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精彩好书尽在书包CC http://www.bookbao.cc】 书名：守护者：黑科技探案 [参赛作品] 作者：淳雅 文案 方远成得到来自高维度的平板电脑写作神器，只要在平板电脑的故事大纲项输入未来24小时内现实中可能发生的事情，输入内容真的会在未来实现。 郝楠·硬汉·刑侦队长：方远成很危险。他不是在犯罪，就是在通往犯罪的道路上。 方远成·精神病·作家：今天输入什么剧情好呐？郝楠踩到香蕉皮滑倒，脸摔在狗屎上？ 刘励·逗比·富二代：两位哥的世界我不懂，我我我我我是路过的，不要误伤…… 排雷：无CP剧情流、三个男主、多线叙事。金手指有限制，案件探讨问题较深刻。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业界精英 现代架空 悬疑推理 搜索关键字：主角：方远成、郝楠、刘励 ┃ 配角：李哲皓、文颜、靳文范、魏鹏等 ┃ 其它：推理悬疑、无CP、作家、编剧、逗比、黑科技、金手指 ================== ☆、重返古镇 　　天空微亮，晨雾未退尽，整个古镇泛着淡金色。透过薄雾看去，古镇的白石小弄、婉转小路被漾漾河流衬得极其文静。 　　小河载着一艘木船从远处来，摇着桨的船夫看起来二十多岁，皮肤晒得黝黑，身材健壮，长相憨厚。船夫望着岸边不远处的芸芸酒店露出略显傻气的笑容，摇桨的速度加快，脑门渐渐冒出薄汗。 　　船上只有一位男乘客，年龄看似与船夫一般。他穿着中长款米色风衣，里面是剪裁合体的白色衬衫搭配牛仔裤。微风轻轻扶起他柔顺的短发，露出更多白皙皮肤，高挺鼻梁上架着半框银边眼镜，斯文中带着一丝禁欲气息。 　　八月末暑期将过，在这种时候一大早独自进入古镇，这个游客有些奇怪。 　　河岸的一侧是占地面积很大的景区，另一侧靠近河边的一排建筑大多是酒店和高级餐厅，方远成订的芸芸酒店就在其中。 　　熊大壮将船停稳靠岸，方远成单肩挎上旅行袋，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三十块钱递过去。 　　熊大壮着急得连连摆手，他俯身从脚边的编织袋内拿起一块旧木牌，木牌上写着两排字：晨间乘船一百人民币，请您关爱残障人士。 　　方远成抿着嘴挑剔地打量熊大壮——四肢健全身体结实，就这还自称残障人士？中国最后一个太监吗？ 　　见方远成不出声，熊大壮用手指了指耳朵又指了指嘴巴，将木牌放回袋子，开始打手语。表情急切、动作慌张，整个人都诠释着‘惶恐’两个字。 　　原来是聋哑人，难怪上船的时候，对方看了酒店地址后只是点点头并不说话。也许晨间乘船价格较高，只要不是被骗就行。方远成面容缓和，爽快递过去一百块钱，熊大壮接过钱殷勤地搭手扶他下船。 　　方远成有些晕船，等他站稳后再往河里看，聋哑船夫正摇桨离开。两人对视，熊大壮笑得嘴巴咧到耳根，用力挥手告别，方远成回了一个略带温度的微笑。 　　一只肥硕的麻雀在岸边台阶跳来跳去，黑眼珠看着方远成滴溜溜转着。最后斜了他一眼，转过身用屁股对着他。如果麻雀也有表情，刚才绝对是嘲讽脸。 　　方远成并没注意到这个小生物，径直往芸芸酒店方向走。他来到前台登记入住，把证件和押金递过去：“我想去附近转转，能不能帮我把行李送回房间？” 　　“没问题。您订了3019房，请收好您的房卡。”经理双手递过房卡。 　　方远成留下旅行袋，从酒店后门出去。 　　与河岸边高耸的酒店和奢华餐厅不同，眼前这片区域由一座座充满岁月痕迹的白墙灰瓦二层小楼组成。住家与店铺无序夹杂，想来原本都是住家，旅游业兴起后很多人将一楼改成店面，二楼作为生活住房，或者干脆整体租出去。 　　这里还没有完全商业化，一早缕缕食物的香气从住家窗子传出，偶尔可见穿着居家服出门扔垃圾的妇人。有老者开始在大树下摆棋盘，几个孩童在附近踢毽子。 　　方远成喜欢这样的古镇，这里弥漫的细腻生活气息会让人生出幸福感。 　　记忆里酒店后门正对面是一家古朴茶馆，如今却被一家叫三只熊，外在装修充满童趣的旅馆取代。一年没来古镇已经有些变化，这种变化让方远成略显失落。 　　他面对三只熊旅馆向它右侧看去，哲皓礼品店还在，此时正大门四敞，没想到今天开门这么早。 　　方远成走过去，站在店铺门口往店里看。店内一个四十多岁，面容普通的坡腿中年男人正拉着行李箱往外走。还有一个十六、七岁的俊俏少年，正在给橱窗模特替换展示品。 　　去年来写明信片的时候，好像听人说过这是一对养父子。 　　不知道是否开始营业，方远成站在门口问：“现在能写明信片吗？” 　　“能，您请进！”中年男人停住脚步，将行李箱靠边放，一瘸一拐地带路到一个柜台前，“明信片和邮票都在这里，一套五块钱，笔在旁边。” 　　“好的，我挑一下。”方远成拿过一叠明信片挨张看，视线最终在一张明信片上停住。 　　海边沙滩，短发男人和长发女人牵手漫步，不远处有座简单的平房被落日映衬。方远成看着这张明信片眼眸变得深邃起来，唇边不自觉地勾起温暖的弧度。 　　他给明信片贴上邮票，开始写字： 　　晨晨，你好吗？ 　　写完这句停住。 　　一个大嗓门从门外传进来：“梁丰叔，听说你要跟团去相亲，旅行团还管这事儿呀？” 　　方远成转过身，看到一个壮硕少年迈大步进店。来人有些眼熟，方才船夫的笑脸闯入脑中，难道少年是船夫的亲戚？ 　　对话还在继续，店主李梁丰回答：“专门组织相亲的旅行团。哲皓劝我去，我…我也想去试试。”似是害羞，赶紧转移话题：“二壮，你咋起这么早？” 　　熊二壮摸着头傻笑：“这不最近电视都在播‘爱之王冠’被盗的消息，我姐说今早你家能到一些仿货，让我买两个回去给她臭美。” 　　正在橱窗摆弄王冠的李哲皓停住动作，从旁边袋子里拿出两个王冠，笔直的走过去。他面无表情，声音如泉水般清透：“一共五十块钱。” 　　熊二壮接过王冠，咧嘴说道：“你暑假作业写完没，我太笨很多题不会……” 　　方远成走过来，打断谈话，“老板，我选好了。” 　　李梁丰接过钱，热情询问：“隔壁邮局半个小时后才开门，需要我们帮忙邮递吗？” 　　方远成眼中闪过落寞，低声回道：“谢谢，不麻烦了。” 　　将明信片装进风衣口袋，方远成从哲皓礼品店出来后，往三只熊旅馆的方向沿着街道一直走，他记得那个方向有家包子铺不错。 　　并不远，先经过三只熊旅馆，再经过一家咖啡馆、一家超市就是目的地。走到咖啡馆外，方远成突然收住脚步。 　　咖啡馆装修很雅致，四周玻璃墙，缕缕昏黄的灯光从里面透出。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窗边坐着一个发丝斑驳、面庞瘦削、神采奕奕，身穿现代款汉服外套的老者—着名编剧靳文范！ 　　方远成对着玻璃理了理头发，仔细检查着装才进入咖啡馆。他来到靳文范桌旁微鞠躬，双手递上名片：“靳老师您好，我是青年作家方远成，见到您很荣幸。” 　　靳文范将视线从三明治移到方远成身上，接过名片看了看，顺手将名片放在桌上，那略被岁月沟壑的脸上露出笑容：“坐吧，我可以跟你聊十分钟。” 　　方远成并不介意对方略显高傲的态度，他动作优雅地坐到靳文范对面：“谢谢靳老师，关于创作方面有两个问题想请教您。对于我们这样有些基础的年轻作家来说，写作过程中最需要注意什么？如何有效提高写作水平？” 　　靳文范脸上再次露出笑容：“你的问题很好，看来你这个人还是比较踏实。戏剧不能脱离生活，我见过很多作家去写自己不了解的事情。比如见识有限的人，偏要写什么上流圈子，写出的内容看得人想笑。要想做到戏剧与生活完美结合并且快速提高写作水平，我建议你做现实写作。什么叫现实写作？你在现实生活参与进一个事件，你的语言行动都从戏剧角度出发，别人接收到你行动后给出的反应，却来源于生活中最真实的反馈，这就是生活与戏剧完美结合。我尝试过，得到很多不错的故事。” 　　对于靳文范的说法，方远成不那么认同，他觉得胡乱搅动别人生活是不道德行为。 　　可他现在，却无法抑制脑中生出的兴奋和蠢蠢欲动，无数个想法创意生出后便挥之不去。 　　一个话题结束，谈话时间还不到十分钟。 　　方远成看到靳文范手边有个白荷花图案的绿壳平板电脑，忍不住感慨道：“靳老师连用餐的时候都在工作，难怪会有今日的成就。” 　　靳文范看了眼手边的平板电脑，笑容瞬间消失，突然发火赶人：“行了行了，你问也问完了，赶紧走吧。” 　　方远成一愣，不知道对方为何突然生气，赶紧起身有礼道别：“多谢靳老师指点，今天受益匪浅，我不打扰您用餐了。” 　　方远成痛快离开，最初想吃包子的兴致已经消失，他的大脑被现实写作法占据。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参加网站的征文活动，2017年10月1日开始求营养液，希望大家可以支持(づ￣3￣)づ ☆、鹰眼警察 　　空着肚子回到酒店，方远成站在大堂等电梯。随后来了一对男女，拉拉扯扯很像吵架中的情侣。 　　男人非主流休闲范，一身穿戴价值不菲。女人眉眼精致，打扮偏艳丽，属于那种锋芒毕露的美。她左手中指戴着的长方形碎钻戒指，个头够大很引人注意。 　　电梯到一楼，方远成和年轻男女一同进入，他们同时伸手想按3楼。另外两人停住动作，方远成按下电梯键，三人相互礼貌地笑了笑。 　　直视两人的时候，方远成愣了一下，仔细看这两人都有些眼熟。女人妆容精致，但仍挡不住脸上的细纹，她应该比男人大很多。 　　直到电梯停在三楼，方远成也没想出在哪见过他们。出电梯，三人往同个方向走，方远成在3019门前停住。另外两人也收住脚步，原来他们要去的是对面3020房间。 　　方远成打开房门，礼貌地对年轻男女点点头，算是偶遇的陌生人间无需言语的告别。进入房间，他把外套挂进衣柜，之前放进口袋的明信片被拿出来摆在床头柜上面。 　　走廊里响起‘咣咣’声，方远成轻手轻脚走到门口，从猫眼往外看。刚才见过的男人正在用脚踢对面3020房门，女人在一旁试图拉住他。 　　男人突然停住动作，对着电梯方向嚷嚷：“哟，原来没在房间啊，我还以为你跑了！” 　　很快靳文范出现在方远成视线内，他一脸怒容：“你们怎么又来了？恶人先告状有意思吗？说吧，要多少钱才肯罢休？” 　　从背后看不到年轻男女的表情，男人似乎很生气，开始动手推搡靳文范：“你说我们碰瓷？小爷看起来像缺钱的人吗！” 　　“不是碰瓷，那就是没脑子的神经病！”靳文范躲开男人的推搡，一拳打在对方脸上，趁女人扶住男人的时候立刻拿出房卡开门进入3020房间。 　　太出乎方远成意料，没想到靳文范脾气这么爆，一把年纪身手这么矫健。更没想到，靳文范就住在他对门！ 　　男人还要敲门，被女人拉住慢声细语地劝说。听不清说了什么，男人紧绷的身体开始松弛，看样子劝说很有效果。 　　年轻男女往电梯方向走，方远成以为事情结束了，没想到几秒钟后男人的喊声传来：“死老头，你给我等着，看警察能不能治得了你！” 　　一声吼后，走廊终于安静下来。 　　方远成倚靠在门口思考。由于靳文范提过现实写作，他最先想到会不会是靳文范在用年轻男女进行写作。 　　作为好奇心旺盛的推理作家，方远成决定过去探探低，顺便挽回一下不良印象。大家圈子接近，他不想不明原因就得罪一个大腕。 　　方远成走到对面3022房敲门，稍大声喊道：“靳老师，我是您刚才见过的小方。” 　　靳文范以为方远成跟踪他，打开房门厌恶地皱眉问：“怎么是你？” 　　假装没察觉到对方的厌恶，方远成微笑着说：“我就住在对面3019房。刚才乘电梯的时候遇到跟老师争吵的两人，我有些担心，您还好吗？” 　　“那就是两个无赖！谢谢关心，咱们改天再聊。”靳文范面无表情说着送客的话。 　　“好，您有事随时到对面敲我房门。” 　　方远成脑中想着事儿转身往回走，不小心与走廊过路的人相撞：“不好意思，没看路。” 　　“没事。”被撞的男人穿着黑色冲锋衣，头上戴着棒球帽，帽檐拉得很低。只匆匆回了句话便擦身而过，方远成并没看清他的长相。 　　目送男人进入3019房斜对面、3020房隔壁的3022房，方远成返回自己房间。 　　没等他往房间里面走，对面传来关门声。方远成回过身从猫眼往外看，靳文范出门了，正往电梯方向走。 　　对方刚说报警，靳文范就忍不住出门，事情似乎不简单。方远成迅速打开旅行袋换了件外套，戴上围巾和棒球帽伪装自己。 　　靳文范这人脾气有些怪，不确定他是否会因为一些小事儿去对付谁。想到刚才依然没扭转不良印象，方远成决定跟出去看看。如果能拿到对方把柄，那就不用再担忧思虑了。 　　他取下房卡，轻轻关上房门，往电梯反方向的楼梯间飞奔。鞋子在台阶上快速交替，视线晃动得像调皮孩童拿着老旧录像机录下的画面，让人眩晕得想吐。 　　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一楼，方远成靠着墙慢慢移动到一楼楼梯间出口处，小心翼翼往大堂张望。 　　大堂里有几个客人在走动，电梯显示刚到2楼，方远成想—靳文范应该正在电梯里。 　　电梯门打开，靳文范的身影出现，他径直往后门方向快步走。到后门处，靳文范倏地转身环顾四周，方远成快速闪躲回楼梯间，背靠着墙不敢动。 　　大概过了一分钟，方远成再往大堂里看，靳文范的身影已经消失。 　　从酒店后门跟出去，来到早晨待过的那条街，方远成快速移动视线在行人中寻找靳文范。 　　没有！ 　　他进入人群，小心地借着行人隐藏自己，迅速往各个店铺里扫视。很快发现目标，靳文范正在今早待过的轮回咖啡馆里点餐，只是这次他并没坐在窗边，而是选择书架旁边比较清静的位置。 　　方远成来到与咖啡馆相隔一条小路的好多多超市，站在刚好能看到靳文范背部的窗子前监视他。 　　几分钟后，一个女服务员红着脸走过来：“先生，您想买什么品牌的卫生巾，我可以给您介绍。” 　　方远成的视线从窗外移到女服务员身上，又顺着她的手臂移到自己方才扶着的货架，尴尬发现货架装满卫生巾。 　　“我在等女朋友短信，她比较挑剔。”方远成对服务员眨了眨眼。 　　“哦~~”服务员似乎秒懂。 　　服务员离开，方远成转过身再次从窗子往对面咖啡馆看。这时靳文范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悠闲品咖啡，他开始东张西望观察其他顾客。方远成怕他回头，身子往另一侧货架方向移了移，只露出半颗脑袋继续监视。 　　确定没人关注自己，靳文范俯身从书架下层拿出一本书。看不太清，似乎是硬皮书。不一会儿他再次俯身放回书，之后努力克制又总忍不住往书架下方看。 　　方远成看不到他俯身的时候做了什么，预感应该是借着拿书藏东西。难道跟之前的男女有关系，怕什么东西被警察发现？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靳文范不是真的来喝咖啡。事情做完，他招手叫服务员结账，镇定自如走出咖啡馆。 　　方远成目送靳文范往酒店方向走，中途被之前见过的男女带着个一身警服的男人迎面拦住。无法听到谈话内容，应该是之前事件的继续。 　　靳文范看起来并不紧张惊讶，方远成更加确定他已经将重要物品藏起来。简单交流后几人往邮局方向走，他记得市局就在那个方向不远处。 　　没走出几步，那名警察突然转身，眼神锐利地看向超市窗口，方远成这才看清他的容貌。 　　警察将警服穿得一丝不苟，皮肤在阳光下闪着古铜色的光泽，五官棱角分明，剑眉鹰眼。三十多岁或者比猜测的还要年轻一些，经年积累的威严和较深的眉间皱纹让人不好琢磨年龄。 　　对方看起来可不像普通警员。方远成站在原地不动，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无聊站在窗口看风景的闲人。 　　警察皱皱眉，转身带着三人消失在行人中。 　　“呼—那个警察太敏锐了，他居然能感受到别人的视线。”被那种猛兽盯家禽的眼神注视过，方远成谨慎得又在原地站了一分钟才离开超市往咖啡馆走。 　　坐在方才靳文范待过的位置，点了一杯咖啡，方远成装作从书架找书。回忆靳文范的姿势，他俯身看到书架倒数第三排有几本硬皮书，不知道其中有没有被靳文范拿起的那个。 　　正要挨本书检查，方远成发现书架底端有个缝隙。他鬼使神差地将手伸进去，摸到一个扁平硬物。 　　从书架最后一排拿下两本大书，将扁平物体夹在两本书中间拿到桌上。他先打开上面那本书装模作样看一会儿，没感受到其他顾客的关注，才挪开书看下面的物品。 　　方远成微怔。扁平硬物是平板电脑，这个平板电脑太让人难忘，今早正因为提到它才让靳文范发怒。 　　试着开机，可以正常开启。平板电脑开机后没有常规桌面，屏幕分成两大块，一块写着人物小传，另一块写着故事大纲。点开人物小传，每个人物都有照片，旁边是名字和人物介绍。 　　方远成从第一个人物介绍开始看，看了三页没有一个是他能叫出名字的人。人物排序没什么规律可言，上一个是商场售货员，下面就跟着大学讲师。 　　看到最后四个人物的时候，方远成笑了，这四个人他都知道。 　　方美美：32岁，H市人，演员、模特。母亲：江婉，父亲：方国（已丧），姐姐：方佳人。 　　刘励：23岁，H市人，上市公司继承人，XX直播平台总裁。生父：刘冬青，继父：刘强，母亲：乔珍。 　　靳文范：59岁，H市人，知名编剧。父亲：靳明（已丧），母亲：范玲（已丧），妻子：许凤（已丧），儿子：靳悦（已丧）（注：此人1976年误杀生命科学领域着名教授向进学）。 　　魏鹏，35岁，S市人，国际珠宝大盗，孤儿（注：他偷过的物品有爱之王冠，缅甸……）。 　　前面两人是跟靳文范发生争吵的年轻男女，难怪方远成觉得女人眼熟，原来是个小明星。至于男的，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什么直播平台总裁，他对直播可没兴趣。最后一个魏鹏虽然不了解，但爱之王冠被盗的消息沸沸扬扬，珠宝大盗算得上时下名人。 　　后面括号里的注释太显眼，方远成不明白靳文范记录这些想做什么，以及内容是否属实。如果都是真实介绍，靳文范为什么要特意标注自己杀人的事情。全家除了他都死绝，这么惨干嘛写出来自揭伤疤。 　　忍住再往后看的冲动，方远成招手叫服务员结账，他怕靳文范回来得太快。虽然没研究明白平板电脑记录的内容，想到靳文范特意把它藏起来，他预感此物非常重要。 　　一名女服务员走过来，“您好，有什么需要？” 　　“我前几天来过，也是坐在这个位置，遗忘了一支钢笔，请问有没有被人捡到？” 　　女服务员满脸同情：“这个月我每天都在，没听说有客人捡到东西，很遗憾帮不到您。” 　　方远成指着店里的监控，“钢笔倒不值什么，可它对我来说意义不同。我看你们店里有监控，能不能让我看下前几天的录像？” 　　女服务员憋红脸，过了好一会儿才憋出话：“监控是假的，老板说看起来像那么回事儿就行…对不起对不起……” 　　“这样啊。不用道歉，不是你的错，帮我结账吧。”方远成唇边含着淡笑，镜片后清澈的眼眸变得忧郁，像是为遗失重要物品伤怀。 　　“好…好的，您稍等。”女服务员红着脸小跑离开。 　　没有什么钢笔，方远成只是怕靳文范回来找不到平板电脑，从监控录像发现他的所作所为。他打算先回房间把平板电脑里面的东西拷贝一份，再悄悄送回来，这样靳文范也不会知道他做过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人物小传里面那些亲戚名字看看就好了，少数内容后面会有用，等到人物出场会再交代。 ☆、警局口供 　　回到酒店房间，方远成摘掉帽子和围巾，脱下外套优雅地挽起衬衫袖子。他刚想坐下研究平板电脑，门外传来嘈杂声。以为靳文范回来了，方远成身体紧绷，眯起眼睛盯着房门。 　　他放轻脚步慢慢走到门口从猫眼往外看，刚才见过的鹰眼警察正站在走廊。方远成瞳孔一缩，不自觉地攥紧拳头。 　　酒店经理打开3020房门，警察随后跟进去，没一会儿拿着靳文范的手提电脑包走出来。警察站在走廊把手提电脑包装进证物袋，之后突然扭头看向3019房门，正在猫眼偷看的方远成吓得一顿。 　　方远成不敢动，两人就这样隔着一道门对视了几秒。 　　警察皱眉收回视线，并没询问3019住客情况，他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经理：“我叫郝楠，有什么消息给我打电话。” 　　原来他叫郝楠，这名字听着就让人不爽！ 　　警察来酒店搜查靳文范的电子设备，这更让方远成确信他拿到的平板电脑里有秘密。 　　郝楠回到警局，来到警员张毅的办公桌旁，对方刚把一个手机放在桌上。见郝楠过来，张毅挠了挠头看着他手里的电脑说：“那老爷子的手机简单得很，只用来通话，这是他的电脑吗？” 　　“对！赶紧查一下，把事情弄清楚。” 　　这时候，警员李坤拿着一份笔录走过来：“事情经过非常简单，这是靳先生的笔录。” 　　没多少字，郝楠迅速浏览一遍。按靳文范的说法，他到酒吧一条街取材，被小明星方美美纠缠要角色。赶巧她男朋友过来看见两人动作亲密，方美美慌乱之下指责靳文范对她用迷药。至于方美美说因为收到威胁邮件被人约在古镇见面，这事儿靳文范毫不知情。 　　郝楠刚调来古镇一个星期，对路况不太了解，他看着李坤问：“酒吧一条街有监控吗？” 　　李坤点头：“有，我以前查案调过一次那里的监控，几乎一条街都能拍到。” 　　“那好，你把靳先生的手机还回去，我去调监控看看。”说完，郝楠往一个房间走，在那里通过系统可以调出整个古镇的道路监控录像。 　　由于事件发生时间明确，郝楠很快找到当晚的视频。看到视频上方美美主动上前说话，而靳文范一直在躲闪，郝楠心中已经有谱。 　　看到郝楠走过来，张毅懒洋洋靠在椅子上冲他招手：“老爷子的电脑里只有一些文档，他浏览的网页都是编剧相关内容。” 　　“知道了，李坤把东西还回去，送靳先生离开。”郝楠对李坤交代完，推门进入另一间问询室，女警员徐苗正在给刘励和方美美做笔录。郝楠坐在一旁没插话，只打手势示意他们继续。 　　方美美继续叙述：“我接到一封威胁邮件，说有我当年抢角色害人的证据，向我敲诈五十万，当然邮件内容并不符实。约定见面地点是古镇一家酒吧，我考虑后决定去看看。我没等到人，后来在酒吧外遇到靳文范，跟他谈话的时候觉得头晕。还好我男朋友过来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刘励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没错。原本我有事要忙，听说美美被陌生人晚上约在酒吧见面，实在不放心才临时赶过去。我到的时候，看见他们在街上拉扯。” 　　郝楠适时插话：“方女士提供的邮件我们查过了，注册和发件都应用洋葱网络，无法追踪到对方。除非对方有后续行动，或者方女士愿意详细说说威胁邮件提到的事件，不然没法继续查。” 　　“我不想再提那件事情。”方美美的言下之意，不需要警方再查。 　　刘励提出疑惑：“怎么那么巧没等到敲诈的人，出酒吧就被用了迷药，我看邮件就是那老头发的。” 　　郝楠乌黑深邃的眼眸盯着对面两人：“我们警方也觉得太巧合，所以不止叫靳文范来问话，还拿了他的电子设备检查。事实证明靳先生房里没有迷.药，没有任何能致人神志不清的东西。他带着的电子设备只有手机和手提电脑，我们查过，那些威胁邮件不是他发的。” 　　刘励翻了个白眼：“都过一天了，他怎么可能留着证据。再说，谁干坏事会用自己的电子设备。” 　　“你们跟我来。”郝楠带着两人来到之前的房间，点开他刚刚看过的一段视频。 　　看到视频画面，方美美脸色苍白，身体像遭了雷击一样颤栗着。 　　视频内容正是那晚酒吧街，方美美从一间酒吧出来后和靳文范迎面相遇，方美美主动过去搭讪纠缠。 　　刘励看完视频面露狰狞，他用力抓紧方美美的肩膀摇动着大喊：“你不是说他对你用药吗？为什么视频里只有你主动对他说话！” 　　方美美顺势扑进刘励怀里，抱紧他的腰身，干打雷不下雨：“我看到他就不知不觉往过走，我那时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才说用药……” 　　“笨死了，话都说不明白。推理剧看过吧，这不是迷.药是催眠！”刘励口中指责方美美，空出的手却一下下轻轻拍着她后背安慰。 　　方美美渐渐停止抽泣，刘励扭头对郝楠笃定地说：“肯定是催眠，你们去查吧。” 　　李坤正送靳文范离开，从房门口路过。恰巧被刘励看到，他一下子不干了，指着靳文范大喊：“他怎么走了，事儿没完呢，他凭什么走？” 　　说完大步追出去，在靳文范身后拉住他外套下摆。靳文范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回头又给了刘励一拳。刘励气得嗷嗷大叫：“你又打我，你敢在警局动手？” 　　郝楠紧跟着走出来，站到两人中间将他们分开，“靳先生留步，这种很好解决的民事案件，咱们还是一起坐下来谈谈。” 　　“尽量快点，我没时间应付年轻人的胡搅蛮缠。”靳文范说完往刚才待过的房间走，所有警员都同情地目送他。 　　刘励扫视大厅，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四仰八叉瘫在上面：“我算看明白了，你们警察跟他一伙的吧？警局他家开的呀，说走就走，在哪谈还得他决定？我不动了，就在这谈，让那老头出来。” 　　“哪谈都一样。”靳文范主动走回来，也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警员们佩服地看向靳文范，老爷子真不容易。 　　“我们查过靳编剧的资料，他没读过心理学专业。如果要做到在路边嘈杂环境给人催眠，不是随便看几本书就可以。至于说迷.药，视频上显示的很清楚，靳先生一直在躲避方女士，他没有任何对方女士用药的动作。”郝楠特意提靳文范是编剧，仔细观察刘励和方美美的表情。 　　方美美听完郝楠的分析缩了缩身子，悄悄瞥了眼刘励，见对方没特别反应才放松下来。 　　靳文范叹口气，用略带语重心长的语气对刘励说：“小伙子，我不止是个编剧，还做制片。你女朋友认出我才冲过来纠缠着要角色，各种性.暗示，我拒绝后又反咬一口。退一步说，老头子如果豁出脸面去潜规则，有很多人愿意，根本不用对女人使下作手段。” 　　刘励狐疑地看向正在抹眼泪的方美美，拿出手机输入靳文范三个字搜索，出现一堆网页。 　　看到很多大制作都有靳文范参与，刘励暴跳起来，指着方美美大喊：“你居然骗我！为什么冤枉别人，是不是怕他说出实情，被我看清你的真面目？出名就那么重要吗？你连脸都不要了？” 　　“我没有！没有性.暗示，我对你一心一意，如果我说谎出门被车撞死！”方美美急得直哭，不顾一直维持的温婉形象，竟然当众赌咒发誓。 　　郝楠盯着方美美眉头微皱，这人现在看起来倒不像在演。她避开纠缠要角色的事，应该是默认说谎诬陷。所谓的性暗示，也许是靳文范误会了。 　　主要处理重大刑事案件的郝楠，最讨厌这种民事纠纷。 　　靳文范拿着手机晃了晃，眯着眼睛不屑地看向方美美：“到现在还不悔改。既然你那么想红，我刚刚已经帮了你一把，好自为之吧。” 　　赶巧靳文范话落，方美美的手机响了。她犹豫一下接通电话，小声说：“姐，我在外面办事，有工作晚上再谈。” 　　“谈什么呀，我问你，你都做什么好事了？冤枉靳文范对你用迷.药，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咱们公司好几个演员的戏谈到一半都被取消了？”这话是喊出来的，即便方美美没开扬声器，旁观者都听得清。 　　方美美捂住听筒降音，紧张问道：“姐，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 　　“不止我知道，圈内人都知道了，很快媒体也会爆出来。你是不是有病，就算要泼脏水惹话题也找个能得罪起的人啊。还有，咱们的合作到此为止。别忘了你当年签的合约，我们可以起诉你损毁公司形象。” 　　对方挂断电话，方美美傻傻愣愣站在那里，无助的表情带着泪花看起来极惹人怜爱。随后变了脸色，指着靳文范歇斯底里道：“你毁了我，你居然毁了我！！！” 　　靳文范没理会她，看向郝楠问：“我可以走了吗？” 　　郝楠点头：“您随时可以离开。” 　　方美美失控又无助的样子，比她演出来的可怜相更惹人心疼。刘励不忍心，想到她做的事情又无法消气，索性转过头不看。 　　方美美见靳文范起身要离开，她跑过去死死抱住刘励的手臂：“求你帮帮我，求你了！就这一次，我以后一定改。” 　　刘励嫌弃地推开方美美，到底还是不忍心，转而用商量的语气对靳文范说：“她有错，您看想怎么教育都行，我再陪您一笔精神损失费，媒体那里就不要曝光了吧？”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靳文范不买账，继续往警局外走。 　　刘励一把拉住靳文范手臂，开始胡搅蛮缠：“你打过我两拳，我现在头晕想吐。” 　　靳文范想推开刘励，奈何对方抓得太用力，他气得皱眉低喝：“我打你脸，不是脑袋！” 　　“那就是脸震荡，现在我报案人身伤害，所有警察都是人证。我不管，今儿谁也别想走！”刘励捂着脸坐回去，斜眼看着靳文范。 　　警员们无奈对视。得，这事儿僵持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洋葱网络：一种在计算机网络上进行匿名通信的技术。通信数据先进行多层加密然后在由若干个被称为洋葱路由器组成的通信线路上被传送。每个洋葱路由器去掉一个加密层，以此得到下一条路由信息，然后将数据继续发往下一个洋葱路由器，不断重复，直到数据到达目的地。这就防止了那些知道数据发送端以及接收端的中间人窃得数据内容。 ☆、神奇电脑 　　郝楠离开后方远成拿着平板电脑双腿交叠坐到椅子上，他点开平板电脑的故事大纲项，继续研究里面的秘密。 　　每页一个故事大纲。虽然人名改变了，还是可以从第一个大纲看出，这个故事正是靳文范的成名作《不一样的灰姑娘》。 　　一个思路在方远成脑中闪现，他快速退回去点开人物小传项。第一页出现的商场售货员和大学讲师，他们的人设与第一个大纲中男女主角一样，难道《不一样的灰姑娘》改编于真实事件？平板电脑记录的人物小传都是靳文范用过的人物原型？ 　　毫无意外，其余故事出现的主要人物都能在前面的人物小传中找到。相对的，方远成都能说出每个故事是靳文范的哪个作品，只是呈现在观众面前时人物都被换过名字罢了。 　　最后一个故事还没完成。知名编剧靳文范跟踪国际大盗魏鹏来到H市附近古镇，住在芸芸酒店、魏鹏隔壁3020房监视对方。小明星方美美在酒吧一条街认出靳文范，为了得到角色百般纠缠。方美美的男友刘励看到女友与靳文范拉扯，方美美慌乱下冤枉靳文范对她用迷药，两人一路纠缠靳文范到酒店。 　　方远成放下平板电脑，脑中充满疑问。 　　如果不想让人看到平板电脑记录的内容，暂时删掉不行吗？弄成文件存在邮箱草稿也可以。至少，也该把自己的人物小传和最后一个故事删除。 　　难道靳文范知道警察会查他的电子设备，警方有可以恢复数据的人才？他到底做了什么需要防范到这种程度。 　　这个平板电脑从方方面面来看，都太奇怪太不合理了。 　　以他多年的推理小说写作经验分析，越是不合乎常理，越表示其中隐藏着秘密。 　　没找到可以删除页面的位置，他试着删掉最后一个故事大纲的文字，发现根本无法操作。 　　果然有古怪！ 　　方远成又试着打出靳文范的名字，想看看除了不能删除内容，是否可以继续记载。科幻的事情发生了，平板电脑上字迹显现— 　　【亲爱的新用户，您要观看产品使用说明吗？】 　　这是什么鬼东西！它怎么知道自己是新用户？魔法？仙法？ 　　方远成把平板电脑放在左手边的圆桌上，咬着下唇努力让自己镇定，他预感此刻正遭遇前所未有的机遇或困境。 　　如果回答，会出现什么情况？这东西是否存在某种陷阱？当人类遇到超乎认知的事情，本能地会感到恐惧。 　　直到太阳开始西下，方远成颤抖着手打字：是。 　　【本产品叫绿江现实写作，仅在E级文明以下星球有用。一个故事最多显示八个人物小传，只有被人物小传记录过，人物每天经历的主要剧情才会被固定显示在故事大纲。使用者可以自行记录，本产品也会自动将故事中出现次数多的人物录入。为了保护用户安全，如果被输入人物犯有重大罪责，会在人物介绍后面用括号注释。 　　想成功记录人物，需要满足以下条件中的两个： 　　1知道人物真实姓名。 　　2用本产品拍到人物真实容貌。 　　3知道人物在被记录时的确切所在地。 　　故事大纲每天最多可输入一次，限定字数不能超过一百，场景不能转换，设定时间局限在未来24小时内。只要人物被记录在人物小传或曾经在大纲中出现过，都可以用来写剧情。输入剧情要符合现实中可能发展的情况，写下的内容才可能在现实世界发生，剧情也可能因为现实中的突发事件转变，改变后大纲会如实记录。每天凌晨自动更新剧情，一个故事结束才能开启下一个。 　　本产品用途仅限于写作，使用者限于作家和编剧，违者后果自负。】 　　原来这才是靳文范的秘密！难怪靳文范和魏鹏有特别注释，他俩犯的罪真的算重大。 　　平板电脑太过重要，又无法对上面的内容进行修改。不知道为什么，靳文范觉得警察会搜他房间，只能暂时找地方将它藏起来。 　　凌晨自动更新剧情是什么意思，当天发生过的事情会被记录在平板电脑上吗？靳文范前两天经历的事情已经被记录在最后一个故事内，凌晨的时候看看是否有更新内容就知道了。 　　平板电脑能在地球使用，说明地球是E级文明以下星球。方远成好奇着输入疑问：如何区分星球所处文明等级？ 　　【以星球对维度空间的掌握程度来区分。】 　　方远成想了想，继续输入：谁，在什么时间，因为什么原因制造了你？ 　　【制造我的人是个工程师，代号老刘，他是绿江公司副总裁。作为文学爱好者，他写的每本小说都被读者喷，为翻身终其一生制造出辅助写作的科技产品。可惜那个时候地球已经进入E级文明，他只能把产品传送到科技发展缓慢的星球。说明时间结束，再见！】 　　原来说明有时间限制，他还想问什么情况算故事结束，有没有隐藏平板电脑上文字或者锁屏的方法呢！ 　　方远成渐渐从遗憾中冷静下来，他拿过酒店准备的便签和笔，握住笔开始记录— 　　1人物小传有数量限制，要谨慎选择被记录者。平板电脑也会自行记录主要人物，要第一时间记录想重点关注的人物，以免被电脑抢名额。 　　2进行故事的时候也许需要望远镜、窃听器、针孔摄像机、租车。 　　3不能像靳文范一样过多参与剧情，不然成为主要人物后隐私信息会被录入人物小传。 　　4一个故事未完结不能开启新故事，得接着把最后一个故事写完，最好尽快完结故事离开古镇。 　　方远成想了想没再添加新内容，他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张威懒洋洋的声音从听筒传出：“兄弟，什么事儿？” 　　方远成看着便签，一一报出需要的东西：“我需要望远镜、窃听器和针孔摄像设备。别忽悠，你爆那么多料，肯定有这些东西。等会短信给你发个地址，特快过来。” 　　“……知道了，祖宗！针孔摄像机没有，另外两个我手头都有。” 　　“那也成。”说完，挂断电话。 　　挂断电话，方远成嗤笑着拿过桌上的火柴，在烟灰缸上方点燃便签纸，火光映在他脸上显得诡异极了。他心中被压抑的恐怖怪兽即将苏醒，像火一样咆哮着想要毁灭一切。 　　方远成想要钱，直到重要的东西再不会因为没有钱而失去。他想主宰一切，成为最让人重视的那一个，才不会再次沦落到被放弃的结局。他曾经承诺过一定要靠写作出人头地，靳文范能靠平板电脑成为炙手可热的编剧，他也能成为知名大作家。 　　因为以上三个原因，方远成在心中打定主意，不把电脑还给靳文范。当利益超乎寻常，他可以抛弃紧守的道德规则。 　　他站起来双手插.进牛仔裤口袋，在房间内没有规律地慢慢踱步，脑中思考如何继续后面的故事。想到关键处，时而抿嘴时而得意，眉眼间掩不住的喜悦，就像得到新玩具的大孩子。 　　缕清思路，方远成将自己的手提电脑拿出来放在圆桌上，打开电脑开启搜索页面，敲进四个字—爱之王冠，一堆搜索结果跳出来。 　　他最先点开网页百科，一整页关于爱之王冠的详细介绍。 　　爱之王冠：着名科学家向进学的遗物，目前由她的独生女向阳继承。向进学是生命科学领域的专家，他回国前曾发表过关于延长人类寿命的论文，引起全球关注。由于向先生在1976年不幸遇难，没有人知道他的研究到了什么程度。据向阳透露，向先生曾多次嘱咐她爱之王冠的隐藏地点，很多人猜测王冠里藏着向进学的科研秘密。比起对延长寿命的渴望，王冠上价值不菲的宝石已经不被人们关注。为了破解可能存在的秘密，日前向阳女士将王冠送到博物馆展览，引来全球各领域人士奔赴H市。向阳承诺如果真的存在隐藏起来的科研成果，将公布出来邀请全球科学家一起研究。可惜，王冠在送展的过程中被盗，目前H市警方正在大力跟进。 　　按人物小传记录，靳文范是H市人，他在1976年误杀向进学。不知靳文范如何发现魏鹏偷王冠，跟踪魏鹏来到古镇是为了得到王冠吗？他当年误杀向进学也是为王冠？其中到底有什么隐秘？ 　　靳文范的名字也在人物小传中，也许他想通过参与故事在故事结尾得到王冠，以此避开平板电脑显示的不能牟利的规则。可惜在这个时候得到它，不然可以观察这么做之后是否受到惩罚。 　　从跟踪靳文范到遇见警觉的郝楠，再到发现平板电脑秘密，这一天紧张得就像动作片电影情节。方远成摘下眼镜放在圆桌上，边脱衣服边往盥洗室走，打算冲个澡舒缓一下。他赤.裸着修长结实的身体进入淋浴间，闭着眼睛仰头站在花洒下，任由热水顺着他的头部淋下。 　　屋顶灯发出吱吱声，灯光微晃，似是接触不良。他倏地睁开眼睛环顾四周：“晨晨，是你吗？” 　　顶灯的闪动越来越强烈，最后伴随更大的‘吱吱’声灭掉。 　　方远成光着脚从淋浴间冲出去。卧室里灯光亮着，清风拂过窗帘，整个房间除了他没有别人。 　　他知道，自己的症状更加严重了。 　　方远成从旅行袋里拿出一瓶药，想打开又停住，泄愤似的把药瓶狠狠扔出去。他坐在床上，看着飘动的窗帘发呆，任凭水滴顺着发梢滴落在脸上。 　　凌晨，方远成盯着最后一个故事大纲，他眼看着新剧情凭空出现—— 　　刘励带方美美来酒店找靳文范，双方动手后刘励报警。靳文范到轮回咖啡馆将平板电脑藏在书架，两拨人在警局分开录口供，方美美提出靳文范给她发威胁邮件还对她用迷.药，后刘励指责靳文范催眠，经过警察取证洗脱靳文范嫌疑。方美美受到舆论打击身败名裂，刘励指责靳文范把他打出脸震荡，已经找知名医生过来验伤，靳文范因故意伤人被留在警局。 　　因为魏鹏被记录在人物小传，他的剧情也会出现在大纲，这家伙除了外出吃饭都在宅着。 　　噗，脸震荡。 　　方远成脑中出现刘励的非主流打扮，眼睛弯了弯：“我要好好感谢这个逗比二世祖，希望靳文范能在警局多留几天。” 　　方美美指责靳文范对她用迷.药，按理说靳文范没必要藏电子设备，除非他知道可能会被指控发威胁邮件。可惜故事从靳文范跟踪魏鹏开始记录，不知道靳文范先前做过什么事情。 　　也可能他们跟靳文范吵架的时候提过邮件，但大纲的简略记录只有在酒吧一条街相遇一路纠缠到酒店，第二天再次找上门的说法。将疑问记在心底，方远成准备后续多观察，起码要弄清大纲的简略程度。 　　方远成伸手关台灯的时候，看到床头柜上摆着的药瓶和明信片，他停顿一下直接关灯。 　　黑暗中，方远成开始构思。刚刚的故事大纲给他灵感，魏鹏没跟三人在一起，所以他被单独记录。也就是说，这个黑科技写作神器使用很灵活。只要找准一条故事线路发展，最终得到一个结局，应该就算完结故事了。 　　回忆靳文范之前完成的故事，几乎每个故事的人物小传都记满了八个人，可最后显示的故事很完整。说明故事完结时，平板电脑会自动整理掉多余分支剧情，这点只要写完一个故事就能证明。 作者有话要说：　　方远成：我有病，我有药，但是我不吃╭(╯^╰)╮ 下章就进入正题了，抱住你大腿，别走别走~~ ☆、使用神器 　　方远成戴着冷银半框眼镜，开车行驶在雨雾蒙蒙中。冰凉的细雨打在车窗，他清隽的脸被衬得愈发冰冷。 　　为了方便出行和运作剧情，他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租车。将车停到酒店地库，方远成提着路上购买的养胃早餐粥袋子，从地下一层坐电梯到三楼。 　　3019房间门外，穿着雨衣的快递员正在敲门。 　　“是H市来的快递吗？”方远成说着，掏出房卡打开门。 　　快递看了眼邮包回答：“对，3019方远成收。” 　　方远成接过小盒子签收。目送快递员离开，他看了看房门纹丝不动的3020和3022，转身进入房间。他打开养胃粥边喝着边拆快递盒子，盒子里面有八个窃听器和一个望远镜。够用了，为以防万一，他准备给窃听对象都放两个窃听器。 　　方远成掏出手机给张威发出一条短信：东西收到，谢谢。 　　很快收到短信回复：昨天忘问了，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如果有爆料记得联系我。 　　方远成回复：知道了。 　　拿起望远镜，方远成站在窗边往外看。3019房窗子正对着酒店后街，望远镜质量不错，能清晰看到对面三只熊旅馆二层起居室。 　　起居室里有一个只能看到背面的长发女人，正坐在沙发上跟旁边的少年说话。方远成见过少年，他昨天去哲皓礼品店买了两个王冠。看着少年把脸埋进一块西瓜猛吃，样子傻傻的，方远成想也许这个少年智商存在一些问题。 　　这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昨天早晨载过方远成的船夫走进客厅。他提着昨天扔在船底的袋子，摸了摸少年的脑袋，对沙发上的女人说话。 　　没错，这个聋哑人说话了，显然听力也没有问题。 　　原本记忆中有些憨傻的脸，如今看来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再看看那在沙发上傻呵呵吃西瓜的少年，船夫应该是在模仿他来骗钱。 　　方远成握紧望远镜，紧盯着船夫一张一合的嘴巴。他脑中出现昨天乘船的画面，顿时觉得羞愤非常。 　　一个思路突然涌入脑中，方远成紧抿的嘴唇散发着冷意，他知道该怎么收拾‘可怜的聋哑人’了。 　　昨天已经基本确定平板电脑的用法，接下来应该尽快完成一个故事。不管靳文范与方美美、魏鹏是否有纠葛，探究他们的事只会花掉更多时间。不如把王冠当成故事主题，经历一番波折后王冠物归原主。 　　至于经历什么样的波折，眼前的骗子正是合适的波折。 　　方远成冷笑着坐进椅子，把望远镜放桌上，又顺手拿起旁边的平板电脑，点击进入人物小传最后一页。他不知道三人的名字，只能写地点和拍照了。 　　桌面只有两个选项，照片怎么拍？ 　　方远成试着点击人物小传空白头像处，果然进入拍照功能。屏幕上有选项，可以放大缩小，摄像头分辨率很高，完全可以做到远距离清晰拍下死骗子。 　　拍完照，输入人物确切位置，新的人物小传生成。 　　熊大壮：22岁，职业船夫+骗子。姐姐：熊妮妮，弟弟：熊二壮，父母双亡。 　　每个故事最多显示八个人物小传，目前故事算上熊大壮已经记录五人，他不打算为另外两只熊浪费名额。 　　方远成进入最后一个故事大纲页面，组织语言后输入：2017年8月20日上午10点，魏鹏坐熊大壮的船回酒店，他在船上给交易对象打电话，说出交易爱之王冠的时间和地点被熊大壮听到。 　　一个场景、不超过一百字的剧情，设定时间必须在未来24小时内。输入后内容消失，很快自动换成更简略的表达方式记载上去—熊大壮在他的船上得知魏鹏交易爱之王冠的时间和地点。 　　通过对比，大纲生成后虽然简略，但是没有删去重要剧情。回想大纲对靳文范的记录，从未提到威胁邮件。靳文范怎么知道警察要查电子设备，难道只是谨慎到以防万一吗？ 　　方远成提醒自己，这是一个需要注意的疑问。 　　现在是上午8:30，要做到出门后在10点乘船回酒店，魏鹏应该快出门了。 　　方远成起身，站在门口从猫眼往走廊看。没一会儿3022房门打开，魏鹏穿着黑色卫衣走出来，并挂上请勿打扰的牌子。 　　目送魏鹏消失在走廊拐角处，方远成双手抱肩倚靠着门思考。魏鹏坐船回酒店是现实中可能发生的事情，所以能够被记录。要实现记录内容当然得魏鹏先离开酒店走出一段距离，才能乘船回来。这么一来，其实他同时设计了魏鹏离开酒店的时间。 　　方远成笑容中透着狡黠。虽然每天只能写一百字的一个场景，但并不止是表面这么简单，只要算计好能做出很多事情。 　　他走进房间拿起桌上的望远镜，再次往三只熊旅馆起居室看，熊大壮正拎着袋子离开，显然他的行动也在配合剧情。熊二壮吃完西瓜拿起沙发上的书包出门，客厅只剩熊妮妮。 　　方远成放下望远镜，出门往楼梯间方向走。没一会儿又假装匆匆返回的样子，路过3022的时候不小心将把手处的挂牌弄掉。他捡起挂牌重新挂上去，只是原本的请勿打扰换成了请速打扫那一面。 　　回到房间，方远成一直站在门口从猫眼监视3022房。之所以将剧情设定在10点，每天9点钟左右服务员大概能到他们这个位置打扫房间，魏鹏要完成剧情得在打扫房间前出门。不出所料，十多分钟后一个女服务员推着清洁车过来。 　　看着服务员打开3022房门走进去，方远成背上旅行袋，把收到的窃听器都放进旅行袋侧面口袋。他打开房门在门口挂上请速打扫的牌子，往楼梯间方向走，到3022房门口停住，很自然地走进去。 　　未免留下指纹，方远成用纸包裹着一个窃听器放在靠门处的墙角地毯下面，另一个扔进衣柜后面的空隙，做完这些才往房间里面走。 　　正在打扫的服务员看见有人进入一愣，方远成率先说道：“我是3019房顾客，跟你说一下，盥洗室顶灯坏掉了。” 　　服务员一脸歉意：“抱歉给您造成不便，我立刻找人过去修。” 　　“没事，尽快弄好就行。” 　　方远成镇定地离开3022房往楼梯间方向走，尽量控制自己不去看走廊里的监控。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他整个人紧张中带着兴奋。 　　接下来他要假装顾客到三只熊旅馆放窃听器，不能被见过他的另外两只熊看到，现在时机刚刚好。 　　从酒店后门出去，仰头看着三只熊旅馆的傻招牌，方远成冷笑着推门进入，旅馆门口的电子设备响起‘欢迎光临’的声音。 　　一串铃铛声和跑步声由远及近，方远成最先看到一只戴着铃铛手链的手，紧接着手的主人从楼梯转角处出现。 　　及腰的黑色长发衬着健康的小麦肤色，一双炯然有神的黑眸正灵动地打量眼前人。鼻梁略高，搭配性感的嘴唇却不显突兀。 　　底子不错，可惜品位太差—— 　　头戴假王冠，上身粉色小熊卫衣，下身黑色毛呢短裙，裙子里还有条粉色线裤。手腕绑着粗糙的编织铃铛手链，另一只手戴着夸张的装饰戒指。方远成脑中立刻出现准确的形容词，八十年代美国乡村选美比赛装扮。 　　熊妮妮不知道方远成在心中吐槽，她此刻正洋溢着最大的笑容，对方远成期待地问：“客人，住店吗？” 　　难道他们的旅馆也是黑店？熊妮妮的样子过于热情，如果不是别有所图，方远成恨不得立刻转身离开。他抿抿嘴，硬着头皮回答：“对，我能看看房间吗？” 　　熊妮妮极力抑制住当场拍手庆祝的冲动，赶紧问：“您想住一楼还是二楼？” 　　“二楼吧。”当然要去二楼，不然窃听器放哪。 　　两人来到二楼，赶巧熊妮妮手机响。方远成很自然地坐到起居室沙发上，微笑着对熊妮妮做请的手势。趁熊妮妮转过身接电话，他将两个窃听器分别放到不同的沙发坐垫下面。 　　熊妮妮接通电话只说自己在忙便挂断了，回过身对方远成歉意道：“不好意思，请跟我来看房间吧。” 　　第一间房，全套蓝色叮当猫装饰；第二间房，看起来像污渍的非主流床上用品；第三间房，粉红色少女主题。真真真真真是，够了！！！ 　　看到熊妮妮还想继续带他看房间，方远成忍笑说道：“抱歉，这里不太适合我。” 　　熊妮妮有些脸红，试图解释：“我平时在网上找客源，很多客户都是年轻情侣或者母亲带孩子出来玩。” 　　方远成一脸我了解的表情，快速且不失礼貌地离开。 　　回到酒店，房间已经打扫过，扔着邮递盒子的垃圾桶被清理干净。方远成打开手提电脑调适窃听设备，切换到三只熊旅馆起居室的其中一个窃听器，他戴着耳机用望远镜往对面看，熊妮妮正边看电视边用小刀狠狠戳着桌上水果。 　　耳机里传来熊妮妮碎碎念的声音：“叮当猫怎么了，非主流怎么了，粉色怎么了，让你瞧不起人！真是的，淡季淡季都淡出鸟了，好不容易来个人又那么挑剔。” 　　方远成唇角上扬，对方肯定把水果当初他了。看到熊妮妮碎碎念一张一合的嘴巴，方远成毫无同情心，他的想法是——窃听器音质不错。 　　今天起得太早，方远成觉得有点困倦。他放下望远镜，摘掉耳机，盯着床头柜上的明信片和药瓶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走过去拿起药瓶，随意倒出几片药吃下才开始休息。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方远成清醒的时候，刚好听到走廊里响起魏鹏的声音：“为什么打扫我的房间，不是免打扰吗？” 　　服务员回答：“真是对不起，我看牌子提示速打扫。” 　　听到此处，方远成赶紧起床，到手提电脑前窃听。 　　魏鹏不再听服务员解释，匆匆回到房间检查，看到王冠还在密码箱里才松口气。 　　耳机里传出的似乎是密码箱开锁的声音，方远成猜测到魏鹏应该在检查王冠。 　　调回三只熊那里窃听。熊妮妮正跟熊二壮聊天，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去的。 　　方远成再次拿起望远镜往对面看，刚好看到熊大壮跑进起居室，他站在沙发旁胸口起伏喘着粗气。 　　“姐，大买卖上门了！” 　　呵，终于听到哑巴先生的声音了。 　　 ☆、职业骗子 　　三只熊旅馆二楼起居室，熊妮妮和熊二壮一齐看向气喘吁吁的熊大壮，亮着眼睛等待他的下文。 　　熊妮妮忍不住问：“什么大买卖？有多大？” 　　这时，电视里出现一整张全屏照片，正是爱之王冠。 　　熊大壮舒缓着气息，指着电视屏幕说道：“那么大！” 　　熊大壮一屁股坐进沙发，憧憬地看着电视里爱之王冠的照片：“就是它，价值五千万的大买卖！！！” 　　原本并不怎么在意的熊妮妮，一下子从沙发跳起来，居高临下看着熊大壮，一字一顿问：“五千万，软妹子吗？！” 　　“还能是卢布啊！大盗就在咱们镇，刚才搭我船回的酒店。他跟买家约定明天交易王冠，要价五千万，咱们今晚把王冠偷出来怎么样？” 　　熊妮妮坐回去，冷静下来迟疑道：“怎么偷，你知道人家具体住哪，有多少人守着东西吗？” 　　“嘿嘿，他给我看的房卡，就住在对面芸芸酒店3022房。不止如此，我还知道他只有一个人，明早八点在酒店房间交易。”熊大壮有些得意，没想到一条大鱼自己撞上来，现在还觉得跟做梦似的。 　　熊妮妮依然犹豫不定：“交易双方什么背景？要不咱们把消息透露给警方吧，刚才电视里说给提供消息的人五十万。” 　　“一个大盗一个财主而已，怕什么！大姐，别犹豫了，干完这票咱们能收山。再说孤儿院快支持不住，还有二壮小时候发烧导致智力偏低，你不想好好给他看病吗？”熊大壮对熊二壮使眼色：“二壮你说，咱们干不干？” 　　熊二壮疑惑看看熊大壮，又看看熊妮妮，一脸茫然地回答：“我不知道……” 　　熊妮妮内心极度挣扎，垂着头，脸憋得满通红。片刻后，她用力拍桌子大喝道：“大弟说的没错，管他什么背景，咱们干了！” 　　熊大壮也激动得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就该这样！” 　　熊大壮和熊妮妮开始讨论计划，熊二壮坐在一旁拿着熊妮妮戳过的水果猛吃。方远成用望远镜较有兴致地看着三个活宝，他们讨论的方法从耳机传出，方远成听后险些笑喷。 　　有趣，他很期待夜晚的到来。方远成戴着耳机坐回去，把望远镜放桌上，打开电脑开始将已经出现的剧情写成小说。 　　讨论出结果，熊二壮继续看电视，熊大壮回房间整理工具，熊妮妮则挎着手提包出门。 　　芸芸酒店不远处有家高级服装店，熊妮妮站在店外仰望着牌匾，眼中尽是势在必得：“梦工厂高级定制，这里就是我梦想起航的地方！” 　　一刻钟后，她提着购物袋从服装店走出来，又转身进入隔壁的美容美发店。直到太阳落山，古镇被弥红灯笼罩，熊妮妮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完成大变身。 　　耳机中再次传来对话声，正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方远成直起身子。 　　他拿着望远镜往对面看，熊大壮把手机打开扬声器放在桌上正跟熊妮妮通话。熊大壮问熊妮妮什么时候回来，听到熊妮妮回答已经到好多多超市门口，方远成往好多多超市方向看。 　　熊妮妮脸上妆容精致，头发做成大卷，身上穿着性感的长袖连衣裙配高筒靴。她一手提着包和购物袋，一手拿着罐啤酒边喝边往旅馆走。 　　方远成看了不免感叹，人靠衣装！ 　　熊大壮头戴棒球帽，手上提着一个箱子，站在三只熊旅馆门口与熊妮妮会和。熊妮妮打开旅馆大门，动作潇洒地把购物袋扔进去，两人豪迈的往对面芸芸酒店走。 　　怕两人抬头往上看，方远成再次坐回椅子上。他把魏鹏房间的窃听器调成更大声，满眼跃跃欲试准备看好戏。 　　不一会儿，耳机中响起敲门声。方远成知道，熊妮妮应该已经到魏鹏房间门口了。 　　魏鹏警惕地从猫眼往外看，一个醉醺醺的美女正在敲门。他打开门，扶着门框，露出自以为迷人的笑容问：“美女，需要什么帮助吗？” 　　熊妮妮假装醉酒，眯着眼睛仔细瞧了瞧魏鹏，恍惚着说道：“我好像走错房间了。” 　　正要离开的时候，熊妮妮胸口的扣子突然崩开。 　　魏鹏看着捂住胸口的熊妮妮，试探着问：“进来坐坐？” 　　熊妮妮把魏鹏推进房间，自己也跟着进去。一走一晃差点摔倒，她扶着墙嚷嚷：“有没有针线借我用一下！” 　　魏鹏殷勤地从床头柜里拿出针线盒递过去。 　　熊妮妮拿着针线盒往盥洗室走，才走出几步突然停住，回头对魏鹏说：“这间酒店洗手间和卧室相隔的玻璃墙被贴了很特别的墙纸，从外面能看到里面情况，里面却看不到外面。我要脱衣服缝一下，要不你先进洗手间待会儿？” 　　“没问题，我可不想冲撞漂亮女士。”魏鹏说完，故作潇洒地走进盥洗室，自觉地关紧门。 　　房间大门没关，等在门口的熊大壮悄悄进入。 　　熊妮妮进入房间坐在床上缝扣子，手机铃声响。她按免提接通电话，熊二壮的声音从扬声器传出：“你在哪，什么时候过来？” 　　熊二壮左手拿着纸照上面的台词念，右手不停锁门开门，金属响声从电话里传出来。 　　熊妮妮故作不耐回答：“你那边什么声音，好吵啊。” 　　“门锁坏了，找人修呢。”说完又问，“你在哪，回酒店了吗？今天还来不来？” 　　“我呀，我缝扣子呢。在别人的地盘，你不认识。今天不去找你了，等会儿我得好好感谢人家，你说啪啪啪怎么样？” 　　“你可别开玩笑了，要不要我过去找你？” 　　“不用不用，我等会儿就回房间。” 　　熊妮妮通话的时候，熊大壮在魏鹏的旅行箱里找到一个密码箱。他用专业工具很快把密码箱破开，工具破锁的声音被电话里的金属声掩盖。密码箱里只有一个看起来比较高档的盒子，打开一看正是要寻找的王冠。一直关注熊大壮的熊妮妮看到他拿着王冠，眼中绽放出兴奋的光芒。 　　将熊妮妮之前戴过的假王冠跟真王冠互换，关上密码箱，重新把外面的密码调回最初的错误模式。再把它放进旅行箱，旅行箱也按记忆归位，熊大壮做得很仔细。 　　行动成功。熊妮妮用眼神示意熊大壮往门口走，又跟熊二壮聊了几句挂断电话。她拉断线头，扣上缝好的扣子，走到盥洗室门口靠住门，大声喊：“里面的兄弟，是不是睡着了？” 　　熊大壮趁机跑出房间，把门缝拉到他进来时的宽度。 　　“哪能啊！扣子缝好没？”魏鹏激动得声音颤抖，啪啪啪还算数吗？ 　　熊妮妮拉开盥洗室门，魏鹏从里面走出来。看样子，重新整理过头发，身上还有一股香水味。 　　“来来来，跟我过来，到床上趴好。”在熊妮妮的拉扯下，魏鹏故作扭捏地推辞两下，顺势趴在床上。 　　熊妮妮爬上床，骑在魏鹏身上，使出浑身力气给他按肩膀。 　　魏鹏惨叫：“嗷！！” 　　熊妮妮按住魏鹏后背，用安慰的口气说：“你这身体不太好，忍忍，等会儿啪啪啪就好了。” 　　“好好，你轻点啊。”魏鹏闭上眼睛，脑中充满无限幻想。 　　一声声嚎叫从耳机中传出来，正在窃听的方远成露出无奈的笑容，清冷的眼眸漫出些许温度。 　　一个小时后，魏鹏已经喊的声音沙哑，疲乏间睡意朦胧。熊妮妮终于大发善心，拍拍他的后背说：“准备工作完成，可以啪啪啪了。” 　　“好好好。”魏鹏立刻来了精神，期待地等着。 　　熊妮妮搓了搓手掌，略跑调的歌声响起：“如果幸福你就拍拍手，啪啪啪！” 　　她手上动作配合着歌词，快速拍打魏鹏的后背。 　　方远成手肘撑着桌子，用手托住额头，嗤嗤笑起来。 　　熊妮妮，有趣的人。 　　不一会儿，方远成听到走廊里响起熊妮妮中气十足的喊声：“大哥，我先走了啊，下次再来找你玩。” 　　耳机里传来魏鹏有气无力的声音：“原来这就是啪啪啪，你再也别来了。” 　　可惜熊妮妮早已走远，没听到他的回答。 　　方远成用望远镜看着熊妮妮回家，进入二楼起居室，三兄妹相互对视后跳跃欢呼：“我们成功了！我们要发财了！！！” 　　庆祝完，熊妮妮一屁股坐进沙发，边拿桌上的纸巾擦汗边抱怨：“那哥们肾不好，心脏不好，前列腺也有点问题，靠什么把王冠偷来的？” 　　熊二壮很认真地想了想：“啪啪啪？” 　　熊妮妮翻了个白眼，对熊大壮催促道：“快，快把王冠给我看看。” 　　昨天熊二壮买了两个王冠，一个放进魏鹏保险箱，还有一个在熊家起居室桌上。熊妮妮拿起假货与真品对比，啧啧感叹：“真品就是真品，假货完全比不了。” 　　熊大壮见熊妮妮看着真王冠满眼迷醉，提议道：“要不，咱明天拿假货去交易，真品给姐留下？” 　　“我同意拿假货去交易，万一成了，咱们面临的所有危机都能解决。”熊妮妮看向王冠面露挣扎，“至于王冠，完事之后还给失主。这不是普通东西，听说里面还隐藏什么科研成果。” 　　停顿一下，熊妮妮眼中尽是落寞：“干完这一票咱们就金盆洗手，如果可以，我真不愿意带你们做这些……” 　　熊大壮知道熊妮妮又钻死胡同里了，赶紧劝解：“大姐别自责，谁让咱爹娘去得早。要不是靠着你拉扯，我跟二壮别说上学，恐怕衣食住行都有问题。” 　　这三姐弟也不容易。听他们商量好明天的计划，方远成走进盥洗室沐浴。 　　 ☆、交易当天 　　早晨6点，方远成从枕头下拿出平板电脑，点击进入故事大纲项。看到凌晨更新的剧情跟他知道的没有出入，他捋了捋柔顺的头发，脸陷进枕头继续补眠。 　　7点半，方远成围着浴巾从盥洗室走出来。他拿起手机扫了眼时间，用望远镜站在窗边往三只熊旅馆二层起居室看，三只熊正穿着带笨熊图案的睡衣边看电视边吃早餐。 　　早间新闻又在播爱之王冠的消息，屏幕左边是王冠照片，右边是女记者在采访一个戴墨镜、脸部裹着围巾的女人。被采访的女人应该是向阳，方远成查资料的时候看到过她这样造型的照片。不知道是本人不想露脸还是面部有损毁，百科上关于向学进的死因和向阳的情况被略去了，似乎有意避开不写。 　　方远成暗道他们够谨慎，还知道时刻关注新闻消息。他回身打开圆桌上的手提电脑，将软件打开，戴上耳机开始窃听三人谈话。 　　熊二壮放下筷子摸摸肚囊，期待地看向熊妮妮：“大姐，咱以后是不是每天都能吃大餐，孤儿院的弟弟妹妹们也不用再挨饿了？” 　　“那得看今天的行动顺不顺利。生意不景气，除去今年的花销，没剩多少钱能捐给孤儿院。要是生意再差点，咱们连明年的房租都付不起了。”熊妮妮回答。 　　熊大壮也放下筷子，看看手表，“快到交易时间了，我跟二壮收拾一下现在过去。” 　　“好。”熊二壮乖巧地起身。 　　两人离开起居室，到各自房间换衣服。起居室没有谈话声，电视里记者呼吁知情者提供王冠消息的声音传进耳机，方远成看到熊妮妮脸上尽是挣扎愧疚之色。 　　“姐，你看我这样穿成不？”熊二壮穿着一套黑衣，头戴黑色鸭舌帽、黑色墨镜和黑色口罩。整个人除了露在外面的手和耳朵，看不到肌肤。 　　这不明摆着让人关注吗？ 　　熊妮妮急得把头发抓成爆炸式，瘫在沙发上无奈回答：“不行，你这样反而更引人注意。” 　　熊大壮穿了一身休闲装，戴着棒球帽和医用口罩，装着咳嗽走进起居室。他皱眉看了看熊二壮，转头对熊妮妮说：“还是我自己去吧，只是递封信应该不会有危险。” 　　熊妮妮晃了晃僵硬的手臂：“要不是昨天活动量太大，现在浑身酸疼，我就跟你一起去了。行，你自己去吧，如果遇到麻烦赶紧往回拨电话，我跟二壮立刻去营救你。” 　　方远成不再多看，从桌上拿起一罐酒店放置的饮料，坐回椅子上打开饮料，边喝边操控电脑切换成监听魏鹏房间。细细索索的声音从耳机传出，像是在走路或整理东西。 　　魏鹏醒来便将免打扰的牌子挂在门外，之后整理房间等待交易对象上门。他行动有些缓慢，囔囔自语：“什么啪啪啪，浑身酸痛。” 　　8点整，斜对面响起敲门声。方远成走到门口从猫眼往外看，有六个人站在3022房门外。仔细观察，外围四个应该是保镖，看不到被围在里面的两人相貌。 　　富商带着保镖出行很正常，只是方远成注意到，四个保镖似乎不是普通打手那么简单。其中两个人时刻注意着周围环境，另外两人的手一直在特定位置，那个位置很适合放枪。 　　通过监听，方远成得知三个骗子是孤儿，他们一直为快支撑不住的孤儿院奔波。起初被骗的愤怒感已经消失，反而觉得三个傻瓜挺有趣，现在有些为他们担心。 　　魏鹏打开房门，看到门外情况并不害怕。 　　被保镖围在中间的两男人，一个是矮胖中年人，看起来年近四十，圆胖脸耳垂很大。他穿着短夹克，手腕处缠着一串佛珠。另一个人大概二十出头，中等身材，长相酷似身旁的中年人。他穿得很花哨，正挑剔着打量房间内部装潢。 　　“黄总，好久不见。”魏鹏大敞房门，伸出手臂做请的姿势。 　　熊大壮躲在楼梯间，他到三楼的时候刚好看到一行人进入魏鹏房间。多年的行骗经验让他察觉，对方不是普通角色，内心正在挣扎是否按计划行事。 　　黄涛和黄海进入房间，坐在圆桌两侧的椅子上。一个保镖站在门口，一个站在窗子旁往外看，剩下两个分别站在两兄弟身后。 　　圆桌上放着一瓶红酒和三只酒杯，还有装王冠的盒子。魏鹏拿起红酒打开，倒入三个高脚杯中。 　　黄海勾着兰花指拿起酒杯，仔细观察酒杯边缘，嘟囔道：“也不知道杯子干不干净。” 　　黄涛没接话，谨慎起见他并不喝外面的东西。魏鹏在两兄弟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把桌上的盒子移向黄涛：“黄先生，验货吧。” 　　黄涛从怀里掏出放大镜，打开盒子拿出王冠，用放大镜仔细观察王冠。 　　魏鹏没催促，他拿起一杯酒坐在床上，摇着红酒杯说道：“老规矩，付款走海外账户。” 　　黄涛把王冠扔在茶几上，对魏鹏怒斥：“老规矩？你居然敢拿假货骗我！” 　　魏鹏一愣，匆匆走过去，放下红酒杯拿过王冠和放大镜仔细查看。许久后，他恼怒地把王冠扔在地上，对黄涛说：“东西被换了。” 　　“你看着我做什么！”黄涛站起身抖了抖衣服，“我身上能藏王冠吗？” 　　黄海和保镖们也站着用力抖衣服。 　　“不不不，我不是这意思。咱们不是第一次合作，黄先生的人品我信得过。”魏鹏连连摆手，示意黄涛坐下，“东西真偷出来了，只是中间出现点意外。您容我几天，我肯定能将真王冠找回来。” 　　“哼！”黄海瞪了魏鹏一眼，“你可真没用。” 　　“实话告诉你，这东西不是我要。如果不是你信誓旦旦保证货没问题，我也不会跟人打包票。”黄涛露出祥和的微笑，说着让人内心发冷的话：“我黄涛，就是因为守信两个字才能混到今天。你可别让我失信于人，不然……” 　　魏鹏咬牙说道：“放心。只要十天，不，一个星期内，我肯定让您见到真王冠。” 　　“最好是这样！”黄涛起身往门外走，黄海路过魏鹏身边再次重重哼了一声，保镖们跟在后面目不斜视离开。 　　方远成通过耳机听到关门声，之后是魏鹏的自言自语：“不对呀，我昨天才检查过。” 　　想起昨天三姐弟偷王冠的过程，方远成没忍住，又嗤嗤笑起来。阳光从窗子照进房间洒在他身上，整个人散发着柔和的暖意。 　　魏鹏站在房间中央一脸生无可恋，他一个后跃把自己扔在床上，盯着天花板陷入回忆。 　　昨天上午去外面看雨景，回来发现房间被打扫过，那之后他特意打开密码箱确认王冠还在。午餐晚餐叫外卖没出房间，晚上有人敲门，一个女人进来缝扣子。 　　魏鹏一下子坐起来，肯定是那个啪啪啪把王冠拿走了。 　　他当时在盥洗室，听到女人放扬声器接电话，跟她通话的人在修锁。应该是用修锁的声音掩盖破解密码箱的声音，问题是，对方怎么知道王冠在他手里？ 　　魏鹏有些害怕，不知道对方是什么组织。更恐慌的是，他的大盗身份被不明来历的人得知。 　　突然，一个憨傻的笑容闯入脑中。 　　魏鹏脑中出现画面。他站在河边，拦住一条船，跟船夫说话。船夫直指耳朵和嘴巴摆手，他觉得对方是聋哑人，出示房卡让他看上面的酒店地址。之后上船，拨通黄涛的号码。 　　“黄总，爱之王冠还要不要？” 　　“当然要。之前被个警察盯上了，刚解决他，你要多少钱？” 　　“一口价五千万，我正在附近古镇，明早八点在酒店房间交易。” 　　“好，把地址发给我，明早见！” 　　当时根本没把旁边的聋哑人当回事。现在想想肯定是那个船夫，他跟昨天那个怪女人是同伙。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这个国际大盗居然遇到职业骗子了。 　　想到来回走动时看到走廊有监控，魏鹏从床上跳起来，快步走到衣柜处打开旅行箱里的密码箱。密码箱有两层，之前上层只放了王冠，现在空着。移开金属板，密码箱下层放着一把手.枪和一些大盗专用产品。 　　魏鹏把枪和一个窃听器揣进外套里面口袋，之后拿上房卡往电梯方向走，他打算调监控看看。 　　另一边，看到黄涛带着保镖气哼哼离开，躲在楼梯间的熊大壮赶紧往一楼跑。他早已下定决心，按计划行事拼一把。 　　到大堂，熊大壮低着头躲在一楼楼梯间。看到黄涛一行人从电梯出来，往正门方向走，他小跑着先一步从正门出去。 　　等黄涛一行人出来，熊大壮拦住其中一个保镖，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递过去：“这是有人让我交给你们的信。” 　　说完，以最快的速度跑开。 　　方远成用望远镜往楼下街道看，直到熊大壮快跑着从芸芸酒店一侧的小路穿到后街，又安全进去三只熊旅馆才舒出一口气。 　　骗子们的计划很顺利，现在就看魏鹏怎么行动了。 　　来到一楼安保室，魏鹏敲门进入，屋里的两个保安正在玩手机，并没注意着监控屏幕。见有人进屋，一个保安站起来说：“这里不能随便进入，您有什么事情吗？” 　　“我有贵重物品丢失，能不能给我看看昨天三楼的监控？” 　　保安一脸不情愿地点点头：“可以，只能在这里看。” 　　“麻烦你们了。”魏鹏掏口袋，递过去一盒中华给保安。 　　“哎哟，好烟。”两个保安瞬间变得热情起来，点燃烟又递回一根给魏鹏。 　　魏鹏主要快进看了昨天上午和晚上的监控视频。看到方远成不小心碰掉门口的牌子，又看到服务员进入他房间之后方远成也进去过，立刻警惕起来。 　　他记得方远成，看起来像个文化人，除了长得帅没什么特别引人关注的地方。骗子昨天上午才知道王冠在他这，方远成在此之前已经入住，房间被打扫之后检查过王冠没问题。 　　也许是个巧合，只是这个巧合也太巧了，让人心里不太舒服。魏鹏决定等再见到清洁人员，问问她怎么回事。 　　回忆熊妮妮敲门的时间，快进找到那段视频，果然看到熊妮妮进门后不久，又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男人也进入他房间。 　　虽然看不到长相，魏鹏回忆一下，视频里的人身材与船夫差不多。 　　魏鹏忍着被戏耍的愤怒，回过头对保安说：“就是他们，能不能帮我打印出来，我出去打听一下附近有没有人认识。” 　　“没问题。”保安收了小贿赂，非常好说话。 　　再说拿到信的黄涛，展开信看到上面写着：想要王冠见面.交易，后面还留着一个电话号码。 　　黄海伸头跟着看信，之后恍悟道：“看来魏鹏没说谎，他真的被人偷了。” 　　“不止，对方还盯上了他的交易对象。”黄涛露出感兴趣的笑容，“有点意思！” 　　“……那，咱们？”黄海玩着手指，面色犹豫中带着跃跃欲试和幸灾乐祸。 　　“谁有皇冠咱们跟谁交易，认东西不认人。给他们回电话，最好立刻交易。”说完开始教育黄海：“讲信用讲义气可以，但更要懂得变通，想想咱们正在帮谁买王冠！” 　　黄海一颤，死死抱住肩膀，突然觉得天气又凉了几分。 　　“哎！看看你，什么样子！”看到黄海一身娘气，黄涛气得皱眉往酒店外走。 　　黄海身子扭得像麻花，跺跺脚赶紧跟上：“哥，等等我！” 　　 ☆、意外连连 　　方远成站在窗边，用望远镜看三只熊旅馆起居室。熊大壮回到旅馆后，三只熊一直坐在沙发上盯着手机猛瞧，恨不得不眨眼。 　　他就想看看，如果对方一直不来电话，他们是不是能一直坐成雕像。可惜他的期待无法实现，焦急等待中，熊妮妮的手机终于响起。 　　接通电话按下免提键，黄涛的声音从扬声器传出来：“你好，爱之王冠的拥有者。” 　　熊妮妮掐着鼻子回答：“你好，大老板。我就直说了，你想不想要王冠，能出多少钱？” 　　“你既然能找到魏鹏，也该知道我跟他定的价钱。五千万不二价，我希望能尽快交易。” 　　三只熊对视，熊妮妮抑制住兴奋心情，平静回答：“我也希望尽快交易。” 　　“芸芸酒店后门斜对面有家咖啡馆，我在203包房等你，你多久能到？” 　　熊妮妮抿抿嘴：“我离芸芸酒店不算太近，半个小时之后才能到，行吗？” 　　黄涛笑得大气：“没问题，我等你来。” 　　结束通话，熊妮妮握着手机一通乱叫，发泄着持续压抑担忧的情绪。 　　等她冷静下来，熊二壮问：“姐，咱们为什么不立刻过去？” 　　熊大壮翻了个白眼，“你傻呀，不能让对方知道咱们住在附近。谁知道他们什么来头，跟魏鹏什么关系，还是小心点好。” 　　“我本来就傻啊。”熊二壮摸着脑门嘿嘿笑。 　　起居室里只有熊二壮的傻笑声，熊大壮面露愧疚，熊妮妮眼神坚定地说：“等咱们拿到钱，一定要好好给二壮治病。” 　　“魏鹏那里的假货都被认出来了，咱们拿真品去交易吧。那些人看起来很危险，最好别骗他们。”熊大壮提议。 　　熊妮妮不甘心：“都带过去，先拿假货交易，如果被发现就说拿错了。最好能把真品留下，之后还给失主。” 　　方远成想到自己不负责任的父母，囔囔自语：“是个好姐姐，人也还算没丧尽天良。” 　　又看了一会儿，用耳机听着三只熊研究怎么应对买家。觉得他们的对策很可行，方远成放下望远镜穿上外套，拿着手提电脑和平板电脑出门。 　　今天的剧情还没写，他打算在楼下随机应变，看能否有机会设计出精彩的后续故事。 　　慢慢把车从地库开出来，绕到芸芸酒店后门。方远成透过后视镜看到魏鹏正拿着打印出的图片，从警局方向往过走。 　　方才魏鹏从酒店正门出去，一路沿着河岸找人打听。走出很远无所获，又转进后街继续询问，直到走回酒店附近。 　　魏鹏询问过的那些人里，还真有人认识图片上唯一露脸的熊妮妮。只不过魏鹏对古镇人来说面孔比较生，他又正在气头上，整张脸扭曲得不像好人。很多人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做人原则，他这样子自然无所获。 　　就在魏鹏又拦住一个路人的时候，熊二壮和熊妮妮从旅馆正门走出来，两人恰巧被魏鹏看个正着。 　　“大姐，你咋不走了。”熊二壮推推旁边突然停住的熊妮妮。 　　熊妮妮狠狠咽了下口水，磕磕巴巴地说：“二壮呀，你快去找大壮。没有我电话，你们就躲在外面别回旅馆，知道了吗？” 　　见熊二壮不动弹，熊妮妮低喝：“听大姐的话，赶紧走！” 　　熊二壮知道自己脑子不好使经常惹祸，对于哥哥姐姐的话都是直接听取从不询问。看熊妮妮郑重的样子，熊二壮赶紧答应着撒腿就跑。 　　只剩熊妮妮与魏鹏站立着遥遥对视，往来行人似乎也察觉到两方的紧张气氛，都绕着他们快速离开。 　　魏鹏唇边带着愤恨残忍的笑，一步步往熊妮妮的方向踱。就像凶猛的老虎在戏弄猎物，他并不害怕猎物挣扎逃跑，因为双方实力差距太大。 　　熊妮妮心中后悔，早知道不让大弟从后门走，分别去咖啡馆了，现在该怎么办？ 　　“呵呵。”熊妮妮冲魏鹏露出讨好的笑容，见对方不为所动，紧咬下唇连连后退，之后转过身撒腿就跑。还好穿着平底鞋出来，熊妮妮逃跑的速度并不慢。 　　魏鹏摸着胸口处犹豫一下，紧追其后飞奔过去。 　　魏鹏停顿的动作，让正在车里看戏的方远成神色陡然一紧，这个大盗身上不会有枪吧？ 　　如果魏鹏真忍不住拿出枪怎么办，方远成启动车子往两人奔跑的方向开，他要赶紧想出办法保证熊妮妮安全，还要保住王冠。 　　车子越过奔跑中的两人，方远成从后视镜看到魏鹏离熊妮妮越来越近！他迅速透过车窗观察街道情况，如果想不出解决办法，只能让熊妮妮上车了。 　　附近行人很少，礼品店的少年正在一家小店外站着玩射击游戏。小店似乎是隔断开的，门面狭窄，作为奖品的娃娃都用铁丝网挂到店外去了。 　　一个创意在方远成脑中闪现！ 　　他立刻停下车，拿出平板电脑迅速输入今天的剧情：2017年8月21日10：37，熊妮妮撞倒她前方不远处的娃娃墙，把真王冠放进一个带背包的娃娃里。 　　方远成从后视镜看着熊妮妮快要跑过来，他紧紧盯着平板电脑，终于在熊妮妮临近的时候生成剧情。 　　熊妮妮撞倒铁丝网，老板赶紧出来收拾满地的娃娃，她趁机把王冠放进一个娃娃的背包里。做完这一切，魏鹏刚好追上来。 　　魏鹏走近熊妮妮，暧昧地扶起她，用力握住她的手腕：“亲爱的，你这么不小心，没撞伤吧？” 　　“没，没有。”熊妮妮吓得浑身颤抖，祈求地看向魏鹏。刚想喊叫，身体被一个硬物抵住，她不敢回头不敢激怒对方，只能认命般被拉着往小店旁边的巷子里走。 　　方远成犹豫一下并没下车，他记得那里有几家小店，魏鹏应该不敢青天白日闹出大动静。 　　拉着熊妮妮走进巷子深处，魏鹏从外套内里口袋掏出枪对熊妮妮晃了晃又放回去，之后一把抢过她的包。 　　熊妮妮看着魏鹏把手伸进包里，拿出装着假王冠的盒子，她紧张得咽了咽口水，生怕对方打开盒子检查。 　　用来装王冠的盒子是塑料的，魏鹏透过盒子看到里面的王冠，没打开细查：“啪啪啪？你应该庆幸我从不伤女人，别让我再见到你。” 　　魏鹏把包扔给熊妮妮后没多纠缠，只留熊妮妮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打颤。她第一次看到枪吓坏了，腿软到需要扶墙才能站住，缓了很久才往巷子外走。 　　不确定魏鹏是否走远，熊妮妮不敢去拿玩具熊更不敢回家，只能在街上漫无目的闲逛。 　　目送熊妮妮的身影在街道转弯处消失，方远成并没离开，他打开手提电脑轮换监听三只熊旅馆和魏鹏房间。两边都没有声音，他开始较有兴致地看男孩玩射击游戏。 　　去年来古镇，某天吃饭的时候听隔壁桌说过哲皓礼品店的父子。找不到媳妇的坡子收养了一个漂亮男孩，孩子从不笑还经常做奇怪的梦。 　　方远成从少年背后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精准的一枪一个气球，店家在旁边咬牙切齿满眼心疼。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这似乎不是个普通少年。 　　李哲皓赢走店里所有娃娃，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一个超大购物袋，将娃娃都装在袋子里托着往礼品店方向走。 　　赢走所有娃娃，又粗暴对待，这孩子该不会赢回娃娃放店里卖吧。 　　方远成脑中又生出有意思三个字。装有真王冠的娃娃都被少年拿走，三只熊该怎么办？后续剧情该如何书写？ 　　少年走远后，店家叹着气锁门离开。方远成不经意扫了方才熊妮妮待过的巷口一眼，一个戴墨镜、头上包裹围巾的女人一闪而过。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人已经消失。刚才那人，应该是向阳吧？他不确定是真的看到人，还是自己又出现幻觉。 　　方远成刚想启动车子，耳机有声音传出。魏鹏正在房间里发疯，他愤怒地将椅子踢倒在地，怒吼：“怎么又是假货！难道我早就被偷了，她换走的也是假货？真品到底在哪里！” 　　等待片刻不再有声音，方远成开始切换监听三只熊。 　　“真是太险了，那人好可怕！”熊妮妮跑进房间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回到起居室端起桌上的水壶直接对嘴猛喝。 　　熊大壮和熊二壮正坐在沙发上休息，两人接到熊妮妮电话赶紧跑着回家，他们几乎前后脚到家。 　　熊大壮看状态熊妮妮缓和一些，忍不住问：“二壮也不知道咋回事，就说你让他赶紧走，刚才在电话里也不敢问。姐，到底出啥事了？” 　　熊妮妮用力将水壶放桌上，一屁股坐进沙发：“别提了，我俩一出门正看到珠宝大盗。那眼神都要把我吃了，我看他来者不善，赶紧让二壮离开。他真的很危险，身上居然带着枪。” 　　“啥？！他没怎么你吧？王冠是不是被拿走了，早知道就听你话把王冠交给警察了。”熊大壮懊恼地直抓头发。 　　“没怎么，他说不打女人。我逃跑的时候把真王冠藏到一家店里，他拿走的是假货，估计已经发现了。咱们什么时候把真品拿回来，那个大盗会不会还在找我？” 　　熊二壮乐得鼓掌：“还是大姐厉害，又用假货把他骗了！” 　　熊大壮提议道：“要不，咱们伪装一下，现在就去？这个时间外面闲逛的人多，可以掩护咱们，到明天更不好办。” 　　“行！”熊妮妮咬牙，一脸豁出去的样子：“咱们现在就去！” 　　三只熊那没了声音，方远成开始窃听魏鹏房间，魏鹏的声音再次传来。 　　鼠标的点击声和魏鹏自言自语声：“刚才明明听到她打电话让弟弟回家，怎么没声音了。难道她把包放在别的地方了？真该死！” 　　听这意思，魏鹏拿王冠的时候往熊妮妮包里放了窃听器。 　　方远成关掉软件，抬头看到一个戴口罩的脑袋从附近路口伸出来，接着上面又出现两个脑瓜形成一竖排。三只熊鬼鬼祟祟地藏着，观察路上没有魏鹏身影才跑出来。 　　熊妮妮指着一家没有牌匾的店面说：“就是这里，刚才李哲皓还在玩射击游戏呢。我把奖品娃娃撞倒，王冠藏到娃娃背包里了。” 　　熊大壮看着上锁的店门皱眉：“射击游戏？我怎么不知道这？” 　　“估计是新开的店，连个牌匾都没有。很小的店面，从后面裁缝铺隔出来的一块地方。”熊妮妮状态萎靡。 　　熊二壮摸着肚子嚷嚷；“我饿我饿，要吃饭！” 　　“走吧，明天再来。”熊妮妮不甘心地看了一眼从外面上锁的店门，带着两个弟弟离开。 　　方远成趴在方向盘上，身子不受控制的耸动着，诡异的笑声从身体传出。他很享受这些惊险刺激，已经爱上这种主宰一切的感觉了。 ☆、逼入绝境 　　方远成开车回酒店前，特意绕到市局。 　　古镇市局不算大，院子里只能停下几辆警车，院外一排国产私家车应该属于里面的公务人员。有辆价格不菲的SUV特别显眼，车身被漆成森林图案，车顶固定着几个熊猫玩偶，它们身底压着一堆假竹子。这样非主流的创意，让方远成想到那个逗比富二代。 　　警局似乎很安静，也不知道靳文范怎么样了，希望能多关几天。不好在警局外多停留，方远成开车离开。最近的经历像动作悬疑片，刚才折腾下来又是一身汗，他急着回酒店冲凉。 　　警局外面很安静，里面却十分热闹，刘励和靳文范又打起来了。 　　刘励叫来的‘专家’今天上午到达古镇，一整天给他做了系列检查。最后‘脸震荡’没确诊，倒是说出一堆理由成功把靳文范留住。 　　现在三个当事人正在警察的协调下商谈。 　　方美美面容憔悴，眼睛肿得像核桃，明显又哭过了。她试着触碰刘励的手臂，被毫不留情地甩开。之后楚楚可怜地看向警察们，几个面嫩的小警员被看得手脚无措，尴尬着移开视线。 　　“看没看见，诊断书，我的脸现在还时长不受控制的抽搐呢。靳先生如果答应辟谣，我就大人大量不起诉你。”刘励拿着诊断书坐在椅子上歪头晃荡腿，那被靳文范打过的一侧脸正很做作地抽动着，看起来很像尼古拉斯赵四。 　　看着抹眼泪的方美美，一脸不忿找揍样的刘励，靳文范耐性耗尽：“我心脏不好，前两天被他们气得犯过病。等我找个医生诊断一下，也能跟你们打官司。” 　　如果连文化人都开始不讲理，这事儿怎么能完。 　　郝楠皱眉看着一来一往的一老一少，只觉得头脑要炸开。 　　刘励算有情有义，跟方美美分手也想帮她扫平麻烦。靳老爷子本身更没错，谁碰上这种毁人名誉的糟心事都不能轻易罢休。但是，他们警察干啥要跟着遭闲罪。 　　“咳，你们冷静下来听我说几句。既然不想和解，这个事情我们管不了，你们找律师打官司去吧。”郝楠说着，对警员们使眼色，又对三人做请的手势：“都愣着干什么，赶紧送送三位！” 　　靳文范闻言，起身就要往警局外面走，他很担心神奇电脑是否安全。如果不是真的不能帮方美美辟谣，他早就息事宁人离开了。 　　眼瞅着靳文范要离开，方美美不管不顾哭着扑进刘励怀里：“刘励，求你了，不能让他走啊！” 　　刘励再次推开方美美，一咬牙直接躺在地上，身体抽搐着大喊：“他不能走，我现在犯病了，得重新诊断！” 　　靳文范回过身往快速走向刘励，到他旁边伸腿就要踢，被眼尖的郝楠一把拉住：“老爷子，不能踢，不然更没完了。” 　　靳文范停住动作气呼呼坐回去，看着刘励大呼小叫演戏和方美美唇边闪现的弧度，眼神渐渐冰冷起来。这么闹下去，恐怕今天还是不能离开警局。 　　到凌晨时刻，方远成拿出平板电脑看今天的剧情。他经历的事件没有意外，魏鹏果然在熊妮妮包里放入窃听器，还挺聪明知道放隔层底部。 　　有趣的是，靳文范被刘励纠缠着一直无法脱身。这个非主流富二代太有才了，而且为人挺重感情，方远成内心对刘励充满好感。 　　与此同时，一个疑问开始萦绕在方远成心头。从人物小传来看，方美美和靳文范除了都是H市人外没有交集。为什么靳文范捉着方美美不放，真的是因为愤怒吗？ 　　比起方美美这个小角色，不是先拿回平板电脑更重要吗？ 　　方远成提醒自己，应该注意靳文范和方美美的关联。 　　也许是太亢奋，方远成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他打开台灯，侧躺看着药瓶发呆，就这么看着—— 　　直到天蒙亮。 　　阳光照进方远成房间，也洒满整个古镇。刚到上班时间，警局外很热闹，郝楠正带着手下警员‘欢送’靳文范、刘励和方美美离开。 　　刘励一早接到电话，母亲昨晚住进医院，他此时正着急回家。这场闹剧终于暂停，除方美美以外的人都很开心。 　　到警局院外，靳文范掠过方美美，对状态萎靡的刘励说：“年轻人，这世上很多人和事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你身上有让人觊觎的东西，以后擦亮眼睛用心交友，赶紧回家好好照顾你母亲吧。” 　　说完不等刘励回答直接离开，只留方美美和刘励因各自的原因尴尬站在原地。 　　刘励又担忧母亲又因为靳文范的话羞愧烦躁，没再说什么直接往车子方向走，方美美急得小跑几步拉住他袖子：“伯母住院，你一个大男人不方便照顾，带上我吧。” 　　刘励停住脚步，站在那里不动，内心如面容一般挣扎。最后狠狠叹了一口气，不看方美美，低头拉开她的手：“我们结束了，带你去不合适。” 　　刘励着急赶回H市，不等方美美再纠缠，快速启动他的非主流车子离开。方美美茫然地站在原地，看着车子消失在视线中，身体无力软下来，蹲在地上默默流泪。 　　手机铃声响，来电显示写着经纪人，方美美颤抖着接通电话。 　　对方先说话：“公司决定不起诉你。好形象肯定保不住，如果你愿意去日本拍些特别的片子……” 　　“我不愿意！姐，求你帮帮我……” 　　“由不得你，想想你当初签的什么合同！”没等方美美回话，对方已经挂断电话。 　　方美美用力把手机摔出去，她蹲在地上将头埋进膝盖嚎啕大哭。 　　靳文范看起来很疲乏，衣服有很多褶皱，手上拿着警察还回来的电脑包。即便很累且形象不佳，他离开警局后并没回酒店，而是快步往轮回咖啡馆方向走。 　　咖啡馆已经开门营业，靳文范直奔书架旁的位置坐下。他假装拿书架最后一排的书，把手伸进书架底部空隙处。 　　仔细摸索下来什么都没找到，靳文范的脸色瞬间大变。 　　不甘心地跪俯在地上用手机照看书架底部，里面空空如也，平板电脑真的已经不在原地。靳文范受到不小打击，他用手撑着椅子坐回去，颤抖着将书架倒数第二层的塔罗牌盒子拿到桌上。 　　塔罗牌盒子里除了书和牌，还有一个带着数据线的平板电脑，这些东西刚好填满盒子。靳文范冷笑着取出平板电脑，又把盒子放回原位，如果仔细看能发现盒子上有个小孔正对着平板电脑摄像头的位置。 　　试着开机，平板电脑已经没电。靳文范把平板电脑装进手提电脑包里，平复心情后快步走出咖啡馆。 　　“靳老师，您在吗？”方远成穿着睡衣站在3020房间外敲门。 　　警察不能无故扣留靳文范，按理说他现在应该回来了。可能被刘励想办法拖住，方远成又假惺惺喊了几嗓子，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才面带笑容返回自己房间。 　　方远成关上房门的同时，酒店三层电梯门打开，靳文范焦虑的身影出现。他疾步往房间方向走，到门口用房卡打开房门时，手都在颤抖。 　　靳文范进入房间后将手提电脑接上电源，用数据线连接手提电脑的USB端口给平板电脑充电。做完这些，他打开一瓶矿泉水猛喝几口，又进入盥洗室沐浴后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再看平板电脑，已经可以开机了。 　　靳文范从平板电脑调出一个视频点开，他的脸先出现在视频内，接着画面变成被昏黄灯光映衬的乳白色天花板，平板电脑被装进盒子时有一瞬间模糊。一阵晃动后，画面最终停在一堆桌腿和椅腿上，这是点开录像功能后摄像头在咖啡馆内的视角。 　　耐着性子，靳文范一点点播放视频。没让他等太久，方远成的脸出现在视频内。他低头扫视，俯身拿东西的过程全被拍下来，只是角度问题只拍到他起身后手里多了一叠书。 　　原来是你！ 　　方远成正坐在椅子上惊疑不定地看向房门，从听到对面传来关门声，他一直心神不宁。 　　不久，敲门声响起，方远成只觉得一股冷意顺着脊梁蔓延至全身。 　　靳文范一手拿着平板电脑，一手敲门：“开门，我们需要谈谈。” 　　方远成心跳加速，他犹豫一阵后放轻脚步慢慢往门口移动。 　　敲门声加大，靳文范的声音严厉起来：“快点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靳文范！”一声大喊从走廊另一头传来，方美美目带凶光走近：“现在所有人都在骂我，经纪公司要逼我拍三级片，我后半辈子都会赔进去。最后问你一次，真的不辟谣吗？” 　　靳文范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痛快，毫不犹豫拒绝：“你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如果让你得逞，现在全国人民骂的就是我！” 　　“怎么会——我只是想趁机要个角色，真没打算毁您名声。靳老师，求你放过我一次吧，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说……”方美美苦苦哀求起来。 　　“别说了，赶紧找律师去吧，不要在我这浪费时间。”靳文范不耐烦地开始挥手赶人，他正急切着寻回神奇电脑。 　　“既然不给我活路，咱们一起死吧！”方美美突然从包里拿出一把尖利的刀，毫不犹豫向靳文范刺去。 　　靳文范没想过方美美会走到这一步，他毫无防备下被刺中，躺在地上疼痛的大呼救命。血流了一地，靳文范的视线开始模糊，手中的平板电脑掉在地上。他双手用最大力气握住方美美的手，避免对方拔出刀子继续行凶。 　　方美美左手中指的方形碎钻戒指晃着靳文范的眼睛，让他更加恍惚起来。两方较劲，最后靳文范只撸下她的戒指，方美美还是把刀子拔了出来，紧接着又刺入一刀。这时方远成刚走到门口，他恰巧从猫眼看到这一幕。 　　靳文范昏迷前，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方美美握刀的左手，原本被戒指遮住的地方，比周围肤色略白些。 　　就在方美美打算继续行凶的时候，一个女服员听到呼救声跑过来，看到眼前情景吓得尖叫起来。 　　方美美回头看了女服务员一眼，犹豫一下并没靠近对方，她把掉落在地上的戒指和平板电脑放进包里，拔出刀子往楼梯间方向跑。等方美美进入楼梯间，服务员终于回过神，大声呼救：“谁来帮帮忙，有人受伤了，快叫救护车！！！” 　　 ☆、勘察现场 　　魏鹏将房门打开一道缝隙，看到门外情景瞳孔微缩。他犹豫一下，转身跑进房间找到手机拨通120叫救护车。 　　看到魏鹏从房间跑出来，蹲在靳文范身旁边检查边用手机描述受伤情况，方远成先一步跑进房间拿手机拨通110报警。 　　电话接通后，方远成语气急促：“我看到一个男人浑身是血躺在地上，另一个男人蹲在他旁边。没，没打急救电话，我立刻打。先告诉你们地址，尽快来。” 　　挂断电话，他又拨通120叫救护车。再从猫眼往外看，魏鹏头上冒着薄汗，正在给靳文范止血。 　　进入盥洗室，把手机放到洗手台上，方远成快速脱掉睡衣冲澡。从淋浴间出来，他只是用毛巾擦了擦头发，并未用吹风筒吹干，之后换上日常服装等待警察。 　　警察来的很快，市局离这里非常近。 　　郝楠带着两名警员来到酒店三层，看到躺在地上的靳文范很惊讶，怎么刚离开警局没多久就被人捅了。魏鹏更惊讶，谁报的警！ 　　医护人员还没来，郝楠见魏鹏压住伤口止血，对他说：“你再坚持一会儿不要松手，救护车应该快到了。”随后看向同来的两名警员：“快点拍现场照片。” 　　两名警察反应过来，快速拍现场全貌照片、方位照片、中心照片和细目照片。弄完这些，抬着担架的救护人员终于赶来。 　　确定靳文范尚未断气，一番急救后被救护人员抬走。两名警察封锁现场，拿红外示踪仪和指纹提取设备进行勘察。魏鹏换上干净的衣服和鞋子，沾血的衣服和鞋子被收走装进证物袋。 　　时机刚刚好，方远成打开房门，伸出半颗脑袋往外看。似乎很害怕的样子，没走出房间，只小声说：“刚才是我报警。” 　　郝楠打量着方远成，觉得他有些眼熟。没多想，郝楠回答道：“目击者需要跟我们回警局一趟说说情况。” 　　“没问题。”方远成爽快回答，之后看向魏鹏迟疑地说：“他呢？刚才那人是不是他弄伤的？” 　　郝楠惊讶道：“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我刚才在洗澡，从盥洗室出来听到门外有响声，还闻到很大血腥味。我不敢直接出去，从猫眼往外看，这位男士蹲在一个躺着的人旁边。那人上身被他挡住，也没看到是活着还是死了。” 　　方远成小心看了魏鹏一眼，快速移开视线，忐忑地看着郝楠问：“他不会报复我吧？我看一眼就进屋报警了，听到你们弄出的响声才敢再看，我什么也不知道！” 　　魏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我是3022房客，听到有人呼救才出来帮忙，身上的血迹是帮被害人止血时弄上的，不信你们问这个女服务员。” 　　女服务员立刻帮忙作证：“他没说谎。我看到凶手了，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她看到我后从楼梯间逃走。我刚才吓坏了，只知道大喊大叫，多亏这位先生出来帮忙。” 　　说到漂亮女人行凶，郝楠心中大概有谱。他的视线挨个从三人身上滑过，客气地说：“还请三位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放心吧，楼层有监控，警方不会冤枉好人。” 　　听他说完，大家都松口气，起码表面看起来是这样。 　　现场很简单，只有血迹和魏鹏的半个鞋印，地上连指纹都没有。郝楠又去楼梯间从三楼往一楼走，只有三楼到二楼的楼梯上有血滴，应该是血从刀子流下碎在地上。没找到凶器，想来在血迹消失的位置，方美美把刀子收起来了。 　　每个楼层都有监控，现场已经不那么重要。又拍了几张痕迹照片，留下一名警察继续勘察现场，郝楠带着一行人快速往大堂走。让三个目击者待在走廊，他带警员进入监控室。 　　两个警卫还在玩手机，看到警察上门一下子站起来。 　　“别紧张。”郝楠出言安抚：“三楼出事了，我需要看监控。” 　　视频倒退回方美美从电梯走出来。由于行凶位置离监控较远，听不到他们说什么。除了确定凶手，郝楠注意到靳文范敲3019房门，他狐疑地看了门外一眼。 　　还有那个平板电脑，哪来的，是否属于靳文范。可惜电脑被方美美拿走了，郝楠立刻对身后的警员说：“已经确定嫌疑人，发B级通缉令。方美美很可能还在古镇，甚至这附近，立刻去查。” 　　“是！”警员小跑着离开。 　　看到警员跑出来，走廊里的三人都很紧张。尤其是各怀鬼胎的魏鹏和方远成，两人对视一眼很快移开视线，不约而同用鼻子轻哼出声。 　　等待酒店工作人员整理监控视频，拿走靳文范入住后的酒店三层视频，郝楠带着三个目击者和酒店行政人员一起往警局走。 　　到达警局，三人被分开做笔录。 　　方远成一个人坐在审讯室中，看起来有些紧张。他抿着唇，看到警员李坤进门，一下子站起来直愣愣看着对方，像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 　　李坤笑了笑，坐到方远成对面，隔着桌子把手上的水递过去：“先喝点水，做完笔录就能走。” 　　方远成接过一次性水杯，道了声谢，喝两口水把杯子放桌上：“我可以开始了。” 　　李坤拿过桌上的纸笔，准备记录：“好，把你知道的情况都说出来。仔细说，可能有些你没在意的地方就是破案关键。” 　　方远成拿出之前那套说辞，只不过这次按李坤要求说得更详细，包括他吓得第一时间报警，居然在警察提示下才想到打急救电话。 　　说完，犹豫一下，身体前倾小声问：“那人没问题吗？我看到他蹲在受害人旁边不知道做什么，他真的懂急救吗？” 　　李坤停住笔，也将身体前倾，两人面对面离得很近：“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行凶的是个女人，毕竟有监控可以证明。但保不准，那人认识被害者并且跟他有仇，想趁机以急救为理由把人弄死。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推理剧看过吧？”方远成故意学着刘励的话给人添堵。 　　又听到推理剧三个字，李坤一脸无奈。不过，眼前这位推理爱好者似乎更靠谱，得记载下来好好查查另一个人跟靳文范有没有关系。 　　这就是方远成的目的，靳文范在他心里是早该偿命的杀人犯，魏鹏救人的举动让他很不爽，想给对方找点麻烦。另外，靳文范尾随魏鹏来到古镇，他想知道两人之间具体有什么关联，这是平板电脑不会告诉他的事情。 　　再有，魏鹏很危险，假如他有顾虑，就不好外出寻找三只熊了。 　　李坤整理笔录的时候方远成也在思考，靳文范怎么知道神奇电脑在他这里。由于靳文范是参与故事的人物，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记录，为什么在大纲中没看到他可能发现自己的情节。 　　对了，平板电脑！ 　　按理来说，作为被人物小传记录的人物，靳文范每天做过的重要事情都会出现在凌晨更新的故事大纲中。现在回忆起来，大纲中从未出现过靳文范利用神奇电脑输入情节的内容。也就是说，跟神奇电脑有关的事情都被特意回避了。 　　那么，大纲记载靳文范到咖啡馆后藏起平板电脑，提到的平板电脑也许是指另一个。看到大纲时，他直接当成是被自己偷拿的神奇电脑了。 　　除了藏神奇平板电脑，靳文范为什么还要另外再藏一台平板电脑，是不是里面也有什么不方便被警方看到的内容？ 　　不对！ 　　靳文范那么笃定东西在他手上，如果咖啡馆隐藏着另外一个平板电脑录像，那就说得通了。想到掉在靳文范身旁的平板电脑，对方应该是带证据敲他房门对峙。 　　如今平板电脑已经被方美美拿走，方远成整个人快爆炸了。他死死攥紧拳，尽量冷静去回忆当初拿到东西的过程。 　　由于神奇电脑在书架底层，他用两本书包住才把东西拿到桌上。回忆靳文范拿书的位置比较低，应该拍不到桌上的画面，靳文范能发现是因为他知道东西藏哪。 　　就算有那么个视频将来会被警方看到，也顶多看到他动作可疑。拍不到东西，没有证据，不可能因为这点理由搜查他住处，方远成想明白后冷静下来。 　　大纲只写藏平板电脑在咖啡馆书架，没写得十分具体，比如藏在哪。方远成摸清大纲的简略程度，暗暗提醒自己往后得多加警惕。 　　一番惊心动魄的自我挣扎后，方远成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刚刚整理完笔录的李坤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张带着斯文笑容的脸。 　　隔壁房间，魏鹏坐在椅子上，表面看起来还算镇定自如。其实他心里懊恼又紧张，对大盗来说，警局实在不是好去处。 　　“您听到女服务员的呼救声，立刻打开房门。看到隔壁房的老先生躺在地上，赶紧叫救护车，之后过去按医护人员通过电话的指示帮忙止血。” 　　女警员徐苗复述完，魏鹏仔细看过笔录没有问题，签上名字等待警察取证。女服务员那里，酒店行政人员正陪着她做笔录。 　　三人做笔录的时候，几个警员正从监控视频中找线索。尽管已经知道方美美是凶手，考虑到之前那起案件搜查过靳文范的房间以及视频中突然出现的平板电脑，郝楠觉得案件并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郝楠站在一个警员身后盯着视频。他觉得靳文范有些奇怪，虽然靳文范没跟魏鹏交流过，但每次出入房间都会特别注意一下魏鹏的房门。 　　郝楠在本子上记录这个疑点，他有预感绝对不是自己多心。 　　一个警员抬高声音：“我这里有发现！前天刘励和方美美去找靳文范，他们跟方远成同时到的三层，方远成进门前还跟两人打招呼。两人跟刚回来的靳文范大吵，之后方远成去敲靳文范房门，没说两句又离开，方远成转身的时候撞到魏鹏。再之后靳文范匆匆出门，紧跟着方远成也出去，不坐电梯特意走楼梯，应该是跟踪。” 　　几个警察凑过去，将视频又回放一次。郝楠记下这段视频的时间和事件，直觉几个涉案人之间似乎有着某种关系。 　　细节决定成败，郝楠嘱咐：“随后两天靳文范都在警局。继续仔细看视频，主要关注方远成和魏鹏。还有，但凡到过三层，有可疑的人物，都喊我来看。” 　　“好的！”警员们又坐回各自的位置，睁大眼睛继续跟视频死磕。 　　李坤拿着笔录走过来：“头儿，这是他们三个的笔录。” 　　事件不复杂，笔录较短，郝楠很快看完。除了方远成提出魏鹏有嫌疑，以及没交代靳文范敲他房门，笔录并没有值得注意的地方。 　　 ☆、神神秘秘 　　没过多久，又两名警员有发现。 　　方远成弄掉魏鹏房门外挂牌，从视频中看不到他将牌子挂反。可他两次往返，不久后进入魏鹏房间的行为还是很惹人怀疑。 　　另一段视频。同天晚上，熊妮妮敲魏鹏房门，随后熊大壮鬼鬼祟祟进入。 　　郝楠眉头间印记加深。他调来古镇不到一个星期，尽管这里没什么大案，还是仔细查看着近半年的案卷。其中，有很多人投诉三姐弟小骗子，他脑中印着三人的长相。 　　还有方远成，结合后面的视频思考，是不是跟三个骗子有关系？视频中出现的清洁人员，正是在警局做笔录的那个，等会儿得去了解一下情况。 　　又一个警员招手，“老大，这里不太对劲，你看这些人似乎来头不小！” 　　黄涛一行人进入魏鹏房门，楼梯间偷窥的人武装严密又离监控太远，无法弄清长相，只能从身形看出是男性，事情蒙上一层神秘色彩。尤其看到黄涛的相貌，郝楠神情变得锐利起来。 　　再之后是今早的视频。在酒店的时候，他们只倒退回靳文范拿着平板电脑敲方远成房门，方美美过来行凶的位置，确定凶手后便回警局了。 　　现在再看，方远成一早穿着睡衣敲靳文范房门，郝楠注意到这时候他头发是干的。紧接着靳文范提着电脑包回房，不知道平板电脑是在手提电脑包里带回还是原本就藏在房间，郝楠倾向于前者，那天他搜查房间很仔细。 　　然而从视频显示的时间来看，靳文范离开警局到进入芸芸酒店三层，正好是他这个年龄的人步行速度。要么平板电脑藏在这段回程路上，要么有人给他送来，或者真的是藏在房间没被找到。 　　很快，视频又播到靳文范拿电脑敲方远成房门的位置。方远成说洗澡没听到敲门也许是真的，但是他为什么去对面敲门？还有靳文范手上的平板电脑从哪来，这些都要查。 　　警员张毅拿着一叠还带着温度的纸，走近郝楠：“这是涉案人员的资料，时间有限，暂时只能查到这些。” 　　“好。”郝楠接过资料，回到自己办公室。 　　办公桌上比较整洁，只烟缸里一堆烟屁股和烟灰，郝楠从兜里拿出烟点燃一根。仔细看一遍自己记录的内容，才翻起张毅给他的资料。 　　只有女服务员是本地人，除非在系统上留有案底，不然想细查需要一些时间。尽管如此，由于数据年代，郝楠拿到的基本资料并不太少。 　　方美美父亲早逝，姐姐在外半工半读多年没回国。她大学进入二流表演院校，出道后一直没混出名头。像方美美这种小明星，诬陷靳文范事件前网上新闻非常少，不能通过这个途径得到有用消息。 　　再看靳文范，大学在京城就读，毕业后留在京城工作，户口也转过去了。像很多人一样到了年龄结婚生子，可惜一次意外使得全家除了他都不幸遇难。 　　刚要翻下面的资料，郝楠停顿一下翻到前一页，又翻到方美美的住址。两人搬家前，他们住在同个城市一条街上。靳文范搬家的时候，方美美还没出生，再加上之前事件可以看出两人并不认识。 　　或者，靳文范跟方美美的家人认识？再或者，是他太敏感，巧合而已。谨慎起见，这个疑点也被郝楠记在本子上。 　　方远成，青年作家，主要写推理悬疑题材。从职业和之前的两次互敲门来看，他跟靳文范可能认识，郝楠认为这个人需要继续关注。 　　最后是魏鹏的资料。从资料来看没什么问题，有间小投资公司，大多做天使轮投资。如果不是跟黄涛有牵扯，郝楠会忽略掉这个人。 　　用笔圈点出疑点，郝楠合上本子来到方远成做笔录的房间。 　　看到郝楠进门，方远成紧张地站起来：“怎么样了？那人没事吧？我是不是能走了？” 　　“别急，还有几个问题需要你回答。”郝楠并未回答有关靳文范的情况，他坐到方远成对面，问：“你认识魏鹏吗？” 　　方远成也坐回去，思索后皱眉谨慎回答：“应该不认识，也许以前见过，不是很熟的人我不会特意记名字。他是谁？” 　　“你斜对面房，帮忙急救的那个人。” 　　方远成迅速瞥了郝楠一眼，语气不是很好：“我哪里知道他叫什么。住在同个楼层，一走一过能遇到，我对他有点印象。这人神神秘秘的，早看他不像好人。” 　　郝楠没在意方远成的小情绪，继续问：“你曾经去过魏鹏房间，为什么？” 　　方远成愣住，“没去过他房间，我真不认识他。” 　　郝楠提醒：“前天上午九点，女服务员也在他房里。” 　　“想起来了！我房间盥洗室的顶灯坏了，出门路过他房间，看到服务员在里面才想起来要找人修灯，我进去跟她说了一下。” 　　“最后几个问题，你认识编剧靳文范吗？” 　　方远成没犹豫，立刻答道：“当然认识了！我前天来的古镇，偶遇靳老师，上前请教过问题。” 　　郝楠步步紧逼，加快询问速度：“之后呢，你们还有什么交集？” 　　方远成表情挣扎犹豫片刻，回问道：“咱们不是说刚才的案子吗，怎么扯到靳老师？” 　　郝楠出言恐吓：“这个案子没有那么简单，你只有如实回答我的话才不会惹上麻烦。” 　　“好好，我肯定配合警察工作。”方远成似乎被吓到了，调节情绪后缓缓说道：“我来古镇之后偶遇靳老师。当天回房看到一对情侣找靳老师麻烦，这才知道他住我对门。我过去安慰靳老师，说需要帮忙随时找我。今天上午，我想到最近没遇见靳老师，有点担心，去对面敲门没人应。之后我回房间洗澡，洗完澡遇到刚才的案件。” 　　郝楠步步紧逼：“靳文范跟人吵架后很快出门，你为什么跟踪他？” 　　“什么跟踪，无缘无故干嘛跟踪他？”方远成声音加大，眉头微皱，看起来非常不耐烦。 　　“靳文范刚出门，你立刻跟出来，还特意走楼梯间。这不是跟踪吗？大堂的监控能给出正确答案，最好别等我去调视频才交代。” 　　方远成很冷静，郝楠话落，他脑中出现大堂监控的位置。从监控拍不到他在楼梯间里偷窥，顶多能拍到他从楼梯间出来也往后门走。那又能证明什么，“我晕船，坐电梯后发现还没缓解过来，所以才走楼梯。尽管去调监控，我行的端做得正。” 　　郝楠盯着方远成：“靳文范被刺前正敲你的房门，这又怎么解释？” 　　方远成惊得一下子站起来：“什么？！受伤的人是靳老师？他敲我房门？” 　　“对，你怎么解释。”郝楠审视着方远成，似乎想透过躯壳看清他的灵魂，看清他此时的惊讶是不是伪装。 　　“我解释什么！我就跟靳老师说过两次话，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敲我房门，也许是记得我说过的话，有事找我帮忙？等靳老师醒来问他吧，我也好奇。”他相信，靳文范会找个好理由应付警察。 　　方远成面色不太好，这似乎很正常，任谁被无故怀疑都不会给好脸色。想到他曾主动找靳文范，以及头发的变化，郝楠渐渐放下对方远成见死不救的猜疑。假如靳文范能救过来，只要询问当事人就可以了。 　　郝楠走出房门让李坤给方远成重新做笔录，他来到隔壁魏鹏所在的审讯室。 　　魏鹏正在玩手机，听到门响，抬头问郝楠：“是不是证明我的清白了？” 　　郝楠坐到魏鹏对面，直入主题：“我们已经锁定嫌疑人。过来是想问，你跟黄涛什么关系？” 　　“黄总？我跟他不熟，也不知道在哪听说我有块祖传玉佩，死活要买。前两天我们见过一面，价钱没谈拢。” 　　“能给我看看那块玉佩吗？”郝楠问。 　　魏鹏身体前倾，一块玉佩吊坠从领口滑出。 　　郝楠不太懂古董，看起来魏鹏的玉佩确实有些年头。他点点头，继续问：“你认识编剧靳文范吗？” 　　“不认识，我对娱乐圈不是很关注。怎么问起这个人，他很有名吗，我应该认识吗？” 　　“不，没什么。前天中午，你回酒店特意找刚才的女服务说话，你们说了什么？”郝楠给出一种错觉，看起来是因为两人都涉案，从视频看到他们说过话，才特意询问。 　　“我出门前在房外挂了免打扰的牌子，回来后发现房间被打扫过，看到服务员顺便问了一嘴。”魏鹏耸肩，“她说我挂的是速打扫，也许是我弄错了，这很重要吗？你不会以为我们两个串通吧？天地良心，你刚刚拿回的视频没有行凶过程吗？” 　　“别紧张，只是例行询问。”郝楠停顿一下，继续说：“前天晚上有个女人敲你房门，是认识的人吗？她在你房间待了很久。” 　　魏鹏看起来有些不耐，“不认识，我在这边没熟人。那女人喝多敲错房门，我们说话的时候她扣子开了，我这样的绅士当然会让她进屋缝扣子。为了感谢我，缝完扣子给我按摩来的，她也许是个技师。” 　　郝楠猜测三只熊的违法行为升级了，以情.色服务为借口上门偷盗。他停顿一下，认真地问：“出门在外，陌生人也敢随意放进门，没丢东西吧？” 　　听到这个问题，魏鹏险些没绷住。最近几年太顺，他做事不像刚出道时那么谨慎，说到‘丢’字，真是肠子都悔青了。然而，不能跟警方提：“没有，我带的东西比较少，身上也没放太多现金。” 　　“好。重新做个笔录，我们还在调查，大概中午才能离开。” 　　“好的，我愿意配合警察工作。” 　　郝楠最后去见女服务员。听说方远成确实告诉她顶灯坏了，还有魏鹏回来后发现房间清洁过特意询问，以及隔天魏鹏又问她，方远成为什么进自己房间。 　　魏鹏为什么知道方远成进入过他房间？难道他看过监控？那又为什么要看监控？被熊家姐弟偷了？可刚才为什么不承认？郝楠心中生出一连串疑问。 　　神神秘秘，除了女服务员，每个人都很有问题！郝楠思索着回到办公室，片刻后拿着包离开警局。他有自己的打算，再问下去已经没意义。 　　 ☆、案件还原 　　郝楠出警局，往芸芸酒店方向走。多年的刑警生涯，让他觉得这些琐碎的事情似乎有某种关联。 　　到芸芸酒店后门外，郝楠并没进去。记得那天在外面遇到靳文范，他正从警局反方向往酒店走，那么可能去过的位置就是咖啡馆后的一片区域。考虑到刘励先跟靳文范吵架，之后立刻报警，他接到报案第一时间来找人。一来一回中间相隔不到二十分钟不长，靳文范的活动范围不会太远。 　　好多多超市也在郝楠视线范围，看着超市敞开的窗子，视线变得锐利起来。他想起为何觉得方远成眼熟了，带走靳文范时感觉有人偷窥，那天超市窗边站着一个用围巾捂住半张脸的人。 　　回忆刚才看过的视频，方远成跟踪靳文范。他在超市窗口站着，也许那个位置刚好能监视靳文范？ 　　方远成跟方美美和刘励是否真像他说得那样只是偶遇，他们一起从大堂坐电梯到三楼真是巧合吗？方远成为什么监视靳文范？ 　　郝楠略过咖啡馆往超市方向走，进入超市来到窗边。注意到窗子旁的货架摆着一架子卫生巾，郝楠眼眸微眯。正常男人就算看风景，也不会站在装满卫生巾的架子旁，方远成果然很古怪。 　　站在窗子处往外看，可以看到对面咖啡馆和部分胡同，还能看到主路上芸芸酒店那一片。范围有些大，不好确定，但最有可能的地方还是可以直视到的咖啡馆。 　　女服务员走过来，笑着问：“先生，需要帮忙吗？” 　　“需要，稍等一下。”郝楠掏出手机给张毅发短信：把涉案人员照片发过来。 　　张毅的速度很快。郝楠收到短信，调出方远成的照片给服务员看，“认识这个人吗？” 　　服务员注意到郝楠穿着警服，咬了咬下唇，回答道：“认识。他前两天来过，一直站在窗子前往外看。我看他扶着架子以为要买女性用品，他说等女朋友短信，后来什么都没买就离开了。” 　　“好，谢谢你，如果想起什么给我打电话。”郝楠留下一张名片，给服务员做完笔录才离开。 　　走出超市，郝楠从后门进入芸芸酒店，来到前台拿出警员证和一张纸：“你好，我还在调查三楼的恶意伤人案，需要到三楼受害人房间看看。这是我的证件和搜查许可。” 　　经理摆手，“刚见过，不用看证件了。”他边在口袋找房卡，边试探着问：“那人没事吧？还有别的事情需要我们协助吗？” 　　郝楠‘哎呀’一声，“我得再拿一些视频回去，需要靳文范入住后一楼大堂和电梯内部的监控。” 　　“没问题没问题，我这就带您过去拿。”经理胆战心惊，警察这么仔细，看起来不像小案子。 　　郝楠皱眉，语速很快：“我着急。这样吧，你去调监控录像，我去三楼看看，待会咱们在前台这里会和。” 　　“行行，我尽量给您减少时间。”经理毫不犹豫将一个房卡交给郝楠，快步往监控室走去。 　　郝楠不动声色地接过房卡，乘电梯上三楼。他先进入方远成房间，房间内很整洁，床头柜放着治疗抑郁症的药物和一张明信片。桌上有手提电脑、望远镜，枕头下放着平板电脑，衣服整齐挂在柜子里。柜子底部有个旅行袋，袋子侧面口袋找到四个窃听器。扫视房间再没有别的发现，郝楠快速在隐蔽处装了个针孔摄像头。 　　到门口，郝楠突然转身，快步走到窗子处拉开窗帘。从窗子往外看，正对面是三只熊旅馆，三个小骗子的住处。郝楠的视线在望远镜上停顿片刻，快速离开方远成房间。 　　之后是魏鹏房间，已经有经验，他在同个位置装入监控。想到方远成和黄涛都进过这间房，郝楠开始仔细检查。桌上放着手提电脑，衣柜里有旅行箱，旅行箱里除了衣服还有一个密码箱。其它地方，床上和抽屉里没找到线索。 　　方远成进入房间那天，服务员正在换被罩，能被动手脚的地方应该是门口和盥洗室。但是盥洗室玻璃墙很特别，从外面能看到里面，那就只有门口了。郝楠看着方远成旅行袋里的同款窃听器停顿住，并没伸手碰触。 　　最后进入靳文范房间。郝楠在手提电脑USB端口发现一条数据线，他小心地装进证物袋，仔细查探再没有发现。 　　办案，有时候不止要看多了什么，还要观察少了什么。数据线应该属于平板电脑，充电头哪去了？ 　　坐电梯到一楼，郝楠往监控室走，经理刚好整理完监控录像。 　　“把刚才我们离开后的监控也拿着，我要看看有谁去过三楼。” 　　“没问题。”经理回答一声，赶紧行动起来。 　　郝楠从手机里找出魏鹏照片，给监控室的工作人员看：“认识这个人吗？” 　　两个工作人员伸过头，其中一人说：“认识。他说自己东西丢了，来调过监控，还打印出一男一女的图片拿去找人。” 　　难怪能知道方远成来去他房间，魏鹏果然看过监控！ 　　郝楠又调出三只熊的照片，工作人员指出熊妮妮：“客人打印了两个人的的图片。女的能确定，男的戴着帽子只露半张脸，这两个男的看起来都有点像。” 　　显然魏鹏丢了东西，但是他没选择报警，今天还有意隐瞒。这种情况，要么丢的东西是赃物，要么丢东西的过程太伤脸面。假如是赃物，会不会是爱之王冠？ 　　可三个小骗子从没做过一百块以上的勾当，而且偷盗王冠那么高端的事情不会被他们知道。除非赶巧，或者方远成从某处得到消息特意住在魏鹏附近，请他们出手作案。 　　把视频放进包里，郝楠从酒店后门出去。他在三只熊旅馆门前站了一会儿，并没进去。不管三个骗子跟魏鹏和方远成是什么关系，没人报案，他不好查。 　　对郝楠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调查靳文范被刺案还隐藏什么内情。还有放出消息要购买爱之王冠的黄涛，以及和他碰过面的魏鹏。至于方远成为什么窃听魏鹏，相信有针孔摄像在，很快就会有答案。如果三个骗子真跟方远成有关系，他出现反而打草惊蛇。 　　想明白，郝楠抬腿往轮回咖啡馆方向走。进入咖啡馆，他走到前台拿出自己的证件：“我是警察，过来调查一宗案子。” 　　服务员声音有些抖：“您，您说。” 　　“认识这个人吗？他坐过什么位置？”郝楠调出靳文范照片。 　　“这人有几天早餐时间来过。每次都点咖啡和三明治，坐在靠窗的位置。诶，等等，还有次坐在书架旁，很快就离开了。今早也是这样，点的咖啡都没喝就走了。” 　　由服务员带路，郝楠来到书架旁那张桌子，仔细从上往下查看书架上的物品。到后面几排，郝楠注意到带孔的塔罗牌盒子。把盒子拿在手上打开，郝楠唇边勾起微笑。 　　难怪没有充电头，这个盒子里只能装下平板电脑和数据线，充电头应该被扔掉了。靳文范为什么特意藏起平板电脑，可惜电脑在方美美手上无从得知里面的秘密。 　　另一个问题也有些眉目了，靳文范为什么急匆匆回到酒店，没多久又拿着平板电脑找方远成。盒子上的孔正对平板电脑摄像头位置，一定是拍下什么跟方远成有关，又让靳文范在意的事情。 　　再次来到前台给服务员看方远成的照片，得到肯定的答案。刘励报案那天，靳文范先坐在这个位置，他离开不久后方远成坐过同个位置。因为长相帅气和询问过丢失物品，服务员记得很清楚。 　　方远成当天才来古镇，怎么可能在前几天丢失物品，估计这么问是想消除监控视频，没想到监控是摆设。刚解决两个问题，又产生两个新疑问，方远成做了什么会害怕靳文范来调监控？靳文范为什么要用平板电脑录像？ 　　也许靳文范还藏了另外一件东西，平板电脑录像是为了保证那件东西安全，即便被拿走也能通过录像找到人。这么推断下去，东西应该被方远成拿了，他怕靳文范来找才询问监控的事，没想到还有录像拍下他拿东西的过程。 　　原本以为平板电脑是关键，没想到又有新线索。可方远成房间内除了窃听器没有特别物品，靳文范总不会费力气去藏窃听器吧，没多少钱的东西不值得那么做。 　　或者，方远成拿到东西后另藏在别的地方了？ 　　分析下来，郝楠觉得方远成和靳文范的事应该算另个案子，还是等靳文范醒来再问。有关靳文范的调查先到这里，下面该将重心转移到方美美身上。 　　给服务员做笔录，将盒子放进证物袋，郝楠离开咖啡馆。 　　看到郝楠从咖啡馆走出来，眼疾手快的熊大壮立刻捂着熊二壮的嘴藏进身旁胡同里。过几分钟才敢出来，目送郝楠远去，两人快跑进旅馆。 　　来到二楼起居室，熊大壮一屁股坐进沙发，看着熊妮妮满眼紧张：“警察在附近，有没有到咱们这来？” 　　“没有。听说对面酒店有人重伤，估计警察在查那件案子。”熊妮妮揉了揉太阳穴，脸上尽是疲惫：“东西拿回来了吗？” 　　熊大壮稍安心，摊摊手：“店铺没开门。我问了隔壁裁缝铺老板，开店的人是她小叔子，一早上货去了。” 　　“那好，咱们待会儿再过去。” 　　回到警局，郝楠把除最后一张监控外的所有视频和证物袋，递给迎面走来的李坤：“这是酒店大堂和电梯的监控视频，让大家仔细看，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数据线是在靳文范房间找到的，塔罗牌盒子可能是藏监控中平板电脑的位置，都送去检验吧。” 　　“好的。”李坤拿着东西离开。 　　郝楠进入自己的办公室，从包里拿出最后一张监控视频。看了看发现他们走后除了清理地面的服务员，没有人在三楼走动，顺手删除掉自己出现的画面，将视频扔进抽屉里。 　　郝楠犹豫着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对方的声音传来：“小郝，在新警局待得怎么样？好好干，以你的资历，只要表现好很快会恢复原职。” 　　“张局，爱之王冠的案子办的怎么样了？我想要黄涛的资料，你看方不方便传过来。” 　　“小郝啊，给你降职不是因为没捉住大盗，而是你的办事手法太出格，不然哪里会被黄涛捉住机会恶整。我知道你是十分优秀的刑警，屡破大案，问题是警察破案也要讲究程序，再容你乱来就是害了你。”停顿一下，张局长继续说：“当年你从缉毒大队调过来，报告上写着你是个十分严谨，一步步必按程序办事的人。之后的接触中，我对你的作为和报告的不同之处产生疑惑，通过询问你的老上司知道你以前的经历。别怪我多事，你目前不应该再关注什么珠宝大盗，而是在古镇调整好心态。听说你女朋友是心理医生，给你调职到她那里，就是想让你多跟她聊聊。” 　　“知道了，多谢局长。” 　　挂断电话，郝楠囔囔自语道：“看来只能自己查了。” 　　之所以把最后的视频拿走，是不想被人知道他去三楼做过什么。给方远成和魏鹏房间装监控的行为，并不被准许。考虑到方远成的可疑、魏鹏跟黄涛有接触，以及爱之王冠的重要性，郝楠不得不这样做。 　　走正常程序要跟上级申请，上级再继续去申请，还未必能申请下来。毕竟黄涛只是关注对象之一，魏鹏更是没有案底，等他找同僚跨市去查魏鹏的底细，已经错过最佳时机。 　　对郝楠来说只要能把王冠找回来，哪怕事后挨处分，他也认了。 　　点燃一根烟，郝楠开始记录新的线索和疑点。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真的不来一发收藏吗？来嘛来嘛~~~ ☆、反侦察？ 　　临近中午，李坤走进郝楠办公室：“头儿，视频看完了。”　　 　　“有发现吗？”郝楠问。 　　“方远成早前应该不认识刘励和方美美，大堂监控显示是偶遇。至于跟踪，靳文范先乘电梯到一楼，从酒店后门出去，一分钟后方远成从楼梯间出来也往后门走。这件事不好确定，如果按正常下楼速度，方远成差不多该在那个时间到一楼。还有黄涛找魏鹏时隐藏在楼梯间的人，大堂监控也没录下长相，他的目标也许是黄涛。” 　　郝楠点点头，边整理桌上的资料边说：“叫所有人到会议室开会。” 　　“好！”李坤话少，答应一声快步离开。 　　会议室中，警员们已经坐好等待着。郝楠进去后，把涉案人员的照片贴在白板上，拿过马克笔看向警员们：“咱们先来梳理一下案件。” 　　“好的。”警员们纷纷应答，也有人不出声甚至翻白眼。郝楠到这里做队长虽然是降职，对当地警员来说也属于上面扔来的空降人员。 　　郝楠微皱眉，没说什么。他也是从普通警员一步步走上来的，能理解大家的心情。如果有一个大案彰显能力，眼前的小困境迎刃而解，而机会正在手上。 　　“靳文范和魏鹏同一天入住芸芸酒店，靳文范比魏鹏晚来并且十分关注对方。魏鹏以前不认识靳文范，这次救人因为听到服务员的呼喊，关于这个疑点还要等靳文范醒来再问。”郝楠把两人的照片连线，简略写上人物关系。 　　等警员们在各自的本子上记录完，郝楠又连接靳文范和方远成的照片：“他们刚认识，恰巧住酒店对门。刘励报案那天，靳文范来警局前疑似在轮回咖啡馆藏了东西，被方远成拿走。靳文范通过放在咖啡馆塔罗牌盒子里的平板电脑录像，得知东西在方远成手里，才有了敲门的一幕。” 　　张毅举手：“老大，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刚刚去靳文范房间和轮回咖啡馆调查，证物带回来了。假如我交给李坤去检验的塔罗牌盒子打开后仍然可以检验到靳文范的指纹，就能证明我的话。可惜平板电脑在方美美手上，视频内容得等拿回电脑再说。” 　　见没人有疑问，郝楠继续说：“熊妮妮和熊大壮是本地骗子，他们在魏鹏手上偷了东西。魏鹏不报警只自己调监控找人，被警方询问后极力否认。说明被骗过程难堪，或者被拿的东西来路不正。”　　 　　郝楠大胆猜测：“大家都知道我为什么被调职过来，王冠被盗案的怀疑对象黄涛在咱们这，并且见过魏鹏。黄涛只是买入赃物，谁偷东西谁转手？魏鹏会不会是中间人甚至是大盗？” 　　徐苗翻了个白眼：“照你这么说，魏鹏和黄涛交易王冠，反被熊家姐弟偷了？我看他们没这么大本事。队长恐怕受刺激了，黄涛见谁就怀疑谁。” 　　噗！好多警员偷笑。古镇案子少，专骗船费的熊大壮算警局熟客，大家对他多少有些了解。做百元以下勾当的人，有什么路子接触到大买卖？ 　　“黄涛多次涉嫌买卖赃物，这次他特别急于得到王冠，才被我们捉住尾巴。可惜行动有误，被他倒打一耙。黄涛在这种时候离开H市，要么已经得到王冠，要么过来交易王冠。”张毅原本就是郝楠手下，这次执意要跟着一起降职到古镇，他对王冠案很了解。 　　见警员们恍悟，郝楠又用笔连接方远成和熊家姐弟：“方远成把魏鹏挂在门口的提示牌弄掉，原本免打扫变成速打扫，之后更是找理由进入过对方房间。方远成可以从窗子看到三只熊旅馆二楼起居室，他们可能是同伙。考虑到方远成有一份不错的正当职业，这个推断还需要再验证。” 　　警员们有点懵，等半天没看郝楠把靳文范和熊家姐弟连起来，这才算松口气。 　　“有问题吗？”郝楠看向警员们。 　　警员们集体摇头。 　　郝楠继续问：“有方美美的消息了吗？” 　　李坤回答：“案发时间很早，路上行人不多。咱们的人正在询问船夫和黄包车师傅，方美美的照片已经传到各个汽车公司和火车站，目前还没得到回复消息。” 　　张毅紧接着回答：“方美美离开警局的时候接听过经纪人电话，之后再无法确定手机位置。如果只是正常关机，我们虽然不能具体定位，还是可以通过手机定时向基站报告位置这一点来锁定一个范围。现在我们完全失去方美美手机信号，她可能拔掉卡或者拆除电池。如果不是手机坏掉，说明方美美有一定的反侦察意识。” 　　如果是后者，那就不好办了，郝楠开始布置任务：“方美美在逃，我们需要派出警力找人，另外医院也要留人保护靳文范。咱们警局人少，除去到H市方美美家中调查的人，全面监视黄涛、魏鹏、方远成、还有熊家姐弟。” 　　徐苗不满的声音再次传来：“黄涛这种大老板房子多，也不知道他在本地有没有实名住宅，我们去哪找人去哪监视。万一再出问题，队长调到别处还是队长，我们怎么办？” 　　“以靳文范的案子为主，大家散了吧。张毅去通知做笔录的人，他们可以走了。”郝楠打定主意，黄涛可以由他亲自查，剩下两人房间有监控，他绝不会因为旁人的不支持去放弃。 　　走出会议室，李坤三两步追上徐苗：“你说话太冲了！队长能力很强，咱们不是早就听说过他的名字，趁这次机会跟他手下能学不少东西。” 　　徐苗白了李坤一眼：“我是为了谁呀！如果他不来，队长位置肯定是你的！” 　　李坤红着脸说：“他能力比我强，我服气。你…我知道你心思，别再闹了。” 　　徐苗没搭理李坤，白了他一眼气哼哼走了。 　　张毅正送接受笔录的几人离开，到警局门口忍不住嘱咐：“嫌疑人在逃，你们平时出行小心点。如果想起什么，给我们打电话或者直接到警局来。” 　　方远成热心回答：“打给谁，你们队长吗？把他手机号码给我，万一有什么事儿，我想直接找他。” 　　看方远成这么上道，张毅直接把郝楠的手机号背出来。 　　方远成拿着手机认真记录，记完再问：“你们队长叫什么？我存个名字。” 　　“郝楠，耳刀旁姓氏那个郝，楠木的楠。” 　　方远成存电话的时候，余下几人只得跟着存。等张毅离开，魏鹏冲方远成翻了个白眼，率先离开。 　　呵呵，方远成看着魏鹏的背影冷笑，对方在警惕他。 　　散步似的走到轮回咖啡馆，方远成犹豫一下并没进去。郝楠在怀疑他，最近得谨慎不能再留下更多破绽。即便进去也是验证那个八九不离十的猜测，没必要冒险。他直接往没有牌匾的射击店方向走，不知道三只熊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射击店跟昨晚一样锁着门，方远成回转到隔壁李老头包子铺。刚到古镇的那天就想吃，只不过后来因为意外没了胃口。他站在包子铺前，仰头看向二楼窗户处，能看见窗边晾着的儿童服装。店家没换，还是李老爷子带孙儿在开店。 　　一楼大门四敞，阵阵蒸汽带着香味传出，方远成抬腿走进去。店内都是木桌长凳，他随便找了个地方坐。 　　一个小男孩拿菜单过来，方远成点了两笼包子和一个招牌菜。等待食物的时候，他不受控制地观察起周围顾客。 　　正对面有一个年轻女孩拿手机自拍，长相俏丽装束奢侈，身份不好猜测；斜对面有一个贼眉鼠眼的小子边吃包子边直勾勾盯着女孩看，典型的反派角色，如果他突然掏出警员证件，那绝对是反转剧；小男孩帮忙点完菜拿着一杯豆浆滋滋喝起来，黑色大眼睛好奇得看着顾客们。 　　这样三个组合能发生什么剧情，如果自己加入进去，该做些什么？ 　　就像着了魔一样，方远成无法停止设想，无法抑制因为设想带来的蠢蠢欲动。他觉得有些燥热，将外套脱掉，解开三颗衬衫扣子，挽起袖口。 　　这个举动换来女孩面红注视与大胆示意，贼眉鼠眼小子用力放下筷子大哼，老爷爷向孙子招手让他到后厨去。 　　老爷子很快把方远成点的餐食拿上来，假装没看到女孩的眉目暗示，方远成开始低头用餐。到他快速吃完饭离开，餐厅里另两位客人还在用餐。 　　不敢再待下去，自从开始用神奇电脑进行现实写作，他觉得自己变得很可怕。身体里似有个恐怖怪兽，总是抑制不住出来作怪。 　　包子铺隔壁，射击店已经开门。三只熊蒙着面，全副武装正在玩打枪游戏。老板站在店外表情忐忑，方远成猜测因为三人的打扮看起来像劫匪。 　　看到三个傻瓜，他阴霾的心情变得晴朗起来，一个想法突然生出。回到酒店地库，方远成把车开到哲皓礼品店门口。 　　看到方远成进门，正在收银台后玩手机游戏的李哲皓抬头问：“写明信片吗？” 　　“不，我想给女朋友挑礼物。”方远成环视一周，“你们店里的东西都摆在柜台上吗？” 　　“能卖的都摆了。我觉得，你女朋友应该会喜欢那个柜台上的东西。”李哲皓指着一个柜台，“我记得你们，去年这个时候来过几次。” 　　“你记性真好，我们离开后，她还提到过这间店。”想了想，方远成说：“除了爱之王冠，把你们店里所有货都卖给我吧，我还要送亲戚和朋友。” 　　“给你打八折！”难得露出笑容，似是怕他反悔，李哲皓赶紧拿出大袋子把各种货品往里装。柜台上的展示品装了大半袋子，还有几袋子存货。 　　方远成接过袋子问道：“货都卖完了，怎么办？我那天过来，看到你爸爸要出门，你自己去上货会不会有危险？” 　　李哲皓警惕地看过去，“你不会后悔买这么多吧？我不去上货，关门休息几天。” 　　“关门多影响生意，你可以继续卖爱之王冠，这东西最近非常火。”方远成说完付钱离开，到店外把几个袋子随意扔进后备箱，在附近开车绕了一圈才回酒店地库。 作者有话要说：　　特别感谢： 直一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8-06 12:54:31 直一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8-06 12:54:47 直一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8-06 12:55:03 直一扔了1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7-08-06 12:55:14 读者“直一”,灌溉营养液 +50 2017-08-06 12:52:25 ☆、他载过我 　　魏鹏从警局出来，找了家餐厅吃午餐。没感受被人监视，他立刻跟黄涛通话，把发生的事情告诉对方。随后回到酒店房间，打开旅行箱里的密码箱，从密码箱底层的很多大盗日常用品里拿出针孔摄像头。 　　魏鹏拿着针孔摄像头，走到房门外仰头研究。他从房间内搬出椅子，站在椅子上把监控装在门框上方，摄像头正对着方远成房门。 　　他大可以离开，毕竟这层刚出过伤人流血事件，但想到可疑人物还在，若这么离开看起来倒像认输逃跑。 　　魏鹏做完一切回到房间调试监控，方远成刚好坐电梯到三楼，魏鹏的电脑视频内出现方远成的身影。看到他往自己房门看了一眼才回房，魏鹏脸上露出冷笑。 　　王冠丢失，这人也是怀疑对象。哪怕他回房后检查过王冠，也不排除对方在之后的什么时间动手。就他来说，能找出很多种不被监控拍到盗取王冠的方法，只怪这次太大意。 　　不知道魏鹏的思想已经走弯路，跑来监视自己。回到房间，方远成拿出平板电脑开始输入今天的剧情：2017年8月22日17:00，李哲皓把王冠和娃娃搭配，摆满柜台销售。拿娃娃的过程中发现真王冠，放进抽屉收起来。 　　今天去警局，郝楠对他太过关注。点击人物小传选项，看到还剩三个名额，方远成决定输入郝楠。他用手提电脑登录警察系统对外网站，找到郝楠照片用平板电脑拍下来，最后输入名字。很快，郝楠的人物小传生成—— 　　郝楠：30岁，警察，H市人。父亲：郝仁，母亲：刘颖。 　　方远成看到郝楠的资料，第一反应是——哈哈哈，他爸叫郝仁！ 　　啧啧，真没看出来他才30岁。不再多想，今晚更新故事大纲就能看到郝楠的行动，到时再做打算。把平板电脑放在桌上，方远成用望远镜往外看。射击店太远，只能隐隐看到三只熊的身影。 　　他们还在跟墙上的气球奋战。 　　三个人一起打枪，子弹乱飞弹射到店外，如果只看三人的架势像是抢匪在跟警方大战。至于已经躲避子弹躲到路对面的店老板，他是被匪徒劫持的倒霉蛋。 　　老板时刻关注放满气球的墙壁，只有几个气球被打破，还是子弹被弹飞造成的误中。 　　熊妮妮用力放下枪，想擦擦汗又停住，她武装的太密实。 　　“老板，我弟弟就喜欢你们家那款熊。”熊妮妮指着后面带背包的熊，“你也看到了，我们三个打了这么久，水平实在有限。你还是破例把熊卖给我们吧，要不然——恐怕这子弹不长眼睛。” 　　老板也有点胆战心惊，这三人玩游戏一副火拼的样子，实在让人害怕。贪婪之心还想留下他们继续赚钱，想想到底还是小命重要，老板故作爽快地说：“行，你们喜欢哪个，便宜点卖了。” 　　背着书包的小熊，跟她放王冠时同个样子同个位置，熊妮妮又指了一次：“就这个，大壮付钱！” 　　熊大壮掏出一百块钱递给老板。 　　老板连连摆手不肯接钱：“不够，还有刚才打.枪的钱，一共三百。” 　　熊大壮咬牙又掏出两百递过去，熊妮妮取下熊，第一时间把手伸进小书包。她整个人愣住，随后看向老板带着怒气质问：“书包里的王冠呢？” 　　“什么王冠？上货的时候没有啊。”老板也愣了。 　　熊妮妮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缓和语气问：“昨天，这个熊挂在这里吧？” 　　“款式一样，不过昨天那些熊都被个少年赢走了。”老板碎碎念道：“提起那孩子，我这心里难受得想哭。开店十天，他每天都过来赢走我所有玩具，再这么下去买卖没法做了。” 　　“那…你也挺倒霉，我们走了啊！”熊妮妮拉着两个弟弟离开，走出一段距离才说话：“昨天李哲皓在这打枪，熊肯定被他拿走了。早知道咱们直接去隔壁多好，我这胳膊疼得举不起来。” 　　熊二壮轮了轮胳膊：“我胳膊不疼！真好玩，下次还来。” 　　熊大壮很累，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三人到哲皓礼品店的时间，正是下午两点古镇正热闹的时候，来往行人不少。站在关闭的哲浩礼品店外，似有一阵冷风吹过，三人无限凄凉的样子与周围行人格格不入。 　　熊大壮上前敲敲门，无人回应。他不甘心，又抬头看向二楼窗子大喊：“李哲皓，开门，你熊大哥要买东西！” 　　嗓子快喊破了，还是没反应。熊二壮摸着肚子说：“我饿，中午没吃饭，咱们回家吃饭吧。” 　　“走吧，吃完饭再来。”熊妮妮也饿了，今天运动量太大。 　　方远成站在窗口，用望远镜看着三人的傻瓜样子，嗤嗤笑起来。 　　三只熊回到旅店，弄了一大盆拌饭，三个人争抢着一顿狂吃。拿着望远镜的方远成看到他们能吃能喝，有些担忧的心终于渐渐放下。 　　吃饱喝足，三人靠在沙发上休息。熊二壮最有精力，他跳起来说道：“我去找哲皓。” 　　熊妮妮打了个饱嗝，随意挥挥手：“去吧去吧，等他开门立刻过来叫我们，别乱说话。” 　　“好的！”熊二壮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年长的两只熊也不担心他自己行动。 　　李哲皓正在房间里玩射击游戏。他戴着耳机，对玩友喊道：“巷子后面有两个敌人，等他们出来爆头！” 　　玩友A：“行啊小子，你这计算能力也太厉害了。” 　　李哲皓微微勾起嘴角，“还成吧。打完这局不玩了，我得写暑假作业。” 　　熊二壮冒着烈风用力敲门，大喊大叫，正在玩游戏的李哲皓完全听不到。 　　熊二壮在店外站了一会儿，突然拍脑门想出一个不错的主意。他回到旅店一楼，在楼梯间拿出梯子，又从箱子里找出一个玩具听诊器。医生能拿这东西听到他肚子叫，他也能听到哲皓在做什么。 　　把梯子架在三只熊旅馆和哲皓礼品店之间的小路，熊二壮爬上梯子。他先戴上听诊器，之后将听诊器贴在哲皓礼品店二楼的墙上。 　　正拿望远镜看热闹的方远成差点没笑喷，这个傻孩子！ 　　一个装修工人扛着梯子，拎着两个桶经过。他停下来，仰头冲熊二壮喊话：“小子，你拿着什么东西对人家墙听？赶紧下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熊二壮在梯子顶端，做出沉思者的动作：“我这是行为艺术！” 　　装修工冲冲说道：“我认得你！你大哥专门骗人，我家亲戚来古镇玩都被他坑过。咱们古镇风气都被他弄差了，我看你也不像在干好事儿。不走是吧，你等着！” 　　装修工人将扛着的梯子架在熊二壮旁边，拎着两个桶爬上梯子，将其中装着水的桶泼向熊二壮：“怎么样，下不下来？” 　　熊二壮浑身湿透，打了个哆嗦，动作不变：“不下不下！” 　　装修工人脸上的怒气更盛，他犹豫片刻，一脸决然地提起另一个桶泼向熊二壮。这人原本准备给人做石膏用品，两个桶里分别是水和搅拌好的石膏，这下都用熊二壮身上了。终于解气，装修工又数落几句，带着自己的东西离开。 　　三只熊旅馆起居室，熊妮妮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熊妮妮看到号码一脸欲哭无泪：“怎么办，那个老板又打电话来了，还是不接？” 　　“要不，咱们好好解释一下？”熊大壮拿过手机，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接通电话：“你好，大老板。” 　　黄涛的声音传来：“什么大老板！人家肯给面子，才是大老板。要是大家都像你们一样随便放我鸽子，我就是个要饭的！你们真行，多少年没人敢这么戏耍我了。” 　　熊大壮听到这慢悠悠，充满阴气的冷嘲热讽，赶紧壮着胆子解释：“那天我们被人堵了，出了点意外。再给我们几天时间，保证把王冠交易给你。” 　　对方沉默一下，“没人敢敷衍我。再给你们一晚时间，要是见不到东西，有你们好看！” 　　放下手机，熊大壮满面愁容：“他只给咱们一晚时间，怎么办？” 　　“还问怎么办，赶紧去找李哲皓！”熊妮妮起身往楼下走，熊大壮紧随其后。 　　方远成抿住嘴唇担忧地看向熊二壮，傻孩子已经被固定住了，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二壮，你在干嘛？！”熊大壮看到熊二壮的样子惊呼，如果不是露出部分衣料，他都看不出梯子上的沉思者动作石膏像是自己弟弟。 　　熊二壮整个人迷迷糊糊，努力睁开眼睛看到自家大哥：“上次来住店的蜜蜜惹祸后装沉思者，她妈妈就不生气了，为什么我还被泼东西，一定是装的不像。” 　　“别说了，咱们去医院！”熊妮妮站在梯子下眼圈通红，喊完一嗓子赶紧跑回家拿钱。 　　方远成咬着下唇面露纠结，最后还是拿着车钥匙走出房。他从酒店后面出去，正好看到熊妮妮从旅馆跑出来，假装偶遇上前问：“急忙忙干嘛？被狗追吗？” 　　熊妮妮一愣，这家伙说话还真让人不爽。刚想喷回去，看到方远成手上的车钥匙，她立刻换上殷勤地笑容：“这位英俊潇洒端庄大气的帅哥，能不能载我们去医院，我弟弟病了。” 　　“……可以。”方远成尴尬地推了推眼镜，什么端庄大气，对方的语文老师绝对不是普通人。 　　熊大壮刚砸完石膏把弟弟扶下梯子，正巧听到两人对话。他还记得方远成，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跟姐姐认识，也不好、更不能当面问，他在对方眼里是聋哑人。 　　好在方远成要到地库取车，熊大壮有时间跟熊妮妮说明情况。 　　方远成把车子开出来，三只熊上车。看到熊大壮，方远成装作惊讶地样子：“原来你们是一家人，真有缘，他载过我。” 　　载同宰，熊大壮听了浑身一僵。 　　出乎方远成意料，上车后熊大壮开始打手语，熊妮妮给翻译。看样子，他还真会手语，熊妮妮也能用手语回答。 　　方远成听了一个大弟弟天生聋哑人，二弟弟天生智障，还算健全的姐姐又当爹又做妈拉扯两个弟弟长大的感人故事，终于到医院门口。 　　熊妮妮对方远成连连道谢，熊大壮解脱似的扶弟弟下车。三只熊在挂号处排队，方远成来到导诊台：“请问今天上午住进医院的靳文范先生怎么样了，就是被刀子捅伤的那位。我是他的一个晚辈，能不能探病？” 　　“手术很成功，但病人还在昏迷。病房门口有警察，如果能确认你的朋友身份，应该可以探视，你得上去跟警察交流。”护士回答。 　　“行！告诉我哪间病房哪个床位，我过去跟警察说。” 　　“605，六楼都是单人间。” 　　方远成离开导诊台，看着是往住院处方向走，其实绕了一圈来到急诊室。远远看到熊大壮扶着熊二壮出来，嘴巴一张一合的。方远成的报复心混合着恶作剧心理升起，正在熊大壮说话的时候笑着走到他面前：“你不是聋哑人吗，怎么突然说话了？” 　　熊大壮憋红脸，掏出一百块钱递过去：“对不起，我是个骗子，钱还你。” 　　方远成突然想起一百块都不给我的那个典故，没接钱，视线移到熊二壮通红的脸上：“他怎么样，严重吗？是不是发烧了？” 　　熊妮妮抹眼泪，哽咽着回答：“比想象中严重，肺炎得住院。” 　　“你们等一下。”方远成从熊妮妮手里抽出挂号卡，离开后又匆匆回来，“已经安排好了，602房间住院。” 　　“你——”熊妮妮停顿住，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看向方远成有些脸红，显然误会了：“别这样，我们不能要你的钱。” 　　“你们旅馆连个客人都没有，能有钱看病吗？”方远成停顿一下缓和语气：“别意气用事，我知道钱不够用的痛苦。卡里存了一万，等你们有钱再还我。行了，快送你弟弟过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确实有心帮忙，同时也希望熊二壮住靳文范附近。这是一步闲棋，也许能用得上。 　　没等他们再道谢，方远成快步离开。如果可以，他不想来医院，不想留在医院。 　　一刻都不想。 　　 ☆、被求婚了 　　房间内灯光昏暗，方远成倚在窗边深呼吸，医院的消毒水味仿佛永远吹不散。他烦躁地脱掉衣服，快步进入盥洗室冲澡。 　　方远成闭着眼睛打沐浴露，脑中出现一个女人被推进抢救室的画面。打开淋蓬头冲洗，他的身体渐渐开始颤抖，泪水混杂着热水一起流下。 　　一个小时候后，方远成围着浴巾从盥洗室走出来。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如果不是胸口还在起伏，会让人以为这是某个凶杀案现场。 　　郝楠坐在办公室拿着自己的平板电脑，盯着屏幕里的方远成紧锁眉头，这个人的精神状况很不对劲。想到他在警局中的样子与现在判若两人，以及床头柜放着的药物和明信片。郝楠认为这人很危险，他决定去找专业人士问问。 　　半个小时后，郝楠坐在一间舒适的办公室内，文颜端过一杯咖啡放桌上：“没想到你会主动来找我，谈分手就不要开口了。” 　　“别这样，我不来是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你。之前是买房的事情，现在又被降职。文颜，你会不会对我很失望？” 　　“郝楠，没有谁的人生一帆风顺，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咱们再攒钱等等，房价总会降。就算租房子结婚也没什么，只要能跟你在一起。” 　　郝楠拉过文颜的手久久不语，文颜转移话题：“还没想好怎么面对我，却来了，有事？” 　　“嗯。”郝楠从包里拿出一叠纸，递给文颜：“我最近在查一宗案子，这是一个人的资料。表面信息有限，他的心理医生是林泽缘，林医生是你学弟吧。” 　　文颜的表情严肃认真：“郝楠，我们不能透露任何病人的信息，我不会给学弟打电话。” 　　郝楠并不指望文颜能违规操作：“你看看他的资料，帮我分析一下？” 　　“疑似精神分裂或多重人格？这应该不是医生的诊断吧？如果到那种程度，我们会建议家属跟踪看护，或者入院治疗。” 　　“只是我个人的猜测。”郝楠有些羞涩：“跟心理医生谈恋爱，我总要看看这方面书籍才能有更多共同语言。” 　　“没看过病人就随便下结论，不是我风格。郝警官，文医生帮不上你，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陪她共进晚餐？”文颜显然不想多谈师弟的患者。 　　“当然愿意。”郝楠把资料装进包里，牵起文颜的手，拿着两人的外套关灯往办公室外走。 　　文颜家中厨房，郝楠正戴着红色围裙做饭。红围裙配他的黑脸，看起来很有喜感，文颜边洗菜边掩面偷笑。很快菜做好，郝楠往餐桌上端菜，文颜拿出一瓶红酒放到桌上。 　　“行啊，还有酒。” 　　“喝点呗，咱俩好久没喝酒了。”文颜打开红酒，倒了两大杯。 　　两个人碰杯，郝楠喝了一口，放下酒杯说：“文颜，你有话要对我说吧？” 　　“嗯。”文颜抿抿嘴，“咱们在一起五年了，房子、工作，这些都不能成为我们的障碍。有些话你一直不说，我说。郝楠，嫁给我吧。” 　　文颜从口袋里拿出戒指，拉过郝楠的手套上去，“你被我套牢了，不能反悔。” 　　郝楠弯了弯手指，“我一直想做又没勇气做的事情，被你捷足先登了。文颜，我怕你有天后悔，不止是房子问题，我的工作性质非常危险……”　 　　话被文颜打断：“别别扭扭，怎么没你办案时的爽快劲了。我不后悔，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算死也不后悔。” 　　“什么死不死的，你可别瞎说！”郝楠故作严肃，“我一个大老爷们，不能出嫁！不行，这次求婚不算数，我得再求一次。” 　　“再求就再求，你别躲起来就行。不饿呀，赶紧吃饭！”文颜拿起筷子给郝楠夹菜。 　　郝楠傻笑着端起饭碗猛吃，文颜看着他笑得一脸幸福。 　　队长沉浸在甜蜜中，正出差的李坤却不太好受。他接到任务后立刻赶往H市，到达方美美家附近正过晚饭时间，目前被堵在一个广场旁的小路上。 　　再过三条街就能到达目的地，车子却被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拦住。李坤没开警车，他鸣笛几声收获一堆白眼，一个穿着时尚化着妆的大婶皱眉嚷嚷：“你怎么走这条路，不知道我们晚上在这跳舞吗？” 　　李坤看后视镜，后面只有两辆车跟着堵在这里，这在晚高峰时间绝对不正常。看来经常走这条路的司机都知道，这里已经被广场舞团队占领了。 　　附近没地儿停车，李坤只得耐心等待。过了几分钟跳舞队离开这条马路，又跳回到广场上。怕舞队再跳回来，他赶紧加速往目的地行驶。 　　好不容易到方美美家门口，敲门没人开。李坤分析，也许方美美的母亲得到消息去帮她，也可能是正常的饭后遛弯。没办法，他只能倚靠着门等待。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方才喷过他的大婶出现。看到李坤挡着自家门口，江婉仔细打量他一番，掐腰立起眉毛大叫道：“好哇，不就是跳舞没给你让路嘛，还追我家来了？” 　　李坤见引起误会，赶紧掏出自己的证件：“我是警察，请问您是方美美的母亲江婉吗？” 　　江婉用力握住李坤手腕：“我是！美美她怎么了？” 　　“嗯……她伤人后潜逃，希望您能给我们提供一些帮助。受害者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如果她自首，判罚当然会比被捕轻。”李坤最不愿意跟家属说这些，尤其对方上了年纪。 　　“什么？！会不会弄错了，我家那个死丫头可不敢伤人。”江婉再次打量李坤：“我女儿是明星，你们是在做娱乐节目吗？” 　　李坤掏出手机把方美美诬陷靳文范的新闻调出来给江婉看，从事件发生开始讲解，过程不偏不倚。 　　出乎意料，李坤还没提的问题，反被江婉说出：“靳文范？你说被伤的人是靳文范？他怎么做编剧去了，早知道让他给美美写剧本多好。” 　　“您认识靳先生？”李坤出来时，郝楠特意嘱咐查清靳文范和方美美的住址问题，两家很可能是旧识。 　　“当然认识了，我们是老街坊，关系不错。”江婉一改之前的紧张之色，笃定地说：“如果你们找到我女儿，告诉他靳文范是我干弟弟，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让她赶紧回来跟伯伯道歉。至于伤人，等靳文范看到我，肯定不会追究。” 　　“除了您，方美美还有什么亲人和好友？”李坤问。 　　“我的父母、姐姐和老公已经去世，大女儿在美国进修，远亲早没联系了。美美太优秀，那些人不是嫉妒她就是想追求她，没有所谓的好友。对了，她平时主要跟男朋友和经纪公司的人在一起。” 　　李坤拿出本子，把刚才的谈话内容记录下来，之后交给江婉：“您看没问题给签个字呗？这是笔录，我回去得用它交差。” 　　江婉不耐地接过本子看起来，草草签了个字：“还有事吗？” 　　“如果有方美美消息，您第一时间联系我们。”李坤说着，把名片递过去。 　　“行。你走吧，要是找到美美，让她给我回电话。”江婉说完，直接开门进屋。 　　李坤看着已经关上的大门愣了一下，一脸无奈地将笔录放进包里，快步离开。 　　凌晨，方远成拿出平板电脑查看今天的故事大纲。看到郝楠往他和魏鹏的房间装监控并发现他的窃听器，魏鹏对着他的门装监控，方远成眼中透出冷酷的光芒。 　　尽量不往装监控的位置看，方远成继续阅读后面内容。 　　没去咖啡馆真是太对了，靳文范果然留了一手。郝楠更不简单，仅凭很少的线索就查出这么多内容。郝楠怀疑他精神分裂，去找女友之后被求婚，有点意思。想到文颜是自己心理医生的学姐，方远成唇边勾起诡异的弧度，这个发现也许有用处。 　　至于熊大壮那里，特别内容他都参与了，没什么意外。看完今天的大纲，方远成回忆他回房后的行动，除了拿望远镜往对面看之外没有出格举动。 　　真是不择手段，居然给嫌疑人房间放监控，如果被领导知道够他喝一壶了。郝楠看到窃听器没拿走，明显不想打草惊蛇，得谨慎考虑怎么让自己不再被人当成蛇。 　　另外，关于他为什么在魏鹏房间放窃听器，得给出说法才能降低郝楠警惕。他心中的故事结局是王冠物归原主，警方在这时过多关注三只熊和魏鹏会影响剧情继续。 　　方远成关灯，盖上被子，拿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张威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哥们，是不是要爆料？” 　　“没错。今天编剧靳文范被小明星方美美捅伤，人正在古镇市医院不知死活。再给你爆个料，靳文范刚好住我对门，方美美带男人找他吵架的时候我看到了。人家说报警，靳文范立刻跑出去，我觉得不对劲赶紧跟踪。你猜怎么着，我发现他在一家咖啡馆藏了四个窃听器！你说他一个编剧，要这东西干嘛，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吧？这事儿你别往外爆，等他出院可能怀疑到我。” 　　“兄弟你真行，这可是大料！”张威停顿一下，调侃道：“你找我要窃听器，是为了什么特殊癖好吗？” 　　“是为了这个大料！不跟你贫了，我睡了啊。” 　　“嘿嘿，晚安，我这就安排人连夜过去拿第一手消息！”　　　　 　　 ☆、各自行动 　　尽管在医院待到半夜才回家，熊妮妮和熊大壮还是早早起床到哲皓礼品店外敲门。李哲皓还在睡觉，自然无人回应。 　　一直敲了半个小时，李哲皓才打着哈欠来开门。 　　“哲皓，你昨天干嘛去了，敲门都不应。”熊大壮边说着边往店里走，熊妮妮手上挎着被魏鹏放入窃听器的包包跟在后面。 　　店内原本琳琅满目的商品都没了，展示柜内摆着一个个娃娃，每个娃娃或戴着或抱着一个爱之王冠。由于展柜内部镶嵌镜子，这样一弄有种镜子迷宫的感觉，看得人眼晕又震撼。 　　熊妮妮试图在这堆王冠中找出真品，找得眼睛都快瞎了：“哲皓，你这是干嘛，王冠那么好卖吗？” 　　李哲皓耸耸肩，“别的货卖完了，只剩爱之王冠。我这几天在附近小店打枪赢了很多娃娃，正好摆出来一起卖掉。” 　　熊大壮咽了咽口水，试探着问：“这些王冠连娃娃一起都包圆得多少钱？” 　　李哲皓眼睛一亮，“王冠七折，还剩五十个。至于娃娃，二十块钱一个给你们。抹掉零头，一共1400块钱。” 　　熊妮妮打开包包含泪数出1400块钱，满眼心疼地递过去。 　　李哲皓接过钱，赶紧从柜台拿出三个大袋子把东西装起来，生怕他们反悔的样子。最近两天来买东西的人很奇怪，他不管那么多也不打算询问探究，货卖出去就行。 　　目送两人离开，李哲皓锁上店门继续回屋睡觉。 　　由于郝楠已经看到他总拿望远镜往楼下看，改变习惯反而引人怀疑，方远成干脆放开来行动。此刻他正观察站在礼品店门口的两姐弟，他们抱着袋子神经兮兮往旅馆跑的傻样很好笑。 　　昨晚给朋友爆料的内容应该已经完好传递，但愿郝楠能往他希望的方向联想。窃听器的事被推得一干二净，只要手提电脑屏幕不对着摄像头，郝楠也不知道他戴着耳机做什么。谨慎起见，方远成打开一个综艺节目，看到一半才戴上耳机。之后将节目关掉，调出软件开始窃听。 　　先关注一下魏鹏。耳机里传出熊妮妮和熊大壮的对话声，方远成一愣，随后他脑中出现熊妮妮的手提包。那个手提包里有魏鹏放的窃听器，应该是魏鹏为了时刻关注开了扬声器，可惜他想不到自己正被郝楠监视。 　　魏鹏不知道熊妮妮地址，昨天去过警局被询问跟黄涛的关系后，他不敢到处乱走引人注意。为了尽快找回王冠，目前能做的只有监听熊妮妮和从房门口监控关注方远成。 　　得加快进行计划，如果郝楠通过魏鹏发现蛛丝马迹，会影响他设计的剧情。第一次使用神奇电脑，又是在不愿意多停留的古镇，方远成希望能速战速决赶紧解脱。 　　郝楠昨晚住在文颜家里，一大早来到警局，第一时间叫警员们开会讨论案件进程。 　　李坤正在讲述昨天给江婉做笔录的经过：“好不容易到地方，又等了很久，没想到那个喷我的大婶就是江婉。靳文范与江婉是旧识，江婉答应寻找方美美并说服其自首。看样子，她很有把握，只要自己出现，靳文范就不会追究方美美对他的伤害。对了，江婉说方美美没有好友，最常联系的人除了她就是经纪人和刘励。我觉得她没说谎，咱们不是也没查到方美美有经常通话的朋友？” 　　张毅完全弄错重点：“鸣笛干啥，你就下车混在队伍里捣乱，他们一准给你让路。” 　　李坤揉了揉太阳穴：“真要那么做，我觉得一准会挨揍。” 　　“我同意李坤的说法。”郝楠跟着插了一嘴，话锋一转：“有方美美的消息了吗？” 　　“没有。”一个警员回答：“酒店附近住户、可以拉脚的行当、汽车公司、火车站，包括离开古镇的各个收费站，以及高速监控都没有发现。方美美从H市坐大巴车过来，她没开车。有没有可能，她租了一辆车还躲在咱们市？” 　　“方美美早晨七点多离开警局，靳文范不到八点被刺。她从警局离开之后要买刀，还得走到酒店，也许还有下定决心行凶的时间。附近没有租车公司，也就是说除非一早租好车，不然方美美开着租车离开的可能性非常小。” 　　见警员们点头，郝楠继续说：“方美美一直没用过手机吗？” 　　张毅收起调侃的表情，严肃地回答：“没有，至今无法定位到她。我考虑过可能换号码，经调查方美美只有一个号码，要排查咱们市昨天七点后新进网的号码，工作量太大。她现在的情况应该不会轻易联系谁，我建议主要监听江婉和刘励。对了，还有社交媒介。” 　　很难办。 　　还有更难办的，徐苗在开会的时候正明目张胆玩手机。刷新浏览器软件首页新闻，关于方美美刺伤靳文范的新闻正在霸屏。 　　“一个坏消息。”徐苗看起来有些幸灾乐祸，“方美美刺伤靳文范的事被媒体曝光了，相信很快会有一堆记者向咱们警局涌来。” 　　什么？！郝楠紧锁眉头，他知道媒体的可怕，以及部分记者为了吸引流量乱写新闻。 　　警员们也很担忧，除了张毅：“头儿，待会儿是不是要上镜，咱们不打扮打扮吗？” 　　郝楠刚想数落张毅，李局长出现在会议室门口：“靳文范的案子闹大了，你们需要接受采访。都好好收拾一下，别给咱们警局丢脸。郝楠，待会儿你带着大家回答问题，我就不露面了。还没破案，回答问题时记住掌握好分寸。” 　　局长说完直接离开，郝楠看着警员们一字一顿地说：“去梳妆打扮！” 　　话落，警员们快速且有序地离开会议室。 　　郝楠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还算规整的警服，从会议室出去往办公室走。关上门，从抽屉里拿出平板电脑，郝楠开始看方远成那里的监控。 　　视频中方远成站在窗边，突然像疯了一样开始脱衣服，关于这人精神病需要尽快治疗的想法再次进入郝楠脑中。听到他给朋友打电话，郝楠暗骂方远成引来媒体。 　　对于靳文范藏窃听器还用平板电脑监视的说法，郝楠很想不明白。靳文范入住后的视频警方都看过，他没进入过魏鹏房间，如何放入窃听器？ 　　方远成应该没发现房间内有摄像头，如果他不想让朋友知道给魏鹏房间放窃听器，完全可以不说，没理由特意跟朋友说谎。看来这个疑惑还要等靳文范醒来才能解开，方远成被定义为主业作家副业贩卖消息的人，郝楠打定主意多关注魏鹏。 　　快进视频，看到方远成又拿着望远镜从窗户往外看，之后坐在椅子上看综艺节目，郝楠耐心耗尽。 　　再看魏鹏那里，快进掉无用内容，终于得到惊喜。魏鹏放了扬声器，郝楠当然可以间接听到熊家姐弟的对话。从一开始下楼的脚步声，再到出门时门口‘欢迎光临’的声音响起，最后到买王冠和娃娃，郝楠终于听出不对劲。 　　关键时刻，张毅敲门进入：“头儿，警局外来了很多记者。” 　　郝楠叹口气，又在心里问候了一遍方远成，暂停视频起身往办公室外走。 　　看到警察终于出来，拿着话筒和摄像机的媒体人一下子围过去，各种问题接连炮轰。 　　病房门口的警察不让我们探视靳文范，请问他身体怎么样了？ 　　方美美一个女人，又不是有计划犯罪，到现在还没归案吗？ 　　重点：你们警方怎么办事的，我们纳税人的钱这么糟蹋？ 　　“透露细节会影响办案，我们承诺会尽快破案。等靳先生醒来，我们会转达各位对他的关心。”郝楠黑着脸说完，转身进入警局，警员们面面相觑后赶紧跟着撤退。 　　也就是说，靳文范还在昏迷？本来也没指望警方能告诉什么细节，知道这条消息也算没白来。媒体们散开，有人打电话有人边走边用手机写稿子，这种事情就看谁快。 　　另一边，黄海带着保镖进入三只熊旅馆。 　　听到‘欢迎光临’的电子声，正坐一楼门口摆弄娃娃的熊妮妮和熊大壮一齐看向大门。见到黄海和几个保镖站在门口，姐弟俩震惊又害怕。 　　黄海冲两人翻了个白眼，用兰花指指着他们：“不是欢迎光临吗？看你们的样子，似乎不太欢迎我！你们可真敢，骗完我大哥还有心思玩娃娃？走吧，咱们回去谈。” 　　熊妮妮和熊大壮颤抖着对视，知道逃不过，赶紧把刚拿出来的几个娃娃放进袋子里，抓紧袋子不松手。几个保镖将熊家姐弟连同袋子一起塞进面包车，上车后保镖立刻给他们戴上眼罩，两人很识相不敢反抗。黄海随后坐到副驾驶的位置，面包车高速离去。 　　事情有新进展，魏鹏打起精神坐在电脑前，方远成则开始担心熊家姐弟的安全问题。想到黄涛只是想得到王冠不会轻易伤人，方远成稍安心。 　　熊家姐弟被黄涛的人带走，方远成切换到魏鹏房间，从他那里间接窃听。应付完记者的郝楠快步走进办公室，关起门继续观看视频。 　　车子行驶的有点久，熊家姐弟上车后被蒙着眼罩，什么也看不到的情况下恐惧之心扩大。 　　一片黑暗中，熊妮妮恐惧之心扩大，她颤抖着声音问：“还有多久能到？放我弟弟离开吧，事情是我一个人做的，我会去跟老板解释清楚。” 　　熊大壮挣扎着喊：“姐！我不走！！” 　　“打住打住，快到了，留着力气去跟我大哥表演吧。”黄海扭身用力拍了熊大壮两下，揉揉手，“皮这么厚，怕什么。” 　　 ☆、太尴尬了 　　车停在一栋别墅外，两人被架进一个房间。摘掉眼罩，起初有点不能适应光亮，等熊妮妮看清眼前情形不受控制地惊叫：“啊！！！老虎！” 　　“怎么，吓到了？你们胆子那么大，怎么会怕老虎呢。”黄涛笑眯眯打量着两人，将手上的萝卜递进笼子里，对老虎说：“乖，大花，补充点维生素。” 　　大花？ 　　看到老虎很乖巧地吃起萝卜，熊妮妮抿了抿嘴唇，想笑又不敢。熊大壮一直在外面行骗，比熊妮妮见识要多些。看到黄涛不按常理出牌的样子，他脊背僵硬冷汗直流。 　　喂完老虎，黄涛坐到沙发上，拿下手腕上的佛珠一颗颗拨弄着念经。黄海和保镖们似乎对此习以为常，熊家姐弟相互对视后越来越忐忑。一段经文念完，黄涛看向仍在罚站的姐弟俩微微一笑：“给客人看坐。” 　　黄海抬高声音，像个传旨的太监：“我大哥说了，给客人看坐。” 　　保镖小跑离开，很快拿来两个小马扎放在地上。熊家姐弟对视，忐忑地坐下，由于坐的太低只能仰望黄涛。 　　“我最喜欢这样被人仰视。”黄涛把手上的佛珠重新戴回手腕，一脸和善地问：“说吧，王冠呢？” 　　熊妮妮被吓破胆，不敢说谎：“原本已经到手了，我去见您的路上被那个珠宝大盗逮住了。” 　　“哦，这么说，王冠在他那里？那你们还让我等一天？”黄涛的笑容加深，似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熊妮妮用力摇头，“不在他那。我在被他追到前把王冠藏起来了，昨天去找出现点意外，现在真王冠正跟假的混在袋子里。” 　　黄涛挥手，保镖把哲皓礼品店的购物袋递过去放在沙发上。黄涛从怀里拿出放大镜，挨个查看，半个小时后他愤怒地把王冠挨个往姐弟俩身上砸。 　　两人条件反射般躲开几个王冠，等反应过来立刻抱头不敢动，任凭王冠砸在身上。黄涛扔王冠的速度越来越快，声音充满愤怒：“躲，我让你们躲，现在还敢骗我！” 　　扔完所有王冠，黄涛走近两人，俯身看着他们：“都是假货，你们怎么说？” 　　姐弟俩瞪大眼睛，一同喊：“不可能！” 　　熊妮妮一副豁出去的样子，看向黄涛开始讲条件：“不如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出来，您自己去找王冠。只要放我们离开，再给两百万消息费，我们真的需要钱。” 　　“要钱干嘛，给你智障小弟看病还是捐给从小长大的孤儿院？或者给你大弟那个青梅竹马的聋哑人做手术？” 　　熊大壮双目通红，不顾内心恐惧，站起来对着黄涛大吼：“你别伤害他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钱也不要了！！” 　　黄涛看向熊大壮的眼神中带着欣赏：“别呀，两百万可以。你也是道上混的，我就欣赏你这种讲情义的人。只要你们没骗我，我立刻转账，还派人送你们回去，怎么样？” 　　简直是峰回路转！姐弟俩狂点头，熊妮妮立刻详细的讲述事情经过。 　　最后，熊妮妮试着猜测：“我俩一大早就去买王冠，想赶紧拿到交给您，然后您的人就找过来了。至于里面为什么没有真王冠，我们也不知道，再找找娃娃背包里？” 　　黄涛坐回到沙发上，看到有五个娃娃带背包，挨个检查后还是没有。脸色瞬间不好起来：“背包里也没有，你们说王冠是不是长腿跑了？要不让大花跟你们聊聊？” 　　姐弟俩动作很齐，畏惧地看了看老虎笼子，拼命摇头。熊妮妮赶紧解释：“会不会还有娃娃没卖给我们，当时太急以为都摆明面上了。我们真没说谎，不敢骗您。那…那什么，您要是去找王冠，能不能别伤人，店主什么都不知道。” 　　“放心，我只要东西不要人命。把账号说出来吧，黄哥做人向来说话算话，现在就给你们转账。只不过，如果让我发现你们存在欺骗，呵呵……” 　　“不会不会，我们就是想要钱，王冠那东西留着也没用啊。”熊大壮给出孤儿院接受捐赠的银行卡号，黄涛对他出示转账成功的信息，熊大壮看着黄涛崇拜道：“大老板，我最敬重您这样的人，难怪您能混出名头！” 　　“行了，别拍马屁。小海，你送他俩走，顺便把剩下的娃娃都买回来，再问问那孩子还有没有王冠。”黄涛笑着起身，又去看‘大花’了。 　　两人戴着眼罩被保镖拉着走到门口的时候，黄涛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以后别用身份证注册的号码跟陌生人交流，这不随随便便就让人找到了。” 　　听到黄涛的声音，姐弟俩心里不约而同咯噔一下。听清楚内容，俩人擦着冷汗连连道谢。 　　魏鹏激动得从椅子上跳起来，穿起外套拿着钱包玩命往外跑。他气喘吁吁跑到哲皓礼品店外，看到大门锁着，又开始玩命敲门。 　　李哲皓脸色不好地打开门，皱眉说道：“今天不营业，没货了。” 　　“我知道，我知道。”魏鹏喘着粗气扶住门框，不让李哲皓关门：“听说你有很多娃娃，能不能都卖给我？对了，你家还有爱之王冠吗？” 　　李哲皓眼珠转了转，仔细打量魏鹏一番，“王冠都让人买走了。娃娃二十块钱一个，我还有三十个，你都要吗？” 　　魏鹏语气急促：“都要！能不能快点，我着急。” 　　“等着，很快就拿来。”李哲皓跑上二楼，开始从楼上往下扔娃娃，看得魏鹏心脏直颤，扔完又蹬蹬跑下来将娃娃装进两个大袋子。 　　魏鹏接过袋子，把早就准备好的钱塞进李哲皓手里，快跑着离开。 　　李哲皓刚想关门，放在一楼的座机响起。 　　拿起电话，李梁丰的声音传出来：“儿子，自己在家没事吧？” 　　“没事。你什么时候回来，顺便上点货，店里的东西卖光了。”停顿一下，李哲皓强调：“再上点爱之王冠，特别好卖。” 　　“知道了！你这两天睡眠怎么样，有没有再做噩梦。” 　　李哲皓唇角微微勾起：“没做梦，你好好相亲，争取给我带个妈回来。” 　　李梁丰正站在一棵树后，眼睛盯着一家带围墙的小院看。突然小院门打开，一个戴头巾裹住脸的女人出门倒垃圾。目送女人进门，他才回答：“知道了，没事儿挂了啊。” 　　“嗯，爸爸再见。”李哲皓挂断电话，往大门走，准备继续关门停业。 　　一辆飞奔的面包车停在哲皓礼品店门口。熊家姐弟先下车，蹑手蹑脚跑进自家旅馆。随后黄海从车上下来，站在店外对李哲皓招手：“小帅哥，你家都卖什么？” 　　“饰品、礼品，货都卖完了，您过两天再来吧。”李哲皓用眼神示意黄海往店里看。 　　黄海看到店里展示柜空荡荡，继续问：“没有娃娃吗？没有爱之王冠吗？” 　　李哲皓摊摊手：“都卖没了。今早有人买走所有王冠和一些娃娃，刚刚又有人来买剩下的娃娃。您要是想买，明天再来，我下午去上点货。” 　　谁要你上的货，黄海掏出五百块钱塞给李哲皓，“能不能告诉我谁买走剩下的娃娃？” 　　“不认识，我可以跟您形容一下长相。”李哲皓揣起钱，仔细描述起魏鹏的样子。 　　黄海露出了悟的表情，匆匆离开。李哲皓赶紧锁上店门，又跑到楼上把窗子都锁死。 　　这两天太不对劲了！先有一个老顾客特意买光王冠外的所有商品，然后隔壁的骗子来买王冠和娃娃，紧接着又分别来两个大男人也买娃娃。原本没想探究，但最后一个男人带来的保镖看起来实在不简单。 　　他家店以前没卖过娃娃，今早只短暂开过门，他们怎么想着跑这来买娃娃。李哲皓突然想到什么，跑到二楼房间从抽屉里拿出王冠，囔囔自语：“看来是因为放在娃娃背包里的它了。” 　　昨天只觉得这个王冠仿制精美，难道是真品？ 　　李哲皓闭上眼睛回忆得到娃娃那天的经历，他打枪的时候隔壁熊大姐跑过来撞掉几个娃娃，之后老板给捡起来了。再之后，一个男人扶起熊大姐，他没看到人只听过对方说话声。 　　回忆声音，应该就是后来买走剩下娃娃的男人。也就是说，王冠很可能是熊大姐摔倒时藏在娃娃背包里的，难怪她一大早带弟弟来买娃娃。 　　打开电脑，李哲皓开始搜索爱之王冠的消息。看到网页百科的内容，脸上露出感兴趣地表情，他打定主意找出王冠隐藏的秘密后物归原主。 　　黄海进入面包车，车子停住没动，他慌忙地拨通黄涛号码：“哥，剩下的娃娃被魏鹏先一步买走了。恐怕他在刚才的姐弟身上放了窃听器，接下来该怎么办？” 　　电话另一边沉默一阵，回道：“等会儿我给魏鹏打电话约他见面.交易。留一个人在附近监视礼品店和旅馆，剩下的人把车开到酒店正门等我电话。” 　　方才魏鹏跑出去后，郝楠激动地穿起外套，他现在就等着人赃并获了。从监控看到魏鹏回来，郝楠直起身子盯着视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检查娃娃。 　　“没有，怎么会没有！”魏鹏检查完娃娃没找到王冠，气得他把所有娃娃扫下床，泄愤般猛踢。 　　郝楠坐在办公室看着视频里气得发狂的魏鹏，紧锁眉头思考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方远成戴着耳机靠在椅子上，听着魏鹏的歇斯底里，想象着郝楠从监控看到假王冠失望的样子，心情顿时爽朗起来。他忍不住唱出《爱情转移》里的一句歌词：“期望带来失望的恶性循环。” 　　唱完，方远成唇边的笑容扩大，最后嗤嗤笑起来。他充满磁性的嗓音使得笑声很好听，回荡在房间中却说不出的诡异，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真不是我 　　很快，耳机中再次传来魏鹏的说话声：“黄总，东西不在我这，真没骗你。好，等会儿见面聊，咱们约在外面。对，因为去过警局，怕警察还在关注我。行行，轮回咖啡馆，你在附近？那我现在就出门。” 　　方远成猜测，应该是魏鹏在接电话。 　　没一会儿，关门声响起，魏鹏出门了。 　　黄涛结束通话，又拨通黄海号码：“事情有变，魏鹏好像找了其他买家。你们悄悄看着，等他出门后立刻进房间把王冠找出来。” 　　黄海不解地问：“为什么？他怎么敢！” 　　“有什么不敢。他去过警局，警察特意询问过他跟我的关系，魏鹏已经知道我还被警察重点关注着。”黄涛的声音有些不耐烦：“别多问，按我说的做。” 　　“知道了！”黄海挂断电话，开始指挥保镖分别到芸芸酒店的前后门等着，看到魏鹏出去立刻打电话通知。 　　魏鹏出门，郝楠也开始行动。咖啡馆内不好监视，他准备到酒店附近等待时机。就算拿不到王冠，可以跟到黄涛在古镇的老巢去。黄涛肯定是用别人的名字买房，或者租了房子，通过警方系统根本查不到他的住处。 　　方远成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站起来用望远镜看了看三只熊旅馆内正瞎乐呵的姐弟，又注意着黄涛保镖的动向，心里期待接下来的狗咬狗。 　　没一会儿，一辆H市车牌的老旧私家车从警局方向开过来，停在咖啡馆对面。方远成往窗帘后面站了站，他猜测车里的人应该是郝楠。 　　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看到魏鹏左顾右盼进入咖啡馆，监视他的保镖立刻拨通电话。方远成戴着耳机站在窗边，等待魏鹏的房间传出声音。 　　很快晃动门把的声音响起，应该在用什么特殊方式开门。大概过去一分钟，门打开，黄海的声音传进耳机：“搜，不要放过任何地方。” 　　方远成想，如果搜到郝楠放的监视器，该多有趣。 　　翻箱倒柜的响声传进耳朵，方远成正等着看热闹的时候，听到一个保镖说：“海兄弟，门口有个窃听器，王冠没找到。” 　　另一个保镖说：“我发现一个针孔摄像头！” 　　方远成无奈叹气，他那天不能在魏鹏房间多待，其中一个窃听器只得放在门口。这下可好，谁进房间都先找到那个窃听器。不过，郝楠的摄像头同样被发现，他也不怎样嘛。 　　未知也是一种乐趣，方远成等待着他们如何处理。 　　黄海接过摄像头和窃听器，想了想拨通黄涛号码：“哥，我们在魏鹏房间发现一个窃听器和一个针孔摄像头，王冠没找到。” 　　“情况不太对，你们赶紧离开酒店。”黄涛声音有些急促。 　　黄海刚刚挂断电话，开门声传来，黄海转头与站在门口的魏鹏四目相对。 　　看着黄海吓得把针孔摄像头掉在地上，手里还拿着窃听器，魏鹏冷笑道：“难怪黄老板让我出门，自己又久久不来，原来是为了让你搞怪。” 　　“我……你……”黄海吱吱呜呜有苦说不出，他憋红脸喊道：“这些东西本来就在你房间，是我们帮你找出来的！” 　　“编，继续编。”魏鹏边说边从门口踱步到黄海身旁，一脚踩碎针孔摄像头，之后伸出手臂做请的姿势：“看在我跟黄老板曾经合作愉快的份上，赶紧拿着你们的东西滚蛋！” 　　黄海咬牙说道：“你这个被人盯上还耀武扬威的蠢货！”看到魏鹏收回手掏出手.枪，黄海对同来的保镖使眼色，声音有些颤抖：“人家不听劝，咱们走。” 　　黄海带着保镖离开，魏鹏听到门上锁的声音，拿出手机拨通黄涛号码：“黄老板，您到哪了？还是根本没出来？要是道上的朋友知道你让弟弟往我房里放监控，你说大家会怎么看待你？” 　　“我让人去你房间找王冠，它应该在你手里吧。至于那些东西，不管你信不信，都是从你房间找出来的。既然说开了，我再给你一天时间，明天把王冠交给我，五千万数目不变。” 　　黄涛怒气冲冲挂断电话，黄海的电话进来，黄涛顺手接听。 　　“魏鹏突然回来，他有枪，我们没敢多留。现在怎么办，直接回家吗？” 　　“我很快到，你们在酒店门口等我。”黄涛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一分钟后，黄涛的车停在酒店门口。黄海从面包车下来，进入黄涛车内，他上车后拍着胸口抱怨：“那家伙居然有枪，吓死我了。怎么办啊，东西没找到。魏鹏房间不大，我们都翻遍了，也许王冠真不在他手里。” 　　“没出息的东西，被人吓吓就落了气势！不用管他，给人盯上还不相信，咱们最近离他远点。”停顿一下，黄涛皱眉问道：“能猜到谁放的东西吗？” 　　黄海从兜里掏出窃听器：“直接问呗。” 　　黄涛抬手就是一巴掌，“你们刚才在车上说什么了？对方都听到了？摄像头呢？” 　　“摄像头被魏鹏踩碎了！我哪有那么傻，什么都没说。他能在魏鹏房间放窃听器，肯定知道咱们这些人的身份，没准王冠就在他手里呢。” 　　看了眼得意的黄海，黄涛冷静说道：“也可能是警察。” 　　黄海愣住，满眼惊恐。 　　黄涛想了想，对着窃听器说：“交易王冠拨打138……”说完嘱咐黄海，“找个没人的房间把窃听器放起来，每天对它报一次手机号码，死马当活马医吧。” 　　黄涛很着急，宁可冒险也要拿到王冠。不是所有人都得叫他黄老板，有些人实在得罪不起，现在这样的人正追着他要王冠。 　　“哥，咱们现在怎么办？” 　　“留下两个人看着魏鹏，”黄涛停顿一下，皱眉补充：“还有礼品店，咱们先回家。” 　　黄海发出一条短信，面包车上下来两个保镖。之后两辆车飞驰着离开，又三十秒后，郝楠的车吊在后面跟踪。 　　黄涛住的地方不偏，路上还是有些来往车辆。郝楠很有技巧地跟踪着，最后成功追踪到他们在古镇的老巢。 　　方远成根本没记黄涛报出的号码，他不想跟这样的人扯上关系。调到魏鹏房间的另一个窃听器，魏鹏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到古镇来帮我找三个人，我有其中一人的照片，他们是亲姐弟。”停顿一下，继续说：“不用再联系我，找到之后打折腿。” 　　之后是囔囔自语：“都亏我长心眼用手机看监控，门口的针扣摄像头真没白装。哼，先收拾那对姐弟，早晚有天也得教训教训黄涛。” 　　紧接着，魏鹏又拨通一个号码：“黄涛坏规矩了。我在淮海路有套房子你知道吧，衣柜底下有个暗格，那里面放着一些交易记录。你把有关黄涛的找出来，存到移动硬盘，如果我出事儿就把东西送警局去。” 　　魏鹏在打电话，之后是自言自语，再之后是跟心腹通话。方远成掏出手机，在备忘录处记下魏鹏藏证据的地址。感谢魏鹏弄坏摄像头，郝楠没机会知道这件事，而这将成为方远成的重要筹码。 　　有照片想要打断腿的人，是谁不言而喻。好好的生意被熊妮妮他们搅和，魏鹏终于怒了。方远成拿起望远镜往对面看，熊家姐弟正在起居室打包食物，应该是要去医院看望熊二壮。 　　方远成关掉软件站起来，拿上外套和房卡匆匆出门。他从酒店后门出去的时候，正好与大包小裹的姐弟俩相遇。 　　看到方远成，熊妮妮热情地迎上去：“是你啊，真巧。正想找你呢，我们要还钱。” 　　方远成刚想说话，看到熊妮妮手上正拿着那个放了窃听器的包包。他对两人打着嘘的手势，拿过熊妮妮的包开始翻找，最后在包包底部隔层找到窃听器。 　　作为职业骗子，他们虽然没用过窃听器，也知道长什么样子。姐弟俩一齐咽了咽口水，盯着方远成手上的窃听器不知所措。 　　方远成对他们打手势，两人跟着他来到芸芸酒店地下停车场，进入租来的车子，行驶出一段距离后方远成把窃听器扔出窗外。 　　“你们得罪人了。我收到消息，有人要打断你们腿。熊二壮住在医院六层，我的老前辈也在那层住院，每天都有警察在那看顾着。反正也是单间，你们最近待在医院别回来了。” 　　听方远成这么说，姐弟俩吓坏了。熊大壮惊疑不定，试探着问道“你怎么知道有人要对付我们？” 　　方远成斯文的脸看起来有些高深莫测：“每个人都有秘密，不是吗？” 　　熊妮妮暗地里踢了熊大壮一脚，赶紧接过话：“我们昨天在病房附近看到警察了，多谢你送来的消息。” 　　到医院门口，方远成并没下车。目送方远成的车子离开，熊大壮一脸深思：“最近只有那个大盗拿过你的包吧？估计是他要对付咱们。这哥们真是咱家的贵人，只是不知道他是哪边的人。” 　　熊妮妮一拍大腿，“糟糕，忘还钱了。”停顿一下，满脸惊恐：“完了，大老板找咱们的时候，我也拿了这个包！” 　　方远成的车子已经开出很远。 　　回到酒店已经快到晚饭时间，方远成点了一份简餐，边吃边重新看最后一个故事的大纲记录。 　　大家都不傻，相信折腾两次后会怀疑到王冠在李哲皓手里。方远成当初写让熊妮妮藏王冠，没想到会被李哲皓拿走。现在看来魏鹏和黄涛两伙人十分危险，得想办法保护少年的安全。 　　方远成想了想，拿起平板电脑开始输入今天的剧情：2017年8月23日21:00，李哲皓打电话报警，让警察来礼品店取王冠。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只要东西不在少年手里，自然会转移别人的注意力。也可能引来恼怒，像魏鹏对熊家姐弟那样，方远成觉得两伙罪犯绳之于法前警察应该会好好保护少年。 　　 ☆、摩斯密码 　　郝楠回到办公室，看到桌上有几份检验报告。魏鹏身上沾的血和现场所有血迹都属于靳文范，数据线上只有靳文范指纹，塔罗牌盒子外壳和内里都有很多指纹，包括靳文范的。检验报告在郝楠意料中，他把报告放到一旁不再多看。 　　郝楠打开电脑，输入刚刚跟踪黄涛得到的地址，房屋所有人信息是一个跟黄涛没关系的人。真够小心，难怪他前几天连黄涛的秘书都查过，还是一无所获。 　　终于捉住狐狸尾巴，郝楠尽量让自己恢复平常心冷静思考。通过监视魏鹏间接监听到熊家骗子，已经能确定黄涛养老虎，因为这个把黄涛捉起来实在不能让人甘心。 　　黄涛这样的道上大人物，如果出事有很多人愿意帮忙顶罪，用老虎为理由逮捕他，很可能被推卸掉责任。 　　郝楠一咬牙，决定等待黄涛交易大额赃物的时候再人赃并获。 　　敲门声响起，没等郝楠说进，门被张毅推开：“头儿！” 　　“下班了是吗？你们先走吧。” 　　“不是。”张毅脸上带着笑意：“有方美美的消息了，知情人正在录口供！” 　　太好了！ 　　郝楠快步往办公室外走，张毅带路到录口供的房间。两人进去的时候，李坤正在填写姓名、年龄等基本资料。报案人看起来四十多岁，穿着讲究，长相普通但胜在气质不错。 　　“头儿。”李坤站起来想给郝楠让位置。 　　“不用，你问吧，我们没什么事儿过来看看。”这也是说给报案人听的，两人进来后他变得紧张起来。 　　李坤坐回去，冲着对面的中年男人说：“可以开始了。” 　　“前几天…应该是19号晚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晚我一个人在酒吧，遇到独身的方美美。我认出她是个小明星，我们聊了几句互留电话。我已经成家了，倒没别的想法，留电话是因为我开了一家广告公司，行业上有些关联。到22号早晨，我开车路过芸芸酒店的时候看到方美美在路边奔跑。她说一早遇到小混混，问我方不方便载她回去回H市。我原本就要回H市，举手之劳，当然同意了。到H市，我在金湖路附近把她放下。等看到她刺伤靳文范的新闻，我才知道情况不对，赶紧来报案。”男人一口气说完，身体放松下来。也能理解，谁摊上这事都糟心。 　　“你们在路上聊什么了？她看起来情绪怎么样？”李坤问。 　　“她上车后说没睡醒，一路都躺在后座睡觉。或许是装睡，总之一直闭着眼睛。起初看起来有些焦虑，后来应该好了，我专注开车没多关心她。”男人停顿一下，忍不住问：“她把人刺伤，刀呢？我看她睡觉还握紧手提包，里面不会有凶器吧？” 　　张毅笑出声：“没准让你猜对了，包里很可能有刀。庆幸吧，如果你有什么想法，毛毛躁躁跟她搭话，没准……” 　　“哎！我一直为自己交友广阔自豪，以后可不敢这么洒脱了，感觉从鬼门关上转了一圈。”男人性格不错，说完也笑了。 　　按正常步骤，还需要核实报案人的身份。郝楠一直在观察，他觉得这人没什么问题。靳文范被刺的事情广受关注是因为他身份特殊，其实案子本身不算大，以这男人的身份没必要跑来说谎。 　　跟郝楠想的一样，核实下来，报案人没有任何问题，接下来就是请H市的同僚帮忙找人了。金湖路离方美美家有段距离，江婉一直声称没联系到女儿，看来方美美只是随意找地方下车。 　　报案人和警员们离开，张毅留下加班，他需要再查一遍方美美有没有认识的人在金湖路附近，或者其它遗漏掉的内容。郝楠回到办公室拿出电脑，开始看他离开警局后的监控视频。 　　先关注魏鹏。看到窃听器和摄像头都被黄海找到，魏鹏误会后掏出枪，郝楠也是一愣。之后摄像头没了影像，也不知道又发生什么。 　　再看方远成房间，除了犯病又唱又笑外没什么发现。因为摄像头废了，郝楠再次决定着重关注方远成，他并没相信窃听器是靳文范所有。 　　看完视频已经晚上八点多，郝楠点燃一根烟，靠着椅背闭目养神。王冠不可能无缘无故失踪，通过思考，郝楠觉得王冠应该在礼品店的少年手里。 　　除非黄涛和魏鹏早就知道窃听器和监控的事情，不然在所得消息无误的情况下，结果已经很明显了。这时间礼品店肯定已经关门，郝楠穿上外套想试试过去敲门。 　　走到礼品店附近，郝楠敏锐发现有人在监视。那两个人他在酒店三楼视频中看到过，正是黄涛的保镖。礼品店二楼亮着灯，保镖为什么不想办法进去找王冠？难道，已经有人在上面审问孩子？ 　　想到此处，郝楠踌躇片刻，转身往回走。他怕这么敲门给孩子带来危险，不如调出礼品店的座机号码打过去探探情况。 　　警局内，张毅还在研究方美美的资料。郝楠走到张毅对面，那里有台电脑正开着，他想通过内部系统查礼品店的座机号码。 　　没等他调出号码，桌上电话响起。郝楠皱眉，烦躁地接起电话：“您好。” 　　“您好，我叫李哲皓，目前在古巷街48号哲皓礼品店，从下午开始一直有人在外面监视我。”李哲皓边说话，边以奇怪的节奏用手指敲打桌面。 　　郝楠愣住，随后是惊喜。他拿过纸笔记录下奇怪的符号，然后也边说话边敲着桌面：“能说说具体情况吗？”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最近很奇怪，昨晚有个游客买走除爱之王冠外的所有货品。今早隔壁旅馆的姐弟买走所有爱之王冠和部分娃娃，后来又有人买走剩下的娃娃，然后又有人来要买娃娃……” 　　“你最近有去什么奇怪的地方，拿过什么东西吗？” 　　“完全没有！附近开了家射击店面，我就去那玩了几次，剩下时间都待在店里。打.枪赢来的娃娃，也都卖出去了。” 　　“知道了，你别外出，明早我去你那里看看情况。” 　　“好！那就这样，再见。” 　　郝楠放下电话感叹，李哲皓真是个聪明孩子。他怕电话被监听，用摩斯密码传递消息。两人电话里的交谈半真半假，真正交流是通过敲击桌面传递密码。 　　对于怎么处理爱之王冠，真的很让人纠结。为了不给李哲皓带来危险，原本郝楠已经决定立刻取回王冠，暂时放过黄涛。没想到李哲皓主动提出配合警方捉住大盗，也给他一些时间来破解王冠的秘密。 　　李哲皓的聪明和谨慎，让郝楠心中生出一丝预感，也许他真的能解开王冠的秘密。郝楠下定决心按李哲皓提出的办法钓鱼，为了保护他的安全，明天一早得派几个便衣警察去附近。 　　张毅整个人看起来很疲惫，他打着哈欠走近郝楠：“头儿，谁来电话，你站这冥想呢？感受到魔法元素了吗？” 　　“别总看乱七八糟的书。”郝楠嘴上数落，眼中尽是笑意：“怎么样，找到线索了吗？” 　　“没有，我估计方美美只是随便找个地方下车。明早我联系H市的同僚，让他们帮忙找人吧。反正咱们发了B级通缉令，他们想推脱也不行。”提起曾经待过的警局，张毅语气不是很好。 　　“之前确实是我太急做错了，局长也是没办法，你可别记仇。”郝楠停顿一下，难得露出夸张的笑容：“王冠找到了，就在咱们古镇。” 　　张毅一听立刻来了精神：“怎么回事？！” 　　对郝楠来说，张毅是自己人，他没隐瞒给人放摄像头的事儿，将最近发生的事儿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张毅听得瞠目结舌，很快得意起来：“咱们灰溜溜被下放，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扬眉吐气了。我就说嘛，破大案还得靠咱哥俩。”停顿一下，他兴奋地问：“怎么运作？” 　　明早就要开始行动，两人坐下商量计划。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动手，这中间可能出现什么意外，快到凌晨的时候才商讨出一份相对完善的行动计划。 　　张毅伸了个懒腰：“一起走？” 　　郝楠神色凝重起来：“方美美不在古镇，我去趟医院让咱们的人回家休息。你去芸芸酒店开个房间，要能从窗子看到哲皓礼品店，我怕他们忍不住在晚上动手。” 　　“好嘞！那我明早就不回警局了，咱们计划里不是有个高空监视的位置嘛，我就做这个得了。” 　　“行，明天电话联系！” 　　张毅离开，郝楠回到办公室点燃一根烟，看着笔记本上记录的内容发呆。一个个人物名字，一条条人物关系线，看似明了却总觉得还有什么暗隐藏其中。 　　关键人物靳文范还没醒来，他的平板电脑又在方美美手里。看看时间刚过凌晨，郝楠拿出一套监控设备离开警局。 　　医院六楼的走廊很安静，一名警员正窝在靳文范门口打瞌睡，看起来很可怜。被郝楠摇醒，警员揉了揉眼睛站起来：“头儿，你怎么来了？” 　　“明早有行动，你先回家吧。” 　　警员有些犹豫：“那……不用再保护里面的人吗？” 　　“刚刚接到报案，方美美在H市，靳文范这里安全了。”郝楠看到警员疲惫的样子，催促道：“快回去休息，明天早点来上班。” 　　“那好，明早见。”警员很开心，离开得特别快。 　　郝楠进入靳文范病房，在他床边站了一会儿，神色复杂的俯视病床上的人。靳文范似乎瘦了一些，脸色不是很好，希望他能快点醒来。 　　在靳文范病房内装完针孔摄像头，郝楠看了看时间，干脆不离开医院，在走廊长椅上将就一晚。刚躺在椅子上，一个中年女医生走过来：“您好，您怎么躺这了？” 　　郝楠站起来，谨慎地回答：“我是今晚来看顾靳先生的警察，明天开始我们就不派人过来了。如果靳先生醒来，麻烦医院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女医生接过郝楠的名片看了看，笑着说：“我是靳先生的主治医生王琪，刚好今晚值班，我很愿意配合警方。只是，你们明天不再派人来，靳先生会不会有危险？” 　　郝楠还是没多透露案件：“不会，案子还没破，具体细节不方便透露。” 　　王琪没再多问，爽快答应：“好的，等靳先生醒来，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作者有话要说：　　特别感谢： 读者“良语”,灌溉营养液 +1 2017-08-10 12:45:25 ☆、逮捕行动 　　次日一早，方远成躺在床上打开神奇电脑查看凌晨更新过的大纲。李哲皓机灵的表现让方远成赞叹不已，他果然不是普通少年，比想象中聪明得多。 　　既然李哲皓的安全不用他担心，郝楠制定的计划也没问题，接下来可以安心看热闹了。在此之前，先确认一件重要事情。方远成拿出手机，找到一个号码发出短信：我要的东西还没准备好吗？ 　　对方很快回复：已经发出去了，你没收到吗？ 　　方远成皱眉打字：没收到。 　　短信还没发出去，敲门声响起。 　　从猫眼往外看，是快递员。方远成拿下房卡，走出房间门关上，接过快递盒子开始签收。快递员走后，方远成进入房间站在门口监控拍不到的位置拆包裹。 　　包裹里只有一个平板电脑，外观看起来跟神奇电脑几乎一样。方远成把快递盒子放进衣柜，拿着平板电脑进入盥洗室，将它放在洗手池台子上。 　　郝楠装的监控真的很麻烦，方远成每步行动都要小心。好在房门和盥洗室门不在监控范围，由于盥洗室玻璃墙能从外面看到里面，酒店在玻璃墙外准备了一个帘子，而方远成房间的帘子一直是拉起来的。 　　他走进房间躺在床上假装用神奇电脑浏览网页，不久后拿着它到盥洗室与假平板电脑互换。 　　回到卧室，方远成坐到圆桌旁，用手提电脑从指定网盘下载一个软件。软件安装完毕，他拿起假平板电脑分别在人物小传和大纲处输入内容。很快，同样的内容在手提电脑软件内显示。 　　方远成删掉软件上的内容，再输入别的内容按确定键，假平板电脑也跟着变化成同样的内容。 　　这东西是方远成特意找人定做的，假平板电脑内有一张电话卡来传输数据，屏幕上并不会出现信号显示。其运作原理，与窃听器差不多。 　　确定东西能用，方远成把一早输入手提电脑的人物小传和故事大纲分别输入到假平板电脑，除了刚得到神奇电脑时靳文范留下的内容，他这几天运作的剧情大纲也在其中。 　　关掉手提电脑，把假平板电脑放到枕头下面，方远成松了一口气。做这东西为以防万一，假如靳文范醒来再找他，可以先用假平板电脑搪塞过去。 　　方远成打开手机软件叫了一份外卖，送餐人员速度很快，拿到早餐时还是热的。他在门外收货，顺便让送餐员帮忙扔掉快递盒子。 　　吃完早餐，他拿起望远镜从窗户往楼下街道看，预感好戏应该快上演了。这条街出现很多便衣警察，包括郝楠。 　　郝楠正在礼品店附近的巷子里，方远成注意到他面色疲惫并且没换衣服，瞬间很多小说情节出现在脑中。比如郝楠昨晚接到报警说有人□□不给钱，过去现场后发生了不可言说的故事。方远成觉得这种事必须言说一下，可以写个小短篇发到论坛，文名就叫：那一夜。 　　内心YY完，方远成含着笑戴上耳机，打开软件开始窃听魏鹏。 　　耳机里传来走动声和开箱子的声音，没多久关门声响起。 　　魏鹏出门了，他是不是已经想到王冠最可能在李哲皓那里？方远成有些担心，想到郝楠带着警察在楼下，又觉得他下去帮忙可能会添乱。 　　郝楠看到魏鹏从芸芸酒店后门走出来，用对讲机说：“大家注意，二号人物正在靠近，跟他打过照面的人远一点监视。” 　　“收到。”“收到。” 　　得到两个回复，郝楠敏锐地抬起头，正看到方远成站在窗边拿着望远镜。他的眼睛被望远镜挡住，看不到神情。那明显上扬的唇角，让郝楠在心里暗骂一声混蛋。 　　魏鹏从酒店出来后，谨慎观察周围路人。没察觉到危险，他很自然地走到哲皓礼品店大门处，从口袋里掏出工具开锁。魏鹏动作非常快，几秒钟后大门被打开，在不了解情况的路人看来，完全是住户打开自家门，不会引起任何怀疑。 　　魏鹏打开大门走进去，看到店内正中央放着一个展台，上面摆着一个爱之王冠。他记得原本店铺不是这样布置，特意单独来展示一个王冠，这种行为很奇怪。 　　首先，男孩说手上没有王冠，果然在撒谎。确认王冠的真假得走近，魏鹏直觉店铺里可能有陷阱，他站在那里犹豫要不要靠近。 　　突然有两个人窜进店，直奔着王冠去。魏鹏认得他们是黄涛的保镖，不再犹豫，他也往展柜方向跑。 　　临近王冠，魏鹏一眼认出是真品，毫不犹豫从怀里掏出□□对着两个保镖：“别靠近！回去告诉黄老板，想要王冠来找我交易。” 　　听魏鹏这么说，两个保镖也意识到东西是真的。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两人相互使眼色交流。 　　魏鹏看到两人眉目示意，略带紧张地大喊：“别动，再动我要开枪了！” 　　保镖们不为所动，两人迅速掏出□□同时对准魏鹏，其中一人说：“咱们三个一起开枪，王冠最终还是会落到我们手里，不如你识趣点赶紧离开。” 　　“行动！”时机刚刚好，郝楠带着警察涌进礼品店，将三人团团围住。 　　郝楠看着目瞪口呆的三人厉声说：“都不许动，现在把枪扔在地上，踢过来！” 　　已经被警察围困，大门更是被堵死，知道出不去的情况下，两个保镖乖乖照做。 　　收起他们的□□，郝楠看向动作不变的魏鹏。没等郝楠说话，魏鹏赶紧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我没扔枪，是想跟他俩区分开。警察同志，我这是高仿货，假枪！” 　　说完，也把枪扔在地上踢给郝楠。 　　郝楠捡起枪检查一下，“确实是假货。” 　　两个保镖怒视魏鹏，如果不是他耽误时间，哥俩早跑了。 　　“行了，都铐起来，带回警局！”郝楠一声令下，警察们开始动作。 　　警察们带着三人到店外，被附近游客和商户围观的时候，郝楠并没离开礼品店。他站在楼梯口，冲楼上喊：“我是跟你通过话的警察，匪徒已经被捉走了，你还好吗？”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李哲皓从二楼露出小脑袋：“我没事儿！都捉住了吗？” 　　“今天过来的人都捉住了，还有一些由另外一队警察去逮捕。不确定是否会有漏网之鱼，你先跟我回警局做笔录，过后再解决你的安全问题。” 　　“谢谢叔叔！”李哲皓拿着钥匙，从楼上跑下来。 　　两人锁大门的时候，另一队守在黄涛老窝的人得到消息，也在行动逮捕嫌疑犯。 　　这次警局所有人员都出动了，黄涛的别墅被围起来，李坤带着几个突击队员破门而入：“不许动，都把手举起来！” 　　待在客厅的黄涛和几个保镖率先被逮捕，突击队员一个个房间进入检查。别墅比较大，房间几乎都空置着。 　　有个房间装着隔音板，原本是暂时关人用的，黄海拿回窃听器后把它放在这个房间。还没确定王冠在礼品店，黄海每天都会对着窃听器报号码，现在也是：“交易王冠拨打138……” 　　“不用拨打，你被逮捕了！”李坤站在房门口对身后同事使眼色，两个警员上去提起黄海给他戴手铐，李坤从口袋里拿出证物袋把窃听器放进去。 　　方远成坐在椅子上戴着耳机，通过被拿走的窃听器听到那边的对话。他唇边勾起微笑，整个人放松下来，终于结束了。 　　接下来应该迅速删除软件，清理跟魏鹏有关的两个窃听器之间的联系。方远成电脑知识有限，帮他做假平板电脑的朋友给他讲过如何完美清理使用痕迹。 　　有条不紊地做完这一切，方远成到盥洗室从抽屉里拿出神奇电脑，在最后一个故事后面打字：完。 　　字迹消失，神奇电脑没有反应。方远成皱眉，之前靳文范的故事都是写了完之后，才能开启下一个。现在不能完结故事，是方法弄错了，还是得等向阳拿到王冠才算完结？ 　　放下神奇电脑，方远成拿出手机拨通熊妮妮的电话。黄涛和魏鹏都不是傻瓜，他们沾手不法事情那么久，必然想好被捕后的说法。警察找不到更多证据，熊家姐弟恐怕要被牵连进去。 　　最初是因为自己恼怒被欺骗，才让熊家三人参与。王冠价值不菲，偷盗罪一旦被判年头不少，方远成打定主意救人。在警察找到他们之前，方远成要把想到的说法提前告诉他们。 　　正在医院切水果的熊妮妮看到方远成来电，立刻兴奋紧张得接通电话，像恋爱中的少女：“喂，你好。” 　　两人的脑电波没能正确连接，方远成直入主题：“我知道你们经手过王冠，现在涉案人员已经被逮捕归案。你们留在医院什么也不要做，如果警察询问就说黄涛通过你们给孤儿院捐钱，其它事情我来解决。” 　　熊妮妮很惊讶方远成怎么会知道他们做过什么，但她聪明的选择不问：“你会不会有危险？” 　　方远成笑了笑：“不会，你们三人对好口供就行。”略微停顿，用关心的语气问：“我那位前辈怎么样了？” 　　“我也正要给你打电话，一个坏消息。”熊妮妮沉默片刻，“他还没醒，听护士说他原本就得了重病活不了多久。” 　　“好，谢谢你带来的消息。”突然接到这样意外的消息，方远成并没有能独占神奇电脑或惩罚杀人犯的开怀，而是不知原因地心情复杂，也许是对生命的敬畏吧。 　　 ☆、关于父爱 　　就在方远成和熊妮妮对口供的时候，郝楠一行人已经回到警局。 　　“把他们分开审问！”交代完手下警员，郝楠自己带着李哲皓到办公室。 　　李哲皓有些拘束，郝楠从抽屉里拿出一罐饮料，打开递给他：“别紧张，你做了好事。我来帮你做笔录，能说说得到王冠的过程吗？” 　　事情经过郝楠已经大致知道，李哲皓的叙述与他得到的消息没有出入。 　　等李哲皓在笔录上签完字，郝楠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会摩斯密码？” 　　看到李哲皓抿嘴，郝楠笑了笑：“笔录已经结束，这是咱们的私人谈话。你还在读高中吧，我很好奇像你这么大的孩子为什么对摩斯密码感兴趣。” 　　“我的记忆力很好，智商似乎也比一般人高。我对密码学等相关知识很感兴趣，以后想做警察或者搞学术研究。”李哲皓看起来有些腼腆，他看向郝楠的眼神带着期待，似乎很希望能得到认可。 　　“等你警校毕业，可以到我们这里来实习。”学术研究被郝楠自动忽略，他对李哲皓这样的人才十分感兴趣。 　　李哲皓眼中迸发出光芒，整个人放松下来：“谢谢您！对啦，我把王冠的秘密破解了。” 　　“能告诉我结果吗？”郝楠对此很感兴趣。 　　“向阳女士没发现秘密，因为她很珍惜王冠，不会想到把上面的宝石拿下来。王冠设计很巧妙，有个小机关可以让宝石自动脱落。”李哲皓看到郝楠一脸认真严肃，调皮地冲他眨了眨眼睛：“那些渴求长生的人要失望了，宝石脱落后只有一张照片，向阳女士小时候跟父母的合影。我猜它原本是个项链坠，那年代不是很流行项链坠里面带照片吗？可能是后来项链坏掉了，改做成王冠，我猜向先生是希望女儿结婚的时候亲手帮她戴上吧。” 　　“向学进先生是归国华侨，那年代国外结婚确实很流行戴王冠之类的配饰，也许真让你猜中了。”郝楠一脸感慨，“这是父亲对女儿的爱，向先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不为生活所累。” 　　郝楠脸上出现复杂的笑容，他也被带了节奏真的以为有科研结果。这个结果出乎意料却在情理之中，向先生留给女儿的照片象征着他们一家短暂相处的幸福时光。他不知道女儿未来想走什么样的道路，甚至未来的社会环境什么样子，价值不菲的宝石是生活保障。 　　“我们要公布结果吗？”李哲皓眼中带着跃跃欲试。 　　郝楠沉思片刻，严肃地回答：“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有些人为了延长生命已经疯魔，这就是为什么三十年前去世科学家的遗物仍然能引起轰动。并不是谁都能接受这个结果，如果有人以为你私藏……” 　　李哲皓很聪明，不用郝楠多说，他已经想通其中关键：“您放心，我绝对不说！” 　　外面传来嘈杂声和李坤的指挥声，郝楠知道另一队已经回来了，他站起身对李哲皓嘱咐：“你就待在这个房间别出去，我到外面看看。对了，给你家人打个电话。” 　　“好的，谢谢叔叔。”李哲皓真诚道谢。 　　郝楠打开办公室门，门外张毅正欲敲门，看到郝楠讪讪收回手：“还好我眼疾手快，不然敲老大脸上了。” 　　“别闹，你在上面观察的怎么样，没有漏网之鱼吧？这可关系到一个孩子的安全！” 　　“没有，要有我早给你打电话了。李坤把黄涛他们带回来了，你要不要亲自去审问？咱哥俩在他身上没少吃亏！” 　　郝楠有些意动，想了想回道：“行，咱们去看看。” 　　“太好了，他在一号审讯室！”张毅乐呵呵跑在前面带路，脸上的兴奋之色无法掩饰。 　　两人进屋后坐在黄涛对面，张毅脸上尽是得意：“黄总，咱们又见面了。” 　　黄涛看到郝楠和张毅愣住，“我记得你们，先前不是在H市警局吗？难怪又被带警局来了，你俩到底跟我什么仇？”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说老天让我们在这里遇到你，是不是命中注定？我们哥俩能来这，还是托你的福。” 　　郝楠轻咳一声，示意张毅适可而止。警察跟犯罪分子的博弈本来就是这样，他们要做到一切从公心出发，弄成私人矛盾就不对了。 　　“啧啧，居然带着突击队逮捕我。如果没有一个合适原因，我还投诉你们，这回让你们连鸟不拉屎的地方都待不了！” 　　郝楠用力拍桌子，厉声问：“买卖赃物，非法圈养保护动物，非法持有枪支。这些原因够不够？” 　　“你说我？！”黄涛用手指着自己，故作惊讶：“我可没做过犯法的事情！你是警察，应该知道说话办事得讲证据，那老虎是我们捡到的，还没来得及报警。” 　　似乎是刚想起来一般，郝楠说道：“对了，还有花钱买消息。给了熊家姐弟两百万，你可真大方。” 　　黄涛继续撇清关系：“熊家姐弟？是孤儿院缺钱的那件事情吗？我确实给孤儿院捐了两百万，怎么，他们拿钱跑了？” 　　“怎么回事，你自己心里明白！”郝楠没想着黄涛会认下，他并不生气，接下来话题一转：“你的保镖和珠宝大盗魏鹏都被捕，老虎当场在你的别墅被发现。你应该知道，现在坦白和被人指证，结果肯定不一样。” 　　郝楠说完起身，将身旁的张毅也拉起来：“好好想想，我现在去审你弟弟，别等他人都交代才张口，到时候后悔也晚了。” 　　面对郝楠的心理战，黄涛有些紧张。但到底忍住了，他闭上眼睛不再看对方。郝楠皱着眉离开房间，停在审讯室门口对说：“想办法给他设定个安全的环境，屋里隐蔽装上监控。一旦他往外打电话，立刻监听并锁定对方位置。还有，H市那边给回复了吗？” 　　“还没。”张毅无奈摊摊手，“黄涛在H市有好几处住房，像古镇这边挂在别人名下的房子更要慢慢查。他公司的人已经被带到H市警局，老家那边也有当地刑警过去询问。” 　　“知道了，一旦有消息立刻通知我。”郝楠说完，走到另一间审讯室外。推门进去，看到黄海正在修指甲，一个警员坐在对面无奈地直翻白眼。 　　“怎么样了？”郝楠问警员。 　　“他说，老虎是附近林子里捡来的，还没来得及报警。本来想给老虎吃一顿饱饭再说，结果咱们刚巧来了。” 　　黄海吹了吹指甲，对郝楠抛了个眉眼：“就是这么巧！” 　　“别以为随便找个理由就能逃避法律的制裁。我再问你，被逮捕的时候为什么对着窃听器说话？” 　　“我不知道什么窃听器，警察来的时候，我正在研究捡到的零件。”黄海突然捂住胸口，扭捏着一脸惊恐：“唉呀妈呀，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零件是窃听器？那我说话、洗澡、换衣岂不是都被人听去了？” 　　“好好说话，当你是古人吗！”郝楠忍着恶心，把对黄涛的说辞又对黄海说了一遍，说完狠狠关门离开。 　　没等走到魏鹏的审讯室，两个警员走过来：“头儿，保镖说枪是他们自己配的，雇佣人黄涛不知道他们有枪。” 　　郝楠预料到这种情况，不甘地问道：“他们抢王冠被当场捉获，还能辩解？” 　　“他们知道老板想要魏鹏的家传古玉，跟踪魏鹏看到他悄悄打开人家店面要拿里面的王冠，就先一步拿到王冠威胁对方交易古玉。怎么办，按他们的说法，所有事情跟黄涛一点关系没有！” 　　“继续审问，给他们说清利害关系。”郝楠说完深呼吸，忍着怒气到魏鹏所在的审讯室。 　　审讯室里，魏鹏说个不停，录口供的警员下笔如飞。看到郝楠进来，警员放下笔揉了揉手腕，把笔录递给郝楠看。 　　郝楠看到笔录上的记载，魏鹏说黄涛雇佣他开锁，他知道对方涉.黑不好拒绝。至于王冠，从来没听说开锁跟王冠有什么关系。怕他们加害或者设计抢家传古玉，特意买了把假枪防身。 　　光看笔录，形容的是一个被恶势力盯上的倒霉蛋。郝楠冷笑，“魏鹏，我知道你的底细，而且还有证据。我们的人已经去拿证据，你继续录口供。这是我最后给你的机会，看在你拿着假枪，没因为偷窃伤人的份上！” 　　今天用了三次同个心理战术。只有最后对魏鹏说的比较有谱，方远成那兴许留着一些证据，剩下的黄家兄弟还得再想办法。离开审讯室，郝楠跟刚从楼上下来的李局长走个对面。 　　“好小子！”李局长开心得拍了拍郝楠肩膀：“已经确定了，你们找回的王冠是真品。待会儿王冠的主人和媒体都要过来，赶紧准备一下。” 　　“局长出面吧。我待会儿要出去找个证人，回来后还得审讯这些人，现在局里太乱了。”有过一次惨痛经历，郝楠再不想面对媒体。 　　看看闹哄哄的警局和爆满的审讯室，李局长点点头：“这次你立了大功，肯定能恢复原职。哎，这么能干，真舍不得你走。” 　　李局长说完，心情瞬间失落。他又拍了拍郝楠的肩膀，叹着气离开。 　　郝楠目送局长离开，快步往警局外走。他要去找方远成，希望那个看热闹的家伙还没跑掉。 　　 ☆、物归原主 　　敲门声响起，方远成深呼吸，悠闲地走到房门口打开门。毫不意外，站在门外的人是郝楠。 　　方远成上下打量一番尽显疲惫的郝楠，面上带着懒洋洋的笑意：“郝警官，不去捉你的江洋大盗，找我一个作家干嘛？想让我帮你出传记吗？” 　　没理会方远成的挑衅，郝楠严肃地问道：“我知道你在魏鹏房间里放了窃听器，也知道最初是熊家姐弟把王冠从魏鹏那里偷出来。我还知道，那钱捐给快倒闭的孤儿院了。” 　　郝楠明显在炸他！方远成故作警惕地看向郝楠，语气充满敌意：“你想干什么？” 　　“为了找出魏鹏的罪证，我只能逮捕熊家姐弟。王冠价值不菲，哪怕他们是从魏鹏手里偷出来，而不是从原主那里，依然有罪！”郝楠停顿，“我知道你在魏鹏房间装了窃听器，如果你肯……” 　　“我们做个交易。”方远成打断郝楠的话，掏出手机录音：“窃听器什么的我不知道，不信可以拿我的电脑去检查，没有任何痕迹。但是，我无意中听到过魏鹏打电话，他手上有一份交易记录。如果你保证不找我和熊家姐弟的麻烦，我可以给你这个消息。” 　　郝楠看着方远成的手机，他知道一旦回答意味着什么：“控辩交易？你的要求，我得跟上级申请。” 　　方远成做了个请的手势，内心有些失望。他以为郝楠做事不择手段，为了找到魏鹏的罪证肯定会立刻答应下来，这样手里掐着他不按程序做事的证据，能让对方忌惮着别再找他麻烦。 　　看着郝楠背过身去打电话，方远成平复心情冷笑。虽然失望，也没什么，很快就可以结束剧情离开古镇了。难道，他走哪，郝楠还能跟着不成？ 　　“可以。”郝楠挂断电话回过头，认真地看向方远成：“咱们现在回警局见局长，你最好不要骗我们！” 　　方远成耸耸肩，看向郝楠的笑容中带着挑衅。他拿上外套、抽出房卡跟在郝楠身后，走得极慢且悠闲，就像要去度假而不是警局。 　　回到警局，李局长已经等在办公室。示意两人坐下，他严肃地看向方远成：“方先生对吗？你的要求让我们很为难，熊家姐弟情有可原但到底犯了错误。” 　　方远成挺直身子，露出柔和的微笑：“不瞒您说，我刚到古镇就被熊大壮骗了。知道被骗的时候很恼怒，后来得知熊大壮有个智障的弟弟还一直尽力给孤儿院捐钱，心理感受很复杂。” 　　“每个人都有困难，但不能因此去违法。你看现在科技多发达，他们只要上网呼吁，我相信有很多好心人愿意给孤儿院捐款。”李局长表情很严肃。 　　“是，我知道，有很多例子摆在那里。”方远成没否认，“他们姐弟见识有限，不像局长这样能想到最合适的方法。据我了解，他们一直都是装聋哑人跟旅客要高价船费，偷盗这么严重还是第一次。这不，一场误会，想做好事出了岔子。” 　　“想做好事儿？”郝楠在好事上加重语气，紧锁眉头疑惑地看向方远成。 　　“对呀，电视上说提供消息有奖金。他们打算把王冠偷出来交给警察，谁知去警局的路上遇到魏鹏了。后来王冠被弄丢，自然不敢报警。” 　　李局长继续问：“那两百万怎么说？” 　　“好心人捐赠给孤儿院的呗，听说是个姓黄的大商人，你们可以去查。”方远成认为，虽然没跟黄涛交流过，但被问到这笔钱，对方八成会这么回答。 　　李局长沉默，许久后问道：“魏鹏把东西藏哪了？” 　　“什么东西？”方远成故作惊讶。 　　郝楠拍桌子站起来，握着拳头冲方远成低喝：“你什么意思！” 　　“郝楠，坐下！”李局长瞪着眼睛，伸手用动作示意他。 　　郝楠坐下后继续瞪着方远成，李局长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递给方远成。 　　方远成仔细看了看纸上的内容和印章，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放在局长桌上：“魏鹏藏证据的位置已经具体写在上面。你们需要确认消息对吧，看来我得在警局待一会儿了，可以跟郝警官到楼下去吗？” 　　“可以。郝楠，带方先生出去。”目送方远成和郝楠离开，李局长叹气揉了揉太阳穴。古镇什么时候来了这样的人物，对方显然早就将一切准备好，并且毫不避讳。 　　郝楠不傻，只是短暂误会方远成耍他。这会儿看到两边默契达成交易，只能恨恨瞪了方远成一眼。郝楠没再多说什么，从内心讲，他也觉得王冠的价值过高，熊家姐弟因此毁掉一辈子有些可惜。 　　来到楼下，郝楠指着方远成对李坤说：“这人你还认识吧？看好他，别让他到处乱跑，也别让他出警局。” 　　局长已经联系H市刑警去找方远成提供的证据，如果能找到，魏鹏偷盗可以定罪。像他们这种人通常会留些东西自保，比如方远成说的交易记录。希望这个记录不止是笔记，还能有一些交易视频。 　　如果有黄涛，自然可以给他定罪。买得起魏鹏偷盗物品的，都不是普通人，这件案子必然牵连广泛，郝楠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李坤给方远成倒了一杯水，他刚坐下没多久，李局长匆匆走下楼：“赶紧收拾警局，王冠的失主和媒体来了，咱们得接待一下。” 　　随着李局长一声令下，所有警员行动起来。方远成喝着热水看他们忙碌，见张毅把桌上的资料一股脑塞进抽屉里，忍不住发出啧啧声。 　　警员们迅速收拾完办公室，开始各自整理着装。年轻警员都很激动，破了大案上电视跟上回被质问可不一样，他们这样的小地方恐怕也就这一次了。 　　一个头上裹住围巾遮脸，戴着大墨镜，只露出手部皮肤的女人在媒体人的簇拥下进入警局。方远成在电视上看过这个形象，爱之王冠的失主向阳。 　　大家都知道向学进实验失败葬身火海，向阳因为想救人导致面部烧伤毁容，看到她的打扮没人觉得奇怪。未免失礼，所有人都避免直视她。 　　李局长拿着一个木盒，郑重地交给向阳：“向女士，专家已经检验过王冠，您再看看。” 　　向阳接过王冠并没打开盒子，而是直接递给身旁穿西装的老者，用低沉沙哑的嗓音说：“王冠继续展览，我的承诺仍然有效。” 　　听到向阳的说话声，方远成的视线从郝楠身上移过去，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者打开盒子检查王冠，“没错，是真品。多谢警察同志们为我们博物馆找回它，更加感谢向女士还愿意信任我们。” 　　一阵闪光灯，跟来的媒体开始拍照，等待上镜的警员们都挺起胸脯面上带笑。 　　站在向阳旁边的女记者把话筒伸到李局长面前，问：“您能给我们说说破案的过程吗？” 　　李局长谦虚一笑：“这个案件由郝队长负责，所有警员集体参与。这样，让郝队长给你们说说。” 　　郝楠有些意外，通常都是领导出面，他刚才也拒绝出面，没想到李局长又把他推出来。肯定是想帮他恢复原职才如此，郝楠心里一阵感动。 　　郝楠走过去说起破案过程，为了不给李哲皓拉仇恨值，中间一些过程简略了。方远成勾起唇角，心想怎么不说说警察给人装监控呢。 　　等郝楠说完，旁边警员也跟着说了几句。仿佛回到入学时宣誓那会儿，带着激动的心情发誓不放过任何违法份子。 　　采访很成功。说完这个话题，一个上次没来过的记者走出来问道：“请问编剧靳文范被刺伤是发生在这里吗？他现在怎么样了？” 　　这个问题问出来，李局长愣了一下，温和地回答道：“他还没醒，身体比较虚弱。嫌疑犯方美美在逃，我们已经有线索，别的不能多透露，相信不久就会有结果。” 　　记者得到确切答案很满意，连爱之王冠都能找回来，伤人案完全不在话下。记者想了想，忍不住追问：“我们能知道靳文范编剧在哪间病房吗？” 　　“为了靳先生的安全，这个问题不能回答你们。这样，我答应大家，等靳先生醒来第一时间对他转达各位的关怀。”李局长说话中听，记者们没有意义。 　　有些记者也反应过来，万一因为他们中的谁给靳文范带来意外，那所有人都逃不开干系。记者们互相警惕地看了看，一切尽在不言中。 　　就在记者们和向阳要离开的时候，李梁丰挤进人群，看样子是刚赶回来。他走到向阳面前，熟稔地说道：“听儿子说你要来古镇拿王冠，我赶紧回来看看。王冠也找到了，你就在古镇玩几天呗，欠你的钱还没还呢。” 　　向阳歪着头看向李梁丰，点点头没接话。 　　见向阳要留下，大家纷纷告别，记者们忙着回去赶稿子，博物馆的人也想赶紧护送王冠回去。一堆人离开，拥挤的警局瞬间安静下来。 　　李哲皓从郝楠的办公室走出来，到李梁丰面前：“爸，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我还以为听错声音了。” 　　“你这孩子，出这么大事情怎么不告诉我！”李梁丰生气地照李哲皓背后拍了两巴掌，然后盯着向阳说：“这是我儿子李哲皓。” 　　李哲皓比较面瘫，但还是很讲礼貌，赶紧对向阳问好：“阿姨您好。” 　　向阳用低哑的嗓音回道：“真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 　　“这都中午了，咱们先去吃口饭？”李梁丰提议。 　　“我——”向阳的声音有些为难。 　　李梁丰善解人意地说：“我在古镇开了个礼品店，一楼卖东西二楼住人，就到我家里吃吧。你要是不方便，可以自己在房间吃。” 　　向阳点头，算是同意了。 　　送三人离开警局，李局长回到办公室，郝楠继续带着警员们跟嫌疑犯死磕。方远成换了个姿势坐着，看了一场好戏，他若有所思地盯着水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秘密暴露 　　中午在警局食堂混了顿饭，假装看不到警员们疑惑的眼神和欲言又止的样子，方远成一直斯文的吃着饭。 　　到下午一点，保镖们问完话被转移关押。徐苗看屋里没剩几个同事，她终于忍不住挪到方远成身旁好奇得问：“你怎么又来了？” 　　方远成没回答，反问道：“你看我像犯人吗？不用做笔录还不让走，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徐苗看着方远成笑吟吟的脸，觉得对方有点邪气，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底生出。她知道不该继续谈话，但好奇心太大还是没忍住：“我……想不出来，要不也不能来问你啊！” 　　屋里剩余的人都支起耳朵听他们谈话，徐苗说完，他们都不自觉地点点头。之后又开始悄悄观察方远成，想从他身上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方远成满脸忧郁，叹了口气：“事情要从我在警局做完笔录的第二天说起。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我到街上寻找灵感。晨雾蔼蔼鸟语花香，突然——” 　　几个警员听得认真，听到抬高声音的‘突然’两个字，弄得他们集体一颤。 　　方远成微微一笑，继续说：“突然，一股破坏气氛的香烟味传来。郝楠穿着警服走到我身旁，他吸了一口烟吹向我的脸，说——” 　　怎么又停了，赶紧往下讲啊，弄的人心痒痒。 　　“你们会保密吧？”方远成满脸忧郁。 　　几个警员没说话，这会儿也不装偷听了，都高频率点头。 　　郝楠在回警局的路上接到李局长的电话，已经找到魏鹏藏着的证据了，除了手写记载还有偷拍。其中，就有跟黄涛的交易过程。 　　现在不止找回王冠还有机会给黄涛定罪，被降职以及错失关键嫌疑犯的失误彻底成为过去，郝楠带着兴奋地心情往警局赶。 　　可惜好心情没能持续多久，他刚进警局，听到一声大吼。 　　所有警员听完方远成的讲述满脸惊恐，张毅更是红着脸反驳：“队长是同性恋，他见了你之后念念不忘，故意找茬纠缠？！不可能，我们队长已经订婚了。” 　　郝楠脸气得都绿了，警员们看到郝楠大步走进来，都缩着头开始假装干活，只有背对着郝楠的张毅还傻傻站在那里。 　　张毅对面的方远成自然看到郝楠，他挑衅似的对郝楠笑笑，转而看向张毅问：“骗婚知道吗？很多同性恋会欺骗女性结婚生子，然后继续逍遥快活。看起来你跟郝楠关系不错，见过他未婚妻吗？” 　　张毅摇头，神色有些纠结，他想起队长给人房间放监控的事儿了。 　　郝楠走过来，在背后拍了拍张毅。方远成毫不在意郝楠脸上的怒容，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移动，一副打定主意看好戏的样子。 　　张毅意识到什么，僵硬的回过头。他看到郝楠面无表情的脸，似乎感到一片片黑云压抑下来，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赶紧去干活！”随着郝楠一声低喝，张毅解脱似的跑开，最后还回过头埋怨地看了方远成和徐苗一眼。 　　方远成双腿交叠，拿过水杯不紧不慢喝起来。郝楠走近，俯视着他，双方僵持，房间里似乎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许久，郝楠压住怒火，平静地说：“资料没问题，你可以走了。” 　　“多谢郝警官，希望咱们再没有机会见面。”方远成动过优雅地放下水杯，起身对郝楠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双手插.进口袋往警局外走。 　　走到警员们附近，方远成停住：“再见了各位，多谢你们的热水。” 　　拿到平板电脑后就被郝楠盯上，房间里还给放监控，不是同性恋是什么。想到郝楠那张愤怒的脸，方远成站在警局门口嚣张的笑出声。 　　回到酒店，方远成打开战色论坛，较有兴致地写了一篇短文《那一夜》发上去。 　　那一夜，我失去了自我。那一夜，我得到了永恒。818某古镇刑侦队长郝楠和站街女的爱情故事，低配版《风月俏佳人》你值得拥有。 　　笑着看完网友千奇百怪的留言，方远成从盥洗室抽屉拿出平板电脑。他在最后一个故事输入：完，字再次消失。 　　方远成有些烦躁，向阳已经找回王冠，为什么故事还是无法完结！他来到窗边，拿着望远镜试图往哲皓礼品店二层起居室看。 　　李哲皓和李梁丰正在吃饭，想到方才在警局听到的对话，向阳应该单独在房间用餐。 　　方远成坐在椅子上思考，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拿起手机给张威发短信。 　　“问你件事情，爱之王冠的事情闹那么大，你们媒体手上应该有向阳的联系方式吧？” 　　“有啊。爱之王冠不是找到了嘛，你找向阳干嘛？” 　　“别管那么多，把她电话发给我。” 　　“知道了，你还真不客气，最近稀奇古怪的。她的电话是131……” 　　方远成刚想打电话，手机铃声响，一个陌生号码。方远成顺手接听，靳文范的声音从听筒传出。 　　靳文范醒了！尽管早有安排，剧情没结束，方远成还是很紧张。 　　“好，我待会儿去找你。” 　　方远成挂断电话，用手机翻墙软件登录一个外网，通过这个网站发短信或打电话出去，可以隐藏或改变自己的号码。 　　他选择隐藏号码，编辑一条短信发给向阳的手机号。之后慢悠悠穿上外套，到门口处从柜子里拿出平板电脑，抽出房卡往外走。 　　向阳正在李家客房吃饭，她似乎没什么食欲，有些神不守舍。短信声响起，向阳紧张得一抖。她拿起电话打开短信，看到上面的内容瞳孔微缩：1976年靳文范误杀向学进，靳文范目前在市医院605病房。 　　向阳盯着电话号处显示的乱码发呆，之后死死握住手机，眼中满是恨意和不甘。渐渐，她开始浑身颤抖，表情变得狰狞疯狂。 　　忍住眼泪缓解情绪，向阳把手机放进包里，拎着包来到李家起居室。 　　李梁丰看到向阳走出来，关切地问道：“这么快就吃完了？是不是菜不合胃口？” 　　向阳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不是。我要出去一趟，等会儿就回来。” 　　“你在这还有别的朋友吗？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不太方便。” 　　李梁丰没再多问，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塞给向阳，“上面有我家地址，等会儿找不回来拿它问路。” 　　向阳点点头，脚步有些急促地往楼梯方向走。 　　目送向阳离开，李哲皓八卦地看向李梁丰：“爸，你怎么认识这个阿姨的，往常没见你对谁这么热情啊。是不是，有想法了？” 　　李梁丰瞪了李哲皓一眼，闷闷答道：“我叫人家来，为了还钱。前几年咱家情况不好，我跟她借过两万块钱，这事儿没跟你说过。” 　　李哲皓撇嘴，“白高兴了，你这次相亲怎么样？” 　　“没戏！别说了，赶紧吃饭。过几天就开学了，明天得去学校交作业吧？等会儿给我看看你作业写怎么样了。” 　　李哲皓的表情瞬间沮丧。 　　哲皓礼品店附近，方远成看到向阳从大门走出来，慢慢开车跟在后面。他一直在监视哲皓礼品店，没注意好多多超市窗子处站着一个人也在监视他。 　　出路口，向阳招了一辆出租车，方远成继续跟踪。车子转进一条路，方远成囔囔自语：“她果然要去医院。” 　　方远成的车离开没多久，郝楠戴着棒球帽低头从好多多超市窗口离开。他从芸芸酒店后门进入，到前台掏出搜查证对酒店经理说：“我需要门卡，3022房间的客人涉嫌多项违法行为。” 　　经理看着郝楠严肃的表情，双手颤抖递过一个房卡，磕巴着问道：“要不要我过去帮忙？” 　　“尽量不要让人到三楼来，里面可能还有危险性赃物。” 　　目送郝楠匆匆离开的背影，经理脑中想出无数个可能，比如大量毒.品出现在他们酒店。 　　来到三楼，郝楠特意低着头走路。他先到方远成房间，直奔床上的枕头，在枕头下摸到一个平板电脑。把平板电脑放进包里，郝楠盯着监控，犹豫一下并没拿走。如果这个平板电脑真的很神奇，那么方远成早就知道房间被放监控，拿走反而引怀疑。 　　郝楠走出房门，站在门口看着房门号拍了拍脑袋。之后看对面的房门号，似乎之前只是太着急走错房间了。 　　来到魏鹏房间，郝楠先摘下监控放到包里，之后开始搜查魏鹏的行李。这次的搜查令很真，已经找到魏鹏隐藏的犯罪证据，郝楠提议再搜查他的房间，李局长本着谨慎的想法同意了。 　　毫无意外除了密码箱什么都没找出来，郝楠把密码箱装进证物袋离开三楼，轻车熟路来到监控房拿走三楼的监控录像。 　　匆匆回到警局，郝楠假装镇定将自己锁在办公室里。他把最后一张监控盘拿出来，洗掉自己进入方远成房间的画面。 　　郝楠已经很久没这么紧张过了。他颤抖着点燃一根烟，抽一口才渐渐缓解情绪。 　　拿出抽屉里的平板电脑，他调到靳文范房间的监控，回放到靳文范醒来后打电话的位置。 　　画面出现靳文范躺在床上打电话的样子，他拿着手机有些吃力，先播出一个号码按扬声器。对方接通后，靳文范问：“哪位打电话？” 　　江婉的声音从扬声器传出：“我是江婉，你是靳文范吗？” 　　靳文范皱眉，脸上带着意外：“江婉？你怎么有我电话？” 　　“问了美美的经纪人。方美美是我女儿，你居然敢那么对她，忘了你当年做过什么吗？”江婉质问。 　　“方美美是你女儿？她把我捅伤了，既然是你女儿，这事儿算了。” 　　“这就完了？我让你给美美写剧本！你在古镇对吗，我明天去找你，咱们见一面。” 　　“好，明天联系。”靳文范结束通话。 　　靳文范又播出一通电话，这次方远成的声音传出：“你好。” 　　“方远成，平板电脑是不是很好用。一个输入剧情能在现实中实现的科技产品，每个编剧和作家都想要。我相信不止咱们，假如警察知道人物小传可以显示人物隐私，大纲每天凌晨更新被记录的人所有行为，他们也会想得到电脑。你到医院来，咱们需要见一面。” 　　“好，我待会儿去找你。”方远成的声音从扬声器传出。 　　 ☆、无知者罪（一） 　　没错，他不是幻听。警察当然想得到神奇电脑，有了它多少悬案可以破获！之所以冒险在今天去拿神奇电脑，因为等不及更因为如果靳文范说的是实话，凌晨更新剧情的时候方远成会知道靳文范房间有监控，也会想到神奇电脑的秘密被泄露。 　　郝楠暂停视频，颤抖着从包里拿出假平板电脑开机。他从人物小传第一页开始看，看到最后几个人的时候瞳孔微缩。掠过前面的大纲直接到达最后一个故事，果然是关于爱之王冠的故事。 　　仔细看完最后一个故事，很多原本不知道的事情清晰映入脑中。郝楠再次点燃一根烟，抽了一口，之后就那么将烟夹在指间思考。 　　靳文范把一个东西藏在咖啡厅，方远成拿走那样东西。靳文范从警局出来发现东西不见了，从留下的监控看到方远成，想要回来的时候被方美美捅伤。 　　那个东西就是黑科技平板电脑！ 　　方远成得到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不赶紧离开？ 　　最后一个故事开始，他不完成故事无法开始下一个，只有这样才能说通他为什么冒险留下。 　　郝楠突然睁大眼睛，最后一个故事没完结，方远成跟踪向阳离开想做什么？ 　　再次仔细看最后一个故事，到靳文范进警局后都是方远成在运作剧情。看到熊大壮在船上听到魏鹏打电话的剧情，郝楠想这一定不是巧合，熊大壮的名字还在人物小传上面呢。 　　难怪方远成一定要帮熊家姐弟，他们参与进来是因为方远成输入的剧情。到目前为止向阳已经找到王冠，为什么故事还没结束？ 　　郝楠退出大纲，点开人物小传。视线停留在靳文范的人物小传，上面备注写着误杀向学进。 　　郝楠产生了跟方远成一样的疑惑，如果神奇电脑的最初的拥有者是靳文范，他为什么让自己出现在上面。 　　想到自己之前的疑惑，郝楠囔囔道：“我果然没想错，方远成、魏鹏、方美美这三个人都很不对劲，靳文范更不对劲，现在终于知道内情了。” 　　也许是方美美主动搭讪，但之前靳文范就认识方美美和刘励，那个所谓的匿名邮件很大可能跟靳文范有关系。 　　对方勒索后不是要汇款而是约在古镇见面。靳文范同样出现在古镇，他跟方美美家是老邻居，郝楠猜测后来发生的一切除了被刺都不是巧合。 　　如果靳文范要把方美美和刘励写入故事，他们跟王冠又有什么关系？或者，跟向家人有什么关系？ 　　打开办公用的电脑，郝楠在里面输入向阳和方美美的名字，仔细看直系亲属的姓名。他发现两人的母亲同姓，赶紧再仔细查证，原来向阳和方美美是表亲！只不过向阳失去双亲后被靳文范的朋友收养改了户籍，警员们才没查到这条消息。 　　也就是说，靳文范杀了向学进，多年后开始找向学进小姨子一家的麻烦？至于刘励，看靳文范对他的态度，应该是捎带。 　　回过头来想，方远成如果想结束剧情并且独享神奇电脑，他会怎么做。对方应该忽略掉了在逃的方美美，认为向阳和靳文范几十年前的恩怨解决掉才可以结束剧情，所以—— 　　方远成一定是把靳文范误杀向学进的事情告诉向阳，向阳才慌张着从哲皓礼品店离开！也许方远成希望靳文范被向阳困住，或者因为当年的事情主动寻死。 　　那么，他们的目的地应该是医院。 　　郝楠顾不得研究平板电脑，赶紧打开靳文范房间的监控。靳文范出现在画面上，没多久传来敲门声。 　　靳文范听到有人敲门并没动弹，他抬高声音喊：“进来。” 　　向阳走进病房，她进去后关上门。方远成在楼梯处犹豫片刻，见护士站没有人，赶紧小跑到门外偷听。 　　看到进来的是向阳而不是预想中的方远成，靳文范愣住。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什么都没说出口。 　　向阳冷笑一声，低哑的嗓音响起：“没想到会再看到我吧？听说你被我表妹捅伤了，她为什么没捅死你？” 　　“对不起。”靳文范哽咽，沧桑的脸被泪水打湿，“我已经得到报应，很快就会下去跟你爸爸道歉。当年的事情很复杂，我会给他一个交代，也给我自己一个交代。” 　　“说得好听！你要是真觉得抱歉，敢不敢公开承认害死我爸！你让我表妹身败名裂，轮到自己是不是也会怕？”向阳忍不住抬高声音，她的声音听起来不再那么沙哑。 　　靳文范似乎被问住了，他眯着眼睛打量向阳，看到其放在身前激动得紧握的双手，惊讶脱口而出：“你的手……” 　　“我的手没事，你是不是很难过？我当年要冲进火海，火龙冲我的脸卷过来，还没进去就受伤了。也正因为这样，我才仅仅是伤到脸。” 　　靳文范急喘，他捂住胸口艰难呼吸：“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脸？” 　　“不能，你没有这个资格。”向阳断然拒绝。停顿一下，继续说：“你现在唯一能赎罪的机会就是为我表妹辟谣，后半生全力弥补我们一家。” 　　“好，我同意了，你的要求我都同意。之前不知道方美美是熟人的女儿才那么对她，我昏迷的时候方美美的母亲打过电话，我们刚才约了明天见面。你跟她们一直有联系吗？明天一起来见一面吧。” 　　向阳沉默一会儿，问：“什么时间，在哪见面？” 　　“我准备明早出院，咱们在芸芸酒店附近的咖啡馆见？对了，你不知道芸芸酒店在哪吧？你选个地方也行。” 　　向阳没拒绝，“把电话留给我，我明早通知你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听到两人的谈话结束，方远成赶紧再躲回楼梯间。目送向阳进入电梯，方远成到楼下买了束花才再上来，他怕紧跟着进去会被靳文范想到刚才的偷听。 　　进入病房，顺手关上门。方远成把花束摆在床头，拉过一个椅子坐在病床旁，看向靳文范。 　　回忆起第一次见面，对方很瘦但神采奕奕。现在，更瘦，瘦到皮包骨。他眼里只剩执着，也许正是被这份执着支撑着才能活到现在，那么执的是黑科技平板电脑吗？ 　　或者是爱之王冠。方远成恶意地猜测，假如王冠里有延长生命的方法，靳文范打算得到王冠后治疗自己。他可以为了一个目的毫不犹豫去害人，就像当初害死向学进一样。 　　靳文范慢慢移动身体，直到坐起来靠着床头，方远成冷眼看着并不搭手。靳文范并不在意，他打量着方远成感慨：“年轻人，你真的不简单，我没想到你能来。” 　　方远成笑起来，只是笑容未达眼底：“长辈召唤，我怎么敢不来，您伤好了吗？” 　　“伤好差不多了，我这人心偏，没伤到要害。今天找你来是商量件事情，只要输入剧情就会在现实中实现的黑科技平板电脑，很好用吧？我仔细藏起来，没想到被你跟踪找到。我知道让你交出平板电脑很为难，我还想用它了结一个心愿，之后它会永远属于你。你很聪明，应该查过我的全部情况，我没有必要骗你。”靳文范用商量的语气说。 　　“您想做什么？”从方远成的表情看不出内心想法，不知道他是否因为承诺动心。 　　靳文范拿过床头的水杯，喝了一口。他似乎陷进回忆，缓缓说道：“年轻人，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一个跟随我几十年的噩梦。”　　 　　1976年，H市。 　　18岁的靳文范看起来很稚嫩，脸上长着几颗青春痘。这一年恢复高考，靳文范拿着一本好不容易买到的练习册，到向学进家里请教问题。 　　向学进面容苍老，坐在轮椅上，正在院子里喂鸡。 　　“向伯伯，今年恢复高考，我能跟您请教几个问题吗？”靳文范有些拘谨，前几年向学进遭遇苦难的时候他只敢在人群里看着，不知道对方是否会对他们这些老街坊心存反感。 　　向学进扯出一个笑容，布满沧桑的脸上眼神清明，听到靳文范的话整个人焕发出光彩，他伸出满是老茧的手：“拿来，给我看看。” 　　从这一天开始，靳文范经常到向学进家里请教问题。 　　直到有一天，可怕的事情发生，起码对那时的靳文范来说非常可怕。 　　“向伯伯在家吗？”院子里没有人。靳文范越过堂屋，来到后院，被一个简陋的棚子吸引。 　　棚子门没关，顺着简陋木门的缝隙往里看，一排排笼子里关着小白鼠，每个笼子上面还有标签。另一侧是简陋的工作台，上面放着没开封的注射器，还有一些贴着外文标签的瓶瓶罐罐。 　　淡淡的阳光透过门缝照进棚子里，整个场景看起来可怖极了。 　　靳文范吓得双腿打颤，他愣了愣转身发疯似的往外跑，跌了好几个跟头才跑出向家院子。扶着院子外墙，靳文范喘息缓解了一下，继续奔跑。到胡同转角处撞倒一个小姑娘，靳文范停顿一下，看到被撞倒的是向学进女儿向阳。 　　他没道歉，爬起来再跑，没有目的地快速奔跑。直到撞倒下一个人，一个跟向学进有些关系的人—向学进的小姨子，江婉。 　　 ☆、无知者罪（二） 　　假如不开口说话，年轻时的江婉算得上清秀佳人。与姐姐江柔的温雅不同，她十分泼辣爱占小便宜。曾经很多人被她折腾过，只不过近年上纲上线的那一套不太好使，才有所收敛。 　　今天好不容易有人撞上来，江婉不依不饶：“要死啦，不看路！敢把老娘撞倒，你说怎么赔？” 　　靳文范深知江婉的为人，他呐呐道：“我……我身上有一块钱，你看行吗？” 　　“一块钱？打发叫花子呢！不行，今天你们家要是不给我五十，我就不起来了。”说完环顾四周大喊：“大家来看看啊，小辈不尊重长辈，撞倒人不给钱治病！哎呦腿疼，我没法活了！！” 　　靳文范傻站在一旁憋红脸。1976年的五十块钱，对他来说真不少。 　　见靳文范没反应，江婉的声音更加尖厉：“你不是要考大学吗？一个品行不好的人哪里敢收，你要是不给钱，我就去闹！” 　　靳文范深知江婉为人，如果江婉到处撒泼找人闹，他可能连进考场的资格都没有。可是，他连学费都准备管人借，真的没有钱给她讹诈。 　　先受到惊吓又被人胡搅蛮缠，靳文范终于爆发了：“你去闹，去闹！我要告诉所有人，为什么慌不择路撞倒你，因为你姐夫在搞邪恶研究！” 　　江婉一下子站起来，握住靳文范的手腕问道：“你说向学进吗？他干什么了？你给我讲讲，刚才的事情就算了。” 　　靳文范狐疑地看了看江婉，把刚才的见闻说出来。然后问：“听说他很有钱，当初娶亲给不少彩礼，是不是搞邪恶研究赚的？我记有人说过，他是因为学问大……” 　　“哎哟喂，你怎么还在这站着，赶紧找人把他家端了吧。”江婉手上的力度加大，脸上充满神秘与笃定：“你以为他想干嘛，他是想弄鼠疫害死我们！” 　　靳文范捧着水杯的手开始颤抖，此刻已经泪流满面。他用力吸气，满脸懊悔：“那时候见识少，身边没有搞生物学的人，真的信了江婉的话。我带着几个同学来到向学进家，把他家给砸了，那个棚子里的东西全部销毁。” 　　之后事情告一段落，尽管脑中偶尔出现向学进沧桑的脸，靳文范并不觉得自己做了错事。他是个英雄，他跟几个同学都受到了街坊邻居的赞扬。 　　靳文范全力投入到高考预习中，再没见过靳文范。听说在江婉的宣扬下人人都知道向学进的邪恶，他不知什么时候带着女儿搬走了。 　　就在靳文范已经快忘记向学进的时候，一件事情发生。他跟同样落榜的同学在外面喝酒，回家的路上，摇摇晃晃的靳文范被江婉拦住：“可找到你了！向学进没离开H市，他带女儿住荒山里去了。我看呐，他还是没放弃害人！” 　　借着酒劲，靳文范怒从中来。他想，如果向学进好好做人，他是不是能继续得到指导，是不是就不会落榜了？ 　　“哪，他搬哪去了？！”靳文范张口，一股酒气从他嘴巴传出。 　　江婉捂住鼻子，拉过靳文范：“我给你讲！” 　　临近日落时，靳文范找到了向学进的隐居地。他悄悄在简陋的木屋外往里看，向学进正拿着一只小白鼠给它注射。 　　看到向学进不知悔改的样子，靳文范怒从中来，一脚踢开木门：“向学进，你还想干嘛！” 　　两人撕扯中，向学进跌在工作台上撞倒很多瓶子，屋子里瞬间燃起火。爆破声响起，火势越来越大。 　　靳文范喝过酒尚未清醒，他想抱起向学进往外逃，但怎么也抱不动他。 　　向学进半昏迷，他拉着靳文范的袖子说：“孩子，我无力跟你争辩。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懂，所有人都会懂。我期待那天的到来，可惜注定看不到了。你走吧，如果可以，帮我照顾女儿。” 　　木屋燃烧起来，眼看着屋顶要落下，靳文范扔下向学进哭着往外跑。他知道自己的选择很自私，可父母只有一个孩子，为了他举债累累，他得好好活下去。 　　跌跌撞撞跑出一段距离，靳文范远远看到向阳从另一侧跑过来。向阳看到木屋起火惊呆了，奋不顾身想要扑入火海，风卷着一个火龙直袭她面部。 　　向阳后退一步踩到石子滚下山，撕心裂肺的嚎哭震彻天际。 　　“我永远无法忘记向学进面对死亡时平静的脸，无法忘记向阳的奋不顾身和撕心裂肺，跟他们比起来我是个懦夫。每一天每一天每一天，我活在愧疚中不能自拔！”靳文范流着泪低吼，大力喘息着，似乎只要一口气没喘过来随时可能丧命。 　　方远成赶紧俯身帮他抚背。 　　靳文范渐渐平静下来，他接过方远成递来的纸巾擦干眼泪，沙哑的嗓音继续说：“现在我懂了，可惜已经无法挽回。你们这一代人也许不能理解，现在的生活多么得来不易，这正是他所期待向往的。因为我，他永远没有机会看到，永远没有！” 　　向学进为什么能平静面对死亡，是不是早就不堪活着。他为什么宁可冒险还继续坚持搞研究，真的那么值得坚持吗？这两个问题困了靳文范一辈子。就像一个魔咒，一个永远无法解开的魔咒。 　　“再见到向阳，是一年之后。”靳文范说。 　　靳文范从饭馆回家，他终于考上大学，刚跟几个同学庆祝完。 　　远远看到向家的院子敞着门，附近有些人探头探脑指指点点。一个脸上包着绷带的女孩正从院子往外搬东西，由身形和眼睛观察，应该是向阳。 　　靳文范控制不住又想起那天的情形，向阳的脸应该是被烧伤了。 　　他不敢靠近，不敢上前询问向阳要去哪里。靳文范想过照顾向阳，甚至以后娶对方，可是他没有勇气。靳文范告诉自己，为他付出一切的父母不会同意，身边的朋友会因此远离。 　　或者，还有一个不敢承认的理由，少年慕艾。又或者，源自心底的恐惧，他害死对方的父亲，怎么敢跟人家的女儿朝夕相处。 　　这一年，靳文范常常失眠，他怕睡梦中不小心说梦话道出真相。承认吧，他就是一个自私的胆小鬼，也是逃过法律制裁的万千罪人之一。 　　靳文范以为，事情会随着向阳的离开结束，没想到江婉很快找上门。 　　江婉又一次在路上堵住靳文范，把他拉近一个胡同里：“向学进怎么死的？别紧张，我知道你没钱，也不跟你要钱。向阳走了，他家那么大的院子总不能空着吧？” 　　“你想干嘛？”靳文范警惕地看着江婉。 　　“我姐死得早，如今向学进也死了，他家遗产是不是有我一份？”江婉脸上有些得意，“当初爸妈说姐姐嫁给靳文范是掉进了金窝窝，就我看着不像好事，若是好事怎么能没我的份？什么搞研究造福人类，什么开放专利帮助国家进步，我呸！” 　　似是想到说偏了，江婉赶紧进入正题：“我去政府闹了几次，他们说遗产没我份，给我赶出来了。明天你跟我去，跟他们说说向学进是什么人，想办法免了向阳的继承权。你要是不去，我就把你的事情说出去！” 　　七月的天太阳正烈，靳文范却感觉堕入冰窖。尽管不懂法，他也隐隐觉得江婉的要求很无理取闹，但是——他不敢不去。 　　“我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天。”靳文范满脸羞愧，“我跟江婉到政府部门，还没说话就被人赶了出去。” 　　一个戴眼镜的老者，十分痛心地颤抖着指向两人：“你们怎么敢私自进人家里打砸，如果没有这些事情，向先生怎么会进入荒山发生意外。国家正需要这样的人才，可惜还是比你们这些破坏者晚一步找到他。” 　　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女人走过来，她脸上全是愤怒：“走，你们赶紧走！江婉，你简直忘恩负义。没有靳文范夫妇接济，靠你和家里那个好吃懒做的男人怎么能带孩子生活得这么好！” 　　被人戳到痛处，江婉的面容阴晴不定，她故作恍悟喊道：“我记得你，总去我姐家里找姐夫，说什么搞学术，我看是乱搞吧！大家来看啊，这个破鞋的姘头死了，她拿我撒气呢！谁来捉她去游街！！” 　　有些路人好奇围过来，江婉干脆坐在地上撒泼打滚，靳文范站在一旁看着老者和中年女人气得颤抖，恨不得把脸塞进衣服里。 　　之后，他又被江婉拉着去闹过几次，直到开学才终于逃离她的魔爪。对靳文范来说，最怕的事情就是放假回家，因为他不想见到江婉。 　　为了早点搬离原来的住处，靳文范努力学习，终于在工作后第二年换了户口，单位也给分了房子。 　　把父母接走后，靳文范总算松口气，他昧着良心不再去想向学进父女。很幸运江婉再没出现在靳文范的生活中，几年后他有了贤惠的媳妇和可爱的孩子。如果不是半夜时长惊醒，他正过着自己一直期待向往的生活。 　　“终于有一天，报应来了。同一天内，我的父母、媳妇、孩子遭遇车祸，无一生还。我在他们的坟前问老天，明明做错事的人是我，为什么要他们来还债。” 　　方远成在心里回答：因为，好人往往没有好报。 　　“失去所有亲人，我也不想活了，可我是个胆小鬼，自杀的勇气都没有。我每天浑浑噩噩在单位混着，不求上进。直到三年前得到神奇的平板电脑，我很兴奋，这是一种指引。”靳文范停顿住，眼中放出光彩，就像一个执着的信徒：“老天把那么神奇的东西送到我这个罪人面前，它在提醒我，是时候做点什么了。” 　　 ☆、无知者罪（三） 　　随着年龄和见识的增长，靳文范越来越觉得，他被人利用了。 　　这不是为了洗脱罪责的借口，他这样告诉自己。江婉听说向学进的事情，没再管他要钱，反而引导他去砸向学进的家。说明，她有更大的图谋，比如有机会得到更多钱。 　　江婉得意的时候说漏嘴，搞研究、专利。当初不明白，现在想想，江婉明显知道向学进不是搞邪恶研究，却告诉他可能是制造鼠疫。 　　靳文范恨，他恨自己年少时的的无知与自大，也恨江婉这个始作俑者。靳文范不确定自己被赋予何种使命，他觉得可以从铲除江婉这个败类祸害开始探索。 　　“你看过平板电脑的介绍吧？只能用于写作。当我找到江婉的照片用平板电脑拍照又输入她名字，人物小传没有反应。起初我以为她已经去世，那时候我一度迷茫，直到看见活生生的她在公交车上殴打不给让座的女孩，我才知道自己想错了。人物小传之所以不显示，因为我心里对她有杀意。”靳文范话音一转，开始告诫方远成：“真是可怕的黑科技，我不知道它从哪来，你以后一定要谨慎使用。好在，从诸多限制来看，它本意上不是制造邪恶。” 　　方远成看着眼前垂死的老者，只觉得他可怜又可恨。 　　房间里安静下来，靳文范的故事还没讲完，他需要平复心情。方远成心里有些猜测，忍不住问：“我记得人物小传里有记录，方美美的母亲就是江婉吧？难怪您把她写进去大纲，当初我看到，以为您要写小明星上位的故事。”停顿一下，继续说：“方美美收到的威胁邮件？” 　　“你很敏锐。我原本想利用邮件将方美美和江婉都弄来古镇，让她们参与进王冠案被判刑。没想到，那天随便在外面逛逛恰巧遇到方美美，之后的一系列事件都是意外。很可悲吧，有了黑科技电脑，我依然被命运玩弄着。”靳文范赞赏地看了一眼方远成，继续说：“还有一点没讲完。” 　　江婉的人物小传无法记录，靳文范迷茫过一阵子。那会儿刚得到平板电脑不久，他经常观察记录身边的人，甚至于有些容易引起关注的陌生人。一次巧合得知已经成为大学教授的老同学，对一个同样丧偶的商场售货员动心。他把两人的名字写在人物小传上，发现他们都对彼此有意。 　　靳文范将两人录入人物小传，通过平板电脑在关键时刻参与其中，他们最终在双方儿女的祝福下步入婚礼殿堂。而靳文范自己，也因为将故事改变成剧本一炮而红。 　　他识到平板电脑是把双刃剑，固然参与进别人的现实故事不道德，假如是怀着好的心意呢？那之后，靳文范以为终于找到后半生的意义，老天让他用平板电脑做好事来赎罪。 　　他决定在活着的时候通过平板电脑帮助别人，顺便多赚一些钱，死后将所有遗产留给向阳继承。如果对方不接受，可以捐出去，就捐给那些跟向学进同领域的科研机构。 　　可惜，一个人的出现打破规划好的一切。 　　在一个剧组，靳文范第一次见到方美美，她的长相像极了年轻时的江婉。一个人内心深处的执着永远无法被掩盖，靳文范当场在人物小传记录方美美的信息，得到的答案是，她果真是江婉女儿。 　　“我深刻知道，上一辈的恩怨不能算在下一代人身上。”靳文范叹了口气，“我让人去查方美美，结果只能说，她不愧是江婉的女儿。方美美读书时还好，自从进入娱乐圈，人就变了。她为了红什么都愿意做，手段越来越下作。有一个本本分分的演员被她弄得差点自杀，就因为她自己演技不好，还要跟人家抢角色。” 　　靳文范拿到方美美的消息，打算悄悄去她家附近看看，竟然在公交车上偶遇正在作恶的江婉。恶人还活着，恶人养育了另一个魔鬼，他再次找回自己的使命感。 　　“我听见她在车上打电话跟人炫耀，女儿赚钱给她去国外旅行，她跟跳舞的队友一起报团，他们在国外跳广场舞的事儿都上新闻了。丢人呐，中国人的国际形象成了什么样子。多少人的默默努力，被某些人一个举动给毁掉。”靳文范满脸沉痛。 　　方远成也跟着叹口气：“这种事情多了，拍照压断树枝、随地吐痰、在不准许的地方跳广场舞。” 　　靳文范正想着怎么对付江婉母女的时候，他遇到鬼鬼祟祟的魏鹏。随手在人物小传输入名字，没想到兜住一条大鱼。 　　这似乎是冥冥中的注定，在他得知自己的身体状况没多久，先后得到江婉、向阳以及爱之王冠的消息。 　　关注王冠被盗新闻的时候，看到向阳围着头巾出镜，靳文范心中非常悔恨。他不敢去见向阳，最后想出一个主意。跟踪魏鹏，发威胁邮件把方美美和江婉调过来，惩罚三人后把王冠物归原主。 　　他想利用平板电脑，完成生命中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故事。 　　“我有罪，临走的时候，我要带着江婉去跟向学进道歉。”靳文范看向方远成，面容严肃地低喝：“把平板电脑还给我，等我成功，还可以额外给你一笔钱。” 　　方远成很为难，他说谎拖延道：“我也在进行剧情，关于爱之王冠。等我把王冠还给向阳，进行完这个故事，再拿给您。也就三五天，您的身体正需要休息。” 　　“我给你一晚时间，明天早晨我要见到东西，不然你会知道欺骗我的下场。”与方才的多种面貌都不同，此时的靳文范面露狰狞。 　　两人对视间，方远成败下阵来：“好，明天早晨我把东西送过来！” 　　这样也好，帮助靳文范完成心愿，他再不用为偷拿黑科技电脑愧疚。 　　离开靳文范房间，方远成感受到一股凉意，他浑身都被汗浸湿了。那是怎么样一个悲哀的故事，回忆起电视上向阳的样子，以及她最后还是选择开放科研成果的承诺，方远成只觉得心口堵闷。 　　本想直接坐电梯离开医院，听到602病房传出笑声，方远成鬼使神差走过去敲门。 　　熊大壮略带警惕的声音传来：“谁？” 　　“是我，方远成。” 　　门立刻打开，熊妮妮站在门口，熊大壮从门后走出来。显然，他们时刻准备着应付可能过来的打手。 　　方远成微笑着进门，“别紧张，事情结束了，你们看这是什么？” 　　接过方远成递来的纸，熊妮妮兴奋地尖叫：“天啊，我们被赦免了！谢谢你，不然我们三个就完了！” 　　熊大壮把大脑袋凑过去，看到纸上的内容也是一阵激动。他搓了搓手，说道：“方哥，真是谢谢你了，拿到这个一定不容易吧？” 　　“我之前帮人跟踪魏鹏，就是那个大盗。知道他藏证据的地方，拿这个跟警察讲的条件。虽然涉案人都被捕了，魏鹏找的打手应该还逍遥着。如果二壮的病好了，你们最好在外面躲一阵再回家。” 　　“对对，打手应该还在。多谢你了，我打算带弟弟们回孤儿院。”熊妮妮立刻拿准主意。 　　熊二壮吃着香蕉走出来，看到方远成激动得说：“终于能走了，我不喜欢医院。” 　　“你们现在走吗？要不要我顺路送你们去孤儿院？” 　　熊家三姐弟满脸不好意思，熊妮妮说道：“那……那就再麻烦你一次，这么帮我们，真不知道到该如何感谢。” 　　熊大壮豪气地用力拍胸脯：“方哥，但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您尽管说！” 　　三只熊很快打包好行李，跟着方远成离开。孤儿院离医院不算远，路况畅通，很快到达。在车上的时候，熊二壮激动得早早打了电话。 　　车子停到孤儿院门口，大门外站着很多人。熊二壮先打开车门，冲着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妇人扑过去：“院长妈妈，我想死你了！” 　　熊妮妮对方远成歉意的笑了笑，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旅馆二楼经常漏水，这次不知道要离开多久，能帮我把钥匙放到哲皓礼品店吗？” 　　方远成接过钥匙说了一声好，场面冷下来。 　　旅馆门口花盆下就有备用钥匙，哲皓礼品店的李大叔也知道钥匙在哪，姐姐明显是在没话找话。熊大壮看熊妮妮满脸通红，赶紧找借口离开：“方哥，你走之前一定要跟弟弟说一声，咱们吃顿饭。我相好的在外面等呢，先过去了啊。” 　　“快去吧，我走之前来找你们。”方远成微笑着目送熊大壮下车，一个女孩有些腼腆地等在车子附近，他们打手语交流。 　　熊妮妮见方远成看向车外，说道：“那是我未来弟妹，别看她是聋哑人，特别心灵手巧。要是早生几年，千手观音都得她领舞！” 　　方远成的眼中被温暖充斥着，他轻声说道：“我相信，他们以后会幸福。你……你们以后不要再骗人了，警察会特别关注。如果孤儿院缺钱，上网求助吧，只要是真事咱们同胞从不缺乏爱心。” 　　熊妮妮的脸瞬间通红，她呐呐着说：“我们再不骗人了，如果看到曾经被我们骗过的人，会还钱给人家。我，我也下车了。” 　　“好，再见。”方远成看到熊妮妮下车后被一群小朋友围住，他在车里对姐弟三人摆摆手，毫不留恋地离开。 　　方远成知道熊妮妮的心思，可他心里住着一个人。恐怕要食言了，他不打算再见这三姐弟。 　　回到酒店已经过了晚饭时间，方远成情绪有些低落。他烦躁地把外套扔在椅子上，开始脱衣服准备冲凉。脱一半想到房间里有监控，他脑中出现郝楠那张压抑着愤怒的脸。 　　“呵呵…呵呵呵。”诡异的笑声在房间回荡，方远成脱得只剩内裤，特意在监控前散步似的走了几圈才进盥洗室。 　　“这小子有病！”郝楠低咒一声，把平板电脑轻摔在桌子上。 　　郝楠一直在看靳文范房间的监控，直到方远成离开，靳文范叫医生来体检。之后他开始关注方远成房间，没想到这家伙迟迟不回来，为此郝楠生出无数想法。比如方远成在为犯罪准备工具、比如他听完靳文范的故事，压抑的情绪需要结束掉一个生命才能缓解。 　　总之在郝楠心中，方远成不是在犯罪，就是在通往犯罪的道路上。 　　 ☆、无知者罪（四） 　　好不容易把人等回来，这小子带着低气压进入房间，之后无缘无故开始发疯。很像那种潜在的犯罪分子终于找到自我，干完第一手买卖后的癫狂状态。 　　郝楠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拿起座机拨通一个号码：“给我查一查，大概下午四点多从市医院出来的白色高尔夫，车牌xxxxx从医院离开后去哪了。” 　　视频中传来水声，监控范围有限，仅能拍到的盥洗室外墙还被帘子挡着。郝楠猜测方远成在洗澡，如果不是因为偷来的平板电脑不会使用，他很想关掉视频免得待会儿辣眼。 　　渐渐视频里除了水声又传出隐隐的口哨声。方远成边洗澡边打口哨，天空之城的节奏。这简直是在挑战人类的忍耐力，就在郝楠快忍无可忍的时候，水声停止。 　　方远成下半身围着浴巾走进卧室，他坐在床边很自然地把手伸进枕头底下。其实是习惯使然，他想拿的是真电脑，手伸出去才想起这里被自己放了假货当诱饵。 　　假平板电脑没有了！他答应靳文范明早给送过去，怎么办！ 　　方远成停顿一下，脑筋迅速开转。靳文范应该是刚醒来，短时间内找个人过来偷东西，也不是没可能。再有就是郝楠，可他没暴露神奇电脑的秘密，对方干嘛特意过来拿东西。无论如何，先确认真电脑还在不在。 　　郝楠一定能从监控知道是谁拿走电脑。先别管假电脑怎么不见了，他现在应该表现出紧张，东西丢了怎么也得翻找。正好借着翻找的时候，到盥洗室确认。 　　想明白，方远成站起来满房间找电脑。耐着性子翻完房间，才进入盥洗室。看到神奇电脑依然躺在抽屉里，担忧的心终于放下。无论是谁，凌晨就能知道答案。 　　大概过了一刻钟，方远成找累了也演累了，他走到床头拿起座机拨客服号：“我的平板电脑放在房间丢了，你们酒店怎么回事？3019房间，赶紧帮我看看监控。嗯，好好，等你回复。” 　　郝楠有些紧张，他很怕方远成不去怀疑靳文范调虎离山，反而先想到他这个放监控的人。 　　等待回复的时候，方远成开始浏览新闻，爱之王冠找回的消息正在刷屏。他往后翻，找出王冠刚丢失时的新闻报道。其中有对向阳的采访，方远成插上耳机打开视频，向阳沙哑的声音传来。 　　又看了几段视频，房间电话响起，方远成抬手接起来：“嗯，嗯，我知道了。没事，我自己去警局要监控。” 　　郝楠也在接电话，听说方远成去了孤儿院，想到应该是顺路送熊家姐弟，他才稍安心。刚放下座机话筒，手机铃声响，是个陌生号码，郝楠按接通键：“您好。” 　　一个温和地女声从听筒传出：“您好，是郝警官吗？我是市医院的王医生，靳先生已经醒了，我们刚给他做完检查。” 　　“谢谢你的消息。”郝楠停顿一下，“稍后我让人过去做笔录，帮我跟靳先生打声招呼。” 　　郝楠挂断电话，揉了揉太阳穴。他已经看过靳文范房间监控，原本的疑惑全部解开。警方去做笔录，靳文范绝对不会配合，但是过场还是要走一下。郝楠起身走出办公室，刚好看到李坤提着证物袋走过来：“头儿，从魏鹏那搜来的证物已经整理好转移过来了！” 　　“靳文范醒了，你去医院给他做个笔录。”李坤离开，郝楠拿着证物袋回到办公室。他把自己的平板电脑关上，比起监视方远成，还是该赶紧解决手头案子。 　　显然H市那边的人已经看过证物，目前分门别类整理好很容易查看。不出所料，跟魏鹏交易过的人大多是富商。郝楠挑出有关黄涛的内容，拿着证物去关押他的审讯室。很不好办，哪怕给他制造机会，黄涛依然没跟外界联系过，包括找律师。 　　黄涛手上拿着佛珠，刚才一直在念经，看到郝楠进门停顿住：“你又来了？” 　　郝楠没说话，播放手上的录音器，黄涛和魏鹏曾经交易赃物的谈话声在房间响起。黄涛只有一瞬间恐慌，便闭上眼睛继续念经。看到他这样子，郝楠气得想打人。 　　“你在为谁做事？为什么急着得到王冠？”郝楠停顿一下，“我知道你怎么想，守口如瓶可以保一家老小平安？你弟弟被我们当场捉获，无法脱罪。你父母年龄大了，妻子年轻却不那么安分，你儿子才五岁。如果你坦白，我们警方会……” 　　“别说了！”黄涛睁开眼睛，凶狠地看向郝楠：“你不懂，不是你想的那样。假如被老家那边的人知道实情，我爸妈会气死，我们家会被所有人戳脊梁骨！而且那些人很厉害，他们分布在各个领域，我掀不翻他们，家人肯定会被报复。” 　　郝楠抿抿嘴，他意识到事情似乎比想象中更严重：“你知道控诉交易吗？我们刚刚做过，熊家姐弟已经无罪了。如果你愿意交代实情指认别人戴罪立功，我们可以不对外公布具体罪行，也能酌情减免你的罪责。” 　　黄涛意动，他沉思片刻说：“再加一个条件，放了我弟弟。我想你应该查过，他去年刚来找我，只参与了这件事。可以先告诉你一个关键词，境外组织。” 　　“稍等，我去跟局长汇报。”郝楠确实查过，如果黄海不是被当场捉住，他真没什么事儿。 　　郝楠汇报后李局长很重视，立刻赶来审讯室。他带着协议，跟之前给方远成的一样。 　　双方签署协议，黄涛开始娓娓道来：“你们查过我，知道我什么出身。十多年前我带着几个兄弟到京城周边混，那会儿我们只是定期组局坐庄，偶尔也会带人去澳门。一次机会，我认识了一个人，他说自己隶属于国家某秘密部门。别看我不做正当生意，也有颗爱国的心，很愿意帮国家做事。” 　　郝楠眉头紧锁：“恕我直言，咱们国家的秘密部门监管非常严格，那时候的你也实在不是好的合作对象。” 　　李局长在一旁直点头，刚才他就想反驳，怕刺激到黄涛节外生枝。 　　“我知道。但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没文化、没见过世面，真的信了。那年咱们跟A国有矛盾，我帮他们做的第一件事是打砸开在咱们国家的A国连锁快餐店，当我知道那些店老板都是咱们自己人加盟代理，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等我去摊牌的时候，我为他们做过的事已经不止是打砸店铺那么简单。没办法，最后在威逼利诱下越陷越深。” 　　随后，黄涛交代了他知道的势力内所有人员，还做了人物肖像。忙下来已经很晚，这不是小事，李局长整理完资料第一时间上报。很快得到回复，上面要求立刻将黄涛转移到京城。至于魏鹏，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不用再审，考虑到他偷盗的东西大多价值不菲并且牵连很广，也一同转移过去。 　　郝楠站在警局门口，远远看着院子里跟黄涛道别的黄海哭成泪人。同一天，他听了两个因为无知犯下的过错，内心复杂得无可言说。无论什么年代，都少不了想要挖别人资源的外来者，更少不了内奸以及总想指点江山的无知者。 　　警车内魏鹏和黄涛相看两厌，两人离得很远。警车开得很快，到菜市场内的一段路变得走走停停，黄涛看着路边摆摊卖菜的妇人陷入回忆。 　　时间一晃，已经记不得过去了多少年。黄涛出生在北方某地级市，家里爸妈都在菜市场摆摊，他初中毕业就在市场里搬东西打.黑工。 　　那会儿菜市场管理不规范，除了摊位的正常收费，经常会有一些小混混来收所谓的保护费。走了一帮，又来一帮，不给钱就打人砸东西，最后一家赚的钱都不够基本生活。 　　这些小混混有一点比较好，不对女性出手。为了保护孩子安全，家人一直给黄海做女孩打扮，每天下班回家看着穿裙子的弟弟，黄涛心里既别扭又难过。 　　年轻时的黄涛是那种闷不吭声只会干活的人，直到有一天他爸因为没钱交保护费被打到骨折。老实人发起火通常很可怕，现在回忆起来都觉得那会儿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几个小混混被黄涛打得浑身挂彩，当然他自己也不好过。 　　很快报复来了，原本雇佣黄涛的人怕惹麻烦把他辞退。几个平时相处不错的小兄弟，讲义气跟着他一起辞去工作，他们每天只做一件事——保护菜市场正常秩序。 　　渐渐小混混们都知道这个市场有几个狠人，再不敢来闹。附近市场的人听说，纷纷找过来出钱求保护。那时候黄涛满足极了，大家再不用提心吊胆，弟弟也能做回男子汉。就这么的，黄涛和几个兄弟开始保护更多市场，加入团队的人越来越多，发觉的时候他已经成了一个小势力头头。 　　过了些年，黄涛突然不甘心窝在小地方，他想去外面看看。把市场交给一个兄弟，他带着几个人去了京城。第一次进京，黄涛觉得这里真好，当他想施展的时候，却发现原本的为人处世方法在京城不好使。没等适应新地方的新规则，他们带来的钱用完了。 　　一个偶然的机会，通过老乡知道京城周边有钱赚，自此他一步步深陷其中。 　　去年回家，原本那些会拍着他肩膀叫好小子的叔伯都远远躲开，反倒是各种势力的混混们找上来，大有拜山头的感觉。 　　黄涛看着路边的菜摊艰难地笑着，一切始于菜市场，现在算是终于菜市场吗？他曾经想消灭所有邪恶的人，想亲手维护自己心中的正义，如今却变成年少时最讨厌的样子。是什么时候，是谁改变了他，为什么每天照镜子不曾发现换了脸。 　　爱之王冠案随着黄涛远去，郝楠已经回到办公室重新看视频，反复听靳文范给方远成打电话说的那段话。他尝试使用假平板电脑，但输入内容都停留在页面不变。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靳文范也像方远成一样有精神疾病。 　　最明确的线索是凌晨自动更新剧情，郝楠盯着偷来的假电脑，打算等到凌晨看看有没有变化。 作者有话要说：　　 　 ☆、再起波澜 　　方远成也一样期盼凌晨，他想知道谁偷走假电脑。如果是郝楠，他一到凌晨就行动，未免太显露痕迹。活活忍耐到次日早晨，方远成才到盥洗室看故事大纲。 　　郝楠在靳文范房间装了监控，通过他们的电话得知神奇电脑的秘密，在他去医院的时候偷走假电脑。这件事情固然让方远成意外和吃惊，然而还有更让他意外痛心的事情。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剧情没有结束，而自己隐隐感到的不对劲从哪来。 　　此刻的方远成心情极度复杂。虽然知道有些事情的发生不是自己的责任，他还是会忍不住去想，如果之前用平板电脑改变一些事情，是不是现在的情况不会发生。 　　方远成决定把剧情更新到郝楠的假电脑上面。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得让警察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回到房间打开手提电脑和连接假电脑的软件，将刚才看到最新大纲输入。 　　他没立刻按回车键，而是打开一部老电影开始观看，视频开得很大声。并不确定郝楠是否正盯着监控和假电脑，方远成告诉自己每一步都要谨慎，他看了会儿电影才按下回车键。 　　昨晚郝楠一直待在办公室，在方远成操作软件后半个小时，他也从办公桌上醒来。顺手拿起假电脑点开大纲翻到最后一个故事，郝楠看到多出的一段文字瞳孔微缩满脸激动。原来真有这样的黑科技，只不过没在他们说的凌晨时间更新。 　　郝楠激动过后，开始阅读新大纲。看到自己的行为被记录，他暗自庆幸起来。再看后面的文字内容，假平板电脑从他手中滑落。 　　办公室里很安静，郝楠点燃一根烟，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梁丰已经做好早餐，正往桌上端。李哲皓提着书包从房间走出来，向客房望了望，小声对李梁丰说：“还说不是对人家有意思，又是极力挽留人家住下又是做丰盛早餐。爸，你可真行！” 　　李梁丰瞪了李哲皓一眼，“赶紧吃饭，就算不是开课，到学校交作业也不能迟到。” 　　“知道了！”李哲皓把书包放椅子上，自己坐在另一张椅子开始斯文又快速的吃饭。 　　楼下响起‘欢迎光临’的声音，父子俩一愣，谁这么早上门？ 　　方远成走进哲皓礼品店，看到一楼没有人，他犹豫一下抬腿往楼上走。正要下楼的李梁丰看到方远成愣住，“客人，要买东西吗？” 　　“不是，我来帮人送东西。隔壁旅馆的一家人出去旅行了，近期不会回来。他们说二楼有时候水管漏水，让我把钥匙放到礼品店这里，麻烦你们帮忙照看。” 　　李梁丰拍拍脑门，接过方远成手上的钥匙，“哦对，昨天他们给我打电话了，麻烦你跑一趟。”　 　　“没事儿，这么早打扰你们，我也怪不好意思。”方远成又笑着解释一句：“昨天回来得比较晚，你们店铺关门了。” 　　又看到方远成，李哲皓边吃饭边好奇着看过去，他一直觉得这个客人非常奇怪。昨天在警局也看到对方了，再加上之前买走东西特意不买王冠的行为，李哲皓把他归类为私家侦探一样的人。 　　估计这位奇怪的客人也是盯上魏鹏帮忙破案，不然警察叔叔不会放过他。自以为想明白，李哲皓开始用心吃饭。 　　方远成离开后，向阳从房间走出来，“有人来了？” 　　李梁丰指着饭桌上的钥匙说：“隔壁三只熊旅馆的人出去旅行了，让我帮忙照看一下。你快来吃饭吧，待会儿哲皓要去学校，我上货回来顺便把要还你的钱取出来，估计得晚饭的时候才能回来。” 　　“没事，我中午去外面吃。”说完，拿着早餐进入客房。 　　李哲皓吃完饭拿着书包离开，李梁丰听到向阳房间有说话声，悄悄走过去在客房外站了一会儿，直到向阳挂断电话才轻步离开。 　　方远成离开哲皓礼品店后，去好多多超市买了一袋子食物。今天注定不会轻松，也不知道郝楠打算怎么行动。希望不要再出现什么意外，方远成怀着复杂的心思往酒店走。 　　远远看到李哲皓骑着自行车离开，方远成突然停住脚步四处查看，最后抬起头往上看，只看到3019隔壁房间被风吹得晃动的窗帘。暗道最近太敏感，方远成继续往酒店走。 　　在芸芸酒店3021开了房的郝楠，拿着望远镜躲在窗帘后面自言自语：“方远成为什么去哲皓礼品店，他想干嘛。太憋屈了，我一个警察还得躲着他！” 　　不一会儿，隔壁响起开门声和关门声，郝楠知道方远成已经进入房间。走到桌子前，把望远镜放下，郝楠拿起自己的平板电脑调到靳文范病房监控，看到靳文范还躺在床上。 　　他放下平板电脑，戴上耳机监听靳文范房间的动静。注意力转移回哲皓礼品店，继续盯着大门看。 　　方远成回到房间，打开桌上放着的手提电脑。他也是一心二用，一边用望远镜往哲皓礼品店看，一边打开手提电脑内的软件关注郝楠是否会用假平板电脑输入剧情。 　　两人看到李梁丰从礼品店出来，开着小面包车离开。本以为是去上货，没一会儿，李梁丰居然走着回来了。他在三只熊旅馆外的花盆下拿出一串钥匙，打开旅馆大门进去，又在里面把门锁起来。 　　现在，哲皓礼品店里只剩向阳。 　　郝楠耳机里传出声音，靳文范在接电话：“我知道三只熊旅馆，咱们待会儿见。刚收到你小姨短信，她已经到古镇了，你通知她地点？好，那我就不再联系她了。” 　　视频内，靳文范换下医院病服，坐回床上又拨通一个号码：“你什么时候送东西过来？” 　　“东西丢了。如果不是您找人拿走，只能是警局的郝警官，他给我房间装了监控。”方远成决定实话实说，他太讨厌郝楠了。 　　靳文范是很聪明的人，想到昨天只有一个普通警员来给他做笔录，立刻开始扫视自己房间。由于运作剧情需要，比起方远成这个新人小白，靳文范更有放监控和窃听器的经验，很快郝楠放的监控被找到。只是不知出于什么考量，他并没过去仔细查看，在郝楠的监控视角看来靳文范只是环顾房间而已。 　　“知道了，我现在有事，咱们晚点再联系。”靳文范挂断电话，没去看监控，直接走出病房。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向阳从礼品店走出来。她警惕地向四处看了看，察觉没被人关注又往后街方向走。向阳很快返回，她旁边跟了一个拉着大号行李箱的女人。郝楠看过她资料，这个人是方美美的母亲，也就是向阳的小姨江婉。 　　两人走到三只熊旅馆门口，向阳拿出钥匙打开旅馆大门。方远成抿着唇微皱眉，这应该是刚才他给李梁丰的钥匙。叹了口气，方远成在手提电脑输入一个网址，再次从网盘下载软件与三只熊旅馆起居室的窃听器相连。 　　　两人来到三只熊旅馆二层，神秘兮兮地拉上窗帘，正在监视的方远成和郝楠没有办法再看到里面情况。 　　郝楠放下望远镜，戴上棒球帽。他把两个平板电脑和望远镜都装进背包里，拎着包抽出房卡离开。坐电梯到芸芸酒店地下一层，郝楠把私家车开到芸芸酒店外。他打开车门走出去，抬头看向站在窗边的方远成，眼里都是警告。 　　方远成认识郝楠的私家车，看到车子终于出现，担忧的心减少。他并没有因为郝楠的出现隐藏，反而拿开挡着脸的望远镜，整个人通过飘窗毫无保留展现出来，冲郝楠露出讽刺的笑容。 　　郝楠重新坐回车中，没一会儿，靳文范出现在视线内。他推开三只熊旅馆的门走进去，进去后回过头从里面锁上大门。 　　方远成没看到靳文范的举动，不然绝对不会悠闲地坐在椅子上调试软件。他还好，窃听器很快能连接起来，郝楠则有些摇摆不定。 　　郝楠再次从车内走出来往芸芸酒店三楼看，方远成已经不在窗边。想了想，他离开车子，绕着三只熊旅馆走了一圈。看到一楼窗子外有防盗栏，二楼窗子都从里面锁死了，所有窗帘拉起来无法观察里面情况。 　　焦急之际，郝楠突然想到，大纲中写着方远成给三只熊旅馆放过窃听器。他回到车里拿出自己的平板电脑，调到方远成房间的监控，果然看到对方正戴着耳机皱眉。 　　郝楠锁上车门，拿着房卡快速从安全通道跑到三楼，用力敲着方远成的房门大喊：“快开门，这不是你的小说，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方远成原本还担忧，郝楠不知道里面情况该怎么办。这会儿听到他的话瞬间大怒，如果不是自己早有准备，神奇电脑真的会被郝楠拿走。现在倒好，拿了别人的东西，还站在上帝视角对人喊话，简直太可恶了！ 　　软件调试成功，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你们两个，一个是我的老邻居，一个是亲外甥女。今天我做个和事老，咱们谈谈往事化解恩怨。” 　　方远成猜测说话的人是江婉。 　　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大，方远成也越来越气。知道现在不是跟郝楠置气的时候，他先把操作假电脑的软件关掉，之后忍住怒火打开门。 　　郝楠摆着一张死人脸站在门外。看到门开了，一把推开方远成进入房间，跑到手提电脑处拿起一只耳机塞进耳朵里。 　　果然不是个东西，什么玩意！！！ 　　方远成摔上门，走过去瞪了郝楠一眼，拿起另一只耳机继续监听。房间里很安静，两个人默契地不去看对方，相互间离得远远的，耳机线都快拉断了。 　　看到地上放的一大袋子零食，郝楠鄙夷地看了一眼方远成，这么大人还吃膨化食品。他一大早就跑出来监视，光想着情况紧急，到现在一口饭没吃。感觉有些胃疼，郝楠拿起一袋零食，嫌弃地打开吃起来。 　　正在认真窃听的方远成听到塑料袋响声，扭头看到郝楠居然一脸嫌弃地吃着自己的零食，他一把将大袋子拖到身侧：“嫌弃就别吃，也不怕吃死！” 　　郝楠抬了抬眼皮，继续大口吃手里的零食。稍微填补胃里的空虚，他放下食品袋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五块钱扔在地上。方远成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用力深呼吸告诉自己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耳机里的谈话还在继续，正戏要来了。 　　 ☆、出乎意料 　　向阳给靳文范倒了一杯咖啡，之后拿起自己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低哑的声音响起：“靳先生有什么话说？” 　　“我的错误无可挽回，有什么要求尽管提。”靳文范回答得很爽快，他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等待对面两人的回答。 　　江婉抢先说道：“靳文范，明人不说暗话，你当年做过什么事情自己心里明白。你有多少钱都转到我账户里，我要你所有财产！” 　　靳文范冷笑出声：“江婉，向学进的死，你至少有一半责任。就算要补偿，我也只会补偿向阳。向女士，你确定要用钱了结曾经的恩怨吗？” 　　江婉立刻反驳：“我有什么责任？不是你放火把向学进烧死了吗？” 　　“我没放火，是他不小心撞倒实验材料引起大火。我想救他的，可是我那天喝了酒……”靳文范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如果你不去刺激他，他也不会撞倒什么实验材料吧？”江婉完全不提自己给靳文范通风报信的事儿。 　　向阳打断两人对话：“人死不能复生，靳先生把钱打到我小姨账户吧。” 　　江婉面露得意，忍不住催促：“听到没有，赶紧照办！” 　　靳文范刚想说话，突然捂住心口发出一阵强烈的咳嗽声，咳了许久在纸巾上吐出一滩血。他艰难地喘息着说：“演技太差，你果然不适合做演员。我今天来主要想看看你们母女能厚颜无耻到什么程度，居然毫无悔改还想谋划我的财产。” 　　靳文范说着，突然站起来一把扯下向阳的头巾，眼镜在拉扯中率先掉在地上。方美美的脸露出来，她正怨毒地看向靳文范：“你怎么会知道？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过来？” 　　“你的手，”靳文范停顿住，喘息几下继续说：“你左手中指原本常年戴着戒指，那块皮肤的颜色要比周围浅。作为一个演员，你不擅长观察更不懂得揣摩人物内心，向阳绝对不是你扮演的这样。” 　　江婉拉住要起身的方美美，将话题重新转移回来：“你弄得我女儿身败名裂，今天必须给个说法。如果不出钱，我就把你杀害向学进的事情说出去。” 　　靳文范冷笑：“当年的事你比我清楚，我不了解向老师做什么研究，你能不知道吗？你特意误导我，不就是为了谋夺人家的财产？可惜不懂法，到头来白忙一场。” 　　江婉像被踩了猫尾巴一样尖叫：“你闭嘴，给我闭嘴！他们该死，都该死，我有什么地方不如江柔！” 　　“快说，你们把向阳弄哪去了？”靳文范想站起来，突然一打晃又坐回沙发。 　　“哈哈哈，是不是觉得头晕？”江婉张狂地笑着，“我的咖啡你也敢喝，味道不错吧？我告诉你，向阳已经死了，你很快就会去陪她。反正你也杀了她爹，不如连她一起杀了。” 　　“你……你在说什么胡话，向阳真的死了？”靳文范哽咽着问。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得到这个答案，靳文范依然承受不住打击。 　　江婉站起来，拉过大号行李箱打开，已经死掉的向阳被装在箱子里，身体周边都是冰袋。 　　“我们是亲戚，向阳为什么不愿意帮我，她明明可以不用死的！你更该死，如果早知道你没死，我怎么会到处逃亡，怎么会失手杀死表姐。现在我真的是个杀人犯了，我是杀人犯，我是杀人犯……”方美美歇斯底里地说起胡话，她整个人失魂落魄，只面容狰狞地反复念叨着杀人犯，看样子已经顶不住压力疯了。 　　方美美脑中都是一个情景，在向阳家客厅内，她拉着向阳祈求：“求你了表姐，救救我吧。你跟我姐关系那么好，虽然后来不联系了，咱们怎么说也是亲戚！警察肯定监视我家里，我不敢联系妈妈，求你了！” 　　“你自首吧，我帮你请最好的律师。”向阳说着，拿起电话要报警。 　　“不行，你不能报警！”方美美用力推了一下向阳，向阳整个人后仰，头磕在桌角摔倒。 　　看到向阳大大地睁着眼睛已经停止呼吸，方美美吓坏了。这时候向阳的手机进入一条短信：向女士，我们马上就到。这次一共十二家媒体跟您去古镇取王冠，又要麻烦您接受采访了。 　　方美美颤抖着拿起向阳的电话，一脸豁出去般输入江婉的号码，电话刚拨出去手机屏幕就显示出几个字：防窃听启动。想到向阳在研究所工作，方美美想也许这是怕泄露机密专门安装的功能，最好能防住警察。 　　电话接通，听到江婉的声音，方美美哭着说：“妈，我失手把表姐杀了，现在很多媒体要过来接她去取被盗的王冠，怎么办？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要杀她……” 　　江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你怎么去找她了？你们怎么有联系？乖女儿，别怕别怕！你把她放在卧室，收拾干净现场。地址发给我，我立刻过去。” 　　方美美声音颤抖，牙齿不可控制地打颤：“那些媒体很快就来了，他们早就跟表姐约好，怎么办？我会被发现，我一定会被发现的。” 　　江婉的声音冷酷中带着兴奋：“别慌，我刚看电视上对她的采访，向阳身材和身高跟你差不多。你先打扫现场，之后伪装成她跟媒体去取王冠，找到家里钥匙藏在门口。后面的事情我来做，你一定不能露馅，咱们娘俩得把这王冠拿到手！” 　　江婉用力放下咖啡，一巴掌把方美美从回忆中打醒：“闭嘴，没用的东西！怕什么，你又不是故意的！” 　　给了女儿两巴掌，江婉再次看向靳文范：“在你死之前，我可以给你讲讲身后事。你怨恨向学进，杀了他不够还要杀人家女儿，更是设计让我们这些亲属身败名裂。等你死后，美美会因为这次事件洗掉之前的名声，迅速成为一线演员。而向阳的财产，自然由我继承。等了这么多年，他的一切终于归我了。” 　　这个他，自然指向学进。 　　“恐怕不能让你如愿！”李梁丰黑着脸，一瘸一拐从一间客房走出来。 　　“你怎么在这儿！”方美美歇斯底里地尖叫着：“你是不是偷听我讲电话，你跟向阳到底什么关系！” 　　“我是她的老同学，一个默默守护她的人，一个被向老师教导过的人。昨天在警局，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向阳。我提欠钱你立刻答应留下来，本来以为你是为了王冠。早晨听到你跟江婉通话说约好靳文范在旅馆见面，我才知道你的身份。之所以提前等在这里，就是想看看你们母女要做什么。”李梁丰回答得很平静，越是这样越让方美美害怕。 　　李梁丰在极力克制，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对待。他颤抖着用力闭了一下眼睛深呼吸，昨天的场景似乎还在眼前。 　　H市。李梁丰躲在一棵大树后面，远远地看着一个围头巾的女人在清理围墙。手机震动，李梁丰看到李哲皓的来电立刻接通。 　　李哲皓的声音从听筒传出：“爸，你知道爱之王冠吗？我帮警察把它找回来了，刚在警局做完笔录。等会儿媒体和王冠的主人都要过来，警察叔叔让我跟你说一下，省得你找不到我着急。” 　　李梁丰听了急得手心直冒汗：“什么？！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听你说过！你听我说，帮警察破案容易被报复，你躲起来千万别露脸，我这就回去。” 　　“知道了，我听爸爸的！” 　　李梁丰挂断电话，抬头看到一个戴着墨镜和棒球帽的女人走到向阳面前，两人开始对话。他没再多留，赶紧转身往古镇赶去，心里只想着一定要在向阳到达前把哲皓带走。 　　彼时他并不知道，那是最后一次见到活着的向阳，此后天人永隔。李梁丰到H市没开车，等他赶回古镇，媒体们早就到了。看到假向阳，李梁丰很震惊，只能想办法暂时留下对方再问出向阳的下落。 　　睁开眼睛，李梁丰满眼悔恨。 　　靳文范努力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李梁丰在他眼中由好几个重叠的影子变得清晰起来，“梁丰小弟，你是梁丰小弟！快点把她们控制起来，她们杀了向阳。” 　　李梁丰对靳文范怒吼：“不用你教，我都听到了，你是杀死向老师的凶手！”吼完，他对着要逃跑的母女俩拳打脚踢，直到打得两人趴在地上起不来，才从沙发底下摸出两捆麻绳。 　　“早就给你们准备好了。”李梁丰用绳子把两人分别捆起来扔在地上，凶狠地说：“这世上不是每个角落都能被阳光普照，今天我来做法官，制裁你们这些躲过法律的凶手。” 　　“我该死，也快要死了。”靳文范平静地说，“先听我说说当年的事情，我要说给向阳听，我一直想要在死前说给向阳听。” 　　李梁丰的表情阴晴不定，他看着桌上一堆染血的纸，觉得靳文范没有说谎，“好，你说吧。” 　　走进起居室后，李梁丰一直不敢往行李箱的方向看。现在靳文范提起向阳，他终于忍不住冲向行李箱，把向阳从里面抱出来。也不嫌弃向阳已经发出尸臭和脸烧伤后吓人的模样，就那么坐在地上抱着她流泪。 　　靳文范苍老的声音，再次讲起曾经在病房里跟方远成说过的往事。 　　正在窃听的两人知道重头戏快上演了，郝楠立刻拨通警局电话：“张毅，让突击队到哲皓礼品店旁边的三只熊旅馆准备。要人命的大事，赶快！” 　　挂断电话，郝楠又打了一通电话叫救护车，以防万一。 　　方远成从购物袋里拿出罐啤酒，打开狠狠喝了两口，之后犹豫一下又拿出一罐递给郝楠。 　　郝楠面露意外，犹豫一下没接：“我等会要进去，不能喝酒，谢谢。” 　　方远成看他礼貌回答，耸耸肩没出言讽刺，耳机中再次传来说话声。 　　靳文范说完，李梁丰继续往下接：“向阳一直以为父亲的死是意外。她知道江婉不怀好意，所以在国家的帮助下被向先生的科学家朋友收养。之后她搬了家，我们还在同所学校读书。我爱慕她，哪怕她毁容也爱慕她，直到大一的时候我发生意外瘸了腿才打消念头。不久后向阳遇到李简，他对向阳展开强烈的追求，两人很快结婚。 　　我默默祝福，以为他们可以幸福，谁知道一切都是阴谋。李简受人指使，他跟向阳结婚为了王冠。一天，我又一次到向阳家偷看，看到李简打晕向阳拿着王冠要离开。 　　我杀了李简，恰巧被下楼喝水的哲皓看到。没错，哲皓是向阳和李简的儿子，他那时才五岁。我捂住哲皓的嘴抱着他离开，把王冠放到向阳身旁，然后到公用电话叫救护车和报警。 　　等了很久警察都没找来，哲皓也因为惊吓失忆了，我觉得这是上天对我的怜悯。那之后，我开始抚养哲皓，只可怜那孩子经常梦到满地鲜血和躺在血泊里看不到脸的男人。我是个混蛋，只敢偷偷去看向阳，她那么孤单，我还抢走她的孩子。 　　今天我做法官，来审判我们所有人，大家一起死吧！” 　　江婉吓坏了，她歇斯底里地叫着：“不要，要死你自己去，不要伤害我！” 　　方美美蹭到江婉身旁挡在她前面：“你们别伤害我妈，向阳是我杀的，要报复冲我来！” 　　靳文范支撑着身子坐起来，药劲似乎有些过了。他看向抱着向阳尸体流泪的李梁丰，平静地说：“对于你带走向阳的孩子，我很不耻，但是那孩子已经失去母亲，他不能再失去养父。你走吧，这里由我来了结，好好把那孩子养育成才。” 　　李梁丰抱着向阳的尸体大哭，反复说着：“我对不起你，我自卑自私又懦弱！”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戒指，在第二章、第九章有特意提过。 ☆、人之初， 　　郝楠突然扔下耳机站起来，再次拨通张毅的号码：“你们到了吗？立刻破门进去，旅馆二楼起居室有人行凶！” 　　说完，也没跟方远成打招呼，不管不顾跑出去。 　　耳机中响起靳文范的声音：“有人在楼下撞门，很开心对吗？别急，我现在就送你们上路。” 　　方远成注视着郝楠消失在门外，立刻跑过去关上门挂起防盗链，之后跑回电脑前开始消除窃听痕迹。后面内容没时间再听，郝楠可能会把这段窃听内容当成证据，得在他返回前处理好一切。 　　靳文范说得对，李哲皓已经失去母亲，不能再失去养父也不能让一个未成年现在去面对如此复杂又残忍的事实。也许有一天他终究会知道，那也要等到成年以后，拥有足够强大的内心去承担这一切。 　　郝楠跑到三只熊旅馆外的时候，刚好张毅带人破门成功。他们一起冲到二楼起居室，看到江婉、方美美、李梁丰三人被绑着，靳文范咳着血奄奄一息坐在江婉旁边，江婉身上插着一把刀。 　　方美美泪流满面哭得眩晕，江婉已经失去意识。靳文范神志不清，他似乎看到了向学进，时间仿佛又回到将练习册交到向学进手上的那一刻。靳文范努力喘息着移动身体，让透过窗帘缝隙照进室内的阳光洒在自己身上。如果下一刻是生命的终结，他希望能死在阳光下。 　　三名警察一起上前解开绳子，早就等待着的医护人员用担架把江婉和靳文范分别往楼下抬。李梁丰一直安静地看着向阳的尸体，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知道今天之后恐怕连尸体都见不到了。 　　几个警员留下勘察现场，李梁丰、方美美还有向阳的尸体被带回警局。　　 　　固然李哲皓的遭遇很让人同情，可作为一个警察，郝楠在法理与人情间选择法理。他没多纠结，拿起包往芸芸酒店走，那里有一份证据等着他去拿。 　　来到酒店，郝楠意外看到，方远成的房门居然敞开着。 　　方远成在吃零食，看到郝楠站在门外，皱眉问道：“郝警官怎么来了？有什么指示？” 　　郝楠沉声回答：“带着电脑跟我回警局，我需要窃听记录。” 　　方远成满眼惊恐：“你在说什么，窃听？！我这种好市民怎么能跟这两个字搭上关系！你是说我电脑里有记录？拿去拿去随便看。” 　　“你弄没了？别贫，起来跟我回警局。”这一刻，郝楠都不知道，自己心里松了一口气。 　　“尽管你总是无理取闹，我还不得不跟你走一趟，谁让你是警察呢！”方远成合上电脑递给郝楠，自己拿起外套往外走。 　　看到郝楠又把方远成带回警局，警员们暗地里传递眼神，张毅更是满脸八卦走过去：“队长，你怎么又把小鲜肉带回来了？” 　　郝楠一巴掌拍在张毅头上，“你是不是闲得？案件资料都整理好了吗？刚带回来那两人都做笔录了？” 　　“知道了，这就去干活。”张毅临走前不舍地看了眼方远成。 　　张毅没走出几步，被郝楠一把捉住他后脖领：“等会儿，先别走！查下这个电脑，找出一段窃听音频。” 　　张毅狐疑地接过电脑，方远成对他笑道：“你们队长又找理由见我。随便查，注意别将我原本的东西删掉。” 　　“好的。”在郝楠威胁的眼光下，张毅回到自己的座位认真干活。 　　方远成明显不承认窃听，如果不能从手提电脑中得到音频，说什么都是白费。故此，郝楠没在方远成身上多浪费时间，只叫来徐苗看住方远成别让他乱跑。 　　李坤拿着一份笔录走过来：“头儿，李梁丰什么都不交代。方美美笔录做好了，你看看？” 　　郝楠接过笔录，仔细看起来。方美美交代了自己行凶后乘便车回到H市，又躲躲藏藏步行到向阳的住处，之后失手杀死向阳又伪装其过来拿王冠的经过。问到江婉，她概不回答。至于李梁丰，她说向阳和李梁丰是故交，李梁丰识破她身份跟踪过来，被靳文范一起绑了。 　　果然不出所料，方美美因为愧疚会说谎，李梁丰为了孩子什么都不会说。 　　手机铃声响起，医院同事打来，郝楠接通电话：“怎么样了？” 　　那边的警员语气急促：“江婉伤到肺部，抢救失败。靳文范也去世了，他本来就没几个月可活，也是因为肺病。不知道两人多大仇，自己快死了还要拉着对方来个差不多死法。” 　　“知道了，你们继续留在医院处理后面的事情，我这边通知死者家属。”郝楠放下电话，有些释然。对靳文范来说，也许现在死去比多活几个月要好。 　　至于为什么是肺病，靳文范也许认为向学进葬身火海，死前肺部一定最为难受，所以又把一些事情当成冥冥中的上天注定。 　　来到关押方美美的审讯室，郝楠坐到她对面：“希望你听到接下来的消息能冷静，你母亲和靳先生都去世了。” 　　方美美听到郝楠的话整个人失魂落魄，眼泪不受控制的喷涌出来：“妈！！！” 　　郝楠抿了抿嘴，倒了杯水又拿了一包纸巾给方美美。大概过去半个小时，看到方美美渐渐冷静下来，郝楠明知故问道：“我对你的笔录存在疑惑。你假扮向阳跟媒体一起过来，那么向阳的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旅馆。你闭口不谈江婉女士，她是不是帮凶？还有李梁丰，他的出现也太奇怪了。” 　　“尸体是我妈妈带过来的，我想她年纪大了不能承受坐牢的苦，所以一直不说。现在她去世了，这点没什么好隐瞒。”方美美停顿一下：“那天在警局你们也看到了，李梁丰认识表姐又有正当理由，我不想跟媒体一起回去所以顺势答应留下。没想到他跟表姐是老同学，识破我一路跟踪到旅馆，刚好遇见我们在解决私人恩怨。至于什么恩怨，就是我跟他之前的事情，你们警察都清楚。” 　　接下来，她又把来到古镇后，怎么假扮向阳，怎么因为李梁丰家里有隔壁旅馆钥匙决定在那谈判说了出来。方美美说出的都没问题，除了隐瞒向学进的死因和李梁丰的事情。 　　郝楠知道方美美不会改口，最后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如果可以，我想给刘励留封信。”方美美脸上带着微暖的笑意。 　　这点要求不算什么，郝楠痛快答应：“没问题。如果刘先生找过来，我会代为转交。” 　　方美美平静下来，轻声道谢。 　　郝楠带着笔录离开房间，李坤匆匆走过来：“队长，有人找。向学进死后，向阳被她父亲的好友领养，那家长辈已经去世。目前算得上向阳亲人的人，只有她被领养后认下的无血缘兄长。” 　　一个双目通红明显刚哭过的中年男人走过来，他主动跟郝楠握手：“您好，我叫肖泽。我是向阳的大哥，目前在大学当讲师。关于我妹妹的事情，有些话想对你们以及李梁丰先生说。” 　　郝楠立刻回绝对方的要求：“李梁丰先生拒绝做笔录，你目前不能见他。你可以先告诉我，稍后我们警方会代为转达。” 　　肖泽点头同意，两人来到郝楠的办公室。看到桌上有烟，肖泽从兜里掏出烟点燃：“看来警官也吸烟，你不介意吧？” 　　郝楠用行动回答，自己也点燃一根烟。办公室内烟雾缭绕，肖泽的声音缓缓响起：“我年少的时候见过向先生，对于领养他的女儿我并不反感。向阳善良又勤快，我们一家相处得很好。李梁丰这个人我不熟，只知道他一直跟向阳同校，两人相处得很好。原本我以为向阳会嫁给李梁丰，没想到突然出现个叫李简的人。 　　向阳曾说自己被爱情遮了眼，婚后不久她就发现李简不太对劲，只是一直在说服自己又并没告知过我们。直到出了那件事，平时向阳把王冠放在银行保险柜，有天在李简的怂恿下取回家。当天晚上，李简打晕向阳偷走王冠。 　　李梁丰经常偷偷去看向阳，我遇到过几次没声张。那次事情被李梁丰遇到，他把李简打成重伤，留下王冠却抱走了向阳的孩子。当然这些事情我们都是后来才知道的，李梁丰报警叫救护车都在相关系统留下录音，向阳听声音认出是他。 　　李简没死，我们做了交易，他放弃追究李梁丰的责任。这个人后来一直没出现，因为他是境外组织的间谍被扣押，再多情况我就不了解了。向阳原本想将孩子接回去，她悄悄找过去发现孩子被李梁丰养得很好。她认为自己毁容又时长被贼惦记，不适合养孩子，忍痛决定不接回儿子。她经常到李哲皓学校或住处附近去偷看儿子，也会看李梁丰。 　　他们两个相互偷看这么多年，我以为有些事情终究会水到渠成，没想到发生这样的惨剧。我来是想告诉警方，当年的事情已经了结，恐怕李梁丰自己不知道会认为他杀了人。再有，向阳的遗产由李哲皓继承，在他成年前由我和李梁丰同时监管。” 　　说到境外组织，郝楠立刻想到这次被安排买王冠的黄涛，可惜这些事情不在他的管辖范围。肖泽来得太是时候，郝楠沉重的心得到缓解，两人又聊了几句联袂去见李梁丰。得到意外的新消息，李梁丰十分悲伤悔恨。在警员们的目送下，他如行尸走肉般跟肖泽一起离开去处理向阳的后事。 　　闲下来的郝楠被张毅喊住：“头儿，我找到一段录音，要播放吗？” 　　郝楠点点头，附近工作的警员都八卦着伸长耳朵。张毅点开音频，一段对话出来，是之前郝楠威胁方远成的话，警员们看郝楠的眼神瞬间不对了。 　　“你给我过来。”郝楠看到笑着的方远成，立刻知道自己上套了，气愤地把他拉到办公室。 　　警员们交头接耳，张毅小声嘀咕：“果然有奸.情。” 　　来到郝楠办公室，方远成姿态随意地坐在椅子上：“干嘛，要关起门打我吗？真动手，我也未必吃亏。” 　　郝楠没回话，坐到自己的位置从抽屉里拿出两罐啤酒，自己打开一罐，另一罐推到方远成面前。很意外，方远成抿抿嘴，什么都没说。手上却拿过啤酒打开，狠狠喝了一口。两人都不知该说什么，只相对坐着喝酒。 　　许久后，郝楠开口讲述案件结果。听到李梁丰无罪，向阳一直知道他在养自己的孩子，方远成也跟着松口气。这样一来，李哲皓知道真相的时候应该不会那么怨养父吧。他随后想到观察李哲皓玩射击游戏那天，那次应该不是幻觉，他真的在附近巷口看到向阳。 　　事情就发生在前几天，人却已经离我们远去，包括让他心情复杂地靳文范。方远成心里不是滋味，他接过郝楠递来的又一罐啤酒，仰头喝了半罐。 　　临时关押处，方美美蜷缩起来倚靠着墙默默流泪。她害怕，害怕面对大姐失望的眼神。她愧疚，记得小时候见过向阳的几次，对方一直很照顾她。而这些年一直困惑她的问题，却以这样血淋淋的姿态解开。 　　方佳人瞒着江婉悄悄跟向阳联系，有时也带上方美美。直到有次差点被江婉发现，为了不给向阳带去麻烦，方佳人跟向阳打过招呼后再没去找她，那次告别方美美也在。 　　那是一个傍晚，方佳人不舍地带着方美美从向阳家里出来。夕阳斜下，两姐妹往公交车站走，方美美忍不住问：“姐姐，为什么不能继续跟表姐联系？为什么不能该诉妈妈？” 　　“咱妈对表姐不好，会伤害到她。” 　　方美美听了立刻反驳：“姐姐说谎，妈妈怎么会害人，她平时对咱们那么温柔！” 　　方佳人不知道该如何对年幼的妹妹解释上辈人的恩怨，只能转移话题道：“昨天教你背的《三字经》还记得吗？” 　　“记得！”夕阳将两个远去之人的影子拉长，方美美清脆的童音却异常清晰地回荡着：“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方美美口中念着《三字经》，声音在空旷的临时关押处回荡，她又哭又笑像疯了一样一下下用头撞墙。 　　仿佛有那么一瞬间，童年方美美和成年方美美的声音重合了。 　　可人，却怎么也无法再重合。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哒，点击、留言、收藏可以提高本书数据。数据好了，有助于提高曝光率被更多读者看到，希望大家可以踊跃留言。另外，如果你喜欢本文，可以推荐给读友或者转发到微博帮作者宣传一下。 一个案件结束，大家说点什么嘛~~ PS第一个案件主悬疑，后两个案件主推理。后面更精彩哟，爱你们(づ￣3￣)づ ☆、物是人非 　　方远成睁开眼睛，拿过手机看时间，上午十点多。昨天跟郝楠喝了很久，就在方远成要对他改观的时候，郝楠开始套话问神奇电脑的用法。方远成一边在心里骂郝楠不是玩意，一边告诉对方神奇电脑可能水土不服，经常会不打招呼就罢工。 　　他通过手机软件在附近餐厅点了一份简餐。之后从床上爬起来到盥洗室拿出神奇电脑，新的大纲已经生出。除了他知道的那些，还有郝楠跟他喝完酒还想着到医院回收监控。他暗骂一声，在最后一个故事大纲末尾输入：完。字停留在上面不动，很快大纲开始重组，除了剧情相关内容外的其他人物日常记录都被删除。 　　印证了自己的猜测，方远成心情不错地进入淋浴间冲澡。他刚打理完自己，送餐人员就上门了。 　　饭后，方远成仔细地将床头柜上的明信片放进外套口袋，驱车从酒店往古镇周边更偏远的郊区去。关于爱之王冠的故事已经结束，方远成之所以还不离开，因为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他来古镇也是为此。 　　红灯，为什么偏偏在这里赶上红灯！方远成用力拍了一下方向盘，眼神不受控制地往左边街道看，那里有家小便利店。便利店门口，一个五、六岁大的女童正蹲在地上玩乒乓球，她腰上系着一条链子。链子有些旧，如果没看错的话应该是狗链。 　　超市内，一个女人抱着个差不多年龄的男童，孩子正淘气地乱挥手。一巴掌拍在女人的脸上，女人笑起来，嘴巴一张一合，看样子像是在夸奖孩子。 　　乒乓球向马路边滚动，女童站起来想要追出去，却因为狗链的长度不够停在路边。 　　绿灯，方远成收回视线不再去看站在路边哭泣的女童。他冷笑出声，狠狠踩了一脚油门。 　　车子沿着河边行驶，最后停在郊区的一座山脚下。过了旅游旺季，这里很安静，河岸附近仅停靠着三艘船。两个船夫在河边聊天，另一个戴着棒球帽在船上玩手机。 　　方远成从车里下来，抬头仰望。一座气势恢弘的寺庙耸立在山巅，晌午的阳光洒在它充满岁月感的身躯上，使其更显得沉寂肃穆。 　　这里也算古镇的一个旅游景点，因为寺庙深处的姻缘树而闻名，很多人到古镇游玩都会慕名来姻缘树许愿，包括曾经的他。 　　方远成闭上眼睛，脑中出现一些画面—— 　　那时正是旅游旺季，这里人山人海。 　　一大早很多游人来爬山，方远成注意到一个女人十分虔诚地从山脚开始跪拜上山。晨光洒在她身上，乌黑顺直的长发和瓷白的皮肤十分显眼，她脸上温暖的笑意比美丽的脸庞更让人移不开眼。 　　方远成鬼使神差地跟在女人后面，看到她一步一拜，匍匐在地磕长头，额头沁着汗仍坚持叩拜上山。 　　他来到记忆中女人开始跪拜的位置，跪在地上用额头抵住地面，双手五指张开抓了抓，仿佛被抓住的不是土而是女人的手。 　　方远成模仿记忆中女人的样子，一步一拜磕长头。直到双腿站在石阶上打颤，仍坚持着。 　　到达山顶，钟磐长鸣似是对他的回应。寺庙外站着几个拉客算卦的人，方远成没有理会，直接从正门进入。游人少，没什么烟火，殿里有些清冷。伴着屡屡佛香，方远成来到一个个佛祖面前虔诚跪拜，他的身影似乎与记忆中女人重叠着，仿佛这样他就能无限接近她。 　　走到僧人们的住处附近，方远成放轻脚步，伴着诵经声转佛桶。物是人非，那上面似乎还残留她的余温。 　　姻缘树在寺庙的最后一进，一个女孩正双手合十站在树下念念有词。方远成一愣，没想到这里会有游客。这个人他有些印象，李老头包子铺里遇到过的年轻女孩。 　　听到脚步声，正在许愿的女孩转过身，看到方远成后她眼中迸发出惊喜的光芒。 　　“好灵啊，你真的来了！”女孩惊呼完，跑跳着到方远成身旁。 　　随着女孩靠近，一股浓烈的香水味传来。方远成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看着女孩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满，随后很快露出温和的笑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附近有些偏，赶快回去吧。” 　　女孩并没接着话题聊，她回问道：“你不问我，刚才为什么大叫好灵吗？” 　　“为什么？”方远成从善如流，微冷的眼眸中透出不耐。 　　“因为你啊！听说这里的许愿树很灵，我刚刚对大树说：我遇到过一位先生，想再次与他邂逅，然后你就出现了。” 　　“很抱歉，我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你。”方远成捡起刚才的话题，“这里偏僻不太.安全，你还是赶紧离开吧。” 　　“为什么要赶我走？我不走，还有事儿没做呢！听说很多人在许愿树上面挂牌子，我觉得大树能力有限顾不过来。所以呀，要把愿望埋在树下才可以。我就是来埋愿望的，等会儿再跟你一起离开怎么样？” 　　“你的愿望不是见到我吗？已经实现了，为什么还要埋起来？” 　　女孩眨眨眼：“还有另一个愿望，我希望能嫁给一个好男人，不想听妈妈的安排！” 　　方远成试着劝说：“听说这个古树需要被保护，随便在它附近埋东西不太好。” 　　女孩撅起嘴，提高声音反驳道：“我爸爸说美女有任性的权利，我想古树一定会体谅我的心情。” 　　方远成走近女孩，微笑着低下头看她，笑容不达眼底：“确实是个漂亮的女孩。可是，你不知道吗，要一大早过来才最虔诚。” 　　女孩更加靠近方远成，突然从他口袋里拿出手机。她动作很快地输入自己的电话号码拨通，听到包里传来电话铃声才结束通话把手机还回去。 　　“我叫刘芳，流芳百世的意思！明早，就由帅气的骑士来陪我埋愿望吧。”说完，对着方远成俏皮地眨眨眼，“咱们现在离开吗？” 　　“不是咱们，是你。我到这里来找住持，今天可能不回酒店。你一个女孩太晚回去不好，还是早点离开吧。另外，胡乱跟陌生人搭讪也很危险。” 　　刘芳有些垂头丧气地说：“那……好吧，我先走了，晚上给你发短信！” 　　目送刘芳一步一回头地离开，方远成冷笑着自言自语：“我可不是你的骑士，坏人也不会在脸上注明身份，真是个单蠢的中二少女。” 　　院子里只剩方远成。他皱眉站在原地，浓烈的香水味挥散不去，使他突然情绪低落。 　　来到临近古树的一个位置，方远成跪下去虔诚地亲吻那块土地。他从口袋里拿出明信片，轻声呢喃：“晨晨，我好想你。总是被不知所谓的人打扰，你会不会很难过？” 　　夕阳的余辉映在许愿树上，蒙蒙红光中似乎有个女人从树下走来。她看起来很健康，面上带笑没有忧愁。 　　时光顺着明信片倒流回一年前。 　　一只女人的纤手拿着同样图案的明信片：我们在明信片上写出彼此的心愿，然后邮寄给对方，怎么样？ 　　温柔低哑的男声回答：好。 　　阳光照在对话的两人身上，方远成正对女人宠溺地笑。看不见女人的脸，只能看到她边写字边防备方远成偷看的长发背影。 　　“等我收到明信片的时候，”方远成声音哽咽，眼圈红着：“你已经走了。明年我再来见你，来带你回家。你的愿望我收到了，我会在海边买栋房子，装修成你期待的样子。我们在院子里种菜，再养两只小狗，就这样慢慢变老，你说好不好？” 　　直到太阳落山，他就那么傻傻的坐着，迷茫的仰望着天空。 　　“阿弥陀佛！” 　　方远成循声望去，看到院子入口处站着一个大和尚：“住持，是您啊。” 　　“施主这次来，是要带女施主回家吗？”住持停顿一下，忍不住劝说：“施主，女施主不会想看到你这样，你的人生还要继续。” 　　“不，我的人生一直停留在她离开前的那一刻。明年我回来接她，麻烦大师再帮我照看她一年。”方远成起身走近许愿树，“也谢谢你，让她在附近安家。” 　　一阵风吹过，树枝摇动似是在回话，住持看着许愿树说道：“女施主生前为保护它做过很多事情，它很开心能暂时跟女施主做邻居。我不打扰了，施主请自便。” 　　方远成又待了一会儿，他轻轻扒开一层土，把明信片埋下去。抬头间，不经意看到一个小沙弥跑离的背影，他想了想又把明信片拿出来收进外套口袋里。天色渐渐暗下来，方远成把他的灵魂留在寺庙，带着冷漠的躯壳和无尽悲哀离开。 　　大殿二楼，住持看着方远成的背影，拨动佛珠念起往生咒。 　　回到山下，方远成坐进车里，他并没有开车离开，而是颤抖着趴在方向盘上。渐渐，压抑的哭泣声传来，他的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方远成突然直起身子，愤怒地砸着方向盘：“你做了那么多好事，最后却不得好死，凭什么！凭什么！！” 　　他发丝凌乱喘着粗气，眼神愤怒又迷茫。粗暴地扯开两颗衬衫扣子，拉下遮阳板打开镜子，方远成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知在想什么。 　　一张斯文的脸，眼睛隐在平光镜后面。 　　方远成突然打开车门跑到河边，狠狠地把眼镜扔进河里。他蹲在河边，整张面容毫无阻挡地出现在水中。将双手浸湿，对着河中的影子用手捉着头发，原本自然散落的留海被梳起来，露出饱满的额头。 　　没有伪装没有阻挡，他的面容一览无余，气质从文质彬彬变成冷漠狡黠。 　　方远成下颌微抬，脊背挺得笔直，双手插兜往车子方向走。上车前，他往河里望了望，三艘船全部消失，那个流芳百世应该早就离开了。 　　 ☆、你不能走 　　车子往酒店行驶。一条偏僻的路上，方远成看到一辆车停在路边。车很眼熟，站在车旁的人更眼熟——郝楠。 　　真是冤家路窄！ 　　见郝楠伸手拦车，方远成停车摇下车窗：“真巧，郝警官。” 　　郝楠看到方远成的样子瞳孔微缩。靳文范那个被方美美拿走的平板电脑已经找回来了，他今早刚看过里面的视频。比起那时候的冷漠与欲望，现在的方远成脸上还多了一丝邪气。 　　多年的探案中，郝楠遇到过很多不同程度的犯罪者，现在的方远成就像一个迷茫的小猫终于想要蜕变成老虎。好比一个偶然间的杀人犯，从初时的恐惧变成享受。他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比喻来形容，总之眼前的方远成让郝楠感受到极大威胁。 　　老虎遇到雄鹰，如果不是各自离去，往后将是惨烈的厮杀。 　　郝楠冷静着回道：“是很巧。车子抛锚了，能不能顺路带我回警局？” 　　“如果不顺路呢？”方远成挑衅地看向郝楠，“这里可真偏僻，郝警官仇家不少吧？这个地方似乎很适合杀人埋尸。” 　　“是不少，他们不是死了就是在监狱里，恐怕想杀人埋尸也是有心无力。既然不顺路，送我到容易叫车的地方也可以。”郝楠不为所动，似乎在他眼里，方远成就像蚂蚁一样不能造成任何威胁。 　　方远成的表情突然一变，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只是眼神依然冰冷：“我跟你开玩笑，顺路，正想找你聊聊。上车吧！” 　　郝楠毫不犹豫地拉开副驾驶车门坐进去。 　　方远成侧身微起，他拉过副驾驶座位的安全带，到郝楠耳边的时候嗅了嗅：“女人的味道，没想到郝警官这样的人也有女人喜欢，她难道就不害怕吗？” 　　“你想怎么样？”郝楠紧锁眉头死死握住方远成的手腕。 　　方远成用力抽回手，耸耸肩笑道：“放松，提起她这么紧张，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车子开始行驶，“跟你这种人在一起，那个女人真不幸，我在心里为她默哀。” 　　郝楠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你说有事找我？” 　　方远成冷笑：“你应该知道什么事情。我丢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你知道它在哪，对吗？” 　　郝楠翻了个白眼，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是贵重物品，可以来警局报案。” 　　“不，你们警察向来监守自盗，我会自己找回它。”方远成停顿一下，“正事说完了，我们聊点别的？我最近构思了一个短篇故事，你要不要听听给点建议？” 　　“好，你说。”神奇电脑肯定不会还回去，不知道方远成瓶子里买的什么药，郝楠打算静观其变。 　　方远成一脚油门加速，缓缓开口：“有一对情侣去旅游。女人在路边看到一个横穿马路的孩子即将被车撞，她跑过去救人，孩子没事她却重伤。孩子的父母拒绝出哪怕一分钱医药费，她的男朋友刚买了房子，卡里的钱不够手术费，等他借到钱的时候女人已经去世。今天是女人的生日和祭日，她的男朋友杀掉孩子父母，正找到一个地方打算埋尸的时候，路上遇见一个车子抛锚的警察。他决定先把警察送回去，再去找更合适的埋尸地点。” 　　一个急刹车，方远成直视郝楠：“郝警官，到警局了，你不下车吗？” 　　郝楠坐在车上审视着方远成，眼神晦暗不明。 　　方远成张狂着大笑：“郝警官，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在说自己吧？” 　　“说不准，请你下车，我要检查后备箱！” 　　方远成摊摊手，一脸无奈地走下车。 　　现在正是下班时间，李局长从警局里走出来，方远成对着他高声说道：“李局长，你们郝警官脑子有问题，有没有人能管管他？” 　　李局长皱眉走过来，看着气氛紧张的两人问：“怎么回事？” 　　方远成抢先回答：“我在路上遇到郝警官车子抛锚，好心载他回来。到警局门口，他突然呵斥让我下车，说我在后备箱藏尸体。你们警察做事也得讲究证据，我倒是可以让你们搜查，如果什么都没查到，是不是该给个交代。我怀疑郝警官精神有问题，你们让一个精神病继续任职，也太不顾我们百姓的安全了吧？” 　　方远成一口气说出一大段话，李局听完长惊讶地看向郝楠，等待他的解释。 　　郝楠想了想，把方远成讲的故事复述一遍，然后说道：“这人因为之前的案件来过警局，我们查过他的背景。那个女朋友为救人去世的故事正发生在他身上，我有理由怀疑一个狡猾的凶手正在向警方挑衅。” 　　方远成对着李局长无辜地举起双手：“我女朋友救人后身亡确实是事实，可我没讲过这样的故事，一切都是郝警官根据看过的资料臆想。”说完又看向郝楠：“得，我惹不起你这个精神病，检查车子又不会死，你赶紧查完让我走，晚饭还没吃呢。” 　　接过方远成扔来的车钥匙，郝楠打开车子后备箱，里面全是从哲皓礼品店买来的饰品。 　　“看到了吧，跟你说有病得治。今天算我倒霉，以后再遇到你车子抛锚，可不敢乱发善心了。”方远成说完，抢过车钥匙开车离开。 　　只留下郝楠和李局长对视。 　　李局长走过去拍了拍郝楠肩膀：“不用解释，我知道刚才那小子有问题。不过……连破两个大案太耗心血，你要是觉得累可以休息几天。” 　　目送李局长离开，郝楠松口气，刚才很怕局长让他去做心理评估。 　　方远成回到酒店房间，他没什么食欲，随便点了份简餐也没吃几口就放下了。 　　之所以给郝楠讲那个故事，因为他抑制不住自己的蠢蠢欲动。他想报复，每时每刻都恨不得弄死那家人。今天看到女友用命换回的女童被拴着狗链扔在门外，方远成很想下车去问一问既然重男轻女为什么当初要生下她。他恶意地想着，如果没有这孩子，女友肯定不会死。他需要一个人来阻止越来越疯狂的自己，郝楠是个不错的选择。 　　天黑下来，方远成沐浴后躺在床上。他决定明天一早离开古镇，离开是阻止疯狂的最好办法。故事已经结束，他打算放过郝楠，继续纠缠下去没准真的会失去神奇电脑。 　　………………………… 　　次日清晨，方远成开始收拾行李。他打算到李老头包子铺吃顿早餐，然后退房离开古镇。 　　从酒店出来走到包子铺，发现门口贴着通知：今日有事暂停营业。 　　方远成摸了摸饿扁的肚子有些遗憾，看了一圈最后在咖啡馆里买了两块蛋糕。他越过已经成为案发现场的三只熊旅馆往哲皓礼品店走，从店外往里看，店里已经摆满新货品，李哲皓坐在收银台的位置看书，方远成微笑着转身离开。 　　才走出几步，被后面追赶来的人拦住。方远成看到郝楠一大早摆张死人脸找过来，冷声说道：“你干什么？又来找茬吗？” 　　郝楠死死扣住方远成的手腕，盯着他的眼睛说：“跟我回警局，我怀疑你跟一起绑架案有关。” 　　“你他妈有完没完！”方远成怒了，想甩开被扣住的手腕，怎么也挣脱不了。 　　郝楠死死钳制住方远成，把他往警局附近拖：“再不配合，我可以揍你一顿。这种情况就算挨打也没处说理，你自己考虑。” 　　识时务者为俊杰，方远成不再挣扎，任凭郝楠托着他走。 　　郝楠走得匆忙，并没注意到路人看他们的微妙眼神。方远成倒是看到了，他对路边捂嘴偷笑的小姑娘眨眨眼，脸上故意露出委屈无助的表情。 　　进入警局，看到郝楠又把方远成带回来，所有警员的表情都很微妙。几个机灵的纷纷将视线落在郝楠握住方远成的手腕上面，相互对视颇有些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思。 　　似乎意识到什么，郝楠甩开方远成的手臂，嫌弃的看了对方一眼。 　　方远成快气爆炸了，皮肤上还能看到郝楠的手指印，可见对方用了多大力气。他还没抱怨呐，郝楠倒先嫌弃上了。 　　“跟我到问询室来！”郝楠走在前面，方远成冷笑着跟在他身后。什么绑架案，没干过的事情谁也别想冤枉他。 　　进入问询室，方远成揉着手腕对郝楠说：“给我倒杯热水，刚买的早餐还没吃。” 　　郝楠没理会方远成，坐下来拿起记笔录的本子：“你跟刘芳什么关系。” 　　方远成打开蛋糕盒子叉起一块蛋糕放进嘴里，香甜的味道瞬间充斥在口腔里。他享受地眯着眼，抬起头对郝楠说：“我要热水。” 　　郝楠知道如果没有热水，方远成什么都不会说。他到大厅拿出一次性杯子接了杯热水，回到问询室用力将杯子放在桌上。水装得有点满，一些热水从杯里洒出来烫在郝楠手上。 　　假装看不到对面人放肆的笑容，郝楠再次问：“说吧，你跟刘芳什么关系？” 　　“我昨天遇到过一个女孩，好像就是叫刘芳，有问题吗？”方远成喝了一口水，“唔，你刚才说绑架案，她被人绑架了？我昨天就告诉过她，坏人不会表现在脸上。” 　　郝楠有些生气，呵斥道：“别嬉皮笑脸，具体说出什么时间、在哪、怎么遇到她的？” 　　被绑架是大事，方远成也没跟郝楠一般见识，他想了想说道：“昨天下午在龙泉寺，她抢我手机留了电话。我提醒她不要随便接近陌生人，她看起来很不在意。之后她离开，我在寺庙里待到太阳落山才离开。再之后开车回古镇，路上遇到一个白痴车子抛锚。” 　　方远成又叉起一块蛋糕：“怎么，你怀疑我绑架她？不用怀疑，说起来你还是我的证人呢，昨天你可是很好的检查过我的车。” 　　“把你的手机交出来！”郝楠说着冲方远成走过去，把电话从他口袋里掏出来，又开始仔细检查他身上是否还有电子设备。 　　张毅突然打开问询室门：“李爷爷做完画像……”看到郝楠的手在方远成身上乱摸，他局促地说道：“我先出去，你们继续。” 　　“你……”没等郝楠说话，张毅已经关上房门离开。 　　“哈哈哈，活该！”方远成眯着眼睛，略微扬起下颌看着郝楠：“我身上只有手机，是不是很失望？说起来，你不会是趁机非礼我吧？” 　　“不准离开这个房间！”郝楠说完，用力甩上门离开，他在门口还能听到屋里传出方远成张狂的笑声。 　　 ☆、画地为牢 　　郝楠走出问询室扫视，警员们赶紧低头忙自己的工作。看到张毅拿着画板忐忑地站在李老头旁边，郝楠走过去从他怀里抽出画板：“这个人看起来眼熟，应该在近半年有案底，李坤去查一下。” 　　把画板交给走过来的李坤，郝楠从口袋里掏出方远成的手机交给张毅：“你检查一下方远成的手机，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刘芳失踪前最后一通电话打给这个手机。” 　　听郝楠这么说，张毅收起调侃的眼神：“好的，我立刻去查。” 　　郝楠拉过一把椅子，坐到李老头对面：“大爷，还能再想起什么事儿吗？” 　　李老头摇摇头，“我知道的都说了。那姑娘最近每天早晨都到我店里吃包子，昨天特意跟我预定蟹黄馅的包子。今早没来，电话还关机。本来没什么要紧，我想到有个贼眉鼠眼的小子最近也总来，恰巧今天也没来，实在不安心才到警局报案。” 　　“我们会跟进调查。您回家去休息吧，要是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那行，我先走了。”李老头站起来，犹豫着补充道：“没准是我想多了，打扰你们了。” 　　李老头离开后，李坤快步走过来：“查到了，李仁凡，偷盗被捉过两次。头儿，你怎么不跟老先生说刘芳被绑架的事情，让他帮忙多注意下也好。” 　　“咱们刚接到刘芳家属报案，那老爷子就来报警。除了热心，也可能他跟绑匪有关系，特意过来试探看看刘芳的家人是否报警。”在李坤震惊崇拜的眼神中，郝楠继续说：“你们谁闲着，便衣到李大爷家附近监视他。” 　　“我去！”一个年轻警员说完，小跑着去换衣服。 　　郝楠坐回刚才的位置，拿着李老头和方远成的笔录皱眉。固然李老头出现的时间很微妙，而且仅仅因为客人没来吃饭就报警有些过于热心，可郝楠觉得方远成更加可疑。 　　原本以为他昨天讲那样的故事是为了挑衅，现在想想很可能是做完不法勾当后找人做证。想到自己恰好能证明方远成空车回古镇，郝楠心塞得不行。 　　张毅桌上的电话响，他接起来听对方说完话，回句‘知道了’便挂断电话。 　　“刘芳家人提供的绑匪号码目前无法定位，那个号码没登记并且只打过那一通电话。值得注意的是，绑匪挂断电话后十多分钟信号还可以追踪到，也许当时赶巧手机没电。如果是这样，他再来电话可以轻松追踪到藏身地点。咱们的人刚刚去绑匪通话的位置查看，那里很荒芜没有建筑，估计绑匪只是经过或者特意找那么个地方通话。附近没有监控，只能从最近几个监控点寻找线索，这种情况犹如大海捞针希望渺茫。” 　　这样一来，李老头给的嫌疑人成了目前唯一线索。郝楠看着李坤拿来的李仁凡资料，对警员们喊道：“出两队人，一队去李仁凡在古镇的住处和工作单位打探，一队去他父母那里，记得别上门问话打草惊蛇。” 　　“是！”又几个警察站起来快速离开。 　　看着剩下的几人，郝楠继续说：“剩下的人跟我走。张毅留下，刘芳的父母正赶来，如果遇到绑匪来电话，第一时间用设备查对方位置。” 　　张毅正用方远成的手机连接电脑进行操作，他没抬头只应了一声：“知道了！” 　　郝楠把方远成反锁在问询室，带着一队人离开。第一个目的地是芸芸酒店，看到郝楠带人过来，经理小腿开始打颤，最近酒店发生太多事情。 　　先到五楼刘芳的房间，检查房间后带走她的电脑。之后轻车熟路来到三楼3019房间，郝楠让经理打开房门，方远成的手提电脑也被装进证物袋。他又大概在房间翻了一下，很快便带人离开。 　　不怪郝楠马虎，他知道刘芳最后一通电话打给方远成，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看监控。由于方远成举动平常，除了用手提电脑和手机没做什么，他才只冲着电脑去。而且房间里有他装得监控，不能让其他警员多停留。 　　郝楠就这么跟盥洗室抽屉里的神奇电脑失之交臂了。 　　拿上方远成的车钥匙到地下一层，郝楠打开车门对一名警员说：“你留下，让人来检查车子。重点注意有没有血迹被擦拭过，通过后备箱留下的痕迹分析装过什么物品，包括头发在内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郝楠让人把两台手提电脑给张毅送回去，之后带着两名警员匆匆离开。刘芳的父母正赶过来，他得去寺庙附近勘察然后尽快回警局。 　　从酒店出发到寺庙这段路上，郝楠一直在注意地形和周围环境，车子在山脚下停住：“公交车站台离这里有段距离，除了坐公交车还可以坐一段船，离开这附近就好叫出租车了。刘芳家境很好，她应该会选择坐船。我自己上山，你们两个分别到站台附近和河边调查。我们有可能会遇到绑匪，询问时找个靠谱说法，知道了吗？” 　　“知道了！”两名警员一起回答。 　　郝楠用最快的速度爬上山顶，一个中年妇女迎面走来：“先生，算命吗？” 　　郝楠掏出手机，调出李仁凡、方远成和刘芳的照片分别给妇女看：“你认识这三个人吗？我妹妹淘气，偷偷跟朋友跑出来玩。” 　　中年妇女仔细看了看照片，回忆着说道：“你弄错了吧？第一个人没见过。昨天中午那女孩来过，过了大概一个小时，第三张照片上的男也来了。他进去没一会儿，女孩就一个人离开了。至于那男的，他在里面待很久才走。” 　　“谢谢你！”郝楠边往庙里走边琢磨，按这么说方远成应该没撒谎。 　　让人疑惑的是，方远成那个人看起来实在不像会信佛，他为什么在寺庙待那么久？对于方远成，郝楠总是不能真正放心。 　　郝楠谨慎地拿着照片询问庙里僧人，得到的答案要么是没注意要么与外面的算命妇女相同。 　　回到山脚下，两个警员已经等在那里，郝楠上车后问道：“你们有什么收获？” 　　“公交车站没几个人，他们都没见过那三人。我联系了公交车系统的人，把刘芳、方远成、李仁凡的照片发过去让他们辨认，目前还没收到回复消息。” 　　另一个警员回答：“河边的船夫认出李仁凡，说他昨天在附近等客。只不过没看到刘芳上李仁凡的船，他与另一个船夫觉得生意冷清，提前收船回家了。我开车沿河岸找，没找着能拍到河边的监控。” 　　终于有眉目了，郝楠回道：“如果李仁凡是绑匪，他必然要在一个位置把作为交通工具的船换成车，咱们立刻回警局调道路监控。” 　　“好嘞！”警员答应一声，汽车飞速行驶。 　　回到警局，看到送电脑的警员已经在看监控，郝楠走过去问道：“有发现吗？” 　　警员盯着视频回答：“视频太多了。我们先筛选出方先生所说，刘芳离开寺庙的那个时段下午三点左右开始查看，目前没有任何发现。绑匪未必立刻离开，他可能在什么地方待了一晚，现在我们需要查看所有视频。” 　　张毅伸了个懒腰说：“方远成的手机和电脑没有问题，从刘芳的电脑了解到她每天都会登录一些社交平台。微博上有些照片是用手机发上去，手机没关定位，根据照片就能找到刘芳的位置。看，最后一张照片是在山顶寺庙拍的。” 　　这么一来，只要知道刘芳微博的人都有可能作案。 　　“我总结出一份名单，这些都是最近看过刘芳微博的人。”张毅把一叠纸递给郝楠。 　　正好有两个警察刚回来，郝楠顺手把纸递给他们：“仔细查，这些人都有谁在古镇。” 　　郝楠转过身看到正坐椅子上喝着罐装咖啡的方远成，脸色立刻黑下来：“谁把他放出来的？” 　　方远成看向郝楠挑眉含笑：“给我倒了一杯水，又把我反锁在问询室，你真够狠毒！” 　　“说重点。”郝楠看向张毅，“怎么回事？” 　　“他尿急！”张毅紧张地看了眼郝楠，“给放出来之后他就不回去了，说再无故关押要投诉我们虐待。正好我刚检查完电子设备，他的车也没什么问题……” 　　方远成拿着从警方那里收回的车钥匙对郝楠晃了晃，他打了个哈欠，浑身懒洋洋：“里面太闷了，我就坐在这里看热闹。要不，你给我弄个游戏机，我可以回问询室。” 　　“算了，你就坐这吧，不准离开座位。”想了想，郝楠进办公室拿出一块粉笔，在方远成座位处画了个圈：“你不能走出这个范围。” 　　郝楠也是没办法，方远成的嫌疑基本排除，现在留着他只是以防万一。投诉这种事情，方远成绝对做得出来，人家有不在场证明，说起来还是他们没理。 　　方远成不怒反笑：“亏你做得出来，画地为牢？” 　　没等郝楠回答，一对中年男女焦急地走进警局。男人看起来很儒雅，大概四十多岁。女人长相普通，浑身名媛范，梳着韩式盘发。她脸上没什么皱纹，看样子保养得很好。 　　刘强看到屋内只有郝楠和方远成比较闲，奇怪地看了一眼方远成椅子周围的圈，转而对郝楠介绍道：“我叫刘强，这是我爱人李真。我们是刘芳的父母，今早报警女儿被绑架。” 　　郝楠走过分别与两人握手：“我叫郝楠，负责刘芳被绑架的案子。你们请坐，说说情况。” 　　郝楠拉过两把椅子，刘强和李真美坐下，徐苗停下手中动作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水。 　　“谢谢。”刘强接过水喝了一口，对郝楠说：“我今早接到电话，一个男人说我女儿在他手上，让我到古镇来准备好一千万现金，下午再告知交赎金地点。” 　　郝楠点点头，“把手机交给我们的技术人员，待会儿绑匪来电话能追踪到。” 　　刘强犹豫一下才把手机交给郝楠，张毅立刻跑过来拿走手机：“你报警的时候说过绑匪的电话号码，那个号码没登记过无法直接得到身份信息。我们到通话地点找，那里很偏僻没什么能藏人的建筑，估计绑匪当时只是路过。想再追踪，得等他打电话来。” 　　看到受害人家属还是一脸不安，郝楠补充说道：“你女儿的手机无法追踪，可能坏掉，可能拔掉电话卡或电池，也有可能是没电了。放心吧，我们会全力侦查。” 作者有话要说：　　特别感谢： 直一扔了1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7-08-24 21:27:10 直一扔了1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7-08-24 21:26:51 ☆、刘励发飙 　　“目前情况就是这样。你们先坐，我去忙。”郝楠说完指着方远成，一脸警告：“别跟他说话，他是嫌疑人之一。” 　　李真急得站起来，对着方远成哀求：“你把我女儿弄哪去了？求你放过她吧！” 　　方远成回了李真一个白眼，“演韩剧呢？我要是有很大嫌疑，怎么能悠闲坐在这里。令千金昨天缠着我要电话号码，因为她最后一通电话打给我，弄得我被当成嫌疑对象。” 　　李真激动着反驳：“我女儿很乖巧，怎么会缠着陌生人要号码！”说完对正在看视频的郝楠一脸笃定地说：“我女儿绝对不会这样，警察同志，这个人有可疑！” 　　“等救回刘芳，你们当面对证吧。现在最好别对我吼，我耐性也有限。”方远成烦死了，他在担忧神奇电脑是否被发现。 　　刘强拉住李真低声劝阻：“咱们先把女儿救回来，别的不重要。” 　　“我女儿小孩子心性，就算真的跟你要电话，也绝对没有恶意。是我们没教好她，抱歉。”刘强对对方远成歉意地笑了笑。 　　伸手不打笑脸人，方远成回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这个时候，离开没几天的非主流SUV再次停在警局院外，刘励从车上下来匆匆往警局里走。他没注意到，不远处有辆及其熟悉的车停在那里，车里的司机看到他立刻窝着身子隐藏自己。 　　刘强的司机王大财目送刘励进入警局，之后以最快的速度拿上自己的包下车，将车锁好匆匆离开。 　　刘励还是一身非主流打扮，他刚走进警局就开始嚷嚷：“听说你们找到美美了？” 　　看到刘强也在，刘励愣住：“爸，你怎么在这？” 　　方远成看见刘励，一下想起人物小传对刘励的记载，他记得刘励的继父就叫刘强。只不过这个名字太普通，方远成没往一起联想。 　　不记得刘励母亲的名字，他父母好像没离婚，眼前这位略显紧张的女士跟刘励长得可不太像。方远成勾起唇角，‘好心’说道：“你妹妹被人绑架，你爸妈来跟警察合作救人。” 　　“我爸妈？！我妈在家呢，我今早刚把她从医院送回家。”刘励看着方远成，仔细观察一番恍悟道：“啊，我想起来了，咱们在酒店电梯里遇到过！你那会儿戴眼镜吧，看起来不太一样了。” 　　方远成很惊讶刘励的记忆力和敏锐，他冲刘励走过去，掏出一张名片：“认识一下，青年作家方远成。” 　　“你是方远成？！那个……你记不记得我，你过生日的时候我发过微博。”迷弟遇到偶像，刘励有些羞涩。 　　难怪一直看刘励眼熟，原来是经常关注他的读者。方远成本来就对刘励有些好感，现在更加开心。 　　刘强在不知情者的疑惑目光中，清了清嗓子底气不太足地说道：“刘励，你怎么来了？” 　　“嗯……一点儿私事。”刘励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看向刘强旁边的李真：“爸，这女人是不是跟你太亲密了，她谁？还有，我哪来的亲妹妹？” 　　经历案件无数，听刘励这么说，围观警员们瞬间了悟。绑架案还没处理完，又面临家庭伦理案件，真是够了。 　　尤其刘励给大家留下无数心理阴影，一方面害怕他闹起来，一方面又同情。通过方美美的事情，大家都觉得他品行不差，这次过来不也是为了方美美。 　　刘强憋得满脸通红，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李真露出温和的笑容，对刘励说道：“咱们的家事，稍后再说可以吗？” 　　刘强赶紧点头，“等会儿咱们私下里说。” 　　“私下说什么，必须现在说清楚！”刘励急了，他发起疯谁也拦不住。 　　刘强好像瞬间老了好几岁，颓废地说道：“就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 　　李真笑容得体，眼里带着些许得意，看着刘励说：“都怪我跟刘强认识太晚，这辈子没有缘分做夫妻。” 　　“你要是早认识他，也不会嫁。他当初就是个穷小子，靠娶了我妈发家致富。你们这么明目张胆，是不是就等着我妈咽气了？你们犯法了知道吗？”别看刘励说得难听，眼泪已经流下来，能猜测到他曾经跟刘强关系不错。 　　李真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她确实打得这个主意。 　　刘强被戳到痛处，站起来抬手想打刘励，最后无力垂下手臂：“你先走吧，咱们稍后再说。现在你妹妹正被绑架，我们在等绑匪电话。” 　　“从小到大你是怎么教育我的？没想到我居然信了你这个假仁假义的东西！”刘励发泄似的狠狠踢了一下椅子，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等待刘励大闹警局的围观党都有点蒙，这就完了？！ 　　留下来的刘强和李真有些尴尬，这个时候刘强的电话响起。警员们一起探头，看到来电名称写的绑匪。真够可以的，还给绑匪弄了个通讯录。想到绑匪第一通勒索电话后没有立刻关掉手机拆下电池，警员们觉得后来信号中断可能是手机没电，如果是这样他们可以借着此次通话直接追踪过去，警员们对解救刘芳充满信心。 　　手机响了四声，刘强在张毅的示意下接起电话：“你好。” 　　对方用了变声器：“钱准备好了吗？” 　　郝楠举起笔记本，上面写着：拖延时间，确认刘芳状况。 　　“数目太大，还没准备好。我能不能听听女儿的声音？”刘强心里很没谱，他之所以报警，就是因为拿不出一千万，绑匪又不肯降价。 　　“你现在能拿出来多少？没报警吧？”绑匪声音有些紧张。 　　“没有没有，我哪敢报警啊。我现在有五百万，再给我一天时间。或者，我先给你五百万？” 　　对方略犹豫，咬牙说道：“我再给你两个小时。别耍花样，可以让你听听女儿的声音。” 　　一个娇蛮的哭喊声传来：“爸妈，救我救我。赶紧给他钱，我要回家。” 　　李真扑过去哭着回话：“别怕，你爸爸正在筹钱。你吃饭了吗，有没有受委屈？” 　　“吃过了，这里一点也不好，到处都是……” 　　通话被掐断。 　　张毅怒地拍了一下桌子：“她提了敏感问题，绑匪怕她泄露地点赶紧挂断电话。还差一点就追到具体地点了，也还行，我已经锁定一个范围。” 　　李坤插话问道：“挂断电话也可以追踪到，他这次学聪明拆电池了？” 　　“嗯，不是拆电池就是拿出电话卡，估计之前是太紧张忘了这茬。”张毅恼怒道：“如果是这样，绑匪跟咱们先前分析的有出入，他懂得反侦察。” 　　一个警员跟着说：“我查过了，看过刘芳微博的人，除了她父母没有别人在咱们市。李仁凡的电话一直关机，我调了他的电话单发现最近半年只跟家人通话。那船是租来的，每天不用上班签到，他们只按期收租金。还有公交车系统那边的回复，没人对照片上的三个人有印象。” 　　“好在已经锁定范围，咱们制定一下行动方案。”郝楠说完，警察们赶紧凑到一起开会。 　　没一会儿，警察制定完计划开始跟刘强讲解。方远成坐在旁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他有预感事情不会顺利。 　　到中午，方远成跟警察吃了一顿食堂。还成，有肉有蔬菜，就是味道不怎么样。 　　吃完饭，部分警察换上便装出行，按计划去刚才锁定的嫌疑犯范围待命。剩下的人继续看视频，只有张毅一脸不甘直勾勾盯着刘强手机看。 　　这个时候，刘强的手机突然响了。所有人都激动地站起来，走过去一看，来电人是刘励。 　　哎！无数叹息声响起，刘强接通电话：“我们正在等绑匪的电话，有事长话短说。” 　　“你动公司的钱了对吗？我就告诉你一声，赎金可以先帮你出，但是到法院的时候得说清楚，这钱是你跟我借的。警察同志，作证啊！”刘励喊着说的，不用免提都能被所有人听清。 　　刘强没生气反而带着喜意，郝楠问道：“刘先生，对于刘励的说法，你认同吗？” 　　没理会拉住他袖子面露乞求之色的李真，刘强毫不犹豫说道：“可以，我知道他是想帮我，这孩子惯来不擅长表达感情。” 　　“谁帮你了！”啪，刘励挂断电话。 　　方远成讽刺地打量一番刘强，看起来慈父的样子，到底改变不了婚内出轨的事实。 　　刘强刚想放下手机，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来，来电显示再次写着绑匪。 　　张毅赶紧做准备，很快对刘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可以接通电话了。 　　绑匪的声音从扬声器传出：“钱凑齐了吗？” 　　“凑齐了凑齐了，随时可以交易。给钱之前，我要再确认一下女儿的安全。” 　　对方有些犹豫，之后是脚步声，从电话中可以听到对话：“你爸要跟你说话，不准乱说知道吗？要不然，我先给你剁下一只手。” 　　“不敢不敢，你别打我，呜呜呜。”刘芳嚎啕大哭，“爸，快救我啊！” 　　“行了，听到了吧？”显然电话被绑匪抢过去，“我给你发过去一个账户，你把钱转过来，我立刻放了你女儿。记住，半个小时后没收到钱，我就撕票。” 　　电话被对方挂断，没一会儿进入一条短信。 　　张毅站起来，兴奋地说道：“有绑匪的确切位置了！” 　　“好！”郝楠拿手机联系刚才出外勤的警员：“已经知道具体地址，待会儿短信发你手机上。还在那个区域，你们尽快赶过去救人。” 　　刘强有些踌躇，“对方让我转账，不用直接过去交赎金，怎么办？这是个海外账户！” 　　方远成很好奇，那个贼眉鼠眼看起来可不像有海外路子的人。原本是交赎金，现在变成海外账户，前后行为不像一个路数，感觉绑匪不止一个人。也许，应该把他的名字写在人物小传上面试试？ 　　“我们只能说，会尽量追查。现在有人正往绑匪的位置赶，如果半个小时内无法救人，我认为可以拿银行做理由稍微拖延一下，实在不行再付款稳住绑匪。” 　　李真嚎啕大哭：“不行啊，不给钱会撕票。” 　　郝楠冷静回道：“这个问题我们考虑到了，我们给出的时间在绑匪容忍范围内。你们一定要冷静，不要私自做任何决定！” 　　“你怎么确定，绑匪不会一激动给我女儿切下根手指什么的？”李真哭得颤抖。 　　郝楠不敢保证。这时候他手机响，接起电话只嗯了两声，嘱咐对方一切以刘芳的安全为重。之后看向众人，“他们已经把绑匪的位置围起来了，现在开始解救人质。” 　　焦急的等待中，二十分钟后郝楠的电话再次响起。 　　郝楠接通电话，点开扬声器：“怎么样了？” 　　“人已经走了，我们在破工厂里发现了生活痕迹。对方为什么离开，是不是刘强给钱了？” 　　刘强颤抖的声音传来，“我，我刚才给钱了，手机转账。” 　　郝楠气急，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我刚刚说什么了！如果你们打定主意交赎金，报警做什么？” 　　郝楠已经气得乱说话了。 　　刘强尴尬地抿抿嘴，“我我……” 　　方远成打了个哈欠，看着面色铁青的郝楠问道：“绑匪已经拿到钱，我这个嫌犯能不能离开了？”　　 　　“你走吧。”郝楠走到方远成身前，俯身在他耳边一字一顿咬牙切齿说道：“把你的尾巴收好。” 　　方远成笑着对他耸耸肩，大步离开警局。 　　 ☆、出谋划策 　　方远成拿着手提电脑走出警局，看到刘励的车停在院外。啧啧，车顶的熊猫们还在，这得什么心理素质才能成天开着它上路。 　　刘励打开车门，从车里走出来：“方哥，你终于出来了，咱找个地方聊聊呗？” 　　方远成忍不住再次打量一番刘励的车，看在他是自己迷弟的份儿上，硬着头皮答应下来：“行，咱们一起吃晚饭吧。” 　　刘励殷勤地帮方远成打开副驾驶车门，上车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今儿让哥看笑话了，没想到我家出了这种事情。” 　　这事确实够糟心，方远成试着安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刘励一脸夸张地说：“方哥真敞亮，不愧是我最喜欢的作家！我跟方哥一见如故，再见倾……再见还是如故。” 　　没文化真可怕，还好车子已经靠路边停下，这个话题结束。 　　来到轮回咖啡馆，两人进去要了个包房，随便点了几道菜。目送服务员离开，刘励迫不及待地问：“哥，我走之后，警局里都发生什么事儿了？” 　　方远成简略把过程说了一下，之后评价道：“家属不听劝付赎金了。现在警方也没办法，绑匪不打电话过来，只能大海捞针。” 　　刘励的表情不甘中带着纠结：“我恨死他们了。我妈身体不好，目前不敢告诉她。现在这情况，我动手收拾他们又有点落井下石的感觉。” 　　“他只有一个女儿吗？听你们的对话，你不是他亲生儿子？别怪哥哥说话难听，他找小，估计为了传宗接代。”方远成搜集写作素材的时候见多了这种事儿，今天要不是对着自己迷弟，他也不会多嘴说这话。 　　“对啊！”刘励拍案而起，也没避讳方远成，赶紧打电话让人去查刘强。 　　真是实诚人，他就愿意跟这种人做朋友，方远成笑眯眯地吃起服务员端进来的菜。 　　看到刘励挂断电话，方远成话题一转：“再不吃菜就要凉了，你今天没怎么吃东西吧？” 　　“气都气饱了，我中午一点儿东西没吃。”刘励开始用力切牛排，那架势肯定把牛排当成刘强了，他愤愤道：“这回我们家要出名了，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热闹。那些竞争对手肯定要搞事情，股票就不要想了。” 　　方远成喝了一口玉米烫，微笑着回答：“愁什么！我给你出个主意，没准能坏事变好事。” 　　刘励听了，赶紧探过头：“军师，计将安出？” 　　方远成一雷，这小子肯定没少看三国。 　　“既然知道会被有心人抹黑，不如先一步控制舆论。看你名片，还弄了个直播网站？你可以炒自己人设，顺便给网站带来关注。群众都有同情弱者和被害者的心理，只要你家企业口碑好，可以顺势打出名气。刘强能力怎么样，他对公司来说很重要？” 　　“不重要，其实他挺努力，但能力太差。公司业绩一年比一年差，多少老股东被气得卖了股份。”刘励冲门口大喊：“服务员，来瓶红酒！” 　　“说到他，我这个心塞，忍不住想喝点。”接过服务员倒上的酒，刘励继续说：“当初怎么说的，不嫌弃我妈丧失生育能力，不嫌弃已经有了我。到头来又悄悄在外面留后，好像谁逼他结婚一样。” 　　方远成有秘密，自从被郝楠灌酒后决定滴酒不沾。一瓶红酒都让刘励喝光了，最后方远成扶着刘励到芸芸酒店开了个房间。为了方便照顾，房间开在3008。 　　回到自己的房间已经晚上八点，方远成先确认神奇电脑没被人动过。之后洗完澡躺在床上，回忆今天发生的事情。 　　他看到李真跟刘强耳语，然后刘强拿出另一个手机，应该是那个时候给绑匪转账。李真这个女人看起来不是简单角色，她怎么会做这种傻事。也许只是表面精明，到最后完全慌了，可惜刘强也是个耳根子软的货色。 　　今天有些累，许久没有的困意袭来，方远成很快进入梦乡。 　　警局里，所有警察都在加班。嫌疑犯逃跑，但是能确定他跟刘芳在废弃工厂待过，那么调到附近的监控也许能追踪。上一波视频还没看完，又接受一堆新的，大家都知道今晚恐怕不能休息了。 　　李真哭得让人心烦，刘强一遍遍出去打电话，不知道是因为女儿还是忙着解决婚外情的事情。 　　郝楠把两人打发走，回到办公室点燃一根烟叹气。目前线索有限，李老头那里一切正常，盯着李仁凡出租屋的警员说他一直没回家也没在附近出现。悄悄窍门进去，房间内很简陋，没什么有价值的发现。 　　拿出假平板电脑，郝楠在人物小传处输入刘芳和李仁凡，电脑依然没有反应。 　　听说刘芳被绑架的第一时间，郝楠就试图将她录入人物小传。由于电脑不工作，他当时心凉地以为刘芳已经遇害，没想到后来能在电话里听到她声音。郝楠想到方远成说过的神奇电脑水土不服问题，他无奈地想着，这也太不服了！ 　　凌晨更新剧情，只要在此之前把王芳和李仁凡录入人物小传就可以，没有更多线索的情况下郝楠决定跟平板电脑死磕。 　　还有一种可能，电脑没罢工，而是刘芳已经死了，他们今天听到的是录音。那么，为什么李仁凡的名字也没有反应，难道也死了？之后绑匪改变路数，是不是后来的那个人杀了刘芳和李仁凡？ 　　想了想，郝楠试着输入刘强的名字，平板电脑依然没反应。刘强刚离开警局，应该还活着。由此推断，好不容易得到的神器真的罢工了…… 　　只剩最后一个希望了。 　　郝楠拿起手机拨通号码：“你们那边怎么样？” 　　“我们不敢太靠近李仁凡家，他父母和妹妹都在家，除了老邻居没有陌生人出入他们家。怕引起绑匪愤怒，我们很警惕，等邻居们离开家才拉过人询问，跟他们说我来还钱。” 　　郝楠有些失望，说这么多的通常原因是——没有收获。 　　“那结果呢？” 　　“额……结果是没有绑匪消息，李仁凡家人行动正常。邻居说他从小偷鸡摸狗，唯一的优点就是孝顺，每个月底都会回家看父母。虽然现在离月底还远，但据我分析，他得到大笔钱可能会忍不住回家一趟。” 　　郝楠眉头舒展：“好，你们继续监视。不要放弃任何蛛丝马迹，但凡有陌生接近李家人，都要警觉。就算是老邻居老朋友也不能放过，要做到24小时不间断监视！” 　　“明白！” 　　挂断电话，郝楠也加入看视频大军。 　　已经睡着的方远成不知道，被赶离警局的刘强和李真正在隔壁3021房吵架—— 　　李真红着眼睛坐在床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刘强面露不忍，但还是控制不住数落道：“警察早就说过，绑匪可能撕票，你还怂恿我给钱。现在好了，绑匪音信全无，咱们芳芳怎么办。” 　　“呜呜，我当时也是急坏了。咱们来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嘛，一旦有钱就赶紧接回女儿。要不是你没凑够钱，咱们也不报警啊。” 　　“你简直是不知所谓！如果绑匪打算带走芳芳，就算咱们不报警直接给钱，结果也跟现在一样。”刘强从未觉得李真这样无法交流。 　　李真的手机响起，她赶紧拿过来看，显示的联络人是刘鹏飞。她清了清嗓子，调整好情绪接通电话：“鹏飞啊，你怎么打电话过来？” 　　刘鹏飞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妈，我找不到姐姐了。她电话打不通，每天都更新的社交媒体也没更新，我有点担心。” 　　“你姐姐没事儿，我刚才还跟她通话了。你好好学习，别总上网看些没用的东西。” 　　“哦，知道了。爸爸最近怎么样，又出差了吗？” 　　听到儿子问起自己，刘强拿过电话：“我没出差，好不容易休息几天，带你妈妈到处走走。你呀，别打扰我们二人世界。” 　　“行行行，我写论文去了，你们好好二人世界吧。还有事不，我挂了啊！” 　　刘强忍不住叮嘱：“没事，你在国外照顾好自己，注意安全。” 　　“知道了，爸爸再见。” 　　挂断儿子的电话，房间内气氛缓和。李真伸出手握住刘强按在床上的手，流着眼泪说道：“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觉得给钱女儿能回来，现在可怎么办。要不咱们再给绑匪打电话，多给他点钱？” 　　刘强抽出手，叹了口气说：“你，哎…恐怕咱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的芳芳怎么那么苦！都怪我让她出来散心，都怪我催你付钱，现在可怎么办啊。”李真哭得发抖。 　　刘强干巴巴地安慰着：“你别这样，咱们还有个儿子呢。” 　　李真扑到刘强怀里抽泣着点头，房间渐渐安静下来。刘强低头看着李真，眼中情绪复杂。 　　许久后，李真停止哭泣：“今天被刘励撞到了，你有什么打算？实在不行，你跟姐姐道歉吧，我不想破坏你们的家庭。” 　　刘强毫不犹豫地回答：“乔珍不会原谅我。刘励已经长大了，她不再需要我。咱们结婚吧，给孩子们一个完整的家。” 　　李真试探着让刘强改变主意：“我不能那么自私。” 　　“我了解乔珍。别说她了，你不是总说怕孩子们知道私生子身份吗？就这样吧，等救回芳芳，咱们立刻结婚。”显然，刘强已经打定主意。 　　李真抿着嘴，有些迟疑。这些年来，她只是想尽办法管刘强要钱，并不敢接近他的工作，就怕孩子还没长大的时候暴露出来。这也导致她并不清楚，如果刘强离开现在的职位，会不会人走茶凉。 　　李真往常都劝着刘强回归家庭，但哪个女人不想有个合法婚姻。想到那庞大的资产，虽然现在有婚前财产一说，但结婚这么多年恐怕很多都变成夫妻共有财产了。 　　如果刘强离婚，之后他们再结婚，她可以成为名正言顺的富家太太。想到这里，李真用头蹭了蹭刘强，回答道：“我都听你的。” 　　刘强安慰似的拍了拍李真后背，正充满美好幻想的李真，并没看到刘强的满脸伤怀。 　　安慰完李真，刘强似突然想起什么：“司机小财看到刘励过来，悄悄躲起来了。他这些年一直背着乔珍母子帮我们，估计心里也是不安。刚才我出去打电话的时候，他进警局院里找我把车钥匙送来。正好他是本地人，我给他放了几天假，最近咱们自己开车吧。” 　　李真一脸贤惠：“我心里都是芳芳的事儿，咱们从警局走到这里，我都把车忘了，也没注意少个人。这些年你不常来，很多事情确实麻烦王大财了，让他休息几天也好。” 　　刘强点点头，没什么可再交代，最后干巴巴地说：“我回房休息了，你也早点睡。” 　　李真并没阻拦刘强离开，他走后李真挂上防盗链，从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被提示对方已关机。 　　李真整个人打晃，她喘息着捂住心口，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十分狼狈。稍作冷静，李真颤抖着手发出一条短信。手机一直没响，她也一夜无眠。 　　 ☆、绑匪会飞 　　晨光射进房间，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方远成大概能猜到是谁，他的新朋友。穿上衣服，打开房门，刘励正满脸羞涩站在外面。 　　刘励看方远成睡眼朦胧的样子，传染似的打了个哈欠，“不好意思，这么早找你。我昨天喝多了，哥送我回来的吧？” 　　“嗯，进来坐，我收拾一下咱们去吃早餐。”方远成敞开门让刘励进来。 　　刘励一点没见外，方远成进盥洗室后，他打开电视播到一个动画片节目津津有味看起来。 　　方远成清理一新从盥洗室走出来，拿着包和房卡对刘励眼神示意。两人来到酒店餐厅，刘励殷勤地问：“哥，你喜欢吃啥？” 　　“我不挑食。”看了眼台子上摆着的东西，方远成说：“就豆浆和包子吧。” 　　帮方远成那晚早餐，刘励自己拿了粥和茶鸡蛋。两人安静地吃着饭，直到刘励摸着肚子开始抱怨：“昨天把我气得啊，到现在还没食欲。往常我得吃两笼包子一碗粥，今天少吃半笼。” 　　方远成笑了笑，“我心情也不好，无缘无故被当成嫌疑犯困了一天。” 　　沉重的话题被俩人一说倒很轻松，刘励捡起昨天酒醉前的话题：“哥，你昨天说的事儿要怎么运作？你帮帮我呗？” 　　“我是作家，不擅长这方面，还是找专业公司比较好。我有个发小，思维非常灵活，他比较擅长做这些。那小子手下50W活粉以上的大V营销号有三百多个，10W以上的数不过来。这还只是微博，另外各大论坛什么的无漏网之鱼。危机公关、炒作事件、控评、反转、打压敌对，他主导过的戏码不要太多。” 　　刘励虽然是外行，听着方远成的介绍也知道他说的不是普通公司，顿时神采飞扬起来：“那真是太好了！哥帮我引荐一下呗，我这个事情有点急。” 　　“没问题。我联系一下，如果他手上没有大案子，让他亲自过来一趟。”方远成爽快答应，既帮了迷弟又能跟兄弟带来生意。 　　“你真是我亲哥！我给哥添点豆浆。”刘励拿起方远成的杯子，小跑着去打豆浆。 　　方远成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直接说道：“我给你找了个大生意，好好做，不然绝交。” 　　张威还在床上躺着呢，迷迷糊糊说：“祖宗，你这一大早狂轰滥炸，要了我的老命。快说说，什么大生意？” 　　“简单来说，一个凤凰男出轨了，在外面有孩子。现在正主要离婚，咱们帮的是正主。”方远成停顿一下，“目前正主还不知道，他儿子是我粉丝，找到我帮忙。你要是接手，必须给人家办漂亮。” 　　“对方什么身份？”张威很清楚，一个普通的出轨，必然身份受人关注才会找他们这样的人打舆论战。 　　方远成感叹小子的敏锐，说道：“上市公司继承人，我把联系方式发给你，赶紧到古镇来。” 　　“我最爱企业家，有票子。你真是我亲祖宗，么么哒！挂了啊，你快点发信息过来！我这收拾一下，下午就能带着手下过去。” 　　电话被挂断，方远成嘀咕：“你也是我祖宗。” 　　方远成打开短信箱，把刘励的电话号码发过去。 　　方远成挂断电话，刘励拿着豆浆杯回来,问：“怎么样，对方愿意接手吗？” 　　“答应了，待会儿过来。我把你号码发给他了，你们可以先联系一下，具体说说情况。” 　　“哥，你呢？”刘励看着方远成，满眼期待。 　　方远成微笑着回答：“我也留下，跟着打打杂。等事情办完，咱们一起离开。” 　　“太好了！”刘励把桌上的豆浆拿起来递给方远成：“哥，趁热喝！” 　　吃完早餐，刘励回房间补觉。最后一个故事结束，方远成已经将情节修改后写成小说，正准备发给编辑。他最近不打算写新小说，人一下子清闲起来。 　　打开手提电脑，顺手把跟假平板电脑连接的软件也打开，果不其然看到郝楠多次输入的记录。想象着对方因为假电脑不运作恼火的样子，方远成嗤笑出声。 　　李仁凡、刘芳、刘强、李阳，这个李阳是谁？方远成仔细一看，李老头包子铺的牌匾照片被郝楠拍下来当做人物头像传送，感情他又怀疑上率先报案的李大爷了。 　　虽然不太待见刘芳，到底是条人命。反正他也要在古镇留几天，不如再开启一个故事。想到这里，方远成到盥洗室拿出神奇电脑，点开人物小传到最后一页。选择开启新的故事，他从刘芳微博找到照片用平板电脑拍照后输入刘芳的名字，名字居然消失了！ 　　方远成抿抿嘴表情凝重，他又用手机上网找到李仁凡登记在古镇船运系统的照片，试着将他录入人物小传，名字依然消失。 　　见鬼了简直，难道两人都遇害了？他的电脑也变成假货了？！ 　　想了想，方远成在刘励家公司官网找到刘强照片，试着将他录入，人物小传终于生成。 　　刘强：42岁，K市人，XX集团总经理。父亲：刘东（已丧），母亲：周洁，配偶：乔珍，继子：刘励，女儿：刘芳。 　　李阳：65岁，G市人，李老头包子铺老板。配偶：周雨（已丧），儿子：李嘉，孙子：李峰。 　　方远成咬着下唇，脑中快速分析起来。他对刘芳和李仁凡没有杀意，平板电脑不会因此拒绝记录人物。那么，两人可能真的已经遇害。 　　记住刘强和李阳的信息，方远成回到手提电脑前把他们的信息输入进软件。 　　昨晚想了一夜办法都没收获的郝楠，此时再次来到山顶寺庙。这是刘芳最后一个待过的明确地点，他要从山顶到山脚再找人询问一遍。假设有另一个绑匪存在，他可能是李仁凡的朋友也可能看到李仁凡绑架，跟过去后杀掉对方接手刘芳。 　　寺庙僧人、游客以及门口算卦的，谁都不能排除嫌疑。 　　没想到刘芳的事情没查着，反而得到一些方远成的消息。 　　一个小沙弥站在许愿树附近，指着一个地方说：“就是这个位置，那位失主跪在这里边哭边埋东西，很可怕。” 　　郝楠盯着那块土地问：“能不能借我一把铁锹？” 　　小沙弥点点头，没一会儿便快跑回来，递给郝楠一个小铲子。 　　郝楠蹲在地上，开始在小沙弥指出的地点挖掘。大概挖了半个小时，在那个位置稍微偏点的地方挖出一个盒子。 　　他试图打开，发现盒子四周都是密封的。想了想，郝楠将土填回去，抱着盒子站起来对小沙弥说：“盒子我拿走了，别对旁人说。” 　　小沙弥看到真的挖出东西，早就吓坏了。见郝楠面容严肃认真，他赶紧点头。 　　郝楠抱着盒子走出寺庙，门口已经有很多警员等在那里，徐苗边擦汗边摇头：“整座山连着寺庙都排查遍了，看来刘芳的失踪真的跟这里没有关系。” 　　郝楠无奈点头，看来这个假设依然不成立。回到警局，郝楠把盒子送去检验，他觉得里面一定要方远成隐藏的秘密。 　　为了看道路监控，所有警员连夜加班。看到郝楠带队回来，李坤期待地问：“有收获吗？” 　　郝楠摇头，回问道：“视频看完了吗？怎么样？” 　　李坤平日算话少稳重的人，这会儿又累又气，他恼怒地抓了抓头发：“每个人都在仔细看，没有任何收获。如果说刘芳被绑架和被转移的时间不确定，绑匪第一次要赎金的地点没有临近监控，可昨天已经在一个时间范围内锁定住位置，为什么还是找不到。即便李仁凡有同伙，刘芳被装在后备箱，李仁凡总要坐在车里吧？可我们完全找不到，绑匪就跟长翅膀会飞一样！” 　　郝楠叹了口气，拍了拍李坤的肩膀安慰他。给这样性格的人逼得快发疯，可见大家压力多大多烦躁。这个时候，李局长从楼上走下来问道：“你们办的绑架案怎么样了？” 　　郝楠没好气地回答：“进度不佳，受害人家属不听劝，给钱后绑匪消失了。” 　　李局长听了很无奈，叹息一声说：“不能因为人民愚昧，咱们警察就懈怠。大家继续努力，无论如何一定要做到问心无愧。” 　　警员们打起精神，集体大声回答：“是！” 　　李局长离开后，郝楠吩咐道：“把相关视频送到我办公室，我再看一遍。另外给刘强打个电话，告诉他再有消息立刻通知我们，不要再乱做决定。” 　　“好。”张毅认命般应声，就他手上有刘强电话号码。 　　回到办公室，郝楠点燃一根烟，开始按标签从第一个视频开始看。 　　昨天看了一晚视频，也没有大的收获，郝楠只是在闲暇时间分析出一些绑匪特征。 　　一个绑匪疏忽大意，最初让刘强带钱来古镇交易，第一通勒索电话播出后可以被追踪一段时间。另一个很谨慎，有些反侦察意识，并且见识和学历应该不低。涉及海外账户和洗钱，他可能做外贸相关行业。或者，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李仁凡已经被截胡了。 　　假设两人是同伙一直在一起，最初那些错误不会发生，最可能是电话操纵李仁凡实施行动或者另一个人是后加入的。有一个办法可以更接近真相，郝楠快步走出办公室对张毅说：“查一查，昨天在绑匪电话信号的附近，还有没有别的号码存在。” 　　张毅摊手：“老大，这是我专项，昨天就查过了。没有，两次通话地点都很偏远，一公里内只有绑匪一个人。” 　　这么看来，两个选项中，郝楠更偏向于李仁凡被人截胡。按李坤分析，两人合作的话，李仁凡坐在车里怎么会看视频找不到人。 　　他只带走几个人，让剩下的人全力查视频，因为他相信最大的线索就是道路监控。可结果什么都没找到，如果李仁凡被截胡，意味着他们完全失去绑匪消息，不能通过容貌找人。 　　如果是合伙，那他现在要亲自看看，绑匪到底是怎么飞过去的！ 　　郝楠回到办公室按标签从第一个视频开始看，视频一帧帧过去，他困顿得开始打瞌睡。突然，他看到视频上方远成车子经过的时候眼睛一亮。视频定格，正是方远成开车，他坐在副驾驶的画面。 　　他为什么乘坐方远成的车回警局？车子抛锚。 　　郝楠把烟扔进烟缸，大步走出去，站在办公室门口喊：“找古镇所有的拖车公司、搬家公司，让他们认人。等等，就算不认得李仁凡，只要在咱们关注的时间段接过活儿，都要仔细做笔录。” 　　好几个警员拍脑袋，“对呀，视频上看不到，可能是小车被装在大车里面了。” 　　看到大家动起来，郝楠再次回到办公室等待消息。他知道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刘芳生的希望会越来越渺茫。他不甘心地再次拿出假平板电脑，惊讶发现已经开启新剧情，刘强和李阳的人物小传成功录入。 　　以他之前对人物小传的分析，如果李阳跟绑架案有关后面会有括号内容特别强调，看来老爷子真的只是报案而已。随后郝楠开始心疼，人物小传位置有限，早知道就不用刘强浪费位置去试验神器好不好使了。 　　试着再次输入刘芳和李仁凡的名字，平板电脑又没反应了，郝楠的心凉了半截。 　　方远成看到电脑上挂着的软件闪动，打开发现又是郝楠在输入名字。他很无奈，名字无法录入，不会自己想原因嘛。 　　 ☆、威腾胃疼 　　临近晚餐时间，张威带着手下团队来到芸芸酒店。他在顶层开了一间套房，团队成员上去做准备，他自己则跟着方远成三人来到酒店餐厅。 　　酒店餐厅包房内，方远成正在给双方作介绍：“这是我发小张威，他的公司叫威腾传媒。”说完又介绍起另一方，“小兄弟刘励。” 　　双方握手，方远成说：“来来来，大家坐下说，谁都别拘束。我刚点了几个菜，正好现在能吃上。” 　　刘励摸摸肚子：“这么一说，我都饿了。对了，楼上的兄弟们怎么办？” 　　方远成笑了笑，“我点了一些大众喜欢的菜，让服务员送上去了。” 　　服务员开始上菜，刘励拿起筷子：“还是方哥细心，那我就开吃了啊！” 　　吃了两口菜，刘励开始给两人倒酒，他站起来端着酒杯对张威说：“张哥厉害，刚才你说过的事件我都上网查了，没想到都是你们在背后运作。还有方哥，终于见到我最喜欢的作家了，如果不是家里发生糟心事儿，我能乐得飞起来。” 　　方远成跟刘励比较熟，拍了拍他肩膀：“我这老大不小的年纪，被你说害羞了。” 　　张威腼腆地笑了笑，“我就瞎混口饭吃。时间比较紧，我只做了个简略的策划。”说完，从公文包中拿出三张纸分别递给两人。 　　方远成跟两边都算熟，纸上的内容没有多少，他速读完笑出声：“难怪业内提起威腾就胃疼，真有你的！” 　　看完纸上内容，刘励眼中闪着满意和纠结，看来他并没放下和刘强的父子情。　　 　　刘励扔掉让他脆弱的情绪，夸张得啧啧嘴看着张威说：“厉害了我的哥，以后再有人得罪我，就找你出马，保准踩死对方。” 　　刘励没忍住，又把酒杯端起来：“为了好创意，咱们走一个。” 　　三人边吃饭边商谈，主要是张威在说。谁有疑惑的时候，他都能拿出曾经的成功案例来讲解。一顿饭吃下来，各自安心不少。 　　吃完饭，三人一起去楼上套房。方远成想着，炒作什么的他不会，但写些文章当个水军还是很有实力。 　　来到套房，威腾公司的人都在客厅内，他们围着桌子坐好，每人面前都有电脑。一个打印机正吐着纸，看样子随时准备开工。 　　看到张威带着客户进来，所有人站起来问好。打印机旁的小姑娘整理好刚打印出来的资料，走过去递给张威：“哥，这是能搜索到的相关社会资料。” 　　张威点点头，对方远成和刘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三人到小吧台处坐下。 　　“你们看一下，正反例子都有。我们从一个反面案例做切入口引起社会关注，之后再加入正面案例把水搅浑。前阵子有个明星遇到这种情况，咱们刚好跟着切入。” 　　刘励不太懂，但还是点点头好像明白一样，“怎么选案例我不懂，全都交给你们这些专业人士吧。” 　　有这句话就够了，张威把资料给刘励，也是试探一下放权到什么程度。毕竟是给人家干活，什么雇主都遇到过，有不管不顾的也有指手画脚的。 　　方远成无奈翻了个白眼：“虽然有咱们的水军加入，但我看了一下，反面例子也有很多情有可原。现在很多人站着说话不腰疼，不发生到自己身上，圣母们会带着善心出来添乱。” 　　张威点头认同，“没错，这点得注意。我们要引起这个话题，有些案例可以不主动提，但网友很容易提起来。如果遇到这种情况，得想好应对策略。” 　　商量好，三人与威腾公司的成员坐到一起，张威从手上一叠纸中找出三张放在桌上：“如果这三个案例被提起，我们怎么办？” 　　三张纸被分别平铺在桌上，很快有人开始发言。 　　比起这边有序的讨论，现在警局里非常混乱。 　　很多视频和文件堆在桌上，警员们哈欠连天困得睁不开眼。刘强坐在椅子上闷不吭声，李真一直哭着无助地看向路过的警员。 　　审讯室内，郝楠正在给一个司机做笔录，他指着桌上的三张照片说道：“里面有你见过的人吗？” 　　“有。”司机指着李仁凡的照片说：“你们不是问这个人有没有找过我们公司吗？就是他，两次拖车都只见到他一个人。一次从寺庙附近郊区到另一个郊区废工厂，第二次从废工厂到附近农村，我记得那地方叫八角村。” 　　有谱，李仁凡的老家靠近八家村。 　　郝楠再次指着桌上照片问：“剩下两人认识吗？” 　　司机仔细看了看，摇头：“应该没见过，或者很久以前见过，没什么记忆。” 　　也就是说，司机没见过刘芳，她很可能被放在后备箱。另外一张照片是方远成，郝楠依然不能放下给方远成做不在场证明的巧合。 　　“现在要麻烦你一趟，带我们去八角村，你昨天放下拖车的地方。对了，记得车子特征和车牌吗？” 　　“黑色桑塔纳，尾号是337。”司机有些犹豫：“我能问问什么案子吗？我不想露面，万一那个人报复我……” 　　“放心吧，你带我们过去后留在车里，会有一辆车守在村口，你就坐在里面别露面。”郝楠懂得司机的顾虑，立刻出言保证。 　　跟司机沟通完毕，郝楠脸上带着笑推开门，警员们都在默默关注审讯室，看到郝楠站在门口都期待地看向他。 　　“张毅留下，万一绑匪再打电话过来立刻追踪。现在所有人跟我走，咱们有方向了！” 　　刘强和李真激动得站起来，李真目含期待问道：“是不是找到我女儿了？” 　　“我们大概知道绑匪的落脚地，如果他没离开，应该能找到。”郝楠盯着刘强嘱咐，“万一绑匪来电话，拖延时间查地址，提钱就说明天才能凑齐给他。” 　　“好好，这次我一定冷静。”刘强连连答应。 　　在留下几人充满希望的目送中，郝楠意气风发带着队伍离开。 　　八角村离古镇大概一个半小时车程，他们到达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车队没直接进村，而是分别堵住小村子的四个出口。 　　郝楠这边的车子停在村北口，司机说道：“那人让我在这里把车子放下，之后我就走了，不知道他之后去哪了。” 　　郝楠拿出对讲机：“每个村口留下一辆车检查过往车辆，剩下所有人立刻进村查找嫌疑人车辆，黑色桑塔纳尾号337。” 　　“收到！” 　　“收到。” 　　对讲机内陆续传来应答，郝楠也下车寻找。从村北口进去没多远，郝楠看到李坤正激动着对他招手。小跑过去，李坤身后正停着一辆黑色桑塔纳，车尾号赫然就是337。 　　郝楠查看四周环境，这辆车正停在两户人家中间。他带着李坤先往左手边的房子走，剩下几个警员立刻把另一所房子围起来。 　　郝楠走进院子，看到院里养着两只鸡，烹饪的香气从厨房里传出来。敲敲门，一个老头在里面将门打开一道缝隙：“你是？” 　　郝楠状似不好意思地说道，“老人家，我们路过这里，我朋友内急没找到厕所还没带纸。” 　　打量一番郝楠和他身后的李坤，老人犹豫一下还是从门口让开：“你们进来吧。”指了指一个小门，“厕所在那里。” 　　李坤装着去厕所，郝楠在屋里溜达着四处打量。走到厨房门口往里面张望，看到一个老妇人正在做饭。 　　老头从后面跑过来：“诶，你这小伙子，让你上个厕所不错了，我们可不管饭。” 　　老妇人闻言回头问：“老头子，这是谁呀？” 　　“路过借茅坑的！你别管，赶紧做饭。”老头把郝楠拉回客厅，“小子，你到底要干嘛？” 　　郝楠从兜里掏出一盒烟递给老头，“老人家您别误会，这不我媳妇偏说要在乡下租个房子，节假日来享受乡间生活，我看看你家格局。” 　　老头接过烟闻了闻，“好烟！”收了贿赂，老头脸色一变，“来，我带你看看我家，村里房子大概都是这个格局。” 　　郝楠跟在老头身后看了一圈，房子很敞亮，除了柜子没有能藏人的地方。看完一圈，刚好李坤从厕所走出来：“老人家，谢谢你了。” 　　“小李，我刚才看了一圈格局，你要不要也看看？”说完，看向老头再次发问：“对了，您知不知道村里谁家租房子或者卖房子？” 　　老头一拍大腿，脸上笑开了花：“我们这边房子不能卖，只租。我家租房呀！隔壁是我儿子家，孙子到镇里上学，他们也在那边做工。” 　　见老头跟郝楠聊得开心，李坤赶紧偷偷溜进屋里，快速查看能藏人的地方是否有线索。 　　郝楠惊讶说道：“进门前看到房子旁边停着车，还以为那家也有人住呢。” 　　“现在有人，前两天被个小子租了，不过他就租两个月。你们不是放假用嘛，到时候能空出来。”老头主动提议，“要不，我带你们过去看看？” 　　“不用不用。大娘刚做完饭，你们安心吃饭，我到隔壁敲门跟他说一声，应该能让我进去吧。”开玩笑，隔壁房子都被围了，不能让老头出去。 　　“那行，我这老胳膊老腿就不折腾了，天儿怪冷的。”老头显然也不愿意动弹。 　　李坤从房间出来，对郝楠摇摇头。 　　郝楠站起来，“谢谢大爷，我们先走了。” 　　 ☆、一个爆料 　　两人离开小院，一个警员迎上来，小声说：“这个院子没什么动静。” 　　郝楠点点头，“你们隐蔽一下，别这么明晃晃站着。” 　　说完，他又带着李坤往另一侧的院子走。这次敲了很久门，一个耳垂饱满、戴眼镜长相帅气的年轻男人打开门，他似乎才睡醒：“你们是谁呀？” 　　见走出来的人不是李仁凡，郝楠和李坤心中同时生出不好的预感。 　　郝楠客气地说：“隔壁大爷说这个房子两个月后出租，我们正好那时候用，提前过来看看。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 　　年轻男人点点头，“行，进来看吧。”他在前面带路，先推开厨房门，“这里是厨房。” 　　之后又带着两人看了卫生间，卫生间隔壁房是一间空着的卧室，李坤看到柜子惊讶道：“这么大，得装多少东西。”说着，不打招呼直接打开衣柜，里面什么也没有。 　　“我们就过来住两个月体验生活，没带多少东西。”从卧室出来，到最后一个房间门口，年轻人皱眉说道：“这房子跟隔壁一样，我媳妇在里面睡觉呢，你们就别进去了。” 　　郝楠开始耍无赖：“别呀，就看一眼。要不你先进去看看，弟妹方不方便？” 　　“哎，我俩也没干啥，有什么不方便。”年轻男人推开门，郝楠和李坤紧跟着走进去。 　　李坤故技重施打开衣柜，发现里面放着被子和男女衣服。趁年轻男人被小李转移注意力，郝楠走到床边仔细观察正在熟睡的女人，这人不是刘芳！ 　　两人失望地跟年轻男人回到客厅，郝楠问道：“哥们，透个底，这房子多少钱租的？” 　　“这房子从上一个租户手上租过来，一个月三百。至于房东多少钱租给他，我就不知道了。实话说，这里生活挺悠闲，我都打算在这长期租个房。” 　　“我看这想法挺好，你自己有车，想去哪都方便。” 　　年轻男人一愣，“我们没有车。哦，你是说房子旁边停着那辆？不是我的车，我们来的时候就在那里。” 　　“对了，押金多少？”郝楠又问。 　　“我没给押金。这房子是隔壁大爷的，万一给了押金找不到那人怎么办？”年轻男人耸耸肩。 　　看郝楠似乎不信，他走进屋打开抽屉拿出一张纸，“你看你看，我就没给押金！” 　　嘿，这人还挺较真。郝楠达到目的赶紧往纸上看。出租人是李仁凡，承租人是刘斐。前者笔迹稚嫩，后者笔迹飘逸。 　　郝楠站起来，“多谢你了，哥们。不多打扰，我们走了。” 　　“没事儿，大家都是租房子。”年轻男人把两人送到门口。 　　两人从院子出来，所有警员走出一段距离后凑在一起商讨，郝楠远远指着刚出来的院子说：“留下三个人，每天轮流监视这个院子，一刻不能忽视！这里面住着一对年轻男女，每天向我汇报他们的行踪。” 　　看郝楠表情严肃，警员们郑重答应：“是！” 　　留下三人，郝楠带剩下的人往村办公楼走，边走边问：“另外三队人有消息吗？” 　　一个警员立刻回答：“刚才通知他们已经找到车，他们正在街上拿照片跟人打听消息。” 　　李坤忍不住问：“头儿，我看刚才那对夫妻没有问题，为什么监视他们？” 　　“一个月三百租金，你说李仁凡现在还差那几百块钱吗？再不济，也可以跟隔壁退租，那个大爷还挺好说话。李仁凡可能离开，但是离开前把房子租出去，这个举动非常不合理。而且车子也还在，我怀疑那对男女是李仁凡的同伙。” 　　郝楠在心里补了一句，刘芳和李仁凡很可能已经遇害，凶手就是房子里的人。 　　所有警员恍悟。他们一直怀疑李仁凡不是个人行动，没准这次捉住尾巴了。 　　来到村办公楼，郝楠出示证件，村长亲自出来询问。 　　说明来意，村长答道：“放心吧，我一定不打草惊蛇。村子里混进犯罪分子，这可怎么办。对了，我们村不卖房，往外租房的也就几家，我这里都有记录。要不，你们再去那几家看看？” 　　“我们正是为这件事情来，麻烦您把地址给我们。” 　　“不麻烦不麻烦，赶紧捉住罪犯才重要。”村长说着，打开办公室书架门，从里面抽出一个本子递给郝楠，“喏，就前面的两页。” 　　“多谢。”郝楠把本子递给李坤：“通知所有人分头行动，不要暴露身份。” 　　郝楠心里知道，多半是没有收获。回到车上，他又询问留下的警员：“怎么样？” 　　警员痛快回答：“没有可疑人物，这个村子很小，半天就一辆牛车经过。” 　　郝楠点点头，对后座上打瞌睡的司机说：“今天麻烦你了，再等一会儿咱们就回去。” 　　司机憨厚的说：“不麻烦，公司知道我干什么来，今天都是偷懒了。” 　　郝楠没再寒暄，他从车里拿出一包烟，打开车门出去抽烟。总觉得忽视了什么，又想不出来，再加上困倦，他感觉脑袋要爆炸了。 　　电话响，看到是守在李仁凡老家的人来电，郝楠立刻接通：“查到什么了？” 　　“李仁凡前几年在外地打工，赚了点钱回来后跟两个发小开了游戏厅，两个月前游戏厅结束营业，李仁凡到古镇租船拉活儿。他的两个发小合伙开了超市，最近几天没离开过。” 　　“知道了，继续监视。”挂断电话，郝楠有些颓然，还是没有更多线索。 　　一个小时后所有警员回来，其他租户都很正常。除了那对年轻男女，最近并没有新租客。大家都很焦急，时间越久，刘芳生存的希望越小。 　　看到郝楠带着警员们走进来，刘强立刻站起来问：“怎么样？” 　　郝楠摇头，“没收获。这边呢，没来电话？” 　　刘强摇头，眼神暗淡，李真还是在哭。 　　“你们回去休息吧，明天再来。”郝楠看向一众打哈欠的警员，“没有新线索，大家也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好替换出勤的队伍。” 　　很快所有人离开，警局里只剩郝楠。他回到办公室，拿出假电脑深思。没有更多线索，郝楠把希望寄托在凌晨生出的剧情。 　　他不甘心地再次输入刘芳和李仁凡的名字，电脑没反应。仔细考虑清楚，郝楠输入刘斐的名字和具体位置，电脑还是罢工。 　　“你能不能别总失灵！”郝楠气愤地把假电脑放在桌上。想了想，又拿起电脑翻到大纲页，输入：你能不能别总失灵？ 　　郝楠觉得吧，也许可以对话，毕竟是黑科技。 　　“噗！哈哈哈！！！”正开着软件水论坛的方远成直接笑出声，还好是在自己房间，没跟张威他们一起工作，不然得被想成精神病。 　　想到房间还有监控，方远成假装自言自语说：“这个视频太好看，演傻子的演员长得真像郝楠。” 　　方远成想着，这几天都是帮忙写东西应该能兼顾回复软件。已经开启新故事，必须要完结才能离开，既然无法输入刘芳和李仁凡，那就把离婚案当成故事主线。 　　得严谨回复，方远成打开软件输入：偶尔能。 　　看到假电脑出现字迹，郝楠内心翻涌着激动。他再次输入：为什么不能输入刘芳和李仁凡的人物小传？ 　　妈的，我也好奇呢！ 　　方远成想了想，把当初神奇电脑告诉他的规则输入进去。那天两人喝酒，方远成装醉说漏嘴，肯定不能说得具体完整。这回索性都告诉郝楠，接下来好好陪他玩几天。 　　很一会儿，郝楠再次输入：他俩死了？ 　　抱歉，本月的提问时间结束。输入完内容，方远成在心中感叹自己的仁慈，当初神奇电脑可是对他说问答时间结束。看看咱多好，可以让郝楠每月问一次。 　　郝楠看到回复，气得再次放下电脑。实话说，好多次想摔，舍不得。 　　之后，人物小传开始陆续出现名字。刘斐、乔珍、刘励、李真，不得了，郝楠这是开始撒网了。方远成暗搓搓地想，郝楠肯定想过记录咱，但因为人物小传有数量限制再加上房间内没被拿走的监控，这才打消念头。 　　反正也要写离婚故事，郝楠输入的这些人几乎都是主要人物，看在有人正遇难的份儿上方远成决定帮郝楠一把。他到盥洗室拿出神奇电脑分别输入乔珍、刘励、李真、刘斐的人物小传，很快除刘斐外的所有人的成功生成人物小传。 　　不知道那个刘斐是谁，名字和人物目前具体地址都是郝楠提供，无法输入绝对不是他操作出问题。至于刘励，尽管上个故事已经出现刘励的人物小传，但想在凌晨观看他的剧情还得在新故事再输入。 　　通过观看人物小传，方远成发现一个爆料，他赶紧将新得到的内容记下来，到手提电脑前输入进去给郝楠看。爆料似乎跟案情无关，方远成不会特别提示，能不能发现就看郝楠自己了。 　　乔珍：42岁，H市人，XX集团董事长。前夫：刘冬青（已丧），配偶：刘强，儿子：刘励。 　　刘励：23岁，H市人，上市公司继承人，XX直播平台总裁。生父：刘冬青，继父：刘强，母亲：乔珍。 　　李真：39岁，M市人，家庭主妇。儿子：刘鹏飞，女儿：刘芳。 　　郝楠看到显示出来的人物小传很开心，可为什么没有刘斐？难道他输入人物小传的时候对方不在出租屋？ 　　郝楠拿起电话拨出去，劈头盖脸问：“屋里的男女出院子了吗？都还活着吗？” 　　警员被问得一头雾水：“啊？刚才男的出来扔过垃圾，女的不知道。” 　　挂断电话的时候郝楠隐隐听到对方在跟旁边人说话，咱们头儿疯了。郝楠觉得，也许他输入人物小传的时候刘斐刚好出去倒垃圾，他决定再试一次。 　　看到郝楠又不死心输入刘斐的资料，方远成抿抿嘴，认命似的往盥洗室走。很遗憾，刘斐的人物小传还是不能输入，假名吧？ 　　郝楠没等来新的人物小传，脑中得到跟方远成一样的答案，假名！ 　　方远成水完论坛到盥洗室洗澡，出来后刚好过凌晨。他拿出神奇电脑查看今天的故事大纲，看到最近更新出的内容目瞪口呆！！！ 　　回到房间，方远成在软件处输入剧情将它传给郝楠，之后关闭手提电脑想象着郝楠烦恼愤怒的脸入睡。 　　郝楠看后真的很郁闷，他正在办公室摔文件，只有这东西不怕摔。 作者有话要说：　　直一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8-28 11:15:12 读者“Saoirse”,灌溉营养液 +30 2017-08-27 19:26:13 因为文章比较冷，没有每天整理数据，谢谢你们(づ￣3￣)づ ☆、舆论骤起 　　新的一天，无论是水论坛、看新闻、还是用社交软件的人，都发现一条新闻火了。国内知名大论坛置顶帖子，留言数千条，其中不乏各领域知名人士参与讨论，各大新闻网站争相报道。 　　一个品学兼优的高中生，只有母亲一个亲人，两人相依为命多年。母亲车祸去世后，他才知道自己是私生子，同样因车祸死亡的还有他生父。这孩子没得到父亲的遗产，他从母亲那里继承几万块钱和有贷款的房子。 　　这是几年前的事情，现在讨论的是这个孩子两年后钱花光，房子没交贷款被收走，他为生活所迫慢慢堕落。这人前几天因贩卖毒品被捉，发疯一样捅死一个警察。一个好孩子毁了，谁的错？ 　　话题由始发论坛蔓延到各个平台，新一轮讨论火爆开始。 　　方远成边吃早餐边跟大家讨论成果：“你们太厉害了，我坐电梯下来，同乘的人都在讨论这个问题。” 　　刘励表情夸张，狂点头接过话头：“不是一般厉害，这次我算学着了。来来来，我以豆浆代酒敬大家一杯。” 　　跟大家象征似的碰了碰豆浆杯，刘励嘿嘿一笑：“我昨天又注册了一个马甲，你们猜猜哪个是我？” 　　昨天刘励听完讲解后好像找到人生新乐趣，在论坛战到凌晨两点。看这样子，是忍不住要开始炫耀成果了。 　　“每条留言我都看了。”方远成停顿一下，“你的网名叫：朕的世界凡人不懂，对吗？” 　　刘励一脸震惊：“你怎么知道？” 　　方远成叹了口气没吱声，刘励想到自己在网上的花式骂法有些脸红，突然放飞自我了。 　　一个温柔的女声突然传来：“刘励！” 　　“妈？！”刘励跳起来，看着乔珍笑吟吟的脸，硬着头皮问：“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你忘啦，咱们装了定位软件。发生这么大事儿，怎么不对我说？”乔珍数落完刘励，看向桌上的大群人面露迟疑：“你们这是要？” 　　“你想什么呢，我可没打算找兄弟动手打人！”刘励拉过一把椅子，按着乔珍的肩膀让她坐下：“事情爆出来肯定影响股价和名声，这些都是来帮忙的朋友们。” 　　刘励快速讲了一遍他再次到古镇后的经历，郑重给双方介绍一番。乔珍听完，先微笑着对儿子表示肯定：“难得你能冷静处理事情。”说完看向饭桌上的几人：“多谢你们帮忙，等事情过去，阿姨请你们出去玩。” 　　“谢谢阿姨！”他们遇到过老板请旅游的情况，大家欣然接受。 　　刘励拿出平板电脑，炫耀着打开帖子：“你看这个帖子，猜猜哪几个是我们的马甲。” 　　说完，起身去给乔珍拿早餐。乔珍仔细观察饭桌上的人，之后开始认真看帖子。 　　“有个人装作摇摆不定，一直在搅浑水，网名叫：选择困难症。我猜，这是你们的人。” 　　张威捂嘴笑，“那个是我的马甲之一。” 　　乔珍又猜了几个，其中一个被工作室成员认领，剩下那些都是纯网友。原本只是随便猜猜，现在乔珍也好奇起来：“还有一个没猜到，方远成，哪个是你？” 　　方远成有些羞涩，呐呐开口：“我的网名叫：好男人郝楠好难，郝楠就是那个总抓着我不放的警察。我刚注册的网名，昨天一直顶着这名字到处招仇恨值。” 　　找到方远成马甲，随意看了一条内容，乔珍也发现了新大陆。 　　好男人郝楠好难：原配错了很多，男人之所以出轨是因为她不够优秀。如果她是个好女人，应该念着多年的感情在男人死后照顾他的儿子，毕竟原配生的是女儿，没法帮男人传宗接代。结果呢，居然因为法律判了不用给私生子钱，就真的不给。在古代这样的大妇都得浸猪笼，现在反而惹来一片人帮忙说话，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想来，其中一定有很多跟她同样恶毒又只会生女儿的女人。 　　后面一片骂声，让他去死都是客气。当然，还有人理直气壮支持，言语间充斥着大男子主义。这个帖子之所以火成这样，部分原因在于方远成拉的一手好仇恨值。 　　刘励给乔珍摆好早餐，坐下后一脸跃跃欲试地问：“计划很顺利，咱们今天怎么演？” 　　张威摆正表情，认真说道：“从今天开始，慢慢把以往的案例往出撒，进一步扩大讨论范围。再之后，就该爆出咱们的事情了。现在的问题是，对方的女儿没找到之前，咱们不能走最后一步，不然舆论会很大程度同情弱者。” 　　乔珍微笑点点头，看向刘励给他指派任务：“刘励，你去警局盯着，一旦那边有结果，咱们立刻根据情况定计划。” 　　刘励一脸不情愿：“不行，我还得当水军呢。” 　　方远成笑着接话：“你可以用手机上网，我陪你去警局。” 　　“对呀，我可以用手机，还是方哥够意思！”刘励再次兴奋起来。 　　方远成之所以提议跟随，是想顺便过去气气郝楠。被添堵多次，现在房间里还有人家装的监控，事儿放谁身上都不能气顺。 　　被方远成惦记的郝楠正在办公室看监控，绑架案已经有些眉目，大家都在等刘强和李真到警局。趁着这会儿闲暇时间，郝楠赶紧查看方远成房间的监控视频，他总是觉得对方像是要犯罪。 　　最近两个白天，方远成几乎不在房间。郝楠快进看到昨晚的内容：方远成对着电脑大笑，说演傻子的演员像郝楠。 　　郝楠刚想找东西发泄愤怒，敲门声响起，他对着门喊：“进来。” 　　张毅见郝楠一脸不爽，暗道头儿又关起门自己发疯，嘴上快速说着：“刘强和李真来了。” 　　郝楠点点头站起来，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报告走出办公室，刘强和李真正站门外焦虑地等着。见郝楠出来，刘强期待的看向他：“郝警官，是不是有消息了？” 　　“算是吧，你们跟我来。”郝楠带两人进入一间审讯室。 　　三人坐下，郝楠把手里的报告纸放在桌上：“李女士，这里有三个手机号码的通讯记录。”郝楠指着其中一个号码说：“这是你的号码，另外两个号码一个是李仁凡几年前在澳门工作时用的，因为没登记过，他回来后又买了本地号主要使用，我们之前没查到。也就是说李仁凡有两个号码，这个号码目前也处于关机状态。还有一个号码来自澳门，机主王华是某赌场老板。你与他们俩在刘芳被绑架前频繁交流，他俩在几年前也有过通话记录，这事怎么解释？” 　　刘强听完郝楠的话十分震惊，整个人都懵了。看到纸上的通话记录，李真脸色煞白，她颤抖着不敢看刘强的脸。 　　“你都做了什么，到底怎么回事！”刘强缓过来，死死抓住李真的肩膀用力摇晃。 　　这些天刘强压力很大，刘励伤心失望的样子让他无法入眠。至于乔珍，他完全避免去想对方得到消息会是什么反应。这些年来，他没有一天不在后悔。可是，想到意外得来的儿女，他又忆起父亲去世时对家族绝后的遗憾，真是左右为难一刻不得心安。 　　“说！！”积压的情绪似乎找到发泄点，刘强抬手给了李真两巴掌。 　　郝楠没阻拦，一个能跟外人联合绑架自己女儿的角色，不是劝说就能得到真实答案。 　　李真假装看向纸上记载的通话时间，哭着解释道：“我真不认识李仁凡，我不知道通话记录怎么回事。” 　　接收到刘强投来的疑惑目光，郝楠面无表情说道：“李仁凡的电话已经关机，能不能拿李女士的手机给另个人打通电话？” 　　刘强用行动回答，他抢过李真死死抓住的包，从里面拿出一只手机。输入纸上的电话拨通，电话上居然出现人名：大王哥。 　　狠狠瞪了李真一眼，见电话接通后李真想抢着说话，刘强赶紧捂住她的嘴。 　　对方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你居然主动给我打电话，怎么样，是不是能还钱了？” 　　郝楠对着手机说：“你是谁，李真为什么欠你钱，你跟李仁凡什么关系？” 　　对方嘿嘿一笑，“李真赌博输了一大笔，我是债主。你又是谁，她老公吗？你们赶紧还钱，不然我就收回抵押的房产了。至于李仁凡，你问他干什么？” 　　郝楠想了想还是别泄露警察身份，他模棱两可地说道：“他总跟李真通电话。” 　　“哈哈哈，李仁凡那么个东西还能引人吃醋。我们可不干拉皮条的买卖，李仁凡早就从我们这辞职了，之后他跟你媳妇有没有私下联系我可不知道。” 　　刘强松开捂住李真嘴巴的手，拿起桌上的通讯记录，看到李仁凡与王华最后的通信记录确实是几年前。 　　“李真欠你多少钱？”刘强问。 　　电话那边的回话很不客气：“啧啧，这是找了多少个姘头还钱啊。五百万，离最后期限还有半个月。我已经宽限过了，别说我们不近人情，我做得可是合法买卖。” 　　郝楠插话：“你知道李仁凡几个电话，哪里能找到他？” 　　“我也只知道他哪里人，几年没联系，谁知道以前的号码他还用不用。要找李仁凡，问李真啊，你不说他们有联系吗？别总转移话题，到底还不还钱？” 　　“不还，找李真去要。”刘强说完，伸手挂断电话。 　　王华说几年前的号码，也就是调出通讯录的关机号码。线索又断了，郝楠看向李真：“赶紧交代，刘芳在哪？” 　　刘强凶狠地瞪着李真：“一千万，够你还赌债了吧？亲生女儿都能下手，你还是不是人，赶紧交代！” 　　李真终于支撑不住，整个人崩溃着嚎哭：“我没想绑架芳芳。李仁凡知道我欠钱，聊天的时候提起假绑架，说事后分给他两百万。我当然拒绝了，没想到过几天芳芳就出事了，现在我也找不到李仁凡。我一直不敢说，主要怕你们误会。警察同志求求你，一定要找到我女儿。” 　　郝楠无语，要真把女儿当回事儿，怎么会隐瞒不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李真，居然跟李仁凡那种人交朋友，他皱眉问：“把你知道关于李仁凡的消息都说出来。” 　　李真捂着脸抽泣：“我只知道李仁凡是这里人，刚好我们联系的时候芳芳在这里旅游，我只是顺口提起过……” 　　“你什么时候还沾上赌了！好好想，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刘强厉声问。 　　“真不知道，呜呜呜我都后悔死了。”李真哭着哭着突然硬气起来：“你没时间陪我，儿女也常不在家，我就偶尔跟朋友去玩几手，谁知道……” 　　刘强听李真提起儿子，重重叹息一声颓废地坐在那里不再说话。 　　电脑故事大纲显示李真指使人绑架自己女儿，事后找不到绑匪才开始着急。郝楠知道李真在说谎，可目前没有证据，得等李仁凡归案再掰扯这事儿。大纲给出的提示已经废了，只能期待从今天的更新中再得到线索。 　　郝楠没理会两人，他快步走出审讯室拨通一个号码：“你们那边怎么样？” 　　“头儿，李仁凡家人一切正常，我们监听他家人通话也没有发现。” 　　“知道了。”郝楠挂断电话又拨出另一个号码，同样的问题：“怎么样了？” 　　“刘斐出来倒过一次垃圾，没别的了。” 　　还是没消息，郝楠只能再次嘱咐：“看好人，别让他们跑了。” 　　“收到。” 　　 ☆、双重报复 　　方远成和刘励来到警局打探消息。问郝楠肯定不成，刚好俩人在警局门口遇到李坤，刘励一脸笑容迎上去：“怎么样，有我妹妹消息了吗？” 　　李坤一愣，脑子打了好几转才反应过来刘励说的是刘芳。他打量一番刘励，心里有些摇摆不定，想想还是回了一句：“没有，刘强和李真还在里面。” 　　刘励抿抿嘴，面带纠结地问道：“听说你们有方美美的消息？靳文范去世，是不是因为被她……没抢救过来？” 　　李坤有些无措，他看了眼在旁边装雕像的知情者方远成，迅速组织语言回道：“这件事情影响很不好，消息被封锁了。方美美入狱前给你留了一封信，这两天警局太乱工作又忙，我们也忘了，待会儿拿给你。” 　　刘励听到封锁消息，没再多问：“谢谢你了。” 　　方远成松口气。昨天刘励问过方美美的事情，由于事后他被下了封口令，而且也实在不知道该说多少怎么说。索性回答自己参与不多，把方美美留信得事情说出来，相信那封信才是刘励真正需要的东西。 　　两个厚脸皮很自然地跟在李坤身后往警局里面走。经过法医门诊的时候，方远成看到桌上放着打开的木盒，法医正从里面拿白色粉末出来检验。看清木盒的样式，方远成气得浑身发抖。 　　郝楠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方远成身旁，一脸冷漠地打量方远成：“你似乎很生气，秘密被发现了，怕吗？盒子里放的什么，你为什么把它埋起来？” 　　方远成咬牙看着郝楠，压低嗓音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稍后告诉你，到时你会付出代价，为你所做的一切。” 　　李坤小跑过来将一封信交给刘励，看到郝楠和方远成那里气氛紧张，他匆匆说了句还要忙便快步离开，刘励都没来得及道谢。 　　刘励狐疑地看了看两人，弄不懂气氛为什么又剑拔弩张，他把方远成拉到一旁小声问：“方哥，你脸色不太好，没事吧？” 　　“你留在这里等消息，我去办点事，下午再回酒店帮忙。”方远成对刘励扯出个僵硬的笑容，看也没看郝楠，直接离开。 　　走出警局，方远成目光冰冷得吓人。 　　枉他好心想帮郝楠破案，没想到这就是多管闲事的后果，好人果然没有好报。方远成嘴角嗤着残忍的笑，拨通一个号码：“我幻觉又严重了。对，我还在古镇，上次你说的文医生能介绍给我吗？” 　　林泽源的声音从听筒传出：“可以，我先给她打个电话，你等我消息。” 　　方远成跟了一句话：“如果方便的话，我现在就想过去。” 　　挂断电话，没一会儿进来一条短信，方远成看完后收起手机。他记住短信里提到的地址，驱车来到文颜的心理诊所。诊所在一座二层小楼的二楼，方远成从外围楼梯走上去，看到进门处有个女孩站在前台。 　　“我是方远成，林泽缘医生介绍来的，刚刚预约过。” 　　女孩立刻回答：“没错，文医生正在里面等你。” 　　方远成道谢，敲门走进诊室。房间很大，是个套房。一个很有气质的女人坐在办公桌后面，见方远成进门，她起身走过去。 　　“方先生您好，您的情况我已经基本了解，您先请坐。”文颜示意方远成坐在一个舒适的沙发上，她走进里间倒了一杯热水。 　　“谢谢。”方远成接过热水喝了一口，放在左手边的桌上。 　　文颜坐到方远成对面，距离不远不近让人觉得很舒服：“我知道您目前正在吃什么药，幻觉有好转吗？” 　　“严重了。”方远成回答得很干脆。 　　文颜语气温和：“您有按时吃药吗？” 　　方远成垂下眼眸：“没有。我知道该按时吃药病情才能好转，可是我怕自己病好之后只能在照片里看到她。人的记忆会模糊，照片会遗失会褪色，我怕有天再也记不得她的样子！” 　　“人死不能复生，她那么爱你，一定希望你好好生活。甚至找到另一个爱人，结婚生子幸福得过完以后人生。” 　　方远成抿了抿嘴，抬起头眼中带着温柔：“是的，她那么善良，一定在天上这样期待祝福着。可是我做不到，只要一想到真正失去她，我就觉得自己的生命要终止了。” 　　停顿一下，方远成下定决心说道：“我心里有恨。你应该听林医生说过，我女朋友为了救个小孩才去世。当时她身受重伤，我把她送进医院不够手术费，小孩家人拒绝出一分钱甚至拒绝垫付，肇事者逃逸，我借到钱的时候女朋友已经去世。我恨他们，如果不是有她在梦里制止我，我想我会忍不住杀人。” 　　“方先生，您现在的状态非常非常危险。那件事情发生在去年，就发生在古镇对吗？我觉得您不应该待在这里，应该回到H市治疗，甚至是离古镇更远的地方。” 　　“我知道，但我控制不住自己。”方远成眼圈通红：“我已经买好房子，准备在出事当天求婚，那天也是她生日。我们那么幸福，她那么善良，为什么这个世界总是好人在受到伤害？” 　　没等文颜说话，方远成突然有些急躁地站起来：“抱歉我想离开了，我不该来这里。” 　　文颜跟着站起来，试着问道：“您最近经历了什么事情？” 　　“我去看过她，没什么，我一直都知道她已经不在了。还有……我最近被个胡搅蛮缠的精神病警察纠缠，有点烦，也许我真的应该离开这里。” 　　方远成在心理诊所待了两个小时，他的目的不是治病，他根本不想治疗。来这里只为认识文颜。 　　方远成从心理诊所出来的时候，郝楠正带人赶到李仁凡的老家小封村。既然李真跟绑匪失去联系，又无法把李仁凡和刘芳录入剧情，郝楠只能铤而走险来到李仁凡老家。 　　这个举动十分危险，嫌疑人很孝顺，如果他还活着也许一直在关注着家里。警察上门容易激怒嫌犯，可他现在别无选择。 　　来到李仁凡家门口，郝楠敲门，李仁凡的父亲从里面走出来。看到门口站着的陌生人，李国问道：“你们找谁？” 　　“我们是警察，为了你儿子的事情来，能进去说吗？”郝楠回答。 　　李国叹了口气，颤巍巍地打开门：“他又惹什么事儿了？你们请进。” 　　进入李家，郝楠打量着这个小小的两居室，一家四口居住确实不容易。几个警察坐下，李国的女儿李烨好奇地问：“他们是？” 　　“警察。”李国的脊背弯曲，拿着桌上的水壶开始倒水，郝楠赶紧站起来：“我们问几个问题就走，您快别忙。” 　　李国没听，还是给每个人倒了一杯水，之后坐下问道：“那个混小子又惹什么事儿了？” 　　“他最后一次联系你们是什么时候？有没有让别人带消息回来？”郝楠加了一句，“有人报警，你儿子失踪了。” 　　“失踪？不能啊！”李烨惊叫，“我哥上月末回来过，他平时也不总往家里打电话，最后一次通话大概是十天前。他说要去外地一趟，过几个月回来。” 　　“他有几个电话号码，除了古镇的出租房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落脚？”郝楠再问。 　　“我哥就一个号码。他前几年在澳门工作，去年回来后跟两个发小做买卖，后来不做了到古镇租了条船拉活。我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落脚的地方，也许会去他两个发小那里？” 　　郝楠装作感兴趣：“能给我他们的住址和联系方式吗？” 　　“好的！”李烨跑进房间拿纸笔写下地址，又从手机里调出电话号码。 　　李仁凡的母亲刘琳突然插话：“警察同志，你们说实话吧，他到底犯什么事儿了？” 　　几个警察对视，郝楠叹息一声拿出名片放桌上：“我们怀疑他跟一起绑架案有关，你们如果想起什么立刻给我打电话。万一李仁凡跟你们联系，不要刺激他，尽量拖延住联系我们。要知道，绑架案和杀人案情况不一样，咱们要在大错没铸成之前找回他。” 　　李国捂住心口，用力支着桌子站起来，颤抖着说：“是我们没教好孩子，一旦联系到他，我们立刻给你打电话。” 　　离开李家，想着老夫妇的样子，几个警察心里很不是滋味。原本监视李家的警察继续留下，郝楠带着剩下的人坐上警车。 　　又是无功而返。 　　郝楠回到警局的时候，方远成刚跟小集体水完论坛回房间，他到盥洗室拿出神奇电脑，在最新故事的大纲处输入内容。 　　郝楠下楼梯摔断腿、郝楠走路撞坏脑子、郝楠被狗咬掉小JJ、郝楠不小心吃到屎，试了很多种剧情都不被承认。退而求其次，他接着输入内容：2017年8月28日晚，郝楠在梦里被方远成肢解，依然不行。 　　回忆之前的使用说明，他也没恶意要郝楠的性命，为什么输入的内容不能实现。只有一种可能，不符合现实可能的发展方向。郝楠就那么厉害，他是钢铁做的不成？！ 　　方远成突然想到警察在警局院里晃悠的黑色流浪猫，那只猫的毛色总让他想到郝楠。重新组织语言，方远成再次在大纲处输入剧情：2017年8月28日晚，郝楠做噩梦变成警局门口的流浪猫被方远成虐杀。 　　作为一个喜欢小动物的人，如果不是因为要报复郝楠，绝对不会写虐杀动物这样的话。这是他能想出来的，最可能通过梦境来实现的残忍事情，这次剧情终于顺利生成。 　　然而这个惩罚依然不能让他解恨，方远成穿上衣服到建材店铺买了一桶油漆，开着车子到警局外，在一排私家车中找到郝楠的车子。他打开油漆桶给郝楠的车子洗了个澡，之后快速清理现场带着作案物品离开。 　　方远成泼得很有技巧，窗子并没沾到油漆。他认为郝楠又忙又邋遢，只要车子还能用，对方就不会花时间去打理。 　　但是还远远不够！ 　　尽管恨极了郝楠，方远成到凌晨的时候还是把剧情发了过去，救人与帮助郝楠是两回事，他觉得自己三观正极了。 　　凌晨，看完大纲新内容，毫无意外没有收获。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警局，看到路灯下私家车的新造型，郝楠恨得直咬牙。 　　不用多想，只有一个人能干得出这种事。郝楠返回警局，拿出平板电脑看方远成房间的监控，他果真在自己回警局后的这三个小时出去过。 　　 ☆、嘭嘭嘭嘭 　　方远成和刘励一大早来到警局蹲点，还没到上班时间，他们把车停靠在路边等待警局开门。 　　刘励的车依然非主流，方远成已经学会尽量不去看棚顶的两个滚滚了。车里放着音乐，刘励站在车子旁跟着唱，调已经跑到天边。 　　郝楠满脸疲惫停好车走过来，刘励打量他的车感叹：“真看不出来，原来郝警官喜欢行为艺术，你这车造型真不错。” 　　方远成注意到郝楠的脸色，还有他手里提着的袋子装着猫粮、矿泉水和碗。肯定是因为昨晚的美梦，这是把猫当成自己了。方远成暗搓搓想，也不知道猫吃了郝楠买的东西会不会坏肚子。 　　“郝警官手上提猫粮干嘛，给院里那只流浪猫吗？是不是想养肥了好虐杀？”方远成特意在虐杀两个字加重音。 　　“我车上那些油漆是你弄的吧？你笑不了两天，等着吧！”郝楠说完，直接进入警局院子。他到办公楼外，靠墙把两个碗放在地上，分别往里面倒了一些猫粮和水。回头看到方远成不怀好意的笑，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方远成双手插兜继续冷笑，刘励吊儿郎当嘿嘿笑，两人在郝楠身后悠闲跟进警局。 　　郝楠推开办公室门，回头看到刘励和方远成像进入自家一般动手倒热水，之后四仰八叉躺在椅子上，重重地哼了一声。 　　这个时候，郝楠的手机铃响起。 　　“队长，李仁凡的爹心脏病犯了，我们正去医院！” 　　“别都走，留人继续监视李仁凡家里。” 　　“我们已经留下一个人了！” 　　挂断电话，郝楠对刚走进警局的张毅说：“李仁凡的父亲心脏病进医院了，我现在去医院。你留在警局等刘强和李真，看绑匪是否还会打电话过来，另外重点关注李真。” 　　张毅满脸惊讶，赶紧应答：“知道了！” 　　郝楠跑出警局，刘励和方远成对视一眼紧跟出去。 　　看到郝楠站在自己的车旁咬牙，刘励小跑到他身旁，伸头一笑：“郝警官，坐我的车吧？” 　　郝楠扭头看向刘励车上的两个滚滚，表情更纠结。 　　“刘励，你送郝警官去医院，我要去见一个心理医生朋友。”方远成在心理医生四个字上加重音。 　　郝楠转身，用锐利地看向方远成：“你想怎么样？” 　　方远成故作无助地摊摊手：“关你什么事儿，看心理医生也要被警察教训吗？” 　　“你知道我说什么，别耍花样！”郝楠严厉警告，之后往刘励车子方向走。 　　方远成冷笑一声，丝毫没把郝楠的警告当回事儿。他回到酒店地下车库取车，再次往文颜的心理诊所方向开，不给郝楠点颜色看看他就不姓方。 　　车子快开到心理诊所门口的时候，方远成远远看到一个戴棒球帽和口罩的男人抱着一个女人从心理诊所走出来，打开停在诊所外的面包车车门把女人弄上车。 　　看不清女人的长相，但方远成认出女人的鞋子，正是昨天文颜穿的那双。 　　是文颜晕倒还是被绑架或者寻仇，心理医生被病人伤害也不少见，但方远成更倾向于是郝楠的仇家找上门。就像他一样，呵，居然被人捷足先登了。 　　方远成慢慢开着车，小心地跟在面包车后面。直到面包车远离医院的方向，他才确定文颜正在遭遇不测。犹豫一下，方远成没报警，继续跟踪面包车。 　　面包车停在一群废弃工厂前。这个位置很熟悉，解救刘芳的第一天他也在警局，当时警察追踪到绑匪关刘芳的地点就是这里。 　　方远成很紧张，他不敢再把车子往里面开，这里除了他们没有别的车辆或行人。从车上下来，方远成用废弃工厂掩护，跑到面包车停着的那间工厂附近偷看。 　　之前的男人把文颜抱进工厂，又从面包车里拿出一个大袋子放进去。最后从工厂出来锁上大门，谨慎地向四周看了看，迅速开着面包车离开。 　　等到面包车不见踪影，方远成快步跑到工厂外，从窗子往里面看。他看到文颜躺在靠窗处地上，一个女人趴在靠门处地上，工厂中间有一个定时炸.弹正在计时。 　　此时离炸.弹爆炸只剩五分钟！ 　　郝楠赶到医院的时候，李家人正围在老头身旁哭。几个警察无措地站在一旁，看到郝楠过来，赶紧走过去：“头儿，你来啦，现在怎么办？” 　　听到对话，李烨突然起身，凶狠地对郝楠大喊：“都怪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来，我爸怎么会犯病！” 　　警察们默不作声，郝楠也不善言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滚，你们都给我滚！你们早晚都得遭报应！！”李烨哭喊着，又扑回李老头身上哭。 　　这时候，郝楠电话响起，一个陌生的号码。 　　“郝警官，是不是很惊讶，我会打给你。” 　　郝楠认得这个声音，用了变声器的绑匪，他出言试探：“李仁凡，你在哪，想做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怒吼：“我想做什么？我想报仇！你害死我爸，我让你女人陪葬。还记得关刘芳的工厂吗？去那给你女人收尸吧！” 　　电话挂断，屏幕显示刚才通话的时候张毅打过两通电话。郝楠没理会，颤抖着手拨出文颜的号码。电话接通，郝楠激动得说：“文颜，你没事吧？” 　　“是郝警官吗？我是前台小刘，姐不知道去哪了。我来上班没见到人，她的手机和包都在办公室。” 　　郝楠握着拳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快速清晰地交代着：“文颜可能出意外了，你留在诊所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有消息给我回电话。” 　　李烨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你果然遭报应了！” 　　郝楠冲到李烨身旁，握住她的一条手臂向上提：“你知道什么，快说你知道什么！” 　　“放开我，警察非礼啊！”李烨用力呼喊着：“我要投诉你，我要把你做的事情发到网上，警察执法害死无辜老人！” 　　郝楠松开李烨的手臂，眼中尽是悲哀。他踉跄着后退两步，转身对警员们说：“留下两个人，等会带李仁凡的家属回警局问话。确定李仁凡参与绑架，他已经知道父亲去世，好好想想其中的疑点。剩下人跟我走，李仁凡绑架了我未婚妻。” 　　警察们知道郝楠话里的意思，可能有人也在监视李仁凡家里，可能那人跟来医院又通知李仁凡情况，或者干脆就是李仁凡本人。也可能，李仁凡的家属跟他还有联系。 　　郝楠说完，边往楼下跑边打120：“您好，XX工厂区有人重伤。” 　　他挂断电话又回拨张毅电话：“什么事？” 　　“头儿，郊区发生爆炸，就是之前刘芳待过的废工厂那里。消防已经过去了，咱们要不要派人去看看？” 　　郝楠哽咽着说：“我知道了，你留在警局别离开，待会儿他们会带着李仁凡家属过去。你看好人别让他们跟外界联系，李仁凡有可能来电话。” 　　刘励已经懵了，他不傻，从对话中能知道发生什么。 　　坐上车后，刘励超速往废弃工厂区开，郝楠也没阻止。 　　来到工厂区，远远看到消防队正从一间工厂退出来，救护车也停在那里。郝楠颤抖着手打开车门，跑过去冲进工厂，警察们也赶紧跟着跑过去， 　　刘励抿抿嘴，留在原地拨通方远成电话：“哥，你在哪啊，我这边出大事儿了！” 　　听刘励说完经过，方远成回答：“我等会去警局找你，你先跟警察一起行动，要是感觉危险赶紧跑路。” 　　“哦了！”刘励似找到主心骨一般不再那么焦急，他也下车往工厂放向走。 　　护士对几个警员说：“刚联系完你们那边，这么快就来了，工厂里有被炸毁烧焦的碎尸。”停顿一下，护士往工厂里望了望：“里面蹲在尸体旁哭的那个是你们的人吧？” 　　“嗯。”警员们没敢多说，“我们进去看看。” 　　救护人员放下八卦之心，很有眼色地说：“那我们先走了。” 　　旁边的消防队员已经上车，消防队长跟警员们点点头，也开始撤离。 　　走进工厂，看到郝楠正跪在地上哭，几个警员眼圈通红。一个警员大着胆子，凑到郝楠身边说：“哥，咱们回去吧，嫂子在这也冷。” 　　“对，她最爱干净，不能让她这样待着。”郝楠晃着站起来，一辆警车从局里赶来，法医终于到了。 　　郝楠强忍着退开，在一旁看着法医初步鉴定尸体，女法医检查尸块说道：“爆炸前已经死亡，具体情况要回到局里做鉴定。” 　　“这里有玻璃碎片，上面沾着血。”取证人员小心把玻璃碎片夹起来，放进证物袋。 　　又搜索一圈，谨慎找到所有蛛丝马迹，大家才开始收拾东西。 　　看到警察们往外走，站在工厂大门处张望的刘励赶紧小跑回去。他先帮郝楠打开车门，自己也坐回驾驶员位置。回程路上，郝楠红着眼眶一句话都没说。 　　警局内有些吵，有三伙人正撕扯。 　　一个老妇人看到郝楠进来，迎过去狠狠照他脸上扇了一巴掌：“我早就告诉过文颜别跟你这种在一起，她怎么就不听话……” 　　老妇人哭起来，一个老头走过来冷冷看了郝楠一样，扶着妇人重新坐回去。 　　李局长从从楼上下来，看着闹哄哄的场景皱眉问道：“怎么回事，楼下这么乱？” 　　徐苗跑过去，指着李烨说：“她是李仁凡家属，刚到警局遇到文颜的家属。两边搭了几句话，刘强和李真知道双方身份，三边人吵起来了。” 　　李局长听得糊涂，皱眉问：“文颜是谁，什么案子？” 　　徐苗偷偷看了郝楠一眼，小声对李局长说：“李仁凡的父亲心脏病去世，他为了报复郝队长绑架了队长的未婚妻文颜，刚才消防报过来的废工厂尸体，可能是文颜。文颜一早失踪，助理通知了她家人……” 　　李局长点头，大概情况他懂了。 　　 ☆、极限挑衅 　　李真突然哭起来：“女人尸体不会是我们家芳芳吧？你们警察怎么做事的，一个人也救不回来！” 　　这句话捅了马蜂窝，所有警员怒视她，郝楠冷笑道：“如果不是你想跟人合伙绑架自己女儿赚钱，今天的所有惨剧都不会发生！” 　　李真整张脸扭曲着大喊：“都说了，我没指使！你们警察居然敢这样对纳税人，我要找媒体爆你们。” 　　“行了，你少说几句！要不是你管不住自己的手和嘴，芳芳也不会出事儿！”刘强呵斥李真，拉着她坐下。 　　“郝楠，你跟我上来。”李局长为了保护拉郝楠，找借口带他离开。就算郝楠也是受害人家属，有李仁凡父亲的逝世为前提，闹起来公众未必会同情多少。 　　郝楠离开，刘励皱眉走到刘强和李真身旁：“还敢说找媒体，怎么不先跟媒体说说你们的事情！告诉你们啊，屋里都是我兄弟，要是敢乱来咱们就比划比划。” 　　“我知道我知道，她要是敢乱来，我也不会放过。”刘强停顿一下，一脸愧疚地问：“你这几天还好吗？你妈妈知道了吗？” 　　“不用你操心！”看到刘强这样的表情，刘励想起刘强从小到大对他的关怀，内心悲哀又愤怒。他发泄似的踢了一脚刘强身旁空置的椅子，瞪了两人一眼气哼哼离开。 　　警察们假装没听到刘励的不当言语，自动忙碌起来。一天被两拨人威胁，他们也是够了。 　　一个年轻警员小声嘟囔：“咱们多日加班也不知道为了什么，队长更惨……” 　　李仁凡的亲人需要带到审讯室分开做笔录。文颜的父母倒是可以在这等待，刘强和李真正被文家夫妇怒视，张毅走过去将两边人距离拉开。 　　警局安静下来，刘励忙着给文颜的父母倒热水，他路过刘强和李真的时候又重重哼了一声。警员们无奈对视，刘励似乎要开始作。刚才我们还默认是他兄弟，现在想想有点儿后悔。 　　还好刘励算有眼色，想到郝楠心情差，强忍着没闹事。他独自坐着，打开方美美留给他的信看起来。 　　没一会儿，郝楠从楼上走下来。李坤正在里面给李仁凡母亲录口供，他直接进入李烨所在的另一间审讯室。如果李仁凡真的跟家人有联系，看起来比较像李烨，她母亲没有手机也不会用社交媒体。 　　郝楠坐在李烨对面冷声问：“已经出人命了，你不招吗？” 　　李烨回了一个冷笑：“我爸就是人命！不管你们信不信，我没跟哥哥联系过，你们可以查通讯记录。” 　　“把你的手机交出来！” 　　李烨满脸自信地把手机扔在桌上。 　　郝楠拿起手机，没再理会李烨，他走出审讯室把手机交给张毅：“给守在李仁凡家里的同事打电话，让他们查李老爷子出事的时候李烨是不是去过邻居家，查邻居在那个时间段的通话记录。李家没有电脑，这是李烨的手机，看有什么线索。” 　　郝楠走到文颜父母面前，哽咽着轻声说：“还没确定，需要检验DNA。” 　　文母瞪了郝楠一眼：“我们知道，请你离开这里。” 　　郝楠眼圈通红地点点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他努力忍着悲伤和愤怒，一遍遍告诉自己要冷静，现在是办案的关键时刻。 　　之前以为李仁凡死了，现在看来应该是弄错了，那么他们要捉的嫌疑人不止一个。随后又想到神奇电脑，为什么无法录入李仁凡？他把通话的人当成李仁凡，仅仅因为对方自己承认了，会不会有些草率？ 　　守在李仁凡家的警员们开始行动，通过口头询问，没有任何收获。李坤得到回复，不甘心地通过警局系统查邻居的手机号和座机号，他们在那个时间段没有过通话记录。 　　张毅脑门冒着汗，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他突然站起来大叫：“有了！李烨用手机上过一个论坛，她把发生的事情写成帖子，也许这是他们兄妹约好的联系方式。我只要查看都谁看过这个帖子，没准能找到李仁凡！” 　　大家听了都很激动，终于有点好消息了！张毅推门进入郝楠办公室，把情况说了一遍。 　　“知道了，让他们主要审问李烨。”郝楠不想过去，他怕控制不住情绪。 　　一个警员慌张跑进办公室，“李仁凡来电话了！” 　　郝楠重重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快步走到大厅，张毅也赶紧跟过去定位李仁凡位置。 　　“李仁凡？”郝楠接起电话问。 　　“郝警官，收到两具尸体，开心吗？这只是个开始！” 　　“喂喂！！” 　　郝楠放下电话，转头问张毅：“他挂了，有结果吗？” 　　张毅摇头：“他变警觉了，只知道在哪个区，估计也是路过。” 　　“你去忙吧。”郝楠往法医门诊走，他心里隐隐有些期待。李仁凡说有两具尸体，现场的尸块似乎出自一具尸体。 　　正在工作的法医们看到郝楠愣住，大家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我刚得到消息，李仁凡放了两个人在工厂，尸块出自同一具尸体吗？” 　　一个法医回答：“我们拼凑了一下，只有一具尸体，是女性。” 　　郝楠抿抿嘴，忐忑问道：“DNA比对呢？” 　　“没有这么快出结果。”法医看向装着尸块的盒子：“我们已经取证完毕，暂时把她放在盒子里了。” 　　“能先交给我吗？不拿出警局，就抱回办公室。” 　　看着郝楠祈求的眼神，法医点点头，动手把盒子封起来：“你不能拆开，不然要受处分。” 　　郝楠点头，麻木地抱着盒子回到办公室。他不太相信李烨地话，把盒子放在腿上，颤抖着拿出假平板电脑在人物小传输入李烨，预料中的没有反应。 　　看到郝楠抱着盒子进入办公室，文颜的父母以为确定了什么。老两口站起来，互相搀扶着泪流满面。 　　警局内气氛紧张，刘励握紧手中的信，眼圈通红独自悲伤着。 　　刘强一直在关注刘励，他忍不住走过去轻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不用你假好心！”刘励大吼完，冲出警局。 　　方美美留下的信很厚，她讲述了自己整个人生。刘励很自责以前没多关心方美美，她最后的心愿是让刘励别去看她别为她奔波，她愿意接受任何制裁。 　　刘励独自坐在警局外，把头埋进膝盖低声哭着。一个声音从他身旁传来：“怎么哭了？” 　　刘励转头，方远成正坐在他身旁。他抹了把眼泪，哽咽着说“哥，我跟她在一起就是因为她特别体贴会照顾人，可我却从没试着多关心她。如果那天我没执意分手，如果我给她承诺会帮忙解决靳文范的事情，是不是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不要自责，靳文范不会放过她，你答应出手也没有用。” 　　刘励点点头，他才注意到方远成的手包着绷带：“哥，你的手怎么受伤了？” 　　“出了点意外。咱们进去吧，我带回一些消息要告诉郝警官，方美美的事情晚上聊。” 　　刘励有些迟疑：“哥，郝警官心情不好，你别跟他吵架。工厂里的尸体很可能是他未婚妻，刚才郝警官抱着装尸骨的盒子进办公室了，我看他的样子一直在硬撑。” 　　“放心吧，我找他是好事。”听了刘励的话，方远成唇边的弧度加深。 　　两人进入警局，刘励坐回刚才的位置。看到方远成站在郝楠办公室门口敲门，一个年轻警员小声问刘励：“怎么回事？他进去能不能打起来？”　　 　　刘励努努嘴，忍不住说道：“应该不能，我提醒方哥了。别担心，方哥说是好事。” 　　警员们都知道郝楠和方远成关系诡异，他们默契地停下手中动作盯着郝楠办公室看。 　　没人开门，方远成直接推门进去，特意将门敞开到最大。 　　郝楠正坐在椅子上抱着盒子发呆，双眼通红不知在想什么。方远成双手插.进外套口袋踱着步子到郝楠身旁，九十度俯身到郝楠耳边轻声说：“跟你怀里的一样。” 　　郝楠一直沉浸在回忆里，听到方远成的声音立刻提高警惕，就像舔舐伤口的雄鹰被天敌发现脆弱的一面。他沉声说：“谁让你进来的？这里是警局！” 　　方远成轻笑，重复道：“我说，跟你怀里的一样。” 　　“什么一样？”郝楠皱眉，看着方远成满眼敌意。 　　“那天你不是问我密封盒子里放了什么吗？我说稍后告诉你，现在我来给你答案。跟你怀里的一样，未婚妻的骨灰！”方远成说完，眼睛弯了弯，笑得很好看。 　　郝楠喘着粗气，轻轻把盒子放在桌上，突然站起来狠狠抓住方远成的衣领问：“你今天去找文颜了对不对，你也参与了对不对？！” 　　外面的人听不到之前的对话，只能听清郝楠的这声大喊，看到他粗鲁对待方远成。 　　方远成伸出手握住郝楠的双臂，试图让他松开自己的衣领。郝楠看到他手上的绷带瞳孔微缩，锐利地盯着他沉声道：“你手怎么伤的？” 　　方远成舔了舔嘴唇，诡异的微笑着轻声对郝楠说：“放炸.弹的时候不小心弄伤，我亲眼看到工厂爆炸才离开。嘭！特别响，特别刺激！！” 　　“你这个人渣！有证据在，你跑不了！！”郝楠挥起拳头，狠狠给了方远成一拳。 　　刘励和警员们看了赶紧冲上去，不管什么理由，不能让郝楠继续动手。 　　 ☆、百口莫辩 　　 　　刘励把方远成扶出去，警员们纷纷想出言安慰郝楠，被他打断：“大家出去吧，我想自己待会儿。看住方远成，他是最大嫌疑人，给他提取DNA跟玻璃上留下的血迹作比对。” 　　警员们从郝楠办公室退出来，他们看向方远成的脸色不太好，徐苗趁大家不注意悄悄溜上楼。郝楠说方远成嫌疑最大，张毅想把他带进审讯室询问。他还没说话，刘励先询问道：“哥，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停下动作静静等待答案。 　　“哎，我也莫名其妙，这件事说来话长。”方远成很自然地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似乎受尽委屈般无奈叹了口气：“咱们今早在警局外分开，我去看心理医生。快到地方，看到有人把文医生抱进面包车里。我也不知道是文医生病了还是遇到歹徒，只能在后面悄悄跟踪。” 　　直入正题，警员们已经拿到文颜资料，知道方远成口中说的人是谁。 　　听方远成提起女儿，文颜的父母激动地互相搀扶着走过去。满眼期望，内心忐忑，害怕答案不是自己所期望。 　　随着诉说，方远成回忆起当时的场景，真的很凶险。 　　凶徒离开后锁上工厂门，还好有玻璃窗。可是窗子从里面锁死，当时只能期望它是普通玻璃，不是什么防弹高级货。 　　方远成在隔壁工厂捡了个金属钳子，跑回去试着砸窗子。 　　砸碎窗子后，方远成跳进去的时候划伤了手。工厂里满屋子腐败味，还有一群苍蝇嗡嗡响。方远成猜测，另一个趴着的女人早就死了，他赶紧抱着文颜飞快从窗子跳出去。 　　等他将文颜搬上车，自己也坐进车里，刚刚启动车子工厂就爆炸了。好在已经进入车里，方远成只是受到余波。 　　说完，方远成抬起手展示：“我怕绑匪还在附近，如果他玩命撞我的车怎么办，文医生在昏迷需要尽快就医。我忍着疼坚持去的医院，到医院确认文医生没有危险才包扎伤口。文医生昏迷途中醒过一次，跟我说到警局找郝警官。实话说，就郝楠那种人，如果不是重要事情，我真不愿意看他那张死人脸。这不，我刚问他认不认识文颜医生，说我要跟他谈谈文医生的事情。结果他看到我手受伤，站起来冲我乱吼还打人。我招谁惹谁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到警局就被打一顿！” 　　方远成越说越激动，演员的自我修养非常好，说到最后他自己都当真了。 　　平静一下，方远成略带八卦看向警员们，故意曲解着问：“文医生提到郝楠，他们绝对认识。我提起文医生就挨揍，他俩什么仇？” 　　文颜的父亲一直在硬挺，这会儿听说女儿没事，终于忍不住颤抖着出声：“这么说，我闺女没事儿？” 　　才注意到老夫妻俩，方远成惊讶说：“您是文医生的父亲？！她没事，就是绑匪用的迷药比较重，医生说得一两个小时之后才能醒。” 　　似乎刚想起什么，方远成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张毅：“我记了面包车的车牌。” 　　张毅接过纸道了声谢谢，赶紧跑到电脑前查消息：“面包车是偷的，失主今早报失了！” 　　郝楠状态不好，张毅只好临时指挥：“查道路监控，面包车之后去哪了！” 　　有新线索，警员们赶紧动起来。知道面包车离开废弃工厂区的时间，几个人分别看视频，很快有结果，一个警员说：“这里！面包车被遗弃在路边，戴棒球帽和口罩的男人下车后往小路跑，那里没有监控。以他的警觉，不可能留在附近。应该是乘公车，或者另一辆早就准备好的车离开。” 　　一个警员嘟囔：“他进入那个区域再没出来，怎么又消失了？” 　　张毅将视频画面停止，用视频上戴棒球帽和口罩只露出眼睛的人与李仁凡的眼睛做对比分析，软件显示重合度很高接近一百：“经过软件对比两张照片的眼睛，这人就是李仁凡！” 　　这时候，郝楠拿着手机从办公室出来，冲到文颜父母的面前：“叔叔阿姨，文颜给我打电话了！她没事，那个人不是她，她没事！” 　　方远成撇嘴，嘟囔道：“装得真相。做什么警察，演戏去得了！” 　　假如文颜遇害，郝楠无论哭得多严重都有情可原。现在大家刚刚得知文颜没事，郝楠这样挂着一脸眼泪跑出来，围观党们表情都不对了，大部分警员都在忍笑。 　　刘励掏出自己知道的所有词汇，最后用两个字精辟总结现在的郝楠——萌蠢。从近段时间对两个哥的了解来分析，郝警官明显被方哥摆了一道。瞧未来岳父岳母看郝楠的眼神，婚能不能结成都是一回事儿。 　　李局长再次从楼下过来，皱眉道：“又闹什么？” 　　“你们郝警官打我，他可真是个好警官。”方远成状似不在意地把受伤那只手摆出来，“这位局长，我说了您可能不信，上次搜车的事情您记得吧？绑架案的时候拿我当嫌疑人没错吧？今天我救了人，还是被当成嫌犯给揍了一顿，什么道理！” 　　李局长扫视一圈，指着张毅说：“你来说，怎么回事！” 　　张毅快速看了眼郝楠，在李局长的逼问下，不偏不倚把事情叙述一遍。其实他也觉得很奇怪，这个方远成确实有古怪，上个案子完结都不知道他到底拿了靳文范什么东西，当然这件事情随着靳文范过世已经无从提起。 　　方远成有抑郁症，张毅把他的奇怪举动归类为病发。那队长是怎么回事，一次次把方远成带回来，看到对方就冒火，他似乎真的像对方说的那样过于警惕了。 　　郝楠赶紧解释：“事情不是您听到的那样，方远成在我办公室承认他是凶手，说文颜已经死了。无论如何，由于案子一直是我跟进，希望能等到案子结束再处罚我。” 　　刘芳生死不知，李局长认真地看着郝楠：“你的未婚妻牵涉其中，我原本在考虑让你休假，既然确认她没事，案子还是由你负责吧。今天动手打人的事情我给你记下了，按你说的案子完结再计较。现在进展怎么样，有嫌疑人线索了吗？” 　　“还在审问李烨，她说谎了，她之前一直跟李仁凡有联系。他们兄妹似乎有个秘密联系方式，我们正在跟进。” 　　李局长眉头加深：“这么说来，李烨是知情者，甚至可能参与了？” 　　郝楠点头：“没错，我们正在试图敲开她的嘴。” 　　李局长瞄了刘强和李真一眼，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那个女尸是谁？” 　　听到这个问题，所有人隐晦扫视两人。 　　刘强意识到不对，一下站起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芳芳！” 　　李真又哭起来：“我的芳芳啊！” 　　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方远成手上的伤口不小，他一路忍着疼痛开车到医院，为了看郝楠笑话更是不顾伤赶回来。再加上饥饿，现在头晕得很。 　　方远成一脸委屈，不用装，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疲惫：“刘励，咱们走吧，我很饿还头疼。” 　　刘励一拍脑门：“快11点了，咱们这就去吃午饭！” 　　看到方远成这个样子，文母更是感激，赶紧快步走过去：“小伙子等等，真是谢谢你了，阿姨不知道说什么好。” 　　文父跟着说道：“你要是不嫌弃，留个电话，等文颜醒了我们一家好好谢谢你。” 　　方远成起身，对着老两口温和地说道：“我知道你们现在一定急着去医院，只是医院离这里不算近，您们应该也没吃饭吧？我留了主治医生的电话，不如先跟文医生通个话，咱们一起去吃饭，之后我开车载你们去医院。” 　　“这孩子，真是太细心了。那行，就这么着。叔叔请你吃饭，千万不能推辞。”文颜的父亲越聊越喜欢方远成，说起话来像对自家小辈一般。 　　刘励跟着插科打诨，“方哥受伤了，等会儿我来开车！” 　　方远成和刘励一左一右扶着没从惊吓中缓过劲的老两口往警局外走，不是老人就是伤患，唯一健全的刘励在警员们心中也不是啥正常人。这一行看着挺可怜，从背影看去让人有种心酸的感觉。 　　李局长觉得，方远成这人本质不坏。看他脸伤那么明显，一听郝楠要办绑架案，愣是没为自己讨回公道。郝楠今天情绪影起伏太大，稍后得好好谈个话让他给人家郑重道歉。 　　如果郝楠知道李局长心里想什么，得吐血半升。 　　眼看着老两口越走越远，郝楠心里很不是滋味。如果不是因为他，文颜不用受这么大危险，人家骂得对。他也活该被嫌弃，谁让选择了刑警这个危险的职业呢。 　　“叔叔阿姨……”郝楠没忍住，追上去两步，试图说点什么。 　　方远成回过头，抬高声音一脸义愤填膺：“郝警官，你还没闹够吗？我是不知道你跟文医生之间有什么恩怨，但年轻人的事情不能算计到长辈头上！” 　　文母拍了拍方远成的手，声音颤抖：“好孩子，别跟他说话，他恨不得我们老两口死！” 　　二老都没回头看郝楠一眼，就这么直接走了。 　　看着握紧拳头的郝楠，警员们都自动散开干活，李局长拍了拍郝楠肩膀叹息一声：“老人家就是这样，过后好好解释一下。郝楠啊，你既然选择了刑警这一行，就该知道现在要做什么。” 　　“对不起局长，今天是我激动了。”郝楠虚心接受批评，他也反应过来，自己着了方远成的道。 　　 ☆、我的天啊 　　　一名法医走过来：“听说已经找到文颜女士了？” 　　郝楠轻咳一声：“刘先生，李女士，麻烦跟法医去做DNA比对。” 　　李真又哭倒在刘强怀里。看到两人被法医带走，警员们在心里祈祷，希望他俩晚点回来。 　　李局长上楼，张毅连忙把对面包车的调查结果告诉郝楠，之后说道：“要不要让人去附近看看，估计希望渺茫。” 　　“派个人去查，我们不能放过任何线索。”郝楠说完，调整心情重新走进李烨所在的审讯室。 　　审讯室里的警员拿着笔录正要往外走，“头儿，她承认了。” 　　看完笔录，郝楠李烨冷笑：“你说，那天我们过去，才知道你哥绑架勒索？那天为什么不说实话？” 　　李烨面无表情扫了郝楠一眼，她把一侧的头发缕到耳后：“我那时候不知道是否撕票，假如做了，是死刑吧？所以，我通知他，如果做了赶紧跑，如果没做快点把人放了。” 　　郝楠点头，继续问：“李仁凡怎么知道我的资料？他现在在哪？” 　　李烨满脸恶意地说：“你留下名片，我哥自然有路子查出来。至于他在哪，我真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郝楠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他看到李烨的耳朵愣住，一个思路瞬间在脑中闪现。只是它停留的时间比较短暂，郝楠没捉住。 　　“看什么，你想干嘛？！”李烨怒视郝楠。 　　“继续问。”郝楠交代一声，一路寻思着回到办公室。 　　看到他这个样子，警员们用眼神交流，队长受刺激已经疯了吧。短暂的安宁结束，刘强扶着哭泣的李真回来，警员们赶紧摒弃杂音开始做事。 　　徐苗突然大叫：“李仁凡不知道找拖车公司的伎俩被识破，快点联系那些拖车公司！” 　　李坤冷静地回答：“你们看热闹的时候，我已经打过电话了。咱们这种小地方，每天需要拖车的人不多，那些公司都立刻回答没接触过那辆面包车，没接过李仁凡或者戴棒球帽和口罩的人的活。” 　　本来以为有希望快速完成任务，警员们再次沮丧起来。徐苗白了李坤一眼，说话这么冲，肯定因为她刚才跟局长打小报告的事儿生气呢。 　　警员们只能继续看监控，寻找李仁凡进入胡同后的逃离方法。郝楠在办公室抽着烟皱眉深思，刚才消失的思路突然清晰起来，他满脸喜色从办公室跑出来，站在李真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刘芳是不是整过容？” 　　警员们快吐血了，画面似乎与刚才重合。所有人的动作停顿一下，之后装作认真干活，其实都支着耳朵等待接下来的对话。 　　刘强和李真对视，刘强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女孩子嘛，爱美。” 　　郝楠继续问：“有她整容前的照片吗？”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刘强还是继续回答问题：“没有，那孩子挺介意，我们都没存。” 　　郝楠点点头，什么都没说又返回办公室，弄得大家莫名其妙。大概过十多分钟，郝楠拿着本子出来给刘强和李真看，“你女儿整容前是不是长这样？” 　　李真震惊地看向郝楠：“就是这样！你怎么知道？” 　　郝楠一扫之前的沮丧，对忙碌的警员们说：“一半人留下继续看视频，剩下人跟我走，咱们去把刘芳救出来！” 　　不等警员们发问，郝楠率先跑出警局，开车走了。警员们无法，只得开车跟上去。 　　正在吃饭的文颜父母和方远成、刘励坐在餐厅窗边，看到一群车飞速经过，刘励指着被花样泼漆的车子大喊：“那不是郝警官的车子嘛？” 　　干得好！ 　　方远成隐晦给了刘励一个赞扬的眼神，“之前还觉得你的车子有些夸张，看到郝警官的车才知道什么叫行为艺术，从外表真看出他是这么时尚个人。” 　　文父皱眉看着消失的车群，冷哼一声：“一个警察，弄得像小混混，什么样子。” 　　方远成故作好奇道：“叔叔，冒昧问一下，文医生跟郝警官究竟什么关系。为什么文医生危险时候想到郝警官，他却……” 　　“哎！”文父叹口气，满脸苦恼。 　　文母接过话头：“他们俩订婚了，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我倒不是有偏见，警察这个职业虽说危险，但一般情况下人品有保障。起初文颜说找了个警察男朋友，我们虽然担心，也没强烈反对。” 　　文父继续：“他们交往三个月的时候，我们就说约出来大家吃个饭。这可好，一顿饭等了半年，天天说忙。怎么全天下警察都是废物，活都让他一个人干了？我看就是没诚心奔结婚去。后来终于见到人了，饭吃一半又接电话跑回警局。” 　　“假如他不是找借口，那我就更不放心了，女儿结婚哪有一点保障。文颜这孩子主意正，我们也劝不听。后来就说，结婚可以，得有房子。两家各出一半钱付首付，郝楠还是不干。这不是折磨人嘛，硬要面子的东西。” 　　像郝楠的做风，不知变通的大男子主义。就不会说先跟岳家借，之后连本带利慢慢还吗？他肯定不会，方远成更不打算帮忙出主意。 　　“原来是这样啊。”刘励劝说道：“那说明郝警官为人正直，现在多少凤凰男就想着靠女方飞黄腾达呢。警局那俩看到没，我后爸和他姘头！” 　　之后，刘励开始讲起刘强的事情，听得二老一愣一愣，居然觉得郝楠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方远成狠狠瞪了刘励一眼，后悔带傻孩子出来了。 　　没办法，他只能跟着说：“我觉得也是，郝警官为人非常正直，就是偶尔冲动一些偏执一些。”说完拿起勺子喝汤，只是刚拿起来就把勺子摔碗里了。 　　“我是左撇子，又忘记手受伤了。”方远成边说边拿纸巾笨拙地擦手。 　　看到方远成包得像粽子一样的手，还肿着的脸，文父再次冷哼：“就说今天的事情，小方明明是好心来告诉消息，他话不听人说完就动手。往后要是过日子，有个争执还不得打我闺女吗？” 　　文母跟着点头：“我承认他是个好警察，但实在不适合我们家。” 　　方远成忍着大笑的冲动，假装劝说：“您二老别这样，想想文医生。她在关键时刻想到郝警官，可见两人感情多好。” 　　文父一听顿时心酸：“姑娘给别人家养的，都不想着爹妈还为她担心呢。” 　　方远成继续劝：“那不是因为郝警官的工作原因嘛。再说，文医生也没被炸死，往后让郝警官……” 　　听到炸死两个字，没等方远成说完，文母气得打断话：“小方啊，你就别问郝楠说话了。刚才在警局，所有人都怀疑那个被炸得不成人样的是我闺女。你想一想，我们坐在那里什么感受，什么感受！！” 　　文母这一吼，周围人都看过来。方远成故作尴尬地安抚道：“好好好，我不劝您了。您再吃点，咱们打包一份给文医生带过去。” 　　“对哈，还是方哥细心。”刘励说完，对服务员招手要菜单。 　　方远成勾着唇角低头喝汤。他不愧疚，拆人姻缘什么的还是做好事，郝楠这种挖人骨灰的恶人就应该孤独终老。 　　四人提着打包好的饭菜和果篮来到市医院六层603房间，方远成暗自感叹跟这里有缘。 　　进入病房，王琪正在给文颜检查。看到方远成和刘励扶着自己的父母进来，文颜挣扎着想起床，被王琪制止：“不能动，你最好再躺半个小时。” 　　方远成冲王琪走过去：“王医生，太感谢你了。” 　　王琪笑着摆手：“不就帮你们通个话，小事。”边说着边收拾手上的检查器具，“等会儿还有一瓶药，你们直接给换下吧，打完到护士站叫人拔针。” 　　“好的，多谢您。”方远成帮王琪敞开门，等她离开后关紧门回到病房。 　　二老正坐在床边看着女儿流眼泪，刘励有些手足无措。看到方远成回来，文颜笑着说：“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如果没有你，我恐怕已经……” 　　“这就是缘分！”方远成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医院的路上，我跟伯父伯母认了干亲，你多了个弟弟。” 　　“我求之不得！”文颜听后笑得很开心。 　　文颜是心理医生，很擅长观察人。她看出方远成眼中的真诚，也感受到他的不好意思，这人不性格腼腆不太会应对这样的感激之情。 　　文颜觉得有些事情未必要一直挂在口上，她会把今天的恩情记在心里。 　　文母在给文颜喂饭，文父找了个不错的活——削苹果，病房内安静下来。刘励这人坐不住，他不自在地蹭了蹭屁股，这时候他的电话响起。 　　来电显示张威。 　　“兄弟，啥事？” 　　“咱们这边已经把热度炒起来了，案子目前怎么样？要知道，任何话题都有时效性，咱们最好在近期进入正题。”张威有些急，兄弟的委托和大公司可能的长期合作，他不想把事情搞砸。 　　提起这个事情，刘励兴奋回答：“有谱了！刚刚郝警官带队出去，估计今天能有个结果。你都不知道，郝警官那辆车太霸道了，在路上经过引起一众美女观看……” 　　想到郝楠是文颜是男朋友，刘励悄悄瞄了一眼文颜，赶紧转移话题：“这边发生点意外，方哥救人受伤了，我们从医院离开后再到警局看看，折腾回去得挺晚。” 　　挂断电话，刘励尴尬地笑了笑。 　　 ☆、任重道远 　　　文母笑着数落：“这孩子，你尴尬什么。我看郝楠那辆车也是弄得过分了，就算想新奇一点，也可以像你那样放个国家保护动物嘛。” 　　“伯母也觉得我的车好看对不对？”终于被人欣赏，刘励忍不住说道：“我这次来得急，就带了滚滚和老虎。老虎在后备箱里，等滚滚累了，我就把它换上。” 　　“文医生康复后咱们可以去野餐，看你那个老虎能不能吸引来小动物。”方远成跟着打趣。 　　文父一本正经地开玩笑：“那肯定不行。老虎是森林之王，看到它别的动物不敢来。” 　　文颜是独生女，这会儿看到父母跟年轻人聊得开心，脸上笑容逐渐放大。因为被劫持的恐惧，也跟着渐渐变弱。 　　想到刘励提起郝楠，文颜忍不住问：“郝楠还好吗？我是不是让他担心了？” 　　这个问题瞬间捅了马蜂窝，文母狠狠放下餐盒：“你还想着他，他那人脑子就不正常。小方救你受了伤，带着伤到警局通知情况，进警局就让他打了一拳。你好好看看小方的脸，人家孩子硬是忍了他！” 　　方远成忍着笑，故作大度劝道：“干妈，郝警官手上有个绑架案，他不能因为别的事情分心。也可能是压力太大刚好让我遇到，认倒霉呗。没准呀，他以后还是我干姐夫呢。” 　　文父忍不住又提起：“他这一有压力就打人也是毛病，以后让文颜给他当沙包吗？” 　　“爸！郝楠从来没跟我动过手，他就算生气也只是坐那不吱声。”文颜说完看向方远成：“等姐出院，咱们一起吃顿饭，必须让郝楠给你鞠躬道歉。” 　　文颜突然想起郝楠形容方远成的用词，抑郁症、精神分裂、连环杀手的初期阶段。这误会不是一般深，文颜强烈感受到任务的艰巨。别人没发现，她却察觉到提起郝楠时，方远成压抑不住的反感厌恶。 　　真是任重道远。 　　另一边，郝楠开着他的非主流私家车来到八角村。 　　看到大队伍到来，留在这守候的警员泪眼汪汪迎上去：“你们可终于来了，这地方鸟不拉屎还不好监视，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 　　“待会儿咱们一起回去。”郝楠问：“确定吗？今天房子里的人没出来？” 　　警员赌咒发誓：“队长再三强调要监视好，我们几乎不敢合眼。话说回来，刘斐每天下午出来扔垃圾，今天倒是没出。” 　　“我相信你们的话。”郝楠郑重看向所有人：“留四个人把院子围起来，剩下的人跟我冲进去。里面有一男一女或者一个男人，看到之后立刻逮捕，我怀疑房子里有个地下通道。” 　　听到地下通道，虽然大家很好奇郝楠怎么知道，警员们还是严肃回答：“知道了！” 　　郝楠打头带着警员们走进小院。他敲门，警员们隐藏在大门两侧，只等刘斐打开门，他们一起冲上去。 　　敲了几下，刘斐打开门探头，郝楠立刻冲上去把他按在地上戴手铐。门两侧的警员们看到郝楠成功，赶紧进入房子四处查看。 　　“放开我，你干什么！”刘斐被郝楠按在地上，表情狰狞。 　　“我干什么你心里明白！”郝楠又回了一句：“你失误了，文颜没死。” 　　刘斐挣扎着大叫：“不可能！”停顿一下又说：“不用炸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郝楠冷笑一声把刘斐拎起来，李坤小跑过来：“头儿，卧室里那个女人还在睡觉！” 　　“不是睡觉，应该是昏迷。”郝楠把刘斐推向李坤：“给你，把他弄上车。” 　　李坤扭送着刘斐出门，郝楠对房间内的警员们说：“好好找，这个房子里肯定有地道。把家具移开找，另外搜索一下证物。我先送人去医院，你们弄好留两个人在这，剩下人带着嫌疑人和证物回警局。” 　　郝楠进入房间，抱起正‘睡觉’的女人往外走。 　　等在门外的警察看到李坤带人出来，都跟着上车监视。李坤坐在车后座，被两个警察一左一右看守。 　　见到郝楠抱人出来，李坤按下车窗问：“头儿，怎么样了？” 　　“他们在里面搜查，你先送嫌疑人回警局，我送人去医院。”郝楠停顿一下，看着车后的嫌犯说：“通知刘强和李真，他们的女儿找到了，让他们到市医院急诊室等着。” 　　刘斐脸上露出震惊和愤恨，车上的警员们都呆了，头儿抱着的是刘芳？！ 　　不可能啊，他们看过刘芳的照片！ 　　不解释，郝楠把刘芳抱到副驾驶系上安全带，开车往医院去。之所以选择亲自送刘芳去医院，因为郝楠想看看文颜。他很担心文颜的身体，更担心方远成使坏。 　　从村子到市医院的距离不是太远，医院刚好在村子和警局中间的位置。方远成和刘励从医院电梯出来到大厅，正好看到郝楠急切地抱着一个女人跑进医院。 　　方远成想都没想，立刻拿出手机拍照，之后更是稍躲藏起来跟在郝楠身后录像。 　　按网络流行语来说，刘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两个哥一见面，画风瞬间不同起来，他似乎在空气中嗅到谍战片、恐怖片、灵异片、警匪片的味道。 　　刘芳在路上吐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嫌犯给她用了不好的药。郝楠很紧张，并没察觉到后面有人跟踪偷拍。 　　由于方远成拿着手机的角度巧妙，又是大大方方跟郝楠身后进来，急诊室医生以为他们是一起的，并没驱赶方远成。 　　医生边给刘芳检查边问：“什么情况？” 　　“我是警察。”看到医生瞅自己的眼神不对，郝楠先交代身份，果然医生的表情又变了。 　　“她这是？”女医生神色不定，显然想到很多不好的情况。 　　“她被绑架，不知道嫌犯给她用了什么药，一直昏迷。”郝楠抿抿嘴，“别的并不知道，她需要进行全方面的检查。” 　　听到被绑架，方远成的表情严肃起来，郝楠的意思是正被抢救的女人是刘芳？！ 　　他记得刘芳可不长这个样子，而且按神奇电脑的反应猜测，刘芳应该遇害才对。他之前觉得工厂里的女尸是刘芳，尸体都出味道了，刚好跟猜测的情况对上。 　　现在看来似乎是哪里出问题，方远成有些烦躁，他厌恶这种超出掌握的状况。冷静下来，方远成仔细思索，很快得到答案。 　　刘芳整过容，回忆神奇电脑的要求：拍下人物真实相貌，这个真实，难道不是指无遮挡而是原始容貌？所以他用刘芳整容后的照片无法将她录入人物小传？可李仁凡也无法记录，就他那样子也整过容？或者，李仁凡是真的死了，他当时应该把两人情况分开分析？ 　　由于郝楠出发的时候李坤就往警局打了电话，这会儿刘强和李真也赶来医院。 　　刘励一直跟在方远成身后，只是直觉告诉他不要参与两个哥的事情，所以选待在急诊室门口。刘强和李真赶到急诊室，看到门口的刘励，一齐停住脚步。 　　刘励冷哼一声，“你们来干嘛？” 　　“郝警官说救出芳芳了，让我们过来，你妹妹怎么样了？”李真显然没了解情况，以为刘励站在门口是因为担心。她看到希望，正视图缓和双方气氛。 　　里面的女人是刘芳？！刘励心里震惊，表情不变。 　　“你们等下，我进去通知一声。”大可不必这样，主要刘励想到举动诡异的方远成，直觉告诉他最好进去通知一下。 　　悄悄打开急诊室门，刘励看到方远成似乎正坐在椅子上玩手机，他跑过去耳语：“哥，刘强和李真在门口。” 　　刚才听到门响，方远成已经警觉地放低手机坐在靠墙椅子上。看似在浏览网页，其实依然在录像。 　　这会儿郝楠已经注意到两人，他皱眉走过来：“你们怎么在这？” 　　“我们怎么在这？当然是看望文医生了。作为文医生的干弟弟，我看到她未婚夫抱着别的女人进医院，不应该跟来了解情况吗？”方远成讽刺地看向郝楠，似乎真的是捉奸一样。 　　“刘芳的父母来了，让他们进来吗？”刘励伸头看床上的人，“这是刘芳？！” 　　郝楠对刘励印象不错，对他点点头：“应该没错。让他们进来吧，认认人。” 　　刘励小跑出去，很快两人冲进急诊室，抱着刘芳就开哭。 　　医生皱眉让护士把采集好的血液拿走，她指着身后的滑动遮帘说：“你们是病人家属？请让开些，之后的检查我们要去里面进行。” 　　“好好，麻烦医生一定要救救我女儿。”刘强拉着大哭的李真离开床边。 　　医生态度缓和：“我们会尽力救治每位病人。” 　　李真看向郝楠满脸感激，似乎又回到初来警局时的贵妇范：“多谢郝警官救回芳芳，我前几天因为着急态度不好，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郝楠对李真这种人也懒得说什么，伸手不打笑脸人，他点点头说：“没事，我们理解受害人家属的心情。” 　　刘强忍不住问：“芳芳的脸为什么变回来了？她怎么还不醒，是不是……” 　　郝楠耐心回答：“具体情况要等医生检查完才知道。至于她的脸，我应该可以回答。刘芳做的都是玻尿酸填充，不同于植入假体需要动刀，玻尿酸只要注射就可以，要溶解同样不需要开刀。” 　　看到两人点头，郝楠继续说：“之前我们查到嫌犯踪迹，但是刘芳的长相已经变了，绑匪的长相也是。我是看到李烨的耳朵，想到他们兄妹遗传基因问题，回忆那天见到嫌疑人耳朵样子又找出李仁凡的照片观察，这才猜测出整容。之后我画出昏迷女人的样子，你们认出是刘芳。” 　　刘励听得想笑，刘芳整太多，弄得警察找到人都没认出来。该，让你们用老子的钱挥霍，这就是报应。 　　方远成在一旁边录像边观察大家的表情，再度陷入疑惑。按郝楠的说法，李仁凡没死！不管对方后来整没整容，他输入的应该是原始样貌和真实名字。到底是哪出错了，李仁凡户口上的名字肯定不会有错，郝楠想输入人物小传应该特意查看过。 　　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答案多么出乎意料，也要去试着相信。就李仁凡那猥琐的狗样子，居然是整过容的！方远成突然觉得很憋屈，写推理小说的作家多半有个侦探梦。第一个案件不算，这次他间接参与破案，居然遇到这么个奇葩，真是出师不利！ 　　随后，方远成很快想到郝楠也会去分析，如果他知道答案肯定更愤怒。我心里不好受，只要你比我还不好受，我就开心了，这就是方远成对待郝楠的态度。 　　刘励发出一条短信张威：找到刘芳了，还不知道身体状况，回头到酒店再说。 　　把手机放口袋里，刘励忍不住讽刺李真：“如果她知道自己受这么多苦是因为母亲有绑匪做朋友，不知道会怎么想。” 　　刘强没吱声，他因为孩子们才暂时跟李真缓和，其实心里一直没原谅李真。 　　 ☆、指认凶手 　　李真看刘励完全没有和解的意思，想到自己很快就会得到他家部分财产，说话也硬气起来：“这是我的家事，不用外人操心。” 　　“我怎么能不操心，付给绑匪的和你们平日挥霍的，都是我的钱！我不管，之前借钱是因为可怜一条人命，现在人回来了，你们得还我钱。”刘励开始大声嚷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什么关系。 　　一旁站着的小护士听得眼睛冒光，这简直是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情节。 　　刘强没想贪墨，他紧张地看向郝楠：“郝警官，那一千万……” 　　“我直接来医院，钱在哪得审问嫌疑人。”郝楠回答。 　　医生从帘子后面走出来：“她被连续输入迷药，身体有些虚弱。还得再做几项检查，需要病人醒来后配合，她很快会醒。” 　　随后两个护士把床推出来，床上的刘芳已经有苏醒迹象，她眯着眼睛适应亮光，等看清刘励后大叫：“你怎么在这，是不是你也参与绑架我？” 　　听到刘芳的叫喊所有人都很意外，包括被指责的刘励。 　　“你乱说什么，老子之前从没见过你！什么玩意，跟你妈一样不是东西！”刘励气得跳脚，又不能对躺在床上的病人怎么样。 　　刘强疑惑看过去：“……刘励？” 　　李真看到洗白的时机，正要向刘励冲过去，被郝楠喝止：“都闭嘴！靠边站。” 　　郝楠走到刘芳床边，对她说：“我是警察，你已经被解救出来，咱们正在医院做检查。你现在身体怎么样，是否可以回答我几个问题？” 　　“我得救了？”刘芳看看床边的医生和护士，喜极而泣：“谢谢您警察同志。我可以回答问题，不能让他们再去害别人。” 　　“好。”郝楠看来刘芳有些娇蛮，本质上却还不错，他笑了笑说：“从你到古镇开始说，你为什么来这里？” 　　刘芳扁着嘴，指向刘励：“就因为他！我妈妈说让我到古镇来观察这个人，之后告诉我一个秘密。什么年代了，还玩这一套，是不是指腹为婚或者爸爸要跟他们家进行商业合作？” 　　李真想掐死女儿，显然刘芳误会够大。 　　刘励简直要疯：“李真你什么意思，掏了我们家这么多年还不够，居然想把养坏的女儿嫁给我，多大仇啊！” 　　郝楠轻咳一声，“你们的家事等会儿说，刘芳再回答我几个问题。关于绑匪，你之前见过他吗？说说被绑架的过程。” 　　“我总去李老头包子铺，那人也是，我对他有些印象。前几天我去郊区庙里，下山后正找船离开，只有他一个船夫在，我就上了他的船。后来被他捂住嘴迷晕，等我醒来在一间破工厂，然后他勒索一千万。再之后我又被迷晕，醒来在一间破房子里，换了另一个很帅气的男人每天给我打药，我再没见过之前的人。一共两个绑匪，我可以协助你们画像。” 　　刘芳的警匪片没白看，还知道画像。郝楠拿出手机，一边发短信一边继续问：“有没有听过绑匪跟别人通话？他都跟你说过什么？” 　　“他们都没给别人打过电话。第一个人色眯眯的，经常走来走去自言自语不知道念叨什么，好像精神不正常。后来那个人从没跟我说过话，看起来不像第一个人那样粗鲁。” 　　郝楠收到一条短信，他把手机给刘芳看，“是不是这两个人？” 　　手机上有两张照片，一张是贼眉鼠眼穿着邋遢的李仁凡，另一张是气质文雅戴着眼镜的刘斐。 　　刘芳指着手机屏幕激动说：“对对，就是他们！” 　　郝楠眉头紧锁，他有预感，就算已经捉住嫌疑人，这个案子依然有难题等待解决。　　 　　“我先回警局，你们在这陪女儿吧，有消息再通知你们。”郝楠收起手机，对刘强和李真交代着。 　　“好好，真是谢谢郝警官了！”刘强感激地说，李真则是表情麻木看着女儿，愧疚中带着痛恨。 　　郝楠走出急诊室，方远成关闭视频储存起来，他和刘励跟在郝楠身后走出去。 　　由于方远成之前靠墙坐着，这会儿站起来才被刘芳看见。刘芳似乎很惊讶方远成在这里，没等她说话，方远成已经离开。 　　走出一段路，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郝楠转头问：“文颜在哪间病房？” 　　“我们带你去。”方远成笑得不怀好意。没等郝楠拒绝，已经开始带路。 　　“你对文颜说过什么？别再使肮脏的伎俩，有不满冲我来！”郝楠跟在后面怒斥，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进入电梯，方远成的冷笑声时时传来，郝楠的样子看起来随时肯能忍不住动手。刘励悄悄站在角落里观察两人，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敲开房门，看到离去的方远成和刘励又回来，文母一愣。紧接着看到郝楠，文母不满说道：“你俩怎么把他带回来了？” 　　“我们在大厅遇到郝警官，他正抱着一个女人进来，我还以为未来干姐夫出轨呢。结果是误会一场，郝警官很厉害，他把被绑架的女孩救出来了。喏，我还拍了视频。” 　　方远成话落，文父皱眉走过去看视频，郝楠强忍着不上套去跟方远成撕吧。 　　明明是恭维的话，听到文母耳中却很不舒服，文母看着郝楠讽刺：“郝警官确实厉害，差点害死自己的未婚妻，却能救回别的女人。” 　　这话不太讲理，从家长角度考虑，倒能理解她的心态。文父心里也不是滋味，闺女需要郝楠这样来救的时候，他人都不知道在哪，事后掉几滴眼泪有什么用！ 　　“伯母，让我们进去呗，郝警官也是特意来看文医生。”刘励真的想帮郝楠说话，看到方远成赞扬的神情，他就知道要糟糕。 　　“特意来看？你这孩子怎么也帮他，明明是送人来医院的时候，突然想起还有个不知死活的未婚妻！”文母站在门口，一点没有请人进屋的样子。 　　“你们俩小孩也累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文父说完看向郝楠，“文颜睡了，郝警官快回去处理案子吧。希望你能体谅我们做父母的心情，不是说你不好，只是不适合我们家。” 　　文母听后立刻转变态度，对郝楠哀求道：“对对对，郝警官求你放过我女儿。” 　　“如果文医生醒着，会出声叫你。显然干爹干妈没说谎，郝警官还是别留在这里给老人家添堵了。你跟文医生的事情，等过几天再说吧。”方远成一边维护新认的干亲，一边给郝楠捅刀子。 　　“我们先回去了，我在路上会跟郝警官认真聊聊，明天再来看姐姐。”说完，不顾郝楠的想法，方远成开始拉他往电梯方向走。 　　“行，你们路上注意安全。”文母说完关上门。 　　看到门关上，方远成也懒得装，立刻松开郝楠：“郝警官，还有大案等你处理，上班时间这么跑到未婚妻病房，失职了啊。” 　　“说吧，你想怎么样？”郝楠看向方远成目光冰冷。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以一个家属的身份觉得你这种人不适合我姐。哦，对了，你知道了吧？我们认了干亲。” 　　郝楠抬高声音：“我没有心思跟你绕圈子！” 　　方远成冷笑一声凑过去，咬牙切齿地说：“你让我女朋友死都不安宁，我怎么会放过你。你这种人不配得到幸福，你就不要把好人拉进火坑了。” 　　两人跟着进入电梯，郝楠冷硬地说：“我们的事情你没资格管。至于你女朋友……要等检验报告出来，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我出钱给她做法事。” 　　刘励站在电梯旁边喊：“电梯到了！” 　　电梯到达一楼，方远成出电梯，边往医院外走边说：“我怎么没资格，要不是我，文医生命没了。” 　　郝楠满眼悔恨，不再吱声。看到他这样子，方远成觉得心里痛快极了。 　　两拨人分别上车，往警局开。 　　郝楠脑中很乱，一面是放不下的感情一面又想着他这样的人只会给文颜带来危险，也许真的该离开。 　　方远成坐在刘励车上副驾驶位置透过车窗往郝楠车里看，对他不怀好意地笑。郝楠一脚油门加速，方远成耸耸肩。 　　刘励看到郝楠加速，也跟着加速，兴奋地说：“郝警官跟我赛车呢！” 　　方远成笑得颤抖，两辆车子再次并行，方远成又对郝楠笑了笑，那笑十分不怀好意。 　　到警局院外，两辆车一前一后停好。郝楠有些烦躁，两个尾巴又跟回警局了。他不愿意回头，怕看到方远成那张脸忍不住动手。 　　进入警局，郝楠看到办公装上面整理好的视频会心一笑。实话说，他看视频也快看吐了。 　　听到脚步声，警员们一齐看过去。看到郝楠回来，所有警员们一脸可怜相，张毅跑过去开口就是抱怨：“老大，你可回来了，我快受不了了！” 　　“怎么了？”郝楠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 　　李坤一脸着急：“刚带回来的那小子不太对劲，自己坐那念念叨叨不理我们。你走后，我们翻遍那间房都没再找到别人。刘斐是同伙的话，李仁凡呢？我们轮流过去问，刘斐什么都不说。” 　　郝楠与盯着他等待答案的警员们挨个对视，最后说出劲爆消息：“刘斐就是李仁凡。” 　　“不可能！”张毅惊叫：“我刚刚才用软件比对过……” 　　郝楠打断他：“比对过眼睛？” 　　张毅紧接着又问：“听说刘芳变脸了，怎么回事？” 　　“刘芳整过容，李仁凡把她脸上的玻尿酸溶解了，第一次去八角村的时候看到人都没认出来。至于李仁凡，他自己也整容化名刘斐，眼睛倒是没整。” 　　这下所有人都懂了，徐苗忍不住感叹：“李仁凡绝对有心理疾病。他把刘芳脸上的整容物质弄出来，让对方变丑。然后他自己又整容，变帅？” 　　警员们有点懵，徐苗这个逻辑也够强悍。李坤忍不住说：“我觉得，他只是想逃开警方的视线，方法真的很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精神疾病 　　“连着忙了几天，你们都休息一会儿，我去会会李仁凡。”郝楠往审讯室走，张毅一脸好奇跟上去。方远成和刘励一直跟在郝楠身后，可惜这次没能成功混进去。 　　“你们不能进，立刻离开警局。”郝楠说完啪一声狠狠关上门。 　　方远成轻呵一声，刘励无奈摸摸鼻子，他俩站在审讯室门口贴着门偷听。警员们累得不行，案子破了，也懒得管他俩。 　　郝楠和张毅坐在嫌疑人对面。看到眼前文质彬彬的年轻人，张毅再次觉得瘆得慌，对方不止长相变了，最大改变是气质，就像换了一个人。 　　刘斐看着郝楠勾了勾唇角：“听说文医生没事，真是可惜了。” 　　这是神经兮兮什么都问不出来？这不跟逮捕他的时候差不多嘛！ 　　张毅对郝楠耳语：“他之前真不是这样子。” 　　郝楠没在问题上纠缠，他看着对面人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跟文颜的关系？” 　　“李仁凡是文医生的病人，她办公室有你照片。从警局官网知道你长相后，根本不需要费力去查什么。”刘斐笑了笑，“我得谢谢救了文医生的人，不然没有人给我作证可麻烦了。” 　　“给你做什么证？”郝楠忍住怒火继续问。 　　“这个身体有精神病-人格分裂。现在你们要搞我，当然需要文医生来作证。我这样的人，以后不应该去监狱那种地方发展。”刘斐满脸自信，在郝楠眼中面前的刘斐和方远成重合了。 　　“我看你很正常，想拿精神病当借口不承担法律责任，我们不会让你如愿。”张毅最恨这种情况，现在好多人一犯事儿就说自己有精神病，要真有病到伤人的程度怎么不关医院里。 　　刘斐一脸自信：“这可由不得你，我相信文医生的职业操守。” 　　郝楠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他打算之后再跟文颜了解情况。话题一转，郝楠问道：“工厂里另一个女人是谁？” 　　“李仁凡从殡仪馆偷的尸体，傻瓜一个，他以为随便弄个人就能让警察以为那是刘芳。”刘斐笑得讽刺。 　　郝楠看了张毅一眼，张毅会意匆忙返回审讯室。 　　两分钟后张毅匆匆回来，他坐下对郝楠耳语：“殡仪馆确实丢了年轻女尸，我已经通知家属过来做DNA比对。” 　　刘斐露出了然的笑容：“怎么样，我没说谎吧？” 　　郝楠严肃着问：“继续说，你为什么要绑架刘芳。” 　　“我再告诉你最后一次，不是我绑架刘芳！”刘斐脸上出现不耐和怒色。 　　“那你说，是谁绑架的刘芳？有证据吗？”郝楠耐着性子问。 　　“是李仁凡跟李真合谋绑架刘芳。”刘斐停顿一下：“我叫刘斐，跟母亲姓，我与李仁凡只是共用一个身体。我认为自己应该是他的兄弟，不知道什么原因没能出生，在你们看来我这个身体有精神病，这么解释应该很清楚了吧？” 　　郝楠看过一些心理学方面书籍，他调整方式问道：“好吧，我们来认识一下。我叫郝楠，很高兴认识你。” 　　对面的人笑容扩大：“你终于懂了。你觉得我这张脸怎么样，李仁凡太丑了，现在这样才是我想象中的脸。” 　　张毅有些不适，浑身直起鸡皮疙瘩。郝楠无动于衷，很正经地打量一番刘斐：“不错，确实比以前强多了。现在请你说一下整件事的过程，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好。”刘斐似乎并不为自己担忧，他配合地说道：“李真找李仁凡绑架刘芳，说好事后给他一百万，但李仁凡决定独吞。他做事没脑子，绑架刘芳的时候被对方看到长相，更是在勒索的时候不了解你们可以通过手机信号追踪位置。 　　我为了保护这具身体和刘芳，只能出来做些事情，包括给我们都整整容。我本来想趁机占据身体，然后把钱和刘芳都送回去。谁知道，计划还没完成的时候李仁凡父亲去世，他死活要找你报仇，我失去身体控制权，不然怎么会坐在这里。 　　后面的事情不用多说吧，那傻瓜以为随便偷具尸体就能代替刘芳。我做事情的时候他都知道，所以运作起来都是模仿我，这样才没那么快被捉住。他就是个怂货，被捕后脆弱得躲起来了。也就是说，我无罪，他有罪。” 　　郝楠接着问：“有证据能证明起初是李真买通李仁凡吗？他怎么知道父亲去世？为什么不直接找我报仇？” 　　“没有，那个傻瓜哪里细心到录音留证据。父亲去世是李烨告诉他的，他们兄妹通过一个论坛联系。李仁凡觉得你害死他的亲人，他也应该害死你的亲人来报复。”刘斐笑得狡黠：“我试图阻止，可惜他不听。也许这就是报应，文医生想帮他弄死我，现在差点被他弄死。” 　　刘斐的意思应该是，文颜在给李仁凡治疗，意图消灭另一个人格。如果是这样，没准是刘斐怂恿李仁凡用文颜来报复。 　　郝楠忍住怒火，继续问：“你怎么知道农家院里有地道？” 　　“那家女人跟李仁凡的发小是姘头，他发小曾经提过。” 　　“一千万还在吗？”这点很关键，不是小钱。 　　“在。”刘斐拿过旁边的纸笔把账号写下来。就算有账号也没用，得他同意取钱才可以，对方打定主意以后拿这个讲条件。 　　“这跟你当初告诉刘强的账号可不一样。” 　　刘斐斯文地笑起来：“你们警察这么厉害，我总要转几手才能放心，” 　　郝楠把写着账号的纸递给张毅，终于忍无可忍说道：“让人去查。另外，让门外偷听的人离开。什么时候警察办案可以让无关人士围观了，外面那些人都看不到他俩吗？！” 　　张毅走到门口，看到友好笑容的方远成和刘励说：“你俩不能在这，头儿生气了。” 　　刘励一脸委屈：“我们也不想在这赖着，你也知道我急着处理家事，如果刘芳的事情不解决好，不是乘人之危嘛。再说，刘芳是我继父的私生女，付给绑匪的钱也是我们家出，不能算无关人士。” 　　张毅理解地点点头，凑近他低声说：“你们先回去，明早再来。估计那会儿刘强他俩也会来，到时候一听对话就明白了。” 　　刘励一下子乐了，冲张毅挤眉弄眼：“谢谢你了兄弟，晚上一起吃个饭？” 　　张毅赶紧摆手：“不行，那叫收受贿赂。我就是看你们家被害得挺惨，才稍微跟你说说，别让头儿知道。” 　　张毅说完快步离开，方远成笑道：“这警局里的人都不错，除了郝楠。我看事情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商量对策吧。” 　　也是，估计大家都等着他俩回去呢。 　　目送两人离开，警员们隐晦对视，本来以为能看到新一轮大战呢。 　　等张毅回到审讯室，郝楠还在问钱的事情：“你怎么洗钱？为什么懂得这些？” 　　“我以前在澳门工作，那边很多人都懂。国外有些合法的赌博平台，我再开两个账户，一点点把钱输过去，用这种传递方式转手几次。你们查不到，开这类公司的人背景都不简单，而且人和公司都在国外。” 　　郝楠没再纠缠这个问题，他把还没问的一起询问：“炸.弹从哪来？整容工具从哪来？” 　　“炸.弹是我做的，李仁凡威胁我，如果不做就自残。至于玻尿酸，跟个整容医生买的。如果你也需要，我告诉你联系方式。” 　　“我需要，请告诉我联系方式。“郝楠已经掌握跟刘斐的正确交流方式。 　　拿到医生的电话，郝楠把笔录递给刘斐：“可以了，如果确认无误签上字。” 　　刘斐接过笔录大致扫了一遍：“你们最好快点走流程，我并不想在警局耽误太久。还有，听说李仁凡的家人在你们这里，赶紧把人放了，这跟他们没关系。” 　　“李仁凡的家人，难道不是你的吗？”郝楠盯着刘斐，仔细观察他的表情：“他母亲早回去了，李烨还在我们这里，她知情不报之后又把我留下的信息透露给李仁凡，不能无罪释放。” 　　“你们随意。”刘斐不在意地耸耸肩，“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请离开，我想要独处。” 　　郝楠走到门口，突然回头问：“李仁凡以前整过容吗？” 　　刘斐一愣：“这你都能看出来？他以前单眼皮，中学时候自己攒钱割了双眼皮。原本只是丑，弄完之后不止丑还猥.琐。” 　　郝楠点点头没再发问。这个问题他刚刚想到，难怪有李仁凡的姓名和照片还是无法录入人物小传。离开审讯室，张毅拿着资料跟大家一起整理报告，郝楠走到二楼局长办公室敲门。 　　李局长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进。” 　　郝楠走到李局长对面坐下，“刘芳找回来了，绑架案已经破获。现在有个问题，嫌疑人李仁凡疑似人格分裂，也就是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我们需要找专家鉴定。” 　　“我知道了，你去处理后面的事情吧。”郝楠离开，李局长忍不住感慨，又是王冠又是人格分裂，最近他们警局真是多灾多难。 　　郝楠回到楼下，他悄悄走到审讯室外往里看，里面的人嘴里不知道嘟囔什么，满头是汗。 　　假如对方真是人格分裂，两个人格如何替换？刘斐不在意李仁凡的家人，偏偏又特意提起，难道李仁凡着急的时候能自己跑出来？或者他们能在心里进行交流，李仁凡催促刘斐询问？ 　　太复杂，还是留给专业人士吧。可惜文颜算是涉案人员，不能作为鉴定者出现。想到文颜，郝楠再次郁闷起来，案子破了，他决定回办公室待会儿，思考下自己的私事。 　　刘励将车停在酒店旁的小路，他小跑出路口撞倒一个老太太，老太太手上提的东西撒了一地。方远成走近的时候，老太太已经离开，刘励站在那里搓手。 　　方远成走近刘励，皱眉问：“怎么了？” 　　“我跑太急，撞倒人了。”刘励手心朝上给方远成看：“人家东西撒一地，我帮忙捡。袋子里有热蜡，我没注意，把手烫了。” 　　方远成无言以对，翻了个白眼越过刘励往酒店走，刘励赶紧边搓手边跟上去。 　　 ☆、那些过往 　　“这真是戏剧化，人格分裂、微创整形，新世界的大门再度敞开。”刘励说得吐沫横飞，总结一句后猛喝水。 　　张威和乔珍听得一愣一愣，许久后两人才回过劲。张威最担心工作办砸，赶紧说道：“咱们的计划可以继续进行吗？” 　　“我觉得这时候刚好。”乔珍先表态。 　　“那行，我说一下计划。有几个大V曾经发过相似话题，已经将他们都拖下水。待会儿把咱们的事情爆出来，我写完稿子了，你们看看？”张威说完，打开平板电脑里一个word文档给大家看。 　　爆料：医院偶遇高中同学，小三绑架自己的女儿骗钱！ 　　整件事情几乎都被说出来，为了不露馅，太内部的消息没写。最重要的是，连刘励的身份都有。以一种嘲讽的语气说，这个富二代高中的时候就傻乎乎总请人吃饭，现在更是帮继父养这么多年儿女和姘头。 　　之后话锋一转变为同情，我们这些同学都觉得富二代的母亲人很好，遇到这种事情真是太糟心了。 　　怕乔珍不开心，大家都小心翼翼看向她。 　　乔珍爽朗地笑了笑，“家里出了这种事儿，就算我们自己不说，别人也会说。与其被商场上的竞争对手抹黑，或者被对方颠倒黑白，不如我们自己把实情展现出来。我可以被人嘲笑留不住男人，但不能让人误解我们母子的人品和能力。” 　　“妈！”刘励泪眼汪汪，他们母子真是被坑惨了，还要主动把隐私说出来供人当谈资，心里很不好受。 　　方远成拍了拍刘励得肩膀：“也不都是坏事。咱人品好，等这件事过后个人和公司知名度都能扩展。” 　　乔珍点头赞同，刘励这人提到好事立刻开心起来：“也对，我家的连锁酒店生意不太好，我的直播网站也刚刚起步。两位哥，这些就靠你们运作了。” 　　张威腼腆回答：“别这么见外，咱们开始干活吧。” 　　从餐厅出来，四人回到楼上套房。随着张威的爆料帖子发出，网上顿时热闹起来。先前有些降下热度的事件，更加火热起来。 　　所有人都在各平台充当水军，只有乔珍不停刷新论坛帖子看。网友回帖速度太快，这么一会儿刷了两百条。 　　吃瓜群众：还没到年底呢，惊现年度大戏，前排售卖瓜子。 　　我每天一脸不忿：真是够了！就像几十年前的美国一样，人民素质跟不上社会发展速度，频频爆出让人侧目的丑闻。 　　顶锅盖看戏：楼上说的对，现在的人只认钱，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简直惊掉我眼球，当小三也就算了，居然豪赌之后□□亲生女儿。 　　小二郎：只有我在关注那对可怜的母子吗？养了别人一家四口这么多年，最后还给人家出钱救女儿。 　　翻白眼：一定是老天可怜他们母子，这俩傻瓜居然没被骗得倾家荡产。 　　我老板上头条了：看到这个帖子我整个人都不好了，那对母子是我老板啊。他们人真不错，不过近年我们公司业绩不太好，都是老板夫瞎指挥的结果。现在是不是要离婚？我终于看到加薪的希望了。 　　孟子在世：那个好男人郝楠好难呢？怎么不出来蹦跶了，口口声声为出轨男和第三者找借口，你还敢不敢出来评价现在这件事？ 　　小二郎：何止那个傻货，他的话不是有一堆人赞同吗？都出来呀，我看你们还怎么狡辩。 　　事情进展超乎想象的顺利！ 　　帖子里只曝光了乔珍母子和刘强的身份，以老同学来说知道他们家底细也正常。没等张威动手，三人的照片已经出现在网上。 　　再之后，立刻有人说照片里的男人跟她住在同个小区。男人总出差，女人带着一儿一女过奢侈生活。一直以为是正常家庭，没想到是男人养的小三。 　　网友高呼求爆照，那个层主还真找出一张照片。他拍小区花园的时候无意中照到的一家四口散步，照片十分清晰。 　　新的一轮讨论开始。 　　我老板上头条了：太无耻了，看他们过得好日子，都是用我老板的钱！ 　　奢侈品代购：女人手上的包，五万。一家四口身上的行头都不便宜，需要代购可以找我。 　　哈哈哈：楼上走错片场了，谁敢跟他们穿一样，不怕出门被揍啊。 　　一切都按照计划在进行，乔珍打了个哈欠说：“你们忙着，阿姨年龄大了精力不行，我先去睡了。” 　　手速飞快的一群人头不抬地集体回话：“阿姨再见。” 　　包括刘励。 　　乔珍过去照着刘励脑袋敲了一下，懒得吐槽直接离开。 　　回到房间，乔珍从包里拿出另一个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王华的声音从听筒传来：“乔姐！怎们样了？” 　　“捉住李仁凡了。那人得了精神病，什么人格分裂，不知道是真是假。就是告诉你一声，不用再发动人找他了，诱惑李真赌博的事情再清一遍尾。” 　　“姐放心，早处理干净了！不是我说，虽然因为一些原因才跟刘强结婚，也不能始终心存愧疚对他太好，毕竟出轨是事实，这些年他没少拿……” 　　听到电话那边的抱怨，乔珍笑了笑：“将近二十年的大好青春给了我们母子，这些年没有感情也有亲情，想到当初找人结婚只是当枚棋子用，也挺可怜他。” 　　“哎，行吧。这么多年你一点儿没变。你现在只是普通商人，别总跟我们这种人联系。前两天还有人从京城过来调查，那边一个下线不知道因为什么给逮捕了，事件看起来挺神秘。”王华自嘲完挂断电话。 　　乔珍担忧地问：“你没事吧？” 　　“没事儿。他不止给我们赌场带过客，每次都按规矩给提成，没怎么深交。不说了，我这边还要忙。”王华那边传来嘈杂声。 　　乔珍拿着电话怅然若失，多年前的画面一帧帧从脑从闪过。 　　那年乔珍大学毕业，她一个人四处旅行。到澳门的时候，进入一间赌场玩老虎机。 　　玩了几把，手气不太好。 　　一个留着短胡须的男人双手抱肩，倚靠着墙，看着噘嘴的乔珍轻笑：“你可真有趣，不知道赌场的老虎机最不能玩吗？” 　　乔珍太投入，没看到旁边有人。也不知道这人看了多久笑话，她恼怒道：“要你管，我就是来输钱的！” 　　说完，不等男人回答便去玩别的项目。等她转过身，发现男人又跟来了：“诶，我说你这人，能不能别跟着我？” 　　男人笑起来很好看，嘴上说的话却很无赖：“如果我说赌场又不是你家开的，你肯定觉得我俗套。我只是好奇，你还打算怎么输钱，能输多少。” 　　乔珍扬着下颌一脸傲娇：“依然很俗套！总之不是输给你就行，劳驾离我远点。” 　　一整晚，乔珍走到哪，刘冬青就跟到哪。看那架势，不知道的人以为小两口在吵架。 　　晚上，走出赌场，乔珍想去对面的餐厅吃饭，又被刘冬青缠住：“你输了不少钱，想不想回本？” 　　“干嘛，你给别的赌场做拖吗？”乔珍警惕地捂住包，看向刘冬青。 　　刘冬青还是那吊儿郎当的样子，挑眉说道：“我请你吃饭，怎么样？大餐，多少能回点本。” 　　“不去！”乔珍绕开刘冬青。 　　“你说得不算！”刘冬青把乔珍扛起来，不顾对方的挣扎，塞进自己的车子。 　　“系好安全带，我就不帮忙了，省得你以为我非礼。” 　　乔珍吓坏了，想打开车门离开，刘冬青已经启动车子。 　　“你要干嘛！我报警了。”乔珍的样子随时准备跳车。 　　“我就想请你吃个饭。”车子停在一家餐厅门口，“我看上你了，给个面子。” 　　说完，不管乔珍的想法，先一步下车。又替乔珍打开副驾驶门，看到似乎真的只是吃饭，乔珍摸了摸胃跟着走了进去。 　　用餐时气氛很好，刘冬青这个人很幽默，懂得也多什么话题都能接上。一顿饭下来，乔珍已经没有那么讨厌他，甚至隐隐带着欣赏。 　　有时候缘分这东西就是这么奇怪，猝不及防遇到那个对的人。 　　半年后 　　“珍珍，你知道我手上有些生意会带来危险。我打算收掉那些生意，搬到内地做正当商人，你嫁给我好不好？” 　　乔珍含泪点头。 　　一个简单的婚礼，只有双方亲友到场。那之后很幸福，刘冬青带着三个兄弟来到H市，做了房地产生意。 　　直到五年后的情人节，刘冬青出门后再没能回来。活生生的人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一切幸福都粉碎了。 　　刘冬青留下的只有一条短信：有人利用公司做不法生意，不要轻举妄动，王华可以信任。我前辈子走了弯路，才有今天下场。不求咱们儿子成才，让他做个好人。我走了，别惦记，抱歉无法说出让你改嫁的话。 　　乔珍不顾刘冬青的遗言，发疯一样寻找那个凶手。结果是，她也出了车祸。好在对方似乎不是想害死她，只是警告，路过现场的刘强帮忙叫了救护车。 　　原本以为刘强是对方派来的人，后来发现只是普通的爱慕者。乔珍有了新想法，他也姓刘，如果结婚，儿子可以在正常家庭长大。 　　刘强除了画画什么也不会，为人没有主意，耳根子也软。对乔珍来说，刘强这人最有用的地方，就是他没用！ 　　也许可以假装陷入爱情，让刘强多参与公司管理，她专心照顾孩子，以此让隐藏起来的凶手放松警惕。 　　乔珍想起刘冬青的遗言，她联系了接手刘冬青澳门生意的王华，两个人一起慢慢查幕后凶手。这么多年过去了，对方果然被麻痹，肆无忌惮起来。 　　上个月，乔珍终于收集完证据，大仇得报。之所以没闹得人尽皆知，乔珍摊牌的时候，对方主动转来股份之后自杀了，祈求她不要让孩子有个污点父亲。 　　不出所料，是刘冬青当初带来的三人之一。 　　这么多年，乔珍对刘强没有感情也有亲情，原本这样一直走下去也未尝不可，没想到被王华看到对方带李真去澳门玩。 　　似乎是上天注定，王华对李真设计后半路杀出个李仁凡，让刘强的秘密被刘励撞破。 　　乔珍颤抖着吸气，看着窗外的夜景默默流泪。 　　“冬青哥，你放心吧，咱们的儿子很好。他是一个好人，经过这次事情成熟了，也交到了不错的朋友。” 　　 ☆、懊恼的人 　　乔珍整理好心情，拨通刘强的电话：“我在古镇，咱们见一面。” 　　该来的躲也躲不掉，电话那头沉默片刻，轻轻说了一句：“好，你说地点。” 　　“我到古镇来，想找王大财开车，公司的人说他跟你走了。你的事情，小财一直知道对吗？”乔珍原本想等见面再问，可实在忍不住。这个王大财的职务算是乔珍的司机，只不过她一般不去公司，后来便默认跟着刘强了。 　　刘强没辩解：“对，是他送我们过来的。我目前在市医院，芳芳找到了。” 　　“那好，我去医院找你，咱们把离婚协议签了。”乔珍虽然当了多年主妇，雷厉风行的性子不变。 　　两人在医院附近一家餐馆的包房见面。起初就那么相对坐着，默默无言。 　　刘强点燃一根烟，“你可能不知道，我当初读美校，你的高中就在我们学校隔壁。车祸那天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能遇到你并且有机会结实，我真的很开心。” 　　“更开心的是，你居然愿意接受我的追求。可惜，结婚之后我才发现，一切跟我想象的不同，你对我没有爱。我拼命去做一个好父亲，拼命想要不辜负你的信任经营好公司，可惜怎么做都不成。我该承认，我的才华不在商场。”说到这里，刘强眼中尽是遗憾，他至今没能得到乔珍的认同。 　　“事到如今，我说什么都无法改变婚内出轨的事实。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从没想过背叛家庭。那是一个意外，有次出差我醉酒，可能门没关？不知怎么跟新来的秘书发生关系。之后她辞职，过一年带着双胞胎来找我。那是我的血脉，我不能不管，这些年我照顾李真只用自己工资。” 　　刘强停顿住，有些羞愧地说：“我的年薪百多万，说到底还是靠你养着。现在刘励长大了，你不再需要我扮演父亲的角色，我想要给他们母子一个家，不能让孩子顶着私生子的身份生活。” 　　刘强一口气说完，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有解脱又有不甘。他爱的人始终是乔珍，对刘励这个养子也十分不舍。无数次，他噩梦惊醒，梦里都是被揭穿后的情形。 　　他是个没用的人，背叛了家庭，又没能给亲生儿女正常身份，两边都对不起。 　　“你该有自己的生活了，我祝福你。这么多年，你对我来说始终是能信任的亲人。咱们的婚姻结束，不代表无法做朋友。刘励那里我会解释，你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他对你的误解有些深。关于离婚，就按婚前协议吧。两千万加上一套房产，你的两辆车也可以带走，咱们现在回H市能赶到下班前办完。”乔珍的心情也是复杂，他们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刘强点头，颤抖着说：“好，我同意。” 　　乔珍抿了抿嘴，继续说：“刘励不了解内情，我得到消息的时候他已经找了公关公司。你知道，事情出来后公司会面临什么样的困局。我已经同意由他们继续运作，你应该懂我的意思。之前付出去的一千万能找回来，那个钱也补偿给你。” 　　刘强双臂支在桌子上，双手托着下半边脸，艰难地点头：“我知道，你尽管运作吧，希望公司没有我之后能好转。至于钱，我答应孩子会还给他，绝对不能食言。” 　　“我会跟刘励解释，那是你应得的，不是还有两个孩子要养活吗？我也不想把离婚协议拿回去更改！”乔珍说完把已经签好字的两份协议推到刘强面前，不容他反驳。 　　走出餐厅，一阵冷风吹过。两人都红了眼圈。 　　乔珍当年心存目的跟刘强结婚，这么多年从没回应过刘强的感情。她不是不知道刘强的落寞，不是看不到他的努力，只是无法忘记那个逝去的人。 　　刘强娶了乔珍后，他作为一个穷小子一步登天。乔珍出钱给他母亲做心脏手术，老人才能活到现在。刘励这个继子对他敬重有加，除了妻子的感情，他得到很多。 　　如果乔珍不跟刘强结婚，她会遇到另一个心爱的人，开启新的幸福生活吗？ 　　如果刘强没有再遇乔珍，他会作为一个画家取得成功，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家庭吗？ 　　谁耽误了谁的青春，谁又蹉跎了谁的年华，恐怕任何法官都无法理清这门情感官司。 　　之后的他们该何去何从。乔珍的心早就随着刘冬青死了，比起爱情带来的幸福，她可能会期待未来的孙子孙女出生。刘强对李真只有责任，可他真心喜爱自己的孩子们，为了孩子开启另一段婚姻也许比现在更痛苦。 　　刘强努力让自己不去后悔，他快步往医院走，急着去看女儿。半路遇到拿着大餐盒的王大财，两人走个对面，刘强扯出个僵硬的笑容：“你来看芳芳？” 　　“对。我家不是本地的嘛，给煲了点汤送过来。”王大财笑容中有些腼腆和忐忑：“那天看到刘励进入警局，我就躲家里去了，这两天您自己开车很辛苦吧？” 　　“正要对你说这件事。乔珍知道你一直帮我隐瞒，恐怕回头就会把你辞退。我跟她已经签过离婚协议，为了孩子，明年我会跟李真领证。最近我肯定要回公司交接手上工作，之后想自己弄个公司，你来帮我怎么样？”刘强一口气说完，整个人似乎瞬间老了很多。 　　“这……真是太谢谢您了！既然刘总愿意相信我，我这辈子就衷心跟着您！”刘强说话的过程中，王大财脸色变了几变，听到最后的话才一副安心的样子。 　　两人告别，急着上楼的刘强没注意到护士看他的奇怪眼神。 　　走近病房，刘芳的吵闹声传来：“我要做手术，这次放假体！绑架犯是不是捉住了，一定要严惩他们，这些人就是社会败类！” 　　刘强推开门，看到刘芳脸上带着泪，李真一声不吭坐在病床旁削苹果。 　　刘芳还不知道李真认识绑匪。想到之后可能发生的事情，刘强一阵头疼。 　　他的人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刘强不敢去想乔珍和刘励，他怕自己不舍，怕自己贪恋。 　　看到走进病房的刘强，刘芳笑着撒娇：“爸爸，你来了！你去哪了，我醒来不见你。” 　　“最近情绪太紧张，我去外面溜达了一圈，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醒了。”刘强说着话走过去，爱怜地摸了摸刘芳的脑袋。 　　刘芳在刘强手掌上蹭了蹭，接过李真削好的苹果嘿嘿笑，很幸福的样子。 　　乔珍回到酒店后，来到刘励的房间。孩子大了，应该告诉他所有事情。 　　“妈，你不是休息了吗？”刘励打开门，挪开身子让乔珍进门。 　　乔珍一脸认真地说：“妈妈有事对你说。” 　　看到乔珍郑重的表情，刘励重视起来。他给乔珍拿了一瓶饮料，之后坐在床上，问：“关于离婚吗？我们要分出去多少家产？” 　　“我跟刘强有婚前协议，刚才已经签完离婚协议。” 　　“什么？！”刘励惊讶得站起来。 　　随后，乔珍开始说着往事，一直说到凌晨。 　　“王华在澳门遇到带着李真和两个孩子游玩的刘强，他瞒着我找人诱使李真染上赌瘾，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当然，李仁凡不是王华的安排，他不会对孩子下手。 　　对我跟你父亲来说，王华是亲人一样的存在，你就拿他当亲叔叔。他因为在意自己的身份，不愿意出来见你。这么多年，你的很多新奇玩具都是他邮过来的。 　　冬青的仇报了，我原本不想告诉你。想到那家的孩子你也认识，我虽然没把恩怨牵扯到下一代，保不准他们会知道事实，扭曲着对你下手。 　　你在找人查刘强？不用查了，我告诉你。刘芳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叫刘鹏飞，刘强他爹临终前遗憾自己家绝后，这回在地下也该满足了。” 　　刘励震撼得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摸着眼泪，嘟囔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之前还跟他们家孩子一起玩，居然是杀父仇人的孩子！”不愿意提起这件事让母亲伤心，刘励赶紧继续说：“原来还有这样的隐情，难怪我总觉得你们相处别扭。那，爸……刘叔现在怎么样了？我瞎关心什么，人家有亲儿子。我想去澳门见王叔叔，什么时候去合适？” 　　“他……会和李真结婚，那两个孩子还是私生子身份。至于你王叔叔，估计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我先给他打声招呼，你圣诞节的时候过去吧。” 　　刘励点头默认。最后忍不住又说一句：“刘叔结婚我肯定不去，再怎么样他也是婚内出轨。稀里糊涂就有孩子了，怎么这么巧，那个李真不会仙人跳吧？我一直以为，刘叔是主动出轨，还好奇他怎么喜欢李真那种长相普通又没教养的人。现在他名声毁了，以后恐怕会艰难一些。算了，咱们跟他两清。” 　　后面两段话说得语无伦次，显然刘励心里还是放不下给他做了那么多年父亲的人。 　　乔珍打破刘励最后的希望，“刘强再傻，也知道亲子鉴定是什么东西，有些事情就是那么巧。” 　　快到凌晨，郝楠并没离开警局，他今天不打算回家。案子几乎完结，郝楠想把资料尽快整理出来，然后请两天假陪文颜。 　　把整理好的文件放到一旁，郝楠想起方远成。这些天太忙，一直没看方远成的监控视频。打开监控，郝楠快进下来，没看到什么特殊情况。 　　他拿出假电脑放在桌上，点开人物小传目录，输入李仁凡的名字和特意找出的没割双眼皮前的照片，以及在医院悄悄拍下的刘芳真颜。他想知道李仁凡是不是伪装精神病，刘芳到底有没有参与绑架事件。 　　方远成正在房间边水论坛边等待软件来消息，看到郝楠终于有动作，立刻到盥洗室将李烨、李仁凡和刘芳录入人物小传。刘芳没什么问题，李烨通知李仁凡有警察上门的事情被特别备注。最后，关于李仁凡是否人格分裂，得看凌晨后大纲内容，人物小传并不会记录疾病。 　　刚好过凌晨，方远成开始仔细看故事大纲。李仁凡果真有病，他在警局转换人格的过程被如实记录。后面看到乔珍跟澳门那边的人联系，方远成意外一下又释然。像乔珍那样的人，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去做，才不正常。 　　省略掉关于乔珍的内容，方远成把三个人物小传和大纲发给郝楠，之后开始试着输入今天的剧情：2017年8月30日01:00，郝楠给文颜发短信询问李仁凡的事情，不小心发到文颜父亲那里。 　　都姓文，郝楠现在应该很困乏。他那个急性子，看到大纲内容恐怕会立刻想知道李仁凡具体情况，很可能忘记时间去给人发短信。疲惫之下发错短信很正常，这回总该成了吧？ 　　很快，新剧情生成，方远成趴在桌上笑得颤抖。 　　此刻郝楠正在看假平板电脑中生出的内容。看到李烨最后的笔录没说谎，李仁凡真的人格分裂，他觉得需要问问文颜对李仁凡的治疗过程。郝楠这一天忙傻了，编辑完短信也没管现在是几点，匆忙发出之后急不可耐翻到大纲页查看起来。 　　手机响，郝楠没看，顺手接了起来：“你好。” 　　文父的声音传来：“我不好！文颜在住院，你大半夜发凶手的事刺激她？郝楠，希望这是咱们最后一次通话，请你离开我女儿！” 　　电话挂断，郝楠抓着头发，用力地撞向桌子：“我怎么这么糊涂！” ☆、医院片场 　　刘强和李真在医院陪了刘芳一晚，早晨回到酒店换了身衣服，没吃早餐直接赶到警局。他俩各怀心思，刘强担心李真是否被判，李真则想着用拿回的钱还赌债。 　　郝楠昨晚没回家，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疲惫。看到刘强和李真到警局，很是知道他们的来意。这也是警方该对他们交代的事情，郝楠没卖关子：“钱能拿回来，但是得等，嫌疑人拿它当筹码在谈判。” 　　“哎，这我们就放心了。”李真如释重负。 　　刘强皱眉看了她一眼，想到后半生要跟这个女人过，整个人沮丧又落寞。 　　“郝警官看起来很累，都是我们家的事情让你们这样辛苦。不多打扰了，我们去医院看看女儿。”李真从昨天开始，一直将‘我们家’挂在嘴边，她看起来很自信，又变回最初来警局时的温婉样子。 　　警员们假装忙着手里工作，都在关注三人的谈话。看俩人的样子，应该不知道他们的事情已经成了爆炸性新闻。 　　“哟，忙呐？！”刘励迈着八字步走进来，眼神掠过两人，把它们当成空气。方远成跟在后面，靠在墙对郝楠不怀好意地笑。 　　郝楠顿觉头疼，怎么让他们碰见了。 　　李真严肃地说：“刘先生，这里是警局，请你态度端正点。” 　　“得得得，别跟小爷来这套，不看看自己算个什么东西！”刘励将目光移向郝楠：“我来办正事，闲杂人等快快退去。” 　　看着刘励又恢复活泼的样子，刘强放心下来，同时内心生出酸楚。不想带着李真继续丢人现眼，刘强说道：“郝警官，我们先走了。” 　　郝楠看着李真说：“由于李仁凡指认李女士参与绑架，案子开庭前你们不能离开。” 　　刘强点头：“我们懂，我们懂。” 　　李真并不担心。警方肯定没有足够证据，这也是为什么没给她逮捕候审。 　　两人离开，郝楠无奈地看向刘励：“你有什么正事？如果是因为钱，拿回来先给刘强，之后让他转给你。我当时做了证人，他不给是犯法。” 　　刘励摆摆手：“不是钱的事情，我妈说那钱算分给刘强的部分财产。作为大家的好兄弟，最近一直麻烦你们，我今天特意来给警局送点礼物。” 　　说完，刘励拨通电话：“快把东西送进来。” 　　一群人从外面往警局搬东西，新的办公桌和电脑，还有咖啡机、榨汁机、微波炉等小家电。 　　“每次来就给白水喝，下次我要喝咖啡。桌子不算什么，主要办公得有好电脑，不然耽误大家施展才华。”刘励说开始完指挥搬家公司的人：“把东西都堆在那边空地，不用你们帮忙换，我们警方的内部资料不能泄露。知道不，有很多内部资料！” 　　太丢脸了，方远成移开视线不看刘励。唔，郝楠的脸色很精彩，警员们似乎非常开心，那个叫张毅的IT狂正看着新电脑咧嘴笑。 　　郝楠看着刘励真诚地说：“谢谢你的好意，东西我们不能收。” 　　“这你可做不了主。”方远成不放弃任何跟郝楠抬杠的机会，“刘励身上没有案子，不涉及到贿赂问题。他送东西是给警局不是给个人，这是一个好市民的心意，我看还是找李局长做决定吧。” 　　徐苗听说刘励要送东西，早就去打报告了。方远成话落，李局长正好从楼上走下来。 　　看到老大来了，想要新电脑的张毅立刻把事情说一边。李局长看向郝楠，严肃着问：“刘励同志涉案吗？” 　　张毅抢答：“没有。唯一相关的一千万赎金，他说两方已经私下解决。” 　　郝楠点点头，然后瞪了嘿嘿笑的张毅一眼。 　　李局长严肃的脸上露出笑容，走过去主动跟刘励握手：“多谢你对政府的支持，我们一定会好好使用这些东西保护市民安全。另外，假如以后涉案，我们肯定会秉公处理，东西还送吗？” 　　噗，方远成看着郝楠的黑脸笑了，李局长这样才是好领导。 　　刘励拍了拍胸脯：“当然送了！我是好人，如果涉案，只能是别人对我做坏事！” 　　李局长说了几句感谢的话离开，警员们立刻收拾东西，准备换上新装备。刘励站在一旁咧着嘴笑，他觉得自己聪明极了。 　　“郝警官，昨晚睡得好吗？”方远成看向郝楠，满脸关心：“看你样子失眠了吧，做事情那么毛躁，老人家怎么会喜欢。” 　　郝楠咬着牙冲方远成走过去。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你想怎么样？” 　　“哈哈哈！”方远成笑弯腰，“郝警官每天都问我这个问题，真的好让人无奈。” 　　“滚出去！”郝楠冷眼看着方远成。 　　方远成没走，反而靠近：“你知道我想怎么样！” 　　郝楠没含糊，直接给出期限：“检验结果还没出来，我之前肯定要先办手头案子，给我三天时间！” 　　“哥，咱们走吧，还得去医院看文医生呢。”看到两人又要吵，跟警员们交流完感情的刘励赶紧拉着方远成往警局外走。 　　“没错，我们要去看文医生。”方远成被刘励拉着走没反抗，只是嘴上依然在刺激郝楠。 　　听到方远成的话，刘励恨不得咬舌头，又说错话了。 　　郝楠目送两人离开，脸上尽是不甘心，他低喝道：“方远成，你……” 　　“你想怎么样？”方远成很贱地打断，没给郝楠再说话的机会，快步走出警局。 　　两个人坐上车，刘励忍不住问：“哥，你跟郝警官怎么总不对付？” 　　“是他跟我不对付。总把我当嫌犯，各种监视羞辱，还拿走我女朋友骨灰去检验。”方远成目光冰冷，轻声说着自己受过的迫害。 　　“那……那他挺不应该。”刘励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前面那些还好说，最后一条没法劝。 　　他们今天来医院，不止为看望文颜。昨天听乔珍说完家里事，刘励把情况跟大家讲了讲，关于他生父的恩怨倒是没提。主要刘励开始可怜刘强了，想让他别那么惨。这不，大家一起出了主意，现在已经到达片场——医院。 　　来到医院外，刘励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人都到了吧？” 　　方远成点头，“就差你登台演出了。”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8` 0` 8`0`t``x``t . c`o``m 　　两人走进医院，刚好刘强人不在，李真正站导诊台前咨询问题。 　　刘励和李真的照片从昨天开始在网络上疯传，这会儿看到两方人都来到医院，医院大厅中看过新闻的人都悄悄停住脚步。 　　除了张威早就安排过来的人，还有些路人也忍不住拿出手机，不是拍照就是录视频。 　　眼看刘励快走到李真身旁，围观党的心脏激动得快跳出来了。 　　刘励之所以到李真旁边的位置，为了不让她回头看到围观党。大家自觉让大厅安静下来，刘励特意抬高声音：“刚才在警局不好说，我问你，还不还钱？” 　　李真转过头，愤怒地质问：“你怎么跟到这里来了？” 　　“谁跟着你了？我来医院探病！别转移话题，我问你，刘芳已经被救回来了，我借你的一千万赎金什么时候还？” 　　李真毫不犹豫回答道：“我没跟你借过钱，那钱是刘强的财产，他用自己家钱怎么了？” 　　刘励大声质问：“做人能不能要点脸，这么多年你们吃喝玩乐都用我家钱，这怎么算？” 　　“刘励，我怎么说也是你长辈，放尊重点！”李真推开刘励想离开，这样一转身看到大群人在拍他们。 　　“走开，都走开，谁让你们拍的？”李真质问刘励：“是不是你找来的人？尖酸狡猾，没教养的东西。” 　　刘励被气急了，大骂道：“我居然被你这种人骂没教养？！你的孩子怎么来的，趁人喝醉得手，你当初算不算把刘强迷.奸了？不然凭你这身段长相学识和背景，刘强就算出轨也轮不到你！” 　　我去，大新闻。围观党懵了，这女人也太有想法了。 　　“咱们走吧，说再多这种人的思维也不会改变。”方远成拉着刘励往电梯方向走，戏够了，再下去容易出意外。 　　看刘励离开，李真愤怒着冲围观人群走过去，群众们立刻收好手机散开。拍摄的人太多，根本追不过来，李真只能气得跺脚放弃。 　　李真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如果这些人把视频发网上，名声就全毁了。她梦想的贵妇生活要怎么办，方才发生的事情对她来说是致命噩梦。 　　方远成拉着气哼哼的刘励来到住院处六层，文父和文母正在病房陪文颜。看到两人进来，文颜倚靠在床上跟两人打招呼：“你们来啦，快坐。” 　　刘励扯出个笑容，“文医生气色不错。” 　　文颜笑了笑，“你能笑出来就好，我们担心坏了，一早起来发现到处都是你家的新闻。” 　　“我们这把年纪也不懂得上网，听说很多网友在那个微博给你留言，你都没回复，大家很多猜测。”文父想了想劝解道：“放宽心，他既然那个样子，早发现也是好事儿。” 　　听到文父提起微博，刘励才想起自己注册微博后没怎么用过。他连忙拿出手机登录，看到主页处热搜前三位都是关于他们事件的词汇。在心里感叹一下张威的能力，刘励输入密码登录。 　　“天啊，我怎么有九十多万粉丝？”刘励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 　　方远成吃着苹果，笑问：“原来多少？” 　　“原来……两万，朋友、员工、还有买来的僵尸粉。”说到买粉，刘励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错，因祸得福了。”方远成伸头看微博，最后一个帖子很多人留言。 　　小二郎：丽丽别怕，站起来撸！ 　　宇宙第一校花：男神，我要给你生猴子。 　　大哥：最喜欢你这种讲情义的人，狗男女在哪，我带人堵他们。 　　“丽丽？这个昵称不错！再看看，刚才拍的视频有没有上传。”方远成说完，跟文家三人解释：“我们刚才来的时候遇到李真了。昨天郝警官把人救出来之后，安排在这里住院。估计也是六层单间，等会儿没准还能再遇到。” 　　任何时候，方远成都能不遗余力地黑郝楠。 　　果然，一听到郝楠的名字，文父先忍不住：“郝楠昨天大半夜给我发短信，说什么绑匪的事情。原本是发给文颜，发错了弄我这来。他心思太粗糙，要是文颜大半夜被吵醒，心情该多郁闷。” 　　听说郝楠发短信，文颜急着问：“爸，您怎么没告诉我啊？” 　　“告诉你什么！”文母怒了，把原本要递给文颜的苹果块塞方远成嘴里，“我不让你爸说。你要是还要可怜的老父老母，以后再不要跟郝楠联系。” 　　方远成心中暗爽。忍住大笑的冲动，插话道：“昨天我们也去警局了，当时郝警官正给嫌犯做笔录，没准是找姐姐做笔录？” 　　“哪有大半夜找人做笔录的。郝楠问，嫌犯李仁凡是不是文颜的病人。”文父面带愤怒，“明明是嫌犯报复他才对文颜下手，他这么一问，好像我女儿职业操守有问题，遭病人报复一样。” 　　 ☆、还没结束 　　刘励刚想说话，敲门声响起。几人对视，方远成主动去开门。打开门，预感成真，郝楠黑脸站在门外。 　　“呀，是郝警官，快请进。”方远成状似热情打开门。 　　“你怎么来了，听不懂话吗？”文父皱眉问。 　　方远成接话：“郝警官来做笔录，姐是受害者。” 　　“那就以警察的身份办事。”文母说着，让开椅子坐在床上：“郝警官请坐，有什么问题尽快问，我女儿还要休息。” 　　郝楠坐在椅子上，看着病床上的文颜眼圈通红，心里极其不是滋味：“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文颜眼圈也红了，她握住郝楠放在床边的手说：“不能怪你，是犯罪分子的错。我没事儿，你别担心别自责。” 　　除了看着微博傻笑的刘励，屋里其余三人内心极其不是滋味。 　　方远成开始搞破坏，打破空气中的粉泡泡：“郝警官，不录口供吗？” 　　郝楠脸色黑下来：“文颜，你有个病人叫李仁凡吗？” 　　文颜点头：“他怎么了？” 　　“他就是嫌疑人。李仁凡患有人格分裂，那天绑架你的人就是他。你曾经要帮助李仁凡治疗吗？计划将另一个人格抹杀？” 　　文母轻哼：“你果然来提这件事情，是不是说另一个人格报复我闺女？” 　　郝楠嘴笨不知道怎么解释，他想说是，又怕说出来引人误会。 　　文颜面露迟疑：“那天绑架我的人不是李仁凡，我恍惚看到过那人的长相。” 　　“他整容了。另一个人格出现，说整容后的样子是他，以前那个是李仁凡。” 　　“什么？！”初次听说的文家人都震惊，文颜皱眉抿嘴：“他的病情严重了。郝楠，先给我做笔录吧。” 　　方远成看到郝楠吃瘪的样子，唇角微微勾起，很快恢复正常。 　　回程的车上，刘励问方远成：“哥，你说我是不是很不讲道理？就像很多出现第三者的家庭一样，家人的第一反应是打小三，却忘了一个巴掌拍不响。我昨天任性，找你们帮忙演今天的戏，把更多责任推到李真身上，这样做心里怪怪的。” 　　“小三分很多种。”方远成缓缓说：“第一种非常无辜，已婚者装成未婚骗人，被骗的人不是诚心破坏人家庭。第二种往往能说出悲惨身世，无论是为了什么需要得到钱，也改变不了为钱做第三者的事实。第三种，纯粹为了钱，不想努力却想得到很多。第四种是傻瓜，因为爱。第五种是李真，不是你情我愿的情况，趁机赖上人家。我认为，今天的视频没黑她，咱们问心无愧。” 　　“对，问心无愧，她敢做还不让人说了？”刘励笑了，整个人美滋滋的。 　　方远成叹气，乔阿姨家傻儿子。 　　方远成和刘励回到酒店的时候乔珍正在收拾行李，这边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她得回公司坐镇，当然也要给股东们一个交代。 　　刘励站在旁边捣乱，不，是显摆。 　　“妈，你看我微博，九十多万关注了。我的直播网站人气也上升了，还有很多网友留言说出差旅游都住咱们家酒店。怎么样，公司那边业绩上升了吗？” 　　乔珍笑起来：“旗下几家酒店都订满了，真的吓我一跳。想到咱们在背后找水军引导，我这心里愧疚，给他们打了大折扣。” 　　“对对对，咱不是唯利是图的商家。这次少赚点，不管怎么说知名度打出去了，以后好好经营肯定能起死回生。”刘励连连赞同。 　　看到儿子眼光长远，三观很正，乔珍称赞了几句。之后对想要帮忙提行李的张威和方远成说：“你们累一天了，别送我。等这件事办完，都到H市来，阿姨带你们出国玩几天。” 　　大家也不矫情，纷纷道谢。 　　刘励试着拎了一下行李，“挺轻，司机到了吗？” 　　乔珍点头：“早到了，楼下等着呢。对了，小财一直知道刘强的事情，还帮忙隐瞒，我已经把他辞退了。” 　　刘励恨恨道：“什么？！又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送走乔珍，刘励在床上撒欢滚了两下，他提议道：“我妈走了，咱们去酒吧？” 　　张威摆手：“不行，我得镇守在第一岗位。” 　　刘励不死心，开始讲歪理：“所谓劳逸结合，没准出去玩玩能找到好灵感呢。” 　　张威年龄也不算大，这几天确实又累又跟着担心，被他说得有些意动。 　　方远成一本正经说：“富二代遭继父背叛，白天他戴着坚强的面具英勇奋战，晚上他买醉在酒吧无法释怀。” 　　“看吧，一说到酒吧，方哥瞬间来灵感。我去把滚滚换成老虎，咱们坐我车去。”刘励想象着他炫酷的车停在酒吧门口，惹得一众顾客围观称赞，顿时兴奋起来。 　　他从床上跳起来，口袋里掏出车钥匙，往电梯方向跑。方远成和张威笑着对视，拿着房卡跟出去。 　　两人来到电梯处，看到电梯正在往下走。方远成无奈，“这小子真没等咱们，走安全梯吧。” 　　快到安全梯的时候，两人看到一个服务员提着篮子从楼梯口出现，他迎面走来停在3023房间敲门。由于门没关，方远成和张威路过3023的时候，听到刘强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想让你受委屈。”刘强停顿一下，继续说：“好好，最后一次，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骗你。” 　　从3023门口经过的时候，方远成往里面望了一眼，刘强在打电话。方才的客服正往桌上摆着东西，不见李真的身影。 　　方远成的八卦之心升起，他预感刘强的通话对象不是李真。难道，刘强除了小三还有小四？那他演技也太好了！ 　　没多理会，等刘励的事情解决完，刘强不会跟他有什么交集。 　　两人走楼梯到酒店外，刘励正呲着牙倚靠着车子。车顶的老虎十分夸张，体格比滚滚大出不少。老虎眼神犀利，整个身子匍匐着，看起来蓄势待发。 　　张威忍不住感叹：“远成，咱们真的老了，现在的孩子太有创意太会玩。” 　　方远成点头赞同，边上车边对刘励说：“造型不错，就是太夸张，每次坐这车都觉得害羞。” 　　刘励坐上车系安全带，跟着感慨道：“我太了解哥的感受，当我第一次这样上路的时候也有点害羞，但我实在不忍心让滚滚和阿虎他们在我家中蒙尘，他们应该展现出来被世人赞叹。” 　　张威无语片刻，调侃道：“嘿，刘励这两天没白水论坛，文学造诣见长。” 　　“多亏两位哥哥教得好！张哥这工作太有趣了，等我有空的时候去你公司免费帮忙。方哥也厉害，新书很受关注，我刚才浏览新闻的时候看到很多关于新书的报道。” 　　“是吗？！我都把新书的事儿忘了……”方远成跟出版社不是第一次合作，过稿后签了合同他就没再关注。 　　方远成又想起郝楠。都是因为成天想着怎么整他，才把新书的事情抛脑后了，在郝楠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又被记上一笔。 　　“嘿嘿，方哥脑子里光想着怎么帮我了。咱们今晚庆祝方哥新书好评，明晚再庆祝我妈离开！”刘励一下子找到明天继续嗨的理由。 　　张威听了立刻拒绝：“不能连着喝，明天咱们换种方式庆祝，至于什么方式明天再说，咱们到地方了。” 　　刘励的车停在酒吧街外面，瞬间引来无数关注。看到刘励从车上下来，关注八卦的人立刻向旁边不明群众普及刘励的身份。 　　得意一番，刘励发现方远成和张威没下车。他把脸贴在车窗上压扁，喊：“哥哥们，快下车啊！” 　　无奈，两人硬着头皮走下车，在很多人的注视下走进酒吧。三人找个卡座随便点了几瓶酒和小食，老板亲自送来个大号海盗船，又坐了一会儿安慰刘励。 　　这就像一个信号，随着老板离开，陆续有顾客过来敬酒。有些人没过来，走动间也是对刘励多有关注。方远成和张威有些尴尬，刘励却越来越兴奋：“我现在有种保护动物的感觉，待会儿回去的时候把老虎放后备箱歇歇，让我上去！” 　　看着刘励满脸通红，方远成和张威对视，这么快就喝大了！ 　　三人直到后半夜才找代驾回酒店。 　　凌晨四点警方接到报案，刘强中毒住进医院，值班的李坤和一个警员立刻往医院赶去了解情况。警员们早晨上班后了解到情况，无奈再次拿出曾经的资料。 　　有可能是普通的食物中毒，也有可能被人投毒。前者倒没什么，后者可就引人深思了。要说刘强的仇家，之前刘芳被绑架的时候他们就查过，刘强还真没跟人结过仇。 　　现在最恨刘强的人是乔珍和刘励。很多警员不约而同摸了摸新桌子、新电脑，还有人拿起杯子满眼不舍地喝了口咖啡。 　　刘励昨天来送礼物，不会真是贿赂他们吧？怎么想，大家都不觉得刘励不会给人下毒，他们发誓绝对不是因为收了捐献才这样。 　　大家正喝着咖啡提神，李坤怀抱一堆视频快步走进警局。 　　“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张毅问。 　　李坤把视频放桌上，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刘强中毒已经洗胃，问题在于摔倒头部撞到桌角，他还在昏迷中。我给李真和刘芳做了笔录，你们看看。” 　　昨天刘强和李真从警局离开后去了医院，他们中午叫的外卖。李真一直没出病房，刘强在医院待到下午六点才回酒店。 　　据李真说，刘强每天会吃一种营养药，早中晚三次。药瓶放在大衣里面的口袋，由于天气冷刘强一直没脱外套，她跟刘芳都没动过药瓶。中午的时候还看到刘强吃药，除非药在离开医院后被换掉，不然应该是别的原因中毒。 　　“怕是李真或者刘芳动手，所以留下一个人在医院？”郝楠问。 　　李坤点头，“李真那人，什么事儿干不出来。” 　　一个小警员问：“如果刘强死了，谁是受益人？” 　　“如果刘强死亡，在没有遗嘱的情况下，刘强的母亲、乔珍、刘励和两个私生子女会成为财产继承人。这么看，也许乔珍母子不甘心自己的财产分给外人？”张毅很纠结，又开始抓头发。 　　又有几人点头赞同张毅的猜测。对李真和两个私生子女来说，当然是刘强离婚后再去继承财产更有利。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大家，文章已经在后台全文存稿，但是这章开始没设定时间，所以早晨没发出来。明天还是原来的时间发文，刚刚已经设定好啦~~ Moe墨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9-11 14:42:18 谢谢亲爱哒(づ￣3￣)づ ☆、案件调查 　　　　　　 　　喝过咖啡后，大家都精神很多。郝楠轻咳一声，“既然刘强还在昏迷，咱们只能从别处了解情况了。先去酒店房间，还得调监控回来看看。” 　　听到要取视频，瞅瞅桌上放着的视频，全部警员哀嚎起来。 　　郝楠在心里思考一番，开始指挥警员们办事：“两个人跟我走，剩下人留在警局看视频。重点关注接近刘强的人，也许在他不知道的情况被换药。还有李真和刘芳，她们是不是一直在医院，都接触过什么人。” 　　郝楠说完，带着两个警员到法医门诊捉了几个倒霉蛋，一行人离开警局。 　　看到警察来到前台，经理快疯了，一定是酒店风水出了问题。 　　郝楠对经理笑了笑：“凌晨你们的住客进医院，现在确定为中毒。我们需要进入刘强先生的房间，还要找昨天进入过他房间的人询问情况。”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经理打起精神查看房间记录：“由于他不需要打扫房间，昨天只有一个人进入过刘强房间，送了零食和啤酒上去。” 　　经理转头对旁边的人说：“把王大发叫来，让他在这等着。”之后看向郝楠，“我这就带你们上楼。” 　　来到刘强的房间，警员们戴上手套开始查找证据，整个垃圾桶都带走，还有桌上的药瓶。刘强来得比较急，房间里只有几件衣服。 　　张毅四处查看，嘟囔着：“怎么没有李真的衣服，他们不住一起吗？” 　　郝楠皱眉，他想了想对经理说：“查查有没有住户叫李真。” 　　经理直接回答：“不瞒大家，最近他们的事情闹到网上，我们也有关注。刘强和李真分别开的房间，这点我们也挺惊讶。这里是3023房，李真在隔壁3021。” 　　不出所料，郝楠立刻回答：“带我们过去。” 　　几个警察又在李真房间查看一圈，最后才将鉴定的人留下继续检查，他们则带着等在楼下的王大发回警局。 　　回到警局，张毅把证物送过去检验，郝楠和王大发来到问询室面对面坐下。郝楠开始记笔录，走程序问道：“姓名、年龄、职业。” 　　“我叫王大发，46岁，在芸芸酒店做客服。警察同志，为什么找我来警局，我没犯法啊。”王大发不停搅着手指。 　　“你昨晚去过酒店3023房间？” 　　王大发没考虑，立刻回答：“昨晚3023客人点了些袋装下酒菜，还有两瓶啤酒，是我送上去的。到房间后，我把东西放到桌上就离开了。” 　　郝楠眼眸下垂，这个人隐瞒了一些事情。 　　“你放东西的时候住客在做什么？你的动作在他注视下吗？”郝楠再问。 　　这次回答依然很快，“他在打电话，我低着头放东西，没注意到客人是否看着我。” 　　王大发在笔录上签字后，郝楠对他说：“你暂时不能离开。” 　　来到大厅，郝楠也加入看视频大军。 　　不久后，最先查看医院视频的人说：“李真和刘芳没说谎，由于医院六层人很少，从视频看没有人接近过刘强。当然，病房里发生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郝楠回道：“知道了。别闲着，还有酒店视频。赶紧看完，省得找到蛛丝马迹再被人销毁证据。” 　　“好！”刚看完医院视频的人再次加入视频大军，这回就快了。 　　看完前几天的视频，大家在纸上记录总结。刘强和李真很少单独相处，都是他去李真房间又离开。方远成、乔珍、刘励也住三层，从头到尾没服务员以外的人去过刘强房间。 　　昨天的视频由很多人一起看，很怕像拖车事件那样错过细节。 　　刘励坐电梯离开，方远成他们返回与王大发走了个对面，王大发进入3023。房门开着，两人鬼鬼祟祟站在门口待了一会儿才离开。 　　凌晨救护人员到来前，一直没人接近刘强房间。怎么又跟方远成有关系，郝楠烦躁地对李坤说：“到化验室催一下，让他们先检验重要物品。” 　　焦急的等待中，检验结果出来了。王大发送去的食物没问题，几个食品袋子和酒瓶上指纹比较多。食品这个东西，从出厂到运货再到酒店，经手的人多不奇怪。 　　重点在于药，药瓶上面只有两个指纹，并且药瓶里装的都是毒.药。药是胶囊状，应该是换掉里面的药粒了，可惜胶囊上面没指纹，凶手很小心。 　　案子再次诡异起来，郝楠皱眉来到问询室，王大发听到门声抬起头眼巴巴看着他。 　　“需要提取一下指纹，如果没问题，你就可以走了。”听郝楠这么说，王大发特别配合，看起来心情也好了。 　　郝楠心生疑惑。王大发碰过零食和啤酒，一般人听到提取指纹，会紧张地说出食物上有他的指纹很正常，不能证明犯罪。而王大发听到指纹却反而安定，他是自动认为警方为了跟药瓶上面的指纹对比吗？而他肯定自己的指纹不在药瓶上？ 　　果然，经过对比，王大发的指纹与药瓶上面的两个不同。郝楠皱眉看了一遍手中报告，微笑着送王大发离开，“多谢你配合警方。” 　　王大发谦虚地说：“应该的，应该的。” 　　回到大厅，郝楠把张毅叫到身边：“查一查王大发，他嫌疑很大。背景，他本人和亲人有没有不明收入。这人需要二十四小时监视，三个人轮换。” 　　没等郝楠吩咐，一个腿脚快的嗖一下跑了：“我先去！” 　　张毅了解郝楠的能力，没多问哪里不对劲，赶紧去查。希望尽快破案，他不想新电脑飞掉，也不想再突然多出一堆视频要看。 　　看到郝楠坐回椅子上，李坤忍不住问：“头儿，王大发哪不对劲？接下来怎么办？” 　　郝楠把检验结果推过去给小李看，“他回答问题的速度非常快，完全不需要回忆，似乎早就在心里预演过很多次被警察询问的场景。” 　　小李惊讶说道：“啊，那为什么这么快放他离开？” 　　“我们当然可以再留他一阵，但我觉得王大发是个小喽啰，留下他容易让背后人警觉。”郝楠面色疲惫，显然对这个案子有些不耐。 　　张毅快跑过来：“我查了一下王大发，你们猜他弟弟是谁？王大财，刘强的司机，前天被辞退了。” 　　“被辞掉工作至于这样报复？！”李坤顿时觉得自己见识浅薄。 　　“除了报复，也可能收钱受人指使下毒外加陷害别人。药瓶上有两个指纹，一个应该是刘强的，另一个就是那个被陷害的对象了。咱们先查出被陷害的人是谁，才能知道王家兄弟是报复还是在为人干黑活。” 　　郝楠停顿一下想了想，继续说：“我们需要刘强的指纹。到医院去提取刘强、李真、刘芳的指纹，再把刘励、方远成还有视频上的另一人带回来。 　　乔珍也许对刘强有恨意，她也有嫌疑。谁去一趟H市，把乔珍带回来，顺便重新打听一下所有涉案人员的资料。” 　　明明跟方远成无关，提起犯罪，郝楠总是第一个想起他。警员们没多嘴，赶紧去执行命令。 　　所以，这就是他们今天的庆祝方式？ 　　宿醉下来，三人都很困乏，迷迷糊糊被警察弄到警局，真是够够够够够了！ 　　三个人瘫在椅子上，动作很齐地打哈欠。旁边工作的警员们集体无语，他们也感叹方远成和刘励跟警局太有缘，总来。 　　哦，今天还有一个新人，看他四处打量满眼评估的样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有个小警员跑过来给三人倒上咖啡，显然听说要叫刘励来，人家早早开始做准备了。郝楠狠狠瞪了警员一眼，倒是没说什么。 　　三人接过咖啡道了一声谢，刘励瞅着警局的新变化，满意得点了点头。对嘛，这才是生活。 　　郝楠看着三人悠闲的样子牙痒痒，他站在三人面前俯视：“知道为什么叫你们来吗？” 　　三人动作很齐，同个方向来回摇头，最后一起打了个哈欠。围观的警员们笑场，被郝楠瞪视后赶紧装作忙碌工作。 　　“刘强住院了。”郝楠盯着三人，想看他们得到消息后的反应。 　　三人集体松了一口气。方远成以为又发生什么大案被牵连，刘励和张威以为他们背后运作的行为被不爽找茬，毕竟爆出过一些警方办案内容。 　　刘励对刘强比较在意，“他身体还行，怎么住院了？” 　　张威猜测：“不能因为昨天的视频吧，现在网上主骂李真，他该减轻压力才对。” 　　有个警员忍不住插话：“视频我看了，李真这人真那么下作？” 　　刘励点头：“我虽然用了手段整她，但从不说假话欺负人，她就是个心机婊。” 　　郝楠低喝：“说正经事。” 　　方远成挑眉看了一眼郝楠，呵呵笑道：“要我说，应该是李真动手打的，他们内讧了。” 　　郝楠只说刘强住院，就是为了炸他们。这三人看着还没醒酒，通过视频知道他们在刘强进医院后很久才喝得醉醺醺回去。如果是他们所为，很容易直接说出下毒之类的话。 　　“刘励！刘强的药被换了，他半夜被送去医院抢救，人还在昏迷中。你现在是嫌疑人，需要提取指纹。”郝楠仍不放弃对三人放松警惕。 　　这顿喊，把三人喊得醒酒。 　　刘励气得跳起来，刚想说话被方远成拉住：“我们当然愿意配合警方。但是，你们要知道，刘强和刘励是家人。即便检验出什么，一个有刘励指纹的药瓶，不能被当做证据。” 　　刘励狂点头：“出事情之前，我跟刘强关系不错，药瓶什么的经常拿给他。他吃的那种药，我家里还有很多。行吧，给你们提取指纹，也未必有人要陷害我。” 　　有警员在前面带路，刘励晃悠悠跟在后面。 作者有话要说：　　特别感谢： 读者“Moe墨”,灌溉营养液 +30 2017-09-11 14:42:08 读者“气帅才念倒称昵”,灌溉营养液 +10 2017-09-10 22:26:44 读者“气帅才念倒称昵”,灌溉营养液 +10 2017-09-10 22:26:27 ☆、又对上了 　　没一会儿，刘励和警员沮丧走回来。刘励看着郝楠紧张得直挠头，“药瓶上面有我指纹，但我发誓，真的没做过。”　 　　看来，刘励就是对方要陷害的人了。乔珍的嫌疑无限缩小，她不大可能陷害自己的儿子。 　　警员们隐晦对视，这案子还真麻烦。 　　郝楠严肃地看向刘励：“很抱歉刘先生，你最近不能离开古镇。如果有需要，待会儿我们需要搜查你房间。” 　　刘励急了，被方远成和张威一起拉住。 　　“为了让警方少走弯路，说说我的经验之谈。”张威站起来，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名片，边发给警察们边继续分析：“之所以出现这种事情，完全是对方的人所为。第一可以试图反转舆论；第二可以用来勒索乔珍阿姨；第三嘛，假如刘强也是受害人，就看谁能因为他的死得到好处了。” 　　众人看着手中名片汗颜，真不是普通人，人家发展客户都发展到警局来了。 　　郝楠捏着名片皱眉，他终于知道方远成那些设备从哪里来。把名片递还给张威，他冷言道：“我跟张先生没有需要合作的地方。按张先生的说法，刘强去世，对正准备离婚的乔女士是好事吧？” 　　听郝楠这样说，三人反而笑了。 　　刘励翻了个白眼，“你们更新消息的速度太慢。我妈跟刘叔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他们有婚前协议，财产很好分割。并且，在离婚协议上，我们母子放弃对刘叔财产的继承权。也就是说，我们家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 　　张威接着说：“就连之前弄出的舆论，也在收尾阶段。昨天那个视频你们看到了吧？刘励知道李真使手段破坏他们家庭后，虽然还是没有原谅刘强先生，但是已经通过昨天的视频帮他挽回一些声誉。” 　　“就算乔阿姨要害人，她会特意弄个带儿子指纹的药瓶吗？也就是说，没有金钱纠葛，不存在仇恨。”方远成总结道。 　　刘励稳定心绪，跟着说：“我不确定刘叔是否把已经离婚的事情告诉别人，他不是会用中毒博同情这种下作手段的人。要我说，背后肯定有人搞鬼，但刘叔不知情。” 　　郝楠继续问：“怎么解释药瓶的问题？” 　　“太好解释了。”方远成被问得一点不慌张，学习张威的语言模式说：“两种可能。第一种，从刘励家里偷出药瓶，毕竟他们曾经是一家人，想找到带刘励指纹的药瓶非常容易。第二，很多人知道刘强吃什么药，买瓶新药弄上刘励指纹，再跟刘强手里的调换。方法不用我说吧，蜡烛、指纹胶，现在有些人用这东西考勤呢。” 　　郝楠点点头算是回答了，因为方远成的话，内心更加坚定他很危险。不然，没事儿研究这么干嘛。郝楠完全忘了，方远成是推理作家…… 　　方远成继续说：“昨天刘励撞倒过一个老妇人，现在回忆起来……” 　　刘励一下子跳起来，打断方远成的话：“对对对，我想起来了，那个老婆婆看我的眼神很奇怪！我跑得不快，她被撞倒的动作有些夸张，手提袋里的东西撒了一地。其中有很热的蜡，我被烫到疼了好一会儿。” 　　方远成接着说：“我们把车停在酒店旁的小路，如果对方知道刘励经常在那停车，应该是有意等在那里。不知道附近有没有监控，如果有应该能发现一些线索。” 　　郝楠眼睛一亮，立刻说道：“我们需要做个人物画像。” 　　刘励内心已经稳定下来：“拿纸笔来，我会画画。” 　　众人隐晦打量刘励，真看不来他还会画画。这些视线像针一样扎在身上，刘励恼怒道：“刘叔美院毕业，我从小跟他学画画。” 　　张威坐下后一直在用手机上网，他看着手机露出讽刺的笑：“我果然没想错，网上到处都是刘强被送进医院的照片和视频。你们说刘强大半夜送进医院？这小地方大半夜能有几个人去医院？肯定有人在背后运作。” 　　刘励三两笔画完画像递给郝楠，赶紧拿出手机也上网，小伙子又慌了。 　　张毅伸头看画像，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这不是王大发的妈吗？” 　　“你们认识画上的人？”方远成眼中闪过精光，“刘励的继父被害，他有知情权吧？” 　　“是前继父。”郝楠强调。 　　方远成耸耸肩，“不说算了。你要知道，也许我们这里有什么消息，正是你们需要的。什么都不说，我们也不好帮忙。” 　　郝楠的拳头又痒了，他看着方远成欠揍的脸气得牙也痒痒。又因为对方的话有道理，不得不妥协，“王大发有个弟弟叫王大财……” 　　没等郝楠说完，刘励一下子跳起来：“原来是他！王大财原本是我妈的司机，后来我妈从公司退出来，他开始当刘叔的司机。外遇的事情他一直知道，吃里扒外的东西已经被我们辞掉了，这事跟他有关系？” 　　“不能告诉你。你们回去吧，最近不要离开古镇，手机保持开通。”得到一系列让人惊讶的消息，郝楠没多为难，他们需要重新思考案情了。 　　“过河拆桥，郝警官还是那么黑心。”方远成对郝楠讽刺地笑着：“我明天要去看姐姐，可以聊聊今天的事情。” 　　看到郝楠满脸愤怒，刘励和张威赶紧拉一左一右着方远成往外走。 　　方远成没反抗，边走边回过头对郝楠说：“我跟你人品不一样，临走前再告诉你一条消息。查查昨晚服务员进刘强房间的时候，他在跟谁通话，没准能找到另一个情妇。刘强用祈求的语气跟对方说，”他停顿一下，满脸深情看着郝楠：“全世界最不想欺骗的人就是你。” 　　郝楠气得咬牙，方远成大笑着被两人拉着离开后，警员们集体松口气。队长一遇到姓方的就犯精神病，希望能赶紧办完案让这些大神离开咱地盘。 　　不用郝楠吩咐，张毅赶紧把刘强通话记录打印出来。一番查找后，他惊讶说道：“那会儿刘强在跟刘鹏飞打电话，有什么问题吗？” 　　郝楠立刻问：“刘鹏飞人在哪？” 　　张毅开始忙碌，郝楠继续说：“刚才的假设已经不成立，现在来看最大的怀疑对象反而是李真。她虽然不能继承遗产，但一双儿女可以。也许，李真知道刘强已经离婚，但是不想娶她或者提出婚前协议，所以才动杀心？陷害刘励是因为他多番整对方，参与其中的王大财也是被刘励辞退。我记得，前几天刘强在愤怒的情况下，还拒绝帮李真还赌债。” 　　对郝楠的分析，大家比较认同。张毅惊讶的声音传来：“刘鹏飞在芸芸酒店，他回国了！我再查查他的入境记录和通话记录。” 　　大概过了三分钟，张毅继续说：“刘鹏飞前天入境，从京城飞H市，昨天早晨坐大巴车到古镇。住进芸芸酒店后，他给刘芳打了一通电话。结合咱们先前查到的线索分析，刘强叫餐后王大发给王大财打电话，通话时长只有一分钟。再之后刘大财给刘鹏飞打电话，时长二十分钟。刘鹏飞挂断电话后立即拨通刘强电话，毫无意外王大财再次拨通王大发电话，通话不到一分钟。跟视频时间比对，几分钟后王大发刚好进入刘强房间。刘强点的只是塑封小食，王大发那么久才送去很不对劲。” 　　什么另一个情妇，方远成果然靠不住！ 　　郝楠一脸笃定地说：“这太巧了，王家兄弟肯定参与其中。至于刘鹏飞，需要叫来问话。关于王大财给他打电话说了什么，他又为什么挂断电话后立刻打给刘强。” 　　张毅继续分析：“刘鹏飞也有作案动机。我刚刚顺手查了他的资料，刘芳和刘鹏飞是双胞胎。同样18岁，在刘芳刚上大学的时候他已经读大二了，并且是国外名校，看来这个孩子很优秀。越是这样的人，越不能接受污点，刘强可能被作为愤恨对象。” 　　听张毅说完，郝楠一下子想起件事情。之前通过人物小传似乎得到一个爆料，只是考虑到与绑架案无关，他没说出来多生事端。现在想想，那个发现太重要了。 　　郝楠皱眉深思片刻，很快开始安排行动：“张毅去查购物网站，看有没有王家兄弟的购买记录，就是方远成说的什么考勤用品。给到医院取指纹的同事打电话，让他提取刘强、刘芳和李真的DNA。再出个人去趟芸芸酒店，看附近有没有监控能拍到刘励停车的胡同，顺便把刘鹏飞入住楼层的监控拿回来，先不要找他以免打草惊蛇。” 　　一个警员站起来：“我正闲着，我去吧。” 　　张毅笑着跑到电脑前查起来，李坤听到郝楠的话立刻往出打电话。 　　大概过了近一个小时，去芸芸酒店的警员气喘吁吁回来：“因为出了之前的事情，哲皓礼品店在外面也装了监控，刚好能拍到芸芸酒店旁边的胡同出口。我在哲皓礼品店找视频花了一些时间，好在没白忙，那个老太太确实等在附近看刘励车来才过去碰瓷。” 　　总算等到一个线索，警员们兴奋得看起关于刘鹏飞的视频。最后大家得到一个很无语的答案，刘鹏飞住进酒店后没出门，吃饭都是通过手机软件叫外卖。 　　一直忙碌的张毅打了个哈欠说道：“王大财在某购物网站买了一套这种东西，邮寄地址是他父母家里！” 　　郝楠站起来冲着警员们说：“都放下手里工作，所有人跟我走。” 　　李坤好奇问：“头儿，咱们这么大阵势去哪啊？” 　　“你去把刘鹏飞带回来问话。剩下人跟我去王家，他们全家都需要做笔录。顺便搜查他们家里，如果找不到证物，咱们只能翻垃圾箱了。” 　　不知道最近得罪了哪路大神，也许是视频大神和垃圾桶大神，警员们听到郝楠的话一顿惨叫。 　　这时候取指纹的警员回来了：“诶，累坏我了，快来杯鲜榨果汁。” 　　美滋滋地喝着果汁，警员开口说道：“要的东西都拿回来了，我刚送过去化验。咦，刘励他们回去了？” 　　张毅大笑：“你是担心头儿让咱们把东西还回去吧？跟你说，刚才有点丢脸，咱们完全被反驳了。” 　　说到丢脸，大家都忍不住偷瞄郝楠。 　　徐苗快步走进来，把一张纸递给郝楠，“这是报告。刘强的指纹在每件物品上都有，李真和刘芳的指纹完全没有。关于DNA比对，还得等。” 　　郝楠点头，看着刚回来的警员不怀好意：“喝完没？喝完赶紧跟我们走。” 　　警员莫名其妙跟着大队往外走，拉过张毅耳语，不久后又一声惨叫传来。　　　　 　　 ☆、应对之法 　　回到酒店套房，威腾公司人员都等在那里，显然他们已经知道发生的事情。 　　三人随便找地方坐，张威问道：“说说情况。” 　　“凌晨两点，有人在论坛发帖：富二代刘励疑似谋杀继父，你们先看看这个帖子。” 　　三人打开最初引起话题的论坛，那个帖子正在第一页。楼主声称吃坏肚子，凌晨去市医院急诊室，遇到中毒正在抢救的刘强。之后是昨天在医院的视频截图，刘励说李真怎么好意思挥霍他的钱。楼主分析，刘励不甘心被刘强分走高额财产，无法化解心中的愤怒，选择杀掉刘强一了百了。 　　整个帖子内容一环套一环，各种截图搭配文字，明明是胡乱猜测愣说得有理有据。刘励愤怒的脸与刘强躺在抢救室里痛苦的表情对比，围观党不免对刘强产生同情。 　　“一看就是专业人士运作，楼主绝不是什么路人角色。现在帖子下面很多回复，对方的水军试图引导舆论，好在还有很多网友帮忙说话，我们发现情况后立刻入场，多少打个平手。” 　　刘励看完帖子内容，把平板电脑摔在床上：“简直不知所谓！下面那些回复，昨天还帮我的人，居然在说我心狠。又不是我下毒，这是毁谤，能不能申请删.帖？” 　　张威无奈摊手：“不能，标题写着：疑似。造谣被人告的年代已经过去了，现在只要加上‘疑似’两个字，造谣者可以尽情发挥。再说，消息已经完全扩散，不局限在首发论坛。” 　　“我们想了一个策略。”一个合伙人说：“可以发表帖子，标题：隔壁楼主疑似收钱造谣，内容上配着截图讲故事，这种东西咱们玩得更顺。” 　　“不行。我们刚从警局回来，被换掉的药瓶上有刘励指纹。”之后张威把警局发生的事情叙述一遍。 　　张威靠在椅背上，眼中透着恶意的光芒：“我们按远成说的方法，把李真指纹模型做出来，同样方式去冤枉她。等对方放出药瓶上有刘励指纹，咱们跟着放出这些消息。” 　　方远成笑得肩膀耸动：“有些危险，但只能这样做，等对方放消息就被动了。” 　　“为什么做李真的，不做刘强的？”威腾公司员工问。 　　方远成无奈地说：“刘强是真的中毒，他差点死了。李真是首个怀疑对象，咱们要转移视线只能对她下手。到时候再把已经离婚和协议内容说出去，就可以洗清嫌疑了。网友们知道自己被利用，会对刘励他们生出愧疚感，这对公司和个人都有好处。” 　　“气死我了！”刘励气得跳起来，不停踢着地上的塑料袋泄愤。 　　口袋里的电话铃声响起，掏出来一看是乔珍来电，刘励顿时像泄了气的气球。他接起电话，小声问：“妈，你是要说刘叔的事儿吗？” 　　“对，警察来找我，我正在去古镇的路上。我相信那件事不是你做的，给你来电话是想告诉你，刘强不是策划者。” 　　“我当然知道不是他。我没去医院，听说他还没脱离危险。”刘励气鼓鼓，地上的塑料袋再次遭殃。 　　又交谈几句挂断电话，刘励一屁股坐在床上：“警察到H市把我妈找回来了，郝警官可真是……” 　　提起郝楠，方远成立刻接话猛踩，“对吧，他就不是好人。” 　　　“那……就按张哥说的计划办？反正咱们有杀手锏，跟他们玩玩。”刘励话锋一转：“报案的人怎么找？” 　　“你可能看到过这种情况，有个人前天在某节目做情感嘉宾，第二天摇身一变又换个身份参加选秀去了。这都是职业演员，他们有经纪人，咱们就找这样的公司合作。” 　　刘励满眼震惊，最近他接连发现新世界，三观快震碎了。 　　“报假案会不会出问题？”法盲刘励问。 　　张威没正面回答：“放心吧，我来安排。” 　　确定完计划，大家开始忙碌起来。 　　郝楠一行人的行动开始还算顺利，王大财和他的父母都在家。王大发跟父母住同小区，儿子在外省上大学，媳妇失业待在家里。不用费力到处找人，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开端。可后来嘛，什么证据都没找到，只能去翻垃圾桶，一群警察搬垃圾回警局也算街头一景。 　　等郝楠分配完警员翻垃圾，王家几人也被分别带进审讯室。至于刘鹏飞，李坤早就把他带回来了。由于没有作为嫌疑人的证据，他被单独留在一间问询室里。 　　“别嫌脏，大家赶紧翻证据。李坤跟我走，咱们先给刘鹏飞做笔录。” 　　郝楠推开门，认真打量坐在问询室的刘鹏飞。他的面孔很稚嫩，一身休闲并不奢侈，长相看起来很舒服却不出彩。刘鹏飞看起来很冷静，这么被带到警局又什么都不告诉，一般人早慌了。 　　两人坐到刘鹏飞对面，郝楠先询问了一些姓名年龄等基础问题，之后进入正题：“你在国外读书，为什么突然回国？都有谁知道你回来？” 　　刘鹏飞叹了口气：“我家事情闹那么大，好多高中同学给我打电话。我决定回来就直接买票了，没对谁说。从京城到这里没有飞机直达，我先回家精简行李，之后立刻过来了。” 　　“到达古镇后我先给姐姐打了通电话，知道她没事儿，我也就放心了。由于还没想好怎么面对父母，我一直住在酒店里没跟他们碰面。”刘鹏飞停顿一下，“直到昨晚王叔叔打电话来劝导，我解开心结跟父亲通电话原谅他了。” 　　“哪个王叔叔？说说具体过程。” 　　“王叔叔叔，本名王大财。他是我父亲的司机，以前经常到我家送东西，算很熟的长辈。可能姐姐告诉妈妈我回国的事儿，妈妈找到财叔来跟我解释当年的事情。无论是意外还是什么，他们给了我和姐姐生命以及优越的生活环境，所有人可以鄙视他们，但是我跟姐姐不应该。”刘鹏飞面露难堪：“我从小要强，连续跳级之后考名校，家境优渥自己又努力，很多人羡慕。出了事情后那些嫉妒我的人开始说风凉话，一开始生气更多原因是为面子，我觉得自己整个人生不再完美。” 　　“你跟王大财通完话，时隔多久打给刘强？他那时候在哪，做什么？”郝楠的问题有些误导成分，这样听起来好像通过刘鹏飞在调查刘强一样。 　　“王叔叔挺了解我，说我之后又会犹豫，平白让父亲多担心。我觉得也是，所以在他的鼓励下立刻打电话过去了。”刘鹏飞抿抿嘴，面上带着迟疑：“你们特意问我父亲做什么？他那会儿也在酒店，一个人在房间里什么都没做。我还需要些时间，所以没跟他说见面，只问了问事情经过，然后开解了他一会儿。” 　　郝楠点点头，突然盯着刘鹏飞抛出一个问题：“按你的说法，你很爱你的父亲。那你为什么留在酒店，不去医院看望他？” 　　“什么？我爸也住院了？”刘鹏飞一下站起来，脸上再没有冷静和镇定：“他身体不错，怎么会突然住院？你们到底为什么叫我来，我爸到底怎么了？！” 　　“你父亲出了意外。目前脱离生命危险，但是人还没醒。”郝楠把笔录推到刘鹏飞面前：“没问题签个字，还要做DNA比对。之后你就可以走了。” 　　刘鹏飞草草看了一遍笔录便挥笔签字，问道：“为什么要验DNA？” 　　郝楠睁眼说瞎话：“凶手留下一些痕迹，我们再排查，不能放过任何可能性。” 　　“好的，我愿意配合！”刘鹏飞急得站起来，看了看三人最后将视线停在李坤身上：“能不能麻烦这位警官带我去检验，我着急去医院看父亲。” 　　“没问题。”李坤很愿意，不然还要去翻垃圾桶。 　　三人一起走出问询室，郝楠走到张毅身旁问：“查到了吗，是谁在做水军宣传刘强的事情？” 　　“我查到一家传媒公司，”张毅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他们说要为客户保密，并且不能确定我的身份。没办法，我只能联系H市那边的人帮忙查，晚点能有消息。” 　　郝楠点点头起身：“走，咱们也去翻垃圾，让女警员去给王家人做笔录。” 　　正在翻垃圾的女警员一声欢呼，张毅则嚎叫几声。到傍晚，大家伴随着酸臭味吃了顿晚餐，继续加班奋斗。原本开心的女警们拖着疲惫的身体找到郝楠，徐苗最先抱怨：“以为接到好活了，没想到还不如翻垃圾呢。” 　　张毅好奇地问：“怎么了，你们干嘛这幅样子，笔录还没做完？” 　　“那一家人滑溜得很，问了那么久没一个认罪的，气得我都快动武了。”徐苗对着空气挥了两拳发泄，把笔录递给郝楠：“笔录都在这，我们去翻垃圾，再做笔录可别找我们了。” 　　其余女警员赞同着点头，看到郝楠接过笔录，一溜烟跑了。 　　郝楠仔细看下来，王家人没说什么有用的东西。对于给刘强送东西前后通话的事情，王大财和王大发都说记不得了。他们很聪明，因为没对过口供，乱说反而会露馅。至于王大发为什么那么晚给送东西，人家说那天吃坏肚子。 　　还有王老太太，她说自己老糊涂，完全不记得拿蜡烛还有被人撞倒。至于王老爷子和刘大发媳妇，更是一问三不知，当然他们有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好嘛，肯定是事前商议好，问什么都说忘了。反正只要警方证据不足，拿他们也没办法。 　　 ☆、恶整郝楠 　　乔珍到达警局的时候惊呆了，警局里面堆满垃圾，酸臭味可以熏晕人。 　　把乔珍带回来的警员同样震惊，他不知道为什么离开不到一天，工作场所变成了垃圾站。 　　看到两人傻愣愣站在门口，张毅赶紧跑过去对乔珍说：“乔女士对吗？不好意，我们这里太乱了，麻烦您跑一趟。” 　　“应该的，再怎么说刘强也是我前夫，就算不到警局来，我也打算到医院看看他。”乔珍礼貌回答。 　　这时候，郝楠从一间审讯室出来，张毅连忙对他招手：“头儿，乔女士来了！” 　　郝楠看着装满的审讯室犹豫一下：“您到我办公室来吧，需要做个笔录。” 　　两人来到郝楠的办公室，乔珍这人大气，坐下后直入正题：“我刚回H市就被媒体盯上了，相信我来警局的消息已经被散布出去。我不能再来这里，索性一次性把话说清楚。” 　　隐去报仇的事情，乔珍只说再婚是为了让儿子健康成长，所以连再婚对象都找了个姓刘的。不信可以问刘强，没人比他更了解这段婚姻的本质。 　　随后交代清楚刘强遇害前后自己的行程，完全的不在场证明。郝楠已经锁定嫌疑人，询问乔珍只为走正常程序，一番交谈后乔珍很快离开警局。 　　送走乔珍，警员们停下手中工作看向刚从H市回来的同事。 　　“乔珍说前几天没在家，并不清楚有谁出入过家里，我按要求把小区视频带回来了。 　　邻居说刘强和乔珍像模范夫妻，大家看到网上消息都很惊讶。公司的人说刘强能力差，乔珍结婚后从来不管事。如果不是有别的股东在，公司早完了。另外，他们公司有个股东死于意外，死前把股份都送给乔珍了。当地警方查过，没问题。 　　之后我去了李真住的小区，他们说刘强和李真就像模范夫妻，只不过刘强在国外工作不经常回家。除了刘强还有一个人总去他们家送东西，刘强的司机王大财。”警员说完，忍不住问：“这些垃圾怎么回事？” 　　“这个等会儿让小张给你讲。”郝楠话题一转，“这么看来，中毒事件还是跟他们那边有关。” 　　警员补充：“李真和刘强的儿子在美国读书，有人前天看到他提着行李回家，之后出门再没回去。这人去哪了？” 　　张毅对刚回来的警员招手：“他在芸芸酒店。来来来，我给你们讲讲之前查到的线索。” 　　乔珍从警局出来，果然被几个记者围住：“乔总裁，你为什么来警局？网上有传闻，刘励毒害继父，你怎么看？” 　　乔珍并没躲避，她笑着回答：“我只是来接受正常的询问，毕竟我跟刘强曾经关系亲密。至于网上传闻，你们是媒体工作者，看不出有问题吗？我相信警察会查到真相，到时候用事实来证明清白吧。” 　　“那么，你对刘强先生婚内出轨怎么看？”记者好不容易逮到人，开始抛出尖锐问题。 　　“我们当然要离婚。无论什么原因，他背叛了家庭。”乔珍开始转移话题，“就到这里吧，我得去看看儿子，那小子最讨厌被人冤枉。” 　　乔珍离开，媒体们正商量守着还是离开，这时候看到一群人往警局方向走。嘿，他们有预感，大新闻来了。 　　送乔珍离开的警员跑进来，泪眼汪汪看着郝楠：“头儿！” 　　郝楠心里咯噔一下，最近事情真的太多，他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没等警员回答，吵嚷声传来，一群人涌进来。各个年龄段，打扮各异，不像集体斗殴、不像学生家长，这帮人来干嘛。 　　被夹在队伍里的媒体们，在警察还没注意到的时候开始用微型设备录音录像。 　　一个老大爷冲报信的警察喊：“那个小伙子，找到说话算数的人没有？” 　　警员立刻指向郝楠，死队长不死属下。 　　郝楠狠狠咽下一口唾沫，“大家来警局做什么，报案吗？” 　　大爷一下乐了，“嘿！这孩子聪明。他没说我们来卖菜，没说我们来吃饭，一眼就看出我们是来警局报案的。大伙说，对不对啊？” 　　刚进来的所有人狂点头。警员们忍笑，他们队长被老人家鄙视了吧？ 　　“那……你们是为同件事来吗？”郝楠冲看热闹的警员们说：“没看来了这么多人嘛，快做笔录。” 　　死属下不死队长。郝楠吩咐完，说道：“我还有工作，记完笔录到办公室找我。” 　　郝楠没出息的遁了。 　　大厅瞬间闹腾起来，每个人都自觉找到一个警察，拉过人开口说个不停。这么多人的声音瞬间响起，其中还有几个大嗓门，郝楠躲在办公室庆幸自己跑得快。 　　戴上耳机，郝楠从刘芳被绑架开始回忆，他不确定这是否与前件事有关。 　　没等郝楠思考完，刚才的小警员敲门进入办公室：“老大，他们都是来报案的，所有人告的都是李真。三起偷盗案、嫖.娼十次不给钱、还有酒吧打人、抢小孩棒棒糖、调戏未成年少年。” 　　郝楠气得拍桌子：“胡闹！李真一个人怎么能做这么多事情？而且理由那么荒谬！问问他们，不知道报假案的后果吗？” 　　警员呐呐道：“他们有证据。带了证物，说上面有李真指纹。” 　　听到指纹两个字，郝楠就知道谁在添乱。一定是方远成，就用他白天说过的办法。 　　没办法，有人来报案，必须接。 　　“笔录做好，证物收了送去鉴定。”郝楠打定主意不出去，他怕自己忍不住脾气再暴跳起来。 　　很快，大厅里的喧哗声停止。送走一群人，警员们集体抹汗。 　　也不知道是谁小声嘀咕一句：“真希望他们几个早点离开。” 　　其他人深以为然，虽然他们爱看热闹，但看热闹的代价也太高了。 　　警察们放心的太早，离开的媒体人已经把消息发布出去。从平庸小三迷.奸有家室富豪，到凤凰男为有儿子传宗接代背叛家庭，再到富二代疑似毒害继父。由小三和非婚生子引起的事件，越来越扑朔迷离，重男轻女这个话题也被带入。 　　大家还在谈论刘强中毒是谁下手的时候，李真被告的消息开始霸屏。看到那些告她理由，吃瓜群众惊掉一地下巴。连大骂李真的网友，都说不太可能。 　　但是，人家有证据啊！ 　　张威被打乱阵脚，没想到消息被媒体先一步爆出去。没办法，他只能以秘密知情人的口吻，炮制了一个帖子。帖子内绘声绘色写着，李真如何陷害刘励，现在是以其人之道还回去。 　　乔珍来了之后大家谈到很晚，主要是乔珍在安慰他们。离开套房，方远成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们昨天喝到后半夜，回酒店后直接休息，根本没查看大纲内容。估计今天早得到报案，郝楠第一件事儿就是看大纲。 　　想象着郝楠盯着假电脑恼怒的样子，方远成哼着小曲回到房间进入盥洗室，从抽屉里拿出神奇电脑查看大纲部分。 　　竟然是这样，难怪警察提到刘大发这个名字！ 　　大纲上只有刘大发换药的说法，没写是谁指使还有谁参与，方远成认为不是李真、刘芳、刘励或乔珍。人物小传中有他们的名字，如果是他们中谁做的，行动会被生成大纲。 　　还有一点挺让他意外，跟刘强通话的人是刘鹏飞，不是什么红颜知己。很快，方远成也想到之前从人物小传发现的爆料。也不知道郝楠有没有注意到，等更新剧情的时候特意说下吧。 　　方远成倒是想输入刘鹏飞、王大发和王大财这三个名字，可惜人物小传的八个位置已经被占满。他打算等凌晨的时候两天剧情一起更新，不然他刚回房间就有剧情出来，容易被郝楠猜到假电脑的事儿。 　　洗漱一番躺在床上，方远成开始关注自己新小说的消息。快到凌晨的时候，他才假装去上厕所，到盥洗室拿神奇电脑看剧情。 　　今天的剧情没什么特别，都在掌握之中。看到大纲上写着，郝楠被他们弄去的人整得焦头烂额，方远成唇角勾起。想了想，一个有趣的剧情跃入脑中。 　　2017年9月1日，郝楠翻找垃圾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东西摔倒，脸摔在垃圾上。 　　看到剧情顺利生成，方远成用软件把两天的大纲传入假平板电脑，之后关灯睡觉。 　　到方远成入睡的时候，警员们还在工作。又派李坤去问了一次，王大发的母亲嘴很硬，只说那天被人撞是巧合。至于王大财那里也是死咬住买那些用具是给弟弟做考勤用品，结果因为买到假货东西都给扔了。 　　无奈，警察们只能翻垃圾桶，希望从里面找到证据。 　　凌晨三点，郝楠困顿下踩到香蕉皮滑倒，脸摔在一袋狗.屎上。旁边的警员们停下手中动作，呆住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在狗.屎装在袋子里，郝楠摔下去袋子也没破掉。 　　郝楠面无表情，镇定地站起来。他抿着嘴，看着装狗.屎的袋子说：“找到了，他们把硅胶剪碎跟狗.屎扔在一起。只要能把硅胶拼凑起来，证明是刘励的指纹就可以当做证据。” 　　这也行？！ 　　徐苗忍不住啧啧感叹：“头儿就是头儿，不愧是咱们省刑侦第一人，这破案的手段让人防不胜防！” 　　张毅忍不住问：“他们再抵赖呢？” 　　“无法抵赖，袋子里有狗屎和狗毛，肯定是王大发家里的狗。行了，把东西送去鉴定，李坤明早把他家的狗带过来。” 　　终于可以休息了，正在看乔珍家小区监控的人也跟着解脱。 　　对于人物小传八个位置被记满，郝楠也十分懊恼。好在等他忙完回到办公室，水土不服的神器已经更新大纲。看完大纲，确定被记录过的人没有作案，郝楠独自沉思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特别感谢： 读者“穆§”,灌溉营养液 +2 2017-09-16 08:48:11 ☆、震惊爆料 　　“嗯，嗯，等会儿见。”电话那边又说了什么，方远成笑道：“自家人，千万别客气。” 　　方远成挂断电话，抱着被子蹭了蹭。 　　新的一天，文颜今天出院，他待会儿去医院接人。刘励他们决定今天去医院看望刘强，最好能一起。方远成起床后洗漱一番，刚收拾完刘励来敲门。 　　刘励抱着一束花站在门外：“哥，你收拾好没，咱们走吧。” 　　花肯定不是送他的，方远成笑着说：“好。”　　　　 　　方远成自己开车，刘励今天没开他的非主流越野，而是跟乔珍一起乘坐公司的车子。至于倒霉的张威，他一直在打舆论战，整晚没合眼。 　　来到医院，还是住院处六层。方远成已经懒得感叹跟这里有缘，六楼就三个病人：刘强、刘芳、文颜，都是此次案件受害人。 　　刘励和乔珍来看刘强，别人的家事，方远成不好多参与。他敲门进入文颜的病房，看到三人正在打包行李。 　　“快弄好了，你先坐会儿。”文母笑容满面，显然她十分喜爱方远成。 　　“不急，刘励和他妈妈在隔壁房探病。”方远成·长舌妇忍不住说：“这层就住了三个人，都是跟这次案子有关的人。刘强中毒闹得挺大，你们都知道了吧？” 　　文母立刻丢下手中的东西给文颜自己整理，她坐到方远成对面好奇问：“知道知道，昨天那两间病房很吵，还有警察来过。我们看新闻，怎么说是刘励下毒？那孩子可不像坏人！” 　　“他们泼脏水，有人在背后运作。”方远成耸耸肩，“别担心，伪造的证据不足，我们已经在应对了。” 　　文颜打包好行李，无奈说道：“那个李真被告就是你们弄得吧？刘芳也是可怜，刚养好身体又从网上知道自己被绑架跟亲生母亲有关。昨天肯定很多人去警局，郝楠……” 　　文母一下子站起来，对文颜瞪眼：“郝楠，你一天就知道郝楠！” 　　文父慢悠悠叹息一声：“我这个当爹的不如一个熊小子，怪道都说闺女是给外人养的，老伴啊，咱俩去养老院吧。” 　　“爸，你说什么呢！”文颜快急哭了，“我就是觉得你们都对郝楠有误会，在我心里当然是家人最重要，十个郝楠都换不来。” 　　文父脸上有了笑模样，但还是不认同道：“一个人讨厌他是误会，大家都讨厌，只能说明他本身就有问题。你们这一代的人啊，自由恋爱反而没我们稀里糊涂结婚来的幸福，你看你自由恋个什么人回来。” 　　方远成高兴坏了，他假装帮郝楠说好话：“郝警官是个执着的人，他认准的事情不会变，肯定会对姐专一。” 　　文颜苦笑，她算看明白了，这个干弟弟每次都是故意帮倒忙，他跟郝楠的误会太深。 　　文母听了方远成话，联想出很多剧情，刚想跳起来，隔壁传来喧哗声。 　　“我去看看。”方远成急急打声招呼，快步走出去。 　　隔壁病房门没关，方远成倚靠在门口往里看，乔珍正皱眉看着哭泣的李真。刘芳和刘鹏飞站在旁边一脸尴尬，左右为难的样子。 　　刘励背对着门站，方远成看不到他的表情。病房内只有李真的哭声，刘励烦躁地说：“我们探完病该走了，你们好好照顾刘叔。” 　　乔珍看都没看李真一眼，转身跟着离开。走到门口看到方远成，刘励愣住：“哥，你怎么来了？” 　　“我在隔壁都听到你吼声。他们收拾好了，咱们走吧？” 　　刘励点点头，闷不吭声，显然还在生气。 　　两方介绍后，一行人进入电梯。乔珍看到刘励靠着墙用头一下下撞，低喝道：“刘励，你要是不想活了，能不能先让我们这些无辜的人离开？” 　　“妈？！”刘励满脸不可思议地看向乔珍，“你不生气吗？那女人惺惺作态，还有脸说分掉咱们一半家产？” 　　“又不能成真，生什么气。”乔珍话题一转，“我故意激她的，这么看来，她连我和刘强离婚都不知道。” 　　刘励听言立刻冷静下来，“你是说？” 　　“恐怕不是她下毒，当然也不会是刘强自己。你说，还能有谁呢？”乔珍满脸疑惑。 　　“不会是刘芳在医院拿到毒.药吗？她不是已经知道私生女身份了？”刘励接话。 　　“不会。”文颜插话，“能让刘强中毒的药，医院管制非常严格，刘芳拿不到。除非买通医护人员，这个可能性非常小，医院的人都知道她为什么入院，谁敢跟本来就被警方关注的人交易。” 　　电梯门打开，郝楠站在门外。看到几人从电梯中走出来，郝楠很惊讶，之后死死盯着文颜瞧。 　　文父文母无奈对视，看到女儿的可怜兮兮的样子，文母板着脸对郝楠说：“还不赶紧提行李。” 　　方远成对郝楠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把手上行李递到郝楠面前：“既然未来姐夫来了，还是由你来拿姐姐的行李吧。” 　　文颜冲方远成投过感激的眼神。 　　郝楠什么也没说，接过行李，一行人往医院外走。乔珍原本想跟郝楠打招呼，看气氛诡异没吱声，她听刘励说过这些人奇怪的关系。 　　到车子旁，方远成看着郝楠不上车，暗道自己果然没猜错。却故作不知地说：“郝警官怎么不上车？也对，我们一家四口正好一辆车，你要是嫌挤可以去乔阿姨那辆车。” 　　郝楠此刻恨死方远成了，在文父文母皱眉中，文颜疑惑中，郝楠硬着头皮说：“案情有进展了，我是来……” 　　没等郝楠说完，文母大哼一声：“我还以为郝警官转性子，原来是赶巧遇到，我这老太婆自作多情了。小方，咱们走！” 　　文母说完，不等郝楠回答，直接关上车门。方远成立刻听话开车，路过站在车外的郝楠时，冲他扬起一个冰冷得意的笑容。 　　车子开到一个半新的小区，方远成和刘励殷勤地帮忙拿行李上去。之前通过聊天知道文父是研究员已经退休，文母是银行职员临近退休，看着文颜家装修充满书香气，方远成再次感叹鲜花插在了狗.屎上。 　　进屋后，文母热情招待：“你们坐，我去切点水果。” 　　“不了，我们得回去跟进调查，等事情办完再过来玩。” 　　方远成说完，大咧咧的刘励狂点头：“嗯嗯，我们都不是客气人，到时候一准过来蹭饭。” 　　两位老人家也喜欢他们不外道的样子，文父笑着说：“那好，今天就不多留你们了。” 　　送完文家人，回程的路上刘励问方远成：“哥，刚才郝警官说案子有眉目了，咱们回酒店还是去警局？” 　　“先去警局了解一下情况，万一有什么好赶紧做准备。”方远成话题一转，“看到刚才郝楠的表情没？笑死我了，连送未婚妻回家的时间都没有，还好意思跟人订婚。” 　　在方远成的注视下，刘励小声附和一句：“是有点坑人。” 　　三人来到警局，远远听到警员们抱怨的声音。方远成动作很快，立刻拉住刘励和乔珍，示意他俩停住脚步偷听。刘励对方远成比了个大拇指，乔珍则有些尴尬。 　　“王家人嘴很紧，怎么办啊。就算能确定是王大发下毒，可查不出内情也算失职。” 　　张毅快速操作键盘：“我刚得到一个线索。正在打舆论战的两拨人，一边是刘励找来的人手，就在芸芸酒店里面。还有一边在H市，一家正规公关公司。H市那边的同僚刚刚回复，是王大财雇佣他们。” 　　“可，事情还是停留在王家人身上，他们现在是打准注意什么都不说。” 　　王家兄弟参与其中，王老太太之情并且帮忙。这些几乎能确定，问题是他们扮演什么角色。 　　李坤皱眉猜测：“王家兄弟是直接动手的人，问题在于是不是受人指使，怎么说他们都不是直接受益人。我后来想了想，应该是李真或刘鹏飞买通他们。” 　　警员们的谈话结束，方远成对刘励和乔珍使眼色，之后很自然往里面走。刘励脸上有些得意，还是方哥厉害，乔珍则更加无奈，不过面上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看到三人走进来，张毅热情地迎上去：“诶，你们怎么来了？快坐快坐。” 　　“听我妈说，昨天这里好多垃圾，我还想来看看怎么回事。”刘励扫视一圈，“没想到你们这么快收拾好了。” 　　“嘿嘿，你别套我话，队长说什么也不能告诉你们。”张毅坚决不上当的样子，让刘励耸耸肩。 　　“郝警官呢？”方远成问。 　　他一出声，所有警员都看过去，难道这小子又来找队长吵架？ 　　没得到回答，方远成不见外地往审讯室走，果真看到郝楠正在一间审讯室里。他对面坐着李真、刘芳和刘鹏飞，两个孩子似乎正在祈求劝说李真。 　　徐苗越过三人跑进审讯室，递给郝楠一份检验报告：“头儿，你真神了，怎么想着验这个？”说完狐疑地看了看刘鹏飞和刘芳：“户口上记载，他俩不是双胞胎吗？” 　　刘鹏飞和刘芳听得云里雾里，李真却脸色煞白。徐苗也不走，她最近也算被郝楠折服了，一脸八卦地留下等待后续。 　　郝楠看过报告后眉头紧锁，他开始说谎炸李真：“我们有王大发下毒和王大财找公关公司对刘励发表不利言论的证据，他们交代是受刘鹏飞指使。刘强出事前，刘鹏飞跟王大财进行联系，之后在王大发换药的时候打电话转移刘强注意力。你们看看这个吧，我们认为这就是犯罪原因，刘鹏飞根本不是刘强亲生儿子。如果你们无话可说，警方会整理证据提交到检察院。” 　　“不可能！我跟我哥是双胞胎，怎么会同母异父？”刘芳的视线从亲子鉴定移到李真脸上，“妈，这是怎么回事儿？你快说话啊，警察在怀疑哥哥了！” 　　刘鹏飞满脸震惊，他一言不发地抿着嘴看向李真。 　　李真避开刘鹏飞的视线，一脸慌乱地反复念叨：“不可能，他不可能这么说！” 　　刘芳急了，她边哭边用力摇晃李真：“妈，什么可不可能！你要是知道内情，赶紧说呀，你要看着哥哥坐牢吗？！” 　　“我知道了！”李真脸上出现恍悟，接着是痛恨：“我知道了，他这么说是想让我去认罪，好跟他一起去坐牢，这样我就不能跟刘强结婚了。哈哈哈哈，真是好算计！” 　　李真情绪激动，连刘芳都被吓到了，停下动作不再摇晃她。 　　徐苗小跑出去给李真倒了杯水，稍作缓解，李真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跟王大财原本是情侣，因为他我才去给刘强当秘书。每次我们俩都跟刘强一起出差，这样可以秘密约会。有一天我再次提结婚，他说不是时候。我跟他大吵一架从房间离开，路过刘强房间看到他喝得不省人事。 　　原本想过去帮忙，后来…他把我当成乔珍了，我也没他力气大。之后他给了我一笔钱，让我离开公司。没多久，我查出有孕。我不能杀掉自己的孩子，等孩子生下来后，我悄悄做芳芳和王大财的DNA匹配。 　　芳芳不是他的女儿，那么只有刘强了。我找到刘强，没想到他居然那么信任王大财，让他去帮忙做DNA比对。之后王大财找到我，他拿着一份奇怪的报告。真是亿万中无一的巧合，那晚我跟了两个人，生下的双胞胎长得不像，父亲也不同。芳芳是刘强的孩子，鹏飞是王大财的孩子。 　　我们没有钱养孩子，王大财提议伪造儿子的亲子鉴定结果。再之后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现在王大财得知我准备跟刘强结婚，他才动手要杀人。被你们捉住证据，更是不惜说出秘密想通过陷害儿子，让我出来顶罪。如果不是他当初一直不肯结婚，之后又赖着不走，我的人生怎么会这样！” 　　刘鹏飞冷静下来后狐疑地看向郝楠，如果财叔真是他爹，怎么会诬陷他。再看一脸愤恨的母亲和震惊得妹妹，聪明的刘鹏飞想到他们可能中了圈套。可惜一切已经晚了，他内心复杂同时也松了口气，亲生父亲谋害养父，他真的无法面对这种情况。 　　“呵，我就是个笑话！”刘鹏飞捂住脸流泪，“我还怪他让我成了私生子，原来我根本不是他的儿子！” 　　刘芳扑过去死死抱住刘鹏飞：“哥，你永远是我亲哥，爸爸不会怪你的，这不是你的错！” 　　看到两个孩子这样，郝楠心里很不是滋味。 　　在李真嘴里，都是自己的迫不得已和为了儿女，却不承认她才是酿成悲剧的罪魁祸首。不管真实性与她内心想法相差多少，整件事情的客观经过算是说明白了。没有人指使王大财，他是既得利益者。 　　如果李真想让儿女都继承刘强的遗产，不想闹出更多丑闻，那么刘强死后，王大财可以拿着把柄让李真跟她结婚。只不过现在刘鹏飞被怀疑，李真才说出真相。 　　想到刘鹏飞笔录上的话，王叔叔对他特别关心，郝楠明白对方此刻内心的痛苦。还有刘强，心心念念想要完成父亲的遗愿传宗接代，最后却是这么个结果，如今人还昏迷不醒。 　　眼前哭泣着已经说不出话的刘芳同样可怜，她虽然任性但真不是什么坏人，只不过单纯骄纵了一些。孩子多么无辜，都是大人造的孽。 　　郝楠叹息一声，把笔录推到李真面前：“签字吧。” 　　看了一出大戏，徐苗抿了抿嘴，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后赶紧快步往审讯室外面走。现在要做的是给王大财和刘鹏飞做DNA比对确认李真的话，之后案子真的可以转移到检察院了。　　 　　原本只有方远成三人站在门口偷听，审讯室传出哭声后警员们都八卦地凑过来，徐苗快步走出审讯室的时候直接撞到人墙。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爆料，隐藏在李真和刘强的人物小传亲属关系中，内容在36章和38章。刘鹏飞是李真的儿子，却不是刘强的。输入人物小传后，方远成率先发现，之后郝楠也发现了。那时候正在找刘芳和绑匪，别人家的伦理关系，郝楠并不愿意插手，而且说出来容易影响办案，所以他一直没说。直到接下来的案子，郝楠觉得跟血缘关系有关，这才找理由做DNA比对。 ☆、舆论爆炸 　　“咱们先回去。”乔珍不太想多生是非，所谓光脚不怕穿鞋的，李真看起来已经快崩溃了。如果这时候从门缝看到她站外面，也许会心灵扭曲做出什么事儿。 　　方远成立刻会意，捂住想说话的刘励嘴巴，把他拖着远离审讯室。 　　刘励不傻，看这样子就知道是让他别出声赶紧走。 　　三人走出警局，刘励大口喘气：“哥，那女人多恶心，你捂我嘴干嘛？” 　　方远成翻了个白眼，乔珍开始捉住机会教儿子，三人往酒店走。在酒店顶层套房，张威和公司员工早就等在那里。目前舆论混乱，他们只能尽量维持平衡，必须要比对方先一步知道内情才好彻底挽回胜局。 　　看到三人走进房间，除了方远成面色不错，乔珍母子看起来神色古怪复杂。张威心脏一紧，忍不住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这回总能说话了吧？”刘励的倾诉欲早控制不住了，当下三言两语把今日行程讲了一遍，说完拿起一罐冰饮料猛灌。 　　张威听得震惊，缓解后立刻笑了：“这么说，咱们的危机算解除了。肯定不能把警方查到的具体情况说出去，不如我散播点似是而非的消息，让媒体们知道警方那里已经有结果，就等待庭审了。古镇这里案件应该比较少，在舆论压力下，没准能尽快开庭结束这件事。” 　　方远成听了立刻笑着称赞：“我看行，咱们再留几天，以免有突发事件。” 　　乔珍脸上也尽是笑容：“这次事情真是太麻烦你们了！等回H市咱们商量一下，往后我们集团有关舆论方面的事儿都交给你们威腾来做。” 　　“谢谢阿姨！”张威和公司员工都很开心，这可是一门稳定的大生意。 　　接下来，一行人谁都没闲着，再次玩起舆论战。网上各种消息乱飞，舆论压力下，果然如他们所料案件在9月3日开庭了。 　　庭审当日，从各地赶来的媒体将古镇不大的法院挤得爆满。乔珍他们没到场，这种时候出现没有任何好处，除了被认为落井下石看热闹，也可能被李真母子三人记恨。虽然不怕他们，但谁也不想无故多了成天惦记报复的仇家。 　　两个案子，从刘芳绑架案开始审理。法官核实当事人和被告人身份后，宣布被告人涉嫌犯罪以及其他诉讼参与人名单。法官告知被告人应有权益，公诉人宣读起诉书。第二被告李烨和第三被告李真离开，法官看向李仁凡：“起诉书中指控事实是否存在？你是否愿意认罪？” 　　李仁凡缩了缩脖子，蹲下去把头埋进膝盖，浑身颤抖。法官刚想采取措施，李仁凡突然站起来，双目通红疯了一样喊道：“是李真指使我的！如果没有她，如果警方不去我家骚扰，我爹不会死！” 　　辩护律师立刻插话：“李仁凡患有人格分裂，我们有权威专家的诊断证明。” 　　近来，社会各界对精神疾病者犯罪很敏感，媒体们立刻兴奋起来。 　　这个案件中，除了刘芳绑架案，还有之后对文颜的作案。没等法官再问，李仁凡突然抱着头挣扎，神神叨叨自言自语起来。 　　“我认罪。”李仁凡突然变得从容，他边整理凌乱的衣服边说：“按你们的说法，我是李仁凡的第二人格刘斐。李仁凡确认对刘芳实施绑架，对文颜实施暴力。然而，这一切都有原因！李仁凡思维简单，他认为母亲找人带走女儿几天不算绑架。还有文医生，她多次试图谋杀我！” 　　这种说法，法庭内一些人头次听到，现场响起低声交流。 　　刘斐看向法官：“我之所以跟李仁凡抢夺身体控制权，是想在这样的场合问大家一个问题。我也诞生在这个身体里，难道不算合法公民吗？李仁凡犯罪以伤害身体为理由胁迫我帮助他，先前文颜和李仁凡多次合谋要杀掉我，没有过错的我就该受胁迫就该等着被人害死？他们对我所做的一切无罪吗？我只是想活着！” 　　原来他说的谋杀，是医生对患者的治疗，疑惑的人松开眉头。尽管所有人都知道问题的答案，可看到刘斐挣扎着求生的样子，话到嘴边愣是说不出来。除了少数媒体人因为得到话题兴奋，现场大部分人内心复杂起来。 　　在此之前，他们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关于人格分裂者的人权问题。当然法律肯定有明确说法，可当真正面对这样一个患者，我们是不是在治疗的时候可以选择留下较善良的人格？那另一个呢，李仁凡也不是死罪啊！ 　　证据确凿，李仁凡算是当场认罪，接下来辩护律师又从精神病方面说事儿，想要无罪释放或者得到很小的刑罚。文颜作为被害人之一，居然以证人的身份出庭，证明李仁凡真的患有人格分裂。 　　李仁凡特意提过他跟李真相识，许久未联系的情况下对方主动找到他绑架女儿。虽然没能拿出证据来证明李真唆使绑架，但通讯记录是真实的，旁听的人心里都有自己的账本，事实如何不难猜测。 　　光从李真跟李仁凡这样的人做朋友，还欠下一对赌债来说，大家就知道她品行。意料之中，因为证据不足，李真无罪。而李仁凡的判罚无法立刻决定，这也正常，少有案子能当庭判决。 　　再之后是刘强被毒案，这也是媒体们一直等待的大料。他们知道有人做水军炒话题，那又如何，只要新闻事件属实就可以了。十八年前的旧事被翻出来，公诉人宣读完起诉书，听到双胞胎两父亲这样的新闻，法庭内再次响起嗡嗡声。 　　王大发、王大财、王老太太，王家三人被告。李真这个相关人员，或者说始作俑者之一，再次逃过了。人人都要面对两个底线，法律底线和道德底线。尽管李真注定能逃脱法律制裁，可在道德的法庭上她毫无疑问是有罪的。 　　“安静！”法官冷下脸，没等他让另外两个被告出去待审，王老太太忽然向刘鹏飞冲过去。 　　“孙儿，我的孙儿！”王老太太脚步蹒跚，哭得满脸是泪：“从小只见过照片，快来让奶奶看看！来让奶奶看看！” 　　王大财捂着脸泣不成声，他看向刘鹏飞面露祈求：“算我求你，过去给她看看吧！” 　　刘鹏飞带着泪走过去，王老太太抬起满是老茧的手，想触碰刘鹏飞的脸最后却落在他手上。此时，王老太太脸上尽是懊悔：“我不该信了你妈的鬼话，什么为了给孩子更好的生活，她是有别的路可以选，嫌弃我们家了！这人啊，做错一件事，就忍不住去做更错的事情挽回。奶奶对不起你，你以后就留在国外，改个名字别再回来了。 　　你妈这人心狠，能绑架亲生女儿，总有一天也能卖了亲生儿子。她欠赌债呢，你不要管，这赌一旦沾上，她不得到教训就戒不了！你不要觉得愧疚，她利用你们兄妹骗了将近二十年奢侈生活，这生恩也算还完了。” 　　王老太太说的是事件另一个版本。警方从李真口中得到爆料，又确认刘鹏飞和王大财的亲子关系后，当然要去询问他们有什么话可说。 　　得来的事件经过基本相同，唯一不同的是王大财当时要求结婚，是李真提出为了给孩子们好的生活欺骗刘强。这种各执一词的情况警方不需要多纠结，刑事案件已经破获，剩下该是检察院和法院操心。 　　王家人很团结，嘴也够硬。直到见着事实证据的时候终于绷不住，王大财哀求警方让他一个人受惩罚，大哥是被拖累的。而什么都不知道的王大发媳妇，确实在埋怨小叔子将丈夫牵连坐牢。王老太太和王老头瞬间老了好几岁，直说当年做错了决定。 　　那会儿看起来都像明白人，可做糊涂事的往往就是平日的明白人。错了就是错了，无论他们在整件事中遭受怎么样的内心折磨，也改不了曾经动了坏心的事实，还有个无辜者昏迷不醒呢！ 　　王家三人肯定会被判，只不过考虑到王老太太的参与度和年龄不会判太重。再有，得等等看刘强能不能醒来。李真虽然得以逃脱法律制裁，可她名声也毁了，想来刘强知道真相后不会再跟她结婚，而她还欠着高额赌债。 　　从绑架案到废弃工厂爆炸案再到投毒案，最近发生的事情一直备受媒体关注。信息时代，庭审结束后各大网站立刻更新消息。 　　很多网友留言讨论，说李真还不如进去待几年，这样债务落在儿女头上，刘强不会不管。现在嘛，可以预计之后会多惨。再有就是对两个私生子的讨论，双胞胎不同父亲在医学上被称作同期复孕，这种几率真的太小。 　　对于双胞胎，有的人同情，认为他们有这样的母亲往后会很难。有的人认为他们享受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活该承受这一切，谁让作为儿女的人没在母亲染赌时发现规劝。 　　到李仁凡这里，大家讨论的不是又一个精神病试图逃离法律制裁，而是李仁凡的第二人格刘斐说过的话。可以想象，无论案件结果如何，李仁凡肯定要接受精神疾病的治疗。而刘斐的话，就像一个垂死之人用唯一的机会在当众求救。 　　关于人格分裂的多人格是否具有人权，关于被害心理医生为嫌疑人作证，关于第三者脚踏两条船同期复孕，关于司机算计老板帮自己养儿子，关于为了传宗接代害得自己昏迷不醒，关于双胞胎的未来该如何，这些话题开始充斥网络。 　　 ☆、他偷窥我 　　酒店内，刘励拿着乔珍打包好的行李来到楼上套房，方远成正在跟准备离开的张威话别。 　　乔珍走进房间笑着说道：“这次我们公司因祸得福，业绩和知名度都上升很多。你们稍后有什么安排，我已经联系一家私人旅行定制公司，你们出去放松一下怎么样？” 　　大家已经很熟了，张威也不跟乔珍外道：“谢谢乔阿姨，那我们就不跟您客气了。” 　　大家看向方远成和刘励。方远成面含歉意说道：“我的新书销量不错，出版社准备了一系列活动，过几天就要去H市签售，这次去不了了。” 　　刘励紧跟着说：“我跟方哥一起行动。我可是方哥的头号粉丝，往常都是跟书友一起赶到签售地点排队等着，这回书友们看到我肯定要羡慕。”犹豫着停顿一下，“刘叔还没醒，我想在古镇留几天。” 　　听刘励提起刘强，乔珍叹了口气：“这件事情会对他打击比较大，你留下照看一下也好。我们先走，等小方来H市签售的时候到阿姨家吃饭。” 　　方远成和刘励送走一行人，见刘励有些神不守舍，方远成说道：“你去医院看看吧，刘芳和刘鹏飞应该在医院，你过去别吵架。” 　　“我知道，他俩也算无辜。我自己去吗，你呢？”刘励想起从法院出来的时候，方远成看着郝楠冷笑，有些担心。 　　“我有点私事要处理，咱们晚上一起吃饭。”方远成确实要去找郝楠麻烦，随着案子结束，他要在离开古镇前解决私人恩怨。 　　“那……我走了啊，”刘励往前挪了几步，忍不住回头说：“哥，你就算去找郝警官吵架，也别太为难他。那人就是愣了点，其实还不错。” 　　如果郝楠知道，他被一个愣头青说愣，不知道要怎么想。方远成微微勾起唇角，爽快答道：“放心吧，我会跟他‘友好’交流的。” 　　方远成说完，抬腿率先往警局方向走，不再理会刘励。看着方远成的背影，刘励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警局又要大乱了。 　　两件磨人的案子终于结束，连李局长都跟着松口气。材料早就交上去了，警员们正在整理办公桌。没用的东西扔一扔，赶紧去去霉气。 　　方远成到警局的时候，看到警局内非常干净，警员们正坐在新办公桌、新电脑前悠闲地喝着咖啡。看起来日子过得不错，每个人脸上都写着解脱两个字。 　　张毅正翘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往嘴里送咖啡，看到方远成走进来，噗一下把咖啡喷出口。刚消停，他怎么又来了？ 　　看到张毅狼狈的样子和警员们满脸的忐忑不安，一股莫名的成就感涌入方远成心头。他故作不知地笑了笑，看向警员们问：“你们队长呢？” 　　听到方远成提问，所有的视线集中到郝楠办公室大门上。方远成会意地点点头，对警员们眨眨眼留下一个莫名的笑容，往郝楠办公室门口走。 　　郝楠从法院出来后，送走文颜，也是回到办公室整理文件。刚坐下点燃烟，敲门声响起。没等他应答，方远成自己推门进来了。 　　“你怎么来了？”郝楠着皱眉，态度不算友好。 　　方远成嗤笑，随意走到办公桌对面，拉开椅子坐下。他把身子前倾，贴近郝楠的脸颊，说：“你明知故问。从我那偷走的东西好用吗？是不是该物归原主了？” 　　郝楠抿着嘴，看起来很镇定，心里却有点慌了。 　　方远成像上次一样故意大敞着门，从外面往办公室里看，两人像是很暧昧在谈话。警员们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用视线代替语言交流着。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郝楠靠在椅背上跟方远成拉开距离。他已经想清楚，宁可把东西毁了，也绝对不能交给方远成这种人。 　　“嗤，什么狗屁警察，专门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方远成挑衅地看向郝楠，“没有人可以抢了我的东西不付出代价，你准备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东西就在你的办公室吧，你们局长知道会怎么想？” 　　郝楠干脆也不否认了，“那是靳文范的东西，你在轮回咖啡馆偷走，怎么能算你的。你可以去告诉局长，东西我会上交给国家。” 　　“你等着！”方远成走到办公室门口停住，对看热闹的警员们喊：“谁能帮我找下你们李局长，你们郝警官偷了我的东西，现在人赃俱获了。” 　　看到方远成没有直接上二楼，郝楠有些遗憾，他原本想趁机带着东西离开。 　　方远成说完，也不管呆愣的警员们，重新坐回刚才的位置。他拿起桌上的烟点了一根，吸进一口差点被呛到。无视郝楠戏谑的眼神，方远成笑着说：“很失望吧？你刚才是不是想趁机跑？” 　　郝楠面无表情，自己也拿起一根烟点燃。别看他表面镇定，心里已经骂了方远成祖宗十八代。爱打小报告的徐苗这次没动弹，李局长却自己走下楼了。 　　方远成喊声太大，老年人耳背都听清了。李局长很郁闷，他们刚刚破获大案得到上级表扬，转头又起了事端。郝楠偷盗？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看到李局长走进办公室，方远成和郝楠都站起来。没等郝楠说话，方远成先对李局长说：“这件事情有些让人难堪，所以我才以偷盗当理由让人请您过来。其实我也没冤枉郝警官，他的行为也算偷了，不过是偷窥。” 　　“偷窥？！”李局长惊疑不定地看了看郝楠，之后再看回方远成，示意他继续说。 　　郝楠已经打定主意把东西上交给国家，看到方远成打算先发制人，他也没当回事。直到听方远成说出内容，郝楠才知道事情脱离了掌控。偷窥两个字，让他想起安装在方远成房间的监控。 　　“我在房间发现监控，第一个想到的怀疑对象就是郝警官，也只有他一直纠缠我不放。郝警官已经承认了，虽然他百般道歉，但我决定不原谅他。” 　　郝楠气疯了，看到方远成那张故作委屈的脸，他将拳头握得咔咔响才制止自己冲过去打人。 　　方远成闪身躲到李局长身后，一脸委屈疑惑的问：“他喜怒不定，这样精神状况不稳定的人，怎么当上警察的？” 　　李局长自然看出里面有猫腻，他还是很信任郝楠的人品。但是看郝楠的样子，又有些拿不定主意，“怎么回事？” 　　郝楠没办法，只好说出原委：“靳文范和王冠的那件案子，我怀疑方远成参与其中。当时考虑向上面申请会错过最好的调查时机，所以我……” 　　因为爱之王冠的特殊性，李局长可以理解郝楠的做法。可是案子已经结束，曾经弄过的东西应该销毁才对。 　　郝楠继续说：“之后是刘芳被绑架的案子发生，方远成依然是嫌疑人，所以我仍然保留着监控。” 　　“你们警察居然给良好市民装监控！我要给你们曝光！”方远成大叫起来，很有种不处理郝楠就不罢休的样子。 　　李局长当机立断对方远成承诺道：“郝楠操作违规，我们会给他停职处理。” 　　“除了给郝楠停职，还得把他的电脑给我，里面肯定有我裸身的样子。”方远成的目的就是收拾郝楠，想到之后可能还会来警局，他也不想跟李局长弄得太僵。 　　听方远成这样说，李局长面色缓和。他知道硬盘不销毁就能恢复视频，也不觉得方远成的要求过分。整件事情透着诡异，他决定之后单独问郝楠。 　　不用李局长吩咐，郝楠爽快地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平板电脑。杂牌机不值钱，里面没有重要东西，他也不怕方远成拿去做什么。 　　方远成达到目的，打开平板电脑确认一下视频都在里面，才故作放心地说道：“郝警官似乎对同性的裸体很感兴趣，希望他没留备份。” 　　“留备份？我怕污了自己的眼睛！”郝楠咬牙切齿，他想到方远成经常裸着的样子，还有在房间里骂他的那些话。 　　“没有最好！”方远成瞪了郝楠一眼，转过头对李局长说：“还有件事情，郝警官拿了我未婚妻的骨灰，是不是可以还给我了？如果有需要，寺庙的住持可以作证。” 　　“那个盒子已经还回去埋在原处了，我还特意请人做了场法事，你可以问住持，”郝楠抿抿嘴，诚恳地说：“抱歉。” 　　方远成冷笑一声，转头对李局长说：“手下出了这种变态，局长必然很糟心，我就不多打扰您了。” 　　李局长确实觉得很糟心，说郝楠变态喜欢看同性裸体，他是真的不信。看方远成好市民的样子，李局长硬着头皮说：“委屈你了，再有什么事情，随时到警局找我。” 　　方远成达到目的，悠哉地走出郝楠办公室。警员们看到方远成出来后，郝楠跟着去关门，赶紧装着找东西、浏览网页、写不存在的报告。 　　看到警员们的动作，方远成心中暗道可惜，原本还想趁机抹黑一下郝楠。他耸耸肩没太在意，双手插兜离开警局。 　　李局长坐到方远成刚才坐的位置，皱着眉头对走回来的郝楠说：“你想回H市，我已经打报告上去，怎么又弄出这样的事情。你已经订婚了，看样子对方家里不是很同意，你不要再弄出让人误会的事情。” 　　“局长！”郝楠满脸不可思议，“那个混蛋瞎说的话，你怎么相信了。” 　　“我是不愿意相信。”李局长停顿一下，“但是刘芳的绑架案结束之后，已经没理由再监视方远成，你为什么还留着监控？还有人家未婚妻的骨灰是怎么回事？” 　　郝楠冷静下来解释：“之前跟您说过，方远成这个人非常危险。尽管每个案子他都不是涉案人，但是全都跟他有关系。我之前查过这个人，他经历过女友车祸逝世之后存在很严重的心理问题，我怕他变成那种报复社会的连环杀手。至于骨灰，我调查刘芳案的时候庙里小沙弥说看到方远成埋东西，我之前并不知道那是他未婚妻的骨灰。” 　　“然而，至今为止他没有作案，那些都是你的假想。”李局长语重心长说：“你太主观了，这不是我们警方的行为方式，你停职冷静一下吧。多陪陪女朋友，跟她谈谈心。” 　　李局长离开，郝楠自己在办公室边收拾东西边生闷气。局长再次隐晦的提出，让他看心理医生，明明有病的人是方远成！ 　　虽然自己的平板电脑被拿走，好在神奇电脑还在。既然被停职，郝楠准备赶紧离开，万一方远成后悔回来说出神奇电脑的事情，那就得不偿失了。 　　 ☆、新的案件 　　方远成先去了一趟寺庙，听住持说郝楠确实把骨灰送过去了，并且出钱做法事后对着骨灰磕了一个头才离开。他心情有心复杂，却还是免不了讨厌郝楠，一路上边开车边骂着惺惺作态。 　　回到酒店房间稍作休整，他拿过平板电脑浏览起来。郝楠肯把电脑给他，说明里面没有什么秘密，但方远成相信既然被使用过总会留下一些痕迹。 　　仔细查找中，方远成根据浏览器的使用痕迹发现郝楠用平板电脑看过一些网页。原来郝警官在自学英文，他登陆过一些国外的学术网站，浏览过心理学、行为学等内容。 　　真让人牙疼，没看出来郝警官还挺上进。想到郝楠总觉得咱要犯罪，不会是没经过正经学习，自己看完一些学术资料臆想的吧。总之，方远成绝不承认自己是郝楠口中的犯罪基因携带者。 　　继续看，方远成发现郝楠登陆过微博。虽然已经退出登录，但只要用这台电脑登陆过，想得到密码并不难。还挺时尚，玩微博，呵呵。 　　方远成没急着破解密码，他关上浏览器，开始查看平板电脑里存储的内容。哎呦喂，怎么还有个模拟人生游戏。打开游戏，方远成看到一个房子里有一男一女两个模拟人物正在移动，名字分别是郝楠和文颜。一个小孩从门外跑进来，这个模拟人物取名郝孩子。 　　郝楠的人设瞬间在方远成内心崩塌了，那么闷骚居然玩模拟人生过家家，呵呵。 　　关掉游戏，像探险一样偷窥着别人的秘密，他又在电脑中找出几个脑残小游戏。以郝楠的智商，也就玩玩这样的游戏吧，方远成嘟囔着继续翻找。电脑里有个关于心理学的学术论文，发表人是文颜，日期显示两年前。看来这个平板电脑文颜也用过，估计就是他们没事用来浏览网页用的。 　　之后再没有收获，难怪郝楠那么轻易把电脑交出来，他肯定是弃车保帅的心思。假电脑留在他那里也好，想象着电脑不好使后郝楠歇斯底里的脸，方远成又发出畅快的笑。 　　用了一个小时破解掉郝楠的微博密码，方远成成功登陆。与想象中的一样，上面没什么内容，私信里都是一些警校同学间的简单交流。 　　郝楠的网名叫正义使者郝先生，下面简介写着正义警察。方远成把简介修改成：性别不同，怎么谈恋爱？ 　　之后又发了个帖子：已经订婚，突然发现自己喜欢同性，怎么办？ 　　方远成杜撰了一个故事，一个警察怎么爱上一个同性变态杀人狂，人物形象来源于李仁凡。嗯，这是一个相爱相杀的故事，里面的心理医生女配非常可怜。 　　没一会儿，帖子下面出现很多评论。 　　警察阿飞：哥们儿，你疯了吧？ 　　执法先锋：你电话怎么关机了，没出什么事儿吧？ 　　有一个人明显是张毅，他留言说：方哥，求你别玩了，快把帖子删了吧。如果让队长知道你用他账号做这个事情，会疯掉的。 　　留言的那些人显然认识张毅，都开始问他怎么回事。张毅当然什么都不敢说，只能编造说有人跟郝楠开玩笑。 　　方远成才不管那么多，他又从战色论坛找出短篇《那一夜》，复制后放上去再次引来一片留言。正在电脑前想办法投诉删.帖的张毅，看到新故事内容噗一下喷出一口水。 　　郝楠已经回到家里，他正边庆幸保住神奇电脑，边想着什么时候能调回H市恢复原职，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微博已经被人玩坏了。 　　这时候，一个少年走进警局。 　　张毅看着小短篇发出无耻的笑声。由于刚破获一个大案，警局里没几个人，笑声回荡起来有些吓人。正在内心根据小说YY，突然听到背后传来脚步声，张毅身体一僵。慢慢转过身，看到一个干净的少年站在不远处，他才送出一口气。对嘛，头儿被停职不在警局，白吓了自己一通。 　　张毅看着少年笑着问：“你叫李哲皓吧？怎么到警局来了？” 　　“郝警官没在办公室，我找他有点事，想跟您问下他的手机号码。”李哲皓有些紧张，似乎很怕张毅追问他找郝楠什么事情。 　　而张毅想的是，也许李哲皓通过蛛丝马迹发现自己的身世，想找郝楠求证。少年的身世太复杂，作为低情商IT男，张毅十分不擅长处理这种问题。他顺手撕下一张纸快速写出郝楠的手机号码，递过去后快速说道：“我刚刚打过，他电话关机，估计晚上就会开机。” 　　李哲皓仔细把纸揣进口袋，跟张毅道了声谢离开警局。他走到警局门口有些茫然，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又开始漫无目的乱走。 　　正出来吃烧烤的刘励，指着低头思索的李哲皓对方远成挤眉弄眼：“哥，你看那有个傻小子，走路快撞电线杆了。” 　　方远成顺着刘励的手指看过去，一下子认出李哲皓来。他皱了皱眉，对等着看人家撞电线杆的刘励说：“之前爱之王冠的案子你私下查过吧，这就是李哲皓。他看起来似乎有烦恼，你去点菜，我过去问问。” 　　刘励一愣，想到方美美一家对他家做的事情，赶紧愧疚着跑去点菜。 　　方远成走过去站在电线杆前面，快要撞上电线杆的李哲皓看到一双鞋突然出现在自己视线内，顺着鞋子慢慢往上看，最后将目光停在方远成脸上。 　　“想什么呢，快撞电线杆了。”方远成挪了一下身子，让李哲皓看到他身后的电线杆，在对方羞涩的笑容中继续说：“之前那个案子你帮过我，如果有什么烦恼可以跟我说，我愿意尽力帮忙。” 　　李哲皓已经认出方远成，他咬着下唇想了想：“你是私家侦探吧？之前那个案子，你买光我家里的饰品，为了让我把娃娃和王冠摆上柜台钓鱼？” 　　聪明的孩子，方远成勾起唇角爽快承认：“当初那么做确实为了对付大盗，这件事情将你放在危险中，我一直很愧疚。我是推理作家，偶尔也做侦探的活儿，这次可以免费给你服务。” 　　“那……好吧，咱们找个地方细说。”李哲皓说着，开始往附近店面看。 　　“我跟朋友出来吃烧烤，这个时间还没到人多的时候，咱们就在那边聊怎么样？”方远成指着刚刚支好的烧烤的摊位，那里只有刘励一个顾客。 　　李哲皓话比较少，他点点头开始往烧烤摊方向走。 　　看到方远成把李哲皓带过来，刘励眼闪动着好奇的光芒，他转头对烧烤摊的老板喊：“来三罐可乐，一包纸抽！” 　　“好嘞！”老板放下手上的作料盒，转身进店里拿出刘励要的东西放在桌上。 　　刘励这人自来熟，看到李哲皓坐下，忙笑着缓解气氛：“刚才点了一堆，原本害怕我跟方哥两个人吃不完，现在三个人吃正好。” 　　方远成帮李哲皓把可乐打开递过去，“他叫刘励，侦探社刚收的小兄弟。你遇到什么麻烦了，跟我们说说？” 　　“我知道，他最近在网上很火。你好，我叫李哲皓，正在读高三。”李哲皓做完自我介绍，犹豫着说道：“不管你们能不能帮忙，希望我说的事情能保密。” 　　方远成点头，刘励瞪着眼睛把胸脯拍得砰砰响：“我这人嘴巴严得很，最讲义气了。你说说什么事情，这世界上没有我方哥解决不了的麻烦。” 　　正在喝可乐的方远成险些没喷出去，成天带着铁杆粉真是压力山大。他装着镇定，对李哲皓高深莫测地点了点头。 　　李哲皓想到方远成的神秘，以及刘励家里事件。虽然不了解背后如何运作，他毕竟不是只知道死学习的人，还是能看出很多博弈。这样一来，李哲皓反而期待起来。 　　“是我学校里的事儿，”李哲皓向四周看了看，烧烤老板离得比较远，确定听不到他的话，才继续压低声音说：“我今天到顶层废弃教室躲清闲，无意间听到两个同班同学的谈话。” 　　看李哲皓神秘兮兮，两人也跟着紧张起来，没想到李哲皓说起学校里的事情。在方远成和刘励看来，孩子能有什么事儿，无外乎打群架和早恋呗。 　　李哲皓没注意到听众的表情变化，迅速组织语言：“有个不良少女，她威胁校花说：如果你再接近班主任，我就把你的裸.照发到网上。校花哭着说：我们只是师生关系，求你把照片还给我吧。”　　 　　校园欺凌，师生恋？！两人的兴趣又被提起来。 　　“我们班主任是去年换的，长得很帅。我观察过，班主任除了特别关注班里的问题学生，没对谁有什么不同。”李哲皓停顿一下再次转折，“他们肯定不是男女朋友，校花的男朋友是班长，这事儿一般人不知道。” 　　真行，这小子有当侦探的潜质，刘励赞赏地看向李哲皓。刚才方远成随口一说的侦探社小兄弟，让刘励内心一动。现在已经脑洞大开，开始想着怎么成立侦探社，怎么拐带人家孩子了。 　　“好小子，厉害呀！”刘励激动得拿起可乐，碰了碰李哲皓的可乐罐说：“这事儿我方哥轻松解决，我最近也在古镇，能顺便帮帮你。” 　　这时老板把烧烤端上来，等老板离开，方远成问：“怎么不找警察？” 　　李哲皓放下一根吃光的羊肉串钳子：“我刚才去警局了，郝警官不在，我想了想没把事情说出去。我们学校有些人像疯子一样，他们的口头禅是：我未满18岁，只要不弄出大案，屁事儿没有。” 　　刘励一脸了悟，跟着分析：“所以，你怕找警察没有用。即便把照片拿到手，女混混还可以找机会再拍，之后很可能对校花进行疯狂报复。” 　　李哲皓点头后摊摊手：“没错，我原本想找郝警官，他那人看起来比较会帮别人考虑。如果能私下解决不上升到进警局找家长的情况，女混混也许能妥协，可惜郝警官没在警局，电话也打不通。” 　　听说郝楠不在警局还关机，刘励咬着烤翅偷偷看了方远成一眼，果然看到对方得意的笑容。一股冷意涌上心头，刘励缩了缩脖子，没敢多问。 　　这时李哲皓的手机响，来电显示是郝楠，他顺手接通：“对，我是李哲皓，您看到我发过去的短信了吗？我正在外面吃烧烤，待会儿把地址用短信发过去。” 　　挂断电话，李哲皓说：“郝警官要过来，有他帮忙就太好了。你们之间是认识的吧，如果不方便我可以跟郝警官到附近别的地方谈。” 　　方远成笑着回答：“我们跟郝警官关系不错，很愿意跟他一起吃饭。” 　　刘励跟着狂点头，点到一半突然停顿住，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每次方哥提到郝警官都恨得咬牙，这次换了态度，只能说明他刚让郝警官吃了大亏。 　　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郝楠的身影出现在街口。看到李哲皓跟方远成和刘励在一起，他脚步一顿，之后锁着眉头快步走过去。 　　“我正要找你，”郝楠坐在方远成身旁，鹰眼锐利地盯着他：“你有完没完，知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已经构成犯罪了，希望你以后别再做那么无聊的事情。” 　　“你已经把微博删掉了？真可惜那么精彩的故事。”方远成指了指李哲皓：“这孩子找你有正事，咱们的恩怨改天再解决。” 　　能让方远成放弃挑衅，应该真的是正事儿了。李哲皓很有眼色，已经看出两方关系似乎不是那么融洽。他没多问，而是又把刚才说过的事儿叙述一遍。 　　郝楠有些为难，他刚被停职，想调查什么并不方便。他想了想，脑中突然出现一个不错的主意：“我最近在休假，刚好我有教师证，你们学校有没有岗位能临时进去？” 　　嘿，他还有教师证？！刘励和方远成面露意外，方远成很快想清原因，肯定是某次办案的时候走绿色通道弄来的证件。 　　李哲皓想都没想，直接回道：“教我们班的体育老师怀孕，另外一个体育老师暂时代课，每天怨声载道。” 　　郝楠痛快决定：“那行，休假期间，我去你们学校做几天体育老师。” 　　噗！郝楠再三强调自己在休假，方远成忍不住笑出来，他可真好意思骗人。知道方远成为什么发笑，郝楠狠狠瞪了他一眼，拿起一串鸡翅膀一口咬掉一半，似乎在咬方远成一样。 　　李哲皓得到肯定答复，又期待地看向方远成和刘励。 　　没等方远成说话，刘励挺着胸脯回道：“我们也有办法，明天学校见。” 　　聊完，郝楠不愿意跟方远成待在一起，随便找了个理由离开。目送他走到车旁，方远成发现郝楠的车重新喷过漆，原来刚才失联是喷漆去了？方远成唇边勾起冷笑。 　　 ☆、霸道总裁 　　青松高中教学楼里，方远成看到迎面走来的郝楠，不怀好意地打量起他：“哟，换上运动装果真不一样了！原来看起来像五十岁，现在怎么也能降到四十。” 　　郝楠也在打量方远成和刘励，两人都戴着眼镜穿着运动装，背后背着大书包。这次他难得没跟方远成呛声，而是像躲瘟疫一样绕开两人快速走掉。 　　“郝警官也太不够意思了，怎么说咱们也是同个目的过来，看样子丫打算自己行动。”刘励抱怨着，把掉到手臂的书包带拉回肩膀上。 　　刚才看到郝楠的时候他只是习惯性挑衅，被刘励的动作提醒，他才想起自己现在做学生打扮，连郝楠都不如。方远成脸色不太好看，斜了一眼旁边的刘励。 　　昨天信誓旦旦说有办法，没想到出了这么个馊主意。已经答应李哲皓帮忙，他又不愿意被郝楠看扁，只能硬着头皮上。想起郝楠刚才像遇到瘟疫一样远离，方远成心生悔意。 　　刘励走出一段路，突然发现方远成不见了，赶紧回头找：“哥，走啊，校长室就在前面。” 　　得，来都来了，后悔也没用。看着刘励在前面迈着八字步，书包带子再次掉到肩膀上，方远成硬着头皮跟上去。 　　两个陌生成年人背着书包敲门进入办公室，校长疑惑问道：“你们是？” 　　方远成故作镇定：“我们是来借读的学生，需要办什么手续？” 　　嘶，一大把年纪来高中借读，多半来者不善。校长想了想，轻声问道：“我们这里是高中不是大学，你俩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刘励开始耍无赖：“走错什么呀，我们来读高三。所谓有教无类，校长不会不收我们吧？实话跟您说，我叔叔在古镇住院呢，我就是太好学了，想来读几天书。您要是不收，我就把这事儿发网上。” 　　校长很无奈，他已经认出刘励了。这小子混不吝，他可不想出名，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不可以影响其他同学，如果违反校规，你们必须离开。” 　　刘励脸上的笑容扩大：“您放心吧，我们肯定不影响孩子们。对了，能不能去高三一班，我们有熟人在那。” 　　“可以，你们等一下。”校长拿起电话拨出去，“小刘，你过来一下，你们班来了两个新学生。” 　　不一会儿，一个文质彬彬的帅气青年走进来。进入校长室后，他看了一圈，最后惊疑不定地看向背书包的两人。 　　校长有些脸热，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这两个是借读生，带他们去交下学费。” 　　刘明还想说什么，被校长打断：“快去吧，我这儿还有事儿。” 　　没办法，刘明只能带着两个大龄高三生离开。先交款后领书，在去教室的路上，刘明忍不住问：“你们可以参加成人高考，为什么来学校读高三？” 　　“我是作家，想取材，”方远成说完指着刘励：“他偏要来凑热闹，我们待半个月就走，上学期间会用假名。” 　　这样说的话，刘明心里就有数了。他想了想，忍不住嘱咐：“不要影响别人。” 　　进入班级，大家都在上早自习。有些人在认真写东西，还有些明显在玩，但没有人弄出响声打扰别人。 　　看到刘明带着两人进教室，所有学生停下手中动作，好奇地看向讲台处。这会儿，刘明也感受到校长的尴尬，他轻咳一声说道：“有两个新同学，你们做下自我介绍。” 　　刘励：“我叫方成，爱好是读书，最喜欢看推理小说。” 　　方远成：“我叫方远，是方成他哥，爱好跟他一样。” 　　坐在中间位置的李哲皓看到换了打扮背着书包的两个人，久久不能从惊讶中缓解过来，这就是他们说的好办法？！ 　　除了注意到李哲皓，两人还发现倒数第二排有个编着麻花辫，模样很漂亮的女孩，她应该就是李哲皓所说的校花了。 　　比较引人注意的都坐在最后两排，有两个女孩虽然没染头发，但是明显化了妆。还有一个男孩头上打着发胶，右耳朵戴着两个耳钉，长相比较帅气，这种人应该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听两人介绍完，教室里瞬间爆炸了。有学生认出刘励，大叫出声：“你是不是那个富二代刘励？” 　　“不是，我要是富二代，还用来上学吗？”刘励撇撇嘴。 　　两个化妆的女孩中，编着满头小辫子的女孩问：“你们多大了？” 　　刘励认真回答：“18岁。” 　　方远成微笑：“19岁。” 　　小辫子女孩一脸不信：“骗人！！！” 　　“好了好了，自我介绍结束。”刘明一开口，班级瞬间安静下来，“最后一排有四个空位，你们两个随便坐吧。” 　　方远成和刘励对视，刘励往小辫子女孩的方向走，方远成往另一个化妆的女孩方向去。 　　“切，原来是为了泡妞。你们找错对象了，那俩有主！”说话的人流里流气，长相普通、满脸青春痘。他一边对方远成说话，一边伸出脚想绊倒从他旁边过道路过的刘励。 　　对他说话是想转移刘励注意力，嘿，这小心思。方远成注意到男生脚上穿着价值不菲的限量版球鞋，只是人看起来倒不像出身很好，难道是暴发户？ 　　那人还想再说，被戴耳钉的男孩用眼神制止。路过戴耳钉男孩的时候，方远成发现他脚上穿着另一款价值不菲的限量球鞋，这孩子看起来倒像家里有点底子。 　　等方远成和刘励坐到座位上，刘明说道：“第一节语文课，大家准备好上课要用的书。” 　　等刘明离开，班级里再次响起窃窃私语声，大家都在谈论新来的两个同学，时不时隐晦地偷看他俩。方远成的同桌比较冷淡，她只是自我介绍了一下：“我叫徐爽，有事儿没事儿最好都别打扰我。” 　　方远成微笑着点头，表示知道了。徐爽说完，对戴耳钉男孩来了两个飞吻，男孩面无表情转过身。 　　徐爽耸耸肩并没生气，仿佛习以为常，她一脸炫耀地对方远成说：“戴耳钉那个帅哥是我男人，他叫金城焕。我男人是学校扛把子，你最好别打我主意。” 　　这都什么孩子啊，还你男人。方远成内心吐槽，脸上努力保持微笑，点了点头表示记住了。 　　“你很识趣。”徐爽似乎对方远成很满意，她从书桌里拿出语文书翻到第32页：“待会儿要讲这一篇，作为告诉你的回报，我准许你课后帮我写今天的语文作业。” 　　方远成僵硬着笑脸继续点头，内心却在疯狂流泪。以他写作多年的经验来看，对方绝对是霸道总裁文看多了。 　　另一边的刘励也不好过。 　　小辫子女孩自我介绍说叫陈曦月，但本子上却写着陈思思三个字。刘励在这方面比较愣，他直接问了：“为什么跟本子上的名字不一样？” 　　“我不喜欢户口上的名字，自己改了一个。作为班级的文艺委员，我给你介绍一下咱们班级以至于咱们年级的风云人物。”陈曦月很健谈，她先介绍了金城焕和徐爽，“除了他们两个，还有伸腿想绊倒你的那个，他叫陈佳楠。我们四个关系最好，也是学校里最不能招惹的人。” 　　刘励也被雷得不轻，他装出崇拜的样子：“那敢情好，以后陈姐罩着我呗。” 　　谁料，陈曦月没被捧得骄傲，反而嫌弃地打量一番刘励：“你以为人人都能跟我们混？看在你长得像那个富二代的份上，先给你个考察期。” 　　刘励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看到陈佳楠一直往他们这边瞅，故作好奇地问道：“陈佳楠不会是你男朋友吧，他总往咱们这边看，是不是误会了？刚才想绊倒我，因为我打算坐你旁边？” 　　出乎意料，陈曦月没立刻否认也没承认，表情上看似乎对刘励的说法有些排斥。也是，陈佳楠那满脸痘痘确实不容易招女孩喜欢，奇怪的是陈曦月这样性格的人为什么不否认。 　　“看什么看，我可不早恋。”陈曦月扬着下颌训斥刘励，之后指着坐在第一排的戴眼镜斯文男孩说：“那个明明很高还偏要坐第一排的是咱们班长，他叫赵越。人家学习好，家里条件也好，在学校有些特权。至于我前面这个狐狸精叫张晓琳，别看她外表清纯被封为校花，暗地里不知道勾搭多少人为她争风吃醋。” 　　张晓琳显然听到他们的谈话，吓得缩了缩身子，并不敢回头争辩。陈曦月弄了个没趣，她狠狠踢了前面椅子一脚：“成天一副受委屈的丧气样，装给谁看呐，婊.子。” 　　我滴妈啊，出口成脏，刘励完全被吓到了。别看刘励一天吊儿郎当的样子，他从小到大读的学校都被乔珍精心筛选过，即便在学校的小社会里遇到勾心斗角甚至心思恶毒的人，也没见过这样口头上毫不忌讳的女孩。 　　陈曦月见张晓琳依然没反应，弄了个没趣。她把语文书拿出来扔给刘励，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明显没睡足：“给我翻到书签那一页，等会儿要用。” 　　陈曦月不再搭理刘励，她打开笔袋从里面拿出一串红水晶手链戴在手腕上，戴完后来回摆弄着臭美。刘励认得手链的品牌，仔细看，貌似是真货。他后知后觉地打量起陈曦月，终于注意到她脚上穿的鞋跟要绊倒自己的陈佳楠一样。 　　有意思了，这所十分普通的公立学校，似乎不像它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 　　第一节课在语文老师对新学生的震惊中结束。下课铃声响起，李哲皓第一时间站起来往外走。方远成和刘励会意，立刻跟出去。 　　三人来到教学楼顶层的空置教室，李哲皓迫不及待说：“没想到你们以这种方式过来，会不会太引人注意了？” 　　刘励耸耸肩，“没别的办法了，来应聘当老师更没戏，教师证都没有。对了，威胁校花的是哪个？” 　　李哲皓语速很快：“坐在刘励哥旁边的陈曦月，她前面那个就是被威胁的校花张晓琳。” 　　方远成眼中尽是趣味：“陈曦月、陈佳楠、徐爽、金城焕，这四个人家境怎么样？” 　　“金城焕是混血，高一才从K国来我们学校。他爸妈在学校对面开了家艺术类补习班，还有一家打印与照相馆结合的店，好像挺赚钱。剩下三个人跟我一起从青松初中升到高中部，他们的父母都是附近一个快倒闭的国营企业职工，算是特别普通的家庭。” 　　刘励嘿嘿笑起来，显然也被引出兴趣：“也就是说，他们家人不大可能给他们买近万元一双的鞋子？” 　　李哲皓面露震惊，“他们穿的鞋那么贵吗？阿迪不是几百块一双？” 　　“阿迪也有高端限量款。还有陈曦月的手链，怎么也得两千块。啧啧啧，我当年上高中的时候想买限量款鞋子，我妈说学生就有个学生的样子，死活不给买，等我回去得跟她说说这里的见闻。” 　　方远成对刘励翻了个白眼，转而严肃认真地看着李哲皓：“现在问题是，他们哪来钱买这些奢侈品。除了拍不雅照欺负同学，他们会不会定期打劫收保护费？” 　　李哲皓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程度，他皱眉思考片刻：“打劫收保护费恐怕不太可能。我们学校没什么有钱人，大家每天通勤，中午一般都带饭，身上不会放多少零用钱。如果要劫够几万块，被欺负的人会有很多，可我之前没得到一点风声。” 　　刘励忍不住猜测：“我看他们像小混混，会不会在校外加入什么社会组织？” 　　“以他们的年龄和能力，不说这小地方，就算有机会接触到大组织，能有本事得到那些钱吗？高中生能干嘛，成天大部分时间都得关在学校里。以我的写作经验分析，除非去做帮忙运毒品那种高风险大回报的买卖。不过，那些组织一般会找更小的孩子，他们年龄显然偏大。” 　　毒品？！方远成的猜测把两人打懵了。 　　短暂交流完，为了不被人知道他们彼此认识，李哲皓率先离开。方远成和刘励一商量，决定去趟厕所。厕所这地方，是校园欺凌、交换八卦、观察人物的绝佳地。他俩刚走到厕所门口，恰巧遇到一个小小的校园欺凌现场。 　　有个一脸麻子的同班男孩正在小解，陈佳楠过去一脚踢开他，自己占了那个小解位子。 　　上课铃声响，方远成和刘励对视一眼，转身往教室方向走。刘励小声说：“满脸青春痘VS满脸麻子，青春痘获胜！” 　　方远成：“…………”。 　　 ☆、体育老师 　　最后一节是体育课。郝楠看着队列中懒洋洋的方远成和拼命挤眉弄眼的刘励，咬牙切齿地说道：“张老师忙不过来，最近的体育课由我上。我姓郝，你们可以叫我郝老师。” 　　噗！ 　　大家都很想笑，刘励最先笑出声，之后所有人都不再忍耐。 　　方远成对郝楠露出一抹不还好意的笑，挑眉说道：“老师好不好可不是姓氏说的算，你能教给我们什么？听说体育特长有加分，老师能不能给我们加点分？” 　　“如果能成，您就真是好老师了！”徐爽拍着手笑得前仰后合。 　　一天下来，徐爽跟方远成熟悉起来。由于方远成一直捧着她套消息，在徐爽眼里，新认的小弟这么会玩，她这个做大姐的可以帮忙。 　　“都闭嘴！敢闹事的，我可以给你们扣分。”郝楠立着眉毛呵斥，操场上顿时安静下来。 　　好在郝楠知道高三学生课业重，体育课的目的只是让孩子们锻炼身体，才没被方远成气得失了分寸，把警校那套训练方式弄出来。 　　后半节课自由活动，由于这是今天的最后一堂课，有些学生已经往教室走，收拾东西准备放学。 　　操场上还有些学生在打球，郝楠并没在这种时候急于询问情况，他坐在台阶上观察起这班学生。方远成和刘励意会郝楠的想法，两人耐着性子站在树荫下假装聊天。 　　不远处，金城焕正倚靠着教学楼外墙打电话。徐爽站在旁边双手拉着金城焕校服衣摆，她突然踮起脚尖，亲了金城焕一口。金城焕微皱眉，似乎有些嫌弃地把头偏到一旁继续打电话。 　　刘励啧啧感叹：“这种戏码好久没见过了，青春啊青春。” 　　“这种初高中时候的风云人物，往往要在长大后付出更多成长的代价。成人世界不是谁拳头硬，谁更会耍帅就可以。”方远成似乎通过两人看到曾经同学的影子。 　　金城焕的动作一直没变，顺着他偏头的方向往过看，赵越和张晓琳正一人拿着一瓶饮料往教学楼走。 　　下课铃声响起，金城焕收回目光。他双手插兜直接往校外走，徐爽赶紧小跑跟在后面。不一会儿，陈佳楠和陈曦月一人拿着两个书包出来，方远成认出多的书包属于先离开的两个人。 　　显然，他们分工明确，并不是第一次这样做。方远成觉得，在四人团体中先离开的两人占主导地位，或者只有金城焕才是说得算的那一个。 　　方远成悄悄吊在他们后面往校外走，刘励赶紧快跑进教学楼拿他们的书包。郝楠也快速走进教学楼换衣服，他想问问两人今天上课的情况。 　　等刘励和郝楠从教学楼出来，方远成早就没影了。他们一起快步往校外走，恰巧遇到刚刚停车走过来的文颜。 　　郝楠面上闪过喜色，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中午的时候远成给爸妈发短信，说你为了安稳下来改行当体育老师了。我妈说让我来看看是不是真的，要是真事儿，她邀请你改天到我家吃饭。”文颜说完，不可思议地问：“你这是真改行了？” 　　远成远成，叫得那么亲。郝楠知道，自己又被方远成坑了。文颜的父母现在有多开心，得到否定答案后就会多愤怒。 　　刘励看到郝楠脸色黑下来，悄悄后退两步拿出手机，迅速拨通方远成号码：“哥，你在哪呢，文颜姐来了！” 　　方远成的声音从听筒传出：“你们从学校大门出来过马路到对面小区，小区底商有一家网吧，网吧正对面是家小KTV。我跟踪他们四个出来，看到他们进了网吧坐到窗子边，我就在对面KTV要了个窗子刚好能看到他们的包房。赶紧过来，007房。” 　　“好嘞，我们这就过去！”刘励挂断电话，心里想着—方哥就是方哥，办事利落又靠谱。 　　回头看到黑着脸跟文颜解释的郝楠，刘励的心情像过山车般再次降了下去。他小跑到文颜身后，小声把方远成的话复述了一边。 　　“你们是来办案的？”文颜惊讶询问：“这学校出什么事儿了？” 　　“姐，咱们先过去吧，等见到方哥一起说。”刘励想赶紧把人带过去，他不想独自面对愤怒的郝楠和无措的文颜。 　　他们进入KTV往007房间方向走，隔音比较差，还没到门口就听到音乐声，放的正是电影《007》的插曲。给他找了这么多麻烦，方远成在这里悠闲假扮特工，郝楠的脸色更差了。 　　三人进入房间，看到方远成斜着身子从半拉的窗帘往对面网吧看。 　　“你们来了！”方远成对着窗外网吧的方向努嘴：“瞧瞧现在的孩子多会玩。” 　　三人走过去，看到两个男孩在网吧窗边玩电脑，两个女孩在一旁喂饭。 　　“前阵子听说有公司开展这种喂饭服务，看来很有市场嘛，可惜我公司不敢这么弄。”刘励嘴上说着可惜，脸上却不见遗憾之色，可见他看不上这种东西。 　　“估计今天没什么收获，我看着他们，你们快坐。”方远成把麦递到郝楠手中，“知道为什么让你们来这吗？估计郝警官从没跟我姐好好约会过，吃饭、看电影、K歌，今天咱们陪着郝警官，教他怎么当个好未婚夫。” 　　文颜笑着不说话，看样子真的挺期待。 　　郝楠看到文颜的样子心生愧疚，居然觉得这样也不错。他拿过两个杯子分别给文颜和刘励倒上果汁，自己走到点歌的地方开始打字输入，算是默认方远成的安排了。 　　来真的？方远成原本想整郝楠，看到他这么配合突然有些期待郝楠会唱什么歌。悄悄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方远成打定主意，如果郝楠唱歌跑调，就给做成彩铃发网上。 　　刘励坐在方远成旁边，看到他录音，赶紧把视线移开。方哥这么有创意，他这个当迷弟的快崩溃了。 　　郝楠点完歌坐回到文颜身旁，他跟方远成坐在沙发两个最边处，显然都不愿意搭理对方。前奏响起，郝楠拿起麦克试音：“咳咳，喂喂。” 　　刘励把脸偏到方远成的方向，肩膀颤抖着笑，文颜离郝楠太近，只能忍耐着不笑出声。 　　“我间中饮醉酒很喜欢自由，长犯错爱说谎但总会内疚……” 　　行啊，还知道《无赖》呢，粤语流行歌。方远成面露遗憾，他原本期待郝楠能来个跑调版的《歌唱祖国》呢。 　　刘励刚想叫好，看到郝楠正在深情地对着文颜唱歌，差点没把眼珠子吓掉地上。 　　方远成唇角扯出冷笑，必须搞破坏！他拿起另一个麦克，等到副歌的时候改词抢唱：“为何你喜欢他，他这种无赖，是话你蠢还是太伟大。在座每位都将郝楠踩，口碑有多坏，但你亦永远都不见怪……” 　　郝楠气得抓起爆米花冲方远成扔过去，方远成偏头躲开继续唱。看他俩充满感情的样子，文颜和刘励忍不住爆笑，郝楠的脸瞬间黑成墨。他暗自检讨，怎么一遇到方远成，智商就降到跟对方一个等级了，幼稚！ 　　敲门声响起，方远成抬高声音喊：“进来吧。” 　　一个外卖小哥提着箱子走进来，“方先生叫的外卖。” 　　郝楠站起来拿出钱包要付钱，外卖小哥直摆手：“已经在网上付过款。要是菜品没错，我就走了，还有别家要送。” 　　方远成看都没看，直接说：“没错，麻烦您了。” 　　噗！ 　　看到外卖小哥离开后郝楠仍然拿着钱包愣在那里，文颜忍不住又笑了，她走过去推了郝楠一把让他坐下，开始动手把餐盒拿出来摆在桌上。 　　方远成似没看到郝楠已经在暴怒边缘，笑着提议：“等吃完饭，咱们去看电影？” 　　刘励最快响应：“行啊，我特别爱看电影，最近都没时间看。” 　　郝楠看到文颜笑得很开心，再次耐着性子点头，表示自己会一起行动。 　　吃饭的时候，郝楠终于忍不住问：“你们查到什么了？” 　　文颜好奇着看三人，插嘴询问：“你们三个怎么一起办案了？” 　　“我跟刘励受人委托来查些事情，没想到偶遇郝警官。还以为他改行当老师了，最后一节体育课的时候才知道他也是来查案。”方远成停顿一下，满脸愧疚：“这事儿弄得，我还高兴得跟干爹干妈汇报情况。” 　　提起这茬，郝楠啪一下把筷子放桌上，皱眉对方远成说：“你别装傻，怎么回事你自己心里明白！” 　　“你说的是哪回事，被局长停职的事情吗？我就是因为知道这个，才以为你转行了！”方远成一点不怕郝楠的黑脸，他眼中尽是跃跃欲试。 　　“被停职？”文颜放下筷子，眼中带怒看着郝楠：“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过几天就没事了，怕你担心才没说。”郝楠闷声解释。 　　文颜抬高声音：“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不告诉我，反而更让人担心，你不知道吗？跟你说多少次了，还不改，你拿没拿我当未婚妻？” 　　方远成唯恐天下不乱地说：“郝警官心里只有案子、被害人，他是这颗星球上最好的警察和最坏的未婚夫。” 　　郝楠居然没反驳，方远成的评价让他无从反驳。 　　刘励咽了咽口水，小声转移话题：“要不，我说说今天的收获？” 　　也没等谁回应，刘励赶紧开始说一天的见闻。 　　文颜听完感叹道：“校园欺凌是一个全球问题，我们以前研究过这个课题。还好咱们国家没枪支泛滥，想想国外动不动就发生校园枪击案，那得多恐怖。” 　　“之前不是有新闻报道，留守儿童拿刀砍群架。像今天这种给人拍不雅照的案件更不是第一次，还有更惨的，拍侮辱性视频给传网上。”方远成停顿一下：“有些家长只管生不管教养，一出问题就推给学校老师。班里那么多学生，老师管孩子功课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挨个关注思想品德。再说，教师品质也是良莠不齐，有些人反而会把孩子教歪。” 　　“也不用太悲观，大部分人会慢慢懂事，只有小部分会走上错误的路。”郝楠客观评价。 　　方远成嗤笑：“就因为这样想，你们才不那么关注少年犯罪，毕竟每天都有案子需要破获，对吧？等那些不能变好的长大犯了罪，你们再跟后面破案，如此循环不止。我就想不明白，为什么不在源头上努力，怕源头没了警察失业吗？” 　　方远成把警察说得那么不堪，郝楠也怒了：“那你以为能怎么样？比如说现在这个事件，当事人都未必会承认。咱们为什么到学校来，不就是怕正规途径解决，被害人会近一步被欺负吗？全球法律都是这样，我有什么办法。” 　　“所以，被欺负的人只能默默忍受。假如报警反抗，被拍过不雅照的事情反而会记录下来跟随一生，甚至影响以后的婚姻生活。就因为犯错后要付出的代价太小，有些人才肆无忌惮！什么《未成年人保护法》，真正需要受保护的人，因为它反倒过得更艰难，我看叫《未成年人渣保护法》才对！” 　　文颜这个专业人士忍不住插话：“不能这样说，之所以大多数国家对未成年人宽容，必然是案件比例来看大多数应该宽容对待。” 　　“与时俱进懂吗？这些法律多久没变了？现在是信息时代，连小学生都可以拿着手机上网交友打游戏得到任何信息的时代！不像早前，现在的孩子非常早熟，有些孩子甚至叫嚣着14岁之前尝试一下杀人的滋味，反正也不会怎样！”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刘励再次转移话题：“已经知道班级情况了，咱们怎么解决照片问题？我想赶紧走，高三生活简直太郁闷了。” 　　方远成提醒道：“除了照片的事，还有那些孩子的未知金钱来源。” 　　几人边吃饭边商量对策。明天是周六，他们打算下周一行动。 　　四人组在网吧玩到晚上八点，之后一起上了一辆出租车。方远成一行人悄悄开车尾随，看到他们只是打车回家，便知道今天算是白监视了。时间不算太晚，他们这个四人组按计划去电影院。 　　他们不知道的是，车子经过一个小区的时候，有人正被抵在阳台窗子欺辱。 　　张晓琳被捂住嘴，她用力踢打身前的人，还是无力阻止对方另一只手的抚摸。就在她快绝望的时候，一声怒斥传来：“刘喆，你在干什么，还不快放开！” 　　刘喆一惊，张晓琳趁机逃回房间，将房门锁死。她坐在房门口将头埋进膝盖，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来。外面客厅的谈话声还在继续，刘喆声音中带着不满：“爸，你干什么管闲事，难道她不欠我的吗？如果不是她爸，我妈怎么会死！” 　　“那是个意外，”刘志忠声音中带着疲惫：“她父亲也因为那场车祸去世了。我跟你王阿姨之所以走在一起，因为是旧识相遇，没有杀人害命那样的阴谋。她们母女谁也不亏欠，亏欠你的人已经去世了，他当场付出了代价！” 　　客厅的谈话声越来越低，张晓琳颤抖着站起来从书包里拿出手机，打开社交软件给一个心形头像，网名叫‘亲爱的’的用户发出一条消息：我好想你，他又非礼我，继父阻止了。 　　对方很快回复：再等等，高中毕业后我带你离开这里，再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有人失踪 　　周末，方远成和刘励去医院看望刘强。病房内只有刘芳，她正在床头将新买的鲜花插进花瓶里。 　　听到开门声，刘芳转过头对着两人轻呼：“刘哥，方哥。” 　　刘励点点头算是回应了，他看着病床上的刘强皱眉问：“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 　　“没有，”刘芳抿抿嘴，脸色不是很好看：“乔阿姨找来的专家说，他随时可能醒来，或者永远也醒不过来。” 　　话题有些沉重，方远成插话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 　　“我哥回美国考试，他下个月回来，我妈回去卖房子还债。除了我还有乔阿姨派来的看护，他主要晚上来照看。”刘芳回答得有些忐忑。 　　好在方远成只是转移话题，并没继续问下去。刘励轻哼一声，算是表达对刘鹏飞的不满，也没兴趣多问。 　　在病房待了一会儿，两人离开的时候遇到刘强的主治医生王琪。正想过去打招呼，看到王医生与一位老医生相遇。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双方脸色都不太好。这种时候不适合上前，两人对视一眼直接往电梯方向走。 　　回到酒店。刘励边吃饭边处理公司事务，方远成则快速吃完饭开始给堆在墙角的书籍签名，新书销量不错。 　　次日一早，刘励打着哈欠慢悠悠跟在方远成身后，他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出主意来上学，还得弄什么课堂笔记。两人来到学校对面的打印社，把李哲皓提供的几本笔记复印两份。 　　这里应该就是金成焕家里开的店。外面主要复印，里间用作拍照，主要拍学生用的一寸两寸照片。除了他俩还有一些学生在，这附近一共有小初高五所学校，看起来店里生意确实不错。 　　拿着还有余热的复印资料走出去，两人又在隔壁补习班外站了一会儿。美术、钢琴、声乐、芭蕾舞，从窗子往里看装修简洁干净，这么一算金成焕家里收入确实还可以，很多人不知道这种不起眼的补课班非常赚钱。 　　往学校走的路上，刘励犹豫着问：“四人组用的奢侈品不会都是金成焕买的吧？” 　　方远成立刻否决掉这种可能：“我看不像，注意到没有，刚才里面有个妇人跟金成焕长得很像。补课班还没开门，里面那个应该是金成焕的母亲。她自己穿着朴素，看起来也不像溺爱孩子的人，会给高三学生那么多钱吗？” 　　两人进入班级，一大早各科代表在收作业。教室内有些乱，很多人在抄作业，还有些小声聊天交流周末行程。 　　陈曦月没来，这种问题学生迟到是家常便饭，看来之前商定好的计划还得稍后才能执行。方远成和刘励把作业从包里拿出来交上去，之后各自回坐位。 　　早自习铃声响起，班主任刘明走进教室，他身后还跟着两个警察。 　　李坤和张毅进入教室后看到正挺直身板对他们微笑的两个大龄高中生，瞬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还以为他们已经离开，没想到跑来上高中，不会又跟一起案子牵扯上关系吧。 　　这会儿，他俩终于明白郝楠的感受，为什么一出事情就能遇到方远成，真的太容易让人产生怀疑了。移开视线不看两张灿烂的笑脸，他们开始观察班级内的学生。 　　无论正在做什么，所有学生停下手中动作看向讲台，等待班主任的下文。 　　刘明面容严肃地说：“陈曦月同学失踪了，警察过来调查，你们有谁知道她的消息？” 　　随着刘明话落，班级内瞬间炸开。 　　方远成震惊后赶紧观察同学们反应，忐忑、好奇、兴奋，唯独少了对陈曦月的担忧。她本身人缘就不好，再加上越来越恶劣的处事方法，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金城焕、徐爽、陈佳楠是主要观察对象，他们四个几乎是连体婴，陈曦月的失踪很可能跟他们有关系。 　　三人听到消息，第一时间相互对视。徐爽就坐在方远成旁边，能看到她是真的惊讶。至于金城焕和陈佳楠，前者面无表情，后者惊疑不定。 　　班内同学稍作讨论后，都隐晦看向三人，徐爽气得用力拍了拍桌子：“看什么看，有意见说话啊，一群连声都不敢出的傻货。” 　　刘明皱眉低喝：“徐爽同学，注意你的语气！” 　　徐爽抬高声音回答：“我朋友突然失踪了，他们一个个拿看犯人的眼神看我，老师不知道眼神可以杀人吗？” 　　“没有人可以冤枉我的学生。”刘明维护了一下徐爽，再次看着学生们问：“谁来回答我的问题，有人知道陈曦月消息吗？” 　　所有人都快速摇头。 　　陈佳楠举手引起警察注意，他指着刘励说：“警察同志可以问问这位新同学，他刚转到我们班，同桌就失踪了，不是有很大问题吗？” 　　“大家如果有什么消息，随时打电话给我，”张毅在黑板上写出自己的手机号码，之后看着刘励说：“新同学跟我出来一下。” 　　刘励瞪了陈佳楠一眼站起来，方远成紧跟着走出教室。 　　到门口走出一段距离，张毅低声问：“你俩怎么在这？” 　　“协助郝警官办案，他正在学校当体育老师，咱们过去找他吧。”方远成边说边带着两个警察往办公室方向走。 　　张毅和李坤很纳闷，方远成不是刚跟队长闹起来，怎么又一起查案子了。 　　郝楠正在办公室悠闲喝咖啡，一般上午最后两节才开始安排体育课，早晨的时候体育老师最清闲。 　　方远成双手抱肩倚靠着门框，看着郝楠的样子面露调侃：“哟，日子不错嘛。郝老师，曾经的同事来看你了，感动吗？” 　　“你们怎么来了？”郝楠没理会方远成，他最近忍耐力越来越强了。 　　虽然郝楠已经被停职，李坤犹豫一下还是照实说出事件：“昨天接到报案，有个女学生失踪了。我们过来调查，遇到他们俩，他俩在协助办案？！” 　　郝楠瞪了方远成一眼，起身往外走：“等会儿别的老师会回办公室，咱们去外面说。” 　　来到学校操场，几人坐在教学楼外台阶上。郝楠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方远成和刘励跟着补充在班级内的见闻。 　　“校园欺辱，不明大额资金来源？！”李坤满脸震惊。 　　刘励点头：“没错，失踪的陈曦月本名叫陈思思，她就是我们说的不良少女之一。”　　 　　“陈曦月是你同桌吧？”郝楠看向方远成和刘励：“先说说你俩的不在场证明。” 　　就知道是这样，刘励对郝楠也是无力吐槽，他想了想说：“我们周五第一天来上课，之后跟郝警官和文颜姐在一起唱歌、吃饭、看电影，回酒店已经很晚。除了周日去医院看刘叔，我们一直待在酒店，有监控为证。” 　　本来也没怀疑他俩，李坤傻傻点头，张毅则第一时间想到又要看两天时间的视频。 　　方远成看着警察们反问：“你们查到什么了？” 　　“陈曦月周日上午出门，也没说去做什么。到晚上十点，她还没回家，家人打电话发现她的手机在家里，之后立刻报警。失踪时间超过二十四小时，已经立案。今早我们分两拨行动，一队到学校调查，另一队到她家里找线索。” 　　李坤说完，张毅补充道：“待会儿我们会拿走陈曦月的东西，回警局后我能看到她的手机和电脑，兴许可以从里面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李坤看向郝楠寻求建议：“现在怎么办？把可能的涉案人员叫出来问话，确认不在场证明？会不会打草惊蛇？” 　　“那个班级的同学挨个叫出去问话，把主要询问目标隐藏在大群体里，另外别忘查一下学校内的教职员工。我们先回去了，得继续卧底不能惹人怀疑。之后有任何问题，咱们电话联系。” 　　进入教学楼，郝楠往办公室走。方远成和刘励进入教室，看到他俩回来，同学们眼神闪躲着窃窃私语。刘明正在上课，他停下来对门外的警察问：“警官，还需要找人问话吗？” 　　张毅点头：“每个学生都要问话，我们在顶层借了间教室，让学生按顺序挨个上楼。” 　　嘶，教室内的嘈杂声更重，很多学生面露紧张。大概问了一上午，李坤和张毅才完成班级内所有学生的笔录，接下来该调查学校的员工。 　　到午休时间，陈佳楠快步走到刘励身旁，狠狠推了他一下：“警察对我询问时间最长，是不是你们说什么了，报复对吧？我提起你们算就事论事，谁一把年纪来上高中，隔天同桌女孩就失踪？” 　　刘励抬腿给了陈佳楠一脚：“我也就事论事，你们四个一天像连体婴，陈曦月失踪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你还来劲了！”陈佳楠冲上去要挥拳头，被刘励三两下干倒。 　　正跑过来帮忙的方远成很惊讶，真没看出来，刘励还有这手。就他这水准，当初要想收拾靳文范两下就搞定，怎么又报警又找人验伤。 　　看金城焕和徐爽也过来要加入战争，方远成伸出手臂拦住两人：“你俩过去也是挨打，归根结底还是陈佳楠先找我们麻烦。打架我们不怕，这学上着就是玩，你们得记过吧？” 　　“挺聪明嘛，我看你能聪明多久。”金城焕放完狠话过去扶陈佳楠，看来是暂时妥协了。 　　方远成走过去，拉着刘励往教室外走，边走边说：“看不出来，你还真有两下子。等回H市你不是要跟我去签售，这下都不用雇保镖了，遇到黑粉也不怕。” 　　“不行不行，还得从我公司再调俩人。我出手有原则，不打长辈和女人，能让我施展的范围太小了。”刘励说着，满脸遗憾。 　　原来是这样，方远成得到想要的答案，话语一转：“你觉得这案子怎么回事？” 　　“不知道，周五那天监视的时候，陈曦月还挺正常呢。”刘励直挠头。 　　方远成也没有头绪，“回教室拿钱，咱们先去吃饭。” 　　等晚上回酒店用神奇笔记本记录陈曦月名字，就能知道她在哪了，方远成打得如此主意。 　　两人回到教室，看到陈佳楠正往刘励座位上涂胶水。见他们走进来，围观同学迅速退开，陈佳楠抬头看到冷笑的刘励，四目相对有些尴尬。 　　方远成走到陈佳楠座位，拿过他的校服扔在刘励椅子上，刘励会意立刻坐上去：“谢谢哥。” 　　陈佳楠抬起拳头想打方远成，看到刘明刚被问完话走进教室，立刻停下动作跑开。 　　 ☆、神秘邮包 　　吃完午饭，方远成收到郝楠的短信，约他们在教学楼顶层见面。三人在二楼相遇，一起往顶层走，刚上楼便听到谈话声从一间教室里传出来。 　　张晓琳苦苦哀求：“求你了，别跟警察说。他们本来就欺负我，如果让警察知道陈曦月失踪前来学校见过我，那我就没法上学了。” 　　“放心吧，我跟家人说过了，下个月把你调到前排跟我同桌。咱们每天在一起，他们没机会再欺负你。”赵越停顿一下继续说：“以前都怪我没能好好保护你，从今往后再不会让你被人欺负。” 　　“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懂！”张晓琳哭着跑出教室，赵越立刻追出来，他们与走廊里的三人相遇。 　　张晓琳停顿住，擦干眼泪问：“你们怎么在这？都听到了？” 　　三人觉得，张晓琳说的没那么简单，应该指自己被拍照的事情。她被欺负的程度，远超赵越的想象，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情也不好跟男朋友说。 　　“听到了。”郝楠严肃着说：“你应该相信警方，有什么难处都可以说出来寻求帮助，如果涉及隐私可以要求保密。” 　　张晓琳似乎有些意动，面色挣扎后还是一口咬定：“已经晚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说！” 　　郝楠不确定神奇电脑是否还会罢工，人口失踪越久越危险，不能因为同情张晓琳的遭遇就拿另一个孩子的性命去赌。他快步走过去捉住张晓琳的手腕，干脆说出实情：“跟我去警局说清楚！我是警察，来学校就是受到别人托付帮助你，你的情况我都知道。” 　　张晓琳震惊后试着挣脱，她脸色煞白，哭得歇斯底里：“你怎么会知道！你为什么不早点来？谁求你来帮我，还有谁，还有谁知道！” 　　女孩承受的心理压力远超众人想象，她的样子已经近乎崩溃，一张绝美的脸带着泪，很是引人心疼。赵越几步走上前，把张晓琳挡在自己身后：“我们不去警局。没准陈曦月自己离家出走，她那种整天欺负人的精怪能遇到什么危险！” 　　“你说了不算，张晓琳必须跟我回警局。当然，你不放心的话，可以跟着一起去。”郝楠语气缓和：“假如陈同学真的遇到危险，你们未来会不会受良心的谴责？” 　　赵越原本就想让张晓琳去警局，刚才是因为心疼女朋友才站出来，这会儿听到郝楠的建议又动摇起来。 　　“好，我去！”张晓琳咬牙说完，忍不住泪如泉涌。 　　郝楠走出几步，回头对两个大龄学生说：“你们回去上课。” 　　他俩原本也没想跟着去，还得观察很有嫌疑的三个人呢。方远成翻了个白眼，大步越过郝楠，刘励紧紧跟在身后离开。为了不引起两个同学怀疑，方远成走出一段距离后回头说：“原来你是条子，难怪见到什么都疑神疑鬼。” 　　刘励眼珠一转，紧跟着叫嚣道：“对，你要是再骚扰我们，就把你是警察的事情说出去！” 　　两人走远，在赵越和张晓琳疑惑地视线中，郝楠假意解释道：“我看这俩人年龄不小还来上高中有点奇怪，想找他们谈谈。这俩人跟你们一个班级吧，他俩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张晓琳和赵越一起摇头，赵越想了想回答道：“除了年龄这点，没发现什么不同寻常。” 　　郝楠装作若有所思的样子点点头：“那好，咱们去警局吧。” 　　李坤他们做完笔录已经回到警局，现在正研究从陈曦月书桌里和房里拿回的东西，包括书籍、电脑、手机、上了锁的日记本。 　　看到郝楠带人进来，所有人停住手中动作，张毅呐呐叫了一句：“队长，他们是？” 　　“他们知道一些情况，怕受到欺凌，之前没敢说。”郝楠说完，转头对带来的两个学生说：“你们先坐下等会儿，我上楼一趟。” 　　张毅起身给惴惴不安的两个学生倒水，郝楠往楼上局长办公室走。 　　听到敲门声，李局长抬高声音喊：“进来。” 　　看到郝楠走进办公室，李局长一愣：“你怎么回来了？” 　　郝楠简略把经过说了一下，“方远成说不计较了，他已经理解我的苦衷。” 　　如果事主不计较，李局长当然不希望失去一员大将，尤其是又可能面临大案子的时候。只是，想想两人的针锋相对，李局长面带迟疑：“他真的这么说？” 　　“真的！您不是收过他一张名片，可以打电话问。不过要等到晚上打，他正上课呢。”郝楠笃定，方远成在这种时候肯定会顾全大局。 　　“那好，这个案子由你负责，尽快找回失踪的学生！”李局长心下稍安，学生失踪、校园欺凌、不明大资金来源，这些合起来够引人重视了。 　　郝楠意气风发地回到楼下，他对坐着的两个学生招手：“跟我过来做笔录。” 　　警员们眼中带着期待，张毅最先忍不住问：“老大，你……” 　　“嗯，就是你想的那样。”郝楠没再多说。如果让两个孩子知道，他是被免职才自己跑去学校卧底，不知道会不会改变主意。 　　来到问询室，郝楠露出亲切的笑容：“不用怕，知道什么尽管说出来，我们会保密。” 　　张晓琳仍然脸色煞白，赵越眼中带着感激：“谢谢郝老师。不，郝警官。” 　　郝楠笑了笑：“叫我老师也行。” 　　缓和了一下气氛，郝楠继续问：“能说说陈曦月同学的事情吗？” 　　“我对她了解不多。从入学开始，她跟徐爽一直欺负我。可能因为我收到比较多情书，被记恨了。”说到收情书，张晓琳有些脸红，偷偷看了旁边的赵越一眼。 　　赵越听后激动地说：“我下午去找徐爽，跟她讲清楚你是我的人！” 　　“这样，赵越你先去外面等，学校的事情你们待会儿私下里说。”郝楠原本想说的是，熊孩子不好好学习做什么谈情说爱，但是他不能！ 　　赵越也知道自己过于激动了，留在这里影响做笔录。他犹豫一下，觉得郝楠肯为了学生被欺凌的事情到学校卧底，人还是可以信任的：“那好吧，我先出去。” 　　赵越离开，郝楠想了想率先提起照片的事儿：“有人无意间得知你被拍照威胁，私下来找我帮忙。能说说事情经过吗，我会尽量帮你解决掉这件事情。” 　　张晓琳愣了一下，脸色略微好转起来：“陈曦月在游泳课的时候趁我不注意拍了照片，我不知道她都存哪了，手机里肯定有。” 　　之前的说法与李哲皓告诉他的不同，张晓琳似乎有意避开班主任。郝楠盯着张晓琳，直言不讳：“陈曦月为什么给你拍照威胁？不是因为你跟班主任走得太近吗？陈曦月是不是暗恋班主任？” 　　张晓琳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很快镇定下来：“我跟刘老师只是师生关系，陈曦月的情况我不清楚，她没说过暗恋刘老师。陈曦月经常警告我，说过的话很多，别到处勾三搭四别勾引班主任，刘老师只是他说过的人之一。” 　　这么说的话，可能李哲皓听到的那次谈话，刚好是陈曦月用刘明来警告张晓琳。之前被停职不方便，不然郝楠会想要查查班主任刘明。从几个刺头一直正常上课、交作业的行为来看，他们似乎不想跟班主任对上，这种情况有些匪夷所思。 　　郝楠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现在最要紧的是陈曦月人在哪里：“说说陈曦月失踪前你在哪见过她，不要落下任何细节。” 　　“好的。”张晓琳拿桌上的面巾纸擦了擦眼泪，“我家有些吵，周末我都会按平时上课时间来学校自习。没想到上个周日陈曦月也来了，她大概上午十点进入教室，那会儿正好赵越打电话给我，挂断电话的时候顺便看了下时间。 　　陈曦月进教室的时候拿着一份快递盒子，她拆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很精致的首饰盒，不知道具体装了什么东西。她把东西放进书包，之后打了我几下……羞辱，然后离开。 　　快递盒子也被她带走了，我没看到上面的地址。但是盒子有些特别，我记得那是红品快递公司专用的盒子。之后到我下午四点离开学校，再没见过她。” 　　郝楠继续问：“陈曦月有没有说过要去哪，或者你看她的装扮跟平时有什么不同，能不能猜测出她来学校之前和之后去了哪？” 　　张晓琳摇摇头，迟疑一下猜测道：“我们关系不好，她不会对我说这些。她平时就爱打扮，那天没看出什么特别，她来学校好像是为了那份快递。” 　　“看看笔录有没有问题。”郝楠把笔录递过去，紧跟着善解人意地说：“我们拿了陈曦月的电子设备，找到照片后会帮你完全删除。等找回陈曦月，我会跟她说照片的事情，就说是我们警方找线索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不会提起你。” 　　张晓琳在笔录上签完字，听到郝楠的话眼圈又红起来：“郝老师，太感谢你了！” 　　两人走出审讯室，赵越第一时间小跑到张晓琳面前安慰。 　　稳妥起见，郝楠又问赵越：“关于陈曦月，你有什么事儿要告诉我们吗？” 　　“没有，我主要是陪晓琳来。昨晚打电话的时候她跟我说过在学校遇到陈曦月，我觉得应该告诉你们。”赵越有些腼腆。 　　郝楠笑着点头：“谢谢你们愿意帮忙说出实情。你们回学校吧，要是有人问起来，随便找个合适的理由。别说来警局，有几个孩子不省心，恐怕会做出不理智的举动。” 　　“我们知道，谢谢您。”张晓琳终于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特别感谢： 我读者“阳光小是”,灌溉营养液 +10 2017-09-25 11:36:46 就是懒懒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9-25 03:20:06 ☆、逐步分析 　　目送两人出警局，几个警员看着张晓琳的笔录直摇头。 　　李坤忍不住感叹：“现在的孩子可真行，还给人拍那种照片。” 　　郝楠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看着几个警员问：“你们今早到学校录口供，有什么收获？” 　　提到笔录，警员们愁容满面。李坤狠狠舒了一口气，声音有些萎靡：“班内同学加上跟陈曦月有关的教职员工，一共几十号人。各科老师们都说要教的学生太多，没怎么关注过陈曦月。班主任说知道班级里有四个问题学生，平时都会多注意他们，没察觉陈曦月失踪前那星期有什么不对劲。到周末老师放假，如果陈曦月身上发生什么事情，他也不可能知道。 　　警卫记得陈曦月周日上午离开学校，没注意她什么时候进去的。至于学生，要么什么都不说，要么将陈曦月他们四人小团体如何欺负人全说一遍。四人团体里的另外三个，都说周末没跟陈曦月在一起，并且有不在场证明。总得来说，没什么收获，咱们可以查查那份快递。” 　　张毅一直在跟电脑奋站，他突然停下手中动作问：“什么快递？” 　　“陈曦月周日上午拿着一份邮包进入学校。到教室拆开邮包后没待一会儿就离开了，这是最后一次明确知道她出现。” 　　张毅停顿一下，迟疑地问：“发件人是不是杨锋？我刚查了陈曦月的电脑，她通过社交媒体网恋，跟一个H市叫杨锋的大一学生。她，该不会去见网友了吧？” 　　张毅的猜测把大家雷得不轻！可仔细想想，像陈曦月这样的不良少女，有可能做出任何不靠谱的事儿。 　　一个警员立刻说：“已经把陈曦月的照片发给各个出租车公司，目前没人承认载过她。还有火车站和长途汽车这些地方也没落下，都没有陈曦月买票离开H市的记录。” 　　“没准坐黑车呢。她的电脑也检查过，里面都是游戏。经常登陆的网页有两个，一个是微博一个是某直播网站。给陈曦月刷最多礼物的账号，就是杨锋的马甲，他们通过直播认识。” 　　张毅说完，关闭陈曦月的电脑，开始检查她的手机。很快又有发现：“陈曦月的通话记录一般局限在徐爽、陈佳楠和杨锋这三个人。她失踪当天早晨接过一通电话，之后立刻拨出去一通电话打给杨锋，再之后出门并没带手机。另外我还在手机和电脑里发现同一张属于张晓琳的不雅照片，已经完全清除掉了。喏，第一通电话没记录名字，我猜一定属于某个快递员。” 　　李坤小跑到张毅身旁拿过陈曦月的手机，快步离开去调查。这种事情很好查，几分钟后李坤叹着气走回来：“张毅说得没错，号码属于快递员。他说邮寄地址是学校，收件人让他把东西放到学校对面的小超市。发件人确实是杨锋，来自H市大学，我把他的发件地址和电话号码都要来了。我打了一下，电话没人接。” 　　郝楠皱眉问张毅：“能不能查到陈曦月直播赚了多少钱，从什么时候开始做？” 　　“今年开年注册的账号，目前为止赚了八千块钱。”张毅回答完，想起之前郝楠在学校告诉他的消息，“即便如此，这八千块远远够不上陈曦月日常消费。” 　　“不止她，她的三个朋友所使用的东西也超出他们经济能力。”郝楠停顿一下，“所以我一直怀疑，也许是援助交际或者卖毒品之类的。” 　　“等一下！”徐苗突然激动得站起来：“陈曦月是青松高中的学生，去年开年有宗案子，高二女生吸毒过量死亡，那女孩就是青松高中的学生。我记得女孩叫刘静，她母亲一直哭着说孩子很乖巧，不可能也没渠道没钱去沾毒品。” 　　那会儿郝楠还没调过来，听徐苗说起青松高中真的有学生跟毒品相关，他立刻重视起来：“后来怎么样了，你们都查到什么了？” 　　李坤表情凝重：“最早是清洁工在学校附近胡同发现的刘静，那时候她已经死亡。刘静身上没有伤，看起来像是躲在胡同里吸毒，不小心过量。法医检查，她除了吸过毒，没有别的发现。最后什么也没查到，跟陈曦月一样，刘静出门没带手机。据她母亲说，不知道刘静什么时候出门，起床后人已经不在了，应该走得比较早。由于事件影响很不好，我们封锁消息了。” 　　“我们线索有限，不能因为仅有的这些蛛丝马迹，就把陈曦月失踪和刘静的案子连在一起。女孩失踪超过24小时，我们必须快速谨慎地对待。一旦调查方向错误，很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遗憾。” 　　郝楠说完，正在看陈曦月日记的警员停下来，一脸惊喜地说：“我这里倒是有些发现！2015年12月26日，我陷入地狱，没有人可以解救我，除了加入没有别的办法。2016年1月1日，元旦拿到第一笔钱，比我想象的多，也许他是天使不是恶魔。2017年2月18日，直播很有趣，原来这样也可以赚钱。2017年8月26日，我跟杨锋确立恋爱关系，他能给我很多，必须想办法脱离恶魔。” 　　李坤猜测道：“陈曦月被人控制了。从开始的抗拒，到收钱后同流合污，现在找到金主又急于摆脱。” 　　张毅跟着往下联想：“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四人团队应该都参与其中。今天去学校听说陈曦月失踪，那个徐爽的脸色特别吓人，恐怕她不如另外两个人会掩饰。” 　　郝楠对皱眉喝咖啡的徐苗说：“查一查他们和他们父母亲人的银行账号，有没有不明资金，谁汇过去的。” 　　“好的！”徐苗答应一声，立刻放下咖啡走过去拿起四人组相关资料，她现在已经很少跟郝楠呛声了。 　　神奇电脑被带回家里，郝楠不能立刻写人物小传，只能根据已有信息来破案。他之所以不急着回家，因为即便录入人物小传，想知道陈曦月的消息还是要看凌晨更新的故事大纲，他只要在凌晨之前赶回家就可以了。而且神奇电脑经常水土不服罢工，不能完全寄希望于它。 　　郝楠想了想，开口安排起来：“继续联系杨锋，让H市的同僚帮忙找他问话。如果没有不在场证明，需要搜查他的住处，曾经有杀人狂在网络上以网恋名义物色猎物！” 　　听郝楠提起变态杀手，警员们一激灵，赶紧大声回答：“是！” 　　刚要拿起电话，电话铃声响，张毅顺手接起电话：“嗯嗯，你说，好的多谢。” 　　放下电话，张毅摊手：“出租车公司那里有回复，周日上午有人从陈曦月家附近接她到学校，这件事情咱们已经知道了。” 　　“从学校出来后也得用交通工具，总不能又长翅膀飞吧？难道还得查拖车公司？”徐苗调侃一句，接着说道：“四个人和他们的家人收入都在合理范围内。其中陈曦月、陈佳楠、徐爽家境很普通，金成焕家里收入多些，也是在合理范围内。” 　　“看来事情跟他们父母没关系，既然查不到银行记录，应该是很谨慎地直接给现金了。这事儿稍后再查，还是先把失踪的女学生找回来再说，一个女孩子不知所踪太不安全了。”李坤脸上也尽是不安。 　　郝楠转回话题：“很多案件比想象中简单，比如陈曦月从学校出来后上了一辆黑车被绑架。或者她根本没走远，可能是学校附近住户绑架她关在房间里。再或者，被熟人开车接走。” 　　“要疯了，这些孩子高三了还不好好学习，瞎折腾什么！我们上午在学校周边打听过了，根本没人注意到陈曦月。对了，当时有家超市关门，不会就是陈曦月放快递那家吧？”张毅忍不住抱怨。刚刚结束一个大案，紧接着又来，他有些吃不消了。 　　李坤挂断电话，插话说道：“还是联系不上杨锋，已经拜托H市的同僚到学校找人，晚点能有消息。” 　　郝楠皱眉叹口气，“李坤带人去学校附近打听，这次主要检查那家超市，另外还要到楼栋里面敲门询问住户。剩下的人跟我一起看监控，除了从学校拿回来那些，还要看学校附近街道。” 　　“我们查过，学校附近的监控离得有点远，恐怕很难有收获。”张毅嘴里抱怨着，却第一时间动手查起监控视频：“那也得尽量做，怎么也得无愧于心。” 　　警员们商讨完有序忙碌起来，李坤带了两个人再次离开警局。 　　到傍晚，郝楠跟留在警局的人还在看视频的时候，两个大龄学生背着书包走进警局。李坤一脸无奈走在他俩身后，在大家期待的眼神中摊摊手。 　　“你们怎么来了？”郝楠看视频看的头疼，现在完全不想应付这俩人。 　　“我们在学校附近相遇，大家一起完成了郝警官交代的任务。”方远成鄙视地扫了一眼郝楠：“恭喜借机恢复原职，你这种小人真是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郝楠耸耸肩没否认，这局他赢了。仅仅停职几天，白送一个杂牌平板电脑出去，最终神奇电脑还在他手里。这次有了警觉，以后方远成绝对没机会得到神奇电脑。 　　越过恼怒的方远成和傻笑的刘励，郝楠急切地问李坤：“有收获吗？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他们留下寻找经常在学校附近的黑车司机。我们过去的时候超市已经营业，老板一早带突然腹泻的孩子去医院，我们已经核实过。超市老板说，陈曦月昨天上午九点去取快递，之后再没见过她。学校对面小区内的人有些对陈曦月有印象，这孩子经常在小区底商活动，但是都不记得周日那天见过她。总的来说，还是没收获。” 　　李坤说完，拿过自己桌上没喝完的水一口饮尽：“你们呢？” 　　郝楠脸上尽是疲惫：“没有。H市那边传回消息，杨锋有不在场证明。他承认跟陈曦月网恋，两人已经约好圣诞节见面。他在没通知陈曦月的情况下给对方邮寄礼物，陈曦月接到快递电话打过去确认。之后陈曦月没再主动联系他，杨锋以为对方不喜欢他送的礼物生气了。” 　　李坤好奇得问：“杨锋送的什么？” 　　“一条金项链。”张毅的视线从电脑屏幕移到李坤脸上，他砸吧砸吧嘴：“有钱人！还怕人家不喜欢，送我呀，我啥都喜欢。” 　　郝楠没接这不正经的话，他看向方远成皱眉问：“你们来做什么？” 　　“来帮忙看视频。”方远成听说要看视频才跟来，他打算帮忙赶紧做完。如果有线索最好，没有也要让郝楠在凌晨之前赶回家输入人物小传，这样才能在凌晨通过神奇电脑知道陈曦月的所在。 　　显然郝楠也是做这个打算。他表情复杂地看了方远成一眼，两人用眼神交流，方远成微点头确认郝楠的猜测。 　　郝楠表情缓和：“好吧，你们也来帮忙。” 　　看到方远成和刘励加入后认真工作，郝楠对方远成的感官好起来。他虽然很气人，但在大事儿上一点不含糊。想起文颜劝自己的话，郝楠觉得也许他真的对方远成存在偏见。 　　咖啡一杯跟着一杯，到23点整，张毅失望地关掉最后一个视频。最坏的一种情况发生了，警方没有任何收获。 　　徐苗性子直，脾气上来整个人很暴躁：“我连拖车公司都查了，没人在学校附近接过活儿。如果把人迷晕转移到后备箱里，咱们那些视频就是白看，现在这样根本无法确认陈曦月是否还留在学校周边。” 　　李坤接着说：“留在学校附近探查的人也有回复，经常在那边接活的几个黑车司机都有不在场证明。偶尔也有些黑车会跑学校接活，但由于彼此不熟，他们相互没留联系方式。甚至，完全想不起来谁的样子和车牌号。” 　　方远成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打着哈欠感叹：“难怪这么困，晚上十一点了。” 　　接到暗示，郝楠也看了下手表：“这么晚了，大家回去休息吧。” 　　警员们早就累坏了，听说可以解脱，赶紧收拾东西走人。郝楠最着急，他有话想对方远成说，才走在最后。 　　到警局门口，只剩郝楠、方远成、刘励三人。 　　“今天谢谢你们了，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上学呢。”郝楠说完，伸出双手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之后快步走向自己的车子。 　　在郝楠看来，这算是示好了，可惜脑回路不同注定接收不到。 　　刘励咬了咬嘴唇：“郝警官怎么突然不瞪眼了，弄得我有点发毛。” 　　“毛什么，他是讽刺咱们明天得去上学，而人家已经恢复原职了！”方远成哼了哼，气得抬腿迈大步往酒店方向走。 　　刘励恍悟。两位哥的交流方式太深奥，害他误会，还以为郝警官在跟方哥示好呢。 　　“哥，玩会儿游戏不？”刘励最近迷上了一款网游，回到酒店，停在方远成房间门口不肯走。 　　“不玩，折腾一天太累，咱们再坚持几天解放再说。”方远成也着急用神奇电脑。 　　“有道理，那我回房睡了啊。”刘励打了个哈欠，往自己房间晃悠。 　　方远成赶紧打开房门，先进入卧室开手提电脑，然后到盥洗室拿出神奇电脑。开启新故事，在第一个人物小传处输入陈曦月的照片和本名。 　　好在她没整容，人物小传顺利生成。 　　陈思思：17岁，G市人，高三学生。父：陈岚，母：李娇，弟弟：陈想。 　　没有特别介绍，说明陈曦月身上没有重大案件。对比曾经出现过补充介绍的人物，靳文范因为杀人，魏鹏因为屡次偷盗高价值物品。这同样不能说明陈曦月没有过错，比如给人拍裸.照的事情，因为过错不够重大没被记录。再比如已经去世的江婉，向学进的死她有很大责任，可因为没动手杀人就没被记录补充说明。方远成觉得，神奇电脑应该有一个衡量标准，这还得在往后慢慢摸索。 　　人物小传名额有限，输入陈曦月后已经能通过故事大纲知道她的位置，方远成不想浪费有限的名额去贸然写上怀疑对象。 　　在盥洗室站了一会儿，方远成忽然低咒出声：“该死的郝楠！” 　　他已经习惯在盥洗室用神奇电脑，完全忘记郝楠放的监控被销毁了！ 　　拿着神奇电脑，方远成来到手提电脑前打开软件，发现郝楠也只是输入了陈曦月的本名。 　　把人物小传输入后，很快到凌晨。方远成打开故事大纲项，看到上面写着：陈曦月正在大柳村单身汉郭勇家里，上午因为不试穿结婚礼服被打，刚刚想逃跑再次被殴打。 　　今天才记录人物小传，没有昨天的故事大纲，不知道陈曦月周日那天经历了什么。从目前的大纲来看，她应该是遇到人贩子，被卖去当媳妇了。 　　不敢耽误时间，方远成赶紧把大纲内容给郝楠发过去。很快，软件中人物小传又有反应，郝楠输入了郭勇的名字。 　　地址比较简略，只写了大柳村。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录入，方远成觉得郝楠的谨慎很有必要，他决定试一试。 　　郭勇：45岁，大柳村人，长途车司机。父：郭跃（已丧），母：姚嘉（已丧）。 　　方远成把人物小传给郝楠发过去，之后去盥洗室洗漱。等他围着浴巾出来，刚好听到一排警车声从酒店楼下经过，他知道是郝楠组织警员行动。弄这么大声势，想来是因为之前办案太憋屈，这回终于遇到可以用警车震慑的情况了。 　　他记得之前听记者说起过，有那样的村子专门买媳妇，附近几个村互相包庇。希望郝警官别遇到硬茬子，真心实意祝他好运。 　　方远成躺下后怎么也睡不着，他又失眠了。最近要查案子，需要精力充沛，他伸手拿起床头柜上上的药吃下几片，关灯试着闭上眼睛。 　　 ☆、暴力执法 　　郝楠也不想在大半夜行动，大柳村非常偏僻，天黑后村子附近的路不好走，也很容易让熟悉街道的嫌疑人跑掉。问题在于陈曦月被人贩子卖去给人做媳妇，每晚到一刻都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伤痛。 　　警车上，张毅开着车打了个哈欠，努力睁大眼睛：“哥，你怎么知道陈曦月被绑架了？” 　　“回家之后才发现，不知道谁在我口袋里放了张纸条，咱们是宁可信其有。”郝楠兜里确实躺着一张纸条，他用脚写的。这年头，用左手写字已经不保险了。 　　“这么神？！”张毅惊讶后，咬着嘴唇说：“会不会是嫌疑人留的纸条，为了在大半夜把警方一网打尽，反社会什么的。” 　　“嗯，有可能。”郝楠一本正经吓唬张毅：“待会儿靠你保护我们所有人了。” 　　张毅当真了，瞪大眼睛嗷嗷叫：“别呀，我是技术人员！” 　　被他这么一弄，车上的警察都清醒了。后座的两个开始检查配枪，大晚上因为不知名人物留下的纸条去山里小村，所有人都得做最坏的准备。 　　临近大柳村的时候路变得不好走，车子颠簸得快要飞起来。张毅忍不住感叹：“这种闭塞的地方，很多年轻人出外打工，村子里留下的一般都是老人、孩子还有懒汉。懒汉想娶亲非常难，尤其很多农村彩礼要得比城里多。” 　　“我们即将面对的是一种社会现象，改革开放后急速发展遗留的产物之一。就像几十年前的美国，人民素质跟不上时代发展，浮躁中离婚率和犯罪率不断增加。很多人只认钱，道德底线越来越低，社会风气笑贫不笑娼。这是每个国家发展中必须经历的阵痛，我相信总会好起来。” 　　郝楠感慨完，车子已经停在大柳村外。他脱掉警服外衣走下车，到村口处的第一个人家敲门。见队长开始行动，所有警车熄火隐蔽起来。 　　小院锁着门，许久后一个大爷睡眼朦胧打开门：“谁呀，有事儿不会明天说嘛！” 　　看到门外站站着陌生人，大爷狐疑地打量起来：“你是谁，这么晚有什么事情？” 　　郝楠笑着扯谎：“听说郭勇要结婚，我过来看看。” 　　大爷警惕地问：“你是小郭子什么人？！” 　　“以前跟他一起跑过车，算是同事吧。” 　　见郝楠一个人来，还能说出郭勇得信息，大爷放下警惕心。他笑着回答：“小郭子命好，那闺女年轻又俊俏。诶，你怎么这晚过来，得留下住一晚了。他家还得往里走，门外贴着喜字的那家就是。” 　　“白天忙。谢谢您了，不打扰您休息。” 　　大爷关上门，郝楠群发一条短信，继续往村子里面走。收到短信的警员们，开始按郝楠的指示行动。开车的留在车上，剩下人慢慢向郝楠靠近。 　　郝楠打着手机灯挨个门照，到一家贴着大喜字的院外停住。警员们迅速跟上，默契地在院门两侧隐藏起来。 　　所有人员准备好后，郝楠开始敲门。 　　郭勇开门很快，显然还未休息，他还没出门嚷嚷声先传出：“谁这么晚，打扰我好事。” 　　看到陌生人站在门外，郭勇立刻想关上大门，被郝楠堵住。躲在门两侧的警员们一拥入内将郭勇制服，快速堵上他的嘴，以免喊人来帮忙。 　　郝楠边往院里走边拨通张毅电话：“你们快开车过来。” 　　院子内很简陋，郝楠打开旧木板门，看到一个客厅和两扇房门。没等他往里面走，陈曦月衣衫不整地打开一扇门从里面走出来，她手臂上有一块明显的淤青。 　　看到陈曦月，郝楠习惯性的报出身份：“我是警察，你现在安全了。” 　　“呜呜呜，老师你怎么当上警察了，你真的是好老师。谢谢，谢谢你……”陈曦月崩溃地扑过去大哭。 　　郝楠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陈曦月，“擦擦眼泪，咱们快点离开这里。如果惊动村民，恐怕会被围住。” 　　“对对，要快点走。”陈曦月是个很大胆很有主见的女孩，之前是被吓到了，警察来后终于找回信心：“我白天要逃跑，被路过的村民捉回去，他们是团伙作案。” 　　“有没有东西要带，或者什么证物？”郝楠问。 　　“就一个书包。还好你们及时赶到，我没被怎么样。”陈曦月说完，快步走进房间拿东西。 　　听到她的说法，郝楠松口气，心中也在庆幸，还好他们来得快。 　　张毅小跑进屋里：“头儿，车来了，咱们快走吧。” 　　一行人走出院子，发现车已经被村民围住，带头的正是郝楠问过路的大爷。 　　大爷完全没了刚才的慈眉善目，他一脸凶恶地说：“我就觉得你的裤子在哪里见过，警服对吧？把人放开，不然你们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警员们没慌，早想到这种可能性，他们带配枪来了。这会儿张毅还有心情开玩笑，他对郝楠调侃道：“头儿真厉害，随便找家人问路，就找到村里扛把子了。” 　　郝楠翻了个白眼，拿出手.枪：“都让开这里，不然我会开枪。” 　　“吓唬谁呢，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敢开枪试试，保准你们被革职。”老头牛哄哄说完，原本紧张的村民们立刻挺起胸脯，一步都不退让。 　　郝楠对天空放空枪，厉声道：“警告你们最后一次，都让开！” 　　老头立眉大喊：“他不敢往咱们身上开枪。大伙别害怕，给我打死他们！” 　　随着老头话落，村民们一拥而上，陈曦月吓得直尖叫。 　　警员们一起对付涌上来的村民，考虑到村民们人太多，这样下去肯定没法离开。郝楠咬咬牙，对老头大腿侧面放了一枪，尺度掌握的刚刚好，子弹擦过老头大腿没让他受伤。 　　村民们吓坏了，没想到郝楠真的敢开枪。他们倒不觉得郝楠是特意射偏，还以为他没掌握好准头呢。 　　“还有谁想找死？”郝楠厉声问。 　　老头也被吓住了，他虽然没被子弹打中，还是吓得瘫坐在地上。看到领头人都如此，村民们相互对视后开始退开。 　　趁着警车周围没有人，警员们立刻把郭勇扭送上车。在车里的警员都急冒汗了，他们见过不少血但大部分人没对群众动过枪。看到同事安全上车，赶紧启动车子离开。 　　车越开越远，望着渐渐变小的村民们，张毅摸着心口嚷嚷：“我去，太惊险了。” 　　这才算脱离危险，陈曦月激动得说：“跟拍电影一样，刺激死了！郝老师你真行，这些人都听你的吧？跟你比起来，我在学校里完全是小打小闹。” 　　显然，陈曦月只是受到惊吓，安全后立刻恢复本性了。 　　郝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默默掏出手机递给陈曦月：“给你家人打个电话，他们担心坏了。” 　　“谢谢老师。”陈曦月接过电话开始拨号码。 　　陈曦月的家人都没睡，电话只响一声就被接通，一个少年的声音传出来：“喂，是绑匪吗？” 　　开车的李坤噗地笑出来，这家人可真行。 　　陈曦月呛声道：“啥绑匪，咱家哪有钱给绑匪，咱爸妈呢？” 　　少年立刻回答：“他们还在外面找你。” 　　“知道了，我给他们打电话。”陈曦月挂断电话又开始输入新号码，期间无奈地说：“我弟特傻，但是跟我还不错。” 　　“看出来了，这么晚不睡觉等着给你交赎金。”郝楠跟着开了句玩笑。 　　电话接通，一个妇女颤抖的声音传出：“你好。” 　　“妈，我被警察救出来了，你们快点回家吧。” 　　妇人激动地问：“思思，阿不，曦月啊，你在哪呢？之前去哪了？” 　　“一言难尽，总之我很安全，早晨就能到家。我爸呢，刚才给家里打电话，傻弟弟还说要给我交赎金。” 　　“我跟你妈在一起呢。”陈曦月父亲哽咽的声音传来：“以为你被绑架了，全家开始凑钱。你安全就好，我跟你妈妈回家了。” 　　陈曦月挂断电话明显安心了，郝楠试着问：“现在方便做笔录吗？” 　　“我什么都不知道，稀里糊涂就被绑架了。”陈曦月笑得很尴尬。 　　郝楠扶额，“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就行。” 　　“昨天上午我从学校出来，想到路口打车回家，有人从背后捂住我的嘴，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已经在那个村民家里。” 　　听到陈曦月的回答，大家很失望，看来要破案得指望郭勇。这起案子不会因为陈曦月被救而结束，估计附近村子还有像她这样遭遇的人等待救援。 　　郝楠话锋一转，提起照片的事情：“我们为了找你，拿了你的手机和电脑检查。你这孩子，怎么还给人拍那种照片，万一流出去怎么办？你现在年龄小不拿它当回事，万一出什么问题，等你长大会愧疚一辈子！我相信你是个好孩子，照片完全删除了，以后再不要做这样的事情。” 　　陈曦月有些不好意思，她试图解释：“谢谢老师愿意相信我。那个照片，我就是用来吓唬张晓琳，真没想拿它做什么。不过留在手机里确实不保险，我以后再不做了。” 　　“为什么专给她拍那种照片，她怎么你了？”郝楠做刑警多年，本身已经整理一套对待中二问题学生的办法。得信任并且站在对方角度来说话，人家才愿意跟你聊。 　　果真，听郝楠这样说，陈曦月眼睛亮起来：“我就是看不惯她那样子，成天装可怜，所以经常找理由整她。” 　　按这么说，可能就跟张晓琳说的一样，陈曦月不是特意提起班主任。郝楠不好提班主任刘明的事儿，不然会让陈曦月知道他跟张晓琳谈过，那照片的事情就没完了。 　　回到古镇，警车停在市医院门口，郝楠对陈曦月说：“去医院检查一下，村民捉你的时候有淤伤吧？” 　　“对对，他妈的敢绑架姑奶奶，我得检查一下好给他们定罪。”陈曦月嚷嚷着，用力打开车门大步往医院里面走。 　　陈曦月下车后，张毅小声嘟囔：“这就是学校里的大姐头？长见识了。” 　　郝楠之前也只听刘励说过陈曦月在班级的表现，这会儿真的见到才知道什么叫百闻不如一见。走下车，进入医院，郝楠看到陈曦月已经挂了急诊。 　　王琪医生正值班，郝楠忍不住感慨：“您这样工作，身体吃得消吗？” 　　“是挺累，连孩子都没时间照顾。我们这小地方的医院，”王医生看屋里没有医院的人，才压低声音说：“有些医生水平不行，我怕他们乱来耽误病人。” 　　郝楠了然地点点头，指着陈曦月说：“帮我给她验个伤，出份证明。” 　　似乎是因为要验伤，陈曦月也不像刚才那么活泼了，对着王医生有些扭捏。 　　王医生见惯各种病人，笑着说：“不疼，你别害怕。” 　　陈曦月腼腆地点点头，并不敢看王医生的眼睛。 　　验伤很快结束，郝楠把陈曦月送进家门，之后带着警员们回警局。已经早晨七点，想补觉来不及，再说还得就开枪的事情跟局长报告。 　　大早，一条消息悄然出现在网上：警察暴力执法，枪击八寻老者为哪般。帖子内容写的是，村里懒汉用积攒的钱说了一门亲，结果那家父亲拿完钱离开没多久，那家闺女就想跑。到晚上，警察来了，误解他们买卖人口，不听解释就对村长开枪。 　　 ☆、逐步排除 　　方远成和刘励来到班级的时候，陈曦月已经坐在座位上，正被她的三个好友围起来嘘寒问暖。班级内很多同学都在悄悄观察陈曦月，想从他们的谈话中得到一点八卦消息。 　　“让让，没看到正主来上课了嘛。”刘励把挡住他座位的陈佳楠拉开，一屁股坐在座位上。 　　“你别给脸不要脸，为什么没洗校服？！”陈佳楠也怒了，他昨天离开教室的时候明明说过早晨要看到干净的校服，结果一早来发现校服就那么扔在自己桌上。 　　“你的胶水在你的校服上，凭什么让我给你洗，你才不要脸呐！”刘励说完没等陈佳楠回答，转头笑着对陈曦月说：“你还好吧？昨天怎么没来上学？” 　　陈曦月耸耸肩，“我去别的地方玩了一圈，忘跟家人说了。” 　　上课铃声响，刘励点点头没再说话。 　　明目张胆偷听的人得到个没趣的答案都不再多关注，赶紧拿出第一课要用的书籍开始预习。 　　方远成和刘励遥遥对视。刘励一大早给郝楠打电话，得到昨晚救人的经过。刚才陈曦月的说法跟事实可不一样，也许是因为被人买去做媳妇这件事比较难启齿吧。他还注意到，三个好友离开的时候陈曦月紧绷的身体才放松。 　　接下来他们要关注案子背后是否有隐情，以及那个悬而未解的资金来源。对刘励来说倒没什么，他留下主要在等待刘强苏醒。对方远成来说有点骑虎难下，他又开启新剧情，得写出一个故事才能离开古镇。 　　起床后方远成就在琢磨，假如案子没有突破，该写一个什么样的故事。想想涉及到的人，方远成脑中出现一个书名：818爱看总裁文的少男少女们。 　　郝楠现在也很忧郁，他很困，眼前的李局长看起来都变得模糊了。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李局长被郝楠神游的样子气得直拍桌子，“看看新闻报道，下面多少网友在留言，你要怎么解释？” 　　“我不是一大早就来解释了，您见到我就开始骂，也不给机会说话。” 　　李局长发够火，气哼哼坐进椅子：“你说吧。” 　　“我接到线报，陈曦月被拐卖到大柳村。不管真假，我立刻带人过去找。到大柳村顺利找到陈曦月，我们从嫌疑人家出来的时候，被拿着凶器的村民们围住。没办法上车，短暂交流后他们先动手。至于八寻老汉，腿脚比我还利落，就是他指挥人袭警。为了不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我只是开枪吓唬他们。”郝楠一口气把昨天的遭遇说出来。 　　李局长点点头，问了一个关键问题：“执法记录仪呢？拿出来，我看看当时情况。” 　　郝楠整个身体僵住：“走得太急，没带。大晚上，除了我们的人就是他们的，只有陈曦月说话能不被看成一面之词。” 　　“她也算参与者。”李局长皱眉：“新闻内容你看了吧，村民说陈曦月跟她父亲上门相亲，对方拿了钱又想逃走，整件事都是欺骗农民的骗局。” 　　“这绝对是胡搅蛮缠，陈曦月家人以为遇到绑匪，都开始准备赎金了。这样的人家，您觉得会带女儿去行骗吗？如果真是他们所为，直接去大柳村抢人也可以，为什么要报警。” 　　李局长可不知道郝楠办案有金手指，他立刻提出疑点：“我问你，你的线报从哪来？这难道不可疑吗？你们半夜去大柳村，一早网络上开始传新闻，像不像提前挖好的陷阱？” 　　“我没接触过陈曦月的家人。案件发生的时候我正在学校代课，看到同僚到学校调查才知道学生失踪，之后我就回警局了。”郝楠停顿一下，眉头微皱：“至于网上的新闻，确实不太对劲，那些村民看起来没有这样的本事和路子。” 　　“看吧，你也知道不对劲！照你这么说，纸条是咱们内部人员给你的？”李局长始终觉得纸条事件非常可疑，他怕有什么陷阱正等着他们去跳。 　　郝楠快哭了，他很想用力摇晃李局长，对他说：您就别捉住纸条不放了成不。 　　办公室门没关，李坤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框：“郭勇的笔录做完了。” 　　李局长对他招手：“快拿过来给我们看看。” 　　李坤把笔录放桌上，郝楠感激地看了一眼适时出现的救星，也跟着一起看笔录。按郭勇的说法，一对父女来村里相亲，他给了五万块钱彩礼，女孩父亲离开后女孩要跑，警察过来不分青红皂白捉人。 　　笔录后面还有画像，郭勇记忆中女孩父亲的样子。 　　“郭勇直接被你们捉来的吧？他是不是没有机会跟村民串通？”李局长问。 　　郝楠快速回答：“我怀疑大柳村以及附近的村子不止一家买媳妇，也许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说辞。” 　　李坤跟着说：“没错。我见过陈曦月的父亲，并不是画像上这个人，我们查了陈曦月的信息，亲戚方面也没有这样一个人。她一个女高中生，胆子再大也不会跟陌生男人到偏远村子行骗吧？” 　　李坤说得很有道理，李局长揉了揉太阳穴：“继续查，网上的消息不用管，我来解决。” 　　李坤抿抿嘴：“麻烦局长了。” 　　郝楠立刻出言奉承：“有您坐镇，没什么破不了的案子。” 　　李局长疲惫地对两人挥挥手。他想着，等这个案件结束，说什么也要想办法把郝楠调回H市。咱年纪大了，经不起这么折腾，也看不了黑着脸拍马屁的人。 　　回到一楼，郝楠走到张毅身旁问：“怎么样？” 　　“已经有范围了。”张毅拿起桌上一叠打印出来的资料：“大柳村在咱们这工作或登记过居住证的人都记录在这里。” 　　郝楠接过资料翻看，他快速把资料分成两叠，之后指着较少的那叠说：“重点关注这些人。” 　　李坤仔细看了看资料，不解地抬头询问：“头儿，你怎么区分出来的？” 　　“没有正经工作，或者成家后夫妻一方没有工作，但是家里有车。”郝楠回答。 　　李坤拿起两叠纸离开：“懂了，我这就去查他们的不在场证明，有嫌疑的都找回来问话。” 　　郝楠把手上的笔录翻到人物画像那一页，对张毅说：“我要知道这个人是谁。” 　　一个警员举手：“我刚刚输入画像在资料库中查，几个能对得上号的人都离咱们这比较远，应该只是长得像。没有交通记录显示，这些人在近期来过咱们这。” 　　张毅抓了抓鸡窝头：“我就知道画像肯定是假的。” 　　“也未必全假，”郝楠冷笑：“假如他们提前串通好，如果被捕就说谎编造个人出来，最初人物成型的时候总有参照对象吧。把五官分开，看能不能在三个村子里找到不同人物原型。” 　　“这也行？！”张毅瞪大眼睛，之后快速打开曾经用过的比对软件：“又到它出场立功的时刻了。” 　　“怎么不行。”郝楠看向正在瞧热闹、打哈欠的警员们：“把收费站那里的视频调过来，我相信在咱们筛选的资料里，绝对有人在周日那天通过收费站去大柳村。” 　　又是监控！ 　　有了新思路，警员们赶紧重新忙碌起来。 　　午休，方远成和刘励边交换着信息，边往学校外小餐馆走。 　　两人随便点了几个菜，方远成拿出手机刷新闻，看到目前最火热的新闻内容噗嗤笑出来。打开帖子简略看一下，发现确实说得是郝楠昨晚带队救人的事情。 　　新闻下面有很多网友留言，大部分人都在谴责警察暴力执法。网友们承认买卖人口的恶劣性，但是就新闻内容分析又说警察可恶，不调查清楚肆意伤害百姓。 　　“你看这个，多有趣。”方远成把手机递给刘励，跟他分享好消息。 　　刘励看到新闻内容呆住，“这跟郝警官早晨跟咱们说的可不一样。” 　　刘励把手机还给方远成，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郝楠电话：“郝警官，你们上新闻了！” 　　方远成捂嘴嗤嗤笑，他能想象到郝楠此刻便秘的表情。 　　郝楠声音中带着恼怒：“别相信新闻上乱写，你们那有什么消息吗？” 　　“没有，刚刚午休。我们觉得不如想办法跟陈曦月加深友情，然后试试能不能从她嘴里套出什么。至于那两个男的就算了，昨天差点没打起来。” 　　方远成补充：“徐爽那里，我已经放弃了，她对金成焕言听计从。” 　　又说了两句，刘励挂断电话抱怨道：“我看呐，咱们一时半会儿还脱离不了大龄高中生的身份。” 　　两人简单吃过饭，快到上课时间，开始往学校走。路过打印社的时候，正巧金成焕的母亲正笑着在门口送四人组离开，陈曦月手里拿了一叠复印的纸。 　　两拨人走出一段路相遇，刘励冲陈曦月走过去，假装没看到旁边三人跟她打招呼：“哟，打印学习资料啊？” 　　陈曦月笑笑：“昨天的笔记内容，我不愿意抄。” 　　陈佳楠从刘励背后推了他一下：“管你什么事儿呀。不要脸，纠缠未成年！” 　　“我忍你很久了！”刘励说着，抬腿给了陈佳楠一脚。 　　事情来得太突然，其他人都愣住。 　　陈佳楠边吃力还手边对同伴喊：“怎么愣着，你们赶紧来帮忙。” 　　看到刘励动作敏捷一下都没挨着，方远成说：“你们还上不上课，再打架我可报警了。” 　　但凡他们有不可告人秘密，都不会希望跟警察扯上关系，方远成这话是试探。 　　“都住手！”金城焕走过去把两人拉开，“昨天我们怀疑陈曦月失踪跟你俩有关系，也是就事论事。现在她人回来了，能不能都别揪着误会不放？” 　　陈佳楠又要往刘励的方向冲：“他用我校服擦胶水怎么说？” 　　“谁让你往我椅子上撒胶水，你活该！”刘励对陈佳楠做鬼脸，丝毫不怕再引起战争。 　　金城焕看向方远成：“这事儿到此为止，行吧？” 　　“行，只要你的人别再找茬。”方远成也很无奈，刘励跟个孩子似的。 　　达成协议，两拨人分开往学校走。方远成想着金城焕拦路欺负人的事情，觉得他不是什么好脾气能愿意讲道理，看来还是报警两个字触动他了。 　　比起校园霸道总裁剧，方远成更喜欢校园推理。 　　 ☆、意料之外 　　李坤快步走进警局，一屁股坐到徐苗身旁的椅子上：“有两个人没有不在场证明，我把笔录带回来了。诶，忙了一上午连口饭都没吃，赏我点吃的呗。” 　　徐苗从抽屉里拿出薯片和饼干递给李坤：“都贡献给你了。” 　　“我也不白要，拿笔录跟你换。”李坤把笔录递给徐苗，打开一袋饼干猛吃。 　　徐苗翻了个白眼，开始看笔录。 　　郝楠从办公室走出来，看到李坤回来，赶紧询问：“怎么样？” 　　李坤嘴巴里填满东西，呜呜指着徐苗。 　　郝楠走过去，拿过笔录翻看，翻到其中一页的时候停住：“刚刚我们查看道路视频的时候发现，只有这个人周日去过大柳村。” 　　“他就是两个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之一。”李坤把饼干袋子扔在桌上猛然站起来：“糟了，他会不会跑掉？” 　　张毅调侃道：“有可能，都被警察找上门了，要是我也赶紧跑路。就像李仁凡那样，先换张脸再说。” 　　郝楠叹了口气：“李坤再跑一趟，快点把人带回来。” 　　“好嘞！”几个警员站起来，跟着李坤往警局外走。 　　下午最后一节体育课。郝楠已经辞职，由原来的体育老师上课，他带着大家做完准备活动就解散了。方远成和刘励还是老策略，看起来在望天，其实在观察几个重点人物。 　　赵越在打篮球，张晓琳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一个人往教学楼方向走。她半路被徐爽半路拉住：“小骚货，又想去找班主任吗？” 　　张晓琳后退两步，低声说：“我，我要回教室写作业。” 　　“算了，你理她做什么。”陈曦月没欺负张晓琳，反而阻拦徐爽。 　　金城焕和陈佳楠走过来，金城焕拉住徐爽手腕：“走吧，咱们翻墙去网吧。” 　　“算你好运，赶紧滚。”徐爽放开张晓琳，转身扑进金城焕怀里。张晓琳神色复杂地看了金成焕一眼，停顿一下赶紧小跑着离开。 　　徐爽看着张晓琳跑开的背影，忍不住又说了一句：“嗤，装模作样。我最讨厌她那双勾引人的大眼睛，每次看到都恨不得让它永远不要睁开。” 　　“行了，你有完没完。”金城焕皱眉呵斥。 　　徐爽推了一把金城焕，大声喊：“怎么，你也看上那个狐狸精了？行呀，有本事找她帮你赚钱！” 　　“给我闭嘴！”金城焕低喝一声，用眼神示意她周围还有人。 　　徐爽不再耍脾气，四人快速离开操场。 　　附近假装玩手机的方远成和刘励对视，刘励嘿嘿笑：“果然有料。” 　　警局内，看到李坤带着嫌疑人进入问询室，张毅斜了一眼撇撇嘴：“他居然没跑，太没种了。” 　　郝楠跟着进入问询室，很快走出来，递给张毅一部手机：“查查看有没有线索，把他的通信记录也调出来。” 　　“好嘞。”张毅放下咖啡杯，开始干活。 　　郝楠再次返回问询室，坐在一边旁听。 　　李坤板着脸呵斥：“上午找你的时候为什么不说实话？” 　　陶健唯唯诺诺回答：“我刚才不是在家里嘛，媳妇嫌弃我老家穷，不让我总回去。周日那天我跟媳妇说去钓鱼，要是让她知道我说谎，又往老家送钱，肯定要闹起来。” 　　理由很充分，李坤表情依然严肃：“你回去都做什么了，认不认识同村的郭勇？” 　　“我回去看看老人，给家里留了点钱，吃过午饭就离开了。你是为了郭勇找我？我们村子小，就算不熟也知道哪家都有谁。郭勇这人我不熟悉，就知道他是跑车的，一走就好多天不见人影。他要是在外面做了什么勾当，可别牵扯到我们村。” 　　李坤拿出陈曦月的照片给陶健看，“认识这个人吗？” 　　陶健仔细看了看，很坚定地摇头：“没见过。” 　　“看看笔录有没有问题，签个字。”李坤皱眉，看来还是没有收获。 　　郝楠也很郁闷，陶健看照片的时候他有关注，通过微表情分析，对方绝对在说谎。但目前证据不足，陈曦月又没见到绑匪样貌，恐怕很快就要放掉嫌疑人。 　　郝楠和李坤离开问询室，带着警员们在会议室商讨对策。 　　“陶健在说谎，可咱们证据不足。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查大柳村的人员户籍资料，看其中有没有人属于失踪人口。当然这种情况也希望渺茫，他们通常不会给拐卖来的人上户口。明天咱们再去一趟大柳村，我相信不止陈曦月遇到拐卖事件，也许还有被拐卖的女性生活在那里。这事儿既然让咱们遇到，一定要把所有受害人都解救出来。” 　　一个警员举手：“咱们昨晚行动过，他们会不会把人藏起来？” 　　“说不好。”郝楠想了想，“把近几年周边的女性失踪人口照片打印出来，即便他们把人藏起来，还有很小的孩子在吧。咱们带点零食过去，让孩子们认人。” 　　张毅有些迟疑：“局长能同意吗？那些村民太凶了，咱们要不要带武警过去。” 　　李局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会议室门口，他黑着脸说：“救人可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拿出枪。” 　　目送李局长离开，张毅小声说：“看局长的样子，似乎被上面批评了。也是，这事儿网上闹那么大，网友说要人肉咱们呢。” 　　一个警员突然站起来，脸憋得通红：“前面两个案子，我丈母娘给我好顿夸。咱们赶紧把案子破了吧，不然老丈母娘知道这事说的是咱们警局，不一定会说出什么来。” 　　“对对，咱们至少要先证明清白，我可不想被人肉。”一个女警跟着附和。 　　到放学的时候，方远成和刘励打算到上次的KTV监视四人组。他俩走出学校，发现四人没去网吧，而是上了一辆出租车，两人赶紧开车子远远跟在后面。 　　跟出一段路，刘励囔囔道：“不对呀哥，这方向，咱们快回酒店了吧？” 　　古镇已经升级为地级市，收入附近几个村子后依然不大，他们很快到达目的地。看到出租车上停在警局门口，刘励恍悟道：“原来是去警局，咱们怎么办？” 　　“陈曦月的手机和电脑在警局，他们应该是去拿东西。咱们把车子停在警局斜面的胡同里，然后到附近买点东西吃。” 　　“太好了，我的肚子说它要吃蛋糕吃甜品。” 　　“你等着，我去买。”方远成拿着钱包走下车。 　　四人组走进警局，看到所有警员都在忙碌，陈曦月走到较熟悉的张毅身旁：“我来拿东西。” 　　张毅站起来：“你们稍等，我去证物室取。” 　　陈曦月表情有些复杂，纠结中包含着歉意：“不急，我有话想说。” 　　“行，咱们坐下说。”已经站起来的张毅又坐下，示意四人也坐。 　　“早晨看到新闻，事情闹得很大，我考虑之后决定说实话。”陈曦月咬了咬嘴唇：“我不是被绑架的，而是跟人串通好骗钱。那人我也不认识，就是坐过几次他的黑车。说好骗五万，一人分一半，没想到他把我扔下后自己跑了。” 　　我滴妈呀，事情超出想象。张毅开始给陈曦月做笔录，停笔后脸色不太好地问：“你昨天说自己被绑架，也就是说，你撒谎了对吗？” 　　“对，我说谎了。因为羞愧，还有害怕说出真相会被学校记过或者留下案底。”陈曦月开始掉眼泪。 　　旁边警员一直竖起耳朵听，徐苗气得走过来抬高声音问：“现在不怕留案底？” 　　陈曦月忍不住哭出声：“因为我的话，警方和村民产生误解，现在弄得网上都在谴责你们。我来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只希望看在我年少的份上，跟群众解释的时候别暴露真实姓名。” 　　张毅很无力，他把笔录递给陈曦月：“签字吧。” 　　陈曦月看了一遍笔录内容，爽快签字。之后站起来，羞涩地问：“那个……东西可以还给我了吗？” 　　徐苗拦住张毅，转而对陈曦月说：“不急。既然你说合伙骗人，也就是见过那个黑车司机了，记得车牌号吗？做个人物画像总可以吧？” 　　陈曦月立刻回答：“车牌号不记得，可以做肖像。” 　　她动作很快，等张毅拿着东西回来，人物肖像快完成了。最不可思议的情况出现，陈曦月画的人跟郭勇给出的画像一样。也就是说，村民们没说谎？！ 　　正在办公室看村民资料的郝楠被李坤找出来，他站在陈曦月身旁俯视她，陈曦月赶紧低下头不敢看郝楠的眼睛。画像完成，陈曦月从张毅手上接过东西，道了声谢低着头在小伙伴的簇拥下快速离开。 　　郝楠心里哇凉，他几乎可以确定陶健说谎，对方八成可能是犯案者。回忆起昨天找到陈曦月的情景，她那时应该没说谎，怎么转头就开始帮助嫌犯隐藏了。 　　郝楠想了想，对警员们说：“我仍然坚信大柳村有问题，陈曦月可能是被人威胁了。” 　　“我同意老大的说法！”张毅指着自己的电脑示意大家过来看：“这个人物肖像，我已经找到原始人物。大柳村中两个人的上下半张脸组合起来，你们说这是巧合吗？” 　　“那怎么办，晚点单独去陈曦月家里问问？”一个女警提议。 　　原本以为自己办错案的警员们都松口气，郝楠做着不好的猜测：“她既然来作伪证，不会那么容易说出真相，不过倒可以试一试。假如陈曦月被人胁迫，相信她认罪的消息很快会传出去，到时候咱们警方真的成了暴力执法。” 　　“这锅我不背！”早在陈曦月反口的时候，徐苗心里就压着一股火，这会儿终于爆发了：“头儿说得对，大柳村肯定不止一起买卖人口案，既然做了总会留下蛛丝马迹。我今晚继续加班，尽量从户籍记录突破，我就不信做过的事儿能不留痕迹。” 　　一晚没休息，连续加班，这会儿所有人都很困顿。听到徐苗的说法，大家强打起精神，一脸不甘地附和：“没错，这锅我们不背！”　　 　　郝楠笑了：“大家有决心就好。等忙完这个案子，我跟局长申请让咱们好好休息几天。” 　　刘励吃掉第四块蛋糕的时候，四人组从警局走出来。除了陈曦月以外，另外三人看起来很开心，有说有笑玩闹着。 　　他们从大路往外走，过了一会儿，刘励才敢慢慢开车跟上去。到路口看到四人上了一辆出租车，跟踪再次开始。 　　最先到一群老旧的住宅楼，除金城焕外的三人下车。 　　“又是这个家属区，这地儿咱们上次来过，他们这是直接回家了吧？”刘励样子有些萎靡。 　　“嗯，咱们继续跟，看金成焕去哪。”方远成回答。 　　到一群比较新的小区，金城焕也下车了。 　　刘励沮丧地说：“得，今天又是白忙，咱们回去打游戏吧。” 　　反正他不吃药就失眠，方远成笑着回答：“行，咱们回去玩游戏。” 　　 ☆、看到曙光 　　每个警员手边都放着一杯咖啡，警局里哈欠连天。电脑开着，桌上堆满资料，警员们脸上写满坚毅和不服输。已经下班的李局长去而复返，他提着一堆打包的食物进入警局：“你们先停下手头工作，过来吃点宵夜，我的老胃病都是这么熬出来的。” 　　“谢谢局长！”警员们也不矫情，接过外卖袋子在会议室摆起来，大家边吃东西边开会。 　　张毅猛塞两口饭：“从户籍上看，大柳村光棍特别多。我猜肯定有隐藏人口，一些人家都是单亲父亲带着孩子，这可能吗？孩子从哪来？” 　　李坤跟着说：“这就是重点了，跟咱们猜测的一样，被拐卖来的女人没录入户籍。可孩子需要上学，为以后考虑必须得做户籍登记。” 　　徐苗脸上带着不忿：“除了这点，我还注意到，被登记的都是男孩。我不相信那些人只生男孩，估计又是重男轻女。他们根本没打算让女孩受良好教育，可能是抱着长大后内部消化的想法，让女孩早早嫁给村里单身汉。” 　　“有可能，”郝楠面色凝重，“有些偏远的村子，女孩未成年就被安排嫁人。由于没到法定年龄，不能领结婚证，婚姻受不到任何保障。很多人因为家里穷不想多养一口人，生了孩子后会找理由把女方送回去。更有甚者，在婆家吃不饱饭受打骂，回家后待不了两天又被转手嫁人收彩礼。” 　　“哎，这种事情我们那一辈更多，现在随着教育的普及已经有所好转。主要国家警力有限，再加上很多受害人从小在山村长大没受过几天教育，不知道自己都有什么权益，又没勇气做出决定抗争，操作起来非常难办。贸然参与进去，最终往往会变成受害人转头去帮助施暴者。事情没解决，时间耽误了，我们反而会被举报破坏老百姓家庭稳定。那些被拐卖的妇女更难办，有了孩子，孩子属于双方所有，她们离开多半带不走孩子。”李局长脸上尽是纠结，显然回忆起一些不那么美好的往事来。 　　方远成和刘励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会议室门口，方远成一脸不屑地说：“什么警力有限，咱们有武装警察还有军队，真想处理非常好解决。那些家里嫁女儿换彩礼的姑且不说，被拐卖的妇女总该解救吧。要我看，你们警察就是特意不管事儿。原因很简单，那些家人被拐卖的会伤痛但不会有过激行为，他们流动起来找人还可以促进消费。而那些娶不上媳妇的单身汉，时间久了会成为社会问题，早晚出来作恶。为了所谓的社会稳定，你们昧着良心不去解救受害人。” 　　“我们原本想来帮忙，顺便送点吃的。”刘励看着吃得正香的警察们，一脸不忿地晃了晃手上提的外卖：“既然道不同，咱们就不相为谋了，我们回去自己吃。” 　　说完，两人提着外卖离开。警察们有点懵，许久后，张毅疑惑地说：“我们不是正在商量救人吗？怎么道不同了？” 　　郝楠翻了个白眼：“别理那两个大龄中二，咱们赶紧吃完饭干活儿。” 　　李局长知道方远成的意思，他叹了口气，忍不住说起往事：“二十多年前，我跟他的想法差不多。那会儿我还在H市做警员，晚上执勤的时候救下一个浑身是伤的女人。她说被家人卖给有钱的老光棍，因为一直没能生育成天挨揍。我十分同情她，立刻跟她普及人权问题。她当时说希望能脱离困境，求我帮帮忙。正在帮她的时候，我被她丈夫举报了，她躲起来不敢给我作证。 　　我挨了一顿批评不说，几年中无论做得多好都没升职。后来那女人又浑身带伤哭着找我道歉，跟我说自己过得多苦。之所以回去，因为她没工作没收入。当时我就想，只要肯吃苦哪怕到工厂里做工也能养活自己。一些从山村走出来的女企业家，大多没什么学历，她们最初也是先到沿海工厂拿一月两千块的工资保证生活。说白了，她就是不够硬气，宁可留下被家暴也不愿意闯出去拼一下，只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警员们叹口气不再说话，徐苗脸上带怒：“何止是山村，就是城市里这种情况也频发。女人来报案说被丈夫殴打，回头俩人和好了，咱们警察弄得里外不是人。一次两次遇到这种事儿，再有下次正常人心理上都会不自觉排斥。有些女人就是不争气，总想着依靠谁，没男人活不了。因为面子，每次都说为了给孩子完整的家庭才不离婚，想没想过这种说法会给孩子带来多大心理压力。要我看，孩子从小在家暴家庭长大，还不如平和的单亲家庭。这种人我见识过几次，真给我们女人丢脸！” 　　吃完饭，李局长离开，警员们继续寻找线索。 　　“天啊！”一向稳重的李坤惊呼：“你们快来看，我有发现！” 　　大家放下手头工作凑过去，看到李坤电脑屏幕显示一宗几十年前的报案记录，他手上正拿着一份人物资料跟上面比对。见大家都过来了，李坤清了清喉咙：“我在检查大柳村户籍外迁人员，这里面有一个咱们知道的人，连续做过靳文范和刘强主治医生的王琪。她出生在大柳村，大学毕业后进入咱们市医院工作，之后结婚买房落户。她户籍上写着父母双亡，而她亡母的名字，跟几十年前的H市某失踪人口一样。几十年前报案家属提供了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人跟王琪长得很像。” 　　徐苗忍不住发表看法：“那天咱们去医院，王医生值班很疲劳，我看她不像坏人。” 　　李坤立刻反驳，因为急切显得有些咄咄逼人：“按咱们之前找到的资料分析，村里一般只会给男孩上户籍，王琪为什么有户籍并且顺利读到大学？她母亲也是被拐卖，她的待遇为什么跟村里被拐女人生的女孩不同？这难道不能说明问题吗？” 　　徐苗瞪了李坤一眼，涨红脸说：“你出息了，敢这么对我说话！” 　　郝楠面色凝重，打断要解释的李坤：“你俩私下再掰扯，咱们先说案子。如果是这样，说明这个村子从几十年前就开始买卖人口了。我们不能主观去分析王琪人品，得叫她过来谈谈。” 　　“今早去医院给陈曦月验伤，刚好是王琪在值班，她这会儿可能回家了。咱们有她电话号码，直接打电话让她过来还是上门去？”不确定王琪扮演什么角色，打电话会不会打草惊蛇，徐苗有些拿不定主意。 　　郝楠唇边勾起一抹狡猾的笑容：“手机定位一下，看看她目前在哪，出个警员先到她附近监视。然后咱们再打电话过去，明说什么原因找她咨询，如果她参与其中一定会跟组织联系。可能用自己的手机，也可能用公用电话或者社交媒介。过去的警员要谨慎关注，尤其是超市等地方，那里多半有公用电话。张毅查一查王琪有什么社交媒介，你负责时刻监视。” 　　徐苗听了双眼放光，忍不住赞叹：“老大你太狡猾了，比我们女人都细心！以后谁要是再说最毒妇人心，我能用你举例理直气壮反驳回去。” 　　好嘛，即便已经认同郝楠，徐苗还是免不了抬杠的习惯。 　　郝楠假装没听到，继续说：“资料快看完了吧？再坚持一会儿，等王琪过来做完笔录，都好好回家休息一晚，咱们明天再去趟大柳村。” 　　“好嘞！”警察们不怕累，就怕累死都找不到线索。如今看起来像是有好兆头，困顿得几个立刻兴奋起来。 　　芸芸酒店，方远成房间里，桌上摆着一堆外卖餐盒。方远成和刘励吃得直打挺，刘励忍不住抱怨：“早知道不买这么多了。” 　　“活该，谁让你不听我话，偏要带吃的过去。”方远成停顿一下：“郝楠那种坏心眼的人，哪里需要咱们帮忙。” 　　不知道有人在背后说闲话，警察们已经按计划行事。王琪正在家里，由于她的住处离警局不远，即便有警察先过去蹲点，大家也是没等多长时间人就到了。 　　王琪走进警局，面色有些凝重。她找到比较熟悉的郝楠，直入主题：“我接到警方电话，过来做笔录。” 　　“跟我来。”郝楠带路到一间空置的问询室，几个完成手头工作的警员坠在后面跟上去。 　　看到不请自来的围观党，郝楠也没说什么。他询问姓名等基础信息，之后盯着王琪说：“事件我们在电话里说了，现在想当面询问您，请问您母亲是不是叫赵凤娇？她是不是被拐卖的？” 　　王琪面色苍白，她重重叹了口气：“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提起那段往事。” 　　有戏！ 　　王琪接过徐苗递来的水杯，喝了一口热水：“没错，我母亲是被拐卖的。从我记事起，父亲总是殴打母亲，后来也会打我。母亲生我难产，父亲因为不能有儿子一直耿耿于怀。我在学校读到初三，父亲不让我继续读书，他给我上了户籍让我在村里招个上门女婿。 　　我命好，村里医生给检查，说我体质像母亲，早婚早孕容易出问题。就这么的，我被留在家里种地。我母亲是高中毕业生，她一直悄悄教我高中课程。等我学完知识该考大学的时候，有天回家发现父亲中毒死了，母亲自杀。她留了遗书，上面写着被拐前住在H市的地址，让我带着户籍悄悄逃跑去寻亲。 　　我把他们埋在家里，在一个半夜悄悄逃出村子。等我找到家人的时候外婆已经去世，外公也不剩几天日子。我在外公的安排下将学籍放在一间高中，之后顺利考上大学，在我大二的时候外公也去世了。大学毕业，我进入咱们市医院工作，结婚后户籍也转过来了。” 　　郝楠追问道：“你逃回来后为什么不报警？” 　　“我母亲去世了，没人能证明她是被拐卖还是私奔。她在遗书里写，不能报警，警察管不了他们，那些人会让我不得安宁。”王琪闭上眼睛，眼泪止不住流下：“我在大学选择医科，就是希望能以另一种方式去救人，这样我才不会总想起村里那些等待救援的妇女。” 　　又是一个悲哀痛苦的故事，王琪做完笔录离开警局，警察们开会制定明天的行程。开会途中，被派去陈曦月家里的女警传来消息，陈曦月一直哭，什么都不说。警员们通过电话，还能听到陈曦月的哭声以及家人的劝解声。 　　郝楠回到家第一时间拿出电脑，以他的办案经验分析，这种人贩子通常是家庭模式，不知道陶健的妻女是否参与其中。人物小传有数量限制，郝楠考虑再三，决定将陶健妻女的名字都录入进去。陶健嘴太严，如果他妻女有参与，也许会是个突破口。让他郁闷的是，电脑又罢工了！ 　　方远成原本想等到凌晨看完大纲再休息，可今晚吃太多，居然没用吃药就开始犯困，刚躺在床上便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从2017年10月1日开始参加征文比赛，持续求营养液！一个营养液和一个霸王票都代表一票，征文比赛前五票数的文章会有很好的榜单，能提高文章的曝光率，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特别感谢： 读者“freyan”,灌溉营养液 +20 2017-09-26 14:04:34 ☆、解救行动 　　一早，郝楠带队再战大柳村，这次没忘记带上重要的东西——执法记录仪。除了这个，他们还带着打印出的人物照片，都是过去十多年在附近失踪的女性。 　　来到大柳村外，警员们浑身戒备着，好像随时准备战斗的样子。 　　郝楠笑了笑，用对讲机说：“大家放轻松。他们弄出那样的新闻，应该不敢在青天白日之下再动手。司机留在车上，剩下人跟我下车。” 　　两个小男孩正蹲在村口玩泥巴盖房子的游戏，郝楠走过去蹲下：“你们在做什么，可以让叔叔加入吗？” 　　“坏人！”一个孩子抓起一把土就往郝楠身上扔，另一个孩子不管不顾，仍然在盖房子。 　　看到郝楠狼狈的样子，他身后站着的警员们都憋着笑。 　　郝楠从口袋里掏出糖递给两个小男孩，“告诉叔叔你们叫什么，叔叔请你吃糖好吗？” 　　扔郝楠泥土的小男孩抓了满满一把糖果：“我叫李大山。” 　　另一个小男孩终于抬起头，接过对面小男孩递过去的一颗糖果说：“我叫李小山。” 　　原来是一对兄弟。 　　李坤俯身，把一叠资料递给郝楠。 　　“叔叔跟你们玩个游戏好不好？这里有一些图片，叔叔把他们分成两份。谁能在上面找到认识的人，叔叔会给他很多糖果。”郝楠的样子看起来像狼外婆。 　　“好！”李大山接过郝楠手上的纸，分出一半递给李小山：“不管谁找到，咱们平分。” 　　李小山点头，开始认真看打印出来的照片。 　　一张张看过去，两个小男孩都在失望摇头。到中间位置的时候，李小山说：“这个人是我妈妈。” 　　李大山伸头看，确认道：“对，是我妈，你们快点给糖！” 　　郝楠从李坤手上接过一大袋糖果递给兄弟俩，继续问：“能告诉叔叔你们妈妈在哪吗？” 　　李小山想开口，李大山警惕地看向郝楠：“你找我妈干啥，老相好吗？” 　　噗，警员们没忍住，终于笑出声来。 　　郝楠忍着尴尬回答：“你外公生病了，她想见你妈妈，我们是你妈妈的朋友。” 　　“不可能，我妈妈是孤儿！”李大山拉着李小山站起来：“咱们走，他们是坏人。” 　　“别走别走，我们有照片！”李坤蹲在地上，把手机里的照片给两个孩子看。 　　李小山看了几张清秀女人跟一对男女的合照，点头：“照片上的人好像是我妈妈。” 　　李大山也不闹了，“那两个人看起来跟妈妈长得很像，他们是外公外婆吗？” 　　“对！因为你妈妈跟父母闹了矛盾，这些年都没回家。老人想念女儿，让我们帮忙找。”郝楠停顿一下补充：“你们的外公外婆是开超市的，他们有很多零食，能带我们去找人吗？” 　　“我妈妈在惩罚室，你们来得不巧，那里不让带外人去。”李大山拼命摇头。 　　李小山很紧张，“我们要回家了，让爸爸看到我们跟陌生人在一起，会挨揍。” 　　郝楠并没放开小男孩，继续说：“如果没有人带路，叔叔找不到地方。你们的外公外婆会很难过，你们悄悄带路不告诉别人，可以吗？” 　　两个小男孩对视，之后重重地点头。 　　郝楠和李坤一人抱起一个孩子往警车方向走，这时一个村民从村口走出来，对着他们大喊：“你们怎么又来了，快把孩子放下！” 　　怎么办！ 　　郝楠当机立断：“赶紧捉起来，别让他回去报信。” 　　警员们行动很快，卸下村民的下巴，把他扔进警车，两个小男孩立刻吓哭了。 　　上车后，郝楠赶紧拿出餐巾纸给孩子们擦眼泪。 　　李小山边哭边打郝楠：“呜呜呜，你们是坏人，你们打李哥哥。” 　　郝楠开始想办法哄孩子：“叔叔们也没有办法，刚才你们说惩罚室不让外人进，他肯定会阻止我们找人。再说，惩罚室听起来不像好地方，我们也想赶紧找到人救出来。能告诉我们惩罚室在哪吗？” 　　李小山有些迟疑：“嗯……可能不算好地方吧，每次妈妈从那里回来都瘦很多。” 　　一直没出声的李大山突然开口：“从前面的小路口转进去，之后直走到尽头，看到一个泥土屋就是惩罚室。” 　　李坤听后，赶紧加快车速。 　　一分钟后到地方，除了带着村民的那辆车，所有警员都下车。走进泥土屋，里面很简陋，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衣柜。 　　李大山拉住弟弟不让他靠近，转头对郝楠说：“把柜子移开，有个门。我悄悄来过这里，听到有哭声从下面传出来，被关在里面一定很害怕。” 　　郝楠和李坤合力移开柜子，果然看到一个菜窖门。郝楠打开门，对着里面喊：“有人在下面吗？我们来救你！” 　　一个颤抖的女声回应：“有！你是谁，别进来，我没穿衣服。” 　　还好有女警跟过来。郝楠快速脱掉外面穿着的警服递给徐苗，徐苗会意，她拿着衣服顺着梯子往下爬。 　　看到郝楠露出红秋裤，警员们再次笑了。郝楠轻咳一声，假装没听到。 　　很快，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顺着梯子爬上来，之后是一脸凝重的徐苗。除了把女人带上来，徐苗手里还拿着一个摄像机：“下面情况不太好……” 　　徐苗的话被李坤打断：“回警局再说！咱们快走，别又被堵上。” 　　两个孩子扑进女人怀里喊妈妈，郝楠在一旁说：“我们是警察，你得救了，现在可以带着你的孩子离开。” 　　女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村里还有几个人也是被拐来的。” 　　徐苗疑惑问道：“为什么只有你被关起来？” 　　女人颤抖着回答：“今天轮到我，我们几个经常逃跑的人，会被定期关在这里。” 　　“先离开这里再说。”郝楠带头往外走，到泥土屋外，发现一群村民正走过来。 　　警员们一愣，看到这种情况赶紧上车。 　　郝楠拿出电话拨通：“局长，我们救出一个被拐卖的女性，还有几个人尚未解救。现在又被村民围住了，怎么办？” 　　“尽量不要伤人。”李局长说完挂断电话。 　　刚救出来的女人已经冷静下来，她自我介绍道：“我叫李娟，大学毕业后回家，坐了一辆黑车被拐。”　　 　　“妈妈，被拐是什么意思呀？”李小山问。 　　李娟不知道怎么回答，李大山拍了李小山一下：“你别说话。” 　　李娟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发，指着走过来的村民说：“看到穿紫色外套的女人吗？她也是被拐来的，叫梁凤凰。可她跟我们不一样，不止不逃跑，还举报我们。” 　　郝楠不打算放弃任何人，他按下车窗喊话：“梁凤凰，我们是来救你的！” 　　“谁要你救！”梁凤凰对着车子喊话：“李娟，你赶紧下车！告诉你，就算被救也没用，到时候法院会把两个孩子都判给你吗？” 　　李娟有些紧张，郝楠出言安慰道：“别怕，情况对你有利，很大可能得到两个孩子。” 　　李娟坚定地点点头：“她不愿意被救，另外几个都被关在家里。这些村民很野蛮，我骨折过多次，咱们快去救人吧。” 　　郝楠想了想，对李坤说：“不要管他们，车子往外开，我不信有人真的敢挡。” 　　“好嘞！”李坤早就气坏了，得到指示立刻行动。 　　后面车子看到队长的车动了，都启动起来跟在后面。 　　“你们怎么又来了，是不是闹出人命才肯罢休？”昨天的老头见喊完后警方不为所动，他对身后的村民们喊：“咱们过去，用身体拦住车。” 　　看到车子过来没有减速的意思，没有人敢上前，包括喊话的老头和车上两个孩子的父亲。 　　眼看着车队离开，老头憋红了脸：“李宏，你自己的媳妇和孩子都不争取，我也不管了！” 　　李坤拍着方向盘大叫：“队长，我们居然出来了！” 　　“快往村子方向开，进里面看看还有没有人愿意跟我们走。” 　　郝楠问了李娟都哪家人被拐卖，原本想挨家上去找。车开进村子，才发现还有村民留下看守。他们要救人必须下车，可目前情况如果下车很难再上来。 　　李坤有些为难，找郝楠拿主意：“头儿，怎么办？” 　　郝楠面露疲惫，闭上眼睛：“咱们先回去，这种情况需要出动武装警察！” 　　车子开出大柳村，村民们怒气冲冲拿着武器站在路边，李坤忍不住反复念叨：“怎么会这样？人怎么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郝楠睁开眼睛，眼中已是一片清明。他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递给李娟：“给家里打个电话吧。” 　　“谢谢。”李娟颤抖着回答。 　　电话接通，一个年迈的女声传来：“你好。” 　　“妈！！”李娟泪流满面，不再像刚才那样强撑着。 　　回程的路上气氛依然凝重，听着李娟故作坚强诉说着被拐后的遭遇，警员们心里都很不是滋味。车停在警局院里的时候，李娟已经跟家人说好在警局见面。 　　看到同事带人走进来，留在警局的张毅立刻精神起来：“收获不小嘛！” 　　“李坤，你先给那个刚带回来的村民做笔录。”郝楠把之前准备贿赂孩子的零食从警员手里接过来，转身递给李娟：“你跟孩子们先吃点东西，喝点水。” 　　徐苗脱掉外套，立刻倒了两杯可可给李娟和两个孩子。 　　张毅拉过一个警员问救人过程，郝楠拿纸笔到李娟身旁：“好点了吗？现在方不方便做笔录？” 　　李娟艰难地点点头，随后看向两个孩子。徐苗会意，她走过去牵起两个孩子的手说：“阿姨那里有零食，咱们过去边吃边玩好不好？” 　　两个孩子看向李娟，她点头后才跟着女警离开。郝楠和李娟进入一间空置的问询室，没等郝楠询问，李娟缓缓开口。 　　“五年前，我大学毕业，从H市回老家。那天有点晚，我上了一辆黑车，迷迷糊糊睡着了。再醒来，发现自己到了一户农家，噩梦自此开始。他很凶，心情不好就打我。” 　　“你还记得黑车司机的样子吗？当时车上只有一个人吗？”郝楠问。 　　“我记得。这些年，我每天都会回忆他的样子，等到没人的时候悄悄画出来，就怕有天会忘记仇人的样子。我被拐的时候是夏天，那人右腿上有条长疤痕。”李娟很坚强，硬不让眼中的泪水流下来。 　　“你会画画？”郝楠问。 　　李娟咬牙切齿地说：“不会，但是我会画那个黑车司机，绝对不会画错。” 　　郝楠把纸和笔递给李娟。很快，一个人物出现在纸上，正是暂时被扣押的嫌疑人陶健。 　　“待会儿我们需要你认人，你要保持冷静。”郝楠停顿一下，继续问：“还有什么要补充吗？” 　　“他在警局？！”李娟惊讶地站起来，随后又坐下，流着泪咬牙说道：“我还有话要说。被迫嫁给李宏，起初他对我还可以，随着逃跑而来的是一次次打骂。大概从去年开始，不知道谁出的主意，他们开始给我拍不雅录像。” 　　李娟哭得颤抖，许久后才缓解过来：“他们将我们这些不听话的人轮流关进惩罚室，提出各种不堪的要求让我们去做，不照做就打骂甚至用孩子来威胁。我被轮.奸过，还被要求吃排泄物，他们走后就像刚才那样将我脱光像狗一样套上绳子拴起来。你们带回来一个摄像机，里面应该有些画面，希望警方能替我保密。” 　　事情比想象中严重得多，郝楠沉重地点点头，之后带着李娟去认人。 作者有话要说：　　特别感谢： 读者“阳光小是”,灌溉营养液 +10 2017-10-01 09:22:52 读者“迷泪”,灌溉营养液 +70 2017-10-01 09:18:33 ☆、谁是牲口 　　 　　看到嫌疑人陶健，李娟嚎哭着，疯了一般指着对方大叫：“是他，就是他，化成灰我都认识！” 　　徐苗再次出场，把李娟带到一旁安慰。郝楠走过去拉起陶健右腿裤腿，一条长疤痕出现在眼中。 　　“你被捕了。”郝楠直视陶健，见对方面无表情，又问道：“我们手上的证据足够给你定罪，你没什么话好说吗？比如你拐卖了多少人口，都卖去哪了。如果能解救出更多人，我们会把这个情况提交给检察院。” 　　徐苗对陈曦月反口的事情耿耿于怀，她再次走过来问：“你为什么绑架陈曦月？怎么盯上她的？你还有没有同伙？” 　　“你们走吧，我无话可说。”陶健不为所动，转过身背对着他们。 　　两人对视一眼，徐苗带着李娟离开，郝楠到楼上跟李局长汇报情况。等他再下来，李坤正面带笑容从一间问询室走出来：“咱们运气好，被带回来的村民叫李正，他胆子很小。我稍微恐吓了一下，他什么都交代了。画像确实是根据村里人伪造，大家商量好如果事发就一起弄出个不存在的人。同时，他也可以指认嫌疑人。” 　　太好了，我们又破了一个大案。 　　大家都很激动，郝楠接着说：“我跟局长汇报过了，案子没有那么简单，待会儿武装警察会来配合。今天无论如何一定要把剩下的被害人救出来，相关涉案人员也要带回。” 　　“好的！”被村民用凶器打，事后还遭污蔑，警员们早气坏了。 　　这时，一对老夫妇相互搀扶着走进警局，李娟看到他们哭着冲过去：“爸妈！！！” 　　李小山被李娟的样子吓到了，呜呜哭起来。李大山伸手给弟弟擦眼泪，眼睛却一直注意着刚进门的老夫妇。他抿着嘴，由于年龄太小还不会掩饰情绪，整个人都显露着忐忑不安。 　　救火员徐苗再次登场，她把两个孩子带到一旁哄。 　　看到女儿没事，真的被救回来了，老两口渐渐平静下来。他们注意到两个孩子，眼中尽是迟疑和挣扎。李小山已经不哭了，他被手中的棒棒糖吸引。李大山却一直注意着李娟的情况，见二老看过来，他期待地回望。 　　李娟的父亲颤抖着对两个孩子招手：“这就是娟子在电话里说的两个外孙吧？快过来让外公看看。” 　　“对对，都是我亲外孙，都带回家！”李娟的母亲忍不住开始流泪。 　　李大山没动弹，他咬着唇说：“你们带我妈回家吧，别让她再回去给人欺负。” 　　警员们一愣，回忆遇到李大山后他的反应，这孩子好像知道些什么。 　　李娟不知所措：“大山？” 　　“村长家的小哥哥说过，妈妈跟别人不一样，她是是村里花钱买回来的牲口。”李大山的眼泪刷得留下来，他攥着拳，用尽力气大喊：“我妈不是牲口，他们才是！！！” 　　徐苗气得发抖，一把搂过李大山：“你说得对，他们都是牲口！” 　　郝楠对徐苗使眼色，将视线在录像机和李娟身上移动，徐苗立刻会意。她走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李娟身旁，小声说道：“空置的问询室里面有桌椅，你们先进去休息一会儿，我看两位老人家太激动，还是坐下休息一会儿比较好。” 　　李娟也注意到父母情绪激动，腿脚到现在还有点颤抖，立刻笑着感谢：“我这过来以后一直都在麻烦你，太感谢了！” 　　“没事儿没事儿！”徐苗这人直爽，性子也急，立刻打开一间问询室将人安排进去。自己则忙着倒水，给孩子们把零食拿过去。 　　郝楠拿起录像机对警员们使眼色，大家会意，跟着他往会议室走。 　　进入会议室，郝楠大概说了下李娟的笔录内容，所有警员都抿嘴盯着录像机。尽管早有心理准备，看到简陋的地下室里李娟光着身子被像狗一样虐待，大家还是忍不住愤怒。 　　这时郝楠的手机铃声响，他接起来回了声‘知道了’便挂断电话。 　　“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徐苗和张毅留下，剩下人跟我走。”随着郝楠话落，警员们都动起来，他们内心的愤怒需要靠维护正义来发泄。 　　午休时间，金成焕和陈佳楠在打篮球，徐爽拿着两瓶水站在场外。方远成和刘励坐在树荫下，边监视边探讨案情。 　　刘励看起来有些烦躁：“陈曦月状态萎靡，问她原因也不说。这么下去，咱们什么时候才能走啊。” 　　“最重要的是，从今早开始陈曦月不再跟另外三人一起活动，反而拉着常被她欺负的张晓琳去吃饭。”方远成从故事大纲中知道更多消息，却不能给刘励说，他无法解释消息来源。 　　陈佳楠用视频威胁陈曦月，方远成认为是不雅视频。也就是说，拐子跟陈佳楠有关系，那么他为什么要找人拐卖陈曦月？一个高中生失踪，很快就会被发现，还容易暴露拐卖团伙。也不知道郝楠有没有查到什么，方远成有些后悔昨晚离开。 　　一场篮球打完，快到下午的上课时间，徐爽到场内给两人送水。不远处，陈曦月和张晓琳从学校大门走进来，徐爽看到后一脸气愤想过去，被金成焕拉住。 　　小团体中有人叛变，徐爽的反应才算正常。金成焕在小团体中是主导地位，他这个举动，说明肯定知道什么。甚至，是他动手对付陈曦月，让陈佳楠去交涉。 　　看到金成焕拉着徐爽往他们的方向走，方远成立刻拉着刘励藏起来偷听。 　　徐爽脸上愤怒的表情加重，这次她并没听金成焕的话，而是抬高声音说：“干什么不让我过去！我的朋友被那个贱货抢走了，我还不能问问原因了？自从陈曦月回来，整个人怪怪的，咱们还能不能一起赚钱了？” 　　“她退出了，”金成焕压低声音：“下午第一节是班主任的课，你别闹！” 　　徐爽甩开金成焕，果真不再耍脾气，而是小声问道：“她为什么退出？” 　　陈佳楠嗤笑，满脸不爽：“人家傍上大款了。我会再找个人加入，未免她给条子报信，咱们不要再跟她牵扯。” 　　“大款能给她多少？有她后悔的那天！”徐爽满脸嘲讽：“没想到她那么傻。” 　　目送三人走进教学楼，方远成拉着刘励从隐蔽处出来。他现在可以确定，他们果真在做不法勾当，并且他们果真很怕班主任。 　　警方这次行动有大批武装警察跟着，到大柳村立刻将几个刺头控制起来，那些平日听指挥行动的人瞬间没了主意，另外几个想要离开的女人都被解救。关于涉案人员不太好确定，有些人家确实买了媳妇，可那媳妇自己认命了，他们硬捉人反而引起百姓不满。 　　因为涉及到不雅视频，郝楠出来之前已经申请搜查令。随着他一声令下，除了部分武装警察看守村民，所有警察都行动起来。整个村子被搜了个底朝天，警员们越搜脸色越不好，视频和虐待用具搜出一堆。最让他们意外的是，还有毒品和窃听器！ 　　郝楠想起昨晚观看的李娟视频，忍着怒火握紧拳头说：“除了解救出来的女人以及她们的老公和孩子，谁家里搜出东西，都带走。” 　　村民们听到立刻不干了，一个莽汉嚷嚷道：“我们花钱买回来的女人，你们凭什么带走，凭什么捉我们！要人可以，把买她的钱还我们！” 　　这种说法很受认同，村民们立刻大喊起来：“对，把钱还我们！” 　　还有一些孩子在哭，由于刚救出的女人被拐年头比李娟久，她们的孩子也多半懂事了。女孩们大多扑在母亲怀里，男孩则跟着父亲一起嚷嚷。郝楠知道这些男孩最后不会选择跟母亲生活，但正常的程序还要走，他忍耐着解释道：“买卖人口是非法行为，必须都跟我回警局。至于孩子，我们不管这事儿，你们得走法律途径。” 　　村民们听了还是在反驳，因为有武装警察在，那些不愿意的人立刻被控制起来。就在郝楠准备带队离开的时候，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突然冲出人群抱住他大腿：“叔叔别走，把我也救出去吧！求你了，把我也带走吧。” 　　一个女人叫骂着冲到女孩身旁，抬手给了她两巴掌：“老娘给你吃给你穿，哪里亏待你了？” 　　见女人还要打孩子，郝楠俯身把哭泣的孩子抱起来，给她擦干眼泪后问：“告诉叔叔，这个女人跟你什么关系？你是不是被拐卖来的？” 　　“呜呜呜……她是我妈妈。”女孩哭得直打嗝，“爸妈总打我，还把我送到奇怪的地方让一些叔叔欺负，我怕疼！” 　　旁边的李坤听出女孩话里的意思，他震惊得对女人大吼：“你还是不是个母亲！” 　　一个男人冲出，骂骂咧咧道：“他娘的，我们的娃，我们想怎么养用你管吗？” 　　女人干脆坐在地上大哭：“警察抢我孩子，警察抢我孩子啊！！” 　　郝楠冷着脸瞪了女人一眼，之后再次问女孩：“告诉叔叔，村里还有谁跟你情况一样。” 　　女孩已经停止哭泣，她不敢看正在叫骂的父母，小声说了几个名字。 　　“把村里的女孩都带回去。”郝楠眉头紧锁：“就算没受过这样的伤害，以后多半会被逼迫嫁人，我们需要让他们知道作为公民都有哪些权益。” 　　“好！”警员们立刻组织人开始收拢村里女孩，村民们气得怒吼，却因为畏惧不敢上前。 　　离开大柳村，警察们心情复杂，郝楠似是想起李局长说过的故事：“那些孩子始终要回到父母身边，以后的路还要看他们自己，我恐怕多半人还是没有胆量为了自己去抗争。” 　　回到警局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当然也过了放学时间。看到方远成、刘励正在边吃东西边跟张毅和徐苗聊天，郝楠的脸色瞬间变差。方远成仿佛没看出人家的嫌弃，一脸挑衅地对郝楠做了个比心的动作。 　　徐苗端着咖啡走过来汇报局里情况：“李娟带着孩子跟父母回家了，一下午没人来报案。” 　　“带回这么多人，郝警官厉害呀。”刘励有些不好意思：“这么看来，昨天是我们误会了。今晚我做东，咱们酒吧一条街走起来！” 　　“没空。今天得加班，你们明天再来。”郝楠没说什么狠话，主要考虑拐卖案办完还要继续研究校园案，这两个大龄高中生很有用。 　　“那好，我们明天放学再过来。”方远成站起来，十分潇洒地对警员们挥挥手，这才走出警局。 　　郝楠暗自嘟囔一声：这人怎么看怎么欠揍！ 作者有话要说：　　特别感谢： 读者“青青”,灌溉营养液 +10 2017-10-02 14:38:57 读者“似如歌”,灌溉营养液 +10 2017-10-01 23:12:46 ☆、我是系统 　　警局里很乱，带回的人有些多。徐苗和几个女警安排女人和女孩，几个男警员分别给剩余的涉案村民做笔录。至于那几个男孩，则被统一带去休息，他们一路都跟父亲一起在叫骂。 　　一直忙到很晚，整理出的嫌疑人被暂时关押，郝楠带着警员们在会议室开会。 　　徐苗先汇报情况：“带回来的女人情绪都不稳定，他们比李娟被拐的时间要长，已经联系家属。至于那些小女孩，我们给她们普及了一些法律知识。有人激动，有人麻木，更多的还是茫然。” 　　接下来，徐苗又把给小女孩做笔录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先求助的女孩叫魏淑，今年8岁。不止一个受害人，都是12岁以下的女孩。大概每过半个月，她们会被运到一栋三层别墅，里面有人等在那里对女孩施暴。女孩们的头被罩住，她们只知道最先上一辆面包车，之后要换车再走一段路才能到别墅。由于她们戴着头罩，看不到后一辆是什么车，我认为应该类似客车和货车。 　　那些男人戴着面具从不说话，我们只能根据女孩形容的从大柳村坐车到别墅的时长，算出一段距离，然后圈定一个范围。另外一个线索是别墅格局，需要查看本市和周边别墅内部构造。她们说每次事后都有人给上药，那些药很普通不能作为线索，刚刚已经由法医门诊的人给孩子们做检查了，情况都不太好。” 　　李坤面带愤怒：“几个男嫌疑人已经承认买卖人口，那些女孩的家人也承认用孩子赚钱。本以为不会说，没想到那么爽快就交代了。他们认为父母生下孩子，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合法的，简直荒谬！” 　　一个警员接话：“哥，你别光生气，说说线索呗。” 　　李坤调整了一下情绪，有些沮丧地说：“他们不知道在跟谁交易，这些村民既不懂法又傻，真是气死了！前年冬天有一男一女开着面包车找来，他们戴着面具，其中男人不开口说话，只打手势，应该是个哑巴。他们似乎很了解村里情况，女人直接说出定期交易的事情。由于给的钱够多，所以村民们没犹豫就答应了，那些毒品是半个月前对方送给他们的，恐怕是打着让村民染毒瘾好控制的主意。大概每半个月会有一辆面包车过来接人，车牌倒是记了。我刚查过，假的。” 　　张毅惊讶地问：“村民就不怕对方把孩子带走不还回来？这么轻信陌生人？” 　　“按他们的说法，就算把家里女娃卖了也不值这个钱。万一真跑了，就当卖掉女娃，反正钱已经到手了。另外，关于陈曦月的问题，所有人都指认陶健，他们说不知道陈曦月是他从哪弄来的。平时帮忙买卖人口的人有两个，都是本地村民走出去的，除了陶健另一个人在H市，已经发通缉令了。”李坤说着，脸上的怒容再次控制不住。 　　徐苗疑惑地问：“所有救回的妇女都说从去年开始被拍录像，你们询问原因了吗？” 　　“因为她们总逃跑，村民们没有办法。一次交易的时候，询问那一男一女，他们给想出来的恶毒办法。之所以拍录像还有特别要求，是那两人提出来的，他们连录像也收。”郝楠停顿一下，“这是某个成熟的秘密组织，甚至于我们接触到的只是冰山一角。关于村长家里搜出的窃听器，他说不知道那东西什么时候在他家里。虽然咱们立刻给损毁，但村长前几天说过的话肯定被听到，我恐怕那些人不会按计划来交易。另外，所有村民都说没找媒体，那‘警方暴力执法’的新闻从哪来？这背后是不是还藏着什么人？” 　　听到郝楠的说法，警员们的表情又凝重几分。 　　张毅也对陈曦月的事耿耿于怀：“我刚才去问过，陶健还是不说话。既然村民都不了解陈曦月，那么是谁威胁她做假证？我又查了一下陶健，除了父母妻女，他没有别的亲人，更因为职业原因没有亲近的朋友。他跟陈曦月甚至是整个青松高中的人，社会关系没有交叉点。假使有人无意中知道陶健的职业找他帮忙，但从通话、短信、社交媒介记录来看，陶健最近没联系过外人。” 　　郝楠一脸沉重，他并不想再多说什么，只交待：“整理一下资料，明天找陈曦月来问话。目前情况已经可以申请搜查令，我们去陶健家里看看，也许有线索。按村民们所说，下次交易时间是后天，咱们提前过去准备守株待兔。至于那些等待亲人的妇女，女警先帮忙照顾一下，最重要是稳定住她们的情绪。” 　　“未来，咱们看不到的地方还有大战，孩子争夺战。”徐苗叹了口气：“我恐怕，有些被害人家属不能接受孩子。那些带回的孩子中，年龄稍大点的男孩都被教坏了，对他们的母亲非打即骂。” 　　听到徐苗的话，警员们的内心异常沉重。很多入职没多久的年轻警员从未想过，他们工作的地级市会遇到这种大案。 　　“对了，”郝楠拍了拍脑袋：“还有个人去监视王琪了吧？咱们行动很顺利，她应该没通风报信。张毅，让你监控她的电话和社交媒体，有发现吗？” 　　张毅嘿嘿一笑，“王琪每天作息很规律，不是在医院就是在家。通话局限在家人、同事、病人家属这三样，没什么特别。不过我发现个有意思的事儿，难怪那天陈曦月不敢看王医生，原来王医生是张晓琳的母亲。肯定家长会的时候有印象，她那么欺负人家女儿，王医生对她却特别温柔，女混混不好意思了。” 　　徐苗调侃道：“刚才方远成和刘励过来，不是说陈曦月跟张晓琳做朋友了吗？不良少女的内心旁人真的猜不透，张晓琳现在肯定特别懵。还有，他俩还说，已经能确定四人组一起赚钱。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特别怕班主任刘明。” 　　“那好，不用再监视王琪了，让咱们的人撤回来。至于学校的案子，还是先让陈曦月做笔录，明天好好查下刘明的资料再说。” 　　会议结束，郝楠和张毅拿着搜查令去陶健家，他强制要求剩余警员们回家休息。连着几天没怎么睡觉，后天还有大行动，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古镇本来就不大，两人很快到陶健家。他们过来不止要搜查，还要给陶健的妻女做笔录。由于电脑罢工，郝楠还不确定陶健的妻女是否涉案。 　　陶健的老婆比较凶，听到敲门声，她嚷嚷着走到门口：“敲敲敲，自己不会带钥匙吗？！” 　　郝楠和张毅对视，对方是把他俩当成陶健了。楚晴打开门，看到两个警察站在门外，母老虎瞬间变成小白兔：“警察同志，你们有什么事情吗？是不是我家那口子出事儿了？” 　　郝楠出示搜查令：“警方需要给你和女儿做笔录，并且搜查家里。” 　　他特意不细说，就是想趁机观察对方，看能否从细节处看出什么。楚晴用手扶住门，显然刚听到不好的消息，人有些吓到了。 　　“警察同志请进。”楚晴敞开门，让两个警察进入家中。这时候，一个女孩喝着酸奶走出来，好奇得看着警察。 　　“这是我女儿陶贝贝。”楚晴介绍道：“警察过来了解一些情况，关于你爸爸的，咱们需要做笔录。” 　　陶贝贝吓得把酸奶掉在地上，她紧张地看着警察问：“我爸怎么了？他是不是出事儿了？没危险吧？” 　　“他没危险，咱们坐下说？”总不能站着写笔录吧，张毅也有些累了。 　　“对对对，你们快请坐。”楚晴说着，给两人分别倒了杯热水。 　　郝楠先给楚晴做笔录，问完基础信息进入正题：“你跟陶健平时做什么工作，知道陶健老家的事情吗？”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开了一家小菜店。我们婚后，附近开了家大超市，小菜店的生意做不下去，他到外面开黑车。我起初全职照顾孩子，等孩子上初中后弄了个网店。 　　我们通过介绍人认识，当初如果不是实在被家里催得紧，我不会嫁给他。陶健不止是农村人，他家里人特别奇怪。起初我也想做个好儿媳妇，可是陶健的父母拿我当丫鬟使唤，他们那个村子重男轻女非常严重。我脾气也不好，后来渐渐不再过去，只陶健自己回去看他爸妈。” 　　陶贝贝在一旁插话道：“我妈妈虽然脾气比较大，但是人真的很好。我小时候去过爸爸的老家，那些人确实很过分，因为我是女孩，所有亲戚对我也不好。” 　　郝楠和张毅无奈对视，假如这对母女什么都不知道，接下来的消息对他们来说恐怕算得上晴天霹雳了。郝楠抿抿嘴，硬着头皮说道：“你们知道，陶健拐卖人口吗？” 　　楚晴一下子站起来：“你说什么？！” 　　陶贝贝惊呼：“不可能！” 　　两人以为只是小事，没想到从警察口中听到这样的消息。她们完全不知道陶健的副业，两人都惊呆了站在那里。楚晴率先反应过来：“我怎么嫁了这么个东西，平时唯唯诺诺的样子，原来是匹狼！他有没有考虑过女儿，我们母女以后可怎么做人！” 　　陶贝贝忍不住问道：“会不会弄错了，你们有证据吗？” 　　张毅遗憾的对她摊摊手：“证据确凿，不然我们拿不到搜查令。” 　　警察都这样说了，作为良好市民只能配合，郝楠和张毅始仔细搜查。陶健东西不多，他们在书房小柜地板下发现暗格，里面有一个纸盒箱。看到纸盒里的东西，楚晴再次破口大骂，陶贝贝一脸绝望，她原本还期待是警察弄错了。 　　纸盒箱里装着几个本子，其中一本是交易记录，剩下的都是有关他从小到大的影集。除了这些，警方还拿走家里所有的电子设备。科技时代，不小心不行。 　　这趟没白来，如果只说拐卖案，现在完全可以移交检察院了。 　　从陶家离开，两人把证物送回警局，之后各自回家休息。郝楠回到家第一件事情就是拿出假平板电脑进入人物小传项查看，陶健妻女的资料已经被录入。跟他分析的一样，只有陶健一人涉案。 　　最后一个故事的人物小传目前记录了郭勇、陈曦月和楚晴、陶贝贝这四个人，郭勇被关押没什么重要内容，陶健妻女刚被记录还没有人物大纲，郝楠主要看起关于陈曦月的简略大纲。她回家后没多休息，立刻去学校了。下午的时候被陈佳楠单独堵住，对方用视频威胁，承诺陈曦月可以脱离组织并销毁视频，但必须按他说的作伪证。 　　难怪陈曦月死都不说实话，她一直想逃脱的什么组织终于成功了。郝楠心里出现跟方远成一样的疑问，陈佳楠说的是什么视频？陈佳楠跟陶健什么关系，为什么警方完全查不到？ 　　四人组中金成焕是主导，作伪证那天四个人都来了，他到底知不知道陈佳楠和陈曦月的交易。而媒体事件，是否跟这些学生有关，要想具体了解，还得去问两个大龄高中生。脑中出现方远成的笑脸，郝楠的心情瞬间糟糕起来。 　　郝楠想了想，开始在故事大纲处输入内容：2017年9月14日，陈曦月到警局说出关于组织的一切信息。 　　这是他知道电脑用法后第一次输入剧情，郝楠心里非常紧张。他盯着电脑看，发现输入后内容没有改变，立刻想到会不会又罢工了！ 　　“反应这么慢！”郝楠这人性子急，最近又被案子虐得不行，怕气头上做出不理智行为，他把电脑收起来打算待会儿再看。 　　正挂着软件的方远成，看到郝楠居然在大纲输入内容，他看过内容后赶紧也在神奇电脑中输入。大纲顺利生成，把内容通过软件转移到假电脑的时候，方远成神游地想着，他现在算不算系统文里面的那个系统？ 　　 ☆、意外情况 　　这看似平常的一天，空气中却孕育着紧张气氛。从进入教室开始，陈曦月显得忧心忡忡。班主任刘明坐在讲台备课，偶尔面无表情扫视班内学生。刘励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给陈曦月传了个纸条。 　　看到同桌两人互动，方远成心花怒放，李哲皓内心也带着期望，三人组则有些紧张地对视。张晓琳还是一副鹌鹑样，她抿着嘴时不时偷看刘明，完全没注意到赵越投来的关注。 　　一上午过得很诡异，陈曦月一直坐在座位上不动，只第二节课间跟张晓琳一起去了趟洗手间。到中午，方远成和刘励还是悄悄跟踪陈曦月，而李哲皓也是默契地装作不认识他俩。 　　跟踪的路上，方远成忍不住问：“怎么样？” 　　“她看起来紧张又犹豫，没说什么有用信息、只是拜托我，如果看到陈佳楠靠近，找理由把他弄走。”刘励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情，吞吞吐吐的让人心急。” 　　“吞吞吐吐，肯定是不好说，涉及隐私了。咱们再坚持几天，等买卖人口案破了，警察也好有精力调查这边的案子。”方远成也郁闷，他希望得到有趣的故事，而不是校园霸道总裁。 　　两人一路跟踪陈曦月和张晓琳，发现她们只是在学校超市买了汉堡加热，看来是准备拿这个当午餐了。无奈，他俩拿了几块巧克力，也到收银台那里排队。 　　午休时间操场上来来回回人很多，起初两人跟踪得还算紧，到陈曦月和张晓琳越走越偏僻，他们开始拉开距离跟踪。突然，一只猫从学校围墙跳进来，猫经过陈曦月身旁的时候，被她一脚踢开。 　　“滚！这里是学校，以后不准到附近来！”说着，陈曦月抱起猫，将它扔到学校围墙外面。 　　张晓琳表情复杂，她小声问：“曦月，你没事吧？” 　　“没，没事。”陈曦月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她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 　　学校操场有个角落，目前正在粉刷施工，一股油漆味让人恨不得远离，这确实是个聊天的好地方。目送两人进入拐角，方远成和刘励悄悄跟上去，在围墙转角处停下。 　　再往里走一览无余，他们在的地方是唯一适合偷听的位置。虽然只要里面的人走出来，如果跑得不快很容易被发现偷听，两人对视一眼还是决定冒险留下。 　　起初是塑料袋的声音，她们应该在弄汉堡袋子，随后张晓琳的声音响起：“曦月，我能问你个问题吗？为什么突然想跟我做朋友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以前似乎很讨厌我。” 　　一阵沉默，陈曦月哽咽的声音响起：“我失踪那天其实出了点意外，还好只是受轻伤。我被警察救回来后到市医院检查，刚好那天你妈妈值班。她人很温柔，我想到在学校对你做的事情，有些羞愧。那天之后我决定从新做人放弃过去，你品学兼优又和气，我是真心想跟你做朋友。” 　　陈曦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了，她没注意到当提起王医生的时候，张晓琳脸色煞白。 　　又是一阵沉默，张晓琳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也很愿意跟你做朋友，我知道你人不坏。大家都不喜欢接近我，是不是所有人都觉得我勾三搭四？我没收过别人的情书，跟刘老师也没什么。其实，我在跟赵越秘密交往。” 　　“我知道，”陈曦月抿抿嘴停顿一下：“我看到你总去找班主任问问题，以为你知道他的身份，毕竟你以前跟刘静关系不错。” 　　“刘静？！”张晓琳瞪大眼睛：“刘老师跟刘静有关系？他到学校来是为了调查刘静的事情吗？我一直不觉得刘静会吸毒，肯定是哪里弄错了。” 　　陈曦月仔细打量张晓琳，看她的样子不像作假，重重点了点头：“我以为你知道刘老师是刘静的亲哥哥，想跟他一起调查刘静的事。” 　　“那……你以前总警告我不要接近刘老师，是怕我们一起查出什么？”张晓琳的汉堡掉在地上，一脸惊恐地看向陈曦月。 　　“你别紧张，”陈曦月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具体的不能对你说，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总之不是我。” 　　张晓琳好像松口气的样子：“不是你就好，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候，陈曦月的手机铃声响，看到来电显示她立刻接通电话：“郝老师，我是陈曦月。嗯，有点事儿。上次因为一些原因我作伪证了，今天放学后我会到警局说出实情，您在警局吗？嗯嗯，晚上见。” 　　挂断电话，陈曦月似乎如释重负，张晓琳迟疑地问：“你要去警局？” 　　“嗯！我之前做过伪证，这些天想了想决定说实话。我很痛苦，再这样下去会崩溃，我想要重新开始！”陈曦月的声音阳光起来。 　　“你自己去？不怕吗？我陪你吧，放学后我要去趟语文老师那里补交作业，你在教室等我，之后咱们一起去。反正，我家离警局比较近，也不耽误什么。” 　　陈曦月迟疑了一下，看到张晓琳温柔的笑脸，用力点了点头：“那好吧，谢谢你！” 　　之后又是袋子的声音，方远成和刘励对视后悄悄离开。对话结束，显然两人又开始吃汉堡，恐怕就快从角落里走出来了。再待下去被人捉个当场，那就太尴尬了。 　　走出一段距离，刘励忍不住问：“刘静的案子，似乎听李坤说过一嘴。真没看出来，原来刘老师是来学校查妹妹死因的，想想也挺可怜。” 　　方远成点头表示认同，看看表快到上课时间，两人开始往教学楼的方向走。 　　所谓冤家路窄不过如此，走半道上又碰到三人组了。虽然少了一个人，他们依然很嚣张，附近的学生看到他们都不自觉地拉开一段距离。两方对视，刘励和陈佳楠一起重重地哼了一声。 　　两拨人身后方不远处，陈曦月和张晓琳也正往教学楼走。这三拨人前后回到班级，教室内瞬间变得没有声音，李哲皓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方远成和刘励。张晓琳回到座位拿出手机打开社交媒介，她给一个心形头像取名叫‘亲爱的’的用户发出一条消息：放学后要陪陈曦月去警局，不能跟你一起走了，抱歉。 　　到放学时间，目送陈曦月和张晓琳走出学校，方远成和刘励才出校门。两人在离学校有段距离的地方接上李哲皓，三人并不想被学校的人知道跟警察有联系，他们在回程的路上找了家餐厅吃饭，准备等陈曦月她们离开再去警局。 　　方远成点完菜后方远成给郝楠发出一条短信，大概说了下刘静和刘明的关系，以及陈曦月和张晓琳已经去警局的事情。 　　李哲皓喝着热水，看着方远成说出重要事情：“熊二壮你知道吧？他跟我一个班，明天来上课，我跟他说了得假装不认识你。” 　　方远成一愣，好像最近都没听到三只熊的消息：“他们怎么样了？” 　　“孤儿院收到一笔善款，熊二壮和几个身体不太好的最近去了趟H市就医。旅馆租期到了，发生那样的事情只能退租。大壮哥还是在跑船，妮妮姐留在孤儿院打算以后接院长的班。其余的我也没多问，看起来他们不做骗人勾当了。” 　　方远成惊讶地问：“你知道他们经常骗人？那还总帮他们看钥匙什么的。” 　　“我爸说，他们也是被生活所迫。熊大哥都是看人下菜碟，不超过一百块钱，还算有底线能拯救。”李哲皓一脸阳光，提起父亲的时候很得意。 　　这间餐厅人不多，服务员很快开始上菜。三人正吃着饭，方远成的手机响，来电显示郝楠。他翻了个白眼，放下筷子接通电话：“正吃饭呢，什么事儿？” 　　郝楠的声音有些沉重：“陈曦月和张晓琳没来警局，你确定看到她们出校门了？” 　　不耐烦的方远成立刻严肃起来：“确定。我们中午听到她俩谈话，约好放学后一起去警局。可能出意外，也可能陈曦月临时改变主意。怎么办，我们回学校找找？” 　　“你们到学校附近看看，别太引人注意。张毅定位过她们的手机，虽然关机，还是能确定一个范围。目前显示，她们在学校对面小区。” 　　“知道了。” 　　方远成挂断电话，跟刘励和李哲皓说明情况，三人迅速吃完饭离开。 　　警局内，警员们看到好难挂断电话脸色都不太好。如果是临时改变主意还行，不然的话恐怕陈曦月又出意外了，这次还搭上一个张晓琳。 　　郝楠皱眉想了想：“刚才咱们查过，刘明跟刘静是同母异父的兄妹。陈曦月被绑架那个案子，刘明不是主要怀疑对象，咱们没重点关注他。联系刘明，让他到警局来问话。” 　　“好的！”李坤答应一声开始翻找刘明资料。 　　张毅盯着电脑抓了抓鸡窝头，“面包车大概开出二十分钟会换车，换车后行驶一小时到别墅。我试图查找能装下那些孩子的车，有哪个车在村民说的时间固定出现，道路监控来看没有发现，难道他们用了很多车调换？会不会孩子们记错了？你们查别墅有收获吗？” 　　徐苗有气无力地回答：“不会，第一个报案的女孩很聪明，她说在心里数数算的时间。我查过了，咱们这没有那种格局的别墅，除非是后来改建。或者不在别墅区，属于自建房。” 　　“所以，我们只能期待明天的守株待兔？”李坤边说着，边拿起座机比对手上的资料拨通刘明电话：“刘老师吗？我这里是市局，想请您来警局一趟，越快越好。嗯，好好，等会儿见。” 　　挂断电话，李坤对郝楠汇报：“他正在家里，半小时内能到。” 　　方远成那里没传回好消息，郝楠实在不放心，破例派出两个人便衣到学校附近寻找陈曦月和张晓琳。 　　大概过了不到二十分钟，刘明风尘仆仆走进警局，李坤看到他立刻迎上去将他带到一间空置的问询室做笔录。 　　刘明是个负责的老师，没等李坤开口，他急切地问：“是不是我班里又出什么问题了？” 　　“不是。”李坤做警察很久，最不愿意面对的依然是受害人家属：“冒昧请您来，想了解一下有关刘静的事情。” 　　 ☆、好久不见 　　听警察提起刘静，刘明表情很痛苦，他缓缓点头：“在我十岁那年，爸妈离婚了。后来各自组成家庭，同母异父的妹妹虽然不常见面，我们关系却很好。我大学读的师范专业，一直念到博士。本来打算留校，接到妹妹去世的消息，我改变主意到她读过的班级做班主任。我妹妹不是娇惯的孩子，她品学兼优特别懂事，绝对不会碰毒品那种东西，我们也没钱没渠道去接触！” 　　最后几句话，刘明几乎是喊出来的。 　　“刘先生请冷静，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当年那个案子是我接手，你母亲那会儿经常来警局，一遍遍说着同样的话。经过调查，我比较认同你们的话。可惜，尽管我们警方已经十分努力，还是查不到任何线索。”李坤说着，表情有些羞愧。 　　“那现在呢？”刘明期待地看向李坤：“你们找我来，是不是有线索了？” 　　“我们不确定，具体内容不方便透露。查到您跟刘静的关系，是想着您可能自己在调查，所以我们想询问一下您那里是否有发现？”李坤期待地回视。 　　“有，但一直没什么进展。我发现班里有五个学生不太对劲，金成焕、陈佳楠、徐爽、陈曦月这四个人所用物品超出他们经济能力，我怀疑他们是不是在校园内外做不正当事情。可观察下来发现他们平时很听话，起码在学校里是这样。还有张晓琳，我知道刘静跟她关系最好，这孩子经常找我询问问题。那些题，她应该会做，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来问。我试探过，她似乎并不知道我跟刘静的关系。”刘明有些沮丧。 　　李坤递上名片慎重地嘱咐：“我知道了。还请您回到学校不要对学生和同事表现出什么不同，如果有发现第一时间联系我，不要私自行动打草惊蛇。我只能跟您说，这事情并不简单。” 　　刘明收起名片在笔录上签了字，他看向李坤扯出一个苦笑：“我知道你担忧什么，我是成年人不会那么不理智。目前我有两个家庭需要照顾，妹妹已经去世，他们不能再有一个坐牢的儿子。” 　　“您能想通就好。”李坤松了口气，他很怕受害人家属被仇恨左右造成不良后果。 　　李坤送刘明离开警局，郝楠拿着手机从办公室走出来，看了一圈没找到李坤，他对张毅说：“陈曦月来电话了，她说已经到家，以后不会再到警局来。查一下，看她是不是在家里。” 　　“好的。”张毅动作很快，一分钟后回道：“没错，她开机了，目前正在家里。我顺手查了一下张晓琳，她也开机了，正在往她家的方向移动，估计还在车上。” 　　“刚才陈曦月的声音有些哽咽，我觉得一定是出学校后发生什么事情让她改变主意。先按现有的线索查，等明天让方远成他们探探情况再说，不能轻举妄动，让咱们的人回来吧。”郝楠打定主意，凌晨看完大纲更新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再做决定。 　　李坤进入警局，不久后方远成和刘励提着糕点进来。 　　方远成看着警员们微笑着说：“加班那么辛苦，大家吃点东西歇歇吧。” 　　“哎哟，那我就不客气了！”张毅最先走过去，拿起一块糕点往嘴里塞。 　　郝楠瞪了他一眼，暗道没出息，忘记之前两个中二怎么喷咱们的？显然大家都选择遗忘，所有警员都过去拿糕点，徐苗更是端着一杯热奶茶配着糕点吃得直眯眼。 　　刘励一脸八卦，忍不住问：“我们来的时候看到刘明了，险些没碰一起。你们找他来问话了？怎么样？” 　　李坤简略将笔录情况说了一下，郝楠也是刚听到，他皱眉说道：“按刘明所说，张晓琳的举动确实有些奇怪。她会不会知道什么，一直犹豫要不要说出来？” 　　“我看不像！今天我跟方哥偷听她跟陈曦月聊天，张晓琳好像确实不知道刘静和刘明的关系。刘明长得文质彬彬挺帅气，张晓琳可能只是想要找借口接近他。就跟我上学那会儿一样，我们英语老师特别漂亮，我倒没想发展什么师生恋，但总忍不住在她附近晃悠。”刘励俨然权威人士，说起往事一点不尴尬。 　　警员们有点无语，感觉刘励说的也有点道理。虽然年龄差距不大，可通过这个案子他们深刻察觉到现在年轻人的思维真的不好理解。 　　明天有大行动，由于大柳村离得比较远，他们要在还没天亮的时候就出发准备过去蹲点。吃过糕点又工作了一会儿，郝楠便强制要求警员们回去休息，两个大龄高中生也打着哈欠离开。 　　自从开启高中生活后正常吃药，方远成的幻觉已经消失，失眠症也有些好转。忍着困意等到凌晨，大纲终于更新。 　　陈曦月和张晓琳按约定打算去警局，刚出校门便被三人组拦住。两人被堵进胡同里，陈佳楠守着入口，金成焕和徐爽动手按住两人脱衣服，金成焕给她们拍了裸.照做威胁。 　　好嘛，怎么现在高中生都爱用这招。不知道金成焕将照片存在哪，贸然行动很容易激怒对方把照片流出去，或者哪怕这次解决了依然还会再做。把大纲内容传入软件，很快郝楠开始输入三人组的人物小传。 　　方远成觉得，早就该将三人组的名字都写上。可是人物小传名额有限，最近案子一个接一个，他不确定郝楠是否有别的安排。这会儿写感觉有些晚了，郝楠早干什么去了！ 　　方远成边吐槽边输入人物小传，除了金成焕，另外两人的人物小传顺利生成。 　　徐爽：17岁，G市人，高三学生。父：徐涛，母：薛英。 　　陈佳楠：17岁，G市人，高三学生。父：陈丰年，母：蒋明明（陈佳楠于2016年用毒品杀害刘静）。 　　等了又等，没等到郝楠的下步动作，方远成知道他是没找到金成焕未整容前的照片。对方是混血，国籍应该在K国，这边不好搜索他的过往资料。不愧是全民整容的国家，高中就开始动刀。也不算没收获，杀害刘静的凶手找到了，之后则是寻找证据。 　　………………………… 　　次日一早，熊二壮果真来上课了。他总是想往方远成那里看，又因为想起李哲皓的话生生忍住。从一旁看，就是一个胖墩扭来扭去像是屁股下面有钉子。 　　他后面的女同学忍不住说：“熊二壮，你扭什么，跳舞呢？” 　　女同学的同桌就是在厕所被陈佳楠欺负过的麻脸男孩，他大笑着拍手唱：“小熊和洋娃娃跳舞，跳呀跳呀121！” 　　很多同学笑出声，熊二壮窝起身子憋红脸。刘励看不下去，忍不住出声：“笑什么笑，影响我学习了知道吗？再笑滚出去！” 　　有人脸上不忿，看到刘励混不吝的样子，到底什么都没说。 　　方远成冷眼看着，内心讽刺地想：这就是所谓的‘孩子’，他们天真又残忍，从不去想自己的举动会不会伤害到别人。刚才唱歌那个男学生明明知道被欺负的滋味不好受，现在却变成了欺负人的那一个。 　　上课铃声响，刘明皱眉走进教室，所有学生都安静下来。 　　教室内气氛依然诡异，陈曦月和张晓琳异常沉默，方远成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刘励有些担忧，再次开始传纸条行动。方远成料想他问不出什么，转而去关注刘明。他很怕刘明不像说的那样理智，万一露出什么表情，很容易打草惊蛇。好在刘明确实如他所说是个成熟的人，一节课下来与以往没有任何不同。 　　下课后，陈曦月独自一个人往教室外走，方远成和刘励犹豫了一下，并没跟出去。紧接着，徐爽走出教室。方远成皱了皱眉，下课就十分钟休息时间，徐爽应该不会动手做什么。他决定等一等，看陈曦月是否能在上课前回教室。 　　洗手间外，徐爽抱着肩膀站在门口。所有从洗手间走出来的女孩，到门口处都行礼叫声徐姐，才敢往外走。没一会儿，陈曦月走出来，她被徐爽拉着来到走廊尽头的角落。 　　“昨天的事情，金成焕出的主意。你知道，我不想让他不开心。放心吧，只要你听话，我会看着他，不让照片外泄。” 　　不知道徐爽真的不想失去这个朋友，还是跑来试探，陈曦月一脸怒容：“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就不该跟你做朋友。你自己喜欢金成焕，什么都愿意为他做，干什么拉上我。我问你，你就不怕吗？” 　　“你到现在还害怕？怕什么，看看你手腕上的手链，它不漂亮吗？”徐爽靠近陈曦月，把她堵在墙角，用力拉起她的手腕：“看看，多漂亮的红水晶！” 　　“不！”陈曦月用力甩开徐爽，她眼前似乎出现一片鲜红色，冰冷的空气中仿佛透着血锈味儿。 　　“如果你像我一样，曾经目睹两个人怀着希望求救，最后凄惨的死去，你就不会害怕了。”徐爽脸上露出一丝忧伤，因为修炼不到位，忧伤的表情看起来很做作。反倒能从她身上感受到隐隐的炫耀，我比你见多识广，比你经历的事情多，我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因为目睹过人类很凄惨的死亡过程，我什么都不怕。 　　“再想想，别让自己后悔。”徐爽说完，径直离开。她脸上还带着一丝回味，似乎只要想起那件事情，整个人都会兴奋起来。 　　陈曦月看着她的背影轻声说：“你忘记了，我也是看过的，可我依然还有人性。” 　　看到徐爽面带微笑进入教室，一直关注教室大门的少数几人，有人为陈曦月担忧，有人怕徐爽做出什么事情引起警察关注。直到上课铃声响起，陈曦月面色苍白的进入教室，关注者们才松口气。 　　到下午放学时间，方远成、刘励、熊二壮和李哲皓最后离开。方远成收到熊妮妮的短信，邀请他们晚上到孤儿院吃饭。反正没什么事儿，警方今天有大行动现在过去也是添乱，不如去孤儿院看看。新书销量不错，方远成有心捐点钱。 　　刘励开车，孤儿院离学校不是很远，大概十多分钟就到了。在车上，李哲皓稍微介绍了一下孤儿院的情况，他也在里面待过一个月，偶尔会过去帮忙。四人到孤儿院门口的时候，熊妮妮已经等在那里。 　　熊妮妮变了些样子，不再是乡村时尚范儿，而是很简约朴素的装扮，这样看着反倒更舒服。傻也有傻的好处，熊二壮显然没对同学的欺负往心里去，他看到熊妮妮赶紧打开车门跑过去。 　　“一直没好好谢谢你，都是我们做的家常菜，别嫌弃。”熊妮妮看向方远成有些腼腆。 　　倒是刘励不太好意思，不请自来不说，人家旅馆出那样的事情跟他也有点关系。方远成看到刘励尴尬的样子笑了笑，对熊妮妮介绍道：‘这是我的小兄弟刘励，最近跟我一起到学校取材。” 　　刘励赶紧打招呼跟熊妮妮聊了几句，这么一来二去也没那么尴尬了。一行人往孤儿院里面走，熊大壮正带着孩子们玩游戏，看起来他过得挺不错。 　　熊妮妮脸上再次出现羞涩的笑容：“李局长说得对，我们以前办事确实没分寸也不懂得动脑筋。现在大壮已经不骗人，遇到被他骗过的都把钱给还回去了。前一阵我们开始跟社会人士求助，陆续收到很多捐赠物品，还有企业家专门过来给孤儿院建筑整修。” 　　看出来了。上次过来的时候孩子们穿得很旧，这会儿都换上干净的新衣服。跟着熊妮妮往里面走，一行人来到孤儿院食堂，院长正跟厨房阿姨一起做饭。看到熊妮妮带人过来，头发花白的老院长笑着走近，熊妮妮开始给两方介绍。 　　老院长先是摸了摸李哲皓的头，笑着说：“你都高三了，等考完试再过来帮忙。” 　　李哲皓不在意地摆摆手：“我学习好，闭着眼睛都能考第一。” 　　老院长笑了笑不再劝，转而看向方远成，感激地说道：“他们做的坏事都跟我说了，谢谢你愿意帮忙给他们重新做人的机会。” 　　“他们人不坏，也是我们有缘。”方远成说着掏出一张支票：“我是作家，收入还可以。一点心意，您千万别推辞。” 　　由于熊妮妮很关注方远成，连老院子都知道他是畅销书作家。十万块，老院长犹豫一下还是收下了。紧跟着又一张支票递到眼前，一百万？！顺着拿支票的手看过去，刘励正嘿嘿嘿笑着。 作者有话要说：　　节日发红包啦，没收到的亲在这章下面留言~ 特别感谢： false +1 2017-10-04 20:34:00 false +5 2017-10-04 20:30:51 读者“”,灌溉营养液 +1 2017-10-04 09:35:29 ☆、千钧一发 　　这下老院长可犹豫了，他不知道刘励什么身份。 　　“您收下吧，钱是他自己赚的。我这个小兄弟很厉害，自己经营公司做得不错。”方远成劝着，顺便真心实意夸了刘励一嘴。 　　最近两天放学后没怎么在警局混，方远成构思下本书，刘励远程遥控公司事务。经过上个案件，刘励算是火了，连带着他的直播公司业绩连翻增长。他还算有眼光懂得捉住机会，几番运作下来稳定住局势，没让网站的火热只是昙花一现。 　　对老院长来说，自然是捐赠越多越好。最近捐赠情况确实不错，可能持续捐赠的人比较少，得为长远考虑。听方远成这么说，老院长也没矫情：“那就多谢刘先生了。” 　　“没事没事！”刘励摆摆手，眼珠一转出了个主意：“我给你们弄个账号，让孩子们没事儿直播个唱歌跳舞之类的，玩之余还能赚点钱。” 　　随后，刘励热情地拉着老院长，给她讲起什么是直播。方远成有些无奈，又不好阻止，没准这真是一条创收的路。只是老院长看起来有些迷茫，不知道受不受得住新鲜事物的冲击。 　　熊大壮带着孩子们进入食堂，他看到方远成，热情地上前聊天。孩子们很懂事，跟陌生人问好后，由大孩子带着小的到一排水龙头处洗手。之后乖巧地坐在餐桌前，望着窗口等待阿姨给上菜。 　　看到三只熊开始从窗口往上端菜，三个客人也上前帮忙，孤儿院内的工职人员目前还是太少。菜品倒是不错，肉、汤、蔬菜都有了，看来是为了招待他们特意置备的。几个成年人坐在一桌，包括熊大壮的聋哑人女友，席间三只熊开始讲最近几天的经历。 　　熊妮妮端起饮料杯：“我们这里没有酒，我就以饮料代酒感谢你们了。” 　　几个人象征似的碰了碰杯，熊大壮一脸真诚地说：“得到黄老板捐赠的两百万，我们特意组织孤儿院有重大疾病的人去了趟H市，好多人的病都可以医治或者改善。得知我们的情况，医院还给减免了很多费用。二壮的情况可以改善一些，我女朋友的病也能治，手术后可以开口说话。虽然还是听不到，即便这样我们也满足了。我想去看看黄老板，方哥知道要去哪看吗？” 　　“你心里感激他就好，不要试图寻找，对大家都没好处。”方远成说完，立刻转移话题：“对了，我看旅馆封着，后来怎么处理的？” 　　提到旅馆，三只熊突然一起做松口气的动作，熊妮妮答道：“我以为出了那样的事情，房东会让我们赔钱。还好那个去世的靳先生有遗嘱，他提前准备了一笔钱给房东。” 　　提起靳文范，这回换方远成心情复杂了。 　　方远成刚想回话，一个浑身是伤的女孩冲进食堂：“院长奶奶！” 　　老院长看到女孩一下站了起来：“你怎么回来了？怎么弄成这样子？！” 　　孤儿院的人看到女孩这样子都懵了，熊大壮跟客人解释道：“她叫梦梦，今年8岁。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去年被领养了。” 　　女孩吐字有些不清，她嘴正肿着，脸上都是淤青：“大门锁了，我爬门进来的，手上的是摔伤。呜呜呜，那家人虐待我们。” 　　“你们？”老院长有些摸不着头脑：“我记得领养你的那家人不能生育，他们说带回去后只有你一个孩子，他们又领养别的孩子了？你们都被虐待了？” 　　反映过劲的熊妮妮已经去拿换洗衣物和医药箱，孤儿院的人都围过去，三个客人也站起来靠近。女孩还在哭，她哽咽着说：“除了我，还有别人领养的女孩们。他们每天教我们奇怪的东西，经常脱光了虐待我们，不听话就挨揍。我偷偷跑出来的，走了一天才被好心人送回来！” 　　老院长两眼一黑晕过去了，能听懂的都表情凝重。李哲皓知道的内情少，方远成和刘励则震惊着对视，这跟大柳村的案子有些像，会不会是同个团伙？ 　　那边熊大壮已经叫了救护车，方远成立刻走到角落拨通郝楠的号码。电话接通，没等郝楠说话，方远成快速说道：“我正在三只熊待过的孤儿院作客，有个8岁大的小女孩浑身是伤跑回来，情况跟大柳村那些孩子很相似。孤儿院的院长晕倒了，女孩身上有伤，我们得去医院。” 　　郝楠的呼吸有些急促，显然是气坏了，他立刻说道：“仔细问那个女孩知不知道从哪跑出来，我立刻派人过去找。” 　　“好的，你稍等。”方远成拿着手机到熊妮妮旁边跟她耳语说了情况，他认为想快速得到答案最好还是熟悉的女性去沟通。 　　熊妮妮用力地点点头，边给女孩处理伤口边问：“你从哪逃出来的，知道具体地址吗？” 　　女孩哭着点头：“小区叫绿什么湖，第二个字我不认识。红色的楼群有些旧，我们都被关在半地下室，我是从窗子爬出来的。” 　　方远成重新拿起手机：“你听清了吗？” 　　“我知道是哪，绿镜湖小区。你先送女孩去医院，稍后把人带到警局来，我挂了。”显然，郝楠正着急行动。 　　我又不是你下属，不会客气点嘛，臭不要脸！ 　　救护人员来得很及时，老院长被抬上担架。还要留人照看孤儿院安抚孩子们，只有熊妮妮和熊二壮跟三个客人一起随救护车赶往医院。 　　老院长还好，她只是年纪大了突然受刺激。女孩的情况不那么理想，熊妮妮拿着化验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作为孤儿，本来就身世可怜。好不容易被收养，又受到这样的折磨，她以后可怎么办！还有那些没救出来的孩子，怎么会有人这么残忍。” 　　这世界上残忍的人和事太多，方远成自己经历不少，这时候任何言语的安慰都是那么苍白无力。他能做的也只是默默递上纸巾，以及用心协助警方把案子破了。 　　给梦梦处理完伤口，由熊二壮和李哲皓留在医院等待老院长苏醒，方远成、刘励、熊妮妮三人带着梦梦往警局赶。 　　警局里很乱，警员们面容严肃，每个人都在忙碌。抗压能力不太强的张毅和徐苗面带怒容，显然已经快到爆发边缘。看到方远成一行人进入警局，大家停住动作，一齐将视线落在梦梦身上。 　　孩子很敏感，立刻往熊妮妮身后躲了躲。警员们意识到什么，不再盯着孩子看。见到梦梦脸上的瘀伤，徐苗忍不住骂道：“天杀的，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出现一帮畜生，捉住先给阉了！” 　　男警员们顿时觉得身下嗖嗖冷，却没人反驳徐苗的话，这起案件性质确实太恶劣了。 　　跟上次一样，由徐苗给女孩做笔录。由于梦梦一直拉住熊妮妮的一角，她跟着一起进入问询室。方远成和刘励到警局就跟进入自家一样，他俩好不外道地动手准备自己喜欢的饮品。 　　刘励拿着咖啡杯蹭到郝楠身旁：“你们没出去行动啊？再不去，人可就跑了！” 　　郝楠叹了口气，张毅在一旁抢答：“已经跑了。我们过去的时候那里都被整理过，没有任何发现。找到房主，他说地下室一直空置，根本没出租。小区比较老，没有监控。我们回警局后，通过记录查到当时的收养证明，对方身份做了假。 　　我们又仔细查房主资料，发现他没说谎，这人两个月前才从国外回来。他们全家移民到瑞士，国内都是些不联系的远亲。他只是回来办点事，很快就要离开。可能是，那个团伙里的人知道绿镜湖小区有长期空置的地下室，这才打上主意。如果是这样，有可能是小区内住户，有可能是单纯来做客的时候听朋友说的，很不好查。” 　　刘励惊呆了：“身份也作假？！” 　　“已经上报了，这事儿不归我们管，可能哪里出了错漏。”郝楠的脸色很差。 　　方远成喝着鲜榨果汁走过来：“你们今天不是有大行动嘛？也没戏？” 　　提起这个，郝楠的脸色又黑了几分，警局内充满低气压。 　　这次是李坤来回答：“没戏，白忙一天，对方应该已经知道暴露了。” 　　刘励瞪大眼睛问：“啥都没查着呀，那你们在忙什么？” 　　刘励的话引来众怒，郝楠瞥了他一眼：“我们在重新整理案件，看有没有被遗漏的地方。” 　　方远成和刘励站在警局外无奈对视，他们这是又被赶出来了？一言不合就送客，至于嘛！ 　　没办法，两人买了点零食坐在警局门口吃，等了一个多小时，熊妮妮才带着梦梦从警局出来。看到他俩还没走，熊妮妮像找到主心骨一般：“做完笔录了，我想到医院去照顾院长，也好随时观察梦梦的情况。” 　　“行，我们送你过去。”方远成说着，直接往车子方向走，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刚上车，刘励忍不住询问情况：“怎么样，警方能找到线索吗？” 　　“很难，”熊妮妮脸色不是很好：“孩子们被收养后都只按编号称呼，梦梦不知道她们被收养前的名字。孩子们在一起的时候都带着半面具，不知道彼此的模样，面具款式倒是没见过，刚做了绘图。” 　　忙了一天没有收获，郝楠带着低气压回家，他走到门口停顿住。由于以前做过卧底，郝楠为人非常警觉，他习惯性的会在门口留一些痕迹。而现在，那些微小的痕迹有了变化。 　　郝楠掏出配枪打开门，扫视客厅发现桌上的杯子被移动过。不可能是文颜，还没来得及给她这里的钥匙，他立刻关上门拨通警局电话。 　　张毅懒洋洋的声音传来：“你好。” 　　“是我，”郝楠停顿一下：“我家被人非法入侵，现在带人过来检验痕迹。” 　　“还有人敢去你家偷东西？！好，我立刻带人过去。” 　　郝楠倚靠在门口，人一直警觉着，手放在配枪的位置随时准备掏出来。 　　“谁？！”楼梯间有轻微脚步声，郝楠掏出枪慢慢移动过去。还没到转角处，他被几个人用枪指着头困在门口。 　　为首的中年人拿出证件：“我们是警察，不要动！” 　　郝楠也拿出证件：“自己人。我是刑侦队的，你们是缉毒队的吧？我刚调来没多久，咱们应该遇到过。” 　　一个较年轻的警员对中年人耳语：“没错，他就是那个郝楠。” 　　嘿，他还成名人了，郝楠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缉毒队的人收起枪，中年人自我介绍道：“我叫郭宏海，这里什么情况？” 　　“我也想知道什么情况，”郝楠快速将事情说了一遍：“我的同事很快就到，你们怎么也来了？” 　　郭宏海和同事们对视，表情凝重地说：“我们接到报案，这里藏了大批毒品。” 　　“也就是说，有人在我家藏毒品，想陷害我？”郝楠的表情也凝重起来：“最近我们在关注一起买卖人口案的时候，发现一个贩毒卖.淫团伙。” 　　张毅来得很快，为了方便，郝楠租的房子离警局比较近。看到堵在门口的一帮人，张毅傻呵呵一乐：“这么热闹呢？” 　　郝楠叹口气，把事情说了一遍。大家一商量，由痕迹学专家先进去，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痕迹学专家拿着证物走到门口，他仔细打量一番郝楠:“为了害你，人家可是下了血本，这些东西够判二十年。” 　　“还有别的发现吗？”郝楠问。 　　“采集到部分鞋印，属于一个男人，具体数据我都记录下来了。”这人年龄有些大，说话间打着哈欠。 　　郝楠进屋取了几件衣服，拿上‘神奇’电脑，跟大家一起回警局。家里不能住了，案件性质太恶劣，他准备在办公室住几天。回警局的路上，郝楠又想起文颜，这次会不会又牵连她？不行，得想办法安顿文颜一家。 作者有话要说：　　特别感谢： 读者“Moe墨”,灌溉营养液 +10 2017-10-05 23:13:56 false +20 2017-10-05 16:58:23 false +20 2017-10-05 16:57:10 ☆、重大突破 　　又逢周末，方远成和刘励一大早被敲门声吵醒，郝楠安排文颜一家住进了芸芸酒店。看到文父文母全程黑着脸，文颜左右为难很尴尬，郝楠愧疚无奈的样子，方远成险些大笑出声。 　　“郝警官，周末来度假吗？不是我这个当干弟弟的乱说话，要度假最好别在本市应付，干爹干妈又不是没有房子住。” 　　刘励在一旁跟着点头，想了想又忍不住出言指责：“目前有大案，度假什么的还是等案子处理完再说吧。我家有连锁酒店，到时候你们想去哪提前跟我打个招呼，全程安排妥当。” 　　文颜很尴尬，她拉住还要继续添话的方远成解释道：“昨晚郝楠家里被人放了毒品，他不放心我们，特意安排在这里派个警员保护。” 　　还有这事呐？！方远成和刘励被惊呆了，刘励赶紧说道：“那是我们误会了。还有我跟方哥呢，大家一起照顾伯父伯母。” 　　方远成连连点头：“住哪间房了？最近咱们一起行动。” 　　看到两人表态，郝楠脸色好了很多，真心诚意道谢。方远成觉得吧，郝楠想得到未来老丈人和丈母娘认可，这次之后可比登天还难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郝楠一眼，颇有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感觉。 　　郝楠手机响，来电显示张毅，他接起电话：“什么事？” 　　张毅的声音很大，听起来人非常兴奋：“陈曦月和家人来报案，他们家昨晚被入室抢劫。” 　　“知道了，我立刻回去。”郝楠说完挂断电话，一脸为难地看向文颜。 　　真行，人家被盗他那么开心。 　　见方远成和刘励也看向自己，文颜噗嗤一下笑出声：“我们在这里很安全，实在担心把我们带回警局也行。” 　　“这个主意好！”刘励立刻点赞：“咱们一起过去，学校那个案子我跟方哥一直卧底来着，总得让我们知道个答案吧？” 　　对于陈曦月家里被盗，方远成并不意外，凌晨更新的大纲上都写了。郝楠趁机输入让陈曦月再来报案的剧情，大纲顺利生成。神奇电脑虽然好用，但现实中无法实现的事情不会生成，只能说明陈曦月内心一直是想来报案的。当然也可能发生意外，就像上次陈曦月来报案没成功一样。 　　除了输入剧情，郝楠还将自己也录入人物小传。原本方远成想不明白，听到郝楠家里被放毒品，他立刻猜到其中关键。郝楠觉得背后的人还会动手，假如将自己录入人物小传，可以在大纲中得到凶徒的信息。 　　“那好吧，咱们一起过去。”郝楠难得这么容易说话，主要他想着让文父文母看看他的工作状态，没准能扭转一些印象。 　　一行人来到警局，文家人被安排在还算舒适的休息室，方远成和刘励则习惯性的跟警员们混在一起。在陈曦月的要求下，郝楠来给她做笔录，陈曦月父母由徐苗负责。至于方远成和刘励，他们正坐在张毅身旁听着昨晚郝楠家中被藏毒事件。 　　来到问询室，陈曦月非常紧张，她端着徐苗之前给倒的热水脸色煞白。 　　郝楠笑着缓和气氛：“姓名年龄我就不问了，说说具体事件。昨天为什么没来，是不是有人威胁你？” 　　提到昨天的事情，陈曦月泪如泉下，她用力点了点头：“张晓琳想陪我来警局，我们刚出校门就被堵住了，陈佳楠他们很可能偷听了我们的谈话。我跟张晓琳被金成焕拍了不雅照，他以此威胁不让我报警，我当时也确实打消了报警的念头。” 　　陈曦月擦了擦眼泪停顿一下：“可他们不该去我家里，我家人绝对不能跟着受牵连！今早我想了想，决定过来说出一切，哪怕会因此付出代价。” 　　“别怕，我们警方会尽力帮忙，绝对不让那些照片流传出去。”郝楠话音一转开始问起案情：“从被拐案开始说，你为什么说谎？那个嫌疑人画像谁给你的？” 　　“陈佳楠给我的画像。我们一直在校外赚钱，我想脱离组织，陈佳楠找人拐卖我是为了警告。我答应跟警方说谎，他承诺可以让我脱离组织，还会清理掉一个视频。至于陈佳楠在哪找的拐子，我就不太清楚了，以前没听他说过这层关系。” 　　看来这个疑问在陈曦月这里还是无法解开，郝楠继续问：“什么视频？你们在校外做什么赚钱？你报案是为了这件事儿吗？” 　　陈曦月再次用力点头，她咬着嘴唇快咬出血来，大概几分钟后终于下定决心说道：“这事儿要从高一下学期说起。我跟徐爽关系很好，她一直在追求金成焕，高一下学期开学的时候终于成功了。不久后徐爽神秘兮兮找到我，说有外快赚不赚？我听说给钱很多，有些动心，放学后被带到学校对面小区的出租屋。这是我最后悔的事情，去了便不让脱离。 　　很残忍。他们从外面捡一些流浪动物回来，录下虐杀视频。有些人很变态，他们会要求怎么做，然后付钱。给的钱不少，第一次我硬着头皮做了。因为受不了，我变成外出寻找动物的那一个，陈佳楠说的是有我参与的那一次视频。” 　　陈曦月停住，忍不住大哭起来：“我每天都在做噩梦，那些动物为什么要出现在我面前！” 　　郝楠再次想起之前那个噩梦，他变成门口的流浪猫被方远成虐杀。完全感同身受一样，听到这里郝楠异常愤怒，太残忍了。这只是第一步，对有些变态来说，渐渐会不满足于虐杀动物，而是杀人，不知道陈曦月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事情。 　　缓和了一下情绪，陈曦月继续说道：“那时候每个月至少分到五千块钱，我家条件很一般，从没见过这么多钱。有一天金成焕问我们，想不想赚更多，他还有别的路子。我不愿意，我知道赚更多意味着付出更多代价。徐爽应该也是不愿意的，但她被金成焕迷得神魂颠倒，对方说什么她都甘愿去做。 　　金成焕手上有批货要出售，需要我们帮忙送货。他说只是简单的药物，医院有管制，他有路子弄出来。我相信了，因为给的钱很多，我答应帮忙送货。每次拿到货，袋子都是紧封的，不知道送的什么药物治什么病，我从不敢乱拆开。当然我也没太在意包裹，有天送货的时候想到东西落在学校，我回去拿了一趟。我这人丢三落四，东西拿了，反倒把包裹落在教室讲台。 　　等我回去取，看到刘静慌张地从教室跑出去。我赶到教室，发现包裹有拆开过的痕迹。我吓坏了，立刻给徐爽打电话，她让我不要着急，正常去送货就可以了。第二天是周六，陈佳楠给我打电话让我早晨八点去出租屋。我到那的时候，看到刘静正昏迷着，陈佳楠让我给刘静拍不雅视频。我知道事情做了已经无法脱离，只能按他的指使来做。没想到陈佳楠不止想拍视频，还想对刘静做不好的事情。那时候刘静醒了，陈佳楠怕她反抗，立刻给她用药，我试图阻止，被陈佳楠打伤。 　　用药后不久，刘静死了。陈佳楠很慌张，他忙着处理刘静的尸体，冷静下来才想起询问视频的事。视频被我悄悄藏起来，我告诉他已经销毁了。过了几天警察来学校查，我才知道刘静死于毒品过量，原来那天陈佳楠拿的东西是毒品。 　　陈佳楠总发短信威胁我回去继续做事，我忍无可忍用那段视频反威胁。昨晚有两个蒙面人拿着刀到我家里，将我的电脑和手机都拿走了，我知道那两个人就是陈佳楠和金成焕。” 　　郝楠听得很震惊，他果然没想错，确实是毒品。毒品从哪来，这个案子跟另外两宗是否有重合？他想了想，问道：“你还有备份视频吗？知道陈佳楠的毒品从哪来吗？” 　　“有，我曾经存在移动硬盘里一份，硬盘藏鞋盒里没被搜走。”陈曦月停顿住，从包里拿出硬盘递给郝楠，继续说：“毒品在出租屋，我们那天原本要运的包裹里，你在视频中能看到。之后我留心上网去查，网上有些知识普及，我发现陈佳楠用的东西跟网上那些不太一样，好像很粗糙自己配置的。” 　　“出事当天，金成焕和徐爽为什么没出现？”这个问题也很关键。 　　“金成焕每个周末都要睡懒觉，我们按他的时间，一般上午九点在出租屋集合。徐爽做的一切都为金成焕，他不到，徐爽自然不会来。现在想想，我跟陈佳楠就像他们的打手。”陈曦月深深吸了口气，哭得有些崩溃：“我以为只是送治疗的药物，不知道是不是也送过毒品，刘静的事情后我没再帮忙送过东西，我真的不是有意犯罪。” 　　“如果你说的都是实话，案发的时候你15岁，检察院会酌情考虑。”郝楠说的是实情，全球法律基本如此，陈曦月很可能只要定期接受些指导就行了，并不用进少管所。紧接着，郝楠开始询问更关键的问题：“你们发视频的网站网址是什么？都给哪些人送过货，知道长相和地址吗？” 　　陈曦月抿抿嘴：“说来惭愧，我们每次录完视频都被金成焕拿走，不知道交易网址。大家也没异议，毕竟是他的路子，也许他赚的更多。那些收货的人很警觉，都是约在外面，整个人武装严密。有一次不太相同，我特意打车，给H市一个别墅区送过货。不过因为那天人很多，时间又过去太久，我记不住谁的长相，地址倒是记得。” 　　郝楠拿着陈曦月递过来的，写着别墅和学校对面出租屋地址的便签纸，最后问道：“还有什么遗漏吗？” 　　陈曦月的表情再次变得挣扎，最后咬咬牙还是决定说出来：“徐爽劝我回去的时候说过，她曾经看着两个人惨死，所以什么也不怕。具体怎么回事，我不知道，以我们现在的关系，问她也不会说。” 　　郝楠点点头，状似八卦地问道：“你怎么跟张晓琳玩到一起了？你不是讨厌她吗？” 　　“她长得那么漂亮，很少有女孩子不会嫉妒。其实我也不是真讨厌她，之前针对她，因为她跟刘静关系很好又经常往刘老师跟前凑。刘老师是刘静的大哥，我们怕她知道什么说出去，想欺负她好让她主动转学。倒是徐爽从入学开始就看张晓琳不顺眼，我猜她肯定是嫉妒人家长得漂亮。” 　　郝楠再问：“你们怎么知道刘静和刘老师的关系？” 　　“金成焕告诉我们的。”陈曦月一脸复杂的感叹着：“金成焕这个人做事很谨慎，他没想到陈佳楠会杀掉刘静，之后立刻跟我们一起对口供。刘老师出现的第一天，他第一时间告诉我们刘老师跟刘静的关系，原来他还暗中调查过刘静的家庭。” 　　郝楠没什么可问，陈曦月看过笔录后签上字，两人从问询室出来，陈曦月的父母早就等在那里了。知道陈曦月需要在警局关几天，陈家人担忧着在郝楠的劝说中离开，警局气氛异常凝重。 　　将陈曦月的笔录给警员们，郝楠先联系H市的同僚到别墅去调查。之后李坤说了一下他那边的笔录，陈曦月的父母之前什么都不知道，听陈曦月讲完事件过程，起初想给她转学。后来在陈曦月的坚持下，一家人才来报警。 　　 ☆、再次使坏 　　接下来，大家到会议室着重分析陈曦月的笔录。 　　郝楠先发表看法：“我觉得这起案子跟另外两起不太一样，昨晚藏在我家的毒品，无论数量还是纯度都像大型组织的手笔。” 　　“我也同意，”李坤紧跟着说：“金成焕不知道有什么途径能弄来一些药，私自乱配卖给别人，在陈曦月那个环节被刘静发现，陈佳楠杀了刘静。之前陈曦月想报警，被一直注意她的另外三人偷听到谈话，然后有了接下来的事件。而另一宗案子，一个秘密组织不知道从什么途径知道大柳村，直接过去跟村民交易，并且想用毒品控制他们。另外孤儿院的案子，只知道同样的未成年性侵，咱们得到的消息不涉及毒品，也许这是第三宗案子。这样的话，陷害队长的多半是第二拨人。可我觉得，没那么巧合突然出现两宗类似的案件，也许后两拨人之间有联系。” 　　“我插一句话，”李坤话落，方远成抢先说道：“陈曦月和张晓琳的对话不可能被我和刘励以外的人听到，当时那个环境唯一的偷听地点被我们占据了。再之后，陈曦月和张晓琳整个下午只去过一趟洗手间，你们觉得她们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在公共场合讨论去警局的话题吗？也就是说，最可能是陈曦月和张晓琳无意间泄露的消息。” 　　刘励在一旁狂点头。 　　对于两个大龄高中生，警察们还是非常相信他们的能力。张毅立刻说道：“你们想想刘明的笔录，他说张晓琳特意接近他，会不会这里面有张晓琳什么事？” 　　“我不觉得，别忘了，四人组之前怕她知道什么告诉班主任，时不时跑去欺辱。如果张晓琳参与其中，哪里会被欺负的那么惨。就算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跟张晓琳碰头的那个人总会阻止大家欺负她。”徐苗停顿一下：“要我说，你们忘了一个人，王琪！她在医院工作可以拿出药，开家长会或者接孩子，有很多途径能跟金成焕结识。她是从大柳村出来的人，想□□陈曦月并不难。她是张晓琳的母亲，女儿晚回家是不是要跟家人打个招呼？” 　　张毅睁大眼睛，对徐苗调侃道：“哟，你开窍了！照你这么说，三起案子都有关联？” 　　“还成吧，最主要头儿教导的好。”徐苗有些得意，她最近确实没少从郝楠身上学到东西。 　　李坤小声嘟囔：“之前是谁为了王琪喷我……”。 　　“徐爽的事情怎么说？”毕竟是认识的人，刘励免不了会在意一些。 　　方远成和郝楠记得人物小传对徐爽的记录，并没写她伤及别人性命。这种情况，要么是围观，要么是吹牛吓唬陈曦月。目前要查的案子很多，两人默契地决定，不在徐爽身上浪费时间。 　　“我们没查到徐爽身边有刘静以外的命案发生，现在的孩子，吹起牛来什么都敢说。” 　　郝楠说完，方远成立刻接话：“我赞同郝警官，大家还是以目前的大案为主，那些没边的事情太浪费时间。” 　　难得这俩人不互相呛声，警员们微妙地相互对视。没人反对他俩的说法，接下来大家开始看视频。视频开始的时候，刘静衣衫不整。陈佳楠正给她脱衣服，刘静突然醒了：“你要做什么？陈曦月你为什么录像？” 　　陈佳楠动作没停，嘴上回答：“为什么？怪你管不住自己的手，谁让你拆那个包裹？” 　　“那包裹是你们的？怎么会，你们也参与了？你快放开我，你听我说，你们做的事情不对！”刘静想反抗，人看起来没什么力气，也许被用过迷药。陈佳楠顺手拆开一个包裹，拿出毒品往刘静嘴里塞，又给她灌水。 　　镜头晃动着快速靠近，陈曦月试图拉陈佳楠：“你给她弄了什么东西，快点放开她！” 　　陈佳楠红着眼睛回头给了陈曦月一脚，一声惨叫后视频消失，应该是陈曦月摔倒，摄像机也摔坏了。最后录到刘静的时候，她眼神已经开始涣散，所有人看了心里都很不是滋味。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女孩就这么被害死了，陈佳楠到底知不知道人命意味着什么，他简直是恶鬼投胎！ 　　郝楠抿了抿嘴收起硬盘，“对话有问题，刘静好像一早就知道什么，张毅查下包裹用的黑花购物袋。陈佳楠杀人证据确凿，我觉得不应该现在逮捕他。如果陈佳楠那里出问题，金成焕必然更加警觉，咱们只能选择在逮捕陈佳楠的时候同时搜查金成焕家里。他做事很谨慎，很可能不会将毒品放在家里或者出租屋。一旦行动有误，再难捉住狐狸尾巴。咱们在出租屋同栋楼租个房子，派名警员过去监视，一旦发现目标开始行动立刻当场逮捕。不然就算有陈曦月和陈佳楠一起指认金成焕，送到检察院多半不能给他定罪。” 　　大家知道郝楠的话都有道理，都默默点头表示认同。 　　陈佳楠的事情就这么定了，李坤问道：“王琪那里怎么操作？” 　　“上周我跟刘励去看望刘强，刚巧遇到王琪跟个老医生争吵，也许你们可以先到医院打听一下。”方远成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用手机搜索网页，他说完把手机举起给郝楠看：“喏，就是这个张医生。” 　　手机屏幕上是个头发斑白的老妇人。郝楠神色复杂地看了方远成一眼，之后开始安排行动：“李坤带两个人去医院，如果有发现立刻打电话回来，我们申请搜查令到王琪家里去。” 　　计划比较完善，案件终于有了一些进展。只是想到那个给郝楠家里藏毒的组织，大家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对方知道已经被警察盯上，一次行动不成，可能不会再有动作，他们躲在暗处非常危险。 　　焦急的等待中，郝楠手机终于响了，李坤来电：“头儿，张医生说怀疑王琪偷拿医院管制药品，院长说医院正在秘密调查这件事情。” 　　“知道了！”这说明他们的推测没错，郝楠唇角上扬：“大家做准备，我去申请搜查令。” 　　终于又有发现，郝楠走起路来带风，警员们脸上洋溢着兴奋。刘励舔了舔嘴唇，对方远成耳语道：“做警察也挺有趣，你看他们多带劲！” 　　也够危险，方远成在心里补充一句。 　　郝楠回来得很快，他到楼梯口做了个跟上的手势，早就准备好的警员们快速跟出去。方远成和刘励懒洋洋走在最后，就在他俩到车子旁想上车的时候，郝楠的车开过来停住，车窗半开：“警方行动，你们不能跟来。” 　　卧槽，又过河拆桥！ 　　刚才在脑中设想了无数种大发神威的版本，临走才知道人家不带咱们一起玩，刘励满脸沮丧。方远成嗤笑一声并没纠缠，他双手插兜往咖啡厅走，刘励噘着嘴跟在后面，两人买了几块蛋糕又返回警局。 　　到警局门口，方远成对刘励说：“咱们先到郝楠办公室去。” 　　“哥，你又要干啥？”刘励眼中冒着兴奋的光芒，这次居然没劝说方远成。 　　之前有警察离开去学校附近租房子，刚才李坤和郝楠又带走一些人，留在警局的警察非常少。他们都在继续寻找线索，未成年性侵的事情显然刺激到大家了，明知道希望渺茫，还是较劲在做。 　　在警员们没注意的情况下，方远成和刘励一个转身溜进郝楠办公室。方远成从包里拿出郝楠‘送’给他的平板电脑，放在桌上的纸抽旁边。 　　刘励跟在他身后摸不着头脑，直到跟着方远成进入休息室，他才拍脑门想起文颜一家在这。休息室内，三人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他们有行动，我们出去买了点蛋糕回来。”方远成说着把蛋糕放到桌上，紧接着问：“你们要喝点什么，我俩去弄。” 　　都很熟了，文母也没客气：“最好是解渴败火的。” 　　“对对，喝点败火的东西，我们这身子骨经不起折腾。”文父说完斜了文颜一眼，哼哼着转头继续看电视。 　　方远成故作为难地看了一眼文颜，摊摊手表示爱莫能助，之后带着刘励去榨汁机那里榨西瓜汁。刘励往方远成身旁凑了凑，小声说：“哥，你这是什么计划呀？” 　　“呵呵，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方远成说着，开始往杯里倒西瓜汁，其中有一杯特意倒得比较满。 　　两人双手拿着杯子进入休息室，比较满的那杯在方远成手里，放下杯的时候一些饮料从杯里溢出，他赶紧拿手拦住不让果汁流到地上，之后很自然地对文颜说：“姐，郝警官办公室有纸巾。” 　　文颜听了快步走出休息室，很快返回。刘励注意到，她除了拿纸抽，还把旁边的平板电脑也拿来了。方哥又布的什么局，他怎么知道文颜姐会拿电脑回来？ 　　当初查看平板电脑的时候发现文颜的论文，方远成就觉得这个电脑没准是两个人一起买来上网用的。现在看来，他果然没猜错。就算不是两人一起购买，文颜也知道这个平板电脑不涉及工作，毕竟她曾经用来存过论文嘛。 　　方远成假装没注意到电脑，接过纸仔细擦拭起来。倒是文母没忍住，疑惑着问道：“你从哪拿的平板电脑，这里是警局，人家的办公用品不要乱动。” 　　文颜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对文母撒娇道：“妈，我又不是小孩子！这电脑是郝楠的，他平时都用这个上网，不是办公用品。” 　　说着，文颜划开平板电脑，模拟人生的画面出现。 　　文父看了皱眉：“不是说工作很忙嘛，他怎么还有时间玩游戏？” 　　这时候方远成已经将桌子收拾干净，他假装好奇走过去看，很快惊讶地说：“诶，那两个会动的小人，怎么是郝警官和文颜姐的名字？” 　　文颜看了看回道：“我也没玩过这个游戏，不太清楚。刘励，你来看看呗？” 　　刘励想捂脸，他已经躲在角落里了，怎么又被动参与进来。他硬着头皮走过去，看到模拟人生游戏，立刻讲解起这个游戏的玩法。几个人都凑过来听他讲，刘励得意的时候完全忘记这电脑是方远成特意放过去的。 　　讲完游戏规则，刘励开始操纵小人使用家居用品。到院子里，刘励本来想控制小人游泳，没想到游泳池旁有一群墓碑。墓碑上都是方远成的名字，有汉字版、拼音版、标点符号分割版，总之很壮观很震撼。 　　“墓碑怎么回事？都是我的名字吧？”方远成皱眉看着刘励，似乎很急切等待他的答案。 　　刘励快哭了，方哥太狠，这是什么时候设的局啊。显然不是临时起意，东西一早就准备好，随时可以拿出用的样子。再有，郝警官的平板电脑怎么在方哥手里，他觉得整个人懵懵哒。 　　在几人的注视下，刘励讲解一下模拟人物死亡的事情，又新设了几个人物来展示怎么让人物快速死亡。 　　方远成抿着嘴不说话，文颜一脸尴尬，连道歉的话都说不出口。 　　“呵！”文父冷笑一声拿过电脑：“这游戏好，老头子也玩玩。” 　　从文颜手里拿过平板电脑，文父学着刘励的样子开始设置新人物，都是各种名字的郝楠。到这里，不傻的已经知道他意图。文母兴致勃勃凑过来，跟文父一起制造郝楠牌墓碑。文颜在一旁很纠结，方远成压抑着笑容，刘励早躲角落里去了。 　　文母忍不住说：“文颜，你最近别急着回去工作，先把郝楠的心理问题给治治。我看呐，他病得不轻！” 　　谁都没想到文颜会一脸认同的点头，“郝楠很敏感，我一直想循序渐进去做，看来不能按原来的办法行事了。事情要从郝楠还在缉毒大队的时候说起，他那会儿做事完全按规矩来，有些一板一眼。直到他离队前的最后一次行动，有同事重伤。按理说，不是他的错，他的指挥和决定全部按规定去做。郝楠这人钻牛角尖，认为就是因为他做事太死板才害了手下。那之后，他做起事情越来越踩线，这是一个需要治疗的心理问题。” 　　文颜没说谎，她说这么多，也是给大家解释郝楠为什么会这样。 　　方远成一脸理解地回答：“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郝警官是个好警察，怎么会总想着跟我过不去，原来是心理问题弄得喜欢疑神疑鬼。怪不得郝警官穿着朴素，平日里没少接济以前的同事吧？有这样的领导真好，我都羡慕了。” 　　刘励疑惑地看向一反常态的方远成，再次悄悄挪了挪屁股，往离他更远的地方坐去。 　　文颜叹了口气，很无奈。她转头看向父母，果然，两人的神色正在变幻莫测。 　　文父忍不住先开口：“是，他的情况情有可原。可这‘疑神疑鬼’，绝对不是什么好习惯，我怕他会带到生活中来。” 　　文母点头赞同，跟着说道：“他是个好人，却不是好的结婚对象。也不知道那个同事多重的伤，要接济多久，这样下去，自己的日子还过不过了？往后让我闺女养他吗？” 　　 ☆、后悔莫及 　　郝楠不知道自己又被算计了，这会儿他正带着警员们站在王琪家门口敲门。王琪人在医院，但张晓琳应该在家里。敲了一会儿，一声怒吼传来：“谁呀，赶紧滚！” 　　一个上年纪的男人声接着传来：“你赶紧住手，我要报警了！” 　　门口的警察对视，郝楠点点头，一个警员拿出万能.钥匙开锁。打开大门，屋内的情况很糟糕。一个瘸腿中年男人趴在地上，客厅里非常凌乱，两把椅子躺在地上。看到警察进来，中年男人一愣，紧接着求救般说道：“快，快进房间救人！” 　　警察们分别冲进三个房间，在一个房间内发现有个小青年正对张晓琳用强，还好他们来得及时。看到郝楠，张晓琳哭着扑过去：“郝老师！” 　　小青年骂骂咧咧，试图挣脱警察的束缚：“谁让你们多管闲事，你们怎么敢私闯民宅？” 　　被呵斥的警员们不为所动，一个警员拿出手铐给他铐上。 　　郝楠将自己的外套给张晓琳披上，忍不住问道：“怎么回事？” 　　张晓琳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他是我继父的孩子，一直对我不怀好意，客厅里的人是我继父。郝老师，你们怎么来了？” 　　郝楠抿抿嘴，还是如实说道：“我们需要搜查你们家，跟你母亲有关，抱歉。” 　　张晓琳脸色煞白，点点头没再说话。警察们带着两人往房间外走，郝楠将趴在地上的中年男人扶起来，由徐苗坐下解释来意。郝楠对其余警员使眼色，他们开始进行搜查。 　　很快便有发现，主卧室的更衣间里有个工作台，上面放了很多不可以私自买卖的药物。证据有了，郝楠立刻拨通李坤号码：“已经找到证据，把王琪带回警局。” 　　“好嘞！”李坤答应一声开始行动。他们之所以没回警局，就为等待指示逮捕嫌疑人。 　　郝楠拿证物袋将药品装起来，其余警察开始仔细检查房间内是否有暗格隐藏。另一个房间，张毅正翻看张晓琳的东西。除了全家的几本影集在她抽屉里，剩下都是她的私人用品。张毅觉得一个人的照片眼熟，可怎么也想不起在哪见过，谨慎起见，他把影集装进证物袋。 　　警员们仔细搜查完房子，最后到沙发处看向徐苗。 　　“这位刘志忠先生身体不好，王琪私自调配药物给他止痛。至于刘先生的儿子刘喆，他多次对张晓琳意图不轨。”徐苗说完看向郝楠：“接下来怎么办？” 　　“把人带回去做笔录。”郝楠说完抬腿往外走。 　　刘志忠腿脚不好需要坐轮椅，看到郝楠他们推个人回来，刚带回王琪的李坤小跑过去询问情况。当知道性侵未遂，李坤气得直瞪眼，他最近只要听到性侵两个字，立刻就能发怒。 　　看到张晓琳也来了，站在休息室门口的方远成立刻把刘励拉进去，等警察们将带回的人都安排进问询室才往外走。方远成笑眯眯走到郝楠身旁：“郝警官刚才跑得真快！我们一直在帮警方办事，凭什么不带我们？” 　　“对对，方哥说得对。”刘励在一旁狂点头。 　　“警方办案，市民怎么能参与？你们之所以能参加一些会议，因为我给你们报了线人身份。”郝楠的面瘫脸带着微笑，他觉得吧，这两人能在警局里这么自由，怎么也得感激下自己。 　　“噢~”方远成拉长声音，恍悟的表情很夸张：“这么说来，人家冒险当线人都有工资，为什么我俩还得倒搭？” 　　刘励趁机提议：“没错，郝警官这事儿办得不好，干脆给我们申请个临时警员当当。” 　　“这不行，你们只能要钱，”郝楠说着把手伸进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五块钱，他看了眼又收回去，尴尬地咳嗽一声：“我走得急，身上没带什么钱，再说线人的钱得跟上面申请。” 　　看到皱巴巴的五块钱，方远成脸色暗下来，他又想起郝楠吃他零食时掏出的五块钱。 　　刘励遗憾的摆摆手：“我跟方哥不缺钱，就算不能当临时警员，我俩也不要线人钱。你快去忙吧，我俩跟张毅聊聊去。” 　　“多谢体谅。”郝楠原本也没想给钱，他说完直接往王琪所在审讯室走。与她家人待的问询室不同，已经找到王琪犯法的证据，这种时候需要进入审讯室用设备全程记录询问过程。 　　方远成想到平板电脑的事情不怒反笑，他拉着刘励往张毅办公桌旁边走，准备八卦一下他们出勤发生什么事情，怎么带回好几个人。 　　郝楠进入审讯室，王琪正戴着手铐坐在那里，她双眼通红明显哭过。初次见面的时候郝楠对王琪印象不错，再有陈曦月那次让他认为对方是个认真负责的医生，如今这情况尴尬中带着一丝讽刺。 　　王琪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是郝警官给我做笔录吗？” 　　郝楠点点头，没等他开口，王琪主动说起来：“上次来警局的时候我说过，毕业后进入医院，嫁人转了户口。刘志忠是我大学时期的恋人，他户籍在周边农村。我毕业后进入医院被同科室的医生追求，为了本地户籍抛弃了刘志忠。我怕，我再不想回到类似的环境。 　　三年前我先生车祸肇事死亡，另外一个死者是刘志忠的媳妇。就这样我们又见面了，不知不觉走到一起。他跟媳妇关系不好，因为早年腿受过伤，对方有些嫌弃。我心里一直有他，我不嫌弃。他的情况有些药医院不会给使用，为了给他减轻痛苦，我开始偷药。” 　　听王琪说了大概经过，郝楠严肃地问：“你跟刘喆关系怎么样？知道他对张晓琳意图不轨吗？有没有想过，为了你的爱情给女儿多大伤害？” 　　“刘喆对晓琳？！”王琪显然很震惊：“刘喆觉得他母亲的死跟我家有关，从不对我说话，我每天工作很忙还要操心志忠的腿……” 　　话被郝楠打断：“张晓琳说，她不止一次跟你说过这个问题，可你不相信她。” 　　王琪深深吸了一口气，满眼懊恼：“我以为她是闹脾气，故意找借口要分开我和志忠。晓琳呢？她有没有怎样？” 　　“我们及时赶到，刘喆没得逞。”郝楠停顿一下，死死盯住王琪：“为什么跟金成焕来往？” 　　王琪被问愣了：“金成焕是谁？” 　　“金成焕是张晓琳的同班同学，他卖给别人自制的毒品，刚好你偷的药也含有一些让人上瘾的成分。”郝楠的心情跌入谷底，通过观察他觉得王琪可能真的不认识金成焕。 　　“我偷药只给志军用，从没卖给过别人。你可以去医院打听，我很谨慎偷得不多。”王琪忍不住再次强调：“我会跟医院协调，如果处理得当甚至不用去坐牢。我是一个认识到错误的母亲，我还要好好照顾女儿弥补过错，绝对不接受莫须有的罪名！” 　　看到王琪情绪激动，郝楠没再多问，让她在笔录上签字，之后立刻到外面打电话跟医院核实王琪的话。很快得到医院的回复，确实如王琪所说。 　　郝楠面色不太好，他拿着笔录示意大家到会议室来。先说了一下王琪的情况，之后看向给另外三人做笔录的三名警察。经过探讨，他们的话没有出入。 　　方远成忍不住插话道：“难怪王医生总在急诊室，还成了靳文范和刘强的主治医生。急诊室最容易接触到案件，她做贼心虚，很怕因为有涉案病患在医院，让保护患者的警察发现医院有不妥。” 　　想到王琪曾经有意无意地询问过案情进展，郝楠认同的点点头。刘励看着方远成一脸崇拜，不愧是他方哥，跟警察比起来一点儿不差！ 　　又白忙，张毅捉了捉头发引回话题：“现在怎么办？” 　　“王琪偷盗的药物到一定价值，是起诉还是私了，主要看医院方面想怎么办。”郝楠叹口气：“王琪需要暂时关几天，张晓琳那里怎么说？” 　　徐苗翻了个白眼：“那孩子很胆小，说不会起诉刘喆，看在养父对她不错的份儿上事情就算了。她说想在离开前见见母亲，看那样子不愿意住在家里了。” 　　“行，带她去见王琪，另外那对父子放了吧。”大家离开会议室，郝楠揉了揉太阳穴坐在原地没动，他得好好再梳理一下案子，到底哪里出了错哪里没注意到。 　　徐苗把张晓琳送到审讯室，并没进入听母女俩谈话。 　　张晓琳面无表情走到王琪身边，冷淡地说：“我会从家里搬出去。我父亲的遗产应该有我一份，祖父祖母去世时遗嘱写的我，一直由父亲代为监管。把钱转给我，以后不用你给抚养费，希望我的钱没被你补贴给刘喆。” 　　“晓琳，妈妈对不起你！因为你平时比较任性，我以为你说谎。再给妈妈一次机会，我跟你刘叔叔分开……”王琪满眼悔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自从我父亲去世，我再不是那个可以任性的小公主。”张晓琳眼圈通红靠近王琪轻声说：“你不懂，已经晚了！” 　　王琪有些茫然，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儿，陌生又可怕。看到张晓琳往外走，王琪颤抖着站起来：“你别走，妈妈把账号告诉你，钱都给你。” 　　“不用了，”张晓琳转过身：“比起母亲，还是男朋友更靠得住。” 　　张晓琳毫不留恋地离开，王琪颓然地坐下，她觉得自己的整个人生似乎从出生开始就是错误的。 　　郝楠独自待在会议室里，手机铃声响起，是H市同僚打来的电话。 　　“怎么样了？”郝楠问。 　　“那个别墅里有毒品，据屋主交代，他会定期在那里组织人聚会。我给他看了你提供的照片，对方说还记得那个小姑娘，因为她的货掺了东西，只买过一次再没买。通过暗网交易，网址和交易人待会儿发过去。”说完主要事情，电话那头的人话音一转：“头儿，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大伙儿都等着呢！” 　　“大概这个案子结束吧，那个拐子还没捉到？”郝楠又问起案情。 　　“已经转移过去了，晚点你能看到。”电话那边的声音充满得意。 　　郝楠又聊了几句挂断电话，之后盯着手机等待短信。收到短信，他第一时间进入办公室登录网站，寻找属于金成焕的交易名字-Lover。有人留言要货，Lover都拒绝了，可惜因为暗网应用洋葱网络，无法进行追踪。金成焕很警觉，他最近应该不会交易，警方需要足够的耐心等待。 　　郝楠把网址告诉张毅，让他监视Lover跟客户的对话，以及寻找可能存在的证据。 　　到下午一点，郝楠带文家人一起在警局食堂吃饭。原本想得到改观，不知道为什么连文颜也接连瞪了他两眼。看到方远成挤眉弄眼，郝楠的心情瞬间糟糕起来，他肯定又被整了！ 　　一阵歌声响起，正是郝楠在KTV唱歌时被方远成录下的那段。郝楠听到脸都绿了，其他人的表情相当精彩，方远成很自然地接起电话：“签售会的事情吗？定在十一假期吧，我肯定能回去。” 　　方远成挂断电话，看到郝楠投来的愤怒目光，他笑着地耸耸肩：“看到你把音乐做成彩铃收费下载，我给你捧捧场。” 　　假话！ 　　怎么那么巧给他看到下载了，连文父文母都看出方远成在说谎。 　　张毅快速操作手机，郝楠的歌声也在他手机响起。面对大家投来的不解视线，张毅小声说：“我试着找了一下，网上真的有彩铃下载。挺好找的，发表人就叫郝楠。” 　　郝楠气懵了，低呵道：“方远成，你还有完没完？！” 　　“你自己做过什么心里明白，”文母瞪视郝楠：“人家孩子跟你开个小玩笑已经算大度，他可没像你一样过分！” 　　他做的事儿，他做什么了？难道方远成把房间装摄像的事情说了？这事儿确实是他理亏，郝楠瞪了方远成一眼，转头看向张毅：“帮我删掉。” 　　听他这么说，几个机灵的警员立刻悄悄拿出手机，想要赶在张毅动手前下载彩铃。 ☆、火眼金睛 　　吃完饭，H市警员说的拐子送到。郝楠去审问新来的拐子，李坤不甘心打算再去找陶健聊聊，张毅神神叨叨盯着电脑不知道在干嘛。线索又断了，警员们崩溃着开始寻找新线索，方远成和刘励坐在张毅两侧很萎靡，案子破不了意味着周一还要回去上学。 　　郝楠进入审讯室，看到坐在那里的嫌疑人大概五十多岁，整个人很邋遢。这几天逃跑应该没少遭罪，他冷笑着坐下开始给嫌疑人做笔录：“姓名年龄。” 　　“崔友，49岁。”崔友比陶健配合得多：“我什么都愿意说，能不能适当减刑？” 　　郝楠面无表情回道：“我会记录下来提交上去。先说说陶健，你跟他什么关系？你认不认识叫陈佳楠的人，或者某个青松高中的学生？” 　　崔友没想到郝楠不问他拐卖过多少人，反而询问起陶健，愣了一下后立刻交代：“我们都是大柳村的人，没有亲属关系。平时没什么联系，各干各的，没准还有点竞争关系。他高中毕业后到你们这边饭馆打工，应该是在医大附近，有个从村里跑出来的丫头在那读书，陶健负责监视过她一阵子。确认那丫头不会报警，陶健从餐馆辞职，直接跟我当起同行。别的真不了解，我跟他没交情。我不认识陈什么楠，也没听说过青松高中。” 　　到医大附近监视人，应该是指王琪，这事儿倒没听王琪提起过。她现在有稳定的生活，上次警方也只是询问她的身世，无论是因为年头过多忘记了，还是不想再招惹麻烦，王琪不提崔健并无太大可疑。郝楠有些失望，他打起精神继续问：“知道你们村最近在做什么营生吗？” 　　崔友又是一愣：“实话说，好久没回去了，现在那里主要是陶健在做，我还跟别的村做买卖。” 　　看起来不像说谎，之后郝楠主要询问拐卖人口的事情。经崔友交代，他拐卖过的人都有记录，当然记录藏起来了。他还可以交代出别的拐子，只要能减刑！ 　　郝楠从审讯室走出来，看着笔录跟大家简述问话过程，最后总结道：“还是没有线索。待会儿我再去问问王琪，也许能从她那得到一些关于陶健的线索。” 　　“我嘴巴都快说干了，提他老婆孩子也没用，陶健就是什么都不说。”李坤叹了口气：“想知道陶健的事情，只能从别人那里下手了。” 　　张毅背着手走过来，他清了清喉咙大声说道：“我知道陶健为什么不交代，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所有人一起转过身盯着张毅，看到张毅得意的样子以及他身后笑眯眯的方远成和咧大嘴的刘励，警员们瞬间觉得脑仁嗡嗡响。 　　徐苗脾气急，用力拍了下桌子：“赶紧说，不然姐要动手了！” 　　张毅往后退了一小步，露出讨好的笑容：“在我们三人的努力下，终于找到一条重要线索！事情要从今天上午说起，我在陈曦月房间发现了几本影集，其中有王琪年轻时跟一个女人的合影。那女人看起来非常眼熟，我觉得最近肯定看过，应该就在海量资料中。” 　　见大家听得认真，张毅让开一小步将刘励露出来，至于方远成早就又找地方坐下了。刘励对张毅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学着他清了清嗓子：“在我们三人的精诚合作下，三天三夜没休息终于找到线索，原来陶健的影集里也有那女人的照片。不止如此，你们绝对想不到她的身份！” 　　……三天三夜个奶奶腿！ 　　收到暗示，张毅接过话继续说：“没错，你们绝对想不到她的身份，她就是金成焕的母亲郭爱！也就是说，陶健很可能认识金成焕！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他跟郭爱母子的通讯记录，也没发现他有备用号码。” 　　方远成补充道：“郭爱跟王琪同所大学毕业。按郝警官刚才所说，陶健监视王琪，会注意到王琪的朋友也属正常。之前查过陶健和王琪的通讯记录和社交媒介，刚刚我们又查了郭爱的，确定三人近几年没有通过这些媒介交流。 　　郭爱移民前有个旧号码，她最后一次跟陶健通话是临近大学毕业那会儿。至于王琪和郭爱，她们最后联系是大学毕业后半年。想想还是觉得有些微妙，应该再给王琪仔细做份笔录。” 　　“好样的！”警员们沸腾，一个个不吝言语地夸赞起三人。 　　冷静下来后，李坤率先说出想法：“假如金成焕通过母亲认识陶健，他为什么要请人绑架陈曦月？这样做很容易把警方的视线引到学校，对他的买卖非常不利。” 　　“没错，”方远成换了个姿势，用手指支着下颚微皱眉：“他们非常怕提到警局，在学校也尽量小心不去引起刘明的关注，金成焕没道理去做这个事情。” 　　“我现在就去跟王琪聊聊。”郝楠说着抬腿就往外走，他走半路突然停住转过身：“李坤，你可以去炸一下陶健。剩下人联系K国那边，看金家人有没有案底。另外，崔友交代的拐卖案都涉及到哪些地区，把资料给相关警局传过去。” 　　大家快速动起来，只要有线索一切都好说！ 　　看到李坤又回来，陶健皱了皱眉再没别的表情。李坤呵呵一笑，“你可以不说话，我也不用你说。郭爱和金成焕刚被我带回警局，他们什么都交代了。” 　　陶健看起来很激动，他拳头握得直响，终于开口说道：“我是拐子，跟别人无关，你们查错了。不信去问那些村民，我做好多年拐子了。” 　　“金成焕可不是这么说的，”李坤仔细观察陶健的表情，故意做出挑衅的样子：“他说想给陈曦月一个教训，特意找你帮忙拐卖她。” 　　陶健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和迟疑，最后还是咬牙说道：“我不认识金成焕，只知道他是故友的儿子，远远看过两次。” 　　“说说你们的事。”李坤啥也不知道，不敢问得太具体。 　　“我从大柳村出来后在医大对面的餐馆打工，郭爱当时在那里读书，一次偶然机会我们认识了。只是普通朋友，前阵子在路上遇到重新有联系，一起吃过两顿饭。她不知道我是拐子，也没介绍儿子给我认识，他们怎么可能找我拐人。”陶健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普通朋友？”李坤笑了：“不可能！你连媳妇和孩子都不在意，特意为普通朋友解释这么多？” 　　陶健脸涨得通红，他抬高声音说：“人家当我是普通朋友，我一直暗恋人家，你满意了吗？要知道随便拐个人会给她惹麻烦，我肯定不对那个小姑娘下手。” 　　李坤耸耸肩，他并不相信陶健的话：“你们平时怎么联系？为什么没有通讯记录？” 　　“我在青松高中对面小区偶然遇到郭爱，大家重新恢复联系。因为她老公那人疑神疑鬼，我们并没留号码，我偶尔会到附近转一转看看她。” 　　知道再多说也没用，李坤最后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该说的都说了，我再无话可说。如果可以，转告女儿别来看我，有这样的爸爸她一辈子抬不起头。”陶健很平静，不知道他内心是否如面上一般也是平静的。 　　李坤点点头离开。 　　半路遇到郝楠，两人一起走回去，郝楠率先说：“王琪说她跟郭爱大学一个宿舍，两人关系十分要好，她确实提过自己的出身。只不过郭爱嫁到K国后两人断了联系，她以为郭爱在K国，所以根本没想到提起一个失联多年的人。 　　对陶健，王琪记得很深刻，她承认那是大柳村派来监视她的人。因为不知道陶健现在做了拐子，所以被警察叫来问话的时候她不想说太多招惹麻烦。当年她发现陶健对自己的好友有意思，不好说出真实情况，只编造了一些坏话让郭爱远离陶健。” 　　“原来是这样！陶健承认曾经暗恋郭爱，两人最近重逢，据说只吃过两顿饭。”李坤停顿一下摊摊手：“这话后半段，我是不信的。没道理陈曦月刚说退伙，就被金成焕母亲的暗恋者给拐卖。” 　　一个警员接着说：“我们联系了K国那边，由于提起涉及跨国犯罪，对方很重视。他们那里有一个奇怪的记录，十年前的一起诬告事件。金爱国的老家在K国和NK国边境，他娶了叫郭爱的中国女人，郭爱报警说丈夫强迫她和儿子卖.淫，后来村民集体证明郭爱有精神疾病。” 　　徐苗质疑道：“十年前金成焕七岁，而且他是男孩！” 　　张毅翻了个白眼：“有人就好那口！” 　　一个想法在郝楠脑中闪现，有些想不通的事情似乎可以串联起来了。他唇边的笑容逐渐扩大，激动得说：“K国和NK国边境，那片区域毒品泛滥。未成年卖.淫和毒品，单看着两点是不是很熟悉？大柳村的案子！先前分析，一男一女应该是了解大柳村情况才找过去，咱们将目标锁定在那些从大柳村出来的人身上，一直没有收获。现在看来，那个女人应该是曾经从王琪那里了解过大柳村情况的郭爱。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村民的笔录，那一男一女只有女人跟他们交涉。起初我以为男人是哑巴、保镖或跑腿的角色，现在看来很可能是金成焕的父亲。我记得他父亲是K国人，他就算会说中文，应该有比较严重的口音问题，很容易被人记住特点，所以才一直闭口不言。” 　　郝楠说了个开头，方远成立刻想明白关键处：“这样一来，金成焕的毒.品来源也好解释了。只是不知道，是他偷偷赚钱，还是被家人指使。” 　　刘励一脸不解地问：“我们看到过金成焕的母亲，她并没被禁锢，既然已经回国为什么不逃跑？” 　　方远成冷笑道：“可能已经被毒品控制了。如果不能保证媳妇和儿子听话，金爱国会冒险来咱们国家吗？” 　　有道理！ 　　急性子的徐苗立刻看向郝楠：“咱们怎么办？现在去捉人吗？” 　　“假如要动金家，金成焕必然要带回来，这样咱们之前的计划就没用了。不知道金家有没有把东西转移，怕夜长梦多咱们最好立刻行动，金成焕那里只能让咱们的人进出租屋看看，尽量寻找线索。” 　　关键时刻必须要有所取舍，郝楠的话得到大家认同，警员们立刻准备起来。这跟去王琪家不同，毒贩那里通常都有枪，他们要做好万全准备。郝楠再次到楼上跟李局长汇报情况，方远成打了个哈欠没动弹，这么危险的任务不适合他参与。 　　刘励有些不甘，他凑到方远成跟前小声念叨：“我的武力值很可以，完全能帮上忙。” 　　方远成斜了刘励一眼：“歇着，不然现在立刻送你回H市。” 　　“别别别，我听你的！”刘励乖乖坐在方远成身旁，不再闹腾。 　　郝楠带队离开，故作萎靡的方远成立刻带着刘励去休息室。他一脸喜色走进去，很自然地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警方有线索了，郝警官刚带人去捉毒贩子！” 　　咦，方哥怎么帮忙说好话了，刘励赶紧跟着说道：“没错，把人捉干净就安全了。” 　　文颜听后也是一脸喜色，她偷偷观察父母的表情，发现他们并不买账。文父还在玩游戏，他放下平板电脑说：“待会儿不要出去，如果警方证据不足，被毒贩看到我们不太好。” 　　文母紧张得频频点头：“没错，也许我们早就被人盯上了。” 　　方远成唇角上扬，立刻接话安慰二老。又给郝楠招了一波仇恨值，方远成和刘励神清气爽地来到张毅身旁。 　　刘励的手搭在张毅肩膀上，俯身看他的办公桌：“哟，看图呢？” 　　张毅抓了抓头发，笑得腼腆：“队长家不是被人放了毒品嘛，这是现场查到的部分鞋印。鞋印太碎，我们之前查过，没有发现。我实在没什么可查，再研究一下看能不能找到新线索。” 　　“不用查，这事儿我知道！”刘励特意抬高声音，等到附近警员都聚过来，才指着图片上的一个位置说道：“通过我的火眼金睛观察，这是限量版球鞋留下的鞋印。你们仔细看，这里有个纹路很特别。我知道是哪款，而且我看到金成焕穿过！” 　　看到警员们也看向自己，方远成笑着说：“刘励对这方面比较了解，我平时不会关注球鞋的鞋底花纹。不过我知道，金成焕穿的鞋全球限量销售，中国专卖店里非常少，警方的大数据里没有记录也很正常。就算把部分鞋印跟海量的网络图片比对，也未必有结果，得有这款球鞋的人拍过完整的鞋底照片放到网络上才行。” 　　“方哥说得对，警方数据库和网络图库都比对过。如果不是刘励，我们很难发现这么重要的线索！”张毅看向刘励，很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特别感谢： false +5 2017-10-10 12:09:19 false +5 2017-10-10 06:51:08 false +5 2017-10-09 06:50:57 ☆、脑子进水 　　郝楠那边分三路行动，大部分人一起封锁补课班和打印照相社，还有几个人去金家的住处搜查。早就在出租屋内的警员，得到通知后也配合着时间搜查金成焕的出租屋。 　　警方在补课班内发现很多针孔摄像头，主要在更衣室和洗手间，肯定有很多到这里补课的孩子们被偷拍过。打印社最里面还有一个小隔间藏有大量毒品和一些钱，金家住宅也放了一笔现金。最重要的是，他们在金家找到了交易账本。只可惜，金成焕的出租屋里什么都没有，显然他早有准备。 　　应该没有漏网之鱼，起码金家三口及其手下都被顺利带回警局。 　　听到外面的嘈杂声，正坐在休息室沙发上的方远成，一把拉住想出去看热闹的刘励：“别去。做这种勾当的人很邪门，而且咱们认识金成焕，他的事情证据不一定够。被记住了，可能引来无休止的报复，等这些人进入审讯室咱们再出去。” 　　刘励听了赶紧又乖乖坐回去，老两口的脸色更加不好，文颜坐在一旁面带忧色。 　　通过分析，大家决定先从郭爱入手，毕竟她曾经报过警。审讯室内有监控，徐苗作为女性被派去做笔录，剩余警员边看监控边研究交易账本。走廊里不再有嘈杂声，发现嫌疑人都被带走，方远成和刘励找过去跟着一起看监控。 　　徐苗心里恨死这些人了，可为了缓和气氛，还是硬扯出一个微笑：“你叫郭爱，今年三十九岁，对吗？” 　　郭爱很紧张，僵硬地点了点头。 　　正在看监控的张毅忍不住说：“这笑得也太吓人了，哪天徐苗不想做警察，可以考虑去拍恐怖片。” 　　接下来徐苗开始问话，她决定炸一下郭爱：“你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从头开始说吧。” 　　郭爱显然被惊了一下，她的眼神从呆滞变为惶恐，突然大哭起来：“你们怎么不早找到我，怎么不早点救我！” 　　徐苗拍了拍桌子，皱眉扬声说道：“你受苦的时候在K国，我管的地方没那么宽。如果不想被判重刑，赶紧坦白交代！” 　　郭爱吓得缩起身子颤抖，她似乎特别害怕拍桌子。徐苗猜测，这是一种应激反应，也许金爱国经常拍桌子后对她实施暴力。 　　缓了一会儿，郭爱颤抖着声音说：“我以前最喜欢K国电视剧和他们那里的明星，大学毕业后选择去K国旅行。开始有些失望，原来他们国家很小很破，吃的东西又贵，只有电视里拍到的那些地方好。 　　认识金爱国是跟旅行团去购物的时候，他那时也在店里买东西，向我要手机号码。他会说一些中文，长得又很帅，我们渐渐联系多起来。我知道他自己开了间咖啡馆，他还带我去过。到旅行团要回程的时候，他求婚，我答应了。 　　我们在中国办了一场婚礼，之后我跟他去韩国生活，噩梦至此开始。咖啡馆不是他的，我不懂K国语言，被骗了。他家在乡下，很穷很破，据说攒点钱都被他拿去整容了。结婚的彩礼钱被他收走，我身无分文行动也被限制，每天吃不饱还要干很多活，不停腌各种咸菜。 　　后来我怀孕的时候他对我还行，等孩子生下来养好身体，他开始带我出去卖。原来，他全家连同姻亲都是做这个生意的！那个村子很奇怪，有些人家没看他们做什么营生，居然非常富有。有一天他说搭上关系，以后他们家也会好起来。那之后，他开始贩毒。由于会中文，他负责带人运毒品从咱们国家过境。” 　　这些事大家早就猜到，并不觉得稀奇。看到郭爱哭得惨兮兮，刘励忍不住说：“一个大学生从毕业开始被折磨这么多年，也是挺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方远成看着监控里神情涣散的郭爱冷笑着，他显然不那么具备同情心：“她今天流的眼泪，都是当初脑袋里进的水。之前那个什么K国电视剧，男主整容僵尸脸，红了之后立刻到咱们国家搂钱。他来一趟拿走近亿，地方电视台和广告商为什么肯花钱？有郭爱这样的脑残粉丝支持。” 　　张毅点头认同：“那个国家的一些人和事确实不招人喜欢。我记得以前两国演员合拍过电影，姑且不说电影好坏，他们居然为了一部电影游.行抵制，认为咱们要占领他们市场。一个省那么大的地方，能贡献多少票房？有那力气，往人口大国或者主流市场发展多好。K国人完全想多了，太把自己当回事儿！” 　　审讯室里的谈话还在继续，郭爱说完自己受着怎样非人的折磨，终于开始说重点：“我无法阻止，孩子长大后也被他们带去做事。有次我拼尽勇气去报警，结果他全家和附近的村民都来证明我有精神病。那些人说话很难听，各种用国籍羞辱我，还有人问咱们国家有没有牙刷。我告诉他们，我们国家基础设施更好，物价也更便宜，他们笑着说：果然是个精神病！ 　　那之后金爱国开始给我和儿子用毒品。三年前他跟合伙人起争执，带了几个手下一起到咱们国家来。他想起我们刚交往时，我给他讲过大学同学的身世，我那个同学出生的村子里有很多被拐卖的人口。K国有些权贵嗜好奇怪，我们过来后没再回去，为了运毒品的人能顺利出关，金爱国开始跟大柳村的人做交易，然后由他亲人组织K国权贵过来嫖，以此收买相关人员。关于贩卖毒品，原本在咱们国家就有下线，之后也发展起来了。就这些，他带来的所有人都被你们逮捕。”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只有一个人知道的事情才叫秘密。”方远成笑着喝了口果汁，看起来仍然对郭爱毫无同情。 　　刘励撇撇嘴：“把朋友需要保密的身世说给恋人听，郭爱这人确实不怎么样。” 　　审讯室里，徐苗皱了皱眉主动问道：“陶健的事情呢？” 　　郭爱一愣，显然没料到警方居然知道陶健，她深深吸口气说：“陶健是我年轻时认识的朋友，当年因为一些误会不再来往。半年前我们重逢了，偶尔会偷偷见面。我很后悔，如果当初没出国，就算嫁给陶健也不至于受这些苦。” 　　徐苗又问：“对于你们俩的事情，你儿子怎么看？你知道陶健的职业吗？” 　　郭爱摇头：“他不是开黑车吗？我儿子什么也不知道，陶健远远看过他两次。我自己这个情况，没打算跟陶健多联系，连电话都没给他留，我不想破坏他的人生。” 　　看来郭爱是不知道陶健的事情了，徐苗话音一转：“你们做事情的别墅在哪里？除了跟村民合作，有没有领养孤儿？” 　　“金爱国在另一个村子租了一块地自己盖的房子，那个村人口非常少，盖房子那块地也偏。我们没在孤儿院领养过孩子，他嫌麻烦，主要靠贩毒赚钱。之所以做大柳村孩子的生意，因为那会儿刚来没多久，才想着不放过任何财路。他们国家很多大人物有这方面需求，他为了讨好那些人才做，没赚什么钱。” 　　“你们怎么接送孩子，为什么我们通过监控找不到固定往返的车辆？”这是警员们一直好奇的问题，这次总不能真会飞吧。 　　“金爱国有些犯罪经验，都是他们家祖辈总结下来的。我们有一辆面包车和两辆货车，前者一直用假.车牌，放在一个中转地，经过的路途没有监控，所以也没改装过。后者定期换样子，喷漆或者改装，每次带来的司机也不同，你们在监控肯定发现不了。” 　　徐苗跟郭爱要了中转站和别墅的地址，继续问她心中的疑惑：“大柳村村长家里有窃听器，是你们放的吗？我们队长家里的毒品，谁放的？” 　　“我们第二次去交易的时候，特意在村长家里放了窃听器，这次也是通过窃听知道警察已经关注大柳村，才没按计划行动。”郭爱停顿一下：“你们队长家里被人放毒品？这事情我没听说过，不确定是否跟金爱国有关系。” 　　想到那些被拐的妇女，郝楠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们跟村民收购不雅视频做什么，那些视频弄哪去了？” 　　“都在别墅里，有时候那些K国人会看，我们没对外传播。” 　　听到郭爱这么回答，无论是郝楠还是外面看监控的人都松口气。这是一个好消息，视频没外散，只要回收后销毁就可以了。 　　里面的审讯结束，外面几个人已经合力分析完账本。这个组织卖出的毒品不少，上报后，李局长决定将对各地下线的捕获任务转给缉毒队。他们主要处理刑事案件，如果孤儿院的事情跟这个组织没有关系，那么还有另一个急需解决的案子等待着。 　　将账本移交，警员们迅速吃了顿晚餐。除了四个警员分两队去郭爱交代的地址查看，剩下警员们开始分别审讯逮捕的几个K国人。其实只是走个过场，除了主要问郝楠家中藏毒的事儿，他们想知道的事情，郭爱都交代了。 　　因为在检查这些人的电子设备时，有相关金成焕的新发现，今天剩下的工作时间不多，大家决定明天解决校园案的时候再审他。 　　一直忙到很晚，警员们才重新聚在一起商讨案情。 　　张毅啧啧两声，率先说道：“金爱国知道郭爱什么都交代了，不停用力拍桌子，看来他真的有暴怒拍桌子的习惯。通过审问，他们说的内容跟郭爱叙述的差不多。” 　　也就是说，不是金爱国指使，而是金成焕主动给郝楠家里放毒品？ 　　其余警员陆续开口，说的情况都差不多，郝楠点点头问道：“谁那里还有消息？” 　　“我！”张毅拍了下脑门：“我在金成焕做交易的暗网留言要虐杀动物的视频，买到几份，其中一份在金成焕出租屋拍摄。视频里虽然没有人出现，但是有四个人的手。” 　　警员们看了一段异常残忍的视频，经过商讨觉得也许可以作为证据之一。可惜视频里没拍到袋子，不然能间接证明金成焕参与买卖毒品。 　　张毅继续说：“还有队长让我查的那个包裹袋子，找到厂家了，那家工厂没什么问题。袋子卖得遍地是，不是什么特别定制产品。” 　　“跟袋子无关？”刘静最后出现的视频肯定有问题，看来他们查错方向了，郝楠将手上的笔记本合上：“很晚了，大家散了吧。” 　　警员们一脸解脱，拖着疲惫的身子快速离开。至于方远成和刘励，两人看完郭爱的审讯后就带着文家人回酒店了。文父文母一直跟着担忧，这会儿确定嫌疑人都被捕获，他们终于能安心回去睡个好觉。 　　警局里只剩郝楠，他还在看着笔记本思考案情。陈曦月提供的视频让他很在意，可现在看来，重点不在于袋子的生产商。也许刘静早就见过袋子，并且知道里面装着毒品，才会在视频中大叫：你们也参与了，那她之前应该是从别人那里有所发现。那个人，可能是当天没露面的徐爽或者金成焕，也可能是其中一个买家，买家在现实中跟刘静有交集。 　　郝楠将想法记录下来，时间已经近凌晨，他取出假平板电脑，看到更新的大纲没有问题才放心。想到刚才那段虐待动物的视频，他走出警局寻找黑猫。小黑猫正趴在装猫粮的碗旁边，可能是因为天气开始变凉了，它的身子有些抖。 　　郝楠蹲下来试着对小猫伸手，黑猫歪头看了一会儿郝楠，迈着优雅的猫步慢慢走过去蹭了蹭郝楠的手。 　　这猫他养了！ 　　郝楠将黑猫抱进怀里，把它带回办公室。接着又到警局外把猫粮和水取回来，用毛毯做了个简易的猫窝。小猫兴奋地在他腿上蹭了蹭，郝楠的笑容柔软起来。 　　 ☆、心理变态 　　周一，方远成和刘励早早起床，他们决定今天去学校取东西。两人来到哲皓礼品店外，看到李梁丰正在摆放新货。 　　李梁丰见到方远成一愣，显然李哲皓应该跟他说过一些事情。方远成笑了笑，“哲皓起床了吗？我们送他上学。” 　　听到楼下的对话，李哲皓背着书包走下来：“你们怎么来了？我正要出门！” 　　刘励笑嘻嘻开了句玩笑：“事情有进展，我们得跟雇主汇报情况。” 　　“爸，我跟朋友上学去了，你慢慢弄别太累！” 　　“哎，知道了！”李梁丰笑着答应一声，转而看向方远成和刘励：“这小子就麻烦你们了。” 　　又客气两句，三人坐上刘励的非主流车子。李哲皓适应力超强，第一次看到车的时候，他就没什么特别表情。上车后，没等方远成开口，李哲皓主动拿出一个本子递过去。方远成接过本子，发现上面有些线路和人物关系，显然李哲皓也在根据有限的信息分析案情。 　　难得的是，根据这些有限内容，李哲皓真的分析出一些东西。方远成把遗漏的地方进行补充，嘱咐他不要将案件内容外泄，最后忍不住说道：“你真的很聪明！” 　　李哲皓摊摊手：“我以前应该更聪明。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经常做噩梦，有的时候头很痛。我被父亲收养前，头一定受过伤，没准撞坏脑子了。” 　　方远成很为难，话题怎么到这里了，让他这个知道内情的人如何回答！还好车子已经停在学校门口，他以快上课为理由，赶紧下车。 　　徐爽和陈佳楠不在班级，应该是一早就被警方带走了。由于四个风云人物都没来，教室里的学生们有些躁动不安。看到李哲皓进门没多久，两个大龄学生走进教室开始收拾东西，班级里响起窃窃私语声。没理会同学们欲言又止的样子，他们快速收拾完东西离开。 　　书包很重，两人将书包放进后备箱，很是松了一口气。这时候刘励的手机响起，看到刘芳来电，他立刻接通电话，急切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没没，你别急，爸爸醒了！他刚做完检查，身体没问题，我没注意的时候他用手机搜了新闻，已经知道庭审经过。怎么办，他呆呆坐在那里不说话！”从刘芳的声音中能听出来，她既开心又急切。 　　“别让他独处，我这就过去！”刘励说完挂断电话，兴奋地对方远成说：“刘叔醒了，咱们去医院吧。这两天都是好事儿，看来要不了几天咱们就可以离开了。” 　　方远成真心为他高兴，笑着说：“还可以去看看梦梦，再将老院长送回去，她应该在今天出院。” 　　“对对，顺便再到孤儿院看一眼。”刘励说着话，已经快速打开车门上车。 　　两人到医院，方远成去老院长那里，刘励来到刘强的病房。 　　刘励进门，刘强先是惊讶，随后眼圈通红地说：“谢谢你还愿意来看我，也谢谢你妈妈特意找人照顾我。” 　　刘励看他的样子有些不忍，轻声问道：“你都知道了？以后有什么打算？” 　　刘强已经恢复一些，他笑了笑说：“李真的债我帮她还一半，以后不往来。两个孩子都认，芳芳我带走。我年轻的时候最想到国外游学，以前是没有钱，后来有了钱又没时间。芳芳学美术的，我们两个一起到国外读书。” 　　“那挺好，你能想开就好，人要往前看。”刘励能说出这样的话，显然已经放下过往。 　　刘强面露痛苦，他期盼地看着刘励：“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大儿子！” 　　刘励眼圈通红，点点头并没说话。 　　熊妮妮正在病房照顾老院长，由于方远成提前打电话，他到的时候已经收拾好行李。梦梦脸上的伤好了很多，她还是会怕生，跟方远成问声好便不再说话。 　　三人聊了几句，主要老院长在询问案件进展。没一会儿，刘励红着眼圈进来，方远成没多问，只把老院长和梦梦的行李递给他。 　　警局里，新一轮的审问正在继续。 　　“没有人可以救我，我妈自身难保。多谢警方把他们逮捕，我终于自由了。”金成焕说完自己的身世露出笑容。 　　郝楠面色沉下来，低声说：“你先别谢我，我们还有另外一件案子找你。你用家里的毒品掺东西贩卖的事情，还有录制虐待动物视频的事情怎么说？” 　　金成焕很镇定：“我没做过。你们不是搜了我家吗？有找到证据吗？” 　　不想让金成焕知道警方已经摸到那个暗网网址，所以郝楠没提找到一个视频的事情，他话音一转：“我们在你手机里找到两个女同学的不雅照。” 　　“我没拍过，”金成焕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因为我的手机好用，陈佳楠经常借去玩游戏，也许是他拍的照片。” 　　“你的社交媒介有一个聊天记录，我们发现聊天对象是张晓琳，你们用同个心形头像互称亲爱的。这事你怎么说，徐爽知道吗？”郝楠一直盯着金成焕，发现他并不紧张。 　　金成焕笑起来，样子有些得意：“这事儿，徐爽还真知道！我们给张晓琳书桌里留纸条，让她以为是赵越留的账号。没什么原因，好玩逗弄她而已。我自己很惨，看到她经常倾诉被继兄非礼，我心里能好受一些。心情好的时候，我会假装成赵越哄她几句，给她说一些赵越无法完成的承诺，真期待看到她希望落空的样子。” 　　这小子简直是人渣，比方远成还精神病！ 　　接下来是最重要的问题：“我家里被人藏了毒品，你似乎不知道，自己留下了限量版球鞋的鞋印！” 　　金成焕很惊讶，但他似乎一点儿不害怕：“限量版球鞋很多，这不能证明什么。再说，我的鞋子向来随意放，谁都能穿走。” 　　郝楠让金成焕在笔录上签字，没再多问。 　　另一间审讯室，徐苗也在询问徐爽差不多的问题。其回答与金成焕相似，显然早就对过口供。最后，徐苗问道：“你什么时候目睹过两个人的死亡？” 　　徐爽之前一直很镇定，听到这个问题，她神情一阵慌乱：“我没说过在这样的话，不知道你们从哪听来的，有证据吗？” 　　没有。无奈，徐苗只得结束问话。 　　郝楠和徐苗从审讯室出来后，所有警员聚在会议室开会，张毅又开始抓头发：“我查了又查，金成焕的电子设备非常干净，只有手机里那两张照片和社交媒介的聊天记录有问题。关于照片，当事人未必会用这个事情起诉他，陈佳楠虽然招了毒品是金成焕提供，拐子是金成焕联系的，但也只是一面之词，没有人证物证。” 　　徐苗不甘心地总结起来：“H市那边交易毒品的人只认识陈曦月，不能因为金成焕家人贩毒，就拿来当证据说他也贩毒。我们没有陶健和金成焕联系过的证据，再有一直说谎的徐爽，仅靠陈曦月和陈佳楠的指证意义不大，难道就这样放掉他们？” 　　“陈曦月想报警那天，金成焕肯定是看到张晓琳发的消息才知道，可惜我们就是拿他没办法。张晓琳是不是傻，那边聊天的人是不是自己男朋友都不知道？我觉得，应该叫张晓琳和赵越回来问话。”李坤愤怒着质疑。 　　郝楠点头赞同：“我待会儿给张晓琳打电话，让他们中午午休的时候过来一趟。” 　　方远成和刘励在会议进行一般的时候回到警局，他们已经在门外听了一会儿，方远成走进去随意拉了把椅子坐下，接着问道：“那些超出经济能力的物品怎么说？为什么在校外租房子？” 　　徐苗唇边勾起讽刺地笑容，阴阳怪气地说：“徐爽说，租房子为了方便私会，奢侈品都是金成焕给她买的。很明显金成焕家里有这个经济能力，郭爱说到这边后金爱国对儿子管制没那么严，赚了大钱也经常甩钱给儿子，她没注意孩子都把钱用哪了。他们那个模式像小作坊，金爱国都不知道毒品少了，儿子和下属经常偷了自己卖。” 　　这时候，一个女警员着急地跑进来：“金家银行.卡里有六十万，现金搜到三千万。跟账本记录的交易额比对，少了两千万。去郭爱提供地点的两拨人汇报，除了自建别墅，另一个地点是车库，两个地方都没藏钱。就算给大柳村民或者在农村盖房子，也用不了这么多吧？郭爱说过，他们这些年没回K国，都是那边的人送毒品过来。也没有转账记录，钱去哪了？” 　　“再去问一遍那些人！”郝楠说完，几个警员快步从会议室走出去。 　　到中午，方远成和刘励回酒店跟文家人一起吃饭，这也是为了不遇到过来录口供的张晓琳和赵越。倒没什么，主要怕他们通过地理位置联想到李哲皓，无论如何方远成想要尽量去保护李哲皓。 　　郝楠快速吃了一口饭，刚从警局食堂出来，遇到正进入警局的张晓琳和赵越。两人跟他进入一间问询室，郝楠在两个忐忑好奇地视线中硬着头皮开口问：“你们平时通过社交媒介联系吗？” 　　“有的。” 　　“没有。” 　　两人几乎同时回答，说完后惊讶且不可思议地看向对方。郝楠叹了口气，看向张晓琳：“怎么回事？” 　　张晓琳毫不犹豫地拿出手机，调出金成焕使用的账号说：“这是赵越的账号，我们偶尔通过这个聊天。很偶尔，其实都是我心情不好又不想通过电话说事情的时候才用。赵越别害羞，郝老师又不是外人！” 　　赵越从茫然到凝重，一脸认真地看向张晓琳：“那不是我的账号，我家人从不准许我使用社交媒介，他们说上面什么人都有。” 　　啪地一下，张晓琳的手机掉到了桌子上，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你刚追求我的时候，我收到过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账号。”张晓琳抿抿嘴：“因为不常用，我也没发现你说话跟以往有什么不同，那我到底在跟谁聊天？” 　　两人一起看向郝楠，他硬着头皮把能说的事情解释了一遍。张晓琳一脸无措，赵越气得站起来要找金成焕算账。 　　“你冷静下来！”郝楠一把拉住赵越：“你们先回学校上课，今天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更不要找金成焕挑衅。这个人，以后离他越远越好。多的不能说，记住我的话！” 　　两人都被话里隐含的意思吓到了，想到郝楠一直在为他们着想，赶紧点头表示明白。 　　他们离开没多久，方远成和刘励晃悠悠走进警局，赶巧警员们又准备开会。郝楠看了一遍笔录，发下去传阅：“小喽啰们都说不知道钱的事情，只每个月拿自己的那份，他们应该没说谎。金爱国和郭爱都说不敢把钱存起来，收到钱放在一起也没个数，金成焕说他接触不到家里的大笔钱，你们怎么看？” 　　“两千万不是小数目，就算不数也能看出明显少了，他们肯定还有地方藏钱。”刘励的表情自信又认真，似乎怕大家不信，随后补充一句：“真的，方哥的书里写过，狡兔三窟。你们就发现两个窟，还差一个呢。” 　　方远成觉得自己的心灵受到了重击，面上却装着很闲适，随意跟投来视线的警员们点点头，很是高深莫测有逼格的样子。 　　“看来他们是不打算说了，查一查这些人还在哪有落脚点。钱可能藏起来，也可能用在不能说的地方。”郝楠说完，脸色突然暗下来：“学校的案子暂时告一段落。虽然起诉金成焕贩卖毒品可能没戏，但咱们在暗网上找到的视频拍下了四人的手，这个可以作为犯罪证据。另外叫刘明过来一趟，案子破了，得跟刘静的家人交代一下。” 　　徐苗不甘心的问：“我们就这样放过金成焕了？” 　　郝楠脸上尽是高深莫测：“没有别的办法，今后只能持续关注他。也许金成焕知道那笔钱在哪里，他家的财产会被冻结，你说他要怎么生活？会不会忍不住再取钱，或者走老路子？” 　　方远成心中暗骂，郝楠太会装相，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早想到了。 　　中午都没怎么吃好饭，开完会，大家吃起刘励打包回来的蛋糕配热咖啡。这日子真不错，如果不是总有大案的话，最近的生活可以说非常完美了。 作者有话要说：　　特别感谢： false +5 2017-10-11 23:22:16 ☆、狡兔三窟 　　李坤打过电话后，刘明来得很快。郝楠把他带到问询室，仔细讲了一遍案件经过。 　　刘明的情绪有些激动，他大声反驳郝楠的说法：“不可能，我妹妹不可能随便拆别的人的包裹。哪怕那东西放在讲台上，只要不是她的，她不会碰。如果可以，我要看视频！” 　　郝楠有些犹豫，他怕金成焕和徐爽没被定罪，刘明怎么继续面对着两个人。会不会因此造成别的惨案，这种情况真的很有可能。 　　刘明很聪明，他似乎看出郝楠的顾虑，揉了揉太阳穴说：“我会离开这里回到以前的学校，导师帮我运作了一下，可以回去留校。” 　　最后，郝楠还是给刘明看了视频。视频播放完，刘明泪流满面，拳头握得直响。 　　郝楠先出言解释：“我们看出刘静之前似乎就知道什么，可是人已经过世，当年的笔录记载你们家人并没觉得孩子有什么不对劲。为了不给老人造成二次伤害，我们只联系了你。” 　　“谢谢你们。可惜我继父不是很喜欢我过去，还是你们去那里通知吧。”刘明已经冷静了一些，再次强调道：“那个包裹可能哪里有问题，导致静静看到后破例动了别人的东西，视频里她也一直在说包裹。总之，我妹妹绝对不会乱碰别人的东西！” 　　“这点我们也考虑到了。我们查过，包裹用的购物袋是市面上批量生产的那种。也特意暂停视频仔细观察过，打包裹的手法没有什么特别。”郝楠仔细观察刘明的神色，昨晚独自分析后，刘明是他的首要怀疑对象。只是现在看来，并没什么特别迹象。 　　“抱歉，是我钻牛角尖了。”刘明强打着精神说：“我想回去了，多谢你们的消息。” 　　将刘明送出警局，郝楠返回的时候徐苗说道：“刚刚得到一个消息，郭爱的母亲在青松高中附近租了个房子。我觉得未必是二老在住，很可能是狡兔第三窟，咱们去看看？” 　　郝楠看了看手表，估摸着跑完一趟应该到下班时间：“好，咱们带几个人过去看看，剩下的人加班把案件资料整理完善。” 　　大家对郝楠的安排没有异议，有几个手上没活儿的，主动收拾东西往外走。方远成和刘励对视一眼，先一步出去坐上车，这次肯定不能被甩掉。 　　那个小区离青松高中一千米距离，也是类似学校对面的老小区。这种地方没有门禁和监控，他们拿着搜查令直奔目标去。开锁小能手打开房门，看到里面是一居室格局。比较空，室内很干净，明显近期打扫过。 　　一居室，五名警员和两个凑热闹的一起进入，瞬间觉得拥挤起来，张毅干脆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郝楠走进卧室，发现衣柜里面空着，房间里没什么日常用品。再看床底下，有两块很大的痕迹，他跪在地上观察了一下，皱眉说道：“这里原本长期放着东西，东西拿开后周围的地面比较脏，因为太久没清理根本擦不干净。我们猜的没错，这里就是藏钱的地方，可钱已经被拿走了。” 　　“会不会是郭爱的父母？”徐苗猜测。 　　回到客厅，方远成和刘励从厨房走出来摊摊手，表示没有发现。 　　“卧槽！”坐在沙发上的张毅突然爆粗口站起来：“金成焕、陈佳楠、陈曦月、徐爽，这四人都在咱们这儿，为什么Lover还在暗网上回复留言？时间是早晨七点，那会儿金成焕和陈曦月关在警局，陈佳楠和徐爽正在警车上！” 　　听到张毅的话，警员们的表情从震惊到凝重。郝楠抿抿嘴，快速说道：“先别管另外多出来的人，咱们无法通过暗网追踪。留两个人在房间检查，做痕迹采集。剩下人跟我到小区外面打听，两千万不是小数目，看有没有人注意到。” 　　走出屋子，郝楠试着敲了敲隔壁两户人家的大门，都没人回应。大白天，可能出门了。他们往楼下走，准备找附近居民打听情况。虽然小区比较旧，但这里属于繁华地段，还是有很多人在居住。楼下有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坐在小凳子上下棋聊天，郝楠率先朝他们走过去。 　　“大爷，打扰你们一下，打听个事情。”说着，郝楠拿出证件。 　　看到警察要问话，下棋的两个老者停下动作，其中被问话的那个面带迟疑地回答：“我们就是每天下下棋，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您别慌，我们在查一起偷盗案。我瞧你们经常在这里下棋，想问问有没有看到那个楼里有人搬东西。大概两个编织袋那么大的东西，也可能分开来搬几趟。” 　　听说只是查盗窃案，原本惶恐的老者立刻安下心，脸上表情快速变成很得意的样子：“你算找对人了！我们经常坐在楼下，附近哪个楼有什么动静都知道。要说搬东西的，最近倒是有一个，但人家是往里面搬。” 　　另外一个老者跟着点头，指着郝楠他们刚走出来的那栋楼说：“没错，就是那个楼，除此之外应该没有人往外搬大件。这样，你们再去问问那边那帮老太太。我们这可能下棋没注意到，她们整天就是东家长西家短，这里有什么都逃不过她们的眼睛。” 　　“好嘞，谢谢您了！”郝楠说完，又带人到另一边询问。 　　被几个老太太拉着说了很久，最后得出的结论一样，那个楼里没人往外搬东西。警员们有些郁闷，大家聚在一起重新分析。 　　郝楠看起来倒不是太沮丧，他笑着说：“多少得到一点信息，我分析有三种情况。一个是那笔钱早就转移了，可看到最近打扫的痕迹，我觉得不像。另一个嘛，转移钱的时候用往里搬东西做掩饰。最后一个可能，拿走钱的人也在同栋楼，所以这些老人家什么也没看到。” 　　听到郝楠的话，警员们眼睛亮起来，徐苗忍不住感叹：“队长你真神，以前是我不懂事，你刚来的时候各种找茬。” 　　徐苗这人急脾气还要面子，她后来通过态度表现出对郝楠的改观和认同，可说出道歉的话还是第一次。郝楠这人也是个大老粗，不太擅长应对这种情况，他笑笑回道：“很正常，我被调过来的理由不太光彩，误会解开就好了。” 　　李坤忍不住说：“听局长说，等这次案子办完你就要调回去了。H市那边有什么好，当初还不是他们给你下放的，这会儿看你屡破大案又急吼吼要人。” 　　“也不是他们的错，我那会儿做事情太急躁了。”郝楠真没记仇，他知道自己什么情况。 　　大家没再多聊这个话题，开始往社区方向走，准备查看那栋楼里入住人员记录。几个人一起查，本来住户不是很多，仔细认真看下来也没用多少时间。 　　查完记录已经下午五点，警员们心情沉重地往回走，他们在租户上找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再次回到3号楼502，留下的警员已经整理好现场。张毅看到他们回来，率先汇报道：“发现一些指纹和毛发，已经采集完毕，你们那有发现吗？” 　　几人对视，刘励最先忍不住走过去讲起他们的发现。郝楠则带着人往下面四楼走，方远成犹豫一下没跟上去。 　　到四楼，警员们正好与背着书包走上楼的张晓琳走个对面。看到警察，张晓琳一愣：“你们是来找我的吗？我刚搬过来，家里有些乱，咱们出去聊吧。” 　　“出去聊不太方便，还是请我们到你家里坐坐吧。”郝楠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 　　“那行，要怠慢你们了。”张晓琳笑了笑，爽快地打开门。 　　警员们跟着进去，看到房间里确实比较乱，地上随意放着一些袋子。郝楠叹口气拿出搜查令，警员们迅速行动起来，张晓琳一阵慌乱，她张张嘴最后什么都没问。 　　房间不大，很快有两个警员从房间拉出两个大箱子，打开箱子里面都是钱。郝楠神色复杂地看向张晓琳：“我们检查了楼上房间，相信采集到的指纹或毛发中肯定有你的。而这两个箱子，应该与楼上卧室床底下的痕迹吻合。” 　　“你们还是发现了，”此时的张晓琳看起来冷静又镇定，她看向郝楠说：“那天你说出自己是警察，受人委托来帮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后来才发现，你只是在说照片的事情。当时我不知道自己是失望还是松口气，现在好了，终于不用再忐忑。” 　　郝楠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样的故事，他艰难地说道：“把人和证物都带回去。” 　　大柳村拐卖人口、境外组织贩毒淫.秽、校园贩毒欺凌致死，三个案子到此都破了。警员们浑身一松，接下来只要全心寻找被收养虐待的孩子就可以了。 　　几个人先下楼，到楼下才想起给上面的人打电话。这时候刘励已经讲完刚才侦查的全过程，听说将张晓琳堵个正着，所有人内心复杂。在他们的调查中，张晓琳一直以受害者的身份出现，这个反转让大家有些接受不了。最重要的是，张晓琳的人生确实很不幸，不知道她因为什么走上犯罪的道路。 　　五楼的警员们接到消息后，拿着整理好的证物下楼。方远成拉着刘励坠在后面，小声说：“除了陈佳楠，另外四个人都判不了太久，咱俩不能出现。” 　　这事儿方远成之前说过，刘励重重点头：“待会儿咱们看监控，我特别好奇怎么回事儿。为什么张晓琳这个被欺负的人，反而知道这么多又能拿到钱。” 　　方远成心中有些猜测，他并没多说。前面的警车已经离开，上车后郝楠没询问张晓琳任何事情，倒是拿出手机给留在警局的警员发了一条短信。 　　到警局，两名警员带着戴手铐的张晓琳往里面走，碰巧与要转移的金成焕走个对面。两边人越走越近，他们相互注视着，警员们身体紧绷，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金成焕停下脚步，嗤笑着看向张晓琳：“被捉了？这点事都办不好，怎么拿回你的视频？” 　　张晓琳转过身正对着金成焕仰头看他，眼泪刷一下流出来：“不要再保护我了，我要跟你在一起！” 　　她颤抖着双手紧紧握住金成焕的手。 　　金成焕眼圈通红，嘴唇动了动，叹息一声轻声说：“你真傻。” 　　原来他俩才是一对！ 　　警员们震惊了，留在警局内的人知道这个相遇是郝楠特意安排，都敬佩地看向他。 　　方远成和刘励进入警局的时候，郝楠刚从一间审讯室走出来。金成焕很狡猾，郝楠留了两名警员在审讯室监视，他打算先商量一下对策再进去问话。方远成来得正是时候，他跟刘励也进入会议室一起讨论。 　　郝楠快速说了一下查案过程，之后大家一起讨论如何才能查出所有内情。 　　起初还有警员给些建议，最后变成郝楠和方远成一来一往说着计划，别人完全插不上嘴。随着计划补充得越来越完善，大家看他们的眼神都不对了。郝楠还好，他是警察，方远成这么狡猾，实在太危险了，难怪头儿总是盯着他。 　　商讨完，郝楠进入审讯室，徐苗单独离开，剩下的人一起看审讯室视频。刘励全程跟在方远成身边，摇头晃脑很自豪的样子，最后实在忍不住对警察炫耀道：“看到没，我方哥用智商辗轧一切。” 　　 ☆、前因后果 　　审讯室内，金成焕和张晓琳的手铐已经被打开，两人正牵手并排坐着。他们愿意说实话，只是要求两个人能待在一起，这点要求警方一口答应下来。 　　“我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到这里后虽然最初日子还是很难，随着金爱国钱赚得越来越多，他没再要求我做什么恶心的事情。但我依然想逃脱，金爱国那个人阴晴不定，说不准哪天又会虐待我和母亲。”金成焕停顿一下：“我原本想靠暗网卖视频慢慢攒钱，然后大学的时候申请留学。” 　　“可他认识了我，这是我的幸运和他的不幸。”张晓琳的笑容有些苦涩，她开始讲起往事：“我父母都是医生，家境还算优越，我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苦。在我初三那年家里发生一件大事，连续诊治病人的父亲下班后开车回家，由于疲惫肇事身亡。” 　　随着张晓琳的诉说，时间回到三年前。 　　悲痛着办完亲人的后事，送走来客，王琪一脸郑重地对张晓琳说：“你父亲车祸肇事，一个走在人行道的女人被撞身亡，对方也在今天出殡。咱们过去看看，顺便谈一下什么时候给赔偿金。无论他们说什么都要忍耐，知道吗？” 　　张晓琳忍着泪，乖巧的点点头：“我懂，妈妈放心吧。” 　　灵堂里很亮却显得有些冷清，这家人的亲友似乎不多。看到王琪进入灵堂，刘志忠拄着拐杖走过去，惊讶地问：“你怎么来了？谁通知你的？” 　　王琪显然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刘志忠，她面色苍白颤抖着说：“听说我老公肇事的那家也是今天出殡，我来谈谈赔偿金的问题。” 　　两个曾经山盟海誓爱的死去活来的人，从没想过再次相遇会是这样的场景。 　　王琪尴尬地拉过张晓琳给双方做介绍，这时候刘喆过来了。他双眼通红，用力推了一下王琪：“你怎么来了？是不是以为你老公死了就没事儿？” 　　“爸，你不了解情况。”刘喆看向刘志忠：“因为你腿脚不方便，之前都是我在外面跑，你眼前这个女人就是肇事者家属。” 　　刘志忠闭了闭眼，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愤怒的刘喆转身注意到张晓琳，第一眼就被惊艳到了。 　　这次见面草草收场，可有些事情却在心里扎了根。比如再次重逢的昔日恋人，当年女方因为现实抛弃男方，如今看到他瘸腿沧桑的脸，内心某根弦被触动。比如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刘喆，第一次能接近张晓琳这样的女孩，他接连做了几晚春梦。 　　张晓琳为父亲的去世悲痛着，转眼到了高一开学的时候，她顺利进入青松高中。在这里，她依然是校花依然有很多人追求，对于这点她早已习惯。本以为之后的日子，她会跟母亲相依为命，没想到意外来得那么突然。 　　开学一个月后，有一天王琪说有事情要讲，将她约在外面的餐厅见面。让张晓琳意外的是，除了母亲，还有刘志忠也在。张晓琳心里咯噔一下，父亲肇事已经陪去不少钱，对方还不放过她们吗？！ 　　忐忑地走过去坐下，王琪笑着开始点菜。这顿饭吃得有些尴尬，最后在张晓琳疑惑的目光中，王琪将过去的种种全盘托出：“我那样的出身，必须要有咱们当地户口，最后我忍痛跟志忠分手了。你父亲是个好人，他一直对我很好。人要往前看，老天让我跟志忠在彼此伴侣的葬礼上再次相遇，这是命运的安排。” 　　张晓琳惊呆了，她没想到母亲能说出这样的话，立刻站起来大声质问：“你嫁给我爸，就是因为一个户口本吗？他尸骨未寒！”说完看向刘志忠：“她能抛弃你一次，还能再抛弃你，你就相信她？” 　　之后，无论张晓琳如何反对，刘志忠还是带着刘喆住进了家里。刘喆当然也是反对的，可是只要一想起张晓琳，一想起那些春梦，还是忍不住跟来。 　　自此，张晓琳的噩梦开始了。起初王琪以为刘志忠的腿还能治，她每天带着刘志忠一起去医院，一个上班一个到康复科治疗。家里就剩张晓琳和刘喆，从开始的试探到后来露骨的调戏再到动手动脚，张晓琳说了多次都被王琪当成想赶走刘志忠父子的借口。 　　这也是刘喆在王琪面前装得太好，一个无所事事的痞子愣是装成高冷，好像因为母亲的去世对王琪母女不搭理。这样一来，王琪看在眼中的都是张晓琳在耍脾气。 　　张晓琳尽量不待在家里，一个周末她自习完从学校出来，看看时间觉得母亲应该到家了，开始往家走。没想到，在路上被浑身酒气的刘喆拦住：“我就知道你在学校，为什么不在家里学习？是不是因为怕我？” 　　张晓琳绕开刘喆，反被对方拉进胡同按在墙上：“你妈都能跟我爸那个瘸子，你为什么不能跟我？你们家欠我妈一条命，你不该拿自己还吗？” 　　“我不欠你，你快放开！”张晓琳哭着挣扎叫喊，被刘喆捂住嘴。 　　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金成焕出现了。 　　张晓琳从没对异性动过心，当金成焕三两下打倒刘喆的时候，她一次为异性心跳加速。 　　“没受伤吧？家住哪，我送你回去。”金成焕双手插兜，在几步远的地方打量着张晓琳。 　　张晓琳从书包里拿出纸巾擦干眼泪，磕磕巴巴感激道：“我……我叫张晓琳，跟你同班。谢谢你救了我，我没事，可以自己走。” 　　“知道，校花嘛。”金成焕挑挑眉，转身往胡同外面走。 　　胡同入口处停了一辆自行车，金成焕骑上车子，示意张晓琳坐在后座。一路上没有人说话，秋风吹起少男少女的头发，这一对俊男美女好像从童话故事里走出的人，引起很多路人注意。张晓琳不敢碰金成焕，她死死抓住车座羞涩地低下头。 　　因为金成焕和张晓琳属于学校里两种不同意义的风云人物，他们俩的一举一动都会引起关注，两个人默契地在学校里装成陌生人。只是很偶尔地一个眼神，让他们知道对方在默默关注自己。 　　“那阵子放学后，他总是默默跟在我身后，跟我上同一辆公交车，目送我回家。”张晓琳说着，甜蜜地看了一眼旁边的金成焕。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那个曾经欺负过他的男人居然跟她母亲走在一起。我很担心，决定找她聊聊。第一次，我听说到她的遭遇，而我也想到了自己的。只是我的过往要肮脏得多，我无法说出口。”接下来换成金成焕口述。 　　金成焕同样也对张晓琳有好感，可他觉得自己不配拥有一段纯真的感情。因为他的肮脏，他不想去玷污张晓琳。 　　不久后，一次机会让两个受伤的人，两颗受伤的心越靠越近。 　　刘喆再次忍不住到学校堵张晓琳。因为早晚时间王琪和刘志忠都在家，张晓琳晚上睡觉会反锁房门，他没有机会下手。当然这次行动也没有得逞，刘喆又被一直跟着张晓琳的金成焕打了一顿。 　　救走张晓琳，金成焕并没送她回家，两人买了一堆零食和啤酒到河边聊天。张晓琳说着自己的困境，她越来越无法忍受现在的一切，她想要离家出走。张晓琳表白了，金成焕果断拒绝，为了斩断自己的遐想，他给张晓琳讲了自己的故事。 　　没想到的是，张晓琳并不在意，只死死抱住金成焕。 　　是的，他们在一起了。那段时间很幸福，可老天似乎有意跟这两个可怜的人开玩笑，金爱国居然打算送金成焕回K国。按金爱国的想法，全世界最好最高等的地方就是K国，他现在赚钱了，应该让儿子回去生活。 　　多好的父亲，俨然忘记贫穷时曾靠儿子的身体为生，至今仍用毒品控制妻儿。 　　那次被金成焕搪塞过去，可小情侣同样有了危机感。他们不能再得过且过，他们要主动出击，想办法计划逃脱现在的人生。金成焕其实也没太大见识，他懂得那些全来自于家庭，所以想了个暗网卖视频的办法。 　　开始是他们两个人做，用张晓琳的电脑传出去。可看到张晓琳害怕的样子，金成焕怎么舍得，之后他想了个办法。也许，可以利用那个整天纠缠他的女混混。而张晓琳，她需要一个人来保护，两人选定了品学兼优的赵越。 　　于是有了接下来的一系列事情。小情侣因为有别人的介入不再单独相处，他们每天嫉妒着、难过着、看着恋人走在别人身旁，而一切只为了计划。 　　“因为不想忍受这种煎熬，因为卖视频赚得太少不够大学在国外的费用，甚至不够我们留下直到能拿绿卡，我决定铤而走险偷毒品去卖。”金成焕脸上露出讽刺地笑容：“陈佳楠、徐爽、陈曦月，这三个人很好控制，我渐渐引诱他们爱上奢侈品。刘静的事情与我无关，我确实给了陈佳楠毒品，但那是用来出售的，我只是让他给刘静拍视频威胁。刘静是晓琳的朋友，某些时候我很感激她对晓琳的陪伴。我这人知恩图报，绝不会对刘静下杀手。” 　　提起刘静，张晓琳忍不住捂脸痛哭：“我对不起她！刘静知道我每周末到学校自习，她会过来陪我。刘静的事情我默认了，那天我特意没在学校出现，让陈佳楠有机会把她骗到出租屋。我原本想，等我们离开的时候销毁视频，没想到陈佳楠动了杀手。我恨不得他死，可我们的计划还没完成，要最后才能对付他。” 　　“不要自责，是我想出的办法。”金成焕紧了紧握住张晓琳的手，转而对郝楠说：“陈佳楠越来越不听话，因为计划还没完成，不想让警方这时候得到更多线索，我不得不陪他去陈曦月家里入室抢劫。” 　　郝楠做出了悟的表情，忍不住问：“陈曦月说，你们每周末九点在出租屋集合，因为你贪睡。原来，是为了保护张晓琳？” 　　金成焕点点头，继续讲述自己的经历：“我爸赚了点钱，人开始飘起来，他居然没发现我跟他的手下都在往外拿毒品悄悄卖。那之后我不再担心，反正我拿的很少，出事也有人在前面顶着。在我爸心里，我是他的继承人，未来要跟他走一样的路，所以家里藏东西的地方也开始告诉我。”金成焕停顿一下，脸上出现懊恼的表情：“当我知道那里有两千万，很后悔，早知道直接打那笔钱的主意多好。” 　　郝楠忍不住问：“陶健呢？” 　　“陶健跟我妈有些关系，被我发现了。我悄悄调查他，知道他是个人贩子，巧合的是正来自我爸合作的大柳村那里。我自己小的时候经历过不好的事情，所以对大柳村的孩子很同情。后来借着陈曦月要脱队的事情，想到一个办法。 　　用陈曦月和陶健，让你们注意到大柳村，然后把涉案村民和毒贩都捉起来。这样一来，既能救人又能解开我身上的束缚，剩下那笔钱也可以转移走。我怕发生意外，给晓琳配了把钥匙，跟她说一旦我出事立刻把房子里的东西转移。 　　我必须强调一点，就算你们没救陈曦月，我也会在第二天早晨匿名报警，只是没想到你们那么能干。警察去大柳村的消息是我透露给媒体，不了解这边警察什么样子，我很怕你们不继续调查。让陈曦月作伪证也是同个目的，为了激起警察的好胜心。” 　　郝楠心神一动，“这次可以说实话了吧，我家里的毒品是你放的吗？” 　　“我怕你们不在意大柳村那点毒品，所以给你们做提醒。”金成焕脸上的笑容突然扩大：“说到这里，我又要强调两点。第一，我不是陷害警察，而是用证物报警。我给你们警局的网站发了私信，就在放毒品之前。第二，我卖的毒品非常少，就是法律里判罚最少的层次，我在毒品里掺了面粉等东西。那些买毒品的人因为包裹严实，约定地点不私密，不会打开来太仔细检查。暗网交易用比特币，他们找不到我。关于这点，陈曦月肯定把H市别墅的事情告诉你们了，你们可以去问买家。我这样做，除了赚钱，也是希望那些吸毒的人能戒毒。” 　　很狡猾的小子。郝楠快速拿出手机登录网站，发现私信里确实有报警的内容：我知道有人贩卖毒品，证物放到你家里了，他们的窝点在青松高中对面的打印社。 　　没有报案人，相信网络追踪也只是查到金成焕父母那里。考虑到金成焕的遭遇和年龄以及他主观上的一些善意，检察院那边绝对会酌情，很酌情。想到线索就在警局网站，他还到处调查，郝楠内心很窝火。 　　因为接连发生大案，大家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哪有人会注意向来冷清的官网。 　　郝楠忍无可忍，皱眉问道：“不怕买过货的人再买，钓鱼报复吗？你为什么不直接来报警？” 　　“不怕，又不是我去交易。我染了毒瘾，你了解吸毒的人吗？我靠自己戒不掉，他们也不会让我戒掉，没有毒品我会变成鬼！”金成焕表情十分压抑：“还有我爸妈，我恨他们，可我控制不住自己，也会去爱他们。我的身体里似乎有两个人，每天都在做争斗。” 　　还好，不是又一个精神分裂。郝楠能理解金成焕的说法，难怪他做起事来那么让人捉摸不透。 　　张晓琳接着说：“我知道母亲以前的事情，可没想过会那么巧正是大柳村。趁着母亲不能回家的几天，我终于可以搬家。为了方便，我直接在那栋楼租了房子。” 　　“刘明的事情怎么回事？”郝楠再问。 　　“刘静跟我关系不错，”张晓琳流下眼泪：“她给我看过哥哥的照片。得知新班主任是刘明，我吓坏了。我知道他的出现肯定是因为刘静，我总忍不住想去接触他探听消息。” 　　“可能因为晓琳看起来跟刘静和刘明关系比较近，徐爽开始带头欺负晓琳。我想管，可是不能，我们要忍耐，不能被别人发现我们的关系。我想，也许有这样一天，晓琳可以因为曾经的欺辱不被怀疑。没想到，最后还是我害了她。” 　　“我不怪你，如果不是你，我早被刘喆那个禽兽害死了！”张晓琳抱着金成焕大哭：“我只后悔，不该做后面的事情，我们那时候直接逃跑该多好。” 　　方远成难得没吐槽，刘励看着监控心里也不好受。他没说正在被审问的两个人，反而提起陈曦月：“其实陈曦月那个人本质不坏，他们自己不幸，同时也将不幸带给了别人。” 　　审讯到了最后部分，郝楠期待地问：“我们在办件案子，除了大柳村还有另外一个关于儿童的淫.秽组织，他们做假身份从孤儿院那里收养.孩子。这个组织，你们有没有听说过？” 　　两人一起摇头，金成焕感慨道：“这事情在K国很多，主要是一些乱七八糟会所或者宗教在做。其实我们家，也属于一个教派的信徒。可惜我没生在这里，在K国宗教已经不可管制了。毫不夸张的说，假如我在那个宗教的地头上报警，警察会帮他们弄死我。” 　　这话大家很认同，看监控的警察们纷纷点头，方远成这个爱挑刺的文青难得赞了一句：“咱们国家对邪教这方面一直做得很好，一旦发现会不遗余力铲除。” 　　刘励忍不住感叹：“K国人也是可怜，一定有很多人正在因为邪教受着苦。” 　　徐苗和戴手铐的徐爽单独在一个空置的问询室，徐苗看着全程呆愣的徐爽，出言刺激道：“看到了吗？他们正手牵着手！假如你愿意说出目击两人死亡那件事，我可以给你跟他们谈话的机会。”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徐爽略微茫然后，面露狰狞地哭喊起来：“那我算什么？一切都是假的吗？还有赵越，他特意来找我吵架，原来我们都是傻瓜！对，我要说出目击事件，我要去告诉张晓琳！” 　　徐爽像疯了一样又哭又笑，等她冷静下来，看着徐苗说：“我可以说出来，但我要当着他们的面说！” 　　视频里，两人的诉说已经结束，徐苗爽快同意：“可以。但你进去后，要先说目击事件，然后你们才可以交流。不然，我会立刻把你带出来。” 　　徐爽唇边勾起诡异的笑容：“成交，我也是这么想的。” 　　问话已经结束，郝楠刚想拿手机发短信，问徐苗那里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正巧徐苗推门带着徐爽走进来。郝楠和部分知道计划正在看视频的人松口气，希望接下来的计划也能顺利。 　　看到徐爽进来，金成焕和张晓琳愣住。金成焕最先反应过来，他对屋内警察讽刺地笑了笑：“你们带她来干嘛，当场对证吗？我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包括她不知道的事情。” 　　出乎大家意料，看到金成焕这样的态度，徐爽崩溃地大喊大叫：“你说弄个社交账号戏弄张晓琳给我出气，原来是为了既能跟她联系，万一出事又有我这个傻瓜帮忙作证，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金成焕，你一直在利用我对吗？你有没有爱过我？” 　　金成焕冷酷地回答：“我一直在利用你，你也拿了好处，还有什么可说？” 　　徐爽像疯了一般又哭又笑：“哈哈哈，你刚才说错了！有些事情，只有我知道，你们所有人都不清楚！” 　　徐苗本想制止，让徐爽赶紧说出目击事件。可听她提起的也是秘密，便决定不插嘴，先听听她说什么。因为徐爽的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金成焕也皱眉等待着下文。 　　徐爽下颌微抬，一脸得意地讲起往事：“初三那年，有一天晚上，我补习后去网吧玩了一会儿才回家。时间接近凌晨，我家小区对面的马路很少在这个时间有车辆经过，我闯红灯了。谁知道，那么巧遇到一辆车开过来。司机为了躲避我，将车开到人行道，没想到黑漆漆的人行道也有人正在行走。人行道上的女人被撞飞，车直接撞到楼下已经关门的底商外墙。 　　我打开手机的电筒功能慢慢走过去，看到那个女人流着血躺在地上，她努力抬起手对我求救。我又去那辆车旁边，里面的司机被玻璃割伤动脉，我眼看着他慢慢死亡。等我再回头看那个女人，她早就断气了。人都死了，叫救护车也没用，我也不想报警跟警察接触。第二天，新闻里开始报道这件事情。高一时听同学说起，原来那个男人是张晓琳的爸爸。” 　　徐爽看向张晓琳，挑衅地说：“你的眼睛，长得真像你父亲。每次看到你，我都忍不住想起他最后看我的样子。我那么欺负你，你为什么不转学？你为什么要一直出现在我面前？！ 　　我原本觉得愧疚，现在并不这样觉得了。这是老天在提前补偿我，让你失去最亲近的人，让你的人生堕入地狱！张晓琳，你这种贱人，应该跟你爸爸一起去死！” 　　歇斯底里地诅咒完张晓琳，徐爽突然看着金成焕笑起来：“金成焕，你应该谢谢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跟幸福家庭的小公主在一起！” 　　徐爽的情绪有些失控，张晓琳泪流满面，她突然使出最大的力气冲过去，想要跟徐爽拼命的样子。警员们动作很快，在两人没遇上的时候，已经将他们分开。徐苗和一个女警扭送徐爽离开，张晓琳蹲在地上无声哭泣。 　　另一个房间里，看视频的人都被徐爽说出的话震撼，原来她才是很多悲剧的始作俑者吗？ 　　 ☆、正文完结（第二部在专栏预收） 　　次日一早，前面三个案件的所有涉案人员都被转移干净。警员们在用笨方法查最后一个案子，挨个给本市近期领养过孩子的家庭打电话，假装孤儿院人员要求回访。 　　方远成和刘励不在警局。因为金成焕承认放毒品，危机解除后文家人自然要住回家里，两人正送文家人回去。之后还要去医院，刘强和刘芳今天上午离开，刘励想送送。 　　郝楠也不在警局。刘静的案子破了，他得上门跟人家亲属说下情况。经过分析视频，他比较怀疑刘静的亲朋有问题。刘明那里没发现，他打算再跟刘静的母亲聊一聊，看能否发现新线索。比如刘静是否会常去图书馆等场所，在某处结实校外友人。尽管当年调查刘静案的时候警方问过相关问题，案件的档案也被反复查看没找到疑点，郝楠还是不太甘心就此结案。由于不擅长面对受害人家属，他特意带上张毅和徐苗。 　　按刘明给的地址找到刘静家，郝楠看着眼前的高档小区眉头加深。他一边快速思索猜测，一边按地址来到刘静家门口。 　　听到敲门声，刘静的母亲周程来开门，看到曾经见过的徐苗站在门口，她面露期待地问：“您是警察同志吧？” 　　“没错，我们过来是因为刘静的案子。已经找到嫌疑人移交到检察院，特意过来跟你们说一下情况。”徐苗脸上笑着，心里却在暗骂郝楠，面对受害人家属这件事儿真的没人愿意做。 　　三人坐在客厅，看到三居室的房子内有个小男孩来回跑，想来这就是刘静的弟弟了。周程泡了壶茶给三人倒上，急切的问道：“我做梦都想求个结果，能不能请警察同志具体说说。” 　　见郝楠不吱声，徐苗只得开口从头到尾把事情说了一遍。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女儿那么乖，怎么可能去吸毒！”周程流着眼泪又哭又笑，徐苗在一旁耐心安慰，张毅也跟着说些贴心话。 　　只有郝楠跟三人不在同各频率上，他看着小男孩把两袋玩具拿到客厅来玩，怎么也移不开视线。不是为了男孩，不是为了玩具，而是为了那两个袋子！他记得刘明看视频时的惊讶和疑惑，也记得对方屡次强调刘静不会无缘无故动别人的东西。 　　包括郝楠在内的很多警察，一直对视频内容无法释怀。原本以为一切随着刘静的死成为隐秘，现在看到这个地上的袋子，郝楠才意识到刘明所谓的不想上门都是借口。刘明特意让他们来，可能因为自己内心纠结有些事情要不要说，想靠天意看警察能否发现一些情况。 　　从看到小区地点和环境，郝楠已经察觉出不对劲。据刘静案子的资料记载，刘静的母亲是商场售货员，父亲是普通推销员，他们哪里有钱在短短时间内换上这样的住处？ 　　郝楠看着地上玩耍的孩子问道：“这孩子多大了？您现在全职照看孩子吗？” 　　提起儿子，周程脸上露出笑容：“四岁了。他太淘气，我目前全职照看他。” 　　“那挺好，”郝楠皱眉说道：“现在这种塑料袋子毒性很大，您在哪弄的袋子装玩具？看起来不太好，还是换成编制的环保小筐吧。” 　　徐苗和张毅看到话题被郝楠转移，对视后一齐松口气。看来老大不是装鹌鹑，而是找机会切入呢。两人转过头看到郝楠说的袋子，差点没当场惊叫出声。 　　已经失去一个孩子，周程对仅剩的这个特别在意。听郝楠这样说，不顾有客人在场，连忙过去把玩具倒在地上，将袋子扔进垃圾桶。似乎是觉得行为不妥，周程坐回来笑着说：“这个袋子是我老公从公司装东西带回来的，他说扔掉，我这人节省惯了，没舍得扔。” 　　郝楠状似无意地问：“对了，怎么不见你先生？” 　　“他工作忙，上班去了。”周程没避讳，可也没说得太仔细。 　　“那好，关于刘静的事情麻烦你转达，我们就不再跑一趟了。”这样一说，好像不是特意打听人家家事一样。为了不打草惊蛇，郝楠没问周程，为什么他们能住上这样的房子。 　　又坐了一会儿，三人快跟周程告辞的时候，郝楠突然略带尴尬地说道：“能借下洗手间吗？” 　　周程热情地给郝楠指路，徐苗和张毅对视一眼，开始拉着周程聊天，来转移她的注意力。郝楠先进入洗手间，仔细翻找后没发现什么线索。他悄悄打开洗手间房门，看到周程没注意他这里，赶紧轻手轻脚进入主卧。 　　“我用完了，咱们走吧？”郝楠镇定地走到大厅，隐晦地对两人摇头，没有发现。 　　徐苗和张毅闻言起身，周程热情地将三人送到门口。到小区外，他们坐进车里探讨起来。 　　郝楠率先说出疑惑：“刘静去世的时候，这家人生活条件非常普通，怎么突然变好了？不是我看不起刘先生，主要他一把年纪还是普通推销员，短短时间哪能发迹？还有刘静的事情，刘明多次强调，刘静不会去碰陌生人的东西。结合咱们在视频中发现的疑点，如果刘静曾经在父亲那里看过这个袋子装了不妥的东西，再在教室看到同样的包裹，想去打开它就可以理解了吧？” 　　“也就是说，刘静父亲是金成焕的客户？”张毅习惯性地开始抓头发：“可惜金成焕提供的交易人都是假名，也没人留下号码，更没人约在家里交易。估计问金成焕也没用，他自己从不出面，暗网交易也很难知道彼此信息。” 　　徐苗翻了个白眼：“那当然，现在的人都警觉着呢。也就陈曦月遇到的那次，玩大了东西不够用，才临时找人上门。” 　　“可是，”张毅满脸疑惑：“金成焕不是掺东西卖吗？如果刘静和刘明都发现，应该是长期购买才对，为什么要长期买劣质品？难道金成焕说谎了？” 　　“打电话回警局，让他们仔细查一下刘静家里情况。”郝楠说完拿着烟和打火机下车。 　　他倚靠着车子点燃一根烟，之后拨通刘明的号码。电话接通，郝楠直接问道：“我们刚去过你母亲家里，你知道什么？” 　　“你发现了？看来这是天意！你们找我提起有静静线索的那一天，我想再到家里查查线索，这才知道母亲那边刚搬了家。超出经济能力的住所，让我充满疑惑。没等询问，我发现他们卧室内供奉着奇怪东西，我只是拿起来看看，继父大发雷霆将我赶了出去。 　　那会儿脑子里都是静静的事儿，也没多想，以为是什么乡间的习俗，毕竟我跟继父不太熟。直到你们再次找到我，我从静静遇害的视频中看到弟弟装玩具的袋子，才有一些猜测。其实我到现在还是什么都不清楚，我很纠结，没再过去看望母亲。”刘明的声音有些疲惫，他此刻内心必然沉重。 　　虽然没明说，郝楠已经猜测出他话里未尽的意思。作为子女，谁不希望家人生活得好，可如果刘博谦真的在做违法事情，他们现在良好的生活条件会被收回。 　　“我在卧室没看到供奉物，能不能形容一下那个图腾？” 　　“很简单的雕塑样式，我还记得样子，这就画一下给你发过去。” 　　郝楠挂断电话，又吸了两口烟，走到不远处的垃圾桶熄灭。他转身想走回车子的时候，看到刘静家的小区后身不远处，是一片红色旧楼群。这地方他记得，梦梦就是从绿镜湖小区逃出来，他们赶过去后没有收获。 　　张毅打开车门，快步走近郝楠：“哥，你又冥想呢？” 　　郝楠深深叹口气，“走，咱们立刻回警局！” 　　三人刚进警局，李坤立刻迎上来：“刘静家里近一年确实变化很大，咱们忽略了，早知道再查一遍多好。” 　　徐苗瞪了他一眼：“有钱难买早知道！当初是查过的，谁能想到一年时间出现这么多变化，再说咱们手头多少案子呢！” 　　“我就说一句，你那么多话。”李坤继续说道：“刘静的父亲刘博谦在一家K国科技公司工作，公司主要出售一种很贵的高科技产品，用了之后可以近距离接触到神灵。据说老板是虔诚的基督信徒，经常在各地组织活动。什么东西能接触神灵，这家公司明显有问题。刘博谦两年前进入这家公司，还是做老本行推销员。因为表现好，半年前被提升为公司副总。至于刘静的母亲周程，她在全职照看孩子。” 　　徐苗嗤笑道：“刚才我们去刘静家里，他们家住的房子很高档，就算两年不吃不用也不够刚才那套房子的首付。” 　　这时郝楠手机响，他顺手点开，发现是刘明发过来的图片。看到图片，郝楠立刻问道：“孤儿院的案子调查得怎么样了？” 　　一个女警有气无力地回道：“没有线索。我们查过，联系不上的孩子都是上次用假身份的那个人变装去领养的。” 　　郝楠将手机展示给大家看：“我这里倒是有线索了，你们看看，这个样式跟梦梦给出的面具图案像不像？” 　　经过对比，确定是同个图案，部分警员有点懵。他们年龄不大，入职以来还没接触过邪教相关的案件。 　　“刘博谦家里供奉的木雕和梦梦提供的面具图案一样，我注意到绿镜湖小区就在刘家附近。梦梦说过，那些人很奇怪，每天限制睡眠和行动。这明显是一种控制人的手法，常被邪教组织使用来摧毁信徒的意志力和思考能力。咱们之前的调查方向错了，不是卖.淫，是邪教组织。假如刘博谦是金成焕的客人，刘静因为父亲入邪教关注他，之后发现袋子装的毒品，再之后看到班级里也有同样的袋子包裹东西，这样就能说得通了。”郝楠将自己的发现叙述一遍，所有警员都了解所要面对的情况后，他快速安排道：“李坤去楼上跟局长汇报情况，所有人准备行动。” 　　至于什么行动，他没细说，这取决于神奇电脑是否罢工。没给大家询问的机会，郝楠迅速回到办公室拿出假电脑，开始在人物小传处输入刘博谦的信息。 　　方远成正坐在车里写小说，刘励到汽车站里面给刘强和刘芳送行。由于双方不算有交情，方远成不想跟过去打扰他们叙话。正写得有灵感，一直挂着的软件开始闪动。他打开软件，发现郝楠刚刚输入进信息。 　　大白天的，不止输入一次，看起来有点急。方远成往汽车站里望了一眼，看到刘励还在跟两人说话，立刻打开包从里面拿出神奇电脑，把郝楠输入的信息复制过去。 　　“我干嘛没事儿找事儿当这个系统啊。”方远成嘟囔着，等待人物小传生成。当他看到人物小传内容，立刻变得严肃起来：“看来，这个系统不当还真不行。” 　　焦急的等待中，郝楠终于看到人物小传生成。他快感动哭了，难得电脑不罢工。 　　刘博谦：59岁，G市人。父亲：刘勉，母亲：李梅，妻子：周程，女儿：刘静（已丧），儿子：刘磊（此人是K国邪教骨干，多次性.侵儿童）。 　　趁着电脑好使的时候，郝楠赶紧在故事大纲输入内容，让刘博谦立刻聚集G市所有邪教人员在公司开会。这样一来，如果大纲能生成，就可以做到一网打尽了。 　　方远成知道事态紧急，赶紧按郝楠写的内容输入。等他看到大纲成功录入，才松出一口气。将内容传过去，又等了一会儿，见郝楠没再录入新内容，他将神奇电脑收起来再次开始写作。没一会儿，刘励红着眼睛回来了。 　　安慰了刘励几句，两人往酒店方向去，途中看到几辆警车呼啸而过。 　　“哥，郝队长的车刚过去！”刘励握着方向盘，眼中跳跃着兴奋。 　　“有意思，这么劳师动众肯定是大事儿，”方远成故作不知，在刘励期待地注视下说道：“咱们跟上去瞧瞧。” 　　“好嘞！”刘励一脚油门踩下去，SUV直追警车而去。 　　他们先跟到刘静家小区，发现四辆警车分别堵住小区四个出口。没停留，他们跟着属于郝楠的警车继续走，最后停在一个写字楼区。刘励想下车，被方远成拉住：“别凑热闹，看不到他们全副武装？” 　　刘励恍悟，赶紧停住动作，眼睛却跟着刚下车的郝楠移动。注视着警察们进入写字楼，两人兴致勃勃等待着，相看他们会带什么人出来。 　　来到那间科技公司，白天居然大门上锁。开锁小能手再次出场，警察们轻手轻脚走进去，他们听到很大的讲话声从一个房间里传出来。 　　男人的声音慷慨激昂：“冥想可以接近神灵，你们需要控制饮食，不要让太多秽物沾染身体。我们的创世神正在K国传教，有太多人不了解我们，暂时需要忍辱负重谎称基督徒。教主说过，天黑之后就是黎明，我们要为伟大的黎明做准备！” 　　噗，冥想，张毅好悬没笑出来。讲话还在继续，郝楠实在听不下去了，做手势安排警员们准备逮捕里面的人。 　　等好久都没见有警察从写字楼里走出来，方远成和刘励有慌。不知道什么行动，警察会不会遇到危险，两人干着急又不敢拨电话问。大概过了二十分钟，有两个男人从写字楼快速跑出来，他们边往停在路边的一辆车跑，边回头往写字楼看。随后几个警员追出来的时候，两人已经上车。 　　“哥，怎么办？”刘励急了，忍不住想开车追上去。 　　“开过去，在后面追尾或者憋住他们。”方远成说完，紧了紧安全带：“你这车安全性能好，又有防弹玻璃，别的车可不敢这么玩。” 　　“好嘞，跟他们玩玩！”刘励开车追击，按方远成说的从侧面撞上去。对方没什么防备，一下灭火了。 　　这时几个警员也追上来，掏出枪指着车里的人。眼看着车里的两个人被带出来拷上手铐，刘励才敢靠近过去。他快速拿出手机摆了几张自拍，没等警员说出反对的话，便坐回车上开始兴奋地修图。 　　郝楠带头押着一行人进入警车，他走过来敲敲刘励的车窗：“干得不错，但是不鼓励，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 　　“方哥说了，我这车好，撞他们就跟撞豆腐一样。”刘励说完收敛起嘿嘿嘿的表情，一脸认真地问：“什么案子，怎么突然出来捉人了？” 　　“K国来的邪教组织，已经确定跟孤儿院孩子的事情有关。咱们现在去救人，跟上！”郝楠说完上了自己的车子，刘励赶紧开车跟上去。 　　郝楠心里有气，恨不得把那些人大卸八块。每每想到那天他们从绿镜湖小区离开，那些等待救援的孩子就在附近受苦，他心里就恨！ 　　按被捕人员交代的地址，他们顺利在刘家居住的小区内找到被领养的孩子们。这里商住两用，嫌疑人租的房子原本是录音室，隔音非常好。以至于，孩子们大声喊叫，外面完全听不到。楼层又高，可以想象那些儿童的绝望。 　　又是一宗跨国大案，又是K国，跟他们做邻居可真倒霉。 　　审讯室里，郝楠看着刘博谦，拿着从他家垃圾桶捡出来的袋子率先问道：“这个袋子哪来的？” 　　刘博谦一脸不在意地回答：“买货的时候套了好几个，每次都留下用了。我不记得哪家，买东西有错吗？” 　　“我们刚破获一宗跨国贩毒案，他们专门用我手上的袋子送货。而，你女儿刘静，因为对你产生怀疑，在教室看到同样的袋子打开了，才引来杀身之祸！”郝楠近乎于嘶吼说出后面的话。 　　刘博谦愣住，显然没想到女儿的死会与他有关。片刻茫然后，他居然笑了：“虽然再也不能看到静静，但我知道她现在生活的很好。她在天上有职位了，正一心一意伺候圣主。” 　　（K国邪教太多，写谁不写谁未免厚此薄彼，所以我自己编了一个） 　　“圣主是个什么东西？让我猜猜，耶稣死后他转世了？K国那个扬言创造了人类的圣母？或者是即将从监狱放出来的淫.魔？十年前，那个淫.魔被全球通缉，最终在咱们国家落网并被判刑，你们这些人不吸取教训，为什么还相信这些邪门歪道？” 　　方远成和刘励还是在看监控，听了刘博谦的话，方远成嗤笑道：“K国人别的不行，弄些邪门歪道却很在行。有一点很有趣，他们的大部分邪教都假借基督之名行事。看吧，即便是做起邪门歪道，依然免不了要倚靠别人的文化。” 　　“K国有个电视剧非常有趣，盛唐的时候咱们国主亲征去他们国家还被射瞎了一只眼睛，他们整个民族都靠意淫活着。”似乎是想到电视剧里的情节，刘励捂嘴嘿嘿笑起来。 　　张毅难得一脸深沉：“有些事情该普及让同胞们知道，很多K国邪教进入咱们国家，最初以慈善组织或者正规教派的名义活动。他们用控制睡觉和饮食配合洗脑，让信徒跟家人隔绝，最后人都被弄得神志不清了。更惨的是，遭遇性侵，被拿走所有家产。因为咱们国家这种事情少，所以人们不太设防，那些被骗走的人多半心地善良。” 　　方远成嗤笑着讽刺：“不止咱们这，其它各国媒体对K国邪教都有报道。K国人一直觉得自己世界第一，靠实力不行，没准能靠邪教走出一条不同寻常的道路。” 　　审讯还在继续，刘博谦不停说着圣主多么伟大，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十分有问题。 　　有一点郝楠很好奇，为什么刘博谦能拿到钱，这跟雁过拔毛的K国形象可不符：“他们给你工资？除了工资，你还有什么收入，怎么买得起房子？” 　　“作为信徒，怎么能有私产！房子只是教派以我的名义购买，教主仁慈让我帮忙看管房子，等房价高了再卖出去，支持教派活动。至于工资，也不是我自己的，只是通过工资形式发下来的行动费用。我们要将教派传遍全球，让全人类都跟随教主，沐浴在圣主的光辉下。” 　　懂了，说这么好听，原来是利用有国籍的人炒房。审讯室内的警员们集体无语，看到还在嘚嘚说个不停的刘博谦有点无奈，这样的同胞太寒碜人了。什么教主、圣主，听得人脑仁疼。 　　郝楠也是忍无可忍，问出最后一个也是最主要的一个问题：“你们在国内有多少这样的驻点？有没有会员名单？教主现在在哪？圣主是个什么东西？” 　　刘博谦面目狰狞地大吼着：“我不会说的，我就算死也不会出卖伟大的教派，我不是犹大！” 　　李局长开门走进审讯室，面上带着喜色：“上面很重视，会有特别部门的人审问这些人。我们的同胞，不知道有多少人正被他们残害，必须在对方得到消息前找到他们。已经派直升飞机过来了，现在立刻整理资料准备交接！” 　　“是！”警员们眼中迸发出激动得光芒，赶紧行动起来。 　　郝楠也是松了一口气，他们不能刑讯逼供，可这些人明显不是能劝说的，时间一点点过去，他真的很着急。由上面的人接手就好了，特殊事情必须特殊对待，希望最终能找出那些等待救援的人。 　　“太带劲了！”刘励挥了挥拳头，兴奋地跳起来：“关键时刻，咱们国家还是很给力的。” 　　“可惜你不能炫耀了。”方远成瞄了一眼刘励的手机：“你那个自拍，是想发到网上去吧？别给自己引来未知的敌人，照片留着自己欣赏吧。” 　　刘励羞涩地挠挠头：“哥，你也太了解我了！没别的，我这人就爱显摆。” 　　交接结束，接连破了四个大案，所有警员都回家休息，郝楠被李局长留下单独谈话。 　　“上面的调令下来了，你下周开始回H市上班。你是个非常有能力的警员，回去后一定要直视自己的心理问题，不要自毁前途。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想想同事们，不要因为你的私人问题给同事带来灾难。”李局长语重心长说完，话题一转；“找到放纸条的人了吗？” 　　‘给同事带来灾难’这句话触动了郝楠的内心，他正在自我反省的时候，听李局长又提起纸条，整个人一激灵。 　　“没有。我分析了一下，也许是学校里的人，他们发现了什么又不想惹麻烦。”这个回答明显站不住脚，郝楠拿不出更好地解释。 　　李局长仔细打量郝楠一番，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他最后拍了拍郝楠的肩膀：“回去后好好工作，虽然我很欣赏你，但还是尽量别回来了。” 　　不知道李局长是想让他别降职，还是觉得他过来后古镇接连发生大案不吉利，只要别再揪着纸条的事情不放就行。郝楠笑着回答：“万一再有什么，我肯定申请到这里来。” 　　李局长装作头疼的样子，也笑了。 　　从警局出来，郝楠看到方远成和刘励等在警局门口。方远成正在拿手机通话，显然通话方来自孤儿院：“孩子们都送医院去了，有警员在那边，晚点会有各个孤儿院派人来领孩子。我们明早离开，走之前就不去看你们了，咱们有机会再见。对了，梦梦还好吗？” 　　停顿一下，等那边说完，方远成答道：“那好吧，明早七点见。” 　　挂断电话，方远成对刘励说道：“跟李哲皓说清情况了。他正在孤儿院，熊大壮强烈要求明早送咱们。你的车坏了，咱们坐船去客车站，再坐车回H市怎么样？” 　　“对对，还得找人来拖车。”刘励说完，对郝楠邀请道：“我跟方哥明早离开，走之前准备到文姐家里吃晚饭，你去不去？” 　　看着站在一旁坏笑的方远成，郝楠立刻答道：“当然要去！调令下来了，我明天也回去，” 　　三人往郝楠的车子方向走，方远成挑衅地看了郝楠一眼，转而对刘励说：“我就说他会跟着来吧！如果没有咱们，郝警官根本进不去文家门。要不是为了蹭车，咱也不邀请他。” 　　越是知道方远成说的是事实，郝楠心里越生气。一路上，两人你来我往的吵着，刘励差点没崩溃。只是没想到，在文家期间，方远成居然没再黑郝楠。为此，郝楠更加警惕。方远成不可能对他释放出善意，一定有什么后招在未来等待着。 　　次日一早，文家人、警局同事、三只熊、李哲皓等熟悉的人，都来河边送行。方远成和刘励提着行李，站在河边跟大家道别。突然，一辆三轮车停在他们附近，郝楠提着行李抱着他的黑猫走过来。 　　看到郝楠，文父文母一起皱眉，文颜惊讶道；“你怎么来了？不是下午才离开吗？” 　　“刚才接到H市那边的电话，局长让我尽快回去，有大案。走半路车子抛锚，”郝楠嫌弃地看了方远成一眼：“我跟他们一起走。” 　　又在河边聊了一会儿。郝楠在享受文父文母的白眼，方远成在嘱咐李哲皓好好学习，以后经常联系。在大家的依依送别下，三人一猫登上熊大壮的船。 　　上船后坐稳，看到熊大壮划船的样子，方远成想起他刚来古镇的那天，这些日子真的发生很多事情。船离岸边越来越远，刘励心里也是感慨，他看看方远成又看看郝楠，忍不住问道：“咱们这个团队挺不错，这就散了？” 　　“团队？”郝楠觉得警察办案很危险，一口回绝道：“你们做好守法市民就可以了。” 　　这话听在方远成耳朵里异常刺耳，他以为郝楠还是把自己当成精神病杀人狂潜在者，立刻挑眉回道：“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哪敢跟你这个黑猫警长一起做事！” 　　“嘿嘿嘿，黑猫警长！”看郝楠脸色不好，刘励收敛起笑容，一脸认真地看向方远成：“哥，咱们三个真没以后了？” 　　方远成笑了笑，抬头看向屏幕：“有没有以后，观众说了算。” 　　不知道探案是否有以后，但他跟郝楠的恩怨还没完。他准备的大礼，要到H市才能给郝楠送上。 　　看着方远成唇边不怀好意的笑，郝楠眉头加深，将身旁的旅行袋握紧，那里面正装着从方远成那里拿来的平板电脑。 　　注意到郝楠的动作，方远成笑容扩大，他不自觉地看了眼手腕处，那里多了一块智能手表。昨晚回酒店后完成新的故事，由于故事达到一定数量，神奇电脑升级。久违的系统住手再次出现，他弄懂了很多不知道的事情，改变形态是神器升级后的新功能。 　　在诡异的气氛中，船渐行渐远，被小河载着消失在河岸线。 　　第一部，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郝楠还没发现神器有问题，这个梗留到第二部。感谢大家的一路陪伴，由于故事还有第二部，第一部正文完结后没有番外。 接下来，大概在12月初，我会开一篇有趣的修真爽文。专栏已经里开始预收，由于有别的作者提前暴露文案被人抄袭创意，我只写了题材和排雷，感兴趣的亲可以提前收藏一下。掌控者第二部明年开文，专栏里也有预收，希望大家可以继续支持这个系列作品。 最后，如果大家喜欢我的文章，能不能给个作收呀？作收就是进入作者专栏，然后点击【收藏此作者】，谢谢(づ￣3￣)づ 【更多精彩好书尽在书包CC http://www.bookbao.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