,这个驿站的的驿丞还真是一个天才,他利用司吾山天然的温泉,建造了一排室内浴室,供过往商旅行人消遣娱乐,还养着一帮乐师和歌妓。 在驿站后面是一座楼,这幢楼高约十丈,其形如塔,八面玲珑,一层层楼檐均饰以铜铃,风一吹,铃声清越。最高一层只是一个方圆数丈的天台,四周围栏只极腰部,纵目一望,山下山下,历历在目。 在这幢楼里,经营着钱庄,茶楼,酒馆,食肆,妓院,赌场等行档,在司吾山驿站中,你可以喝到泗水花雕,岭南果酒,江南米酒,西域葡萄酿,可以吃到正宗草原风情烤羊肉,可以吃到不与建康城逊色的鲈鱼脍。这他娘的已经不是一座单纯上的驿站了,简直是一座豪华休闲假日酒店。 高敬宗躺在浴池中,听着隐隐约约传来的丝竹之声,冲冉裕道:“四郎,去叫这个驿丞过来!” 冉裕道:“不去!”说着冉裕一个猛子插入水底。 高敬宗无奈的笑道:“红袖!” 浴室温暖如春,一身轻罗衣的红袖垂首款款而入。高敬宗抬头,正瞧看红袖那曼妙的身体,高敬宗突然想起在浴室中召见驿丞非常不妥。高敬宗期期艾艾的笑道:“帮我拿一套衣服来!” 红袖转身离去。 高敬宗低头看着傲然而起的下体,顿时喝骂道:“没出气!” 冉裕突然从水中钻出来,接过话道:“你就是没出息!” 高敬宗道:“我怎么就没出息了?” “喜欢就收了呗!”冉裕道:“我喜芸娘,就让她给我生个儿子。” “什么?芸娘跟你生儿子?”高敬宗道:“那生了没有?” “哪有这么快啊!”冉裕道:“最快也要到明年!” “你,真是一个畜生!”高敬宗愤怒的将毛巾搭在腰间:“羞与畜生为伍!” 冉裕反驳道:“你就是太矫情了!” 高敬宗眼睛里快要喷出火了:“她才十二岁!” 冉裕不以为然的道:“十二岁怎么了?十二岁也能生儿子了!” 高敬宗道:“我要杀了你……你这个畜生!” 冉裕笑道:“我一只手打你三个!” “你……你……”高敬宗咆哮道:“滚!” “矫情,就是矫情!”冉裕道:“按你说的话,贱人就是矫情。” 高敬宗反而不那么生气了,解释太多冉裕也不懂。李世民的长子李承乾出生时,长孙皇后才十二岁。这是时代的悲剧,非一人之力可违。 红袖帮助高敬宗缓缓梳头,看着高敬宗一脸不忿,红袖添香二女面面相视,红袖垂下头,添香却低声道:“似乎对王上对我们姐妹颇有成见?” “你们误会了,成见以前没有…将来也没有的”高敬宗道:“今天为什么会这么说?” “是奴家见大王忍得辛苦”红袖嚅嚅地道:“反正……反正……那事,我们姐妹可以的,为何大王宁愿忍着,也不要我们姐妹,这不是成见,这是什么?” “呃……啊!”高敬宗欲言又止半晌方摇头道:“这不是要不要的问题,做不做,要看有没有感情,这就是人和畜生最大的区别。原始的欲望,只是本能的宣泄,不过……对某人有些朦胧的喜欢,不代表就一定爱上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一见钟情?你们初见我时,爱上过我么?这事……不是……而是……我希望你们见了任何人,都不要觉得自己低人一等,懂吗? 添香茫然道:“怎么不低人一等,有人生下来就是公子王孙、公侯贵胄,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有人生下来就是奴隶奴婢,干得比牛还多,吃得比猪还差……” “这是不正常的,不公平的!”高敬宗道:“我会慢慢改的,我要建立一个新的世界,在这个新世界里,人与人都是平等的,要想吃得好,穿得好,活得好,必须依靠自己努力。但是在这样一个世界里,其实也做不到绝对的公平,因为有的人父母懒惰,或者不够聪明,孩子也会输在起跑线上!” 高敬宗以为,建立一个绝对公平的世界应该非常容易。在谪仙谷时他创造了一个橄榄型社会结构,在最初的时候,是相对公平的,量力而行。有的人力气小,创造的价值也少,尽管很努力,得到的报酬却远比别人低。如果一视同仁,却又会打消全体人员的积极性。 就像移国美国的华工,最初都是被人像猪仔一样卖到美国的,当初都是奴隶,然而在美国为奴工的过程中,有人机缘巧合,或是阴差阳错,每个人的际遇不同,有的人从美国的第三世界,慢慢进入第二世界(中产阶级),也有人或后裔,慢慢混到了第一世界中。 在人类社会进程中,没有绝对的公平,只能相对的公平。 有些事情,红袖添香或许还理解不了。不过作为驿丞,显然是一个人才。 第296章 气疯了 出其意料,这个驿丞居然还是谪仙谷的老人,高敬宗还依稀有些印象。这是跟随陆永华得了鬼面疮进入谪仙谷的人之一,看到高敬宗驿丞很是意外:“小人叩见谪仙神医!” 高敬宗有多称谓,称他为小高的人基本都是籍字营的老人,叫他谪仙神医的人,基本都是谪仙谷的老人。 高敬宗很有兴趣的望着驿站,指着那座八角楼道:“这也是你弄的?” “俺大字不识一个,哪有这个本事!”驿丞憨厚的笑道:“其实这是一座佛塔,已经荒废了近二十年,就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驿站里有这些东西正常吗?”高敬宗道:“卖酒,卖茶,这倒罢了,钱庄,妓院,赌场是怎么回事?” 驿丞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道:“赌场是小人开的,妓院和钱庄都不关小人的事。每个月缴纳的税金都积存在驿站里,小人绝对没有往家里拿一文钱。” 高敬宗虽然没有在后世官场里打滚,却也知道官场中人向来都是瞒上不瞒下,作为地头蛇的驿站头子,这里面的产业,万万绕不开他这个驿丞。高敬宗奇怪的不是这座驿站的奇葩方式,则是这个驿丞的眼界。看着高敬宗露出不相信的样子,驿丞顿时就慌了。 此时高敬宗封王的消息虽然没有传开,但是高敬宗却是北府军的大都督,掌握着数十万军民生杀大权。 很快驿丞就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原来,最初这个驿站也和其他驿站一样,只提供茶水、酒食和马匹草料。可是作为盐枭的一部分子,他平时喜欢赌色子。有一天他和其他几个驿卒玩色子的时候,碰巧遇到的客人也上前凑上一手玩了一把,客人手气不太好,输了一镒黄金。一镒是古代计量单位,等于二十两(也有说是二十四两),相当于二十万钱,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他就感觉这个生意有搞头,慢慢添置了其他赌具,后来就形成了一家规模赌场。 至于妓院的形成,确实是他无关。这个驿站驿卒都是老光棍,平时也需要解决生理需要,为此他们经常跑到五十里外的司吾城中去解决。可是每次沐休只能休息两个人,而且往来非常不便。接着有一个暗娼就前来专做这些驿卒的生意。后来发现比在城中赚得钱多了三倍不止,慢慢就有脚夫抽机会发泄发泄。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从原来一个暗娼慢慢增加到十几个,由于此地少了差役和地痞流氓的盘剥,价格低廉,生意反而越来越好。 高敬宗并没有干涉这个驿站的运营情况,他命红袖添香暗中调查一番,发现没有逼良为娼的事情,就听之任之。高敬宗甚至可以预见,这个驿站将来会慢慢发展成一座城。 过司吾县之后,局面已经大不一样了。 原本荒草成堆,如同鬼蜮的鬼蜮已经几乎消失了。杂草被铲除掉,浅坑也被填平,原来各处淤塞的沟渠,也已经被清理了出来。数十上百万亩新田已经被平整好了,只等开春就可以播种了。 鬼蜮的变化,代表着一个新时代的来临,更是一个新时代的象征。高敬宗再次回到谪仙谷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谪仙城,已经是一个人口超过十万的大城了,虽然没有高楼广厦,也没有高大巍峨的城墙,然而买卖却很兴旺,酒楼饭馆茶社一应俱全。 谪仙谷如今仍以制盐作为主业,辅佐的产业则是以制衣为主。作为全军最大的物资供应基地,通过淮水运输而来的丝、麻、在谪仙城加工成布帛,然后印染,裁剪成成衣。高敬宗与冉裕、王坦之在一家俞氏酒楼内喝得半醉,高敬宗这才悠悠然走到街上到处闲逛。 变化最快的还是谪仙书院,如今谪仙书院的规模已经扩大了十倍不止,距离谪仙书院还有数百步远,就听见里面传来朗朗的读书声:“人之初,性本善……” 王坦之道:“此地居然有一座书院……” 冉裕道:“有什么奇怪的?建康城中有的东西,这里基本上都有,建康城里没有的东西,这里也有。” 高敬宗走到谪仙书院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书院居然建立了高大巍峨的门楣。左右各挂着一副楹联: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看到这一副楹联,高敬宗感觉惭愧万分。在心里默默道:“对不起了顾宪成!” 高敬宗未进入谪仙书院,而是朝着医馆走去。此时谪仙城城内拥有大大小小医馆不下百家,据说江南富贵人家都会前来谪仙城诊治病症。 一家挂着谪仙医馆的门前,排着长长的队伍,一边站十几个城管维持秩序,若不是这样,恐怕看病的人都挤破头啦! 医馆的大堂里,一溜坐着十几个身穿白色长衫的医生…… 如今谪仙城最大的产业仍是制盐,最近月产精盐已经一万三千石了,粗盐两万余石,光近四万石食盐就需要数千辆车去运输。在谪仙谷东部的废渠,已经被重新挖通,虽然无法航行三千料大船,可以像运输数百石乃至上千石的平底船却日夜穿流不息。 在高敬宗北伐这段期间,陆永华果真组织百姓干了不少实事,从谪仙城到淮河七十里长的渠道挖通了,从淮水岸至破釜塘的五十里的渠道同样挖通了。 高敬宗自谪仙城根本不需要再从陆路,就可以直接乘船南下,经淮河,过决胜镇,进入破釜塘。直到原来盐枭的大本营范家店。经范家店进入临淮关,至盱眙,进入建康。 腊月初四,高敬宗一行离开谪仙城乘坐七艘大小方艄船顺流南下。小半开功夫抵达决胜镇,高敬宗甚至没有来得及欣赏决胜城的新貌,便横渡淮水,进入破釜墉内。在范家店小住一夜,便继续启程上路。离开范家店,算是正式出了北府军的控制范围,走了不过半个时辰,冉裕突然返回来道:“小心点,我感觉不对劲!” 王坦之哈哈大笑道:“大王,如今进入大晋治下,朗朗乾坤,何曾会有危险?” 冉裕没有说话,挥起拳头轻轻击打自己的胸甲,“啪啪……”有节奏的声音响起,围在高敬宗轺车周围的士兵开始在长形盾牌按战斗队形散开。弓弩手则引弦上箭。 王坦之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却见冉裕突然抽出狼牙箭朝着远方一颗枯树射去。 “啊——”一声惨叫传来。 高敬宗大喝道:“备战,冲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咚咚咚……”的战鼓声响起,一队一队的银色甲士从官道两边的干枯的沟渠里爬出来。数面战旗迎风猎猎作响,上书隶书“大晋”、“武陵王”“司马”等字样。 “夏王殿下——住手”王坦之脱口答道,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 冉裕冷哼一声,不以为然的道:“高兄,这建康城不用去了吧!” “也好!”高敬宗微微一笑:“走,回去!” 五百护卫军护卫着高敬宗的轺车,开始绥绥调头。 王坦之气得快要疯了,突口大骂:“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虽然王坦之没有指名道姓,却也知道所指是谁。 第297章 誓死效忠大都督 “安石,你见过高敬宗,此人究竟如何?”褚蒜子望着谢安问道。谢安的脸色凝重了起来。想了半晌,方才缓缓道:“不好说……” 褚蒜子道:“此人连你也看不透?” “此人相貌平常,身材瘦小,毫无英武之姿,望之不似英雄。”谢安缓缓接着道:“说话行事不拘礼节,对鲜卑白虏全无顾忌,似乎根本就不放在眼中。不过其麾下地兵将却煞是了得,蒙县之战,三战皆以少胜多,大败慕容德所部十数万兵马。” “哦”褚蒜子不禁担心起来:“与桓大司马相较如何?” “根本不能同日而语!”谢安莞尔一笑道:“夏王殿下似乎根本不知道朝廷这汪水地深浅,而桓大司马却精通世故,我敢断言,这些兵将对这个夏王唯命是从,似乎只要一个眼色便可赴汤蹈火……根本无需言语命令,是真正的虎狼之师……西府军不能与之相抗。” 谢安轻轻吁了一口气:“此人身材虽然瘦小,然则往那里一坐腰杆笔直目不斜视,自有一副渊亭峙岳的不凡气度,我大晋军中能打仗的将军也有不少,周氏父子(既周楚与周抚)和毛氏父子都算是武人世家……不过夏王自崛起至今不过短短半年多时光,却练的一副无人能及的兵姿态,我一直在想,此人定然不是半路出家的武人,祖上若非军中宿将,便是自身出身于营伍之中,至于天下传言,此人乃高门之后,家道中落,被崇法寺和尚收养……”谢安连连摇头:“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寺庙之中断然教导不出来这样的人杰!” 褚蒜子点了点头:“能在一年之内由籍籍无名的一介匹夫,举足轻重的一方节镇,断然非平常人所能为,若此人不是氐秦方面推出来的傀儡,便是隐瞒了自家的身世来历,这其中或许有何隐衷也未可知!” “隐衷?”谢安仔细咀嚼着这两个字,缓缓问道:“太后的意思是?” 褚蒜子道:“只能说他有苦衷,而且这苦衷还不足为外人道,否则便会给他惹来杀身之祸……” 谢安眼睛陡然一亮,却听褚蒜子道:“北府军以冉魏军将领为底子建立起来的,冉魏军将士皆奉其为主,听闻冉魏四皇子武兴王冉裕称其为大兄?” 谢安点点头道:“冉魏太子冉智年龄倒与高敬宗相差无几,只是冉智已经死了五年!” “那冉闵的次子呢?三子呢?”褚蒜子淡淡的道:“他会不会是冉胤,或者冉明?” 谢安摇摇头:“他们都已经死了,绝无生还的可能!” 褚蒜子道:“他有没有可能为李氏之后?” “李氏……?”谢安茫然不解。 褚蒜子道:“王嘏自后赵迎李闳归,盛称赵都邺城繁富,夸耀其宫殿壮丽奢华;并极言石虎以刑杀待下,以此控制境内。李寿闻知,便争相仿慕,徒郡民三丁以上者充实成都,大修宫殿;同时亦严盛御下,人若有小过,辄杀之立威;左仆射蔡兴、右仆射李嶷均因直谏被杀。一时之间,百姓疲于赋役,人心皆思叛乱……” “若是如此,他并无隐衷。”谢安摇摇头道:“成汉已亡,李氏既灭,太后连李势都能容得,岂会容不下区区成汉臣子之后?” “若是如此……”褚蒜子突然自嘲的笑道:“我们都陷入了一个误区,他的出身如何与我们大晋有何干系?” 谢安笑道:“正是如此。” 褚蒜子狡黠地一笑,微微向前俯道:“安石,你办事稳重,能言会道,这件大事,正要你去安排……” 青州北海郡治营陵(在今山东昌乐县东南五十里),营陵城城内北府军东征军团第八中郎将府节堂。 第八中郎将府中郎将刘牢之背手而立,若大的节堂,满堂将校鱼贯而入。 “禀告将军,第八中郎将府副校尉以上级别将领共八十九人,实到七十三人,请将军训话左郎将杨易!” 刘牢之转身静了静心神,缓缓开始训话:“……我知道,你们这群兔崽子里面。有好多人都拿我当半大的毛孩子,……这也难怪,我今年刚刚满十六,就算虚两岁也不过十八岁。比起你们诸位,都要小上几岁。不过我现下要告诉你们地是,半年以前地时候,我刘牢之还在彭城里的一个浪荡子,不要说将军,老子他娘的连一个兵都没有……?” 别看刘牢之满口粗话,反而正对这帮将领的胃口。 “……这半年多时间,老子才算开了眼,跟着咱们大都督,拿钱升官打胜仗,这才多大功夫?老子就披上了这身官皮,手下管着两三万人,这要是在朝廷里,大小也是个一镇都督,咱们北府军不搞那么多没用地官。你们这些校尉、都尉,不过尽管你们没有将军名号,不也照样领着数千兵马耀武扬威,朝廷里那些大大小小的将军们都没得比?” 众将领传来一阵哄笑。 刘牢之接着吼道:“咱们北府军没有那么多弯弯绕,不管你们是王孙公子,还是黎庶子弟,只要你们努力厮杀立功,只要你们对大都督忠心耿耿,升迁和赏赐,一样也少不了你们这些兔崽子的;偷奸耍滑的,阵前胆怯的,老子一句话便能配你们去茅厕挑粪;临阵脱逃的、叛变投敌的、或是对大都督对咱北府军心怀不轨、耍聪明的,老子手里的刀子雪亮,就是为你们准备的……” 杨易振臂高呼:“誓死效忠朝廷,效忠黎庶,效忠大都督。” 底下将领也同时振臂高呼:“誓死效忠朝廷,效忠黎庶,效忠大都督……” 刘牢之冷笑着:“你们是否忠于黎庶和朝廷,老子管起来大可睁只眼闭只眼,你们若是敢不忠于大都督,有一个老子砍一个,有两个老子砍一双。” 刘牢之振臂朝着胸口一擂,大吼道:“誓死效忠大都督,愿为大都督效死!” 第八中郎将节堂内响起了山呼一般的吼声:“誓死效忠大都督,愿为大都督效死!” 第298章 出大事了 青州平原郡平原县,北府军东征兵团帅堂驻地。由于燕国在青州几乎没有防御,所有的兵马皆在酂县一战尽落,数千残部也在慕容尘折损在钜野。东征兵团三个中郎将府以不足一个月的时间占领了青州全境。东征兵团则主力向北布防。 如今集中在平原郡境内的军队就多达第一第三中郎将府,辎重第三中郎将府,近十万军马。 东征兵团帅堂内,胡光伸手一弹,利刃弹出半尺,锋寒之气迫面而来,苏固不禁双目一亮,脱口赞道:“好剑!” 胡光面有自得之色,说道:“此剑乃大都督请龙泉名匠人采五金精英打造,其韧胜钢,锋利无比,斩金断玉,吹毛断发,削铁如泥……” 苏固眼睛满是羡慕之色。 胡光洋洋得意的笑道:“这是大都督赏我占领青州之功,特则宝剑一柄。此乃绝世神兵,世间罕有啊!” “恭喜胡大将军!”苏固抱拳道:“如今大都督封王,我等也算从龙了吧!” “从龙!”胡光愤恨的将宝剑插回鞘中,目光不善的吼道:“太他妈恶心了,太恶心了!” “这……” 胡光一把拉住苏固的胳膊道:“老苏,你我兄弟不是一两天了,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发现了什么事!” 苏固迟疑的说道:“胡兄的意思是……指……籍帅?” 胡光点点头道:“想当年,先帝拥兵三十万,连营百里,诸胡望风而逃,就在这关键时刻,齐王殿下居然暗通石氏余孽,欲立石祗为帝。大魏顿时分裂,强势一去不返。若不是如此,大魏何至三载而亡?” 苏固喃喃的道:“籍帅此事鲁莽了!” “鲁莽,我看他是昏头了!”胡光道:“此事一出,你知道第八中郎将府在干什么吗?” “他们干什么?”苏固神情凝重地道:“不会是想要兵变吧?这是闹的哪一出?” “兵变?”胡光不屑地道:“借给刘牢之小儿三个胆子,他敢吗?” 苏固沉吟了起来,北府军各中郎将府高敬宗向来一视同仁,装备编制几乎一样,训练也是按照高敬宗训练大纲来的。不动武还好,一旦动武,谁也占不到便宜。 胡光道:“我接到消息,刘牢之正在第八中郎将府全军中开展思想教育!” “思想教育,不是我们一直都在做的吗?”苏固不解的问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门道!” “怎么没有门道,里面的门道大了!”胡光眼睛一瞪:“刘牢之在军中宣扬,他们只效忠高大都督,违者等于叛变!” “啊!”苏固惊出一身冷汗:“胡兄,赶紧行动啊,否则不知道有多少兄弟要遭殃……” 胡光叹了口气道:“你错了,第八中郎将府虽然也有咱们的老兄弟,第八一三团、第八二二团,八二三团,还有八三一团都是咱们的老兄弟,只是……” 苏固道:“他们都叛变了?” “这怎么能叫叛变呢?”胡光愤怒的道:“做人总得讲良心吧?咱们窝在鬼蜮里将近八年,这八年来咱们过得是什么日子?人不人鬼不鬼,连田豹那个卑鄙小人都可以骑在咱们头上拉屎撒尿,籍帅想出一点办法没有?咱们北府军如今有三十万人马,光咱们这些老兄弟控制的兵马不将近二十万人马,这二十万人马,籍帅有本事把他们养活吗?” 苏固微一蹙眉道:“胡兄顾虑的是,在谪仙谷时,咱们全靠大都督弄的盐换来的粮食、兵刃和甲胄,而这些物资都掌握在陈大司马手中,若是恼了陈大司马,断了咱们军中的供应,咱们可坚持不了多久。” “避不开的,该站队的时候就是站队了!”胡光冷笑道:“谁会比谁傻呢,籍帅弄出这么一出,陈大司马马上就还以颜色,现在就开始卡我们的脖子了。” “你是说?咱们的炭火储存原本是一个月!”胡光皱起眉头道:“如今三天都没有启运了,天气越来越冷,这谁受得了,这样弄下去,开春之后,不用燕国军队打,咱们自己先把咱们自己折腾光了!” “要不,胡兄以征东兵团主帅之命,命第八中郎将移师平原!”苏固道:“咱们两个中郎将府左右围住,只要第八中郎将运输的物资,咱们都给他们截住……” “那样内战就不可避免了!”胡光道:“刘牢之也是不是傻子,他怎么可能会束手待毙。只要这个命令发出,咱们休想再得到一粒粮食补给!” “那咱们怎么办?”苏固紧张的问道:“难道咱们就坐以待毙?” “目前唯有站队了!”胡光眼睛里露出浓浓的杀意:“只有对不起籍帅了……,” 听到这里,苏固目瞪口呆,他刚刚想劝胡光三思而行,却听胡光道:“第一中郎将府与第三中郎将府,从今日起,加强思想教育,全军效忠大都督一人,敢不从之,就地免职!” 苏固点点头。 …… 望着高敬宗招呼不打,调头而走,司马晞双眉紧锁,面色十分沉重。 事实上并非高敬宗开不起玩笑,他也知道司马晞不敢明目张胆的袭击他。可是就在高敬宗下令调头返回的时候,一员小将急急走到他的身边,这员小将本来生得十分俊朗,可是脸上被寒风吹得面色青紫,再加上多日不曾梳洗,蓬头垢面,若不是高敬宗实在是太熟悉了,恐怕还认为不出来这个看起来就像一个叫花子的小将。 “英台,你怎么来了?”高敬宗急忙将祝英台拉上马车,赶紧将马车上小炭火炉里的热茶倒上一杯,递给“祝英台”。 谢道韫将热茶杯捂在手里,神色惶急的道:“王上,睢县出大事了!” “不急,慢慢说,天塌不下来!”高敬宗伸手去脱谢道韫的靴子,果然脱掉靴子,谢道韫的双脚凉如冰块,高敬宗不由分说,就将谢道韫的双脚塞在自己怀里。 谢道韫想要挣脱,却见高敬宗死死的握着她的脚,说什么也不放手,只得作罢。只是那双眸子盯着高敬宗,渐生流晕。 谁说少女不怀春,每个少女心中,都有一头不安分的小鹿,在她不经意的时候调皮地跳几下,荡漾起她的情怀。 高敬宗怜惜的摸着谢道韫的脸道:“看你,这么冷的天,何苦呢,就算有什么事,派其他人不一样吗?” 谢道韫道:“高郎,睢县出大事了!” 第299章 下马威 恋上你 A ,最快更新东晋无敌铁军最新章节! 谢道韫神色凝重,压低声音:“乱套了……全乱套了。睢城内外流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有的人说封大将军要自立,也有人说刘牢之准备窃土称王,举国文武也跟着凑热闹,崔相,陆内史两天之内收到三百多弹劾表章,都是弹劾军中将领的,九大中郎将一个没有跑掉,全部都有人弹劾……” 高敬宗陷入了沉默,他前脚刚刚走,刚刚到酂县的时候,冉裕就追上来了。高敬宗就知道了籍戡的用意,不过他却没有多想,毕竟作为冉魏国遗民,他们效忠冉裕也无可厚非。只是高敬宗没有想到这次风暴来得如此猛烈,弄不好,这半年多时间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家底一下子就被折腾干净了。 谢道韫知道高敬宗此时非常为难,并没有催促他,相反在手脚感觉灵活之后,谢道韫煮着茶汤。 她知道高敬宗的习惯,高敬宗饮茶时,不喜茶汤里加入乱七八糟的香料。就在谢道韫忙活的时候,高敬宗突然问道:“英台,你也是世家子弟,家族中也会遇到类似的事情,你会怎么办?” 谢道韫想了想,叹了口气道:“如果是家中的仆役两方拉帮结派,我会再扶持一个派系出来!” “饮鸠止渴?”高敬宗诧异的道。 “不是的!”谢道韫道:“就你才会想着平息双方争斗,多大点事,糊弄两下不就过去了吗?” 高敬宗惊讶的道:“你的意思是……” 谢道韫道:“作为君王,你以后要习惯这样的争斗。就算没有冉四郎,将来只有你有几个儿子,他们也会同样争斗。斗争是人的本能,没有人可以绕开这个坎!” 高敬宗道:“我是不是什么不用做?” “当然不能!”谢道韫道:“你应该写两封措辞严厉的信,分别寄给籍戡与崔逞,严厉申斥他们一顿,让他们以大局为重,他们就知道怎么做了。” 高敬宗疑惑的道:“这样会不会弄巧成拙?” “非但不会弄巧成拙,反而会让他们更加努力!”谢道韫道:“说不定等你回来的时候,他们就会把兖州全境或者整个豫州拿下来呢!只要你对他们两方的争斗不理不睬,在强大的礼教秩序下,他们就会很自然的找到相处之道。” “原来如此!”高敬宗喃喃的说道:“这信你来代笔吧!” 谢道韫莞尔一笑道:“高郎有空多练练字吧,你的字,实在是……” 高敬宗悻悻的笑道:“以后……以后再练吧!” 顿了一顿,高敬宗道:“你是上虞人,对建康熟悉吗?” “……”谢道韫很是无语:“略知一二!” 高敬宗道:“褚太后如果要杀我,能不能借助你的力量逃出建康城?” 谢道韫的眼睛瞪得很大,如同金鱼一样。谢道韫轻轻放下手中的毛笔:“高郎,你这是杞人忧天了,只要三十万军队在手,没有人胆敢对高郎不利。况且太后还仰仗高郎,她老人家非但不会为难高郎,还会为高郎百般保驾护航。” 高敬宗笑道:“我在建康城里是不是可以肆无忌惮了?看谁不爽,揍几个不长眼的人应该没有问题吧?” 谢道韫的眉眼笑成月牙了:“高郎想揍谁?” 高敬宗咬牙切齿的道:“王凝之……” 谢道韫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大吃一惊,颤声道:“琅琊王氏……王右军次子王凝之?” 高敬宗道:“正是此人!” 谢道韫神色惴惴不安,皱起眉头道:“高郎与他有仇?” “当然有仇了!”高敬宗很认真的道:“听说王二郎要娶陈郡谢氏才女谢道韫为妻,也不撒泡尿照照,他自己是什么德行,不过是仗着有个好爹罢了。” “你认识谢道韫吗?”谢道韫非常奇怪,自认为自己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不认识!”高敬宗不以为然的道:“这有关系吗?我就是特别想揍他一顿!” 谢道韫有种浓浓的醋意,温怒道:“恐怕高郎不是王二郎的对手,王二郎纵然有百般不堪,却是用剑高手,寻常三五人不能近身……” “我傻啊,要亲自动手!”高敬宗笑道:“不是有四郎在吗?四郎自己一人,就可以打得王右军七个儿子满地找牙!” “七个?王右军不是就六个儿子吗?” “这……”高敬宗道:“甭管六个还是七个,照打不误。” 谢道韫担忧的道:“琅琊王氏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不好惹最好!”高敬宗笑道:“我巴不得琅琊王氏对我大打出手呢,最好是顾陆朱张四家子弟也撞到我的手上,我连他们一块都收拾了!” 谢道韫长长的叹了口气,似乎有点明白了高敬宗的用意。一旦高敬宗进入建康,为人质的意味非常明显。褚蒜子肯定想握着高敬宗,遥指北府军三十万军马。高敬宗就是要把自己弄成一个烫手山芋,弄成建康城中的最大瘟神,这样以来,褚蒜子只能捏着鼻子把高敬宗送出建康城,她绝对不敢逼反北府军。 就在这时,高敬宗突然道:“我若是让谢安出面,向上虞祝氏提亲,这个帮他会不会帮我?”谢道韫眼神闪动一下,抱住高敬宗的后背轻声道:“此事恐怕不妥当!” “谢安应该会同意的!”高敬宗道:“第七中郎将府第三团已经占领了陈郡全境,陈郡谢氏祖祠就在我手中!” 谢道韫伸手轻轻在高敬宗肋间软肉一拧,高敬宗吃痛大叫:“别……介!” 谢道韫没好气的道:“你也太那无耻了吧,能不能再无耻点,刨人家祖坟,这可是要遭天谴的!” “你知道我是不会的!”高敬宗淡淡的道:“可是,谢安他不知道啊,我吓他一吓,看看他到底不是真正泰山崩于面前不改于色!” …… 高敬宗的五百亲卫在冉裕的率领下,与四千余晋军对峙着。双方剑拔弩张,气氛异常紧张。冉裕用异常挑衅的目光看着司马晞,那神情似乎在向司马晞说:“有种你来打我!” 司马晞气得须发乱抖,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只是司马晞也知道,此时高敬宗是打不得,骂不得,只能像祖宗一样哄着,供着…… 最苦的是莫过于王坦之了,此时他既得罪不起武陵王,更加得罪不起高敬宗。如果此时出了差池,他的仕途会受到影响不说,恐怕还会影响东晋朝廷的信誉。王坦之费劲唇舌,终于把司马晞劝住了,赶紧前来劝慰冉裕。 冉裕当然不会给王坦之面前,在高敬宗眼中,王坦之还是江左十哲,天下风流名士,可是在冉裕眼中,王坦之和路人甲并没有明显的区别。不过与王坦之相峙,也非高敬宗的本意。 高敬宗让冉裕继续朝着建康城进发。 “夏王、北府军大都督、大晋讨贼大都督,都督五州军事高敬宗入京谢恩的消息传出,若大的晋国立刻就沸腾了。这两年晋国倒也算难得的太平,不过随着燕国和秦国相续独立称帝号,这样天朝上国被狠狠抽了两巴掌。 说来也可笑,晋国是天朝上国。拥有十一州之地,论版图却仅仅勉强于凉国河、凉、秦三州持平,反而与燕国小上不少。要知道燕国的版图推进北海(贝尔加湖),东至苦叶(既库页岛。) 这个名义上的上国,朝廷可以直辖的地方只有徐扬八郡七十二县。高敬宗横空出世,不费朝廷一兵一卒,横扫燕国南部,小半年的功夫,歼灭二十余万燕军,收复失地大小城池一百多座。而高敬宗就是久旱逢甘雨,瞬间让东晋朝廷、朝野内外陷入了癫狂。 东晋这个天朝上国的藩国还有不少,包括燕国、秦国、凉国都是晋国的藩国,只是这些藩国只是停留在字面上。事实上东晋朝廷既干涉不燕、秦、凉三国的内政,同时也休想从三国收到一文钱的税,至于其他独立的藩镇和部落,更是多如牛毛。自东晋建立以来,高敬宗还是第一个自动赴京的藩王。 所以东晋朝廷对于迎接高敬宗的规模非常高。以大司徒会稽王司马昱为首,尚书令王述、吏部尚书陆纳、度支尚书韩伯等在京官员一百多人在接官亭等待高敬宗一行。 在众官员翘首以盼的等待中,突然一名骑卒策马而来,大叫道:“大司徒,来了! 高敬宗依旧是白衣胜雪,双目炯炯站在轺车上缓缓而行,浩浩荡荡的夏王仪仗步履锵锵……走在最前面的,是六行仪仗前导共三十六个人,其中十八个人手中高举着两面绣着怒龙飞虎的旌旗、四支金铜叶节、四枝麾枪、四枝豹尾枪、两面红色门旗、两面黑色门旗,中央簇拥着六杆杏黄色大,上面用斗大的隶书写着高敬宗的官号: “夏国王高” “北府军大都督高!” “讨贼大都督高!” “都督五州事高!” “知五州军政高!” 高敬宗那怎么看也看不出气势和风度的身材,此刻却显示出无尽的威势,让建康城的黎庶瞠目结舌惊叹不已。 五百多人的仪仗队,两百余匹鲜卑健马,所有的亲兵均衣甲鲜亮精神抖擞,均以极好的技巧控着马排成四路纵队缓缓而行,将高敬宗和他身后的一辆马车簇裹在当中。特别是三百名步兵,横竖都成一条直线,同时抬腿,同时落脚,丝毫不差,这让建康城中黎庶大为惊奇。 司马昱望着高敬宗的轺车,除了苦笑还是苦笑。“这下马威,端是了得!” 第300章 显阳殿 ……建安十三年,诸葛亮出使江东,对孙权说:“秣陵地形,钟山龙蟠,石头虎踞,此帝王之宅。“孙吴建国,遂以为都。城周二十余里。东傍钟山,南枕秦淮,西倚大江,北临后湖(玄武湖),处天然屏障之内。元帝沿以为都,分置建康、秣陵二县,城区范围扩为东西南北各四十里。中心为宫城(台城)。北面白石垒(白下)、宣武城、南琅邪郡城,西面石头城,西南冶城、西州城,东南东府城,南面丹阳郡城,都屯有重兵。地居形胜,守卫坚固! 高敬宗听着东晋大司马徒司马昱介绍建康,心中暗道:“坚固,坚固个屁。就是在这座建康城,东晋前大将军王敦不满晋元帝司马睿以减弱琅琊王氏的影响力,于是提拔刘隗、刁协等其他士族人士,用以制衡王氏势力。王敦异常不满,加上祖逖病死,无人制衡他,随即发动兵变,攻陷建康。因王敦之乱,率军平定叛乱而崛起的苏峻,被朝廷猜忌,被逆而反抗,并且在咸和二年(327年)起兵叛乱,并且攻入台城(宫城)。在高敬宗看来,短短五年之内,被两度攻陷的都城,实在称不上是坚固。 当然,这些话,他只是在心中想想而已,万万说不得的,一旦说出来,就是把东晋朝廷所有大臣得罪光了,弄不好他自己就会站着进去,横着出来。以常理论之,一国之都,应该是最繁华之地,以建康城八十里周长的规模,应该也算举世闻名的大城了。高敬宗目前为止,到过最大的城池,不过是睢县,睢县城周三十六里,周高三丈,厚一丈两尺之一丈六尺不等,在中原尚属上城规模,比起建康小得太多了。 高敬宗去过后世的南京,此时的建康规模尚不及后世南京的一个区。无论人口,还是经济,后世都要百倍之。 高敬宗正在浮想联翩,然而细微的摇头之势,正落入司马昱眼中,司马昱若有其事的笑道:“夏王殿下看着建康城摇头,是为何故?” 高敬宗见司马昱观察入微,心中暗暗警惕,当下笑道:“会稽王殿下,实不相瞒,建康虽固,却远不及洛阳,汉灵帝在洛阳周围设置函谷,伊阙、广成、大谷、轘辕、旋门、孟津、小平津八大关,拱卫洛阳,洛阳又称八关都邑,然而洛阳八关并未保住刘氏社稷。因而在下认为,江山之固,在德不在险矣!” 听到此话,饶是司马昱老谋深算,也不禁老脸一红,司马昱不好意思的笑道:“此地非待客之所,还请夏王入城说话!” 高敬宗如今是向晋国皇帝司马聃称臣,虽然封为藩王,然而和司马昱这个****爷相比,等级和圣眷差了不止一筹。高敬宗一路前往建康台城。 进入建康台城,而高敬宗的亲兵护卫则被留在城外。冉裕担忧高敬宗的安全,欲随高敬宗同车入城,高敬宗却命冉裕留在城外节制军马,低声吩咐冉裕,若欲不测,立即返回。高敬宗对此行建康也充满期待。当然,高敬宗最想见的不是司马聃这个皇帝,而是褚蒜子这个太后。 要说历史上的政治女强人中国历史也有不少,如唯一正统皇帝武则天,西汉吕太后等等。 然而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却不得不提起褚蒜子。 褚蒜子,是河南阳翟(今河南禹州)人。世代为官,是东汉以来的名门望族,祖父曾任武昌太守。她从小貌美如花,大方优雅。成帝司马衍听说了她的名声,把她选进宫,做了弟弟司马岳的妃子。司马衍临死前,意外地传位给弟弟司马岳。她也就意外地当上了皇后,这一年她才十九岁。 皇后的新装没有穿多久,很快换上了丧服。仅过了两年多,也就是公元344年,二十三岁的司马岳也死了,褚蒜子就抱着儿子司马聃即位。以太后的身份垂帘听政。作为垂帘听政,在中国历史上并不稀奇,然而更为传奇的是她以母亲、婶婶、堂嫂等身份,一生辅佐六位皇帝,每次还要和居心叵测的男人们过招交手,维持着风雨飘摇的东晋王朝。褚蒜子就是这么一个传奇的女人,褚蒜子的经历传奇,当然政绩也不俗,她执政期间先与桓温合作,消灭了成汉,为东晋王朝扩土千里,新境梁、益、宁三州,四十九万户百姓。其次是利用谢安制衡桓温,与谢安叔侄,打赢了东晋王朝至关重要的淝水之战。 高敬宗非常期待见见这个中国历史上传奇女人,只是非常可惜。高敬宗并没有见到这位传奇的太后,而是见到了躺在显阳殿下气息奄奄的小皇帝司马聃。 尽管司马聃此时病入病入膏肓,气度举止倒还雍容大方。一见高敬宗上前拱揖施礼,便伸扶道:“高卿免礼,朕与高卿虽是初次见面,然则神交已久了……” 高敬宗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司马聃的态度,观之似乎不是人主,却让他生分不起来。 高敬宗:“谢陛下!” “朕虽久居深宫,常听闻高卿以弱胜强,大破白虏。恨不能与高卿并肩作战……杀敌佑民”司马聃的身体不好,说了几句话,脸上就逞现病态的潮红。“高卿舟车劳顿,一路辛苦,朕身子不适,不能陪高卿尽兴,今日略备美酒,为高卿接风洗尘,以示慰问……江南自有江南景致,高卿难得来一趟,还请在建康多住几日。让朕一尽地主之谊。” 高敬宗皮笑肉不笑的道:“多谢陛下隆恩!” 显阳殿内东晋文武大臣列坐一堂,高敬宗坐于客首位,对坐的则是会稽会司马昱、武陵王司马晞,而尚书令王述、吏部尚书陆纳、度支尚书韩伯等重臣作陪。四个宦官抬着司马聃离开之后,丝竹声响起,八名长袖翠衣舞伎随乐偏偏起舞。一段“绿腰舞”络束,八名翠衣美人儿敛衽施礼,姗姗退下。 殿前帷幔掩映下,忽地悄然滑出一座饰以黄金珠玉的莲花台,莲花台在殿中微微一转,奇光异彩夺人二目。那莲花台在殿前定住,台上便冉冉生出一朵品色绝佳的莲花来,一瓣瓣莲花盛放,仿佛真的莲花。更有阵阵异香自花蕊中传出来,饶是高敬宗见多识广,也被震撼了到了。 这莲花台的用料虽然不是真金白银,让高敬宗惊讶的还是藏人的莲花台懂机关之妙。高敬宗知道在后世舞台上弄出这么一座莲花台座并不困难,然而在一千六百多年前的东晋,这座莲花台就让人感觉不可思议了,特别是莲花缓缓张开,丝毫不见迟钝和异样,高敬宗暗中猜测,应该采取了类似于滑道的装备,特别是暗藏异香,以增加真实感,这是什么人的手笔。竟有这样的艺术细胞、这样的浪漫心思? 倒也幸亏古人不懂干冰的用法,否则他们还真在制造出腾云驾雾的舞台效果。 东晋朝臣看着高敬宗露出刘姥姥初入大观园的样子,顿时皆露出傲然之色。司马昱忍不住露出自得之色。矜持地笑道:“此舞可还入得了夏王殿下的法眼么?” “妙,奇妙,太巧妙了!”高敬宗兴奋得忘乎所以,引得满堂重臣纷纷侧目。然而高敬宗却仿佛未觉。 高敬宗却不知道,事实上他最想见的那个人,此时正掀起帷幔悄悄的看着他。 褚蒜子皱起眉头道:“他就是高敬宗吗?” 大长秋穆郎恭恭敬敬的道:“回禀太后,正是夏王殿下北府军大都督,传闻中的谪仙神医!” “没看出有什么不寻常呀。”褚蒜子疑窦丛生:“这也太年轻了吧?就算他打娘胎里开始学习医术,又能学得几分?” “这个老奴就不知道了!”穆郎道:“传闻谪仙神医其实医术并不高明,他最高明的地方就是他的血,他的血可医治“鬼面疮”这等顽疾,似陛下之疾,应该不难!” 褚蒜子道:“这……似乎不妥当吧!” 穆郎道:“太后,老奴倒有一个主意,夏王是不是如同传闻那般,试他一试便知!” 褚蒜子道:“如何试!” 穆郎目光咄咄:“太后切拭目以待,老奴这下就是安排!” 就在这时,只听丝竹声乐起,莲花瓣瓣开放,异香飘满大殿时,一个折腰叠股藏于其间的美人儿便从莲花蕊中缓缓地站了起来。 高敬宗不由一声惊叹。这样小小一朵莲花,中空部分若藏个,四五岁的小女娃倒还容易,一个十七八的妙龄女子能藏于其中,那可实在了得。 高敬宗暗呼难道这是传说中的“缩骨功?” 那舞伎穿一件粉红裤腿儿、紧身腰衣的舞裳,姣好曼妙的身段毕露无疑,她在那莲花瓣上翩翩起舞起腰,稍顷又轻盈地折腰翻下地,高敬宗这才注意到,她的一双纤足未穿鞋子,只着一双布袜,松软的喇叭口舞裙翩跹飞起,那双罗袜美足便在大殿上攸进攸退,香肩始终是平的。水袖翻飞,仿佛滑行在水面上。 就在这时,丝竹之声陡然停止。布幔落下,舞台上的俏人儿也消失无踪,这让高敬宗感觉有点怅然若失。 就在这时,一阵阵金石之声响起。用琵琶弹奏出金石之声,显然乐师功底相当深厚。高敬宗也在感叹,不愧为东晋皇室宫廷,看样子各式人才不少啊。 大殿中出现浅青色的身影,这道浅青色的身影如同雏燕般的轻盈,伴随着幽幽的乐声,玉手抻出剑鞘里的青剑,手腕轻轻旋转,青剑也如同闪电般快速闪动,剑光闪闪,却与女子那抹青色柔弱的身影相融合。青色的剑光在空中画成一弧,女子的腰肢随机顺着剑光倒去,却又在着地那一刻随机扯出水袖,勾上房梁,绕着大殿如天仙般的环绕在青色的剑光中,只在一瞬,瞅准宫人手中的剑鞘,水袖扯下,作一飞仙之状,随即把手中的青剑甩出,正中剑鞘。水袖与青色的身影一同落下。 这道身影却乐而不惫,居然拿着一条粉色的丝带,将双眼蒙住。乐声停止,大殿中陆续奔出十二名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的小官宦,人人手捧宝剑。将青衣舞伎围在中央。高敬宗明白了这名舞伎想要表演的节目,居然是听声接剑。高敬宗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想用舞伎来彰显东晋王朝的武功吗? 就在这时,青衣舞伎背后的一名小宦官将手中的宝剑拔出来,投给这名舞伎,舞伎悠然转身,伸手接住宝剑剑柄,居然丝毫不差。 看着这个场景,众臣立即欢呼雀跃。 待掌声欢呼声停下,舞伎将手中的宝剑甩出,不出意料,正中小宦官手中的剑鞘之内。 高敬宗看着这一幕,微微哀叹,如此大才,居然只是一个舞伎。 其他十一名小宦官则纷纷拔出宝剑,将剑投给舞伎,舞伎伸手接住,反手再将剑甩入剑鞘。一时间只见大殿上剑光流转,锵锵声响起一片。 渐渐的高敬宗也发现了其中的猫腻,这些小宦官都是长期与青衣舞伎配合表演的,异常默契。纵然有时甩得偏了,小宦官也会拿着剑鞘接住。虽然有配合的成分,这可比后世的杂技惊险多了,高敬宗看得出,这些宝剑都是开了锋忍的真剑,一旦出现意外肯定会出现伤亡。 高敬宗不是冷酷无情的人,他看到这一幕,反而有种身在罗马斗兽场的感觉,太不把人命当回事了,这些舞伎和宦官,虽然都是贱籍。可是他们却用生命在表演,一旦出发失误,后果不堪设想,设计这个表演的人,肯定是心理不正常。 突然 啊……的一声惨叫传来,高敬宗盯眼一看,居然是一名小宦官被舞伎甩出的剑劈中腰肋部,由于是甩剑而出,这道伤口非常大,足足有一尺长,鲜血像喷泉一样涌出,几个冲上去的小宦官吓得止步不前,如此重伤,恐怕活不成了…… 司马昱拱手道:“不好意思,让夏王殿下见笑了。” 就在这时,穆郎怒气冲冲进入大殿,怒斥道:“废物,愣着干嘛,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养着你们何用,赶紧拖不去……” 高敬宗此时肺都气炸了,赶紧上前道:“闪开我看看!” 众宦官散开,而穆郎则露出一副奸计得逞的奸笑:“如此****,岂可劳烦夏王殿下……” 对于太监这种变态生物,高敬宗原本是没有什么偏见的,只不过看着穆郎那副欠揍的脸,高敬宗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滚……” 第301章 真乃神技 高敬宗并没有感觉到这一个真正的“意外”,在显阳殿中出现这样的“事故”,显然目的是不纯的。高敬宗可以不出手,然而他们却有一万种办法,继续逼高敬宗出手。 人命,在政客的眼中,可能比不上草芥与蝼蚁。高敬宗知道,这场戏演的目的就是试试他的医术,他若不出手,这样的意外就接连发生。还好对于刀剑切割伤口,高敬宗还真有点了解。作为一个现代人,实在无法坐视一个鲜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消失。当然在战场上杀伤敌人是一回事,看着一个小宦官枉死,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想到这一层,高敬宗表面上无动于衷,内心里不自觉感觉齿冷。高敬宗经过短暂的阵挛,慢慢平复了情绪,淡淡的道:“让开!” 高敬宗伸手搭在那个小宦官脉上,当然高敬宗并不会诊脉,不过他却感觉这个小宦官的脉搏若有若无,软弱无力。慢慢的,高敬宗的眉头一皱,不悦道:“给本王一个静室。另外去着人马上把我的药箱带进来!” “是,夏王殿下。”穆郎指挥着众宦官抬着这个垂死的小宦官来到偏殿,同时命一个小宦官出宫取回高敬宗的药箱。 外伤,特别是刀伤缝合,在后世是普遍的常识,高敬宗在这个时代没有推广此法的原因,其实非常无奈。手术器械难求。首先说刀,手术的那种小刀,这个时代的工匠能打造出来,可是没有不锈钢,不易保存,伤口容易感染。更重要的是,很多东西打造不出来。 特别是针,在这个时代的针明显比后世的要粗要长,而且针眼是针尾明显过大,缝合衣服倒是可以,可是缝合伤口,难度非常大。还有一些问题,如止血、输血,测量血压、心跳的器械根本不是高敬宗这个穿越人可以做出来的。 最重要的是华佗发明的麻沸散失传了,没有合适的麻药,手术就是二次创伤,很可能会把人疼死。表皮或肌肉创口,高敬宗倒是可以采取土法子手术,可是他也没有治疗伤后感染的药物,还有青霉素。 可是这个小宦官的伤口,不经过缝合,自然愈合的可能几乎不存在,现在流血已经休克了,时间再长一点,必死无疑。高敬宗不敢去赌这些人的良知。 用太祖的话说,有条件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所以,高敬宗只好硬着头皮去缝合伤口。 “用针缝会很疼,您能受得了吗?”高敬宗轻轻的说道。穆郎站着说话不闲腰疼:“疼,不算什么,咬咬牙,就挺过去了。” “滚”高敬宗没好气的冲穆郎吼道。 “对于这个问题,贫道倒有办法。”高敬宗回头,却见一个须发全白,很有仙风道骨道士出现在偏殿内。 高敬宗下意识的问道:“敢问阁下是……” “贫道琅琊葛洪!”道士飘飘然的一施礼。 高敬宗哪怕是夏王,他也在敢在葛洪面前托大。葛洪的名气太大了,琅琊葛氏虽然不是士族门阀,可是要论起对世人的影响力,葛洪绝对不弱于琅琊王氏。就算对于道教的影响力,甚至比五斗米教的杜炅杜天师更要强上三分。 葛洪不光是一个道教大家,著名的文学家、炼丹术士,更重要的是,他的医术相当厉害。他是预防医学的介导者。著有《肘后方》,书中最早记载一些传染病如天花、恙虫病症侯及诊治。“天行发斑疮”是全世界最早有关天花的记载。 “哦??”高敬宗好奇的道:“道长有何灵丹妙药?还有拥有早已失传的麻沸散秘方?” 葛洪笑而不语,接着又捻起几根银针,慢慢的落在那个小宦官的身上,高敬宗惊讶的发现,小宦官脸上痛苦的表情一下子消失了,但是人却没有完全陷入昏迷状态。面对这一奇特的现象,高敬宗记得后世好像一部网络小说中提到过的一个情节。高敬宗惊讶的问道:“这居然是传说中的针麻?” 葛洪点点头,和蔼的笑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高敬宗所谓的药箱,其实里面并没有一味药,而是一套打造的医疗器械,像后世手术刀、各式钳子,镊子。当然还有缝合针。这些器械,都是高敬宗在睢县的时候,命能工巧匠打造的,为了防治铁氧化,又没有制造不锈钢的技术,高敬宗只要用锡银合金打造而成,手术刀具皆没有后世专业刀具锋利,这也是无奈之举。 “那就开始吧。”高敬宗不再顾忌,开始对宦官的伤口缝合。高敬宗冲葛洪道:“看好了,下次有这样的伤口,清洗干净后,用针就这样缝起来,有利于伤口合好,记住,线要用羊肠线,就是把羊的肠衣割下来,晒干用烈酒浸泡,然后就可使用。” 高敬宗的缝合技术很烂,毕竟他不是专业医生。(老程应该在提前设定一下,主角若是一个临床医学毕业的学生也好写多了。)看了半刻钟,首先太医正秦林平看不下去了,他的脸色巨变,快步跑去屋外。 诸蒜子看着秦林平出来,上前问道:“怎么样了?” “臣……..”秦林平猛然扭头,在一旁边呕吐起来。 时间不长,一脸如常的葛洪带着两个小道童走出屋外,这时两个小道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屋外的花园旁,大吐特吐起来。 诸蒜子还没有发问,葛洪就感叹起来“太后,真是……真是神乎其技。” 葛洪的医术虽然非常高明,但是长久以来,他学习的都是中医寻常技法,虽然习医多年,也不过是望闻问切四字。最恶心地也就是看看舌苔和胯下的花柳,再不济就是治一下之痔疮,今天却是头一遭,看见有居然用针缝皮用剪子剪肉,那可是人肉人皮啊。 这可是超出了葛洪的理解,他感觉不可思议,原本治病可以这样治。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神色惶急的穆郎快步跑到诸蒜子面前轻声低语起来,诸蒜子顿时花容失色。 褚蒜子紧张的朝着偏殿走去,却正好看见高敬宗正在夺血续命。在这个时代,高敬宗无法去检验血型,不过他却知道自己是万能输血者,如果真是血型不匹配,那也怪不得别人,这都是命了。 也幸好高敬宗在北府军的军中医护队摸着石头过河,学习了相当的经验。高敬宗先用骨针插入自己的血管,然后将另外一头插入小宦官的血管中。伤者的气息也越来越悠长,嘴唇开始有了一抹血色,葛洪摸着伤者的脉门,眼睛越来越亮,嘴越张越大。偏殿之中的其它诸人看着高敬宗的眼神也越来越敬畏。 第302章 乌衣巷(上) 恋上你 A ,最快更新东晋无敌铁军最新章节! 高敬宗心中也极为忐忑,外科手术毕竟是一种专业性极强的东西,他不是专业外科医生,自然没有半分把握。不过高敬宗也知道,他如果不出手,那个小宦官肯定死定了。只要出手,哪怕有万分之一机率,也总会大于零。 高敬宗冷冷的扔下一句话:“好生照料,三日之内不复发,这条命就算保住了。三日复发,那就是命了!” 高敬宗净手之后,也没有向司马昱辞职,异常嚣张的长扬而去。禁中侍卫早已接到褚蒜子的命令,未敢上前阻拦。 出了皇宫台城,高敬宗突然回头看见一名身穿绯红色官服的官儿便凑上来对高敬宗毕恭毕敬地说道:“馆驿之中。已为夏王殿下人安排了宿处,下官这便陪夏王殿下回馆驿歇息,可好?” 满脸谄笑的这位官儿年纪不大,二十五六岁年纪,容貌倒也清秀。这位官儿名叫袁瑾。 在东晋这个明目张胆拼爹的时代,袁瑾也家世显赫。其父乃龙襄将军袁真,陈郡袁氏之后。袁真乃庐江太守,永和六年(公元三五零年),冉闵建立冉魏,袁真趁石琨攻打冉闵之际,率领晋军攻打合肥,攻克合肥,擒获冉闵的南蛮校尉桑坦,迁其百姓而还。因功封为西中郎将。这个西中郎将可不算是一个小官,掌帅师征伐之职,兼任地方政务,算是一方藩镇。此时袁瑾鸿驴卿也算从三品官员,按制相当于后世副省级干部。 高敬宗微微一笑:“本王还不觉得乏,初来建康,尚未见识秦淮河的繁华,要往街市间走走。” 袁瑾面有难色地道:“这…… 高敬宗道:“怎么你没带钱?” “不是,下官有钱!”袁瑾这才恍然,失笑道:“说的也是,夏王殿下那就先去馆驿,喝口茶润润喉,再往街市间游逛。” …… “秦太医,情况如何?”显阳殿偏殿之中,穆郎神色惶急的问道:“秦太医,快说伤者如何?” 秦林平捻起胡须,面露疑惑之色:“真是怪哉……怪哉!” 穆郎无奈,只要望向葛洪。 葛洪伸出两指搭在那个宦官脉上,露出骇然之色:“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了?还能不能活!”穆郎心中一紧。 葛洪沉吟道:“脉搏稳健沉稳有力,当无大碍。” 听完这话,穆郎赶紧像一阵风一样跑向宫外。 “他的血果成可以起死回生?”褚蒜子的眼睛紧紧盯住穆郎。褚蒜子的眼神瞬间变得恐怖,简直如同母狼一般阴森。 穆郎吓得不敢抬头:“能,老奴下手极为分寸,休说一个少年,就算军中壮汉中此一剑,休想活命。” 古代人对于未知的领域,向来喜欢朝着鬼神方面去延伸。穆郎又把葛洪的话搬出来:“葛仙翁曾言,并无大碍。” 褚蒜子眼前一亮:“甚好,你替哀家走一趟,只要夏王治好陛下,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他!” 穆郎大惊失色:“什么条件都答应?”、 褚蒜子道:“对,什么条件都答应。” “夏王已经列土封王了,可若是他再狮子大开口呢?” “也答应他!”褚蒜子态度坚决的道:“哀家说的是,什么都可以答应他!” …… 高敬宗在馆驿换了一件便装,带着冉裕与谢道韫,在袁瑾的陪同下开始逛起来。这样一来。他这逛街可就是漫无目的了,东逛西逛。信步而行,五胡乱华,衣冠南渡。不仅带去了大量人口,也带去了繁荣。此时建康城的经济相当繁荣,与一家家商铺,扎花坊、绸缎庄、米铺、肉铺、屠肆、陶瓷店、药店,水果铺…… 袁瑾也没有弄清楚高敬宗的真正用意,看着冉裕兴趣欠缺,呵欠连天,就道:“四郎,是不是无聊?” 冉裕点点头。 高敬宗道:“听闻乌衣巷环境不错,请袁寺卿带路,咱们去乌衣巷看看!” 第303章 乌衣巷(中) “噗……”高敬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好一会儿缓过气道:“什么兰桂坊?” 兰桂坊是后世香港著名特色景点,去香港旅游,如果不去兰桂坊,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去过香港。高敬宗实在没有想到一千六百多年前的建康城居然还有一座兰桂坊。 不过袁瑾解释,这才知道这个兰桂坊,非彼兰桂坊。而是一个经声色作为主要营业的娱乐场所。高敬宗突然抬头一看,冉裕已经不知去向。正在急忙寻找,却见谢道韫指指阁楼上的窗户。 冉裕冲到阁楼三楼,怒气冲冲的道:“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想打架跟我打!” 那个胖子微微一呆,不怒反笑道:“好嚣张,你不晓得本公子是什么人?” 二人对答的功夫。那公子手下扈从已然围拢上来。看那跃跃欲试的模样,只要这位公子一声令下,马上就要动人。 冉裕是艺高人胆大,根本就不怵这几个扈从。像是没有看到他们一样,傲然道:“我管你什么人!” “竖子好胆!”胖公子笑道:“给我宰了他!” 眼看剑拔弩张,袁瑾高声喝道:“陈郡袁瑾在此,何人胆敢放肆!” 袁瑾怎么说是一方藩镇之子,当朝四品大员。不料那胖公子非但不怕,反而笑道:“袁中郎在此,说不定我还要给他一点面子,区区袁瑾又怎么样。难不成你还敢管我们朱氏的闲事?” 听闻此话,高敬宗微微一笑,看着谢道韫微微紧张的样子。高敬宗还轻轻拍着谢道韫的肩膀宽慰道:“莫怕,有我呢!” 袁瑾一听这话心中暗暗叫苦,天下士族八大门阀。四大侨姓门阀则是王谢郗庾。终其一朝,四大家族却不是一成不变的。门阀士族大家除了王谢屹立不倒,郗鉴在位,郗氏职掌东晋兵权,一时风光无限,就连王羲之东被郗鉴强聘为女婿,引出一个成语叫东床快婿。然而郗鉴死后,郗氏开始失势。庾家在庾亮、庾冰依靠庾文君这个太后,开始崛起,成为新四大家族。然而庾亮、庾冰死后,由桓温掌权时,诛戮庾氏,东晋侨姓四大家族又变成了王谢桓郗。东晋以后日趋衰败。桓家随着桓玄造乱而全族灰飞烟灭。萧氏从刘宋起发展,出了萧衍、萧道成两个皇帝。 然而终其南朝,作为江左土著家族门阀,四大家族三百多年未变,分别是朱张顾陆。虽然四大家族排名时常出现变化,有时是顾陆朱张,或是陆朱张顾,却从未改变四大家族的格局。 此时朱氏家族的势力也非常强。虽然朱氏一族并不是以军功起家,朱氏一门朱腾、朱宪、朱彬、朱林皆为袁真麾下将佐,然而朱氏一族却是以文治起家。效仿太祖农村包围城市,在中枢朝廷中,朱氏最显赫的莫过于少府朱郁,而徐扬八郡七十二县,朱氏子弟与其门生故吏为郡县官员者多达十之三四,哪怕是袁真也不愿意轻意得罪朱氏子弟。 高敬宗心中暗喜。今日当街闹事,与朱氏子弟结怨,众目睽睽之下,朱氏肯定不放善罢干休,一旦上门寻仇,高敬宗就可以采取“假死”,趁机逃出建康城外,这也是一个非常好理由。 高敬宗兴奋的大吼道:“你算哪根葱,敢不给袁少卿面子!” 冉裕上前一推那个胖子,把那个美女护在身后。那位胖子眼中掠过一片怒火,不待他吩咐,手下武士已然掣出兵刃,有个扈从便大喝道:“哪里来的狂人,敢对我家公子如此不敬,来人,把他先打个半死,然后再丢进大牢去。” 冉裕岂会怕打架,先下手为强,当先一拳,正中那胖公子的鼻子,一时如同杀猪一般的嚎叫响起。 “来的好,凭这几块料,焉能伤我分毫!”冉裕转身后摆,一脚跑倒一名扈从。其他扈从一拥而上,冉裕也与他们拳来脚往打成一团。袁瑾气得脸色发青,率领侍卫上前将撕打两方分开。 不过就这么一小会功夫,胖子公子麾下八九个手下,已经全部倒下了,冉裕力量大,下手也重,这八九个天过半都要躺上两三个月了。 这时袁瑾慌慌张张地冲了过来,兜头就是一揖:“夏王殿下息怒,朱公子息怒。大家都是……都是一朝之臣。万勿伤了和气。” 那胖子鼻血长流,此时已经弄成了大花脸:“袁少卿,这人是谁?” 袁瑾满头大汗还没有回答。 “怎么想报仇吗?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高敬宗是也。”高敬宗装作异样嚣张的样子道:“四郎调兵入城,我看看你能怎么着!” “大家同殿为臣,莫要伤了合气!”袁瑾道:“这位是讨贼大都督夏王殿下!” 高敬宗翻了一个白眼道:“说吧,想怎么打,单挑还是群殴,你划下一个道道,老子奉陪到底!” 冉裕也道:“不错,城内地方太小,施展不开,不如去城外找个地方,好好比划比划!” 朱姓胖公子突然暴起, 袁瑾吓了一跳,还待阻拦,不料胖公子一个箭步已蹿至高敬宗身前,冉裕知道高敬宗就是一个花架子,赶紧将高敬宗护在身后。却见胖公子满面笑容,抱拳说道:“原来是北府军高大都督当面,久仰久仰,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高敬宗一呆,这人也太好涵养了吧,要是这种情形下还要动武,那有意寻衅滋事的态度也太明显了些,他只一怔的功夫。胖公子一抹脸上的血污,满面春风地道:“旭早知北府军将士粗扩豪放,英武了的。连鲜卑白虏都不是对手,旭岂敢跟高大都督麾下勇士动手,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 袁瑾悻悻笑道:“今日在此相会也是一场缘份。高大都督,这位朱旭朱公子。乃我大晋少府郁公少子,今日难的相遇,不如就由下官做东,咱们寻个悠闲所在,饮几杯水酒,好生叙谈一番。” 朱旭笑道:“哪能劳烦袁少卿破费,在下唐突,理应在下坐东……” 高敬宗听到这话心中那个郁闷啊,奶奶个熊的,想结个仇打个架也这么为难么?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如果太着痕迹,褚蒜子也不是吃素的啊。 冉裕道:“还有这个姑娘……” “这位想必就是破军神箭冉将军吧!”朱旭笑道:“这位湘雨姑娘就送给冉将军了!” 冉裕惊讶道:“你知道是我?” “原来不知道!”朱旭笑道“现在知道高大都督当面,北府九将,如将军一般好身手,又有如此年岁,不是冉将军还有有谁?” 高敬宗愕然。 朱旭突然冲外间吼道:“老鸨,生意还想不想干了,赶紧把湘雨姑娘的卖身契拿来,慢一步小爷我拆了你鸟店!” 第304章 乌衣巷(下) 高敬宗哭笑不得,再怎么生气,对朱旭却也发不出火。随即高敬宗又想到,等会去寻王凝之的晦气,千万不要给他说话的机会,上来就打。 高敬宗这时才有兴趣打量着这座兰桂坊,建康城中的兰桂坊毅然是一座江南园林,临街的阁楼不过是区区一隅。整个园林数十上百楼阁,高下参差,轩窗掩映,幽房曲室,玉栏朱楯,金碧辉煌。其后院更有绿水环绕于楼台假山之间,花木苍松,繁茂交错…… 高敬宗带着冉裕、谢道韫跟着袁瑾、朱旭靠着里间一幢阁楼走去。 看着高敬宗露出惊讶的神色,朱旭神秘兮兮的笑道:“高大都督想必奇怪何人有如何大的手笔建了这么一座庄子?” 高敬宗点点头。 朱旭道:“此间乃庾车骑的旧邸,后庾氏失势,此间便售于桓中领军。” 高敬宗默然,中领军是中国古代的高级军事长官的官名,其中中领军、中护军、中都护等职位掌管禁军、主持选拔武官、监督管制诸武将。这一武职乃非常重要一般而言,都是由皇帝亲信担任。此时却为桓秘担任此职,怪不得桓氏一族可以独霸东晋兵权三十余年。 这也难怪,整个东晋台城兵马都撑握在桓秘手中,所有大臣身价性命皆在其一念之间。可见桓氏势力之强。怪不得皇帝要制衡桓温,哪怕有点脑子绝对不会让桓氏一族出镇如此要害部门兵权。 兰桂坊阁楼数十上百,每一座皆有独特的名字。朱旭引着高敬宗来到临窗靠近池塘的一座阁楼,这座阁楼名叫蓬莱阁。来到蓬莱阁二楼,众人落坐。 突然朱旭怒斥道:“混账东西,瞎了你的狗眼,本公子今日宴请的佳宾何等尊贵,怎么使这些庸脂俗粉前来应承?线娘呢?那娘儿一管细腰、两片薄唇,方具我江南美人风韵,还不唤她出来陪侍本公子的贵客?” 老鸨惶恐道:“朱公子息怒。线娘正在陪侍一位贵客,奴家院中其他的姑娘尽皆唤来,听凭公子择选就是。” 高敬宗冷眼旁观,岂不知朱旭朱公子平时根本就惹不起桓氏,只是此时见高敬宗当面,在他心里高敬宗麾下兵马三十余万,就连桓大司马也不过是其三分之一,一旦闹将起来,桓温也不敢得罪高敬宗。所以借着高敬宗的势,朱旭异常嚣张:“老虔婆,你是不是不想在此建康城里混了,得罪本公子无妨,汝可知本公子身边这位贵客乃是天下第一武臣,麾下雄兵三十万。连我都敬若天人的贵宾,容得你如此怠慢?我管她在陪谁,把她给我唤来。否则,本公子容得你,你家东主来了,也要拆了你这把老骨头……” 高敬宗眉头一皱,他想惹是生非,却不代表他要欺凌弱小。高敬宗本不是似朱旭这种性子,心中甚为不喜。但是此番南来。他有意乖张狷狂,如果这时息事宁人。行止未免前后不一,要惹人生疑了。是以不动声色,只是一旁坐着。 冉裕看着湘雨楚楚可怜的样子,揽住美人儿香肩,劝慰道:“莫要伤心了,有我在,以后谁敢欺负你,我就打他,你要是想欺负人,我也帮你打他……” 听着冉裕近乎天真般的话,湘雨一阵感动,似乎此时可以抽身离开这个是非圈子,做回良人。 朱旭与那老鸨吵吵嚷嚷,聒噪不休。袁瑾苦笑道:“夏王殿下,你看……” 高敬宗道:“切要看看,谁这么大的面子?莫不是王谢子弟?” 袁瑾非常后悔今日要陪着高敬宗出来,看来这位爷唯恐天下不乱。 “可是朱世兄当面?” “正是区区在下!” 高敬宗听着下面吵闹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是朱旭遇到了麻烦。此时朱旭打着他的旗号出去,他也不好置身事外。高敬宗正要起身一探究竟,却见谢道韫混身颤栗起来,仿佛像见鬼了一样,只是高敬宗没有看到她的样子。谢道韫赶紧躲在湘雨身后,低眉垂首。 高敬宗起身,却见朱旭笑吟吟的过来道:“高大都督,旭给你介绍美女。” 高敬宗微微一呆,朱旭又挤眉弄眼地道:“线娘何止弹得一手好琵琶,那可是吹拉弹唱,无不绝妙。待高大都督尝过了她的滋味,便知是如何销魂蚀骨,流连忘返了。” 谢道韫一见二人当着自己的面谈吐如此下流。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不禁气得脸色铁青,不过看着线娘身后的男子,顿时急得冷汗涔涔。 那位身材高瘦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王羲之之次子王凝之,看着高敬宗如此下流,他心中甚是恼怒。 他作为琅琊王氏,自然不惧区区吴郡朱氏,更不会怕一个朱旭。就连高敬宗也没有被他放在眼中,只是王凝之心中电闪,他虽不惧高敬宗。也不怕因为两人争美之事会激怒朝廷。 作为士族门阀子弟,琅琊王氏一向注重声誉,而且王羲之家教极严,王羲之可不像谢安那样那种千古难得一见的风流浪子宰相。眼下这事要是传到王羲之耳朵中,少不得一顿责罚。此时高敬宗旁边又有个狗仗人势的朱旭,真要争执起来,传扬出去。徒惹一番笑话,让琅琊王氏体面扫地。 王凝之道:“夏王殿下有此雅兴,那便留在这儿让朱公子陪你好生饮酒吧。在下酒兴已尽,就不奉陪了。” 说罢拂袖长扬而去。 高敬宗愕然,朱旭感觉有点大失面子。 高敬宗又问道:“他是谁?如此嚣张!” “还能有谁,琅琊王二郎王凝之呗!”朱旭气得破口大骂道:“最看不惯他小人得志的样子!” “琅琊王二郎!”高敬宗奇道:“是王右军之二公子?” 朱旭道:“不是他还能有谁!” “好啊!”高敬宗笑道:“好啊,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四郎,动手,揍他!” 说着高敬宗拿起案几上的青铜铸造的酒杯,朝王凝之后脑砸去,边砸边叫道:“王二郎休走!” 王凝之脑袋上没有长眼,他也不会听风辩位。 王凝之怒而转身:“夏王殿下有何指……” “教”字尚未出口,却见一异物飞来。避开已经来不及了。 “呯……”王凝之双眼一翻,顿时软倒在地上。 高敬宗一看这个样子,知道闯了大祸,他一手拉起冉裕,一手拉着谢道韫大叫道:“跑啊,等警察来抓啊!” 显阳殿 褚蒜子认真考虑起来眼前的局势。自从今年司马聃病重以来,她已经无心打理国事。不过随着燕国自酂县失败以来,高敬宗打着北伐的旗号收复大片失去,燕国占据的中原五百余城,被高敬宗在短短半年时间啃下来五分之一,占据一百余城。 尽管褚蒜子没有认真打理国事,而她的“威望”却日渐高涨起来。以太后控制国政,在东晋这种实力派林立的国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以前之所以不断出兵北伐,除了保住自己的权柄之外,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转移国内矛盾,缓解国内派系矛盾。以及百姓对于朝廷治国无能,贪腐横行的不满。 转移矛盾,事实上是一种非常高明的政治策略。要说政治上的腐败,事实上各个国家都有,要论富贫差距,社会内部矛盾,印度比天朝更甚。不过印度当局,却非常擅于转移内部矛盾,一旦印度国内矛盾达成临界点,印度的新闻媒体都会大规模鼓吹“中国威胁”或是“中国入侵”,从而让印度国内民众视线从国内,转到国外。 褚蒜子就是采取这种办法,一旦朝廷斗争激烈,她就会推出她的必杀计“北伐”,全国百姓在失复失去北伐大业的这面旗帜号召下都会自然捐弃前嫌,团结一致,共同对外。毕竟任何一个政治家或政客,都不愿意当民族和国家的罪人。 在看到高敬宗可以真正依靠他的血,让一个必死无疑的人起死回升。这让褚蒜子看到了希望,一旦司马聃的身体可以变好,她就有信心消除司马聃亲政的一切不利因素。 精擅权术的褚蒜子,对于这些潜在的变化,却非常的敏感。能在东晋残酷的权力斗争中成为胜利者,她依靠的,也并非仅仅是因为她是太后这个身份。 东晋的局势,可以说本来已经相当的微妙。力量的天平在改变,形成了一种新的非常微妙的平衡。便在这个时候,褚蒜子就要努力维持权力的平衡。江左四大家族与侨姓四大家族,相互攻讦、斗争,她的身份就是一个居中调解人。褚蒜子完全出于一种本能,非常谨慎地应对着即将发生的变化。毕竟现在的东晋朝廷,已经不是她可以操控一切的时候了。 就在这时,一个宦官气喘吁吁地跑来:“太后,太后!” 褚蒜子迎了上来:“什么事?这么慌张?” 那宦官道:“夏……夏王殿下被琅琊王氏的家兵抓到乌衣巷了,夏王殿下的亲卫,已经入城,包围了乌衣巷!” 第305章 山雨欲来 一 建康台城(宫城)显阳殿,晋国朝廷文武官员分列两侧,躬身而立。大司徒司马昱表面上看来最平静,但是内心却最为激动。小皇帝司马聃依旧病怏怏的,一度让司马昱认为大晋朝廷社稷危如累卵。 然而,自从夏王高敬宗巧施神技,让一个必死这人“活”了过来,他又看到了希望。仿佛看到司马聃康复,精励图治,收复中原,匡复自晋武帝时代强盛的司马家天下。司马昱正在走神,尚书令王述发现了司马昱的异样,看看殿中的沙漏,发现马上就到了朝会的时间,不由得轻声道:“大司徒,大司徒……” “啊!”司马昱几乎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忙应道:“某在斯(我在这儿) “大司徒无碍吧?”王述狐疑地望了他一眼。“莫非府中有何事?” 司马昱见连陆纳、韩伯与桓秘等众臣都不禁侧目而视,不由大觉尴尬,忙找了借口,回道:“谢王令公关心,某家一切尚好。某是在思虑一些事情。” “哦?是何事值得如此?”王述追问道。 就在这时,内侍尖锐的唱礼声响了起来:“太后驾到——百官参拜!” 众人连忙跪倒迎驾,齐呼:“太后圣安!” 司马昱偷眼打量着,却见褚蒜子满脸怒容,两道锐利的目光向自己众臣招来,特别是有意无意射向自己,司马昱连忙低下头去。 顿时殿中一片沉寂。褚蒜子的目光扫过众人,指着司马昱,冷冷说道:“大司徒,你去乌衣巷王府,把夏王请来为陛下诊治顽疾。”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昨日高敬宗与王凝之大打出手,并且将王凝之打得昏迷,众人皆有耳闻。司马昱也不离外。 司马昱也知道高敬宗已经被琅琊王氏扣在乌衣巷中,如果说自己前往将高敬宗带进宫中,势必得罪琅琊王氏。司马昱沉吟道:“太后,这……夏王如今是待罪之身。” 褚蒜子冷笑道:“待罪之身……什么待罪之身,不过是一面之词而已,陆卿你相信夏王敢为争一女妓,得罪堂堂王二公子吗?” 这话问道陆纳头上,陆纳知道褚蒜子对于王氏私自缉拿高敬宗颇为不满,特别王氏态度极为强硬,就连穆郎带着褚蒜子的手书,也被王氏挡了回来。褚蒜子对王氏的不满之意甚是明显。对于给琅琊王氏添堵的事情,陆纳是不介意的:“堂堂琅琊王氏,试问天下人谁敢得罪?休说区区一妓,恐怕王二公子看上夏王之女,夏王殿下也会双手奉上……” 褚蒜子的语气坚决无比:“哀家本意命夏王殿下为陛下诊治顽疾,如今琅琊王氏私自羁押夏王,到底是何居心!” 褚蒜子环视众人,冷笑道:“难不成还有人不想陛龙体康复不成?” 众臣赶紧跪在地上。 一些琅琊王氏门生故吏也不敢与琅琊王氏帮腔声援了,毕竟琅琊王氏是有前科的。 司马昱道:“臣奉太后懿旨!” “就凭你一人,恐怕也无法将夏王殿下请来!”褚蒜子冷声道:“桓中领军你立即分出中领军三千步骑,交由武陵王统帅,某些人,哀家是信不过的。” 武陵王司马晞大喜,而桓秘则脸色犹如锅底一般黑沉。他可是躺着重枪,平白被司马晞分掉三千步骑,这可是台城宫卫一半的武装力量。这兵虽然是借出来的,当然肯定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褚太后举手之间,便夺走中领军一半武力的完全控制权,但对于桓秘来说,始终是一次巨大的挫败。而桓秘偏偏在这个问题上,还不敢抗拒,否则就会被冠上意图不轨的大帽子。 但让人奇怪的是,一向紧密团结在琅琊王氏身边的众臣,都没有坚决反对褚蒜子,至于高敬宗殴打王凝之的事情,也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反而表现出了一点态度软化的迹象。众臣却没有注意到,一个任由人殴打的王二公子,是整个事件的最大受害者。 司马昱奉旨,司马晞领军浩浩荡荡的前往乌衣巷。这一次琅琊王氏算是吃定了这个哑巴亏。 二、 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是非恩怨,只要有恩怨,就会有纷争。无论是江湖,或者庙堂,其实本质都是一样的。 高敬宗是被单独囚禁琅琊王氏乌衣巷大宅的一间小院子里,地点十分隐秘,琅琊王氏派出了四五十名私兵专门看守他。 高敬宗终于如愿来到传说中的乌衣巷了,不过却是被琅琊王氏家兵押送过来的。对此高敬宗丝毫不以为然。来到王府,该吃吃,该喝喝,饭菜稍不如意,该骂就骂……仿佛他不是犯人,而是大爷。 “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谢道韫道:“我们上虞祝氏还有些薄面,我去求家族长辈……”谢道韫原本极为害怕自己被王凝之或是其他人认出来了。哪怕她作为一些易容,不过这些易容,只是可以骗骗不熟悉她的人,对熟人而言,易容术的作用,有略等于无。事实上谢安、谢奕与王羲之关系极好,只是自永和十一年(公元355年)三月王羲之称病弃官。“携子操之由无锡徙居金庭。建书楼,植桑果,教子弟,赋诗文,作书画,以放鹅弋钓为娱。虽然王羲之已经弃官,但是他的影响却没有随着他弃官归陷而消失,反而越来越大。 看着高敬宗丝毫不担心,整个人像没事一样,谢道韫就忍不着伸手在高敬宗肋间的软肉上又拧又掐。 高敬宗求饶道:“安心就是,如果是王导、王敦在世,说不定我这条小命就交待在这里了,现在嘛……呵呵。” 谢道韫道:“你为何要故意找王凝之的茬?” 高敬宗笑道:“不与王氏结仇,东晋朝廷怎么会感觉我是一个烫手山芋?随便给我找个宅子圈养起来,我这辈子只能在建康城中孤独终老了,封侯非我意,惟愿四海平。指望着他们收复中原就是徒惹人笑话。” 东晋朝廷不是没有收复中原的能力,至少多给祖逖、刘琨一些支持,他们二人就可以收复中原。然而等到祖逖与刘琨实力稍稍壮大,东晋朝廷就害怕二人坐大,开始下手段使绊子,祖逖忧愤而死。事实上命运是何偿垂青东晋朝廷。 这样的好机会还真不是一次,后赵石虎病亡,冉闵建立冉魏,冉魏与鲜卑、羯、羌、匈奴三年大战,双方死伤过百万人,在这个时候,无论鲜卑、匈奴、还是羌都已经元气大伤,如果东晋朝廷全力支持北伐,匡复中原也是有机会的。最后一次收复中原的机会则在淝水大战之后,然而朝廷同样担心谢氏坐大,宁愿错过这个机会也不愿意收复失地。 正是因为如此,高敬宗才对东晋司马氏朝廷彻底失望…… 谢道韫道:“只怕他们不会善罢干休。” 高敬宗柔声道:“什么事都会解决的。” “什么事都会解决的!”谢道韫突然一笑,扑在高敬宗怀中。 三 冉裕望着密密麻麻的王氏私兵,还有数千态度不明的晋军,目光闪烁。 红袖持剑冲冉裕道:“冉将军,硬拼咱们拼不过他们!” “我知道!” “除了徒增伤亡与是无补!” “我知道!” “得赶紧想个办法!” “我知道!”冉裕子微微震动了一下,他没注意到,添香的脸色也略略变了一下。“什么办法!” 红袖道:“我们姐妹今天夜里悄悄翻墙进入王府,装成王府侍女,暗中打探消息。” 添香道:“冉将军咱们人手太少,不如你向籍帅请援吧!” “对啊!”冉裕一拍脑袋道:“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第五中郎将在东阳堡驻守一个团在范家店也有一个团。两个团的兵力虽然不多,大闹建康城肯定不够,接应我们就保险多了。” 冉裕道:“李贵!” “卑职在!” “你立即点齐三十名骑兵,前去请援!若有差池,提头来见!” “是!” 不多时,三十名骑兵朝着城外奔去。建康城晋军并没有阻拦,不过却有小校急忙把这个消息向上级报告。 四、 等消息一层一层报告,传达到司马晞手中的时候,司马晞失声道:“战争要开始了!” 司马昱一看这个情报,顿时大急:“琅琊王氏还真是多事,好好的你惹他干嘛!” 司马晞道:“谁知道呢,或是要立威吧!” “嗯?”司马昱用鼻孔回应了一下:“立威,立谁的威,也不看看。弄不好这是取死之道。” 司马晞道:“在某些人眼中,北府军不足畏。” 司马昱冷冷地看了司马晞一眼,道:“北府军可是不西府军,他们从上至下,从未受过半点朝廷恩惠,他们只认手中的刀剑,管他们什么名士不名士。” “纵是北府军亦不足惧。”司马晞道:“不是北府军大都督在建康,他们肯定会投鼠忌器。” 司马昱道:“你却不知道,北府军以冉魏军将领为骨干建立起来的,他们除了高都督,还有一个冉少帅,一旦高都督出现意外,冉少帅就可以明正言顺掌握军权,打出为高都督复仇的旗号,三十万兵马南下,谁受得了?”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司马晞发现身边许多将领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第306章 图什么? 很多人物可以看到三五天的未来,而作为光禄大夫的王翘之,却可以看到三五年甚至十年之后的未来。看着侄子王凝之上包裹着绷带,神情愤恨。王翘之阴沉着脸,在克制中保持着冷静:“到底怎么回事,怎会与高敬宗交恶?” “侄儿……侄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王凝之哭丧着脸道:“那高敬宗小儿上来就要侄儿让出线娘,侄儿也让了,可是他高敬宗一言不发,上来就来,你看侄儿的脑袋被他打得什么样了……呜呜”王凝之委屈极了,顿时大哭起来。 “你……”王翘之根本就不相信王凝之所说的原因,王司马,共天下,在有晋有一代,琅琊王氏子弟多居显赫要职,在王导这一辈,堂兄弟共十四人在东晋朝廷身居要职,在王羲之这一代则是十六人出任正四品以上级别官职。 此时王羲之虽然弃官归隐,但是琅琊王氏子弟仍身居朝廷要位。比如王羲之叔父王彬就是卫将军、特进、尚书左仆射。除去中枢官职,地方上也有很多官员都是琅琊王氏子弟。 王翘之为光禄大夫。别说高敬宗,就连桓温桓大司马或大司徒司马昱也不会轻易得罪王氏。休说堂堂王羲之王右军的公子,就算是寻常一个王氏下人出去,谁敢出言挑衅…… 王翘之恨铁不成钢的道:“现在关键是怎么善后!” 王凝之的三弟王徽之有那么一炷香的沉默之后,道:“杀之!” 王翘之不置可否,王凝之却吃了一惊:“三弟,你说什么!杀谁?” 王徽之生性高傲,放诞不羁,他本来也是沉稳而不失宽厚的人,随口道:“高敬宗伤了二哥,岂可轻饶?” 王凝之瞪大眼睛道:“三弟,你糊涂了吧?怎么要杀高都督?” “这次的事情,他是做的有点过了”王徽之道:“你们到外面听听,外头的茶馆、酒楼,甚至寺院,满城百姓都议论这件事情呢,没人说他错,错的都是二哥,都是我们琅琊王氏,说我们是仗势欺人,明明二哥才是受害好不好?”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奇怪,如果高敬宗与一般子弟发生争斗,哪怕是有人证在场。众人都会以为高敬宗欺负别人。然而如王凝之发生争斗,明明就是高敬宗找茬,王二郎是受害者可是人们偏偏就不相信事实的真相,一股脑的认为是琅琊王氏仗势欺人。 这件事情传到外面,居然变成了王凝之欺到高大都督头上,高大都督原本准备忍气吞声,而王二公子却变本加利。拿起酒杯投掷高大都督,结果高大都督有神功护体,被酒杯砸中反弹之力又砸中了王二公子。 高敬宗在这件事情扮演了一个顾全大局,忍辱负重的角色。 一切都变了,谣言越传越广,只要是敢站在琅琊王氏一边,帮助琅琊王氏说话的人,都会瞬间被口水淹没。 其实高敬宗在挑选这件事情的时候,故意选择了有权有势的王二公子。就是利用人们的普遍同情弱者和仇富的心理。在后世,一旦富贫之间产生矛盾,舆论一般都会站在弱者一方“伸张正义”。 高敬宗现在给天下舆论加入了一点致命的催化剂!他让许多建康百姓与士绅亲眼见到了一个北伐英雄,在建康被琅琊王氏打压。 听到王徽之的话,王翘之的而变得更难看了。坊间舆论的微妙变化他不是不知道,不,应该说他清楚,比王徽之还清楚!正因此他更加不能容忍高敬宗 民心,民心,现在却被高敬宗一酒杯给夺走了。 政治人物的生命根底在于人心,有道是所谓的众望所归。因为众人佩服,所以王氏才有司马皇室皆无法支援的地位。王敦是反了,吓死了晋元帝司马睿,但是王氏的地位并没有被动摇。因为当年王敦扮演的就是一个“受害者”。随着司马睿拼命打压王氏,王氏非但没有被打压下去,反而越来越壮大。 高敬宗今天的作为,就像当年的王敦,狠狠的抽了一巴掌。王徽之感觉高敬宗就是在当着他的的面上他的女人!王徽之感觉自己被侵犯了,那是一件比给他戴一千顶绿帽子更难忍受的事情! “就是因为满城百姓都支持他。所以他才更加该死!”王徽之的眉目竟然变得有些狰狞,在王凝之的印象中三弟本来不是这样的,但这一刻他竟然说出了极为可怕的话来:“所以,高敬宗必须杀!” 王翘之的眼皮垂了下来,侄子的心情他是可以理解的。如果这件事情琅琊王氏作为让步和退让。那么将来肯定会有无数个“高敬宗”想踩上琅琊王氏博得仕林清议美名。 有了名,才会有了琅琊王氏的今天。如果不是琅琊王氏王祥(二十四孝之一的卧冰求鲤。)琅琊王氏也不会从一个名不见传的家族,成为天下一等豪门。现在高敬宗居然想破坏琅琊王氏的名声,叔可忍二婶不忍了。 王翘之道:“三郎想杀高敬宗,准备用什么名义来杀他?” “名义,可以慢慢找!朝廷也好,仕林也罢,谁也不会因为一个死人与我们琅琊王氏过不去。”王徽之厉声道:“但是事情必须这么做!高敬宗非死不可!若他不死,就算父亲也被人攻讦,民心也不在我们这里了。如果让他就这么回去,我敢肯定。不出三年,琅琊王氏必有巨变,不出十年,琅琊王氏必然沦落三流家族……” 王凝之道:“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王徽之道:“二哥,你也不想想,高敬宗那是什么人?他是御赐夏王,手握三十万雄兵猛将的大都督,最关键是他掌握着豫、青、兖等大片地盘,不少有仕途之心,却无出头之日的仕人肯定会为其张目,摇旗呐喊,贬王扬高,长此以往,王氏就会在我们手中跨掉!” “三弟,你这是危言耸听吧!”王凝之道:“朝廷不担心他高敬宗坐大?” “那是以后的事情!”王徽之道:“眼前,他主动交恶我们王氏,图的是什么?” 第307章 不是时候 “图的是什么?”王凝之苦苦思考起来:“还有图什么?” 王翘之不禁对王凝之鄙夷起来,王羲之何等聪明,生下七子,却唯有次子迂腐不堪。若非长子早夭,这一门岂会轮到王凝之?恐怕将来家族事务交到王凝之手中,非家门之福。 就在这时,外间传来铃声。王翘之知道这个时候谈话,非要紧事谁敢前来打扰? “什么事情?”三人停止谈话,王翘之冲屋外冷声喝道。 “大司徒来了!” “就说我不在!”王翘之不假思索的道。 “武陵王司马晞还带着数千兵马,恐怕来者不善!” …… 乌衣巷口如果从天空看,街口就逞现一个夹心面包。最里层为琅琊王氏私兵,其次是高敬宗的护卫,最外层则是司马晞率领的中领军。 三方兵马对峙,互不相让。 三方兵马皆剑拔弩张,大有一言不合,刀兵相向的架势。 司马晞望着这一幕,焦急上火,差点把须子扯掉几根。 司马昱背着回走来走去。 司马晞突然吼道:“干什么,都想造反?” 冉裕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在这个时候,他居然接到了高敬宗的手书。 “退出城外,以图后计!” 冉裕自然认识高敬宗的字翻来复去的看了半天,这也不像是模仿出来的。王羲之书法尽管精妙,号称天下第一行书,好像模仿个七八成像,天下倒大有人能做的。可是像高敬宗那种不堪入目的书法,还不是一般人可以模仿出来的。 “怎么办?” “退,咱们退!”冉裕叫道:“后退变前队,退往城外大营!” 看着高敬宗的亲卫缓缓撤退,司马晞松了口气。 而司马昱却揪心不已。 羁押高敬宗的小院内,高敬宗拿着鹅毛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北府军实际控制图。高敬宗道:“眼下,咱们北府军控制区就像一尾大头鱼,头和尾离得甚远,由于交通的不便。在很多时候都只能各自为战!而在这种情况下,头尾受敌也就意味着灭顶之灾。所以咱们必须避免这种情况出现。 谢道韫道:“所以,高郎这才不惜深入虎穴?” “虎穴?”高敬宗摇摇头道:“建康城可算不得是什么虎穴。我来建康中第一是安朝廷之心,其次是想收几个人才为我所用。北府军太缺少人才了,崔逞与陆永华打理内务尚可,仍缺乏大局观和战略目光……对了,英台,你们祝氏家族也是士族,能不能从你们家族子弟中推荐一些人才?” 谢道韫愕然道:“我们祝氏?” “眼下这是一个连锁局面,错了一招就有可能全盘散乱!”高敬宗叹了口气道:“朝廷态度不明,桓大司马态度亦是不明,一旦燕晋双方联手,北府军就是必死之局啊!” “当前最重要的,是要稳住朝廷和褚太后”谢道韫说道:“如果只是褚太后的话,还有很容易拖住的!” “哦!”高敬宗好奇的问道:“怎么拖住她?” 谢道韫道:“听闻陛下久病不愈,高郎若是可以施以妙手。自然可以稳定一段时间!” 高敬宗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他岂会不知褚蒜子所想,只是实在是他做不到。他的神医之名基本是都是以讹传讹得来的,论医术,他甚至不如一个寻常郎中。司马聃的病,他一丝把握都没有。高敬宗想了想道:“能治好自然是好,只是万一……褚太后还不恨死我啊!” “现在高郎还有选择吗?”谢道韫道:“除了这一条路,高郎还能怎么办?” “我明白!”高敬宗道:“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国族对国族所有的承诺,都是不可靠的!必须有刀马在手,才能够真正确保我们的安全。交涉虽要进行,但真正关键的,还在于我军的胜败。” “来年,能打赢吗?”谢道韫担忧的问道:“就算朝廷不出手,燕国也可以动员数十万军队……” 高敬宗并没有回答,打赢或打不赢,牵扯的问题太多了。天气、道路、再或许某个偶然因素,都可以干扰战争的胜败。 高敬宗想了很多,却丝毫没有想自己的安危问题。因为他知道在这个时候,朝廷绝对不会允许高敬宗在建康城中出现任何意外。 不知不觉高敬宗沉沉的睡去,在梦中,高敬宗的身体变得轻盈,他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出建康,飞到了北方。在天空中他看到了无边无际的大火,定陶陷落,蒙县陷入,睢县陷落…… 从定陶到谪仙谷一千余地的土地上,上百座城墙都陷入了火海。 无数百姓面无表情,没有惶恐,没有痛苦,他们走向火海,默默的念道:“华夏儿女,炎黄子孙,宁愿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北府军变成了一条黑鱼,尾巴和头部分别被切断,鲜血不断喷了出来,每一滴的鲜血都是一个部曲的性命。 “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啊”高敬宗从梦中惊醒过来,一个美貌的少女正在给他擦额头上的汗珠。口中有些紧张地问是不是做恶梦了。这个美貌少女是不是别人正是红袖。 嗯,确实是噩梦。梦中的场景。正是高敬宗最害怕会生的结局。高敬宗喘息着,他知道他所梦见的并非幻境。而是北府军可能面临的未来之一! 高敬宗抬眼看着谢道韫在一旁沉睡,顿时奇怪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红袖垂首道:“婢子担心主上安危!” 高敬宗道:“这里太危险了,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万一心生邪念,我也护不住你们……对了,添香呢?” “哎呦……终于想起奴婢了!”添香语气中带着浓浓的醋味,酸溜溜的道:“我还以为我自己就是一个孤魂野鬼呢!” 高敬宗知道最傻的就是跟女人讲道路,所以干脆闭口不言。 红袖看着高敬宗额头冷汗直流,下意识的拿着手绢去擦。高敬宗伸手去接手绢。不想却摸到了红袖的玉手。 红袖又惊又羞。 添香看着姐姐的样子,怒气冲冲的道:“没出息。” 高敬宗愕然,愣在当场。 添香又道:“姐姐你哪点比不上这个免儿爷?” 谢道韫悠悠转醒,扬起剪剪双眸,偷偷瞟了高敬宗一眼,见高敬宗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又吞吞吐吐地道:“我……我……似乎醒的不是时候!” 添香没好气的道:“你知道就好!” 第308章 不堪大用 高敬宗瞪了一眼添香,喝斥道:“胡说什么!” 添香讪然道:“不是奴家胡言,是都督实在太偏心了,我们姐妹一向洁身自好,哪点比不上他这个免儿爷……” “住口!”红袖赶紧伸手捂住了添香的嘴。 高敬宗满头雾水,听着添香话里话外的意思,对于他有些暗示…… 谢道韫有点挪揄道:“她们姐妹既然有心,何不成全他们?” 高敬宗展颜一笑:“天下间的美女多了去了,难道只要有心从我的,我都要一一纳入府中?” 红袖添香听到这话委屈极了,二人小嘴一撅,眼睛里布满水雾,似乎要哭出来了。 高敬宗连忙劝慰道:“你们啊,人小鬼大。才多点。” 添香哽咽着,还特意挺挺胸脯,说道:“人家哪里小!” 高敬宗道:“你们现在还小,将来遇到有感觉的人,嫁于人家为妻,难道不好吗?作妾,作妾,妾真的好吗?你们也是从祁门陈氏出来的,别人不提,陈应有多少妾室,你们是知道的吧?他的那些妾,过得幸福吗?” 红袖冰雪聪明,高敬宗只是微微一点,她的脸色便微微一变,吃吃地道:“都督,奴……” “你莫解释!”高敬宗摇头道:“本都督知道你们二人不是爱慕虚荣,也不是贪恋权贵,莫听陈胖子瞎说。有些话,咱们说开了也好,本都督待你们二人,就像亲妹子,将来你们嫁人,我这个做哥哥的会给你们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 乌衣巷外,随着对峙的时间越久,司马晞的耐心也在慢慢的等待中耗尽。司马晞轻轻一挥手,一队队隶属中领军的禁卫军将士向前整齐迈出一步,禁卫军将士骑都尉怒气冲冲的冲琅琊王氏的私兵怒道:“你们想造反吗?” “我看你们才是想造反”回答他的,是生硬得如同冰雪中的石头一样的语言。琅琊王氏私兵统领王强毫不示弱的答道。王强是琅琊王氏家生奴仆,子孙三世乃效忠琅琊王氏。其父乃东晋前大将军王敦最为精锐的猛虎扈从队正。当年王强之父在王敦之乱时被朝廷处斩,王强不过三岁。他虽然不记得当年的旧事,却和身后的王氏私兵将士一样,眼中从来没有朝廷,没有皇帝,只有琅琊王氏家主。 王强怒气更盛:“你们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你们放肆的地方吗?” 禁卫军骑都尉虽然只是从四品武官,根本不怵一个白身家丁,轻蔑地看了王强一眼,腰间环首刀拔出三寸,昂首道:“奉圣谕请夏王殿下进宫面圣,胆敢阻止,格杀勿论!” 王强针锋相对,声音如同这一日的空气一样寒冷:“这里是乌衣巷,无旨擅闯,罪同谋逆。” 王强随即扬手,王强身后的王氏私兵扬起弩机琅琊王氏的王府,是建康城除宫城以外最大的建筑群。整个王府占地数百亩,有三道厚实过丈的院墙,高耸的箭楼,以及丰富的仓储,还有超过千人的私兵,俨然就是一座小小的城池。 而这些私兵的装备,更是让禁卫军将士为之眼红。最精良的百炼精钢甲胄,上等铁胎反曲弓或是山桑拓木脚登弩或腰弩,甚至还有八弩布置在箭塔上的万钧弩。最为关键的是,琅琊王氏在城外还有上万倾近百万亩良田,这些良田分置大大小小二十七处庄院,全部都是琅琊王氏世代佃户。这些庄院中储存在大量的兵刃和甲胄,一旦需要他们就可以武装上万名将士扑城。 纵然不能攻破城池,却也可以掩护琅琊核心子弟突围而出。更何况琅琊王府经过琅琊王氏三代人四五十年经营,要说没有地道暗通城外,司马晞绝对不相信。如果真发现恶斗,恐怕谁也占不到便宜。 随着一阵刺耳让人牙齿发酸的声音响起,司马晞脸色大变。 作为一个精通武事的王爷,司马晞知道这是万钧弩独特的上弦声音。万钧弩就是晋代在床子弩的基础上改进的重型弩机,一箭三矢,弩矢采取六尺铁矛,尾部采取凹槽,增加空气阻力,维持飞行平衡。 骑都尉因为没有接到司马晞的命令,率领禁卫军持续上前。王强脸色一变,随手抄起一只响箭,朝着骑都尉胸前射去。 “咻……”破空声响起,得到命令的琅琊王氏私兵毫不迟疑,纷纷把弓弩朝着禁卫军将士射去。 骑都尉也是身手高强之辈区区一只响箭自然可以轻易避开,然而跟着王强射箭的何止过百?只是非常可惜,这个骑都尉避开王强这支响箭,用刀拔开数十只箭矢,最终还是被射中数十箭如同刺猬一般,哀嚎着倒地。 其他禁卫军士兵边竖起盾牌挡箭,边用弓弩进行还击。 司马晞一看这个情况已经无法收拾,咬牙下令道:“胆敢抗旨格杀勿论!” “假传圣旨,既是谋逆!”王强同样毫不退让对身后的私兵下令道:“把坊门封死,听本将号令行事!” 禁卫军将士则喊着杂乱的音节,向乌衣巷发起进攻。 司马昱看到这一幕,脸色发苦,一拍大腿,扭身上车,气急败坏的吼道:“快,进宫,面见太后!” 巷口发生的撕杀声,终于传到内院。王凝之虽然外示镇定,但是却已掩不住心中的担忧:“出了什么事?” 王翘之眉头一皱:“打起来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王徽之逋沉吟道:“王强那点兵力,这座宅子还是守不住的,叔父。您与二哥先行从密道离开,还是依计划行事,欲解决此事,不在战场,而在朝堂。” “不错!”王翘之道:“我明日再上奏章,请皇帝治司马晞假传圣旨之罪。三郎,你也一起走吧!” 王徽之则摇摇头道:“若大的王府,总该留下一个话事人。” “三弟,注意安全!”王凝之说完这句话,惶恐的离开了。 望着王凝之的背影,王翘之暗暗叹气:“见了逸少(王羲之的表字),一定要跟他言明,二郎不堪大用!” 第309章 ** 望着满院重要子弟和管事陆续从密道撤离,王徽之轻轻一扫身边的扈从,不悦道:“你们还要做什么?赶紧回去睡觉,明天有你们忙的!” “可是……公子” 王徽之轻笑道:“指望台城那帮废物点心,他们今夜能摸王氏的门楣,算他们有能耐!” 琅琊王府似乎不怕把事情闹大,在府中居中的望塔上,狼烟已经开始点燃。尽管狼烟只有一道,这可不是寻常烽火台上用来报平安的孤烟。在琅琊王府孤烟代表的意思是:“王府受到袭击,急援!” 莫约一柱香功夫,城外西南角方向出现狼烟,接着又一道狼烟开始升起。短短半个时辰之内,城外琅琊王氏的二十七座大小庄院内开始陆续升起滚滚狼烟。 王徽之看到这一幕,淡淡的笑道:“好了,事情办完了,可以去睡觉了!” 说完,王徽之根本不理众扈从,转而进入屋中,不一会儿鼾声如雷动。熟悉王徽之的扈从面面相视,他们知道王徽之平时睡觉,并不打呼噜,此时的呼噜声做作的成分居多…… 不管怎么说,自从琅琊王氏前大将军王敦悍然发动兵变,把晋元帝司马睿吓得忧惧而死,琅琊王氏子弟再无接触兵权。哪怕右将军王羲之,虽然挂将印,却从来没有进入军营一步。可说在整个琅琊王氏三代、四代子弟中王徽之是唯一一个有着军旅生涯印记的人。他曾当过桓温的参军,桓冲的参军,也算久历阵仗。 显阳殿中,褚蒜子将手中的白瓷茶碗重重地放在桌上:“反了,反得好啊!” “太后……”司马昱不安的道。 “哀家还没有得失心疯!”褚蒜子淡淡的道:“陛下毕竟有大义的名份,王司马共天下,呵呵,君臣何以共天下,一纸诏令颁下,士兵不愿意背负叛逆之名……他们琅琊王氏又能如何?传哀家懿旨,调中领军全部,左领军、右护军各一部,哀家倒要看看乌衣巷王府,到底是不是铁打的!” 司马昱喃喃的道:“臣领旨!” “你不用领旨了!”褚蒜子语气中带着重重的杀意:“让毛安之领军上去,务必保证夏王的安全!” 母亲在保护儿子的时候,极具有攻击性。无论哪一类母亲,人也好,动物也罢,哪怕温顺如绵羊,几乎没有任何差别。褚蒜子也是一样,高敬宗此时就是她心中可以治愈司马聃的救命稻草,在褚蒜子眼中,只要敢阻止高敬宗诊治司马聃的人,无论是谁,都是她的敌人。为了儿子,她不惜与天下为敌。为了儿子,她也不惜让高敬宗列土封王,哪怕平分天下,她也在所不惜。 在褚蒜子心中,儿子司马聃才是第一位的,才是最重要的。 琅琊王府偏院,高敬宗似乎是一个被遗忘的存在。随着巷口的撕杀开始,陆续把守在小院中的私兵陆续抽调而出。红袖与添香认真的观察着院中的情势。 “都督,他们好像都走了!”红袖轻声道。 高敬宗“这不见得!” 说着高敬宗轻轻推开窗户,把桌子上的一个茶杯盖朝外墙上一扔。 只呯的一声脆响,不一会儿从暗处窜出五六个手持兵刃的私兵。 高敬宗微微一笑:“外松内紧,小把戏而已!” 高敬宗合衣躺在床上,突然高敬宗感觉小腹似乎有一种柔弱无骨动物在游走,他的呼吸顿时急促了些,腾身向榻内挪了挪,谢道韫便轻咬薄唇,带着羞媚的笑意,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 高敬宗心头****渐燃,他忽然现,眼前这个尤物实在是太懂得怎么撩拨男人了,有些女子一旦成了妇人,就不太注意小节了,渐渐的,夫妇之间的闺中情事也就变得索然无味。 但是谢道韫却是不然,她很懂得如何去抓一个男人的心,也懂得让高敬宗欲罢不能。此时房中还有两个大电灯泡,自然不能真刀真枪的实战。正是因为如此,谢道韫才肆无忌惮,时不时而挠挠高敬宗的敏感部位,时而不时的让高敬宗如同百爪挠心…… 高敬宗身体本能反应越明显,谢道韫越是开心。 高敬宗用浓浓的鼻音道:“莫要玩火,小心引火自焚。” “就玩,就玩,你能耐我如何?” 高敬宗咬牙道:“小心我将你就地正法!” “好啊,来啊,你敢吗!” 高敬宗伸手突然袭向谢道韫胸前,谢道韫失声低声惊呼。如哭如泣…… 红袖与添香姐妹岂会不知高敬宗与谢道韫的小动作。 添香愤恨的:“呸,不知廉耻!” 红袖自嘲地一笑:“嫁作人妇,锁闭深闺,养一双儿女,每日里寂寞期盼着夫君外出归来,若是因公远行,更是翘盼望无期,余此再无甚事。那样的日子……那样的寂寞……与独守空闺有什么区别?” 添香道:“公子说,幸福各不相同,只要你觉得幸福,那就是幸福了。” 红袖眼睛里似乎又要出现水雾,她轻轻擦擦腮边泪痕:“就我们姐妹二人这命,还谈什么幸福!” 添香道:“咱们的……仇,少主有心无力。” “我知道!”红袖道:“能帮咱们报仇的,只有都督,也惟有都督……” 添香道:“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 红袖一呆,疑惑不解。 添香道:“我就不相信,凭咱们姐妹,会比不过那个免儿爷!” 说着,添香咬了咬牙,转身走向高敬宗的床前。添香陡然出手,快如闪电,一计手刀劈在谢道韫后脑。谢道韫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昏迷了。 高敬宗甚至连反应都来不及,高敬宗顿时勃然大怒:“你要做什么?” 添香不言不语,浅笑嫣然地看高敬宗。高敬宗就像千年寒冰火山,瞬间融化了。添香一双柔荑却探向一条浅系的窄窄腰身,两根葱白似的兰花玉指轻轻勾住腰间的合欢结儿,一寸一寸地拉开,那双妩媚动人的眼睛始终脉脉含情地看着高敬宗。 添香轻舒玉臂,纱罗衫子缓缓落落到地上,露出那骨肉均称、肉香四溢的曼妙…… 高敬宗哪怕不用脑袋想,就是用膝盖想也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要**……” 高敬宗的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一双如蛇的玉臂轻轻环住他的脖子,鲜嫩的樱唇便轻轻迎凑上来,两双唇瓣微微一碰,然后一条********便渡入了他的口中。 红袖对于高敬宗也是喜欢的,虽说那种淡淡的情愫谈不上如何的炽烈,但是喜欢就是喜欢。姐妹同仇敌忾,没有理由让添香独自献身。趁着添香当面,她就悄悄脱去衣衫,从后面搂住了高敬宗。 当战号响起,高敬宗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战斗吧!” 第310章 魔高一尺 一、 建康城一座不起眼的大院子里,平宿活跃在秦淮河两岸的地痞流氓和亡命徒,如今聚集在了一起。这些人中有不少人都是建康城的街面上有头有脸的角色,如今正拿着兵刃,身穿甲胄,严阵以待。 这是琅琊王氏蓄养在建康城内的“死士”,事实上这也是各大门阀为了应对不时之需要,蓄养在京城中的“死士”。整个建康城中这样的人手差不多有三千多号人,属于琅琊王氏则有五百余人。平时这些人皆听从琅琊王氏的命令,负责出面处理一些琅琊王氏不方面处理的事务。 在历史上,三国时司马懿与曹爽争权之时,为了对付手握京师兵权的曹爽,司马懿也曾经阴蓄死士,散养于民间。但是历史却并没有记载这支力量在司马懿的政变中起了何等程度的作用——当然,以司马宣王之智,自然也不会将自己的命运寄托于所谓的“死士”身上。不过随着司马宣王开创了这种藏兵于民的模式,其他各大门阀也学得似模似样。 随着秦淮河河畔乌衣巷的杀喊越来越响,位于院中的“死士”们开始纷纷趁着夜色,潜行到了王徽之计划中的地方。这些“死士”对台城建筑布局、皇帝后妃居所一清二楚。连卫兵的武库在哪?都知道,台城诸门神武门、止车门守卫严密。难以突入,云龙门是宫中仆役厨人出入的小门一般外人不知道这个门,众“死士”直奔台城。一路畅通无阻,云龙门的宿卫猝不及防。 几乎交战不过刻钟,云龙门顿时失守。云龙门是后宫连接台城的重要门户,特别是距离褚蒜子居然的崇德宫只有区区一里范围。 众“死士”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便突破宫卫的防守。从云龙门到崇德宫后门,有一道三百余步的巷弄,这道巷弄堂只有区区一丈两尺余宽。就在众死士一涌而入,奔入巷弄莫约百余步时,众死士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条通道直通崇德宫,按说应该有惊慌失措的宦官或宫娥大呼小叫,然而此时这道巷弄却寂静一片。 其中死士头领大呼:“糟糕,中计了!” 箭雨,那一瞬间的箭雨,密密麻麻,如蝗虫蔽日一般,飞啸而来,顷刻间,数以百计的人变成尸体,有许多人直接被射成了刺猬。从云龙门至崇德宫的巷弄里,只有箭、只有插满箭的尸体、还有一些受了箭伤的活人。 “死士”头目看着身边活着的“死士”,只有不足二十余人,短短一柱香的密集箭雨,五百余人,只剩下不足二十人。这些“死士”毕竟不是真正的死士,有些人已经眼珠四顾,想要趁机开溜;有些人躺在地上装死;还有一些干脆跪在地上痛哭,准备投降。真正想亡命一搏的,屈指可数。 “死士”头目瞪眼欲裂,却宫墙两侧出现密密麻麻的火把,把整个漆黑一团的巷弄,照亮得如同白昼。密密麻麻数以千以的弓弩引箭待发,云龙门和崇德宫都出现密密麻麻的禁卫军甲士,手持盾牌和大环刀的禁卫军甲士似乎没有准备留下活口,无论投降与否,直接斩下首级。 …… 崇德殿内,褚蒜子坐在矮榻上,闭目养神。只是手里的念珠,越转越快,显示着褚太后也露出些惊慌。 身穿中常侍宦官服的游击将军、宿卫殿中毛安之听着宫外传来的杀喊声和惨叫声越来越弱,突然道:“太后,全部解决了,是不是留下活口!” 褚蒜子缓缓睁开眼睛,淡淡的说道:“哀家,累了!” “臣,知道怎么做了!”毛安之躬身退出崇德殿。 两三下扯下身上的中常侍常服,毛安之一身戎装冲巷弄里的禁卫军将士作出一个斩首的手势。 禁卫军将士看到这一幕,并不迟疑,挥刀将跪在地上的十数人劈下脑袋。 褚蒜子早就知道琅琊王氏麾下会有这么一支“死士”故意设了这一个局,引得琅琊王氏采取围魏救赵之计,攻打皇宫,逼司马晞所率禁军回援。只是非常可惜,终究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城外琅琊王氏的一处庄院前。刚刚拿上兵刃,装上甲胄刚刚出庄的“农民军”,突然发现城外居然亮起了火把,密密麻麻的弩机正引弦待发,对准他们。 为首的一名晋军将领突然大喝道:“放下武器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众琅琊王氏佃户皆如丧考批, “十息之内,放心武器投降,只诛首恶,胁从免罪。”随着晋军将士一字一顿大吼着,众佃户,吓得连兵刃都拿捏不住了。 “铛啷”一声,一柄环首刀掉在地上。 紧接着,如同破锣骤起,刀、枪、盾、弓箭等五花八门的兵刃,缓缓堆成一座小山。 …… 与此同时,琅琊王氏偏院内,高敬宗的“战斗”正酣。已不知梅开几度,本以为凭着自幼习武,身子强悍,可以让高敬宗兴尽驰泄,如一瘫烂泥的红袖终于弃械投降,放弃了抵抗。 红袖甚至不敢正视高敬宗如同野兽一样的目光,她在心中哀叹,高敬宗简直就不是人。她们姐妹是陈应的贴身侍婢,对于这种“战斗”,并不陌生。陈应通常情况下,都是一刻钟左右结束战斗,偶尔趁着酒兴,可以“战斗”莫约两刻钟时间,但是这样的例子实在是太少了,一年之中,不见得会有几回。 然而高敬宗却如同一头野牛,红袖毫不怀疑,若是想让高敬宗完全尽兴,只怕自己三天都爬不起床,可是****红唇、青葱玉手,诸般,武艺,都已用尽,如今体绵若酥,她是再无办法了。 添香外表泼辣,实则更加不堪。不消片刻,便连连求饶。 当添香看到姐姐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不得已,她咬紧了牙关承受着高敬宗的最后一搏。多年苦练武功,她那娇小柔弱,却有着惊人的弹力和韧性,使她还能勉强承受高敬宗强悍有力的进攻。 听着屋内传来的靡靡之音,负责看守高敬宗的王府护院顿时脸色耳赤,呼吸骤急。 “十九哥,咱们……咱们……要不要……” “想死……”只见长满络腮胡须的十九哥冷冷的道:“尽管去!” “不去也得死!”就在这时,一阵如同老公鸭的刺耳嗓音传来。 十九哥大惊失色,转身喝道:“谁!” 在一群禁卫军将士的拱卫下,穆郎喋喋笑道:“杂家!” 第311章 道高一丈 发生在升平三年腊月十六日这场乱战,最终在天亮时分结束。就在这个时候,纷纷扬扬的大雪开始降临,这场大雪下了整整一天。 然而大雪始终无法掩盖的是,满城刺鼻的血腥味……然而在升平三年的腊月十七日,整整一天,禁卫军都在朝着城外运输尸体,陆陆续续拉出城至少数百车尸体,全部扔在幕府山乱葬岗。 单纯从这场战斗来说,琅琊王氏是真正的输家,圈养在建康台城的一千余私兵,折损殆尽。藏兵于民的“死士”五百余人一夜之间尽没。琅琊王氏藏地城内、城外的两万余套甲胄和数万件兵刃,都成了桓温的战利品。正如王徽之所说,决定这件事的本事,不在战场,而在朝堂。 褚蒜子密诏桓温率领西府军入京,秘密把部队调到琅琊王氏庄院外围,关键时刻,扑灭了这场几乎要蔓延全国的内乱。猛一看琅琊王氏似乎是最大的输家。而桓温虽然得到实惠,平白得到两万余套甲胄,数万件兵刃,甚至可以立即扩军两三万人马。只是平白树立琅琊王氏这么一个强敌,得失之间,只有桓温最清楚。 东晋朝廷保皇派大臣,与琅琊王氏子弟和门生故吏展开激烈嘴炮。高敬宗却被褚蒜子再次要求进宫,为司马聃诊治顽疾。 对此,高敬宗简直就是欲哭无泪。他哪里有什么医术,如何可以救得了司马聃。只是命令下达,他也没有办法。天蒙蒙亮,高敬宗就来到皇宫显阳殿,结果被宫娥告知,皇帝已经去上朝了,让他在此等候。 高敬宗打量了一下显阳殿的情况,发现这里的御林军侍卫,如同树桩子一样站着不动,目不斜视。而在显阳殿忙碌的宫娥、宦官也都脚步匆匆! 高敬宗一直等到了日头偏西,整整一个大上午的时间,他都像傻子一样在那里站着,既没有宫娥给他一杯水,也没有人让他坐下休息一会儿。就在高敬宗肚子叫苦连天,他的耐心几乎耗尽时,终于前殿走来一大票人马,八个威武的站殿将军在前面开路,后面则是十几个宦官抬着一个巨大的步辇。 在明黄的盖伞下,一个雍容华贵的美妇,手挽着皇帝司马聃端坐在步辇。高敬宗看着这个美妇,知道这个女人就是传闻中的太后褚蒜子。此时,褚蒜子年仅三十九岁,正是一个女人的黄金年龄!作为独喜欢熟女的高敬宗,在这个时候,看着褚蒜子脸上挂着气定神闲微笑,那种宠辱不惊的淡定,那种风过无痕的从容。特别是诸蒜子的眼睛,幽深略带幽怨的眼神,嘴角不经意的淡笑。这样的魅力,让冉明一时间痴了。 这时时候,满地的宫娥、宦官、侍卫都跪下了,山呼“参见太后,皇帝陛下!” 高敬宗此时已经回过神来,脸上一阵发烫,好在他反应倒快,施礼道:“参见陛下!参见太后!” 司马聃气喘吁吁的道:“高卿免礼,平身。” 高敬宗起身,他并没有像其他朝臣一样垂首对答,而是兴致勃勃的用眼睛的余光偷偷仔细打量的褚蒜子,以一个男人的目光欣赏这个名留历史上的皇太后,以柔弱的肩膀挑起了东晋的天下! 魏晋南北朝时代,高敬宗记忆中只有三个女人最为清晰,第一个是历经两国四朝,六任皇后的惠帝皇后羊献容。第二个则是这个就是这个眼前的皇太后,第三个就是才女谢道韫了! 褚蒜子发现高敬宗大胆看向自己,特别是那赤裸裸、侵略式的眼神,毫不顾忌,褚蒜子顿时有点恼怒,但是转念一想,自己都是快四十的人了,而高敬宗看上去还没有自己的儿子大,自己怎么和一个小屁孩子计较。 不一会儿,司马聃满脸疲倦的打了一个哈哈,然后冲一个宦官挥挥手。那个中午宦官会意,立即转身而去,不一会儿,就捧着一个锦盒来到司马聃面前!锦盒打开,高敬宗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发现锦盒子是一颗龙眼大小的红丸。 高敬宗突然想起,东晋的皇帝大都短命,特别是这个司马聃,年仅十九岁就死了。东晋的皇帝都信道教,喜欢服食丹药。其实这些丹药,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可以提神,但是都含有大量的汞、铅等一些重金属,而且大都具有毒性。 司马聃看着高敬宗的目光直直的盯着他手中的小药丸,非常大度的道:“高卿,这是卢仙长所练的仙丹,用朱砂,红铅,千年人参等十余味天材地宝,花了七七四十九日而炼取得七宝丹,虽然不能白日飞升,却也有能益寿延年,长保安泰之效!既然高卿喜欢,朕就忍痛割爱,送给你了!” 高敬宗下意识的问题:“不知这位卢仙长是?” “彭城卢悚!” “什么彭城卢悚?” 高敬宗一听这个名字,顿时大惊失色。卢悚(听这个名字就有点吓人),“卢悚乱朝”是一桩奇案,按理说卢悚是去为晋废帝司马奕夺皇位的,不说带上几十万人,至少也得带几万人,再不济,几千人也许还有机会,但他只带了人;要知道,台城守备部队分别为三支,既中领军六千人马,右护军六千人马,左领军六千人马,就算将领大胆吃点空额,台城禁卫军也不会少于一万人,驻防京城外郊的部队还有几万人。 二百人对几万人,这不是送羊入虎口?更奇怪的是,卢悚那二百人居然杀进了皇宫,按照《晋史》记载,卢悚的军队不但进了皇宫,还进了后宫,不少宫女和太监都在冲突中丧生,内廷武器仓库都被叛军占领。可是卢悚还是没有找到司马曜,似乎这时候的禁卫军回过神来,一万多人包围了皇宫,把叛军一个个拖出去暴打一顿,卢悚也被杀。 卢悚应该是司马奕的人,而司马奕则是晋穆帝司马聃死后皇位司马奕的哥哥司马丕继承,司马丕作为第六任皇帝,在位五年(算是四年零七个月),同样是因为迷恋丹药,中毒而死,时年二十五岁。 高敬宗脑袋中突然掀起惊涛骇浪。似乎一场巨大的阴谋,即将揭开帷幕。司马奕和司马丕都是晋成帝司马衍的儿子,司马衍是司马聃之父司马岳的哥哥,同时也是司马聃的伯父。而司马奕和司马丕兄弟二人则是司马聃的堂兄弟。 站在司马奕的立场,如果让司马聃健康成年,生儿育女,皇位始终与他们二人无缘。他们二人将会彻底沦为宗室王爷。原本历史上破碎的片段被高敬宗串联的起来。高敬宗虽然没有兴趣去揭秘这段历史悬案,却可以为自己脱身。 “尼玛,这是什么延年益寿,分明是慢性自杀好不好!”高敬宗心道:“这个皇帝其实也够可怜的,只是那些权臣玩弄权术的傀儡,一直活在阴影中”高敬宗心中一动,有了帮他一把的心思,道:“陛下,请勿服用此物!” “为何!”司马聃不解的问道。 高敬宗突然想着:“如果司马聃不早死,而司马丕和司马奕兄弟,肯定会联合一帮大臣从司马聃手中夺位。那么一个混乱的东晋朝廷,比较符合自己的利益。高敬宗想了想还是感觉事实比较有说服力,“陛下,此物还含有剧毒!” 司马聃还没有反驳,诸蒜子立即挥退众宦官宫娥,她选择了相信高敬宗,毕竟高敬宗谪仙神医的大名早已深入人心,根本不可能做砸自己招牌的事情。褚蒜子用询问的目光望向高敬宗。 高敬宗道:“事实胜于雄辩,若陛下、太后不相信,可让人带来鸡鸭猫狗之物一试!” 这种慢性毒药,毒药的剂量很小,人吃了短短时间没事,可是鸡鸭猫狗比人要小得多,这种剂量足以让他们致命! 诸蒜子冲一个年长的宫娥道:“去把大白带过来!” 那位年长的宫娥心中不忍,知道所谓的大白是褚蒜子非常宠爱的一只白猫。她试着问道:“要不要从御膳房换只鸡鸭过来?” “休得多言,速去!” 莫约半柱香的时间,那个年长的宫女抱着一只非常可爱的大肥猫走了进来,这只大肥猫足足有七八斤重,如同一只肉球。褚蒜子亲手拿起那颗红色的丹药,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丹药捏碎了,强制喂到白猫嘴里! 好一会儿,这只白猫开始兴奋起来,围着显阳殿外面的花园,跳上跳下。但是好景不长,这只白猫就开始口吐白沫,慢慢的没有了精气,萎靡不振,最终倒在地上,死了! “死了!”司马聃脸色煞白的道:“死了,居然死了,这么说此丹药真的含有剧毒!可是朕吃了怎么没有事?” 高敬宗解释道:“是剂量不足,陛下所服剂量太小,如果剂量过大,肯定也会驾鹤归天!” 褚蒜子脸上凝结起了寒冰,整个显阳殿都显得阴冷无比。 高敬宗自然不会放弃卖弄他的医术,此时如果不装神弄鬼,等待何时。高敬宗道:“陛下中毒已深,臣不能保证可以解毒,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说着,高敬宗走到案几上的一只茶碗前,也不管茶碗是谁用过的,直接将里面的茶水倒在地上。紧接着高敬宗咬破手指,将血滴在碗中。高敬宗道:“合水而服,希望……” 褚蒜子道:“快,准备水!” 第312章 赐婚 “夏国王府”高敬宗仰望着这块匾额,除了苦笑还是苦笑。为了奖励高敬宗治愈司马聃的顽疾,褚蒜子非常大度的赏赐了高敬宗一座大宅。这座宅子前后拥有七进院落,大大小小三百余间房屋,占地面积将近百亩。 为了照顾高敬宗的生活,褚蒜子又从皇宫里拨出宦官和宫娥各共百人。一名眉清目秀的宦官引着高敬宗进入夏国王府。随便参观起来。 这座夏国王府紧临宫城,在建康属于寸土寸金,想要弄到这么一座宅院,特别是修缮一新,保养这么好的宅子非常难得。在后世高敬宗就是一个穷**丝,对于房子他有着别样的情感。这个地段相当于后世南京核心地段,这么一座大宅和百亩面积的土地,没有十个八个亿,根本拿不到手。 领头的宦官名叫沈七。莫约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脸憨厚,不过眼睛里透着一股子精明劲了。能在皇宫这个地狱一般的环境中年纪轻轻就成为中阶管事,没有两把刷子就不可能出头的。沈七带着高敬宗边参观,边道:“太皇太后已经吩咐下来了,夏王殿下如果还缺什么应什,吩咐一声,奴婢(小宦官自称)着手采办。” 高敬宗不可置否的点点头道:“等会再说吧!” 对于这座宅子,显然经过高手名匠精心设计,一树一木,一亭一桥都精心设计,有效地利用了每一分空间和土地,处处品来皆见风景。高敬宗对此相当满意。 “沈七啊!” “奴婢在!” “你在差事办的不错,孤非常满意!”高敬宗一本正经的道:“孤王得罪了琅琊王氏,虽说这王氏大不如从前,可这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得不妨!孤王寻思着,这王府的安全工作,一定要重视起来,你去请冉将军把本王的护卫队带进王府,好生安置!” “是,奴婢……………臣知道了。” 高敬宗看沈七的窘迫模样,又笑问道,“沈七啊,如今已是快过节了,再该置办年货了,孤王也要给府中上下发赏,你这手中有多少钱?” 沈七不假思索的道:“殿下采取了宣纸和书籍,用去三万多钱,如今府中节余尚有四千九百六十余金。” 得了癌症死亡的患者中,一半的原因是被吓死的,另一半的原因是治死的。这话一点也不夸张,癌症并不是不治之症。长期的精神紧张、情绪压抑、心情苦闷、悲观失望等不良心理状态是癌症的促进剂。德国学者巴尔特鲁施博士调查了八千位不同的癌症病人,发现大多数癌症都发生在失望、孤独、懊丧等严重的精神压力状态下。现实生活中,大多数的癌症患者也都是经受过某种变故,表情上也多是一脸阴暗; 而此时司马聃的情况正是如此,司马聃的病症由来已久,太医署的太医们皆束手无策,司马聃也长期处在病症无药可医的恐慌情绪之中。高敬宗首先断了他的丹药,又让其喝了他的“仙血”,褚蒜子发现司马聃的病症居然日见渐好。 对此褚蒜子非常高兴,她不仅将原本赐给其兄褚歆的这幢宅子拿来转送给高敬宗了。为此褚蒜子还升了其兄原秘书监,为太常卿。同时又赐给高敬宗五千金和宫娥宦官百人。让高敬宗在建康城享受真正的王侯待遇。 在后世一些神汉神婆,采取求神拜佛方式,既不施医,亦不问药。虽然大部分病者皆无法康复,然而却有一定机率的人会真正做到不药而愈。某些专家拿了一套科学依据,总结此类现象,称为心理疗法。 就是在鼓舞病者有信心活下去,在人的求生欲望刺激下,反而更易战胜病魔。(老程有位邻居是农民李某,李某只有一个儿子,同样也没有什么大本事,生活经济压力很重。九八前后李某检查出肝癌晚期。其子无钱给李某治病,带着李某去市医院开刀把阑尾给切除了。告诉李某通过手术把他的癌给切掉了。李某信以为真,所以就开心地活了下来,直到15年十月初才去世,这件事才被李某子在丧礼上哭出来了。肝癌晚期能活十几年,也是正是因为保持了乐观的心态。 高敬宗不知道司马聃什么时候会死,至少从目前看,他的身体正在慢慢恢复。用自己的几十滴血,换来五千金,更赚了一座占地百亩的大宅子,高敬宗非常开心。 高敬宗决定亲自下厨,让厨娘准备了大块的牛骨头。中国历朝都是以农为本,重农轻商,所以基本上耕牛是不允许宰杀的,可惜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让杀牛,牛总会生病吧,或者摔伤,不能再进行劳作,所以,牛肉虽然珍贵,倒也不是吃不着! 高敬宗让厨娘把大块的牛骨头放在锅里一起熬,这个时候,牛骨头汤是没有盐的。等骨髓熬出来以后,高敬宗又把切成薄片的牛肉放在锅里煮。 等好了以后,用三层丝绸将汤的残渣过虑掉,剩下的汤晶莹剔透。高敬宗又在汤中放入各种调味料和葱花,以及芥末、醋。这样,一碗香味扑鼻的牛肉汤就出炉了! 丫鬟把牛肉汤在放桌子上,汤上的上碧绿的葱花,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冉裕迫不及待的端起来就喝,也不顾烫不烫嘴。 高敬宗笑道:“慢点吃,没有跟你抢!” 冉裕不理高敬宗,埋头对付碗中的牛肉。高敬宗甚至没有来得及动筷子,冉裕举起空碗道:“换个大盆过来,太好吃了!” 高敬宗看着拘束的红袖添香,用眼神示意道:“你们也坐下吃!” 红袖道:“尊卑有别。” 高敬宗上前,一手拉着红袖,一手拉着添香。硬生生的把她们姐妹按在凳子上。随即红袖添香姐妹像弹簧一样起身。二人四目,齐齐望向谢道韫。此时天色正好,视线明亮,二女自然发现了谢道韫的女儿之身。 谢道韫微微一笑:“高郎让你们坐,你们就坐下吧。一家人站着吃饭,成什么样子!” “谢祝娘子!”二女闻言异常欣喜,赶紧坐了下来。说是坐,其实只是屁股沾了一点边。 谢道韫喝了小一口,登时一股暖意从嘴里一直暖到心里,香绕唇齿,说不出的舒服受用,赞道:“汤浓味美,不腥不膻、肥而不腻,这汤真是非常不错。” 高敬宗道:“那当然,你要看这是谁做的,这可是本大厨师亲自指导的,在这个世界上肯定没有第二家!” 牛肉汤配贴锅饼,味道不错。祝英台终于打破了他从来不吃第二碗记录,一顿饭吃掉了三块饼子,两碗汤。 只能吃的要数冉裕了,他喝了足足六碗牛肉汤。说是牛肉汤,事实上他碗里的都是大块的牛肉。每碗就按半斤算,至少也要三斤开外。更何况冉裕自己一人干进肚子里三盘贴饼,这食量着实惊人。 高敬宗笑道:“四郎你会变戏法啊!” “什么戏法!”冉裕摇摇头道:“我不会!” 高敬宗道:“吃这么多东西,没见你的肚子见涨啊!” 冉裕道:“没饱怎么涨肚子?” 高敬宗哈哈大笑。 饭后,谢道韫边喝着茶,边思索道:“高郎,你得罪琅琊王氏殊为不智。” “智不智的!”高敬宗道:“那是没办法的,那是第一步,现在就需要第二步!” “第二步?” “招手!”高敬宗没有拐弯抹角,而是开门见人的道:“我要成为整个建康所有士绅的公敌,不成烫手山芋,我怎么可能返回睢县?“ 谢道韫道:“这些事情,我帮不上忙,我能做什么?” “这件事先不急!”高敬宗道:“本大王也该成个家了。你先派人回家里通个信,我这两天抽空去拜访一下谢安,让他给我去做这个冰人。” 谢道韫是不置可否,往座位上一靠,微微闭起眼来。 高敬宗惊讶道:“怎么?我还请不动他?” 谢道韫道:“此事先不急!” “怎么能不急!”高敬宗跳起来道:“明不正言不顺,聘为妻,奔为妾,夏国王妃这个位置,是我专门给你留的。” 听到这话,谢道韫心中一暖。不过随即,她又愁肠百结。此时高敬宗心中,她仍是上虞祝氏英台,可是真要告诉他自己真实的身份吗?况且自己身上还有婚约在身。如今琅琊王氏正处风口浪尖,如果此时退婚,无疑给人谢氏落井下石之嫌。 谢道韫容色端丽,微带羞意时,那模样便更加动人,千娇百媚,实难言喻。她眼帘微垂,脸色红润,低声道:“高郎……妾出身凡乏陈,姿容陋质,貌乏特菲,怎得高郎如此厚爱…妾听闻陈郡谢氏……才女令姜,雍容华贵……” 高敬宗伸手捂住谢道韫的嘴道:“不要说了,她是她,你是你,她纵然有千般好,难及你万一。我的心里只有你,算了,我也知道谢安清高,莫不如我明日进宫,借着探病的由头,伺机找褚太后赐婚,想来如此美事,她定然不会拒绝的!” 谢道韫听闻此言,更是大急。 第313章 一、 建康城景阳门外光禄大夫王翘之的府邸。整夜府邸一片寂静,一盏盏“王”字灯笼下,身穿劲身武服的私兵扶腰刀,钉子一样站在一幢暖阁外面。此时暖阁里亮着灯光,而暖阁外的家兵却比平时多了很多。 “留中不发,留中不发!”王翘之脸色阴沉,咆哮道:“全部留中不发,老夫写这奏折又有何用。” 说着王翘之将一份奏折狠狠的扔有地上。王翘之背着手,来回踱起步来。 王翘之越想越气,越气越怒,一张脸从阴沉变成狰狞:“真当我们琅琊王氏软弱可欺吗?” 王翘之陡然抬高声音:“六哥,你说,这事就这么算了?” 王翘之的六哥,不是别人。正是前琅琊王氏族长,东晋丞相王导的六子王荟。 王荟淡淡的道:“不这么算了,能怎么办?” “能怎么办?”王翘之勃然大怒:“能……” “说啊!你能怎么办?”王荟冷冷的道:“能怎么办?要兵没兵,要权没权,如今我们琅琊王氏就是一个纸糊的灯笼,一拥就破,难不成你还能反了不成?” “我……”王翘之大怒:“我就是憋屈。” “别说你憋屈,谁人不憋屈!”王荟叹了口气道:“虎落平阳被犬欺,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王徽之神色从容,缓缓走到奏折前,捡起地上的奏折,弹了弹,轻轻放在案几上。王徽之道:“侄儿斗胆,敢问叔父大人,太后为何打压我琅琊王氏?” 王翘之一愣,沉吟起来。 王徽之叹了口气道:“我们琅琊王氏公然对抗朝廷官兵,城外城外庄院搜出甲胄不下三万套,还有近十万件兵刃,按朝廷法度,诛连九族都不过份。然而朝廷却未这样做,没有诛连一人,甚至没有罢官去爵,这是为何啊?” 王翘之道:“国法有八议之说,议亲,议故,议贤,议能,议功,议贵,议勤,议宾,我们琅琊王氏至少可以占五项……” 王荟道:“而十恶不赦之罪不在八议之列!” 王翘之顿时语塞。 王荟道:“朝廷的用意是……” 王徽之道:“如果徽之所料不差的话,褚太后还是为了制衡!” “制衡?” “不错!”王徽之道:“用夏王制衡桓温,用我们琅琊王氏制衡夏王,而朝廷再制衡我们琅琊王氏……” 二、 建康宫城显阳殿。 “陛下今日好胃口。” “还是皇后娘娘厨艺精湛,连御厨都比不了。” “那是,那是,皇后娘娘做的菜肴,真是色香味俱全……” 在一阵宫娥宦官的恭维声中,司马聃狼吞虎咽。 大长秋满脸献媚之色,一边不时的给司马聃夹菜,一边示意小宦官向崇德殿报信。 小宦官会意悄悄朝着崇德殿跑去。 崇德殿内,褚蒜子坐在梳妆台前,一身罗衣胜雪,清汤挂面的模样就想一朵悄然绽放的白莲。镜中的女人眉目如画,星眸闪亮,一双红唇虽嫌大了些,但是那清丽的气质、绝代的风华,却足以弥补这缺憾,任谁一眼看到她,都是从头到脚的一种完美气质。 褚蒜子的保养极好,虽然她已经年接受四十岁了,然而岁月似乎忘记了她,在她脸上只留下些话痕迹。 褚蒜子已经忘记有多久对着仪容镜梳妆打扮。在褚蒜子心中,司马聃就是她的唯一,她的全部。如今司马聃已经十八岁了,别人的儿子在十八岁的时候,孩子早就会满地跑了。然而因为司马聃的病,皇后何法倪如今仍是完璧之身。 每当想起亡夫的香火将要在自己手断绝,褚蒜子就忍不住心痛……就在这时,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褚蒜子不用回头,就听出这是哪个前来禀告消息的宦官。 “太后……太后!”一个小宦官匆忙而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穆郎怒斥道:“成何体统!” 小宦官吓得连连求饶:“穆总管饶命……奴婢不敢了!” 褚蒜子淡淡的道:“算了,什么事进来说吧!” “谢太后恩典……”小宦官结结巴巴的道:“今儿陛下胃口特别好,皇后娘娘亲自下厨为陛下烹饪了……陛下已经吃了三大碗饭!” “什么!”褚蒜子惊喜道:“你是说陛下吃了三大碗饭……” “是,还有肉糜……鹿脯!” “谢天谢地,真是菩萨保佑!”褚蒜子道:“穆郎,看赏!” 穆郎随即从口袋里摸出两片金叶子递给小宦官。 小宦官愣在当地, 褚蒜子见状,愠怒道:“再赏!” 穆郎背对着褚蒜子,露出肉疼的表情,还是将口袋的一把金叶子尽数赏给小宦官:“还不快谢太后恩赏?” “谢太后隆恩!” “谢太后隆恩!”小宦官叩头如捣蒜。 褚蒜子原本惆怅的心情,瞬间好转了。褚蒜子的目光渐渐落到梳妆台上的六菱铜镜上,那铜镜一尘不染,镜中是一张绝美的容颜。她优雅地伸出葱白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挽长,那双眸子盯着镜中的自己,渐生流晕。 穆郎道:“看来这夏王难道是谪仙天脉?” 褚蒜子的目光一冷:“你什么意思!” “奴婢……” “行了!”褚蒜子忽然款款起身,避到屏风后面轻解罗裳,娇躯透影而入,纤如一轮新月…… 当褚蒜子再出现的时候,已是一个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青年男子,“他”启齿一笑,便露出几分柔媚的脂粉气来,还透着一些慧黠机灵的味道。铜镜纤毫毕现,她那小巧玲珑的耳珠上还有女儿家才有的耳洞。 五胡乱华时代,汉人同样多沾染胡人风气。男女大妨也不像明清那样变态,几乎无需掩饰,女子出门时就喜欢穿男装,不是为了掩饰女儿家的身份,只是为了出行方便。上至公主贵妇,下至平民女子,多有此喜好。如今历经隋唐,此风俗不减…… 她打扮停当,便执小扇一柄,轻轻俏俏地出了房门。 “太后”穆郎刚要屈膝行礼,褚蒜子的折扇便挑住了他的下巴,吩咐着:“不必行礼了,叫人备车。” “此时天色已经晚,宫城已经落锁……” “落锁不能打开吗??”褚蒜子本公子要会会夏王。 “这要是让朝臣知道了!” “我不说,你不说,谁人可知? “可是万一……” “那便斩尔狗头!” 第314章 准了 高敬宗沿着小径在后院散步,过亭榭、假山,再向右一拐,就到了后花园,再穿过一进后院儿,便是湖光做滟的一座小池塘,池塘中有精致的小亭,池边栽种着柳树,周围环廊曲桥、亭榭楼阁,尽皆掩映树木当中,飞檐斗拱、花墙漏窗,显得十分雅致。 高敬宗进入小亭,沈七躬身道:“殿下,要不要置上火盆?” 高敬宗摇摇头道:“还是冷一点好,可以让脑子清醒一下!” 高敬宗坐在小亭的石凳上,开始思考着。高敬宗曾想在建康城中交恶权贵子弟,然后让东晋朝廷当他是烫手山芋,从而可以抽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如今看来,平安离开建康城是不可能了。 随着司马聃的顽疾居然真正不药而愈,高敬宗的名气也在建康各门阀之中传扬开来。求医问药的不在少数,像陆氏、顾氏都携带重礼请求高敬宗施血求人。为了请动高敬宗,各大门阀出手相当阔绰,一掷万金不在话下。 高敬宗决定在韬光隐晦,巴不得建康城中百姓或士绅把他忘到十万八千里外去,哪怕他再阴差阳错的救活一人,恐怕就要前功尽弃了。人一旦清闲下来心事就多了。高敬宗品着香茗,心中不禁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他原来所没有预料到的。 当他是一个卑微的小职员时,当他像一条死狗似的为一日三餐疲于奔命时,他一直向往能有这样的一天,如今他真的达成目的了。吃喝不愁,没有任何事做,家中有宅有钱小楼花阁,身边又有郑诗诗、田沧海、祝英台、以及红袖添香这样的美女,等到迎娶了祝英台,他的理想就算完全达成了。 高敬宗甚至不想返回睢县,在建康城做一个懒散富贵王爷其实还是不错的,他每年可以从东晋朝廷里领到四千六百万钱的俸禄,还有可二十五城的税可以收,对于高敬宗来说,这就是神仙般的日子。 不过,这一切都让高敬宗感觉像梦幻一般。因为他清楚知道,东晋朝廷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拆掉北府军,他存在的价值就是因为北府军三十军将士,百余万百姓。一旦高敬宗失去利用价值,他也就是死路一条。 高敬宗很不喜欢那种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中,任凭他人一言决定其生死。高敬宗想了想道:“沈七!” “奴婢在!” 高敬宗想了想道:“跟你一起过来夏王府的人,宫娥宦官有几个识字的?” “这……”沈七沉吟道:“回禀殿下,据奴婢所知,除了奴婢粗通文墨之外,没几个人不识字。” “这样啊!”高敬宗沉吟道:“你先去物色一个店铺,有现成的药铺最好,先把店面给盘下来,本王要在建康城开一个医院。 “医院?” “对!” “另外高薪聘请坐堂郎中,药师,你安排一下,所有识字的宫娥宦官手里的粗使活计,全部停下来,另外聘用一些杂役,把所有识字的宫娥宦官都集中起来,学习药理和病理知识,你们以后都跟着本王学医,将来老了也有一技傍身。” 沈七联同身边侍候的宦官和宫娥全部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宫娥和宦官在古代其实也是一群非常可怜的人。但是因为笔杆子掌握在文人手中,他们都饱受污蔑。明朝宦官势力强大吧?崇祯一纸诏书,魏忠贤照样自尽。但是崇祯一纸诏书杀不了一个文臣。 这些宫娥宦官在宫中过着日子不是锦衣玉食,而是担心受怕的日子。高敬宗清楚的知道,这些从皇宫里被褚蒜子赏赐的宫娥宦官,都是褚蒜子的眼线和细作。从人性的角度而言,所谓的忠诚,就是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高敬宗现在拿出一个让他们都无法拒绝的筹码,从此这些宦官和宫娥,都将不再是褚蒜子的人了。就算他们有心想为褚蒜子通风报信,可是高敬宗也不会永远留在医院里。 高敬宗决定打造他的真正医药王国。在任何时代,没有人愿意得罪医生,特别是可以起死回生的医生。 另外在后世,中医逐渐成为昨日黄花。这其实都很想高敬宗痛心。中医的没落,其实有很多原因,不过至少中医并不是全无不可取之处。高敬宗决定在自己努力下,让中医建立起健全的体系。像中医内科,中医外科,中医妇科以及中医神经科。 另外就是中药,也要走半成品乃成品化、工业化生产的道路。 沈七和众宦官共百人拜高敬宗为师,而后世夏国历史最重要的医学流派谪仙派就此诞生。然而最让人感觉不可思议的是,这个门派的男性医生入门就需要挥刀自宫…… 关于这道荒诞的传统,谪仙医派并没有官方解释。成为后世史界最大的谜团之一。 就在高敬宗为众宦官和宫娥灌入他的后世医术医德精神时,突然沈七赶紧跪在地上。 众宦官宫娥也都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然而高敬宗却没有发现这个异变,而是继续侃侃而谈……救死扶伤……时刻为病人着想,千方百计为病人解除病痛。要尊重病人的人格和权利,对待病人,不分性别、职业、地位、财产状况,都应一视同仁……为病人保守医密,实行保护性医疗。不泄露病人隐私与秘密。坚决要做到守口如瓶,例如某人得了花柳,或是梅毒这类脏病,绝对不能向任何人泄露病人的秘密,打死都不能说……但也不能因为这类病,就对病人态度恶劣…… 听到这话,早已来到高敬宗身后的褚蒜子再也忍不住的喝问道:“荒唐,这类人死有余辜” 高敬宗听到这是褚蒜子的声音大惊失色,回头望见一身男装的褚蒜子,高敬宗更是目瞪口呆,愣在当场。 穆郎道:“夏王殿下,真是好一张利口。” 褚蒜子喝斥道:“穆郎多嘴!” “奴婢该死” 高敬宗躬身道:“参见太后,未能远迎,请太后赎罪!” 褚蒜子淡淡的道:“不必拘礼,你们都退下吧!” “这里不是待客之处,太后请!” 褚蒜子甚至比高敬宗更加熟悉这座府邸,径直朝着会客厅走去。高敬宗慢褚蒜子半个肩膀,边向褚蒜子解释道:“太后有所不知,这类病不仅会传染,更会遗传,所有并非是人品不堪。若其中男子染沾此病,就会传染给其妻子、妾室,甚至于刚刚出生的孩子!” “哀家今天来,不是以太后的身份,而是你一个母亲的身份前来夏王府。”褚蒜子进入会客厅突然朝着高敬宗一辑。 高敬宗道:“臣愧受!” “你应得的!”褚蒜子道:“陛下如今病情基本稳固,哀家甚为欣慰,有功当赏,不知夏王殿下想要什么!” 高敬宗不假思索的道:“臣想请太后为臣赐婚!” “不知哪家贵女有此福气?” 高敬宗道:“上虞祝家庄祝英台!” 褚蒜子沉吟起来:“这……” 褚蒜子转而朝穆郎问道:“你知道上虞祝家庄吗?” “奴婢委实不知,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大户人家!” 褚蒜子道:“此事,哀家准了!” 第315章 杀尽胡儿才罢手 第八十九章杀尽胡儿才罢手 高敬宗当然知道褚蒜子肯定不会平白无故深夜前来,肯定是会有要事相商。高敬宗挥退左右,此时若大夏王府客厅只剩高敬宗与褚蒜子两人。 褚蒜子搜肠刮肚想了半天,缓缓开口道:“哀家能否问夏王一个问题!” 高敬宗毫不迟疑:“臣当知无不言!” 褚蒜子道:“汝所图为何?” 高敬宗一滞,褚蒜子的这个问题不可谓不大同,却不好回答。因为褚蒜子抛出的一个灵魂的拷问。 面对褚蒜子的拷问,高敬宗并没有敷衍了事,哪怕身处夏王府,只要高敬宗回答半个错字,他休想走出这个屋子。面对褚蒜子的拷问,高敬宗也在认真的拷问自己:“我想要什么?” “权倾天下?” “还是富甲一方?” “再或许名留青史?” 在魏晋南北朝时代,有很多让高敬宗震撼的人。像刘琨、祖逖、冉闵等无数汉家男儿他们对民族家国,可以至死不渝的忠诚。但是也有很多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或者所谓的“理想”充当胡虏的帮凶、走狗,不惜在这个多灾多难的民族身上割肉撒盐…… 我能做点什么呢?高敬宗很认真的这样问自己。 事实上,他能做的真的十分有限。高敬宗来到这个时空,取得的成就都是非常偶然的,指挥打仗,他不见得会比这些历史名将更有本事。他可以用一些后世掌握的见识,改变一些汉人的生活细节。但是,对于天下大势,他什么都改变不了。 燕衰秦兴,这是必然趋势。氐秦的兴起,代表着关中百万汉人与氐人联合在一起,开始了他们三秦子弟又一次统一天下。当年秦始皇带着三秦子弟横扫六国,唐朝也是依靠三秦关中子弟建立了赫赫大唐。用千年后的说活,老秦人永远都是左右天下局势的重要力量。 华夏民族所处的地缘条件,决定华夏文明从一开始就是能够自给自足的农耕型内向民族。华夏上下五千年活力有余,我们占着一块相对于周边国家最好的土地,吃得饱肚子、穿得起衣服。我们不需要更高的科技水平来创造生存条件,我们甚至不需要神灵,来告慰灵魂。我们只需要一个先进的哲学思想来教化国民就可以了。 然而在五胡乱华这个动荡的历史时期,华夏首次有了亡族灭种的危机,南北朝名士,都开始反思儒家思想,在这个时代,思想是非常活跃的。而是为了寻找华夏民族突破困境,这些思想家开始揉合各家学说,从而玄儒佛三家兼修。此时的南北朝,华夏不需要一个无敌的猛将,而华夏需要的,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圣人,一个神一般的存在。 这样的一人神,可以把华夏民族从困惑中走出来。高敬宗似乎明白了他存在的历史使命和意义。想到这里,高敬宗微微一笑道:“太后想要让臣得到什么?又想让臣失去什么?” 高敬宗跟褚蒜子耍了一个花招,把皮球踢给了褚蒜子。我是什么样的人,只看你怎么做了。褚蒜子盯着高敬宗的眼睛,似乎想从高敬宗的眼睛中看出什么。 非常可惜,高敬宗的眼睛里,此时一片清澈,根本不见任何杂质。 “如若哀家让高卿留在建康,是不是……”褚蒜子突然看着高敬宗脸上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顿时吃了一惊。这时她才想起,高敬宗并不是北府军唯一的造反,高敬宗以冉魏遗民建立北府军,这些北府军奉高敬宗为主只是感激高敬宗的恩义,一旦高敬宗又任何不测,北府军高层定会与大晋反目成仇。高举为高敬宗报仇的旗号,引兵南下。那个时候,社稷就会颠覆的危险。放高敬宗北还,恐怕无疑是虎入深山。 似乎,高敬宗已经算定了她会左右为难。 “你!”褚蒜子怒容乍现,瞬间收敛。 高敬宗道:“太后明鉴,事有轻重缓急,燕国白虏开春后不日便会南侵,华夏危矣。太后为何着眼些许小事呢?” 褚蒜子道:“哀家留卿不是,不留卿亦不是,不知高卿教教哀家该如何应对!” 深深看了褚蒜子一眼,高敬宗中不免心中暗叹。人都是自私的…… 褚蒜子想保住儿子的皇位,想保住亡夫留下的基业,其实她也不容易。 高敬宗道:“臣原打算裁撤军中老弱,只保留健卒,北府军九府,按朝廷军制,改为九军十八营,共计九万人马,太后以为如何?” 裁军之计,是高敬宗定下的计划,此时为了安褚蒜子之心,只能提前拿出来了。 褚蒜子忌惮高敬宗的地方就是北府军三十万人马,百万军民。如果裁军只留下九万人马,则不及西府军。既可以起到制衡桓温的作用,亦可以保证司马聃的绝对地位。 褚蒜子点点头道:“如此最好,不过……上虞祝氏乃中下门第……说到这里,褚蒜子心里默默想了一遍,突然道:“起驾!” …… 尽管高敬宗以裁军三分之二以上为条件,褚蒜子心中松动。但是仍感觉高敬宗还是不保险,她习惯性思维就想到了联姻,可是司马聃没有姐妹,而宗室郡主之中未出阁的郡主只有司马道福。选择司马道福联姻,褚蒜子又担心高敬宗又是王敦、桓温之流。 顿感无奈。突然褚蒜子心中一动,顿时有了主意。“宣中书侍中左仆射谢安觐见。” “太后,这也太晚了吧?” 褚蒜子摇摇头道:“明日一早请谢安入宫!” 显阳殿中,身体渐好的司马聃感觉身上充满着力量。尽管夜已深深,他仍无睡意,皇后何法倪悄悄劝道:“陛下,时间不早了不若早点安歇吧!” 从未尝试过闺房之乐的司马聃,却兴致勃勃的道:“别停接着说,下面……下面怎么样了!” 晋穆帝司马聃从历史的角度来看,并不算是一个有为的君主。他年少时期由母亲褚蒜子垂怜听政,时值十五岁褚蒜子欲还政司马聃,他就开始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然而,司马聃在位期间,东晋北伐略有成果,并未灭亡成汉,版图增加将近三分之一,也算是有为君主了。和众多少年皇帝一般,司马聃也想重整河山,布威八荒。 可是随着近来败多胜少,未免有点气馁。可是随着高敬宗连破燕国大名慕容垂、慕容德,司马聃顿时感觉重燃希望。他感觉有高敬宗这样的良臣辅佐,他一定可以成为比肩汉武帝一样的皇帝。 跟在司马聃身边的小宦官口才极佳,吐字清晰,很有说书的潜质。 所有的艺术都来源生活,然而高于生活,正是因为如此。因为没有,所以在虚拟的世界里,杜撰这样的英雄人物出现。高敬宗的北伐故事,早已在江南流传。在这个时候,高敬宗系列的故事版本不一,而且具体事例也不尽相同。 此时小宦官正在讲高敬宗仙血除鬼面疮,被艺术加工的故事更为曲折。该煽情处有煽情,该热血处有热血,尤其是宦官当说到众百姓得了鬼面疮,尸陈遍野,听得何皇后和司马聃等众宦官宫娥百姓无不紧张,说到陆永华决定带着染病的患者在野狼谷等死,整个显阳殿都哭成一片。故事到此却峰回路转,高敬宗及时出现,说有办法治疗鬼面疮,但治疗之策却是以仙血克鬼面疮,面对万千随时都有可能死亡的患者,高敬宗把自己割得鲜血淋漓…… 何法倪泪眼婆娑的道:“陛下,高卿要重赏他啊!” 司马聃点点头,哽咽道:“那该是应该重赏,朕上次不小心被扎了一针,都疼得快哭了,割那么多刀,该多疼啊!” 如果高敬宗听到司马聃的话,非臊得满脸通红不可。高敬宗所谓的治病,其实还真是捡便宜,其实他什么也没有做,和后世江湖骗子没有什么区别。 等小宦官讲高敬宗率领北府军北伐,特别是唱起北府军的军歌:“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才罢手。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鞑虏作马牛。壮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 司马聃激动的嘶吼道:“杀尽胡儿才罢手!” 第316章 掌握主动 建康乌巷谢府,睡眼惺忪地吃着早饭。谢安与友人饮宴,绝对是激情飞扬,舌生莲花。然而在家中与子女用餐,却秉着一个原则:“食不言,寝不语。”好不容易等谢安慢条斯理的吃完早餐,谢琰就急道:“父亲大人,太后命您入宫!” “哦!”谢安轻轻用拍拍额头,淡淡的道“嗯!” 嘴里应该表示知道了,谢安丝毫没有起身的进宫的意思。 看着谢琰似乎欲言又止,谢安道:“琰儿还有事?” 谢琰道:“那位高大都督的事迹,近日孩儿倒也听说了许多,这位张大都护何止威名甚大而已。简直是英明神武、举世罕有!自起兵以来,连战连捷,威名甚大,孩子想拜访一下高大都督,不知……” 谢安仍然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道:“想去,那就去吧!” 谢琰道:“如今这朝中风云变幻,孩子这身份也敏感了些,不知会不会影响到父亲大人。” “琰儿有心了。”谢安叹了口气道:“你能想到这一点,证明你已经长大了。不过,任何事情不能只看表面!” “不能只看表面?”谢琰喃喃的道:“难道个中还有隐情不成?” 谢安点点头:“有些事情,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等到了你该明白的时候,就自然定会明白了的!” 谢安说着起身,缓缓走出屋外。 谢安坐在马车,作为陈谢氏家族的主事,自时谢氏一直处于一个非常微妙的境地。要说司马聃的皇位,原本得来就非常偶然。如果不是不是当年皇子司马丕太小,而根本沦不到司马岳和司马聃即位。然而阴差阳错,司马岳被何充等一帮大臣拥立登上皇位,而此时司马丕已经成年,他对皇位仍虎视眈眈。 或是良心不安,或许怜悯,总之司马丕一系的势力在朝廷里已经慢慢形成了气候。偏偏这个时候司马聃的身体转危为安,此时司马奕司马丕兄弟开始上窜下跳,好不活跃。 想到这里,谢安猜测着褚蒜子招他进宫,或许与此事有关。 台城崇德宫,太后褚蒜子也和谢安一样的心思。作为一个母亲,司马聃是褚蒜子的唯一动力,当司马聃命不久矣时,褚蒜子对于所谓的江山社稷,或是万里河山,都不曾放在心里。然而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司马聃身体好转,此时某些人未免太嚣张了。褚蒜子不会容忍一个不受控制的朝廷,更不想交给儿子一个危机四伏的江山。 挑选司马氏公主和郡主下嫁高敬宗为妻,这件事情在褚蒜子想来,似乎并不是一个高明的解决办法。对于晋朝的驸马都尉,有王敦和桓温这两个现成的例子,她怎么可以放心得下来?况且皇室之中尚未婚配的公主,只南平公主一人,南平公主出自于建元元年(公元三四三年),如今正值二八年华,是晋成帝司马衍的遗腹女,如今正值二八。但是其生母却是司马丕与司马奕的共同母亲周贵人。 一旦正式赐婚,褚蒜子只会给他人作嫁衣。这样的事情褚蒜子根本不想干。可是晋康帝却没有女儿,仅有司马聃一子,思来想去,褚蒜子决定就算是赐婚,肥水也不流外人田。 褚蒜子从崇德宫里慢慢走出来,伸了个懒腰,抬头看着天上的大太阳。褚蒜子自言自语道:天气真好。 就在这时,脚步声响起。褚蒜子回头,却见穆郎迈着小碎步快速而来。 褚蒜子问道:“安石公到了?” 穆郎点点头:“安石公请见!” 褚蒜子道:“快传!……等等,哀家要梳妆……让安石公去显阳殿等候!” …… 显阳殿内,大殿里,非常不和谐的架起了一口锅子,锅子中炖着羊肉,水花翻滚,令人垂涎欲滴。 皇后给司马聃碗中夹着羊肉。 何法倪道:“陛下多吃点儿,多吃点儿…… 此时何法倪像个疼儿子的老母亲一般絮絮叨叨。不过在南北朝流行姐弟恋的奇葩年代,何法倪足足大司马聃五岁,虽然司马聃已经十八岁了,可是由于自幼身子弱,发育不良,直到现在他仍然没有高敬宗显得高大。 正在殿外候着的谢安,陡然发现有人接近,突然回头,发现正是褚蒜子。谢安欲躬身施礼,却听褚蒜子哽咽道:“身为天子,一两个月都吃不上一顿肉,我这个当太后的,亏欠陛下,……我这个当娘的……亏欠这个儿子…… 谢安辩解道:“陛下心忧国事,如今国事不宁,前线备战,后方节衣缩食,为的是支援前方;这种事情,陛下不做表率,下面的人,就更不会理会了。 褚蒜子无声的叹了口气。 褚蒜子没有进宫,而是对谢安道:“陪哀家走走!” 褚蒜子满脸愁容,一言不发,谢安跟着褚蒜子从显阳正殿一直走着,不知不觉居然又走到了止马门。 望着止马门上,若隐若现的刀砍斧劈的痕迹。褚蒜子黯然泣下。 谢安顿时惶恐不安起来。“太后……臣……何以为太后分忧!” 褚蒜子带着哭腔道:“舅舅,我们娘俩苦啊……” 谢安一听褚蒜子大哭,急忙回头,发现周围宫娥宦官皆退出三十步之外。 褚蒜子偷偷用余光观察着谢安,见谢安不动声色,褚蒜子渐渐停止哭泣:“哀家……哀家有一件事一定要舅舅帮帮我们娘俩!”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谢安装成诚惶诚恐的样子道:“请太后示下!” “上虞祝氏,卿知道吗?” 谢安想了想道:“上虞祝氏臣倒略知一二,勉强进士籍,门第不高,祝氏子弟也无显赫人才!” 褚蒜子点点头道:“高敬宗要娶妻上虞祝氏英台为妻,想让哀家成全他们,安石能不能成全他们?做一个冰人?” “什么!”谢安在表面上虽然不声色,内心却怒火冲天。高敬宗若娶祝英台为妻,难道让谢道韫做小?谢安在心里暗恨:“真是欺人太甚!” 此时谢安心里已经把高敬宗千刀万剐的心都有了,可是脸上仍露出和熙的笑容:“臣要派出人去上虞祝氏了解一下祝太公的意思,想来他肯不会反对!” 褚蒜子点点头,随即又道:“上虞祝氏为夏王妃,门第略低。哀家思来想去,不若将倒侄女嫁于夏王,为正妃。而祝氏女为侧妃。” 谢安对此并没有异议,却脸上露出难以启齿的神色道:“太后,令姜与王氏子有婚约……” 褚蒜子道:“王右军对其子疏于管教呀,此次闯下大祸,哀家也很是为难。王右军是懂世故,通情理的人,他会知道轻重的。” 褚蒜子岂会不知道谢道韫与王凝之有婚约在身,不过褚蒜子却不害怕,反正此时主动权掌握在她手里。要说王凝之所犯之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是谋反都不为过,说小了说,也大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第317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恋上你 A ,最快更新东晋无敌铁军最新章节! 做官和做人的道理一样,谢安就是一个懂得进退的人。要谢安毫无仕途之心,恐怕他自己都不相信。然而,他却可以克制内心中的野心和贪欲。谢安一生有很多做官的机会,然而谢安却一次一次拒绝了。 就像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机会非常好。褚太后赐婚谢道韫,陈郡谢氏与高敬宗联姻,无论是对谢安,还是朝廷都是好事。然而出乎褚蒜子的意料,谢安想也不想就直言拒绝了。谢安道:“渤海高氏倒也算是官宦世家,与谢氏联姻,倒也不失良配。然而夏王来历不明,且人品不堪,何劳太后赐婚,既然其钟意上虞祝氏女,太后成全其美事便是!” 褚蒜子轻轻转身,静静的看着谢安:“舅舅,帮甥女一次不可吗?” “太后摄政为君——舅舅,臣愧不敢当。”谢安的声音不高。语调却及其坚定,没有丝毫妥协或者给太后留面子的意思。 此语甫出,褚蒜子惊讶地看向谢安,褚蒜子也是一向自以为对谢安知之甚深,然而却不知道谢安今日是吃了什么什么枪药。 褚蒜子不安地在坐席上挪动了一下,缓缓开口道:“哀家今日便下旨,除谢氏与王氏之婚约,逸少次子,非是良配。”、 “太后,万万不可!”谢安道:“此婚事乃家兄生前所定,若是反悔,恐怕家兄九泉之下亦不能安!” “哀家亦知夺情,难免强人所难!”褚蒜子苦笑道:“安石公宁肯坐视我们母子二人任人****不成?如今这京师的局面,异常微妙,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无夏王在外威慑,我们母子二人岂不是寝食难安……” 谢安朗声道:“社稷之重,黎庶倥偬,太后不可轻忽。” 褚蒜子起身,负手踱步,突然道:“这江山是先帝与吾儿的江山,这天下是亡夫与吾儿的天下,哀家若不能守,将来有何颜面去见亡夫与列祖列宗?” 话说到这里,褚蒜子的语气有点善了。 谢安却毫不理会:“民间谚语,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若是太后执意如此,臣唯恐天下非议,对朝廷、对太后,声誉不利。太后还是顺其自然为好。” 褚蒜子道:“谢卿不必多言,哀家主意已定。恩旨既日颁布,哀家欲命皇儿认令姜为妹,赐爵南安公主,哀家今日不是来问计,只是知会……说到这里,褚蒜子顿了一顿,返回坐在软榻上,然后轻轻端起茶杯。 谢安满脸苦笑:“臣告退!” 谢安缓缓离开崇德宫,回头望着褚蒜子,看褚蒜子并没有收回成命,这才松了口气。 谢安不想与高敬宗联姻吗?答案是肯定的,非常愿意。有高敬宗这么一个大强藩在外相助,至少谢氏在豫州的地位,无人可以撼动。然而,小心翼翼一直是谢安处事的行事准则,他非常担心朝廷会忌惮谢氏。 谢安也知道自己的弟弟谢万不是领军为帅的料,然而他并没有反对。不是于国无益,而是因为利益。就凭谢万的性格,这场北伐一旦举行,根本就没有成功的希望,败是必然的。损兵折将也是必然的。然而,谢安却知道,一个没有帅才,逢战必败的谢氏,才是朝廷真正的放心的。 谢安在褚蒜子面前,心不甘情不愿高谢联姻,为的就是打消褚蒜子的顾虑,当然更深一层的意思是,谢安还真摸不清褚蒜子是真心赐婚,还是有意试探。 …… 高敬宗望着阁楼上的烛火,摇头苦笑。高敬宗原来以为有美女相伴是一件美事,然而美女多了,却不见得全是美事。此时三间楼阁中都亮着灯,去哪里睡着,反而是高敬宗头疼的问题了。 高敬宗突然想起后世有一句著名的话,这就是幸福的烦恼。 去找祝英台? 红袖和添香知道了肯定会吃醋。 高敬宗走到谢道韫的门前,轻轻一推门,门自然是纹丝不动。再用力,依旧是如此。高敬宗感叹一声,朝着红袖添香二人的阁楼走去。 “红袖,添香,睡了没?”高敬宗说这句话的时候,要多猥琐就有多么猥琐,要多么暧昧,就有多么暧昧。 可是进门的一瞬间,高敬宗就石化了。 谢道韫正端坐在床上,红袖和添香则一人一边,为谢道韫捶背擂肩。 谢道韫一愣,接着脸刷一下就红了。 高敬宗不知道下面该说什么了,简直就是欲哭无泪。高敬宗连忙狼狈而逃,三女在屋内哈哈大笑。 高敬宗跑出十几步,突然又转回来了。 谢道韫脸色依旧红润:“高郎怎么回来了?” 高敬宗低头不敢正视三女,不好意思的道“那啥,天冷!” “天冷?”红袖一脸懵懂无知的样子点点头,正色道:“今天,天是有点冷。” 高敬宗厚着脸皮道:“所以,一个人睡觉暖不热被窝,要不,我们三个人挤挤!” 谢道韫起身,披上披风,谢道韫道:“我想起还有点事没做完!” “哪儿跑!” “不要!” “一起挤挤!” “不要……不要,就是不要!” “来了想走,有这么容易吗!” 高敬宗拦腰搂住谢道韫,谢道韫挣扎着,遇到高敬宗这么一个善解人衣的人,挣扎中衣衫片片掉落…… 谢道韫惊呼:“红袖、添香快来帮我!” 红袖和添香对视。 红袖咬咬贝齿:“帮,还是不帮?” 添香道:“帮,怎么不帮!” 说着,添香上前曲指一弹,谢道韫顿时感觉半边身子酸麻不止,混身上下使不出一道力气。添香上前用力一扯,刺啦一声响,谢道韫背后陡然一凉。 高敬宗看着红袖添香:“干得漂亮!” 谢道韫嘶吼道:“你们等着,这事没完!” “呜……”谢道韫已经说不出话来。 此间老司机应该懂得。 台城长秋宫芙蓉暖帐,皇后何法倪终于拜完璧之身。恐怕她也不知道,历史上她一直到死,都是处女。 云雨初歇,看着床单上片片落红。司马聃有点慌张,有点惶恐,更有些不安。特别是看着何皇后呼吸困难,似乎快要死的样子,司马聃焦急吼道:“来人,快传太医……” 何皇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陛下,臣妾没事!” “流了这么多血,怎么会没事!” 何皇后甚是无语,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向司马聃这个初哥解释。不过听着何皇后的苦苦哀求,司马聃总算没有把太医请到长秋宫内。 司马聃关切的问道:“皇后,你……你真的没事?” “臣妾,无碍!”何皇后用几近蚊蚁的声音呢喃着:“陛下切莫担忧!” 司马聃擦着额头上密密的汗珠:“没事,没事就好!” 长宫秋的宫娥宦官在宫外已经憋得快忍不住了。 第318章 成地主了 新的一天,新的开始。高敬宗睡到午后时分,这才悠悠转醒。谢道韫望着高敬宗的目光,甚至有些若有若无的惧意。谢道韫实在想不出,人的精力为何会如此旺盛。 高敬宗还没有吃早餐,却见沈七忽忽而来。 高敬宗望着一脸惶急的沈七,淡淡的问道:“有事!” 沈七答非所问:“王三公子徽之来了,带着不少人!” “咚咚……”的战鼓声响起,高敬宗听得出来,这是北府军用来聚集兵将的聚将鼓。谢道韫紧张的道:“高郎,他不会是来报仇的吧?” “如果真来报仇,那就好了。”高敬宗道:“王羲之不可能生的全都是废物。就眼下这局势,王徽之若是敢报仇,那是自寻死路。” 沈七道:“殿下要不要见王三公子?” 谢道韫陡然心中一紧,高敬宗却不以为然的道:“让他去餐厅一道用餐!” 王徽之与高敬宗没有接触,但是不代表他不知道高敬宗。王羲之七子,人人善书能文,惟有王徽之允文允武。对于此次事件,和整个琅琊王氏咬牙切齿痛恨高敬宗不同,王徽之则认为,王凝之和高敬宗一样,都是别人的棋子。 高敬宗没有开罪琅琊王氏的理由,更没有开罪琅琊王氏的动机。然而事情发生了,只能说明,高敬宗同样也是身不由已。 王徽之不顾族中长辈的执意反对,坚决要与高敬宗化解仇怨。所以,他不仅来了,而且还带着巨大的善意。 …… 此时,夏王府餐厅中摆放着一张长案,高敬宗异常不习惯的席地而坐。谢道韫目光闪烁:“奴……奴回避一下!” 高敬宗沉吟着:“如此也好!” 不一会儿,王徽之在沈七的陪同下,进入餐厅之中。王徽之眯起眼睛,打量着高敬宗。高敬宗的年龄比他要年轻六七岁,然而高敬宗身上却散发着与其年龄极不符合的成熟。双方寒暄一番,宾分主客席地而坐。 王徽之又打量着餐厅的陈设,发现这个餐厅极为简单。红木家具不过茶案和书案、餐桌,既无奇珍异宝,也无名人字画附庸风雅。 “葱炒鸡子,糖醋莲藕。虽是简单了些,倒也可口!”高敬宗伸手一挥:“不知王王公子吃不吃得惯?” 王徽之轻笑道:“夏王殿下这一局,徽之却是看不明白。” “想来王王公子来时已经用过餐了。”高敬宗又劝道:“这是青炒熟不上碾的青茶,不知王三公子喝不喝得惯。王三公子请茶!” 王徽之这才把主意力放在眼前的茶上,高敬宗所饮的茶并不是这个时代的茶,而是炒茶,低眼看去,只见汤水碧绿清透,热香盈盈,不见丝毫羊油的膻气,更没有葱姜奶的杂味。王徽之轻轻偿了一小口,微微皱起眉头,随即舒展:“略有苦涩,却是回味无穷。好茶,好茶……” 高敬宗大乐,忍不住赞叹道:“王三公子是少有识货的雅人。” …… 王徽之盯着高敬宗道:“殿下虽与徽之的二哥有过节,但是对于夏王殿下的为人,徽之还是佩服的……” 高敬宗道:“王二公子与孤王,并非私怨恨,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身不由已!”这句话似乎是触动了王徽之的心事,不由得出神长叹:“身不由已……” 高敬宗道:“开罪琅琊王氏,罪不致死吧。相害相较取其轻,我也只好选择下策了。” 高敬宗起身,冲王徽之深深一辑:“请受敬宗一拜!” 王徽之并不为所动,坦然受之。 高敬宗:“或许王三公子不信,这么说吧。我北府军民百成,皆在北方,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实在是未知之数。” 这下,王徽之:“懂了!” 在众人眼中,高敬宗有过人之处,至少两败燕国,收复失地,活人百万,绝对是一个了不起的壮举。然而谁也不知道,高敬宗其实是有苦自知。高敬宗的胜利,来得非常偶然。如果不是慕容雋借刀杀人,削弱慕容垂和慕容德的力量和名望,光依靠北府军,恐怕到现在还在符离城玩泥吧呢。 只要开春,慕容雋就会亲率燕国大军南下,到时候真刀真枪的硬扛,高敬宗连半分把握都没有。 高敬宗主动招惹王凝之,主要还是向褚蒜子示好,释放善意。得罪琅琊王氏和天下士族,从而让褚蒜子放心自己。事实上开罪不开罪琅琊王氏,下场都是一样的。凭借东晋士族门阀的尿性,高敬宗就是向他们跪下来磕头,他们也不会出力辅佐他,帮助他。 故意制造这么一出矛盾,但是后果却是高敬宗没有想到的。这个时候,能和琅琊王氏缓和矛盾,绝对要缓和矛盾,意气用事,还不是时候。别说东晋朝廷,就算区区一个王氏,也可以轻易玩死高敬宗。 王徽之走了,高敬宗不明白他的懂了是真的懂了,还是假装懂了。不过这个过程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脱身之策,需要尽力提上日程。 如果实在找不到可以坑的人,那只有制造一场人为的意外吧。 高敬宗这个时候,突然发现王徽之走了之后,居然留下一个信封放在桌子上。高敬宗轻轻拆了信,顿时目瞪口呆……好大的手笔。 谢道韫出现探头看着信,也露出一副仿佛见鬼的神情。 “良田百倾。” 倾在在中国古代代表的不是一万平方米,而是一百亩。特别是在建康附近的田地,已经被炒成了天价,这可真不是闹着玩的。 谢道韫叹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琅琊王氏就是琅琊王氏,不出手则矣,一出手就让人无法拒绝。” “太好了,真是天助我矣!”高敬宗笑道:“这个地契来得太是时候了。” 谢道韫道:“高郎真准备接受琅琊王氏的施舍?” “要,干嘛不要啊!” “这是赤裸裸的侮辱!” “我还巴不得他们天天侮辱我呢!”高敬宗贱贱的笑道:“一万亩地,能值多少钱?其实钱不钱的,我还真不看重,我看中的是那些佃户!” 第319章 老死不相往来 就在高敬宗准备过把地主瘾时,突然冉裕过来,轻声道:“北边来信了!”高敬宗接过书信,调头就朝书房走去。这两封信是徐敬宣用内卫的渠道传过来的,速度已经是最快了。然而高敬宗看了看了信封上日期,居然是四天之前。 从睢县到建康其实也就一千多里,在后世高铁最多两个小时,然而在这个时代却足足需要四天时间。面对这样的速度,高敬宗是不满意的,可是考虑到其中将近三百里的范围属于东晋治下,内卫不能明目张胆的传送信息,只好作罢。这次急信共两封,其中一封是崔逞书写,措辞严谨,用词华丽,告诉高敬宗北府军军民户籍已经统计完毕,其中民籍共四十九万七千五零三户,合计八十六万九千四百六十二人。 崔逞的信中告诉高敬宗,内史府通过积极调配物资,组织百姓自救,目前已经渡过了最困难的时期,燃料问题得到解决,基本上解决了过半百姓御寒衣物,以及全军御寒冬衣的难题。只是有部分百姓和军士冻伤,药品奇缺,希望高敬宗想办法在建康采买一批。 籍戡的信则采取半文半白,高敬宗看着并不吃力。籍戡告诉高敬宗,按照高敬宗的计划,军队已经完成初步裁军工作,全军规模缩减至十九万人马,其中第一、至第八中郎将府把军中四十五岁以上以老弱裁撤,共得兵员十五万人马,三个辎重中郎将府共计四万人马。全军着甲率过半,兵刃短缺问题,依旧存在。将作监生产的甲胄和兵刃,陆续装备部队,预计四月份就可以完成全军换装工作。 看完这两封信,高敬宗的悬着的心非但没有减弱,反而不安感更加强烈。目前北府军正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而慕容隽绝对不会给北府军这个机会慢慢发展。四月换成的换装工作,燕国肯定不会坐视,如果没有意外,高敬宗甚至可以肯定,未必会等到开春,二三月份,燕国就会发动新的攻势。 看着高敬宗眉头皱起,谢道韫不解的问道:“高郎,睢县既没有噩耗,为何还如此苦恼?”高敬宗沉声道:“这两封信其实都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高敬宗拿着信封递给谢道韫,谢道韫看了一会儿,不解的道:“没……”突然谢道韫气愤的道:“这封信被打开过?” 这时,高敬宗反而异常平静:“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建康毕竟是朝廷的天下,褚太后以一介女流,让朝廷中众老狐狸俯首听命,岂会没有几分手段?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信使肯定在路上被迷翻了,这两封信早已被豢抄,这的豢抄的信摆在褚太后案头时候,我还没有收到……” 冉裕又惊又怒:“这也太卑鄙了,不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 谢道韫道:“人家为根本就不是大丈夫,也不是男子汉!” 冉裕道:“这么说,这些事情那个老娘们也知道了?” 高敬宗道:“我与崔内史曾有相约,信的内容写在数字里,第一个数是四。说着高敬宗取出一本《道德经》手抄本,然而打开内容,谢道韫却发现这根本就是一本胡乱写的东西,完全是驴唇不对马嘴。 高敬宗却道:“这信的内容主要其实就是四九七五零三八六九四六二。”高敬宗用笔在这本道德经上画出、“非”、“常”、“危”、“急”,“燕国异动”,“还请速归”这十二个字。 谢道韫与冉裕望着这十二个字膛目结舌。谢道韫道:“还是高郎聪慧。” 高敬宗道:“我现在必须回去,恐怕褚太后不会放我回去啊!” 冉裕道:“那就杀出去,我已经严命第四、第五中郎将府随时待命,他们会接应,我们出奇不意,闯出建康至少有五成把握。” “我也知道咱们有机会杀出去,只要仔细谋划,总有机会的!”高敬宗一听这话悠然变色:“但是我却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冉裕问道:“我们还真由他们摆布不成?” “我们万万不能两线开战!”高敬宗叹了口气道:“一旦燕国来攻,我们必须全力以赴,还不见得可以抵挡住燕军军队的反扑,如果晋国落井下石,那么腹背受敌的我们,连一个月都坚持不了!” 冉裕不假思索道:“怕什么,死就死呗!” 高敬宗没有接冉裕的话。 谢道韫想了想道:“高郎,何不在建康找一个护身符?” “护身符?”高敬宗看看冉裕欲言又止,他摇摇头踱到一边,回头又看看冉裕的模样,打量一番,目光渐渐变得怪异起来,冉裕被他看的心里有点发毛,他上下看看自己,不觉有什么特别,忍不住问道:“看我做什么?我身上有什么不妥?” “没什么不妥。”高敬宗目中微微露出一抹笑意:“英台说得对,我必须找一个护身符,朝廷中对我是避之不及,自然找不到护身符。现在我倒是想起或许可以另辟蹊径。” “不错,正是另辟蹊径。”谢道韫笑道:“正所谓‘布衣卿相、一品白衫’,做不了卿相,若有了卿相一般的声望,谁想动高郎,也得掂量掂量……” 高敬宗摇摇头道:“这只是一个办法,见效太慢,现在还有一个见效最快的办法!” “四郎,收拾一下东西!”高敬宗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五百亲卫军,你带走三百,快速返回睢县,持我手令,权北府军大都督,节制诸军!” 听到这话,冉裕毫不犹豫的道:“不行,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咱们是兄弟,我不能丢下你不管!” “不行,这事没得商量!”高敬宗缓了口气道:“你要是不走,咱们谁也走不了,你要是走了,我反而更有机会回去!” 冉裕怒道:“我不走!” “你敢!”高敬宗道:“你若不走,就是不认我这个兄弟了,咱们以后就各奔东西,老死不相往来!” “你……” 第320章 越来越损 高敬宗道:“别瞎想,没你想得那么复杂,褚太后留我在建康为人质,目的就是忌惮咱们北府军,可是北府军一旦有了新的都督,她再扣我为人质有何意义?所以,那个时候,她定会放我回去,跟你夺北府军的控制之权,一旦北府军分裂,或者内讧一起,正如她的意!” 冉裕担忧的道:“可是,你在这里我不放心!” “没什么不放心的!”高敬宗道:“现在我就再去找一个护身符!” …… 在建康城城门即将关闭的时候,冉裕率领夏王府亲卫军骑兵出城,晋军守城城门校尉仔细探查一番,发现并没有高敬宗的影子,直接放行。 就在冉裕出城的同时,高敬宗换了一身白色新长衫,羽扇纶巾,高敬宗笑道:“英台,你看我这样行吗?” “装扮倒是有了,只是还差点什么……”谢道韫摇摇头道:“不能这么走路,要狂,要傲,下巴仰高点,眼睛往上看,脚底下就是门槛儿都不带低头的,对对对,这才是名士的风范?” 高敬宗笑道:“我要是敢这么出去,估计五分钟会被揍三次!” 谢道韫道:“怎么可能?” 高敬宗趁着华灯初上,带着男扮女装的谢道韫,还有手持宝剑的红袖添香,又带着宦官沈七,趾高气昂,迈步走向秦淮河畔。 在魏晋南北朝时期,是中国历史上最崇尚奢侈的年代,尽管才华灯初上,秦淮河畔就开始人来人往,车如流水马如龙,推车的、摆摊的,叫卖声不绝。桥下河水荡漾,小船儿穿梭往来。尽管秦淮河艳名远播,可是高敬宗却没有看到沿街拉客的老鸨和妓女,反而是丝竹悠扬…… 高敬宗把玩着手中折扇,纵声高歌起来:“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 楼上一间小阁,一位面如冠玉的白衣公子正立在窗前凭栏望着,高敬宗一行人,特别是那一对双胞胎姐妹花剑婢,煞是显眼,登时落入他的眸中。一听高敬宗高歌,他脸上登时露出好奇的神情,可是当他看到高敬宗身后的谢道韫,顿时脸上露出惊诧莫名的神色。 这名公子不是别人,正是谢安之子谢琰。 历史上的淝水之战,是谢安子侄打的,子就是他的儿子谢琰,侄自然是谢玄。 对于陌生人来说,谢道韫自然可以隐人耳目,然而对于异常熟悉的堂弟来说,谢道韫无论如何改装,都无法瞒过他的眼睛。 然而,高敬宗却带着谢道韫转而冲着“妙音阁”而去,这下谢琰的表情更加精彩了,作为建康士族子弟,岂会不知道所谓的“妙音阁”就是风月之地?这高敬宗居然带着谢道韫去那种地方? 高敬宗还以为自己此时已经是很欠揍的了,可是没有想到进入妙音坊之后发现,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厅间居然还有一个更加骚包的“名士”。“名士”厚颜无耻地道:“……姑娘你这么想便不对了。其实这勾栏之中厮混久了,挂牌纳客只是早晚的事。你一看那吴风情冶艳,一身媚骨,未必便不是此道中人,既在青楼,还谈什么清白呢?如果姑娘有意,范某可以为你赎身……” 位于幕后的那名年轻的青衣抚琴姑娘气的娇躯乱颤,一双粉拳握得紧紧的,指甲都刺进了掌心。青衣女子娇叱一声:“滚出去!” 那名士一呆,随即勃然大怒:“我好言相劝,你竟对我口出恶语!” 青衣女子杏眼圆睁,再喝一声道:“滚!” 名士恼羞成怒道:“我给你指的阳关道,你不走,好好好,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便说得你这样不识时务的人了,如此下去,你要么嫁个达官贵人为婢妾,要么沦为侍人枕席的一介娼妓,我范邕便瞪大双眼看着,看你是怎样一个下场!” 谢道韫和红袖添香早已气得发抖,高敬宗看着名士瘦成一把骨头,估计武力也不会高到哪里去。顿时大叫道:“她的下场你现在看不到,你的下场肯定是马上就看到了!” 范邕扭头怒吼道:“谁敢管小爷闲事?” “呯!”回答他的就是陡然一拳。高敬宗一拳捣在范邕的鼻子上,鼻子是人体软弱的部位之一,仅次于眼睛,纵然高敬宗并没有什么武功,这一拳含恨而发,顿时打得范邕鼻血长流。 范邕瘫倒在地,高敬宗上前骑在范邕身上左右开弓,噼里啪啦乱打一气。 高敬宗不怕惹事,更不怕事情闹大,照着范邕的脑袋上连揍十七八拳,打的范邕眼睛泛白,口吐血沫。范邕稍微缓过来之后,立即张嘴道:“汝安敢殴我!且容你得意一时!差役稍顷即至!定会打烂汝之狗头,再来,未爽矣!人母之!食便之!” 高敬宗长吸一口气,可别说这么乱打一气,自己的拳头也疼痛不堪,高敬宗举目跳望,发现周围众人纷纷侧目。高敬宗突然看到案子有一个青铜制的香炉,分量莫约七八斤重,大小正合适,高敬宗起身,拿起香炉朝着范邕的脑袋上砸去。 老鸨不怕打架,看着高敬宗也是一副名门公子打扮,任由他们狗咬狗去,可是这香炉可是要命的,弄不好一下子就要了这位范公子的命。 老鸨一下在抱住了高敬宗的腿,嚎嚎大哭:“公子请高抬贵手,要是出了人命小店担当不起……” 范公子虽然不是出身江左四大家族,也不是北侨四大家族,然而其父范汪,却是如今大晋的安北将军。在仕林间非常有名望。范汪少孤贫,六岁过江,依外家新野庾氏。也可以说是范氏是庾氏的外枝家族,尽管此时庾氏已倒。反而范汪成为桓温对敌方拉拢的对象。所以近几年范汪的官运享通,做了不到两年中书侍郎,转安北将军,此时徐扬刺史郗愔告病假,而范汪则成了新任安北将军徐扬二州刺史。 范氏也是新兴将门,地方实权派。其实能在建康开起来风月场子的人,都有几分背景。比如这个妙音坊有三大老板,其一就是吴郡陆氏,其次是吴郡顾氏,再次则是拥有一成身股的刘燕燕。 高敬宗一想也是,没有必要跟这个老鸨过意不去。 此时范邕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尽管依旧从嘴里冒出一连串的脏话,这一刻,这家伙的嘴巴和脑子是没有联系的。 不能再打了,再打的话会把这家伙活活打死的,地上已经布满了这家伙的呕吐物…… 高敬宗自己也有些累了,随便找个座位坐下来,拿着桌子上的葡萄酿酒壶,倒在杯里,一小口一小口的品尝…… “兄台好身手啊!”一个白白胖胖的名士靠过来跟高敬宗没话找话。 老鸨则是眼泪鼻涕横流:“公子,小底没法交待啊……” 高敬宗傲然道:“某家敢做敢挡,高敬宗是也!” 白白胖胖的名士一听高敬宗自报家门,脸色顿时大变:“兄弟见谅,在下突然想起还有要事,改天再与兄台不醉不归……” 说着转身离去,而其他客人则是一副如同见鬼一样的神情,仓惶而逃。 高敬宗哑然失笑道:“唉,我发现我成狗不理了!” “狗不理!”谢道韫愠怒道:“你这张嘴越来越损了!” 第321章 十取四 恋上你 A ,最快更新东晋无敌铁军最新章节! 就在高敬宗与谢道韫对答的过程中,范邕的扈从就围了上来,这一群青衣短衫的扈从先前都在下院吃酒,忽闻范邕被人揍了的消息,就一窝蜂似的冲了过来。 事实上以范邕的身份和地位,带不带扈从都是一个样。作为建康城城中有名的小霸王,一般人根本就惹不起他。而能惹起范邕的人,他们这些扈从也不敢动手动人。范邕的扈从头目原本七分醉意,可是看到范邕被人揍得快没人形,此刻已经醒了八分。 看着身后蠢蠢欲动的下属,再看着高敬宗有恃无恐的模样,顿时冷声冲老鸨喝道:“谁人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殴伤我家公子?” 老鸨满头大汗地道:“这位是夏王殿下,北府军大都督,夏王殿下与范公子不打不相识。两位贵人只是偶生冲撞,切勿动手伤了和气。” 那范邕的扈从头目脸上阴晴不定,红袖添香却“呛啷”一声,抽出宝剑,一片雪亮的钢剑让大厅寒光一片。 老鸨一看这个情况,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正欲上前阻拦双方互殴,却见那扈从头目动作更快。那扈从头目一下子跪在高敬宗面前,脸上堆满笑容:“原来高大都督当面,久仰久仰,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高敬宗一愣,他还真想问问:“你到底是哪一边的?”却见那头目冲其他扈从喝道:“你干什么?岂可对高大都督无礼?” 头目说罢,指挥其他扈从抬起范邕,头目查看范邕的伤势,发现并无大碍,顿时松了口气。好在只是皮外伤。如果范邕残了,或者死了,他就算不想得罪高敬宗,那也只能得罪了。头目冲高敬宗躬身道:“高大都督见谅,我家公子吃醉了酒,无意冲撞都督虎驾,还望都督莫与我家公子一般见识,请都督大人不计小人过……” 高敬宗却也知道伸手不打笑脸人,如果再这样纠缠不休,未免太着痕迹了。只好借坡下台:“好了,此事就算了……” “多谢都督大人不计小人过……” …… 就在范邕主仆离去之后,高敬宗与谢道韫闲坐片刻,忽地响起一个圆润的女人声音:“多谢高大都督……” 珠帘一晃,便闪进一个妙龄少女。高敬宗这时才得以窥她容颜,一眼望去,这女子生得软媚着人,娇艳无俦,确是个难得的美人。进得屋来,她那盈盈双眸微一流转,风情撩人,就连谢道韫这个女人都看得心旷神驰。 “姑娘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高敬宗怔怔望着这个刘燕燕,突然感觉腰间软肉陡然一疼,侧目望到谢道韫咬牙切齿。 高敬宗疼得面目抽搐了,赶紧闭了眼睛,谢道韫这才松开手。 刘燕燕阅人无数,轻易就看出了谢道韫是女儿之身。不过她也没有贸然点破,缓缓落坐:“高大都督今日是想来听曲,还是听琴?” “既不是来听曲,也不是听琴!”高敬宗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微微俯身道:“呵呵,刘姑娘,高某此来,只要你答应高某一件事,高某帮助姑娘成为天下花魁……” 刘燕燕正自雀跃的芳心顿时一沉,再看高敬宗时,他脸上神秘的笑容似也带上了几分淫邪之意。那他想要什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自己一个女儿家,有什么值得让他打主意的?他所图的,原来也和范邕一般无二。 这也不怪刘燕燕会多想,事实上她最大的本领有三样,琴、乐当然还有自身的姿色。作为这个圈子里的人,卖艺不卖身是她的底线。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不分不在意自己的清白之身,一旦自贱身价,日后就如一般娼妓无二。 高敬宗也和范邕这个登徒子一样吗?男人,怎么都是这个样子?刘燕燕心中闪过一丝悲哀,强自欢笑:“不知……大都督让燕燕答应什么?” 高敬宗看着谢道韫,谢道韫会意,就拿出一张写满字的纸递给刘燕燕。 刘燕燕认真看着上面的字,顿时奇怪万分。这是一张购买“妙音阁”的协议,上面购买金额一项留空白,显然是价钱可以商榷。看着这个协议,刘燕燕既是明悟,更加迷惑。她用询问的目光望着高敬宗:“大都督莫非……想要……” 高敬宗淡淡一笑:“不错,想来你是猜测到了。高某日后定在要建康生活,身居建康生活不易,高某也想置下一份产业。然而建康城外置田不易,况且在下也不喜打理农务,所以想买下妙音阁,好生经营一番。高某心中,还有一些奇思妙想,若是能一一实现,我有把握,让人们只要到了建建城,不管是饮酒、歌舞、关扑、杂剧、餐饮、娱乐、洗浴等等,都要想起这里,那时,姑娘还怕不能稳居天下花魁之位吗?” 刘燕燕还没有开口,一旁的老鸨却呼天抢地的哀嚎着:“高都督可怜可怜小人吧,小人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不足岁的孩儿,全家老小可全指望着这座妙音阁吃饭啊。……” 高敬宗并没有理会老鸨。刘燕燕露出迟疑之色而是,怔怔的望着高敬宗出神:“大都督想法虽妙,恐怕……” 刘燕燕并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说出来的话,恐怕会有点伤人。妙音坊有三大老板,其一就是吴郡陆氏,其次是吴郡顾氏,再次是刘燕燕自己的身股。要说刘燕燕的身股其实就是一个象征意义上的股份,而最大的还是顾氏和陆氏。 作为东晋江左四大门阀,吴郡顾氏和吴郡陆氏的实力,恐怕琅琊王氏还要弱上几分。作为土生土长的江左人士,顾氏和陆氏所拥有的人脉和实力,超呼人们的想象。高敬宗的身份虽然显赫,要想从顾陆二氏手中“买”走妙音阁,恐怕无疑是痴人说梦。 “高某知道此事在姑娘眼中未免有些意想天开!”高敬宗顿了一顿道:“事实上胜于雄辩,姑娘且试目一待。” 刘燕燕嫣然一笑:“若公子果然做得到,燕燕今后愿鞍前马后,听凭公子驱使。” 高敬宗“呵呵,那好,我虽不怕姑娘反悔,但……空口无凭,还请立字为据,免得以后咱们伤了和气。” 高敬宗立即提出签下契约,此约由谢道韫执笔,就高敬宗收购妙音阁之后与刘燕燕如何合作、如何分成等具体事项仔细商议了半天,写下了一式两份的契约,双方签字画押,各自揣入怀中。 高敬宗并没有打算在建康城置办实业的打算,因为在这个时代无论他多么努力,褚蒜子或者东晋朝廷一句话就可以让高敬宗的努力付之东流。高敬宗选择了娱乐行业。其目的有三, 第一,做东晋的娱乐大亨,商界闻人,知名度一高,这就是一层极好的保护色,而且可以获得实实在在的巨大利益。 其次作为高敬宗这尴尬的身份,经商本身就是一层极好的保护色,谁会相信一个整日锦衣玉食、混迹美人窝里的市侩商贾怀有志在天下的野心? 其三,就是为了搭建一个情报渠道。在后世情色娱乐场所,一直是情报的重要来源之地。高敬宗在建康城中既没有耳目,也没有真正的盟友,高敬宗需要一个平台,寻找朋友和东晋朝堂官员之间联系的平台。 谢道韫向高敬宗进言,这第一流的优伎赚钱的方法,那就是与公卿权贵仕绅名流们往来,为他们合纵连横、暗中合作牵线搭桥。以娱乐场所为纽带,高敬宗就可以做到耳目灵通,朝廷上下、市井之间,再无什么消息瞒得过他。 而且还可以在不知不觉中建立广泛的人脉和庞大的根基。谢道韫给高敬宗的策略就是:“曲直并用、外圆内方,以图自保。” 高敬宗的性格就像一颗顽强的小草,无论给他什么样子的环境,他都会想方设法活下去,生存下去。他像一条河,顺势而为,但不管流到了哪里,总要澎湃出属于他的一簇浪花,活出他的人生精彩。 与刘燕燕敲定合作意向,高敬宗就把此事交给谢道韫运作。 同时,高敬宗又转而向城外,琅琊王氏送来的一百倾田地。经过初步摸查,这一百倾田地,其中上田约二十倾,中下田多达八十余倾,共四百余户佃户耕种。 这处田产位于建康的幕府山。传晋元帝过江,王导设幕府(参谋部)于此,故名。亦名莫府山。又因山多石,古曾称石灰山、白石山。 而王徽之送给高敬宗的田产就紧邻幕府山,要说王徽之的目的单纯,恐怕高敬宗都不会相信。幕府山自晋元帝司马睿时起,就一直是东晋的军事重地,屯兵防守长江,属于战略要地。偏偏把这么一处田产送与高敬宗,如果说他的目的纯洁,那完全是骗人的鬼话。 高敬宗按照惯例,作为主人去视察自己的田产。 还没有来到幕府山,高敬宗就见沈七领着一个须发皆白的粗衣老汉过来。到了近前,沈七道:“殿下,这里幕府山的里正,想见见殿下!” 那粗衣老汉赶紧行一个大礼:“小老儿见过夏王殿下,给夏王殿下问安了!” 高敬宗看着一个可以做自己爷爷的老人跪在自己面前,上前扶起老汉道:“老人家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当不得如此大礼!” “当得起,当得起滴,若殿下当起,这天下何人当得起?”老汉道:“小老儿我活了一甲子,五十年前跟随亲族逃难到此,做梦都想回家啊……现在好了……” 高敬宗暗暗叹了口气,看样子这老汉和附近的佃户,都是一群可怜人。 沈七适时插话道:“刚刚王管事已经做过了交割,王里正听说新主家是殿下,就想来见见。” “可不得来见见,这是祖上积了德啊,竟把殿下送到了咱幕山。王爷是大德之人,定会让咱们一天比一天富裕,一天比一好” “老人家言重了!” 这老头儿还挺能说,开嘴就没完了。 高敬宗在后世生活在底层,对于王里正这样的贫困百姓是非常熟悉的。要说农民朴实,要说农民无知,那绝对是不了解农民的人。农民既有农民豪爽单纯的一面,也有农民式的狡猾。比如《亮剑》里的李云龙,事实上他就是典型的农民式的“狡猾”,也可以说是农民的智慧吧。 高敬宗两世为人,自然清楚,农民最关心的问题。他们不会介意自己换几个新东家,他们最关心的还是田租,这才是他们至关重要的问题。 不等王里正开口询问,高敬宗就试着问道:“老人家,咱们这幕山里,还有多少人口,眼近年关,家里还有没有粮食,能不能过好年?” 王里正一窘,支吾半晌,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好不让人憋闷。 一行人慢慢前行,不知不觉走在村里。这个村子,和后世的农村略为不同,准确的说,这个村子同样也像一座偏远地带的小城。外围有沟渠环绕,同时也有吊桥和齐人高的土墙,简直像一座小城。 区别是这里寨墙太薄,而且像是年久失修的样子。不过对于安全警戒,村里的百姓倒没有完全放松,整个村子靠幕山的一座石山谷,也有简易的箭塔和望楼。 进入村内,不仅让高敬宗感觉鼻子一酸。 整个村落没有一座像样的房子,都是低矮不过一人高左右的泥土坯茅草屋,而且正值午饭时间,却罕见人家炊烟升起。 高敬宗更加奇怪村里为何不见几个孩子,按说像高敬宗作为新东主到来,他们应该全村男女老幼一起出来迎接,混个脸熟。 高敬宗问道:“村里不会就这么些人吧!” 望着稀稀落落两三百人,高敬宗实在想不通整个四百多户的村落,就这些人。 王里正支支吾吾半天才憋出一个字:“没衣服穿!” 高敬宗随意推开一家只有两间土坯房的人家,这两间土房看上去也有些年头,龟裂的土墙都能塞进去一个拳头,一张用木板搭起的床,足足有一丈余宽,一张几乎看不出什么颜色的被子,露出大大小小,男男女女五颗脑袋。 棉花还没有推广开来,在这个时代,有钱人都是拿皮裘当被子御寒,而穷人买不起皮裘,不过穷人却有穷人的办法。就是用稻草装在麻布里面,充当被子。 高敬宗一言不发,陆续又查看了几户人家,情况二都差不多。半大的小子,还光着屁股。十三四岁的姑娘,也只是穿着小衣,根本不敢出屋。 王里正看着高敬宗脸色不善,怯怯的问道:“俺……想代村里的老小问问,新主家这租子怎么收!” 高敬宗问道:“以前怎么收?” 王里正满脸苦色:“旧主家心好,十取四!” “百分之四十!”高敬宗几乎吐血:“尼玛,这还心好?黄世仁都没有这么黑!” 第322章 懂的人 恋上你 A ,最快更新东晋无敌铁军最新章节! 高敬宗其实并不太清楚古代的税收制度,事实上古代的税收是分为两块,税和赋,税用于国家开支,而赋则专用于皇室开销。汉朝表面三十税一,加上各种徭役,实际上半赋的剥削。 晋朝执行的租赋是:男丁户出绢三匹,绵三斤,女丁户(女子为户主,无男丁)和次男丁户,只出男丁户的一半,比曹魏初期的租赋没有过高增加,并且更考虑了实际情况。并且规定少数民族每户只出布一匹。在地租方面,晋朝实行了占田制,每户男子占田70亩,女子占田30亩。占田中课田比例是,男丁50亩,女丁20亩。次丁男35亩,次丁女不课。就是说男子占田70亩中,只纳租其中的50亩,20亩不纳租。女子占田30亩,纳租20亩,次丁男纳租35亩,次丁女的占田不纳(《晋书》食货志)。 这项政策的目的是鼓励人民开垦种植,具体的租赋估计依然是曹魏时期的每亩四升左右,在东晋时期,每亩租赋甚至降到三升(晋成帝)和二升(晋哀帝),总体上晋朝的租赋不高,没有对百姓形成残酷剥削的程度。占田制度也适用于少数民族,对他们收取的租赋不是按课田,以每亩计算,只是笼统规定每户输义米三斛,距离远的五斗,极远者算钱,每人28文。由于晋朝实行占田制,而且是人少地多,所以土地兼并现象不严重。 通过交谈,高敬宗这才了解了。为了北伐,东晋朝廷为募集北伐物资,采取的是捐输制,这就好像是后世的慈善募捐。这些朴实的佃户得知朝廷举行北伐,他们为了能够让朝廷大军打回北方,回复失地,自己好落叶归根,居然除种子粮之外,几乎所有积蓄都捐了出来。 所以整个幕府上百倾田的佃户,都是衣不遮体,粮不足以果腹。 “我们都想回家!”王里正继续直言道:“为了王师可以北伐成功,苦点累点,也都没啥,只是今年主家在北方大胜,大伙儿都高兴,若不是今年冬天特别寒冷,也不至于连主家的租子都交不起……” 听到这话,高敬宗心中莫名心酸。 “这……这如何使得!”王里正急忙道:“主家,小老儿只想请主家延缓收租,怎么还能要主家的粮食?” “租子!”高敬宗道:“今年大伙不容易,今年的田租就免了。你们把官府的农税交足既可!” “东家说收多少?”王里正感觉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听错了?结结巴巴的道:“免……免……了?主家一分不取,白给俺们种地?世上哪有这种好事?” 高敬宗哈哈一笑,“里正没听错,我说免了,就是免了,老人家安心回去就是。” 一万多亩田的田租,撑死不过四千石粮食,莫约二百四十万钱,折合二百四十金,对于高敬宗而言,真不是什么大数儿。 王里正一听真的免了,眼睛一热.,膝盖一弯,就要给高敬宗跪下了。 “老汉代全村老小谢谢主家了!” 高敬宗上前一个箭步冲上去就把老头儿搀住了:“老人家,可是使不得!使不得!” 王里正眼泪顺着沟壑深植的面颊直往下流。 “全村老小大伙都听着,主家免了咱们的租子……” 这个情景,高敬宗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抽身欲走。 却见或是衣衫褴褛,或是衣不遮体的百姓,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他们默默跪在地上,冲高敬宗磕头。 高敬宗上前扶起一个,转眼扶起的那人就又跪在地上。 王里正红着眼睛道:“粮租在主家眼里可能不足道哉,但在俺们农户眼里,那可是活命粮啊!” 高敬宗道:“沈七!” “奴婢在!” “咱们府中还有多少粮食?” “还有三千余石!” “那好,留下一千石,剩下两千石立即调到这里来,分给百姓!” 高敬宗让这些朴实的百姓弄得心里憋闷,也红着眼睛道:“大家放心,有我在,不管多大的灾年,也绝饿不死一个人!” …… 对于高敬宗的一举一动,褚蒜子都异常关注。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不速之客秘密抵达了建康城。 燕国派出以皇甫真为使节,出使东晋。 本身就是一个非常明显的政治信号,褚蒜子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个消息,顿时陷入了深思之中。 其实不谈,褚蒜子也猜测到燕国出使的目的肯定是为了高敬宗和北府军。 褚蒜子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内接见皇甫真,却命司马昱暗中接触一下,试探燕国真实用意。 经过四天的接触,司马昱向褚蒜子秘密汇报皇甫真的目的。 “维持原边界?”褚蒜子冷冷一笑:“大司徒以为如何?” “此事做得!”司马昱呯然心动道:“燕国承诺与大晋永为睦邻,互不侵犯。” 褚蒜子道:“大司徒相信他们的承诺吗?” “蛮夷自古无信义!”司马昱叹了口气道:“他们的承诺自然当不得真!” 褚蒜子点点头道:“这一点不用琢磨,也不需要考虑!灭掉北府军,此时对我们大晋有弊无利,何必为他人做嫁衣?” 果然,司马昱眼睛发亮,“臣这就回绝他,准备备战!” 褚蒜子点头,“此乃存亡之机,亦只有夏王可解此危局了。” 话锋一转,褚蒜子看向司马聃:“皇帝对此有何高见?” 司马聃一愣,习惯性的道:“此事母后做主便是,儿臣无甚意见!” 褚蒜子叹了口气道:“皇帝,你已亲政,此事当学着自己拿主意!” 司马聃闻言,眼前一亮:“蛮夷不知有君,朕岂可与蛮夷同流合污,朕欲亲征,举倾国之兵,灭之!” 司马昱听到这话,顿时大急,用急切的目光望向褚蒜子。 “打,自然是好事!”褚蒜子道:“可,这仗打的就是钱,钱呢?国库可没钱?众臣四个月俸禄都没有发了,军中将士也三个月没发粮饷了,怎么打?” 司马聃很是无语:“可高卿……高卿也没钱啊,他怎么打的?” “这……”褚蒜子还真没有办法解释这件事情。 事实上高敬宗还真不是没钱,在北伐之初高敬宗利用盐矿与新安商盟作了一个交易,获得初步资金,然后便以战养战,所以越打越强。关键时刻,高敬宗还有冉魏宝藏支撑着。不过此时高敬宗仍然没有力量发动新的攻势。 或许有人会说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消耗不大。事实上并非如此,弓弩箭矢射出去之后,只有五成左右勉强可以修复使用,兵刃损耗超过三成,甲胄损耗也将近五成。至于粮食草料,耗费简直如同流水一样。 随着时间的推移,北府军的装备尽管缴获少,仍不足以满足全军需用,而且最关键的是,高敬宗此时根本就没有兵刃、甲胄和弓弩的战略储备,一旦进入战事对峙阶段,高敬宗根本与燕军耗不起。 褚蒜子对于军略确实不是她所长,所以褚蒜子思来想去,还是没有找到合理的解释。无奈之下,褚蒜子道:“皇帝若是不懂,可以去问懂的人!” 第323章 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 恋上你 A ,最快更新东晋无敌铁军最新章节! 自从高敬宗离开睢县前往建康为人质已然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了,冰雪覆盖,寒风凛冽,北府军和燕国军队不约而同的停止了一切军事行动。 北府军各部都展开紧张的训练,尽管因为天气原因,大规模军队体能和作战技能训练会产生巨大伤残,为此北府军各部都展开思想教育训练。特别是冉裕从建康返回,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亲自主抓部队思想教育训练。在各种场合,冉裕公开发表思想教育的核心思想——北府军是高敬宗的部队,任何背叛高敬宗的人,全军上下,人人得而诛之。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负责思想教育和主抓政治工作的各级将领把这个思想贯彻得非常彻底,忠于朝廷或不忠于朝廷,他们不管,一旦露出半分不忠于高敬宗的苗头,扒皮抽筋。 为此,籍戡也是非常无奈。冉裕此举,无疑等于把北府军拱手让给高敬宗。籍戡和封雷等冉魏国原将领多次秘密商议,却没有拿出一个合理的应对之策。 崔逞负责全面政务,带领百姓组织开展大生产活动。极大的改善了北府军物资匮乏的窘迫局面。此时夏国上下,就像一只上了发条的机器卯足了劲为了应对开春后的恶战。 临近春节,作为这个华夏民族的传统节日。夏国内史崔逞还是非常重视的,他不顾风雪和严寒,从司吾到胶东,崔逞和陈应兵分两路,马不停蹄的进行了一次走马观花的视察工作。视察结果,总体还算满意,至少夏国各级官员还算廉洁,虽然他们政务不是很熟练,却也保证了各级官府职能机构有秩序的运转。 这一番视察工作,前后走了不下两千里地。对于崔逞和陈应而言,也不是一个小的工作。特别是陈应这个胖,足足比从前瘦了一大圈。尽管此时依旧非常胖,不过人却显得精神很多。此时的睢县,人口已经突破了五十万人。在内史府里,崔逞正忙着书写总结报告,准备让人把夏国的此况通报给高敬宗。 然而就在崔逞这个总结报告写不到一半,突然崔逞的同宗皆管家崔道仁进来禀告道:“陆使君和陈司马、徐将军来访!” 崔逞知道二人此时来访应该会有要事,否则陈应不会放弃休息的机会。这一番巡视,陈应吃的苦那是有目共睹,就连崔逞都替他心疼。徐敬宣向来看陈应不对付,其实不光是对陈应不对付,或许是出于职业习惯,徐敬宣看谁都感觉不放心。 崔逞倒是不担心徐敬宣的怀疑,至少他是身正不怕影子歪。崔逞笑道:“徐将军,你可是大忙人,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徐敬宣指着陆永华道:“陆长史那里发现了一些新情况,我感觉有点不对!” 崔逞愣了一下,不解的道:“怎么不对?” 陆永华道:“最近几天通过兖州、都昌、陈留、高阳、平原、乐陵方向进入我们夏国的百姓,陡然增多。短短十几天功夫,已经涌入上万人。” 崔逞道:“这不是很正常吗?鲜卑白虏视我汉家百姓为猪狗,肆意杀戮和欺凌。燕国治下活不下去的百姓涌向我们夏国逃命,难道不应该吗?难道我们能坐视我们同胞百姓被燕军虐待致死?” 陆永华道:“应该倒是应该,只是恐怕这里面没有这么简单!” “哦!”崔逞道:“难道燕国想趁机渗透一批细作?” 徐敬宣接过话头道:“排查细作,防止细作混入制造动乱,这是徐某的职责,责无旁贷。但是问题是,这些人的身份都没有问题,根本就不是细作!” “不是细作?”崔逞松了口气,笑道:“不是细作那就好办了,尽咱们最大的努力,多救一个是一个。” 陆永华难以启齿的道:“这些人口对咱们夏国来说,可没有什么用处啊!” “荒谬!”崔逞道:“一个国家强衰,最直纲的就是赋税和人口。现在咱们夏国是地多人少,人越多,可以开垦的田地就越多,咱们将来可以收到的赋税钱粮就越多,赋税钱粮越多,咱夏国就只会越来越强大。” 陆永华神色凝重的道:“这些百姓不是老弱,就是妇孺。根本就没有什么青壮,这些人口,咱们既征不得兵,也垦不得荒。除了徒增负担,毫无益处!” 崔逞这回也有些吃惊了。 夏国的物资勉强保证现在军民需用,距离富裕还有非常大的差距。如果人口暴增那是非常严重的问题。此时高敬宗已经没有办法购买物资了,更何况高敬宗手里的钱也花得差不多了。崔逞脑袋中下意识的想拒绝接收这些百姓…… 然而,这个念头只能想想而已。高敬宗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名声,一下子就会被燕国搞臭了。 崔逞想了想道:“这些事情要慎重处理,先尽力安排。这些新来人口不要安置在睢县附近,这里将来是主要战场,不能存留太多的人,把人向南方转移。另外内卫要尽快查清此事!” 徐敬宣道:“其实不用查也可以知道,这一定是燕国白虏的阴谋,其目的就是为了增加我们的压力,吃跨我们北府军。只要百姓把我们的粮食吃掉大半,开春后燕军不用大军压上,仅出动小股骑兵袭扰,就让我们无法进行春耕……” 陆永华道:“那样就不能把粮食敞开了供应,必须从现在开始采取定量供给制,节约粮食,就算开垦土地,也是秋后的收成,远水解不了近渴。我们的物资和粮食抗不住这样的消耗。这样下去很危险……” “不行,不要说了!”崔逞道:“这样不行。我想主上也不会同意这样做的。主上的心思大家都清楚,如果我们不救这些百姓,匡复中原还有什么意义?” “驱逐胡虏还有什么意义?” “我们如果罔顾百姓的死活,我们和那个朝廷还有什么区别?” 面对崔逞的连番责问,陆永华羞愧万分:“这我也明白,正是因为这些人大都是老弱妇孺,青壮非常少,我才感觉是燕国白虏的阴谋。” 崔逞拍案而起,大吼道:“他们这不是阴谋,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阳谋和阴谋最大的区别是阴谋只看穿了,所有的危险就可以迎刃而解。就像周瑜打黄盖,制造周黄不合,让黄盖可以有情有理投降,以诈降计曹操。可是如果当时曹操真看出黄盖是诈降,周瑜的阴谋一定会失败了。而阳谋实施是实际意图与真实意图统一的一种谋划。所有行动与计划都让对手看见,知道。阳谋与阴谋不同,阳谋带有一定震慑力,有可能使对手不战而屈,这是阴谋达不到的效果。 所有人现在都知道,逼汉人老弱向北府军控制的郡县逃亡。对于这些百姓北府军可以采取接收或不接收这两种办法。接收这些老弱百姓,自然是北府军背上了一个庞大而沉重的包袱。最终北府军会被这无数的老弱妇孺拖垮。可是不接收这些百姓,高敬宗在华夏百姓间心中树立的仁义形象,就会轰然倒塌。无论采取那种办法,燕国都是稳赚不赔。 “阴谋也好,阳谋也罢。其实都不是无解的!”徐敬宣道:“我们也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 “什么?”崔逞指着徐敬宣怒斥道:“你敢!” 徐敬宣不以为然的道:“我想崔内史是误会了,还请崔内史把某家的话听完再作计较!” 崔逞冷哼一声“你说!” 徐敬宣道:“其实很简单,我们可以这样……” 说着徐敬宣附耳在崔逞耳边轻声低语起来。 虽然陈应与陆永华听不到徐敬宣说得是什么,不过却可以看出崔逞脸上的神情此刻精彩极了,或是激动,或是愤恨,或是不忿,或是惶恐,或是兴奋…… 第324章 风声鹤唳 恋上你 A ,最快更新东晋无敌铁军最新章节! 高敬宗接到睢县崔逞、徐敬宣等密报,得知燕国打算利用汉人老弱妇孺,拖垮北府军。面对燕国的毒计,高敬宗想了整整三天三夜,依旧没有想到解决此事的办法。 一筹莫展之际,高敬宗百无聊赖的看着红袖添香这对姐妹花对练。高敬宗此刻正坐在后花园上的水榭中。喝一觞酒看一眼场中上下翻飞的红袖添香姐妹,如同轻盈的蝴蝶。 红袖添香二女的功夫同出一门,都是走的轻盈的路子,二人对打起来,煞是好看。 二女对打十数回合,不分胜负。添香有意在高敬宗面前卖弄自己的身法,故意不闪不避,等到红袖的剑距离面门不足一尺,这才不慌不忙,仰身后翻,险险避开这一剑。 红袖手腕一抖,手中的剑变刺为拍,剑身朝着添香胸前拍去。纵然这一剑伤不了添香,如果拍中,那么添香的铁板桥身法也支撑不住,肯定会灰头土脸。 然而,就在高敬宗差点惊呼出声时,却见添香右脚扬起,朝着红袖的手腕踢去,口中娇喝:“看脚!” 红袖无奈,只好抽身后退。 添香得势不饶人,以口咬住宝剑,以手代脚,双脚连连朝着红袖的头、肩、胸等要害部位踢去,一时间红袖被逼得连连后退。 突然,红袖一跃跳出圈外,不悦道:“添香,你耍赖,不打了!” 添香嘴唇一翘:“输了就是输了,还输不起啊!” 就在这时,高敬宗脑袋中闪过一丝明亮,一个笼统的计划慢慢形成。面对燕国鲜卑人迫害的汉人老弱妇孺,高敬宗狠不下心不去管他们,一旦不管他们这些老弱妇孺,这些人肯定熬不过这个冬天,面对数万甚至数十万老弱妇孺,高敬宗还真没有那个狠心肠。 可是一旦救援这些妇孺,就会中了燕国的毒计,现在北府军每多接纳一个百姓,每多消耗一斤粮食,将来开春之后与燕国的决战,物资就会减少一分,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些老弱妇孺高敬宗还无法直接转化为实力。 在徐敬宣的计划中,徐敬宣打算用这些老弱妇孺充当人质,一旦燕国鲜卑士兵进攻,他们将来用北府兵精锐去抵抗。可是一旦燕国新附军(汉奸部队)进攻,徐敬宣就用这些百姓充当人盾,阻击敌人。对于徐敬宣这个馊主意,高敬宗直接无视了。 无视徐敬宣的意见,也就意味着高敬宗必须拿出一个更加完善的处置办法,高敬宗在红袖添香打斗中,悟出了一条真理。那就是添香就是利用了红袖的顾忌心理,取得了小胜一局。 在高敬宗看来,燕国要估计的东西,其实远比自己多。在整个冬天至开春还有将近两个多月的时间,高敬宗既没有实力组织一场大规模的反击行动,也害怕燕军在这个时期采取大规模报复进攻。 燕国不是想利用这些妇孺消耗北府军的物资储备吗?那自己就让北府军向燕国占领区进行渗透,大规模军事行动自己无能力开展,但小规模的军事行动不能不搞。慕容隽强征全国兵马,压迫得汉人百姓纷纷起兵造反,这些零星反抗,因为没有充分的训练,也没有统一的指挥,被燕军逐步击破,现在都偃旗息鼓。 高敬宗想起了后世自己看过的电影。《铁道游击队》,《平原游击队》,《敌后武工队》,《水上游击队》那些方法自己倒是可以借用一下。 高敬宗想到这里,脸上露出了微笑。 半个月后,北府军武工队开始出发了。这些武工队,挑选的都是北府军军中的精干力量,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能言善辩之辈,大部分成员还都有绿林经历。这一次高敬宗绝对是大手笔,他一次性从北府军军中抽调了一千三百余人,分成五十七个队,平均每队负责一个郡,他们将作为火种,引导汉人百姓进行反抗鲜卑残暴奴役的革命行动。 对于北府军的关注,慕容隽并没有一刻放松。他将慕容垂与慕容德这两位兄弟的潜在隐患消灭之后,开始信心百倍的干掉高敬宗。特别是自己的第一条计策,慕容隽是相当满意的,北府军果然中计。 尽管高敬宗此刻在建康城为人质,慕容隽仍有些担忧,北府军不动,对部队进行整编训练,这些北府军将士早晚都会行动的,如果让北府军一旦完成整编和训练,那么来年的战斗会打得相当辛苦,一旦燕国实力受损,那么氐秦和代国拓跋部这关中和云中地区还是不安全。出于对高敬宗的忌惮,慕容隽让慕容恪制定研究一下。 根据慕容垂、慕容德一次次失败的经验,慕容恪认为主要是对高敬宗作战没有统一指挥。,将帅不合,关键时刻青州军和豫州军没有发挥作用,这才导致的失败。所以慕容恪认为,有必要在将来的战争中组成一个统一的指挥机关,指挥所有燕国军队。 对于这个最高指挥官的人选,慕容恪认为慕容隽最合适。 这句话正巧说到慕容隽的心坎上了,慕容隽正是担心麾下将领拥兵自重,更害怕将领会功高震主,慕容恪的话正如他的意。 慕容隽对慕容恪大加赞赏,慕容恪没有得意,而是异常低调的道:“皇兄,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如果任由高敬宗发展,还是非常危险的。” 慕容隽也感觉到了慕容恪的慎重,对于高敬宗这个几乎像吹气球一样增加部队,慕容隽事实上也不能全部放心,毕竟高敬宗的名声实在是太响了。如果说慕容垂之败,因为其他各部牵扯,慕容垂无法指挥所率领的军队,可是慕容德之败,慕容隽起到的反作用非常有限。慕容隽还没有疯狂的认为,高敬宗不堪一击。 这个北府军与冉闵的冉魏军几乎如出一辙,除了装备上略差一些,但是北府军却是冉魏军的数倍,物资更是天差地别,如果冉闵当初拥有高敬宗一半的物资,或者说是一半的军队人数,他根本不敢产生引兵南下的心思。 七万冉魏军连克燕国二十八座城池,被杀七万余人马,这是鲜卑燕军心中永远的痛。这些北府军将士,战斗意志并不比冉魏差,所以高敬宗也非常危险。 当慕容隽提出利用妇孺拖垮北府军时,慕容恪也连称“皇兄英明!” 只是很快慕容隽就笑不出来了。 “中山郡储存的粮草被一群潜入军营的暴民点燃,虽然扑救及时,但仍有三分之一的粮食,近半草料被焚烧一空!” 慕容隽还没有从巨大的损失中反应过来,噩耗再次传来洛阳孟津渡,四百余艘大小渡船被人放火焚烧一空,由于当时守备懈怠,等守军发现时,火势已经失去控制,连一块木片也没有给燕军留下!” 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上元夜,邺城燕国中书令韩恒的府邸突闯入一群盗匪,趁韩府防备不力,随快速挟持住全府上下一百四十四口人,这些盗匪先劫财,后杀人,由于天气寒冷,血腥味被封冻住了,直到次日前往拜访韩恒的中书侍郎张载发现韩府一百四十四口,全部被人斩杀一空,真正做到满门鸡犬不留。 慕容隽得知韩恒被灭门,下令邺城五军兵马巡防营彻查凶徒,结果宜都王慕容桓在家中被杀,由于行动过程中有一名忠仆诈死逃出宜都王府,搬来巡防营官兵,这才避免宜都王被灭门,不过此时宜都王仅剩其子慕容凤…… 第320章 弄巧成拙 为了达到高敬宗的战术目的,北府军上下可谓是全力施为,抽调了最精锐的部队,最强悍的士兵,装备自然也是最好的。 要说起来,北府军的武工队和后世的特种兵没有办法比,就算是跟抗战时代的武工队也同样没有办法比,可是他们却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战果。最关键的是,在这个时代并没有特种作战的理念,而燕国对于防备特种渗透并没有经验和心理准备。 高敬宗根据得到的情报中得知,燕国对于各郡县驻军也并不像隋唐时代的府兵一样,每一支军队都有固定和半固定的辖区,这个时代燕国军队的驻地,随意性非常大。有的郡甚至连一兵一卒都不会驻扎,只是命新附军维持治安,而有的郡县则驻扎数万,甚至十数万军队。 正是因为这种燕国驻军的随意性,给北府军武工队钻了空子。高敬宗对北府军武工队的指示非常明确而简洁,第一不以占领城池为目的,第二不以杀伤多少敌人有生目标为目的。能打就打,打不赢就跑。 一时间,措施不及的燕国损失惨重,不是今天哪个重臣被全家屠戮一空,就是那个防守懈怠的城池被意外攻克。各地接二连三的损失,让慕容雋勃然大怒,他严令各地驻军严加防守,特别是皇甫真进谏慕容雋,采取连坐法。既一城受袭,鲜卑军队被杀一人,周围百户无罪而诛。这样以来,武工队投鼠忌器,得手的机率就降低了太多。 高敬宗得知这个情况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升平四年的二月上旬。 五十七个特别行动分队,已经折损近半。让高敬宗感觉非常愤怒。作为作为北府军的代都督,掌握北方一百多个县的区域领导,不仅仅需要了解燕军调动,军事进攻情报,也需要各种情报。 仅仅从燕军展开针对北府特别行动分队的政策,而籍戡却仍然采取先前制定的行动,思想僵化,反应迟钝,就可以看出籍戡只是一个战术指挥将领,不是一个全面负责军政的高级将领。 进入二月中旬,天气渐渐转暖。哪怕穿着单衣,高敬宗也感觉不到多少寒意。尽管睢城在北,但是这种寒冷也不会持续很久,距离燕军总攻的时间越来越近。 “不行!”高敬宗思来想去对谢道韫道:“我不能在建康浪费时间了,必须赶回睢县,掌握军队,否则北府军根本硬抗不住燕军的大规模反扑。有什么好办法吗?” 谢道韫想了想道:“其实你想得太多了!” “什么想得太多了?”高敬宗道:“难道褚太后愿意放我回去?” “为什么不呢?”谢道韫笑道:“如果北府军战败,燕晋之间失去最后的缓冲地带,那么晋军如何抵抗燕军的进攻?事实上最附和大晋利益的莫过于在晋燕两国之间有一个可以缓冲的地带。” “那之前?”高敬宗迟疑道:“恐怕褚太后不放心我吧!” “此一时,彼一时!”谢道韫道:“当初高郎意向不明,太后也是防微杜渐。” 高敬宗摇摇头道:““这只是你的猜测!” “你可以试一试!”谢道韫道:“如果太后不许,咱作谋划也不迟!” “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高敬宗道:“莫不如,咱们谋划一下如何逃出建康城?” 谢道韫摇摇头道:“这样……会弄巧成拙。” 高敬宗点点头:“这倒也是!” “红袖,准备笔墨!” 时间不长,红袖和添香姐妹二人便把笔墨纸研端到高敬宗面前,谢道韫往砚台里加入少许水,轻轻研磨。 高敬宗沉思片刻,挥笔书写道:“臣,高敬宗今有一本启奏,臣近闻白虏燕国,虏军频频,臣虽下愚,亦知其不诡。攻取之易,守之难乎,盖在隐忧,臣请北返,择器善用,择能任之,以固国安…… 高敬宗却不知道他这一道奏折在东晋朝堂上吵翻了天。 尚书令王述把涂抹都喷到大司徒司马昱脸上了:“不行,就是不行!” 司马昱道:“燕逆之心昭然若揭,王尚书何以执迷不悟?” 王述振振有词:“高敬宗此子长目薄唇,少恩而虎狼心,居约易出人下,得志亦轻食人。” 司马昱反驳道:“陛下承天景命,念高危,谦冲而自牧,忧懈怠,慎始敬终,惧谗邪,正身以黜恶,恩所及,思无因喜谬赏,罚所及无因怒而滥刑,简能而任之,择善而从之,智尽其谋,勇者竭其力,仁者播其惠,信者效其忠,乃旷古罕有圣君。我圣主在朝,奸邪鬼魅因何留存矣。” 司马昱这番话不仅说得王述哑口无言,就连司马聃都要坐不住了,在司马昱的口中,司马聃几乎是完人。这个马屁拍得连他自己听得都感觉脸红。 在司马昱口中所说,因为司马聃是圣明天子,所以奸邪是不敢露头的。在大晋朝,勇者都要勇竭其力,你放着高敬宗不用,不是阻止天子成为圣君吗? 这个大帽子盖得王述也招架不住了。思来想去,王述躬身道:“臣请陛下,太后裁决!” 褚蒜子刚刚想说话,猛然想起司马聃已经亲政,此时正是他树立权威的时刻,所以必须让司马聃在众臣心中留下英明神武的形象。 想到这里,褚蒜子轻启贝齿:“皇帝意下如何?” 司马聃这个天真的孩子,就是一朵温室里的花朵,从来不知人心。马屁虽然听着舒服,只能听听而已,如果真信了,那就是一个笑话了。然而司马聃却不知道,他猜测皇叔司马昱应该不会骗他,他是圣君,那么奸邪臣子就不敢冒头。 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司马聃道:“朕,准了!” “准了!”司马昱膛目结舌,心里直想骂娘,这剧本不是这么来的。他阻止王述,只是想表一个姿态,让高敬宗明白,阻止他北归的不是皇帝,不是皇室,而是尚书令王述。就算将来北地失守,朝廷问责,也问不到他和皇帝头上。 “勇者竭其力,信者尽其忠。”这是要告诉司马聃,应该把高敬宗擢升为宿卫郎将,负责宫禁之事。一旦如此,天下人谁敢说司马聃猜忌高敬宗? 只是非常可惜,司马聃不是玩了一辈子政治的褚蒜子,司马昱的话褚蒜子听懂了,也明白。然而司马聃这个小娃娃却不懂。于是,场面尴尬了。 第321章 托儿 褚蒜子当然想让司马聃收回成命,只是司马聃亲政第一个决策就否决了,恐怕天下会有流言,当然最重要的是,对司马聃的威信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褚蒜子暗叹,或许是天意如此。 皇帝金口一开,覆水难收。司马昱和褚蒜子也无可奈何。 当然,朝廷里的猫腻高敬宗是不知道的,他只是知道正如谢道韫所料,一封请奏上去,三日后便下达批复。 褚蒜子心想既然无法挽回,不如做一个顺水人情。与司马聃商量之后,下一个圣旨,册封高敬宗有安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都督司、雍、兖、洛、豫、并、幽、平、营、冀十州军事。 褚蒜子倒是打得好算盘,除了凉国之外,把氐秦、燕国、代国全部划归高敬宗管辖,至于高敬宗有没有这个能奈管辖十州军事,就不是褚蒜子操心的事情了。 高敬宗看到这个任命,就知道褚蒜子的用意了,毕竟他两世为人,如果连这点小伎俩都看不透,那他算是白活了。褚蒜子这是给高敬宗拉仇恨,把代国、秦国和燕国三国十州七十九郡全部封给高敬宗,至少苻坚和拓跋什翼犍绝对不会把手中的兵权交给高敬宗的。 而且他们更加没有办法结盟了,只是死磕。 尽管高敬宗看穿了褚蒜子的用意,依旧无济于事。因为褚蒜子用的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利用的是晋国这个天下大义所在的名份。 高敬宗接到圣旨,心情相当不爽。 谢道韫看着高敬宗气得连饭都没有心情吃,就劝道:“高郎何至如此稚气?” “被摆了一道,心里当然不舒服!”高敬宗道:“这道圣纸您看,咸闻内外使之,这是要布告天下,不日苻坚和拓跋什翼犍将会知晓。本来北府军装备差,训练少,抵抗燕军已经勉强,如果在拉上两个强敌……咱们这褚太后是恨北府军不死。” 谢道韫道:“其实下不下这道圣旨,对高郎来说重要吗?” “重要吗?”高敬宗疑惑起来:“怎么不重要?” 谢道韫摇摇头道:“其实,这道圣纸根本不重要。高郎你想,苻坚和拓跋什翼犍都是聪明人吧?” 高敬宗点点头道:“当然,他们若是愚笨,天下间就没有几个聪明人了!” “是啊!”谢道韫道:“既然高郎也承认他们是聪明人,他们岂会中了褚太后的挑拨之计?” “就算不中计,一番趁火打劫是免不了的!”高敬宗道:“不管,收拾一下,今天就走!” 谢道韫却道:“奴劝高郎迟些日子启程!” 高敬宗不解的问道:“这是为什么?” 谢道韫道:“高郎难道要辜负褚太后一番美意?” 高敬宗更加不解:“辜负?” “不错!”谢道韫道:“自永嘉之祸,侨居江左的士绅百姓何止百万之众。侨居江左,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众侨居士绅和百姓,无时无刻不盼望着王师北伐,他们可以魂归故里。所以每当朝廷组织北伐,侨居江左的士绅百姓皆纷纷慷慨解囊,有钱出钱,有力出力。高郎何不趁机在建康举行誓师北伐,获得侨民的支持?” 高敬宗这才想起,历史祖逖上书晋元帝司马睿请求北伐,可是晋元帝和南宋赵构一样,素来没有北伐之志,就封了祖逖一个为奋威将军、豫州刺史,仅仅拨给他千人的口粮,三千匹布,不供给铠甲武器,让祖逖自己想办法招募士兵。祖逖带领自己私家的军队共一百多户人家渡过长江,在江中敲打着船桨说:“祖逖如果不能驱赶戎狄肃清中原而再渡江南,就像大江一样有去无回”于是驻扎在淮阴,起炉炼铁,铸造兵器,又招募了二千多人然后继续前进。 高敬宗一想也是如此,既然祖逖可以利用一个空头的名号,募集到军队和粮草,自己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大捞一把? 在谢道韫的策划下,高敬宗在建康城五城树起安北大将军节仗,将二月北伐的告示贴满全城。作为一个后世之人,高敬宗如果不利用后世的舆论宣传攻势,就太对不起他这个穿越人士的身份了。他将会成为穿越大军中的耻辱,另类。 所以高敬宗不惜拿出手头仅有的四千万人,几乎将建康城所有代写书信,说书、捐客、伶人、牙人,全部出动,不仅在建康城,而是在建康周边宣传安北大将军高敬宗北伐燕国的事情。 建康城一处酒肆门前的告示栏前,挤满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人识字在宣读高敬宗的北伐檄文,这篇为了兼顾那些目不识丁的百姓,高敬宗采取了白话文的方式书写。 “……鲜卑白虏,人面兽心,入关侵略汉地,屠戮华夏无辜百姓数以百万计,鲜卑所过之处,执行三光政策,既人全部杀光,财物粮食抢光,房屋宗祠烧光,无数城池和乡村被鲜卑人毁灭。 身陷虏手的骨肉同胞,生不如死,被鲜卑白虏以极度残忍的手段对待着。他们白天要被从事最苦最累的工作,却连最基本的衣食都得不到保障,从永嘉中到升平三年,短短四十七年的时间,北方两千万百姓仅剩不足三百万人,十之八九被残忍的杀戮。 不才高敬宗,奉天讨贼。某不狂妄,自知一人之力,难扭乾坤。华夏大地,如若志同者,遣师共赴北伐;九州各方,如有道合者,举义共赴。” 人群中的谢道韫不解的看着高敬宗:“似乎未如高郎所料?” 高敬宗信誓旦旦的道:“等着看好戏吧!” 突然在人群有一名脸色蜡黄,瘦骨嶙峋的年轻男子,大声说道:“鄙人是小号的东主,洪冬生,小号对外转让,有意者可与鄙人面谈!” 与洪冬生相熟的人就问道:“洪东主,您这酒肆生意兴隆,财源广进,为何要转出去?” “艾先生有所不知,先父有言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冬生自幼体弱多病,拿不得刀,举不动枪,惟有将小号转出去,折换成钱粮,助高安北北伐!” “洪东主高义!” “洪东主慷慨!” 就在这时,又有一名黑脸汉子放声高呼:“不知高安北在哪里征兵?俺没钱,还有点力气。” 洪冬生道:“据说玄武湖畔那里有一个征兵点。” “多谢指点!”黑脸汉子抱拳道。说完黑脸汉子便朝玄武湖方向走去。 就在这时,又有一人道:“好汉子,同去!” “同去!” “算俺一个!” “俺也去!” 呼呼啦啦人群中走出十几号人。黑脸汉子又冲人群大喊:“还有不怕死的吗?” 人群骚动一些,出来一名年轻的儒生。“小生愿去!” 黑脸汉子不屑的道:“你这瘦胳膊小腿,去了也是白搭!” “不要瞧不起人,小生虽然手无缚鸡之力,却也粗通文墨,可以帮助高大将军筹算粮草,抄录文案!” 谢道韫望着这一幕,心中甚是欣慰。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看到原本高谈转店支援高敬宗北伐的洪冬生来到红袖身边,红袖递给洪冬生两个金饼子。 而最先叫嚷着要去参军北伐的黑脸汉子,同样恬不知耻的问红袖要钱。 谢道韫目瞪口呆:“这是怎么回事?” 高敬宗不以为然的道:“当然是托儿啊!” 第322章 无人可用 “这也太卑鄙了!”谢道韫露出小女儿态,一副我不认识你的样子。 高敬宗道:“我管它黑猫还是白猫,能抓到耗子,那就是好猫!” 谢道韫俏眉皱,脸上露出不悦之色。生气的转过身子不理高敬宗。高敬宗收起胡闹之心,变得正经起来,他沉默了一下,随即道:“英台相信道德吗?” 谢道韫眉头不由挑了挑,道:“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 高敬宗叹口气,道:“若是相信,则是这些人深明大义,深受朝廷感化,所以……” 谢道韫道:“你少敷衍我。什么仁义礼信,你根本没有放在心上。高郎,你怎可骗人呢?骗人这是不对的。” 高敬宗又叹了口气,道:“这不叫骗,这叫开导!”高敬宗郑重的向谢道韫解释道:“是开导懂吗?” 谢道韫撅起嘴巴,冷冷的道:“你诡辩!” 高敬宗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每个人都会取舍,而这些人之所以如此踊跃,说穿了还是因为有利可图。” “有利可图?”谢道韫挑了挑眉,声音陡然抬高八度:“他们踊跃参军,捐款捐物,为高郎北伐劳心出力,有何利之图?” “本质上,他们都有利可图。”高敬宗一本正经的点点头道:“自八王之乱,诸胡大掠中原伊始,百姓纷南下避难。四五十年,江南人口增加两百万余万人之多。大量的北方侨民涌入江南,世居江南的百姓与侨民,矛盾也日益加剧。” 谢道韫点点头。 顿了一顿,高敬宗接着道:“在江南,除了琅琊王氏、龙亢桓氏、陈郡谢氏等几大士族之外,其他侨居江南的百姓,生活压力非常大。他们种最劣等的田,做最苦的工,赚最少的钱。这总是事实吧?” 谢道韫道:“顾左右而言其他。” 高敬宗淡淡一笑,道:“我参加北伐,一旦成功,收复中原,这些侨居江南百姓,定会举家北返吧?” 谢道韫道:“休说普通庶民,一旦豫州局势稳定,就连陈郡谢氏也会还乡。” 高敬宗道:“对啊,在这种情况下。北伐,其实附和侨居江南百姓,大部分人的利益。他们支持北伐,就是因为可以在北伐这场战争中,得到收益。捐款捐物,不过是与我结个善缘,一旦我北伐成功,收复失地,他们找我要回祖田,祖宅,我能拒绝吗?若我拒绝,那天下人如何看等我?背信弃义,生性凉薄?刻薄寡恩?” 谢道韫皱起的眉宇渐渐舒展起来:“我明白了。” 高敬宗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仁义礼信,商贾逐利,没有好处的事,他们怎么会肯干?农民也是如此,在有选择的情况下,谁收他们的租少,他们愿意种谁的地。能少缴纳一斗税,没有人愿意多交一分。工匠亦是如此,不干活,光挣钱,这是天下所有人共同的愿望。” 谢道韫细细细细想来,也确实是如此。谢道韫对心中原来坚持“性本善”这个观念,产生了动摇。 高敬宗利用重金收买,在建康附近周边大量采取后世铺天盖地的广告攻势,到处宣扬即将北代的事情。高敬宗花钱找了一些托儿在民间蛊惑人心。 一时间各个招兵地点从者云集。短短三天时间,高敬宗便征得一万余人报名参名,也接到士绅百姓捐赠的财物多达三千余万钱。粮食近五万石。要知道这可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粮食价格最贵,但是这个时候仍可以接到如此重多数量的财物,显然百姓对晋军北伐是倾力支持的。 随着消息愈演愈烈,建康城台城内的司马聃也得到了消息。司马聃没有想到其他的,仅仅是嫉妒高敬宗而已。司马聃叹息道:“恨不得跃马扬威……” 太后褚蒜子毕竟是深谙政治的老手,自然不会忽视这个问题。然而自幼体弱多病的司马聃,简直就是一纸白纸。褚蒜子暗道:“如果向司马聃陈述厉害,很可能激起司马聃的逆反心理,事情很可能会适得其反。” 想到这里,褚蒜子就采取了政治中最贯用的手段。 大兴二年四月(公元319年),奋威将军豫州刺史祖逖在雍丘(今河南杞县)大败石勒侄子石虎率领的五万赵军,石虎兵败粮绝士气低落。这时,石勒派出部将刘夜堂用一千大车粮食运给石虎。祖逖侦知消息,派部将韩潜、冯铁等部在汴水截击,尽获其粮食和脚力。石虎闻讯,连夜退兵东燕城(今河南延津)。7月,石勒不甘心失败,派遣一万多精锐骑兵反扑,但又被严阵以待的祖逖军所败,祖逖取得北伐战争以来最重大的胜利。在这个时候,祖逖实际控制了沛郡、谯郡、梁郡、东郡、昌平郡、济北郡、陈郡、陈留郡、濮阳郡等十三郡,一百零七县。其麾下精兵五万,辖人口超过百万,接受祖逖指挥的乞活军也多达一百余支,将十数万人马。 可以此时,东晋朝廷有效兵力仅仅与祖逖持平。晋元帝司马睿担忧祖逖拥兵自立,采取丞相王导之计,以戴渊都督兖豫雍冀并司六州军事、征西将军,出镇合肥,以牵制祖逖。戴渊打仗不行,搞破坏、扯后腿,制造摩擦却是一把好手。短短不足两年时间,竟把祖逖气死。祖逖死后,这支对朝廷有着明显“威胁”的军队,变得四分五裂。 对于王导的计策,褚蒜子认为非常实用。一个戴渊,轻易把祖逖弄得狼狈不堪。褚蒜子仔细考虑朝廷中的重臣,有谁可以制衡高敬宗。 褚蒜子下意识的就想起大司马桓温,然而桓温实力已经够大了,而且桓温已经露出对高敬宗的欣赏,万一二人串通一气,狼狈为奸,轻易便可颠覆大晋社稷。 “尚书令王述?”能力是有,忠心也够,只是朝廷里目前还离不开王述。 王述之子王坦之?褚蒜子想到这里,又摇摇头。 王坦之虽然聪明绝伦,风度翩翩,不过资历太浅了些。 “谢安?”褚蒜子又连连摇头,陈郡谢氏是褚蒜子的母族。自舅舅谢尚、堂舅谢奕先后病亡,谢氏也是人才凋零,唯一还能拿得出手就剩下谢安了。如果命谢安出镇豫州,万一高敬宗真造反,谢安必遭毒手。作为母族陈郡谢氏最后的依仗,褚蒜子又不想让谢安冒险。 在脑袋中过虑了一大圈,褚蒜子发现朝廷之中,居然拿不出一个可以制衡高敬宗的人。 第323章 永和七年旧事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三个臭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呢。褚蒜子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就吩咐大长秋穆郎请会稽王、大司徒司马昱进宫商议。 高敬宗丝毫不知道褚蒜子正密谋着诡计对付他,他头疼的则是大军匮乏的装备问题。响应高敬宗参加北伐的百姓非常多,如今报名的人数已经多达一万三千人,高敬宗知道将来肯定会是一场恶仗,凑数的老弱病残,非但无法短时间内形成战斗力,反而会拖累全军的后腿。所以高敬宗仅仅留下十八岁以上至三十五岁以下的青壮。成立北府军亲卫中郎府第五折冲府。全府共四个团,六千余人马。 此时这六千余人马,只有高敬宗的亲卫三百套轻质甲胄。北府军缺乏甲胄和精铁,然而询问了兵刃的价格之后,高敬宗也暗暗咂舌。一副轻质皮甲八千钱一套,铁甲最次的也要两万余钱。如果购买甲胄,哪怕买些勉强可以防御轻弓的劣质铁甲,他手里的钱,勉强可以买一千五百副铁甲。 高敬宗考虑买铁自己打造甲胄和兵刃,但是生铁的价格也让高敬宗望而却步,居然高达一百二十钱每斤铁。如果要打造六千具甲胄,以札甲每副净重十八斤,加上损耗,每幅札甲需要二十二斤铁。不算人工成本,每幅甲胄的造价就多达两千六百多钱,而他手中的钱也同样不够买铁打造甲胄。 更何况考虑到这个时代人工打造甲胄和兵刃的效率低下,小作坊没有统一质量标准,打造出来的甲胄质量上也没有保证。 夏王总管沈七看着高敬宗魂不守舍,上前怯怯问道:“王上,何事烦忧?不知奴婢能否为王上分忧?” 高敬宗迟疑了片刻,说道:“除掉这阵子花掉的,本王还剩下三千一百八十万钱,新招募的将士,手里都没有趁手的家伙,工欲善其事,必须利其器,甲胄没有,兵刃不足,愁煞孤王矣……” 高敬宗抬起头,却发现沈七七两眼直勾勾发呆,却似乎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沈七——沈七——”高敬宗连声呼喊沈七,沈七这才回过神来。大张着嘴问道:“王上刚才所说,还有……还有……还有多少?” 高敬宗愣了一下,答道:“还有三千一百八十万钱啊……” “怎……怎生……怎生有这许多?”沈七呆呆问道。 高敬宗笑了笑:“这是建康周边郡县,士绅百姓捐的钱……” 沈七膛目结舌的问道:“怎么会这么多钱?” 高敬宗道:“怎么够呢,朝廷不配发甲胄和兵刃,六千人马加上替换备用,至少需要六千五百套甲胄,一千五百具盾,两千五百柄环首刀,戈矛各两千杆,弓箭五百张、弩机两千具,这些装备算下来至少别说三千万钱,就是十个三千万钱都不够……” 沈七道:“王上,这帐不是这么算的!” 看着高敬宗不解的目光望着自己,沈七悻悻笑道:“当然,少量甲胄和兵刃还可在市面上买,但是价格太过昂贵了,而且数量也不太够,整个建康城,零零总总不会有一千具甲胄。先说甲胄,可以分两步走,可以塞给临淮军、镇北军甚至西府军军需官一些钱,运出一些甲胄和兵刃,根本没有人管。这些甲胄每年都会报废很多,平时军队操练、外出剿匪,毕竟兵器也会生锈,也会磨损,看库房的那些家伙都精着呢。都有损耗,一个月损失千儿八百套甲胄,千儿八百柄腰刀根本就不算一回事。那些军需军精着呢,帐面做平,根本就不会让人看出来……” 高敬宗听到这话,眼前一亮:“这事交给你办了,三千万钱全部给你,把装备弄到手,哪怕你一个大子不花,剩下的钱全赏给你……” “王上放心,奴婢绝对不让王上失望!” 沈七眉飞色舞的跑去了。 高敬宗解决了装备问题,心里悬着的大石头总算放了下来。 初春日迟,大司徒府,会稽王司马昱醒来睁眼看着窗外透进来的青蒙蒙的光亮,雾气很重,夜里折腾得他骨头都快散架的两具光溜溜的玉体,滑溜得跟软玉似的一左一右压着他的胸口睡得正熟,微露出来的肩头白嫩似雪。 司马昱的手在被子下面朝左手边女人的肥滑******摸过,女人在睡梦中蠕动身子,胸前两团大肉揉得司马昱肋下直叫舒服,修长双腿也缠得司马昱大腿更紧。 司马昱来了兴致,勾着手指朝女人肥满的屁股沟挤挖去,这时候“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两个颇有秀色的侍妾也给惊醒,头探出锦被,疑惑的看着司马昱。 司马昱冲房外喝着:“发生什么事情了?” 外间侍卫房里的人也给敲门声惊着,远远的听着有人叫喊:“宫里来人了,请王爷进宫” 宫里出了什么?司马昱疑惑着爬下床,赤足站在床踏板上,吩咐道:“快拿衣裳来。” 两侍妾见司马昱神色严峻,不敢怠慢,忙下了床帮他去拿衣袍,她们光着雪白的身体,也顾不上寒冷,先伺候司马昱穿好衣裳。 等司马昱穿戴好,抵达崇德宫里时,褚蒜子早已完成梳妆,坐在厅前用膳。褚蒜子的平时膳食非常简单,一碟盐萝卜,一盘拌黄瓜,一盅豆腐汤,一碗江米粥。司马昱暗暗咂舌,他早有风闻,说褚蒜子朴素。可是却没有想到,居然如此朴素。 别说大晋堂堂皇太后,哪怕寻常一个乡下土财主,也比褚蒜子的膳食丰富多了。褚蒜子看到司马昱进来,便道:“皇弟还未用膳吧?一道用膳!” 司马昱道:“臣不敢!” 褚蒜子道:“一家人,不用客套。” “臣……”司马昱哽咽搬着旁边的锦墩缓缓做下。 简单的膳食,吃得津津有味。而一旁的司马昱却如同嚼蜡烛。 褚蒜子眉头皱起:“皇弟,不好胃口?来到这宫里,就跟回家一样,想吃什么,吩咐御膳房去做!” 司马昱:“这……这……其实就挺好!” 褚蒜子秉承寝不言,食不语的习惯。缓缓进食,而司马昱则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吃完这顿饭,司马昱怯生生的问道:“不知太后传唤臣弟,所为何事?” 褚蒜了悠悠一叹道:“这江山社稷,原本都是你们男人们的事情,本宫一个妇道人家,不应……多嘴。只是近来皇儿曾言,这北府军拥有兵员近三十万人,非社稷之福。” 司马昱沉吟道:“……只是” “只是什么?但说无妨。” “臣弟唯恐逼反了高敬宗……” “嗯!”褚蒜子点点头道:“此事却也不得不妨。” 司马昱道:“不如效仿永和七年旧事!” 第328章 惟死而已 永和七年(351年),也就是褚蒜子抱着两岁的司马聃垂帘听政的第七年。那一年原本定都邺城,雄霸冀、并、洛(既司州)、兖、豫、荆(北四郡)、幽州(右北平、范阳、辽西三郡)魏国,突然遭遇石琨的四万三千羯族骑兵,姚襄的三万八千羌族骑兵,慕容燕国悦绾的三万精锐到达襄国,三方劲卒合十余万。另外还氐秦苻洪两万八千氐秦步骑进驻枋头(汲郡朝歌县,距离魏都邺城不足三百里) 鲜卑和羌人的大军来势汹汹,冉闵又欲出战,将军王泰劝他固守不战寻找机会。王泰说“今襄国未下,外救云集,若我出战,必覆背受敌,此危道也。不若固垒以挫其锐,徐观其衅而击之。且陛下亲临行陈,如失万全,则大势去矣。” 此时一个叫做法饶的和尚激起冉闵的好斗之心,他说“陛下围襄国经年,无尺寸之功;今贼至,又避不击,将何以使将士乎!且太白入昴,当杀胡王,百战百克,不可失也!” 于是冉闵出战,冉闵遣车骑将军胡睦在长芦抵挡姚襄,将军孙威在黄丘防守石琨,都被敌方打败,士卒几乎被消灭尽净,胡睦、孙威单枪匹马逃回。姚襄、悦绾、石琨等部三面夹击,石祗猛攻其后,冉闵军大败。冉闵潜伏在襄国行宫,舆十余名骑士逃往邺城。投降的胡人栗特康等收捕了冉胤及左仆射刘琦等送给石祗,石祗把他们全都杀了。死者共十余万人,其中包括司空石璞、尚书令徐机、车骑胡睦、侍中李琳、中书监卢谌、少府王郁、尚书刘钦、刘休等及诸将士,一时人尽物绝。 这些事情褚蒜子永远不会忘记,永和六年冉闵如同彗星一般崛起,短短半年之内四战四胜,大败赵国羯族军队,收复失地,建立魏国。此时魏国极强,拥有强兵三十余万。然而正是永和七年这场氐、鲜卑、羯、匈奴、羌族五胡联合,联手绞杀了冉闵。 而其中起到决定性作用的就是褚蒜子。因为冉闵崛起之后,实力太强,如同秋风扫落叶,将羯族二十万大军,打得溃不成军。给了东晋朝廷极大的压力,所以褚蒜子就采纳中领军范汪的驱狼吞虎之计,以使臣吏部侍郎王蕴出使燕国,游说慕容雋。以范汪出使姚襄,谢尚出使苻洪。最终许以各方好处,促使了这场盟约。 当时最厉害的莫过于用间谍法饶。在石虎时期,重用佛门佛图澄,大兴佛寺。在赵国六州之境内建立了八百九十三所佛寺。而佛门的地位在赵国当时非常高,不仅占据了大量田产,还有无数信众。 这些佛门当有得道高僧,也有败类,不少地痞流氓便挂着寺院门下,成为外院弟子。这些败类,一边发高利贷,一边与羯人勾结,欺压残害百姓。随着冉闵举行起义,将后赵推翻。重新掌握权力的北方百姓,非常痛恨与羯人勾结的佛门败类,于是魏军处置了一比穷凶极恶的佛门败类。冉闵痛恨佛门与羯人勾结,残害百姓,就下令不通五经的僧人,一律还俗归家。这样以来就触动了佛门的利益。 佛图澄的弟子道信(不是唐朝的那个)以游方为名,潜入东晋。后来法饶便离间冉闵与李农、张离的家系,致使魏军大败,随着永和七年这场大败,魏国也元气大伤,最终被燕国所灭。 作为当时的参与人,司马昱提出这话,褚蒜子便脸色大变。事实上她也是非常后悔,虽然成功的消灭了冉闵和冉魏,不过燕国却背信弃义,不仅未将青州割让晋国,还变本加利,侵豫州、兖州、洛州,并未像原来承诺的那样,双方一黄河为界,黄河河曲以东,并、冀幽归燕,河曲以西关中地区归秦,而豫州、洛州则作为三方缓冲地带,归羌族姚氏。 晋国非但没有达成收复,豫州、洛、青、徐各州的战略目的,关键是鲜卑燕国占领中原,大杀四方,让华夏百姓死伤惨重,朝野也是一片沸腾。幸存这件事情真正的原因外界皆不清楚。 褚蒜子想了想道:“此事,还是再说吧!” 司马昱一听这话,当时就气了,惶急道:“太后,当断则断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皇弟,这高敬宗与当初的冉闵如何?” 司马昱想了想道:“非同日而语!” 褚蒜子点点头道:“确实如此,冉闵百战余地,逢战必胜。而高敬宗,实在是太年轻了。他的胜利,太多都是运气……” 司马昱仍不死心,还想再劝:“太后……若是……” 褚蒜子道:“如今高敬宗小儿还不成气候。” 司马昱大急:“等他成气候就晚了!” “本宫更恨慕容雋这个白眼狼!”褚蒜子气氛的道:“让高敬宗教训教训他也不妨事。” “就怕养虎为患啊!”司马昱语重心长的道:“现在高敬宗只是幼虎,或许不是慕容雋这只贪狼的对手,如若贪狼不敌,被幼虎择肉而言,而幼虎就无可匹敌了!” 褚蒜子道:“那皇弟以为,应当如何处置?” 司马昱道:“无毒不大丈夫,杀了高敬宗!” “若是杀了高敬宗,三十万北府军反了怎么办?”褚蒜子冷声道:“若三十万北府军引兵南下,打着为高敬宗复仇的旗号寇关,如何才能抵挡?” 司马昱喃喃的道:“这……” 升平四年丁卯日(既2月13日)高敬宗在建康城外幕府山校场誓师北伐。幕府山就是建康上元门外至燕子矶的一段山脉,晋元帝自广陵渡江,丞相王导建幕府于此山,因名。(但根据近年考古发现证实,幕府山早在东吴时期就已有莫(幕)府山之名了。) 此时幕府山校尉戒备森严,衣甲鲜明的北府军新军将士,列阵而立。 高敬宗在建康城只有三百亲卫,尽管报名参军的百姓多达万人。但是高敬宗却淘汰老弱,六千余将士神情激动的望着校场上的点将台。高敬宗站在点将台上,东晋皇帝司马聃振臂高呼:“不破邺城,誓不还师!” 高敬宗单膝盖跪地:“臣奉旨,不破燕贼,不复中原,誓不还师。既然天崩地裂,翻江倒海,哪怕战至一兵一卒,臣死不南归!” “不破燕贼,誓不还师!” “不破燕贼,誓不还师!” 六千余新军将士振臂高呼,声音之大,直冲云霄。 斩三牲祭旗,高敬宗手捧安北大将军印,高呼:“大军——出!” 旌旗招展,六千余北府军新军健儿雄赳赳,气昂昂踏着坚毅的步伐,朝着长江之上的浮桥前进。 高敬宗走了,对于某些人来说,就像一颗小石子丢进长江,根本没有掀起一丝涟漪。东晋朝的风流名士多了一些谈资,多了一些吹嘘的元素,仅此而已。 这次高敬宗并没有让谢道韫跟随大军北上,事实上高敬宗对于这场将要发生的大战也没底。此时的历史,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原本应该死去的慕容雋,不仅活得好好的,反而率领三十五万燕军步骑御驾亲征。 原本已经生命进入了倒计时的司马聃,同样也活得活蹦乱跳。而高敬宗尽管取得了连番的胜利,事实上他不仅不是一名出色的将领,也不是一个军政两全的政治团体领袖。一旦这次战败,他将成为最大的背锅侠。 高敬宗依旧轺车轻尘,依旧不着甲胄,白衣长衫,大袖飘飘。可是内心里,高敬宗却乱成一团。这一场仗是至关重要的,是非胜既亡的命运大决战。 全军渡过长江,已经是翌日的清晨。望着大地吐出的嫩绿,高敬宗轻轻吐中胸中的淤积之气。 “战,便战罢,惟死而已!” 就在高句宗率领军队北上的时候,燕国都城邺城,慕容雋也举起了声势浩大的誓师出征。 第329章 食人魔军 升平三年,事实上也是多事之秋。氐秦羌护将军高离据略阳反叛氐秦,苻坚命永安公苻侯率领征讨高离,结果高离未至略阳便病逝。同时这一年,匈奴族正式成为历史名词。匈奴族首领刘悉勿祈死亡,其子即位。刘悉勿祈的弟弟刘卫辰杀侄篡位,自为可汗,匈奴族最后一支真正更族名为铁佛。 当然最惹人注目的还是高敬宗和他的北府军如流星一般崛起。随着高敬宗和他的北府军崛起,就如同滚油锅里泼上一瓢冷水,天下瞬间沸腾了。 燕国都城邺城,邺城作为中国古代的八大古都之一,商、曹魏、后赵、冉魏、燕国、东魏、北齐先后有七朝在此立国。“邺”之名始于黄帝之孙颛顼孙女女修之子大业始居地(今临漳县香菜营乡邺镇一带。邺,业之居住地之意。),距今四千余年。 邺城的繁华,在后赵石虎时期达到巅峰。随着后赵、冉魏、前燕多年战争,这座城池也承受了太多战火的摧残。不过作为燕国的首都,这里既是燕国的政治中心,同时也是燕国的经济重心。作为游牧民族鲜卑族慕容部建立的政权,燕国政策仍然是重牧轻农,来自、慕容部、宇文部、段部、拓跋部、柔然部、丁零部、铁佛部、高车部等部落的皮毛、山药、木材、玉石、还有南北江南的稻米、丝绸、香料、茶叶,瓷器和各种手工艺品,皆在这里交易。 然而随着高敬宗的崛起,这种蒸蒸日上的势头,嘎然而止。 因为战争的暴发,阻断了南北通商的商路,身在邺城的胡人因为收不到南方汉人的货物,同样也卖不掉手中的皮毛和牛马。被困在邺城中的胡商大都醉生梦死一个冬天。然而随着开春以来,现在变得再次热闹起来。 慕容雋倾起国库,向各族胡商购买了大量的货物,像打造弓箭的牛筋、皮甲的牛皮、还有渡河所需要的羊皮。 大量困在邺城的胡商手中的囤积的货物,在极短的时间内被燕国朝廷一扫而光。市面上的粮草、布匹、铁料、盐、油、包括木材各种物资,全部像鲸吞一般被燕国进行狂扫而空。 尽管燕国并没有做出祭旗誓师,也没有进行大规模调兵遣将,但是潜伏下来的北府军特别行动队队正葛非却从这不寻常的扫货中发现了问题。 燕国进行大举扫货,就预示着燕国快要动手了。作为一下子干掉燕国中书令韩恒全部一百四十四口的狠人,葛非决定在邺城之内玩一要票大的。 邺城槐里坊一处不起眼的葛记酒肆,天刚刚擦黑,在这个时候原本酒肆生意最兴隆的时候,而偏偏这间葛记酒肆关闭歇业了。 透过酒肆大门的缝隙,可以看到此时葛记酒肆的大厅中,黑压压的坐着一片人。由于燕国行使连坐法,为避免殃及无辜百姓,北府军各特别行动队的破坏战术任务便无限期的搁置起来。葛非一个队五十人在暗杀韩恒一家老小的时候,只有两死一残七伤。所以此时葛非的部曲在北府军五十七支特别行动队中,属于比较满编的一支。 “镖头?今天招大伙过来有啥事啊!”一脸憨厚的老兵抱着一根扁担笑着问道。 葛非擅长使用分镖,他的飞镖出神入化,六只飞标三十步之内,要说射中蚊子的左腿,不伤右腿,那绝对是夸张的说法。要是把蚊子换成人,绝对可以做到射右眼不伤左眼。久而久之,人送绰号“夺命飞镖”,因其曾是河东镇远镖局的镖头,所以这特别行动队中大部分士兵都仍然称呼其镖头。 葛非笑道:“如果白虏正在大肆购买胡商手里的货,如果俺老葛所料不差的话,燕贼不日将进攻咱们北府军。消息我已经通传睢县。我寻思着,咱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玩一把大的!” 众特别行动队成员的纷纷叫嚷着:“镖头,你说吧怎么干!” 葛非道:“把邺城燕贼储蓄的粮草给他烧了!” 一名老兵浑身一抖,脸色刷一下变得煞白起来:“烧……烧了燕贼的粮草?” 那名憨厚的士兵扑通一下跪在葛非面前,失声痛哭道:“镖头,燕贼的粮草可真烧不得啊!” 葛非脸色一沉,怒斥道:“怎么烧不得?” “真……真的烧不得啊!”老兵抱着葛非的大腿嚎嚎大哭起来。 葛非勃然大怒,一脚踹在老兵的肩膀上:“滚你娘的蛋,老子又不是烧你曹大年家的祖坟,鲜卑白虏是爹啊……你这么护着他们?” 曹大年哭泣道:“镖头,您是不知道啊,这鲜卑白虏,都他娘是畜生,他吃人食就是不拉人屎……要说咱们要是烧了晋军的粮草,晋军就没有办法进攻了。可是鲜卑不同啊……他们……他们都不是人,都是畜生啊……” “什么跟什么?”葛非指着曹大年吼道:“你娘的把话说清楚……” 曹大年哽咽着说道:“镖头,您是不知道,这鲜卑白虏打仗,从来不带军粮……就算能真营烧了他们的军粮和草料,保准对鲜卑白虏没啥影响。” “这……这怎么可能?”葛非不解的问道:“鲜卑人不吃粮食啊?” 曹大年道:“他们有粮食就吃粮食,没粮食吃就吃人!” “吃人?” 曹大年点点头哭泣道:“俺就是魏郡人,永和八年(公元三五二年),鲜卑白虏进攻邺城,打了一百多天都攻下邺城,燕军就在魏郡境内到处抓人,抓到以后就烹着吃。后来马顾那种狗杂种打门放燕军进城,邺城燕军被攻陷了,燕军进入城内后就到处搜粮食,魏军困守邺城半年,哪里还有粮食,燕军就把邺城二十余万百姓抓起来关着,天天吃人。邺城东面那个丰林山知道吧?” 葛非点点头。 曹大年道:“那座山底下全都是被经济鲜卑白虏吃剩下的骨头。人的骨头!整整二十万人啊,一个冬天差不多都吃光了……”(此处非老程杜撰,详见《晋书》和《资治通鉴》) 葛非眼睛闪过浓浓杀机:“放你娘的狗屁,不烧掉鲜卑人的粮草,难道等着鲜卑吃饱了喝足了去杀咱们北府军。你他娘的曹大年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老子一大家子还在符离城呢。” 曹大年连同几名年长的老兵都跪在葛非面前:“镖头,烧不得啊!” 第330章 老子说了算 升平四年二月十五,月圆之夜。就在睢县县城百姓准备外出观月的时候,睢县正南的钟鼓楼开始的钟声,大批穿着深黑色,胳膊着戴着红色“城管”袖章的城管们,手持水火棍冲上了街头,开始在各个街口设置哨卡,里坊司正们则带着人挨家挨户通告戒严的消息,嘱咐居民不要外出上街。 北府军是个新建的军镇,这个军镇以奇迹般地崛起,一年之间由籍籍无名的一介匹夫成为正三品大将军,这位高将军想不出名都难。 见过此人的人不多,在传闻中,此人身长九尺。生得虎背熊腰,巴掌伸开有蒲扇大小,眼睛瞪起来像两个铜铃,声如雷鸣,天生神力,能用双臂生生将人撕成两半。这个说法有很多人相信,如果不是这样一位猛人,如何可以连燕国勇冠三军的慕容垂都生擒活捉? 若说高敬宗是一个半大的孩子,谁都不会相信。 随着葛非的情报传递到睢城,北府军大帅籍戡、副帅封雷、大司马陈应、长史崔逞、内卫徐敬宣不敢大意,立即将战备级别提高到最高。 北府军权都督冉裕,代理高敬宗发布由崔逞起草的告诉北府军民书:。 “鲜卑白虏胡种,亡华夏之心昭昭,如今我们已经无可避免的最后关头,我们唯有牺牲,唯有死战,死战到底,我们与鲜卑胡种没有妥协的机会,如果妥协,便是华夏民族的千古罪人!总之,北府军大都督高敬宗以降全军将士,已确定始终一贯的方针和立场,我生国亡,不如我死国生。北府军三十万将士愿牺牲到底。战端一开,北府军上下,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死战到底,非胜既亡。在此安危绝续之交,唯赖全军一致,服从纪律,严守秩序。扶华夏之将倾,求华夏之危亡…… 而北府军各城池的城管,负责维持秩序,宣传全军抱着必死之心决战的意志。 从睢县到定陶、陈留到济北,从符离城到东阳镇,北府军治下一百余城,百万军民开始动员起来。在北府军这个战争机器的运转下,沿着以南地区,北府军开始抢先布置。 众百姓冒着严寒,挥舞着锄头,榔头、铁锨在冻土层上挖掘壕沟。尽管籍戡不是一个出色的战略家,也不是一个合格的统帅,但是最基本的见识他还是有的,他知道燕国鲜卑人善马,为了防备燕军骑兵的突袭,籍戡命令各北府军,组织百姓在黄河以南制造六道拒马壕沟。这些壕沟并不是单一的直线壕沟,而是效仿高句宗在睢县城外打造的环形立体防御工事。 壕沟平均宽三丈,就算战马加速,也无法直接飞跃过去。最坑的还是他们仿效了高敬宗挖掘壕沟的方式,把挖出来的土,统一堆填在南方。这样以来,壕沟就变成一面高,一边低,想要从低的一侧飞跃高的一侧,除非燕国可以为其战马装上翅膀。 站在睢城城外,北府军大营中军帅帐中。徐敬宣悠悠的道:“如今大敌在前,朝廷仍不放高都督北上,我看不如,从各军抽调一支精锐军队,人数不需要太多,一千人马既可,可以采取化妆的方式,分批潜入建康,将高都督从建康城城内抢出来!” 一听这话,冉裕兴奋的问道:“徐指挥,这个计划有多大把握?” 徐敬宣神色凝重的道:“如果这些人全部都是死士,以必死之心,在建康城中大肆制造混乱,成功的希望有五成?” “才有五成?”冉裕的眉头一皱,不悦道:“这也太低了吧?” “这也没有办法!”徐敬宣道:“建康五城,晋军常驻军队莫约七八万人,一旦让晋军得知消息,封堵建康九门,成功的希望连一成也没有。” 崔逞道:“如若执行这么一个计划,会不会危及高大都督的性命?” 封雷道:“要不然,我带中垒折冲府去吧,中垒折冲府都是百里挑一的悍卒,就算敌众我寡,中垒府可以在敌十倍优势兵力的包围下,突围而出。” 徐敬宣喋喋的笑道:“如若封副帅去建康城的话,成功的机率可以增加两成!” “七成!”冉裕道:“只要有七成的成功机会,那就干了!” 籍戡苦着脸苦苦思索着,崔逞一脸紧张的望着籍戡,等待着籍戡表率。 徐敬宣却丝毫不急,缓缓开口道:“此事宜早不宜迟……” 籍戡沉吟道:“本将在……考虑……考虑!” 封雷望着籍戡脸上担忧之色更重。 冉裕忿怒的咆哮道:“考虑什么,这还需要考虑吗?有什么可好考虑的?” “四郎,你还年轻,很多事还不懂!”籍戡道:“能营救高都督自然好,可是一旦失败,那么咱们北府军与东晋朝廷缓和余地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和那个破朝廷缓和!”冉裕吼道:“自他们扣押高都督之时起,我们北府军和那个朝廷就没有半分瓜葛……” 籍戡道:“你放肆……” 与此同时,邺城槐里坊葛记酒肆内,曹大年跪在葛非面前,磕头如同捣蒜:“镖头……千万不能烧!” 另一边李四也跪了下去,请求葛非高抬贵手:“镖头,千万不要冲动啊,烧了鲜卑人的粮草,他们还会吃人……” 四十七名特别行动队成员有三分之一惶恐不已,纷纷跪在葛非面前,磕头如捣蒜。他们宁甘屈辱的死去,也不想让鲜卑人把他们当成两脚羊吃掉。众人不住的磕头,只求葛非别把鲜卑人的粮草烧掉,免得自己和家人遭受池鱼之殃,被鲜卑人吃掉。 葛非实在想不通众人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他感觉这些人实在荒唐得可笑。难道就是因为鲜卑人会吃人,他们就要任人宰割吗?看着满地十数名嚎嚎大哭的部曲,葛非满脸难以置信的神色:“你们……真是让我失望?” 众将士闻听,先是愕然,然后个个脸上露出了羞愧的表情。但是羞愧归羞愧,但是相较而言,他们仍不想自己和全家受到都被鲜卑人吃掉。 曹大年哆哆嗦嗦的道:“镖头,大家伙跟着吃苦受累,毫无怨言,如果你执迷不悟,休怪兄弟对不住了……” 有曹大年带头,其余将士哆哆嗦嗦抽出手中的兵刃,由于是特别行动队,他们的武器也都五花八门,有的是使用一把铁尺、有的是钢鞭,也有棍棒,他们咋咋呼呼朝葛非身前凑。一边凑,一边还哭喊着解释道:“镖头,镖头,别怪大伙!你那是找死,大伙也没办法,没办法啊! “噗嗤……” 葛非拔出横刀,一刀狠狠的劈在曹大年的脑袋上,横刀入肉的声音响起,横刀毫无迟滞的砍掉曹大年的半边脑袋,殷红的鲜血,灰白色的脑浆,喷射了葛非一身。 鲜血淋漓的葛非,黑着脸道:“烧不烧,老子说了算,谁他娘的再敢说不烧,这就是下场。” 厚颜求票 最近老程因为工作太忙,断更了将近两个月。 对于每一个写手来说,每一本书都像是自己的孩子,舍不得抛弃。面对本书如此惨淡的数据,老程多少次想过切书,不过最终还是舍不得。 孩子总是自己的好,甭管自己的孩子长得丑俊,或者心智不全,那也要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写作也是如此,无论成绩如何,无论工作有多忙,这本书老程会写下去。 老程也知道最近更新不给力,月末厚颜求票。 敬请诸位,多多支持! 第331章 药引子 葛非做过镖头,懂得如何洞察人心。如果换成一般队正,这件事弄不好还真能出大乱子。好在当机立断,杀人立威,威慑住了蠢蠢欲动的众人。 随着曹大年的脑袋如同一枚被砸碎的烂西瓜,众人看着曹大年倒在地上的尸体,吓得脸如土色。此时众人简直如同麻杆打狼,两头怕。虽然他们担心激怒鲜卑人,鲜卑人会把他们吃掉,可是同样也担心盛怒之下的葛非把他们就地正法。 幸亏高敬宗没有看到这一幕,否则肯定会感到无比的绝望。面对凶恨残酷的恶人,华夏百姓往往选择逆来顺受。比如在昆明火车站惨案发生之后,某些大V和公知不约而同的在微博上和博客上发声,阐述百姓如何逃避被暴徒杀害,有人居然大言不惭全民学习维语“自己人不要杀我!” 人性的丑恶一面,展现的淋漓尽致。事实上面对自己被侵害的时候,最正确的办法不是你去跟暴徒讲道理,而是以暴制暴,满清为了方便奴役华夏百姓,肆意篡改了儒家某些观点,现代人们通常理解的“以德报怨”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孔老夫子教我们,别人欺负你了,你要忍,被打碎牙齿也要往肚子里吞,别人来欺负你,你反而应该对他更好,要用你的爱心去感化他,用你的胸怀去感动他。这就让人感觉很有点肃然了。 想想看,如果我一巴掌呼过去那个被打的人还笑笑说打得好啊,你越打我我就要对你越好……遇到这种情况我也会感动到傻眼,这多好一孩子,多伟大的情操啊…… 然而大家不知道的是,被篡改前的原文意思却是《论语宪问》:‘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何以报德?”别人以德来待你的时候,你才需要以德来回报别人。可是现在别人打了你,你就应该“以直报怨”。 然而自从我大清阉割了华夏民族的血性之后,咱们华夏就学会了以德抱怨……面对一个喜欢吃人的敌人,居然是为了避免激怒他,而是杀掉那些真正敢于反抗的同袍勇士,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国家和民族的悲哀。 现实生活中,这样的例子非常多,应该值得我们深刻的去反思。 话题扯得稍远,葛非在以雷霆手段,威慑众部曲。然后进行了详细的计划,葛非派出部曲绰号“乌鸦”的齐三黑去打探鲜卑人在邺城附近粮草和物资储备仓库的详细情况。 就在葛非准备焚烧燕国准备的粮草和物资时,高敬宗率领六千余在建康招幕的新军一路北上。这支新军,高敬宗并没有来得及进行训练,虽然自己的三百亲卫充当骨干,这支新军如果要形成战斗力,至少也需要三个月或半年之久。这些新军和北府军在北方招募的将士完全不一样,那些流民出身的士兵,整日活在鲜卑等诸胡的屠刀威胁之下,他们每天都要小心翼翼,每天都会想方设方让自己变得更强,至少每个人不会怕血。 然而建康周围承平日久,至少从石虎中后斯开始,至少二三十年没有经历过战争了。这些新军士兵,甚至没有见过血。从新兵到老兵,至少需要经历很长时间的训练。 车轮滚滚向前,事实上高敬宗的心早已飞到了睢城前线。对于这场参加人数将超过六十万人马的大型会战,高敬宗心中也没有一点底。在后世他就是一个普通人,从影视剧或小说中了解一点军事知识,也算半个军迷。从较真的角度来说,高敬宗只不过是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人。 恐怕连赵括都不如,至少人家赵括可以带领四十五万赵军,硬抗杀神白起四十五天,在赵括死后,赵军才算彻底崩溃。可是自己根本就没有指挥如此庞大规模战争的能力。 本着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的原则,高敬宗找来兵书。此时自然还没有武学七经,在宋朝形成武学七经中,当然李世民还需要二百多年才会出生,《李卫公问对》自然更不能出现。高敬宗只好拿着《孙子兵法》、《吴子兵法》、《六韬》、《司马法》、《三略》、《尉缭子》等六经认真的研读。 只是非常可惜,高敬宗的语言,特别是古汉语言是体育老师教的,几乎大部分字高敬宗勉强可以认识,可是联在一起是什么意思他是一头雾水了。 越是着急,高敬宗就越看不进去。可是每当想起自己肩负着百万北府军民的兴衰存亡,高敬宗就寝食难安。 等到高敬宗走到破釜墉的时候,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看着高敬宗日渐消瘦,红袖添香也心情糟糕,这天部队在淮水南岸的决胜镇宿营。 红袖端着高敬宗放了足足一个时辰的冷饭,前往伙房加热。可是刚刚走到营门口,红袖突然感觉眼前一花,手中的托盘被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中年人撞翻。 红袖俏眉皱起,还没有等红袖说话,妹妹添香瞬间暴发了。 “瞎了你的狗眼!”添香一巴掌甩在这名青衣中年文士的脸上,添香含恨而发,力道可想而知,这一巴掌一下子打得中年文士嘴角流出了鲜血。 不过,这个看上去有点弱不经风的中年文士不仅没有暴跳如雷,反而不阴不阳的还了一句道:“圣人诚不欺我,果真是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你敢骂我……”添香下意识的就去拔剑。 “添香,不得放肆!”红袖喝退添香,身子朝着中年文士微微一福,施礼道:“红袖代舍妹向先生致歉,还望先生大人不记小人过!” 青衫文士微微一怔,不以为然的道:“这算什么,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吗?” 红袖道:“先生有所不知,王上近日寝食难安,日渐消瘦,我们姐妹二人也是心急上火……鲁莽之处,还望先生海涵。如若先生不解气,要打要骂,红袖一并受之!” 青衫文士看着红袖的模样,微微一叹:“也罢,算了,我这也是为治高都督心疾而来!” “你是说,高都督病了?” 青衫文士道:“不错!” 红袖道:“可是郎中都看过了啊!” “高都督这是心病,心病还需要心药来医!”青衫文士道:“杨某此来就是为高都督献上这药引子!” 第332章 杨释杨子服 红袖这才仔细打量了青衫文士两眼,她虽然只有十五岁,然而却早已不是未出阁没见过世面的小家碧玉。红袖添香姐妹跟随陈应走南闯北,外界事务接触多了,各色人物接触也多,颇有几分眼力。 这名青衫文士虽然有点弱不经风,却和平常跟药品打交道的郎中并大不一样。首先是这名青衫文士身高几近八尺,望着添香手中的宝剑,居然脸不改变,毫无惧意,就像一块磐石似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一名走江湖郎中。 红袖怎么看青衫文士都像是一个招摇撞骗的骗子。红袖少有城府,然而添香却心直口快。当既脱口而出:“你是郎中吗?我看倒像是骗子。招摇撞骗骗到我家都督头上,真是好胆,我看你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青衫文士并不生气,微微一笑“杨某还真知道死字怎么写,只是怎么样?要不要打个赌?就赌杨某能不能医好高大都督的心病。” 红袖刚刚想开口拒绝,然而没有想到添香却直接了当的说道:“赌就赌,你想赌什么?” 青衫文士悠悠一笑道:“就赌你,若杨某赢了,你就姑且委身杨某为妾吧。” 添香俏眉一挑:“姑奶奶看你是找死。” “添香,莫要胡闹!”红袖瞪了一眼添香,吓得添香朝红袖吐吐舌头。红袖朝着青衫文士敛身施礼:“没请教先生高姓大名,郡望何处?” 青衫文士伸手虚抚红袖,淡淡的笑道:“弘农杨氏,杨释,字子服。” 红袖暗暗吃惊,弘农郡是杨氏的郡望,西汉丞相杨敞,玄孙杨震官太尉,号称“关西孔子“,子秉、孙赐、重孙彪,“四世三公“。 弘农杨氏在西汉到东汉末年,属于天下仅次于刘姓皇室的一等豪门。在东汉时期,弘农杨氏几乎等于现在琅琊王氏的政治地位。特别杨震子杨奉后代世居高官。当然在东晋时,弘农杨氏已经没落了,但是在西晋时期,弘农杨氏依旧是显赫的门第。杨骏、杨珧、杨济三兄弟深受西晋武帝司马炎信任,统一天下之后,而司马炎只顾享乐,一切军国大事都由三杨包办。而三杨****期间,也颇有治国之才,抚外安内,邻邦不敢进犯,西晋统一南北后,国内景气也出现了繁荣之象,百姓定居户口增多,农民皆下地耕耘。西晋开国二十年间,三杨功不可没,政绩颇丰。晋武帝卧病时,仍撰写诏书对杨骏兄弟鼎力辅佐朝政的功绩予以嘉赏。 只是非常可惜,随着司马炎死后,司马衷即位,就是晋惠帝。(历史出了名的傻子皇帝)司马衷之妻贾南风凶悍多谋,且醉心权势,太子妃时期就嫉恨杨皇后庇护杨氏,对杨氏一族的势力一直耿耿于怀,司马衷继位,贾南风册封为皇后,其野心伺机而动,密谋筹划推翻杨氏及其党羽。 永平元年,贾南风暗中勾结杨骏的敌对方孟观、李肇、东安公摇等人,诛灭杨骏一族,废黜杨皇后为庶人,次年死于非命。杨氏一族自此湮灭,死伤人数近数千人,震慑全国上下,这也是历史上一起特大的政变惨案。 这些事情,对于某些人来说非常久远,然而对于红袖这些人来说,却异常清晰。红袖望着杨释心中一暖,对着杨释深深鞠躬:“先生里面请!” 添香刚刚想张口,被红袖一瞪眼,把她肚里的话憋了回去。 高敬宗的帅帐内,高敬宗暗感忧心,要是燕军不按常理出牌,不与北府军打阵地战,哪怕一支偏师绕开北府军重兵防守的黄河沿线,只需要两三万轻骑就可以让北府军百万军民死伤惨重。一旦北府军遭遇重大损失,说不定东晋朝廷也会落井下石,吞掉北府军。 失去个人权势倒没有什么,一旦因为自己的原因,让氐秦苻坚占到便宜,过早吞并燕国,统一北方。如果王猛不死的话,有王猛在苻坚身边出谋划策,苻坚南征东晋,很可能轻易灭掉东晋。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这麻烦不是一般的大。高敬宗分析着后世记载的淝水之战,寥寥数语,却并没有详细记载东晋因何而胜,如果真是以为谢玄那一句戏言:“秦军败了,秦军败了”这个记载,高敬宗首先不会相信。 别说是统一北方,横扫燕代数十万鲜卑铁军的氐秦军,就算是粗疏训练的北府,也不可能因为这么一句口号而全军崩溃。在没有扩音设备的情况下,人最大嗓门喊出的声音也不过数百上千人能清晰的听到。谢玄难道会传说中的狮子吼? 高敬宗又蹙起眉头,忧心重重。 就在这时,红袖在门外轻声禀告道:“都督,弘农杨释先生求见!” 高敬宗自然听到赫赫有名的弘农杨氏,但是对于东晋南北朝的名臣名将高敬宗多少有点了解,仔细想想,却发现历史上绝对没有重点记录杨释此人。不过对于杨释,高敬宗也没有太多在意,淡淡的道:“请他进来!” 对于一个来历不明的无名之辈,高敬宗也不会端着架子故意装逼,当然也不会热情招待,什么礼贤下士,赤足相迎。 “在下杨释,草字子服。拜见高大都督!” 说是拜见,杨释只是作了个揖“在下闻得高都督欲北伐中原,收复失地,驱逐胡虏,故前来投效大人。” 高敬宗嗟息叹道:“杨先生这是何苦呢?不瞒先生,北府军粗于训练,装备粗劣,对敌燕国倾国之兵,胜算渺茫,高某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恐怕让先生失望了!” 杨释连连摇头道:“不,不,不,高都督大缪矣!” “哦!”高敬宗听到这话,眼前不禁一亮,若有所思的望着杨释:“先生难道真以为北府军还有大胜燕军的机会吗?” 杨释道:“北府军不仅有大胜燕军之机,如果操作得当,逐鹿中原、鼎定天下!开万世不拔之业,垂千秋景仰之范!也未必没有可能。” 高敬宗大惊,现在不求什么权势富贵,只要能保住北府军上下百万军民的性命,他就烧高香了。此时北府军人才尤为匮乏,崔逞善内谋、内政,有定国安邦的才干,但是战略目光和谋国之力还算不上。执政官陆永华也就是区区郡县之才,打理一个州郡已经是顶天了。而籍戡、封雷、包括刘牢之,只是可挡将才,而非独挡一面的帅才。 难道这个杨释也是一个无名的大牛,高敬宗试探着说:“不知先生所来,有何可以教我?” 第333章 联秦抗燕 看到杨释第一印象,高敬宗就发现杨释杨子服这个人特别会装逼。当高敬宗真诚的向他问计:“不知先生何以教我?” 然而杨释却抬头望天,不可一世高冷模样,惜字如金的淡淡吐出四个字:“联秦抗燕!” 听到这话,高敬宗恍然大悟。事实上在高敬宗心中北府军就是一军没有盟友的孤军。北府军名义上属于晋国,然而晋国上下没有人把他们当作自己人,而是百般提防。高敬宗事实上也非常清楚晋国朝廷的局势,在南北朝时期的东晋,事实上就是一个奇葩,皇帝只是士族门阀推出来的傀儡,朝廷本身的权力,都掌握在士族门阀手中。江左四大门阀与侨居江南的四大门阀把权力进行了严格的划分。 那就是东晋朝廷权分文武,南人(就是江左土著士族顾、陆、朱、张掌中枢文治内政和地方实权,而侨居江南的北方士族门阀则掌握着军权。别说褚蒜子和司马聃母子忌惮他,就算他们真心实意想帮高敬宗,他们也拿不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可是氐秦苻坚却不一样,只要苻坚愿意,他甚至不需要出兵,只需要高调的做出一个姿态,陈兵河西,大举增兵潼关。慕容雋就不敢把河东兵马全部抽调一空,若要防备氐秦突袭河东,燕军至少要在河东、河南地布置至少十万精锐,这么以来慕容雋手中可以拿出来的兵力就不会超过二十万人马。 高敬宗转念一想,又开始疑惑起来:“苻坚作为氐人首领,为何要帮本都督?帮助北府军?” 杨释神色淡然,一脸从容的笑道:“苻坚此人其志不小,关中虽然沃土八百里,然而仍不足以满足苻坚的胃口。” 高敬宗自然知道苻坚的野心非常大,就产生了考校杨释的意思:“何以见得,苻坚此人其心不小?” 杨释自然不然轻易认为高敬宗会莫名其妙的问这么一句,他猜测高敬宗也是想考校他。看着高敬宗如此年轻,便有了如此心机,杨释也更加坚定了投靠高敬宗的心思。 杨释道:“秦法以苛,刑弃灰于道者;氐秦苻坚施法关中,其法之严,更胜秦法。秦以商鞅之法,随强盛崛起,横扫六合统一天下。苻坚以秦法为本,施威关中,便足以见其心智绝非缩居关中一地,其心昭昭,欲成就王图霸业。” 高敬宗道:“就算苻坚志在天下,他岂会出兵帮助本都督?就算苻坚肯帮助本都督,恐怕他也会趁火打劫……” 杨释摇摇头道:“非也,非也……欲成就大事者不拘小节,故而,苻坚不会坚守门第之见,若燕国大胜北府军,挟胜利之威南下晋国或西进关中,皆可事半而功倍……” “确实是苻坚最不愿意看到的。”高敬宗点点头道:“但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恐怕苻坚也会狮子大开口。” “都督且莫担忧!”杨释道:“****投效都督,岂会没有晋身之阶?如若都督信任释,可修书一封,只须写下八个字,命悬一线,生死一念。交与子服,子服有把握说服苻坚出兵潼关,牵扯燕军十万兵马。” 高敬宗听到喜上眉梢:“有点意思……” 东方泛起了鱼肚白,而高敬宗与杨释二人秉烛夜谈。二人足足谈论了一夜时间,至于具体谈论了什么,外人则不得而知。 不过当一夜未合眼的高敬宗走到决胜堡大营众新军将士面前的时候,丝毫看不出任何疲惫之色。高敬宗神采飞扬的朝着众将士吼道:“大军——出!” 高敬宗踏上他的那辆轺车,平时这辆轺车都是他一个独乘,就连红袖添香姐妹二人可以自由出入高敬宗的寝帐,却无法与高敬宗同车而行。然而这天高敬宗却引着青色长衫的杨释登上轺车。 此时高敬宗北上速度便加快了许多,原本高敬宗是极为忐忑不安的,所以一路上尽量拖延时间,他那个时候根本不知道如何才能解决眼下的危局。可是随着杨释的出现,高敬宗的困惑和棘手问题便一扫而光。 尽管这批江南士兵体质不算很好,而且粗于训练,不过却士气高昂,他们一天居然走出了一百二十余里的路程。就连午饭用餐,都没有停止行军,高敬宗命全军将士边行军边喝水啃干粮。当高敬宗率领军队进入马陵山地界时,这才命大军扎营休息。 虽然轺车加装了弹簧减震设施,可是高敬宗仍然被颠簸得腿脚发软,杨释同样脸色苍白。高敬宗到达营地,连澡也没有洗,倒头就睡。当高敬宗再次醒来的时候,帐外已经有醒来早的士兵起来洗漱了。 高敬宗看着身边睡得像个小猫一样的红袖,忍不住上前抚摸她的小脸。 然而高敬宗的手还没有摸到红袖的脸,就听见“呛啷”一声宝剑出鞘的声音。 高敬宗的眼睛被宝剑的寒光晃得眼花。 “没……没……吓到都督吧?”红袖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怯怯的道:“不巧,刚刚做了一个噩梦,但愿没有吓倒都督!”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被吓到呢。对了有什么吃的,帮我搞点来?忘了吃饭再睡觉,肚子都饿瘪了……”高敬宗捧着肚子吩咐道。 红袖起身而去,不一会儿带来一些吃食。军中的饭食皆粗劣不堪,不过胜在可以填饱肚子。高敬宗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随便吃了些东西填饱肚子。 高敬宗望着阴沉的天空,也在感叹,如果不是因为杨释的出现,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去解决眼前北府军最大的难题。 有道是当局者迷,高敬宗就是身在局中,尤为不知。可是杨释却站在局外,从全局考虑问题。北府军作为一个地方政治集团,已经脱离了最初的军事斗争为主,现在转而成为军事政治斗争并重的形势。 在中国的历史上,有不少军事天才,他们最终不是含冤而死,就是郁郁而终,从来没有好下场。如果是一个纯粹的低阶将领,可以不懂政治,然而上升到藩镇高度的时候,政治是一道永远迈步过去的门槛,迈过去了就可以顺风顺水,扶摇直上。若是迈不过去,就算像楚霸王一样,号令天下十八诸侯,分封天下诸王,依旧难以逃脱兵败身亡的下场。 高敬宗突然又想起了历史上那个被网络和各界人士纷纷鸣冤的爱国英雄岳飞。事实上岳飞之死,和他有着分不开的关系。岳飞一颗赤胆忠心,却对于政治太过天真。作为当时南宋手握兵权最大的藩镇,岳飞居然干涉赵构立储,这就犯了帝王最大的忌讳,别说赵构这个小心眼,恐怕赵匡胤活着,也绝对容不下岳飞。 高敬宗在后世也同样不懂政治,但是他却知道作为一方藩镇,军政首脑,不懂政治的下场就是让无数追随者含冤而死。在杨释的开解之下,此时高敬宗已经豁然开朗,他不担心将来北府军的问题,此时表现上北府军如同穷途末路,事实上则是一条坦途。 …… 二月二十日,北方邺城开始冰雪初融,城外的原野上也土壤中,也开始吐露出嫩芽。邺城东的漳水岸边的丰乐镇,燕军开始抓民夫。 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随着冰雪初融,燕军开始为出征北府军进行着全国动员和准备。 “得得得得”数百名鲜卑骑策马驱赶着数千青壮汉人百姓朝着丰乐镇而来。人群中的葛非望着丰乐镇连绵不绝的仓库,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第334章 高敬宗回来了 战争的阴云黑压压的压在北府军中军驻地睢县。随着初春的到来,睢县军民人人都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杀气。北府军的战争机器已经全面开动,从陈留到胶东,北府军各军将士皆开始做着最后的准备。 睢县北府军议事大厅内,抚着花白胡须的籍戡,目光如电,缓缓扫视在场的北府军文臣大员,能够参加这个会议的级别都是核心成员。如副帅封雷、代理大都督冉裕、大司马陈应、内卫徐敬宣、长史崔逞、执政官陆永华。 籍戡缓缓开口说道:“日前徐将军曾向本将军提议,从各军中抽调精锐人马,潜入建康营救高大都督。经过本将军深思熟虑,本将军决定……” 众人赶紧竖起耳朵,生怕漏掉其中一个字。唯有内卫指挥使徐敬宣脸上挂着淡淡的冷笑,而大司马陈应则一脸担忧。 籍戡冷声喝道:“本将军决定,同意徐将军所请,从现在起,第一、第二、第三中郎将府,各抽调一个团,这个团务必是装备最好,训练最为有素,而且要务必确保高大都督的安全。” 高敬宗才是北府军的精神领袖,随着籍戡的这个命令下达,众人开始放声欢呼。 “籍大将军英雄!” “籍大将军威武!” …… 大司马陈应缓缓松了口气,悠悠的道:“太好了,终于可以把高大都督营救回来了!” “哼!”陈应身边的徐敬宣压制嗓子,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陈大司马不要高兴得太早了!” 陈应虽然是商贾出身,不过他的智商很高,虽然没有玩过政治,可是随着加入北府军,并且渐渐成为核心骨干,他的进步和成长都非常快。陈应马上就听出了徐敬宣话里的意思。他用疑惑的目光望着徐敬宣:“你是什么意思?” 徐敬宣低语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 陈应迟疑了一下,神色凝重的道:“散会后,老张汤饼铺见!” 籍戡命第一、第二、第三中郎将府抽出三个团,组建为一个折冲府。代号“春花”,由全军副帅封雷具体负责,全折冲府三个团一千五百余人马,将在半个月内分批次化装潜入建康,相机营救高敬宗。 籍戡制定了初步的计划,这个“春花”行动,全折冲府一千五百余人,将化装成难民,逃亡建康,为掩护这些春花行动组成员安全潜入建康,执政官陆永华将组织三万名难民向建康城迁徙。 徐敬宣对于籍戡制定的这个营救计划相当不满,可是他却没有直接向籍戡提出来。睢城北府军总都督府正门外,有一个吃食铺子,名叫老张汤饼。老张汤饼铺子装修并不算上档次,不过胜在干净卫生,味道颇佳,价格也非常公道。所以总都督府的官员和小吏经常光顾这里。 散会后,北府大司马陈应与徐敬宣一前一后,抵达这个老张汤饼铺子。 进入老张汤饼铺,大司马陈应径直走到内间,这个内间和普通的雅间一样,一张矮桌,四个坐垫,随后徐敬宣进来。 徐敬宣压低声音道:“陈胖子,你找的什么破地方,小心隔墙有耳。” “稍等片刻!”陈应故作神秘的走到壁橱上,伸手按在其中一个木格子上。然后随着一阵沉闷的格格声响起,壁橱缓缓打开。 “这是什么地方?”徐敬宣大吃一惊,作为北府军内卫头子,他居然不知道在北府军总都督府不足百步的老张汤饼铺子里居然还有一个密室。 “进去看一看就知道了。”陈应带着徐敬宣沿着曲折的楼梯缓缓朝暗室走去,当二人进入暗里的甬道,壁橱呯的一声关闭了。看着大惊失色的徐敬宣,陈应拍着徐敬宣道:“老张汤饼铺是我们陈家的产业,在盘下这个铺子的时候,意外发现居然有一个暗室。我就随手改装了一下,就成了这个模样。” 陈应边点燃照壁上的油灯,照壁上的油灯,将甬道照耀得如同白昼,陈应一边朝前走,一边熟练的点燃油灯,徐敬宣脸上阴晴不定:“你的秘密也不少!” 陈应笑道:“总之,比你差远了!” 徐敬宣跟着陈应走进暗室,暗里的面积超过百平,摆放着十几口大箱子。徐敬宣看着里面的大箱,伸手吃力的打开大箱子,露出刺眼的金光。徐敬宣随手拿起一个莫约五十两的金锭子,翻开一看金锭上面的铭文,上面赫然写着“新安陈”三个隶书阴文。 徐敬宣疑惑的望着陈应:“你们陈家把家底都搬过来了?” 陈应眉毛一皱,不悦道:“别打岔,说你之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徐敬宣道:“这还不简单,籍大将军有不怀好意!” 陈应眉头紧皱:“眼下大敌当前,我们本应同心协力,一致对外,你这是何居心?” 徐敬宣道:“陈胖子,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没听到籍大将军派出谁去营救大都督?是第一、第二、第三中郎将府各抽一团,你不会这么见忘,北府军第一、第二、第三这个三个府姓籍还是姓高吧?” 陈应一时语沉吟道:“这……” 徐敬宣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姓籍的是什么打算,他们这是打着营救大都督的旗号,去害大都督的性命!” 陈应陡然起身指着徐敬宣咆哮道:“你既然发现了,他为何不去阻止他们?” 徐敬宣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去阻止?” 陈应不可思议的望着徐敬宣,“没想到啊,没想到,连你徐敬宣也改换门庭了啊!” 徐敬宣道:“你放什么臭屁!” 陈应道:“好,好,很好,今天你进来了,就别想再出去。” 陈应那肥胖的身子,快速后退。 徐敬宣意识到不妙,赶紧去追陈应,别看陈应身体肥胖,然而他却是一个灵活的胖子。陈应退到照壁上,然后用肥大的拳头,重重击在一块凸起的砖头上。 正在奔跑的徐敬宣啊的声惨叫,只见地板左右分开,徐敬宣便掉了下来。 原来暗室还有第二层。 徐敬宣惨叫着朝上面咆哮:“陈胖子,你作死啊……你敢这么对我,老子出去阉了你” 陈应笑道:“你还想出去?背叛高都督了你还想出去?” 徐敬宣争辩道:“我没背叛高都督” “你还狡辩?” “我没狡辩!” 陈应恶狠狠的道“说为什么知道籍戡要谋害高都督,你居然作壁上观?” “他们谋害个屁,我刚刚得到消息,东晋朝廷不知道脑袋是不是被门夹了,他们居然让高都督回来了,现在高都督已经过了司吾城,最多三天将抵达睢城,这下你满意了?” 陈应吃惊的问道:“什么高都督要回来了?” 第335章 你有问题 “什么高都督要回来了?”陈应望着徐敬宣道:“你不会是想诓我,好出去吧?再说了,你既然知道高都督要回来了,为什么不向籍大将军说明情况,关键时刻抽调一千五百余名精锐,多少都会影响前线的布防情况?” 徐敬宣道:“参战双方保守估计也会投入六十余万人马,抽调一千五百人有什么要紧的,再说,若是提前告诉他们,怎么会看到那些小人卑鄙的嘴脸?” 陈应嘟囔道:“你就等着挨批吧,高都督不会放过你的!” 徐敬宣悠悠的笑道:“就算要我的这条命,又能算得了什么?只要让高都督知道,谁忠谁奸,以后不要被那些卑鄙小人欺骗了就足够了。” 陈应陷入了无尽的沉默。 同一片天空下,高敬宗事实上比徐敬宣预料的要快,随着高敬宗卸掉心中的负面情绪,整支新军也士气昂然,每天以百里的速度飞快的行军。 然而就在高敬宗抵达符离城时,高敬宗和平时一样,在军营留宿。然而当高敬宗准备吃点东西就睡觉的时候,杨释神秘兮兮的拿着一张拜帖递给高敬宗。 高敬宗笑道:“请我赴宴?” 杨释点点头:“符离城士绅听说高都督虎驾驾临符离城,特备下酒宴,请高都督赏光。” 高敬宗苦笑道:“我累得快要散架了,能不能不去?” 杨释道:“去了会有收获,巨大的收获,意想不到的收获。” 高敬宗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去吧!” 高敬宗简单的沐浴一番,穿了一身干净轻爽的乳白色长衫。而红袖添香姐妹,也一身锦服劲装,外套一件绿色襦裙。 高敬宗冲帐外而立的杨释道:“走吧!” 杨释道:“再等等!” 高敬宗疑惑的问道:“除了本都督还有重要的客人?” 杨释摇摇头道:“不是,你在等大都督的仪仗!” 高敬宗道不解的道:“仪仗!” 等了足足一刻钟的时间,高敬宗都不清楚的仪仗在杨释的策划下,终于完成了。亲卫第五折府抽调足足千人的护卫队。此时符离城也算北府军治下较老的城池,所以高敬宗在城内的安全问题根本就不用担心。但是杨释却坚决要求,必须打出高敬宗的仪仗。 队伍最前,是八名骑着高头大马的仪仗前导,三十六个人,其中十八个人手中高捧着两面绣着怒龙飞虎的旌旗、两支金铜叶节、八枝麾枪、八枝豹尾枪、四面红色门旗、四面黑色门旗,中央簇拥着六杆杏黄色大旗,上面用斗大的隶书写着高敬宗的官号。 “夏邑国王高” “安北大将军高!” “北府军大都督高” “河南义民都督高” “知豫、洛、兖、冀、并、青、幽六州军政事高。” “都督豫、洛、兖、冀、并、青、幽六州军事高。” 六面杏黄大旗迎风招展,向符离士绅百姓昭显高敬宗尊贵的身份和滔天的权势。魏晋南北朝时期,天下大乱。称王称帝的不知凡几,拥有一县之地,兵不满千,依旧敢自称九五,这个时代的缩影。符离城不凡有见多识广的百姓,然而他们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威风的仪仗。高敬宗的这个仪仗是仅次于天子仪仗。 作为藩国王出巡,威风无比。 众百姓纷纷跪在地上,不敢抬头。高敬宗望着这一幕,满脸温怒:“没有这个必要吧!” 杨释摇摇头道:“这很有必要!” 富贵户住中心,贫贱户住城效,这似乎是此时古代社会的惯例。符离城同样也没有脱离这个惯例,城中心居住的都是富贵人家。符离城虽然早已破败,然而城中最显眼的还是刘氏老宅。刘氏老宅占地近三十亩,二十多进的大院落青砖灰瓦层层叠叠、鳞次栉比。 符离刘氏人丁原本极为兴旺,特别是在西晋年间还出了一个刘弘。累官至侍中(宰相)荆州都督,所以符离刘氏变成了符离城有数的豪族。但是刘弘死后,刘氏后继无人,逐渐破败,特别是郭阳占据符离城后,又霸占了刘氏老宅。 当高敬宗的仪仗抵达刘氏老宅正门时,隐约听到刘氏老宅里的丝竹之声。看着满地跪着的士绅百姓,高敬宗微微抬手,便朝着大厅走去。 高敬宗的亲卫接管了刘氏老宅的所有防卫工作,高敬宗尽管不愿喧宾夺主,然而还是耐不住众人的苦苦哀求,只得坐在主座上。 这种大规模集会,对于众士绅来说就是家常便饭,但是对于高敬宗来说这就是一场折磨,众人纷纷朝着高敬宗劝酒,高敬宗对于这个时代的低度酒也来者不拒,尽管不易醉,却喝得肚子发胀,看到高敬宗不再饮酒,众士绅也不敢苦劝。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紫色锦袍,脸颊瘦陷,颧骨高高隆起,额头、眼角、脸颊、下巴都是皱纹,唯有一对眼珠子炯炯有神,不见老态的老者颤颤巍巍的来到高敬宗面前。老者身子一躬,用非常谦卑客气的声音说道:“老朽冒昧打扰大都督虎驾,唐突之处,还请高大都督见谅!” 高敬宗微微一笑:“能与先生相会,也是高某荣幸!没请教先生高姓大名!” 老者道:“老朽顾潜之。” 高敬宗道:“吴郡顾氏?” 顾潜之点点头。 高敬宗又道:“不知顾恺之是尊驾什么人?” 顾潜之道:“虎头乃老朽之侄。”顿了一顿,顾潜之道“高大都督与虎头有旧?” 高敬宗摇摇头道:“高某曾在建康听闻,顾氏顾恺之乃三绝。” 顾潜之摇摇头道:“传闻不可信。” 高敬宗这才明白,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顾恺之虽然是中国历史上杰出的画家,然而此时他还是一个十岁的小娃娃。 顾潜之突然道:“高大都督不感觉有问题吗?” 高敬宗一怔,不解的问道:“顾先生此言何意,高某能有什么问题?” 顾潜之道:“高大都督方才十六,如今业是一品开国王爵,正三品开府大将军,官职爵位太高,这本身就有问题。” 高敬宗不以为然的笑道:“因为我十六岁的时候,干出来的事情许多五十岁的老爷子干了一辈子年也没干出来。” 顾潜之道:“可你还没有结婚!” 第336章 政治交易 “没结婚?没结婚怎么了?这有什么问题?高敬宗有点不解的问道:“没结婚难道有罪?” 顾潜之一本正经的道:“问题?问题大了去了!一个十六岁开国国王,正三品开府大将军,却未成亲,这本身就很有问题!” 高敬宗道:“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哼……这话说出来有人会信吗?”顾潜之道:“莫不是高都督……” 顾潜之沉吟片刻,用异常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高敬宗。 高敬宗被顾潜之看得心里发毛,隐隐不悦道:“顾先生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高大都督莫要误会!”顾潜之捻着灰白色的胡须说道:“王谢子弟,多有断袖之癖,莫非高都督……也好这个调调……” 要说魏晋之风到底是什么,说穿了就是一个社会风气问题。比如后世,随着鸦片战争,满清被西方列强肆意欺凌,整个华夏民族丧失了民族自信心。随着改革开放,崇洋媚外成风。在魏晋时代也是如此,最初仕林间的代表人物莫过于建安七子,孔融死于多嘴,其他名士开始闭口不谈政治,改论老庄。可是他们仍然没有逃脱被屠杀的命运。在这个时期,士林间的风气渐渐变得破罐子破摔起来,他们喜欢喝酒、吃五石散,喜玩**。 王谢在这个时代几乎等于贵族的代名词,然而王谢子弟的行为就可以像后世的明星一样,很快引起全民效仿。 听到顾潜之误会自己居然是同性恋,高敬宗勃然大怒:“本都督喜欢女人?” 顾潜之淡淡的道:“那谁能证明?” 高敬宗一时语塞,心中暗想:“这事怎么证明?难道自己行房的时候,让其他前来观摩?欣赏自己大展雄风?” 高敬宗暴跳如雷道:“这事怎么证明?” 顾潜之道:“高都督何不成亲?” 高敬宗:“成亲之事,对高某来说,为时尚早!” 顾潜之道:““其实也不早了,与高都督一般年岁的人,大都孩子会跑了!” 高敬宗冷笑道:“这恐怕才是你的本意吧?” 被高敬宗一语心事,顾潜之也不禁老脸一红,不过老狐狸终究还是老狐狸,尴尬之色在他的老脸上仅仅一闪,随即就消失不见了。 顾潜之语重心长的道:“老朽前来为高大都督说媒……陆氏有佳女,出身高门,年方二八,样貌娟秀,才学过人,实乃高大都督良配。” 顾潜之不是代表吴郡顾氏,而是代表整个江南士族集团。要说晋元帝司马睿能够在江南建制称帝,除了琅琊王氏王导,顾潜的祖父顾荣,同样功不可没。然而当时江南各大士族手中并未掌握着兵权,所以在历次的政治斗争中都被北方侨姓士族,一力降十会,打得狼狈不堪。 自认为对东晋王朝有着建国之功的江南士族,实在没有想到司马氏诸帝居然个个都是刻薄寡恩,薄情寡义之人。他们无视江南士族对东晋王朝的贡献,反而进行着一次又一次的血洗。 手握东晋最高兵权的大司马、驸马都尉桓温也是北方人,一旦桓温得势,将来也会重用北方士族,所以江南士族集团根本不可能与其合作。 不过随着高敬宗的出现,让江南士族集团看到了他们成功的希望,江南士族集团想与高敬宗合作。一旦高敬宗在北方站稳脚跟,面对北方士族集团的刁难和不配合,高敬宗肯定会与江南士族合作,从而达成永固的政治利益联盟。如果将来高敬宗实力发展壮大,他们就可以拥立高敬宗成为天下至尊。 吴郡顾氏出现在这里,本身就不寻常。高敬宗知道东晋的朝廷格局就是南人掌握政,北人掌军。吴郡顾氏属于南人一派,他们一直没有掌握军权,所以联系自己的目的就昭然若揭了。无论披着什么鲜亮的外皮,这都是一场交易,一场各方利益的均衡和联姻的。 晋朝司马氏依靠门阀篡夺了曹氏的江山社稷,然而借助门阀的恶果开始突显,从司马炎开始,东西两晋十五帝事实上都是士族门阀的权力代表,都是士族门阀的提线木偶。而现在看,顾氏似乎有什么想法了。 高敬宗知道在这个时代,所谓的爱情,就是天真而又遥远的想法。高敬宗喜欢祝英台,他与祝英台也是真心相爱。但是高敬宗也明白,他与祝英台注定不会一帆风顺,中间还隔着一个马文才。 然而祝英台却是上虞祝氏之女,对于江南上虞,高敬宗可是半点影响力都没有。而且他还不可能影响到地方郡守之子。高敬宗虽然说对于政治斗争不甚精通,却也不是完全不懂。这个婚姻就是一个利益的交换,高敬宗非常渴望获得援助,江南士族集团肯定可以在物资和粮食、武器、以及人才方面人给他最大的支持。如果可以谈笼络,高敬宗不介意用自己名义上的婚姻,做一个事关百万军民生死的交换。 大不了他把自己的心交给祝英台,而给陆氏女一个藩国王妃的虚荣。高敬宗可以不计较这个陆氏女长像如何,也不计较他人品如何,哪怕是一头母猪,只要可以让他渡过眼下的难关,带领北府军百万军民获得生机,他也认了。 高敬宗不想与这个老狐狸绕来绕去,直接开门见山的道:“本都督不管你为何人说媒,也不管你所说何人,爽快点,本都督有什么好处?” 顾潜之笑道:“江左四大家族,顾陆朱张,四大家族之下还有数以百计的附庸家族,基本上可以代表江南士族。您接获得江左四大家族的友谊。他们会考虑加入,或者不反对家族子弟加入北府军。” 高敬宗摇摇头道:“这还不够!” 顾潜之道:“不知道高大都督还有什么要求?” “鸡蛋不放一个篮子里,这是士族门阀生存之道。”高敬宗顿了一顿,加重了语气:“但是……本都督不喜欢两面三刀,我需要你们能更积极一些,比如停止资助氐秦、鲜卑燕国、鲜卑代国……” 第337章 血火丰乐(上) 顾潜之试着问道:“还有晋国吗?” 高敬宗摇摇头道:“晋国你们可以随意,但是若本都督发现氐秦、鲜卑燕国、代国有你们任何一个家族的子弟效力,或者你们在资助他们,我们的友谊小船,说翻就翻。不要以为本都督是在开玩笑……” 顾潜之点了点头:“可以。” 高敬宗道:“那么,我可以接受你们的友谊。眼下既然暴发的决战,事关北府军百万军民的生机,本都督也没有精力去操心此事。不过你们江南士族可以需要表现点诚意?” “诚意?”顾潜之不解高敬宗的意思,疑惑的望着高敬宗。 高敬宗淡淡的笑道:“锦上添花易得,雪中送碳难寻。本都督如今正面临生死攸关之战,你们也莫想着坐壁上观……” “这个老朽明白!”顾潜之笑道:“为示我们江南士族的诚意,我们已经准备了一百万石粮食,十万匹布帛,甲胄万副,箭矢百万只,刀、枪、戈、矛、盾、弓、弩各以万计,现在这些物资已经筹备完毕,老朽只要发出消息,三天之内可以临海启运,如果路上不出意外,最多十五天可以抵达朐县(今连云港市)……哦都督还没有接管朐县,不过这也无妨,我们的船队可以继续北上,抵达不其(今山东青岛)……” 听到顾潜之的话,杨释杨子服欣喜若狂。现在多了这一百万石粮食,既使北府军百万军民消耗也可以消耗三个月时间。加上高敬宗原有的库存,基本上可以满足这场大战的消耗。最关键的还是武器装备,此时高敬宗麾下仍有相当一部分军队装备异常简陋,如果得到这批装备,高敬宗足足可以武装五六万军队,有五六生力军随时加入战斗,这场战争的胜算将大大增加。 出乎杨释的意料,高敬宗居然望着顾潜之摇了摇头。 顾潜之看到高敬宗的态度心中也来了气。他冷冷的道:“难道这……还不足以表示我们的诚意吗?” 高敬宗点点头,郑重的道:“确实不足以表达你们的诚意!” “哈哈……”顾潜之眼睛中几乎要喷出火来,目光如电死死的盯着高敬宗:“高大都督好大的口气啊!不知道在高大都督眼睛,如何才能算诚意?” “很简单!”高敬宗看着道:“本都督治下有一百余县,你们各家可以自行商量,派出一百名子弟,充任郡县丞、或主薄。” 顾潜之道:“高都督这是让我们遣子为质吗?” “你也可以这么认为!”高敬宗端起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高敬宗将酒杯放在案几上,看着顾潜之道:“顾老先生也应该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顾潜之还真没有听过这句话,不过感觉高敬宗意思也很明了。 高敬宗接着道:“本都督虽然答应你们,接受你们的友谊,但是不代表本都督没有原则和底线,本都督的原则,也希望顾老记住,本都督不要废物,一个都不要。若是顾老明白本都督的意思,尽管派人来。若是不信,也可以派些偏远支子弟或者庶子前来,如何选择……皆在顾老一念之间。不过……还是希望顾老将来不要后悔。” 说完高敬宗根本不理顾潜之,长扬而去。 就在高敬宗走后,大厅内的宾客也随即散去。若大的宴会大厅,只剩下四个人。他们分别代表着顾、陆、朱、张四大门阀。 吴郡顾氏的代表自然是顾潜之,而陆氏代表则是一名与杨释年龄相差无几的中年人,不过此人的目光远比杨释更加桀骜。这个中年人不是别人,正是陆氏二房本家(家主)陆始,字长庚。他是东晋五兵尚书(既兵部)陆纳的堂兄。目前他是东晋所州大中正。 大中正是曹魏司马懿执政时期创立的官职,主要考察人才,类似于后世省人事部长。大中正考评士族子弟,分为九个等级。 陆始躬身朝着顾潜之深深一辑,问道:“他怎么说?” 顾潜之却悠悠长叹,答非所问:“真是一个小狐狸!” 陆始疑惑的望着顾潜之,顾潜之将与高敬宗的对话,向众人复述了一遍。然后淡淡的问道:“诸位如何看?” 朱氏代表朱栢皱起眉头道:“让我们遣子入质,哼哼……如今他现在就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居然敢威胁我们江南士族,这……这……未免也托大了吧?” 顾潜之也疑惑的道:“难道是他早已胸有成竹?有必胜的把握?” 陆始道:“或是如此吧,不过他现在对咱们就这个态度,将来恐怕不好相与啊,不知顾老意下如何?” 张氏在四大门阀中排行最末。张氏代表张劲张如松一直一言未发。当然也主要是和张劲的年龄有关,张劲是四大家族唯一一个家族派出来的青年子弟。此时张劲去年刚刚加冠,在一帮老头子面子,他还是一个毛孩子。 顾潜之望着张劲笑道:“贤侄,你怎么看?” 张劲微微一愣,下意识的望着高敬宗的背景,似乎想从高敬宗刚刚的言行举止中发现问题。 考虑了片刻,张劲道:“顾世伯、陆世叔、朱世叔,咱们是不是被高大都督刻意误导了?” “误导?”顾潜之恍然大悟,他一拍额头:“差了上了他的当……” 陆始不解的道:“顾老,这是怎么回事?” 漆黑的夜里,邺城东三十里漳水河畔的丰乐镇也陷入了诡异的沉静。这段时间葛非等数千汉工奴表现得非常配合,任凭鲜卑人如何蹂躏他们,鞭打他们,他们都毫无怨言。当然那些人都是被鲜卑人吓怕了,被鲜卑人彻底征服了,他们虽然还活着,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但是葛非却不一样,他和特别行动队的四十一名成员则是假装被征服。 人类一直以摧毁见长,这是历史已经证明过无数次的。历史上最辉煌的文明都经历过无数岁月的沉淀与积累,但是当人类摧毁这些文明的时候,往往只会用短短的一瞬间。 丰乐镇是一座拥有着近千年历史的古镇,这座小镇因靠近漳水,方便灌溉和排涝而时常保证丰收,百姓命其为丰乐。 事实上丰乐镇确实如这个名字一般,丰收而安乐。然而随着就在二月二十日的夜里,这场安静宁和的小镇彻底被摧毁了。 第338章 血火丰乐(下) 升平四年二月二十日寅时三刻,阴暗而漆黑的夜空,伸手不见五指。一队莫约百余人的鲜卑军士兵手持刀枪,在奴工营茅草棚外巡逻。当燕军巡逻士兵的脚步渐渐低声不可闻的时候,正在呼呼大睡的葛非,突然睁开了眼睛。 不光是葛非,还有其他特别行动队的四十名成员,皆蹑手蹑脚的走到葛非身旁。葛非眼中闪过一丝狠辣,握着拳头,朝着四十名成员,划了一个半圆,然后这四十名成名,则分四批,分别消失在夜空中。 经过十天时间的摸查,葛非终于弄清了燕军丰乐仓储的巡逻守卫情况和各仓储的位置。连续六天以来,丰乐奴工营几乎都是两刻钟巡逻一次,不过每当寅时三刻(既凌晨三点四十五分)燕军巡逻会间隔间卯时四刻才会重新巡逻。 这中间间隔一个时辰又一刻钟的时间。葛非曾经默默的算过,既然在视线开阔的白天,也可以轻易避开箭塔上和哨塔上的燕军哨兵。而且二十日夜的月色,如果是晴天,哨兵还有及时发现问题,非常可惜,二月二十日这天却是一个阴天。 在黑暗夜色的掩护下,四十一名北府军特别行动队成员,悄悄潜行,通过人梯的方式,潜入仓储大营。为了准备这次南征,慕容雋第一次调集了燕国很多附庸部落,如铁佛部、铁勒部、柔然部、鲜卑拓跋部、鲜卑宇文部、鲜卑段部、扶余部、高句丽人、乌恒部、丁零部、高车部、羯部、昭武九部、加上燕国各州汉人附庸军,以及邺城驻守的鲜卑慕容部十万轻骑、三万五千具装甲骑,全军高达八十余万人马。 如此庞大数量的军队,人吃马嚼每天都是一个天文数字,燕军八十余万人马,自然分为三六九等,第一等的鲜卑族慕容部具装甲骑,每天供应三斤粮食两斤肉,还有每匹战马粮草十二斤,包括三斤麦麸或豆料。然而最差的则属于燕军各州郡的汉人附庸军,这些人主要是当时北方汉人豪强和变节的乞活军组成,他们的装备差、战斗力也相对弱,供应自然不用说了,他们每天每天都一斤粮食的供应量,而且没有油水和肉食。 尽管如此,可是燕军近八十万大军每天仍需要消耗一百五十万斤粮食外加一百七十万斤草料,肉食也要消耗三万余只羊上千头牛。慕容雋倾出所有,储备的物资也堪堪够全军支撑四十天。如此庞大的粮草,自然不可能储存在丰乐一地,事实上从邺城丰乐到北海郡昌乐,慕容雋调集了三百余万石粮草,分别储存在从丰乐到昌乐数百上千里的区域内。 葛非也知道仅凭他们一个队的人马,绝对无法全部烧毁燕军的粮草,不过秉着咬不死你恶心死你的原则,能烧多少就烧多少。 葛非潜入一座粮食仓营房的后面,仔细观察了甚久,站起来伸伸懒腰:“有二十个守卫分为五个点,如果被他们发现,咱们就前功尽弃了,这样一直耗下去,天亮了咱们全部都得玩完。” “二十个守卫,咱们才十一个人,不好办啊!”一个老兵靠近葛非:“兄弟们早已饿得前心贴后背,手里也没有趁手的家伙,别说二十个人,就是五个人也把咱们给办了。” “卧倒!别被现了!”葛非远摁着老兵的肩头,把重新按到地上趴着。 突然一名鲜卑守军士兵,步履踉跄着来到仓库旁边,解开裤子,对着墙角撒尿…… 哗哗……一股骚臭味扑鼻而来。 就在这时,葛非突然动了,上去伸手捂住那名燕军士兵的嘴吧,胳膊死死的搂住他的喉咙,其他几名特别行动成员,也一拥而上,按手的按手,抱腿的抱腿,不一会儿,这名燕军士兵便窒息而死。 葛非从这名死去的燕军士兵腰上摘下他的腰刀,又从腿上的拔出一把一尺余长的短刀。葛非笑道:“家伙不就有了吗?他们还剩四个人,二个人对付一个,别弄出动静……” 四名鲜卑燕军守军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最核心的仓库里居然会有敌人潜入。这些麻痹大意鲜卑士兵在睡梦中都去见了阎王。而葛非等人也弄到了五套甲胄七件长短兵刃,最关键的是搞到了两张弓,五壶箭。 鸟枪换炮的葛非,又接连偷偷弄死了其他三点地点的守卫。清理完仓库区的守卫,葛非没有立即去点燃粮仓,而是准备好,等待。 葛非把人员分成四组,自己率领一组潜入粮仓,另外三组则分别潜入油库和草垛。其实葛非重点照顾的反而燕军的草料。二月青草刚刚吐出嫩芽,这个时候,不仅是粮食珍贵,草料比粮食更加珍贵。 葛非也相信鲜卑人在无粮可食的时候,杀汉人充饥。但是鲜卑人高达六七十万匹战马却没有办法吃人。 丰乐城的燕军油料库,率领起火。在古代的油料自然没有后世那么重要,然而猛火油和桐油仍是这个时代战争中最重要的军事物资,火攻之计,若是没有油是没有办法实施的。就在油库燃烧起大火时,燕军很快就发现了火情。随即大量士兵架上水龙车提着水桶木盆,前往油料仓库救火。 只是非常可惜,在这个时代油料仓库自然是没有办法扑灭的。在燕军士兵大都被吸引在油料仓库的时候,葛非这才将粮食仓库点燃。就在燕军士兵急急忙忙朝着粮食飞奔时,结果两个庞大的草料库也同时起火。 特别是堆积如山的草料,由于扑灭最佳时机已经失去,出其意料的引发了连锁反应,整个丰乐镇都在陷入了火海…… 丰乐镇陷入了火海,仿佛整个天边都像烧红了一样。身在三十里外邺城皇宫中的燕国皇帝慕容雋在睡梦中被唤醒。慕容雋袒露的毛茸茸的胸堂,推开窗户。身边的宫娥和宦官,被冷风吹得瑟瑟发抖。 慕容雋冷声喝道:“这是怎么回事?” 身边的宦官道:“不太清楚,已经差人前去询问了,想必不久消息便会传来。” 慕容雋又问道:“这起火的地方是哪里?” 宦官忐忑的道:“看样子,似乎是丰乐!” “丰乐?丰乐?丰乐?……”慕容雋连连念叨着丰乐丰乐,突然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 慕容雋一口鲜血喷出…… 宦官大惊失色:“快传太医!” 第339章 改造战船 经过太医们的紧急抢救,慕容雋过了大半个时辰,终于被抢救了过来。事实上慕容雋不用问也知道丰乐城的物资大营肯定损失惨重。此时邺城东方的天空已经被映得通红,可见火势的猛烈。 慕容雋紧急招集大司马、太原王慕容恪、司空阳鹜入宫面圣。然而不等慕容恪、阳鹜返回。二人就各在家中接到了圣旨。 大司马、太原王慕容恪被慕容雋加封为征南大都督,率领八十万燕军发动进攻。而司空阳鹜则被任命为征南副大都督。阳鹜字士秋,阳耽之子,河北蓟县。其和辅国将军慕容恪、辅弼将军慕容评,号称“三辅“,又与慕容恪、慕容评同为托孤重臣。 阳鹜自小好学,卓识不凡,初任平州别驾,多次进献治国安邦之策,大多被采用。慕容廆认为他是个奇才,升他做辽东太守。北魏咸和八年(公元333年),慕容廆卒,其子慕容皝嗣位,任用王诞为左长史。王诞以阳鹜才能超众为由,把左长史的位子让贤给他。慕容皝自立为燕王,任阳鹜为司隶校尉。阳鹜帮助慕容皝东西征伐,出谋划策。慕容皝临终时,对他的儿子慕容俊说:“阳士秋忠心耿耿,很有才干,可托付大事,你要好好待他。“ 阳鹜历事廆、皝、俊、暐四朝,德高望重,从太宰慕容恪以下都礼拜他。在接到慕容雋的圣旨之后,却顾虑重重。 他连夜去拜访太原王慕容恪。面对同样文武双全的慕容恪,阳鹜对慕容恪说出了他的顾虑:“太原王,咱们没有办法打败南人的!” “是啊”慕容恪叹了口气道:“无论是秦灭蜀,还是晋灭吴,都是先定巴蜀,后入荆湘,最后再沿江而下,势如破竹,从而一战定乾坤,然而我们……不仅未定巴蜀,甚至连关中也未拿下,这个时候若是与南晋胶着,难保苻坚小儿不趁火打劫。” 说到这里,慕容恪望着阳鹜一眼,淡淡的道:“长江是天然的保护伞,让华夏的光辉不曾熄灭,炎黄的道统不曾断绝,天爱南人何厚也! 面对慕容恪轻蔑的目光,阳鹜好像恍然未觉,他不以为然的笑道:“不过,我们也不必渡江作战,因为长江对岸的那位皇帝,只怕也无时无刻盯着江北吧!” 慕容恪的嘴角露出一丝儿讥诮的笑意:“南晋那位皇帝可没有这么高的心气,咱们不去打他,他就会谢天谢地了,倒是那位高都督,恐怕不好相与。” 阳鹜道:“不会吧,就凭高敬宗小儿那群乌合之众?” “污合之众?”慕容恪道:“如果南晋那位皇帝有一支这样“乌合之众”的军队,恐怕我们早就退回龙城老家了。” “难道高敬宗小儿真……真……有这么厉害?”阳鹜脸色缓缓出现凝重之色“您是说……吴王殿下……” 没等阳鹜说完,慕容恪叹了口气道:“老六老五都栽在高敬宗手里,你说这样的人好相与吗?阳司空是咱们大燕的元老重臣,你也应该知道,老五和老六是浪得虚名的人吗?” 阳鹜道:“恐怕这仗还不好打!” “岂止是不好打,这仗根本就没有办法打!”慕容恪道:“苻坚小儿意图不明,如若抽调河东军队南下,难保苻坚小儿不会没有歹心思,可是若是不倾起大燕之兵,对上高敬宗,孤王心里还真没底。观其用兵之法,高敬宗可谓是深得兵家诡道真传,天知道他会如何用兵……此时最稳妥的办法就是静观奇变。偏偏咱们的陛下,最终还是上了高敬宗的当,被激怒了啊!” 阳鹜道:“太原王的意思是说,这丰乐镇的大火也和高都督有关?” “说是意外,你会信吗?”慕容恪道:“前将军悦绾向来勤于王事,从无懈怠,如此倾国物资重地,能意外走水吗?这次高敬宗命人烧得丰乐城,难保他没有细作潜入邺城,如果一旦动手,谁知道会出多大乱子。” 其实慕容恪还真冤枉了高敬宗,高敬宗此时已经回到了睢县县城,得知高敬宗平安返回。北府军上下士气大振,满城军民欢心如雷动。 高敬宗返回便在睢县北府军大都督府召开北府军军政会议,在这次会议上高敬宗简明扼要的提出了自己的政治观点:“作战之势有时应以等待来制服敌人,有时应迅速战胜他们。如果对方和我方势均力敌,而且他们有强大的后援,考虑到腹背受敌的困难形势,我们必须急速进攻,迅速得到大的战果。如果我强敌弱,又没有外来敌人的增援,我们的力量足以制胜的话,应当防守控制他们,等待他们自己困乏。兵法上有十围五攻的说法,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据内卫接到的情报,如果燕国集结了八十万大军,准备进攻我们北府军。八十万燕军,估计是虚数,但是燕军人数应该不会低于五十万大军,敌人是我们的将近三倍优势兵力,在这个时候,如果采取守势,那么我们北府军将陷入全线被动,此时我们唯一胜机,便是抢先进攻,打乱燕军的进攻节奏。” 北府军众将领听到这话,感觉心中积郁了半年的晦气一扫而空。 第一中郎将府胡光中郎将率先道:“请大都督下命令,这仗该怎么打!” 高敬宗望着崔逞道:“崔长史,以北府军大都督府的名义下达全军第一道军令,全军但凡熟悉水性、不晕船、不怯水的士兵,全部集中起来,无论从事何职,立即赶赴不其城集结待命!” 尽管各将领此时非常疑惑高敬宗这道命令,但是此时高敬宗就是北府军的神,众人对高敬宗拥有着无比崇高的崇拜,无人当面敢质疑高敬宗的命令。 “司工参军!” 瘦得如同麻杆一般的王嘉颤颤巍巍的起身“卑职在!” “集中所有将作监所有工匠,以最短的时间,赶赴不其。”高敬宗朗声说道:“图纸稍后会下发到你的手中,抵达不其之后,立即按照图纸要求,以最短的时间,改装舰船。” (本章完) 第340章 核捆绑战略 王嘉拱手道:“卑职遵命!” 高敬宗又望着众人道:“接下来,就是咱们玩命的时刻了。成王败寇,是生是死,就看将来大家如何去做了!” 胡光、封雷、冉裕、刘牢之等北府军将领整齐起身齐声喝道:“请大都督示下!” 高敬宗道:“北府军全军将士以本都督以下,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准备好进攻。本都督不会打防守战,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我们这是在收复失地,夺回我们的祖宗之地,所以我们要抢先进攻,北府军哪怕只剩一兵一卒,我们也要进攻,中原大地,华夏九州哪怕留一个活着的胡虏,我们就不停止进攻!我们要进攻,鲜卑人即使不让我们活,那我们就跟他们拼到底,牺牲我们一代人,两代人,给子孙后代打出一个太平盛世!” 北府军满堂将帅听到高敬宗的这话,感觉简直就是不可思议。这不是天方夜谭吗?尽管北府军众将领都愿意听从高敬宗的命令,然而对于高敬宗这个决定还是产生了严重的分歧。刘牢之皱起眉头道:“高都督是不是要慎重考虑一下?” 高敬宗道:“还考虑什么?燕国白虏要集结八十万大军进攻我们。我们还有路可走吗?没有,我们已经无路可退,即使他们鲜卑人不想让咱们汉人活下去,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们汉人有千万人口,而鲜卑人只有不足二百万人,我们就是要抢先进攻,大不了咱们都去太行山中钻山沟,我就不相信了,那鲜卑人还能把咱们都从山沟里抓出来。” “抢先进攻,主动进攻”这其实并不是高敬宗发明出来的战略布局,而是高敬宗在学习伟人。事实上在后世中苏交恶期间,苏联政府曾对中国采取过核讹诈,苏联当局声称要命百万苏军进攻中国。 当时伟人得到这个消息,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到苏联打游击去。我们有六百万解放军,两亿民兵,即然苏联要核平我们中国,我们就去苏联打游击,跟他们一起生活。周总理问主席,那岂不是要便宜美国日本?主席说咱们的原子弹就全部扔在日本和美国头上去,无论如何也不能便宜美国和日本。 当时美国总统得知主席这个疯狂的计划,吓了一跳,立即通报苏联,如果苏联敢向中国发动进攻,美国立即会对苏联采取核攻击。这就是最著名的“核捆绑”战略。 当然在这个时候,高敬宗没有核武器,但是却可以采取“核捆绑战略”,这还是杨释给了高敬宗启发,当高敬宗问杨释有何绝对把握说服苻坚帮助北府军抵抗燕国进攻的时候,杨释的意思其实也是“核捆绑”战略的变种。如果苻坚不与北府军结盟,共抗燕国。北府军将放弃抵抗,直接投降燕国。三十万北府军燕国皇帝绝对不会放心,对于这么一个庞大的军事集团,无论是肢解也好,坑杀也罢,都对慕容雋将来统一天下大业产生致命的影响。所以慕容雋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刀杀人,利用北府军作为炮灰部队,去进攻晋国或氐秦。 在这种情况下,别说苻坚想统一天下,成为旷世伟君。就连他能不能保住全族人的性命,都是一个问题。 在杨释的启发了,高敬宗很自然的想起了后世伟人在面对苏联核讹诈的时候,采取的核捆绑战略政策,让贫穷落后的中国,安然渡过了最危险的境地。随着高敬宗的开解,众北府军将士终于明白了高敬宗的真正目的,他们也明白了,此时北府军正面临生死存亡,如此悬殊的力量差距,只能另辟跷径,否则那就是死路一条。 此时,北府军改变了战略。而是采取了咄咄逼人的进攻姿态,原本在籍戡主持之下,挖出的大量壕沟,在交通要道地段,进行填充。而百姓也被高敬宗采取人海战术进行武装。有兵刃用兵刃,实在没有铁质兵刃,就是木枪、木矛、木盾。所谓的木枪、木矛,就是利用坚硬的拓木为杆,在削尖枪头或矛头,然后放在火中简单硬化处理,事实上这种木枪木矛的威力也不容小视。 尽管木枪不易刺穿铁质铠甲,但是对于轻质布甲或轻质皮甲都有一定伤杀力,特别是对付无甲胄的敌人,杀伤力仅仅也相当可观。没有弓箭,那就打造简单的竹弓或投石机,反正北府军别的没有,就是人多。 对于投石机,高敬宗自然还是采取当时在谪仙谷时捣鼓出来的配重式投石机,和中国传统的投石机相比,配重式投石机(既襄阳炮)功效利用率更高,抛射射程远,威力也更大。有十数万人可以利用,就可以在睢县县城摆上数十上百具投石机,保持高密度发射,这种远比弓箭射程要远的投石机,对于攻城部队来说,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就在这个时候,高敬宗还开足马力,利用手头的资源,连哄带骗,利用舆论攻势,宣扬鲜卑人要灭亡华夏,为了子孙后代活得像个人样,兄弟姐妹们赶紧起来反抗吧。 在这种强大的舆论宣传攻势下,北府军各地每天都有乞活武装、流民、流寇或落单的百姓前往北方投奔。与此同时,更加可喜的是江南士族集团,在思来想去之后,终于同意了高敬宗的要求。一百万石粮食和大量装备物资从临海港启运,快则半个月,慢则二十天这批数量庞大的物资便会运抵不其。 经过四天的整理,高敬宗从北府军各中郎将府中抽调一万七千余名将士,加上从江南招募的六千新军,成立北府军水师部队。新成立的水师高敬宗命“小舅子”祝英庭担任水师中郎将,然而高敬宗这个神经粗大的家伙,根本就不知道他的这个“小舅子”其实并不姓祝,而是姓谢。陈郡谢氏出身,单名一个玄,表字幼度。 北府军水师中郎将府是北府军第十个中郎将府,下辖第三十九折冲府、第四十折冲府、第四十一折冲府、第四十二折冲府共四个折冲又两个团。 战舰除了部分少数自建之外,而江南士族集团与新安商盟的三百三十九艘大小不等的平底船、走河船、海船以及舢板将在不其进行紧急改装,最终成为北府军水师的战舰。 当然北府军新成立的水师中郎将府,力量相当弱小,与东晋规模多达四千余大小战舰的东晋水师相比,简直就是小孩与大人的差距。但是燕国却不一样,燕国虽然在灭亡冉魏时候,缴获了冉魏国长水军的大大小小战舰共四十三艘,拥有兵员一千余人。尽管高敬宗的水师是初步组建,但是在这个时候,水师可不是后世那样需要数十上百年才能形成战斗力。 在这个时代,水面战斗,主要还是依靠跳帮作战与接弦战为主,拼的就是船多人多,北府军水师中郎将府再如何弱,也拥有两万余名将士,三百多艘大小船只,堆也可以堆死他们。 拥有这么一支水师,足可以让高敬宗将燕国军队阻拦在黄河之北。 想想也是如此,三百多艘大小舰船,无论如何也可以阻挡燕军渡河。只要燕军没有办法大规模渡河,对于高敬宗来说,那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本章完) 第341章 改制 北府军作为一个藩镇性质的地方军事集团,让高敬宗对北府军不甚满意。东晋朝廷正式封他为夏邑国王,正式的官职也是安北大将军。在东晋朝廷的正式文献中,北府军这个称号事实上已经消失了。 东晋朝廷已经正式命其为夏军,而私底下民间的称呼则是高家军。高敬宗决定创立自己属于政治制度。高敬宗并不是一个政治家,他对政治制度的了解非常粗疏,政治眼光也不成熟。然而夏国已经成立,没有自己的政治制度是肯定不行的。 照搬晋朝也是不行的,完全脱离时代背景搞现代政治也不行。在高敬宗从建康返回之后,就与籍戡、封雷、崔逞、张玄之、陆永华、大司马陈应、内卫徐敬宣进行秘密磋商。而高敬宗终于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见识,终于弄出个四不像又八面光的制度。 作为东晋朝廷的藩国,冒然称省、部肯定会招来不必要的事非。尚书、门下、中书三省改称为院。内史院对应该代替东晋的中书省、以秘书院代替东晋朝廷的门下省,以督察院东晋的尚书省。 三省之下,下设六部,当然部这个组织机构不是夏邑国可以设立的,所以高敬宗取巧改为六司、既户司对应东晋的左民部。以兵司代替东晋的五兵部、以礼司对应东晋的殿中、以工司对应东晋的田曹部。三院长官称为院长、各司仍坚持原称,为各司参军。 在成立挂着不同名目旗号的三省六部确立以后,各司各辖四曹,合称二十四曹事。夏国废除“太仆寺”、“大理寺”、“仆射”、“员外”、“散骑常侍”、“给事中”之类名目繁多叫老百姓听了就头晕的机构名、官名。以崔逞领内史院、以杨释领秘书院。而籍戡则正式脱离军职,领督察院。 此时夏国三省长官已经出炉,将来的中书令就是崔逞,尚书令则是籍戡,门下侍中则是杨释。六部尚书,事实上也没有太大变动。张玄之领司吏参军,掌握设吏选曹、司封曹、司勋曹、考功曹,掌管夏国文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务。各谓六部之首。 而陈应则改任司户参军、掌司元曹、司度曹,司珍曹、司庾曹。以封雷为司兵参军,掌武选曹、职方曹、车驾曹、武库曹四曹。以崔逞兼领司礼参军掌仪制曹、主客曹、祀祭曹、精膳曹。以王嘉任司工参军,管工部、屯田、虞部、水部四曹。 至于北府军,别说东晋朝廷感觉疑惑不解。就连高敬宗自己同样不太清楚。所以趁着这个机会,高敬宗决定完成对部队的整编。 在高敬宗的这个规划中,北府军将作为历史名词,彻底消失。夏国军简称夏军,作为一个没有固定编制的军队,军以下应该辖若干个师。每个师下辖二至五个战兵旅,一个工兵旅,一个辎重旅、还有师直属越骑团、战场救护团。一个旅下辖二至五个战兵团、外加一个工兵团、一个辎重团、一个救护营、一个斥候营。而每团则下辖二至五个营,营以下要辖三至五个战兵队一个辎重队、一个工兵队、一尖兵队。从上至下,建立五级指挥体系。既师、旅、团、营、队。部队番号采取一二三四……这样以来,每个整个编营,将最少辖三百至五百人之间。一个团在一千八至两千人之间。而一个旅将在六千至一万之间。每个师将在一万五千至三万人马之间。 原北府军下辖第一、至第八亲卫、水师共十个中郎将府。在高敬宗的军改中,夏军下军共改为九个师。其中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第五这五个师统一改编成甲等师,既每个师下辖五个旅,每个旅辖五个团。全师人员满编达到三万余人。第六、第七、第八师则属于乙等师,每个师下辖两个战兵旅、一个辎重旅。每个旅下辖三个团,全师一万八千余人。 原第八中郎将府中郎将刘牢之调任第一师担任师都指挥使。 原第一中郎将府中郎将胡光,调任第二师担任师都指挥使。 原第七中郎将府中郎将田洛,调任第三师担任师都指挥使。 原第五中郎将府中郎将聂彦适,调任第四师担任师都指挥使。 原第二中郎将府中郎将张屠,调任第五师担任师都指挥使。 原第三中郎将府中郎将苏固,调任第六师担任师都指挥使。 原第四中郎将府中郎将刘孟,调任第七师担任师都指挥使。 原第一中郎将府中郎将冉裕,调任第八师担任师都指挥使,原亲卫中郎将府中郎将魏大福,担任第八师副都指挥使。 水师中郎将府仅仅改一字,改为夏国水师。由祝英庭担任水师都指挥使。 与此同时,将徐敬宣的内卫一分为三。负责对外区域侦察细作和情报人员归兵司兵参军封雷直接管辖,归职方曹。原负责监视内部官员和细作和暗桩,仍属徐敬宣管辖。而原属内卫系统,将领的各级监军,各统一划归督察院籍戡负责管辖。 夏国内部同样制定了属于夏国的官员品阶,由于夏王高敬宗属于超品,全部定为正一品到从九品的十八个品级。 一个职务对应一个正品,初任下降一级,两年转正品,有功或任满年限可提升一级。比如各职司参军职务对应东晋正三品尚书,初任职职参军的官员则下降一级低配正四品,任满两年合格,转从三品,任满五年或者政绩卓著,可以升为正三品。连续担任同一级别的职务,时间可累计,比如封雷初任司兵参军,定级正四品,一年后调任司礼参军,两边累计满两年,即可荣升从三品。 夏国三院院长,按制应该是正二品。但是高敬宗全部都给他们下调一级,低配评为正三品。各司参军与州刺史平级、各曹主事,与郡太守平级。而军职同样也定品。师都指挥使为正四品低配。旅指挥使则为正五品低配。团指挥使则属正六品低配。营都指挥使与县令平级为正七品低配。队正则对应各县尉、为正八品。 若是在寻常岁月,这种自行设置军事建制编制和自设政治行政编制级别的行为不啻于公然谋反,然而在魏晋南北朝这样的乱世,偏远州刺史自家便是土皇上,在自己的地盘上谁当多大地官刺史说了便算,只要奉东晋朝廷的正朔,不擅自称王称帝,东晋朝廷一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 话又说回来。一旦像张祚、慕容隽一样自己称王称帝了,只怕其自身的实力也便出东晋朝廷的控制能力了,到时候朝廷除了装聋作哑,依然没有啥好办法可想。 (本章完) 第342章 长安急信 高敬宗虽说还不是皇帝,但是谁都知道那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在这个拥有几千兵马都可以称王称帝的年代,高敬宗如果不称帝,那么人们才会奇怪呢。 高敬宗的改制,在北府军内部掀起了剧烈的反应。首先是高敬宗第一次用这种方式,表达了他对天下的野心。 南北朝时候,有实力的想自己称帝,没有实力的也想混个从龙之功。至于那些出身高贵的贵族,他们才愿意吊在东晋这个朝廷上。 在高敬宗将籍戡从空头大帅的实职,其实籍戡还是相当满意的。这等于高敬宗却监察大权交给了他。至于其他将领,也没有胆量反驳高敬宗的这个认命。 事实上,高敬宗也是出于团结的目的,并没有将冉魏系将领一脚踹开,因为他高敬宗也知道,如果他真这么做了,估计慕容雋做梦都会笑醒。 北府军原各中郎将府中,第一中郎将府是名副其实的第一军,装备好,将士训练也好,而且战斗力也最强。高敬宗不动声色的将胡光调开,不是因为他对胡光不放心,而是避免第一中郎将府形成胡光的私军。一旦失去制衡,那么对于胡光和某些心机不纯的人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 成立三院六司二十四曹,就是加强了高敬宗对军政两方面的直接管控,经过全军整编,各师之中辅兵兵力都超过三分之一。这样以来,非但不会降低夏军的战斗力,而且会增加全军机动性和战斗力。 政务整编徐敬宣没有意见,可是对于军队整编,他却非常担心。所以在高敬宗改制之后,显得顾虑重重。面对徐敬宣的担忧,如今成为正四品司户参军的陈应却不以为然。 徐敬宣在老张汤饼铺的密室里向陈应抱怨:“真是搞不懂,大都督,不,夏王这是搞得哪一出?” 陈应那张大胖脸上的笑容渐渐不见了,他的眼睛愈加眯缝了起来:“以往你不是吹嘘你自己会帝王术吗?连这么简单的制衡之策都看不明白了?” “哼”徐敬宣冷哼道:“无缘无故,全军大调整各中郎将对调,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陈应冷冷的道:“能有什么!” “唉,陈胖子,这你就不懂了吧!”徐敬宣冷着脸,认真的道:“我不是反对夏王将各中郎将对调,而是不能这么急,应该缓缓图之,每一次两个师一起对调,这样以来,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就可以了!” “你要晓得,夏王已经回来了。”陈应笑嘻嘻的道:“他们想趁夏王不在的时候在暗里地着搞事情,多少会有点麻烦。可是现在夏王回来了,他们按兵不动最好,否则就是自寻死路。” “怎么会是自寻死路呢!”徐敬宣愁眉不展:“他们可以控制着过半军队,要是……后果不堪设想。” “你想的太复杂了!”陈应道:“咱们二十余万大军,谁敢朝夏王亮兵刃动刀子?” 徐敬宣眼前一亮,兴奋之色。 正如陈应所料一般无二,高敬宗的军该进行得非常顺利,无论胡光、张屠、苏固、刘孟、聂彦适、刘牢之、田洛、魏大福、冉裕等将领心中如何想,总之无人表露反对或不满。高敬宗背着手怔怔的看着天外云卷云舒,没人知道这位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开国国王究竟在想些什么。 高敬宗的心,其实早就飞到了一千六百多年的后世。六十年代起,中国和苏联边境领土纠纷渐渐升温,并趋于白热化。从年十月十五日至六九年三月十五日,苏联挑起边界事端四千一八十起起,军事部署上,由七十万人增加到一百一十四万人,并且不断举行以中国为假想敌的大规模的军事演习,为侵华战争做准备。 珍宝岛事件发生后,六九年三月五日,在中央的会议上,主席提出“要准备打仗”,并且在战略动员会议上,提出八大军区司令员对调。当时八大军区司令员也都不愿意离开自己熟悉的部队,也都非常愿意指挥自己熟悉的将领,然而在大敌压境的情况下,没有人愿意为了自己的私利,置国家利益与民族而不顾。 事实上高敬宗所面临的局势,比中苏交恶期间更加危险。如果不对调中郎将,当然也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不过面对从上到下数万部队,难保没有人出现其他心思。在那种情况下,各中郎将府的中郎将也最容易发现不好的苗头,但是他们却会因为私谊或盲目的相信,在没有绝对证据,就是选择相信。然而等到能找到绝对证据往往就晚了。 所以,高敬宗只有赌一把。很显然,高敬宗这一次赌赢了。每一个新调任的中郎将师都指挥使,在面对新的部将的时候,为了方便指挥,肯定会第一时间深入了解,而且也没有上下串通一气的可能,从而避免整建制投降、叛变的事件发生。 站在高敬宗的位置上,他已经不允许犯错了,任何一个小的疏忽,就有可能让成千上万的人因而丧命。 高敬宗在浮想联翩的时候,睢县县城西南一处不起眼的宅院,突然一只白色的信鸽悄然落下。负责照看信鸽的仆役赶紧抓起一把谷子慰劳这只辛苦的鸽子,就在鸽子欢快的吃着谷子时,仆役从鸽子的小腿上取下绑着的细竹筒,仆役不识字,也不管上面写的什么东西,就拿着竹筒,前往后院书院。 “主上,长安急信!” 一身轻便宽松儒袍的王猛伸手接过竹筒,从小竹筒里取出一张莫约三寸长两指宽的小纸条,只见上面仅仅写着两个字。 “速归?” 王猛看着上面的字,眉头皱成一团。 王猛暗想,他与苻坚有过约定,如果不是十万火急,苻坚在这段时间内绝对不会招他回去,然而偏偏以信鸽的方式,急招他回长安。 “到底是什么事情呢?”王猛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明白。王猛突然喝道:“来人!” 一名青衣劲装的北技士陡然出现在王猛身后。 青衣劲装的北技士躬身施礼道:“请主上吩咐卑下!” 王猛头也不回的问道:“最近长安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 青衣劲装汉子道:“正月仇池公杨俊卒,杨梭子杨世即位,向长安称臣,请求内附。” 王猛道:“这也不算什么大事,陛下不会招我回去!”顿了一顿,王猛又问道:“还有什么大事?” “铁佛部刘卫……” 王猛打断了青衣汉子的话:“也不是这个原因。” 青衣汉子道:“其他的就没服!” 王猛喃喃的道:“不对,一定有大事发生!” “哦!”青衣汉子突然恍然大悟道:“对了,主上……高敬宗突然任命一定叫杨释的人为秘书院院长。” 王猛仿佛脑袋中一道灵光闪烁:“这个杨释的底细查清了吗?” 青衣汉子道:“应该是弘农杨氏之后,具体丙组正在跟进,如果不出意外,三天之后应该有确切的消息!” 王猛道:“这个杨释府邸有没有安插咱们的人进去?” 青衣汉子摇摇头道:“没有,这个杨释并没有在睢县城开府,而是住在都督府秘书院衙门里。咱们的人还没有办法靠近,不过已经这个杨释已经有七天没有露面了,应该已经不在睢县了!” “总算明白了!”王猛道:“原来问题出在这个杨释身上,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他应该已经到了长安。来人……配马!” (本章完) 第343章 高敬宗的底气 夏军各军积极整编,快速备战,新上任的夏邑国司兵参军封雷看着各地传来的消息,让封雷倍感担忧。由于原北府军控制了兖州的陈留郡、济阳郡、高平郡、东平郡、济北郡、泰山郡、豫州的沛郡、鲁郡、谯郡、梁郡、陈郡、南阳郡、青州的齐郡、济南郡、乐安郡、城阳郡、东莱郡、平昌郡、高密郡、长广郡、胶东郡二十一个郡一百六十一个县。 此时夏国的控制区域就是东西一千三百余里,自淮河以北至黄河以南的南北纵深也有一千五百余,在这片广大的区域内,消息传达有快有慢。涉及如此大规模的全军整编,肯定会不一纸命令马上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其中就涉及整编后的装备、人员配置,各级军官的审批、考查还有适应新军制的训练,磨合。 如果等全军整编完成,最快也需要半个月天,慢则一个月甚至更久。如果燕军在这个时候发动全线进攻,而夏军的战略部署尚没有到位,简单如同一盘散沙的军队,根本不用燕军去打,他们自己就放羊了。这个时候,时间对于夏军来说是最宝贵的。一旦燕军全线进攻,没有完成整编的夏军将会面临灭顶之灾。 对于封雷的担忧,夏国督察院院长籍戡同样深以为然。他提心现在的夏国重蹈冉魏的覆辙,走向上一次失败的老路。但是高敬宗却不以为然,因为最好的消息莫过于原北府军第一中郎将府在新任师都指挥使刘牢之的整编下,工作进展尤为顺利。目前第一师已经把四个战兵旅整编完毕,第一师下辖的一零一旅已经渡过黄河,而准备渡过黄河。第一师的第一零二旅与一零四旅,已经分东西挺进冀州北海郡。 如果不出意外,燕国邺城应该接到了冀州方面的急报。这样以来,燕军原来制定的进攻计划肯定就会打乱的。只有不被燕军牵着鼻子走,夏军完全有机会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高敬宗自信的指着沙盘上的标示道:“胡光的第二师最多还有三天就可以整编完毕,到时候第二师的五个旅就可以从兖州与冀州的结合部打进去,只要打冀州,那么咱们获得的空间就大得多了,我们看情况,配合第二师拿冀东地区,也可以向西配合第四师威胁魏郡,或者可以东西两个方向,同时发起进攻。咱们拥有黄河天险,根本不用担心后路问题。” 内史院长崔逞望着沙盘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冀州青河崔氏的态度,可以左右我们夏军能否在河北立足,但是目前看,崔氏似乎还在观望着,除非我们可以完胜燕国……” “这个问题,其实非常容易解决!”高敬宗望着徐敬宣道:“内卫方面抽调精干力量,潜入河北,联系各大门阀,向各大门阀交个底,本都督心中可是有一笔,他们的所作所为,本都督都记在心里,如果不想把路走绝,就做个聪明人。” 身为崔氏出身的崔逞,一下子就站直了身子。士族门阀能够屹立不倒,主要就是靠站对队。一旦一个士族门阀站错对,那么下场是非常凄惨的。所以任何门阀,不会轻易绝对忠心于任何一个王朝。 高敬宗非常清楚,古往今来,纵观中国历史上曾经出现过不少显赫一时的大家族,无论是晋朝的王、谢大家族,还是民国时期的蒋、宋家族,不管是唐宋时期的李、赵家族,还是明清的朱和爱新觉罗家族,和两千年的历史比起来,这些显赫家族的荣耀不过是弹指一挥间而已。但有一个家族却是个例外,没有一个家族能像他们一样历经千年岁月屹立不倒。那就是孔氏家族,朝代的更迭,国家的沉浮都没能使得这个家族动摇。孔氏家族,就如同长江之水长流不息,世代相传。 当然要说孔氏可以屹立不倒的真正原因,颇为让人不耻。中国历史上的政权更跌,改朝换代,只要在一个王朝露出颓败的迹象时,孔氏家族便会提前下注。如今在这种情况下,夏军只要有一丝胜利的希望,这些士族门阀都不会全心全意的充当燕国的走狗,当然如果夏国覆亡在既,他们肯定会落井下石。 在后世影视剧铁道游击队刘洪就发明了一个办法,对所有汉奸采取红黑帐。迫害游击队,就记黑帐,帮助游击队就记红帐。一旦集够黑帐,就展开报复。别看高敬宗此时的实力对上燕国非常弱,可是要真跟哪一个家族较真,就算是王谢也是无可奈何。 所以高敬宗就对徐敬宣详细了讲了一下这个红黑帐的事情。听完这个红黑帐计划,徐敬宣站直身子,恭恭敬敬的朝着高敬宗施礼道:“王上,这个任务,下臣不一定保证完成任务,但是下臣可以向王上保证,任何背叛王上的人,肯定会遭到报应。” 高敬宗站起身来,走到徐敬宣的身边,把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对他笑了一下。他回过头来,扫视了一番籍戡、封雷、崔逞、陆永华、陈应等人,然后才缓缓开口:“接下来,就是拼真正的实力了。” 高敬宗指了指色当附近的地图,无奈的说道:“现在,咱们已经没有可以投机取巧的地方了,唯有死战,真刀真枪见真章,检验我们部队作战能力的时刻到了。我们将士要比鲜卑人快,要比他们更加凶猛,要比他们更强大。” 封雷抬起头,郑重的望着高敬宗道:“夏国三军将士,将会向您证明!夏国铁军,所向无敌!” “很好,非常好!”高敬宗道:“我们的军队斗志高昂,虽然新组建的部队很多,装备还很差,但是要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咱们夏军一定可以换装新精良的甲胄,用上最锋利的兵刃。” 随着夏国实际控制青州,在青州的济南郡淄川(既淄博)拥有一个特大型的露天铁矿,高敬宗记得非常清楚这个虽然是六十年代建立起来的黑旺铁矿拥有着近四千万吨的储量,当然最让人欣喜的还是,这个铁矿是露天的,非常方便开采。 (本章完) 第344章 家家都有难念的经 在发现这个露天铁矿后,高敬宗当时就命人冒着严寒开采。经过整个冬天的筹备,目前济南郡的铁矿已经进发掘阶段,预计升平四年全年可以开采三百四万斤铁矿石,可以冶炼百万斤铁。 当然百万斤铁不过五百吨,在后世随便一个小土法炼钢的作坊都可以是这十倍、百倍的产量,然而在这个时代,堪称超级惊人数字了。如果单纯生产甲胄,每年就可以打造二十万副精质铁甲。这样速度,基本可以满足夏军目前的消耗。 高敬宗目前最为有利的莫过于,青州靠海,他拥有了出海口,可以随时抽调部队从海路进攻鲜卑人的老家龙城。这是高敬宗不惜一切代价,宁愿牺牲全军换装的宝贵时间也要打造水师的真正目的,更加有利的莫过于,夏国水师拥有的战舰,都是新安商盟和江南士族集团控制的海船,完全有能力实话高敬宗的跨海打击战略意图。 对于高敬宗不利的因素也非常突出,就是时间。尽管是风帆时代的战舰,把商船改装成战舰,也需要对重点部队进入加固,重新刷桐油、更换破旧船帆,最重要的还是操训水师官兵。至少需要一个月时间,高敬宗的夏国水军可以换成三分之一舰船的改装工作。不过高敬宗却采取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既改装完一艘,立即武装一艘,然后边训练边进行战备巡逻。 好在,燕国水师部队只是相当于象征性质,区区不足一千水师官兵,战舰还是冉魏时期战船。然而冉魏的战船,却来自缴获或起义的后赵国长水军。也就是说这些燕国战舰,都是历经赵、魏、燕三朝的元老。 战船老化异常严重,根据内卫获得的情报。燕国水师的战船,能下水航行的不过二十余艘,而且长水军上千官兵也都是从军军龄普遍在十五年以上的老兵油子。这样的水师部队,在战斗中几乎承担不了什么战斗任务。 水师,也是高敬宗敢制定这么一个疯狂计划的底气。因为这个即将成军的夏军水师,承载着高敬宗太多的希望。至于杨释所建议联秦抗燕战略,与后世主席的“核捆绑”战略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高敬宗也知道,打铁还需要自身硬的道理,他对苻坚能不能合作也没有寄予太高的期望。 核捆绑战略意味着地球全部毁灭,所以没有人不重视这个问题。然而杨释提出的降燕攻秦,只是出言恐吓,如果苻坚坚持不就范,高敬宗也不可能直接投降燕国,去报复秦国。关键的是,苻坚到底心里承受能力有多大。 事实上高敬宗的策略并不高明,只要苻坚在邺城安插的细作,高敬宗有没有派人与燕国进行接触式谈判,就可以判断高敬宗是真想拉秦国下水,还是出言恐吓。高敬宗也不知道苻坚有没有在燕国邺城安插细作,不过高敬宗仍然在赌,他从直觉上感觉,苻坚应该不会坐视燕国消灭夏国,壮大自己,这样并不符合苻坚的利益。 燕国军队,看样子非常唬人。拥有八十万大军之多,事实上这样庞大的军队,别说在古代,就是在后世,供养这么一支庞大规模的军队,对于一个国家也是一种非常大的负担。 …… 事实上,正如高敬宗所料。在得知高敬宗居然抢先进攻冀州北海郡,燕国高层顿时慌了手脚。尽管燕国进驻中原已经拥有八九年的时间了,然而鲜卑人仍没有脱离鲜卑游牧民族的思想,他们南下以来也展开疯狂的圈地运动,冀州平原就是燕国贵族的思想选择,四百万倾土地,其中近三百万倾被鲜卑贵族抢占了,并且开发成草场。这三百余万倾草场,拥有大大小小数百个牧场,拥有三十余万骏马,牛羊数以百万计,一旦夏军攻进冀州,燕国受到多少损失不好说,可是燕国大大小小的贵族们,肯定会损失惨重。 数十上百名大大小小的贵族跪在邺城皇宫太武殿前,哀嚎连天。特别是太宰慕容评哭得最惨,他可是一把敛财好手,整个冀州的良田被他占了足足三分之一。他拥有超过一百万倾的草场,十二万余匹骏马,还有数十万只牛羊。仅仅北海郡就有近五万匹战马,二十万只羊。一旦北海郡丢失,他慕容评辛辛苦苦八九年弄到的钱财都便宜高敬宗了。 慕容评哭得满脸鼻涕,抱拳慕容雋的大腿,死死的不放手:“陛下啊,您可一定要救援冀州!” “救,救……朕也知道要救!”慕容雋被慕容评搞得火冒三丈,咆哮道:“具体怎么救?拿什么去救?朕总不能指望着朕的战马,可以生出双翅飞到北海。” 燕国黄门侍郎,封孚道:“陛下可以命中军将军慕容虔、护军将军平熙率步骑八万进军自右北平南下北海,阻击夏军北上。” 中军将军慕容虔与护军将军平熙,都是燕国悍将。在升平元年的时候,棘勒人南侵而慕容雋当时便命慕容垂与慕容虔、平熙出征塞北棘勒,此战燕军以弱胜强,仅俘虏就抓了十数万人。而中军将军慕容虔和护军将军平熙,分别驻扎在右北平与令支,负责警戒塞北诸胡。当然游牧民族有游牧民族的传统和习惯,他们一般进行战斗,都是发生在秋冬季节,很少在春天打仗。 经过一个冬天的休养生息,战马掉膘非常严重。这个时候如果过分消耗马力,就很容易把战马跑废,损失大量战马,对于游牧民族而言就相当于汉人百姓错过春耕。这才是致命的问题。慕容雋正想答应封孚,命中军将军慕容虔和护军将军平熙出战,然而不经意间却看到尚书仆射、冗骑常侍皇甫真连连眨眼。 慕容雋知道皇甫真肯定有话要说,就淡淡的沉吟道:“此事容朕想想……” 慕容评一脸不忿,封孚也无可奈何。 待慕容雋安抚慕容评等一众鲜卑慕容部贵族离开太武殿后,慕容雋就疑惑的望着皇甫真道:“楚季有何高见?” 皇甫真道:“陛下,幽州军动不得!” “哦!”慕容雋眉眼一挑:“为何动不得?” 皇甫真道:“若幽州军不动,拓跋还能安稳,若是幽州军南下,拓跋部必有反复。” “这……”慕容雋也不得不慎重考虑起来。幽州军的防区非常大,从长城到贝尔加湖以南地区,五六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燕国拥有十万幽州军。其实两万步兵,八万骑兵。这支部队的主要职责就是威镇北塞,一旦这个镇山石消失,难保诸胡不会心生异心。 别看燕国此时似乎是风光无限,事实上也是左右为难。 慕容雋问道:“以楚季之见,这北海郡难道就不救了?” (本章完) 第345章 剧县 刘牢之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他的身子随着战马走动的幅度而起伏。在刘牢之身后是两千余名骑兵,这些骑兵稳稳的骑在马上,摇晃着身子闭目养神。泥泞的土路上,马蹄溅出一朵朵泥花。 骑兵行军,尽管只是动,其实也非常辛苦。然而一旁行军的夏军步兵却羡慕骑在马上的骑兵。队伍的队形有些凌乱,不少士兵开始出现步履踉跄的现象。但是这些士兵们却没有抱怨,而咬着牙齿坚持。 经过各级监军已经宣达夏王最新的旨意“进攻冀州,收复华北。”不少夏军士兵都是冀州籍,所以他们面对故乡,有着无比的热情。 剧县是山东半岛的咽喉之地,一旦夏军占据剧县,就可以保证胶东半岛的安全。所以高敬宗对于北海郡是志在必得。为了尽快拿下北海郡,刘牢之亲自率领夏军第一师第101旅、以及第一师直属骑兵团、第105辎重旅共两万三千余人进攻北海郡。夏军大举进攻北海,北海郡燕军主动撤退,重点防守剧县。 远处小村庄的房子已经可以隐约看见,夏军第一师直属骑兵团的骑兵们已经将这座小村庄团团包围。事实上包围这座村庄的目的并不是要防备村庄的敌人逃脱,而是要给刘牢之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 这座村庄其实不用侦察也可以知道,这是一个无人的村落,看样子应该荒废五六年之久了。不少土坯房出现了龟裂纹,也有不少房子都只剩一个屋架子,占地超过三百亩的村庄,断壁残垣遍地,放眼望去,渺渺几处尚且没有坍塌的土坯房子,屋顶也都露着大大小小的窟窿。有的屋架子上横架着一些腐朽的梁木,片瓦皆无。 刘牢之的亲卫要带人清理满地的累累白骨,刘牢之挥挥手道:“算了,惊扰到亡灵就不好了!” 富贵户住村头,贫贱户住村尾,这似乎是此时农村社会的惯例。这个荒废村落也是如此,进入村头,最显眼的一处保存较好的林氏大宅子,占地近二十亩,有七进大院,青砖灰瓦层层叠叠、鳞次栉比。 刘牢之也是彭城豪族出身,他们彭城刘氏的老宅比这个废弃的大宅奢华多了。然而这个宅子却让刘牢之的心情压抑。 冉明这时感觉非常压抑,刚刚进入这个村落他就发现,这个村庄里并不是村民废弃的,而是被人整村灭了族,到处都是累累白骨,有成年人的尸骨,也有孩童的尸骨。特别是保存较好的主卧房,一张上好质地的楠木床上有一具逞现大字的尸骨,尸首的手掌都被钉在了床上,四肢骨骼都骨折了。 这具尸骨由于盆骨较大,明显是一具女尸骨,可以想象这具尸骨的主人生前也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刘牢之很是愤怒,因为他在床底下看了一个骷髅头,整个头骨仅比拳头大一点,显然是一个很小的婴儿。同刘牢之也是见惯了生死,可是看到这个村庄居然整村灭村刘牢之也无法做到无动与衷! 就在这时,第一师记室参军张旭出现在刘牢之的身后,张旭脸上没有一点异常,很是平静! 张旭道:“这个村子被人灭了族,我数了数现场发现的骸骨,大大小小有四百多八十二具!” 刘牢之又指着床上的那具尸骨道:“这是先奸后杀,连一个婴儿都不放过,简直就是畜生!” 张旭道:“这没有什么意外,这里是北海郡,当初冉魏立国的时候,鲜卑段部段龛从陈留至逃青州,北海郡就是他就成了他的势力范围。这里又是后来段龛降燕,这里又晋燕势力的交叉地带,不过,这并不难猜,肯定是鲜卑人下的手,在这个世界上,就算是畜生的胡种,也没有鲜卑人畜生,比这更畜生的事情他们也不是没有做过。” 刘牢之点点头,愤恨的道:“鲜卑人都该死!” “谁说不是呢,虽然说物竟天择,强者为尊,适者生存!”张旭神色从容的道:“可是鲜卑人实在是太没有人性了,他们到处烧杀抢掠,咱们汉人胡强,这也没办法,鲜卑人嗜血好杀不说,他们还喜欢吃人,特别是永兴三年(公元352年)燕军攻破邺城,因恼魏军抵抗燕军百日,致鲜卑人死伤惨重,鲜卑人宁然在邺城大开吃戒,三十余万邺城百姓,一个冬天被他们杀掉、吃掉二十余万人……” “胡人都该死!”刘牢之道:“若非王上带着我们反抗胡人,我们都无法活下去,现在羯已经灭了,匈奴灭了,只有鲜卑,我们等打败了鲜卑人,只要消灭了鲜卑人,我们汉人才能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下去!” “咚咚……” 有节奏的战鼓声传来,和一般战鼓不同,夏军学习了冉魏军的鼓声传达的独门秘籍,学习从战鼓声刘牢之和张旭听懂了鼓声传递的消息。 “有一百燕军哨骑正在副近,与哨兵发生交战!” 张旭道:“此时距离剧县还有三十里,没想到燕军哨骑放得这么远。” 刘牢之道:“来得正好,命令骑兵团冲去,不要放跑一个鲜卑人,先收点利息。” 就在刘牢之话音刚刚落,第一师师部的传令兵就按照密码节奏,把刘牢之的命令传达出动。 正在躺在地上翘起二郎腿休息的第一师直属骑兵团团指挥使刘云飞,一个激零爬将起来,朝着部曲大吼道:“集合,集合,准备出击,快,快,快。” 随着刘云飞的命令下达,第一师骑兵团两千余骑飞快的跳上战马,他们飞快的朝着战鼓声指引的荒村西北方奔驰而去。尽管刘云飞所部的反应不慢,从听到命令发动攻击,也不过一柱香的时间。然而等他们赶到荒村西北角的时候。 “咻咻咻咻……”正听见破空声连续不绵于耳。如同蝗虫过境一样密集的箭雨,把这一百名鲜卑骑兵钉死在地上。 “邱指挥使,你们不用这么狠吧。区区一百名敌人,犯得着用一千两百余具弩箭攒射吧?” 看着这些死得不能再死的鲜卑骑兵,刘云飞有一种菊花一紧的感觉。骑兵为了减轻战马的负重,一般都是披着轻质甲胄和轻牛皮盾牌,然而面对夏军一千二百余具一石硬弩、三石脚张弩的攒射,短短十息时间,这一千二百余具弩机,平均射出两轮,这足足是两千四百余只箭,而弩箭落空的不足一成,平均每人就是二十只,特别是有极个别倒霉的鲜卑骑兵,仅仅面部就中十数箭,把整个脸都射得密密麻麻。 刘牢之得知战果汇报,命没有生气。在高敬宗的想象中的战争模式都是天上飞机轰炸,机枪、坦克、火炮、战术导弹立体交叉进攻,当然在这个时代,高敬宗也没有实现这种战略思想的本钱。不过高敬宗却提出密度打击,就是用密集的箭雨,克制燕军骑兵。所以整编后的夏军各部,在弩机和弓箭的装备上,有了非常大的提高。此时夏军弓弩装备的水平,虽然不及宋朝时期的超过七成的装备率,但是已经超过了唐朝四成的装备率,达到惊人的五成半。 为了保证弩机的持续打击,高敬宗增设了辎重旅这个仅次于师的部队编制,用来满足部队对于箭矢的消耗。 团指挥使邱宁远何时打过这么阔绰的仗?他们仅仅一个团,就自带两壶箭(五十只),辎重队运输三壶,平均每个弓弩预备一百二十五只箭矢。一百二十五只箭矢的重量就多达八十余斤。如果不是因为运输能力有限,高敬宗还想着像后世的步枪一样,每具弩机配箭两百只。 升平四年三月一日,夏军第一师先头部队直属骑兵团,率先朝着剧县城墙上射出第一只箭,预示着夏军北征之战拉开序幕。 (本章完) 第344章 你信吗? 在发现这个露天铁矿后,高敬宗当时就命人冒着严寒开采。经过整个冬天的筹备,目前济南郡的铁矿已经进发掘阶段,预计升平四年全年可以开采三百四万斤铁矿石,可以冶炼百万斤铁。 当然百万斤铁不过五百吨,在后世随便一个小土法炼钢的作坊都可以是这十倍、百倍的产量,然而在这个时代,堪称超级惊人数字了。如果单纯生产甲胄,每年就可以打造二十万副精质铁甲。这样速度,基本可以满足夏军目前的消耗。 高敬宗目前最为有利的莫过于,青州靠海,他拥有了出海口,可以随时抽调部队从海路进攻鲜卑人的老家龙城。这是高敬宗不惜一切代价,宁愿牺牲全军换装的宝贵时间也要打造水师的真正目的,更加有利的莫过于,夏国水师拥有的战舰,都是新安商盟和江南士族集团控制的海船,完全有能力实话高敬宗的跨海打击战略意图。 对于高敬宗不利的因素也非常突出,就是时间。尽管是风帆时代的战舰,把商船改装成战舰,也需要对重点部队进入加固,重新刷桐油、更换破旧船帆,最重要的还是操训水师官兵。至少需要一个月时间,高敬宗的夏国水军可以换成三分之一舰船的改装工作。不过高敬宗却采取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既改装完一艘,立即武装一艘,然后边训练边进行战备巡逻。 好在,燕国水师部队只是相当于象征性质,区区不足一千水师官兵,战舰还是冉魏时期战船。然而冉魏的战船,却来自缴获或起义的后赵国长水军。也就是说这些燕国战舰,都是历经赵、魏、燕三朝的元老。 战船老化异常严重,根据内卫获得的情报。燕国水师的战船,能下水航行的不过二十余艘,而且长水军上千官兵也都是从军军龄普遍在十五年以上的老兵油子。这样的水师部队,在战斗中几乎承担不了什么战斗任务。 水师,也是高敬宗敢制定这么一个疯狂计划的底气。因为这个即将成军的夏军水师,承载着高敬宗太多的希望。至于杨释所建议联秦抗燕战略,与后世主席的“核捆绑”战略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高敬宗也知道,打铁还需要自身硬的道理,他对苻坚能不能合作也没有寄予太高的期望。 核捆绑战略意味着地球全部毁灭,所以没有人不重视这个问题。然而杨释提出的降燕攻秦,只是出言恐吓,如果苻坚坚持不就范,高敬宗也不可能直接投降燕国,去报复秦国。关键的是,苻坚到底心里承受能力有多大。 事实上高敬宗的策略并不高明,只要苻坚在邺城安插的细作,高敬宗有没有派人与燕国进行接触式谈判,就可以判断高敬宗是真想拉秦国下水,还是出言恐吓。高敬宗也不知道苻坚有没有在燕国邺城安插细作,不过高敬宗仍然在赌,他从直觉上感觉,苻坚应该不会坐视燕国消灭夏国,壮大自己,这样并不符合苻坚的利益。 燕国军队,看样子非常唬人。拥有八十万大军之多,事实上这样庞大的军队,别说在古代,就是在后世,供养这么一支庞大规模的军队,对于一个国家也是一种非常大的负担。 …… 事实上,正如高敬宗所料。在得知高敬宗居然抢先进攻冀州北海郡,燕国高层顿时慌了手脚。尽管燕国进驻中原已经拥有八九年的时间了,然而鲜卑人仍没有脱离鲜卑游牧民族的思想,他们南下以来也展开疯狂的圈地运动,冀州平原就是燕国贵族的思想选择,四百万倾土地,其中近三百万倾被鲜卑贵族抢占了,并且开发成草场。这三百余万倾草场,拥有大大小小数百个牧场,拥有三十余万骏马,牛羊数以百万计,一旦夏军攻进冀州,燕国受到多少损失不好说,可是燕国大大小小的贵族们,肯定会损失惨重。 数十上百名大大小小的贵族跪在邺城皇宫太武殿前,哀嚎连天。特别是太宰慕容评哭得最惨,他可是一把敛财好手,整个冀州的良田被他占了足足三分之一。他拥有超过一百万倾的草场,十二万余匹骏马,还有数十万只牛羊。仅仅北海郡就有近五万匹战马,二十万只羊。一旦北海郡丢失,他慕容评辛辛苦苦八九年弄到的钱财都便宜高敬宗了。 慕容评哭得满脸鼻涕,抱拳慕容雋的大腿,死死的不放手:“陛下啊,您可一定要救援冀州!” “救,救……朕也知道要救!”慕容雋被慕容评搞得火冒三丈,咆哮道:“具体怎么救?拿什么去救?朕总不能指望着朕的战马,可以生出双翅飞到北海。” 燕国黄门侍郎,封孚道:“陛下可以命中军将军慕容虔、护军将军平熙率步骑八万进军自右北平南下北海,阻击夏军北上。” 中军将军慕容虔与护军将军平熙,都是燕国悍将。在升平元年的时候,棘勒人南侵而慕容雋当时便命慕容垂与慕容虔、平熙出征塞北棘勒,此战燕军以弱胜强,仅俘虏就抓了十数万人。而中军将军慕容虔和护军将军平熙,分别驻扎在右北平与令支,负责警戒塞北诸胡。当然游牧民族有游牧民族的传统和习惯,他们一般进行战斗,都是发生在秋冬季节,很少在春天打仗。 经过一个冬天的休养生息,战马掉膘非常严重。这个时候如果过分消耗马力,就很容易把战马跑废,损失大量战马,对于游牧民族而言就相当于汉人百姓错过春耕。这才是致命的问题。慕容雋正想答应封孚,命中军将军慕容虔和护军将军平熙出战,然而不经意间却看到尚书仆射、冗骑常侍皇甫真连连眨眼。 慕容雋知道皇甫真肯定有话要说,就淡淡的沉吟道:“此事容朕想想……” 慕容评一脸不忿,封孚也无可奈何。 待慕容雋安抚慕容评等一众鲜卑慕容部贵族离开太武殿后,慕容雋就疑惑的望着皇甫真道:“楚季有何高见?” 皇甫真道:“陛下,幽州军动不得!” “哦!”慕容雋眉眼一挑:“为何动不得?” 皇甫真道:“若幽州军不动,拓跋还能安稳,若是幽州军南下,拓跋部必有反复。” “这……”慕容雋也不得不慎重考虑起来。幽州军的防区非常大,从长城到贝尔加湖以南地区,五六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燕国拥有十万幽州军。其实两万步兵,八万骑兵。这支部队的主要职责就是威镇北塞,一旦这个镇山石消失,难保诸胡不会心生异心。 别看燕国此时似乎是风光无限,事实上也是左右为难。 慕容雋问道:“以楚季之见,这北海郡难道就不救了?” (本章完) 第345章 担心什么 刘牢之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他的身子随着战马走动的幅度而起伏。在刘牢之身后是两千余名骑兵,这些骑兵稳稳的骑在马上,摇晃着身子闭目养神。泥泞的土路上,马蹄溅出一朵朵泥花。 骑兵行军,尽管只是动,其实也非常辛苦。然而一旁行军的夏军步兵却羡慕骑在马上的骑兵。队伍的队形有些凌乱,不少士兵开始出现步履踉跄的现象。但是这些士兵们却没有抱怨,而咬着牙齿坚持。 经过各级监军已经宣达夏王最新的旨意“进攻冀州,收复华北。”不少夏军士兵都是冀州籍,所以他们面对故乡,有着无比的热情。 剧县是山东半岛的咽喉之地,一旦夏军占据剧县,就可以保证胶东半岛的安全。所以高敬宗对于北海郡是志在必得。为了尽快拿下北海郡,刘牢之亲自率领夏军第一师第101旅、以及第一师直属骑兵团、第105辎重旅共两万三千余人进攻北海郡。夏军大举进攻北海,北海郡燕军主动撤退,重点防守剧县。 远处小村庄的房子已经可以隐约看见,夏军第一师直属骑兵团的骑兵们已经将这座小村庄团团包围。事实上包围这座村庄的目的并不是要防备村庄的敌人逃脱,而是要给刘牢之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 这座村庄其实不用侦察也可以知道,这是一个无人的村落,看样子应该荒废五六年之久了。不少土坯房出现了龟裂纹,也有不少房子都只剩一个屋架子,占地超过三百亩的村庄,断壁残垣遍地,放眼望去,渺渺几处尚且没有坍塌的土坯房子,屋顶也都露着大大小小的窟窿。有的屋架子上横架着一些腐朽的梁木,片瓦皆无。 刘牢之的亲卫要带人清理满地的累累白骨,刘牢之挥挥手道:“算了,惊扰到亡灵就不好了!” 富贵户住村头,贫贱户住村尾,这似乎是此时农村社会的惯例。这个荒废村落也是如此,进入村头,最显眼的一处保存较好的林氏大宅子,占地近二十亩,有七进大院,青砖灰瓦层层叠叠、鳞次栉比。 刘牢之也是彭城豪族出身,他们彭城刘氏的老宅比这个废弃的大宅奢华多了。然而这个宅子却让刘牢之的心情压抑。 冉明这时感觉非常压抑,刚刚进入这个村落他就发现,这个村庄里并不是村民废弃的,而是被人整村灭了族,到处都是累累白骨,有成年人的尸骨,也有孩童的尸骨。特别是保存较好的主卧房,一张上好质地的楠木床上有一具逞现大字的尸骨,尸首的手掌都被钉在了床上,四肢骨骼都骨折了。 这具尸骨由于盆骨较大,明显是一具女尸骨,可以想象这具尸骨的主人生前也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刘牢之很是愤怒,因为他在床底下看了一个骷髅头,整个头骨仅比拳头大一点,显然是一个很小的婴儿。同刘牢之也是见惯了生死,可是看到这个村庄居然整村灭村刘牢之也无法做到无动与衷! 就在这时,第一师记室参军张旭出现在刘牢之的身后,张旭脸上没有一点异常,很是平静! 张旭道:“这个村子被人灭了族,我数了数现场发现的骸骨,大大小小有四百多八十二具!” 刘牢之又指着床上的那具尸骨道:“这是先奸后杀,连一个婴儿都不放过,简直就是畜生!” 张旭道:“这没有什么意外,这里是北海郡,当初冉魏立国的时候,鲜卑段部段龛从陈留至逃青州,北海郡就是他就成了他的势力范围。这里又是后来段龛降燕,这里又晋燕势力的交叉地带,不过,这并不难猜,肯定是鲜卑人下的手,在这个世界上,就算是畜生的胡种,也没有鲜卑人畜生,比这更畜生的事情他们也不是没有做过。” 刘牢之点点头,愤恨的道:“鲜卑人都该死!” “谁说不是呢,虽然说物竟天择,强者为尊,适者生存!”张旭神色从容的道:“可是鲜卑人实在是太没有人性了,他们到处烧杀抢掠,咱们汉人胡强,这也没办法,鲜卑人嗜血好杀不说,他们还喜欢吃人,特别是永兴三年(公元352年)燕军攻破邺城,因恼魏军抵抗燕军百日,致鲜卑人死伤惨重,鲜卑人宁然在邺城大开吃戒,三十余万邺城百姓,一个冬天被他们杀掉、吃掉二十余万人……” “胡人都该死!”刘牢之道:“若非王上带着我们反抗胡人,我们都无法活下去,现在羯已经灭了,匈奴灭了,只有鲜卑,我们等打败了鲜卑人,只要消灭了鲜卑人,我们汉人才能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下去!” “咚咚……” 有节奏的战鼓声传来,和一般战鼓不同,夏军学习了冉魏军的鼓声传达的独门秘籍,学习从战鼓声刘牢之和张旭听懂了鼓声传递的消息。 “有一百燕军哨骑正在副近,与哨兵发生交战!” 张旭道:“此时距离剧县还有三十里,没想到燕军哨骑放得这么远。” 刘牢之道:“来得正好,命令骑兵团冲去,不要放跑一个鲜卑人,先收点利息。” 就在刘牢之话音刚刚落,第一师师部的传令兵就按照密码节奏,把刘牢之的命令传达出动。 正在躺在地上翘起二郎腿休息的第一师直属骑兵团团指挥使刘云飞,一个激零爬将起来,朝着部曲大吼道:“集合,集合,准备出击,快,快,快。” 随着刘云飞的命令下达,第一师骑兵团两千余骑飞快的跳上战马,他们飞快的朝着战鼓声指引的荒村西北方奔驰而去。尽管刘云飞所部的反应不慢,从听到命令发动攻击,也不过一柱香的时间。然而等他们赶到荒村西北角的时候。 “咻咻咻咻……”正听见破空声连续不绵于耳。如同蝗虫过境一样密集的箭雨,把这一百名鲜卑骑兵钉死在地上。 “邱指挥使,你们不用这么狠吧。区区一百名敌人,犯得着用一千两百余具弩箭攒射吧?” 看着这些死得不能再死的鲜卑骑兵,刘云飞有一种菊花一紧的感觉。骑兵为了减轻战马的负重,一般都是披着轻质甲胄和轻牛皮盾牌,然而面对夏军一千二百余具一石硬弩、三石脚张弩的攒射,短短十息时间,这一千二百余具弩机,平均射出两轮,这足足是两千四百余只箭,而弩箭落空的不足一成,平均每人就是二十只,特别是有极个别倒霉的鲜卑骑兵,仅仅面部就中十数箭,把整个脸都射得密密麻麻。 刘牢之得知战果汇报,命没有生气。在高敬宗的想象中的战争模式都是天上飞机轰炸,机枪、坦克、火炮、战术导弹立体交叉进攻,当然在这个时代,高敬宗也没有实现这种战略思想的本钱。不过高敬宗却提出密度打击,就是用密集的箭雨,克制燕军骑兵。所以整编后的夏军各部,在弩机和弓箭的装备上,有了非常大的提高。此时夏军弓弩装备的水平,虽然不及宋朝时期的超过七成的装备率,但是已经超过了唐朝四成的装备率,达到惊人的五成半。 为了保证弩机的持续打击,高敬宗增设了辎重旅这个仅次于师的部队编制,用来满足部队对于箭矢的消耗。 团指挥使邱宁远何时打过这么阔绰的仗?他们仅仅一个团,就自带两壶箭(五十只),辎重队运输三壶,平均每个弓弩预备一百二十五只箭矢。一百二十五只箭矢的重量就多达八十余斤。如果不是因为运输能力有限,高敬宗还想着像后世的步枪一样,每具弩机配箭两百只。 升平四年三月一日,夏军第一师先头部队直属骑兵团,率先朝着剧县城墙上射出第一只箭,预示着夏军北征之战拉开序幕。 (本章完) 第346章 便宜桓温 早在夏军刘牢之第一师进入北海郡之前,夏军内卫部队已经深入燕国境内上百公里了。高敬宗对于特别行动队的战绩相当满意,不仅未撤销原本十几个残部,在高敬宗改制以后,这些特别行动队成员,将由徐敬宣的内卫直接负责给养、辎重以用活动经费。 这些原本心存死志的特别行动队,他们的战果得到高敬宗的充分肯定,这些特别行动队尽管损失相当惨重,却也士气高昂。此时这些特别行动队拥有一个全新的编号——铁军锐士。 在战国时期,战国七雄有四支精锐部队名扬天下,魏国的魏武卒,齐国的齐技击士,还有赵国胡刀骑士,当然最厉害的还是秦国铁鹰锐士。 当然,夏军的铁军锐士跟秦国时期的铁鹰锐士根本没法比。首先是秦国的铁鹰锐士选拔,比后世的特别种更加严格。吴起当年训练魏武卒手执一支长矛、身背二十支长箭与一张铁胎硬弓、同时携带三天军食,总重约五十余斤,连续疾行一百裏还能立即投入激战者,方可为武卒。司马错则在此之外又增添了全副甲胄、一口阔身短剑、一把精铁匕首与一面牛皮盾牌,总重约在八十余斤;此关通过,方能进入各种较武;步战较武要在秦国新军的步军中名列一流,骑战较武要在秦军新军的骑兵中名列一流;个人简拔过关後,还要过以各种阵式结阵而战的阵战关,过各种兵器的较武关。如此一一下来,凡能成为铁鹰锐士者,便几乎个个都是无敌勇士!秦国新军二十万,铁鹰锐士却堪堪只有一千六百人。 如果按照这种标准进行选拔,夏军的所有铁军锐士,几乎没有可以合格的。或许出自高敬宗的恶趣味,他虽然将这支活跃在燕国境内的特别行动成员改编为铁军锐士,然而却给他们装备了后世锦衣卫的代表刀锈春刀。 铁军锐士第十二队总旗(队正)郭春旺抚摸着刚刚接到后方秘密运送过来的锈春刀。这柄绣春刀刀柄,镌刻着“荣耀既吾命”五个隶书小字。此时郭春旺已经得知,这种锈春刀在夏国内部,铸造的非常稀少,哪怕中郎将级别的师都指挥使,也没有资格佩戴。每一柄除了镌刻着“荣耀既吾命”之外,还有自己名字,可以说每一柄锈春刀,都是举世无双,独一无二。 郭春旺感觉如果不大干一场,对不起高敬宗对他的信任。然而他却没有找到可以下手的机会。作为对葛非等人的表彰,高敬宗在全军通报了葛非等人以全队四十一人牺牲为代价,焚烧了燕国在邺城丰乐镇的二十余万石粮草。 受到葛非等人的激励,郭春旺决定要超过葛非等人,获得全军通报表扬的机会。 燕国魏郡武安县,这里是武安郡白起的封地。也是一座历史名城。郭春旺发现这里是燕国一处物资集中地,这里的物资储备不及丰乐,只有粮草近十万石。不过因为葛非等人的袭击,燕国针对这种小股部队突袭的形式,已经加强了戒备,首先是所以汉人奴工,与粮草仓库,分别关押,而且针对奴工营的戒备,也提高到了苛刻的程度。这让郭春旺准备仿效葛非进行火烧武安县的计划落空。 锐士第十二队的小旗(伙长)陈家乐道:“禀告总旗,咱们或许有一个机会可以利用!” “什么机会?” 陈家乐道:“卑下意外得知武安县尉李初九,与燕国护军将军平熙的侍妾段氏有染。” 郭春旺闻言一愣,眉头一挑:“这……算什么消息。” 陈家乐又道:“总旗有所不知,这个李初九有一个兄长,叫李永一是护军将军平熙的心腹大将,武安仓库就是他负责防守的。” 郭春旺疑惑的望着陈家乐:“重点。” “这个李永一非常疼爱他这个弟弟,说是兄弟,其实情同父子。”陈家乐看着郭春旺眼睛里马上就要冒出火来,顿时改口道:“若让平熙将军知道李初九跟段氏有染,李初九绝对活不了,所以为了他这个弟弟,他肯定会帮助我们进入武安仓城。” 郭春旺道:“捉贼拿脏,捉奸捉双……” 在这个时候可不比后世,偷拍几组照片就可以要挟人家。陈家乐道:“他们就在南城一个宅子里,卑职可以带郭总旗过去……” 剧县是在原淄川国的国都的基础上修建的,城池规模破为不小。不过由于南北朝乱世,当权者都在忙着争夺天下,所以对于城池的修缮工作,差不多停顿了近十年之久。作为一座被荒废十年的夯土城池,事实上已经到了寿终正寝。 当夏军先头部队直属骑兵团出现在剧县城下的时候,燕国北海太守鲍荣结结巴巴的冲身边的长史问道:“陛下怎么说?” 长史露出了一个比苦还难看的笑容:“陛下有旨,命我北海军消灭来犯之敌!” “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鲍荣失神落魄的跌坐的城头上如丧考妣。“咱们都得死在这里,消灭来犯之敌,说得容易,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按照燕国朝廷的兵册上,北海军应该扔有前、后、左、右四部加一个骑兵曲,满编拥有四千五百余人,事实上燕国兵部拨出的粮饷,还没有出邺城就减少了两成,冀州刺史部再缩两成,北海太守鲍荣还没敢怎么贪污,他只截留一成。然而到了北海军下面的各别部司马每人学着鲍荣的样子,吃掉一成空额,而下面的军侯也如此效仿,从别部司马、军侯、都伯、队正层层克扣空额,事实上北海军只拥有一千八百余兵员,其中吃空额最狠的还是骑兵曲,除了刘牢之在城外歼灭的百余骑兵,北海军再无一名骑兵。 兵员仅一千八百余人出头,至于装备更加惨不忍睹了。一般人还穿着后赵时期的褐色军服,一般人还装着老百姓的衣服,至于燕军制式戎服,也只有九名军侯有一身。至于北海军军中的武器,清一色廉价的长枪兵,至于什么弩兵、刀盾兵等装备,对于北海军来说,那太奢侈了。整个军队只有不到五十张弓,然而箭却不足一千只。 事实上一千箭只北海军弓弩手也没有反握全部射出去,这四十五张弓,都被虫蛀得不像样子,那些北海军弓弩手还害怕挽弓的时候,把弓臂拉开,把自己的下巴打碎。 鲍荣作为北海军统帅,可是非常清楚北海军的尿性,这样的军队用他们支维持当地的治安尚且勉强,抵抗战无不胜的夏军,弄不好他们肯定会哗变。 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就在鲍荣担惊受怕的时候,突然听到城内一片骚动。北海军的士兵们手持的劣质刀枪,在城中大呼小叫,鲍荣隐约听到“反了,反了,都他娘的反了,不吃白虏的粮,吃高家的粮也不错!” 鲍荣一看这个局面,他不是派亲卫去弹压叛乱,而是直接下令道:“快开城门,本太守降了……” 刘牢之看看天色,淡淡的下令道:“在城外五里扎营,休息一夜,明早攻城!” 不一会儿,参军张旭满脸喜悦的笑道:“还不能扎营,赶紧命部队进攻,剧县的北海军哗变了,此时乱兵正在城中烧杀抢掠……” 刘牢之不可思议的望着张旭道:“你不要跟本将军开玩笑!” “我也想给刘将军开个玩笑,非常可惜,这还真不是玩笑!”张旭道:“这是燕国北海太守鲍荣的降表……” 刘牢之赶紧跨上战马,飞奔到剧县城门口,却见一身燕国绯红官服的鲍荣跪在地上,垂首不语。顺着洞开的城门望去,此时城中却杀喊声震天,隐隐火起,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血腥味。 此时原本应该守土卫民的北海军将士,化身魔鬼,挥舞着劣质的武器,屠戮手无寸铁的百姓。 刘牢之脸色铁青,愤愤下令:“进城,十息之内敢持刀兵皆斩!” 大队的夏军飞速进入剧县县城,直到晚上子夜时候,这才把剧县县城内的骚乱平息。刘牢之拍着伸着懒腰,张旭异常郁闷的道:“刘将军,这个战报怎么写?” 刘牢之不假思索的道:“照实写就是了!” “一旦照实写了,谁知道王上会怎么想?”张九满脸苦笑道:“我军不费一兵一卒,占据北海郡城剧县,斩首五百七十三级?” 刘牢之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王上也是知兵之人,他会相信咱们这战报吗?”张旭道:“咱们一个人都没有折损,占领北海郡不说,还斩首近六百级。王上会信吗?别说王上不信,换作刘将军,你会信吗?” 刘牢之露出苦笑:“张参军,这个战报应该怎么写,你掂量着办吧。” 张旭迟疑了片刻,提起笔在纸上写道:“王上明鉴,第一师都指挥使刘牢之启奏。臣领第一师与敌血战…… (本章完) 第347章 八槽船 当高敬宗说出便宜桓温的时候,籍戡下意识的想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我们如果要帮助桓温打下关中,我们至少我抽调至少一个师的部队,协助西府军攻打关中,可是我们在陈留、定陶方向用什么抵挡鲜卑人的反扑?” 高敬宗目光望向幽暗的夜空:“这个问题,本都督无法回答,不过相信半个月时间内就可以见分晓了,我们现在只需要做一件事就足够了!” “什么事情?”封雷紧张的问题。 “相信我!”高敬宗道:“本都督还从来没有输过。” 夜色中正深,烛影摇曳。高敬宗却毫无睡意,眼下他需要做的事情还非常多,在后世蒋委员长喊出了地无分南北,人与无老幼,血战到底的抗日宣言。**也写下了《论持久战》等名篇。就算是欧洲的那个小胡子也写下了用我们这一代人的鲜血,为德意志人民杀出一个未来。 高敬宗的思绪非常活跃,他仔细认真的思索着后世那种激励人心的战争宣言,慢慢的高敬宗提起笔在纸上写下第一行字:“我们华夏民族是世界上最爱好和平的民族……” 早已人事不醒的郗超,在夏军侍从将其从沐浴桶提出来,换上一身轻便的衣衫慢慢放在床上时,郗超却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异常清澈,根本看不到一丝的醉意。 郗超这次出使夏国,携带着桓温的重大任务。桓温其实现在还没有拿下主意,到底是与高敬宗结盟,还是趁着高敬宗这把东风,为自己赚取一些好处。 郗超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自从进入睢县夏国大本营,就仔细观察着夏国的一举一动,一草一木。尽管此时夏国都城睢县已经进入了最高战备,到处都是执勤的夏军将士。虽然有些夏军将士的甲胄并算不好精良,然而就让郗超疑惑的是夏军将士眼睛里却看不出任何一丝可能出现的恐惧。 这让郗超非常不解,按说燕国夏弱这是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的问题,难道夏军上下都没有脑袋,都是傻大胆,不知道害怕?…… 如果说有一部分人无知无畏也好,初生牛犊不怕虎也罢,然而夏国自上而下,却没有那种大战来临之前的紧张气氛,反而一片详和,一片宁静。 对于出现的这种诡异情况,郗超一直在反思,高敬宗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让全国百万军民都别无二心的跟他殊死相搏? 高敬宗就是一个谜团,郗超可以看透无数人,却唯独看不穿他。 …… 青州胶东国不其城(今青岛),原本仅供海船停泊的海港,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庞大的工地。一艘一艘海船缓缓进港,等这些海船刚刚停稳,如同蚂蚁一样密集的民夫便一拥而上。快速的将海船上的粮食、布帛、甲胄、兵刃等各种物资卸下来,堆放在港口上的仓库内。 只要刚卸空一艘海船,马上就被纤夫拖运到船坞里,进入紧急改装。在风帆时代的商船,事实上与战船的差距并不明显。战船的艏艉设计较为狭窄,而且加装上雕刻成猛兽样子的撞角,相对而言,战船为了追求速度,会把船型制造得更加狭长,而商船则为了追求运载量,刻意扩大了船仓和船身。 高敬宗并没有足够多的时间去打造全新的战船,而是利用隋朝发明的拍杆,作为战船的自卫式武器,充分利用商船船体高大,载重量超大的特点,每船商船加装猛虎撞角之外,还树立前后各二、左右两翼各四共十二座拍杆,这些的外形就像一座放大版的“称”杆的尾部吊着重达千斤重的石弹,攻击的时候就移动拍杆,将吊着的石弹移至敌舰的正上方,然后操作士兵,突然放下石弹上的绳索,重达千斤的石弹依靠自重力和势能加速,可以瞬间击穿敌舰上层甲板或击伤敌舰上的人员。 由于江南士族集团与新安商盟的商船大小不一,所以王嘉在改装拍杆的时候,也都大小不一。其中样式也是“八槽舰”、“鸟船”、“沙船”为主,所谓的八槽舰是两晋人民辛苦智慧的结晶,率先采取了“密水仓”设计,全舰分成八个船舱,拥有四层长约四十丈。即使放在后世,这种八槽船也属于大型船只之类,因为这种船宽达六丈八尺,约合后世的十五点九米,长达四十丈,就是九十四米。这样的大型舰船载重量也相当惊人(武汉理工大学复原出来的原型船,推测此型可载重约一千零五十八点四吨。) 江南士族集团和新安商盟送给高敬宗的八槽舰其实也不多,仅仅四十三艘。当高敬宗看到这种八槽舰的时候,眼睛就像看到了极品美女,嘴里忍不住流下了口水。这简直就是风帆时代的战列舰,只是非常可惜,在这个时代高敬宗并没有办法制造出来后世的火炮,哪怕属于佛郎机子母炮级别的原始火炮,拥有这四十三艘风帆战列舰也可以横扫天下所有水面上的战舰。 高敬宗尽管没有办法制造出来火炮,却把配重式重型投石机和万钧弩移置在这种八槽船上,用来增加八槽船的远程打击能力。 王嘉在改装这种八槽船的时候,就把拍杆的重量增加到三千斤,采取高敬宗这个异世蝴蝶剽窃而来的动滑轮组机构,进行操作。当然除了这种八槽船,就属于鸟船。所谓的鸟船,基本上属于战船性质,两头皆翘,舰首如同鸟嘴,故名鸟船。这种船中间平阔,冲波送浪,无往不利。 新安商盟打造这种鸟船,主要是为了追求速度,在南洋海盗活动猖獗的区域,用这种高速度鸟船甩开海盗船的阻击。不过鸟船不适合作为打海上阵地战的战船,只适合充当冲锋舟,进入快速穿插突击。这种鸟船共计五十六艘,王嘉对鸟船几乎没有改装,唯有的整改方面,就是统一漆成了夏军制式的黑色。 至于沙船则是整个舰队中数量最多的一种船型,也可以叫方艄。方艄按照大小分别加装一千五至八百斤的拍杆。为了追求攻击力,而且高敬宗也更加追求不对称打击,所以任何船加装的投石机和床子弩。每艘鸟船在舰首位置加装两张万钧弩,船身位置加装两具可以射击三百斤重石弹的配重式投石机。别看这种鸟船比楼船小上一圈,一旦真正面对晋军制式的楼船战舰,鸟船可以在三百步外用一枚石弹将楼船从上层甲板打到底部船舱,来一个彻底的透心凉。 第一批改装完毕的五十六艘鸟船全部自吃水线以上部位漆成黑色,挂上夏军节旗,开始沿着济水、黄河进行武装巡逻。 (本章完) 第348章 喷泉 一艘鸟船迎着波浪,逆流而上。随着飘荡的鸟船上,新任夏军水师中郎将水师师都指挥使祝英庭看着身后越来越多的战舰沿着黄河向着中游方向前进。此时夏军水师不再是单纯的鸟船为主了,至少二十余艘八槽大舰和十几艘方艄沙船也在黄河的河面上进行紧张的训练。 祝英庭耳边响起了水师司监在大声朗读高敬宗的演讲稿。对于同级司监,从级别上来说,师级司监只挂大校级别,比祝英庭低一级,然而一旦祝英庭想投敌变节时,司监就可以指挥祝英庭的亲卫队,将祝英庭控制起来。 最让各级师都指挥使无可奈何的是高敬宗设计的这一套体制,非常操蛋。原本是各级将领直属的心腹亲卫部队,却不是各级将领直接指挥,而属于各级监军负责。师都指挥使,指挥不了师直属亲卫团。而旅都指挥使,同样指挥不了直属亲卫营。团指挥使也指挥不了亲卫队。 当然都监也无法直接指挥部队,一旦出现正职阵亡或投敌,部队失去指挥权,各都同级都监可临时监督副指挥使行动都指挥权。副都指挥使阵亡或投敌,则顺延续下级第一、第二第三指挥使。 各级都监,在高敬宗计划,应该是属于后世政委性质的人员。只要负责主管全军的思想教育工作和监察各级将领对全军将士的生活问题。各级将军想要提拔军官,必须经过各级平级都监联名认可,这样的晋升才有效。也就是说各级将领只拥有提名权,而没有拍板决定权。都监拥有决定权,却没有提名权。各级将领拥有指挥部队的权力,却没有直接指挥亲卫的权力。 在这种层层制约下的权力,也不会容易引起军队私有化。如果按照高敬宗的这种模式,将来夏军就不再单纯的是高家军,而是一支正规国家军队。 水师司监是高敬宗的心腹嫡系,也算高敬宗的小舅子之一。他是田沧海的族兄、田洛的堂哥,田庭训。 田庭训正当着祝英庭的面给下面水师的六个旅都监、二十一个团都监宣读高敬宗的指示精神。 田庭训大声道:“华夏民族自古以来都是爱好和平的民族,我们从来不会欺凌任何比我们华夏民族弱小的民族。我们勤劳、我们朴素,我们友好。当匈奴人内部分裂,南匈奴被北匈奴打得如同丧家之犬,就在他们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时候,是我们友好的华夏人收留了他们,给他们土地,让他们繁育生息。鲜卑人、卢水胡人、石国、康国等昭武九姓石胡也是如此,然而当这些胡人在我们华夏人的土地上,渐渐恢复了伤口,渐渐强大的时候,他们却卑鄙的向我们亮起了屠刀。” “这种行为是什么?这是出卖!是背叛!匈奴、羯、氐、鲜卑、羌、卢水胡、黑水胡、丁零、铁佛、棘勒、高车,他们都是背信弃义的白眼狼,他们肆意的屠杀我们华夏民族,毁我们宗祠,烧我们庙宇、辱我们姐妹妻女,他们犯下的滔天罪行,简直就是砍尽南山的竹子都无法写下……他们自以为可以取得胜利!他们自认为自己可以击败我们!不过优秀的华夏人民!我们会任人宰割么?不!我们做好了准备,哪怕我们没有铠甲和刀枪,我们只要还剩下拳头和牙齿,我们也敢于向对手发起挑战!我们也敢于为了自己的土地抛洒热血!” “酂城之战、定陶之战、睢县之战已经证明了我们夏军战无不胜!本来那些该死的鲜卑白虏都应该庆幸,庆幸我们没有把刺刀扎进他们的胸膛!可是他们竟敢向我们神圣的领土发起挑战!这是对整个华夏民族的罪恶挑衅!这是对我们向往着的和平的亵渎!” “士兵们!拿起你们的武器!向天下证明只有我们才是真正的勇士,我们才是华夏民族忠实的守护者,我们不畏惧敌人,也不畏惧战争!正好相反,我们渴望在鲜血和烈火中向祖国人民证明我们的忠诚!我们渴望用胜利来回报父老乡亲对我们的信任和爱戴!把侵略我们的白虏开膛破肚,扯出他们的肠子来绞死他们!去吧!让他们尝尝我们横刀的厉害!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铁拳的坚硬,让他们知道华夏人民坚定的决心!夏国的优秀战士们,你们去吧!我们在战火的洗礼,在战火中重生,只有鲜血才能洗刷诸胡强加给我们耻辱……华夏民族万岁,夏国万胜……” 祝英庭听到这里,不自觉的举起拳道:“华夏民族万岁,夏国万胜,王上万岁!” “夏国万生,王上万岁!” 然而就在这时,不合时宜的战鼓声自鸟船的望塔上响起。鼓声就是命令:“右前方……敌舰十一!” 祝英庭立即下令道:“第十二舰队右翼负责掩护、第七舰左翼包抄,第九舰队全体,负责主攻……第六舰队你们不要过来,随时准备接应。” 随着祝英庭有条不紊的下达命令,众将领和都监这才发现这个高敬宗的小舅还真有两下子。高敬宗此时还不知道,他的这个便宜小舅子可是大大有来头。他的真名谢玄,字幼度。如果谢玄连区区一个水师一百余艘大小战船都指挥不了,那也太有负他的盛名了。 很快,黄河水面上的燕国长水军就发现了夏军的水师舰队。面对如此规模庞大的舰队,燕国长水校尉马愿吓了一大跳。马愿原为冉闵冉氏乞活军小校,后来随冉闵反抗后赵,冉闵建国后,封为八校尉之一的长水校尉,按说冉闵如此器重他,他应该为冉闵鞠躬尽瘁,可是马愿却在燕国大举攻打邺城的时候,背后给了冉智一刀子。他居然打开西景门,放燕军入城,燕军在城中大开杀戒,而马愿就是最大的帮凶。 投靠燕国之后,慕容雋依旧封马愿为燕国长水校尉,负责统率燕国水师部队。然而燕国的水师事实上并不后世蒙国古海军强,所以马愿这个水师司令员,只是一个空头名号。看到河面上密密麻麻的都是黑色的战船,他赶紧下令:“撤退,快撤退!” 然而,撤退还来得及吗? 答案是肯定的。燕国水师这种老式的战船在顺风的情况下速度拥有莫约六七节。逆流的时候,肯定坑爹,绝对无法超过四五节的速度。然而以流线型狭长船体的鸟船在顺风的时候可以跑出十一二节的速度,简直像在水面上飞。就算逆流,也可以轻易跑出五六节的速度。将近一倍的差距,在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内,夏军水师的“鸟船”已经追上了燕国水师。 祝英庭下令道:“控!” 夏军第九舰队六艘飞鸟战船如同镰刀一样摆出一个弧线阵形,六艘战船上的十二座配重式投石机,瞄准燕国水师的战船,发射第一波次石弹打击。 “轰轰轰……”十二枚重达三百余斤的石弹带着飙飙声飞向燕国水师战船。 “右满舵……” 马愿虽然气节全无,但是作战经验还是有的。当看到空中飞来石弹,下意识的下令规避。好在此时夏军的投石机只是试射,而且黄河水面的风浪太大。第一波十二枚石弹先后全部落空,重达三百斤的石弹飞行三四百步远的距离后,重重的砸在水面上,激起的浪花高达六七丈。 几乎相当于后世的近失弹,大股浪花将马愿淋了一个落汤鸡。 马愿惊魂未定的连道:“好险……好险!” 只是他的话音刚刚落,夏军的投石机打击第二波又来了。 不过这次他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只咔嚓一声。 一枚石弹砸中舰尾,这艘楼船就像是一块奶酪,被老鼠咬掉了口。大约如同脸盆粗的水柱如同喷泉一样从船底冒出。 (本章完) 第349章 投降 马愿失神落魄的跌坐的甲板上,他正欲开口叫亲卫将他扶起来,他刚刚想张嘴,一大股浑浊的河水涌进他的嘴里,将他想说的话也堵了回去。 “哎呀!”马愿好不容易把嘴里的河水吐出去,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座舰已经缓缓向上倾斜,这是舰尾进水严重,让战船的重心发生了严重的偏移。马愿也是久经沙场的老鸟,他当即反应过来:“快,弃船。” 说着,马愿爬向船挥刀砍下绑在战船船舷上的救生艇。当然在这个时代的救生艇,其实就是游牧民族的羊皮筏子,每只羊皮筏子规模不大,不过可以装载七八人保证不沉。 夏军水师第九舰队的配重式投石机,石弹像不要钱似的朝着燕军长水战船上砸。石弹如雨点密集般落下。只是非常可惜,大部分石弹并没有直接命中目标,而是落入水中,激起数丈高的浪花。 夏军水师投石机命中率超级低,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是黄河风高浪急,瞄准不易。其次是夏军水师从士兵和军官,基本上清一水的亲手。事实上祝英庭对于夏军第九舰队将士的表现也不满意。 一名士兵居然没有放石弹,直接击发机括。要知道投石机空弹发射,对于投石机抛射臂的损失是相当大的。如果连续几次空射,就容易让抛射臂折断。好在这种事情仅仅出现一次,祝英庭尚可以忍受。 最让祝英庭感觉暴跳如雷的还是四名抬着石弹士兵,居然一不小心将石弹掉在甲板上,还把其中一名士兵的脚砸中。夏军第一名伤员也出现了,让司监田庭训感觉哭笑不得的是,这名伤兵居然是因为失误造成的。因为三百斤的石弹太重,这名夏军士兵的脚面被砸得血肉模糊,骨头肯定是粉碎性骨折,如果这种放在后世还有康复的可能。然而在这个时代,肯定会落下残疾。 祝英庭望着田庭训道:“田司监,此事还请酌情处理,给他一个因伤吧!他们这一家子还指望着他以后生活呢!” “田某也不是不通人情!”田庭训望着各舰舰甲板上固定的石弹,眼看看石弹消耗了将近三分之一,却堪堪命中燕军长水军两艘战船,其中还有一艘属于是瞎猫打中死耗子居然命中了吃水线,结果这艘倒霉的燕军战船在不足一刻钟的时间内便沉入海底,甚至比马愿的战船下沉速度要快得多。 祝英庭看到第十二舰队与第七舰队分别部署到位,这个时候根本不用担心燕军水师会突破重围跑掉,祝英庭也没有命令第九舰队进行抵近攻击。 田庭训不解的望着祝英庭皱起眉头道:“祝将军,为何不命令第九舰队抵近攻击,距离越近不就打得越准吗?” 尽管对田庭训这种外行的说法有点不满,可是祝英庭还是耐心的解释道:“祝司监有所不知,我们夏军水师,从各级将领到基层士兵,都是新手,我们平时训练怎么也不可能达到这种实战条件下练兵的效果,趁着敌人孤立无援,不如让将士好好练练手!” 田庭训恍然大悟,这才明白祝英庭这般打算。事实上祝英庭就算是不跟他解释,他也无法过问具体作战指挥,除非祝英庭想投敌,否则他是没有资格干涉祝英庭作战指挥的。不过随着夏军第九舰队投石机操作手的技术越来越熟练,夏军各舰上配重式投石机的命中率也越来越高。 燕国长水校尉马愿的座船最终乘坐小船爬上右翼的一艘战船,他的将旗刚刚升起,就遭到第九舰队六艘鸟船的密集进攻。坚持了不到半柱香时间,这艘战船被连续命中三颗石弹,特别是三颗石弹以密集的击中船中腹部位,结果这艘战船在两柱香的时间快速沉落。 马愿随着这艘战船沉落而落入河水中,不过他的水性不错,又游到一艘燕军战船上,连续三艘战船沉落,让马愿也清醒了下来。此时燕国长水军的装备,还停留在十数年前,别说投石机,就连床弩都没有一具。唯一的远程攻击手段,就是弓箭了。可是他们的弓箭射程只有百余步而夏军水师战船距离燕军战船少说也在三百步之外,他们的弓箭连对方的毛都捞不到。 想跑,看着四面八方缓缓围上来的夏军战船,马愿不由得绝望了。 船上传来部曲哭爹喊娘的惨叫声:“娘来,咱们的船被打中了!” 马愿在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去想他和部曲在邺城的家眷如何,结结巴巴的道:“别……别……别……打……了……投……投……投降。” 然而战船上的燕军长水军士兵已经被吓傻了,他们根本就没有听到马愿喊什么。当夏军仍使用鼓声和旗语传递命令的时候,燕军的落后指挥系统,命令仍是靠人工传达,在这种情况下,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太多延迟。 在战场上,军令的延迟就意味着血腥和死亡,一艘燕军战舰的主桅杆被夏军水师战船上的投石机击中,桅杆倒在战船上,将战船上的燕军水师士兵砸成一团模糊的血肉团。燕军长水军十一艘大小战船,此时仅艘五艘完整无损,其他的六艘不是沉没,就是伤痕累累…… 马愿实在难以相信,短短半个时辰内燕国长水军十一艘还能正常航行的战船居然损失过半。然而事实如此,不由得他不相信。 就在夏军水师第九舰队的将士们热情高涨的抬着石弹继续朝着燕军战船如同打靶子一般轰击时,突然听到了中军战鼓上传来“停止作战”的命令。 马愿松了口气,暗道:“终于可以保住这条命了!” 事实上马愿高举得太早了,要知道如今的夏国督察院院长籍戡可是原冉魏国卫将军籍罴的弟弟,当初如果不是马愿打城城门献降燕国,籍罴也不会力竭伤重而亡。几乎所有的籍字营老兵,对于马愿这个叛徒恨得咬牙切齿。尽管高敬宗不是一个史学好杀的人,然而有很多时候,他不得不考虑全体将士们感受。 燕国长水校尉马愿以下五艘战船四百六十余人投降,祝英庭几乎没有犹豫,直接接纳了降兵,而是把命水师一支小部队押解着马愿十余名燕军长水军将领向睢县进发。天知道籍字营的老兵会如何处理他。 明天去鲁院报导,老程就可看到若干个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大神了。 (本章完) 第350章 文雅一点 高敬宗的《告夏国臣民书》是使用白话文书写的洋洋洒洒一千余字,然而这篇演讲稿却是夏军九个师三十四个旅一百二十五个团共计两百余份,四州二十二郡一百六十一个县共计二百八份仅仅军政两方就需要五百余份,加上社会各届人士三百余份,共计八十余万字。 秘书院四十二名录事小吏抄得手软,抄录了三天三夜,堪堪弄出了五百仅仅满足夏**政体系的宣传需求,与高敬宗的预期有着不小的差距。 在高敬宗改制之后,把晋朝的门下台改成了秘书院。以杨释领秘书院事,而陆永华则是杨释的副手,充任秘书丞。陆永华的能力非常一般,谋不能定国,文不能安邦。事实上他最多可以做一郡太守,不过陆永华却是高敬宗原始班底的元老,尽管他的能力不足以胜任更高职位,但是高敬宗却没有把陆永华一脚踢开,主要还高敬宗要把陆永华当成一个马骨。 由于杨释不在睢县,而陆永华则代理领导秘书院,高敬宗对陆永华这么小的事情都没有做好,极为不满,可是亲眼看到秘书院录事房的小吏们,握着红肿的手腕叫苦连天时,高敬宗原本一腔怒火也无处发泄。他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也深知抄录的痛苦。加上陆永华本人,整个秘书院负责抄录这个《告夏国臣民书》的人只有四十三人,平均每人抄录近一万两千字,平均每天每人抄录四千字。如果用后世的钢笔抄录还不可以做到,可是用毛笔,让高敬宗写一千字,他需要大半天时间,如果连续写上三天,他会崩溃的。 镌刻雕版印刷,是隋唐时期才形成的技术,但是隋唐时期的这种雕版印刷,不仅效率低,而且雕刻的模板,都需要坚硬的木材,费时费力,而且造价非常高。高敬宗非常自然的就想到了后世的活字印刷技术。 高敬宗也非常奇怪,这么简单的东西为什么在这个时代没有流行起来。难道古代人的脑袋这么不开窍?抱着这个态度,高敬宗随便找出一枚沈郎铁钱,沾着墨水印在纸上。可是结果却让高敬宗恍然大悟,原来沾着墨水印在纸的印记,不过是一团黑点,依稀可以看到铁钱外圆内方的大致轮廓,后来高敬宗又拿起自己的私章,沾着墨水试验,同样也看不清字体。高敬宗这才发现问题真正的原因是墨水材质问题,制约了活字印刷的技术发展。 事实上在这个时代早就有人提出过活字印刷的设想,然而事实上墨水和字模都不成熟,而宋朝的毕昇应该不仅仅是改泥活字,最重要的恰恰是墨水的改良。高敬宗了解到在这个时代,书坊的规模都非常小,基本上都是人工抄录,再说各个书坊之间又缺乏足够的交流与沟通,很难支持进行大规模的材料筛选。 这恰恰是杂学不显的大弊端,要是有国家来支持系统性的材料筛选,何至于不能让印刷术得到大规模的应用?要是有充分的交流跟沟通,后人至少能在前人的基础少走许多弯路,要是材料学本身有体系的理论进行指导,筛选的方向就会更明确,时间自然能缩短。 高敬宗萌生了发明活字印刷术的念头,可是他只知道后世常用的是铅活字,字模用铅制成,到底是纯铅还是铅合金就不得而知,更不知道铅活字配用何种印刷墨水才好、对纸张有没有特别的要求,他看着陆永华问道:“秘书院今后需要大量抄录各式文件,你有没有发现,着人抄工太慢,也太费时费事?” “王上所言极是”陆永华微微一愣,他举起自己如同水晶肘子一般的手腕道:“抄书不慢,还容易出错,若是一个字抄错,整张纸就废了。特别是昨晚熬夜抄录,光废掉的纸就有三刀。” 高敬宗知道宣纸所谓的一刀就是一百张,三刀就是三百张。在这个时代宣纸是相当贵的,一刀纸差不多要一千八百钱,平均一张纸几乎可以买一只鸡了,在后世这个价格是根本不可能想象的。 高敬宗道:“有没有想到制造一种机器,把今后需要大量颁发的文件印刷出来?” “印刷?”陆永华想了想说道:“下臣倒是听说过有雕版印刷,不过雕版太贵,一个雕版就需要三万多钱,以《尚书》为例,全文两万五千七百字,光雕版就需要雕刻五十余个,这一套下来就需要一百五十万钱,字越小越难刻,字越大,印字越费纸字;一页雕板刻错一字就要重新来刻,要是在刷印过程中,雕板损坏就要补刻。但是补刻一个雕版就算是熟练的雕工也需要费时近三个月,时间也来不及……所以还不如抄录省事。” 高敬宗道:“难道就没有想到制造活字?听说用泥烧制字模……” 陆永华道:“下臣倒是听闻有人异想天开的使用泥字模,不过这泥字损坏起来特别块,烧成瓷质又不醮墨;听说以前有人用铜块制字模,但是铜难熔,一套字模制作下来太费时太力又费钱……” 高敬宗道:“应该是制字模的材料跟墨水选择不对,也许跟印刷的纸张也有很大的关系,具体怎么回事,你帮我找些会活烧制陶瓷、和会制墨的师傅过来,看能不能找到更合适的方法。咱们以后需要颁发的文件太多,要是全靠抄书,秘书院人手增加十倍也不见得能完成。用活字印刷更省时省力,咱们还可以开书坊赚钱。” “那下臣先找找看”陆永华点点头将这事记在心里。 …… 当夜里,夏军水师师都指挥使帅帐中。第二师师都指挥使胡光气急败坏的走进了祝英庭简陋的帅帐中。胡光把自己的钢盔丢在了铺满地图、各种文案的桌子上,发出了“咚”的一声巨响。 这一声巨响起让祝英庭从睡梦中陡然醒来,胡光像是没有看到祝英庭那膛目结舌的神情,自顾的走到桌子前,抓起桌子上的一个祝英庭喝剩下的凉茶,就把里面的凉茶水倒进了自己嘴里。 “很难想象如此粗鲁的男人会是一名我们夏军高级将领,比起鲜卑人你似乎更加野蛮一些。”祝英庭被胡光惊扰了美梦,心中颇为不悦,他撇了撇嘴,不满的看着胡光这位不速之客。淡淡的说道:“你就不能文雅一点?” 今天来到鲁迅文学院,看到的都是传说中的大神,我右边房间是颓废龙,左边是我本纯洁,下层是吴半仙,知白,录事参军。 (本章完) 第351章 莫名的不安 胡光比起当初在籍字营的时候,更加黑了一些,相貌看上去略显苍老,神色奕奕,灯下双目炯炯有神。别看祝英庭是夏军中郎将级别晋升的最后一位将领,也与胡光平级。他可没管高敬宗如何器重祝英庭,非常不给面子的吼道:“如果不想让我扭断你的脖子,你最好闭上自己的嘴巴。” 祝英庭眉一挑,好不退让的道:“你可以试试,到底是谁先扭断谁的脖子!” 胡光的脸色一冷,身上浓郁的杀气蓬勃而出。胡光是冉魏国老兵,参加过冉魏几乎数得着的恶战血战,也是在血水里洗过澡,尸山上睡过觉的狠人。他身上养成的杀气,在他想来休说像祝英庭这样年轻的将领,就算是苏固、刘孟之流,也会感觉不自然。 可是让胡光非常意外的却是,祝英庭却毫不退让,挑衅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胡光,缓缓举起拳头。祝英庭那架势仿佛在说,有种你试试。 司监田庭训赶紧上来打着圆场道:“胡将军、祝将军,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你们这是干什么,若是让外人看了去,还以为咱们夏军还是一盘散沙呢!” 胡光伸手指着祝英庭:“你……你很不错,怪不得大王擢升你小子为水师中郎将,就凭这个胆子也配得上这个位子!” 田庭训听到这话终于松了口气,他还真怕光与祝英庭打起来呢。他当然知道夏国如今就是分属两个阵营,泾渭分明。胡光、苏固、张屠、刘孟、冉裕、聂彦适身上都打着冉魏系的标签,而刘牢之、田洛、魏大福和现在这个祝英庭身上都打着高敬宗嫡系的标签。此时高敬宗简单而粗暴的将全军进行整编,看似乎不偏不倚,事实上明眼人都知道,高敬宗借着这个机会,从冉魏系手中,扣出一个师。 而这八师的师都指挥使的任命也颇为微妙,首先是胡光虽然出身冉魏系,却有些向高敬宗靠拢的意思。而第五中郎将府聂彦适则同样从原本并不受重视的第五中郎将府擢升为第四师师都指挥使,不管聂彦适有没有向高敬宗上表忠心,至少籍戡不会轻意再视聂彦适为其腹心了。而冉魏嫡系骨干张屠、苏固和刘孟,仅仅张屠获得第五师师都指挥使的位子。 别看表面上这个整编,全军上下没有异常,各中郎将接受命令之后,立即收拾行囊,前往新部队接收部队,进入改编。作为从事政治工作的司监田庭训,敏锐的发觉,私底下暗流也是滚滚。 一旦胡光与祝英庭发生争斗,很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田庭训还担心他们二人一旦争斗,从而引发夏国内部冉魏系与高敬宗嫡系之间的激烈斗争,在大敌当前,内部不稳是致命的问题。 通常胆色过人的人有两种,一种是无知无畏,另外一种则是拥有雄厚的实力做为后盾。化名祝英庭的谢玄,身手过人。他虽然不像冉裕那样天生神力,然而自身功夫过非常强悍,就算与冉裕过招,他也不会落败,更何况是远远不及冉裕的胡光?如果胡光真动手,吃亏丢人的肯定是他,他不介意***冉魏系将领的傲气。 不过胡光来了这么一个神转折,他也顺势下台,没有闹将起来。毕竟一旦正式决裂,难看的还是高敬宗。 谢玄望着胡光道:“不知胡大将军深夜至此,有何贵干?” 胡光道:“听说你抓了马愿” 谢玄道:“不错!” “把人交给我!他可是我的老朋友,多年未见,岂能不好好聚聚?”胡光语气中透着浓浓的杀意和咬牙切齿的恨意。 谢玄道:?**浅1福峙乱煤耍br /> “什么?”胡光虎目一瞪,大步逼向谢玄,他的脸距离谢玄的脸几乎不足三寸,胡光口中呼出的热气喷了谢玄一脸。 田庭训赶紧上前道:“胡将军误会了,马愿已被祝将军解送至睢县了,如果顺利的话,恐怕已经进入都昌境内了。” 胡光陡然转身望着田庭训道:“果真?” 田庭训点点头道:“我还能骗胡将军不成?” 胡光连招呼都没有打,扭头冲帐外大吼道:“备马!” 胡光三步并作两步冲向帐外,不一会边,得得的马蹄声渐渐轻不可闻。 田庭训松了口气,拍拍胸脯道:“还好,还好,没惹起大乱子。” 谢玄不以为然的道:“他敢吗?王上拥有大义,他若是跟王上对着干,就是与我们夏国百万军民为敌,他就会身败名裂,死无藏身之地。” …… 苻坚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王猛对于高敬宗的联秦抗燕的想都不想就拒绝了,这出乎了苻坚的意料,在苻坚看来王猛的决定,似乎有些太武断了。如果是其他人这么跟苻坚说话,苻坚连想的心思,都没有,直接拉出去砍了。 苻坚也只有在王猛面前表现得非常有涵养,可以做到泰山崩于眼前而不改于色。但是他实在没有想到王猛会如此果断的拒绝高敬宗的提意。他都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好。一时二人都没有说话,太极殿内里顿时陷入冷寂得让人心打颤的静寂之中,气氛顿时诡异到极点。 苻坚实在不明白王猛为何会如此肯定高敬宗是虚张声势,可是万一高敬宗真向慕容雋投降呢?他想破脑袋也没有想明白。 看着苻坚如此纠结的样子,王猛笑道:“陛下,若燕军大举攻秦,您会投降吗?” “不会!”苻坚摇摇头道:“朕宁愿惨烈的战死,也不是屈膝投降。” 说到这里,苻坚终于恍然大悟,尽管王猛没有向苻坚再解释什么,苻坚已经明白了王猛的意思。作为一个通过政变的方向获得皇位的苻坚,他非常明白任何臣子可以降,唯有像高敬宗这样的人主是不可能投降的。他们投降,只会“暴毙”。 当王猛向杨释表达委婉的表达了秦国国主苻坚是一个爱好和平的,不愿意看到秦国百姓遭遇战祸兵灾之苦,所以秦国不会介入燕国与夏国的战争。 王猛仔细的看着杨释的眼睛,他想从杨释眼睛里看出杨释伤心绝望的神情,然而出乎王猛料,杨释表现得非常平静,没有露出一丝可能出现的意外,似乎他早已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一样。 王猛此时反而疑惑起来:“难道说高敬宗早已经料到自己的决定?” 杨释风度翩翩的辞别苻坚和王猛等秦国君臣,离开长安,一行数十骑绝尘而去。就在杨释等人消失在视中,王猛心中突然生出莫名的不安。 (本章完) 第352章 柳园渡 随着天气转暖,上游冰雪融化,黄河水流量也逐渐加大。暴戾的黄水从上游滚滚而来,漫漫漶漶一片汪洋。大的浪如小山,小的如坟头,汹涌起伏撞击着两岸。此时的黄河波涛汹涌,堤岸被它冲撞得一块块裂开,掉落的土块随即不见了踪影,像是一头怪物的大口在饥饿地吞噬着。 柳园渡口,是黄河上的古老渡口。这里距离陈留城约六十里,此时柳园渡北岸,密密麻麻扎着数万顶帐逢,燕军连营数十里。皇青真说:“天下大势不在一地一时之争”。所以慕容雋接纳了皇甫真的谏言,并没有头痛医头,脚疼医脚,而是按照原制定计划,以太原王慕容恪为平南大都督,统领三十五万大军负责针对冀、青二州夏军的剿灭任务。而太宰慕容评则南平南副都督,领二十五万军队自陈留渡河南下,平定兖豫二州夏军。这次燕国出动共六十万大军。对外诈称百万。事实上六十万实数之中,民夫、奴隶战了近三分之一。 慕容恪和慕容评一东一西,分别剑指河南。燕国太宰、平南副都督慕容评便扎营柳园,命数千士兵驱赶着近数万名民夫,紧张的搭建浮桥。随着长水军的全军覆没,这让慕容恪和慕容评大军渡河的计划,受到了致命的阻碍,尽管燕国的长水军舰船老化严重,士兵也缺乏必要的训练,然而长水军对于承担搭建浮桥的任务,还是轻车熟路的。可是因为长水军全军覆没,这让慕容评不得不利用旱鸭子的燕国将领搭建浮桥。 搭建浮桥可不是一件容易完成的工作,特别是外行的慕容评居然把渡河地点选了柳园渡这个地方,这里是古黄河上面最古老的渡口之一,要说起来甚至比洛阳城外的孟津渡要早五百余年。 数百艘木筏和渡船正在缓缓拼装浮桥。那些被鲜卑抓来的民夫,只要动作稍慢,就会有鲜卑将领和监工挥着鞭子,抽打他们,这些鞭子力道实足,只要挨上一鞭,就会鲜血淋漓,被抓来的民夫和奴隶苦不堪言,叫苦连天。 莫侯龛是慕容评麾下比较悍勇的将领,骁勇善战,娶了慕容评的干女儿,脸上那道长长的伤疤就是在中山之战中留下的。永兴二年,慕容评随慕容恪攻打冉魏,八月原冉魏部将从邺城逃出来的苏林,在中山老家招募乡勇,抵抗燕军入侵,后被慕容评攻破中山,苏林不知所踪。然而莫侯龛则在攻破中山城时,被苏林一刀砍掉面部,多亏当时苏林钢刀卷刃,只是砍到骨头,并没有将莫侯龛的脑袋砍下来。这次攻打夏国,莫侯龛则继续充当?**娼?br /> “绑结实,绑结实!”眼见两名被抓来的奴隶将一根湿滑的木头滑入河水中,瞬间失去了踪影,莫侯龛勃然大怒,上前一步,就将一名奴隶踹了个四脚朝天,骂道:“狗东西!作死呢!” 立时两名鲜卑士兵拿着鞭子就上去追打那奴隶,刷刷十几鞭子,打得满身上下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嘴角冒血,连声求饶。 莫侯龛哼了一声,摆手道:“算了,无心之失,老子是怕延误工期,咱都小命不保。”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鲜卑士兵惶恐不安的大吼道:“敌袭,敌袭,汉狗舰队……” 莫侯龛抬着一看,只见河面上出现一字摆开的三艘大型,这些大船正迎风破浪,高速航行而来。侯龛大吼道:“弓箭手,准备!” 一时间鲜卑士兵和民夫奴隶们就炸了窝,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跑,刚刚搭了不到一半的浮桥上,不少民夫和奴隶,甚至有鲜卑燕军士兵跌入河水中,瞬间消失在水面上。侯龛望着这乱糟糟的情景,拔出战刀,朝着乱跑的民夫奴隶,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乱砍。 连杀十几名民夫和数名士兵,这乱糟糟的***终于平息了下来。四五千名燕军***手站在浮桥上,搭箭上弦,严战以待。 化名祝英庭的谢玄,把整个水师分十二个个舰队,第一至第九舰队每个舰队负责一百五十至至二百三十里不等的河面,而第十至第十二和中军舰队则作为机动支援力量,从荥阳至黄墟这二百多里的河面,属于夏国水师第四舰队的防区。第四舰队拥有三艘八槽船和四艘方艄和六艘鸟船共十三艘大小战舰组成。 随着不其船厂对于改装战船工作的越来越熟练,夏国战船改装工作的进度越来越快。几乎每天都可以让十数艘大小战舰加入夏军水师。如今的第四舰队除了这十三艘大小战舰,还有过半的战船还没有改装完。一旦全部改装完毕,每支舰队将拥有高速六艘鸟船、二十二艘方艄沙船,四至八艘不待的八槽船。 其实早在慕容评刚刚选择柳园渡作为渡河地点时,第四舰队其实已经发现了燕军的举动,不过第四舰队担心慕容评只是声东击西,并未立即出动,而是在黄河南岸进行秘密监视,在第四舰队发现燕国甚至连佯攻的动作都没有时,第四舰队终于在燕国完成浮桥搭建工作一半的时候,发动了袭击。 尽管侯龛是一个旱鸭子,不过他却是一个久经战阵的悍将,他整顿部曲,准备以***给夏军水师予以重创。然而理想是丰满的,只是现实太骨干了。 夏军水师第四舰队,距离浮桥整整三百步,十三艘大小战舰就横在水面上抛锚,望着这一幕侯龛反而疑惑了:“夏军这是在搞什么鬼?” 数十名袒露着上身,擒着短刀的燕国新附军(既***部队),作势要跳水,从水底攻击敌船,这是跳帮作战时期,水战的基本形式。然而这种所谓的水鬼部队攻击敌舰,事实上和后世抱着炸药包去炸敌人坦克的敢死队差不多,虽然能偶尔撞大运炸毁敌人几辆坦克,但是更多的则是去送死,特别是在波涛汹涌的黄河上。 侯龛答案自然是很快揭晓了。 (本章完) 第353章 新安商盟 夏军水师的战船上都加装了拍杆,但是拍杆的攻击距离只有三丈至十丈的距离,其实拍杆勉强只算是近战自卫性武器。然而夏军水师将士发现,配重式投石机不仅抛射距离远,而且因为可以抛射重达三百斤的石弹,威力也相当惊人。 每一艘战船都会有压舱石,夏军水师充分发挥配重式投石机的石弹,将原本重达千斤的长形石条换成了三百斤重的石弹。为了方便石弹运输,并且在底舱内加装了运滑轮升降机,方便石弹运送。刚刚停稳的第四舰队十三艘战舰,距离浮桥整整三百步远,夏军水师停止前进,抛锚停船。 攻击固定的浮桥,可比那种航行中的战船容易多了。三百斤重的石弹被吊装上甲板上,然后通过甲板上简易的龙门吊,装进配重式投石机的掷弹带内。 “嘭嘭嘭……”随着接连不断的巨响起,重达三百斤的石弹朝着浮桥砸去。三百斤的石弹不要说将人砸得脑浆横流,就连船体轻薄的中小型战船船底砸个大窟窿出来。第四舰队十三艘战船,四十四具配重式投石把四十四枚重达三百斤的石弹狠狠的砸向浮桥。 仅仅浮桥的承载能力虽然不弱,但是论起坚固比起巨型战船来却远远不如。虽然第一轮试射时,仅仅不到两成石弹命中目标,然而这八九枚石弹一下子将浮桥砸出七八个大窟窿,顺带着将燕军三四十名士兵砸得血肉模糊。四五千鲜卑弓弩手愤怒的朝着夏军水师射箭,只是非常可惜,大都装备着猎弓的鲜卑弓弩手,根本够不着夏军水师的战舰。阵形大乱的鲜卑弓弩手还没有松口气,夏军水师的配重式投石机的第二波石弹雨就接连而来。 这一次命中率出奇的高,至少三十枚石弹命中浮桥,顿时将浮桥砸得七零八乱,顺带着将近千名鲜卑士兵砸落水中。对于落水的鲜卑士兵,夏军水师既不射杀,也不救援,任其自生自来。 莫侯龛也不傻,一看这个情况他怎么可能坐以待毙,急忙疏散士兵。接着命部曲将浮桥点燃,然后砍断捆绑的绳索,任由浮桥上的木筏和渡船,燃烧着顺流而下,妄图烧掉夏军水师战船。但是夏军水师却不闪不避,依靠着自己的船体高大,特别是八槽船上的拍杆这个时候开始发威了,十座拍杆就像八爪鱼一样,十只吊臂七上八下,将靠近的火船纷纷砸沉在水中。 如果莫侯龛把这些木筏或渡船全部浇上火油,然后引燃,或会真的给夏军水师造成一定的麻烦,可是匆忙之下他哪里去寻找火油?那些被点燃的渡船或木筏,烧起来也是一大片,看上去非常吓人,可是被拍杆一拍,吓人的火势就顿时熄灭。 这种火势只是看上去吓人,事实上对于战船的威胁并不大。中国古代人相当聪明,船只在大海中航行,非常容易被大海中一种叫海蛆的虫子侵蚀。这种如同蛆虫一样的小虫子,就喜欢以木头为食,它们会附着在船底的木板上,渐渐啃食木板,别看那些看似非常坚硬的底舱木板,经海蛆啃食一年以上,就会变得像面包一样松软,别说触礁,就是一个大浪就会四分五裂。 后来在大航海时代,西班牙人为了改变这个问题,将木质船底用熟铜包裹出来,这样虽然会减弱海蛆对木头的啃食,然而却又会发生海水腐蚀铜皮的现象。每隔离三五年就需要更换新的铜皮或船底木板。中国缺乏铜料,而且古代中国的铜钱偏偏又是东亚地区的区域性货币,铸造铜钱的铜料都不够,更加不可能奢侈得用铜皮包裹底船了。不过在打造海船里会用牛皮将船底蒙上。 海蛆不吃牛皮,又可以有效的保护船底,增加船体的使用寿命。船底和吃水线部位蒙了熟牛皮,被水浸湿以后,这火都未必能将熟牛皮烧透。 眼见火攻无效,莫侯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夏军水师投石机像打靶子一样把浮桥上的木筏和渡船一艘一艘砸沉。清除完这些浮桥上的木筏和渡船,夏军水师尤未满足,他们依靠着战船高大,威力无比,又将停靠在渡口码头上的数百艘大大小小的木筏和渡船一一砸沉。然后这十三艘夏军水师战舰又耀武扬威的长扬而去。 事实上不光慕容评无法从陈留郡渡河,就连慕容恪自濮阳沿着黄河顺流而下,皆没有找到可以渡河的地点。先秦时期,古黄河的下游河道在冀中平原上游徙漫流,形成多股河道,故有“九河”之称。这一时期下游河道的河床是比较稳定的,然后在进入西汉时期,黄河发生了大规模泛滥改道,自东汉王景治河,王景因势利导,筑起了西自荥阳(今荥阳东北)东至千乘(今滨州市蒲城)海口的大堤,黄河流经今黄河和马颊河之间,由利津附近入海。 不过让慕容恪和慕容评非常郁闷的是,无论他们选择从任何地点渡河,必然遭遇夏军水师的阻挠。慕容恪和慕容评二人所部,前前后后损失木筏、渡船上千和近两万千余名军士,却依旧停止在黄河北岸,此时黄河成了夏国高敬宗的天然屏障。 夏国国都、夏军大都督府高敬宗一遍一遍翻看着水师祝英庭送来的战报,早先的时候,高敬宗还担心祝英庭会露空子让慕容恪和慕容评趁虚而入,然而看到祝英庭居然采取了分段巡航,集中优势兵力的打击的方式,先后歼灭燕国长水军以及慕容评、慕容恪两部共十三次架设浮桥的行动。只要黄河防线可以保护得住,高敬宗就可以安心发展了。他给司户参军陈应下达命令,命令各地官员立即组织百姓,进行春耕工作。 高敬宗心情大好,决定召开新安商盟的代表。大都督府前花厅,坐着十几名新安商盟代表,新安商盟虽然以陈氏、俞氏为首,事实上还有十几家大小商号组成的利益集团。 这些人见到高敬宗进厅,纷纷下拜磕头,高敬宗笑道:“都不必多礼,坐,都坐。” 花厅气派宏大,这些人本不敢坐,但见高敬宗坐了,这些人才急忙依次在两侧的席子上小心翼翼的跪坐而下。 高敬宗心情大好,笑咪咪的扫视了众人一圈,笑着说道:“本王兴兵讨逆,还要赖各位支持啊” (本章完) 第354章 夏国大学 众新安商盟的商人,面面相觑,神色各异。不安者有,忐忑者有,也有露出不一为然的神情。新安商盟四大家族,其实还是俞氏与高敬宗最先接触,然而在交往过程中,却是陈氏采取了不遗余力的鼎力相助,当然高敬宗也投桃报李,陈氏一举成为新安商盟最高话事人。在高敬宗改制之后,陈应为司户参军,可是明眼都可以看得出来,陈应已经是夏国九卿之一,弄不好还会成为文信侯第二。 这下俞燮要说心里不酸,那才是怪事。众人尚没有答话,俞氏代表俞燮郑重的说道:“王爷,需要多少钱粮但请明示,草民定竭力而为。” 现在新安商盟与高敬宗的产业密不可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算他想置身事外,可高敬宗将一倒,无论是燕国北朝得了势,还是南朝晋国就了势,那他的财产要不被抄没,就成了咄咄怪事,全族的脑袋能不能保住更是难说。 破家县令,灭门府尹这可不是说着玩的。如果是士族门阀,他们还有门生故吏可以上下打点,遮应一二。不过有些商人却暗暗叫苦了,他们可不想趟这趟浑水,就算希望高敬宗得势,可也不想惹祸上身,何况平白无故又捐银钱,谁又不心疼? 高敬宗笑着对俞燮道:“你想差了,本王叫你们来,不是跟你们要钱,要说这一时半会,府库尚支撑得住,就算以后战事吃紧,也绝不用大家纳捐,有愿意为本王效力者,全凭自愿,而且会以借款记本息,就算战争期间,咱也一切依律行事。这点本王可以人头担保……” 众商人都心下一宽,忙纷纷道:“王爷言重了。” 高敬宗不想采取这种逼捐的方式,反而容易适得其反。在后世各国,都用发行国债的习惯,用国债进行募捐,为了激发国人或豪门募捐的热情,国债会有一定的利率。高敬宗就向众人介绍这个借款利息问题。 在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低息贷款一说,可以说放高利贷是各大门阀和商贾敛财的重要手段之一。高敬宗给出了年息一成的利息,如果在后世这个利率已经算不低了。可是在这个时代简直低得可以忽略不计了。通常年利率在三四成,假如借别人一万钱,一年之后要还一万三千,至于一万四千钱, 有人想,按照高敬宗付息来募军款,倒是可以购置一些,尽管利息太低不过也要跟高敬宗结个善缘。这几个月看情形,看高敬宗能不能支撑得住。若不然,只能尽快变卖产业去南晋避难。不管怎么说,睢城城破之日,只怕大伙都好过不了。 但是现在的作坊搬迁不便,或是跟高敬宗有直接合作的,自是琢磨着无论如何都要全力帮助高敬宗对抗北朝,若不然,可就真的血本无归了。 高敬宗却是笑道:“本王请诸位来,欲请请众位为地方治理出一片力。” 众人都不解其意,财力声望,俞燮自是诸人之首,当下就道:“王爷但有差遣,草民等自竭尽全力。” 高敬宗笑道:“本王寻思着设立纳言一职,准备授予诸君。” 众商人都是一呆,换着名目拿钱卖官么?但这可不似高敬宗的作风。 高敬宗向众人解释道:“这个纳言非官职更非爵位,乃是授予民间有德之士的一个称号而已,以表彰其德行,但却又不仅仅是一个尊号,恩纳言者,却是要负担起维持民间安宁、防止非法刑罚之权责。如纳言者,可巡视监狱等羁押院所,接受被拘禁者之投诉,若发现各衙门违法乱纪之事,亦可直接向吏司甚或向都督府**院申诉。” 这个纳言,就相当于后世香港的太平绅士,只属于民间荣誉性质的称号。当然高敬宗利用这上纳言称号,主要是监督地方官员,避免**。任何政治制度,在设立之初都是极好的,出发点也是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潜移默化之下,各级官员就会纷纷变质。这些商人的角色,诚然就是充分后世的自媒体的角色,公开社会阴暗的部分,维系相对的公平。 当然高敬宗在这个时候,也不排除商人与地方官员狼狈为奸,欺上瞒下,**受贿,欺压百姓。但是纳言虽然给商人一种无俸禄的荣誉称号,但是一旦他们犯法了,也可以公开处置。 高敬宗道:“这个纳言本王决定,首批颁布二十七个,既每一州刺史部一个,各郡一个,日后根本各位的表现,进行增减。” 古往今来,容易引起民愤的地方,主要包括监狱和羁押房,众商人更加重中纳言可以直接向高敬宗的**院上折子弹颏衙门习气?对他们来说,这可真是想不到的殊荣。这和花钱捐官是两码事,你就算捐多少钱,捐成了什么,就算是三四品官员又怎样?那也不过是个虚名,在人家眼里,你还是商人,谁也不会真拿你那官职当回事。 这个纳言却大大不同了,不是官员,却有了评说衙门的话语权,高敬宗向无虚言,想也想得到,做了这纳言,地位会有怎样的提升,最起码,不用担心那不入流的官吏来敲诈**了。 高敬宗环视众人,又道:“当然,本王现今处境各位都知,诸位受了纳言,若以后时局变幻,我可就害了诸君,诸位若推辞不就,本王绝不勉强。” 俞燮立时道:“王爷,草民等卑微之身,得王爷抬爱,心下唯有惶恐,怕失王爷之厚望,但草民必定兢兢业业,维系乡里安宁,民间和气。怎敢说一个推字?” 其余众人也纷纷感恩戴德,七嘴八舌的谦逊。 设立纳言,以民监督官员,以舆论导向监督地方官员这只是高敬宗进行吏治改革的第一项。高敬宗将二十七个纳言的职位,分别颁发给新安盟十一个,各州郡士绅七个,剩余九个名额则给了儒、僧、道、工、士、医、兵、农、和学等九种职业,各职业推举一人。 在高敬宗设立纳言监督地方官员和同时,高敬宗把重点改革放在了“学”这一方面,谪仙书院是高敬宗当初无奈之下做出的决定,尽管成立时间尚短也没有培养出来什么有名的人才,但是高敬宗却将整改谪仙学院,改为夏国大学。新成立的夏国大学隶属礼司直接管辖,以夏国百万军民中的饱学之士充当教授,教导适龄少年进学。当然高敬宗在战争期间,却没有搞什么男女同室而学,而是专门招收男子。 (本章完) 第355章 **汤 夏国大学的校址,被高敬宗选在了睢县城东南的十里庙。当地人称为十里庙。这个十里庙占地相当大,长八百九十步,宽六百七十余步,几乎和后世的故宫差不多了。不过这个十里庙占地面积虽然大,不过建筑远远没有故宫大。 在鲜卑人占据梁郡时期,他们可不会管什么僧俗玄儒,看到十里庙拥有如此庞大的庙宇群,便纵兵抢劫,十里庙僧人坚决抵抗,于是鲜卑大军猛攻十里庙,便把十里庙杀得尸横遍野。 虽然没有纵火焚烧这座寺庙,然而便快速衰败了,高敬宗曾对外诈称出身了梁郡崇法寺,在崔逞的主持睢县政务的时候,曾派人修缮这座荒废的寺院。可是由于这是一座高敬宗曾挂单过的寺院,一些假和尚妄图占据这座新命名的崇法寺作威作福,随着冬天大量百姓被燕军驱逐到睢县,崔逞便用这座寺院充当临时安置地点,可是随着开春以来,这些百姓被分散到了各地的开垦农庄,新崇法寺便闲置了下来。 高敬宗建立夏国大学,正愁没有校区,崔逞见高敬宗无意恢复崇法寺,就提出了这个闲着的十里庙。随着高敬宗来到这个经过崔逞组成百姓简单修缮的十里庙,高敬宗第一时间就喜欢上了这里。十里庙占地近千亩,事实上所有殿室加在一起不过四百余间。最重要的是庙中有一座占地两百八十余亩的水塘,这座水塘还是活水与濉水相连。拥有如此大的小湖,学生们将来可以在这里泛舟,游玩,或是陶冶情操。 十里庙的后院,其实是一块三四百亩的人工种植的竹林。原本极为头疼的师资力量,也随着高敬宗实际控制区域的扩大,得到有效的缓解…… 高敬宗让人将镌刻着夏国大学的匾额挂在十里庙的正门上,然而将寺内主大雄宝殿之外的偏殿、藏经阁之类的全部改装。十里庙原偏殿,改成了夏国大学静默厅。此时静默厅内高敬宗端坐在主坐上,下首坐着十数名夏国大学教授。这十数名夏国大学教授,其中以关中苏氏兄弟苏若问与苏若宪名气最大。 但历史上成就最大的还是韦逞以及其母宋氏。宋氏家传周官学。苻坚曾令学生一百二十人从她受业,使周官学得以保存流传,成为中国古代历史上第一位女博士。时人称为“宣文君“。当时宋氏成为秦国博士的时候,已经年过八十,如今她才七十,也就是说十年之后,她才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位女博士。 这些夏国大学教授们神色各异,如今百万大军正在黄河北岸寻找渡河之机,可以说是兵临城下,而这个高敬宗却不务正业,一心要建立夏国大学。这些教授们有跃跃欲试、摩拳擦掌以成就千古声名者,有胆小怕事担心祸及全族者。 关键是高敬宗也不知道韦逞和其母宋氏的成就,事实上夏国大学中除了韦常之母宋氏,还有另外一位女教授,那就是鲍姑。鲍姑晋代著名炼丹术家、精通灸法,是我国医学史上第一位女灸学家。她出生于一个官宦兼道士之家,其父鲍靓是广东南海太守。她以专治赘瘤和赘疣而闻名于时,以艾线灸人身之赘瘤,一灼即消,疗效显著。她长期与丈夫葛洪在广州罗浮山炼丹行医,岭南人民尊称她为“鲍仙姑”。 鲍姑几乎没有出过岭南,然而当她听闻高敬宗居然将“鬼面疮”治愈了,就让儿子护着她一路北上。当然升平四年元月的时候,才堪堪抵达睢县。在得知高敬宗在建康为质,她又想返回建康去讨探医学问题。不过被高敬宗一通忽悠,随她来到了睢县。成为夏国大学仅有的两名女教授。 当然,有几位年轻的儒家教授却是擦拳磨掌,心神激荡,若能追随高敬宗砥定天下,成就太平盛世,扬华夏天威于四海,何其壮哉? 高敬宗自知道他们心思不同,但政治嘛,就是要团结大多数,为了荣华富贵也好,为了理想也罢,只要跟自己走的,都要给其描绘出美好的前景。 高敬宗品了口茶,道:“众位皆当世俊彦,识见深远,孔圣人说过,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民氓不知之事,却要众位教化之。但古时圣人教诲,仅能惠于弟子三五人,数十人,百多人。今却不同,本王欲成立夏国大学,无论贫贱,无论出身,只要有心向学,皆可成才。诸位经纶大义,皆可罗列于上而为万民知之。” 众教授拱手道“绝不负王上所托!” 高敬宗建立的夏国大学共分经学院专门教授经学知识,以这个时代的普通教育为主。以苏若问主理。同时建立夏国大学工学院,这就是包括各类工业基础知识,以王嘉主理,但是现在王嘉暂时脱不开身,只能让高敬宗自己挂名处理,以孙昭**。同时还包括医学院,自然是以鲍姑主理。 这时红袖持剑匆匆而入,在高敬宗耳边低语了几句,高敬宗莞尔一笑,端起茶杯:“今日就这么着吧,本王还有要务需要处理,诸位就各司其职吧。” 众教授忙不迭起身施礼:“恭送王上!” …… 夏国大都督府、夏国王宫**院南厅。从长安风尘赴赴而来的杨释没有来得及休息,就与陆永华整理交接。按说联秦抗燕出使任务,杨释是彻底办砸了,可是杨释非但没有事情办砸的愧疚,也没有惶恐不安,神色如常,一片淡然。 副院事陆永华却是担忧不已,百万燕军来势汹汹,虽然如今未能过河,可是一旦燕军从两千里黄河河岸突破一点,百万大军就会像洪水一样席卷而下。最让陆永华担心的还是睢县仅仅拥有一个第八师,要知道第八师只算是夏军乙种师,全师拥有两个战兵旅,一个辎重旅,全师虽然有一万八千人,事实上谁都知道,能战之兵不过一万两千人马。 如果让燕军突破黄河防线,肯定整个睢县就会风雨飘摇。陆永华越是看着杨释像没事人一样,心中更是来气。听到杨释像打发小吏一样打发自己的道:“现在没事了,你去忙吧” 陆永华恨不得一巴掌甩在杨释脸上,可是想了想,这个想法只能想想,陆永华实在不明白这个杨释给高敬宗灌了什么**汤,居然让高敬宗如此信任他。 与众多大神交流一下,终于发现老程自己的差距在哪。诸位期待以后的精彩故事 (本章完) 第356章 夜色黄河 当高敬宗进入**院执事厅的时候,杨释迫不及待的躬身施礼道:“果然不出大王所料,苻坚小儿拒不同意联夏攻燕。” “那就没有什么好客气的了。”高敬宗转而朝身边的侍从道:“有请郗使君!” 不一会儿,郗超神色坦然的缓步而来。郗超其实对高敬宗也是相当不满的,原本桓温与高敬宗的盟约就是水到渠成。可是没有想到过高敬宗居然只是热情招待他一番,然后就把他凉在一边,置之不理。郗超几次求见高敬宗,都被高敬宗借口军务繁忙给推脱了。当郗超打探到高敬宗所谓的繁忙只是筹建夏国大学,郗超当时就不淡定了。 燕国以举国之兵倾力南下,高敬宗如果是废寝忘食的商讨军情,处理军务,这本无可厚非。别说三五天,就是十天半月,郗超也不会着急。只要高敬宗的局势越危险,他才会越没有选择的余地。可是高敬宗居然去筹建所谓的夏国大学,那么只有两种结局,高敬宗拥有绝对的把握战胜百万燕军,当然作为熟悉军务的郗超,并不认为高敬宗有绝对战胜燕军机会。双方实力差距悬殊,更何况燕国鲜卑铁骑举世无双,鲜卑慕容部从辽东接连打败扶余人、高句丽人、乌丸人和柔然人,像匈奴人、羯人、包括东部鲜卑的宇文部、段部、独孤部、莫侯部等大大小小上百个部落,就连中部鲜卑拓跋部,中部铁勒、丁零、高车等数十个部落,面对鲜卑慕容部铁骑,无一例外,全部战败。可以说鲜卑慕容部铁军是当世罕见的劲敌,而高敬宗尽管也是一个出色的人才,可是他的成军时间太短,全军将士装备与燕军也没有绝对优势,在如此情况下,高敬宗可以丝毫不担心将要兵临城下的鲜卑铁军,那么只有一个解释,高敬宗或许准备投降燕国。 郗超望着高敬宗,躬身施礼,不喜不怒的说道:“不知夏国国主招见外臣有何要事?” 杨释听得出郗超声音中压抑着心中的怒火。高敬宗莞尔一笑道:“本王前几日俗务繁琐,脱不开身,今日得闲可与郗使君……” 郗超毫不客气的打断高敬宗的话道:“郗某正欲夏国国主禀告,襄阳刚刚传来急讯,明主招郗某回去。所以,今日特向高殿下辞行!”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高敬宗闻言故作惊讶道:“郗使君这个时候要走,那咱们的计划只能暂时搁置了……” “非是搁置,实乃可行性不大。苻坚能短短几年时间内崛起,此人的手段不容轻视啊,”郗超坐下来,目光只瞥了杨释一眼就转移到烛火上,慢条丝理的说道,“关于关中之战,有几处疑点,其一,函谷关和潼关皆在秦军手中,一旦遭遇袭击,警讯烽火骤然烧起,关中秦军就会接到消息,我们断然做不到出其不意。一旦三日之内不能破城,秦军援军抵达潼关,就可以将我们西府军挡在潼关之外,到时候就会功亏一篑。” 高敬宗悠悠一笑道:“敢问郗使君,潼关和函谷关相较丰乐城警备如何?” “函谷关秦军守军不足千人,潼关守军两千六百余人,自然不能与丰乐十数万燕军守备相比。”郗超叹了口气道:“丰乐燕军虽众,然而部署却乱了许多,所以为夏军所趁。” 高敬宗道:“郗使君,先不管潼关、函谷关秦军拥有多少,我们夏军可以将潼关与函谷关完整无缺的交给西府军,不知西府军会拿出什么诚意。” 郗超望着信誓旦旦的高敬宗,心中疑惑不已。按说秦国虽然明面上并没有加强戒备,也没有因局势骤然紧张而增兵两关。然而依靠常备函谷关之险,潼关之固,短短时间内也绝非可以一举而下的城关。早在先秦时期,秦国便依靠函谷关将六国百万雄兵拒在函谷关之外,在这个时候,氐秦这三四千兵马虽然不能硬抗夏军与西府军联军十余万人马,却可以坚持到长安援军到来。一旦秦**队完成增援,这场战争只能铩羽而归。 看着高敬宗那张稚嫩脸,敢将晋国太后褚蒜子、燕国皇帝慕容雋、氐秦皇帝苻坚洪泽浦水寨、天下三方势力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物,已经不能拿不容轻视来形容了,偏偏这么多疑点集中到高敬宗身上,郗超也分不清高敬宗的底气是什么。 郗超轻轻叹息道“看来夏王殿下已经是胸有成竹?” “这是自然,今日不同以往,曲本王身系百万军民生死荣辱,不由得本王不慎重。”高敬宗道:“所以,现在需要郗使君拿出你们的诚意。” “这……这”郗超陷入了沉思。 升平四年三月十三日,月黑风高,一支燕国新附军阳谷县,泅渡黄河意图悄悄深入东平郡无盐,甚或一鼓作气南下东平、泰山。燕国兖州督护王侠抚摸着自己冰冷的腰刀,目光露出一阵迷茫。 王侠原为冉魏兖州刺史魏统的亲卫军侯,公元三五一年八月,冉魏兖州刺史魏统受殷浩使者招降,与冉魏徐州刺史周成、豫州牧张遇、荆州刺史乐弘、平南将军高崇、征虏将军吕护劫持洛州刺史郑系,投降东晋。晋封魏统为东晋安北将军,结果在三五三年殷浩北伐时,姚襄倒戈,杀死魏统,魏统之弟魏憬接替安北将军之职,统领魏统部曲,结果姚襄大败魏憬,斩杀魏憬,吞并魏统部曲。王侠不甘,率领部曲突围后降燕,成为燕国庞大新附军的一员。 自从投降燕国之后,王侠跟着燕军打过朱秃、也打杜能、打过丁娆、也打过孙元。作为新附军,他们虽然名为燕军,实为炮灰,每当遇到艰苦、残酷的战争,他们就是第一个上。出力多,吃得差,他们的特点。王侠有时在想,这个从五品督护不干也罢。可是他却不敢,因为他手上沾满了无数汉人的血,一旦弃甲归田,迎接他的肯定是死亡。望着对岸死一般的沉静,王侠扯下腰间的酒葫芦,仰起头就一阵猛灌,直到将满满一葫芦酒全部喝光,他这才猛的一挥手朝着冰冷的黄河走去。 (本章完) 第357章 铁锁黄河 随着夏军水师对黄河的巡视日渐严密,燕国平南大都督根本找不到可以渡河之地。可是慕容恪却不甘心望河兴叹,就命王侠率领新附军三千熟悉水性的健卒,每个人不披铠甲,腰间绑着两个未开瓢的葫芦,十个人一组,用绳索进行武装泅渡。 要说这个计划也是相当疯狂的,夜渡黄河本来就危险,更何况是泅渡,这种方式渡河简直就是让将士送死。在慕容恪眼中,王侠等新附军的性命根本就不算什么,只要消耗光了新附军,大不了再去抓。别说王侠等三千新附军全部阵亡,就算是三万三十万人,他同样不会感觉心疼。 开弓没有回头箭,尽管王侠感觉到了危险,可是他却别无选择,只能听从慕容恪的命令,否则只要他露出迟疑片刻,慕容恪就会毫不犹豫的下令放箭。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王侠借着酒劲,跳入冰冷的河水中。 “冷,真他娘的冷!” 王侠刚刚跳入水中,就感觉寒意刺骨。三月份虽然是艳阳高照,可是每到晚上,气温就会降至十七八度,奔腾不息的黄河水,会很快将身上的热量带走。王侠打着冷颤,结结巴巴的吼道:“快点,都他娘的快点,不想死就使劲游。” 一个接着一个的燕国新附军士兵跳入冰冷的河水中。为了武装泅渡黄河,慕容恪也采取了相应的措施,他让每个泅渡的新附军士兵携带两个葫芦,增加自身的浮力。同时以十个人为一组,避免被喘急河水冲走。 正应了那句话,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太骨感。 三千余名新附军将士在王侠的带领下,缓缓向黄河对岸游去,不过随着每前进一步,他们都有整组整组的人消失在水面上。 高敬宗将北府军十个中郎将府改成如今的夏军九师的时候,夏军各师就成了野战性质的兵团,在部队外调作战,地方区域防御就迫在眉睫。高敬宗以退役伤兵为骨干,让地方士绅和百姓出力,组建了乡勇营。在理论上,除夏军在籍将士之外所有每户抽一丁,参与乡勇营。乡勇营建制不变,划各县县尉临时管辖。 乡勇的编制并不是固定的。上县拥有上千或数千兵员,也有数万兵员,有的小县或人少之县,乡县只有区区数百或者数十人。凡事也有例外,像如今人数最多的当属睢县,但是由于第八师常驻睢县,拱卫睢县。所以乡勇这个建制反而没有太多必要。所以睢县乡勇营只有五十八名兵员。 阳谷县对岸的无盐县乡勇营在夏国各乡勇营中属于不上不下的那种性质,拥有满员四百余人。 王侠率领三千燕军新附军夜渡黄河,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王侠终于踏上的无盐县县的土地。这个时候,王侠几乎连举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现在的王侠非常瞌睡,可是他却知道此时他绝对不能睡。否则一旦睡着,就再也醒不来了。 一边轻轻的跺着脚,一边huó dòng着四肢,好一会儿,这才哆哆嗦嗦的脱下衣服,拧干水份。然后再将湿衣服穿在身上,如果此时视线开阔的话,就可以看到王侠的嘴唇冻得青紫。 从三月十三日子午开始泅渡黄河,等到子夜三刻,王侠清点部队,悲哀的发现,三千人渡河,最终平安抵达对岸的只有不到一千五百人,也就是说近半的人消失在黄河中。 尽管平安抵达黄河对岸一千五百人,事实上谁都明白,如果没有燕军大部队渡河,别说一千五百人,就算是两万五千人马,根本没有机会在夏国掀起浪花。慕容恪利用新附军武装泅渡的真正目的,其实也不是让他们去突袭城池,在夏国没有反应过来时,他们或许可以出奇不意占领一座而几座城池。然而相较燕夏两国的国战而言,一城一地的得失,根本影响不了什么大局。 休息了好大一会,恢复了体力。王侠命部曲开始接动系在他腰间的细绳。随着一千五百人整齐的用力,细绳一点一滴被从对岸抽了出来。 慕容恪也是燕国出色的战略家,在他发现高敬宗利用夏军水师封锁黄河的时候,他就展开反思,如何才能突破夏军的水师防守,成功搭建浮桥让燕军大部队突破黄河防线,挺进黄河南岸。当然现在打造战船从时间上来说根本就来不及。高敬宗曾在升平三年的时候,就想打造水师。无奈的发现,打造水师战船的木料,普通木料根本就不行,必须使用阴干三年的木料,高敬宗后来只要与新安商盟商议,征借他们的商船,充当水师战船。后来随着江南商盟的加入,这才让高敬宗在极短的时间内,拥有了一支实力不弱的水师。但是就算高敬宗拥有三四百艘战船,看似实力不弱,但是东晋的水师才叫真强,他们的水师战船要以千计。 当然,对于慕容恪来说,就算倾燕国之力打造水师,短短时间内根本就没有办法打造一支可以与高敬宗匹敌的水师舰队,除非燕国可以推迟南下时间。当然这个想法,根本不可能,要知道高敬宗野心勃勃,不需要三年,现在他已经开始渡河北上,在冀州攻城掠地,时间燕国同样也缺。 就在慕容恪一筹莫展之际,慕容恪之子慕容楷道:“父帅何不铁锁黄河?” 慕容恪这才恍然大悟,三国末年,吴国建平太守吴(有记作吾)彦,从江中捡到碎木片,吴彦将碎木片逞给吴国国主孙皓说“晋必有攻吴的打算,应在建平增兵防守,建平攻不下,晋军终不敢东下。”孙皓不听。为了防备晋军水师顺江而下,吴彦便命人打造铁锁横在长江中,阻止晋军水师顺江而下。 但是仔细一想,慕容恪又摇摇头道:“楷儿想法不错,但是若要实施,可能性不大。吴将彦铁锁横江,晋龙骧将军王浚以火熔断铁锁,终灭吴国。” 慕容恪楷道:“敢问父帅,王龙骧费时几何?” 慕容恪哑然失笑,这才明白慕容楷真正所指。王浚自咸宁五年(公元279年,一作太康元年既公元280年)正月三月十五进入石头城(既建康,后世南京),无论按照哪种记载时间,吴彦都成功阻击王浚百日之久,现在燕国同样缺乏时间,如果铁锁可以阻击夏国水师,别说百日,就算可以阻其十日,足够燕国成功搭建浮桥,跃马河南。 (本章完) 第358章 杀光白虏 升平四年三月十三日卯时,就王侠所部渡河一个时辰又四刻钟的时间之后,王侠所谓竭尽全力将第一道铁锁横在阳谷县与无盐县之间的黄河上。随着天色将明,因为有第一道铁锁的帮助,慕容恪又命五千余新附军泅渡过河。 在这个时候,因为有这道碗口粗的铁锁帮助,燕军渡河时发生意外的将士不多,短短半个时辰内,五千名燕国新附军进入无盐县境内。与此同时,三道铁锁也被陆续固定在黄河上。这三道铁锁相距二百丈,正好脱离夏国水师配重式投石机的打击范围。同时又可以让夏国水师清晰的看到。 可以说慕容恪的计划非常完美,如果再给慕容恪两个时辰的时间,他的浮桥就可以成功建成,到时候三十五万燕国大军就可以顺着浮桥,如潮水般涌到无盐县境内,从而像蝗虫过境一样,将夏军所有城池淹没。 在无盐县黄河渡口,燕军新附军被夏国无盐巡防营发现。燕军为了掩藏行踪,避免消息泄露,随即对无盐乡勇营发起攻击,同时也遭到了无盐乡勇营坚决抵抗,无盐乡勇营一边抵抗,一边向驻守在这里的第二师第二零三旅一个营求救。 双方恶战半个时辰,燕军新附军歼灭无盐乡勇营二百余人。不过随既第二师二零三旅的一个营向王侠所部发起进攻。 夏军的一个战兵营拥有战兵也就三百五十人至五百人之间,可是此时渡过黄河的燕军足足拥有六千五百余人。然而夏军却义无反顾的发起了攻击。 升平四年三月十四日晨曦,空中弥漫着淡淡的薄雾。王侠站在固定着铁锁的黄土坡上,静静的盯着远方。 突然,“咻咻咻……”的破空声响起,杀喊声大作。 此时王侠已经不是燕**队最高指挥官了,充当燕**队指挥官的是一名鲜卑督将。鲜卑人大都不识水性。贺若成律归却是其中的异类,贺若是他的姓,成律归则是他的名,成律归在鲜卑语的意思代表着勇士,英雄的意思。词语大意差不多相当语蒙古语******的意思。贺若成律归竭斯底里的大吼道:“杀光汉狗!” 王侠麻木的望着前方,紧紧握紧刀柄。 空中出现无数个寒星,王侠知道这是看似微不足道的寒星,其实是都是死神的使者。夏军一个营的gōng nǔ兵实在算不上强,区区二百个gōng nǔ手硬是依靠着战友帮助装填箭矢,拉开弩臂的工作,硬是打出了万千流星的气势。就是那坚不可摧的弹雨,倾泻而下,铺天盖地,那种死亡势不可挡的冲击只有在战场上面对过才知道是多么的震撼。 哗啦…… 刚刚还静寂无比的晨曦,突然就动了起来,一排排长枪架上盾牌,横刀闪亮,戈矛在隐隐约约的火光中跳动着寒光。 作为百战老兵,王侠感觉嘴里发干。 一道横刀盾牌、戈矛如同刺猬一团的黑墙,缓缓蠕动着,朝着燕军新附军阵营冲击而来。 空中箭雨横飞,交织着一张死亡之网。这些并没有穿着甲胄的燕国新附军士兵身上出现一个又一个血洞。 因为没有甲胄的防护,这让夏军gōng nǔ手的威力得到无数倍的放大。贺若成律归所部士兵在箭雨的射击下,纷纷惨叫着倒在地上。燕军武装泅渡的新附军为了尽快渡河,不仅全军将士皆不披甲胄,同时手中连gōng nǔ都没有,他们唯一的武装就是各种长短dāo jù,大部分还以一尺半短刃为主。 于是悲剧不可避免的上演了。面对夏军的箭雨,燕国新附军将士像被搁到的杂草一样,一层一层倒在地上。 在冷兵器时代,很少有军队能够承受gōng nǔ齐射而不崩溃。像冉魏军那样,全军上下从将领到小兵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无人投降的军队,别说在冷兵器时代,就是全世界军史上,也是非常少的异常。但是很显然燕国新附军绝对不是那“很少的”之一,所以他们顺理成章的崩溃了。 崩溃的燕国新附军急忙朝着后方退去,贺若成律归连连砍杀溃逃的士兵,却也无法稳住溃败之势。 黄河北岸,燕军望塔上。慕容恪站在望塔上望去对面,隐隐约约发现新附军溃败,不由得大急。在这个时候,他顾不得其他,只得命令鲜卑gōng nǔ手乘坐小船和木筏,进行抢渡。 一艘艘装载着十数人的小船上,鲜卑士兵振臂高呼:“杀光汉狗。” 数千鲜卑士兵振臂高呼声势倒也了得,如果不是这些鲜卑士兵吓得脸都绿了,那就完美了。这些旱鸭子鲜卑士兵,坐在小船上,被黄河的波涛颠簸得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不少士兵更是吐得昏天暗地。 随着紧急驰援的鲜卑士兵抵抗对岸,燕国新附军的溃败之势终于得到迟滞。尽管这些全副武装的鲜卑士兵到来,给了燕军新附军比较大的信心和勇气,但是也非常可惜,被颠覆得差点把胆囊都吐出来的鲜卑士兵们也变成了软脚虾。 众新附军异常期待勇猛无敌的鲜卑勇士,可以给夏军惨烈的杀伤。然而鲜卑gōng nǔ手的表现却让他们大失所望。这些刚刚踏上对岸土地上的鲜卑士兵们倒是非常神勇的挽弓射箭。 万千寒星铺天盖地的朝着夏军将士头上笼罩而去。 胳膊着被射中一只弩箭,疼得呲牙咧嘴的贺若成律归笑容定格在脸上。 这数千上万只弓箭轻飘飘的射向夏军将士,有些箭矢确实是命中夏军将士,不过嘛,却自动而落。有的箭矢甚至落在了半路,插在地上,正颤颤颤抖的箭矢被风轻轻一吹,居然倒在地上。 加若成律归的鼻子差点气歪了。 不过却也没有办法,这长达将近一千三百余步的黄河水面,差点没把这些旱鸭子们颠簸得只剩半条命,有大部分鲜卑士兵的腿是软点,手也是软的。 众夏军士兵一看鲜卑士兵的弓箭如此没有杀伤力,顿时大喜,纷纷吼叫道:“杀光白虏!” “杀光白虏!”夏军第二师第二零三旅的一个营士兵疯狂的大吼着,迈着坚毅的步伐,朝着燕军密密麻麻如同蚂蚁一般密集的大阵冲去。 狼火滚滚,方圆数里之内,喊杀声直冲云霄。 (本章完) 第350章 阴谋渐起 高敬宗的《告夏国臣民书》是使用白话文书写的洋洋洒洒一千余字,然而这篇演讲稿却是夏军九个师三十四个旅一百二十五个团共计两百余份,四州二十二郡一百六十一个县共计二百八份仅仅军政两方就需要五百余份,加上社会各届人士三百余份,共计八十余万字。 mì shū院四十二名录事小吏抄得手软,抄录了三天三夜,堪堪弄出了五百仅仅满足夏**政体系的宣传需求,与高敬宗的预期有着不小的差距。 在高敬宗改制之后,把晋朝的门下台改成了mì shū院。以杨释领mì shū院事,而陆永华则是杨释的副手,充任mì shū丞。陆永华的能力非常一般,谋不能定国,文不能安邦。事实上他最多可以做一郡太守,不过陆永华却是高敬宗原始班底的元老,尽管他的能力不足以胜任更高职位,但是高敬宗却没有把陆永华一脚踢开,主要还高敬宗要把陆永华当成一个马骨。 由于杨释不在睢县,而陆永华则dài lǐ领导mì shū院,高敬宗对陆永华这么小的事情都没有做好,极为不满,可是亲眼看到mì shū院录事房的小吏们,握着红肿的手腕叫苦连天时,高敬宗原本一腔怒火也无处发泄。他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也深知抄录的痛苦。加上陆永华本人,整个mì shū院负责抄录这个《告夏国臣民书》的人只有四十三人,平均每人抄录近一万两千字,平均每天每人抄录四千字。如果用后世的钢笔抄录还不可以做到,可是用毛笔,让高敬宗写一千字,他需要大半天时间,如果连续写上三天,他会崩溃的。 镌刻雕版印刷,是隋唐时期才形成的技术,但是隋唐时期的这种雕版印刷,不仅效率低,而且雕刻的模板,都需要坚硬的木材,费时费力,而且造价非常高。高敬宗非常自然的就想到了后世的活字印刷技术。 高敬宗也非常奇怪,这么简单的东西为什么在这个时代没有流行起来。难道古代人的脑袋这么不开窍?抱着这个态度,高敬宗随便找出一枚沈郎铁钱,沾着墨水印在纸上。可是结果却让高敬宗恍然大悟,原来沾着墨水印在纸的印记,不过是一团黑点,依稀可以看到铁钱外圆内方的大致轮廓,后来高敬宗又拿起自己的私章,沾着墨水试验,同样也看不清字体。高敬宗这才发现问题真正的原因是墨水材质问题,制约了活字印刷的技术发展。 事实上在这个时代早就有人提出过活字印刷的设想,然而事实上墨水和字模都不成熟,而宋朝的毕昇应该不仅仅是改泥活字,最重要的恰恰是墨水的改良。高敬宗了解到在这个时代,书坊的规模都非常小,基本上都是人工抄录,再说各个书坊之间又缺乏足够的交流与沟通,很难支持进行大规模的材料筛选。 这恰恰是杂学不显的大弊端,要是有国家来支持系统性的材料筛选,何至于不能让印刷术得到大规模的应用?要是有充分的交流跟沟通,后人至少能在前人的基础少走许多弯路,要是材料学本身有体系的理论进行指导,筛选的方向就会更明确,时间自然能缩短。 高敬宗萌生了发明活字印刷术的念头,可是他只知道后世常用的是铅活字,字模用铅制成,到底是纯铅还是铅合金就不得而知,更不知道铅活字配用何种印刷墨水才好、对纸张有没有特别的要求,他看着陆永华问道:“mì shū院今后需要大量抄录各式文件,你有没有发现,着人抄工太慢,也太费时费事?” “王上所言极是”陆永华微微一愣,他举起自己如同水晶肘子一般的手腕道:“抄书不慢,还容易出错,若是一个字抄错,整张纸就废了。特别是昨晚熬夜抄录,光废掉的纸就有三刀。” 高敬宗知道宣纸所谓的一刀就是一百张,三刀就是三百张。在这个时代宣纸是相当贵的,一刀纸差不多要一千八百钱,平均一张纸几乎可以买一只鸡了,在后世这个价格是根本不可能想象的。 高敬宗道:“有没有想到制造一种机器,把今后需要大量颁发的文件印刷出来?” “印刷?”陆永华想了想说道:“下臣倒是听说过有雕版印刷,不过雕版太贵,一个雕版就需要三万多钱,以《尚书》为例,全文两万五千七百字,光雕版就需要雕刻五十余个,这一套下来就需要一百五十万钱,字越小越难刻,字越大,印字越费纸字;一页雕板刻错一字就要重新来刻,要是在刷印过程中,雕板损坏就要补刻。但是补刻一个雕版就算是熟练的雕工也需要费时近三个月,时间也来不及……所以还不如抄录省事。” 高敬宗道:“难道就没有想到制造活字?听说用泥烧制字模……” 陆永华道:“下臣倒是听闻有人异想天开的使用泥字模,不过这泥字损坏起来特别块,烧成瓷质又不醮墨;听说以前有人用铜块制字模,但是铜难熔,一套字模制作下来太费时太力又费钱……” 高敬宗道:“应该是制字模的材料跟墨水选择不对,也许跟印刷的纸张也有很大的关系,具体怎么回事,你帮我找些会活烧制陶瓷、和会制墨的师傅过来,看能不能找到更合适的方法。咱们以后需要颁发的文件太多,要是全靠抄书,mì shū院人手增加十倍也不见得能完成。用活字印刷更省时省力,咱们还可以开书坊赚钱。” “那下臣先找找看”陆永华点点头将这事记在心里。 …… 当夜里,夏军水师师都指挥使帅帐中。第二师师都指挥使胡光气急败坏的走进了祝英庭简陋的帅帐中。胡光把自己的钢盔丢在了铺满地图、各种文案的桌子上,发出了“咚”的一声巨响。 这一声巨响起让祝英庭从睡梦中陡然醒来,胡光像是没有看到祝英庭那膛目结舌的神情,自顾的走到桌子前,抓起桌子上的一个祝英庭喝剩下的凉茶,就把里面的凉茶水倒进了自己嘴里。 “很难想象如此粗鲁的男人会是一名我们夏军高级将领,比起鲜卑人你似乎更加野蛮一些。”祝英庭被胡光惊扰了美梦,心中颇为不悦,他撇了撇嘴,不满的看着胡光这位不速之客。淡淡的说道:“你就不能文雅一点?” 今天来到鲁迅文学院,看到的都是传说中的大神,我右边房间是颓废龙,左边是我本纯洁,下层是吴半仙,知白,录事参军。 (本章完) 第351章 凝聚力 随着天气转暖,上游冰雪融化,黄河水流量也逐渐加大。暴戾的黄水从上游滚滚而来,漫漫漶漶一片汪洋。大的浪如小山,小的如坟头,汹涌起伏撞击着两岸。此时的黄河波涛汹涌,堤岸被它冲撞得一块块裂开,掉落的土块随即不见了踪影,像是一头怪物的大口在饥饿地吞噬着。 柳园渡口,是黄河上的古老渡口。这里距离陈留城约六十里,此时柳园渡北岸,密密麻麻扎着数万顶帐逢,燕军连营数十里。皇青真说:“天下大势不在一地一时之争”。所以慕容雋接纳了皇甫真的谏言,并没有头痛医头,脚疼医脚,而是按照原制定计划,以太原王慕容恪为平南大都督,统领三十五万大军负责针对冀、青二州夏军的剿灭任务。而太宰慕容评则南平南副都督,领二十五万军队自陈留渡河南下,平定兖豫二州夏军。这次燕国出动共六十万大军。对外诈称百万。事实上六十万实数之中,民夫、奴隶战了近三分之一。 慕容恪和慕容评一东一西,分别剑指河南。燕国太宰、平南副都督慕容评便扎营柳园,命数千士兵驱赶着近数万名民夫,紧张的搭建浮桥。随着长水军的全军覆没,这让慕容恪和慕容评大军渡河的计划,受到了致命的阻碍,尽管燕国的长水军舰船老化严重,士兵也缺乏必要的训练,然而长水军对于承担搭建浮桥的任务,还是轻车熟路的。可是因为长水军全军覆没,这让慕容评不得不利用旱鸭子的燕国将领搭建浮桥。 搭建浮桥可不是一件容易完成的工作,特别是外行的慕容评居然把渡河地点选了柳园渡这个地方,这里是古黄河上面最古老的渡口之一,要说起来甚至比洛阳城外的孟津渡要早五百余年。 数百艘木筏和渡船正在缓缓拼装浮桥。那些被鲜卑抓来的民夫,只要动作稍慢,就会有鲜卑将领和监工挥着鞭子,抽打他们,这些鞭子力道实足,只要挨上一鞭,就会鲜血淋漓,被抓来的民夫和奴隶苦不堪言,叫苦连天。 莫侯龛是慕容评麾下比较悍勇的将领,骁勇善战,娶了慕容评的干女儿,脸上那道长长的伤疤就是在中山之战中留下的。永兴二年,慕容评随慕容恪攻打冉魏,八月原冉魏部将从邺城逃出来的苏林,在中山老家招募乡勇,抵抗燕军入侵,后被慕容评攻破中山,苏林不知所踪。然而莫侯龛则在攻破中山城时,被苏林一刀砍掉面部,多亏当时苏林钢刀卷刃,只是砍到骨头,并没有将莫侯龛的脑袋砍下来。这次攻打夏国,莫侯龛则继续充当前锋将军。 “绑结实,绑结实!”眼见两名被抓来的奴隶将一根湿滑的木头滑入河水中,瞬间失去了踪影,莫侯龛勃然大怒,上前一步,就将一名奴隶踹了个四脚朝天,骂道:“狗东西!作死呢!” 立时两名鲜卑士兵拿着鞭子就上去追打那奴隶,刷刷十几鞭子,打得满身上下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嘴角冒血,连声求饶。 莫侯龛哼了一声,摆手道:“算了,无心之失,老子是怕延误工期,咱都小命不保。”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鲜卑士兵惶恐不安的大吼道:“敌袭,敌袭,汉狗舰队……” 莫侯龛抬着一看,只见河面上出现一字摆开的三艘大型,这些大船正迎风破浪,高速航行而来。侯龛大吼道:“弓箭手,准备!” 一时间鲜卑士兵和民夫奴隶们就炸了窝,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跑,刚刚搭了不到一半的浮桥上,不少民夫和奴隶,甚至有鲜卑燕军士兵跌入河水中,瞬间消失在水面上。侯龛望着这乱糟糟的情景,拔出战刀,朝着乱跑的民夫奴隶,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乱砍。 连杀十几名民夫和数名士兵,这乱糟糟的sāo luàn终于平息了下来。四五千名燕军gōng nǔ手站在浮桥上,搭箭上弦,严战以待。 化名祝英庭的谢玄,把整个水师分十二个个舰队,第一至第九舰队每个舰队负责一百五十至至二百三十里不等的河面,而第十至第十二和中军舰队则作为机动支援力量,从荥阳至黄墟这二百多里的河面,属于夏国水师第四舰队的防区。第四舰队拥有三艘八槽船和四艘方艄和六艘鸟船共十三艘大小战舰组成。 随着不其船厂对于改装战船工作的越来越熟练,夏国战船改装工作的进度越来越快。几乎每天都可以让十数艘大小战舰加入夏军水师。如今的第四舰队除了这十三艘大小战舰,还有过半的战船还没有改装完。一旦全部改装完毕,每支舰队将拥有高速六艘鸟船、二十二艘方艄沙船,四至八艘不待的八槽船。 其实早在慕容评刚刚选择柳园渡作为渡河地点时,第四舰队其实已经发现了燕军的举动,不过第四舰队担心慕容评只是声东击西,并未立即出动,而是在黄河南岸进行秘密监视,在第四舰队发现燕国甚至连佯攻的动作都没有时,第四舰队终于在燕国完成浮桥搭建工作一半的时候,发动了袭击。 尽管侯龛是一个旱鸭子,不过他却是一个久经战阵的悍将,他整顿部曲,准备以gōng nǔ给夏军水师予以重创。然而理想是丰满的,只是现实太骨干了。 夏军水师第四舰队,距离浮桥整整三百步,十三艘大小战舰就横在水面上抛锚,望着这一幕侯龛反而疑惑了:“夏军这是在搞什么鬼?” 数十名袒露着上身,擒着短刀的燕国新附军(既hàn jiān部队),作势要跳水,从水底攻击敌船,这是跳帮作战时期,水战的基本形式。然而这种所谓的水鬼部队攻击敌舰,事实上和后世抱着炸药包去炸敌人坦克的敢死队差不多,虽然能偶尔撞大运炸毁敌人几辆坦克,但是更多的则是去送死,特别是在波涛汹涌的黄河上。 侯龛dá àn自然是很快揭晓了。 (本章完) 第356章 建国 随着夏军水师对黄河的巡视日渐严密,燕国平南大都督根本找不到可以渡河之地。可是慕容恪却不甘心望河兴叹,就命王侠率领新附军三千熟悉水性的健卒,每个人不披铠甲,腰间绑着两个未开瓢的葫芦,十个人一组,用绳索进行武装泅渡。 要说这个计划也是相当疯狂的,夜渡黄河本来就危险,更何况是泅渡,这种方式渡河简直就是让将士送死。在慕容恪眼中,王侠等新附军的性命根本就不算什么,只要消耗光了新附军,大不了再去抓。别说王侠等三千新附军全部阵亡,就算是三万三十万人,他同样不会感觉心疼。 开弓没有回头箭,尽管王侠感觉到了危险,可是他却别无选择,只能听从慕容恪的命令,否则只要他露出迟疑片刻,慕容恪就会毫不犹豫的下令放箭。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王侠借着酒劲,跳入冰冷的河水中。 “冷,真他娘的冷!” 王侠刚刚跳入水中,就感觉寒意刺骨。三月份虽然是艳阳高照,可是每到晚上,气温就会降至十七八度,奔腾不息的黄河水,会很快将身上的热量带走。王侠打着冷颤,结结巴巴的吼道:“快点,都他娘的快点,不想死就使劲游。” 一个接着一个的燕国新附军士兵跳入冰冷的河水中。为了武装泅渡黄河,慕容恪也采取了相应的措施,他让每个泅渡的新附军士兵携带两个葫芦,增加自身的浮力。同时以十个人为一组,避免被喘急河水冲走。 正应了那句话,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太骨感。 三千余名新附军将士在王侠的带领下,缓缓向黄河对岸游去,不过随着每前进一步,他们都有整组整组的人消失在水面上。 高敬宗将北府军十个中郎将府改成如今的夏军九师的时候,夏军各师就成了野战性质的兵团,在部队外调作战,地方区域防御就迫在眉睫。高敬宗以退役伤兵为骨干,让地方士绅和百姓出力,组建了乡勇营。在理论上,除夏军在籍将士之外所有每户抽一丁,参与乡勇营。乡勇营建制不变,划各县县尉临时管辖。 乡勇的编制并不是固定的。上县拥有上千或数千兵员,也有数万兵员,有的小县或人少之县,乡县只有区区数百或者数十人。凡事也有例外,像如今人数最多的当属睢县,但是由于第八师常驻睢县,拱卫睢县。所以乡勇这个建制反而没有太多必要。所以睢县乡勇营只有五十八名兵员。 阳谷县对岸的无盐县乡勇营在夏国各乡勇营中属于不上不下的那种性质,拥有满员四百余人。 王侠率领三千燕军新附军夜渡黄河,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王侠终于踏上的无盐县县的土地。这个时候,王侠几乎连举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现在的王侠非常瞌睡,可是他却知道此时他绝对不能睡。否则一旦睡着,就再也醒不来了。 一边轻轻的跺着脚,一边huó dòng着四肢,好一会儿,这才哆哆嗦嗦的脱下衣服,拧干水份。然后再将湿衣服穿在身上,如果此时视线开阔的话,就可以看到王侠的嘴唇冻得青紫。 从三月十三日子午开始泅渡黄河,等到子夜三刻,王侠清点部队,悲哀的发现,三千人渡河,最终平安抵达对岸的只有不到一千五百人,也就是说近半的人消失在黄河中。 尽管平安抵达黄河对岸一千五百人,事实上谁都明白,如果没有燕军大部队渡河,别说一千五百人,就算是两万五千人马,根本没有机会在夏国掀起浪花。慕容恪利用新附军武装泅渡的真正目的,其实也不是让他们去突袭城池,在夏国没有反应过来时,他们或许可以出奇不意占领一座而几座城池。然而相较燕夏两国的国战而言,一城一地的得失,根本影响不了什么大局。 休息了好大一会,恢复了体力。王侠命部曲开始接动系在他腰间的细绳。随着一千五百人整齐的用力,细绳一点一滴被从对岸抽了出来。 慕容恪也是燕国出色的战略家,在他发现高敬宗利用夏军水师封锁黄河的时候,他就展开反思,如何才能突破夏军的水师防守,成功搭建浮桥让燕军大部队突破黄河防线,挺进黄河南岸。当然现在打造战船从时间上来说根本就来不及。高敬宗曾在升平三年的时候,就想打造水师。无奈的发现,打造水师战船的木料,普通木料根本就不行,必须使用阴干三年的木料,高敬宗后来只要与新安商盟商议,征借他们的商船,充当水师战船。后来随着江南商盟的加入,这才让高敬宗在极短的时间内,拥有了一支实力不弱的水师。但是就算高敬宗拥有三四百艘战船,看似实力不弱,但是东晋的水师才叫真强,他们的水师战船要以千计。 当然,对于慕容恪来说,就算倾燕国之力打造水师,短短时间内根本就没有办法打造一支可以与高敬宗匹敌的水师舰队,除非燕国可以推迟南下时间。当然这个想法,根本不可能,要知道高敬宗野心勃勃,不需要三年,现在他已经开始渡河北上,在冀州攻城掠地,时间燕国同样也缺。 就在慕容恪一筹莫展之际,慕容恪之子慕容楷道:“父帅何不铁锁黄河?” 慕容恪这才恍然大悟,三国末年,吴国建平太守吴(有记作吾)彦,从江中捡到碎木片,吴彦将碎木片逞给吴国国主孙皓说“晋必有攻吴的打算,应在建平增兵防守,建平攻不下,晋军终不敢东下。”孙皓不听。为了防备晋军水师顺江而下,吴彦便命人打造铁锁横在长江中,阻止晋军水师顺江而下。 但是仔细一想,慕容恪又摇摇头道:“楷儿想法不错,但是若要实施,可能性不大。吴将彦铁锁横江,晋龙骧将军王浚以火熔断铁锁,终灭吴国。” 慕容恪楷道:“敢问父帅,王龙骧费时几何?” 慕容恪哑然失笑,这才明白慕容楷真正所指。王浚自咸宁五年(公元279年,一作太康元年既公元280年)正月三月十五进入石头城(既建康,后世南京),无论按照哪种记载时间,吴彦都成功阻击王浚百日之久,现在燕国同样缺乏时间,如果铁锁可以阻击夏国水师,别说百日,就算可以阻其十日,足够燕国成功搭建浮桥,跃马河南。 (本章完) 第357章 忠烈祠 升平四年三月十三日卯时,就王侠所部渡河一个时辰又四刻钟的时间之后,王侠所谓竭尽全力将第一道铁锁横在阳谷县与无盐县之间的黄河上。随着天色将明,因为有第一道铁锁的帮助,慕容恪又命五千余新附军泅渡过河。 在这个时候,因为有这道碗口粗的铁锁帮助,燕军渡河时发生意外的将士不多,短短半个时辰内,五千名燕国新附军进入无盐县境内。与此同时,三道铁锁也被陆续固定在黄河上。这三道铁锁相距二百丈,正好脱离夏国水师配重式投石机的打击范围。同时又可以让夏国水师清晰的看到。 可以说慕容恪的计划非常完美,如果再给慕容恪两个时辰的时间,他的浮桥就可以成功建成,到时候三十五万燕国大军就可以顺着浮桥,如潮水般涌到无盐县境内,从而像蝗虫过境一样,将夏军所有城池淹没。 在无盐县黄河渡口,燕军新附军被夏国无盐巡防营发现。燕军为了掩藏行踪,避免消息泄露,随即对无盐乡勇营发起攻击,同时也遭到了无盐乡勇营坚决抵抗,无盐乡勇营一边抵抗,一边向驻守在这里的第二师第二零三旅一个营求救。 双方恶战半个时辰,燕军新附军歼灭无盐乡勇营二百余人。不过随既第二师二零三旅的一个营向王侠所部发起进攻。 夏军的一个战兵营拥有战兵也就三百五十人至五百人之间,可是此时渡过黄河的燕军足足拥有六千五百余人。然而夏军却义无反顾的发起了攻击。 升平四年三月十四日晨曦,空中弥漫着淡淡的薄雾。王侠站在固定着铁锁的黄土坡上,静静的盯着远方。 突然,“咻咻咻……”的破空声响起,杀喊声大作。 此时王侠已经不是燕**队最高指挥官了,充当燕**队指挥官的是一名鲜卑督将。鲜卑人大都不识水性。贺若成律归却是其中的异类,贺若是他的姓,成律归则是他的名,成律归在鲜卑语的意思代表着勇士,英雄的意思。词语大意差不多相当语蒙古语******的意思。贺若成律归竭斯底里的大吼道:“杀光汉狗!” 王侠麻木的望着前方,紧紧握紧刀柄。 空中出现无数个寒星,王侠知道这是看似微不足道的寒星,其实是都是死神的使者。夏军一个营的gōng nǔ兵实在算不上强,区区二百个gōng nǔ手硬是依靠着战友帮助装填箭矢,拉开弩臂的工作,硬是打出了万千流星的气势。就是那坚不可摧的弹雨,倾泻而下,铺天盖地,那种死亡势不可挡的冲击只有在战场上面对过才知道是多么的震撼。 哗啦…… 刚刚还静寂无比的晨曦,突然就动了起来,一排排长枪架上盾牌,横刀闪亮,戈矛在隐隐约约的火光中跳动着寒光。 作为百战老兵,王侠感觉嘴里发干。 一道横刀盾牌、戈矛如同刺猬一团的黑墙,缓缓蠕动着,朝着燕军新附军阵营冲击而来。 空中箭雨横飞,交织着一张死亡之网。这些并没有穿着甲胄的燕国新附军士兵身上出现一个又一个血洞。 因为没有甲胄的防护,这让夏军gōng nǔ手的威力得到无数倍的放大。贺若成律归所部士兵在箭雨的射击下,纷纷惨叫着倒在地上。燕军武装泅渡的新附军为了尽快渡河,不仅全军将士皆不披甲胄,同时手中连gōng nǔ都没有,他们唯一的武装就是各种长短dāo jù,大部分还以一尺半短刃为主。 于是悲剧不可避免的上演了。面对夏军的箭雨,燕国新附军将士像被搁到的杂草一样,一层一层倒在地上。 在冷兵器时代,很少有军队能够承受gōng nǔ齐射而不崩溃。像冉魏军那样,全军上下从将领到小兵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无人投降的军队,别说在冷兵器时代,就是全世界军史上,也是非常少的异常。但是很显然燕国新附军绝对不是那“很少的”之一,所以他们顺理成章的崩溃了。 崩溃的燕国新附军急忙朝着后方退去,贺若成律归连连砍杀溃逃的士兵,却也无法稳住溃败之势。 黄河北岸,燕军望塔上。慕容恪站在望塔上望去对面,隐隐约约发现新附军溃败,不由得大急。在这个时候,他顾不得其他,只得命令鲜卑gōng nǔ手乘坐小船和木筏,进行抢渡。 一艘艘装载着十数人的小船上,鲜卑士兵振臂高呼:“杀光汉狗。” 数千鲜卑士兵振臂高呼声势倒也了得,如果不是这些鲜卑士兵吓得脸都绿了,那就完美了。这些旱鸭子鲜卑士兵,坐在小船上,被黄河的波涛颠簸得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不少士兵更是吐得昏天暗地。 随着紧急驰援的鲜卑士兵抵抗对岸,燕国新附军的溃败之势终于得到迟滞。尽管这些全副武装的鲜卑士兵到来,给了燕军新附军比较大的信心和勇气,但是也非常可惜,被颠覆得差点把胆囊都吐出来的鲜卑士兵们也变成了软脚虾。 众新附军异常期待勇猛无敌的鲜卑勇士,可以给夏军惨烈的杀伤。然而鲜卑gōng nǔ手的表现却让他们大失所望。这些刚刚踏上对岸土地上的鲜卑士兵们倒是非常神勇的挽弓射箭。 万千寒星铺天盖地的朝着夏军将士头上笼罩而去。 胳膊着被射中一只弩箭,疼得呲牙咧嘴的贺若成律归笑容定格在脸上。 这数千上万只弓箭轻飘飘的射向夏军将士,有些箭矢确实是命中夏军将士,不过嘛,却自动而落。有的箭矢甚至落在了半路,插在地上,正颤颤颤抖的箭矢被风轻轻一吹,居然倒在地上。 加若成律归的鼻子差点气歪了。 不过却也没有办法,这长达将近一千三百余步的黄河水面,差点没把这些旱鸭子们颠簸得只剩半条命,有大部分鲜卑士兵的腿是软点,手也是软的。 众夏军士兵一看鲜卑士兵的弓箭如此没有杀伤力,顿时大喜,纷纷吼叫道:“杀光白虏!” “杀光白虏!”夏军第二师第二零三旅的一个营士兵疯狂的大吼着,迈着坚毅的步伐,朝着燕军密密麻麻如同蚂蚁一般密集的大阵冲去。 狼火滚滚,方圆数里之内,喊杀声直冲云霄。 (本章完) 第358章 谁家天下 高敬宗规划的忠烈祠将占地一千六百余亩,分为缅怀、决绝、英烈、不朽四个主题档案馆,在这四个主题档案馆中,将采取详细文字记录、浮雕、绘画、雕塑等样式,逞现自夏朝开始,列国诸族对华夏的侵略,以及在华夏民族数千年来反侵略战略中涌现的英雄和领袖。 英烈阁供奉着有汉以来,华夏民族英雄,如霍去病、卫青,当然也少不了冉魏皇帝冉闵。冉闵的塑像,冉闵骑在“朱龙”战马,身穿光华夺目的光明铠,文绣兽皮披膊(筒袖)和明黄金线云文短膝战裙,兜鍪上披挂护颈部的缀。在冉闵塑像的身边是冉魏车骑将军张温的塑像。 张温穿绣有雄狮的战袍、上浅下深的淡紫色铠甲,鲡蛟文饰兜鍪,佩带着镀金的腰刀,背后插着一排白色鹰羽箭,斜挂硬弓,骑的是圆斑灰毛骏马,配着金饰的雕鞍。 高敬宗对于崔逞提议要修建皇宫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可是对于这座忠烈祠却没有半分吝啬。尽管夏国初立,需要用处的地方极多,高敬宗还是命户给工部拨出三万金的专项资金,专门修建忠烈祠,当然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工程,只是拥有一个初步的规划,此时的忠烈祠还非常简陋。 夏国的文武官员在高敬宗的带领下跪在忠烈祠正门口,待英灵经过,高敬宗便深深磕头向逝致敬。 以夏军第八师八零二旅六千名将士高呼:“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远;带长剑兮挟秦弓,身离兮心不惩;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六千名参与入园仪式的夏军将士与数万名百姓被这有悲凉的《国殇》感动得低声哭泣。 最让众人感动的莫过于高敬宗作为夏国皇帝,却向普通大头兵下跪磕头,随着高敬宗每磕一个头,忠烈祠内的哭声便大上一分。 籍戡作为尚书令,眼睛不禁有些湿润。高敬宗落泪,使皇帝之尊折腰,这恐怕是开天辟地以来,阵亡将士从来没有享受过的哀荣。籍戡同时也想到了,今后夏军将士必定会为高敬宗尽忠,视死如归,一往勇前。 忠烈祠前的校场上,高敬宗站在点将台中央,他身后是夏国三省六部二十四司文武官员。也有新安商盟的代表,事实江南士族集团也派出核心代表顾潜之等到来,只是他们未上观礼台,而是隐匿在人群中。 对于江南士族集团这种骑墙观风向的作派,高敬宗虽然有点不满,却没有表现出现。赞礼官得到高敬宗的首肯后,高喝道:“阅兵开始!” 率先出场的则是中垒步兵团。三千名身披两层重甲,手持陌刀或战斧的中垒重装步兵排成整齐的密集队形,如墙推进。在这个时代,重装步兵几乎等于后世的主战坦克。重装步兵的多少,也可以彰显财力和实力。 中垒步兵是封雷依靠冉魏帝中垒军十三名幸存骨干为基础,组成而来。历经符离城血战、酂县血战,让这支年轻军队增添了一丝骇人的杀气。特别是这些中垒步兵士兵们,平均身高八尺三寸,体重超过一百六十斤,每个人身上的甲胄加上兵刃,负重超过八十斤,皮靴踏在地面上,简直如同惊雷般响起。 望着下面向自己行注目礼的中垒步兵将士,高敬宗激动万分。 “这是我的军队,这是我争夺天下的利器,是抵御鲜卑诸胡的长城!我旌麾所指,他们便会一往无前!” 高敬宗心潮澎湃,振臂高道:“夏军——威武!” 三千中垒重装步兵将士齐声大吼道:“陛下万岁,陛下万胜,陛下无敌……” 站在人群中的顾潜之看到这一幕,脸色顿时大变。他虽然不懂军事,但是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是强军什么是弱军他还是分得出来的。中垒步兵团头顶精钢头盔,身上披着精钢铁甲,手中的陌刀和战斧寒光闪闪,显得分外威武。 这样的军队,他在东晋没有见过。在西府军军中也同样没有见过,即使当年冉闵拥有雄兵三十万时,他的中垒军也不过两千余人。 这样的军队出现在战场上,将是无敌般存在。除非他们体力耗尽,否则根本无可抵挡。 附着三千中垒步兵缓缓走过阅兵台,接着第二队出现的则是刘云飞率领的翼骑兵团。 这只骑兵规模不大,只有区区两千余骑。 然而这和其他骑兵并不一样,这只骑兵是高敬宗按照波兰翼骑兵打造的,他们行军和作战,唯一的特点就是密集。其次是他们既是轻装骑兵,又是重装骑兵。既盔坚甲固又迅猛轻捷,可以根据战场瞬息万变的需要而选择不同的战术。 这些骑兵装备的甲胄,完全不同于札甲、山纹甲或明光铠甲,而是前胸和后背各背着一块人体弧形的钢板,这些钢板的厚度可以承受巨箭射击或刀剑劈砍,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护住全部,双腿和四肢都是没有任何防护。正所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翼骑兵想要快速突破敌人的阵营,就只能减少负重,如果连四脚都保护起来,就会让整套铠甲变得异常笨重。 高大的战马,雄壮的骑兵,沉默缓缓前进,给观礼的新安商盟和江南士族却带来无比强烈的震撼。 在骑兵团之后,则是夏军第八师的一个gōng nǔ团。事实上夏军各军中并没有团级gōng nǔ兵,而是采取gōng nǔ、刀盾、戈矛以四比二比四的比例合编而成。不过高敬宗为了追求视觉上的震撼就让gōng nǔ兵单独成立一个方阵。 兵是雄兵,装备也是精良的装备,士兵们的士气也非常高昂。随着高敬宗在睢县正式称制建国,不知道天下间有多少人睡不着觉了。 每走过一队军队,高敬宗都会振臂高呼:“夏国万胜!” 而阳刚的将士们则回礼:“陛下万岁!” 随着高敬宗低调建国称制,夏国的改革有条不紊的展开。高敬宗对夏国的第一改革就是废除了跪礼。 在夏国简陋的皇宫原议事大厅,现在更名为德政殿。德政殿除了增加了龙椅之外,同时还增加了三省六部共一百二十八张椅子。这些椅子就好像是后世的靠背椅,不过也没有扶手。夏国众臣在第一天早朝进入德政殿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些椅子。 高敬宗并未像其他王朝一样设立宦官这个职位,高敬宗也未让人唱礼,而是直接迈步而入。 夏国众臣纷纷准备下跪施礼,高敬宗便道:“诸位今后记着一件事,除非跪拜见天地长辈,其他时间一律不得再下跪,人哪总会养成习惯,跪的时间久了,骨头也就跪软了!” 中书令崔逞躬身道:“秦朝之前,尧舜禹汤都是与臣下对坐议事,陛下效仿先贤,乃旷古明君。” (本章完) 第359章 民族信仰 面对崔逞的恭维,高敬宗板着脸道:“国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所以我们夏国目前的国策是逆流而上。” 兵部尚书封雷道:“陛下放心,我夏国之民,人人以忠义为先,人人愿意为陛下效死,如果全国设立的征兵点,人满为患,根本不愁兵员。” 高敬宗非常满意,他用忠烈祠激励民心士气,他用建国称制的方向,给夏国百万军民树立一个可以效忠的对象。特别是对阵亡将士灵柩的下跪,虽然有感动因素,但是更多的还是作秀。高敬宗成为义民都督也有近一年的时间,如果连这点本领都没有,那也真是活到狗身上了。 非常显然,高敬宗的作秀效果还算不错。 高敬宗对礼部尚书道:“派人跟晋国联系,夏燕之战是我们跟鲜卑人的事情,外人走开,否则后果自负!” 崔逞一听这话,急忙起身道:“陛下,晋国不管怎么说都是名义上的天下正统,大义所在,若是这话传遍天下,恐怕遭受天下非议!” 高敬宗目光如炬,死死的盯着崔逞道:“你想让数万将士白白牺牲吗?我们夏国一旦退让了,好不容易提升的士气将会在半柱香的时间内跌落谷底,一旦我们对南晋的威慑力降低,不出半年,南晋十数万大军就会进攻我们夏国,我们将会连一丝后退的余地都没有了。” 崔逞道:“臣只是不想夏国四面树敌。” 高敬宗冷冷的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在实力对等的情况下,才能交到朋友。四面皆敌也好,举世皆敌也罢,无非是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只要士气还在,部队打光了,不出三年我们还可以再建一支无敌铁军。” 崔逞不再言语,高敬宗缓缓坐下来,望着满堂神色担忧不已的众臣,高敬宗镇定自若的朝着众臣笑笑:“放心吧,天塌不下来,我们的处境固然艰难,但是鲜卑人的处境也不好过。冀州被第一师搅得天翻地覆,而黄河又是他们难以逾越的天堑,别看鲜卑人蹦跶的挺凶,实则不然,他们蹦跶的越欢,蹦跶得越疯狂,死得越快。” 在后世提大毛,事实上几乎人人都要说他们是战斗的民族。事实上我们华夏民族才是真正的战斗民族。这一点,从远古的神说传说就可以窥之一斑。比如洪水灭世的传说西方是诺亚方舟避难,苏美尔人和《创世纪》也差不多,同样是乘坐大船避难。但是华夏的神说传说中,却是大禹治水。比如火,西方是上帝赐予的,而希腊神话里则是普罗米修斯偷来的,然而在华夏的神话故事则是钻木取火。 如果认真读一下华夏的神话传说的核心,就会发现,我们华夏的祖先教给我们的东西只有两个字“抗争”,洪水来了,咱们不跑也不避,而是治理。有一座山挡住我们,我们不需要搬家,不需要挖一个隧道方便出行,而是把山移开。 当然类似的神话还有很多,在世界各国的神话传说中,太阳神是不可挑战的,但是在华夏的神话传说中,太阳却是可以打败的。咱们华夏不仅有夸父追日,还有后羿射日。关于教化我们抗争的故事还有很多。 一个女孩被大海淹死了,她化作一只鸟复活,想要把海填平(精卫填海。)这是抗争。 一个人因为挑战天帝的神威被砍下了头,可他没死,依旧挥舞着斧头,继续抗争(刑天)这也是抗争…… 我们经常说中华民族几千年来是靠着不断与自然、灾难、环境作斗争才延续到现在,但有几个人想到过,中国人这种延续了几千年的斗争精神是如何保持下来的? 每个民族的神话都有自己的烙印,但你见过哪个民族的神话里有我们这么多战天斗地的抗争故事? 老子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说的就是要生存就得靠自己,不能靠苍天。这比“神爱世人”听起来残酷,但非常现实。 我们从小听到大,并口口相传给下一代的这些神话故事,体现的绝不仅是故事那么简单。每个文明在初期都是有神论,但唯独我们的文明不畏惧神,也许正因为我们深刻理解老子的那句话,所以我们的祖先从不把生存的希望寄托于神的眷顾,也因此,很多人说中国人没有信仰。呵呵,没信仰的民族能存续五千年吗? 实际上,勇于抗争,不怕输,更不会服,是我们的民族精神,也是我们的信仰。 高敬宗建立夏国第一件事就是要确立华夏民族的信仰。 没有信仰的存在,不相信因果报应,以至于人类变得无所畏惧,无耻之尤。通常我们会将这些神秘的灵性生命与宗教联系在一起,信仰'神灵'就等同于信仰宗教,其实大谬不然,每个人都可以独立地去信'神',无论这个'神'叫什么,只要不是人类自己,只要他一直都在你心中,你甚至不必去教堂和寺院,无论身在何处,'神'就与你同在,这依靠的是一个人深刻的内在自觉,当然这也是信仰的最高境界。宗教不是迷信,也不是对灵性生命之谜探索的尝试,而是为我们讲述了一些贤者教人处世的经验和他们为此所付出的诸多努力。 事实上无论是五胡乱华神州沉沦,或是蒙古灭南宋,以及鸦片战争,rì běn侵略中国,事实上都是华夏信仰的迷失。高敬宗要重铸武魂,并不是要发明多少先进科技,也不是可打造多少铠甲和兵刃,而是要重新树立华夏百姓的信仰。 想到这里,高敬宗道:“礼部还要负责一件大事!” 崔逞躬身道:“请陛下示下!” 高敬宗道:“礼部与工部配合,挑选能工巧匠,成立国家历史档案馆,收集自当先是燧人钻木取火、伏羲演先天八卦、神农尝百草,黄帝、颛顼、帝喾、唐尧、虞舜这三皇五帝的事迹,编撰两书,一曰忠贤,二曰奸邪。如霍去病封狼居胥、班定远投笔从戎,绝域轻骑催战云,这都要列入忠贤传,而如中行说叛汉助胡,张宾裴宪认贼作父,背宗忘祖,这些都要列入奸邪传。” 在这个年代没有diàn yǐng、没有电视,要想搞好舆论宣传,肯定只有绘画和雕刻一途。高敬宗想用最直白的方式,让夏国百姓明白什么是善恶,是什么是非,什么叫国家利益,什么是民族大义。高敬宗接着道;“礼部负责文献资料编撰,工部负责将这些事情雕刻下来,供夏**民观摩学习。” (本章完) 第360章 大夏帝国 华夏民族五千年以来,华夏人的体质和力量,彼此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然而同一个民族,在不同的时期内,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强弱。造成这种截然不同的结果,其根本原因还是因为信仰和精神。 当汉高祖为大汉民族注入非军功不得封侯,这才有了三尺青锋觅封侯,封狼居胥、伏波定远,汉家铁骑威慑四边。这才拥有了江山所至,日月所照皆为大汉之臣妾和犯我强汉虽远必诛的豪迈。 自永嘉丧乱以来,随着诸胡肆虐中原,汉家百姓的血性渐渐迷失,这才造成晋军十万不敌两万羯骑。说到底这还是信仰上的迷失,这是精神上的严重不自信。高敬宗就是要为华夏民族重新注入尚武的基因,重新注入江河所至,日月所照皆为华夏之臣妾的自信。 “何谓华夏,各书有各解,朕有个简单的解释。古往今来。在这片大地上,出现过许多优秀的、闪光的、让人说起来就要竖起大拇指的难以企及的人。他们或者建立了旁人难以想象的功勋,或者有着旁人为之佩服的思想,或者承受住了旁人无法承受的艰难,做到别人不敢想象的事情,我们说起华夏,能代表华夏二字的,是这一些人。” 高敬宗接着道:“人固然有各种缺点,自私自利、贪生怕死、骄矜狂傲,克服他们,把你们的后背交给身边值得信任的同伴,你们会强大得难以想象。有一天,你们会成为华夏的脊梁,所以现在,我们要开始打最难的一仗了。” 东晋升平四年十日,高敬宗改元乾顺,公元三六零年就是乾顺元年。 自乾顺元年四月二十日那时起,燕夏之战的战火就未曾有过停歇。 在高敬宗用水师封锁黄河情况下,最初的战争,基本都在黄河之北的冀东地区打响。燕军在太原王慕容恪的指挥下,二十万人马杀向冀东地区。慕容恪率领燕军,步步为营,推向冀东边界。 这一次这二十万燕军名义上是燕军,事实上实际都是投降燕国的汉人新附军,多达二十万新附军在大量鲜卑人的监军下,浩浩荡荡的推往冀东。 随着这二十万大军推进,燕国各地的援军还在各地集结、向冀东平原杀来。 这浩浩荡荡的兴兵,威势如天罚。此时在冀东的只有夏军第一量这支尚不足五万人的部队。 在北临燕山南临渤海这数百里的战线上,刘牢之率领夏军第一师对二十万燕国大军展开了猛烈的攻势。 按说冀东地区的地形对夏军是极为不利的。除了北段令支附近的燕山山脉还有一些连绵的山势、复杂的地形对夏军有利。但是南段的冀东平原却非常不利。但是夏军采取的攻势灵活而多变,伏兵、陷阱、针对平原地形而精心安排的陷马坑hé píng面拒马枪,让燕军吃够了苦头…… 最关键的是,夏军第一师背靠渤海湾,可以随时利用海路的水师部队得到补给或撤退。这场仗自四月二十正式打响,燕军二十万大军攻陷了多处第一师防御的地点,然而等到燕军攻破夏军守御的地点,最终还是悲哀的发现,他们损兵折将攻占的地点,空无一人。 历时三个月的冀东战役,在燕军付出五六万人马的伤亡后,不得不以燕军铩羽而归而告终。 第一师五万大军过黄河,其时冬日未至,五万大军虽然阵亡两万余人,然而部队却不降反增,部队越打越多,居然在刘牢之的逐步扩编下,膨胀到十余万大军。 刘牢之算是彻底学会了高敬宗的游击战精髓,就在燕军铩羽而归时,第一师已经扩编成的五个战兵旅,分批进攻。 渐渐的燕军也学乖了,他们往往受到夏军军迎头痛击后,便龟缩在燕军控制的城池中,不在出城。第一师便利用农村包围城市的办法,占领燕军控制之外的农村。一旦燕军出城围剿夏军,夏军各地的乡勇便挖断道路,或是火烧,或是水淹,或是利用地形和房屋对燕军展开进攻,特别是经过高敬宗土法提炼猛火油制成的**,成了夏军的致命利器。不少燕军在夏军的大火蔓延中被大片大片的焚烧烤焦。 猛烈的火攻、夜袭,尤其是针对燕军暗杀性袭击,在最初的月余时间里,数万燕军将士人几乎是送葬一般的死在冀东地区,情况之惨烈,令人无法直视。 虽然此时参与进攻的都是汉人军队,但夏军未曾留情,他们也无法留情。而汉人的部队对于鲜卑人来说,是不存在任何意义的。燕国政权在中原不断征兵,少量鲜卑部队守在山区后方,督促着新附军部队的前进,也可以说是送死。 但是冀东的第一师夏军部队不仅未被消灭,反而越打越大,越打越强。 在这个时候,燕军另一支主力慕容评所部根本不敢动弹,特别是夏军第二师、第四师、第五师三个师自定陶、陈留、济北分东西中三路集结在黄河南岸,随时可以渡河北上。 就在慕容雋派出皇甫真出使建康,妄图联合晋国联手绞杀高敬宗之时,位于襄阳的晋国大司马桓温深感大晋“外难未弭,内弊交兴”突然上书司马聃:“请还洛阳书。” “巴蜀既平,逆胡消灭,时来之会既至,休泰之庆显著。而人事乖违,屡丧王略,复使二贼双起,海内崩裂,河洛萧条,山陵危逼,所以遐迩悲惶,痛心于既往者也……若乃海运既徒,而鹏翼不举,永结根于南垂,废神州于龙漠,令五尺之童掩口而叹息。自强胡陵暴,中华荡覆,狼狈失据,权幸扬越…… 诚宜远图庙算,大存经略,光复旧京,疆理华夏。自永嘉之乱,播流江表者,请一切北徙,以实河南,资其旧业…… 就在这个时候,桓温集结西府军七万精锐未等到司马聃的圣旨便引兵北上。西府军行军速度非常快捷,八月二十二日自襄阳出发,其部二十五日进南阳,在南阳休整三日,于九月初八进驻洛阳。 随着西府军北上,这让天下诸方势力大惊失色。就连慕容雋也摸不清桓温的意图?难道桓温是想趁火打劫,还是东晋朝廷想收复中原? 就在慕容雋疑惑不已的时候,桓温摆明了车马,准备进攻关中。而燕军也不敢大意,慕容雋重新启用吴王慕容垂,领燕国河东军首先进入孟津渡外围。 高敬宗与桓温的合作,围绕潼关的攻防开始了,这一年秋天,随着西府军的北上,燕国有意减弱对夏国的进攻势头。 九月十一日,莫约一支五百人左右的夏军特种队伍从河东渡河潜入秦国境潼关,这支化装成燕国流民的夏军特别部队,突入潼关,这五百人将潼关拿下。 西府军随即跟进,七万余西府军一分为二,其中三万人马驻守洛阳,四万水陆步骑则从潼关杀入关中。 关中战火随即燃起,晋国朝廷再也坐不住了。与燕国的秘密接洽开始展开。为了保住自己的所谓祖宗留下来的江山社稷,东晋朝廷决定与燕国进行合作。 司马聃命东晋水师将军谢石率领两千四百余艘大小战船自长江顺流入海,沿海北上,准备进入黄河打击高敬宗的水师部队。 可是当谢石率领晋军水师北上的时候。一悝语在军中流传开来:“司马子,儿皇帝,中原陷,家门弃,汉将来使如仇人,白虏来使甜如蜜。司马鲜卑若联手,神州尽奴隶!” 这首悝语以极短的时间在军中流传开来,谢石欲派人缉拿散播谣言的罪魁祸首,谢石连连斩首军中数十将士。可东晋水师积怨甚深,随即发动兵变。 水师将军谢石麾下两千四百余艘大小战船除二百余艘战船共六千余人在兵变中被,一百余艘趁乱逃走之外,余下近四万将士两千余艘大小战船尽数举旗归降夏国。 高敬宗得晋国水师投降,在面见被举旗起义的晋军水师官兵生擒的谢石时,高敬宗这才发现原来他的水师中郎将祝英庭居然是谢石的侄子,谢道韫的弟弟。 高敬宗与谢万促膝长谈,费尽唇舌,终于说服谢石。谢玄与谢石叔侄皆归降高敬宗,这让褚蒜子异常惶恐,谢安劝褚蒜子与慕容雋划清界线,然而褚蒜子执意与燕国联合绞杀高敬宗。 褚蒜子命武陵王司马晞挂帅出征,领晋军攻打夏国东阳、谪仙谷以及决胜堡等地。 在决定夏国命运转折,还是乾顺二年七月,高敬宗命谢玄率领夏国水师以东晋降兵组建而成的第八、第九旅两个旅共一万四千军队,乘近千大小战船渡海北上,在辽河登陆。夏军水师两个旅一万四千余军队猛攻燕国旧都龙城。 经过三天血战,夏军攻克龙城。俘虏鲜卑人近六千余人。在八月中旬,龙城失陷的消息传至邺城,鲜卑人士气受挫。 从此之后,夏军从战略防守,转而进入战略反攻阶段。 一时间辽东、并州、关中、淮水两岸,已经完全化为一片混乱的杀场了。 无论是西凉、还是江南、人们观望着这一场大战,一开始或许还未曾花上太多心思,但到得这一步,它的出现和进展,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忽视。在大战发生的第二年,东晋已经调动近乎全部的力量投入其中,东晋政权的苛捐杂税猛涨、汉民北逃、民不聊生,起义的部队又再度兴起。 为了支持这场没有尽头的战争,燕国同样对汉人百姓进行残酷的剥削,同样也激起了汉人百姓的抗争。鲜卑人亦花了大量的部队镇压。 这场天下大战将燕国八十余万军队,晋国三十余万军队,以及夏国三十余万军队卷入,血流成河,堆尸如山。 乾顺三年四月,夏国第二师都都指挥使率部攻陷燕国南部重镇黎阳。随后,第三师田洛攻陷汤阴。 四月二十二日,第二师与第三师会师邺城城下。 四月二十五日,忧愤的燕国皇帝慕容雋死逝。刚刚当上皇帝不足三个时辰的慕容晔出城投降。 尽管慕容晔投降高敬宗,但是燕国并未至此灭亡。 慕容德在昌黎城登基建立东燕,而慕容垂则在晋阳登基,成立北燕。 不过燕国已经日落西山,高敬宗一直鼓励的夏**器监的第一门火炮也在攻克邺城的四月二十五日正式出厂。 八月一日,夏军第一艘风帆式炮舰在不其出厂。 八月十五日中秋,高敬宗携带夏国官员正式迁都邺城,随即颁布诏书:“夏国不亡,高氏不绝,永不加赋。” 九月初,以谢石率领的十二艘炮船自长江突破晋军水师阻击,抵达建康城下。谢石炮打建康,司马聃与其母褚蒜子商量,在得到高敬宗的丹书铁卷承诺下,与九月底献城投降。 东晋灭亡的同时,桓温在巴蜀也自称蜀王。。 乾顺四年三月初,夏军攻入晋阳,灭亡北燕。慕容垂坠马而死。四月冉裕所部攻入昌黎,鲜卑余部两万余户投降夏国。 乾顺四年年底,夏军占领除荆、益。梁、雍、江五州之地的天下领土。 高敬宗正式遣使进入巴蜀,对桓温下达最后通牒。 夏蜀两国正式决裂,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桓冲居然发动政变,软禁桓温,献蜀国五州之地投降夏国。 夏国正式统一天下。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