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鬼抬棺》全集 作者:苗棋淼丶 我出生就是个死人,被义父养在棺材里,靠他用黄泉买路钱买命。 义父离去之后,我为了活命只能走进冤魂窟,向一口棺材三拜九叩,拜尸为师,抬棺葬鬼,像历代棺材门人一样一生与千奇百怪的邪祟纠缠。 九峰镇尸,血海漂棺,白骨筑城…… 葬鬼,葬人,葬妖…… 处处杀机,步步惊心,从不知道究竟还能活多久。 直到我参透了拜师时听到的那首鬼童谣,才发现棺材门里其实埋葬着一个惊天之秘…… 第一章我在棺材里长大 我总觉得我义父有不少事儿瞒着我,从他给我起名叫王魂到他一直把我养在棺材里,没有一件事儿,不让人心里犯合计。 睡棺材这种事儿,小时候,我还觉得没什么,越长大越觉得奇怪。我问过他几次,他什么都不说。 只有一回喝多了,才含含糊糊的告诉我:你生下来就是死人……,不养棺材里根本活不了。那棺材就是鱼缸,你是鱼,知道么!你娘,你娘是座孤坟…… 我让他吓得半死,他自己倒先睡着了。等他酒醒了,说什么都不承认自己说过的话。 他瞒着我的还不光这些,他是开棺材铺的,自己做棺材自己卖。 按说,三百六十行都有祖师爷,他拜的祖师爷跟别人不一样。吃白事儿饭的,要么拜穷神,要么拜幌神。他拜的祖师是白起。 我问过他:“木匠的祖师爷不是鲁班么?你怎么拜白起?” 我义父说:“我干的这行不是木匠。打棺材是营生……” 他说一半又不说了。按我看,打棺材是营生,他肯定还在干别的。 我义父就这样,什么事儿都不说实话。虽然对我好,可我总觉得我们之间隔着一层。 他越不说,我就越想知道。 尤其十多岁的时候,那心里就跟猫抓的似的,他越不想让我看的东西,我就越想看。有时候,干脆不睡觉,偷偷看他干什么? 后来,终于让我发现了他的一个秘密。 他有时候会半夜起来打棺材,做的棺材千奇百怪,什么样的都有。石头的,木头的,铁的,最大的能装头牛进去,最小的只有枕头那么大……,最奇怪的一回,是他从河里弄回来几块冰,大冬天站院子里用冰打了一副棺材。 他弄那些东西不是为了玩。 除非有人在我家后门摆上一碗洒了血的白饭,他才会动手做那些奇怪的棺材。 每回打怪棺材之前,他都会先给祖师爷上香,然后从神龛下面抽出来一本《百棺谱》放在祖师爷前面等着刮风。说来也怪,不管多好的天儿,只要他给《百棺谱》磕三个头,院子里就会刮风。 那风刮得很邪门,不仅带着呜呜的鬼叫,还就围着那本书转。等风一停《百棺谱》肯定就摊在某一页上。我义父就照着那页打棺材。 我看过那本《百棺谱》除了一摞子像是黄纸似的书页,什么都没有,谁知道我义父怎么会看着它打棺材? 奇怪的事儿还在后面,我义父打棺材的时候,用的工具不一定是同一种,但是有两样东西肯定不离身。一件是他绑在左腿上的火枪,一件是右腿上的匕首。这两样东西,他平时从不拿出来。 他不管做什么样的怪棺材,都会在棺材头上钻一个拇指粗的窟窿,再把那碗洒了血的饭贴着窟窿眼放在棺材里。等天色大黑的时候再看。 饭没了,他会押着棺材上路。饭还在,就会一把火烧了棺材,从不例外。而且哪回都是一走好几天不见人影。 那天,我看见他打了一口两三米长的黑木棺材,就趁他出门的功夫悄悄爬到了棺材里。 我刚爬进棺材就后悔了,义父从来不让我碰这种棺材,要是他知道我偷着溜进来还不得把我打死? 我正盘算着该怎么骗过我义父,就觉得好像有人正围着棺材绕圈,脚步声拖在青砖地上擦擦直响,那肯定不是我义父,他走路从来不拖地。 “砰--”棺材猛然的震了一下,就像外面那人转得太快,一不留神撞在棺材角上,把棺材撞得挪了一下。 “谁?”我刚喊了一声,赶紧捂住了嘴,这要是让我义父听见了还了得? “棺材上有孔啊!”我扒着棺材头上窟窿往外一看,正好看见一只血红血红的眼睛堵在窟窿外面往里瞅,我也不知道怎么想到伸手就往外捅了一下。 我的手指尖就像是捅着了烂柿子,噗嗤一下扣出一股子拔凉拔凉的水来。棺材外面嗷的一声惨叫之后就没了动静,等我再看时,出了黑咕隆咚的一片,什么都没有了。 “妈呀!”我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外面又传过来一阵脚步声。 “义父回来了,这怎么办?怎么着,也得先把他骗过去呀!”我也没来及多想,抓起那碗沾了血的白饭,也顾不上饭里还有一股子血腥味,就知道往嘴里猛塞。 我好不容易把饭吃了,赶紧把碗放回原处,自己使劲往棺材后面挤了挤。 我义父像往常一样,把棺材稍微推开点缝。看看饭没了,就扛起棺材出了门。 也不知道他扛着棺材跑了多久,才到了一口古井边上。他把棺材往地上一扔,自己坐到石头上吧嗒吧嗒的抽烟,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没过一会,来了个穿着黄军装,背着把锄头的老头。义父给他上了根烟,那老头也没说话,拿过来就抽。 他一根烟还没抽完,就看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人也走了过来:“两位到了?按老规矩么?” 老头掐了烟:“按老规矩来!我挖坑,你拿货,老王装箱。好处平分”! “行!弄吧!”义父站起来走到了棺材边上,我没看见他干什么,光听见棺材盖子上响了一声,好像是他把手按在了棺材上。 那老头往手心了啐了口吐沫,抡起锄头绕着古井挖了起来,别看那老头快得跟猴儿似的,挖地的速度却快得不行。没几下就在井沿在外面扫出了一条沟来,他自己也差不多快要全埋进了沟里。 我眼看着他往井里扔了包什么东西,自己背靠着井沿蹲了下去。 没过一会,井里的水就像是被煮开了一样咕嘟咕嘟的直响,井口上就开始往上直翻水汽。 不到几分钟的功夫,井里就传一阵像是铁锅煮活鱼似的动静,有东西使劲往井壁上啪啪乱抽,甩的水珠子顺着井沿直往上迸,热气腾腾的水顺着井口一洋洋的往外边冒。 也就那么十几分钟的时间,井里冒出来的热水就把老头挖开的那道沟给灌满了。老头也不知道是淹死了,还是煮熟了,一点不见动静。那水倒是一刻没停的往棺材这边漫了过来。 我眼瞅着,井口上飘起来一颗扁片儿似的脑袋。说是人,还有点不像,那眼睛都要分到脑袋两边去了,鼻尖子往上还盖着一层煮熟了似的黑鳞,怎么看都像是一条被开水烫了的乌梢蛇。要说是蛇吧!从他脑盖子往上还长着一片头发,乌油油的能有半米来长,漂在水里像是一团子海带。 那东西从井口里一出来,就顺着水流往我这边游了过来,我根本就看不清,脑袋后面的是蛇身子,还是人身子,光能看见一段竖在水面上的脑袋。 偏偏那脑袋还转了一下,露出一只眼睛,盯着棺材上窟窿往我这边靠了过来。 那眼睛就像是死鱼眼睛一样,瞪得溜圆不说,一点神都没有,让水煮的白花花的眼珠子,外面像是蒙了一层白布,里面还包着水珠。直奔着棺材冲了过来,眼看着就要撞棺材上了,我边上忽然冒出来一声枪响,那东西被枪打得往后仰起来半米。 紧跟着,两道白光就不分先后打在了那东西的脑袋上,带着它飞出去三四米远,一直钉在树上才算停了下来。 那肯定是我义父用棺材钉打的,他用棺材钉打鸟那是一绝,夜里飞的夜猫子,他不用看,一钉子就能给甩下来。 我这才看见,从井里飘出来的东西是一张带着脑袋的人皮。被水浸透了人皮,除了脑袋还是鼓的,其他地方就像是刚洗完的衣服,挂在树上直往下淌水。 风一吹,那人皮在树上转了个圈,他后脊梁的位子裂开一道两尺来长的口子,就跟蛇蜕下来的皮一样,除了一层空壳里面什么都没有。 那个中年人,瞄了人皮一眼就不再看了,从兜里掏出把刀来,割开自己的手背,把血甩进水里。血花在水里一散,井口上忽然涌出来半尺多高的水柱。 紧接着,一股跟井口差不多粗的水柱从井里直冲起来三四米高,在空中炸成了水花之后轰然向四面散开下坠,四周的水坑立刻像开了水的铁锅到处能看到翻起的气泡。 不到三两分钟的时间里,水柱接二连三的从井里喷了出来,像是暴雨一样在水里掀起来一阵白烟。一股子腥味跟着在水花在空气飘散。闻着就像是那水里刚煮过一堆死鱼。 要是按老家的话说,“河里冲天炮,蛟龙上云霄”这是要闹蛟的前兆。万一井里真钻出个蛟龙来怎么办?我义父他们三个人不是作死呢么? 我看不着其他人,只能看见,那中年人一动不动的盯着水面,就像是等什么东西。 “呵呵呵呵……”水里的东西没等来,树顶上去猛地冒出来一阵笑声。 我被天上传来一阵笑声吓得一跳,谁没事大半夜蹲在树上笑啊!不会是……。 中年人脸色一白,指着树叫道:“是夜猫子!老王打他下来!” 第二章我不该在棺材里 我义父当时就甩出两颗棺材钉。把一只比鸭子还大的夜猫子从树上打了下来。 没等那夜猫子落地,井里忽的传出来一道水缸粗的黑影,从井里轰的一下窜了出来,奔着那夜猫子去了。看样儿是想去捡天上掉下来的食儿。 还没等他碰着那只还在扑腾着挣命的夜猫子,又一道白光从棺材旁边打了过去,紧贴着那东西的脑袋把夜猫子打飞了几米。 那道黑影却从空中折了下来,像是一条弓着脊梁喝水的蟒蛇,一头扎进水里,背后贴着水面滑过来几米,就在我眼前不远的地方一下子竖了起来。 “那是什么玩意?”我看到那东西的时候就懵了,那东西就像是一个被抻长了人,足有两三米那么长不说,两条胳膊下面,也不知道是支出来两排肋骨,还是长出来两排蚰蜒腿儿,密密麻麻的长着十多只个尖锥状的东西。 “妈呀!”我差点就喊出声了。 那东西扑过来的方向明显就是棺材头哇!这要是让它落上来,那不要了我的命啦? 要不是我现在趴在棺材里抬不了头,我肯定蹦起来就跑。可是棺材已经让我义父捆死了,我就是想跑也跑不了哇! 我正急得不行,忽然看见那个中年人动了,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弄出来一根乌黑铮亮的鞭子,一抖手甩出来一道鞭花,啪的一声缠住了那东西的两只脚。中年人手往后一拉,整条鞭子在手里抻成了一条直线,明晃晃的鞭子杆差点完成了弓形。看样儿是在拽着那只怪物。 这时候我才看清,他那鞭子像是用两股头发编成的麻花辫,乍一看还以为是清朝人的大辫子。只不过鞭子里多了几道红丝,就像有人故意把红绳编到鞭子里。 还没等我看清鞭子里的红绳究竟是什么东西,就听见水里轰的一声炸响,那个老头举着锄头从水里蹦了出来,把锄头抡成了一片虚影,往我头顶上打了过去。 我虽然看不见棺材顶上的事情,却听见棺材上面传来一阵像是放鞭似的爆响,还有水珠子落在棺材上的声音。 我正琢磨着怎么能往上看,棺材盖子忽然开了,血淋淋的怪物一下从我头顶上落了下来。 我眼看着那怪物的爪子奔着我前胸扎了下来,本能的用手挡在了身前,喊了一声:“干爸,救命!” “小混蛋?”我义父飞起来一脚,连人带棺材的一块踢出两三米。 我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就掉进了水里,我衣服刚一见水,脑袋里就冒出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这回完了,那水是开的,我肯定得被煮熟了。 谁想到,那冒着泡的井水不但不烫,还冷得刺骨。冷得我当时打了个激灵。 后来,我才知道,被煮开了的其实不是水?是沉在井底下的阴气。阴气就跟白醋似的,从上面看是跟水融在一块儿,其实一直沉在水底下。被老头用雄黄混着朱砂一激,就从井底下翻了起来,落在我眼里跟水开了没什么区别。 不过,我当时不知道,就知道使劲在水里扑腾。也没看见我义父他们都干了些什么。等我抓着几根蒿子刚要往岸上爬,我义父一下冲到我身边起我把从水里拉上来,拽着我玩命的往山下跑。 等我们跑出去五六百米之后,就听山顶上像是打雷一样轰的响了一声。拳头大的石头块子,像是下雹子一样嗖嗖的从我俩脑袋上面飞了过去,砸在地上漫山的乱滚。 我眼看着像是被血泡过似的红石头,从我脚边上滚了过去,我义父就忽然加快了速度,我不知道当时他跑的多快,总之我跟不上他,一路上被他拽倒了好几回,他也不关我摔成什么样儿,把我拽起来就使劲跑。 我除了觉得山风在呼呼往我肚子里灌,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就那么跟着我义父玩命的跑,没过多一会儿,我就感觉肺里像是火烧的一样的难受,想喘气还喘不上来,憋得脑袋一阵阵的发胀。 义父好不容易停了下来,我一下跪在了地上,哇哇吐了一阵之后就只剩下大口大口的喘气份儿。 义父的情况也比我还不哪去,不仅脸色白的吓人,还蒙着一层青气:“你怎么会在棺材里?给我说实话!” 我从来没见他生过这么大气,赶忙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我这边正等着义父发落,那个老头也中年人也追了上来,老头先一步开口道:“王丑,你他妈怎么搞得?你的镇棺灵鬼呢?” 我义父就是王丑。 义父犹豫了一下:“孩子小不懂事。淘气,爬棺材里了。灵鬼没进去。” 那老头两只像是刀子一样,看我的眼神像是恨不得能剜我一块肉下来:“没进去?不可能!小子,你给我说实话,你进棺材里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东西往里挤?” 我义父在旁边一个劲儿的给我打眼神,可惜我当时让那老头吓住了根本没看见。就把我捅瞎了什么东西一只眼睛的事儿给说了。 老头一把抓住我的手看了两眼,哈哈笑道:“这小子是大凶命格,正好可以顶替镇棺灵鬼,咱们有救了。” 义父当时就急了:“姓田的,老子告诉你,别打我儿子主意,小心老子翻脸不认人。” 老头愣了一下之后,也当场翻了脸:“俗话说的好,自己惹事自己收。要不是你们爷们作死。能出现今天这事儿么?再说,你刚说,你当年把他捡回来,没有让他替死的意思?” 义父把火枪抽出来了,指着老头吼道:“放你妈的屁!再满嘴喷粪,小心老子一枪把你天灵盖揭下来。” 老头见我义父动了真格的,转头向那中年说道:“小栗子,你给评评理。今天咱们三个遇到的可是活人蛊,要是能把它灭了也就算了。没打死他,咱们就得等着被活人蛊追杀。我让王丑把他捡来的小崽子扔棺材里当镇棺灵鬼,还不是为了咱们仨活命?要是等活人蛊缓过劲儿来,咱们仨还能活得了么?” 那个中年人坐在那吧嗒吧嗒的抽烟,一句话也不肯说。 老头终于急了:“小栗子,你倒是说句话啊!我那迷踪香可挺不了多久,等活人蛊闻着味找过来,说什么都白费了。” 中年人终于开口了:“我的命是王哥救的,我听他的。他要把儿子葬了,我一辈子承他情。他要是想拼命,我也陪着他。” “坏了!”我听他这么一说,心里顿时咯噔一声。义父这个人我知道,他这辈子宁可身子受苦,也不让脸上遭罪。不仅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还最讲义气。有朋友需要他玩命,他绝对没有二话。 义父果然不说话了,点上跟烟使劲在那抽。 那老头看着我义父的样子,不由得露出一阵得意,暗地里向中年人挑了挑拇指。 他们俩明明是在一个扮白脸一个扮红脸,一唱一和的逼我义父就范。可是,我那时候还小,也知道自己闯了祸,看见他俩眉来眼去也不敢说。 我这时比一只快要挨刀的羊还不如,羊在被宰之前还能看着刀咩咩叫两声,我除了眼巴巴看着我义父连一声都不敢吭。 义父好不容易把烟抽完了,捏着烟头往地上一扔狠狠的捻了两脚,从腿上拔出火枪来,看了看我。我当时那心一下子揪了起来,他是想杀我? 义父盯着那个中年人沉着声音道:“兄弟,哥哥对不住你了。当年咱们发过誓不求同生,但求同死。今个哥哥求你陪我鬼门关上走一趟,你不能说不吧?” 中年人显然是没想到我义父能这么说,脸皮抽了两下,好不容易才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大哥说行,那就行!” 老头差点蹦了起来:“你是不是疯了?不行咱们两个……” “闭嘴!”我义父的火枪差点顶到了他脑门子上:“你再说一句废话我先崩了你。你给我听好,我就说一遍。这场祸事我儿子惹出来的,但是今天老子非得拉你们两个垫背不可。要是能活,老子给你们磕头赔罪,要是活不了,下辈子老子给你们当牛做马。” “干爸!”我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义父这辈子连一句软话都没跟人说过,可是他却要因为我给人磕头。 义父背对着我喊道:“老子怎么教你的?把那两泡猫尿给我憋回去,别在那给老子丢人现眼。赶紧滚回家去,一步也不许出来。七天之后,老子要是能回去,再找你算账。老子要是回不去,你就去找你宋姨。听明白没?” “明白了!”我想把眼泪憋回去,可是那眼泪就像是控制不住似的,一串串的往下淌。 “明白了,滚!”我义父后面那个滚字几乎是喊出来的。 我转身走了几步,就听我义父喊道:“谁都别动!老子身上带着火药,想死咱们就一块来。” 我知道,他那句话其实是给我听的,就是为了让我赶紧跑。那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万一义父看不住他们,那两个人还不得把我吃了? 第三章都是死人 我玩了命的跑了一路,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一进门就把门窗堵了严实,连灯都不敢开,就那么坐在地上哭。哭累了,才睡过去。 醒了之后再哭,满脑子都是义父对我的好,我活了十多岁,淘气的事儿没少干,哪回义父都没舍得打我,有时候巴掌举起来老高,就舍不得往下落。现在我盼着他能赶紧回来,打我一顿也好。 第三天,门外面总算有了动静,我听见有人敲门赶紧爬了起来:“干爸,是你么?” 门外面的人也不说话,就那么使劲儿的敲门。 我能听出来,那敲门的动静离着地面也就一尺来高,像是有人用脚踢门,可是脚踢的动静没那么小!难道义父受伤了? 我拉来门一看,门外面趴着个人,那人后脑勺上开了一道半尺来长的口子,伤口下面都能看见白花花的脑瓜骨。两条腿齐着膝盖没了,小腿的位置光剩下一片撕烂了的肉条。 “谁!”我自己都听出自己的动静不对。 那人勉强抬起脑袋,我才认出那是叫小栗子的中年。 我也不知道从哪来的胆子,抓着他的衣领把人拖进了屋里,扒着门看看外面没人,才赶紧把门关好。 等我回屋时,小栗子不知道怎么弄得自己靠着棺材坐了起来,瞪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不放。 我让他看得心里直发毛,抓过满后面的斧子举在手里:“我干爸呢?” 小栗子开口了,他说话那动静却冷得吓人:“他倒是没死,但是不知道哪去了。他让我给你带个话,拿上神龛下面的东西,过去找你宋姨。” “你给我说清楚,我干爸怎么了?” 我话没说完,就让小栗子给吓了一跳。他竟然趴在地上闻我喝剩下的半碗酒。 我当时就懵了:“你他妈傻呀?你想喝拿起来喝不就完了么?闻什么闻?” “人死了,只能闻不能喝!我死得时候,就像现在这样儿,腿没了,想跑都跑不了。只能贴在地上爬……,不信你看看。” 小栗子故意把手扬了起来,伸着十根光秃秃的手指头在我面前直晃:“我的手指盖都在石头上磨秃了,手指头断在石头缝里扣都扣不出来,就这样我也没跑了……” “你……”我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栗子用手撑着地蹭蹭几下爬到我面前,鬼哭似的喊道:“老子真想弄死你!你是个灾星,你爹也不是个东西。谁再跟我说‘王丑是傻子’,老子就撕了他。他把我们都算计进去了,都算计进去啦……” 小栗子血肉模糊的手,差点就贴在了我脸上,几根露着骨头的手指尖,直奔着我眼睛扣了过来。 我眼前一黑昏了过去,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小栗子已经不知道哪去了,地上留着两道像是人腿拖过的痕迹,却告诉我他肯定是来过。 家里我不敢再呆了,赶紧从神龛下面摸出一个红布包,夹着往宋姨家里跑。 宋姨住的地方离我家不远,这十几年她常跑来照顾我们,有几次我偷偷喊她干妈,她也笑着答应了。我义父虎着脸不让我瞎喊。 宋姨看见我夹着一个布包,脸上顿时没了血色:“老王是不是出事儿了?” “宋姨……”我哭哭啼啼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宋姨听完坐在椅子上呆了老半天,才红着眼圈收拾了一点东西,拉起我往外走:“跟我走,我带你去找你师伯。” “师伯?” 我从来就没听我义父说过,他还有个师兄。这些年也没见有谁跟他来往。可是,宋姨说完那句话之后,就什么都不说了。 我也不敢多问,就知道跟在他们后面走。 她带我坐了长途汽车走了一天,到天黑的时候,才忽然喊住了司机让他靠边停车。 那个司机一只手手把着方向盘,脑门子上汗珠子直往下淌。眼睛直勾勾的往前看,根本就不转头瞅我们,伸出来收钱的那只手抖得厉害,看那样像是快抽筋了。 宋姨把钱放他手里之后,拉着我刚下车,那司机就一脚油门冲出去老远,像是要把车开飞了似的跑没影了。 我这时候才看见,道边除了一片黑漆漆的树林子什么都没有。可那司机怎么会吓成这样?没等我想明白,宋姨已经拉着我进了林子。 我俩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半个多小时,才远远的看见了一间亮着灯的瓦房,宋姨敲开门,跟屋里走出来的老头说道:“这是王丑的干儿子,他出事儿了,让我们来找你。” 老头看了我两眼:“进来说吧!” 等我进屋坐好,那老头才开口道:“你叫王魂吧?我是你爹的师兄,宋忠。你爹跟我说过你,也嘱咐过我,万一哪天他让你来找我,我就带你入门。” 我怯生生的问道:“入什么门?” “棺材门!”宋忠慢慢说道:“我和你爹都是棺材门的人。棺材门传到我们这一代也就剩我们俩了,棺材门人才凋零,不是因为我们不尽心收弟子,是因为活死人不好找。” 我打了个寒战:“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宋忠瞪着一双没有人气的眼睛:“我说你是死人。不光是你,我和你爹都是死人。” 宋忠像是怕我不信,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纸扔到面前:“看看吧!” “验尸报告!你死了?”我当时就被那份报告吓了一跳,验尸报告的第一页上就是宋忠的照片,拍的好像是一个凶杀现场,宋忠就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心口窝上插着一把匕首。 “死了有些年头了!”宋忠解开了衣扣,他心口上露着一个窟窿,看上去应该是被匕首两根肋骨之间扎进去的伤口,窟窿里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着,我也不敢再看。 宋忠说道:“不用怕!其实,你也早死了。你一生下来就是个死人。” “宋姨……”我已经带起了哭腔。现在除了宋姨,我已经找不着别人了。 宋姨平静的说道:“他说得没错,你干爸捡到你的时候,你就死了。他跟我说过,当年他给人送棺材是,路过一个乱葬岗,听见有婴儿在坟地里哭,走过去一看,见到有个小孩儿被人像是种萝卜埋进了坟茔里,只有半截身子露在外面,伸着小手哇哇大哭。等他把小孩拉出来之后,才发现埋小孩那个洞,像是蛇窝一直通到古墓里面。黑漆漆的见不到底儿。” “跟他一起去的人,都劝他把小孩埋了,墓里爬出来的孩子,肯定早就死了。八成是个借了阴气缓过劲儿来诈尸货。这样人,阎王早晚要收的,可别连累了自己。结果,他给古墓磕了三个头,就把小孩抱回家养着了。那个小孩就是你。” 宋姨叹了口气:“我问过你爹,当时怎么没把你埋了?他说,当时,你对他笑了一下,笑得他心都疼了。” 我听得脑袋里嗡嗡直响,想不去信她的话,可是心里却明白宋姨不会骗我。 宋忠开口道:“我们棺材门的传人都是死了以后又返阳的活死人。我们死的时候寿数都没到,活不如意,死不甘心。阎王就给了我们一个活命的机会,抓妖魔鬼怪去跟地府换我们没用完的寿数。我们把抓到的东西用棺材装了送进地府,地府的鬼差会给我这个……” 宋忠从兜里掏出一个金色的大钱,那大钱跟古币一样都是圆形方孔,唯一不同的是,上面刻得不是什么什么通宝,而是“黄泉买路”。 一看那东西我就信了,我义父每年的七月十五都会在脖子上挂这么一个东西,让我带着睡觉。等我睡醒了,那大钱也就没了。他说是被他收了,我一直不信。因为每次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都会觉得脖子凉上一阵子,就像有人拿铁链子套过我脖子一样。 宋忠举着大钱道:“这叫黄泉买路钱,一个大钱换一年阳寿。但是一个冤魂可未必能换来一个大钱。所以,咱们得玩命的抓鬼,换自己的命。你明白么?” 我咽了咽口水:“抓鬼不是有道士么?干嘛非得我们来?” 宋忠笑了:“这个世上没有纯粹义务奉献的事儿,尤其术士这个行当更没有。道士斩妖驱魔、和尚超度亡魂都是为了攒功德,只不过,他们是遇上了才做并不积极。我们却不得不这么做。我们是这样,那些同行也是这样。虽然我们要的好处不一样,但是都有不得不做的理由。你干爹为了把你寿数也赚出来才总找别人合作,跟他们平分好处……” 我好奇道:“那别人要得是什么?” “别问!”宋忠道:“这个是我们术士行的禁忌,遇上同行绝对不能去问。我们要的东西,你也不能跟别人说。记住,棺材门只是我们自己的叫法,到外面我们自称掌棺人,也叫北掌棺。南方有一群人自称掌刑使,做的事儿跟我们差不多。跟我们却是对头。” 宋忠不等我再问什么,就开口道:“该说的,我已经和你说了。想不想做掌棺人,你自己考虑。” 第四章鬼窟拜尸 我愣了好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竟然鬼使神差的问题了一句:“做掌棺人会死么?” 宋忠笑了:“做掌棺人不一定会死,但是不做,你必死无疑。看看你爹留给你的东西吧!那里面还有几枚黄泉买路钱,就代表你能活几年。” 义父留给的布包里只有一本《百棺谱》和五个黄泉买路钱。也就是说,我只能活五年。 我不由得看向了宋忠,对方呵呵笑道:“你别看我,我好不容易凑够了活到八十的棺材本。不会把买命钱给你,我又不是你干爹。” 是啊!除了父母谁能毫不犹豫的把保命的东西给别人? 我现在就像一个确诊了绝症的病人,只要有人给我一个希望,我就会不顾一切的伸手去抓。不一定就是怕死,而是有太多的心愿没有完成。 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为什么要死的是我?我犯了什么错?非要我冒着生命危险去抓鬼降妖,去换那几年寿命。性命本来就是我的,我为什么要去换?这与用生命和时间去赎罪的囚徒,有什么区别? 可是我能拒绝么?我没有资格去拒绝。如果,我有钱,我可能会选择使劲去挥霍这五年,虽然在临死前可能会后悔,但是至少我享受了五年的人生。可我现在只有义父给我留下的一本书,一本莫名其妙的《百棺谱》。如果我拒绝就只能像野狗一样流落街头,死在路边。 我紧紧的握着五个大钱:“我同意了,你安排吧!” “好!”宋忠露出了一丝笑意:“现在就跟我走吧!时间对你来说就是命,如果你不够聪明,可能还没等出师,就先死在祖地了。” 我本能问了一句:“去哪?” “冤魂窟!” “冤魂窟!”我的头皮像是冷风吹了一样,一阵阵的发麻。 我到现在才明白,那个长途汽车司机怎么会跑得比兔子还快。原来冤魂窟就在这附近哪! 宋忠看着我冷冷的说道:“走不走?要是没胆子去,就赶紧滚!连冤魂窟都不敢去,你还能点干啥?” “走!”我当时火气就上来了。 我从小到大除了上学,其他时间都被义父养在棺材里,补习班,兴趣班什么的从来不去。学起东西来比别的孩子慢了不少。从老师嘴里听得最多的就是:“你还能干点啥?就你这样死了得了……,你看人家谁谁,再看看你,换成我都没有心思活。” 我也最烦别人问我:“你还能干点啥?”倔劲一上来跟着宋忠就往出走。没走多远,脑门子上的那点热血就让风给吹没了。 宋忠领我走的那条路越走越黑,山风在耳朵边上直打呼哨,就像有鬼在身边喘气一样吱吱的响的让人心里发毛。我虽然不知道冤魂窟具体在哪儿,可是脚下那条路却跟传说中的一模一样,在月光底下惨白惨白的直晃眼睛,你还只能盯着路走,不能往左右看。脑袋稍偏一点看着的就是黑漆漆的荒山,林子里影影绰绰像是有人在来回晃荡,就跟老人说的走黄泉路差不多少。 我好不容易跟着宋忠走到了一条河边上,那河水就在我们眼前拐了一个胳膊肘似的急弯,往左看是白花花的河水,往右去就是一个像是隧道一样的山洞,从我眼前转过去河水翻着白浪往洞里直灌。也不知道水声还是风声,从洞里呼呼直往外冒,听着就像老牛在吼。 那应该就是冤魂窟了! 跟传说中一模一样,山洞四周全是平平整整的山崖,从正面看就像是一口没了挡头板的棺材。河水流进去就再不见出来。有人说,那水从洞口直接流进了黄泉,不管是人是鬼都只要被卷进去就别想再出来。正因为,困在里面的鬼魂出不来,才会日日夜夜的守在洞口嚎哭。 宋忠走到河边拍了拍手,河水里忽然翻起一片银白色浪花,一口黑漆漆的棺材顶着翻动的白浪从河底下冒了出来,也不知道这幅棺材到底在河里泡了多久,直到它飘到岸边,河水还在顺着棺材四沿成行淌落。 等到棺材头靠到了岸上,我才看见棺材的四角上各自站着一个披头散发,全身白衣的人影。也不知道他们是鬼魂还在僵尸,一个个直挺挺的站在水里,死死的盯着我看。 其实,我根本看不见他的脸,他们脑袋上除了一片被水贴在脸上的头发,连一点皮肤的颜色都看不着,可我就是觉得他们藏在头发后面的眼睛死盯着我不放。 宋忠转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上棺材之前,你还有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等你上了棺材,想回都回不来了!” 我咬了咬牙踩着一块石头爬到棺材里坐了下来,两只手死死的抓着棺材沿,全身紧紧绷着一动都不敢动。 宋忠也跳了进来:“用不着那么紧张,棺材翻不了。跟你宋姨打个招呼吧!等棺材进了冤魂窟你想说话,我都不会让你说了。” 刚才那一路上,我吓得头都不敢回。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宋姨一直都跟在我们后面。 我使劲儿想宋姨招了招手,扯着脖子喊了一声:“干妈保重啊!” 宋姨捂着嘴哭了,想跟我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只是拼了命的向我招手。 棺材动了,宋忠毫无感情的说道:“赶紧把眼泪擦干。王丑把你养在棺材里十多年,但是你身上阳气还是没蜕尽,一会进了洞,不许哭,不许出声,就算吓得想拉屎拉尿也给我憋住了,只要您身上的阳气泄出来一星半点,咱俩都得让洞里的冤鬼吃得骨头都不剩,听明白了么?” 我吓得赶紧擦干了眼泪,一个劲的点头。 宋忠这才满意的靠在棺材上,伸手在棺材板上拍了两下:“走吧!一路上稳着点,别吓坏了我侄儿。” 四个白影又往水里沉下去半截,只留下半个脑袋露在水面上,托着棺材顺着水流游进了冤魂窟。棺材刚一进洞,我就觉得周围的温度一下降下去不少,像寒冬腊月似的冻得人全身发抖。我的牙像是控制不住的似的上下直撞,一股子白气顺着嘴唇呼了出来。 还没等哈气散尽,我忽然觉得背后冒出来一个人,我不敢回头看,可我能感觉到肯定有人站在我身后,好像还低着脑袋在头顶上闻味儿。 宋忠伸手捂住我的嘴:“我不是跟你说过么,不能开口!赶紧自己捂着嘴,露了阳气引来冤鬼我可不负责。用鼻子慢慢呼吸,别把自己憋死就行。” 我赶紧伸出手来捂住了嘴,足足憋了十秒钟,那种身后有人的感觉才慢慢没了。 可是没过多久,我就听见有人在唱歌,那歌声阴森森,冷凄凄围着棺材打转儿,开始的时候,还没有多大动静,棺材越往洞里进,那声音也就越大,几分钟之后我已经能听到那人好像在唱一首童谣,可他那动静却让人从骨头里往外冒凉气。 宋忠开口说道:“好好听那小鬼儿唱什么?能记下来多少是多少,这可关系到你能不能活命。” 我现在哪还有心思去跟宋忠表示什么,就剩下使劲去记那首童谣了。 阴阳开,灵棺坠,魑魅搅动黄泉沸。 活人去,死人回,扶棺问君胡不归? 人心颓,人皮蜕,人鬼同途又何畏? 人无情,鬼有泪,有鬼抬棺迎君回。 …… 那小鬼儿好像反反复复唱的就这四句,又好像还唱了别的,不过我能记下来的也就这么多。 我还在拼命地跟他记童谣,那小鬼儿却像是忽然被人掐住了脖子,嘎的一下动静了。 我刚想抬头看宋忠,却发现棺材已经从洞里飘出来了。本来我以为见着天了会是好事儿,没想到,洞外比洞里还要吓人。 更要命的是,我刚才光顾着听童谣了,根本不知道棺材是顺着什么地方飘出来的,更不知道这条两边是山,中间是河的地方是哪儿? 这地方,只要一抬头看见的就是像是被墨水刷过一样的黑色山崖,山头上到处都是人影,有些还从石头后面探出半个脑袋,看那样就像就像是卡在石头缝里的尸首,可他们偏偏盯着我们的棺材不放,就像是想从上面跳到棺材里。 我正盯着那个探着身子的人影看,他身子下面忽然窜出来一条色彩斑斓的巨蟒,张嘴咬住了他的脑袋,把那人从石头缝里拽了出来,拖着人往山洞里缩。 宋忠笑呵呵的道:“不用怕,这条河里除了我们两个,再没活人了。那是食尸蟒在打食儿,它不吃活人。” 他说的轻松。我却看得两眼发直。冷汗脑门子直往下淌,想要闭上眼睛,又怕糊里糊涂的被某个庞然大物一口吞了进去,只好直愣愣的看着天空,心里默默祈求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宋忠看我不吭声,就自顾自的说道:“你在想咱们是怎么来的吧?其实我也不知道,这里我来过好几次,每次都是稀里糊涂的被棺材给运进来,想不明白我也就不想了。你看见那边那个洞没有?咱们一会就去那!” 第五章鬼窟拜尸2 我顺着宋忠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那边是一片河滩。墨绿色的河水到了那自然的汇成一滩静水。看上去就像是个天然的码头。河滩后面是一座黑漆漆的溶洞,从外面什么都看不清楚。 宋忠说道:“一会你自己走进去,里面不算深,等你走到头,能看见七口棺材。你把香点上,给棺材三拜九叩,哪口棺材动了,那就是你的师父。” 他就算说出更离谱的事儿来,我也不觉得奇怪,这几天我遇上的事情,就没有一件能解释通的。 他把我送到洞口塞给我一捆黄香:“自己进去吧!棺材门的人,一辈子只能进去一次,我不陪你了!” 都到了这个份儿上,我想不进也不行了。一只手按着打火机照亮,一只手像是举棍子一样举着黄香,贴着山洞一点点的往里蹭。 这时候,要是冒出个人来,我肯定能把黄香当棍子抽过去,虽然我知道一捆香抽不死人,但是多少也能壮壮胆儿。 宋忠真没骗我,这山洞的确不长,走出去一百来米也就见头了。 洞底是一面光秃秃的石壁,那上面让人给凿出来七个按照北斗七星排列的石洞,每个洞里都安放着一副棺材。 我按照宋忠说的,跪在地上点着了黄香,规规矩矩的给七副棺材磕了三个响头。等我跪直了身子,忽然听见有人冷冰冰的问道:“那首童谣你记住了多少,给我背一遍。” “阴阳开,灵棺坠……”等我背完之后,山洞里忽然没声了。也没见着那口棺材里有动静,整个山洞都静的可怕。 我刚开始还规规矩矩的跪着,没一会就偷偷抬起头来往前面看?不是我胆子大,确实是心里没底。宋忠说过,童谣能背下来多少关系着我的性命,我要是背错了…… 就在我抬头的功夫,眼前忽然冒出来一张人脸,他张什么样我没看清楚,只看见他一只眼睛是个黑洞洞的窟窿。 没等我喊出声来,他就一下掐住了我的脖子,把我仰面朝天的按在了地上:“是你捅瞎了我的眼睛?我也要挖你一只眼睛……” “完啦!她是镇棺灵鬼。”他压在我身上,明明没有重量。可是我却像是被魇着了似的,心里明净的是怎么回事儿,手脚就是动弹不了。 眼瞅着那个女鬼一寸来长的手指头,往我眼珠子上扣,她手指甲挖在眼皮上的火辣辣的疼,我都能感觉到她的手指头在顺着我的眼珠子往眼眶里伸…… “完了,眼睛没了……” 我只觉得脑袋像是要炸了,还没学艺就先丢了一只眼睛。 就在我觉得眼睛快要被抠出来的时候,忽然听见一声怒吼:“连我徒弟都敢动,你找死!” “大老爷饶命!我再也不敢了……”灵鬼已经收了手,但是我的眼前却是一片模糊,除了不停淌眼泪,什么都看不清楚。 “既然你这么喜欢我徒弟的眼睛,那就好好在他眼睛里呆着吧!” “饶命啊!这些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哇……,大老爷就算不念旧情……” 那人不顾灵鬼的苦苦哀求,抓着他的脑袋往我脸上按了下来。 我一开始觉得有一股子凉意涌上了眼眶,紧接着眼睛里就传来一阵阵胀痛,虽然整个眼睛肿得难受,但是比起刚刚要被挖下眼珠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轻了多少倍。 没过一会儿,我就渐渐恢复了视觉,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坐在棺材里师父。 师父的容貌到不吓人,可是他那一头银白色的头发却让我心里一阵阵发寒,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害怕头发,但是总觉得他的银发像是活的第一样,现在不动,只是因为暂时蛰伏在那人头顶而已。 师父指了指我的左眼:“我叫北狼,从今天起就是你的师父。那支厉鬼瞳就是我给你的见面礼。等你学会了控鬼自然会知道它的妙处。老实告我,你还能活几年?” “五年!”他教我多长时间,直接关系到我的小命,我一点都不敢隐瞒。 师父眯着眼睛打量我半晌才开口道:“五年。不够教出一个出色的术士。不过,有人把你养在了棺材里,给你练就了一双后天鬼手。倒是节省了我不少时间。” 我忍不住问道:“后天鬼手是什么?” “人有五感,视,听,味,嗅,触。很多人都知道阴阳眼,长着阴阳眼的人天生能看见鬼。但是,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有些人天生可以听到,闻到鬼魂,因为他们的灵觉开在鼻子和耳朵上。而你的灵觉,开在了手上,对鬼魂,你看不见却摸得着。你以前有没有,忽然觉得碰到了人,结果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有!”我师父说的事情,我遇上过不止一次,可是我一直也没当回事儿。 师父从棺材里站了起来,伸手盖在我的眼睛上:“先睡一觉,等你醒了,我来给你上第一课!” 我真的迷迷糊糊睡着了,等我醒过来时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冤魂窟山下的十字路口上,师父站在我边上,指着远处的路口道:“用你的左眼仔细往那边看!” 我顺着师父手指的方向转过头去,却看见两个穿着白衣的人影,推着一副暗红的棺材板挡在大路中间,凄凄冷笑着等待一个女人向他们慢慢走近。 “别过去!”我下意识的喊出了声来。 两个白影也同时转头向我瞪视过来,我跟对方目光接触的一刹那间,只觉得全身像是被冷水淋透了一样,猛地打了个寒战。 师父绕到我的身后:“看见了没有?那叫鬼挡路,只要那个女人撞上了棺材板。就会往绝路上走。你出手帮忙的话,她能活。但是你肯定会得罪小鬼儿。挡人拉替死鬼,就跟破人财路一样,不死不休的大仇。你救了人就会被鬼缠上。要不要帮忙?” 我也在问自己“要不要帮忙?” 不帮,那是一条人命?帮了,我自己能斗得过鬼么? 就在我犹豫的几秒钟里,那个女人已经撞在了棺材板上。 她好像感觉到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脚,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两个小鬼退着棺材板横顺着女人走动的方向,一直堵了过去。 女人看上去就像是贴在玻璃上一样,眼睛能看到出路,身子却顺着玻璃的方向慢慢的边上挪。一步步的偏离了大路,往岔道口走了过去。 师父就像是趴在我身上一样,在我耳朵边上不住的念叨:“那边是河?她再走几步,可就掉河里了。你现在冲过去,在她耳朵边上喊一声,她还有救……” “妈的,人欺负人,鬼也欺负人。老子玩不过人,还玩不过你们!”我犹豫了几秒钟之后,撒腿往女人身后追了过去。 “朋友,别多管闲事!”一只挡路的小鬼,忽然出现在了我眼前:“我们拉替死鬼,不管你的事儿。还有……,阴阳眼非至亲好友不救,是术道上的规矩。坏规矩的事儿,最好别做,要不然,吃亏受罪的是你自己。” “滚--”我伸手推开了挡在前面的鬼魂,一步冲到女人身边:“别走了!” 女人猛一回头,我却看见了一头白发。 “鬼!”我没有想到他要救的人,竟然也是鬼。 下一秒钟,女鬼就掐住了我的脖子。我也跟着反手掐向了对方。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本来是情急拼命,我的手掌上却传来了一阵真实的感觉。就像自己正在掐着一个死命挣扎的活人。 “死……死吧!”我双手越掐越紧,女鬼就在他眼前伸出了舌头,双眼也跟着慢慢凸了出来。 “使点劲啊兄弟!”有鬼在我耳边轻轻说道:“把他掐死!用劲儿,她可是女鬼,你不用力,她可就活过来掐你啦!” 我的脑袋里顿时轰的一声,我掐的到底是不是活人? 如果,她真是女鬼,根本没必要设计一个骗局引自己上钩?如果,她是活人,那不代表自己正在帮那两个挡路小鬼儿,抓替死鬼么? “我是不是被鬼迷了,掐死了这个女人,就算她不出来缠着自己,警察就饶不了我啊!” 我不敢使劲,更不敢松手,就这么掐着一个人站在了马路中间。 两只白衣小鬼围着我一替一句的说道:“杀呀,快呀!” “为了自己活命,你就得下狠心,……” “有车,有车来啦!这回好了,两个替死鬼都凑全了!咱们的计划成功了!” 忽然,马路上闪起了一道亮光。 “车灯?”我脑袋里刚冒出一个词,一辆卡车已经风驰电掣的向自己冲了过来。 “滴--”汽车喇叭响成了一串长音,汽车急刹的声音也跟着擦地而起,被车卷动的气流直奔我扑了过来,看样子汽车已经刹不住了。 千钧一发之间,我猛一回身,举着那个女鬼对准了汽车。 “呼--”我只觉得一阵冷风从自己身上吹了过去。眼前的汽车,手里的女鬼,全都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错,不错!”师父拍着手走了过来。 第六章一掌现黄泉 我满身冷汗的喘着粗气道:“刚才那些鬼呢?” “这不重要!”师父摆了摆手:“你最后,怎么发现手里的不是人?” 师父声音让我生出了一种无法抗拒的感觉,不自觉的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如果她是人,那两个小鬼没有必要提醒我有车,那时候,车灯都没亮。我有足够的时间逃跑。” 我指了指地上:“这条路上不是坑就是碎石头!刹车的音不可能那么流畅。还有就死,汽车冲过来时,我没听见车轮子崩飞石头的动静。” 师父笑道:“不错,你很不错。胆大心细,处惊不乱,最重要的是心正!看来,你天生是做掌棺人的材料。” 师父严肃的道:“这就是我要给你上的第一课。你给我记住,这就是术士的世界,人鬼混杂,也步步惊心。走江湖,无论人话鬼话都不能全信,尤其是鬼话,很多鬼都是不讲真话的,如果你做不到随时随地能结果对方,就不要完全相信他们说的话。有时候为了保命,就算知道自己错了,也必须痛下杀手,稍微有一点犹豫,就可能万劫不复。” “这回,一是你反应够快,二是因为你遇上的三个鬼魂法术不高,只能迷惑不能杀人。否则,你早就死了。记住,你反应再快,也有松懈的时候,身手不是次次都能救你!谋而后动,最为重要。” 我擦了擦冷汗道:“如果我刚才,反应不过来,或者是遇上恶鬼了呢?” “那就死!我不需要一个没用的徒弟!”师父话里的冷意告诉我他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师父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北狼,一生独来独往,从不需要帮手,也不愿意跟人合作。你义父那套与人平分利益的事情,我看不惯,也不会教你。做我的徒弟,最低也得是独掌一棺的掌棺人,才不至于给我丢人现眼。” 他说着话,又把我领到了冤魂窟附近:“看好这里的河水!这条河集水势之大成,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感悟水势,也包括河底冤魂的活动,你感悟的越多,学起‘黄泉掌’也就越快。” “黄泉掌?那是武功么?”我没想到自己居然要去学武功,术士抓鬼不都是靠法器,靠符箓一类的东西么?就像我爹。不一样是在用火铳和棺材钉打鬼么? 师父冷笑道:“别被坊间那些传说给骗了,学法先学武。是所有术士必经之路。妖魔鬼怪能上天入地,没有轻功在身,你打赢了,追不上。打输了,又跑不了,还谈什么动手斩鬼。” 我还不服气:“可我听说,有人能空手也打能死僵尸。” 师父大笑道:“好大口气!就算他说得是真的,那只能证明他们遇上的是低等僵尸。稍微成了气候的僵尸,在地上空手能活撕耕牛,在水下能拖住游船。你说得那人,有多大力气,还能挣脱僵尸控制?” 我心里虽然服了,但是嘴上还在逞强道:“他们可以用灵符啊!可以做陷阱啊!” 师父反问道:“一张符也就三寸长,一寸宽。要是没有真气贯穿符箓,我让你把一千张符捆成一捆,你能扔出去多远?速度又有多快?你可以找个人试试,看看能不能在他全力防范的情况下,次次都能用石头砸中他。还有,鬼能骗人,人却未必能骗得了鬼。有时与其跟他斗智,不如斗勇。” 师父脸色忽然沉了下来:“除非你想像你义父一样一辈子做守棺奴,否则你绝对绕不过去这道坎。” 我虽然不知道守棺奴是什么意思,但是看师父带着蔑视的表情,我心里顿时升起了一阵不快。 师父冷笑道:“怎么,听我说你义父不高兴了?我告诉你,守棺奴是本门最低等的弟子,一生的成就都不会超出身外之境。也就是依靠外物抓鬼的境界。术门的东西虽然精妙,但是外物终究是外物,代替不了人本身的境界。所以,你义父只能守在棺材边上,跟人平分好处。安身,足以,立命,呵呵……” 我咬了咬牙道:“我听你的。” “好!三天之后,我来找你,你只有三天的时间!”师父说完把我扔在了河边,扬长而去。 我盯着河水不眠不休的看了三天,到了最后,那条河在我眼里变成了黄泉,它真正可怕的,不是变幻莫测的水势,而是水中的厉鬼。 水势再强,也有迹可循。而水中厉鬼,却正应了“神出鬼没”这四个字,无孔不入,无所不在,也无人可挡。 等我把这一切告诉师父时,他居然大笑了一分多钟。 等他笑够了才说道:“不错,好好练吧!黄泉掌练到极致,叫做‘一掌现黄泉’。本门前辈传说,‘一掌现黄泉’的意思,一掌打出,敌手必进黄泉。也有人说,出掌之后可以引动黄泉降世……,总之,除了棺材门的祖师爷灵棺散人,已经没人能说清黄泉掌的至高境界究竟是什么,我也只是听说而已。我很想看看,你能达到什么境界!” 这时,我竟然鬼使神差的冒出一句话来:“阴阳开,灵棺坠,魑魅搅动黄泉沸。是指我们棺材门和黄泉掌么?” 师父的眼睛忽然猛地收缩了一下,两只眸子亮的吓人,紧盯着我的看了半天,直到把我看得心里发毛,他才开口道:“以后这种话不要乱说,有些事情不是你现在应该知道的。跟我去练功。” 从那天开始,我真正陷入了噩梦,师父让我在河边整整呆了一年,这一年里,他白天把我泡在河里,逼我练功,晚上又把我吊在树上,让我练气,休息时就是不断的讲解术士的各种法门,从风水秘术到御鬼炼尸,甚至邪咒蛊毒,无所不包。 他并没有奢望把我教成一个全才,逼着我记住那些东西,只是为了让我遇上同道时,不至于陷在他们手里。 师父从来不告诉我,我的修为达到了什么境界,只有满意和不满意两个界限。可我却渐渐发现,自己身体变得越来越冷,直到后来我无论怎么摩擦手掌,都不会感到一丝热量,如果我躺在那不动就和一个死人没有任何区别。 我实在受不了那种感觉不到热度折磨,才小心翼翼的向师父问道:“师父,我……我怎么感觉不到自己身上有热量了?” “嗯?”师父扣住我的手腕之后,两只手指把在我脉门上停了四五秒钟:“跟我走!” 他把我领到冤魂窟下面公路上,指着地说道:“过去,躺在地上,我没让你动之前,天塌下来也不能动!” “哦!”我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按他的吩咐做了。 我躺到地上没多久,就听见附近有人说话,估计是一群看热闹的。不大会儿的功夫,他们的声音就被警车声给盖了下去。 车上的警察下来了:“谁报的警?” 有人回答:“不知道,好像是个老头,报完警就走了。” “算了,别问了,估计是不想惹麻烦。先看看现场再说……” 有人扒开眼皮用手电照了照:“瞳孔已经涣散,不见心跳,不见脉搏,确认已经死亡。” “记录,死者身高一米八零,年龄在20至25岁之间……” “头部未见明显伤痕……” “尸体表面未见尸斑,未出现尸僵……,死亡时间约在两小时之内……,” “死者,上衣兜里发现身份证一张,姓名王魂……” 两个法医围着我折腾了好半天,才把我抬上了警车。等到他们下车之后,我飞快的睁开眼睛看了一下,这些人好像是要把我弄进法医室。 “除去死者衣服,准备解剖……” 我被法医的声音吓了一跳,没等我想出该怎么办,一把剪子已经伸进了我的袖口,顺着我的袖子往前胸方向剪了过去,没几下的功夫就把我上衣给扯了下来。 我明显听见有人从盘子里拿起来什么东西,走到了我身边:“在死者前胸画线,准备打开胸腔……” 有人用油笔在我胸前画了条线之后,一种像是有针尖靠近皮肤的感觉距离我胸口越来越近,我甚至感觉有刀尖点在了我胸口上。 “住手!”我忽然睁开了眼睛,伸手抓住了法医的手腕子。 对方只看了我一眼,就软绵绵的倒了下去。等我回头看时,那个站在解剖床边上拿着记录本的女警,冲着我连张了几下嘴,还没等喊出声来就两眼一翻扑倒在地上。 “玩大了!”我赶紧从解刨床上爬了起来,刚一推门,就跟两个警察走了个顶头! 迎面赶过来的两个警察一个捂着胸口,靠着墙慢慢的滑到了地上。另一个上了岁数的老警察却在冷笑着之间,并起右手两指,向我眉心上点了过来。 我眼看着他指尖上爆出了一道火光,淡紫色的火苗在他手臂快速挥动下,被劲风向后兜了起来,顺着他的指尖一直流向右臂,乍看去就像是整条手臂都在熊熊燃烧。 不论他手上的火焰是什么名堂,但是他出手的劲道就已经远远超出了普通人可以理解的范围。 第七章该教你葬鬼了 那个老警察的手指还没点到,我已经感觉到一股杀意扑面而来。在那一瞬之间,我就像是被毒蛇盯住的青蛙,明明知道天敌已经露出了獠牙,却在杀气的威胁下失去了活动的能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的手指往我身上戳过来。 千钧一发的刹那间,一股带着凶性的寒气从我丹田之中骤然而起,直奔灵台冲击而去。不但,冲散了我意识中的惧意,也激出了一种与生俱来的凶性。 那一瞬间,我不再觉得自己是人,只当自己是一只在黄泉中拼命挣扎的恶鬼。只有吞噬同类,破开黄泉才有一线生机,否则,就只能永远沉沦在黄泉之下日夜嚎哭。 “杀!黄泉指!”我左脚向后退出一步时,右手同样并成两指,从指尖上爆出一道晶莹入水,阴寒至极的劲气,迎向了对方烈焰蒸腾的指尖。 我们两人的手指,像是对向刺出的长剑,针锋相对的碰在了一起,如同烈火遇雪似的水雾在不足两米的空间当中爆裂蒸腾之间,我俩同时后退了两步。 我能看见对方袖子上盖上了一层冰霜,我自己手臂也像是被火烧了一样,从指尖到肩膀疼得让人直吸凉气。 老警察甩掉了袖子上白霜:“棺材门的人?北狼是你师父?” 我满怀戒心的点了点头。 “我早该想到是他!从后门走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动作快点,别吓到别人。”老警察说完给我让开了一条路。 我跟他擦肩而过是冲他点了点头,快步走向后门。 “等等!” 我刚要出门那个老警察忽然开口道:“回去告诉北狼,他算计我用离火指替他徒弟激发黄泉凶气的事情,我记住了,今天的账我早晚要跟他找回来。” 我回头看了看对方,老警察的眼睛里虽然不见杀气,但是那种落寞和不甘,怎么也掩饰不住。 我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他怎么会出现这种情绪,几步出了后门躲躲闪闪跑回了冤魂窟,没等我走到河边就看见师父已经等在了那里。 师父看下打量着我道:“见到南火李元了?他说了什么?” 我把事情说了一边,师父居然哈哈大笑道:“我北狼已经有了传人,他南火却没有一个能拿出手的弟子,下回再见,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抬起头来!” 我等师父笑过了,才问道:“师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先说你的身体,你已经把黄泉掌练到小成了,只有丹田里聚集了足够的阴煞罡气,你身体才会越来越冷。最后,达到跟死人无异的程度。这样的躯体,人见了会把你当成异类,鬼见了却能把你误认为同类。这对你有好处。” 师父顿了一下道:“把你送进验尸房,就是为了让你‘死’,也就是,在警方的资料库里彻底死去。很快你的验尸报告就被移交给户籍部门,报告里你会被当成无名尸处理。也就是说,以后‘王魂’代表的就是一个死人。” 我愣住了:“可是我明明……” 师父冷笑道:“你想说自己明明跑了对么?你觉得,警察会把诈尸这个词写进报告里?还是,会坦诚自己弄丢了一具尸体?就算为了掩饰错误,他们也得让你消失。加上有南火的推波助澜,你‘死’定了。” 我懵了:“这是为什么?” 我师父说道:“为了以后做事方便,很多术士都这么干。术士之间杀戮异常惨烈,从今之后只要在术道上,无论是你杀了人,还是人杀了你。都不会有人报警,也不会被查出蛛丝马迹。因为。你和你的对手都已经死了。你明白么?” 我点了点头:“明白了。也就是说,术者杀鬼也杀人对么?” “你可以这样理解。”师父点了点头道:“阴煞罡气虽然霸道,但是对自身的伤害也极为严重。如果,有人能用至阳的功法,在生死之间逼出阴煞罡气中的黄泉凶性,那么,你体内的罡气就会出现质的转变。现在它可以称之为黄泉气了。这种事情,听起来很简单,但是真正成功的人却百不存一。我故意事先不告诉你任何事情,就是为了赌一赌,南火能不能激出你的凶性,现在看来,我们赌成了。”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又打了个寒战。万一没赌成怎么办?师父会不会看着南火一指头戳穿我的脑袋,他那一指如果击实了,不但能直接掀开我的天灵盖,只怕连脑浆都被会烧得滚烫。 我略带不满的道:“你不怕他真杀了我?” “南火跟我齐名多年,如果全力出手,我只怕连救你的机会都没有。好在我赌对了,他没把当成对手,只用了不到三成的功力。也是因为这样,你才能从他的杀意中挣脱出来……”师父看着我道:“别怪我心狠哪!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做,毕竟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等到将来你会明白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忽然涌起了一种难受的感觉,师父一向少言寡语,为人也极为傲气。他今天能跟我说“不要怪他”,是因为师徒之情么? 师父从兜里掏出一盒烟,点上两根,把其中一支递了过来:“抽吧!其实,我不喜欢抽烟。但是,只有看见烟从我嘴里喷出来的时候,我才能确定自己是活人。这就是修炼黄泉掌的后果,将来你也就明白了。” 我接过烟默默了抽了两口:“那我们究竟是人是鬼!” “是人也是鬼!”师父话锋一转道:“我该教你怎么送棺葬鬼了。明天晚上来这儿等我。回去休息吧!” 我走出两步之后,却发现师父正坐在河边,大口大口的吸着烟,烟气从他鼻子里喷出来老长,他静静看着烟雾散尽,再吸再喷。 他在证明自己还是活人么? 第二天夜里,我刚走到河边,就看见师父守在那口送我进冤魂窟的棺材前面。等我仔细看时才发现,原本抬棺的四只白衣鬼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成了两只红衣女鬼。 两只鬼魂像是抬轿子一样,一前一后的守在棺材边上显得极为温顺。 师父向我点了点头:“上去吧!我们边走边说。” 等我爬上棺材之后,终于忍不住好奇道:“我们出门都坐棺材?宋忠好像也有这样一个棺材?” “哈哈……”师父笑道:“他?他还没资格驾驭镇棺灵鬼。送你进来的棺材,只不过是本门迎来送往的工具。我这次带你出去就去找替你找镇棺灵鬼。” 师父不等我再问,就继续说道:“镇棺灵鬼是本门镇压邪物最重要的一环。没有灵鬼在棺材里拖住邪物,你根本没有时间去钉棺材钉?还怎么镇鬼?” 我问道:“我以后也要像我义父一样,请灵鬼入棺?” 师父傲然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义父只是低级术者。你的起步点,比他高出太多。他所做的事情,你不要去做。” “又看不起我义父!”这话我只能在心里嘀咕。 师父大概是看出了我的不悦,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你义父的级数,比起灵鬼还低,他只能用血食请鬼入棺。有时赶上灵鬼不愿意入棺,他就必须放弃任务。而你不同,我要教你的是怎么控制灵鬼,让它为你所用。” 我指了指两个抬棺的女鬼:“就像他们?鬼窟里不是有灵鬼么?我们干嘛还要出去?” 师父喟然叹道:“除了我封进你眼睛里的那只,其他的级别太低,不合用。本来把‘诛心’,也就是被你戳瞎眼睛那只鬼,当成你的镇棺灵鬼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它对你已经有了恨意,灵鬼一旦反叛后果不堪设想。” 我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黑街!看看能不能从哪儿买到消息。”我师父解释道:“黑街才是真正人鬼混杂的地方,很多鬼魂在那里做买卖。” “鬼魂也能做买卖?” “能!黑街里全是真正的冤魂。他们在那卖自己的墓葬,卖古墓的消息,甚至卖自己。为了就是让活人替他们了解生前的恩怨。只要交易成功,他们会心甘情愿的被你抹去灵智成为傀儡,或者干脆做炼成法器。” 我惊呼道:“那不是要灰飞烟灭了么?” “灰飞烟灭又如何?有时候冤魂的执念,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可怕!宁可万劫不复也要报仇的冤魂不在少数。” 师父转口道:“你也别以为黑街的生意好做。那里的每一桩买卖都得拿命去赌。等你在术道上走得足够远时,才会知道黑街其实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地方。” 师父郑重说道:“以后你要是杀了人,记着一定要打散他的魂魄。尤其是术士就更不能手软,万一他进了黑街,可能就会变成你的命劫。” 我点头道:“我记住了,以后一定会小心的” 我刚说完话,就听见有人冷笑道:“北狼教出来的狼崽子够狠。灭人魂魄的事情都说得面不改色。看来术道上又多了一个祸害。” 第八章赌命局 我顺着声音看了过去,路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一老一少两个乞丐,走在前面的老乞丐手里拎着一根缠着七彩布条的花棍,棍头上系着一串铃。 我明明看见花棍随着他的手势晃动,却听不见铃铛发出响声。 师父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鬼花子,我徒弟能不能成祸害,我不知道。但是,你要是不给我一个拦路的理由,我保证会活撕了你。” 我师父虽然坐着没动,可他的表情却像是一匹露出了獠牙的老狼,随时随地都能暴起伤人。 鬼花子呵呵笑道:“拦你们,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听李元说,你收了一个好徒弟。我不服气,想来见识见识,你这徒弟有多大能为?” 我师父脸沉似水的冷声道:“李元,既然来了,还不出来么?” “呵呵……”藏在暗处的李元干笑了两声,搓着手走了出来,没跟我师父说话,先转向了鬼花子:“老花子,我不就是夸了那小子两句么?何必呢?” “那不行!”鬼花子脖子一梗:“我老叫花子的确不是北狼的对手,但是我徒弟不必他的传人差,我今天非要比一比才行。” 我鼻子抽了两下,顿时闻到了一股酒味,看样子那两个刚才喝了不少。 李元显然不想多事:“这又何必呢?他们都还没出师……” 鬼花子不等李元把话说完就喊道:“你就那么服气?刚才是谁长吁短叹来着。要不把你徒弟叫出来,看看她服不服气?” 鬼花子的话刚说完,一个女孩就从树林里追了出来:“我也想跟他比比,看看北狼弟子有多了不得。” 李元急了:“燕子,你出来瞎参合什么?还不赶紧回去。” 那个燕子像是跟我有仇一样,斜着眼睛盯着我道:“你要是有血性,就下来跟我比比。” 鬼花子哈哈笑道:“看看,看看……一个丫头都比你硬气,你还真是越来越回去了。” 李元满脸通红的不出声了,这个时候,他再强压徒弟,以后可就真没法抬头做人了。 我师父慢悠悠的道:“魂子,人家已经下了战书了,你怎么说。” 我冷笑道:“放平时,我肯定不会跟两个灌一肚子尿的人计较。但是今天我要不吭声,那就落了师父的名头。想玩什么我都接了。” 那个小叫花子当时厉声骂道:“你他妈会说人话么?” 我上下打量了他两眼:“昨天没下雨呀!你从那颗树底下冒出来的?” 东北人都知道,下完雨之后树底下冒一种白蘑菇叫狗尿苔。他要是再听不明白,我说是他让一泡尿浇出来的,那就是智商有问题。 小花子气得眼珠子通红:“你给我滚下来,躲大人后面算什么本事?” 我斜着眼睛瞅了他一下:“还大人,你没断奶呀?还是刚会走哇!拿自己当小孩呢!” 鬼花子拦住了徒弟:“别跟他斗嘴,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我师父连连冷笑道:“按术道上的规矩来,怎么玩你们先说!” 鬼花子清了清嗓子:“他们三个**抓鬼,长辈不得插手。” 李元想了想道:“可以画符箓,但是只能自己动手。” 我师父开口道:“必要时,可以调动门内资源。” 师父话音一落,他们伙人同时露出了笑意。两个小辈更是面带轻蔑的看了过来。 术门比试就是这样,挑战,迎战的人,一人一句立规矩,只要话一出口谁也不能反对。 师父说可以调动门内资源,在他们看来就是一种示弱的表现。我要真能独当一面,师父需要留出这么大活口儿么? 我师父像是没看见他们几个表情,若无其事的道:“继续吧!” 鬼花子:“可以用兵器。但是只能用凶器,不能用法器。” 李元:“可以用火器,但是不能用自动火器。” “可以带百宝囊,但是长宽不能超过半尺,厚不能过三寸。” 这回轮到他们两个愣了,长宽不能超过半尺的百宝囊,能装多少东西?我师父先说可以调动资源,后面又等于否了百宝箱,他究竟要干什么。 鬼花子眼珠一转抢着道:“不能御尸!” “也不能御鬼!”李元反应的速度也不慢。 我师父不紧不慢的道:“可以杀人!” 他们两个以为:我师父的意思是“让我有机会调动养在冤魂窟的厉鬼”,所以,一上来就堵死了我的后路。却没想到我师父能说出这么一句杀气腾腾的话来。 我师父看着他们两个道:“出题吧!还想等我先来不成?” 李元犹犹豫豫的道:“北面盘山道上连续发生多起车祸,传说是冤魂杀人,去查清原因,根除鬼患。”他已经有了服软的意思,才出了一个简单的题目。 鬼花子冷哼了一声道:“赵家楼,每年必死一人。查清原因,斩妖除魔。”他的题目稍难了一些,但是也还在承受的范围之内。 我师父古井不波的道:“西山出了活人蛊,查清原因,斩鬼,除蛊,杀人!” “你疯啦?”李元顿时蹦了起来:“活人蛊是他们这种没出师的人能碰的东西么?” 师父冷笑道:“害怕,你可以不玩。没人逼你。我北狼的徒弟,要是没有三分斤两也就不必活着给我丢人现眼了。” 鬼花子一跺脚:“好,你不怕徒弟死,我就陪你玩到底。” 我师父看着李元道:“你玩不玩,玩的话赶紧往下来。” 李元轻叹一口气道:“按规矩,你先选题吧!” “我选盘山路车祸!”我师父像是早就想好了一样。 “嗤--”鬼花子嗤笑道:“我还道北狼心高气傲会选什么题呢!原来是选了一个最简单的。” 我师父冷笑道:“李元出的题目会那么简单么?要不,我拿活人蛊跟你换怎么样?” 鬼花子脸色变了变刚要张嘴,燕子却抢先一步道:“我选活人蛊。” 小丫头的说完不屑的冲我哼了一声:“你师父出的题,我接了!我倒要看看,我们谁先去找谁?” 我刚要接嘴,却被我师父狠狠瞪了一眼。 鬼花子乐呵呵的道:“那我就占点便宜,赵家楼的活儿我徒弟去了。” 鬼花子话锋一转道:“我赢了,要棺材门《百棺谱》,输了,给你一只三品灵鬼。” 李元也跟着说道:“燕子如果侥幸取胜,我只要棺材门的破魔铳,研究一个月。要是燕子学艺不精,我也一样输你一只三品灵鬼。” “小家子气!”我师父冷声道:“我徒弟要是输了,我挖一双眼睛给你们。算我有眼无珠,识人不明。要是他赢了,你们一人给我一只眼睛。” 我师父一说完,不光他们四个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连我也被吓得一个激灵。这也玩得太大了,万一,我要是输给他们,那师父肯定要自戳双目啊! 鬼花子不等别人反应,第一个站了出来:“击掌为誓!” “啪!”我师父跟他重重的拍了一掌,等他收掌时鬼花子连退了两步,看样是吃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闷亏。 我师父回手又跟李元击了一掌:“今晚准备,明天出发。明早我在这里等你们。” 师父拉起我转身就走,直到看不见那四个人影子才停了下来:“说说你想法!” 我想都没想:“我听师父的!” 师父叹了口气道:“我很早就发现,你有一种依赖的心理。遇事总想找人帮忙。势,可以借,但是不能靠。这是术士生存的法则。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人家叫我北狼,是因为我性情如狼。老狼教会了崽子捕食,就不会再去管它生死。这一局,输赢都是你的命,也是我的命。我在赌我的眼光。你懂么?” 我也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有怨有恨,如果换成义父,他不会不顾我的生死。可是也觉得师父说的有理,狼崽子不跟天斗,跟地斗,早晚得磨平了獠牙,磨没了性子,连狗都不如,何况,师父为了磨练我,还赌上了双眼。 师父好像没有注意我的表情,自顾自的说道:“这场赌局,不光是在赌谁快。还在赌,你们能不能干掉对手。你完成本身的任务之后,马上选择赶往下一个任务地点。去抢他们的任务,或者是干掉对方。” 我愣住了:“这种赌局也太……太匪夷所思了。” 师父冷笑道:“这种赌局,千百年前就这么传下来的,为的就是物竞天择,甚至是弱肉强食。很多门派之间的竞争都早就已经变了味,仇也越结越深。就算今天没遇上他们,你早晚也要经历。” 师父说话间从棺材里取出一把连鞘的软钢缅刀和一把两筒手铳:“你的掌法虽然已经小成,但是你的手远远达不到刀剑不入,水火不侵的程度。有些东西不要用手去碰,给你这把刀的意思就是让你尽量少用手。黄泉掌第四式黄泉如刃其实就是一套刀法,我已经教过你怎么化掌为刀了,要是还是用不好这把刀,那只能说你蠢。” “这把破魔铳只能发射两次,慎用。《百棺谱》和其他东西,都在百宝囊里。你现在就动身往盘山路那边去。天亮时应该能到那!” 师父把一堆东西一股脑的塞在我手里:“胆大心细,心狠手辣!这是我最后要告诉你的。希望我能留着眼睛看你!” 师父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就是一头将幼崽推出巢穴的老狼,哪怕有万般不舍也只会把眼泪流在脸上,狼崽子能看到的只有一张远去的脊背。 第九章谁过蛇盘岭为本书第一位书迷sweet加更 李元说的盘山道,实际上叫蛇盘岭,如果从上面看,整条盘山道就像是一条盘在岩石的巨蟒,头部一直垂向正东,尾巴仅从盘踞的身子里伸出来一点。山势极为陡峭,就算是白天也容易发生车祸,更何况是晚上。 “李元是不是在故意耍人?”我蹲在蛇盘岭对面的悬崖上看了好半天。不但看不到一丝凶气,甚至连风水上也不见问题,正常的车祸还用得着去查么? 我正打算从悬崖边上站起来,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隔空往我后脑勺上靠了过来。那东西移动的速度非常慢,如果不是距离太近,我根本不会感觉到空气正在细微的流动。对方的动作就好像有一只的掩藏在树叶里的螳螂,正缓缓的向猎物扬起刀臂,只等着发出致命一击。 我伸手摸出面镜子往身后照了一下,我后面除了树就是青苔,根本不见人影。那东西要么是飘在空中,要么就是悬在某棵树上,可是无论它处于什么姿势,对我都是一种致命的威胁。 我现在就在悬崖边上,左右可以立足的地方还不足三尺,几乎处于一种避无可避的状态,对方如果是个人,只要全力扑过来,我就只有跟他一块摔下悬崖,粉身碎骨的份儿了。 我脑袋里正在飞快的盘算着如何对敌,脑后忽然劲风暴起,有东西直奔着我脖颈的位置打了过来。 一股带着腥味的凉气刚刚触及我的皮肤的一刹那间,我左脚猛地蹬向地面,向前窜出一米,在身体探出悬崖的一刻,右脚钩住悬崖边缘,左脚跺向地面,身子斜立在悬崖上转了过来。 “蛇!” 我这是才看见,后面的那颗树上,垂下来一条五尺多长的毒蛇。蛇尾紧紧勾着一根树杈,蛇头却像是一根反向扬起来的钩子,一直抬到了我咽喉的位置上。 如果我刚才没动,那条蛇已经咬在我脖子上了。 偷袭不成的毒蛇,正飞快的缩紧身体往树梢上退去,我也趁机一步跨了回来,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树下。 此时,那条毒蛇已经甩开身子,快如闪电的弹上半空,调转蛇尾往我身上抽了过来,没等我身形站稳,蛇身已经打在我左臂上,借着惯性在我身上连缠了三圈,硬是我他抬起来手臂给捆在了身子两侧。 立在我眼前的蛇头,猛然张开血口弹出四根一寸多长的獠牙,直奔我喉结咬了过来。 “开!” 我真气贯穿双臂之间,双手猛然向外暴起,在蛇牙即将触及皮肤的刹那间,将蛇崩成几段。没想到,只剩几寸长短的蛇头,在落地之后忽然弹了起来,张口咬向了我小腿。 “砰!”我明显听见一声牙齿扎在钢板上的脆响,那颗蛇头也咬着我的裤管垂在了下来。直到我把蛇头扯断,那四颗折断的毒牙还像是钢针一样死死的插在我裤腿上。 我撩开裤腿看时,两行半透明的毒液已经顺着我藏在裤管的纯钢绑腿流动了两寸。 直到这时,我才看见半截蛇身里插着一张卷好的纸条。我随手掰下两截树枝,像是用筷子一样把纸条夹了出来。 “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字条的落款画着一根七彩的花棍。 “小花子?”叫花子玩蛇的本事我知道,能毒蛇连续攻击我的,除了那个小花子没有别人。 “他没去执行自己的任务,先到我这边来了?不对。” 我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他已经过来了,刚才攻击我的就不应该是一条毒蛇,而是他自己了。鬼花子的徒弟就算再怎么不济,也有足够的实力把我打下悬崖。赌局的规则里说过,可以杀人,他应该不会放弃这种机会。” “他是想给我造成已经来了的假象,让我处处提防……”我正琢磨着小花子的目的,拿着树枝的手指头上却像是被火烧了一样,冒出一阵钻心的剧痛。 我夹着的那张纸条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了一股绿火,连带着把树枝也烧成一根火棍,像是针尖一样的火舌已经燎到了手指。 我当时就把树枝给甩出去,手指肚上却紧跟着冒出一股烧焦的恶臭,被烧开的肉皮上泛起了一层淡绿的颜色。 “糟了!”我来不及多想,立刻抽出匕首将刀刃压在手指关节上,侧向削了下去,把整个手指肚连皮带肉一起割了下来。 我手指上已经看见了白花花的骨头,可是那点绿色却像是被涂在了骨头上,不但怎么也刮不下去,还像是要把人肉从我骨头上生生拨下来一样,绕着我的骨头向肉里猛钻。 “七日削骨!” 我听师父说过,有一种毒药叫“七日削骨”,也叫“骨肉分离”,中毒的人不管碰到多少,毒药都会顺着他的骨头层层渗透,直到把他全身血肉都剥落骨骼为止。这期间中毒的人绝对不能跟人动手,用力猛了,会看着自己的肉从四肢上甩下来。 小花子竟然直接下了毒手。 现在就算我立刻找到他,也没法逼他教出解药,他只需要不停的逃跑就能把我活活拖死。 怎么办?回去找师父,或许能拿到解药。但是我能眼睁睁的看着师父,当着我的面活生生把自己眼睛抠出来么? 我咬了咬牙,从腰里抽出师父给我的那把苗刀,对准自己的右臂高高举了起来。 我恨,师父早说过,术士的世界步步杀机,我还是着了对方的道儿,就这么砍掉一只手,我不甘心! 我扬起来刀锋马上要劈落的瞬间,丹田里的黄泉凶气却像是潮水一样涌向了右手,我只觉得手指上一凉,一股淡绿色血箭,从我手指上喷射而出,血迹落地顿时溅起了层层青烟。周围三尺之内的草木像是被火燎过一样,从根开始变得一片枯黄。 我举着刀站在好半天,才觉得一后背上冒出来一股凉气,被冷汗打透了衣服已经贴在了身上,难道我会觉得冷意刺骨。 “这毒药不是叫七日削骨么?七天之内我一定会去找那小叫花子。不拆了他的骨头,我就不叫王魂。” 我本来还想要稳扎稳打,有了小叫花子闹出的一出事,我立刻改变了主意,下山之后立刻往蛇盘岭客运站的方向走了过去。 我刚走到包车的地方,就听见一群打扑克的司机低声说道:“你听说没?前天晚上铜脸儿又出来了!” “要是没听说,我能闲着跟你磨手指头?被铜脸儿这么一闹腾谁还敢跑车,等他拉够了人再走吧!” “那得几天?” “谁知道!怎么着也得五六天吧!你没看长客都停了么?说检修,他们检修个屁?还不是怕遇上铜脸儿?” 我正打算听听他们再说什么?有人已经看见我了:“那个兄弟,坐车啊?” “嗯!我今晚11点要包车过蛇盘岭。有人走没?” 几个打扑克的司机一齐向我看了过来,这时候我正站在路灯底下,七点多钟天不算黑,但是我穿着一身黑衣服,站在路灯下面却像是立着一个人影。 我看见有人在往我脚底下乱瞄,看样子是想看看我有没有影子。我顿时来了火气:“没听见我说话么?谁走蛇盘岭?我加钱。” “大晚上走蛇盘岭?你是不是疯了!不知道……”有人刚把话收了一半,就让旁边一个老司机给拦了下来。 那个老司机指了指身后的小饭店:“你晚上要走蛇盘岭,就去找草上飞,他胆大,手艺好。只要给够钱,阎王殿他都敢走。我们这些人晚上不敢往那去。” 我刚推开饭店门就听见,身后有人说道:“这人是不是有毛病?” “少说两句。”说话的还是那个老司机:“你没看他手指头上还淌着血么?说多了,没好处!” 我回头看时,那些司机不约而同的转了过去,看上去是在看牌,其实有人手里的扑克早就掉得一张不剩了。 推门进去之后,饭店里除了服务员就只有一个满脸胡子的中年汉子:“你是草上飞?” 那汉子抬头看了看我:“我就是,你要用车?” 我点头道:“晚上11点,过蛇盘岭。开价吧!” 草上飞想了想:“这时候走,怎么不得给个千八的?” “给你一千,走不走?” “走!”草上飞看了看表:“我先找地方眯一觉。晚上10点来这儿找我就行。” “那正好,我也想睡一觉。一起吧!房钱我付!” 这家饭店后面就是小旅馆,我直接开了一个双人房间,进屋之后倒头就睡。快到十点时候,我忽然听见临床的草上飞蹑手蹑脚的站了起来。走到我床边上,伸手在我手上抹了一下。 我虽然没睁眼睛却听见他连着往后退了两步,这货肯定是被手上的温度给吓着了。 草上飞站在两张床中间,连着喘了好一会儿,才哆哆嗦嗦的走了过来,拿手往我脸上按了按。确定我皮肤还有弹性,才长长吁了口气,小声嘟囔道:“哎妈呀!不是死人,吓死我了。” 那货,坐回床上点了根烟,使劲儿抽了几口,才开口道:“兄弟,时间差不多了,起来走吧!” 第十章铜脸儿 草上飞走到一辆旧车边上,犹豫了一会才跟我说:“兄弟,你身上有银子么?我是说银饰品或者袁大头什么的?有的话,赶紧拿下来,我找人帮你存着,等你回来的时候再给你,保证丢不了。” 我看了看草上飞:“坐车不让带银子,这是什么规矩?” 草上飞吓了一跳:“你身上还真有银子?” “没有!”我摊了摊手:“我又不是娘们,带银子做什么?” 草上飞松了口气:“那走吧!你要是困了,就在车上眯一会。等到了地方我喊你。” “知道了。”我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草上飞把车开到了半山腰看我还没有睡觉的意思:“兄弟,你放心睡,不用撑着。” 我把两只抱在胸前:“人家跟我说了,坐夜车得睁大眼睛,万一睡着的时候车掉沟里,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草上飞一瞪眼睛:“别说那不吉利的。” “你又不是在跑船,你怕什么?我就听说,女人嘴臭不能坐船,说错了话就得把人扔江里。开车也有这个讲究?” 我见草上飞没有反应干脆继续说了下去:“我跟你说个事儿,听我一个朋友讲,有个女的,抱着孩子上船之后。那孩子一直在哭。把女人哭烦了,就吓唬那孩子‘你再哭,把你扔江里,喂江老大’。结果,你猜怎么着?那船不走了,就在江心中直转圈。后来,船老大到底把孩子扔水里,那船才动了。我要是说错了话,你是不是也得把我扔车下去?” 草上飞顿时急了:“兄弟,你再这么满嘴胡话,我马上调头把你送回去。开夜车也有忌讳,别什么都说!” 我笑呵呵的转过头:“那帮司机说的铜脸儿是怎么回事儿?” 草上飞顿时打了激灵,手一抖差点没把住方向盘:“你能不能把嘴闭了……” 他说话这回儿,汽车正好在盘山道上转了个弯儿,车前脸刚从山崖子这头探出去,就看见道边上站了个人,冲着我们一个劲儿的招手。 草上飞额头上的冷汗顺着鼻尖直往下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面的大路,根本就不往边上瞅。抬手使劲往喇叭上拍了两下,脚底下一踩油门,飞似的从那人身边擦了过去。 “哎!有人招手呢!能带一个是一个啊!” “你给我闭嘴!”草上飞嗓子已经变了动静,看那架势都不得一口把我吃了:“要不是你满足喷粪,我能碰上……” 草上飞扭过头时,正好看见了我已经悄悄打开的鬼眼。正牌的天眼、法眼平常人是看出来的,最多也就是有些机缘的人能看到术士眼睛流动的精光。 可我左眼睛里封着一只灵鬼呢!说白点,不是我开了鬼眼,是我在用灵鬼的眼睛看东西。只要一开鬼眼,瞳孔里就能冒出一片血光,白天看还能好点,放在晚上就跟吃死人的老哇眼差不多。 “你是铜脸儿!”草上飞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猫差点从车座上蹦起来。 “我要是铜脸儿,你早死了。”我摸了摸左眼:“我是术士,就是你们说的阴阳先生,想活命就根说是实话。你说的铜脸是什么?” 草上飞的胆子总算是壮了几分:“铜脸儿我也没见过,听人说,车跑蛇盘时,车里冒出一个脸色铁青,没有人气的人出来。那就是铜脸儿,那车肯定要出事儿!” 我问道:“慢点开,有我在车上出不了事儿。你见过铜脸儿么?” “见过还能活命啊!”草上飞吓得不轻:“有个兄弟,遇上铜脸儿之后,那车摔得四个轮子飞了仨,人都没法看了!” 我皱了眉头:“你没见过怎么知道铜脸儿这回事儿?” “都是听人说的……”草上飞话没说完,那个拦车的人再一次出现在了道边上,还是那么一声不吭的对着车灯使劲招手儿。 草上飞又要踩油门,我急忙喊道:“慢点走,别害怕!一点点靠过去。” 草上飞快哭了:“大哥别玩啦!车不能停啊!那不是人啊!跑这条线的人都知道,‘活人靠山站,死人贴路悬’哪!遇见在崖子边上挥手的人,千万不能停车。” “我没让你停,慢慢开过去就行!” 我话是这么说,可草上飞根本就不听我的,车到跟前又是一脚油门飞快的开了过去。 这回就在汽车跟鬼魂擦肩而过的一刹那间,我清清楚楚的看见对方的嘴巴长了两下,好像是有跟我们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完啦!完啦!”草上飞脸色煞白的叫道:“都是你,非得让我慢点开,你自己看看出事儿了吧?” 我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了过去,却见汽车的放光镜上被人用手指画出来一个血红色叉。被红叉分开的四块镜子上正映着一个紧抓着后备箱,跟着汽车飞奔的人影。 我转头往后看了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车后面又冒出来一个人来,双手死死抓着汽车后盖不放,身子绷成了一道斜线,看样子像是在用脚撑着地面使劲儿往后拖汽车。 “完啦!完啦!鬼拖车啦!你给我坐稳,能甩了他们运气,甩不了咱们一块玩完!”草上飞刚才吓得要死要活,真到要命的关口上却爆发出了超越常人的冷静。脚底下死踩着油门不放,一只手像是敲鼓似的往汽车喇叭上直拍。汽车前后灯一块全开了,照得人眼前发花。 汽车已经像是疯了一样,在盘山道上打着呼啸飞奔,到了转弯的地方也不见草上飞减速,一把方向盘打过去,车能顺着山道直接转过去。 我到现在算是明白他外号,为什么叫草上飞了,他的车在转弯时候,基本都是飘起来的,轮胎扫在崖子边的草叶转向,不是草上飞是什么? 这人肯定对盘山道的路况极为熟悉,否则不会每次转弯都恰到好处,应该也不是头一次遇上鬼拖车,他应该是想把抓在车后面的鬼魂给甩出去。 我一直盯着车后面,看得比他清楚的多,他两次转弯之后,挂在车上的鬼魂不但没少,反而多了十几个。每次车身悬空的时候,都会有鬼魂从山崖下面冒出来吊在车尾上。 等到汽车从上一条直道以后,车尾上的鬼魂已经像是放风筝似得拉起来一串,最后面几个已经被甩到了我视线之外,估计应该是飘在五六米高的地方。 草上飞还在加速,后备箱的位置却传来噶的一声巨响,好像是汽车后保险杠被鬼给掰走了形。汽车也跟着猛地顿了一下。 等我再看的时候,十几只鬼魂已经像是咬着尾巴的壁虎,在山壁上贴成了一串,头朝前,脚朝后,勾着岩壁死死的把车给拖在路上。 草上飞一个劲的再踩油门,他越是着急,汽车开的也就越慢,像是一头老牛似的在盘山道上嘎嘎悠悠往前挪动。好半天也蹭不出去一米。 那些鬼魂为了拖住我们已经抓开了山壁上掩饰,离着三五米远的距离,我们都能听见指甲盖抠在石头缝里声音,从我们头顶上往耳朵里钻,核桃大的石头像是下雨一样顺着岩壁噼啪直落,像是倒沙子一样顺着山道满地乱滚。 草上飞的脸色已经白到了极点,踩在油门上腿像是抽筋一样只打哆嗦。 我从腋下抽出了破魔铳,转身指向了汽车后窗,向外面的冤魂瞄了过去。 破魔铳是棺材门制造对照后膛火枪制造的火气,外形有点像是锯断了的双管猎枪,虽然从枪管到子弹全是用土法子造出来的东西,但是威力绝对不小。 我伸手在他按住了草上飞抖得像是打摆子似得腿:“不用紧张,听我的,慢慢放开油门!” “那不是等死么?”草上飞已经带起了哭腔。 “我这一枪下去就能把鬼魂打断。你要是还踩着油门不放,车子冲到崖子下面,咱俩死的更快。” “哦……”草上飞总算看着了一点希望,慢慢定下神儿来,开始一点点减速。 我举枪看着后窗:“回头看看吧!有没有你认识的,现在不看,一辈子就看不着了。” “我不敢!”草上飞连头都不敢抬,眼睛就盯在路面上,转都不转。 “你不看我就不动手!拖时间长了,指不定能出什么事儿!”我话一说完,干脆转身坐了回去。 草上飞被我逼急了,转头往后面看了两眼:“认识,都认识,好几个以前一起喝过酒。他们都是遇上遇上铜脸儿以后,填了沟啦!兄弟,大哥,爷爷……,你赶紧动手吧!” 我转身就是一枪,破魔铳喷出的火蛇打碎了车窗之后,带着一片朱砂似的红光,打在一只鬼魂身上。一阵凄厉之极的鬼哭声顿时从后面卷了过来,震得我耳朵翁翁直响。 我想都没想的又一次扣动了扳机,枪膛里喷出去的铁砂像是几乎覆盖了整个后窗,像是从车里撒出去的火炭,带着一片红光扑进鬼魂堆里。 “噗--”我眼看着一片绿莹莹的磷火像是烟花一样在山道上爆了起来,汽车也顺着山坡滑了下去,直接冲向了没遮没挡悬崖 “打轮儿呀!” 第十一章蛇盘岭的传说 草上飞被我吼了一嗓子才回过神儿,猛地一打方向盘,硬是把车从悬崖拉了回来,汽车擦着盘山道内侧的山壁滑出去五六米,才算勉强停了下来。 草上飞把着方向盘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兄弟,咱们……咱们还活着么?” “没死!”我掰开破魔铳往里压了两发子弹。 草上飞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兄……兄弟……,咱们还往下面走么?” “你敢回去么?” 我一句话就把草上飞问懵了。 草上飞带着哭腔道:“打死我,也不敢回去啊!那群人我全认识,不少都在一起喝过酒,扯过淡,他们都是我亲眼看着入土的。有几个还是我给接回去的……,兄弟,他们都会找我吧?” 我摆弄着火枪:“这个可不好说。鬼,有时候是不讲理的。你开车,慢慢往下面溜儿,跟我说说这条路到底怎么回事?” 草上飞点着烟使劲吸了几口:“盘蛇岭的传说不少,我都是听来的,你让我说什么?” “有什么说什么,我自己会判断!” 我从一开始吓唬草上飞就为了从他嘴里问出真话来,一件事一旦成了禁忌,就没人敢去跟陌生人瞎说。我没有时间去慢慢调查什么,只能逼着草上飞去说真话。 草上飞终于开口道:“这条路从有那天开始,事儿就没断过……” 清朝时,第一次开山修路,修到山尖时遇到一块像钉子一样倒插在山尖里的石头,那些民工挖了半个多月才把石头挖出来,结果在石头下面看到一口血井,井里的水像是人血一样腥得直冲鼻子不说,还带着热气儿,顺着被掘开的井沿子淌的满山都是,遇到石头缝就往里渗。藏在石缝里的长虫,耗子疯了一样的往出跑,见人就咬,当时就把开山的民工伤了一大半儿,后来,朝廷派来一个大萨满,在这儿做了好几天的法术,负责修道的提督把官印和佩刀一块扔进了井里,才算镇住了血井。但是山道敢直接往山上修了,到了刚才咱们遇鬼地方就开始往下拐。 我听完才开口道:“山顶上不去么?” 草上飞说道:“能上去,但是得往上爬!我小时候不知道深浅,跟人爬上去一回,上面除了一块石头砌的平台什么都没有。说到那块平台,还有不一样的说法。” “继续说!” 草上飞指了指头上的山崖道:“你看见那崖子上的颜色没有?暗红暗红的,就跟晒干了的人血差不多。那地方叫血崖子。有人说,是血井冒血把山崖给渗透了。还有人的说法不一样。” 还有一个说法,也是清朝的事儿,说是,盘蛇岭山顶自来就是平地,没修道之前,这里不叫盘蛇岭叫大平山。后来闹了长毛子(太平天国),就把这改成叫太平山了。长毛子白了之后,有个叫钱敬忠的长毛子带了一大群人,躲到对面山里不出来。清军提督,就把那些长毛子的家小全都押到山头上。一个个用棍子穿了立在石头台子上示众。 那可是,用削尖了木头棍子穿肚脐眼啊!穿在上面的人,一时半会不得死,就只能号丧着挣命,有些人的连号好几天才断气。直到他们死光了,那些长毛子都没出来。 死的那些人恨哪! 那些长毛子都是他们亲人那!只要他们哪怕救不了自己,喊上两嗓子他们心里也没怨气,可是他们嗓子都喊出血了,也不见有人出来,那些人带着怨气的血全渗在石头里了,才有了山上那个血崖子。 “嗯!”我点了点头:“看来蛇盘岭的传说,最早开始在清朝。后来,还有么?” “有!”草上飞道:“蛇盘岭第二次修道,是在小日本的时候。那是小鬼子要打这儿过军车。逼着老百姓把道往山里使劲的扩。扩到半山腰的时候,忽然从石头缝里挖出来一座庙。” “庙?庙里供的是哪路神仙?” 对,听老人讲就是庙。可是庙里没供神仙,庙门后面就是一个黑漆漆的山洞,一伸手觉着庙里面往外呼呼灌风。日本人不敢往里进,就押着几个老百姓进去了,结果他们进去以后就没出来。 等到了晚上,那几个全都回来了,一个个眼睛里冒着红光,站在路上不走,把住在山上的民工吓得要死要活的。那些人还真就没砰那些乡亲,倒是弄死了不少日本兵。 听老辈人讲,那些被弄死的小鬼子,内脏全被掏空了,有些人肠子被扯出去五六米远,就像是让狼掏了一样。那天晚上,小日本连炮都用上啦,好不容易打死了一个人,从他结果从他肚子里挖出来一堆烂肉,那些小日本就被掏出来的内脏全让那些人吃啦!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问道:“后来呢?” “后来,小日本把那座庙又给封回去了。在修路也不敢往里挖了。等会儿,咱们就能看见一块从路当间突出来的大石头,石头前面的路只能容一辆车走。两边车,要是顶了牛,就只能先退回去一个。退不好,就容易掉沟里,咱们这儿的人,都管那叫生死桥。” “哦!看来盘蛇岭的传说还真不少。建国以后有么?” 草上飞摇了摇头道:“没有!” “不可能啊?”我转过头看着草上飞:“当年打倒牛鬼蛇神弄得那么大声势,我就不信,盘蛇岭这么邪性的地方,没有红卫兵过来?” “真没有!”草上飞道:“我一开始也跟你一个想法,还特意找人问过。听说,当初红卫兵是要过来,还要刨了生死桥那的石头,连家伙都准备好了,甚至还弄到了开山用的**雷管。听说,原计划要动身的时候下了场雨,他们就拖了一天,当天晚上有人去找过他们,也不知道和几个领头的人说了什么。第二天,他们死活都不让人去了,为这事儿,好像还打了一架,再后来,草草弄了几次批斗会也就没事儿了。” “哦!”我又问道:“那以后,这条路再没修过?我看地上铺的是柏油啊!” 草上飞道:“那是在原来的道儿上铺的,这条路根本就没扩开过。尤其是生死桥前面那块地方,到现在还是黄土呢!” 草上飞晃着脑袋得意道:“走条路,我什么弯儿都敢转,就是不敢抢生死桥前面那条道儿,每次走都小心翼翼的蹭过去,一会儿到了你就知道了。” 生死桥的事情,我没有多问,按草上飞说法我们快到了,亲眼看看总比听来的事情要好。 我转口又问道:“铜脸儿的事儿,什么时候传出来的?你是从哪儿听来的?” 草上飞顿时打了一个激灵,闭上嘴不说话了。 我知道他想什么:越远的事情,说着越没顾忌。不管多吓人,那都是个传说。可是说眼前的儿就不一样儿了。别人听着未必害怕,他自己肯定越说心里越寒,没事儿也能吓出事儿来。 我刚想再逼他开口,草上飞却自己说话了:“兄弟,我知道你是有本事的人,我干脆就把知道的全都跟你说了。反正现在也这样儿了,说不定,你还能救我一命呢!” 草上飞定了定神儿道:“铜脸儿的事儿,发生在两年之前,那时候,全县城就两个人好开快车,一个是我,一个云中燕。别人不敢跑的地方我们俩赶跑,别人不敢开夜车,我们俩敢开。我们俩车开的快,但是从来不出事儿。可是三年前的八月十五那天,云中燕接了一个半夜跑车的活儿。等回来的时候,确实被救护车拉回来的……” “云中燕有文化,人缘不错,当时我们不少人都去看过他。他的两条腿没了,身上全都是伤,嘴里还直说胡话。一会喊着铜脸儿,一会儿喊着有鬼。一会又说银子……” “最后几天,云中燕干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会像狼一样嗷嗷直叫。隔一段时间就叫唤一声到死才停。吓得大夫护士谁都不敢进屋看,最后什么时候死得都没人知道。” “我听说,当时有个年轻大夫进去看过,说他舌头缩了一截儿,像茧蛹似的堵在嘴里,说不出来话。他从来没见过这个……,吓得好几天都没上班。” “从哪以后,盘山道上就总出事儿。铜脸儿也就越来越多,谁说的都有鼻子有眼儿的,我也不知道那个是真的。” 我想了想道:“你们跑车都有护身符么?没人带着?” “有什么用!有好几个人,死的时候,护身符都没离身。不是烧成灰了,就是碎成好几节。云中燕的护身符,还是祖上传下来的呢?该出事儿不也一样没跑儿么?” 草上飞说着话忽然把车慢了下来:“前面就是生死桥!” 我顺着大道往前看了过去,果然看见山壁上突出来一块三米多高,两米多宽的石头墙。整座墙就像是绕着山崖修出来的半截碉堡,外面全是钢筋水泥。看样子是在故意堵着那块山崖。 第十二章青铜车 石头墙这边修着一块像是小型停车场的空地,足够三辆车并排停在那,从空地往左是半月形的公路,正好在石头墙外面绕了一周。路的宽窄就跟草上飞说的一样,只能容许一辆车通过。 草上飞把车停到了石头墙这边连按了三声喇叭,听听对面没有动静,才调头往路上开了过去:“过生死桥的规矩就是三声喇叭。对面有车肯定能回。” 我刚想问问要是对面的司机不知道规矩该怎么办,却忽然听见一阵车轮碾地的动静从对面传了过来。 “真有车?哪来的傻子听见喇叭也不会回个动静?”草上飞骂骂咧咧的往右打了两下轮,让车尽可能的靠向石头。 “往回去!”我心里忽然涌上来一种不祥的预感,本能的打开了厉鬼瞳。 我瞳孔里爆射而起的红光直射石墙边际时,我眼睛里马上映出一道像是刀尖似的影子,好像有人端着一把长矛似的东西,藏在石墙后面蓄力待发,如果我们原路不变的开过去,对方只要猛力一击,他手中的长矛足能穿透车玻璃,刺进我的太阳穴。 “倒车,快!”我没时间跟草上飞解释看到了什么。 草上飞右手搭着车座,扭头往后看时立刻发出一声惊叫:“后面有鬼呀!” 我飞快的往后看了一眼,果然看见三四个人影用手扒着石墙边缘,从墙后面冒出半个脑袋,冷冷瞄着汽车的后窗。 我从百宝囊了摸出一包朱砂,扬手撒在汽车后备箱上:“别管他,压过去!” 草上飞一咬牙抬手挂上了倒档,汽车绕着石墙退出去不到两米的功夫,墙后面的鬼魂一下子蹦了出来,也不顾车上还挂着朱砂,抬手挡住了汽车。 “嗤--”一股青烟从鬼爪子下面腾地冒了起来,紧接着一股淡蓝色的火苗就从鬼魂的指头缝钻了出来,顺着鬼魂的手背往胳膊上蔓延而去,顷刻之间,把推车的鬼魂烧成了一道人影的火团。 其实,朱砂本身并不会燃烧,但是作为镇压鬼邪至阳之物却能引燃厉鬼身上的阴气。鬼魂碰上朱砂就跟把活人把手按在火堆里没什么区别。而且棺材门特制朱砂,鬼魂只要只要沾上就甩不掉,阴气不尽,火焰不停。直到把对方烧成灰烬为止。 我眼看着鬼魂的手臂上的肉皮,在火光里化成大片的灰烬,从他是身上一层层的剥落下来。仅仅三五秒的功夫,那只厉鬼没了人的模样,只剩下一张全身冒火的骨头架子,顶在车尾上。 草上飞紧跟着一脚离合把车倒了过去,那只鬼魂立刻被碾到了车轮子底下。 车下冒出来的红光还没褪尽,一群冤魂一块从石墙后面扑了出来,密密麻麻的顶在了汽车后面。 “往后压!”我抬起破魔铳对准车后连续开了两枪,立刻坐正了身子。 我现在根本没必要去看后面情形,两枪下去就算扫不净冤鬼,也足够草上飞把车倒回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车前面会冒出什么东西来? 没等我推出破魔铳里的子弹壳,就听见对面冒出一声战马的嘶鸣。 我刚一抬头就看见石墙后面探出来四只沾满了血迹的马蹄子,紧接着,并着排的两幅马腿和血迹斑斑的马头,就顺着石墙的弧度慢慢探了出来。马头上缰绳勒的笔直,就好像有人拉着两匹刚刚踏过了尸山血河的战马,从一座石头砌成的坟茔后面走出了来。 我刚从兜里掏出两颗子弹,那两白马就从阴影里探出了半截身子, 等我把子弹塞进枪膛,已经看见了白马拉在身后的车厢 我端起破魔铳指向车窗的同时,对面马车已经跟我脸对脸的成了一条直线。 我这才看清了马车的全貌。 那是两匹白马并排拉动古代双轮战车,长方形的车厢里站着三个披甲武士,左边那个手里举着长弓,右面那人拿着一把长戈,中间拉着缰绳。整个战车在车灯下散发了一种青铜色光泽。 三个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向我看了过来,我只觉得一股杀气排山倒海冲到了面前。他们手中的武器明明没动,可我却觉得那箭,那戈,像是正指着我的要害,只要再过一秒就能发出致命一击。 我把破魔铳抬了起来之后,却不知道应该往哪去瞄,我们之间隔着一层车玻璃,破魔铳的威力不够,打碎玻璃之后子弹肯定会发生偏移。真正有杀伤力的是第二枪,可是就算我一枪能干掉其中的一个甲士,剩下的两个人,有足够时间向我发动攻击。 我刚打算出掌打碎玻璃,战车上的箭士已经张弓瞄向了我的肩膀,看样子他也明白,谁先打掉玻璃,谁就会先落进下风。 就在我们僵持的一瞬间,草上飞已经把汽车退回到生死桥的边缘。 “调头!” 我吼声一起,草上飞立刻踩死了油门,猛地把方向盘轮动了一圈。汽车几乎在原地拧了过来,车底下也不知道压着了什么东西像是爆豆一样噼啪直响,跳动的火苗在轮胎周闪成了一片。 我撒在车上的朱砂,已经完全被鬼魂身上的阴气引燃,汽车后备箱上的火苗窜起来一尺多高,正好隔断了我的视线,我只能隔着火光模模糊糊的看到三个人影,却没法判断他们的动作。 这回,草上风没有吩咐,一脚油门下去玩命的回跑。车上的火头儿被风一吹,立刻压低了一截。我正好看见箭士张弓向我们瞄了过来。 “趴下!”我回身搂住草上飞的脖子使劲往下一按,硬是把他的脑袋给按在了方向盘上。 三支带着破风厉啸长箭擦着我俩的头皮飞了过去,穿透挡风玻璃落向远处。等我俩再抬头时,汽车已经冲到了悬崖边上。 “妈呀!”草上飞右脚一个刹车之后,猛打一圈方向盘。汽车整个在路上飘了起来,几乎呈九十度急转的状态掉了个方向。 要不是有车门挡着,我准让能草上飞给甩到车外面去,我的半个身子贴在车玻璃上,往后转身时,向看看战车到了什么地方,却没想到从草上飞身边的车玻璃上看着了一张贴着窗户的人脸。 那人一手抓着反光镜,一手扣着玻璃缝把手伸进了车里,勾着手指头往草上飞眼睛上扣了过去。 我的百宝囊被压在了身子底下,想抽棺材钉打鬼根本来不及,干脆把手横在草上飞脖子上,压着他的脑袋把枪顶在玻璃上扣动了扳机。 “砰--” 刺眼的枪火和打碎的玻璃一块在我眼前冲向车外,挂在车上的厉鬼横飞两米。在路边的岩石上撞成了一片绿色的磷光。 没等磷火飘散,汽车已经顺着山道冲出去几米,恢复了平稳的状态。 我这才稳住身子转向车后,追在后面的青铜马车,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上忽然加速,两匹战马撒开四蹄往我这边冲了过来。 我来不及再去犹豫什么了,本能的抬起破魔铳对准我认为威胁最大的箭士扣动了扳机,刺眼的枪火,殷红的血花一前一后的在箭士身上接二连三的炸了起来,箭士仰头倒进了车厢。 驾驭马车的御手,不但没慌反而使劲一甩缰绳,两匹白马顿时发出一声像是鬼哭一样尖锐嘶啸声,向车尾的方向狂冲了过来。 “开好车,什么都别管!” 我对着草上飞喊了一声,左手猛地压向车座,把靠背整个给扳平在后座上,自己蹬着驾驶台爬上后座,从车里探出半个身子,举枪对准了御手。 不是我不怕那个拿戈的甲士,按我估计,古代战车的杀伤力不在正面冲锋上,他的长戈应该不会越过马头碰到我。打掉御手,甲士自然会被失控战车给甩出去。 我这边刚把破魔铳抬起来,那个御手忽然一勒缰绳,两匹战马同时一声长鸣,前蹄腾空的半立了起来,马头不但刚巧挡住了我的枪口,战马的前蹄似乎扬到我的脑袋上。 我不知道,马蹄落下来的时候能不能踩到我后脑勺,却忽然冒出一种被人用锤子瞄准脑袋的感觉。本能的往后缩了缩身子。 四只马蹄也紧跟着落了下来,前马掌踩在汽车保险杠上发出轰的一声巨响,整个车都跟着颤了两下。要不是草上飞车开的快,没准御手纵马踩人的这一下真能要了我的命。 没等我再次起身,两匹战马竟然一伸脖子,像是像是学狗咬人似的,呲着白花花的牙往我脸上啃了过来。 我只觉得透骨的阴气从我脑门上渗了进来,懂得我头皮一阵阵发麻。当时,不顾一切的举起了破魔铳,在相聚不到一尺的距离上顶着马头扣动了扳机。 “轰--”火药炸出的浓烟还没完全覆盖我的视线,冲刺而来的白马,已经在我身前被掀没了半个脑袋。我也紧跟着往旁边挪动了一点,趁机把身子缩回车里半截。 少了一匹马的战车,忽然之间失去了空制,往左一偏栽到了盘山道底下。 第十三章咱们还活着么 庞大的青铜马车就这样在我眼前砸下山崖,像是巨石滚落的声音在我耳朵边上持续了十几秒钟,还没停下来的意思。 草上飞却已经踩了刹车,趴在方向盘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脸色白的吓人,就像一口气喘不上来随时都能过去一样。 我现在根本没心思去理他,木然的看着我左手上的血迹呆坐在车上。 这血是刚才打碎马头时粘在我身上的,马头碎开的那一瞬间,我感到自己像是被凉水泼了一下,当时光顾着去看铜车,根本没注意这些细节。 等坐回车里越想越觉得不对,那辆青铜战车肯定是一件实物,不然战马不会喷血,战车落崖也不会出现声响。这跟蛇盘岭冤魂拉人的传说完全不符…… 我还在呆呆的出神,汽车却忽然往我这边斜了过来,我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头撞到了车玻璃上。等我反应过来,汽车已经被什么东西从车底下给掀了起来。眼看着汽车就要从翻到山底下了,草上飞却从驾驶室里歪到了我身上,压得我没法动弹。 我明明知道是有鬼在掀车却看不见鬼影,想从窗户里往外扔朱砂,身上还压着一个人,用破魔铳打车底更是开玩笑,一枪下去不用鬼推,汽车也能炸个稀巴烂。 “跳车!”我吼了一声,抬起胳膊肘往车门上狠狠的砸了下拉去。车门被我一下砸飞了之后,我跟着滚到了车外,大头朝下的翻下了悬崖时,伸手揪住一截支在崖子缝的小树,在空中晃了两下才算稳住了身子。 等我抬头时,眼看着汽车都快给掀起到山下了,草上飞还死死的抓着车门说什么也不敢撒手:“快点松手,我接你……” 我的话没喊完,汽车已经翻了过来,草上飞眼看着汽车快要盖到自己头顶上了,才闭着眼睛一松手往我这边落了下来。我伸手抓住了草上飞胳膊,身子却被他带得往下一沉,我手里抓着那颗小树咔嚓一声齐根折成了两截。 好在那是一颗新树,树干没有被一子完全折断,我的身子在空中顿了一下,顺着树枝折断的方向往山崖上靠了半米,那辆翻下来的汽车也带着风声从我眼前落了下去。 我猛一撒手松开了树枝,扬起来右手变掌为爪,对准山崖抓了过去,五根指头直接插进岩石半寸,指尖扣住岩石缝隙贴着悬崖挂在半空。 身子虽然是稳住了,但是一条右手从指尖到胳膊都疼得要命,左手上还拉着一个活人,想挪动一下都不行。 我低头向草上飞喊道:“你挪一挪搂住我的腰,我得想办法上去。” “我……我不敢……” 我差点没被草上飞气死,这货不敢动弹不说,手指头差点没抠进我肉里。弄得我整个左胳膊一点都动弹不了。 我没办法只能继续吓唬他:“赶紧动动,我手底下那块石头,快松了,再不往上爬,咱俩得一块儿摔死。” 那货总算还知道害怕,哆哆嗦嗦的往上爬了两下,使劲造我腰上一搂再不敢动弹了。 我从百宝囊里掏出两支飞虎抓,扣住岩石缝开始一点一点的往山下滑。每滑一段距离,我都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不是因为我体力不支,而是在观察附近的动静,我现在挂在山崖上能借力的地方实在太少,万一再冒出什么东西来,我只怕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人真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还没等我划出多远,就感到草上飞抱在我腰上的手变得越来越硬,指头尖像是十把刀子透过衣服扎在我的肚皮上,指甲盖直接扣进了肉里,血顺着他的手指头润过了衣服,把我前襟染的通红。 “糟了!再这么下去他的手早晚会掏进我肚子里。”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真气运到腹部,挡住他的手指。 草上飞嘿嘿一阵冷笑,顺着我的脊背慢慢爬了上来,一手搂住我的脖子,一手掐住了我的肩甲。我只觉得肩膀上一麻,伸向破魔铳的那只手怎么也抬不起来了。 草上飞把脸靠在我肩膀头上,一下一下的往我脖子上吹气,一边细声细气的说道:“本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怎么就非要走这趟冤魂路呢?” “你是谁?” 我的以一个反应就是草上飞被鬼上身了。或许,从他掉下来的时候,就已经被附体的傀儡,只是我当时正在拼命,完全没顾及其他的事情。 “你别动啊!” 草上飞可能是感到我正在往后背上运转黄泉真气,马上阴森森的笑道:“我知道你有办法把我震下去,最不济用沾衣十八跌之类的功夫也能把我震飞,但是你别忘了,我现在趴在你身上的人还没死。术士是不能随便杀人的,你杀他,他损失的阳寿就会算到你身上,你就不怕一下折了自己么?” 我脑袋里顿时嗡的一声,师父以前真跟我说过。术士不受世俗的约束,却要活在天地神明的规则当中。术士杀术士,天不惩,地不罚,因为我们从踏入术道那天开始,已经付出了相应的代价,就像我们棺材门,本来就是死人,别人杀我们,跟我们戮尸几乎没有分别。但是术士杀了凡人,就会被阴司诸神重重的记上一笔,早晚要找回来,最普遍的就是把对方没用完阳寿算到术士身上,如果一个术士一下被扣掉了六七十年阳寿,他的下场就是直接被鬼差抓进地府。 就我们棺材门而论,想杀凡人也可以。只要手里有足够的黄泉买路钱,买回对方的寿数,你想杀几个人,没有人去管你。 就像附身草上飞的鬼魂所说的那样,如果我把草上飞震下去,我不用落地,鬼差就会找上门来,这跟自杀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那个鬼魂呵呵冷笑道:“我们玩个游戏怎么样?你看上面……” 他勒着我的脖子,把我脑袋给抬了起来,我这才看见一个悬崖上吊下来一个人影。 那人头下脚上的悬在我眼前,一颗光秃秃的脑袋上裂开了一道半尺长的口子,看上去就像被人在脑袋中间砍了一刀,他脑袋里面究竟还有没有脑浆子我没看清,却看见他手里拎着一把上了锈的菜刀,刀刃就竖在我两只眼睛中间。 鬼魂笑道:“再等一会,他就会拿刀劈你脑袋。放心,他不会一下劈过来。他会把刀刃竖着压在你鼻梁上,一点点的往下拍!只要三四下就能把刀拍进你脑袋里,就跟砍南瓜差不多。” 那个秃头果然把刀竖了起来,那带着血腥气的刀刃按在了我脑门上,顺着我眉心一直压到了鼻尖,又抬起一只手来,立着巴掌准备往刀上拍。 鬼魂嬉笑着道:“你要是能下狠心,把我震下去,还有机会出手把他打下来。要不然,就等着被砍开脑壳吧!嘿嘿……,如果他下手轻点,说不定你能看见自己的脑浆子顺着刀往下淌呢!我数一二三……” “一……” 我眼看着秃鬼的巴掌高高的扬了起来,他按在我脑门上菜刀像是把不稳似的,来回乱颤,刀刃顿时把我脑袋给磨开了一道口子,血顺着我鼻梁一直淌进了眼睛里,弄得眼前一片模糊。 “二……” 滴在我眼睛里的血水忽然转成了一个漩涡,如同波涛怒啸般的声音在耳中不停的回荡。 “三……” “呔--” 鬼魂尖锐的叫声在我耳边骤然响起的刹那间,我憋在嘴里的一口真气,也从舌根底下弹了出来。如同袖箭似的真气在我嘴里迸出的一瞬间直接切断了秃鬼握刀的手腕。 血淋淋的断手越过我的头顶之后落向山下,真气仍势不减的打进了秃鬼额头上的裂口,在他脑袋里轰然爆炸,他整个头颅在我眼前一裂两半,一左一右的崩飞了出去。 没等我身后那个鬼魂再有反应,我套在飞虎爪上的右手,飞快的在绳索上转了两圈,把绳子缠在手腕子上,腾开右手扣住了草上飞勒住我脖子的那条胳膊上,黄泉真气顺着我的指尖直接贯入了草上飞的经脉。 我只听见身后传出来一声尖叫,草上飞缠在我脖子上的手臂立刻失去了力道,整个人软绵绵的从我身上滑了下去。 “不好!草上飞肯定是脱力了。”这个念头刚刚从我脑袋里闪过去,我立刻伸手抓住了草上飞的衣领把他拎在了空中:“快点醒醒,你醒不过来,咱俩一块玩完。” 我连摇带晃的两三分钟,草上飞好不容易醒了过来,我才松了口气:“赶紧上来,继续抓着我别松手!” 草上飞不知道是惊吓过度,还是因为被鬼上身之后阴气入体脸上一点血色都看不见,两只眼睛像是刚睡醒似得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脑袋里顿时就是嗡的一声:“刚才附在他身上的鬼魂走没有?万一没走,舌底箭可未必能就得了我第二回。” 我试探着喊道:“草上飞,说话……,说话啊!” 草上飞勉强张开嘴:“兄弟,咱们还活着么?” 第十四章老鞭子 “还活着!”我一听他的恢复了原来的声音,顿时松了口气,还好刚才那一下震飞了他身上的鬼魂。 草上飞虚弱的道:“兄弟,你再往下点,往下点……,我脚底下好像有个山洞……” 我抓着飞虎爪继续落下去一点,果然看见一个悬在山壁的岩洞。我把草上飞弄进去之后,自己收了绳子紧跟着钻了进去。 这个山洞不大,刚好够我们两个人容身。为了保险起见,我先在洞口洒了一片朱砂,才挪到了山洞里面。 草上飞扒拉着山洞里树叶:“兄弟,生个火吧。我冷……” 这个岩洞虽然悬在半空却积了不少被风吹进来的树叶,生一堆火是足够了。 我正蹲在地上引火,忽然觉得一股劲风往我后心上刺了过来。 我想都没想,用手撑住地面,往后扫出去一腿。把身后那人撂翻在了地上。我紧跟着转过身时,被我踢倒的草上飞也爬了起来,双手握着一把匕首,颤微微的指着我:“你别过来。” 我当时就愣住了:“你干什么?” “别过来!”草上飞的喊声已经变了动静,像是女人一样尖叫着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我被他气得眼冒金星:“我要是鬼,你都死了好几回了。我要是鬼,犯得着三番五次的救你么?” 草上飞还是不信:“你身上怎么一点人气儿都没有?” “那他妈身上有人气!你自己拿手摸摸脸,看你手是不是凉的?谁紧张的时候身上发热?全他妈手脚冰冷好不好。”我没法跟草上飞解释,我身上为什么会发冷。说出来,没准能立刻吓死他。 草上飞伸出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脸,才慢慢放下刀:“不好意思了兄弟……” “没事儿……” 我的话还没说完,草上飞的刀又举了起来:“你是先生?你是不是故意骗我过盘蛇岭?老子被你坑死了。” 他这回倒没说错,但是我不能告诉他实话,人气疯了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我倒是不怕跟他动手,可万一失手把他弄死了。我自己的小命也保不住。 我看着草上飞道:“你给我听好,我只说一遍。我的确是阴阳先生,半夜过盘蛇岭是为了送鬼回乡,白天阳气太重鬼魂没法走。” 我拍了拍百宝囊:“那死人的一缕头发就在我兜里,你要不要看看?还有我这只手上的伤,就是因为用血气引鬼自己割上去的,信不信随你的便。” 我不知道他们这地方有没有用血气引鬼的说法,但是我找草上飞之前,那个老司机曾经告诉过别人,让他看我的手。我也就直接把话靠到了这上面。 草上飞果然相信了道:“兄弟我信,我信了。我可是为了帮你出活儿,才让鬼缠上的,你可不能撒手不管那!” 我暗地里松了口气:“你放心,我们这行有规矩,不能的连累无辜,既然这件事儿把你给卷进来了。我肯定会一管到底。” 我说的话半真半假,术士道上没有不能连累无辜这么一说,反倒是故意拖人下水的事情屡见不鲜。我一开始以为,盘蛇岭上顶天也就是有几个拉替死鬼的冤魂,谁曾想竟然会冒出这么多怪事儿。 草上飞算是被我硬给拖进来了,我总不能看着他死于非命吧? 草上飞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来,一个劲的让我抽烟。 我点了根烟道:“以前除了那个云中燕,还有谁真正见过铜脸儿?” 草上飞想了想:“都是这么传,好像还真没有谁亲眼见过。见过的都死了。” 我愣了:“那你们怎么知道,铜脸在收人?” “看尸体呀!”草上飞说道:“被铜脸害了的人尸首都不全,要么是被砍了胳膊,要么是被卸了大腿。有些个还没了脑袋,尸首上的断口都跟刀割的一样齐刷刷的。云中燕不就是么?回来时就少了两条腿。都说,铜脸儿好吸人骨髓,才砍了人四肢。” “我明白了。云中燕说的不是铜脸儿,是铜辇。你说云中燕有文化,但是我估计他文化也不会太高,看着青铜车之后,把它当成王侯乘坐的辇车了。” 前秦到汉末时的战车和辇车,在外形上差不了多少。都是两到四匹马拉着的双轮长方车厢,最大的却别是战车没顶,辇车中立着把伞。 云中燕开车的技术比草上飞还好,从青铜战车手里逃出去一命。未必是不可能的事儿。慌乱之中把战车当成辇车也在情理当中。 结果云中燕临死前那一番话,传来传去,铜辇就成了铜脸儿。我也是被一再误导,才把铜脸儿当成了一只比较厉害的冤死鬼。 如果是冤鬼或许还有迹可循,可是这么一辆青铜战车,我该上哪儿去找它的来历? 我狠狠抽了两口烟之后,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一般来说,横死在外面的人,鬼魂都不会跟着尸首回来,因为横死的人心里都不相信自己会死,总盼着自己还能站起来,所以鬼魂都会守在他死去地方不动。时间一长不是变成孤魂野鬼,就是怨气滋生变成恶鬼。 很多地方都有专门帮死者往回家带魂的人。干这行的,身份不仅相同,叫法也不太一样。有些是阴阳先生,有些是能请大仙上身的出马弟子,有些个干脆就是殡仪馆的司仪……,至于灵不灵,这个可真不好说,毕竟普通人看不见鬼魂,他说请回来了,你也没法让他证明。多数时候都算是个心里安慰吧! 盘蛇岭死了这么多人,肯定有带魂儿的人来过,有些事情问问他要比问草上飞好得多。 想到这儿,我马上开口道::“哎,我说,你们这县城有没有专门带招魂儿这活的?” “有一个车把式,我们都叫他老鞭子。这条路上出事儿的人,都是他给接回来的。他自己说能带魂儿,但是从来不收家属的钱,最多也就要两盒烟,要瓶酒。” “赶大车的?”我直觉上感到草上飞说的那个老鞭子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现在赶车的人少了,规矩也丢得差不多了。但是放在早年前,这些走南闯北的人在本乡本土都是一号人物。他们常年流落在外,夜宿荒山野地的事情都是家常便饭,遇见强盗、邪魅的几率很大。每个人都会几手功夫,也都有几分辟邪的手段。他们虽然没有正统传承,但是他们那些口口相传,七拼八凑起来的玩意却极为实用的救命东西。 草上飞马上回答道:“对啊,就是赶车的。整个县城也就他还养大牲口,他家那几匹骡子、马个个的膘肥体壮。真要撒欢跑起来,有些汽车都追不上。” 草上飞的话等于验证了我的推测,骡马都有灵性,人看不见的东西,他们能看见。敢赶车运死人的车把式,第一条就得是能控制住牲口,万一鬼魂惊了牲口,别说尸首运不回来,他自己都得搭进去。 我跟着问道:“你能找着他么?明天我想见见他。” 草上飞摇头道:“这个不好说,老鞭子不怎么在家。想找他得碰运气。他住哪儿我知道,明天我带你去试试。” 现在总算多了一条线索,但是仔细想想,我却觉得这条线索并不完全靠谱,按照草上飞的说法,那些冤鬼里面有不少是近几年在盘山道上出事儿的司机。如果老鞭子真有带魂儿的本事,山上不可能出现那么多冤魂。 草上飞看我不说话,他自己却嘟嘟囔囔的说了起来:“兄弟,你说那青铜车是古代的玩意。那是什么时候的东西啊?别是从哪古墓里钻出来的吧?” 我眼前一亮:“你们这儿有没有地方志什么的?” 草上飞道:“前几年县文化局,倒是出过那么一本。还给我们这些跑车的一人发了一本。我当时看了两眼,全是吹牛逼的东西,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儿弄来的底稿。觉得没意思就拿去擦屁股了。” “败家玩意!”我真没法说他什么。 草上飞立刻道:“你要是想看,我找文化局的朋友给你弄一本。他要是实在找不着,我在档案局还有个哥们。找他帮忙准能弄出来。” “档案局?”我顿时来了精神:“明天咱们先不去找老鞭子,先到档案局,我想查查以前的旧档案。” “行,一句话的事儿。”草上飞拍着胸脯子跟我打了包票。 我们俩换着在岩洞里眯了一会儿,等到第二天十点多钟,太阳照到这边山上的之后,才用飞虎爪一点点顺到了山底下。赶回了县城。 草上飞说的那个哥们,外号叫眼镜。挺斯文的一个人,不像草上飞一看就知道不是省油的灯。也不知道他们俩怎么成的朋友。 眼镜知道我想要查档案也没多问,就把我领进了档案库:“以前编地方志用过的资料,全在最里面几个档案柜里。都不是什么重要档案,你们随便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跟我说一声。” 我跟他客气了两句,就一头扎进了档案堆里。 第十五章史实与传说 我师父说过,越是古老的鬼魂与传说的关系也就越为紧密,一个地方的地方志往往可以跟传说互相验证,找出鬼患的根源所在。我不信蛇盘岭上会无缘无故的出现一辆青铜战车。 我在资料堆里翻了半天,到底让我找到了一下线索。 我现在所在的清河县城曾经几度译名,每次改名都跟蛇盘岭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蛇盘岭最早时叫做祭天台,据县志记载,得名的原因是因为蛇盘岭当初看上去像是一座巨大的圆形祭坛,顶部不仅光滑平整,甚至还立着一块像是卧牛形状的巨石。从远处看就像是用血食祭祀上苍。 直到清康熙年间,清庭开山修路之后,山顶巨石忽然不知所踪。至于修道期间发生了什么却记载的极为模糊,只用“鬼神作祟,督抚以官印镇之”一笔带过,至于哪个督抚,怎么镇压却完全没有记载。 太平天国的事情也有记载,却跟草上飞所说的完全是两回事,只有一小股太平军躲进了县城。坚守了不到半个月就被全部镇压。 等我再去翻其他东西,却发现档案柜内侧散落着一摞旧照片。我好奇之下,一张张的翻了下去。 在边上帮忙的草上飞忽然拿过一掌照片:“你看这张照片挺有意思啊!” 那是一掌航拍的照片,看上应该有些年头了。估计应该是小鬼子弄出来的东西。 从照片上看,蛇盘岭的全景并不是像我在对面山坡上看到的那样,如同一条盘踞山岩的巨蛇,而是在山岭上支出几个分叉,看上去就像是蛟龙的爪子,龙头的位置正好延伸在两山之间。配合周围的地势看上去就像是有一条被困在几座山峰之间的蛟龙,正在把头探到山外的大河里饮水。 “困龙局!”我脑袋里忽然冒出来一个词来。 可是不对呀!盘蛇岭的路是后来修的,就算那条路像是一条蛟龙,就是人为造成的地势。 “隐龙局!” 我想明白了,百里坟最开始可能是一个隐龙局,在风水上没有明显的龙脉特征,就好像是一条隐匿了身形,蛰伏昏睡的蛟龙,但是只要风云际会也有可能一飞冲霄。 清河县城,不仅地处偏僻,除了煤炭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小鬼子为了煤炭修山开路还说得过去,在煤炭使用并不普及的康熙年间,大兴土木修建一条盘山大路就耐人寻味了。 草上飞问道:“兄弟,你嘟嘟囔囔说什么呢?什么这个局那个局的?” 我简单解释了两句道:“如果,顺着‘隐龙局’的这个思路推测,清代应该有一个极为高明的风水师,发现了这里隐龙脉。所以,朝廷才会调动民夫,把潜藏在地下的盘龙给挖了出来,放在太阳底下暴晒。潜龙缺水必死无疑。再找找有没有连降大雨的记载?” “在这儿!”草上翻出来一本大事记,上面记录着:“康熙二十一年,连降暴雨一月,县城几成泽国。” “没错了!时间上是吻合的。”我用手按在一张地图上比划了一下:“这里是不是生死桥的位置?” 草上飞看了一下点头道:“对,就是这儿!” “龙肋!”我自言自语的道:“看来,小鬼子挖山的传说也是假的,那个地方不是什么空庙,而是有人故意打进去一道楔子。钉住的地方正好是盘龙的肋骨,这里的风水不简单哪!” 钉穿龙肋是破龙脉时,最温和也最残酷的方法。击穿肋骨,不伤龙心,对盘龙伤而不杀,用时间慢慢消磨龙脉的灵气。 我开口问道:“蛇盘岭上还有没有类似生死桥的地方?” 草上飞马上回答道:“有哇!人头坟就是。听说……” 清兵来的时候,也抓了不少长毛子。当时,清兵提督问他们想死还是想活?想死的站左边,想死的站右边。 等人站好了,提督二话没事,立刻砍了一百多人的脑袋。让剩下那几十人抽签,抽到死签的一样砍脑袋。抽到活签,就按签子上写的来,挖眼睛,割舌头,剁手,挑脚筋,什么样的都有,总之一个人都落得好去。 后来,提督让人把尸首给烧了,光用人脑袋砌了一高一矮两座坟,就在蛇盘岭底下。 草上飞指了指地图:“人头坟藏在山崖子底下,得走到山下才能看见,那地方我去过大白天都阴气森森的。我就远远看了一眼,没敢往里走。听人说,走进去的人,真见过死人脑壳子。” 我看了看草上飞手指的位置,正好是盘龙的腹部下方:“你看见坟茔了?什么样的?” “有点……有点像是金字塔!”草上飞想了半天才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厉鬼掏心!” 我大概明白了,龙肋的那个楔子虽然也能泄掉龙气,却没有龙腹下面厉鬼掏心来得凶狠。 风水高手把人头叠成塔按在龙腹底下,实际上就像是在那立了个锥子,从腹部一直刺进去,虽然未必就是龙心的位置,但是外泄的灵气里肯定带着阴煞,天上日久就能滋生恶鬼。 鬼魂有了灵性,为了得到更多的阴气,就会顺着龙腹的裂口一点点的往里进,直到爬到龙心的位置,也有就是风水上所说的龙穴,把最后一点灵气全掏出来彻底毁掉龙脉。 厉鬼掏心最歹毒的地方,是能固定龙脉不动。 这就跟在蛇道上埋刀是一个道理。农村抓蛇的人都知道,在蛇窝入口竖着埋把刀,刀尖从土里露出来一点,是要命的办法。只要刀尖挑破了蛇下巴,它一疼就会全力往前窜,刀尖就能从蛇下巴一直划到尾巴,从头到尾的开膛破肚。 推论有了,可是总我觉得哪儿不对劲,具体不对在什么地方,又说不上来。总之,那种感觉挺奇怪。 我从兜里掏出一支烟来,刚点上火没抽两口,就忽然听见一阵车轮子碾地的声音,从远处慢慢靠了过来。 等我再仔细听时,却发现那车声跟我就隔着一层档案柜,我刚往后退了一步,一只带血的长矛已经穿透了档案柜的铁皮,直奔着草上飞的脑袋刺了过来。 我飞起一脚把草上飞踢到了一边,自己抽身往后面的档案柜上撞了过去。 身后的档案柜给我撞翻的一瞬间,我面前的柜子也跟着倒了下来,要不是我反应及时,我只怕已经被柜子在了下面。 还没等我身形站稳,曾经追杀过我们的青铜战车已经从扑倒柜子后面冒出了出来,只不过,这一次车上没有马匹。 原来拴马的位置已经换成了草上飞的朋友眼镜,他两条胳膊各架着一根车辕,御手的缰绳从他胸前穿进背后穿出,血淋淋的挂在御者的手里,持戈甲士,端着一把带着的长矛,冷然站在战车右首,左首边上的箭手却不见了踪影。 “快跑!”我向草上飞招呼了一声,自己拔出了缠在腰间的软钢苗刀。 从我师父把这口刀交给我,我也是第一次使用,这把苗刀长有三尺,宽却仅有两寸,亮白如雪的刀身用渗银法各自描绘着十八只栩栩如生的恶鬼,如果仔细去看,刀身上的恶鬼不仅沾染着一层细细的血迹,形态上更像是随着刀锋的光滑狰狞舞动,自然的散发出犹如来自幽冥的凶性,似乎随时都能脱离刀身的束缚,生撕对手。 在临近刀柄的地方,古篆写了两个小字:“厉魂!” 从我拔刀的刹那间,车上的甲士已经调转了指向草上飞的长戈,纵身跳下战车往我这边冲了过来。 “杀--” 我在蛇盘岭上被人追杀的怒气,在这出刀一瞬之间完全爆发了出来。厉魂刀在我手中爆出一片耀眼的银芒,迎上了对方的长戈。 甲士手中长戈虽然不见真气灌输却显得异常沉重,挥舞中竟然给我带来一种如同泰山压顶般的错觉。 而我手中厉魂却仍旧无畏无惧的向对方长戈迎击而去。 长刀,铜戈在一瞬之间轰然相撞,耀眼的火花在我两人之间迸射半空的刹那间,各自退出了两步,铁皮打造的卷柜在我俩脚底,像是被踩坏的纸箱一样连连塌陷,翻开的铁皮划在我纯钢绑腿上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我和对手却全然不顾脚下的羁绊,再次挥动兵器冲向了对方。 这一次,我不再跟硬碰,快攻快打的挥动厉魂,围绕着甲士飞腾游走,在他闪掠如风的长戈间挥刀连斩,不断寻找着可以进击的空隙。甲士却稳扎稳打与我周旋,每次出手都只做着幅度极小的移动,似乎只求挡住我的长刀,并没有进击的意思。 我们两个拼斗之间,整个大厅里竟然出现一种云涌风生场面,方圆十米之内,几乎全成了一刀一戈威力笼罩的范围,本来已经扑倒卷柜又被兵器扫开了两米。被劲气卷动的纸片像是白色的蝴蝶,漫天乱舞。 我连出了三刀之后,偷眼看向了草上飞方向,他已经被战车逼到了墙角,虽然还是躲避着战车的撞击,可是,被车生生碾死也只是一个时间上的问题。 第十六章见酒化血 在跟那个甲士纠缠下去,我就只剩下给草上飞收尸的份儿了。 “千魂泣血”我怒吼之间,手中的长刀化成一道如同电火的光影,刀锋上青蓝色的异彩像是割破了天幕雷电,直劈向了甲士头顶。 “当--” 甲士横戈招架之间,虽然把我的长刀架在了空中,厉魂的刀锋却已经砍进了长戈半寸。 “给我死!” 从我手中第二次爆发出来的真气,才是我真正的杀招。 一道黄泉凶气从我掌心滑向刀锋时,厉魂刀身上顿时震出一阵凄厉至极的鬼哭,好像千百只厉鬼同时纵声哭号长啸在档案室有限的空间里狂卷八方,数十扇玻璃在声波的激荡下同时爆裂。 崩散的玻璃如同暴雨般倾天铺落的刹那间,我手中的厉魂也砍断了甲士的长戈,在不足一米距离里,卷起层层刀光,接二连三的砍向甲士头颅,双肩。 “当当当当……” 我直觉手中的长刀像是剁上了生铁,除了金戈交鸣的巨响和满眼闪动的火花,剩下的就是不断的反震,我只觉得长刀在我手中不住的跳动反弹,好像是随时都能脱离我的控制崩飞出去。 好在我连砍了十几刀之后,甲士像是承受不住刀锋的重量一样,“砰”的一下坐在了地上。 我已经顾不上再斩甲士了,提着长刀跟他错开一步,往草上飞的方向纵身而去。 此时,御手已经催动战车狠狠的撞向了草上飞的胸口,大有将他穿胸而过的意思。 “快躲啊!” 对草上飞来说最致命的杀招来自于冲进的车辕,我不知道能不能一脚踢偏战车,只能选择围魏救赵的办法,强攻御手。 我冲进两步之后,脚踩着一只倒地的卷柜飞跃半空,手持长刀连翻三圈,真气灌注双臂,长刀耀出一道半月形的冷芒,以银河倒灌之势携刺耳至极的鬼哭,御手的头顶直劈了下去。 我刀锋上的鬼哭声,本意是想给御手一个警告让他及时闪避,我好趁机救援草上飞,哪曾想御手不但没躲,反而抖着缰绳往前又进几尺。 “死--” 我暴怒之下,手底下又重了几分,手中长刀直接砍上了御手头顶。 “当--”巨响声中,我手中长刀在头顶留下半寸左右的刀痕之后,又被反向弹起一尺。御手也在长刀的冲击之下身体前倾,撞在战车的护栏上。 我双手握在再次压落实刀锋,刀尖直入御手头顶刀痕,顺着他的脊梁划落而下,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中,刀尖上的火花在御手脊背上连成一道过尺长的火链,直到我收刀退后,仍然还有零星的火花在空中迸射。 等我再看的时候,草上飞不知怎么从两道车辕中间跳了出来,正撒丫子往窗户的方向跑。 “往外跳!”我飞起一脚把地上的卷柜踢向窗户,自己紧跟在卷柜后面往草上飞的那边发足狂奔。 卷柜擦着草上飞的鼻尖砸碎窗户的刹那间,我也紧跟着冲了过去,右手提刀,左手揽住草上飞腰间,脚踩着窗台边缘飞身从二楼跳了下去。 我的脚步刚刚站稳,青铜战车的黑影也紧跟着从我头顶狂压了下来。我夹着草上飞脚下忽然发力,原地冲出五米,青铜战车也轰然砸向了地面,从车轮下蹦起的碎石接二连三的打在我的背上,虽然没伤到我半分却疼得钻心。 草上飞扯着喉咙喊道:“快跑,快跑,铜车卡地上了……” 我跟着回头瞄了一眼,果然看见青铜战车的轮子陷进了水泥地里一半儿,车厢尾部已经砸进了地理,拉车的眼镜双腿乱蹬着被挑在了半空,看样一时半会儿扳不过来。 这时候不跑还等什么? 我夹着草上飞往前跑了两步却忽然看见三道寒光,向我眼前飞射而来,光影没到,一股尖锐的刺痛感已经逼近了我的眼帘。 三道寒芒来势之急,我几乎避无可避,情急之下横过长刀挡在了眼前。我手势还没把稳,厉魂就在一股巨力的冲击下抽到我脸上。 我只觉得脑袋像是被人用砖头拍了一下,除了一片空白就是满眼的金星,脚下连退了三步才停了下来。 草上飞尖叫道:“那个射箭的。他蹲在墙上!” 没等我眼前的金星消散,又是三道劲风往我胸前激射而来,我干脆往后一仰搂着草上飞躺在了地上。飞驰的劲风几乎是贴着我的鼻尖急掠而过,箭矢上劲气吹在脸上就像是三九天的北风,刮得皮肤一阵生疼。 我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其他什么了,从肋下拔出破魔铳对准长箭的来路,连开了两枪。 “打中了!快跑哇!” 我听见草上飞叫喊,立刻拉着他往北面院墙上跑了过去,脚踩着墙面连踏两步越上墙头,蹲在墙上飞快换好了子弹,回手对准了大院里的一辆连开了两枪。 轰然一声巨响之中,那辆汽车在我视线里炸成了火球,我眼看着燃烧的汽车轮胎在冲天而起的火光当中一直飞向院外,才拉着草上飞跳下了墙头。 我打爆汽车就是为了引起别人的注意,我师父说过,不管什么地方,只要人气越少,阴气就越胜。哪怕是在阳气最弱的深更半夜,只要人数达到一定程度也能压制鬼魂。如果,你遇上厉鬼缠身,往人多的地方跑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我带着一个草上飞没法跟青铜战车长时间鏖战,只能想办法把人聚集过来,暂时逼退对方。 汽车爆炸没多久,消防车,警车,救护车和一大群看热闹的人,就从四面八方蜂拥围拢了过来。我躲在院墙后面,悄悄收了刀枪,带着草上飞混进了人群里。一点点的往外挤。 草上飞显然是被吓坏了,一步不离的跟着我后面,就差没贴在我身上。 我似在受不了他这种像是鬼缠身似的走法,低声叫道:“别挤那么近,我跑不了。” 草上飞带着哭腔道:“哥,我怕呀!我总觉得有人在后面跟着我,我走一步,他就走一步。” 我回头看了一眼:“别自己吓唬自己,咱们后面除了人,什么都没有。找个地方坐回儿。” 我带着草上飞进了一家饭店的包间,那货后背紧紧的贴着凳子,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等服务员走了,才颤着声音道:“哥呀!那马车怎么会找上门啊?眼镜,眼镜死了,我可怎么跟他们家人交代啊!” “你先吃,让我想想。”我用手指头敲着桌子半天没吱声,按理来说,青铜战车也是鬼。 “鬼”这个字并不是单指人死之后的魂魄。这个字,在甲骨文中属于象形文字,下面是个“人”字,上面象一个可怕的脑袋(非“田”字),广义上似人非人的怪物都可以称之为鬼。 可他究竟是什么鬼呢?冤魂不散,可以成鬼。老物之精,也可以成鬼。 青铜战车显然跟后者极为相近,可问题是,老物精魄凝聚的鬼物,地域性非常强,一般不会超出他的活动范围杀人。难道整个县城都在他的地域之内? 可是县城里为什么没有铜脸杀人的传说,唯独蛇盘岭闹鬼的事情,被弄得满城风雨? 我这边还在合计,草上飞已经拧开了酒瓶,仰着闹到猛灌了一大口。 “噗--”草上飞嘴里的酒还没咽下去就全喷了出来,我只觉得一片红光劈头盖脸的往我这边喷了过来,赶紧拿手一挡,立刻被草上飞给喷了一手像是人血似的液体。 “妈呀!”服务员吓了一跳,开门就跑了出去。 草上飞也懵了,举着半瓶子叫道:“见酒化血,这是大凶啊!我听人说过……” “闭嘴!”我用手沾着一点血酒,送到鼻子底下闻了闻。那里面确实还飘着酒香,但是摸在手里已经带起了粘稠的感觉,就像是在手上沾了稍稍凝固的人血。 我抬头问道:“你怎么把酒吐出来的?” 草上飞结结巴巴的道:“我刚把嘴灌嘴里……,就觉着一股子血腥味直往嗓子眼里钻,一下没憋住就给吐了!” 见酒化血,那是酒水里沾了阴气,才会变成血红的颜色。一般都是喝酒的人身边站着厉鬼,才会出现的情况。可是,我明明感觉不到最近有鬼? 我眉头忽然一跳:“你把衣服脱了?” “脱衣服?”草上飞懵了。 “赶紧的,我看看你身上有什么?”现在唯一的解释就是草上飞身上沾了阴气。 草上飞脱了上衣,往自己胸前看了看,见没有东西才转过身去。他背上果然有一张模模糊糊的人脸,人脸的相貌不仅跟草上飞一模一样,脸上还带着一股子死气。看上去就像有人剥了草上飞脸皮之后,又贴在了他背上。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你刚才被青铜车追的时候,他碰着你没有?” “没呀!”草上飞哭咧咧的道:“我也记不清了,应该是没碰着!” “那谁碰过你后辈,除了我……” 草上飞道:“好像,好像是从山道上掉下来那会儿,有什么东西在我后背上抓了一下……,我当时觉着,脑袋忽悠一下……,当时我还看见自己后脑勺了……” 第十七章夜访老鞭子 “王哥到底怎么了?不倒是说句话啊?是不是我背后有东西?”草上飞看见不见自己的后背,吓得要死要活的。 “没什么大不了!”我画了一道隐息符贴在了草上飞背后:“别去碰那道灵符,暂时没事儿了。” 草上飞抱着脑袋哭了:“王哥,你给我交个实底儿,我是不是遇上‘鬼打印儿’了?我还能活多久?” 我没想到草上飞居然还知道这里面的道道儿,下意识问了一句:“你还知道鬼打印儿?” “怎么就不知道。都说铜脸儿要是遇上的人太多,一时半会儿抓不完,就在那些人身上打个印儿,慢慢去找他们。好几个人都被他半夜割了脑袋,我是不是快死了……”草上飞说完就嚎了起来。 我站起来照着草上飞的屁股踹了一脚:“行了!我最受不了大老爷们嚎丧,赶紧把尿憋回去,有我在,你死不了。走,带我去找老鞭子。” “哎!”草上飞匆匆把账结了,趁着路上还有人,带着我往老鞭子住的地方赶。 按草上飞的话说,老鞭子,人邪性,住的地方也邪性。都说路口不盖房,可是他偏偏就把房子修在十字路口上,正对面的地方还是县里的殡仪馆。 按理,窗户对十字路口应该在窗前摆一面镜子,镜子面冲外挡煞气。可是老鞭子不但没弄这些,还在大门前面修了一趟石头椅子,不但把家门口弄得就跟车站差不多。最奇怪的是,他那两排石头椅子一年到头就没有干的时候,整天都带着一股湿漉漉的水汽,偏偏到了冬天还是有水还不结冰。人家都说,那些凳子是被鬼坐了。老鞭子白天拉人,晚上送鬼。所以,从蛇盘岭往回运尸首的事儿也就他一个人干得了。 我还没走到老鞭子的独院门口,就远远的看见一道白灰画的虚线,从路口上一直画到独院的门前,看上有点像是路标。 草上飞走到跟前抬脚就要往上踩,我伸手把他拉了回来:“你还嫌自己不够麻烦是么?那给鬼引路用的,你往上走,撞了南来北往的朋友,咱们又得费一番口舌了。” 草上飞吓得脸色煞白:“前面就是老鞭子家,你先请,我跟着你!” 我绕过那条虚线走到院子门口,见门上落着锁,用手搭着墙头翻身跳了进去。我落地之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停在院里的马车。 那辆板车怕是有些年头了,用的还是木头轮子,车轮子的竖条上各绑着一根红布条,看上去就像在轮子内侧上了一层红漆。 我转头向跳进来的草上飞问道:“老鞭子的马车一直都是这么绑红布的?” 草上飞点头道:“对!他只要出车就这么绑,从来都这样。这有什么讲究么?” “说道儿大了。你见过有些汽车轮子也这么绑红布的吧?我告诉你,要么那车是常年跑背阴山路的,要么就是以前压死过人。绑红布,一是给地上的朋友提个醒儿,小心别碰着。二是让轮子下面的冤死鬼让让,冤有头债有主,别从轮子下面伸手掰车轴。明白啦?” “你别说了……”草上飞的脸色更白了,一步不离的跟在我后面,动都不敢动。 我绕到大车旁边,往房后看了看,后院贴墙的位置上立着一副全是空格的柜子,远处看像是养兔子用的笼子,仔细一瞅却全不是那么回事,柜子上空格不但没门没网,每个空格边上都还立着一个泥捏的小人儿。泥人做工虽然是粗糙了一点,但是从外形上还能看出那是童男童女。 草上飞在后面拉了拉我的衣服角:“哥……哥……,人不在,咱们就赶紧走吧!我看着这地方瘆的慌,我怎么觉着那柜子里有人在打呼噜呢?” “别没事儿自己吓唬自己。”我推开草上飞,扒着窗户往屋里看了一眼。屋里除了多出一扇门之外,跟普通的民宅没什么不同。 可是,怪就怪在那扇门上,我刚才已经看清了,这间屋子只有前后两扇窗户,如果顺那门走进去,肯定是一扇窗户都没有的暗室。 农村除了仓房没有不带窗户的房子,除非那是供神用的单间。 我抽出匕首从窗户缝里刺了进去,一点点的撬着窗户道:“草上飞,你在外面等会儿,我进去看看。” “别呀!”草上飞差点哭出来:“这地方这么邪门,咱们还是赶紧走吧!万一再惹着什么怎么办?你没见过老鞭子,那可不是一般人……,哎哎……你等等啊!” 草上飞说话的功夫,我已经弄开了窗户,一垫脚跳进了屋里。推门往里看了一眼。 草上飞在窗户外面跳着脚喊道:“大哥,你赶紧出来啊!那里面有什么?” “除了一张摆着牌位的供桌什么都没有。应该是供着保家仙!”我说着话从屋里跳了出来:“走吧!找个地方呆一宿,明天咱俩去人头坟那看看。” 草上飞带着我找了地方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又回到蛇盘岭。这一回,我们根本就选择进岭,而是找了一个像样的山坡,用高倍望远镜看了过去。 人头坟的位置,跟我事先推测的没有太大的差别,有人在龙腹的正下方打穿了一个山洞,从洞外刚好能看见一高一矮两座金字塔形石堆,石堆的尖端像是直接连在了石洞的顶部。 看样子,当年布局的人不仅布了一个厉鬼掏心,顺带还用两座石堆,连成了一个类似狼牙形引血局,把灵气外泄的速度加快了两倍不止。 顺着洞口往外看,隐隐约约能看见两排狭窄车辙,虽然我离洞口太远看不出车辙的深浅,但是从车辙的清晰度上却能判断出,进去洞口那辆车,重量绝对不轻。加上车轮印只有几寸宽窄,我敢肯定那辆追杀过我的青铜战车,应该就在人头坟的后面。 我放下望远镜向草上飞说道:“你在县里地头儿熟。给我找个能做木匠活儿的地方,最好能有做棺材用的木方子。完事儿,你自己去弄点汽油,能弄多少弄多少,最好能弄出汽油桶来。我有大用。记住了,这可是要命的事儿,咱俩是把恶鬼收拾了,还让恶鬼收拾,可就全看你能弄着多少东西了。” “行,就是砸锅卖铁我也把东西弄全了!”草上飞咬着牙道:“王哥,你先回旅店等我,我去找个开木材加工厂的朋友,等安排好了,我再找你。” 草上飞没到下午就把我领到了一家半报废的木材加工厂,还给我准备了一套做木匠活儿的工具。我打发走了草上飞之后,一直在木材厂里呆到了半夜,才在作坊里点上了两盏白布灯笼,用木头片子削了一个简易的牌位,咬破食指在上面写上“拜武安侯白起”。 我虽然没亲手用过《百棺谱》,但是我师父说过,拜《百棺谱》其实就是招鬼问事。这时候,没有一个煞星压着厉鬼,说不准,你招出来的厉鬼就先对你动手了。所以,棺材门的人都先拜煞星,再拜《百棺谱》。我义父拜的是白起,我自然也就选择了白起。 等我对着灵牌三拜九叩之后,才把《百棺谱》摆在了供桌上,嘴里低声念道:“弟子,棺材门人王魂,请前辈驾临指点迷津……” 等我念过三遍之后,平地忽然刮起了一阵阴风,那风声就像是有人用脚拖在地上一步步的在我身边来回乱绕。 我虽然一直低着头跪在地上,一只手却已经伸向了腰间的厉魂,另一手按在地面上撑着身子,为的就是万一出现什么状况能及时反击。 我清清楚楚感觉到有人站到了我身后,居高临下伸出手来摸向了我的脖子,尖锐的指尖在我脖颈上轻轻划了一下,我只觉得脖子上像是被带刺的野草给刮到了一样,一阵火辣辣的刺疼。 我刚刚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脖子上隆起来的血印子。就觉得背后传出来一声风响,感觉就像有人,从我后面忽的一下扬起来一把鬼头刀,瞄着我脖子上血印,准备手起刀落。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刽子手不就是现在人脖子上按一下,找准骨头关节,再抡刀剁人脑袋么?他们只有找准了关节,才能一刀把人脑袋砍飞出去,才不至于丢了师父的手艺。 我后面站着的到底是本门前辈,还是从别的地方冒出来的恶鬼? 我现在要躲的话,动作肯定没有他的刀快,说不定还没起身,脑袋就掉了。 情急之中,我干脆放开刀柄,抽出破魔铳,把枪管从自己腋下探了出去,往身后指了过去。 我扣在扳机的手指头还没用劲儿,供桌上牌位忽然爆出一片血光。那一刹间,我直觉自己像是跪在千军万马跟前,只要抬头就能看见不计其数的兵马往这边疯狂冲杀。 我在那股冲天而起的煞气面前完全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只能听天由命的跪在那里,等着被正面从来的马蹄碾成碎片,或者是在身后扬起的刀下,身首异处。 仅仅一瞬之间,冷汗就渗透了我的衣背。 第十八章连环套棺 大祸临头,灭顶之灾,闭目待死…… 我现在没法去形容自己的感觉,除了本能在战栗,几乎没有其他的反应。 忽然间,滚滚而来的杀气当中爆发出了一道犀利剑意,凛冽剑锋携带横扫八荒之势,透过幽冥一直指向我头顶上方。 刹那间,我清晰听见有人在我身后连退了两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我甚至能感觉到他浑身颤抖着,在我背后连连磕头。 此时,正面而来的杀气如同潮水般褪去,作坊里又恢复了最初的平静。 我身后那人没走,仍旧是跪在那里,头顶差点碰到了我的脊梁,隔着衣服我都能感到像是有头发茬子扎在我身上。 我抬起头来看了看,挂在棚顶上的白布灯笼里冒起一寸长短的绿色火光,诡异的光影把整个作坊分成半绿半黑的两层空间,看上去就像是阴阳交界路口。 我长长吁了口气,灯笼冒绿火就说明是附近有鬼。只有在阴气强盛时才能引动火焰变色,厉鬼的道行越深绿光照射的范围也就越广。现在蜡烛上的火光,明显呈现出极力压制的状态,肯定是《百棺谱》引来鬼魂,被白起神位上的煞气给强行压制了。对方才不敢放肆,只能乖乖跪在我身后,听我安排。 看样我身后的那个家伙,还算有几分门道儿。 想明白这些之后,我故意一言不发,慢慢悠悠的擦起了额头上的汗珠“你敢吓我,我就让你多跪一会儿”。 那个鬼魂终于不耐烦了:“有什么事情赶紧说!” “我想打棺材……”我把想要镇压的鬼魂详细描述了一遍。 “等着!”那只厉鬼挺起身来,隔着我肩膀往供桌上吹了口气。桌上的百棺谱也跟着哗哗的翻了起来,没过一会儿就像是被书签给隔开了一样,摊在其中一页上。 “就是这张!嘿嘿……”厉鬼冷笑几声飘然退走,我却发现自己一条胳膊像是受风一样,怎么也抬不起来了,只要稍稍一动,肩膀头连着半边大脖筋钻心的疼。 肯定是那厉鬼在吹气的时候,故意往我肩膀上吹了一点阴气。我师父说的没错,鬼魂真惹不得,你没有实力还去撩拨他,他马上就能给你找回来。 我端着膀子站了起来,走到供桌前面死命记录着《百棺谱》上面的图样,一边用手指头沾着酒水在桌面上划拉,好不容易把那页纸上的棺材记了个七七八八,《百棺谱》上字迹也像是忽然被蒸发了一样,化成一缕青烟在我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又变回了一摞装订好的黄纸。 《百棺谱》显示给我的是一副连环套棺,说白了,就是大棺材套着小棺材,外形像看,很像古代的内棺外椁的样式。但又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连环套棺,里面的那口棺材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外面的大棺却在内侧设计了一个叫做“绵里针”的机关。 这个机关最主要的作用就是防止鬼魂逃跑,只要机关受到外力冲击,夹层里就会弹出类似于铁钩子一样的细针,钩住鬼魂强行将他留在棺材里。 做棺材不难,我给义父打下手打了好几年,自己也做过棺材。但是,我不会做机关,打造机关的工艺太过复杂,别说是我,就是我义父也只能做出低阶机关。 我想了好半天,实在是想不出打造“绵里针”的办法,就依葫芦画瓢打了一副连环套棺出来。 我刚刚给的棺材刷了一遍油漆,草上飞就干了回来。 他不但弄回来两大桶汽油,还搞到了一批雷管,用一辆小货车拉到了门外,踮着脚尖站在门口喊我:“王哥,王哥,你弄好了没有?” “好了,过来给我搭把手!”我把草上飞招呼进来,用麻袋垫着棺材底儿,把套棺抬到了车上:“往人头坟那去。你会用雷管不?” “会用。”草上飞拍着胸脯子道:“我以前当过兵,别的不行,打个枪,做个土地雷什么的还行。” 我立刻说道:“我想炸了人头坟,你看怎么能把汽油给弄进山洞里去?从山坡上往下骨碌能弄进去么?” 草上飞想了想道:“我看悬!山坡到洞子前面那块平地太大,估计骨碌不到地方。要是换成汽车,差不多能开进去,那么干的话,雷管就不好引爆了。我手头上没货,没法远程引爆。” “引爆的事情交给我,相信我的枪法。”我说完之后转口问道:“你舍得这辆车?已经废了一台车了,再弄废一台,你以后还不得喝西北风啊?” “命都要保不住了,还在乎车啊?” 草上飞跟他自己说的一样,到了地头之后半点都没犹豫拧开里汽油桶,在车上鼓捣了半天,才指着一个塑料桶道:“王哥,你一会儿打这个塑料桶就行。打着了肯定会爆。王哥,你那枪到底行不行啊?火枪的射程没那么远吧?咱们用不用往前走走?” “用不着!只要你不出错,我绝对不会打偏!”我掰开破魔铳往里压了两发钢珠弹,借着上车搬棺材的功夫,又蘸着朱砂往汽油桶上画了一道符。 草上飞坐进驾驶室踩动油门,在不到一百米的距离上连挂四档,货车的速度一下子提了上来,草上飞用脚踩着油门像我喊道:“快跳车,我马上也跳。” 我推门跳到车外,在地上连滚里几圈之后,一骨碌爬了起来,追着汽车跑出去三五十步,草上飞也跟着跳了出来。无人驾驶的汽车却笔直的开向了藏着人头坟的岩洞。 我再次往前奔进几米,单膝跪倒在地,左臂平端在胸前,架住破魔铳的枪管,右手扣着扳机向车厢上的汽油桶瞄了过去。 这时,已经逼近了人头坟的货车,不知怎么的忽然加快了速度,在几乎失控的情况下一头扎进了山洞,将人头坟外面的土层撞出来一个大坑,坟顶上失去了支撑的土层像山崩似得滚落了下来。 坟尖上也跟着露出来五六颗堆成了金字塔形的骷髅,最上面一颗首级,经受不住货车的冲击之下从塔顶落了下来,在车棚上弹了两下,不偏不斜的砸在了塑料油桶上之后,蓦然转动了半圈,面对我的方向猛然睁开双眼,眼中警告意味一览无余。 我冷笑之间扣动了扳机,指甲大钢珠在破魔铳喷射的火光当中呼啸而去,眼看就要碰到油桶时,那颗人头忽然蹦了起来,张口咬向了弹丸。 “砰”的一声爆响当中,骷髅的四颗门牙同时崩飞他处,破魔铳弹丸却卡在了他牙床上提溜直转,再难推进半分。 本门前辈为了增强破魔铳的威力,曾经创出“破魔十一式”火铳枪法。我虽然不是主修火铳,但是简单的“流星赶月”还能用出来。 我早就预料到一枪未必能够奏效,所以第一枪打出之后立刻根据弹丸飞行的轨迹调转了枪口,在第一枪受阻之后,我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第二枪也接踵而至。不偏不斜的打在了第一个弹丸上。 两发弹丸一前一后击穿骷髅后脑,打进了油桶之后,岩洞里轰然掀起了一阵爆炸,赤红的火光从洞口翻涌而出,在洞外平地上肆意狂飙。 难以计数鬼魂像是受惊的毒蛇,在烈焰浓烟之中冲出洞外。仅仅片刻功夫,洞口前就出现数百道披火狂舞的人影。凄厉至极的鬼哭在寂静山岭中拔地而起,蛇盘岭上传来的鬼哭声遥相呼应,此起彼伏,听上去就像是呼朋引伴的狼群。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我们四周山里就出现闪现出层层叠叠的鬼影,到处都是阴风吹草沙沙声响,好像有大批鬼魂向我们这边聚集了过来。 “躲棺材后面!”我死死的扣着草上飞的手腕,把他拉到棺材后面藏了起来。 等我俩躲好,一阵阵战马的嘶鸣就从三个不同方向隔空传来:“青铜战车,还不止一辆?” 没等我仔细变得车马声传来的方位,一辆战车已经挂着从熊熊烈火从岩洞当中疾驰而来,车上甲士挥动长戈向四周冤魂劈斩而去,长戈所过之处冤魂厉鬼被生生撕裂,惨叫声中化成了磷火飞舞漫天。箭士手中长弓更是弓弦狂震,无数利剑像是横空激射的霹雳接连不断的将逃向远处的鬼魂诛杀箭下。整个战车横冲直撞着把数百厉鬼压制在岩洞前方的空地上。 没过多久,我忽然觉得头顶一暗,抬头看时却见上百道像是惊鸟一样的鬼影,从我头顶上急掠而过,向斗场中心猛扑了过去。 两辆一模一样的青铜战车紧随其后狂飙而来,像是驱赶着羊群的猛虎,把那些鬼魂赶进了斗场之后,一辆战车紧跟着加入了战团,另一辆却像是巡逻似的绕着斗场周围慢慢的兜起了圈子。 我眼看着青铜战车往我这边移动了过来,立刻将手伸向了腰间的厉魂。 “杀--”仅在一瞬之间,我已经抽刀在手,挺身而起,双手同时握住长刀往草上飞头顶上砍了下去。 第十九章日本鬼 我确定我没有弄错,我这一刀用意,就是要把草上飞当场斩首。 就在刀锋临近的一瞬间,草上飞的身子却极为怪异的扭动了一下,在我快如疾风刀式之下抽身而退,站到两米开外。冷森森的看着我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人类?” 我玩味的看着对方:“我不仅知道你是鬼,还知道你是个日本鬼!” 草上飞明显愣了一下,才向我微微鞠了一躬:“重新认识一下,鄙人浅草十九郎,生前为浅草神社白衣神官。阁下如何称呼。” “王魂,棺材门传人!” 浅草十九郎微笑道:“棺材门人,果然名不虚传。当年你们给皇军造成的损失几乎难以计算。生前没能与棺材门人交手,鄙人深以为憾。今天这点遗憾或许会得到满足,不过,在此之前,我有几个问题要问。鄙人自以为隐藏的天衣无缝,至少,我们初见时,即使近在咫尺你都没发现我是鬼魂,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我冷笑道:“说实话,我不得不佩服你做戏的功夫。从我们相遇,你就一直在演戏。你在旅店里按我的脸,是在故意暗示我蛇盘岭上有鬼。其实,也是在试探,我是不是你的同伴。像你这样的鬼魂不止一只吧!” 浅草十九郎冷笑道:“王魂君,不要故作高深好么?我不相信,你一开始就怀疑我。” 我觉得没有必要去跟他争辩什么,直接说道:“我当然没有未卜先知的神通!很多事情,都是开始怀疑你之后,慢慢推理出来的。” 我说道:“你很聪明,知道说的多了,会引起我的怀疑。所以,上岭之后才一直装作害怕的样子。直到出现鬼魂跟车,你才装成逼不得已的去给我讲那些蛇盘岭的传说,不得不说,你的故事编的很逼真,其实,你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相信蛇盘岭上鬼魂由来已久。” “嗯!不错!”浅草十九郎点头道:“你分析的很准,继续说吧!” 我继续说道:“青铜战车对我们一路追杀,这期间,我并没有时间去怀疑什么。也没觉得战车主要追杀的目标是你。你也恰到好处的,在我们坠崖之后,跟我玩了一场游戏,让我坚信你是一个活人。我不得不说,你这一手玩得很漂亮。在落入崖下的一瞬间,我脑子想的就是‘怎么保住你不死’。” “这事情,一直都在你的计划当中,我也顺着你给我的思路想了下去。为了查清鬼魂的出处,我想到了去查地方志。而你也恰恰在档案管里露出了马脚?” “哦?”浅草十九郎好奇道:“能说说,我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么?” “问题就在那张航拍图上。那张航拍图是你伪造的吧?在那张图上,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龙爪。想断龙脉,先断龙爪,这是很多风水师都知道的常识,清代第一次断脉时,应该就有人截断了龙爪,小鬼子的航拍图上,不可能再有龙爪的标记。我说的对么!” 浅草十九郎点头道:“是的!这是我的疏忽。” 我冷笑道:“然后,你又犯了第二个错误,你提醒我,龙腹下面还有一个人头坟。断龙脉其实很有讲究。有些风水师喜欢一刀斩龙,这种做法虽然一劳永逸,但是引起的后果却十分严重。龙脉灵气忽然外泄,就跟潜龙垂死挣扎没有任何区别,必然会造成山崩地裂的严重后果。当年断龙脉的风水师既然选择了比较温和方式,慢慢泄去龙脉灵气,又何必画蛇添足,多造一个人头坟出来呢?” “或许,当年那个风水师,存着私心,不想一下毁去龙脉,好给自己的后辈留个风水宝地,才仅仅在龙肋上打了一颗楔子。才造成了灵气数百年都没有完全泄空的后果,也给你们留下了可乘之机。所以,你们浅草神社,才会在下面修了一座人头坟,把小日本的首级弄到里面,蕴蓄你们所谓的侍魂或许其他什么东西。” 浅草十九郎脸色终于变得难看了几分:“完全正确,你继续说!” “很快,你第三个错误又来了。青铜战车冲进档案馆,杀了眼镜之后。开始对你全力追杀。我当时还在拼命保护你,不过,我终究是比青铜战车慢了一步,而你恰恰在一种不可能情况下,躲开了青铜战车的追杀。如果说,在档案馆里还是巧合,那么我跳下二楼之后,你两次大喊,就完全是在提醒我,箭手还在。你的感知能力,应该还在我之上。” 浅草十九郎的嘴角上掀起了一丝笑意:“这个方面,你的确比不过我。” 我笑道:“但是,你在档案馆里也受到了一次重创吧?我之所以一开始,没感觉到你是鬼魂。是因为,你根本没有灭掉草上飞的魂魄,而是把他压制在了体内,所以他身上才看不见死气。从档案馆出来,你已经发觉,草上飞在猛烈反抗了。所以,你才故意告诉我,觉得有人在背后跟着你。” “等进了饭店,草上飞的魂魄已经积攒了足够的力量,在你体内爆发了一次。所以才会出现‘见酒化血’的事情。而后,草上飞在你背上露出来一张脸,其实他是想向我求救,只不过,他不能说话。你也开始不断误导我,想让我将他当成鬼打印儿。” 浅草十九郎呵呵道:“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没有打散那个支那人的魂魄。在某种意义上,他的身体还是活人。一会儿,你我交手的时候,可要小心了。万一你杀了他,后果可是非常严重的。” 浅草十九郎不等我说话,就把话锋一转道:“既然你那个时候,就已经肯定了我是鬼魂,为什么不动手杀我?” “因为我还要确定一些事儿。” 我伸出一根手指道:“我动手之前,必须确定青铜战车究竟是专门清楚恶鬼的巡城鬼,还是跟你是一丘之貉,在狗咬狗。” 我露出一副看不起对方的样子的:“我要不要给你解释一下,什么叫巡城鬼。” “我知道!”浅草十九郎果然羞怒到:“巡城鬼,就是你们支那术士用来看守故地的傀儡,一般没自己的意识。只会根据主人的命令行动。但是,对他巡视地域内的游魂却极具威胁性。” “算你说对了!” 我抱着肩膀道:“其实,你很想让我去找老鞭子对么?只要我到了地方,就能认出他是正牌的术士,也就会下意识的觉得,他就是操纵青铜战车的幕后黑手。只有这样我才能跟巡城鬼死拼到底。这就是你的目的吧?” 我见对方点头话锋一转道:“不过,你也知道,我不可能看见老鞭子,他不是已经遇害了,就是被你困在什么地方出不来,所以蛇盘岭上只有巡城鬼,没有术士。” 浅草十九郎问道:“那你又是怎么发现,老鞭子不是凶手的呢?” “我的进了他供神的房间。” 我斜眼看着对方道:“他供奉的神牌上写着‘祖师爷相土’。传说,商代的相土,是战车的发明人,同时也战马和骑兵的缔造者。这世上供奉相土为祖师爷的只有一个术士门派,御手门。” “御手门一辈子都跟车打交道,但是他们只用马车,而且是用双马拉车。最常做的事情,就是送鬼回乡。这跟我在老鞭子家门口看到那些东西完全吻合。老鞭子在门口修了一个车站,又在后院搭了一个供鬼魂暂时休息的‘旅店’,说明,他平时都是在做送鬼的事情。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动手杀人的。” 浅草十九郎懊恼道:“原来他不是一个无门无派的术士,失策,失策啊!” 我抱肩冷笑道:“既然我已经发现青铜车就是巡城鬼,这里的一切就可以解释通了。” “制造人头坟的人,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利用龙脉渗出的灵气蕴育厉鬼供他驱使。他的计划虽然成功了,但是他本身却没回来把厉鬼带走。或许,他已经死了,或许,是不敢回来。总之,他让那些鬼魂变成了无主的孤魂。可能,他自己都没想到,他蕴育的这些厉鬼当中出了一个忠心耿耿的异类,竟然想到自己跑出来,回去找他的主子。不过,很不幸的是,这里还有一个术士在镇守人头坟。” 我带着玩味的看着浅草十九郎道:“你们想离开这儿,就必须过蛇盘岭。巡城鬼偏偏就守在蛇盘岭上,你们不断的冲岭也不断被斩杀。在损失了大批同伴之后,你们想到了挑拨术士内斗的办法。所以,分出一部分鬼魂,连续附身居民,散布谣言,为的就是引来其他的术士。” 浅草十九郎的脸皮抽动了两下:“我应该一早就杀了你,用你的人头去吸人更高等的术士。比如你师父……” “那你死得更快!”我冷笑道:“如果来的人是我师父,一个照面就能拆穿你的那点把戏。你的道行还是太浅。连我都能耍你,何况是我师父。” “你耍我?”浅草十九郎显然不明白我的意思? 第二十章一刀 我指了指下面熊熊燃烧的大火:“如果不炸了人头坟,你的计划一旦失败,还能跑到坟里躲起来,继续等待时机。现在人头坟没了,就算我不找你麻烦,你也只能躲在草上飞身体里,等着巡城鬼找上门来。” 浅草十九郎显然没有想到,他自己认为天衣无缝的计划,不仅早就被我识破,还结结实实的耍了他一回,顿时恼羞成怒道:“你的笑容,我很不喜欢。我倒要看看,砍了你脑袋之后,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浅草十九郎狞笑之间从背后抽出一把东洋刀。 “这一路上,我竟然没发现他身上还藏着把刀。” 我正惊讶时,浅草十九郎已经双手握住刀柄,将长刀竖在面孔一侧,双腿虚蹲马步,身体重心下移,将全身力道贯注双臂,从他立刀的姿势上就能看出,他是一个杀人的高手。 “你看能玩出多大花样!” 我冷笑之中单手持刀,势走半月,举刀向天。体内的黄泉凶气霎时间与厉魂的煞气连为一体,刀锋上肃杀之意蓦然暴涨,刀光,目光同时锁定了浅草十九郎的要害。 “杀--” 我与浅草十九郎同声怒吼,同步附身前冲,同样把锋刃扬在身后,同时贯注全力挥刀斩向对手。 “当--”一声金戈交鸣当中,我与对手各自倒退三步,我留下的六只脚印个个入土两寸,甚至地上岩石都被我踩成了粉屑。 浅草十九郎的双脚已经踩进了土里,嘴角上也跟着微微渗出了血迹。 “呦西!”浅草十九郎抬头狞笑着露出一副染血的白牙,像是一头刚刚吃过人的恶狼,眼冒凶光的再次挥刀冲了过来。 浅草十九郎刀锋没到,我已经扬刀而起,凛冽刀光连成纵横交织的刀网,向浅草十九郎头顶狂卷急泄! 浅草十九郎狂啸之间,东洋刀上冷芒暴涨,刀刃像是在一瞬间扩大几倍,冷森森的刀光在浅草十九郎双臂挥动之间化作一面不定形的光网,奇快无比的向我手中的厉魂刀反兜了上去。 顷刻间,密集如雨的金铁撞声,直接敲进了我的耳膜。我只觉得眼前一花,双脚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出去。等我收刀时,浅草十九郎也被我震退到了两米之外。 第二次重击,再度平分秋之后。浅草十九郎放弃了跟我硬拼臂力的打算。 双手持刀忽然间跃腾半空,在空中连转了十六个跟头,每翻滚一下,都会在空中留下一个凝而不散的虚影,看上去就像是十六个浅草十九郎,在不同的角度上的向我挥刀狂击。 锐气呼啸的东洋刀,在浅草十九郎手中仿佛囊括了天地一般,将他翻滚的点与线相连成面,丝毫不留空隙的卷动着劲力向我凌空压下。 “黄泉如刃!”我双手持刀,在原地旋回一周,手中厉魂凶刀有如龙卷似的幻成了一团强猛至极的淡青色螺影。冷森森的刀光在空气中旋出的圆环,由小而大的绕转着我四周飞旋而起,层层累叠着迎向半空。 我与对手的刀势还没碰撞到一起,方圆十米之内空气已经泛起了沁骨的阴寒。 短短的刹那之间,两记杀招就重叠在一起,就在两把长刀光华穿舞的缤纷冷芒中,一蓬蓬的血点也同时飞扬洒抛,我对对方曾在瞬时间贴近到不到一米的距离,又在拼命狂击的刀势有忽然分来。 我明明知道刚才有那把东洋刀在我肩头上割开了一道口子,却仿佛是被刀势冻结了思维,除了知道挥刀狂进,已经没有时间去计算这一刀之后的代价。 浅草十九郎大概同样如此,他的东洋刀也在微微停顿之后,寒光陡然暴起,像是爆散开来雷电,弯曲扭折着射弹横飞,几乎在瞬间控制厉魂凶刀有可能进击的所有来路。我除了跟他硬碰硬的互换交击之外,似乎已经没有奇袭的可能。 “杀--” 既然只能硬拼,我就无法退缩,拼尽了全力迎击而上,厉魂刀的冷虹也奇快的凝成横穿长空的浑厚匹练,在与诡异凌厉的东洋刀接触之前的瞬息间,出乎想象的弹出一柄似真似幻的刀刃,在虚无中凝形而动,以绝对无法想象的角度上,准对浅草十九郎脑袋,迅猛绝伦的劈出了一刀。 “啊--”浅草十九郎猛然踉踉跄跄的退出几步。 浅草十九郎额头上被我的刀气划出了一道口子。斑斑点点的血迹顺着他的脸颊扑面而下,他的五官在猩红鲜血的衬托下扭曲得异常狰狞。 浅草十九郎跳出圈外时,浑身上下出处渗溢着殷红的鲜血。尤其他的前胸,从颈下斜横至胯骨上端,翻卷开了一条两尺多长的伤口。他颤动着的身躯扯着翻开皮肉,隐露一片白森森的骨头。两条裤腿完全被血浸染成了赤红的颜色。 我也并非是完整无缺,左肩、胸口和腰肋绽裂开四条齐一的划痕,破口上开的皮肉鲜血直流。如果不是我在用内力拼命压制鲜血,只怕已经重创倒地了。 此时此刻,无论是我,还是浅草十九郎。都喘着粗气,全身不时兴起一阵阵的痉挛。 浅草十九郎嘿嘿冷笑道:“好刀法,不过,你不敢杀我!只要我躲在这个支那人的身体里不出来,你杀我就等于杀了他。术士杀人,必定会遭到鬼神重罚。你杀我跟自杀没有区别。” 我明明知道他是有意在扰乱我的心神,却仍然不自觉的迟疑了一下。我究竟有多少黄泉买路钱,我自己心里清楚。而且从草上飞的面相上看,他绝对不是什么早夭之相,甚至,连横死的恶相都不存在。杀了他,我至少要拿出四十个黄泉钱,甚至更多。可是,不下杀手,我实在难以跟浅草十九郎对抗! “糟了!”我猛然醒悟之间,发现了一个极为致命的问题。浅草十九郎其实早就在我心里埋下而来阴影,从我们坠崖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在顾忌草上飞性命。以至于刚刚那场拼斗中,我虽然也在进攻却总是比对方慢了一步,这不就是畏惧的心理在作怪的结果么? 浅草十九郎显然不会给我留下过多的时间去思考对策。 仅仅在我失神的那会功夫,他悄无声息的发动了攻势,庞大的身形失去了重量的一朵棉絮轻轻飘了起来。被血浸透的头发也在一瞬间倒竖而起,像是一只巨大的刺猬漂浮在空中。一粒粒染满鲜血的水珠在他皮肤上成片渗出,顺着竖起来发根一直滑向发梢,圆溜溜的挑在毛发的尖端上。 这是,他把体内真气催动到顶峰产生的异象。 “丝--”我深吸一口气后,再次握紧刀柄,催动黄泉真气迎风而立,静静的等待着对手再次进击。 下一刻,浅草十九郎矫捷又凶悍的自上扑下,数十道殷红耀目水珠,随着他的动作连成晶闪的弧线,如同漫天剑雨晃移不定的覆盖了几米方圆。 我仍然半步不退的打开鬼眼,扫向了漫天舞动的血珠。在我的意识里,飞动的血水应该是为了迷惑我虚招,真正的杀势还在对方的刀上,可是鬼眼却偏偏被血珠上闪动的红光的模糊了视线,根本分不清哪是血水,哪是刀光。 我在逼不得已之中,不得不闭上眼睛,仅凭着听觉去辨别对方刀风的来路。 浅草十九郎显然没有想到,我会中途闭眼。想要中途变招却为时已晚,只能按照原先的计划探出了长刀。 东洋刀洒出千百条交错的光影,在空中织成了纵横飞舞光幕,与先前飞射的血珠结成连击之势,一前一后的向我狂轰而至。 “黄泉冲天!”我刀锋上卷之中,同时发出七十六刀仰天暴射,自下而上的席卷半空,长刀所过之处刀锋若霜,青气蒙蒙,如同怒涛惊浪般层层重重的涌向浅草十九郎。 沉重的刀身撕裂空气时发出的那种犹如撕裂棉布般的响声还在我耳中回荡,厉魂刀上迸溅的冷焰却以雷霆万钧之势扫向了雨幕。 血雨,刀光,在半空中狂冲対击,本来已经十分细小的水珠,在刀风的连斩之下化成了一片蒙蒙雨雾,我与浅草十九郎也在一瞬间隐没在雾气当中。 我俩的动作已经快到了极致,两道身影好像还留存着在对方的眼里,本身的实体却已在腾空五尺,无论是我行云流水般的移动,还是浅草十九郎风驰电掣般冲击,都变成了难以控制的突进,两把长刀迅猛绝伦的千百次相撞之后,我与对方再一次互换了方位。 等我们同时落地之后,都不由自主往前踉跄跌出数步,直到快要扑倒在地时才稳住了身形。 我握刀的右手止不住剧烈颤动,我猛地抬起左手按住了微微痉挛的右臂,竭尽全力将体内剩余的真气逼向刀锋,厉魂刀在我手中发出了一阵轻泣似的震鸣, 不管我想与不想,都已经到了拼命的时候。可我无法退缩,也无法犹豫。 我还能再发出一刀。 一刀之后,必有一人的刀势会全盘崩溃。 一刀之后,此战将会完全终结。 一刀之后,胜负必分,生死必现。 第二十一章松不松手 “千--魂--泣--血--” 我扬刀而起时,千百道刀光在我四周翩然飞舞,首尾相连的刀芒变成了两道上下交错的大圆,以笼罩天地之势,向浅草十九郎极速突进。 我斩出的这一刀虽然暴烈至极,却带着几分飞蛾扑火的悲悯意味。 浅草十九郎也似乎感受到了这种攻势中意味,他生前是个武林高手。高手之间的拼搏与激战便是如此,到了该分存亡的关头,到了势必溅血的时光,总是有着一刹那的先兆。就好像是洪峰冲击堤坝时必然会卷起狂暴的咆哮,胜负也就在那无可避免的一击之间。 是躲?是战? 浅草十九郎终于在刀光临近的那一刻挪动了脚步,他脚下挪动的幅度虽然极小,但是速率极快,每在动一下都是在分寸之间回避着锐利至极的刀锋。 表面上看,浅草十九郎的动作奇诡快捷,无懈可击,实际上,由于他所受数处创伤的影响,举手投足之间,伤口的扯裂炙痛,简直到了绞肠锥心的程度,但他却只有强忍着,竭力撑持下去;他也非常明白,拼战的时间越长,对他越为有利。像我这样不顾一切的狠斩狠杀,追求速战速决对他来说才是真正的取死之道。 可是他越是避让,我的刀锋也就越发猛烈,他躲避的速度也就越要迅捷。 我能看到浅草十九郎全身的伤口都在抽搐,在扯绞,那种痛法,能把人的血气都给搅混,汗水从浅草十九郎额角上往下直滴,血合着汗与他的头发黏沾成一团。他呼吸开始变得粗浑,力道也越发虚浮,甚至眼神也开始变得朦胧涣散了。 而我需要的就是这仅似千钧一发的空间。 我原本不动如山的身形猝然后侧狂旋,九刀合成一刀从那几乎微不可见的缝隙中狂野的强攻而去。厉魂刀的寒电穿射之中,浅草十九郎庞大的躯体连连往前后跌,一股赤红的鲜血从他身上四散飙射,仅仅刹那之间,“厉魂刀”已经三次扎进了浅草十九郎四肢,又毫不留情的拔了出来! 没等天空中的血雾散去,我一气呵成的第四刀,又直取中宫的砍向了浅草十九郎的头颅,只要这一刀趋势不变,锋利的刀芒,必定能顺着浅草十九郎脊梁,一直劈断到他的小腹,他也必死无疑。 “开--” 就在浅草十九郎的眼中涌出绝望,垂下长刀,闭目等死的关口,我猛然踏出一步,一股真气从我脚掌下蜿蜒而出,绕过正面的浅草十九郎,打向了他身后连环套棺。 两层棺盖在我真气震荡之中同时飞上天空,我也紧跟着转动了手腕,把刀身平拍在了对方的脑袋上。 浅草十九郎哎呦一声,仰天朝天的摔进了棺材。我紧跟着扔掉了厉魂,手忙脚乱把晕头转向的浅草十九郎塞进套棺里层,抬手盖上棺材盖子。整个人一下趴在棺材上喘起了粗气。 不是我不想去钉棺材,是实在没了力气。现在能做的,就只剩下用身体的重量去压棺材了。 我在木材厂,向本门前辈描述的根本就算不是青铜车,而是浅草十九郎,所以他才教我打出连环套棺。 按照常理,浅草十九郎被装进内层之后,会本能的脱离草上飞的躯壳顺着内棺缝隙钻出来。到了那时,藏在外层的“绵里针”就会发挥作用,把他魂魄完全钩挂在棺材盖上。我就可以打开棺材从容救出草上飞,再重新把浅草十九郎埋回地里。 要命的是,我偏偏做不出来最重要的“绵里针”,只能在棺材里面画了一道禁魂符充数,也不知道到底管不管用。 我仅仅在棺材爬了不到一分钟,棺材里面就传出一阵凄厉之极的惨叫,一缕像是烧焦皮肉时发出青烟顺着棺材的缝隙冒了出来。 没多久,就听浅草十九郎在棺材里鬼哭狼嚎的叫道:“放我出去……,你敢禁锢我,我就附在那个支那人身上不动,等他血液流光,他仍旧是死在你手里。” “去你爷爷的……”我拍着棺材盖子骂道:“老子,不活了,跟你死磕到底。” 浅草十九郎抓着棺材盖子尖叫道:“王魂,你给我想清楚。放我出去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相反……” “反你奶奶个爪儿……,老子现在全身经脉都断了。活着也是个废人,不把你弄死,我死不瞑目!” 我受伤虽重但都是些皮外伤,修养一段时间一样生龙活虎。我故意这么说,就是要给他一个想要同归于尽的假象,逼他挣扎。 “你骗我,你在骗我对不对……”浅草十九郎慌了:“就算你重伤难愈吧!养好伤也能做一个普通人,你放我出去,我带你去找当年皇军留下的宝藏,保证你能舒舒服服的过完下半辈子……” “去你妈的,老子不稀罕。” 浅草十九郎叫了两声之后忽然没了动静,这回轮到我懵了! 他究竟是死在里面了,还是故意不出声,等我自己开棺。 如果是前者还能好点,要是后者,他肯定还留着反击的余力。 情急之下,我又打开了鬼眼,可是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一个人影,也不知道究竟是谁。那人虽然还能时不时的动两下,可是看样子却离死不远了。 现在最明智的办法就是多等一会儿慢慢观察,可是我等不起啊!棺材里还有一个正在失血的草上飞呢!万一他死了怎么办? 我还在犹豫不决,棺材里却忽然发出了一声雷鸣似的爆响,就像有人平推着双掌狠狠一下劈在了棺材上,我差点被他从棺材盖子上掀下来。 好在我事先就知道在棺材里画符禁鬼的事情不怎么靠谱,特意在棺材两侧挖了两个扣手。棺材一响我马上扳住两个扣手,像是八爪鱼一样缠在了棺材上。不为别的,就是为了不让浅草十九郎再出来。 可我身下的棺材就像是受惊的野马,忽上忽下轰轰乱跳,没有几下的功夫就把震得眼冒金星,五脏六腑像是随时都能嘴里吐出来一样,在肚子里还会翻腾,一股子带着腥味的热流直往嗓子里反。 这是明显要吐血的前兆! 我的两只手差点扣进了木头里面,指甲盖子一块块的从手指头上掀了起来,钻心的剧痛逼着我放声大喊,我却只能使劲憋着气,把喉咙里的血一口口的往回咽。 到了这会儿,我拼的就是这一口气,一旦我把一口血喷出来,体内元气外泄,肯定会引起内伤加剧,到那时,我可就真的大祸临头了。 “谁能来帮我一下!” 我长这么大从来就没像今天这样,这么热切盼望着能出来一个人。 可惜,我的这个想法仅仅在脑袋里冒了一下,身子下面的棺材就忽然间直立了起来,颤巍巍竖在了一块翘起来的石头上,前摇后摆的来回直晃。 “它要往下倒!”我顿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我是按草上飞的身材打造了这幅套棺,内棺足以一米八,外棺已经超过了两米。一副棺材至少也有四百多斤,加上草上飞的重量,足足超过了千斤。这要是从两米高的距离上拍下来,当场就能把我砸得吐血。 不松手,我就得硬抗这口棺材。 松手,还要再跟离体的鬼魂来一场生死之战。 不论怎么选择都是九死一生。 我猛然咬紧了牙关,死死的扣住了棺材,脸贴在棺材盖上声嘶力竭的喊道:“就算死,老子也不会让你好过。跟你同归于尽。老子也不会让你出来杀我!” “死--”浅草十九郎尖细的声音像是发疯的女人:“我压死你!” 那家伙在里面连捶了几下棺盖,本来还是竖在地面上的棺材忽的一下横飞了起来。我顿时觉得自己脑袋忽悠一下,整个人仰面朝天的躺在了半空。下一刻,等我的就该是口喷鲜血了吧! 我已经闭上眼睛等死了。却忽然听见有人冷笑道:“蠢货,死到临头还不知道松手。” 对方话没说完,我就觉得后背上像是被人用棍子给挑了一下,对方出手并不重的。却连我带棺材的在空中翻了半圈,等我回过神来,已经是脸朝下平爬在了棺材上。 “起来!”没等我抬头去看怎么回事,就让人像是老鹰抓小鸡似的,从棺材上拎了下来,啪叽一下扔在地上。 我这时才看见,扔我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老头。 他背对着我,甩着条一米多长的大鞭子,打着呼啸往棺材上抽了下去:“奶奶的,老子才出去两个月,你们就他妈不消停……,亏了老子还想度化你们,今天不让你们一个个全都灰飞烟灭,老子就不姓张……” 也不知道他那鞭子究竟是什么做的,每一下都能让实木棺材木屑乱飞,三五下之后,棺材盖在就被一鞭子抽成了碎块,浅草十九郎鬼魂瞬间破棺而出,像是受惊的耗子吱吱尖叫着窜到了棺材外面,不分东南西北的连转几圈才找到方向,玩命的往林子里跑去。 第二十二章无常索命 “给老子回来!”老头长鞭一抖,几米长的鞭稍盘旋而起,像是套马一样勒在浅草十九郎的脖子上,猛地往后一甩。跟放纸鸢子似的把浅草十九郎给抡了起来,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我眼看着浅草十九郎被摔成了四分五裂的好几块,却没想到,他碎掉的鬼魂,会一点点的蠕动到一起,重新聚集成人形。用双膝跪在地上爬了几步,哆哆嗦嗦的拿起老头垂在地上的鞭子,往自己脖子上缠了几圈之后,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动都不敢动。 老头抡起鞭子又是一下,把浅草十九郎大头朝下的摔下了地上。浅草十九郎斗大一颗脑袋一下缩进了脖子不说,砸在地上身子也跟着崩成了碎块儿。没过多久那些碎肉,就再一次凝聚成形。 上一次,我还没太留意,这回,我却明显发现浅草十九郎的身子缩小了一截。脸上也没有了原来的狠厉,好像是说不出话来一样,可怜巴巴的看着老头,不住的拱手磕头。 那老头却像是没看见一样,抡起鞭子再一次把他甩了起来…… 我没去数那老头到底摔了浅草十九郎多少次,只见他被越摔越小,直到在鞭子底下炸成一片磷火。 “总算死了!”我长舒一口气,昏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倒了老鞭子家的土炕上。那个抽死了浅草十九郎的老头就是老鞭子。 我在他家养养伤的时候,发现这老头什么都好,就是爱话唠,只要一开口就没有停下来的时候,说到激动的时候,还爱骂人,骂鬼子,骂贪官,骂老天……,总之就没有他不骂的。 我问过他:“你早知道那里有个鬼窝,怎么不早点把他拔了!” “我那不是挂着挣钱么?那地方的鬼成色高哇!还都是日本鬼,打散了他们的魂识,让他们永不超生,我一点都不亏心。拿到黑街一卖,准能卖个好价钱!” 老鞭子拍着大腿道:“他奶奶的什么十九郎,一直装傻子,谁想到他能这么滑。趁我不在溜出来了,还在蛇盘岭弄出这么一出铜脸的事儿来。” 我问老鞭子:“你怎么知道它们都是日本鬼?万一有咱们的乡亲呢?” 老鞭子一瞪眼睛:“我咋不知道,小鬼子当初摆出那个风水阵,就是为了用百八十年的功夫培养出一头厉害的鬼王。弱小一点的鬼,早就被吃了。当年咱们那些老百姓,能斗过那些拿刀把自己肠子划出来死在人头坟前面的小日本的么?那些小日本个个都是凶鬼!要不然,我能时不时,从里面弄出来几个卖钱么?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鬼窝子。” 我冷眼看着老鞭子:“你为了挣钱就把鬼窝留下啦?这叫养虎为患,你知道么?蛇盘岭死了那么多人,你得负责!” “我负责个狗屁!”老鞭子怒了:“我的巡城鬼一直都在外面看着,一般的鬼跑不出去?浅草那鳖犊子不定琢磨了多长时间才溜出去的。就算没有鬼窝子,蛇盘岭上就不死人啦?那帮拉活儿的,有一个算一个为了多跑几趟,多挣几个钱儿,一个个都跟催命似的,恨不得把脚踩油箱里,把车当飞机开,你听听那些名叫的草上飞,云中燕,风力翻……,他们不死谁死?我故意放着一些司机的鬼魂不领回来,让他们站在道上给巡城鬼打下手,也是为了吓唬吓唬那帮跑活儿的,让他们慢着点……” “看不出来,你还挺热心的……” 我这一句话算是捅了马蜂窝了,老鞭子的吐沫星子差点喷在我脸上:“去你爷爷的,你们棺材门的狗嘴里除了大粪,就喷不出一点像样东西来。从是你师父北狼开始,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鞭子一骂就不停嘴儿,最后把我烦的不行,在他家养了三天,看看伤势稳住了就赶紧跑了,再待下去我都能疯! 等我从老鞭子家里出来之后,竟然有了一种不知道应该先去哪儿的意思。 无论是按路程上计算,还是为了报一箭之仇,我都应该先去找小叫花子。 可是感情上我却觉得应该先去找燕子,我师父出的题目的是活人蛊,而我义父也正是因为遇上了活人蛊才失踪的。当初听到他题目的时候,我都差点开口去抢那任务。 可是现在矛盾就矛盾在,如果我立刻赶往西山,肯定要路过小叫花子所在的赵家楼,万一被他发现了我的行踪,再跟着我去了西山。我就很可能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 去西山太危险,不去我心里又觉得别扭。 就在我犹豫不定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四周的空间出现了一种异样的扭曲,就好像我立身的几米方圆,在某种巨力的作用下被硬生生撕开了一个口子。一种来自于幽冥之中的阴冷气息,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铺天盖地的向我狂涌了过来。 我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咆哮的河水从背后狠狠的冲了一下,脚底下一个踉跄连续踏出去五六步,差点摔倒在地上。等我站稳了身子回头看时,却见到一个全身白衣,一手举着令牌,一手拿着哭丧棒的高大人影,出现在了的几米之外。 “白无常!”我虽然看不清他的面孔,但是他头上那顶高帽上写的“见我生财”四个大字,我却看得清清楚楚。 “弟子,棺材门王魂。拜见无常真君!”我表面上恭恭敬敬的行礼,暗地里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来往于阴阳两界的白无常一方面给人带来恐惧和不安,另一方面也可以给人带来发财的好运气。我可不认为自己做过什么值得白无常奖励的事情。 白无常冷冷的看着我道:“王魂,你的事儿犯了,跟我走吧!” “难道草上飞死了!”我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我从老鞭子家里出来的时候,还特意去看过草上飞,他那是还在重症监护室耗着,说不定就是草上飞出事儿。 我故作镇定的道:“弟子实在想不起来,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真君能不能明示?” 白无常冷笑一声道:“本座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你在清河县档案馆故意纵火,不仅毁人财物,还断了别人官位,这点,你认不认?” “认!”档案馆的那把火造成多大损失我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档案局局长肯定是要挨撸了。这么大的安全事故,一把手不倒霉,谁倒霉啊? 不等白无常点头,我马上又跟了一句:“我只放火没伤人,就算有罪也不会折我阳寿吧!” 白无常脸色一沉道:“你说的是没错。不过,曹万森也就是草上飞的死,可就跟你有关了。” 我心里暗暗一沉:“果然是这样。” 事到临头就算懊悔也迟了,我只能硬撑下去:“我是伤了草上飞不假,但是凡事都得有个前因后果吧?如果他不是被鬼附身,我都懒得去理他。” 白无常冷笑道:“前因后果什么的,跟我没有关系。本座只知道你前前后后砍了他三十多刀,其中五刀还是致命重伤,他等于死在你的手里。按规矩,我必须把你带回去。至于,你有没有罪,那是判官和阎王定的。你放心,要是你的事儿,情有可原,他们会考虑放你返阳的。” “那不行!”我断然拒绝道:“你带走了我的魂魄,我的肉身就得躺在这荒郊野岭,万一糟了豺狼虫蛇什么的,就算我想回也回不来了。” 白无常脸色一沉道:“本座是看在你们棺材门前辈的面上,才对你网开一面,没有立刻斩杀你的肉身,你竟然还敢跟本座讨价还价?我看你是敬酒不吃,想吃罚酒了吧?” 我冷笑着拉开了衣服,露出几张贴在胸前的符箓:“你看清楚这是什么?正宗的五雷正法符,现在你我之间只有这么两三米的距离,只要我上前一步,发动符箓。我自己肯定是要粉身碎骨,魂飞魄散了。你的这具分身么?嘿嘿,怕是也回不去了吧?” 白无常脸色一变,下意识就想往后退。 我立刻厉声喝道:“别动!再动,我可真就不客气了。” 白无常果然停下了,我趁机说道:“我知道你的可以化身千万,但是丢了一具分身,对你的修为也一样损害不小,何必非得逼我走极端呢?” 白无常勃然大怒道:“别以为你贴了两张符,就吃定了本座。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再不配合,本座就算舍了这具分身,也要让你灰飞烟灭。” 我也知道不能逼得太紧,万一真把他逼急了,我可就先把自己搭进去了。 我笑呵呵的道:“其实,我也不想死。但是你的提出来的条件实在太苛刻。要不,让我想个折中的办法怎么样?” 白无常沉声道:“把你的办法说出来听听,只要不太过分,本座可以考虑。” 我心里长吁了口气道:“我跟你走,是肯定的了。但是不能在这种地方让你带走魂魄,至少也得让我到县医院里躺下之后,再带我走吧?只要我的躯壳到了医院,他们肯定会负责保管一段时间,一般来说得连续登报两次,才能按无名尸处理。这段时间,应该够我在地府打个来回了。万一我有幸被阎王放回来,也不至于因为没了肉身不能返阳。你说是不是?” 白无常想了想道:“可以,但是你最好别耍花样!” “放心我不会的。” 第二十三章趁乱逃生 一路上我的故意磨磨蹭蹭的走在前面,白无常也不催我,就那么寸步不离的跟在我身后,我虽然听不见他的脚步声,但是却能感觉到一股一股的冷气轮换着吹在我两条腿肚上。 都说“人踩地出声,鬼踩地刮风”,我今天算是领教着了,鬼走路脚尖离地三寸,压根就碰不着地面,能不带风么?两股吹在我腿肚子上的风,就是白无常在提醒我,他跟得不远,让我老实一点。 又过了十来分钟,白无常终于不耐烦了:“县城就那么屁大个地方,你走的再慢,也不可能拖到天亮去。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你赶紧的吧!哎,你--” 他话没说完,我脚下忽然发力,像箭一样射了出去,一眨眼的功夫就把他甩出十多米。 要说,我什么功夫练得最好,我肯定先说轻功。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我真是让我师父那句话吓着了:“你练不好轻功,遇上鬼时,打赢了追不上,打输了跑不了……”所以我功夫下得最多的就是轻功,只不过我没想到这么快就给用上了,还是用来逃命。 我也不管白无常怎么喊,脚底下卯足劲儿往县医院跑。没几下的功夫就看见了县医院门口的那颗老杨树。 其实,我早几天的功夫就到县医院踩过点,不为别的,就为万一草上飞不行了,我好及时溜进太平间去帮他招招魂儿,看能不能救他一命。 那时候,我就注意到了院子口的那颗老杨树,还有树上的老鸹窝。 今天能不能活命,可就得看树上有没有老鸹了。 我几步冲到树下,脚尖点住树干飞身而起,两脚交叠着连踏了几步,从平地里一直拔向树冠,伸手往老鸹窝里掏了过去,我的手才碰到窝边上,就看见一只一尺来长的老鸹从窝里蹦了出来,一下落到了我的头上。 没等我反应过来,一只炸了毛黑猫就喵的一声从树叶里钻了出来,伸出爪子抓向我脸上。 “有猫更好!”我抬手一下,拍在那只大猫的脑门上,当时就把他拍昏了过去,跟着一伸手抻住了猫尾巴。倒提着黑猫,从树冠上飞掠而下,一直越过县医院的外墙,才把黑猫轮了起来,对准太平间的通气窗,甩了过去。 猫身上有灵气,尤其是黑猫灵气更重,一般刚死不久的人,只要遇上黑猫都容易诈尸。我扔黑猫的时候,还特意用黄泉气包住了黑猫的身体,这一下,太平间里不诈尸才怪呢! 果然,黑猫一摔在地上立刻就出一阵声嘶力竭的尖叫声,紧接着,太平间里就炸开了锅,躺在停尸床的尸首,一下全蹦了起来,噼里啪啦的往门上直撞。 “呜--”我一闪身蹲到了院墙下面,把手拢在嘴边运气内里,发出一声嘹亮的鬼哭。我这一下,不光是县医院就连附近的好些地方都听见了鬼叫。 整个医院顿时全炸开锅了,楼上楼下,厅里院里,能亮的灯差不多都亮了,有人往外看,有人往楼下跑……,总之乱糟糟的吵成了一团。 “太平间诈尸啦--”我马上又填了一把火不说,刚才那只老鸹也很配合的蹲在墙头上哇哇一顿乱叫。这一下之后,医院里的尖叫声响成了一片。 有些人像是要把嗓子嚎出来一样,叫起来就不知道停,震得人耳朵生疼。 也有人干脆从楼上跑了出来,想要看看是谁在恶作剧,只是他没想到,一下楼就看见了从外面追上来的白无常。 本来常人看不见黑白无常的,可是院子偏偏蹲了只老鸹。“鬼遇老鸹躲不住”这是有数的事儿,白无常也不例外,贴近老鸹五六米的时候,马上显出了形影。当时就把医院的保安和值班大夫下瘫了好几个。 我从阴影里蹦了出来:“无常真君,你再不出手,太平间那些诈尸的死倒儿可要杀人啦。出了人命可得算你一份儿。” 我说完之后,也不管白无常什么反应,撒丫子就往医院外面跑。 “王八犊子,等老子抓着你的,我饶不了你!”白无常骂的虽凶却没追上来,我一路跑出了县城,赶紧找地方画了一张隐息符贴在身上,不管这道符能不能掩住我的气息,躲开白无常的追捕,也总比让他立刻找上门儿来的好。 这回我想不去赵家楼都不行了,找到小叫花子,把他抓的恶鬼抢过来葬了,换点黄泉买路钱,先把命保住才是正经。其他的事儿,只能以后再说了。 等我收拾好东西站起身来,却看见那只老鸹,就蹲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歪着个脑袋看着我。那模样是想过来,还害怕我赶他。 其实,我不烦老鸹,这种鸟样子不好看,叫的也不好听,有时候还吃死人。但是很聪明,也最有情谊,一辈子只有一个伴侣从一而终,还知道反哺报恩。 估摸着,我刚才那一下,无意中救了他一命,他现在跟来是想要报恩的。如果让它知道,我一开始打算扔的是他,不知道它会怎么想? 我本来打算赶他走,可是转念一想,带着他也有好处,起码我这鬼眼时灵时不灵的,有他在还能及时发现鬼魂,总比鬼魂到了跟前,再反应过来强不少。 我向他招了招手:“过来!” 那只老鸹好像是听懂了我的话,乖乖飞过来落在了我肩膀上,用脑袋蹭了蹭我的脸。按理,我该给他起个名字,可是这个时候,我还哪有那个闲心哪!直接把他放在包里往赵家楼去了。 这中间,我就没敢停下,翻山越岭的连跑了一整天,总算在天黑前赶到了赵家楼附近。还没等我进山,就被道边上一个看瓜田的老头给拦了下来:“小伙子,别走了,那边山上没人了!” “老爷子,从这儿上去是赵家楼么?”我正想找个人打听打听赵家楼干脆顺势坐了下来。 老头上下打量了我几眼:“你去赵家楼干什么?” “跟一个朋友约好了,一块进山!” 老头扇着扇子道:“别去了!就在这儿等着你那朋友吧!告诉你那朋友也别去了。赵家楼闹邪,可不是什么好去处。想进山,你往北边走五十里地,从那进去,吃的住的地方都有。” 我赶紧给老头上了根烟:“老爷子,你跟我说说赵家楼呗!我打小儿就爱听老辈人讲古儿。” 老头儿点上烟:“就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不信,那老头就给你讲讲……” 赵家楼要是按正常叫法应该叫赵家村,当年没荒的时候,村里有百十户人家,大多数都姓赵,是当地的一个大家族。老赵家在清朝时出了一个举人,为了这,特意在村里修了一个三层高的大宅子。 别看三层楼在现在不算什么,一个锅炉房兴许都比他高。可是在当时那是了不得的大事儿。当地人就干脆把那改叫赵家楼了。 到了十年动荡的时候,县里又把赵家楼的名字改回来了,还叫赵家村。不过,老赵家的人不管那些,该怎么叫,还怎么叫。 后来,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赵家楼就出事儿了。开始不停的死人,不管死的是不是本地人,都是死在赵家楼里。就像被鬼钩进去弄死的一样。 我听到这时,插口道:“那赵举人家里人呢?按说出了举人的人家,应该人丁兴旺才对啊!” “早就死绝了!”老头道:“赵家楼从建好之后,就出事儿。隔三差五的就死一个人,还都是横死的。悬梁,投井,抹脖子……,什么样的都有。” 听说赵家从外面找来一个高人给看了风水,那人看了好几天也没出个所以然来。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着,那人一头扎进赵家楼后面的水潭子里去了,隔了好几天,尸首才飘上来。整个潭子也跟着变成了红色,就像是被血染了一样,红的直晃眼睛。 他徒弟说,那是他师父落潭之后,用命镇住了恶鬼,三天之内要是潭水清了,就是没事儿了。要是还有血色儿,那就赶紧搬家吧! 过了三天,那水果然清了。老赵家也就继续住了下去,一直住了好几代人都没事儿。直到动荡来了,破迷信,破四旧,打牛鬼蛇神的,那地方才又开始死人。 老赵家人成分不好,想往出搬,红卫兵也不让,没几年的功夫,人就死绝了。后来,赵家楼的其他人家也开始死人,只要谁家人丢了,往赵家楼里一找肯定在。但是有没有气儿可就不好说了。 后来,赵家楼的人害怕了,陆陆续续的都搬走了,那地方也就荒了。 老头说到这儿,抬起脑袋看着我:“赵家楼附近没人住了,但是年年还都死人。死的就是那些赶山的,还有你们这些不信邪的小年轻。” 我装着不信道:“他们都是自己跑进去的?不能吧?” “怎么就不能!”老头一瞪眼道:“远巴巴的跑上三四十里地,特意死在赵家楼的人也在少数,你不信那?不信,你去问问护林队老柴,他哪年不往派出所打几次电话报案!全都是人命案!” 第二十四章守门鬼 我听那老头说完,顿时有点懵了。要说普通人死在赵家楼,我还不觉得怎么样!但是,赶山的也死在楼里,就显得不一般了。 我装着漫不经心的问道:“出事儿的,是猎户还是参客?” “猎户?”老头笑了:“这年头儿还有猎户么?你弄把枪给我看看。谁家要是有枪,还得不蹲笆篱子啊?出事儿的都是参客!” “丝--”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就算一般老百姓也会赶山。弄点野味、山珍什么的卖钱。那些靠挖棒槌(野山参)吃饭的人,就更了不得了。 野山参可是好东西,弄到一个上年份儿那就发了。虽说深山老林里什么怪事儿都有,但是仗着一身本事,常年来往山林的参客,还是比比皆是。 想弄着老山参,在山里钻个十天半月那是家常便饭,没点本事,想活着走出来都难,更别说去碰那些成了年头的老棒槌了。 放着那些成群结队碰运气的参客不说,走单帮的老参客,论身手,论法术不但不比一个正牌术士差,有可能还要高明几分。 他们能陷在赵家楼里,那说明赵家楼的事儿,不一般哪! 我脑子一乱,说起话了就不加考虑了:“老爷子,这地方这么邪性,您老怎么还在这儿!” 老头一瞪眼:“我还能骗你咋地?现在这帮小年轻,一个个都不知道天高地厚,好心给你提个醒,你不领情就算了,还怀疑我?我这么大岁数了,骗你干什么?” “老爷子,你别生气啊!我年轻不会说话,您老别忘心里去!”我赶紧陪着笑脸给老头子上了根烟,说不了不少好话。他的气才消了。 老头子抽着烟道:“其实,你也不是头一个这么说的了!我跟你说,只要不往山里凑合,就出不了事儿。要不,你再往前走了三五里看看,保证一个人都没有。我老头子,在这儿给进山的人提个醒,不图稀别个。就图着积点阴德,临了的时候不遭罪。” “您老心善。”我赶紧问道:“老爷子,我朋友说在这儿会和,我估摸着他应该来的比我早不少,您老看见有人进山没?” “白天没看着,晚上可就难说了。”老头子摇着脑袋道:“你那朋友,不会胆子大到晚上一个人进山吧?” 我说道:“那可不好说!那小子身手好,胆子也大。闲着没事,敢跑坟地里睡觉。保不准,他就进山了。” “这可糟了!”老头一拍大腿:“你往那边去,走出两里地,有一个护林站,那里有个巡山狗老李!你找他,他隔两天就转一趟赵家楼。说不准,他能遇上你朋友!” 我谢过老头,直奔护林站去了。 他所谓的护林站就是一个挂了牌子的农家院,那里边除了没养家畜,农村家该有的东西一样都少。可是怪就怪在这儿,看林子的人,可以不养猪,不养鸡鸭,但是不能不养狗哇! 尤其,是贴着林子边住的人,山上万一下来个什么东西,院子里没有狗给你提个醒儿,只怕睡觉时被狼掏了肠子自己都不知道。 “他既然没养狗,那院里肯定有比狗厉害的东西”。 我往门前凑合的时候就加了小心,没敢冒冒失失的推门进去,走到门前的时候,身子往下一蹲,脚底下跟着挪了两步,身子贴到门上,顺着门缝往院里看向了院子。 还没等我看清院子里的情况,就忽然觉得脑袋顶上冒出来一股凉气。躲在我挎包里睡觉的老鸹,像是疯了一样使劲在里面乱撞,越出不来越急得哇哇乱叫。 “上面有东西?”我下意识的打开鬼眼抬头看了一眼,脑袋上空空的什么都没有:“肯定是老鸹憋疯了。” 我一手往挂包上轻轻拍了两下,一手去解包上的绳子,我越不想让屋里人听见,就越是解不开绳结。等我好不容易把老鸹放出来,它噌的一下,跳到了我头上,用爪子抓着我的头皮,扑棱着翅膀在我脑袋上哇哇直叫,那动静就像是看见贼的狗,不把对方吓走,准停不下来。 “不对!”潜意识的出现了一股危机感,让我不自觉的往后仰了下头。 顿时就有一股子像是针尖划着肉似的刺痛,从我下巴颏上传了出来,我伸手一摸,下巴上已经冒出了血珠子。等我再仔细看时,却发现在我鼻尖前面不到一寸的地方,悬着一把黑漆漆的鱼钩,钩子尖一点点的往下慢慢挪动,看样是奔着我喉管去的。 从钩尖到鱼线全是黑漆漆一片,加上门垛底下没有亮光,不仔细看,真就看不出来。 我慢慢的往后躲着鱼钩,翻着眼睛往上看了看。 那根鱼线一直连到门垛子上面横梁上,梁子顶上隐隐约约能看见两根缠着鱼线的手指头。看上去就像是有人猫在房梁上面钓鱼。 我伸出两根手指头,慢慢的靠近了鱼钩之后,忽然出手夹住了钩子,指尖上劲气顺着鱼线直冲房顶,咔嚓一声把横梁给撞成了两截,黄泉凶气仍然去势不减一直掀飞了门垛才刹住了势头儿。 藏在横梁上的那个鬼魂,当场被打成了一片淡绿色的磷光,刺耳的鬼哭声在夜空里呼啸着传出老远。 我眼看着护林站里的亮了一下,窗户后面紧跟着冒出来一个提着火药枪的人影,那人的喊声都变了动静,颤巍巍的连话都说不利索:“谁?谁--,再不出声我开枪了!” 我轻轻皱了一下眉头,屋里的人能用守门鬼,怎会怕鬼哭呢?难怪安放守门鬼的另有其人? 我也没太多想,干脆一点脚从原地里蹦了起来,一跳一跳的往屋里蹦。还没蹦出去多远,就看那个端枪的老头,从窗台后面出溜没影了。 等我到了窗户口,才看见窗台上露出一小节来回颤悠的枪管子,估计那老头现在正抱着火药枪蹲窗户底下打哆嗦呢! 我干脆拔出厉魂,贴着窗户四沿扫了一圈把螺丝折页统统切断之后,运起内里用掌心吸住玻璃,轻轻的把窗户给卸了下来,自己跟着一个纵身无声无息的落到屋里,蹲在老头对面往他面上吹了口气。 这老头早就吓傻了,根本没听见我卸窗户,还以为我是从外面飘进来的,冷不丁让凉风一吹,睁开眼就看见我蹲在他眼前。当时,妈呀一声,把枪扔出去一两米远,跪在地上把脑袋磕的砰砰直响:“鬼爷……不是……大仙……大神……,老神仙,我李二双,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啊!也就从那些死人身上摸了点东西,我要是欠你钱,你说个数,我保证还,保证还……” 我伸手往他脸上摸了一下,一点暖意都没有的手指吓得李二双差点没昏过去,这会连话都不怎么会说了,就知道不住嘴的喊饶命。 我却一声不吭的蹲在他眼前,只要他抬头我就稍稍挪动一下,只让他看见半截身子,就是不给他看我的脸。越是这样他就越是害怕,后来连头都不敢抬了,两只手抱着脑袋,把脸贴着地,屁股撅得老高,一个劲儿的打哆嗦。 直到我确认他的意志力彻底崩溃之后,才细声细气的道:“你说你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儿,你门口那只守门鬼是怎么回事?拿人皮画符贴门梁上,用法术钉住鬼魂,让它给你看门儿,不是敢缺德事儿是什么?” “我冤枉啊!大仙饶命啊!”李二双叫起了撞天屈:“那不是我干得,我哪有那个本事啊!这套老房子,是我太爷那辈传下来的。我家老祖宗立过规矩,住这套房子,不能拆门垛,不能养狗。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你顿时来了兴趣:“你祖上出过阴阳先生?” “没!”李二双吓蒙了,不用我问自己就往下说:“我祖上就出过一个风水先生。听我爷爷说,他修了赵家楼以后就没了,连手艺都没传下来。我家这一支只能靠山吃饭,再干不了风水先生了。” 我阴着声音道:“给我说说,赵家楼的事儿,一个字都不许漏。” “大仙饶命啊!赵家楼的事儿,我真不知道……,我就听我爷爷说过俺家老祖宗的事儿。” “那就说你知道的。你要是敢说假话。小心里的脑袋!”我说着话使劲往地下一踩,夯土的地面顿时给我踩出一个坑来。 李二双忙不迭的道:“我说,我说,我全说……” 我祖上看风水的本事挺大,原先在这一片挺有名气。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跟赵老爷拜了把子,被他特意请回来修了祖坟。 没过几年,赵家就考出去一个举人,赵老爷就更信这些了,三天两头儿往我家跑,什么好东西都往这儿送,为了就是让我祖上给他家改改风水。 我祖上开始不同意,后来受了赵老爷一次活命的大恩,就帮他修了赵家楼。修完这楼,我祖上就什么都不干了,一门心思握在赵老爷给我家修的这间房子,天天好酒好肉的养着。 除了逢年过节,我祖上跟赵家再没有来往,直到赵老爷快咽气的时候,才又去了赵家。 第二十五章赵家往事 故事听到这儿,才真正进入了关键,我没有打扰李二双,继续听他说了下去。 李二双继续说道: 当时赵老爷子,把孙男娣女全都召集到身边,给他们下了一道死令,‘我死之后,一切都听李先生的安排,不管他做什么,谁都不许反对,谁不听他的话,就是忤逆不孝,我死也闭不上眼。’ 赵老爷说完,两腿一蹬咽了气。 李先生连忙吩咐人,把赵老爷子脱得赤条条的,连件里衣都没给穿,用绳子捆了背在背上,撒腿就往外面跑,到了赵家楼后面的那座水潭的边上,一头扎进了水里:“谁都不许过来,都在岸上等着!” 赵家人光听见这么一句话,就再找不着李先生的影儿了。 赵家楼后面的那个水潭原先就有,本来不是老赵家的地盘,后来建楼的时候,李先生硬是让人在水潭边上修了一圈篱障,把水潭看得死死的,别说是过来洗衣服,就是打水都不让,为了这事儿,老赵家没少挨骂。但是赵老爷不在乎,凭着家里的势力,谁的面子都不卖,硬是把水潭霸占了下来。 赵家人虽然相信李先生,但是他背着自己老子投了水,换成谁心里都得犯合计。可是李先生不让他们找,他们也不敢下去,就这么蹲在水潭边上等着。 一直过了三更,两亩地大水潭里忽然翻起了白花,那水像是煮开了一样,冒着泡的咕嘟咕嘟直响,离着老远都能看见水潭子中间有东西再翻,那东西究竟是鱼,是蛇,谁都看不清楚,就能看见一片青溜溜的鳞片在浪花里忽上忽下折腾,时不时的还露出一块白花花的肚皮。 浪花足足翻腾了一个时辰才停了下来,李先生没一会也从水里漂了起来,赵家人赶紧吩咐人找铁钩子往上拽,等把人拉上来,在场的人全都吓了一跳。 李先生的眼睛没了,光剩下两个黑漆漆的窟窿,往外直冒血。半个肩膀头上的肉不知道被什么啃没了,露着白花花的骨头,伤口被水泡的有些发白像是刚煮的半熟儿的肉片子。 李先生一条命差不多去了一半,倚在石头上有气无力的道:“送我回去。四十九天之内,谁也不许碰水潭,尤其不能往里扔铁。不管听见什么都别过去撵。” 赵家老大见李先生快不行了,赶紧安排人送他回去。自己带人守在了水潭边上。 赵老爷头七一过,水潭里就开始闹蛤蟆,大大小小的蛤蟆,不分白天晚上成群结队的从水里往外爬。那些蛤蟆也不知道怎么了,一个个气得圆咕隆咚的,看上去就像是大大小小的皮球,有谁要是不小心踩着了,保准砰的一声,连血带肠子的顺着鞋底蹦去老远。 赵家人看水潭看得也就更紧了,连自家孩子都不让过去。 等赵老爷子过了三七之后,真正的麻烦事儿来了,也不知道从哪冒出一条狗,天天围着水潭的叫唤。那狗就像疯了一样,叫唤的动静一声比一声狂,一下比一下惨,在半夜里能传出去五六里地,听得人心里一揪一揪的难受。 赵家老三的媳妇刚生完孩子,大半夜被狗一闹,大人小孩全都睡不着。小孩没完没了的哇哇直哭,哭得嗓子都变了动静。 赵老三实在受不了了,脑袋一热,从柴房里找了把斧子,背着家里人绕到了水潭后面的那个小树林,循着狗叫的声音抹了过去。 离着老远就看见一条小牛犊子似的黄狗,趴在山坡上一声一声的叫唤。 赵老三几步赶了过去,对准那黄狗的抡圆斧子就往下劈,眼看着斧子就要挨黄狗脊梁上了,那条黄狗忽然转过头来。 赵老三怎么也没想到,那狗长了一个人脑袋,那脸长得就跟李先生一模一样不说,眼睛也是两个黑漆漆的血窟窿,舌头顺着嘴角伸出来好几寸,血红血红耷拉在下巴颏上。 “妈呀--”赵老三吓得一哆嗦,手里的斧子嗖的一下飞了出去,砸在山坡的石头上连崩了两圈,咕咚一声沉进了水里。 那条狗回头冲赵老三嘿嘿一笑,撒腿就跑没影了。 水里却忽然冒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紧接着从水底下就冒出个一两米宽的漩涡来,抽着潭子里的谁直往下地底下灌,离着老远都能听见抽水声在呼呼直响。 没多大功夫,潭子里的水就见了底儿,赵家人这才看见,潭子底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一个水缸大小的窟窿,潭子里的水从那窟窿里全都泄走了。 更奇怪的是,离着窟窿不远的地方盘了一条一人来粗的蟒蛇。蛇尾巴都已经被潭底下冒出来的窟窿给吸进去了半截,上半身还死死的扎在石头缝的不动。 赵家人眼看着那条生着青鳞的大蛇,尾巴被什么东西给一点点的拽进了洞里,脑袋还使劲往岸上钻,没有一会儿的工夫,就绷着一条直线。 再过一会儿,大蛇终于是撑不住了,上半截身子从泥里退了出来。 那哪儿是什么蛇身子啊?根本就是个人那! 赵老爷!是赵老爷!那蛇是赵老爷变的! 赵家人吓得都快疯了,他们眼看着已经咽气二十来天的赵老爷,伸着两只手死死的抓着岸边的石头不放,挣着命的往上爬,嘴里还一个劲儿的嗷嗷直叫。 赵老大明明知道那是他亲爹,却说什么也不敢上去拉,像是傻了一样,瘫坐在岸上,一个劲儿喊:“爹,爹呀!儿子不孝哇!我……我……” “啪--”赵老爷腰上的蛇鳞崩开了一道口子,一丝丝的红肉从伤口里崩了出来,连着丝的一层层往外断,没一会儿功夫,就被拦腰扯了两段。蛇尾巴甩着血珠子落进了洞里,赵老爷子却从潭子底下爬了上来,一把抓住赵老大的脚踝,狠狠一口咬了下去,嘎嘣一下把他的脚筋给咬成了两截。 赵老大当时就疼昏了过去,赵老爷子却不管不顾的抓着他的脚使劲往下撕肉,一口口的把他腿肚子吃的见了骨头…… 直到这个时候,赵老大的儿子才反过劲儿来,也不管那是不是他爷爷了,抡起铁锹就往赵老爷子脑袋上拍,啪啪的几下,把赵老爷子脑浆子都拍了出来,他才彻底断了气。 老赵家一群人全都慌了神儿,大呼小叫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最后还是见过世面的赵家老二出来主了事儿,吩咐人把赵老爷子用草席子卷上让人看好。自己带上厚礼跑到山下去找李先生。 李先生听赵家老二说完,气得直跺脚:“我说什么了?你们都当耳旁风是不是?老子拼了一双眼睛,你家老爷子赌上了性命,才替你们赵家造了一个百世永昌盘龙穴,就这么让你们生生给毁了。老子不管了,你们老赵家死绝了,跟老子也没关系!” 赵家老二当时给李先生跪下来,捣蒜似的一顿磕头:“李叔,你可不能撒手不管那!这坏了风水的事情,可是要出人命的?我爹死得惨,大哥人废了,老三已经吓傻了,连自己媳妇都不认识了。别人要是再出点什么事儿,老赵家可就完了。您老不看我们小辈儿,看我爹的面子,也该给我们家指条活路啊!” 赵家老二苦苦哀求了好一阵子,李先生才算松了口。答应跟他上山去看看。 李先生眼睛看不着了,光听赵老二说,也把当时风水估摸了个七七八八。在水潭边上坐了好半晌才长叹一口气,幽幽说道:“不是我说老赵,他就是太贪了。这个水潭,不用怎么大动那也是‘金蟾献宝’的上等风水穴。只要规规矩矩把他葬了,你们老赵家至少得富贵三辈子,就算出了败家子也够再败坏三辈子。可是,老赵不干,他非得要赵家百世永昌。” “我开始不同意,可架不住他软磨硬泡,就点头帮他弄了现在的风水局。当时,老赵没死啊!他是掐好了日子,才装成咽气的。我把他弄进水潭底下之后,给他布了一个小化龙局,只要过了七七四十九天,他把自己化成小龙,彻底赶跑潭底下那个金蟾,你们老赵家也就得济啦!” “小龙属木,怕的就是金!潭子里一落铁。金蟾得了锐金之气相助,反过头来就能吃了老赵,老赵到底没跑了啊!可惜啊!现在金蟾已经恨死你们家了,不把你们全都缠死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赵老二脸都吓白了:“要不我们搬走,搬的远远的……” 李先生摇头道:“不行!你们现在搬,走到哪金蟾就能跟到哪儿,早晚也是个死。” 赵老二又跪下了:“那怎么办?李叔,我爹跟你可是老交情,你不能看着我家断子绝孙那!” “我这不是想办法么?”李先生没好气的道:“你们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用雄黄石在水潭边上围上一圈,把金蟾先困在里面,不让他出来。往后我在慢慢想办法……” 李先生后来把赵老二单独叫到了屋里,说了好半天,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总之,赵老二到死也没离开过赵家楼! 第二十六章蛤蟆 李二双说到这儿就不说了,我不由得问道:“后来怎么样了?” 李二双咽了咽口水道:“后来不知道怎么弄的,赵家楼开始不断的死人,有些害怕说要搬走,赵家老二说死也不干,还特意雇了一帮亡命徒,看着山上的人,不让他们下山。那时候,哪像现在啊!打个电话警察就到,只要你有人有家伙,弄死个把人算什么……” 我盯着李二双道:“赵家家大业大,就不怕那帮亡命徒,先把他惦记上?” “听说赵老二早些年就是他们的头儿,后来明着金盆洗手了,那些人都听他的……”李二双嘟囔着道:“以前的事儿,谁说的清啊?” 我沉着声音问道:“你祖宗最后葬在哪儿了?” 李二双指了指后窗户:“都在后面!我们家祖坟就在后山!” 我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看见了几座坟茔,有些坟可能年头儿太久,风吹雨淋的都快看不见坟包了。 我大致看了一眼附近的风水,李家的祖坟除了算得上“不犯毛病”之外,跟“富贵”俩字挨不上半点关系。 李二双的话,并不完全可信。但是其中有些事情明显是在夸大,但是,很多地方却值得相信。 风水先生非到万不得已。一般不给人指点龙眼的准确位置,一旦给人“寻龙点睛”,他本身必遭报应,不但本人身体残疾,自己的风水术也不能再传下去。真到“寻龙点睛”的时候,得利的人必须诅咒发誓“养着风水师这一脉”,本家昌盛多久就得养人家多久。 这种誓可不是随便发的,一旦立誓肯定会应验,天不降报应,鬼也要找你。所以,老赵也一直养着李先生,李家的风水术没传下来,都符合术道上规矩。 李家祖坟也葬得中规中矩,正合了术道上风水先生不给自己选坟地的规矩。 风水先生一辈子都跟风水打交道,见过灵脉,宝地不知道有多少,越看眼界越高,到自己的时候,总会觉得这也不对,那也不合适,选一般的坟地心里不甘,选太高的后人又不一定承受的住。 所以,有些人干脆,用上了风水上禁忌“逆天改命”,这就等于坏了天数,必遭天罚。后来风水行里就立下了,风水先生不给自己选坟地的规矩。 从这两点上看,李二双祖上应该是个风水先生。 但是,有些事情却让人听着不是那么回事儿。拿人往地脉里填,最后连人都差点变了镇脉灵物,这事儿听起来也太玄了。 我眼珠一转,学着夜猫子叫唤从嘴里面发出一阵咯咯的怪笑声:“那你说,我是怎么死在赵家楼的?今天你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就找你讨人命债!” “大仙儿饶命,大仙饶命啊……”李二双差点把脑袋磕出血来:“大仙儿,你听我说,听我说……,你当初是不是看见那边有亮光,才奔赵家楼去的?” “嗯,是那么回事!”我顺着李二双的话应了下来。 “那就对啦!”李二双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赵家楼那地方,大晚上能冒鬼火啊!要是不知道的人,离远了看还以为是有人家亮灯呢!只要顺着光亮往赵家楼那边走,就是往死路上赶那!” “什么意思!”我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李二双道:“大仙儿,你听我说啊!有一年我出去赶礼,喝多了往回走……” 那走了好几年的道,那天就怎么也走不对了,来来回回的就在方圆一里的地方只转悠。我还以为遇上鬼打墙了,不都说,鬼打墙遇见光就能破么?我当时又是打手电,又是抽烟,能弄出来的亮光都弄了,就是走不出去。 我都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长时间,走得又困又乏,嗓子眼跟冒了烟儿似的,就像赶紧找个人家要碗水喝,能睡上一觉就更好了。可是,方圆几里地,哪有人家啊! 我走着走着,就看见远处有亮光。那光就像是有人家在点灯似的,我一高兴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撒腿就往那边跑。等我跑出好几十米之后,才觉得两条腿像是踩冰窟窿一样,冻得钻心的疼,我低头一看,我的娘啊!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水潭子啦! 水潭子对面就是赵家楼,敞开的窗户被山风吹得呼呼直响不说,好像还有人站在窗户底下,瞅着我直笑。我当时,就想往回跑。水里一下子飘起来一大片黑乎乎的东西,划着水我这边游哇。 我当时吓得动都动不了了,心想这回完了。 谁曾想,那东西游到我跟前,就像是被墙挡住了一样,绕着我游了好几圈又潜回水里去了。等我上了岸发现,我祖上传来的一样东西没了。肯定是那样东西救了我的命! “什么东西!”我顿时来了兴趣。 “我也不知道什么东西!”李二双摇头道:“我爹给我的时候就是个缝死的红布包,告诉我,不许打开看。我也从来没打开过。但是我摸着里面的东西像是大钱儿。能有这么大吧!” “嗯?”我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李二双比划的大小,比一般的铜钱打出来不少,大概跟黄泉买路钱有几分相似。难道他祖上传下来的也是黄泉买路钱? 我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结,立刻转口问道:“你小子骗我是不是?我怎么没记着自己下过水?” “我哪敢骗你啊!”李二双快要哭了:“我要不是给水激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站水里了。赵家楼死得那些人全都下过水!” 李二双说道:“你没看见过自个的身子吧?你要是看见了,那肯定是全身湿漉漉的,趴在赵家楼前面那块青石台子上。身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哇,那肚子瘪的,跟放了气的猪水泡差不多。” 我眯着眼睛道:“你是说,活人下水,死人爬上来?”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李二双忙不迭的点头道:“那还是我看见的,有些个没看见的,被太阳晒了好几天没,弄得跟干巴鱼似的……,大仙儿,要不是您老回去看看,要是找不着,你再回来找我!” “呵呵……”我抬手一下把李二双给砸昏了过去,又打开了鬼眼在屋里转了一圈,他家的守门鬼竟然有四个之多,院子的东南西北都有鬼魂把守,但是仅仅能挡住外面的东西不进来,却压不住已经进来的人。 这明显是风水术里的“御鬼守八方”,只不过当年布阵的人,把鬼魂缩减到了四个,而且用的还不是灵鬼。大概当年的李先生也明白,自己的风水术传不下去,给后人弄出太强的阵仗,不但无益反而有害。 看到这儿,我以已经可以确认了李家风水师的身份,剩下的就是上赵家楼了。 晚上,这么贸然上去肯定是不行,先不说,我不知道赵家楼里有什么古怪,光是已经上山的小叫花子就够让我头疼的了。 我干脆钻到李二双的仓房里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趁着醒过来的李二双跪在房前烧纸拜神的功夫,偷偷溜了出去,直奔赵家楼去了。 等我上了山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愿意提起赵家楼这个地方。 只要走到山坡上,不用怎么抬头就能看见满眼的残墙断瓦,往村子面走,看见的不是一人多高的荒草,就是时不时的窜出来的老鼠,长虫。 再顺着断墙往后山看,山坡子上不仅全是荒坟,而且明显能看出来,坟比房子多。有些个坟茔都已经修到墙根底下了。 不是说,修坟的人胆大不怕鬼,是因为他们太害怕,才会把坟修在自己家窗户下面。这边,有个说法,把长辈葬房后,他们就能成保家仙,看着一家子人不让孤魂野鬼进家里祸祸人。 看样儿,当年在赵家楼的人被吓得不轻啊! 我绕着荒村转了不一会儿,果然看见了一座三层高的青砖楼,虽然荒了好些年头,但是还能看出当年的气派,要是放在清末民初的时候,怕是一般的官宦人家都弄不出来这么一个前后三开的独楼大院出来。 我贴着院墙绕了大半圈,才在楼后面看见了李二双说的那个水潭子。 那个水潭占地大概两亩左右,附近看不见进水出水的山溪河道,但是潭子里的却不是死水,不仅清得见底儿,还隐隐的散发着一阵阵的寒气。 我为了看得更清楚些,干脆一个纵身跃到房顶上,居高临下的看了过去。 借着早上的阳光,我看到水潭中心的位置,沉着一个三角形的东西,从颜色看有点像是石头,仔细看却又不是,我总感觉那东西好像再动。 我正盯着它看得时候,那东西明显的动了一下。 它不仅动了,而且还从头部的位置喷出来一股白气儿,再过一会它竟然慢慢漂了起来。 那竟然是个蛤蟆!像是磨盘一样大的蛤蟆! 我看着那蛤蟆浮上水面,仰头转向了朝阳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那蛤蟆想要吐纳朝阳灵气,它成精了!” 第二十七章意外逃生 我下意思的把身子往后缩了缩。打扰精怪吸取日精月华可不是什么闹着玩的事儿,惹得精怪暴怒,弄不好就得被留在这水潭子里。 那只蛤蟆此时已经在水里冒出来大半个身子,仰着脑袋对准朝阳不断吐纳,我隐隐约约能看见它嘴里喊着一颗赤红色的圆球。 “内丹!”我的心脏不由自主的砰砰了两下,我师父说过,精怪修炼到了一定的火候,内体就能长出内丹。那可是好东西啊!不仅对术士修炼极为有用,甚至在关键的时候还能救命。 “要是我能干掉这只蛤蟆夺了他的内丹……”我不敢再想了,再往下想肯定会忍不住出手。 那个蛤蟆开始在水里慢慢的转动了身子,把脊背转到了我的方向,我顺着他后背往下看了过去,它踩在水里的两只后腿已经长在了一起,快到脚掌的位置,才露出来一块分叉。 那不是天生的三足金蟾,否则的话,它应该只有一个后腿,看样子这只蛤蟆修炼有些年头儿了,已经开始往三足金蟾的方向化形了,只要再给他一段时间,就能彻底化蟾。 看样子,当年李先生是想把它留在这水潭里,等他化蟾之后再彻底镇压,让它变成守墓灵兽,人为的把这座水潭变成聚财聚气的风水宝地。 只不过,后来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出了叉子,不但没能镇压金蟾,还把整个赵家都给搭了进去。 “我师父说的没错,做人不能太贪哪!尤其是对天地灵物更不能贪得无厌,弄不好不但会送了自己的性命,还会遗祸百年哪!” 我心里这么想着,两只手却已经攥成了拳头,脑袋里压不住的闹出无数个念头:“用刀,用枪,还是自己蹦下去……,他现在背对着我吐纳,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正是偷袭的大好时机,错过这会儿,只怕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了。” 我身子刚刚挪动了一下,水面上忽然冒出来一阵红光,血红色涟漪以蛤蟆为中心向四周一圈一圈的扩了出去,没过多一会儿,大半个潭水就像是被血浸了一样变得殷红刺眼。蛤蟆身子好像也跟着瘪了一块,顺着蛤蟆后背都能看见他供起来的脊梁。 “它把内丹吐出来了!”我差点就喊出了声来,内丹离体,正是精怪最虚弱的时候,这时不动手,还等什么时候。 我用手压着房顶把身子弓了起来,轻轻抽出厉魂擎在手里,全身内力贯入右臂,转动刀尖对准了蛤蟆的后背,我正盘算着一招“离手剑”能不能刺穿蛤蟆脊梁,它忽然从水里跃了起来,玩似的在空中连翻了两下,把肚皮亮到了我这边。 我只看见一张白花花的肚皮在我眼前晃了一下,蛤蟆就又跳进了水里。在蛤蟆冲击之下,亮白色水花一跃几尺冲到的岸上,被风吹来过来的潭水像是一阵细雨扫得我满头都是。 我被冷水一激,顿时冷静了下来,收回厉魂重新趴了回去。 那之后,水里的蛤蟆又玩了好大一阵,也至少出现了十次值得我出手的机会,但是我已经没有了出手的意思,好不容易等他消停下来,才顺着楼板滑到了水潭边的一块青石板上。 按照李二双的说法,死在赵家楼的人,应该都会爬到这地方挺尸,我想看看这里有没有小叫花子的尸首。 那块青石板上的确有几个人形的黄印儿,应该是死人给太阳给晒出了的人油渗进石头里留下的印迹,看样这个地方的确死过人,而且还不止死了一个。 在往边上看,青石板的一角上留着几个指痕,看那痕迹应该是有人在从水里伸出手硬抓上去的,而且留下的时间也不长。 可以想象,当时有人在水里跟蛤蟆激战过一段时间,后来想要出水逃走时,又被蛤蟆硬给拖了回去,所以才会在石板上抓出来五个手指印。 “小叫花子!”我顺着石板边上挪了挪,果然看见靠近岸边的水里漂着一块木头牌。我弹出飞虎爪轻轻把木条抓了过来,那上面写着:“乞命门,许腾!” “命牌!那小叫花子叫许滕?”我拿着那块命牌心里不由得颤了一下。 听鬼花子跟我师父的说话语气,他的修为即使没有师父强,但是也弱不到哪去。他的教出来的徒弟,应该不会差。可是小叫花子就这么陷在潭子里了? 我下意识的往前挪了一点,打开鬼眼探着头往水里看了过去。没过多久,就看见沉在水下的一具尸首。 那尸体身材跟小叫花子有几分相似,只是那一身人皮不知道哪里去了,从头到脚到处露着一缕缕的红肉,有些地方已经被撕得见了骨头。尸首的眼睛不知道是被鱼给吃了,还是被蛤蟆生生从眼眶子里给拍了出来,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 小叫花子的嘴到死也没合上,看样子当时是想喊去没喊出来,嘴就那么张着咽了气儿。从他张开的嘴里,我甚至能看见晃动的鱼尾巴! 我的鬼眼稍稍挪动了一下,就看见离尸体不远的地方,落着一个帆布的百宝囊,隔着帆布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串铜钱形的东西。 “黄泉钱!”刚刚被我压下去的冲动又冒了出来。 看样子小叫花子许滕至少带了五六十枚的黄泉买路钱,如果我能弄到手,至少可以解决白无常对我的威胁。 小叫花子带这么多黄泉钱,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我师父告诉过我,术士带着百十来个黄泉钱行动那是常事儿。关键时候能把自己命买过来不说,甚至还能当暗器用。 黄泉钱不是人间的东西,经过了地府阴气的锤炼,不仅异常坚固,还带着地府阴气,打人打鬼无往不利。 甚至,有个绰号“一贯钱”的家伙,常年带着一千个黄泉钱当兵器用。有时候,杀术士抢钱也不失为生财之道。 我的黄泉钱太少,不敢拿着打鬼。但是小叫花子就不好说了。 我正估摸着是不是应该下水把百宝囊先捞上来,飞在身后的老鸹忽然哇哇叫了两声,水里的那只蛤蟆顿时往这边游了过来,我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鬼眼,忽然间红光暴涨,像是探照灯似的,给蛤蟆指出了一条路来。 那道三角形的黑影陡然破开水波,直奔我的方向游了过来。 我吓了一跳,赶紧收起鬼眼扭头就跑。还没跑出几步,就发现来时的路没了,赵村里那些的断掉土墙,不知道怎么弄的,像是被人移动了一样,整整齐齐的挡在了我身前。 我身后紧跟着传过来“啪嗒”一声巨响,就像有东西从水里蹦到了岸上。 “糟糕!”我也来不及多想,猛的往边上一窜,想要绕过土墙时,却发现墙后面的坟包紧跟我的脚步挪了几米,绕过墙头挡住了去路。 “厉鬼围城!糟了,有人布阵!”一个念头刚刚在我脑子里闪过,身后就传来一阵带着腥风的声响。应该是那蛤蟆追过来了。 “开!”我连刀都来不及去拔,抬手一张拍向了面前的坟包。黄土垒成荒坟被我一掌拍得石土飞扬,眨眼露出里面的红木棺材。 我身后也紧跟着扬起了一阵破空呼啸的劲风,就像是有人对着我后心放了一支冷箭,随时都能把我透心而过。 处在生死边缘之间,我脑袋里忽然灵光一闪,一步往裂开的荒坟上冲了过去,脚前落地时,黄泉凶气已经顺着的我的脚掌狂涌而出,只是一步之间就把坟茔里的棺材给掀了起来。 “吃这个吧!” 我一只手化成鹰爪抓进棺材盖子时候,猛力往外一拉。另一只手掌已经奔着棺材里的尸体抓了过去。 棺材里那具满脸白毛,眼冒红光的尸首,显然没想到我能主动砸开棺材,一愣之下被我扣住手腕从棺材里拉了出来。 我一手拉着尸体,自己往后猛地仰翻过去,用膝盖顶住尸体腹部,把他顶过头顶往身后甩了过去。我自己的身形却去势不减的倒立了过来。 就在我甩出尸体的一瞬间,蛤蟆的舌头也已经卷到我的原来的位置上,刚巧射穿了我摔到身后的尸首。我眼看着一条三尺长的舌头打穿尸体前胸之后,在他身上绕了半圈,嗖的一下把尸首给拉到蛤蟆跟前。 我根本没有心思去看,那只蛤蟆怎么去处理到嘴的尸体。反身一下站了起来,伸手把住棺材边缘整个人跟着翻了进去,贴着棺材内壁把身子往后狠狠一靠,硬是把棺材压回了原位。不等棺材落稳就抬脚踹上了棺材的挡头板,一脚把木板踹了下来,脚掌也隔着木板踢上了还没完全被我捣毁的坟茔。 红木棺材借着我这一脚的力量,像是顺水而下的小船,顺着山坡一直滑出去十多米。 我从开棺,抛尸到进棺,出腿几乎在电光火石之间一气呵成,等到那只蛤蟆反应过来时,我已经从棺材里爬了出来,展开轻功跳上了树顶,踩着树干连续几个纵身跑没了影儿。 第二十八节弄走老青 我从山坡上滑下来之后,才下意识的回头看了过去。 满山遍野的荒坟,断墙在那短短的片刻之间,结成了一道犹如城墙似的长堤,数以百计的鬼魂在残墙断壁之间隐隐显形一个个居高临下的目视我的方位凄凄冷笑。 “有人布阵把赵家楼围了,让人能进不能出啊!”我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还好刚才跑得快,万一要是困在里面,肯定是九死一生。 我还在盘算着该怎么处理眼前的事情,那股熟悉至极的空间波动再一次陡然而至,我甚至听见了一声铁链抖动的脆响。 “糟糕,白无常追来了。” 我来不及多想什么,闪身滚进了路边的一个深坑,抬手两掌震塌了坑边的土堆,任凭黄土把我整个埋了起来之后,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的藏在地里。 术士界里有一种说法,叫“无常不抓入土人”。就是说,只要人被埋了,无常也好,阴差也罢,都不会再去管他。入土就等于入了阴间,不在阳世晃荡的鬼魂,自然不在鬼神的管辖范围之内。 有时候寿命将至的术士,会选择把自己先埋起来,或者干脆在修个能住人的空坟躲在里面,等着直近的师门中人去弄黄泉钱替他们买命。不过,这种事情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外面替他买命的人手慢了,假坟可就成真坟了。 我刚把自己埋好不一会儿,就听见一阵阴风擦地而起,围着山坡盘旋呼啸。风声当中还夹杂着一阵阵脚掌踩地轰轰声响和兵器在岩石上摩擦的刺耳锐啸,隐隐约约还能听见铁制甲片碰撞的声响,听上去就像是有无数带甲精兵在快飞行进。 没过多久,白无常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小的们,加把劲儿,把这些阴魂统统带回去,阎君必定重重有赏。” 片刻之中,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倾天而起,我仿佛一下子被扔到了古代战场当中,听着无数甲士在我身边纵横拼杀,混乱的脚步声在我头顶踏地前行,濒临死亡的惨叫声和惊天动地的爆炸在我附近此起彼伏……,甚至有些绝望惨叫声在我身上拖行而过,感觉就像是有人铁链套住了脖子,被阴兵生生拖在地上,从我藏身的土堆上拖着划了过去,那人十根指头抓在地上的声响,就在离我鼻尖上擦擦直响…… 我憋着气躺在地里,一动都不敢动,生怕被阴兵发现了行踪。一个白无常已经够受了,再加上一群阴兵,我还能有活路么? 几分钟之后,我呼吸越来越困难,胸口像是被人点着了一样,火烧火燎的难受至极。眼珠子都差点从眼眶里突了出来……,两只手也不自觉的抓进了土里。那些阴兵要是再不走,我真能一下蹦起来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好在外面的喊杀声渐渐停了下来,有人站在我的身边说道:“头儿,这里有堆新土,是不是还有阴魂没抓干净?” 我心里跟着咯噔一声,黄泉凶气马上灌注双臂,原本抓进土里双手,一下转了过来,掌心往上的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这时候我举得好像有人对着我上面的浮土跺了两下:“没事儿,这里没有阴气,应该是野狗刨的坑,不用管它。” 我刚松了口气,就听远处传来一声蛤蟆惨叫。 白无常冷笑道:“本座今天要带这些阴魂回去,没空理你。给你一巴掌是让你消停两天,好好在这儿呆着,等鱼鳃过来找你。要是敢跑,就别怪阴司刑罚严峻了。” 白无常说完,军旅列队步行的声音开始渐渐远去,没过多久就没了声息。 我赶紧震开土层从地里爬了出来,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了好大一会儿,才算缓过劲儿来。等我抬头看时,山坡上荒坟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敞开的棺材散落满地,坟里的尸首像是被野狗拖了一样滚得满山遍野,有些个被砸碎的骷髅壳子都已经滚到了我脚下。 战场附近的树皮像是被火燎过一样,不仅冒着黑漆漆的浓烟,甚至还冒着淡绿色火星。再往山下看,还有一些鬼火在贴着地面打转,就像有人被当头打了一棒子,晕头转向的满地转圈。 看样刚才那一场仗把附近的阴魂打得不轻,甚至有些过路的鬼魂也遭了秧。 但是,白无常肯定没对蛤蟆下杀手。因为,他不管水族。 地府的十大阴帅:分别是鬼王、日游、夜游、无常、牛头、马面、豹尾、鸟嘴、鱼鳃、黄蜂。他们各尽其长、各带其兵、各惩其恶、各报其功,无论造孽作恶的鬼魂有多大本领,即使能上天、能入地,都难逃过他们的手掌。 鱼鳃大帅就是管理水中鱼类动物亡灵的冥帅,和豹尾。鸟嘴、黄蜂分别管理路上兽类、天上鸟类、水中鱼类以及地上昆虫等各处动物的冤魂。他才是真正该去收蛤蟆的鬼神。 刚才白无常说让鱼鳃收拾那只蛤蟆,估计他就是没对蛤蟆下杀手。 “蛤蟆肯定被白无常伤了,我现在上去不正好捡便宜么?不对,那只蛤蟆仅仅是受伤并没被杀,鱼鳃应该不会立刻来找他。而且,它受伤之后肯定要窝在洞里养伤,不会再轻易出来。想找他只能下水,在水里我不一定是它对手哇!” “有了!蛇吃蛤蟆,我下不了水,冤魂窟里的食尸蟒能啊!等我食尸蟒弄出来一条,就不信收拾不了他!” 我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转身往山下跑去。一刻不停的赶回了冤魂窟。指挥着抬棺四鬼,把我送到了冤魂窟从我师父的藏宝间里翻出来一张御兽符和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又带着棺材转回了河道边上。 食尸蟒其实就是棺材门养的守门灵兽,一共有八条,其中最大的一条叫老青,生得通体漆黑,唯独脑门上顶着一片青麟。 食尸蟒本身并没有毒,但是因为常年吞噬僵尸,在体内积攒了大量的尸毒,不用被他缠住,只要被它嘴里的尸气喷上一下都能头晕目眩,乖乖变成了他的食物。 想把老青弄出来,我还真得费一番手脚。 我在河道上转了两圈,好不容易看见一只僵尸从山崖边上探出了半个脑袋,远远的看着我直舔嘴唇,看那样像是馋肉了。 这些僵尸都是棺材门以前弄回来,养着在冤魂窟里专门给食尸蟒喂食儿用的。虽然被驯化了不少,但是僵尸天生的凶性是怎么也改不掉的,尤其那中与生俱来的嗜血,更不会因为他们从来没吃过人肉就被轻易抹杀。 我看着那只僵尸嘿嘿一笑,从兜里掏出匕首在自己手腕上割了一下,浓重的血腥味顿时飘了起来。那只僵尸连吸了几下鼻子,终于忍不住悄悄往我这边爬了过来,没过一会儿就从悬崖上探出来半个身子,伸出爪子比划着距离,看样是想扑下来把我弄进水里。 “给我死!” 我脚踩着棺材飞身而起,人在半空探出了双手,像是苍鹰禽兔一样抓向了僵尸头顶。对方紧跟着从山崖弹了起来,伸爪往抓向我的手掌。 我却猛然把身形往下一沉,紧贴着僵尸站到了悬崖边上,抬腿一脚踢上了僵尸前胸之后,不等他仰倒就一步跟了上去,连续击掌拍上了僵尸的双肩,硬生生把他肩头拍了个粉碎,又抬腿两下踢碎了他的膝盖。等我收手时,那具僵尸只剩下躺在地上惨叫的份儿了。 我赶紧抽出绳子把他捆了个结实,又用布条塞住了僵尸的口鼻,确定他喷不出尸气之后,才把他背在身上,驮着他往山顶上爬。 别的食尸蟒都习惯钻山洞,唯独老青不是,它喜欢趴在一块平台上,那里也是冤魂窟唯一能晒到太阳的地方,到那找它准没错。想找他只能上去。 等我到了山顶,果然看见老青正懒洋洋的趴在平台上,它好像也听见上面的动静,抬起头往上看了看,见到两道人影就又趴了回去,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我手脚麻利解开僵尸,用绳子栓了顺着山崖放了下去。那头僵尸也知道大祸临头了,像是被穿在鱼钩上的虫子挣命的跳了起来,害的我身子一歪差点从上面掉下去。 等我稳住身子,才慢慢的挪动着地方,把僵尸送到老青的眼前。 老青抬头看了看之后,挪了一下身子把头转了过去。 “坏了!”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儿,食尸蟒一般两三年才进食一次。老青这样食量大的,也是一年才吃一回东西。要不然哪来那么多僵尸喂他们,门里也考虑到要保持食尸蟒的凶性,才故意把僵尸这么放养在外面,让食尸蟒自行捕食。问题是,食尸蟒捕过食儿之后,就再懒得动弹了。 我扒着山崖往下看了一眼,果然看见老青腹部上隆着一层人形的凸起,看样子像是刚吃过东西不久好没完全消化。 “奶奶的!老子就不信你不动弹!”我几下把僵尸拉了回来,双手横举着对准睡觉的老青,狠狠的砸了下去。 百十来斤的僵尸像是一块石头,呼的一声砸在了老青的背上,把它砸得猛地一下窜了起来,甩开尾巴啪的一下。把僵尸抽在山崖上。 第二十九章放蛇斗蛤蟆 我眼看着那具僵尸像是被拍碎了的苍蝇一样,血淋淋的挂在山壁上往下滑,就知道老青这回是真怒了。 下一刻,老青昂起蛇头直奔着我这边扑了过来。 我知道食尸蟒吞人之前都会习惯性的喷出尸气,赶紧后退了两步藏到岩石后面,翻出两颗解毒丸塞进了鼻子里。 我这边刚刚躲好,一股墨绿色的气流就从岩石的一侧跟我擦肩而过。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把双手收紧袖子里,用胳膊护住脑袋。 尸毒这种东西,能不让他沾到皮肤,最好就一点别碰,万一顺着皮肤上的伤口流进体内,清理起来十分麻烦。 等尸气散了,我才抽出破魔铳往岩石后面看了一眼。 这一眼刚好对上一条嘶嘶作响的信子,我本能的猛一偏头,一阵腥风近擦着我的脸颊划了过去。再看时,窜上山崖的老青正半盘着身子,立在我身侧,三角形的脑袋像是竖起来的锄头,居高临下的悬在我头顶。 没等我反应过来,老青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张开獠牙狰狞的蛇口向我头顶狂噬而下。 “砰--” 我扬起破魔铳扣动了扳机,老青的头颅已经被我一枪打得高高扬起来。 “砰--” 老青的攻势一泄,我,马上抢进几步跟着又是一枪,“破魔铳”足能洞穿重甲的钢弹,打在老青身上火花连闪,却丝毫没有伤到老青筋骨。 老青的脑袋在空中打了几个盘旋,哇哇怪叫着转头向我袭来。 我手中的破魔铳闪成了两团火影,一面阻挡着老青,一面连连倒退,等我挤到了悬崖边上身形忽然脸向上,背向下的仰面往悬崖下石台上落了下去。 就在我飞身跃崖的刹那,老青已经用蟒尾攀住岩石,探出半截身体,向我狂噬而下。只一瞬间蛇吻就贴近我仅距三寸的地方,两颗獠牙眼看就要咬到我头顶,蛇身忽然一顿向上反弹了过去。好在我下坠的速度太快,而老青身稍微短了一些,才在千钧一发之间被蛇身的韧性拉扯反弹,惊险至极的让我躲过了一劫。 而我要的也正是这个机会。趁着老青的身子向后拉扯的当口,我反手打出了藏在的袖子里的驭兽符,对准老青打了过去。 三寸长的灵符在真气的加持之下,不偏不斜的贴在了老青头顶时,我也趁机抖开飞虎爪,抓住岩壁慢慢把自己给放了下去。 等我再抬头看时,老青已经温驯了许多,像是只猫趴在岩石上,垂着脑袋等我的命令。 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竹片凑在嘴边呜呜的吹了起来,那意思是告诉他:“下来,把肚子里的东西吐了!” 老青开始还没有什么反应,等我连续调整了几个音节之后,他终于缓缓的游了下来,绕在岩石上慢慢的蠕动着身子,我眼看着老青肚子上那个人形的印迹,一点点往它下巴的方向蠕动了过来,赶紧把头扭到了一边。 我对看食尸蟒吐死人的事情一定兴趣都没有,而且我敢打赌,在它肚子里消化了好几天的死人,绝对不会好看。 我估摸着老青吐完了,才带着它离开的冤魂窟,安排老青躲在树丛里之后,自己跑到宋忠的家里。 宋忠一开门见到是我,立刻鞠了一躬:“师叔祖,你来啦!” “别呀!”我懵了:“师伯,你这是干什么?” 宋忠恭恭敬敬的道:“你拜老祖宗为师,按辈分,就是师叔祖,礼不可废啊!” “算了,我不跟你扯这些。”我知道跟上了岁数的人说辈分的事儿等于没说,直接开门见山的道:“我这回来找你,是想让你帮我把它运出去。” 宋忠顺着我手指的方向一看,差点没跪地上:“我的小祖宗哎!你怎么把青爷弄出来了?快点放回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带他出来有用!”我把赌斗的事情说了一遍。 宋忠的脑袋还是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那也不行。我替你下水去弄那蛤蟆都行,青爷绝对不能出去,这要是让人看见了,那还了得?那些记者,专家的,还不得一窝蜂的往这儿来啊?弄不好连冤魂窟都暴露了,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好!”我差点被这个老顽固气死:“你不帮我弄是吧?那我的就让老青住你家里,等会儿,我就去揭了驭兽符,看你怎么办?” “别,别……,小祖宗你千万别,我现在就去弄车!”宋忠终于挺不住了。 我气得半死:“早这样不就完了嘛!我饿了,有吃的么?” “有,我给你弄!”宋忠给我弄了顿饭就出去了。等我吃饱喝足,他才开回来一辆箱车,把老青装了进去。 等到了赵家楼外围,我把他和箱车留在了山下,自己带着老青上了山。 离着水潭子还有一段距离,老青却忽然兴奋了起来,眼睛里差点放出光儿来,那样儿,就像是饿了七八天的野狼,忽然看见一块肉似乎,恨不得一下冲上去叼进嘴里。 它是想吃那蛤蟆了,蛇跟蛤蟆本来就是天敌,根本不用我去指挥,老青自己就加快了速度,一头钻进了水里。 一蟒一蟾刚刚相遇就拿出看家本领绞杀在了一起,水潭从下往上的卷起了冲天白浪,潭水里的蛤蟆在上串下跳,老青的身子像是蛟龙般在搅动着波涛,紧随着蛤蟆的动作在水面上时起时落,仅仅片刻的功夫,整个水潭,包括赵家楼都被笼在了一层腥气四溢的濛濛细雨当中。 仔细去看不难发现,墨绿的尸毒,白色的蟾酥已经水潭变了颜色,所以被两只灵兽崩飞的水雾里才会带起一股毒物的腥味。 我憋着气,飞快的摸到了水潭边上,解下身上的包裹,把事先准备好的符箓木桩,绕着水潭插了一圈。直到确定封闭了整个潭子之后,才慢慢退到了赵家楼前面,背对水潭的方向倚着墙点起一根烟。 我的烟还没抽完,眼前虚空就炸开了一条裂缝,白无常从裂缝里一步跨了出来,指着我厉声喝道:“王魂,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戏耍本座。赶紧束手就擒,本座还可以念在你们棺材门前辈的面上,从轻发落。否则,别怪本座不念旧情了。” 我伸出一根手指弹了弹烟灰,斜眼看着对方道:“许滕,演白无常有意思么?你不怕无常真君,晚上真来找你?” 对方愣了一下:“胡说八道!你再痴迷不悟,小心本座……” 我不等他说完,就打断道:“你敢把哭丧棒上的白布揭了不?好好一个花棍非得弄成哭丧棒,你不怕祖师爷生气么?” 许滕干脆不装了:“你什么时候发现我不是白无常的?” 我笑道:“从我见到李二双之后。你从哪弄来的这个人?演戏,演的不错嘛!对了,看瓜棚子的那个老头也是你们的人吧?” 许滕点了点头道:“没错,他们两个都是我找来的。” “我不得不承认,你们故事编的不错,起码把我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了水潭上。不过,你不觉得一个已经吓得半死的老头子,能那么顺畅的给我讲个故事,本身就值得怀疑么?” 许滕微微一愣道:“的确,故事编的太圆,反倒显得假了。我应该留下一些东西让你自己去想。” “说的没错!”我站起身道:“那只蛤蟆也是你的吧?从我到了赵家楼,你就在想办法让我出手对付那只蛤蟆,从它吐出内丹,到你装着把它打成重伤,都是在给我制造机会就在眼前的假象?” 许滕也挪了几步:“不完全对!我装成白无常追你,又故意在水里落下黄泉钱,都是想引你下水才。让你下水才是我的是真正的目的。只可惜,你没上钩。” “如果,赵家楼的楼板不是那么结实,说不定我就上钩了。” 我指了指赵家楼的楼顶:“一座荒了几十年的楼,怎么可能承受得住百八十斤的大活人呢?而且我在上面蓄力的时候,重心已经压在左手上,被我按着的房梁不但没断,甚至响都没响一声,这个错误未免太明显了吧?” 许滕也反应过来了:“你在楼顶蓄力,是故意给我看的?” “没错!”我耸了耸肩膀道:“你想引我下水,我当时却在想怎么才能赶紧逃出去。其实,我一直都在考虑一个问题,我已经进入了赵家楼的范围。而你又早有准备,为什么非要引我去斗那只蛤蟆,如果你带着蛤蟆杀上来,我即使能逃出去,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许滕的脸色十分难看:“你不是很能猜么?为什么不猜猜?” “你打不过我?不对……” 我故意逗着许滕道:“我是单枪匹马,你却带着那只蛤蟆,真要是动了手肯定是我吃亏!” “你在防备燕子?应该也不是,容我想想啊!” 我背着手走了两步:“你是想等我内力耗尽之后,来个以逸待劳吧?那时候,你就可以站出来对我大肆羞辱了对不对?我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很扭曲的心理,为了满足你自己的那么点爱好,错过了大好时机啊!” 第三十章逼你现身 “够了!”许滕暴怒道:“耍嘴皮子,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就手底下见真章!” 我把烟头扔到地上轻轻踩了两脚:“那个叫燕子的丫头,应该已经到我身后了吧?” “啊!” 我话音落地时,不光许滕愣了一下,我身后也跟着传出来一声女人的惊呼--燕子果然已经摸到我身后不远的地方。 “看掌!”我趁着许滕愣神的功夫,忽然一步窜到他身前。挥掌往他胸前打了过去。 我之前一直没动手,一个是确定不了燕子的方位,另一个原因就是顾忌许滕手里的花棍。 在我师父跟鬼花子打赌的时候,我曾经看过鬼花子摆弄花棍,他那花棍动起来的时候有空声,肯定是个空心的东西, 如果,许滕手里的是一根实心铁棍子,我不用顾忌什么,我腰里的厉魂也不知吃素的家伙,但是,花棍里装了机关,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往前抢这一步的意思,就是要压缩我们之间的距离,不给许滕远攻的机会。 许滕的反应并不比我慢上多少,见我一步抢进,他脚下跟着滑出去三尺,又跟我拉开了一段距离。 “黄泉葬魂!”我脚下错开一个方位之后,双手同时化掌为爪,抓向的许滕要害时,形同刀刃的劲气也在我的指尖上迸射而出,空气中那种“嗤嗤”锐啸破空之声刹那间连成了一串,黄泉凶气如无数柄隐形的飞刀向小叫花子激射而去。 “来的好!” 许滕被我连续两次进击给打出了真火,连续闪过我的劲气之后,大吼如雷的飞身跃起,恍如鹰翔九霄般在空中连换了几个方位。他留在空中的残影,像是形成合围之势的困阵,反过头来把我围在了心中。手中的花棍更带起了天崩地裂般的威势,狠猛至极的由四面八方向我合罩了下来。 “哈哈……” 我长笑之间震飞了身上的外套,人却飞身飞身急掠离开了原地。 眼看着,被我用“金蝉脱壳”甩出去的外套,在许滕的花棍底下变成了漫天飞舞的碎布。我脚下跟着连换了几个方位,绕着许滕纵身飞掠之间,双掌时隐时现的从各个古怪的角度攻向许滕,硬是把许滕给困在了原地。 其实,“黄泉葬魂”的精髓就是用真气模拟水中漩涡,将对手完全困住之后,再慢慢拖进死亡的深渊,我刚才一再逼迫许滕就是为了给黄泉葬魂创造机会。现在终于让我得手了。 被我困住的许滕干脆扔掉了花棍,徒手跟我接战在了一起,虽然还是处处被我压制,但是一时半会儿不会败落。 如果,现在站在外围看我们两个,只能看到忽来忽去的两个人影,在拳来脚往之间忽分忽聚。舞动的四只手掌有如山云滚啸,在人影之间来回穿飞,凌厉旋动,咋看上去像是无孔不入,实际上已经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跟我缠斗的许滕忽然间大吼一声:“燕子别过来,他在引你上钩!” 我虽然没有回头,却已经听见了背后传来的脚步声响,紧着接一股灼热的气流,从远处向我奔袭而来,感觉上就有有人举着一把用火烧红了的尖刀,凶狠至极的刺向了我的后心。 “总算来了!”我双脚点地一飞冲天之中,在空中连翻了几个跟头又落回了原地,掌影随着我的身形转翻着四散纵横,破空有声的拍向了许滕。 许滕猛而后退的同时,收势不稳的燕子也闯进了我掌势形成怪圈当中。 我的本意是把燕子一块困住,谁曾想,燕子在贴近了许滕的刹那间,左手暴扬而起,一团白影竟从手中飞向了我头顶。 她自己却拉着许滕往圈外跳了过去,动作变化之快,无可言喻。 我在身形停歇之间,想要继续追击已经来不及了。况且,我头上还有一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白影。 我根本没有考虑什么,就举掌往白影的方向打了过去。无形的掌力在手心中暴旋而出的刹那间,那团小小的白影居然发出了一声惨叫,白毛与鲜血顿时喷洒半空。白影也紧跟着在我手心上翻腾滚扑着抛起一米,翻滚着落下地面。 “猫!”跌落在三丈之外的那团白影,赫然竟是一只小巧罕见的白猫。如果它完好无损,应该相当活泼可爱,只不过被我的掌力也削掉一片皮毛之后,就显得有那么几分带着血腥味的狰狞了。 “你敢伤我的小白……”燕子气得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儿,冲上来就要跟我拼命。 可是,还没等他踏出两步,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就从他们头顶上落了下来。 许滕和燕子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我的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悄悄潜过来的宋忠,等他们反应过来,想要躲闪却已经晚了。当场被渔网给罩了个结实。 燕子惊叫道:“你耍诈……” “兵不厌诈!”我向宋忠翘了翘拇指,不顾燕子的抗议,抓住渔网一头,猛然一个旋身,把他们连人带网一块扔进了水潭。 “你这是要做什么?”宋忠显然没弄明白我的意思。 “别管这些,放孔明灯!” 宋忠在我的怒吼声中,懵懵懂懂的点起了一盏孔明灯。 孔明灯刚刚升上半空,就被我一掌推向了水塘的方向。 “老宋,看我给你炼人!”我说完之后,两手同时掐动法诀,口中爆喝道:“万鸦焚天阵,起!” 我吼声一落,原先被我埋在水潭附近的四十九根木桩,同时破土而出,从上到下发出阵阵火光。 停留在水潭上方的孔明灯,像是在呼应木桩上符箓一样爆出了刺眼的强光,犹如炎炎烈日将天地晃成了一片苍白。以手掩目的宋忠的忽听得空中鸦声大作,急念“避光决”借法向空中望去。却见,不计其数的火鸦,羽翼相接,衔尾盘旋,整个赵家楼像是被盖上了一片红云。 “小祖宗,你疯了吧!”宋忠差点跳了起来:“青爷还在下面呢!你这么放火,不是把青爷也给烧死了么?” 我冷笑道:“能除掉两个同辈高手,牺牲一条食尸蟒也是值得的,再说了,那里面还有一只结着内丹的金蟾呢!拿到它的内丹,什么损失都补回来了。” “那也不行!”宋忠急了,想要冲过来掰开我手掌上的法诀却又不敢,比划了两下之后连连跺脚道:“小祖宗,你别玩啦!青爷跟那些食尸蟒不一样,不能死啊!” “落!”我一声大喝,空中火鸦如同万箭齐发,火雨缤纷的激射而下。水潭立时像开了锅的沸水,冒起来一片翻滚的气泡。水中的老青和那只蛤蟆,也不再打了,齐声怒吼着在水中盘旋翻滚,潭水像是倒射的暴雨,反入空。水火隔空相撞,雾气蒸腾四野,附近三十米内植物的绿叶,眨眼间由绿变黄,纷纷落地。 以真气护住宋忠也感到焦热难当,不断向后退去。 满天水火却仍在此消彼张的隔空较力…… 良久,反射的潭水终于被火鸦一尺一丈的压回潭中,逐渐降低,老青的脊背也在痛苦的吟啸中露出了水面。 我冷然一笑,双手咒印再结,怒喝道:“炎龙降世!” 我的吼声一落,一条五爪火龙立刻狰狞咆哮着才阵法中心显出形影。 只要我的手势再次击落,火龙就会沉入潭底,瞬间将整座水潭化成巨大的火坑,把水潭中的一切全都焚成灰烬。 “住手--” 没等我再有动作,附近忽然传来的一声怒吼,震得我两只耳朵翁翁直响,双手也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等我回头看时,却见鬼花子和南火李元一起赶了过来,鬼花子气急败坏的道:“你想干什么?想杀人么?” 我冷笑看着对方道:“当然是想杀人,按事先说好的规矩,我可以杀他们。” “好狠的小子。”鬼花子咬着牙道:“你动用本门弟子协助,已经坏了规矩。这场赌约取消,赶快放开我徒弟。” 我转头道:“按照约定,我可以调动门内资源。弟子本来就是门派资源的一部分。我没用本门长辈出手,所以嘛不能算是违规。” 宋忠十分配合的道:“论辈分,王魂是我师叔祖,这点老祖宗可以作证。” “你……”鬼花子差点被当场气死:“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么?” “敢!”我十分肯定的道:“而且你杀我,我也逃不了。不过嘛!我死之后,我师父肯定会把你的三亲六故全都拖进来给我陪葬。你不怕满门被灭,就杀我吧!” 李元拦下了快要暴发的鬼花子:“小子,你一直擎着火龙不放,无非是想逼我们跟你谈条件,想要什么直说吧!何必来回兜圈子呢?” 我呵呵笑道:“先把事先答应好的三品灵鬼给我!” “你当三品灵鬼那么好找……”鬼花子话说到一半,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在术士眼里,鬼魂可以分成九到一品,九品最低,一品最高,再往去就是王侯将相四种超品鬼魂了。三品灵鬼的品阶已经不低了,的确是不怎么好找。 第三十一章艺成 我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这么说,你们一开始就没打算下赌注对吧?那等着给你们徒弟捞骨灰吧!” 我说着话,手就要往下沉。 “等等,有话好说!”南火李元的李脸都吓白了:“三品灵鬼,我们没有,但是可以拿别的东西换。” “什么东西?”我眼睛一亮:“东西不好,可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李元赶紧道:“法器,灵符,灵兽……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我们能做到的绝不推迟。” 我腾出一只手来抓出两颗破魔铳的子弹扔给李元:“前辈是火器的行家,给我做三百发大威力的子弹对前辈来说应该不难吧?” “不难!”李元显然没有想到我的要求这么简单,不由得跟鬼花子对视了一眼。 后者阴沉着脸孔看着我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把厉魂扔给鬼花子:“前辈会玩毒吧?我需要你给这把刀淬毒一次,让他变成真正的凶刀。” 鬼花子接过刀之后,脸色阴沉道:“老狼,赶紧出来管管你这徒弟,再不好好调教就要翻天了。” “哈哈……”我师父笑着走了出来:“我怎么觉得东西要的轻了,应该多要一点。别玩了,你那幻术阵法,再用下去就丢人了。” 我松开手上的法印,眼前水火对攻的景象一下消失殆尽,除了还在翻腾的潭水之外,赵家楼又恢复了原先破败的景象。好像刚刚惊世骇俗的火鸦阵法,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李元,鬼花子七手八脚的把徒弟从水里拽了出来,许滕耷拉着脑袋不出声,燕子看见李元就哇的一声哭了:“师父,他把小白打伤了,掉了好大一块皮,那可是猫儿姐送给我的。” “不怕,不怕……,等我回去给他上点好药,保证皮毛比以前还漂亮。”李元像是老父亲一样轻轻的抚摸着燕子的脑袋。 这对儿师徒,让我一时间看傻了眼。义父也好,师父也罢,他们对我有感情却从来没有这么亲密。我虽然能感觉到他们身上那种父爱的深沉,但是李元和燕子之间那种融洽,还是让我万分羡慕。 “不行!我要他赔!”燕子嘟着嘴气鼓鼓的看着我,那样子怎么看都像只生了气的小蛤蟆。 我憋着笑:“我不养猫,食尸蟒倒是有一条,你要不要?保证比猫好!” “你耍赖!”燕子被气得不行。 半天没说话的许滕一下来了精神:“对,不兴耍赖。等我咱们再联手上,非把他屁股上的皮剥下来给白白贴上不可。” “哑不了你!”鬼花子抬手一下打在徒弟脑袋上:“我的脸都快被你丢光了。在自己家门口都能出事儿。老子还没真让你抓鬼呢!让你跟燕子合伙算计狼崽子,你们都没赢,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许滕又低下脑袋不敢出声了。 李元开口道:“小子,你什么时候发现,我们不是在真正赌命?” “从我到赵家楼看见那只蛤蟆之后。”我慢慢分析道:“第一,赵村虽然看上去残破不堪,但是赵家楼本身却极为坚固。肯定是有人在经常维护。” “第二,蹲在赵家楼上面往下看,能看到一座风水阵在守护在水潭。而且阵法布置十分高明。李二双说过,参客会在附近迷路。所以,我推测风水阵外面还有一个迷阵。” 鬼花子点了点头道:“不错,林地那边的确是个迷阵,还有么?” “当然还有。”我继续说道:“小花子不应该用尸阵去拦我。我没看错的话,那是‘尸魅困仙阵’吧?” 许滕没好气儿的道:“算你有见识!” 我笑道:“那就对了,这个阵法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东西。光是坟墓那些僵尸,就至少要花费十年以上的功夫才能完成。加上水潭里还有一个成了气候的蛤蟆,所以我推测这里应该像冤魂窟一样。是某个宗派的山门所在。” 鬼花子点头道:“这里是乞命门的山门。李二双跟宋忠一样,都是门派的守门人。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你推测出这里是我的老窝,也不该想到我们在假赌吧?” 我继续道:“有了怀疑,再反向往回推测。很多东西就清楚了。其中,最明显的就是李前辈和我师父的态度。” “哦?”李元饶有兴趣的挑眉道:“说来听听!” “先说李前辈!”我向李元拱了拱手道:“李前辈修炼的是火焰真气,一般来说,修炼火属性真气的人都是性情如火,宁折不弯的性格。可是,在对赌的这个过程中,李前辈却一再采取退让的态度,甚至有些委曲求全,这不是他该有的性格。” “哈……”鬼花子笑道:“怎么样老火?我就说,你的角色该我来吧!你装不了受了委屈的小媳妇。跳脚骂娘,才是你应该做的。” 李元呵呵笑了笑:“那你师父那里呢?” 我说道:“我师父一再强调,他把我放出去,就不会管我生死。尤其是那句,‘老狼教会了狼崽子捕食,就不会再去管它死活’,他的话说的很强势。但是,转头想想,老狼在没完全教会狼崽子以前,总会猫在后面看上一段时间吧?” “臭小子!我没那么仁慈!”师父板着脸道:“后面两个任务是假的,但是我给你选的那个却是真的。你要是死在鬼窝子,我一样不会出手去管你。”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师父,那样子是想问他:“你能么?” 师父冷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鬼花子揶揄道:“你就绷着吧!弄到这么好一个徒弟,连笑都不笑。你是不是不会笑了?” “差强人意而已!”师父说道:“我们走了,你们两个记着,欠我徒弟的东西赶紧还上,老一辈欠小一辈的账,可不是什么长脸的事儿。” 我故意向许滕和燕子拱了拱手:“后会有期!” 燕子嘟囔道:“得意什么?斗败我们算什么本事,小字辈中,最强的是南掌刑的郭佳勇,斗败他,我才服你!” “别多嘴!”李元低声训斥燕子一句,才说道:“你们几个小辈,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王魂过了这次考验,就该艺成下山了,术道上你先行一步,以后要多帮衬我的徒弟哪!” “一定!”我师父替我答应了一句,拉起我往回走了。 “师父,我们不去找抬棺灵鬼了?” “灵鬼不好找,黑街没有合适的。等有机会再说吧!” 我看了看师父的脸色,觉得他挺高兴,就开口问道:“师父,那个活人蛊的事儿……” “还惦记着你义父?”师父回头看了看我:“那边儿的事儿,我早就去看过了。活人蛊和你义父都失踪了……,我故意这么一说,是想考考你的判断力。看看你先找燕子还是先找许滕,可惜被许滕那小子自作聪明搞砸了。” 我师父边走边说道:“说说吧,自己有什么不足之处?” “第一件事儿是《百官谱》,那东西用起来太繁琐,而且十分危险。我总觉得不太靠谱。” 我师父点头道:“求鬼问棺。的确如此。一般术士求鬼问事,都要付出代价。招来的鬼魂修为越高,得到的信息也就越多,同样也越危险。即使招来的是本门前辈也一样,弄不好就会被他们当成到口的血食。” 师父看了看我:“当然,你也可以自己把《百棺谱》记住,自己选棺材。但是我得提醒你,《百棺谱》里一共有一百零八种棺材,信息量足能比得上一本辞海。你要是选错了,或者记错了棺材的图谱,死得一样是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吧!” 我考虑了不到半分钟:“我选记《百棺谱》,我不想把命交到别人的手里。” “好!”我师父一拍大腿:“这才是我的徒弟。当术士就得有这么一股子狠劲儿。我回头就给你讲解《百棺谱》。” 我又提醒道:“《百棺谱》里的机关怎么办?” “这个我也解决不了!”师父摇头道:“本门机关一脉早就断了传承,只有一些零星的残篇存在藏宝阁里。能不用机关棺材,尽量不用吧!” 我也知道这些事请求不得,只能点头应了下来。又沉默了半天才开口道:“师父,我还有一件事儿,不知道该怎么说!” 师父笑道:“有什么不能说的,尽管说!” 我看了看师父的脸色:“我左眼里那只灵鬼。不但不听我指挥,甚至有时候在故意使坏。让我在关键时刻看不清东西,差点要了我的命!这只鬼眼我不能再留了。” 师父听完哈哈笑道:“你能直言不讳,我很开心。” 我明白师父的意思,厉鬼瞳是他给我的,现在出了岔子,他是怕我心里不舒服,但是碍于面子又不想跟我直说。 我直接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是因为心里跟他没有隔膜,所以他才开心。 开心的是就只这份带着信任的亲情。 师父沉声道:“原本我想留下他的灵性,让他成为你一大助力。才没有完全打散它的灵识,现在看来,这完全是个错误。他虽然没有弑主的胆子,却搞出了这多小动作该死有余。” 第三十二章下山 师父的脸上不仅带起了杀气,也有几分惋惜:“打散它的灵识容易,可惜‘鬼听壁’这门秘术你练不成了。” “鬼听壁”是指把自己的神识附在鬼魂身上,借助鬼魂无孔不入的特点,刺探别人的情报,必要时,甚至可以潜入地底,探查古墓的机关。说白了,就像有鬼隔着墙听人说话一样。 现在因为没有合适的灵鬼,断了这么秘术的修炼,不仅是我师父,连我都觉得十分惋惜。这种秘法一旦炼成,那将会是多大的助力呀! 师父叹息之间看到我身后蹲着的那只老鸹,眼睛忽然一亮,伸手把它抓了过来。 老鸹在我师父手中哇哇乱叫着,可怜巴巴的向我这边看了过来,求救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我赶忙道:“师父,这只老鸹救过我的命……” 师父好像没听见我说什么,自顾自把老鸹给翻了过来,扯住它的翅膀,往它腋窝底下看了过去。我这时候才看见,那只老鸹翅膀底下仗着一片暗红色的羽毛,看上去就像是被血浸过一样,在灯光底下隐隐泛着一丝红光。 “哈哈哈……天助我也!”师父哈哈一阵大笑:“没想到你小子的运气这么好,出去一趟就弄回一只噬魂鸦来!有了它,虽然练不成鬼听壁,却能炼成噬魂瞳。” 我听师父跟我提过一回,常年生活在极阴之地乌鸦当中,很有可能会出现通体血红的异种噬魂鸦。 传说,这种乌鸦不但凶悍至极,敢跟鹞鹰争食儿,而且专门喜欢啄食冤魂。已经可以列入鬼禽的行列,如果还能再进一步,甚至可以变成妖禽。 师父说的噬魂瞳,其实是让我把神识附在老鸹身上,用它的眼睛去看东西。噬魂瞳虽然不像鬼听壁一样无孔不入,但是一只鸟能飞进去的地方,总比人能进去的地方多。 更重要的是,鬼听壁如果碰到镇鬼灵符一类的东西,一不小心会遭到重创,但是噬魂瞳却没有这种顾忌,也算是对噬魂瞳短板儿上的一种小小补偿。 我不由得抻着老鸹的膀子多看了两眼:“它会是噬魂鸦?我怎么觉得就是只普通老鸹呢?我抓它的地方,也不是什么极阴之地。” 我师父像是遇到宝贝一样抚摸着老鸹的羽毛:“我不会看错,这肯定是噬魂鸦。估计它的父系或者母系当中有一只纯种的噬魂鸦,它么,血脉还没被完全激发出来。不过,这不是问题,给我一个月时间,我就能激发他一部分血脉。” 我想了想道:“师父,这样做的话,不会伤到它吧?” 师父不知道恨铁不成钢,还是无奈的指了指我:“你呀,就是妇人之仁。放心,我伤不着它。” 师父说完轻轻叹了口气道:“这一月你给我好好背《百棺谱》,一个月之后,也该送你走出,人不能总在冤魂窟里呆着!” 往后的一个月,我师父一有时间就给我将《百棺谱》,对我的要求也比以前更严格了几分。 其实,我知道他是舍不得我走,我走了,他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我也想日子过得慢一点,可是分别的日子总还是会到。 我原来以为自己在离开冤魂窟这个鬼地方的时候会非常开心,可是等我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时,百般滋味却一齐涌上了心头。 我回头看了师父好一会,就像从来没见过他一样,上下打量着师父。 师父的威严还在,可是那精气神却明显弱了好些,就像一头的老狼,明知道自己送走了狼崽子之后,会陷入无尽的孤独,但还是昂首挺胸的站在那里,不想让对方看到一丝颓然,因为狼崽子需要的刚毅,而不是眼泪。 我走了几步,忽然回过身去,硬是把师父拉到山下的照相馆,跟他合了一张影。 等我把合照拿给他的时候,师父反复的擦了几遍相框:“这张我留着,你的那张就不要挂了,我的仇人不少,让人知道你是我徒弟可能会惹麻烦。” “我放钱包里了。”我扬了扬手中的钱包:“我给你买了一盒棒棒糖,少抽点烟,吃些糖对你身体有好处。” “臭小子!我都一个死人了,有什么好与不好的。”师父还是把糖接了过去:“暂时不要走太远,离我近些,有些事我还能帮衬着。等你要往远处走的时候,也不用告诉我,有时间回来看看就好。” 师父向我挥了挥手转身走了,这次他再没回头。 我带着师父给我的家当和那只变成暗红色老鸹,去了北溪县城,按照事先跟宋忠的商量好的去处,接手了他开在那里的一家店面,把那改成了“王记寿材”。 北溪县城是标准的城乡结合地区,往前去是省城,往后走就是地地道道的农村。县城虽然不怎么繁华,但是还算发达。 最关键的是,在这里白事儿的买卖有市场。 在省城除了殡仪馆,根本就没有可以停灵的地方。想在小区里搭个灵棚子,警察不找上门,居委会也不能同意。在县城里根本就没有人管。 就因为这样,这里才有了一条白事儿街,外面的人都叫这儿阴阳街。在这条街上,扎纸活,做司仪,看风水,做乐队,哭九肠儿……等等等等靠吃死人饭讨生活的人都管这里叫白街。 在白街上做棺材生意总共就两家,一家是我的王记寿材,一家是刘氏木工。那家的老板长得獐头鼠目,嘴巴头上还有两根老鼠须子,大伙都叫他刘耗子。 要说,刘耗子在白街最烦的人是谁?那肯定是我。 我要价比他低,手艺比他好,阴事儿上的道道儿,他只会顺嘴胡咧咧,我可是实打实的会。结果,一来就抢了他不少生意。所以,除了我,他就不烦别人。 有一天,我正在铺子里看电视,刘耗子就敲门进来了。 我看见他顿时愣了一下,他现在恨不得我一出门就让车压死,怎么会跑我家来串门来了?别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 刘耗子一看见我就满脸堆笑道:“王老弟,哥哥今个给你介绍一桩生意,绝对是好买卖。” 我皮笑肉不笑的应付着道:“好买卖,你会介绍给我?早就自己留下了!别是谁家诈尸了,你弄不了,才来找我吧?” “这嗑儿唠的,听着能噎死人。哥哥我可是好心。”刘耗子找个地方坐了下来:“这么说吧!这个活儿,我是接不了。可是,亲戚求到我头上了,不去接还不行。我看你是有本事的人,这不才想到你了么?” “什么事儿,说吧!” 要是刘耗子给我弄个遇鬼的活儿,我还乐不得去。黄泉钱没几个了,得赶紧想办法给自己买命。要是他没按好心,那更好,老子就给他点颜色看看,省得他一遇见我就翻白眼,跟他妈吃了耗子药似的。 刘耗子拿过我放在桌子上的烟点了一颗:“这么说吧!我的一个亲戚想去水库鬼楼接人回来,你去不去吧?” “水库鬼楼?”我眉头皱了一下:“那是什么地方?” “等我慢慢跟你说!”刘耗子说道: 要说,县城风景好的地方,那就数水库一圈了。绝对的好山好水。但是,那地方总死人哪! 水库边上原先有一个水产中专,规模还不小,总有四五栋楼,这要是放在二三十年前,那跟现在高级大学的似的,看着都气派。 后来,不知道怎么弄的,中专的学生全都搬走了,整个学校一夜之间人去楼空不说,连里面的桌椅设备都没拿走。那地方也成了没人去的鬼楼。 这些年,不是没有人打过中专废楼的主意,但是去一拨倒一拨,不是意外出了人命,就是被吓得不敢再去了,你问他们在那看见什么了?谁都不敢说,一个个都麻溜搬走了,怕的就是有人问他们废楼里的事儿。 按理说,这地方应该没有人去了才对,可是坏就坏在,那里风景太好了。每年去那写生的,拍照的,都不少。死在那的也有。 头几天,听说有几个女学生跑哪儿去写生,去了好几天也每个音信。这不,我的一个亲戚就找来了,想让我帮着上山去接人。 我听到这儿才开口问道:“你说的不对劲儿啊!好几天不见音信,她们几个住哪儿?你不能让我去搜水库吧?” “不能,绝对不能!”刘耗子摆着手道:“你到山坡子下面那家旅店就行。她们要是不在那,你就别管了,上山的事儿,咱们不能干。你可别艺高人胆大的往死路上奔!” 我知道,他那是在挤兑我。故意笑了笑把话岔到了一边上:“你不是说那里没人么?怎么又弄出一个旅店来?” “狗屁旅店!那是水产中专的老宿舍。”刘耗子说了:“学校成鬼楼了不假,但是盖在山坡子下面的宿舍还真就没事儿。后来,被县里几个退休老干部,给改成了旅店,听说,原来是打算改养老院,后来怕出事儿,才弄成旅店先试试。” 我挑了挑眉毛道:“旅店里就没死过人?” 第三十三章谁死了 “没有,绝对没有!”刘耗子诅咒发誓的道:“要死也都是死在废楼里,旅店从来没死过人,要不然,那旅店还能开下去啊?死者家属还不得把他们裤衩都给讹下来。” “也对!”我问道:“你给我说清楚,这回上去接的是死人还是活人?” 刘耗子摊了摊手:“我怎么知道?我又没上去,你就先按接死人去,是活人,那就更好了。” “行,没有问题!”我一口答应了下来:“让你亲戚明天晚上来找我,我准备点东西。” 刘耗子顺口就来了一句:“还准备什么啊?” “捆尸绳!” 刘耗子的脸顿时白了:“你真懂?” “不懂,我敢去么?”我一句话把刘耗子吓跑了。 第二天晚上,刘耗子把他亲戚带来了。 我看着那个背着登山包,穿着一身运动装女孩,不由得愣了一下:“你要上山?” 那女孩挺大方主动伸出手来跟我握了握手:“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许菱夕,市电台午夜节目的主持人。” 不等我开口,刘耗子先替我吹上了:“这位就是王魂,王记寿材的大匠,记住啦,叫大匠别叫老板。这可不一样。祖传的手艺不说,在这行里,他是这个……” 刘耗子挑了挑大拇指:“你有什么事儿,找他准没错,我先走了,你们聊着。” 刘耗子像是火烧屁股似的,一溜烟的跑了。 我再一次看向许菱夕:“我再确认一遍,你是不是要上山?” 许菱夕皱着眉头:“看不起我?我很厉害的哦!跆拳道黑带,要不要比划比划?” “身手不重要,关键是胆子。”我对外国那些东西一向不感冒,最好的功夫都是我们老祖宗传下来的,外来的那些东西,强身健体还行,上真章的东西人家不会教你。 真要动起手来,我一招就能拿下她。 许菱夕笑了:“我已经说了,我是午夜节目的主持人,说白了,就是讲鬼故事的。你说我的胆子会小么?” 人家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多说什么:“那就走吧!我去提车。” 为了送货方便,我买了一辆二手的皮卡,坐我们两个不成问题。 许菱夕上了车之后顿时来了兴趣:“你这辆车改装过?跑起来很快吧?是不是为了应急?” “为了逃命!”我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她说着话:“山上的是你什么人?” “是我的听众!”许菱夕说道:“她叫林佩佩,算是灵异发烧友吧!前几天,给我打电话,说她遇上一件很好玩的事儿,要去看看。如果我收到她寄出去的信之前,接到了她的电话,她会给我讲一个关于冒险的故事。如果,她没有消息,就代表她出事了,让我想办法去把她带回来。” “信?”我估计了一下:“现在邮信的人少了,一般同一城市的信件,也得个两三天才能到,也就是说,那丫头至少已经上山三天了?” 许菱夕点头道:“差不多是这个时间。她信上说,要是没有她的消息,就到废楼下面的旅店去找她。她会在窗户上挂一串铜风铃!” “真是群发烧友!” 风铃在古代是铜钟的缩影,挂在房檐屋角,每当风吹而铜声起,就代表着有如寺庙道观钟声的祈福、驱邪之意,也有声威警示及平和静心的功用。 等我们到了旅店外面,已经远远看见了一间挂着风铃的窗户,奇怪的是,旅店前台竟然没有人,看样子是觉得这个时候不会有人住店,先睡觉去了。 我带着许菱夕走到旅店三楼的房间直接,发现房门没有上锁,就直接推门走了进去。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靠在窗户边上,扎着马尾辫的女孩。 对方也同时看见了我,被吓得一下站了起来:“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我往后让了让,把许菱夕让到了前面。对方看见还有女的,顿时像是松了口气:“你们是谁?” 许菱夕试探的问道:“我是许菱夕,你是林佩佩么?” 林佩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语无伦次的说道:“菱夕姐……床上躺着的那个是陈雪莹,那边坐着的是陆彤彤。我们遇上麻烦了,赶紧帮我们想办法啊!” 这个功夫,我已经绕着屋子看了一圈。屋里一共有四张床,靠近大门的床上躺着一个女孩,头顶上盖着一块湿毛巾,看样子好像正发着高烧,嘴里正低声说着胡话。他应该就是陈雪莹 我把耳朵凑了过去,听着见陈雪莹断断续续的说道:“别过来……我不问了……,真的不问了……,别别靠近我……” 我用指头挑起着一点朱砂在她脑门上画了道符,她才慢慢安静了下来。 许菱夕看见了我的动作:“你在驱鬼么?” “我在用朱砂给他压惊,她没什么大事,只是惊吓过度。”我找了把椅子做了下来:“跟我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林佩佩开口道:“前天晚上,彤彤和雪莹一起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一个一直在哭,一个发了高烧胡言乱语,问她们怎么了?她们谁也不说……” 我眯着眼睛看了林佩佩一会:“你还有没说的,把话都说完。” 林佩佩看了看同伴:“彤彤半夜的时候,总是莫名其妙的站起来,在床上直挺挺的往上蹦。雪莹一到11点就坐起来使劲尖叫,大声喊别过来。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我正想问林佩佩几句话,摆在桌子上闹钟一下子响了,时针指的正好是11点。躺在床上的陈雪莹忽然坐了起来,指着陆彤彤尖叫道:“她是鬼,她是鬼,她已经死了……” 陆彤彤捂着脑袋叫道:“不要听她的,她才死了,我亲眼看见她死了。” 许菱夕吓得一下躲到了身后,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女孩像是比赛一样互相尖叫。 陈雪莹指着陆彤彤的脖子:“她为什么穿高领的衣服?她上吊死了,尸体就挂在靠海的小树林里,不信你们让他把衣服拉下来,她脖子上还有上吊的红印。” 陆彤彤却喊道:“你们别听她的。佩佩你知道她为什么一直盖着被子么?她肚子上插着一把刀,她用刀自杀了,不信你掀开被子看看……” “别说了,都住嘴,住嘴……”许菱夕捂着耳朵尖叫道:“王魂,你快点想办法啊?他们谁是鬼啊?” 我冷笑道:“看看不就知道了。陆彤彤,你把领子拉下来。陈雪莹,你把被子揭开。” “不要--”许菱夕捂着眼睛尖声叫道:“我不敢看!” 我伸手指向了陆彤彤:“你先来!” 陆彤彤把手伸向了脖子时忽然笑了:“原来我真的死了,我脖子上挂着绳子。” 陆彤彤猛的一拉衣领,从她领口上露出来一根两指粗的麻绳,那根绳子就像是扎麻袋一样死死的扎在她的脖子上,半边绳子都已经渗进了肉里,看上就去像勒到了她的骨头上。 陆彤彤的脑袋一点点的向肩膀上偏了过去,像是再用肩膀托着马上就要断了的脑袋,看着对面的陈雪莹:“原来是我死了。对不起啊!冤枉你了!” 陈雪莹缩在被窝里的手,慢慢的从棉被边上伸了出来,黑色血珠子从她手指尖上一点点的滴了下来:“你没冤枉我,我也死了。我不只在肚子上插了一把刀。不信你看……” 陈雪莹的脚从被里露了出来,那只脚就像是被人用刀细细的刮了一遍,除了一片白森森的骨头,连一点肉皮都没有。 他们两个相视一笑同时转了过来,陆彤彤向我笑着说道:“你还不回头看看么?林佩佩其实也死了,死得比我们还早。我们就是被她找来的。她的尸体就被钉在你旁边的床底下,只要你低头就能看见她的尸体。” 陈雪莹摇头道:“为什么要看床下呢?你回头看,林佩佩的眼睛已经开始流血了。她身上被钉了七颗钉子,有一根正好穿过她的脑袋。她死得时候,眼睛整个凸了出来,眼角上一直都在冒血。” “啊--”林佩佩捂着脑袋没命的尖叫:“闭嘴,别说了……,我没死!我真的没死!” 陆彤彤嘿嘿笑道:“你自己摸摸自己的眼泪,看看是不是红的,不就知道自己死没死了么?” 这个时候,许菱夕像是鬼使神差的转向了身后林佩佩 我回手扣住许菱夕的手腕,眼睛却还盯着林佩佩:“冤鬼一向不说真话,她们说一,我肯定当二听。林佩佩他们都是说你死了,你怎么不走过去,把床掀开给我看看?” “你想看,我给你看好了!”林佩佩真的走了过来,低下身子去掀床板。 我一直按在腿边上的右手往后一撤,抽出来破魔铳,对准了林佩佩的脑袋。 就在破魔铳的枪管贴近她的一刹那间,破魔铳上符文陡然冒出一阵火光,林佩佩也跟着迸出了鲜血。她果然死了,只是自己并不知道。 我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对准她的脑袋就是一枪。她整个人都打得倒飞了出去两三米,撞碎了宿舍大门一直摔进了走廊。 我一枪打飞了林佩佩立刻回手一掌劈向了床上的陈雪莹。我出手的速度不慢,可对方也没坐以待毙,在开枪的那一瞬间已经从床上弹了起来,伸手抓向了我的太阳穴。 第三十四章与老陈的相逢 我打出去的那一掌正好和她的手撞在了一起。我明显听见一声骨折的动静,眼看着她的手臂被我从胳膊肘上折成了两截,她用在手上的力道也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失去支撑的左掌也顺着她手臂的方向一下推了过去。陈雪莹却侧着身子扑向了我怀里。 “爆!”我顶在牙堂上的舌头忽然弹开,从嘴里喷出一道“呼雷箭”,直接打向了被我画在陈雪莹头顶的朱砂。 “呼雷箭”说白了就是人憋在嘴里的一股阳气,打人未必有用,打鬼却一打一个准。呼雷箭还没碰到对方,元阳之气就已经触动了朱砂印迹,剧烈的阳气顿时在她头顶上掀起来一道火光。 陈雪莹额头以上的部分像是被点了天灯,忽的一下烧了火团,我打出呼雷箭却趋势不变钉进了陈雪莹的眉心,暴烈至极的阳气立刻将她头皮完全掀飞了出去。 我趁着她还在挣扎,抬腿一脚踹在对方肚子上,把她一块踢进了走廊。 我打退了两个女鬼之后,一手抓起凳子往窗户上砸了过去,一手拉起许菱夕顺着窗口蹦了出去。 这个时候我不可能不快,慢上一步,说不定会发生什么?凳子刚以脱手,我的脚尖已经搭上了窗台,几乎跟飞起来的凳子连在一线上冲出了窗外,在漫天飞舞的碎玻璃当中落向地面。 从我跳窗开始许菱夕的尖叫声就没停过,把我耳朵震得嗡嗡直响,眼前又全是碎玻璃反出来的白光,我的视觉和听觉几乎全被掩盖了过去,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落到了什么地方,只能约莫着快到地面的时候才往后踢出去一脚,借着墙壁反震的力量破掉下坠力道,抱着许菱夕连续跑出去几步才停了下来。 这时,两道像是石块坠地般劲风,已经紧跟着我的身形从我头顶上压了下来。我清清楚楚的感觉那种压迫感在跟着身形移动,而且变得越来越尖锐刺骨,就好像有几把锥子往我头顶上扎了下来。 我两脚刚一站稳,立刻扔了许菱夕,回身出掌往天空上打了过去。这时,我也看见两个倒立着扑下来的人影,她们伸出来的爪子正好对我头上。 我这一掌出的太急,多少有些偏离了鬼爪进击的方位。如果掌路不变,我的双掌能拍在她们脸上,但是我自己可肯定会被她们抓穿脑壳。 我情急之中往后退了半步,双掌往后一翻化掌为爪扣住了两个女鬼手腕,脚下交错着步法在地面上踏出一道类似太极步似的圆圈,顺着她们下坠的力道,把两个女鬼顺时针的抡起来两圈之后,突地的松开了手掌。 两个女鬼在惯性的作用下,被我一左一右甩了出去,一个顺着操场滚出去几米,一个直接砸碎了一楼窗户落进了宿舍。 没等我再有动作,五六道手电光已经往我这边照了过来。 “旅店保安!”我也来不及多想,拉起许菱夕往院墙的方向跑了过去,三两下翻过墙头,捂着许菱夕的嘴靠在了墙根下面。 没过多一会,旅店的保安就追了过来,三四道手电光在墙头上来回直晃,看样子是有人正在翻墙。 “看见人没有?” “哪有人?外面乌黑墨漆一个人影都没有。” “不对呀!我明明看见有人翻过去了?” “就你那眼睛能看清什么?将近三米高的墙,没人搭手谁能跳过去?赶紧去别的地方看看,是不是有人顺墙根跑了。” 几个保安的动静慢慢去远了,我才松开捂着许菱夕的手。 哪知道,我刚一松手,她抬手就给了我一个“封眼炮”。 我根本没想到她会动手打我,虽然躲了一下,还是没躲过去,被她一拳砸在了腮帮子上。 我捂着脸骂道:“败家娘们,你疯了吧?” 许菱夕警惕的看着我:“你是人是鬼!” “我现在要是让你气死了,肯定变冤死鬼!我要是鬼,拉着你跑什么?赶紧把你收了就完了!”我敢肯定这丫头吓傻了。 许菱夕退了两步从地上抓起一块石头:“你不是鬼,怎么会飞?还那么大力气,还有……” “疯了!”我气得扯着嗓子一通乱喊。 抓鬼的,哪个不练功夫?你当那些和尚、道士练武都是为了强身健体啊?妖魔鬼怪哪个不会上天入地,没两下子还出来惹事儿。不等于给鬼送菜么?你当我是食堂大厨啊! 你念书念傻了吧?林正英的鬼片看过没?他那片子里的事儿才有点靠谱。要是高深的术士,至少得跟午马演的燕赤霞差不多。 气死我啦-- 我的喊了半天才算缓过口气来。 许菱夕还是不信:“那你让我给你贴张灵符试试?” “试!”我指了指自己的脑门! 许菱夕还真给我贴了一张灵符,其实从她动手拿灵符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那张是假货,可是我又不能告诉她。说多了,这丫头指不定能弄出什么幺蛾子。 过了好一会儿,见灵符没有反应。许菱夕才哇的一声哭了,直到把我哭的想揍人,她才好不容易停了下来低声道:“对不起了王魂哥?” 我的气还没消:“叫哥?叫叔也没用!” “好哥哥,别生气啦!是我不好!” 我飘了,真的飘了! 我还年轻,根本就不知道人家跟你发嗲,不是因为多稀罕你,是把你当冤大头了。 我当时骨头就酥了一半,可是心里还一个劲告诉自己,“别乐过头了,跌了份子不好。”脸上尽可能严肃的道:“行了,别整那些没用的,赶紧想想怎么把恶鬼收拾了是正经。” “哥,那应该是你的事儿吧?”许菱夕喊哥,还喊上瘾了! 我翻了一个白眼:“抓鬼跟办案差不多?总得知道他们杀人的动机吧?总得知道目的吧?总得找着主犯吧?你那三个听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死了,应该不是恶鬼,八成是被恶鬼控制了。我得知道她们最近去了哪儿?接触过什么东西,最好知道她们死在哪儿?” 许菱夕小声道:“刚才她们不是说了,前天晚上去了旅店后面的小树林,她们不是说佩佩吊死在小树林里么?我们能明天再去么?我害怕!” “也好!”现在大半夜的,我自己不怕去见鬼,但是带着这么个累赘,真要遇上什么突发情况还得照顾她,不如明天中午再去,会安全不少。 我又想了想道:“都谁知道你来过旅店?” 许菱夕道:“除了刘耗子,应该没有别人了。刚才咱们上山的时候,我看见路边有人,他们能不能记住你的车牌号啊?” 我嘱咐道:“明天保安知道没了两个女学生肯定得报警。警察要是问你,你得想好怎么说……,” “我就说你是我男朋友,剩下的你帮我编好不好。”许菱夕这丫头还真上道,什么事情一点就透。 “咳咳……”我干咳了两声:“就这么着吧!” 我把许菱夕领回了店里,跟她对了半天的说辞,前后想想没什么漏洞,又让她背了一遍。等她好不容易记熟了,我才抽空补了一觉。 果然不出所料,旅店保安确实报警了。警察还先一步找到了旅店小树林里的尸体。 一个不到三十岁,显得有些微胖警察走了过来,跟许菱夕敬了个礼:“你是许菱夕主持人么?我是县刑警队队长陈思齐。你们可以叫我老陈。根据我们昨天的调查,死者应该是你的听众,能配合我们确认一下么?” 许菱夕往我身上靠了靠:“我害怕,能让我男朋友陪我么?” 老陈打量了我两眼道:“完全可以!不过,到了现场不要乱动。” 我跟着老陈走进隔离线之后,远远的看见了一具吊在树上的尸体。 上吊用的麻绳在她脖子上缠了两圈,尸体的脖子在被麻绳给绞成了两截,脑袋软软的垂在肩膀上。尸体上还穿着林佩佩昨晚穿过的裙子,只不过裙子已经被尸体头顶上留下来的血给染红了半边。 陈思齐看着我道:“能认出来是谁么?” 我摇头道:“脸被血挡住了看不清!” “把尸体放下来!”陈思齐故意让人把人尸体送到了我面前:“这具尸体看上去是吊死的,实际上她的已经被拧断了,脑袋上面还被人开了一个窟窿。看上是用火枪打的,弹丸还留在脑壳子里。对了,这附近没有垫脚的东西,死者要么自己爬到两米多高的树上,再跳下来。要么就是故意被人吊上去的……” 我看着阴阳怪气的陈思齐道:“你说的这些跟我有关系么?我也不是法医,赶紧让我看完另一具尸体,我好回家。这鬼地方我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嗯!”陈思齐点了点头:“把那具尸体也抬过来。” 另一具尸体,从鼻梁往上的地方全都被烧成了焦黑的一片,要不是昨天我们交过手,只怕连许菱夕都很难认出这个人是谁。 陈思齐又要说话,我却抢在他前面开了口道:“都烧成这样了,谁能认出来?我得回去了。” 第三十五章黑石崖的故事 陈思齐做了个请的手势:“跟我同事做个笔录,就可以走了。留下电话,保证随时联系。据死者的亲属说,她生前是许主持人的铁杆听众。听说,这次出去就是要给许主持人送上一件特别的礼物。你要不要到他们住过的房间看看?或许能帮我们找到一些线索?” “也好!”我带着许菱夕又跟陈思齐回了那个房间,那里跟昨天没什么区别,甚至被我砸碎了的玻璃也还散落在地上。 唯一不同我昨天没注意到的是,靠门的桌子上摆了两个玫瑰红的漂流瓶。 我的眼睛刚从瓶子上扫了过去,余光中就看见了两个装在瓶子里的人影,其中一个正被绳子吊在瓶塞下面,悬在空中来回打转儿。等我再仔细看时,就剩下了两个装着字条的瓶子。 我偷偷瞄了一眼站在走廊上的抽烟的警察,不动声色的把瓶子塞进了衣服,等到离开旅店才向许菱夕问道:“你听说过,林佩佩他们有玩漂流瓶的习惯么?” 许菱夕道:“不知道!海边的人喜欢玩漂流瓶,这是山里,谁会玩这些东西?” “可是这东西就在他们房间里。”我把瓶子拿了出来,抽出瓶子里的字条。 那张字条上用防水笔写着:你小时候最喜欢玩什么游戏? 问题的后面,有人跟着用红色墨水写了一句话:我小时候,喜欢把绳子缠在脖子上,绕啊绕啊……,狠狠收紧。 我看着字条深吸了一口气:“这是谁的字?” 许菱夕的脸色变得煞白:“前面佩佩写的,后面的字……,我不知道。” 我赶紧又打开了另一个瓶子里的纸条。 “水底有人么?你为什么在水里?” “有啊!我被人刺了一刀,扔进水里了!” 等许菱夕的看到第二张纸条时,终于坚持不住了,眼泪一下涌了出来:“漂流瓶的传说是真的,是真的……,她们出事了!” 我伸手按住了许菱夕掌心上的劳宫穴:“你先静一静,慢慢说!” 许菱夕好不容易才安静了下来,抽泣着道:“前几天,有人在电台里给我讲了一个关于水产中专的传说,那就是绝对不能在午夜12点到黑石崖去玩漂流瓶。那时候,把漂流瓶扔下去,就等于给鬼写信。他们会回信的,如果,你不继续写,他们就会来找你。” 我追问道:“如果继续写呢?” 许菱夕颤抖着道:“那就得每天写一封信,绝对不能停,只要一停,人就得死。她们肯定是半夜跑到黑石崖玩漂流瓶了。” 我听完之后,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个传说是谁讲的?” 许菱夕说道:“也是一个听众,她的声音很低沉,听上去有点沙哑……她说她到过黑石崖,当时她这么说的。” 以前我也是水产中专的学生,那时候,我刚入校不久,就听说水库边上有一座黑石崖,很多人,把水库当成水,往里面扔漂流瓶,当时我们和几个朋友觉得好玩,就也跟着去了。 其实那个所谓的黑石崖,离水库废楼还不到一百米。也不是一个悬崖,只不过是一块从水库上伸出去的礁石。奇怪的是,黑石崖周围的礁石都或多或少的长着青苔,唯独那块正好够两个人并排站着的黑石,像是被人上了一层黑褐色的油漆,不但极为光滑,偶尔还能反射出一点光芒。甚至连浪花击打过的痕迹都没有。 我和两个朋友还没走过去,就看见一个人拿着扫帚在黑石崖上扫着什么东西?看背影有点像是打扫宿舍的刘姨。 我指了指背对着我们女人:“大姨,你在这扫什么呢?” “扫纸灰呗!早就跟你们了,不能半夜跑到黑石崖玩漂流瓶,你们就是不听。又出事儿了吧!” 刘姨都没抬的把刚刚烧完的纸灰扫进了水里:“你们请他来,想要送走可就难啦!多少人都因为不信,糊里糊涂的死了。新来的学生就是不肯吸取教训那!” 我走了过去:“你怎么知道有人玩了漂流瓶。以前这种事儿也发生过?” 刘姨终于抬起头来,我这时才看见她的一只眼睛上带着一个十字形的白花,看上却就像有人用刀在她的黑眼珠上划了一个叉。 刘姨盯着我眼睛看了几秒钟才笑了一下:“我在这间学校呆了好几年,有什么事情不知道?东边的树林,轻易不会死人,但是接过鬼信的人,最后都会死在那里。我给他们烧纸,就是告诉他们,别回来了。都是同学,不要把怨气撒在无辜人的身上。” 刘姨看着纸灰漂向涌动的水水:“年轻人哪,都是这样,什么事情都好奇,就是不相信有些东西碰不得啊!好多年青人都这样没啦,可惜啦!” “别说了!”我的朋友当时,吓得全身发抖,要不是我拉着她,只怕早就瘫在地上了。 刘姨看着我问道:“你不会也玩过漂流瓶吧?” “没……我没有……”我赶紧叫道:“玩漂流瓶的是我室友!” “那你赶快去水山庙躲起来吧!过了七天就没事儿了。这七天冤死的人会回来找朋友,带着他们一块走。以前,有一个寝室,八个人一起从这里跳了下去。去躲躲吧!水山庙很灵的。”刘姨说完也不管我们什么反应,拎着扫帚转身走了。 许菱夕说到这儿,就不说了。 我赶紧问道:“后来呢?” 许菱夕摇头道:“没有了!她把故事讲到一半就不说了。那以后也再没打过电话,我还觉得挺惋惜的。很多听众也想听后面的故事。” “你现在我这儿呆着,哪都不要去。我上山看看。”我把许菱夕扔在家里,一个人上了山。 等我赶到水库时,山上飘起了蒙蒙细雨,山风也比平时大了几分。到了夜里,雨已经越下越大,渐渐的模糊了人的视线。山风卷动着波浪一下下的拍在黑石崖上发出一阵阵像是叩门般的响声。 我穿着雨衣靠在一块石头上,观察着黑石崖上的动静。看了几个小时都没发现任何一点异常。直到午夜之后,黑石崖附近忽然刮起来一阵旋风。被风卷动的水水一下子冲起来几米,狠狠的拍在岩石上。 漫天飞溅的水珠马上就阻挡了我的视线,不管我怎么转头,看见的都是像落雪一样当空泼洒的水。等到水花落地之后,一只透明的漂流瓶不知道什么时候,立在黑石崖凸起来石头上。 我刚想走过去看个究竟,那只瓶子忽然动了,沿着黑石崖的坡度向废楼的方向滚了过去。 我马上从石头后面跳了出来,不远不近的跟在瓶子后面,一直走到教学楼门口。学校虽然废了很多年,但是教学楼保存得非常完整,甚至桌椅都按照原样摆放在那里。 那个瓶子忽然停了下来,横在原地连转了几圈之后,像是被人扔起来一样打着盘旋砸向了一楼教室的玻璃。 “不好!”我立刻一个箭步追了上去,可我刚到窗外,就又听见一声重物砸坏玻璃的声响。 等我往里看时,教室另一侧的玻璃已经被砸开了一个窟窿,瓶子落地滚动的声音,也在走廊上变得越来越远。 我当即用雨衣包住拳头,在碎玻璃上连砸了几下,伸手拉开窗户翻进了教室。等我来开教室门跨进走廊时,传达室的方向已经冒出手电光。 “又是保安!没事填什么乱呢?”我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跟他保安发生冲突。可是整个走廊已经避无可避,我还能躲到哪去。 我在情急之中快冲了几步,用脚踩着墙壁向天花板的方向跃了起来,把身子横在走廊中间,用手脚顶着墙悬在了空中。 保安不仰头,肯定看不见我。可那保安却偏偏在我身子底下停住了,打着手电四处乱照,看样子是想看看什么东西砸坏了走廊玻璃。 我在上面越是着急,他就越是不走,看完了地面,居然又抬起头来去看被砸坏了的玻璃。 我就弄不明白,一个窟窿有什么好看的?你再看他还能长出花儿来么? 我以为那个保安看一会儿就会走,哪知道那家伙竟然点了根烟,抱着膀子在那慢悠悠的来回转悠。 我现在真想立刻跳下去一脚踹死他,你他么在哪抽烟不好,非得站在一堆碎玻璃上抽风?等转到第二圈的时候,我忽然觉得不对了,这个保安的体形怎么跟白天的陈思齐那么像? “陈思齐!”我故意勒着嗓子叫了一声,他是陈思齐肯定得抬头,不是也得吓一跳,说不定就吓跑了。 那人抱着膀子抬起头来,果然是陈思齐:“怎么样绷不住了吧?给我下来!” 陈思齐双掌骤然合拢,掌心里轰的一声像是响起了一声霹雳,猛烈的回音在走廊里来回激荡,震得十几扇门窗都跟着嗡嗡作响,听在耳里让人头晕目眩。但是他掌上发出的炸响却仅仅是声东击西的手段,没等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的身子已经拔地而起,挥掌打向了我的双腿。 我眼看着两只掌沿快刀似的劈向我的双腿胫骨。 我撑在墙上的双手双脚同时交错着方位,左手下移右手向上,呈顺时针撑着墙壁在空中翻了个身。躲开陈思齐双掌之后,猛一松手往地面上落了下去。 第三十六章这货很强 陈思齐身形几乎和我同时落向了地面,只是我要在空中转身,他却是直上直下。我的脚步还没站稳,他已经好整以暇的蓄势待发了。 我还没站直身子,陈思齐挥击的强劲掌力就已经拂面卷了过来。我本能的往后撤步时,敏锐的感触到另有一股空气冲向了我的背部,对方不仅来势极快,而且力道足以单掌劈碑,几乎在我惊觉的同时,已经有对方的掌力已经贴上了我的衣衫! “畜生!”我借着身体前倾的姿势,往右侧斜滑了一尺,也仅有一尺。对方的掌力就擦着我的左臂呼啸而过。 我虽然看到了陈思齐跟我擦肩而过的背影,却没有足够的时间蓄力出掌。唯一能做的就是一步后移,单只一步,已经足够我和陈思齐拉开一段距离了。 陈思齐身形也借着落空的掌势猛然回旋,身子像是陀螺一样,在我面前转了过来。双掌抛成两轮半弧,仍旧力道十足的分击我的下颔、前胸。 “死--”连连失利之后,我心里早就憋了一股火气,毫不客气的举掌迎了过去。 我们两个人的手掌隔空撞在了一起,掌缘上的劲气向四周横扫而起,走廊上的玻璃在我俩的掌力冲击之下同时炸裂,缤纷四溅的迸射四方。 我和陈思齐同时往后滑去,踩着玻璃的鞋底,在地面上划出一阵刺耳的巨响,却丝毫没有停歇的趋势,等我们滑出两米之后,脚下已经溢出了细碎的玻璃粉末。 我和陈思齐几乎在同一时间停住了身形,那个家伙嘿嘿笑道:“不错么!连续躲过我两次夺魂掌,比我以前遇上的人强多了。” 陈思齐出手就想打断我双腿,背后一掌又是实打实的杀招。顿时撩起了我的火气,我脑袋一热抽出破魔铳对他就是一枪。 扳机一扣下去我立刻后悔了,对方可是警察,要是一枪把他打死,麻烦可就大了。我可不想后半辈子都被通缉。 那货拔枪的速度并不比我慢多少,我举起破魔铳时,他的手枪,也指向了我胸前。我们两个几乎在同一时间扣动了扳机。 两颗子弹凌空撞在了一起,成团的火花在我们中间轰然爆裂,我眼前除了爆闪的红光,再没有其他的颜色。 我刚刚松了口气,一颗心马上由提了起来:我的破魔铳只有两发子弹,陈思齐的手枪却能连发。这要是一普通警察,就算拿着微冲我也不惧。但是陈思齐却是高手,他拿着手枪足以对我造成致命的威胁。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伸手扣住了兜里的棺材钉! 谁曾想,陈思齐把手枪给收了起来,摇着脑袋叹息道:“你让我很失望。动枪,是在侮辱武者的尊严。动手吧!我今天教教你怎么做一个武者。” 这货很强,还是个武痴! 没等我说话,陈思齐已经跃起空中,兜头一个筋斗翻落,双掌串连成如蝠翼般翩飞的掌影,带着刺耳的劲风由上向下卷向我头顶。 陈思齐掌势不但恍如囊括了他附近的每一寸空间,而且来势虚幻莫测!乍一看漫天都是他的掌影,到处都是他肥胖的身子。他等于在一掌之间完全封死了我前方的所有空间,我除了往后退让,就只剩快速进击,迎接对方掌力这一条路可走了。 “想玩,老子陪你好好玩玩!” 他敢侮辱我不像武者,那我就让他好好看看什么才是武者。 我依然卓立如山,神情冷凝的抬起了双掌。掌心中跟着炸起了一层像是水珠似的劲气,掌势扬起之际,无数道银白色的劲气就像是冤魂窟外暴涨的河水,波涛溢展,浪花翻叠着卷起牛吼般的巨响,骤然铺成了晶莹透剔狂涛身上招呼了过去! 陈思齐也被我忽然爆出的杀招吓了一跳,明显停顿了一下之后,忽然加速像我狂冲而来。 “开” 我们两个纷纭闪现的掌影瞬间撞在了一起。四只手掌在有限的空间中无数次撞击之间,我们两个人劲气不受控制的向四面八方狂卷而去,不但击飞了早已经摇摇欲坠的窗户,甚至冲进教室肆虐狂行。被真气扫过的桌椅翻卷入空,自下而上的砸开了吊灯,电线上崩出火星如同紫红相间的光雨缤纷四溅,湛蓝的电光也跟着扫向了被我们真气炸碎的书本,成片的碎纸被飞动的火星,电光瞬间引燃,好像被风吹飞的黄纸般在空中翻转舞动。 我和陈思齐谁也没有想到,相对轰出的一掌会引发出如此一个天云色变的场面,但是想要收手却绝不可能了,只能凭借着本能继续搏杀。 就在这十几秒的时间里,我已经记不清自己拍出了多少掌,又打到了什么。满眼都是纵横交错的掌影,电火飞舞的余辉和锐气刺耳尖啸。一时间,别说看不清敌招的来路和变化,甚且连我本人的位置处于何方,也变得异常模糊。 “开!” 我们两个几乎同时吼了一声,全力推出一掌之后再次擦肩而过。等停下来时,已经交换了一次方位。 跟陈思齐硬拼一记之后,我只觉得两只膀子疼得钻心,双手想抬又抬不起来,垂在身边不住的痉挛,豆大大汗珠顺着眉毛在我眼前不断的滴落。 陈思齐那货比我还要狼狈了几分,两只袖子已经被真气给震成了碎步,像是叫花子一样散在胳膊上。一行鲜血从他肩头流向左手,顺着指尖滴落在地。 直到我看见他伤了左臂,才发现自己右手上沾着一层带有余温的鲜血,我在什么时候打中了对方,连我自己都没弄清楚。 陈思齐甩了甩胳膊:“打得不错么兄弟,如果你不是嫌疑人,我还真想跟你交个朋友。现在,跟我回刑警队!” “去你奶奶的!”我被他气了个半死:“你凭什么怀疑我?” 陈思齐笑道:“旅店外面装了摄像头,你抱着人从窗户跳下来的事情,被录得一清二楚。你女朋友现在已经在刑警队了!” 我愣了两三秒钟之后,气得蹊跷生烟:“你们还他妈能干点什么?你让许菱夕去刑警队,那是要她的命!” 陈思齐歪着脑袋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 我话没说完,忽然间听见一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那声音就来自走廊的尽头。 我顺着笑声看了过去,先看见四只满是血迹的人脚,紧接着,黑漆漆的走廊露出两条红白相间的裤腿,血迹斑斑的上衣,被挡在长发下面的人脸,从下往上的依次在黑影中显露了出来。 看上去,就像是有人从血污满布的地狱中伸出一只脚,慢慢的跨向阳世。 让我的没有想到的是,那个满身血污的鬼魂,后辈还背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人。 “到我后面来!”我快步冲到了陈思齐身前,抽出破魔铳,往枪膛里塞药。 我还来得及端枪,鬼魂已经忽然加速,像是奔马一样撒开双脚往我这边冲了过来。 此时,陈思齐忽然抽出手枪,将胳膊架在我肩上,瞄准人影连开了四枪。刺眼的枪火,殷红的血花一前一后的在那人身上接连炸起。如同厉鬼般尖锐嘶啸的人影却依然去势不减的像我狂冲而至。 透骨的阴气渗透我衣衫的刹那间,我也举起了破魔铳在相聚不到一尺的距离上顶着人头扣动了扳机。 “轰--”火药炸出的浓烟还没完全覆盖我的视线,冲刺而来的鬼魂,已经在我身前炸成了一团碧绿的磷光。 忽然失去鬼魂支撑的女人,在惯性的作用下被甩飞了出去,像我头顶扑落下来。 我和陈思齐几乎在同一时间,双掌并出的打向了那道血腥刺鼻的人影。 “砰--”掌心劈中人体的触觉瞬间脱离我的手掌之后,那人也摔在地上滑出五米多远。 我刚刚收掌,陈思齐却以快到令我惊讶的速度抢了过去:“别过来破坏现场!你站那就行……,人呢?” 我们两个明明看见,那人摔在了地上,可现在走廊上却空空如也,除了满地的碎玻璃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陈思齐站了起来:“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见鬼了……” 我刚解释完,陈思齐那货就嗷的一下蹦了过来,抓着我的手就不放了:“兄弟,你是茅山道士,还是龙虎山的天师道传人……,” 我不得不说,这货真的很强。 换成一般人,遇上这事儿,早就吓瘫了,这货居然会异常兴奋。一个劲儿求我带上他抓鬼。 我冷冰冰的说道:“这回不怀疑我是凶手啦?” 陈思齐道:“不怀疑,绝对不怀疑!谁再怀疑你是凶手,我跟谁急!就你这本事,想杀个人绝对不会留下痕迹。刚才算兄弟失手。你想抓鬼,我想破案,咱们合作吧!” “想破案就听我的!”我推开陈思齐顺着鬼魂出来的方向走了两步,从兜里掏出犀角粉轻轻洒在地上,没过多久,地上就印出一行往前来的脚印。 看样子,那鬼魂只是从走廊那边单向走了过来,并没有留下去时的痕迹。 第三十七节这货真的很强 我一边洒在犀角粉一边往前走,不久就看见了一扇被木条给钉死的侧门,我在门上洒了犀角粉之后,马上看到了两个人的竖向切影。 “出去看看!”陈思齐没用我说,就揭下了门上的木条,推门走了出去。 大门外面就是一块夹在三栋楼之间的空地,空地中间修了一座不大不小的水池。 “那有人!”我们两个几乎同时看到,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人,靠站在水池左侧的墙上。 “谁在那边,说话!”陈思齐连喊了两声,那人都没有反应,就那么半仰着脑袋直挺挺的站在墙边上。只有垂在身边的胳膊偶尔还会颤动两下。 “过去看看!”我和陈思齐立刻一左一右的包抄了过去,没等我们走到近前,那人已经贴着墙壁滑坐在地,只留着一道模糊人形血迹还印在墙上。 陈思齐伸手试了试那人的脉搏:“已经死了,尸体还有余温,应该刚死不久。” 不用他说,我也看见了,死者是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生学。血从她被头发覆盖了的脸上流下来,一直滴在她的裙子上。这才让人觉得她穿了一件红衣。 等到陈思齐撩开了她的头发,我才看见那女孩眉心上开着一道两寸宽的口子,她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正相对着看向自己的鼻梁,好像临死前在对眼? 陈思齐看着他伤口说道:“她临死之前,应该是在毫无反抗的情况下,看着几寸长的匕首,挑开了她的皮肤,扎进颅骨,一寸寸的推进自己的脑袋……,不然,她的瞳孔不会固定在这个诡异的位置上。” “也许,她出窍的鬼魂也看到了,从后脑上冒出来的刀尖。”我顺着头部往下看,那个女孩的双手呈握拳状死死的攥在身体两侧,她生前肯定是在握着什么东西。 陈思齐走了过去:“这里应该是案发第一现场,死者靠在墙上被钉穿了脑袋,血迹顺着她后背印在了墙上。她应该在这儿靠了很长一段时间。” “不止这些,你看她的手!” 死者的手掌直到现在,还在偶尔向上抬动,看上去像是要抓什么东西。 陈思齐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 我解释道:“她死的时候,极为不甘。就算鬼魂已经出窍离体,也没带走她的全部怨念!她临死前肯定是想抓什么东西,那样东西应该不会她太远。或许,抓到了,她就能活命。” 陈思齐不同意我的说法:“我怎么觉得,她想抓的是,能给我们留下线索的东西呢?” “也许是吧!找找附近有没有漂流瓶!”我没办法跟陈思齐争辩什么,他是警察,我是术士,我们的思维不在一个范围里,争辩下去没有什么意思!从其他地方找线索才是正经事儿。 我们两个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却什么都没发现。 陈思齐站起身来:“这里没有你说的漂流瓶。你看看这个地方,三栋楼加一个外墙,把附近全都封死了。想进来除了走刚才那道门,就只能跳窗户或者翻墙。咱们两个从动手,到看见鬼魂,前后还不到十分钟。跟死者死亡的时间,根本对不上。你追的那个瓶子,肯定跟她接到的不是一个,要不,咱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我不得不承认陈思齐说的没错:“你刚才不是在保安室么?没看见有人进来?” “监控上只能看到你……”陈思齐话说到一半也愣了:“死者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这里没有摄像头……” 陈思齐把我拉到的保安室,重新打开了视频:“你自己看,教学里的摄像头几乎没有死角,偏偏看不到,我们刚才去的那个小院。从安全的角度上说,那个地方很适合潜入教学楼行窃。但是,最危险的地方却没有监控,这代表什么?” 我也反应过来道:“要么,那里没人敢去,要么,就是摄像头不敢对着那,怕拍到什么不能拍的东西。” 陈思齐掏出电话拨了出去:“皮猴儿,别睡了。我问你个事儿。水库废楼西北角那里有个空院,你去过没有?给老子说实话,要不我饶不了你。”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战战兢兢的声音:“陈哥,那地方你也敢去啊?你没听说那个小院叫鬼蒙眼么?不管多高明的偷儿,只要跳进去就出不来。” “我以前逞能进去过一回,刚一落脚地上就窜出来一道旋风,围着我直打转儿啊!那风像蛇似的,能钻人裤管子。我当时觉得一股凉风,从我裤腿一直钻到后脊梁上。我还没等跑呢!就让人从背后蒙住了眼睛,我怎么喊,那人都不啃声,一个劲贴在我耳边上笑。他那笑声,根本就不是人动静啊!” “后来,我祖传……,我顺来那块玉佩,啪的一下在我胸前炸碎了。那人就没了,我吓得赶紧翻出来,没命的往家跑,回家之后还病了好几天那!陈哥,你可千万别去啊!” “知道了!”陈思齐没一会儿就放下了电话:“听到了么?刚才那人是个偷儿,也是我的线人。专门混这一片。他不敢骗我!” “跟我走!”我带着陈思齐绕着贴近小院儿的教学楼走廊转了一圈,果然看见走廊窗户上那些不显眼的地方都钉着几根桃木桩子,有些还带着像是被火烧过的黑印。 我伸手在其中几扇窗户上摸了两下:“这里有人下过符。看样子有人早知道那里不能去,只不过,一直都在瞒着学生。走吧!没什么可看的了。明天找他们学校里的老人儿问问。” “这个有点困难!”陈思齐苦着脸道:“别看它以前就是个中专,但是那时候,中专生就很了不得了,哪像现在研究生都满地跑,水产中专出来的学生不少都在市里的要害部门任职。要是有证据还行,没有证据,我们也不能强逼他们。” 我抓着脑袋道:“那就从其他方面想想办法。我就不信,盖房子的人级格也那么高!” 我在前面走,陈思齐在后面说道:“兄弟,我有个法子,不知道能不能试试。你不是说,午夜扔了漂流瓶的人,都会被缠上么?咱们也去扔个试试。说不定,能引蛇出洞呢!” 我回过身道:“那只能是你扔,我身上有灵气,沾了灵气的东西,就等于在给对方警告。他们不会出来。” 陈思齐一点都不怕:“我扔就我扔。咱们现在扔行不?反正还没到一点呢!正好还是子时。” “那就去!” 我跟陈思齐从保安室里弄出来一个空酒瓶,重新回到黑石崖。 陈思齐把瓶子封好扔进了海里,瓶子在水流的推动下没多久就漂离了我们的视线。陈思齐确定瓶子没影了才问道:“兄弟,这就行了吧?” “不知道,回去等着吧!我估计最多明天晚上就能有结果。” 陈思齐却来了一句:“我们去阶梯教室,那里空,动手也方便。我估计,今天晚上就能有结果。” 我扭过头去,斜眼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有鬼在你耳朵边上说话啦?” “凭直觉。”陈思齐一本正经的道:“别人破案靠分析,靠判断……我破案有一半以上靠直觉。我的直觉很灵,就像我能跑教学楼堵你,完全是因为我感觉你晚上会来。” 陈思齐又让我惊讶了一次。我师父说过,有些人天生可以通灵,感知的能力可以超出常人几倍,甚至十几倍。如果有人可以引导,他们绝对可以成为术士中的佼佼者。南掌刑的一个分支灵犀门里全都是这样的高手。 不过,我觉得没有必要去跟陈思齐解释这些。当即岔开了话题道:“你刚才在瓶子里写什么了?” “我写的是:出来,嘴儿一个!” 我差点一跟头栽地上:“这货真的很强!” 我在空教室里坐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越发肯定我脑袋抽了,不然怎么会相信陈思齐的鬼话? 他说:鬼能来,就肯定能来?到底我是术士,还是他是术士? 我转过头去看向那个正襟危坐的死胖子:“走吧!别浪费时间。” “别走!就快了!”陈思齐像是中邪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门口不放。 “咚咚……”教室门恰恰在这个时候不轻不重的响了,听上去就像有人在故意逗我们,敲几下门,再停几下,好像专等着有人去给他开门。 我向陈思齐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自己一个箭步冲向了门口,右手按住门栓往后一带,左手以锁喉的姿势,向外门打了出去。 就在我们开门的刹那间,一道白影也顺着我的手掌击出的方向抽身退后,我突出的指节几乎是贴在他的咽喉上退出去一尺,没等我手势再变,眼前的那道白影忽然一头撞向了左侧教室,整个人影在我面前穿墙而过,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下意识的往前追了一步,才忽然反应过来事情不对,等我再回身时,阶梯教室的大门已经砰的一下关了起来。 “糟了!陈思齐那货还在里面!” 第三十八章吓他个半死 我立刻回身一掌劈向了大门,木质大门在我掌下裂开了一道两尺长的口子,两道折页同时崩了下来,整座门被我的掌力推离门框一寸之后,又被一股巨力之下反震了回来,严实合缝的堵住了大门。 “给我开!”我双掌连翻轮动之间,接二连三的在门上劈了五掌,大门内侧也跟着传来五次反震,就像有人站在门里跟我对掌互攻。顷刻之间,把我全部抵消。 “那边……”我一闪身撞开了隔壁教室的大门,抡开双掌往教室后墙上打了过去。按我的想法,这里应该是阶梯教室黑板的位置,打碎了这里一样能救出陈思齐。 估计陈思齐现在已经遇上了麻烦,我不能不快,也不敢不快! 我的双脚几乎一刻不停的踏着碎步,沿着墙壁往前挪动,双掌轮番的打在墙上,每掌之间间隔不到两寸,为的就是赌对方的防御跟不上我出掌速度,摸不准我落掌的距离。 只要我有一掌打对了位置,就足够我轰开墙面了。 第十一掌劈出之后,墙面被我劈开了一个窟窿。 那边,已经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重掌打碎的桌椅。 陈思齐像是木桩一样站在满地木屑当中,身上还半挂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那女人的嘴唇差点贴在了他脸上。 我透过墙洞看见他们的同时,那个女人也猛地把头转了过来,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刚好对上了我的双眼。 “死--” 我抖手之间,一颗棺材钉顺着我的袖管滑进掌心,卡在了我食中两指之间时,我已经用手指按住钉子头,往那女人的面孔上弹了过去。 棺材钉“嗖”的一下化成流光,从那女人眉心上穿射而过,对方也轰然炸成了一片磷火。 我赶紧砸开墙面冲到陈思齐身边,一边帮他拍打着身上的磷火,一边笑呵呵的问道:“做嘴儿做的可舒坦?” “你怎么不试试?”陈思齐的脸憋得通红。 “我没你那么强悍!”我尽可能的板着脸,给他点了根烟:“先抽根烟压压惊,完事儿告诉我,刚才怎么了?” 陈思齐接过烟深吸了两口:“你一出去,我就遇上麻烦了……” 陈思齐看我出了门,也跟要往出冲,就在他踏脚的当口,教室里桌子全都接二连三的掀了起来,打眼一看,就像是有人趴在桌子下面到处乱钻,脊梁把桌子顶得来回乱动,偏偏就是不倒。 陈思齐跟着一猫腰,往桌子底下看了过去,他本意是在戒备,却没想到他的脑袋刚刚低了下去,满屋的桌椅就在同一时间全部崩飞半空,像是被人倾投的石块一样铺盖该地的砸向陈思齐头顶。 “遮云蔽日!”陈思齐舞动的双掌在他身前两米的地方连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顷刻间将飞来的桌椅全部震成了碎块。 等陈思齐在漫天木屑中收掌时,眼前却陡然多出来一道人影,一个他从来没见过的女人。 “不好!” 陈思齐仅仅一个愣神的功夫,那个女人已经深情款款的向陈思齐张开了双臂。 “别……别动……” 已经准备出掌的陈思齐,陡然间感到自己全身关节都发出一阵刺骨的剧痛,就好像有人把钢针生生刺进了他的骨缝,整个人一下子僵住了。 那女人面孔越来越近,陈思齐也在拼命的挣扎,可是他每动一下,都像是有针尖紧贴着他关节的软骨在来回拨动,那种带着战栗感的剧痛几乎崩溃了陈思齐的神经。 “你很疼么?”那女人轻轻笑道:“我死去的时候很疼啊!被钢针扎关节上感觉实在太难受了。那时,我很想看看那些人的脸,可惜啊!我拗断了脖子都没有看到!” “啊--”陈思齐忽然觉得手肘上传来了一股酥麻,好像扎在他胳膊上的铁针无意中挑中了他的反射神经,陈思齐右掌几乎无法控制的拍向了女人肩膀。 “咔嚓--”陈思齐明显觉得女人的肩甲在他掌下断成了几节,可是他落在女人肩上的手掌却是伸进了冷水,每一个关节都泛着冰冷冷的刺痛。 “很冷么?”那女人分来陈思齐的手臂挤进了他怀里,用双腿盘在他的腰间,吊在了陈思齐的身上:“我的尸体在地下埋了好多年,早就已经冷透了。我的血,我的身体都像是冰一样冷!” “你……你已经死了……”陈思齐好不容易从挤出了一句话。 “我的确死了。不信,你看我的眼睛……” 那女人的脸几乎贴在了陈思齐的脸上,那双已经扩散无神的瞳孔正好对上了陈思齐的双眼。 那女人轻轻捧起了陈思齐的脸颊:“谁说死去的人,不能和你接吻呢?” 那女人缓缓张开了嘴,她带着血迹的牙齿出现在了陈思齐的眼前。 陈思齐的视野里就只剩下了那女人苍白无色的嘴唇和满是血迹的牙齿。 陈思齐眼看着那女人的嘴唇,在自己眼前颤动,一会像是要吻向自己的额头,一会儿又转向了自己的喉咙……,偏偏他又弄不清那女人究竟想要做些什么。豆大的汗珠像是流水一样从他的脸上滑落下来。 微笑的那女人捧着陈思齐脸颊,向他颤抖着嘴唇上深深的吻了下去…… 陈思齐说到这儿,那根烟也抽完了,狠狠踩灭了烟头:“她还没亲着我,你就进来了。” “咳咳……”我为了避免陈思齐尴尬,故意咳嗽了两声:“先回去,有些事情,我得好好想想。” 陈思齐跟我一起回了棺材铺,许菱夕也还在那,我把两个人一起叫了过来:“这两天,我唯一能确定的事情,就是水库废楼那边有冤魂出没,但是还有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我问,你们尽可能回答。” 见两个人点头,我开口道:“第一件事儿,刘耗子告诉我,水库那边荒废了好些年,怪事儿也出了不少。但是,为什么一栋废楼,还能保持那么完整,甚至还有完善的监控设备?” “这件事儿我知道!”陈思齐道:“前几年,有个老板,看中了那里,想要搞旅游开发,用非常便宜的价格买了那栋楼。监控就是在那时候装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工程在中途断了。他把人给扯了,监控设备却一直留着,白天也有保安,晚上就没人去了。” “老板?买楼,还不撤监控?”我皱着眉头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陈思齐想了想道:“大概七八年之前吧?我来刑警队五六年了,我到之前,那里就有监控。” “不对!”我摇头道:“那个时候,监控还不普及,一套设备的价格非常高。一般的老板都雇打更的,或者养狗看院子,上监控划不来。” 陈思齐道:“我当时也这么说啊!就算废楼里那些东西丢光了,也赶不上一套监控的钱。我当时还怀疑那个老板脑子有病来着。” 我问陈思齐:“能查到,那家老板是谁么?” 陈思齐道:“我找个朋友试试,今天太晚了,明天估计能有消息。” 我又问许菱夕:“你说的那个打电话的听众,能不能找到?” 许菱夕摇头道:“我也想找他。后来我托关系,到查了那个电话的来源。谁曾想,是个公共电话,电话的位置很偏。估计,不会有人看见。” “打电话的那个人,肯定知道什么!”我想了想道:“这样,你明天回电台做个节目,就说要续写那个故事,广泛征集听众参与。” 许菱夕抬头道:“你的意思是,混淆视听,让人觉得那个故事是假的,转移听众视线,尽可能不让听众再去水库!” “我就是这个意思……” 我的话还没说完,陈思齐也接口道:“我马上回局里,上报杀人案,把那里暂时封了。不让人进去。” “那最好!”我又问陈思齐道:“陈队!你们那边有没有关于水库命案的资料,我想看看。” “别叫陈队,叫老陈就好!”陈思齐打了个哈哈:“说实话,还真没有。起码,我在任这段时间没有。以前的卷宗,档案室应该有存档,我能借出来。” “你在任期间没有?”我又愣了:“也就是说,水库废楼已经至少五年没发生过命案啦?” “对啊!”陈思齐一拍大腿:“以前我也听说过,水库废楼死人的事儿,可我确实是头一回到那办案子。以前的案子都破了?还是,死者家属压根没报过警?这个必须得查!” “还有一件事儿……”我说道:“那个说故事的人,曾经说,扫地的刘姨建议玩过瓶子的人,去水山庙躲一躲。这附近有这么一座庙么?” “好像是没有!”陈思齐咬着脑袋道:“为了办案子,整个县城我都去遍了,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地方。” 许菱夕道:“我也没听说过。因为工作关系,我对这些事情很感兴趣,全省稍有些名气的寺庙,道观我都知道。就是没听说过水山庙。” “是吗!”我低声嘟囔着:“不可能啊!” 第三十九章坑他一下 大部分事情敲定之后,我才点上一根烟仰坐到了椅子上:“我能想到的就这么多了,你们还有补充么?” 老陈摇了摇头道:“办案的事情找我还行,其他的,我不行!” 许菱夕犹犹豫豫的道:“我觉得,应该找当地的老人儿,问问以前的事儿,就比如说,刘耗子!” “刘耗子?”我一下坐了起来:“你跟他究竟是什么关系,是亲戚?” “不是!”许菱夕道:“我们这些喜欢灵异故事的人,本身有一个圈子,还经常聚会。有些人也自称大师什么的。其实都是发烧友,从来没上真章儿。这回我找他们一起来。他们谁都不敢……” 许菱夕顿了一下:“总算是有个叫刘茂的,还算够朋友。介绍我来找刘耗子,他说刘耗子是个大师级别的人物,早些年在全省都很有名气,后来才隐居开了棺材铺。” “对啊!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老陈一拍大腿:“刘耗子会不会法术我不知道,但是他早年有个绰号叫‘地理仙儿’,这一带没有他不知道的事儿。有案子找他要消息,准没错!” “地理仙儿?地里仙!”我眼前一亮:“老陈,你能想办法把他抓了么?” “抓人?”老陈懵了:“我是警察不假,可也不能想抓谁抓谁啊!那是犯法!” “你听我说……”我贴在老陈耳朵边上说了一通。 老陈听得眼睛越来越亮,最后拍着胸脯子道:“放心,我现在就去把他弄了。” 老陈掏出电话打了一气,不到二十分钟的功夫,四五辆警车一起开进了白街,把刘耗子的棺材铺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老陈一马当先走到刘耗子家门口,抬手一顿乱砸:“开门,开门……我是警察,再不开门,我可砸门啦!” “别别……”刘耗子穿着衬衣跑了出来:“警察同志,这是怎么啦?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老陈眼睛一瞪:“你叫刘建才,外号刘耗子?” “对……” 刘耗子刚说了一个字,就被老陈从屋里拽了出来:“那就对了,你的事儿犯了跟我走一趟!” “别呀!我冤啊……”刘耗子没喊几声,就被老陈捂着嘴塞进了全封闭的警车。 老陈对着车里的警察嘱咐道:“你们几个,把手枪保险全开着,他要是敢跑就地击毙。带回局里关审讯室,谁也别跟他说话。” “那边那几个,给我搜……,好好搜,一块地儿都别放过。” 老陈安排完事儿,警车也去远了。他才一路小跑的跑了过来:“兄弟,这么弄还行吧!” “麻利!”我冲老陈挑了挑拇指:“赶紧的,我们也到局里。” 老陈直接安排我们进了监控室,吩咐人给我们倒了水之后,我们两个一边喝着茶水抽着烟,一边从监控里看着刘耗子。 许菱夕不安的问道:“这么干,真的好么?就为了问几个问题,就把人抓了?” 我笑着道:“刘耗子,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老百姓,管身边那些什么事儿都知道,什么事儿都想管的人叫地理仙儿。意思说,他们像土地爷。也有人,对看风水的人敬称为地理仙师。” “但是我告诉你,术道还有一个门派叫地先生。他们跟土夫子一样,都是盗墓门派对的自称。” 许菱夕愣住了:“你是说,刘耗子是地先生?你光凭一个外号就能断定他是地先生?这也太武断了吧?” 我笑呵呵:“你听我说完,土夫子、地先生,干的都是盗墓的活儿。但是他们却有本质上的不同。土夫子盗墓是为了赚钱,地先生盗墓是为了斩僵尸。” “地先生,盗墓有三不盗的原则。非凶墓不盗,非绝地不盗。非恶人不盗。当然,遇上有货的大墓,他们下手也不会轻了。” “这么说吧!如果把术士比作医生,斩妖除魔是治病。那么,地先生就是防疫站的,他们盗墓是打预防针,防患于未然。明白了!” “这么说,刘耗子还是好人啦!”许菱夕一下子反应过来了:“那你凭什么断定刘耗子就是地先生。” “我一开始只是怀疑,现在已经有三分把握了。” 我指了指视频:“吃土里饭的人,身材不高,双臂有力,十指关节粗大。身体柔韧性很强,而且眼睛很亮,你自己看!” 许菱夕仔细看了看:“真的,他的眼睛像是会闪光!” “对!下墓的人,视力必须好。有些时候,他们不能点火,甚至没时间去开手电,做不到夜视通明,就是死路一条。” 老陈也跟着说道:“你看,他有时候会不自觉的护膝盖。审讯室里很冷,他这是不是长期下墓落下的病根儿?” “对!”我回答道:“古墓当中阴气很重,即使呆的时间不长,关节也受不了。” 老陈兴致勃勃的道:“你们不觉得他心里素质很强么?审讯室里没开灯,摄像头装的也很隐蔽,一般人在密闭空间呆久了,都会出现不良反应。可是你们看看他,这都进去快一个小时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点头道:“这也是盗墓行的基本素质,下墓的人,被困在墓里是常有的事儿。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慌,越慌死的越快!” 许菱夕还是摇头道:“也许是巧合呢!我怎么都不觉得他是地先生。还有哇,你跟他认识,以前没发现他不正常?” “没有!”我苦笑道:“以前,我以为他是因为我抢了他的生意对我有意见,遇上我都不正眼看我。现在看来,他是故意躲着我。他早知道我是术士,可我到现在才开始怀疑他!” 许菱夕还要说什么,一个警察已经敲门走了进来:“陈队,这时从刘建才家里搜出来的东西。你看看……” 老陈从对方手里接过一个背包,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了出来:“洛阳铲,灵符,糯米,罗盘……,他还真是盗墓贼?剩下的就是确定他究竟是不是地先生了。” 老陈看着我那意思是问我:“怎么办?” “不管他是不是地先生,先吓唬他一下!我敢肯定,他对水库废楼的事儿肯定知道一些。不过,走江湖的人,一般都不太爱说真话,只能试试了。” 我看着老陈道:“这事儿得你来。” 老陈无奈道:“怎么让我做这种事儿,我可是个好人。” “好人!好人你夹着一摞子报纸出去干什么?” 我眼看着老陈夹着一摞报纸进了审讯室,打开灯坐到了刘耗子对面。 刘耗子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同志,你看……” 老陈板着脸从报纸里抽出来一根一尺多长的电警棍,也不说话,推开开关就往桌子上的闹钟碰,打得那个闹钟啪啪直冒火星子。 刘耗子的脸色当时就白了:“同志,有话你直说,这是干什么?” 刘耗子看老陈半天都没动静,不由得急了:“我告诉你,现在可不兴刑讯逼供,我身上要是有了伤,出门儿就告死你。” “嘿--”老陈乐了:“你觉得我能让你出门么?这不是派出所,是刑警队!我说关你半个月,结对不会让你在十四天就出去。等你伤养好了,谁知道我揍过你?” 刘耗子懵了,也不管老陈比他小多少,当时就用上了敬称:“大哥,大哥……有话你直说吧!别这样啦!” 老陈后面说出来的话,差点把我都给噎死:“你情绪有点激动,平静平静,咱们再说。” “我平静的了吗?”刘耗子差点疯了:“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就给个痛快吧!” 老陈坐了起来:“说,干盗墓贼多少年了?盗过几回墓,都倒卖过什么文物!” “屁啊!”刘耗子叫起了撞天屈:“大哥,咱们这儿是东北好吧!不是中原那!哪有什么墓可盗啊?清代十三陵倒是大墓,那是能盗的地方吗?” 老陈拿过记录本,一边写一边嘟囔:“嫌疑人承认,自己是盗墓贼,曾预谋盗窃清代十三陵,后因看守严密,放弃。” “别别……”刘耗子也站了起来:“我什么时候承认自己盗墓贼了?还有,你写的那都是什么?” “你不是盗墓贼?这是什么?”老陈站了起来,把洛阳铲塞到刘耗子手里:“这是你家抠耳朵勺啊!” “这是洛阳铲不假……”刘耗子快哭了:“可这是我当时看着好玩,从一个朋友手里盘过来的。我都不会用……。哎你--” 刘耗子拿着洛阳铲凭空比划了一下功夫,老陈就倒地上了。 老陈不仅倒了,鼻孔和嘴里还一块喷出了血来。 老陈有气无力的指着刘耗子叫了一声:“你敢袭警!”就昏了过去。 “大哥,哥呀,咱们不带这么玩的呀!”刘耗子吓得把洛阳铲扔出好几米,整个人差点跪在地上:“哥呀,不,爹呀,我亲爹呀!咱别这么玩儿行不?” 老陈从地上坐起来了:“别喊了,那边摄像头都关了。录不下来。还有件事儿,我得先告诉你。我练过内家功,只要一装死,在医院仪器显示的结果就是生命微弱!” 第四十章细说当年 刘耗子服了! 老陈这要是玩个昏迷不醒,跑医院去躺个三五天,刘耗子袭警的罪名可就落实了。判个三五年不成问题。他能不服么? 刘耗子就差没跪在老陈边上了:“大哥,您说事儿,只要你开口什么都好使!” “懂事儿!”老陈笑呵呵的给刘耗子点了根烟:“跟我说说水库废楼怎么回事?” 刘耗子刚刚叼在嘴里的烟,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脸色古怪的看了老陈十几秒钟之后,扯着嗓子嚎开了:“王魂,王魂哪!你个王八犊子啊!你害我啊!你可坑死我啦!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得!都是聪明人。 我一看也不用藏了,出去吧! 不过,我也没给刘耗子赔笑脸:“老子今个儿就坑你了。我还坑完了。你能怎么着吧?” “小兔崽子,你缺德啊!”刘耗子气得手都抖了。 我干脆拉了把椅子坐到他跟前:“你放心,只要你配合。保证什么事儿都没有。要是你敢坑我们嘿嘿……” “进来个人!”老陈往门口喊了一声叫进来一个警察,指着刘耗子道:“这个是我线人。我最近要带他出去办点事儿。我要是出事了,第一,你发通缉令,全国通缉他,罪名就是盗墓,袭警,畏罪潜逃。袭警的视频监控器里有。第二,出去到处嚷嚷他是我线人,把最近这十年破的案子全都安在他身上……” “明白了!”警察转身就走了。 “别!您千万别……”刘耗子真的懵了:“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咱别闹着玩抠眼珠子啊!玩的太狠了。” 我冷笑道:“给我说实话,水库废楼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耗子眼泪下来了:“我们老刘家,可让那鬼楼给坑苦了,我不就是存了点唬弄别人去拼……去接手的小心思么?谁知道,你们玩得这么狠哪!” 我冷着脸道:“你给我好好说!” “我说,我说,我们老刘家有个祖传的手艺。吃得就是地先生这碗饭。我爷爷外号:穿山甲,在地先生里面是这个……,” 刘耗子挑了下大拇指,又断断续续的说道:“可他,可他死在鬼楼里了。” 穿山甲在地先生这行里赶了四十年,能活到他这个岁数才金盆洗手的人实在不多。 他自己对这事儿都挺庆幸,带着一家子人离开了中原到东北落了户,不为别的,就因为东北这边吃土里饭的人太少,躲到穷乡僻壤,以前那些关系差不多也就断了。 他本来是想吃几年太平饭,谁曾想却在自己家边上遇上了当时水产中专。 本来穿山甲也有心不管闲事儿,可是干了这么些年的地先生,遇上凶鬼闹事,让他袖手旁观,他还真做不到。 那时候,他谁都没跟谁说,就自己一个人天天往山上跑,在现在水库废楼的后山坡上,一坐就是一天,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水库楼,什么都不做。 学校里的人都觉得他是疯子,还特意派人赶了好几次。 不过,他不在乎,还是那么坐在山上不动。但是,静坐的时间,却从白天改到了晚上。有时,还特意拿手电往楼里照。 那天,穿山甲正在拿着手电晃楼道,他身后来了个人,穿山甲认识他,那是当时水产中专的校长王建国。 王建国大概六十来岁,头发有点白,眼睛却挺亮,一打眼就能看出来是个挺有学问的人。不过,穿山甲也不会把他当做书生看,从他走路的姿态上,就能看出来王建国是当过兵人,而且他身上有杀气,肯定打过打仗。 穿山甲见到王建国愣了一下,马上向对方点了点头,收拾起东西要走。王建国却走上去拉着他坐了下来:“老哥,怕是看出这地方不对了吧?” “房子盖得有点歪,别的还行。”穿山甲的心里画了个圈儿,没敢说实话。那年头打牛鬼蛇神打得厉害,今天你敢宣传封建迷信,明天就有人拉你游街。 王建国笑了:“有些个事儿,不是大伙都不说就不存在。老哥,觉着我一个当兵的,为什么会被派到一个水产学校当校长。” 穿山甲眉头一动:“你属虎?” 王建国笑道:“姓王,属虎,还是金命。八字里占了四成金!命硬的很呐!我还是下山虎。” 要说鬼怕什么人?除了术士之外,一个是当兵杀过人的人,他们身上有杀气,一般鬼魂不敢靠近。再就是命硬的人,命太硬的人能克百物,就算遇上鬼也一样克住他。 话说到这份儿上,穿山甲再不明白王建国是专门来镇场子的人,那也就不配叫术士了。可是,穿山甲还是没吭声,在他看来有些事情,还是弄准了好。 王建国看对方的模样,心里就明白了八分,笑着从兜里掏出一个桃木印章来:“这个物件,老哥应该是认识吧!” 穿山甲接过来一看,脸色立刻变了。那印章上没刻别的东西,只有四个字“奉旨镇魂”。 穿山甲颤着声儿问道:“老弟是天印王家的人?” “旁支的,本家早就金盆洗手了。”王建国轻轻叹了口气道:“要是本家的掌印使在,何必这么麻烦。” 穿山甲这回信了。 天印王家是正牌的术士世家,传承的年代比一般的术门还要早。王家人很少跟术道儿上的人打交道。因为,天印王家从出现那天开始,就是公门中人,为朝廷服务。最主要的手段不是法器而是大印。 王家人虽然不一定是官,但是身上肯定配着印。 传说,在古时候,哪个地方闹邪闹得厉害,朝廷肯定会派一个姓王的人过来当官,他的官位也不固定,有可能只是个从九品小官,也有可能是个没品没阶的仵作,说不定可能是一品大员。 不过,他们都有一个特点,在那地方不多呆,最多半年就会走。为什么?就因为他们是天印王家的人,给他们一个官位,他们就能拿着大印借来皇朝气运把鬼给镇了。 这个王建国任的是校长,按行政级别来说,他这个校长跟县长平级,放到古代就是正七品。看样儿,他的话是假不了了。 穿山甲干脆坐了下来:“老弟,咱们唠唠吧!你叫我穿山甲就行,我是地先生。” 王建国指着山脚下的学校道:“这所学校建于民国,那时候还仅仅是个学堂,没有这么大的规模。解放前又重新翻建了一次,才盖成了现在的样子--三星困月。” “啥?”穿山甲吓了一跳:“你是说三座楼中间有块空地?” “有!应该是这样的。”王建国用三块石头在地上并了一个三角形:“不过,中间那块空地位置非常小。你不站在楼顶上是看不见的。” 穿山甲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当时在这里盖学校,也是为了镇邪!糊涂,糊涂哇!” 放在古代用学堂镇邪,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古代学子修身,拜圣人与其说是用学堂镇邪,不如说是圣人在镇邪。更重要的一点是,古代的学堂没有女人。现在的学校却是男女都有,纯阳之气自然会被削弱不少,想要镇邪只能在建筑上下功夫。 但是,一旦建筑阵法达不到预期的效果,那就是后患无穷。 “这地方盖学校有什么用?”穿山甲气得直跺脚:“学校外面的是水库,不是河。水不流动,阴气自然会聚集。加上水库还是建在山坡背阴的地方,阴上加阴,能不出事儿?” 穿山甲越说越激动:“这种情况,不盖庙镇压就算了。还要弄个学校出来,这不是,拿人命往里填么?” 王建国摇头道:“现在有几个人信这些?又有哪个领导会把人命案往鬼神那方面联想?这不是古代,这种事情只要按鬼神案往上报,不仅上报的人会倒霉,连领导也要跟着遭殃!” 穿山甲看着王建国愣了半天:“那你是怎么来的?” 王建国苦笑道:“原先军区想要在这儿修个兵营,负责看守水库。结果连续死了好几个工程兵,我也就被派来了。为了这里的事儿,我可以给组织上打了报告,到这儿当了校长。” 穿山甲默默点了点头:“这样吧!你带我到学校里面看看。” “跟我走!”王建国把穿山甲带到了学校楼顶上。 穿山甲这才看见,三栋楼的楼边上都挂着一个横匾。三块匾的正面学着楼号,北面却画着像是老虎的猛兽。 “狴犴!有人把这儿当成大牢了?”穿山甲这么说不是没有道理。 狴犴又名宪章,龙生九子中排行第七。形象似虎,平生好讼却又有威力,狱门上部那虎头形的装饰便是其遗像。传说,牢房上挂狴犴,为的就是看守监狱中的恶鬼,不让他们随便进出。 有人在楼上挂狴犴,守的不就是下面的那块空地么? 王建国没有接腔,指着楼下道:“你再往下看。” 穿山甲伸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看到的却是一座圆形的蓄水池,池子里还养着两条红鲤子。 第四十一章当年斩鬼 穿山甲沉默了片刻道:“水池子下面究竟有什么?妖尸,还是凶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双鱼镇魂的风水阵肯定是你摆出来的。” 王建国摇头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来这儿之后不久,就发现三栋楼之间有冤鬼游荡。我试过几次,那些鬼根本撵不走,就算灭了,第二天也会换成别的鬼再出来……” 穿山甲不等他说完,就疾声道:“有几个鬼?怎么个走法?” “一共七个,不多不少。”王建国用手比划了一下:“他们一个跟一个从北往南走。” “丝--”穿山甲倒吸了一口凉气:“七鬼巡山!怕是下面不是什么好去处啊!” 王建国也跟着点头道:“所以,我才没敢去挖。就这么把他们镇在那里了!” “你糊涂!”穿山甲气了个半死:“那是能压住的事儿么?压得太久了,下面凶气早晚得爆发。到时候,整个学校的人都得被你害死。” 王建国面色一下白了:“老哥,怎么办啊?” 穿山甲猛的一跺脚:“通!你过几天派人把墙角那边弄开一块,再把里面的那两条鱼给收了。我想办法把里面的鬼魂给引出来,弄到外面收拾它!” 王建国咬了咬牙道:“我听你的。咱们先准备着,等弄好了,我给学生放几天假。” 两个人说干就干,当天晚上就连夜赶到山下。带着车在县里转悠了好几天,才弄着几颗上年头的桃树。穿山甲用这些东西打了一辆囚车,又做了几个断头牌。 王建国又偷偷摸摸跑到文化局,从他们库房里弄了几件戏袍子。那年头儿,除了样板戏,不让演别的。大部分戏袍子都没收了,想弄出来,还费了一番手脚。 等这些事情做完,王建国把学校里的学生、老师都撵了个干净,自己和穿山甲动手在水边上搭了一个木头台子。两人一块做到半夜。 王建国看了看天色:“是不是该动手了?” “弄吧!行不行都这么回事了!”穿山甲狠狠一跺脚,从木头台子下面抽出一串脚镣子,拖在地上一步步往楼边上走。 故意的扭动着手腕子,让铁链在地上上下乱蹦,硬是把在石头上敲出来一串串火星子。更怪的是,铁链跳动的叮当乍响中还能清晰的听见穿山甲的脚步声响。 脚步声,铁链声,交错着向楼道缺口接近时,一股难以形容的肃杀之气也油然而生,那仿佛就像是一个刽子手提着枷锁信步走向待宰的囚徒,他每走一步都代表着对方的生命在缩短一分,恐怖的杀气几乎可以让人。 穿山甲走到墙边上,故意停了下来,给王建国低了一个后者。飞快的跑了过去,把事先准备好的托盘,顺着砸开的墙缝塞了进去。 盘子里只有三样东西,一碗白饭,一条鸡腿和一壶老酒,吃食下面还填着三张黄纸。 “断……断头饭……”院子里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那声音刺得人耳朵一阵阵发疼。 王建国扯了脖子喊了一句:“黄泉路上无客栈,吃饱上路啦--” 他这一声之后,两个人明显听见院里有人再往后躲,嘁嘁喳喳的声音一下子挤到了墙角上。 穿山甲看火候差不多了,一抖手把链子顺着墙洞给甩进了院里,等他再把铁链抻出来的时候,链子那头已经锁住了一个索索发抖的冤魂。 穿山甲上千一步,把对方给踩在了脚下,从腰上解开红绳将阴魂捆了个结实。马上又从地上捡起一根断头牌,插在了鬼魂背后:“快点镇住他!” 王建国手脚麻利的掏出大印,卯足了劲儿往断头牌上盖了下去。 大印跟断头牌接触的刹那间,断头牌上忽然冒出了一股青烟,刚才还在拼命挣扎的冤魂,在大印落下去之后,忽然间像是被打散了灵识,痴痴傻傻的跪在原地不动了。 穿山甲把鬼魂架了起来,强行塞进了停靠在墙边的囚车。鬼魂也自动的半蹲在了囚车里,只留着一个脑袋伸在车外。 穿山甲这才松了口气:“就这么干!弄下一个。” 两个人一连弄出来六个鬼魂之后,穿山甲的铁链却怎么也勾不着最后一个鬼魂了。他连续甩了十几次铁链才转头问道:“你确定,那些鬼魂一回就出来七个?” “肯定错不了!”王建国咬着牙:“要不,我进去看看?” “不行,现在不能进!” 穿山甲从戏袍子里翻出来一套红色的坎肩劈在了身上,装成一副刽子手的打扮,一手抄起一把鬼头刀:“用你的大印把院子封了!咱们先去把这几个冤鬼弄了再说。” 王建国把大印用红绳拴好,吊在墙洞上面。转过身跟穿山甲一前一后的把囚车推到木台边上,拉开车门伸手从里面拽出来一个鬼魂,提着他走上了木台上。 早就站在那里的穿山甲,抡起鬼头刀对准鬼魂的脖子一刀砍了下去。对方的首级,紧跟着咚的一声落在了木头台子上,顺着台阶弹了两下才滚落在水里, 那颗脑袋,正像是一个劈开的葫芦在水里一上一下的起起伏伏。没了人头的鬼魂,紧跟着化成了一缕缕的青烟,飘散在空中,只剩一件衣服还平铺在木台上。 穿山甲擦了一下脑门上冷汗:“快点下一个!” 王建国伸手去抓第二个鬼魂时却忽然抓了空,等他回头再看的时候,那辆囚车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拉着正在飞快的往回跑。 王建国一着急,不由得撒腿追了上去。 穿山甲也是一愣提着刀追了几步,却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别追了!别追了!你……” 他连喊了几声都没喊住王建国就知道事情要糟,干脆把手里的鬼头刀往王建国身上扔了过去,离着五六米远,把对方砸了个跟头。 好在那把刀也是他们用桃木打出来的,要是一把真刀,王建国当场就能被砍成两截。等他爬起来之后。他刚才追得囚车已经轰隆一下撞在了墙上,挡在囚车后面的木栏杆当时就被撞断了两根,被困在里面的鬼魂,一个个的顺着墙洞退回了院里。 穿山甲也已经跑到了他前面,推开囚车一步跨进了墙洞:“你在外面接应我!” 等王建国追到跟前时,却听见院子里面传出来一阵声嘶力竭的惨叫,那股渗人惨叫声中好像还夹着什么东西被生生撕裂的动静。 王建国刚想低头看看院子里面怎么了,墙上被他凿开的那个窟窿却猛地被什么东西堵了。 “老哥儿!”王建国明显看见堵住窟窿的是一个人脊梁。 说是脊梁,不是后背,那是因为那人背上已经被什么东西抓成了肉条,脊梁骨一根根的就那么露在外面。要不是那人腰里还挂着一串绳子,王建国根本就看不出那究竟是谁。 王建国伸手揽住对方的腰往后一拽,拽出来的却只有一根躯干。 穿山甲的四肢和脑袋全都没了,断口上全是一丝丝的肉条,看样他的身子是被什么东西像是“五马分尸”一样,给生生扯了下来。 “老哥呀!”王建国当时就懵了,他没想到穿山甲进空院还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就被活活撕了。脑袋一热当时就想往里冲。 可他还没抬脚,就听院里有人喊道:“别上当,那不是我!你赶紧把墙堵上,三天后再来,我要是不出来,你就走吧!把学校也弄走,这里不能呆了!” “老哥?”王建国能听出来那是穿山甲声音,可是喊话的人要是穿山甲,他手里那具尸体又是怎么回事儿。 鬼魂被打散不会出血,他眼前的尸首明明就是鲜血淋漓啊! 喊话的是鬼! 王建国一下明白了,穿山甲已经死了,可是他的魂儿还在跟对方死斗。 事情到了这步,王建国已经没法再参合了,只能按穿山甲的吩咐堵了墙洞。 刘耗子把故事讲到这里才停了下来:“我爷爷就这么死在那里了!” 我跟老陈对视了一眼,转头问道:“这些事儿,你是听谁说的?王建国后来又哪去了?” 刘耗子要了根烟:“是听我的爹说的,我爹是听王建国说的。其实,这个故事根本就没说完。” 刘耗子说道:“听我爹说,王建国后来下山了,到我家哭了好大一阵,一个劲儿的说对不起我爷爷。给我爹留了不少钱就走了,那以后再没回来过。” 我问道:“那他没说,三天后去没去看过你爷爷?” “说了!”刘耗子抽着烟:“他说从楼上往下去看的,空地里就剩一副胳膊腿儿和一个脑袋,尸首是他给收的!” 刘耗子继续说道:“我爹说,王建国把尸首送回来之后,他晚上就看见我爷爷回来了。我爷爷全身上下血淋淋坐在炕上,拍着炕沿子告诉我爹,他没斗过那些恶鬼,被鬼给坑了。” “嘱咐我爹,别想着给他报仇。说我爹连他一半的本事都没学到,给他报仇就是找死。能把那个鬼窝给看好,他就心满意足了。” 我立刻追问道:“怎么看?” “就是多去看看挡空地的那堵墙,发现有裂缝,就赶紧从炕洞底下弄出一件东西来烧了,用灰儿搅合黄土把裂缝给堵上。直到遇上能收拾那些恶鬼的人为止。” 第四十二章水山庙在哪 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在刘耗子的脸上,对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都没放过:“你去过?” “怎么就没去过!”刘耗子都快哭了:“那真不是人干的活儿啊!要不你大半夜去看看,我蹲在墙底下堵窟窿,不是听见有人在我耳朵边上说话,就是感觉有人使劲推我……” 刘耗子打了个冷战:“我连跑都不敢跑啊!不把墙缝堵严实了,他们出来第一个找谁啊?找的肯定是我啊!我哪回从山上下来不得病上几天,我是真干不了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你怎么想到找上我的?” 刘耗子擦了擦汗:“你以为我干嘛非得呆在白街?还不是想看看谁有真本事么?吃死人饭的都在这儿扎堆,说不准就能碰上个高手。” 刘耗子眼巴巴的看着我道:“前几天,我看你从屋里放出去一只红色老鸹,就知道你不一般。我爹跟我说过,红色老鸹那是啄人脑浆子啄出来色儿,你要是没真本事,敢把它留身边么?” 我想了想,前几天我还真把小美,也就是噬魂鸦放出去给我师父送了封信。没想到,让刘耗子给看见了。 我转口道:“所以,你就想到要把我诓到山上?” “我也不也是没办法么?我爷爷留在炕洞了的东西就剩一两件儿了,没了东西我还能活几年啊?”刘耗子合作双手一个劲儿的给我作揖:“你就可怜可怜我,饶我一回吧!为了那鬼地方,我连个媳妇都没敢娶,就这么一个人过着……” 我转过头去没理刘耗子,老陈在一边给我递了个眼色。他的意思是:刘耗子应该没说假话。 说审讯,他是行家。对方撒没撒谎,他能看个九成九。 我摇着头道:“他这话里有假!” 刘耗子当时就急了:“兄弟,你可不能顺嘴胡咧咧啊!我说的全是真的,有半句假话,就遭天打五雷轰啊!” 我摆了摆手:“我没说你的话有假。我是说,当年那个王建国没说真话。” “怎么说?”老陈顿时来了兴趣。 我伸出一根手指头道:“第一,按他的说法,当年学校的三栋楼,正好是把空地封死的。既然,他们不想有人进去,干嘛还要在走廊上留个门。” “对呀!”老陈恍然道:“咱们去看的时候,两栋楼之间明显有一个足够一辆车进去空当。也就是那个立着一堵墙的地方。换个身手好的人,不用梯子都能蹦进去,这肯定有问题。” “对!”我点头道:“王建国说,当时他们在楼上挖了洞,可是那洞再怎么挖,也不至于把楼给削掉半边吧?所以说,这个地方肯定是假的。” 我又伸出一根手指道:“第二,整个故事,从头到尾都是穿山甲在做主导。但是他用的手段不对。装狱卒,装刽子手,造囚车,都说明他们是想先把里面的鬼给吓住,再一个个收拾。” “可是,你们发现一个问题没有?穿山甲最后斩鬼的事情就是一个最大的疑点。那不是地先生抓鬼的手段。地先生讲究的是,出手快,下手狠,因为他们没时间在凶墓里跟鬼祟慢慢蘑菇。搭断头台斩鬼,明显不对!” 刘耗子差点蹦起来:“你的意思,是我爷爷让那个什么王建国给坑了?” 我转头道:“这个事情得问你。你们家传的手艺里,有没有登台斩鬼这一出,你自己不知道么?” “我知道个狗屁!”刘耗子顿时激动道:“我爷爷去的早。手艺没完全传下来。我爹就学了探墓的手艺,后面的全都没学。用他的话说,会下墓不会斩鬼,下去不是找死么!” 刘耗子说的,跟我估计的差不多,如果刘耗子真有些门道儿,也不会混到现在这种程度。 我继续说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既然有人用三栋楼围了空地,把那修成了一座囚牢。当年那些死去的人,也都应该死在楼里。漂流瓶那件事儿又是从哪来的?” 老陈眉头一皱道:“该不会是有两拨厉鬼吧?” “这事儿很难说。”我干脆站了起来:“我亲眼看着漂流瓶从水里蹦出来。你也在扔过瓶子。水底下肯定有古怪,但是,我总觉得没有楼里来的那么凶险。” 老陈道:“要不咱们明天去把那个水池给扒开,看看底下究竟有什么?” “不行!”我马上否定道:“现在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冒冒失失的动手挖地,会出现什么后果,你吃的准么?我的意思是,继续找线索,至少也得了解个大概才能动手。” 我否定老陈的想法,其实还有另一层意思,棺材门动手除鬼,讲究的是用棺材。像这样什么都不知道就动手挖地,结果只能跟对方正面硬拼,就算打赢了,最多也只能让他对方魂飞魄散,我拿什么去换黄泉钱? 许菱夕也附和道:“我觉得王魂说的没错,小心行得万年船,还是充分准备一下的好。” 老陈转头问许菱夕:“林佩佩他们到底来了几个人?现在已经死了四个人了。可我觉得至少还应该有一个人。” 我也跟着道:“我追丢了一个瓶子,那代表还有一个人。” “我不知道!”许菱夕摇头道:“林佩佩给我的信里没说。你不是警察么?你还说死者家属说‘林佩佩是我铁杆听众’,他们没提过林佩佩是跟谁出来的?” 老陈也苦笑道:“我还真不知道。那三个死者的家属都说‘孩子提过要出去玩几天’,跟谁去,去什么地方都没说。” “得!线索没了!”我摊了摊手:“还是按我们原来的办法来吧!刘耗子,你陪许菱夕去一趟省城。万一遇上事儿……” “你可别……” 我的话没说完,刘耗子就缩了:“我那两下子,你还不知道么?你让我吹行,瞎猫碰死耗子的事儿,我也碰过。上了真章那就是半吊子啊!糊弄什么都不懂的外行还行,真要撩拨恶鬼,那不是让我死么?” “麻烦!我这边人手不够啊!现在让我上哪儿给你找人……” 我眼睛忽然一亮,我怎么把许滕给忘了。那小子本事不错,只要不自作聪明,想看住他们两个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扔给刘耗子一颗破魔铳的子弹:“你拿着这个,先去一趟赵家楼,到山下的护林站找个叫李二双的人。告诉他,是我让你去找许滕出手帮忙的,剩下的事情,等见着许滕,你自己跟他说。现在就走。” 刘耗子握着子弹道:“你说的那人能行么?” “不想死就快去!”我作势要把子弹收回来,吓得刘耗子一缩头赶紧塞到了兜里。 他也知道,这回的事儿躲是躲不开了,死活都的上。有个人帮忙总比没有好,咬着牙同意了。 我把他们俩送走之后,在值班室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就又跟老陈上了山。 等到了旅店,好不容易找着了几个聚在一起打麻将的保安,看样儿他们几个已经打了一夜,天亮还没收拾家伙。 老陈先走上去:“我是公安局的,你们把这几天的入住记录拿出来,我要看看。” 一个保安懒洋洋的站了起来,走到柜台后面翻出记录本,老陈翻了几下指着一个人名道:“这个叫于斯佩的人在哪?” 保安看了一眼道:“前几天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东西还在这儿呢!” 老陈顿时一瞪眼睛:“出去几天了?你们怎么不报警?” “报什么警?又不是我妹子,一个大活人爱去哪去哪儿,我管那么多呢!”保安脾气也不小。 老陈刚要发火,我抢先一步道:“大哥,跟你打听个事儿,这附近有没有个叫水山庙的地方?” “没有!”保安扔下一句话就想往回走。 这时候,坐在麻将桌那的一个老头开口道:“你打听那地方干什么?知道了你也去不了。” 我一听有戏,赶紧追问道:“大叔,你就给我说说呗!” 那个保安不耐烦道:“我说老梁头,你到底玩不玩儿?又不关你事儿,多什么话!” 老梁头嘿嘿笑了两声,不说话。 老陈这下真火了:“妈巴子的,给你们点逼脸了是不是?聚众赌博是不?都跟我走!” 那个保安脖子一梗:“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赌博了?别当自己是警察就在那穷逼逼,老子一状告到你们局长那,马上把你皮扒了。” “去你妈的。”老陈上去一个耳刮子,把那保安抽的直接飞起来砸桌子上了,一桌子麻将蹦的满地都是。 还没等保安站起来,老陈上去蹦起来又是一脚,正砸在那人胸前,那保安怎样先不说,他身子下面的麻将桌却咔擦一声断了两条腿,那保安连人带桌子一齐让老陈给踩到了地上。 老陈踩着那保安胸口铁青着脸道:“告诉你,老子叫陈思齐,外号二踢脚。县里告我的材料摞起来比你还高。想告赶紧去。” 其他两个人全都吓傻了,只有老梁头陪着笑迎了上来:“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不就是问个水山庙么?我这就告诉你,您高抬贵手,别跟他一般见识。” 老陈收回脚骂了一声:“给脸不要,你们三个全到墙角蹲着去,谁敢动,我抽死谁。你跟我说说,水山庙怎么回事?” 第四十三章庙在水里 那几个人被老陈这么一吓唬,一个个规规矩矩的蹲在墙角,连大气都不敢喘。 老陈拉了把椅子大马金刀的坐在老梁头对面:“说!说完了,我就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你们想告我,随便。” 老梁头咽了口吐沫:“早些年,这里有座水山庙,起这个名的意思,是说那庙一半在水里一半在山上。听老辈人说,水山庙因为建在河套里头进出都得坐船,山里人谁也不去,也没什么香火,就两三个和尚在里面住着。” 我反问了一句:“你们不去怎么知道里面有和尚?” “他们出来化缘哪!”老梁头道:“以前的庙都有个庙产什么的,再不济也有几垄子地种着。水山庙四面全是水,里面的和尚没收成,只能出来化缘。” “听说,原先还是三个和尚轮着出来,后来就剩两个了,再后来,干脆就没人出来啦!许是都是死在里面了。听老辈人讲,那些和尚都停怪的。” 我追问道:“怎么个怪法儿?” 老梁头说道:“我都说了,那庙建在河套里面,地基离着水面也有一步道儿那些远,一涨水就能把庙给淹了。可老辈人说,不管水涨的多大都不见和尚搬出来。他们都说,那几个和尚其实是河里成了气候的大仙……” 老陈瞪了眼睛:“别胡扯,继续说。” “好好!”老梁头赶紧说道:“后来,因为修水库就把水山庙给淹了。现在,也就水库放水的时候还能看见?” 我顿时有点转不过弯儿了:“你是说,现在还能看见水山庙?” “可不是么?”老梁头信誓旦旦的道:“只要水库一放水,那座庙就能露出个屋顶来!” “放屁!”老陈怒了:“水库放水,那得多大的冲击力,一座泡了好几十年庙能不塌?” 老梁头一听不乐意了:“我说实话,你还说我放屁!要不我现在带你去看看,赶上天儿好,坐船能看着庙顶。” “现在就带我去!”老陈也不管那么多,拉着老梁头就出了旅店,在附近弄了一艘木头船划着进了水库,等快到闸口边上的时候,老梁头忽然一摆手:“停下,就是这儿!” 我把脑袋直接伸进了水里,背对他们俩打开了鬼眼,老陈精神粗大吓不着,我可不想一下把老梁头给吓过去。 我的鬼眼打开没多久,就见看见水下沉着一座占地不小的寺院,虽然我只能看见一座屋顶,却感觉这座水山庙建筑得非常奇怪。 从上面看,这座庙正好建在了一个山包上,整个寺庙呈回字形建了两圈围墙,中间才是主体建筑。围墙不但修建的方方正正,而且在四角上还各立着一个像是塔楼似的建筑。 那地方与其说是寺庙,不如说一座小型的要塞来的更贴切一点。 我看了一会儿,见看不出什么名堂,干脆直起身道:“走吧!先回去再说。” 老陈看见我给他递眼色,一言不发的划着船往回走。 船走到一半我却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来:“老梁头,这水库按理说,应该有管理站哪?管理站在哪儿?” “屁的管理站!”老梁头撇了撇嘴:“这个水库,一不养鱼,二不发电的,还他妈邪性,谁在这儿建管理站啊?” “不发电,不养鱼,建水库干什么?好看啊?” 老梁头道:“谁知道呢!这个得问上面。听说是以前刮什么风儿的时候盖的。反正也不关我的事儿,我也懒得打听。” 送走了老梁头之后,老陈就耐不住性子了:“兄弟,你看出什么没有?” “上面看不出来,我想进水里看看!”我这个决定其实是冒了很大的风险,天知道水里究竟有什么? 要是真像老梁头说的,有成了气候的精怪潜在水山庙里,还不得闹出了惊天彩儿啊? 老陈顿时来了精神:“我给你弄潜水服去?” “不用那个!”我摆了摆手:“穿着潜水服,在水底下施展不开!真要动手反倒麻烦,这么着吧,你要是能帮忙给我弄到两把杀过人的匕首那是最好,在水里动手,用匕首比用刀得劲儿,其他的你就别管了。” “晚上我给你!”老陈一溜烟的跑了,等到了晚上,他真给我弄来了两把抗战时用的军刺。 让我没想到的是,老陈不但自己回来了,还把许菱夕、刘耗子和许滕一块儿带回来了。 他们三个忽然转过来的原因很简单,许菱夕因为卷进了人命案子被停职了。就算回台里也不可能按原来的计划往下走,只能又回来找我。 这样正好,一下多出来三个帮手总比我和老陈我们俩强,干脆就一块上了山。我原打算让刘耗子和许菱夕在水库边上看着车,我们其余三个人下水。 可是许菱夕不同意,非要跟着我,加上许滕一个劲儿的纵容,我只能带她上了船。等我把船划到水山庙上面,自己和老陈把军刺绑在腿上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还没等我俩往下潜,许菱夕也跟着扎了下来。 我看着她愣了一下,老陈却向我摆了摆手,先往水山庙的方向游了过去。 水山庙的庙门已经没了,从大门往里看甚至能直接看见大雄宝殿。不过,那大雄宝殿修得更怪,怎么都像是古代边关的城门楼子,下面一个方形的房子,屋顶上像是搭凉亭似的弄了四根柱子,再往上才是一个四角形的房顶。 老陈拍了我两下,又指了指大殿,那意思是:“直接进去!” 我冲他摆了摆手,指了指靠在墙角的厢房,意思是:“一点点来!” 我俩一前一后游进了厢房,那里面除了一个像是土炕似得石台子之外,什么都没有,更奇怪的是,我俩进来的时候,明明看见外面有窗户,可是从屋里往外却只有看不见窗扇,等我游近了才看出来,窗户已经被砖头堵死了,这间厢房除了大门就是一个全封闭的密室。 还没等我三个想往外游的时候,一股带着腥臭味的河水带着难以想象的冲击力,从大门的方向汹涌而来。 “这肯定是有什么庞然大往我们这边冲过来了。” 我来不及多想,就猛的一推许菱夕,示意他赶紧躲开,自己也跟着游向了厢房的一角。 我们三个人刚刚分开的一刹那间,满上轰然传来一声巨响,带着气泡的碎石像是炮弹一样在水下横飞数米,将附近墙壁砸得连连塌陷。 有几块碎石紧贴着我的脑袋砸了过去,虽然没有伤到我,但是水流带来的冲击力却把我推得在水里转了半圈。 没等我稳住身子,就看见一个滚圆的鱼头从碎开的墙壁里挤了进来。张着一拍白森森的牙齿正对着老陈冲了过去。 首当其冲的老陈像是一条大鱼般的,在水里猛地扭转身躯硬是把自己的贴进了墙角,那条大鱼却对着他凸起来的肚皮咬了下去。两排利刃似的牙齿,如同一口闸刀上下合并着夹向了老陈那馒头一样的滚滚的肚子。 老陈猛地一个收腹,硬是把肚子贴着怪鱼的牙齿给收了回来。收势不及的怪鱼整个脑袋一直撞向了墙角,用圆弧形的扁嘴把老陈整个人给挤在了墙上。 到了这时,我才看清,那个顶住老陈的东西,是一条差不多跟卡车一边大小的鲶鱼。 整条鲶鱼从头到尾都是黑麻麻的鳞片,唯独脑门正中心上还长了一片簸箕大青色巨鳞。 那块鳞片就好像是冷玉一般的,在水里散发着幽幽绿光,把老陈四周照得一片通亮。 老陈现在可没心情去观察那条鲶鱼,那条鱼只要再张一次嘴,就能贴着他前胸把他肚皮整个掏开,连骨头带内脏的一块扯到水里。 老陈情急之下,从腿上抽出了军刺,双手握着刀柄拼尽全力往鲶鱼的脑袋上刺了下去。就听吱一声之后,精钢打造的刺刀就好像刺在了钢化玻璃一样,顺着鱼鳞上纹路滑向了一边。 老陈再想出刀时,鲶鱼巨嘴已经已经贴着他的肚子张开了小半。鲶鱼半尺来长的利齿,就像是有三四把钢刀贴着老陈的肚子滑了上去,马上又把牙尖对准了老陈的脑袋。 我眼看老陈要糟,这边立刻把双手并拢在了一起,两手各自伸出一根手指举过头顶,身子跟着在水里打横过来,像是陀螺一样转着圈的直奔鲶鱼的左肋,狠狠的钻了下去。 我的手指还没碰到鲶鱼的身躯,指尖上迸射劲气却已经在两尺开外刺中了鱼皮,螺旋形的气劲瞬间扫开了鲶鱼身上滑腻的粘液,硬生生在它皮肤上钻来了一个指头大的窟窿。 我的身形就在这一瞬间又进三尺,两只手指猛然插进了用劲气破开的伤口。没等鲶鱼再动,我指尖上的刚猛内里陡然爆发,在鲶鱼身上炸开了一块水盆大小的伤口。崩飞血肉顺水飘散之后,一条条的鱼骨头就那血淋淋的露在了我眼前。 那条鲶鱼顿时疯了,猛一掉头往我的方向转了过去。老陈趁机两脚一点地面,贴着墙壁游了起来,从鲶鱼的头顶翻向了我的方向。 第四十四章脱险 我在出手之前就已经想好了退路,不等那鲶鱼完全转过来,马上退向了厢房的死角,老陈也有样学样的退到角落。 那条鲶鱼虽然大的出奇,一口把人咬掉半截绝对不成问题。但是在这间厢房里却没法转身攻击我,只能由着我浮在自己嘴巴边上。 这就好像是,有人把一条大鱼放进了跟他体积几乎相等的鱼缸之后,再往里扔几条小鱼。 很快就会发现,有一部分小鱼会活得逍遥自在。因为,大鱼的身体与鱼缸之间,留下来的那些死角就足够小鱼游弋了。除非它自己找死,自动游到大鱼嘴边上。 现在,我们就好比是那几条小鱼,唯一不同的是,我们没办法在长时间呆在水里。 我和老陈有内力在身,还好一些。许菱夕的却开始翻起了白眼,鼻子边上的水泡越冒越多,甚至还带起了血丝,几乎是不做任何考虑的往鲶鱼撞开的缺口上游了过去。 她那是慌不择路了,能从鲶鱼边上那道缝隙里冲去逃掉最好,逃不掉起码也落个痛快,总比活活憋死强! 还没等许菱夕游到前边,就见那鲶鱼后半截身子,忽然卷成一圈,往墙上盘了过来。 就在许菱夕眼前把缺口堵了个严严实实,整个身子还在慢慢的塞进屋里--它想要拿身体塞满整间厢房,把我们活活淹死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许菱夕快急疯了,贴在墙边上手舞足蹈的向我连连比划,那意思是告诉我:“出口已经被堵上了,赶紧想办法。” 我这时也不好受,我正用后背贴着天花板,双腿支在墙角两侧,像是蜘蛛一样吊在屋顶的角落里,就那么眼看着鲶鱼的脊背向我慢慢贴了过来。 我明知道要不了多久,自己就会被这条鲶鱼挤在天花板上却一点都动不了。 虽然,那条鲶鱼不至于一下把我挤死,但是时间一久我肯定会被淹死在鱼背上,那时候鲶鱼只要稍稍挪开一点,我的尸体就会像是鱼食一样落进它的嘴里。 不一会儿的功夫,我能够活动的空间,已经被压缩到了极致,根本不可能再施展“破天戳”钻开鱼皮,偏偏那条鲶鱼又把受伤的地方贴到了墙上,除非破开墙壁,否者不可能碰到他的伤口。 我这边正飞快的想着办法,却猛然看见老陈像是条虫子一样爬到了鲶鱼背上。奋力的在鱼背和天花板之间的狭小空隙中慢慢爬行。 片刻之后,老陈的上半身已经顺着鱼身的弧度,从它背上伸出来一点,拿着刺刀手探在脑袋上使劲往墙上挖了下去,另一只手还在往旁边拨着挖掉的土坯子。 “挖墙?”我愣了一下,老陈不可能不知道,他挖的面墙的后头全是连着外墙是实土,就算是挖开了也一样钻不出去。他为什么还要白费功夫。 没一会,我就看见老陈伸手往他挖开地方探了探。这回他总算弄明白了老陈的意思,马上用手撑着身子,缩紧了身上的骨骼,在墙角上转了个身。学着老陈的在墙上挖开了一道足够他手臂来回伸缩的空隙。 直到我的一只手摸到了鱼眼时,才从挖开的窟窿里把军刺给转了过来,用刀尖顶住了鱼眼边上空隙。 等我我摆正了姿势,手掌中劲气忽然爆发,握着军刺猛地往里一捅,一尺多长的军刺就顺着鲶鱼的眼眶狠狠的刺了进去。 我的手臂猛一较里,军刺的刀锋紧贴着鲶鱼的眼眶划动了半圈,咸腥的血水就在我眼前冒了出来。 与此同时,老陈的手掌也摸上了鲶鱼的肋骨,五根手指如同刀锋一般刺穿了鲶鱼身上的内膜紧紧握住鱼骨,使劲往上一掰,硬是把鲶鱼的肋骨给掰下来一根。 鲶鱼在剧痛之下疯狂往外退去,倒游的速度之快,几乎让人难以想象,鱼身带起的水流差点把我们我们俩一起带到屋外,好在我俩及时抓住了墙缝,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可是,仅仅几秒钟后,厢房外面就传来一股让人难以抗拒的吸力,就好像屋子外面忽然出现了一个漩涡,猛地把屋里的水给抽了出去。 我们三个人的伸在同时在吸力的作用下横了起来,不由自主的往外滑。 刚才我们三个还拼了命的想往外跑,现在没有一个往外去。 不用问也知道,现在的情况,肯定是鲶鱼在外面张着嘴吸水。 只要我们松一下手,等着我们的就会使两排白森森的牙齿。 “拼了!”生死关头我心里爆出来一股子拼命的狠劲,顿时松开了扣在墙上的手掌,身子借助水势忽的转了过去,顺着水里往外急冲。 就在老陈差点以为我想要跟鲶鱼同归于尽时候,我伸手抓住大门边上的墙面,手一较劲把墙给掰下来一块,两只手推着土坯子往外面游。 心领神会的老陈,干脆一掌震塌了房梁,竖抱着一根木头挡在身前冲向屋外。 我猛地一下把土坯子进鲶鱼嘴里之后,立刻侧游了几米,紧跟过来的老陈没等鲶鱼闭嘴,就推着房梁撞了过去,将近两米长房梁顿时卡在鲶鱼嘴里。 我和老陈同时出掌拍中了房梁底部,不但硬是把东西塞进了鲶鱼嘴里一小半。甚至还把鲶鱼撞得倒退了几米。 我们俩也不去看结果怎样,出手之后立刻往水面游。 我们俩刚从水面上探出头来,还没等换好气儿,就觉得一股来自脚下的压力迅速往自己的身体上接近。 我和老陈同时出手拍向对方手掌,借着对方的一掌的力道分向侧开几米。 没等我俩身形停稳,浑身是血左眼翻出眼眶一半的鲶鱼,在就我俩刚刚停顿的地方跃水而出,巨大的身体在空中一个倒悬,头朝下又扎回了水里。 鲶鱼出水时带起的漩涡,竟然把我和老陈又给拉回了水里。我们两个刚刚沉进水里不久,趁机逃出来的许菱夕就从远处爬到了岸上。 等她回头看时,原本还翻腾不息的水花,已经开始往一个方向集中了过去,在水库中心形成了一片方圆数米翻滚不息的白浪。 仅仅几秒钟之后,一股血红色的水柱从浪花中心涌上了水面向外围扩散而起,红色的血迹在绿色的水中显得分外耀眼,也让人异常惊惧。 许菱夕声嘶力竭的喊道:“许滕,你在哪儿,快点帮忙啊!许滕,许滕……” “我在这儿!”浑身是血的许滕,从远处的水里冒了出来,踮起脚尖,两只脚像是如履平地一样踩着水波冲到了水库的中心。绕着翻动的水花跑了起来。 许菱夕眼看着许滕跑过的水面上,浮起了一个又一个朱砂色脚印,却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 此时,水库底下却又出现了另一番景象。 我和老陈还在跟鲶鱼缠斗,却忽然看见一圈脚印形状的气泡,像是射入水里中的子弹一样缀着暗白色的长尾,在我们附近落了下来。没过一会儿,就在我们周围形成了一圈像是牢笼般的虚影。 我正惊讶时,猛然听见头上传来了一声怒吼:“术,水龙咆哮!” 蓦然,一股像是井喷似的水流,从我们脚下狂涌而起,就好像有一条蛟龙在水底猛然抬头,用龙首将我们拖上了半空。 “轰--” 我和老陈只觉得耳朵边上爆出一声闷雷似乎巨响之后,我们竟然被那股水流从水底推到了天上,我们俩开始还被足有五六米高的水柱托在空中,可转瞬之间,支撑着我们的水流就在身下完全爆开,我们俩立刻手舞足蹈的往像是缺了一块的水里落了下去。 没等我俩落下多远,就猛然觉得一道带着万钧之力的黑影,从我们头上压了下来。 我们俩的余光同时看见了那条被炸飞得比我们更高几米的鲶鱼,正在从我们头上直压而下。 我与老陈极有默契的凌空拍出一掌,就在借力向左右分开的瞬间同时在空中挺身而起。 老陈双脚如同擂鼓般的在电光火石之间对着鲶鱼的下颚连续踢出十几腿,竟把巨大鱼身踢得在空中翻转了大半圈,对着我露出了白花花的肚皮。 我双手平推的同时,掌心虚握,五指前伸,手指看似轻轻的点在了鱼肚子上,实则指尖已经的按进鲶鱼皮肤半寸之深。 “给老子爆!”我怒吼之间,十指上犹如细针般的劲气陡然爆发,打入鲶鱼腹腔之后,在它内体轰然爆开。 蓦然,鲶鱼肚皮从里往外的炸开了一个喇叭形的伤口,鲜血内脏飞射而出的同时,鱼身也跟着倒飞了数尺,重重的摔在了岸上。 我和老陈劈出这一掌之后。立刻像是两块石头一样砸回了水里,沉落了一米以后才再次浮了上来,奋力往岸上游了过去。 我们刚一上岸,就看见许滕张着嘴坐在岸边大口直喘。 我顿时有些火了:“你怎么回事儿?让你接应怎么到现在才出来?” 许滕也生气了:“你当我容易啊!你们三个下水没多久,水库里面就闹水鬼了,你们自己看看,咱们的船都被水鬼生撕了,我在下面打死打活,才拼出一条血路来?” 许滕越说越激动:“不是我说你,王魂。你就不能干点靠谱的事儿么?什么玩意动没弄清,你就往死路里钻啊?” 第四十五章入水再战 我当时就是一愣,许滕有多大本事,我还知道一些,能把他缠住的水鬼,怕不会比那鲶鱼弱多少。 许滕指着远处道:“你自己没看着哇?那座庙北面的水底下全都是石头坟茔。你们下水没一会儿,就翻上来五六个水鬼,当时就把船给裂了,差点把我陷进去。” “有坟?”我和老陈不约而同的往水库里看了过去,许滕站在我边上比划着坟地的位置。 我们谁都没注意的许菱夕忽然尖叫道:“救命,救命啊!有鬼--” 我猛然回头之间却看见一个全身发白的人影,从水里探出来半截身子,伸手抓着黑鲶鱼的尸体,拼了命的往水里拖。 那只水鬼听见许菱夕在喊救命,猛然扭过头来,她瞪向许菱夕的瞳孔跟着猛地扩大了几倍,狼一样绿光从水鬼眼仁里闪了出来,往眼睛四周扩散而去。 水鬼本来就已经揪在一起的嘴,忽然变成了细管的模样,跟着嗖的一下吐出一股水柱,直奔许菱夕的咽喉打了过去。 “不好!”许滕转身一步挡在许菱夕身前,手里的花棍正好挡住了对方吐过来的水箭。 我和老陈也打算救人,只是我们比起许滕慢了一步,等我们第一步迈出去之后,许滕已经挡掉了对方的致命一击。 可同时,黑鲶鱼的尸体已经像是即将入水的新船一样,顺着岸上的坡度往水里滑了下去。 我和老陈再不顾上考虑其他了,同时向冲到了鱼尸跟前,一个推着鱼头,一个推着鱼身,拼命阻挡着鱼尸入水。可是,水中却偏偏像是带着某种引力一样,死命的牵扯黑鲶鱼往水里滑去。 我用这边肩膀顶着鲶鱼尸体,一边扯着喉咙喊道:“老陈,赶快往汽车那边跑,开车往高处跑快点。” “怎么了?”老陈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忽然听见水库中传来一声巨响。那声音就像是有人在水库下面引爆了一颗水雷,本就不算平静的水库,在爆炸之中忽的掀起了几米高的浪头。 一个全身白衣披头散发的女人,在浪花下面露出来半个身子,向岸上的人招着手喊道:“来啊!来啊!下来啊!” “别看她,快跑!”我怒吼之间,狠命的一推鱼尸,抽身往旁边躲了过去。那许滕的速度也不慢,没等我跑远,就跟着往我往汽车的方向跳了过去。 老车和许滕同时半闭着眼睛,把自己视线范围压缩到最小,扯着吓瘫了许菱夕跑到了车边上,老陈许菱夕往车里一塞。自己跟着坐进冲到驾驶室里,等我坐上了副驾驶,他立刻一脚油门发动汽车往远处狂冲而去。 车子还没冲出几米,水库附近忽然变得狂风骤起,暴雨倾盆,密集的雨线就像一片水幕瞬间隔断了我的视线,只有在汽车雨刷器扫过挡风玻璃的短短瞬间,我才能勉强的看出几米。 可就是这瞬间看出去的一眼,差点被吓掉的魂儿。 我眼看着,汽车正前方的平地上翻起来两米多高的白浪,往车头的方向砸了过来。还等我和老陈回过神来,原先还在地上打着空轮的车轮,忽然像是被撞到了一样,猛地向后倒退了几米。直奔着水库冲了下去。 “跳车!”老陈刚一拉开车门,又立刻缩了回来。 水库四周的荒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卷起了一个巨大的水圈,滔滔白浪围绕着水库筑起了一道的水墙。在荒地与水库之间圈出来一条十多米的环形地带,老陈的汽车恰巧就被围在这块空地上。 前面,凭空卷起的水流在步步逼近。后面,水库暴涨的水位还在不断上涌。被夹在两股水流之间的汽车,就算原地不动也迟早会被淹没。这个时候跳下去,除了被水卷进水库,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可是,汽车却偏偏还在一点点的倒退,无论怎么给油都没法前进半分。我不是没在水流里开过车,但是重来就没遇上过这么邪门儿的事儿。 先不说,我们面前怎么会冒出一股巨浪,单就浪花流过车轮时的那种感觉,就足以让人毛骨悚然。 我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拖着汽车轮子往后拽。就像我小时候玩的玩具车那样,虽然打了开关却拉着车尾不让他往前跑,直到把车拽到自己眼前才肯罢休。可是谁能玩儿动这么大一个汽车? “王魂,你快看……”许菱夕指着汽车的反光镜尖叫道:“水里,水里是什么?” 我侧头往反光镜上看了过去,只看见那个从水里浮上来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跟黑鲶鱼的尸体融合在了一块儿。两只脚插进了鱼背,人在鱼脊梁上挺着半个身子,带着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黑鲶鱼,在水库中来回盘旋。 他们每转一圈,岸上的水流就暴烈一份,老陈的汽车也就跟着往后退上一点,要不了多久,就能被水冲进水库,到那时我们会不会直接飘到黑鲶鱼的嘴边上,还是一个未知数。 “老陈,你们先走!” 我推开车门跳进了水里,踏着水波往那女人方向冲了过去,在距离她们几米的地方,扬手打出了三颗棺材钉,也不管是否打中了对方要害,立刻转身,踩着水波往水库对岸急冲了数米。不等被他打中的怪物追近又是一个转身,打出了藏在手里的暗器。 连续两次偷袭之后,我的棺材钉终于射进了那女人肩井,五寸长的钉子,在对肩膀上转开了一个窟窿,带着一大块碎肉落进了水里。 “啊--”那女人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掉头向我追了过来。 “兄弟……”老陈刚刚拉开车门还没往下跳,就被许滕生生挡了回去。 许滕急道:“别去了,去了没有用,你过去除了添乱,一点忙都帮不上。赶紧开车往出跑!” “怕死你自己先滚!”老陈使劲儿推着车门叫道:“再不滚老子废了你。” “嘿嘿……” 许滕还没说话,一个阴森森的动静已经从车底下冒出来了:“这就起内讧了,我觉着那个警察才像个爷们,那边说话的,你还有点血性么?” “不好!”许滕脸色一变:“这是冤魂惑心,快堵上耳朵别听她的。” 那个声音也不管车里的人在做什么,自顾自说道:“知道那女人是什么东西么?那是尸魅,她现在占了鲶鱼的本体,力量翻上了一倍,你那朋友要糟哇。” “放屁!”许滕怕老陈被对方蛊惑,干脆跟那个冤鬼对上了:“她本体那么厉害,怎么早不出来?” 冤鬼呵呵冷笑道:“你们要是不下水,她还不至于跟你们拼命。你们踏着人家的老巢啦!她能放你们走么?看看,看看,这些水是哪来的?都是她弄出来的,这叫浊水困仙阵知道不?她把水库附近全给围上了,不杀了她。你们别想出去!” 许滕低吼道:“老陈,别管他,开车往出冲,我有办法破阵。” 老陈眼看着我身陷险境却一点帮不上忙,急得两只眼睛通红。 许滕这边用手捂着许菱夕的耳朵,腾不开手去对付冤鬼急得连连跺脚:“你倒是快点啊!只有咱们冲出去,才能腾开手帮王魂。” “比把嘴闭了!”老陈现在烦的不行。他也知道许滕说的是真话,可是放在这时却只能让他从心里往外冒火。 车外面的冤魂悠哉悠哉的说道:“要说,你这个朋友还真够意思,凭他的本事,想要自己冲出去一点问题都没有。可他偏偏找死一样往对面山上冲。不信,你一会看看,只要尸魅跟着他上了山,这边水马上会减弱一半。没了的那一半水可就全冲着他去了。” 那只冤鬼的话没说完,原本在汽车附近狂奔的水流忽然停了下来,甚至连一丝细流都看不见了。 如果不是汽车轮子还在稀泥里面打转儿,谁都不会相信这里凭空发过一场洪水。 “糟了!”冤鬼夸张至极的惊呼道:“你那个朋友做什么了?尸魅连你们都不管了,一心的想要弄死他!” “许滕你自己跑吧,我去救人!”老陈急得从车上跳了下来。 “回来!”许滕吼声没落老陈已经冲到了水里。 “疯子,都是疯子!”许滕气得连连跺脚叫道:“河对岸都大雨封山了,你冲过去找死么?妈的,冤鬼呢?老子今天不撕了你,就不叫许滕” 许滕说的一点没错,从老陈跳进河里的前一刻开始,水库对岸的整座山峰都被笼罩在了暴雨当中,不要说那足以封闭视线的雨幕,光是站在数百米之外还能听见吵杂震耳的水声,就足以证明暴雨中心强到了什么程度。 我原本打算把鲶鱼给引到岸上,削弱它在水中的优势,哪知道它还能引动暴雨,我的一只脚敢踏上了山腰,忽然看见几米高的浪头卷着沙土树木从自己头上狂压下来。 第四十六章什么名堂 我当即双脚一蹬,整个人借着助力从山上倒翻了下去。身在空中缩回了双腿,两只手顺着衣兜里掏出七八张灵符,看也不看的从膝盖上一直贴到了脚面。 八道灵符贴上我双腿之后,立刻像是活了一样,绕成圆圈缠在了我的腿上。 我原本还像是石头一样往山下急坠,等“轻身符”上红光闪过之后,整个人就如同一只海燕在狂风暴雨当中反身浮动了起来,用脚掌踏着狂奔的山洪向山顶疾驰而去。 那只潜在水里的尸魅此时也逆着水流,紧追在我身后,游向了山顶。 它仅仅追了片刻,速度就慢了下来。吊在距离好像三四米的地方,继续往山上游走。 说到底,尸魅还不是真正成形的蛟龙,远达不到控水自如的程度,否则,它早就把山一块淹进水库了。再不济,也能控制水流倒冲山峰,把我直接打下来。何苦这样逆流而上的消耗着阴气追赶我。 我俩一追一逃之间,距离开始变得越来越近,我却忽然像是一脚踏空了一样,身形猛然沉下去几米,两只脚在鲶鱼还没来得及张开的嘴唇上连续蹬了几下,才再次纵身往山上跃起。 尸魅也骤然发力,猛追了数米。 这一回,我们双方好像同时后力不续一样,都在水流中停了下来。追在后面的鲶鱼贴着水流,正对着我张开了巨口,那架势就像是专等着他掉下来,落进自己嘴里。 浮在水里的老陈,几乎在一瞬之间完全呆滞了,除了还知道本能的用脚踏水,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在他的思维里,我马上就会从空中摔下去,落在尸魅嘴里血肉横飞。 下一刻,我的身影果然平直的落了下去。 就在老陈吓得几乎魂飞魄散的一刹那间,我忽然用双手握着军刺翻了过来,整个人倒立在空中,两手垂过头顶紧握军刺刺向了尸魅的眉心。 电光火石之间,尸魅忽然伸出双手把足以削断铁钉的锋利刀口紧紧地握在了手里,硬生生把我连人带刀顶着了距离自己额头几厘米远的位置上。 “爆!”尸魅的反应早就在我预料之中,就在她挡住军刺的刹那间,我手掌上气劲也跟着忽然爆发,手中刀锋忽然寒芒暴涨,锐利的劲气从尸魅指缝中爆射而出,大量的黑血从他指缝中涌了出来,顺着惨白的手臂一直流向尸魅双肩。 尸魅浴血之后狂性大发,虽然还不敢松开握着刀锋的双手,却张嘴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叫。几道肉眼可见的声波从尸魅口中冲击体外,如同飞驰的利刃向我全身倾盖而去。 我只觉得像是有人在他耳边的猛然敲响铜钟,被滚滚声浪震得双耳失聪,眼前花白一片,温热的血流顺着他的鼻孔喷了出来。双只手不自觉的微微松开了刀柄。 仅在一刹那间,我就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往后推了一下,竖在空中的身子瞬间被推开了一尺多远。脑海中完全一年空白的我,完全凭着本能再次爆出劲气,又一次把身体推回了原位,甚至比开始时还要再进了几分。可是刀尖上却仍然没有触及到实体的感觉。 就在我俩僵持之中,我忽然觉得身上一紧,一条像是腰带似的东西缠在了我的双肋到腰腹之间,猛力往下面拉了过去。 我在悴不及防之下,只觉得自己像是猛然往下倾斜了过去,脚尖好像触及到了什么东西,就在我本能往上抬脚时,两道相对冲进的劲风在脚尖上飞掠而过,紧接着牙齿并拢的咔嚓声响在我身子底下传了出来。 “舌头!我被鲶鱼的舌头的缠住了!”我虽然没听见那下牙齿咬合的声音,却从刚才那道劲风上判断出了他现在处境。当即催动了双腿上的“神行符”,“轻身符”,硬撑着身体尽可能挺向空中。 可惜,我还远没有达到武者一心二用的程度,能凭着本能躲过对方致命一击,却再没法控制手中的刺刀继续突进,只能悬在空中与鲶鱼来回较力。 本来,我已经估计到了,尸魅不可能上山太远,达到一定程度就会后力不续,只要掐准时间反身一刀,一定可以击中尸魅的要害。 为了给自己制造机会,我甚至还故意失手往下落了一段距离,然后险之又险的踩着尸魅再次飞跃。为的就是吸引对方跟着我再往上冲击一段距离。 可是,我没想到,自己在留有余力的同时,尸魅也没尽全力。我反身的这一次突刺,不但没达到预期的效果,还把自己给陷入了险境。 看见我处境的老陈,发疯似的往对岸游了过来。 可是从山上冲下来的水流,又一次次的把他推了回去。层层叠叠的浪花就像是连在一起的铜墙铁壁,无论老陈如何冲击都难以越过浪头半分。 老陈正急得团团乱转,猛然看见一颗被水冲断的小树顺水往自己的方向飘了过来。 老陈狂叫一声,翻身把小树压到了身下,一手拔出军刺,前后两刀削断了树冠树根。踩着水立起身来,双手抓着树干高举过顶,对准尸魅投了过去。 将近两米长的树干,在老陈内力的包裹之中,像是离弦利箭带着尖锐的风啸破空而去。穿过层层雨幕,贴近着鲶鱼的脊背穿向了尸魅后心。 “噗嗤--” 被老陈削出斜度的小树,从尸魅后背穿入在腹腔中透出三尺,不仅一下捣碎了她的五脏六腑,连带着也折断了尸魅的脊梁。虽然尸魅的神魂全部集中眉心之后泥丸宫里,击碎了她的身躯也不足以将其致命。但是能以承受的痛苦,还是让她无意识的松开了双手。 我顿时感到手上压力骤减,体内劲气也跟着再次爆发,手中军刺陡然突进三尺,透过尸魅眉心直穿后脑。 我一击得手之后,十指钩住刀柄飞扭动了半周。两尺长的军刀立刻左右震荡开了,当即把尸魅的头颅崩成了四块。一股肉眼可见的黑气连着的腥臭刺鼻的血水,从尸魅裂开的脑袋里喷射而出。 黑气转眼在空中凝成了一道狰狞鬼影,伸出双爪直奔我的头顶抓了下去。眼见漆黑如墨的爪尖就要贴上我发髻的刹那间,我手心里忽然迸出的一片雷光,在黑影腰间轰然爆开。湛蓝色的雷火和被打散的黑气,化成一片繁杂的光幕在天空中横贯十几米。 还没等那种异象散尽,我已经与那具没了生机的尸体一起摔进了水中。 “兄弟!”老陈扯着喉咙狂喊往我的方向游了过去,一把将我从水里给拖了上来,拽着我拼了命的往回游。 那边,找不到冤鬼的许滕,看见我们两个脱险,立刻抛出一根绳子,把我和老陈从水里拽了上来。发动汽车,飞也似的逃到了山下。 等我们回了棺材铺,刘耗子才缩头缩脑的钻了进来:“几位没事吧?” 老陈当时就火了:“你他妈没死啊?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刘耗子苦着脸道:“可别提了,我看见你们的船被水鬼掀了,哪还敢再待下去啊!赶紧扔了车跑了。我对不住哥儿几个,我有罪,有罪……,我给你们陪不是!” “别扯那些没用的!有烟,有酒赶紧给我拿过来!”我现在可没心思听他在那自我批判,就像赶快弄口酒喝喝,压压惊! “有有……”刘耗子一溜烟跑了,没一会就带着一堆东西转了回来。 我从他包里拎出一瓶酒,也没用杯仰头就灌了几口。 等我把酒咽下去,才看见老陈和许滕也一样在拎着瓶子猛灌,看样他们两个也吓得不轻。 许菱夕不知道什么时候,点了一根烟拿在手里直咳嗽,看样是不会抽烟,硬抽了一口才被呛的够呛。 我拎着酒瓶跟他们两个比划了一下:“什么都不说了,一起出生入死就是兄弟。” “好!”老陈拎瓶子跟我碰了一下。 许滕有些不好意思:“兄弟,对不住了。我没下水陪你拼命!” “别说那些!”我摇头道:“毕竟车上还有一个人在,冤鬼惑心的目的就是让我们全都下水。你要是也下去了,说不定会出什么事儿。” 老陈似乎也不想在这件事儿上多做纠缠,直接把话岔开到一边:“你们说,这水库里究竟是什么门道儿?怎么一下冒出这么多事儿来!” “什么门道没看出来!”我摇着头道:“但是有一点已经可以肯定了,那个什么水山庙不是寺庙,从它内部结构上看,那应该是一座兵寨。而且现在已经成了水里精怪的老巢!” 许滕也说道:“恐怕,你们遇上的那条鲶鱼只是个守门的东西,真正厉害的,还在庙里面。这不是我吓唬人,老陈不清楚,王魂你应该能想到哇!一座庙被谁淹了好几十年,一点破损都没有,这代表什么?” “代表有水怪在用本身的阴气维护水山庙。”我深吸了一口气道:“不管是那条黑鲶鱼,还是后来冒出来的尸魅,都达不到用阴气维持水山庙的程度。就像是你说的,庙里肯定还有东西!” 老陈吓了一跳:“你们别吓唬我,要是水里的东西那么猛,咱们还玩个屁啊?” 第四十七章酒瓶里的水鬼为了老阎王的整数,吐血加更 老陈打退堂鼓也在我意料之中,谁遇上这种事情能不打怵啊?何况,老陈还是一个普通人。 我苦笑着站了起来:“如果可能,我也想跑得越远越好。没惹到黑鲶鱼之前,我们还有躲过去的可能性。现在,想跑也跑不了了。” 刘耗子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你什么意思?说啊!” 我蘸着酒在刘耗子额头上写了一个开眼符:“自己看吧!” 刘耗子的眼睛在屋里人身上扫了一圈,脸色顿时白得吓人,嘴唇哆嗦的有点发紫:“你你……你们脖子上怎么有道黑烟……,就像上吊绳子似的……” 老陈和许菱夕吓了一跳,不约而同的摸着自己脖子:“那是什么玩意?” “我怎么没感觉到?王魂你说话啊!” 我苦笑道:“这东西叫鬼打印儿,说白了,就是恶鬼在你身上留了一个标记,早晚会过来找你。咱们躲不过去了,要么弄死他,要么就被他弄死!” 许菱夕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刘耗子像是拉着我胳膊怎么也不松手:“兄弟,你说怎么?咱们还有救么?” “你先冷静一下,让我想想!”我给许滕递了一个眼色,意思让他安慰一下许菱夕。 我自己拿着三个空酒瓶在桌子上摆弄着:“这个是废楼,这个是水山庙……,要是没错的话,这个应该是水底坟地……” 老陈凑了过来:“这明明就是一个三角形么?这该不会有什么说道吧?” 许滕凑了过来:“该不会是三才阵吧?” “用鬼窝摆出来的三才阵?”我看着许滕道:“要真是三才阵,我们反倒不用怕了!” 我用手蘸着酒在三个瓶子中间划了一个圈:“如果按你的说法,这个三才困阵,是为了困住阵法中间的东西。那么,只要我们不再去碰其中任何一个地方,水下地下的鬼魂都不会来找我们。这跟以前发生的事情对不上!” “对啊!”老陈赞同道:“照最近发生的事儿来看,地里、水里都有恶鬼在拉人,这就说明他们不是呆在那不动!” 许滕不服气道:“他们也没走多远啊!每次杀人不都是在水库附近么?” “那倒是……”老陈说着话拎起了酒瓶对着嘴要喝。 酒瓶在我眼前晃过去的一刹那间,我明明看见一个藏在瓶子里鬼影,像是一条趴在瓶子里的四脚蛇,顺着酒瓶的弧度,四肢并用的往老陈嘴边爬上了过去。 “别喝!”我可以一指打碎老陈的酒瓶,可是这么做,瓶子里的恶鬼就会不受控制脱困而出,扑在老陈身上,到那时就算我想救他也来不及。 老陈一愣,已经凑到嘴边的瓶子又被他给竖了起来。 我在千钧一发之间踏出了一步,抬手掐住了瓶颈,伸出大拇指按在了瓶子嘴上。 这是我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想到唯一的办法,可没等我往后再退,就听见啪的一声脆响。那只装着鬼魂的玻璃瓶,就在我手里炸成了碎片,两块指甲盖大小碎玻璃,像是被人打出的飞镖,直奔着我的眼珠飞了过来。 我本能的闭紧了双眼,抬起左手挡向自己门面。右手却原路不动往下抓了过去。我出手如果够快,这一掌足能把那只鬼魂捏得粉碎。 可是仅仅刹那之间,我就觉得左手掌心上传来一阵巨疼,温热的鲜血也顺着手掌的纹路滴落在了桌上。 还没等我放下手掌,就听见老陈开口叫道:“兄弟,小心!” 我立时叉开左手手指,从指头的缝隙之间看向了桌子,此时,那只在玻璃瓶炸碎之后就没了踪影的鬼影,却忽然从地上弹了起来,如同一根竖直的钢针,由下而上的打向了我的面孔。 “给我死!”我猛一收手,以最快的速度凌空将两只手掌合拍在了一起,硬是在我眼前那只鬼影拍成了一片磷火。 让我没想到的是,原本放在桌子上另一只酒瓶,忽然像是被来自瓶底的吸力抽空了一样,一下子少了一大半。同时,四只像是牙签粗细手脚,从瓶子底下露出了出来。 一只外形像是小孩,生的头小,肚子大,四肢细如牙签,双眼绿光闪烁怪物从瓶子里整个冒了出来。手脚并用的扒着瓶身猛一用力,顿时将酒瓶给炸得粉碎,他自己从瓶子里弹了出来,直奔我嘴唇飞了过来。 这时,我刚刚那一声怒吼的余音没落,张开的嘴唇也没完全闭拢,加上小鬼来的太快,没等我反应过来,它已经钻进了我嘴里。 我只觉得嘴里像是含进了一只活着的蛤蟆,冷冰冰,滑腻腻的压在我舌头上,四肢不断蹬动着我的牙膛,往我喉咙里面乱钻。 我本能的用舌头往外使劲一顶,把那个小鬼推到了嘴边,使劲咬住了他的两条后腿。 小鬼在我嘴里吱的一声惨叫,两只小手狠狠的往我腮帮子上抓了过去,钻心的剧痛和浓重血腥味一瞬间在我口腔中充塞而起,逼得我不得不松开了牙齿,任由着那东西钻进了自己的喉咙。 坐在他旁边的老陈,眼看着我的腮帮子上凸出来一个鸡爪形的手印,五只爪尖差点就抓破了我的脸皮。 没等老陈惊叫出声,那只爪印就跟着缩了回去,我鼓起来的腮帮子也跟着恢复的原状,一行血水却顺着我的嘴角淌了下来。 “你把那鬼东西咽了?”老陈急得连连跺脚道:“你倒是往外吐哇!” 许滕一掌拍碎了桌子上第三只酒瓶:“快点挖土给王魂。” 老陈哪还顾得上许滕说什么,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兄弟,你怎么样了?” 我连嘴角上挂着血迹都没没来得及擦,蹲下身去两把挖开了地面上的水泥之后,有往水泥底下的黑土上使劲抓了一把,也不管自己挖出来的究竟是土还是水泥块子,抓起来就往嘴里塞。 “兄弟,你这是干什么?”老陈看傻了眼。 我却根本没理会老陈说什么,只顾着一把一把的往自己嘴里塞土。 老陈直到看见我把一块石头囫囵吞枣似的咽进了肚子,才惊叫道:“兄弟,你疯啦!” “他没疯!”许滕急声道:“他把水鬼吃了,我看着他,你赶紧去外面挖土,快点,先用土把水鬼镇住再说,晚一步,水鬼就钻透他肚子了!” 老陈吓得一头撞开大门,飞也似的跑了出去,不一会就用衣服兜着一下花土回来了。 我一头趴在花土上,两手并用的往嘴里猛塞,许滕那边飞快的画着符箓往我身上加持,嘴里还不忘喊道:“快点去找五色土。” “哪有五色土?”老陈根本不知道五色土是什么? “五色土,就是黑白黄红灰,这五种颜色的土……你自己想办法凑!没有就拿别的东西顶!”许滕还要专心画符,不能多说,否则泄了一口元气,他手里的灵符马上就会报废。 “我怎么凑哇!”老陈急得连连跺脚。 刘耗子这时候却不知道怎么弄的,忽然镇定了下来。指挥着老陈道:“黑土已经有了,灰土就拿水泥顶。红土,他这房子是红砖的,把砖头捏碎了用。外面有间土坯房子,你却扣点黄泥下来。我刮点墙上的大白当观音土用。,快去……” 老陈撒腿就往出跑,没多大一会外面就传来一阵狗叫,再往后,那狗忽然发出一声惨叫没了动静,老陈却飞快的跑了回来。 他是真急了,刚才那声狗叫,准是他把从人家追上来的狗给踢死了。 刘耗子跟老陈把五种土倒在一起,连续拍了几掌,把里面的碎块全都拍成了细粉,才一股脑的推到了我跟前。 我狼吞虎咽的干掉了一小把五色土之后,,脸色才缓和了下来,但是额角上的冷汗却仍在噼啪乱滴。 我也顾不上再管其他什么,从兜里掏出一张符纸,咬破右手指尖,用指头上的鲜血,在符纸上画了起来。 许滕马上从我背后绕到了身前,对老陈喊道:“你赶快把手放他肚子上,运好内力,等我喊,你就使劲往下按,知道了么?” “明白!”老陈的汗珠子也像是流水一样往下淌! 许滕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王魂你稳着点,你刚才的吞下去那么多东西,足够你肚子了水鬼折腾一会儿了。赶紧画符往下咽?” 许滕说话之间,我已经画好了一张灵符,仰着头把叠成竖条的符纸给咽了下去。 等我吞了那张小五岳符,心才放下来一点。 小五岳符带着厚土之气,应该暂时能镇住水鬼,但是假货终究是假货,就算能骗过水鬼也骗不了多久,等他反应过来,立刻就会发狂。 “别乱,稳着点!”画符本来就不是许滕的长项,他现在能帮我的就只剩下给我打气了。 我也知道,只要我心境一乱,手掌稍微抖上一抖,或者稍稍离开纸面,灵符马上就会报废。那时,我就必死无疑。 我把灵符画到一半的时候,忽然觉得不对。下意识的用手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把画废了的符纸搓成一团扔到了地上。深吸了两口气,再一次俯下身来埋头画起了灵符。 第四十八章连夜进城 不明所以的老陈顿时叫道:“兄弟,不行就扣嗓子眼吐啊!” 许滕厉声叫道:“别打扰他!现在比的就是他手快,还是水鬼的反应够快!” 许滕喊完不久,我就把灵符拿了起来,夹在指尖凌空一晃,灵符马上无火自燃,从符纸前头跳起了几厘米高的火苗。我猛地一转手,用两根指头夹着点着的符纸,往自己喉咙里猛地塞了进去。 我两根指头一直插进了自己的喉咙,等再拿出来时,指尖上已经挂满了鲜血。 几秒之后,我才从嘴里喷出来一股带着焦糊味的浓烟,眼泪也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许滕松了口气:“用封禁符去堵水鬼的嘴,就成功一半了,快点啊!” 其实,他还有一半的话没说,这世上没什么东西能真正堵住水鬼的嘴,用不上几分钟,他的嘴就能张开,也肯定会勃然大怒! 我深深看了对方一眼,咬破了右手食指,飞快的画好了两张灵符,一前一后的合着嘴里的鲜血,咽了下去。 不一会儿,我的肚皮就猛的翻动了起来,一会忽然瘪到肋骨之下,一会又像是要涨破了一样高高隆起…… 我额头上冷汗像水一样流了下来,两只手猛地抓在了饭桌边缘上,手背上的青筋条条暴起之间,咔嚓一声把桌子的白钢骨架捏得完全变形,双手指甲跟着断开的钢架一块扎进了手心,成行的鲜血顺着掌沿滴滴洒落在地上,显得异常刺眼。 “兄弟!”老陈暴怒之中忽然从腰上抽了一把枪来,推开保险指向了刘耗子的脑门:“你他妈从哪弄来的酒?” “把枪放下!”我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我没事!” 我话没说完,就呕了一声低下头去,紧跟着全身上下都打起了冷战。 “兄弟!”老陈这下彻底懵了。 许滕大叫道:“快点按他肚子使劲压!” 老陈一步抢到我身边,伸手按住我的肚子,掌心中的真气,汹涌澎湃贯向我的腹部。 老陈刚刚出手,我就从嘴里喷出一口带血的泥浆。 等他再一次将真气逼进我腹部之后,我猛的一抬脑袋,从嘴里吐出一个核桃大的圆球。 站在他对面的许滕,眼看圆球往自己的脸上打了过来,不慌不忙的抬起手掌将那圆球抓在手里使劲一捏,他手心里顿时砰的一声爆出了一片碧绿的火光。 就算是老陈这样的外行也看得出来,刚才被许滕捏碎的,就是我先前咽下去的那只水鬼。只不过,是没了四肢而已。 许滕甩着残留在手上的磷火,喘着粗气对我笑道:“你真猛!你最后画的是御鬼符吧?常言道:想要御鬼,必先镇鬼。你刚才肚子那一顿折腾,是在先用镇鬼符,镇压水鬼,然后有用御鬼符,让他自己出来?” 许滕挑了挑大拇指:“我不得不佩服你在肚子里镇压水鬼勇气。万一镇压不好,你可就要被发狂的水鬼开膛破肚了,换成我肯定不敢在自己肚子里玩命儿。” 我连血带泥的吐了好一阵子,才擦着流出来的眼泪道:“不拼命就得没命,换成你也一样!这水鬼……” 我这边话没说完,老陈又火了拎出枪来顶在刘耗子的脑门上:“说,这到底怎么回事儿?为什么害我们?” 刘耗子噗通一下摊在地上了:“陈队,真不是我?要是我干的,我还能告诉你怎么弄五色土啊?” 许滕赶紧道:“老陈,别冲动,水鬼不是他带进来的。咱仨一人都喝半瓶了,那水鬼才出来。要是他放进去的水鬼,我和王魂第一眼就看出来。” 老陈的手指头都扣到扳机上了:“不可能!难不成水鬼还能在咱们眼皮底下钻瓶子里去。我看不出来也就算了,你们两个是术士,还能看不见水鬼钻瓶子啊?不是一开始放好的,还有其他解释么?” 许滕这下没有话了。他离老陈也就一两米的距离,我还是跟老陈面对面坐着,这么近的距离,说我们没看到水鬼行动,谁会相信。 我清了清喉咙里的泥浆,站了起来从兜里掏出犀角粉洒在了桌上。 桌面上立刻印出来一拍鸟爪子似的脚印,我顺着脚印的方向一点点的往后找,没想到,那排脚印竟然来源竟然出在了许菱夕的身上。 “是你!”老陈的枪口一下子调了过来。 “别冲动!”许滕伸手按住了老陈的胳膊。 “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许菱夕吓得全身发抖,除了会喊“不是我!”其他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也觉得不是许菱夕,从一开始到现在,她又无数的机会对我们下手,最起码,在水山庙只要她能缠住我们其中的一个,我和老陈就必死无疑。 我尽可能柔和着声音:“别害怕,我没说是你。你别动,让我看看你身上有什么?” 我在许菱夕的身上洒了一把犀角粉之后,立刻在她衣服上看到了一串像是虫子爬过之后的手脚印,那几只水鬼应该是一个接着一个的从她衣兜里爬出来,抓着她的裤管滑落到地面上,再顺着桌子腿儿爬到桌面底下,藏到了我们眼皮底下。趁着我们几个回头说话的功夫,跳进了瓶子里。 “你衣服兜里装的什么?”我说话的功夫,已经在手里掐住了一张灵符。 “一张……一张护身符……”许菱夕的手抖得太厉害,连陶了几下都没能把东西掏出来。 “许滕,你帮他!” 许滕伸出两只手指,夹住许菱夕兜里的红布包飞快的拉了出来。 只有巴掌大小的红布包里,像是被人塞了一只小耗子。在许滕手里吱吱乱叫使劲蹦哒。许滕冲我点了点头,自己把手伸进包里捏了两下之后,用两根手指掐着一个水鬼的脑袋,把他给拎了出来。 那只水鬼已经被许滕给掐昏了过去,像是一只死猴子,四肢软绵绵的垂在身边,小肚子鼓溜溜的停在身前,身上暗黄色的绒毛像是刚刚被水冲过一样,一缕一缕的贴在背上。 许滕拿出刀来,用刀尖跳来水鬼眼皮看了一眼:“眼睛通红,身上有怨气,看着像是水猴子,可是也小了。一般水猴子最小也得有一两尺长。” “先掐着它别动!”我打开红布包看了一眼,那里面只有一张被水泡烂的灵符。我虽然看不清上面画过什么,但是光凭现在这一堆烂纸,也知道那是一点灵气都没有的假货。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猫腻在布包上?”我脑袋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之后,立刻把红布包给翻了过来,红布内侧果然用金线绣着一道灵符。 “御鬼囊!”我和许滕几乎同时惊呼出声,马上异口同声的问道:“这东西谁给你的?” 御鬼囊不是一般的东西,那是专门修炼鬼道的术士,用来装鬼的法器。而鬼道术士又是术道中的异类。 术士一辈子都在跟鬼神打交道,可以斩鬼,抓鬼,镇鬼却很少会去御鬼。 杀也好,抓也好,起码又几分对鬼魂的尊敬。但是奴役鬼魂,在某种意义上,就是对鬼魂的挑衅。也必然会惹得鬼神不满,所以修炼鬼道的术士少之又少,但是个人修为却极为强悍。 现在从许菱夕身上冒出来一个御鬼囊,足够我们几个震惊了。 许菱夕定了定神:“是一个我们圈子里的一个朋友给我的!她听说,我要来找佩佩,就特意给我求了一张护身符……” 许菱夕的话没说完,许滕手里的水猴子忽然像是被气吹得一样,一下涨大了几倍。两只爪子像是钩子一样往许滕的肚子上掏了过去。 许滕冷笑之间右手一紧,顿时把水猴子的脑袋捏了个粉碎。水猴子的脑浆还在顺着许滕的手指尖往下乱滴,没了头的尸体,已经掉在了地上,混着鲜血的清水从它断开的腔子里一股一股的冒了出来,满地乱淌。 老陈凑了过来,用脚踢了踢水猴子的尸首:“这个怎么没变成磷火?” “它成气候了!”我用刀挑起水猴子的尸体,扔到了门口的生石灰里,石灰遇水之后马上咕咕嘟嘟的翻起了白泡,不断蒸腾的高温把水猴子身上皮毛一层层的煮了下来。 直到看着它被烧得露出了骨头,才回到屋里:“我们连夜进城,去找许菱夕的那个朋友!这个御鬼囊,不但可以装鬼,应该还能引鬼!御鬼囊里面的水猴子,应该是后来钻进去的。他把御鬼囊放在许菱夕身上肯定没按好心。” 老陈问道:“你怎么知道水鬼是后来钻进去的?” “水猴子不能离水太久,时间长了没有水,就算你不去灭他,他自己也会干死。他想离水,就得先在肚子里存点水。我头一眼看见水鬼时,还是以为那是挺着肚子饿鬼呢!” 许滕也跟着我说道:“更重要的一点,是御鬼囊掩饰掉了水鬼身上的怨气,加上我几个都被阴气缠身,才没感觉到附近有厉鬼。王魂,你还是赶紧把你那只老鸹召回来吧!最近这些事,让人防不胜防的,有它在能好不少!” “小美在我师父那!过个两三天,他自己就能回来。那时估计我们也该从城里返回来。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找人!” 那个人肯定不简单! 第四十九章荆恨蝶 我坐在老陈的警车上往城里的赶,有些问题却一直在我脑袋里盘旋不去:“老陈,其实你本来不该卷进来。很多人,对鬼神都敬而远之,你为什么看到鬼魂这么兴奋,还一意孤行非得参与进来。” 老陈笑道:“我天生好奇心重,越刺激的事情越想试试。就拿鬼魂来说,我以前只是听过,从来没有见过,这回有个机会,为什么不好好玩玩。” “很奇怪是不是?”老陈转头问我:“你在社会上没混几年吧?别看我年纪不大。干刑警这行已经好些年了。有些事情做得多了,总是会觉得烦,能有些新的东西调剂一下生活也不错。” 许滕插嘴道:“感情,你是为了找刺激啊?找刺激没有拿命玩儿的!” “呸--”老陈扭头呸了一声:“去你爷爷的,狗嘴里就吐不出象牙来。” 许滕白了老陈一阵没搭理对方:“菱夕妹子,你人漂亮,学历也高,怎么也对鬼魂感兴趣?不会也是为了找刺激吧?” “我是为了见鬼!”许菱夕的话让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觑的好半天,谁也没吭声。 许菱夕却自己说了下去:“我想见鬼,还是受到了我朋友的影响,也就是我这会要带你们去找的人,她叫荆恨蝶。是个警察。虽然也在我们的圈子里,却是圈子里的异类。灵异圈的朋友都相信有鬼,唯独她,在用各种各样的方法证明世上没有鬼。” “其实,荆恨蝶比谁都希望鬼魂真的存在。我和是小蝶是校友,也是闺蜜。我们之间无话不谈。她曾经告诉过一个秘密。她真的见过鬼!” “她很小时候,曾经目睹了自己的母亲的死亡。那时,她父亲有了外遇,逼着她母亲离婚。她的母亲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变得神经恍惚。在带她出行的时候,一脚踏空掉进了铁轨,被高速行驶的列车撞得粉身碎骨,阿姨的人头就落在她的脚下,阿姨的鲜血全部喷溅在她身上……” “呼……”许菱夕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额头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的冷汗,身子也跟着剧烈颤抖,我坐在他旁边甚至可以听到她剧烈的心跳声。 显然,许菱夕把这段记忆当成了自己的东西。也许就是因为荆恨蝶把这个故事说得太多,这段记忆才强行被灌输到了许菱夕的意识当中。 “许菱夕,你平静一下别说了,呃--” 许滕想去阻止对方却被我给拦了下来:“让她说!” “她母亲离世不到一个月,她父亲就急不可耐的迎娶了她的继母。那时只有几岁的小蝶,亲眼目睹了那场盛大的婚礼。也躲在角落里哭了一天。她说,她当时很想杀人。” “她的继母进门之后,千方百计的想要独霸家业,而小蝶就是她最大的障碍。最后,她想出了一个高明办法。就是装成鬼魂不断的吓唬小蝶,想要把小蝶吓死,吓疯……” “那时小蝶经常会看见一个脸色惨白的女人,提着染血的刀从桌子后面慢慢的钻出来……,或者,在午夜醒来时,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坐在床边冷冷的看着她……,有事,还能看见一个全身白衣的女人,吊在楼梯上来回晃荡……” “小蝶求助过,哭诉过,找她父亲哀求过。可是,他父亲不相信她所说的一切。甚至以为的小蝶的精神出了问题。虽然没把她关进精神病院却不停的给她吃药。不让她出门。” “直到小蝶发现所谓的鬼魂,是他继母在捣鬼。兴冲冲把这件事告诉了他父亲。可是他父亲却以为她故意陷害继母,狠狠的打了小蝶一顿。” 许菱夕的眼角瞬间流下了两行眼泪,就好像小蝶的当年的那些委屈和无助,从她心里冒了出来。 “终于有一天,她的继母在装扮吊死鬼的时候出了意外,真的活活吊死在了她的眼前。她看着继母的双脚的空中来回乱蹬,看着她拼命挣扎,看着她的舌头慢慢伸出来……,可是,她无动于衷。那时,她只要打一个电话,或者喊一声,就会有人把她继母救下来。可是,她却一直看着她母亲咽了气。” “当她父亲,看到她继母尸体时。终于明白了,原来她的哭诉,哀求,全部都是真的。他陷入了深深自责,甚至不敢去面对她。也没有勇气去挽回父女亲情。” 许菱夕紧紧的抱着肩膀:“小蝶和我说过,她真的见到鬼。就在她继母吊死的那天,她亲眼看见自己的母亲,出现在继母身后,拉断了她继母用来保命的那条绳子。拽着那个女人的双脚,把她活活吊死了。” 许菱夕的话没说清楚,但是我听明白了。 那个女人装吊死鬼的时候,一定是用了两根绳子,一根套在脖子上,伪装成上吊用的绳子。另一根缠在自己腋下,或者腰上用来承受身体的重量。 这样看起来即能像吊死鬼一样来回晃悠,又不至于伤到自己。但是,如果有人在这个时候,剪断了承受她重量的那根绳子,她立刻就会变成真的吊死鬼。 许滕摇头叹息道:“那个女人抢了别人的男人,得了荣华富贵,本来气运鼎盛。可是,装鬼装多了,生生磨没了自己的气运,不见鬼才怪了。” 许菱夕好像没听见许滕说什么,自顾自的说道:“从哪之后,小蝶就在不停的想办法见鬼,其实她是想见她的母亲。她用尽了各种方法却从来就没见到过。那时,她曾经怀疑自己疯了,还看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医生。” “从那以后,小蝶不知道为什么开始非常排斥鬼魂的说法。一再否定鬼魂的存在。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总觉得她在心理上出了问题。” “我觉得小蝶很可怜,一直想方设法的帮他。我进台里之后,自动要求主持午夜节目,也联络一个灵异发烧友的圈子。在圈子里收集各种各样的办法告诉小蝶。她每次都在听,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试过。” 许菱夕说到这儿就不再说了。 老陈回头道:“兄弟,你问这些干什么?是不是有什么线索!” “没有!只是有点奇怪而已!” 我摇头道:“跟她相处这几天,我能看出来,她的胆子其实很小,真正遇到鬼魂就会发慌,这是正常人的反应。像你那种遇上鬼不但不害怕,还想冲上去给对方一顿臭揍的极品,还真没有几个。” “许菱夕为了朋友,踏进一个让她感到恐惧的圈子,确实为难她了,她正是因为害怕,才会找出一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防身,因为不懂弄出一些假货,也就不奇怪了。” 我说完之后反问道:“既然她怕的要死,却还非要往圈子里钻,你不觉得奇怪么?” “是有点奇怪!”许滕指了指刘耗子:“那他的反应不是更奇怪么?明明长了一个耗子胆,老陈慌了的时候,他还能指挥老陈找五色土?” “呵呵……”我笑道:“这种反应也算正常吧!有些人越是事到临头就越冷静,说不准还会冒出些急智,等到事情过了,才知道害怕。还吓得不轻。刘耗子八成就是这样的人。” 我说完之后接着说道:“其实,我问这些,是在验证一件事儿。每个人做事都有目的,不管这种目的有多不靠谱,总也有个根源。鬼魂也一样,他们杀人也好,占地也罢,都有目的。我一直在想,水库那三拨鬼魂的目的是什么?” “要是知道不就好了!”许滕泼了我一头冷水:“事情到了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 老陈开口道:“我觉得,见到荆恨蝶之后事情或许会有转机。那个女人不一般。” 老陈不等我们再问,就继续说道:“荆恨蝶我也认识,她是市刑警队重案组的组长。身手很不错。如果不用内功,不会比我差多少。长得也不错,就是做人太冷。” “我见荆恨蝶几回,从来就没见她笑过。脸上都能刮下一层霜来。做事也一板一眼,什么事情都要讲证据。甚至对证据有些偏执。” “警察这一行里。刑警和法医都有不少老一辈人传下来的规矩,尤其是法医,规矩更多。虽然明面上谁都不说,但是心里都有数。” “荆恨蝶却个异类,那些规矩在她面前统统行不通。谁敢弄出一点事儿来,准会被他劈头盖脸一顿狠批,不管多大岁数的人,一点情面都不给留。不少老刑警都受不了她的脾气,调到别的组了。但是留下来的人都挺崇拜她!” 老陈忽然笑了:“荆恨蝶,最有意思的是,从来不去法医室。有时候,宁可自己验尸,也不去找法医。就因为她看不惯法医的那些规矩。局里倒是挺照顾她,还特意给他弄了一个小法医室。” 我挑着眉毛道:“她有背景?” 老陈摇头道:“背景应该挺深!具体是什么背景,我不知道,但是局长一直对她挺客气,有点不像是对下属的态度。这个你应该问许菱夕啊!” 许菱夕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从来没打听过她的家事!” 许滕道:“什么背景跟我们没关系!能保住命才是正经事儿。” 我觉得许滕说的没错,干脆倚在后座上打了个盹! 第五十章心头上的一刀为本书第一个书呆cfour加更 虽然老陈已经说了,荆恨蝶是个冷美人,但是我看见她的时候,还是微微惊讶了一下。 荆恨蝶的冷,不是一种掩饰或者性格,而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意和淡漠。即使她足够漂亮也一样让人不敢亲近。 如果女人是一座冰山,或许男人还有打算去征服。如果女人是把一刀呢? 刀也冷,刀也有美感,但是没有人愿意去接近,弄不好她会伤人。 荆恨蝶恰恰就像是一把精雕细琢的匕首。 许菱夕还没说话,荆恨蝶已经冷冰冰的开口道:“菱夕,他们是什么人?” 许菱夕歉意的看了我们一眼:“你们别介意,小蝶说话一向这样。” 许菱夕说完赶紧把荆恨蝶拉到了一边,不停地跟她说着什么,荆恨蝶也时不时的往我们这边打量几下。 我明显从荆恨蝶的眼里看到了敌意,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越往后越发觉不对,荆恨蝶的目光里甚至带起了仇视,而且丝毫没有掩饰那种恨意。 “如果说,她对我们有敌视,我或许还能理解,但是那种仇视又是怎么回事?”我的脑袋还在飞快的转动,许菱夕她们已经走了过来。 荆恨蝶不等我们说话就开口道:“你们跟我走一趟,我怀疑你们跟杀人案有关!” “你他妈疯了吧!”老陈先压不住火了:“我是警察!” 许菱夕也惊叫道:“小蝶,你别这样,我说的都是真的!” 荆恨蝶转头道:“菱夕,你别被他们骗了!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鬼魂,只有装神弄鬼的人。” “是吗?”我冷笑道:“荆恨蝶是你自己改的名字吧?因为你恨你父亲!” “你说什么?”荆恨蝶立刻翻脸道:“马上……” “啪--”我不等她说完,已经飞快的点中了她的穴道,连带也点上了她的哑穴。现在她只能听我说话了。 我紧盯着荆恨蝶的眼睛道:“我听过你的故事,一个眼看着自己继母被吊死的故事。” 荆恨蝶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胸口也跟着在剧烈的起伏。 “王魂,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刺激小蝶!”许菱夕没想到我会把她告诉我的事情,当着当事人的面给揭出来,顿时有些无地自容的指着我尖叫道:“你马上放了小蝶!” 我给许滕递了一个眼色,后者抬手点住了许菱夕的穴道,两个女孩一下子都变成了“木头人”,除了能听我说话,连一点眨一下眼皮的资格都没有。 我转向了许菱夕道:“我知道我很过分,也许,接下来的事情,对你,对她都有些残忍。但是,我不得不这么做。” 我又转向了荆恨蝶:“你亲眼目睹了自己的母亲的死亡,又被父亲漠视。失去一切精神寄托之后,你换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 “这些年,你虽然在压制,但是你的心里障碍只要发作,就会产生无法控制的暴力冲动或是偏执。你当初不断的想证明世上有鬼,就是为了证明你母亲还在你身边对不对?” 荆恨蝶的身躯在止不住的颤抖,脸色也变得越发苍白。而我却还在步步紧逼:“让我想想,你当初是通过什么方法想去见到鬼魂的?是在眼睛涂牛眼泪,还是用铜钱的圆孔去看东西,又或者在头上顶着什么污秽的东西,去压制自己的阳气?” “你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效果!因为,母亲当初离去的时候,蒙住了你的眼睛。让你再看不见她!她是不想让你变成了一个异类。” “你找人帮你开过灵识吧?你的灵识开在什么地方!”我抬手撩开了荆恨蝶挡在额头上的刘海:“是这里对不对?许菱夕你可以转一转眼珠看看,你的朋友,眉心上有一块刀疤!其实,她早就开过天眼,她见鬼的时候比你早。而你却一直被他蒙在鼓里。” 许菱夕的眼里不由自主的露出震惊,荆恨蝶却显得异常慌乱拼命的转动着眼珠,不敢去跟许菱夕对视。 我冷声道:“许菱夕,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后期,不断的否定这世上有鬼,甚至达到了偏执的程度。因为她,第二次目睹了母亲的死亡。” 我一步步的分析道:“荆恨蝶偷偷找人帮她打开天眼之后。曾经发现她母亲其实就跟在自己的身边。她也找回了当初的快乐。可惜,她当时还是一个孩子,还相信着她的父亲。她还奢望着一家人能幸福的生活。” “正因为这样,她把藏在心里的秘密,告诉了他父亲。她希望父亲也能打开天眼。让他们一家人从新生活在一起。可惜啊!这个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自己身边出现一个鬼魂。” “尤其是她父亲。一个能抛弃妻子的男人,会允许一个带着怨气的亡灵活在他身边么?他骗了荆恨蝶,或许,她承诺过要打开天眼,可是,他却找来了一个极为高明的术士,生生打散了荆恨蝶母亲的魂魄。而这一切,又落在荆恨蝶的眼里。” 我话一说完,荆恨蝶的脸上的血色已经完全褪尽,两片嘴唇像是寒颤似得抖个不停。她应该是想放声尖叫,可惜她已经被我封住了哑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我紧紧盯着荆恨蝶眼睛道:“你在痛哭一场之后,自己用刀割开了自己的眉心,用刀反复的划自己的额头,想要彻底毁掉了自己的天眼。或许,你还一千一万次的重复告诉自己,这个世界上没有鬼魂。但是天眼一开就别想毁掉,你自始至终都能看见鬼魂。对不对?” 老陈听到这儿,已经心软了:“兄弟,差不多得了。我看她也挺可怜的,给个教训算了,别再往别人心里撒盐!” “荆恨蝶是很可怜!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我厉声道:“荆恨蝶本身应该学过心理学,甚至还是心理学的高手,但是医不自医,她虽然精通心理却解脱不了自己的痛苦。所以,她产生了一种极为自私而且极端的想法。她想再造一个母亲的鬼魂出来。而她选择的目标就是许菱夕!” “你说什么?”在场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我冷笑道:“你们不相信是么?荆恨蝶的身上应该装着她母亲的照片,不信,你们可以翻出来看看!” 许滕上前一步,伸出两根手指把荆恨蝶的钱包给夹了出来,等他打开钱包之后却愣住了。 荆恨蝶的钱包里果然有一张被剪开的全家福,搂着她的女人与许菱夕竟有九分相像。 许滕不敢置信的把照片举了起来。许菱夕看过之后,眼睛里也跟着蒙上了一层雾气。 我继续说道:“荆恨蝶其实早就产生了一种自我封闭,她不去接近别人,也不允许别人接近。为什么偏偏会接纳许菱夕?因为,许菱夕就是她的目标。” “荆恨蝶与许菱夕无话不谈,无论什么秘密都愿意和她分享。其实,那并不是一种朋友间的信任,而是把她当成自己的母亲。” “起初,这种感觉让她非常满足,但是她心里很清楚,许菱夕不可能永远陪在她身边。更不可能充当她母亲的角色。所以,她开始慢慢的催眠许菱夕,让她往自己的母亲的角色上转换。” 我忽然转身道:“你们还记不记得,许菱夕在车上给我讲述荆恨蝶过去时,说到,荆恨蝶母亲死亡的时候,曾经产生过巨大的恐惧?” “对!”许滕回应道:“当时我还悄悄用真气刺过许菱夕的穴道,帮他镇定下来。” 我冷笑道:“荆恨蝶其实已经做完了第一步,成功的将她母亲死亡时的情景植入了许菱夕的意识。那以后,又开始不停的往许菱夕的意识里灌输她母亲变成鬼魂陪在她身边的事情。” 许滕惊叫道:“所以,许菱夕说到,荆恨蝶继母装鬼吓她的时候,才会产生那么大的恨意,甚至还有想要杀人的冲动。” “没错!”我点头道:“只要再过一段时间,荆恨蝶就会彻底把许菱夕催眠,甚至在她意识里植入一种作为她母亲存在的人格特征。呵呵……,到那时只怕就是许菱夕的死期了!” “不对!”老陈反驳道:“她们两个已经认识好多年了!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许菱夕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死?” 我摇头道:“原因无外乎有两个。一个是。荆恨蝶私心虽重,但是良心却并没有完全泯灭。她对许菱夕怀有愧疚,想要满足许菱夕一个愿望之后,再动手杀她。所以,她才会跟着许菱夕去参加什么灵异聚会。其实,她不知道许菱夕是想帮她。”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荆恨蝶不是术士。她可以催眠一个活人,却不清楚被她催眠的人,在变成鬼魂之后,是会保持着被催眠的状态,还是会忽然醒悟,把一切都记起来。她不敢去冒险。” “这……”老陈不说话了。 许菱夕这时已经泪流满面,她不想相信我说的话,可是却无法去否定什么,她已经想起了很多事情,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都能与我所说的事情一一印证。 第五十一章尸体说的话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一瞬间陷入了沉默,老陈蹲在地上吧嗒吧嗒的抽烟。许滕想去解开许菱夕的穴道却被我给拦了下来,只能站在那里给许菱夕擦眼泪。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我不觉得对荆恨蝶有什么歉疚,她虽然值得同情,但是她的做法已经超出了底线,如果不是许菱夕没死,我肯定会出手杀了她。 真正让我觉得难受的是许菱夕,这个热心,真诚,对朋友毫无保留的小丫头,不该受到这种打击。或许,瞒过许菱夕去找荆恨蝶是一种更好的选择。但是,我们没有时间那么做。 不在最短的时间里击垮荆恨蝶的意志,我们都会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甚至有人会为此赔上性命。 此时,荆恨蝶的眼神已经开始渐渐涣散,再也没有了初见时的那种凌厉。我看火候差不多了,立刻飞快点出一指解开了荆恨蝶的穴道。 荆恨蝶像是被抽光了全身骨头,软绵绵的瘫坐在地上。犹如一只受伤的小兽,紧抱着身子瑟瑟发抖。无声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我蹲在地上强行扳开了荆恨蝶的手臂,把御鬼囊举到了她面前:“说,这个东西是不是你给许菱夕的?你在故意害她?” “不……不是……”荆恨蝶拼命摇着头:“我心里对菱夕一直有一种的愧疚,她喜欢什么,我就千方百计的想弄什么!这件东西是,我淘来的。” “你撒谎!”我低吼之中已经在声波里带起了内力,利用声波不断冲击荆恨蝶的心神。 我修炼的黄泉真气与天下流派的内功最大不同,就在于它能模仿黄泉的气息。不被我针对的人,或许没有什么感觉。但是我却能在荆恨蝶的耳边形成一种黄泉咆哮般的巨响。 她甚至能感到,有无数厉鬼在黄泉之中踏浪而起,居高临下的同声喝问。甚至,每一个音节都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震撼。 荆恨蝶是个心理学高手,又出身刑警。心理素质超出了常人几倍,我不用些手段,根本无法逼她说出实话。 我在那一声怒吼之后,立刻喝问道:“这只御鬼囊灵气充裕,绝对不是废弃的东西。你从哪弄来的这种东西!” 荆恨蝶紧紧咬着嘴唇,就算嘴角已经流出血来,仍然一言不发。 我的声音从怒喝转向了低沉尖锐,犹如一只冤魂在荆恨蝶耳边不断凄然冷笑:“给许菱夕打电话,讲述黑石崖的漂流瓶故事的人,就是你。你早就知道那里有鬼。你把许菱夕诓到水库,就是为了让她过一把灵异发烧友的瘾!完成了她的心愿再杀她,那样你心里就没有愧疚了,对不对?” 我声音已经由低沉转向了凄厉,犹如厉鬼带着无限怨气在大声哭诉:“你不知道吧?其实许菱夕很怕鬼,甚至怕到了你无法想象的程度。她强迫自己变成一个灵异发烧友,完全是为了圆你的心愿,帮你找到跟母亲重见的办法!” “可惜啊!这样一个为朋友可以不惜以身犯险的人,却在一开始就被朋友狠狠的出卖了。她其实比你还要可怜!” “不要说了--”荆恨蝶捂着耳朵大声尖叫道:“那个故事不是我讲的。我知道是谁。” “说!”我一着急竟然不自觉的用处了“舌底箭”,犹如利箭一样的音波直冲荆恨蝶的神识,她眼睛里原本已经开始渐渐恢复的一点神采,在一瞬之间消散殆尽,又变回了空空洞洞的样子。 荆恨蝶慢慢说道: 妈妈去世之后,我非常非常想见她……, 我用尽了自己能想到的,能听到的办法,甚至跑到坟地里睡在妈妈的墓碑边上,希望她能从坟墓里走出来看一看我。 可是,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直到有一天,我听别人说,跟死人相处久了,就能看见鬼魂。那时我只有十多岁,就天天往殡仪馆跑,呆在尸体的边上,甚至壮着胆子,想去砰玻璃棺里的尸体。 他们都把我当成了疯子,不停的赶我走,甚至还报了警。 我父亲认为我在丢他的脸,把我关在家里不准出门。他越不让我做什么,我就越要去做。我开始绝食,割腕,甚至打算跳楼。 他终于妥协了,答应把我送到医大的解剖室去,让我呆在那里。我在一堆人体标本里呆了整整一年。终于有一天,一具尸体开口跟我说话了。 荆恨蝶说道这里,全身止不住的开始战栗,似乎当年的情景又浮现在了她脑海当中。 许滕低声道:“要不要帮她镇定一下!” “不用!”我阻止道:“我看着呢!有事我会出手。” 荆恨蝶抖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 那是一具没有人皮的尸体,全身上下血淋淋的泡在防腐柜里。我早就注意过那个尸体,他有时会在防腐柜里翻身,就像用一个姿势睡得久了感觉不舒服,在换着姿势睡觉一样,等到了早上他又会翻回来。 那天晚上,他从福尔马林的坐了起来,睁开眼睛看着我,他的眼睛就像是玩具娃娃的眼睛,眼眶里像蒙着一层亮晶晶的玻璃层,像是能闪光。 他告诉我,他可以帮我开天眼,但是我必须答应他一个条件。 我当时怕得要死,为了再见到妈妈,我还是答应了。 他从福尔马林里坐了起来,在我头上画了一道符。我马上就看见解剖室站满了人,他们一个个血淋淋的站在阴影里看着我冷笑,有些人还有露着骨头的手指对着我指指点点,好像在说什么。 我吓得尖叫着跑出了解剖室,就在我出门的时候,我听见那个人在哈哈大笑,说我用不了多久就会回去找他。 我虽然如愿以偿的看到了妈妈,可是也看到了无数孤魂野鬼,她们围在我身边,跟我说话,向我哭诉,在我吃的饭上闻来闻去,伸手向我要钱……, 我好怕,真的好怕……,可是能看见妈妈我也好开心。 可我父亲,那个混蛋,在我眼前亲手打散了妈妈的魂魄。那一刻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如果不是任性,非要再见妈妈,她也不会落得魂飞魄散的结局。 妈妈没了,可是那些孤魂野鬼还在,没了妈妈的保护,他们更加肆无忌惮,他们吓我,欺负我,我真的又回去找那个人了。 那人交给我一个大印,让我带在身上,这样孤魂野鬼就不会来找我了。但是,那个大印我只能用一年,一年之后不去找他,那些鬼魂就会再找上我。 他说:他可以每年给那方大印加持一遍法力。但是,我必须每年往水库废楼领五个人。只要把他们领过去,其余的事情,就不需要我再管了。 他当时的眼神太可怕了,我永远忘不了他的眼睛。 他虽然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那样做,可我能看出来,他是想让那些人送死。 我做不到滥杀无辜,真的做不到。只能再一次落荒而逃。 就在我心里不停挣扎的时候,有一个老法医,无意间告诉我,其实鬼魂是不敢靠近警察的,警徽上有正气,配枪有杀气,警衔越高鬼魂就越不敢靠近。 那一年,我第一次去求我父亲,让他帮我当警察,他竟然很高兴,痛痛快快的答应了。我自己也发疯似的去考警校。 在我进入警校之后,那些鬼魂真的不再出现了,我在警校里呆了四年,一步也没离开。甚至过年也是一样,因为我不敢。 我选择当刑警,不是因为我喜欢这个职业,是因为刑警可以配枪,警衔也会稍微高上一些。 荆恨蝶说着话,不自觉摸了摸身上的警徽,发现警徽还在才露出一丝如卸负重的表情。 看来,她所说的都是真话。 我不等他松懈就追问道:“你当上警察之后,没再去找过那个尸体?” “去过!我当时利用职权,对解剖室的进行了检查。强行把他认定为不合格的尸体。但是,我却不敢把他拿去火化,只能是让人把他挪到了医大的地下室封存了起来。” 荆恨蝶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战:“他被抬走的时候,脑袋在玻璃柜里转了过来,睁着一双空洞洞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一步不放。我每走一步都心惊胆战,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的地下室。” 我疾声道:“你就是简单把他封存了。” “我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在玻璃柜上贴过几张灵符,那是我特意跑到茅山求来的。我还在地下里加了封条,上了锁。不让别人进去。” “那天,我听菱夕说起,有人打电话讲水库的故事。就知道他肯定控制了别人,他要开始杀人了!” 我厉声问道:“御鬼囊是怎么回事?” “那真的是我淘来的,真的……”荆恨蝶拼命解释道:“我知道菱夕要去水库,就特意找到一家很有名的风水店,高价买了一个符囊,我怕符囊的效果不好,还在里面装了一颗杀过人的子弹头。子弹头不是可以辟邪么?” 我明白了,那个御鬼囊真的是荆恨蝶无意中得来的。她自己也不知道,御鬼囊的内侧还绣着符。冒冒失失的把沾过人脑浆子的子弹扔了进去。 子弹上阴气和血腥,激发了已经快要失效的御鬼符。 就因为这么一个巧合,差点要了我的命! 第五十二章馊主意 我心里忽然冒出来一股庆幸的念头:多亏那个御鬼囊仅仅是个意外。跟一个鬼道高手放对儿,对我来说,绝对不是什么美妙的事情! 我趁着荆恨蝶还没完全恢复归来,飞快的问道:“那具尸体现在在哪?” “医科大学地下室,编号34!” 荆恨蝶说出这句话之后,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其实,这也是一种正常的反应。无论是那具尸体,还是她母亲的死亡,对她来说都是一种难以遏制的梦魇,现在她等于释放了一个噩梦,而我们恰恰变成了接手噩梦的人! 我站起身来对荆恨蝶沉声挥手说道:“你走吧!” 荆恨蝶复杂的看了我一眼,挣扎着站起身来,犹犹豫豫的走到的许菱夕的面前。 许菱夕闭上了眼睛,泪水却止不住的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荆恨蝶犹豫了好久,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逃也是的跑掉了,一路上虽然摔倒了两次却一刻都没有停留。 我抬手点开了许菱夕的穴道。 许菱夕却像是一只小猫一样尖叫着跳了起来,一巴掌往我脸上扇了过来:“王魂,你混蛋!” 我想要躲开她那一下易如反掌,二我却直挺挺的站在那里,挨了她一巴掌。 对她,我确实有一丝内疚。 在某种意义上,我也利用了许菱夕。如果没有许菱夕在场,我不可能那么轻易击垮荆恨蝶的意志。可是这种做法,对许菱夕来说却太过残忍。 我等于亲手在她心头划出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这道伤口想要愈合,还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 许菱夕打完我,自己也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捂着脸蹲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给许滕递了一个眼神,后者蹲到了许菱夕身边搂着她的肩膀不住的轻声安慰。 老陈把我拉到一边:“兄弟,要不你先找个地方坐会儿,等那丫头平静一下再说?” “算了,让她哭吧!发泄一下总是好的。”我岔开话题道:“现在咱们得想办法去医科大学,把那具尸体给弄出来。” 老陈接口道:“哎兄弟,刚才荆恨蝶说,那个死人曾经给过她一枚大印,你说那人会不会是王建国?” 我眼前一亮:“很有可能!就算不是,也肯定跟他有关系。” 刘耗子当时就急了:“那还等什么?赶紧去偷啊!” “偷你个犊子!”老陈破口大骂道:“你当那是你家菜园子啊?只要不被狗咬着,就能拔根白菜抱着跑啊?那是大学好吧!咱们几个想潜进去容易,想把搬个尸体出来,还能不被人发现?到时候,咱们怎么解释?” 我也跟着说道:“老陈说的对,尤其那具尸体还是个活尸。一旦咱们跟他动了手,动静也就更大了。现在学生都在上课,万一伤及无辜,弄出人命来,咱们跟谁都没法交代。” 刘耗子也急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说怎么办?一个大学还成那活死人的保护伞啦?” 老陈抓着脑袋道:“要不咱们找找关系,看看能不能通过其他办法合理的把那具尸首要出来?” “对啊!”刘耗子拍手道:“现在干什么都讲关系,讲门路。要是跟他们领导好好说说,说不定能行。” “我试试!”老陈掏出电话跑到一边说了半天,才垂头丧气的走了回来。 “不行!尸体没了那是大事儿。虽然也有操作性,但是那得运作。我那边的朋友说了,运作这事儿,不但得花不少钱,最少也得弄上一个礼拜!” “那肯定不行!” 我皱着眉头想了想道:“办法我倒是有一个,就看你能不能找到人去弄了。” 老陈拍着胸脯子道:“兄弟放心,干我们这行别的本事没有,三教九流的朋友还有不少。你说怎么弄就怎么弄?” 我趴着两个人耳朵边上说了一会儿,老陈跟刘耗子的脸色全都变了:“这能行么?” 我瞪了两个人一眼:“你们有别的办法么?” 老陈一咬牙:“就这么弄,我现在就去找人。” 刘耗子也跟着道:“我也有点关系,人也能找来几个,你那边人不够,我弄人凑数。” 我拉着刘耗子道:“你先别管人的事儿,先带我去木材市场。咱们两个赶紧去打棺材,争取在天亮之前把棺材给弄出来。” “行!咱们走!” 安排好事情之后,我们几个立刻分头行事。 刘耗子干棺材铺的时间比我长,在木材市场里也有朋友,想弄木料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儿,不到半天的功夫就连加工作坊都租来了。 他帮着我在作坊里打了一个锁魂棺。 锁魂棺,对我们棺材门的人来说,作用就跟超市里的方便袋一样,只要不弄漏了什么都能装。但是,最多也就让你把东西拎到家就完了。 锁魂棺这种东西,用处其实不小。走江湖的棺材门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碰上鬼魂,谁能保证次次都有时间去考虑打造什么棺材? 比方说,你在野外遇上厉鬼,你能跟他动手打到一半,然后告诉他:“你等会儿,我回去打个棺材”么?就算你半道走了,等你回来,它早就没有影了。 这个时候,如果你不想一下干掉他,废掉拿鬼去换黄泉钱的机会,那么锁魂棺也就变得至关重要了。 锁魂棺的关键,不在于棺材,而是在棺材盖子上的那个镇鬼灵符或者灵画。遇上突发事件,棺材门人很有可能随便找个箱子,柜子,甚至麻袋之类的东西,先把鬼魂装起来,用灵符压住。再找物件打造合适的棺材葬鬼。 我现在吃不准地下室里的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为了保险起见才找了几根阳木打造了一口薄棺。又用朱砂在棺材盖内侧写上了:“南宋提点刑狱公事宋慈”的名讳。 宋慈因著《洗冤集录》被尊为法医鼻祖,也是古时仵作的祖师爷。一生都在跟尸体打交道,未成精怪的行尸也最怕宋慈,古代的仵作用刻有宋慈名讳的桃木纹章镇压尸变的事情并不少见。 我看着打好的棺材,自言自语道:“生在山南的阳木,本身带有阳气。我们用的还是杨树,阳气更重。加上大宋提刑的名讳,应该能镇住活尸吧?” 刘耗子道:“要不再弄几根捆尸绳?” “行,那就弄几条捆尸绳!” 等我们弄好了捆尸绳,老陈他们也回来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带着二三十号人上了一辆帆布汽车,风风火火的赶到了医科大学。 老陈把车停在远处,瞅准一个机会一脚油门,跟着一辆小轿车后面冲进了安全门。一直把车开到了操场上,等学校保安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过来,我们已经把棺材从车上抬了下来。 许滕跳下去一拉盖在汽车上的帆布,二三十个披麻戴孝的男男女女立刻从车上蹦了下来,抬棺材的抬棺材,吹唢呐的吹唢呐,还有几个干脆在地上拢了一堆火,点上黄纸就开烧。 “哎--,你们干什么?” 保安刚喊了一声,一个老娘们扯着嗓子就哭开了:“叔哇--,俺苦命的叔哇--,没干过坏事儿,没享过福啊!死了,还让这帮杀千刀的弄来做实验哪--,老天爷呀,你开开眼哪--,怎么就不收了那群王八蛋哪--” “妈呀!”别说保安了,我听完都差点没昏过去。 我擦着脑门上的冷汗:“老陈,你从哪弄来的这个老娘们,练过内功啊!那动静,离着五里地都能听见?” “别问我!”老陈捂着脸:“问刘耗子那个缺德鬼。这人是他弄来的,别喊我,我没脸见人了。” 刘耗子笑嘻嘻的道:“怎么样?哭得还算地道吧?专业哭九肠的!看着没,她衣服里藏着扩音器,一会哭上情绪来了,声更大!王魂,你捂脸干什么?” “我也没脸见人了!” 主意是我出的不假,但是这种事儿我以前光是听说过,没见过啊!真上了真章儿,我自己都发懵。 那边的保安哪儿见过这个啊!当时就蒙圈了,上去撵人吧?人家万一躺下怎么办? 一个保安,一个月挣个千把块,领导都不说话,他犯得着去玩命么? 保安干脆找了地方远远的站着看着,一步都不敢往上靠前儿。 没过五分钟,医大院里就炸开锅了,看热闹的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足足有四五百人不说,而且还在不断增加,看样儿用不了多久,整个学校的人都能过来。 那个老娘们还真来情绪了,一声哭的比一声高,那尾音拉的都快赶上帕瓦罗蒂了,我听着,都怕她一声接不上来背过气去。 刘耗子却听得津津有味,嘴边上那两根老鼠胡子都快翘起来了。 我觉得还是说点什么的比较好,就算没话找话,也不能就这么干杵着,要不然我肯定会尴尬致死:“我说刘耗子,你给他编的那个词行么?你怎么知道,那个死人多大岁数?还叫叔?” 刘耗子笑呵呵的道:“小事儿不用计较。荆恨蝶不都说了么?那个人连皮都没了?一个扒了皮的兔子,你能看出来是老兔子还是小兔子么?” 刘耗子眼睛一下亮了,指着远处叫道:“好戏来了,他们领导出来了!” 第五十三章铁豹子叶木 我一看学校领导过来了,不由得低声道:“刘耗子,你那人靠得住不?别节外生枝啊?” 刘耗子拍着胸脯子道:“你放心,我已经嘱咐过了。让他们只要尸首,不要钱。” 那个几个人,还真没提什么额外要求。直接了当告诉对方,搬了尸首就走。可有时候,你说真话还真没人相信。 那个学校领导听完眼珠子转了半天,使劲一摆手:“你们赶紧走,再无理取闹,小心我报警抓你们!” 他这一下,就好比往油锅里倒了一瓢凉水。操场上顿时就炸开锅了。 刚才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老娘们,嗷一声蹦起来多高,伸手就往副校长脸上抓。 “我是校长,你们干什么……”副校长话没说完,就让那老娘们在脸上抓出来五道印。 “干什么?”那老娘们像是疯了一样,抓着副校长脖领子使劲摇晃:“你们不让我叔入土为安,你还有人问我干什么!” “我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个畜生”女人一把抓住了副校长衣襟,又打又骂。 “放手,快点放手……”副校长用手捂着脸,硬是不敢还手。其他几个老娘们,一看副校长被吓唬住了,顿时一拥而上,扯头发,拽个胳膊,干什么的都有,有几个人还张嘴咬了几口。 “救命……救命……”副校长当时就懵了,抱着脑袋就想往出跑! “住手……你们快住手……”教务处主任也吓傻了,转头冲那个保安喊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上去拉人!” “都别动,都别动……” 几个保安喊得一个比一个声大,就是没人敢上去拽人。 开玩笑,这些人是能随便碰的么?被他们讹上,后半辈子都的替人家打工。那些保安也不傻,谁能真上去玩命? “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副校长平时对你们怎么样?你们是不是不想干了?”教务处主任急得连连跺脚,就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终于有人走过去,劝道:“大姐,大姐,这几位大姐……,差不多行了吧!有话慢慢说!” “不行!我打死这个害人精……”女人一把甩开过来拉架的保安,抬脚向副校长一阵猛踢:“他就是专门来害人的,他爹妈就不该把他生下来,有娘养没娘教的东西……” 副校长总算得了点空,扯着脖子喊道:“叫体育系,叫体育系的叶木他们过来。” “体育系?”我脑袋里画了个圈:“医科大学有体育系么?” “有体育部!就是没别的学校体育系人多。”老陈回答道:“不管哪个学校,最能打,最讲义气的肯定在体育系,最能惹事儿的也在那!看样儿,那校长是真急了。” 没过多大一会儿,我就看外面学生在两边让,好像有人在从人群外面往里挤。 有几个站在那边叫好的老爷们,往人堆里看了一眼,掉头就往外跑。 我伸手拦住其中一个:“跑什么?” “铁豹子来了!”那老爷们见我听不明白,赶紧道:“就是那领导喊的那个什么叶木的,他是这一片混混的头儿,外号铁豹子,打架不要命,赶紧走吧!” 我一撒手那人就跑没影了,等我回头时,一帮学生已经挤到了人堆里。 为首一个头发不算太长却一根根的立在脑瓜顶上,典型的就是“撅腚不服”!那小子应该就是叶木 老辈人都说,头发丝子硬的人脾气倔,火气大,容易冲动不说,还认死理。三句话说不好就动手揍人。不过,这种人也讲义气,对朋友绝对够意思,但是,只要是他看不上眼的人,想跟他说句话都难! 果不其然,叶木没用别人吱声,上去就扣住了那老娘们手腕子,硬是把人给拉到了一边。 “你打我?”那老娘们疯了一样冲到叶木跟前,拿脑袋就往叶木身上撞:“你打死我……打死我……” 保安里面有认识叶木的,赶紧冲过去挡在两人中间:“大姐,你冷静一点。他年轻,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不行,今天就他必须打死我……”那老娘们疯了,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他今天不打服了我,我跟他没完。” 这时候,好几个人一块冲了上来,按住了叶木的胳膊,有人还使劲抓着叶木手腕子,打算把他的手臂反剪到身后:“姐,使劲儿打他,打死这个有娘养没娘教的。” “都给我滚!”叶木暴怒之中双手猛扬,把那几个按着他的人,当场给震了出去,四五个人全都摔得头破血流的满地打滚。 “你干什么?” “去你妈的!” 有个人反过身来去拦叶木,却被叶木一拳打在脸上,顿时捂着脸趴在了地上。 “你想干什么……啊--”那那老娘们刚想要跑就被叶木掐着脖子提了起来。 叶木的一双眼睛瞪得通红,脸上的肌肉更是因为愤怒到了极点而控制不住的砰砰直跳:“你骂我可以,打我也可以……但是骂我妈就不行……” “啪啪……”叶木抬手一顿耳光扇了下去。 站在叶木身后的副校长,虽然被叶木身子挡住了视线,却能清清楚楚的看见带着牙齿的鲜血在左右乱飞。吓得脸色惨白:“叶木快住手啊……,你们还不拦住他。” 体育系的人还没来得及去拦叶木,学校外面呼啦一下冲进来五六十号人,一个个不是拎着钢管就是拿着木棍,一窝蜂的往叶木那边跑。 叶木不但没怕,还咧开嘴乐了:“兄弟们上,揍他娘的!” 体育系的学生呼啦一下冲了上去,跟那帮人打成了一团。 刘耗子当时脸就吓白了:“玩大了!这帮人是哪来的!” 老陈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我找的!我原先就是想让他们压压阵,壮壮声势,谁知道他们玩真的啊!” “我去!”我简直就没法多说了。 好好一个计划,让这帮不靠谱的人都弄成什么了?早知道,我就是亲自上阵也不让他们去找人。他们弄来这帮人,专业性太强,没几下就入戏了,这下真玩大了,万一把人家学生打出毛病来怎么办? 好像没有万一! 我这边正跺着脚,叶木已经连续放翻了十多号人,我眼看着叶木举着拳头把一个人手里的钢管给砸成了弓形:“那小子练过外家功夫!” “好像修为还不低!”老陈眼力比我还好。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赶紧想办法控制事态啊!”我差点被老陈气疯了:“你赶紧想办法,事情闹大了,更弄不出尸首了。” 老陈马上做了一件让我目瞪口呆的事情,那家伙竟然掏出枪来,对着天连开了三枪。他枪声一落,整个操场除了我们几个,就剩下叶木还站着。 老陈拎着枪走了过去,扯着脖子喊道:“全都给我蹲下,谁也不许乱动!” 叶木看着老陈嘴角上不自觉扬起一丝冷笑,要不是学校主任在边上拼命拉他衣服,他肯定不会往下蹲。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叶木不怕枪!” 如果不是现在有事儿要办,我还真有可能上去试试木叶的斤两。 老陈刚刚把局面控制住,大批的警车就赶了过来。光是抓人就抓了十多分钟,等警察把人弄走之后,几个没参与打架的“闹腾儿”又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围着棺材死活不肯走,硬是跟警察较起了劲儿。 还有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教学楼顶上,扒着楼沿子要往下跳。 这下,差点没把那些警察的魂儿吓出来,赶紧联系消防队支上了气垫,还弄来好几个人不停的喊话,控制楼上那俩哥们的情绪。 老陈偷偷跑过来碰了碰我:“走吧!别看了,这帮人对付警察有一套。保证能把棺材一直留到明天早上。这事儿闹大了也好,上面肯定有人能出面解决。到时候,好好谈谈就行了。” 我们几个回到旅店之后,老陈和许菱夕就开始不停的打听消息。 事情跟老陈说的差不多,事儿大了自然有人管。 上面派来的人,把双方叫到校长室一谈,医大校长差点没当场抽自己两个耳刮子:“原来对方压根就没有讹钱的打算,就是想把尸体运回去好好葬了。” 早知道这样,他还上去挨什么削啊? 上面来的人,还是比较有经验,当场让那几个闹腾签了保证书之后,立刻拍板儿把事情定下来了。答应马上归还尸体。 不过,对刘耗子朋友提出来“用棺材装尸首”的事情却没一口应下来。理由是大庭广众之下抬棺材出去影响不好,最后采取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就是等到半夜,进去三五个人,把尸体装在棺材里偷偷摸摸抬出来。 这正好合了我的心思,当天晚上就跟老陈,许滕一起溜进了学校。 四个保安打着手电领着我们往地下室走,等我们下了地下一层,我才发现地下室的走廊,不仅没有灯而且冷得出奇,走几步都能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更要命的是,走廊修得太窄,棺材在里面转不过来,只能一点点的往前慢慢挪动。 第五十四章节外生枝 没走多远,我就发现保安的脚步越走越急,像是后面有东西追他一样,就差一路小跑了,没有几步的功夫的就跑过了半个走廊。 一个人这样也就算了,偏偏领着我们的三个保安全都如此。我赶紧往前追了两步,伸手按住其中一个人肩膀:“你跑什么?” 那个保安被我吓了一跳,回头的时候脸色已经没了血色:“我看见前面那人跑,我才跑的。” “他?”我抬头看时,那个保安已经推开一扇大门钻进了屋里。 我一把推开身边的保安,几步抢到门口。正好看见那人扛着一具尸体往地上一个敞开的铁盖子里扔。 “住手!” 我话音没落那个保安已经把人给扔进了铁盖,自己跟着一下跳了进去。 那个保安抓在铁板边缘上的手还没松开,入口处翻开的铁板忽然盖了下去。我刚听见“砰”的一声巨响,就看四根被硬生生压断的手指头,从我眼前飞了过去。 紧接着,铁板下面就传来“咕咚”一声重响,听声音好像是有人从高处落下去,脑袋摔在什么东西上发出来的动静。 等我追过去,才发现那盖子下面是一个蓄水池,虽然蓄水池面积不小,但是入口却是一个只有一平米左右大小用铁板盖着的方孔。蹲在上面往下看,除了散发着异味的污水什么都看不见。 我转头问道:“这个池子是干什么用的?” 后面过来的保安。已经被蹦到门口的手指头吓着了,结结巴巴的道:“就是实验废水的净化池……” “把水放了,我要下去看看。”我嘴里说着话,眼睛却一直盯着水面,手里的电筒也在随着水位的下降慢慢下移。直到看见水池见底之后才跳了下去。 老陈紧跟着也跳进了蓄水池,留下许滕自己在上面压阵。 我的两脚刚一落地,就听身后传出来“咣当”两声巨响, 我立刻回身用手电往出声的地方照了过去。我能听出来,头一声是老陈落地的声音。第二声却是从我头顶冒出来的动静。 我把手电往上一挑,手电的光束先照在了蓄水池的铁板上,上面那块铁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盖上了。 我马上顺势把手电光挪了下来。当手电的光圈停在地面之后,看见一片粘稠的血迹顺着光圈的边缘流了过来。 我刚想把往前看看,手电筒忽然间在我手里炸成了碎片。 “砰--,”老陈的手电筒几乎在同一时间炸成了玻璃片。 “怎么会回事?”老陈被突忽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 我顺着他惊叫的声音,一把抓住老陈肩膀,飞速向墙角的方向窜了过去,把对方塞在墙角之后,自己猛一回身挡在了老陈身前。 老陈的身手不错,但那是对人来讲,他没开天眼要是鬼魂不现身,他只剩下挨打的份儿。我把他挡在身后,就是为了防止鬼魂突袭。 等我拉开防卫的架势,心里忽然一凉--我什么都看不见了!我修炼黄泉真气这么久就算不开鬼眼,也能做到夜视通明,再黑的地方我也能看出去三五米的距离。 可是,现在我眼前却偏偏是漆黑一片,这绝对不是什么正常的现象。 更要命的是,我现在还不能轻易睁开鬼眼,如果这个蓄水池真被恶鬼弄出了什么阵法,我只要一开鬼眼,就等于给他指了条路。我和老陈马上就会变成他攻击的目标。 蓄水池里仅仅平静了十几秒钟,就听见有人虚弱的喊道:“我……我的腿断啦!……你在哪啊?……说句话啊我……” 我听见了对方带着哭腔的喊声,也本能的感到了某种危险正向我悄然袭进。我明明知道喊话的可能是那个跳下来的保安,却死死的咬着牙关不肯开口。 “我……呜--”缩在他身后的老陈下意识的想要回答。 他刚一出声,我就使劲往后靠了过去,把老陈给挤到了墙角,硬是把他后面的话全都憋了回去。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那人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这回却更近了,从声音上看对方距离我肯定不超过两米。 “地上怎么没声?”我猛地打了个激灵,这么近的距离,就算对方在地上爬,我也完全可以听见他挪动的声音,可是为什么现在只能听见他叫喊,却听不见他其他声响。 “救命--” “砰--” 声音再次接近时,我对准声音传来的方向,一拳捣了过去。拳劲在空气中爆出了一声像是鞭炮炸鸣似的爆响。 我的拳头上带着气劲,所以才能在空气中打出的爆炸声。虽然不一定能直接打着对方,但是拳头上的气劲却足够把人逼退几步。 可我出拳之后心里就跟着一凛。我这一拳却完全落空了不说,还被拳劲带着身子像是失重似的的往前挪了几寸。 “谁来救救我啊--”那个声音像是跟着我缩回来的拳头,一块向前猛进了半米,差一点就贴在了我的脸上。 我顿时觉得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往我脸上扑了过来。就好像有人含着一嘴鲜血,鼻尖碰鼻尖的贴在我面前跟我说话。 “死--”我猛一低头用前额向对面撞了过去。不曾想这一下又是扑了个空。那种有劲儿打在虚空里的感觉,比上一次来得更为强烈。 我喘着粗气道:“老陈,我腋窝下面有枪,你把枪掏出来,对地上打!” 我不是不想自己开枪,而是为了让双手保持最佳的状态,好随时应对突发的变故。 老陈抓着我的腰站了起来,伸手摸向了我腋下的枪套,谁曾想他的手刚伸过去,就碰到了一只冰凉冰凉的手掌。甚至还被那只手上尖锐指甲划了一下。 “死人……,只有死人的手才会这么凉,这么僵硬……我抓到死人手啦!” 这个念头刚从老陈的脑袋里蹦出来,就在他意识里瞬间爆开。巨大恐惧让他的思维变成了一片空白,整个人僵直的站在我身后全完失去行动的能力。 仅仅几秒钟之后,我就敏锐的发觉了身后的异常,左手护在身前,右手穿过腋下向身后抓去。这一下,他十分凑巧的碰到了老陈僵在半空里的手掌。 “啊--”感到手上传来的温度之后,老陈顿时发出了一声惊叫,张开双臂紧紧的抱住了我不肯放手。 “你先把手松开……”我已经顾不上挣扎了,右手顺势一带掏出破魔铳,对着棚顶连开了两枪。 两朵火花闪过的刹那间,我的目光也在蓄水池里转了一圈。 有人躺在地上,头颅摔得粉碎…… 有人背靠着墙壁站在左侧……,不对,那人是贴在墙上,他身后的鲜血已经在墙上形成了一圈人形的轮廓。乍看上去就像是被拍扁在墙上的苍蝇…… 我刚想再次开枪,忽然感到一阵冷风向脖子下面飞袭而来,光听声音,就像是有人轮着一把长刀从正面砍向了自己的脖子。 如果我想躲,这一刀绝对不会砍在我的脖子上,可是我能躲开,我身后的老陈呢? “给老子停!”我暴喝声中,双手掌心向外,齐着自己脖子猛地推了出去。 “砰!” 砍过来的东西被他挡住了,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肯定不是一把刀,起码它没有刀锋。 我现在已经没心思去想对方拿着的是什么凶器,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抵住凶器的边缘,拼命往外猛推。 从凶器传来的力道上看,对方也是在用双手抵住凶器的两端,向自己的方向猛压。甚至于把全身里的力气都集中在了手上,凶猛至极的向我压了过来,大有想要一下切掉我脑袋的架势。 我拼命的想找对方的脑袋,对方的脸,可是我眼前除了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没有,甚至找不到对方面孔的轮廓。 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踢他肚子……快……” 巨大恐惧逼得老陈在瞬间爆发,从我身侧抬起一脚狠狠的踢了过去。可是,他这一脚却实打实踢在了空气当中。 “对面没人……”老陈刚刚提起来的勇气,在瞬间崩溃了,连声音都跟着走了调。 “用扫堂腿试试……对面不可能没人……” 我也知道如果对面有人,老陈一脚踢空的可能性实在太小,可是我不得不说谎去骗对方。不求老陈能起到什么作用,关键是别被吓疯了才好。 “对面肯定没人……”老陈好像不敢动了。 如果我后面没有老陈,我现在完全可以向后一脚踢在墙上,借力震开对方。可是老陈就蹲在我身后,如果我踢上一脚,老陈就算不死也得当场重伤。 我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乱响,除了等着自己体力耗尽,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 就在我无计可施的时候,头顶上猛地传来一声巨响,蓄水池的铁盖子连带着四周的铁板,在一瞬之间炸成了碎片,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 两道灯光自上而下的从铁板的缺口里照了进来,虽然没有一下把蓄水池照得大亮,但是也足够我看到附近的东西了。 那个满脸是血的保安,正托着一块铁板站在我对面,咬着牙往我身上挤,白花花的脑浆子顺着他头上的伤口一股股滴下铁板上。 那人已经死了。 第五十五章叶木加入 一个死人放在平时,对我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我在冤魂窟这两年,天天都跟死人打交道,发狂的僵尸也不是没遇见过。 可是这回不知道怎么了,跟那个死人对视的一刹那间,我竟然觉得自己的两只手有些发软,心脏像是在腔子里面翻个一样,一抽一抽的猛跳,整个人忍不住的想往下坐。 那个死人忽然对我冷笑了一下,跟着双手猛一较劲儿,把铁板一下推到了我喉咙底下。铁板外沿正好压上了的我喉结,这时候别说是用舌底箭,就算我想出声都得费些力气。 “拼了!”我使劲咬破了舌尖,含住一口血向对面没头没脑的喷了过去。 “轰--” 血点刚离开我的嘴唇半尺,我的眼前忽然闪过了一片火光,剧烈的爆炸声在蓄水池中来回激荡,震得我两个耳朵嗡嗡直响。 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许滕已经从上面跳了下来,一只手把铁板接了过去:“你遇见什么了?怎么还玩上喷舌尖血了?” 我一步冲到那个保安前面,伸手扯开了他的衣服,就见尸体前胸上被人用手指头给戳出来一排咒文:“他妈的,丢人了,有人在他身上下了惊魂咒!” 惊魂咒这种东西伤不着人,却能把人的恐惧无限扩大,中了惊魂咒的人往往会被吓得魂飞魄散,瘫在地上任人宰割。 我从蹦下来之后,一直缩手缩脚,不敢放手硬拼,就是受到了惊魂咒的影响。 老陈因为不是术士,受到的影响更大,所以才会在顷刻之间完全丧失了反抗的能力。 等我打着手电再往附近看的时,却看见我正对面的墙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砸开了一块一米左右的窟窿,刚才那死人举起来砍我脑袋的铁板,应该就是从那拆下来的东西。 我打着手电,往墙洞里面照了两下,那后面除了一条哗哗流动污水沟什么都没有! “下水道!”老陈叫道:“另外那具尸体不会是顺下水道跑了吧?咱们赶紧追啊!” 我用手扒着墙洞的外沿,刚想往下跳,却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又把脚给缩了回来:“许滕,你在上面没事儿吧?” “没事儿个屁!”许滕破口大骂道:“你们俩刚下去,水池子盖就像是被风给吹起来一样,一下就扣严实了。我他妈刚想过去看看,那俩保安就像疯了一样跑过来打我。” “妈的,他们那力气大的出奇不说,还像他妈的向打生死架似的,玩命往上冲,我拿棒子砸他们脑袋,他们都不躲。等我把那俩人料理了,才腾出手来轰开了井盖儿。” “中计了!快回去!”我两脚往地上一点,一个旱地拔葱从蓄水池里蹦了出去,拉开房门就往走廊里跑。 等我一进走廊,第一眼就看见一排血脚印,从我们边上那个房间门口一直踩到走廊那边,看样子就像是有人从那个房间里冲出来往外面跑了。 “妈的!”我气得一跺脚,撒腿就往外追。 还没等我跑到地下室门口,就听上面传过来轰轰两声巨响,听动静就像有人拿着锤子在使劲往铁块上砸。 我刚刚一抬头,就见一道红色的人影,从地下室门口顺着楼梯砸了下来,不偏不斜的摔在了我脚下。我本能的抬起脚来,把那人踩在了地上。 到了这时,我才看清自己踩着的是一个被剥了人皮的尸体。那具尸体上不但闻不到血腥,反而带着一股福尔马林的刺鼻气味。 “这应该就是荆恨蝶说的那具尸体,是谁把他打下来的?”我一回头,就见叶木推门走了进来。 叶木的衣服已经被人撕成了两片,露在外面的胸膛在灯光下面泛起一片青铜色微光。 “铜人身!”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我猜到这个叶木是外家功高手,却没想到他不但内外兼修,还把金身决练到铜人身地步,刚才我听到的那两声巨响,八成就是血尸用拳头砸在他身上的动静。 我伸手跟他打了个手势,用的是术士之间,用来交流的暗语,意思是:“多谢出手相助。” 叶木显然没看明白我什么意思,先是愣了一下,马上抱拳回了一礼。 那是标准的武士礼,从这点上看,他师父不但是武者而且出身公门,一般走江湖的武者不会使用武士礼,只有在公门任职的武者才喜欢这一套。就比如:古代的六扇门和锦衣卫。 我也知道现在不是客套的时候,跟叶木点了点头,马上转向地上的尸体:“别装死,给我起来。” 尸首一下睁开了眼睛,咧嘴笑道:“不错,挺有本事。这么快就从惊魂咒里醒过来了,本来我还想试试你别的本事,没想到让那个小子搅合了。” 我眉头一动:“别废话!我劝你最好乖乖躺棺材里跟我走,要是逼我动手,咱们都很麻烦。” “棺材?你是棺材门的人?”尸体眼中不由得露出一丝震惊。 “除了棺材门,还有其他门派用棺材装鬼么?”我故意反问了一句,就是想看看他的反应。 不曾想,那具尸体竟然闭上了眼睛,摆出一副随你处置的样子。 我从身后掏出捆尸绳,跟许滕一起把他捆了个结实扔进了棺材。 我刚想往起抬棺材,就见叶木也走了过来,很自然的抓住了棺材一角,看样子,是想帮我抬棺材。 我愣了一下:“朋友,这趟浑水,你还是别趟的好。先不说,棺材里这位跟你没什么关系,你犯不着招惹鬼神。光是刚才死在里面的那个保安,咱们解释起来就很麻烦。你还是当自己没来过吧!” 叶木一脸无所谓的道:“我已经来了,再说,我不信,你们自己就能把这里事情全处理明白。除非你能把知情人全杀了,那可是十好几号人呢!” 我脑袋里又是一阵迷糊:“你有办法把这里事儿摆平?” “小事一桩!”叶木眨着眼睛道:“不过,你得让我跟着你!” 我看了叶木好一会儿,才点头道:“你想跟就跟来吧!” 我话一说完就想去抬棺材,叶木往前一步,站到我旁边,把棺材抗在自己肩上,还不忘了冲我嘿嘿一笑。 我不得不翻了个白眼,这货到底是精还是傻啊?我怎么看,他都笑得像个白痴。 等我们出了学校,我就发现叶木想张嘴,我马上先问了一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叶木咧嘴笑道:“别以为练外家功的人都傻!我白天的时候,早就看见你们了。三个高手,带着一群闹腾,闹学校。谁看了不觉得奇怪。” “也就你觉得奇怪,换个人看得出来么?”我反驳了一句。 没想到,叶木竟然点头了:“也对!不是武林中人,谁能看出来你们是练家。你们走了之后,我就偷偷跑会议室听信儿。知道你们专门为了一具尸体来的,就更好奇了。这不就跟来了么?” 叶木居然越说越兴奋:“谁知道,能遇上这么有意思的事儿啊!我说什么都得跟着。” “又一个吃饱了挣得!”我咬着牙根想到,像老陈这样的极品遇上一个也就算了,没想到才几天功夫,就又碰上一个。 我像是漫不经心的问道:“你的功夫出自哪一路?该不会是六扇门吧?军卫那边应该不会出现金身决一类的功夫。” 叶木笑道:“我说是出自大内,你信么?” 还没等我说话,老陈先把话头儿给接过去了:“信你个狗屁!你怎么不说,你练的是葵花宝典呢?” 叶木立刻火了:“给我把嘴闭了!我第一眼瞅你就不像好人。等会咱们找个地方练练,看我不把你蛋黄捏出来。” 老陈也不让份儿:“老子练鹰抓功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干什么呢!一会儿咱俩对着掐,看谁先把谁掐出来!” “哈哈哈……”许滕一个没憋住笑出来了:“一会儿你们使劲掐,我给你们数数,哈哈……” 我差点没昏过去,这仨人怎么就凑一块去了。 叶木,老陈都是三句话不对付就能撸胳膊挽袖子给人一顿臭揍的愣头青,区别就在于一个岁数大点,一个岁数小点。许滕那是典型的唯恐天下不乱。 “都给我闭嘴!”我不说话是不行了:“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那扯犊子。等这件事儿完了,咱们要是都能活下来。你们爱怎么掐都行。现在谁也不许挑事儿。” 老陈不服道:“王魂,你就那么相信这小子?” “呵呵……”我反问道:“你觉得他像是骗子。” “说他是傻子我信,说他是骗子我还真不信?”老陈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人。 叶木反问了一句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骗子?” “凭你背的那把大砍刀!”老陈指了指叶木背后:“我师父跟我说过,看兵器就能看出一个人性格。大刀这种兵器,从来都摆在明面上,不遮不掩,堂堂正正。练大刀的人,也讲究直来直去,宁折不弯。” “你这话我爱听!”叶木笑道:“看你小子还能说几句人话的份儿上,我给你留一个,保证不全掐碎了。” “去你爷爷的,老子现在就废了你!” “都给我闭嘴!”我真快疯了,就没见过神经这么大的人。 第五十六章五阴绝地 我们几个把棺材抬到了老陈事前找好了一个郊区废仓库里,我又在棺材附近连续布三道灵符阵,才慢慢打开了棺材。 血尸从棺材里坐了起来,看了一圈四周的符箓却忽然笑了:“你们根本不用这样,我选择乖乖被你们绑上捆尸绳,钻进棺材其实就一种合作。” 血尸略带得意道:“如果我一门心思的想跑,你们的确能拦住我,但是也得付出不小的代价。” 我静静的看着那具血尸一言不发,就算叶木想要说话,也被我用眼神给压了回去。 我虽然不知道这具尸体是谁,却能肯定他不是一个单纯的存在。跟水库鬼魂必定有极为紧密的联系。现在,我与他之间在某种意义上已经进入了一种谈判的状态,谁先压不住,谁就会落入下风。 我与血尸对视了几分钟之后,血尸忽然转向刘耗子的那边开口说道:“你是穿山甲老哥的后人吧?样子跟他有七八分相像啊!” “你是王建国?”刘耗子果然开口了。 “我活着的时候,是叫王建国。”血尸叹息道:“我这辈子,第一个对不起的人就是穿山甲老哥。而后才是那些被我骗到水库送死的人。” 我冷笑道:“大家都是聪明人,就不用兜圈子了。我们因为水库的事儿,才找到了你。该说什么,就不要隐瞒。棺材门的手段用在你身上,肯定不会好受。” 王建国摇头道:“小子,你不用威胁我!你能找上门来,就证明你有几分门道儿。对上水库里的恶鬼,就算没有胜算,也不会比现在更糟,我不会对你隐瞒什么?” 王建国娓娓道:“多年以前,我被派到歇山岭,也就是水库那边修建军事基地。结果,在勘查地形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水库下面的秘密。我们不得不被迫停工,我也向上级申请转业,跑到水产中专当起了校长。为的就是阻止那些恶鬼出来害人。” “后来的事情,你们差不多也该知道了。穿山甲老哥为了铲除鬼窝,牺牲在那水产中专的院里……” “我听不明白!”我冷笑道:“土夫子的手段,我了解不多,但是也知道一些。他们不会玩儿那套斩鬼的把戏。当时,那套东西是你想出来的吧?” “对!”王建国点头道:“但是,我不能跟老哥的后人说,当年他是为了镇鬼,在院里自尽身亡,把自己化成镇山鬼卒,堵住了鬼窝出口。” “如果那样做的话,老哥后人就未必会听他的话,每隔一段时间去加固一次围墙了,要知道,那样做首先被镇压的不是恶鬼,而是老哥自己。” 王建国的眼眶中泪下里一行带血的眼泪:“老哥,在那下面受了几十年的折磨,现在只怕已经灰飞烟灭了吧?不然,恶鬼也不会再出来害人。” “你是说,他自断了四肢!”我心中不由得一惊。 王建国哈哈笑道:“死无全尸,体无完肤,冥煞入体,厉鬼现世。术门的禁术你会不知道?你师父应该也教过你吧?” “教过!”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术门当中有很多极为残忍的禁术,把自己活活炼成厉鬼的“残神诀”就是其中之一。也是,最为简单的一种。 使用“残神诀”的第一步就是自己把自己活活折磨致死,要么一点点把自己肢解,要么一块块削掉自己的皮肉,总之是在用无尽的痛苦,去激发自己心底的怨气,强行接引阴间煞气入体,把自己的魂魄修成无限接近地府阴兵的存在。 当然,那只是接近而已,地府阴兵职位虽低,却是正经八百阴司鬼神,不经过地府造册入籍,就算能炼成鬼王,也成不了阴兵。 王建国点头道:“你知道就好。当年老哥牺牲之后,我千方百计的想要救他出来,可是我不但没能把他救回来,自己也步上了他的后尘。” “丝--”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你的人皮,是你自己剥下来的?” 王建国苦笑道:“是我自己!我用当年老哥自尽的那把刀,一刀刀的剥掉了自己的人皮。他是死无全尸,我是体无完肤!” 王建国说着,把背后转了过来,他背部的肌肉上,果然留着几道刀痕。刀口之深,几乎割断了他背上的肌腱。 自己动手,不可能剥掉自己后背上的人皮,他为了真正做到体无完肤,用刀狠狠的在自己后背上划了几下。 王建国道:“我死之后,用惑心术控制了我当时的邻居,也就是医大的一个教授,让他把我的尸体送进了医大的解剖室,我就在这个地方藏了起来,等待术士的出现。今天总算是把你们给等来了。” 许滕不由得问道:“你既然已经把自己炼成厉魂了,怎么不想穿山甲一样,去镇压鬼窝?” “镇压?我能镇压多久?”王建国反问道:“如果在术士出现之前,我也魂飞魄散。让那里面的厉鬼脱困而出,就算有术道高手及时赶到,北溪县城也会彻底变成鬼域。” 王建国沉声道:“我不断骗人送死,也是为了增加对鬼窝的禁制。毕竟,就算我骗上十年二十年,死在那里的人也不会超过县城人口的千分之一,两害相权取其轻吧!” “好吧!我信你!”我干脆盘膝坐了下来:“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一遍。” 从王建国说出“残神诀”开始,我就一直在观察着他身上的气息,残神诀特有的阴煞之气做不了假。这说明,他确实自己动手活活剥掉了自己的人皮。 一个为了镇鬼连自己都能牺牲的人,为什么不能去牺牲别人。 王建国安静了一会儿,像是在组织语言,过了好一阵才说道:“老哥离去之后,我才真正意识到,学校下面的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鬼窝或者是凶墓。” “我开始发疯似的翻查县志和史料,甚至不惜绑架了一个考古学教授,让他帮我论证。我整整花了五年的时间,才找到了蛛丝马迹。那之后,我又用了三年,才弄清了水库下面的情况。” 王建国说到这儿,忽然停了下来:“你有纸和笔么?我给你画出来,解释起来会更容易一些。” 我找出纸笔给他递了过去,王建国趴在棺材板上画了起来:“歇山岭没修水库之前,学校前面是一条河。河道正好在黑石崖前面形成一道正弓水,流向前面的水山庙。黑石崖,那时候也的的确确是一道悬崖。” 我低头看着他画的图:“这不是正弓水,而是白蛇围山吧?” “好眼力!”王建国挑了一下拇指又画了起来。 站在边上的叶木用胳膊捅了捅许滕:“他们说的是什么?” “反弓水,是指河道形成一道像是弓箭似的弯儿!弓背向里的就是反弓水,向外的就是正弓水。” “白蛇围山,就是指河道形成的弯儿太大了,差点要把河道附近的山给围死了。远处看,就跟一条白蛇缠在山坡子底下一样。” “要是按风水上讲,正弓水不算什么,最多能让人破点财,要是换成白蛇围山可就麻烦了,那是地灵困人的大凶风水,最容易形成三阴绝地,弄不好就会出僵尸。” 叶木愣了愣:“三阴绝地又是什么玩意?” “麻烦!”许滕看看我们那边还没说话,就继续给他解释了下去:“你看啊!那个水库修在背阳的山坡上吧?背阳的山坡就是阴地,阴气重。偏偏下坡上还有一个崖子,崖子下面也是阴地,终年不见阳光。再加上有条河围着,水汽聚阴哪!三样加在一起,不是三阴绝地是什么?” “也就是那地方被水给淹了,要不,你去那崖子底下站站,保证大夏天都能让人直打冷战。站不了多大一会儿,回家就得伤风犯病,没个十天半月不带好利索的。” 叶木和老陈同时低呼道:“这么邪乎,难怪那底下闹鬼呢!” 这个时候,王建国已经把画好的东西拿了起来:“那里不是三阴绝地,而是五阴绝地。” “不可能!”许滕和刘耗子差点一块喊出来声来。 刘耗子先叫道:“我爹说过,五阴绝地是凶地中的凶地,方圆十里不但看不见活物,甚至大白天都能出现鬼魂游荡。那地方绝对不可能是五阴绝地。” “对!”许滕也跟着叫道:“再说了,就算那里修了水库,也只不过是把水汽加重了,不会再出现一阴。剩下两个阴地是哪儿来的?” “人造出来的!”王建国拎起他画的图道:“有人在黑石崖下面修了一个监狱。” 许滕的冷汗出来了:“监狱聚阴气,算是一个,可是……,我的妈呀!他们不会在监狱附近又修了一个刑场吧?” 王建国凝重道:“刑场就在黑石崖的地下,也就是监狱的正门口。” 许滕的脸一下白了:“刑场也聚阴气,这一下五阴绝地算是凑全了。完啦,完啦……,惹上那种地方只有死路一条哇”! 第五十七章原来如此 我仍旧静静的看着王建国,在等他说话。 这一回王建国反倒开口问了我一句:“你也觉得这一次在劫难逃了?” 我冷笑道:“我还真不知道什么叫在劫难逃,一个大牢未必就是阎王殿,就算真见了十殿阎罗也未必会死!” “可是这座大牢,比起阎王殿也未必逊色。”王建国指着他画的地图道: “牢门被河道封死,想要出去就须经过河流。建在大牢对面的那座水山庙,最初的作用就是看守牢房的兵塞。” “我不知道当初是谁建造了那座牢房,又在里面关押了什么人。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那座牢房最后成了名副其实的锁魂牢”。 “也许,当年建造牢房的人,就存下了让狱中人,永生永世不能脱困,死后也要饱受牢狱之苦的心思”。 “你可以想象一下,一群人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偏偏他们又能看见一丝曙光。希望有一天能被人释放。其实,那只是建造牢房的人,给他们留下的一丝希望,为的就是让他们把那一丝希望当成救命稻草,紧紧的抱着不放”。 “这么一来,那些囚徒,既不会拼死反抗,也不会因为绝望在牢房中自尽,只能一点点在阴暗中消耗掉自己的余生”。 “甚至就连那些狱卒都不知道,他们自己也是牢房中囚徒,也一样走不出那间大牢”。 “无所事事的狱卒,开始变得越来越残暴,直到完全丧失了人性之后,开始杀人取乐”。 “他们把牢房中的囚犯带到门口,押跪在河边,在他们嘴里塞上纸条,再一刀砍下他们的脑袋,让人头顺水飘到下面的兵塞里。给那边的人送信”。 “兵塞里的人,就把人头一个个埋在附近,最后在哪儿形成了一片连坟”。 “所以,水库建成之后,才有了不能去玩漂流瓶的传说。你扔下一个的带着纸条的瓶子,就等于再给兵塞里的厉鬼送信。他们也一定会把人抓进河底,埋进那个坟地”。 王建国一直说到这里,才稍稍停了一下。 我反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当年牢房里那些人死光之后,兵塞一直没有被裁撤。始终就在那里守着全是冤鬼的大牢?” “兵塞肯定被撤掉了!”王建国摇头道:“留下来的,是一群带着看守锁魂牢使命的术士。” “据我推测,这些术士又不知道看守了锁魂大牢多少年之后,人口开始逐渐衰弱,直到最后一个术士知道自己大限将至的时候,不知道用什么办法,鼓动当时的领导修建了一个毫无用处的水库,把整个锁魂大牢彻底埋葬。” “当然,他临终之前,也做了相应的安排。他自己的鬼魂,应该就在水山庙里,仍旧从正面看守着锁魂牢。” 我按照王建国的说法,大致在心里模拟了一下,水山庙和锁魂牢的位置,他现在的说法,虽然有很多出自于他自己的推测,但是基本上还是可信的。 我想了想道:“那水产中专,三栋楼中间的废院儿又是怎么回事。” 王建国用笔在他画的锁魂牢画了几下:“我已经说过了,锁魂牢的正面给水流完全包围,而且据我推算,当时的河道水流毕定异常湍急,想要大规模逆流而上的可能性并不到。” “水产中专的废院儿,有可能就是牢房的一个出口。或者干脆就是一个天窗。废院里出现的鬼魂,都是在绕着圈走,那不正是囚犯放风的样子么?” “不可能是出口,应该是天窗!”我摇头道:“如果是出口,那些鬼魂早就脱困了。或者说,那根本就是有人在生前打通的地道,他们一样想要逃狱。” 许滕搓着手道:“照这么看,我们只要不停的加固水山庙和废院。就能继续保持锁魂牢和的兵塞之间的平衡,也就犯不着再去拼命了?” 我摇头道:“如果我没猜错,锁魂牢里的鬼魂,应该是十几年前就已经无法压制了。不然,穿山甲也不会把自己活活练成鬼卒,投身到牢房里。” 王建国跟着点头道:“的确压制不住了。这些年,我不断骗人去送死!其实,就是为了给穿山甲老哥增加人手。但是,那些人毕竟不是心甘情愿死在水库,他们的怨气不散,帮不到老哥太多。” 老陈声调一下子提高了好几分:“你是说,这些年不断杀人的是穿山甲?” 王建国不置可否的道:“应该只有一部分人死在老哥手里吧?我估计,水山庙、锁魂牢里的厉鬼也在杀人,他们都需要积蓄力量。谁的力量更强,谁就能干掉对方彻底解脱。” 王建国很快有补充了一句:“现在,我敢肯定是锁魂牢里鬼魂更强,因为他们已经聚集了很大一批凶鬼。” “怎么回事?”我眉头不禁使劲跳了一下。 “据县志记载,日军战败之后,曾经有一个名为横野联队的鬼子,在锁魂牢附近的位置自尽身亡。他们的魂魄很有可能给抓进了锁魂牢!” “丝--”我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 按照二战时期的日军的建制,一个完整的联队大概有3870人左右,就算当时集体自杀的小鬼子不是一个完成的联队,至少也得千八百号人。 这些侵略军,活着的时候已经人性丧尽,死后必定化成穷凶极恶的厉鬼。锁魂牢里原有的鬼魂,想要让他们臣服,肯定需要费一番手脚,甚至还会吃掉其中的一部分。但是能留下来的,只怕都是难以抵御的凶鬼。 我忍不住问道:“这段史实的可信度有多少?” “百分之百可信!”王建国的回答让我心里凉了半截。 他拿着笔在纸上又画了两下:“后期,我在考证锁魂牢来历的过程当中,发现了一个日军修建的地下攻势。里面留下的武器,足够装备两个联队。而且地下工事应该十分靠近水库。” 我看着王建国道:“这个地下工事的事情,你没和别人说过?” “从来没有!”王建国的嘴角上泛起了一丝玩味的笑意:“那个地方,是我留给后来术士的一点小小礼物。那里面除了军火之外,还有一批黄金。我想这些东西应该可以打动不少人吧?” 我冷笑道:“也能让不少人丧命吧?”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根本就是术士的生存法则。”王建国笑道:“年轻人,等你在术道上混得久了,就会明白这个道理。这样吧!只要你发下心头血誓。我就告诉你地下工事的具体位置,包括取得黄金的方法,怎么样?” 王建国把“方法”两个字咬得很重,看样子,他是在那批黄金上下了某种禁制,就算我贸然找到了黄金,只怕还没拿到,就会先送了命。 我沉默了片刻道:“我得考虑一下。” “我等你!”王建国闭着眼睛躺回了棺材,顺手还盖上了棺材盖儿。表明了,不想听我们说什么。 我还在带着另外三个人走出去一段距离。 我刚一停下来,老陈就先开了口:“兄弟,你真要去拔那个什么锁魂牢哇?” “干嘛不去!”叶木立刻接过话头:“万一那些厉鬼真出来了,下面的县城里可是十几万条人命啊!就算把我们都赔进去,也不能眼看着那么多人丧命吧?” “就你能!”老陈白了对方一眼:“我不是说,不去。我是说,那老小子的话,可信么?我怎么觉着,他是想用黄金骗我们送死呢?还有……” 老陈飞快的说道:“你看看,他原来干的那些事儿。把穿山甲坑了不说,还坑死那么多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鸟儿。他的话,能信么?” “总的来说还是可信的。”我沉声道:“你不了解术士。” “术士所用的法术,虽然大多处出自道门。但是已经走上了旁支。道,在古语中有指引的意识。而术却可以解释为小径。也就是说,只修法术,不学道法。本身就是道家当中旁门左道。” “术士,经过无数年的演化。已经基本上脱离了道家。变成了一种**的存在。术士之间的竞争甚至比武者所说的江湖还要残酷。” “我师父一直都教我,心狠手辣。其实,是在传授我求生的手段。” “就拿王建国来说,他牺牲无辜,其实也是一种选择。而且他也因此付出了,别人难以想象的代价。你以为,他死之后安心进入轮回么?” “不会,他必须在阴朝地府为了自己所做的一切赎罪,那些冤魂不会放过他,地府的鬼神也不会轻饶他。他的下场,不是我们能去想象的。” “可是,他直到现在,还在想着怎么消灭鬼窟。这算不算,术士的一种悲哀?” 我看着王建国的方向深吸了一口气:“我把你们叫过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们谁愿意跟我闯一闯这道鬼门关!叶木,你就不要参与了。” “不行!”叶木几乎没用考虑:“王魂,我对你印象不错。你最好不要侮辱一个武士的尊严。武士在这种时候决不能后退半步。” 第五十八章情何以堪,人何以畏 老陈哈哈一笑:“你都说了,一起出生入死就是兄弟。我能放下兄弟不管一个人逃命么?我老陈可不想一辈子都不能抬头做人!干吧兄弟!” 许滕拍了拍我肩膀:“就算干不过那些恶鬼又怎么样?老子就算死,也要杀他个天翻地覆!” “咱们就杀个他天翻地覆,神惊鬼惧。”这一刻,我师父曾经和我说过话,忽然一次次的在我耳边回荡,在我心中爆发。 “你知道,我北狼为什么只求有敌,不求有情么?” “我曾经有很多兄弟,他们都被我亲手装进了棺材。当我一锤一锤钉紧棺材钉时。我全身都在不住的战栗,就像他们又一次死在我面前,就像把棺材钉狠狠的钉在我心上。” “当有兄弟愿意陪你慷慨赴死时,你即使与天下为敌,也无所畏惧。可是,你却无法忍受,他们在你面前闭目长逝。” “情何以堪,人何以畏?人何以畏,情何以堪?” “从我埋葬了最后一位兄弟,我北狼就宁可做一匹孤狼,也不愿再有兄弟。” 那时候,我能感受到师父的悲恸,却无法理解他的心情。这一刻,我却在重复他的经历,或许还会步上他的后尘。 我再一次掀开棺盖,王建国竟然看着我们几个愣住了,过来好半晌才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王建国哭得撕心裂肺,好似他心里无尽的委屈和无穷的悲痛都在这一瞬间爆发了出来,良久良久他才慢慢平静了下来:“你们答应了!” “没错!”我点了点头。 “从我们看家你们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答应了。” 王建国目视长空像是在回忆着什么:“我在你们身上,我又看到了,我们当年奔赴战场的样子。呵呵,我师父和我说当一个曾经发生过的故事在几十年,上百年之后,又在另一群人身上活生生的重现时,或许那就是一种轮回,术士的轮回。” “好多年过去了,我都已经成了鬼魂,还是忘不了哇!不说了!”王建国挥了挥手道:“我在地下工事里,留了十二盏人皮孔明灯,你带着我的印章控制住孔明灯,就能拿出黄金了。” “我不想问这些!”我沉声问道:“我想知道,你布置了多少后手。强攻锁魂大牢,这一战肯定会惊天动地。万一引来了警察怎么办?” 王建国指了指他递过来的印章:“拿着这个,去附近驻军部队,找他们司令员王玉森,他是我的儿子。看到这个印章之后,他会全力帮你。他不是术士,但是派兵以军事演习的名义封山还是能做到的。” 我郑重结果印章:“这就足够了,剩下的事情我去做。你还有什么心愿,只要我能做到,我会全力以赴。” 王建国盯着我眼睛问道:“你们棺材门,不仅能葬鬼,还能把鬼魂送进地府吧?” “可以!” 王建国笑了:“把我送进地府吧!这些年,我杀了好些人。他们都是无辜的,我要下地府找他们赎罪。” 王建国说完,平静的躺回了棺材。 我深吸一口气,拿起棺材钉一下下钉紧了棺材。和老陈他们挖了一个深坑王建国埋了进去。我亲手在他坟头上竖起一个木牌,咬破食指在木牌上写了一个“送”字。跪在坟前拜了三拜。 老陈看着那个木牌道:“这就完了?” 我点了点头:“我写的是‘送’字,意思是求鬼差把他带进地府。七天之内,鬼差就会过来。王建国走了,剩下的,该我们出手了。” 叶木像是迫不及待的拔出砍山刀:“干吧兄弟,怎么弄你说话。” 我想了想道:“这附近有烈士纪念馆么?” “有!”叶木道:“郊区有个抗战烈士纪念馆,后面还连着烈士陵园,你要做什么?” “去借他们的军旗!我们人手有限,想要硬拼恶鬼纯粹实在找死。军旗是一支军队的军魂所在,拿着军旗就可以调动它曾经指挥过的英魂。我们要是能把军旗借出来,就能借英魂助阵,这一仗,我们也就先有了五成胜算。” 烈士纪念馆的防卫说不上严密,最多也就能防个小偷进院子,至于馆里面,根本难不住我们这些高来高去的人。没用几下功夫,我就把里面的军旗给弄了出来。 我拿着大旗在烈士陵园里挥了几下,一排排的士兵从纪念碑里走了出来,可是对方却忽然摆出了防卫的架势,可见他们并不信任我们几个。要不是有军旗在,只怕已经开始进攻了。 我举着旗挡在另外几个人身前:“谁过去说服他们?” “我去!”许滕一马当先走了过去,可是没说几句就被人揍的抱头鼠窜,连滚带爬的跑了回来。 “怎么回事?”我有点懵了:“你跟人家说什么了?” “我说只要他们肯帮忙,金砖,金票大大的有,我还可以给他们烧上五百妙龄纸人,把他们伺候舒坦了。是不是价码太低……” “我呸!”我被许滕给气了个半死:“你傻呀!英魂是能利诱的么?” 老陈来劲了:“瞅你说话那个猥琐样儿?跟汉奸似的,还金票大大的有,人家没把你当鬼子弄了,就算不错了。我去!” “你等会儿!”我觉着老陈也不怎么靠谱:“你告诉我,你想怎么办?” 老陈一本正经的道:“你放心,我当过兵。知道当兵的都吃哪一套,我去准没错。” 老陈走过去不久,就跟那个团长又是握手,又是敬礼,弄得跟亲哥俩差不多。没过一会儿就回来了:“他们同意了,但是,团长说,大旗得我拿着,他们信不着别人。” 我给军旗下了一个令咒交给老陈,老陈把军旗一卷,将上千英魂全部卷收进军旗,:“走吧!” 我松了口气:“第一步算是成了。剩下的就看刘耗子了。” 对于刘耗子敢不敢去,我心里还真没有底,可是这事儿少了他,还真不行。我走到车边上敲开窗户,给车里的刘耗子递了根烟:“事情你已经知道一个大概了。我需要你帮忙。敢不敢去?” 老陈也跟了上来:“去了,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不去,我们也不怨你。你考虑一下?” 刘耗子使劲抽了几口烟:“我害怕……” “算了!”我摆了摆手:“你走吧!要是三天之后不见我们几个回来。就赶紧走吧!找个庙也好,或者道观也罢。出家修行吧!只有那样才能保住你的命。” 老陈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许滕给拦了下来:“别说了,不是所有人都有拼命的勇气。走吧!” 我拍了拍车门:“车给你用,你先回去吧!有些事儿,还是早点做准备的好。用完了,把车给扔在我门口就行。” 我把车上的东西给拿了下来,背在身上顺着大路往前走。还没走多一会儿,刘耗子就开车追了上来,眼睛瞪得通红,眼泪还止不住的往下淌,嘴里带着哭腔道:“上车!我爷爷死了,我被他们磨了半辈子,这个仇我得找回来。可是我……真的害怕!” 我拉开车门坐了上去:“上了真章就不怕了,走,带上你盗墓工具,咱们上山。” 叶木咧着嘴笑道:“王哥这话唠的对啊!等你也成了鬼,还怕什么?” “哇--”刘耗子这下哭出声了。 我本来想告诉叶木别吓唬他,后来想想还是算了,让他多哭一会儿也好。哭,这种事确实可以抗拒恐惧。 没过多久,我就后悔了,刘耗子哭开了就不停,跟不知道累似的,从城里哭到部队,从部队又哭到自己家,最后哭着上了山。 多亏他是个大老爷们,长得还歪瓜裂枣,要不然,别人还以为我们几个把他怎么着了呢! 不过说来也怪,刘耗子一进了地下工事就不哭了,拿着把洛阳铲一路上到处敲敲打打,最后选了一个位置:“魂子,只要把这个地方炸了,水库里的水就能灌进来。” 我估计了一下:“你觉得,我们把上游水闸封了。这个地下工事,能存住多少水?” 刘耗子估计了一下:“只要山不塌,差不多能把水库全抽空了。” “好!”我使劲握了握拳头:“只要能把水排空,我们就又能增加两成胜算。七成把握足够我们拼一下了。” 老陈自告奋勇:“装**的事儿交给我,我以前可是特种兵出身。只要不是太精密的仪器,我都玩得转。” “你先装**,等许滕把人皮孔明灯给收了,咱们就动手。等会儿……”我转头问道:“老陈,你收那些英魂的时候,他们拿着家伙没?” 老陈摇头道:“没有,全都空着手。” “那就把他们放出来拿武器。有家伙在手里,总比赤手空拳的强。” 老陈瞪着眼睛道:“都是鬼有区别么?” “区别大了!”我解释道:“人打仗比的是装备,鬼打仗比的就是修为。年头越老的鬼,修为越强。那些鬼子兵还算了,你能吃的准,牢房里的鬼有多大道行么?” 老陈指着那些军火:“这些枪炮能行?” “英魂拿着就行,他们能激发枪炮上的杀气。屠鬼不在话下。” 第五十九章铁血撼千魂 我安排好一切,就带着叶木登上了水库废楼房顶,许滕和老陈则跑到水山庙背后的水库大坝上躲了起来。 等我们双方都准备就绪,我一手拿着夜视望远镜,一手抓着对讲机向老陈喊道:“炸开工事,注意好隐蔽,我没让你们出来之前,千万别露头。” 许滕往老陈身上连续贴了五六道隐息符之后,向我这边挑了挑拇指,老陈抬手按下遥控器,跟着捂着脑袋趴在了大坝上。 “轰--”的一声巨响之后,我只觉得脚下一阵地动山摇,地下工事的外墙在水压和爆炸的双重压力之下全盘崩塌。 咆哮的河水,以千军万马冲锋陷阵的声势,挟着轰隆巨响卷进了地下工事被炸开的裂口。 我看眼着,水位开始飞快的下降,紧跟着点燃了人皮孔明灯。 片刻之后,十二盏孔明灯,已经带着阵阵鬼哭飘摇入空,如同十二只巡山夜叉,围绕着水库飞转盘旋。幽幽绿光几乎覆盖了大半个山峦。 水山庙附近数以千计的鬼影在灯光的照耀下渐渐显形,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训练有素的伏兵,在水中慢慢露出了狰狞。 王建国的人皮孔明灯,是用来照鬼的东西。 可是,鬼魂一旦暴露在人的视线当中,必然会忽然发狂,剩下的就只能是拼死一战了。 我握着望远镜的手掌,不由得渗出了汗水:“许滕,能看见锁魂大牢的牢门么?” “什么都看不见?”许滕回答道:“我对面就是一个光秃秃的山崖,什么都没有,应该是有人用幻阵掩盖了牢门的位置。” 许滕声落不久,我已经看到了大半个水山庙。 水山庙附近的那片连坟也渐渐露出了坟头,我甚至能看见,坟茔上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炸裂出一道道的缺口。 “水鬼要出来了!”我急得连连跺脚,要是牢门不能及时打开,放出里面的恶鬼。那么,水鬼首要的攻击目标马上会换成老陈和许滕。 到那时,就不是我们在消耗对方的实力,而是被对方消耗。 我咬牙喊道:“老陈,想办法炸了黑石崖!” 老陈一骨碌爬了起来,翻身架起了从军区弄出来一副火箭筒,对准黑石崖的方向就是一炮。 我眼见一道火光在黑石崖下面闪过之后,滚滚阴气就好像冲霄龙卷,在崖下暴卷而起。震耳欲聋的人吼马嘶,也紧跟在出现在了即将被排空的河道当中。 “轰……” 水山庙附近的连坟像是鞭炮一样,接二连三的爆炸开来,一个个形同猿猴却有真人大小的水猴子,从坟里破土而出,四肢着地,狰狞嘶叫着直奔黑石崖的方向蜂拥而来。 我还在计算着水猴子需要多久能冲上黑石崖,却忽然听见一阵奇异的鼓声在崖下冲天而起。 那种鼓点不仅雄浑有力,最可怕是鼓声中竟然隐藏着一股血腥野蛮的杀伐之气,让人在恍惚中觉得听到的不是鼓声,而是有人在声嘶力竭的怒吼。 “战鼓!人皮战鼓!”只有人皮战鼓才能打出这种撼动人心的鼓点。可是,人皮战鼓只有古代催动大军冲锋时才会出现,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没等我反应过来,整队骑兵已经从我脚下的黑石崖中蜂拥杀出,滚滚铁蹄不仅踏过了泥泞的河底,甚至毫不留情的踩过了冲上来的水鬼。 水鬼,只有在河道深水中才能发挥威力,一旦脱水他们甚至还比不上一个放手拼命的成年人,仅仅片刻之间,就给大队骑士碾压一空。 我也正好看见了那些身穿四色皮甲的骑兵背影:“八旗兵!我的天哪!黑石崖里怎么会有八旗兵?他们当初到底陷了多少人进去?” 没有人能回答我的问题,也没有人会去听我惊呼什么! 就在我惊呼的片刻之间,数以千计八旗兵已经杀到了水山庙脚下。 “擂鼓冲锋--,杀啊--” 水山庙里也同时响起了冲锋的鼓点,十面人皮战鼓疯狂擂动之间,一个身穿明军服饰的武将,一马当先率军杀出水山庙。 千骑狂奔卷起的滚滚泥沙也跟着乘风而起,扶摇直上与空中倾落而下的灯光混合一处弥漫九霄。 两丛如林长刀上的凛冽寒光耀空闪动,如同蔓延四野的银河,向对手席卷而去。 两军迫近的短短瞬间,双方前锋同时拔出手弩连连对击,密集如雨的弩箭或是凌空相撞崩飞天际,或是交错而过穿甲透体。弩箭破风的呼啸未落,濒死前的惨叫声已经接踵而起,中箭骑士栽落马下,无人操纵的战马犹自放肆狂奔……, 仅仅一个冲刺之间,双方阵前就已经堆起了累累尸骨。 还在冲锋的两只骑兵,像是没有看见脚下人体马尸,忽然之间加速冲进,在几秒之内狂进百米,凶猛至极的相撞一处。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中,前锋军阵人仰马翻,难以计数的兵器、尸骸,战马、旌旗几乎同时崩入半空。对战双方不分先后的混入了对手的阵营,挥动战刀疯狂砍杀。 两支队伍转瞬之间在空地上搅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沸腾的热血,血色的寒光,卷折的兵器,翻倒的战马,抹消了残存的理性,扼杀了求生的意识,透支的生命在每一次巨大的喊杀声中,数以百计的毁灭,殷红的鲜血汇聚成无数道潺潺溪水,在大地上肆意流动,渐渐汇聚成了大大小小的血色湖泊…… 我眼看着这一场由我亲手引发的大战,在我面前如火如荼疯狂上演,不由得呆立在当场。 站在我身后的叶木开口道:“王魂……,王魂……” “啊--”叶木连叫了两声,我才回过神儿来:“你叫我?” 叶木指着水库道:“他们不都是鬼么?我看着怎么跟真人打仗似的,你看,那些人被打死的人还在流血。” “那是军魂!”我也是强行压住了心里的震撼,才解释道:“他们生前都是百战雄兵,死后也一样是骁兵悍将,他们人已经死了,但是身上的血气还在。迸出来不是血,而是血气,你自己好好看看,地上的血不是没流多远就开始挥发了么?” 现在水库中的情形就和我说的一样,到处都是蒸腾而起红色雾气。 最初,那些雾气仅仅能没过马蹄。 很快,层层血雾就湮灭了马腿。 片刻,双方的人马尽数浸泡在了齐腰深的血雾当中,却仍然在亡命搏杀。 直到双方伤亡过半,仍还处于一种势均力敌的状态。 锁魂大牢里的厉鬼似乎不在意这批骑兵,水山庙冲出来的军魂却已经已经显现了颓势。 “王魂,王魂……”老陈在报话机喊道:“要不要出手帮帮他们?” “不行!”我立刻怒吼道:“等他们消耗光了再说的,你和许滕悄悄往水山庙里潜,记住千万别大意,看见里面还有鬼魂,就赶紧退出来。要是那里已经空了,你们就把庙给占了。” 我的话刚说完没有多久,就见两批鬼子兵一左一右从水库两边向明军骑兵包抄了过去,仅仅眨眼功夫就形成了合围之势,把还在拼杀的军士死死围在了其中。 “果然动了这批鬼子!”我长长吁了口气。 要是水山庙里的军魂全都拼光了,锁魂牢里还不见动静,那我就只能选择强攻,但是从陵园借回来的英魂,还能留下多少,那就只有老天才知道了。 我对着对讲机喊道:“许滕,你那边怎么样了?” “水山庙空了,我们已经把庙占了!我草--。鬼子兵上来啦!” 我们谁也没想到,明军的军魂还没被完全消灭,鬼子兵就已经反扑了上来。 “迎战--” 我离着这么远都听见了老陈的那一声怒吼,可见他当时何等激愤。 我和叶木眼看着一面红旗在水山庙上迎天而起,猎猎大旗迎风狂掣之中,水山庙上枪炮齐鸣,十几挺轻重机枪在一瞬之间露出了火器的狰狞,从左向右疯狂咆哮着喷射火蛇。 放在高处的几架榴弹炮,也跟着同声狂啸。赤红的炮弹,带着刺鼻的硫磺味,疾如流星的向前方覆盖过去。 没等炮弹炸开的火光完全熄灭,水库当中的气温已经骤然升高,每一寸空气当中似乎都有一团火苗在剧烈的跳动,就连空中红云都迸射出了耀眼的火光,彷佛整个天空在一瞬间燃烧了起来,一颗颗燃烧的炮弹带着滚滚浓烟从天而降,挟带万钧之力向军阵轰落。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此起彼伏爆炸当中人体马尸狂卷入空,一条条人影先后被埋进了灼热的焦土。 一度被压制住的鬼子兵却在瞬间忽然发狂,硬顶着枪林弹雨疯狂突进,涌向了水山庙的大门。 “糟了!”我顿时心中一凛。 陵园中的英魂,生前虽然身经百战,可是死后并没有人交给他们如何驾驭阴气,他们的意识,仍然停留在过去打法当中。仅仅一个照面,就显现出了短板。 那些鬼子兵显然已经在锁魂牢里修成了鬼卒,懂得用阴气抗拒子弹,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冲上高地,强攻水山庙。 到了那时,光凭许滕和老陈两个人能挡得住,上千鬼卒么? 第六十章杀气洞彻九重天 “跟我上--,陈思齐,如果我死了,部队由你继续指挥!” 团长怒吼之中,手提着一挺机枪脚踩着火星四溅城墙,把枪架上墙头,向下疯狂扫射。 墙下的鬼子兵却没有因为他的火力压制停歇半分,仍旧攀附着城墙疯狂冲进。 “上城头,上城头,把枪端好全都稳住……,瞄准骑兵!后面的人上刺刀!用火力切断后方的增援,至于敌人上了城头,就跟他们刺刀见血!”杀红了眼的老陈,根本没去理会攀上城头的鬼子兵,目视着远处的骑兵,缓缓举起右手。 城下骑兵也在一瞬之间轰然冲进百米,上百英魂也平举着步枪站上了城头。 骑兵再进五十米,前锋骑兵长弓上扬,后队骑兵也紧跟着抖开了绳索,瞄向了城垛的缺口,想要强行攀城。 墙上英魂的枪口跟着压低了一寸,各自瞄准了目标。 “开火!”老陈手掌猛的一沉,百条步枪喷出的火舌霎时间连成了一道火墙,还在冲进的骑兵前锋被红光闪射的火铳打得身形倒飞。血花四溅的尸体把身后冲进的同伴压倒了一片。 后方来不及收势的军队直接踏上了前方的扑到的人群,骑兵战马加上忽然发力冲进的速度,直接把脚下的队友踩得筋断骨折,鲜血狂喷。远处,一排排的步枪一浪接着一浪的打了过来,被子弹掀飞的人影随处可见。 可是仅仅在火力切断骑兵增援的一瞬间,城下的鬼子已经冲上了城头,一场白刃见血的生死搏杀霎时间在城上拉开了序幕。 被憧憧鬼影覆盖的城墙一瞬之间白光冲天,血影飞溅,无数人影从城头上扑落而下。 老陈的大旗在人影中飞旋狂卷,吼声不断从对讲机里传来:“杀--” “王魂,快走!我拖住他们--” “老陈你顶住,我马上就来……”我的话没说完,对讲机里已经只剩下一阵阵沙沙声响。要不是,老陈的大旗还在摇动,我几乎认为他已经陷落了。 “叶木,你快走!我去增援老陈……”我回身的一瞬间忽然愣住了。 叶木不知道从哪弄出来一把军号,举在手里吹出冲锋号的音调。 号声响起的一刹那,我忽然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烧,遏制不住的豪情在心底爆裂。恨不得立刻冲上去与小鬼子见血搏命。 没等我跳下楼顶,就听见各种各样的声音在丛山峻岭之间响应着叶木的号声,骤然而起。 唢呐,铜锣,大鼓,炮仗……,这都是什么声音? 下一刻,所有的声音都混成了惊天动地的“杀”声。 “杀--” 杀声像是穿过了阴阳两界,凭空的出现在了天地之间。 紧接着,十几面血红色大旗出现在了我的视线当中,像是被风吹来的人影一瞬间遍布山野,向水库的方向蜂拥而来。 皮袄,棉衣,黄布军装,灰布军服,狗皮帽子……,大刀,长矛,猎枪,土炮,三八大盖……,那些人不论是服装,还是武器都一样五花八门。 “东北抗联!是抗联,他们回来了!”我一时间泪流满面。 当年那些只有大刀土炮,却无畏无惧的冲向敌寇的英魂,为了守护这片“生于斯,葬于斯”的土地,埋骨沙场,夜枕青山。但是,又有无数铮铮男儿踏着他们曾经崩断过倭寇钢刀的尸骨,携手并肩,共赴国难。 数十年后,他们的英魂又为了家园,冲开幽冥,重临人世,也带回了当年沸腾的热血。 一瞬间,仅仅一瞬之间,如同海啸般的血气,在崇山峻岭之间蒸腾而起,万千英魂合围兵塞,倾天侧地的刀光血光横陈十里,凄厉鬼哭洞彻云霄。 “压住了……哈哈哈哈……杀呀!杀光那帮小鬼子……”叶木举着军号放声大喊。 我也跟着振臂狂呼,我自己都知道自己在喊什么。但是,不这样做,我却难以宣泄胸中的激情。 我不知道喊了多久,也许仅仅是瞬间,却直到喊得声嘶力竭才慢慢停了下来。 这时,刘耗子连滚带爬的跑到了我跟前:“我的亲爹呀!你俩别嚎啦!水池子都被我挖开了,你们赶紧啊!” 我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身后楼下的空气,一道烟柱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冲霄而起,好像一条怪蛇在三座废楼中间扭动身躯来回摇摆。 “老陈他们那边不用担心,该咱们动手了!”我拎起一箱**,几步抢到楼边,点上引线扬手扔了下去。 轰然一声巨响之中,三栋废楼从下到上的所有玻璃在同一时间全盘崩碎,漫天玻璃碎渣像是亮晶晶的雨幕四下挥洒。十几米高的烟柱被齐根切断,散落的浓烟化成尖锐嚎叫的鬼影向四面八方疯狂逃窜,顺着崩毁的窗户飞进楼里消失了踪影。 “鬼跑啦!鬼跑啦!”叶木急得连连跺脚。 “跑了就跑了,一些低级鬼魂成不了气候。咱们下去……,刘耗子,你赶紧回家,别跟着凑合了。”我带着叶木顺着被炸开的缺口跳进了锁魂大牢。 我们两个刚一落地,就看见一条空荡荡的走廊。一群像是狱卒一样的鬼怪,手举着弩箭,半跪在牢房门口。箭指牢房一动不动。他们身后还站着一群手持长刀军士,也一样户虎视眈眈的看着牢门。 “怎么回事?”我和叶木对视之中,同时看到了对方眼睛的不解和惊骇。 按理来说,那些狱卒应该直接向我们进攻,可是,他们却像是根本没有看见我们进了大牢,反而死盯着牢门。 我脑袋里飞快了转了几圈:“先别过去!那些应该是锁魂牢的狱卒,他们虽然已经化成了活尸。但是还没忘记看守重犯的任务。咱们看看,说不定他们会先打起来。” 我带着叶木往悄悄往后退了几步,刚刚藏好就听见铁锁崩断的声音,像是爆豆一样在走廊里响成了一串。所有牢门在一瞬间全部敞开,无数鬼影疯狂抢向了牢门。 早已经精神绷紧的狱卒,眼见牢门陡然敞开,毫不犹豫的扣动了弩箭绷簧,如此近的距离内,牢里囚犯几乎避无可避。不少凶威昭彰的活尸被生生钉死在了墙上。更多僵尸的人却借机冲去囚室,与狱卒混战在一起。 数百人拥挤在狭小的回廊内亡命厮杀,各种刺耳的响声不绝于耳。 我满眼都是石火猝映,刀光闪烁,血肉抛掷四溅的景象,凄厉的狂嚎划破沉闷的长空,在大牢内来回激荡。 杀!被杀者,尸横遍地。杀人者,伤痕累累。 血!倒地者,蘸血惨嚎。屹立者,满身殷红。 幸存的囚徒带着满身血痕,状若疯狂的踏尸而行,见人就杀,毫不留情。那些从未上过战场的狱卒,在尸山血河之间面露恐惧,也正是巨大的恐惧在支持他们本能的挥刀砍杀。凄厉厮杀的惨烈震撼天宇。 我眼看着牢房里的狱卒越来越少,成片成片身穿白衣囚徒已经往我们这边狂冲了过来。 “杀--” 我拔出厉魂宝刀和叶木一左一右杀进了敌群。 两阵刀啸声冲天而起,两道冷厉的光轮从回廊外飞旋而至冲入尸群当中。刹那间,回廊内寒芒疾掠,冷炎喷射,凄厉惨叫倾天彻地,腥热的鲜血在弹飞的残枝断臂中回旋着甩出无数道弧线,如撕裂棉布般的砍杀声瞬时压过了囚徒高手兴奋的长啸,整个地牢立时血光穿梭,刀轮飞过之处,苍白的尸首成片栽倒。 片刻之后,风不动了,啸不动了,整个回廊里的囚徒全被我们两个人一刀两断,天地在血腥中沉静下来。 我全身上下都已经被鲜血浸透,乌黑发臭的血迹顺着我的刀尖不断的成行滴落,我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转向了身边的叶木。 他也一样在扶着砍山刀剧烈喘息,血迹在他刀锋上趟成了蜿蜒细流,在身上我除了能感觉到佛门内功的余韵,丝毫感觉不到其他的气息。 他手里的刀,虽然也是一口销金断玉的宝刀,但是从锻造的工艺来看,仅仅是一把运用了现代工艺打造兵器。不见灵气,也不见煞气。不是法器,更没杀过人。 他的人没问题,刀也没问题。 从我出手到收刀,只有一种感觉,牢房里的僵尸甚至比不上先前冲杀出去的鬼魂。否则,他们不会轻易就被我们两个全数斩杀。 我自己没压制僵尸的本事,叶木也没有那种神通,究竟是什么力量压制住了满地僵尸? 我正迷惑的当口,叶木咧着嘴道:“哥们儿,咱们是不是该往里去了。” “走!”既然暂时想不通,我干脆也就不想了。和叶木交替掩护着对方,往牢房深处走了过去。 牢房越是往里去,地势也就越低,当初修建牢房的人,好像是故意想把大牢修进地底,等我们走到尽头时却看见了一个修成了八卦形的空旷大厅。 大厅四周是八间关着铁闸的牢房,中间却是一口用铁盖在压住的八角井。看上去,那些牢房更像是专门为了看守八角井用的班房。 第六十一章老陈会打炮 我刚刚踏到大厅边缘就听轰隆一声巨响,围绕古井的八道铁闸同时抬起。八条人影在一瞬之间,挡在我们身前。 “锦衣卫!” 飞鱼服,绣春刀,纱帽,快靴,腰牌……,那八个人的穿着完全是明代锦衣卫的服饰,而且品级绝对不低。 我没想到会在一件大牢里遇见纵贯明代,让人谈虎色变的锦衣卫,而且他们还统统化成了僵尸。 不对,那八个锦衣卫的关节,不仅还能自由活动,肌肉中蕴含的爆发力,也绝对超过普通武者的几倍。 “兵尸--” 这个词,在我脑袋里刚一闪过,我立刻拉起叶木转身就跑。 叶木跟着我跑出去几步之后,还是不明所以:“你跑什么?” “那是兵尸!不跑就死定了!” 兵尸,不是尸兵,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实质上却已经相差千里。 兵尸,已经超出了僵尸的范围。将他们形容为人形兵器,或许更为贴切一切。 想要造就兵尸:术士,高手,运气。这三个条件缺一不可。 善于炼尸的术士,把活人当做死人,投进养尸地,慢慢磨掉他们的人气,把人活活炼成铜皮铁骨的僵尸,是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有时甚至需要几年的时间。 在这个过程当中,被祭炼的人,每时每刻都在忍受难以想象的痛苦,没有顽强的生命力和难以撼动的意志,往往会被活活疼死,出色的武者也恰恰是炼制兵尸的最好材料。 说祭炼的兵尸十不存一,或许还是高估,炼成一具兵尸,所损失高手几乎难以估计。而且,兵尸炼成虽然保存了原来的武功,但是只会执行一条命令。 所以,兵尸从它出现那时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失传的命运。 我万万没有想到,以前只是在棺材门典籍中看到的东西,会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我来不及跟跃跃欲试的叶木解释什么。 想做的,能做的,就是赶紧从这儿跑出去。 没等叶木再开口,一阵尖锐的刀啸声已经在我们身后,飞旋而起。我仅仅往后看了一眼,就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 两具兵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腾空而起,把绣春刀竖在自己身前,整个人从后向前,好似车轮似的飞旋过来。两把绣春刀就在我的视线当中,化成了两道像是风扇一样刀轮,直奔着我的头顶上连斩而至。 “趴下!”我一拉叶木整个人往前扑了过去。 我的身形还没完全在空中横过来,一道刀轮已经在我头上一扫而过,刀锋虽然没有碰到我的头皮,锋刃上刀气却在头上划开了一道口子,滚热的鲜血顺着我的眉心扑面而下。 “不能倒!” 我往前扑倒是为了躲开对方致命一击,可是我也明白,现在不是应该趴在地上的时候,一旦我完全落地,等我再站起来的时候,肯定会被前后四具兵尸给堵在走廊里。 腹背受敌,我们根本就没有胜算。 千钧一发之间,我干脆双手抱头,将两腿收向腹部,凌空翻滚了几圈,整个人像是一个皮球,顺着走廊直奔着兵尸拦截的方向滚了过去。从两具兵尸中间的空隙里,冲出几米才站起了起来。 叶木的反应并不比我慢上多少,他干脆扔掉了砍山刀,有样学样的紧跟着我滚到了走廊的另一头。 等我们站起来时,两具兵尸已经被甩在了两米开外。 “快跑!” 叶木已经从刚才那一下上,看出兵尸的修为不但不比我们两个低,甚至还有可能略高几分。不用我再喊就撒腿跑了出去。 我们两个顺着走廊一路往北撒腿狂奔,四具兵尸紧跟在我们身后穷追不舍。 我边跑,边向叶木喊道:“你从工事里弄出来的手雷呢?赶紧扔!” 我不知道叶木究竟会不会用小鬼子的手雷,至少我不会那个东西,据说,小鬼子的手雷跟我们平时用的不一样,拉了保险以后还要磕一下,具体怎么磕,应该磕在那儿,我却一点都不知道。 让我没想到的是,叶木用起手雷竟然十分熟练。从兜里掏出来两颗手雷,跟一捆子**缠在了一块,拉开保险往墙上使劲一磕,连看都不看的往身后扔了过去。 叶木的手雷刚扔出去,我们两个就同时双手抱头扑倒在地,两人的身体还没接触到地面。巨大爆炸声已经轰然响起,被冲击波带起的石块像是炮弹一样从他们头顶上急掠而过。大量石块沙土从空中向我们身上覆盖而来,短短十几秒的功夫,就把两个人埋在土里。 还没等我们两个人起身,霎时间,就感到一股像是阴影般的压迫感,蓦然间出现在了身后。就好像有一个人踩着空气,信步闲庭似的走到我身边,俯下身来居高临下的看向我的后背。 我甚至能感到对方把手伸向了我后脖子,尖锐的指甲悬在我后脑勺和脖子之间,五根冰冷冷的手指,就在如刀下切亦或是伸手擒拿之间不停的转换。 就在身后那人犹豫不定的当口,我和叶木极为默契往向对方踢出了一脚,借着两只脚相撞时的力道翻身滚向了走廊两侧,后背紧贴着墙壁站了起来。同时出手拍向了悬在空中的人影。 站在我们后身一个兵尸,也跟着扬起双掌向我俩凶猛攻进。他的一双肉掌还没贴近我们身前,暴烈的掌风已经在空气中卷起了如同惊雷乍现般的巨响。 “罡气成雷!”我心中凛然一惊,兵尸的功力竟然已经达到了罡气成雷的地步。就算我全力出手也不可能接下对方的一掌。最明智的做法,就是闪向一边,避其锋芒。 我想躲过他这一掌不难,可是我躲开了!就等于把叶木自己扔给了对手,叶木就算不死,也必然重伤。 “快走!” “快躲!” 我和叶木不仅在同一时间选择了正面硬捍对手。又同样选择了以血肉之躯去掩护对方。 几乎不约而同的,想要错身挡在对方面前,没想到,我们两个竟在侧向滑步之间在走廊当中撞在了一起。 等我们略微稳住身形之后,再想错身掩护对方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顺势向前轰出一掌。 两股掌风在电光火石之间,于狭长的走廊中凌空相撞。一股肉眼看见的气旋,在六只手掌之间扩散而出,形同利刃般的切进了走廊四周的墙壁之后再次爆裂。 走廊上的墙皮在一瞬之间被气劲连续揭开了数尺,如同纸片般的飞卷半空时又在迸射的气劲中炸成了粉尘。方圆十几米的范围内,一时间飞沙走石,烟尘滚滚。 我和叶木同时被震飞出去两米,与我们对掌的兵尸,也紧跟着连退了几步。 我强压下了差点涌进嘴里的鲜血,拉着叶木玩命似的往大门的方向跑了过去。 一阵刺耳至极的鬼哭声,也在我身后骤然而起,好像那八个兵尸一块追上来了。 “坏了!” 我现在就像是一个没头苍蝇,除了知道玩了命的往前跑,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跑了半天,没找着往回去的道不说,还不知道自己跑哪去了! 这个大牢里面肯定有个迷阵,为的就是不让人轻易出去。要是让我拿着罗盘找找,想冲破迷阵并不是难事儿,可我后面跟着八具兵尸呢! 我现在只要敢停下来找路,就跟找死没有什么区别。这么下去早晚得让兵尸追上。 我正急得不行,就听耳朵边上轰的一声巨响,我前面那堵墙一下崩塌了三五米,碗大的石头块子,像是被风吹起来的纸片一样,从我眼前卷飞了过去。 整条走廊上顿时烟尘弥漫,刮得人睁不开眼睛。 “快,快点装弹,你手残哪?” 老陈,是老陈的声音。 我也顾不得多想,一拉叶木往循着声音跑了过去,没想到,我刚顺着崩塌的墙洞蹦出去,就见老陈和许滕推着一架野战炮往我这边转了过来,黑洞洞的炮口正好指在了我脸上。 “别开炮!”我一下窜到了老陈身边,指着墙洞喊道:“看见人影就轰他。” 老陈的手的确够快,我话音还没落,老陈拉弦就是一炮。 我眼看着刺眼的炮火,把跑到墙洞边上的兵尸给轰了回去。却还不放心:“快,再打一炮!” 老陈手脚麻利的退出弹壳,叶木跟着抱起一颗炮弹,塞进了炮膛,两个人退弹,装弹,开炮一气呵成,仅仅几秒钟的功夫,火炮就再一次发出了疯狂怒吼。 炮弹直接打进了墙洞,卷动硝烟的火光,墙洞里翻滚而出,一把被炸飞的绣春刀,顺着我们头顶呼啸而过,嗖的一下钉进了地里。带着一只连着肉丝的人手,在那来回乱颤。 兵尸到死都没松开绣春刀,光是这股凶悍,就足够让人头疼了。 老陈似乎打上了瘾,不等我说话,就推着火炮往左转了一下,紧接着又是一炮打了过去。等到炮火消散之后,一颗人头已经顺着炸开的断墙滚落了出来。 到了这个时候,老陈才停了下来,闭着眼睛在那等了一会,才开口道:“这回应该没人了!” 第六十二章无名 我这才想起来,老陈跟我说过,他的直觉很强,上回他说靠直觉等着我,我还以为他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这一次,我算是领教了。 他前前后后开了三炮,没有一次打偏,不但救了我和叶木,还一次灭掉了兵尸。 叶木往四周看了看:“那些英魂呢?不会都死了吧?” 老陈苦着脸道:“都走了,灭了那些小鬼子之后,就全没影了,我留都留不住。” “那就对了!英魂,只会为国守土,绝对不会为人所用。也没人能御使他们。任务一旦完成绝对不会多留片刻。” 我说完之后又向老陈问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儿?” 许滕叫道:“还他妈说呢!那些小鬼子灭了之后,我想去增援你。可他奶奶的,找不着牢门了!被老陈用火箭筒炸开的地方根本就不是大门,是块石头。刚才那帮小鬼子就跟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 许滕飞快的说道:“我说要从废楼那边下去,老陈说感觉到你们有危险,得赶紧增援。多亏我们刚才从地下工事里弄出来几门火炮,炸小鬼子没用上,倒是给你们用上了。” 我皱了皱眉头道:“你们那边还有**么?” 老陈扒拉着弹药道:“**就剩一捆了,炮弹倒是还有三发。” “全都带上,跟我走!” 我从许滕那要了一个罗盘,一路确定着方位,走回了八角井的位置,伸手掀起了井盖,一股腥臭刺鼻的绿气顿时从井里涌了出来。 我捂着鼻子道:“把炮弹扔进去,用**引爆。” 老陈拿起**正要点火,我忽然拔出厉魂宝刀,一刀往老陈脸上刺了过去。 “啊--”老陈吓得本能的往后一缩,我的刀身却紧贴着他的鼻尖停了下来。 “叮--” 一阵钢针打着刀身上的脆响,出现在了我们几个人的耳朵里时,三根蓝汪汪的钢针也跟着落在了地上。 许滕和叶木顿时一个转身,背靠背的站在了一起,同时摆出了戒备的姿势。 我刀指向了八卦形牢房中,“艮”字位囚室:“别躲了,出来吧!让我看看你究竟是谁!” 这时,我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巨响。一块像是古墓当中的断龙石似的巨石,从走廊上落了下来,瞬间封死了进入大厅的通道。 我对着艮字位囚室冷笑道:“朋友,你封死了通道,就不怕自己出不去么?” “我只是怕你们跑了而已!”囚室里走出一个人来。 “许菱夕!”老陈,许滕同时惊呼出声。 “她不是许菱夕。”我看着对方道:“这个许菱夕是假的,你的易容术玩得很高明,想必也不是等闲之辈,通过姓名吧!” “你先叫我无名吧!”对方笑道:“不够资格做我对手的人,也没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 我冷笑道:“我反倒觉得,你不配做我的对手。” 无名轻蔑道:“你被我耍得团团乱转,竟然还大言不惭,棺材门的人,脸皮果然比棺材还厚。” 我用刀敲了敲井沿:“到现在你都没发现,我是故意说要炸掉八角井,把你引出来。究竟是我们谁更笨一点呢?” 无名脸色微微变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就算你临死醒悟又怎么样?你们四个,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是吗!如果加上,我师父北狼,乞命门鬼花子,南火李元,够不够?”我指了指对方的手:“别联系外面的帮手了,我师父正在招呼他们?” “不可能!”无名的脸色终于变了。 我笑道:“没什么不可能。从你露出马脚开始,我就一直在布置,到了现在总算该收网了。” “我什么时候露出了马脚?”无名不敢置信的反问道:“你在诈我?” “诈你?”我好整以暇的说道:“从你干掉王建国,附身在他的尸体上,跟我们对话时,你就已经暴露了。” “如果,我没弄错,你应该就是那个包下水库废楼,在那安装了监控的老板。或者说是他的幕后人。” “从老陈告诉我,有人特意在废楼里装了监控,我就一直都在奇怪,那个老板为什么会花高价在一栋毫无价值的楼里装监控设备?你是为了能随时监视这个王建国会不会回来吧?” 老陈听到听到这儿忽然问道:“你是说,王建国给跟我们说的话都是假的?” 我摇头道:“王建国是真的,穿山甲也确实牺牲在这儿。但是,有一点,我却十分纳闷。就像老陈问过的一样,既然他已经把自己炼成了鬼卒,为什么不干脆像是穿山甲一样,跟着镇守锁魂牢?非要躲到解剖室去?” 我摇着一根手指到:“现在想想,其实道理很简单,王建国在探查锁魂大牢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秘密,有人早就对锁魂牢下了手。” “那个人人发现锁魂牢的时间,远远早于王建国。其实,只要不进入锁魂大牢,大牢本身并不存在什么危险性。” 我一边说话,一边观察着无名:“锁魂大牢内部却危机重重,不仅僵尸横行,还有一批狱卒和兵尸守护,想从外面进来,难比登天。所以,有人想出了一个别出心裁的,在大牢门口另外布置了一个阵法。应该是万鬼夺魂阵吧!” “这个阵法,就像一条水蛭一样,吸附在大牢外部,不断吸食大牢里的阴气,一旦它把阴气抽空之后,里面僵尸和鬼魂就会不断弱化,最后变得不堪一击。这也就是,我和叶木为什么会轻而易举的杀进回廊的原因。” “但是,布置阵法的人。却忽视了一点。万鬼阵吸收的阴气过多,就会逐渐失去控制,开始自己杀人。所以,这里就有了黑石崖的传说,也出现了离奇的人命案!” “布阵的人,后来又想从废楼的位置,挖一个通道进去,结果他挖开通道之后却发现牢房里僵尸虽然已经衰弱了不少,但是战力犹在,他不敢深入,就只能再把通道填回去。” “当然,这件事发生在很久以前,至少比王建国来到水产中专的时间早。所以王建国还误以为,这里是个鬼窝。” 无名神色已经开始变得不安起来。 我却继续往下说道:“那人不断的诱导王建国,去发现鬼窝,是想骗他下去,替自己打开一条道路。所以才会不断的给王建国制造蛛丝马迹。” “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穿山甲在这个时候加入了进来。王建国不但没死,还了解了整件事的秘密。不过,那时候,王建国应该已经被那个人打成重伤了吧?他为了把秘密揭露出来,才不惜把自己炼成血尸,躲进了解剖室。我说的对么?” 无名听到这里才点头道:“你说的不全对,但是也对了九成。我师父当年的确把王建国打成了重伤。没想到,他重伤之下,却把自己隐藏了起来,诱导别人过来送死。不过,他做事很谨慎,从不自己出手。我干脆就在这儿安了个监控,想看看有没有人能帮我找出王建国。结果,真的被我等到了一个术士。” 我冷声道:“你一直都在跟着我们。应该是你悄悄把许菱夕的护身符换成了御鬼囊。也是你,在我们进入水山庙之后,装成冤鬼惑心,不断刺激许滕和老陈。你这么做,就是为了给我们造成,有厉鬼正不断追杀我们的假象,逼着我们尽可能快的找到王建国。” “等到荆恨蝶说出,王建国的下落之后,你就先我们一步进入医大,干掉了对方。然后用易容术,装成王建国给我讲了个故事。为了逼真,你还弄出了一套惊魂咒的把戏。为的就是给我造成一种,王建国在寻找足以胜任扫出锁魂牢任务术士的假象。” 我斜眼看着对方道:“你甚至,主动要求我把你送入地府。你就不怕,我把你镇压了拿去换钱?” 无名笑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能和只会讲义气的傻瓜做朋友的人,自然也重感情。我不相信,你会下狠手彻底镇压王建国的尸身。” “这个你赌对了!”我答道。 老陈道:“王魂,你还有一点没有解释清楚,他的手段不比你差,为什么不自己动手开掘锁魂牢?” “他不敢!”我直视着对方道:“他不是本地的术士。术道上中人也是有地盘的。他想过界打食儿,又不敢弄出太大动静,万一惊动当地的术道高手,他能不能回去还是两说。” “就算,我师父他们不把他们全都留在这儿。他也得把付出很大代价,才能把井下面的东西给带走。” 我正说着话,无名的脸色忽然一变:“你诈我!如果,你早发现王建国是假的,就不会等到现在才出手。你不是那种信奉君子报仇的人!你肯定是在进入锁魂牢之后,才想明白了,这其中的过程。” “哈哈哈……”我大笑道:“我诈你又怎么样?你不是一样没去联系外面的手下么?薄情寡义的人啊!总是要吃亏的。如果,你不是对手下的生死漠不关心,只要稍稍给他们发个信号,就会知道我说的话是假的。” 我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赌的就是你,狼--心--狗--肺--”。 第六十三章鬼术传人 无名面孔的因为愤怒整个扭曲了起来:“你找死!” 我抱着肩膀道:“找死的是你,刚刚我一直在拖延时间。现在鬼花子只怕已经到外面了。” 许滕嘿嘿笑道:“忘了告诉你了,我还没出师呢?我师父不会离我太远。刚刚老陈在外面打炮的时候,王魂就传音告诉我,找我师父过来。要不要喊他进来打个招呼。” “他进来之前干掉你们足够了。”无名杀气腾腾的从背后抽出一面三角形的令旗。 令旗全长不到三尺,旗杆用某种乌黑的金属打造而成,旗杆前端则是一把几寸长的枪尖,我虽然没看清令旗上画的是什么,但是令旗上涌动的黑气,却足够证明那是一柄鬼旗。 我也在冷笑之前,摆出了黄泉掌的起手式。 就在我们双方蓄势待发的一刹那间,八角井里忽然传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一股火红的光柱从井底冲天而起,浓重的硫磺味瞬间充塞了整个牢房。 “谁把井炸了?” 这个问题刚从我脑袋里冒出来,一股带着腥臭味的绿气紧跟着从井口中喷射而出。 “尸毒,不要呼吸。”我喊过一声之后,左手捂着鼻子忽然暴起,右手化掌为刀,直扑无名。 无名到底是久经战阵的老江湖,大惊之下飞退数米,还没站稳就感到一道拳风向他耳根袭来。 老陈已经动手了。 无名挥掌格挡之间身形急转,躲过了老陈两掌,眼角余光却扫见叶木一记鞭腿向他后脑扫来。 无名在仓促之间猛一低头,却因为身形不稳踉跄跌出几步,眼看就要扑倒在地时,猛然一掌推向地面,借力反弹的挺身而起,背部靠住墙壁,展开令旗护住周身:“谁炸了藏尸井?” “我!嘿嘿……”叶木笑得后槽牙都快看见了。 我当时就是一阵头晕目眩,我也就是说说而已,他怎么真把井给炸了? 我现在已经没时间跟他计较什么了:“趁着尸毒还没扩散,赶紧拿下他!许滕,你去八卦牢房看看,有没有机关。咱们三个上--” 我话音一落再次暴起发难,双掌输番出击,掌风呼啸冲激着攻向了无名上三路全部要害。 老陈的漫天掌影也纵横飞舞着接踵而至,掌劲猛辣至极,足可以裂鼎碎碑,横拒八马。 叶木身形横卧,一双腿如刀似剪,擦地挥出连攻无名腿脚关节。看似普通的地堂腿偏偏又千变万化,不知道哪一腿当中就夹杂着真气暗劲,攻击力道极为可观。 牢房当中空间有限,我和叶木的兵器长度都在一米开外,根本施展不开,干脆就直接用上了拳脚。饶是这样,也足够让无名心惊胆战了。 无名连续侧行两步,勉强躲过我一掌,看似除了狼狈后退,再没有其他动作。实际上每一步都经过了严密的计算,恰好踏在我们进击的空当上,左躲右闪着避开了我们几个致命杀招。 “他要跑?” 我从看见无名开始,就知道他是一个怕死又谨慎的人,否则他不会装扮成许菱夕的样子,混淆视听。 果然下一刻时,无名拼着连挨我三掌,看准了一个空当卷起令旗,身形拔地而起。以一飞冲天之势艮字位的牢房飞射而去。 这时,连攻无名双腿的叶木,却像是一条在海中翻转的大鱼凌空翻身,一手抓墙面,伸展着双臂,死死地挡住了无名去路。 到了这时无名再顾不了许多,人在半空之中急运转真元,手中令旗旋成了锥形光影直刺叶木前胸。 他本意是借枪尖旋转之力,将叶木绞成碎肉之后,自己再借势冲出包围。 哪知道,令旗上足可以轻易洞穿重盾的枪尖,不但没有刺穿叶木胸膛,反而在金属摩擦的刺耳巨响当中溅起了一片火花。 “铜人身,给我死!”无名真气再提,双脚踏空而动,以枪尖顶着叶木的胸膛向墙上猛推了上去。叶木虽然用胸膛顶住了无名的猛攻,可是被他用十指扣住的墙壁却承受不住两人的巨力,开始层层脱落。 他们的两个陷入了胶着状态,正好给我和老陈创造了强攻的机会,我们两个同时暴起强攻,四只拳头带着劲风直奔对方要害。 本来这一拳之下,无名应该避无可避。谁曾想,就在这生死立分的一瞬间,一场近在咫尺的变故忽然袭来。 无名抖手之间把叶木震向一旁,猛然调转令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我的方向狠狠的刺了过来。 我明明看见枪尖直奔我的眼睛刺来,却又觉得枪尖的来势摇摆不定,好像在我和老陈之间来回选择。 我在突进之中猛然把老陈向对面推了出去,自己也借力往左猛然一偏。擦近枪尖一侧,反手一式“立掌黄泉”化掌为刀向令旗前端斩了下去。 “当--”令旗上那截寒芒乍现枪尖,就在我掌下折成了两段。带着我和无名两股劲气的余波,翻滚飞旋着落进了井口,紧接着一声牛吼般的巨响在井中骤然响起,滚滚绿云从井底翻滚而出。 变故突生,无论是我们,还是无名,都选择了在同时之间后退,四个人以井口为中心,各据一方,闭气蓄力,寻找着对手,权衡着实力,等待着时机,每个人都想向对手发出致命一击,每个人也都在选择着合适的攻击时机。 下一刻,浓稠如水的尸毒井喷十米有余,撞在天花板上化成毒水漫天滴落,腥臭的毒气瞬间充斥整个地牢。 “尸毒爆发!” 我眼看着老陈晃了两晃,软绵绵的贴在墙上,努力控制着身体不让自己摔倒,就知道他已经中毒了。 我正要伸手去掏解毒丹,叶木已经挺身往无名的方向冲了过去。 无名大惊失色:“冷静,这里全是尸毒,一旦动手我们全都要死。” “死也要拉你垫背!”叶木含怒出手,双拳连击,第一拳震碎空气的波纹,还没有消失就被第二拳的拳风冲散在空中。双拳连击之下形成真气涟漪在地牢里无限扩大。看上去就像叶木隔着一层墨绿色的波纹腾挪突进。 “疯子!”无名被逼无奈只能展旗还击。鬼旗飘扬,亡灵突现。千军万马一瞬间充斥了整个地牢。亡灵旗只适合在空旷的地方独挡千军,在狭小的地牢内却无法发挥威力。躲在亡灵大军背后的无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层层叠叠的亡魂被拳劲洞穿。 虽然在亡灵防卫之下,叶木的拳劲伤不到无名的本体,却也让他毫无还手之力,憋闷至极。 我见叶木压住了场面,赶紧冲到老陈身边,把一颗解毒丹塞进他嘴里。又掰开一颗药丸,塞进他的鼻孔。 “看你能藏多久!你们都往后退。” 就不见人的许滕,陡然在代表“水”的“坎”字牢房里大吼了一声,紧接着。牢房当中就传出来一声拉动杠杆的声响。 一瞬之间,滚滚洪流从地牢之中喷涌而出,无数亡灵瞬时没入齐膝深的水浪当中。蓦然,三条水龙在平地上直起五米并作一处如同一场海啸,遮天避日的扑向无名。 无名大惊之下拔地而起,横冲的水流在他立足的青砖地上击出一条鸿沟之后为之一泻。很快,再次疯狂涌卷而起。水龙去势之疾,竟不逊于强弓劲弩,无名紧贴墙壁连换七次身形才堪堪躲过,狂暴水龙却将他身后两丈高囚室墙壁击得粉碎,弹射的石块正中无名背心,他强压一口鲜血掠出两米,才脱出了水浪攻击的范围。 无名以旗拄地大吼道:“停手!再打下去我们都得死。” 我、叶木、许滕也同时感到头晕目眩,难以压制的腥臭恶气在口鼻中不断上涌。 “中毒了!”我们三个心中一惊,犹豫着停了下来,不敢再妄动真气。 无名的脸色虽然没变,握着令旗的手掌,却在微微颤动。他也中毒了,只不过脸上易了容,没有看出中毒的气色。 无名尽可能的压制着呼吸的速度:“去艮字房,那里有控制断龙石的机关,先把机关拉开,把尸毒放出去,不然我们几个都得死在这儿。” 我冲中毒最轻的许滕的点了点头,后者闪身进了艮字房,不到片刻的功夫,断龙石下面就传出一阵轰隆巨响,整块断龙石,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地下沉落。 看样子,当初设计这个牢房的人,知道数以吨记的断龙石,落地之后,不可能被轻易抬起来。所以故意在断龙石下面设计了一道机关,必要时可是把断龙石沉入地底,重新打开通道,这么一来就等于给牢房里的锦衣卫留了一条活路。让他们不至于被彻底封死。 可是,断龙石仅仅是给锦衣卫的一个希望罢了,八具兵尸,外面的迷阵,几乎封闭的牢房,才是大牢里最致命的机关。 即给人希望,又不让他们出去,一点点磨掉他们求生的意志,最终让他们变成僵尸,才是设计者的目的。这人用心不可谓不毒。 可是,无名怎么会知道“艮”字房里的机关能重新打开断龙石? 难道当年设计牢房的人,与他有什么关系? 我的目光转到了无名的令旗上,那柄旗能调动鬼魂,他肯定是鬼道术士,外面那个万鬼阵应该就是出自他们师门的手笔。 不过,他的师门应该已经没落了,没办法再去调动万鬼阵。否则,他根本就不用煞费苦心的把我们骗过来打头阵。 六十四章牢底尸体 我正飞快的盘算着怎么能干掉无名,他却忽然飞身而起,像是一条把身形缩扁了的章鱼,飞快的冲向断龙石的缺口。从不到半尺长的缺口上挤了出去。 一阵人皮被生生撕开的动静刚刚传来,我眼就看着一大块混在衣服里的人皮,被断龙石的硬给撸了下来,在石门的缝隙间卷成一团掉在了地上。 等再看时,除了一片顺着石面流淌的血迹,再找不到无名的踪影。 “这人够狠!”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无名这个家伙比狼还很,承受人皮被活生生撕裂的痛苦,还可能一声不吭的人,绝对不多。 “让他在眼皮底下跑了!” 一股怒火顿时在我胸中爆开:“无名,你给我滚回来!你把许菱夕怎么样了?” 断龙石背后,沉默了片刻才传来无名的声音:“她在自己家里,只是中了**香而已,睡上几天也就醒了。我沈宇庆一生杀人无数,却从来不杀有情有义的人。” 沈宇庆厉声道:“我,我记住你了。术道上,我等着你,你我终有再战之时。” 沈宇庆长啸一声,向外牢门的方向急速退去,他的啸声像是在招呼同伴撤离,也摆明了告诉我,他已经走了,没必要再去追击。 直到他的声音消失在回廊里,我才掏出解毒丹给叶木服了下去。 等到他中毒的症状稍有好转,我才向许滕说道:“看看代表风的‘巽’字房里有没有机关。设计牢房的人,不可能没有想到尸毒爆发的可能。他肯定会设计排泄尸毒的办法。” 许滕很快拉下了的巽字房里的机关扳手,片刻之后,房间里就刮起了剧烈的狂风。 我们几个也紧跟着撤向了牢房一侧。 没过多久,狂风就在巽字房里形成了一个肉眼可见的气旋将屋内尸毒卷进了牢门。涌动的尸毒在风中化成了一道横向的龙卷,像是墨绿色怪蟒,向牢门中飞快游走过去。 片刻之后,气流的颜色就开始由浓转淡,最后直至完全消失。我却一下傻眼了:“坏了,光顾着拉机关了。现在牢房被风力封死,怎么进去关掉机关?” 我咬了咬牙:“你们等着,我进去!” “不用!”许滕扬了扬手上缠着一截钢丝绳:“我早就准备好了。” 许滕慢慢收紧钢丝,牢房里的狂风也跟着停了下来。 我走到井边:“许滕,你在上面看着,我们三个下井看看!” 许滕愣了:“有这个必要么?万一井底下有什么东西”? “沈宇庆拼了命想要下井,那下边肯定有他想要的东西。不下去看看,我不甘心!”我用手撑着井沿跟着跳了下去。 井底的空间比我想象中的要大得多,看上去就像是一座能够容纳一百多人同时站立的小型广场。空地中心立着一块上宽下窄,像是人心形状的巨石。 那块竖着立在地上的巨石,足有三四米高,从下往上看去,石块顶端还隆着一撮馒头形的实土。看上去,就像是人工磊建的坟包。 坟包左右,可以看见四根足有成年人手臂粗细的漆黑铁锁链,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伸进坟茔当中,锁链的另外一条就被牢牢的固定在了岩洞是石壁上。就好像有人在用锁链拽着坟茔一样。 我倒吸一口凉气:“龙心石,这是一个风水**!” “埋人的地方?”老陈叫道:“这不是大牢么?” 过去看看再说,我小心翼翼的走到龙心石边上,伸手按住了石壁,见龙心石没有什么反应,把耳朵贴了上去听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什么声音,才长长吁了口气:“这是一个废穴,没事儿。” 老陈急了:“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我细致回忆了一下外面的地形,又跟沈宇庆说过的事情对比了一下,才说道:“要是我没弄错的话。这里在没有修建大牢之前,应该是一个天然形成的龙脉。黑石崖下面的位置就是龙头。这块石头就是龙心。” “传说,龙是在龙心里生出来的。如果,龙脉保持不动,把人葬在龙心石里面,应该是绝佳的风水秘葬。但是,有人强行破坏了龙脉,不仅削掉了龙头,还在龙心石附近埋葬了大量的碎尸。这么一来,灵脉就成了死穴。埋在这里的人,不但不能庇护后人,还会断子绝孙。” “真的?”老陈用脚拨拉了两下地面,果然看见土里搀着大量的尸骨残渣,看来曾经有数以千计的人,被残杀在这里。 老陈指着锁链道:“那链子是做什么的?” 我仰头道:“龙心太窄,棺材横过来肯定放不进去,只能竖着下葬。那些链子应该是吊棺材用的,为什么,这些链子下葬之后没拿下去呢?” “我上去看看!”我跃上龙心之后就看见坟茔上插着一把钢刀。 一尺多长的刀柄斜插在坟头上,从刀柄的长度看,那肯定是一把双手持握的长刀,刀身绝对不会少于四尺,甚至可能达到五尺。 刀柄前端是一个头生双角,双眼流血,面目狰狞的恶鬼头颅,四寸多宽的刀身从恶鬼的口中探出,看上去就像恶鬼吐出的舌头。整个刀身并非是一条直线,而是弯弯曲曲的蛇形,只有到刀尖时才恢复了刀的样子。三道血槽纵贯整个刀身,为这把诡异的长刀更添了几分狰狞。 从恶鬼嘴里伸出的刀身宽有三寸,虽然不知道在土里埋了多少个年头,仍旧通体雪亮,寒芒四射。打眼就知道,那是一把可遇而不可求的绝世神兵。 老陈跟着跳上来之后,兴奋道:“魂子,快帮忙,赶紧把刀弄出来。” “不要乱动!”我阻止道:“这是镇器,说不定下面镇压什么东西。别急着拔刀。石头上面太窄,只够两个人蹲着,叶木你别上来,留下面压阵。” 我、老陈一左一右,沿着刀身两侧慢慢推开了坟茔上的浮土,长刀一寸一尺的露了出来。 坟茔上的泥土也开始由干变湿,越往下也就越发粘稠,到了三尺左右的地方,我们每挖一下,手上都会染上一层暗红的颜色,就好像那土被鲜血刚刚浸透过一样。 “挖到血土了!”我深吸一口气道:“墓里的人怨气不小,只有被怨气反复冲刷的坟墓才会生出血土。我的手上的血色看上去像是血液,其实就是怨气凝聚的露水。” 我着说话,把手伸到了打火机跟前,我手上的红色还没等接触到火光,就在火焰的热度当中簌然蒸发,随着屡屡黑气在我手上氤氲而起,我整只手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原来的颜色。 我说道:“怨气最怕至阳的之物。老陈你修炼了是不是纯阳内力?” 老陈摇头道:“不是!叶木那小子是,他练得是佛门内功,估计还是童子身,让他上来。” 老陈说完就跳下去把叶木给换了上来。 我一手扶着刀柄道:“叶木,你用真气慢慢烧烤刀身附近的泥土,等泥土变色我们再挖。” “看我的。”叶木说话之间,掌心上忽的爆出两团暗金色真气,一双手就像是两只滚动的火球,围绕着刀身来回游走。真气所过之处,一缕缕的黑烟就像是沸水中爆出的蒸汽,瞬间弥漫了我们两个人的视线。 好在叶木每烤一段时间就停下一会儿,见到泥土变成黄色,他再动手慢慢清开。 我一言不发的单膝跪在地上,双手之间隐隐带起了黄泉真气,整个人就像是蓄势待发的猛虎,随时准备应变。 终于,插在坟上的长刀露出了最后一段,叶木的手指也扣上了一块青石板。 “压天石!”我沉声道:“这块石头肯定压在尸体的天灵盖上,想让墓中人永无出头之日。打开时小心点。” 叶木点了点头,双手按住石板两边,咔吧一声,把石板掰成了两半,慢慢向左右分开。 我第一眼看到就是一颗被刀尖刺穿了脑袋,尸体上的水分已经完全干枯。头上顶着一丛稀稀疏疏的枯黄毛发。整张脸变成了被蜡黄色皮肤紧紧包裹着的骷髅,看上去狰狞无比又痛苦异常。 干尸突出来的两只眼睛仍旧带着一丝光亮,两颗已经散开的瞳孔仍旧死死的盯着刀身上,仿佛他生前,曾经眼看着那柄尖刀慢慢的刺进了自己的眉心,冰冷的刀锋也将他的绝望与痛苦死死的钉在了脸上。 从尸体的双肩上能看到明黄色的蟒袍,这个人生前,至少也是个王爷,甚至可能是亲王。 再往下看,就只剩下了黑漆漆的铁索,从锁链的纹路上看,四根铁索应该是从他的四肢上开始向躯干反复缠绕了几圈。把整具尸体竖直的吊在了墓穴当中。 我仅仅抬手推了一下,那尸体就像是秋千一样在空中晃了起来:“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啊!尸体没接着地气,应该不会尸变,拔刀!全都憋一口气,不要呼吸。” 叶木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握住刀柄,噌的一下把长刀拔了出来。我立刻屏住呼吸,调头往尸体眉心上看了过去。 尸体的眉心上,被长刀开出了一道三寸长,一指宽的口子,借着火光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空空荡荡的脑壳。我这才松了口气:“他的脑子已经流光了,不完整的尸体,不能成僵!” 第六十五章各取所需 我伸手抄起一条铁链:“把他弄出来?” “弄出来?”老陈吓了一跳:“不能诈尸吧?” “没事!” 我指着僵尸眉心上的刀口解释道:“知道,僵尸电影里为什么都把灵符贴在僵尸脑门上么?” “道家把人脑子叫泥丸,意思是人脑子的颜色是黄的,像土。人的脑壳就是泥丸宫。人的精与神都是泥丸宫里。僵尸也一样,僵尸之所以能动,就是因为泥丸宫里还有神识在,用灵符镇住了神识,僵尸也就不能动了。” 老陈举着火机往僵尸脑袋里看了看:“你的意思是说,僵尸的脑袋空了。也就等于剩下一个躯壳是吧?根本不会诈尸?” “对!”我想了想也觉得不太放心,干脆掏出朱砂来,往僵尸脑壳里灌了一些。 这么一来,就能保证不会有鬼魂进去尸壳,控制僵尸。它也就彻底安全了。 我和老陈一人拽着半条锁链,把僵尸慢慢的拉了出来,一点点放到龙心石下面。我自己有跳进了龙心石的墓穴,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摸了一遍,一再确定没有任何异常之后,才钻了出来。 “把尸首带上我们出去!”我把尸体给弄到藏尸井外面,跟叶木他们几个抬着往出走。 老陈在我身后说道:“魂子,你说,这尸首是什么时候的人?” “应该是明朝人。”我推测道:“看守尸体的是锦衣卫,他穿的又是明朝的王袍,至于是哪个王爷,我还真叫不准。沈庆宇的目标八成就是这具尸首。” 老陈道:“他要这具尸首做什么?” “尸首的神识没了,但是肉身却仍旧成了僵尸。而且还是僵尸中的极品。不信你用刀砍两下,看看他能不能崩了你的刀?沈庆宇本身修炼的是鬼道,估计他想要控制这具尸体。” 老陈伸手往尸体的胳膊上掐了两下:“是挺硬实,我用鹰抓功都掐不动他身上的肉。你跟那个沈庆宇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当时真把自己装成王建国啦?那咱们找的那个什么司令,不是也他们的人么?” “应该是真的!王玉森应该是王建国的儿子,这个你不用担心。” 我叹息道:“如果换成是我,去找王建国不可能再那么短的时间里套出他所有的事情。但是换成沈庆宇却能做到。他本身就是鬼道术士,想要吞噬掉王建国的魂魄易如反掌,王建国的记忆自然就成了他的东西。” 老陈差点叫出声来:“那咱们以后不是麻烦了。那个沈庆宇随便找个人就能吞了他的魂魄,不等于随时随地能换个样子找我们麻烦么?” “没那么神!” 我一点不担心沈庆宇换个皮囊来找我报仇:“术士,总归是术士。又不是仙人,怎么可能想吞谁的魂魄都行。再说了,如果,他真有出现在我们身边,还不被发现的本事,干脆一开始就装成许菱夕不是更好么?我估计,他的鬼术肯定有破绽,所以他才不敢离我太近。” 老陈吁了口气之后,又问道:“你说,沈庆宇的师门在牢门上布了一个万鬼阵,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水山庙的守卫就没看着么?” 我推测道:“水山庙里的守备明军,应该是明末的时候就死绝了。当初布阵的人,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把明军和清军魂魄分成了两批,一批守在水山庙,一批拉进了万鬼阵。” “其实,当年布阵的人,心里也没底。也一样害怕万鬼阵失去控制,才故意在水山庙留了一个后手。要不然,沈庆宇怎么可能弄来一条鲶鱼,还不让我们发觉?” 老陈点头道:“那倒也是。” 我有说道:“后来,小鬼子在黑石崖自尽的事情,应该也真的。他们死的地方正好在万鬼阵上面,魂魄自然就被拉进了万鬼阵。” “就是因为这样,万鬼阵的实力才会暴涨。也学会自己找人吃了。黑石崖那边才会频频闹鬼。” 老陈气得直跺脚:“你的意思是,沈庆宇的师门,自己捅了个漏子,自己还不收拾,专门等着捡现成的对吧?” “也可能是他们收拾不了。真要动手,弄出来的动静肯定小不了,那时候,还不什么事情都露馅了?” 我和老陈说着话,已经把尸首给抬到了外面的空地上。 我师父和鬼花子,李元三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等在了那里。 我师父看见我们之后,咧嘴笑道:“行了,咱们该分配一下利益了。东西是他们几个小辈得的,外面的人却是我们做掉的。总得来说还是他们出力多,让他们先说吧!” 老陈他们几个一起向我看了过来,看样子是想让我做主。 我看了看附近的东西道:“军火就算了,都扔在这儿,那东西拿在手里容易惹祸。谁都不要。黄金么,大概有二十来块。按理应该我们五个平分,但是术士的东西,我需要,黄金就给你们好了。” 许滕道:“黄金我也不要了。但是其他的东西我要一份儿,还有,我觉着黄金是不是该有许菱夕一份儿。” 老陈阴阳怪气的道:“你是不是因为偷着占了许菱夕的便宜,心里不过意,才打算给她一份儿。你脑袋清楚点好不好?照理说,她都应该算是我们雇主,不给我们钱就算了,还要分我们黄金?” 许滕被老陈噎的说不出话来,干脆把嘴闭上了。 老陈噎完许滕才接着说道:“黄金是我们几个一起出生入死换来的,要分就得平分。再说,术士的东西我和叶木也用不上,就都给你们了。” “那就谢谢了。”我也不矫情,干脆把黄金分成五份儿。包括刘耗子在内各拿一份儿。 剩下得事情,我却不再插手了。 我师父点了点头,示意李元先来。后者开口道:“人皮孔明灯是好东西,我要八个。其余的东西归你们。” 鬼花子跟着道:“我要他们从墓里弄出来的宝刀,孔明灯我不要了。那具尸体,估计老狼看得上。” 我师父听完之后,点了点头:“还算合理,就这么分吧!你们把尸首弄过来给我仔细看看。” 我把尸首弄到他跟前,师父蹲在地上看了好半晌之后才开口道:“这是王尸,可惜没了泥丸,想祭炼都祭炼不了。我带回去研究一下吧!如果,那个鬼道术士来找你,你就告诉他,尸首在我那!让他上冤魂窟,跟我亲自谈。” “知道了!” 我虽然知道那具尸首不简单,但是听到王尸两个字还是震惊了一下。 鬼分九品,一品之上的鬼物就是王侯将相。这具王尸已经是超品鬼物了,要不是没了泥丸,御尸门的人就算拼上全派精英尽毁,都会杀上冤魂窟去抢夺王尸。 我师父还在那摇头叹息道:“可惜了,好好一具超品鬼物就这么废了。” 可我却在想:当年修建锁魂牢的人,究竟是什么目的。 从表面上看,王尸应该就是锁魂牢最终要封锁的目标。他肯定是生前就被关进了大牢,可是他又怎么会被挖去了脑子? 没了泥丸,鬼魂自然就会烟消云散,那么锁魂牢也就失去了意义。 可是,他的尸身却偏偏被镇压在锁魂牢最深处,还在数百年的岁月当中化成了王尸! 这里面肯定还藏着一个我没有推断出来的秘密。 我这边还在琢磨着事儿,那边鬼花子和李元已经拱手告辞了,许滕也跟他师父回了山。他还没有出师,自然不会跟我混在一块儿。 等他们一走,我师父的脸就沉了下来,也不顾旁边还有三个人,直接开口训斥道:“这回又没弄着鬼魂是不是?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我抓着脑袋道:“这不是没有时间抓鬼么?都打成这样了,我哪有功夫抬棺材啊?” 我师父暴跳如雷的道:“你脑袋怎么就不开窍呢?你不会先弄个鬼魂存起来么?自己有多少黄泉钱,自己不知道么?我教没教过你,保命要紧?” “好像没……,你光说……” “胡说八道!”我师父来了个翻脸不认账:“刚才那个鬼道术士的手下,被我给留下来一个,是成形夺体的阴鬼。就在那边的棺材里,你明天自己去把他们给葬了,先把你这条狗命保住再说。” 我笑嘻嘻的道:“我肯定去,师父还是想着我的……” “滚!”师父骂了一句,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从水库边上的草丛里找出禁魂棺,用车拉会了棺材铺。水库边上是不能葬鬼了,那堆烂摊子还等着有人来收拾,要是直接埋在那,说不定还得让人扒出来。 等到第二天一早,我才跟叶木一块抬着棺材上了山。 我们两个还没等走到山顶,就被两个带着红袖标的老头给拦了下来:“你们干什么?给我停下,说你们俩呢!” 叶木脖子一梗:“抬棺材上山,不是埋人,还能是吃饭啊?” “埋人?”老头虎着脸道:“先把钱给交了!” “交什么钱?”我头一次听说荒山埋人还得交钱。 第六十六章横生枝节 老头子指了指脚下的荒山:“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这是城市绿地,在这儿埋人,必须缴纳绿地使用费,新坟交一千二,合坟交六百!” 叶木当时就急了:“我去的!这山从大明朝就搁这儿了,什么时候就成城市绿地了?” 老头子斜眼瞅着叶木:“上面这么定的,不服,找上面去。” 我看了看老头的红袖标:“你们哪个部门的?有证件么?我拿了钱,你给开收据么?” 老头指了指袖标:“凭这个我就能收你们钱。要收据,明天找上面要去。我这没有。” 我算看明白了,这几个人就是护林防火的,靠着一个袖标在这儿蒙事儿。一般出殡的人,都希望顺顺当当把事儿办完,不愿意多找麻烦,给他们三瓜两枣,也就完事了。 我这边着急葬鬼,没工夫跟他们瞎磨叽,从兜里掏出二百块钱:“两位老爷子,咱们也别磨嘴皮子,这钱你拿着,就当没看着咱们!” “不行!”老头子眼睛瞪得溜圆:“你打发要饭的?咱们这边六个人,至少拿六百。” 叶木当时就火了:“要饭吃,你还嫌馊?我看你皮子紧了,找揍吧?” 老头子把脑袋伸了过来:“我脑袋在这儿,有本事你打!今天,你要是不交一千二,你敢挖坑,我就先躺坑里。小鳖犊子,还能上了。” 叶木真是火了,上去一下,掐着老头脖子把人按在地上,顺手把老头裤腰带抽了出来,三下五除二把他捆了个结实。 另外一个老头刚想跑,我一步上去也把人给按了,拿他腰带捆上,把俩人扔进草稞子里。 叶木想想还不过瘾,又把俩人袜子脱下来,塞进他们嘴里:“先给他们点教训,一会儿,再过来收拾他们。” 我想想也对,这帮人不给点教训,那就能惯出毛病。让他们清醒一下也好。 我俩抬着棺材走到山尖上,在向阳的地方挖了个坑,埋好了棺材,我又砍开一颗小树,削成木牌用朱砂在上面画了一个镇鬼咒,插在坟头上。 叶木看见我在那收拾东西,瞪着眼睛问道:“这就完事儿啦?” “还没!”我解释道:“被我们棺材门装进棺材的鬼物,已经完全丧失了反抗能力。埋进地里就算完事儿了一大半。等我木牌上的镇鬼咒,把地府鬼差引来。就可以跟他谈价钱了。价钱谈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明白?” 叶木一听就来劲儿了:“鬼差什么时候能出来?我还没见过鬼差呢!” “看把你兴奋的!”我真有点无语了:“至少更等到晚上,一般都在子时,也就是11点到凌晨1点之间。咱们先回去吧!” “别呀!”叶木不干了:“来都来了,咱们就等会儿呗!” “一会儿?那是十多个小时好吧!”我正在拽叶木,就见两个老头带着一群警察往我们这边跑了过来。 刚才被叶木捆起来那个老头指着叶木喊道:“就是他们,就是他们。刚才就是他们把我捆上的,还把我们钱给抢了。对了,他们还背了一口棺材,我看肯定是杀人抢劫了,在这儿抛尸呢!” “抛你奶奶……”叶木轮拳头就要揍人。 老头身边的警察忽然拔出枪来,指向我们两个:“都别动!把手举起来。” 叶木顿时火冒三丈:“你傻逼了吧?我们杀人,还能大白天埋尸啊!” “少废话,有事到局里说去。”警察根本就不听我们解释。 我正要开口却看见有人从山下走了上来:“荆恨蝶!” 我一下明白了,难怪警察会来得这么快!肯定是荆恨蝶一直在暗中盯着我们,今天就算没有老头这件事儿,她也会找我们麻烦。 荆恨蝶这个人心理有问题,她第一次看见我,就对我产生了仇视,她仇视的不仅仅是我,还包括术士这个行业。 她母亲在术士手里灰飞烟灭,她找不到当年的术士,自然会对整个术道产生仇视。 我伸手拦了一下叶木:“别动手,先跟他们回去再说。” 虽然,这帮警察拦不住我们,但是,真要动了手,肯定会有麻烦。万一失手弄死了两个,就等于在挑衅整个国家机器。术士再强也不可能对抗一个国家。 术士不到万不得已,一般不会选择跟官府正面冲突的原因就在这儿。 荆恨蝶嘴角泛起了一丝冷意:“都带走。把他们埋掉的棺材挖出来,带回去验尸。” 我眉头一皱:“你最好想清楚……”。 荆恨蝶厉声道:“把嘴闭上,现在不需要你说话。” 荆恨蝶的意思很明显,那两个老头说我们抢劫,其实经不起推敲,最多也就能算我们打架,归治安管。但是,那具尸体挖出来,我可就什么都说不清了,一个刑事案肯定会落在我脑袋上。 在回县局的那一路上,我都在盘算该怎么办?我自己倒没什么大不了一走了之。反正身份都消了,她们想找人也得费点手脚。 但是,叶木呢?他还是个学生,只要敢跑,马上就会变成通缉犯,这一辈子就算毁了。 大不了,我就把事儿全给担下来,一般监狱还关不住我。 我和叶木刚到局里,就被扔进了看守所,一个警察把我们弄进了已经有六个人的牢房,对着里面那几位说道:“上面让照顾好他们两个。” 他话刚说完,就有人站了起来,看样是想给我们两个来个下马威。 我正一肚火没地方出,当即蹦起来就一脚,把那人踢得倒飞了出去,咣当一声撞在墙上,又反弹了一步才算落地。那人当时就背过气了。 叶木更直接,没等被人动手,他先抓起一个人对着脸就是两拳,把那人打得满嘴是血,也不知道牙掉了多少,反正鼻梁是塌了。 既然动了手,我们也就不再含糊,不到半分钟功夫就把六个人全都放翻了。 那个警察没走多远,就听见有人喊救命,回头一看差点气疯了:“你们两个有本事啊!进了看守所还敢打人?” 我冷声道:“我这人就是不需要照顾,有人想照顾我,我就得先把他伺候舒坦了。” “你找死!” 那警察还没来得及开门,我上去一下,把牢房的铁栏杆给掰下来一根,拿着铁条顶在地上一个人眼珠上:“我这一下,能把他脑袋扎透了你信不信。要不,我给你来个带彩儿的先看看。” “别!你千万别,有话好说。”那警察当场就懵了,要是看守所里死了人,他脱不开责任。最少也得是扒皮! 被我按着那人吓得动静都变了:“大哥,饶命啊大哥,你让我干什么我干什么,把我命留下就行。” 我拎着铁条道:“都是出来混饭吃,我也不想玩那么大,给我们俩换个单间,我保证不给你惹事。” 我话一说完,拿起铁条往地上使劲一贯,一米来长的铁条当时扎进水泥地里半截。 我本来是想告诉那警察别耍花样,要不然,我隔着一堵墙也能杀人。没想到,把地上那个人吓昏了。那个警察差点跪了,哆哆嗦嗦的把我们请进了一个单间。 我靠着墙角坐了下来:“叶木,你看着点,我看看外面什么情况。” 叶木坐到了门口,我也悄悄招来了小美,把神识转到它身上,睁开了噬魂瞳,让小美绕着县局飞了两圈,总算在一个会议室里看见了荆恨蝶。 那会议室里一共就三个人,除了荆恨蝶之外,还有老陈和一个局长。 我指挥着小美停在会议室窗户外面,把里面的事情给听得一清二楚。 老陈拍着桌子喊道:“我得跟你说多少遍?王魂是无辜的,你这是公报私仇!” 荆恨蝶冷眼看着老陈:“我觉得你的态度有问题。你在有意袒护王魂,而且我对你所说的水库鬼魂事件,一点都不相信。” “信不信,你自己心里清楚。”老陈的眼睛里差点喷出火来:“你自己干了什么缺德事儿,自己知道。要不是没有证据,我现在就抓你。” 荆恨蝶转头向局长道:“李局,我觉得,你的属下态度很有问题。王魂的资料,我们已经调查过了,他所有身份都是伪造的,真正的王魂已经在一年前死了。我怀疑,他有杀人嫌疑。” 老陈指着荆恨蝶鼻子:“王魂是术士,你他妈不知道么?你敢说自己不知道?” 荆恨蝶不为所动道:“就是因为他不是普通人,我才更应该把他绳之以法,这种人对社会的危害性太大。必须严厉制裁。” “放你妈的屁!”老陈一掌拍在桌子上,实木的桌面顿时被他拍开了一道一尺多长的口子。 “陈思齐,你干什么?”李局拍案而起:“你还有没有点组织纪律性了?你先把证件和配枪交出来,这个案子你不用参与了。” 老陈阴阳怪气的说道:“呀呵,看见人家有背景,吓抽裆了是不是?她爹是爹,我爹不是爹么?左右拼爹,那就都拉出来磕一下,看看谁手腕子硬!” “你……放肆--”李局这下真急了:“滚出去!” “老子不干了!”老陈把枪掏出来,扬手摔在了地上。走到门口,对着会议室大门一脚,把两扇门踢飞出去一米多远。 第六十七章老陈发飙 荆恨蝶一心打算置我于死地,整件事儿已经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了。 我只能按着自己的计划往下走,逃狱再亡命天涯! 我正想收了噬魂瞳却看见一个警察匆匆跑进了会议室:“李局,不好了。老陈砸了枪械室,拎着两把微冲走了。” 李局的脸色当时就变了:“还不赶紧去拦住他!” “老陈那身手,谁拦得住啊?再说,他还拎着枪呢!眼珠子瞪得通红,弄不好要出人命啊!” “稳住他,我亲自去!”李局眼神复杂的看了荆恨蝶一眼急忙跑了。 我估计,他现在肯定在后悔。 老陈刚才能喊出要拼爹,估计背景就算比不上荆恨蝶,也差不到哪儿去,李局为了荆恨蝶得罪了老陈。可能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是,老陈要是真捅出天大的篓子,老陈自己肯定没法儿收场,李局也未必就能有什么好下场。 老陈虽然冲动,但是并不笨。如果他真是脑袋一热,就能炸房子的人,刚才就不会摔枪出去,而是拔枪崩人了。 他来这么一下,估计是在逼李局妥协。 我赶紧指挥着小美,往看守所门口的方向飞。没过多久,就看见老陈的警车横冲直撞的往看守所大门这边来。 三四辆警察在后面拉着警笛玩了命的追上来,看守所这边早就得到了消息,连路障都给搬出来了。 老陈看开车闯不进来,干脆一拉车门拎着微冲跳了下来,举枪指着门卫岗楼:“给老子开门!” 岗楼里哪还有人呢?是警察全都跑了,光剩下几个武警蹲在铁大门后面,压着局势。 仅仅半分钟的功夫,后面的警车就追了上来。 李局摇下车窗声嘶力竭的喊道:“陈思齐,你给我把枪放下。你想干什么?” “老子要讨公道,我不能看着你们冤枉好人,你们这是陷害忠良……”老陈动静不小。 李局跳下车来:“过去把他的枪给下了。” 老陈干脆一拉枪栓,端枪指着冲过来的几个警察:“谁过来,我毙了谁!” 这下没人敢往前来了。 李局的脸色铁青到了极点,正想着该怎么控制事态。荆恨蝶已经带着市刑警队的人赶了过来,五六个警察也端着微冲藏到了车后,荆恨蝶拿起扩音器喊道:“陈思齐,马上放下武器投降。再敢反抗,我将采取强制措施。” 老陈猛一调转枪口瞄向了荆恨蝶,另外几个刑警也瞄准了老陈。 双方僵持了不到一会儿,大批武警就赶了过来,有几个狙击手已经登上制高点,抬枪瞄准了老陈。 李局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谁让武警过来的!” “是我!”荆恨蝶冷声道:“陈思齐十分危险,必要时我会命令武警将他击毙。” “坏了!”我心里咯噔一声,老陈光想到了李局,却忘了计算荆恨蝶。 他这么做,等于给了荆恨蝶把柄。如果对方下令开枪,老陈现在连个掩体都没有,肯定躲不过去。 李局吓得面色惨白,抓着帽子挡在老陈前面,使劲挥手:“我是县公安局局长李伟志,现场由我负责指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开枪。谁也不许开枪。” 荆恨蝶向后面的刑警使了个眼色,那人悄悄溜到了附近的楼顶,从武警那里接过狙击枪,往老陈头部瞄了过去。 “荆恨蝶动杀心了。”我心里一惊,赶紧指挥着小美落到那个刑警身后的阳台上,瞄向那人的后脑勺。 要是他敢动,我就立刻指挥小美冲上去。 小美虽然没有一下啄开人脑壳子的本事,但是弄偏他的枪口,还不在话下。 我眼看着荆恨蝶像是无意的抬起来一只手,在身后比了一个开枪的手势。刚要指挥小美往上冲,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刹车声。 那个刑警一愣之下,又把枪给收了起来。等他回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十多辆军车一齐开到了看守所门口,差不多一个连士兵陆陆续续从车上蹦了下来。不仅举枪把前面的武警给围了个严实。有人还在车顶上架起了轻机枪。 “这是怎么回事?”李局的冷汗跟着下来了。 他没想到一下子冒出这么多“神仙”,还一个比一个要命。 一个军官走后面走了出来:“谁是这的负责人?” 李局擦了擦冷汗:“我是!” 对方看了看李局,递上一部电话:“首长要跟你通话。” 李局迷迷糊糊的把电话接了过来:“喂您好,我是县局李伟志。是--,是--,明白--,马上执行命令!” 我虽然听不见电话里说什么,却看见李局的三次立正打得一个比一个标准,就差没给电话敬礼了。 等他放下电话之后,马上喊道:“收队,释放王魂和叶木。今天的事情属于机密事件,任何人不许透露内情。否则,严肃处理。” 荆恨蝶走上前去:“李局长,这是怎么回事?我需要一个解释。” 李局寒着脸道:“王魂是部队的人,其他的,你找你们局长问去吧!”说完,也不管荆恨蝶什么反应,转身往远处走了。 荆恨蝶气得双目圆睁,铁青着脸坐回了车里走了。 那些军官看见我和叶木出来,走上来递给我一方大印:“这是首长让我带给你的,说是,留个纪念。上午我没找到你,知道你被带走,才请示了首长......” “王建国的镇魂印!”我自己都懵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王玉森为什么要把这东西给我?” 我总觉得哪个地方不对?说到底,王玉森不欠我什么。反倒是我们欠了他一个人情,水库的那边的烂摊子还是他收拾的。说他强行调动军队插手地方的事务,我还真就不信。 但是,除了他我根本就不认识部队的人。还有谁能为了我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我这人也算有个毛病,想不明白的事情,就暂时不去想,免得把自己逼魔障了。再说,如果王玉森真有什么目的,他早晚还得来找我。 最麻烦的是,我还得把荆恨蝶挖出来的棺材,弄回去重新埋一遍。还好她没真去验尸,要不然,我又得费一番手脚。 等到了晚上,我埋好的坟头上附近忽然刮起一股阴风,一个黑漆漆的人影凭空出现在两米之外。 对放就像没看见我和叶木一样,自顾自的抖手甩出一跟铁链。几米长的链子在他手里,忽然绷得笔直,像是扎枪一样插进了坟头。 那人紧接着把手一抖,整座坟茔顿时炸得四分五裂,两米多长的棺材,给他硬拉着从坟里竖了起来。那根铁链子穿透了棺材板盖,笔直的扎在棺材里面。 没看见那人再有什么动作,整个棺材koi轰的一下炸得四分五裂,棺材里鬼物被他用铁链缠住脖子,生生给拽了出来。 那人把鬼物拉到身边,反复看了几眼:“不入品鬼物,赏钱一枚!” “等等!”我上前一步:“麻烦你再看看,我怎么觉着这是九品鬼物,甚至是八品呢?” “你敢质疑本官?” 我虽然看不见对方的面孔,但是明显听出了他很不高兴,估计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 “别本官,本官的。一个连品级都没有的鬼差,还当自己是正神哪!” 我也没含糊直接把对方顶了回去:“你要是看不明白,就赶紧把鬼物给我放下,我那到黑街去卖,也不止一个钱。” 对方冷笑道:“除了我们,谁敢使用黄泉钱交易?” “有没有的,你应该比我清楚吧?是不是欺负我是刚出师的小术士什么都不懂啊?你把他带回去,就真是交上面?黑街里有什么道道儿,咱们大伙儿心知肚明。差不多就行了吧!” 我斜眼瞅着他:“你给我算个九品,再把他带到黑街上倒手,你也有赚头,太黑了不好。别急着威胁我,要是我今天死不了,一状把你告到上面,吃亏的可是你!” 对方气得连吸了两口气:“算你狠!十个黄泉钱,你拿好了!” 对方扔过来十个黄泉钱,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对着那人的背影挥手道:“慢走不送,以后再合作。” “哼--”那人远远传过来一声冷哼。 叶木挑了挑大拇指:“你真行,敢跟鬼差叫板。” 我摇头道:“那是我占着理,他不敢怎么样。要是我不占理,再试试。他要是不把我扔进十八层地狱,他就不是鬼差。走吧!” 那天之后,我的生活暂时恢复了平静,顺道还把棺材铺扩大的一点。 刘耗子让这次事儿吓得不轻,再也不敢自己出去招摇撞骗了,干脆把自己的棺材铺跟我的并在了一起,他负责揽活儿,我负责处理后续的问题。 这样也好,我还乐得清闲。 叶木那家伙也不知道怎么弄得,三天两头往我这儿跑,就像不用上课似的。 最郁闷的是老陈,因为被人旅店那个保安投诉,从队长降到了副队长,新任队长竟然是荆恨蝶。 老陈拉我们喝酒时,还气得直拍桌子:“咱们先不说,那人什么品性?我一个老爷们,还能让一个老娘们蹲我头上拉屎拉尿?” 叶木抻着脖子把一个烤羊腰子咽了下去,带着一嘴丫子的羊油来了一句:“要是真有一个大美女,在你头上拉屎拉尿,你抬头看一眼,还不爽死你!” “爽死我……”老陈泪流满面的拎起啤酒瓶往叶木头上砸了过去。 叶木也不含糊,根本不看那酒瓶,抓着铁钎子捅向了老陈肚脐眼。 “两败俱伤的打法啊!”我叼着鸡翅退出去五六米。 刘耗子呲着牙花子:“烧烤算吃不成了,一会儿还得赔老板桌子钱。” 第六十八章你不找我,我就找你 我都快让这俩货气疯了,好好一顿饭,打了个鸡飞狗跳。我前前后后就吃了一个鸡翅,等我把这俩货挨个弄走,再回棺材铺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肚子饿的要死,还好家里还有剩下一碗米饭。我连热都没热,拿起来就吃。可是刚吃了两口就觉着不对劲儿了。 今天这饭怎么一点味都没有,吃在嘴里跟嚼纸似的。 照理说,被鬼闻过的饭,才会一点味儿都没有。但是,我这个棺材铺,哪个鬼魂敢进来?光是我压在棺材下面的那把厉魂,就足够让镇住场面了。 “说不定放时间长了。”我刚端起饭碗,想去找垃圾桶。 那个粗瓷碗却一下子在我手里断成了两截,断口跟刀切的似的,光溜溜的亮。 一碗米饭,刚一落地就像是虫子一样满地乱窜,没过一会儿,就在地上摆出了一行字:“你不找我,我就找你!” “谁?谁找谁?”我顺手抽出了棺材下面的厉魂,提着刀看向了地面上那一排正在由白变红的米饭。 也就在我这一愣神的功夫,我屋里摆着的七根白蜡上竟然同时自己烧了起来,半尺多高的火苗子,像蛇一样在空来回来扭动,渐渐的由红变绿,最后干脆变成了绿莹莹的光影。 接近着白街两边的路灯一个接着一个的闪出了绿光,尤其是我门口的那两盏白布灯笼,笼在白纱罩子里的火团不知道怎的,缩成指甲盖大光点。不上不下的悬在灯笼里面。配上圆咕隆咚的灯罩子,怎么看都像是有人扒在窗户上,眯着一只眼睛往屋里瞅。 “绿火闹鬼!”我微微把刀抬起起来:“哪路朋友在开玩笑。怎么不出来见见?” 这时,屋里明明一个人没有,可是我总觉得有人盯着我。就像墙上,地上,棺材底下哪都是人,不管我怎么转都像是背后有一双眼睛,不远不近的盯在我后背上。 我忽然猛地转了个身,手里的刀横着背后抡了过去,黄泉真气从刀身上呼啸而出,化成一道半月形的冷光,差点就笼罩了半间屋子。 这下真看见人了。 那人穿着一套古代人的寿衣,站在最大的那口棺材后面,手扶着棺材盖,从棺材板后面露出来半个身子。一动不动的盯着我看。 就当是他盯着我看吧! 其实,我根本看不见他的脸,他脑袋上除了一片黑漆漆的头发,连一点皮肤的颜色都看不见。 我把刀举了起来,刀尖正对着那人鼻子:“哪路朋友,怎么不通个名号!” 那人摸了摸脖子:“刀挺快,差点把我脑袋砍下来。” 等他松手之后,我才看见他脖子上被刀裂开一道半尺长口子。脖子里的红肉都翻出来了,可是那伤口上连一滴血都看不见。 那人呵呵笑道:“身手不错,处惊不变。棺材门的传人还算过得去。” 我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是可以肯定,我不是他第一个遇见的棺材门人:“朋友有话直说。” “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啊?”那人冷笑道:“我不管你师父跟没跟你交代过,我的事儿,我只给你七天时间,七天之后你不来找我,我就再过来找你。等我再来,可就是要带你走了。” “带我走?”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人已经像是被风吹走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人是谁? 如果他是人,修为应该在我之上,起码我没看清对方怎么从我面前消失。如果是鬼只,怕我一个人还真对付不了他。 与其一个人瞎想,倒不如问问我师父。从我这儿到冤魂窟,也用不上多长时间。等明天跟刘耗子交代一下再走,应该来的及。 等我第二天上午刚一开铺子,就见街口扎纸活的黄老爷子迎面走了上来。 还没等我说话,黄老爷子就先塞过来一个红包:“王魂,这是我们白街上的老街坊,凑的一点心意,你拿着快走吧!” “嗯?”我看着黄老爷子那架势,好像是要动手撵人,不由得把脸一沉:“你什么意思?” 黄老爷子也不拐弯抹角:“昨天晚上你家灯绿了吧?那是鬼神索人。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你赶紧走,别连累了咱们?” 我看了看他手里的钱:“你自己都说了,冤有头债有主。你没做亏心事儿,怕什么?走不走是我的事儿,谁要倚老卖老,或者敢过来犯浑。我认识人,我手里的家伙可不认人。” “你……”黄老爷子气得浑身乱颤。 “没事儿,别耽误我做生意。” “你别后悔!”黄老爷瞪了我一眼。 白街上的人,还真不敢把我怎么样!老陈三天两头儿往我这儿跑。县里有名的二踢脚,谁不让认识他,谁又敢惹他。 我到不担心这些,关键是昨晚那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还在胡思乱想,叶木就跑来了:“都几点了还有心思发呆,还不赶紧照顾生意?” “生意?”我白了对方一眼:“干棺材铺这行儿,都是坐等生意上门的好吧!你跑别人家揽活,还不得让人大嘴巴子扇出来。” “那你也得宣传,起码放放歌什么的,弄得死气沉沉的,哪像做生意的样儿?”叶木不由分说的把我那套旧影响弄到了门口,往里塞了一张光碟。 他放的那歌,我听了一会儿就觉得不对味了:“你放的什么歌?” 叶木得意洋洋的道:“怎么样?跟你生意对口吧?我昨天在刘耗子家选了一晚上才弄出来的。这歌叫《终有一天等到你》!” “我去你爷爷的,你是专程来坏我生意的吧?”我手忙脚乱的拔了音响。却看见四辆奔驰开到我门口停了下来。 没多一会儿,一个差不多四十来岁的人,就带个七八个保镖往我这边走了过来。 叶木乐了:“你看生意来了吧?” 可我怎么看这几个人都有点气势汹汹,来者不善的意思。 那些人也没跟我打招呼,直接就进了屋,中年人找了把椅子做了下来,伸手示意保镖给他点了一根雪茄,才摆出一副居高临下姿态看着我道:“你叫王魂?” “没错!” 那人仍旧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王丑是你父亲?” 我愣了一下:“你认识我义父?” “王丑没跟你说过我吧?”那人满脸轻蔑的道:“我叫王恕。某种意义上,你应该叫我大伯。但是,我并不希望你这么叫我,因为王丑不配跟我相提并论。” 我当时火气就上来了,义父从来没跟我说过,他还有个兄弟。就算他说了,我一样不会给这个王恕的什么好脸色:“你要是没什么事儿就请吧!我还要做生意。” 王恕像是没听见我的话:“我这次来,是要带你回王家。这是老爷子的意思。不过,在回去之前,我得让你知道一下自己是什么身份。” 王恕冷眼看着我道:“王丑,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他的名字是我爷爷给取得。因为他是私生子,是我们王家的丑闻,所以他叫王丑,而且我得告诉你。我一点都不喜欢你父亲!” 王恕冷声道:“当初王丑,还赖着自己有点王家的血脉,才能一天一顿饭的在王家苟延残喘。不过他在王家碍了我的眼,是我亲手把他扔了出去,至于怎么回事儿,你先看点东西就知道了!” 我紧紧握了握拳头,我自己都能听见手指头的关节在咔咔响,但是,我却忍着怒火一言不发的,等着王恕的下文。 我义父不爱说话,很多事情都不跟我说。要是,让我知道他当年在王家受了委屈,那我一定要让王家一千倍一万倍的还回来。 王恕指挥着手下往电视上装dvd,自己笑意昂然的看着我道:“人那,就应该有自知之明啊!不是说,靠着谁睡了谁一次,就能一下身价百倍。王丑的母亲就是没有自知之明,才害人害己啊!” 王恕冷笑道:“当年王丑进了王家大门不假。我爷爷却认定了他是王家的耻辱。伤风败俗啊!但是,王家人可以死在王家,却不能出去丢人现眼。我爷爷是想把王丑一直养在家里养到死。不过么,他碍了我的眼,我就略施小计哈哈……” 王恕说到这儿,就连叶木都听不下去了,张嘴就要骂人。 我伸手把他拦了下来:“先别冲动。我倒要看看,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恕笑道:“你慢慢看,有不认识的人,不知道的事儿,我可以慢慢给你讲解。” 这个时候,一段录像已经被放出来了。 录像的背景像是一个酒店的大厅,里面到处都是人,看样子好像是在开一个宴会。 王恕指着录像道:“这个场面是慕芊雪,也就是我妻子十八岁生日的场面。王丑那个不知道死活的东西,也喜欢慕芊雪。所以么,这个日子对他来说无比重要。” 录像画面里已经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那应该是就是我义父,那是他很年轻,看上去就跟我差不多,甚至还不一定有我大。 跟他现在的样子几乎判若两人,看来他离开王家之后,确实吃了不少苦。 王恕不厌其烦的一点点给我讲解了起来。 第六十九章奇耻大辱 王丑拿着一个礼盒,兴匆匆的走进酒店之后,就听人喊“大明星来了……” “大明星!”王丑一听这个词心里顿时咯噔一声,脸色从脖子根一下红到了头顶上,嘴里像是无意思的低呼道:“他们不是说,不在这个城市放映广告么?” “兄弟,你什么时候染得病?怎么这么不小心……” “兄弟,有些地方不能去啊!光图便宜行么?这回亏大了吧?” “………” “王丑怎么这样,平时看着挺正派的一个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背地里都干什么?” “这要是让他爷爷知道,还不得气死……” 王丑早就顾不上听别人说什么了,眼睛直勾勾盯着大厅里的大屏幕,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就像一下子被人抽走了魂儿,直挺挺的站在原地,那样子让人看了都觉得心疼。 屏幕里的人,虽然带着口罩,但是熟悉他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是王丑。偏偏对方还给了他一个特写:“我得了这个病之后,谁都不敢说,怕别人歧视……” “够了!”王丑气得手脚发抖:“谁弄得?” “自己敢做,还怕别人知道哇?” 满脸笑意的王恕笑呵呵的走了过来,绕着王丑转了两圈:“没看出来,你还挺上镜的么!好在你还带着了口罩,算你还有点羞耻之心,要不然王家的脸才真让你丢尽了。” “果然是你!”王丑眼睛瞪得通红,手也跟着握起了拳头。 王恕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缺钱是么?告诉你,那个广告是我安排人找你拍的,为了两千块钱,就把自己的脸给卖了,你的骨气哪去了!” “你他妈的……”王丑抬手拎住了对方的衣领。 “畜生,还不给我住手!”王丑的爷爷王正刚拨开人群,冲到王丑边上抬手给他了一个耳光:“我打死你个混账东西!” 王丑捂着脸看向了他的爷爷。往昔种种一股脑的涌上了心头。 王丑名字是他爷爷起的,就因为他是个私生子。所以,天生就该是混账,就是丑闻! 他哥哥王恕的名字,也是王正刚改的,意思是,让他宽恕父亲的出轨。 王丑并不恨他早早过世的父亲,但是王丑的骨子里却带着对王正刚的怨气,凭什么我要叫王丑? 凭什么我就是混账? 就因为你是王家之主,就因为你有钱有势,你就能随意羞辱一个无辜的人,甚至连他的名字都得是丑字? 王丑捂着脸冷冷的看着王正刚:“你骂我,就是在骂你自己,只有老混帐,才能生出小混帐!” “忤逆的东西……”王正刚气得两眼通红,在他眼里,王丑敢顶嘴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爷爷,你消消气。”王恕搀着老头:“今天可是小雪的生日,别气坏了身子。” “小雪……对,小雪……”王正刚叫道:“去,去把小雪找来,让她看看这个混帐东西是什么货色!看她还帮不帮这个混帐说话。” “不行……”王丑慌了,整个王家只有慕芊雪自己把他当人看待,是他最后的一丝温暖。 可是慕芊雪就跟她的名字一样,天生不能沾染半点污秽,如果被她看见这一切,王丑最后的一丝温暖也会被强行剥夺。 王丑本能的想往外走却被王恕的保镖给拦了下来:“家主没说话之前,你哪儿也不能去!” “滚--”王丑发疯似得往保镖身上撞了过去。 “趴下。” 王丑没推动保镖,反被对方一拳打倒在了地上。没等他站直身子,眼眶上又重重的挨了一脚。 王丑已经顾不上去眼眶上还在淌血,捂着肚子爬了起来,他现在只想赶快离开这儿,至少不能让慕芊雪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王丑!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慕芊雪来了,王丑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王丑低着脑袋任由着眼角上的血一滴滴的落在脚上,过了好半天才从兜里拿出了那条水晶项链:“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慕芊雪气得脸色发白:“我问你那广告是怎么回事?” 王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难道让他直言不讳的告诉慕芊雪,他是为了凑钱,才去拍了一个广告? 这个理由慕芊雪完全不会接受。钱,在她的眼里是最轻贱的东西。她不可能接受,为了钱放弃尊严的事情。 人群里偏偏有人在火上浇油:“呵呵……,芊雪小姐,你可千万不能要哇。那说不定是干什么勾当赚来的!要不王丑能染上那么恶心的病么?” 慕芊雪抢过项链扯成两段。扔在了王丑脚下:“你给我滚!从这儿滚出去,我不想再看见,永远不想看见你……” 王丑默默捡起了项链,推开人群想往出走。王正刚忽然吼道:“把这个败坏门风的混帐扔出去,永远不许他进王家门!” 两个保镖架起王丑,把他从门口扔了到马路上。 王恕走到爬不起来的王丑身边,扬着手里的一张大钞:“知道这是什么么?这是力量。我有的,你没有,所以我可以随便玩弄你的尊严。这张钞票送你了,去医院看看吧?我的保镖下手不轻!” 王恕用脚踩着钞票往王丑脸底下踢了踢之后,又像是嫌脏一样在王丑身上蹭了蹭鞋底,丢下王丑扬长而去。 王丑不知道趴了多久,才慢慢爬起来,漫无目的的走向了街角。或许是,因为那里没有路灯,他才会下意识的走进黑暗,至少这样不会有人看见他的狼狈的样子。 画面到了这里忽然戛然而止,我差点被气炸了肺。 录像里的人就是我义父,拼了性命把我养大,为了我忽然失踪的义父。他当年居然受了这么大的侮辱。 叶木当场就要蹦起来揍人,我伸手把他给拦了下来:“别动,这是我的事儿,我自己处理。” 王恕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看样子,他是认定了我想要攀王家的高枝儿:“走,跟我回去。像你义父一样乖乖待在王家。” “回去?”我瞪视着对方:“回去做什么?为了一天三顿饭,向你们摇尾乞怜,还是供你们肆意羞辱?” 王恕冷笑道:“本来你只是王丑的义子,是死是活都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让你回去是爷爷的意思!” 我听到爷爷的两个字,眼中顿时闪出了一丝冷意:“他凭什么羞辱我义父?就因为他是王家之主,就因为他有钱有势,就能随意羞辱一个无辜的人,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放过?” 王恕笑道:“对!爷爷在大庭广众之下的抽王丑耳光,辱王丑尊严,那是天经地义。因为他是王家家主。他不听爷爷的话,就是大逆不道,因为他就是个混帐东西。” 王恕起身道:“你给我听好,爷爷说了,你可以老死在王家,但是不能出来给王家丢人现眼。王丑已经让王家丢尽了脸面,这种事情,他绝对不允许再发生。就算你是他义子也一样。” 我握紧了拳头,奋力压制着心里的怒火。 王恕看着我拳头,不由得露出一股轻蔑的笑意:“想打人?你没那个本事!” 王恕掏出一张大钞在我眼前晃了晃:“眼熟么?当年,我踩着王丑的脑袋,把这东西用吐沫贴在他脸上的时候,就告诉过他,这就是力量。我有,他没有,所以我可以随意的碾压他,羞辱他,戳伤他的自尊,摧毁他的自信。” “现在,一样是,我有的,你没有。所以,我仍然可以随意摆布你。看过当年的事情,我想你应该明白一件事儿了吧?血统低贱的人,永远成不了人上人。” 王恕随手把钞票扔给了保镖:“打断他的腿,就像当年收拾王丑前一样,拖到我脚前来。” “住手!”保镖刚要动手,两个女人已经闯了进来。走在前面的那个开口道:“王恕,我想跟他谈谈!” “雪儿的面子,我必须给。”王恕笑道:“王魂,你给我听好了,限你在明天凌晨之前,关了这铺子,到泰河酒店见我,否则,你应该知道后果。” 王恕转身时,我冷然开口道:“王恕,我也要告诉你一件事,力量分为很多种,钱么?是最直接,最有效,也最不可靠的一种。” 王恕背对着我伸出了一根手指连摇了几下:“你不配谈力量这个词,他只属于强者。你以为,自己结交了几个小地痞,小混混,甚至不入流的警察,就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了?告诉你,你永远达不到我这个级别。” 王恕说完,带着手下扬长而去。 我把目光转向了那两个女人,她们其中的一个就是慕芊雪,曾经在我义父心里不可侵犯的存在。 我后来才知道,另外一个女人名叫白荷,是慕芊雪的闺蜜。 慕芊雪注视了我良久之后,终于开口道:“王丑,这些年在做什么?他过得还好么?” 我本来不想回答她的问题,但是,当年她毕竟照顾过我义父,现在还能关心我义父的生活,我觉得,应该给他起码的尊重。 我尽可能平静的说道:“两位请坐吧!” 慕芊雪犹豫了一下坐到了王恕坐过的椅子上,白荷却翻了个白眼,干脆不去理我。 第七十章请滚出去 慕芊雪低声道:“现在可以跟我说说王丑的事情么?” 我故意指了指棚顶:“义父离开王家之后的事儿,我不知道,他也没跟我说过。我知道的就是,他开了一家棺材铺,靠做棺材过日子。就像王恕说的一样,跟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赚钱养活自己。” “恶心!”白荷指着我道:“王丑怎么能为了赚钱连道德底线都不要了?利用封建迷信的那些东西去骗死人的钱?”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白荷道:“当一个馒头都会变成奢侈的时候,你还会不会跟人谈道德?况且,我义父并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伤天害理?”白荷站在来指着我叫道:“难道你还想杀人放火,逼良为娼?我看你们父子都无可救药了!” 慕芊雪痛心疾首似的捂着额头:“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很纠结这件事?” 我从抽屉里翻出一条扯断了的项链,那是我收拾义父遗物时发现的东西。我一直认为项链背后有个故事。却没想到这个故事足以让我心头滴血。 我把项链绕着手上:“你没看过那段录像么?当年这条项链,已经成了我义父心里的执念。他为了你,牺牲了自己视为生命的尊严,而你却狠狠给他补了一刀” 慕芊雪看着异常平静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白荷却站了起来:“芊雪,我们走!该问的已经问完了,你也该死心了吧?王丑就是一个为了钱,什么都能做的人。想赚钱,扫大街,出力气,做什么不行?非要去拍那种恶心人的广告么?非要去打棺材,赚死人钱么?他那种人不值得可怜。王爷爷打他耳光都打得轻了,就该让王恕打断他的腿!” 慕芊雪眼泪流了下来:“我真没想到,他会变成这样……王丑他……” “哈哈哈哈哈……”我忽然放声大笑了起来,笑得泪眼直流:“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儿!我不应该跟你们这些锦衣玉食的大小姐谈钱。你们永远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维持着不食人间烟火的圣洁,漠视别人艰辛!” 白荷用眼角冷视着我:“不管你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事实。” 我看着慕芊雪:“如果,我告诉你们,王恕刚才对我说,我义父在王家的那些年里,每天只能去厨房的垃圾桶捡剩饭充饥。只能跟保姆偷偷学两个字,你们会不会恶心的吐出来?走吧,两位圣女,这里不是你们的世界。” 慕芊雪搅着手指:“我,我知道,他在王家受了很多苦。王恕那样对他是有些过分,但是也情有可原。可是他不能……” 我手掌忽然一张,将绕在指尖上的水晶项链扯成了几段,看着从我手上掉下来出的水晶颗粒缓缓道:“当年,你把他扔给我义父的时候,让他滚。说你永远不想见到他。我现在也想让你滚!在我没说出更难听的话之前,请你立刻滚出去!” 白荷拉起慕芊雪:“芊雪我们走,别理他们这些狼心狗肺的混账东西!简直就不是人。” 我看着两个人背影,不由得替我义父生出了一种不值的感觉。 当年慕芊雪照顾他,绝对不是对他有好感,而是出自一种对弱者的同情。就像一个女孩,看到了受伤的兔子,会忍不住帮它包扎伤口,但是兔子就是兔子,永远不可能变成白马王子。 相反,兔子却会她的产生一种依恋,这也就注定了,那只兔子会伤得更重。 就像慕芊雪,她自始至终都没看见我义父,却没问过他的去向。她关心的只有,我义父所谓的“道德品质。” 两个人刚走,叶木就收不住了:“魂子,你可真能忍?你怎么不让我动手?今天,我要不把他打出一裤子稀屎,都算他夹得紧!” 我冷笑道:“打人?打人光是让他疼,还不够我替义父讨回利息。我要让他好好尝尝欺辱我义父的下场。” 我打了一个口哨,命令小美往王恕那边追了过去。 通过小美的眼睛,我能看见王恕一直都在笑,而且笑了一路。 他实在想不明白,一个连吃口饭都要看人脸色的私生子的后人,从哪儿来得底气敢去跟他说力量两个字? 王恕兴致勃勃的对司机说道:“李创,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很多年前,有一个不知道我实力的人,在我面前叫嚣了很久,提遍了这个那个大哥,甚至还言辞凿凿的说跟我本人如何亲近。” “我像是看戏一样看了他半个多小时的表演之后,只不过叫来了一个,平时连看都不看一眼的手下,就把对方吓得磕破了脑袋。” “那种感觉实在是美妙绝伦,王魂绝对不会体验到那种如同神祗般的感觉,他只配跪在我脚下磕头求饶。哈哈……” 李创随声附和道:“就是啊!一个吃死人饭的,估计也就叫唤两声,真正遇上老虎就剩下跪的份儿了。” 王恕不知道的是,我下在他身上的咒文已经开始发生了作用,他们的汽车正在绕着县城不断的转圈。 王恕一路上看了好几次表:“凌晨那,凌晨怎么这么难等?早知道当时应该告诉他8点过来了,我都有点迫不及待看他求饶了!” 王恕刚进酒店走廊就忽然升起了一股怒意:“我凭什么给他时间,一个垃圾一样的人,也配我去等他?” “来人!”王恕招过一个保镖:“你去找王魂,让他立刻来见我,一步一个头的给我磕过来。等我见到他的时候,他脑袋上没见血,我会亲手帮他见血。等等……” 王恕转身道:“让李创去,当年是他打断了王丑的腿,让他去更有威慑力。告诉李创,警告王魂别吓尿了裤子,弄脏了我的地板,我就让他一点点舔干净!” “是!少爷放心,我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的。”李创欢天喜地的走了,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成就感,但是大少的奖励却足以让他兴奋好长一段时间。 李创刚走,王恕就看见领着他走进酒店的服务生,正在敲总统套房的房门,王恕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怎么敲门?那里面还有人不成?” 服务生细声细气的道:“这是规矩,住酒店之前都得敲敲门,让里面的朋友让让,惊扰了人家,可不好!” “朋友?”王恕顿时明白了对方是什么意思:“放屁!赶紧开门!” 服务生根本没理王恕:“再等等,总得给里面的朋友一段点时间搬家不是?” “把你们经理找来,我要投诉!”王恕真的生气了。 “这就是我们经理交代的……”服务生居然不耐烦了:“你要进去也行,出了事儿别怪我!” 服务生推门走了进去,站在门口嘱咐道:“先生,我们酒店没窗帘,所以晚上别往外面看。还有半夜听到敲门声,不要随便开门,实在要开,也得看清楚是谁?” “滚!要小费给你,少在那装神弄鬼!”王恕暴怒之中掏出几丈大钞摔在了服务生脸上。不是他不想揍人,但是他跟这家酒店的老板还有项目要谈,总不好做得太过。 让王恕没想到的是,那几张钞票竟然一下贴在了对方的脸上。 服务生就在几张钞票的缝隙里露出一只泛着血丝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王恕:“该说的话,我已经说了,你要是不听,后果自负。” “立刻给我滚出去!” 王恕怒不可遏的拿起电话:“喂,陈哥么?你们的酒店的服务太差了……,那个服务生……,我在总统套房1……” “我们酒店总统1已经住人了……”对方声音忽然变了:“你确定是在我的酒店?你住的那家酒店有没有窗帘?服务生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没窗帘!服务生穿白制服……”王恕说话之间脑袋忽然嗡的一声,泰河酒店怎么会没窗帘?他以前不是没住过啊! 陈哥那边颤着声音:“你往窗户外面看看,看一眼就行,别盯着看……,看看能不能看见一个牌子?” 王恕咽了咽口水:“陈哥,你别吓唬我,我……” “我吓你什么?快点看!”陈哥急了:“记住就看一眼,别多看!” 背对着窗户的王恕奓着胆子扭过头去,没想到,看见了一排火红的霓虹灯“泰河酒店” 王恕惊叫道:“封城有几家泰河酒店?” “一家,就一家!”陈哥像是在极力的压制着情绪:“兄弟,我跟你说。你就按那服务生说的办,什么都别动,也别往外面看,对了,千万别出门啊!也别喊人。千万听我话……,你安安心心在屋里待一宿,有事明天再说!” “陈哥,陈哥……”王恕连喊了几声,没想到对方却挂上了电话。 “不能往外看,不能往外看……” 王恕想不往外看,可是酒店的落地窗就离他的床不但不到五米,而且呈半月形占据了大半个房间。除非他不转身,他不睡觉,就那么一直看着门口,要不然怎么可能不看外面? 第七十一章酒店见鬼 站在屋里的王恕只觉得一片惨白的月光,像是流水一样从他脚下蔓延了过来,在他脚心的位置上戛然而止。整个房间像是被月光一分为二。前面伸手不见五指,后面却亮得出奇。 身后那片流动的月光就像是一双摇摆着的手,一下下推在王恕背上,引诱着他转身。前面,漆黑房间里却总像是有东西在晃动,一个个模糊不清的景象,总让他感觉像是有人蹲在灯光照射不到的墙角里,对着自己的凄凄冷笑,等着他转头。 王恕越不敢动,身上寒意就越浓,只觉得脊梁上阵阵发麻。总想找个东西靠上去,只有后背贴上了实物,才会觉得有些安全感。 “床!对我背后有床!”王恕干脆一下坐到了地上,往大床的方向靠了过去。可是他这一下却靠了个空,就好像原来放在屋子中间的大床不翼而飞了。 “床!快,快点……”王恕现在已经顾不上想那么多了,手脚并用着一个劲的往后挪。就想赶紧靠上去。 一次扑空,两次扑空……,他在动,好像那张床也在动。 他明明能感觉到背后有东西却偏偏碰不着,如果背后不是床……,王恕刚想停下来,后背却碰的一下贴在了玻璃窗上。 一种像是墓碑一样坚硬的冷意,瞬间穿透了他的衣服,紧贴到王恕的背上。 床呢?他已经靠到了玻璃上应该能看到床才对,可是屋子里却空空如也。 “有字!”王恕忽然感觉到自己靠住的玻璃上有字,至于写的是什么?他不知道。只能感到一种凹凸的东西紧压在自己背上。 “来人。快来人……”王恕终于坚持不住了,哪怕现在喊出个能说话的东西来,也比待在这静的出奇的屋里强。 套房的大门一下响了起来:“开门……快开门……” “有人!”听见有人敲门,王恕也不知道哪来的力量,一个箭步冲到了门口。 “看好外面是谁……” “千万别开门……” 王恕的手已经碰到了门把,可是两种不同提醒,却一下在他脑海里炸了起来 王恕不由自主的把眼睛贴到了门镜上。立刻看见门口站着两个纸扎的小孩,瞅那衣服,不就是送死人入阴间的童男童女么? 两个小孩一替一下的敲着客房的大门:“哥哥,开门呐!哥哥……,你不要我们啦?我们饿了,我们想进屋……,外面风好大,可冷了……,你让我们进去啊!” 客房的黑漆木门,被两个小孩拍得山响,震得墙上石灰渣子顺着大门折页直往下掉,眼瞅着房门就要被那两小孩拍下来了,走廊上却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快来人哪!”王恕急得连连跺脚,他的保镖总算从对面冲了出来。 那个保镖显然是被眼前的事情吓了一跳,可是,雇主就在对面房间,他不能不管哪! 保镖当即抄起立在墙角的一把拖布,掰断拖布把,抡圆了往一个小孩脑袋上砸了过去。 王恕虽然不知道保镖的功夫有多高,但是他一拳砸断一个碗口粗的小树绝对不成问题。现在手里拿着棍子,只要棍子不断,别说是一个纸扎的小人,就是一头牛也能让保镖撂倒。 可是,就在保镖那一棍子抡下去的时候,那个小人竟然轻飘飘的飞了起来,脑袋紧贴着棍子头躲过了那一下,他的脸也被棍子带起来的劲风撕开了一道口子。 一股子血迹当时从开口上冒了出来,把那小孩纸糊的面孔润湿了一大片。 这时,保镖也已经顾不上去想那小孩到底是真人,还是假人了。就想赶紧把他撂倒了再说。 保镖马上追了一步,一下扫出来六道棍影,封住了那小孩的退路。逼着他靠向墙角之后,棍子一抖,对准小孩的眼睛刺了过去。 “你打我!”那小孩忽然哭了,哭声就像锥子一样直往保镖耳朵里扎。保镖的脑袋里顿时嗡的一声,眼前一片天旋地转,手里虽然还抓着棍子,但是棍头已经点在了地上。 保镖迷迷糊糊的看着那小孩踩着棍子冲到了保镖跟前,蹲在保镖伸出的胳膊上,伸手往他眼睛上抓了过来。 等保镖能看清的时候,小孩的手指头已经快要贴他眼皮上了,小人手指尖上冒出来的半截铁丝,正对着保镖眼珠子要往下扎。 保镖猛地一偏脑袋,小孩手指头上的铁丝顺着保镖的眼角划了过去。保镖也松开了抓着棍子的手,两手跟着往上一抬,抓住那小孩两条小腿,使劲往外一扯,当时就把他给撕成了两半。 等保镖把他扔出去之后,才觉得自己眼角上疼得钻心,用手一摸,眼角上已经被划开了一道一寸来长的口子,从那小孩手里断掉的半截铁丝也还扎在保镖的肉里。 “人呢!”保镖一边擦着血回头去找另一个小孩时候,它却不知道跑哪去了。 “你在找谁呀!” 一个细声细气的动静,忽然一下从被背后响了起来,保镖的衣襟也跟着一紧。就像有人在背后拉保镖的衣服。 等保镖想要回手的时候,那种感觉又变了。 保镖感觉身后面那个小孩,像是一下子长高了一米还多。不对,应该是说,有什么东西站在了那小孩身上。两个人像是叠罗汉似的,一下超过了保镖的身高。 “不会是被撕开的那个纸人又活了吧!”等保镖转着眼珠看时,那个被他扯开的纸人真的没了。 他俩站一块儿了! 保镖当时就得好像有人在保镖脑袋顶上举了什么东西,不是刀,就是钉子,反正是件利器,要不然保镖的头皮不会一阵阵的发麻。 “后面……”王恕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可他却看见悬在保镖头顶上的小鬼,伸出手指头扎进了保镖的头皮,把他眉毛以上的头皮血淋淋的撕了下来,扬手扔向了大门。 “天哪--”王恕眼前除了一片血红,什么都看不见了--那块头皮肯定是粘到了门镜上。 王恕连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除了大口喘息,连话都说不出来。 很快他就觉得不对了,他每一张嘴喉咙里都会传来一股凉意,好像自己呼出来的人气已经变成了凉风。而且每呼吸一次,心里就像忽的轻上一分,感觉就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趴在自己脖子下面,用一只小钩子顺着他自己鼻孔嘴巴在一点点的往外钩他的魂儿。 “这……”王恕忽然觉得自己鼻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等他低头时却看见了两根手指头,捏在他鼻孔前面一点点的往出拽着什么东西。 “真有东西,在勾我的魂儿……”王恕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天早上,是他昨晚打过电话的陈哥亲自过来叫得他:“兄弟,昨晚在我这儿休息的怎么样?” “陈哥!”王恕一下抓住对方:“这是不是泰河酒店,昨天晚上,那些东西走啦?” 陈哥懵了:“什么跟什么?这不是泰河酒店是哪儿?” 王恕语无伦次的道:“我昨天不是在泰河酒店对面么?对,我昨天给你打过电话……” 陈哥翻了翻眼睛:“兄弟,你睡懵了吧?你昨天什么时候给我打过电话?还有,我昨天在大厅见着你的时候,跟你打招呼你都没理我,弄得哥哥还以为什么时候得罪你了?这不一大早就赶过来跟你赔罪……” “不对,不对……”王恕把昨天昨天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陈哥的脸色顿时变了:“你昨天晚上住店的时候,是几点?” “不到8点!我看过表……” “不对!”陈哥叫道:“你到酒店的时候是12点,调监控,告诉保安部把昨晚的监控调出来看看。” 从监控的时间上来看,王恕果然是12点左右进入的泰河酒店,只不过,他和他的保镖都像是被人牵着线的木偶,除了四肢还在行动,两眼之中已经看不见一丝灵动的神采。 8点到12点之间,这段时间王恕在哪? 陈哥与王恕骇然对视之后,压着声音说道:“兄弟,要我看,你这是撞邪了。我认识一个吕大师,我带你去找他看看……” “好好……”王恕现在哪还敢多等,忙不迭的换上衣服往外就跑。 王恕刚到门口他的保镖就跟了上来:“少爷,李创回来了,他昨天晚上失手了,右手的五根手指全都让人剁了!” “让他报警,跟我说有个屁用!”王恕现在哪还顾得上别人的死活。 带着他的陈哥却皱了皱眉头,显然对王恕的态度十分不满,要不是跟王恕还有生意,他准会扭头就走。他平素就看不起的就是这种没个担当的人。 可是,想想王家的势力,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陈哥说的那个吕大师,倒是有几分本事,没用王恕开口就先问道:“先生最近得罪什么人了吧?”贞边豆圾。 “这个……应该是……”王恕实在不知道知道怎么回答,这些年他得罪的人连他自己都记不过来,甚至被他逼到家破人亡的事情,也不在少数。只能含含糊糊的应下来。 吕大师皱着眉头道:“你得罪的人,是一个术道上的高手。下咒的手段十分高明,想要破解是怕得费上几分手脚?” 王恕显然没领会吕大师:“光破解不行,我要以牙还牙,大师要是能灭了对方,价钱不是问题!” 第七十二章又是你 吕大师面露不悦的看着陈哥道:“陈彬,这人是你朋友?” 陈彬陪笑道:“大师别生气,我这个兄弟年少气盛。也不懂术道上的规矩,我替他给你赔不是了。” “不知者不罪!”吕大师的火气这才消了一点:“既然他不知道规矩,那我就给他说说。” “按术道上的规矩,遇见有人下咒,下蛊,我们只能说和,最多也就是出手破解。除非被下咒的,是术门中人至亲,否则,我们绝对不会出手反击。一旦我们动了手,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一向跋扈的王恕听完之后。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我不信术道上没有杀手?” “有!”吕大师冷声道:“但是,他们那些人,轻易不会被人雇佣。常人也联系不到。而且他们那种人做事异常狠辣,弄不好会引狼入室。” “我……”王恕本来想说,我不信这世上有钱摆不平的事儿,却被陈彬在桌子底下使劲踹了一脚。 他们两个这点小动作,自然没逃过吕大师的眼睛。后者冷笑道:“猎鬼人,阴阳使,冥捕都可以接这样的生意,他们甚至可以杀人,只要你能找到其中之一,也付得起代价,没有他们做不成的事情。” 陈彬赶忙接口道:“吕大师,先劳您老大驾,帮我这兄弟说和说和,实在不行就先稳住对方,我们腾出手来再想其他的办法。” 他的意思很简单。先稳住局面。只要知道了对头是谁,以后有的是机会报仇。 “也罢!那我就试试吧!”吕大师刚要去拿桌子上的灵符,就见刘耗子推门走了进来。 吕大师紧忙站起身来让座:“什么风把刘哥吹来了,快坐,快坐。” “邪风!”刘耗子看都没看吕大师递过来的烟:“他们两个的事儿,不许管。” “这个……”吕大师不悦道:“干咱们这行的,没有把买卖往外推的道理吧?” “老大说不行!你自己看着办!”刘耗子话一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外就走。 吕大师赶紧追了两步:“那人身上的东西是不是……” “你说呢?” 刘耗子回头一声冷笑,吓得吕大师连连拱手:“我实在不知道是王老大的事儿,刘哥一定要替我美言两句。” “不知者不罪!”刘耗子轻飘飘的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站住!”陈彬拍案而起。自己好不容易请来的大师,就这么被人三言两语打发掉了,自己的面子还往哪儿放? 陈彬走到刘耗子身前,伸出大拇指指着自己的鼻子:“老子封城虎陈彬,这位朋友,能不能报个来路?” “名气不小嘛!”刘耗子乐呵呵的转过身来:“想吓唬我?我不是道上的人,也不会动刀动枪,有本事你就来找我吧!”贞边豆技。 吕大师使劲捅了陈彬一下,压着声音低喝道:“你找死啊!他是地里仙!” 陈彬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两条腿像是支撑不住身子的重量,不由自主的软了下去。嘴唇哆嗦了半天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宁见无常鬼,不惹地里仙!” 这句话,在这省城内外没人不知道。 东北人信大仙的多。 我们术道上的人知道地里仙是怎么回事,可是平常人却对“地里仙”有另外一种理解。那就是,帮人找大仙儿的人,地里仙没有什么本事,但是认识的,不是顶香请仙的出马弟子,就是独来独往的阴阳先生。 你惹了他们,人家肯定要找朋友出头,到那时候,能给你招来什么祸事,可就不好说了。 刘耗子看着陈彬冷笑了两声:“你不弄我,我可走了?” 吕大师连连作揖:“刘哥,您老息怒,您老息怒。这个是我亲戚,不懂事儿。您老别往心里去,我替他赔不是了。” “行,我给你面子!”刘耗子背着手迈着方步扬长而去。 他走了半天,吕大师才擦着冷汗把陈彬扶了起来:“你们赶紧走吧!惹谁不好,非要去惹刘耗子的老板。有些人招惹不得啊!我这地方小,你们另请高明吧!” 陈彬巴不得赶紧走,王恕却给手下保镖递了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的关上了大门,伸出掏出一叠钱来扔在吕大师面前。 王恕冷声道:“我也不为难你,你告诉我,那个人的老板是谁就行。” “不行啊!那人可惹不得啊!” 吕大师刚要拒绝,王恕又拍出一叠大钞:“够不够,不够,我再加!” 王恕连加了三次,吕大师才开口道:“在北溪县城能让刘耗子叫老板的,只有王记寿材的王魂。” “他?”王恕眉头一跳:“你骗我?” 吕大师不悦道:“我没必要骗你,在县城吃我们这碗饭的,没人不知道!你自己出去随便打听。” 王恕压着怒气道:“王魂会法术?” “会!”吕大师道:“但是没人知道他出自什么门派,我猜,他可能出自我刚才所说的那三种人之一。但是,没人真正见过他出手,他好像也不接一般的生意。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这就够了!”王恕扔下一句话,连坐在地上陈彬都不理,带着保镖摔门而去。 走到楼下,保镖才低声道:“少爷,这下事情不好办了。我们……” “怕什么?”王恕冷笑道:“我就不信,一个垃圾还能呼风唤雨!我看,八成是有人故意吹出来的。” 保镖犹豫道:“谣言,大多数都有根据,万一王魂真是术道的人怎么办?那种人不好惹啊!” “就算有万一又能怎么样?”王恕冷笑道:“只要他不是神仙,还在俗世活着,还得穿衣吃饭,就等乖乖听我摆布。” 王恕眼珠一转:“打个电话,问问李创报案了没有?让他一口咬定是王魂下的手。通过关系,找警察先关上王魂几天。” 王恕又想了想道:“马上联系爷爷,把这里的事情跟他说明白,让他调一批高手过来,我不信,乱刀齐下还能砍不死王魂!” “是!”保镖想了想道:“调动高手最少需要三天时间,万一这段时间,王魂再有其他什么举动怎么办?警察那边没有证据抓他啊!” 王恕冷笑道:“没有证据,又能怎么样?协助调查不行么?你把李创弄得再惨一点,带着他去给慕芊雪看。她肯定会去找王魂理论。在慕芊雪身上装个窃听器,只要王魂露了马脚,咱们就能名正言顺通过官方对付他!细节上的事情,你去安排!” 保镖点头道:“我这就去办!” 王恕这边走了,刘耗子却回来了,走到眉开眼笑的吕大师跟前:“老吕,弄得不少么?” “托福,托福。”老吕倒也仗义把钱一分为二,数都没数就推到刘耗子前面:“见面分一半。” “不用!”刘耗子摆手道:“这回是我求你办事儿。用不着这个,出去快活几天,尽可能走急一点。让人以为你是害怕溜了。” 老吕拱了拱手:“你放心,这事保准办的妥妥的。我马上收拾东西……” 老吕根本就不是什么大师,他跟刘耗子一样都是个半吊子,要论忽悠,刘耗子拍马都赶不上他。他在这儿方圆百十里名声大得不行。 别人怎么看他。我不知道。但是陈彬却信他信到了骨头里,对他言听计从。昨天,我听见王恕给酒店老板打电话,就特意让刘耗子连夜找老吕布了个局。 我就是要让王恕知道,是我在下手整他。 你不是瞧不起义父,瞧不起我么? 那我就把他折磨到发疯,让你跪下来求我,替我义父好好出一口恶气。 我通过小美听见王恕说要找警察,冷笑了两声之后,干脆坐到椅子上,点了根烟等着警察上门。 我那一根烟还没抽完,就被两个警察给堵在了屋里:“你叫王魂?跟我们走一趟?” 我一挑眉毛:“你们是警察?有证件么?” 其中一个警察把证件拿我面前晃了晃:“证件在这儿,少废话,跟我们走!” 我看看对方的证件:“行,我知道你是警察了,你走吧!” 两个警察愣了:“我们是警察!证件你都看了,还不赶紧走!” 我反口道:“我知道你们是警察!我看你证件,是要看看你们是不是假冒的?你们要不是警察老子现在就拿刀劈了你们。带我走?传唤证呢?逮捕证呢?什么东西都没有,连门都不敲就进来,你们土匪呀?还玩上私闯民宅了!” 我干脆坐了起来:“你以为,你带个警察证就能随便抓人?你们抓我下试试,看着头顶上那监控没?你们有本事就把铐子给我戴上。我前脚走,后脚就有人去告你们,不把你们裤衩告下来,我跟你姓!” “你……”两个警察气得直瞪眼,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没有传唤证,逮捕证,他们还真就拿我没办法。 “想要传唤证?我这里有一张!”荆恨蝶带人走了进来。 “又是你!”我眯着眼睛看向荆恨蝶:“又想找我麻烦?” 我以为荆恨蝶经过上次的事情,能够收敛一点。却没想到,她反而变本加厉,从省城直接调到我眼皮底下来了。 荆恨蝶道:“有人告你重伤害,你现在是犯罪嫌疑人,跟我走一趟吧!” “好啊!”我无所谓的站了起来。 先前过来找我的那个警察,上来就像给我戴手铐。 我冷笑着一扬手,把他手里的铐子给抽飞到了一边:“荆恨蝶,你的手下要是嫌命长,大可以动手试试。” 荆恨蝶脸色铁青的道:“不用给他上手铐。直接带走。” 第七十三章御鬼闹事 我刚一出门,就见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有人还对我指指点点。说什么:早就看出来我得出事儿。 我无所谓的喊了一嗓子:“一个个弄得跟半仙儿似的,早看出来,怎么不早报警?说不定还能弄个见义勇为奖呢!” 荆恨蝶对着看热闹的人群喊道:“我们怀疑王魂跟一起重伤害案件有关,昨晚有没有谁看见他出门?麻烦跟警方配合……” 荆恨蝶明显是在坏我名声。 我想走,还能让他们看见? “警察同志,这个王魂最不是个东西,平时横行霸道的事儿没少干!我觉着,说嫌疑人还是轻的,说不定就是他干的。”说话的是黄老爷子。 这人真不是东西,纯属看热闹不怕乱子大的那种人。 “黄老头,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荆恨蝶转过身来指着我吼道:“闭嘴。我没让你说话。” “他是故意害我!”我剁了那老头子的心都有了。 荆恨蝶根本不听我解释:“事实是怎么回事,我们自然能调查清楚。现在你把嘴给我闭上。” 我的嘴是闭上了,可是黄老头那张破嘴就没闲着:“警察同志我跟你说,王魂那小子最近手头紧的不行,这几天正在盘店,可是一直没盘出去,说不定就是想去谁家偷点东西。结果让人发现了,一着急把人给弄了呢!还有……还有……” “你找死啊!”我差点没让黄老头气疯了,这都编的跟真事儿似的。 “把他带上车!”几个警察不由分说的把我架上了警车。 我隔着玻璃,还能看见黄老头那老小子在满嘴喷粪,负责笔录的警察,居然还在那有模有样的记录。 黄老头不会给我说好话,其他人又一句话不说。 我心里明白,他们是巴不得赶我走。整条白街都看见了那天晚上的绿火,我不走,他们心不安。就算为了赶我走,也不至于连诬陷的手段都用出来 一张张在我记忆中亲切无比的笑脸。此时此刻变得丑陋无比。我恨不得冲上去把他们的脸皮统统撕下来,看看到底有多厚? 我正觉得脑袋一阵阵的发热,警车已经开进了刑警队。我被铐在了审讯室的凳子上,单独坐了几个小时,估计外面已经天黑了,一个警察才走了进来。 “老实交代,昨天晚上都干什么了!”刑警可没有微笑服务这一说。上来就是摆出一副阎王脸。 “在家睡觉!跟鬼聊天,你管我?有证据赶紧拿出来,没有少废话!”我平时跟人说话绝对不会这样。现在,我明知道他是王恕找来弄我的,我要是还能跟他和颜悦色,那就不是我了。 刑警一拍桌子:“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看看这是什么?” 他打开电脑放出来一段视频。 视频里的人,背对着镜头,穿着和我一样的衣服,从背影上看简直跟我一模一样。 没过一会,那人就侧过身来,我才看见他对面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看模样应该是王恕的保镖李创。不过,镜头里的那人却带着口罩,根本看不清人脸。 那人从兜里掏出一把剪树枝用的剪子,拎起李创的一只手,把剪刀卡在李创的手指头上,一点点的捏紧了剪子把。我眼看着剪子渗进了李创肉里,硬生生卡在他手指关节上。 李创喊得嗓子都变了动静,那人却像是听不见一样,慢慢收紧了剪刀,嘎嘣一声把李创的手指头给剪了下来。 那人像是故意把李创的手举到他眼前,又拿起剪刀伸向了他另一根手指,像是剪树枝一样,一个个的剪掉了李创的手指头不说,还时不时的把断掉的手指修剪一下,让它们看上去,差不多一边齐整。 李创的嗓子后喊出了血,想昏却昏不过去。直到对方把他的手指修剪整齐了,才翻着白眼活活疼昏了过去。 那人却还不甘心,从兜里掏出火机,把那些断掉的手指头挨个的烧了一遍,看上去,像是为了不是李创再有机会把手指接上。 视频到了这里,也就结束了。 那个刑警拍着桌子吼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拍着手笑道:“剪得好!当年他用那只手打了我义父,活该被人一个个剪掉手指头。” 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冒出来一股杀意,恨不得当时剪掉李创手指头的人,真是我自己,也越发的想要干掉王恕。 刑警指着我鼻子吼道:“你简直丧心病狂!” “说话注意点。”我冷眼看着对方道:“你有证据么?凭什么说视频那个人是我?” 我拉了拉身上的衣服:“这种运动服都满大街都是,买两件还送一件。凭一个背影,你还想栽赃怎么的?凶器呢?指纹呢?脚印呢?你有什么?” 那个警察差点没被我气死。我说的那些,他还真没有。 我昨天晚上一直都在想办法对付王恕,那个李创还真不是我出的手。 “好!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那个警察一反手,把白炽灯照在了我脸上。 我冲他笑了一下:“等会儿,你别把自己吓死了!” 我话一说完,就把黄泉凶气释放了出来。 黄泉凶气本来走的阴煞一脉的路子,只要我不主动攻击,完全可以把周围的阴气提升十倍。 我对面的白炽灯顿时像是缺电似的,噼噼啪啪的闪了起来。把整个审讯室照得忽明忽暗,我的脸也在那个警察眼里闪成一片惨白。 “怎么回事?”警察想出去看看电源却拉不开门了。 “嘿嘿嘿……”我低声冷笑道:“夜路走多了,见鬼了呗!” “你给我闭嘴!”那警察回头看我时,屋里的灯管已经变成了一片惨绿色。 那个警察心里一阵发毛,说话都带起了颤音:“你给我老实点。” 我故意哑着嗓子:“我很老实,可是这个屋里的朋友不怎么老实。” “哪有人,哪有人,屋里哪有人?”那个警察像给自己壮胆似的一声喊得比一声高。 我冷笑道:“我是开棺材铺的,有些事情比你明白。你这屋里死过人吧?岁数挺大的,约莫怎么着也得五六十岁了。那人死的时候上身穿着一件白衬衫,下面穿条蓝裤子。抱着脑袋死在墙角了。” “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警察局怎么会死人?”那个警察脸色一下白了。 我沉着声音道:“我有没说是现在死的。估计他得死了四十来年了。动荡的时候死个人,不是太正常了。现在人,谁没事穿蓝色的确良裤子啊!” “你说什么?”警察脑门上的冷汗顿时冒了出来。 我不等那警察再说什么,忽的一下抬起头来,指着他身后声嘶力竭的喊道:“墙角有人,真有人哪!抱着脑袋蹲在墙角那!你快看……,他脸上有疤,脸上有道疤?” 正对着我的警察当时就打了个激灵:“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没胡说!他挪到了椅子后面了。那人眼睛通红啊!……他伸手啦,伸手啦!他摸你裤兜了……,他手就放你裤兜那,你自己伸手摸摸!” “吧嗒!”警察揣在兜里的烟,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等他伸手去捡的时候,脸色却忽然一变:“烟少了!” 我不知道他烟盒里究竟有几根烟,但是从那个警察的脸色上看,肯定少了不止一根。 那警察一下站在了起来,指着我吼道:“你把嘴给我闭上!” “我闭,我闭。”我板着脸坐了回去,一言不发直勾勾的盯着那个警察看。 “你别看我,别看我后面……,我说话你听见没有!” 那警察的话没说完,他放在桌子上的报话机忽然响了:“老刘,你们不知道提审嫌疑人的时候,屋里不能有其他人在场么?赶紧把墙角那个人弄出去。” “什么?”那个警察的脸当时就白了。盯着我的眼睛像是要从眼眶里突出来一样越瞪越大。 他看到一行血水从我嘴角里流了出来,其实那是我咬破了嘴角。 “妈呀!”那个警察蹦着高的跑了。 他前脚出去,整个三楼后脚就炸开了锅。 凡是在屋里值班的人,都听见走廊里有人在哭。开门一看,走廊里除了那个吓得全身发抖的警察一个人都没有。 有人壮着胆子喊了一声:“谁在那哭!” “我冤哪--”外面那个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几度,到了最后的就像是有人在声嘶力竭,反反复复的嚎哭着一句话:“我冤哪--,我冤哪--,我冤哪--” 有人指着走廊的拐角:“在那边,声儿是从那边传出来的……”贞边叼扛。 有几个胆儿大的,干脆蹲到了走廊地上,尽可能的压低着身子,侧头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拐角后面隐隐约约的能看见一个坐着的人影,那人大半个身子都落在墙后后面,就露出来一点鞋尖。 露在墙角外面的半只白色鞋尖上,不知道是被光影,还是被头发弄出了一缕黑色的细纹。乍看上去,就像是有人把对方连鞋带脚的剁下来一块,扔到了走廊边上。 “过去看看……” 几个警察,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往前凑合。 最后,还是刑警队的人掏出枪来,领头往那边走了过去。等他们到了跟前,才看见墙角后面什么人都没有。 好几个人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人堆里面却冒出一声:“我冤哪--” 在场的,不管低没低头,全都看见一个女人爬在地上,伸着手往自己腿上抱。 “妈呀--” 五六个人一窝蜂的开始往外跑。 第七十四章这才像个警察 这一下整个大楼算是彻底炸锅了,有人发疯似的往外跑,有人从外面想往里来。有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看见有人跑也跟着跑。 我看看火候差不多了,运起内力从嘴里吹出去一声鬼哭,给埋伏在楼顶上的老陈发了个信号。 我没进来之前,就安排好老陈躲在楼顶上。 他看到下面一乱,扬手把一摞子我事先画好的灵符从楼上扔了下去,像是雪片一样散开的符纸,满空飘散之间同时燃起了火光,如同烟花的余辉,缤纷四溢的洒向地面。 “那是什么?”忽然觉得头上散出了亮光的警察。猛然抬头间正看见一片闪着火光的黄纸,从楼上落了下来。 没等他们看清怎么回事,难以计数的鬼影已经浮现在大楼的玻璃窗上。 飘落的灵符就像是引到演员上台的灯光,每经过一层楼,屋里的灯光就点亮一层。片刻之间,七层高的大楼像是摆放模特的玻璃柜一样,每扇窗户背后都露出一个面无表情。身躯僵直的人影 等到灵符落地,方圆百米之内陡然间鬼哭四起,仿佛站在玻璃背后的鬼影,正在齐声尖啸着呼唤着门外的同伴。 “怎么回事,谁在哭!”有人下意识拔出手枪,往身后哭声传来的方向瞄了过去。 只见一排披头散发的人影,跪在大院围栏外面嚎啕大哭。有一个人已经抓着栏杆爬了上来,用没了双腿的身子撑在护栏的铁刺上向院里的警察连连招手。 院子里的警察顿时吓得坐倒在了地上,那不就是上午刚被自己送进法医室的死人么?他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个被火车压成了两截死者…… “快开门,开门呐--”几个吓傻了的警察猛然间听见有人在背后呼救,壮着胆子回头一看。却看见正厅的玻璃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起来。几个同事正在死命的拍门呼救。 有个人刚要过去帮忙,就听见一个阴沉沉的声音在他耳朵边上响起起来:“你能确定敲门的是死人,还是活人么?” “谁?”他敢肯定,那个动静绝对不是自己同事的声音,可这深更半夜的,还有谁能在自己耳朵边上说话。 等他回头看时,原先跟他站在一起的同事。一个个的在原地转起了圈来,全都像是瞎子一样伸着手到处乱摸,好像谁都看不见谁。 “鬼打墙啊!”那人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抱着脑袋不敢抬头了。 “快……快点个局长打电话汇报……,快呀!” 也不知道谁在混乱中喊了一句,还真有人给局长挂了电话。 人在六神无主的时候,总想找个主心骨,这个时候,也正需要一个能发号施令的过来。 不过,他们没想到的是,我在审讯室里吓唬他们。叶木却正在局长家楼下,吓唬他。 叶木按我的安排猫在马路对面,一直观察局长家的情况,等看到他家灯一亮,叶木立刻溜了过去。新来个那个李局会开车,他要回局里肯定得去停车场提车。叶木没等他换好衣服,就溜到后院停车场的位置。找了个监控看不着的地方吊了一根钢丝,专等着对方出现。 没过多大功夫,李局果然开着车出来了。 叶木几下扯掉了外套,露出里面的白布寿衣,又往脑袋上套了一个假发套,才把脚挂在钢丝上,顺着大门往李局的车上撞了过去,啪嚓一声把吉普的挡风玻璃撞了粉碎。 好在李局要出门,车开的不快,叶木右手上又套着一个纯钢的圆珠戒子,轻轻一下就打碎他的挡风玻璃。 没等李局看清怎么回事,叶木已经躺在了他机箱盖上,顺着车前脸的角度滚到了车底下。 但是,在车里李局看来却不是那么回事,他只看到一个像是人形的白影从天上飘了下来,砸在他的车上。然后就没影了。连血迹都没留下。 叶木趁着李局开门下车的功夫,已经从车头底下钻到了车尾,扒着车后灯爬到车顶上。 “什么都没有啊!撞着什么玩意了?”等李局嘟嘟囔囔回头开车门时,叶木探着身子往李局脖子上吹了口气。 “妈呀!” 谁在黑灯瞎火的看见一个穿着寿衣,披头散发的人坐在自己车顶上还能镇定?李局当时就跪地上了。 叶木展开壁虎功用手指头按在车门上,一点点爬了下来,从李局的角度看,叶木就跟一只伸着舌头的马蛇子差不多,四肢并用紧贴着车门往下爬。 叶木往下爬,李局蹬着腿往后躲。 叶木还没爬到车底下,对方就已经靠到了停车场的墙上,像是一条脱水的鱼,嘴张得挺大却一声发不出来。 叶木伸手按住了李局的脚脖子。李局没出来之前,叶木特意在手里捂着两根冰棍,现在手凉的跟死人差不多,往他脚按,他能不哆嗦么? 李局顿时打了一个激灵,眼根子一翻,眼看着要昏了。 “哥呀,你可不能昏哪!还没弄完呢!”叶木赶紧爬了两步,一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李局被叶木这么一激,还真缓过来了。不过抖得也更厉害了。 叶木从假发里面露出来一只带着“红色美瞳”的眼睛,脸贴脸看着他,鬼哭狼嚎的喊道:“我兄弟冤枉啊--” “你兄弟?谁?怎么回事……”李局的脸上已经没了血色。 “我兄弟叫王魂?”叶木知道这个时候说多了没用,弄不好还容易引起怀疑就那么反反复复的说两句话:“王魂,王魂……他冤哪--,冤枉啊--” “王魂?……我马上核实……马上放人……”李局吓得魂都没了。 叶木松开手,又一点点的退回了车底下。没等李局往车底下看,叶木就用手推着地面飞快的挪到了车轮子那边。 等李局乍着胆子往车底下看的时候,车底下那还有人。 那家伙吓得撒腿就往回跑,一路上还摔了好几个跟头,连滚带爬的到了局里,往院里一看,差点没背过气去。 整个大院乱的已经不能再乱了,光是昏倒的就十好几个。各处室的头头儿,玩着命的往这边赶。 等他们跑到门口,院子里的灯呼啦一下全都熄灭了,整个大院除了车上还有灯光,一点亮都看不见。 荆恨蝶这个时候也赶了过来。 这边问明了情况的李局,强忍着定了定神儿:“都干什么呢?都成什么样子了?都给我滚过来,集合,集合,集合--” 他连喊了三声“集合”,那些人才陆陆续续的挪了过来。 不是李局指挥若定,而是他觉得人多了,能壮胆。 李局好不容易稳住局面,立刻找上了荆恨蝶。 李局知道荆恨蝶不好惹,可是现在不惹也不行:“荆组长,现在的局面,我不说,你心里也应该明白。剩下的事情,你自己想办法处理吧!” 荆恨蝶点了点头:“拿着手电走进了审讯室。” 我还坐在审讯室的墙角里没动,不过,荆恨蝶脚步却显得有点轻飘,手也在跟着轻轻的颤抖,看样子,她也害怕。 荆恨蝶看了我十几秒钟:“王魂,是不是你在装神弄鬼?” 我指了指荆恨蝶道:“把你身上的录音设备收了,我们再说话。” 荆恨蝶咬了咬牙,把藏在身上的录音笔给扔了出去。 我看着对方道:“荆恨蝶,本来你我之间,应该井水不犯河水。但是,阴差阳错的成了敌人。我一回不收拾你,不代表回回都不收拾你。最好不要挑战一个术士的底线,你玩不起。” 我这么说,等于承认了这里事儿是我在一手主导。 荆恨蝶满脸惊恐的问道:“你能让警察局闹鬼?” 我从嘴里吐出一个字来:“能!” 从荆恨蝶上回针对我开始,我就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她来县里之后,我就开始着手布置,让老陈把法器一件件带进局里,安放在我指定的位置上。 只要她再抓我,那我就好好跟她闹上一回,一劳永逸的彻底吓住她。否则,总被她监视,早晚得出问题。 没有事前布置好的阵法,那些鬼魂根本不可能再警察局里显形。警徽上的正气可不是一般鬼魂能抵御得了的。不过,我不会告诉荆恨蝶这些。 我冷笑道:“对术士而言,没什么不可能的事儿。你只知道,警徽有正气可以镇鬼,但是术士也可以让鬼魂无视警徽。你不想鬼魂缠身,以后最好不要惹我!” 荆恨蝶的脸色白了几分:“我是警察,你犯法,我必须抓你!”贞边叼划。 我看着荆恨蝶道:“别说的冠冕堂皇。我犯没犯法,你心里很清楚。你对术士有恨意,我可以理解,但是并不代表你可以滥用职权。” 我起身道:“冤魂恶鬼,还讲究一个冤有头债有主,而你却在恨一个你不该恨,也惹不起的群体。” 荆恨蝶的情况,就像是一个孩子在幼年时,曾经被人虐待,所以成年后会厌恶或者憎恨这个职业。 我轻轻抖掉震开了腕子上手铐,走到荆恨蝶身边:“这次,我仍然不跟你计较,但是有些事情,你还是好好想想吧!” 等我走出去几米之后,荆恨蝶才忽然道:“如果你犯了法,我一样要抓你。哪怕你是术士。” 我回头笑道:“这才像个警察!” 第七十五章地狱盘 我从警察局出来,转身就去了王恕的酒店。上了酒店天台,从身上取出一个阵盘。放在空地上自己盘膝坐好。 非要跟我一起过来的叶木,干脆蹲了下来,盯着那个只有果盘大小的阵盘看了好一会儿:“你弄的是什么东西?怎么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等会儿再看!”拿出一面铜镜,接引着月光落向了阵盘。 如水月光浸透在圆盘以后,阵盘中心忽然浮起一道道的被黑线,将整个阵盘均等分成了十八个区域。其中六个区域上很快出现了恶鬼浮雕。 “地狱图?”叶木也算半个灵异发烧友,一眼就看出了浮雕的内容是十八层地狱图。 喜欢灵异的人,没有人不知道十八层地狱,地狱图解叶木也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可是叶木敢保证,从没讲过的如此让人惊悚的地狱图。 只要盯着圆盘看上几秒,就会觉得那浮雕像是活过来一样在自己眼前越放越大。图中厉鬼会舞动着钢叉向自己慢慢走近,画上的冤魂就在自己耳边惨叫嘶嚎…… 几十个面目狰狞的恶鬼像是出水的渔夫一样,在月光中游动着站了起来,带着水波似的光影走向阵盘的边缘。慢慢扬起头来,看向了叶木。 叶木忽然感到自己四周的空气像是陡然被隔断了一样变得压抑无比,就像是有几个,十几个人忽然聚到了自己身边。把他四周围得水泄不通。 偏偏那些人又高大无比,一个个的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那种由上而下的目光,让人全身都不舒服,像是一根根冰冷的细针扎在身上,从头到脚没有一个地方不难受。 “不要跟他对视!” 我低声道:“这是地狱盘,术士用来伐罪的法器。阵盘就是沟通地狱的大门,不想被他抓进去,最好别动。” 叶木不但没害怕,反倒有些亲切低下头去:“不是十八层地狱么?你这怎么才六个?” “我的功力不够,只能画出六层!你往后点。” 我正襟危坐。放声怒吼道:“地府至公。赏善伐罪,我为判官……”。 我身上忽然泛起的凛凛红光像是的一件红袍,从头到脚的覆盖了全身,头顶上也的跟着升起一顶带着长绫的乌纱帽。整个面孔变为严肃无比,在不觉间散发出了让人难以抗拒的威严。 阵盘里的鬼卒,这一下真真正正的站到了我面前。等叶木再看时,木盘上的地狱浮雕。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着一个空荡荡的圆盘。 叶木好奇伸手上去摸了摸,却发觉那木盘像是被人精心打磨过一样,半点突起的纹路都没有:“鬼卒真能从阵盘里出来,你太神了”? “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 我是术士,也没有足够的黄泉钱,肯定不能随便杀人。 造出这个阵盘的目的,就是借助地府的力量伐罪。但是,动用地狱盘的第一点,必须是自己无罪。否则,不等我接引判官法力,就得先被鬼卒拖进地狱。 这是我第一次动用地狱盘,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如果,这回处置不了王恕,我肯定会自己出手复仇。 “杀人即为罪啊!”,从今以后,我也就失去动用地狱盘的机会。 现在已经地狱盘启动,得失都已经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去吧!”我挥手之间,地狱盘里走出来的鬼卒,已经成群结队的越过天台护栏,脚踩着墙壁,身体横在空中一步步往8楼的客房里走了过去。 睡在客房里的秘书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在敲窗户,等他带上眼镜往窗外看时,十多个鬼卒却忽的一下,站到了他眼前。还没等他说话,就被鬼卒压住四肢给按在了床上。 睡在他临床上的保镖,仅仅比他慢了一步,就被鬼卒用钢叉叉住了脖子,死死的顶在了墙上。 分作两股的钢叉,从保镖脖子两边刺进墙里半尺,横梁刚好卡在保镖的喉咙上,既让他发不出声音又不继续挺进。 看样子,那个保镖跟着王恕的年头不多,虽然有罪,但是罪不至死,鬼卒只是想给他一点教训,没有杀他的打算。 我通过小美的眼睛,能看见那个被捂住了嘴的秘书,眼睛在一瞬之间整个从眼眶里突了出来。全身上下都在止不住的抽搐,看上去,就像是在承受着难以忍受的痛苦。 片刻之后,他左眼上的眼镜片就“啪”的一声炸出了一片蛛网状的裂痕,紧着接,一把两尺多长,一指宽窄的尖刀就从他的眼眶里直冒了出来,刀尖上挑着的眼珠,顺着刀锋滑动了几下之后,从中间一分为二像是被撕开了葡萄皮,啪的落在秘书的脸上。 秘书在剧痛之下,猛地抬起了头来,偏偏他的后脑上又看不见刀柄,那把刀就像是从他脑袋里长出来的一样,血淋淋的悬在半空。 “刀山地狱” 那个秘书,肯定犯过杀生重罪,甚至可能杀过人,死后该入刀山地狱。地狱盘只不过把应该受到的刑罚,从阴间提到了阳世。 “啊--”目睹了这一幕的保镖,吓得拼命发了一声叫喊,紧接着就软绵绵的靠在了墙上。鬼卒为了不让他被钢叉勒死,往后松了松叉子。 那个保镖却发疯的似的喊出了声来:“救命啊--,有鬼,有鬼啊--鬼杀人啦!杀人啦--” 仅仅几秒钟的功夫,三四个服务员就同时夺门而入。 可他们却看见一个人被鬼给血淋淋的架在半空。几尺长的尖刀从那人身体正面,一把接着一把的冒了出来,短短半分钟不到,那个秘书就像是被人扔到了刀山上一样,全身上下被刺出了无数个窟窿,腥气刺鼻的鲜血,像是流水一样从刀尖上喷射出来,一串串的落在地上,半间屋子的地板都被染成了红色。 “妈呀--” 几个服务员当时吓得跪在了地上,一个个拼命的磕头,连话都说不清了。 “啪嗒--”有人明显听见了重物落地的声音,地上的血迹紧跟着迸了起来,溅在了他们脸上。胆小的,当场就昏了过去,胆子大的,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下一刻,他们就觉得有人围在了自己边上,自己就像是一个临刑前在示众的死囚,每个路过的人都过来看他一眼,看过之后马上又绕到别处,或是匆匆而去,或者干脆等在边上看着他怎么被斩首。明显的,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甚至能感到目光的压力。 那两个服务员终于承受不住压力,陆陆续续的昏死了过去。围在他们身边的鬼卒,却视而不见的转向了不远处的总统套房。 可是,那些鬼卒仅仅把门推开了一道缝隙之后,不但全都不动了。而且,还在飞快的消失,就像是有人把他们重新送回了地府! “怎么回事?”我还没弄明白状况,地狱盘就在我面前崩成了几块儿,我身上的红袍也在一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有人破了我的法术!”我马上控制着小美从门缝里钻进了客房。 客房里的床上只有王恕和慕千雪两个人。除了王恕像是睡魔障了一样,胳膊一直在慕千雪身上滑动,并没什么异样。 我正想凑到跟前看看他们身上是不是带着护符一类的东西,却看见王恕忽的一下坐了起来,满脸惊恐的看向了身边的慕千雪。 王恕刚刚觉得自己胳膊下面传来一阵滑腻腻的冰凉,感觉就像是用胳膊压着一条刚出水的鱼。才被吓醒了过来。顺着床边溜到地上,开灯往床上一看,顿时吓得坐在了地上。 躺在床上的慕千雪,正像是蛇一样盘在床边,整个身子像是没有骨头一样绕了三圈,两只脚紧紧的并在一起,缩在圆盘中间,脑袋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转到身侧,搭在了卷成圆形的腿上,往上微微昂起一点,就像是一条睡觉时也保持的警觉的毒蛇。 “丝--” 慕千雪的舌头一下下的吐了出来。血红色舌头虽然大体上还是人的样子,可舌尖已经分成了两叉,每吐一次都要在嘴边上颤动几次。 “啊--” 王恕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惊叫。 慕千雪却像是被吵醒了一样,猛然抬起头来。她的眼珠不知道怎么变成了一片暗黄的颜色,眼球中间的瞳孔像蛇一样倒竖了起来,散发出一阵阵足以令人心底声寒的冷芒。 慕千雪的面孔也在灯光的照映下变得半明半暗,尤其靠近灯光的半边面孔竟然泛着出了一片淡绿的光芒,看上去就像是一条在阳光下晒鳞的青蛇。 “你怎么了?”慕千雪直到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伸出手去想去拉王恕。可是身子却软绵绵的从床上游了下来。 “别过来……你别过来!我求求你别过来啊--”王恕声嘶力竭的喊着往后退。贞妖记扛。 慕千雪却吓哭了:“王恕,你怎么了?你究竟怎么了?你说话啊!” “妖怪,妖怪啊!你别过来呀--” “还有一个术士对王恕动手!”我脑袋里猛地冒出了一个念头。 我没对慕千雪下咒,她能化蛇,肯定是别人的手笔。 第七十六章怒战连战语 这个念头,刚从我脑袋里冒出来,我立刻起身。往楼下跑了过去。 叶木在后面边追,边喊道:“你干什么去?” 我头也不回的答道:“有人要杀王恕。” “那不是正好么?”叶木愣了一下:“反正你也不能杀人,还不如就看着他死。” “不行!仇,要亲手去报!”我说话之间已经冲到了客房门口。 慕千雪已经缠到了王恕身上,两只手死死的推着王恕的脑袋,她自己的嘴却像不受控制似的,直奔着王恕的脖子,一下下的靠近。 从她嘴里弹出来两颗钩子形的獠牙,就在王恕的咽喉前面来回晃动,看样子,她已经转成了毒蛇。张口咬人要害,就是出自于毒蛇的本能。但是,她的意志并没完全丧失,还在拼命的抗拒。 我凌空一脚踢在了慕千雪头上,当场把她踢昏了过去,没等王恕回头,我跟着又是一脚。把他也给踢昏在地。 我在屋里转了一圈,沉声说道:“是哪位朋友施法,出来见见如何?” 一个声音从床下响了起来:“来酒店后山上的凉亭,我在这儿等你。” 等我赶到凉亭,果然看见一个脸色青白的男人站在那里,还没等我开口他就抢先说道:“朋友,坏人买卖只怕不和术道上的规矩吧?” “朋友是术道杀手!”我弄明白了,这个人所说的买卖就是王恕的命。 那人摇头道:“我不是杀手,只不过黑街上有个鬼物,要我杀王恕!” “鬼魂?谁?我义父!”我脑袋里轰的一声身子跟着连晃了几晃。 只要还没确定那个鬼魂是不是我义父,那就还有希望。我颤着声音问道:“那个鬼魂叫什么名字?” 对方翻了翻眼皮:“你是谁?我有必要告诉你么?” 我就没见过这么狂的人!贞妖扑血。 我强压着心里的怒火道:“在下棺材门王魂。向阁下讨个人情如何?那个王恕跟我有仇。这笔生意我替朋友接了!” “你接?”对方想了想:“反正那个鬼物,只要王恕的人头,你接就你接,我在这儿等你。把人头拿回来就好。” 我现在当然不能杀王恕。 我迟迟不直接动手的原因,就是我的黄泉钱太少,杀了王恕,我手里钱还不够给自己买命用的。我可不想让白无常真的找上门来。 再说。如果让他拿走了王恕的人头,万一黑街的鬼魂真是我义父,那义父,不就得按他们事前谈好的约定,任由对方摆布了? 无论如何王恕现在都不能死,可是对方却不是那种好说话的人那! 我硬着头皮道:“因为某种原因,我现在还不能杀王恕。另外,我也希望朋友能放弃这次生意。至于朋友的损失,我会全力补偿。” 对方眼睛一亮:“你有五品鬼魂么?” “没有!”我摇头道:“不过,我可以去找,抓到之后,立刻给你送去。” “你耍我!我连战语出道以来,还没人敢耍我!” 连战语冷笑道:“今天,你能拿出一只五品鬼魂给我,我立刻转身就走。拿不出来,就别在那废话。” 对方咄咄逼人,我心里一急自然不会再给他什么好脸色:“那我就得罪了!” “想动武,那就来呀!”连战语身形暴起之间往我猛冲了过来。我同时向前一步,拔出厉魂迎了上去。 “凌迟掌!”连战语不等我脚步落稳,已经古怪至极向我探出三十六掌,掌势之快,在旁人的眼里只能看见他一次动作,而事实上他那三十六掌却从不同的角度,交叉回旋着劈向我上三路全部要害。 他先动我的意思,极为简单,那就是他认为我对他的威胁最大。 我连脚步都没站稳,就见锐利如刀的劲力像是惊涛怒卷般的自四面八方呼啸而来。更为可怕的是,对方掌风没到,一阵犹如电钻钻骨般的剧痛已经先一步冲进了我的脑海。 我脑袋里顿时一阵天摇地裂,头晕目眩的连退了几步,我明明看见了连战语的攻势想躲却再怎么也躲不开。 这一瞬间,我只觉得四周的空气也不象是空气了,仿佛在一刹间,围绕在我周围的每一寸空气全都变成了铁板,把我牢牢的固定在几尺方圆之间。 “杀!” 既然避无可避,那就干脆放手一搏。我手里的厉魂几乎毫无花哨的,对准连战语平刺了出去。一把长刀在一瞬间刺出了三十多下,虽然没有刻意拿捏准头,却足以覆盖连战语周身。 连战语的手掌,来势快如闪电。我的厉魂,去势也动如惊鸿。 连战语想把我当场凌迟,我何曾不想把他千刀万剐。 掌影,刀光一瞬间穿织交舞在方圆不足两米的范围之内,刀风,掌力带着慎人心魂的呼啸,像四面八方排压而去。就好像千万条银蛇在闪掠飞越,生生把冲上来援手的叶木也挡在了外围。 叶木眼看着无数焰火形的刀光,在自己眼前迸溅飞旋; 眼看着连战语惨白的手掌,在刀风的空隙中诡异穿行,刺入我身体之后带血拔出; 眼看着我的厉魂从连战语背后刺出半尺,又再度拔出体外; 眼看着蒙蒙血雾在我们两人周围迎空喷洒。 我们两个人交手的短短瞬间,在叶木眼里就像是经历了整整一年,好不容易等到,我们双方停手退后,叶木立刻冲到了我身边:“兄弟,你怎么样了?” 此时我全身下已经鲜血淋漓,连战语虽然连中了我几刀,伤口上却不见一滴鲜血流出。 我紧咬着牙关不肯啃声,拼命压制着内伤。 “嘿嘿……”连战语冷笑道:“棺材门弟子也不过如此,今天我就连你一块屠了,把你魂魄也一起儿带走!棺材门弟子怎么也能杀出个六品鬼魂吧?” “去你妈的!”叶木整个人杀机森寒的倏忽弹起两米,双手举刀在瞬息翻滚斩落时,他手中的砍山刀迸射出了千万道熠熠炫目的银色光辉,刀身上的劲气就像一颗自虚渺宇宙坠下殒星,尖锐激荡四周的空气,带着强劲而无可力敌威势向连战语头顶劈落。 “他不行,你也一样不行!”连战语轻蔑冷笑之间举手往叶木的刀锋迎了上去。 一片急剧到令人耳膜刺痛金铁交击声中,刀光与掌影三米方圆之内绞射翻腾着幻映出了一副诡异而绚烂光华。 两条人影就在那冷光和幻影之中,往两个方向闪飞而出。可就在两人脚步触及地面瞬间,略一停顿就发力冲杀,再次战在一处! 叶木的砍山刀在极快的颤抖间,厚重的锋刃好似一头发疯的猛虎,向连战语颈项、双肩、肚腹、两腿之间狂斩而去,刮面生寒的刀锋,快到使人战栗的程度。 叶木含怒劈出的这一刀,可以说超越了他自身的极限,不但把内力催发到了顶点,甚至带出了几分绝世高手刀意纵横的意境。 可是,叶木在长刀劈落的一刹那间,却看见被他笼罩在刀光当中连战语,森然冷笑着翻动鬼爪,抓向了自己的刀刃。 “当--” 一声好像钢刀剁上了铁砧的巨响当中,砍山刀在连战语的手心里砍出了一片璀璨炫目的火花之后,被他以单掌擎在了空中。 不等叶木刀式再进,连战语的虚握成鹰爪装的手掌,已经凌厉如剑的往叶木的前心上掏了过来。 叶木明明看见鬼爪在瞬息间逼向了自己胸口,却仍旧双手紧握长刀,保持着力劈华山的姿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鬼爪仅在刹那之间就刺破了叶木的衣襟,可是,连战语不但没有感觉到鲜血迸射滚烫,反而觉得手上传来了一股冰冷坚硬--他的手指头像是插上了铁板,五根指头上的指甲一时间齐齐崩断在了眼前。 “护心镜!” 一个念头刚刚在连战语脑袋里闪过,叶木手心中忽然劲气暴涨,赤金色的气劲顺刀锋疾行半尺,停在了连战语手心上。 连战语刚想收手,暴烈至极的气劲已经炸开了他手心上的皮肉, 叶木手中的砍山刀几乎毫无阻碍的砍上了连战语的手骨,连战语的半截手掌顿时在两人眼前飞了出去,砍山刀宝刀也紧贴着连战语手臂滑落半空。 叶木还在惋惜自己没能一刀砍中连战语肩头,后者已经尖叫道:“你敢伤我,我要你生死两难。” “那就试试!” 横刀而立的叶木刀式再起时,我也压住了内伤,提刀绕到了连战语身后, 我们三人在几米的范围里连成了三点一线,我,叶木合力出手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连战语先是一愣,随即仰头狂笑:“打到现在,你们还没看出来,我是僵尸门的传人么?我不知道累,也不知道疼,甚至断掉的手臂,还能接回去,你们呢!受伤不轻吧?” “杀--” 叶木踏前一步,看似平淡无奇的一步,却像是把“缩地成寸”的秘法用到了脚底一般的,踏到了连战语面前面前,举起砍山刀对准连战语眉心猛然斩落。 叶木看似笨拙的一刀中却隐带风雷之声,随在刀锋之后的却是隐藏在刀式里的无尽杀意,那才是叶木这一刀真正的威力所在。 第七十七章消息 我也动了,我手中那把不见光华、不见寒芒的厉魂在一瞬间封死了连战语四周所有退路,刀尖上突起的削锐劲力。在一米之外就已经刮得连战语发飞衣扬,等到刀锋临体必将变得锐不可当。 站在两刀中间的连战语忽然爆出了一声冷笑。 叶木和我在抢进中,只觉得眼睛一花,瞬间失去了连战语的踪影。我的厉魂笔直刺向了叶木的咽喉,叶木的砍山刀也劈向了我的头顶。 “啊--”两人同时惊呼之间,狂收真气,猝然后退。可是易发难收劲道哪有那么容易打消,两个人当即受到真气反噬,各自连退五步,同时喷出一口鲜血。 等我们再看时,连战语却仍旧笑意盈然的站在原地:“我赏你们的这一记幻影好不好受啊?” 连战语的消失。只是我用神念在两人意识里营造出来的一种幻影,但是对于我们两个却是一场噩梦。 破不开幻象,我们永远会被连战语压在下风。如果刚才的事情再次发生,我们也一样会选择收刀后退。在可以瞬间变幻幻影的连战语面前,我们分不清自己看到的是幻象还是实体,万一下一次连战语真的躲开了呢? 一阵死一样的僵寂之后,连战语再也憋不住笑意,仰天大笑道:“舒服,舒服。有什么比打棺材的传人。更让人舒服的事情么?” “天印镇魂--” 连战语笑声未落,我忽然从怀里掏出从王建国给我的那一方大印,往连战语头顶上扔了下去。 “奉旨镇魂,你是天印王家的人?”连战语顿时被那方大印给吓住了,镇魂印,正是他的克星! 我虽然不会用镇魂印,但是让他发出一点威势还是绰绰有余。而我刚巧姓王,拿的又是正宗的王家大印,他误认为我是王家人,也在情理之中。 连战语分神的一刹那。正好被我和叶木两个人抓住了强攻的机会? 我的厉魂立时带起一阵狂飚劲气,卷向连战语右侧,刀式之快,强攻之急宛如从九幽之下冒起的阴风,卷带着致命的冷煞,向连战语胸腹之间狂野抢进。 叶木的砍山刀,也急掠着一抹光焰,猝现的刀光好似九天霹雳,以灭顶之势将连战语可以挪移的空间压缩到了不足三米的距离。 原本还在拼命腾挪的连战语被我们逼得一退再退,眼看就要丧命在两把狂刀之下。 连战语却一个跟头翻向了地面,紧贴我们斩落的刀锋,连滚了几圈,我们两个人刀气紧擦着对方的衣角,接连斩落在土里,却没伤到对方半分。但是,砍到他也仅仅是一个时间的问题。 “别打了。我服了!”连战语几乎被我们吓得魂飞魄散。 “晚了!”叶木的砍山刀,显得越发疯狂,差点就连成了一片银白色光幕。 “你们杀了我,永远别想找到那个鬼魂,他被我禁制给封在黑街了!” “杀了你,禁制照样能破开!”我下手又狠了几分。 连战语忽然喊道:“你敢杀我,我马上启动房间里的咒文,把王恕干掉。” “那你快杀呀!”我铁了心要干掉连战语,一刀快过了一刀,从我刀锋上迸射的劲气已经打开撕开了连战语的衣角。 “那个鬼物,可没说要杀那个叫慕芊雪的女人。还说要尽可能保全她。你再动,我连慕芊雪一块干掉!”连战语也顾不上其他什么了,只要能威胁我的话,都在一股脑的往出倒。 “保全慕芊雪?”我当时就是一愣,义父对慕芊雪有感情,如果换成他自己,恐怕也不会杀慕芊雪。 很多事情,飞快的在我脑子里转了几圈。 我义父虽然不是一流术士,但是凭经验,凭人脉,想要干掉王恕,未必就做不到。 他自己为什么不动手报仇? 为了慕芊雪? 难道是他回去寻仇时,知道慕芊雪嫁给了王恕,才放弃了报仇的打算?直到死后才想到要跟王恕做一个了解? 高手过招讲的是心无旁骛,我心里有事儿,手下自然就慢了半分。 连战语忽然在地上横了过来,险之又险避开了叶木的一刀,挺身站了起来。但是,他这个动作也一样给了我强攻的机会。 “别动!”我横扫一刀,把厉魂架在了连战语的脖子上:“我倒要看看,僵尸门的人没了脑袋,还狂不狂。” “兄弟,有话好说!”连战语好不容易挤出来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不就是一个鬼物么!你想要,我现在就把交易令牌给你。” “我不需要!”我的刀锋马上又进了几分,刀刃已经割开连战语脖子上的皮肤。 “停--”连战语惊叫道:“你疯了?你知道黑街的任务令牌是怎么用的么?” 连战语不等我说话,就飞快的说道:“我只要一死,令牌立刻就会作废,也就相当于交易取消。黑街那边的术士,随时都能再接那个鬼物的任务。就算你现在立刻往黑街跑,也来不及阻止别人。我可告诉你,那鬼物是个抢手货,好多人都瞄着呢!” 我伸出一只手:“把令牌拿来!” “不行!”连战语忽然一下从怀里抓出一个木制的令牌:“你得发血誓放我走,要不然,我立刻捏碎令牌,咱们一拍两散。” 凭他的功力,想要捏碎那个令牌简直不费吹灰之力,我和叶木的手再快,也来不及阻止。 我咬牙道:“我可以答应你。你告诉我,那个鬼物叫什么?为什么要杀王恕?” 连战语被我气得直翻白眼:“你到底去过黑街没有?黑街的鬼魂,都是在自己卖自己,你没事会去跟一件货物交流么?谁到了黑街不是直接交易,哪有闲心听故事啊?” 我一听,觉得也对。立刻问道:“那个鬼物长什么样子?” 连战语道:“原来的样子看不出来。那是一个活人蛊!他答应废掉自己的灵识供我驱使,我才接了这趟交易。” “活人蛊?”我脑子顿时轰的一下。 活人蛊,是一种在机缘巧合之下才能形成的,介乎于蛊虫与鬼怪之间的鬼物。 湘西巫门的养蛊高手,通常会把各种各样的毒虫,放在一个蛊盅里让他们互相吞噬,产生最毒的蛊王。 蛊盅当然也可大可小,就像我当年遇到的那口井一样。如果有用蛊高手,封住井底,再把大量的毒虫扔进井里,那口井也就会变成一个蛊盅。 蛊虫相互吞噬过程,可能会十分漫长,一般也得三年左右的时间。当然用井当蛊盅,会把时间持续的延长。 当蛊王吞掉了最后一个对手之后,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去消化对方体内的剧毒,这个时间也就是他最为虚落的时候。甚至,不会对外来的骚扰产生反抗。这就和在蜈蚣进食的时候,有人去触摸它的身体,只要不太剧烈,蜈蚣一般不会掉过头来咬人的道理差不多。 如果,恰恰在这个时间里,有人落进了蛊盅,还吃掉了蛊王。自己也被困在蛊盅里出不来。就很有可能在地底阴气的滋养下和蛊王合二为一,只要经过几次蜕皮,他就变成一只半人半蛊的怪物。也就是,所谓的活人蛊。 活人蛊一旦形成,就会流毒无穷。这也是蛊虫的天性使然。 任何一种蛊虫都会繁殖后代,活人蛊也一样如此,他们繁殖后代的办法,就是在活人身上植入蛊毒,让猎物变成自己的同类。 我义父很有可能会变成一只活人蛊。 我厉声吼道:“那个活人蛊,是什么蛊虫?” “不知道!”连战语被我眼睛里杀气吓了一跳:“他正在脱皮,全身都是鼓起来的白皮,看不出来是什么?从身形上看,不是蜈蚣就是毒蛇。” 我心里跟着咯噔一声,当年我也没看清追杀我们的活人蛊到底长什么样儿?但是,我敢肯定,它和连战语说的一样,不是蜈蚣就是毒蛇。 我使劲一压刀锋:“他还说什么了?” 连战语紧忙道:“没说什么啊?就是让我杀王恕。对了,那只活人蛊身上有寒气,应该不是南边出来的。” “寒气!”我愣了一下。贞欢叼圾。 我曾经特意在师门典籍中查找过关于蛊毒的记载。 毒蛊高手全在南方的最大原因,就是北方太冷,不适合毒虫繁衍。北方虽然也有毒虫,但是在毒性上却是天差地别。 但是,万事无绝对,冰天雪地里孕育出来的毒虫,也会出现万一挑一,甚至十万里挑一的异种。雪山冰蚕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冰蚕不但剧毒无比,而且毒性中还带着一种足够冻结人体血脉的寒气,相解冰蚕剧毒,就得一边解毒,一边压制寒气,稍有不慎就会功亏一篑。 所以,南方的用蛊高手,偶尔也跑到北方隐藏起来,悄悄培育带有寒性的毒虫。当然,他们的行踪一旦暴露,就会遭到北方术道的追杀,为的就是抢夺他们手里的蛊毒。 当年的那口枯井,很有可能是一个不幸被杀的蛊毒高手,留下来的遗物。 黑街的活人蛊,十有**就是我义父。 第七十八章黑街 刚才我还想干掉王恕,现在却不敢让他死了。 黑街上抢买卖的事情也不是没有,万一有人要抢这趟买卖我该怎么办? 我立刻把老陈给弄了过来。告诉他:“就算恶心死,你也得把王恕给我看好了。千万不能让他死。” 我自己和叶木连夜赶去了黑街。 我以前虽然没去过黑街,但是大致的位置还能找到。我师父说过,黑街在一条不见天日的山谷里,谷口两侧有房子。 我和叶木在山上转悠了好半天,好不容易才在一条全是荒草的小路后面,看到了我师父所说的山谷。 山谷的开口很大,越往里去就显得越窄,贴着山壁两侧建筑着成排的民房。好点的是黄土坯子砌的房子,差一点的干脆就是木板和茅草搭的窝棚,炊具家什被随遍的扔在房子四周。整个山谷看上去就是乱糟糟的一片。 “有人吗?有没有人?我来做买卖!” 我连喊了几声之后,山谷里才跑出来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中年人:“哪路的朋友?做什么买卖。” 我向对方行了个术士礼,那人的脸色才缓和了不少:“我是棺材门的王魂,已经跟人谈好了活人蛊的买卖……” “棺材门?”对方盯着我看了好半天,那表情看上去想要发火,但是又不敢硬来,最后干脆一跺脚:“还做什么买卖呀?半条街都被北狼和鬼花子给打废了,除了门口还有几个卖小鬼儿的,哪还有买卖可做?” “什么?我师父打废了黑街?”我上去一下把那人给拎了起来:“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北狼是你师父?”那人硬是把抬起来的手给缩了回去:“我叫贾传山。跟你师父有交情。有什么话,慢慢说,慢慢说……” 我这才松开了手,贾传山整了整衣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我慢慢跟你说。” 贾传山在前面领路我在后面跟着,走出没多远。叶木忽然停住了,两眼紧盯着一间屋子,把手按上了刀柄:“什么人。出来?” 我顺着叶木方向的看了过去,却见一扇破木头门后面露出来半张脸孔,看她的眉眼应该是个小女孩,只是脸色惨白的吓人,可是两片嘴村却透着股鲜红的色彩。 “有人!”小孩用舌头舔了一下嘴角,从门后面露出来的一只眼睛紧盯着我们两个不放,那样子像是恨不得过来咬我们两口。 贾传山跳着脚骂道:“老五家里的,还不把那死妮子弄回去。得罪了贵客,你们吃罪的起么?” “还不赶紧回来……”黑漆漆的木门后面,突然伸出一只枯瘦的手掌,扯着那小孩的头发把她拉近了屋里。接着屋里就传来一阵抽打声和低声的呜咽。只不过,那呜咽声怎么听都不像是人的动静。 贾传山转过头向我笑了笑:“前面就是我家,进去坐坐吧!” 他把我们让进一间红砖砌的房子里面,推开后窗户:“黑街分两段,前面是人,后面是鬼。你们自己看看,后半条街还有东西么?” 我顺着窗户一看,后半条山谷里。到处都是炸开的荒坟和被人轰碎了残墙断壁,地上乱石缝里还留着星星点点的磷火,看样子当时,有不少鬼魂都在这儿被人打得灰飞烟灭,那些还没完全散尽的磷火就是他们存在证据。 “那是我师父干的?”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真是我师父,他等于屠了半条街。 “除了有数的几个人,还谁有这么大本事?”贾传山摇头道:“黑街在我家传了三代,头一回遇上这么大损失。这事儿,要想细说,还得从昨天,我接了几个客人的时候说起。” 贾传山是家传术士,他们家族最大的大本事就是能说会道,无论跟人跟鬼都能左右逢源。后来,干脆就开了一条黑街。给术士和鬼魂提供一个交易的地方,他们从中抽头。 贾传山很会做生意,只要有人在山下喊一声,不管对方是什么人物,他都会亲自去接。对来这儿做生意的人来说,要的就是这个面子。 那天,他像往常一样从山谷背面出去,接几个人进鬼集,却没想到遇上了一场大事。 贾传山正带着四个术士往回走,其中一个人却忽然停了下来。侧着耳朵停了片刻,才笑道:“胡老大,那边有蛇,个头还不小咧!等着,咱把它弄回去,晚上烤了打牙祭。” “的确有蛇!” 四个术士都有功夫在身,稍一留意就听见了草叶里发出来的沙沙声响。顿时都来了精神,不约而同的往路边的草丛里看了过去。 可他们并没有看见期待中的大蛇,而是看见了一束绿幽幽的火苗。 那团像是鬼火一样的火苗,慢慢的开始变得越来越高,等长到了一尺左右之后,忽然在草尖上扭动了起来,看上去就像一条竖着身子来回摇摆的小蛇。 四周草地在摇曳的火影中变得乍明乍暗,沙沙草声也变得越来越急,就好像有什么东**在草里围着那团火光来回打转儿。 有个眼尖的术士借着火光闪过的刹那,忽然看见有半截蛇身在草丛里蜿蜒蠕动,等他再想细看时,那蛇好像已经调个方向,仅剩下一小段尾巴竖在荒草后面嘶嘶带声的来回摇动。 等胡老大靠过去,那团绿火已经慢悠悠向空中飘了起来。片刻之后,就露出了托着火焰的灯托。 “灯?怎么是盏灯?” 胡老大仅仅愣了一下之后,目光就不由自主的顺着灯盘缓缓下移,整个一盏灯都落在了他的眼里。 古灯底座是一条栩栩如生的毒蛇盘成的上窄下宽的圆盘,圆盘正中跪着一副铁制的骷髅。骷髅双腿跪得笔直,上身成下弯姿势俯向灯座,双手高举上天,托着一只盛油用的灯盘,看上去就像是跪在地上向天献祭。 由于骷髅特殊的姿势,整个古灯呈现着倾斜的角度,如果配上精品灯油,这盏灯能照亮的距离肯定要比普通油灯广扩许多。 火苗在灯托上窜起来一尺多高,立在空中像蛇一样来回扭动。有时候还能发出像是毒蛇吐信子一样嘶嘶的响声。尤其是,映在胡老大身上的灯光,简直就是一条蛇在他身上爬动,就连蛇鳞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蛇影灯!” 在胡老大记忆里,蛇影灯,是用灵蛇血浸泡过的灯芯,放在从坟地里弄出来的守灵灯里做成的邪物。一是能够缠人,二是可以引邪。 传说,灵蛇最是记仇,在野外遇见大蛇,要么不打,要打就必须打死。万一打伤了一条灵蛇之后还让它逃了。它就会想方设法的找人报仇,直到把那人缠死为止。 而且,蛇这种动物,虽然狠毒,但是相对其他猛兽还是十分弱小。所以灵蛇报仇,总会呼朋引伴,甚至会引发蛇潮。蛇影灯,本身没有什么杀伤力,但是它却能吸引附近的邪物,直到把目标杀死为止。 但是,蛇影灯是一种死物,本身并不会移动。想要用它杀人,必须由施法的人把蛇影灯带到目标附近。 这盏灯怎么会动? 还没等几个人想明白怎么回事儿,蛇影灯上那具银光闪闪的骷髅已经变成了一片血色,刺眼的鲜红顺着骷髅的手臂流向身躯之后,又顺着骨骼的边缘啪嗒啪嗒的落到了藏在灯座底下的大蛇头上。 “丝--”他们总算是明白了。那盏灯为什么会一点点的往高里去,原来是有条人胳膊粗细的大蛇在下面顶着它! 一个术士看着灯座下面那颗鲜红的蛇头,不由得下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知怎的,他总觉得那条蛇像是刚刚把脑袋钻了人肚子,饱餐鲜血之后才托着怪灯找上了他们。贞欢低号。 “胡老大怎么办?” 胡老大咬了咬牙道:“拿下再说。” 他的话还没落地,怪灯上的火苗忽然跳向半空,在天上缩成了一团。 四个人吓得同时倒退半步,等他们回过神来,空中那团圆球形的绿光,陡然从中间一分为二,像是睁开的眼睛一样露出一颗如同毒蛇般竖起来的瞳孔。 与此同时,本就覆盖着十米方圆的绿光,陡然间又增强了几分,大半条山路都被盖上了一层惨绿光晕。 四个人目光所及之处,四周景物已经变得路不像路,石不像石,树不像树……所有司空见惯的东西都开始变得光怪陆离。 早就被人踩实的山路,开始弯弯折折的起起伏伏,路上土层一点点的翻了起来,像是鳞片一样竖在他们脚下,他们甚至能感到滑腻的鳞甲在摩擦着自己的脚掌。 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凭空的站在了一条巨蟒的背上。 山路周围那些黑褐色的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血迹斑斑,不管从哪个角度去看,都觉得那是一具躺在路边上的尸首。虽然那些石头看上去仅仅像是死尸的背影,可是各种人死之前血淋淋的惨状却拼着命的在他们心里乱晃…… 第七十九章老狼救命啊 树顶上垂下来的纸条,在他们眼里就像一只只小手,吊在空中往他们眼前一下下的抓挠。那些能晃倒他们眼前的树枝还好。可他们背后的呢?他们看不见有没有手垂在他们身后,却总觉得脊梁上阵阵发痒,就像有人用指头尖在顺着他们的脊梁骨往上轻轻撩拨。 从那盏灯出现到异象四起,仅仅只有几分钟的功夫,那四个杀过人,见过血的术士,就被那一盏灯给吓住了,一个个站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 尽管四个人怕得要死,但到底是走过江湖的高手,彼此间早就开始用眼神不断传递着信息。 一个人借着胡老大的掩护,不动声色的抽出了腰间的匕首。开始往蛇影灯的方向悄无声息的移动过去。其余三个人也悄然交换了方位,两前一后呈品字形封住了蛇影灯可能逃窜的方向。 最前面的胡老大,眼看着那条立在地上几乎能跟他平视的毒蛇,看似十分温和的张开了嘴唇,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 偏偏那副笑容让他熟悉到心寒,他敢肯定自己在谁脸上看到过这种笑容,一刹那间无数个面孔在脑海里与那毒蛇三角形的脑袋融合到了一起,可他偏偏分辨不出那究竟是谁? 还没等胡老大身上的冷汗散去,他身后忽然间出来了一阵怪响。 “砰--。轰隆隆………” 第一下像是巨大土块。从地上翻起又猛然拍落在地的闷声。接下去就是什么有棱有角的东西在翻动湿土时,发出的隆隆巨响。 “有东西从地里冒出来了。” 一个念头刚刚从他们脑袋离闪过,一股好似居高临下的威压紧跟着从他们背后排山倒海的压迫而来。 四个人像是忽然置身于断崖之下,在他们头顶上正巧立着一块摇摇欲坠的巨石,从上而下的压迫感让人觉得那石块像是随时都能落下来,把他们砸得粉身碎骨。 “快走!”站在最后的术士,再也承受不住这种压力,忽然拍出的一掌带着柔劲儿打在了胡老大和另一同伴的身上,瞬间把两个人推出了几丈。 等飞出去的两个人回头再看时,他们身后果然竖着一道高达五米左右。宽有一米的黑影。藏在影子后面的究竟是什么他们看不清楚,却能感觉的浮在黑影四周那种阴冷的血腥气。 “快走哇!”胡老大的意志力终于在这一瞬间崩溃了。 当问道那道黑影带起的血腥气的时候,心底顿时爆出一种似曾相似的寒意。 他曾经在,一座埋着殉葬奴隶的古墓里闻到过这种血腥。虽然,那些人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年头,但是当年血染古墓的腥气却仍旧凝而不散,就像是死人的魂魄被人头里流出来的最后一滴血死死的粘在了那里,把那些冤魂束缚在古墓里日夜嘶嚎。贞厅央血。 而今,他又闻到了那中烙在他灵魂深处的血腥味,但是他可以肯定那道黑影绝对不是什么古墓,而是比那可怕百倍千倍的东西。 胡老大下意识的喊出一声:“快跑!” “跑”字的尾音还没散去,那个把他们推开的术士,忽然扬着双手,面孔朝下的扑向了地面。动作就像是在高速奔跑时忽然被巨力绊住了双脚,整个人在惯性之下猛然扑倒在地。 如果,他以这种姿势着地。面孔肯定会结结实实的拍在地上。可是,没等他额头触及地面,他的双脚就忽然从后背竖了起来,整个人像是被倒着提起来的家禽,一直飞上了半空,脸朝前,脚朝后的拽进了高耸的黑影当中。 “啊--” “噗--” 惨叫声,喷血声几乎不分先后的响了起来,半空立刻蒙上了一层血染的殷红。 “呼--” “碰--” 精神完全崩溃的三个人,眼看着一片黑影从天下扑落下来,平摊在了他们脚前。 “妈呀--,那是什么……” 最年轻的小术士只看见了一眼就昏了过去--他看见了一块平平整整的尸体。 那具尸体就像是被人从中间剖开之后,剔去了骨头的鱼。用精准的刀工切成了一副由五块条形组成,均摊在地上人型。 他的骨头没了,连一块都没剩下,可血肉上却还露出被抽去骨骼的凹痕。 他的头也不见了,被整整齐齐的顺着脖子割下下去。 内脏还在,而且完完整整的压在翻开的肌肉上,如果不是内脏的重量,这具尸体不可能准确落在他们脚前。 “嗖--” 胡老大刚听见一声好似长矛破风的尖啸,还没等抬起头看看是什么东西奔着自己的面门打了下来,就觉得面孔上陡然一紧。 那是五根像是铁钩一样的东西,同时抓紧了脸上的结果,紧接着一股巨力就卡着他的面孔往天上猛地拖拽了起来。 三个百八十斤的人,被那股力量直上直下的从地上拎上了半空,一点点的拽进了高耸的黑影当中。 三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陡然一闪而逝。 四个术士在转瞬之间丧命山野,贾传山却在阴影的包围下偷偷溜了出去,往黑街的方向撒腿狂奔。 能在术道上活得长久的人,要么能打,要么能跑。贾传山就属于后者,就算贾传山逃命的本事是术道上的一绝。可他却仍然能感到致命的危机在身后步步紧逼, 他感觉就像是有一条毒蛇在他身后飞快游走。扭动的蛇头就在他两只脚跟之间来回移动,只要他敢稍停半步,毒蛇的獠牙就会刺进他的小腿。 贾传山不敢回头去看,却能看见越过他的肩膀照在身前的绿光。 “蛇,站起来啦!”贾传山心里顿时一个激灵,全身汗毛刷的一下全都立了起来:“救命--,救命啊--” 眼看着黑街入口就在眼前了,贾传山身后却传来一阵重物散落的声响,紧接着,杂乱的脚步声在他背后骤然响起,听上去就好像一群人同时从高处跳落地面之后,挺身而起成群结队的往他身后追了过来。 “救命,救命……,老狼,叫花子快救命啊!”贾传山知道北狼他们两个就在黑街里面会朋友,现在能救他的就只剩下北狼了。 没等贾传山跑到街口,黑街上的鬼魂忽然发狂,成百上千的冤魂像是如同被惊起宿鸟,黑压压的飞上半空时,双手指甲暴涨半尺,伸展的尖利十指向身边的活人猛抓了下去。 几个悴不及防的术士,当场被鬼魂生生撕了碎片,血淋淋的肉块在鬼魂的利爪之下漫天乱飞,飞溅的鲜血就像被人泼出去染料般将长街染成殷红一片。 立在黑街两边的坟茔还在不断崩塌,更多冤魂破土而出加入战团,半条黑街一时间血腥弥漫,冤魂狂舞,进入黑街的术士已经避无可避,只能奋起迎战。 “完啦!”贾传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前有冤魂,后有追兵,半条街都打成了一团,北狼也估计也不可能冲出来救他,这下死定了。 “贾传山,跟着雷光跑!快!” 贾传山刚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紧跟着上千张灵符就像是被风卷来的落叶飘飘洒洒飞到了贾传山附近。 “啪--”第一张灵符爆出了一点雷光,紧接着好似骤雨般的爆炸声连成了一片,闪闪雷光瞬间笼罩了十几米方圆,所有人的眼中都只剩下了被光影和雷音震撼下的空茫。只有少数功力高深的人,才能看到无数冤魂在天雷中惨嗥着像是潮水般的退向天际。 贾传山也顾不上去看天上闪过的究竟是专门劈鬼的符雷,还是连人也能一块收拾的天雷,用双手抱着脑袋玩命的往黑街里面跑。 他的想法很简单,只要符雷不把自己劈死就足够了,跑到北狼身边,这条命也就算捡回来了。 贾传山身边全是雷光电影,眼睛根本睁不开,全凭着记忆撒腿狂奔,跑了好一会儿才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等他睁眼看时,却看见了满脸的杀气的北狼。 “北狼……” 贾传山刚喊了一声,就被北狼掐着脖子给按在了地上。 贾传山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就见一堆冒着绿火的人骨头,在自己眼前崩散了一地。牙床子来回滥颤的骷髅壳子顺着他的视线一直滚出去五六米远。 “这是怎么回事儿!”贾传山的记忆里,黑街从来就不做人骨头的买卖,人骨是从哪儿来的? 等他下意识的抬头一看,却被的吓得目瞪口呆,黑街入口已经被大批骷髅完全封死。黑街里暴动僵尸,鬼魂从四面八方往他们几个人的方形狂涌而来。 北狼、鬼花子和一个穿着寿衣,看不清面孔的人,呈品字形挡在自己附近狂斩鬼物,整条黑街一瞬间变为血雨腥风的屠场。 贾传山扯着脖子喊道:“北狼兄弟,外面有盏蛇影灯啊!这些鬼物全都是他弄来的……” 北狼却充耳不闻,连挥七掌把面前鬼物劈得血肉横飞,以鲜血掩盖二人身形,跟着反身一脚,把贾传山踢飞两米开外,送他脱开了自己劲气覆盖的范围。 第八十章北狼威风 “八风卷黄泉!”北狼怒喝一声,化掌为刀迎风而动,凛冽真气如狂风乍起。一双肉掌上劈出的刀气迎空而上。 世有八方八风:东北炎风,东方滔风,东南熏风,南方巨风,西南凄风,西方飙风,西北厉风,北风寒风。“八风卷黄泉”如同将八风交叠,化作刀气同时劈出,亦柔亦刚,因敌而宜。无人可当。 刀风入霄,血雨倾盆,霎时间,刀光剑影,残疾断臂,飞射半空,挡在北狼身前的鬼物瞬间灰飞烟灭,满地的鲜血磷火在掌风余波的牵引中争相跳动,看上去就像是濒死的冤魂。血海中苦苦挣扎。乍看之下触目惊心 鬼花子被北狼这一招惊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没回过神来。他将近十年没见过北狼出手,还以为,当年一战之后,北狼重伤难愈,功力大打折扣,却没想到北狼的功力非但没有减退,反而更胜往昔。 这一瞬间,鬼花子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站在尸山血河之中,手持着敌酋首级。逼得上百术道高手俯首称臣,不敢起身正视的狼王之王。 鬼花子微微失神之间。忽然感到了杀气逼进,怒喝道:“墙后有人!” 他话音未落,被血侵透了的土墙,“轰”的一声土坯纷飞,六具身穿皮甲的骷髅忽然冲破墙壁挥爪扑来。 鬼花子正要迎敌,却猛然感到心中一懔,一股弥天杀气自他身边汹涌暴涨,他正要回身却被一声龙吟震得头晕目眩,身形一个踉跄,连退了五步。当他目光扫过地面时,却见一条银光闪闪的龙尾正拖在他身后三尺。 鬼花子回身再看时,一条银龙已在街心腾空而起。 “血龙吟!” 贾传山、鬼花子同时惊呼之间,一条银河般洒落光雨已向两人当头而来,两人来不及多想就各展身法,一左一右的飞射到了十米之外。 北狼的成名绝技“血龙吟”一旦出手。不杀得天昏地暗,血海滔滔,绝不会收手。他们两个可不想一块儿陷进去。 两人身形尚未站稳,就被海啸般飞卷的沙石埋进了土中。没等他们两个从土里拔出身形,从北狼手掌呼啸而出的狂龙,已经席卷了半条黑街。 狂啸翻滚的银龙,仿佛是把空中翻动的血浪统统吸进了体内,只在顷刻间就开始由白变红,却仍在浴血狂舞。 “完啦!完啦……”贾传山哭丧着脸道:“北狼又杀疯啦!外面还有人呢!我可怎么跟那些术士的亲朋好友交代啊?” “交代个屁!”鬼花子破口骂道:“北狼不出手,黑街才真的完了!再说,他这一招下去,至少还能保住一些人的性命,要是他选择突围,这里的人一个都活不了!” 鬼花子话没说完,北狼已经缓缓收回了手掌,刚才还在狰狞咆哮的血龙,慢慢退回了北狼掌心,化成一个半红半绿的全球,一点点消失在他手里。 “夺魂补命!”鬼花子不由得惊呼了出来,他没想到,北狼竟然已经练成了传说中夺取血魂弥补自己损失的“夺魂补命”。 也就是说,现在的北狼在理论上讲,只要有足够鬼物或者活人供他补命,他就可以永不停止的杀戮下去。 可是鬼花子又觉得夺魂补命,肯定存在漏洞,可是漏洞究竟在哪儿呢? 鬼花子没有想到自己这一声却捅出了篓子,有个幸存的术士忽然蹦了起来,指着北狼吼道:“你杀我兄弟补命,我跟你没完……” “死--”北狼忽然错步之间,如同移形换位似的欺进对方身前,立掌如刀的直刺对方胸口,一只手掌顿时从那顿时穿透了那人胸膛,手抓着一截脊骨从他背后穿了出来。 等北狼收手时,他的一条胳膊已经完全被鲜血浸透,远远看去就像是穿了一件红袖的衣服。 北狼垂着鲜血乱滴的手掌,沉声道:“老子出手,的确杀了人,但也是为了救人。谁要是不服,可以站出来一步说话。” 北狼说话之间,目光已经从幸存的术士脸上一一扫过,被他盯住的人,就像是看见了屠刀的羔羊,一个个魂不附体的低下了脑袋,连抬头看一眼对方的勇气都没有。 北狼冷笑一声道:“老子北狼,谁想报仇,大可以出来。” “北狼--” “北狼”两个字就像是在寂静中的一声鬼哭神嚎,足以让人心胆俱裂,那些面对鬼物也不曾畏惧半分的术士,竟然有人在听见这两个字之后,身躯一软瘫倒在了地上。那些勉强还站着的人,也一个个头晕目眩,摇摇欲坠。 只有那个穿着寿衣的人,还若无其事的站在北狼边上:“老狼,别吓唬小辈。别说他们,就算是他们的师父来了,也一样得跪下磕头。跟他们计较没意思。” 北狼冷笑道:“我北狼一向不是什么大度的人,谁惹了我,我就让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北狼周身杀气蒸腾而起,犹如实质的压向了那些术士。原先还站着人,一下子全都跪在了地上,用脑袋顶着地面抖成了一团。 “老哥息怒,息怒哇!小辈的不懂事儿,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贾传山赶紧跑出来打起了圆场。 北狼斜眼傲视全场道:“你的意思是就这么算了?他们可想着找我报仇呢!” “给老弟个面子吧!”贾传山差点跪下:“别杀人啦!那都是性命……,我作保,我作保怎么样?他们谁敢惹事儿,我保证先把他们脑袋拧下来。” “那我就给你个面子。你负责把这里的人全都记下来,谁要是敢来撩拨我北狼的火气,老子就一家一家的杀过去。”北狼冷笑之间转身而去,他留下的那句杀气腾腾的话,就像是一道定身符,把幸存的术士全都定在了原地,动都不敢动上一下。 擦着冷汗的贾传山生怕北狼变卦,一路上远远的跟在他们后面,却隐隐约约的听见鬼花子说道:“老狼,你变了!当年的北狼,杀人也就杀了,从不跟人解释什么?更不屑跟小字辈计较。你一再恐吓那帮小子,是怕他们找你徒弟的麻烦吧?” 北狼冷哼了一声没有接话,贾传山却把那些话死死的记在了心里。认定了以后,千万不能去惹北狼的徒弟。要不然,剩下那半条黑街估计也快报销了。 贾传山说到这儿之后,摊了摊手:“你也看见了,你师父只用了一招,就把这儿打成了这个德行。我还有生意做么?想要把黑街恢复起来,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呢!” 贾传山忍不住抱怨道:“你师父可把我害惨了。他这一巴掌算是,把我老贾的脸给抽到姥姥家去了。那些同道不敢找他,可是,怎么看我老贾啊?来黑街做个买卖连性命都保不住,谁还敢来啊?哎--” 贾传山略带羡慕的道:“不过,话说回来,你以后能在这片横着走了。东北术道上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没人敢惹你。弄得北狼上门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儿。” 我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暖意:黑街的大管事,在术道上的那是手眼通天的人物,难怪被我揪住了脖子,连句硬话都不敢说,原来是怕我师父。 可是这里毁成这样,我怎么找我义父? 我拿出连战语的令牌:“这个东西你见过吧?发了任务的活人蛊呢?还在么?”贞厅丰血。 贾传山拿着令牌反复看了两遍:“这是从哪儿弄来的令牌?黑街压根就没出现过什么活人蛊!” “你敢骗我!”我当时就又火了,连刀都给拔了出来。 贾传山苦着脸道:“我骗谁,还敢骗你啊?现在谁敢惹你师父?” 贾传山见我还是不信,只能解释道:“我说大侄子,你怎么就不动脑袋想想呢?活人蛊,那是什么东西?巫蛊中顶尖蛊虫啊!要是真有人弄出了活人蛊,还能允着他跑到黑街上。” “活人蛊谁不想要?就算我这儿真有活人蛊!黑街还用得着你师父毁么?早就打翻天了,整个东北术道还不得打疯了啦?” 我脑袋里忽然冒出来一个念头:“你告诉我,我师父毁了黑街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昨天!”贾传山话一说完。我立刻觉得不对劲儿了,当即拉起叶木就往冤魂窟跑。 等我看见师父时,他正在跟那个穿着寿衣的人下棋。 我师父看见我点了点头:“过来,给路前辈见礼。” 路前辈转头道:“用不着多礼,我们已经见过了。挺不错的一个小伙子。” 他话是这么说,但是等我给他行了大礼之后,还是点头道:“不错,懂规矩,现在的年轻人这么懂规矩的人少了。” 路前辈端详着我道:“老狼应该没跟你说过,八子争雄的事情吧?” 他见我摇头,不由得指了指师父:“你这师父怎么当的?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告他。” 我师父冷着脸道:“我觉得他修为不到,还不够参与八子争雄。所以,一直没跟他说。” 第八十一章八字争雄 “你不说,我说!”路前辈说道:“术道上有,术门八子的说法。也就是。术门的八个头领。这八子称谓向来都不固定。可以根据术士平时掩饰身份职业称呼。” “平时耍戏法的,叫箱子。” “赶车的人,叫鞭子。” “抓蛇的,玩蛊毒的,叫虫子。” “走街串巷给人补锅打铁的炉匠,叫炉子。” “货郎、挑夫的头儿,叫担子。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八子的叫法虽然千奇百怪,但是术道的把式却是实打实的了得。耍戏法的箱子来说,你就弄不清,他那箱子里能装什么?说不定。人家的箱子一打开就直接连着鬼门关呢!” 我不由得问道:“蛇盘岭的老鞭子,就是鞭子?” “对!”路前辈点头道:“他是上一任的鞭子,可惜,他的徒弟死了,这回参与不了八子争雄。现在这一带有资格参与的就是你了。我见到你的时候,跟你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其实,就是让你找我拿令牌参与八子争雄。如果,你能胜出,就可以把棺材门的名号。列入八子。” 我挑眉道:“名列八子有什么好处?如果。只是一个虚名,那就算了。” 路前辈指着我哈哈笑道:“老狼,你这个徒弟一点都不像你啊!不过,够实在,我喜欢。” 我师父哼了一声,显然对我的回答很不满意。 其实,我很想告诉他,时代已经不同了,为了一个虚名挣命的事情,他们那个年代的人能干出来。像我这个年纪的人却更注重实际的利益。没有利益。我犯得着去拼命么? 路前辈笑道:“这么说吧!只要你有八子令在手,就可以号令八子之外的门派出手三次。当然,如果你拿到了八子第一,那么其余七子的门派,也必须无条件,听你调遣一次。” 我笑问道:“如果他们不听呢?” “天下术道共讨之。”陆前辈的表情极为严肃,看来,以前术道共讨的事情,肯定是发生过。而且很有可能发生了不止一次。 我略一沉吟之后,才试探着道:“八子争雄,是不是可以在开始之前就干掉对手?” 路前辈点头道:“完全可以!很多人都这么做!柔和一点的,会扰乱对手,让他得不到争雄令。狠辣一些的,会直接杀掉对手。” 这一瞬间,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想参与八子争雄的人,已经对我出手了。而且还不止一个。 难怪王恕会来得那么巧! 对方不仅算计了我。还算计王恕,算计了荆恨蝶。几乎把利用的人,全都利用了进去。 翻出陈年旧事,让我对王恕动手,然后利用荆恨蝶警察的身份和对术士的仇恨,引导荆恨蝶对我动手,一旦我被警察通缉,肯定会失去八子争雄的机会。 那段剪断李创手指头的录像,就是他故意留下的证据,为的就是给荆恨蝶一个借口。 那段录像我没有仔细去看,但是对方肯定在画面里留下了一些东西,所以,我的杀心才会越来越重,从仅仅想教训王恕一顿,变成了想要杀人。 那个布局的人,不是连战语。但是连战语的目的和他相同。 甚至他们两个人还拿我做了一场比赛。看谁能先把我踢出局,所以,连战语才会在我快要干掉王恕的时候,忽然冒出来,破坏了那个人计划。 比起那个人,连战语更为狠辣,他是想要杀我。 凉亭那一战,只是个试探,如果连战语有杀我的机会,他会毫不犹豫的动手。如果我赢了,他就会用上后续的计划。 连战语被我和叶木联手击败之后,立刻扔出了后手,也就是把我引到黑街,然后利用蛇影灯引爆鬼魂发狂,将我干掉。 不过,连战语和那个人,都不完全了解我。 他们不知道,我身上黄泉钱太少,不敢轻易杀人。所以,我不得不放弃手起刀落,快意恩仇的想法,用术道上办法跟王恕慢慢去磨,也就没给荆恨蝶留下直接的证据。 之前,我告诉也叶木,要一点点的向王恕讨债,一半是处于真心,一半也是怕那小子一冲动,替我把王恕干掉。我不想让他惹上麻烦。 当然,他们也不知道,我找不着黑街在哪儿,也就没有在他们预定的时间赶到黑街。正因为我耽误了大半夜的时间,才会阴差阳错的被我师父撞上了蛇影灯。贞史扔血。 要不是种种巧合交叠在一起,我现在只怕已经是个死人了。 我的杀意一下露了出来:“争雄令,我接了。敢算计我的人,我一定得让他付出代价。” “怎么回事?”我师父的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我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之后,路前辈脸色变得难看异常:“这帮兔崽子竟然先动手了。还真难为他们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把王魂底细摸得这么清楚。” 师父恍然大悟:“难怪宋忠,前几天告诉我,他忽然昏迷了一段时间。原来是着了别人的道儿。中了**咒,抖出了你的事情。” 师父的眼睛里也溢出了杀机:“敢在我眼皮底下搞鬼,我看他们是活够了!” 路前辈被我师父吓了一跳:“老狼,你可不能冲动!八子争雄是小辈之间的事儿,咱们不能参与。” “孩子打架,我自然不会管。但是,有别人参与进来,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我师父冷声道:“你敢说,那个连战语不是跟王魂平辈的术士?” 我师父的辈分高,我的辈分自然也跟着高。如果,连战语跟我平辈,那他入术道的时间,至少要比我早上十年,难怪我一个人不是他的对手。 路前辈气急败坏的道:“就是平辈,也不违反规矩。你可别犯浑。搅合了八子争雄,那就成门派之战了。” 我也赶紧道:“别人打了我,我自然要亲手打回来。不用师父帮忙!” 师父忽然笑了:“好,这才是我北狼的徒弟,这件事,只要别人不犯规矩,我就不管。你给我好好收拾他们,不进八子,就别回来。” 路前辈沉吟一阵道:“鉴于棺材门只有你一个传人,有人又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先动了手。作为补偿,你可以找一个朋友助拳。但是只能一个人。你准备一下,后天出发。” 我的朋友不多,叶木和老陈自然是首选。许滕虽然是术士,但是并没有出师,鬼花子不会让他参与。至于刘耗子,还是算了吧!带他去只能帮倒忙。 我想来想去,也只有叶木最为合适,毕竟他修炼的是纯阳内功,对付鬼物更胜于老陈。加上有铜人身在,战力相当可观。 而且,我还需要老陈暂时帮我看着王恕,不能让人再拿他做文章,这个人早晚我要收拾。 我出了冤魂窟之后把事情跟叶木也老陈一说,叶木二话没说当即答应了下来。至于,老陈却十分委屈,一个劲儿的说我不够朋友,我好说歹说,才算把他安抚了下来。 我又找刘耗子,要了他爷爷留下来的盗墓手札。 路前辈说过,八子争雄比的是术道,盗墓也是其中之一。至于比什么,得八子聚到一块儿再做商议。棺材门在盗墓这件事上,却是实打实弱项。要地先生的手札也是为了有备无患。 我和叶木弄齐了装备才偷偷翻进了火车站。不是我们两个不想走正门,实在是,我们包里那些鸡零狗碎的东西,过不了安检。 等我们上了火车,叶木才问道:“咱们这是去哪儿?” “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路前辈光说让我坐这趟火车,该到地头的时候,自然会有人出来接我们。” 我只知道这趟火车是去兰州,本来以为到了某个荒凉的地方就能有人出来接我,所以,每到一个偏僻些的车站都特别留意。 直到火车上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我的注意力在放到了同车厢的两个女孩身上。 她们两个混在人堆里的时候,我还没怎么留意,到了这个时候她们还没下车就显得有些扎眼了。 她们当中的一个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偶尔才眯着一只眼睛看看周围的情况,最奇怪的是,她的耳朵会动,每次有人经过都会颤两下,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趴在窗口晒太阳的猫。 另一个却显得冷冷清清,始终保持着一种安静而又冷淡的状态,好像是对周身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可一切又在她的掌握之中。 我一直都觉得她像某一种动物,偏偏又想不起来像什么。 坐在我边上的叶木,换了一个方向,用手蘸着矿泉水,在桌子上写道:“小心那两个女的。” 叶木手指一停,那个清冷女孩立刻抬起了头来,看似无意的看了我们这边一眼,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眼中的警惕。 蛇!那个女孩像蛇,一条非常警觉的蛇。 我正想探探那人的底细,没想到火车忽然拐进了一条隧道,车厢里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 车厢紧跟着轰隆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撞了一下,明显的往后退了几米。接下来,我忽然觉得整个人被调转了一个方向,好像火车猛地转了个弯。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一股带着寒意的阴气就狂涌而至,如同腊月寒风般的冷意一下子充斥了整个车厢。 第八十二章有蛇 “戒备!”我说话之间,从腰间抽出了破魔铳,紧跟着睁开了左眼上的噬魂瞳。 就在我端枪的一刹那间。明显看见行李架上闪出了一双绿莹莹的眼睛,我甚至可以看见他的瞳孔锁定了我的位置。 我下意识的抬枪对准了那双眼睛中间。 “对面的朋友,不要冲动!免得误会。”一个冷森森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滑过之间,我身上顿时冒出了一股寒意。 对方隐匿的功夫,高的出奇,她的声音近在咫尺,我却一时半会找不到她具体方位。前一刻,我还觉得她就在车座底下,下一秒,她就无声无息的悄然退去。 我一只手按着破魔铳:“在下棺材门王魂,请问朋友高姓大名?” “巫蛊传人。蛇王宗林莫涵!”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只不过这一回换成了我的对面,也正好是我枪口所指的位置。 对方一则是显示自己没有敌意,二则也摆明了告诉我,我的破魔铳对她来说根本就不是威胁。 我刚刚收起破魔铳,那双绿色眼睛的主人,已经形同魅影般的坐到了林莫涵的身边,正是那个看上去像猫一样的丫头:“我是灵兽宗传人,你可以叫我小猫儿。真名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我哑然失笑道:“都说术门五御神龙见首不见尾。今天我一下见到两个,真不知道是我的荣幸还是不幸!” 术门五御,是指御尸,御鬼,御兽,御蛊,御鳞,这五个善于御使灵物的门派。但是,如果你认为他们仅仅会御使灵物那就错了,五御真正可怕的不是灵物。而是他们本人。 小猫儿道:“看你年纪不大,说话怎么老气横秋的。还放出阴气试探我们,一点不……” “你说什么?”我再一次的拔出破魔铳看向四周。 林莫涵的袖口上也跟着发出一阵兵刃摩擦衣袖的声响,应该是她什么武器滑进了掌心。 刚才车厢里阴气暴涨,我们都以为是对方在试探自己,可是,小猫儿的话里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有蛇!” 叶木话音没落,我们几个人同时听见一阵毒蛇贴地滑动的声响。 一点暗绿的灯影忽然在车厢里亮了起来,被灯光映照的车厢上,立刻浮现出一条青绿色的蛇影。 我抬手瞄向藏在尾座后面的光点时,一阵鳞片摩擦钢铁的声响,忽然从我们头顶上传了过来。 “打他!”我话一出口,叶木应声而动,对准蛇影甩手打出四颗霹雳珠。 四颗精钢打造出的龙眼大小的圆球,如同步枪子弹,并作一排破风而去。同时穿透了车座之后。去势不减的嵌进了车厢的铁皮。 蛇影灯也跟着猛然沉入车座背后,幽幽绿火瞬间点燃了座套,绿色火苗立刻穿起来三尺,把半截车厢照得通亮。 我虽然在原地没动,余光却扫见了车窗外的一条黑影。 “蟒蛇!” 我话音没喊完,那条从车顶上游下来的蟒蛇,忽然把身体勾成了弓形,对准车窗猛然击落之下,一刹那间,把车窗撞得粉碎,一身细鳞擦过残留在窗框上玻璃,往车内疾窜三尺,张口向叶木耳根上咬了过来。 我和叶木同时身形后仰,硬是压断了靠背,平躺在了车座上。 我身形还没落稳,马上就翻身往过道里滚了下去。 叶木却化掌为爪,双手上下一合,死死的掐住了蟒蛇的脖子,十根指头在一瞬间同时穿透了蟒蛇鳞甲,渗入肉中两寸,硬是把蛇给压制在了自己身前。 短短几秒钟之内,小猫儿再一次跳到了行李架上,手脚抓着栏杆倒吊了过来,挽在脑后的头发,竟然一根根的半竖了起来,看上去像是一只准备蓄力备战的猫。不过,她所注视的方向却是车厢尾部,应该是在戒备着那盏蛇影灯。 林莫涵也跟着跳上了车座,跟小猫儿一左一右的看向了车尾。正好是背对着我的方向。 我这才暗暗松了口气,从叶木喊有蛇的那一刻起,我主要防备的目标就在他们两个身上。林莫涵是巫蛊传人,表现出来习性又跟蛇有几分相似,我不能不怀疑她在搞鬼。 就在我松上了一口气的同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爆响。我回身之间,一条水桶粗的巨蟒,已经破开车门昂头向我脸上猛扑了过来。如果我保持不动,它着一口足能把我的脑袋整个咬进嘴里。 我这时正好站在两排过道当中,就算想躲也只能往后,如果我跳向两侧,结果就是被车座挡住身形,将半个身子让给那条巨蟒。 “杀--”我情急直下抽出腰间厉魂刀,立刀挡在面前,右脚发力蹬向地面,连续借力之下身形如箭弹射,手中刀芒暴涨,用刀刃逼住巨蟒前额,双手发力之间,左脚也跟着猛然快进一步,厉魂刀全力贯注之下毫无阻碍劈进了巨蟒身躯,势如破竹般一路冲进。 我是情急直下才想出了用刀挡蛇,就连我也没有厉魂刀会如此锋利,竟能毫不费力的削进满身鳞片被覆盖的巨蟒身躯。 既然一刀奏效,我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打算,手持厉魂沿着刀口方向在被我削成两半的蛇身中间飞速狂奔了过来,我只觉身体两侧鲜血狂喷是,一条冷滑血腥的东西紧贴着自己身体划了过去,眼前到处都是血雨乱倾的景象,一蓬蓬黑血刷过刀锋之后,溅得我满头满身。 我没法在血雨中睁眼,却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虽然将怪蟒劈成了两半,一场危机也在我身前悄然袭来。 难道说,这条蟒蛇背后,还有跟着另外一条怪蟒? 本来我还在大步急行,却猛地一下头向后仰,身体后翻,人在半空之中倒了过来。就在我翻身的刹那间,一道劲风忽然逼近到了我身前,只要我当时再慢一点肯定会跟那道劲气撞个正着。 我身形刚一落稳,就听叶木在我身后喊道:“低头!” 我顺势把脑袋低了下去,叶木打出的霹雳珠也跟着在头顶上擦行而过,我只听见离我不远的地方传出来,三四声打进皮革的声响,紧跟着,就有东西扑落在了地上。 等我再看的时候,地面上只剩下了一行像是蟒蛇爬过一样的血迹。 我转头问道:“刚才有蛇?” “不是蛇,我说不清,赶紧追啊!”叶木翻过车座追了上去。 我正好站在过道上,自然要比他快上一点,没几下的功夫就先冲进了下一节车厢。 我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道挂在气窗上的白影,等我再仔细看时,才发现那是一具倒吊过来的尸体。 尸体双脚像是没了骨头的软肉,绕在车厢顶部,吊着尸身垂在空中。尸身倒翻的衣襟正好盖住了他面孔,只露出了一块白花花的肚皮。 那具尸身的头发,像是倒悬的着的毛笔被某种液体捋成锥形,指向地面的尖端还在滴滴答答滴着水点。 叶木看了看我:“我去把他弄下来。” “不用,静观……”我还没把“其变”说出口,那具尸体上忽然冒出来一声像是尖刀划破皮革的爆响。 等再看时,尸体的肚子上已经裂开了一道鲜红的口子。可他垂在身侧的两条胳膊却像是乌龟一样忽的缩进了体内。 片刻之后,尸体腹部的血口子上,蓦然露出十根血淋淋的手指。十根指尖扣住口子边缘左右一分,像是撕布一样把那道裂口从腹部一直撕到了咽喉。 蓦然,一颗三角形蛇头从尸体的咽喉上伸了出来,顺着人皮的裂口一点点的抬向胸腹,等到蛇头昂起来一尺之后,蛇身两肋同时露出来一双像是被剥了皮的人手…… “嗖--” 怪蛇用手撑着车厢猛力一挣,整个从人皮中蜕了出来,落到了地上。只剩那条空荡荡的人皮仍旧吊在梁上。 下一刻,八尺多长,粗如人躯的怪蛇,就用半截蛇尾撑着地面人立而起。张开血淋淋的双臂,像人一样半低着脑袋,瞄向了我的位置。 “丝--” 怪蛇猛一侧头张开巨口,撑出四只三寸多长的獠牙,直奔我咽喉狂噬而至。蛇口未到,一股淡黄色腥气已经正对着我扑面而来。 我运功闭气之间,单脚点地身体后倾,借着那一脚反弹的力量,在车厢地面倒滑数尺,避开对方致命一击之后,两脚交换着连点地面,与蛇口保持相距三尺的距离不断后退,右手紧扣破魔铳却迟迟不肯还击。 站在侧面的叶木和从后面赶上来的林莫涵,同时抢进数尺,一个举刀横拦着车厢砍向了怪蛇的咽喉。一个甩出一根竹棍似的东西,截住了怪蛇的腹部。 两个人,正好一左一右的把怪蛇拦在了我身前。 我立刻挺身而起,抽刀出鞘,对准蛇头猛劈了下去。贯注了罡气的刀锋紧贴着骨骼,从蛇腹上一挥而过将怪蛇开膛破肚之后,才收住了下劈的架势。 我,叶木、林莫涵三人出手到收势,一气呵成没有半分拖泥带水的意思,仅仅在电光火石之间就斩杀了那条怪蛇。 叶木横着刀问道:“这东西死了没有?”贞史扔才。 林莫涵盯着怪蛇的尸体看了一下道:“放心吧!王魂刚才那一刀,划断了蛇脊梁,他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第八十三章漠北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火车四周已经换上了另一幅天地。 车窗外面满眼尽是一望无际茫茫戈壁和滚滚黄沙,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根本不见人烟。我们乘坐的火车正在荒漠中飞速穿行。 “这是怎么回事?”小猫儿一下子愣住了。 这里肯定不是兰州地界,我虽然没去过兰州,但是就算我们在兰州近郊,也不可能不见人烟。 唯一的解释就是,火车在隧道里换了一个方向。从其他什么地方开进了这片荒漠。 “去车头看看!”我举着破魔铳小心翼翼的走在前面,背对着林莫涵问道:“那盏蛇影灯呢?” “跑了!”林莫涵答道:“等我赶过去,蛇影灯已经不见了。” 我们乘坐的是最后一节车厢,如果那盏灯从后门跳下去,林莫涵追击不及也在情理之中。 我刚一跨进下一节车厢,就看是了好几具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车厢当中。那些尸体不是骨骼碎裂。就是扭曲的不成样子,从他们嘴角上涌出来的血迹上还能看见碎开的内脏。看上去像是被蟒蛇生生勒断了骨头,活活的缠死在车里。 其中一具面色漆黑的尸首,保存的最为完整。七窍之中渗出的黑色血迹,像是从眼角嘴角流下来的墨汁,弯弯曲曲的淌落在地上。 那人脖子下面已经生出了一点绿色的细鳞,死不瞑目的眼珠也开始慢慢变黄,等我走到他身边,尸体上半身忽然动了一下,嘴里也跟着吐出来一截分叉的蛇头。 小猫儿惊叫道:“他蛇化了!” “让开!”叶木手起刀落把尸体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无头尸体像是被剁了脑袋的毒蛇,在车座上卷成了几折之后连翻了几下,才慢慢瘫软了下去。 那颗被叶木砍掉的脑袋却张嘴咬上了车座,两排牙齿把座套给磨得沙沙直响。 叶木伸手抓住人头的发髻。把脑袋给拎起起来,直到这时,人头还咬着座套不放,从他牙根上渗出来的液体已经把座套给浸湿了一片。 印在那颗人头脖子上的四颗牙印也跟着露了出来,他听该是生前被蛇咬中了脖子。 “别乱动。小心有毒!”我转头嘱咐道:“换短兵器。后面的车厢里可能还有蛇化的尸体,小心脚下和头顶。” 毒蛇喜欢躲在阴暗处咬人,如果一条蛇人忽然从车座下面钻出来,或者吊在行李架上探出脑袋,给我来上这么一口,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儿。 让我没想到的是,我们仅仅穿过了两截车厢就直接进入了车头。 车头被人换了,而且仅仅连接了三节车厢。 拉着车厢的。是那种需要不断填煤的老式机车,戳煤的铁锹还插在煤堆上。火车司机却被人给塞进了炉膛,只剩一截小腿还露在外面,油脂燃烧出来的淡蓝色火苗,从人腿的缝隙当中迸起来半尺多高,被烧断的人腿也跟着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弄得整个地面到处都是白花花的油脂。 叶木冲上去使劲一拉手闸,硬是把火车给停了下来。 我拿起铁锹把炉膛里烧剩下的尸骸扒了出来,平摊着倒在了地上:“尸体差不多已经被烧光了,我们从隧道出来,用了多长时间?” “大概是……”叶木抬手看表的时候,忽然间愣住了:“我的手表怎么停了!” “我的手表也停了!”小猫儿使劲敲了敲手表。 叶木道:“我们进隧道的之前,我看过表。差不多应该是十点半左右进的隧道。” 我跳下车抬头看了看太阳:“现在大概是下午一点左右,我们在隧道里耽误了三个小时?不可能啊!” 林莫涵指着铁轨道:“你们看这儿。” 铁轨虽然大半给埋在了黄沙里,但是不难看出下面的木制路基。这种木制路基早就已经被淘汰不用了,加上铁轨的锈迹,完全判断出这是一条已经报废了铁路。 我沉默了片刻:“火车曾经在隧道里调转过一次方向。我当时面向南……,我们现在应该是在兰州以北。” “我们进入了漠北?”林莫涵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说,八子争雄的集结地点就是在漠北。” 漠北可以说是北部荒漠的统称,昔年匈奴,突厥曾经在这里纵横无忌,也统统被埋葬在了滚滚黄沙当中,他们在这片静寂的黄沙当中留下了种种恐怖的传说,导致了这片沙漠鲜有人迹。 我摇了摇头道:“如果说,术道把八子争雄的地点选在人迹罕至的荒漠里,倒也说得通。毕竟术士的手,能不暴露最好。但是,术道没有必要对普通人下手吧?” 我指了指车厢道:“我们路过两节车厢,至少看见了十五具尸体,实际上死的人可能更多。他们都是普通人。就算术道选定了集结地点,也没必要牺牲别人,十几二十人忽然失踪,肯定会引起当局的注意。术道不是等于惹祸上身么?” 叶木插嘴道:“会不会是连战语又出手了?” 林莫涵眉头一动道:“谁是连战语。” 我把跟连战语交手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林莫涵却摇头道:“连战语不可能是僵尸门的人。真正的僵尸门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全派覆灭,将自己炼成不死之躯的《尸王诀》,早已经成为术道绝响。不过,蛇影灯看上去却很不简单。” “去看看那几具蛇变的尸体。” 我转身走回了最后一节车厢,用刀把我刚才劈死的那条人蛇挑翻了过来。又在蛇身上连划了几刀,把蛇肚子整个剖开之后,蛇身上那种像是鱼刺样的骨头就一根根的露了出来。 直到我竖直滑下去的一刀割到了蛇身中段的位置上,蛇身上才露出了一块像是人髋骨似的的骨头。 我仔细看了一会之后,又伸手挂在车顶上的人皮给拽了下来,用刀挑着摊在了地上。 整张皮除了头部之外,其余血肉都被掏得一干二净,呈现出了半透明的惨白,看上去就像是雨后的蛇蜕。唯独头部的位置还留着完整的人头,似乎是被故意丢弃了一样。 我绕着人皮转了两圈,才开口道:“这肯定是车厢里的一个旅客。人变成蛇,是不是活人蛊?” 因为我义父的事儿,我对活人蛊异常敏感,只要有蛛丝马迹都会往这方面联想,这就是老话说的:“关心则乱”吧? 林莫涵摇头道:“不是!活人蛊从培育到成蛊,至少需要经过七次脱皮,最少也需要两年的时间。不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出现。还有……” 林莫涵继续解释道:“活人蛊一旦蜕皮之后,战力会翻倍增长。先不论它近战的本事如何。光是身上自然散发出来的毒气,就足够把我们逼退。他们之所以蛇变,应该是因为那盏蛇影灯的关系。” 林莫涵取出一支匕首,用刀尖摊开了人皮脖子上的部位:“这里也有的毒蛇的牙印,他应该是被某种灵蛇咬过之后才发生了蛇变。” 林莫涵出身五御是用蛊的行家,她不可能看错。 可我却生出了一个疑问:“你以前见过蛇影灯么?它出自哪个门派?” 林莫涵道:“只见过普通的蛇影灯。像这种能让人蛇化的东西,我还是第一次遇见。”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师父也是见多识广的人,但是他也第一次听说用蛇顶着的蛇影灯。 当务之急,我最该想的是:现在该怎么办?” 就在这儿等着接头的人出现,显然不行。先不论,这火车怎么出现在漠北,光是忽然冒出来的蛇影灯,就足够我怀疑是谁把我们弄进了荒漠。 而且在这儿等下去就等于坐以待毙,就算我们有功夫在身,也不可能在没水没粮的情况坚持多久,等到食物耗尽就算想往外走都走不了了。 我看了看火车道:“挨个车厢收拾一下,把能吃的能喝的全都带上,我们往外走走试试。” 我和叶木没进车厢时,正看见小猫儿蹲在地上用手捧着一只肥大的老鼠往脸上凑,等我们出来的时候,那只老鼠已经不见了,小猫儿笑眯眯的走了过来,对我们招了招手。 叶木一脸古怪的打开一瓶矿泉水递了过去。 小猫儿懵懵懂懂接过水道:“这是干什么?” 叶木低声道:“吃完东西漱漱口,对牙齿好?” “吃完东西?”小猫儿显然没弄懂怎么回事:“我没吃东西啊!” 叶木的脸色更古怪了:“也对,就那么大点一个耗子,肯定不够吃,也就是当个零嘴。那也漱漱口吧!要不一张嘴肯定有耗子味儿?” “去你爷爷的!”小猫儿差点被气疯了,张牙舞爪的喊道:“你没事儿才吃耗子呢!” 叶木还不服:“猫不吃耗子,吃什么?吃砖头,你吃得下去么?” 我赶紧一拉叶木:“不懂别瞎说!御兽门的人,懂兽语。”纵私土扛。 “她能跟耗子唠嗑!”叶木的嘴张的差不多能塞进去一个拳头。 小猫儿干脆不理他了。转头向林莫涵说道:“小老鼠说了,往南走五里左右,有一间客栈。里面有人,我们可以去碰碰运气。” 第八十四章客栈 我顺着小猫儿指的方向走出去五里左右,果然看见一间客栈。 我说它是客栈,是因为两层楼高木制房屋。远远的看上去就跟电影里演的龙门客栈差不了多少,唯一不同的是,客栈外面没有拴马。 客栈里虽然亮着灯光却带着一种死气沉沉的安静,根本就不像是能住人的地方。等我们走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一群人坐在大厅里吃饭,我大致扫了一下,约莫着能有二三十人左右。 那些人坐的很近却没有一个人吭声,都在哪低着头喝汤。直到发现我们进来,才转过头来看了我们一眼。 我跟他们对视的刹那间,明显看见很多人眼睛里都带着血丝,脸色也青的吓人。看上去像是熬夜过度,仔细去看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那些人仅仅看了我们一眼就又低下头去,专心致志的喝起汤来。 更让我奇怪的是,大厅的中间竟然立着一根两米多高的木头柱子,那根柱子大概有一人合抱粗细,下面不知道埋了多深,上面却是光秃秃的圆顶。柱子上除了带着几道绳子长期摩擦留下来的勒痕,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我没来过大漠,也不知道那东西做什么用的,看了两眼就不看了。转过身对着柜台的方向喊了一声:“谁是老板!” 一个还在舔着嘴角油星的中年人慢慢走了过来:“我是老板!你们随便找个地方住吧!”说完又转身走了。 叶木愣了:“这人真怪!住店不登记不说,连房钱都不谈啊?” 老板头也没回的道:“里沙,过来,领他们进房间。” 一个脸色青白的女孩走了过来。像是不敢看我们一样,轻轻说道:“跟我走吧!” 我跟在她后面有意无意的说道:“妹子应该不是大漠上的人吧?” 里沙的身躯轻轻颤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我笑道:“大漠上不是风沙就是日头的,化妆品用的再多,皮肤也显得粗糙。妹子脖子上的皮肤不错,刚来大漠不长时间?” 里沙一拉衣襟快步走向二楼走廊最后一个房间:“这是你们的房间。只剩这么一间了。你们先住下吧!” 里沙说完就飞快的跑了,把我们几个人给扔在了屋里。 小猫儿回头笑道:“你好色哦!专门看人家小姑娘的脖子。” 林莫涵低声道:“别乱说,这个客栈有古怪。那个里沙也确实不像大漠上的人。” 叶木指了指天棚:“上面有耗子叫,你不是能跟耗子唠嗑么?问问它怎么回事?” 小猫儿白了叶木一眼:“别拿我当神仙!我又不是真猫,只能跟动物简单交谈,详细的东西问不出来。” “先别乱动,看看再说。”我把包扔在床上,自己站到走廊窗户的位置。悄悄瞄着大厅。 没过多久,大厅里的人就陆陆续续的放下了碗筷,一言不发的各自走回了房间,这些人自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就像互相之间都不认识。而且进屋之后,立刻插好了门窗,自己不想出来,也不打算让别人进去。 我向他们几个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自己推开门走了出去,蹑手蹑脚的在走廊里转了一圈却没听见半点说话的声音。要不是,我能感觉到屋里有人,准会以为自己进了一座坟场。 我干脆从腰间拔出匕首,悄悄挑开一间屋子的窗缝,偷眼看了过去。 屋里仅有的两个人,既没点灯也不说话,就那么傻呆呆的坐在床上,看着白墙一动不动。从他们的表情上,我能看出来,那两个人其实是在拼命的忍受着这种可怕的安静。 片刻之后,其中一个人就开始死命的抓挠自己的前胸,直到把胸口抓得鲜血淋淋也不停手。还时不时的,把满是肉皮血迹的手指放在嘴里吮吸两下。 这些人在干什么? 我正打算进去看看,走廊上却忽然间响起了一阵歌声。 唱歌的人,应该是里沙。 她的嗓子不错,我却听不出来她在唱什么歌,好像是自己编的歌词。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那歌声像是一个客栈中回荡的幽灵,想要冲破束缚却打不来客栈大门,只能在狭窄的方圆里绝望的哭号。 说来也怪,屋里那两个人,在听到歌声之后,竟然安静了下来。慢慢的躺回了床上。 我顺着歌声传来的方向走了几步,本来是想去找里沙,却听见其中一间屋子里传来了一阵砰砰触地的声音。 我挑开窗户偷看时,却见到一个穿着运动服年轻人,正对着一张桌子不住的磕头。 我仔细看了一下,桌子上除了一根黄香之外,就只剩下一张红纸了。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拜什么? 但是,那根黄香却烧得出奇的快,没有一会儿的功夫,就烧掉了大半。 年轻人眼看着黄香就快燃尽了,一下子跪直了身子对着桌子拼命的磕起头来,没过几下额头上渗出了血来。 年轻人却像是看不见地上一个挨着一个的血印子,仍旧一个不停的拼命猛磕,到了最后地板都被血染红了一片。 我眼看着供桌上的香越燃越短,悄悄的打开鬼眼向那张红纸看了过去,那张红纸就立刻在我的注视之下涌起了一层黑气。 那团氤氲而起的黑气,在红纸上方慢慢凝聚成了一片小小的乌云。片刻之后,乌云当中忽然闪过一道血红色的霹雳,紧接着震耳的雷声也跟着滚滚而动,要不是我还在客栈里,几乎要把那当成了真正的雷雨。 接着,那块云层中就洒下了一片暴雨,雨水顷刻之间就浸透了整张红纸,纸上渐渐映出了一片模糊的字迹,我能看见墨痕却看不清那上面曾经写过什么。 年轻人从听到雷声起就不动了,双手紧紧的绞在一起,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红纸,就像是等着宣判的囚徒。 “一定能行,一定能行……”那个年轻人的嘴里一直都在嘟囔着一句话。 这时乌云里忽然又炸出一道霹雳,直奔红纸中心打了过去,红纸上瞬间窜起了一尺多高的火苗,淡蓝色火舌几乎要跟那块诡异的云彩接在了一块,笼在红纸上方的乌云也跟着轰然崩散,化成一片像是流水的般的黑气,将整个桌子全都罩了进去。也瞬间挡住了我的视线,唯独还能看见的就是那团诡异摇动的火焰。 “呼--” 那团火焰在我眼里猛的跳动一下之后蓦然熄灭,笼罩着桌子上的黑雾也跟着烟消云散。桌子还是那张桌子,唯独那张红纸被烧成了一片方方正正的纸灰。 年轻人定了定神,颤颤巍巍的走到桌,看样子像是要去动那堆纸灰,可连伸了两次手却怎么也不敢去碰。 过了好半天,才鼓起勇气低下头去往桌子上吹了口气。满桌的灰烬被他一下吹得漫天乱飞,就在舞动的灰烬下面赫然又冒出了一张红纸。 “天哪!” 年轻人看清了那个像字非字像画非画的符号之后,顿时瘫坐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我虽然好奇,但是也知道现在不是进去的时候,干脆按原路返回了房间。 我刚一进屋,林莫涵也从外面走了进来:“你发现什么怪事没有?这间客栈的人,好像都不说话?” 我把自己看到事情说了一边之后,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喊道:“走水啦……快跑啊……” 我立刻扭头往门外看去,看见的全是黑漆漆的浓烟和耀眼的火光,看样子像是客栈走廊已经被火铺满了…… 有人扯着脖子喊道:“快,快……火太大了……,客栈前面出不去了,从后窗走,往北面水井那里跑!” 小猫儿刚要起身却被我一把按住:“事情不对,你们呆在这儿,只要火没烧到衣服就不要轻举妄动。我去水井那遍看看!” 我话一说完立刻撞碎了窗户,在空中连续两次翻身之后,才无声无息的落向了后院的空地。等我站稳脚跟再回头时,我刚刚住过的客栈,竟然一下子凭空消失在眼前。 “嗯?”我试探着往前踏出了两步,却觉得脚背上传来一阵湿漉漉的凉意。低头看时却看见自己正站在一尺高的荒草里,夜里的露水顺着草叶一滴滴的落在我脚上。 草?这间客栈的怪事好像越来越多,客栈前面是荒漠,后面又怎么会有如此茂密的植被?而且荒草上竟然还能带起露水? 我左手握刀,右手摸出一颗棺材钉,往正面的方向弹了出去。在我的记忆里,那应该是客栈的方向。 “嗖--噼啪……啪啪……” 棺材钉带着一声尖锐至极的呼啸飞射而去,几个呼吸之后才传来暗器落地之后继续弹跳的声音。 我循着声音走了几步,远远看见了一块大概有几尺见方的青石板正嵌在地里, “砌坟用的石板!” 我半蹲在石板上环视四周之间,只见朦朦胧胧的夜色之中立着数不清的石碑,咋看上去,就像一群穿着灰布衣服的人蹲在荒草里,透过草棍之间的缝隙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后院的荒草好像是特意留给他们的屏障。纵私土巴。 第八十五章抽签 等我再次扭头时,我余光中的石碑仿佛动了一下。我下意识的猛一回头瞪向了最近的一块石碑,却发现它明显向自己的方向移动了五尺左右。 还没等我走过去一看究竟。就已经觉得有什么东西向我背后贴了过来。那东西几乎是无声无息的贴近了我身后,要不是他的皮肤感到了一股冷森森的凉意。我还会以为身后就是一块空地。 我猛然回头之间,鼻尖正好贴上了一块石碑,带着土腥味的凉意往我嘴里直灌。可我眼睛里能看到的就只有一片红漆漆的颜色。 我试着往后仰了仰脑袋,这才发现我眼睛对上的是墓碑顶端用朱砂写成的“奠”字,难怪我满眼都是红的 “原来只是想吓唬我……,鬼眼,开!”我不想再跟对方玩下去了,毫无征兆的打开而来鬼眼,左眼之中陡然迸出的一道红光带着足以贯穿阴阳的犀利,穿过凄然夜色直透几米之外。 我果然看见一间灯火通明的客栈。我要不是被墓碑吸引转了一次身,现在应该是往客栈相反走。也正好是通往沙漠的方向。 我绕着客栈后窗户走了半圈,刚转到前院就见距离客栈大门外面五六米的地方,并排的跪着两个人。纵私丽亡。 相隔一尺跪在地上的一个人,双手被反捆在身后,上半身向前栽倒,正好把脑袋浸在了沙子里。 我几步走到两人身后,伸手把人从沙子里提了出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张被血淋淋的面孔,虽然尸体的半边头皮已经被什么东西生生啃食的七零八落,但是从面部的轮廓上依稀还能看出,这个就是刚才拜红字的年轻人。 我把尸体放倒在地,用手在尸体隆起的肚子上压了两下,死尸的嘴里顿时涌出了一股带血的黄沙:死者是被人活活按进了沙子里闷死的。他四肢骨骼完好,应该是没经过多少反抗就被人捆住了手脚。 可是,他的脸是怎么回事? 难道沙子里的老鼠知道有人要死在这儿,早就等着了?那人刚把头伸进土里,就一拥而上饱餐一顿? 我这边还在琢磨。客栈已经变得灯火通明。 客栈老板在大厅里声嘶力竭的喊道:“都出来。赶紧的。全都出来。” 等我从外面回来,客栈里的人已经全都站到了大厅里。一个个脸色惨白的看着贴在柱子上的一副画。 “地狱图!” 那根柱子上赫然贴着一张色彩斑斓,栩栩如生的地狱图。画的还是蒸笼地狱。 我自己也画过地狱图,甚至还拿地狱盘杀过人。但是,看见那张图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种畏惧。 对,就是畏惧,我仅仅看了一眼之后。就下意识的转过头去。仿佛那张图上恶鬼,已经化成了实质在一遍一遍的拷问着我的灵魂。 就在我转头的一瞬间,正好也看见了脸色惨白的林莫涵,她好像也跟我的感觉一样。 没等我开口,客栈老板已经瞪着眼睛喊道:“谁?谁应了这张图,赶紧站出来。别连累了别人!” 二十几个人几乎同一时间往后退了两步,一个个垂着脑袋不敢看人。 老板的眼睛里已经带起了血丝:“赶紧站出来。到了这儿,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早晚也是个死,别连累别人哪!” 老板连喊了三遍都没人搭话,最后猛的一跺脚:“按规矩来,抽签。抽到短签的自己站出来。” 我明显看到有人松了口气,毕竟抽签只有二十几分之一的机会。 老板抓着一把竹签在人群面前依次走了过去,等走到我们跟前的时候,他手里就只剩下了五支竹签。 客栈里有人露出了幸灾乐祸似的笑意,有人却神情漠然的看着我们,好像这里事情跟他们无关。 我故意装出不知所措的样子,往人群里看了一眼。 “哈哈……”人群顿时一阵哄堂大笑。甚至有人笑声当中还带着一种冷漠的残忍。 “快抽!快点抽啊!” “别磨蹭,我们都等着呢!” “那个大个,还不赶紧抽签啊?等那小白脸把长签抽了,你可就死定了。”那人说的大个估计是叶木,至于小白脸,我想肯定不是我。 我侧头看着那人冷笑道:“你挑拨我们兄弟,小心下铁树地狱!” “啊--”那人吓得两腿一软跪了下去,忽然又发疯似的抽起了自己耳光:“我嘴贱,我不是人,我嘴贱那--,我不是故意的……” 没几下的功夫,那人两腮就已经肿了起来,血迹像是流水似的顺着他嘴角直淌,他嘴里还在含含糊糊的喊着什么。 有人摇头道:“为了一时痛快就得赔上命啊!下回铁树地狱出来的时候,有人啦!” “啊!不--”那人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紧跟着昏了过去。 老板看了那人一眼,马上向我厉声喊道:“赶紧抽签,别耽误事儿。” 我冷笑之间,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往外一掰,把他手心摊到我眼前:“五支短签!你的手不慢,我的眼睛也够快。” 那老板趁着人群爆笑的功夫,偷偷换掉了竹签。如果我不是练武的人,眼睛还真跟不上他的速度。 老板的眼睛瞪得通红,已经有了拼命的意思:“你们是新来的,必须从你们当中出人,赶紧给我站过去。” “站你妈!”叶木抬腿一脚,把老板踢出去两三米,倒在地上老板仰头吐出来一滩子鲜血。叶木刚才那一脚,最少踢断了他两根肋条骨。 客栈里的人刚要上来,叶木蹭的一下把砍山刀从旅行包里给拎了出来,横刀看向人群:“都别动,谁动这就是榜样!” 叶木手起刀落咔嚓一声把一张桌子给砍成了两半,这一手把屋里的人全都吓住了。有人还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好像叶木那一刀砍得不是桌子,而是他的脑地。 我走到老板跟前,蹲下身道:“你拿假签陷害我们,按地狱的规矩‘以讹传讹,陷害,诽谤’该进蒸笼地狱。这差事留给你吧!” 我仰头看了看躲在廊柱后面的里沙:“是不是选出来的人,捆到柱子上就行!” 里沙的脸始终埋在柱子后面,看都不敢看我。旁边却有人替她回答道:“对,就是捆柱子上。” 我伸手抓住老板的衣领,拎着他往柱子那边走。 老板差点被吓疯了:“别,饶了我吧!我不想死啊!饶了我……,你们那么好身手,随便抓个人吧?那个老马,抓那个老马,他都那么大岁数了。没有几天好活,就拿他成全咱们吧!” 那个老马吓得一缩脑袋,钻到了桌子底下,生怕被我看见。 “我看你也没几天好活,还是你来吧!”我三下五除二把老板捆了个结实。 “你们弄死我……,自己也活不了多久。在这儿活着比死难受……,老子,今天也算落个解脱。那个够朋友的一会儿给我一下,我以前可帮了不少人啊!” 老板彻底吓疯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往出喊。 等我把人捆好,那些房客立刻逃难似的跑了个无影无踪,大厅里又只剩下了我们四个人了。 我其实一直都在瞄着里沙,看她进门之后,立刻给小猫儿她们使了个眼色,两个丫头飞快跑上二楼,紧跟着里沙进了房间。 不大一会儿,小猫就站出来向我招了招手。 等我进去时,里沙正抱着双腿蜷缩在床上,看样子是刚刚哭过。 我坐了下来:“给我讲讲这间客栈的事情!” 里沙哽咽着道:“这里就是大漠上传说的地狱镇。大漠上有一种传说,有罪的人都会被鬼神带进地狱镇,在这里受罚!” 我指了指头顶:“可这明明是一间客栈。” 里沙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来到这儿的时候。这里就是一间客栈。有人在临死前,跟我说,这曾经是一座小镇。后来逐渐被风沙吞噬得只剩下一间客栈了。” 我点了点头:“继续说!” 里沙把身子缩得更紧了一些:“这里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一张地狱图,也会有人被绑上大厅里面的刑柱,当着这里所有人的面受刑。” “丝--”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十八层地狱的刑罚酷烈至极,如果真把它们活生生的摆到人面前,足够把人吓疯了。 里沙哭道:“来这里的人都有罪,他们大多数是想要的穿越国境,流亡国外的通缉犯。就在他们觉得即将逃出升天的时候,却忽然被抓到了这里。” “大多数?”我一下抓住了她话里的字眼:“也就是说,还有人没有罪是吧?” “对!”里沙哭着道:“有些人是在沙漠中迷路的旅客,有些人是被莫名其妙的带到了这里。也包括我。” 小猫儿忽然问道:“十八层地狱,并不包括人间的所有罪恶,如果没人犯错怎么办?” “不可能!”里沙忽然笑道:“只要进了这里,就不会有好人了。这里除了一口带着黄沙的井,没有一点吃的东西。你觉得我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第八十六章救不救人 “你们吃人!难怪这里的人,眼睛上都有血点。” 我听过一个传说,那就是吃过同类的人。眼睛上会出现血丝,而且血丝会变得越来越多,最后整个眼睛都会变得通红,就跟吃过尸体的野狗一样。 里沙的眼睛里的血丝,不正是她吃过人的证明么? “呵呵呵呵……”里沙尖锐的笑道:“不吃人,我们能活下来么?我们吃那些从刑柱上卸下来的尸体,也吃那些弱小的同伴。在这儿活着,不能受伤,不能生病,一旦变得虚弱,就会被毫不留情的吃掉。昨天的邻居。明天就可能变成盘子里的食物。” 我静静的看着里沙:“你为什么活到现在?” “我会唱歌,我会给人看病,所以他们不杀我!” 里沙声音变得异常诡异:“这里的人,从来不说话,不交谈。他们怕说得多了,暴露自己的过去,一旦他们做的事情,对上了地狱刑罚,下一次地狱图出现的时候,我们就会把他绑在柱子上。” 里沙指着外面道:“你每天都会看见那些活生生的人,像是鬼魂一样从你身边走过去。看都不看你一眼,就像你从来没有存在过。” “他们没有声音,也没有表情。等你看到别人笑容的时候,不是已经快变成食物,就是快被绑上刑柱了。” 里沙声嘶力竭的喊道:“老板说的对。在这里活着,比死还要可怕!这里的人,能说话的时候,就是在临时之前。那时候,他们会不停的说,不停的说,就像要把一辈子的话。全都说完一样,直到说不出话来为止。” 里沙稍稍平静了一下:“我一害怕的时候,就会唱歌给自己壮胆。有一次,我唱歌的时候,发现所有人都站在我门口。他们像是傻了一样听着我唱歌。我的歌,是他们唯一能放松的机会。所以我活着,像是一只鸟一样活着。” 叶木开口道:“你们没想过要逃跑么?” “跑不出去的!”里沙摇头道:“以前,有三个杀人犯,用枪逼着几个人跟他们一起逃跑。没多久,他们就被摆在了客栈门口。” 里沙颤抖着说道:“那时他们没死,肯定没死!我们眼睁睁看着,一群老鼠在啃他们的身体,那些老鼠吃他们的肉却偏偏不去吃内脏。每当老鼠撕掉他们身上的皮肉,他们都会抽搐一下,可是他们喊不出来。他们被吃了好多天。才变成了骨头。” 我紧盯着里沙问道:“我刚才看见一个年轻人,在拜一张纸是怎么回事?” “你看见了?”里沙的眼睛一亮:“他拜出了什么字?他是谁,刚才在屋里么?” 我摇头道:“那个人已经死了,就死在客栈门口。” 里沙的目光紧跟着黯淡了下去:“他还是没跑出去!” 里沙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四四方方的红字:“每一个迷路的人,只要自认为没罪都可以到客栈的柜台里,找这样一张红纸。只要不停的向红纸磕头,默想自己的前半生,红纸上就会出现一种古怪的文字。” 里沙用手指沾着清水。在桌子上写了两个字不像字,画不像画的符号:“红纸上出现,第一种文字,那个人就能走走出去。如果出现的是第二种,那他必死无疑。而且,一定会死在客栈门外。” 叶木看着那两个符号抓着脑袋道:“这是什么鬼画符的玩意,我怎么看不懂?” 林莫涵看了一会儿道:“这是甲骨文。” 林莫涵指着第一字道:“这是幸运的幸字。幸字整体看像是一条竖起来的链锁,中间像是锁颈的枷锁,两端像是锁脚的镣铐。连在一起就是死囚的刑具。造字的本意是,重罪犯和死囚的颈脚连锁。也可以说是临死获赦而活着。” 林莫涵说完又把手给挪到了第二字上:“这是祭奠的祭字,祭字左边像是块肉,代表的是滴血的肉块。右边像是手。是用手举肉献祭神明的意思。准确点说,造字的本意,是用生肉敬献神明。” 我听完点头道:“如果按字面上的理解,拜到了幸字,就代表可以被赦免。拜到是祭字,就代表他要将自己献祭神明?难怪那个年轻人会被啃食大半!” 我站起来走了两圈道:“漠北有图腾崇拜的说法么?” “有!”里沙道:“我在这一带采风时,听到过很多图腾崇拜的传说,最普遍的是崇拜狼。古代的突厥和匈奴,都曾经认为自己是苍狼的子孙。当然,也有人崇拜羊,崇拜蝎子……,甚至有人崇拜老鼠。” “老鼠?”我自言自语的道:“那个人应该是被老鼠给啃光了脑袋。难道他拜出的字,是献祭鼠神的意思?” 我再次问道:“每个人拜字的人死法都一样?” “不一样?”里沙摇头道:“有人被秃鹰啄开了脑袋,也有人被狼吃的连骨头都不剩。还有人陷在沙子里,不停的惨叫,等他们的尸体被风吹出来之后,已经只剩下发黑的骨头的了。” 里沙像是说的渴了咽了咽口水道:“但是他们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都是自己走出客栈,毫无征兆的走进了沙地里,在哪儿等死。” 我追问道:“他们的手是谁捆起来的?” “捆手?”里沙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们走出去的时候,手就已经被捆住了。我曾经怀疑,是他们自己捆了自己。” 我摆弄着红纸道:“这张纸,在你手里放了很久了吧?你为什么不试试?” “我不敢?真的不敢!”里沙拼命的摇头道:“那些拜出祭字的人,死得都很惨。他们都是活生生的死在我们面前,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小猫儿抱住了里沙:“别问了。再问下去,她会疯掉的。” 我刚要开口,忽然间听见大厅里传来一阵惨叫。里沙吓得一头钻进小猫儿怀里瑟瑟发抖,两只手死死的抓着小猫儿的衣服不放。 我推开走廊上的窗户往下一看,大厅中间的刑柱下面已经冒出一股热腾腾的蒸汽,看上去就像是刚刚烧开的蒸锅正在往上反气儿。 奇怪的是,蒸汽并没有往大厅四周扩撒,而是像是被无形的蒸笼给罩在了一米左右的空间里。等到蒸汽上升到老板头顶不久,就化成了水珠一片片的滴落了下来。 我眼看着客栈老板的衣服,像是被水浸烂了抹布,一条条的,从他身上滑落了下来,没过一回,老板的上半身就完全暴露在了空气当中。纵助匠亡。 直到这时,我还能清清楚楚的看见老板全身。 他身上像是用针缝过的废布条,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伤疤,每个伤疤都算太长却显得很深,尤其手脚上伤疤居多,背上却完全看不见。 从伤口的角度上看,那应该是他自己划上去的。 可以想象的是,一个人在差不多封闭的空间里,无聊到发狂的时候,肯定会出现自残的情况。只有看着自己的身体还在流血,他们才不会认为自己是死人。 那个老板应该被关在客栈里有些日子了。 叶木捅了捅我:“要不要把他救下来?” “不用!”我指了指下面:“现在的水温还不高!也就跟桑拿差不多,出不了人命。你没看他的皮肤连颜色都没变么?等我再看看什么情况!” 其实,我注意的不是那个老板,而是他的脚下的蒸汽。 传说,蒸笼地狱酷热无比,鬼魂被扔下地狱之后,顷刻之间就会骨肉熟烂。可是,地下冒出来的蒸汽却明显是在逐渐升温。好像是故意在延长用刑的时间。 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是为了增加刑法的威慑力,还是在故意考验客栈住客的承受力? 没过多一会儿,老板身上已经泛起了红色,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落水的大虾。老板也跟着声嘶力竭的喊了起来:“谁出来,帮我一下啊?出来给个痛快吧?” “你们这帮狼心狗肺的东西,以前有人受刑,我帮过他们。你们看着我死,谁还会帮你们?” “给个痛快,求你们啦--” 老板没过多久就发疯了:“你们等着吃我的肉是么?等着吃蒸人肉?活蒸的人肉……,哈哈哈……,” 叶木在我身边跺脚道:“他身上快起水泡了。救不救给个痛快话啊!就算不救,咱们也给他个痛快,这么看着他死,我接受不了哇!” “等等……,再等等……,”我总觉得有些事情不对,也许再过一会儿就会出现转机。 片刻之后,那人身上的皮肉已经浮起了大大小小的白皮,有些地方也逐渐开始连片。 我的手也跟着紧紧的握了起来,看着一个人在我眼前被活生生的蒸死,不能不说是我内心的一种拷问。在我有能力,也有把握把他救下来的时候,我却在坚持着自己的判断,迟迟不肯出手。 如果,我的判断失误,那么眼前的一切,很有可能会变成我心里挥之不去的阴影。 “鬼眼,开--” 我怒喝之间睁开了鬼眼,再次往老板身上注视过去。 第八十七章好戏在后头 我眼睛上的血光,正在接近老板的当口,一道黑影竟然快如闪电的跟我擦肩而过扑向了刑柱。 我的眼睛几乎盯着她的背影上。落在了大厅中心,等我看清了出手的小猫儿时,她已经凌空一爪破开了柱子,抓住老板的发髻把人给拉了回来。 直到她落向二楼时,被她一爪抓过刑柱,才轰然崩成了四片。 小猫儿显然对我不肯救人的事情十分不满,甚至没有往我这边来。而是跳向了叶木方向:“拉我一下!” 小猫儿的轻功不错,但是想带着一个人飞回来,却有点困难。 叶木脚踩着栏杆刚一伸手,小猫儿提着客栈老板的那只手里就跟着发出啪的一声--客栈老板的头皮,在他本身的重量下被齐着眉毛撕了下来。顶着一颗光秃秃的脑袋掉在了地上。 他的头皮却还被小猫儿抓在手里来回乱晃。 “啊--”小猫被那块发白的头皮吓得差点跳了起来,扬手一下把头皮给扔出去老远 等我再往楼下看时,客栈老板的脑袋已经摔得面目全非,除了一地红白混杂的蛋羹似的血浆,根本看不出哪是是哪儿了? 我脑袋里飞快的闪过了一个念头:“难道老板的骨头已经被蒸得酥了,轻轻一下就摔了个粉碎?不该有这么快啊!” 小猫儿跺脚叫道:“王魂都怪你,要是你早点出手,那人就不会死了。” 我耸了耸肩膀:“随便你怎么想吧!反正不讲理这种事儿,也是你们女生的专利!” “你什么意思啊?”小猫儿气得眼睛瞪得溜圆:“你自己冷漠,还说别人不讲理。” 我转过身背对着小猫儿摆了摆手:“算了!我不跟你斗嘴。叶木回屋睡觉了。” “哼--”小猫儿冷哼了一声:“要走你走。我要留下来陪里沙!” “随你!”我也不回的进了房间。 我前脚一进房门,叶木马上就开口了:“哥们,你跟那小丫头生气,是不是有点那个……那个过分啦?说真话,就算她不出手救人,我都想救人来着。” 我笑着摇了摇头道:“别着急。好戏在后头。” “好戏?”叶木道:“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我点上一根烟:“等我这根烟抽完,马上就会有好戏。” 我的烟抽到一半时,客栈大门砰的一下被关得严严实实,大厅当中的光源被完全切断。 我耳听着外面刮起了一阵带着呼啸的阴风,大风吹动纸片的声音也接踵而至。 我使劲抽了一口手里的烟,用两根手指掐住烟头,往窗户纸上弹了过去。还带着火星烟头不偏不斜的烧开窗纸落进了走廊。 窗户被烟头烫开的那个窟窿。刚好够我看见走廊里的情形。 我和叶木同时看见了,五六张一尺见方的纸片,在走廊上像是寻找猎物的蝙蝠一样回来乱飞,直到找好了目标才慢慢落在其中一扇门上。 “地狱图?” 叶木指着对面门上的那张纸叫道:“那是刀锯地狱!” 他的话没喊完,对面屋里已经竖起了一块像是门板似的东西,我清清楚楚的看见一个人,侧对我们被倒立着捆在门板上。 两只鬼影一前一后的拉动着一根进尺宽的铁锯,从上到下的往门板上锯了下去,开始我们听见的还是,锯木头的动静,等到锯条声音开始变得沉闷之后,喷泉一样的血迹也跟着往窗户上飞溅了过来,仅仅一下就打碎了窗纸落到了走廊上。 这一下,那根血红的铁锯也刚好出现在了我们的视线当中。 叶木急了:“哥们!我们出手救人吧!” “急什么看着!”我伸手按住了跃跃欲试的叶木,却听见里沙的房间传出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惊叫声。 “坏了。是小猫儿!” 叶木一个箭步冲到了门口,却被躲在房门左右的人给堵了回来。 我认得他们是客栈的住客。 其中一个人指着叶木咬牙切齿的道:“回去,你们还想害死多少人?” “滚--”叶木的拳头顿时打到了对方的脸上。 我眼看着那人满脸是血的倒在了地上。马上就有爬了起来,抱着叶木的腿喊道:“你们不能去!不能去……,你们救一个人,就得拿五条命出来还。恶鬼都找上门杀人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叶木懵了! 他敢杀人,但是不会无缘无故的滥杀无辜。这一下心里,肯定会已经冒出了“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的想法。不然,他准能一脚把对方踢出去。 “王魂,怎么办?”叶木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简单,杀了不就完了么?”我走到那人跟前,拿起破魔铳对准他脑袋就是一枪。那个人当时就没了动静,从他脑袋前面冒出了鲜血,一下浸透了叶木脚面。 叶木顿时火冒三丈:“你怎么随便杀人?” 我根本没理叶木,转过身去对准旁边的人脑门又扣动了扳机。那个人脑袋一仰,带着喷出来的血花仰头摔到了楼下。 我马上又调转了枪口,指向一个吓傻住客,装着开枪的姿势从嘴里发出一声“砰--”的声音。那人吓得身子一软顿时瘫倒在了地上。 “王魂,你干什么?你疯了吧?”叶木像是不认识我一样,看着了好半天。 我若无其事打开破魔铳往里装了两发子弹:“想救人,咱们自己就得先脱身,他们想死,那我就送他们一程好了。” “你疯了,你肯定是疯了。”叶木使劲跺了跺脚,转身往里沙的房间跑了过去。 叶木刚一拉开房门就见小猫儿和林莫涵,一左一右被捆在床边,里沙却被吊在了房梁上。从房间中心立着一棵像是荆棘树一样的铁树。 叶木认得那是铁树地狱,如果他再晚点,屋里的三个人可能都被会铁木穿透身子吊在树上。 “别怕!我来救你们!”叶木几步抢到小猫身边,抬手去拉绳子的功夫,手势紧跟着一变,从鹰爪化成了指剑,迅雷不及掩耳的点中了小猫的穴道。 没等旁边的林莫涵反应过来,叶木回身又是一指,内里瞬间迸射两米,直接打中的林莫涵的穴道。 叶木连续制住两人之后,我也紧跟着跨进了房门,用破魔铳顶住了里沙的脑门,才转头对叶木说道:“干得漂亮!”纵助匠划。 叶木嘿嘿笑道:“你演的也不错。” “互相吹捧,恶心死了!”小猫儿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不服气。 我笑着放下里沙道:“你是八子之一,还是接头人?” 里沙抬头看着我道:“我不是八子,也不是接头人。我八子争雄的第一个守关人。他们两个才是迎宾。第一关,就是考验你们的眼力和心智。你怎么发现这是一场骗局的?” 我的手指并没离开破魔铳的扳机:“拿出证据,否则,我先杀了你,再慢慢拷问他们的两个。” 里沙翻了下白眼:“给你争雄令的人,应该告诉过你,令牌上有三个凹槽吧?只有守关人的血,才能抹掉凹槽上涂料。” 争雄令的正面的确有九个三乘三的凹槽,凹槽里面从左往右分别写着优,中,差,外面却盖着一层特制的涂料。只有用守关人的血,才能把这层涂料抹下去。 我抓起里沙的手掌用刀尖挑破了她的食指,往第一个凹槽上一抹。下面果然露出来一个优字。 我把令牌往兜里一揣:“行了兄弟,把那俩丫头放了吧!” 里沙满脸怒意的看着我道:“你倒是挺有自信的?你怎么知道,我会给一个优?” 我似笑非笑的道:“只要你接下来的问题,我全能解释的通,那这个优肯定就是我的了。” 里沙点头道:“好,那我就问你第一个问题。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 我指了指小猫和林莫涵:“我怀疑的不是你,是她们两个。在火车上,林莫涵曾经用后背对着我。当然,她这种做法,完全可以理解为,术士之间的一种示好。意思是没有敌意。但是问题出来了。” 我扬了扬手里的令牌:“我是来参加八子争雄的。她把后背给我,就不怕我把她干掉么?这不符合她的性格。她很像蛇,蛇最大的特点就是敏感,警惕。除非她事先就了解我的性格,否则,她绝对不会这么做。” 里沙点头道:“有点道理!继续说。” 我继续说道:“最初我也只是怀疑!所以,我没让一直跟着我的小美现身。” 小猫儿叫道:“喂,你作弊!路前辈只允许,你带一个朋友助拳。你怎么还带了一个人?” 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小美是只噬魂鸦,也就是我噬魂瞳的另一部分。我没让她跟在我身边,就是为了以防万一。你们不知道我还有一只噬魂鸦,所以,按原计划把我们弄到了客栈。我却一直让小美在最近转悠。” 里沙挑眉道:“所以你发现了这附近的**阵?不对啊!即使你有噬魂瞳,那只乌鸦也会迷失在阵法里。你不是通过,噬魂鸦看出的破绽。” 里沙眼珠一转道:“你怀疑过我,但是我自认为对答的没有破绽!你也不可能这么快看出端倪!” 第八十八章沙漠蛇群 我有些得意了:“你是想欺负我什么都不懂是吧?那个拜红纸的年轻人是天命门的吧?” 天命门是术道之中最精于请鬼问事,占卜吉凶的门派,不管大事小事都请鬼神问吉凶。但是。鬼神不会明明白白告诉你所有事情,留下只言片语就已经不错了。像那人拜出来一个字的情况,实在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我笑道:“从我看他拜红纸开始,就是看出了他的来历。虽然我不认识那个篆字。但是,从他脸色上也能看出来,那不是什么好结果。” 我继续说道:“我回房间之后,那个人终于承受不住心理压力,决定冒险试试。所以,他放了把火,想要借助火光的掩饰往出跑。他在火里加了什么东西,看上去火大烟大。不知情的人会以为起了大火。掩饰一个人足够了。” 我看着里沙的脸色道:“我从后窗跳出去之后,落进了一个匆匆布置的迷阵。布阵的手法粗糙不说,而且极为简单。但是足够耽误我一小会儿的时间,这点时间,足够你把他处理掉了。” 叶木眼睛一瞪:“她把人杀了?” “没有!”我摇头道:“只是藏起来而已。被插进沙子里的那个人就是一具尸体。为了掩饰他相貌,里沙才用老鼠咬坏了他的脸。” 里沙点头道:“你说的一点不错。那个天命门的小子,进入客栈之后就被我唬住了。整天躲在房间里半步都不敢离开,就靠自己带来的一点零食过活,每天除了烧香就是拜字。” 里沙的脸上露出了鄙夷:“我能控制客栈,难道就不能控制一张纸么?我越是让他纸上出现凶字。他就越是惊慌。一丝一毫反抗的勇气都提不起来。这种人不配做术士。” 我不得不说,里沙对人心理的把握很准。 天命门的人精于占卜。也依赖占卜。里沙正巧打在了对方的软肋上,难怪那个小子会被吓得魂不附体。 我起身道:“其实,你的迷阵上还犯了一个错误。迷阵让我改变方向的手法跟火车差不多吧?在那截隧道里,你们也是让我在产生了火车连续改变几次方向的错觉,事实上,火车是在隧道里停留了一段时间,就被换上了另一个车头。钻进了废弃的岔道,其实,我离兰州的地界不算太远吧?” 里沙说道:“的确不远,但是,八子争雄的最后一关,却在漠北深处,你还得坐骆驼多走几天!” 我刚要点头,叶木却先火了:“王魂别信他。她们就不是什么好鸟!把人弄到这鬼地方一个个虐杀,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你想替天行道么?”里沙似笑非笑的道:“你既然没看出来那些都是死人,又怎么会听王魂的安排对我们出手?” “死人?”叶木向我看了过来。 “大多数都是死人!”我点头道:“死人跟活人总有有点区别,所以,里沙才一遍遍的跟我们解释,客栈里的人都已经被折磨得行为怪异,跟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 我解释道:“不过,也有一些活人混在里面。那个扇自己耳光的就是活人。里沙很聪明,她故意用声音把我引到一个住着活人的屋子。让我的目睹里面住客自残,想让我把所有人都当成活人。” “那个客栈老板也死人?他可跟我们说过话啊?”叶木的眼睛瞪得溜圆。 我捂着脑袋道:“真的老板没死。咱们进了里沙房间之后,谁往外看过?换个御尸上去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至于他为什么会说话?在他身上加个录音机就行了。反正,我们隔着一层蒸汽也看不清他口型。” 叶木也才反应过来:“你故意不出手就是为了他露出马脚?” “是啊!”我点头道:“活人身体遇热的反应跟死人是不一样的。只要我们再坚持一会儿,肯定能看出来问题。所以,小猫儿逼不得已之下才会出手掩饰。” “原来是这样!”叶木狠狠瞪了小猫儿一眼。纵引状技。 小猫儿翻着白眼道:“你一直不满意王魂见死不救。为什么最后还信他了?” 叶木理所当然的道:“我们是兄弟,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不信他,信谁?” 里沙摇头叹息道:“你这种人很简单。会无条件的相信兄弟。如果遇到一个和你肝胆相照的兄弟,将会是你们彼此的幸运,要是遇上一个心怀叵测的人,就是你一生最大的不幸!” 叶木不以为然的道:“我这人就是运气好!打麻将都次次自摸,你就别操心我的事儿了。” 小猫儿到了现在还是不服气:“王魂,按照常理,迎宾使和守关人是不能联手。你能猜出,我们为什么联手对付你么?” 我想了想道:“因为李元的徒弟燕子吧?那年我伤了她的一只灵兽,也就是一只白色的小猫儿。她说过,那是猫儿姐送给她的。你就是猫儿!” 我笑道:“那个丫头还挺记仇的。事情都过去一年多了,她还记着。” 小猫儿终于泄气了:“还有你猜不到的东西么?” “有!”我眼睛从她们三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火车上的那些蛇人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们搞出来的?” 小猫儿和林莫涵异口同声道:“不是!” 林莫涵郑重解释道:“本来我们只想转走最后一截车厢,没想到中间出了问题,车头一下子接了三节车厢不说,车里还出现了蛇影灯。” 林莫涵表情上看不出任何撒谎的迹象:“一开始,我们以为是里沙姐的安排,并没全力追击蛇影灯。等我看到那条人蛇之后,才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我们不会滥杀无辜。” “这个我相信!”我不怀疑林莫涵的说法,就像是我刚下车时说的那样,二十几个普通人失踪死亡的事情,术门还玩不起。 我心里忽然闪过一个问题:“有一个叫连战语的术士,你们知道么?” “见过一面!”里沙说道:“他也是参与八子争雄的人,出身于战骨门,擅用幻术。闯关的速度还在你之上。他临走的时候,还告诉过我,你用过地狱盘。” 我眯着眼睛道:“所以,你故意弄出了地狱图。为的就是增加我的心理压力。” 用过地狱盘的术士,等于眼前目睹了地狱刑罚的过程。心理上或多或少的会留下一丝阴影。如果有人能抓住这点,把阴影无限扩大,想把对方置于死地并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儿。 如果不是我及时看破了里沙算计,让她把后手一个个的用出来,结果还不一定会怎么样! 小猫儿顿时叫道:“不行,我得去找连战语!敢算计我,我跟他没完!” “要去一块儿去,我对他那盏蛇影灯很感兴趣!”林莫涵也表示同行。 “不行!”叶木断然道:“要走,你们自己走!我信不着你们!” 小猫儿撇嘴道:“谁稀罕跟着你!我是要跟王魂一道走。跟着你个榆木脑袋,早晚得被你坑死。看你的名儿叫的,叶木。怎么看也是根木头。” “你说我什么!”叶木差点跳起来。 “好了好了……”我又头疼了,叶木怎么走到哪儿都不缺少吵架的对手,老陈没来,他又跟猫杠上了。 我想了想道:“一路就一路吧!多个人多个帮手!” “重色轻友!”叶木这回真的跳脚了。 我服了:“哥呀!你怎么不想想,咱们是要进沙漠啊!沙漠里面迷了路,那就是往鬼门关去。小猫儿懂兽语,关键时刻能通过沙鼠或者野骆驼找到水源。有她在,起码多条活路。林莫涵是巫蛊传人,对付蛇影灯比我们有经验。有她不是更好么?” “那行!”叶木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小猫儿哼了一声,趾高气扬的从叶木面前走了过去,气得叶木牙根直痒痒。 为了不耽误里沙接人,我们四个连夜备好骆驼离开了客栈,继续往漠北进发。 没想到,我们没走出去多远骆驼就开始一阵阵不安的躁动了起来。 小猫儿一边安抚着骆驼,一边说道:“骆驼觉得附近有危险,大家小心一些。” 又过了片刻,沙漠的空气里忽然浮起一阵咸腻的腥味,那味道不同于鱼腥,里面带着一股浓重的土腥气,闻上去就像是刚刚从地里翻出来的新土。 “有蛇,大量的蛇!”林莫涵对蛇的味道极为敏感。 我翻身下了骆驼:“小猫儿看住骆驼,我们过去看看。” 等我们几个上了沙丘,就见对面五六米远的沙堆上盘着一大堆花花绿绿的毒蛇。 那些蛇好像是盘在一个圆柱形的东西上,围绕着那东西来来回回的打转儿,看上去就像是在一根树墩上缠了一层彩色的锦布。圆柱的最顶端盘卧着一条差不多有手臂粗细的红色大蛇,蛇头上却立着一盏燃烧的油灯。 “蛇影灯!” “赤血龙!” 我和林莫涵几乎同时低呼了起来。 没想到我们这一出声,两个沙丘之间紧跟着冒出来一阵刷刷声响,成千上万条的毒蛇在两座沙丘中间抬起了脑袋。往我们这转了过来。看得我全身直起鸡皮疙瘩。 第八十九章铜钟里有人 林莫涵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手也跟着摸向了腰间的鹿皮囊。 这时,圆柱上面的那条赤龙忽然立了起来。蛇头上的油灯一下涨高了几尺,惨绿色的灯光一下照遍了方圆一米左右的范围。 “当--” 还没等我们弄清那条赤龙究竟想做什么。它身子下面的圆柱陡然间爆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缠在上面的毒蛇像是忽然碰上了被引爆的火药桶,向四面八方崩裂开来,就连顶着铜钟的赤血龙也被掀上了半空。断掉的蛇身如同暴雨般的四下飞洒。在疼痛中失去理智的断蛇,发疯似的咬向了身边的同伴,仅仅片刻之间,地上的蛇群就乱成了一团。 蛇群后面的东西也紧跟着露了出来--那是一口大号的铜钟,钟上除了稀奇古怪的符文,就是一层骷髅花纹的浮雕。一打眼就知道那是一件大型法器。 “当当……”铜钟一下跟着一下的响了起来。 “钟里有人,他在呼救!”我话没说完,成片的毒蛇已经顺着沙丘往我们这边猛扑了过来。 “你们几个快走!我过去救人!” 我有一种感觉。铜钟里的人至关重要。不救他,我们可能会失去很多线索。 我刚刚起身,林莫涵扬手就往我脑袋上洒了一把暗黄色的药粉:“这是驱蛇药,你的速度要快。等药性散尽,你就出不来了。” 我撒腿就往铜钟的方向跑了过去,沿途的毒蛇像是遇上了明火,拼命的往两边躲闪之间立刻给我让我出了一条道路。 我飞奔了几米之后,偷眼往后瞄了一下,原来已经分开的毒蛇,马上又围拢了过来。除了我四周方圆五六米的地方,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毒蛇。看样子。既不敢往前靠近,也不想让我逃走。 我咬着牙冲到距离铜钟还有两三米的地方,一条黑色毒蛇忽然从地上立起来两米多高,张嘴往我面孔上咬了过来。 躲,我肯定没有它快。出刀,这么近的距离,就算我一刀砍掉了它的脑袋,断掉的蛇头也会崩到我身上,三寸多长的毒牙,就算刮破我一丁点皮儿,也足够要命了。 情急之下,我猛一抖手,从袖管里甩出了破魔铳,对准蛇嘴扬手就是一枪。 差不多拳头大的蛇头。在我眼前碎成了一团血花,冰凉咸腥了蛇血一下喷在了我脸上。几乎在一瞬之间,压下了蛇药的气味。 四周蛇群猛然向我围了过来,直到欺进我身前半米的地方在刹住了进攻的架势。但是,在这种距离上,它们只要再往前窜上一下,已经足够向我发出致命一击了。 看样蛇药的味道还没完全散尽,我还有机会。 我已经顾不上多想什么,踩着地上的蛇尸往前一步,抬腿踢上了铜钟。 看上去足有一米七八的铜钟,嗡的一声翻到在地,钟口下面也跟着露出来一双带着细鳞的人腿。 “这人蛇化了!” 我抓着那人脚腕,把他拉出来的时候,已经加上了小心。却没想到那人脱困之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从地上弹起身子,对着我的脖子扑了上来。 他嘴里那两根倒钩型的毒牙,陡然晃到我眼前时,半透明的毒液已经顺着他的牙尖成行滴落下来。 “滚--”我在仅仅相距一尺的距离上,发出一击类似寸拳的重击,一拳打中了那人脑门,硬是那人打昏了过去。 我赶紧扳开那人的嘴,举起枪托狠狠砸了两下,把他那两颗毒牙生生敲了下来。才把人抗在肩上飞快的跑了回去。 两个沙丘之间只有五十多米的距离,以我的脚力一来一回也就十几秒的时间。等我赶回去时,林莫涵和叶木已经退到了两百米开外。 那条被迸飞的赤血龙就竖在在他们两人附近,看上去,像是受到了什么威胁,全身鳞片层层倒竖了起来,像是一下子膨胀了一倍,全力戒备着前方的什么东西。纵引木血。 它周围的毒蛇却全都匍匐在地,丝毫不敢乱动。那样子就像是古代贫民乍见王侯,满怀敬畏的双膝跪倒以示敬意。 我马上绕了个圈,避开赤血龙的方向冲到了两人附近。直到这时,我才看见林莫涵的手里抓着一条像是的白玉雕琢而成的小蛇。 那条蛇虽然懒洋洋的趴在林莫涵手臂上,却足以让赤血龙如临大敌的不敢轻举妄动。 赤血龙和白蛇正像是两王相见,王者之争,普通的毒蛇根本没有资格参与,它要做的,只是向真正的王者臣服而已。 在我看到那条小蛇的一瞬间,我竟然生出了一种错觉,那仿佛不是一条蛇,而是一个修为高绝的剑客,虽然看似疏懒,但是每一个动作中都暗藏杀机,不动则已,一动必然是追魂夺命的一击。 林莫涵看见我之后,立刻喊道:“快上骆驼往回跑!” 我几乎没去考虑就飞身跳上了骆驼,那头骆驼甚至比我还急,没等我抽它,就撒腿往客栈的方向跑了过去。 很快,四头骆驼的蹄声,就被淹没在了蛇群突进的沙沙声中。我不用回头也知道,发疯的蛇群肯定已经像是暴涨的潮水一样,向骆驼脚下蔓延过来了。 “快跳!”林莫涵尾音没落,人已经越过我身边,落到了五米开外。 我因为手里提着一个人,稍稍慢了半步,胯下的骆驼已经双腿一曲,砰然摔倒在地,我也被整个甩了出去,在地上连滚了两圈才站起身来。 已经冲出去的叶木,忽然反身跑了回来,和我一左一右架住了那个人胳膊,往客栈的方向撒腿就跑。 我眼看着客栈近了,可是身后的追击的蛇群也跟了上来。 “准备关门!” 我大吼之间,以脚尖点地一跃数尺的弹向大门。无数毒蛇却紧跟在我脚后昂首狂噬,寸许长的毒牙几次贴着我的鞋帮凶狠划落,我的耳朵里甚至已经听见了毒牙划过鞋帮的声响,脚下却丝毫不停的连连飞跃。 眼看距离大门三五米左右的时候,我忽然暴喝一声纵身起跃,人如利箭般的向门里激射而去。虽在瞬息间落进了大厅却脚下一滑,扑在了地上。手里拎着的人也被我甩出几尺开外。 我已经顾不上全身剧痛,猛然转身坐了起来,手撑着地面声嘶力竭的喊道:“快关门!” 就在这一刹那,我清清楚楚的看见十余条大蛇,从地面上弹射而起,像是一片前端开口的利箭,带着丝丝腥风向大门激射而来。 好在先冲进来的小猫儿和林莫涵,事前已经把两扇对开的大门合拢了大半,见到我落地立刻奋力推动了门扇。 “砰砰……” 大门紧闭的刹那之间,像是箭矢钉上木板的声音隔着门板砰然乱响了起来,迸射血迹在尚未合拢的门缝上一闪而过。肯定是有蛇在门板上撞碎了脑袋。 还有几条恰巧弹到了大门中间毒蛇,被生生夹在的门缝里,粗如儿臂的蛇身挡在大门中间,硬把两扇木门撑出了一道关不拢的裂缝。 “莫涵怎么办?” 小猫儿眼看着更多的毒蛇,顺着门缝探出头来死命的往里乱钻,甚至有几条小一点的已经溜进来小半截身子。一向怕蛇的小猫顿时慌了手脚。 “别怕!”林莫涵侧身一步,双掌齐出猛力拍在了门上。两扇七尺高的木门在他双掌巨力之下,如同铡刀般的砰然合拢在一起,卡在门中的毒蛇瞬间被斩成了两截,落在厅里的蛇头却仍在扭动着身子,还要张口噬人。 林莫涵长吁了一口气道:“里沙姐快点找人把这些断蛇拿去烧了,小心别被咬到。” 里沙的手下找来几根木棍,用棍子尖戳了戳毒蛇鼻子,只剩一颗脑袋的蛇头,却陡然向棍子咬了过去,寸许毒牙入木三分,直到那些人把棍子提起来,还死死的咬在上面不放。 里沙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去管手下怎么胡闹,疾声问道:“外面怎么了?” 林莫涵一摆手:“先别问那么多,赶紧封闭客栈,快!” 里沙转身冲向柜台,伸手按下了机关,客栈所有门窗在一瞬间完全封闭,整个客栈顿时变得一片漆黑。黑暗仅仅持续了几秒钟就被灯光照的通亮,看来设计客栈的人考虑的十分周详。 里沙说道:“你们放心,这是防备风沙用的机关。非常严密。” “那也不行!”林莫涵并没有她那么乐观:“赶快把所有人派出去,一个角落一个角落的找,不能放任何一条蛇进来。” 里沙挥了挥手把他的手下全部散开之后,却忽然听见一声惨叫。 等我们几个赶过去一看,一个人侧卧地上抽搐。他一只手死死的抓着胸口,另一之手却已经生生抓进了地板半寸,四根指甲已经完全从手指上脱落了下来。 林莫涵把那人翻过来的时候,他的脸色已经变得一片漆黑,乌黑血迹正从他七窍中蜿蜒流出。 “找蛇!”里沙的命令没落,尸体左眼忽然在眼眶中炸了个粉碎,一条只有筷子长短的小蛇从他眼睛里迸射而出,在空中横了过来,直奔林莫涵的眼前射去。 第九十章熟人为了三叉戟 我猛然拔出厉魂扬刀长挑,从下往上斩出的一刀,瞬间把小蛇斩成了两段。 叶木紧跟着往落地的蛇身上踩了一脚。直到把它碾成肉酱才松开了脚掌。 林莫涵拉开尸体抓在胸前的手掌,脸色一时间变得难看至极。 那具尸体前胸被穿出了一个手指粗细的血窟窿,看样子那条蛇,是钻进了他胸膛,顺着五官的通窍游到了脑袋里,直到我们翻动尸体,才从他眼睛里射出来,暴起伤人。 里沙气得连连跺脚:“给我找,一寸寸的找,一条蛇都不能留下。” 林莫涵咬牙道:“里沙,你这里有水箱和高压水龙头么?” 里沙点头道:“客栈后面有三个蓄水池。我通过关系。弄到了一辆退役的消防车。能用上么?” 看样子,这间客栈从外面看修建的古香古色,内部却另有乾坤。电源,水源真是消防系统都一样不少。 林莫涵从兜里掏出一包药粉:“把这包药放在消防车水箱里,对着外面的毒蛇身上喷。” 里沙的手下很快把水龙头拉到了二楼,对着外面密密麻麻的毒蛇喷洒了下去。 混了蛇药的水珠,落向蛇群之后就像是在冷水里扔进了一团火炭,立刻在一片刺耳的响声中掀起了一片浓厚的白雾。大半个院子像是陡然被到了开水一样,成片的白雾呈现出看时蔓延蒸汽状向四周排压而去。药物溶解产生的高温顿时将附近的毒蛇烫得皮开肉绽,难以计数的毒蛇在沙土疯狂翻滚。把附近地面搅得黄沙四起。 难以忍受的痛苦瞬间激发毒蛇与生俱来的凶性纷纷,张口咬向附近所有能够撕咬的东西。成群的毒蛇就这样疯狂搅动着身躯咬成了一团。不到片刻功夫,就搅成了十几个大大小小的蛇球,在茫茫黄沙中来回乱滚。 这时,一直躲在远处的赤血龙,昂首发出一阵丝丝狂叫,带着残存的蛇群,没入黄沙当中。 蛇群虽然已经消失不见了,但是客栈四周仍然存在一种危机四伏的气息,谁都知道蛇群没有走远,肯定隐藏在沙土当中伺机而动。 小猫儿道:“要不要我把附近的沙鼠招出来,试探一下?” 林莫涵黯然摇头道:“不用了。那些蛇不是沙漠上的物种。就算我们不动手,它们也活不了多久。” 其实,我也在奇怪。刚才攻击我们的蛇群当中混杂着大量的五步蛇和金环,那些南方特有的毒蛇。怎么会成群的出现在漠北? 更奇怪的是,在铜钟前攻击我的那条黑蛇,肯定是原产于非洲的黑曼巴蛇,只有黑曼巴蛇才能长到三四米的长度,也只有黑曼巴才能竖起来两米多高,以惊人的速度攻击人面部。如果没有人特意携带,它绝对不会出现在漠北。 而且,林莫涵的态度,也显得有些奇怪。尤其是覆灭蛇群之后,我明显能看出她心疼的表情。 我还在那琢磨,林莫涵已经开口道:“去看看那条人蛇吧!说不定,他身上能有线索!” 我故意道:“他已经蛇化了,还能说出话么?” 林莫涵似乎明白我的意思,跟我对视了几秒钟之后,才开口道:“可以试试!” 那条人蛇还躺在大厅地上,他的双脚到腿部已经大半蛇化,除了接近两脚步的位置,两腿已经黏在了一起。左臂紧紧的贴在身上,内侧的皮肉已经与躯干连成了一体,看样子很快就要被同化成蛇身了。面孔上也覆盖着一层细鳞,只有右臂还保存完好。 我对着蛇人端详了好一会儿,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却一时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他。 林莫涵伸手撬开了蛇人牙关,仔细看了看他的舌头:“舌头还没开始分叉,说话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我用针法试试,能不能恢复他的神智。万一不行,你们立刻动手击杀。” 里沙把人给扶了起来,林莫涵取出银针向我点了点头,我和叶木同时拔刀在手,分别指向了那人脖子和心口。 林莫涵用两根手指夹住银针慢慢的抬了起来,银针在她手里发出一阵像是蜂翅似得嗡鸣,听上去就像是有硕大的黄蜂振翼盘旋在空中伺机而动。 很快,那只像是的从林莫涵指尖上长出来的银针,飞快的刺入了那人体内。等林莫涵再收手时,那根银针已经离开了林莫涵的指尖,插在那人身上来回颤动,不断震动着银针尾部一个毒囊,慢慢引导着毒液一点点的注入了那人穴道。 “蜂王针?” 看来林莫涵不止会玩蛇,其他蛊毒也一样精通,更重要的是,她是个暗器高手,这一点从她出手的速度上就能看出来。 林莫涵连续刺出五根银针之后,握针的手再一次悬在了半空,这一回,林莫涵几乎屏住了呼吸,凝神静气的盯着那人后脑,好半天一动不动。 四周的气氛一下变得压抑无比,就好像所有人都被林莫涵的凝重给感染了一样。不自觉放慢了呼吸,生怕打扰到林莫涵。 我握着刀柄上的手心上甚至冒出了冷汗。 下一秒,林莫涵忽然出手如电,一针刺进了那人后脑,五寸长的银针,一下子没入那人脑袋,只剩了小半截针尾还在飞快的颤动。 那人忽然之间双目圆睁的醒了过来,紧跟着又喷出了一口绿血,五官七窍上也紧跟着流出了暗绿的血迹。 林莫涵手一松,整个人瘫倒了下去。 使用蜂王针最是消耗内息,就跟蜜蜂蜇人的道理大同小异,蜂毒虽然能将人置于死地,但是蜜蜂本身也会因为被蜂针扯出内脏死于非命。 林莫涵虽然不至于像是蜜蜂一样,但是短时间内也无法恢复。 我却顾不上去看林莫涵的情况,握紧着厉魂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我大致看明白了林莫涵手法。 她认定了是因为蛇毒入脑,才造成了那人蛇化。所以,她最后的一针刺在了对方脑袋上,如果那人能恢复清醒,就代表她成功了,反之,那人必定会立刻发狂。 那人睁开眼睛的刹那间,眼中忽然凶光一闪,我也下意识的扬刀出手,斜上一刀削向了那人咽喉,直到我刀锋贴近那人脖子时,才硬生生控制了刀势,刀刃贴着他的脖子停了下来。 那人怔怔看了我一会儿,忽然哈哈笑道:“没想到哇!救我的人竟然是你。哈哈……,我连战语纵横半生,最后反倒被我的对手救了。” “连战语!你怎么弄成这样了!”我下意识的问出一句之后,自己也跟着愣住了。 我一直以为蛇影灯出自连战语的手笔,却没想到,他自己也差点蛇化。原先的推论在一瞬间被全部推翻,剩下的就是更多的疑团。纵引斤血。 连战语看了看自己快要变成蛇的身躯苦笑道:“害人害己,这个词用在我身上再合适不过了。如果,我不是想抓那条赤龙,再算计你一回,也不会弄成这样。” 事到如今,连战语已经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事情了,一五一十的说道:“当初我闯过第一关之后,曾经暗示过里沙,你使用过地狱盘。但是,我并不觉得,你会陷在客栈里。如果,真要是那样,沈庆宇也没有必要去重视你。” 我挑眉道:“你认识沈庆宇?” “认识!而且私交不错。”连战语道:“他上回输给你之后一直耿耿于怀。所以,花了大把时间去研究你。不过,你不用担心,他并没参加八子争雄,也没有想干掉你的打算。他的师门正在和你师父为了王尸在讨价还价。能和平解决的问题,他们没必要跟棺材门刀兵相见。” 我问道:“王恕是你们找来的?” “当然是。”连战语道:“准确点说是沈庆宇找来的。他不甘心败在你手里,所以想在八子争雄这件事儿上狠狠摆你一道。让你参加不了八子争雄,伤伤你的面子。” 连战语说的这些,我倒是可以理解,换做我是沈庆宇也会不服。我点头之后转口问道:“沈庆宇跟你说过,我不好对付。所以,你也觉得不服气,干脆跟他打了个赌。赌,谁能先击败我?所以,你才在酒店破坏了我的地狱盘!” 连战语看了我半天:“难怪沈庆宇说你精于分析,领教了。” 我立刻问道:“慕芊雪化蛇是你干的?” 连战语摇头道:“我没那个本事。那只不过是我弄出来的一个幻象而已,如果你当时在屋里多站一会儿,也就能看见慕芊雪恢复原样了。我这么做,只是单纯看不惯那个女人而已,即使王恕不死,以后也会在心里留下阴影,不再理会那个女人。” 我追问道:“不说他们,你在黑街的后手是什么?” “我派去了四个手下,让他们在黑街给你制造麻烦,最好能让你跟黑街掌柜打起来,这么一来。你也就会惹上麻烦了。”连战语摇头道:“可是他们一个都没回来。” 这下对上了,被蛇影灯干掉的那四个术士,应该就是连战语的手下。 我紧盯着连战语道:“你没想过要杀我?” 第九十一章古墓蛇潮 “杀你?”连战语点头道:“想过,还没来及做,就在你手里吃了一个闷亏。等我再想布置。你已经得了争雄令。八子争雄也迫在眉睫,所以,我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打算,赶往漠北。” 连战语道:“我离开客栈之后,就一直在盘算怎么算计你。等我无意间遇见了一个沙洞古墓之后,才算灵机一动想出了办法,却没想到先把自己弄成了这幅模样……” 那天,连战语深入大漠不久,无意间看到一座暴露在沙丘外面的古墓。 那座古墓看上去已经倒斗的朋友光顾过几次了,整个墓门差不多大敞四开的暴露在沙地里。墓门上方石砌的平台也露出了大半。对盗墓者来说,这座古墓已经没有任何价值可言了。 连战语仅仅处于好奇,往墓门方向走了几步却看见被月光照亮的沙子上。趴了一条绿莹莹的小蛇。 他刚想抬脚去踩,就发现沙地里又游过来七八条筷子长的小蛇。五颜六色的什么样子都有,一条条的从他眼前游了过去,像是根本没发现边上还站了个人。 连战语顺着小蛇游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现墓门那边过来的游蛇已经变得越来越多,隐隐的开始有了成群的趋势。 “蛇潮!”这个念头刚从连战语脑袋里冒出来,他马上意思到了一个问题,凡是蛇潮发生时,都会出现一条蛇王。如果,能把蛇王弄到手,只要稍加运作,不难让王魂跟赶来参加的八子争雄的蛊门打个你死我活。 想到这里。连战语立刻绕了个圈,从后面登上了墓门顶上的石台,附着身子往下看了过去。 连战语越看越觉得心惊,他发现从洞口涌出来的蛇群,开始还是五花八门,越到后面种类就越单一。慢慢的开始变成了同一种蛇在群体游动。而且越往后出现蛇,体型也就越大,毒性也越来越强,蛇王出世只怕就在眼前了。 连战语兴奋的直搓手,如果真能弄到一条绝世蛇王,就算不拿去对付王魂,也足够跟蛊门。毒门的朋友做上一笔好买卖了。 他现在不但不担心,毒蛇越来越多,反而希望蛇潮能闹得更大一些。蛇潮闹得越大,镇压蛇潮的王者也就越强。 连战语一直等到月上中天,非但没见到蛇群减少,蛇潮反而越演越烈,成群结队的毒蛇像是流水一样,从墓门里源源不断的涌了出来。在黄沙与月光之间扭动着身躯,蜿蜒着游向远方。常人只要看上一眼,就会冒出一身鸡皮疙瘩。 “出银环子啦!” “金包铁!” “这是什么蛇?脑袋尖尖的,鼻子上像是长了根角,身上全是白花。是五步龙!” 成千上万条毒性猛烈至极的五步龙汇聚在一起,慢慢游到黄沙,连战语目光所及之处看到的全都是白花花的鳞片,沙地上就像被人用白色的花瓣铺出了一条两尺多宽花路。 没过多久,连战语脚下的古墓里就冒出一缕绿光,蛇群游动的声音也跟着暴涨数倍,蛇鳞摩擦碎石的声音越来越大,洞口射出的绿光也越来越盛。 连战语屏住呼吸从岩石上探出头去,只见无数条长达三尺的五步龙,如敬王侯般的簇拥着一条通体赤红粗如手臂的大蛇游了出来。 奇怪的是,那条大蛇的头上竟然盯着一盏点燃的油灯,灯盘上半寸多长的烛火,像是一条竖起来的小蛇在空中来回扭动。从连战语的角度上下去,灯盘里就是一条蜿蜒游动的火焰怪蛇。那火蛇竟然跟托着油灯的赤龙极为相似。 “赤血龙!”连战语差点叫了出来。 赤血龙,足够他拼上一回了,况且,那赤血龙的头顶上,还有一盏怪异的油灯。那盏灯八成也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人一旦动了贪念,就不会再去顾及其他,连战语这时正是这样。 他根本没去多想什么,立刻取出准备好的绳索,一头系在腰间,一头用飞虎爪挂在了墓门的石板上之后,又往身上背了一张叠好的睡袋,伸手抻了两下绳子,双脚点地一跃而起,人到半空之后忽的横了过来,如同一截从城墙上扔下去滚木,翻滚转动着向竖起来半截的蛇群中落了下去。 眼看就要砸进蛇群的一刹那间,面孔朝下的连战语忽然喷出一口罡气,吹灭了赤龙头上的蛇影灯。右手跟着一式“神龙探爪”从斜下里抓住了灯盘猛地提了起来。 连战语的本意是先取灯,再抓蛇。让他没想到的是,金属打造的灯盘竟然像是粘在了赤龙头上一样,他提起蛇影灯的同时,竟然把四五尺长的赤龙一块提上半空。 连战语仅仅一怔之间,赤龙的蛇尾就像是鞭子一样,横着抽向了连战语的双眼。电光石火之间,深通蛇性的连战语,不但没有动手去当,反倒猛一偏头,张口咬住了蛇尾。 空出来左手陡然化掌为抓向赤龙下颚抓了过去,险之又险的扼住了赤龙的两鳃,猛地往右一转,赤龙喷出的毒液紧擦连战语耳郭嗖然飞过,仅差半分就落在了他的脸上。 原本受到赤血龙压制的蛇群,在它被擒自后忽然暴动,瞬息间从黄沙里立了起来,面对连战语的方向弹射而起,一张张蛇口像是带着倒刺儿花瓣对准连战语要害狂噬而去。 与此同时,连战语扬在空中的右腿一式“倒挂金钩”,勾住了绷直的绳索,脚掌发力之间连带他自己向空中倒翻两圈,平白的拔地三尺,把后背留给了窜上半空的毒蛇。 只听“噗噗”一阵乱响之后,大半攻击落空的五步龙落回了沙子里,还剩下的十余条凶蛇却精准无误的咬在了连战语背上,毒牙嵌进,蛇尾还在疯狂甩动,像是恨不得能生生咬下连战语一块肉来。 此时,沙地上的五步龙纷纷挺身而起,用蛇尾弹动身躯,第二次向连战语飞射而来。 手持着蛇影灯的连战语,双肩陡然一震崩断了绑在睡袋上的活结,将身上的睡袋震出数尺。飞出去的睡袋如同一片飘落的乌云,当头罩向了再次弹射而来的毒蛇,裹着几十条毒蛇落回了地上,瞬间解去了连战语性命之危。 连战语趁机用双脚轮番勾拉绳索,几下功夫就把自己生生提回了洞顶。他刚一着地立刻捡起了准备好的布袋,把蛇影灯和赤龙一股脑的塞了进去,用丝带紧紧扎住袋口提在手里,往客栈的方向跑出几里地,约莫着蛇群一时追不上来,才找了个避风的地方躲了起来。 不是他不想一口气跑回去客栈再降服赤血龙,而是他刚才处理的方式太过简单。仅仅用布袋装住赤血龙这样的灵蛇,是十分危险的事情,万一赤龙在他手里忽然脱困,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连战语先往自己手上摸了些野外驱逐毒虫用的雄黄之后,才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布袋,手掐着灯盘把蛇影灯提了出来。 此时,那条面目狰狞的赤龙已经盘踞在灯座下方,周身上下隐隐散发着玛瑙似的光泽,看上去就像是跟蛇影灯连成了一体。要不是连战语亲手把他从蛇潮里抓了出来,真会以为它就是原本连在灯下的装饰。纵巨杂弟。 连战语正仔细端详了蛇影灯,那条赤龙忽然间动了,蛇身盘绕着灯体缓缓攀向灯盘。 连战语虽然愣了一下却没急着出手,他很想看看这条赤龙会做什么? 片刻之后,赤龙的脑袋就已经游进灯盘当中,两颗毒牙忽的咬住了灯盘里凸起圆点,清亮入水的毒药从它牙间缓缓注入了灯盘。不多时,就盛了满满的一盘。 浮在毒液中的灯芯,像是小蛇一样扭动着身子,盘成了一圈。尖端微微昂起,示威似的指向了连战语眉心。 蓦然,赤龙口中不知怎地迸出了一点火星,灯芯上跟着串起了一尺多高的怒焰。绿色的火苗如同暴怒的毒蛇,正对着连战语竖起了身子。 “不好--” 连战语眼看着火蛇和赤龙,近在咫尺之间错开了身形,分别扑向自己面孔,胸前。 连战语大惊失色之中,急忙抬起左掌护在眼前,右手化作爪形,循着风声猛力抓出。慌乱之间他却忘了一个事实--赤龙扑击能够带起风声,火蛇游动却是无声无息,右手习惯性的以擒拿之势向赤龙的方向疾射而去。 就在他手掌钳住赤龙七寸的瞬息之间,左手掌心忽然传来一阵钻心剧痛。连战语右手本能的一甩手掌,扔飞了赤龙,转手往蛇影灯上拍了过去。 “噗”的一声之后,连战语打出去的隔空掌力顿时熄灭了了灯上的火焰。等他再看自己左手时,掌心上已经出现了两枚细如针孔的牙印,看上去就像是被极小的毒蛇给咬了一口,巨疼带着麻痹的感觉从他掌心中直传手臂经脉。连战语抬起右手飞快的封闭左臂上的穴道,从怀里掏出一包蛇伤药整把按进了手心,才稍稍安定了下来。 从赤龙、火蛇暴起伤人到连战语敷药疗伤,仅仅过了三四秒的功夫。等到连战语撕开衣服缠住伤口,再去找蛇影灯时,哪里还有那盏怪灯的影子? 第九十二节危机忽至 1 连战语连点了自己手臂上几个穴道,暂时压制了毒性发作的速度。起身往赤龙的方向追了过去,没曾想刚刚登上沙丘。就见潮水似的蛇群往自己这边围拢了过来。 “不好!”大惊失色的连战语已经顾不上再找赤龙报仇,转过头从还没完全合拢的蛇群当中夺路而逃。 连战语还没跑出多远就得自己的双腿开始控制不住发软,潜意识里竟然想要趴在地上爬行。更可怕的是,他竟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背后召唤着自己,那种感觉就像自己是被王者追捕逃奴,明明知道停下来就是死路一条,却不由自主的想要匍匐在主人脚下,去乞求一丝渺茫的怜悯。 仅仅片刻,连战语只觉得从四肢上的传来的麻痹感越来越强,视线已经开始变得模糊……,再这样下去,不等他跑到客栈就会毒发身亡。 “怎么办……怎么办!”连战语忽然灵机一动。他过来的时候曾经看到沙漠里立着一口铜钟,躲进钟里或许能等到路过的术士救援。 连战语咬牙吞下两颗解毒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把自己扣进钟里之后,又把背包里所有的雄黄都混进沙土,才靠着铜钟坐了下来。 很快,外面就传来一阵蛇鳞摩擦铜钟的声响,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数以千记的毒蛇紧紧包围铜钟的景象。 连战语说到这里忽然狂笑道:“我不知道自己在钟里藏了多久,但是我却能感觉到自己在一点点的变成蛇,我的胳膊跟身子长在了一起,两条腿也像鱼一样往一起合拢,全身上下痒的出奇,恨不得能把皮揭下来。我这是不是自作自受?哈哈哈……”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连战语是术士。对蛇化的抵抗高于常人。从时间上看,他所说的应该是事实。 里沙问道:“那口铜钟附近有人么?” 连战语摇头道:“没有!” “难道五音门的术士遇难了?”里沙咬牙道:“五音门的人也参加了八子争雄,出发的时间比连战语早了一天。他们能丢掉镇派法器摄魂钟,恐怕是凶多吉少。不行,我得去看看。” 我转头问道:“会不会是参赛的术士之间在互相残杀。” “不可能!”里沙断然道:“一旦正式进入八子争雄,就不允许再互相杀戮。那些私底下的手段,只能用在外面。你真以为那些小字辈术士的师门是吃素的么?就拿你来说,如果,你死于意外。你师父会善罢甘休么?” 小猫儿也跟着说道:“肯定有人在暗中捕杀术士,我必须去看个究竟。” 里沙指挥手下:“放弃客栈,明天中午全部转移。” 事情到了这步,已经不是应该由我去逞英雄的时候。虽然我不赞同里沙的看法,但是并没去跟她争辩什么。 第二天,里沙就是为了躲避残余的毒蛇,选择日照最足的时间出发,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客栈底下还藏着一辆大型集装箱货车,足够把我们全都装进去穿越半个沙漠了。看来,里沙肯定是常年行走漠北,不然,不会准备得这么充分。纵巨东圾。 不仅如此,更让我惊奇的是,里沙每走一段距离。就往地上撒点黑色的粉末。后来,小猫儿告诉我,里沙出身五御之一尸王宗,她有一具了不得僵尸。只不过,那具僵尸出不了沙漠,所以里沙才一直混迹漠北。 虽然,沙漠的太阳足能把人晒死,但是我们当中能参战高手却全都站在车厢顶上准备随时应变,唯独那个天命门的吴非,不知道是被吓着了,还是在生里沙的气,躲在车厢里死活不肯出来。 我们几个如临大敌的观察了一路,直到汽车临近古墓,却连半条蛇影都没看见,昨晚那些毒蛇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变得无影无踪,如果不是连战语还在车里,我甚至会怀疑昨晚的一幕就是一场噩梦。 到了地头之后,林莫涵给我们几个抹上了蛇药,我们才陆续跳下车来,交相掩护着进入了古墓。 我们几个进入墓门不久,就见到墓葬当中并排停发了五六辆集装箱卡车,车上车下到处都是散落的保温箱,半个古墓里都到处充斥浓重土腥味。 我伸手拉了一个保温箱嗅了嗅,转头向里沙问道:“有人用卡车往沙漠运送了大量的毒蛇。你一点都没发觉?” 里沙气得脸色发红,半天没说出话来。 林莫涵却焦急道:“快,快帮我找找,这附近有没有一个人。” “人?”我们几个找遍了古墓才在角落里翻出来一堆卷在一起的衣服。 我用刀把衣服轻轻挑了起来,却看见那件衣服背面裂开了一道像是刀割一样的口子。透过裂口可以看见一层血迹斑斑的人皮紧贴在衣服内侧。衣服和棉布像是被胶粘在了一起,贴得严丝合缝,要不是衣服的袖口和领口上还露着干瘪的人皮,根本分辨不去哪是棉布,哪是皮肤。 我虽然没有看见这里发生过什么,可是从我挑起那件衣服的开始,脑袋里就一下子闪出了一副人蛇蜕皮的画面。 等我看向林莫涵的时候,她却抓着一块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令牌,愣在了那里,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果然是他,果然是他……” 我刚想去问问她怎么回事儿,就听见古墓外面传来了一阵呼救的声。 我们几个赶到门口时,古墓外面已经变得天昏地暗,时间像是在一瞬之间从正午跨越到了黑夜,古墓方圆几百米的范围内,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里沙的手下已经把货车给开到了古墓门口,打开一边车箱,在车里举着武器瞄向了远处晃动的灯火。 “灯?蛇影灯!” 我们远远看见一团墨绿色的火焰,正漂浮在距离古墓两百米左右的地方。 那团悬在空中不断跳动的火焰,不仅像极了灯盘上的烛火。顺着灯光往下还能隐隐约约的看见一个灯座的轮廓和一条像是毒蛇般昂首挺立的黑影。 再往下看,被罩在朦胧灯影中的地上,成片的沙土像是被巨大力量从下向上的推成了好似涌泉的形状,在翻滚中节节攀高,没过一会就在地上堆砌了一座圆口土山,看上去像是有一个庞然巨物正要破土而出。 “把车里的行尸卸下来,放到里面的货车上,让他们开车往前去!看看那边究竟怎么了?”里沙的手下启动了汽车之后,把行尸安放在驾驶员的位置上,指挥行尸踩住油门,慢慢往前推进。 行尸虽然不太灵活,但是只让汽车按直线行走,还是完全可以做到的。在这种情况下,派死人探路不失为一个稳妥的办法。 三辆汽车呈品字形,往绿焰的方向徐徐推进,打开的车灯也逐渐推开层层迷雾,逼近了沙丘的范围。 此时,一道高达十米的黑影也在蛇影灯附近拔地而起,顶天立地的矗立在茫茫夜色当中。黑影外围笼罩着一层雾气,即使我们几个拿着夜视望远镜也难以看清究竟。 汽车再次推进一段距离之后,我们已经可以清晰的看见到一片如同浓雾般凝固不化的血气,就是这层血雾阻断我们的视线。 很快,车灯破开了重重迷雾,照出了一座城楼的轮廓。 “城楼?怎么会忽然从地底下冒出一座城楼来?” “那就是鬼物?鬼物不应该是活的么?” “沙漠里怎么会出现城楼?” 我们正疑惑时,车灯已经冲进到城楼附近,这一回我们已经可以清清楚楚辨认出,那黑影就是一座高达三层的古城楼。 等汽车靠近城楼之后,所有人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座完全由人骨堆砌的城楼完完全全的落进了我们的视线当中。 城楼顶端是九颗大小依次递减的骷髅,最下面那颗人头大如米斗,最上面一颗却只有拳头大小。九颗骷髅的眉心上都带着一个光滑圆润的窟窿,看上去就是骷髅的主人在生前比常人多长了一只眼睛。 用人的肩胛骨制成的瓦片像是鱼鳞一样层层叠叠码成了四角屋顶。累累白骨在灯光下泛起一阵阵白森森的冷光,咋看上去像是覆盖在宝塔上的一层寒雪。再仔细观察却能看见藏在瓦片间的殷殷血迹,仿佛那些瓦片是被鬼神用人血生生黏在了屋顶上之后。再以腿骨为脊,肋骨为窗的造就了一座白骨城。 “这得杀多少人,一万,十万……” 即使是善于御尸的里沙,面对那座白骨浮屠也同样觉着周身发冷。 “那不是五音门的人么?”小猫儿喊道一半,忽然闭上了嘴巴。 我却顺着小猫手指的方向,看见了几颗还没化成白骨的人头。 那几个脑袋正像是风铃一样挂在城楼屋角角儿上,随着夜来回风摆动,偶尔还会发出阵阵苦痛的闷响。 那几个人因痛苦而变形的面孔,不仅一下子浮现在我们的眼前,我们甚至能听见他们的喃喃哀求:“杀我,杀我……杀了我!” 二十多人的瞳孔同时缩紧。我们每个人都看见那颗血淋淋的脑袋,在一点点的向自己眼前贴近。甚至可以看见人头眼睛里一道道像是蛛网似的血丝,可以看见自己苍白的面孔在他空洞无神的瞳孔里越放越大。 “呔--” 我用舌尖顶住牙床陡然发出一声怒喝,当场震散了眼前的幻影。附近的人才跟着回过神来。 第九十三章苦战 “呜--” 鬼神咆哮瞬间充斥荒野,蛇影灯上的火苗跟着暴涨三尺,古墓四周景物变得光怪陆离。奇形怪状的影子在我们眼前来回变换,数以千计的鬼影在夜空中时隐时现,仅仅十几秒的功夫,我们就陷入了被冤魂恶鬼十面埋伏的险境。 还在推进的三辆卡车车窗在一瞬间同时炸裂,飞溅的血水从车窗中喷射而出,开车的行尸虽然被某种力量给压成了肉酱,但是失去控制卡车仍旧保持着原来向白骨城的方向猛冲了过去。 里沙当机立断的怒吼道:“炸车!” 有人扛起火箭筒向卡车打了过去。 里沙他们能弄到武器,我并不觉得奇怪,漠北接壤俄罗斯,外蒙,在边境上弄点武器再正常不过。况且,术士本来就是行走在黑暗中的群体。跟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能弄到武器也在预料之中。 只是,这些没有英魂使用,没有符箓加持的现代武器。对鬼物能有多大的伤害? 拖拽着熊熊燃烧的焰尾的火箭,横空飞掠之间瞬时引爆了卡车。白骨城下眨眼烈焰四起,火光熊熊,形成了一片愤怒翻腾的火海,横向拦在了白骨城楼面前。 人群眼看着汽油爆炸的怒焰向白骨城楼覆盖而去,熊熊烈火瞬间攀上了城门二层,不由得发出一阵欢呼。 可惜,他们呼声未落。红光耀眼的烈火就陡然从底部开始变成了一片碧绿,幽幽绿焰转瞬之间就像一条怪蟒顺着塔身缠绕而上,整个缠在了白骨城楼上。 我回头向里沙说道:“我估计这座白骨城,是被蛇影灯引出来的。你们先顶住,我和叶木转过去,看看能不能灭了蛇影灯。” 里沙点头道:“你们自己小心,我尽可能帮你们拖住白骨城。老李,放行尸,让他们带**上,看看能不能炸掉白骨城。” 两个人立刻摇动法铃,放出了捆着**的行尸。我和叶木也翻上了墓门。飞快的绕向了白骨城背后。 就在行尸逼近城楼的瞬间,白骨城楼上同时卷起的一股怪风,席卷盘绕在塔身上的绿焰由上而下的,以惊涛拍岸之势卷向了十具行尸。 “不好--”客栈老板老李的呼声刚起。 行尸已经被卷进了熊熊烈火,十具行尸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像是被火点着的爆竹一样轰然炸开。全身的血肉内脏与骨骼分崩离析,成块成片的崩飞数十米开外。 等到硝烟散尽,一排白骨骑兵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城门前。上百副骨骸熟练的牵动战马转过身来,用臂弩指向墓门,摆出了一副进攻的架势。 “举枪,举枪,准备射击!” “准备……,稳住。稳住……,” “开火--” 双方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动了攻势,飞射的弓弩和爆裂的子弹像是对冲的极光在半空中交错而过。射中目标的噼啪声响一时间之间不绝于耳。 上百骑枯骨在密如暴雨的子弹当中轰然崩散,炸成了漫天碎骨之后,落在地上熊熊燃烧。 一个被弓箭射中的人,立刻觉得伤口上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四肢血脉像在一瞬间被冻结着一样,手臂顿时垂在身边想动都动不了。 发现事情不对的里沙,立刻上前一步抬手抓住插在那人胳膊上的箭支,用力拔了下来。她本意是想救下同伴,没想到她只是稍一用力就把那人的手臂一被块扯了下来。 “啊--”里沙也没想到会造成这种结果。再看那人膀子上一缕缕的肉条,分明就是被生生撕掉了胳膊造成的伤势。 “你……”里沙自己都不知道该问什么了。 那个断了手的人猛然回头间,用一双充血的眼睛瞪向了身后的同伴。看上去,他想张开嘴说些什么,咧开的嘴角上却忽然崩开了一道一直裂向了耳根的口子,看上去就是一副没有了皮肉牵扯的骷髅…… “杀--” 老李倒退半步抽出腰刀,劈头盖脸的向那人砍了下去。精钢长刀几乎没有阻隔的从对方天灵盖上一直落到了腰下,直到把人劈成了两半,老李才拖着刀向后退出了五步。 可就是在他倒退的刹那之间,那人周围已经乱成了一团,凡是骷髅奇兵弩箭伤到的人,都在在同一时间里狂啸而起,睁着血红的眼睛扑向了身边的同伴。 老李连续砍翻了两人之后,才发现有些人的小腹不知道什么时候隆了起来,他们肚子甚至顶开了衣服,油光崭亮的露出来一层。 老李看到过类似的情形,只有发酵的尸体才会变成这样,他敢肯定用不了多久,那些人的肚子就会炸开,甚至会喷出足以引发瘟疫的尸水。 “里沙快走……” 老李怒吼之间领着抽出了腰刀挡在阵前与对手纠缠在一处,。 “砰--” 一个人被老李刺中腹部之后,就像是被点燃的爆竹,从里向外的炸开了花儿,血红色雨雾瞬时弥漫半空,把周围的全部罩了进去,血雾当中顿时惨嚎震天。纵夹团弟。 谁都看不见血雾里发生了什么,但是重重凄惨至极的画面却控制不住的从他们脑袋里冒了出来。有人下意识看向了里沙。 手下损失过半,里沙仍旧镇定喊道:“所有人退向古墓,开我们的车撞上去。” 全身是血的老李翻身跳上卡车,伸手拉开了**引线,抱着丝丝冒险的**撞向了城门。 白骨城楼下的顿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红中带黑的滚滚硝烟顺着塔身翻腾而上,擎天巨城在剧烈的摇摆当中,被熊熊烈火吞没了半截,虽然没见城墙崩塌,却止住了白骨城楼前冲的势头。 一击得手之后,里沙非但没有兴奋,脸色反而更为凝重,双目之中甚至带起了一种即将慷概赴死的决绝。 车没了,军火毁了,车里的符箓,朱砂,所有能够避邪的东西,都在那一声爆炸之中化为乌有。可是白骨城楼除了晃动了几下之外,几乎没有伤到半分,她还拿什么去对抗鬼神? 里沙决然之间,一手抽出了腰间的弯刀:“准备拼命吧!” 里沙话音刚落,手持弯刀的白骨士兵,就已经冲进了古墓与幸存的人群混在一起。好在人群里还有小猫儿和林莫涵两个高手压阵,才勉强控制住了局势。 此时,我和叶木已经绕到了白骨城后方。 城楼后面除了满地跳动的鬼火,怎么也找不到蛇影灯的影子。 “蛇影灯呢!”叶木急得连连跺脚。 “在这儿!”我的目光落在一缕跳动的绿火上。比起那些成团滚动的鬼火,这一抹绿焰更像是扎根在泥土里小草,虽然随风飘摇却根基无迁。 没等叶木动手,我已经从沙丘上一跃而起,在半空中蜷缩身形,以半蹲的姿势把双掌压向了地面。等我身形落地时,两道形同狂龙般的气劲已经从我掌心中迸射而出,蜿蜒狂啸着奔向了远处的绿火。 “轰!” 一声闷雷似的巨响之后,鬼火附近的地皮被我一掌掀起三尺。头上顶着油灯的赤龙,也跟着沙土碎石一块被炸上了半空。 “蛇影灯!”叶木错身一步形同鬼魅般的与我擦身而过,在距离赤龙两米多远时,就平端砍山刀向蛇腹横扫而去,他的刀身未到,刀刃上的罡气已经暴涨两米,耀出一片冷月型的寒芒直取蛇身中路。 还悬在空中的赤龙,忽然猛缩腹部,在天上弯成可弓形,堪堪躲过了一刀之后,身躯竟然借助刀身带起的风力,向后爆射而去,看样子像是要逃往白骨城楼的方向。 白骨城楼似乎感到了赤龙发出的示警,成片枯骨从城头向飞落而下,仅仅眨眼功夫就已经逼近了我百步之内。 我飞身而起,脚踩叶木肩头借力腾空两米,双脚连踏数步御风而行,瞬间就跳进了敌群,一边挥刀狂斩一边喊道:“叶木,赶快干掉那条蛇。” “看刀!”叶木一击不中立刻收势,手腕再次发力,砍山刀再次反向横扫了回去。 赤龙再次爆退之后,趁着叶木后力不续,空门打开的当口,忽然落地仰头。绿火幽幽的蛇影灯顿时顺着它的脖子滑向了脊背,空出来的蛇头陡然张开巨口,从嘴里射出一道晶亮的毒液,直奔叶木的双目打了过来。 叶木左手抻起衣袖挡在眼前,右手忽然调转砍山刀隔空指向赤龙左侧。 电光火石之间,叶木袖口上白烟爆起,酸气四溢,人也跟着连退了数步。 可他右手上砍山刀却蓦然发出一声剑啸似的龙吟,一米多长的钢刀跟着脱手而出,像是蝙蝠一样,回旋飞舞着奔向了赤龙要害,就那么眨眼一下的功夫,赤龙就连中了两刀。 锋利至极的刀刃削开了赤龙足以媲美重铠的鳞甲之后,又挑开了两寸厚蛇肉,堪堪要触及蛇骨时才被甩动的蛇身弹偏了方向。 “嘶--”赤龙忽然发出一阵尖锐的嘶啸,白骨城楼上也跟着鬼哭冲霄,数以百计的骷髅陡然在城头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扑落荒野。 百具白骨还在空中就已经伸出了森森鬼爪,往叶木的方向蜂拥杀来。 第九十四章还有吴非 “千魂泣血!” 我冷笑之间双臂齐扬,密不透风的刀气从厉魂的锋刃上爆射三米,向漫天白骨迎击而去。 刀气、白骨如同两只短兵相接的战阵。在瞬息之间一对一的撞在了一处。上百声刀断骨骼轰鸣,不分先后的汇聚成了一声巨响,没有完全消散的刀气还在八方游走,如同冰雹般的碎骨已经满天狂落。 我发出一招之后却像是与人重重的对过了一掌,脚下连退了五步,仰头向天喷出一口血剑。身躯跟着晃了两晃,不由自主的坐到了地上。 “王魂?” “杀蛇!” 我和叶木几乎同时怒吼出声。 叶木陡然转身,双手弹动之间五颗霹雳珠如同流光掠影一般激射而去。 刚才受伤颇重赤龙,本能的俯下身子对准地上的一个鼠洞嗖的钻了进去。接踵而至的霹雳珠没进土中之后,叶木附在暗器上的罡气陡然爆发,将方圆三米之内的黄沙完全掀了起来。 可是,等叶木赶到时却不见了赤龙的踪影。 “完啦!”叶木差点坐在地上。无尽悔意顿时涌向上心头。他出手之前就已经看见成群白骨往我这边冲了过来。 他没能干掉赤龙,那…… 叶木回头之间,正看见一群踏地狂奔的白骨对着我扬起了弯刀,短时被吓得魂飞魄散。伸手把身上的霹雳珠全都抓了出来。没头没脑向白骨打了过去。 暗器破风疾飞厉啸与漫天鬼哭融汇在一处,使人听觉陷入空前的混乱。 我的视线里也只剩下了白茫茫的一片,就连我自己也的觉得这下必死无疑的时候。忽然看见漫地狂啸的枯骨,在同一时间陡然崩散成了一片零零散散的碎骨,把我整个人给埋了进去。 远处的白骨城楼也轰的一声没进地底,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了一个塌陷下去的深坑。 “我操,成了!”叶木乐得蹦了起来,手忙脚乱的把我从白骨堆里拽了出来:“兄弟怎么样?我看看少什么零件没?可别扎坏了!” “你就是这么慰问人的?”我真受不了这个家伙。翻了个白眼急忙赶往古墓的方向。 墓室里已经乱成了一团,到处都是散落的尸骨和撕裂的尸体。 还能站着的,就只剩下小猫儿他们三个丫头,里沙的手下全军覆没,连战语因为一半化成了蛇身,被白骨给当成了同类,根本没受波及。 最奇怪的是吴非,他竟然气定神闲坐在角落里。我记得,自己冲出去的时候,他就在那坐着,回来的时候。他还在原地没动,白骨兵好像没看见她一样。 里沙的眼圈红了,只不过强忍着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我转向林莫涵道:“有些事情,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小猫儿急了:“王魂你什么意思?” 我紧盯着林莫涵道:“没有蛊门的人操纵,这么多毒蛇可能进入漠北么?而且,在客栈杀掉里沙手下的那条小蛇,已经超出了蛇类的范围,应该是蛊门培育的箭蛊吧?” 小猫儿不敢置信的看向了林莫涵:“莫涵,他说的,是真的么?” 林莫涵点头道:“他说的没错。本门长老林动,不仅在三个月之前离奇失踪,而且带走了万蛇窟里的全部毒蛇。其中,也包括了一条王蛇。赤血龙。” “长老会已经把林动列为叛徒,出动执法队全力追杀。执法队整整找了三个月,都没有找到林动的踪迹。没想到,他会带着毒蛇出现在漠北。” 林莫涵黯然道:“我刚看见赤血龙时,就怀疑林动出现在了附近。我把蛇药交给你们的时候,心疼得几乎在滴血。那些毒蛇,可是本门消耗了无数人力物力收集到的异种,我们在万蛇窟倾注了多少心血,没人能想象得到。可我不得不亲手毁了它们。” 我眉头一动:“刚才那张人皮是林动的?他化蛇了?” 林莫涵点了点头:“林动十有**也糟了毒手。墓穴里那张人皮附近落下的令牌,就是他的贴身名牌。” 我追问道:“你说林动三个月前失踪,那时候路前辈有没有去过蛇王宗?” 林莫涵眼睛里忽然露出了一丝杀机:“你说路向东?” 我点头道:“路向东到达棺材门不久,蛇影灯也跟着出现在了棺材门附近……” 我刚刚把黑街的事情讲完,林莫涵就接口道:“路向东离开蛇王宗第三天,林动紧跟着失踪。不过,本门附近没出现过蛇影灯。” 我摇头道:“从连战语的叙述和我们两次跟蛇影灯交手的过程上看,灯与蛇之间存在着一种密不可分的关系。表面上看,蛇影灯必须由灵蛇驮着移动。事实上,灵蛇并不只是一个运载蛇影灯的工具。” 我慢慢分析道:“刚才我遇见那条赤血龙的时候,明显发现它比昨晚消瘦了一圈,看上去就是被抽空的体内的血肉。蛇影灯却比原来凶猛了不止一倍。如果我推测的没错,蛇影灯是吸收了赤血龙的精血才会实力暴涨,引来了那座白骨城。”纵夹团划。 “对!”叶木也跟着补充道:“当时,黑街掌柜贾传山也说过,他遇见蛇影灯的时候,驮着油灯的灵蛇,只有脑袋是红的,明显就不是赤血龙么!” “红顶铁甲蟒?”林莫涵急声道:“黑街上的那条蛇,是不是全身漆黑,只有头部像是浸过血一样暗红?” 我摇了摇头:“贾传山没说清楚。假设,那条蛇就是你说的红顶铁甲蟒。那么,我们就能得出一个结论。蛇影灯引发黑街鬼物暴动之后,铁甲蟒的精血就被消耗一空,所以,它才换了一个载体,也就是赤血龙。” 林莫涵深吸了一口气道:“赤血龙是王蛇,蛇影灯控制了王蛇,就能控制整个蛇群。那他为什么又要把人化蛇?” “这个……”我一时间也解释不通这个问题。 小猫儿插嘴道:“这么猜还不如赶紧去沙洲。八子争雄的下一个集结地就在那,路向东应该也在,直接问他不就完了么!” 就算小猫儿不说,我们一样得去沙洲,里沙从客栈带出来的食品淡水,都已经被炸光了。就算为了补充给养我们也必须去一趟沙洲。 让我没想到的是,等我们赶到沙洲时,那里已经变成了一片鬼域。 方圆接近一公里绿洲几乎全完被白骨覆盖,水源已经已经被染成了猩红的血池,水里到处都是漂浮的尸体,看样子在这儿集结的术门同道已经全部遇难。 我伸手蘸起散落在黄沙的一点血迹撵了两下:“这里遇袭的时间不长,找一找有没有人幸存。” 话虽如此,我心里却知道,这里不可能有人生还了。光从战场的痕迹上,就能判断出白骨城曾经对绿洲四面合围,利用骨海数量上的优势,向沙洲上层层推进,硬是把这里集合的术士给逼近了水源,然后在水岸边上进行了一场无情的屠杀。所以,水中才会累积那么多的尸体。 我们在绿洲上找了几圈,不但没有发现幸存者,反而找到了路向东的尸首。 路向东死在了帐篷里,半伏在地上的尸体像是被抽空了一样整个憋了下去,一条黑鳞满布的蛇身从他脖腔里一直伸出两米开外,蛇身前段虽然连着路向东的脑袋,可他后脑已经被人砸成了一个拳头大的坑来。那样子就像是一条初生的小蛇,刚从蛋壳里挣扎着爬出来半个身子,就被人重重一下敲碎了脑袋。 里沙用刀挑着他的首级看了好半天:“这个人应该是路向东吧?脸上没有易容的痕迹……” 路向东死在营地,等于一下推翻了我原来的推断,如果蛇影灯真是路向东的东西,他不可能自己着了自己的道儿。 这时,林莫涵提着一张蛇皮走了进来:“王魂,你推测的没错。赤血龙的血肉已经被抽空了,只剩下这张蛇皮了!” 赤血龙的鳞甲明显已经暗淡了许多,虽然还能看出红色却像是被人吃剩的虾皮一样,绝大部分都显得异常苍白。 “推论对了又能怎么样?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断了。沙漠走不出去,外面又没有外援,还得被蛇影灯追杀!”我正苦笑之间,忽然看见路向东身子底下压了一张纸,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两个字“落星……” “落星峡!”里沙低呼道:“我怎么没想到那里呢!” 我立刻追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里沙道:“传说,漠北有一个名叫落星峡的地方。从外围看整座山就像一个伏卧着的鬼神。据说那里有一个本领通天彻地巫师。大漠里没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叶木眼睛一亮:“你是说,去找那个巫师?落星峡离这儿有多远?” 里沙后面的话让我心凉了半截:“我不知道落星峡在哪儿,也从来没去过。甚至有传说,落星峡会移动。说不定能出现在什么地方。” 叶木听完一跺脚道:“找不着地方,你不等于白说么?” “没白说,我知道一个人能找到落星峡!别忘了吴非可是天命门的人,他会推算。” 第九十五章落星峡 吴非是天命门的传人,精于占卜,让他推算落星峡的方位。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可是等我回头的时候,吴非却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那小子跑了!快追啊!”找不着人的叶木冲着小猫儿喊道:“快闻,快闻,赶紧顺着气味追!” “去死!”小猫儿疯了:“我又不是狗,你怎么不闻味追?” 林莫涵干脆从兜里取出一条小蛇:“别闹了!我早知道吴非那小子靠不住,在他身上下了追踪蛊。” 小蛇在地上转了两圈之后,飞快的往沙漠深处追了过去,没过多一会儿就停在一堆沙子前面。 我绕着沙堆转了一圈,果然看见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地方插着根吸管。我伸手往沙堆上拍了拍:“出来,赶紧的。再不出来,老子往里撒尿啦!” 吴非顶着一脑袋沙子钻了出来:“各位大哥大姐,你们就把我放了吧!我占卜过。你们身上都有大凶之兆哇!这趟找过去,有死无生啊!跟着你们那不是找死么?” 叶木提起刀来阴森森的道:“你不跟我们走,现在就给刀子!” 我紧跟着扮起了白脸:“俗话说:幸生不生,逢死不死。有些事情看似死路。但是杀过去却未必会死。我们尽可能保你不死。” “杀了我,我也不走!”吴非来劲儿了:“跟你们走,恐怕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现在被你杀了,也不至于落个魂飞湮灭的下场。” 我一看说不通了,起身对叶木使了个眼色:“交给你了!” “我来!”小猫儿抢先一步掐住了吴非的脖子,把他拎到了沙堆后面。 没过一会儿,我就听见吴非鬼哭狼嚎的叫声:“饶了我吧!我服啦!快点弄出来,钻进去啦钻进去啦!我的妈呀!小姑奶奶……我服啦!” 小猫儿尖叫道:“叶木。快点来帮我,要出人命啦!” 叶木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就面色古怪的走了回来,被他提在手里的吴非,两眼翻白,口吐白沫,看那样分分钟都可能背过气去。 小猫儿的脸红得差点滴出血来。 我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你们在后面干什么了?” “你问问她!”叶木的吐沫星子差点喷我脸上:“把蛇塞人家裤裆里,还不敢往出拽。要不是我过去,蛇都钻……我都不好意思说!” 小猫儿的脸色更红了,小声道:“我就是把蛇塞他领口里了,谁知道。那蛇不听话,到处乱钻……,下回我用耗子。耗子听我的!” 我翻了一下白眼:“还下回?估计没有下回了。他醒过来之后肯定听话。” 醒过来的吴非,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还生怕自己干得不好。没用多长时间,就推算出了落星峡的方位。纵状叼才。 我们在沙漠里走了三天,总算看到了一座峡谷。 落星峡,最高处足有五六十米、最低处也有十多米高下,怪石嶙峋,奇岩壁立,山上只有野草不见树影,如果这座峡谷,真是九天之星陨落而成。那天上落下的肯定一颗邪异的妖星。 眼看快到落星峡了,我赶紧转头对叶木说道:“叶木。见了巫师,别乱说话。巫门的人不好惹。” 叶木不以为然的道:“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他?要我说,他要是不听话,咱们就拳头的给,刀子的给。” “千万别惹事!”林莫涵说道:“巫门是最古老的宗教,源远流长,从上古拜物时代开始,巫师就存在了,比道教不知早了多少年。其中的神秘,迄今仍然无人能解。你别小看了巫师,真要动起手来!我们未必是她的对手。” 叶木转头道:“巫门不是已经没落了么?” “没落?你听谁说的?”小猫儿诧异道:“古老的巫门虽然没有开山立教。但是他们的秘籍却在默默的薪火相传。虽然随着岁月的推移,有许多派流先后凋谢淹灭了。许多神秘不可解的秘技,也相继失传。但是,巫门的恐怖,仍然不是你可以想象的。” 我也跟着道:“他们说的没错。术道五御能够横行无忌,就是因为他们的传承跟巫门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干脆就是巫门的分支。进去以后千万别惹事儿。” “对了!”我转口道:“巫门的人,忌讳别人说巫,见到之后叫上师。” “得!”叶木一摊手:“我不懂规矩,你们来吧!我不说话,光听着行了吧!” 我们几个正说着话,卡车前方出人出现了一群人。 那些人无一例外的背着长弓箭篓和双刃大斧。身穿着黑色劲装,脸上悍气一览无余。看上去就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劲旅。 叶木当时就来了精神:“这帮孙子杀气腾腾的啊!老子正一肚火气没地方出呢!” “看看再说!”我伸手示意叶木不要轻举妄动。这些暴露在我们眼前的黑衣大汉,仅仅是很少的一部分。隐藏在谷口和沙地里的人,只怕是他们十倍不止。 我们几个跳下卡车之后,立刻分散开来,各自占据了有利方位,往前走了过去。 为首的一个黑衣汉子,不等我们开口,就抢先喊道:“都退回去,乌力罕大师不喜欢有人打扰。” 叶木梗着脖子道:“你是乌力罕啊?” 那人一怔下意识的答道:“我当然不是。” “你不是,怎么知道他不希望我们打扰?说不定,人家酒都烫好了,就等我们进去喝呢!”我冷笑之间站到了叶木身边,跟他一左一右形成犄角之势,只要动手,我们两个立刻会占据先机。 “放屁!”那人暴怒道:“我们都已经等了三天了,也不见乌力罕大师接见。你们算什么东西?” 叶木不等他说完就抢先道:“人家不见你,那是膈应你。自己长了一副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德行,还搁这儿跟我装大尾巴蛆。你哪个地方长得好看?知道乌力罕稀罕啥不?就稀罕又白又嫩的小妞。” 叶木一指小猫儿:“看着没?我们连供品都带来了,就等着摆桌子上供呢!赶紧的,别耽误事儿。” 到了这个时候,对方要是还不知道叶木耍他,那就真傻到家了。 “你找死!”那人冷喝之间,不但没向叶木进攻,反倒往后退了出去。 我们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了,他们用的又是长弓,近战发挥不了威力,往后退就是要给同伴让出一个攻杀的空间。 我和叶木同时发动身形紧追着他向前冲进的当口,小猫儿竟然先一步冲了出去,仅仅眨眼的功夫就欺进了对方身前。 也没看见小猫儿出手,空气中就响起了一阵的锐利破空之声,不计其数的爪形劲气,有如无数柄隐形的锋刃激射而至。 “你们死定了!”对方大吼如雷的抽身而去。身形恍同鹰翔似的翻越数米,小猫儿的双爪却带着恍如天崩地裂般的威势,狠猛至极的由四面八方向对方合罩过去!舞动的爪影有如山云滚啸,穿梭如刀的的掌刃,不仅凌厉至极更是无孔不入! 两人动作虽然都快得可言喻,从两个人交手开始,小猫儿就把对方给压制到了下风。 我和叶木一看小猫镇住了场面,立刻转头往人堆里冲了过去。 这是我们第一次跟小猫儿配合,虽然事先没有准备,但是极为默契。如果换成我们两个去控制对方,虽然也能在短时间内把人拿下,但是小猫儿她们肯定会暴露在对方的弓箭之下。 换成小猫儿跟他缠斗,我们冲击对方后备力量,足可以打乱对方阵脚,给里沙他们争取隐蔽或者反击的时间。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们两个刚刚冲到人群近前,还没来得及跟人交手。小猫儿的对手双手连动之间,如同灵猴攀树一样扣住了小猫儿的一只手臂,自己在空中横了过来,如同搅动身躯的巨蟒抓着小猫儿手臂连转了两圈。 黑衣人见到头领使出了成名绝技“拆骨毒蛇转”不由得喜上眉梢。如果他一击的得手,被他缠住的小猫儿最少也会被生生扭断手臂,筋骨稍差一点甚至会被他一下把胳膊从膀子上给拧下来。 “雕虫小技!”小猫儿冷笑之间,以同一速度顺着对方转动的方向翻转了半圈,右手陡然扣住了对方手臂。整个人以匪夷所思的方式,忽然往对手相反的方向转了过去,翻转的速度竟比对方快出了数倍。 开始时,两个人还像是两条缠在一起的怪蟒,不分伯仲的反向较力。仅仅过了两个呼吸之后,那人的双手就被小猫儿给拧了过来,顷刻之间发出两声关节脱臼的脆响,身躯在空中连翻了几圈,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那些压阵的箭士不由得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头领会败的如此迅速,如此凄惨。要不是小猫儿手下留情,那人的胳膊准会被小猫儿拧下来。 等到他们想要散开队形冲过来救援的时候,小猫儿忽然从指尖上弹出来一根像是猫爪似的尖刀,抬手压在了那人的咽喉上冷声喝道:“谁都别动,不然我割了他的喉咙!” 所有人都在一瞬间停了下来。 被小猫儿提在手里的人,冒着冷汗喝道:“敢动天箭聂家的人,聂家不会放过你。” “天箭聂家?”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第九十六章秘闻 天箭聂家和天印王家一样,都是血亲传承的术士世家。善于使用弓箭,传说聂家当中高明的术士。只要弓箭在手甚至可以独挡阴兵,至于是不是真的,没人考证过。但是聂家在术道的赫赫凶名却是做不了假的东西。 对于他的威胁小猫儿就像没听见一样,干脆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们双方正在僵持不下,一个中年人已经推开聂家箭士走了上来。 那人身上的感觉让我说不上来,沉稳干练自然不用说,到了他的这个年纪,还能号令聂家箭士,如果没经历过勾心斗角才是怪事。但是,他身上隐隐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凶悍,而且他本人也在刻意的隐藏这股悍气。 那人向我拱手道:“对面的朋友请了,在下聂家家主聂麟。不知道我聂家人哪里得罪了朋友,还要劳烦各位出手教训?” “聂家,好大的威风么?”我冷眼看着对方道:“这落星峡好像是不聂家的底盘吧?凭什么不让我们过去。” 聂麟看向他那手下是,眼神中不由得带起了几分怒气:“朋友。这回的确是我们不对,我代聂虎向诸位赔罪了。还请各位高抬贵手放他一次如何?” 叶木,小猫儿一起向我看了过来。 我向小猫儿点了点头:“放了他!” 小猫儿刚松开手,聂虎就一下子站了起来,倒冲到十几米外,抬手指向我们这边:“放箭!” “住手!”聂麟几乎在一步之间抢到了聂虎身前,抬手就是一个耳光:“谁敢动手,家法从事。” 一半以上的聂家箭士放在了手里的弓箭。还有一小部分人,犹犹豫豫的端着劲弩不放。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看清,聂家人有一大半人使用的是长弓,另一部分人用的是连弩。而且用弩的人,明显不太听聂麟的话。 “还不把弩箭放下!”聂麟再次怒吼之间,那些人终于放下了弩箭。 聂麟向我们拱了拱手:“让几位见笑了。几位也是求见乌尔罕大师的吧?他的仆人每天中午会出来一次。告知外面的人,大师是否愿意接见。看看时间,也快到中午了。我们一起等怎么样?” 叶木摆手道:“不用!你等你的,我等我的,咱们最好井水不犯河水。” 叶木就是这样。他对人什么态度。全凭第一感觉,感觉好就能交上朋友。感觉不好,他不会给对方半点好脸色。 聂麟笑了笑,转身带着人走了。 没过一会儿,我就发现小猫儿的耳朵在动,而且越动越快,立刻好奇的问道:“你在听什么?” 小猫绘声绘色的复述道:“刚才那两个姓聂的,在吵架。” 聂虎:“大家,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还打我?” 聂麟:“打你是为了救你。你真以为人家不敢杀你么?” 聂虎:“你就是看我不顺眼,我就不信了,几个小娃子,能翻出多大风浪来。” 聂麟:“你以为聂家就能横行无忌么?那个制住你的女孩,明显出身御兽门。她用的‘灵猫翻云’破了你‘拆骨毒蛇转’,你都没看出来?另外两个丫头,一个身上有尸气,一个袖口里藏着毒蛇。肯定出自御尸,御蛊。天下五御来了三个,你想聂家跟五御同时开战么?” 聂虎:“那那……,那两个小子呢?” 聂麟:“你以为那两个小子的简单么?尤其最后跟我说话的那个人,你不觉得他出手像狂佛么?” 聂虎这下不说话了。 小猫儿说完,叶木就冷笑开口道:“我说这么老实,原来是怕我们秋后算账啊!” 我没去反驳叶木,但是我总觉得聂麟并不是怕我们。他跟聂虎之间的一番对话,更像是在解释什么。看样子,聂家并非铁板一块。 不过,这些不是我应该关心的问题。我现在着急的是,怎么能见到乌尔罕。 好在我们等了没多久,小猫儿就开口道:“有人出来了!” 我顺着小猫儿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看见山谷走过来一个人。那人走得很慢,看上去不像是走路,反而有几分滑动的意思。 那人很快走到了我们面前:“上师请五位朋友进去。” 那人转身向聂麟说道:“这位朋友,上师说了。暂时不想见你,请你再等一会儿。” 聂麟看着我们这边想说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叶木得意洋洋的看了对方一眼从聂家箭士眼前大步走了过去,直气得聂虎牙根直咬。 我们跟在领路人的身后走了十多分钟,总算在一个山洞里见到了披着一身麻衣的乌尔罕。 乌尔罕伸手道:“几位朋友请坐。不知几位朋友驾临寒舍,有何贵干?” 里沙站起身来把白骨城出现的经过说了一遍。 乌尔罕沉声道:“没想到,白骨城的传说竟然是真的。” 他也不等我们再问,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传说,成吉思汗率部西征横扫西方诸国,屠西方蛮族无数,所到之处血流成河,尸骨如山。蛮族怨气难散,致使鬼魅横行,不得不请巫师随行驱逐冤鬼。 当时蒙古主将受到一个名叫塔巴的西域妖巫蛊惑,强征民壮五万,收集蛮族尸骨筑造了一座白骨寺,寺中起白骨浮屠一座。寺成之日,天地变色,鬼哭神嚎。方圆千里暗无天日,万千鬼魅白日横行。元军遭到鬼魂袭杀伤亡泰半。 到了这时,他们才知道妖巫塔巴的真正目的,是倚仗白骨寺的凶威独霸一国。四王子托雷大怒之下调军征伐,三战皆败,死伤无数。 妖巫塔巴的藐视,终于引动了成吉思汗的怒火,亲帅诸将征讨。塔巴终于不敌蒙古众巫师,被四大通天巫联手重创于葬魂野。是役,风沙暴起肆虐于天地之间,千里草原三日内化作荒漠,塔巴也被通天巫生擒活捉。 塔巴为求活命答应归顺蒙古,用白骨寺镇守漠北。从哪之后,他就在不断扩建白骨寺。经过数十年积累,塔巴终于以白骨寺为中心,修筑了一座白骨城池。 这时元朝也已经走到了尽头,被明太祖朱元璋赶出了中原。 元朝灭亡之前,不是没有想过动用白骨寺,但是塔巴并非真心实意归降,自然以种种理由拖延。眼睁睁的看着元朝覆灭。 直到明成祖朱棣,命令淇国公丘福为征虏大将军远征鞑靼,真正触及了塔巴的利益,白骨城才显现出了它的凶威。一举陷落明军十万精骑。也惹动了朱棣第一次御驾亲征。 朱棣率领五十万大军出关时,也带来一支由术士组成神秘部队--大明冥卫司。 冥卫司诸强与以塔巴为首的巫师在漠北血战一月,冥卫司精锐伤亡过半,蒙古巫族精英尽没,五百冥卫高手也终于打进了白骨城。 可是冥卫攻进白骨大殿之前,妖巫塔巴就已经在那自行兵解了。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惊呼道:“塔巴自杀了?兵解这个词,好像只有道门才用吧?”纵状叼亡。 没听懂的叶木强行打断了我们两个人的对话:“什么是兵解!” 小猫儿白了对方一眼:“兵解,是修道之人在不得已之下的一种做法。在他们遇到极大危险,将要人神俱灭的时候,修为高深的道士,会选择保存元神放弃肉身。借助他人,或者自行毁掉肉身,将肉身功力转注到元神上,选择重新投胎或者寻找肉身重生。当然兵解之后的元神,不能长期没有肉身,除非有法宝在身,要不终究逃不过天劫的惩罚。” “不就是自杀么?弄得神神叨叨的。”满足了好奇心的叶木终于闭上了嘴。 乌尔罕道:“当时的场景十分诡异,所以也只能用兵解这个词来解释。据说,当时冥卫高手冲进白骨大殿之后,妖巫已经完成了兵解。他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把自己尸身分成了三份,一份皮囊,一份骨骼,一份血肉。三份尸骸整整齐齐的摆在大殿中间。” “胡说八道!”叶木跳了起来:“他自己把自己一层层剥了?这可能么?” 乌尔罕摇头苦笑道:“谁也没看见他兵解的情景,所以没人能说清楚。” 我摆手道“叶木,你先别说话。” 乌尔罕对叶木的打岔不以为意的说道:“当时冥卫,正想过去烧毁妖巫肉身,没想到,白骨寺里那些原本已经被他们压制住的尸妖,恶鬼忽然暴动。硬是把他们逼出了寺外,期间还损失了不少精锐弟子。” 乌尔罕道:“等他们准备整军再战的时候,白骨寺却被一场突忽其来的风沙给完全掩埋了。” 我紧盯着对方道:“这个故事不会就此结束了吧?” “当然没有!”乌尔罕说道:“冥卫司知道白骨寺并没被他们完全摧毁。就选择在那附近扎下了营寨,寻找白骨寺的踪迹。没过多久,他们就发现了一件怪事。那就每隔一段时间,沙漠上就会出现一盏毒蛇驮着的怪灯。那盏灯每次出现的时间都不固定,而且消失之后都会留下一具毒蛇的尸体。就好像是专门为了换一条驮灯的毒蛇一样。” “开始他们还没有在意,后来营地陆续出现了几次弟子失踪事件,经过几番探查,他们才弄明白原来是那盏灯把那些弟子变成了驮灯的毒蛇。” 我微微震惊道:“蛇影灯就是这么来的?” 第九十八章动手 乌尔罕猛地咳嗽了两声:“起初,冥卫并没太过重视,仅仅派出了一部分弟子去寻找那盏怪灯。直到派出去弟子,一批批的失踪之后。他们才组织了一支近上百人的队伍。可是这支队伍出发之后,也一样失去了音讯。” “最后,只回来了一个重伤垂危的高手。他在临死前说,他们被怪灯引进了沙漠深处之后遇上了白骨城,所有人都陷在了里面,只有他拼死杀出了重围。但是,等到大批高手赶到他所说的地方,却再也找不到白骨城的踪影。” “冥卫经过几番推敲,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妖僧塔巴兵解之后,元神肯定藏在了那盏灯里。因为蛇是阴兽,所以塔巴才会不断的捕捉毒蛇。借助毒蛇身上的阴灵之气,去修补白骨城。”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皱眉道:“那把人变成蛇,又是怎么回事?” “冥卫认为,那盏灯肯定也是一件邪物。塔巴的元神虽然很强。但是寄托在灯中之后,却不可能无休止的施展妖术令人蛇化。能将人变蛇的,只有那盏怪灯。这也是塔巴会选择用灯寄存自己元神的原因。只有这样,他才能进入用灯引蛇,用蛇壮大自己元神,用元神修补白骨城的循环当中。” 乌尔罕说道:“大漠上的毒蛇极为稀少。普通的蛇有能给蛇影灯提供多少阴灵之气?只有把人强行变成,半人半蛇的鬼物,才能足够支持白骨城的运转。当然。术士化成的人蛇威力会更强一些。” 乌尔罕的话说得很明白,可我却有几分步步紧逼的意思:“如果仅仅需要阴灵之气,什么东西都可以。一座古墓里的阴气也比灵蛇多得多。塔巴为什么非要选择灵蛇?” “问得好!”乌尔罕赞赏道:“塔巴使用的不是本土巫术。据推测他的巫术可能来自于古天竺。蛇,在他们的巫术传承中代表着死亡与重生。只有,蛇才能唤醒死者。” “嗯!”我点了点头道:“后来呢?” 乌尔罕说道:“后来,冥卫司设计引出了蛇影灯,又一路追杀找到了白骨城。一场血战之后,终于将白骨城摧毁了大半。但是,蛇影灯和白骨城最核心的白骨浮屠却不知所踪。关于白骨城的传说,也跟着明朝的灭亡永远湮灭。” 乌尔罕说完之后,在场的人不由得齐齐沉默了下去。 我缓缓起身道:“一座消失了数百年的白骨城忽然重现。对术道痛下杀手。不得不让人怀疑那是塔巴的阴魂对中原术道的报复。而我们刚好是塔巴报复的目标。” 乌尔罕眼露凶光道:“你好像话里有话?” 里沙赶紧拉了拉我的衣角,示意我不要乱说话。 我轻轻推开了里沙的手:“你不觉得你讲的这些。不像是传说,更像是故事么?首先一个传说,不可能如此详尽。第二,里沙也在漠北生活多年,她为什么从来不知道白骨城的传说?” 里沙愣住了,转头看向了乌尔罕。 乌尔罕哈哈笑道:“那是因为我得到了冥卫的手札。所以,我知道的,她不知道。” 我饶有兴趣的问道:“那么请问阁下,你从哪儿找到了冥卫手札?是在白骨城,还是在乌尔罕的手里。” 我话音一落,里沙他们同时起身瞬间摆出了戒备的姿势。 乌尔罕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我不是乌尔罕?那我又是谁?” “路前辈!”我拱手道:“恐怕这是我最后一次称你为前辈了!” “后生可畏啊!”对方哈哈大笑之间揭开蒙在脸上的麻衣。果然露出了路向东的面孔。 “是你?”里沙厉声道:“路向东,你谋害术道同门究竟有什么阴谋?” 路向东指了指我:“你为什么不让他猜猜?” 我摊了摊手道:“我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路向东紧盯着我道:“那你怎么猜出我的身份?” 我笑道:“我来的路上,问过里沙你的身份。鼎鼎大名的盗门大哥路向东,掩饰面孔容易,你那一双手只怕没那么容易掩饰过去吧?盗墓人的手,老茧太多。还有一点,你说话的方式,完全是一付中原术士的习惯,漠北巫门说起话来不会刻意去咬文嚼字,而且也不会提巫术两个字。他们通常称为神术。” 路向东抬起手掌看了看:“还真是疏忽了!” 我冷眼看着路向东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但是,我有一点可以肯定。你一直在利用蛇影灯坑害修炼纯阴功法的术士。” 我继续说道:“我敢肯定,你出现在棺材铺之前,从来没有见过我。但是。你表现出来的态度却像是一早就认识我。你调查过我,甚至调查过很多门派的后辈。你在找修炼纯阴功法的人。” 我一一列举道:“蛇王宗长老,林动。战骨门的连战语,御尸门的里沙,还有我,都属于修炼纯阴一脉的人,所以你选择了用蛇影灯追杀我们。想让我们化蛇。反而对,五音门的镇门之宝毫无兴趣,任由着它落在荒漠里,不去理会。” “至于沙洲上集结的那些人。很多都不是你选择的对象,所以的你杀了他们之后,留下了他们的尸体没动。” 路向东点头道:“你说的都对。其实,我一开始不想杀人。只不过想用灵蛇催动蛇影灯而已。所以,我控制了林动,让他带走了蛇王宗储备的毒蛇。可惜的是,能够支持蛇影灯的,也只有那么两三条将级以上的灵蛇而已。太少了,实在太少了。” 路向东摇头惋惜道:“那之后,我不得不做了一些实验。不断的使用蛇影灯转化人蛇,女人,小孩,强壮男子,一个个实验了下去。结果都不理想。最后,我才发现的只有习练纯阴功法的人才最适合化蛇,为蛇影灯提供阴灵之气,接引白骨城出世。” 路向东看着我:“我不得不说,你的运气实在太好了。我发现连战语他们的计划之后,就顺着他们思路做好了埋伏。没想到,你来晚了一步,反倒让你师父大逞凶威,还差一点伤了我的灵蛇。你很聪明,但是有些事情却是后知后觉。” 我心里一震,脸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道:“你在沙洲诈死,故意引我们来到落星峡,是因为白骨城就在落星峡下面?” 路向东笑道:“你说的没错!落星峡就是冥卫与白骨城最后决战的地方,也是冥卫留下的哨所。本来,我想把你们引来,化成奉灯神龙。只要凑齐八条奉灯神龙,就足够接引白骨城了。没想到,有人先你们一步成了我的猎物,再加上乌尔罕,正好凑够八条。”纵木狂弟。 我冷声道:“只怕他们还没完全化蛇吧?而且,你在算计乌尔罕的时候,也受了重伤。你衣服下面的那股子血腥味,只怕来自乌尔罕的手笔?” “就算我伤得再重,留下你们也足够了。”路向东话音一落。周身杀气就像是洪水般滔滔不绝的涌了过来,我明显看见他的手掌在微微颤抖,似乎在寻找一个最先攻击的目标。 成竹在胸的路向东,不会想到,我早就把他作为假想敌,制定了一套联手围攻的计划。这套计划在沙洲没用上,没想到,在落星峡被用上了。 “一起上!”我和叶木的长刀同时刀气暴卷欺进路向东身前,扬刀斩向了路向东的双臂。 斗场中几乎不分先后的传来两声闷响,再看时,路向东已经一左一右赤手空拳的架住了两件兵器。 我和叶木忽然左右一分,死命的拖动着路向东双手向外张开,人为的将他拉成了空门大开的姿势。 旁边,伺机而动的小猫儿忽然暴起,一双钢爪以流星赶月之势,对准路向东脑门连击而下。 电光火石之间,路向东一张双手把我也叶木甩向两边,猛然合拢双掌硬碰硬的接向了小猫儿的利爪。 “当--”小猫儿只觉得自己像是抓上一块生铁,双手把持不住向上扬了起来,身形向后倒飞了一米,路向东快如闪电的一爪也紧跟着抓向了小猫儿的面孔。 “给我住手!”我救人心切之下,一上手就使出了杀招,黄泉真气瞬间贯穿双臂,自掌心向刀锋上奔涌而出,带着鬼哭声黄泉气随刀而行,凭空的为厉魂增添了几分威势,刀光与真气混合而成的霹雳直奔路向东后颈上疯狂劈落。 路向东明知道有一把断铁如泥的利刃对着自己的脖子斩落过来,却仍旧毫无顾忌的出手抓向小猫儿面门,仿佛背后不一把破空怒啸的宝刀,而是一阵徐徐清风,除了能让自己冷上一下,根本没法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路向东的狞笑声刚刚吐出嘴外,就见对面小猫儿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奸计得逞的冷笑。 电光火石之间,无数个念头在路向东的脑海中飞闪而过:有高手埋伏?她身上藏有暗器?她要牺牲自己拖住我? 路向东微怔之间,小猫儿忽然侧过身去,让开了她背对那片空间。 蓦然,两颗腥风四溢的铁球,如同两颗飞火流星,从小猫儿后面飞射而出,正对着路向东的手掌撞了过去。 第九十八章拦住他们 路向东那足以洞穿金石的一爪,眨眼之间便切入了飞来的铁球。 我那追魂夺命的一刀,也紧跟着砍上了路向东的后颈。 “当--。当--” 两声金戈交鸣的巨响,几乎不分先后的在路向东身前身后响了起来,路向东的身形在两次巨震当中前后一晃,立刻又把身形给扳回了原位。 路向东刚想甩掉指尖上的铁球,却忽然觉得十指上同时传来一阵钻心剧痛。立刻毫不犹豫的爆出真气,将两只铁球震得粉碎。 铁块落地之时,十几只长如拇指,周身漆黑的毒蜂也跟着散落在了地上。 “破甲蜂!铁球是蜂窝!”路向东惊呼之间,一股难以抗拒的麻痹也顺着指尖传向了双臂。 “滋味如何?”冷笑着的林莫涵从袖口中滑出一条鞭子似的灵蛇加入了战团:“他的护体罡气快要破了,赶紧杀呀!” 自以为双掌可以无坚不摧的路向东,仅仅一个大意就着了林莫涵的道儿,必须调用大半真气遏制毒气攻心的速度。功力自然大打折扣。 我们当然不会放过这大好机会,林莫涵的喊叫没落,三个人已经重整旗鼓,像是走马灯般围着路向东旋飞了起来。手上杀招拼命的向路向东全身上下招呼了过去。 从远处只能看见四道人影在快有如流光的飞旋闪击,招出如电,倏发倏收。 我和叶木的两口长刀上爆出的凛冽刀光层叠如山,从正面抵挡了路向东攻势。 林莫涵手中蛇鞭飞闪如电犹如群星崩落般密集狂暴的自四面八方控制着对方可以活动的范围。 善于游斗的小猫儿在利用一切机会不断强攻。 不到片刻,路向东的额角己微有汗水渗出,他重伤之后对战四个不如自己的后辈却非常吃力。 但是,他心里很清楚,不用太久。生死之分就即将到来! “杀--!”我怒吼之中,身若流鸿横空般的猝然掠进,厉魂的尖啸像是永不停止般的串成一段剌耳的音节,向路向东狂击而至。 同一时间,叶木也侵身而入,口中狂啸之间,手里双锤发出了阵阵爆响,这正是他“疯虎十暴击”出手前的预兆。 林莫涵的蛇鞭劈啪震响急抖着向路向东下盘缠了过来,他这一鞭不在杀人,而是为了控制对方的下盘,好让我和叶木全力进攻。 这一刻。我们的夺命狂击有如泰山突溃,以雷霆万钧之势猛然压下! “啊--” 路向东从没想过会被三个后辈,逼到如此程度,可是他却知道拼命的时候到了,生死存亡就在此刻。 随着他那声愤怒至极的长啸,双掌上忽然覆上一层金属般的颜色。路向东十多年未曾动用的成名绝技“断金手”,在这刹那之间重现于斗场当中。 天地之间顿时金芒闪烁,有如千万个金球一起炸裂,又像空中的烈阳突然移近了百十倍,豪光万道,火焰遍地。千百只怪异的手掌带着,足能撕裂耳膜的恐怖尖啸,无孔不入的向我们几个反攻而至。 斗场中咻咻狂啸的锐气排空四溢。几乎成为有形的锋芒,在骤然间咋分咋和。纷乱无比的斗场,在那一瞬间之后,又归于了死寂。 在路向东反击中,我首当其冲的横着摔了出去,手上的厉魂宝刀差一点就脱手而出。 叶木混身浴血,步履踉跄的一跤跌在地上,砍山刀顺着手掌滚了出去,在地上打着转子。 林莫涵和小猫儿一直退出十多步远才勉强站住,林莫涵蛇鞭早被生生扯成两段,双手虎口崩裂鲜血直流。 小猫儿脸色苍白至极,一缕鲜血顺着嘴角淌落了下来,像是一瞬间被震出了内伤。 路向东还是站在原地没动,他的手臂、两胁、腿根、胸膛,正有大量的鲜血在疯狂溢出,身上一片殷红,血水一滴滴的淌落在地。 两败俱伤! 我们几番算计之后,以四对一,力战路向东的结果,仍旧是两败俱伤。如果,不是路向东要压制破甲蜂的剧毒,我们几个只怕已经死在他手里了。 路向东喘着粗气道:“你们四个小辈,能将我重创到如此程度足以自傲了,如果,你们今日不死,必定一战成名。可惜,老夫不会给你吹嘘的机会。” 路向东抬起血淋淋的手掌,一步步我逼近。 “呜……” 站在远处压阵的里沙,忽然从掏出一支竹笛,呜呜咽咽的吹了起来。笛声响动之间,一股足以裂人心肺的戾气从里沙身后轰然爆发。 路向东本能的转头之间,只见一具手握铁索的僵尸在里沙附近破土而出,一双充血的眸子,瞬间锁定了自己。 “尸王?” “王尸!” 路向东连续两次惊呼之间,竟然放开我往旁边躲了过去。 里沙冷笑开口道“不愧是盗门前辈,一眼就看出了王尸与尸王的区别。尸王,是埋葬在大凶之地,成僵之后吞噬了同阶僵尸进化成的尸中王者。王尸,却是生前成王,死后称雄的尸中妖孽。我这具王尸,生前可是货真价实的漠北王。” “因为,他尸体里带着生前积蓄的杀伐之气,再融合天地凶煞之后,成僵之日即成王。被他咬中的结果,我不说你也应该清楚。不想变成僵尸,就乖乖束手就擒吧!”纵木吉血。 “休想!”路向东狂怒之中,忽然抽身急退,面向王尸背对着我的方向,如同倒射的流星猛然向我撞了过来。 与此同时,王尸手中的两条铁链,也以双龙出海之势向路向东奔袭而至。 正在飞身急退的路向东,侧头之间将目光瞄向了我的要害,看样子是想用速度压缩我们之间的距离,让我的厉魂施展不开,借机从我这边打开缺口多路而逃。 我冷笑之间,从袖管中探出了一把匕首,单手持刀向自己腋下刺了过来。 护体罡气已被破去大半的路向东仍然没去顾及我手里匕首,反而出手迎向了王尸的铁索。电光火石之间,他那双光芒虽已暗淡却威势犹存的断金手,如同两只铁钳一左一右的将铁索钳在了手里。 “上当了!王尸是假的!”锁链刚一入手路向东心里就跟着凉了半截。那双带着风啸的锁链,根本就没有他想象中的那种威势,击在掌心中的力道甚至比不上我刚才那一刀。 这一下,反倒让路向东的身体在双臂的惯性下,往前栽出了两步。 路向东身形还没站稳,我的匕首已经接踵而至。路向东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间,松开了铁索反手拍向我的匕首。仓促出手的路向东,根本没来得及去看我的手势,仅凭着风声的方位一掌拍了过去。 他哪知道,我手中的匕首刺到中途,就忽然向左翻了半圈把刀刃给竖了起来,也同时将黄泉真气贯注刀身,本来就是精钢打造的匕首,锋刃陡然更利数倍。 路向东那一掌斜向拍上了刀锋,三根手指顿时被削落在地,我的匕首也跟着脱手飞出,甩向了三米开外。 “啊--”路向东惨叫着捂住伤口飞身跃起,想要往洞口的方向夺路而逃。 就在路向东身形暴起数尺的刹那间,刚才被他打落在地的铁索,在王尸的操控下,忽然弹上半空向他脚腕缠了过去。我也紧跟着合身而上,腾出一只手来的拍向了路向东的后心。 已经知道王尸虚实的路向东再无顾忌,飞起一脚扫向铁索,也连带着想要扫向我的面门。 没曾想,他那一脚踢出之后,铁索竟然像是灵蛇一般,忽的围绕着他小腿猛缠了几圈之后陡然绷紧,铁索上传来的巨力,将他的一条腿在空中绷成了直线。 “不好!” 路向东差点被我他们虚虚实实的攻击折磨的发了疯,他根本弄不明白刚才还羸弱无比的王尸,为什么会在一瞬间爆出如此巨力。 没等路向东的惊呼声落下,我那一掌已经结结实实的拍在了路向东背上。 捡回来砍山刀的叶木紧跟着一步抢进,手中钢刀瞬间化作一道流鸿往路向东绷起来的左腿上狠狠的劈了下去,咔嚓一声齐着膝盖把他一条左腿给砍成了两截。 “啊--” 路向东撕心裂肺的惨叫之中,他的一条断腿被王尸的铁索甩出去两米多远,路向东本人却在猛力挣扎之中,落向了洞外,飞快弹跳着逃向了峡谷外面。 落星峡打得天翻地覆,外面的聂家子弟不可能听不见动静。等路向东逃出去时,聂麟已经带人冲了进来。 远远的就看见了劈血狂奔的路向东。 路向东指着聂麟喊道:“杀了他们,乌尔罕在他们手里。” 里沙急忙喊道:“别听他的,他是盗门路向东。乌尔罕就死在他手里。” 聂麟仅仅犹豫了一下:“拦住前面的人,后面的人也给我停下。” 他一时半会分不清谁真谁假,把我们一起留下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不曾想,重伤之下的路向东,忽然爆发出了一股凶兽垂死前的凶悍,一瞬之间将断金手的威势发挥到了至极,一双手掌化出的漫天爪影如同暴雨般向聂家箭士头顶疯狂击落。 一息之间,十余颗天灵盖在腥风血雨之中飞旋入空。两息之后,路向东已经落在了还没跌倒的尸首中间,借着尸体的掩护,双爪平直攻出,连续洞穿数人胸膛。 三秒,仅仅用了三秒,路向东就用单足踏着满地鲜血,飞向了峡谷左侧的山峰。 第九十九章击掌为誓 “追!”我越过聂麟一马当先追了过去。 聂麟略一犹豫紧跟在我身后追了过来,叶木他们却被聂家箭士给挡在了圈外。聂虎甚至还有几分跃跃欲试的意思。 聂麟回头喊道:“不要冲突,挡住他们就行。” 跑在前面的路向东也不失时机的喊道:“聂麟。乌尔罕就在我手上,你杀了他,我立刻告诉你乌尔罕的下落。” “别信他!乌尔罕已经死了。”我心中一凛不由得偷眼瞄向了聂麟。后者果然在犹豫。 路向东边跑边喊道:“你们的聂家的百年兴盛快到了吧?没有乌尔罕的指点,你就算拿着信物,也一样保不出聂家兴盛。” 聂麟犹豫的神色越来越重,甚至隐隐有了几分往我这边靠拢的意思。 路向东果然继续喊道:“聂麟,你前半生呕心沥血才把聂家推向了巅峰,你就忍心看着聂家的基业毁于一旦么?那可都是你的心血啊!不把信物送进秘葬镇压气运,聂家很快就会光辉不再。你自己也知道聂家已经内部不稳了吧?” “难道你想看着聂家弓部,弩部之争,再次上演么?到时聂家血流成河,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我顿时凛然一惊:我能用虚虚实实的办法扰乱路向东的判断。令其掉进自己的圈套,遭到重创。路向东为什么不能想办法扰乱我的心神,从我手中逃脱? 要知道,现在距离路向东最近的只有我。只要我慢上半步,凭路向东路向东的逃命功夫,他很有可能从这次追杀中逃脱。那样一来,我就很有可能会陷入无穷无尽的麻烦当中。 现在聂麟还在犹豫,万一他真被路向东说动,我该怎么办? 到了现在,我也顾不上考虑路向东还剩下多少战力。一下气提起体内全部真气,呼啸一声身形化成了一连串流动的影子。向路向东直追了过去。三尺多长的厉魂,跟着我手里弹射而出。 这一回,我并没有用刀斩击,而是充分了利用了厉魂刀体狭长轻灵的优势,以刀为剑在一瞬间快如闪电的刺出十余道寒芒,直奔路向东全身要害刺了过去。 断腿处血流不止的路向东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根本不敢再去硬接我宝刀,加上我的刀势又封死了左右退路。路向东除了硬拼之外,就剩下消耗气血骤然暴退躲开我刀锋,这一条路可走了。 路向东被逼无奈之下,饮鸩止渴般的骤然引爆体内仅存的真气。身形紧贴着我刺来的刀尖凭空的退出了三尺开外。 “好快的速度!”没等我脸上的惊色消失,路向东就再次发力,一跃退出两丈。 我也长啸一声,脚下发力急追上了。别看我们两个人,每次移动的距离最多没超过三米,却是实实在在的比拼底蕴。 我们每次移动都在瞬息之间,每次移动又都需要消耗体内大量的真气,偏偏又要小心翼翼保留着一部分真气备用。一旦真气耗尽,到了短兵相接的时候,就会因为后力不续,死在对方手里。 路向东两次退后却发现我也跟进了一次,距离他仍然不到两米,惊怒之中再次催动真气猛然退后五米有余。他赌的就是我不可能还有余力再战。 我仅仅冲进了一米之后就停了下来。我手中的厉魂,却带着刺耳的尖啸声形同霹雳般的脱手而出,向路向东心口电射而去。 “啊!” 路向东没想到我会使出这种孤注一掷的打法,仓促之间只能把身子尽量往右挪动,试图避开我这致命一击。 饶是他经验老道却仍然慢了一步。当即被厉魂透肩而过,三尺长的刀锋穿透了路向东肩甲,长刀的护手仍旧卡在肩甲上,拖着路向东倒滑数尺,一直把人钉在了岩壁上,才算停了下来。 我投出宝刀之后带着一丝冷笑,缓缓转身迎向了聂麟:“人抓住了,这回我们不用打了。能不能撬开他的嘴,就看你的本事了。” 我之所以这么从容,就因为我敢肯定,重伤之后的路向东绝对没有余力去挣脱的深入岩石三尺的厉魂。 聂麟却指着我背后吼道:“他要跑!” 我猛然回头之间却看见,路向东狂叫之中猛力一挣,厉魂锋利至极的刀刃顿时从他肩头上透了出来。把他整条右臂筋骨全部割断。 路向东的一条胳膊,被仅剩的最上面一层皮肉还牵连着膀子上来回乱甩,看上去凄惨至极。 “王魂,你以为你很聪明?你根本不知道我们要做什么?等你发现的时候,整个棺材门都要给你陪葬”眼中怨毒狂炽的路向东,刚往前走了几步,就叶木他们飞奔了过来。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大批聂家箭士。 路向东狠狠的咬了咬牙,转身向后山断崖的方向跑了过去。 叶木他们冲到我身边就停了下来,聂家箭士却急冲冲的从他们身边擦行而过。 不一会儿,断崖的方向就传来了聂家人气急败坏的吼声:“他跳崖了。” “放箭……快放箭……” 紧接着,利箭破风的嗖嗖响声骤然响起,一直持续差不多一分多钟才陆续停了下来。 没过多久,聂虎就奇迹败坏的跑了回来,指着我吼道:“要不是你耽误事儿,我们早就抓住人了?” “你有那个本事么?”我面带不屑的说道:“你要不是占了聂家子弟的便宜,老子现在就劈了你!” 聂虎顿时火冒三丈:“把他们全都绑了。” “住手!”聂麟怒道:“聂虎,你再敢胡闹马上给我滚回去。” 聂虎立刻反驳道:“别忘了,我们三百多号人跑到沙漠里来干什么?不就是为了找乌尔罕么?现在你明明知道他们手里有乌尔罕的线索,还犹豫什么?就算他们师门强硬又怎么样?这荒山野岭的拿下他们谁能知道?” 看来,聂虎掐准了聂麟的软肋,为了乌尔罕的下落,聂麟说不定就会同意他的办法。 我立刻冷笑道:“你可以拿下我试试,看看我师父会不会打上门来。” 聂麟拱手道:“还没请教朋友姓名!” 我轻描淡写的回答道:“棺材门王魂,无名小卒。想动手,我接着就是了。” 里沙趁机说道:“聂家主,看在聂家和尸王宗还有几分交情的份儿上,我需要提醒你一句。王魂的师父是北狼前辈。” “北狼!四凶之首--”聂虎的脸色顿时白了。 我师父从来不跟我提他以前的事儿,要不是这几天小猫儿给我讲了不少术道儿上的传闻逸事,我自己到现在都不知道师父在名声有多大。 “莫惹铜狮,莫战阎王,莫遇杀仙,莫谈北狼。” 术道四大凶神,我师父用的是个“谈”字。前三个是不能招惹,我师父是谈都不要谈,免得听了睡不着觉。 仅仅片刻之后,聂虎忽然叫道:“你放屁!北狼早就归隐了,哪儿来的徒弟?” 我抱着肩膀道:“是不是,你可以试试。” “给我……,”聂虎话没喊完脸色就又变了,他已经看见我从腋下抽出来的破魔铳,嘴唇已经打起了哆嗦:“破魔铳,你真是棺材门的人?” 我举着破魔铳面不改色的道:“我说了,你可以试试。” “哥--”聂虎的动静里已经带起了颤音,满是哀求的看向了聂麟。 聂麟侧身拦在我们两个中间:“这位兄弟,我带聂虎道歉。给我一个面子如何?” “行,我给你面子,不跟他计较。”纵木吉巴。 到了这个时候,聂麟就算不想站出来都不行了,再僵持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他道了歉,我自然也就坡下驴的收了破魔铳。 聂麟客气的说道:“王兄,乌尔罕的消息对我,对聂家都至关重要,如果你有消息,能不能告知一二?” 我也没对他隐瞒什么,干脆把路向东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聂麟听完还在考虑着什么,原先没跟我们进落星峡的吴非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里不住的说道:“完啦,完啦!我就说跟着你们会不得好死吧?你们还非要把我拽来,这下死定了。” 叶木刚打算开口骂人,吴非却一骨碌爬了起来,拿出工具发疯似的推算了半天,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叶木看了看我:“这哥们是不是被刺激疯了?” 我摆了摆手:“等等看他说什么?” 吴非拿着竹签叫道:“你们两个,对就是王魂和聂麟。只要分开,必死无疑。但是和在一块就有生路,绝处逢生,绝处逢生啊!你们两个联手吧?联手吧?” 见我和聂麟都没说话,吴非顿时急了:“你们不信我?我的命可还得靠你们救呢!我能连自己都骗么?” 聂麟想了想道:“我同意联手,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能击破白骨城。我只要关于冥卫的东西,其余的全都归你们。” “可以!但是怎么做,必须听我指挥。”生死攸关的时候,我不想把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比起我们,聂家的实力雄厚,如果他们中途退出,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聂麟几乎没有犹豫的伸出手掌:“我同意!击掌为誓。” 我抬手跟他连续対击了三下。 击掌为誓虽然简单,但是作为术士而言,却是极为郑重的仪式。三次击掌,一证天地,二告鬼神,三结生死,就等于结下了生死契约,一旦有人反悔,必然遭到鬼神严惩。 吴非当时就看傻了眼:“你们还想打破白骨城?” “为什么不试试?”我微笑道:“我估计天黑之后,白骨城就会出现。现在距离天黑还有几个小时,足够我们布置了。” 第一百章冥卫手段 等我们布置好一切集中到落星峡最高的峰顶时,时间已经到了深夜。 聂家三百多名黑衣箭士,倒背着双手站在岩石上一动不动。仿佛跟山峰融为了一体。一个人如此还能解释为修为高深,三百人如此,就不能单以修为来判断。 聂家的底蕴之深,由这些箭士身上就可见一斑。 问题是,这样一个家族,又怎么会遭遇到空前危机?就连家主都亲率精锐赶赴大漠? 我还在胡思乱想,远处的沙漠上已经卷起了狂风,呜呜风声像是无数厉鬼围绕落星峡纵声狂啸,短短十几秒的时间里,茫茫大漠已经变得天昏地暗,黄沙碎石狂舞苍穹。 “撑盾牌!”聂麟一声令下,三百箭士同时撑起的圆盾。在我们头顶上连成了一片屏障。砂砾打在重盾上的声响,像是密集的暴雨一刻不停。纵他何弟。 叶木看着头顶的重盾,小声问道:“这都什么年代了,他们还用弓箭。怎么不用枪?” “不一样!”我压低了声音回答道:“子弹上不好雕刻符箓,刻得深了影响准头,刻得浅了容易被膛线磨掉。就像我的破魔铳已经十分另类了,但是也还只能对付小鬼,对付成了气候的鬼物就没多大效果了。但是弓箭不同,无论附着符箓还是真气都可以。” 就在我和叶木说话的短短瞬间,沙漠之中忽然阴风狂啸,翻卷的狂沙像是一条接连天地的巨蛇。围绕落星峡盘旋卷动之间慢慢缩小了包围,看上去像是往猎物身上缠过来巨蟒,想要慢慢的将猎物窒息吞噬。 “都别乱动!现在不是出手的时候!”我表面上极为镇定,手心里却已经握出了汗来,如果我的推断不对,不出十分钟我们就得全被卷进黄沙。 我眼看着风沙往自己这边缓缓接近,几十米高的沙暴像是即将倾塌的山峰,摇摇欲坠悬在我们头顶,随时都可能轰然崩塌,将整个落星峡完全埋葬。 “快点放箭,快点放箭……。准备往出冲啊!”聂虎终于承受不住被风沙合围的压力。瞬间崩溃了,扔下手弩就要往外跑。 聂麟冲上去一脚,把他踢到在地。厉声怒喝道:“谁也不许乱动。全力戒备。” 聂家箭士的手掌同时压上长弓,脚步却已经在狂风徐徐倒退,有些人已经下意识压低了盾牌,用来遮挡吹向面孔的黄沙。 聂虎撕心裂肺的吼道:“大哥,快走吧!漠北的风沙能杀人哪!别撑了,再这么下去,等风再大一点,连我们的弓箭都会失去准头,这仗还怎么打啊!” “闭嘴!”聂麟仍旧一动不动的站在我身后,目视着前方,似乎已经淡漠了生死。 到了现在。就连我也开始变得犹豫不决:“究竟要不要马上反击……” 我的手下意识的抬了起来,扬在空中犹豫不定,风沙当中却忽然冒出八个幽绿的火点,看上去就像是有人提着灯笼在风沙中移动。 “那是蛇影灯?总算找到攻击目标了!” 我已经听见身后弓弦拉动的声响,只要我一挥手,身后的箭士肯定会万箭齐发。可是,聂家箭士究竟能不能穿过风沙射中灯火?万一不行,蛇影灯肯定会趁势反击,到了那时就算拦住了风沙,我们必定会陷入苦战。 近了,风沙近了,火光近了,就连藏在风沙里的蛇影也渐渐露出了模糊的轮廓。 我的右手慢慢的握紧了拳头,我甚至能听见自己关节上的爆响。 忽然,殷殷雷声从天际滚滚传来,顷刻间,一道电光疾闪而来,接着雷声连绵不绝,空中金蛇乱舞,大地乍明乍暗。 无尽天雷接二连三的没入了横行无忌的风沙当中轰然爆炸,层层雷电擦地疾行之间,瞬间连成了一动闪动的雷网,风啸雷鸣在掺合成了一片,放眼望去茫茫大漠到处是沙石狂飞,雷火迸溅的景象。落星峡四周眨眼间烈焰四起,熊熊火光不到片刻,就形成了一片愤怒翻腾的火海,硬是拦住了突进的沙暴。 “哈哈……成啦!备战!” 路向东说过,当年冥卫与白骨城的最后一战,就在落星峡附近。冥卫既然没有完全摧毁白骨城,那么肯定会留下后手,对其镇压或者看守。落星峡就是当年冥卫留下的一个据点。 白天的时候,我围绕落星峡转动了一圈,发现这条峡谷曾经被人为的修改成了一个巨型阵法。虽然,阵法在大漠风沙数百年的侵袭下已经变得残缺不全,但是,应该还能发挥一部分威力。 事实也跟我推算的差不多,白骨城出世首要攻击的目标就是落星峡,而当年冥卫留下的大阵也适时的做出了反击,现在,我们至少相当于躲进了一座堡垒,只要大阵不被攻破,我们就有了放手一战的资本。 还没等我高兴多久,滔滔妖气也跟着随风而至,围绕着落星峡四周蔓延开来。原本越还是月朗星稀的夜空,顷刻之间变得漆黑如墨,浓雾重重。 八条足够一人粗细,十几米长的巨蟒,同时头顶油灯出现在了迷雾当中。分别在空地上盘成了一盘,昂起蛇头将蛇影灯高高推向了天空,灯上火焰随之暴涨数尺,焰锋直刺苍穹。 “它们在接引白骨城!放箭射灯!” 聂麟手持长弓比划了一下:“不行,距离太远!” 聂麟话音没落,落星峡四周就传来一阵阵山崩地裂般的巨响。八座白骨城楼,从地下陡然升起,呈八角形将落星峡围在了中心。 紧接着,不计其数的白骨骷髅手持长弓在白骨墙上缓缓起身,单膝跪在墙头,弓开满月,弦上骨箭直指峰顶。 “立盾!”聂麟一声令下,聂家子弟左右奔出,手持重盾挡在了我们面前。 聂麟紧接着用手比了距离:“结阵防御,不要乱动!白骨城在虚张声势,我们的箭碰不到白骨城,他们也一样动不了我们。等着……” 果然,片刻之后一座城楼像是移动的箭塔一样,缓缓的往落星峡的方向移动了过来,城楼上也紧跟着万箭齐发。 我眼看着一片像是蜂群似的箭支遮天蔽日的往我们头顶倾落下来,立刻躲进了聂家的盾阵。我刚刚藏好,就听身前传来一阵像是暴雨狂倾似的噼啪乱响,等我再看时,山上山下已经铺满了跌落下来的箭支。 “他们的箭射不进来?”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白骨城上箭支上附着的阴气,引起了落星峡大阵被阵法挡住在山峰外围。 等到白骨城的第二波箭矢也纷纷落地之后,我已经毫无顾忌的从盾阵中走了出来。 此时,城头上也跟着放下了一座吊桥,桥头正平齐的搭在了落星峡峰顶。看样子,对方是打算强攻了。 “一队弓弩准备!二队换战斧。守住吊桥。”聂麟的想法很简单,他手下人数有限,不可能守住整座落星峡,对方想合围,那就让他们来打。守住我们所在的峰顶,才是重中之重。 他话音一落,聂家前锋已经如潮水般的向吊桥涌了过去。 铁索桥对面城头上忽然黑云滚滚,流淌的云雾,像是倾泻的山洪顺着城头翻卷而下,到达吊桥时忽然倒卷入空,如同沧海中卷起了惊涛骇浪,眨眼间挑起了几丈高的浪头,形似倾斜欲坠的巨大墙壁,横在了铁索桥的一端。 忽然,滚滚烟雾中传来一声巨响,黑烟陡然向左右翻卷而去,数以千计的白骨士兵在索桥一侧露出了狰狞面孔。 正在坚守的聂家子弟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挥舞着钢刀的白骨兵从索桥多面狂扑而来。甚至有上百具骨骼,脚踩着桥梁上的两根铁索飞快突进,手举着钢刀向聂家子弟头顶斩了下来。 聂家子弟举斧相迎之下,成片的火花在索桥上迸射而起,几丈长的索桥在两军的巨力冲击之下,如同一条怪蟒凌空扭动,数不清的白骨从桥上摔落而下。 “弓箭增援,压制后侧妖物,后队向前!” 聂家子弟弓箭手举手向桥上抛射出了一片箭雨,不计其数的利箭如同飞蝗向瞬间倾盖了吊桥,桥上立刻骨屑纷飞,后排骨兵跟着为之一空。 “好!”聂麟大喜道:“就这么打,第二轮准备……” 还没等他下达命令,数百具口中衔着钢刀的白骨士兵,忽然从桥底下冒了出来,手搭着铁索翻到了桥上,硬生生挤进了聂家子弟的队列,与聂家子弟近身拼杀在了一处,硬是把聂麟的命令给憋了回去。 “怎么回事?” 聂麟俯身看向桥底时,却见上百具口中衔着钢刀的白骨士兵,桥上的鲜血像是漏水一样滴在白骨的头上,顺着光滑的头骨覆在白花花的骨头上,看上去就像是一排刚被剔了肉的死尸,悬在桥下左摇右摆。 仔细再看,那些尸骨正用白森森的指节扣着桥下的缝隙,一点点的向聂家子弟的方向快速的挪动。如果再不阻止,怕是用不上几分钟的功夫,他们就成从聂家子弟的脚底上杀上来。 第一零一章冒险一试 “弩手!弩手……,快,快点上八牛弩!从桥底下平射!盾牌上来。守住桥边。” 弓弩手死命的绞动着八牛弩的弓弦,白骨士兵也在飞快的接近岸边,双方谁都不肯,也不敢稍慢半分。 终于,白骨兵的前锋冲到了接近岸边五尺的距离,八牛弩上的箭芒也差点指向了他们的脑门。聂家子弟弩手一锤子砸下了八牛弩上的绷簧,两支粗如手臂的利箭,破空而去。带着狂啸声轰碎了白骨兵的脑袋,白花花的骨骼从桥底左右迸飞,如同雪片一样飘落桥下。两支八牛弩也紧贴着桥底激射几十米钉进了对面的城头。 “再上弦一次,看住桥底!” 聂麟再抬头时,索桥上的已经垒砌了一层尸骨。就在这短短的几息之中,前锋军已经伤亡大半,源源不断的白骨兵踩着尸体向对岸推进了几米。 “跟我上!”聂麟操起双刃斧亲自带着手下顶上了桥头。 同时,山峰北面也传来了脚踏山崖的声响。我和叶木赶回去一看,成群的白骨骷髅已经在山下显出了形影。 这些白骨兵根本就不在乎脚下的是否有路,白森森的脚骨腾挪飞跃着踩在草木、山石上,一跳数米的向山上冲了过来。山坡上到处都是像蝗虫一样层层叠叠,起起落落的白骨。 叶木擦了擦冷汗道:“我的老天,就咱们两个能玩得转么?王魂,这座山的阵法是不是有毛病,怎箭射不进来。那些骨头架子能跑进来?” 我小声道:“我故意把大阵破坏了一点!只有山峰和谷口能进鬼物,其余地方不行!”纵他何号。 “你--”叶木顿时傻了。 “没办法,为了后续的计划,不得不这样。”我没时间去给他解释太多,手忙脚乱的把山上的石头一块一块的搬到了山坡顶上。拿笔蘸着朱砂,一个个的往上写“石敢当。” 这一招,还是我在老鞭子家里养伤的时候,他交给我的。 古时候的赶车掌鞭的人,露宿荒山野地时,都会把藏在车里的石敢当搬出来放在车外,吆喝几句:“石敢当在此!”完事儿就可以倒进车里安安稳稳的睡觉了。石敢当肯定能帮他们挡煞镇鬼。 赶车的人,大多数会托人弄块泰山石回来,当成镇车的宝贝。可是,古时候可不像现在交通这么便利,弄不到泰山石又怎么办?找块向阳山坡上,常年被太阳照射的石头,用朱砂在上面写一行“石敢当”也一样好使。 我现在身上的符箓,法器少得可怜,拿石头充当石敢当也是不得已的办法。好在,大漠里的石头阳气十足,刚好合用。 我摆好石块之后,马上带着叶木推到了远处,躲在一块石头口面盯紧了山口。 片刻之后。骨头踏在山路上声音变得越来越响,就像是有成千上万匹战马在我们正面奔腾而来,每近一尺都能引起一阵心悸。 再过片刻,滚滚腥风已经开始卷进了我的鼻腔,我紧盯着山坡的眼睛也在刺鼻的腐臭中开始发酸,我抬起手使劲擦了擦眼角流出来的泪水,另一只手已经握住了厉魂的刀柄。 下一秒,冲在前锋的骷髅忽的一下跃向半空,如同武林高手踏空急行几步,脚踩着山崖,直奔我这边扑了过来。仅仅几秒钟的功夫就撞上了石头。 蓦然,第一排石敢当豁然爆出了一片金芒,十余块石敢当如同被点燃的火雷轰然爆炸,滚滚金芒与漫天黑气纠缠在一处向四面八方爆裂而去。难以计算的白骨士兵在金芒之下炸的四分五裂,层层白骨混杂在碎石当中顺着山势狂倾而下。 堵在山坡上的白骨刚刚为着一空,后面冲上来的骨骸就迅速填满了石敢当炸出的空白,再度扑了过来。 “轰轰轰轰……” 连续四次爆炸之后,山崖上只剩下了最后一道屏障。 “把石头打下去!” 我和叶木同时打出一片暗器,霹雳珠,棺材钉破风的声音顿时响成了一片,眨眼功夫就掀动着石块落向山下,石敢当遭遇阴气之后就像是在空气中擦燃的火石,立时爆出耀眼的红芒,如同一片飞火流星掠过长空,射入敌群。被他们从正面打中的白骨顿时像被炮弹击中四面炸开,还没完全砸碎的却又去势不减的打向后排的骨兵。 一击奏效之后,我马上又冲到悬崖边上,搬起石头飞快往上写字。 跟过来的叶木忽然喊道:“王魂,你看那边是怎么回事?”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一座白骨城楼不知道怎么忽然横在北面的山口,不但不继续推进,还从城头上伸出了几门火炮,对准的同伴疯狂轰击。片刻功夫,就打乱了对方的阵脚。 剩下五座城楼跟着舍弃了落星峡,往它那边围拢了过去。 “怎么回事?”等我看到那座城楼上竖起来的飞虎旗时才恍然大悟:“那是用明军尸骸筑造城楼。” 当年冥卫的手段,我想不佩服都不行。 邱福率领的十万明军失陷漠北。 士兵遗骨做成的法器比起普通尸骨,强悍不只一星半点。西域妖僧不可能放过十万将士的尸骸,但是他肯定没来得及完全镇压明军的英魂,就碰上了冥卫。 冥卫当年肯定是利用明军的骨骸为缺口,杀入了白骨城。他们也一样在这座城楼上动了手脚。如果白骨城永远沉在地下也就算了,一旦他再次出世,明军骨骸遭遇落星峡,就会反戈一击,再次给冥卫打开冲进白骨城的缺口。 只不过,数百年之后,白骨城,落星峡还在大漠中等待着风云再起,而当年的冥卫却已经烟消云散了。 “太好了!”我使劲一拍巴掌:“给林莫涵他们发信号。” 叶木从怀里掏出信号枪,对准天空扬手两枪,一红一绿两颗信号弹划破夜空之后,落星峡深处也想起了一阵呜呜的笛声--那是林莫涵在召唤毒蛇。 林莫涵出身蛊门,对蛇性极为了解,作为蛊门杰出弟子在野外毫发无损的捕获灵蛇是她必修东西。 林莫涵能不能把驮灯的八条灵蛇全部引进落星峡,直接关系我们几个的生死存亡。也是我所有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从林莫涵低声响起一瞬间,我的眼睛就没离开过缠绕在白骨城上八条巨蛇。 开始时,那些人蛇还没有什么反应。 片刻之后,已经有蛇在城头上转动了身子。 没过多久,八条人蛇全都在不同的程度上,出现了焦躁不安的情况。 忽然,一条全身漆黑,唯独脑袋全白的“白头蛟”猛地从城墙上立了起来,仰着脑袋转向了笛声传来的方向。 那盏立在它头上的油灯,像是忽然间变得重达千斤,很快又把它的脑袋给压低了下去。 林莫涵的笛声紧跟在一瞬之间变得尖锐刺耳,直窜云霄。听上去,就像是什么东西在撕心裂肺的呼喊。 白头蛟忽然发出一声低吼,脑袋猛的向后扬了起来,肚皮向上的翻动了半圈之后,落向城楼内侧。 我正打算换个角度去看看它究竟在做什么,白头蛟已经撞碎了城楼大门从城里冲了出来。它顶在头上的蛇影灯,刚巧刮在断开的大门上,两尺左右的油灯在城门的阻力之下,紧贴着白头蛟的脊背从他头顶一直滑向尾端。 我甚至能看见白头蛟的蛇鳞正在灯座下面被层层剥落,它却像不知痛苦一样,带着一条从头到尾的伤口,飞也似的冲进了落星峡山口。 很快,其他七条人蛇,也陆续甩开了蛇影灯,往山口里游了过来。 等它们一条条在山脚下游过时,我才发现那八条巨蛇都在不同程度上受到了损伤,最重的,已经透过伤口看见了骨头,最轻的,也被掀掉了一大块皮肉。无论伤势轻重,那些巨蛇却无一例外的在向峡谷深处飞快游进。 等它们游到了落星峡中心的空地时,林莫涵已经扔掉了竹笛,闪身躲进一个岩洞消失了踪影。 站在山口上的小猫儿猛的一按手中遥控,山壁两侧顿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滚滚巨石在硝烟当中轰然倾落,瞬间封死了巨蛇的退路。 那八条巨蛇,就这样被林莫涵他们困在了完全的封闭的山谷当中。 为了把毒蛇引入山谷,才是我破坏大阵的原因。其实我这么做冒了很大的风险,万一灭不掉八条灵蛇,我们很快就会被内外夹击。 但是,我的计划一旦成功,就等于切断了白骨城的灵气来源。 等八条灵蛇发觉上当,几乎同时暴怒,竖起身子往岩壁上窜了起来,只可惜凭他们身体的长度,根本就碰不着头上的山崖。 几分钟之后,八条巨蛇竟然聚到了一起,交叠着身子再次往山上盘绕,如果给他们一点时间,它们就能一个驮着一个的逃出山谷。 看到这时,我立刻把手拢在嘴边高声喊道:“你们还等什么呢?还不赶紧发动!” 里沙拉了拉身边的林莫涵:“动手吧!这些人已经完全蛇化,没救了。就算林动真的在里面,他这辈子也只能做一条蛇了,你愿意让他那么活着?” 林莫涵点了点头,黯然转过身去,把后背对向了山谷。 里沙向小猫儿点了点头,两个人同时启动了我们事先布置好风雪大阵。落星峡里一时间,阴风汇聚,风起雪飘,整座山谷转瞬之间变得白雪皑皑,呵气成冰。 刚才,还在暴怒不以的巨蛇,片刻间就萎靡了下去。 第一零二章一波再起 里沙和小猫儿玩命儿似的催动着阵法。仅仅片刻之后,落星峡地上积雪过尺,山上银霜满布。天空中却仍在风雪呼啸,凛冽寒风像是能透过体表直接吹在骨头上,让人从心里往外的发冷。 两个丫头的留海上已经结起了白霜,手指冻得肿了起来,手上法印开始越打越慢,风势雪势也跟着减慢了半分。 我回头看了看山下涌上来的白骨,估计手头上的石敢当还能在抵挡一阵。立刻招呼叶木,冲到山谷附近,拔刀潜身在雪地当中,做好了跳进谷底与人蛇血战一场的准备。 小猫儿往自己手上哈了口气,颤着声音喊道:“你们赶紧回去,看好山崖。这里不需要你们。” “你们能行么?” 我正犹豫时。小猫儿忽然一个回身,跳到了吴非边上。已经让白雪完全覆盖的吴非,当时吓了一跳:“你要干什么?” “过来出点力!”小猫儿不由分说的抓起吴非脖子,扬手把他从山谷上扔了下去。 吴非本来是打算用“天掩诀”与周围景物化为一体,避开鬼物的感官,等尘埃落定再出来。没想到,小猫儿竟然来着这么一手。 “我做鬼也不饶你!”吴非惨叫着摔到了人蛇中间,还没完全僵直的巨蛇一下反过身来,直奔吴非张开了巨口。 “卧槽!” 吴非差点疯了,手忙脚乱的展开身法,在巨蛇中间来回游走。左手五指飞快的掐动着指诀,推算着人蛇进攻的方位,脚下一刻不停转折八卦,七星种种步法。他看上去慌乱无比,却每一次都能险之又险的避开蛇吻。不但没被人蛇伤到,反而在迅速的消耗着对方的体力。 可是现在山谷毕竟蛇多人少,没过几下,吴非就被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境地。不得不从从怀里拎出来一串的黄泉钱,当成鞭子往巨蛇头上砸了下去。 我眼看着金光大盛的黄泉钱,如同开山巨斧几乎毫无阻碍的没入了人蛇脑袋,只剩下半截拴钱用的红绳。在提在吴非手里。顿时被着情景不由得目瞪口呆:“黄泉钱还有这么大威力。” 我身上的黄泉钱加起来也不足十五,自然弄不出吴非这种土豪打法,一时间羡慕不已。 等吴非把钱串子从蛇脑袋里抽出来之后,他那一串黄泉钱不但变得黯淡无光,甚至大部分变成了碎渣。 吴非心疼得差点掉下眼泪:“你们这帮败家娘们……,一百钱啊,就这么毁了。”纵见台才。 小猫儿干脆蹲在悬崖边上:“想活命,赶紧告诉我怎么提升阵法威力,要不然,你就等着喂蛇吧!” 吴非差点哭了:“把我弄上去,我主持阵法。” 小猫儿嘿嘿一笑,身如灵猫般窜到吴非身边。她自己脚跟还没站稳,就伸手拎住了吴非衣领,另一只手抓住岩石几个起跃重新跳回了崖上。 本来觉得已经得救的吴非,还没松上一口气,发现自己的双脚仍然悬在空中:“你干什么,快点拉我上去啊!” 小猫儿平伸着手臂。像是拎猫崽儿一样拎着吴非的脖子:“赶紧加强阵法,要不然我立刻扔你下去。” 吴非看着下面已经发狂暴怒的人蛇,吓得脸色发白,带着哭腔又从怀里抻出一串黄泉钱:“把这个放在阵点上。” 黄泉钱入阵之后,风雪大阵顿时无人自动的飞速运转了起来。凛冽狂风带起了刺耳的呼啸卷动暴雪,从谷口开始往落星峡中心汹涌而来,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条在山谷中飞窜的白龙。 “白龙卷山!”我又一次愣住了。 在东北林海的白龙卷山,就跟大漠里的沙暴,大海中的海啸一样,只要遇上就是九死一生。足能吹断参天巨树飓风,卷动满山遍野的积雪,呼啸山岭的情景,就像是发狂的白龙,在崇山峻岭当中纵横肆虐,远远看去整个山峰都被笼罩在茫茫大雪当中。白龙走了,山下的沟壑已经全被大雪填成了平地。万一谁被埋在里面只能等到夏天大雪化开之后才能找着尸首。遇上白龙卷山,就是累死也得玩命往山尖上跑,跑得慢了只有死路一条。 我没想到自己第一次亲眼看到白龙卷山,竟然会是在沙漠里。 我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肆虐无忌的风雪已经撞上了山谷中心的岩壁。十几米高的雪浪轰然之间冲天而起,在半空中卷成了回潮似的浪头,汹涌灌入落星峡。仅仅眨眼之间,就填平了大半个峡谷。 吴非发疯似的叫道:“快把阵法停下来,不然咱们全都得被活埋了!” 里沙撤去阵法之后,本来震耳呼啸的寒风,像是一下子被人掐断了源头,已经卷上了山崖的暴雪也在一瞬间化成片片雪花,洋洋洒洒落向了大地。 吴非几步跑到大阵边上,七手八脚把里面的黄泉钱翻了出来:“完啦,完啦!灵气全都耗尽啦!我的钱啊!” 我没工夫搭理嚎丧的吴非,直接从他身边绕了过去。低头看向山谷。却见山谷积雪当中慢慢隆起一个雪包,下一刻,最先冲入山谷的那条白头蛟忽然破雪而出,用身子压着积雪张开大嘴直奔我的面孔扑了过来。 我正想拔刀还击,林莫涵却猛地把我推到了一边,她自己扬手对准蛇口时,一道白芒从她袖口上飞射而出,从白头蛟嘴里射入了蛇头之后,又带着成串鲜血从它后脑上穿射出来。 白头蛟硕大的头颅砰然摔落在林莫涵脚前时,一条全身染血的白玉蛇,跟着从死蛇脑袋上溜了下来,像是怕冷一样飞快的钻进了林莫涵袖口。 林莫涵跪在地上抱起满是血污的白头蛟哽咽道:“我们蛇王宗的人,只能死在自己人手里。” 我正不知道着怎么开口时,林莫涵已经背对着我喊道:“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怎么还不走?” “这个……”我往前挪了一点。 林莫涵抽泣道:“别以为只有你最聪明,你从布局的时候,就知道最先被我引过来的肯定是林长老。没有它,其他七条人蛇不会轻易上钩。他宁可撕烂自己的皮,也要赶过来见我,我却亲手杀了他。” 小猫儿低声道:“林长老是莫涵的半个师父,对她一直像是亲生孩子一样。莫涵她一时接受不了。这里交给我和里沙,你赶紧回去对付白骨城。” 我向小猫儿拱了拱手,逃也似的离开了山谷。 八条灵蛇逃离白骨城时,虽然没有带走蛇影灯,但是蛇影灯失去灵气支撑,威势已经大不如前,白骨兵虽然还在攻山,但是明显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用不了多久就会自动消亡。 正面抵御白骨城楼聂家子弟,到了这时已经伤亡大半,却仍然占据上风,甚至聂麟也已经腾出手来,站在一旁压阵。他看见我之后,立刻赶了上来:“计划成功了?我们什么时候进白骨城?” “还不是时候!”我摇头道:“下面虽然出现了八座城楼,但是白骨城的主体却一直没有出世,先看看再说。” 一向沉稳的聂麟不知为什么显得非常急躁:“路向东不是说了,白骨城已经被冥卫摧毁大半了么?这八座城楼,肯定是白骨城最后的屏障。” “不对!”我立刻否定道:“白骨城的核心,是妖僧塔巴建筑的白骨塔,你见到白骨塔了么?再等等……” “万一……”聂麟还不死心。 “望远镜给我!”我正说话时却发现白骨城的背后浮起了一座八角形的塔顶,但是白骨塔仅仅浮出沙土一层,就像被什么力量压制了一样,停在那里不再动了。 我从望远镜里看见白骨塔顶端,立着三支长箭,白骨塔每颤动一次,都会被长箭强行压制,始终保持在仅仅露出一层的状态不得寸进。 那三支箭,肯定是当年用来镇压白骨塔的东西,不是出自蒙古的通天巫,就是大明的冥卫司。那三支箭出自谁的手笔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压制了白骨塔,只要塔身不出,我们就放手一搏的机会。 仅仅片刻之后,白骨塔就放弃了挣扎。 紧跟着,一股汹涌澎湃的黑气从白骨塔屋檐下怒卷入空,三尊邪异神像紧跟着从黑气当中现出了形影。 左边,第一尊神像,周身臃肿,肤色蜡黄,双眼空洞无神,看上去就是一张被充满了气体的人皮。 中间一座,全身鲜血淋漓,肌肉外露,赫然就是一具被剥光了人皮的尸体。 最右边一尊却是森森白骨。 三尊邪神全都身披血红巫袍,双手合实的盘坐在神台之上,周身散发的腾腾邪气让人不敢直视。 “那是塔巴!” 路向东曾经说过,冥卫攻入白骨城时,塔巴已经将自己兵解,并且一分为三,现在出现的肯定就是塔巴。 我的呼声未落,已经八座城楼里已经快要熄灭了的蛇影灯,同时腾空而起,四个一组像是旋动莲灯一样落在了塔巴人皮和白骨的头顶。唯独血身还盘坐在塔顶中间一动不动。 “糟糕!他是想把自己的两具分身全都化蛇,到了那时,他就能和白骨城融为一体了。” 我惊呼声中,原来还在攻山的白骨,已经像是退潮的海水,大片大片涌向了白骨塔,不到片刻功夫,就把白骨塔团团围住,赫然守卫在塔巴身边。 路向东说过:蛇,在异域巫术当中,代表着死亡与重生。 当年塔巴放弃肉身,又制造出了蛇影灯,为的就是今天的重生。如果没有我们中途打断,他可能只需要八条人蛇组成阵法,把自己分裂的肉身合而为一就能重临人世。 但是,八条人蛇已经全军覆没,他只能选择把自己的两具分身化蛇。 虽然这么做他的功力会大打折扣,但是想要灭掉我们几个,也绰绰有余了。 “这下该怎么办?” 第一零三章失算 我转身喊道:“聂麟,我要你聂家子弟的尸身打一口棺材。不能犹豫,否则我们都得死在这儿。” “你要用尸体打棺材?”不止聂麟。就连叶木也被震得目瞪口呆。 我急声道:“聂家子弟虽然死了,但是他们的阳气还在。只有剖出他们的骨骼,打造一口骨棺,才能压制住人蛇身上的阴气。快点决定。” 生死关头聂麟的眼里却露出了一丝不忍。 聂虎开口叫道:“大哥,别犹豫啦!反正也是一副皮囊,不打棺材也得拿去火化。还不如拿来救命哪!聂家精锐不能全都陷在这儿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哇!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哇!” 聂麟狠狠一跺脚:“动手吧!” 我拖过一具聂家子弟的尸体,抽出厉魂几下撕开了他身上战衣。挥动长刀顺着他的骨骼飞快的划动了起来,厉魂颤动的刀尖,不断将削下来的血肉震向远处。山崖上一时间血腥四溢。 聂麟默默的走到我身边,把我斩落在地血肉一点点收集起来用背包装好,郑重摆在山顶。聂虎却不管不顾的拎过来一具尸体,拔出匕首一刀刀的往下剔肉。 幸存的聂家子弟。要么背过身去不再看我,要么就是对我怒目而视,恨不得把我也割肉剔骨。但是,他们无一例外的选择了远离聂虎。 我现在根本顾不上去考虑别人是什么感受,两手飞快的把血淋淋的骨骼用绳子捆好,一点点拼成棺材。等我造好三副棺材,再看白骨塔时,塔巴的两具尸骸已经大半化成了蛇形。等到他两条腿完全蛇化,就是塔巴反击的时候。 我伸手拉起一副血淋淋的棺材,转头向聂麟说道:“该拼命了,上吧!冲到白骨塔前面。就是我的事儿。没到塔前,还得靠你。” 聂麟转过身向早已等候在那里二十名聂家精锐深鞠一躬:“为了聂家,委屈你们了。等到了那边,我再向各位赔罪!” “为家族效死,无怨无悔!”二十名精锐子弟毫无怨言的站到前列,平静的等待着我给他们身上画上符箓。 片刻,俯视骨骸的聂麟,忽然扬声怒吼道:“天箭无畏--,有我无敌--” 他身后聂家子弟齐声相符,区区百人却同声如惊涛拍岸,滚滚声浪震得四周黄沙瑟瑟而动。 “天箭无畏--。有我无敌--” “天箭无畏--,有我无敌--” “冲啊--” 聂麟挥手之间,二十人发足狂奔,临近悬崖之际忽然纵起飞跃,人如惊龙,横越长空落向地面。聂家子弟落地之后毫不停歇飞纵向前,给身后的同伴让出空位。 仅仅数息之间,二十人已经全部落在了地上,与此同时,不计其数的白骨士兵排山倒海似的向聂家子弟碾压而来。 “杀--” 聂家子弟干脆成两纵,无畏无惧的向骨海冲杀了上去。二十人踏出三步,我挂在他们身上灵符在一瞬间激发了他们的阳气。从他们身上爆出的腾腾阳气好似骤然燃烧的烈火直炽云霄。 远远看去,二十人就像是二十只火团,在凄凄黑夜之中显得格外耀眼。 并排冲进的聂家子弟忽然左右一分,围成了一个方框,以血肉之躯屹立于敌群之间,硬是在妖气弥漫大漠上荡开了一块空地。 “上--” 我。聂麟,叶木各自背着一副鲜血乱滴的棺材,从山崖上飞身而下,以迅雷不及掩耳插入聂家子弟的方阵之中。 二十精锐立即簇拥着我们几个向白骨塔的方向冲杀了过去,二十人就像是狂奔的火牛,所过之处无可阻挡,无数白骨在他们队列面前狂舞飞溅。 我们几个人,只觉得眼前的景物在飞快的变幻,尖锐的劲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可是,聂家子弟身上的阳气却也变得越来越弱,宛如夜风中的蜡烛,随时都会熄灭。 “到了!不好--”白骨塔已经遥遥在望,我的心却要沉进了谷底。 我们的眼前忽然冒出一批周身覆盖血色的骷髅,其中几只血骷髅的兵器,在瞬间硬碰硬的与聂家精锐对轰在了一起,两方不约而同的退后了两步,一时间竟有几分平分秋色的意思。 可是,聂家精锐只有二十几人,血骷髅却是无边无际,悬殊的差距,让几步远的白骨塔几乎变成无法逾越的天堑。 “家主保重!” 二十多人忽然爆出一声怒吼之后,从身上抽出近尺长钢针,扬手灌入自己头顶。激发出了自己最后的一丝阳气。挥舞着双刃战斧并排冲进敌群,以血肉之躯为我们几个撑开了一条道路。 我背着棺材快步抢进之间,高声喊道:“你们两个对付蛇影灯,中间的血身交给我!” “看刀--,血海腾龙!”我手中的厉魂“嗡”然长颤之间,仿怫幻为一条飞龙,凌空闪眩之间又斗然洒成千百道光雨,架起刺目寒芒向血身头顶狂斩而去、 塔巴缓缓抬起一只手来,掌心中猝然抖出无数的光圈,首尾相连的带气风雷剧震般炸响,硬碰硬的接向了我手中的厉魂。 “当当……”金戈交鸣的震荡声立即串成一片。我眼看着自己的虎口在一瞬间完全迸裂,飞溅的血迹顺着刀身四下闪射,厉魂也不受控制的整个扬向了空中。就在我勉强把厉魂拉回原位。准备收身换招的一刹那,塔巴伸过来双手也像狂风暴雨般抽向了我的头脸! “看刀--,冤魂跗骨!”我在一瞬间把内力全部贯穿在厉魂的刀锋之上,整个刀身在我手中狂震不休,每一次颤动之间都一道刀芒飞旋暴起。层层刀气顿时幻成一片银白色的光幕掠,迎向了塔巴的手掌。 刀掌相接的一刹间,在塔巴的思维中本该被一下迸飞的厉魂,却像是一条缠在债主身上的讨命的冤魂,一下子黏在了他掌中当中。三尺长刀像是锯条一样前后震颤着一层层的往他手掌里割裂了进去。 塔巴的双手下意识的一下握在了刀上,看样子是想握住长刀,将它一折两段。 我却在这时,松开了厉魂,脚踩着白骨塔屋顶,一步欺进了塔巴身边,伸手抓向了他的肩甲。 我本想用擒拿手扣住塔巴肩井穴之后,再进一步用黄泉真气震碎他的琵琶骨,直接将他拿下。我却偏偏犯了一个思维上错误。纵见台技。 等我双爪抓进塔巴肩头时,十根手指在一瞬间完全没入了塔巴肩膀,我才反应过来:“他没骨头!” 一个念头刚从我脑海里闪过,我手掌不仅完全陷入了塔巴的身躯,更被一股巨力控制在他体内拔不出来。 “嘿嘿……” 我听见对反冷笑时,不仅心凉了半截。 塔巴早就看出我那招“冤魂跗骨”的用意,他故意卖了破绽给我,就是为了引我上钩,再把我完全拉进他体内,用我替代他的骨骼。 “起!”我拼尽全力向后抽手时,脚下的白骨忽然裂成了两段,插在塔顶边缘的那支长箭,被断骨一下子给弹上了半空。回旋转动着落向了塔巴头顶。 “啊--”塔巴明显吃了一惊,缠住我手掌的肌肉也跟着松动了不少。 “起--”我再次发力抽手时,两只手上顿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等我把手拉出来,我的双手连皮带肉的被剥掉了一层,手背上甚至已经看见了骨头。 露着手筋的两只手像是鸡爪一样,不听使唤的垂在腕子前面一动不动。 我知道手废了! 可现在却不是我该去心疼手的时候! “开棺材!”我怒吼之中全身撞向了塔巴后背。 惊魂未定的塔巴被我一下撞了出去,那边已经料理了蛇影灯的叶木,飞起一脚踢开了棺材盖,跟着又是一下把棺材挪动了塔巴身下。 塔巴不偏不斜的落进棺材之后,猛然挺身而起,被我放在棺材里面的手骨,也在一瞬间探出棺外,强行把他拖进了棺材。 “快盖棺材!”我眼看着那些骨骼在一点点往塔巴体内渗透,就知道他想融合骨棺。好在骨棺并不是一副完整的人骨,他想融合还需要一段时间。 叶木扬手扣上棺材之后,也不等我吩咐,几掌下去就把地面轰出了一个深坑,一脚把棺材踢进坑里开始疯狂填土。我蘸着手上的血迹,好不容易写在地上了写了个“急”字。大批骨兵就向我们涌了过来。 我手已经废了,只能坐在埋着塔巴沙土上,看着叶木和聂麟围绕在我身边疯狂砍杀白骨。 “快点,快点啊……” 我明显感到身下传来一阵阵剧烈的震颤,我就像是坐在了飘荡在惊涛骇浪里的孤舟上,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左摇右摆,随时随地都可能被一下掀翻出去。 塔巴肯定已经融合了一部分骨棺,正打算破土而出。到了现在,我也只能赌一赌是地府阴兵来的快,还是塔巴破棺的速度够快。 蓦然,一道巨力从我身下轰然爆出,塔巴血淋淋的手掌紧擦着我的后背抻出地面。 我只觉得一条沾满了沙土的胳膊,擦在我背上顺着脊梁一直伸到了后心。他的五根手指,就贴在我脊椎关节上陡然收拢,五根指甲已经掐住了我的脊椎两侧,再有一下,足能把我骨头从背上硬生生抓出来。 “完啦!” 第一零四章讨价还价 我顿时心凉了半截,往昔种种回忆,纷纭重叠着涌进了我的脑海当中。像是放电影一样在我眼前不断闪现。 老辈人都说,人死之前,肯定会把这辈子所有的事情都想一遍。看完了这辈子的事儿,鬼差也就该来接你了。 我现在就是这样。 我已经闭上眼睛等死时,忽然被人踹了一脚,整个人贴着地面滑出两米多远。 等我回过神来,发现叶木已经横刀挡在了我身边,我们四周忽然变得杀声震天,像是一下子掉进了古战场,到处都是千军呐喊,万马奔腾的情景。 我眼看着,无尽无际的阴兵铺天盖地的杀出幽冥。与遍野白骨厮杀在一处,放眼看去大漠上处处刀光耀眼,剑气生寒,满目都是刀枪相击,满耳都是鬼哭神嚎。 一道擎天彻地龙卷正在我原先压着白骨棺椁的位置上纵声狂啸,卷动黄沙扶摇而上,穿透天幕直入幽冥。我隐隐看见一只举手掐着死命挣扎的塔巴,毫不留情把他拖进了幽冥入口。看样子,至少也有一个阴帅级别的鬼神出手,否则,不会出现如此惊人的威势。 眼前的境况虽然骇人心肺。但是我的心却放下来一大半,有阴帅出手,我就不怕了。塔巴这回必死无疑。 我和叶木,聂麟反倒成了局外人,根本没人理会。 死里逃生,我不但没有兴奋的感觉,反而有种想哭的冲动--手废了,我以后该怎么办,就这样托着废手过一辈子? 叶木撕开衣服含着眼泪给我包扎双手:“兄弟,没事,没事。你这伤肯定没事儿。我马上回去找我师父。求他弄灵药过来,保证能把你的手保住。” 我苦笑一声:“瞅你弄得,跟个老娘们似的,我又没死。再说,你也不会安慰人。” “去你爷爷的,你还有心思笑……”叶木的眼泪真下来了,都是练武的人,伤成什么样,谁还能不知道。 不是我想笑,也我不是没心没肺。其实,叶木每动一下,我都疼的钻心。我现在要不使劲说话。准会疼昏过去,在这战场里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我不能昏,也不敢昏。 我眼看着汗珠流进了眼睛,刚要抬手擦汗。就模模糊糊的看见一道白影出现在我面前。 “白无常!”这是真正的白无常,绝不是谁扮演出来的假货。 我马上站起身来:“棺材门弟子。王魂。拜见无常真君。” 白无常点头道:“你不错。小小年纪就能困住超品大妖,我真不知道该欣赏你的勇气,还是该佩服你的运气。说吧,想要什么?” 我愣了:“鬼物不是只能换黄泉钱么?” 白无常犹豫了一下,还是直言不讳的道:“那是指凡间限定内的鬼物。像这种没法衡量等级的鬼物,就不能拿来换黄泉钱了。” 白无常见我不明白,就继续解释道:“如果真要拿钱衡量,那具血身至少值一万钱。他分身化成的两条人蛇一条至少两千。但是,地府不会让你活那么久。” 白无常说道:“就算一只癞蛤蟆活上一万年,也足够成仙了。地府不能去人为的制造仙灵,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明白了!”我点头时已经盘算该去换什么东西。 白无常笑道:“明白就好。本来的我可以把你骗过去,但是地府的公信却不容轻辱。不过,我也要提醒你,不要提过分的要求。你只有三次机会。” 我扬手道:“我伤了双手,真君能不能替我治好。”纵肠圣技。 “没有问题!”白无常看到我双手时,忽然愣住了:“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就是刚才,在……”我话说到一半自己也愣住了。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露在外面的骨头竟然带着一种类似于金属的黑色光泽,看上去就是一副用黑铁打出来的骨头。 “你以前没见过自己的骨骼?”白无常问完才知道不妥,谁会没事把自己肉割下来,看看骨头什么颜色? 白无常抓过我手掌看了好半天,忽然用手捏住我腕子上的肉皮使劲一下,把我胳膊上的肉给揭下来一块儿。 “啊--”我顿时疼得冷汗淋漓。 叶木发疯似的冲了上来:“你干什么?” “走开!”白无常轻轻一下把叶木推开几米之外,伸手擦掉了我骨头上的血迹。 我的臂骨却显现着正常的颜色,两节骨头和在一起,看上去就是有人剁了我的手,又重新在上面借了一只铁打的手掌。 “怎么会?”白无常低声自语道:“只有手掌是鬼骨,正常天生鬼骨的人,应该全身都是一样啊!嗯?好像是有人故意在掩饰他的鬼骨。算了,你有鬼骨,也算跟地府有缘,我就人情送到底,给你把手治好吧!” 白无常取出一个瓷瓶在我手上洒了一些粉末,我双手上的伤口马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愈合在一起。 白无常道:“你这双手,从今以后不需要掩饰了。天生就该是做术士的人,还掩饰什么?现在,你这双手相当于一件法器,打人打鬼都无往不利。尤其是对鬼魂,甚至不需要调动真气,就能伤到对方。” “谢谢!” 白无常摆手道:“说你的第二个条件。” 我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要杀人权!” “嗯?”白无常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我直言不讳道:“我有仇要报,但是身上的黄泉钱不够。所以,我要杀人不用阳寿抵命的权力。” “不行!”白无常断然拒绝道:“术士本就是不稳定的因素,再给你们杀人特权,容易引起事端,绝对不行。” 我狡辩道:“能跟我有仇的人,至少也得成年人。就算我的仇家都能活过百岁,杀一个人最多也就需要八十个黄泉钱。甚至更少。就算八十吧!” 我掰着手指头算道:“就算你给我八千黄泉钱,也足够我杀一百人了。况且,我应得的比这儿还多。” 白无常眯着眼睛道:“你是说,如果我不同意,你就要把第二个条件换成索要黄泉钱。” 我没有说话,但是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 白无常思忖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我可以答应你。同时,也给你一张罚恶令。只有令牌变红,代表对方恶贯满盈,足够死罪的时候,你才能杀人。杀错一个好人,我就亲手拘你魂魄。” “多谢真君成全!”我知道这已经是白无常最大的底线了,再得寸进尺,我只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白无常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你的第三个条件是什么?” 我试探着问道:“我能留下第三个条件么?” “不能!”白无常断然拒绝道:“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我一时半会儿真的想不出该要什么,情急之下不由得脱口道:“我要六条拘魂索!只要退役的就可以。” 拘魂索是地府鬼差用来拘魂的法器,如果拿来抓鬼必定事半功倍。况且,拘魂索在鬼差当中已经烂大街的东西了,白无常不会不同意。 果然,白无常毫不犹豫的道:“我可以给你六条拘魂索,但是,只能是低阶铁索。高等法器不是人间该有的东西。” “足够了!”我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惹火了白无常可不是什么好玩儿的事情。 白无常随便叫来几个阴兵,把他们身上的拘魂索拿下来扔到我手里,带着手下转身走了。 拘魂索表面上看,就是条黑色的铁链,放在阴兵鬼差的手里,却能无限延伸,甚至可以穿越阴阳。 但是放我手里,最多也就能延伸七八米的距离,至于能不能穿破阴阳还得看我的功力如何。 我把扔给叶木一条拘魂索之后,又递给聂麟一条:“这条送给你。聊表寸心吧!” 聂麟摆手道:“我不需要这些。我要进白骨塔,你一块来么?” “不了!按照约定,剩下都是你的东西。” 我知道做人不能太过,聂家这次损失巨大,聂麟又不要我的拘魂索,明显有不想让我参与探索白骨城的意思。我总不能因为人家客气两句就顺坡下驴吧? 我返回落星峡,给小猫儿她们一人分了一条拘魂索。 白骨城的事儿都出了力,我总不能一个人把好处占尽。况且,我得的好处最多,说起来还欠着他们几个。 别人倒不怎么在意,只有吴非很不高兴,嘟嘟囔囔了半天说自己这回亏大了。直到我答应以后换他一部分黄泉钱那家伙才眉开眼笑的要了我的地址。 叶木气得差点想揍他,我却没怎么在意,吴非看起来是个小人,但是小在明面上,真小人总比伪君子要好的多。 连战语在塔巴被地府擒拿之后不久就恢复了原装,仅仅跟我了招呼就走了,临走时,说欠我一个人情。 连战语的人情并不一般,他这种骄傲的人,只要承诺欠你一个人情,你甚至可以让他拿命来还。直到他认为还完了你的人情为止。 其实,我有点喜欢连战语这个家伙,他这种人作为对手相当不错。 漠北的事情了结,我也在计划回程,里沙的地盘就在漠北,自然不会跟我同路,林莫涵要留下陪里沙。小猫儿,吴非却要赶回关内。正好跟我凑在了一起。 让我没想到的是,我们在车站居然遇到聂麟。 聂麟不知道,通过什么关系包下了一节车厢,直接把我们几个让到了软卧,跟我坐在对面。 我见他一副心思重重的样子,不由得开口道:“这回白骨城之行不顺利?” “什么都没找到!”聂麟苦笑摇头道:“搭上了聂家怎么多精锐,到头来却是两手空空。” 我忍不住问道:“你想找什么?或许我可以帮你。” 聂麟愣了一下之后,才从怀里取出了一个拳头大的黑玉鬼头,在我面前晃了晃。 第一零五章冥卫后人 我看到那只鬼首不由得愣住了。 那只鬼首除了上面没连着刀身刀柄,跟我从锁魂牢里弄出来的那把刀的护手几乎一模一样? 聂麟看到我的神色,眼睛顿时一亮:“你见过这个东西?” “见过!”我把锁魂牢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聂麟听完摇头道:“那里不是我要找的地方。” 聂麟徐徐道:“这个鬼首,就是明代冥卫司的独门标志,也是我聂家的信物。”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冥卫司,不由得大感好奇。 聂麟道:“冥卫司,是明代除东厂、锦衣卫和六扇门之外的第四个秘密组织。性质与六扇门有些相识。只不过,六扇门的主要目标是监控江湖,冥卫司的职责却是消灭鬼神隐患。正因为,冥卫司不和人打交道,所以他并没有进入任何典籍。就连术道众人都很少知道他的存在。” 我听完不禁暗自点了点头:大明帝王好仙道是不争的事实。但是,道门追求的是飞升仙道,自然不可能任由朝廷驱使。大明建立一个由术士组成的组织,也就不奇怪了。 冥卫的手笔的确令人震惊。关外的锁魂牢,大漠上的落星峡,哪一个不需要动用数以万计的人力物力?偏偏他们留下的秘葬还不止一个,当年冥卫究竟达到了何等声势,让人难以想象。 聂麟接着道:“首创冥卫司的人,究竟是明太祖朱元璋,还是明成祖朱棣,一直众说纷纭。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冥卫司为明朝出过死力。加上他们的主要精力不在活人身上,所以和东厂。锦衣卫一向没有冲突,也一直鼎盛到明末。” “明朝灭亡之后,冥卫司也跟着烟消云散。但是,他们的后代、弟子却在术道中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天箭聂家其实就是冥卫司天箭堂的后人,冥卫消亡之前,不但给重要人物安排好了后路,也给他们留下了种种限制。” “就拿我们聂家来说,必须每隔百年把家族信物送入冥卫秘葬,用来镇压家族气运,才能保持家族的昌盛。再有十年时间,百年之期也就到了。为了家族,我必须把信物送进秘葬。” 我转口问道:“当年聂家没留下秘葬的地址?” 聂麟摇头道:“没有,为了公平起见,只能靠自己去找。” “公平?”聂麟的意思里,冥卫司的后人肯定不止他们一家。 聂麟点头道:“天印王家,天箭聂家。天策齐家,天算吴家。这术道四大家族其实都是冥卫后人。冥卫留下的秘葬毕竟有限,为了公平只能我们自己动手去找。” 我恍然大悟:“难怪术道四大家族一样水火不容,原来你们一直都竞争对手。” “谁都希望家族永昌,也都想干掉对方夺取他们的资源。所以当聂家家主并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情。” 聂麟从身上取出两个箭头做成的吊坠,推到我和叶木眼前:“这是用白骨塔上那三支利箭做成的饰品,我们总算一起出生入死。留着你们做个纪念吧!” 我接过吊坠郑重挂在脖子上:“这次能活着回来,多亏了你,我欠你一个人情,需要我帮忙的时候,随时来找我!” “哈哈哈……”聂麟长笑道:“我聂麟一生得了无数人情,但是这次却是最开心的一回。看见你们在白骨塔外互相舍命相护。我万分羡慕啊!跟我称兄道弟的人数都数不过来,可是,能舍命相救的,我敢保证一个都没有!” “切--”叶木嗤声道:“你们这些人那!活得就是累。像王魂一样开个棺材铺过日子,有空的时候抓抓鬼,打打架,多好。”纵肠向巴。 聂麟笑道:“等我把信物送进秘葬,一定辞掉家主,跟哥几个笑傲江湖去。” “这就对了。”叶木拍起了聂麟的肩膀:“赶紧弄口酒,咱们喝两杯。” 我们几个人一直喝到半夜才睡着了,第二天我醒过来的时候,聂麟已经带着手下不辞而别。 不过,我却感到十分开心,起码他不再像初见时那么客套。江湖人就该有江湖气,朋友放在心里就好,太过客气反而显得生疏。 叶木那家伙醒了之后,先是灌了一肚子水。马上就嚷嚷道:“小猫儿,小猫儿,你带着消炎药没有,我嗓子疼死了。” 小猫儿懒洋洋站了起来:“我没有,等我找列车员给你要点。” 没一会儿,小猫儿就拿着五六个个大药片子回来了:“都吃了!” 叶木也没多想一口全给吃了,还没到中午,叶木就捂着前胸翻来覆去的难受:“我胸口怎么这么不得劲呢?不会消炎药吃过敏了吧?哎哎……,那只猫,别睡了,你给我吃的什么?” 小猫儿睁开了一只眼睛:“乳癖消!” “那是干什么用的?”叶木的眼睛差点没瞪出来。 “治乳腺炎的!” “我靠!”叶木疯了:“我掐死你个败家丫头,你怎么什么玩意都给我吃?” 小猫儿坐起身来:“你光说要消炎,那不也是消炎的么?再说,列车员也没有别的消炎药,要饭吃还嫌馊哇?” “你怎么不给我弄点催乳药!”叶木直接蹦起来往小猫儿身上扑了过去。 “非礼啊--” 小猫儿这一嗓子,整个列车都听见,乘警差点没把叶木给抓起来。 我好说歹说,才算让对方相信我们在闹着玩。可算安抚了乘警,列车却在半道儿停了下来,一群人直接走到我身边,为首的那个人对我晃了晃国安的证件:“你是王魂?跟我们走一趟。” 我仰头看着对方:“你凭什么让我跟你走?” 对方明显露出了出手的意思:“我们怀疑一件涉及二十三人的失踪案跟你有关。马上,跟我们走!” “漠北的事情还是惹祸了。” 我心里想着人已经站了起来,挥手示意叶木和小猫儿他们不要轻举妄动。自己跟着那个人下了火车。 国安不像警察,就算我干掉对方跑了,也会落进无穷无尽的麻烦,还不如静观其变。 一路上,我都觉得十分奇怪。 按照常理来说,他们既然找到了我头上,不会不知道小猫儿和叶木,为什么偏偏只针对我自己? 直到我被带进了一座没有标示的大楼,扔进一间封闭的屋子,那些人再没出现过。 我坐在屋里不断的联系着小美,希望能通过它看看外面的情景。 可我第一眼看见却是一个人的肩膀,小美好像正蹲在谁的膀子上。 我故意让小美侧了侧头,除了能看见一张带着面具脸孔。什么也看不清楚,对方好像也没有什么恶意,甚至不在乎小美的观察。 我干脆就让小美蹲在他身上,看着他一路走向关押我的大楼。 那人还没到门口,已经被人拦住了去路。 那人一开口就狂得厉害:“我不管这里的负责人是谁。让能听懂‘殿下铜狮子,殿上阎罗王’的人出来说话。十分钟之内,还没有人出来,后果自负。” 拦住他的卫兵刚要开口却猛地想起了什么,立刻给他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飞也似的跑了回去。 没过多久,大楼正门完全大开,有人拖着红毯一路铺到那人脚前。从楼里迎出来的人,恭恭敬敬站在红毯两边,等着那人落脚。 “哼--”那人冷哼了一声:“还算记得老子是谁。铜狮子呢?” 站在最前面的负责人小声道:“首长马上就来,这位……这位前辈……,请先移步。” “嗯!”那人点了点头大步走进正门,大马金刀坐在会议室的主座上,对那些端上来的茶点看也不看的道:“让铜狮子快点,我的耐性有限。” “马上……,马上就来!”负责人冷汗已经出了一脑门儿,却连擦都不敢去擦一下。 没过一会儿,楼门外面就传来一声急促的刹车声,接近着又是一声汽车撞坏了大门的巨响。不到半分钟的功夫一个狮面阔口的老头,就带着满身的玻璃碎片闯了进来。 屋里那人噗嗤一声笑了:“怎么没撞死你个老东西。” 听他口气,闯进来的人,应该就是他一直在等的铜狮子。 铜狮子愣了足足半分钟,才颤抖着声音道:“老阎王,真的是你?你不是,不是……” 我听完心里顿时一阵:铜狮子,老阎王都是跟我师父齐名术道凶人。尤其是老阎王,我师父说过,论单打独斗,术道上没人让他忌惮也就算了,如果有,除了老阎王,他不做第二人想。 对于老阎王,我知道的不多。 关于他最多的传说,就是渤海之战。 当年老阎王与渤海之滨,独战东瀛水月剑派,一夜之间力斩三百首级自后,千里追杀水月大宗,单枪匹马杀入东瀛腹地连败高手上百,提水月大宗人头回国。一战打出了老阎王的名号。 可是他后来却在声明鼎盛的时候,于断剑峰上约战杀仙,仅凭防御受了对手一掌之后落下断剑峰。 等到他的属下追下断剑峰时,只见到他当年成名兵器阎王刃和山石上留了一行字:“恩恩怨怨何时了,爱恨情仇切勾销。风吹云散刀光隐,长笑声中解战袍。” 名震天下的老阎王也从此不知所踪。 第一零六章阎王驾到 我万万没有想到,当年威震术道的人物不仅出现在这里,还带着我的小美。 铜狮子定了定神:“阎王。这些年你还好吧?” “今天之前我很好!”老阎王声音一沉:“今天却很不好。直话直说了吧!你的手下抓了我的晚辈--王魂。如果王魂真有错,你们就依法处理,我绝不多说。如果王魂没错,你今天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给你一个交代。” 铜狮子脸色一变,转头看向了等候在屋里负责人。那人脑门儿上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看样子随时随地都能昏死过去。 铜狮子脸色一沉道:“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我马上去查。”平时意气风发,走到哪儿都说一不二的国安分部负责人,仅仅因为铜狮子的一句话,就差点丢了魂儿。 不是他胆子小,而是面前这两个人太过恐怖。 铜狮子,老阎王,名列四大凶人绝非浪得虚名。真要惹得他们其中一个发威。这个基地只怕就要血流成河。而且,他也绝不怀疑,他们两个不敢在这儿动手。 两个国安的元老,就算杀了他又能怎么样?总负责人都要给他们两个面子,更不要说,他们的那帮老兄弟,现在还一个个身居要职。 “还不赶快去!”铜狮子看负责人迟迟不走,顿时一拍桌子大骂道:“十分钟之内查不出结果,我剥了你的皮、” 没等负责人吩咐,外面那些人已经开始行动了。真要是除了什么纰漏,他们敢保证。铜狮子把负责人生吞活剥之前,他们的顶头上司肯定会一个个先把他们弄死。 不一会儿的功夫,负责人就跑过来了,只不过脸色白的吓人,走起路来两条腿像是踩在棉花一样,轻飘飘的左摇右摆。 铜狮子冷着脸道:“捡有用的说。” “是!”负责人擦了擦头上的冷汗道:“抓捕王魂完全是因为有人滥用职权。我们外围的王强,因为亲属王恕的原因,利用职权追查了王魂的行踪。知道他在兰州上车之后,就把一个无头案给按在了王魂身上……” 我听到这儿不仅松了口气,原来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是王恕在故意栽赃。这回省事了,我连解释都不用解释了。 铜狮子脸沉似水的冷笑道:“你把这儿管理的不错嘛!工作做得好哇!连滥用职权的事儿都出了。明天是不是连我也能一块抓了?” 负责吓得差点跪在地上:“我已经逮捕了王强,王魂的事儿,我马上处理。” 铜狮子杀气腾腾的道:“把那个叫什么王恕的一块处理了。利用国安的人办私事,胆子不小么?” “慢!”老阎王挥手道:“王恕就不用动了。那是王魂的家事,他不希望,也不需要别人出手。只要没人拖他后腿儿,我相信他能处理的很好。” 铜狮子瞪了那人一眼:“还不赶紧滚下去,把王魂给放了?” “不急!”老阎王摆手道:“等我走了再放他也不迟。” “嗯?”铜狮子迷糊了:“你跟王魂到底是什么关系?” 铜狮子的问题,也正是我想问的。 我敢肯定自己跟老阎王从没有过交集,我师父虽然欣赏老阎王,但是与他素未蒙面。他怎么会为了我闯进国安?而且还来的如此及时。 老阎王开口道:“王魂这个人,我很欣赏。无论身手还是心智都堪称一流。最重要的,是他心正。是个可造之材,稍加培养,必能担当大任。” 铜狮子问道:“王魂是武者还是异能者?” “术士,正牌的术士。” 铜狮子眼睛一亮:“能让你这么推崇的年轻人实在不多。你看把他弄进国安怎么样?培养几年说不定又是一个老阎王。” 铜狮子不等对方说话就诉起苦来:“你走了之后,冥捕那边缺人缺得厉害。很多个案子都办不下去。我还乐不得能进来一个术士。” 老阎王沉吟道:“按理说,让他进入国安,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是,得看他个人的意思。你不许给他施加压力。” “这个当然没有问题。”铜狮子嘴上这么说,可那表情分明已经是成竹在胸了。 老阎王郑重说道:“如果王魂同意加入国安,我是说如果。他不能进入冥捕,冥捕的人一个个桀骜不驯,不但不会服照顾他,说不定还会找他麻烦。” 铜狮子显然没转过弯儿来:“不让他进冥捕,那去哪啊?” 老阎王一字一句的说道:“自成一组,自领一军。” “这个……”铜狮子不由得迟疑了。 老阎王冷声道:“你觉得有困难?” 铜狮子沉吟道:“运作上问题不大。这点面子苍龙肯定会给,况且还有你的面子在。他甚至还能给出许多特权。问题是,人员该怎么调配?除了冥捕那边,我们几乎没有术士。” 老阎王道:“人员让他自己去招。据我所知,他身边现在就有两到三个能用得上的人,说不定还能拉来更多。” “好!”铜狮子拍板儿道:“只要他能凑够五个人,这事儿就算定了。” “行了,我走了!”老阎王起身要走。 铜狮子却紧忙道:“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不多坐一会儿?” “你的茶太难喝!凳子也硬。坐在这儿,我全身都不舒服,还不如早点回去。”老阎王说着话,人已经走到了走廊尽头。 铜狮子知道追不上对方,干脆站在原地喊道:“以后,我去哪儿找你。” “等需要的时候,我自然会出现。好好伺候王魂吧!他比我重要的多。”老阎王声落时,已经没了踪影。 铜狮子的一腔怒火全都发泄在了负责人的身上:“我早告诉过你,把椅子你换了,你就是不听。咱们缺那点座椅钱吗?还有这茶水,把扫厕所的扫帚剪开泡水里,都比它色儿正。全给我拿去倒厕所里。” 负责人被骂的频频点头不说,还得忍着心疼把自己珍藏的茶叶倒进了厕所。 老阎王对我的了解几乎有些过分了,就连我身边有谁都一清二楚。但是,我敢肯定他没有恶意,他故意把小美带在身边就是为了向我传递一种善意的信息。况且,他还在处处维护我的利益。 我总觉得自己跟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没过一会儿,铜狮子就亲自来了,他跟我谈了很多。不过,大部分我都没记住,最让我心动就是他最后的一句话:“你呆着一个小县城里,能有多大作为。只有走出来,才有更广阔的空间,才能见到更多的人,遇上更多的事儿。年轻人不能做井底之蛙啊!” 我也知道,他说的没错,像是锁魂牢那种密地,一个省也未必能有一处。如果我不出来,又怎么会遇上白骨城? 我当然可以呆在县城,靠抓鬼过完后半生。但是,那并不是我想要的,起码,我还不到颐养天年的岁数。出来,我后半生可能都是回忆。不出来,就只能是遗憾。 况且,这里有我想象不到的资源,也永远不可能拥有的信息,我为什么不出来试试。 我没考虑多久,就答应了下来。 等我出去之后,马上联系了叶木和小猫儿,让我奇怪的是,吴非那个家伙竟然没走,他看见我之后立刻贴了上来:“老大,您回来啦?” 我上下打量着满脸堆笑的吴非:“你怎么热情的有点过分哪?” 吴非笑嘻嘻的道:“我刚才推算了一刻。你这趟不但有惊无险,还得贵人相助,因祸得福,官运亨通。最重要的是,你身边的人都会沾上官运,鸡犬升天。所以嘛,我想跟我你沾沾光。” 我不得不佩服吴非的手段,一卦就把所有的事情都算准了。我想自建一组,他这样的人,还真不能少。纵肠向圾。 我把事情一说,小猫儿第一个叫道:“王魂,我以后跟你混了。哈哈……,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不回宗门啦!在宗门里都快闷死了!” 叶木也来了精神:“你必须带着我!这种事情,你要是忘了兄弟,就太不够意思啦!” 我故意逗他道:“你不是马上要进医院上班了么?实习单位都找好了么?” “还说呢!实习的总共就三个人,医院就留两个,那俩一个是院长亲儿子。一个能跑主任屋里换衣服。我纯粹是个陪绑的。”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叶木:“你也可以到主人屋里换衣服啊!” 叶木当时就急了:“主任是男的,我去换衣服干嘛?给他看屁股啊!好了,行不行给个痛快话。” “行!”我能说不行么? 我自己都对自建一组的事儿没有信心了。到现在总共就弄来三个人,一个是奔着升官的。一个是奔着玩儿的,还一个愤世嫉俗的。 要是算上会盗墓的刘耗子,那就得加一个怕死还想发财得,我都找的什么人啊! 想来想去,也就老陈还能靠谱点。可是老陈愿不愿意辞了工作跟我干,还是两说。这事儿必须当面谈。 等我赶回县里时,才知道老陈受伤了,而且伤得不轻。 第一零七章老陈受伤 我刚看见老陈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 老陈身上的绷带差点从脑门扎到脚后跟,躺在床上直哼哼。就差出气多入气少了。等我看见,他那瞄着人家小护士衣领转来转去的那双小眼睛,又给气乐了:“看你这样儿,日子过得挺舒坦哪?” “舒坦个屁?都快躺不住了。”老陈的嗓门把那小护士吓了一跳。 叶木走过去抓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不错嘛!高干病房,专职护士。你这级别享受不到这待遇吧?上回你说要拼爹,你爹究竟干什么的?” “别跟我提他!”老陈顿时急了:“上回要不是逼急了。谁好意思喊拼爹?好汉不做少,要当就当爷!我现在巴不得他不知道我在哪儿?” 我也走了过去:“京城你去不去。咱几个一起联手,闹闹。” “不去!”老陈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差不多。 叶木愣了:“天下脚下!谁不往哪去?” “天子脚下怎么了?”老陈一瞪眼睛:“天子脚下也分个脚前脚后。你在脚前面还能弄个撅腚叩头。万一在脚后跟上,那就是仰视天子腚,跪接天子屁。我才不去呢?” 我眯着眼睛道:“你爹不会在京城吧?” “嗯!”老陈耷拉着脑袋嗯了一声:“我爹打小就说我没出息。我还不想按他安排的道儿走。自己当了兵,当警察,一路反出来。溜到了东北。我可不想回去见他。” “那就更得回去。”我苦口婆心的道:“老爷子说你没出息,你就混个出息来给他看看。其实,我早就想说,你不适合当警察,一点组织纪律性都没有,要不是老爷子罩着,你早就被开除了。与其这样,还不如混个痛快。” 老陈看着我:“我能行?” “怎么不行!”我把自己要组建鬼手的事情跟他一说。 老陈顿时来了精神:“这勾当好哇!你等着,我马上回去,把辞职信摔领导脸上。” 我眼看老陈要扯纱布,顿时吓了一跳:“停停停停……。你不要命啦?” “一点皮外伤早好了,我就是不想见荆恨蝶那娘们,才故意赖着不出去。”老陈比比划划的道:“我身上一共挨了十六刀,但是没有一刀深度超过一厘米,早就好利索了。” “谁伤的你?”我原来以为,老陈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了伤。 看他话里意思,对方绝对是个高手。能连伤老陈十多刀,而且每一刀都恰到好处,不伤筋骨,又能让他疼。就算我和叶木联手都做不到。 跟让我生气的是,他明显在戏耍。侮辱老陈。 “妈的!”叶木顿时也火了:“人在哪儿?咱们一块找场子去。看我不把他手剁了。” 我们两个眼珠子都红了,老陈却满不在乎的笑了起来:“找场子,就不用了,其实我挺佩服他。” 我们几个人走了之后,老陈因为没跟去,天天都抓心挠肝的难受。一看着王恕就觉得心烦,恨不得上去抽死他。 坏就坏在,他是警察,不能随便打人。老陈憋了三四天之后,终于想出来一个办法。 他大半夜的钻进法医室,弄了一个骷髅壳子出来。又找了一个线人,偷偷摸摸的把东西给王恕房间里了。自己专门在门口的等着听动静。 老陈刚听见里面有人尖叫。立刻踹开门,进去把王恕抓了,弄进局里关了好几个小时,把人好一顿折腾。 等二天,他又准备故技重施的时候,结果刚走到酒店门口。就被一个道士拦住了。 老陈仔细打量着那个背着一副刀匣的中年道人,脚下已经暗暗错开方位,抢占了有利的进攻位置。 道士不以为然的开口道:“贫道项洛阳,今天来是要带王恕离开。” “不行!”老陈沉声道:“我受朋友所托,看住王恕。我兄弟没回来之前,他哪也去不了!” 抛开面前的这个道士不谈,老陈说留住王恕绝对有他的底气,凭他扔在王恕屋里的那个骷髅壳子,他就能以犯罪嫌疑人的理由,限制王恕行动。 项洛阳冷笑道:“这件事,由不得你。贫道受人之托,就要忠人之事。你敢拦我,我必杀你。” “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老陈说话之间,一拳攻出直取项洛阳中宫。 这一拳够狠,仅凭拳风就在空气中打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如果一拳接实又会是怎样的威力。 这一拳够快,不仅快到了,让对方来不及拔刀的程度,而且拳风上形成的罡气更像是一面飞速推进的重盾,一招封死了项洛阳进击的可能。 这一拳也堪称阴毒,老陈一拳之后至少蕴含着三个变招,只要项洛阳向两侧躲闪,老陈就会杀招暴起,再出致命一击。 项洛阳冷笑之间,兵器两指向对着老陈的拳头点了过去,指尖上竟然迸出一刀刺眼的刀芒。 “驭气成刀!”老陈通瞳孔猛然一缩。 他很清楚一个刀客练就了“驭气成刀”之后,其威力将会是如何的凌厉。那种刀法施展起来不但迅猛绝伦,而且方向的转变也是匪以所思。最难对付的是,驭动刀气的人本身的护身罡力,不但不易透穿,而他打出的刀气却能轻易撕开对手的防御。仅仅一个瞬间就能做到攻防一体。 遇上驭气成刀的对手,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本身的速度跟他游斗。可是,到了这个时候,老陈想要变招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碰硬的向对方迎了过去。 仅仅一个对碰之间,老陈就眼看着银白色的刀气,穿透了自己拳头上的罡气,从自己手背开始顺着胳膊冲向了自己咽喉。 起初,那道刀气上还带着刺眼的寒芒,很快冷芒就被血光完全覆盖,等到贴近老陈咽喉时,已经完全变成了一道赤红色的寒光。 “完啦!”老陈看着逼近自己咽喉的一刀,顿时心如死灰。 没想到项洛阳的手仅仅在他咽喉上点了一下,就缩了回去:“你拦不住我,让开!” 老陈的手伤得不重,可是胳膊却怎么也抬不起来。他知道项洛阳那一刀其实是直接封住了他的穴道,穴位不解这条胳膊就永远抬不起来。 一刀,项洛阳仅仅用了一刀就把老陈完全击溃,如果他再用力点,甚至可以一刀破开的老陈的胳膊。 老陈晃着手臂往前走了一步:“不行!兄弟的事儿,就是赔上命,我也不能办砸了。” “你想死么?”项洛阳说话之间杀气弥生。 老陈笑了:“你也说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弄丢了,兄弟的仇人,活着也没脸见他。” 项洛阳反掌取出一把一尺左右的短刀:“此刀名为獠牙,专门剔骨用的东西。我一刀下去,你生死两难。” “好刀!”老陈紧握着左拳:“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一身的硬骨头。老子倒要看看,能不能崩了你的刀!” “好!”项洛阳目视着将全身真气贯穿手臂,一步步走向自己的老陈,眉头微动道:“今天你死,每年今日贫道都会给你送上一叠冥纸。”纵肠向技。 “废话少说!”老陈跨出一步。 项洛阳将短刃獠牙缓缓扬起,刀映朝阳,杀气弥生,彷佛是将幽冥中接引亡灵的鬼神“牛头”的一只犄角高高举起。 刹那间,让风云为之变色,鬼神为之哭嚎。 首当其冲的老陈,在项洛阳出刀的那一刻不由得心惊欲裂,他彷佛看见了项洛阳身后,死亡的黑纱自空中飘落,索魂使者的枢车自冥渺中无声驰来,黝暗的墓穴在自动地缓缓开启。 老陈咬牙再出一步。 忽然,一股压力从项洛阳身上排山倒海般狂涌而来。项洛阳一头黑发无风而动。双目中迸射的精光如同穿透云层的闪电,身躯尤似高居云端的魔神,带着来自于亘古的剽悍与霸气,目空一切的傲视天下。 老陈走出第三步时。 一股杀气从天空中掩盖而下,将老陈笼罩其中。 老陈却带着一丝决然的笑容大步向前。左掌成一道直来直去的掌影,彻底放弃了防御,向杀气中中心急迎而上。在这虚幻的刀光中,成串的掌影有如千百柄兵刃流射旋激,仿佛星月交辉,穿织泻舞! 老陈也跟着踏出了第四步。 两股罡气彻底撞击在了一次。 在拳风刀风千百次的相撞中,空气像是一下子沸腾了起来,呼啸着往四周涌荡排挤。一阵闷雷暴响成片,漫天的砂石飞舞狂飚的肆扫。 “杀--” 老陈怒吼之中,终于踏出了第五步,他知道,这可能是他踏出的最后一步了。 飞旋纵横的刀光、掌影,像千百张狞笑的惨白鬼脸。瞬间充斥着老陈的瞳仁,他只感觉像是有千万只冤魂伸展的尖利十指,无时无刻不在试图撕裂一个活生生的**。 “轰--” 一声巨响将老陈的视线与思维震成了一片空白,刹那间,天地在他眼前变得一片迷蒙。 老陈从令人心神惑荡的白芒中清醒过来时,全身上下已经裂开了十几道刀口。他自己鲜血,正被自己的真气,强行逼出体外。 远远看去,他全身上下都在迸射着刺眼的血流,整个人跟着缓缓跪倒在地上。 第一零八章河滩陨龙 “好汉子!”项洛阳快步走到老陈身边,捏住他的脖子,把一颗药丸塞进了老陈嘴里。 这时。躲在远处的王恕忽然赶了过来,指着项洛阳吼道:“你在干什么?赶紧杀了他!” 项洛阳连看他一眼的意思都欠奉:“我只负责把你接走,其余的事情我不管,你最好不要对我指手画脚。” “你……”王恕被他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项洛阳却拍着老陈的肩膀道:“贫道一生最是佩服重承诺,轻生死的好汉,也最容不得半点背叛。这颗丹药,不但能治好你的伤,还能增加你十年的功力。这是你应得的。” 老陈看了项洛阳半天,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谢他?可他刚刚割了自己十多刀,还要带走王恕。 骂他?他实在找不出理由,项洛阳的行为虽然怪异,但是却有他行为准则。或许,用一句“奇人多怪癖”才能解释他现在的做法。 项洛阳反而安慰起老陈道:“你打不过我。不算对朋友失信,而且你做得也足够了。” 王恕眼珠一转道:“王魂不听长辈安排,就是背叛家族。那个陈思齐也是他的帮凶,你应该杀了他。”纵肠向号。 项洛阳冷声道:“谁是谁非,我早就已经打听得一清二楚。就连你的那盘录像,我也看过。要不是我欠着王家的人情,你以为我会来帮你?收拾一下跟我走。” 王恕的嘴虽然闭上了,却向身边的保镖使了个眼色。 后者已经把手伸进怀里,摸向了枪柄。他不敢对项洛阳怎么样,但是对付重伤的老陈已经足够。 那个保镖刚动,项洛阳忽然抬手劈出一记刀气。隔着五六米距离,从那人脖子上横扫而过。 王恕只觉得一道寒风在自己腮边闪过之后,一股鲜血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等他回头看时,那个保镖保持着掏枪的姿势,只是脸上的学色已经褪得一干二净,脖子底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道像是红线似的刀口,殷红的血迹正从刀口慢慢溢出。 下一刻,保镖的脑袋终于压制不住上涌的血压,被他腔子里的血给顶了起来,咕咚一声掉在了地上,一股带着喷水声的血流冲起一米多高。无头尸体却还不见倒地,空出来的一只手,还握着拳头上下移动,看上去,他直到现在为止,还不相信自己被人砍了脑袋。 王恕吓得脸色惨白,两腿一软坐倒在了地上。 项洛阳若无其事的道:“谁再搞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儿,他就是榜样。所有人,都跟我走。” 项洛阳刚走不远,老陈忽然喊道:“有一天,我会去找你。把今天这几刀如数奉还。” 项洛阳笑了:“我随时恭候大驾。” 老陈说到这儿,竟然转头求起我来:“我说兄弟。你以后要是碰上那个牛鼻子,可不能杀他!说到底,我还欠了他一个人情,要不是他那丹药,我的功力也不能一下增长那么多!” “行!”我听到这儿,心里的火气已经消了大半:“我跟王恕的仇。这回必须有个了解。咱们走,去京城,我倒要看看王家人有没有三头六臂。” 老陈立刻蹦了起来,连出院手续都没办,直接跑回局里把辞职信摔到了局长脸上,在百十号人古怪至极的目光里昂首挺胸大步而去。 叶木更直接,跑到医院把主任一顿暴揍,直接让学校给开除了。有没有毕业证的事儿,他根本没在乎过。 结果,我们几个还没出发,就接到了铜狮子的电话,说是洪泽湖那边出了一处棘手的事儿,让我过去调查。 虽然,我急着去找王恕报仇,但这是鬼手的第一个任务,也可以说是鬼手的开山一战,办得好不好,直接关系到鬼手在国安的发展。我只好转头去了洪泽。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竟然在洪泽湖看到了一条龙,一条正真的龙。 只是它已经死在了淮河岸边,看样子死的时间不短,龙鳞已经褪了颜色,呈现着一种青里带灰的颜色。半个身子渗进稀泥里半尺,看上去就像是一条搁浅的鲸鱼。 陨龙被部队里三成外三层的围了个严实,我们要是没有证件,只怕在远处看看都不行。 我绕着陨龙转了一圈:“什么时候发现的?为什么不运走?” 负责接待我的中校道:“五天前有渔民发现了这条龙,我们本来是想把它运走研究,可是它就像是长地上了一样,怎么也搬不起来。还有就是……” 看样子那个中校是顾忌,说话吞吞吐吐。 我开口道:“有什么说什么,不用有顾虑。我就是专门处理这些事情的人,什么怪事儿都见过。” 中校松了口:“只要移动这条龙,淮河就会涨水。设备全都陷在水里动不了。” “嗯?”我顿时一愣,按理说,这条龙已经陨落,不可能在调动水流,为什么还有引水护体这一说法。 那个中校见我不信,顿时急了:“我说的都是真话。我们找当地老百姓问过,他们说,我们现在站的位置是龙道。每年七月初一到初三,都会连降三天暴雨。暴雨范围绝不扩撒,就在河道中间。那三天是龙入海,等日子过了雨自然会停。那几天的暴雨连天气预报也测不到。” 龙道的事情我也听过,传说蛟龙入海,必然风雨大做,电闪雷鸣,造成水位暴涨。龙王为了不祸及百姓,特意给蛟龙制定一条龙道。他们只能在固定的时间,走固定的路。违令者,定斩不饶。 中校所说的事情,倒是跟龙道的传说极为吻合。 我点头道:“第一个发现陨龙的人在哪儿?我有事儿要问。” “请跟我来!”中校把我带进了附近渔村,指着一间房子道:“那人就在里面,叫甄帅。” 甄帅那人长得到还过得去,但是跟他名字一比,就有点名不副实了。 我给老陈递了个眼色,后者脸色一沉:“姓名!” “甄帅!” 老陈嘴一撇:“甄帅?可惜这名了。” 甄帅急了:“那怎么了?我哥叫甄俊,我妹子叫甄靓,我怎么就不能叫甄帅。” 老陈差点笑了:“你爹是不是叫甄不错?” 甄帅理所当然的道:“那是我大爷,我爹叫甄不赖!” “一家子自恋狂!”老陈嘟囔了一句:“把你发现那条大蛇的事儿,说一遍。” “那不是蛇,是龙,是龙知道不?” 甄帅比比划划的道:“我跟你说,我们的这儿的人都知道,龙道卷水之后往河边找,肯定能找着好东西。有人捡到过脸盆那么大的蛤蜊,有人弄找过人那么高的鱼……,还有人捡过金元宝咧!” “老辈人说,龙王过境,三天不能打鱼,龙王爷,怕断了咱们的生计,肯定能给点的补偿。不管,东西被谁拣着了,都得全村人平分,要不肯定招报应。前几天,村东头的刘老三,因为偷偷藏了,一个王八,结果摔断了腿……” 老陈一拍桌子:“捡有用的说!” 甄帅不满道:“我这不得细细说么?七月初三晚上,我就准备好了,寻思着第二天早点出门,先弄到好东西,肯定能多分点。那天晚上的事儿,可不寻常啊!” “以前龙王过境,都是只下雨不打闪,可那天晚上,打了大半夜的雷,震得人耳底子直发麻呀!天上那闪哪,像是刀子似的,一下下的往地上劈啊!等我第二天早上出来一看,岸边的石头都劈没啦!石头块子飞出去五六十米啊!碎石头,都打进树立啦!拿刀子都挖不出来啊!” “我顺着被雷劈过的地方往前走。刚走到河边,就看着那么长一条龙趴在河滩子上。大半个身子还埋在地里,脑袋从探出来不少,那眼睛,就像跟谁有仇似的,发狠的看着我,可把我给吓惨了,差不多都是爬回来的。” 甄帅拉开裤腿给我看了看,他腿上的伤:“腿上的皮都差点磨下来一层。” 我追问道:“后来你报警了?” “报警?”甄帅摇头道:“这种事儿,谁敢报警啊?我跑回来就直接去找老六叔,这种事儿,就得找他商量。” “他是干什么的?你怎么不着村长。” “找个屁!村长一听龙掉下来,当时就吓跑了。”甄帅吐了口吐沫:“老六叔也是打鱼的,但是他能掐会算的,谁家有个红白事儿都去找他?” “老六叔说了,那是这条蛟龙成了气候。老天爷,不想让它入海跟龙王抢地盘,干脆就打雷把它收了。龙是掉下来了,但是,不能动,只能等着它的子孙来迎它。这段时候,我们还得看着,不能让他出事儿!” 老陈嘴快直接问了句:“能出什么事儿!” 甄帅瞪着眼睛道:“那可是龙啊!全身都是宝哇!不说有没有人惦记,河里那些鱼鳖虾蟹,哪个不想上来吃一口。要是那些龙子龙孙看见自己亲爹让王八吃了,还不得跟村里玩命啊?” 我看着甄帅道:“这几天出事儿了么?” “出啦,出大事儿啦!” 第一零九章到处闹鬼(上) 甄帅的脸都白了:“我跟你说,那天晚上老张,老朴。李子,还有我,一共四个人去看着死龙。结果当晚就死了三个。就我一个人还活着。” “老六叔说的好,陨龙必须得有人看着才行。” “可是,谁敢大半夜去看一条陨龙。先不说,那龙到了晚上能怎么样?光是老六叔说的那些话,就够吓人的!” “谁知道河里能冒出什么东西?万一河里走上来的‘神仙’,不吃龙先吃人呢?” “我们四个人,压根就没敢往前去。一个个躲到了离着陨龙小半里地的水神庙里,掐着铜锣,关上门顺着门缝把风。” 我们算计的不错,老六叔说了。万一遇上什么事儿,只要使劲敲铜锣就行。” 半夜一声锣响,怎么还不传出个五六百米,要是铜锣好用,我们再过去也不晚。万一‘神仙’不怕锣,这个距离跑起来也方便。 一开始,我们心里还直打颤,时间一长我们几个也就一个个的睡着了。 我也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直到听见身边传过一阵像是有人在搓木头的动静,迷迷糊糊睁眼一看。你猜怎么着?我看见门口的老张整个人都趴在了门上,正是像是一只壁虎紧贴在门缝边儿,上上下下的窜来窜去。一根脖子伸得老长像是恨不得能把脑袋塞到大门那边。我当时就看着不对,吓得没敢出声,装着睡着了。就那么趴在地上。 李子后来也行了。他让老张吓了一跳。那脸色就差要骂人了:“犯不着那么听,要是有动静早传过来了。” 李子看老张不听他的话,干脆转了过去。就在他扭头的当口,我忽然听见一声像是手指关节掰动时的嘎嘣脆响,没等李子回头身后又是啪啪两响,听上去就像有人故意在握手指。 “你还听高兴了怎么着?”李子回头时,两只眼睛正对上了老张铁青色的面孔。 老张的脑袋还贴在门上,耳朵却已经被门板给磨成了碎肉,殷红的血迹顺着铁青的脸孔直往下滴。一双眼睛已经从眼眶子里突出来半寸,舌头也在嘴外面拖得老长。 尤其,他那脖子像是被人生生抻断了关节,比平时长出来五六寸。像是一根被绷紧了的绳子,笔直的吊着老张已经瘫软了的身子,把他整个挂在门上。 “呜--”没等那李子惊叫出声,就被身后伸出来的一只手捂住了嘴巴。 他四肢跟麻了一样软绵绵的垂了下去,两只眼睛想闭却闭不起来,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前面。 我当时眼看着,一只手从空中伸了下来,抓开了老张的发髻,把头发绕着手掌缠了几圈,慢慢的提了起来。 这时候,又有一只煞白煞白的手,从老张脖子后面伸了出来,像是握麻杆一样紧紧的卡住了他的脖子,两只手一上一下狠狠那么一抻。嘎巴一下就把老张脖子抻开啦!纵丰讽巴。 刚才我们听见的嘎巴嘎巴的动静,哪是掰手指头啊?那是老张脖子掰折了的动静。 我眼看着老张喉咙上被拉开了一道口子,鲜红鲜红血四子一丝丝的抻开了老长一截。 李子当时肯定看得比我清,马上就玩命的在哪挣命啊!他还真挣开了,从后腰抽出刀来往后猛轮了过去。 李子没轮着东西,自己却原地转了半圈。 我明明看见,他的刀从一个黑影上扫了过去。没想到那道人影竟然一下贴到了李子身上,一手卡住了他的脖子,把他往墙上推。 李子的脑袋咣当一下撞在了墙上,血花子脑浆子,顺着他后脑勺在墙上炸开了一片,人也跟着滑到了地上。 这一下把老朴给震醒了,我也装不下去了。伸手就像去抓铜锣,谁曾想一下就抓了空。 老朴干脆奔着庙门就冲出去,没想到,他前脚刚跨出门槛,就看见老张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 一个像人又不是人的东西,正坐在老张的尸体上看着屋里嘿嘿冷笑。那东西全身上下青的发紫,脸上覆着一层密密的细鳞,唯独两只眼睛翻着鱼肚白,看上去就像是被火燎瞎了眼睛的鱼。 “你你……” 老朴叫了两声想往回跑,就被那人迎面推了一下,整个人跟着倒退了两步一直摔进了屋里。我当时就在他后面,被他撞得摔出去好几米。 我两手跟屁股刚一着地,就觉得身下一阵湿漉漉的凉。 那庙里的地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烂泥潭子,我那一下就陷进去半边身子。 我刚想往出挣,就觉得脚踝上一紧,像是有人从下面抓着我的脚猛拉了几下,这一下,我多半个身子都沉进了泥里只剩下一颗脑袋露出外面。 我还没扑腾两下,身边的泥土开始变得越来越紧,把我陷进去的稀泥,是被一下火烤干了一样成了紧绷绷的实土,把我一下给困在里面了。 也就那么几秒钟的功夫,我和老朴就跟露着头儿的叫花鸡似的,被土困了了结实。 没过一会儿,我就看见一个漆黑的人影,走到我面前蹲了下来。一股恶臭恶臭的凉气当时就喷着我脸上了,差点没把我熏背过气去。 那人的面孔就凑到了我的眼前。一双翻白的眼睛差点贴到了我的脸上,他那眼珠子没有眼仁啊!吓得都不敢往他脸上看。 可一转头儿,竟然看见那人身后拖着一条全是倒刺的尾巴。尾巴尖就盘在那人腿上,他那腿长得跟蛤蟆爪儿似的,前面还有带着蹼。 那人伸出手掌,像是猫玩绒球一样拿住我的脑袋拨弄了几下,一支尖锐的手指跟着挑起了我的头皮。 我感觉自己的头皮被人从头盖上生生掀开了一块,我当时吓得扯脖子就喊:“我跟你没冤没仇,你凭什么杀我?” 也不知道是我的话起了作用,还是黑影临时改变了注意,他本来已经刺进我头皮的指甲,又缓缓的抽了出来。整个人慢慢转向了我旁边的老朴。 老朴也跟着疯狂的叫道:“我也跟你没冤没仇。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啊……噗--” 我猛地听到了一声惨叫,一声喷血的声响,侧头一看就见一条血淋淋舌头顺着路老朴的嘴角滑了出来。顿时吓得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没过一会儿,我先是听见一阵脚步擦着地面,往门外挪动的声音。紧接着,屋子里就传出了一阵像是狗骨头的声儿,还有人在临死前一下下抽气的动静。 我能感觉两种声音就贴在自己脑袋后面,也能想象得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啃食那老朴的脑袋。 老朴当时肯定没死,他想叫,可是嘴里面没了舌头,喉咙上又像是什么东西堵着,只能一下下的抽着凉气向我求救。 老朴每抽一下,我的心就跟着狠狠的揪上一下,全身忍不住跟着阵阵抽搐。 我不是不想开口呼救,可我实在是不敢出声,生怕自己把鬼神的注意力给引过来。 没多大一会,我身边那种悉悉索索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响,听上去就像有根锉子在骨头上来回乱磨。 我从头皮到脚跟都忍不住的开始阵阵发麻,全身上下这儿疼一次,那儿痒一下,就像是有什么虫子在出其不意的往他身上乱咬。 我终于再也忍不住了,悄悄睁开眼睛往边上瞄了一眼。却见一排带血的爪子印,从我耳根边上一直延伸到了门口。 那是鬼神走了! 我这才刚松了口气,心里马上又跟着揪了起来:“那我身边是什么动静?” 我拼命地把脑袋往旁边转,第一眼就看见了一颗没皮没肉的脑袋。好几条河虾正趴在白花花脑瓜骨上啃老朴的皮吃。 那一群河虾把老朴头上的皮肉给吃了个七七八八,却没伤到他的脑子。那时候,老朴肯定还没死,要不然他那颗没了五官的脑袋,也不会还在一下下的摆动。 我刚想闭眼,就看见老朴脑袋顶上冒出来;两只巴掌长大螃蟹,其中一只用钳着半只耳朵的放口猛嚼。另外一只却在钳子狠命的夹着老朴的骨头。 两只螃蟹好像也看见了我,一块儿转过来,竖起眼睛盯住了我脸。其中一只还举着钳子对我的脑袋比比划划的,像是在挑地方下手。 两只青壳螃蟹从老朴头上蹦了下来,踏着血迹走到我眼前,伸出钳子夹我的嘴唇。 我只觉得自己人中像是被撕开了一样疼的专心,嘴唇上那血一股股的往我嘴里淌啊! 我疼的使劲一扬脑袋,那只螃蟹整个一下贴到了我脸上,肚子正好落进我嘴里半截。 我那时早就顾不上什么啦!张开嘴一口咬下下去,顿时把那螃蟹给咬成了两节。 囫囵吞枣的咽了螃蟹肚子,又用舌头把挂在我嘴唇子上的半截螃蟹卷进了嘴里,连嚼几口才给吞了下去说来也怪,我吃了那只青螃蟹之后,围在我边上的那些河虾,竟然不管过我了。全都调过去奔着老朴去了,那一晚上,把老朴给吃的一点都不剩啊!等第二天,我们就从土里刨出一副骨头架子,连血都没啦! 第一一零章到处闹鬼(中) 甄帅说完了,带着哭腔道:“我他妈都不知道自己那一宿,是怎么熬过来的?我听那些河虾啃人骨头听了整整一晚上。等我回来。就没人再敢去看死龙了。我们这才报了警。” 我听完之后道:“你说的那个老六叔在哪儿,带我去找他。。” 甄帅把我领到门口,远远的指了一下:“老六叔就在村东头第一家,好找的很。你们往前走走,就能找着。” “那个老六叔倒是有点意思,锣钲驱鬼是萨满教的术法。他们认为锣钲可以沟通人类和鬼神,每一面锣钲背后都藏着鬼神。在淮河一带,这么做的人可不多啊!”我说着话和老陈在村里转了一圈,偏偏没找着老六叔的影子。 等到天黑,在附近收集消息的叶木和刘耗子也陆续回来了。 叶木看见我头一句话:“妈的,今天见鬼了。” 叶木从下游回来之后,还没进村。就见有个看不清是男是女的黑影,一手掐着跟还没燃尽的烟卷,一手空垂在身边,蹲在进村的土道上,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叶木根本没拿那人当回事,头也不抬的走了过去。 对方好像是没看见走过来的叶木,仍旧在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烟。直到叶木快要走到他跟前,还没有一点站起来让路的意思。 土道也就那么一人多宽的地方,两边就是人家围墙,他蹲在那叶木还怎么过去?这下叶木火了:“你没看见有人么?” “看不见!”对方低着头回了一句。 “你找揍是吧?老子成全你!” 叶木伸手往对方的头发上抓了过去,他本意是想扯着头发把对方拉起,却没想到自己的手会抓了空。五根指头就像是抓在投影上一样从对方的脑袋上穿了过去。 “鬼!” 叶木顿时的下了一跳,但是这个时候却已经容不得他再多想什么了? 他那只抓空了的手掌还没完全缩回来,另一只已经运起了真气的手掌。已经对着鬼魂的脑袋拍了下去。 我告诉过他。武者的修为到了一定程度,体内真气一样可以灭杀鬼魂,他现在已经具备了术士最基本的条件,等于一只脚踏进了术士的领域。叶木几乎毫无顾忌的拍向了对方头顶。 挡在他前面的鬼魂显然没想到叶木会是练就内息的武者,叶木真气一出,他的头上顿时在真气的轰击下冒出了一股绿火。 那正是真气与鬼魂身上的阴气相互碰撞激发出来荧光。阴气燃尽,厉鬼的魂魄自然会遭到重击,甚至被当场打散。 等到叶木手掌沉落,真气随着他的掌心直贯鬼魂天灵,后者的身躯也在真气急掠之间疯狂骤燃,仅仅两三秒钟的功夫就烧成一团半蹲着人形火球。 叶木一掌奏效之后,丝毫没有半点收手的意思。掌心顺势又往下压低了半尺,整个右手顿时沉进了鬼魂的脑袋。 “开--”叶木的五根手指忽然张开,狂暴劲力从指尖上分向迸溅四射,原本还能保持着人性的火团在五指间瞬时爆成了满地磷火。碧绿色的火点像是从钢炉中迸出来的火花,顺着土道铺落一地。 整个小路都在磷火的照应下变成了乍明乍暗的鬼蜮,叶木借着磷火闪动的光点,看到了几十张惨白的面孔,在土道上一闪而逝,甚至有只贴着地面伸过来的人手,差点碰到了他的脚面。 叶木刚抬起脚来要往上踩,就听一声凄厉之极的鬼哭,在小路中乍然而起。那只好像要去抓叶木脚踝的人手,忽然飞快的缩了回去,消失在了阴影当中。 叶木虽然不明白的那声鬼哭代表着什么。却听出了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王者之气。那些鬼魂就像是本来已经围住了猎物的狼群,忽然听见了狼王的长啸,立刻停止了进攻,静静退到了一旁,因为,他们的王,正在宣布猎物的主权。 片刻,仅仅片刻之后。 一阵滑轮响动的声音就从二楼小路深处缓缓而来,听上去就像是有一辆推车,被人从小路那头推向了土道的方向。 同时,一阵沉闷的声响在也叶木背后传了过来,叶木侧过头时,眼睛的余光正好看见一张空荡荡的太师椅,从土道阴影里转了过来,堵住了叶木的退路。 太师椅上看不见有人,却又带着一块圆形的凹陷,看上去就像是有一个无形的人坐在上面,静等着叶木退向自己。 叶木在一瞬之间判断出了太师椅的意思:那根本就是一种礼貌似的谦让。既然,有同类宣布了叶木是自己的猎物,它自然不好意思出手抢夺,但是,叶木主动退进他的地面,就另当别论了。 叶木现在知道自己决不能退,退上一步的结果,几可能是独战两个对手,硬顶着上去,或许还能闯出一线生机。所以,他干脆不再去看那太师椅,全力戒备着盯紧了前面。 果然,一辆像是卖肉用的推车从道口上冒了出来,车身是封闭好的柜子,柜子上除了横铺着剁肉的案子,还竖着一根挂肉用的横梁。 车头顺着土道的坡度,往叶木这边微微倾斜了一点。叶木刚好能看见车尾露出来的一双没穿鞋的人脚。 乍看上去就像有人,像是卖猪肉一样把一个人,给捆在了车上,用棉被上下蒙好。等着用车横梁上挂着刀具宰割之后,再块块悬在横梁下面叫卖--买肉的都知道,只有现割下来的肉才新鲜。 咯噔-- 推车的前轮又往坡下滚动了一些,床身也跟着倾泻过来一点,盖在床上的白色棉被也映进了叶木的视线。 咯噔-- 推车再进一点,横梁上铁钩明显叶木的眼睛里晃了两晃,一下跟着一下晃动的钩子尖,像是瞄着叶木下巴磕来回比划。 叶木好不容易的克制住了,伸手往自己脖子下面摸上两下的冲动。 我跟他说过,遇上的鬼怪时,怕什么就千万别碰什么。看到上吊绳子,你就算再害怕也别摸自己的脖子,你摸一下就等于给对方指了个地方,绳子马上就能套你脖子上。那时候再想往下摘就难了。 咯噔-- 推车已经差不多,在斜坡上半竖了起来,叶木已经能见到了床上那人的大半个身子。那人盖着的棉被上竟然插着五六把割肉用的尖刀。本来应是人腹部地方却完完全全的憋了下去。盖在那人肚子的棉被,差点挨上了肉案子,看上去就像是个陷下去的大坑。 同时,一股带着无限怨恨的怒意也向叶木汹涌而来,叶木怒目圆睁之间,周身战意陡然爆发。 怒意,战意虽然都无形无质,却又像是在双方相距的,不足五米的距离上,狠狠碰撞了一下。 叶木的只觉得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意识中先是出现了一片空白,紧接着就恍恍惚惚的看见五六个人围在案子边上比比划划的商量着什么。 “把盆拿好,接血的时候,往外点,别把血接地上了。” “赶紧开膛,下刀慢着点,别割开肠子,不好收拾。” “拿锯。把肋条骨锯了再剜心。”纵丰讽技。 那几个人忙得不亦可乎,躺在案子上的人却明明还有意识,他拼命想求对方饶了自己,可是一只血淋淋的大手已经按住了他的嘴,浓烈的血腥和胶皮的气味一瞬间压住了他最后的一丝呼吸。 那只手,托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脑袋微微扬起来一点,他正好眼睁睁的看着一把杀猪刀,慢慢的割向了自己的喉咙、 血,他最后看到是一股喷在屠夫脸上的血。 直到他听见自己喉管里顶出来的喷气声,他还是觉得自己没死,还能感到几把冰冷冷的刀,在撕拉撕拉的割动自己的身体。几只血淋淋的手,在一件一件从自己腹腔里搬动着脏器。 “啊--” 叶木猛地一个激灵从那股怨气中回过了神来,眼睛还没看清面前有什么,两只手就已经下意识的推了出去。 我告诉过他,万一他看见了对方临死前的情形,那肯定是厉鬼在用怨气吓你,为的就是让你在恐惧中失去反抗的能力。一旦出现幻觉,就代表着对方已经向你下手了。这时候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管,玩命的推一掌出去准没错。 好在叶木还记得我嘱咐过什么,几乎毫无意识的发出了一掌,还没等他的双臂伸平,掌心上传来了一股与人体撞击在了一起的反震之力。 “开!”叶木怒吼之间力道连绵不绝的崩发而去,狂野劲气一浪推着一浪的下下狂震着推向前方。 金属折断,木板开裂,砖石崩飞,推车破碎的声音,在短短几秒之内接踵而来。 就在叶木闭眼出手的一瞬间,悄然贴近他的推车,在他掌力的轰击之下,斜着倒飞了回去,生生折断了土道边上的围墙之后,一直飞进了渔家院里,知道挂在一张渔网上才停了下来。 等叶木睁开眼时,面前除了满地狼藉的碎片之外,已经没了推车的影子。 第一一一章到处闹鬼(下) 叶木才刚刚松了口气,就忽然觉两肋下面传来了一股凉意。叶木刚一低头就看见两只手掌从他背后伸了过来,十指绕到他胸前紧扣在了一起。死死的搂在他身上。 马上,他后背上也传来了一股硬邦邦的凉意,感觉就像有人把脸贴在了他背上,可那张脸孔不但找不到半点柔情似水的感觉,反而带着一种毫无生气的僵硬。 “死人贴身上啦!”叶木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掰缠在胸前的两只手。还没等碰到对方手腕,叶木就觉得背上传来一阵两排门牙在他背上忽然上下张开时,牙齿划在脊梁上的刺疼。像是凿子一样的牙齿正好卡在了他脊椎的关节缝上,下一步,可能就是顺着关节缝隙咬进骨头里面。 “死--”叶木虎吼之间,调动真气护向脊背,全身罡气暴涨之中双脚猛蹬地面,整个人往身后墙壁上撞了过去。让他没想到的是。青砖水泥筑造的墙壁没能承受住他撞击力道,在一声巨响当中轰然开裂。 叶木跟着崩飞的砖石一块冲到了渔家院里,在毫无遮拦的情况的平拍在了地上。护体罡气在地面上压出了一个一寸多深的坑来,细碎的砂石和散乱的磷火在他身下同时飞溅而出。 等叶木一骨碌爬起来,附近的几个院子已经亮了灯。刚才那些鬼魂全都没了踪影,他这才赶紧跑回了指挥所。 “你见鬼了?不应该呀!”我听着都觉得不对劲! 怨鬼缠人一般都挑体弱多病,阳气较弱的人下手。所以,女人见鬼情况要比男人多,病人见鬼的几率更大。 可是,叶木是内外兼修的高手,就算不用内力,一身血气、阳气也极为强横。一般的恶鬼见了他都得绕着走。还会主动去撩拨他? 还没等我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刘耗子也连滚带爬的跑进来:“王魂,王魂。不好啦!我见鬼啦!真的见鬼啦!” 我心里顿时又是一突:“慢慢说。怎么回事?” 叶木走的是上游,刘耗子去的是下游。等刘耗子赶回来的时候,也已经到了晚上。 刘耗子不像叶木,走了大半天累得不行,正想点根烟靠在树上歇一会,听见身边树棵子里跳出一个人来,刘耗子吓得差点蹦起来:“咋啦?遇上劫道儿的啦?” 被刘耗子拦住的那个人手舞足蹈的叫道:“有人让车撞飞啦!你快让开!” 刘耗子看着那人背影骂道:“撞个人也能让你兴奋成这样,怎么不把你也撞死,让我看看热闹。” 刘耗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掐着烟溜溜达达往前走。 没走多远,就看见一辆救护车停在大道边上直闪灯,看那样儿像是开的太急了。撞了前面的车,两辆车都停在那儿,等警察处理现场。 远处又开了一辆救护车,车上护工正从肇事车上往下搬伤者。 刘耗子伸头往车里看了一眼,顿时觉得一股冷意从他脊梁窜上了头皮:“妈呀!那不是,刚才从我身边跑过去的那人吗?” 急救床上躺着的,明明就是从他身边跑过去那个人。可他现在却满脸是血的躺在在急救床上,难道就这么半分多钟的功夫,他就出事儿了? 刘耗子跟在急救床后面追了几步,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之后,才转身拦住了一个路过的护工:“刚才推过去那人怎么了?” “被车撞飞出去五六米,你说怎么了?”护工没好气的答了一句也跟着跑了。 旁边的交警跟了一句:“这人也真倒霉,在前边让车给撞了,才被救护车拉出去两公里。现在救护车又出事儿。这么一换车,说不定没救啦!” 刘耗子觉得自己快疯了,根本就不敢在肇事车边上多待,一转身拔腿跑出去二三百米,知道看着河才停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这他妈怎么回事?” 刘耗子本来是自言自语,谁曾想竟然有人在他背后接话了:“抬过去的是人,追过去的是魂儿呗!” 刘耗子让背后那股阴森森的动静吓了一跳,本能的握紧了拳头,全身肌肉也跟着紧绷在了一起。 后面那人好像没看出来刘耗子的戒备,仍旧对着刘耗子的后脑勺慢悠悠的说道:“都说啊!这被车撞了的人,十个里面有九个是被拖死的。人撞飞了,魂儿就被吓掉了。这时候的魂,还没成鬼,不会飞,也怕见人。被护工的人气一挡,就上不了车,只能跟在车后面跑。要是能在人断气儿之前钻回去,就还能活。要是晚了,可就没救了。” 刘耗子能听见那人的声音在马路荡来荡去,也知道他正往自己边上走,却偏偏听不见他的脚步的声。 刘耗子试探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刘耗子背后的人:“我怎么就不知道?那些护工还是没经验啊!救护车撞了就撞了,等把人换了车再报警啊!新车没来,警察先来了。魂儿更不敢靠前了。死定啦!真死定啦!” 刘耗子只觉得一股冷风跟自己擦肩而过,还没等他侧头,就看见一个人走到了自己前面。 刘耗子怎么看都觉得那人的背影像是在哪儿见过,还没等他想起来什么,就猛然看见那人的后脑勺上正在淌血。 成缕的血迹顺着他脖颈一直淌到了脊梁上,连衣服都被染红了一片。他却偏向是没有感觉似的,一步步的往前走。 “哎--”刘耗子刚喊了一声,就发现那人的脚尖的根本没有着地。 “你喊我!你又喊我!” 那人转身的一刹那,刘耗子顿时呆住了,那不明明就是刚才跑过去的人么? “你怎么总喊我?”那人死死的盯着刘耗子:“要不是你拦我一下,我早就追上啦!” “你你你……”刘耗子吓得连话都说不全了。 那人一步步往刘耗子对面走了过来:“你耽误我一次,还想耽误我两次?我要是。” 眼看着就要伸手去抓刘耗子衣领,河边上忽然有人喊了一句:“那边的,还上不上船!” “上上……”那人扔下刘耗子往河边跑了过去,手脚并用着爬上了一艘渔船。纵司农扛。 那艘船的油帆,整个卷着挂在桅杆正中,船身上的木板已经烂得不成样儿了。看那架势,只要轻轻一碰就能彻底散架。 站在船头上的船夫拿着一根竹竿往随手往船边上敲了两下:“就蹲这儿吧!” 那人两只脚踩着船梆,平伸着双手像鸟似的使劲拍了两下,慢慢的蹲了下去。等他蹲下身子之后,他两只脚已经像是爪子一样抓在了船梆,侧着身子往旁边那三条黑影靠了过去。 那三只鸟一样的黑影,看上去就像是打鱼用的鱼鹰,可是鱼鹰的脖子上顶着的却是一颗脸色惨白,七窍流血,瞳孔残绿的人头。 “妈呀--”刘耗子吓得连滚带爬的往回跑,一路不知道摔了多少个跟头才算跑回来。 刘耗子带着哭腔道:“王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那人会不会来找我啊!” “你恰巧拦了一下路,应该没大事儿。横死鬼追车的事儿,有的是。换成看不见鬼的普通人,挡了也就挡了。鬼魂不会计较,你能看见他,还挡着,他可能以为你是故意的。” 我安慰道:“等会我给你给你画个符,你带上也就没事儿了。要是还觉得不踏实,就找个十字路口烧点纸钱儿。没事!” 刘耗子自己就干白事儿的,可不那么好糊弄:“王魂,你可别糊弄我啊!那鬼魂没事儿,那渔船又是怎么回事?” “一艘鬼船,你大惊小怪什么?”我只能继续糊弄他:“那鬼魂上船了,也就跟船走了。不可能再回来找你。放心吧!” 鬼船其实跟鬼屋差不多。只不过一个在地上,一个在水里。 水上人家,生于水死于船,一生中大半时间在水上漂泊。一条渔船可能由祖传父,由父传子,就跟留房子,留地一样。但是当一家渔户绝后,渔船无人继承,其他渔夫会将床帆卷起,将船推入水中任其漂泊直到其沉没。 渔家称这种帆布卷起挂在桅杆当中自行漂移的船只为鬼船,在水上相遇决不敢靠近,在远处焚香叩头。即使鬼船被冲到岸边也没人敢动,任其腐烂解体或被大水冲走。 刘耗子看见那艘要真是鬼船,还没什么大不了。我们几个谁随便动动手也就能把事儿给办了,但是,能把鬼魂留在船上当鱼鹰用的鬼船,我还真是头一回听说,是不是成了气候的鬼物,我也不敢叫准。 我这边还在糊弄刘耗子,老陈却开口道:“这个村犯邪怎么着?上游下游,村里村外全都闹鬼。怎么就没有一个干净地方。” 我一下愣了:“还哪儿闹鬼?” 老陈道:“我吃完饭之后,跟那些当兵的唠嗑!他们说,这几天村里一直都在闹鬼,弄得他们都不敢出去了。村里人,一下搬走了一大半。还住的人,到了晚上连灯都不敢开!” 老陈指了指大门:“不信,你问那个站岗的。” 第一一二章怪事连连 我向那个哨兵招了招手:“你过来一下,跟我说说村里闹鬼的事儿。” 那个哨兵犹豫了一下道:“前几天晚上,跟战友换完岗回了营房。本来想拉帐篷门。那帐篷门,就是像是给人从外面拉住了一样,怎么拉都拉不回来。我抬头一看,拉索上面伸进来一双手。” “那是有人扒着拉索缝上往帐篷里看哪!那人眼睛通红通红的,就跟兔子似的。我当时就吓傻了,眼睁睁的看着,那人拿着一根绳子往我脖子上套……,要不是班长听见动静,开了一枪,我就完啦!为了这事儿,班长还要挨处分哪!” 哨兵说完,左右看了看压低着声音道:“首长。我听说你们是专门处理这类事儿的,营房外面的那个是不是吊死鬼啊?” “应该是!”我含含糊糊的答了一句。 吊死鬼扒门这种事儿,在术道上见惯不怪,随便哪个术士都能处理。但问题是,吊死鬼扒门必须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房子附近必须吊死过人。而且,吊死人的歪脖树正对大门,或者正对窗户的,出现吊死鬼扒门的几率也就越高。 防范吊死鬼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树伐掉,或者换掉吊死人的横梁。 可是,部队为了守护陨龙,在河滩上安札营房时,已经把附近的树全都伐了。再加上军队煞气的镇压。出现冤魂闹事儿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冤鬼怎么会主动找上军队? 我仔细算了算。如果把叶木、刘耗子他们几个见鬼的地点连起来,正好是以水神庙为中心的一条直线,也就是说,整个渔村都在闹鬼。这绝对不是什么正常的现象。 “你们帮我看着点门!我放小美到天上看看!” 我坐在指挥所里放出了小美,让它兜着渔村转了一圈,这才看见,整座渔村正好处在淮河附近的一个凹地上,河道从渔村正面经过,渔村上下的位置上有两座山,把村子夹在了中间,看上去有点像是两道天然的屏障。渔村往后,修着一条公路。 两山一河一路。正好把这儿围成了一个井字形,将渔村困在了中间。在风水上讲,这是一个困局,并不适合居住。住在井里不但阴气过剩,对房主身体不利。而且容易生活困顿。 再加上前方有一条大河,更容易汇聚阴气,阴气从河道入村,积压在村子里出不去,就容易闹鬼。 可是,现在村里驻扎军队,军队煞气镇压鬼魂无往不利,甚至军队达到一定数量,斩鬼屠妖也不再话下。就算村里闹鬼,也不该这么频繁。 我站起身来:“咱们去找甄帅。耗子。你去通知看守陨龙的小猫儿和吴非,让他们小心点。这个村子有古怪!” 我带着叶木,老陈直接闯进了甄帅家里。 甄帅正坐在床上发呆,看见我们进来顿时吓了一跳:“你们怎么又来了。” 我走到桌子边上,拿一盘子还没收拾饭菜闻了闻:“你晚上没吃饭?” 甄帅摇头道:“吃不下去,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到饭点就饿。等饭一端上来就吃不下去。” 我拎起一条菜叶扔在嘴里嚼了嚼,那菜叶果然一点味道都没有,吃上去跟嚼纸差不多,我端着碗道:“这是鬼饭哪!只有被鬼闻过菜饭才没有味道。你是不是闻完饭香就饱了?” 甄帅吓得脸色惨白:“你说什么呢?别吓唬我,大半夜的吓说什么?小心真招来东西。” 我走到甄帅身前:“你活着吗?仔细想想,你最近到了哪?遇见过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儿,你是不是已经死了。”纵司农亡。 甄帅顿时急了:“你疯了吧!出去,赶紧滚出去。” 我忽然喊道:“按住他!” 叶木,老陈一左一右架住甄帅胳膊,把他按在了床上。 我伸手在甄帅身上摸了一遍,甄帅吓得哇哇大叫:“几位,几位,有事儿好商量,我不好这口啊!” 我的手一下停在了甄帅脑袋后面,通过手指上的触感,明显能感觉到,他的脑袋碎了,就像被人用铁锤子砸了后脑勺,半边脑袋完全陷了进去,颅骨已经裂成了几块,只不过一开始的他的颅骨不知道被什么力量更撑回了原位,现在被我一碰立刻全都塌了。 “你脑袋后面是怎么回事?” 我话一说完,甄帅当场愣住了。几秒钟之后,他五官七窍就流出了血来,身子跟着抽搐了两下,就一动不动了。 “死了?”老陈正要去翻他的身子,却看见甄帅的脸上露出一片黄褐色的尸斑。 老陈赶紧撕开了甄帅的衣服,指尖他背上紫红色的尸斑已经连成了一片,看上去就是有人给尸体穿了一件紫红色的背心。 “这人最少死了两天……”老陈的话没说完,床上的尸体出现了膨胀,肚子像是被气吹的一样鼓了起来,四肢面孔在一瞬间胖了几圈,恶臭的尸气顿时从他身上冒了出来。 “出去!”我捂着鼻子退到了门外。 老陈掐着鼻子道:“这人起码死了六七天了。怎么会跟没事儿人一样,还跟我们说话呢?” “他自己认为自己没死!” 我深吸了一口道:“老话讲:人活一口气。只要这口气不散,他就能像人一样活着。我们术道上,有一个很出名的故事……” “是说,有个人犯了人命案子,被判斩首。要斩他头的人,是他亲舅舅。那人苦苦哀求他舅舅放了他。刽子手实在不忍心,编了个瞎话:我跟县爷说好了,等行刑的时候,我一刀砍断你身上的绳子,你就使劲跑,衙役装着追不上你,你就得救了。你听见我喊‘走’,你就使劲跑,千万别回头。” 叶木听着咽了咽口水:“后来呢?” 我接着说道:“后来,行刑那天,他听见刽子手喊了一声走,立刻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拼命跑出了好十几步。就听见身后的人喊成了一片。他当时猛一回头,才看见他舅舅提着一把血淋淋的鬼头刀,站在断头台上上,自己的脑袋就落在他脚下。” 叶木叫道:“按你那意思,当时是一个没脑袋的人,撒丫子跑出去几十米?” 我点头道:“对!那个死囚,太相信刽子手的话了,再加上刽子手的刀够快,他还没感觉到疼,脑袋就掉在了地上。他的魂儿以为刽子手放了他,要是他当时不回头,凭着胸中那口没散的人气,说不定能跑出县城!” 叶木道:“他要不是不回头,能不死么?” “他能一直活到,直到发现自己死了为止!”我说道:“甄帅应该和那个死囚一样,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才能凭着一口气活到现在。” 老陈诧异问道:“你白天跟他说了那么长时间,就没发现他是死人?” 我摇头道:“没有,活死人和死人是不一样的。因为他的魂没出窍,身上没有阴气。身躯又活动自如,甚至都没有发生尸变。就算我是术士,不动手也看不出他生死。等他知道自己死了,原先该出现的事情,也就跟着一块来了,所以,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变成死了好几天的尸首。” 老陈小声嘟囔道:“那不等于,是我们杀了他?” “我们只能算是他的命劫,不是杀人。”我摇头道:“活死人的人气没散,地府也不能强行拉他们进阴间。但是,老天却不会让他们长时间活着,总会派人提醒他,他已经死。我们就是那个机缘巧合之中,该出现的人。” 甄帅的事情,我实在是琢磨不透。小村闹鬼已经古怪至极,现在又冒出了活死人? 而且,我总觉得是有人故意让甄帅活着。 我还在琢磨着怎么回事,叶木接了一个电话之后立刻喊道:“小猫儿说河边鬼魂暴动了,让咱们赶紧过去。” 我们三个撒腿就往河边跑,还没到地方就看见渔村里的男女老少,按照左男右女并成两排,在一个老头带领请成群结队的往河边走。排头上的老头手里拿着面铜锣,往哪里敲,那些人就往哪里走。 那些人脚尖全没沾地,在离着地面三寸的地方踩着空气一步步向前,河滩上细沙被他们带起来的阴气,冲得左右乱飞,没一会儿的功夫,就露出一条五六尺宽的道儿来。 从兵营里冲出来的士兵,一个个端着枪远远的看着,谁也不敢靠前。中校拿着一个喇叭,却知道该喊什么才好。他也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跟鬼对话的本事。 直到看见我过来,才松了一口气。 我站到中校边上:“告诉战士全退下去,没有命令不要乱动。我先看看这些鬼魂想做什么?” 没过一会儿,那些鬼魂就走到了陨龙身边,敲锣的老头拿着锣钲绕着陨龙转了一转儿,跪在龙头前面拜了三拜。才站了起来。 我一直在盯着那老头的脚看,他的脚也没沾地,他应该也是鬼。我大致数了一下,现在河边的鬼魂差不多有一百来人。看来整座渔村已经没有活人了。 等老头站起来,那些鬼魂才站到了陨龙两边,伸手把龙抬了起来,高高举过头顶。 第一一三章百鬼抬龙 那群鬼魂抬着陨龙走出两步之后,我明显看见龙尾的方向晃了一下。紧接着,一百多只鬼魂。像是承受不住陨龙的压力,踉跄着连偏了好几步,差一点就把陨龙给扔到了地上。 应该是甄帅被揭穿之后,鬼魂配不成双儿了,才让陨龙偏离了方向。那些抬着陨龙的鬼魂,就像喝多了蜈蚣一个劲儿在河滩上左摇右摆。 领路的那个老头,玩命的敲起了铜锣,控制着鬼魂的方向,顺着陨龙偏坠的方向歪歪斜斜的在地上打转儿,竭尽全力的不让陨龙落地。 按我的估计,陨龙一旦再次落地,要么抬龙功亏一篑。要么就是陨龙的灵气会遭到难以想象的损伤,从此失去作用。 不管哪一点,我都乐见其成,陨龙不允许被人带走,村民遇害的事情,我也一定要查清。只有陨龙在我们手里,我才能继续收集线索。 这时,那个老头使劲往铜锣上敲了一下,锣钲顿时发出嗡的一声巨响,震得我紧跟着一阵头晕目眩,等我能看清东西的时候,一个战士模样的人,已经冲到了缺人的位置,把龙尾抗在肩上。一下稳住了场面。 远处战士的队列当中空出来一个人的位置。医护兵正按着一个战士急救。 百多条冤魂马上抬着陨龙,快步走进河里,仅仅几秒钟的功夫,前排鬼魂就没入水里大半,被他们举在头顶的陨龙,也以游龙入水的姿势,向河面倾斜了过去。 中校急了:“首长,快救我们战士啊!” 能不能救回那个战士,我一点把握都没有,到了现在现在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让人再往后退!”我从队列里冲了出去,抖开拘魂索,往那个战士腰上缠了过去。 五米多长的锁链从他腰上绕过之前之后。顿时在我手里绷成了一条直线,紧紧拉住了那人。 我本意是想把他从陨龙身上拉下来,没想到我不但没拉住对方,反而让他拖着滑出两三米。 叶木,老陈同时出手,甩开拘魂索缠住那人双脚,自己运上“千斤坠”使劲踩向地面,两个人脚掌顿时没入土中两寸,按他们两个的功力而论,只要扎好了马步就算是一头发疯的奔牛,也能硬给拖住。 可是,他俩也跟我一样,不但没拽住鬼魂,反倒被对方拽了一个踉跄。脚下的沙子顺着两人脚下迸起来一尺多高,要不是两个人下盘稳健,只怕这一下就能把他们拖倒在地上。 小猫儿和吴非一左一右的甩开拘魂索,要冲上来帮忙。 我立刻开口喊道:“别抓鬼魂,缠那条龙。” 两个人甩手把拘魂索缠到了龙爪上,我也跟着用力一抖,从那战士身上解开了锁链,往龙尾的方向缠了过去:“叶木,老陈快松开鬼魂,缠龙。后面的,把吊车开过来!快……快……” 两次较力之后,我总算弄清了一件事儿,我们不是在跟一个鬼魂较劲,而是在拖百鬼。加上陨龙本身的力量,就算再来五个人也一样不是他们的对手。 想要把龙拉回来,只能用设备缠住龙尸,好让我们几个腾出手来斩鬼。 五辆吊车开过来之后,我手里抓着拘魂索,右脚猛踩地面,借力跃起一两米,伸手把锁链给缠在了吊车的挂钩上:“开车往后倒。” 叶木几个人也学着我的样子,把拘魂索缠在了吊车上,五辆吊车同时挂上了倒档,一点点的往后退去,几秒钟的功夫就把挂锁给抻成了一条直线。 吊车履带和挂钩上同时被拉得嘎嘣指向,五辆车竟然同时发生了倾斜,随时都有翻车的可能。 中校拿着喇叭死命的喊道:“快,都面的设备全都上来,挂牵引,挂牵引……” “斩鬼!快!”我拔出厉魂一步冲了出去,挥刀往一个冤魂头顶劈落下去。寒光闪过,冤魂的首级也跟着飞上了半空。鬼魂的脑袋在空中打了两个盘旋之后,陡然炸成一团磷火,缤纷四溢的落向了河滩。 我踩着还在跳动的磷火,一步冲了上去轮到厉魂往另一只冤鬼的头上砍了过去……,叶木,老陈也跟着抢进几步,挥动长刀往抬龙鬼魂身上一顿乱砍,眨眼功夫就的劈碎了二三十条冤魂,半边河滩像是被铺上了一层磷光,远远看去到处都是跳动的绿火。 陨龙入水的速度一下子慢了下去,五辆吊车也被扳回了原位,再拖着龙尸往后较力,已经足够跟剩下的鬼魂打成平手了。 我们这边眼看就要占据上风,淮河当中忽然飘来一艘卷飞帆布的木船。 “鬼船,鬼船!”刘耗子指着那艘船拼命喊道:“那是我看着的鬼船。” 我从怀里抽出破魔铳对准鬼船打了过去,我这一枪放佛是打向了一个虚影,除了能看见火红的光点射向了远处,就连鬼船的边儿都没沾上一点。 船上那个带着斗笠的船夫,把手拢在嘴边呜呜的吹了两下,河水当中忽然白浪四起,水声乱沸--数不清的鱼群不知道怎么一下就从水底冒了出来,挤在有限的河道当中拼命地拍动着水花,往陨龙身上围了过去,疯狂咬向抬龙的冤鬼。 仅仅几下功夫,河里就飘起了绿色的磷光,看上去就像一片片的磷火在水面上燃烧,又像是鬼魂的血迹融入河水,跟鱼尾搅动的浪花混在一起竞相跳跃。 剩下的几十条冤魂虽然在撕心裂肺的惨叫,却仍旧死死的抓着陨龙不肯松手。片刻之后,抬龙冤魂从排头开始打了个半圈,看样子是要调头往岸上走。 鱼群忽然穿插到了冤魂之间空隙当中,张嘴往鬼魂身上死命的撕咬,看样是打算把他们全都给留在河里。 鬼要抬龙,鱼也抢龙? 我仅仅愣了两三秒钟之后立刻喊道:“往水里扔**!快点!” 中校指挥着战士,拉开手雷扔进了河里,几十颗手雷在水里先后爆炸,几米高的水柱一道跟着一道的冲天而上,像是暴雨一样闪落在空中。 可是,河里的鱼群却没见减少多少,仍旧围在冤魂身边不放他们回头,抬龙鬼魂却已经渐渐显出了颓势。 “吊车,吊车,在干什么?赶紧往后啦!”我这边指着吊车直喊,车上的司机也急得连连跺脚:“拉不动,发动机都冒烟了。” 老陈猛然回头喊道:“有没有雷管?往河里扔雷管!” 我顿时恍然大悟,手雷那东西,对人的杀伤力不小。但是炸鱼来说却比不上雷管。雷管爆炸之后,可以在水里产生扩散的音波,把鱼成片震昏过去。手雷却只能炸到附近那么几条鱼。团圣农才。 中校一拍大腿:“工兵连呢?赶紧上!” 后面的工兵把几根雷管甩进河里之后,鱼群立刻翻起来一片,像是被水冲起来的落叶一样,随波逐流的漂向了远处。 “接着扔!把那些鱼全都炸下去。叶木,老陈,你们在这儿压阵,无论如何也要把陨龙留住。我去会会那条鬼船!” 我跑到后面拖了一张橡皮筏子,绕开鱼群围困鬼魂的地方,把救生筏扔到水里,直奔着鬼船的方向划了过去。 我还没划出多远,就觉得船前忽然寒光一闪,一把弯刀形状的鱼鳍忽然从水里冒出来半米多高,破开水话往我船头上劈了过来。 “不好!”我纵身从船上跃一米,那道鱼鳍也紧贴着我的脚掌划了过去。我几乎本能的,用左脚踢向右脚脚心,借力再次起跃。 等我想要御风转向的时候,内力却忽然接不上了,身子一沉就要往河里栽。 那条把救生艇劈成了两半的怪鱼却在河里转了一圈,围着我四周来回游动,那样子就像是专等着掉进水里。 “王魂接住!” 就在我打算拔刀入水跟那条怪鱼放手一搏的当口,小猫儿扔出来的绳子,正好飞到我眼前。 我伸手抓住了绳头,借着小猫儿的拉力在空中转身。低头往水里看了过去。 月光下的河中中浮现出了一条几米长的黑影,在水下盘旋两圈,飞速往陨龙的方向游了过去。他所到之处,围绕在冤魂附近的鱼群纷纷给他让开了道路。 黑影沿着陨龙腹部的方向一直窜向了河岸,不等接近岸边,又猛地退了回来,它一来一回之间,河水里顿时裂开了一道混着荧光的巨浪,几十条冤魂在一瞬间被它背上的刀鳍完全斩断,凄厉之极的鬼哭声,仅仅响过一次就戛然而止。只有打头的老鬼,还在那死命的敲着锣钲。 下一刻,河水中一声暴响,一条口阔三尺有余,头大尾小,背上巨鳍如刀,腹下生着四条蛙腿的怪鱼跃水而出,在水上转了半圈,张嘴一下把老鬼咬断了半截之后,又反口咬住了龙角,拽着陨龙往水里猛拖。 “对准水里开火!” 叶木挥手之间,守在后面的战士一拥而上,对准河水扣动了扳机,暴雨似的枪火顿时在河水里闪成了一片。后面的手雷,雷管也跟着落向河里。 河道顿时翻江倒海似的沸腾了起来,狂暴至极的水幕一时间掩盖了我的视线,我双脚刚刚落向河岸,那艘停在河心的鬼船就消失在了我视野当中。 这时,五辆吊车竟然一下子退了回来,像是收势不似得连续退出五六米,直到把陨龙从河里拉上来,才停住了倒退的势头。 我这才看见,陨龙的龙角已经没了,龙头也少了一半,陨龙裂开的脑壳里变得空空如也,好像脑子已经被吃空了。 第一一四章线索中断 龙角,龙头被毁,陨龙的灵气等于溃散了大半。已经没有重达万钧的威势,被吊车轻而易举的给拉上了河滩。 我正打算把龙运走,忽然看见河面上飘起来一副棺材板。 这时候突然飘出来的棺材不能不引起我的注意,我甩出飞虎抓把棺板给拉了上来。 叶木拿着砍山刀往棺材上使劲敲了两下:“这棺材够结实的。哎?你们看这儿,这棺材刚被炸过,手榴弹都没炸碎的棺材盖,是什么木头做的?” 我顺着棺材摸了两下:“棺材被埋的时间太久了,看不出来是什么木头。但是,这幅棺材经过特殊的防腐处理,这门手艺在清末就已经失传了,看样儿,这口棺材少说也埋了几百年。” 我走到河边:“棺材是爆炸之后才飘出来的。难道它一直埋在河底下?” “咱们要下去看看么?”叶木探头往水里看了看:“万一那条怪鱼没走?咱们在水里能弄过它么?” 那条怪鱼的确是个问题,进了水,我们几个人的功力都会大打折扣,跟它在水里交锋,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我转头向中校问道:“能把水给排空么?” 中校想了想:“上游有个拦河坝!关紧闸门,虽然不能把水完全排空,但是露出一部分河床还是可以的。” “那就先把水闸关了!”我转头道:“小猫儿和你吴非,耗子先把陨龙送到研究所,我和叶木,老陈在这儿等着。” 小猫儿摇头道:“还是让老陈去吧!我留在这儿接应你们。” “那就老陈回去。”小猫儿留下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她毕竟出身术门,遇到突发状况,更容易处理。 老陈带着陨龙离开不久,河道里的水位就已经降到了河床以下。齐膝的水里渐渐露出来八座带着墓碑的坟茔。 我淌着水走到坟前时。却看见一人多高的花岗岩墓碑上刻满了稀奇古怪的符文,看样子是有人用坟茔在河里摆了一个阵法。但是,我却看不出阵法的具体作用。 我伸手往墓碑底座附近摸了一下,碑身已经在河水冲击下磨损了大半,这八座青石坟茔应该不是新进才出现的东西。 靠近河岸这边的一座坟茔,被**给掀开了顶儿。露出来一副被开盖的黑色棺材。棺材里的遗骸已经被水冲走了大半,但是还能看见棺材底部落着一副盘膝而坐的腿骨。 棺材下面能清楚的看见一圈人油渗入木头留下来的印迹,看样儿应该是那具尸骸坐在棺材慢慢腐化的结果,不然,他的骨骼不会跟棺木紧紧黏在一起,甚至在棺材被炸毁之后,都没被水冲走。 我用手量了一下棺材的尺寸。从深度上看那明显是一副坐棺。也就是让尸骸坐着下葬的棺材。可是,棺材的长宽却又是躺棺的尺寸。如果,把一个活人放在里面,棺材的空间足够他在里面坐起躺下,或者来回翻身。 我指挥着工兵道:“把几座坟全都掘开,看看里面有什么?” 工兵用镐头掘了几下砖缝,见撬不动上面的青砖,干脆在石头缝上挖了几个眼儿连上**,把七座坟全给炸了。 坟里全是一模一样的巨棺,棺材里的尸骸却保持着不同的形状,有躺有坐不说,甚至还有脸朝下趴在棺材里的。但是,每具尸体附近都放着连成一串的七枚法铃,其中有些法铃还套在尸首的手上。 我正想仔细看看。忽然听见河道上游轰隆一声巨响,几秒钟之后,三四米高的白浪就带着像是千军万马冲锋陷阵似的声势,从上游汹涌卷落下来。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冲到我们近前。 “快跑!”叶木伸手抓着两个工兵的脖子,紧贴着浪花窜上了河岸。 剩下两个慌了神儿的战士,竟然顺着河道往下游跑了。我一转身冲出几米,伸开双臂拦腰抱住两个人,左脚发力猛地一个转身,右脚跟着狠狠在地面上蹬了一下,飞身往岸上蹦了过去,我的一只脚刚刚踏上河岸,汹涌水流就紧跟在我身后奔腾而过,再慢一点就得被卷进水里。 我顿时气得暴跳如雷:“谁开的闸门?” 中校脸色惨白的跑了过来:“没人开闸,没人开闸……,水闸让那条怪鱼撞坏了。” 这下线索全没了,我们只能回研究所。 没想到,我刚一进门儿,就见老陈跟一个身穿白大褂,带着眼睛美女吵得不可开交。 老陈差点就指着鼻子骂娘了:“我们拼死拼活弄回来的东西,你凭什么拿走?” 那个女人冷声道:“按法律,你们发现的所有东西都应该归国家所有。作为国家直属的研究机构,我有权征收。” 我转头向中校问道:“那个女人是干什么的?” 中校低声道:“她叫齐墨,是异常事务研究所的负责人,大校军衔而且背景很深,上面已经说了,让他配合行动,你能退一步就退一步吧?” 中校的话刚说完,老陈那边已经压不住火了:“老子倒要看看,你凭什么把东西拿走!” 齐墨一言不发的冷笑挥手之后,一群荷枪实弹的士兵,立刻把装着陨龙的卡车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老陈顿时火了,上前一步把匕首给架到了齐墨的脖子上:“你给我动下试试?” “住手!”五六只枪口同时指向了老陈的脑袋。 齐墨像是没看见脖子上的刀:“你公然违抗命令之后,还想杀人不成?” 我走了过去:“你说老陈违抗命令?他违抗的是谁的命令。” 有人把枪口掉了过来,指向我的额头。 我挥手一刀把对方手里冲锋枪给砍成了两截,等我收刀时,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那么直愣愣看着自己手里断枪,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冷声道:“第一,我不喜欢有人用枪指着我,谁再动,别怪我不客气。第二,上面是让你配合我们行动。并没给你决定权。” “我没有不配合你们的行动。”齐墨道:“如果你们需要,可以随时调阅研究所的资料。也包括对车上那些东西的研究资料。” 我摇头道:“事后,我们可以把东西交给你们研究,但是现在不行。” 齐墨寸步不让的道:“你们不是研究人员,如果对研究目标造成损伤,将会是国家的损失。我必须进行保护。” 我冷笑道:“保护?你们想保护陨龙,为什么不直接到河滩上,偏偏缩在家里等着捡便宜?” 齐墨干脆耍起了无赖道:“我的军衔比你高,这里的一切都听我指挥。” “你想论军衔?那我找个军衔比你高的人,跟你通话。”我拿起电话直接给铜狮子拨了过去,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铜狮子听完:“你把电话给她!”团圣农亡。 我把电话交给齐墨,她跟铜狮子足足说了十多分钟,最后把电话还给我道:“我服从首长的命令,不干涉你的行动,但是,如果你要动陨龙,必须有我在场。” “可以!”我也不想把关系闹得太僵,也确实要碰一下陨龙。 齐墨不等我说话,就直截了当的问道:“你准备怎么处置陨龙。” “分割!”我简单的回答道:“现在,我虽然不知道这条龙陨落的原因,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有人在夺龙。” 我慢慢分析道:“有人为了能让陨龙下水,使出了百鬼抬龙的办法,想把龙尸抬走。另外一个人却在操纵着水族抢夺龙尸,那人应该是术道五御中,御鳞一脉的传人。他们双方虽然都没有成功,但是御鳞术士却占了很大便宜,起码他拿走了陨龙最精华的龙头和龙角。” “龙尸受损了?”齐墨抢到箱车上看了一眼,气得两眼通红:“你们是怎么办事的?怎么不保护好龙尸?” 老陈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的没有:“去你爷爷的。你怎么自己不去试试,当时那种情况,我们能把龙尸抢回来就已经不错了。为了它,我们还差点折进去,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怎么到处都有?” “你……”齐墨气得脸色发白。 “算了,别吵了!”我接着说道:“龙的灵气,主要集中在龙头和龙角上。其次,才是龙爪和龙鳞,龙鳞中又以颚下三枚逆鳞为最。我准备把龙爪和逆鳞也摘下来分开收藏。这样一来可以缩小陨龙的目标。甚至,可以引蛇出洞。” 叶木点头道:“对,如果对方,想要全龙,肯定会再来找我们,分开收藏总比看着一个十几米长的大家伙要好。” “不行,我不同意!”齐墨否定道:“现在就进行解刨,会影响后续的研究。” 我原来想要息事宁人,现在被齐墨一再打岔,我的火气也涌了上来:“现在不需要你同意,如果你不愿意旁观,可以不来!” 我向另外几个研究员道:“给我找一间空屋子,我有用。我希望你们想清楚,如果你们不配合,我就在车库,就地分割陨龙,那样你们得到的资料更少。” 齐墨咬了咬牙:“给他准备,另外准备好仪器,随时检测。” 一个研究员把我领进了临时收拾出来的解刨室,我把他打发走之后,用朱砂在墙上画起了灵符。吴非掏出一叠灵符在地上布置阵法。 无所事事的叶木凑到小猫儿边上:“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小猫儿低声道:“龙有灵性,即使陨落尸身也允许随意侵犯。他们动手割龙,没准会引来附近的鬼物,这是以防万一。” 第一一五章割龙 叶木指着地上的龙尸道:“不是说,龙能兴风作雨么?我看这条龙也没什么什么本事啊?还死在岸上了!” 小猫儿摇头道:“龙分很多种。甚至体型巨大的蟒蛇也会被视为蛟龙。这条龙,应该不是高阶龙类。否则。龙陨之地,早就变成一片汪洋了。” 叶木又迷糊了:“既然龙不行,他们还玩命抢什么?” 小猫儿道:“不一样,这条陨龙虽然级别不高,但是放在术士的手里却有大用。就拿那条怪鱼来说,如果它能把这条龙完全吞噬,它本身甚至能化成蛟龙。如果不是军队封锁了消息,来抢夺陨龙的人,可能会更多。” 他们两个说话之间,我已经弄好了符文,起身对那几个研究员说道:“一会儿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你们都站在这里不要动。记住了。就算看见我们应付不了场面,你也不能动,你不动才是对我们最大的支援。” 可能是小猫儿刚才那一番话起了作用,齐墨竟然破天荒的没有反驳,点头答应了下来。 我向叶木点了点头:“动手吧!先断龙筋,再斩龙爪,最后削鳞。记住没有。屋里的事情全交给我们应付,你什么都不用管,真心割龙!” “知道!”叶木提起一把电锯,往龙尾的位置上锯了下去。碰到龙鳞的电锯就像是遇上了钢条,立刻溅起了一尺多高的火花,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顿时响彻了整个房间。 叶木的电锯眼看要破开龙鳞的时候,一股尖锐的风啸声。顺着研究所四周墙壁透了进来。 刚开始还仅仅是急掠的风声。没过多久啸声就变成了像是锐器跟墙壁摩擦产生的刺耳声响。感觉上就像是有人把刀尖顶在墙上,围着屋子飞速的奔跑。 片刻之后,摩擦的声音却开始变得越来越闷,就好像刀尖在一点点的渗进墙里,直到深入墙壁几寸之后,开始变成了刀锋透过水泥,割裂里面钢筋的金属断裂声。 “呼--”团向反技。 我画在墙上的灵符忽然之间全部骤燃,四面墙壁上顿时穿起来一片火蛇。一开始还在顺着朱砂纹路燃烧的火焰,仅仅几秒钟后就连成了一片,把屋子里烧出了四面火墙。 腾腾火焰像是附在墙壁上的涂料,不但不会落地,还在不断吞吐着火舌。室内气温陡然升高了几倍,屋里的人渐渐开始感觉到呼吸困难,可是谁都没有移动一步。 豆大的汗珠顺着我的眼皮不断的滴落下来,我却不曾伸手擦上一下。两只手掌始终垂在身侧,眼睛也一直盯着陨龙不挪半分,唯一跟叶木说过的一句话就是:“别管屋里的事情,抓紧时间,你割的越快,我们就越安全。” “咯吱--” 我明显听到了几下墙砖松动的声音,用眼睛余光循声音扫视过去,却见几块砖头从墙上凸了出来,就好像有人在屋外猛力的对着墙壁砸了几拳,硬生生的把砖头给打得凸出了墙外。 “嗖--” 一块带着火焰的方砖,在外力的作用下如同出膛的炮弹正对我的后背打了过来。我猛然转身之间举拳相迎。 拳头。砖头凌空相撞之中,方砖崩碎成了漫天的火星。我也在砖石的冲击下连退了三步。 没等我站稳,第二块,第三块砖头就从不同的角度飞了过来。不到片刻之间,数不清的砖头已经在有限的空间内来回飞射, 我们几个围着的叶木断躲避之间连连出手,随人硬碰硬的接住了无法避开的砖石,但是除了还能自保已经无暇顾及其他的了。 就在这时,一道像是水流般的黑气从墙砖的缺口上流进了屋里,在地面上蜿蜒流动着直奔叶木扑了过去。 被吴非贴在地上的符纸,忽然在一瞬之间全部立了起来,顷刻间化成了八道转动的圆圈,将黑气死死的围在当中。 被围在符纸里黑气,先是像蓄势待发的猛兽一样缩成一团,很快就向外围飞扑了过去,正巧与一张移动过来的灵符撞在了一起。 双方一触即退的刹那间,黑气和符纸上红光同时暴起三尺多高。被挡回了原地的黑气好像微微缩小了一点,与它相撞的灵符虽然暗淡了不少却立刻调转了方位,由另外一张符箓顶替了他原来的位置。 顷刻,黑气与灵符又开始了疯狂撞击,每次相撞之后,都会有一张崭新的符箓重新顶在黑气面前,不让他移动半分。被困的黑烟就好像在跟数百丈符箓轮番交手。 黑气自身在不断的消耗,符箓却有无数时间休养生息。 吴非用符纸摆了一个“八门金锁阵”,虽然借用阵法先困住了叶木,但是也顶住了外部侵来的邪气。 我和老陈这才能腾开手来,联手向地上黑烟猛轰了过去,两道劲气几乎不分先后平拍在黑烟顶部。 我们两人同时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在从下往上的反弹了过来,推动我们两人凭空的飞起两尺。可是,这股冲击力仅仅持续了两三秒钟之后,就在我们手下全盘崩溃。 我们两个刚刚还打算蓄力猛攻却在邪气消散的一瞬间,收势不及的冲向了地面,钢筋水泥的地面在我们两个人猛力轰击之下成片崩飞。 我们两个人的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地底连续陷落了两次,手指宽的裂缝顺着在我俩的胳膊裂成了一片蛛网,要不是我们及时收手,半间屋子都能被我们掀个底朝天。 我和老陈同时站了起来,互相对视了一会之后,老陈率先开口道:“刚才那是身为玩意?” “没看出来!”我摇头道:“但是,那邪气里有一股土腥味。我看八成是那个操纵水族的人搞出来的玩意。反正他已经走了,看好叶木就是了。”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叶木已经挑断了龙筋,举着电锯往龙爪上割了下去:“哎?这回怎么这么容易就割进去了?” “龙筋断了,龙体的灵气自然就会跟着崩散。而且你现在锯的是爪子根,你往爪上子锯一下,不蹦了你的电锯才怪了!” 挑断龙筋之后,分割就已经完成了大半。在往后做起来就容易多了。不到一个小时,陨龙就被斩了龙爪,削去了龙鳞,研究员甚至剖开了陨龙的腹腔。 我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剩下的随便他们怎么研究,就算他们把龙煮着吃了,也跟我没什么关系。 我正要收拾东西往出走,却听见有人喊道:“胃里怎么会有人手,它吃人哪!” 我仅仅出于好奇的,往胃里看了一眼,却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脑袋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当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叶木被我的脸色吓了一跳:“兄弟,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别吓唬我啊?” “那是……,噗--”我一张嘴喷出来一口鲜血。 “兄弟!”老陈,叶木全都懵了。一个在飞快的点击我止血的穴道,另一个运起内力帮我压制内伤。 “他是情绪过激,你们压制他内伤有什么用?”小猫儿推开老陈,从衣服上拔出一根胸针,往我穴位上刺了下去。 我终于觉得脑子缓过来一些,踉跄了几步冲到解刨台上边上,一把从研究员那把人手抢了过来。 “你干什么?”研究员伸手要往回抢。 “滚--”我抬手一个耳光,把他抽飞了出去。 “都他妈别动!”老陈干脆几下把冲上来的研究员全都撂倒在了地上。 叶木蹲在身边:“兄弟,你到底怎么了?” “这是我义父的手!”我说着话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叶木立刻叫道:“不可能,你别自己吓唬自己,老爷子不是在东北失踪的吗?怎么可能跑淮河来?” “不!我不会认错!”我的眼泪越流越凶:“我义父属虎,这颗虎头戒子,从来就没离开过他的左手,还有这道伤疤,那是我小时候跟他捣乱,他把凿子扎进自己手里弄出来的……,肯定是我义父。” 叶木愣了站在我身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老陈干脆冲过去,一把将龙胃撕成两半:“兄弟,说不定没那么糟糕,胃里只有一个手,说不定,老爷子只是被咬断了手……” 老陈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按他的想法,残了,总比死了好。能有点希望,总比没有希望强。 我的眼睛疼得通红:“你知道什么?这只手,明明是被砍下来的,你看后面的断口,那是刀伤。” 我一想到有人把我义父刀刀肢解,喂给这条龙,心就像是被人掏出来一样的疼。 “这条龙是有人养的?”叶木当时就把刀给抽了出来:“谁干的,老子剁了他!” “你能不火上浇油吗?”小猫儿狠狠推了叶木一下:“先让王魂平静一下。你们两个先扶他回去休息。”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老陈和叶木架了起来,就像喝多了一样,几乎无意识跟着他们两个走。 谁曾想,我们三个刚到宿舍门口,就看见大门上挂着一副血淋淋的尸体,那具尸首耷拉着脑袋,一把尖刀从他背后刺了出来,在前胸上露出来半截。 “刘耗子!”我的头皮顿时炸开了:“谁干的?给我调监控!” 有人把我们带进了监控室翻出了刚才视频。 刘耗子一直蹲站在宿舍外面抽烟看样子是像等我们回来。 第一一六章没有温暖的怀抱 研究室那边风声一响,刘耗子猛地一个激灵站了起来,伸头往那边看了过去。 刘耗子还没看清那边怎么回事儿。宿舍大门的两根铁栏中间,忽然伸出来一只黑手。抓着他的头发把刘耗子整个人拉得倒飞了起来,咣当一声撞在了铁门上。 这个过程看上去像是门口站着一个人,实际上摄像头除了拍到一只手之外,连人影都没录到。 没等刘耗子落地。大门后面紧跟着伸出来四跟像是水草似的东西把人紧紧捆在了门上 “谁,你想干什么?”刘耗子明显感到自己背后冒出来一个人,那人用一手揽着刘耗子,跟他一齐悬在了离地两三尺的地方。 刘耗子扯着脖子:“你想干什么?你敢动我,我兄弟饶不了你。” “嘿嘿”黑影冷笑之间从背后一刀刺进了刘耗子的大腿,刀锋穿透了他的腿骨,从他腿前面露出来一截。疼得刘耗子直抽凉气,豆大的汗珠像是流水一样从他额头上淌了下来。团向何才。 我眼看着刀尖在刘耗子的大腿上扭了一圈。血流像是喷水一样顺着刀尖溅出去一米多远。 “啊--”刘耗子声嘶力竭的吼道:“我日你祖宗,王魂他们饶不了你。” 刘耗子身后的也不说话,就那么安安静静的悬在那里。 拼命扭头的刘耗子根本看不见对方的面孔,只能看见一个垂手站起的人形轮廓。 没一会儿,刘耗子眼看着一只漆黑的手掌,捂在了他的嘴上。一股冰冷的尸气顿时冲进了他的鼻腔。对方另一只手里抓着匕首绕到了刘耗子的眼前,用刀尖指向了刘耗子的鼻子。 刘耗子眼看着,那只匕首慢慢推向了自己的嘴唇,用带血的刀尖撬开了自己牙缝,一点点的推进了自己的嘴里,混着血腥味的匕首紧紧的压在他舌头上,差一点就顶上了喉咙。 刘耗子惊恐至极的眼睛使劲往下盯着插在自己嘴里的匕首,豆大的汗珠从他头顶落下来砸在对方的手上时,就像是滴在冰块上的热水一样。带着迸起水汽渗进了对方手臂。 后者像是被开水烫到了一样。猛一回手把尖刀从刘耗子的嘴角上一直拉到了的耳根之后,才血淋淋的抽了出来,飞快的一刀从刘耗子后心上刺了进去。 刘耗子只觉得一股冷意从后背直透胸前,低头看时,带血的刀尖已经从他前胸上透出了两寸。 “你……”刘耗子圆睁着双眼缓缓的垂下头去。他的目光最后落下的地方,不是穿出胸膛的刀尖,而是上衣的口袋。 我差点被视频气炸了肺,抡起凳子把显示器砸了个粉碎,指着监控室的人骂道:“你们都干什么吃的?外面杀了人,你们连看都不看?” 监控室的负责人歪着脑袋:“你是那部分的?凭什么指责我。” “老子是你爹王魂!”我一把他提出两三米之后,又冲上去一阵猛踢,直到把人踢得满地打滚还不知道停手。 叶木和老陈一左一右的架住我的胳膊:“兄弟。别打了,再打出人命啦!” 他们两个一直把我拖到凳子上,我才稍稍安静了下来。 从外面走进来的齐墨冷声道:“你疯够了吧,是不是该歇歇了。我问过监控室的人,他们曾经出现过一段时间的思维空白,什么都没看见。你是术士,应该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齐墨面无表情的道:“作为一个人,我可以理解的感情。但是作为特殊部门的成员,我希望你能克制自己的情绪,随时保持冷静。过于冲动,不利于你的判断。” 齐墨说完之后转身走了,一刻都没有多留。 老陈给我点了根烟道:“抽两口,冷静冷静,虽然我不喜欢齐墨那个娘们。但是,她说的对啊!老爷子生死未卜,刘耗子的尸首还没冷,你这样还怎么替耗子报仇?怎么查老爷子的下落。” 我用手捂着脸,哭了好一会儿,情绪才慢慢平静了下来。 我不知道谁说过,有时候哭一哭可是宣泄情绪,现在看来他说得还有道理。虽然,我的手还颤的厉害,但是,脑子已经清醒了很多:“走,先替耗子收拾后事吧!” 刘耗子被人放了下来,现场也被完全封锁。我没到之前,法医没敢过去验尸,见我来了,才把现场交给了我。 刘耗子眼睛瞪得溜圆,眼珠都快鼓出来了。 都说人死之前,眼睛里能留下最后一个看到的人的影子,可是刘耗子已经散开的瞳孔里除了我,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我连抚了几次,都没合上刘耗子的眼睛。 我好不容易把他眼睛合上,才从他兜里翻出来一张纸。看完之后,我鼻子一酸眼泪又掉下来了。 那是刘耗子留给我的一封信。 王魂,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肯定已经死了。你别奇怪,我爹跟我说过,干我们地先生这一行的,没有几个能善终。我虽然没学斩鬼,可也挖过坟。估摸着,也落不下好下场。 我爹说了,地先生快死的时候,肯定能感觉到。那是老天爷对我们地先生最后的一点奖励,也就是给我们留下个交代后事的功夫。我这几天感觉越来越强,估摸着日子快到头儿了。 我这辈子,一大半时间都耗在水库废楼上了,也不知道自己那天就没了,连个媳妇都不敢找,就这么自己一个人耗着。想来想去,还真没什么可交代的,就算跟你说两句话吧! 我爷爷虽然留了本书,但是我不是当地先生的材料,书你借去了,就好好看吧!将来遇到合适的人就传下去。算了,还是别传了,地先生这行不到万不得已,就别去祸害别人啦! 我这辈子,孤孤单单一个人,最大的心愿就是娶个媳妇,生个孩子,也享受享受天伦之乐。原来,想着跟你混个差事,说不定将来能凑合个媳妇。 其实,我挺中意街尾那个卖馒头的大李子,虽然不漂亮,但是人好,能持家。原来还想着要是能发财,就回去找人说和说和,现在看来是不行啦!没那个造化啊! 你要是有心,将来给我撮合个冥婚吧!总好过当孤魂野鬼。 王魂哪!你这个人,对朋友讲义气,可以两肋插刀。可是,怎么对女人就不上心呢?我一直没好意思问你。可有些话,该说我还得说。 人哪!不能孤孤单单一辈子,身边怎么着也得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才叫活了一回。干咱们这行的,更得这样。 咱们这些人,就能跟那风中烛,水中萍似的,说不定,那天就灭了,就沉了。到时候,坟头连个烧纸的都没有,到了那边还不受穷,受累的命么? 听我话,找个女人吧!别自己这么硬撑着。 我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头上一句腚上一句,你就凑着听吧! 兄弟:刘耗子 刘耗子说的事情,我不是没想过。 毕竟,人活着总有感情,而感情也必须要有个寄托。 可我对感情的事情,却不敢想了。 我跟谁都没说过,其实锁魂牢大战之后,我去看过许菱夕,我当时并没多想,就是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许菱夕跟我聊了好久,分别时,她希望跟我拥抱一下。 我犹豫了半天才伸开了手臂,可是当我把他抱在怀里时,却明显感到她在颤抖。她在害怕,打心眼里害怕。 我永远忘不了,她离开时,那种惨白的脸色。 我身上其实一点人气都没有。 一个本来就该死了的人,又练了纯阴路子的黄泉真气,身上冷得和死人一样。谁碰到了不害怕? 什么人鬼相恋,美人爱僵尸,那都是骗人的。本来就不在一个世界里,怎么会发生爱情? 也没有那个正常人能接受,睡到半夜伸手一摸,发现在自己身边躺着的其实是一具尸体。 我师父一生,只知有敌,不知有情。 我义父苦苦压制着自己,始终跟宋姨保持着距离。 不是他们没有感情,而是那些东西离他们太遥远了。到头来会害人害己。就像是我师父的说的“棺材门的传人,注定了要成为棺材的一部分。有些事儿别多想。” 我也一样会步上他们的后尘,因为我和他们一样,能给一个女孩的,只有冰冷的怀抱。 我把刘耗子留给我的信,郑重叠好揣在了怀里,狠狠擦了把泪水:“刘耗子,你放心,只要我活着,每年都会给你烧纸。” 我这才把刘耗子给翻了过来,他背上的血已经把衣服全都浸透了,可我仍然能够问到混在血水中的鱼腥味,甚至还在刘耗子衣服上取下来两块鱼鳞。 我掐着鱼鳞走到吊过刘耗子的大门前面,低头往铁栏门底下看了过去。果然看见其中一根栏杆上沾着一层细细的鳞片,就好像有鱼把尾巴缠在铁条上,上下窜动过一样。 把我鱼鳞刮下来,拖在手里闻了闻,无论从气味还是湿度上,都表明这些鳞片刚落下来不久。 如果,按现在情形推断,刘耗子后面的那条黑影,应该是用鱼尾撑住了身子,才能在不用双手的情况下悬在刘耗子背后。 老陈凑过来道:“兄弟,我怎么觉着,凶手跟甄帅在水神庙里见到的那东西,那么像呢?有四肢,有鱼尾,人形,还能说话。” 我狠狠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来:“那是夜叉!” 第一一七章吴非离魂 夜叉是梵文的音译,在民间传说中,夜叉的意思是“捷疾鬼”、“能咬鬼”、夜叉在不同的传说中。形态也不尽相同,但是无论哪种传说,夜叉都代表着“凶猛”、“轻捷”、“勇健”。 杀害刘耗子的凶手,人形,鱼尾,身上有细鳞,能出水活动,能调动水族,操纵水流,单手能把一个成年人拎起来,无论从哪一点判断,都跟水中夜叉的形态十分吻合。 我红着眼睛道:“准备一下。我们明天就起巡河,找那只夜叉出来。” 老陈,叶木转身去准备家伙,小猫儿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什么,最后却没开口。 我装殓耗子的尸体之后回到宿舍,躺在床上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没睡,脑子里一会儿是我义父的样子,一会儿又是刘耗子没合上的眼睛,要么就是看见他们血淋淋在站在我面前,让我给他们报仇。 我就这么似睡非睡的躺到了半夜,忽然发觉身上越来越冷,只是那么一会的功夫,我就觉得自己像是睡到了冰块上一样。后背上冷得发麻。骨头缝里像是针扎的一样疼得难受。 “踢被了?”我迷迷糊糊的伸手想去抓被子,却捏到了一团子烂糟糟的东西,那感觉就像是在手里抓了一团泡烂了抹布。 我想看看怎么回事,眼睛却怎么都睁不开,意识却偏偏清醒无比。 “魇着了,不对啊!我是术士怎么可能遇上鬼压床?”我挣命似的想要活动四肢,可手脚却沉得像是灌了铅怎么也抬不起来。 忽然间,我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阵气闷,就像是有人在胸口上压了一块石头。 我很清楚自己还闭着眼睛,可是脑里却清清楚楚的映出了吴非的面孔。 吴非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嘴唇青得发紫,眼睛像是瞎了一样翻着眼白。两只手死死按在我肩膀上,把脸慢慢贴过来,垂在我头顶上,嘴唇一张一合的像是在说什么? 我听了好半天,才听见他是在说:“女人……,女人……,小心女人!” “女人?什么意思?”我下意识的喊出了声来,吴非却刷的一下没了影儿。 我只觉得身子一暖,忽的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涌出了大片的水迹,我整个人就像是刚从水里坐起来一样,全身上下到处都是水。身子下面的纯棉床单就像是在水里泡了十天半月一样,烂成了一缕缕的布条。伸手一抓就能扯下一大块,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床垫里的弹簧。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吴非出事儿了!” 我立刻跳起来往吴非房间跑,老陈。叶木听见走廊里的动静也跟着冲了出来。 我三个一进门,就见吴非背对着大门,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的坐在床上。 “你怎么了?”叶木伸手一拉吴非,把人给拽了过来。 我看到吴非的样子顿时懵了,吴非没死,可是眼神已经完全涣散,变得空洞无神,嘴张的怎么也合不拢,口水顺着嘴角一串串的往下淌。 叶木连掐了吴非两下,见他没有反应,顿时懵了:“吴非怎么了傻了?” 我看了看落在床上的三枚黄泉钱:“吴非刚才应该是在推算什么?结果,在推算过程中被高手扰乱了天机,他自己也受到术道反噬,魂魄被打出了体外。虽然没死却变成了白痴。找不回他被魂魄,他这辈子就只能这样了。” 我说话时一直在看着床上的黄泉钱,三枚大钱正好是两反一正,按《周易》记载,那应该是阴爻。阴爻也可以代表女人。难怪吴非最后会跟我说“小心女人。” 叶木忽然叫道:“小猫儿怎么没出现来?她不会出事儿了吧?她耳朵可比我好使多了。” 我们几个的立刻转身冲向了小猫儿房间,屋里果然没人。 叶木伸手摸了一下床上的被子:“被子还是热的。应该没走远……,快点找!” 我干脆把小美放出去,在研究所附近兜起了圈子。 没过一会儿,我就看见小猫儿的身影在我眼前闪了一下。她的速度很快,好像是在往什么地方赶。 我们三个论身法谁都快不过小猫儿,况且,她的行踪非常诡异,就算我们勉强追上了,也躲不过小猫儿的耳朵。 我一时好奇,干脆让小美跟了上去。自己招呼叶木和老陈,慢慢吊在后面跟着她。 小猫儿一直跑到河边才停了下来,把双手拢在嘴边呜呜的吹了了几下。 没过多久,河面上就忽然划出了一道像是大鱼游动的水波,紧接着一个全身青麟,人头蛙蹼,左手拿着一把鱼叉,身后拖着一条鱼尾的东西跃水而出,站到了小猫儿面前。 “夜叉?她和夜叉有关系?”我的脑袋顿时轰的一声,一种被欺骗,被利用的愤怒顿时涌上心头,全身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小猫儿!”夜叉看见小猫儿之后先是愣了一下。接下来,伸手顺着自己下巴往上一掀,从脸上揭下来一层头套,露出了一副青年人的面孔。 小猫儿松了口气:“孙鱼昂,真的是你?我在水边看见大批鱼群攻击陨龙,就知道有御鳞门的人在附近。后来,我听说有人看到过夜叉。第一个猜到的就是你。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有夜叉战衣?” 孙鱼昂脸色一沉道:“你在质问我?” 小猫儿气得一跺脚:“你怎么还是这幅脾气?谁问你两句就不高兴?” “拿命来--” 我一看见孙鱼昂就失去了理智,发疯一样冲了过去,二话不说拔刀就砍。 我含怒发出的一刀,出手就用上了杀招。漫天的刀光就像是狂怒的雷神撒向大地的霹雳,瞬间笼罩在孙鱼昂头顶,每一刀都带着刺耳的狂啸,每一刀都带着复仇的怒火,丝毫不留情面。 孙鱼昂冷笑之间,调转鱼叉往我的刀锋上迎了过来,鱼叉上冷芒瞬间凝为匹练,长旋横卷着精准无误的迎向了我的长刀。 “当--” 几十记重斩汇成的一声巨响之中,两件兵器火花四溢分向弹开了两尺,我和孙鱼昂也同时倒退了几步。我的脚跟还没站稳,就立刻挥刀冲了上去。 老陈一抖手放出了半截拘魂索,被他真气贯穿的锁链,立刻绷成了一根一米长短的铁棍,老陈以棍为刀,跟我一左一右攻向了孙鱼昂。 小猫儿想要冲上来阻止却被叶木给拦在圈外,急得连连跺脚:“你们别打了!王魂,你听我说,这里面有误会。我们停下来谈谈好不好?”团反页巴。 我冷声道:“他杀我义父,又杀我兄弟。要谈,就让他拿命来谈!” 小猫儿见我这边说不通,只能去劝孙鱼昂:“孙鱼昂,你快点解释啊!” 孙鱼昂冷笑道:“我孙鱼昂做事儿光明磊落,顶天立地。不需要跟谁解释。他说我杀人,那就是我杀的。有本事,就过来杀我。没那个本事,还充什么大爷。” “去你妈的!”我暴怒之下,狠辣杀招频频出手。厉魂的刀影一时间如同长江大河,怒啸狂卷,刀刀不离对手要害,一刀攻出,根本就不撤刀回防,仅仅一个收力紧跟着就挥出第二次重斩。往往孙鱼昂的鱼叉刺向我的要害时,我的长刀也砍向了他的头顶,逼得他不得不收势防御。 我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不仅逼得孙鱼昂连连倒退,就连老陈也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干脆放弃进攻,全力替我防御对手的攻势。 我被老陈气得的七窍生烟:“你当我干什么,放手杀他啊!” 老陈也不说话仍旧挥着拘魂索替我抵挡鱼叉。 叶木那边死死把小猫儿给拦在圈外:“你别过去,王魂杀疯了,小心伤着你!” 小猫儿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你起来,别拦我!杀了孙鱼昂,你们会后悔的!” “不行!”叶木寸步不让:“你不能过去……” 叶木的话没说完,小猫儿一闪身往他刀尖上撞了过去。叶木吓得一收砍山刀,小猫儿却紧擦着他的刀锋冲进了战团。 “回来!”叶木转身想追的时候,小猫儿已经斜下里插进了我和孙鱼昂中间。 厉魂刀刃,鱼叉尖刺,几乎在同一瞬间贴近了小猫儿的要害。 “啊--”孙鱼昂立刻收回了兵器,自己却被反噬的内里震得连退了两步。 我想收招却来不及了,厉魂刀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奔小猫头顶砍了下去。 “开!”叶木、老陈的兵器同时架了过来,紧贴在小猫儿头顶挡住我的刀刃。 小猫儿一丝留海却在我刀风的波及下从头顶簌然飘落。小猫儿额头上也跟着渗出了一层冷汗,嘴里还不忘叫着:“你们别打了!” 我扬刀指向小猫儿:“你给我让开!别逼我翻脸。” 小猫儿跺脚道:“你怎么就是不肯听人解释?” 孙鱼昂冷笑道:“不用跟他废话,这种人我还看不上眼。” “你们都够了没有?”小猫儿厉声道:“孙鱼昂都什么时候了,还改不了性子。你们非得见血丧命,才知道后悔么?” “哼--”孙鱼昂冷哼之间,起身倒跃落向了河里:“今天看在小猫儿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 “给我站住!”等我越过小猫儿追到河边时,孙鱼昂已经没了踪影。 小猫儿跟了上来:“王魂,你听我解释?” 第一一八章吴子奕 我转身指着小猫儿吼道:“有什么可解释的!你给我滚!你们五御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孙鱼昂就在我眼皮底下跑了,我现在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王魂,你混蛋!”小猫儿气得一跺脚。哭着跑了。 “小猫儿--”叶木看看我,又看了看小猫儿的背影,一时之间左右为难。 “别管她,走了更好!”我气得摔了厉魂。 老陈跳脚道:“王魂,你这是干什么嘛!木头,你还不赶紧去追。这边有我呢!” 叶木转身往小猫儿的方向追了上去。 老陈拉着我坐了下来:“兄弟,不是我说你。你这回的事儿,办得太躁了。我看小猫儿没什么恶意。再说,是不是那个姓孙的,下的杀手,还是两说的话儿呢?我以前办案子,还得讲个证据。你这无凭无据的上来就要杀人,他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呀!” 跟孙鱼昂打了半天,我的脑子也冷静了一点,嘴上却不肯承认:“小猫儿有事就不能直接说啊?非得偷偷摸摸出来。” “怎么说?”老陈数落着道:“你都快气疯了。把人家监控室都给砸了,小猫儿直接告诉你,她认识孙鱼昂,你还不得想招给孙鱼昂下套啊?小猫儿先找孙鱼昂了解情况也没什么不对。” 老陈接着说道:“按你说的,御鳞是术道五御之一。难道天底下,就孙鱼昂一个会摆弄鱼?就他一个会装夜叉?还有,鬼抬龙的时候,河上飘过来一艘船,你就敢保证,船上的肯定是孙鱼昂?” 我被老陈说的哑口无言,坐在地上不吭声了。 再说去追小猫儿的叶木。在后面追了好半天。才见小猫儿停了下来。 小猫儿使劲踢着河滩上石头子:“这个死王魂,臭王魂,简直要气死我啦--” 叶木追到小猫儿边上:“我的小姑奶奶,你就省点心吧?你说这事儿闹的。” 小猫儿叫道:“你说我不对,是吧?” “对你个六饼!”叶木像是敲核桃一样用指头敲着小猫儿的脑袋:“你怎么不动动脑子想想。王魂都要疯了,你忽然弄出一个打渔的,他见了能不杀人么?” 叶木不等小猫儿说话,就连珠炮似的叫道:“还有那个姓孙的,简直就他妈是茅坑里的石头。你那么拦他,他连句和气话都不会说,除了捅老虎屁股还干什么了?” 小猫儿反驳道:“孙鱼昂那个人我了解,他性子是挺傲。可是人不坏,要是王魂好好跟他说,也不至于打起来。” “你怎么不让他跟王魂好好说?”叶木嗓门一下拔高好几度:“你看看他说那话,‘你说是我杀的,那就是我杀的。’那还能听么?王老爷子,在王魂心里什么地位?拿这话刺激他,王魂能不发疯吗?我也就是拦着你没腾开手,要不然,我肯定上去把他留下来。” “王叔在东北,孙鱼昂在淮河,隔着好几个省。他怎么可能杀王叔?”小猫儿不服道:“还有,孙鱼昂虽然脾气不怎么样?但是,为人正派。不会滥杀无辜。整村的杀人,更不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情。” 叶木被小猫儿弄得一个脑袋两个大:“你说这话。我信。可是也得分什么时候说啊!刘耗子刚死,尸首边上还有夜叉留下的痕迹,现在忽然蹦出一个夜叉来,谁不怀疑?” 叶木点着小猫儿的脑门:“也就是王魂,要是换了我,就把你一块儿抓起来严刑拷打。大半夜一个人偷偷摸摸出来,弄得像是叛友通敌似的。说到底,王魂那是没怀疑你跟孙鱼昂是一伙的。” 小猫儿被叶木噎得半天没说话,最后撅着嘴道:“总之,就是王魂不对。还说,五御没有一个好东西。他必须道歉。” 叶木一见小猫儿的话软了,马上道:“道歉,道歉,我替他给你道歉行了吧!” 小猫儿叫道:“不行,必须他亲自道歉。”团反页圾。 “给点面子吧!我的小姑奶奶,我头都大了……”叶木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哎!你跟孙鱼昂挺熟的嘛?你俩什么关系?” 小猫儿白了叶木一眼:“生意关系,他养的鱼好吃!” “那还好,那还好……” 叶木还在那傻笑,却看见小猫儿捂着后腰皱起了眉毛道:“这个孙鱼昂下手真狠。刚才那一叉子把我腰都刮破了。” “伤着啦?我给你看看!”叶木伸手就要去掀小猫儿的衣服。 “滚--”小猫儿疯了:“想占便宜啊!” “嘿嘿……”叶木摸着脑袋正傻笑呢,忽然间目光一寒:“谁在那边给我滚出来。” 叶木正对芦苇荡里走出五个人来,为首的是一个清冷的女孩。她那双带着水波的眼睛,进对应退虽无可挑剔,却隐隐的带着疏离。就像刚刚融化的春水,看上去明亮清澈,触碰时却冷得刺骨。 那女孩看见小猫儿时,嘴角上不自觉的勾起了一丝略带笑意的弧度:“没打扰你们打情骂俏吧?” 小猫儿却像是炸了毛的猫,一下露出了戒备的神色:“吴子奕,怎么是你?” 背对着小猫儿的叶木根本没看见她的脸色:“你们认识?” 小猫儿低声道:“她叫吴子奕,跟我是死对头。” 吴子奕似笑非笑的道:“准确点说,从我们师父那一代开始就是对头。她的师父精于暗器,我的师父精于枪械。两个人打了一辈子,一直胜负未分。而我跟她,也一直没有正面较量的机会,这一回也许能做个了结。” “你还会暗器!”叶木差点吓掉了下巴。不过,想想也对,小猫儿的爪功身法俱是一流。而暗器高手,最强的也是速度和手指的弹击力,小猫儿以前没用暗器,应该是不想杀人。 小猫儿眉头一扬:“你想做什么?” 吴子奕冷笑道:“当然是带你们走!” 小猫儿沉声道:“你早就加入了国安,难道不知道,我们也是国安的人。” “当然知道,不过,带你们走,是上面的命令。我只是在执行任务。至于为什么,等你到了地方,上面会跟你解释。”吴子奕一挥手:“你们四个缠住叶木,小猫儿交给我。” 叶木挡在小猫儿身前:“小猫儿,你快走!” 小猫儿的耳朵动了两下:“后面也有人,听脚步声应该都是高手,走不了了,准备拼命吧!记住,别留手,被他们缠住,我们一个都走不了。” 小猫儿说话之间,已经有人抢到他们俩个身边,对方似乎根本没把他俩放在眼里,伸手就往叶木身上抓了过去。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碰我!”叶木冷哼一声,身形侧转避招反击,也一掌拍向对方的右肋。 对方面对叶木来势汹汹的一掌,不自觉侧身闪避时,却看见叶木手掌从他肋下掠身而过的刹那间忽然调转了掌心,从近在咫尺的距离上反手勾了回来。 虽然,叶木出掌的距离还不到三寸,但是阴冷砭骨的暗流却似狂涛倒卷般汹勇回击,生生拍断了对方的两根肋骨。 叶木上前一步踩在那个人身上,挥刀往杀进了敌群。与其他三个高手纠缠在了一起。 小猫儿抱着双肩向吴子奕说道:“想要抓我就自己来吧!别派那些小鱼小虾惹人笑话。” “的确是我的不是!”吴子奕微微躬身致歉:“我的任务是带你回去,不论你我动手之后,谁赢谁输,你都得跟我走。” “那就要看其他人的本事了!”小猫儿与吴子奕虽然是对手,但是彼此欣赏。她也知道对方的话没错,即使她赢了吴子奕,剩下的人马也会一拥而上将她擒拿。 她这样拖延时间,无非就是想等我和老陈过来增援。 吴子奕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伸手摸向了枪柄。 小猫儿也忽然把手伸出了出来,从她手里迸射的暗器犹如满天繁星,异彩缤纷的结成密不透风的蛛网,罩向了吴子奕全身。 吴子奕不是没有见过暗器高手,可是,她却看不出这满天彩星是什么暗器。对方的来势不快,但是耀目生花的暗器却控制了数米方圆。暗器的体积显然不大,但是上面闪动的光芒却让人误以为是一片飞刀。尤其是,光影中传来像是蜂鸣般的震动,表明暗器正在不规律的旋动。 吴子奕可以预测到,只要自己一枪打错,成片的暗器就会发生碰撞,改变原来的轨迹,从匪夷所思的方向打向自己。可是如果不动,凭她的护体真气,根本不可能强行穿过如此密集的暗器。即使勉强做到了,暗器的后面还有一个小猫儿在等着她。 吴子奕仅仅一次犹豫之间,漫天暗器却在中途忽然加速,如同光雨般爆射而来。 暗器的寒芒几乎贴近吴子奕身前时。她才忽然出手,两只手掌在夜空也化作了两团肉眼难辨的虚影之间,双枪并举着,面对的暗器连连开火。 子弹,暗器凌空相撞的火花,在两人中间幻出一道异彩缤纷火幕,失去了光华的弹头和暗器崩碎的铁屑,往不同方向迸射而出。 碎铁划破空气的响声,虽然被掩盖在枪声之中,但是迸溅的铁屑却仍然在威胁着目不转睛的两个对手。她们几乎在同一时间里,看到黄豆大小的铁片向自己眼睛上打了过来。 如果,这么站着不动,很可能会被打碎眼球。 第一一九章再见孙鱼昂 危机就在眼前,带着热浪的碎铁,落在两人的眼里却透着一丝透骨的冷意。 但是他们两个人。谁都不肯稍动一下,只要她们视线敢离开对手,对方很有可能就会在那不到一秒的刹那间变招猛攻。 “付出一只眼睛代价换一个击败对手的机会,究竟值不值得?”同样的念头在两个人脑海里飞快的转动。 她们都知道这是涉及师门荣誉的一战,而胜负,可能就在她们眼珠被铁砂打碎的那一刻之间。她们都在赌对方先动。而赌注就是自己的一只眼睛。 两个女孩竟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不退不让,眼睁睁的看着铁屑飞向自己的眼睑。 或是等待着对方移动,或是等待着撕心裂肺的剧痛。 最后关头,小猫儿动了。 她不敢不闪,失去一只肉眼,吴子奕还能拔枪上阵,而她却等于被废掉大半功力。至少。她不可能再晋升为一流的暗器高手。 小猫儿垂在身侧的右手,忽然翻掌向上,用食指扣住的一枚金针,往自己眼前弹起。这已经是她能找到的,最小限度遮盖视线的暗器了。团反来弟。 电光火石间,铁砂与金针几乎贴在小猫儿的眼皮上撞在而来一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火星紧跟在小猫儿眼前爆炸开来。 仅仅在这不到一秒的时间里,吴子奕也已难以察觉速度轻轻侧头,任由着那粒铁砂豁开了自己眼角,手中的连开四枪之后,松开握枪的手掌,合身往小猫儿的方向冲了过去了。 几乎不分先后齐头推进的四颗子弹,连续崩开了打向吴子奕要害的暗器之后,吴子奕却闪电似的转移了方位。整个人冲进了还在穿梭激射的暗器当中。 五颗暗器连续打中吴子奕肩膀双腿的刹那之间。吴子奕也带着飙射的鲜血,人动掌出的拍向了小猫儿面门。 吴子奕从开枪到强攻,计算得十分精准,她要的不是自己毫发无损,而是在不伤及自己要害的情况下,付出轻伤的代价,赢得一次强攻的机会。 她也确实做到了这一点,短短瞬间,她几乎达到了与枪火合二为一天衣无缝的境界。 直到她抢进小猫儿身前,小猫儿第一次打出的暗器还在空中飞舞。 小猫儿在吴子奕的掌劲将要及体时,身躯转势疾动,消去了对方三四成劲道。跟着反手迎向了吴子奕的手掌。 吴子奕在枪械上,跟小猫儿可以平分秋色,但是论到短兵相接,却远不是小猫儿的对手。 小猫儿的师父,当年逼着她练习爪功,就是为了让她在近战中赢得先机。 小猫儿反击一掌的速度与力道远远不是吴子奕可比。 两只玉掌在空中相撞的刹那之间,吴子奕对方手掌上传来的巨力推得身形倒仰,双腿不由自主的向后迈去。小猫儿却在忽然将手往前探出了几分,抓掌为爪的扣住了吴子奕的手掌,把她往自己的方向拉了回来。 与此同时,两人空出来的手掌,又同时发动,小猫儿套在指尖上暗箭,瞬间逼向了吴子奕咽喉。吴子奕袖管里滑出来微型手枪“掌心雷”也指向了小猫儿的胸口。 眼看又是一场两败俱伤的局面当中。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在武器贴上对方皮肤的刹那间停住攻势。举着武器僵持在了原地。 直到这时,刚才炫目纷纭,流光溢彩一下子消失在所有人的眼前。那些原来还在空中激射碰撞的暗器,渐渐敛去寒光掉落在地。空气里也开始,流动起浓重的硝烟。 吴子奕干脆的放下手枪:“我输了!如果你不拉我一下,我会摔进你的暗器里死于非命。但是,任务终归是任务,我不能放你!” 小猫儿举着指剑:“我可以跟你走,放了叶木!” “叶木也是目标,抱歉!”吴子奕说话之间,四五条人影同时抢到了小猫儿身边,举枪顶住了小猫儿的脑袋。 有人转头向叶木喊道:“放弃抵抗!” 叶木一愣干脆扔掉了砍山刀,任由对方把自己捆了起来。小猫儿收起了指箭。 小猫儿,叶木既没咒骂,也没反抗。都是江湖人,那么做只会惹人笑话。 我和老陈全然不知叶木他们遭到了伏击,还坐在河边上等他们回来。 不耐烦的老陈正要点根烟抽,忽然从打火机上,看到了一个映过来的人影! “谁?”我们两个猛一回头,却看见孙鱼昂抱着肩膀,半踩在水里,对着我们两个冷笑。 我和老陈虽然在说话,但是不是完全没有戒备,孙鱼昂竟然无声无息的接近到了我们身后五米左右的距离,我不得不佩服孙鱼昂水下的功夫。 孙鱼昂向我招了招手:“你不是要报仇么?下来啊!这回没人拦着,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找死!”我原本已经压下去的火气顿时又冒了出来,狂怒之下振臂而起,如同逆风而行的苍鹰冲霄数米,猛然扑向了几乎近在眼前的孙鱼昂。就在我的掌风即将触对方的时候,孙鱼昂竟然在上半身一动不动的情况,向后平移了十米,把我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我含怒出手之下,招式已经用来,一掌没有碰到对方,自己却不由自主的落向了水面。 等我双脚碰到水波,再要借助水流再次纵身飞跃的时候,我脚掌四周的河水忽然向四周分裂开来,一下子就露出了河底。 我在没法借力的情况下,一下子落到了河底的鹅卵石上,围在我四周的河水紧跟着转成了一个真空的漩涡,把我死死的困在了里面。 “孙鱼昂,给我出来--,出来--,出来--,出来--” 我只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玻璃瓶的耗子,能看见四周情景却怎么也出不去。 老陈看见我被捆住,立刻想过增援,他的脚掌还没碰到水面,河水忽然卷起了几米高的浪头,挡住了他的去路。 “给我开!”老陈双掌齐出之间,纵横十米的狂暴劲气与河水相撞之间,顿时在河滩上掀起了一场暴雨,纷纭雨幕在一瞬之间挡住了老陈的视线,等他挥手拍开眼前的水珠时,原本已经空出一块的河道有恢复了原状,变成了一条滚滚流动的大河。 老陈现在根本找不着我的位置,想要救人也力不从心,急得站在河边连连大喊。 河水在我上下左右,形成了一个足够容纳我活动的真空地带,我除了出不去之外,并没受到什么影响,甚至还能听见老陈的声音。 我知道自己肯定是掉进了一个法阵,布阵的孙鱼昂也就在我附近。 我试着往水流中打出了一掌,纵横狂啸的掌力像是一下打在了空气当中,透过我面前转动的水流直接拍进了河底。水下的鹅卵石,在轰击之下碎成了一片细粉,很快就搅浑了这一片流水,这下我更看不清附近的东西了。 “别白费力气了!”孙鱼昂的声音像是在随着水流转动,我只能听见他在说话,却找不到他的位置。 孙鱼昂冷笑道:“我说过别白费力气,闻声辨位那一套在我面前不管用。我承认在地上,你比我高明几分。但是在水里,我就是王。” 我沉声道:“既然称王,那就出来见见吧!藏头露尾的算什么王?” 孙鱼昂道:“我不想跟你斗嘴。我这样做得目的,就是向告诉你,在水里,我想杀你易如反掌。我不动你,无非就是想把你留下来谈谈!” 我还没说话,孙鱼昂就接了一句:“我找你,完全是看在小猫儿的面子上。换做我自己的脾气,就算打个天翻地覆,也不会跟你解释什么?” 我河底的低温让我的脑子渐渐冷静了下来:“我有几个问题问你。” 我见孙鱼昂没有说话,直接问道:“在渔村外面,跟鬼魂争夺陨龙的人是不是你?” “不是!”孙鱼昂道:“我的确是为了陨龙而来,但是,是今天才到的地头。我问你,你们当时在河边夺龙的时候,小猫儿在不在场?如果,那天的御使水族的人真是我。看见小猫儿我大可以出来,向你们要东西?我自己东西,没必要偷偷摸摸去抢。” “什么意思?”我一下反应了过来:“你是说,那条陨龙跟你有关?” 孙鱼昂反问道:“青鳞蛟,本来就是我们共工殿的镇殿灵物。我们自己的东西,为什么不能出面索要?” 我微微一愣,我在门派典籍中看过关于共工殿记载,共工殿传自上古巫门,拜水神共工,在五御当中地位超然,一向不参与术道的纷争。在御鳞一脉当中有本事御使蛟龙的,也只有共工殿。 我当即问道:“既然蛟龙是你们的灵兽,怎么会陨落在河边?” 孙鱼昂的声音里带起了杀气:“青鳞蛟和我师兄,一块失踪了。我追查了半个多月,才在淮河上游找到了我师兄的尸体。他身上的银鳞战衣却不知道哪儿去了!我顺着河道一路追查下来,才在这儿附近找到了青鳞蛟的气息。还没等继续追查,就遇上了你这么个愣头青!” “银鳞战衣?” 孙鱼昂说的应该是跟他身上那张夜叉皮差不多的东西。 孙鱼昂道:“我身上这件是青鳞战衣。” 第一二零章谁在布局 我恍然大悟。 我一见到孙鱼昂就跟他动了手,完全没去考虑他身上鱼鳞的颜色。现在仔细回想一下,在刘耗子被害现场留下的鱼鳞。不就是银色的细鳞么? 孙鱼昂战衣上鳞片,不但颜色发青,而且鳞片明显较大。 可就算是这样,我仍然不死心的问道:“你们的青鳞蛟用什么东西喂养?” “用沉尸!”孙鱼昂答道:“青鳞蛟只能用成了气候的沉尸喂养。” 我飞快的问道:“多长时间喂一次?” “一年!” 我听完之后,心里又是一突,既然青鳞蛟进食的时间,跟我们棺材门的食尸蟒差不多,那它吃饱之后就应该不会进食,我义父的断手,在青鳞蛟肚子里绝对没超过五天。 不对,我义父的断手,应该是在青鳞蛟死后被塞进的。否则,早就应该被消化掉了。 我一向自认为自己聪明,没想到,竟然着了别人的道儿。 我也顾不上再向孙鱼昂问什么了,立刻拱手道:“抱歉。我……” “嗯?”孙鱼昂忽然道:“你中了嗔蛊,自己不知道么?” 我对蛊毒的了解并不多,听说自己中蛊立刻下意识的问道:“你说的嗔蛊,是蛊毒?” “真是木头!你自己回去好好照照镜子,看看你眼白的地方有没有青点。你学过望气,应该知道青气代表的怒意。怒气都快入脑了,你自己还不知道吗?” 孙鱼昂冷声道:“嗔蛊,不能杀人,却能让人怒气横生,失去理智。甚至迁怒旁人。中了嗔蛊的人。只要稍被刺激就会勃然大怒,做出种种不理智的事情。” 孙鱼昂道:“你体内应该有可以抵制嗔蛊的东西,要不,就是你平时是个极为冷静的人。否则的话,你早就该出手杀人了。要知道中了嗔蛊的人,甚至会在狂怒之下,出手杀死至亲。” 我当即就出了一身冷汗,难怪我会连连情绪失控,原来是中了嗔蛊:“嗔蛊有办法解么?” “有!”孙鱼昂道:“你中的蛊,应该是在手上。割开手上那块淤青在运功逼血。就能把嗔蛊逼出来。” “多谢了!”我虽然不知道孙鱼昂在哪儿,但还是深深鞠了一躬。 孙鱼昂道:“你最好今晚就把嗔蛊弄利索。小猫儿和你那个朋友,被人抓了!” “谁!”我顿时火冒三丈。 “冷静!”孙鱼昂一声厉喝之后才说道:“我刚才一直在水里跟着小猫儿。看到她跟吴子奕动了手。那个吴子奕也是五御中人。不过她正在国安六组服役。她也说了,带走小猫儿是在执行任务。” 孙鱼昂不等我说话,就继续道:“巫门不到万不得已,不跟当官的人交集,剩下的事情,只有你自己办了。记住,弄好了嗔蛊再去,你现在这样去了也是送死!” “谢谢……” 孙鱼昂好像不太喜欢让我说话,不等我说完就打断道:“谢谢的话不用说!我不想听。” 他话一说完,围在我四周的河水一下子合拢过来,我就像是掉进了河里,先是觉得眼前一绿,紧跟着就在水流的浮力下漂到了水面上,被老陈七手八脚的拽上了岸!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仔细去看我的手,我左手指肚的位置果然有一块隆起来青包,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不小心挤到留下的淤血。 我找了一瓶高度酒,把割开的手指悬在酒碗上,一点点运功往出逼血,没想到我手指上竟然冒出来一股暗青色血迹。 没过多久,我就觉得指尖传来一股像是虫子爬动刺痒,那种连痒带疼的感觉,就像有人拉着一根线儿从我手指头上一点点的往出抻,那感觉简直抓心挠肝似的难受,恨不得拿刀一下把手指头给剁下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我就看见手指伤口上冒出来一条像是线虫似的东西。顺着我流下来的血迹一点点垂进酒碗,直到碰上烈酒,才软绵绵的沉向了碗底,盘成了一盘。 老陈瞪着眼睛:“这就是嗔蛊?” “应该是!”我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可是一堆问题,也在我脑袋里乱成了一团。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儿。能让我中蛊机会只有两个,一是我触摸甄帅的后脑,二是我抱住义父的断手。除此之外,我根本没有接触蛊毒的机会。 应该是,我在碰到甄帅尸体时就中蛊了。 我的黄泉真气属性纯阴,而且带有煞气。足能抵挡一般的毒物,从我见到义父断手到发狂的时间,只有短短几个小时,嗔蛊不可能在我身上发作那么快。 仔细想想,其实我在跟齐墨对话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失去了控制。就拿我初见王恕的事儿来说,当时我虽然五内俱焚,却仍然能压制住自己的情绪。为什么,仅仅因为齐墨的几句话,就差点当场翻脸? 我敢肯定,有人在算计我。 从甄帅尸体腐化程度上来看,他死于七天之前,也就是青鳞蛟陨落的当天。而且,死亡还不止他自己,整个渔村应该也在那一夜之间变成了鬼蜮。 不对,村民死亡时间应该是青鳞蛟陨落的第二天。有人发现自己没法运走陨龙,才想出了百鬼抬龙的办法。 凶手杀死村民之后,又隔了两天才控制着其中一个活死人报了警,等警察赶到时,大部分村民尸体已经被转移掉了,只剩下那么几个活死人留在村里。甄帅就是其中之一。 七天之后,亡者回魂,自然也就是百鬼抬龙的最佳时机。 有人看穿了凶手的用意,但是并没有点破对方,反而在甄帅身上下了嗔蛊。 下蛊的人,知道我不可能一下看破甄帅。如果,我不中蛊。那他的计划也就白费了。 所以,他才连续弄出了几场闹鬼事件,让叶木和刘耗子看见了鬼魂,这么一来,我自然会去找甄帅。也就顺理成章的中了蛊。 我义父断手,刘耗子被杀,吴非遭人暗算,一件接着一件上演,不断刺激我的神经,加速嗔蛊的发作。我也彻底失去了控制。如果不是孙鱼昂把我弄进水里,用河水的低温压制了我血液的循环速度,现在我只怕已经发疯了。 要是没有小猫儿私会孙鱼昂这个插曲。对方肯定已经成功了。这回能够破蛊,不是我的本事,而是我的运气。 想到这儿,我不禁冒出了一身冷汗。如果,对方的计划成功,我会怎么样?杀老陈,杀叶木?然后,清醒过来,接受不了现实彻底发疯,或者横刀自尽? 布局的人,肯定是在针对我! 但是,他为什么要对我下手?跟我有仇? 仔细算算,真的跟我有生死之仇的人,除了在漠北被我打下悬崖的路向东,也就只剩下王恕了。 我从漠北回来,还不足一个星期。陨龙局至少在六天前就已经开始操作了,也就是。我刚刚打破白骨城的时候,不可能是重伤之后生死不知的路向东。 王恕就更不可能了,他没那个本事。 出手的人,至少应该是术道上的高手。 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头绪来。干脆先把事情放到一边,操起电话给铜狮子拨了过去,把六组带走叶木的事情跟他说了一边。 铜狮子沉默了一会儿道:“六组的确有人去了淮河,领队的人叫王图。出身天印王家主脉。也是接任王家下一任家族呼声最高的人。有一点,我必须告诉你,王恕是他堂弟。”团反豆巴。 “你说什么?”我脑袋一时间有点转不过弯了:“你的意思是,王恕也是天印王家的人。” “准确点说,他所在的家族,是天印的一个分支。主要,负责赚钱供应主脉。王恕虽然不是术士,但是与王图非常要好。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么?” 我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这属于王家内部私怨。你不便插手对么?” 电话那边的铜狮子没有出声,应该是默认了我的说法。 我开口道:“如果,我杀了王恕或者王图呢?” “一样是你们的私怨!”铜狮子道:“我虽然不能公开支持你,但是,收拾着首尾还是能做到的。” “我知道了!”我没法去跟铜狮子过多的计较什么,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有他的难处。 我想了想道:“你知道八子争雄的事情么?” 铜狮子道:“我们在西北那边的同事,已经把消息传回来了。你想问什么?” “八子争雄是不是还没结束?”我实在想不出来,除了八子争雄,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一个跟我素不相识的术道高手,早早的布局暗算我? 铜狮子道:“这次的八子争雄,因为路向东谋杀了大量术道弟子,已经被上界八子联手取消了。至于什么时候择期再战,还没有定论。” “路向东呢?找到了么?”我现在没有心情听其他的事情。 铜狮子道:“已经找到了尸体,因为失血过多,加上严重脱水死亡。我们一再确认过,那具尸体就是路向东。” 那就更不对了,路向东死了,唯一可能让其他术士针对我的八子争雄也取消了。还有什么人会处心积虑的算计我? 第一二一章亦敌亦友 叶木和小猫儿刚被带进在六组的驻地,就被人喂了化功散,虽然没上刑具却空有一身力气使不出来。 让叶木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在牢房里见到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 叶木看见对方时,使劲儿揉了揉眼睛:“王恕,是你个王八羔子?” 王恕的面孔已经扭曲到了极点:“来人,把他舌头给我割下来。” “等等!在我们的计划没有成功之前,他们两个不能有任何损伤。”王恕身后走过来一个跟他有七八分想象的人。王恕狠狠握着拳头,站到了那人身后不吭声了。 小猫儿冷眼看着王图道:“你是谁?” “王图,天印王家的王图!”王图抱着肩膀道:“我知道你是五御中人,但是这并不妨碍我对王魂实施的计划。你最好乖乖配合,不要挣扎,也不要多事儿。你应该明白天印王家虽然忌惮五御联手,但是并不惧怕一个御兽门。” 小猫儿心里咯噔一下:“你们王家举家出动了?” “你很聪明。所以聪明人更不应该干傻事。”王图说完转身离开了牢房。 他前脚出去,王恕就紧跟着说道:“图哥,就这么把他们关着就算了?” 王图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道:“你还想怎么样?” “起码。起码……”王恕吱吱呜呜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王图摇头笑道:“记住,小不忍则乱大谋。前几天,那件事儿,你做得已经很欠考虑了,这回不要再节外生枝。我那有好酒。实在忍住不就喝几杯。我让老曹陪着你。” 王图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被关在牢房里的叶木像是热锅上蚂蚁,急得团团乱转。小猫儿更是焦灼万分。 小猫儿虽然懒得动脑,但是并不代表她不够聪明。王图既然有底气招惹兽王宗,必然得到了整个王家的支持。动用六组的力量抓他们两个,也肯定是为了逼我就范。 只有他们两个脱困,才能打乱王图的计划,否则的话,我就得处处受制于王图。 小猫儿现在很不到找个地方躲得无硬卧中。最好能有一个地洞钻进去藏身,可惜牢房里没有地洞,她只能设法自救。 小猫儿正在飞快的考虑着怎么脱困,王恕却提着酒瓶醉醺醺的走了过来,向小猫儿邪笑道:“小女人,来陪爷喝一杯!” “你他妈想干什么?”叶木刚一开口,就被跟在王恕后面那个老头出手点住了穴道。像根木头一样倒在了地上。 小猫儿心中虽然害怕,但不能不面对现实。现在必须死中求生,谋求自救之道。银牙一咬,跳下床来往桌旁走去。 王恕转过头向那老头哈哈笑道:“我就知道,王魂那个贱种身边的人都不是什么好货色。怎么样老曹,我说的没错吧?只要我钩钩手指头,她就能乖乖过来。” “嘿嘿!”点倒叶木的老曹嘿嘿笑了两人,像是老僧入定一样靠在墙边闭上了眼睛。 小猫儿似笑非笑。大大方方地在桌边坐了下来。 王恕斟了一杯酒递到她面前:“把它喝了,说不定,爷一高兴。还能让你少遭点罪。” 小猫儿娇笑道:“这酒,要爷喂我,我才喝哦!” 王恕心中大乐:“好!好!有情调,有情调!”说着将酒含进口中,把嘴凑向小猫儿。小猫儿抛过一个媚眼,将右手搭向王恕肩头。 就在两个人的嘴唇快要碰到一起时,墙角上的老曹忽然双目暴睁,人如利箭冲了上来,扣住小猫儿的手腕,把她甩了出去。 小猫儿连退了两步,捂着被掰疼了手腕,狠狠的盯着王恕。 老曹冷笑着捡起落在地上的一根指刀:“就这么点道行也向当着我面的杀人?” 小猫儿指刀极为精致,长短不过一寸,平时就藏着袖口了,临战时才会套在手指上就像是灵猫的利爪。刚才,她要不是真的急了,也不会没控制好自己身上的杀气,引起了老曹的警觉。 老曹一截截的掰断了指刀:“你还是太嫩,如果真放得开,说不定现在已经可以反过头来威胁我了!” 小猫儿看着自己的指刀,在老曹手里变成了废铁,心中不由得一阵阵发冷。 老曹功力实在太强,就算是她全盛时期,被困在斗室里也不见得是老曹的对手。更何况,她现在已经功力全失 此时,王恕的眼里已经爆出了杀机:“你不是说她身上的玩意都被搜走了吗?” 老曹讪讪笑道:“这个……,确实有人搜过身。” 王恕声色俱厉:“她手里暗器是怎么回事?万一她伤到我,图哥饶不了你。” 老曹陪着笑道:“这个丫头精通暗器,可能她的暗器藏得太隐秘了,底下的人才没发现!我马上就处理。” “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去把她的衣服扒下来!”王恕虽然没事儿,但是仍然心有余悸,天知道小猫儿身上还藏着什么玩意。一旁观看总比亲自动手,要安全的多。 老曹逼近几步道:“姑娘,你不要怪我!都是走江湖的人,不在乎这一次逢场作戏吧?” 老曹鸟爪似的怪手,随即伸过来了。 “你别过来!”小猫儿退身惊呼中双手绝望地挡在了身前。老曹的功力比他她高出许多,几下就崩开她乱拨的双手,抓住她的胸襟往上提,裂布声响刺耳,外裳被一下撕开,露出里面的月白色底衣。 这瞬间,小猫儿惊惶的双眼中涌起的绝望。看得老曹一怔,微微放开了双手。 小猫儿退后几步,又从左手小指弹出一把指刀压在咽喉上:“本姑娘自己了断。你们这些人,一个个都不得好死……” 王恕已经暴跳如雷:“拿下她!” “想死没那么容易!”老曹也勃然大怒,探手扣向了小猫儿的手腕。 “砰--” 小猫儿的指刀刺破了自己的皮肤时,忽然看见眼前血光一闪,老曹伸过来的手掌就在距离她面孔两三寸的地上,被人一枪炸开了一个血窟窿。 老曹捂着鲜血乱滴的手掌,狠狠看向了忽然出现在门口的吴子奕:“你找死!” 吴子奕举着冒烟的手枪冷声道:“找死的是你!侮辱宁兽王的关门弟子。我保证你的师门,你的九族都会一个个不得好死!” 老曹眼里闪过一阵惊骇之后,立刻冒出了杀机。他的想法很简单,就算现在不杀小猫儿,也一样把她得罪死了。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杀了她,再慢慢去堵住吴子奕的嘴。 吴子奕举枪冷笑道:“我劝你最好别动杀人灭口的心思。实话告诉你,她身上的暗器,是我故意留下的。” “你--”老曹暴怒道:“你故意给人犯留下暗器,是什么行为?我命令你立刻离开!” 吴子奕不为所动:“我虽然在六组服役,并不代表我卖给了六组。一旦你们的做法超过了我的底线,我立刻离开六组,把这里的一切全都通报给师门。那时候,过来找你的可就是不是一个宁兽王了,还得加上我师父。” 老曹一下子懵了:一个血虎,已经够他死上几回了,再加上一个枪妖,他想死都难。 老曹沉声道:“我可以保证她的安全。但是,她也必须保证,不追究今天的事儿。只要,她发下心头血誓,我转身就走,绝不多留。” 老曹说话之间,已经往门口的方向挪了两步:“恕少爷,你先走,这里的事情交给我!” 王恕现在还巴不得赶紧走,老曹一开口就一溜烟的跑了。 吴子奕一皱眉头,她已经看出了老曹的意思,如果小猫儿不发誓,老曹说不定会狗急跳墙,把她们两个人一起留下。 可是让小猫儿发誓却比登天还难。先不说,小猫儿的性格如何。单就放弃报仇这一点,她就做不到。 心头血誓不比寻常,小猫儿起誓,虽然能换来一时的平安。但是,今天的事情,势必会在她心里留下阴影,以后的修为将再难寸进。 老曹的这个要求,她死也不会答应。 三个人僵持了两三秒之后,老曹冷笑道:“你们纯心想让我死?我死之前,也不会让你们好活!” 老曹一指倒在地上的叶木:“那个人是你朋友吧!我数到三,你要是不起誓,我就先杀了他!”团贞协扛。 “不许动!”吴子奕手指已经压在扳机上,一双凤目隐含杀机的锁定了老曹的要害。 老曹冷声道:“吴子奕,你不用虚张声势。我杀那个丫头,你不会饶我,枪妖也不会饶我。但是,我杀那个小子,就不同了。枪妖这一生最是醉心名利,他想要保住自己的地位就离不开王家。” 吴子奕的脸上刚刚露出一丝犹豫。老曹又不失时机的给了她狠狠一击:“枪妖为了血虎,可以不顾一切。但是除了血虎之外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被他牺牲。嘿嘿……就算我杀的人是你,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他也会妥协吧?” 吴子奕的眼神明显暗淡了下去。 老曹毫无顾忌转向了小猫儿:“那个小子能不能活命,就看你的了!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但是我的耐性有限!” 第一二二章迷路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老曹却像是戏耍老鼠的猫儿,一直不言不动。他是在故意给小猫儿制造心理上的压力。 小猫儿的额角上已经渗出了冷汗,她实在不甘心就这么放过老曹,可是…… 老曹嘴角上冷笑越来越浓,没有受伤的手掌已经开始慢慢的聚集真气。 “轰--”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牢房上方忽然间传来一声山崩地裂似的巨响,整座牢房都在巨响声中剧烈的摇晃,像是流水一样的碎土顺着天花板上裂开的缝隙簌簌而下--牢房肯定遭到了重击。 吴子奕厉声道:“怎么回事?” 外面有人回答道:“是王魂来了,他用火箭筒炸了大门,正开车往里闯!” 外面那人话音刚落,吴子奕就听见头上传来了一声巨响,紧接着,砖石落地滚动的声音,在他们头上响成了一片。不用问也知道。那是有车撞坏外墙直接冲进楼里的动静。 “王魂--” “闭嘴!你也别动!” 小猫儿刚喊了一声,吴子奕的手枪就已经指到了叶木头上,她另一只手上的“掌心雷”瞄向了老曹的脑袋:“谁也不许出声,否则,后果自负。” 老曹后退了两步。举手表示自己明白。小猫儿狠狠的瞪了吴子奕一眼,也闭上了嘴。 这时我和老陈确实架着一辆军用卡车闯进了六组的驻地。车一停稳,老陈在车顶上架起机枪,对准了冲上来的组员。团贞叨巴。 我一手举着冲锋,怒吼道:“让你们的负责人出来说话!” 王图背着手走了出来:“才加入国安没几天,就敢动刀动枪,你的胆子不小么?” “谁抓我兄弟,我就杀谁!”我端枪指着王图:“马上放了叶木和小猫儿。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王图微微皱眉道:“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我猛地一扣扳机,冲锋枪里爆射的子弹顿时在王图四周打出了一片弹痕:“你再说自己不知道,我可就没这么客气了!” “都别动!”老陈重机枪干脆对着四周扫射了过去,刚才还想对我开枪的组员,一下子被撂倒了三五个,没受伤的人也躲了出来。 王图虽然气得脸色发青,但是仍然站在原地一动没动。光是这份定力,就足够担当王家第二代的领军人物了。 “放人!”我举枪再次怒喝。 王图却不紧不慢的从兜里掏出电话:“请问是肖首长么?你的手下王魂,炸了我的驻地,现在正拿着枪威胁我!” 他在给铜狮子打电话,铜狮子的本名就叫肖轻。 没过一会儿,我的电话就响了起来,电话那头的铜狮子已经咆哮起来:“王魂你干什么?动重武器炸楼,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兄弟被人绑架。我不能袖手旁观。相信把我换成老阎王,他也一样会这么做,或许比我做得还要彻底一些。” 我现在不得不扯老阎王的虎皮。把铜狮子一起套进来。我这么做虽然有点不厚道,但是想救叶木也只能拖铜狮子下水了。 铜狮子被我气得半天没说话,他到现在也没弄明白我和老阎王的关系,但是,有一点他很清楚,万一真惹得老阎王出手,六组就算不灭,也永无宁日了。 铜狮子现在应该是一手拿着一个电话,这边跟我说话的时候,那边也在跟王图通话:“王图,你到底抓没抓叶木的兄弟?” “没有!”王图干脆的道:“王魂完全是在诬陷。” 铜狮子喊道:“王魂,你听见了没有?” “我要搜查!”我寸步不让。 “你别得寸进尺!”王图冷声道:“我没立刻追究你的责任,已经是最大容忍。想搜查六组驻地,你把六组当成什么了?” “当成死人!老陈把车上的东西给他看看!” 我话音一落,老陈立刻掀开了军用卡车上的帆布,从车上露出来的**,顿时把那些埋伏在附近准备狙击老陈的组员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把枪收了起来,生怕不小心走了火。 我拿着电话冷笑道:“车上有五吨军用**,引爆器就在我身上。只要轻轻一按,整个大楼可就全都没了。” 王图冷笑道:“你以为装几个破木头箱子……” 他话没说完,老陈飞起一脚把一只木箱踢向了远处,紧跟着抬手一枪打了过去。 “轰--”院子里顿时翻起了一个小型蘑菇云似的火球,沙尘土块像是暴雨一样落个不停。 “你……”王图气得脸色发白。铜狮子在电话那儿头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沉着声音道:“我数到三,你要是不让开,就别怪拽着六组上路了。” 王图气得连名字都不喊了:“铜狮子,你的人就这么无法无天,你怎么说?” “我管不了他。你自己看着办吧!”铜狮子干脆一下挂了电话。 我不知道的是,铜狮子现在正拿着电话冷笑。他身边有人问道:“首长,就这么放任不管,是不是……” “是什么?”铜狮子脸色一沉:“有人闹一闹王家,也没什么不好,我倒要看看,王魂能闹到什么程度?如果,王魂真引爆了**,那就算老阎王走眼了。我不相信老阎王的眼光话差到如此程度。” 铜狮子这边一挂电话,王图立刻懵了。 反正我这边只要一按**,就什么证据都没了,到时候铜狮子想说什么都行。就算他计谋百出,也不敢跟一个红了眼的亡命徒死磕。终于铁青着脸吼道:“让他找!” 牢房里的吴子奕听见王图那一声怒吼之后,马上用枪顶住了小猫儿脑袋,伸手点了她的哑穴:“跟我走,快点!老曹你带上叶木赶快撤离。” 到了这个时候,老曹也顾不上多计较赶紧扛起叶木,从后门匆匆离开了驻地。 我在六组驻地找了一圈,果然没看见小猫儿他们的影子,王图当即冷笑道:“你找过了,也狂够了吧?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好,我给你解释!”我伸手就按下了引爆器。 王图本能的一抱脑袋脑袋趴在了地上,等了半天也没听见爆炸的声音,等他们抬起脑袋,我和老陈已经没了影儿。 有人气的七窍生烟:“队长,我们追上去。” “追什么?”王图冷笑摇头:“我还真高估了王魂,一个快要发疯的无赖而已。等着吧,收拾他就是早早晚晚的事儿。我们换个地方。联系吴子奕,让她路上小心些。” 吴子奕为了安全起见,一下动用七辆一模一样的封闭押送车。她自己带着小猫儿坐进其中一辆混在车队里飞快的离开了驻地。 吴子奕从上车开始就一直堵在车门的位置上,一动不动的盯着小猫儿。 小猫儿看着对方,用手比划着想让她解开自己的哑穴。 吴子奕摇了摇头:“没有安全抵达目的地之前,我不能放开你。” 吴子奕像是自言自语的道:“我师父什么都好,就是太热衷权力。因为他的安排,我进入六组,拼死拼活的做任务,攒功劳,与其说是为了给他争光,还不如说,是为了能让他晋升得更快一些。” 吴子奕摇头苦笑道:“其实,我很羡慕你,有个宠溺,纵容你的师父。我虽然欣赏你,但是我已经养成了唯任务事从的习惯。在任务没有完成之前,我只能按任务往下走。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吴子奕见小猫儿点头,终于笑了:“谢谢你的理解。如果可能,我真想……” 吴子奕正说着话,押送车却忽然停了下来,吴子奕贴着车窗问道:“怎么回事?” “我们迷路了!”司机的声音明显在发颤。 “迷路了?”吴子奕顿时生出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她从来没听说过,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司机能在公路上迷路? 况且,他们附近还有六辆押送车在,总不可能七辆车一起迷路吧? 下一刻,她心里却猛地一颤:“情报上说过,王魂是术士。如果王魂来了,让司机在公路上迷失方向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可他刚才还在驻地闹事……” “不对!王魂刚才一直在耍花招,他就是为了逼我们离开驻地?” 吴子奕心电急转之间回手推开了铁皮车窗,往外面看了过去。车窗外只有白茫茫的一片空间。 不仅,前前后后负责安全警戒的军车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她们所在的空间都变成了茫茫绝地,除了无尽无际的空虚和车轮下面那条若有若无的黄土大路,没什么东西都看不见。就好像押运车在一瞬间,从阳世开上了直通幽冥的黄泉路。 “怎么回事?”饶是吴子奕身经百战,胆识过人也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了一跳。 让她难以置信的事情,忽然出现在了眼前。 原本空荡荡的空间,在一瞬间向押送车的两侧压缩了过来。感觉上就仿佛有两座高达千仞,上不见顶的灰色石壁,陡然出现在大路两侧,带着即将崩塌般威势,一左一右的挤向了车厢,难以承受的压迫感也随之而来。 吴子奕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扔进了一个即将坍塌的隧道,能看见隧道两边的墙壁,却看不到棚顶上摇摇欲坠的碎石。 但是,她能清晰的感觉到有什么重物正悬在自己的头上,感觉就像是有人用鱼线在自己头顶吊了一块巨石,能听见鱼线被重力拉伸的声响,却偏偏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忽然崩断。 吴子奕虽然也出身御兽们,她和小猫儿一样,虽然身手不错,但是法术却极为平常,想破我的法术难如登天。 第一二三章你爹是谁 好在还有一个小猫儿坐在车里,吴子奕并不觉得,我会把他们两个一块弄死。 她干脆往小猫儿的方向靠了过去。跟她并排坐在一起,向司机喊道:“把车往前开!” 司机战战兢兢踩动了油门,汽车刚刚移动了一点,车厢两侧就传出一阵刮砰的声响,就像汽车紧擦着墙壁往前开动了几米。 快速摩擦产生的热量顺着铁皮车身涌进了车厢,车内的气温在一瞬间升高了几度,豆大的汗珠顺着三个人的额角冒了出来。 吴子奕镇定道:“不要害怕,继续开!” “是是是…”司机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踩动了油门,让汽车往一样不见尽头的大路上缓缓的前行。 没过一会儿,司机眼前凭空冒出一个人影,那人背对着挡风玻璃,倒背着双手。悬浮在离地一尺多高的地方,不紧不慢的往前移动。看上去像是在给汽车引路。 司机猛地一脚踩上了刹车,汽车却在他落脚之后失去了控制,自动跟着那人身后缓缓前进。可是,车轮下传来的声音却从滚动变成了摩擦。就好像是那个人把四轮不动的汽车拖在了身后。 “线……线……”司机指着窗外结结巴巴的喊道:“他在拖车!” 吴子奕顺着汽车大灯打出的灯光看了过去,果然看见那人背过来的手心上缠着一圈亮晶晶的鱼线,鱼线的一头正连在汽车前面。 与其说,那个人在拖车,倒不如说他在拖着一条上钩的鱼。 吴子奕深吸了一口,从腰里拔出手枪,一手推来了车厢和驾驶室之间的窗户,从窗子里伸出手去。扬手两枪打碎了挡风玻璃,举枪瞄向那人后脑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响过之后,一道血箭从人影后脑飙射而起,那人却浑然未觉的盯着一个冒血的窟窿,继续拖着汽车缓缓前行。 “砰……” 吴子奕一口气打空了枪里的子弹,除了在那人背后留下一片带血的枪伤,丝毫没有改变自己处境。唯一不动的就是,拉车的白影变成了赤红的血人。 吴子奕飞速换上了弹夹,再次举枪时,坐在架势室里司机忽然挪动了位置,用后脑勺挡住了吴子奕的枪口。 “你干什么?” 吴子奕厉声呵斥之间,司机慢慢转过头来,轻声细气的说道:“千万别对我开枪啊!” 吴子奕被司机那张没有血色面孔的面孔吓了一条,差点扣动了扳机时。押送车忽然间像是掉进了坑里,大头朝下的往前栽了过去。 吴子奕震惊之中飞快收回了手臂,自己紧跟着从车头挪向了车尾。等她压住车厢时。车外的景象已经变成了一片山林。 押送车仍旧在她们预定返回的盘山道上,只是车头已经开出了山崖一米,整辆车像是跷跷板一样,忽上忽下的悬在悬崖上来回颤动。 等她扭头再看时,其他几辆押送车,无一例外的一字排开半悬在悬崖上,车里人一个个面色惨白的僵坐在那里,生怕自己稍稍一动让车子失去平衡掉进深渊。 “咣当--” 听见有人拉开了押送车的后门。车里吴子奕、小猫儿不约而同的转过头来。 我和老陈一人拿着一把手枪指向车里。 “果然,是你们!”吴子奕不动声色的扣住了手枪。 我扬了扬手里的枪:“不要乱动,我知道你有几分本事,这辆车根本困不住你。不过,其他人没有瞬间跳车的本事吧?只要我一扣扳机,随便打在什么地方。他们就会连人带车翻下山去。为了他们的性命,你还是配合点好!” 吴子奕深吸一口气,扔掉了手里的枪:“我认了!” 老陈挨着车找了一遍,却没看见的叶木的影子,当时就举枪指向了吴子奕:“叶木哪去了?” “叶木?”吴子奕愣了一下:“老曹没跟我走一条路。他们的主要目标是叶木!” 老陈拿枪顶住了吴子奕的脑袋:“少废话,说叶木在哪儿?要不然我一枪崩了你。” 吴子奕干脆闭上了眼睛,一行泪水从她眼角上流了下来。 “老陈,算了。她应该不知道叶木的去向。”我从吴子奕的神态上能看出来,她心里满是委屈和不甘。 王图应该一早就制定了撤离的计划,他要的是叶木,而不是小猫儿。吴子奕显然变成了被他放弃的对象。我敢肯定,吴子奕想去的目的地,也不会出现叶木。 小猫儿从车上跳了下来:“王魂能不能放她走?我欠她的人情。” “可以!” 小猫儿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如果吴子奕不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物。小猫儿根本就不会建议我放她。我也没有理由不答应。 “他妈的!”老陈狠狠一脚踹在了车上,失去了平衡的押送车一头栽到了山下。震耳的爆炸声和熊熊火光一前一后的冲上了半空。 “老陈稳着点,咱们赶紧走!”我带着老陈和小猫儿,快速离开了现场。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住下来,小猫儿才把她被俘的经过跟我说了一遍。 王图的计划,显然是在针对我。 但是,我实在想不明白他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忍不住自言自语的道:“他们抓叶木,无非就是想要扣押一个人质,逼我就犯。难道说,对我下蛊的人也是他?他为什么非要选择嗔蛊,而不是剧毒?用毒控制我本人不是更好么?” 老陈一撇嘴:“就你那茅坑脾气。知道自己被下毒,会乖乖听话吗?我保证,你宁可拿刀抹脖子,也不会替他办事。” 小猫儿看着老陈,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说,你爹究竟是干什么的?” “这跟我爹有关系吗?”老陈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跳了起来。团纵央划。 “有关系,而且大有关系。”小猫儿郑重其事的道:“你们猜不到王图的用意,是因为你们不了解术道四家的特性。” “四家不仅在斩鬼上各有千秋,与人争斗也有各自的特点。” 小猫儿解释道:“天印斗权,天策斗智,天算斗命。天箭斗力。天印王家最大的特点就是,王家术士都有官职。只有他们有品级在身的时候,手里的大印才能发挥威力。如果,是白身,镇魂印的威力最少会被削弱一半,甚至更多。” 小猫儿说的这点,我相信,王建国能在锁魂牢死里逃生,跟他占了一个相当于七品官职不无关系。 而且,官印之所以能镇邪,就是因为它代表着权威,沾有官气。以官气对阴气,自然无往不利。要是换一个废弃的公章,别说镇不了鬼,不招邪就算不错了。 小猫儿接着说道:“王家与人争斗,也是如此,他们很少亲自出手,完全是靠权力碾压对方。当权力发生对撞的时候,他们会选择趋吉避凶,尽可能把冲突压缩到最小的限度。有时王家人看起来更像是政客。” 我听完之后,不由得也看向了老陈。 小猫儿掰着手指头道:“我师门很强,但是王家并不惧怕。王魂是孤儿,出身草根,唯一沾亲的人也成了死仇。至于叶木,王家能对他下手,说明他肯定没有背景。算来算去,就剩下你了。” 小猫儿紧盯着老陈道:“他们给王魂下嗔蛊,就是为了让他迁怒旁人,把你气走。这么一来,他们就能放开手脚对付王魂了。说,你老爹是谁--?” 老陈像是见不得人似的捂着脸道:“陈震宇,外号陈太岁!” 小猫儿疯了:“给我说职务,不许说人名,我不知道。” 很多人,对高层领导是谁都漠不关心。离自己太远,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交集,记不记住没什么两样。小猫儿正好就是这样的人。 老陈终于憋不住了:“龙炎部队的司令员!” 我俩听完,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国家的秘密部队直属指挥官,在军界当中举足轻重。再看他爹那个绰号“太岁”!光听着就是不好招惹的人物, 如果。老陈不走,以他的性格,肯定会跟王图死磕到底,万一他们失手伤了老陈,王家跟陈家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王家势力再强也不敢跟对方硬碰。就算赢了,也是两败俱伤的局面,难怪他们要逼走老陈。 这么一来,事情也就解释得通了。 “王家!”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顿时涌上我的脑门:“害我义父,杀我朋友,滥杀无辜,我跟你们不死不休。” 小猫儿笑眯眯的看着老陈道:“老陈,这件事得你帮忙了!准确点说,得让你老爷子帮忙!” “让我回去找老头子?我不去--”老陈吼了一声之后紧跟着蔫了下来:“你们陪我回去吧!” 他也知道王家的势力不容小觑,这回能举家出动,看来所图不小,凭我们现在的实力,根本没办法跟他们硬碰,必须去找外援。 铜狮子那边能放手不管,已经是他最大的限度了。现在能帮上忙的只有老陈。这一趟,他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而且,我也觉得让老陈离开,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老陈在我身边,王图的主要精力就不会放在我身上。等他走了,我才能找出王图的这正意图,才能见招拆招。 第一二四章我死给你看 小猫儿后来告诉我,老陈和他家老爷子陈太岁见面的情景,显得那个……那个……。小猫儿没法形容。 他们两个人一见面就跟斗鸡似的,大眼瞪小眼的看了足足十多分钟都没说话。 最后,陈太岁先坚持不住了,转头去对小猫儿和颜悦色的说道:“姑娘啊!你帮我问问那个小王八蛋,怎么就回来了?他不是说,死都不回来么?” 老陈差点没蹦起来:“小猫儿你告诉那个老东西,我没死,所以回来了!他不帮我忙,我立刻就去死!” 小猫儿看了看老陈,又看了看陈太岁,小声说道:“你们这样说话不累吗?” “不累!”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喊完之后,陈太岁转头又向小猫儿说道:“他不是有脾气么?怎么现在知道求我了?” 老陈指着小猫儿叫道:“你告诉他,要不是我兄弟出事儿了。我才懒得回来求他。换成我自己,饿死都不踏他家门儿。” 小猫儿只能傻傻的笑了笑。 陈太岁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他从哪儿交的狐朋狗友。是不是违法犯罪了?老子不干那种包庇罪犯的事儿。” 老陈对着小猫儿叫道:“你看看,我说什么了?在他脑子里,我就一点好儿都没有。怎么不问我兄弟是不是含冤负屈,上来就是违法犯罪?有点当长辈的样儿吗?” 小猫儿出了保持傻笑就没别的表情:“我觉得。你应该先把王魂他们遇上的麻烦,跟叔叔说说。” “我懒得说!你说!”老陈一抱膀子背过了身去。 小猫儿没办法,只好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既没夸大其词,也没轻描淡写。她知道骗陈太岁这样的人精,根本没用,他想知道的事儿,根本瞒不住。 陈太岁听完,挥手招过秘书:“去给我查查。” 没过一会儿。秘书就回来了,低声才陈太岁耳边说了半天,对方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最后才对小猫儿说道:“你告诉那个小王八蛋,这件事儿,术道四大家族全都搅进去了,牵扯太大,我帮不了。” 老陈一听顿时蹦了起来:“你不帮我是吧!我马上到你门口上吊去?” 陈太岁气得头发都立起来了:“还想寻死?你死给我看看!” “我现在就死给你看,谁也别拦我!”老陈真把窗帘扯下来,在花园的树杈上打个圈,踩着凳子把脑袋伸了进去。 外面的勤务兵想要过来拦着,却被陈太岁一脚一个全都踹倒在了地上:“谁都别拦。我看他怎么死!” “咣当--”老陈真把凳子踢了。 陈太岁往前冲了两步,马上就停了下来,在原地跺着脚叫道:“谁也不许给他解,我看他能吊到什么时候。” 旁边的秘书急得都快哭了:“首长。你消消气,这么下去容易出事啊!” 陈太岁骂道:“你懂个屁,他有真气护体。就算吊上个三天三夜也出不了事儿。” 小猫儿弱弱的说道:“可是,他没用真气护体啊!你看都翻白眼了。眼泪都勒的流出来了……” 陈太岁炸毛了:“还不快点救人,都是死人哪!” 几个卫兵七手八脚的把老陈放了下来,好一通抢救,才把鼻涕眼泪流了一脸的老陈就救回来。谁曾想,那家伙刚一缓过劲儿来,立刻又踩着凳子爬到树上,拽着窗帘,看着陈太岁。 陈太岁终于妥协了:“我的小祖宗,你给我下来吧!我答应你还不行么?” “早这样不就完了吗?”老陈一甩窗帘:“我吃了饭再走。” 饭桌上,陈太岁一言不发的一个劲儿给老陈夹菜,老陈一口没等咽下去,第二口就往嘴里塞,看那样儿,像是要把自己嘴塞满了,好少说两句话。 一顿饭吃了十多分钟就结束了,老陈打着饱嗝做到了椅子上:“你以前厨子怎么还没换?都十年了!” 陈太岁冷哼了一声没有接腔。老陈指着一个被他吃得溜光的盘子:“你说你,都二十多年了,还是就会做一个炒鸡蛋。什么时候能做点别的。” “嫌不好吃,给老子吐出来!”陈太岁嘴角上不自觉的露出了一点笑意。 老陈转移了话题:“我等会儿就走,带你的龙怒走。” 陈太岁沉声道:“我可以把龙怒借给你。也可以对王家施压,但是有些事儿,不要做得太多。术道上任何一个流传百年的势力都不是可以轻易招惹的存在。” 老陈张了张嘴,本来想要把陈太岁的话顶回去。可是话到嘴边又变了:“我出去溜溜弯儿,你们先坐会儿。” 老陈走之后,陈太岁才轻轻叹了口气:“小猫儿是吧?思齐这些年过的还好吧?” 小猫儿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我认识他没多久?” “对啊!我忘了,你们认识还不到半个月。而且也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陈太岁的话,让小猫儿心里微微一动,她从没跟陈太岁提过自己认识老陈多久,陈太岁能一口道破,只能说明他手中的情报系统堪称恐怖。 小猫儿小声道:“你们明明互相关心对方,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相处呢?” “冤家都这样!”陈太岁笑了:“这些年,我也想通了,干嘛非得让他按着我的想法走?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告诉他慎用龙怒,别给我捅出太大娄子。”陈太岁站起身,倒背着双手走了。 小猫儿走到门口,却看见老陈正蹲在地上抽烟。他对面站着二十多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小猫儿与他们对视的一刹那,就像看见了二十头蓄势待发的猛兽,本能的想要出手戒备。 老陈挥了挥手:“别紧张,他们就是龙怒。别看还不到一个排,但是他们正面硬悍一个加强营。走吧,王魂还等着我们呢!” 小猫儿临走之前,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我听说“术道四家一齐聚到淮河”之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附近肯定有冥卫的秘葬。 聂麟说过,四大家族必须把信物送入秘葬,镇压气运,才能保证家族永昌。能把四家全都聚到淮河一线的,除了秘葬没有其他的东西。 而且,从王图和小猫儿说话的语气上看,他已经得了王家全力支持,能让王家不惜和御兽翻脸的,除了秘葬还有其他的解释么? 我立刻拿出电话给聂麟拨了过去:“聂麟,我想和你联手对付王家。” 聂麟仅仅沉默了两三秒钟,就跟我约好了见面的地点。 等我看到他时,更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你这次带来的精锐,比赶赴漠北时更强,看来,对淮河秘葬势在必得啊?” 聂麟愣了,直到我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之后。他才叹息道:“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得到关于秘葬的消息。但是,聂家却被其他三家排除在外了。” 我问道:“怎么说?” 聂麟道:“现在摆在明面上的,只有我和王图。我已经得到了确切消息,他找到了秘葬的准确位置,只不过,还在等什么人,才一直没动。” “天算,有九成以上的可能,已经很王图联手了。天策虽然一直没动,但是肯定在暗中布局。他们不寻找合作伙伴,就说明,天策并不看好聂家。” 我反问道:“你消息从哪里来的,可靠么?” “绝对可靠!”聂麟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是这已经足够了,毕竟消息的来源涉及了聂家的机密,他不可能毫不保留的告诉我。 不过,他的消息对我来说,却并不怎么好。 我想了想道:“拆分天印和天算的可能性有多大?”团纵丰血。 “几乎没有可能!”聂麟摇头道:“天算家族始终是以推演天机赖以生存。武斗实力本来就不强,加上一向不信任外来的术士,所以,他们每次都会选择一个相对较强的家族合作,作为他们的附庸存在。现在王家就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聂麟叹息道:“我虽然一直呕心沥血的经营聂家,但是比起天印还是差了一筹。天印王家从出现那天开始,就是以官身存在,在官场不知道积累了多少人脉。而聂家却把大把精力放在了培养家族箭士上。论实力,王家才是天算最好的选择。” 我没听懂:“天算自己不想要秘葬?” “他们从不占据秘葬。”聂麟解释道:“我已经说了,天算习惯于附庸强者,只要得到秘葬的人,把天算信物放在次位上,他们一样可以得到足够的气运。” “在历代的秘葬争夺中,天算都是帮助主攻的家族,破除迷阵,机关。最重要的是他们可以对付天策,所以,我们也乐意和天算合作。” “对付天策?”我从聂麟的话里捕捉到了一个异常重要的信息。 “对!”聂麟神色凝重说道:“天策是四家当中最可怕的存在。他们每次只出现一个人,或者干脆不出现,躲在背后慢慢谋划。往往我们拼死拼活,送进秘葬的信物,都会忽然变成了天策的东西。所以,每次争夺秘葬,我们都会先把天策的人找出来,最先干掉对方?” “怎么找?”如果天策不强,聂麟也不会对他们忌惮万分。 聂麟道:“由天算推演方向,我们动手去找。这个过程十分困难。天策有可能是你身边任何一个人。甚至包括一家之主。” 第一二五章祖陵的传说 天策斗智。 天策齐家的人,从不自己出手,而是通过别人的手达到自己的目的。偏偏被利用的人。自己还不知道被人利用。 我有一种预感,齐家人肯定出手了,可是直到现在聂麟都不知道齐家人在做什么?这次是最让人头疼的地方。 我沉默一会儿道:“你知道陨龙的事情么?” “听过一些!”聂麟道:“据暗线回报,王家、吴家的注意力全都在陨龙身上,我估计陨龙肯定和开启秘葬有密切关系,可惜我找不到秘葬的具体位置。哪怕去看一眼也好哇!” “拿地图来!”我拿过附近地图仔细研究了一会儿道:“秘葬应该在这儿!” “这是洪泽湖啊!”聂麟不可置信的抬起头道:“你是说秘葬在湖底?” 我点着地图道:“明代的祖陵就在被洪泽湖淹没的泗州城。冥卫司作为明代术士机构,不可能不守卫祖陵。我猜秘葬应该就在祖陵附近,甚至有可能守在祖陵的外围。” 我分析道: 关于明代祖陵有一个很有意思的传说。 相传,明太祖朱元璋的祖父朱初一,有一天正在路边睡觉。恍惚之间听见两个道士对话。其中老道士说:“你看那个人睡觉的地方,那是龙脉,如果在哪下葬后人,必然出天子。” 小道士并不相信。他的说法。老道士继续说道:“不信,你可以在那人睡觉的地方插一根枯枝,等到明天,枯枝就能再发新芽。” 小道士真这么做了。第二天朱初一先一步赶到那,扔了发芽的枯枝。重新插了一根枯树上去。小道士以为师父在开玩笑,也就再没注意那个地方。 朱初一病死之后,让儿子把自己埋在龙脉上。这才引出了乞丐帝王朱元璋的传奇。 不过,明代祖陵,正好修筑在一块洼地上,虽然明朝廷对祖陵一再加固,但是每次黄河夺淮,祖陵还是会受到洪流的冲击。祖陵每次被淹。都会引起明朝动荡。 好在,明代能臣辈出,才每每力挽狂澜,救大厦于将倾。但是,明祖陵在明末遭受最大一次冲击之后,泗水城全部给淹没,明朝也走向了灭亡。 我说完之后,聂麟立刻反驳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据我所知,泗水城沉入洪泽湖,是康熙十九年的事情。这跟传说不符啊!” 我反问道:“你敢肯定,明面上的祖陵才是朱初一陵墓的主体么?朱初一家境贫寒,就算他当年占了龙脉也不可能把陵墓修的太大。” “朱元璋立国之后。花了三十年时间修建祖陵。明祖陵光围墙就达到了三公里。但是,他不可能破开朱初一的坟墓迁走骸骨,那么做会泄去龙气。明朝必亡。所以,我推测我们看到的明祖陵其实是一个疑冢。” “朱元璋生性多疑。修筑疑冢未必不可能。”聂麟点头只有再次说道:“即使你的推断成立。那也是祖陵的位置。冥卫秘葬会跟它有联系?” “肯定有!” 朱元璋靠风水起家,一生笃信风水。 明朝立国之后,就有了朱元璋掘龙脉的传说。 传说,朱元璋怕有人再占了其他龙脉推翻明朝,取而代之。登基之后就广招术士,掘断了天下龙脉。这项工程一直持续了明朝的几代帝王。 据说,天下龙脉共有九条,朱家自己占了一条。掘断了其中七条,还有一条龙脉怎么也找不到。 直到两百年之后,努尔哈赤的父亲意外身亡,仆从背尸返家的时候,客栈因为他背着尸体不然他住店。 仆从没有办法只好把尸骸挂在了客栈外面,一颗长成了龙形的大树上,自己进了客栈。 结果,当夜风雨大作,电闪雷鸣,第二天一早,等他出门时,客栈外面的土地已经被天雷翻开一遍,古树连带着尸骸一起被埋进了地里。 仆从没有办法只要在原地立了坟冢。那就是朱元璋没找到的最后一条龙脉。团纵丰圾。 清代虽然立国,但是华夏帝制,也在龙脉灵气耗尽之后,随清代终结。 我说这个故事的意思就是,明代帝王对风水异常重视,为了保护龙脉,冥卫司必然会驻扎在祖陵附近。 如果我的推测不成立,术道四家也不会齐聚淮河。 聂麟终于点头道:“看来,我们下洪泽湖看看了!” 跟在聂麟身后的聂虎不动声色的扯了扯他的衣角,聂麟微微皱眉之间,向我说了声:“抱歉!”跟着聂虎走了出去。 我虽然没有偷听他们说话的意思,但是我控制的小美就落在外面,无意之间把他们的对话全都听在了耳里。 聂虎说道:“哥,你觉得那个姓王的可信么?万一他是齐家人怎么办?” “应该不可能吧?”聂麟的话里明显带着迟疑。 “怎么就不可能?”聂虎低声道:“他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个时候找上门来,还不让人怀疑?” 聂麟辩解道:“他的事情,我知道一些。王魂和王图刚刚发生了冲突……” “冲突?”聂虎敲着手道:“有冲突又怎么样?齐家,王家之间的冲突还少么?王家被他们坑死的精英,一个手都数不过来。你怎么就知道,王魂不是齐家的暗子?齐家布的局,哪一回是临时起意?最长的一局,甚至整整布了二十年。” 聂麟不由得沉默了下去,聂虎趁热打铁似的说道:“你不觉得王魂跟齐家人挺像么?你看看他在漠北做得那些个事儿。哪一件不在他掌握之中?” “尤其白骨城,要是光凭咱们自己,就算把人拼光了,能跑出来就是万幸啦!可是王魂几番算计之后,竟然把塔巴都给葬了。你说他不是天策齐家的人,谁信哪?” 聂麟终于被说动了:“可是,我们要是不靠王魂,说不定连秘葬的位置都找不到。而且,我们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是齐家人。” 聂虎拍着胸脯道:“这件事儿,交给我办。你什么都别管。” “你想干什么?” 聂麟一个没拦住,聂虎就冲了进来站在我面前道:“王兄弟,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我直说了吧!我怀疑你是齐家人。” “嗯?”我倒是先愣住了。 如果,聂虎进来跟我虚与委蛇,百般试探,我还能找到机会反将一军。可是,他这么直截了当的问出来,反倒把我难住了。 拍案而起?拂袖而去? 不但会直接中断我和聂家的合作,甚至会让对方更加怀疑我的身份。万一有人推波助澜,聂家反过头来对付我,那我就更被动了。 被对方误会还没有辩驳的可能。我从出道以来就没遇见过这么憋屈的事情,我狠狠的握了握拳头:“我郑重告诉你,我跟齐家没有任何关系!” “你说这话,我相信。但是,齐家的暗子很多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暗子。常言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聂家不敢赌,也赌不起。”聂虎的一番话,把聂麟听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有什么话直说!” 聂虎从兜里掏出一个瓷瓶:“这是聂家的毒药,十日封喉。你喝下去。等事儿了了,是误会,我当着聂家上下给你磕头赔罪。就算你让我三刀六眼,只要我不死,我们以后也还是兄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你要是不喝……” 聂虎一挥手,十几个聂家箭士顿时闯了进来,举箭指向我全身要害。 在这么个只有**十平的客房里,就算我想躲,也躲不过去。 聂麟顿时火了:“你们这是干什么?把箭给我放下。” “哥--,这是为了聂家,你就听我一回吧!”聂虎吼道:“谁都不许放,谁放我立刻死在你们面前。” 聂虎忽然拔出刀来,压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我摆弄着那个桌子上瓷瓶道:“你怀疑我是暗子?就不是怀疑我是死士么?如果,我真是齐家人,就算喝了这瓶药,该动手时也绝对不会含糊。” “这……”聂麟怔住了。 聂虎红着眼道:“我也没办法,只能赌一赌了。你喝还是不喝?” 我拿起桌上瓶子一饮而尽,把空瓶摔在了地上:“这回相信了?” 聂虎看了看地上的碎瓶子,向我深鞠一躬:“兄弟,对不住了!” 我转头看向了聂麟,后者脸上已经憋出红丝,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能理解!” “谢谢!”聂麟的眼圈已经泛起了红边儿。 我看着那个背负着家族命运的人,一时之间竟然觉得与他同病相怜。 我和聂麟何其相似? 我的命运等于被装在了棺材里,一辈子都得为了黄泉钱,拼死搏杀,经历过的那些生生死死,也无非就是让自己多活几年。 聂麟呢?他的一生也一样被装在棺材里,只不过,他的那口棺材叫做家族。 我还有自己的自由,他却只能躺在棺材里慢慢腐朽。 我拍了拍聂麟的肩膀:“我期待看到你为自己而活的那一天。” 聂麟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 第一二六章引龙闸 我和聂麟趁着夜色带领聂家箭士,乘船去了洪泽湖。在湖里转了大半夜,却没找到半点关于祖陵的蛛丝马迹。 同船的聂虎低声道:“会不会是猜错了?这都转了半天了。别说秘葬,就连像坟包的地方都没有!” “你给我闭嘴!”聂麟狠狠瞪着对方一眼。 “你看那边!”我们的船正要靠岸的时候,我忽然看见水边有个人影似的东西晃了一下。 “有人潜水!”聂麟压制着兴奋:“我们跟下去看看!” 我和聂麟了套上了潜水服,从那人潜水的地方跳了下去。没过多久,就在河底发现了一条人工修筑的水渠。 从外表上看,那条水渠在没被淹没之前,应该是专供某个建筑排水用的东西。 可是配合四周高耸的地势再看,那条水渠应该从修筑那天开始,就是已经沉在河底了,实际上他更像是容纳什么东西进出的通道。 我刚刚游到附近,就觉得刺骨的寒意隔着潜水服直透了进来。 水渠中温度像是一下下降了几倍,只要轻轻一触整条手臂就会在颤抖间僵直。普通人不要说潜进去,就算是在旁边待会儿都会被活活冻僵。 聂麟的目光显得异常兴奋。他知道如果水渠当中没有相应的防御阵法,根本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水渠那边肯定是冥卫的秘葬。 我向他比了一个小心的手势,跟他一左一右紧擦着水渠的边缘,无声无息的在漆黑水道中长驱直入。 一直游出三十多米之后,我眼前忽然的出现一条悬浮在水渠中的人影。应该是前面那人发现有人跟踪,转身拦过来了。 我刚刚看清那人的动作,他手中就猛的爆出了一点白光。 剑气压体带来的窒息感,像是在刹那扼住了我的喉咙。那一点白光肯定是致人死命的剑芒。对手会选择先攻击我,肯定也是看出了我在水里没有聂麟灵活。 等他剑气临近,我已经避无可避。干脆以以破釜沉舟之势,双臂擎刀紧贴刺来的剑芒,猛然分水疾进了两米。刀尖直指对方咽喉刺了过去。 “噗!”我们几乎同时集中了对手。 水中血腥飘起是。对方长剑的云手顶上了我的左颧骨,三寸宽的剑锋在我面颊上开出了一道血槽,连带着挑断了氧气瓶上的气管。我的厉魂也惯入对手咽喉之后直没刀柄。我两人就在相距不到一尺的距离上停了下来。 我喘息之际,腥臭殷红的渠水顺着气管儿灌进了我嘴里,我却不得不将那口血水硬咽了下去。 聂麟这才赶上来,把我对面的尸体慢慢卸了下来,用手捂着尸体冒血的喉咙,把脸往最侧使劲儿偏了偏。 我这才看见,水渠的墙壁上敞开着一道一人高的洞门。 被我干掉那人,不是一早发现了我们的行踪,而是在进门时习惯性的往左右看了看,才发觉后面有人。 我揽过尸体往洞口游了过去。 入洞三米之后洞里的地势开始逐渐升高,洞内十分清爽干净,石洞两侧每隔五米左右立着一只长明灯。灯下深入墙壁一寸的地方,必定镶嵌着一只金色的铃铛。 从外型上看,那铜铃很像是渔村外面河底古墓的陪葬法铃。不过。法铃上的符文却显得更为密集。 聂麟走到距离第一盏长明灯两三米的地方,就不敢再走了:“要不要先退回去?万一我们的气息引动了铃声,不是打草惊蛇么?” 我指了指地上的尸体:“已经打草惊蛇了,还怕什么?” 我干脆把手里那具尸体,顺着通道扔了出去。死尸带着一路的血迹,滑出去五六米远才停了下来。墙壁上的铃铛居然出奇的没动。 聂麟试着往前走了两步,发现法铃没有异常才向我招了招手。团纵丰号。 没想到,我刚往前迈了一步,两侧铜铃就发疯似的响了起来。 “快退!”我和聂麟仅仅对视了一下,甬道的另一端就冲出十多人来。 我连对方都没看清,他们手里的制式枪械已经喷出了火蛇。我猛地往后一仰,整个人仰面躺到了地上,数不清的子弹带着灼热皮肤热量从我眼前急掠而过时,我的脚跟也跟着蹬向了地面。借力往水渠的方向滑了过去。 对方的子弹却像是雨点一样在我脚前,紧追着我的双脚一直扫向水面。好在我离着水渠的距离还不到五米,才在子弹追上我之前落进水里。 我的身形还没落稳,一串带着气泡的子弹已经扫向了水底,我干脆又往水下沉了几米,直到看不清岸上的人影才停了下来。 这时,聂麟也跟着落到水下,我俩紧贴着水渠底部爬出去十几米之后才飞快游向了湖面。 直到游出水渠之后,我才回头看了一眼。后面仅仅追上来一个人。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他是“王图的人!” 水渠里的温度过低,没有过硬的内功,根本下不了水。光靠憋气,也游不出这么远的距离。王图的手下虽然训练有素,但是绝大部分不是武者,都不敢下水。所以,才只有一个人追了出来。 聂麟连回身的意思都没有,直接把一只手背到了身后,手掌一翻从袖口里露出了装着袖箭的机匣。 我一把扣住了聂麟手腕,当我接触到聂麟的一瞬间,他猛地打了一个寒战,另外的一只手差点就抬了起来。 直到我拉着他往水面上游动,他的左手才慢慢放了下去。我不用问也知道,他袖口肯定还藏着袖箭。看来,他对天策齐家已经忌惮到骨头里了。 我俩刚从水底露出脑袋,聂家箭士的长弓就一块指了过来,聂麟立刻喊道:“全都下水,抓活的。” 二三十个聂家箭士,同时跃进水里,举着鱼枪往追兵的方向游了过去。 对方一件形势不妙马上转头逃向了水渠的方向,我刚想调头去追,聂麟却拉着我上了船:“放心吧!我聂家箭士水下功夫也是一流,他跑不了,我们安心等消息就行。” 聂麟显然是对刚才事情带着歉意,一回到驻地就摆上了酒菜,又是敬酒又是夹菜频频劝我,我有一口没一口吃了一会儿,聂虎就兴匆匆的跑了进来:“可抓着大鱼啦!那人是王晋,王家的嫡亲哪!嘴已经被撬开了,咱们赶紧过去看看吧!” 我见到王晋的时候,他已经不成人形了,除了还能说话,就算救回来也一样是个废人。 我做到他对面:“说,秘葬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晋断断续续的说了半天,我也大致缕出了头绪。 刚才我们进入的地方,确实是冥卫秘葬的入口。 但是,这个秘葬却牵扯到了明朝的一段秘辛。 明朝祖陵是龙脉不假,但是地脉中的灵气不仅极为瘠薄,而且处于洼地,形似盘龙。守土有余,开拓不足。所以,纵观有明一代,非但不曾外拓版图,还外封沿海,内闭雄关,好像上上下下都觉得只要守住祖业就万事大吉了。 最糟糕的是,祖陵灵气容易外泄,一旦龙脉灵气耗尽,明朝必然灭亡。 为了江山永固,朱元璋想出了引龙气补龙脉的做法。简单点说,就是截断其他地脉,用法阵将地脉灵气禁锢在蛟龙身上引龙入陵,再活活困死蛟龙,借此补充地气。 我们进入秘葬的那条水渠,就是当年蛟龙入陵的必经之路,因为水渠沾有陨龙的怨气,所以水流才会阴寒刺骨。 有明一代,每次黄河夺淮,冲击祖陵。都跟冥卫引龙有关。真正造成明朝动荡的,不是洪水冲击了祖陵,而是祖陵地气即将耗尽,皇朝气运衰落的结果。 冥卫引龙之后,补充了龙脉灵气,自然会有赫赫名臣出世力挽狂澜。 当然,冥卫出手捕捉蛟龙,必然会引来大批龙蛇的追杀。暴雨洪峰自然会齐聚淮河,这也正是明代频频出现黄河夺淮的原因。 冥卫为了顺利引龙,不仅在泗水下方修炼的引龙闸,还不惜牺牲大量高手,在进入淮河进入泗水的必经之路上布下了劫龙大阵,专门对付追杀而来的龙蛇。 等我把事情理清之后,立刻沉声问道:“这些事情,你们王家是怎么知道的?” 王晋回答道:“三年之前,家族曾经动用过大批人力,与聂家在天山脚下争夺过一处冥卫秘葬,后来虽然证实了那是一个疑冢,但是家族还是得到一个冥卫副指挥使生前落下的手札。我说这些都是手札上的记载?” 我看了看聂麟:“后者点头道,他说的没错,当年聂家王家损失都不小。” 我问道:“你们既然找到了秘葬,为什么不进去?” “不是不进,而是进不去。”王晋一下下的抽着冷气道:“根据家族的推断,秘葬应该就在引龙闸的背后。但是,冥卫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把引龙闸封死了,不见龙气开不了闸。” 我立刻逼近两步:“龙气?需要什么样的龙气,是地脉龙气,还是真龙气?” “我不知道……”王晋刚说完,聂虎就把棒子操了起来。 第一二七章跳出来再说 “我不知道,真不知道……,别打我!”王晋被聂虎手里的棍子吓得瑟瑟发抖。 “不用问了!真龙气应该可以打开引龙闸。” 水渠通道的铜铃。遇见聂麟没有反应,当我经过时却警铃大作,应该是感应到了藏在我身上的龙爪。由此推断,真龙气应该可以引动闸口。 王家发现祖陵秘葬的时间,应该是在两到三年之前,他们花了很长时间筹备。光是盗走共工殿青麟蛟就已经让他们付出大量的人力。 术门五御休戚相关,牵一发而动全身。王家虽然强势,但是还没有跟五御同时翻脸的资本。所以,他们才抓叶木,放了小猫儿。为的就是不跟御鳞,御兽同时开战。 我把手按在地图上比划着:王家盗走青麟蛟之后,原计划是控制蛟龙沿着河道下洪泽湖,他们没走主干道。就是为了避开劫龙阵。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那条看起来并不宽阔的河道里,还有冥卫的另一个劫龙阵。青麟蛟毫无疑问的被阵法打落在了渔村外围。 陨龙这种事儿,想瞒是瞒不住的。各路人马也因此聚集到了淮河沿岸。 我想了一会儿:“青麟蛟已经陨落,王家为什么不赶紧运走蛟龙?” “我不知道……”王晋道:“我只知道,王图在谋划着什么事儿。具体内容我不清楚。” 我厉声喝问道:“架着一艘鬼船的术士,是不是你们王家的人?” “不知道!” 王晋话没说完,聂虎就把刀按在了他手指头上:“老实回话,再说一个不知道,我立刻剁了你的手。” “我……我……”王晋带着哭腔道:“王图确实找了高手,想把蛟龙灵气转移到某个傀儡上。诈开引龙闸。但是。他找的是什么人,要怎么做,我实在不清楚。” “我看你的皮子又痒痒了吧!”聂虎拎起刀来就要去剁王晋的手。 “算了!”聂麟阻止道:“先把他关起来。” 我没去管聂家怎么处置王晋,脑袋里一直都在盘旋着一个问题。按照常理王图夺回陨龙,制造傀儡,进秘葬应该是顺利成章的事情。 但是,腾出手来对付我却显得节外生枝了。尤其是在四家齐集的时候,再把我拖进来就更为不智。 难道是为了藏在我身上的龙爪,我伸手摸了摸龙爪,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们下嗔蛊,藏断手,都是在我到达之前。就算天算吴家能推演天机,也不可能算出,我会割龙。 我敢肯定。自己应该是王图计划中最为关键的一环。但是,他究竟是想做什么呢? 聂麟做到我边上:“兄弟,你好像有心思?”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聂麟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走了。把我自己留下了房间里。 飘散着血腥的屋子静的可怕。 在这样的空间里思考,就像是掉进了一副封闭的棺材,除了腐朽,阴冷的气息,再没有一丝一毫感觉。在这种环境里放空自己的思维,就跟躺在棺材里等着腐化的尸体没有任何区别。 开始时,听不见心跳,看不见光线,感觉不到呼吸,嗅不到气味。 很快,感到有蛆虫在啃食你的身体,听见骨骼在肌肉下面慢慢断裂,问道尸体**而发出的腥气,想要挣扎却永远也脱不开那几尺空间。 我现在的感觉就是如此,对手给我布的杀局,就像是囚禁我的棺材。 忽然,走廊上一阵细细的脚步声,把我的思维拉了回来。 那一瞬间,我仿佛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当初悄悄钻进义父那口棺材的时候。 当初,我躲在棺材里,满心都是对未知事物的恐惧。 可是,当我义父打开棺材,我见到了活人蛊之后,反倒没有躲在棺材里那么害怕了。 未知的事情,才能引人联想,不断加深自己的恐惧,直到冲破心里承受的底线。已知的事情,反倒会把恐惧变成惊惧。 我狠狠往自己手心里敲了一下。 现在的王图等于是一头藏在黑暗中的猛兽,我能看到他的利爪,却看不见他的形体。 可是,等他从黑暗中走出来之后,虽然也一样危险,但是至少我会看见他全貌,也才有死中求活的机会。 我现在甚至都不用做,专心等着王图上门就可以了。 想到这儿,我干脆回到屋里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早,我还没完全清醒,聂麟就急冲冲的赶了过来,递给我一张纸:“兄弟出事儿了。” “无名尸招领启事--叶木!”我拿到那张招领启事时脑袋里先是轰的一声,很快有冷静了下来。 招领启事上的照片虽然是叶木,但是他脸上却是一片安详。 叶木这个人我了解,他如果死心不甘情不愿,死都不会闭眼,就算有人强行给他合上了眼睛,也抹不平他脸上的怨气。 这张照片肯定是有人伪造的。 我抬头看向了聂麟:“这是哪儿来的?” “现在贴得满大街都是……,兄弟,你去哪儿?”聂麟话没说完,我就跳起来冲了出去。 几个起落的之后,把他们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招领启事上写了,请于明日上午10点至殡仪馆领回遗体。 那是,王图给我的最后通牒,如果我不去,这张无名尸招领启事可就变成真的了。 我踏进殡仪馆大院,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里,六组的人马就迅速做出了反应。三层大楼的门窗几乎在同一时间全部推开,数不清的轻重机枪齐齐架在窗台上。至少有七八个狙击手端枪瞄向了我身后方向。 他们不是防备我,而是准备对付后面赶上来的聂麟。 我垂手站在大院中心,抬头喊道:“王图,不用虚张声势,有什么话出来说吧!” “随便挑一辆车坐上去!”王图并没现身只是远远的喊了一句话。 院里停了十几辆茶色玻璃的防弹轿车,只要坐进去就不会再有人知道,我在什么地方。 我随便拉开了一辆车门坐进了后座,立刻有两人一左一右坐到了我边,用枪顶住了我腰部两侧。其中一个人,腾出手来往我身上挂着一个遥控炸弹。 开车的司机冷声道:“队长说了,你那么喜欢玩**,他就跟你好好玩一次。你最好不要耍花样,炸弹遥控就在组长手里。” 我冷笑仰到了后座上,那个司机却挂上了倒档,几个回轮之后把车倒进了车库。 我最后看到的情景就是其余的桥车全在同一时间冲出了大院,紧接着,我就被落下来的库门给挡住了视线。团纵丸血。 没一会儿,外面就响起了激烈的枪声。 六组的人马应该已经和聂家交手。 聂家斗力,说的果然一点不错,聂家人一旦出手,就像是离弦之箭不达目标绝不回头,即使对手强如天印王家,他们也敢正面硬悍,难怪聂家与王家一直占据着争夺秘葬的主导地位。 知道枪声渐去渐远,司机才小心翼翼把车开了出来,有人也给我戴上眼罩。 汽车大概开出去半个多小时之后,我才被人带进了一间地下室。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满脸怒气的王恕,而后才是与我平静对视的王图。 王图冷笑开口道:“此情此景,你不想说点什么么?” 我摇了摇头:“我在等你说话。” 王图站了起来:“有些事情,还是让被人跟你解释比较好!等你弄明白了,我们再接着谈。” 王图一挥手:“给他喂化功散,带到2号房间,跟叶木关在一起。” 我被人扔进牢房之后,叶木立刻冲过来:“王魂,老爷子就隔壁,就在隔壁……” “谁?我义父!”我顿时一转身发疯似的敲着墙喊道:“干爸,干爸,你在哪儿?” “小混蛋!”我义父惊呼一声之后,撕心裂肺的哭喊了起来:“你被他们抓了?你还是被抓住啦!畜生啊!畜生啊!你们都不得好死啊!” “干爸!干爸!”我能听得出来那就是我义父的声音。 义父哑着嗓子喊道:“你怎么不听我的话啊!怎么不去找你宋姨,你气死我啦!” “我去了,宋姨带我进了棺材门!” “什么?”义父惊呼之后,声音慢慢的弱了下去:“天意,天意啊!没想到,我慢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你还是成了术士。” 义父忽然之间没了动静,我顿时急了:“干爸,你说话啊!你怎么了?” 我义父像是挣扎着坐了起来,慢慢靠在了墙上:“有些事,我一直瞒着你,是为了你好。可惜,你还是逃不过王家的爪子。都到了这步,我也没什么好瞒的了,就直接跟你说了吧!” 我义父异常平静的道:“其实,你也天印王家的子嗣。” “什么?”我顿时懵了。 义父缓缓说道:“你不用惊讶,从血脉上说,你确实是王家人。当我知道事情的真相时,我第一个想法就是把你掐死。免得你将来也像我一样不人不鬼的活着。可是我的手掐住你脖子的时候,你却笑了。就为这,我把你抱回了家。” “因为我们同病相怜啊!我们都是被王家打过鬼印的人!” 第一二八章吐血 义父的声音变得异常沙哑:“王家,王家就是一个畜生组成的家族。我真他妈想把自己一半的血脉的统统放出去,宁可做一个孤魂野鬼。也不做王家的人。” 我能听见牢房那边咯咯的响声,那是我义父在咬牙,他的牙肯定碎了,裂成血淋淋的碎片。王家到底对我义父做了什么? 过了好半晌,我才听见义父喘息着说道:“我被王恕,给扔出王家之后,万念俱灰。就在千雪生日的那天跳进了河里。我永远忘不了自己临死前的那一刹那。”团团讨划。 “河水灌进我嘴里时,我全身都在疼,疼得撕心裂肺……,没一会儿的功夫,我就觉得身上好舒服啊!我一辈子都没那么舒坦过,我要是能就那么没了也好哇……,那时候。我的魂儿都飘出来了,已经看见自己的尸体了。可我师父,却把我的魂儿,强行压过了体内,把我拉进的棺材门。” “那时候。我师父跟我说,不是哪个死人都能进棺材门,必须得身上有鬼气的人才行。我当时还不知道自己的鬼气在哪儿?就那么糊里糊涂的干了好几年的棺材匠。后来有一天,我突然想回去看看我娘的坟,就是那时候我在王家的坟地里捡到了你。” 我的心就像是在腔子里使劲翻了一下,疼得咯噔一声。我有预感,义父后面所说的,肯定是让我难以接受的事实。 “我刚进祖坟就听见有个婴儿在哭。那是咱们爷俩第一次见面啊!你差点把我吓死。那时候,你刚刚从坟里爬出来,坟头上全都是你扒开的土,你手血淋淋的伸在外面,十根手指头全都磨破了,手上还露着漆黑漆黑的骨头。两只手,就像是鬼爪子一样伸在外面,小眼睛血红血红的吓人……” “我当时都不敢去抱你啊!你身上的鬼气太重了。就像是被包在黑烟里一样,全身上下都冒出鬼气。我腰里的棺材钉,响的像是铜铃一样,要不是我拼命按着,它都能自己飞出来灭了你!” “我正想一钉子把你钉死。你却从坟里滚出来了。那是一只手把你推出来的,我刚看见那只手,它就炸了。炸成了一片鬼火,像是眼泪一样从坟上的窟窿里往外淌。止都止不住啊!” “我听见有一个女人是拼命的哭喊,‘救他。救他,求求你救他……,我来生当牛做马也报答你的大恩大德’。那个女人,她没有来生了,她拼着自己魂飞魄散,把你送了出来。她没了,永远没了。她就是你娘……” “我娘?”我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喉咙里跟着一甜。嘴里的血像是压不住似的要往出喷。 我一直都盼着,想着能见我娘一面,让她抱一抱我。哪怕听义父说她是一座孤坟,我心里也还有希望。我是术士,我可以招魂,只要找到她在哪儿,哪怕她在地府,我也敢冒险施展“走阴术”冲进地狱去见一见她。 她没了,魂飞魄散哪!连最后的一丝希望都消失了。 “噗--” 我嘴里的血终于压不住的喷了出来,溅在墙上显得殷红刺目。 “兄弟--”叶木慌了手脚,他现在内力全无,就算想帮我压制内伤也力不从心:“老爷子,老爷子,你别说了。王魂吐血了。” “咳咳咳……,噗--”义父好像也吐了血:“我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我一定要说完。” 我半躺在叶木身上:“让我义父说,我要听听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我义父缓缓的说道:“我用衣服把你包好之后,挖开了那座坟。坟里那具女尸。简直惨不忍睹啊!她的手指头全都断了,那是被她生生咬断的,她在用你自己的血喂你。她用血把你喂大,让你有了逃生的机会。可是,她不知道,你逃出来之后的命运,会比死了更惨。咳咳咳……” “我看着女尸,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祖坟里有人来了,我抱着你躲了起来。偷偷看见五六个人在坟边使劲的找你。他们的功夫都不弱,我抱着你一点点往后退,生怕让他们看见……” “算是老天爷帮我,我不但逃了,还抓了一个其中一个人。” “那是王家人,叫什么我不记得了。是他告诉我,咱们爷俩的命运有多惨……,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秘葬。” “冥卫留下的秘葬,不是你功夫好就能进得去。有些地方,人是走不通的。鬼又拿不起冥卫信物。为了秘葬,王家竟然想出了一个丧心病狂的办法。把人活活炼成鬼物!” “他们让王家子弟出去寻找命格极阴的女人,千方百计把她们哄骗到手,让他们怀上王家的子嗣,再给把她们和打上鬼印的初生婴儿一起活活埋进棺材,让她们在棺材用血喂养婴儿。” “等到婴儿生出了鬼骨,就会拼命的往出趴。用手,用脚,甚至用牙一点点弄坏棺材,挖开埋着他的坟墓,爬到外面。只要他们能爬出来,身上肯定会有一块鬼骨,要么是手,要么是脚。王家叫他们手足。手足哈哈哈哈……” 义父的笑声像是厉鬼一样凄惨无比:“手足,真他妈的好听。可是我们出生就不是人。活在王家还要受尽折磨,最后被他们喂进去七情蛊,变得神志不清,被他们控制着走进秘葬,放好信物,死在信物附近,永生永世不能超脱的看守着信物。” “我杀了那个姓王的,一刀一刀的活活割了他。我吃他的肉,喝他的血。还是不解恨恨,那股恨意一丝一毫都没法减轻。” “噗--”我再一次喷出了血来,温热的血箭一直喷到了叶木身上。 我没法想象一个小小的婴儿,怎么样哭喊着去挖开一口埋着他的棺材,她的母亲,又是怎样帮着他苦苦逃生。 那个婴儿就是我,出生时就被埋在棺材里,被自己亲人埋在了棺材里。 义父咬牙切齿的道:“我恨我自己报不了仇。我对抗不了王家,只能拼命的逃,一直逃到东北躲了起来。我把你养在棺材里,为了就是掩饰你的鬼手,我不想你在被王家人找回去。” “你从棺材里爬出来不久就快不行了,我用黄泉钱把你的命给买了回来。带着你一起生活。我们爷俩相依为命的那些年,是我最开心的日子。看着你我才觉得自己像个人。是你让我有了完整的生命。” “好景不长啊!王家终于还是找上门了。他们顾忌棺材门,没有直接动手抓我。他们以为自己藏得很隐秘,还是被我发现了行踪。” “我不动声色慢慢布置了很久。找活人蛊的事情,其实是我一手安排好的。早在几年之前,我就发现了活人蛊,只不过,我一直都没动手去找他。” “我原本是想把那两人一块拖进来,自己诈死躲过王家,再偷偷回去找你。带着你隐姓埋名,远走高飞。可我还是没逃过王家的眼睛,被他们给抓了回来。” “我们爷俩还是没逃过王家的魔爪啊!” “畜生!畜生--”我想疯了一样一拳一拳的砸向牢房,眼看着血肉在我拳头上左右乱飞却不知道停手。 “兄弟,兄弟……你冷静点!”叶木个人都要抱我身上,死死的按着我:“兄弟,你冷静点。不能这样啊!” 王图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进去,把他按住!” 他的几个手下立刻冲了进来,把我和叶木死死的按在了地上。 两个人反剪着我的胳膊,把我拖到边上的牢房门口。 “义父--,噗--” 我看到义父之后,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我义父不仅被人砍断了双手,挖出了眼睛,还被人用钎子给钉在了墙上。刚才跟我说话的根本就是他的鬼魂。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他的鬼魂仍然被钉在墙上苦苦的挣扎。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我根本没法承受眼前的现实,第三次吐血之后就昏了过去。 我虽然能听见周围的声音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我知道王图把让人把我拖进了一间屋子,却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王图冷声道:“去把王丑的脚砍下来,接在王魂身上。” 王恕好像也来了:“我去!图哥,让我砍王魂的脚怎么样?保证……” “闭嘴!”王图怒喝道:“这次家族的安排不容有失。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王图见对方不敢说话了,不由得放缓了声音:“根据手札的记载。这处秘葬里有两团地心阴火,一团在地上,一团就在安放信物的神龛里。只有手足配合,才能放好信物。” “本来,我的计划是让王丑和王魂一块进去。你倒好。一见王丑就像疯了一样。砍了他的手不说,还挖了他的眼睛。我同意你尽情羞辱他,可是没让你把他弄残。” 王图顿了一下:“你说你,本来我可以用王丑逼王魂就范。偏偏王丑受刑不过,死了。要不然,我能废这么大的周章去算计王魂么?” 王恕一直听着不肯吭声。 王图叹了口气:“我不是不让你出气。可是这回的事情太大了,万一出了纰漏,家族不会饶你。” 第一二九章换骨 王恕终于害怕了,小声问道:“图哥,把王丑的脚接过来能行么?我是说。这么短的时间,那脚能用么?” 王图郑重道:“王丑知道的不少。但是又很多重要的事情,他还是不知道。” “王家的鬼印一共有两枚。各自封印着一双手脚。封印下面是真正的鬼骨。而且是至强的恶鬼,但是究竟是什么鬼王就连王家老祖都不知道。” “我们制造手足之前,会用鬼印在婴儿的手或脚上打一个印记。鬼气深入了他的骨头,他手脚自然会被转化成后天鬼骨。可是,家主给他王魂施加鬼印时却出了问题。” “那天,鬼印碰到王魂手掌的时候,鬼手印忽然裂成了两半,鬼骨精髓完全渗入了王魂双手。王魂可能是第一个拥有先天鬼骨的人。他遇到后天鬼骨之后,会自动将对方融合到自己身体里。如果,我们的推测没错,只要几个小时。王魂的双脚就会变成鬼骨。” “如果……如果……”王恕是想问:“如果不行该怎么办?” 王图道:“那就只能把计划再推迟一段时间了。没有手足,谁也淌不过地心阴火。” 王图话锋一转道:“我警告你,不要去碰叶木。他是我们手中的筹码。如果,融合鬼骨之后,王魂的意志还清醒。就只能用叶木逼他就范了。明白么?” 王恕小声道:“他不是已经中了嗔蛊么?早晚会失去理智,变成行尸走肉。” 王图摇头道:“七情蛊虽然能让人情绪失控,心神失守。但是,王魂有鬼骨在身。说不定,会发生什么变故,还是小心点好!” 王图摇头叹息道:“王魂哪!好大一个变数啊!他师父北狼可不是什么易于之辈,这次行动之后,家族还得花大把精力对付北狼啊!” 王图正说着话。有人已经敲门走了进来:“图少,脚已经准备好了。” “把脚上的肉削干净,然后放在王魂身上。” 我立刻听见一阵钢刀刮骨的声响,那是他们在用刀刮我义父的肉。他们每刮一下,我心里就像被人狠狠割了一刀,疼得不住的滴血,只要我能脱困,不把王家赶尽杀绝,誓不为人。 “这就是鬼骨!怎么是黑的。脚趾跟爪子差不多,有点像猩猩的脚哇!骨头上还有倒刺,这真是人骨头?”王恕显然没见过鬼骨。 “别说话!”王图像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没过一会儿,我就觉得有人往我脚上放了一双像是爪子似的东西。 下一秒钟,五指尖锐爪趾死死的扣在我骨头上猛然收紧,骨骼破碎的巨响在我耳边炸响的同时。难以承受的剧痛几乎在一瞬间摧毁了我的神经。 我只觉得身子一轻,像是慢慢从床上飘了起来,往天花板上飞了过去:“魂魄离体了!我听说过。有人被活活疼死的事情,我现在应该就是这样!等到三魂七魄完全离体,我也就真的完了。” 就在我的魂魄马上要飘出体外的时候,我双手上忽然冒出来的一股凉意,从手腕一直冲向了灵台,不仅护住了我神识,还把我魂魄硬给拉了回来。 我虽然还能清晰感觉到,那双鬼骨正在挑开自己的皮肉,挤进我的身躯,双脚却不再像刚才一样的觉得剧痛难当了。可是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却仍旧在挑战着我的神经。 那种感觉就像是躺在手术台上,被做了局部麻醉的人。明明能感觉到医生在割自己的肉,锯断自己的手,也能听见手术刀在摩擦着自己的骨头却不知道疼,也睁不开眼。只能提心吊胆的等着手术结束。 这时,我的双脚在鬼骨的扯动下,自己抬了起来,笔直的伸到了空中。我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两只脚背上裂开了一道像是尖刀割出来的口子,白森森的骨头正从涌动的鲜血里一点点的往外翻。 被捏碎的骨头像是从口袋里翻出来的碎瓷,混在滴答直响的血里一块块的落在地上。那两只鬼骨像是蛇一样,扭动着钻进了我的脚里,一点点的挤进没了骨头皮肉,正在慢慢取代我失去的骨骼。 生在鬼骨上倒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像是钩针一样勾住了我身上的伤口,硬是把我脚上上翻开的皮肉拉回了原位。我虽然看不见皮肉底下情形,却能清晰的感觉到,鬼骨上的倒刺正在极为精密的缝合自己身上的伤口。 王恕结结巴巴的问道:“这这……就是鬼骨,他真的能取代人骨。” 王图的脸色应该也不怎么好看,他却一句话也没说,直到他电话铃响了起来,王图才回过神来,拿起电话说了停了一会儿才低声道:“我明白了。” 王图放下电话拍了拍王恕的肩膀:“这回你有出气的机会了。家主说,封印鬼足的大印碎了。让我们完成任务之后,把王魂带回去,剁了他的手脚,重造鬼印。这段时间,你还是不要找他的麻烦。” “我明白,我明白……”王恕兴奋的连连搓手。 他们以为我没醒,实际上,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落在了我耳朵里。他们在盘算我,我也一样在算计他们。 王图招来一个手下:“估计换骨的时间,还有几个小时,我要在这儿亲自坐镇,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不要过来打扰我!” 王图并不知道,现在外面已经炸开锅。 直到后来小猫儿她们告诉我时,我也被老陈和小猫儿的手笔给震得目瞪口呆。 老陈一下飞机就看都了“无名尸招领启示”,当时就炸了毛。小猫儿当即发出去五御令向附近的御道高手求援,没等五御的人马赶到,老陈就又听见我失踪的消息。团团系扛。 这一下,他再也控制不住了。 当时就带着龙怒找上了负责接待我们的那个大校,从他手里调了一个加强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赶到了六组驻地,将整个基地团团包围。重型武器差点就顶上了基地的大门。 负责六组安全的野狼团,并不比对手慢上多少。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里,就迅速做出了反应。七层大楼的门窗几乎在同一时间全部推开,数不清的轻重机枪齐齐架在窗台上。 至少有七八个狙击手端枪瞄向了龙怒的领队何梓先。 何梓先明知道有人在暗处瞄准却不以为然的冷笑道:“你们这帮小崽子长本事了?凭你们也配向我瞄准,告诉你们,当年训练你的教官,还是老子手把手教出来的。让负责人滚出来说话!” “口气不小么?”面色阴沉的负责人倒背着双手出现在了门前,直视着何梓先:“你是什么人?有什么权利动用武装包围六组。” 何梓先扬起一只手指了指自己鼻尖:“老子何梓先,职位不高就是个排长。服役的部队也不怎么出名,在龙炎。” 对方顿时打了一个冷战。龙炎!到底把陈太岁惹毛了。 老陈不说话,是何梓先不让他开口,换了老陈现在只怕已经喊开火了。 可是,事情到了这步,也不由得六组负责人不硬着头皮往下走了:“龙炎又怎么样?你们还敢杀人么?” “他们不敢,我敢!” 在场的人全都被那一嗓子吓了一跳。 尤其是老陈差点就举枪瞄了过去--对方能几百号人的包围下,无声无息的走到他身后,那人的修为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好在对方是帮着自己说话,老陈倒不担心,他对自己不利。 六组负责人上下打量了那个一身古铜色的皮肤的人几眼,冷声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昂着脑袋对他看都不看:“狻猊,李润松!没听过,就去问问你组长。他见了老子也得喊声李爷!” “狻猊?”负责人脑袋上顿时渗出了一层细汗,好不容易才挺直的来回打颤的双腿想要敬礼:“六组,王殿策……” 他话没说完,李润松就冷声道:“想敬礼来轮不到你来。马上给你们组长打电话,限他三分钟内放了我师弟叶木。要不然,这里就不用存在了。” “啊--” 王殿策没想到叶木会是狻猊的师弟,这么算来,叶木不就是狂佛的徒弟? 他现在恨不得一刀刀活割了情报组的人,谁说叶木没有背景?他们脑袋里装的都是大粪吗?就知道查父母,不知道查师门吗? 这回好了,狻猊,狂佛全牵进来了,让他怎么跟组长解释。 可王殿策就算再害怕也不得不给组长拨了电话。这里事情,他实在处理不了。 这时候,老陈的好奇心又被勾出来,回头向何梓先问道:“叶木这个师兄什么来头?” “真龙九子,你没听说过?”何梓先见老陈不明白,干脆解释了起来。 古时的皇宫大内一向由九个顶尖高手镇守,这九个人都以龙之九子为号,合在一起并称真龙九子。无论朝代怎么更迭,大内高手的组成怎么变换,真龙九子的名号都会被一直沿用。他们的存在甚至比机密部队更为恐怖。 狻猊就是龙子之一,李润松上来就挑明了自己的身份,等于给对方下了最后通牒。 狂佛,老陈知道,少林门有数的高手之一。 少林能屹立千年,不仅因为他们传奇似的武学,更重要是的,遍布天下的少林弟子。 少林门人虽然与世无争,却互相守望,真要惹翻了狂佛,就等于跟半个军界为敌,别说是他,就算是王家也会头疼无比。 第一三零章五御齐聚(上) 王殿策的电话挂了七八遍,那边就是没人接听。 他可不相信组长没带手机,以组长的身份就算真的没带通讯设备。紧急电话也不能接不到。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故意没接。 这边的烂摊子,组长已经不打算管了。 王殿策哭丧着脸,硬着头皮说道:“首首……首长,我们组长不在。” 李润松听完,冷笑着对老陈招了招手:“看来,我师父这张老脸是不管用了。得借借你的声势喽!” 底气都来了,老陈还怕什么?当即掏出枪来,对天一枪:“全都给我抓起来,谁敢反抗,格杀勿论。” “你们不能……啊--”王殿策刚喊了一句,就被李润松弹出去的霹雳珠打穿了左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就算这样。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儿还是扯着嗓子在喊:“都放下武器,放下武器……” 他不敢不这么做,万一真的走了火,后果不堪设想啊! 野狼团那边早就接到了命令,战士全都撤走了。眼看着。如狼似虎的龙怒把六组全部拿下。 老陈举着枪道:“给我挨个查身份,不是王家人的,全都放了。王家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老陈做事还有他的分寸,针对王家,跟针对六组完全是两回事。这么一来,除了跟王家撕破了脸皮,对谁都有个交代。 没过一会儿,龙怒就把跟王家有关系的人。一个个全都拎了出来。老陈把人全都拖进了屋里,举着枪吼道:“谁姓曹,给老子滚出来。” 有人指了指老曹,后者立刻转身想要跳窗逃跑,李润松却先一步晃到对方身前:“给我回去!” 老曹现在是情急拼命,哪管对方什么来头,伸手抓向了李润松面门。 李润松冷笑之间,抬起双手里掌为爪,硬碰硬的对了上去,眨眼功夫四只手掌的二十根指头就交叉着握在了一起。老曹大喜之下双掌发力狠狠的捏了上去,没曾想他那双足以捏碎磐石的鬼爪,竟然像是掐上了铁块,连李润松的手掌都没能晃动一下。 “不好!” 老曹想要撤手时,李润松却在冷笑之间十指一收。像是在捏蛋卷一样,把对放双手捏了个粉碎。 “啊--”老曹正举着两只废手满地打滚时,老陈上去一脚把人给踩在了脚下:“说!王魂他们被关在什么地方。” 老曹声嘶力竭的喊道:“我都已经废了。还怕什么?弄死老子,我也不告诉你。” 老陈当时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往后问了。换成王图,肯定会拿对方家人作为威胁,但是老陈脑子里根本就没那个概念。 在他看来,江湖恩怨江湖了,祸及家人算什么本事? “我来让他说!”老陈回头一看,小猫儿带着四个人一块走了进来,其中的孙鱼昂他认识,里沙和林莫涵,他虽然没见过,但是也听王魂提起过。还有一个光头和尚打扮的人,却从来都没听说过。 林莫涵走到老曹跟前蹲了下来,伸手从袖口里抽出来一条一尺来长的红头蜈蚣,倒捏着悬在老曹头顶。红头蜈蚣抖着两根触角在空中打过一个弯儿来,挣扎的脑袋把身子钻进了老曹的鼻孔里一节。 林莫涵拎着蜈蚣冷笑道:“你欺负我家猫儿妹子,本来我该剁了你这双手。不过有人替我这么做了,我就暂时先放过你。但是,你要不说实话……” 林莫涵轻轻一松手,红头蜈蚣立刻钻进老曹鼻子里一寸,老曹脑袋声冷汗刷的一下像水一样流了下来。 及时拉住蜈蚣尾巴的林莫涵冷笑道:“我只要松松手,它就能顺着你的鼻孔钻进肺里,慢慢的咬穿你的肺叶,在里面筑巢产卵。用不上几天,你的肚子就会鼓得像是皮球一样大,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砰--” 林莫涵故意比了一个爆炸的手势:“那时候,你就能看见无数条蜈蚣,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爬遍你全身,慢慢吃你的肉。你放心。我放了蜈蚣之后,肯定会给你下定魂符,保证你被吃光内脏还能感到疼,直到他们把你啃得一点不剩为止。” “你你……”老曹连说了几个你字之后,忽然笑道:“你不敢杀我?这些人里只有我知道王图的据点在哪儿?杀了我,你们就等着给王魂和叶木收尸吧!” 林莫涵一愣,老曹跟着又狂笑了起来:“知道我跟那个小猫儿说过什么么?只要你们发下心头血誓,答应放我走,我立刻就告诉你们据点的位置。” 老曹看到几个人左右为难,不由得笑得更欢:“怎么样?好好想想吧!是朋友的命重要,还是自己受点委屈重要?刚才废我手的那人,你不是在乎你师弟么?你自己把手掰断,要不然,他们就算发了誓,我也一样不说……” 老曹声色俱厉的喊道:“赶紧掰!掰得我不满意,老子就是死也不说。” 站在边上的那个和尚,慢悠悠的走了上来,伸手往林莫涵手背上狠狠拍了一下。林莫涵手一松,那条蜈蚣哧溜一下顺着老曹的鼻孔钻了进去。 “呃--”老曹的眼睛差点瞪了出来,想喊什么却被蜈蚣尾巴咔住了喉咙,刚刚从喉咙眼儿里发出两声咯痰似的动静,七窍当中就冒出了黑血。 林莫涵气得站了起来:“馒头和尚!你干什么?” 馒头和尚笑眯眯的道:“女施主息怒,我看这位曹施主,心魔已深,神志不清。故而大发慈悲,送他往西方大道去了!” “去你爷爷的!”林莫涵快被气疯了:“你把他弄死了,谁来招供?” “不急,不急。相信贫僧定能感化曹施主!”馒头和尚扳开老曹的嘴,把两根指头插进他嘴里,夹住蜈蚣尾巴慢慢的扯了出来。 几个人眼看着,全身是血的蜈蚣一点点拉出来之后,它嘴竟然还咬着一缕像是青烟似的东西,等到馒头和尚把蜈蚣提到跟自己一边高的时候,别人才看清,蜈蚣嘴里咬着的竟然是老曹的鬼魂。 馒头和尚伸出掐住鬼魂脖子时,满是笑容的脸上已经透出了阵阵杀机:“说了吧!说完还有一个当鬼的机会。不然,等我架上油锅炸你的时候,你想说都没机会了。” 林莫涵冷声道:“你别以为他在吓唬你。这个和尚是御鬼门的人,最喜欢吃馒头片夹鬼。尤其是炸过的。被他吃下去,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了。” 老曹这下总算见识到了术士的手段,除了瑟瑟发抖之外,连一句硬话都不敢说。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就把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王家的据点有六七个,我也不知道王魂具体在哪儿?” 小猫儿道:“按他的说法,王图据点里有王家的术士。这就是我们术道之间的事儿了。老陈,剩下的事情,你别管了。我们去做。” “不行!”林莫涵抢先一步说道:“术道上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但是王家不是纯正的术道家族,一旦他们的援兵不是术士,还得老陈出手阻拦。” 老陈想了想道:“打援的事情交给龙怒就行,我跟你们一起去。” 入夜之后,王家的别墅外围显得一片安静。在院墙外围巡逻的守卫,忽然间看见被灯晃得霜白的草地上,冒出一只手来。 黑色的手掌蜷缩着的四根手指,正在一上一下的微弱的颤动,看上去就像是有人被活活埋在了草坪下面,一下下的抽动着有限的空气,直到完全停止呼吸,那只手才有可能安静下来。 守卫身上顿时冒出来一层冷汗。 让他感到恐惧并不是那只手,可怕的是那只手的动作,它就像是个召集同伴的引子,只要他在动,附近就有东西跟着动。 端着枪的守卫想往后靠却感到后背上传来了一阵麻酥酥的感觉。 “墙里不会有人吧?” 这个念头刚从守卫脑袋里冒出来,就怎么也挥之不去了。他只觉得像是有个被砌在水泥墙里的人,正透过裂开的墙缝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自己脊梁。 他甚至能听见墙皮裂开的啪啪声响,就像有人准备从墙里走出来…… 守卫偷偷往后辈看了一眼,墙上果然透着一个人形的印记,墙上的瓷砖已经在印记四周隆了起来,墙面眼看着就要炸了。 “呜--” 守卫刚想开枪,忽然被人从后面勒住了脖子,一条魁梧的黑影不知道怎么出现在了他背后。用刀顶在了他后心上。 他能感觉到刀尖正一点点的从他侧面的两根肋骨中间刺进了胸膛,慢慢的穿透了肺叶,自己的心脏就贴着刀尖上下跳动。 有人在他耳边冷声说道:“你们怎么杀刘耗子,我就怎么杀你们,替他报仇!” “唔--”团女斤扛。 那把钢刀扎进守卫的心里之后又拧了一下,鲜血顺着守卫的鼻孔喷了出来,整个人跟着瘫倒在了地上。 站在他身后的老陈抽出匕首把尸体扶正,后面赶上来馒头和尚,伸手往尸体上面一拍,死人又带着冒血的伤口站了起来。 林莫涵从兜里掏出两颗药丸塞进尸体嘴里,比了一个行动的手势。 馒头和尚用手指在尸体脑门上画了个圈,然后往前一带,指了指大门的方向。 那具尸体垂着双手,往大门那边走了过去。 第一三一章五御齐聚(下) “谁?” 门里人刚喊了一声就没了动静,目光呆滞打开了大门,跟着那个死人一块走走进了别墅。 片刻之后。别墅里忽然发出一声爆响,带着腥味的绿气瞬时从大门里狂涌而出,紧跟着大批王家子弟就从门里跑了出来,还没冲到院子中间就接二连三的倒在了地上。 林莫涵冷眼看着院里的尸体道:“全是低级弟子,压阵的高手还没出来。御尸往回杀!”团女斤巴。 里沙冷笑之中摇动了法铃,满院子的尸体忽然直挺挺的站了起来,抽出身上的长刀冲进去了别墅,还有一些却上串下跳的躲进了树丛。 仅仅几秒钟后,别墅里就传出一阵杀声,小猫儿几个人眼看着一头发疯似的血色虎影在灯火通明的走廊里狂啸而出。 “真气凝型?是王虎!”等到虎影临近几个人才发觉,那是内家高手真气外放形成的虚影 按老曹的供词,别墅里有除了两个武道高手,王虎。王鹰之外,就是一个精通术道的王千印。现在小猫儿她们已经成功引出了王虎,那么王鹰应该也不远了。 几个人眼看着一只像血腥四溢的手掌迎着冲上去的形式拍了过来,仅仅刹那间就把行尸手里的精钢长刀就折成了两段,他手掌却仍然去势不减的劈上了对手的面门。 “冲--”五道血箭狂射而起的一瞬间。王虎已率先飞起,刹那间抢出十米,王鹰也随后冲出了大门。 王鹰做事狠辣,为人精悍无比,等他王虎掠出十米之后,他才准备起步,为的就是保持距离,以免敌人围攻时无法相互策应。 可就在王鹰身形欲起未起之际。一镇尖锐的呼啸声已猝然响起,无数只飞镖犹如飞蝗掩日般的从四面八方向王虎飞射而至。 “有埋伏!”王鹰双目环视之下,立即发现这些暗器来自大门周围的树木背后。 “王虎,你继续往前,我收拾树上那几只老鼠!”王鹰怒啸声中形如狂鹰般飞向右侧树林! 此时,人在半空的王虎仅仅冷哼一声,身形腾空而起,脚踩着激射而至暗器又进数米,直奔人群冲杀了过去。 与此同时,王鹰闪电般掠至那排巨树之下,躲过数拨箭雨之后大吼一声,双掌猛推而出。几声尖叫冲天而起,三团黑影被王鹰劈出的凌厉掌风震得翻下树木来,躲在远处用暗器偷袭的小猫儿。却一闪身消失了踪影,只给王鹰留下了三具没有用处的行尸。 没等行尸落地,王鹰的利爪已经紧追着跌落行尸凌厉抓落。穿透三人面门之后,扬手将三具鲜血淋漓的尸体掀上了半空。 王鹰随手甩掉了粘在手上碎骨,斜提像是在血水洗过一样的手掌,犹如绝世凶神般的脚踏鲜血快步冲向了王虎的方向。 此时的王虎又跃出十米,眼看距离正门已经不远。 忽然,又一阵尖厉的呼啸声在一瞬间拔地而起--六只火光乱闪的暗器从墙外交叉射出。 刚才闪避的王虎却忽然发觉对暗器的目标并不是自己,而是贴着地面在他脚下擦地而过。 暗器在擦地疾行之间,竟然连续不断的发出轰然巨响,一股带着强烈硫黄味的青色火焰随着巨响蓦然间冲天而起,片刻间形成了一片碧绿的火海! “怎么回事儿?”王虎虽然不知道那片绿火究竟是什么路数,却本能感到绿火的目标并不是自己。 “老虎继续冲--,这里交给我!”从后面快步赶上来王鹰,还没等接近绿火边缘,妖异的火焰立刻像是择人而噬的毒蛇,反过头来扑向了王鹰。 王鹰冷笑之间快步后退,引动着火焰远处遁去。 怪火舍弃一人,围攻一人,明显是要将王虎,王鹰各个击破。但是,此时此刻,他们也只能各自为战。 王虎眼看着王鹰陷入火焰的包围之中,只能将心一横,厉啸连连的双掌同时猛挥,银光闪烁爪影冲天飞起,带着如鬼哭神嚎般的恐怖啸声,向门外几个准备投掷手雷的行尸疯狂击落。 “噗--” 头颅碎裂的声响当中,腥热的鲜血和已经拉开的手雷同时飞上了半空。 紧接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震在浓烟弥漫之下,带着熊熊的火势霍然暴卷而出。 惨烈的激战,也在这一声爆炸当中,正是拉开了序幕, 王虎已在愤怒之下纵掠如电的脚踏烈火冲向了远处的敌群,甚至连火势都来不及在他身上燃烧,他就已经抓起一个行尸,凌空撕成了两半。 “围攻王虎!”小猫儿呐喊声几个人同时围了上去。 “跳梁小丑,还不死来!”王虎长笑一声,护体罡气幻化出的虎形虚影,陡然间拔地而起,怒扬双爪向人群中疯狂击落。 王虎掌风没到,小猫儿几个人已经散向四周,露出了藏在他们的身后的李润松。 李润松双掌齐动之间,一道雄狮似的虚影,扑进的猛虎身上疾迎了过去。 “真气凝型?狻猊?”一直没把小猫儿她们几个放在眼里的王虎,忽然看见敌群中冒出来一个跟自己不相上下的高手,顿时就是一惊。 等他看清对方狻猊虚影之后,不由得吓得魂飞魄散,李润松的名号,早就如雷贯耳,只是他没想到,对方会混在人群里偷袭。 王虎还没来得及抽身而退,李润松攻出的一爪却陡然停在了空中,在离地一米距离上横向扫过。 王虎只觉得眼前寒光暴闪,脚下却在本能连连倒退,等到耀目的寒光消散之后,他才看见自己的内脏已经顺着被划破的腹腔流落在地,而他自己正在拖着血淋淋的肚肠不断退后。 “啊--” 王虎的眼睛瞬间在那惊恐至极的画面当中凸了出来,等到他想要去伸手去搂内脏时,狂声大笑李润松已经长身而起,一掌拍在了王虎头顶。 一蓬鲜血从王虎七窍中同时迸出时,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你偷袭……” 李润松面带冷意道:“刚学的。” 王虎临死前只觉得心里阵阵发凉,他们设计坑了自己,那不代表他们很快又要进击王鹰么? 他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本来追逐着王鹰的火焰忽然之间分作两边一一左一右的向王鹰包抄了过去。 本来打算跃上半空的王鹰,忽然间看见一具尸体不知怎的出现在了自己脚底。想要缩脚却为时已晚,只能一脚踩了上去。 王鹰落脚时,脚下已经怒增了几分力道,在他看来,不管出现在脚下的那人是死是活,只要一脚踩上他的脊梁,对方也必死无疑。 可是,他这一脚踏进上一具腐烂已久的尸体,脚掌不但顺着陷进了尸首的脊背,鞋底还在尸首滑腻的腹腔当中不由自主滑动半寸,与此同时,一股难以忍受的臭气从他脚下翻滚而起。 王鹰的脚步也因此停歇了一秒。 就在一秒钟之内,追在他身后的绿火,已经绕成了一道火圈把他围在了当中。 王鹰心头顿时一跳,全身皆被的站在了火焰当中。 “哈哈……”馒头和尚戏谑的声音忽然响了:“王鹰施主,你脚下全是从死人骨骼上搜集而来的青磷尸火,这种火焰碰上人体之后,绝对不会引起燃烧,但是它能钻开人的皮肤,直接附在骨头上,一点点把血肉从骨骼上剥落下来。不管是谁,只要碰上青磷尸火都会变成一幅完美无瑕的骨架,而你也会成为我最得意收藏品之一。” “畜生!”王鹰大吼一声,双目凝定身形急上半空,有如一道可倒射云霄的流光一飞冲天。 盘踞在地面上的青磷尸火却像是一条昂起头颅的毒蛇,紧追着王鹰的脚步直上半空,仅仅刹那之间,跳动的火舌险些舔上了王鹰的脚底。 此时的王鹰,如果选择折身侧飞必然会空门打开,青磷尸火也必定趁虚而入直攻王鹰胸腹。想要活命,他就只能再往上去,一直拖到火焰后力不续,他才能搏出一线生机。 “起--!”人在半空无从借力的王鹰怒喝之间,左脚托向右脚底部,借力之下身形再起数米。青磷尸火却又如影随形般急追了上去。 “没用的!青磷尸火带有怨气,它憎恨每一个活人,只要你身上还有生气,他就会穷追不舍,直到从你的骨头上剥夺它需要的养分为止。啧啧……” 连续三次拔高身形的王鹰,一口真气已近枯竭,不用片刻他就会掉进青磷尸火当中。 王鹰并不怕死,可是死在鬼祟伎俩之下,他死不瞑目。 馒头和尚啧啧有声的戏谑道:“你临死以前,一定会委屈无比,堂堂武道高手死在这种雕虫小技之下,一定死不瞑目。这怪不得别人,谁让你们王家术士不肯出手呢!” “放你妈的屁!”从空中传来的一声怒骂如同炸雷。 等馒头和尚再看时,王家别墅的上空已经爆出一片耀眼的红芒,上百枚印章连成的法阵,如同赤红天幕封闭了百米方圆。刚才还在死命追踪着王鹰的青磷尸火在一瞬之间凌空崩散,分作八团射向不同方向。 此时,从法阵中分出的八只印章,在赤红的光影当中化作了八条血色狂龙,狰狞咆哮之间向八团鬼火狂噬而去。被赤龙逼住的鬼火,像是遇上了天敌的小兽,在对方冲天杀气当中完全失去了行动的能力,一个个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最大的一团鬼火,甚至像是在磕头求饶般的微微跳动。 可是,转眼之间就被八条赤龙毫不留情的吞进了腹中。 第一三二章一夜之间 馒头和尚面不改色的问道:“阁下是谁?” “天印王家,掌印使,王千印。”一个忽然出现在屋顶上的老头。手举一方白玉大印冷笑连连:“区区御鬼门的小辈儿,也敢在镇魂印面前卖弄,简直不知死活。” 馒头和尚仰起头时,他光头上竟然又冒出来一个脑袋,那颗新长出来的人头,就像被水发开的豆芽,从脑盖儿开始一点点在和尚的头顶上长了出来,先是头发,然后眼睛,鼻子,等到露出脖子以后,两个脑袋就一上一下的摞在了一起。 人头下的鲜血顺着和尚脑皮四周像是流水一样淌了下来,不到片刻功夫就把他那件月白色的僧衣给染了个通红。 “血头?你是南洋一脉的巫师。雕虫小技。不对……,你是残魂宗的人!”王千印开始还在轻蔑冷笑,不过马上就脸色惨白的惊呼道:“残魂宗的朋友,只要你现在离去,我王家必有厚报。” 短短十几秒间。王千印就把馒头和尚提升到了跟自己同等的地位,可见他对残魂门忌惮之深。 和尚淡淡一笑道:“现在才想拉关系,晚啦!等着上路吧!” 王千印脸色一变刚想出手,却又硬生生的把手里大印给压了下去:“朋友!残魂宗虽然凶名昭著,但是我王家也不是易与之辈。我劝朋友还是不要误人误己的好!” 和尚头顶那颗人头已经飞离了他身体悬在了空中,动手意思再明显不过:“放那些狠话有用么?你手里拿的是大将军印还是传国玉玺啊?如果都不是,赶紧收了吧!对我没用,还有一点忘了告诉你。你千印大阵马上就要失效了。” “什么?”王千印头顶顿时冒出了一层冷汗。 这座大阵的弱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组成大阵的印章不是什么了不得法器,而是实实在在的公章。王图来时为了以防万一,找了个理由把附近所有执法部门的公章全都给收了上来。这才组成了现在的千印大阵。 想要破阵,有一个最简单的办法,那就是立刻把公章作废。这点根本难不住老陈,他来以前就动了关系,对于一个部门来说废掉原来公章再做一个,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只不过,那些公章全都被封在盒子里,一开始没往出拿而已。 这边和尚动了手,老陈那边就下了通知。 十几个人正在办公室里操着电话,飞快的通知着各个部门。 从一个新印落进印台的那一刻起。悬在空中的旧印立刻变得黯淡无光,官气全消,啪的一声从天下掉了下来。 接近着。上百只公章,就接二连三的落了下来,想停都停不住。 王千印声嘶力竭的喊道:“王鹰,快点杀了他!” 缓过一口气来的王鹰狂怒出手,五指如钩的直往和尚的后脑上抓了过去,馒头和尚却像是不知道自己后背有人在出手偷袭,仍旧抱着膀子饶有兴趣的看着脸色惨白的王千印。 仅仅刹那之间,王鹰的爪锋已经临近了和尚后脑,飘在空中的那颗人头却忽然间落了下来,挡在了王鹰爪前。 王鹰的手掌长驱直入的抓进了人头后脑,可是人头里迸出来的却不是鲜血,而是一团像是浓绿色的火焰。 屋顶上已经打出了白玉大印王千印,眼看着王鹰在刹那间被烧成了火人,还没等他惊呼出声,王鹰全身血肉已经全部迸飞到了体外,化成一个个燃烧着的火团漫天散落,王鹰挂着绿火的骨架却犹在惨叫着步步后退。 在火光与鬼影之中森然冷笑的和尚,不紧不慢的抬起手来,往当头砸落的大印上接了过去。 “轰--”惊天动地的巨响当中,和尚犹如神龙摄珠似的一爪不偏不斜的抓在了印上,层层火光在他手上翻滚爆裂四方横扫。 他身上的僧衣却忽然膨胀了起来,大袖飘飘的往后往后疾扬而起,他整个人在白玉印的冲击下,向后滑动了数米,一只手却紧紧托着大印丝毫没有松动半分。 王千印一击不中,正想收印,却发现白玉印像是黏在对方手上怎么也收不回来。 王千印还没来及变换法诀,两道身影已经一左一右的冲上了房顶,同时向他攻杀过来。 王千印本能的选择了挥掌阻挡来势最快的白影,等他手掌边缘削中白影中段时,绳子似的白影在他掌力的冲击下,围着他的手臂连转了两圈,前段往下一钩,狠狠的咬上了他的手腕。 “蛇!”王千印惊呼未落,一股黑气已经像是染墨般覆上他的面孔,两股鲜血控制不住的从他鼻孔里流了出来。 一击得手林莫涵收回白玉,抽身而退时,小猫儿手上的五只钢爪也凶猛至极的抢入王千印中宫,一爪断开了王千印腋下的三根肋骨,毫不留情的抓进肺叶。 等到小猫儿冷然收手时,她的钢爪上已经带出了几块绞碎的肺片。 王千印圆睁着双眼栽倒了在房顶,他眼睛里最后只剩下了深深的恐惧--他已经看见:“五御联手了。” 小猫儿和林莫涵一前一后跳下屋顶时,馒头和尚已经笑嘻嘻的走了过来:“林施主,贫僧刚才那一招用的可潇洒?” 林莫涵冷着脸道:“少废话,赶紧看看还有没有活人!” 馒头和尚忽然一声长啸,如同凄凄鬼哭的啸声顿时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没过一会儿,和尚眼中忽然一寒,转身冲向了别墅,等他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两块儿鲜血乱滴的天灵盖。 馒头和尚连手上的血迹都没弄干,就赶紧跑到林莫涵身边邀功似的笑道:“林施主,据贫僧用搜魂鬼啸验证,这别墅里已经没有活人啦!贫僧做事可还利索?” 林莫涵的樱桃小嘴里蹦出了一个字来:“滚--” “贫僧谨遵法旨!” 馒头和尚不觉怎么样,李润松却把脸捂了起来:“你这是在败坏出家人的名声。要不是看在你是叶木朋友的份儿上,我立刻就超度了你!”团巨引巴。 馒头和尚笑道:“贫僧本来就不是和尚。只不过,林施主对和尚颇为欣赏,我也只能临时客串一二啦!贫僧法号,也是因为林施主好吃馒头而来的。” “滚--”李润松这声可比林莫涵大多了:“她要是爱吃面条呢?” 馒头和尚仍旧笑容可掬:“立刻改名面条法师。” 小猫儿实在听不下去了:“你们别闹了,赶紧走吧!还有两个地方没去呢!” 小猫儿他们几个仅仅用了四个小时,就连续扫掉了王家的三个据点,王家上百名精锐弟子无一活命。得到消息的聂麟也率领聂家箭士倾巢而出,全歼了王家在这附近的术道势力。 这一回王家可以说精锐尽出,但是在他们最大的依仗被陈太岁和狂佛联手压制之后,立刻全盘落入了下风。在悍不畏死的聂家箭士面前几乎不堪一击。 一夜之间,王家精锐损失大半。 一夜之间,五御联手消息传遍了淮河两岸,术道中人纷纷退让。 一夜之间,聂家再度显示出了赫赫凶威,再次让术道侧目。 不过,这一夜对于王图来说却是一场噩梦。 等他得到消息之后,当即一掌把情报人员的脑袋拍了个粉碎。指着那些噤若寒蝉的手下吼道:“这么重要的消息,你们怎么不早说?还有,叶木的背景,你们为什么一早没查到?叶木的情报是谁负责?” 有人小声道:“叶木太年轻了!而且出身的学校也很普通,我们没太注意他师门的细节。负责叶木情报的人,刚刚……刚刚被你杀了” “据点被袭……,是对方出手太快。我们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着了道儿。这些消息还有外围的人传回来的。我们人全没了。” “混账!那可是接近一半儿的精锐啊!”王图狠狠拍打着椅背,脸上痛心疾首的表情,几乎让人不忍一睹。 王恕小心翼翼的道:“图哥,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办眼前的事儿吧!把信物送进去说不定家主会减轻些责罚。” “对对……”王图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把王魂给我带来。” 我跟王图他们只不过隔了一堵墙,他们说什么我都听得一清二楚。等他们人过来的时候,我马上闭上眼睛装成了昏迷。 王图往我身上踢了两脚:“我知道你没昏,赶紧起来。” 王图见我没有反应,干脆冷声道:“来人,把叶木带上来,割开他头皮,往里灌水银,我倒要看看剥了叶木的皮,王魂会不会醒过来?” 叶木笑道:“你知道爷爷练得是什么功夫么?铜人身!就凭你那几把刀,还能割开我的头皮!” “铜人身?就算你练成了不坏金身,我也一样有办法。”王图虽然已经知道了叶木的背景,但是事情逼到这步,已经容不得他有任何犹豫了。 王图拎着匕首按在了叶木眼皮上:“你的铜人身,还没练到眼睛上吧?我挖了你的眼睛,一样可以往里滚水银。你照样得乖乖的把皮给我褪下来。我数到三,只要王魂不睁眼,我就先挖了你的眼睛。” “住手!” 我知道王图这回是真的急了,甚至已经失去了冷静。否则,按王家的行驶原则,他不可能对叶木动杀机。 “很好!”王图咬牙切齿的道。“马上跟我走,按我说的去做,否则,我立刻杀了叶木!” 王图边走边吩咐道:“通知下去,把像样的高手全都集中起来,全力拖住五御,就算把他们全都拼光了也得把五御给我拖住两个小时。还有,二队的人,不惜一切代价拖住龙怒。三队四队,跟着我专心对付聂家。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第一三三章湖面激战 王图再没废话直接带着我和叶木进入了洪泽湖。 从船队进入湖水范围开始,真正拼命的时候也就到了。王图甚至毫无掩饰的命令船队从湖水长驱直入,他知道。这个时候任何掩饰都毫无意义,而且也掩饰不了。 果然,没等船队完全进入湖心,聂家的船就从四面八方围拢了上来。 “一至四号,全力迎敌,主船冲过去,就算船炸了也不许停!”王图一声令下,船队立刻分散开始往聂家人的方向迎了过去。 “开火!” “轰--” 王家快艇上的机枪刚刚闪了一下,整艘船就被火箭给掀上了半空,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废船轰然砸进湖水时,岸边上同时站起十几个肩扛火箭筒士兵,瞄向了王家船只。 “龙怒!混账东西!二队的人哪去了?”王图气得咬牙切齿。 如果,对方仅仅是聂家箭士。王家还有一战之力,可以老陈直接用上了精兵龙怒,王家就毫无胜算了,用不上一会儿就会被龙怒全部消灭。 王图拿着通信器声嘶力竭的喊道:“岸上的人,全都出来。拼死拖住龙怒,就算把人拼光了,也得保住主船。” 王图喊过不久,湖岸上就响起了密集的枪声。那是王家死士在跟龙怒交火。双方拼杀虽然猛烈,但是有一方的枪声明显显得杂乱无章,而且还在以惊人的速度减弱。 我坐在甲板上静静的看着王图暴跳如雷,脑袋里却在飞快盘算着怎么脱身。 王图终于忍不住了,往舱门上使劲拍了两下:“现在不是你看热闹的时候。赶紧出来。” “嘿嘿--”有人在船舱中冷笑一声之后,两扇舱门忽然崩飞到了数米开外,一道像是乌云似的黑影,从我头顶上掠过而过,稳稳落在湖中。 我这才看清,从我头上飞过去的竟然就是河边的那条鬼船,一个银鳞夜叉手持着一把狭长的雁翎刀指向湖面:“御鳞孙鱼昂出来一战!” “呜--”团巨引技。 “呜--” 两道呼啸声一南一北的遥相呼应的冲天而起,湖面上顿时掀起了一片银白色的浪花,难以计数的鱼群竞相飞跃着跃出水面,形同万军对冲似的相撞在一处,纷纷落向了水中疯狂撕咬在了一起,方圆数百米的湖面立刻变得波涛汹涌,血水沸腾。 仅仅几秒钟后,好像是海啸般的浪涛声。从远处滚滚而来。几米高的浪头蓦然出现在了我的视线当中,仿佛洪泽湖里的水流全都中成了这一个惊心动魄的巨浪向他们翻滚而至。 孙鱼昂以君临四海之态,脚踩着水波信步闲庭似的站到了浪尖上。催动着脚下的滔天巨浪。层层叠叠的压向前方的目标。 馒头和尚踩着水花不紧不慢的跟在孙鱼昂背后,手里轻轻摇动着一只法铃,看样子像是在等什么东西。 只是眨眼功夫,一艘又一艘的快船就被卷进了巨浪,数不清的水鬼也在浪花之中显出了形影。 那些鬼魂仍旧穿着王家人衣服,可是身躯却肿大了几倍,就像是在水里泡了几天的尸体一样,全身上下都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肿胀,似乎只要轻轻戳他一下,他们就能在一瞬间炸成饱含着水分的肉块。可是他们的爪子偏偏又显得奇大无比,就像是有人把一双放大了几倍的鬼爪,连在了他们的胳膊上一样。 我眼看着那些水中厉鬼,嘶叫咆哮着从浪花里飞了出来,扑向远处飞驰的快船,把手臂和身躯生生伸进船轮的缝隙,宁可粉身碎骨的把庞大的快船给撬停了下来。 银鳞夜叉也没想到御鳞、御鬼联手之下,威力居然凶悍如斯,不由得传动船头往后连退了百米,毫无顾忌的把王家子弟扔在了前面,自己飞快的贴在了主船上。 和尚冷笑之间,手中法铃一阵狂摇。湖里水鬼迎着船上倾泻的子弹冲上了快艇,几个打一个的,搂住了王家子弟的脖子,按住他们双肩,把人按跪在地上,专等巨浪把他们一个个吞噬。 “他把水鬼当成伥鬼用了!” 传说,伥鬼为猛虎捕捉的生人越多也就越强,这些鬼魂只要再捕捉一些生人估计就能达到低阶术士的程度,足能冲上主船力敌银鳞夜叉。 看样子孙鱼昂跟和尚是想生擒那只银鳞夜叉,才想出了这个办法。 我眼看着几米高巨浪卷走王家子弟之后,夹带冲霄煞气再次拔高了数米,往鬼船上倾轧了过去。 我只觉得头顶上忽然一暗,紧接着一股像是泰山压顶般的气势就笼罩在了他们的船上,感觉就像是有人在我们脑袋上面悬了一块巨石,可是那石块却又偏偏不肯落下来,就那么摇摇晃晃的吊在空中,让人感到难受至极。 忽然,数不清的伥鬼从已经弯成了钩子形巨浪当中探出了头来,用脚挂住浪头,倒悬着身子头顶伸出了利爪。 只要他们能按住船上的人,悬在我们上空的浪头,马上就能狠压下来,把主船完全打入湖底。 仅仅几秒钟之后,不计其数的水鬼忽然在黑夜中纵声咆哮起来,像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噬魂饮血。千百只如同利箭倒悬的尖锐鬼爪带着阵阵撕裂空气的狂啸从天而降,光是的刺耳的声音就足以让人头皮阵阵剧痛,好似有千百根钢针穿过头发扎在了头皮上,让人觉得那些针尖会随时随地挑开他们的头皮。 仔细想想也确实如此,一旦鬼爪落在他们的头上,会不会洞穿他们的颅骨,会不会把他们天灵盖血淋淋的掀下来,握在手里提上半空。 船上没来及跳下去的王家子弟,几乎下意识的捂住了脑袋,尽可能的把身子蹲了下去,似乎在他们潜意识里,只有这样做才能躲过的水鬼的利爪。 首当其冲的银鳞夜叉,挺身站在鬼船正中,右手托着一沓灵符高举过顶,五指捻动之间上百张符箓顿时在他手心里散成了葵花形的圆盘。银鳞夜叉张开的掌心中也跟着爆出近尺高火焰,由内向外的点燃的灵符的边缘。 “血漩,给我爆!”银鳞夜叉怒吼声中,一道碗口粗的暗红极光如同倒射天河的霹雳,在银鳞夜叉掌中冲霄而起,纵贯长空,挡在光柱中心的水鬼在一瞬之间化成阵阵青烟消失在空气当中,那些仅仅把红光刮碰到一点的鬼魂,也从伤口上燃起了熊熊烈火,翻滚流动的火浪从他们指尖开始顷刻间覆盖了全身。 数以百计的水鬼带像是燃烧的火球从空中纷纭跌落,他们被火烧过的皮肉,在空气的摩擦之下像是燃尽的纸灰,从水鬼身上层层的剥落下来,开始还能看见水鬼失去了皮肤的肌肉在火焰中肆意狂燃,转眼间他们就变成了火焰蒸腾的枯骨,等到触及地面的刹那间,狰狞水鬼已经爆成了一片纷乱飞舞的灰烬。 船上的人,眼看着人形的火球在自己附近接连炸开,不由得惊得目瞪口呆。唯独银鳞夜叉仍旧在挥动双掌,将光柱推向了浪头。 两者凌空相撞之间,滔天巨浪倒翻数尺,原本铺天盖地的浪头,在空中炸成了一阵狂风暴雨,足以弥漫视线的雨幕狂卷几十米方圆。银鳞夜叉连退几步跌坐在船舱上之后,口中鲜血跟着喷射而出。 没等银鳞夜叉爬起来,席卷长空的巨浪已经再次扑击而来。 这一下银鳞夜叉干脆跳上了主船:“快开船,快点!” 主船立刻开足了马力,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冲出去二十米开外。 后面扑过来在浪头,紧贴着船厢的地方一击落空之后,受到水面反震的浪花,又掀起了层层浊浪,如影随形般的向船尾追击而至。 从浪花间飞出来的水鬼悍不畏死抓住船厢,像是一连串随风扬动的旗帜吊在船尾上往船上攀来。 “开火,快开火!” 王图身边的护卫腾地一下挺身而起,用枪顶住水鬼的脑门,对着那一张张冷笑不屑的脸孔扣动了扳机。 近在咫尺的水鬼在子弹的冲击下凌空飞起,护卫的枪口也跟着抬高了三寸,对准目标疯狂扫射之间,狰狞水鬼被喷射的火蛇顶在了空中,全身血肉像是被击碎的树叶一样支离破碎的四下乱飞。 其实,很想告诉那些白痴:“你这么打没用,鬼魂不怕子弹。” 下一刻,让我难以置信的事情就发生了。 被子弹打碎的鬼魂,忽然在空中燃起了烈火,那些迸飞的血肉就像是点燃的碎纸,带着火星在空中的飞旋狂舞,直到化成飞灰才崩散在狂风当中。 船上那些回过神来的王家子弟,也同时举枪向谁鬼疯狂扫射,如同鸦群鬼魂在十七八支冲锋枪的火力交叉下,被撕成漫天狂飞碎片,放眼看去到处都是飞舞的火团,到处都是崩散的灰烬。 “十来个人竟然能用枪逼退了数以百计的鬼魂?难怪小猫儿说王家术士都是官身,没有官气加持,一般火器做不到这一点。” “今天这些人肯定得埋在这儿了,但是要对付王家主脉还得先打掉他们的依仗。” 我心里一动把头扭向了趴在船上的那个银鳞夜叉。 刚才那一式“血漩”虽然看起来暴烈无比,惊艳绝伦。但是他肯定是透支的真元,或是用了什么舍力保命的秘诀。现在的银鳞夜叉根本不可能再次强击孙鱼昂。 看来,王家的引龙局到这儿就该结束了。 第一三四章谁的信物 不对,王图的布局不会就此结束,他既然敢来就一定还有底牌。 等我看到那个银鳞夜叉时。才发现他盘膝坐在甲板上,嘴里不住的念叨着什么,直到把一段话念完,才掏出一颗药丸塞进了嘴里。 很快,他身上就响起了一阵爆豆似的声音,他的身躯在一瞬之间膨胀了几倍,后背上忽然翻出了一层像是龟甲似的东西,头上发髻一层层脱落了下来,光秃秃的头上紧跟着浮起一层透明的半圆,看上去就像是在脑袋上扣了一个盆。 “水虎!他妖化了!” 我不敢确定他究竟是不是水虎,传说中,水虎是河伯的化身。是一种介乎于古神与妖物之间的存在。也有人说,水虎就是河童。 我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全貌。对方紧跟着一个纵身跳进了水里。下一刻,湖水中猛然掀起一股冲天巨响,汹涌狂啸着往孙鱼昂的方向迎击了过去。团共找才。 两股对冲的浪头,顷刻之间就在湖水中掀起了一场连天暴雨,完全封闭了我的视线。 王图兴奋道:“快。快……,赶紧给他们换潜水衣,进秘葬。” 孙鱼昂与银鳞夜叉交战正酣,双方调动的水流几乎封闭了大半个洪泽湖,无论是聂家还是老陈都没办法进行增援,王图绝对不会错过这个大好时机。 我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聂麟能在水渠附近埋伏高手,只有这样我和叶木才有机会脱身。可是。等我看到了水下情景之后,顿时心凉了半截。 埋伏在水下的几十个聂家箭士早已经毙命多时了,尸体被人用绳子拴在湖底的石头上,半浮在河底,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群上下交错着的木头,个个死不瞑目,个个咬牙切齿。 我还没来得及仔细去看,就被王图给拉进了水渠,一直被送到通道尽头,才在一段新铺的铁轨边上停了下来,王图向一个拿着罗盘的人道:“都准备好了没有?” 那人回答道:“所有机关都已经破除,只要能顺利进入引龙闸,就可以安放信物了。” 王图放开了我的手脚,把我扔进了一辆像是采煤车一样的翻斗车里。车头上被人焊接了一个铁制的龙头。被王图弄走的龙角就安放在铁龙的头上。 那颗龙头里肯定藏着机关,至少龙嘴的位置上可以喷出东西。王图是想用它喷车龙气,弄开引龙闸? 王图在我嘴里塞了一颗化功散的解药。把我按进车里之后,又往我手上塞了一个包裹:“老实点,等会儿车停了,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明白么?” 王图见我没说话,立刻厉声叫道:“别忘了,你朋友还在我手上。” 我淡淡回答道:“这点不用你提醒,我很清楚!该怎么做你直说就行了。” “很好!”王图使劲一拉开关。那辆斗车就风驰电掣的冲了出去,我虽然不知道那辆车的速度究竟有多快,却能听见耳边呼啸而起的风声像是哨子一样在直刺着我的耳膜,就算是我在御风飞行的时候,不会带起这么大风声。 仅仅片刻之后,我眼前就出现了一面雕刻盘龙的石制闸口,狰狞舞动的龙头从石闸上突出半尺,怒张的龙口像是准备择人而噬。 我丝毫没有欣赏雕工的意思--只要这辆车不停,用不上几秒钟,我就得在石闸上撞得粉身碎骨。 在斗车高速冲击之下,我的视线开始变得越来越窄,最后几乎集中到了那颗龙头上。我竟然恍恍惚惚的看见,石闸上盘龙挣脱了石壁的束缚腾空而起,张牙舞爪的向我头上猛扑了过来。 “幻觉?不是幻觉!,是斗车离得石壁太近了……,下一刻就会是……轰然巨响,” 一个念头在我脑袋里闪过之后,车头上的铁龙忽然喷出了一口白气。眼看就要贴到我脸上的石龙,猛然往后退出几尺。 “引龙闸开了!”我还没弄清引龙闸究竟是以什么方式开启,斗车已经轰隆一声撞进了一间大厅,像是陀螺一样在地上连转了几转之后才慢慢停了下来。 我这时才看见,那道石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破开了一个圆形的开口,我身下的斗车应该就是从哪个开口里闯进了大厅。如果,我没弄错,石闸的中心应该是一个四页螺旋形的机关,遇到龙气之后会分向缩回石壁,所以我才看到了盘龙后退的景象。 我大致扫了一眼四周的环境,从我的位置再往前一点,就是一座烈焰蒸腾的火池,池子中间修筑的白玉高台上,立着一座七层高的黄金宝塔。宝塔最顶层应该是安放信物的地方。 要命的是,宝塔顶层也同样燃烧着紫火,没有鬼手的人,应该触碰不到塔心。 我刚听见门口的脚步声,立刻咬破舌尖,闭上了眼睛。 王图冲进来之后,马上跑到我身边:“怎么会昏过去了?” 有人回答道:“应该是刚才那一下冲击力太大,他没承受住。” “放屁!”王图破口大骂道:“他有内力护体,哪有那么容易……” 王图话到一半就讪讪的闭上嘴,他虽然给瓦片吃了解药,但是解药根本不可能那么快见效。 王图抓着头发连续扯了几下,猛地抽出一把匕首刺进了我的腿里,他那一刀甚至直接扎穿我的骨头,却没见我有一丝一毫的反应:“真的昏了,这可怎么办?” 王图急得团团乱转:“谁有办法把他弄醒?” 开始跟他说话的那个人道:“要不试试金针渡穴吧?那么做,就算立刻把他救醒了,人也废了。” “不死就行,赶紧给动手。”王图刚刚让开一点,我忽然从车里蹦了起来,单掌打向了王图面门,后者凛然一惊立刻回手招架。 我的手掌却在他胳膊上轻轻一碰,整个人借力飞退着跳向了叶木那边。 “杀叶木……”王图刚刚喊出了一声,我的人已经到了叶木身侧,叶木一见我从车上跳起来,立刻身子一横往身边护卫身上撞了过去。等我赶到时,已经在地上滚了两圈,脱开了护卫的追击。 我起手扣住叶木手腕,把他从王家护卫的身边拉了过来,打横的抗在肩上,发疯似的往火池里跃了过去。 我赌的就是火池里有落脚的地方,如果我赌输了,就算自己有鬼骨在身,也一样会被地心阴火烧成灰烬。 我从起跳的那一刻就挥出了一掌,掌风顿时把几尺高的火苗吹开了一块空地,火池当冲果然离着几根白玉桩子。我人在半空之中,猛提了一口真气,横行两步一脚踩在木桩上,借力起跃往石台上跳了过去。 “开枪,快开枪……” 我的脚前还没碰到石台就听见身后枪声大作,等到子弹在我耳轮边呼啸而过时,我已经带着叶木扑倒在了台上。 我们两个死死贴在地上不敢乱动,任凭着呼啸的子弹在我们头顶上呼呼乱飞。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感到两只脚像是揭了皮似的疼得钻心。估摸着鞋应该是早就烧没了,脚上有没有肉,还是个未知数。好在已经把叶木救出来了。 王图气急败坏的喊道:“王魂,别忘了。你也是王家的人。” 我坐起身来,冷冷看着对方:“我与王家势不两立!” “你……混账……”王图暴怒道:“给我开枪,打死他!” 王家护卫再次端枪时,他们背后的箭啸声已经响成了一片,王图的身子忽然一抖,等他再看时,一只长箭已经贯穿了他的后心,从他胸口上穿了出来。 王图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回过头去,却看见随后赶来的聂家箭士蜂拥杀进了大厅:“王家完啦!” 王图声音没落,挥动着战斧聂麟已经从他们身边急行而过,一斧把他脑袋给砍上了半空。王图的双手还在使劲儿往上抓着什么,好像是要去摸自己的脑袋。 聂麟冲到火池边上急切道:“王兄,劳烦你把聂家信物送进宝塔。今后聂家愿与王兄生死与共。” 我向聂麟招了招手:“扔过来!” 聂麟大喜之下把信物捆在箭上射到了我脚下。 我把信物攥在手里猛力一握,掌心当中顿时传出来嘎嘣一响。 聂麟脸色惨白道:“你干什么?” 后面的聂虎气急败坏的叫道:“你果然是齐家的暗子,放箭,射死他!” “谁敢动?”带着龙怒冲进来的老陈,立刻端枪指向了聂麟。 龙怒的枪口一横逼住了蓄势待发的聂家箭士。 五御也同时欺身而进,跟聂家的高手僵持在了一起, 聂麟眼圈泛红道:“王兄,我一向视你为知己,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聂虎声嘶力竭的喊道:“大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说这些干什么?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都别动!谁敢动,我立刻毙了你们家主。”老陈的枪差点顶在了聂麟头上。 我举着握成拳头的手道:“聂兄,你确定我手里的就是你家族信物么?” “什么意思?”聂麟微微一愣。 我跟着摊开了掌心,聂麟这才看见我手里托着的是一颗白玉鬼头,我刚才捏碎的只不过是包在白玉鬼头外面的一层壳! 聂麟怒吼道:“齐家信物?聂家的信物哪儿去了?” 我冷声道:“这个得问你。聂家除了你,还有谁能碰到信物。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聂虎脸色一变:“大哥,别相信他。他那是障眼法。” “哦是么?”我冷笑道:“一个极度自私,为了自己活命,就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去剖割兄弟尸骸的人,会大义凛然到跟我赌命的程度么?聂兄,你这个弟弟,是不是为了家族可以不惜一切的人,你比我更清楚吧?” 第一三五章《锦衣卫》 聂麟暴怒道:“虎子,你也聂家的人哪!聂家为了你付出了多少,你为什么要背叛家族?” “我我……”聂虎吱吱呜呜的道:“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苦衷?”聂麟跺脚道:“你有什么苦衷?家族财力。物力,人力,哪一样不是由你随便调遣。我这些年一直把你当做下一任家主培养。我也跟你说过,只要把信物送入秘葬。我马上金盆洗手。你还有什么苦衷?你这是在败坏自己的基业!” “哥,我错了!你饶我一次吧!”聂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从怀里掏出聂家信物双手举过了头顶。 聂麟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我愿意放你,家族长老也不会饶你,你自己去吧!家族那边我会解释。” “大哥……”聂虎把手伸进怀里,猛地拿出一只短哨使劲吹了两下之后,指着我狂吼道:“王魂,马上把信物送进秘葬。” “你……”聂麟骇然回头时,见我站在原地没动才松了口气。 聂虎也跟着一愣,马上又把哨子凑在嘴边使劲吹了起来。 我冷笑道:“别白费力气了。我中过一次嗔蛊。还会那么不小心么?你所谓的十日封喉,应该也是蛊毒吧?” 我从兜里掏出一个瓶子在聂虎眼前晃了晃:“这个东西,我压根就没吃下去,戏法么,人人会变。只不过手法不同。” 聂虎脸色惨白的跪在地上,对着聂麟不住的磕头:“大哥,大哥……,你饶了我吧!你是家主,长老都听你的。你就放了我吧!” “家主不能心软!”几个聂家箭士插嘴道:“咱们外面的兄弟,都是怎么死的?他们身上连一点伤口都没有,肯定是中了毒?那是内鬼下的手哇!” “家主,家规不能改呀!” 聂麟颤抖身子转了过去。使劲挥了挥手。紧跟着就听见了弓弦狂震的巨响和聂虎临死前的惨叫。他知道,那是聂家子弟在执行家法--万箭穿心。 聂麟的身子晃了两下,好不容易才勉强站稳,却还不忘了向我致谢:“王兄大恩,聂家必报。在下失礼了。” 我向聂麟的背影拱了拱手“聂兄放心,我立刻把聂家信物放进秘葬。”团共找技。 “多谢了!”聂麟扶着墙壁一步步走向外面,他离去时背影像是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等我背着叶木再跳出来,老陈立刻冲过来道:“兄弟,真有你的。你怎么换掉的蛊毒?” “我没换!”我看到林莫涵之后顿时大喜过望:“快点帮我解毒,我用真气把蛊毒压住了。” “你玩命啊!” 老陈差点被我吓疯了,赶紧把林莫涵给拽了过。 有林莫涵在解毒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情,直到她把蛊毒取出来才想向我解释道:“那是痴蛊,也是七情蛊中的一种。” 中了痴蛊的人,会被自己的某一念头所左右。越来越相信自己的判断,甚至发现了偏差也会进可能去忽视。最后因痴成狂。 痴蛊,应该在我身上发作过一次。 我去找王图的做法。事实上很不理智。等于羊入虎口。但是,我当时却认为自己的判断极为正确,甚至撞破南墙也不回头。 如果不是王图给我换骨之后,我体内的阴煞之气又增强了几分,反过来压制了痴蛊,我可能已经被聂虎给控制了。 鬼骨可以增强我体内的黄泉真气,却是一个让我十分意外的事情。以前,我师父一直在惊讶我修炼黄泉气的速度,我也认为是自己的体质适合修炼黄泉掌,但是现在看来,我的黄泉掌能在短时间内达到小成,跟我体内的鬼骨有很大关系。 等到我收拾完残局,回到驻地之后,却看见桌上被人摆了一张纸条:“敬请王兄至清风茶社一聚,知名不具。” 我不动声色的把纸条收了起来,支开老陈他们几个,自己一个人去了清风茶社。 茶社里只有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闭目养神。我确定我从没见过他,但是从他面部的轮廓上看,却跟那女研究员齐墨有几分相似。 我走他身边时,对方忽然比了一个嘘声手势:“听完这首歌。” “《锦衣卫》!”我听得出,茶社正在放的是一首不太流行的《锦衣卫》。 他的刀厮杀如风,他的痛谁能懂,怎么我心像刀尖颤动…… 澟风血影中,宝刀比他的回忆重…… 他的话言不由衷,把血泪心里送…… 他的坏误解重重,他的梦我才懂…… 风中飘着铃铛响动,他又浮现我的心中,浪迹江湖找海阔天空…… 直到一首歌唱完,对方才长长的叹了口气:“我很喜欢这首歌。” 我像老友一样给他倒了一杯茶:“你像是想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还是想告诉我,你需要一个懂你的人?” “都有!”对方笑道:“重新认识一下吧!我是齐家齐墨,你也可以叫我夜亡灵。” 齐墨可能看出了我的想法:“齐家人在任务没有结束之前,不以真面目示人,你现在看到的才是齐墨。其实,你早猜到我是齐家人了吧?” “猜到了一些!”我点头道:“我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你故意激怒我,是想试探我中蛊多深吧?如果,我已经无可救药,你可能会临时改变计划!” 齐墨点了点头:“你说的对!” 我把一只手放在了桌上:“我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该出手杀你。整件事儿,你虽然没有出手,却在处处推波助澜。王家算计我的时候,你在帮忙。我们跟王家放对儿时,你又反过头来帮我,好像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我们每一个人都像是你手里的棋子。” “王兄抬举了。王图是棋子,你去不是。”齐墨笑道:“这一回,我只不过是占了七情蛊的便宜。如果,我们各凭本事,说不定谁输谁赢。不过总的来说,我还是帮你多一点。” 我说道:“你无论帮谁,都恰好打在对方的要害上,让我们想反应都来不及。姑且不论渔村外面劫龙阵,是不是你们故意做了掩饰,才骗过王家,让他们吃了一个暗亏,从我进了研究社,你就在帮着王家对付我!” 我眯着眼睛道:“我义父的手,是你派人塞进龙腹的吧?刘耗子的死,虽然是王家人出手,但是肯定不会是银鳞夜叉。是你故意伪造了现场,把我的视线吸引到了御鳞的身上。孙鱼昂会恰到好处的赶来,也是你在暗中操作。我在吴子奕手里救出小猫儿时,她曾经一度露出心灰意冷的神态。那是因为,她根本就不听命与王家。真正安排吴子奕的是你?” 齐墨笑道:“准确点说,我们是在跟吴子奕的师父枪妖合作。” 我深吸一口道:“我们抓的那个王晋,其实跟聂虎一样,是你们安排在王家的死士吧?不然,他也不会一个人追出来。不过,聂虎好像对他下手狠了点。” 齐墨笑道:“我们安排的每一个暗子,都不知道谁是同伴!否则,是骗不过一些聪明人的。” 我冷声道:“叶木的师兄忽然接到叶木失陷的消息,五御又好巧不巧的忽然集中到淮河,也是你在暗中通风报信?” “没错!”齐墨耸了耸肩:“要不然,凭你们几个那点实力,怎么对付王家?” 我挑眉道:“你在针对王家?” 齐墨摇头道:“谈不上针对!只不过王家的实力最强,我们必须想办法消耗掉一部分。否则,下一次争夺秘葬时,聂家就完全不是王家的对手了。如果那样的话,下次争夺也就成了齐家和王家之间的对抗。这不符合齐家行事作风。齐家一贯主张,用最小的代价去换最大的利益。” 不知道为什么,齐墨说他们不是针对王家时,我竟会稍稍的失望了一下。在我看来,齐家会是王家最致命的劲敌。 我看着齐墨一字一句的问道:“王恕会出现在淮河,是不是你们的安排?” 我最在意的还是王恕。 王图杀了刘耗子,除了因为他最容易对付之外,还因为他是盗墓贼,如果留下刘耗子,说不定他就能提前猜出祖陵的秘密。这么一来,他的布局肯定会遭到破坏。 但是王恕孽杀我义父,齐墨将断手塞进龙腹。这两件事儿连在一起,就让不得不让人联想了。 其实,齐墨连串的布置,目的无非就是让我跟王家彻底翻脸,只有我们无法调和。我才会在进入秘葬之后,放聂家的信物进去。他的计划也才能成功。 让我跟王家翻脸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在我义父身上动手。王图做事有分寸不会对我义父怎么样,王恕却恨我义父入骨,他肯定会对我义父动手,如果真是那样,我必杀齐墨。 “不是!王恕是王图叫过来的。”齐墨摇头道:“如果真是我安排,我就不会请你过来了。我研究过你的性格,即使没有你义父,你会受王图威胁么?我所做的这些,其实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加剧你们和王家之间的冲突。让他们没法从容布置。” 齐墨解释道:“如果,我不把你们全都牵进来。王家完全可以在安排完一切之后,再用你义父威胁你。让你乖乖就范。那时,他们有足够时间封锁洪泽湖,聂家不要说夺秘葬,甚至连洪泽湖水都碰不着。我齐家的计划,还有什么可以施为之处么?” 我沉着脸道:“我有鬼手这件事儿,王家是怎么知道?” 齐墨道:“具体怎么回事,我没仔细查过。据现有情报推测,应该跟王玉森有关。” 我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王建国的儿子王玉森?从那时起,他们就已经在布局了?” 第一三六章邀你为主 齐墨的话虽然显得轻描淡写,但是我不会天真的认为,他一连串的布局都在依靠齐家暗子和蛊毒。 齐墨所走的每一步。都必须经过精心策划,才能最大限度的发挥暗子的作用。而且他对人心和目标性格的把握极为准确,每走一步都像是在精心操作,对手稍不留神就会被他牵着鼻子走下去。 就拿七情蛊来说,我甚至怀疑,王家七情蛊的来源就是出自齐家。 我沉着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我应该杀了你!” 齐墨笑了:“这是你今天第二次说要杀我,其实,你知道,你杀不了我。如果,我那么容易死,也就不会约你来了!” “你约我来,就是为了讨论我们之间谁胜谁负?”我直到现在都没弄清齐墨的目的。 齐墨很认真的看着我道:“我约你来的目的,就是想告诉你。齐家愿意倾举家之力,邀你为主?” “什么意思?”我不是听不懂齐墨的话,而是不敢相信。 齐墨不以为怪的道:“我知道,你听见这句话的时候,一定会很惊讶。就像是。我最初加入齐家时,也一样如此。夜亡灵才是我本来的名字,我最初是一个杀手。在一次跟齐家交锋的过程中被家主邀入齐家。改名齐墨。” 齐墨解释道:“这么说吧!天策齐家,以智谋见长,又以善用暗子著称。所以,齐家必须有一个多智如妖的家主主持。否则,齐家一定会万劫不复。所以,在家主的选择上。齐家达到了近乎苛刻的地步,甚至连守成之主都会被长老会否决。” 齐墨说的这点我完全相信,齐家之主如果不是多智如妖的人杰,不要说与皆为一时雄杰的外敌对抗,就算是齐家内部也不会对他唯命是从。 齐墨继续说道:“不过,一个家族中的某个人太强,他就说占据家族大部分灵秀。其他人也自然成了庸才!就像诸葛武侯虽然惊才绝艳,但是他儿子却业绩平平一样。齐家就是另一个典型。” 我笑道:“你说的未必就是事实吧?父辈光辉太盛,自然会掩盖子女的灵秀。很多被说成子不类父的庸人,其实也一样出类拔萃,只不过他们始终活在父辈的光辉或者说阴影之下,才显现不出他们的优秀。” 齐墨摇头道:“你说的事情只能限于普通人。”团共吉圾。 我忽然反应过来:“你是说,齐家之主是抽取了家族的灵秀,才会如此出众?” “第一代家主的确是这么做的!可惜的是。几代之后,齐家就发现了一个问题,齐家子弟的灵气已经到取无可取的地步。齐家第五代家主。就想出了用寿命换灵秀的办法,不过,这么一来齐家人却又步上了早早夭亡的命运。” 齐墨叹息道:“最后,齐家为了保全血脉,就只能从外面挑选强者担任家主。条件就是保住齐家昌盛?” “保住齐家昌盛?”我听完不由得笑了起来:“齐家人倒是想出了一个坐享其成的好办法。从外面弄进来一个所谓的家主替他们拼死拼活的买命,他们自己天天享受。你觉得我傻么?齐家既然敢把家主交给外人,就肯定有控制家主的办法。我可不会去干那种给别人当牛做马的事儿!” 齐墨道:“别急着否决,等你见到了齐家的底蕴,你就会觉得为齐家服务非常值得。” 我摆了摆手:“论智商,你比我还强。你为什么不当家主?” 齐墨摇头道:“我的命不够硬。不具备做家主的条件。而你,正好是最合适的人。” “你觉得我命硬?我的生辰八字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等等……”我脸色一沉:“你知道我的八字?” “当然,王家鬼印进入你体内,这么大的事情,我们齐家怎么会不知道?” 齐墨反问道:“你觉得,王家当初会轻易放松对你的看守么?你可是有可能长出先天鬼骨的人!当年王丑能把你抱走,也有齐家在背后推波助澜。” 齐墨不等我说话,就先开口道:“告诉你一个齐家的秘辛吧!智慧太高的人,一定会被遭天妒。所以,妖孽是活不长的。而且天妒之人的性命,连黄泉钱都买不回来。但是一个命硬的妖孽,却能在他死之前,克制所有的敌人,当然洪福在身的人除外。” 我冷笑道:“你说的我一点都不相信。我自认为还算聪明,但是我一样活着。” 齐墨摇着一根手指道:“你是另类,出生就是死人,老天都会怜悯你。所以,你才是最适合做齐家之主的人。” 齐墨说完站了起来,把一张纸条推到我面前:“我不需要你现在就作答复,等你考虑好了,可以联系我。作为诚意,齐家不会在你身边留下暗子,你大可以放心。” 我摆弄着那张纸条:“这么说,我还得感谢齐家?” 齐墨微笑之间把一串黄泉钱推到我眼前:“告诉你一个消息,吴非的魂魄被吴家人扣住了,你现在赶到吴家落脚的地方,还来得及。吴家斗命,带上这串黄泉钱对你有好处。如果你不想去救他,这串黄泉钱就送给你了。” 我刚要开口,齐墨已经拍着我的肩膀道:“不用说谢!黄泉钱对齐家人没用。” 等我再转头时,齐墨已经走到了门口。 “缩地成寸!”我瞳孔猛然一紧,我敢肯定齐墨没使用身法。仅仅用了一步就走到了门前,除了缩地成寸,没有第二种解释。 对于齐墨的建议,我没有考虑太多,齐家就算真要招揽家主,我也不想去冒险,跟一群狐狸一块过日子,除了提心吊胆还有其他事情么? 我从清风茶社出来,立刻叫上了老陈和叶木,直接杀奔吴家驻地去了。 吴家的家主吴庸半点好脸色都没给我。我当然也不会给他赔笑脸,直截了当的告诉他:“交出吴非的魂魄,我马上转身就走。” 吴庸冷眼看着我道:“你以为自己是谁?凭什么命令我。” 我一回身指向了一个吴家子弟:“我怀疑这个人,贩毒,杀人,带回去问问。” “是!”老陈带来的兵,上去一把抓住那人衣领往外就拉。 “放肆!”吴庸拍案而起:“还有没有王法啦?” 我像是没听见他的话,抱着膀子喊道:“他要是敢反抗,就地击毙。” 有个士兵“哗啦--”一下拉开枪栓,举枪顶着了那人脑门上。对方当时两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吴庸气得全身发抖:“你也是术士,有本事按术道上的规矩来。” 我理都没理对方,随手指了两个人:“这几个是同伙,一块抓起来。” “我不是……啊--” 老陈上去一拳打在那人肚子上,抓着他的领子像是拖死狗一样,拖到了外面。 吴庸脸色惨白的坐到了椅子上,他想跟我玩术道,我却不按牌理出牌。他除了妥协,已经没有其他办法可想了。 我冷笑道:“我再问一遍,你放不放吴非?你再说半个不字,我保证刚才带出去那些人,没一个能囫囵个儿的回来。” 吴庸摆手道:“给他!” 有人拿过来一个贴着封条的匣子,双手递到我面前。 “把人放了。”我接过匣子转身就往出走。 吴庸却在我身后冷声道:“实话告诉你,吴非不是被术道反噬。他是怕惹火上身,自己使出离魂术向我们妥协。今天就算没有你,我也早晚会让他回魂。” 我仅仅迟疑了一下就大步跨出门外,扬长而去。 等我把吴非的魂魄送回他体内之后,吴非好半天都没睁开眼睛。 小猫儿看得两眼冒火:“别装死狗!赶紧起来,再不动弹,我上手段了。” “别……,那个……我走了。”吴非是醒了却低着头不敢看我。显然,吴庸说的那番话,他全都听见了。 我把一个背包推到吴非身前:“总算相识一场,你不愿意留下,好聚好散也好。这里有点东西,留个纪念吧!” “谢谢!”吴非抓起背包,小声说了声谢谢,逃也似的跑了,临出门时,还在门框上狠狠的撞了一下,我看见他捂着脸出的门,那下好像撞得不轻。 老陈撇着嘴道:“兄弟,你还送什么东西?他这样的怂货,不扔出去就不错了。” “算了!”我摆手道:“别为难他。我已经查过了,他出身的天命门其实是吴家的分支。他不敢对抗吴家也在情理之中。再说,他临走时不是还提醒过我么?” 我的话说完没多久,吴非就红着眼睛回来了:“王魂,你还要算命的么?我觉着我能行!” 我笑着站了起来:“欢迎!” 老陈却来了一句:“你不是跑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吴非叫道:“我承认我是个小人,可是小人并不是没有朋友。王魂真心待我,我也拿他当朋友,我回来又怎么样?小人脸皮都厚!” 就像是吴非说的一样,小人不轻易交朋友。一旦有了朋友却往往会对朋友死心塌地,也更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友情。 原因很简单,小人对人好时是在算计对方。了解他们的人也会处处提防。只有在人不经意触动他们内心时,他们才会敞开心扉。 后来,老陈问过我:“你在包里装什么了?” “黄泉钱!” 我当时只是想着把吴非损失的黄泉钱给补回来。却没想到“买”回来一个吴非。 第一三七章把腿留下 活着的人,我已经救出来了。 死去的人,我也必须给他的一个交代。 义父。刘耗子,还有渔村里那上百条冤魂,他们都在等着王家人下地狱去赎罪。 让我没想到的是,我还没去找他们,王家人倒先找上了我。 我刚刚回到鬼手的临死驻地,就有人给我送来一只u盘,等我把打开里面的内容。 看见画面上出现了一个面黄肌瘦,邋里邋遢的病人,虽然他已经瘦的有些脱相了,但是还能看出他的长相跟我有七八分相似。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声,那难道是我父亲? 镜头特意在他胸前晃了一下,“精神病院,301”。他疯了? 他确实疯了!他的左手凭空的架在看空中,看上去就像是搂着一个人。右手弯曲着揽在胸前,时不时俯下头去,用脸在臂弯中的来回摩挲--就好像在感受着一个初生婴儿,带给他的温暖。 他有时会抬起头看。看看自己空搂着左手,呵呵傻笑一阵,可是他的眼里却满是难以形容幸福。 他是我父亲,他被活生生的逼疯了! 他的记忆肯定是停留在了,他觉得最幸福的那一刻,永远不醒。 荧幕上的画面忽然一转,出现了一个老头:“王魂,我是王正林。你应该叫我一声爷爷。但是你不配。” 王正林怒目圆睁的吼道:“你跟你父亲一样都是大逆不道的逆种。你们身为王家子弟,王家让你死,你们就应该去死,让你活,你就该一心一意为王家服务。你父亲当年居然还想放你们走。简直就是忤逆的东西,忤逆的东西。” 王正林拍着桌子道:“我可以告诉你。我本来对你父亲报以厚望,但是他,却因为一个女人疯了!我王家不需要这样的废物。所以,我亲手杀了他,用我这双手活活把他掐死!” “这盘录像,是我特意留下的,我要用它告诫每个王家子弟。不服从家族,不会有任何好下场。” 王正林忽然往前一指:“你以为凭着自己那点本事,就能对抗王家?你做梦。我要亲手碾压你的一切,让你乖乖回到王家!” 画面上最后只留下了王正林嚣张至极的面孔 “我要杀人!” 我一掌拍在了桌子上,紧盯着电脑的屏幕一言不发。嘴角却已经被我咬出了血来。 “兄弟,你先别激动。”老陈红着眼睛:“他妈的,欺人太甚了,我这就找兄弟收拾他们,老子就不信了,王家各个都是铁打的。” “不行!”我强压着心里的那一口怒气:“这是我自己的事儿,王家欠我爹的,我一定会亲手讨回来。” 老陈感到我身上有一股要控制不住杀气正在缓缓蒸腾,那明显要精神失控的前兆。 小猫吓得小声说道:“我……我给你倒杯咖啡……要不倒杯酒……” 叶木手忙脚乱的道:“倒什么酒,我这有烟……烟没了,赶紧拿一盒。” 小猫还没把烟拿来,办公室大门就让给一脚给踹得大敞四开,两个穿着西装的人径直闯了进来:“谁是王魂?” 我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我!” 领头的人扬了扬手里的证件:“我们是国安六组的人,我们组长要见你,跟我们走一趟……” “滚--”我正一腔怒火正无处发泄,抬手一掌劈了过去。 对方显然没想到我会忽然出手,猝不及防之下被打得鲜血狂喷,倒飞五米,直接撞碎了办公室的外墙,摔进了走廊里。 我一掌见血之后,立刻被血腥气激发了凶性,右手五指一沉掌心中内力狂飙着踏步前进,一步步往对方身前逼近,准备痛下杀手的意思已经明显不过。 “住手!”一个站在走廊里的人,眼看我动了杀机,马上放出气势以我相持在一起。 “别冲动!”老陈嘴上说着别冲动,身上的内力却一下子拔到了顶点。 叶木也一转身踏出了大门,身上的真气几乎破体而出,大有一言不合就让对方血溅五步的意思。 外面压阵的人懵了:“两位有话好说……,我是六组铁翼小队队长,方宇。我们也是例行公事。” 方宇现在恨不得冲上去给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那个组员补上两脚:“他们两个不知道深浅,组长说请人。他们两个肯定误会了。”团共吉技。 “没什么话好说!”我冷声道:“我踹了你家大门,再跟你有话好说,你同意么?这两个人,一人留下一条腿,外加两个眼珠子。否则,什么都别说。” “你是要杀人哪!”方宇的冷汗下来了:“你的要求过分了……” “要么把腿留下,要么把命留下,你们自己选吧!”我说话之间,已经走了过去把脚踩在了地上那人的小腿上。 方宇这时也顾不上说场面话了,直接按动腕表,向六组发出了求救信号。 “求救!”我冷笑一声脚下猛的一沉,把地上那人的左腿生生踩得骨断筋折。 “啊--”本来已经昏过去的人,在剧痛之下猛然醒了过来。他第一眼刚看见自己已经变了形的左腿,第二眼就看到了一只踢过来了脚尖。紧接着就被眼眶上传来的剧痛,又疼昏了过去。 我抬起沾着血迹的右脚,在那人脸上蹭了蹭,瞪视着方宇:“这回该你了!” “别……别,误会……误会……”方宇吓得连连后退,要不是知道自己逃不出我的手心,他肯定会转身就跑。 就在我迈出第三步时,一道人影飞也似抢在了方宇面前。 方宇一看那人,眼泪差点没流出来:“副组,你可得给我们报仇啊!那个王魂太霸道了,小赵就是跟他口角了几句,他就打断了小赵的腿呀!他……他还要杀人哪!” 那人脸色铁青着看向我:“连我们六组的人都敢打,未免太不把我张铮放在眼里了。” “我管你是张三,还是李四,今天既然来了,就别走了!”我忽然双目暴睁,双眼变得殷红如血,身上戾气四溢像是一头发疯野兽,向张铮猛扑了过去。 “啊--”张铮虽然早就料到我会忽然发难,可是他们现在处在走廊中间,除了正面硬悍对手之外,避无可避。只能抬手挡向我打过来的拳头。 “轰--,轰--” 走廊里顿时炸开了两人爆响,第一声是拳头和手掌在空中相撞时,真气产生的爆炸。第二声却是墙壁倒塌的巨响 我在暴怒之下,战力凭空的提高了两成,竟在一拳把张铮打得撞坏了墙壁飞了出去。 张铮摔进了隔壁之后,没等从碎砖里面爬起来,就见我脚踩着断砖碎石,横冲直撞的追了过来,居高临下的一拳打向了他的面孔。 张铮猛地向外一翻,我的铁拳也紧贴在他后脑砸进了地面,被拳头崩飞的大理石,接二连三的打在了张铮的身上,他却不顾疼痛翻过来身在向外就跑。 哪知道他刚刚起身,就被我扫过来的一腿给踢到在地。等他再想起来,我的手已经掐在了他的脖子上。另一只拳头也跟着砸向了他的面孔。 “快住手!”铜狮子肖轻不知道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走廊上。看见我要出手杀人,立刻一拳往我太阳穴上打了过来。 他这一下看上来势汹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意,完全是为了攻其必救。我也本能的调转了拳头迎了过去。 一声爆响之后,我被对方震出去三步。张铮紧跟着爬了起来。 我和张铮身形只是微微一顿,又在同一时间扑向了对方。仅在刹那间就攻出上百拳,暴烈的真气顿时在屋里响成了一片,满屋的玻璃在瞬间同时炸裂,如同晶莹水珠飞洒漫天。 我和张铮就在如同飞雪狂卷玻璃碎片里,相距两米怒视着对方。 铜狮子肖轻一下插进我们两个中间:“你们够了!” “要玩,一块儿来!”叶木话音没落,人已经上前一步,跟着身子一矮,双脚擦地连环踢出,短短两秒之内庞大的身躯就已经划过了半边走廊。 等他重新站起来之后,刚才还站在走廊里的方宇,已经捂着断腿躺在走廊上满地打滚。 赶来当和事老的铜狮子肖轻,没想到他刚拉开了我,老陈就弄出来这么一处,当即被气得浑身乱抖:“你们干什么,还嫌乱子不够大么?” “我兄弟说让他们留下一条腿,他们就别想站着走出去。”叶木小眼睛里闪动了饿狼般冷酷的光芒:“兴他们六组踹门,还不兴老子还手么?” 张铮被气得两眼直冒金星:“好好……,有种咱们出去比划。” “好!”我狂笑道:“咱们现在就去你们六组总部好好比划比划……,免得说老子欺负你们!” “够了!”铜狮子肖轻再也忍不住了:“你们两个闹够了没有?你们以为国安要你们做什么?就是为了让你们胡作非为!” 我从兜里掏出证件证,扬手撕成两半扔在了脚下:“老子不稀罕!” 老陈更干脆,直接把顾问证甩到了铜狮子肖轻脚底下:“我们就是专门受人鸟气的是吧!老子不干了,正好放手杀他个痛快!” 第一三八章凶威赫赫 “那就杀!”我怒吼之间拔刀出鞘。 我这一次出刀却无意间引动了鬼骨上阴煞之气,漆黑如墨的阴气从我指尖迸射而出,犹如冤魂一般缠绕在厉魂宝刀上飞旋狂啸。大白天里竟让人,生出了一种冤魂四伏,阴气彻骨的感觉。 铜狮子肖轻没想到我的反应会如此激烈,脸色一僵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张铮的脸色也终于变了,他明显能感觉到我的气势比刚才更可怕了几分,甚至比起他们组长也不逞多让。真让他冲进六组驻地,六组肯定会伤亡惨重。 铜狮子肖轻叹了口气:“王魂,给叔点面子。怎么着也是你占了便宜,今天的事情就算了吧!陈思齐,你还不帮忙劝劝!” 老陈也把砍山刀拔出来了:“劝?劝什么劝?六组不是狂么?老子今天就要看看,他们狂到什么程度。” 老陈干脆也按下了求救信号,直接把待命的龙怒给弄了回来。 “你……”铜狮子肖轻被气得不轻,他知道老陈的驴脾气又来了。这时候,千万不能找他帮忙,否则越帮越忙。 张铮冷笑道:“肖首长,你也看到了。他们几个配做国安么?国安特权放在他们手里,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乱子。我看这样的人。还是赶快处理掉的好,免得将来成了祸害。” 铜狮子冷声道:“怎么处理,自然有上级说了算,还轮不到你插嘴。” “他决定不了,我来怎么样?” 铜狮子听到有人说话,回头看过去的时候,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枪妖,狐狸。你们来做什么?” 我后来才知道,这时赶过来的一男一女。男的是吴子奕的师父,国安六组的组长枪妖洛晓天。女的是国安二号人物,智狐尹小欣。 论权力枪妖在铜狮子面前根本抬不起头来,智狐却是铜狮子都有几分忌惮的人物。 智狐冷笑道:“我再不来,国安就要闹翻天了。铜狮子不是我说你,你看看这几个小辈都闹成什么样子了?公然带兵威胁六组,枪妖想找他谈谈,他竟然动手把组员打成重伤。还有没有王法?” 我一下子明白了,枪妖虽然听命于齐家,但是也一样在替王家做事。 这回天策占据秘葬,他会立刻抛弃王家,并入天策。但是在两家都没得到秘葬的情况,王家显然更适合他依附。 从王家送来录像。到他的手下出现,再到铜狮子到来。时间上把握的分毫不错。只能说明他在和王家联手做局。 他们知道铜狮子在维护我,所以搬动了智狐过来压制铜狮子。现在肖轻不占理。智狐自然顺理成章的占据了上风。 我甚至怀疑,智狐也得到了王家的好处,否则,她不会一上来就针对铜狮子肖轻。如果,她连眼前这点门道儿都看不出来,她还配叫智狐么?能坐国安第二把交椅的人,绝对不会是个轻易就会被蒙蔽的傻瓜。 铜狮子冷声道:“智狐,这是王魂和王家的私人恩怨,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铜狮子的话,已经说得很不客气了。智狐当然不会不明白:“我当然知道那是他们的私人恩怨。但是了解私怨,不能动用公器。这是国安做事的准则!” “公器私用?”铜狮子一指枪妖:“他算怎么回事?六组什么时候成了王家的私军了?” 枪妖冷声道:“王魂在淮河动了我的组员,你不会想让我随便把这口气咽下去吧?” “动你组员的是我!”老陈一步站了出来:“不服,咱们单挑。” 叶木抱着膀子走了两步:“我师兄也动手了。那个姓曹的,就是他出手超度的。师兄弟同命同心,他的梁子我接了。咱们先比划比划,完了你再找老陈。” “你……”枪妖被他们两个气得直瞪眼。 老陈和叶木在他眼里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身后的势力。如果,他们是平辈中人,他还真不介意出手动动老陈和叶木。 那样的话,就算他把两个废了,陈太岁和狂佛也不会多说什么?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平辈之间公平切磋,他们就算被打掉牙也只能和血吞。 偏偏他的辈分高出来一截,欺负晚辈的事儿,要是闹到两个老家伙那!他们两个不剥了枪妖的皮,都算他们手懒! 智狐眼珠一转道:“枪妖,淮河那边的事儿,是你的组员不对在先,就算了吧!但是,今天的事情,他们必须有一个交代。否则的话……” “否则怎样?” 智狐的话没说完,已经有人插了一嘴。 我听到那个声音之后,心里不由得一喜。 智狐脸色发冷的问道:“谁这么不懂规矩,随便插话。” “不认识我,就回去问问你家那头老狐狸,他那双眼睛是谁抠下来的。” “北狼!” 铜狮子,智狐同时惊呼了出来。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我师父会忽然出现在这儿。 两个人转头之间,却见我师父信步闲庭似的走了过来。 我师父虽然没有动怒,但是他身上那股杀气却足以让人心惊胆寒。 智狐低声道:“前辈,这件事儿……”团共吉号。 我师父冷声道:“我早就来了,事情我看得一清二楚。你不用多说。刚才我徒弟说了,让你们的人每人留下一条腿,还有谁的腿没断,自己赶紧弄。等我回身之前,还有人站着,别怪我亲自动手。” “前辈……”智狐想要阻止,我师父却背过了身去。面向老陈他们几个笑眯眯的道:“你们几个很好,王魂出来这些年受你照顾颇多,有心了。” 老陈他们几个赶紧想要见礼,却只觉得有人在他们手上碰了一下,再看时手里却多了一块指头大小的黄金。 我师父笑呵呵道:“一点见面礼。不用客气。” “只手乾坤!”智狐不由得惊呼了出来。 我师父没用内力,没有身法,甚至也没传出灵气的波动,只是像散步一样在几个人面人走了一圈,他们却同时被扶起来不说,手里还多了一样东西。 除了早已经失传的绝学只手乾坤,没有其他的解释。 枪妖咬了咬牙,抬手一枪打断了最后一个组员的左腿之后,又往自己大腿上开了一枪,咬着牙道:“前辈可还满意?” 我师父仰着头,看都不看他一眼:“滚!” 枪妖这才像我师父敬了个礼,捂着伤口一瘸一拐的走,甚至连他那些受伤的手下都没去理会。 我这才注意到,枪妖刚才给我师父行的是军礼。 如果,我师父仅仅是个前辈,他应该行江湖礼才对!行军礼?难道我师父也跟国安有关系? 我师父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道:“别奇怪,几十年前我就是国安的高级顾问。要是按江湖的说法,就是客卿长老。想捏死他,还是能办到的。” 我这才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智狐紧张道:“前辈,你看……” “我什么都不需要看!”我师父阴沉着面孔道:“要不是看在老狐狸的面子上,你以为你还能站着说话么?欺负我徒弟,还能站着的人,你是第一个。不过再有下次,就算老狐狸自己来了,也一样救不了你。” “谢谢前辈!”智狐虽然松了口气但是仍然在说:“王魂跟王家的恩怨,前辈想必应该是知道了。了解私怨,本来是他们自己的事儿,但是动用国安的力量恐怕不妥。晚辈觉得,即使苍龙也不会愿意看见国安属下自相残杀。” “嗯!”我师父点头道:“一个私怨如果牵扯太大的确不妥。我可以保证,王魂不会借用公家势力报私仇。” 智狐不由得一喜:“前辈刚正不阿。” 我听完不由得大皱眉头,我师父既然已经承诺了,那他就不会允许我借用老陈,叶木的背景,那我对上王家还有胜算么? “不用给我戴高帽子。”我师父抚着胡子道:“王家家大业大,王魂单枪匹马对付他们还是有欠公平啊!” 智狐趁势道:“只要王魂不公器私用,他做什么,我们都不会多问。” 我师父像是没听见智狐所说的话,自言自语的道:“王家的高手,势力都比王魂强。不公平,不公平……,我得想办法让他公平。” 我师父一说完,人就在原地消失不见了。 智狐打了一个寒战之后,不由自主的尖叫道:“不好,北狼要杀人。” 智狐还没等拿出电话,铜狮子已经冷声道:“你最好什么都别做。免得给尹家招来横祸。别忘了,刚才走的那个人是谁?就算你被王家报信。他们能跑得了么?北狼想杀的人,还没一个能活着的!” 智狐叫道:“肖轻,你知道他要做什么,怎么不阻止?” “我为什么要阻止?”铜狮子摇头道:“小狐狸,你还是太年轻啊!回去问问老狐狸吧!看看他敢不敢阻止北狼。北狼不杀你,那是他跟老狐狸有交情,但是这份交情不足以让他在王家身上让步?” 铜狮子看了看脸色惨白的智狐:“北狼不会把王家赶尽杀绝,但是王家能威胁到王魂的高手,绝对活不到明天。走吧!这趟浑水,不是你应该趟的。” 智狐虽然计谋百出,但是在拥有绝对实力的赫赫凶神面前,她的智谋已经毫无用处了。 第一三九章上门就和 不光是智狐,就连老陈他们都被我师父震的目瞪口呆。 老陈的嘴老半天都没合上:“这是杀鸡啊?王家的人,我老子都不敢说杀就杀。老爷子也太狠了。” 我转身回到屋里。拿起电话给聂麟拨了过去:“聂麟,你欠我的人情改还了。我要是狠狠打击王家产业,我要让他们倾家荡产。” “打击产业没有问题。”聂麟一口答应下来之后,又说道:“但是让他倾家荡产,我的实力不够。最多只能让他们元气大伤。” 我知道聂麟的保证其实冒了很大风险,他跟王家死磕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王家大伤元气,聂家可能会伤筋动骨,但是聂麟还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这就是义气。 我笑道:“你放心,我师父出手了,正在扫荡王家的高手。不知道这个消息能增加你几层胜算?” 聂麟到底是一家之主,做事当机立断:“我马上去安排。操作得当至少有六成取胜的机会。” “等一下!”馒头和尚开了口:“有打土豪的机会,你们不介意我御鬼门也分一杯羹吧?” 我眼睛顿时一亮:“求之不得呀!” 我这边没有刻意掩饰,聂麟那边自然能听见我们说话,聂麟也兴奋道:“五御在世俗中的生意不小,只要有两家加入。胜算至少能提高到九成。如果五家一起来,足以致王家于死地。” 小猫儿道:“我师父已经说了,王家敢碰我,那是找死。只要能打击王家。我干什么她都支持,还有谁一块来?” 孙鱼昂冷声道:“共工殿可不是软柿子,我跟王家的账必须好好算算。共工殿会全力出手。” 里沙想了想:“我可以先调集一部分资金,至于加不加入,得请示本门长老会。先算我一个吧!” “暂时算我一个。”林莫涵有些犹豫:“我和里沙的情况差不多。” “这就足够了!”聂麟在那边听得一清二楚:“我马上布置。一个小时之内就可以发动总攻。” 我撂下电话,一言不发的坐到了椅子上。 老陈凑了过来:“兄弟,你不在安排别的了?王家的买卖是不小,但是那不是他们的根基呀!他们的根儿在官位上,光打击王家的生意没用!” 叶木出奇的发表了意见:“不打击生意,还有其他的办法么?咱们的背景全在部队上,就算你家老爷子肯帮忙,手也伸不过去。” 我知道他们两个说的全对,但是事情却没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从我师父出现,我就觉得事情不对。现在看来,他刚才那一番作为还真是漏洞百出。团共医扛。 换成外人,肯定会以为我在外面吃了亏,找师父诉苦。才惹得我师父杀上门来。实际上,我什么都没跟师父说过。他一上来就像是什么都知道了一样。 我师父肯定是别人找来的。我师父出现。想压制的是谁?王家,六组,还是智狐一脉? 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师父怎么来的?是不是齐家又在推波助澜? 齐家。齐家……,锦衣卫? 我独自出去给齐墨打了个电话:“你放的那首《锦衣卫》究竟是什么意思?” 齐墨哈哈笑道:“不愧是家主看好的人,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想想六扇门是怎么回事儿,就知道齐家的作用了。还是继续考虑一下要不要接手齐家吧!” 我放下电话之后,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齐墨用六扇门比喻齐家,我倒是能够理解。 传说六扇门起源于唐代,又在明代发展到了极致,是一个集武林高手、密探、捕快和杀手于一体的秘密组织。明面上专办与江湖人有关的大案,实际上,是朝廷用来监视江湖人的机构。 一方面,六扇门是朝廷的官,要接受正统的朝廷制度的约束;另一方面,六扇门又要直接江湖人士打交道,必须要熟悉江湖规矩。所以,六扇门的人,既是江湖中的官,也是官场中的江湖人。进得衙门,出得江湖。 无论是江湖中人,还是武林高手,在历朝历代的统治者眼里都是最不稳定的因素,每个朝代都需要这样一个监控江湖的机构。 齐家自诩“六扇门”,要么是真正的齐家早就覆灭了,剩下只是顶着齐家名头的人。要么就是齐家还在,只不过已经完全加入了国安,成为一股更隐秘的力量。 但是,不管是什么情况,齐家都是一股不可轻易触碰的力量。 看来,天策在针对王家。而我只不过是一只导火索而已,术道中人会以为我在联合各方势力狠狠打击王家,实际上真正出手是天策。 我现在想的是,王家究竟做了什么触犯禁忌的事情,会惹来天策如此凶狠的打击? 渔村惨案只不过是打击他们的原因之一,天策的动作如此迅速,肯定是在惨案发生之前就做了布置。 我忽然对王家必死的理由,有些感兴趣了。 三天仅仅三天时间,王家产业就被冲击得七零八落。 据说,我师父杀奔王家的时候,王家曾经摆出了“一品天罡阵”围困我师父。结果,我师父仅仅用了十招就破阵而出,反过头来,摘掉了王家三十六个高手的人头。 我师父提着人头离开王家时,公然放出话来,谁敢插手我和王家的恩怨,他必定亲自登门拜访。王家那些过去的盟友在我师父的凶威的之下,一个个都不敢露头。 王家人也跟着找上门来。 不过,我没想到过来的人竟然会是王建国的儿子,王玉森。 我看着王玉森道:“据我所知,你好像不是王家的嫡系吧?” “的确如此!”王玉森有些无可奈何的道:“但是身为王家一份子,我不能眼看着王家就此没落。” 我冷笑道:“好一个忠臣孝子,如果,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那你可以走了。” 王玉森没说话,跟他一起来的老头却指着我鼻子骂道:“你个忤逆混账的东西,就不怕遭天打雷劈么?” “你他妈的放什么屁呢!我看你是……”我身边的叶木刚要回嘴,却被我拦了回去。 我看着那个老头反问道:“你是谁?” 王玉森介绍道:“这位就是王丑的爷爷,也可以说,是你太爷,王正刚。” 我瞟了对方一眼:“我不喜欢跟不认识的人打交道。” 王正刚暴怒道:“混账!你给我跪下!” 我脸色一沉:“打出去!” “噌--,噌--” 老陈和叶木,当时就把刀拔了出来。 “慢……慢……”王玉森赶紧阻拦道:“都别这样,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我冷笑道:“别玩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的把戏。趁我还有耐心,要说什么快一点。这里可不是你们王家。” 王玉森别有深意的看了王正刚一眼,讪讪道:“王魂,其实我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是业哥的孩子。你们实在长得太像了。那时候,我才想到把大印送给你,就算你不是业哥的儿子,留一个纪念也好啊!” “哈哈哈哈……”我仰天笑道:“怎么?硬的不行,打起温情牌了?你当初把大印给我,是安了什么好心么?别以为谁都是傻子!” 王玉森脸色一变道:“王魂,你误会了。” “误会?”我把那方大印从兜里拿了出来:“我这几天研究过这个大印。他虽然跟王建国送给的信物差不多,但是还有一些细小的差异。” 我指着印章上瑞兽说道:“这只瑞兽的角短了一些,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要是我没弄错,这方印,应该是你的吧?” 王玉森强笑道:“我父亲的那枚大印,我当然要自己留下,这个确实是我本人的。” 我抬手把大印给拍了个粉碎:“到了现在,你还不说实话?这是一个子母印,或者雌雄印吧?如果我是王家人,只要拿着它,你那边的大印肯定会有反应!” “那时候,我义父还没落在你们手里。就算他已经被抓,也肯定不会透露我的身份。但是王恕却能忽然找上门来。难道不是这方大印起了作用。” “这个……”王玉森低着头不敢看我:“的确是这样,但是……” “没什么但是!”我打断对方道:“我问你,当初你们既然确定了我是王家人,为什么不直接派高手过来。偏偏要让王恕那个白痴上门。” “这个我们是想要……”王玉森现在是编话。 我厉声道:“你要是编不圆,那我就替你说。不过,我说完之后,也就不想听你说什么了。” 王玉森见瞒不住了,干脆开口道:“因为王家顾忌北狼。东北是北狼的地盘。他在术道上一呼百应。就算,我们去的人再多,也不可能强行把你抢回来。但是,派王恕过去激怒你,让你自动找上王家,事情就好办多了。” 王玉森咽了咽口水道:“只要你上门,我们的就能把你秘密扣押。那时候就算北狼打上门来,王家也就足够的理由搪塞。而且在王家的地盘上,我们底气更足一些。” 第一四零章你疯啦 “哦--”我故意拉着长音道:“原来是这样?那要是我不上门呢?” 王玉森咽了咽吐沫:“那就让王恕一再激怒你,逼你向他动手。你伤了王恕,我们自然有理由召集同道上门讨回公道。以下犯上。公然弑亲的罪名加在你身上,就算北狼也不好出手阻拦。” “好心思!”我挑了挑拇指:“我看你们是当官当久了,什么事情都要想个万全。换成是我,会直接动手绑人。那么做的话,说不定我现在已经躺在你们王家的案子上,任由你们宰割了。” 王家算计的不错,可惜没算到我身上的黄泉钱不多,不敢随便杀人,不然的话,事情能走到哪一步,还真是不可预料。 王玉森讪讪的道:“话不能这么说,家主其实还是很欣赏你的!” “欣赏?”我饶有兴趣的看着对方。 王正刚又说话了:“家主愿意给你一个机会,让你重回王家效力。只要你做得好。将来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 “哈哈哈哈……”我是在憋住笑了,转头问老陈:“你见过大尾巴蛆么?” “见过!”老陈摸着下巴道:“但是这么大岁数的少见!” “放肆!”王正刚拍案而起时,却被王玉森给拦了下来。 王玉森低声道:“你先别说话,剩下的交给我。” 王玉森好不容易把愤然而起的王正刚按了下去:“家主的意思是,只要你重回王家。他可以把你当做下一任家主培养。现在王家年青一代里。还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超过你。” 我冷眼看着对方道:“现在王家还有什么?” 王玉森见我口气松动,不由得一喜:“王家虽然遭到重创,但是根基未损。只要休养生息一段时间,不难重回巅峰。如果能找到秘葬,放入信物。百年昌盛不成问题。你还年轻,加上修为出众,如果接任王家,做上几十年家主不成问题啊!” “哦?”我把自己手伸出来在王玉森眼前晃了晃:“你看这是什么?” “手?”王玉森显然没明白我的意思。 我沉声道:“我想告诉你的是。想要荣华富贵,我可以用手自己去赚。我有自己的本事,我有年轻的资本,还有一群生死与共的兄弟。这就是我的力量。” 我起身道:“王恕曾经在我面前晃着一张钱,告诉我‘这就是力量’。我也跟他说,钱,是力量中最不可靠的一种。我有最可靠的实力,会在乎王家么?” “这……”王玉森沉默了半晌,才缓缓道:“虽然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是我敢肯定,你的经历必定让人惊奇。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年轻一代的术道霸才,与你相交如此之深。王家的确没有能吸引你的地方。” 王玉森起身向我深鞠一躬:“我也知道,王家与你之间的仇恨,已经深不可解。但是。我还是要来试试,我是王家人,不能看着王家烟消云散。能不能给王家一个和解的机会?” 王正刚厉声道:“王魂。我劝你不要得寸进尺,否则,王家就算鱼死网破,也不会让你好活。” 我冷眼看着王正刚道:“要谈,可以。先把王恕的人头提来,我再跟你们谈!” “混账!”王正刚怒目圆睁道:“你简直就是混账!” “呵呵……”我冷笑道:“当初,你们把王恕派到东北,也只不过是想让我杀他。现在,只是换个地方,换个方式杀人,怎么就接受不了了。你们两个到底谁做主,给个痛快话儿?” “这个……”王玉森话到嘴边时,看见王正刚乞求的眼神又改口道:“这个我得回报家主。” “不急!”我指着王正刚道:“但是你记住,我要他亲手杀王恕。” 王正刚疯狂叫道:“什么?你简直丧心病狂,丧心病狂……” 我怒喝道:“你们当初,把我从我父亲身边夺走,活活把他逼疯时,怎么就没人想到丧心病狂?我不仅要你杀王恕,我还要王正林杀了他所有的儿子。他不是能杀我父亲么?那他肯定不在乎多杀几个。” “我杀了你!”王正刚发疯似的冲过来时,却被王玉森硬给拖到了屋外。 没一会儿,王玉森就回来了:“你还有什么要求?” 我看着对方道:“我想知道,当年他们肆意羞辱我义父的时候,慕芊雪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王玉森张了张嘴,最终叹息一声道:“她故意对王丑稍加关心,其实都是安排好的,就是为了不让王丑自尽。后来,宴会那一段也是刻意的安排。这么做,就是为了让王丑更容易被七情蛊控制。” “很好!”我冷声道:“那就把他们一块儿送去给我义父赎罪吧!我会亲手把他们的魂魄扎进童男童女,让他们一辈子伺候我义父。把我的原话转告王正林,如果做不到,就什么都不用谈了。” 王玉森见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可能,只能转头走了。 让我没想到是,王玉森仅仅一个下午的功夫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两个方盒:“这是王恕和慕芊雪的人头,他们的魂魄被镇在泥丸宫里,你可以随意抽取。” 王玉森见我不说话,就继续说道:“王恕的人头,是王正刚亲手砍下来的,他现在已经被刺激得神志不清,没法进来。人就在外面的车里,如果需要,我可以带你出去看看。” 我冷着脸说了一句:“如果,我说让他死呢?” “我马上就去办!”王玉森转身走了,没过一会儿就提着一个带血的兜子走了进来,抬手把王正刚的人头倒在了地上。 王正刚不仅双目圆睁,眼角渗血,到死还缠着一股难以化解的怨气,看上去就像有人在他头上点了一股黑烟。 我抬手一掌把王正刚头顶上怨气连带着他的魂魄给拍着个粉碎,才冷声道:“还有么?” 王玉森道:“家主只有两个儿子,一个是你父亲,一个是王图。王图已经死在秘葬。你要做的事情,到现在都算是结束了。你看……” “我不会看!”我怒吼道:“你回去告诉王正林,让他等我上门取他人头吧!”团共医圾。 王玉森懵了:“你答应过要和谈,怎么能言而无信!” 我指着王玉森吼道:“我答应要谈,但是,谈的结果由我说了算。” 王玉森红着眼睛叫道:“王魂,你真想对王家赶尽杀绝吗?” “不?”我的一句话,让王玉森的脸色稍稍恢复了一些。 可我下一句话,却让他直接吐了血:“我要王家寸草不留!” “你……”王玉森指着我道:“你已经无可救药了。王家就算灭亡也不会放过你。” “滚!”我起身一脚把对方给踹到了门外之后,才抓起桌子上的烟狠狠的吸了几口,直到一根烟下去一半,我的手却还在颤抖。 小猫儿上来握了握我的手:“王魂,这样做是不是……,是不是有点过分啊?” 我轻轻的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老陈却说道:“兄弟,我有什么说什么!你报仇我不反对,但是这么耍王家有点过分了!杀人不过头点地呀!你逼人家老子杀儿子,太残忍了!” 我眼泪一下流了下来:“我没耍他们,这是我给王家最后一个和解的机会。如果,王家选择跟我翻脸,我一定不会对王家赶尽杀绝。因为,他们总算还长着人心。” 我的眼泪越流越多:“可是,你看看王家做了什么?王正刚亲手砍了自己的儿子,儿媳。他如果不是万念俱灰也不会发疯。就这么一个为了家族不惜一些的人,王家也能人心砍了他的脑袋拿来求和?” “我原本以为,王家只有王正林一个人是疯子。现在看来,王家个个丧心病狂!丧心病狂--,他们为什么会这样?为了保住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他们就什么都不要了,连人心都不长了吗?” “这……”老陈噎了半天才抬手拍了拍的肩膀,又给我点了一根烟。 我狠狠抽着烟道:“这样的人不能留,一个都不能留。我要把他们赶尽杀绝!” “你想把王家赶尽杀绝,你自己也是王家人,你是不是该把自己也杀了?” 屋里的人几乎都围在我边上,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声音,就像是一个炸雷,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小猫儿他们几个人立刻摆出了戒备的姿势。 老陈却叫道:“项洛阳,怎么是你?” 门口那个背着宽大刀匣的道士正是项洛阳:“我来杀王魂!” 老陈横刀挡在门口:“老牛鼻子,我佩服你的为人,但是你要杀我兄弟,就先过我这一关。” 项洛阳摇头道:“我是王家的客卿,虽然早就接到了杀王魂的任务,但是我却不想杀他。不过,现在我却必须杀死他。他背叛了自己的家族,自己的血脉。我说过,我最看不得就是叛徒。” “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老陈急了,他知道我不是项洛阳的对手,项洛阳是他见过的除我师父之外,最厉害的高手。 我推开老陈道:“我跟王家的恩怨,我自己解决,你们谁也不要插手。” “你也疯啦?”老陈被我气得瞠目结舌。 第一四一章我没疯 “我没疯!” 我没法向老陈形容我现在的心情。 血脉,总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里面。 我能否定王家的一切,却否定不了我体内的血脉。 我承认我恨王家每一个人。但是当我真正想要向他们举起屠刀时,我的心里总有一种难以控制的情绪,像是要在体内爆开一样。 我需要发泄,也必须发泄。 “外面请!”项洛阳看了我片刻之后,先一步走到了外面的空地上,从背后拔出一把短柄关刀:“关帝爷忠义千秋,我用关刀杀你,希望你临死之前能够醒悟。” 我横刀在手:“谈不上醒不醒悟。今天我死,我的兄弟也一样会把王家赶尽杀绝。” “死不悔改!”项洛阳举刀向天时,百步之内风云变色,凛冽罡气随刀盘旋,这一刀已经带起了开天辟地的威势。 老陈举着刀吼道:“牛鼻子,你要是敢杀我兄弟。老子赔上命,也要找你报仇。” “不管我是死是活,你们都别插手!”我扬刀而起的短短瞬间,手里厉魂已经抽起周围的煞气,化气成刃。刀影连天,劲气覆地,霸气冲霄之中更刁钻至极的连续挥出十余记刀风,狂攻项洛阳。 项洛阳倏然身形暴起,以攻还攻的用刀锋劈向了我的手腕。关刀银芒迸射的一招之间挥出七十九刀,分成了七十九个不同的角度却在同一时刻罩落,刃面剖裂空气。引起锐啸如雷! 我们双方谁也不肯稍让威风,明知一击之下胜负难料,却倾尽全力正面猛攻。 电光火石之间,龙吟似的金铁撞击声响成一串,谁也听不出共有几响,辨不清交锋几次,但能看见我们两道人影如同弹丸倒射般的各退出了十步,遥相对持,怒目相视。 “好刀!” 我们两人同时由衷一赞对方高明,再度出手。 项洛阳横刀向天,引动九天罡气,三尺刀锋承接由天而降的数道白芒,立时暴涨三丈耀目生寒。 我长刀指地之间,牵动地底阴煞之气,刀风积聚千股气流。身遭十米之内煞气满布,在别人眼中就黑雾中的魔神,时隐时见,游移不定。 “轰”两股澎湃的劲气终在刹那间相撞,天为之动、地为之摇。 一黑一白相交的云雾中,厉电狂击、霹雷呼号,似是天地万物顿时在一片黑白光影中沸腾了。 长刀上的光焰在血色中疯狂跳弹 锐利的寒光像是在割裂长空。 罡风、刀影激荡呼啸,宛如多少冤魂厉鬼的狂啸。 “王魂不要硬接他的九天罡气。避其锋芒,耗其锐气呀!”小猫儿一语道破项洛阳功法的缺点时,项洛阳分神之间,手中长刀像是无意间的往小猫儿的方向劈出了一刀。 形同狂龙的刀气。直奔小猫儿呼啸而去,顿时逼得小猫儿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我见此情景,顿时怒发冲冠,血气上涌,不顾对手刀势猛烈,身形猛沉如同箭矢倒射,直插到了小猫儿身侧,连挥四刀挡开了刀气,展臂将小猫儿护在身后,连连倒退。 蓦然,一道霹雳从天而降向我当头砍落下来。 “快走!”我一掌将小猫儿推出五尺,将头一偏用肩膀接上在项洛阳的刀锋。 项洛阳原本开天裂地的一击重击,贴近我身边时,猛然收回了九成力道,但是长刀仍然劈进了我肩头。我肩上鲜血立刻狂飙过尺,血染衣衫。 “王魂!”叶木狂呼一声,睚眦具裂,声嘶力竭的喊道:“我杀了你!” “别过来!”不等叶木靠近,我已经丢掉了厉魂并指如剑往项洛阳身上点去。 项洛阳明明看见我的千百道指影,弹手而出。却只守不攻的用长刀护住了自己的几个要害。 仅仅瞬间,我的黄泉指就撞上了他的护体罡气,两股狂飚的劲气自四面八方飞旋而起,层层叠叠的真气,去势之快仿佛漫天血刃急卷横飞。 一块冲上来的三四个人,眼看着无懈可击,也避无可避的罡气想自己奔袭而来,立刻回手护体,退回了原位。 等他们站稳之后,才看见我和项洛阳像是两个血人一样,相距五米左右一动不动站在那里。 “兄弟?”叶木已经带上了颤音。他听说过,如果对手出招太快,就是把人杀了,尸体也不会倒。他现在不敢确定,我死没死!团以巨巴。 “我没事!”我一张嘴,一股鲜血就从我嘴角上流了下来。 我奋力把那口血咽了回去,面向项洛阳道:“只要你刚才不收刀,足能把我劈成两半。你为什么中途收招,还不躲我的黄泉指?” 项洛阳道:“刚才我差点误伤了你的朋友,才逼你回手护卫。就算趁机赢了你,也胜之不武。我硬接你一指,为了公平。但是,我现在伤得仍然没有你重。三天,三天之后,我会再来找你。” 项洛阳说话时对自己身上的伤口看也不看,就那么任由着伤口不断流血。等话一说完,马上调头走了。 小猫儿在追了两步:“前辈,你不该杀王魂。你说王魂背叛家族。但是王家的所作所为,难道就不是对亲情的背叛,对人性的背叛?” 项洛阳的脚步顿了一下之后,再次迈了出去。 小猫儿又喊道:“背叛有很多种意思。你为什么非要纠结于一种狭义?” 项洛阳忽然加快了脚步,几个起落消失了踪影。 老陈和叶木同时冲了过来:“兄弟,你怎么样?” 我呕出一口血道:“带我去王家,快!” “你都这样了,还要报仇啊?”老陈懵了。 我摇头道:“我现在不杀王正林,三天之后只怕没有机会了。” 老陈叫道:“你急什么啊!项洛阳再强还能是北狼前辈的对手么?让北狼前辈收拾他不就完了么?” 我摇头道:“我师父的脾气我了解。他不出现,肯定是在破王家一品天罡阵的时候受了伤。不然,他根本不会放什么狠话。而是把暗中窥视的那些人全都灭了。” 一品天罡阵,我虽然没见过。但是按王家的一贯作风,那肯定是有三十六个挂着相当于古时候一品大员虚职的高手组成大阵。 我师父十招攻破天罡阵,第一是为了一寒敌胆。第二是为消灭王家最强的一部分势力。但是他自己肯定也不好受。 我刚才能跟项洛阳僵持那么久,完全是靠一股子不要命的气势支撑。现在锐气没了,再动手我必死无疑。而且也没有足以媲美项洛阳的高手来帮我,我只能选择在项洛阳回来之前跟王家做一个了断。 叶木急了:“不行,我现在就去找我师父,说什么也得让他在三天内赶过来。” 林莫涵想了想:“我们有三天时间布置,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到时候,你就把他往水里引,我和孙鱼昂联手布阵,水族加上蛊毒,不怕收拾不了他。” 馒头和尚也跟着说道:“实在不行,让里沙连夜炼制几具沉尸。再加上厉鬼,保证万无一失。” 他们几个还在那想办法,小猫儿却慢悠悠的道:“只要你能找到项洛阳住在哪儿,我有办法收拾他。” “你?”老陈叶木的眼睛差点瞪出来。 小猫儿笑眯眯的道:“山人自有妙计。” 我没想到,小猫儿所谓的妙计,居然会是三个老太太。 等我看着那几个人,差点没昏过去,先不说她们三个人加在一起有没有一袋大米沉,就那走道都颤巍巍的样儿,还能跟人动手么? 小猫儿把人领到了项洛阳落脚的洛阳杂货铺门口,指了指门道:“那里面的就是项洛阳,三位大姑,这回全靠你们了。” 为首的一个老太太笑眯眯的道:“没什么谢不谢的,只是当初谈好的价钱,可不能少。” 老陈张嘴就喷上了:“你们要是能把牛鼻子弄住。我在小猫儿给你的价钱上再加一百万。” 老太太不高兴了:“小胖子,别风大闪了舌头,一百万可不是什么小钱儿。你到时候拿不出来,别怪我们姐儿仨翻脸不认人!” 老陈顺手掏出一个资票本刷刷写了两笔:“拿去,收了钱再干活儿,我不怕你们赖账。” 老太太将信将疑接过支票飞一样的跑了,我都怀疑有鬼追她,要不,一个老太太怎么能跑那么快? 没一会儿,那老太太就回来了:“老姊妹,快点干活儿吧!都是真金白银那!那位小财神爷,你就瞧好儿吧!” 那两位顿时来了精神三个人,呈品字形往杂货铺门口一坐,张嘴就对着门喊上了,喊什么我不知道,但是她们声音在我耳边划过的时候,我脑袋当时就轰的一声,五脏六腑都跟着翻了两下。然后,居然凭空的生出一种想哭的冲动。 老陈是真哭了,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问道:“小猫儿,你从哪找的人,比闹腾还厉害!” “闹腾算什么?”小猫儿白了我一眼:“她们是正宗的术士!” 我一下明白了:“口刀门的人?她们用的是口蜜腹剑,还是唇枪舌剑?” 小猫儿摊了摊手:“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你放心,我没让他们杀人,也就是跟项洛阳讲讲道理。放心吧,明天这个时候,项洛阳保证会痛哭流涕,幡然悔悟的!” 第一四二章与我无关 术道当中善用音波杀人的,不是那些凭乐器干活的人,而是像那三个老太太一样用嘴杀人的高手。 她们一张嘴。死人能活,活人能死,神仙见了都能栽跟头。 叶木早就哭了:“小猫儿,我们仨都哭得跟傻逼似的了,你怎么没事儿?” 小猫儿无奈道:“谁让老陈加钱的?人家总得让你们看看货色不是。他们没让我听,我当然没事儿。回去吧!等他们把项洛阳的执着纠正过来,也就没事儿了!”团以巨划。 我担心道:“项洛阳要是一冲动把人杀了怎么办?我还是在这儿陪着好了。” 一个老太太忽然笑了:“小伙子心善哪!你放心,没人敢轻易动我们老姊妹,只要我们当中有一个不死。他就会尝到什么叫‘阴魂不散,百鬼诉冤’。” 我想三个老太太拱了拱手:“我算是白担心了!一天到晚的,被一群鬼魂跟在后面嗷嗷直叫,谁都受不了。我先告辞了。” 我走了两步突发奇想的转回身道:“三位前辈,能不能说服项洛阳到我手底下做事儿?” “那得加钱!”老太太很直接。 “你说个数!”我手头还有点钱。铜狮子给我拨了几百万的启动资金我还没动。再说,还有聂麟在,找他周转个上亿资金都不成问题。 老太太伸出来三根手指头。 “三千万!合理价格!”我按自己心理价位喊完之后,老太太立刻来了精神:“老姊妹加把劲儿,干完这桩卖卖,咱们就能享福啦!” 我一看,肯定是自己喊高了。她那意思应该是三百万。 不过,我一点后悔的意思都没有,三千万能买到项洛阳的这样的高手,绝对值得。至少,以后鬼手能出一个镇得住场面的人。 三个老太太收了钱之后的效率不是一般高。只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就带来了项洛阳的亲笔信:“那个牛鼻子说了,只当客卿,不当手下。小伙子,我们可是尽力啦!这工钱……” “保证一分不少!”我已经很满意了,项洛阳这样高手,能点头当客卿就很不错了,总比临时雇佣要好的多。 “大气,小伙子一看就是做大事儿的人,以后再有这种勾当,别忘了叫我们一声。”老太太笑眯眯的接过支票,千恩万谢的走了。 我却在不久之后,从铜狮子那里接到了一个十分意外的消息:“王家完了!” 王家颓了,一夜之间威风丧尽。不仅所有势力都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而且本家也遭到高手突袭,精锐弟子伤亡殆尽。 等我赶到时。整个王家都已经沉寂在一种频临死亡的恐惧当中,我从大门走向正厅的一路上,看到了很多人,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敢跟我对视。就像一群待宰的羔羊,明知道提着钢刀的屠夫在他们中间穿行,却连抬头看上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王正林正坐在正厅的椅子上。 那是我跟他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 他的腰杆虽然仍旧拔得挺直,但是已经没有锐气。看上去就像一头将死的老狼。虽然还在龇着牙威胁逼近的敌人,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或者,这就是他为了守护族群所做的最后一丝挣扎。 我静静的看着对方,拔出了厉魂:“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你是王魂!你毁了王家!”王正林眼中凶光毕露:“你可以杀我。可以杀这里任何一个人。但是,你必须把王家镇家之宝交出来,那不是你该得的。” 王正林的面孔在一下下的抽搐,显得异常狰狞。 那不仅仅因为愤怒,还有剧痛难当的表情在里面。 “他身上带伤?”我的鼻子抽动了两下,立刻闻到了空气残留着血腥气。 昨晚,应该有人出其不意的袭击了王家,不仅杀了人,还抢走了王家的镇族至宝。 王正林见我没有说话,声色俱厉吼道:“把镇族至宝交出来,那是王家最后一丝的希望。你不能毁了。” “你交出来--”王正林忽然间像是疯了一样,往我身上猛扑了过来。 我稍一侧身,抬手把厉魂送进了他胸口。王正林把身子压在刀锋上踏出了一步,任由着三尺长缅刀从他背上穿出来大半,才勉强把手搭在了我肩上,奋力抬向我的咽喉:“交出来,不然,我做鬼也不饶你。” 我擎着刀柄淡淡道:“我没拿!” “你……”王正林拼尽全力道:“你把它找回来,那是王家的希望……” 我摇头道:“跟我无关!” “畜生,你这个畜生……”王正林指甲抓向了我的脖子。 “上路吧!”我手心当中真气爆发,厉魂宝刀顿时在他胸前转成了一道圆柱形的白光,生生绞碎了王正林的胸口。 “我要看看,你长没长人心!” 话虽如此,我却绞碎了王正林的心脏。这一刻,我忽然什么都不想看了。 王正林的尸体顺着我的手,瘫软到了我脚下时,他的鬼魂忽然冲破了泥丸宫,从他头顶上咆哮飞出,伸手往我脸上抓了过来。 我抬起手一掌劈了过去,真真切切听着一声鬼哭在我头上崩散之后,才甩掉了手上的磷火。 我举刀指向了那些噤若寒蝉的王家子弟:“当年是谁把我和我母亲,从我父亲身边抢走,把他逼疯的。一个个站出来,自行了断。我可以放别人一条生路。我数三声,没有人出来,这里的人一个都活不了。” “一……” “二……” “是他!” “你怎么不站出来,你想害死大家么?给我死,死,死……”有人揪着一个王家子弟的头发,举着大印发疯似的往他脑袋上乱砸,没有记下的功夫,他的大印上就沾上了一层脑浆。 我冷眼看着那个杀人乞命的王家子弟:“做的很好,你可以走了。” 那人给我鞠了一躬,头也不回的跑了。 仅仅片刻之后,王家就炸开了锅,到处都有人揪着同族子弟往死里打--他们知道,杀了元凶就能活命。 那些挨打的人不可能再活了,他们下手太重。 我仅仅看了半分钟就摇头走了出去,这里事情我已经没兴趣再看了。 我找到了王家坟地,把父母的遗骨起了出来,我不能让他们留着这样一个家族里。 我重新找个一个地方把他们和我义父的遗骸并排安葬在了一块儿:“父亲,义父,你们安息吧!该杀的人,我已经杀了。不该杀的人,就让他们活着吧?我想你们不会怨我。” 我正说着话,齐墨却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我身后:“你很让我惊讶!居然没有把王家赶尽杀绝。你就不怕他们的孩子长大之后找你报仇么?仇恨这种东西,说不定会持续几代人。” 我沉声道:“如果他们想报仇,那就让他们长大成人之后再来与我为敌吧!” 齐墨点了点头:“有气魄,我越来越喜欢你了。你不想知道,王家丢失的至宝是什么?” 我头也没回的道:“我说了跟我无关。王家的一切我都不想沾上关系。甚至对谁攻灭了王家也一样不感兴趣。” 我说的是实话,攻杀王家的人,甚至帮我解决了一个难题,如果换成是我自己,未必会做得如此决绝。 “也好!”齐墨点头道:“有些事情,了解的越多,烦恼也就越多。你的朋友都来了,我走了。” 齐墨走了,老陈他们却赶了过来:“兄弟,都跪了一夜了回吧!老爷子的魂魄只怕不回来了,其实我说你不必执着于非得见他一面。知道他是爱你的,我觉得就足够了。” 叶木也走了过来:“走,我陪你喝酒去。小蛇儿他们要走了,你不去送送,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我陪着五御喝了一夜,本来我想邀请他们留在鬼手,但是按小猫儿的话讲,五御不会轻易听命于人,以我现在的实力,远远不够五御依附。除了小猫之外,别人不会留下。 老陈也走了,喝道半夜的时候,那家伙居然哭了,说他想他爹了。可能是被我的事儿给刺激着了。说是想回去陪老爷子一段时间。 他的想法,我能理解,也很羡慕。不过,我倒不担心他不回来。这家伙闲不住,哪天憋疯了,还得哭着喊着回来走江湖。 让我没想到的是,等我一觉醒过来,鬼手组突然多了一个人--吴子奕。 我好不容易才弄明白怎么回事儿。 原来,叶木和小猫儿趁我喝多了,偷偷跑到六组,直接踹了枪妖的大门。把调令拍到了枪妖桌子上,硬是要把吴子奕调到我们组来。 枪妖开始还不同意,结果等叶木从兜里掏出一颗手榴弹之后,立刻懵了。 叶木的意思很明白,你不同意,老子就拉弦儿。崩不死你,就把自己崩死。老子死你屋里,我看你怎么跟我师父交代。 枪妖惹不起狂佛,也不敢惹,当时就在调令上盖了公章。 叶木说的眉飞色舞,我却听得满头冷汗:“你真猛!” 小猫儿脸色铁青道:“你怎么不问问,他后来干了什么?” 叶木抓着脑袋不好意思的道:“也没干啥,就是一激动,真把手榴弹的弦儿给拉开了。” “我日!” “我一看,保险都飞了,我也不能在手里攥着不放啊!我就塞枪妖手里了。” “我日!” “那老小子反应还真快,抬手就扔窗户外面了。” “死人啦?” “没!就是有人尿裤子了。还不止一个!” “我日!” 我没心思活了,这都什么人那?这是?以后鬼手还能正常发展不? 第一四三章此生不长伴 有时候我自己都在想,我究竟是天生劳碌命,还是转世的时辰不好碰上忙点儿。一场大战之后,我本以为可以休息几天,可这一天到晚的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鬼手这边的连装修的事儿都没弄好,就又接了案子。 凑巧的是,我还没动身,聂麟就找上门来,他看见我的第一句就是:“我来向你讨人情。” 聂麟有聂麟的骄傲,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来找我。 我给他倒了杯酒:“说吧!这个人情怎么还?” “是讨,不是硬要。你能还,我一辈子感激,不还,我也不怨你。你已经不是我第一个找的人了。呵呵……”聂麟没有逼我。但是我知道他只是在维护自己最后的一点骄傲。 聂麟的眼里蒙上了一层雾气:“我聂麟这辈子为了家族而活,像一条狗一样辛辛苦苦给家族服务了三十年。每个人都说这条狗好,能看门,能咬人。可惜啊!没人知道了解狗的情谊,因为他们都是人,只有我是狗。” 聂麟一口一口的灌着烈酒,我除了给他倒酒就是静静的听他述说。 聂麟苦笑道:“我一辈子都给家族,也不求家族给我什么回报。他们逼我娶一个不爱的女人,让我为了家族牺牲最后一点幸福我都认了。” 我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还有一个深爱的女人?” “对!一个跟我同病相怜的女人。我要守护家族,她要振兴门派。我们相遇的时候都很年轻。可是我们却都觉得自己很老很老,就像把看遍了世间的沧桑,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我们明知道今生今世难以常伴,却苦苦的爱着对方。” 聂麟的脸上露出一丝温柔:“没有她。我活不到现在。以前我不要命,因为我没有牵挂。后来我变得凶残无比,冷酷无情,是因为我不能死。我答应过她。只要把信物送进秘葬,我就金盆洗手。跟她一起远走江湖。为了这个约定,我在术道上打出了血手聂麟的名号,为了这个约定,我杀了很多人。” 聂麟猛灌了一口酒:“从打掉王家之后,我就在安排退隐的事情,我终于金盆洗手了,终于解脱了。她却没了。” “她怎么了?”我明显感到聂麟的话里带着一股死气。 “她死了,被人杀了。连人头都被摘走了。” 聂麟猛一掌捏碎了酒杯:“我要给她报仇!可是家族已经没人再听我指挥,我在长老会面前苦苦哀求了三天,他们竟然连一个人都不给我,甚至还把我以前的那些老兄弟都远远调走了。我为了家族,呕心沥血。他们就这样对我?” 我点起一支烟道:“对头很强?” “很强!强到你们难以想象的地步。这次九死一生。甚至十死无生。家族怕了,哈哈……” 聂麟狂笑着站了起来:“三天,三天之后,如果你愿意帮我,就按这个地址找我。我在那等你,也等所有欠我人情的人。” “一定去!”我站了起来。 “好!”聂麟也站了起来:“不管怎么样?我都念你的好。我还有事儿,三天后再见。” 聂麟手扶着大门踉踉跄跄的走了出去。 我转身向小猫儿说道:“那件案子你和子奕去办吧!我要去聂麟那边。” “这……”小猫儿犹豫了片刻道:“让子奕跟着你吧!能把聂麟逼到这种地步,他的对头肯定不简单。那边的案子不大,我一个人能应付。组里还得留下吴非坐镇。你们那边多一个人,总归会好一点。” “那就让子奕跟我们一起!”我起身道:“子奕,这你搜集一下资料。我们明天出发。” 聂麟的情人叫冷红衣,出身术道门派的千羽宗。 大约一周前,千羽宗忽然遭到忍者突袭,宗门伤亡惨重,宗主冷红衣力竭战死,据传,千羽宗镇门之宝在此战中丢失,但是,具体丢失的是什么东西却不得而知。 这就是子奕查到的全部资料。 让我没想到的是,聂麟的对头会牵扯到东洋忍者,难怪他说对方的来头很大。难怪聂家不想出头。难怪聂麟找我的时候有些心灰意冷,他那些朋友,应该没有几个人愿意帮他。 等到了地方我和叶木同时傻了眼。 让我们没想到的是,那间看上去古香古色的别墅,竟然搭着一间灵棚。门口黑压压的站着一片身穿正装的客人。 叶木嘀咕道:“这个聂麟办事怎么这么不靠谱啊?参加葬礼也不提前说一声,你看咱俩一身大红大绿的怎么往里进?” 穿着颜色鲜艳的衣服参加葬礼是对死者的不敬,可是我两个人想换衣服也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将就着把衣服翻过来穿上,好在我们两个人的衣服都是白色里子,勉强还能对付过去。 我们刚到门口就被面色不善迎宾给拦了下来:“三位有何贵干?” 我扬了扬手里的请柬:“来还聂麟的人情!” 迎宾立刻换上了一脸笑容:“两位这边请!” 迎宾带着两个人绕了一圈,从后面走进别墅。这里还有一间灵棚。不一样的是,灵棚正中间停发了一口棺材。看样子逝者应该就躺在棺材里。 灵堂里杂七杂八的坐了不少人,比起他们,我和叶木的衣服显得正式多了,这些人不但一个个穿着奇装异服,脸上的表情着让人看着难以接受,有的愁眉苦脸,有的在闭目养神,有的跟人谈笑风生,还有些人在骂骂咧咧,总之,没有一个看起来正常的人。 叶木小声问道:“这些都是什么人?” “都是术士,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修为都不算高!我们两个在这里已经算是顶尖高手。”我的眉头越拧越紧:“怎么都是些小鱼小虾啊!聂麟的人脉不会差到这种地步吧?” 我和叶木正说话的功夫,聂麟已经从大门走了进来,仅仅跟我们点了点头就匆匆走到了灵堂正中,在距离棺材三尺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 等到一身素服的女孩,在两个女子的搀扶下跪在灵堂一旁。子奕才在我耳边说道:“那女孩应该是冷紫衣,现在暂代宗主位置。” 不多时,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缓缓走了出来,清了清嗓子道:“来宾何人?可愿敬香问情?” 聂麟沙哑道:“血手聂麟。愿敬香问情!” “好!请香--”老者拖着长音的喊声中,有人拿出三支粗香,恭恭敬敬的走到聂麟身旁,肃然跪倒在地,将身躯拔得笔直,双手拖着香盘高举过顶。 灵堂中的宾客也跟着站了起来,向聂麟微微行礼。 叶木低声问道:“兄弟,这是搞什么名堂?” 我表情严肃的道:“‘敬香问情’,是术士之中对死者的最高礼节。问情的人,可是逝者的兄弟,亲友,也可以跟逝者毫不相干。但是有一点,只要问了情,就等于接下了逝者的所有恩怨。” 我顿了顿:“敬香的人,每点着一炷香,都会问一个问题。前两个问题可以随便问,最后一个问题,肯定是‘某某去的可安心’?”团丽讨划。 “如果,跪在灵堂前的冷紫衣喊‘安心’。这事儿就算完了,敬香的人给逝者行礼之后就会退走。哪怕逝者有天大的冤屈,也不会有人去笑话敬香的术士,人家不想你出手报仇,你再多事儿就是自讨没趣。” “可是,冷紫衣一旦喊出来‘不安’,那敬香的人,就得问逝者有什么牵挂?那时候,冷紫衣就会说出自己的要求,如果敬香的人做不到,可以把香点上,敬给逝者,自己三刀六眼还了逝者的人情,这里事情就跟他无关了。反之,他要是不点香,女孩说出天大的事儿来,他都得应下来。” 叶木小声道:“聂麟应下来之后,还能反悔么?” “不能反悔!”我摇头道:“应下来,就等于跟鬼魂签订了血誓,不完成誓言会被百鬼缠身而死,死后永不超生。” “我去,聂麟这回奔死里玩啊!”叶木的话没说完,聂麟已经动了。 聂麟神情肃然的点燃了一根黄香,双手高举过顶躬身拜了三拜:“红衣,去的可从容?” “从容!”冷紫衣含泪答道:“重伤之下,盘膝而坐,扶刀长辞!” 聂麟举着香不动了,过了好半晌之后,终于回头看向了满屋的宾客,被他目光扫到的人,不是低下头去就是把脸扭到了一边。 只有我扬声喊道:“从容赴死,当敬!” 满座宾客不由得齐齐看向了我,有些人带着差异,有些人带着佩服,有些人却是怒目而视。 我根本不在乎那些人的怎么看我。抬手向聂麟挥了挥,意思:让他继续。后者报以感激的眼神之后,上前一步将黄香插进了香炉。 很快,聂麟又点起了第二炷香:“红衣,去的可壮烈?” “壮烈!”冷紫衣掩面痛哭:“连斩来敌二十三人,力竭战死。全身受重创三十一处,血已流尽。” “壮烈,当敬!” 我不等别人开口,已经站到人群边上向灵位深施一礼。 人群里有人阴测测的说道:“这位朋友,俗话说的好‘烦恼皆因强出头’哇!你知道这里牵扯着多大的事情,就左一个当敬,右一个当敬。自己死了不要紧,可别把别人都带上。不知道深浅不要紧,犯了众怒,可不好收场!” 第一四四章问情 我背着手转过身去:“我敬逝者是我的事,哪位朋友有指教,麻烦站出来一步说话。自己藏头露尾。有什么资格在那充前辈,装大哥。” 我知道那个人心思。这满堂的宾客要是没有一个人说话,就代表他们都不支持聂麟敬香问情,聂麟手里的香也就敬不上去。最后只能等着香在手里烧完为止。 只有,有人开了口,聂麟才能再进一步,继续问情。 看样子,来的这百八十号人,没有人想跟着聂麟一块玩命。即便有几个有热血的年轻人,也被长辈在暗地里按住了。 我这一开口,不是犯了众怒还是什么? 我站了半天,也不见有人说话,等我再转身时。那个欠抽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小子,我劝你别太狂了!别等聂麟点了第三炷香,你再当缩头乌龟,可就丢人丢大了。” 我冷笑道:“一个没脸王八,也配说别人是缩头乌龟。你要是活的不耐烦,那就出来比划比划!” “你……”那人顿时被气得一息。 聂麟感激的看了我一眼,又点起了第三炷香:“红衣,去的,可安心?” 我暗道一声:“来了!” 几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冷紫衣的回答。 冷紫衣却偏偏跪在地上一言不发,既不喊“安心”也不说“不安”,就像是在权衡着什么。 守在他身边的白发老者终于长叹了一声:“孩子啊!该答的还是得答啊!你怕聂麟出事,起码喊个安心哪!要不然。等这一炷香烧没了,你还不出声,聂麟以后可没法做人啦!” 老头说的没错,谁上杆子帮忙。结果遇了个不冷不热的结局,脸上还能挂得住?尤其。聂麟这样招来了一大帮朋友,摆明了要出手的人? 冷紫衣犹豫再三才声嘶力竭的喊道:“不安,不安,不安--,千羽宗门下弟子伤亡殆尽,长老重伤致残,镇门之宝丢失,姐姐尸身被人枭首,大仇未报,耻辱未雪。姐姐怎能安心离去。” 聂麟手举着长香没动,眼中却已杀气弥生:“仇人都有谁?是东洋雾影忍者,还是神道术士!” 在场的人。听完之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临行之前,都知道千羽宗此番伤亡惨重,几乎就此灭门。也猜到了对手来头不小,却没想到千羽宗的仇家会在东洋。 想要报仇,就得深入东洋腹地,这无疑是自投龙潭虎穴,十死无生啊! 有人开口道:“聂麟,说话之前可要想清楚啊!三刀六眼不算什么,往东洋去可是要命的事儿啊!” 聂麟脸色阴沉的抬起手来,捏灭了香尖上的火点:“红衣,死不瞑目,聂麟不能再敬此香。等到提来仇家人头,我再敬这一炷香。” “聂麟--”冷紫衣泪如雨下。 “好--”白发老者大声叫道:“来人,存香!” 原先托着香盘的少年跪行了几步,身体微屈着把香盘送到了聂麟手前,等聂麟放好那一炷熄灭的长香。才取过一方红布把长香盖了起来。 死者七七之后,应该离开阳世转入地府时。如果聂麟能提仇家首级回来,他自然可以再点此香祭拜故人。如果聂麟食言,那么他们就会在灵前献上聂麟的牌位,那时死者自然会找上聂麟带他一块离去。 聂麟摆好香烛之后,沉声道:“摆酒!” 有人飞快的跑了过来,在聂麟面前拜上一张长桌,按灵堂里的人数摆上了酒碗,将酒碗一个个斟满之后,把主位让给聂麟。 聂麟向众人抱拳道:“在场的诸位朋友,每个人都欠了我聂麟一个或者几个人情,今天聂麟就是向各位讨个人情。哪位愿意上来。” 屋里的人,不由得把目光集中到了我身上。 我淡淡一笑,自然而然的走了上去,拿过一个酒碗:“兄弟陪你走一朝。” “好兄弟!”聂麟使劲握了握我的手。 “玩命的事儿,怎么能少了我!”叶木也走了上来,拿起酒碗一饮而尽。 我懵了:“谁让你喝的?”团丽系亡。 叶木也傻了:“这酒不是喝的?” 我差点气昏了:“这叫断义酒,你答应帮忙,就得把酒倒回坛子了。聂麟会找人把这坛子酒给封上,埋在地里。以后永远不动这坛酒。你把酒喝了,就是代表要跟他割袍断义,老死不相往来。” “喝错了,喝错了……”叶木慌了:“那边那谁再给我倒一碗。” 司仪带着鄙夷道:“断义酒是按人数来的,一碗不能多倒。” 有人阴阳怪气的说道:“这个人看着憨厚,没想到是个滑头啊?一句喝错了,就面子里子都有了。” “奶奶的……”叶木这下脸上挂不住了,把手里的空碗往人群里一扔:“不爱去的接着,算老子帮你喝的,我去!” 叶木没等空碗落地,又端起来一碗酒来,直接倒进了坛子里。 他本来以为会有司仪上来跟他理论,却没想到有人为了争他扔出去那个空碗先打起来了。 五六个人的拳来脚往的打得不亦乐乎,主持大局的白发老头气得浑身乱抖:“丢人现眼的东西,要打给我出去打!分出胜负了再拿着空碗回来。”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话一说完,那几个人真的跑出去了。 聂麟脸色铁青喊道:“还有哪位朋友愿意还我人情?” 聂麟连喊了三声,竟没有一个人答应。不由得拿手指向了一人:“陈忠武,你欠我两个人情,你怎么说?” 被他点到名字的人,低着脑袋走了上来,小声说道:“聂麟,我现在已经不是孤家寡人了,上有老下有小的。我不能死啊!” “不用说了,喝酒,走!”聂麟摆了摆手转过了身去。 陈忠武喝光了碗里的酒之后,从怀里掏出一件法器放在了碗里:“聂麟,帮不上你的忙,这点心意你收着。希望能祝你一臂之力。” 陈忠武说完低着头走了。 聂麟也不去看他,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等在那里,没过一会儿又走上来一人,嬉皮笑脸的对着聂麟拱了拱手:“老弟,现在谁不是拖家带口的,活的都不容易。哥哥,这里对不住了。” 我听他声音,应该就是刚才躲在人群里说话的那个 那人说着飞快的喝掉了碗里的酒,紧接着掏出一沓钱来放在了碗里,:“一点意思,笑纳笑纳。” “站住!”那人刚要走,我已经沉着面孔开口了:“往碗里放钱,好像没这个规矩吧?” “放钱怎么啦?”那人叫道:“现在什么事儿不讲钱?放钱那是给聂麟面子!再说,聂麟都没开口,你凭什么龇毛?” “就凭我没喝这碗断义酒!”我端着酒碗:“这酒没干,我和他们就是生死兄弟,有权代他说话。” “哎呀!来劲了是吧?一个小崽子还狂的没边儿了!你不要钱,爷爷还不放了呢?我看你能怎么样?”那人伸手把碗里的钱给抓了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砰--” 那人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了一声枪响,等他低头看时却见自己胸口上开了一个拳头大的窟窿。 “你敢杀我?”那人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吴子奕手里还在冒着黑烟的枪口。 不只是死掉的那人,整个灵堂当中包括聂麟在内,都没想到子奕会忽然出手杀人。一个个全都被眼前血腥的场面震得呆若木鸡。 “敢杀人……” “反了,反了……” “杀了他,告慰死者!” 灵堂中的修士顿时群情激奋,一个个吵着要拿下子奕当场处死,以告慰死者在天之灵。 “谁敢动!”我和叶木同时拔刀在手。 我知道,这些准备行侠仗义的人绝大多都跟死者没有什么交情,有些甚至对他极为鄙视。但是,杀一个无根无底的小术士,不但能堂而皇之的免去一场麻烦,甚至还能省下一大笔法器,何乐而不为呢? 其实,我也想杀人,只不过子奕比我快了一步。 “都给我住手!”一个不知道从那里来的声音,震得整个灵堂都嗡嗡作响。 等那些人回头看时,一个面容如同怒狮般的老者已经大步走到了灵堂中间,老者抬脚踢开尸体之后,找了把椅子大模大样的坐了下来:“一群丢人现眼的东西,要我说,这个小丫头杀的好!她不动手,老子还想动手呢?这人就当是我杀的,谁敢说半个不字,就是跟我火麒麟不过去!” “火麒麟!”我心里顿时颤了一下,术士道上一道八子中的炉子火麒麟的鼎鼎大名我不是没有听过,今天见到真人,才知道这位老人家比传闻中的还要火爆。 “谨遵前辈教诲!”灵堂里的人吓得噤若寒蝉,一个个低着脑袋看着鞋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火麒麟转向了聂麟道:“小子,你怎么说!他们欠你的人情还要不要了?” “人各有志我不强求!”聂麟不想强求,也没法强求,远赴东洋寻仇本就是要命的事情。带着一群不情不愿的人过去,还不入孤身一人的好。 “嗯!”火麒麟点了点头:“你们都上来,把酒喝了,给我滚!但是赔情的东西得留下,谁留下的玩意要是让老子不满意,老子就先出手捏死他!” 这回灵棚的人都蔫了,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走上来,喝光了碗里的酒,留下赔情的法器,头也不回的走了。有些人虽然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终归还是没说出来。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又何必自讨没趣呢? 第一四五章九五圣物 等最后一个人离开灵棚,火麒麟才站了起来:“走吧,我们换个地方聊聊。” 聂麟一言不发的跟着火麒麟走向门口。就在他的一只脚要踏出大门时,灵棚中的冷紫衣终于开口喊了一声:“聂大哥,保重!” 聂麟的身躯明显颤了一下,却仍旧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出去。 火麒麟把我们带到了一间茶楼,分主次落座之后开口就问道:“聂麟小子,这一回你去东洋复仇有几分把握?” 聂麟如实回答道:“一分把握都没有,但是我不能不去!” 火麒麟咬牙指了指聂麟:“你应该把话跟你的朋友说清楚哇!你这不是坑人么?” 聂麟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情怪我……” 我摆手道:“虽然我不知道事情的经过,但是我也不是傻子,大致还能听明白。既然倒了酒就不在乎陪你往断头台上走一朝。详细说说吧!这么大的事情,行动之前总得谋划谋划。” 聂麟把千羽宗遇袭的事情说了一边,跟我们这边掌握的资料大致上差不多。 “恩!”我点了点头:“我能不能问问,他们丢失的镇门之宝究竟是什么?” 聂麟沉着声音道:“汉武平天冠!” “什么?”我一向自诩为冷静,听到这件东西之后也不由得大惊失色:“是真品?” “应该是!”聂麟道:“虽然我没见过。但是估计不会有假,只是我不知道东洋人究竟要它做什么?” 叶木愣了一下:“什么是汉武平天冠?” “我来说吧!”我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华夏的封建时代自秦皇大帝开始到清末终止,其中虽然明君辈出,但是能称得上千古一帝的却屈指可数。这其中,还要以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成吉思汗五位天骄最为杰出。他们之后,明代永乐,清代康熙,虽然也被尊为大帝,但是在武功上比起前面五位却稍逊了几分意思。” 火麒麟也补充道:“能为尊为大帝者,必须内兴新政,外拓版图。说道开疆裂土,明清确实无法和前五位相比。” 我等他说完才继续说道:“传说。每一位大帝都有一件随身多年,可以镇压气运的至宝。汉武平天冠就是其中之一。术道上,把这些东西叫做九五圣物。” 叶木惊讶道:“照你的说法,汉武平天冠。不就是汉武帝的皇冠么?他的皇冠没随葬茂陵?不会被盗了吧?” “传说,当年赤眉军曾经掘开茂陵,盗走了汉武帝一部分随葬宝物。汉武平天冠可能就是在那时失窃。如果是真品。千羽宗不该仅仅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宗门才对。”我说着话把目光投向了聂麟。 聂麟道:“千羽宗的汉武平天冠虽然不知道来自哪里。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他们历代门主都没有用它镇压本门气运。一直都将他秘密封存在宗内。” 叶木追问道:“东西他们都倒手了,怎么就没法用来镇压气运了?不会是假的吧?” 我无奈的看了叶木一眼:“你以为谁都能使用千古一帝的遗物啊?宗门没达到一定高度,把汉武平天冠拿出来,不但不能镇压气运,反而会被皇气反噬,落得土崩瓦解的下场。” 火麒麟用手点着桌子道:“问题就在这儿啊!东洋人抢夺汉武平天冠是为了什么?如果是为了镇压气运的话,那么,抢走平天冠的势力在东洋肯定已经达到了你们无法想象的程度。甚至于可以……算了不说了。” 火麒麟的话说了一半,但是谁都能听懂他的意思,如果往下去想,那未免有点太可怕了。团边杂亡。 叶木转了两圈道:“不对,不对,先别吓唬自己。东洋到现在还是君主立宪制国家,不也吹嘘过出了什么什么明君么?他们怎么不用自己的东西!” 我摊了摊手:“你自己也说了,他们是吹嘘的明君。说的清楚点,就是东洋无大帝。说文治,直到东洋实行君主立宪之前,都没出现过完备封建体系,诸侯割据的局面始终存在。说武功,他们曾经拓展过版图么?虽然二战时期侵略了一些国家,但是还没等并入版图,就被打回了老家。你自己说说,他们有什么东西能用来镇压气运?华夏五位大帝,可是实实在在的开疆裂土啊!” 叶木憋了半天:“汉武平天冠是咱们老祖宗的东西,还是反过头来帮小鬼子不成?” 吴子奕皱眉道:“东洋的神道术士偏向于邪派。很多手段看上去不太高明,但是极其歹毒,也十分实用。说不定真会有什么办法。” 我沉声说道:“这次行动最大的问题还是没有目标,东洋神道术士流派繁多,谁知道那一派术士动手抢夺了平天冠?还有,这一次东洋人大举进袭,还有忍者参与。也就更难确定他们属于哪方势力了。” 叶木诧异道:“那个谁……对,聂麟的小姨子,不是说,是雾影忍者么?” 火麒麟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东洋忍术大同小异,光看对方出手很难判断他们出自那支流派。再说,大多数的忍者跟杀手差不多,谁出钱就替谁干活。就算,对方真是雾影忍者,你们有本事打进对方老巢,把他们的首领揪出来问个究竟不?” 叶木急了:“这也不行,那也不定,还能让我们去东洋大海捞针啊!” 火麒麟眯着眼睛道:“办法倒是有一个!不过有些冒险!” “什么办法?”三个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用它!”火麒麟从包里抖开了一件龙袍平铺在桌上。 龙袍刚一展开,一股威严皇气顿时扑面而来,在场的几个人要不是心志坚定几乎要跪倒膜拜了。 我目视着龙袍道:“这件不会是宋祖黄袍吧?” “是宋祖黄袍的仿品。”火麒麟指着龙袍正中的一条龙道:“只有这条龙才是从宋太祖龙袍上取下来的真品,其余全都是仿制的东西。” 叶木皱着眉头道:“不是说,宋朝是火德,宋代的龙袍全是红的么?这件怎么死黄的?” 我说道:“宋朝的龙袍是红色的不假,唯独陈桥兵变,赵匡胤黄袍加身时用的那件是黄色的。那件黄袍也是宋代最能用来镇压气运的帝王之物。如果,这件宋祖黄袍是真品,他在术法上的作用不会比汉武平天冠小。” 火麒麟笑道:“如果是真的,我也不敢拿出来。东洋人已经抢走了一尊平天冠,我再让你们拿着真品宋祖黄袍去东洋,不动送羊入虎口么?这件虽然是赝品,但是帝王之物在一州之地范围内相遇,必然会产生共鸣。你们带着它小心行事,应该可以很快找到平天冠。” “老爷子,你不跟我们一块儿去?”叶木手里收着黄袍,脑子里却动了歪心思。 火麒麟笑骂道:“你这小子看着憨厚,却不是个东西。如果可能我还真想去东洋走一遭。可惜,我不能过去。我们与东洋术士界有过约定,达到老夫这个级数的人绝对不能进入对方地盘,否则就会引发两国术士大战。老夫这一动,可能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那!我不能,也不敢去冒这个险?” “啥!”叶木懵了:“东洋小鬼子可以往我们这儿跑,咱们咋就不能过去?” 火麒麟无奈道:“忍者没出现神忍,术士没出现大神官,这还不能说明问题么?还有,你们去了,我也不怕对方会出动高手对付你们。双方早就有过约定,术士间的较量只能出动同等级数人马。我们跟着反而会坏了大事。” “好吧,好吧,你们都有理!”叶木嘟嘟囔囔的收了龙袍:“咱们下面该怎么办?” 我道:“这次行动凶险万分,临走之前还得做点准备。聂麟你留在这儿,整理一下赔情用的法器,把好东西都挑出来,别不舍得,这可都是保命的玩意。” “子奕,你试试能不能弄点御鬼门,镇压鬼魂的东西出来。东洋术士善于御鬼。有镇鬼法器在应该能起不少作用。” 我又想了想道:“火前辈,你跟毒门的人熟不熟?” 火麒麟沉吟道:“还算有点交情。” “麻烦你,在三天之内给我弄点解毒药过来。” 我解释道:“东洋忍者善于用毒,佩刀和暗器上都淬有剧毒。而且毒性非常霸道,除了毒门之外我想不出去,谁有克制忍者毒药的东西。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能给我弄一批蛊毒过来。级别不用太高,必要的时候,能制造混乱帮我们脱身就行。” 火麒麟想了想道:“解毒药的事情包在我身上,至于蛊毒么?我只能说尽力而为吧!苗疆蛊毒概不外传,我这张老脸能不能讨来,还真不好说。” 我道:“蛊毒的事情,我也就是一说。解毒药才是关键。” 等火麒麟走了,叶木才说道:“你要解毒药,找林莫涵不就行了么?还费什么劲儿呢?” 我摇头道:“毒门跟蛊门是两个体系。毒门用的是草木之毒,说白了是死毒。蛊门用的虫子都是活毒。对付涂在刀剑上毒药,还是毒门更靠谱。” 我们仅仅准备了三天就踏上东行之路。 第一四六章痛失聂麟 几天之后,一艘旧船悄无声息的驶近了东洋一个荒废的码头,船在距离码头一百多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有人用手电往码头上晃了几下,就赶紧关上了手电筒。 这时,我从船舱里钻了出来,溜到了甲板上。 躲在货箱后面的船老大被我吓了一跳,怒气冲冲的呵斥道:“谁让你出来的?赶紧回去?被别人看见了可了不得。” 我气定神闲的道:“放心,没人看得见我!” 船老大刚要说话,就被举着枪的叶木吓得不敢吭声了。 叶木压低了声音道:“兄弟,你太小心了吧?咱们坐的是偷渡船,小猫儿他们办事你还不放心啊?” 我摇头道:“我右眼皮跳的厉害,总觉得要出事儿,把聂麟和子奕也叫出来,万一出了事儿,甲板上应变更容易一些。” 叶木拍了拍舱门。示意两个人赶紧出来。 聂麟踏上甲板没多久,码头上也跟着亮起了一道手电光。对方的手电连闪了三下之后,船老大也打起了信号。 两边正在你来我往的用信号交流时,子奕脸色忽然一变:“不对,那边再问船上有多少人?别告诉他!” 子奕的话没落地,就见码头上陡然闪出了一道火光。 “跳船!”子奕吼声没落,对方发射的火箭弹已经到了跟前,甲板上的人不约而同的往海水里跳了下去。 我刚刚落进水里,就听头上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我们乘坐的偷渡船,在一瞬间被轰成了两段。仅仅几秒钟后,裂开的船只就发生了第二次爆炸,引燃的汽油在海面上散出一片冲天火海,偷渡船的残骸从四面八方往海水沉落的同时。一群身穿着身穿着潜水服的忍者,忽然出现在了沉船附近。 一群忍者不仅来势奇快无比,而且在海水中分出了上下三层,如同捕猎的鱼群把沉船附近三十米之内围得水泄不通。 可惜。在偷渡船爆炸不到二十秒的时间里,就形成了合围之势的忍者,竟然没发现我们的影子。 领头的中忍比划了一个散开搜寻的手势。那群忍者立刻三三成群的分散开来,往附近搜寻了过去。 片刻之后,一名忍者忽然觉得头上燃烧的火光,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陡然间暗淡了下来,不由得抬起头来往上看了过去。 就在他仰头的一刹那间,一只握成鹰爪型的手掌也忽然从上面抓了下来,两根手指顿时捅进了那人眼眶,没等忍者眼中的血迹飘起,那人竖起来的手掌。已经压向了忍者的面门。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那名忍者在临死之前,非但没有拼死反击,反而把手压上了自己腹部。团边杂划。 “砰--” 就在那人出手拍碎了忍者面孔的同时,忍者的肚子也跟着轰然炸开,成片的荧光混合着血迹,在海水中扩散开来。在海水中暴走的荧光就好似灯塔般的,把附近的忍者全都吸引了过来。 “不好!”背部贴着水面,用火光掩盖了身形的聂麟,大惊之下用脚猛击水面借力跃上了半空。 就在他身形离水的刹那间,四名忍者也同时跃水而去,不知道四个忍者究竟是用力过猛,还是故意为之,他们身形起落间竟比聂麟高出将近一米,在聂麟头顶上横扬忍刀,封住了聂麟头顶的空间。 飞在半空中的五个人,谁都没有在乎粘在身上的汽油还在剧烈燃烧,几乎同时向对方发动了攻势。 四名忍者忽然身形倒悬,以起跃落水的姿势挥动忍刀刀凌空斩向聂麟天灵。 聂麟人在半空连踏四步缓住下落的速度,伸出手去硬接两把长刀时,钳住刀锋的指尖顺着刀身迅速滑向刀柄。聂麟手上的护体罡气顿时在刀锋上激起了一串刺眼的火花,逼得对面两人不得不侧目闪避。等他们回过头来,聂麟双手已经逼近两人身前,等他们再想弃刀却为时已晚,聂麟化成鹰爪的铁掌毫不留情的抓进了两个人面孔。 没等那具尸体落地,另外两名忍者的刀锋,已经在空中交叉成了一把剪刀,往聂麟后颈上狠狠剪了下去。 聂麟旋身之间推掌劈向了两把短刀,那个两个忍者只觉得自己像是砍上了一块重铁,不由自主的松开了双手,掌中忍刀顿时崩飞了出去,聂麟暴起进攻的两掌也同时打在了他们胸前,顿时把人肋骨打碎了两根。 格开了两柄利刃的聂麟还没来得及换气纵身,忽然听见身后风声乍起,十几只长有两寸,薄如纸片的忍者镖“八角菱”,忽然从四面八面飞袭而至。 连续搏杀四人的聂麟,正值后力不续的当口,那里还有力气躲散忍镖,无奈之下只能出手格挡,可就在他劈掌打向忍镖的当口,飞袭而来的“八角菱”竟然自动调转了方向,直奔着他的手腕飞了过来。 “上忍!”一个念头刚刚在聂麟脑海中闪过,忍者镖上形似尖刀般棱角已经刺进聂麟手腕内侧,紧擦着他的骨头飞旋而起。 一声足以让心心底发寒的“咯嘣”脆响当中,聂麟双臂手筋顿时被八角棱生生割断。 带着鲜血忍者镖飞上半空的刹那,聂麟断去了手筋的双臂也软软的垂了下来。与此同时,两支八角棱也以同样的方式从聂麟脚筋上凶狠划过。 手筋脚筋一齐崩断的聂麟,顿时落向了熊熊燃烧的火海当中。 就在他即将触及火焰的一瞬间,一个从斜下里飞出来的紫衣忍者凌空揽住了聂麟的腰身,把他带到了岸上:“把他身上的火灭了!” 等到手下熄灭了聂麟身上的火焰,紫衣忍者才吩咐手下把聂麟给架了起来,自己伸手扯开了聂麟的衣服:“呦西,宋祖黄袍果然在你的身上。” 紫衣忍者轻轻抚摸着黄袍喃喃自语道:“不愧是九五圣物,不愧是九五圣物哇!‘水火不侵,刀剑难伤’啊,和传说中的一模一样啊!难怪你可以藏在火焰里面,也不在乎忍刀的攻击。原来都是黄袍的作用。” 紫衣忍者拉开宋祖黄袍,露出了聂麟的胸膛。 等到那个紫衣忍者准备脱下聂麟身上的宋祖黄袍时,却一下傻了眼--穿在聂麟身上的黄袍只有半截,齐腰之下部分已经不知去向。 “八嘎,王魂很狡猾!” 紫衣忍者转过身来面向着大海用字正腔圆的汉语说道:“王魂君,鄙人左岛雄一,惦为雾影上忍,你我虽然素未蒙面,但是你的大名对鄙人来说却已如雷贯耳。今日道左相逢,不想现身一见么?” 左岛雄一声落半晌,除了在夜色中翻动的海浪,却没有听到一声回答。 左岛雄一笑道:“人说,王魂君义薄云天,不知道面对朋友的生死,你会不会挺身而去,以全朋友之谊。” “好吧!既然王魂君不想现身,那么我就请你欣赏一番东洋的杰作。” 左岛雄一取出一把匕首托在手里,另一只手上腾出一团紫色的火焰,将焰锋对准匕首慢慢的烤了起来:“我听说,华夏古代的刑具极为经典,鄙人也曾经拜读过东厂的刑法秘典,受益良多。鄙人虽然最为欣赏凌迟,但是时间有限,鄙人无法施展此类完美的艺术。” 左岛雄一提起被烧得通红的匕首:“其实,我们东洋也有很多奇刑值得欣赏,比如,现在使用的赤刃钻心。烧红的匕首无论刺入人体什么部位,不但不会一下致命,甚至会在瞬间烙合血管,仿制犯人流血过多而死。当然,匕首也会因此粘在犯人身上,随着他内脏的蠕动不断颤抖,增加犯人的痛苦。” 眼露狰狞的左岛雄一忽然一刀刺进了聂麟腹腔,一阵烙铁烧开皮肉的声响猝然而起,豆大汗珠也顺着聂麟的额头上滚滚而落。 左岛雄一猛地一下把疼的全身颤抖的聂麟提了起来:“王魂君,是否想看看,这把匕首拔出来之后会发生什么情景?他的肠子会被一点点的拖出来,我走几米,肠子就能拖出几米。有人说,人的肠子全长五到七米,不过我并没有验证过,我很想试一试。” 左岛雄一说话之间已经握着刀柄转动了半圈,死也不肯开口的聂麟终于忍不住闷哼出声。 紧盯着海面的左岛雄一,忽然指着一处翻动的海水喊道:“在那!” 三十几名忍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跃入水中,向水花翻动的地方合围了过去。左岛雄一却紧紧握着刀柄,有这把刀在,聂麟就是他用来威胁我的王牌。 没过多久,潜入水中的忍者就浮了出来,手里还拖着半死不活的船老大:“报告上忍,水里只有这个人。” “把他带下去。先关起来吧……”左岛雄一知道这个船老大跟我没什么关系,就算把船老大千刀万剐也威胁不到我半分。 关键还在聂麟的身上。 左岛雄一冷哼了一声松开了刀柄:“我记得,华夏有一句古话,叫做‘士可杀,不可辱’,为了表达对王魂君,以及聂麟君的尊重,我觉得应该赐予聂麟君,应有的荣耀。” 左岛雄一说话之间抽出忍刀,扬手往聂麟低下的头颅上斩了过去,刀光过后,聂麟的首级被残忍的斩落在地。 第一四七章被人出卖了 “王魂君,出来看看吧!聂麟的头颅就在我手里。” 左岛雄一提着人头四下里比划着喊道:“聂麟和他是情人一样都是勇士,可惜啊!他的情人。还没碰到我的衣襟,就被我一刀刺穿了心脏。我听说,华夏江湖有一个规矩‘要祸不及妻儿’,出于对她尊重,我没杀他的妹妹,不过么哈哈……,那个女人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已经成为了我最美好的回忆。” 左岛雄一扬着聂麟的人头道:“这个聂麟,生前肯定是凶悍至极的人,被我砍了脑袋,还要张嘴咬我的脚,可惜只咬到了我的鞋尖,就被一脚踢碎了牙齿。” “真不出来?弟子们。这东西你们拿去玩吧!”左岛雄一把聂麟的人头踢给弟子,一个忍者抬脚接住,又像踢毽子一样把人头踢给同门。 左岛雄一看着被踢来踢去的人头狂笑道:“你不想出来看看我是怎么把这蠢货的人头当成夜壶的吗?” 左岛雄一说完摆了摆手,一群忍者在哄笑声中将聂麟的人头挂在了树梢上,有人扳开尸体的嘴巴,有人开始去解裤带…… 半晌之后,系上了裤子的忍者嘟囔道:“师尊,我都要尿不出水来了,那王魂怎么还不出来?” 左岛雄一冷笑道:“那就证明不在这,如果他在,我不信他能看着你拿他朋友的脑袋当夜壶。还能无动于衷。走,回去找月读大人,相信他会有办法找到我。” 有忍者问道:“要是王魂能忍住呢?我们不是措施了良机?” “能忍住?” 左岛雄一笑道:“如果他能忍住,那我们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要把他格杀!一介莽夫。我不放在心上,要是一个枭雄我还能不放在心上吗?可惜,王魂就是个可以为义气舍命的莽夫,跟他搭档的叶木更是粗人,他们两个不足为虑!” 左岛雄一走出几步之后,忽然自言自语道:“请报上说。王魂临战时极为冷静,而且将敌我双方力量的对比,对手的弱点,都分析得极为详细,难道他真的会藏在附近不出来?” 左岛雄一回身道:“把聂麟的衣服全脱下来,仔细检查一遍。” 不久之后。一名忍者就从聂麟的双臂上,分别撕下了一张灵符,用双手举着送到了左岛雄一面前。 左岛雄一拿出手机拍下了两张灵符,不知发给了什么人。 片刻之后,拿着手机的左岛雄一笑出了声来:“原来是他们身上贴着瞬息符,符箓发动可以瞬息千里。要不是,聂麟的瞬息符在跳船时被烧毁了一角。就连他也一块逃了。真是个倒霉的家伙呀!” “不过么……”左岛雄一摆弄着另外一张灵符道:“这里还有一张传讯符。王魂君,刚才那一切,你是不是已经通过传讯符听得一清二楚了?” 传讯符里传出来我愤怒至极的声音:“你今天对聂麟所做的一切,我必将千倍奉还。” “哈哈哈……那我们就随时恭候王魂君的大驾了!”左岛雄一在手下的哄笑声中大步离开了码头。 传讯符的另一头,叶木已经被气得双眼充血,对着我怒吼道:“你为什么点了我的穴道,不让我回去?我要杀了那个王八蛋!” 我双手已经抠进大腿的肉里,紧闭的牙齿嘴唇咬得鲜血直流:“不能回去!” 世上哪有什么瞬息千里的瞬息符,那只是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即使有也早就失传了。 我虽然在落水的时候用了遁法,但是距离他们并不太远。 叶木又急又气泪流不止。“老子要回去!杀他一个够本,杀两个还赚一个……” 我按住叶木的手腕道:“不行,我们总共就来了四个人,子奕已经受了伤,聂麟也没了。现在杀回去,不是等着全军覆没么?” “还有……”我紧紧握着拳头:“有人出卖了我们。那些鬼子明显是有备而来,而且连我们的性格都一清二楚。他们肯定还有后手,回去就是死路一条!” “嘿--”叶木抬手给了自己好几个耳光,长叹一声蹲到了地上。 我语重心长的道:“兄弟,咱们不怕死,但是也不能去做无谓的牺牲啊!有些事情,我以后会跟你解释。但是现在不能回去!” “怎么办?你说该怎么办?”叶木流着眼泪吼道:“现在咱们连对头在哪都找不到,还谈什么报仇?睁着眼睛看他们跑了我不甘心!”团吉池才。 我的眼中爆出一道冷光:“我们找不着他们,可以让他们来找我们。” “要是他们不来呢?”叶木想不出对方为什么非要来找我们。 “就凭这个!”我指了指被他藏在背包里的黄袍下摆。 我沉声道:“我们犯了一个想当然的错误。我们都以为,这件宋祖黄袍时赝品,实际上他是真品。” 叶木惊道:“你是说,火麒麟卖国通敌。” “火麒麟应该是假的!”我沉声道:“当时,千羽宗建了前后两个灵棚!前面那个是专门供给普通亲朋吊唁地方,后面那个才是留给术士的。” 我道:“我们都没想到一点。多年不出手的火麒麟早就做起了生意,火德集团的董事长就是他,火麒麟既然已经金盆洗手,肯定不会先往后院走。当时,很多人都看见火麒麟参加葬礼,也就自然而然的认为出现在后院的火麒麟是他本人。” 我咬牙道:“其实,他当时已经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只不过,我们没有往更深去想罢了?” 叶木瞪着眼睛道:“什么错误?” 我深吸一口气道:“火麒麟性情如火,最是看不去不顾信义的小人行径。他出声赞同我杀人,十分符合他做事的风格。但是,如果真是火麒麟本人到了,他应该会出手,干掉那几个抢酒碗的人。就算不杀对方,至少也会废了他们。” 叶木抖着手道:“一言不合就杀人的事儿,毕竟也不多啊!咱们没往哪方面想也正常。” 我道:“在我杀人之前,就已经注意到了,灵棚外面有一股带着怒意的杀气,在锁定那个耍无赖的术士。而且,对方已经几次动了杀心。现在想想,那个假货,其实是在故意放出气势引我入局啊!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啊!” “这事儿不怨你!”子奕替我开脱道:“千羽宗的前院后院,距离也就那么百八十米远,谁能想到,那个假货那么大胆子,明知道真人就在前院,还敢出来装假。一装就是半个多小时。” 我沉声道:“现在想想,那些东洋忍者既然能强袭千羽宗抢夺平天冠,为什么不能对其他几件帝王之物下手?或许,他们一开始并没想强攻千羽宗,而是抱着偷盗的打算,后来不知道因为出了什么变故,才改为强袭。千羽宗被灭门,自然会引起华夏的术道的注意,他们再想悄悄运走黄袍就困难了,所以,他们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让我们把黄袍带出来。” 我冷笑道:“既然东西在我们手里,那咱们就跟他们好好玩一玩。” 我话锋一转道:“你知道,我们在什么地方么?” “不知道!这又不是咱们的地头儿”叶木摇头道:“小猫差不多能知道我们在哪,让子奕联系她一下。” 没过多久,小猫就通过卫星电话指明了我的位置。我们现在就在东洋最著名的自杀森林--奈良书海的外围。 这里虽然风景宜人,但是在参天巨木的掩盖下,很多地方终年都不见阳光,即使在中午也很容易找到阴暗不见天日的地方。 这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东洋的自杀圣地,每年都有数十甚至上百人千里迢迢的赶到这里自行了断。所以奈良树海也是一个极为恐怖的所在。 我听完之后不由得笑道:“正好,咱们就借助这个地方跟他们好好玩玩。” 三天之后,我启动了传讯符:“左岛雄一,我在奈良树海恭候大架,三天之内不见你现身,我就毁掉宋祖黄袍。” 左岛雄一冷笑道:“你以为凭一件九五圣物就能威胁我?” “能与不能,你心里清楚。废话我不想多说。我只给你一天时间。”我说完就不再发出声音。 我附在传讯符的神识却给我传回来了一段影像。 “八嘎……”连喊了几声之后不见我反应的左岛雄一,转向了在院子里修剪花草的白衣女人道:“月读大人,王魂约我见面。我怀疑,他有阴谋。” 月读小心的移动着面前的一盆牡丹:“王魂是术士,他约你在那里见面自然会有所准备。不过,你不用担心,根据我们在沉船附近打捞起来的法器上看,王魂的大部分法器都已经损毁或者遗失在了海里。没有法器护持的术士不足畏惧。” “可是……”左岛雄一迟疑道:“我们每一个弟子都倾注了大量的心血,白白损失的话实在是……”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月读道:“我可以派十个神官协助你。” “十分感谢……”左岛雄一一躬到底:“在下一定把九五圣物和王魂的人头一起带回来。” 第一四八章树海鬼影 左岛雄一不是第一次来奈良树海,二十年前,他曾经来过一次。那一次他为了杀一个人,杀他的妻子。 作为忍者,他不在乎杀人,即使第一次杀人也没有感到任何不适,甚至还出现过被血腥刺激的兴奋。 他还记得,那天夜里,他把妻子骗进了树海,两个人坐在一个蛇盘形的树根上。 “息子,你看地上好像有一枚钻戒?” “是吗?我看看……”那个女人满怀惊喜的低下头去,她以为左岛雄一再给他制造浪漫。 左岛雄一在息子低头的刹那间,从两根手指之间弹出了一根几寸长的钢针,狠狠的刺进了息子颈椎的两个关节之间。 息子的修为比他高得多,颈椎上的关节是她唯一的弱点。息子不会轻易把它暴露给别人。即使,以前左岛雄一和她玩这种浪漫的小游戏时,息子会后退两步直立着身子去看地面。 这是息子唯一完全相信别人的一次,仅仅是这一次就要了她的命! 左岛雄一,还记得息子当时趴在地上死命的挣扎,拼命的想要转头去看左岛雄一,可惜不论她怎么挣命,被钢针刺中的脑袋都转不过来。 最后,左岛雄一明显听见了一声关节脱臼的声响,息子的脖子像是断了一样,往前伸出了一点。原来还贴在地上的脸,终于在她抻开脖子那一刻,向左岛雄一的方向侧了过来。 左岛雄一明明看不见她的脸,却总觉得已经断了气的息子正死不瞑目的盯着自己,他甚至可以看见息子那颗已经靠向了眼角的眼珠子。 “啊--”左岛雄一抽出忍刀。一刀砍断了息子的人头之后,托着她的两只脚,把尸体拽到了别处。自己轻手轻脚的走到人头旁边,伸出脚尖使劲踩向了息子的头颅。 他想把人头踩进蓬松的土里,可是人头却像是被石头挡住了一样,怎么也按不下去。到了最后。那颗人头终于炸碎在了他脚下。一想起当年情景,左岛雄一就没来由的打了个寒战。 左岛雄一虽然杀了息子,但是息子死亡的情景却变成了他挥之不去的心魔,甚至影响到了他进阶的速度。好在最近一段时间,有月读帮他压制了心魔,左岛雄一才得以进阶上忍。所以,他才会对月读言听计从。 左岛雄一使劲甩了甩脑袋:“怎么又想起以前的事了。息子的尸体应该已经化成白骨了吧?当年那片树林已经被我烧了,是什么东西触动了我的记忆……,树根?这条树根和当年我坐过的那条好像。” 出现在远处的树根,也像是一条盘踞在树下酣睡的蟒蛇。 透过树叶落在地上的月光,也像是在碧波中晃动的鱼鳞。 巨树四周也像是当年一样的安静,即使在秋日也听不见一丝虫鸣。就像躲在草木中的虫子有意再给来这儿的人,创造出了死寂的环境。 一切的一切都和当年一模一样。 左岛雄一下意识的指着地面,向身边的女忍者叫道:“你快看,地上有一枚钻戒!” “真的么?我看看……” 女忍者话一出口,左岛雄一的身上就泛起了一股寒意,那声音,那语气,那动作,跟当年的息子一模一样啊!团吉池技。 “站起来!作为一名忍者,不能被任何事情影响到心境。” 左岛雄一还要训斥对方,那名女忍者的却忽然侧过半张脸孔,阴森幽怨的说道:“你的手里有针么?不要刺我的脖子哦?” “息子!”左岛雄一明明看见了息子的面孔。 那个女人慢慢的转过身来,深情款款的向左岛雄一张开了双臂。 “别……别过来……” 已经抽出忍刀的左岛雄一,陡然间感到自己全身关节都发出一阵刺骨的剧痛,就好像有人把钢针生生刺进了他关节的骨缝。整个人顿时举着忍刀僵直的站在了原地。 息子面孔越来越近,左岛雄一也在拼命的挣扎,可是他每动一下,都像是有针尖紧贴着他关节的软骨在来回拨动,那种带着战栗感的剧痛几乎崩溃了左岛雄一的神经。 “你很疼么?”息子轻轻笑道:“那时我也很疼啊!被钢针扎在脖子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那时,我很想看看你的脸,很想看看,你在我临死前会不会露出一丝后悔的表情。可惜,我拗断了脖子都没有看到,好遗憾啊!” “啊--”左岛雄一忽然觉得手肘上传来了一股酥麻,好像扎在他胳膊上的铁针无意中挑中了他的反射神经,左岛雄一手里忍刀几乎在无法控制的情形下,对着息子的肩膀猛劈了下去。 “噗--”两尺长的忍刀没入了息子肩头之后,带着利刃切开骨头的声响一直砍到了她胸前。 “你的刀法还是像以前一样犀利。”息子眼中露出了一丝迷醉,就和她当年看左岛雄一练刀时一模一样。 “你……,怎么……” 左岛雄一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再受他自己控制,砍进息子身上的忍者刀根本无法收回,只能那么直挺挺的举在手里。可是息子却偏偏在顺着刀刃的方向前行。 左岛雄一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手里忍者刀,一寸寸的没入息子的身躯。她的血顺着忍者刀上血槽流向了左岛雄一握刀的双手。 左岛雄一只觉得自己的手像是伸进了冷水,每一个关节都泛着冰冷冷的刺痛。 “很冷么?”息子一根根的掰开左岛雄一握刀的手指,分来他的手臂扑进了左岛雄一的怀里,用双腿盘在他的腰间,吊在了左岛雄一的身上:“我的尸体在地下埋了二十年,早就已经冷透了。我的血,我的身体都像是冰一样冷!” “你……你已经死了……”左岛雄一好不容易从挤出了一句话。 息子轻轻捧起了左岛雄一的脸颊:“我知道啊!那时,可是你踩碎我的脑袋。你的脚前上粘着我的脑浆” 息子头上裂开了一道蛛网似的口子,猩红的脑浆从他额头上成行的落在地上。 左岛雄一的视野里就只剩下了息子白森森的牙齿和两片鲜红的嘴唇。 微笑的息子捧着左岛雄一脸颊,向他颤抖着嘴唇上深深的吻了下去…… 左岛雄一只觉得一条冰冷、僵硬,还带着滑腻的舌头钻进了自己嘴里。他顿时像是含进去一个用血冻成的冰块,带着血腥味的咸腻感短短几秒钟里充满了整个口腔。 “是血?是水?”左岛雄一根本不知道他口腔里那股冷冰冰的液体究竟是什么?却不得不把它给咽下去。一股又一股冷到令人发颤的液体滑过左岛雄一的喉咙一直落向他的胃里,左岛雄一只觉得全身一阵阵的发冷,就连脖子后面的大筋也跟着阵阵的发麻。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左岛雄一只觉得一股轻飘飘的感觉从身体里涌了出去,好像自己的灵魂马上要冲破躯壳的束缚冲出体外。 “临、兵、斗、者……破--” 正当左岛雄一陷入绝望时,趴在他身上的息子,忽然仰头摔了下去。 惊魂未定的左岛雄一第一时间拔出了备用的忍者刀,等他再看时,一具被忍者刀破开了肩头的尸体,正死不瞑目的躺在自己脚前。 “不是息子……”认清了对方面孔的左岛雄一顿时松了口气,马上又厉声叫道:“怎么回事儿?” 他身边的一个忍者低声说道:“你一进树林就不停的喊着自己以前的事情,然后忽然就僵住了。再然后。你就杀了小百合,一刀把她劈死。” “你胡说!”左岛雄一当然不会承认以前事情。 一个穿着神官服饰的东洋人一步冲到了左岛雄一面前,厉声道:“别站在那!赶快召集忍者护卫我!” “是!神官大人!”左岛雄一不敢怠慢马上发出了信号。 可是等到他的手下聚到跟前,左岛雄一才发现聚集过来的精锐忍者竟然不到半数:“怎么回事?其他人呢?” “都死了!”神官喘着粗气道:“对手很狡猾,他在分批杀人。第一批被杀的,是曾经在奈良树海杀过人的忍者。对手利用死去的怨灵控制了忍者思维。” 左岛雄一猛地打了一个寒战:“那其他神官?” “也死了!”说话的神官在微微颤抖:“等我的同伴发现,怨灵在杀人时,立刻出手救援。对手趁着我们没有忍者保护的时候,向我们动了手……,他们都死了。” “我们怎么办?”左岛雄一现在已经没了擒拿我的心思,只想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退回去!结好防御阵型,慢慢往外走……” 神官的意思正中左岛雄一下怀,立刻指挥着手下围成一个圆圈,慢慢往外树海外围移动了过去。 “那是什么?” 左岛雄一和一群手下几乎同时看到了一个蹲在树梢上的人影。 对方正像是一只鸟一样,蹲在只有手指粗细的树枝上,背对着人群,低着脑袋摆弄着什么东西。可是那根要命的树枝却偏偏横在了路上,他们如果不钻树丛就只能从树梢底下走过去。 第一四九章埋伏战骨生日快乐 “打他下来--” “不要管他--” 左岛雄一和神官几乎同时喊了起来,后者甚至狠狠给了左岛雄一一个耳光:“没有我的命令不要乱动,激怒了怨灵我们谁都走不出去。” “哈伊--”左岛雄一深鞠一躬不敢再动了。 神官咬着牙喊道:“继续往前走!” “哈伊--”几个忍者猫着身子举刀走向到树下。 于此同时。一根空荡荡的绳子也从树梢上垂了下来。 “那个鬼魂在编绞刑索?”一个可怕的念头刚从几个忍者的脑海中闪过。那只绳套就悄悄落在了一个忍者的肩上。 没等对方反应过来,蹲在树上的怨灵已经把那人活活的提上了半空。 站在后面的左岛雄一只看见一双凌空乱蹬的腿脚,在视线里来回跳动。就好像那人正在树枝的牵引下来回弹动。 “咔嚓--” 强行扭过头去的左岛雄一,明明听见有东西断了。可是等他回头时,却发现断掉的不是纤细的树枝,而是那名忍者的脖子。 仅仅一瞬之间,一具像是被刀割掉了脑袋的尸体,就落在了地上。只剩下一颗舌头伸出嘴外,面皮铁青,双目圆睁的脸孔,还悬在树枝上来回打转儿。 左岛雄一身边的神官声嘶力竭的喊道:“继续走,继续……” 左岛雄一明白了,那个神官并不想跟怨灵正面交锋。他是想拿自己精心训练出来的忍者,趟开被怨灵封锁的山林。 “你……”左岛雄一把抽出一半的忍者刀又收了回去。他在拔刀的一瞬间,想清楚了很多事。牺牲几个属下算不了什么,关键是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去。 只要保护好神官,自己就有冲出去的希望 “继续走!” 左岛雄一下令不久,道旁的树木像是一下子全都伸从长了几米,一根根的枝条像是成排的绞架,左右交叉着横在里小路上空。每一根枝条上都蹲着一个手拿绞索的鬼影。 一张张惨白的脸孔,面无表情的盯着林道,就像是静静的等待着猎物。 “冲上去--” 左岛雄一声嘶力竭的叫喊当中,训练有素的忍者,蹲下身形,尽可能垂低脑袋,飞快的冲上了林道。 马上,树上绞索飞也似的倾落了下来。 一个又一个人影在左岛雄一眼前被拽上了半空。左岛雄一自己却死命的护着神官在那些吊死的忍者脚下飞快冲刺。好几次。左岛雄一都感到死人的脚掌正在摩擦着自己的头皮,可他却看都不敢多看一眼,自顾着埋头飞奔。 左岛雄一好不容易逃出了树海,才乍着胆子往后看了一眼。 那些本已经不动的尸体,却在他转头的一瞬间,像是悬空的陀螺随着绞索在空中旋转了起来。吊在尸体脖子上的绞索也跟着越旋越紧,片刻之间就勒断了尸体的颈骨,密密麻麻的碎骨声在狭窄的林道上此起彼伏,阵阵寒意也从左岛雄一头皮上直渗心肺。 左岛雄一好不容易才压住了心中的恐惧,硬生生的转过头来:“神官大人,我们是不是该……” 站在左岛雄一身前的神官忽然抬起头来。诡异的发出一阵女声:“左岛君,这下没有人打扰我啦!” “息子!”亡魂皆冒的左岛雄一想都没想的拔刀在手,对准了对方的面孔一刀劈落。 对方微笑之间稍稍往后挪了半步,随后而至的凛冽刀风紧贴着神官的鼻尖一扫而过。 左岛雄一收刀时,神官的额头直到下颚之间,已经被刀风削出一道清晰的红线。 神官的脸皮像是被剥开的蛋壳,从额头开始忽然一分为二飘落在地。露出了息子惨白的面孔:“左岛君,你真的那么想杀我么?”团吉庄巴。 “不……”左岛雄一发疯似的投下了一颗烟雾弹,借着冲天而起的烟幕逃之夭夭。 等到左岛雄一逃回老巢时,天色早已大亮,在晨辉中梳理着头发的月读好像不用回头,就看见了狼狈至极的左岛雄一:“你们全军覆没了?” “属下无能……”左岛雄一小声道:“虽然还没统计伤亡,但是……,请月读大人降罪。” “这一次罪不在你。”月读淡淡的说道:“是我小看了王魂。” 月读自言自语道:“已经有神官传回了消息……,看看现场的情景吧!” 月读挥手之间,她面前的铜镜上出现了一副血腥至极的画面。 大半个奈良树海已经变成了血肉屠场,先是一排被削掉了首级的黑衣忍者,整整齐齐的跪在树下,十几颗被砍落的人头,就摆在尸体跟前。 画面转过一片树林之后,定格在了一块湿润的沼泽前,十多只粘在泥土手掌像是野草一样伸在泥土外面,血肉模糊的手指,勾成了鸡爪的形状,看样子像是被埋在土里的人,想挖开覆在头上的泥土,可惜还没有还得及行动,被活活憋死在了沼泽里。 直到最后,左岛雄一终于看到了让他终身难忘的情景--一排吊在树上的忍者。那些人还想昨晚一样,歪着脑袋悬挂在空中,只是他们的表情已经变得更加诡异。尤其,那些尸体的眼睛,就好像穿越了阴阳两界的利箭,直指左岛雄一的心口。 “啊--”左岛雄一惊叫之中坐到在地。 月读轻轻挥手之间,一道灵符似的东西飘然落在了左岛雄一的身上:“你太紧张了,休息一下再说话。” “是!”好半天之后,左岛雄一才慢慢恢复了过来。 月读却还在津津有味的欣赏着镜子里的画面:“你知道王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杀人的么?” “属下不知道……”大滴大滴的冷汗从左岛雄一的额头上地落在地,他却不敢动手去擦。 月读柔声道:“王魂从你离开奈良树海之后,才开始动手杀人。” “什么!”左岛雄一猛地抬起头来。 “你曾经遇到过怨灵,但是那只怨灵并没有杀你的意思!因为你身上带着本座亲手制作的护身符,一旦有人危及到了你的生命,护身符就会自动反击。所以,王魂才会不断的操纵着怨灵对你进行恐吓。” “可是……可是……”左岛雄一不敢不相信月读,可他总觉得月读的解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月读道:“当时看见怨灵的不止你自己,你们整队的忍者都遇到了怨灵。我手下的神官,正准备驱逐怨灵的时候,被藏在土里的王魂出手偷袭当场身亡。” “那他,那他……”左岛雄一打了个寒战。 “你在想王魂为什么不杀你对么?”月读微笑道:“王魂不出手的原因,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从武道上看,他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他才会先把你逼出奈良树海,再对我们的人下手。我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第二个原因么……” 月读顿了一下道:“他想通过你寻找我们的总部。” “这不可能!”左岛雄一对第一个原因深信不疑,至于第二个理由却不敢苟同。 他自认为自己的修为,已经达到了上忍中段,想要斩杀我轻而易举。而且他身上穿着护身软甲,我即便近距离出手,也未必能将他一击毙命。所以,我选择将他逼出奈良树海合情合理。 至于跟踪他寻找总部的事情,先不说,我能不能追上他,单单总部防卫,就不是我能轻易破解的东西。况且,这里还有深不可测月读坐镇。想要奇袭总部,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月读并没有因为左岛雄一的反驳生气,仍旧淡淡的说道:“你是直接赶回总部的么?” “不是!”左岛雄一如实回答道:“属下,昨晚先去了虹月道馆的据点,今天早上才返回总部。” 月读轻轻拍了拍手之后,向房间角落里说道:“去查一查虹月道馆的情况!” 左岛雄一虽然在心里腹诽月读小题大做,嘴上却什么都不敢说,只能安安静静的跪在那里等待结果。 片刻之后,一道人影诡异出现在了房间的角落里:“虹月道场于清晨被不明身份人物袭击,参加晨练的五十二名武者,包括馆主在内全部被杀。敌人出手极为凶狠,死者均被一刀致命。馆主被人打断双腿拖进暗室之后,用重手掀起了天灵。暗室当中有术士施法的痕迹。” “很好!”月读挥了挥手,那人躬身施礼之后消失在了屋里。 “呵呵……”月读轻声笑道:“看来我们的朋友,也有看走眼的时候,王魂并不像他说的那样,坚持术士的原则。叶木也没有武士的操守。” 月读的目光忽然一冷:“王魂杀人之后施法,肯定是对山本君施展了搜魂酷刑。山本君的武道有限,却是组织的高级干部,对组织的各个据点了如指掌。我现在等于掌握了我们所有据点的情报。通知外围人员全部撤回总部,留下西园寺厦的据点,你再带人在那里等他。” “属下一定将功赎罪。”左岛雄一的身子差点贴在了地上。 等他起身时,却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情报上,王魂是术士,不能随便杀人。他为什么会突袭道馆?” 月读冷笑道:“术士不杀人,是不杀普通人。但是,三种人,却在他们随意杀戮的范围之内。一是术士,术者之间可以不受约束的互相攻杀。” “二是杀过人的人。杀人者人恒杀之,本来的就欠着别人的命。老天只不过是借术士之手,把他们的命收回去而已。” “三是信仰不同的人,他们死后下要地狱。你们死后要归于神道。你觉得,华夏鬼神会为了不受他们管辖灵魂,去对本土术士施以刑罚么?” “属下明白了!” 第一五零章疑神疑鬼(上) 左岛雄一虽然带领大批精锐忍者包围了西园寺大厦,但是,他并不认为我会来偷袭这个据点。 他觉得。我既然对他们的各个据点了如指掌,肯定也会发现有人在迅速撤离,如果在路上设伏,要比偷袭一座大厦容易的多,而且也更便于逃跑。 就凭这两点,我为什么非要冒险呢? 左岛雄一的脑袋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之后,竟然不自觉在屋里喃喃自语了起来:难道王魂不像情报中说的那么简单?又或者,他们的情报在人数上出了问题,赶来东洋报仇的并不只王魂他们四个人,还有高手暗中潜入了东洋? 这个念头从他脑袋里冒出来之后,就怎么也挥之不去。而且越想越觉得有理。 左岛雄一甚至开始比划上了:“王魂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遭遇埋伏,就算那颗火箭弹没能要了王魂的命,也应该已经将其重创。情报组分析过王魂和叶木的性格。如果他们当时安然无恙,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聂麟被我孽杀。” “如果,王魂受伤的推论成立,他就不可能仅用三天时间,就在奈良树海布下埋伏,一举歼灭我的精锐部队。” “不对,不对……”左岛雄一捂着脑袋在屋里转起圈来:“好像有什么想不通的地方啊!” 左岛雄一开始一再的回想,自己遇袭的情景:“把那天的录音拿来,还有,去找王魂以前的录音。” 左岛雄一反反复复把两段录音听了几遍,越听越觉得心底发冷:“这不是一个人声音,绝对不是。邀我去奈良树海的人不是王魂。”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左岛雄一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如果埋伏我的人,不是王魂又会是谁?在奈良树海我始终都没看见王魂,看到的只有鬼影和尸体。算到了月读大人那里,我也没看见……” “月读大人!”左岛雄一忽然打了一个冷战:“难道是月读大人出手杀了我的部下!” 这个想法从左岛雄一脑袋里冒出来之后,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也接踵而来:“叶木不会法术,至少他不会驱使怨灵。王魂能做到,但是他未必没有受伤。除了他还有谁能御使鬼魂?神官……,只有跟我进树海的十个神官可以做到。” “王魂藏在土里向神官出手?我们忍者最强的就是五行忍术。我没理由感觉不到有人在土遁?是谁杀了神官。或者神官根本就没死。是他们动手袭击了我的部下。”团医亚技。 “王魂再强也只有一个人,我们三组人马,随机进入奈良树海,王魂不可能同时袭击三组人不被发现。但是那些神官可以做到。” “其余两组,各有三个神官,而我那一组是四个人。为什么我最后只看见了一个?其余三个人呢?” 左岛雄一的手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月读大人为什么要杀我们?术士。术士……,月读大人只相信术士。晓月氏才是他们的核心力量,而我们……,还有,今天出现在月读房间里的人,绝对是一个强大的忍者,我能感觉得出来。” “晓月氏麾下不是只有一个雾影么?他们还和其他忍者流派有交集?或者说。他们自己训练了忍者?” 人在猜疑的时候,往往会把几件,甚至十几件毫不相干的事情给联系在一起。哪怕仅仅是一个荒诞念头在脑袋里闪过,都会被当做灵光一闪,不断往深处挖掘。 “雾影已经没落多年,为什么月读会选择跟我们合作,甚至不计成本的支持我们?他们为什么不跟甲贺,伊贺,服部那些强大的忍者流派合作……,因为我们更好控制?不对,是因为我们更容易被吞并……” “半影流,月读房间出现的那个忍者,用的是半影流忍术。半影流不是在很早以前就毁灭了么?他们的忍术怎么会重现?” “我明白了,每一个强大的实力都必须有一个忍者家族辅佐。他们要建立属于自己的忍者家族啊!” “那我们……” 左岛雄一忽的一下站了起来,拉开门往前走了几步之后,忽然一转身走向监控室的方向:“打开所有监控,我要看看附近的情况。” 从监控的画面上看,夜色中的西园寺大厦虽然灯火通明却一个人都没有。走廊里除了空荡荡的寂静,剩下的就是一种死气沉沉的压抑。 没错,左岛雄一的确感到了压抑,仿佛整个大厦都被笼罩在一种高压当中,让人憋得心里难受。 不光是左岛雄一,操作室里的几个忍者,不是在抖动着双腿,就是在长声呼气,甚至有不时的对着自己脑袋捶上两下。 “你们是做什么?”左岛雄一怒吼道:“都给我站起来!” 几个人忍者立刻站成了一排,左岛雄一抡起巴掌一个接着一个扇了过去。 “哈衣--” “哈衣--” “哈衣--” “……” 巴掌抽脸的脆响和鞠躬道歉的声音此起彼伏。 左岛雄一连抽十几巴掌之后,压在胸口的那股闷气才稍稍发泄了一些:“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很抱歉……” “闭嘴!”左岛雄一暴怒道:“我不想听道歉,如实回答!” “哈衣--”带头的忍者又鞠了一躬:“刚才,小人觉得心情极其的压抑,烦躁,才会……” “你们也是一样么?”左岛雄一不停对方说完就大吼了起来。 剩下几个忍者异口同声的回答道:“是!” 左岛雄一的脸色忽然白了,一个人如此,说明他的心理素质不行,无法承受大战前的压力才会变得紧张、烦躁。一群人如此,就不仅仅是心理压力的问题了。 “回到原位!关掉所有通讯设备!”左岛雄一压低了声音道:“调动监控,看看那些神官在做什么?” 几个不明就里的忍者稍稍一愣之后,马上开始执行了命令。 月读这一次只派来了三个中位的白袍神官,一个被安排在楼顶,一个端坐在大厦正厅。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神官哪去了?”左岛雄一的声音已经变了腔调 “应该在下水道防御!”回答左岛雄一的忍者,忙不迭的把视频画面切换到了下水道。 左岛雄一为了抓捕我,已经在大厦附近布下了天罗地网,最容易隐匿行藏的下水道,自然是他们重点防卫的地带。 东洋的下水系统极为发达,有些地方不仅能驶入卡车,甚至还可以当做防空工程使用。想要在里面埋伏千把人绝对不成问题。 从视频上虽然只能看到一个空荡荡的地下工程,左岛雄一手下的一百多名精锐忍者,却正好隐藏在下水系统当中,一旦我进入这里,立刻会遭遇对方的埋伏。 左岛雄一紧盯着视频道:“把摄像头拉近,我要看看那根柱子后面的情况!” 左岛雄一从画面里看见了露在柱子外面的半截人影,作为善于隐匿的忍者,这种错误是决不允许的。如果自己手下会犯了一个极为低级的错误,那么就是那里已经发生了变故。 随着镜头越来越近,左岛雄一也清晰的看到有一股粘稠的液体,正一滴滴的落在从柱子后面探出来的脚尖上。很快,镜头捕捉到了,鲜血滴露的画面。 “把镜头给我切过去!”左岛雄一怒吼之间,有人已经切换了视频镜头。 “啊--” 视频上,一个光秃秃的脑袋正死死咬在忍者喉咙上,忍者的脖子已经咬断了一半,咬着他的怪物正用两只像是鸭掌似的前爪拌着忍者的脑袋吮吸着他喉咙里冒出来的鲜血。没有被怪物完全咽下去的人血,顺着忍者的衣领一直滴到了他的脚上。 “那是什么?” 左岛雄一惊叫声中,视频里的怪物忽然把背靠着的柱子的忍者给按到在了地上。怪物带着一张龟甲的后背也正好亮在视频底下。 “河童!”左岛雄一惊叫道:“快,快拉警报!” 河童是东洋传说中的水鬼,头顶像是圆盘,身上背着龟甲,手掌犹如鸭蹼。出现在左岛雄一眼前的东西,不是河童又是什么。至于,河童吸不吸血,左岛雄一已经没有心情去考虑了,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赶紧通知埋伏在下水道里的忍者。 领命起身忍者还没碰到警报,视频当中已经传来一阵像是海水涨潮般的轰鸣,等左岛雄一再看时,下水道里的污水已经轰然炸成出了一片潮汐似的浪花,数以百计的河童破水而出,跃上水渠两侧。 同一时刻,难以计数的忍者镖已经像是漫天狂舞的飞雪般,笼罩了水渠两侧所有空间。视频上一时间只剩下了一片亮闪闪的白光。 左岛雄一看到手下在顷刻之间做出了反应才稍稍松了口气。可惜,白光散去之后,一个个缩在龟甲里的河童,立刻在落满暗器的砖地上蹦起起来,哇哇怪叫着冲向了忍者藏身的阴影之中。 无数道刀锋耀出的白光和撕心裂肺的惨叫,几乎不分先后的从阴影中狂飙而起,片刻之后,高达近米的血箭也从阴暗处迸射而去。 左岛雄一眼看着一只满身是血的河童,追赶着一颗滚动的人头,从阴影中跑了出来,像是一只捕捉线球的猫,凌空扑在了人头上,抱着那颗脑袋滚进而来水里。不多时,污水里就飘出了一片猩红的血迹。 第一五一章疑神疑鬼(下) “坏了……坏了……,”左岛雄一急得团团乱转,这个时候。他已经分不清是我在出手攻击,还是神官引来的河童。 “是谁,究竟是谁……是王魂么,不对……不对……,人分地域,鬼就不分么?河童明明是东洋的鬼怪,怎么会听华夏人驱使,是月读,肯定是月读……” 左岛雄一忽然停了下来:“所有人撤退?” “撤退!”一个忍者放佛没听清左岛雄一的命令! “死!”左岛雄一忽然暴起一刀,将那名忍者连同他坐下椅子一块劈成了四瓣:“谁敢质疑我的命令,这就是下场!马上撤退!” “哈衣……”其余几个忍者同时站了起来。有人前一步往门口抢了过去。 杀掉一人的左岛雄一好不容易发泄掉了胸中了一口闷气,却忽然看见拉开大门的忍者,一手扶着大门。一手捂着心口,缓缓的跪了下去。 “砰--” 忍者倒在地上的声音,吓得左岛雄一心胆俱裂,却偏偏不敢走过去看看门外究竟发生了什么? 左岛雄一紧握长刀指向一个手下:“你把他拉过来!” 那人抛出一只飞抓扣住门口的忍者,想把他拖到身前,就在忍者离开大门的刹那间,控制室的房门像是被人在外面拉了一下,猛地关了起来。 这时,左岛雄一也把那名忍者拉到了近前。 地上的人已经断了气,尸体面孔不仅显得苍白至极,嘴唇更是青的发紫,两只眼珠突出来半寸左右,像是随时都能从眼眶起滚出来。 尸体仅仅抓在胸口上手指头,勾得像只鸡爪,五个指尖都已经扎进了肉里。就好像是要自己把心给掏出来。 “他是被吓死的……”不知道谁慢慢悠悠说了一句:“他的心肯定已经裂了!” “不准胡说!”左岛雄一暴怒起身:“谁在胡说八道?” 屋里几个忍者互相看了一眼之后,不由得同时冒出了冷汗。他们敢肯定刚才那个声音绝对不是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 到了这时,左岛雄一也反应过来,后背上不由得冒出了一阵寒意。 “谁在说话?” “死者在开门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门外……”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不受控制的从左岛雄一的脑袋里冒了出来。越是想不明白。他就越要去想,越想越觉得害怕,两只手几乎控制不住在身前的颤抖! “围过来,都围过来!站到我前面,快,站到我前面去!”左岛雄一尖叫着缩到了墙角。逼着五个手下围在自己身前。 这有后背着墙壁,身前挡着人,左岛雄一才能感到一丝丝安全,否则,他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忽然崩溃。 左岛雄一虽然被五个人围在中间,却难以控制背上传来的阵阵寒意。 五个人越是不说话。左岛雄一身上寒意就越为浓烈,即使他修为已经极为可观,也觉得脊梁上阵阵发麻,总想找个东西靠上去,只有后背贴上了实物,才会觉得有些安全感。 “你们说话,说话,挨个报数不许停!”左岛雄一实在受不了这种在人群中寂静。如果不是五个人身上还有热度,他甚至觉得围着他的是五具尸体。 “一……二……” 五个忍者的吼声一声比一声尖细,他们也一样吓得要死,仿佛只有大声的吼叫才能喊出心中的恐惧。 一小会儿的功夫里,五个人的声音就走了腔调,听上去就像是刚刚遭到酷刑的人,在声嘶力竭的哀嚎。 左岛雄一更觉得心里一阵阵发毛,总感觉像是有人蹲在灯光照射不到的墙角里,对着自己的背影凄凄冷笑:“慢点喊,慢点……” “六--” 左岛雄一被抻长了的尖叫声吓了一跳:“谁喊得六,连报数都不会么?” “你猜呢!” 左岛雄一眼看着他身前的五个忍者,一齐把头低了下去,他们低头的角度就像是被人给生生打断了颈骨,脖子跟肩膀差点折成了一条直线。看上去就像是一群等待斩首的死囚。 “抬头,把头抬起来!”左岛雄一声嘶力竭的吼叫中,举刀往一个忍者的身上砍了过去。 刀锋从那人脊梁上一扫而过,对方也跟着分成了两半。 从中间劈开尸体,就像是一条被剖开的鱼,翻着鲜肉扑倒在了地上。 “没有血?怎么会没有血?”左岛雄一差点跳了起来。地上的尸体连一滴血都没流,仿佛他劈中的那个人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你们转过来……,别……,都转过去,谁也不许动!”左岛雄一开始还想看看那四个人面孔,马上又改变了主意,天知道,他们转过来之后,自己会看见什么?万一看到的是…… “不行,绝对不行,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左岛雄一背靠着墙壁一点点的挪向了落地窗。 他动,另外的四个人也在随着他挪动的方向转身,不管左岛雄一转到那个方向,四个人始终是在用后背对着他。好像不愿意让他看见自己的脸。 就在他贴近窗子的刹那间,四个背对着他的忍者也同时背对他挤了过来。 “斩!”左岛雄一想都没想的,挥刀横斩了过去。团医亚划。 刀光过处,四个人忍者上身弹入了半空,两腿却仍然趋势不变的倒冲了过来。 等左岛雄一再想出刀时,四具只剩下一半的尸体却同时转过身来,伸手抓向了左岛雄一的面孔。 按照常理,左岛雄一有无数办法可以硬悍四具尸首,可是心胆具丧的左岛雄一,却在这时选择的抽身倒退。 他仅仅退出了两步,就撞上了身后的落地窗。 左岛雄一刚刚听见身后传出一声玻璃破碎的炸响,后背马上失去的支撑,整个人往窗外仰了过去。 “不好!”摔出窗外的左岛雄一干脆,一脚踹在了窗沿上,借力翻出五米,在空中抖开一双假翅,像是蝙蝠一样往楼底滑落下去。 “啊--” 左岛雄一刚刚滑动了几米,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刺耳的尖啸。紧接着,参天大厦所有玻璃都在同一时间中轰然炸裂,在几十米的高空上卷起了一层如同雪崩般的银白,紧随着左岛雄一倾落而至。 左岛雄一本能的调转了一个方向,想要撤离玻璃覆盖的范围。就在他跟碎玻璃擦身而过的刹那间,千百张狞笑的惨白鬼脸,蓦然出现在左岛雄一的头顶,伸出了尖利的十指抓向左岛雄一的脊背。 仍然在飞速逃亡的左岛雄一,忽然间生出一种像是刀锋临近般的错觉,放佛被人仍在了上千把尖刀底下,随时都可能给落下来的刀锋活生生的撕成碎片。 “杀--” 左岛雄一不知怎地,在千钧一发之间忽然涌起了困兽犹斗般勇气,抓起一颗忍者火雷,往头上扔了出去。自己猛地压下滑翔翼,像是入水的鹈鹕猛然扎向了地面。 “轰--” 闷雷般的爆响当中,熊熊火光横空而起,被烈火烧过的空气像是一下子沸腾了起来,呼啸着往四周涌荡排挤。数以百计的鬼魂在火光的冲击之下被炸成纷飞磷雨。方圆百米的夜空在刺眼的火光、幽绿的磷雨、银白的玻璃当中变得一片迷蒙。 不过,落在地面的左岛雄一却没有心思去欣赏天空中的奇景,他双脚刚一着地,就没命往事先安排好的集结地点跑了过去。 左岛雄一刚刚跑了几步,就看见一群发疯似的忍者,尖叫着往集结的地面冲了过来。其中,有人就像不想再看见什么东西一样,一边跑着一边生生挖掉了自己的眼珠。 “天哪!”左岛雄一顿时打了一个寒战,也顾不上清点伤亡:“快,快,马上往西园寺以北的据点撤退……你们……” 左岛雄一忽然不出声了,他已经看见大批的神官从四面八方聚集了过来。 “月读大人!”就在左岛雄一愣神的功夫,全身白衣的月读和一支像是被风吹来的邪异劲旅,已经严阵以待,守住了附近的街道。 从左岛雄一的位置看去,大街上满眼尽是在寒风中飞舞飘拂武士长衫,五六百人个个杀气腾腾,剽悍至极的持刀而立,那些东洋武士手上锋利长刀互相映炫,形成一溜刺眼的冷芒,一看去就是一群训练精良虎狼之士。 那些武士的身后,又是一群身穿纯白色神服的神官,每个人的手里握着一柄法器,与那些严阵以待的武士,形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圆圈,将左岛雄一和他那些残兵败将团团围住。 乍看上去,那些人像是在布置一个法阵,但是左岛雄一却说不上来,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早就对月读心存芥蒂的左岛雄一不由得暗暗扣紧了忍者镖,表面上不动声色的问道:“月读大人,你这是要做什么?” 月读在一个神官的搀扶下,缓缓走向了左岛雄一,后者不由得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一只手也跟着按上了刀柄:“月读大人,您是来帮助我们捉拿王魂的么?” 第一五二章终于见面了 月读仿佛没有看见像是受惊了的刺猬一样的左岛雄一,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在距离那群受伤的忍者七八步的位置上停了下来,面向伤者这边轻轻鞠躬道:“王魂君。我们终于见面了。” “王魂?”左岛雄一猛地打了一个寒战。看样子,他是不相信我就藏在他的眼皮底下。 左岛雄一的眼睛一阵乱转,看得却不是手下的面孔,而是身上的绳结。打在忍者身上绳结用了特殊手法,外人是,模仿不来的。 月读轻轻笑道:“王魂君,还不出来么?这样藏头露尾可有失术士的风度哇?” 见那群人还没有反应,月读不由得轻声道:“或许,你认为我在诈你。其实,你的行藏早就暴露了。细论起来,我不得不佩服王魂君的谋算。” “你将我的人引进奈良树海时,就布了一个局。你故意用迷阵把左岛雄一的三批人马分割开来,逐个消灭。却偏偏留下了左岛雄一。并不是因为你不想杀他,而是,你在他身上下了一道惑心咒。” “中了惑心咒的人,会不自觉开始疑神疑鬼,往往抓住一点点的东西,就会把它无限的扩大。最后,自己把自己折磨到精神崩溃,做出种种不理智的事情。” 月读冷笑道:“你很巧妙利用了一个时间差,让左岛雄一误认为是我手下的神官,偷袭了他的部下。这一回,你又利用了东洋本土鬼怪,河童,袭击了左岛雄一的手下。也第二次放左岛雄一死里逃生。你这样做,无非就是在催化左岛雄一的疑心,逼他失去理智!” 月读转向左岛雄一:“如果,我今天没有把你找出来。左岛雄一很快就会率部反叛,那时,我们双方必然会有一场血战,而你也正好在这里面坐收渔利。我说的对么!” 月读说的一点没错,如果我的计划成功,雾影忍流不但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而左岛雄一也可能被月读活活折磨致死。 现在,左岛雄一根本不敢直视月读的目光。 哪怕他是中了我的圈套,才生出反叛知心。但是,他一样不敢正视月读。 我估计。月读几乎就是他心中的魔影,看不见的时候,或许还有几分反抗之心,一旦月读出现在他对面。左岛雄一马上会变成被天敌盯住的小兽,一动不敢多动。 月读很满意的向左岛雄一点了点头,又转向了这边:“王魂君,到了现在。还不想现身么?” “呵呵……,再藏的确没有意思了!”我从一堆受伤的忍者当中站起起来。 从左岛雄一眼的角度看,忽然站站起来的人,正是那个自己挖掉了眼睛的忍者,直到我站在他面前时,他看见的还是一个脸上带着两个血窟窿的忍者。 我扔掉了带在脸上的伪装:“阁下是谁?” “邀月宫首席神官月读!”月读再次施礼。 “礼节就不必了,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跟敌人多礼!”我皱眉道:“你怎么会发现我在左岛雄一身上下了咒?” 月读答非所问的道:“王魂君果然像传闻中那样缺少风度!” 月读讽刺过我之后道:“其实,道理很简单。我派去奈良树海的五个神官当中,有三个中位神官,如果论术法,他们应该跟你旗鼓相当,你能把他们统统留下,为什么不能把左岛雄一一块埋葬?最重要的是,他杀了你的朋友。以你的性格,绝不会轻易放对左岛雄一。有了这个疑问,以后的事情就很好推测了。” 我摇头道:“听上去很有道理,但是,你忘了一件事。我并不是一个出名的术士,满打满算出道不足半年。你不可能了解我太多的资料,尤其是对我性格的分析。你们在华夏埋伏了暗棋?” 月读的脸色沉了下去。 我又说道:“让我想想,你们的暗棋埋伏在什么地方,是千羽宗,还是术士盟,又或者在国安?” “我承认,邀月宫在华夏有间谍。”月读微笑道:“但是,现在我不会告诉你任何消息。” 月读指了指我身上:“棺材门的法术独步华夏,说不定,现在就有人在万里之外监听着我们的对话呢?所以,在我没有确定你绝对安全之前,不会让你知道任何秘密。” 我忽然拱了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就后会有期吧!” 我说话之间,指尖上已经夹起了一张灵符,只要的手指轻轻一抖,就马上会消失在这些人面前。 月读也扬起手掌:“只要你敢燃烧灵符,叶木和吴子奕马上会人头落地。” “你说什么!”我扬在空中的手掌陡然间停了下来,我明明告诉叶木和吴子奕藏好,她们怎么会落到月读的手里。 真有内奸。 月读轻轻拍了拍手,他身后武士立刻从人群里拖出了五花大绑叶木,子奕。 月读指了指叶木:“王魂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化妆成雾影流的忍者不被发现,想必也是伪装高手。如果王魂君觉得他们有问题,可以走过来确认一下。我的保证绝不阻拦!” “不必了!”我不但看出他们两个没有易容,而且还在从脸色上看出他们中了毒。不然,月读也不会那么大方的让他走进到近处观察。 我收起灵符,把手背了起来:“我认栽了!”团央叼巴。 “不错!”月读轻轻鼓掌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希望王魂君到了邀月宫总部之后,也能像现在一样识时务。” 月读招来两个神官:“仔细搜他的身,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把他的衣服也换掉。记得,给他准备一套衣服,术者应该有术者的尊严。” 我笑道:“如果有一天,你落在我的手里,我也会给你留下术者的尊严!” 月读摇动着手指道:“那一天永远不会来!” 月读把我们三个装进一辆车里,走了几天,中途应该换过一次船。我最后看到外界的情景时,是她们把我换进了一辆木制的马车。那时,他们还在一座城市的近郊。 我虽然看不见外面是什么情景,但是我觉得她换车之后就一直在往山上走,从车子外面声音上判断,沿途的人烟已经变得越来越少,最后只要押解我们的人不说话,附近就听不见人声了。 等到月读把我放开时,我才知道自己被带进了隐藏在东洋古式见建筑群后面的山洞里。 等我看清了山洞里的东西不由的惊叫了起来:“蛇影灯!” “引龙闸!那么大的东西……”就算我的一向自诩处惊不变,也一样被眼前的两样东西震得目瞪口呆。 月读欣赏够了,我震惊的表情,才微笑:“王魂君,此情此景不知道能让你想起什么?” 我往四周看了过去,山洞左右两个方向立着玻璃罩里,正扣着汉武平天冠和宋祖黄袍。 最让我奇怪的是,山洞正中心里一片像是大旗一样幡子,那上面写着明明就是两个古篆,虽然念什么我并不清楚,但是我敢肯定那绝对不是东洋的东西。 月读见我一言不发,明显觉得缺了几分意思。 这就像是有人做了一道珍馐佳肴却偏偏忘了放盐,吃起来难免会索然无味。 月读绕到我身后:“来人,带王魂君去外面看看,也许能让他想到什么?” 山洞外面凛冽的山风,足能让人冷得打颤,却止不住我头上冒出来的热汗--我从山顶俯视大地时,看见地面上蒸腾着九种不同颜色的雾气。 月读慢慢走到我身后:“王魂君,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别告诉我,华夏的术士连望气的本事都没有?”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我打了一个激灵,好半晌之后,我才哑着喉咙说道:“你们在划分了九州?” 月读竖起了大拇指:“准确点说是在模拟九州。下面也正好是东洋的岛屿九州岛!这里就是九州岛最高峰,祖母山的山顶。你还没想到什么么?” “你们想要立国称皇?”我的声音一下拔高了几度。 “不错!不愧是王魂,竟然一眼看穿了我们的意图。” 月读举手向天张开了怀抱,带着一种让人心惊肉跳的狂热高声道:“我们要做的就是重现无上皇道,让整个世界都沐浴在皇恩之下。” 我怒吼道:“痴心妄想!” “是吗?朕,不这么觉得。” 山洞外面走过来一个人,他的样子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别扭,就像从头到脚每一个地方都被刀斧修饰过一遍,处处不对,处处都假。 那个人从我们身边走了过去,月读跪倒在地:“参见主公。” “把他带进来,有些事情,需要分享,才能让人得到满足。” 那人坐到一张黄金打造的龙椅上居高临下的道:“朕名晓月增国。你就是王魂?” 我抬头看着对方:“朕?你还不配用这个字。” “放肆!”晓月增国身边的武士一怒拔刀向我指了过来。 “把刀收起来!”晓月增国并没有生气:“现在用朕自称,的确早了一些。不过,很快朕就能站在世界之巅,堂堂正正的以朕自称了。当然,这还要感谢你们华夏的术道的神奇。” 第一五三章开国章之梦 “术道助你成皇?” 我的脑子里乱成了一团,除了嗡嗡乱响什么都不知道,几乎是无意识的说了很多话:“想称帝成皇,帝王之相。天降祥瑞,国朝气运,龙脉灵气,天赐名臣等等等等缺一不可,你有什么?” 晓月增国哈哈笑道:“你所说的一切,朕全都有了。你看朕的帝王之相如何?” 我脑袋里忽然冒出来一个荒唐至极的想法:“你整过容?” “呵呵……”晓月增国笑道:“按你们华夏相学,朕的样子就是标准的帝王之相。凭此相貌就算不封禅成皇,朕也一样建立庞大的家族帝国。” 我冷声道:“你不会连自己的生辰八字都改了吧?” “不错!”晓月增国居然真的点了头:“朕的生辰正是帝王之属。呵呵,朕的出生就已经充满了传奇,因为朕的出生占据了天时,所以与朕同天出生的兄弟,就只能被毁灭。至于,你所说的其他那些东西。月读会慢慢跟你解释。” “遵命!”月读走向蛇影灯:“天降祥瑞,完全可以由这盏灯来完成?” 我冷笑道:“用一条蛇做护国神兽?好大气啊!蛇影灯……” 我的说话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那盏蛇影灯的底座上盘踞不是一条蛇,而是角爪分明的蛟龙。团央叼亡。 月读掩口笑道:“你见到了八盏蛇影灯对么?蛇影灯其实是九盏。这盏龙形灯才是主灯。你们华夏人就太喜欢虚夸,才给你造成了奉灯神龙是蛇的误解。龙与蛇,怎么会一样呢?” 月读轻轻的抚摸着龙身道:“认真说起来,你还是主公的开国功臣。如果没有你拼死拖住了白骨城。血刺大人,也不可能顺利潜入白骨寺盗走龙形灯。” 我猛然醒悟道:“路向东,是你们的人?” “当然!”月读道:“本来我们的计划是,让向东君和血刺大人联手,潜入白骨寺盗取蛇影灯。但是,白骨寺实在太过恐怖,他们仅仅潜入了外围就不得不退了出来,为此,我们至少损失了三百名精锐忍者。” 月读继续道:“就在我们无计可施的时候,向东君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既然。我们没法潜入白骨寺,为什么不让他出来呢!” “于是,向东君利用了他术道元老的身份,组织了八子争雄。借用华夏术士的力量引出了白骨城。” 我冷声问道:“聂家会忽然出现在漠北,也是你们的原因?” “当然!”月读脸带轻蔑的说道:“我不得不佩服你们华夏人内斗的本事,白骨城还没出世,你们的精锐弟子就已经陷入了无休止的内斗。这样一个团队,根本没办法对付白骨城。所以我们不得不设计引来聂家。向东君,为了不让其他宗门掣肘聂家。故意将白骨城引到术道驻地,彻底毁灭了那些术士。” 月读略带惋惜的说道:“可惜。向东君最后还死在你的手里。你杀他,可有点恩将仇报的意味哦!如果不是龙形灯失窃,塔巴只要化成半龙,你们就都得埋骨漠北。” “路向东死得活该!别装出一个悲天悯人的样子。你们既然记得他的功勋。怎么还把他留下沙漠里风干?”我自己都能感到自己身上的杀意,如果路向东没死,我就算做鬼也要把他活活掐死。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总得掩人耳目吧?”月读摊了摊手:“不过,向东君临死前可是对你念念不忘啊!他最后唯一的心愿就是把你千刀万剐!” 我沉着脸道:“路向东是华人还是倭人?” “向东君是地地道道的华人。”月读微笑道:“我们潜伏在华夏术道的卧底都是华人。否则。以华夏术士的能力会轻易被他们蒙蔽么?” 我厉声道:“你给了他什么好处,让他们死心塌地给你们卖命?” “金钱,权力,美色……无外乎这些。”月读笑道:“有些东西在你眼里可能不屑一顾,但是别人眼里却值得付出身家性命。” 我指着引龙闸道:“是谁跟你合作,弄走了引龙闸?” “王家!”月读的答案与我的判断一模一样。 当初在洪泽湖对战孙鱼昂的那头银鳞夜叉,从兵器到身手都有几分忍者的影子,尤其最后他还化成了河童。不得不让人往东洋术道上联想。 我当初虽然也有一个模糊的猜测,但是并没有太过在意。现在看来,王家的确与东洋人合作了。 我咬牙问道:“渔村惨案是你们下的手?” “不错!”月读道:“王家做事太过谨慎了。如果他们早点同意我们的计划,或许不会引来那么多麻烦。” 我厉声道:“王家没有阻止你们滥杀无辜?” “他们为什么要阻止?”月读道:“王家在华夏虽然也算是豪门望族,但是他们并没有接触到真正的权力核心。我们能给他求之不得的实权。王家为什么不跟我们合作?很多华夏人梦寐以求的不就是从龙之功么?” “卖祖求荣的畜生!你们想用引龙闸做什么?” 现在最可怕的不是王家和东洋人的合作,而是另一种猜测,我指着引龙闸怒吼时,心里却在砰砰乱跳。 月读抚摸着高达数米的引龙闸:“你能猜到明代帝王用向祖陵灌输龙气,但是并不知道引龙闸的真正作用!它最大的作用是将外界的龙气引入皇陵。” 我凛然一惊:“你们想要造龙脉?” “当然!”月读点头道:“我们既然想到了用龙形灯,制造一条天赐神龙,为什么不能再造一条龙脉呢?” “呵呵……”我冷笑道:“凭你们东洋这弹丸之地,也能造出龙脉?” “东洋的确受到了地域的限制,灵秀不足,当然没有足够的灵气营造龙脉。不过,你们华夏却有足够的龙气。” 月读的话顿时让我全身发冷:“你们想抽取华夏龙气?” “不是想,而是已经在这么做了。”月读道:“反正你们华夏已经没有帝制了。何不把龙脉借给真正需要的人用一用。” “借?”我差点气炸了肺:“灵气遗失必然会引起地脉塌陷,成千上万的人都会死于非命……” 晓月增国接过话头:“华夏有一句古话叫一将功成万骨枯。更何况是帝王。华夏帝王哪一个不是踩着累累尸骨登上封禅神坛?” 晓月增国微笑道:“帝皇开国,镇痛在所难免。等坚持过去,他们就会沐浴在浩荡皇恩之下,与我天国共存共荣了。” “放屁!”要不是我功力被封,就算拼死也要啃断这王八蛋一块骨头。 晓月增国不愠不火的说道:“做为朕未来的臣子,我可以容忍你的无礼,但是仅此一次。” “臣子?”我不由得一愣。 “当然!”晓月增国道:“朕之所以会选择王家合作,就是因为王家掌握着大将军印。那可是秦皇大帝座下第一大将王翦的随身印玺。只有王家人拿着它才能号令千军。” 我微震道:“是你们突袭了王家?” 晓月增国点头道:“王家人做事实在太过疏忽,竟然被人怀疑与朕合作。朕不得不牺牲王家换来短暂的缓冲。但是,王家的大将军印却必须有人继承。” 晓月增国起身道:“实话说,你并不是大将军的第一人选。朕,曾经选择了无数俊杰执掌大印。可惜,他们身上的王家血脉实在太过单薄,根本无法激活将军印。” 我瞪眼道:“王家在东洋还有后裔?” “当然有,有时候联姻也是合作的一种保障。”晓月曾国道:“只不过,王家选择联姻的对象都出身与旁系,血统并不纯正。王家主脉现在只剩下你自己了。朕,不得不选你做将军。” 我冷笑道:“你觉得我会帮你?” “不是觉得,而是肯定!”晓月增国自信道:“世界上没有收买不了的人,差别只在于筹码罢了。朕,将富有四海,还有什么不能给你?只要你点头,你就是朕的天赐神将。” 我不是不想冲上去吐他一脸,但是,现在我不仅需要时间和机会脱身,更重要的是,我要在他嘴里套取更多的信息:“你太想当然了,王家大印是术道法器,根本做不到号令千军。” 月读开口道:“活人当然不行。但是调动活死人却绰绰有余。只要你愿意,足有数以百万计的人马供你调用?你可以转身看一看,只要你能看到的地域都有你的下属。挥手之间调动千军万马,叱咤风云,不正是男人的梦想么?” 我骇然回头道:“你们想屠城?” “不,是屠国,屠尽九州岛!”月读眼中的冷漠足以让人心寒:“想要开国,血祭千万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下面那些贱民的血用来铸就神迹,灵魂看守皇陵,身躯征战天下。一举三得岂不妙哉?” “丧心病狂!” “哈哈哈……”晓月增国大笑道:“朕,只不过是师法华夏罢了。华夏历代大帝哪一个不是兵威赫赫,战绩彪炳?朕喜欢华夏的历史,尤其是帝王的历史。一想到他们威震寰宇的雄姿,朕就会不由自主的握紧双拳,不能自已啊!” 第一五四章谁在布局本章为了老春阎王的春天! 晓月增国举手向天:“想想吧!当年称霸欧洲大陆的匈牙利帝国。纵横无忌的土耳其帝国,却仅仅是被汉唐帝王击败游牧民族的残部。他们无法想象,自己的祖先怎样匍匐在汉唐大帝的刀剑之下,用最卑微的声音乞求活命。” “再想想。当年的成吉思汗。就连骄横一时沙俄都要爬进他的黄金大帐里接受册封,献上自己女人,乞求苟延残喘。” “一想到这些,朕就会热血沸腾,大丈夫当如是,大丈夫当如是啊!哈哈……,可惜啊!他们已经不在人世。否则,朕可以毫无顾忌高呼,彼可取而代之。” “但是,很快朕就会与他们一起并列历史啦!甚至超越他们,成为最最伟大的帝王,没有之一,是最最伟大的帝王啊!我要将超越所有帝王。将整个世界都并入朕的版图!” 疯子! 晓月增国现在的德行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不仅仅是他,整个大厅里也除了我们三个对他不屑一顾之外,其他的人就像是在聆听一个诗人的伟大诗篇,无一例外的迷醉在晓月增国的疯狂当中。 尤其是那些武士,一个个把手中的钢刀握了再握,拼命的压制着心里的兴奋,紧紧的抿着嘴唇,不让自己高呼出声,为的就是怕打扰了那个疯子的陶醉。 过了好半晌,晓月增国才像是从毒品的麻醉中慢慢苏醒过来,半眯着眼睛意犹未尽的道:“王魂君,来吧!成为我最强悍的将军,跟随我开创一个时代。” 我斜眼看着对方道:“我还是那句话,你放屁!” 晓月增国勃然大怒:“混蛋--,你在挑战朕的耐性么?” 我还没开口。吴子奕就把话头接了过去:“你低估了华夏术道。中华大地藏龙卧虎,华夏术道博大精深。你以为自己猫三狗四的学了两下,就能称王道霸?别做梦了!” 子奕是在维护我! 但是,这个时候转移晓月增国的怒火,无疑是以身犯险。 晓月增国冷笑道:“女人,朕,承认你所说的话。东洋神道法术的确受到了华夏术道的影响,甚至,有几分一脉相承的意味。但是,朕的一番布置。却完全来自于华夏最强大的一批术士--冥卫!” 我下意识怒吼道:“冥卫!不可能!” 吴子奕也沉声道:“冥卫虽然已经烟消云散,但是冥卫之名却不容轻辱。” 月读指着墙上的那面黑旗道:“你不认识那两个字?那可是华夏的文字。” 吴子奕震惊道:“太阴!” “没错!”月读得意道:“当年明朝覆灭,冥卫化整为零流落民间,其中太阴一脉像很多明末遗民一样。为了避祸漂洋过海来到东洋。冥卫凭借着他们强悍的武道和法术在东洋跋扈一时。” 月读冷笑道:“我们东洋的术士虽然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是,我们一样懂得隐忍。为了取悦他们,我们甚至建立名为邀月宗的术道宗门,献出我们的一切。博得他们的欢心。” “我们努力没有白费,终于一点点的消磨掉了他们的锐气,然后慢慢将他们取代。继承了他们的一切,也包括他们引以为傲的术法。” “你们当初用什么迷惑了冥卫?”这个才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一个术道宗门的传承,精髓之处往往不见典籍。都是师徒之间手口相传。尤其是武学,如果没有高手从旁指点,就算让他们拿到秘籍,最后的结果不是走火入魔,就是爆体而亡。 邀月宗能够继承冥卫的一切,只能说明是冥卫自愿传授了功法。一个能在术道上传承上百年组织,不会轻易就被瓦解。 邀月宗肯定用上了特殊的手段。 “你猜呢?”月读哈哈笑道:“其实你不用去猜,很快这种手段也会用在你身上。你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而已。” 晓月增国挥手道:“来人,带他们下去!” 月读并没有给制我们三个人带上刑具,我们除了不能走出牢房之外,所有的行动都没有受到限制。 我静静的坐在牢房的角落里,飞快的思考着所有问题。 蛇影灯!引龙闸! 邀月在华夏的布局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他们至少也花去二十到三十年的时间。 这期间,他们真的没有丝毫暴露过? 华夏虽然已经没有帝制,但是作为华夏风水学最高境界的寻龙点穴之术,却被各个风水流派所继承。也有无数风水大师在不间断寻找龙脉,虽然不为称皇称帝,但是借助一条龙脉保证家族永昌仍然是可以做到的。 邀月抽取华夏龙脉灵气,必定手笔惊人。难道就没有一个风水先生察觉? 王家,千羽宗,一夜被袭伤亡惨重。 邀月需要调用多少忍者,征集多少高手。不要说策划和组织,仅仅是把这些人弄进华夏就需要费上一番手脚。 难道就没有人注意过? 有人在替他们掩饰,肯定有人在替他们掩饰。 这个人是谁? 齐家? 齐家的暗子遍布术道,他们有能力做到这一点。 他们甚至加速了王家的灭亡,给邀月创造了抢夺大将军印的机会。更奇怪的是,齐墨最后问我的那句话“你不好奇,王家丢失的镇门至宝是什么么?” 他为什么要这样问? 他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早知道大将军印有可能会回到我手里。现在将军印近在咫尺,虽然还没落进我手里,但是差别却在于我点不点头。 无论怎么看齐家都像是幕后的黑手。 但是,我偏偏有一种感觉,月读的合作者不是齐家。 相反齐家在布一个更大的局。 可是除了齐家还能有谁呢? 国安,也只有国安有这个能力。邀月能跟六组的王家合作,为什么不能跟别人合作。而且,有些事情内鬼做起来要比王家方便得多。团央叼划。 枪妖! 我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枪妖。 我忍不住看向了坐在我对面的吴子奕,从头到脚一再的打量着对方,直到把吴子奕看得全身别捏,我才慢慢开口道:“你挂着的那颗子弹是空心儿的吧?” 吴子奕不自觉的握住了胸前的子弹吊坠:“我不知道,这是我师父送给我的!当时,他从一把左轮枪里拆出了五发子弹,分别给了我们师兄妹五个人,他自己留下一发。” 吴子奕摆弄着那颗子弹道:“他说过,这发子弹,是留给我们自己的。” “那颗子弹能通用?”我虽然不了解枪械,但是也知道子弹这东西不是什么枪都能用。 吴子奕干脆把吊坠摘了下来,扬手扔给我:“吊坠底座是一个小型发射器,必要时,只要按一下就可以……” 吴子奕说着往自己头上比了一个开枪的姿势。 我用手指轻轻弹动子弹之间,忽然两只手用力一下,把子弹的后座给掰了下来。 “你干什么!”吴子奕一愣之后立刻闭上了嘴。 那不是她的子弹,至少后座的位置不是。原本撞针的位置已经变成了一个塞着纸条的空壳。 吴子奕不自觉的摸了摸脖子,直到现在,她仍然不敢相信有人在她眼皮底下换走了子弹。 我悄悄打开了字条却见上面写着:“虚与委蛇,静待救援。齐!” 齐墨? 齐家果然在布局。 邀月可以谋算华夏术道,齐家为什么不能反过来算计他们? 从陨龙开始,齐家的计划就已经发动了。 五御齐聚淮河,针对王家发动的攻势。 师父忽然进京,雷霆一击打垮王家高手。其实都是齐家的谋划。 整件事由始到终看上去是我在跟王家较量,实际上却是齐家与邀月之间博弈。 在齐家的计划里,舍弃了引龙闸,打垮了王家,甚至看着聂麟死于非命,都是为了把我送进晓月增国的封禅之地。 步步为营啊! 叶木看见我拿着一张纸条愣在了那里,不由得拍了拍我的肩膀:“兄弟,你在想什么?” “我想,我够笨!”我摇头道:“好好休息一下,说不定有机会脱身!” “你有办法脱身?”叶木眼睛一亮。 “等我想想!”我悄悄的调动了外面的小美绕着山洞来回缓缓飞行了一圈,最后在一间屋子附近落了下来。 晓月增国与月读在用倭语对话,我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只要一句句低声复述出来,让吴子奕翻译。 好在他们说的不快,凭我的记忆里还能记个**不离十。 面对着帐篷门的晓月增国凝声问道:“月读,王魂的喜好,你了解过么?” 月读摇头道:“目前来看,王魂并没有特殊的爱好!无论是权势还是金钱都不在意,唯一喜欢的就是冒险。” “这不足以控制王魂!”晓月增国摇头道:“华夏有句老话,英雄难过美人关。王魂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月读摇头道:“根据我们的了解,王魂身边除了几个朋友之外,并没有女人。” “他喜欢男人?”晓月增国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我自己差点咬了舌头,要不是现在没有条件,我他么真想蹦起来吐他一脸! 第一五五章玉一藻一族 晓月增国的话一说完,叶木和吴子奕全都脸色古怪看了过来。 要不是身在险境,我真想连他们两个一块喷天上去。 而且我也开始怀疑晓月增国是不是个傻子? 我狠狠瞪了两个人一眼,继续复述了下去。 月读总算是说了一句人话:“据属下调查。王魂只是在刻意的拒绝。并不是一个无情的人。” “不是无懈可击就好!懂得克制的人才能做大事。朕需要这个王魂。”晓月增国用手敲着椅背缓缓道:“你觉得让玉藻一族帮朕收服王魂如何?” 月读犹豫道:“如果仅仅是路向东之流,用玉藻一族收服对方,的确是最快也最有效的办法。但是,王魂……,他的位置无比重要,任用玉藻一族只怕是……” 晓月增国摇头道:“封禅仪式一旦启动,必定会引来华夏术道的猛烈反击。圣山那边的疑阵,未必能完全拖住敌人。必须让王魂调动不死军团,才能保证封禅仪式的安全。朕没有时间慢慢收服王魂。” 月读应声道:“主公说的对,至少在收服东洋全境之前,王魂还有大用。只不过,这样一来,王魂的子嗣很有可能沾染玉藻一族的血脉。对培养下一代大将军极为不利。” 晓月增国的眼里带起一丝杀气:“朕早晚要收拾玉藻一族。朕决不允许这群为迷惑君王而诞生的狐狸长存在朕的帝国。” 晓月增国像是不愿意在这方面多说什么。起身挥手道:“你去吧!联络玉藻一族,让他们最迟在明晚之前收服王魂。” “是!”月读应声而退,我也悄悄收回噬魂瞳调走了小美。 还没等我开口,叶木就先问道:“他们说的玉藻一族是什么东西?” “是狐狸精!” 吴子奕道:“东洋神话中最有有名的九尾狐狸名叫玉藻前,也是东洋三大恶鬼之一。” 传说。有一个自称“玉藻前”的美人。曾经获得了鸟羽天皇的宠爱与信任。后来天皇便得了怪病倒卧床榻;大臣们因此开始怀疑她,请当时最著名阴阳师安倍晴明暗中对她进行了占卜。结果,“玉藻前”的真面目终于曝光。 原来,玉藻前一只来自华夏的九尾妖狐(也有人说它是妲己)。鸟羽天皇恼羞成怒,发出追杀令。命令“上总介”和“三浦介”带著十三万五千大军追杀九尾狐,结果,追击大军死伤惨重,玉藻前也遭到了重创。 玉藻前受了重伤后变成了石头,据说九尾强烈的怨恨,从此不论是昆虫还是飞鸟,一旦接触到这石头便很快就会死亡。后人称之为“杀生石”。 叶木听完之后,一张嘴差点没咧到耳根上去:“我的乖乖,他们这是要用美人计啊!” “只怕他们已经在用了。”我心里担忧道:“你自己想想,月读说的‘路向东之流’是什么意思?晓月增国肯定与九尾狐合作过,否则他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控制大量的华夏术士。” 叶木脸色古怪的道:“这个有点玄吧?” “不!”我摇头道:“我们在研究所的时候,吴非曾经用黄泉钱占卜过一卦。他后来告诉我,他的卦象曾经触碰过一个强大的存在,要不是及时收手。他可能会遭到强烈反噬真的变成白痴。” “吴非当时以为是吴家高手出手对付自己,也就是顺势自动离魂出窍,向吴家示弱。他在触动天机的时候,曾经看到过一个红衣女人。现在看来他看到的应该是玉藻一族的人。” 我继续道:“按照子奕的说法,玉藻前当年因为安培晴明的占卜才身份曝光,功亏一篑。玉藻狐族应该十分记恨占卜师。所以,才会在吴非占卜时猛力反击。也是吴非油滑,及时终止了卦象才逃过了一劫。” 叶木可没心思听我说这些:“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兄弟,你确定自己能抗住狐狸精勾搭?” “肯定扛不住!我们必须逃走!”我还有自知之明。我既不是高僧大德,也不是得道高人,对上足以魅惑众生的狐族,只能臣服。 “逃?”吴子奕苦笑道:“这里戒备森严,我们怎么逃?” “让我想想。”我表面冷静,实际上已经急得像是热锅上蚂蚁,就差没团团乱转了。按照月读的说法,晓月增国肯定在“圣山”那边故布疑阵,准备把华夏术士全部拖在那里,一旦他的封禅仪式成功,后果不堪设想。女圣妖扛。 我现在连一件通讯设备都找不到,怎么跟外面联系? 就在我无计可施的时候,小美那边忽然传过来一副画面。 小美不知道怎么会把眼睛盯在了一只黑色小猫的身上,那只只有我半条手臂长短的黑猫,像是人一样趴在草丛里一点点的匍匐着接近了牢房的位置。 如果不是小美的眼睛好使,我几乎会把它当成一块黑色的石头。 “那猫是来找我的?”我的脑袋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极为荒唐的想法。 没过一会,接近了牢房的黑猫居然站了起来,大摇大摆的往看守身边走了过来,喵喵的叫了两声伸出一只爪子向守卫挥了挥手。 猫在东洋的地位很高,东洋甚至建有专门供奉猫的寺庙。 守卫看见那只满是灵气黑猫之后,好奇的蹲了下来。就在守卫伸手想摸的时候,黑猫忽然一跃而起,弹出三支湛蓝色的爪尖,在守卫咽喉上一扫而过。 守卫甚至没来得及出声就被割断了喉管,另一个守卫仅仅一愣神的功夫,黑猫已经快如闪电的飞了起来,探爪抓向了对方喉结。 守卫的一个反应就是空手入白刃的功夫抓向了猫爪,可是他的手掌还没等触及黑猫的身躯,黑猫的爪子就已经刺进了他的喉咙。 黑猫一击之后,腾起身子趴到了守卫脸上,仅仅一下的就把守卫最后的惨叫给憋了回去,直到身下在守卫不再抽搐之后,黑猫才抖净了身上血迹,窜进了牢房。 “真是来找我的?” 没等我反应过来,那只黑猫忽然蹦起来咬在了牢房的铁锁上,我眼看那一排白森森的小牙,像是刀切豆腐一样切进了铁锁。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噬金兽?”吴子奕低声道:“跟着它走,那是小猫儿的灵宠,她肯定就在附近。” “小猫儿?” 我虽然有点不太相信,但是眼前的情况已经容不得我在多去考虑什么了。 我跟着黑猫七拐八拐的转出了牢房,但是眼睛却始终用小美的视角盯着整个山头,奇怪的是,那只黑猫选择的路线,竟然比我们几个还要精准,极为巧妙的避开了守卫,把我们带到了后山。 等他把我们领进树林,我立刻看见了一辆停在树林里的货车。 小猫儿儿一开门从车里跳了下来:“快上车!” 我上车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来了?” 小猫儿儿开着车道:“你们走了之后,我越想越不放心,干脆让吴非补了一卦。他说,你们这回危机重重,必须有外援相助。我就跟着来了。” 我顿时一愣:“你怎么找着我们的?” “从你们到了奈良树海外面,我就跟着你们!”小猫儿儿道:“在那边跟你联系的人是吴非,不是我。他给你们做了卫星定位,我也就跟上来了。” 我听得一愣:“你让吴非易容成你了?” “对!”小猫儿儿点头道:“吴非的卦象上显示,你们这回行动犯小人,而且不止一个。他说‘小人‘也可以理解为内奸。我们不知道内奸是谁,只能把他留下,掩人耳目,我化妆出来偷偷跟着你们。” 小猫儿儿不等我再问就说道:“你们被抓的时候,我就在不远的地方。我用小夜夜(黑猫)顺着你们的气味找了过去。果然把你们救了。你们的装备我也弄出来了就在车里。等我把你们禁制的穴道打开,咱们再想办法逃出去。” 小猫儿儿说着话,把车开了一座隐秘的山洞:“先解谁的穴道。” “先弄叶木!”我有我的打算,我的黄泉真气虽然强悍,但是并不适合解穴疗伤,弄不好还容易伤到对方。 叶木的内力至阳至刚,先让他恢复的话。叶木和小猫儿儿可以同时帮我和子奕两个人解穴。这么一来,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等小猫儿儿动了手才发现忍者的点穴手法,与中原武学不同,只能慢慢用内力推功解穴。 为了安全,我把小美和黑猫一齐放了出去在附近巡逻。 果然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就有十多个身穿东洋铠甲的武士带着一条獒犬,往我们这边跑了过来。 “喵--” 黑猫忽然从草丛里冲了出去,对着獒犬的叫了一声,身子猛然弯成了弓形,尾巴直竖了起来,全身的绒毛在一瞬间炸开整个身子像是忽然放大了几倍,看上去像是做好了战斗准备,可它的四肢却在一点点的往后倒退。 片刻之后,獒犬歪着脑袋对黑猫左看右看,就像是在观察一块的会动的石头,半点行动的意思都没有。 我手心里顿时捏了把汗,我看得出来,黑猫是想把对方引开。可是对方偏偏不为所动,仅仅看了黑猫几眼,就把脑袋转向了别处。 第一五六章拖上一会儿 “喵--” 黑猫低声叫着往前挪了几步,悄悄往獒犬背后绕了过去。 “你他娘还是不是狗啊!追它呀,咬它呀!你跟那只黑猫相亲啊!”獒犬要是在我边上,我都能冲上去给它几脚。 我这边急得不行。那些东洋武士却饶有兴趣看着一狗一猫、女圣妖技。 “喵--” 就在我急得差点跺脚的当口,黑猫忽然发疯似的尖叫一声,蹦起来在獒犬背上狠狠抓了一下,然后猛然回身迅雷不及掩耳的往山下跑了。 “汪--” 这下獒犬真的疯了。也不管那些武士的呵斥,调头就往黑猫的方向追了下去。 黑猫眼看就要钻进山下的一片民房时,却在房子边上猛一调头,直奔路边的一棵大树冲了过去,三两下就窜上了树梢,借着枝条的弹力一跃而起,稳稳当当的落在了远处的房盖上才转过身来,想那样子像是打算对着獒犬嘲笑一番。 让我没想到的是,肉球一样的獒犬,竟然像是一阵旋风般的猛然冲向了大树。前爪按住树干。后爪一蹬像猫一样爬到了树上。 “狗狗……狗上树了!”我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紧接着让他更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体型庞大的獒犬顺着黑猫弹跳的路线,像是一团黑云般的往对面房盖上崩了过去。 “好,这条笨狗肯定能压塌房子。”我还没来得及高兴,獒犬已经砰的一声落在的房上。也不知道那家房子修得结实。还是獒犬的体重轻了一些,除了崩飞了几块瓦片之外,竟然没把房子压垮。 “喵--”黑猫吓得全身绒毛炸起老高,发疯似得掉头就跑。獒犬也一样狂叫的追了上去。 我看着房顶上一追一逃的猫狗,差点没把心给揪出来。 头前的黑猫专找瓦片薄的地方连续跳跃,獒犬却像是傻子一样紧追不舍,而且黑猫逃哪,它就追哪。就像不知道成片瓦砾正在它的狗爪子下面左右崩飞,听不见身后那一连串碎瓦落地的声响。 黑猫发现自己甩不掉獒犬之后,干脆从房上蹦了下去,擦地划出三尺之后,猛转身形蹲在了空荡荡的院子里。不到三个呼吸之后,獒犬也跟着从屋顶上跳了下来。 刚才还在疯狂逃命的黑猫,忽然原地跃起,脊背朝地肚皮向天的翻了过来,在空中伸出爪子往獒犬的下巴上抓了过去。半寸长的猫爪划破空气时,竟在月光下爆出一道蓝汪汪的寒芒。 追上来的武士已经看出了猫爪上浸过剧毒,顿时被被黑猫这一下给吓得魂飞魄散,想从身上摘弓箭却已经晚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黑猫的毒爪撩向了獒犬的下巴。 千钧一发之间,獒犬忽然在空中立了起来,险之又险的躲过了黑猫致命一击,两腿着地的落在地上,前爪猛向还在空中的黑猫拍了过去。后者在空中连翻了两圈,避开那一爪之后,像是想咬自己尾巴一样陡然扭转身形,面对獒犬探出一爪,不甘示弱的獒犬也同时出爪迎了上去。 一猫一狗如同两个硬拼内力的武林高手,在不到一尺的距离上猛然対击了一掌。这一下不仅带起了像是外家高手拳风裂空似的闷响,再配上猫狗的狂叫甚至有了几分惊心动魄的味道。吓得我一阵心慌,我甚至怀疑那一响之后,黑猫的爪子会不会断成两截。 等他们两个分开之后,我才看见獒犬原地没动,黑猫却被拍出去五尺多远。 一猫一狗对击的一下,也等于试出了对方的深浅,黑猫知道自己远远不是獒犬的对手,也再不去做为所谓的对抗,立刻一瘸一拐的调头逃跑。 獒犬自然不会让它那么如愿,跟着黑猫疯狂的追了下去,可惜还没跑出两步。远处就传来一声呼啸,狂怒不已的獒犬,瞬间安静了下来,一动不动的趴在了地上。 远处跑过来一个神官模样的人,从那些武士面前走过去时,给了每人一个响亮的耳光。 十多个武士恭恭敬敬的站在原地不敢抬头。 我虽然听不懂那个神官在说什么,但是我敢肯定,他已经看穿了黑猫的伎俩,用不上一会儿就能带人找过来。 “干掉他!” 到了这时,我不得不兵行险招,叶木的穴道还没解开,小猫儿儿正在运功的关键时刻,一旦受到打扰,两个人都得被内力反噬,轻则重伤不起,重则当场丧命。 只要干掉那个神官,再用小美拖住獒犬就能给我们争取一点时间。 我操纵着的小美忽的一下腾空而起,形同利剑般的往神官后脑上抓了过去。 那些武士在低头行礼,小美的速度又快如闪电,加上噬魂鸦的鸟啄足以一下破开人的颅骨,一击得手可能性非常高。 就在小美距离神官后脑不足一尺的时候,神官忽然侧身滑步,从腰间拔出一把软剑,快如雷霆般的往小美这边点了过来。 我到底不是御兽门的人,如果换成小猫儿儿或者吴子奕操纵小美,足能躲开这致命一剑。可是我却只能眼看着对方一剑刺穿了小美的身躯。 我最后一眼看见的是,对方的软剑在他手中飞快的转成了一道白光。 “唔--”我捂着眼睛死死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喊出声来,殷红的血迹却顺着我的指缝中流了出来。 发现异样的吴子奕飞快的跑了过来:“你怎么了?” “不要管我。对手要过来了!” 对方也是术士,我敢肯定,他很快就会通过小美身上的气息追踪到这里。 我勉强睁开眼睛看了看,我的眼睛没瞎,但是视线现却变成一片模模糊糊的血色,整个眼珠像是要从眼眶里爆出来一样,一个劲儿的往外鼓。 这时,小猫儿儿和叶木同时收功:“兄弟怎么了?” 小猫儿儿掀开我的眼皮看了看:“快用内力压住他的气血。不然他的眼珠会爆掉。” “对手来了!得赶快走!”我话没说完,叶木已经把手按在了我的背上。 小猫儿儿从车上弄出几把枪来,扔给吴子奕:“不行,你们两个没有内力,我们跑不出去,我和子奕先拖着,叶木快点给他解穴。” 小猫儿干脆跳进驾驶室,把货车从山洞里开了出来,直接横在了洞口。 她的车还没停稳,就猛然听见身车底下传来了一声利爪抓击金属似的巨响, 这时一道手掌型的黑影从车底上伸了出来,以单掌擎天的姿势托住了车底盘,五根手指正往底盘上抓了进去,看样子是想要抓穿底盘儿,把那里面的人给生生拉出来。 肯定是那个东洋术士招出了鬼神。 小猫儿明知道车底下冒出了鬼魂,却丝毫没有惊慌失措的意思。仍旧坐在车里一动不动:“子奕,准备好枪。等下全靠你了,我要尽量保存内力,一会儿可能还有一场恶战。” 仅仅片刻之后,被小猫儿儿藏在车下十几张灵符同时无火自燃,暴烈红光沿着汽车四周波动数尺,看像是去就像是从汽车地下忽然爆出的一团烈火,火势汹涌的擦地蔓延。 被禁制在红芒中的鬼手像是要拼上同归于尽般的猛一用力,在自己消散之前把车尾推起来几米,整个货车机箱朝地,后轮朝天立在了地上。 车子在一瞬间倒立起来之后,吴子奕,小猫儿同时抢出了驾驶室,两个人分向翻滚到车子两侧。就在两个人将后背贴向车厢的一刹那间,十几道黑影就凭空的出现在了他们眼前,十几只寒光四射的鬼爪,一时间聚焦在了两个人的瞳孔当中。 两个人只觉得一片带着寒气的冷光,正对着她们的眼睛直刺了过来,两个人本能闭眼的一瞬间,彻骨的冷意顿时从她们头顶直渗进心肺,手脚不听使唤似的怎么也动弹不了。她们虽然看不见鬼爪距离自己的眼眶还有多远,却能感觉的到那种像是针扎般的寒意越来越近。 紧接着,一阵阵浓重血腥味也冲进了她们的鼻腔,她们根本分不清,那是鬼爪上原有的血腥,还是自己的眼珠被插碎之后流出来的鲜血。因为,先前的寒意早就麻痹了她们触觉,除了能感到脸上还有着像是被寒风撕裂肌肤一样冰冷冷的刺痛,其余的什么也感觉不到。 “眼睛瞎了么?”吴子奕很像伸手去摸摸自己的眼眶,就在她想要抬手的瞬间,耳边蓦然响起了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她能听出那是小猫儿的声音,却不知道她为什么在喊。 吴子奕心中一颤之间,抬起来的手又生生压了回去。仅凭着指尖上残留一点触觉,顺着自己的双肋摸向了腰间的手枪。 就在她手指触动枪柄的一刹那,一股如同温水般的暖意从她手心中直贯双臂,原本像是被冻僵了双手,瞬间恢复了知觉。五指一紧跟着拔枪而起,举枪向前连连开火。 枪火每动一次,吴子奕眼前赤红色的光芒就跟着明亮一份,几下之后她原本像是被冰封住的眼皮,已然完全睁开。第一眼就看见的一道黑影被她的朱砂子弹洞穿之后,呈仰卧姿势倒向了地面。 第一五七章追杀嘟嘟生日快乐 下一秒钟,那道满是窟窿影子,忽然像是入水的游鱼一般,飞快的退向了远处的树林。吴子奕手举双枪。脚踏黑影尾部,快速跟进之中连环开火,飞射的子弹并成两排闪动红芒,掀动着飞土急行数米,在黑影上打出了二十几个窟窿之后,疯狂逃逸的黑影陡然慢了下来,从人形慢慢萎缩成直径半米左右的圆点,看上去就像是一汪沉寂在土地上污水。 吴子奕飞快的换上了弹夹,端枪向黑影走了过去。还没等她再次开火,远处的小猫儿已经开口喊道:“不用害怕!那是幻术,不能杀人。要守住心神,别自己把自己弄死,不管遇上什么只管开枪就行。” 吴子奕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如果刚才自己在被魅影迷惑的一瞬间。真的伸手摸向了眼眶,会不会自己动手把自己的眼珠子挖出来?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就忽然听见箱车背后传来小猫儿的惊叫声。吴子奕顿时双脚点地,身形后翻用脚尖勾住了车厢,借力跃上车顶。两腿半蹲着回身之中举枪指向车下。 吴子奕枪口刚巧和小猫儿同时指向了站在车下的人影。两个人几乎在同一时间的扣动了扳机,四道火舌同时喷射之间,黑影被打得凌空而起。吴子奕不等黑影落地就跳向了车下,跟小猫儿并肩站在一处猛烈开火。四道怒放的火舌,硬是将那黑影顶在了一颗树上,直到两个人打空了子弹,才顺着树干缓缓滑了下来。 吴子奕比了一个掩护的手势,自己了端枪慢慢靠近了那具,全身被罩在黑色紧身衣里,看向去像是黑影样子尸体。 吴子奕用脚尖拨动了两下尸首,确定对方已经死透了才蹲下身来,抽出匕首轻轻挑开了蒙在尸体脸上的黑布。 一张被子弹打得鲜血满布的面孔也跟着出现在了吴子奕眼前。 吴子奕越看越觉得那人眼熟,干脆伸出手去擦掉了对方脸上的血迹,却没想到看见了一张与我一模一样的面孔。 吴子奕仅仅愣了一下,一股锐利至极刀锋就已经向她脑后凶狠至极劈落而至。 “子奕小心!”就在小猫儿的惊叫声中,吴子奕面对着我的方向闭上了眼睛,我明明看见她嘴角上带着一丝笑意。她在庆幸死去的不是我? “看掌--” 电光火石之间,我猛然挣脱了叶木抵在我背心上的手掌,身形如电的突进了十米,紧贴在吴子奕身边抬手往软剑上挡了过去。在一声金戈交鸣的剧震中,硬是把刀接在了手里。 没等我手掌握紧,被我抓在手里的软剑却像灵蛇一样猛然往后抽出,薄如纸片的锋刃瞬间割开了我手掌,一直卡在了我的骨头上,才算停了下来。 我赌对了,我虽然从没试过自己的鬼手有多大威力,但是觉得它应该能挡住一般的兵器,结果,我成功了。 可是,我还没来的庆幸,出手偷袭我的术士却忽然撒手丢开了兵器,在我眼前忽然暴涨了几倍,瞬间变成了一头三米多高,头生双角,四只手臂的恶鬼。再次侧身往吴子奕的方向抓了过去。 “他知道不能杀我!”这个念头在我脑中一闪,我立刻横身拦了过去,双手抱住恶鬼。想将他拖离了原地。 恶鬼身上冷厉如刀的鳞甲,从我身前急冲而过时,将我前胸,双臂割得一片血肉模糊,但恶鬼身形也为止一泻。 我及时转身挡在吴子奕身前,强忍着剧痛以手扳住恶鬼双臂,拼死顶住鬼身。恶鬼的另外两只爪子却像是铁钩一样,硬生生抓进我的腹部,钩在我肠子上,只要再一用力我的内脏就要被他活活扯出体外。 “开!”我猛地开口怒吼间,丹田中刚猛劲烈的真气,突以可贯金石的力道一迸而出,喷向恶鬼脸面。 我这招“舌底箭”不仅去势奇猛,而且声如雷鸣锐不可当,就算被喷中的是块铁皮也可能被一击洞穿。 电光火石之间如箭劲气在咫尺间乍然轰出,准确无误的打中恶鬼眼眶,硬是把他的眼睛给崩出眶外。我在它松手的刹那间顺势往后仰,反身扑在吴子奕怀里,被她拖着退出了两三米。 叶木和小猫儿也一左一右抢奔了过来,一手一个拉着我和吴子奕往后急退,不由分说的把我们塞进了车里。 直到这时,远处的东洋武士才一窝蜂的冲了上来,看样子,他们原先是不敢插手我和那个东洋术士的争斗。直到对方失利,他们才算反应了过来,可是想抓我们却已经晚了。 小猫儿已经开着汽车夺路而逃,直到这时,叶木才有机会查看我的伤势:“兄弟,别担心,没事。只是抓坏了肚皮,内脏没伤着。” 我低头看了看,我肚子上那五个血窟窿虽然看着吓人却不是什么致命伤。看来那个术士仅仅是打算把我止住,并没杀我的打算。 看样晓月增国肯定是下了活捉的命令,按照常理,谁被钩住肠子都会失去战力却没想到,我会不要命的发出一击舌底箭,这才受了重创。 我看见吴子奕的眼圈红了,对她笑了笑:“放心棺材门的人,不被剁碎了就死不了” 我说的是实话,她却没当真,只是勉强回给我一个笑容。我知道,她不喜欢多说什么。客气多了,会觉得不习惯。 这时候,叶木已经从包里翻出了伤药:“兄弟,这有我师父配置的伤药,先用上,保证你三天之内就能复原。” 叶木这边给我用着伤药,那边看着后视镜的小猫儿已经喊道:“子奕,想办法干掉后面的车。” 吴子奕从车厢里抽出一把狙击步枪,举枪回身对准追兵一枪干掉了车里的司机,失去控制的汽车,在山道上猛转了过去,与尾随而来车辆撞在了一起。 小猫儿也趁势一踩油门飞快的逃向了远处。 很快,我就发现一层乌云压向了我们头顶。不计其数的追兵,也跟着我们车后扬起的烟尘穷追不舍。 仅仅片刻的功夫,天宇就变得云沉风恶,有时会喊出耀目的道道电光。不断照亮我们汽车的位置。雷电虽然没有轰击汽车,却在不断给追兵指引我们的位置。 追兵人数不少却不敢追的太近。因为被吴子奕的枪,实在太过致命,就在他们追杀的过程,已经不知有多少人糊里糊涂的被射死在车里。 江湖人多有追杀或被追杀的经历,小猫儿懂得如何在追击中逃生。 她一直在带着东洋兵车满世界的兜圈子,等到一部分的敌人脱离了大部队,我们就反过头去就会将对方赶到。那些追兵除了收回同伴的尸体,连我们的汗毛都没有拣到一根。 我们整整跑了一天一夜,中途抢过几次汽车,不但一直没躲开对方的追杀。反而渐渐陷入了对方的包围,小猫儿不得已只能开车往山跑。 可我们刚到山颠,便见前方尘土飞扬,那是截杀我们的人到了。 叶木拔出了砍山刀道:“没路了,正好杀他个痛快!小猫儿,子奕,一会儿你们护着王魂前跑,我断后。” 我摇头道:“不行,我头上乌云没散,说明东洋术士始终跟在我们左右,因为我们早有防备,他们才没法下手。如果我们现在回头厮杀,他们就有机可乘!杀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叶木瞪眼道:“杀也杀不了,走也走不了。还能在这儿等死啊?”女圣见扛。 我看了一眼车外那座称不上峻绝却十分的陡峭的山崖道:“从这里冲下去!” 叶木懵了:“那地方猴子都站不住,还开车下去?想自杀啊!” “没别的办法,我试试!”小猫儿猛地一打方向盘:“准备好,不行就跳车!” 汽车呼啸车冲下山崖没有多远,就四轮腾空的飞了起来。 “千斤坠,压车!”车里加我在内的四个人,同时使用千斤坠,硬是把腾空的汽车给压回了山坡上。小猫儿掌控的汽车,除了冲刺速度快的惊人之外,与在平地上奔跑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眨眼之间就冲出了百多米。 追得最快的两辆车仅仅一顿之后,也跟着调头冲了下来。 可惜,后面那些人却没有与冒险相匹配的功力,还没冲出去多远汽车就失去控制。前轮磕在一块突起的石头上,整个翻到了天上。 我们几个眼见一片阴影从前视镜上翻滚飞过,直奔着车头前方砸了下来,小猫儿下意识一打车轮,汽车紧擦着翻滚落地的车辆疾驰而过,翻落的车辆也紧跟我们从山上滚了下来,在我视线的余光了炸了一团火球。 我们几个也被惊出一身冷汗,不自觉的又把车厢往下压低了几分,车速也紧跟着慢了下来。 在山顶汇合的追兵,见我们几个纵车冲下山崖还安然无事。不由得发出了一阵阵惊呼。 带队的首领抽出倭刀喊了一句什么。十几辆车忽然一起冲下了下来。只不过没出开出多远就滚成一团,十多辆翻滚的像是滚落的石块,不分东西南北的向我们砸了过来。 对方首领好像还在疯狂的命令着追击。 第一五八章抓活的 我侧头往外看了一眼,只见身后烟尘滚滚,无数车辆凌空砸下。前方却又出现了一片树林,林地后面隐隐约约的能看见依山而建的民宅:“前面挡住啦!” “往房子里冲!” 我喊了一声之后。叶木就顺着车门爬到了车顶上。抽出砍山刀爆出几米刀气,往挡路的大树上砍了过去。一刀之后不但将树木贴地砍断,猛烈刀气更把树木斜向掀翻了出去。 叶木刀气连挥之间,不断将一竖排树木扫向两侧,硬是扫开了一条道路。疾驰的汽车得以在平地缓冲,直奔出一里才慢慢停了下来。 等我们回头看时,山下尽是摔得扭曲变形的尸体和被汽车砸坏的房屋。甚至有些人还被穿在了树枝上。叶木仰天发出了一声胜利的长啸,山上的人被他气得几乎吐血,疯狂吼叫了几声,开始绕路下山。 我忽然灵机一动:“往房子里撞,快!” 小猫儿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猛地一打车轮向往一所民房冲去。 这里贫民聚居的地方,简易的房屋连成一片。汽车撞坏了民宅从屋后穿出。如果现在有人正对汽车,肯定能发现从房子里撞出来车辆虽然还在疾行,车里却失去的我们几个人的踪迹--小猫儿用东西别住油门之后。我们几个就跳了下去。 无人操纵的汽车也不分东西南北的在民居间横冲直撞,奔腾而去。好在当时正是上午,村民大多不在家中,否则不知要造成多少人的伤亡。但是,也足以引发一场混乱了。 我们头上那片乌云还在紧随着空车晃荡,让我们几个却在眼皮地下从容而去。 等我走一半时,忽然改变了主意:“小猫儿。你和子奕继续在这片转悠,拖住那片乌云。我和叶木试试能不能找到在附近施法的术士,把他弄回来。” 我和叶木没找出多远,在山坡上看见了两个人。 他们一个穿着传统的东洋武士装,神色肃然。另外一个不仅穿着一身渔衣,左手持鱼钩,右手还抱着一个大头鱼,满面笑容显得阴鹜异常,他应该就是操纵乌云的东洋术士。 东洋武士看见我之后,躬身施礼用半生不熟的汉语道:“王魂君,我们终于见面了。鄙人罗生次郎。听说王魂君不仅是术道高手,更是一个出色的武士。所以。鄙人希望与你进行一场武士间的较量。” “武士间的较量?”我冷笑道:“加上外围那些忍者,进行武士间的较量?” 罗生次郎颔首道:“他们很快就不会阻碍我们了,我可以用武士的尊严担保!” 我抬起双掌道:“我需要证明!” “我会证明!”罗生次郎缓缓抬起右掌向我平推了过来。 我也以慢得不能再慢的速度举掌相迎。 那个东洋术士见我们两人遥距五米发掌。不由得冷笑道:“这算什么?儿戏?摆样子唬行家,简直岂有此理!” “不要多嘴!”罗生次郎呼喝之间。 我们两人的掌力同时吐出,两股掌力一无风声,二无厉啸。甚至有点挥手致意的味道。 可是刹那之后,我们四周劲松忽然狂摇而动,藏在掌风中潜劲也陡然爆发,气流加速形成隐隐风雷,怒涌的气旋似平地刮起的旋风。 首当其冲的巨木被连根拔起,强烈的气旋带着断木,砸中了附近的忍者,带着脑浆迸裂的尸体斜涌到了山坡上。 那些看出异象的忍者没来得及躲闪,就被汹涌而来的强烈气旋触及身体,立时折损过半。轰鸣的真气,破碎的身躯,潺潺的血流,滚动的木石,自山间汹涌而下。 我们两人同时收掌时,罗生次郎又猛一转身,向着暴露秃山上的忍者,疯狂的发掌轰击。 那情景就像是有两只魔爪在燃放着血腥的烟火,飞溅的鲜血就是那暴开的烟花。罗生次郎陷入疯癫身影就在惨叫声中在狂笑着沐血高呼。等他疯狂过后,从我们两人站立的位置而下,已成满是一片断木,碎尸交错的空地。 我抬手道:“这回我相信了!你是武士!” 那个东洋术士却狂叫道:“罗生次郎,你疯了吗?这是通敌!” 罗生次郎冷声道:“你这样卑贱的术士,不配了解武士高贵的荣誉!,回去之后,我会自请处分。” 那个术士冷笑道:“留着你的荣誉去和陛下解释吧!”说着,转身要走。 叶木身如急电弹射而出,手中砍山刀直取东洋术士要害:“钓鱼的,咱们来玩玩!” 东洋术士法术虽强在身份上却无法与罗生次郎并肩,始终对他有几分忌惮。被罗生次郎斥责,已是讪讪。见叶木出手,立时迁怒于叶木。手中鱼钩幻起千影,向叶木照去。 叶木虚晃两招转身就跑。边跑边喊道:“钓鱼的,有种和爷爷到别处玩玩!” 东洋术士顿时恼羞成怒,在叶木身后穷追不舍。两人几个起落便消失了踪影。 罗生次郎见两人离去,才拔出刀来:“这是东洋名刀鬼丸国纲。我用它对敌,代表我对你的敬重。” 我慢条斯理的拔出厉魂:“请!” 厉魂上瞬间吐出的真气,似比先前的一掌稍强,但排山倒海的暗劲潜流却猛烈一倍,方圆十米之内似乎陷入滔天狂涛之中。 罗生次郎光芒四射的“鬼丸国纲”,也在这一瞬间炸出一道电虹,剑气破空厉啸有如金石错呜,令人闻之毛发森立。 我们两人一势交错,两股呼啸的劲气,如同风虎云龙,翻天覆地,吟啸沧海般纠缠在了一起,一时之间竟然难分伯仲。高手之战岂容小觑,单看我们两人脚下不断被踩踏山坡就足以令人心胆具寒。 我与罗生次郎之战正如火如荼,叶木和东洋术士也已飞出数百米。 叶木忽然停住脚步,猛一转身笑道:“行啦,差不多该弄你了!” 东洋术士明显感觉到叶木话语中的冷煞,如同一把冰刃令他寒透心窝。但他到底是经历过生死的术士,立刻凝气戒备。只在眨眼之间,东洋术士周身黑气缭绕,唯那鱼钩散发着点点寒光,他手中的那条大头鱼,更发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嘿嘿鬼笑。 换作常人面对如此诡异的情景,早吓得瘫倒在地了。叶木却笑道:“一个妖怪也会钓鱼有意思!” 叶木说话之间从他脖子上生出古铜色光泽,已经覆盖了他的面孔“鬼眼,开!” “啪”的一声轻响,叶木的右眼中暴开一片透明的晶体。一只右眼散发出了,如水鬼血瞳一样妖异的红光。 叶木的鬼眼是我教的,但是就连我都没想到,他学会鬼眼之后,竟然用的比我还好。有时我看见他的鬼眼都会觉得心悸不已,更不要说别人了。 东洋术士一惊,抖手放出了大头鱼。那鱼在空中张开了与他身体不成比例的大口,向叶木当头咬下。若是被它咬中,叶木有十个脑袋也不够它塞个牙缝! 大头鱼的森森獠牙就要触及叶木的头顶,只见叶木藏在身后的古铜色右手,忽然暴起之间硬是把那大头鱼一爪抓穿。 东洋术士没想到叶木有如此本事,大惊之下却见漫天爪影,铺天盖地的打了过来。东洋术士身形急转,以亮银色的鱼线将自己的包裹成了一个巨茧。 他在慌忙之间使出这救命绝招之后,才算是明白了什么叫“作茧自缚”。平时在在他手中,幻如灵蛇的鱼线,竟然被叶木给一爪穿透了。 叶木的龙爪手不知从哪里透了进去,居然在千丝万缕的鱼线之中抓出了线头。叶木捏着鱼线展开身形,绕着东洋术士急速飞转。眨眼之间,便将东洋术士捆了个结实。 叶木停住身形之后对着倒在地上的东洋术士一阵猛踢:“你他娘的,早知道你这么没用,我何必跑出老远,现出铜人身来抓你!” 叶木脚上力道不小。直将东洋术士踢得哇哇怪叫,叶木听不懂他在喊什么,也懒得去听。随手脱下一只袜子塞在他的嘴里骂道:“兔崽子,你再叫,老子塞一陀屎给你吃!” 叶木左右看看,找来一根木棍,像是捆猪一样把那个被他踢住穴道的东洋术士挑在肩上:“他们也该打完了吧!” 正如叶木所料,我和罗生次郎之战,确实接近了尾声。 这时,我的千魂泣血已经出手,无尽刀气化作道道白芒。穿透了罗生次郎的护体真气,直攻罗生次郎要害。女广双巴。 罗生次郎刀化光盾回护全身,只见一道圆形的光屏上火星连闪。罗生次郎的宝刀“鬼丸国纲”虽以算得上是一把神兵利器却我不断斩击之下被打的千疮百孔,几乎变做废铁。 我左掌上的“黄泉轮回”也随之打到。 我的一刀一掌虽然虚虚实实,但是罗生次郎却也留有杀招。 见掌力已到眼前,罗生次郎将刀竖直推出。“鬼丸国纲”在无人操纵的情况下,以“迎风一刀”之势,自动迎击了过来。 罗生次郎空出来的双掌平拍向我胸口! 第一五九章静观其变 我将牙一咬,掌势一偏,任由钢刀砍在肩上,与罗生次郎双掌交错。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之后。我们两人喷出的血箭在空中交汇成了一片薄雾。 我们两人对掌之后分落在三米开外,原先站立地方却裂开了一道半米深,两米长的地缝。 我全力一击之后已然脱力,挣扎了两下却无法再站起来,只能听天由命躺在了地上。 罗生次踉跄着走到我面前,低着头看向我的面孔:“谢谢!” 他仅仅说了一句话,就栽倒在旁边咽了气。 他在临死之前跟我说“谢谢!” 叶木跑过来之后,先是松了口气,马上叫道:“我日,搂着尸体快活哪?怎么样舒坦不?” “去你爷爷的!拉我起来,赶快走!”我真快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 叶木拖着那个术士,把我的胳膊搭在肩上飞快的逃离了现场。 我们两个并没走远,和会了小猫儿之后。就在附近租了一间房子藏了起来。等到半夜,我才把那个东洋术士弄进了屋里。 我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晓月增国手下做什么?” 对方冷哼了一声没有理我。 “很好!”我左手握住了那人脚掌。右手抓着他脚筋两边猛一用力,指头就掐进了他脚筋底下,跟着又反手一下在把他脚筋打了个结儿。 这是我从棺材门典籍看过的,分筋错骨手的一个变种。 那个术士刚要喊就被叶木堵住了嘴,短短几秒之后,他已经两眼翻白的昏死了过去,我跟着一下又活活把他疼醒了过来。 我沉着声音道:“这招‘死去活来’的滋味如何?要不要再试试‘肝肠寸断’和‘求死不能’?你要是觉着对付活人的手段不过瘾。我可以割开你的喉咙,把你的魂儿给勾出来。慢慢炮制!” 那个术士虽然说不了话,可是哀求的眼神却足够证明,他已经崩溃了。 我还不放心:“听懂了就点点头,要是你敢喊上一声,我就立刻杀了你。抽魂逼供,明白么?” 对方点了点头,我才示意叶木取下了他嘴里的东西。女广双技。 那个人喘了半天才断断续续的说道:“鄙人井上赤炎,是陛下的三等术士!” “三等术士?”我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晓月增国手下的术士分为几等?” “四等!”井上赤炎毫不犹豫的答道:“四等术士相当于普通神官。在奈良树海死在你们手里的那些神官都是四等术士。” “四等!”我重复了一句之后才问道:“那罗生次郎呢?他是什么品级。” “他是陛下的贴身侍卫。” 我听完不禁一愣:“那月读呢?她是几等。” 井上赤炎带着羡慕道:“月读大人不在等级划分之列。月读大人本来是陛下的家臣。现在应该已经晋升为国师了。” 我立刻追问道:“月读的师承是什么门派。” “不知道?”井上赤炎摇头道:“月读大人一直都很神秘。我们很少能见到她出手。关于她的传闻很多,甚至有人说,她的术法来自于冥卫。”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晓月增国从什么时候开始布置封禅?” 井上赤炎道:“具体的时间我不清楚,据说。陛下的家族从很多年之前就在着手准备了。历经了几代人才有了现在的规模。据说……” 井上赤炎说到这里就顿住了。 我冷声道:“继续说,至于对与不对,我自己会判断。” “是--”井上赤炎继续道:“据说,陛下的家族很早之前,就在着手收复东洋的术士和武道流派。陛下现在已经控制了东洋全部术道流派和绝大多数武道宗门。那些没被完全收复的门派也跟陛下存在合作关系。” 对于他的答案我并不感到意外,如果晓月增国没有做到这一点。他的封禅大典首先要对付就是来自本土的术士。这么一来。他很有可能会陷入内外受敌的境地。 我点头道:“东洋忍者有多少分支控制在他手里。” 井上赤炎道:“陛下并不喜欢忍者。他觉得术道比忍者更为实用。暂时没跟忍者合作。不过,月读大人却与忍流有着密切关系。” 我追问道:“晓月增国在富士山那边还有一个疑阵?” 我虽然对东洋的事情不太了解,但是也知道他们所说的“圣山”应该是富士山。 理论上,帝王登基祭天地,应该是在最高的山上。富士山之所以被称为“圣山”就是因为它是东洋第一。如果,在那布置一个疑阵,很有可能会把华夏赶来增援的术士全都引过去。 “对!”井上赤炎点头道:“据说,是月读大人出面联络多个忍流,在圣山布置了一个封禅现场。具体有多少忍者在那边,我并不清楚。” 我点了点头道:“我最后在问你一个问题。晓月增国封禅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井上赤炎立刻道:“后天!” “后天?”我在屋里转了两圈:“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么?” 井上赤炎一愣,立刻叫道:“我的话句句属实,绝对没有半句虚假!” 我蹲下身来沉着声音问道:“这些事情,是你一个低阶术士该知道的么?” 井上赤炎诅咒发愿似的喊道:“本来我没有资格知道,但是,这次行动之前,月读大人却亲自找见了我们。跟我们说了很多事情,一再勉励我们尽快完成任务。” 我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你们?除了你还有谁?” 井上赤炎道:“一共有十个术士。其中还包括被你打瞎了的三等术士西野信。” 我飞快的问道:“你们那些人里,级别最高的是几等术士?晓月增国身边的武士出动了多少人?” 井上赤炎马上回答道:“级别最高的就是西野信。陛下的护卫出动了多少我不知道。罗生次郎是在我发出信号之后赶过来了。来的时候,只有他一个。” 我站起身道:“行了,没什么可问的了。送他上路吧!” 叶木堵住了那家伙的嘴,像是老鹰抓小鸡一样把人提到了外面。没过一会儿就又转了回来,跟我说了一句:“埋了!” “嗯!”我几乎是无意识的答应了一声才开口道:“你们想没想过一个问题。我们为什么会这么容易逃出来?” 小猫儿和吴子奕面面相觑之后,几乎同时打了一个寒战。 按照常理,晓月增国所在的地方即使没有达到泼水不进的程度,也应该是暗哨如云。小猫儿凭借一只灵宠就把我们全都弄了出来。这未免也太容易了一些。 叶木叫道:“你的意思,小鬼子是故意放我们走的?欲擒故纵。” “肯定有人故意放我们,但未必就是欲擒故纵。” 我说道:“这一路上追杀我们的人里,没出现太过强悍的武道高手不说。还净是些不入流的术士。你们不觉得奇怪么?” “的确奇怪!”小猫儿分析道:“先不说我和子奕怎么样。你是实打实的术道高手啊!如果没有高等术士,你随便布个阵法都能帮我们脱身。他们不出动高阶术士实在太不合理了。” “还有更不合理的地方。”我看向叶木道:“你是纯粹的武林中人。你觉得,罗生次郎出手斩杀那些忍者,仅仅是因为尚武的原因?” 叶木摇头道:“我一开始就觉得他是个傻逼。就算他想跟你公平较量,直接喊一嗓子谁都不许插手不就完了么?还用得着把人全弄死?他那一顿乱杀,至少消耗了自己三成以上的功力,不输才怪呢!” 我把厉魂抽了出来看着刀刃道:“厉魂几乎打断了罗生次郎的宝刀鬼丸国纲。但是它本身却没有半点损伤,你觉得这合理么?” “我知道鬼丸国纲!”吴子奕终于开口了:“那是东洋十大名刀之一,东洋的锻造技术堪称一流,何况那还是十大名刀,就算你能把他打断。自己的兵刃也会受到严重损伤。” 我沉声道:“我觉得罗生次郎来找我就是故意为了送死!” 我话刚说完,叶木就叫了起来:“他脑袋被擀面杖压啦?你说的这个不靠谱。” “我认为这是最合理的解释。如果有人在罗生次郎身边摆上一具跟我一模一样的尸体。肯定能给人造成我们同归于尽的假象。” 我把一开始在牢房里关于齐家在幕后推手的事情说了一遍:“我觉得晓月增国手下有齐家的人,而且这个人的地位绝对不低,甚至很可能就是月读。” 小猫儿喃喃道:“如果真是月读,那齐家想要做什么呢?”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事情发展到现在,等于完全推翻了我最开始的判断。 如果,月读是齐家人的推论成立。那么齐家其实早就有了布置,就算我不来东洋,他们也一样可以把华夏的术道高手,准确无误的引过来。 那么,我现在所做的一些都等于完全多余。 叶木叫道:“要我说,你也不用费脑子想那些个。管他齐家想做什么呢!咱们只要摸上山去,等晓月增国那小鳖羔子封禅的时候,抽冷子剁了他脑袋,往回去一送也就齐活儿了。” 我摇头道:“要是真那么简单就好了。” 吴子奕开口道:“要不,我们就什么都不做,静观其变,齐家无论想做什么,封禅那天都会暴露出来。” “主意不错,现在以不变应万变,或许才是最好的办法。” 第一六零章备战 我静静地坐在屋里等着看事态的发展,这种感觉非常不好。%d7%cf%d3%c4%b8%f3如果说,白骨城一战我还游刃有余,那么。从祖陵秘葬开始,所有的事情就都已经脱离了我掌握。 我就像是一个棋子,每一步都在旗手的算计之中。他甚至知道,我会遇上什么对手,发生什么事情,每一步都占据着先机。 更重要的是,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想做什么,要达到什么目的。我甚至觉得即使没有我的存在,他的游戏也一样会继续下去。 这些事情对我而言是另一种恐怖,一种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 更让我觉得可怕的是,他的棋子太多。多到了让我无法想象的地步,甚至连我的对手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这种情况,就像是他自己跟自己下棋。无论谁输谁赢,都是他在自娱自乐。 胜负,对他未必是重要的结果。 “兄弟!”忽然冲进来的叶木。把我吓了一跳。 叶木急吼吼的道:“你快点出去看看吧!有人在屠城?” “屠城?”我走到窗前时,已经听见了一种若有若无啸声。 那股啸声如灵蛇一般在山间城镇中蜿蜒穿梭。一切生灵触及魔音之后,就像是被一只音波幻化的魔爪抓住身躯,从七窍之中将魂魄生生抽离体外。没有血腥味的屠杀,就在这嗜血无比的魔音中肆意狂行。那些阴魂被撕裂的惨叫,叶木虽然听不太清,我和小猫儿却听得一清二楚。 小猫儿甚至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叶木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把小猫儿搂在怀里,她才安静了一些。 叶木眼看着房东一家人的魂魄从窗子里飘了出来,不由得低声叫道:“兄弟,咱们怎么没事儿?” 我头也没回的答道:“这间屋子里有我布置的阵法,我们暂时是安全的。” 我的话说完没有多久,房东的大门忽然从里面被人推开了,房东一家神色呆滞的垂着双手慢慢走了出来,一个接着一个的走到了街上。 先拘魂,再御尸?鬼魂飘走和尸体行进的方向,明显就不是一个地方。鬼魂再往山上去,尸体却在往山区里走。这个是怎么回事儿? 从我的角度多多少少能看见一些街上的情景。整条大街到处都是成群结队的死人,他们像是出巢的蚁群,从四面八方汇聚在一起,渐渐形成了一条无边无沿的黑色洪流,源源不断的往山上走了过去。 只是看这只队伍的规模,至少也得在万人以上。 我身边的吴子奕忽然说道:“你们看天上!山顶那边……” 此时。曾经关押过我们的山顶,已经呈现出了一片末日般的景象,整座天空都被笼罩在一片夹杂着电闪雷鸣的乌云之下。 一轮血红色的圆月在云层中微微露出一角,看上去像是还在缓缓扩大,估计再有一段时间,就能完全显出全貌。整座山峰在血月皓光的照耀下,像是被人泼上了一层血水,处处殷红刺眼。 小猫儿惊呼道:“这是封禅大典。不可能,天道不会如此无情。” “这当然不是封禅大典。” 我们四个同时被屋子角落中忽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不约而同的转过身去。 “齐墨!” 齐墨的出现既让我意外,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我猜到是齐家在布局,也知道他可能会来找我,但是,我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她出现的时机似乎早了一些。 齐墨自然而然盘膝坐了下来,好整以暇的从背包里取出酒菜:“过来喝一杯怎么样?好戏还没开始。” 叶木想要出手,却被我轻轻拦了下来。 我走到齐墨面前坐了下来:“你们齐家想要做什么?” “第一是要阻止倭人立国。第二是要冥卫在东洋的一处秘葬。”齐墨直言不讳的道:“本来我们的计划十分完备。但是,中途却出现了一些意外。” 齐墨说道:“齐家几乎算到了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唯独没有计算人心的贪欲。准确的是,没有想到齐家人会因为贪欲,背叛家族。” “我们在晓月家族这边埋有暗子,我们原打算让暗子借助晓月增国立国的机会,找出东洋秘葬的位置。没想到,他却动了独占秘葬的心思。篡改了我们的计划。等我们发现时,已经没法回头了。” 我紧盯着齐墨道:“是暗子篡改了计划,还是你们原先的计划就是为了秘葬?如果单单是为了秘葬,你们没有必要大费周章。完全可以轻易毁掉晓月增国的计划。” 齐墨笑了:“我就说,这些理由搪塞不过去,家族那边还非要让我这么说,多没意思。实话实说吧!这次计划,摧毁封禅大典和秘葬确实是真的。另外的一层意思,你恐怕接受不了。” “说!”我简简单单的说了一个字。 齐墨凝重道:“我估计,你已经猜到了华夏术道中大批高层被晓月增国拉拢的原因了?他们出卖术道,其实是为了女人,为了玉藻一脉的女人。” 我心头不由得一颤:“自古英雄爱美人,很少有人能逃过情关,势力越强的人也就越容易在这件事儿上栽跟头。” 齐墨眼睛凝起了杀机:“这些人必须清楚掉。而且玉藻一族也必须予以打击。我们借着这次术道集结,已经在国内大开杀戒了。动手的人,就是北狼和铜狮子两位前辈。” “师父他们公开杀人了?”我真的急了。 我太了解术道宗门了,如果师父公开动手,他们为了所谓的面子也要找我师父的麻烦,即便他们不占道理也是一样。 齐墨摇头道:“秘密暗杀。不过,为了掩饰,我们必须走一趟东洋。我们会给那些人一个英勇战死的说法,保全他们的脸面。” 我这才松了口气:“那么,你们把我弄来东洋究竟是为了什么?” “晓月增国需要你,就像他需要宋祖黄袍一样。我们不把你弄到东洋可能会影响整个计划。” 齐墨搓着眉心道:“冷红衣,其实是死在她妹妹的手里。聂麟着急报仇,举香问情。我们也不得不顺其自然。如果出手阻止很可能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至于火麒麟……” 齐墨顿了一下:“火麒麟晚节不保,已经由北狼前辈送他上路了。” “原来当时在灵堂的真是他本人,看来我的推断还是错了。”我沉声道:“冷紫衣也是为情变节?” “当然是!”齐墨道:“难道你以为,玉藻一族只有母狐狸么?公狐狸其实也能迷惑人。” “说明白点,玉藻一族最大的本领,不是自成一国。而是谋朝篡位。他们在东洋怎么闹,跟我们没有关系。但是把手伸到华夏,就必须付出代价。” 齐墨举杯道:“杀伐已经开始,我们就等着看那些前辈的威风吧!毕竟,现在战时不是我们能参与的。” 我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我师父也来了。” 齐墨摇头道:“不止北狼前辈。华夏术道大半精锐都已经集中到了东洋。” 齐墨的话又让我心里一颤,能让那么多人无声无息潜入东洋,究竟是齐家的手笔还是国安在背后运作? 我不动声色问道:“这场大战谁在指挥。” “杀仙!”齐墨略带羡慕的道:“杀仙风陵吟,在四大凶神当中,修为未必最高,但是人缘最好。只有她才能让安抚那些桀骜不驯的术道前辈。我估计,她应该已经在排兵布阵了吧!” 后来,我从别人那里打听到,我和齐墨说话的时候,杀仙陵吟的确在组织一场空前大战。 我们到达东洋之后,华夏术道高手就已经分批潜入了东洋。现在他们正集中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 有我师父和铜狮子两个人坐镇,集中了上千人的大厅,显得鸦雀无声,直到杀仙陵吟出现,大厅里的人在齐齐站了起来。 陵吟缓步来到主席台下,向还坐在原地的北狼和铜狮子点头致意之后,才走上了主席台。 杀仙走上台时,精致的面孔上已经带起了一丝粉墨的杀气:“此战的意义,我想我不必多说,诸位也十分清楚。但是三杀令,我必须重复。” “不听号令者,杀!” “阴奉阳违者,杀!” “临阵脱逃者,杀!” 陵吟厉声道:“我和北狼,铜狮子率领精锐正面攻打封禅祭坛。战骨门,御尸门……十六家门派合围祖母山,一个人都不能放走。” “毒门!负责把守东面山区,有增援者格杀勿论。” “项洛阳,独自看守北面……” “天算吴家和鬼王宗,负责掩饰天机。不能让东洋军队搅乱战势。同时推演增援人马来处,去路。各方打援宗门清除来敌之后。立刻追杀。断绝其宗门传承。我要此战之后,东洋无术士。” 陵吟话音一落,在场术道高手不由得被她身上的凛冽杀气惊得目瞪口呆。 杀仙陵吟沉声道:“此战,只许战死,不许战败。有谁违背,就跟我手中剑说话!”女广肝巴。 杀仙陵吟拔剑出鞘时,大厅当中像是打起了一道闪电,长剑上的寒芒由南向北的从众人连人一一闪过时,除了北狼和铜狮子若无其事,那些跋扈一时的术道高手竟然不自觉打了一个冷战。 第一六一章心惊胆寒(上) 吴家家主眼看大军即将出发,急忙问道:“前辈,是否要掩饰天机,帮助我军突袭。” 杀仙杀仙陵吟却若无其事的喝道:“出发。此战我等堂皇而来,不必掩饰,不仅大张旗鼓,更要气势如虹。” 杀仙陵吟声落之处,人已经踏剑而去,三百高手御风相随,风驰电掣,气势如虹,人虽未到如同黑云压城般的杀气已经推向山峦。 直到此刻,聚集在祖母山下的东洋武士,还浑然不知一场危机已然降临。正沉浸在开国霸世的美梦里,兽性的血液冲击中,用激动得颤抖着的双手。紧紧握住了面前的钢刀。一阵又一阵的呼喊着要不惜生命,去“保卫”他们海外的土地--“华夏”。 昔年参与兵犯华夏的倭寇的现身说法,更让这群震天狂吠的野狗,疯狂得如夜幕中的恶鬼。仿佛他们的钢刀,已经插在了华夏土地上。华夏的金钱,物产。古玩,美女……任他们疯狂掠夺……,一张张变态,扭曲的脸孔,显得更加狰狞,丑陋的令人作呕。 乐极必然生悲,这是千古不变的金科玉律。他们浑然不知,死神已经冷笑着向他们伸出了巨爪。 一声尖啸横空而来之后,杀仙陵吟的利剑自动出鞘,浮于半空。剑反月光,剑光耀眼。剑气摄人。 杀仙陵吟凌空盘旋,身影一分为三。三影各持利剑,一式道法“移山填海”同时向山上营地分袭而去。 一阵山崩般的巨响之中,地皮如席上卷,巨如小山的土堆。以不可思意的速度冲向城门,直将城门堵得严严实实。营地武士,被这一声巨响惊得鸦雀无声。 紧接着一声,如虎啸云山,似龙吟沧海的长啸,划破了死寂的夜空。营地中的上千人同时惊觉:“敌袭--!” 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此时也只有疯狂才可以暂时缓解恐惧的心理,上千人像一群受惊的野狗,举着战刀,争先恐后的嚎叫着窜出屋外。但眼前的景象,却将他们惊得目瞪口呆,多数人的双腿在钢刀的落地声中打着摆子。 只见,一片雷云正带着滚滚霹雳的炸响飞速向营地接近。不知谁喊了一声:“帝释天发怒了,快跑啊!” 没等他们后退,漫天雷雨如同在天空中铺开的一张淡蓝色的长毯,沿着城墙密无缝隙的劈落下来。木梁,瓦砾,断门,残壁,夹着支离破碎的尸体,在天雷的轰击下翻滚半空,还未等落地就在空中被雷电炸城了粉末。 雷雨中看不到飞溅的鲜血,听不见凄厉的惨叫。只有尸体被烧焦的恶臭,伴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在空中飘荡。 远处,杀仙陵吟剑指苍天,三尺长剑在雷电的反射下更显得冰寒刺骨。天雷也一道强似一道的向营地南半边炸落。 营地幸存的人,哭喊着向唯一没有被堵住的北门跑去。他们哪里知道,双手发痒的铜狮子肖轻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轻功较高的人,刚刚冲到城门。就被堵在门口飞速转动的黑色气旋,铰成了肉泥。将后面奔来的人溅得满头满身。 那气旋似在有意的逗弄,戏耍他们,转得时慢时快,甚至有时会露出足够一人穿越的缝隙。 人在生死关头,总会存在着一丝侥幸的心理。他们明知前方是一个血肉陷阱,却还要冲上去试个究竟。冒险冲向气旋的人,顷刻之间变成了夹着碎骨的肉泥被气流反卷了回来。还在犹豫不绝的人眨眼之间就被淹没在了一片肉泥血水的沼泽之中。 北狼见南北两边已经瓦砾皆无,地皮被雷电翻开了三尺,单枪匹马的踏血前行,直入营地中间纵声狂笑道:“昔年倭寇犯我中华,杀我同胞。兴得前辈宽宥,放你们回国。你们不但不思忏悔,还敢兴风作浪,不予严诛,难泄人神之愤。今天一个也别想活命。” 凶神狂怒岂容轻视,只见北狼横张双臂,杀气腾腾的立于半空,背后黑色劲气连缀一片,犹如死神降世。被北狼当场吓倒之人,不计其数! 北狼双臂一挥,数百道内劲形成的刀轮,并成一排横空滚落。落地之后也将地皮卷起三尺。以万军冲锋之势,并排的急速推进。 黄泉奇功“风卷血浪”岂是砖石草木,血肉之躯能够抗拒得了的。刀轮所过之处,皆是一片茫茫。旋风带着血肉凭空形成了数个漩涡。北狼傲立当空哈哈狂笑,嗜血的神情表露无疑。 等到后续高手赶到时,看到的只有一片尸山血河。 他们虽然与三大凶神,站在同一阵营,也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仅仅几分钟,他们就杀了上千人哪!他们三个究竟是是神是魔!” “凶神之威,凶神之威啊!” “四大凶神数十年不出江湖,一旦回归,怎么可能不带回当年的威风霸气。” 三大凶神冷笑之间脚踏虚空如履平地的向山上走去。引动三百术士,舍命相随之间,每走一步都热血如浪,杀气沸腾。仅凭着三百人聚集起来的滔天杀气,就把晓月增国的亲卫队逼得连连后退。女肝围号。 等到东洋武者退进了山顶之后,群山峻岭之间忽然升起了一座大阵,横栏在术道修士的眼前。 “好像是东洋的鬼道杀阵!他们杀了多少人?这里怕是聚集了十万血魂的!”吴庸猜的没错,三下那些被屠杀的贫民已经全部给引入杀阵,三大凶神几乎等于面对数万大军。 吴庸话音没落,眼前大阵忽然一分为四,从四面先他们反围了过来。阵东,刀光耀目,腥气遮天。 陈西,黑雾弥漫,金戈交鸣。 阵北,阴风怒号,鬼影憧憧。 阵心,雷电狂殛,血雨怒卷。 数种毁天灭地的力量,被一瞬间积压在有限的空间当中,似乎随时会冲破施术者限制,让死亡在山峦中肆意漫延。不计其数的东洋鬼兵也从面八方想阵心围拢了过来。 杀仙陵吟连连冷笑道:“敢在我们面前玩弄阵法,那是找死!还想玩围三缺一,故意放开南面,我们可能后退么?反正也不在本国,那就玩一次大的。起碧落黄泉阵。” 碧落黄泉阵,就是将九天罡气与九幽煞气,同时引向人世,一旦两股气息相撞,后果必然惊世骇俗。 “那就杀他的个痛快!”北狼双手猛然沉落地面中将九地之下阴邪之气抽入半空。 吴庸一惊之下转望四方,他四周已经景物已经变成了阴沉的青色,就好像被人投入了幽冥地府。百步之内自然散发的阴冷森寒,足让人打从心头大战。憧憧魔影已成有形之物,按爪低吼,蓄势待发。 此时,杀仙陵吟剑指长空,搅动九天风云,被她接引而来雷光电影,与呼啸纵横的罡气汇聚在一处,隐而不动。 从后面赶紧上来的术道高手,仰视三人背影之间,不由得心胆俱裂。 后面压阵铜狮子肖轻,倒背双手冷声怒喝道:“启阵!” 北狼,杀仙同时放开气息。 九天之上,风雷集聚,电闪雷鸣,直指九幽。浩瀚无极之气动之欲陨,天欲崩! 九地之下,妖魔现形,魔气阴风,直冲云霄。阴邪诡异之力呼之欲出,地欲裂! “退--,快退--” “凶神杀疯啦--” “啊--!” 阵内阵外同时发出阵阵长啸,所有人都在抽身急退,尽可能想要避开了主战场。 “杀--” 刹那之间,三大高手同时发动攻势。 天裂星陨,地开魔现。 地上,万千魔物在东洋鬼道大阵中披血狂突,与东洋鬼兵殊死搏命。 天上,纠缠在一处的阴阳二气化作血色漩涡,带起尸骨四下横飞。 十里战场人啸马嘶,杀声震天,双方兵马上天入地,踏云破风的纠缠不休,尸骸随风狂卷,血雨震地狂倾。惊鬼泣神,震撼天地。 向外退去的术士只要稍稍回头,就能看见无数面目狰狞衣甲生锈的魔将,将血痕斑斑的人尸一把拉起,催促他们杀向鬼道大阵。 以道术护体,勉强站立的吴庸越看越惊。恍惚间,只觉得好像有一场灭顶之灾已悄然而来。下意识的抬头一望,不由惊得亡魂皆冒。 东方天际,乌云滚滚,雷电潜行。 西面天宇,紫云飘至,血雨暗藏。 道有天劫,魔有天诛,天地之气不会任由仙魔在人间肆意妄为,道术过强则天劫动,魔气过盛则天诛至。 三大凶神的奇阵已经超出限制,很快便会引起天地的愤怒。如若天劫,天诛纠缠一处,更会引来无妄之灾。吴庸似乎已经看到山崩地裂,洪水决堤,千万无辜为此战陪葬的惨景。 吴庸砰然跪倒在地,狂呼道:“三位前辈留情啊!天诛将至啊!天劫将至啊!再不收手,就要生灵涂炭啦,多少无辜都会死于非命啊!” 北狼冷声道:“他们自己都不收手,老子管他天翻地覆!” 吴庸磕头道:“三位前辈,就算你们不顾及东洋人,我们身后还有一干同道哇!那可都是术道精锐,不能全部折损在这里。” 杀仙陵吟忽然收回长剑,闪去了天上罡气,傲立腥风血雨之中狂啸不止,示威之意明显不过。也有想要邀对方一战意思! 山巅上也一样有人发出长啸呼应,不过啸声之中明显带着挑衅的意味。 他并不知道山下长啸的是赫赫凶神,挑衅杀仙,定斩不饶。 第一六二章心惊胆寒(下) 山中血战如火如荼,大批东洋术士和武道高手,也往祖母山的方向驰援而来。 一直上百人的队伍,刚刚接近山区外围。就听见有人冷喝道:“此路不通!” 数百人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脚步。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沿街的屋顶上坐这一个周身金甲,身披虎纹披风的人,那人的装束已经够奇怪了,更奇怪的是,那人生着一头亮银色头发,披散的发髻一直垂到了腰间。 银发武者缓缓转头之间,眼中冷光乍射,看的对方一阵心寒。 为首一人壮着胆子叫道:“你……!你是什么人?” 银发武者淡淡道:“我的名字,已经很久没有被东洋人提起过了。你们听说过,毒魔赵彧么?” 他话音一落,有人紧跟着退出了半步,更有人的兵刃落地。“毒魔赵彧”死个字像砸在他们心上的巨锤。震得他们心颤不以。 问话的人怒吼道:“放屁,毒魔赵彧血洗一刀流之后,就已经被大东洋武士斩杀了!你……” 他话没说完,就听毒魔赵彧一声冷笑:“好大的口气,看来有些地方还得再去血洗一遍。就从你们开始吧!” 毒魔赵彧声音一落。站在路上的数百人就同时感到周身剧痛欲裂。再看身边的同伴已经脸上皮肉脱落,眼珠流出。被血浸透的衣襟不断下垂,鲜血顺着裤管狂泻。不多时,内脏便已坠破衣带散落在地。 “毒!”不知是谁声嘶力竭喊出了一个字。至此他们才相信,那人真的是二十年前,仅用了十多分钟就毒毙了一刀流上下七百多人的毒魔赵彧。但是已经晚了。 顷刻之间,上百具森森白骨,散落在了积血三寸的街道上。可是,街上的血却越漂越淡,到了最后几乎变成了清水。刺鼻的血腥随风飘散就像一股雨后的湿气。 白骨,衣物在毒水中化成了细细的泥浆,随着水流沉积。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这场惨绝人寰的屠杀。任谁都会认为这里只是下过一场小雨,雨水将瓦片上灰土冲到地面,在砖石缝中淤积。 上百人就这样凭空的消失了! 毒魔赵彧舒展了一下手臂,缓缓站起来时忽然目光一寒喝道:“什么人?” 他身后的虚空之中有人鼓掌道:“好一招‘驭毒蚀骨’,不但杀人于无形。更能毁尸灭迹!华夏毒门第一悍将毒魔赵彧,果然名不虚传!” 毒魔赵彧沉声道:“既然知道我是谁,居然还敢找上我,胆子不小嘛!” 那人笑道:“你们华夏人不是常说‘妖魔鬼怪’么?鄙人在东洋号称雪妖,妖比魔高出一级,我当然敢找你!” 毒魔赵彧哈哈笑道:“我倒要看看,你比我高出了多少!”说话间,毒魔赵彧猛然转身,“天罡地煞手”杀招连出,将方圆十米控制在指掌之间。 对方反手一掌迎了过去,两人掌风交叠之中,一股肉眼可见的绿气向四面八方狂涌而出,被绿气扫中草木一瞬之间化为了乌有。可见两个人都是用毒的高手。 两人互换一招平分秋色。毒魔赵彧笑道:“能接我六层功力的一掌,也算高手,我赏你一个全尸!” 毒魔赵彧笑声戛然换成了怒喝:“想跑,没那么容易!”说完,身形一动也消失在了虚空之中。“嗖!嗖!”两声破风厉啸,一前一后在虚空中向东南方飞去。 他们两个人刚走,一群东洋武士就出现在了赵彧刚刚看守的地方,快速抢进了山区。看样子,那个拼上硬接赵彧一掌的目的就是为把他给引开。 同样的事情,也一样发生在了其他几个方向,往山区里涌进的东洋人变得越来越多,华夏术道负责拦截的高手,也开始不断陨落。 这时候,东洋首相府邸里已经吵翻了天。 东洋拍着桌子怒吼道:“苍龙,我需要你对九州发生的事情,给我一个解释。” 不仅,国安总负责人苍龙来了,真龙九子也被他带来了五个。 苍龙不紧不慢的点起了一支烟道:“该说的,我已经解释过了。这只不过是两国术道之间的较量……” “胡说八道!”东洋首相蛮横打断道:“那些都是暴徒,他们正在屠杀我国公民。应该统统击毙。” “悉听尊便!”苍龙不以为然的道:“我这次来,只不过是给首相阁下提个醒儿而已,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术士的恐怖,我想阁下应该有所耳闻。惹怒了这个群体将会出现什么后果,我不敢保证。” 苍龙微笑道:“我需要郑重声明一点,他们所做的,完全属于个人行为。如果阁下决定出动军队围剿,我既不会抗议也不会阻止。” “马上出动战机!我要亲眼看着他们被全部剿灭。”东洋首相冷笑之间,让人打开了视频。 三架呈品字形的战机已经飞速接近了九州,从视频上甚至可以看见,其中两架飞机打开了导弹发射架。 东洋首相对苍龙冷笑道:“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承受导弹攻击。” 苍龙不置可否笑了笑,端起茶杯气定神闲的品起茶来。 很快,屏幕上出现了一面黑色大旗。 那杆像是直插天际的大旗,仅仅摇动了两下之后,屏幕上就变得一团漆黑。 “怎么回事?”东洋首相怒吼道:“马上联系。” “三架飞机,全部失去了联系……” “雷达显示他们正在返航。” 东洋首相顿时暴跳如雷:“谁让他们返航的?” “不对,他们正在向首相府邸高速飞行,而且保持着战斗队形……” “出动战机拦截!” 片刻之后,天空中忽然传出三声飞机被导弹击中巨响,三架飞机残骸接二连三的掉落在府邸附近时,一只降落伞却飘然落向了窗外。 东洋首相眼看着一双冒着火的人脚在窗户上露了出来,紧接着一具挂着降落伞的尸体,就像是壁虎一样趴在落地窗上,慢慢滑进了他视线。 “那是什么?”东洋首相吓得连退了两步,差点坐到地上。他身边的保镖立刻拔出手枪,把他护在了身后。 这时,窗外尸体已经一拳砸落了玻璃,从外面走了进来。 屋里的人,明显可以看见他被盖在飞行帽下面的脑袋已经没了一小半,花白的脑浆正顺着帽檐慢慢流落。 东洋首相指着那具尸体半晌说不出话来,他想喊开枪。 可是,开枪有用么? 这具尸体能从被导弹炸毁的战机上安然无恙跳下来,大模大样的闯进府邸,几把枪能起什么作用。 尸体抬起手来,指向首相:“你不惹我,我也不会惹你。如果,你敢喊开枪,就等于与鬼王宗正式宣战。何去何从,你自己考虑。” 尸体把话说完,忽然一转手指,指向了房间的角落:“半影,给老子滚出来。” “半影拜见鬼圣大人。”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忍者,恭恭敬敬的跪在了地上。 尸体冷笑道:“我不喜欢被人用枪指着。你看着办吧!” 半影猛一咬牙抽刀起身,身影如风般的往那些保安身上砍了过去,仅仅一个眨眼的功夫,十几名训练有素的保镖全都横尸当场。 整个大厅当中顿时变得血腥刺鼻,半影跪倒在了满地血水当中不敢抬头。 首相瘫坐在了地上,面无人色的指着跪在边上的半影:“你……你想干什么?” “为了保全半影忍流,我不得不这样做。” 半影简简单单的回答了一句,立刻把忍者刀高举过顶:“鬼圣大人还满意么?” 尸体背着手曼声:“还差了那么一点意思。” 半影回手一刀刺入自己腹部猛力一拉,锋利至极的忍刀立刻从胸前剖向下腹,半影紧接着一转刀柄,又把刀横向切向了自己右腹。 半影强忍剧痛,颤抖着声音问道:“鬼圣大人……,我……我已经……以死谢罪……,求你放过半影流……” 尸体点了点头:“很好,免诛九族。” “谢大人……”半影勉勉强强说了三个字之后,才栽倒在地。 那具尸体转过身向苍龙拱了拱手之后,仰面朝天的摔倒在了地上,直到这时,外面的护卫队才冲了进来。 等他们看到满地尸体时,第一个反应就是举枪指向了苍龙。 “住手!”东洋首相从地上蹦了起来,每人给他们一个耳光,才声嘶力竭的喊道:“把部队全都调过来,马上,立刻!” 看到手下匆匆离去,他才松了口气。想苍龙深鞠一躬:“苍龙阁下,感谢您的提醒。” 苍龙不咸不淡的道:“为了两国友好,这是我应该做的。” 首相试探着问道:“刚才那位鬼圣阁下,是不是华夏最强的术士。” “不是!”苍龙摇头道:“比起阻止此战的四大凶神,他只能算是个小子。” 苍龙指了指半影的尸体:“侵华战争时,两国术士也曾经进行过殊死较量。作为东洋役鬼宗护卫的半影流当年遭遇过鬼王门。所以,你的这位贴身高手,才会那么害怕鬼圣。” “那……”首相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为什么史料中没有记载过两国术士的征战?” 苍龙道:“术者不见正史,这时术道的规矩。两国都是如此。” “据我所知,术道不参与国战。除非,对方先惹上他们,术道才会予以反击。其实,您刚才的举动就十分危险。如果,不是鬼圣仅仅想要警告一番,只怕就不会这么轻易收场了。”女肝节血。 东洋首相这才松了口气:“九州那边的事态一旦失控的话……” 苍龙摆手道:“我已经说了,那是术士之间的争斗。等到打出结果,他们就会回国。那时,还请阁下行个方便。” “一定,一定!”东洋现在巴不得这些凶神恶煞赶快离开。 第一六三章眉间第尺 我虽然不知道首相官邸那边发生了什么,但是术道围攻祖母山受阻的事情却大致能看到一些。从杀声的范围上我能判断出,主战场的规模正在逐渐扩大,好像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混战。 我看着齐墨:“围点。就不可能不打援,我相信术道前辈不会不做安排。现在战势的规模不断扩大,是你们拖住了打援的高手?” 齐墨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反驳什么。 我点起一支烟:“让我想想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齐家最终的目的是东洋的冥卫秘葬对么?我想这处秘葬当中应该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吧?” 齐墨点了点头道:“说的全对。继续说。”女住以圾。 我继续说道:“晓月家族虽然得到了冥卫的一部分传承。但是,冥卫既然能叱咤风云,就不会是等闲之辈。他们最重要的东西绝不会让东洋人得去。” “东洋人在找秘葬,齐家也一样在找。只不过,齐家抢先一步找到了秘葬的具体位置,甚至得到了开启的方法。但是以齐家的力量,根本做不到在东洋开启秘葬之后全身而退。你们想出了一个极为自私的办法,挑动华夏与东洋的术道大战。晓月家族其实是一个被你们算计了还不知道傀儡?” 齐墨黯然点头道:“的确如此。就算齐家不出手挑拨,两国术道也早晚会有一战。当年仇恨一直没有终止,两国术道不论谁有了实力都会给对方致命一击。我们只不过。让他们提前发动罢了。” 我冷笑道:“你这是在给自己的不安找借口么?” “借口这种东西,有也总比没有强,多少能给自己一点安慰。”齐墨的叹息多少有些向朋友诉苦的意思。 我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极为怪异的感觉,他把我当成朋友? 我很快抛去了这种想法:“我想不透你们齐家的想法,既然挑起了术道之战,却又在极力的控制着战时的范围。起码在玉藻一族的事情上。你们即让华夏术道怒不可遏,又不让玉藻一族给术道造成太大的损伤。这不奇怪么?” “一点都不?”齐墨摇着手指道:“齐家做事虽然不择手段,但是却有自己的底限。齐家的根在华夏。齐家不会做损伤华夏的事情。就像齐家一手导演了晓月家族立国的闹剧,但是并没有帮他们抽取华夏龙脉的灵气。他们所得的灵气,完全来自东洋。晓月家族现在等于在自损根基。” “先不谈这些。”我转头道:“你们不断把人放入主战场。是为了让双方进入胶着状态。好让你们腾开手去开启秘葬?” “没错!”齐墨点头道:“东洋秘葬的干系太大。一旦开启,势必引起两国注意。如果我们不去平衡双方实力。华夏术道很有可能在我们还没完全掌握秘葬之前。就处理掉晓月增国,调过头来找齐家的麻烦。所以么,我们只能用点小手段。” 我紧盯着对方:“齐家等于算计了整个华夏术道,此战之后,你就不怕四凶五御,八子九门都来找你们的麻烦么?” 齐墨摇头道:“现在知道全部情况的只有在座的几位,只要你们不说。没有人能查出真相。所以,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加入齐家,接任家主。二么,我不太想说那个字。” 齐墨略带惋惜的道:“别怀疑我的话,罗生次郎之所以的会选择杀光暗中窥视的忍者,就是为了给人照成你们同归于尽的假象。现在一具跟你一模一样的尸体,已经被摆在晓月增国的封禅台下面了。就算北狼杀进去,也只会看见一具尸体而已。” 看来齐家利用别人的手段一样堪称残酷,不然罗生次郎不会在临死之前还跟我说了一声“谢谢。” 我抱肩道:“齐家在为谁服务?” 齐墨无所谓的道:“齐家现在只为自己,那些所谓的服务只不过是一种合作的方式。家主现在不是让你考虑而是要你的答复。” 我站起身走到窗前:“东洋大阵的之所以能拦住把华夏大军挡在山腰,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九五圣物镇压气运,才增强了阵法威力吧?如果,晓月增国死了会怎么样?” 齐墨脸色一变,很快又镇定了下来:“你很会开玩笑。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只要晓月增国一死,东洋阵法的威力立刻削弱七成以上。三大凶神只要四个小时就能血洗祖母山全境。不过,这种事情不会发生。” 齐墨抱着肩膀笑道:“不要,晓月增国身边有东洋的超品武道宗师护卫。单就一个月读,也不会让人轻易击杀晓月增国。” 我笑道:“你没有底气!” 齐墨的动作很有意思,一般来说,人只有在没有安全感,或者下意思的防备什么东西时,才会出现抱肩说话的动作。对于一个以智力见长的人来说,出现这种动作说明他的心已经乱了。 我已经占了上风:“你应该知道眉间尺吧?” “眉间尺……,聂麟?聂麟是眉间尺?”齐墨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传说,春秋时期有一个相貌奇特的孩子,他两眉之间的距离有一尺宽,人们都叫他眉间尺。 眉间尺是铸剑能手干将的儿子。他父亲用了三年时间为楚王造了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剑。干将知道,楚王怕他再为别的国君造剑,一定会杀掉他。临死前,他留下了另一把宝剑,告诉妻子,要他那还未出世的孩子日后为他报仇。干将死后,他的妻子莫邪生下了一个男孩,就是眉间尺。 以眉间尺的力量,根本不能杀掉楚王。就在眉间尺报仇不成悲痛欲绝时。忽然走来一个黑衣人,他对眉间尺说:“拿你的头和剑来,我去为你报仇。” 眉间尺毫不犹豫的拔出宝剑割下自己的头来,两手捧着头和剑,把它们交给了黑衣人。黑衣人说:“你放心,我不会使你失望的。”眉间尺的尸体这才倒了下去。 黑衣人带着眉间尺的头去见楚王,楚王大喜。黑衣人说,这颗头应该放在汤锅里煮烂,不然,以后还会兴妖作怪。楚王同意了,把眉间尺的头放在汤锅里煮了三天三夜也没煮烂。黑衣人提议,让楚王亲自到锅边看一看,借他的威风压一压邪气,头才会烂。楚王来到锅边,黑衣人猛地抽出了宝剑,顿时,楚王的头落进了汤锅里。 眉间尺的头立刻咬住了楚王的耳朵,两颗头你咬我扑,一时难分胜负。这时,黑衣人忙割下自己的头,帮眉间尺去斗楚王。经过七天七夜,眉间尺终于胜利了。三颗头颅被煮得稀烂,分不清你我了。人们只得把锅里的东西分成三份,葬在三个地方,修了坟墓,通称“三王墓”。 我叹息道:“聂麟就是‘割头贿客’的眉间尺。冷红衣离世之后,聂麟就已经萌生死志。但是,大仇未报他死不瞑目。所以,出发之前他就制定了以命换命的计划。否则,我会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杀么?” “不可能!”齐墨喊道:“以你的性格就算聂麟制定了计划,你也会阻止。” “换在别人身上,我会阻止。但是我阻止不了聂麟。”我摇头道:“聂麟跟我说,‘她走了,我的心也就死了。活着也是行尸走肉,不如常伴相随’。这是聂麟最后的心愿,作为朋友,我必须完成。” 我沉声道:“我一再利用左岛熊一,就是为了给你们造成,我在逐步报仇的假象,让他们毫无顾忌的把宋祖黄袍送到仇人的手里。” “只要晓月增国穿上宋祖黄袍,聂麟附在黄袍上的魂魄就能击穿他心口,把他的心活活掏出来。”我故意做了一个捏爆心脏的手势。 齐墨终于失去了冷静:“胡说,聂麟是鬼魂,就算你想办法让他附在黄袍上,也只能在内衬与外袍中间的夹层里。没有帮助的情况下,他自只能进不能出,也不可能破开里衬。” “如果有这样东西,他就可以!”我从脖子上拎出一支铁制的箭头。 齐墨的脸色剧变:“那是什么?” “箭!成吉思汗的箭!”我冷声道:“九五圣物中有一件是天骄神弓。成吉思汗的神弓,虽然随葬在地下,但是他的三支箭却落在我的手里。传说,成吉思汗的箭射到哪里,他的蒙古铁骑就能踏遍何处。此箭主战,而且宋灭于元,它正是宋祖黄袍的克星!” “不可能!”齐墨低吼道:“你不能找到天骄箭!” 我微笑道:“这件事儿,只能怪你们在白骨城那里走的太心急了。没看见白骨塔上的那三支箭。” “据说,当年是成吉思汗亲征,才镇压了塔巴的白骨塔?当时,我一直再想,他们是用了什么办法压制了白骨塔的凶威,直到我看见这三支箭。才想到,当年必定是成吉思汗亲射白骨塔,用他身上霸气镇压了塔巴!” 我叹了口气道:“我本来对这三支箭没有任何兴趣,但是作为聂家之主的聂麟却爱不释手,甚至把他做成吊坠,从给我和叶木。没想到,天骄箭会在这里排上用场。” 第一六四与章狐狸与狐狸 我的话说完不久,祖母山上就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原先集中在山巅的血气云雾,像是决堤的洪水。汹涌滚动着顺山卷落,整座山峦都被覆盖在了红浪当中,方圆十里都呈现着一副骇人至极的末日景象。 “聂麟得手了!”我兴奋之余一颗心不由得提到喉咙,山下还有我师父,他们究竟能不能逃出这场浩劫。 齐墨好像对外面的情况漠不关心,只顾着摇头苦笑:“天数使然,天数使然那!家主机关算尽却还是出现了偏差。一子之失,可溃全局啊!不过,你还是得跟我往秘葬走一趟。那处秘葬的中心有王家大印的气息,有你在我们会省去不少麻烦!” 我冷声道:“凭什么?” 齐墨能说出这句话来,肯定有让我忌惮的把握,不由得我不重视。 齐墨指着叶木和子奕道:“他们两个身上的毒还没解,所以只能委屈你了。” 我当初虽然看出他们两个中毒。但是他们中毒的迹象却在进入牢房之后消失了。我本来以为,他们只是中了化功散一类的东西却没想到那只是一种假象。女住土血。 齐墨道:“他们中的是齐家剧毒厉鬼缠身,每隔一段时间发作一次。而且会越来越重,你会选择看他们自己了断么?” 我沉声道:“你不配智者二字。” “这的确落了下乘,而且我也不想走到这一步。”齐墨摇头道:“这么一来,你永远不可能归属齐家。算了……。多说无益,跟我走吧!” 齐墨说完忽然抽身而退,直接撞坏了墙壁飘然落向了院里。 我闪身向他追了过去。叶木。子奕没有拦我,更没喊什么“不要管我”的废话。这么多次出生入死,他们知道没有必要阻拦,也不可能拦得住我。 我跟着齐墨一路转向了祖母山以北的山脉。从进山开始我就看见大量的尸骸,那些尸体无一例外的是自己挖开了自己的喉咙,倒卧在路边,任由着鲜血成行的流入山间温泉。 以温泉闻名的山脉上,到处都是热气蒸腾的泉水,远远看去就像是无数座堆积着尸骸的地狱血池被搬至阳世。那些人应该都是被魔音引入山中的牺牲品。看样子,有人在这里进行了一场血祭。 虽然我也算是看惯了尸山血河。但是也免不了一阵阵心寒,脚底下也跟着加快了几分,或许我不是为了追赶齐墨,而是在潜意识里想要赶快逃离这个地方。 很快,一座用尸体的累成山包出现在了我的视线当中,我虽然不知道,那里究竟死了多少人,但是他们流下来的血却已经把我脚下的土地浸透成了一片赤红的泽地。 即便如此,还不断有人踩着累累尸骨往尸山上攀爬,站在死人堆上生生撕开自己喉咙,面孔向下扑倒在地,让血渗进尸山的空隙。 “他们在用血软化岩层!”我的脑袋里刚刚冒出这么一个念头。就听附近传来一阵呐喊声,等我回头看时却见一群华夏术士打扮的人,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这里暴露了?应该不会那么快啊!” “怎么会有六组的人,吴子奕的师父好像也混在里面。” 我还没弄清怎么回事,齐墨已经已经站到了尸山顶端:“王魂,别往这边来!退回去!我们中计了!” “怎么回事?”就在我一愣神的功夫,我们脚下忽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跟着低下头去,却骇然发现脚下的山地像是蛛网般骤然开裂,手臂粗细的裂缝带着足以令大地颤抖,群山动摇的威势。从我们脚下开始一直延伸到数里之外。 “地震了!” 我等人的脑袋里刚冒出了一个词,整个山头就以尸山为中心,完全塌进了地底。 那一瞬间,我只觉得耳边风声乍起,大大小小的重物从自己身畔急坠而下,长短不一的惨嚎,从四面八方不断传来。 我忽然感到身边有人拉着自己一下,将我身体拽在了半空,等我再睁眼看时,却看见小猫儿左手抓着一只飞爪,右手拉着我的手臂悬在半空。我四周不是摔在嶙峋峭壁上四分五裂的尸体,就是伸着手臂凭空乱抓的人。 我咬牙之间连挥数拳,隔空打飞了几个想要抓住我的人,借助反弹的力道荡向离我最近的岩壁,探手之间五指如钩的抓进了岩石,猛力带动身体攀上岩壁。 打飞同道,不是我心狠,而是我不得不如此自救。 人在下坠时,根本不会考虑其他问题,只知道本能的去抓所有可以抓住的东西。现在我面临的危险,不是小猫儿手里那根绳子能不能经得住两个人的重量,而是会有多少人一起吊在这根绳子上。 等我站得稳了,才打量起四周环境。 地下早就被人工开凿成了一个巨大的倒圆锥型墓穴,往上看还能看见被烟尘隔绝的蒙蒙星空,往下却只能看见一片黑漆漆的洞穴。 按照墓穴从上到下缩小的距离推断,墓穴底部不会太宽,很有可能只留下了容纳一口棺材的范围。 墓穴的四周岩壁上,修筑着突出岩壁一张宽窄的螺旋型的青石滑道,看样子可以直接通往地下的墓穴中心。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人经过的青石道上,结满了滑腻腻的青苔,要不是我用手紧抓的岩壁,很有可能会顺势滑向墓穴。 跟我们一起摔下来的人,一半以上直接摔进墓穴粉身碎骨,小部分却和他一样抓着岩石躲进了滑道。 先不论,空中的坠下人马的血肉是否已经在墓穴底部形成了一个泥泽。单单是从滑道上不断流落下去的鲜血,就足够在规模不大的墓底填充出一个血池了。 我还想再看看四周的情节却猛见墓穴中心的位置上,缓缓浮出了一块平台。月读倒提着一把长剑,形同恶鬼般的站在平台中心, “月读,你敢背叛家族!”齐墨的声音离我不远,应该是藏在我头顶的某个地方。 月读笑道:“谈不上背叛。只能说你们太笨。连这里是不是冥卫的秘葬都没弄清就开始布置计划。实在是太笨了。” 齐墨厉声道:“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月读直言不讳的道:“这是九尾老祖,也就是玉藻前,第二次被封印的地方。那次出手的是冥卫,所以外围才会出现大量冥卫的遗物,否则,你们会轻易上当么?” 月读笑道:“血祭数万人的事情,以晓月家族的力量是做不到的。但是有了齐家的谋划就不一样了。晓月家族按照你们的计划一路走了下来,果然,让我们弄到了足够血祭鲜血。加上这一次东洋,华夏术道高手将会两败俱伤,到那时还有谁能挡住玉藻一族?” 齐墨惊呼道:“你投靠了玉藻一族?” “不是投靠,而是心甘情愿的为他卖命。”月读叹息道:“公狐狸也会迷惑人,我虽然明知道他在利用我,还愿意为他赴死,呵呵,女人啊!不能动情,动了情就算明知道是火坑,也会睁着眼睛往下跳。” “三百名术士应该足够引棺了吧!”月读最后一句话像是在喃喃自语。 齐墨惊叫道:“你要想清楚,回头是岸还来得及!” “我想的很清楚了!”月读拔出长剑切向自己的手腕,一行鲜血随着她伸出的手臂,飞快的滴落在墓地深处。 “纯阴之血!”齐墨再次惊呼之后,立刻怒吼道:“王魂,快想办法杀了她,不能让她的血全部流进地穴。” 月读滴血之后,我只觉得一阵天摇地动,墓穴之中的血腥气味氤氲四起,四周的温度却陡然降低了几分。整座墓穴仿佛已平台为界被划分成了两重地狱,上面冰霜四溅,寒意彻骨。下面却是热气蒸腾,血腥弥漫。 我虽然看不见墓穴底下的情景,却能听见阵阵沸水翻涌的声音,仿佛无尽的鲜血被什么力量烧得滚烫沸腾。 “血海漂棺!”齐墨惊呼道:“这肯定是血海漂棺,等血池下面的棺材漂上来,九尾狐就要复活了。王魂快点出手啊!我不是骗你,这一回齐家也被人算计了!” 我忽然生出来一种极为好笑的想法,一头狐狸被另一头狐狸给骗了,冒着被华夏术道完全剿灭的危险,谋划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结果确实替人作嫁衣裳。而他上当的关键,恰恰是因为一个人为情叛族。 齐家机关算尽,唯独没算到“情劫”这两个字。 月读的情劫,就是齐家的杀劫。 现在,不论我怎么想,都不得不动手了。就算是为了活命,我也得跟月读拼一下。 “小猫儿,掩护我!”我放开了手掌,身体顺着螺旋石道慢慢的滑向了墓穴底部。 齐墨声嘶力竭的吼道:“想活命的,赶紧进攻石台。杀了月读才有一线生机。” 就在我下滑的这短短片刻之间,整个墓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幸存术士全部冲向了石台。 血池底下跟着发出的一声巨响,直震得地动山摇,池中血浪猛溅数丈,直贯长空。血影飞溅之中,数以千计的魂魄在空中凝聚成形。如同上千名武林高手在空中拉开了架势。 大批术士挥动兵器疾迎而上。刹那间,飞旋纵横的刀光、掌影将整座墓穴遮盖得暗无天日。成片的符箓如同倾天盖地的鹅毛大雪,在狂卷半空之后遇风疾燃,引动天雷地火向墓穴排压而来。 蓦然间,同时推进的人鬼两方,碰撞在了一起。整座墓穴中的空气像是一下子沸腾了起来,呼啸着往四周涌荡排挤。一阵阵闷雷暴响成片,漫天的砂石飞舞狂飚的肆扫,数以百计的鬼魂被炸成纷飞磷雨,难以计算的术道精锐也被生生撕裂,残肢断臂挥洒漫天。 第一六五章阴阳第开 墓穴有限的空间,刚刚在磷光的惨绿中变得一片迷蒙,马上又被殷红血雾再度覆盖。上天入地,只要目光可以触及之处。统统变成了红红绿绿的色彩。 我滑到一半就趴在滑道上不动了,伸出一只手去,翘起拇指计算着自己与石台之间的距离:“小猫儿,给我垫二十步,每步间距五尺,能做到么?” 小猫儿瞄着我手指的方向:“让你冲下去没有问题,你能回来么?” “别管那些!动手!” 我不等小猫儿反对,忽然暴起身形直冲半空。本来还在犹豫的小猫儿,不得不跟着一声长啸,连续掷出二十把回旋飞舞的弯刀。 弯刀入空之后,蓦然在第一次停顿的地方旋成了晶亮耀眼的光圈,就那么浮在空中不再前进。 “呼--”我猛提一口真气之后,形同海燕掠波般点向第一把弯刀。脚掌与弯刀接触的刹那间。弯刀被我下坠之力崩飞数米,带着惊鸿般的冷电落进了血池,我却借力连踏三步,踩向了第二把弯刀借力再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隔空奔向了石台。 同时,在我身后压阵的小猫儿。眼看着无数鬼物,从四面八方向我蜂拥而至。几只鬼爪甚至已经檫向我的下颚,我却像感受不到咽喉间传来的刺骨寒意。保持俯冲的姿势向平台上飞速逼近。 小猫儿眼看着我的身形在视线中越来越小,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喉咙:“还不快躲,你看不见鬼么?不知道冷么?” 小猫儿眼见一只倒悬在我头顶的厉鬼,十指如钩般的抓向了我天灵。我飘起来的头发在鬼爪破风的呼啸声中蓦然崩散。满头断发随风狂舞之间,差点遮挡了小猫儿的视线。 “斩龙式--”小猫儿的双刀脱手而出之间,在空中交叉成了寒光爆射的剪子,直奔我头上飞斩过去。如同用铁剪剪蛇一般,把两只鬼爪连带着我的头发一块斩成了两段。 我刚觉得脑袋上寒气直冒,成片的断发和碧绿磷火就一齐散落了下来。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身后传来的那一声刀啸却摆明了我已经陷入了危机。不断冲进成了我唯一的选择。 等到我想要再次踏向弯刀时,小猫儿却看见两只鬼魂不要命似的,从我脚下的血池中冲天而起,目标正是我准备落脚的弯刀。 小猫儿两刀攻出自后,陷入了后力不续的尴尬境地。想要拔刀救援已经是力不从心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只拼命的厉鬼,轰然撞上了布满真气的弯刀,将刀崩向了远处。 我正在空中下落时,猛然见到脚下磷火四散,用来落脚的弯刀蓦然崩飞数丈。脚下跟着一空,整个人就向着血池跌落了下去。 “完了!”小猫儿再想掷刀救助我时,我的身形已经在小猫儿水平视线中沉落了一半。小猫儿远远没有达到神识御刀,随心控制刀路的程度。贸然出手的结果就是把我一刀两断。 小猫儿绝望之中,猛然听见一声怒吼:“术,雁渡寒潭。” 再看时,一只足有五尺长短,用符纸折成的大雁,不知道什么时候蓦然掠空而至,在小猫儿的目光当中划过一道弧线,托住我双脚向平台方向疾掠而去。 小猫儿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见一个带着面具的人,正双手并指指尖指挥着纸雁飞行。 一直站在石台上目视血池的月读,根本就没想过有人会冲破厉鬼组成的屏障,从她后背直达石台。等她听见背后劲风强袭时,我的双掌已经到了距离他后脑不足三尺的距离上。 月读骇然回掌,我们两人手掌相接之间劲气横排数尺,月读身形丝毫未动,我却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身形倒飞而出。 没等我身形下落多远,我就觉得背后被什么东西推了一下。整个身躯在瞬间搬回了原位,双手不由自主的推出一掌打向了月读。 我出手时,正巧赶在了月读精神松解的当口,她根本没想到,我会在快要掉进血池的时候忽然出手还击,被我结结实实的打中了胸口,仰身摔进了血池。 “糟了,怎么把她下去了!”我这一掌还不如不打。月读落进血池,不等于一下完成了血祭么? 我一愣神的功夫就听有人喊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跑!踩着雁子回来。” “老阎王!”让我没想到的是,久不露面的老阎王会出现在这儿,还用纸雁救了我。 我已经来不及再考虑什么,抬脚踩上纸雁往回飞了过去。等我靠近岩石时,老阎王立刻拉住我转身就往外跑! 我懵了:“你不下去斩妖除魔。” “除个屁!逃命要紧!”老阎王喊道:“那两个女娃,还不快跑,留在这儿等死么?” 小猫儿和距离她不远的吴子奕,都知道老阎王在招呼自己,虽然没弄明白他为什么会作出临阵脱逃的举动,却本能选择了相信对方。不约而同的向墓穴入口处飞奔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往出跑的时候,不仅感到老阎王背影极为熟悉,甚至觉得他的功力也就跟我相当。高也高不出太多。女介帅圾。 我跟老阎王刚刚跑到青石道中段,小猫儿却停了下来:“叶木不见了!” “快跑,那小子已经被我救了,在外面呢!”老阎王话音没落。 我却猛然发现从秘葬出口上,压落下来一片惨然的绿光。 “跑不出去了,准备拼命!”老阎王跺脚之间又退了回来。 我抬头看时却见一颗暗绿的彗星,自九霄云外破空而来,延绵数里的彗尾像是夜空一分为二。主生的南斗六星与主死的北斗七星,就在彗尾两边交相辉映,星芒此消彼长之间,像是在将生死之力来回互换。 等到彗星再进时,硕大的星团已经幻化成了一张女人的脸孔,随着星云渐渐逼近,女人的眉眼也变得越发清晰,到了最后甚至已经让人觉得那就是一张活人的面孔。 “九尾狐!”我鬼使神差的喊出了一个名字之后,猛然听见墓穴下方传来一声井喷似的巨响。再看时,整座血池已经变得血浪沸腾,滚滚血流在翻滚之间节节攀升着托起了一副青铜棺椁。 原本还在与术道精锐厮杀的无数亡灵,在同一时间偃旗息鼓,安安静静的退回血池之后,脚踏着血浪举起铜棺,拼命的向上空中推去。 那些幸存的术道高手就算再笨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个发疯似的向墓穴上方冲去。互相拥挤之下,竟有大半跌落在血浪当中,化成了抬棺的亡魂。 我一下明了,血海的棺材里肯定是九尾狐的肉身,天上落下来的是她的元神。等到元神与棺内的尸体合而为一,就能让九尾狐重生于世。 上有元神,下有血棺,我们这些夹在中间的,用不上一会儿就会全部变成九尾狐的祭品。 这一瞬间,我真的生出了一种想要躺下来等死的感觉,没有退路,没有外援,除了被吞噬已经没有其他的出路了。 就在我准备放弃一切,安安静静的坐下来休息一会儿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齐墨忽然喊道:“王魂过来,这里有一方王家的大印。肯定是当年冥卫封印秘葬用的,你试试能不能用它镇住棺材。” 等我冲到齐墨那边,果然看见地上立着一个半人高的石台。 石台顶上嵌着一方墨玉制成的漆黑大印,印章的握手不是什么常见的瑞兽,而是一个头生双角的狰狞恶鬼。 “别信他!”老阎王忽然喊道:“大印就在秘葬正中心,万一是王家用来阻挡血棺和元神融合的法器,你把他弄下来,我们就真没有生路了。” 齐墨也火冒三丈:“都什么时候了,我自顾不暇,还有心思骗你们?” 信,与不信,其实已经不再我考虑之中了。 等我看到那方大印时,就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握住了把手。我只觉得那方大印似乎本来就是我的一部分,而我就是为了来找它,从千里迢迢漂洋过海。 那一瞬间,我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想着把他拔出来据为己有。等我揭开印章时,石台上忽然爆开了一个漆黑的气旋。 “快往后退!”;骇然变色的老阎王刚喊了一句就听石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原本只有拳头大小的气旋陡然扩张了几十倍,变成了一个直径五米的黑色漩涡,乍看上去就如同通往地狱的大门被鬼神巨力忽然开启,无数鬼神在门后狰狞怒号,迫不及待的准备接受血肉献祭。 我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抓住了双腿,横向拉扯了起来,猛然向漩涡深处拖去。老阎王上前一步,抓住了我的手臂死命的向后拉扯,另一只手掌单手结印,不断攻向漩涡中心。 “呜--” 漩涡深处的鬼神,似乎在老阎王的“挑衅”之下勃然大怒,不仅拉扯我的巨力陡然翻出了几倍,黑色的气旋也跟着带起了一股难以抗拒的吸力,疯狂席卷了十丈方圆。 原本向这边聚拢过来的几个几个术道高手,猝不及防之下陡然横在了空中,跟着嗖的一声被吸进了漩涡当中,消失得无影无踪。距离我最近的小猫儿和吴子奕,虽然得到了老阎王的提示,没被当场吸走,却不得不抓着附近可以固定身体的东西苦苦支撑。 第一六六章灵棺坠 “吴子奕杀了王魂!” 听见有人喊她的吴子奕,转头之间却看见了混在人群中的枪妖。 双手抓进石壁的枪妖,猛然转过头去向落在我侧面的吴子奕喊道:“杀了王魂快!” 我能明白枪妖的想法,那道气旋的主要目标是我。杀我,就有可能让它停下来。给他们换来短暂的喘息。这点时间,虽然未必能让他们活命,却能拿到我手里的大印。 只要大印进了他们手里,或许他们还能赌出一次希望。 为了这点渺茫的希望,他们必须杀我。 “你敢……”老阎王怒吼道:“再敢满嘴喷粪,老子活剐了你!” 枪妖根本没有理会对方的威胁:“吴子奕还不动手?你连我的命令也不听!” “不行!”吴子奕摇头:“王魂救过我的命……” 吴子奕的声音不小,在场的人全都听得一清二楚。老阎王嘿嘿冷笑道:“看到没有,一个小女子都比你明事理,堂堂枪妖的脸面都长到狗身上了!” 枪妖阴沉面孔怒喝道:“吴子奕,马上开枪,你再不动手,牺牲的就是你六组的同伴。” “不……”吴子奕看着附近几个苦苦支撑的人。那种哀求的眼神,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不……,” 小猫儿虽然一言不发,右手却悄悄的扣上了刀柄,只要有人做出威胁我的举动,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对方斩杀。 “咔--” 我的身上传来的一声的脆响。让刚刚还在争执不休的人一齐停了下来,不约而同的向他看去。我的右臂陡然抻长了一截,显然已经在拉扯之中脱臼。 枪妖争疾声道:“王魂。你已经必死无疑了。何必还要拖人陪葬?如果你是男人就该选择自行了断!” “闭嘴!”小猫儿尖利叫道:“你给我闭嘴,听见没有。” 枪妖却怒吼:“吴子奕,王魂对你有恩。难道我就对你没有恩?你的一身功夫都是我教的,你想背叛师门么?” 吴子奕缓缓拔枪举了起来。对准自己的脑袋:“你们的恩,我都会还!” “别听他的……”老阎王看到了吴子奕眼中的绝然,立刻开口阻止道:“坚持住,坚持住就有生机!” 老阎王话没说完,就见我肩头上飚起了一蓬鲜血。 我手臂上的皮肤终于在来回的拉扯之中断开了一个的裂开,很快我手臂的上的皮肉开始一层层的被生生撕裂,伤口上喷溅的鲜血化成一片片的血珠。向漩涡中蜂拥而去。 我惨笑道:“放手吧……” “等等……”老阎王见我死志已生不由得睚眦欲裂:“不到最后关头,不能放弃!” “住手--” 漩涡背后忽然传出一声怒喝,声音威严无比,摄人心魄,强如老阎王这样的高手,也不由自主的松开了双手,面对漩涡屈膝跪倒。 我忽然觉得身体一轻,自然而然的从空中落了下来,稳稳当当的站在了原地。等我回头看时,虚空中的那个漩涡还在转动,可是不仅已经没有了刚才那种足以吞噬一切的威势,而且漩涡后背的哭鬼神号也在瞬间寂静了下来,变得鸦雀无声。 再看周围,除了我自己还能站着之外,所有人都像是叩见神明一般惶恐之极跪伏在地上,甚至不敢抬头去看那漩涡一眼。 片刻之后,那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好大的胆子,连本王的话都敢不听!本王是不是说过,只要有人揭开那方大印,立刻通知本王。” 漩涡背后另一个人惶恐至极的颤声答道:“王上恕罪……,我只是……” “不必解释,以死谢罪吧!”鬼王霸道之极,根本不允许对方辩解。 “王上……王上饶命……” “砰--” 漩涡背后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人生生捏爆,紧接着虚空中的漩涡开始反向转动,大量精纯至极的阴气从漩涡中心喷涌而出,冲向我体内一遍遍的洗刷着他全身的经脉。 我那条几乎被生生扯断的右臂竟然在阴气的作用下,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边的鬼神是我的先祖?还是他前世欠了我的人情?不可能啊!我会这么轻易碰上大运?”我还在胡思乱想,更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幽冥之门在轰然巨震之中,再次扩大了的数倍。一只长达数米的鬼爪,像是在瞬间撕开了阴阳两世的屏障,穿过虚空,直临人间。 几个幸存的高手,眼见一只燃烧着熊熊金焰的鬼爪,在自己头顶掠过。吓得再次跪伏在地,将面孔紧贴在地上丝毫不敢乱动。 唯独我看清那只鬼爪--那与其说是一只鬼爪,倒不如说是一把打造成利爪形状的奇门兵刃,爪子的形状貌似虎爪又按人手的关节设计为三折,爪刃锐利如刀,鬼爪通体覆盖着诡异符文,在阳世的空气中激起阵阵金色火焰,乍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冒火的巨手,从幽冥之中擎天而起。 “他要干什么?” 一个念头刚在我脑袋里闪过,鬼爪已经轻而易举的戳开了挡在墓穴中段的天罗地网,直奔空中的九尾狐抓了过去。 “是你,破军……”九尾狐如同的受到惊吓的少女尖声叫道:“我们的恩怨已经过去几百年,你还不肯放过我!你真以为我怕你!” “嘿嘿……手下败将何足言勇?对付你,本王连真身临世的兴趣都欠奉多多,一只手就足够了。”鬼王冷笑之间,张开的手掌以遮天蔽日之势,九尾狐的魂魄抓了过去。 刚才还如同彗星般光耀一州,威慑河山的九尾狐,竟在一瞬之间被鬼王用单爪攥进了手心。 “你好狠毒,砰--” 愤怒至极的九尾狐竟在鬼神利爪之中自爆了元神。那一刹那,像是有百万斤的火药在鬼王手心中轰然爆开,鬼王紧握的手掌始终没有松开一丝一毫。 “哼--”鬼王冷哼之间,爪心一翻向墓穴当中抓落下来,鬼爪所到之处数以千记的鬼魂同时爆成了磷火,星星点点的火光瞬间连成了一道道飞舞的光线向鬼爪汇聚而去,融入爪身上的熊熊金焱。 下一刻,火焰翻腾的鬼爪蓦然沉落墓穴底部,将无尽血池中的冤魂厉鬼,漂浮在血池的中的棺材一并抓了起来,举着血水四溢的手掌退向幽冥深处。 就在众人以为鬼王退回九幽的当口,尚未闭合的幽冥漩涡之中忽然弹出一道金光直射我面门,我下意识的伸手一挡,把光团抓在了手中。 等我张开掌心看时,手里却多了一个三寸多长的紫铜棺材。女介边巴。 “这个玩意送给你了。说的不定,咱们还有再见的机会。哈哈哈……”鬼王像是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之后彻底消失了,被打开的冥界大门也完全封闭。 枪妖脸色阴沉的走了过来:“吴子奕,你敢不听命令!” 我闪身挡在吴子奕身前:“她现在是鬼手组的人,不听你命令又怎么样?” 枪妖阴沉的面孔道:“我在跟我的徒弟说话,没有你的事儿。” 我冷笑道:“你自己都自顾不暇,还在那耍什么威风?你替齐家做事,就不怕术道诛你九族么?” 枪妖脸色阴沉的冷喝道:“你找死!” “想动手,那就比划比划!”老阎王干脆一步站了出来。 枪妖用手指了指吴子奕:“你的功夫是我教的,我现在要收回来,你也不再是我的徒弟。” 吴子奕面无表情抬起枪来最准自己右手手心就是一枪,等她打穿了自己手掌之后才扔掉手枪,双眼含泪的看向了枪妖:“够了么?” 吴子奕那一枪正中手心,她的手应该是废掉了。 枪妖一言不发的转身而起,我当即怒吼道:“你给我站住!” 吴子奕含泪道:“让他走!我跟他之间的恩怨了解了。” 我冷哼一声,转过身去帮子奕包扎伤口。耳边却传来了枪妖的传音:“王魂,照顾好我徒弟,否则,我做鬼也不饶你!” 我愣住了。 枪妖这个人我开始看不懂了。 我肯定他是个极度自私的人,不然,他不会为了一线渺茫生机就让吴子奕出手杀我。 可是,他在临死前却偏偏做了一件无私的事儿。 他逼吴子奕自废修为,脱离师门,其实是对吴子奕的一种的保护。 此战之后,齐家以及他的党羽必然会遭到术道的毁灭性打击,甚至株连九族。 他死定了。他逼走吴子奕却能换回她的一条命。 他之所以做得如此决绝,就是为了让吴子奕忘掉他这个师父,忘掉他的一切,或许,将来吴子奕在陷入对他的仇恨,但是,总比对他念念不忘让他心里好受。或许这就是他最后留给吴子奕的维护。 就在这短短的瞬间,老阎王不见了,齐墨也不见了。老阎王不辞而别,齐墨却留下一瓶解药。 等我找到叶木立刻敢向了祖母山,那边已经变成了活生生的人间地狱,我不知道那里究竟死了多少人,只知道,被血浸过土滑得不行,每走一步脚下都在打滑,说不定下拌着的是石头还是人头。封禅台已经被人砸了个稀烂,龙形灯和引龙闸全都毁了,晓月增国被人剥了个精光,赤条条的吊在一颗树上,前胸上开了一个碗大的窟窿,心脏已经被完全绞碎,看来聂麟那一下打的不轻。 我在附近找了半天,才找到左岛熊一的尸首,他的尸体已经被人打没了一半,要不是脑袋还完好无损,我就是想找也找不着他,我本来还想把他的魂魄招出来烧成飞灰祭奠聂麟,可鼓捣了半天才发现他的魂魄已经被打散了。 我现在才发现一个问题,我师父他们真狠,杀人就算了,来魂魄都没留下,难怪我从山下上来,沿途上连一个冤魂都没见着。 我只能按照和聂麟的约定,那聂家的信物挂在身上沿着战场走了一圈,聂麟说了,只要他没魂飞魄散就会跟着信物走。 等我赶到码头时,我师父他们不仅先一步到了那里,而且在那里停放了数百口棺材,看样子,参与此次远征的华夏术士,已经有一大半长眠于此了。 我师父站在海边,略带着低沉喊道:“起棺--” 几百口棺材同时滑向海中,在夕阳的余辉当中,就像向在血海中的游船,缓缓向大海对岸漂浮而去。 被鬼圣吓破了胆的东洋首相,率领着内阁匆匆赶到海边,一个个跪在海滩上向三大凶神的背影拜倒在地:“恭送,中华大术士。” “哈哈哈哈哈哈……”三大凶神只留下一阵震天长笑和足以让他们半生胆寒的背影。 第一六七章一群损友 我回到华夏之后,给聂麟立了一座衣冠冢。 我站在坟前,将一杯酒洒在了地上:“兄弟,我是个粗人。不会唱歌也不会作诗,不是有人说了么,坟前无歌无花也是一种荒凉。洒上一杯水酒,喝完早早上路吧!如果有来生,咱们再并肩沙场。” 我看着那杯就慢慢渗进坟前石板,知道聂麟已经来了。 果然,没过多久聂麟就从坟里走了出来,他身边还跟着一个清秀的女孩:“这是我生前死后喝过最好喝的一杯酒。兄弟,我真该走了,红衣的魂魄不稳,不能呆太久。” 聂麟说道:“你的大恩,我只能来世再还了。” “说这些做什么?”我苦笑道:“你什么时候能改改这毛病?” “下辈子吧!”聂麟在我胸前锤了一拳:“对了,你善用舌底箭吧?我们聂家有一本化气成箭的绝学。送给你算留个纪念吧!” 聂麟把口诀传给我之后挽起冷红衣,像是在夜色中散步一样走向远处。 此次一别,只怕只能来生再见了,好在他和冷红衣终于相遇了。 我送走聂麟回到鬼手,就被吴子奕给堵到了门口。 吴子奕举着复原了手掌:“我的手,是你治好的?” “啊!是啊!”我不自觉的把左手给背到了身后。 吴子奕猛的一下。把我的手给拉了出来。却看见我左手少了半根小手指头:“你用自己的指头补全了我的碎骨?” 棺材门的典籍里有一种“拆骨补天”的秘术,说白了,就是拿特殊的骨骼补齐伤者被打碎的骨头。这种特殊骨骼。可是蛟龙骨,可是青鸾骨,也可是先天之上武者金骨……,总之用来补伤的骨头必须要有灵气。 我觉得自己的手是鬼骨。应该可以补全吴子奕的伤势,就砍了一截手指试了试。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我笑着开口道:“不用谢我,我的手里有鬼骨,砍掉还能再长出来,你看,这不是已经长出来一小节了么?按这个速度。用不上一个月就能复原。你的手废了就太可惜了。” 吴子奕正想说什么,叶木已经跑了过来:“王魂,快走,快走。小猫儿找了林莫涵他们k歌,一块去。” 我还没等反对,就被他连拉带拽的弄走了。其实,这回出来喝酒的也没多少人,吴非。老陈,叶木,小猫儿,林莫涵,吴子奕,馒头和尚范围不大。但是,我总觉得他们好有什么事儿? 喝到差不多的时候,老陈吆喝要吴非算命,还要算姻缘:“你先别往我身上扯,你算算公猫在哪儿?” 吴非摇头晃脑念叨着:“甲乙丙丁火,公猫没处躲。要问在何处,东南方向坐。你往东南方看一眼保证能看着!” “叶木?”小猫儿眼睛差点没瞪出来。 “是我,是我,怎么样?英俊吧?”叶木像是猫一样蹲在沙发上,伸出一只爪子向小猫儿招了招手,然后展颜一笑,露出一排寒光四射的大板牙,牙缝里还夹着一条鱿鱼丝。 “呕--,都英俊吐了!”小猫儿一扶吴子奕跟林莫涵:“姐儿几个,咱们出去吐去。” 三个女孩一走,叶木马上坐了过来:“兄弟,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就每个中意的丫头?你看吴子奕怎么样?虽然看着有点冷,但是仔细看看,那也是洗脚水泡咖啡--别有一番风味啊!” 我懵了半天:“你这儿三五不着六的说什么呢?有话直说!” 老陈把叶木推一边了:“我替他说,这嘴笨的。好生一个屁让他放了个稀碎,我听着都迷糊。” 老陈给我倒了杯酒:“叶木,看上小猫儿那丫头了。但是,他觉得小猫儿稀罕你。还不好意思直接问你。他说了,你要是也稀罕小猫儿,他先候着,等你和小猫儿离婚了,他再惦记……” “停!都什么跟什么?”我差点没一口啤酒喷棚顶上:“叶木,我先告诉你第一件事儿,小猫儿是不错,但是那不是我的菜。第二件事儿,你稀罕,你追啊!老往边上使劲能行么?” 叶木乐了:“兄弟,你说怎么追?” 我一本正经道:“现在小丫头都喜欢什么?喜欢能陪她玩,陪她闹的。是吧!你说你一晚上连首歌都没唱,人家能看你么!你站起来,送给我心爱的女孩,小猫儿一首什么什么,那什么层次啊,是吧?” 叶木耷拉着脑袋:“我不会唱歌,就会说快板儿!” 我一拍叶木:“那也行啊!那也是才艺啊!你说一段,我听听。” 叶木顿时来了精神:“听着啊!火车站里火车多,有节车厢姑娘多,有个姑娘上厕所,后面跟俩棒小伙……” “停,咳咳咳……”我们四个老爷们喷了仨,还有一个吴非是没喝的。 我差点没让叶木气死:“荤段子啊!你要敢说,小猫能把你嘴打肿你信么?” 吴非凑过去道:“一会儿我们使劲儿灌小猫儿,然后你送她回家。到门口之后,你就说要上楼喝咖啡,她要是同意,肯定……”女尤肠号。 吴非做了一个拍在一起的手势:“水到渠成。” “能行?”叶木动心了。 “保证没问题,一会儿你少喝点,我和王魂几个上。要是喝多了,肯定什么事儿都办不成。”吴非没说完,馒头和尚就凑上来了:“吴非兄弟,你看我和莫涵怎么办?” 吴非想了想:“你们其实已经差不多了。你就是太迁就她,要是你能主动点,什么事儿都成了。” 馒头和尚跟叶木一个德行:“我不敢,也打不过她!” 吴非更直接:“下药吧!” 馒头和尚眼冒精光:“好主意,可是我没有。” 老陈来精神了:“我认识一个贱人,就是专门倒腾那玩意的,他就在这一片混,你等着,我马上去给你弄。” 计划倒是好计划,前面我也看了,后面的事儿没跟去,等到第二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叶木回来了,鼻青脸肿不说,一条胳膊还打着绷带,另一条没事儿的手里提着一把板斧:“吴非呢?老子剁了他!” 吴非傻了,立刻就猫我身后:“你有话慢慢说!” “说个屁!”叶木真要疯了。 我好不容易拦下他:“先说说怎么回事儿?” 叶木气得不行:“我昨晚送小猫儿回去,说上楼喝咖啡,开始她不同意。” 我问道:“她怎么说的,你后来上去没?” 叶木比比划划的道:“小猫儿,说她家没有招待客人的杯子。我说,我用你的杯就行。她说,你在办公室用我杯喝水,我就忍了,你还想用我家杯子。我就告诉她,别以为你没事儿拿个吸管在杯里吹泡泡,我没看见……” 我差点没昏过去:“你就这么死乞白赖上去的啊?话说回来,开头还是好的,你接着往下说。” 叶木道:“我是进门了,结果她转个身就进卧室了。我一看有门儿,当时就跟进去了。” 我和吴非异口同声:“后来呢?” “我当时看见一个人趴在床上,蒙着脑袋撅着屁股,那屁股那叫个圆那!” 吴非口水都流出来了:“后来呢?” 叶木做了一个拍东西的动作:“我一个箭步上去,对着屁股,啪家伙拍了一巴掌。” “我日!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当时怎么想的,你先告诉我?” 叶木道:“我当时,脑袋里都空白了。什么都没想,就想上去拍一下?” “我的天哪!”我捂着脑袋:“你那胳膊是小猫儿揍的?” “不是小猫儿,是她师父。”叶木说完就要哭:“我哪知道那一巴掌拍出来一个母老虎哇?你说她师父血虎宁兽王啊!没事趴床上练什么虎形运气啊?那不是吃饱了撑的么?” “我草--”我差点死过去:“宁兽王的屁股你都敢摸,那可是跟你师父同辈的高手啊!她怎么没打死你个畜生?” “要不是小猫儿拦着就真打死啦!那大巴掌跟蒲扇似的……”叶木眼圈都红了。 叶木还没说完,小猫儿就跟进来了:“就该让我师父打死你,她逼问了我一晚上,你是谁。我跟你什么关系?” “我还被揪过去打了三遍呢!”叶木嗓门够大的:“你个败家丫头,泡咖啡回什么卧室啊!” “我咖啡放卧室了,怎么啦?要不是你心里想歪事儿,能闹笑话吗?”小猫儿气得满脸通红。 叶木正说不出话的时候,老陈和和尚也走进来了。 和尚冷着脸道:“我已经没脸见人了!但是在我死之前,一定要干掉某个人。” 吴非脸都绿了:“你们不会也遇前辈了吧?” “废话!”老陈的脸黑得跟锅底似的:“我们先绕到林莫涵前面,准备先进酒店,还没埋伏好屋里就蹦出来一个老太太,掐着我俩脖子,把药给和尚灌下去了。完事儿,就把我们穴道封住塞一个屋里了。” 我听得全身都直起鸡皮疙瘩:“你俩没事儿吧!” 老陈都快哭了:“你问问那畜生,还高手呢!定力一点不行。要不是我捂得严实。早他么大开眼界了。多亏那老太太有点人性,没出事儿就把我们放了。要不,我们死了都没脸见鬼。” 我正憋不住想笑,林莫涵进来了:“谁出的主意?” 吴非一指我:“王魂,王魂,就是他,就是他!” 第一六八章叶木遭劫 “我日!有仇啊!”我当时就懵了。 吴非哭丧着脸:“兄弟,你就认了吧!她们打我肯定往死里打。换成你,还能留条命。” “我草--”我怎么能认识这么一头畜生呢? 小猫儿根本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当时就掏出一把暗器来。 林莫涵更直接。从背后拎出一个袋子。袋子里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是肯定不能是玻璃球。 “听我解释……” 我话没说完,吴子奕一闪身挡在我前面,双手举枪对准了两个人:“谁也不许动王魂!” “耶--” 小猫儿和林莫涵対击了一掌:“我就说子奕喜欢王魂吧!看看,试一下就露底了。” 小猫儿学着子奕在秘葬里的样子:“王魂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杀他!” 林莫涵摸着下巴:“依老夫看,这不是恩而是情吧?和尚你怎么看?” “必有奸情!”和尚真没含糊。 叶木也坐下了:“王魂连手指头都剁给她了,这叫血肉相连,血脉相融知道不?” 吴子奕慌了:“王魂,别听他们瞎说,我其实……” 吴子奕看解释不了,跺脚跑了。 我故作镇静的道:“我吃饱了,出去溜个弯儿。两位妹子。你们继续杀那四个骚老爷们,我不拦着。” 那天之后,我看到吴子奕总有些怪异的感觉,她好像也在故意躲着我。 我就是想不明白,这是在我自己的地盘啊!我怕什么劲儿呢!可开始想的不错,再遇见她还是觉得奇怪。小猫儿正好也想躲叶木。就干脆跟我一起跑去开会去了。 没想到,我出差那么三五天的功夫,家里就出事儿了。 那天。老陈百无聊赖的伏在桌子上,摆弄着手中的茶杯,半晌才开口道:“小猫儿,你们还要闲到什么时候?这都几天了。怎么一件事儿都不发生?” 吴子奕摇头道:“天,不会总是艳阳高照,人,别总想着见鬼,术士也不能整日东奔西跑吧?有空的时候就该好好休息,多睡觉。等到忙的时候,连睡觉的功夫都没有。” 老陈拿起茶杯使劲灌了两口:“我上回回去看我爹。连肠子都要悔青啦!去东洋啊!那是多大的事儿啊!我连根毛儿都没赶上。” 老陈话没说完,就见办公室的大门横着飞了过来,老陈一掌震开门扇,摔杯指着撞飞了大门的吴非骂道:“有鬼咬你卵蛋啊?…” 吴非急得动静都变了,扯着嗓子高声吼道:“不好了!出大事儿啦!叶木……叶木……他变成女人了……” “你说什么?”吴子奕话音未落,老陈和一只茶杯已经同时飞出了门外。 等到吴子奕和吴非赶到叶木房门前的时候,老陈已经吓傻了,手扶着门框一个劲儿的往地上出溜。 平日衣冠还算整齐的叶木,正穿着一身大红的露脐装,斑点豹纹超短裙,带着一个扎着大花的遮阳帽,帽子上那花足有馒头大小不说,还绣着金丝边。也不知道从哪鼓捣出来一堆化妆品,涂得满脸都是。现在正一片片的切着黄瓜,好像是打算再做个面膜。 “俺的亲娘哎!”吴非一只手把着门,一只手托着下巴往回对。好不容易把下巴弄回原位了,才像是怕被叶木听到一样压低了声音道:“这比刚才还疯呢?” “被鬼上身,被鬼身上了……,你赶快去给王魂打电话,等我去弄两勺子大粪去,一会浇他脑袋上给他镇镇邪气,别没等王魂没回来呢!叶木先把自己掐死了。”老陈越看越是肯定。 吴非低吼道:“你那双烂眼睛,能看明白什么?我看八成是被小猫儿丫头拒绝之后,一口气没上来憋疯了!” “你懂个屁!”老陈破口大骂道:“要不是当年齐天大圣的火眼金睛识破了白骨精,唐僧早就超近道去见西天佛主了!我这双眼睛不比老孙差!” “你能!”吴非没有好气的道:“我推算了半天都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你说他被鬼上身了?谁信啊!” 老陈振振有词的道:“依我说,肯定是一陈年老鬼,寂寞难耐,路经此处,看见叶木一副小处男相,于是乎呢!春心荡漾。意图不轨。又于是乎呢!强要了叶木身体!” “得了!”吴非气得七窍生烟:“一般的办法我都试了,弄不出去啊!赶紧找王魂吧!” 老陈原先没当一回事儿,开一个劲在那开玩笑。附身这种事儿,其实对术道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甚至说找个能说会道,胆子大的人跟附身的鬼魂好好聊聊也有可能把事情解决了。 现在一看,吴非这样顿时也觉得不妙了,赶紧给我打了电话。 我一接到消息就急三火四的往回赶。老陈一看见我立刻哭了:“你可回来啦!这些天哪是人过的日子啊!叶木一天到晚的跟我们抛媚眼,还‘咯咯……咯咯……’笑得活像个生了蛋的老母鸡似的,听得我直起鸡皮疙瘩啊!要是一个不小心就能扑进你怀里来。” 小猫儿没心没肺的打趣道:“那你不正好抱个香玉满怀?” “什么?我还什么玉什么香抱满怀?我他娘的差点就连隔宿粮都吐出来了!”老陈哭丧着脸道:“有一次我问他,瞧你那脸涂得红红白白的,该不会是他娘的老来俏吧!我还没说完被他迎头吐了满嘴的花露水!他娘的,我怎么遭这份罪呢!” 小猫儿听完几乎笑得在地上打滚,老陈却怒道:“要不是看他是叶木,老子真想一斧子劈了他,还来得省事一些。” 小猫儿擦着眼角的眼泪道:“就怕你劈了他以后,他半夜爬到你的床上,那你可真是艳福无边了!” “我呸!” 还没等老陈骂人,小猫儿的脸色立刻变了:“叶木身上的阴气好重!你们给我护法,我看看能不能跟他身上的鬼魂沟通一下。” “好!”我稍稍放出一股黄泉真气,面向着走廊站到了叶木的门口。 在术道上有个说话,有人跟鬼魂沟通的时候,最好别去看,也别去听。有些鬼魂的脸皮薄,人多了他不说话。有些却是人来疯,人越多,他提出来的条件也就越苛刻。为的就是,接着人多给请命的孙男娣女施加压力,多得好处。 片刻,我身后响起一阵咒语,咒文如同金石倾地有声。又像是在窗棂间碰撞回旋,以不同的角度向屋子中央集中。约摸半个小时之后咒语才渐渐停了下来。 等我回头看时却看见小猫儿脸色苍白,大汗淋漓的站在床边,嘴角渗出了一行鲜血。叶木却若无其事的坐在床上,频频向我们几个抛着媚眼,直看得吴非他们寒毛倒竖。 小猫儿擦着嘴角上血迹:“不行,那个鬼魂是想强占叶木身体,根本不听我的。王魂,你来。” 我阴沉的面孔转过身去,右手猛的一沉,黄泉真气从我指尖上迸射出来,我正打算用“摄魂手”的办法,把鬼魂从叶木身上拉出来。 叶木立刻尖叫道:“你要是敢来硬的,我立刻吃了这小子的魂魄,咱们一拍两散。” 我慢慢散去手上的真气:“你想要什么,给个痛快话。”女尤狂划。 鬼魂想了想道:“我就要一具纯阴之体寄托魂魄。” 我冷声道:“你的条件太高,纯阴之体十万人里也没有一个。可遇不可求。再说,就算我们找到了,无缘无故打散别人魂魄,也得遭到天罚。” 鬼魂笑道:“那我就降低点条件。给我找个年轻漂亮的躯壳,要千金大小姐的,家里必须要钱有钱,要势有势,你们还得发血誓,帮我掩饰夺体,否则,一切免谈!” “你……”我顿时被气得两眼直冒金星:“你是没诚意谈条件吧!” 强行让阴魂夺体,我虽然能做到。但是,死人就是死人,她不像我,占据的是自己的身躯,而且通过秘法得到地府的认可。她想占据尸体回魂,尸身早晚会出现尸化的现象。 如果,我真发誓帮她掩饰,就等于后半生全都卖给她了。每隔一段时间就得给她施法不说,更重要的是,这么做,等于在挑衅地府权威,万一暴露,地府肯定会找我麻烦。 我能看出来,占据叶木躯体的肯定不是一般的鬼魂。 先不说叶木功力如何,单说像叶木一样修炼外功的人,身上气血旺盛,阳气极重,在鬼魂眼里就跟一个人形火球差不多,一般的鬼魂甚至不敢靠近叶木。能一下强夺了叶木身躯,说明她至少有一定修为在身。 再加上,她说的那些话,我甚至怀疑,她是有人御使役鬼。要是她真想鱼死网破,我根本没时间去回护叶木的魂魄。 鬼魂一看我不同意,顿时叫道:“你不管,我就不走了。以后就占着他的身子,直到把他磨死为止。” 我没说话,眼睛却眯了起来。那是我想揍人的前兆。 一个鬼魂跑到堂堂术士面前耍无赖,我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鬼,不是有所依仗,就是她本身修为强悍,没摸清她底细之前,我还真不能怎么样? 第一六九章嚣张鬼魂 鬼魂冷笑道:“怎么?想打姑奶奶,还是想找御鬼的人算计老娘,告诉你,只要姑奶奶一感觉附近还有有御鬼宗的人。就立刻吃了他的魂魄。别以为你们手快,姑奶奶用不着一下吃掉他全部魂魄,只要吃了三魂七魄中的一个,你们就等着一辈子伺候一个傻子吧!” 她说的一点没错,人的三魂七魄要是少了一个,虽然还能活着,但是肯定会变成傻子。叶木也就真的废了。 我深吸了一口,转身就往出走。 人不能跟一个无赖较劲,你越是较劲儿,他就越是蹬鼻子上脸。晾他一会儿,他觉得没意思,差不多自己就能降低点条件,松口了。 我刚走到门口。就听那鬼魂喊道:“想走,你往哪走!姑奶奶正在兴头上,你要是敢扫了兴,看我怎么折腾这小子。” 我转身道:“你想干什么?” “我饿了!”鬼魂叫道:“我告诉你我饿了,你听见没有。” 我强忍着怒气道:“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出去吃。” 鬼魂叫道:“不行,我就在这儿吃!你去,老娘弄上八冷八热的席面过来,再弄一瓶子酒。端过来,跪着伺候老娘。” 我还没说话,老陈先火了:“你妈的。蹬鼻子上脸是不?” “你骂我?”鬼魂指着老陈道:“自己抽自己嘴巴子,抽响点,要是抽的老娘不不满意,我立刻弄死他!” “你别太过分!”我也火了。 “不抽?不抽你们试试!” 鬼魂冷笑道:“你们两个一块抽,跪地上抽!我数到三,你们不动,就有他好看的。” 老陈嘴里嘎嘣一声,一行血迹顺着他嘴角流了下来--他把牙给咬碎了。 我也好不到哪去。手指头直接抠进了肉里,血顺着拳头缝往出淌。 那个鬼魂咯咯冷笑道:“生气啊!你们还敢生气?赶紧给我抽,再不抽,老娘让你们对着抽嘴巴子。一……” 我跪下去了,一股无法发泄的内里,从我腿上爆了出来,硬是把地板给砸碎了一块。 老陈也跪了,一言不发的抡起巴掌扇自己的脸,眼泪和血迹顺着他脸一块往下流。 我也疯了一样扇着自己嘴巴。 平时都是宁折不弯的人,要不是叶木在她手里。就算她一刀刀把我们两个全都剐了,我俩也不会说半句软话儿。更别说,自己抽自己嘴巴。 鬼魂哈哈笑道:“扇,使劲扇,扇响点。今天,你们要是打不出一个青天白日满地红出来,老娘饶不了你们。” 我听见背后有声,赶紧往后摆了摆手。女冬吉划。 我知道外面看着的人肯定忍不住了,万一谁真的动了手,那不等于火上浇油么? 吴非在外面死死的拉着子奕:“小姑奶奶,你别冲动啊!现在够乱了……” 吴非的话。我都听见了,鬼魂不可能听不见:“外面那两个一块儿进来,人越多就越热闹。” 吴子奕一步走了进来,跪在我边上,冷冷看着对方。 鬼魂一看冷笑道:“眼睛长得不错,会瞪人哪!你把自己眼睛挖出来!” “等一下,等一下……”小猫儿飞快的跑了进来,又是赔礼又是道歉:“姑奶奶,他们年轻不懂事儿,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鬼魂冷笑道:“年轻?年轻能当术士,年轻能住这么好的地方。我看他们就是皮子紧了,不收拾不行!” 小猫儿赔着笑脸:“姑奶奶,您老消消气,要不给您老捶捶?” “算你懂事!”鬼魂根本没看见小猫儿手不轻不重的捶在她肩膀上时,从两个指头缝里慢慢弹出一个银针。 我故意不去看小猫儿,生怕自己的表情落在鬼魂眼里,坏了大事儿。 老陈却像是赌气似的,一下扇的比一下重。 小猫儿还在慢慢的垂着对方肩膀,只不过手法已经变了。她这种捶法让人很舒服,同时也能慢慢舒散开她落手位置的肌肉。 叶木修炼外家功已经达到了一定火候,就算不运功抵抗,只要绷紧了肌肉,一般的匕首也伤不到他。小猫儿要是敢忽然出掌,鬼魂肯定能听见掌风,那样一来吃亏的还是叶木。 我微微抬起头来,看见小猫儿脸上已经露出杀意,只不过手掌下落的速度仍然像是在给人捶肩。等到她手掌距离叶木后脑不足五寸时候,小猫儿手掌忽然加速,啪的一下贴在了对方后脑勺上。掌心之中劲气一吐,猛地把银针送进了叶木体内两寸。 “快!”小猫儿惊叫声中。我忽然站了起来,右手上黄泉真气轰然爆发时,五根手指对准叶木面孔,凌空虚抓着猛然收紧。五道绿气也紧跟着我的手指,从叶木七窍中倏然飞了出来落进了我的掌心。 我用的是专门抓鬼魂的“五步摄魂手”,从叶木七窍里出来的绿气就是那个女鬼的魂魄。 那五道绿气转眼间就在我手里聚成了一团乒乓球大小的磷火:“给我拿铜盆!” “这儿了!”吴非举着两个铜盆跑了进来。 我抬手一下把磷火摔进了盆里。没等磷火顺着盆边翻出来,吴非反手一下,把两个盆给扣在了一起。 我这才擦了把汗。 小猫儿那一下其实十分冒险,先不说她能不能被鬼魂发觉,光就是她那一针,如果位置掌握不好,不但护不住叶木的泥丸宫,还会彻底激怒那个鬼魂。 但是,我们不能不赌这一下。那个鬼魂的心理已经完全扭曲,再由着她这么闹下去,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儿来。 鬼魂拔出来了,可是叶木的两只眼睛却已经变得涣散无神,坐在那里直勾勾的看着我们几个,好像谁都不认识。 我凑过去:“兄弟,你怎么样?说话啊!” “呵呵……”叶木傻笑一下又变回原来的样子。 我真急了:“叶木--,你别吓唬人--” “呵呵……”叶木除了傻笑什么都不知道。 小猫儿的眼泪一下流了下来:“他的魂魄没了。” 我一转身跨到铜盆边上抬手往上面敲了两下:“你把叶木怎么了?” “吃了他的魂魄呗!”鬼魂不以为然的道:“老娘早就警告过你们别惹我。” “去你妈的!”老陈也疯了:“王魂,告诉我怎么弄死她!” 小猫儿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都怪我,都怪我……,我没护住叶木。” 我咬着牙道:“去给我找根电棍来。” 吴非从外面弄了跟电棍,冷着脸道:“你他妈最好说实话,要不有你好受的。” “你能把老娘怎么样?”鬼魂明显带起了颤音。 吴非冷笑之间把电棍压在了铜盆上,铜盆里立刻传出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你弄死老娘,他也是个傻子,你们谁也救不了他。” 雷电是世上至阳之物,灭杀鬼魂无往不利。普通的电流虽然没有天罡纯阳之力,但是也带着阳气,打在鬼魂身上跟就拿火烧她差不多。 吴非一下下拿着电棍往铜盆上乱碰,里面的鬼魂已经叫得变了动静。可就是死死咬着吃了叶木的魂魄不松口。一会儿哭,一会儿骂,像是疯了一样在铜盆里乱撞。 我沉着脸道:“去给我弄一根白蜡。再弄点死人头发……” 鬼魂尖叫道:“你要用阴火,你不能……,你敢用阴火烧我,你的朋友再也回不来了。” “反正叶木的魂魄已经让你吃了,我怕什么。”我脸上的肉气得直跳:“只要老子活一天,就用阴火少你一天。” “别……别……”鬼魂真的怕了:“我占他躯体的时候,他就少了一魂一魄。真的不关我的事儿啊!我就是想逼你们给我找个躯壳,过几天千金小姐的日子,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我压根没听那一条,用一根红绳把她绑了,拎起来吊在缠了死人头发蜡烛上。碧绿色火光一碰见鬼魂立刻像是见了油一样,从她脚底一直烧到头顶,还偏偏烧不断红绳。 鬼魂像是一条被挂在钩子上的鱼,撕心裂肺的来回翻腾,就是挣不开跟那根红绳。没过多一会儿,她就一点点垂了下来,看样子是没力气了。 我把蜡烛移开了一点道:“你从哪来?有主没主?” 鬼魂尖叫道:“我有主,有主哇!我主子是城北田大姑。” “吴非,你继续烧她,蜡烛没了就换一刻不准停。老陈,咱们走。先把田大姑弄来。小猫儿,你仔细查查那个田大姑的底儿!电话通知我。”我带着老陈,吴子奕转身就往出走,开车直奔北城去了。 我还没赶到地头,小猫儿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那个田大姑现在的身份是一个保姆,我估计她在掩饰什么,你们要小心一点。” “我知道了!”我还小心一点,我现在杀人的心都有。 我一进小区就看到了在绿化带里的术士暗标。那是有人在告诉同道,这里有术士,大家最好井水不犯河水。 吴子奕低声道:“好像是有人在做法!她想干什么?” “别管她,先进去找人。”我按着那个鬼魂指点的地方,敲开了房门。 开门的那个老太太,烫着一脑袋卷发,脸色总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阴沉。我看到她时心里顿时咯噔一凉,就像看见有人拎着把刀站在我眼前一样,让人又惊又怕的。 这个老太太肯定是田大姑,只有术士才能引动术士的心悸。 老太太显然没有想到会有术士找上门来,愣了一下之后,马上冷着脸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第一百七十章查无此人 我挤开想要说话的老陈,上前拱手行了一个术士礼:“特意来朋友家里,讨杯茶喝!” 老太太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这不是茶楼!” “别急着关门!”我的用脚尖抵住门缝轻轻一推走了进去:“再怎么说,没有茶。有白水也行!” “你们干什么?”老太太尖声叫道:“你们这是私闯民宅,我要报警啦!” 老陈冷笑道:“你倒是报个警给我看看啊!你看他们抓不抓我?” 老太太冷笑道:“以为我一个老太太好欺负是不是,告诉你,这间屋子的主人可不简单,弄死你们比捏死了臭虫还容易。” 我转身道:“都是术士,何必遮遮掩掩的。我能找来,就不怕你的那个东家。” 老太太尖声叫道:“你是不是疯子,在那胡言乱语什么,立刻给我滚出去。” 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我的朋友的魂魄哪儿去了?” “魂魄?”田大姑一愣马上冷笑道:“我不知道你们说什么,别在这儿胡搅蛮。” 我深吸一口气道:“你给我听好。如果你扣了我朋友的魂魄,马上给我交出来。我可以既往不咎,要是你敢说半个不字……” 田大姑指着门口厉声道:“老娘说不……,你还能怎么样?滚出去。” “去你妈的!”老陈上去一拳打在田大姑的眼眶上。把人打得从沙发上仰了过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老陈还要伸手,却见老太太慢悠悠的从沙发背后站了起来,捂着冒血的鼻子冷笑道:“手劲儿不小嘛!你这只手姑奶奶要了!” “老子今天先废了你再说。”老陈一步跨到沙发跟前,伸手抓住了老太太的衣领,刚把拳头抬起来,就听见有人打开了房门。 “你们干什么?”开门进屋的女人,刚看见老陈揪着老太太的一幕,就发疯似得冲了上来,对老陈脸上又抓又打:“你放开,放开……。你想干什么?” 田大姑一把抱住了老陈哭天抢地的嚎道:“闺女呀!快跑哇,他们是土匪。” 女人转身就跑:“救命啊!抢劫啦--” 我气得脸色铁青,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继续打!” 老陈一手拎着田大姑脖领子,一手轮圆了开扇:“老子让你嚣张,老子让你得瑟,今天不把你打个满脸桃花开,我跟你姓!” 老陈正扇的过瘾,外面冲进来好几个警察。有人指着老陈喊道:“住手!靠墙站好。” 老陈就跟没听着一样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吴子奕一回身掏出枪来顶在了警察脑门上。 那个人差点跪了:“你……你们干什么……” 我掏出证件抬手扔了过去:“看清楚,然后滚出去。” “这个……”警察犹豫上了,他们的几个级别太低,没见过国安的证件,但是看着又觉得不像是的假的。不由得,有些进退两难了。 女人掏出电话来也不知道拨给了谁。没过一会儿一个中年人就赶了回来。从警察手里接过证件看了两眼:“你们是国安那部分的?就算执行任务也不能私闯民宅,滥用私刑。” 我回头看了对方一眼,那人头上有一股紫红色的官气,按照古代的官阶。他至少应该是封疆大吏,甚至更高。不过,他的官气显然被外来的霉气笼罩住了,虽然没伤到根本,但是也被死死压制。 我慢悠悠的道:“鬼手组。你应该没听过,因为我们一般不办跟活人有关的案子。” 对方果然皱了皱眉头。 我等他说话,就开口道:“我虽然不认识你。但是我敢肯定,你最近一定是百事缠身不得安宁。尤其一回家就心烦意乱,像是心里有火没处发泄。对么?” 那人冷声道:“别在那装神弄鬼。” “对与不对,你应该比我清楚。”我起身道:“而且我敢断定,这些事情。是你家装修之后才出现的。” 我自顾自的在屋子走了一圈之后,慢悠悠的说道:“有人故意坏了你家的风水,木位立金,断人脉。水位置土,断财运。火位放水,断旺气。金位摆炉台,断锐气。这能断都被断了,这家主人能不倒霉到极点么?” 我咂着嘴道:“啧啧……,这九龙闹海屏风画的不错,可惜九条龙画的都是一般大小,这可是犯了风水里‘群龙无首’的大忌啊!这家肯定是三天一大打,五天一小打。布风水的人够狠哪!断了主人的气运不算,还要扰的人家居不和。有多大的仇?” “胡说八道!我不信这些。”那人虽然矢口否认,但是语气上明显有些软化了。 最开始冲进来那个女人,厉声道:“你不用在那挑拨是非,这间房子是我化高价请风水大师布置的。怎么会有问题。” 男人狠狠瞪了她一眼,显然是对她的口无遮拦十分不满。 我坐回原位:“你们自己看见了,你家的东西,我一样都没动过。你可以自己去看看,我说的那些地方有没有不一样。” “我就不信了……”那个女人往木位走了过去,伸手把风水花瓶给揭了起来,果然看见花瓶下面押了一张画着宝剑的黄纸。 “这是……” 我指着那张黄纸道:“有人剑符模拟了锐金之气,金可克木。木气代表户主人脉关系,我想这位先生以前那些朋友,已经无缘无故疏远了不少,甚至不再联系了吧?” 那个人终于走了过来:“在下陈建勋,还请这位……这位先生……这个……” 陈建勋一时半会儿拉不下脸,我也没心思为难他:“我不是特意来找你麻烦,只不过有个案子牵扯到了这个田大姑,人我必须带走。” “没有问题。”陈建勋道:“这人是我家雇来的保姆,有些事情,我是不是能跟着听听,这个不违反原则吧?” 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一是觉得不放心。二是还有几分怀疑。 “没有问题!”女冬医才。 我干脆坐了下来,示意老陈把人带过来:“说,你在这儿究竟想干什么?” 田大姑已经被老陈打没了脾气:“这是块儿风水宝地,我要在这里养鬼,又弄不走这家人,只能装成保姆躲着。可是他……” 田大姑指了指陈建勋:“他身上官气太重了,小鬼都不敢进来。我干脆就用风水局挑着他夫妻不和,只要他不回家,我就能养小鬼了。” “你……”陈建勋气得双眼直瞪。他爱人当时就哭了:“我家对你不薄,你怎么能……” 我冷笑道:“有些术士是不讲理的!在她看来,没把你家弄得家破人亡,已经是恩惠了。你们家的事情结束了。我也该走了,剩下的事情,不是你们能听的。今天的事儿,我希望在场的人都能保密,要是上面追究起责任,别怪我事前没打招呼。” “一定,一定……”陈建勋把我送到门口:“您看我家。” “没什么大不了,找个风水先生重新布置一下就行。”我没时间跟他闲扯,拉上田大姑赶回了鬼手。 等进了总部田大姑彻底蔫了:“几位,几位,我没惹着你们。求你们高抬贵手,高抬贵手。” “放你妈屁!”老陈一脚把人踹了个跟头:“你养的小鬼儿,把我兄弟魂魄都吃了。还他妈没惹着我们。今天不把你折腾出稀屎,我算你拉的干净。” 田大姑看见那个被我吊在梁上鬼魂,立刻叫起了撞天屈:“我冤枉啊!我真冤枉啊!这只鬼是我的,不假。可是,她趁我不注意跑出去了,我也正在找它。” 我冷笑着坐了下来:“看来,你是想喝一杯我这儿的待客茶吧?” “我真没说假话,我发誓,我发血誓。”田大姑的脑袋都快磕破了,她知道我说的待客茶是什么意思。术士里面都管招待俘虏的第一道大刑叫待客茶。 我看他说的不像是假话,厉声问道:“我兄弟,练得是外家功,没有人加持的鬼魂,能近他身么?伺候待客茶。” 我们这儿哪儿有什么刑具啊?老陈出去转了一圈,最后逼得没招儿了,把仓库里的水电焊拎进屋了,拿火对着了就要往田大姑眼睛上喷! “别,别……”田大姑吓蒙了:“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再说。” 田大姑围着叶木看了半天:“这个人原先就少一魂一魄。” “放屁--”老陈话没喊完,那个鬼魂就尖叫道:“我早就说了,他少魂魄。你们怎么就不信呢?” 田大姑叫道:“对对,他原先就少魂魄,绝对假不了。曾经有高手帮他安置了魂魄,要不然他原先肯定是个白痴。动手的时间,应该有二十年左右。我发血誓!” 田大姑真的发了心头血誓。 我顿时懵了,叶木虽然有时做事不怎么着边儿,但是绝对不可能是白痴。可眼前的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转头道:“小猫儿,马上查一下叶木以前的资料。” 小猫儿没过一会儿就回来了:“叶木所有资料都是从大学开始。以前的东西全是伪造的。也就是说,叶木等于是大一开学时忽然冒出来的人。” “叶木的资料是假的?”我一下子懵了。 小猫儿道:“不仅是叶木,包括他父母的资料都是假的。情报组那边发觉,叶木越往前去的资料就越模糊,甚至有人给他洗白过一次杀人记录。” 第一七一节老阎王去哪儿了(上) “妈的,怎么回事!”我暴怒之下反手把那个鬼魂捏了粉碎:“把这个老太太关起来。好好看着,要是我发现他的是假话,我就一刀一刀活剐了她。” 我知道现在发脾气于事无补。最重要的是弄清叶木身上发生了什么。 现在唯一的线索只能落在的叶木师父狂佛身上了。 等我们几个辗转找到隐居在大善寺的狂佛时,他只看了叶木一眼就摇头道:“闫檀越果然还是走了。” 我顿时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什么意思?” 狂佛道:“几位听说过名震江湖的老阎王么?叶木就是老阎王。” “什么?不可能!”我下意识的否定道:“老阎王失踪将近二十年,叶木满打满算也就二十五。他们怎么可能是一个人。” 狂佛道:“这件事,得从二十年前说起。闫檀越约战杀仙故意输给对方半招,被杀仙一掌打下万丈绝壁,诈死退出江湖的事情。人人皆知。但是,却没有人知道,当年闫檀越落下断崖之后,去找忘情老祖,帮他忘情。” “忘情老祖?”我听师父说过这个人,术道上把忘情老祖传得神乎其神,可我师父却对他不屑一顾。这个人在我师父眼里就是一个高明的催眠师,能将人催眠之后。让他忘掉一部分记忆。 我师父说过,到了他这个层次,就算敞开心扉,让忘情老祖任意施为,也抹不掉他半点记忆。老阎王的功力跟我师父不相上下,忘情老祖一样奈何不了他。 狂佛继续说道:“闫檀越从忘情那里失望而归之后,就找到了贫僧。说起来,贫僧还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他想在大善寺出家为僧。但是,贫僧觉得他尘缘为了,就婉拒了他的要求。那时,他也遇见了叶木。” “叶木?”我反问道:“叶木那时应该只有四五岁吧?” “对!”狂佛道:“叶木是贫僧收养的孤儿。我捡到他时,他缺少一魂一魄。在常人看来是个白痴。但是闫檀越却很喜欢他。天天抱着他玩耍,直到有一天闫檀越做了一个让人难以理解的决定。” 我眉头一动,立刻想到了什么。 狂佛继续道:“闫檀越自绝生机,把自己的魂魄寄托在了叶木的身上。他说,要借着叶木的身躯再活一回,也算是他脱离尘世之前,送给小友的一点礼物。” 狂佛叹息道:“贫僧虽然对当时的事情一清二楚,却并没有出手阻止。闫檀越觉得了无生趣。叶木又神魂不全。闫檀越的做法等于让两个人都得到了解脱。闫檀越能重新为自己而活,叶木也能拥有完整的人生。何乐而不为呢?” 我懵了好半天才道:“那究竟是谁的魂魄在主导叶木,是老阎王?” “不是!”狂佛道:“当初我也问过闫檀越。他说;‘如果是我主导叶木,那不等于又是一个老阎王?’他只是分出自己的一魂一魄补齐了叶木的神魂。自己的意识大部分时间是在沉睡。但是每月都会醒来一次。看看叶木身上发生过什么?” 狂佛道:“叶木还是叶木,闫檀越仅仅是在感受叶木的人生而已。据我所知,闫檀越通常不会出手帮助叶木。除非遇见了特殊的事情。” 我一下明白了。 难怪老阎王会忽然出现在国安,把我救了出来。难怪他对我的事情一清二楚,难怪当时小美对他完全不排斥。这都因为他是叶木。 在东洋秘葬的时候,我觉得老阎王的背影十分熟悉,那是因为我看到是叶木。但是,我知道叶木只会武功,不会法术,才没往他身上联想。 老阎王离开了,叶木也就废了。 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老阎王自己想走,我就没有理由留下他,他本来就不属于叶木。可是。我也总不能就这么看着叶木痴痴傻傻的过完下半辈子吧? 我想了半天:“大师,能不能让我瞻仰一下老阎王的遗容?” “几位随我来吧!”狂佛领着我们走进了大善事后院的一座密室:“闫檀越的皮囊就在那口棺材里。” “老阎王没了!”棺材里空空如也,老阎王的尸身不知去向。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修为达到了老阎王那个层次的人,就算死了,尸身也会保持不腐,加上一直有狂佛看护,他尸身的**的可能性非常低。老阎王想要借尸还魂,易如反掌。 狂佛叹息道:“看来闫檀越是离开了,把叶木留在这儿吧!就算给贫僧作伴儿。” 老陈的眼圈红了,小猫儿捂着嘴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抓着头发连绕了两圈:“不对,这里面有问题!” 小猫儿眼睛一亮:“那里不对,你快说!” “我没见过老阎王,但是我却知道他极讲义气。要不然,当年也不会有那么多桀骜不驯的牛鬼蛇神打心眼里服他。他就算要走,也不会撇下叶木不管。至少,也应该跟我们打个招呼。” 老陈迟疑道:“万一要是老阎王遇到什么急事。或者是……” 我说道:“狂佛大师与老阎王相交深厚,就算他寄魂的事儿,也没瞒着大师。这间屋子离着大师不到五百米,他带走躯壳,说什么也会跟大师说上一句。这样不辞而别,不符合老阎王的行事风格。” “阿弥陀佛!”刚才还愁容满面的狂佛也一盏愁容道:“这么说来,确实值得怀疑。”女扔丰划。 我在棺材里摸了一圈,抓出几根头发:“吴非,你能不能用这几根头发推算出老阎王的具体位置,或者是他的去向?” 吴非道:“我准备一下。” “好!”我安排道:“如果吴非能算出老阎王的位置。我和老陈、子奕、吴非立刻动身去找老阎王,小猫儿,你留在这里看着叶木的肉身。有事儿我们会及时跟你联系。” 叶木少了一魂一魄,肉身及其容易被游魂占据,留下寺里虽然是一种保护,但是最好能有一个术道高手看护。 小猫儿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狂佛道:“老衲虽然发誓不离大善寺,但是此事涉及了老衲的挚友和徒弟,如果需要,老衲说不得也要往红尘中走一朝了。” “那就多谢大师了!”我谢过狂佛之后,立刻离开了大善寺,这里的佛气太重,会影响吴非的推算。 等我们找了一个安静地方,吴非立刻把身上的黄泉钱全都掏了出来,平铺在桌子上。 吴非身上带着这么多黄泉钱,完全是为保命用的。 自古推演天机,就是一种禁忌。上天必然会加以惩罚。轻则伤身,重则减寿,妄图逆改天机者必死无疑,所以算命的人大多都有些残障。 天算吴家的人能一个个完好无缺的活着,完全是因为他们把被老天折损掉的那一部分寿命,用黄泉钱抵消掉了,一旦黄泉钱不够,他们要么会终止推算,要么就得那自己本身的阳寿往里填。想求吴家人推算,必须拿出一部分黄泉钱。他们才会出手。 而且吴家人最强的法术,并不是推算天机,而是逆改对手的命数,那样一来更需要大量的消耗黄泉钱,所以才会有吴家斗命的说法。 吴非向我点了点头,一手按在黄泉钱上一手飞快的推演起了来。 从他推算开始,我的额头上就渗出了一层细汗。老阎王这样的术道高手有罡气护体,想要推算他的行踪极为困难,万一引起他的反击,肯定会造成黄泉钱的大量消耗。 我眼看着大片的黄泉钱在吴非手下变得黯淡无光。他的右手却还在飞快的掐动。 忽然,吴非的手指顿了一下,那是他感觉到左手下的黄全钱没了。 我把兜里最后三颗保命用的黄泉钱掏出来,扔在了钱堆里。 我明知道这是杯水车薪,但是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就算吴非现在停止推算,我也不能怪他。他在淮河时,只用了三枚黄泉钱,那是因为他还没有完全融入我们。现在能把保命的东西一口气全拿出来,已经难能可贵了。再说,命数师的寿命本来就不长,一旦减寿必然元气大伤。 我眼看着最后一枚黄泉钱失去了光泽,一颗心顿时揪了起来。 我不能阻止,也没法阻止吴非。 现在开口,会伤了他的心。 三息之后,吴非忽然张嘴喷出了一口鲜血,两鬓上的头发明显的花白了不少。 “吴非!”我冲上去给他服了一颗丹药,老陈用手抵住他背后把内力源源不断输进了吴非体内。 吴非过了好半晌才缓过一口气来,向我艰难的笑了笑:“我没事儿。老阎王最后落脚的地方应该是山东。等到了地头我们再找。” “你……”我本来想说你留下。 吴非却笑道:“我必须跟你们一块去,我刚才推算到老阎王正在不停的移动。说不定,等我们赶到地头,他已经走了。等我们去了再说。” “兄弟,下回再减阳寿用我的。算命的说我能长命百岁,少活个十年八年不算事儿。”老陈把吴非背了起来,转身往外走。 吴非趴在他背上:“我等你这声兄弟,等很久了。” “去你的,别弄的跟怨妇似的。老子又不是基佬。”老陈在骂吴非,吴非却显得很高兴。那是老陈把他当成朋友了。 老陈,叶木都一样,看不起的人,连骂都懒得动嘴。 让我欣慰的是,鬼手现在总算坚如铁板了。如果,吴非和老陈之间永远存在那么一点隔膜,早晚会出现问题。 现在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第一七二章老阎王去哪儿了(下) 有句话叫:“瞎子闹眼睛--没治了。%d7%cf%d3%c4%b8%f3” 我今天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本来急着往山东赶,却偏偏遇上暴雨,航班不能起飞。我们几个只能坐火车去。 我们几个人上车没多久,就看见斜对个坐着的一个小伙儿,比比划划的跟三个妹子胡侃。一会儿给然讲风水,一会儿教人家怎么辟邪……,放在平时我兴许还能听上一会儿,全当解闷了。 可是现在烦的不行,又不好意思开口打断。老陈却没管那些个,扯着喉咙来了一句:“哎,我说哥们,他说的是真的么?那哥们不会是道儿上的人吧?” 我爱理不理的接了一句:“懂的不说,说的不懂,有数的。” 吴非撇了撇嘴:“我跟你说兄弟!你走大街上,忽然跑过来一个人拉着你给你算命。那不是二串子,就是个谣门。真有本事的人谁给你算命,人家躲清闲都躲不过来。还有功夫搭理你这猫三狗四的。” 老陈来了一句:“我听人说啊!要是把老太太穿过的鞋顶在脑袋上,压住自己的阳气,再站十字路口上,就能看见鬼,是不是真的。” 吴非一撇嘴:“你可以试试。能不能看着鬼,我不知道,倒霉三年那是肯定的了!告诉你这话的人,就没安好心。他怎么不告诉你把什么什么宝贴脑门子上,说不定大白天就能看见,都倒霉到家了。什么新鲜事儿遇不着?” 那个小伙儿被他俩说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憋了好半天才来了一句:“我不懂,你们懂?” “我就懂这个!”老陈把手凑到嘴边上吹了口气:“看着没?这就是砂锅大的拳头,他说他想揍人。” 那小伙儿立刻不说话了。 我横了老陈一眼:“别惹事儿,养足精神还有事儿要办呢!” 我一路睡到下车,按照吴非推算的地方的租了一个农家院,打听过房东之后才知道,农家后面那座山叫狐仙岭。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竟然又遇上了火车上那四位,他们租了同一个院子。只不过住的是厢房。 我把东西收拾好就跳上了房顶,老陈也跟着跳了上来:“你的望气功夫有用么?有线索么?” 我摇了摇头道:“吴非能把老阎王的活动范围确定在方圆五十里左右,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再精准一点,就得吴家高层亲自出手。” “五十里的范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再加上这地方四面环山,山中各种气息显得十分紊乱,想要找一个人出来太难。说不定,得冒点险。咱们等晚上再试试。” 我找房东弄了些白米、黄纸和一个粗瓷大碗,直到午夜之后,才带着这些东西溜到后山上。用手指在地上画了一个十字,用来代替十字路口。然后在“路边”的位置垫上三张黄纸,把倒满了白米的碗放在黄纸正中心。又在附近点了三支香,才念念有词的绕着碗转了起来。 没过多久跟着,就听见一阵像是水管漏水似的咕嘟声响从碗里冒了出来,再看那个大碗中心竟然翻出来一个殷红的血泡。 紧接着,那个血泡就像是承受不住内部气体冲击,“啪”的一声爆炸开来,白米中间像是喷泉一样冒出一尺多高的血水。 我眼看着碗里白米像是遇到开水的雪花一样不断的消融,碗里的血水却越积越多,片刻之间就漫到了碗边。 等到碗里的血水像是轻轻一碰就能顺着瓷碗流下来的时候,我才停了下来,抬腿一脚把瓷碗给踢了出去。 碗里的鲜血立刻顺着山坡流出去老远,而且像是没有停下来的趋势,一浪推着一浪的往前流淌。直到流出去十多米远,才重新聚成了一汪,在地上当中打起了盘旋。 我看了一会儿,才点燃一张符纸扔进了血水。满地的血水就像是遇上了火星的汽油。忽的一下燃烧起来。 老陈他们明显看见,刺眼的血色在随着火焰的跳动向内收缩,被火烧过的鲜血变成一滩清汪汪的水迹。看上去,就像是符纸带起来的火,烧光了血水里的红色,仅仅留下的一汪清水。 老陈忍不住凑过来道:“兄弟,看出来什么没有?”女扔丰号。 我摇着头道:“刚才我用的是‘锁魂术’,只要对方在距离我们没达到十里,就肯定能找的到。我法术上显示,老阎王应该是我们附近,偏偏又找不到具体位置。” 吴非蹲在清水边上看了半天:“我的怎么觉着,锁魂术显示的意思是老阎王已经入土了呢?” 老陈急了:“他千里迢迢跑山东来就是为了把自己埋了吧?这他妈的,是准备迁坟玩儿啊?” 我摇头道:“入土并不代表一定是下葬,他钻到山洞里,或者躲在地窖里。锁魂术显示出来的结果也一样是入土。明天晚上往那个方向走走再试试。” 老陈叫道:“你手里不还剩着那么多东西么?赶紧试呗!” 吴子奕解释道:“锁魂术跟占卜不一样。说白了,锁魂术是找鬼神问事儿。问过一次之后,最少也得隔一天一夜再问,要不然就是不给鬼神面子,会惹来不少麻烦,赶紧走吧!” “这么麻烦!”老陈蔫了。 其实我也不甘心,明知道老阎王就在附近,却偏偏找不着他。为了节省些时间,我又不能节外生枝去招惹附近鬼神,空有一摞子黄纸在手里就是不敢乱用,只能等到明天再说了。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住在厢房的那个小子竟然跑过来了,一见面就点头哈腰的道:“哥几个,还没吃早饭啊!一起吧!” 我看了对方一眼:“不用,已经吃过了。” “那抽根烟,消化消化食儿,烟不好,几位包涵,包涵……,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秦晓日。哥几个叫我晓日就好。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喜欢看点神神怪怪的东西,前天吹牛逼,惹哥几个不高兴了,几位多包涵,多包涵。”秦晓日举着烟一个个敬了过来。 “刚抽完,不抽了。”我觉得对方肯定有事儿,没伸手去接。 老陈手快把烟接过来点上了:“有屁快放!” 秦晓日苦着脸道:“我们这不是昨晚上遇见事儿了么?也没个准主意,还得求哥几个帮忙啊!” “我们没空!”老陈一口回了。 我却揉起了太阳穴:“什么事儿你说吧!” 秦晓日这下乐了:“你等等,我去找她们几个,让她们跟你说,我说不明白。” 秦晓日调屁股跑了,老陈却不满道:“我说兄弟,咱们一下子事儿没办呢!你还有心思帮别人?” “还不是因为你!‘不问清楚不伸手’,是术道铁规矩。”我差点被老陈给气死! 术士中有规矩,在对方问事,驱邪之前,术士不能从对方手里拿任何东西。就是喝他一口水都不行。只要拿了,用了,就得接受对方的委托。否则,就得招来横祸。 有很多传说,某某家里忽然来了一个老头或者女人,向你要这要那,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你给了他之后,他有可能会告诉你,你家将有什么什么灾祸,就是因为他欠了你的,必须还。 这些人有可能是路过的术士,也有可能是以前欠下家主人情,告诉你一个吉凶权当还对方一个人情了。坐堂的术士就更是这样, 我一开始不接秦晓日的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老陈跟我是一起的,他接了对方的烟那就等于我接了。我能放手不管么? 老陈一下把手里的烟扔了:“你怎么不早说?” “你想接的时候,我不能开口,这也是规矩啊!”我安慰道:“希望她们的事儿,能伸伸手就解决了吧!要不,更麻烦。” 没过一会儿,秦晓日就回来了:“哥几个,我给大伙儿介绍一下。这位是白霜华,这位是寓祺,这位是琉璃。我们都是网上认识的驴友。来把你遇到的事儿跟几位大哥说说。” 寓祺抹着眼泪道:“昨天晚上,我正在睡觉,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敲门,我站起来问了好几回,外面的人就不出声。我悄悄打开门缝看了一眼……” 门缝外面伸着一个毛绒绒的长嘴,嘴后面就是一双绿幽幽的眼睛和两只竖起来的耳朵,那东西肯定是站在门外面,立起来足有一人多高。一边扒着门缝往里看,一边用爪子一下下的拍门。 “啊--”寓祺尖叫一声坐到了地上。 那东西却推着门走了进来,踮着两只麻杆似的脚,站在寓祺面前:“你看我像什么,你看我像什么?” “啊--。”寓祺尖叫道:“你别过来,你快走,救命啊--” 这时候,躺在床上的琉璃也醒了,坐起来喊了一声:“纸人,纸人活啦!” 那东西对着琉璃尖叫了一声,变成一股青烟轰的一下炸了,紧接着两个人就看见一只纸扎的女人,一跳跳的从门里蹦了出去。 寓祺抹着眼泪的道:“我和琉璃,越想越害怕,一晚上都没睡觉,早上起来想问问晓日。结果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们没办法,只能来找你了。” 我心跟着一沉:“琉璃,你当时怎么想的,怎么喊它是纸人?” 第一七三章麻烦不断 琉璃绞着手指道:“我当时看着那个人,脸色煞白煞白的,脸上还有一层像是水彩似的腮红。身上像是罩着一层蓝纸一样的衣服。我就,我就以为那是一个纸人。” 老陈看了看我的脸色:“兄弟。是不是很麻烦?” 我沉着脸道:“狐狸讨封,让他们给搅合了,这下麻烦大了。” 传说,修炼到一定程度的精怪,要渡过一次“人劫”。所谓的“人劫”就来自人的磨难,也往往是死劫。 有时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半大孩子,可能会打死一条大人都不敢看的大蛇,或者活活玩死一只大个的乌龟。不是因为那熊孩子有多厉害,就因为他是精怪的人劫。 如果这个时候,有个路过的大人正巧看见了,上去把精怪救了,那它的人劫就算过了。如果没有。那精怪就只能等死,在某种意义上人劫比天劫还要可怕。 狐族因为受到上天眷顾,所以他们的人劫最特别,他们会用原型去找人问:“你看我像什么?”这叫讨封。 你说他像什么,他就变什么。你说他像人,他就能变成人。你说它像皇帝,他就能当皇帝,你说他像仙人,他就立地成仙。你说它像鬼,那完了,他马上能变鬼。 老辈人都会告诉年轻人的,遇见讨封只能说好话,不能说坏话。你说好话。狐仙肯定会念着你的好,将来必定会回报你。但是,你要是说了坏话,他绝对不会饶你。 “那怎么办啊!”;两个女孩一下子吓哭了。 老陈抓着脑袋道:“我说兄弟,人劫这么猛,精怪还能回来报复啊?” 我摇头道:“人劫对谁都是危险!” 半大孩子把精怪打死了,那就白打了?不对!凡是都讲究个一报一还。即使是命定的人劫也一样。 他们又不是术士,最多能打死个肉身,魂魄肯定打不散。精怪度人劫,那都是修炼了几百年才能遇上一回的事儿。一下废了他的道行,他能不怨气冲天么? 精怪的魂魄肯定得化成厉鬼回头找人报仇。当然,老天让他渡劫,自然不会让劫主无缘无故死了,肯定会安排一个术士鬼使神差似的出现在他附近。帮他化灾。 所以术士最害怕的就是遇上这种事儿,如果一旦接了,遇上的可就不一定是一个精怪,可能是一个群体了。万一处理不了,就得死无葬身之地。 狐族在精怪中的地位超然,法力也最强,遇上讨封不成的事儿,最难处理。 我话一说完,屋里人的脸色全都变了。琉璃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怎么办?怎么办?那不是只能等死了。” 我安慰道:“先别自己吓唬自己。说不定这附近只有一个有道行的狐狸,差不多能应付过去。” 白霜华忽然开口道:“事情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乐观。这地方有一个千狐坟的传说。说是,山区里有一个专供修行不成的狐仙葬身的千狐坟,集中了数以千记的鬼狐。说不定,他们就会找上门来。” “你怎么知道!”我说话时已经悄悄打开了鬼眼,我怀疑白霜华也是术士。 对方身上偏偏看不到半点灵气波动,倒是寓祺的身上带着几分灵气。 白霜华古井不波的说道:“我是研究民俗学的教授。这次出来,就是想要揭秘千狐坟的传说。” 我没法探究白霜华的话是真是假,只能先安慰了他们几句:“你们搬过来,跟我们住在一起,尽量不要出门,我得准备一下。” 我从屋里出去之后,立刻给小猫儿打了一个电话:“给我查一查白霜华,另外收集关于老阎王的所有传闻,一有消息马上通知我。” 没过多久,小猫儿就把电话打了回来:“白霜华确有其人,是某大学民俗学教授。最大的嗜好就是研究民间传说和奇闻异事。有时,心血来潮也会给学生做做占卜什么的。但是她说的好事一件不灵,坏事却屡试不爽。” 这世上有一种人,对未来出现的危机异常敏感。甚至,能预知未来,国外把他们叫做预言师或者通灵者。国内却把他们叫做灾星。只要他们说的坏事,没有一件不会应验。 白霜华可能就是这种人。 有人做过一种猜测,他们之所以能预知未来,是因为他们身上有一种比微子还小的东西,叫做幽微子。幽微子可以在某种特定的环境里离开人的身体,穿越时间与空间,看到未来发生的事儿,然后在返回人体。这也就造就了预言师。 有人说,那是真魂出窍。但是术道的人却从来不这么认为。很多术道高手也能真魂出窍,但是他们只能跨越空间,看到远离自己的事情,却无法穿越时间的屏障。 所以,他们对于术道中人来说,也是一种神秘的存在。 我还在胡思乱想,小猫儿已经在那边说道:“传说老阎王曾经去过千狐坟,在那儿跟鬼狐发生了一场大战之后纵火焚山,烧光了大半边山峰。但是具体有没有彻底毁灭千狐坟却没人知道。” “好!这就足够了。”我收起电话回屋坐了下来。 老阎王为什么要回千狐坟,不得而知,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趟活儿其实跟找老阎王并不冲突,说不定还能跟着那些狐狸找到千狐坟的位置。 到了晚上,屋里屋外全都静了下来,我不说话,屋里的人也不出声,就那么盯着墙上的钟看。等过了11点,屋里就显得更静了,就连晓日他们几个心跳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忽然,农家院的大门全都响了起来,屋里的锅碗瓢盆像是遇上地震了一样,叮当乱响,震得人脑仁都跟着发疼。 “谁也别出声!”我低声吼了一句之后,几个小丫头死死的捂住了嘴,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淌。 “开门……,王魂开门--” 我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心里跟着颤了一下,身子不自觉的往前挪了挪,差点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女来低才。 我强压着站起来的冲动,死死的坐在椅子上:“狐狸拍门,谁也别动,谁也不要过去开门。有人动了,立刻过去拉住他!” “开门……,吴子奕开门--” 吴子奕双手沉在枪托上,手指慢慢伸向了扳机。身子却一动没动。 外面那个声音,一个个叫了下去,他每喊一个人的名字,秦晓日他们就跟着颤上一下,脑袋上的细汗一层层的往出冒,就像是等着过堂一样,生怕有人喊到自己。 秦晓日死死的抓着自己前胸,手指头像是要扣进肉里一样,脸色变得煞白,脑袋上的汗成行成行的往下流。 “你怎么了?”我一看不好,赶紧走了过去。 “我这心像是要揪出来了,跳的厉害!”秦晓日勉勉强强说了句话。 我拉开他的手一看,他胸口的衣服正跟着他的心跳一下一下来回颤动,就像没有胸腔挡着,随时都能蹦出来一样。 “不好,指天问心!你们几个赶紧运功护住心脉,别让心脏爆出来。”我掏出一张黄纸,咬破手指画了一道灵符,拍在了秦晓日身上,他的脸色才缓和了下来。 我这边飞快的画着灵符,吴子奕帮着我一张张的贴到那几个女孩胸口,老陈和吴非已经盘膝坐到了地上。 我这边还在忙活。屋外忽然有人喊了一声:“张金斗,开门--” “谁叫张金斗?” “房……房东……”秦晓日颤着声音道:“他下午回来了。” “怎么不告诉我!”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房东没在这个屋里,肯定没人护着他,他能不出去开门么? 还没等我转头就听外面轰的一声巨响,院外的大门连带着门扇一起迸飞了过来。一阵像是重掌拍过的风声直袭院内。 按照,风水上说,大门和房门不能是一条直线,大户人家一般会修个屏风挡着。条件差点的,一般会弄个磨盘放在院子中间,为的就是挡煞。这家院子当间就放了一个磨盘。 我虽然没有回头,却听见冲进院子里劲风在中途顿了一下,紧跟着轰的一响之后,风声忽然猛烈了十倍不止,带着震耳的呼啸往房门上打了过来。 “磨盘飞了!” 我和老陈不约而同的抢到门口时,院子里石磨碾子已经砸开了虚掩大门直奔着我俩飞了过来。 “开--” 我们两个人四掌同出,狂暴劲气平推三尺,硬碰硬撞在碾子上,屋里顿时暴起一声像是巨石撞击般的巨响。上百斤重的石头碾子倒着飞了出去。 我紧跟着又是一掌把两扇房门给和在了一起。 其实,等到房门合拢,我才看见门上多了一个窟窿,原来贴在门上的门神已经被砸得四分五裂,散落在地上。 那两张门神被我施法加持过,已经有了灵性,足能抵挡冤魂恶鬼,看样对方已经发现了这一点,才会卷动磨碾子砸了大门。破掉术法的屏障,他们下一步就能冲进屋里,那时候,四个菜鸟就算想跑都跑不了。 第一七四章被动 等我收掌时,外面黑气已经再度狂涌而来,我一拉老陈退进了屋里。我俩一左一右靠在门边上静等着外面的动静。 从我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见一个像是浑身冒着黑烟的人影往门口冲了过来。滚滚翻腾的黑气就是拖在他身后的尾巴,一直甩出去五六米远。看样对方是要强行抢进屋里。 等到那影子接近门槛时,半截大门上忽然爆出两道金光,行同金鞭铁锏似的往黑影身上打了过去! 黑烟当中顿时发出一声惊叫,像是倒卷残云似的,退到了院子外面。 我这才松了口气。 我早就料到他们会砸坏门神,所以干脆在门上又画了两道请神符,请门神降临守在了大门上方。门神其实有很多种,文武门神,日月门神,哼哈二将不一而足。 山东这边一般都认秦琼、尉迟敬德。我请下来正是两位尊神。冲进来的鬼狐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挨了一鞭一锏,肯定伤得不轻。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再往里进了。 我给吴子奕比了一个看住大门的手势。自己挪到了窗户边上。却看见正对外门的街口那停了一顶大红纸扎成的轿子。轿杆上各站着一个真人大小的纸人。 还没等我看清轿帘子后面有没有人,大轿子已经慢慢往门前飘了过来。 我立刻推开窗户跳出屋外,把厉魂的刀尖给顶在地上,像是划火柴一样猛地往前一划,刀尖立刻在青砖地上划出来一串火星子。 成串的火星,像是蛇一样在地上连打了几道弯,直奔轿门窜了过去。就听轰的一声,那红轿子像是撞上了火药一样被崩上了天。 还在空中打着转儿的轿子,忽然敞开了轿门,从门里放出来一座纸扎的金锁桥。那桥才一落地,立刻把五六米宽的街道给封了个严严实实。乍看上去,像是它本来就盖在街上一样。 那顶红轿子也跟着轻飘飘的落在了桥上。紧接着,轿子里有飘出来十七八个穿着古装的纸人。每个人手里都挑着一盏大红灯笼,一左一右的从轿子口一直排到桥下。看那架势,就像是在迎接贵客。女来低划。 “请贵客上轿……” 我脑袋里顿时轰的一下,两只脚不自觉的往前走了两步。还没等我刹住脚步,吴子奕已经在我身后扣动了扳机,一颗子弹从我耳边呼啸而过时,我的听觉一下子被子弹的风声给掩盖了过去。人也跟着停了下来。 我几乎没有犹豫的双脚点地,反向跳回了屋里。 我的脚步刚刚落稳,就见院门口爬起一个人来。那应该就是房东。 “不好,他要上轿!”我距离远门太远,想要阻止都来不得及。 吴子奕抬手一枪打中了房东的腿弯,那人带着一股鲜血跪倒在了地上。偏偏好死不死的把两只手给伸到了院门外面。 两个纸人立刻冲了上去,一人拉着他一只手,把房东从院子里拽了出来。手脚麻利塞进了轿子。 轿帘子跟着一落,从纸桥上掉过头去,起起落落的飞向了远处。 “妈的!”我重重一拳捶在了窗台上:“秦晓日,房东回来过,你怎么不告诉我?” 秦晓日结结巴巴的道:“他说,他说,回来取东西,拿了东西就走,谁知道他压根没走啊!” 我指了指秦晓日:“你呀你!我死挺着不出去跟他们正面交锋。就是为了能拖出他们。鬼狐实在进不来,就能找我们妥协,谈条件。说不定,这件事破点财也就过去了。谁曾想还搭进去一个人。” 寓祺眼睛亮了:“还能花钱消灾,需要多少钱,我马上让家里人打过来!” “你……我……”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要是能拿钱摆平,我还犯得着这么费劲么? 白霜华解释道:“精怪要钱是没有用的。王魂说的‘破财’,是指跟对方谈妥之后,花钱给他们修一个庙宇,让他能享受香火,更快修行。但前提是,对方必须奈何不了王魂。” 吴子奕上来劝道:“算了别怨他,他不知道这里面的规矩。这回搭进去一条人命,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我摇头道:“我们这边死了一个人,也许能稍稍平息一下对方的怒火,使谈判更简单一点。但是,我觉得他们控制房东的身躯,进来破坏我布局的可能性更大。总之,我们得做最坏的打算。” 房东是这家的主人,不管他是死是活,都能轻易进来。房子是他的,他想怎么办没人管得了。守门的灵符再厉害也不能阻止房主回家。而且他也有权利取消房子里的任何布置,包括揭掉我画的门神符。 如果鬼狐真的来这么一手,我就只能跟他们短兵相接了。 老陈道:“兄弟,咱们现在怎么办?” “继续守在屋子里,等天亮再出去布置。能挺过三天就有机会跟对方谈条件了。” 我们几个一夜没睡,就那么睁着眼睛守到了天亮。 这一回,我不知道对方能拿房东干出什么事儿来,就没把重点放在屋子里面。干脆带着他们几个爬到了屋顶上,让吴子奕在上面找了一个狙击点,又把附近能藏身的地方清理了一下,好在这地方只有一户人家,要是人多了,处理起来更麻烦。 我这边还在布置,秦晓日却爬了上来:“我说王哥,那些狐狸怎么知道咱们叫什么名字?” “我们入住的时候,互相喊过对方的名字。那些鬼狐未必听到过,但是土地肯定听去了。他们只要问问也就知道了。” 我头也没回的坐在屋顶有一句每一句的回答道:“记着,以后进了深山老林,只喊别人外号,不要喊大名。” “一定,一定.……”秦晓日凑了过来:“你说,那狐狸应该是鬼才对吧?他后来怎么弄出那么多纸人的?” 我转身道:“那只鬼狐在赌气,他被人说成像是纸人。干脆就把附近坟地里的纸活儿全都弄出来了,准备用那些东西,把我们一网打尽。你找我是不是有事儿啊?” 秦晓日搓了搓手道:“王哥,你看你能收我当徒弟不?我那个……” “那个狗屁,赶紧给我滚下去。”我一个头两个大:“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了?一个个有好日子不过,非要往术士礼凑合?没死过是吧?” “还真没?”秦晓日下意识的答了一句之后:“王哥,你多大了?” “三百二,赶紧走!我这边忙着呢!”我撵走了秦晓日却犯起愁来。 按照我的计划,这次是应该藏在房顶上,我会画隐息符,掩盖我们的行踪和人气儿不成问题。但是,狐狸嗅觉异常灵敏,怕的是它到我们的气味。 “怎么能把气味掩饰过去呢?”我正自言自语的嘟囔,又爬上来的秦晓日抽冷子来了一句:“往身上浇大粪哪!” 我顿时疯子:“老陈,把这小子给我扔粪坑里,不喝饱了,不让他出来。” “王哥,陈哥,别玩真的……,那是粪坑,不是澡堂子。” 老陈扔没扔他我不知道,但是这个世界总算安静了。 我看见身边的吴子奕的嘴角掀动了一下,像是想笑但是没笑出来:“我有办法掩饰气味。” “你?” 吴子奕道:“我是枪手,一个好的枪手。必须学会隐蔽。如果狐狸的嗅觉不超过军犬,我就有把握让它闻不到我们的气味。” “那你试试吧!” 狐狸鼻子有没有狗灵,我不知道,到了这个时候,也只能试试了。 吴子奕拿走了我们几个人的衣服,等到晚上才送回来,我们也按原来的计划躲到了屋子顶上。 到了子时左右,大道上冒出来一个摇摇晃晃的人影。那人的衣服不仅白得像是刚洗过一样,而且样式就跟电视里古代人穿的里衣一模一样,要不是他的脸跟房东一个模样,谁看了都会把他当成一具古尸。 吴子奕端起聚集步枪瞄了过去,我伸手按住了他的枪管:“先别动!那不一定就是目标,往附近看看。” 我拿着夜视望远镜往附近扫视了一边,果然看见远处还躺着一具跟房东一模一样的尸体。 我说他是尸体,是因为他身上没有了生命的迹象,脸上甚至已经冒出了尸斑。 问题是哪个才是房东? 那具尸体虽然躺在地上,但是两只手却高高的举在半空,双脚再在来回往空中踢动。 尸体怎么动,走过来的房东就怎么动。看上去,就像是两个人在演模仿戏。 最要命的是,我弄不清那个才是真的死人。万一一枪干掉了房东,白白赔进去一条人命不说,我没有黄泉钱给自己买命?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房东已经走到了大门口,抬起手来撕掉了门上了灵符,一步步往院子里走了过来。 我咬了咬牙道:“开枪,打那个躺尸的脑袋。” 到了现在我只能先赌,走到门前的是房东,躺在那边的尸体是个傀儡,鬼狐应该是通过控制躺尸的动作,来操纵房东的行为。 吴子奕端起狙击步枪,瞄向了地上的尸体,手指跟着轻轻扣上了扳机。 第五一七五章准备 我见吴子奕迟迟不肯开枪,不由得开口问道:“怎么了?打不着脑袋?” “尸体在动!而且边上好像有人!”吴子奕把眼睛从瞄准镜上挪开了一点,我跟着侧过身去顺着瞄准镜看向了地上的尸体。 从吴子奕的角度上,不可能直接打到尸体的脑门。所以她瞄准的位置是躺尸的下颚,凭借狙击步枪的穿透力,只要打中下颚,不难把对方一枪爆头。 可是,尸体的下巴却在她瞄准的一刹那间往后仰了过去。仔细观察不难发现,那具尸体用极快的速度往前挪动了一点,把脑袋仰进了距离他头顶不远的水沟里,现在,除非是吴子奕站在尸体边上,否则绝对打不着对方的脑袋。 更重要的是,躺尸附近真的有一道人形的黑影在晃来晃去,好像有意无意的在挡着枪口。 那不一定就是讨封不成的鬼狐,也有可能是他找来的帮手。但是无论是什么,我都不能碰他。我现在寻求是和谈,不是剿灭,再惹他们一回就更没得谈了。 我眼看着那道黑影不由得皱眉道:“打尸体左脚心,就能让他站起来!” “我得换子弹!”吴子奕的梭子里最上面的一颗是正常的子弹,下面那颗却是经过我专门的处理的朱砂弹。 我在制作朱砂弹的过程中已经破坏了子弹原有的结构,在这种距离上朱砂弹打不死人,最多也就能让人眩晕几分钟,我给吴子奕装了一发朱砂弹,只不过是为了让她应急用的。 等吴子奕重新换子弹,找位置,瞄准目标,说不定的那边的房东已经进来了。 同样瞄着尸体的老陈开口道:“你不用动,剩下那把狙击枪给我。我打脚,你打脑袋。”女以吗圾。 老陈从子奕手里接过狙击枪,同样的,先装了一发朱砂弹之后,才把狙击弹压了上去,跟着枪口一低瞄上了躺尸的脚心。 老陈装弹,端枪,瞄准,虽然是毫不拖泥带水的一气呵成,可是,进了院的房东也已经差不多要走到窗户下面了。 老陈躺尸附近黑影看也不看的说道:“听我指挥……,1--,2--” 没等老陈数“3”。黑影就已经走到了躺尸脚底。迈出去的左腿正好挡住了尸体的脚心。老陈的眼睛的也跟着眯了起来,他脑袋里飞快的盘算着,自己能不能趁黑影转身空隙打中尸体。 那边,脚掌还没落实的黑影像是预感到了危险,忽然间猛一回头。往老陈的方向看了过来,伸出去的左腿也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猛地缩了回来。 “开火--”老陈仅仅在瞄准镜里与黑影惊骇的目光对视了一秒,就猛地调转枪口,扣动了扳机。 刹那,仅仅刹那之间,灼热的子弹就已经洞穿了尸体的脚心。躺尸在尖锐的嘶嚎声中从地上弹了起来,仰在下水沟里的脑袋,因为用力过猛,在水沟的边缘上擦掉一大块头皮,没等尸体完全站起来,他头上的血水就先甩了出去。 出现在我视线里的那些血点子还没完全落地,,就看见那具原本躺在地上的尸体带着半张血淋淋的脸孔站了起来。举枪瞄准的吴子奕,忽然看见一张面孔出现在了自己的瞄准镜里,下意识的与躺尸对视了一眼却猛地打了一个寒战。 她没有想到,出现在瞄准镜里的竟然会是一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虽然对面的尸体已是满脸血污,但是她敢肯定自己绝对没有看错。换做常人,肯定会因为惊慌失措丧失最佳时机,但是,吴子奕却在这一刹那间本能扣动了扳机。 狙击子弹与枪管摩擦出的火光,从枪口上迸射而出。就在枪火消散的同时,躺尸的脑袋在众目睽睽之下砰然炸碎,猩红血光在月色照耀下飞溅数尺。 “好!”我刚叫了一声好,已经抓住门扇的房东,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尸体边上的黑影马上转过身来,往我这边指了指,他的意思大概是来日方长。 “砰--,” “砰--” 我的手刚抬起来就听身后传来一声枪响,那应该是吴子奕开的枪,没等我回头,老陈那边就又跟着打出了一枪。 两道朱砂弹耀起的红光,在黑影脑门,前胸的位置上穿射而过,一片人形的绿火也跟着出现在我的视线当中,刺耳至极的鬼哭声同时在我们几个人耳边尖锐炸响时,那条人影也一下子崩成满地的火点。 “谁让你们开的枪?” 吴子奕咬着嘴唇不出声。 琉璃呛着眼泪小声道:“王哥,你别生气,不怪吴姐。是我太害怕了,碰到她的胳膊。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你……”我能说什么?都是普通人,遇上这种事情乱抓东西也正常。 老陈有些不以为然的道:“打死了就打死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麻烦大了!”我摇头道:“这一下,咱们跟鬼狐不死不休了。他们很快就会大举进攻。” 我一直不想跟他们正面冲突,一是我们理亏在先。二是狐族在这里势力太大,不容易对付。能和解最好和解。对方也是吃准了这一点,才没有什么防备。否则,也不会的这么轻易被打死。 吴子奕沉声道:“鬼狐是我打死的,我负责。” “我的小姑奶奶,你就别赌气了。”我的头都疼了:“鬼狐不会善罢甘休的。” 狐,看似可爱,其实是一种极为凶残的动物。他们天生有一种叫做“杀过”的习性。就是常常把能捕到的猎物统统杀死,从不放生。有时,一只狐狸可能在跳进鸡舍之后,把里面的猎物统统是杀死却仅仅带走一只。有时甚至一只不吃,一只不带,空手而归。 即使他们修炼有成,这种习性也不会完全改变,一旦报复起来,不把对方赶尽杀绝,绝对不会收手。 吴子奕听我叫她小姑奶奶,噗嗤一下乐了。 还没等她再说话,一阵带着腥气的狂风忽然从我们身边急掠而过,我猛地打了一个寒战之后,就觉得手背上传来一阵像是针扎一样的刺痛。 等我抬手看时,左手背上竟然覆上了一层暗红色的绒毛,看上去就像是有人把我手上的皮给剥下来一块之后,硬是缝上了一块狐狸皮。 “妈的,他们这是下战书了!”我咬着牙道:“先回去。明天一早再想对策!” 我跳下屋顶之后就一直在想对策。 吴子奕偷偷跑出去转了一圈,没多久就牵了一条黑狗回来。老陈看到那条狗顿时乐了:“吴非架锅,这狗真是肥实,弄一锅肯定……” “闭嘴!”吴子奕狠狠瞪了老陈一眼:“你过来,把这条狗打傻。掌握好分寸,别打死了。” 吴子奕说完就把头转了过去。 “打傻?”老陈懵了:“打淤了血,可就不好吃了。” “就知道吃!”我走了过去:“子奕是想炼一条灵犬出来,快点动手。” 吴子奕的师父也出身御兽门,只不过他的枪法太高,也就没人在乎他御兽门人的身份。 对付鬼狐时,有一只灵兽帮忙效果会强上不少。但是,想要训练一只灵兽,不仅至少也得三五年的时间,而且还得是灵兽异种才行。但是,还有一种速成的办法,那就是将地府阴兽的魂魄引入普通御兽体内。只不过这种办法造就的灵兽只能使用一时。 “明白了!”老陈往手心里啐了口吐沫,抬巴掌对准黑狗脑袋就是一下,那条狗一声没啃的倒在了地上。 “妈呀,下手重了。”老陈红着脸,把那条眼神涣散,口涎直流,四肢抽搐的黑狗提了起来。小心翼翼的问道:“妹子,你看这狗还合用么?” “还好吧!”吴子奕也没想到老陈会把那条狗折腾成这样,只能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在地上画了一个圈,伸手把狗拖进圈里,用朱砂在狗身上画上了几道符文之后,手指着地面念起了咒语。 没过多久,我们几个就看见七道像是灵蛇一般的黑气,从吴子奕画出的圆圈里慢慢冒出了出来,蜿蜒流动着钻进了那狗七窍当中。 片刻之后,黑狗已经快要散开的瞳孔,又慢慢凝聚在了一处, “吼--” 一声如同鬼神咆哮般的怒吼,在我们脚下蓦然响起。哪吼声就仿佛是九幽之下的鬼神,忽然发现有人窃取了自己心爱的东西,勃然大怒从九幽之下直冲阳世,随后都可能因怒发狂破土而出。 老陈和吴非被那一声怒吼吓得跳开几尺,拿出武器指向了脚下。 我没看见暴怒而来的鬼神。却看见那条快要送命废狗,忽的站了起来,周身散发着如同嗜血猛兽般的凛凛凶威,转头逼向了自己。 “趴下别动!”吴子奕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伸手拍了拍黑狗的脑袋,对方竟然极为温顺的趴在吴子奕脚下。 吴子奕摸着光滑如绸的狗毛:“行了!下面就交给你们了。” 我想了想道:“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我和老陈负责开路,子奕,吴非看好晓日他们四个。我们遇上了天大的麻烦,你们都不要理会,只要看好他们就行。知道了没有?” 第一七六章苦战 我安排完人手之后:“吴非,子奕,你们到附近收一些鸡回来。要公鸡,越多越好。” 养过鸡的人都知道。一群鸡里有一只公的就够了,有些农户干脆不养公鸡。吴非他们忙活一早上,才弄回来七八只公鸡,我让秦晓日他们把鸡捆好,用棍子穿上背在身后。据说这样能防住狐狸偷袭,具体有没有用,我没试验过,现在也只能这么对付着了。 等我把他们安排好,才伸手让黑狗闻了闻我手背上的气味,我手背上的狐毛应该是鬼狐身上的东西,估计黑狗能顺着气味找到对方。 黑狗嗅了一会儿,就调头往山上跑了,我们几个开始还能紧紧跟在后。跑了没多久,秦晓日他们几个就坚持不住了,吴子奕只好让黑狗放慢了速度。 偏偏我还不敢离他们太远,万一鬼狐把我和老陈困住,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们就这么走走停停的在山里绕了小半天,前面引路的黑狗才跑到一面悬崖底下就在原地转起圈来,说什么也不肯再走。 “怎么回事儿?”我在附近找了好一会儿,半点异样都么看出来。 老陈开口道:“老辈人不都说了么?狐狸是狗小舅子,拿狗撵狐狸保证撵不上,眼瞅要抓着了,它都能调头往别处跑把狐狸放了。我看那狗毛出声肯定是在那认亲戚呢!” “胡说八道!”吴子奕也走了过来:“这附近肯定有东西干扰了黑狗嗅觉。想办法找找。” “有人……”琉璃忽然尖叫着指向我们头顶的悬崖,我仰头看时却见山崖上冒出来一排纸人。那顶红色纸轿摇摇欲坠的停在悬崖中间,像是随时都能冲下来。 “往后退!” 吴非护着几个人刚刚拖出几步,几个纸人就卷起阵阵黑雾从空中扑落了下来。 吴非他们能退。我不能再退,跟他们聚集到一起,一旦发生混战,必然会波及四个菜鸟。 我眼看着黑雾临近,立刻上前一步往雾气上迎了过去,滚滚黑烟就在我眼前忽然洞开,一只惨白的鬼爪穿过迷雾向我脸上抓了过来。 我右手猛扬之间化掌为爪与鬼手隔空相撞时顿时荧光四射,整只纸扎的鬼手被立刻被我撕得粉碎,我的手掌仍然去势不减的,带着从纸人身上崩出来的五道铁丝再进一尺之后,才从掌心中爆出一股汹涌劲气。 迷雾当中立刻爆出一声渗人的鬼哭。惨绿的磷火顺着我的指尖成行滴落,化作一片荧光消失在空中。 那声鬼哭声刚刚响过,缠在我手上的铁丝忽然动了。像是灵蛇一样猛然甩了过来。在我脖子上连绕了几圈之后猛然收紧。 与此同时,我右手抽出厉魂刀尖向上的往自己脖子上贴了过去。 要不是我在铁丝缠手的一刹那间,本能的把厉魂竖了出来,挡在自己咽喉上,那截铁丝足能把我的脑袋给勒下来。 就在铁丝收紧的一瞬间。我猛然转动了刀尖向外划去,生生把铁丝割成了几段,人也跟着退后两步:“老陈小心,不能近战,纸人里的铁丝会缠人。” 我抽身而退的时候趁机嗅了嗅残留在手上的磷光,一股腐尸般的气味顿时冲进了我的鼻孔:“鬼魂!这些纸人里有真的鬼魂。” 没等我多想什么,鞋尖擦地似的声音,已经我们附近响成一片,好像有不少人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 我明明只带自己可能已经纸人前后包围,却偏偏不敢回身,我面前飘出来的四道鬼影各持一把鬼头刀,带着森森寒意向我头顶斩落了下来。 我猛然连退几步,四道鬼影却忽然身形倒悬,以起跃落水的姿势挥动鬼头刀凌空斩向我的脖子。 我竖起厉魂向对方迎了过去,在一片火花之中震飞了对方的长刀,刀刃贴着对方的鼻梁砍进了纸人的面孔,凄厉鬼叫之中两只厉鬼被打成了漫天磷火。 另外两只鬼头刀却交叉在一起化成巨剪向我后颈剪了来,眼见两只大刀距离我后颈不足半尺。远处忽然爆出两声枪响,贴近我的两柄长刀立刻倒飞而起,刀锋紧擦着我耳轮砍进了山崖。 此时,老陈打过来的金钱镖,也透过了鬼魂脑壳,在纷飞磷火中射向天空。 老陈的金钱镖,实际上就是打磨过的一块钱钢蹦,术道中有“钱过万人手”的说法,钱上阳气最足,是驱鬼镇邪的不二法器,加上老陈本身的真气加持,斩落厉鬼不在话下。 老陈一击得手高兴的不行,从身上抓出来一把金钱镖,护在了我背后。 我冲到山崖底下,抬脚往踩住突出的石块,借力往崖顶飞跃而起,我的目标不是杀尽附近的鬼魂,而是立在悬崖上的那顶轿子。 此时,悬崖上的纸人已经成片扑落了下来。 凄厉鬼啸在我四面八方同时炸响,带着腐尸气味的阴风直钻鼻孔,厉鬼惨白的脸孔近在咫尺,也清晰可见,毫无生气的鬼脸在我瞳孔中越放越大,我眼看带着纸人手上透着铁丝的之间,往我脸上抓了过来,只能挥刀不断抵挡。 我现在人在半空,能不能冲到山崖顶上,完全是看我体内的真气能存住多久,要是不断拼杀,我的真气不到山崖一半距离就会全部耗尽。那时,我不但得落下来,甚至会在短暂的时间里失去反抗的能力。 等我挥刀再进的时候,子弹呼啸的声音在我左右响成了一片,难以计数的鬼魂在我身边炸成了磷光,我像是穿梭在惨绿的火焰当中,不断向崖上冲进。 忽然间,像是有人在我耳边低声叫道:“你不回头看看么?你的朋友要死了!” 我心里紧跟着一颤,不自觉把厉魂横在了眼前。刀身上反射的光影当中,忽然露出来一张毛绒绒的面孔,我的肩膀也紧跟着猛然一沉,感觉就像有一只狐狸忽然把爪子搭在我的肩上,仰头守在我背后,专等我转过头去,好一下咬开我的喉咙。 怎么办?我顿时感到头皮发麻,要是在地上,我足能甩掉对方,可我现在身在半空,脚下借不上力不说,意识里还偏偏就有一种想要转头的冲动。 “砰--” 我眼前忽然炸起一团火星,稀碎石块一下子全都崩在我脸上,我感觉到有血顺着我的脸颊上流了下来,眼睛的余光也看见磷火在我肩上跳动--应该是吴子奕开枪打中了那只狐狸,子弹穿透鬼狐之后,又打进了山崖才造成了刚才的结果。 我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看见吴子奕端着一把步枪站在远处,向我四周不断点射。 吴子奕他们几个正站在一个火圈里,几个人脚下的火光正在左右窜动,好似灵蛇一样紧擦地面蜿蜒盘旋。火光所过之处厉鬼灰飞烟灭,磷火四溅,红红绿绿的火光在夜色之中显得格外妖异。 吴子奕看我转头立刻喊道:“不管这边,吴非布阵了。” 吴子奕喊话之中手中长枪连发不断,不停的扫荡扫荡着我四周的厉鬼,装弹换枪的手法之快简直让人目不暇接。配合老陈的金钱镖竟然逼得厉鬼无法近身。 眼看着我距离崖顶不到两米时,一股黑雾从山顶呼啸而起,不计其数的厉鬼瞬间露出了狰狞的面孔向四人我而至。 老陈一瞬间内气爆发紧随着我方向飞身而起:“兄弟,快去杀了那个鬼头儿,我拖住他们。” 老陈把手中的长刀舞成了一片精光,刀光所到之处磷火纷飞,鬼神避让,凛冽劲气把我护在左右,成千厉鬼难进半步。 我猛然踢中山崖,借力飘出几米之后,双脚连踏虚空,硬是把自己拔到了轿子同等高度。藏在我袖子里拘魂索脱手而出,直奔轿门打了过去,拘魂索上的凛冽寒芒隐隐的带起了一片绿影,万千厉鬼挡者披靡。 忽然,数十只的厉鬼手中拿着重盾的厉鬼,从轿门当中飞射而出,在我面前拦成了一道铜墙铁壁。鬼魂为虚,那重盾却是实实在在的古式军械,通体由精钢打造防御力极为可观。.! “杀!”我怒吼中拘魂索脱手飞出,插进重盾之后飞速旋转。尖锐的金属摩擦和两团耀眼火光在黑夜里乍然而起。女以吗号。 我双手控制拘魂索,整个肩背全都暴露在厉鬼面前。 吴子奕也连续拔枪狂扫,才算勉强抗住了厉鬼对我的围攻。 我双臂猛震,两面重盾被拘魂索炸得铁块纷飞,将整个盾阵扫的东倒西歪。大轿子附近的厉鬼几乎同时向我扑了过来。 我人在半空,身化惊鸿指向大轿飞掠而去。扑空了厉鬼像是鱼群一般汇聚在一处,尾随我的身形追了上来。 远远看去就像我带着一股黑烟向前急速飞掠,我身后的黑烟当中数不清的鬼魂伸出了锐利的爪子抓向我肩背。 吴子奕也顾不上身边还有厉鬼,连走几步从贴身的衣袋里掏出一颗红彤彤的子弹塞进枪膛,身形半蹲,左手平端,枪搭手臂,稍稍瞄准,扬手一枪。 第一七七章冷箭 “王魂低头!” 轰然炸响之中龙弹出膛,,吴子奕的枪口上喷出了一道龙形火焰,龙爪怒张。龙头高昂,龙炎飞舞之间将整片河滩照得亮如白昼。十丈火龙向侵掠之间,将沿途的鬼魂全部卷入熊熊龙炎,焚烧一尽。 吴子奕接枪,瞄准,开火如同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却听见身后阴风袭来,透骨寒意直刺脊背:“完啦!”吴子奕认命似的半跪在地上闭目待死。 “妹子--”老陈眼睁睁看着吴子奕就在无数厉鬼之下被乱爪分尸,喊得撕心裂肺。 “杀--” 我抽出厉魂往大轿上投掷过去,三尺长刀顿时转成了一道寒光耀眼的刀轮,从大轿顶端砍落之后,毫无阻挡的一劈到底,将整个轿子砍成了两半。 山野鬼哭大作,阴风四起。本来已经将鬼爪伸向吴子奕脸孔还不足一寸的厉鬼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吴子奕也清晰的感到,那股阴寒至极的冷气在即将穿透他皮肤的一刹那随风消散。 我也得顾不得去看结果,身形一沉用拘魂索挂住山崖上的一棵小树飞快的顺到地面:“吴子奕你没事吧?” 吴子奕睁开眼睛笑道:“你胆子挺大嘛?那么多鬼魂都没吓到你。” 我笑道:“我相信你会救我!” 我看吴子奕不说话了,立刻补了一句:“要是救不了也没关系,走江湖的人对生生死死的怎么还没个准备。” “奶奶的,活该你打光棍!” 老陈嘟囔的那句我没听清,就是看见他过来了。 老陈走到我边上:“快点看看吧!那条狗都被撕烂了,往后咱们还怎么玩?” 我这才看见那条黑狗从脊背开始,被人给撕成了两片,下手的人应该是直接把手插进了它的背里,两下较力从它脊梁的位置上把狗给撕了。女扑广才。 我用手比了一下,撕开黑狗应该是一只鬼魂独自弄出来的事儿。我转头问道“子奕,你的灵犬能吃鬼么?” “可以!”吴子奕回答道:“我知道它能应付一般的厉鬼,才没分心去管它,没想到先损失了一个帮手。” 我掰开狗嘴看了看。它嘴里还有没散尽的磷火,看样子它是在跟鬼魂厮杀的过程中遭到了偷袭。不过,当时那么混乱的场面,别说是一条狗,就是我们几个高手也有可能被偷袭致死。 可惜了这条从地狱里拽出来的阴兽,要不然它应该还能派上用场。 我放开黑狗之后,立刻窜上了山崖。 被我砍开的轿子还在那,如果,把轿子合起来,有点像是古时候抬新娘用的喜轿。轿子做工却非常精细,甚至已经达到了乱真的程度。我反反复复看了几遍,轿子里面除了一个被劈成两半的纸人之外,再没有其他东西,我看实在找不到线索,才返回了崖下。 老陈走过来:“兄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狐狸弄出些纸人儿就已经够说了。怎么还能弄出一堆拿着兵器的鬼魂出来?” 我被老陈问住了,眼前这出事儿,我自己都没弄明白。 狐狸变成纸人,还勉强能说的过去,可是那么多纸人究竟是从哪儿来得。 我捡起一片纸来,对着光看了几眼,同时也闻到了一股子香烛味。我敢肯定,那是纸绝对不是新弄出来的东西,而且还被香烛熏过好长一段时间。 “关于这件事儿,我想我可以解释?”白霜华走了过来。 传说,清末,一支捻军在起义失败之后,曾经被围困在千狐坟附近。虽然经过了殊死抵抗,最后还是全军覆没了。当时。捻军的尸首被集中在一起焚烧一空,而后千狐坟一带开始连年闹鬼。 后来,一个过路道士告诉当地居民,这里之所以鬼祸不断,是因为当年被屠杀的捻军,不但没有入土为安,而且尸首还被付诸一炬,魂魄无所依托才弄得四处游荡。只要扎一些纸人纸马,放到山里让魂魄有所依靠就没事儿。 我听到这儿不由得问道:“当地人真那么做了?” “做了!他们把纸人纸马送进山里不久,就看见大批纸人,排成队列从山里走了出来。当地人都说,那是捻军又打仗去了。” 白霜华道:“距离这里大概五十公里左右的平邑,一直流传着一个阴兵过境。砍了县太爷人头的故事。我推断,那个故事发生的时间应该是在捻军被剿灭之后不久。如果两下对照,甚至能得出,捻军阴魂兵出千狐坟,急行百里杀人的结论。” 白霜华的结论未必不可能发生。 我觉得那个过路道士,应该也是一个善用傀儡术术士。甚至有可能是捻军当中的术士。 他借着当地人的手,制作了大批纸人,然后引冤魂如傀儡,动手干掉了当时的仇人。 我开口道:“按你的说法,那些纸人身上应该画着兵甲才对!刚才我们看到的这些,明明是伺候阴魂仆役。” 白霜华道:“这个传说没有完全结束。” 阴兵过境之后,当地人更对捻军显灵的事情深信不疑。有人提出来修建庙宇祭奠办法,他们就是附近修了一座大庙。每年都在不断向附近的一座山洞里放入纸活儿,为的就是让那些纸人伺候好死去的捻军,不让他们到处游荡。 白霜华的说法,我相信。 很多山里人都对山中事物存在敬畏感,就比如洞穴,泉水,古树,甚至巨石都会成为他们敬畏的对象。在山洞附近修庙祭奠的大有人在。 如果,白霜华所说的传说都是真的,那么,被我们击退的鬼狐,肯定会再去山洞寻找合用的纸人。如果能追过去,说不定就能干掉对方。 我几乎没有犹豫:“你能找到捻军庙么?” “不知道?”白霜华摊了摊手:“我又没来过这儿。” “我试试吧!”吴非找个高地,站在那边四下远眺。 我知道他那是在望气,算门望气的功夫比我要强出很多,有些高手甚至一打眼儿就能看出对方最近遇到了什么事儿。 不过,吴非那个形象却着实不敢让人恭维,不但蹲的那个姿势入不了眼,身后面还扛着一根挑着公鸡的木头棍子,一点看不出世外高人的风范来。 不过,秦晓日却对他佩服的不行,也学着他那样蹲到了吴非边上。 老陈实在看不下去了:“你俩并排拉屎哪?还不快点?” “就好……”吴非说着话,忽然一个前空翻从土堆上滚了下来,连着下的功夫滚到了老陈边上,一猫腰躲到了老陈背后。 他原来蹲着的地方,不知道怎么会忽然插上了一截直挺挺的树枝,看上去,就像一支落空的冷箭插在了土里。 秦晓日的汗顿时就下来了:“王哥!” “先别动!其他人赶紧躲起来。”我一侧身站到了他对面,拨出破魔铳指向秦晓日身后。 老陈和吴子奕一手一个按着那几个女孩爬到了地上,像是躲避狙击手一样小心翼翼的往岩石后面退了过去。 我指着秦晓日道:“你慢慢站出来,往我这边走。别着急,狐狸伤不着你。” “王哥……王哥……,你告诉我怎了啦?”秦晓日带着哭腔站了起来,两腿像是踩棉花一样一步步往我这边挪:“我背后有什么,你告诉我一声啊?” “什么都没有,别瞎想!”我跟他说的是实话,他却偏偏不信。 “王哥,你说点实话吧!”秦晓日真哭了:“起码也让我做个明白鬼啊!是不是有人跟着我,还是有人在背后看我啊?我觉得后脊梁凉啊!” 他后脊梁不凉才怪呢!那是有狐箭瞄着他心口窝。只不过,我手里的枪也在瞄对方,要是暗处的狐狸先动手,我下一枪就能要他命。这样,我们才达到了一个谁都不敢动的平衡点。 “王哥……”秦晓日的双条腿越颤越厉害,身子颤得像是要抽过去一样摆个不停。 我尽可能的越过他的身子,瞄着他后面树林,我只要松懈一点,秦晓日随时都能被击杀。 “啊--” 我被身后那声尖叫吓了一跳,眼睛只自觉眨了一下。就在我眼皮碰眼皮的一刹那间,耳朵里猛然听见了一声箭矢破空的尖啸。同时,我身后也传来一声枪响。 等我再睁眼时,秦晓日正屈着一只腿半跪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他身边落着一只被树枝打穿的公鸡。鬼抬棺:. 我赶紧上前一步,拉住他的领子把人给拖到石头背后。 我虽然没看着当时是怎么回事,但是也能猜到几分。 肯定是吴子奕在我眨眼的时候,用胶皮弹打了秦晓日的膝盖,让他跪了下去。从后背射过来的那只箭才没打着秦晓日的要害,打在他身后的公鸡身上。 藏在岩石后面的吴子奕向我比了一个趴好的手势,自己飞快的起身往树林了打了一枪,马上有蹲了回去。 她是枪手,那一枪应该是凭着感觉点射对方有可能藏身的地方。 等他一枪过后,整片树林又恢复了安静。 可是我们几个偏偏都不敢抬头, 第一七八章快跑 也不知道秦晓日是被吓得,还是怎么了,偏偏在我们憋着气的时候哆哆嗦嗦来了一句:“我想撒尿。” “尿裤裆里!”老陈也抓着一把狙击枪狠狠的瞪着秦晓日:“别出声!” “不用找了,咱们找不着他!”我压低声音道:“你们几个每人背一只鸡往前跑。不管听见什么都别回头,老陈,你和子奕准备好,有动静就开枪!” 刚才打过来那是狐箭。也是狐妖对付术士最有效的办法。 传说,过去有个打狐狸的高手叫一箭仙,打狐狸从来都是一箭射眼睛,百发百中。他打得狐狸皮毛从来不伤,很多人都向找他买狐狸皮。 但是,山里的狐狸却恨他恨的牙根痒痒,终于有一头修炼有成的狐妖,迷惑了一箭仙,咬断他的喉咙之后,把他的脑子也挖了出来,从他脑袋里得到他一箭猎狐的秘密。 一箭仙能次次打中狐狸眼睛。根本不是他箭法超群,而是的箭是能寻血杀人的法器。只要箭一离弦,不管狐狸躲在哪儿都能打中对方。 就这样,术士的寻血箭也就变成了狐箭。 炼制寻血箭,一是必须有五百年以上槐木树枝,二是要拿血炮制。一箭仙炼箭用的是狐血,狐妖炼箭用的却是人血。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狐妖在炼制狐箭的时候,出了点岔子,狐箭一旦打出去,附近有人肯定会先射人,要是有只公鸡,那就先打那只鸡。这个错误,一传就是好几代。直到现在都没改过来。 所以,术士进山杀狐妖的时候,要么背一只活鸡,要么会带一壶鸡血,为的就是防备狐箭。 我让他们几个先跑,就是为了给老陈和吴子奕制造机会,老陈虽然不是专业的狙击手,但是当过特种兵,加上吴子奕,应该能找到藏在暗处的狐狸。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都准备好没?” 几个女孩脸色紧张的点了点头,唯独秦晓日:“我腿软。”女扑杂血。 “吴非你拉着他,准备好,一二三,跑--” 吴非抓着秦晓日撒腿就往前跑,三个女孩也紧跟了过去。我刚刚起步,吴非就喊道一声道:“打三点钟方向……” 老陈回手就是一枪。飞射的子弹从一棵树上穿了过去,树干上顿时飚起一股鲜血。 我侧向滑出去几步,伸手抓进了冒血的树干,连带着树皮狠狠揪下来一块。树干除了一片带血的木头渣子,别说是狐狸就连狐狸毛都没有一根。 “怎么回事儿?”我正迷糊时候,眼睛的余光忽然看见了插在地上来回晃动着那只狐箭。 我立刻撒住了脚步:“不跑了,结阵还击。拿枪的站外围。背着公鸡的站第二层,吴非中间。推算来敌方位。” 吴非立刻站到了人群中间,两只手不停的来回掐动,算门当中“一心二用”被他发挥得出神入化:“四点钟方向,离地三尺开火……” “九点钟方向,离地两米……” 我们三个人三把枪交替开火当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有人影在树林中飞速移动,往往我们一枪下去。她就挪动了方位,我们几个的子弹等于在追着她乱跑。 偏偏我们三个人的火器又都不具备连发的功能,只能威胁,却伤不到对方。 我们连开了十几枪之后,树林有人幽幽道:“不玩了!我会一直跟着你们,你们要小心哪!” 吴子奕对准声音传来的方向抬手就是一样,我也跟着冲了过去,等我到了地方,除了看见树干上留着一个冒血的弹痕,附近什么都没有了。 我用脚在地上扫了一下,却发现树叶里残留着一点狐狸的粪便。我用树叶把粪便包好,扔给了老陈:“拿着。我教你一点追狐狸的办法。” “凭一坨屎。”老陈先是愣了一下:“看样是新拉的,估摸着狐狸离我们不算太远。” 我边走边道:“据说狐狸粪的味道能尝出公母来。有点辣味的就是母狐狸。狐狸当中还是母的更厉害一点。” 我话没说完,老陈就把狐狸粪塞进了秦晓日嘴里:“什么味?” “我想吐……” “去你的,再吃!” “我操你爷爷,你弄死我吧!” “没这个味,接着吃。” “像辣椒酱,有阿香婆的味儿,这行了吧?” “去你娘的,你怎么不说是老干妈,接着吃,这是最后一块,你不尝仔细了,就给我吐出来从吃。” “我嘴都麻了,真是辣的,要不是你尝尝……给个痛快吧!” 那俩货还在那儿掐的不亦乐乎,我已经远远看见了一座红砖砌成老庙。 说是庙,其实规模并不算大。充其量也就三四十平的大小。不过,这对山里人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 如果,谁有机会进山,看见山坡上或者树底下,有三四块石头垒成的,像是凳子形状的东西,千万不能往上坐。那不是用来歇脚的凳子,山里人也没那么讲究,那是他们垒出来的山神庙。 他们能把红砖一块块弄进山里,在这儿修这么大一座庙,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光看,庙门上被香火熏出来的灰渍也知道那庙有些年头了。 我在庙门口转了一圈,庙外有些野兽的脚印,庙里却显得十分赶紧,供桌上只有一个贴着红纸的排位,上面写的什么已经看不清。 老陈凑上来:“是这儿么?” “可能是!这座庙里的尊神能显灵,只有显灵的山庙,野兽才不敢往里进。”我说着话往庙后面转了过去。 山庙的背后果然有一个山洞,洞口没风,洞里有黑漆漆的看不着底。我拿着手电,往里照了一下,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个半倚在洞口上纸人。 那个纸人似笑非笑的跟我打了个照面,两只眼睛好像能闪光一样跟我对视在一起,我试着挪了挪方位,他的眼睛却像是在跟着我来回移动。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纸人附灵了,没有冤魂或者灵物依附的纸人,最多是个死物,眼睛空洞无神。只有附灵之后眼睛才能活起来。术士看这些东西,第一眼看得肯定是眼睛。 我眼睛盯着那个纸人,往后举了举手:“子奕,你带着他们进庙,我进去看看。” 我话一说完举步就往山洞里走了过去,老陈看见我奔着那个纸人去了,侧身一步想要过来帮忙,我却立刻回手按住他的肩膀:“慢点走!看着脚底。” 这个山洞不知道被人堆放过多少纸活儿,里面不是风化闪落的彩纸,就是脱了色的纸人纸马,地面上的碎纸膨胀起来多高,只要落脚,小腿以下全都能陷在里面。 老陈把手里的枪给掉了过来,往我们脚的碎纸堆里划拉几下,紧跟着枪管上就冒出来咔嚓一声巨响。老陈顺势往上一挑立刻从纸堆里拔出来一个捕兽夹子。 “那个纸人是在故意引我们过去!”这个念头刚从我脑袋里冒出来,对面的纸人的眼睛马上失去了光泽,等我再往里看时,又一个纸扎的童女,从后面的纸堆冒出来半张脸。笑嘻嘻伸出手来,指向我这边,被洞中潮气浸过的腮红在她脸上连着绘出来几道水痕,怎么看都像是从她嘴里吐出来的血。 我右手一抖,藏在袖管里的拘魂索,形同灵蛇似的脱手而出,直奔对方的脖子缠了过去。快如闪电的拘魂索距离纸人还有一米左右时,她忽然倒飞了起来,紧贴着拘魂索前端往后飘了过去。 我第一个反应是追,可我刚把脚抬起来,就是硬生是收回了原位,抬掌一翻往地面上打了过去。我手中吐出劲气,像是擦地卷动的怪蟒,搅动着满地碎纸连翻了几圈。碎纸下面也紧跟着蹦出来五六个捕兽夹子。 等我再想追击时,那个纸人已经失去了踪影。 干脆把拘魂索上的真气给收了回来,仍凭着拘魂索垂在地面上,没过多一会儿,拘魂索就像是发现了猎物的毒蛇,自动翘起半截之后,一点点的升上了半空。 再过一会儿,整条锁链就在我手中绷得笔直,像是一杆长枪似的指向了洞中--那是拘魂索感应到了阴魂的正常反应,我要的就是带着我追踪那个消失的纸人。|. 老陈虽然不会用拘魂索,但是也把锁链给放了出来,用铁索在地上来回横扫,飞快的给我往前开道。我跟着拘魂索一路猛跑之间忽然撒住了脚步:“往回跑,快!” 老陈一愣:“怎么了?” “洞里有瘴气……”我问道山洞里瘴气的气味时,才算反应了过来。夹子,纸人都不是对方的杀招,他真正想做的是引爆山洞里瘴气,把我和山洞一块给埋了。 山洞外面的香烛味太浓,我一时半会没闻到瘴气,现在知道了却已经晚了。 我话刚喊完,山洞深处忽然亮起来一个火点。紧接着一股像是地火喷发似的火焰就面对我们两个汹涌而来。速度之快,几乎让人难以反映。 我仅仅转了一个身的功夫,灼热的气浪就轰然喷到了我被背上,我只觉得后背上像是被火燎了一样疼得钻心。 等我再想抬步,脚腕上却猛地一沉。等我低头看时,却看见地上凭空冒出来五六道钢丝紧紧的缠在了我的脚上,把我拖在了原地。 第一七九章中计了 那几根铁丝正好是在我起步的时候,缠住了我的脚腕,顿时把我脚腕子上的皮给撸下来一层,铁丝也紧跟着渗进了肉里。箍在脚脖子上怎么也拉不下来。 我回手一刀挑断了铁丝,准备垫步再起时,后面的烈火已经追了上来。除非我能一飞千里,要不然绝对快不过火。我只能侧身挡在老陈身后,将黄泉真气全部爆出体外,希望能挡住火焰片刻,给老陈闯出一条生路。 可是,他也一样铁丝给缠住了脚踝,刚一起步就被拉回了原地。 处在生死边缘之间,我脑袋里一瞬间转过的念头,全是怎么逃生,却偏偏看不到半点生机。 蓦然,被我挂在胸前的那口灵棺,自动飞了起来。扯断了拴着它的绳子,飞上了半空。我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抓,棺材盖子却在手指头尖上迸飞了起来。棺材也同时迎风暴涨,瞬间变成了一口三米长短的庞大铜棺。 生路就眼前,我还能多想什么? 我立刻踏出一步,一手推着老陈,一手把着棺材边反身跳了进去。没等身体落实,就伸手往棺材内壁拍出一掌,将巨大的铜棺挪动了一个方位,恰巧接住了落下来的棺材盖子。 “轰--” 我们两个入棺,盖棺在电光火石之间一气呵成。 等我们躺进去之后,青铜棺材也重重砸在地上。从棺材沉落的触感上来看,铜棺至少砸进了地里两三寸。就在铜棺落地刹那间,一股像是喷灯打在铁板上哧哧声响伴着刺耳至极的鬼哭,从棺材上急掠而过。 不知道。是棺材压到了鬼魂,还是有鬼从棺材底下冒了出来用手在推棺材。从我入棺开始,就听在棺材底下在噼啪乱响,一声声的鬼哭从棺材下面爆裂而起,而且越演越烈。 我躺在棺材里,感觉自己就像在用一块铜板,死命的压着一大堆爆竹。身下的棺材在震耳欲聋的爆响当中来回起伏。 托着我的青铜棺材板也变得越来越热,钻心的灼痛从后背扎进心肺,就连鼻孔喷出来的气息都带着几分热度,把我疼得恨不得掀开棺材蹦出去跟外面的家伙拼个你死我活。 “哎呀--”热得抓心挠肝的老陈,一不自觉的把手按到了棺材侧面,顿时被烧透的铜板烫的一声惨叫,那动静一下传出老远,甚至比鬼哭还要凄厉几分。 好在我们两个都有真气护体,才没被活活烤成人干。但是,全身上下也像是被水洗过一样。眼前黑一阵白一阵的闪个不停。 老陈喘着气道:“再这么下去,咱们早晚得脱水……透口气吧!”女鸟私划。 “我试试!”我试着用刀把棺材盖子支起来一个边角,好不容易透进来一点带着焦糊味儿的空气,山洞里面紧跟着又是一声爆炸,火星子顿时从缝隙里透进来半尺,顺着我的刀尖掠过了过去。 我赶紧一松手。 身子下面的棺材却在棺板落下去的一刻,轰的一下飞了起来,在空中连转了几圈竖着落在了地上。我几乎是大头朝下撞向了棺材挡板,还没等我的手扶稳,棺材背后就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青铜棺材像是撞向炮弹,轰然飞了起来,在山洞上连续撞击了两次,滚向了洞口,棺材盖顿时被摔得大敞四开。我和老陈从里面横着滚了出来。 眼前除了滚滚翻动的黑烟,什么都看不清楚,两只耳朵像是聋了一样除了嗡嗡的乱响,什么都听不见。等我好不容易从山洞里跑出来,却看见琉璃拿着把刀正对背对着我的方向,说着什么? 她的对面肯定有人,只不过我看不清究竟是谁。 等老陈跑出来,我立刻回手推了他一下,我们两个一左一右的往琉璃的方向包抄了过去,到了近前我才看见,她拿刀指着的人是瘫坐在地上的吴子奕。 吴子奕的眼圈有点发红,好像是刚刚哭过,等他看见我的时候。眼神中不自觉的闪过了一丝惊喜。 琉璃马上看出了她眼中异样,当即一回身讲刀扫向了我的脖子,我微微往后侧了侧头,手中的厉魂跟着电射而出,瞬间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琉璃好像是在跟我说什么? 吴子奕却在那边拼命的摇头,看样子是告诉我别信她! 我眼看着琉璃往我侧面偏了偏头,我不知觉的把手抬了起来,摸向了自己的耳轮时,琉璃却猛地一下从我眼前退了出去。手中刀紧跟着磕向了厉魂。 我悴不及防之下,被她把刀锋给震偏了半尺。 琉璃却猛一转身,举刀往吴子奕头顶砍了下去。 “死--” 我反手一刀对准琉璃身后劈了下去,厉魂的刀尖直入琉璃后脑三寸之后,我双手顺势下压,刀锋顺着琉璃的脊梁一划到底,如果我刀锋再往前几寸足能把她劈成两半,但是入体三寸左右的一刀也足以致命了。这一刀不仅砍开了她的脑袋,也竖向划断了她的脊骨,只要是人就不可能不死。 等我收刀时,琉璃后背上已经像是张开双翅的蝴蝶,裂出了一道皮肉外翻的口子。 我一愣之间马上抓住她的衣服往两边一扯,却看见她的衣服里皮肉已经被完全掏空了,除了两只肩膀和胯骨的位置还保存完整,其余的地方连骨头都被摘了下去。 整个上身就像是衣服架子一样空空荡荡的,只有几根主要的骨骼在支撑着外面的衣服,她身上空出来的地方,用像是蛛丝一样晶莹柔韧的丝线捆着一只毛色火红的狐狸。 那只被丝线绷住了四肢的狐狸,呈人字形吊在她的尸体里面,背部正好贴在她的脊梁上。我刚才那刀等于顺着狐狸的脊背划了下去。虽然没有砍开它的脊梁,但是也把狐狸的皮毛割出来一道一尺多长的口子。 更奇怪的是,捆着狐狸的丝线,在遇血之后竟然在不断向外侧收紧,那只狐狸的皮毛已经在丝线的拉扯下,翻向了两边,像是随时都能从他背后撕落下来。 “不好!中计了。” 这个念头刚刚从我的脑袋里闪过去,我的手已经下意识抓住了拉扯狐狸的丝线。 我的本意是想缓住丝线剥落狐皮架势,再喊老陈过来帮忙把火狐解下来,谁曾想,丝线入手之后,就像是刀子一样直接割进了我的手指,如果不是我手上生着鬼骨,只怕它能一下把我的手指头给削下来。 就算我的手指头没断,这一下也疼得钻心,我几乎是本能的把手往后一收,丝线擦着我的骨头横削了下去,我的两个手指肚顿时被迸飞了几米,手指尖上的血止不住的往外直冒。 本来已经被拉回来的丝线,却砰的一下笔直的崩了回去。 我看眼着狐狸皮毛在丝线拉扯下被血淋淋的撕了下来,没了皮的狐狸,一下从尸体里蹦起来半米,掉过头来一爪子抓向我的面门。 我仰头躲避之间,正好看见狐狸嘴里塞了一个像是梨子似的铁球,铁球两边伸出倒钩一直刺进狐狸的嘴里,这种情况下它肯定叫不出来。 与此同时,我也本能的推出去一掌,结结实实的拍在了狐狸身上,我这一掌出手不重却足够把那只狐狸打飞几米。 那只没皮的狐狸,在地上连滚了几圈,带着一身泥沙爬了起来,撒腿就像林子里跑。 “逮住他!” 我喊了一嗓子之后,跟着狐狸的血迹追了下去,还没跑出多远,就见那只狐狸奔着一个树洞跑了过去。 要是他进洞可就真追不上了,我想都没想凌空起跃,直奔着狐狸还没断掉的尾巴上抓了过去,等我身形扑落的刹那,狐狸尾巴却一下竖了起来,眼看着从我手边上滑了过去。 我差不多是四脚着地,紧爬了两步,伸手抓向狐狸尾巴的当口,并拢虚握的手指也紧跟着用上了五步摄魂。 这种类似于凌空摄物的手段,只要距离合适,足能把一尺长的鲤鱼从水里给吸上来。没曾想,却仅仅让那只狐狸顿了一下。 我干脆一下扑在了地上,紧跟着伸出左手死死的揪住了狐狸尾巴。 从后面赶上来的老陈,一步冲了上去,拎着砍山刀就要往狐狸脑袋上剁。 “别--” 老陈的耳朵也被震得不轻,现在就算我喊破了喉咙,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我眼看着寒光在我眼前一闪,心里顿时就凉了半截:“这下惨了!” 那只狐狸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一下从我手里挣脱了尾巴,窜出半尺多远。老陈落刀的位置也从狐狸脑袋,变成了屁股。 等他一刀下去之后,毛绒绒的狐狸尾巴顿时在我眼前飞了起来,甩着鲜血落在远处,像是被砍了脑袋的蛇一样扭个不停。 那只没了尾巴的狐狸“哧溜”一下钻进了树洞,等我追过去,那只狐狸已经没了影儿。 我赶紧过去,把狐狸尾巴捡了起来。带在身上撒腿就往回跑。老陈在后面一个劲儿的拉我,看样儿是没弄明白我要做什么。 等我跑到庙门口,抬手点开了吴子奕和吴非被封住穴道,伸手抓起寓祺背在身上,扯着喉咙喊了一句:“一人背一个赶紧跑!吴非算生路,你在前面往有生路的方向跑,快点!” 老陈不知道我喊什么,其他人却听得很清楚,不用问也知道出事儿了,背起人来,玩命的往山外跑。 第一八零章有人要报仇 吴非差点没把手指头掐烂了,带着我们几个跑出好几里地,指着远处一座空房子:“躲进去,有一线生机。” 等我到了近前才看见。那是一个占地不小的养鸡场,我随便看了几眼之后,背着寓祺跳到了养鸡场的一间厂库里。 到了这个时候,我的耳朵多多少少恢复了一些,好在不像刚才一样,什么都听不见了。 我把人放下来之后,连着喘了半天:“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儿?” 吴子奕道:“你们进去没多久,山洞就炸了,我想冲进去救人,没想到刚冲到门口,就被琉璃点中的穴道。” 心急救人的吴子奕根本没注意到从背后袭来琉璃,等她发现对方的出手时,已经晚了,仅仅相差不到一秒的功夫。就被对方点中了穴道。 琉璃回手之间,又止住了吴非和白霜华,至于秦晓日和寓祺,琉璃根本没去管他们。 倒在地上的吴子奕厉声问道:“你想干什么?” “杀你们报仇!” 琉璃拿着一把刀走向了寓祺:“奉天宗的大小姐,你没想到会落进我的手里吧?” 寓祺惊叫道:“你是谁?跟我爹有什么仇啊?你们术道上不是说祸不及家人么?” “我是谁?”琉璃厉声道:“我就是被你们灭门的千羽宗传人冷琉璃。祸不及家人?哈哈哈……,凭你们也配说这句话!我堂姐冷紫衣的确背叛了术道,她是该死。可是奉天宗却灭了整个冷家,一个人都没留下。” 冷琉璃脸色扭曲道:“冷家的上百条冤魂都在等着你们下去赔命!” 寓祺吓得眼泪直流:“我不是术士,也不知道术道上的事儿……” “如果你是术士我能这么轻易得手么?”冷琉璃提着刀蹲了下来:“让我想想,怎么做才能让你爹心疼到吐血呢!挖了你的眼睛,还是割了你的舌头,或者在你脸上用刀挖几个字出来……” 寓祺吓得瑟瑟发抖:“不要,饶了我吧!你不要杀我……” “哈哈哈……我真该把这段录下来,送给你爹。看看他造的孽,应该怎么还!”冷琉璃像是故意逗弄着寓祺。把刀尖贴在她脸上拍了两下,惹得寓祺一阵尖叫。 吴子奕冷声道:“冤有头,债有主。找别人家人下手算什么本事。再说,你们冷家却确实该死。” “放屁!”;冷琉璃霍然站了起来:“对了,我忘了,你跟王魂是一伙儿的。在我大姐的葬礼上,还开枪打死了一个人。” 冷琉璃一步步走了过来:“我不想杀你,真心不想杀你。你们在葬礼上敬香问情的事儿,我一点不落的看在了眼里。从聂大哥出现,到你们离开灵堂,我的眼泪就一直都没停过。” 冷琉璃低声道:“那时候,我很羡慕红衣姐,甚至有些嫉妒。如果,有一个男人也能为了我远赴东洋,誓死复仇,哪怕躺在棺材里的就是我。我也能含笑九泉。” “那时候,我甚至在想,只要你们能回来,就算让我一步一个头的磕过去接你们,我也愿意。如果,你们回不来,我也会心甘情愿的给你们立衣冠冢,守坟侍奉。” 冷琉璃的声音忽然拔高了几分:“聂大哥,是好样的。他死的壮烈。可是王魂却让我家破人亡。” 吴子奕反驳道:“这怎么能怨王魂?背叛术道,是冷紫衣。又不是王魂。” “为什么不怨王魂?”冷琉璃把刀指向吴子奕:“就算为了聂麟,他也不应该拆穿紫衣。你知道他这样做的结果是什么么?是让冷家万劫不复。他是术士,不会不知道术士报复有多么惨烈。” “拆穿冷紫衣的不是王魂!”吴子奕弄不明白,对方究竟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不是他是谁?”冷琉璃厉声道:“整个术道,没有人不知道东洋之战。王魂起到了什么作用。没有他把在宋祖黄袍中埋下的杀招,三大凶神能那么容易打进封禅台么?他成了后起之秀,整个冷家却成了牺牲品。” 冷琉璃冷笑道:“本来,我还打算解决了寓祺之后,就去找他。没想到,他倒自己送上门儿来。这样也好,省了我不少的麻烦,本姑娘只不过把原先对付寓祺的计划稍稍修改了一下,就把他埋在了山洞里,后起之秀,料事如神,我呸--” 冷琉璃的刀慢慢抬了起来:“你不用心疼王魂,我马上就送你跟他见面。为了你在灵棚里那一枪。我会给你个痛快。…” 冷琉璃还没来得及动手,我就从山洞里冲了出来。 我想了想转向寓祺道:“你和冷琉璃怎么认识的?” 寓祺擦着眼泪道:“就是在一个驴友网站上认识的。我们几个都越好来狐仙岭探险……,这之前,我们谁都没见过对方。” 老陈道:“兄弟,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给我说说。”女鸟广才。 “等我想一想!”我想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 看样子,冷琉璃对付寓祺是预谋已久,对付我确实是临时起意。在这之前,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来狐仙岭,她也不可能有那个未卜先知的本事。 等她发现我们也到了狐仙岭,就临时更改了计划。 千羽门的看家本领,就是千羽化千身,他们能用一根羽毛幻化出各种想要的形态。冷琉璃应该极为擅长运用化身术,她明明跟寓祺躺在一起,却偏偏在门外弄出了一个狐狸的影子。玩了一手讨封的好戏。 我不得不承认,她让我陷入了一个误区。 东北和山东的人大多相信胡黄大仙,狐仙传说多不胜数。这个地方又叫狐仙岭,我出身东北,第一个反应就是遇上狐狸讨封了。 而后,小猫儿那边传来的消息里,又提到老阎王曾经在狐仙岭大战鬼狐。这个巧合让我更加相信了,自己是在对阵一个讨封失败的狐妖。 其实,那天纸人围攻农家院的晚上,我只要冲出去看看,就能当场撞破冷琉璃的诡计。可是,我偏偏还坚持着想要跟狐仙谈判,所以只能被动防守。这么一来,冷琉璃也就在我眼皮底下给我演了一出好戏。 我说道这儿,老陈忽然插嘴道:“那天冷琉璃不就在我们边上么?他捣鬼你看不出来?” 我摇头道:“那天在我们边上的肯定不是冷琉璃。” 冷琉璃不会,也不敢在我边上使用法术,只要我附近产生法术的波动,我马上就会产生怀疑。所以,那天在屋里的肯定是她做得一个傀儡。 现在仔细想想,冷琉璃当时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始终用被蒙着脑袋蜷缩在角落里,应该就是怕我看出破绽。她自己却在外面弄出了操纵着傀儡,跟我对阵。 不过,冷琉璃知道,她这种小伎俩坚持不了多久。想要真正把我陷在狐仙岭,就得拿出杀手锏。 她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一旦失败,无论是我还是奉天宗都不会饶过她,她也不能可躲过我们的追杀。这个时候,冷琉璃做了一个十分可怕决定,她杀了自己。把自己做成一个傀儡。而这个傀儡的核心,就是她无意间,或者是早就准备好的一只火狐。那只火狐,肯定是狐仙岭的一员。 第二天晚上落在我们手上的狐毛,并不是因为吴子奕开枪打中了那个虚影,而是真正的狐妖给我们的一个警告。 而我当时却认为那是狐妖给我的最后通牒,逼不得已进入狐仙岭去找狐妖的老巢。 老陈有插口道:“兄弟,你说的不对吧?咱们下悬崖下面那一场仗动静不小哇!不是也没见有狐狸出来么?” 我解释道:“那应该也是冷琉璃的布置。” 冷琉璃应该早就来过狐仙岭,甚至在这里打好了埋伏。当时她的目标不是我,而是寓祺身边的高手。如果,我没猜错,寓祺身边应该有几个高手在暗中护卫吧? 寓祺点了点头:“我身边有两位婆婆在,她们都很厉害。管我管得很严,这次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她们不知道。” “这就对了!”我继续说道 冷琉璃之所以要把白霜华拉进来,就是为了借她的口,告诉别人狐仙岭的种种传说,如果,悬崖那里的纸人留不住我们,她的下一步就肯定是把我们引向捻军庙后面的那个山洞。 她不仅在那里,留下了自动点火的装置,甚至还埋了一部分**。所以,山洞里才会连续发生两次爆炸,第一次,炸开的是瘴气,第二次,就是**。 其实,在我们遭遇狐箭的时候,我就曾经怀疑过,我们当中有内奸。 狐箭的主要材料是五百年以上的槐木,这种东西及其难找。妖狐每次施法之后都会将狐箭收回。从暗处射出来的狐箭钉在地上不动,本身就是问题。 后来,我发现树干上有血,就又给我造成了一种错觉--妖狐在和树精合作,打向我们的不是狐箭而是树枝。 为了进一步确定我们当中有没有内奸,我必须要进入山洞,结果,中了对方的埋伏。 我起身道:“这些都不是冷琉璃最大的杀招,他真正的后手,是那只藏在她内体的狐狸啊!我那一刀下去,等于给我们砍出来一个天大麻烦。” 第一八一节杀谁 181 老陈差点跳了起来:“那不会真是一只妖狐吧?” 我反问道:“如果那是一只普通的狐狸,冷琉璃需要把它放在身体里么?她要的就是,借我的手杀了那只狐狸。不管我那一刀能不能砍到火狐,她设置在自己体内的机关。都会剥掉对方的皮。那只火狐还不恨我,恨到死么?” 我摇头道:“冷琉璃这一招用的太狠了!不管她最初的目标是我还是奉天宗,只要杀了那只火狐,狐仙岭上大大小小的狐狸们,就会找上门报仇,甚至跟我不死不休。” “就算是妖精,也不能不讲理吧!”老陈翻脸了:“都说狐狸聪明,他用脚想也知道,这不关你事儿啊!你是被别人算计了。” 我苦笑道:“那冷家被灭门,跟我有关系么?冷琉璃还不是把账算到我的头上?” 人有的时候,比鬼还奇怪。冤鬼寻仇,还讲究一个冤有头债有主。人寻仇时,一旦发觉自己不是仇人的对手,就会做出种种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伤害仇家比较弱小的家人,就是最常见的手段。 天生带着一种“杀过”习性的狐狸,知道仇人死了,会轻易放过我这个帮凶么?无论,我是直接,还是间接的伤到它,它都不会善罢甘休。 最重要的一点,是老陈在最关键的时候,弄错了我的意思,我的本意是把火狐抓回来,看看能不能保住它一条命,可是老陈却一刀把狐狸尾巴剁了,这下这个仇更结大了,用不了多久,对方就能找上门来。 一直没有说话的白霜华忽然开口道:“也许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如果。那只火狐真的那么重要,狐妖为什么一早没找上门来?” 我沉声道:“要么是投鼠忌器,要么是它们也遇上了麻烦。一时半会儿没有时间对付我们。” 我的推断并不是在凭空臆测,吴非算到老阎王在狐仙岭落脚,我想他不会仅仅是打算故地重游那么简单吧? 我的话说完不久,屋外忽然卷起一阵狂风,呼啸的风声不但围着养鸡场盘旋不止,而且带着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嚎哭。听上去就像是正在受刑的人发出的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哀嚎。 “都别动!”我趴在门缝上往鸡舍的方向看了一看。 那里面鸡像是疯了一样在鸡笼里拼命挣扎,在鸡笼子上撞得头破血流还在往死里扑腾,直到把脑袋撞碎了为止。不一会儿的功夫附近鸡舍个个血水横流,挣命似的鸡叫声也跟着平息了下去。 “那个鸡舍怎么没事儿?”老陈的话刚问完,就见鸡舍的大门从里往外的敞开了一条缝子,养在里面芦花鸡,正像是老鼠一样把脑袋夹在鸡笼的缝隙里拼命往后挣,没有几下的功夫,就啪的一下把自己脑袋给拔了下来。顶着哧哧冒血的腔子拼命的往我们这边跑,淌着血绕着仓库的大门来回乱转,直到血流干了,才一头栽在仓库门口。 第二只,第三只……,成群结队的没头芦花鸡在门外围成了圈子,一个接着一个的疯跑,没一会儿就沉尸满地,鸡血像是流水一样顺着门缝淌进了仓库。 “狐妖来了,只要这里浸满鸡血,狐箭的目标就能准确锁定我们几个。”我转头道:“找厚的东西挡在自己胸口,狐箭只打心脏。” 就在我转头的一刹那间,眼前忽然闪了一下,感觉就像是仓库里凭空的打了一道闪电。整个仓库在那一瞬间亮如白昼。我也同时看见了仓库一角上多出了一道人影。 那个像是被扒了皮的人,全身上下血淋淋的站在仓库角落里,她被鲜血粘成几缕的头发就贴在脸上,粘稠的血迹还在顺在她发尖大滴大滴的落在地上。 “还我的皮--”那人猛然抬起头时,我才看见,她的两腮已经被扎出一片蜂窝状窟窿,刚一张嘴,脸上就撕开一片鲜红的肉丝,嘴角紧跟着一直往耳根上裂了过去,整张嘴像是蟒蛇一样裂成了下颚贴着脖子的窟窿,半尺多长的舌头也像是直接从喉咙里伸了出来,在一排尖锐的牙齿下面来回颤动。 “啊--” 寓祺被吓得不轻,抱着脑袋哭了起来。秦晓日还算好点,虽然两条腿还在那打着摆子,却不忘了搂着寓祺。 我往前走了两步:“朋友,有话说话,何必玩这种吓唬人的把戏。” 对方厉声叫道:“我要你还我的皮!” 我摊了摊手道:“你的皮我没拿,要是我没弄错,你应该把皮给收回去了吧?” “收不收回去,是我的事儿。你欠我的必须还。”狐妖的话里已经带上了蛮不讲理的意思。 老陈往前走了一步:“你他妈,还讲不讲理。” “哈哈……” 仓库里忽然冒出一声轻笑之后,一个全身黑衣的女人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我眼前。 我虽然没看清她的样子,心却猛的跳了几下,我明明知道那是狐狸精,却偏偏想让他跟我几句话,哪怕是转过来看我一眼也好。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时的情景,估计“心如鹿撞”说的应该就是我现在这种情况。 我回头看了一眼老陈,他的情况跟我差不多少,看样子也在是拼命压制着心里的躁动,秦晓日却像是傻了一样,痴痴呆呆的看着对方,一双眼睛像是长在了对方脸上怎么也拔不出来。 吴子奕想动,手掌刚摸到枪柄,整个人就僵在了那里,秦晓日不知道从哪儿弄出一把刀里,从身后顶在了子奕腰上:“不许伤害神仙姐姐。” 黑狐一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我:“你的那个女伴很凶哦!眼睛像是能杀人……” 我心里又是猛地颤了一下,我不知道怎么会突然觉得她受了天大的委屈,就想着给她出口气,一只手不自觉的把贴在腿上的匕首拔了出来。 吴子奕看见我的样子,先是一愣,然后眼里的身材立刻黯了下去。她想要躲开背后的秦晓日,简直易如反掌,最不济也能在他出刀之前,把他打昏。 可是,她偏偏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就像是静静等待着命运的安排。等待着从我,或者从秦晓日手上刺出的那一刀。 我反手攥着匕首,把刀扬在肩上,忽然间猛地刺了下去,刀光闪过吴子奕眼帘时,我明明看到了她眼中的晶莹,只不过她强忍着没让眼泪流出来,可是下一刻,她眼睛里泪水却忽的涌了出来--她看见我把匕首刺进自己的大腿。 剧烈的疼痛从我腿上直冲头顶时,我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冷战,等我清醒之后,立刻弹出了扣在一颗棺材钉。 从我手中电闪而去的暗器,在半空中调转了一个方向,钉头不偏不斜的打中了秦晓日的眉心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他也紧跟着仰面朝天的摔在了地上。 我带着一把不断滴血的匕首,转过身去:“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么?” 黑狐微笑道:“用痛觉掩盖**,不失为一个办法。不过,我的天狐媚功还没开始运转。如果,我真要对你出手,你觉得自己能撑过几刀?” “鬼眼,开--”我的噬魂瞳虽然废了,但是鬼眼还在。仅仅一瞬间,我眼中就爆出了一道妖异的红光,往黑狐身上直射了过去。 可是,等到看到对方时却愣住了。 我的鬼眼不但没有看破对方的原形,反而从她身上看出一层淡淡的雾气。这一瞬间,她身上忽然浮现出了一种朦胧的媚感,隐藏在雾气中面容就像是带着水雾出浴的没人,足以让人血脉膨胀,也更让人难以自拔。 “鬼眼只能看鬼,不能看妖。再看下去,只怕眼珠子要掉出来了。”黑狐掩口轻笑之间显得风情万种:“收起你的鬼眼吧!如果你真想尝尝天狐媚功的滋味,我可真要动手了。” 我不得不收回了鬼眼。如果,她真要来上这么一手,我还真说不准能不能躲得过去。 黑狐指了指边上那只被剥了皮的狐妖道:“你和它之间的恩怨,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儿的责任,虽然不完全在你。但是却因你而起。我们狐岭一族,不会善罢甘休。”女帅女血。 我沉声道:“你想怎么样?” “还一张人皮给我,我们就此两清。”黑狐指了指我身后:“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人的皮都可以。想杀他们对你来说并不难吧?” 我的心忽然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下,疼得几乎透不过去气来。疼痛过后,脑子里却忽然冒出来一个可怕的想法。 牺牲一个人可以换这么多人活命,值得,非常值得。 只不过杀一个人而已,剥了他的皮就好。 大不了,杀人之后,我把自己的手砍下来,换钱抵命。我的鬼手也是鬼物,应该能换来黄泉钱吧?能,绝对能 杀谁,我该杀谁! 这些念头一冒出来,就再也控制不住了,像是鬼迷心窍似的,在几个人当中来回选择。 “王魂……你怎么了?”吴子奕应该是看见我眼中的杀机,不由得惊叫了起来。 黑狐却还在不停的蛊惑道:“我能看得出来。那个玩枪的女孩,你舍不得杀,那个胖子呢?他的功力,不在你之下,真要舍命相博,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不值得……” “那个算命的?嗯!他应该是吴家的人,肯定有保命的绝招,万一临时反击,得不偿失啊!不如杀那两个女孩吧!” “她们两个足够标致,用他们的人皮做衣服,姐妹们一定会变得很美,杀谁好呢?你帮我想想?” 我手里的刀不自觉的举了起来。 第一八二节狐狸说女人 我明明看见白霜华她们在拼命的摆手,甚至能看见他们不住的尖叫,可心里却偏偏火急火燎似的,想要杀了她们。 那种不是杀意的杀机根本不受我自己的控制。就像是一个看见玩具的小孩儿,完全不去理会大人们怎么训斥,呼喝,就是一门心思的向将它据为己有。 “砰--” 我先听见了一声枪响,马上有感到大腿上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等我低头看时,却见吴子奕拎着冒烟儿的枪管站在我对面,枪口正好指着我的腿! 我腿上还留着一个指头大的弹孔,好在吴子奕只是用了“掌心雷”那种微型手枪,能让我疼,却伤不到我的筋骨。 我清醒过来之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闭上眼睛,拔刀攻向了黑狐。 我的刀锋逼向对方的刹那间,只觉得一股带着香味微风。倏然飘到了我身边。黑狐柔柔弱弱的声音就在我耳边响了起来:“你的心,还不够狠。你没想过要杀我吧?不然出手不会这么慢。睁开眼睛看看啊!你的兄弟,现在正拿刀指着你的女人,说不定,等你睁眼之后,她的脑袋就没了。” “老陈!子奕!”我猛然睁眼时,立刻看见老陈的砍山刀正压在了子奕的脖子上。 “别动,千万别动!你再动一下,那个女人就没命了。”黑狐的手掌顺着我绷紧的胳膊,摸向了我手背,轻而易举的拿掉了我手中的厉魂。 黑狐摆弄着厉魂:“刀,是一把好刀,只可惜跟错了主人。刀是百兵霸主,用刀者,非霸即狂。只有断情绝义。六亲不认的人,才能将刀用到极致。你不适合用刀。” “你在戏弄我!”我的肺快气炸了。 很多动物都有玩弄猎物的习惯,只有等它们玩够了,玩累了之后,才会吃掉猎物,猫是这样,狐狸也是这样。 “哈……”黑狐笑道:“我没有戏耍猎物的习惯,我只是想让你明白,凭你逃不出我的手心。” 黑狐转身道:“帮我去救一个同族。事成之后我们之间的恩怨都可以一笔勾销。如果,你拒绝,我可以保证,你们一个都走不出狐仙岭。你们的人皮,统统会被姐妹们拿去做衣服。同意了就用签一张九鼎符!” 九鼎的意思就是“一言九鼎”,九鼎符相当于术士间的一种契约。只要,我们都按了血手印,我们之间的约定就被鬼神监督。谁毁约,必遭鬼神伐命 黑狐的条件我不敢不同意,就算不为自己,我也不让老陈他们几个一块儿现在这儿。 我沉声道:“你的条件我可以答应。但是,我要先找一个人。在没找到他之前,我不能随便离开。” “你找的人在狐仙岭?”黑狐偏着脑袋道:“我必须尽快赶往目的地,晚去一天,我的同伴就会多一份危险。不过,作为合作的诚意,我可以让狐仙岭的同族帮你找人。你想找的是谁。” “老阎王!”我不怕黑狐再拿老阎王来威胁我,如果他也能轻易着了狐狸精的道儿,那他就不配称王道霸了。 黑狐明显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点头道:“好,我答应你。就算你们回不来。我也一样会找到你们要的人。现在出发吧!车已经等在外面了。” “等一下!”我指着白霜华和寓祺:“她们两个,跟这件事儿没关系,放他们离开。” “那可不行!”黑狐伸出一根手指摇晃了两下:“奉天宗的大小姐,谁敢随便放走。万一,奉天宗打上门来,岂不是坏了我的好事儿?先委屈他们两个一会儿吧!” 黑狐把我们带上了一辆大巴:“自我介绍一下,可以叫我思宇。思念的思,天宇的宇,没有姓!” 吴子奕冷声道:“我没兴趣知道你的名字。” 思宇摇头道:“妹妹,做女人不能太强势。男人都喜欢柔情似水的女人。虽然,强势的女人也能引起男人征服的**。但是征服的快感,也仅仅是在取胜的那一刻。这种女人很快就会成为他们的收藏品,或者炫耀的资本。被束之高阁直到忘在脑后了。到那时,受伤的还是你。” 吴子奕冷哼了一声,没有搭话。 思宇却谈兴正浓似的道:“越强势的男人,就越不喜欢强势的女人。他本身已经足够强悍了,没有必要在弄出一个强势的女人给自己作为陪衬。所以啊!你的男人如果是把刀,那你就别想着去当刀鞘。做一段拴在刀柄上的红绸,才会显得相得益彰啊!” 吴子奕终于开口了:“那只是你的想法。” “这是大多数男人的想法。”思宇摇头道:“你是那种一旦把心交出去,就没有退路的女人。你的男人想杀人,你会去提刀,你的男人想放火。你会去浇油。聪明男人,一定会把你娶回家去。不过,这个世界上傻男人还是太多。” 思宇转头指着我:“你刚才打了他一枪。你觉得他会怎么想?他从上车,就一句话没跟你说过,他没恨你么?他没怨你么?你想不想知道,我可以帮你。” “不要--” 吴子奕还没来得及阻止,我的脑袋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重重的锤了一下。顿时一阵天旋地转,好像是在一段时间里完全失去了意识。 等我醒过来之后,看见老陈再挑大拇指,吴子奕好像在笑,思宇倚在座椅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后来老陈告诉我,他当时看见我的眼睛在瞬间变得涣散无神,几乎是在无意识的说话。 “我没怨过子奕,如果把我们调换过来,我也一样会开枪。那一枪伤的是我的人,救得却是我的心。如果,我杀了他们当中一人,我会一生难安。不是朋友,不会打出那一枪。” 思宇愣住了:“那你为什么不对她说?” “不需要!”我反问道:“我对亲近的人一向如此,从不把解释用在没有必要的事情上。” 思宇追问道:“你是不是喜欢这丫头。” “我……”我只说了一个字,吴子奕就厉声道:“不要问!” 思宇又是一呆:“你不想知道?” “不想!”吴子奕几乎没有犹豫。 “真是怪人!”思宇打了一个响指之后仰头躺在了椅子上,看样子像是睡着了。 车厢里刚刚静了一会儿,老陈就受不了了。转头看向吴非:“哥们儿,这就是你说的生路?我怎么觉着比死路还死?” 吴非耷拉着眼皮道:“起码现在还活着。” 我给吴非递了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的闭了嘴。 我自己转向思宇道:“我们目的地是哪儿?动手之前,你总得给我个准备吧?” 思宇扔过来两颗药丸:“一颗内服,一颗外敷。先把你的伤治好,我慢慢跟你说。” 我这边包扎着伤口,思宇已经慢慢开口道:“我们的目的地是猎王庄?” 我皱眉道:“猎王庄?好像没有这么一个术道门派。” 思宇说道:“猎王庄的人是术士,却不走术道。猎王庄名为猎人,他们拜得祖师爷却不是后羿,而是姜子牙。因为,姜子牙杀了雉鸡精禧妹和狐狸精妲己。” 猎王庄,从出现的那天开始就隶属于朝廷。与术道中人交往不深,他们主要的目的,就是为朝廷收集的兽皮。各种各样的兽皮。最主要的还是狐皮。 传说中的千狐裘就出自猎王庄的手笔。 有人说千狐裘,是用火狐腋下三寸的皮毛缝制而成。也有人说,是用雪狐胸前三寸的皮毛制成。但是,无论哪一种都要猎杀数以百计的狐狸。而且,千狐裘的核心必须是成形的妖狐,普通猎人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猎王庄总能想出新奇的手段对付狐族,狐族也在不断破解猎王庄的手法,狐族惯用的狐箭,傀儡术,人皮伪装都来自于猎王庄,它们挖了猎王庄高手的脑子,学会了他们的本事,再返回去袭杀对方。 所以,猎王庄与狐族之间的仇恨也一结千年。双方都想把对手至于死地,可是,两者都没有彻底消失过。 谁出现一个惊才绝艳的人,谁就能占据上风,周而复始从未停歇。 这一次,猎王庄抓住了狐王,思宇不得不冒险进去救人,这就是她必须借助我们帮手的原因。 我看着思宇道:“猎王庄是一个世家?” “不是!世代相沿的大姓氏大家族,猎王庄远远做不到这一点。虽然也是以家主为主,但是据我所知猎王庄曾经交替过四到五个家族。他们能延续千年,是因为背后始终有朝廷的支持。”女帅女亡。 思宇冷笑道:“历代君王居然会害怕狐狸,哈哈……,昏君亡国与我们狐族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偏偏把亡国之君混账,全都算在我们狐族的头上。” 白霜华接口道:“亡国之耻,总要有个人来分担不是么?” 思宇眼睛红了:“难道每次改朝换代都有狐族操纵么?” 白霜华道:“起码烽火戏诸侯,武王伐纣等等有名昏君背后,都有一段红颜祸水的故事。最后,一个妖狐祸国的故事,是在清代。” 传说,努尔哈赤在他生日那天外出狩猎,一箭射死了一只白狐。当晚她就梦见了一个血淋淋女人:“你坏我道行,我断你国祚。我死于十月初十,百年之后必生于十月初十,亡你金国。” 努尔哈赤虽然留下遗诏:“不可立十月初十所生女子为后。”皇太极也该国号为清,但还是没有躲过妖狐的报复。 最终,十月初十出声的叶赫那拉氏还是登上了太后宝座。 第一八三章猎王庄(上) “哈哈……”思宇的带着几分凄然,几分愤慨的笑道:“没有慈禧,大清就不亡了么?大清内有萨满坐镇,外有佛道护持。会轻易被一只狐狸混进朝堂,垂帘听政么?哈哈……,为了掩饰自己的昏庸,就可以随意把亡国之罪强加在狐族头上么?” 思宇问完,我竟然会有一种无言以对的感觉。 我岔开话题道:“猎王庄与狐族对立多年,他们应该有很多办法辨别你们的身份吧?你有把握骗过猎王庄?” “没有,所以我必须找术士为我掩饰。”思宇道:“我从一个月之前就在布置,差的就是一些高明的术士。现在你们来了,正巧可以解决我们的难题。” 我抱肩冷笑道:“如果没有冷琉璃这档子事儿,你也会逼我合作?” “会!但是会选择雇佣!”思宇直言不讳的道:“术士的胃口很大,狐仙岭未必能拿得出相应的东西。找个借口,不正巧可以省下很多东西么?你既然已经答应了,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你既然无法破解‘一言九鼎’的规矩。有何必纠结现在的情况呢?” “你不怕我事后报复?”我的怒气顿时涌了上来。 一言九鼎实在是个要命的星系,只要立下了承诺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十八层地狱,我也一样要走一趟。除非对方主动让我退出。但是,思宇那个狐狸精会这样做么? “躲起来就好!”思宇丝毫没有把我的威胁放在心上:“反正我们也已经躲惯了,再躲个百十年也无所谓。” 汽车又开进了一段距离之后,前面就再没路了。 思宇带着我们下了车:“想进猎王庄,还得再骑几个小时的马。” “骑马?”我没想到,现在还有人用马做交通工具。 “必须骑马!”思宇道:“而且不能控制马匹,得让它们自己走,只有马才能把我们带进猎王庄的地界。如果,光凭我们就算在山里找上一年半载也别想找到猎王庄。” 我反问道:“马是猎王庄的?” “不是,需要自己准备。”思宇摇头道:“能来猎王庄的,必须准备好黄金、玉石和马匹,这是猎王庄的规矩。” 能千里迢迢把马运过来的人非富即贵。看来跟猎王庄打交道的人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女丸宏扛。 我们几个换马之后,马匹果然不用我们操纵就自己走向深山老林,几匹马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我们的视线里才出现了猎王庄的大门。 思宇转身道:“好了,猎王庄快要到了。我们要过的第一关,就是猎王庄的护山群獒。猎王庄的獒犬的嗅觉异常灵敏,尤其对狐族更是如此。我身上虽然带着蛇草,但是未必能躲过獒犬的鼻子。怎么进去,还得靠你们帮忙。” 我沉声道:“吴非,想办法帮她掩饰天机。只要猎王庄的法器,看不出她的原影就行,其他的随机应变吧!” 山西猎王庄名为一庄,实际的面积却大得吓人。猎王庄的范围囊括了两座高山,庄子依山脉的走向而建。如果不看庄子外面的那条路。整个猎王庄就像是一座防卫森严的城池。庄子里面还有山,有水。即使是皇家庄园,规模也不过如此。 老陈看得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好大的气派啊!这个庄子是怎么修出来的。” 吴非接口道:“庄子外面有幻阵,一般人看不见。这是有人特意接我们。要不,还真得费一番功夫才能进来。” 他们两个正说话的功夫,我已经看见了猎王庄门口的两拨人马。两伙人加在一起差不多有百十多号。双方泾渭分明的站成了两排。 左边那排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那人身材极为魁梧,虎目炯炯有神,身后随送一个个斜跨腰刀,神情剽悍,队列整齐,几十人人行动如一,浑身上下都弥漫一股肃杀之气,一打眼就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劲旅。 右边那位,足能称得上是翩翩美少年。只是眉宇间少了几分英雄气概,随行保镖虽然也精悍异常,但是论“龙头”左右两边就不能同日而语了。 两伙人看见我们过来,那个中年人向我点了点头。那个年轻人虽然看到思宇时,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艳,但是很快就被与生俱来的高傲代替了过,看那样儿,就像是在等着思宇主动去和他打招呼。 既然大家素不相识,我也没必要去顾忌他们什么,干脆带着思宇走到了大门中间,往空地上一站专等着猎王庄的出来。 那个中年人看着我这边儿笑了一下,那个年轻的,眼里却闪过了一股难以掩饰怒意,好在他身后的人,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他才没当场发作。 没过一会儿,庄里有人过来肃客,来人的年纪大概四十上下,脸上带着商人惯有的笑容道:“敝人,猎王庄总管李固,仅代庄主欢迎诸位贵宾!” 思宇朱唇微启,嘴角含笑,盈盈一拜,声如乳莺道:“思宇,见过李先生!” 李固看得痴了,竟忘了回礼,思宇连叫三声,他才回过神来,赧然应声道:“不敢当!不敢当!听思宇思宇小姐的口音,好像是山西人吧?” 思宇笑道:“先生想是怀疑我身份?家父在山西做生意,我和母亲居住在山东,不知先生还想问些什么?” 思宇虽然面带笑意,语气里却带着责备的意思。 李固人老成精哪能听不出来。加上思宇的话里直接给了别人一种错觉--他母亲是某个大人物养在外面的女人。私生子自然最忌讳别人问她身份来历,李固要是再刨根问题那就是自找麻烦。 李固笑了笑:“思宇小姐多虑了,我就是随口一问,也便于通报是不是!” 李固仍然不放心道:“思宇小姐身后这这几位是?” 我先开了口:“我是她雇来的保镖,几个无名小卒,朋友就不用多问了。” 李固脸色一僵想要发作,却又强行忍了下去。勉强笑了笑道:“在下,为各位引荐一下,这位是关外山外山的白鲤白先生!” 中年人向我等人拱了拱手,他用的是武者的礼数,而且术门当中也没有山外山,我自然给了回了一个江湖江湖礼。 “这位是何氏财团的大公子,何振……” 他话未说完,何振已居傲道:“本人不与无名小卒打交道!” 老陈的眼睛顿时瞪了起来,我要是不拦着,他立刻就上去揍人。 不是我不想抽何振一个满脸开花,而是现在麻烦已经不少了,我不想节外生枝。 白鲤上下打量了何振几眼,脸上厌恶之色更浓了几分。 李固清咳一声道:“按本庄规矩,请各位将所带财物,略做展示,敝庄也好安排坐次。” 我听完不仅皱了皱眉头。 白鲤与何振,却像早知道这里的规矩, 白鲤挥了挥手,随行的保镖抬手扔下一个背包,成片的金条和翡翠立刻顺着背包滚了出来,他这一包少说也值个千八百万。 何振也拿出了几箱子金条。但是比起白鲤的财力,究竟逊色了一筹。何振面色顿时不好看了,转向我们的时候却又露出鄙夷。 李固也转向了思宇,和声道:“思宇小姐想必不知本庄规矩,只带现金过来。本庄交易一直是真金白银,如果思宇小姐手头不方便,可以等一个月之后再来。” 他话未说完,已经惹恼了白鲤,白鲤低沉道:“堂堂猎王庄怎么如此市侩。这几位朋友远道而来,你就这么让他们空手回去?不就是黄金翡翠么,我这边的东西,可以按市价转让他们一半!” 思宇笑道:“多谢白白先生好意,我也带着些东西过来?”说完,她亲自取出一个锦盒,盒内装着一个巴掌大小,毫不起眼的古玉。 李固看到古玉之后,双眼放光结结巴巴的道:“这……这……这……是……是……极品羊脂玉?” 思宇笑道:“李先生果然慧眼识珠,这件东西进庄够么?”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oM 李固深深一躬道:“失礼了,失礼了,思宇小姐先请入庄!” 思宇盈盈一笑,举步向庄中走去。老陈低声骂道:“兔崽子,你他娘的变得真快!” 思宇走进猎王庄不远,就被一阵发疯似的犬吠,吓得双软,差点就摔在了地上。 成了精的狐狸也一样怕狗,更何况院子里围了上百条藏獒。一个个像是饿狼似的往我们身边围了过来, 思宇脸色渐渐发白,狗群再逼近几步,思宇恐怕就要现出原形。我一步抢上,扶着思宇即将跌倒的身躯,暗将一股黄泉真气输送入她体内。 思宇脸色这才稍稍好转了一点。 我冷声道:“朋友这是什么意思?” 李固笑道:“本庄的东西,只卖给英雄好汉和识货之人,所以庄主设下了三道试题,只有全部通过的人才有资格与本庄交易,难道诸位事前不知道?” 我深吸一口气道:“思宇,只是一个弱女子,上百条獒狗还不将她撕成碎片?这就是贵庄待客之道吗?” 第一八四章猎王庄(下) 李固含笑道:“本庄规矩不能改动,请思宇小姐海涵。不过,思宇小姐有高手在侧,想通过三关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他话已挑明。我冷哼一声,转过身去,向老陈微微点了点,同时掌中真气催动更急了几分。 老陈早压不住火,见我点头。张口一声虎吼,吼声如雷,惊心动魄,劲力带起来滚滚烟尘,直往狗群的方向覆盖了过去。 吴子奕在进庄之前就往老陈身上贴了一张兽符,符箓被真气激发之后,老陈的面孔已经幻出了虎形,如同一只猛虎傲立于天地之间,兴风狂啸。 靠上来的狗群立刻匍匐于地,低声呜咽。不敢稍动。 再看我们后方,何晨马队撕声长鸣,四蹄发软,砰然倒地。马上保镖粹不及防,被摔倒的马匹甩落在地。人马相压滚作了一片。倒扔出去摔个鼻青脸肿的人倒也罢了,有人被瘫痪的马匹压在了身下,数百斤的马体及身,立时筋断骨折,哭爹喊娘之声不绝于耳。白鲤的马队也一阵骚动,训练有素的保镖却能运气震马,微微一阵混乱之后就控制住了局面。 等到老陈吼声停息,场内之人才齐齐动容。白鲤向老挑了挑拇指,我也佩服白鲤驭下高明。向他点了点头之后才大步往客厅走了过去。 李固笑道:“白先生,请!” 白鲤微微挥手。他手下半数保镖打马退出一里之后,猛然拍马。骏马疾驰,蹄声如雷的飞奔数百米。等得庄前保镖猛的一拉缰绳,几十人竟然先后跃马而起。足足飞跃起一米之后。在地动山摇的砰然砰然巨震之中稳稳落地。 他们的本意是吓退獒犬,可惜对方根本就不肯买账,仅仅退出去几步,就向马队包围了上。 “杀--”领头的其实大声呼喝之间,前锋催马驰进,后队散开了对象掩护了过去。 狗群不用指挥,自动向来骑扑去。藏獒凶猛敏捷,以捷如利电,动如迅雷来形容,并不过分。 狗群在与马队对冲的瞬间,紧贴马头,平地跃起。顿时十几个将手握马刀蓄势待发的骑士扑落马下。一排骑士摔得马刀脱手,却赤手空拳与獒狗扭打在一起。 前方失陷,后队骑士立刻侧挂马鞍,想要避过獒狗的飞扑。哪知獒狗亦有灵性,不攻骑士,反咬马匹咽喉。马虽高大,却哪里经得住巨獒的撕咬。 白鲤的护卫在一阵骏马的悲凄哀鸣之中,连人带马滚作了一团。骑士却也剽悍至极,摔落在地上不忘挥刀屠狗。刀锋过处,巨獒负伤,凶性更发,完全失去的控制,硬生生将受伤骑士的内脏掏了出来。 场中血腥至极,场外人人变色。 何振几乎被吓得面色发白,不能言语。要不是他身后的人扶着他,估计他已经瘫在地上了。 李固搓着手道:“白先生,你看是不是该停下来?” 白先生冷声道:“我死的是人,你死的是狗。我不心疼,你心疼什么?”一句话,噎得李固哑口无言。再看场中,李固更是脸色大变。 那些骑士像是杀疯了一样刀起刀落之间,血光随刀横飞,硬是把狗群给拖在空地中心。那些没动的人,却从身上弄出箭来,瞄准狗群连连激射。箭矢不带厉啸,直到插进肉里才会打起“噗”的一串血迹,穿过犬身透体而出,继续飞行。 李固见百余头精心训练的灵犬即将被杀尽,心血欲滴,却又不好阻止,毕竟白先生伤亡了数十名部下。人命,狗命,孰轻孰重,他心中自有衡量。 白先生双眉紧锁,对场中的血腥视而不见。一场人犬之战就在两个人沉默当中渐渐落幕,满身是血的武士,肃手站在乱尸之间,等待白先生的命令。 白先生不理李固,高声道:“原地休息疗伤,飞星,闪雷,你们两个跟我来!”说完,大步向客厅中走了过来,两名大汉应声出队,跟在白先生身后进入客厅。 何振搓着手道:“李先生,我们……” 李固无奈道:“灵犬已经全数被杀,你可以过去了!”巨反有亡。 何振自以为占了大便宜,欢天喜地跟在李固身后走进了大厅。 先一步走进来的李固,伸手虚引了一下:“思宇小姐请坐。” 思宇站了好半天,一点落座的意思都没有。 李固不由得问道:“思宇小姐是觉得座椅简陋?” 思宇轻轻摇头道:“王叔,没坐,我不能坐。” 我顿时在心里暗骂了一声“狐狸精!” 她安得什么心思,我一清二楚。她是在故意指明,我才是主事人,如果她的计划成功,她大可以一走了之,而我却不得不面对猎王庄的怒火。 李固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还没请教这位先生尊姓大名。” 我冷声道:“我已经说了,我是她雇来的保镖,只不过是个无名小卒罢了。” “呵呵!”李固冷笑之间,轻轻拍了拍手掌,没过一会儿就有人把一摞子纸送到了李固手里。 李固仅仅翻看了两下,脸色立刻缓和了下来:“原来是王先生,失敬失敬。来人给重排座位。” 我没想到李固这么快就查清了我的底细,这也让我重新估计了猎王庄的实力。 片刻之后,李固就笑呵呵的把我让到了首座上,连带着也对思宇恭敬了不少。或许。他也在重新评价思宇能量。 何晨看我走向首座,立刻不满道:“李先生这么安排座位怕是不妥吧?哪有仆人跟主人平起平坐的道理?” 李固硬邦邦的来了一句:“这位王先生的身份,可比何家家主。何公子如果觉得不合适,可以回去把何家主找来。” “你……”何晨被他噎的半天没说出话来。 李固等我坐下之后,才略带歉意的道:“王先生身份虽然尊贵,但是弊庄的规矩却不容更改,还见先生见谅。” 我简简单单的回答了一句:“客随主便!” “请各位过第二关!”李固这才松了口气之后连拍了三下手掌。 他掌声一落,厅外便传来一声虎吼。众人一齐转头,只见有人牵着一头吊眼虎走进厅来, 虎行之处不仅猩风刺鼻,而且还有无数伥鬼追随在猛虎左右,可见这头猛虎一直是在用人肉喂养。 猛虎见厅内有人,早以难耐不住,虎爪紧扣地面,跃跃欲扑。 何振几乎吓破了胆,带着哭腔叫道:“你……你……你……要……干什么?” 李固笑道:“我家庄主说了,是英雄,必可降龙伏虎。在下斗胆,请各位博杀此虎!” 何振叫道:“疯子!你是疯子!” 李固根本就没去理会何振:“在下数到十,就会放开这头猛虎,请各位做好准备!一……二……” 何振跳脚吼道:“不许放虎,我是何家人,你敢放肆,我爹饶不了你。” 李固像是没听见一样:“三……四……”他还没数到“五”何振就想要往出跑了,可惜被他身后那个保镖给死死的按在了座上。 我不仅多看了那个护卫两眼,那人却故意转过头去不跟我对视。 思宇,白霜华他们几个一下子全都躲到了老陈身后。吴子奕的双手也自然伸向了枪柄。 飞星,闪雷刀已出鞘,一齐挡在白先生身前。 除了李固和我们几个之外,唯一脸色如常的就只剩下白先生了。 “十!”李固话音一落,牵虎的人立刻抖开了绳索。 猛虎低吼一声向白先生的方向扑去,飞星抢出一步持刀怒吼,猛虎见到霍霍刀光,退行几步转向我的方向。 我与白先生相对而坐,中间距离不到五米,正好在猛虎奋力一扑的距离之内。 我冷笑之间,全身上下顿时翻起了一股隐隐约约的气浪蒸腾,不仅大厅里花瓶器皿在我放出气势的一瞬间断裂开来,就连大厅四周的玻璃也在顷刻间连连炸碎。 本来做势欲扑的老虎,猛然间像是被电击中了一样,周身颤抖不止,低下虎头一寸寸向后蹭去。 李固惊呼道:“杀气成形!这不可能……!” 白先生微微抬头道:“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 “杀气成形”我的确做不到,毕竟我还没到四大凶神那个层次,但是用黄泉真气把身上的杀气扩大几倍,还是易如反掌。 猛虎虽然被我用杀气逼退,但是毕竟多日未曾进食,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离开。 转身之后立刻扑向了飞星。 飞星跃身踢腿击中猛虎下颚,把几百斤的老虎一下踢了起来。闪雷在虎身仰起之即一刀挥出,刀尖从老虎下巴一直划向了腹部。被开了膛的猛虎翻滚一圈,才立刻断了气。 李固哈哈笑道:“王先生以气逼虎,这位英雄一刀劈虎,当真让在下大开眼界!” 我笑道:“只要你不再弄出一条龙来就好!” 李固笑道:“王先生说笑了,就算是天上龙,也未必敌得过你这条人间龙!” 李固的一句玩笑,却让很多人脸色一变。而且我明显感觉到何振的方向传来了一股杀意。等我转头看时,他们一群人却又恢复了平静。 李固像是没事儿人一样高声喊道:“来人!奉茶!” 第一八五章变戏法 奉茶待客是礼数,不过在座的人却对茶没有任何兴趣,只等着第三道试题。 李固故意卖起了关子:“诸位,这第三关说难不难。说易不易。无须各位再经历什么凶险,只是请各位为本庄三件宝物估价而已。” 老陈撇了撇嘴道:“这算什么题目,欺负我们没见过宝贝啊?” 何晨也不屑摇头,李固像是没听见一样,气定神闲的在那慢慢品茶。 没过一会儿,门外就走进来三个人,每人手中都捧着一个托盘,盘中各有一个皮革包裹。 李固讲包裹逐一打开,朗声道:“龙王角,修行有成的蛟蛇独角。白虎袍,以整张异种白虎皮革制成。貔貅甲,是上古猛兽皮毛而制。请各位估价?” 李固微笑道:“思宇小姐,先请!” 思宇笑道:“恕我眼拙,此行的大小时宜。家父已经交给了王叔全权处理!” 李固见思宇把担子扔给了我,转头道:“那就请王先生先来吧!” 我笑道:“这三件皮裘皆是奇珍,价值连城,但是与一件宝物比起来却逊色多多了!” 我忽然闭口不言,白先生接道:“那宝物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何晨刚要说话又被他身后那人狠狠拉了一下,硬是把他的话给憋了回去。 李固大笑道:“两位指的是……” 我们两人异口同声道:“包裹皮!” 我们两人话音一落,老陈先叫道:“一个破包裹皮,值几个钱啊?” 我笑道:“这包裹皮是蛟鱼皮所制,如果做成衣甲,可以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就算内家掌力也会把他大大削弱!” 我话一说完。老陈他们全都瞪大了眼睛,仔细打量那三副包裹,可是怎么也看不出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李固大笑道:“两位慧眼识珠,在下佩服。请问两位想要购买什么?” 白先生先开口道:“我就要那三副蛟鱼皮,李先生开价吧?” “这个……”李固道:“这三幅鲛鱼皮实在是,实在是……” 白先生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你是戏耍我吧?” “不敢……不敢……”李固连连摆手道:“这个,这个……三幅鲛鱼皮实在太过贵重。我不好做主。不如,请白先生在弊庄小住几日。等庄主出关在做商议吧?” “可以!”白先生说完干脆往后一仰,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对李固连看都懒得再看一眼。 李固脸色尬尴的“各位我们继续吧!请问思宇小姐,想要点什么?” 思宇道:“我想购买一张狐裘。” 李固笑道:“弊庄有一件上好的白狐裘正配思宇风姿,只是价值不菲,这个……” 他话没说完,思宇已经笑道:“白狐裘虽好,终究是凡品。只怕我想要的,贵庄未必拿的出来啊!” 女孩子生得美,而且门第与众不同,眼高于顶也不是什么怪事。李固也不以为忤:“恕在下说句大话,思宇小姐知道的和不知道的珍禽异兽。敝庄应有尽有。思宇小姐这话未免有些,呵呵……” 思宇面色一整道:“修炼百年以上,化做人形的狐狸皮,你这里有么?” 李固听完只是刚刚皱了皱眉头。思宇就立刻站了起来:“看来,大名鼎鼎的猎王庄也不过如此!我们走。” 李固喊道:“思宇小姐留步!敝庄确有这样的狐裘,但是轻易不能出售,在下无法作主。还要……” 思宇道:“那就找一个能作主的人来?” 李固想了想才说道:“诸位稍候,在下去去就来!” 没过多久,李固跟在三位二十多岁的青年身后走了进来,那三人个个生得剑眉虎目,而且身材魁梧显得英气勃勃,一打眼就能看出来是亲生兄弟。 李固上两步道:“这是敝庄三位公子!” 为首一人躬身施礼道:“在下李云飞,携舍弟李云翔,李云瑞,见过各位贵宾。” “三位好!”思宇眉目间媚态万千,只看得三个年轻人心动不以。 李云飞,李云翔年纪稍大倒还懂得克制。那李云瑞却将思宇惊若天人,在她的盈盈一笑间蓦然失神,恨不能立时便表达他的爱慕之情。 李云飞见三弟失态,清咳两下,高声道:“诸位远道而来,敝庄略备薄酒,以尽地主之仪。简薄之处,望诸位海涵!” 直到入席李云瑞的双眼还死死的盯在思宇脸上,思宇满面羞红媚态百生,尤其是扭捏之间更显风情。惹得李老三一个劲儿大献殷勤:“思宇小姐这是龙心,凤肝,就算在古代皇宫也难得一见的珍馐佳肴……” 思宇没动筷子,老陈上去一下夹走了一大块:“这真是龙心?你们怎么弄到的。” 李老三厌恶的看了老陈一眼:“乡巴佬!” 我伸出筷子道:“龙凤是能随便捕捉的么?这龙心是名为雪山白龙的异种灵蟒的脏器,而凤肝取自云南的火凤鸟。” “王先生见识不凡!”李老大打了个哈哈之后:“不知道思宇小姐,为什么非要购买百年狐精的皮裘?” 思宇的眼圈顿时红了,哽咽着道:“我母亲的了一种怪病,听一个游方道士说,将百年狐精的皮裘穿在身上,可治百病。所以……”说道最后,思宇泪流满面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看见李老大点头,知道他已经信了八分。术道上以狐裘医治恶疾的先例不是没有,如果不知道思宇是狐狸,我八成也能信她。 李云瑞见思宇哭得梨花带雨,顿时急了:“别哭啊!别说百年狐精,就是千年狐精,本庄也一样拿得出来。” 我笑道:“你这个话说的,恐怕言过其实了吧?千年狐狸是那么好抓的么?” 李老三年少气盛,立刻站起来反驳道:“你懂什么?” 李老大桌下一脚将他后面的话硬踢了回去。李老三马上讪讪的坐了回去。 李老大道:“思宇小姐放心,只要价钱足够,想弄一只狐妖不是什么难事儿!” 我立刻冷声道:“请问,你怎么证明?” 李云飞略一皱眉,向李固耳语几句,李固点头去了。 过了好半天,李固才捧着一只托盘走了进来。盘中立着一尊五寸见方的黄金印,金印下面压着一张犹带血迹的狐皮。 李老大笑道:“思宇小姐请看”。 李固间对方点头立刻拿开了大印,狐皮像是活了一样,从托盘里抬了起来,一阵刺耳悲鸣响彻大厅。 我的鬼眼赫然看见一个满身是血,披头散发的女子,伏在狐皮撕声哀嚎。 忽然,狐狸化作一道火影向厅外窜去。 “哪里走?”李固一声冷咋,闪身向狐皮追去。狐皮穿过众人头顶,直奔大门。 李老大的手指往象牙筷子上一点,筷子翻转两圈,飞向李固脚底。 李固脚点筷子中端,借着微弱翻转之力,跃上半空闪身往狐皮的方向追了过去。 “好轻功!”老陈的赞叹声没落,李固已经从怀中抖出七条长锁。锁链回旋转折之间竟从不同方向挡住了狐皮的去路。 狐皮无路可走之下,猛然一顿向大厅柱子上箭射而去,“噗”的一声打透两人合抱的廊柱。 李固却一爪跟进将手插进了柱子,硬是把狐狸皮给拽了回来。 没等狐皮反噬,李固左手上的金印紧跟着砸了下去砸下。 金印刚一接触狐皮,就发出来一阵像是烙铁按在皮毛的“滋滋”声响,紧接着一股夹带着磷火的白烟,马上从盘子里卷了起来,那只狐狸的魂魄也一瞬间被打得四分五裂。巨农扔巴。 李固将那张带着焦黑印纹的狐皮,捧到了思宇面前。 思宇吓得惊叫一声,连退了三步,脸色一阵阵发白 如果我没猜错,她现在应该是有悲,有惧。悲的是族人被生生剥皮后,又被打得魂飞魄散。惧得是,那印纹中隐隐传来的法力,让她心惊肉跳。 李老三不悦道:“固叔,你怎如此不知轻重,吓坏了思宇小姐,你来担当吗?” 李固猛然醒悟道:“我也真是,把这么一张鲜血淋漓的皮革,拿到一个女孩确实太过唐突。思宇小姐,请恕在下冒昧!” 李固退出五步之外,思宇这才坐了回去。 李老大笑道:“思宇小姐,现在相信这是修炼成型的狐精了吧?” 思宇给了我一个眼色,外人看来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实际上她是想说,那不是她要找的狐狸。 我立刻笑道:“贵庄总管的武功的确高明,只怕这狐皮呵呵……。” 李老大的脸色沉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我笑着并起右手两指,指尖上真气化成了柔劲点向了狐狸皮之后轻轻一转,狐皮就在李固的手里飞了起来。 李固急忙去,却晚了一步。狐皮在我劲气牵动下,绕厅飞动一圈。我手指一点,狐皮一样打穿了廊柱。又在我指尖的带动下飞回李固手中。 我笑道:“戏法人人会变,只是手法不同!” 李脸沉似水的道:“朋友有些过了吧!” 我冷笑道:“你说这话可就不对了。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我总不能看着雇主花了冤枉钱,还一声不吭吧?” 思宇也借题发挥道:“要不是王叔点明,我损失些钱财是小,不能及时医治母亲是大!你们太过分了。” 李老大忙解释道:“思宇小姐,你听我解释……” 思宇不听他解释:“如果要让我相信也行,除非你们当着我的面,将一只化作人形的狐狸剥皮!” 李老大面露难色道:“这个……” 第一八六章又见王家 思宇冷然道:“怎么?有问题吗?” 李云长道:“本庄确实有一只修为在五百年以上的狐狸,只是家父不在,我不敢私自作主。请小姐等候几日!” 思宇的眼泪又流下来了:“母亲病重,恐怕……” 思宇装得楚楚可怜。我们几个虽然知道她是狐狸精,也跟着心中一阵阵不忍。 李老三叫道:“大哥,救人如救火,思宇小姐更是一片孝心。你就不能作主么?再说,那只狐狸留着也没什么大用。” 李老大想了半天:“我得考虑一下,明天,最晚明天我就能给你答复。” 思宇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干脆委委屈屈的答应了下来。 等回到客房之后,我才低声道:“你们觉不觉这个猎王庄有问题?” “什么问题!”思宇天生对猎王庄有一种畏惧感,一听我说有问题立刻急了。 吴子奕道:“我也觉得猎王庄有问题。第一,最开始围上来的那些獒犬当中没有狗王,而且李固也对他们发出任何命令。全靠獒犬护院的本能在攻击对手。这不符合御兽道理。” 吴子奕是御兽门的人,她说的,肯定有道理。 老陈凑了过来:“对呀!我养过军犬。要是那些狗有人命令。最少能白鲤的人多留下一半。” 吴子奕继续说道:“第二,就是那头老虎。那头虎是被人豢养的不假,但是,他的主人肯定不是牵着他的那个人。那人根本就不懂御兽,完全就是在用蛮力压制那头老虎。你们不觉得奇怪么?” “还有更奇怪的。”我接口道:“李家人的功夫不弱。但是我敢保证,他们一个都不是术士。要不然,思宇早就露底了。” “怎么说?”思宇顿时打了一个激灵。 “你们谁注意到大厅上面那块匾了?”我解释道:“那块匾里应该藏着类似于照妖镜一类的法器。如果,他们会用,思宇还能走进大厅么?” “还有一点。”我站了起来:“你们有没有发觉,从我们进门开始,猎王庄的所作所为,都像是在故意给我们展示猎王庄在狩猎上的独到之处。享誉数百年的猎王庄,用这样么?” 老陈一惊道:“你的意思是他们都是假货?” “对,也只有假货才会拼命证明自己是真的。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巨农扔圾。 我继续说道:“李家人根本对付不了那张狐狸皮,他们靠的,是那方黄金大印。你们可能没注意到,李固落印之后,大印上的光泽就暗淡了很多。如果那只大印不是消耗品。就只能证明他们不是大印的主人。” 思宇眼睛亮了:“既然他们是假的,那我们还等什么?我马上召集族人强行攻打猎王庄。” “你是不是狐狸!”我真想揍她一顿:“就算他们人是假的。但是这个庄子肯定是真的。庄子本身对狐族的威慑力,也不会弱于一个高阶术士。更重要的是,他们是真是假你吃得准么?” 思宇顿时冒出了一声冷汗:“你是说,我显形了?他们故意这样安排,想要引我的族人上钩?” 我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走了两步:“现在不排除这种可能!最好能打探一下他们的虚实。” “我去!”老陈道:“我当兵的时候学过侦查,我去肯定行!” 我想了一会儿:“侦查跟窃听是两回事儿。你去看看庄子里的环境也好,我想去听听李家人说什么,但是得有人帮我护法!我要用秘法‘鬼听壁’!” 思宇立刻摇头:“不行,那太冒险!” 鬼听壁,说明白了就是让自己魂魄短时间离开躯体,像是鬼魂一样趴在墙上偷听别人说话。但是,那个时候术士的魂魄就基本上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一旦遇袭除了逃跑几乎没有还手的能力。 换一个环境,狐狸精思宇不会在意我的死活,但是,她现在在猎王庄里,只能依靠我们,不让我冒险其实是为了她自己着想。 “不行!”我摇头道:“不弄清他们的意图,我们早晚得吃大亏。我必须冒一次险。如果怕我死,就好好看着我的肉身。千万不能出错。” 我说完之后立刻坐下了下来,在自己面前点了一根黄香之后,又往自己的左手中指上系了一根红绳,把红绳另一端交在吴子奕手里:“看到黄香快要点完了,就赶紧拉绳子。万一黄香灭了,我可就真的回不来了。” 吴子奕把绳子接过去,在手指头上连缠了三圈,又使劲拉了两下,才停了下来。 “王魂,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在考虑一下,这么做……”思宇的话还没说完,我抬起来的脑袋就慢慢垂了下去,那样子就跟坐着断了气的人差不多。思宇想要阻止都来不及了。 我从身体飘出来之后,就直接往高空中飞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向了庄园,可惜整座猎王庄却像是被黑雾笼罩了一样,什么都看不清楚。 看样子,猎王庄对自己的存在已经谨慎到了极点,甚至布置了能阻挡高空航拍的阵法,我不得不又落回了接近房顶的高度。 我先是看见老陈往远处去了,估计他是按侦察兵的习惯,先去找对手主力的方位,而我却不能像他一样乱来,只能像是一个游魂一样在巨大的庄园里来回转起了圈子。 我兜了好大一会儿,才看见何晨从一间屋里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这帮给脸不要脸的东西,看我回去以后怎么收拾他们。” “他跟李家不欢而散?” 我脑袋里灵光一闪,立刻往他出来的地方飞了过去,像是壁虎一样趴在了墙上,用耳朵紧贴着墙壁,不断挪动方位,寻找着墙壁最薄弱的位置。 屋里大概有四个人,李家三兄弟全在,另外一个人应该是李固,可是他所坐的位置却偏偏实在主座上。 李老大冷笑开口道:“何家的胃口不小,还想买下猎王庄的地盘,也不怕崩掉了牙!” 李固道:“何家一向霸道,看来咱们的小心应付。” 李老大转口道:“三叔,你说,王魂会不会是冲着我们来的?” “应该不会……”李固有些迟疑道:“王魂跟王家势同水火,王家人应该不会向他透露外面还有猎王庄这么一个分支。如果,他知道王家还有这么大一块势力,只怕早就杀上门儿了。” 李固再次说道:“而且,我今天故意用黄金印试探他,他也没有任何反应。看样子,我们得到的情报,应该是十分准确,他不会用王家的大印。” 王家!天印王家! 我看到那方黄金印的时候,就该想到猎王庄与王家有关。 只有王家人才会用大印当法器,也只有王家人才会挂着虚职做术士。更重要的是,如果没有王家在位的族人做掩饰,猎王庄的位置,也许早就在无意中暴露了。 猎王庄肯定是王家的分支。 李老大道:“那他怎么会忽然找上门来?你真相信他是被那个思宇雇来的?王魂现在可是国安的人,谁能随便雇佣他?” 李固答道:“这个倒容易解释。思宇的来路我们追查了一个多月,资料简单到不能在简单的地步,尤其是生父这一块儿,一点资料都没有。这点就耐人寻味了。” “她母亲是肺癌晚期,每天住院的费用,大多数人难以承受。一个没有收入来源的人,靠什么天天住豪华病房,用进口药物?她背后肯定有人。” “如果她真是哪个大人物的外室,能把王魂弄出来,也就不奇怪了。” 我不得不暗赞小狐狸思宇的心思紧密,她故意抛出去的线索,足以让人浮想联翩了。但是,越是想不明白的事儿,却偏偏容易让人自动补充,这么一来,她身份暴露的可行性就越来越小了。 李老大道:“如果,他们真是就想要一张狐狸皮,那咱们就给她。早点把她他们打发走不就得了么?” 李老三也插口道:“我也是这个意思。那只老狐狸,实在太让人头疼了。一天到晚的哭个不停,只要一进牢房,我就头疼的受不了。恨不得冲进去跟她抱头痛哭一场。”鬼抬棺:. “要是那只狐狸光是哭也就算了,我们还得拿人血养着她,再这么出去抓人,说不定哪天国安就得找上门来。” “最可恨的是那帮狐狸像是疯了一样要救那只老东西,咱们这儿都被打了多少回了?现在,连护山獒犬都被那个姓白的杀光了,要是狐狸再来,我们拿什么防御?” 李固站起来想了走了两圈:“要杀,也不能我们动手杀,最好能让王魂亲自动手。一来么,那只狐狸实在不好对付,当初王家抓住她,就是为了让她吸引同伴,才没完全封住他的功力。我们不是她的对手。二来么,王魂干掉了那只狐狸,狐族会把这个账算到他的头上,我们能省去不少麻烦。” 李老大大喜道:“那我明天就去安排!” “等等……”李固道:“让我再想想,或许还有其他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 李老三急了:“三叔,你还要想什么?” “别插话!”李老大呵斥了一句之后,屋里顿时陷入了一片安静。 一百八十七命悬一线 我还想再听听李固的计划,我的左手中指却连连动了两下--那肯定是吴子奕在拉红绳,我点的那支黄香应该是快要点完了。 李固一时半会怕是想不出什么计划,我又不能再等下去。只好从墙上滑了下来,往客房方向飘了过去。 没想到,我刚刚飞到院子中心,耳边走传来了一声利箭破空的锐啸,我仅仅一偏头,一只手指粗细的长箭就紧贴着我耳轮射进了远处的小树。 这一箭,虽然隐含着重重杀机,却是故意射偏几寸--好既想杀我,又带着一丝犹豫。巨协肝号。 我知道对方有杀我的意思,却不得不停了下来。我不是真正的鬼魂,速度肯定快不过强弓。 没想到,看见竟然是一再阻止何晨的那个护卫。 直到这时,我才看清她的样子,她是个女人。只是她那一身黑衣和背后背着的长弓却破坏了她应有的柔美。给她覆上了一层刚劲的战意。 我敢肯定自己从来没见过她,但是她却给我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你是谁?” 对方冷声开口道:“王璞,王家的王璞!” “王家人?”这就不奇怪了,说到底我在血脉上也是王家的人,觉得她的样子跟自己有几分相像也在情理当中。 “你想杀我!”我故意把手背了过去,悄悄掩饰了自己不断跳动的中指,人也跟着往旁边挪动了一点。 王璞刚巧挡在我回客房的路上。我现在不得不做好夺路而逃的准备。 “我不该杀你么?”王璞厉声道:“你不仅毁了王家,也断了王家的根基。你看看这片庄园,他本来应该属于王家。可是,王家人现在只怕是已经成为冤魂了,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那是王家人咎由自取!如果,他们稍有一点仁慈之心,也不会走上穷途末路。说到底,这就是报应。”我故意刺激王璞,就是为了让她尽快出手,好给我创造一个快速逃离的机会。 王璞却冷笑道:“你想回躯壳么?我就算硬拖,也要把你拖死在这儿,让你也尝尝做孤魂野鬼的滋味。” 既然被她看穿了,那我也就没有掩饰的必要了。当即一个退身。往远处飘了过去。我走的,是老陈的那个方向,只要能找到他,老陈就能帮我拖住王璞。 “给我回来!”王璞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略显娇小的的身躯忽然飞射而来,反手拔出了背后背着的一对金钩。 那双钩子看上去就像是螳螂的一双刀臂,前段不仅锋利无比,而且生着细小的倒刺。钩头连接的位置还装有一种螺丝似的连口,怎么看都像是一把机关型的兵刃。 仅仅一瞬间的功夫,我就觉得对方的人影像是大鸟般的腾空而起,一双金钩锐风呼啸中卷起一道金芒织舞的天罗地网,往我头顶上压了下来。 这一瞬间。我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扣进了丝网的蝴蝶,明明能看见网眼上缝隙,却偏偏找不到出路,不管怎么挣扎也挣脱不了对方用真气交织出来罗网。 王璞的声音快逾电光石火,来去飘渺无影:“我说要活活困死你。就不会让你脱开这道钩网,你要是真有本事,就撞上来看看啊!” 偏偏我在这个时候,手指还越跳越急,看样子吴子奕是真的急了,那节护命香应该已经剩下不多了。 我猛一咬牙,正对着王璞织出来那道光网上撞了过去的。我赌的就是,她会因为错愕在一瞬间放慢手速。 她停,我才有一线生机,她不停,我肯定会神魂受损,那是无法治愈的重伤。 王璞如果断我魂魄一臂,就算我能正常回魂,那肉身的手臂这辈子也别想再抬起来了。如果被他击伤的是内脏或者头部…… 现在,我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权衡什么利弊了,只能冒险一试。 我眼看着金钩上寒光在我眼前交叉出来十字花纹,忽然微微伸展了一下,就紧跟着用脖子往对方金钩上撞了过去。 王璞虽然愣了一下,马上就带着冷笑调转金钩往我脖子上剪了过来。 我毕竟不能真的寻死,就在即将触碰到金钩的一刹那,猛然往后退了过去。 王璞冷笑道:“大英雄,你怎么不选择慷慨赴死了呢!” “杀我者王璞!鬼手组,全力追杀王家后人,鸡犬不留。”我在退出去的一瞬间猛然怒吼了一声。 王璞这下真的慌了,她是想杀我,但是她更在意王家。 我现在虽然只有等死的份儿,但是我死之后,我那些愿意陪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就是对她最大的威胁。 王璞手下一慢,我立刻紧擦着她金钩的锋刃,逃出了她的围堵。 王璞到了这时才反应过来。 我现在处于魂魄出窍的状态,在某种意义上也是鬼魂,我的吼声也只有术士才能听见,老陈却偏偏不是术士。 “给我死!”王璞恼羞成怒之下。手上双钩毫不迟疑的向我猛逼了过来,兵器出手之间,沉雄恢宏的劲气带着碎石裂鼎的威势,往我这边狂压了过来。 “这下完了!” 那种死于非命的不甘,刚刚涌上我的心头。我身后就传来一阵激烈的枪响。 吴子奕手举着双枪,面对如同长江大河,滔滔不绝的钩影,踏步而来。爆裂狂扫的子弹如同群星齐崩,火雨纷纭的卷向了对方的兵刃。崩飞的弹壳纷纷洒洒落在吴子奕脚边,她却一刻不停的在向我快速接近,凭着双枪挡住了像是怒海巨浪般**不息的双钩。 应该是吴子奕看见我迟迟不回来,才从客房跑了出来,也正好救了我一命。 我在抽身飞退,吴子奕却在步步前行。我眼看着她与王璞的距离越来越近,立刻喊道:“别过去,你不是他的对手。” 吴子奕大半实力在枪械上,我从来没见过她出手,她的子弹也不是永远用不完。但是,小猫儿说过,如果抛开枪械,空手搏击的话,吴子奕不是她的对手。这个王璞的功力就在小猫儿之上,吴子奕一旦接近对方,吃亏的肯定是她。 吴子奕头也不回的喊道:“你赶紧回去,老陈听到枪声,说不定很快就能过来。” 说不定,她也说的是说不定,老陈现在不一定在什么位置,万一他赶不过来该怎么办? 我仅仅一个迟疑的功夫,王璞忽然间腾出一只手来,甩出三面黑闪闪的圆盘形的刀轮,从不同的方向往我身上围攻而来。 这一瞬间,我不仅听见空气中发出来一种像是电锯轮刃暴起飞旋的声音,而且看见刀轮上爆出一种像是灯影似的光晕。 我不知道,王璞放出来的到底什么暗器,却在一瞬间想起了那种传说中凌厉至极的暗器绝命环。如果我有功力在身,想要打开它不成问题,但是处于鬼魂的状态下,想要逃生也是千难万难。 就在我几乎避无可避的时候,一把砍山刀像是打破了空间,飞越过永恒似的冷电,以快不可言速度,从我身边飞掠而过,崩开了即将碰到我头顶暗器。 下一刻,老陈就出现在了我的身边,伸手拔起打飞暗器的砍山刀,刀指王璞冷喝道:“杀我兄弟者,死--” 他张嘴的一刹那,我明明看见了他嘴角上流出了一行鲜血,他肯定是用了“以伤换力”的功夫,硬是把自己刚才那一刀提到了御刀如电的程度。 老陈还没动手就先伤了自己,却还不忘了护着我和吴子奕:“丫头,你带着王魂回去,这里交给我。” 我知道现在不是客套的时候,立刻转身往客房的方向狂奔了过去。 等我到了门口才看见,我身前的黄香只剩下了一个摇摇欲坠的火点,我原先还盘坐在地上的身躯,也已经歪歪斜斜偏向了一边,像是随时都能倒在地上。 不管是香灭,还是人倒,我都不能还魂,可是我的速度却偏偏来不及抢进身躯。 千钧一发之间,吴子奕忽然从后面冲了上来,举起双掌拍向我的背后,我立刻像是出膛子弹往自己身上撞了过去,瞬间撞进了自己的眉心。 等我睁开眼时,正好看见黄香最后的一点星火,断落在了地上。我的脑袋也紧跟着碰到了地面。嫂索妙筆閣鬼抬棺 我反身爬起来之后,狠狠瞪了站在边上的思宇一眼,提刀冲了出去。 这时,何晨的那些保镖也已经赶了过来,一起加入了围攻老陈的行列。 “给我死--” 猛烈的刀气由我身体四周迸射了出去,千百道长短参差,密集喷耀的刀光,像是一颗炸碎了的巨大冰球,带着惨白的光焰向老陈四周狂卷而去,那一瞬间我俩附近已经没有了其他的颜色,只剩下一片惨白。一片冷冽彻心的惨白! 仅仅一瞬之后,数不清的残肢断臂,就在刺耳呼啸的刀光当中飞上了半空。我没杀人,但是每一刀都直奔那些人的胳膊砍了过去,所以迸上天空的就只有手臂。 老陈狂啸之间把怒火统统发泄到了那人的身上,每刀下去都有血在洒、有肉在飞,有人在嚎,有鬼在泣。 从远处看,这里的场面一定惨厉至极,可是,我和老陈的眼里却只剩下了冷酷和残忍。 第一八八章有座塔 我刚才被王璞连续追杀郁气,在一瞬时间爆发了出来,虽然我被黄泉钱和罚恶令限制了行动,但是打残对方完全可以做到。老陈恰恰充当了这个补刀的角色。 “住手……住手……快住手!”李固带着大批人手向这边冲了过来。 我们这边弄出这么大动静。李家人不可能不知道,之所以这么晚出来,肯定是躲在暗处观望。发现这是我们之间的私人恩怨才跳出来阻止。 我根本没有收手的意思,扬刀指向李固冷喝:“你敢插手,我连你一块杀!” 李固被我气得脸色铁青却偏偏不敢发作。 何晨也跑了过来,跺脚叫道:“姓王的,你敢杀我何家的人,我让你死无全尸,上……都给我上,剁碎了他们几个。” 李固差点没转身抽他一个耳光:“晨少,你赶紧让人收手吧!他是王魂,棺材门的王魂……” “王魂!”李固的脸色一下白了:“你说的,是不是鬼手组的王魂!” “除了他还有谁?”李固的眼珠子都红了。 “停下,停下……”何晨没胆子冲上来。只能站在外面使劲摆手:“都停下,你们听见没有。” 何晨的手下倒是想听命令,但是我却不想给他们机会,只要他们有人手脚稍慢一下,我的快刀就会立刻跟上去,把他的手给卸下来。 何家人仅仅一个迟疑的功夫就又被我放到了三五个,不得不硬着头皮挥刀迎了上来。 贴身保护何晨的几个高手。眼看同僚一个个死在我们刀下,就算平时没有多少感情,也不免兔死狐悲,彼此交换了几个眼神,一齐往我们这边挪动了过来。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李家的几个人一看事态就要失控,不得不出面了:“大伙儿给我们一个面子吧!先停下再说。” “王叔,别杀了,停手吧!”思宇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过来。 我们和老陈猛一收刀一个个跳出圈外,像是周身浴血的恶鬼,杀气蒸腾着看向何晨:“你的手下突然动手袭击我,今天要不给我一个交代,我跟你们何家没完没了。” 王璞在我出手不久就混进了保镖的圈子里。虽然被我赶上去砍了几刀,却都被她巧妙地逃开了。现在正好站在距离何晨不远的地方。 何晨听完顿时缩了缩脑袋,躲到了王璞身后。 我故意冷笑了两声:“看这意思,是何大少派了你的手下,过来杀我?” “不不不……误会……误会……我只是……只是……”何晨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 看样子,他却是有派王璞过来找我麻烦的打算,只不过,他不知道王璞和我之间还有那么一段恩怨。 李固一看全都明白了,立刻趴在李老大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后者上前一步打起了圆场:“一场误会而已!好在大家都……都没太大损伤,不如这样,等明天弊庄做个东道请两位坐下来谈谈如何。” 思宇趁势走了过来:“王叔。收手吧!你杀了好多人……,他们……” 我心里知道,何晨派王璞过来,不外乎认为我白天的时候薄了他的面子,心里不忿想借机发泄。我也不想跟他纠缠下去。万一把王璞逼急了,抖出用鬼听壁窃听李家人谈话的事儿,往后就不好收场了。 “李少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跟他的事儿,不算完。”我说完之后,转身回了客房。 老陈他们几个也急急忙忙跟了回来:“兄弟,你们刚才是怎么回事儿?”老陈到现在都没弄明白,我和王璞为什么会忽然玩命。 “这件事儿,以后再说。”我立刻岔开了话题:“你那边有什么发现没?” 老陈找了张纸:“猎王庄核心区域是有一座小型的古城。规模虽然不大,但是防卫森严。我从高处看了一下,城中间的地方应该是一座塔,目测应该五米左右。” 按照老陈画出来的图,城墙外面一共设有四道防线。第一道防御物是下有尖木的钉坑,第二道是鹿寨,第三道是是以柳枝编成的绳索与专断马足的陷坑阵。再向外就是类似于护城河的护堡壕。四道障碍每道相距十米,总体又恰好在弓弩最具威力的距离内,如果以箭弩封锁城堡,妄图进攻的人必须付出可怕的代价。 “奇怪呀!”吴非看完之后皱了其眉头:“护城河应该紧贴城墙,往外才是钉坑,拒马。猎王庄却把防御的顺序给调过来了,似乎不怕有人由外进攻,反而将防卫的重点放到了城里。” 我用手比了一下老陈的图纸:“城堡中间的那座塔是什么材质的建筑?”巨协每圾。 “离得太远了,看不清。不过,塔里肯定装着黄金。”老陈说道:“我看见过窗户里反出来的金光,而且还不止一次。” “金塔镇妖!他们说的那只狐狸肯定在那座塔下面。”我扭头向思宇问道:“过去猎王庄一直都是用黄金跟外人交易?” 思宇摇了摇头:“据我所以,过去猎王庄从没不和外人打交道,也很少允许有人进庄。大规模的交易,是最近才开始的。” 我明白了,李家从天印王家手里抢走猎王庄的时间并不长。有很多事情都没摸透。就拿骑马进庄这一点来说,足够证明李家没有摸清猎王庄幻境的路数,只能用这种最笨的办法引人入庄。 而且李家只要黄金进行交易,肯定是为了维持“金塔镇妖”的运行。 我不得不说,李家是在玩火,黄金虽然能够压邪,但是没有人用法力加持,也只能镇压小鬼。李家明显就是没有术士,所以只能依靠数量暂时压制妖物。 一旦塔下的妖狐恢复了元气,早晚会破塔而出,到了那时,李家唯一的结果就是被屠戮一空。 这个道理,他们不会不知道。李家一味的饮鸩止渴又是为了什么? 猎王庄除了家业之外,肯定有一个他们急需得到的东西。 这些话,我没有跟任何人说,倒不是担心老陈他们守不住秘密,关键是我身边还有一只狐狸。 我还坐在那思宇思乱想,坐在远处打盹的白霜华忽然惊叫一声坐了起来。 “你看见什么了?” 白霜华能看见未来,那种似睡非睡的状态,是她最容易预知未来的时候,她也不会无缘无故的被惊醒。 白霜华心有余悸道:“我看见好多血,死了好多人,你们在跟人打斗……,还有黄沙,飘着白骨的黄沙……” 白霜华指着秦晓日:“你身上有好多血,很多地方都在冒血。” 秦晓日顿时打了一个激灵,还没等他开口问什么。 白霜华又指向了思宇:“你的身上在着火,很大的火,全身都在燃烧。” “还有他!”白霜华指的是老陈:“有人在掐他的脖子……” “还有寓祺,有鬼在抓她……” “别说了!”寓祺捂着耳朵尖叫道:“别说了,我害怕!” 我给吴子奕使了一个眼色:“你带白霜华去别的屋,好好问问她都看见什么了?” “没有了,我只看到这些。”白霜华没等吴子奕过去就开口道:“我看到的场面太混乱,只能看到这些。” 老陈看着我:“咱们怎么办?” “是祸躲不过,兵来将挡吧!今晚应该不会有事儿了,都先休息,养足了精神再说。” 第二天一早,李家三兄弟果然把我们领进那座城堡。 城堡的内部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大,充其量能够比得上一座小型的要塞,如果驻军,最多不会超过一千人。 走在后面的老陈低声道:“这里肯定是用来藏兵的,箭垛,暗墙布置的颇有章法,防火用的水道,探查土攻用的水缸都一样不少。” 我顺着老陈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看见了一口半埋在地下的水缸。人伏在水缸上足能听见几百米之气的响声,那是古人守城时,用来分辨敌人有没有挖掘地道的不二法器。 我往城墙边上凑了凑:“这里打过仗?” “不但打过,而且肯定被人攻破过!”老陈肯定的道:“不过,攻进来的人不多。最多不会超过三个人,我甚至怀疑偷人单枪匹马的杀进来过!” 我们两个正在传音交谈,却忽然听见一阵阵兽鸣。顺着声音可以看见城堡的大批用铁笼关押的野兽。那些野兽皮毛光鲜,但精神却十分萎靡,也隐隐压抑着反抗的情绪。 老陈恍悟道:“原来这高墙,鸿沟只是为了围困这些野兽!” 我笑道:“猎王庄确是经营有道?” 李老三自负道:“堂堂猎王庄,哪能像普通猎户一般,现打现卖。放眼天下能牧兽交易的,只有有猎王庄而已。” 李老三说着停了下来:“思宇小姐,有没有兴趣观赏一下敝庄的运作?” 思宇救人心切,哪有心情去看他们屠戮野兽。随口敷衍道:“我的胆子小,不敢看。” 李老三却兴致勃勃的道:“没事,没事,就看一下生取熊胆吧,保证既有趣,又不会见血。” 李固走上去前低声道:“三天前我们刚刚取过胆汁,现在再取,恐怕……,算了左右是一头熊,我这就去安排。” 没一会儿,就有几个大汉向一排单独囚有巨熊的铁笼走去。被铁锁固定在笼子里的巨熊,见大汉走来,一个个颤抖不止,仿佛末日将近。 大汉将铁笼转过之后,我才看清,每头熊的腹部都插有一只竹管,竹管末端已经与皮肉连接在一处。大汉动作麻利的拔开竹管前端的蜡丸,将嘴一吸,墨绿的胆汁,顺着竹管缓缓流出。 十头巨熊惨嚎不止,圆睁的小眼睛中泪光隐隐。在拼命挣扎之间,铁笼被撞得来回晃动。思宇别过头去不忍再看,李家三人却看得津津有味。 片刻之后,一头巨熊狂吼着挣断了锁链,回爪抓向了竹管。竹管插入熊腹年深日久,早已与皮肉张合一处。熊掌又不像人手一般灵活,它奋力一掏之下,竟将自己得内脏给抓了出来。 巨熊拖着内脏,奋力冲撞铁笼,直将笼子撞翻在地。其他野兽也在那巨熊近乎于悲壮的反抗的带动下奋力撞笼。场面立时乱作一团。 “放箭,快放箭!”李固对着城上喊了一声,城墙上立刻贯下一排利箭,将数十头野兽射杀在地,兽群再度安静了下来。 李固喊道:“快,快取熊掌!”手持钢刀的庄丁立时抢上,将四只熊掌生生切了下来。满身是血的巨熊一时没死,却只能趴在地上不断的哀嚎。 李固这边还在手忙脚乱的指挥:“快剥熊皮,要趁热剥,不用放血,活着剥就行。”。 所有野兽都在那巨熊的惨嚎声中低低哀鸣。 思宇手指李老三叫骂道:“你丧心病狂,简直丧心病狂!” 李老三一愣,不知该如何解释。 李老大却笑道:“思宇小姐这话就说错了。人也好,兽也罢,无非是弱肉强食。说句不中听的话,江湖也好,商场也罢,不过都是在恃强凌弱,谁有强权,谁就是公理,这是天来注定的!” 出身御兽门的吴子奕早就按捺不住了,又听李老大在哪大放厥词,心里杀机更盛。双手顿时往枪柄上摸了过去, 我赶紧按住了她的手腕,低声道:“先不要急!” 吴子奕强压怒火退回两步。 我清咳一声道:“思宇我们是来做生意的,别争执那些没用的事儿,还有正事要办呢!” 我不是为了李老大打圆场,只是在提醒思宇不要冲动。 思宇的狐狸脑袋怎么可能想不明白这点,立刻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理李老大,无论表情还是姿态都恰到好处。 李老大哈哈一笑道:“王先生,说的没错,做生意么,和气生财才最重要。诸位请这边来!” 李老大把我给让到了镇妖塔底下,我也紧跟着推翻了我原先的判断。 李家不是在用黄金镇妖,这座宝塔几乎跟法器挨不上半点关系,充其量就是猎王庄的一个标志性的建筑。 李家在这里囤积黄金究竟是想干什么? 第一八九章地牢 李固不知道在铁塔下面按了什么东西,几米高的铁塔忽然往左挪来了一点,露出一扇可以上下转动的石门。整个石门在让人牙酸的吱嘎声中缓缓开启。露出了里面黑漆漆的阶梯隧道。 李固用火机点在嵌在墙壁里的油道上,两溜火光顺着青石墙面蜿蜒而下。同道里的油灯也跟着一盏盏的亮了起来。螺旋形的阶梯被油灯照的通亮,却也给隧道增加了几分阴森。 李固比了一个“请进”的手势:“各位请吧!” 我立刻迟疑了一下,那座铁塔高达五米,加上里面的黄金,重量数以吨计,可是在他平移的过程当中,我却没有听见任何一点现代机械发出的声音。 这只能说明,铁塔下面有机关。 机关术之所以能被列入术道,就是因为它在鼎盛时期不仅神乎其神,而且制霸术道百年之久。如果,它没有泯灭在历史的长河之中,谁也无法预测它会创造出怎样的奇迹。 术道中人下古墓,最怕的不是僵尸,冤魂。而是神鬼莫测的机关秘术,一旦遭遇有机关师参与修建的古墓,盗墓者还的可能就会变得异常渺茫。 我不敢赌,李家人还没完全掌握铁塔下面的机关。 李固见我迟疑,不由得哈哈笑道:“区区一个机关塔,应该吓不住大名鼎鼎的鬼手组吧?” 我冷笑道:“常言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次我们携重宝而来,小心谨慎一些总没有坏处。如果易地而处,李先生会轻易跟我走进这么一个地方么?” 李固没想到我会如此直接。稍稍愣了一下道:“就算弊庄想要黑吃黑,也不敢吃到鬼手的头上。” 我也直截了当说道:“我看这样吧!我们交七成定金。由各位把妖狐带出来宰杀。拿到狐狸皮之后,我再把钱款补全。” “这个……”李固这下真的难办了。我提出的办法,已经表现出了相当的诚意,他如果再推三阻四,就等于直接告诉我,他想杀人越货。 可是。要是按我说的来,他还真没有把妖狐弄出来的本事。 李固正在那儿犹豫,我却猛然觉得脚一空,感觉就像是一脚才踩在了没盖严实的下水井盖上,整个人一瞬间陷进去半截。 就在我陷入地底的一刹那间,我明明看见,铁塔周围的石板全都翻了过来,站在附近的人,无一例外的全都掉进了机关隧道。 几个反应稍快的人,抬手想要去按陷阱边缘,却被远处飞来钩状劲气瞬间砍断了双手,惨嚎着掉进了地底。 “王璞--”我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王璞。 我别无选择松开了手,任由自己顺着青苔满布的隧道滑向了地底。 仅仅过了片刻的功夫。我就落进一件牢房,等我回头看时,我滑进来的隧道口已经被一个雕着虎头的精钢圆盖完全封死,我试着用手敲了两下。那是一个从里面封死的机关,除非有人从背面开启,否则就算我的内力再强几分,也别想砸碎封口。 “王魂……你在哪儿?” 我听见老陈喊我,立刻回头看了过去。 老陈,吴子奕,吴非他们几个全都和我关在一个牢房里。秦晓日他们在我的斜对个,我正面那边却是李家的几个人。白鲤和何晨他们两伙人,分别落在了其他几个牢房当中。 看样子了,这个机关的设计,应该是按区域划分的东西,因为,我们在上面时都是扎堆站在不同区域里。 老陈指着对面牢房的李固骂道:“你们他妈搞什么鬼?” “真不是我……”李固的脸色都白了。 “应该不是他们!” 牢房里灯火通明,我能看见他们那边的情景,李老三的手已经被人给剁了,两只断手上的血,想止都止不住。用不了多久就得失血过多而死,就算玩苦肉计,也不可能玩到这种程度。 这间牢房只有一面贴着墙壁,其余三面都是铁栏,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半镶在墙里的铁笼子。我抬手在栏杆上掰了两下,那道比我手指头粗不了多少的栏杆,竟然纹丝不动。 我沿着牢房走了一圈,大致也看清了整座地牢的情况。 这里与其说是一间地牢,倒不如说,底下是一间加工厂。从正门进来开始,就有贴着墙壁摆放的案子,挂肉用的铁钩,往里去还有一个四四方方的池子。只不过,我看不清池子里究竟是什么。 我大致看清了附近的情形才转向李固道:“姓李的,你最好给我说实话,这地方是干什么用的?” 李固强笑道:“地牢,地牢而已!” “子奕,杀一个人!” 我话音一落,吴子奕立刻掏出枪来,扬手一枪掀开一个李家手下的脑袋,猩红的脑浆顿时把墙壁染红了一片。 我若无其事的道:“我再说一遍,我的耐性有限。不说实话我就让你们先死。” 吴子奕的枪口马上转向了李老大的脑袋。在地牢里,他们几乎没有躲闪的可能。如果,说反击,有我和老陈在,他们伤不到吴子奕。 “这个……”李固想说却又不敢说。 我冷声道:“我知道你们不是猎王庄原来的主子,你们和王家的恩怨我也没心思追究,我只问你,眼前这是怎么回事儿?” “你都知道了?”李固愣了半天,才唉声叹气的说道:“我说,我全都说。” 李固一口气说了下去: 李家,其实是猎王庄王家的外戚。我大哥李旭和猎王庄的庄主,还是实打实的亲家,和王家之间的来往自然十分密切。 王家主脉遭劫之后,猎王庄也就成了王家最后的退路,几个年青一辈的精英自然选择了逃亡猎王庄,其中有些人还是我大哥亲自护送过来。 我本来以为大哥只是在帮亲家,却没想到,忽然接到了大哥的命令,让我接管猎王庄。 当时我吓坏了。王家在猎王庄有多少高手,我不知道,但是庄主王正业,可是正经八百的大宗师哇!就算我跟大哥联手,在他面前也不够看。我大哥,怎么就能让我接手猎王庄呢? 可是,大哥已经说了,我也不能不做呀! 等我带着人来了,猎王庄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我好不容易在镇妖塔下面找到了我大哥留下的暗记,才从进到这儿来。 那时候,我大哥就在最里面的一间牢房里,他告诉我,王家人全都失踪了。让我安心在猎王庄住下来。慢慢把猎王庄变成自己的产业。 就这样,我住在了这里,试着跟外面的巨商,高官接触了几回,发现没有人怀疑我,我也就安心打理猎王庄的产业。 我听到这儿之后厉声道:“你没说实话!李旭到哪儿去了?你不是术士怎么可能接手猎王庄?” 吴子奕的枪立刻往李固头上指了过去。 李固慌忙解释道:“术道上的事儿都是我大哥说的,我是按他的指点,才勉强接手了猎王庄。至于,我大哥,他说最里面那间牢房其实是一个灵气泉眼,王正业修炼的速度那么快,全都是靠那个泉眼。他说要在里面闭关,如果他不找我,最好别去打扰他。” 我马上追问道:“往镇妖塔里安金子,也是他告诉你的?” “对对对……”李固道:“我大哥说了,猎王庄的事情,他也只懂皮毛。只知道镇妖塔下面关着的都是成立气候的灵兽,不有点手段怕是镇不住。就让我只收黄金和玉石交易,把黄金屯在塔上镇邪,至于玉石,他让我堆在一间牢房里,说是有大用,至于有什么用,他没说。” “嗯?” 李固说的看似符合常理,可是有个地方却偏偏解释不通,按照猎王庄的规模,王家至少也有该有二三百人,才能维持这里的运转,那么多人,在没有外敌入侵的情况下,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完全消失? 我在牢房里转了两圈道:“李旭没说过,王家人去哪儿了么?”巨刚来划。 李固答道:“我也问过他,可他说,不该问的别问。后来,被我逼的紧了,才说,王家人全都避祸去了。临走时,告诉他,猎王庄能守就守,守不住马上放弃。”.! 我忽然间想到了一个可能:“上面那座镇妖塔,究竟是什么材质的东西。” “是木头,是铁木!” 李固肯定的道:“我一开始也以为那是铁打的宝塔。后来,无意中发现那是跟铁极为相近的铁木。” 他说的铁木,应该是铁檀木,铁檀树的木质十分坚硬,比普通钢铁也要硬一倍,步枪的子弹打在树上,就像打在厚钢板上一样,纹丝不动,甚至可以作钢的代用品。如果,在外型上稍加修饰,不仔细观察,光凭重量和颜色,根本看不出那是木头。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王家人和李旭全都死了,牢房里跟你说话的那个不是人。” “什么?不可能!”李固顿时疯了:“那是我大哥,我敢肯定。” “就算是,也是你大哥的尸体。那是有狐妖借用你大哥的尸首安排你做了一切。” 第一九零章妖狐 我沉声道:“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件地牢已经完全被控制在了狐妖的手里,他之所以出不去。是因为这件牢房里还有压制它的东西。” “是铁木塔?”李固的脸色一下子全白了。 “不是!”我摇头道:“它让你不断往塔里放金子,实际上就是在破坏铁木塔。铁木虽然坚固,但是在术士的眼里,还是没有脱离木的范围。金克木的道理,没有人不懂。” “你们放在塔里的黄金,数以吨计。金气早就已经破坏了木气,如果,压制它的是铁木塔,它现在早就应该破塔而出了。”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往牢房放玉石的?” 李固结结巴巴的道:“时间不长,大概,大概只有一个月左右。” “她想引玉!妖狐的目标应该是一方用玉石制造的大印!” 王家素来以大印称雄术道,镇压这间牢房的,肯定是一方大印。古代制造印章的材质。无外乎奇木,黄金和宝玉三种。王家印,通常都是用玉石为主料。 玉石,被视为天地精华,带有灵性。一旦两块绝世美玉,相遇到了一起,必然会像美人相遇一样,下意识的争奇斗艳,非要分出一个高下不可。 如果。李家真的弄到了一块灵玉,很有可能把王家的大印给引出来。 我下意识的把头转向了思宇,果然看见她正像是一只受伤的猫一样,蜷缩在牢房的一角。不仅脸色白的吓人,甚至连尾巴都已经露出来了。 这间牢房里,果然有镇压狐族的东西。 我正想走过去看看思宇。却听见有人笑道:“挺聪明的小子,可惜来错了地方。” 我转头之间正巧对上了牢房外面一道虚影,那一瞬间,我只觉得魂魄像是一下子被人抽出了体外,无论是身体,还是意识都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像他臣服,完完全全的臣服。 对方却像是没有看见我,径直走进了牢房。她进来的那一瞬间,我明明看见,牢房的大门就敞在我眼前,却没有一星半点想要夺路而逃的念头。 就像是,认定了这间牢房就是她给我安排的归属。除了这里,我哪也不想去,哪怕在这里等死,我也要亲眼看见她割在我喉咙上的那一刀。 直到她拖走了思宇。我才恢复了回来,可是,内心深入却仍然像是魂牵梦萦似的,想要再见她一面。 我下意识的看了看老陈,他满脑袋都是冷汗,就像刚刚从生死之间走过了一朝,好半晌才跟我说了一声:“太可怕了!” 他嘴上说着可怕,可是我明明就从他眼底,看见一丝相似的期待。 “糟了!” 对方的天狐媚功比起思宇强出了不止一星半点,就算不发一招一式,光凭着举手投足间的媚气就能让人臣服。这还是我看见对方面孔的情况下,如果,我真的看见她的脸,我还有还手之力么? 吴非靠在牢房的栏杆上,面对着我比了一口型,好像说的是黄泉钱。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提到黄泉钱,但是他肯定不是无的放矢。 没过一会儿,思宇就掺着一个女人走了回来,虽然牢房里的每一个人都觉得她是往自己这边走,但是,我觉得她们的目标肯定是我。 果然,他们站在我们的眼前,我也紧跟着低下了头去,我以为不看他们就没事儿,实际上,我仍然被控制在她们手里。 女人轻轻开口道:“抬头看着我!” 我下意识的抬起头之后,却在一瞬间失去了意识。 我知道,我在那段时间里肯定说了很多话,也肯定句句属实。只不过,我自己说了什么,自己都不清楚。 直到我恢复神智之后,才听见那个女人像是在低声自语:“原来王家的家主死在你手里。王家也间接被你毁了。难怪王家人个个想杀你。” 女人看着我道:“我叫艾晓漓,也就是思宇费尽心思,想要搭救的狐王。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你。你不好奇,我为什么知道你的存在么?” “好奇!”我的脑袋忽然之间清醒了很多,我感觉对方好像撤去了天狐媚功对我的控制。 艾晓漓昂起头道:“因为,猎王庄一脉的王家人全都死在了我的手里,他们的脑子里有很多关于你的记忆。他们个个恨不得把你扒皮拆骨。” 我的眉头微微动了一下。 “呵呵……”艾晓漓笑了:“果然,你对王家有恨无爱,听说我灭了王家一个支脉都毫无反应,只有听见他们想杀你时,你才产生了情绪上的波动。这样一来,我才能放心跟你合作。” “合作?”我显然没有听明白艾晓漓的意思。 “如果,你坚持认为是在完成你和思宇之前的约定也无所谓。” 艾晓漓继续道:“其实,很早以前我就可以在这件牢房里自由行走了。甚至比你想象的还要早,之所以一直走不出去,完全是因为这里有王家一方主印。只有破掉主印,我才能脱困。”巨刚豆血。 我挑眉道:“你怕那方主印?” “不是怕。而是根本找不到。如果我知道它的具体位置。随便找一个人都能把它取出来销毁。可是,我偏偏找不到它在哪儿!” 艾晓漓自嘲道:“这个理由听起来很好笑吧?说起来,这也算是我作茧自缚!” “很多年之前,那个血气方刚的王正业,也就是最后一任猎王庄主。接到父亲病危的消息,匆匆赶回猎王庄时,却被我给拖在了山口的一个村子里,为了阻止他回去,我们可是足足动用了一百多个大妖啊!” “他觉得自己跟我缠绵了三天,事实上,他在我们幻化出来的村子里却呆了三个月。我们不想杀他,只想拖住他。让他得不到老猎王最后的传承。没有猎王传承,他就不是正统,整个猎王庄就会因为争权夺利,陷入混乱。” “只不过,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王正业在我面前像是个未经人事的傻小子,在争权夺利上居然是个奇才,他不仅只用了几天就稳住了局势。而且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排除异己完全控制了猎王庄。” “那之后,王正林对当年参与过诱骗他的狐族,展开了不遗余力的追杀。甚至为此破除了猎王庄不与外人交易的规矩。利用猎王庄的珍禽异兽找来的大批术士,几乎将当年的狐族屠戮一空!” 听到这里为不仅抬起头道:“当年,参与诱骗王正业的不光狐仙岭这一支?” 艾晓漓笑道:“当然!当年出动的狐族一共有七支。” “那狐仙岭……?”我的意思在明显不过。 狐族,不是一个喜欢聚居的种族,底盘的意思十分明确。彼此之间,至少也会相隔百里。其他狐族被灭,为什么狐仙岭偏偏没事儿?而且狐仙岭距离猎王庄并不太远。 艾晓漓笑道:“那是因为有一个术道上的大人物,跟我们狐仙岭有一段香火缘。当年他曾经严重警告过猎王庄,不许踏入狐仙岭半步。你进来的时候,看见外面墙上那些掌痕,刀痕了吧?那就是他留下的。” “当年他单枪匹马打进了猎王庄腹地,视猎王庄高手犹如无物,吓破了王家人的胆子。他留下禁忌,王正业不敢惹,也惹不起。” “老阎王!”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老阎王,只有他才有这份凶性霸气,也只有他才这么狂! “不错,就是老阎王!”艾晓漓道:“不过,他做事可不怎么彻底。他只说不许猎王庄踏入狐仙岭。没说,不准碰狐仙岭的狐狸。所以,只要我们一出去就被遭到猎王庄的截杀。”嫂索妙筆閣鬼抬棺 “后面的事情,你大概也能猜到。我因为出了狐仙岭,才被王正业生擒活捉。他说,要亲手剥了我的皮,哈哈哈哈……” 艾晓漓大声嘲笑道:“可惜啊!他的手下人刚刚脱光了我的衣服,他就扑了上来……,那股子疯劲儿和他二十年前一模一样。为了这个,他还干掉了自己的四个手下。” “那之后,他闭关练功的时间,也就越来越勤勉了。一边‘练功’,还一边告诉我,他又用我失陷猎王庄的消息,诱杀了多少狐族……,他希望听见我哭,听见我喊,我偏偏要笑给他听……” “他总算练功,练掉了自己的脑袋。你不知道,他忽然看见我在他身子下面显出原形时的样子有多可笑。我咬断了他的脖子,喝干了他的血。还吃了他那副让我作呕的脑子,我要他脑子里的一切,关于猎王庄的一切。” 艾晓漓忽然叹了口气道:“王正业因为没有得到老猎王最后的传承,始终也不知道猎王印藏在了什么地方。他这二十年几乎翻遍了猎王庄的每一个角落,结果一无所获,甚至连一丝线索都没找到!” 艾晓漓道:“我穿上王正业的人皮之后,把王家人诱拐到地牢一个个杀掉,用他们的血把功力恢复到了六成。却偏偏走不出这间牢房,我猜那方大印一定在这间牢房里。” 艾晓漓忽然指向我道:“而你,就是找到那方大印的关键。” 第一九一章死局 “我?” 我愣了一下,艾晓漓的心思,我大概能知道一些。不过,跟她合作却等于与狐谋皮。无论成与不成。只要她翻脸,我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艾晓漓笑道:“我知道你跟王家势同水火,王家天印的下落,就算告知一个忠仆也不可能被你得知。不过,你现在是唯一能跟我合作王家嫡亲血脉,说不定,你就能找到大印。” 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艾晓漓却直接截住了我的话头:“我出不去,你们一样出不去。我可以告诉你,这间地牢里,没有食物,不想跟你的伙伴互相杀食,你最好尽快想到把我弄出去的办法。” 我很想问问:“她不是还有一个王璞么?” 可是这句话却绝对不能说出来,否则。我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也会被我亲手断绝。 艾晓漓显得十分亲切:“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对你使用天狐媚功。让你随时保持头脑的清醒。毕竟满脑子男欢女爱的人,想不出其他什么东西。不过,你最好别把心思动在别的地方。就算你能跑,你的朋友也跑不出去。” 我想了一会儿:“我想看看这间地牢怎么运行。” “那就如你所愿,只不过,你得坚持好才行!” 艾晓漓轻笑之间拍了拍手,差不多有一百多个身穿统服侍的人,从牢房深处走了出来。看样子,他们应该是王家人。现在却变成了货真价实的行尸。 他们每一个人喉咙上都被咬开了一块。体内的血液早就已经被吸了个净光。干枯的血迹却在伤口上结出了血痂。 妖物吸血与西方的吸血鬼截然不同,吸血鬼吸食人血起码还带着一种贵族式的优雅,被吸过血的尸首也还能看得下去。妖物吸血时却带着原形的本能,一口咬断脖子对着伤口狂饮。被害人死前必定会经历难以想象的恐惧与痛苦。 就像眼前的这些形行尸,有些人的脖子甚至歪到了一边,软塌塌的垂在肩上。看上就像是一群被狐狸咬开了喉咙的鸡。 我特意看了看那些行尸的脑袋,好在他们的脑浆还没被吸走,否则,他们也不可能完成生前的动作。 很快,那些行尸就站成了各就各位的站成了一排。 艾晓漓像是挑选待宰的牲畜一样,在牢房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关押白鲤他们的牢房门口,伸手指向其中的闪雷:“就他好了。” 闪雷目光呆滞的从牢房里走了出来,任由着行尸捆住了自己的手脚。被人拖到了牢房门口一个丁字形的木架前面。 这个过程中,我明显看见正襟危坐的白鲤,手指动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走到大厅中间,沙哑着声音喊道:“验货!” 几个人把闪雷里里外外的摸了一遍:“皮毛无损,上等!” “起--” 有人拿过架子上一只铁钩,横着穿进了闪雷脚踝,猛力一拉把人倒着吊了在架子上。 闪雷一下子从迷幻中清醒了过来,发出一阵撕心裂肺似的狂叫,身子像虾一样整个弓了起来,拼命的想去抓脚踝上的钩子。 两具行尸一左一右的抓住了他双手用了下按,硬是把闪雷给拉得笔直。 “断筋--” 有行尸抽出刀来。上下两刀挑断了闪雷的手筋,脚筋。闪雷的身子这一下彻底垂了下来,嗓子已经喊得变了动静。喉咙里的血迹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放血--” 行尸抽出两根铜管儿,抬手插进了闪雷的脖子,他腔子里的血通过中空的铜管儿直喷了出来,顺着地面上流水用的凹槽慢慢流进了下水道。巨匠住号。 闪雷声嘶力竭的叫喊也跟着被一下憋了回去,喉咙里只会发出一阵咯咯的抽气声,指头大的血泡从他嘴里一层层的翻了出体外。 闪雷的血液明明已经快要流干了,却迟迟断不了气,一双眼睛却还在来回乱转,眼泪顺着眼角止不住的往下流。 “上案,剥皮--” 两具行尸推动着木头架子,像是运猪肉一样,把闪雷给转向剥皮案子,脸向下,背向上的扔在了案子上。有人还特意把他的脑袋给转了过来,让他的脸正对着牢房这边。 从行尸手里的尖刀划开闪雷头顶,直到一点点撕开他身上的人皮,闪雷的痛苦的表情就一直没有间断过。 他很清楚对方在做什么,甚至能听见刀锋在自己身上划的嚓嚓声响。却像是一条被灌了酒的鲤鱼,明明知道有人在一刀刀的削着自己的鳞片,却连挣扎一下都做不到。 闪雷的眼睛从框子里突了出来,那怒瞪的眼珠开始变得黯淡,木讷,最后虽然变得没有一丝光泽,也不见一点生气,却仍旧在怒视着前方,扩大了几倍瞳孔,像是要记住每一张他所见到的面孔。 “刺啦--” 一阵像是撕裂棉布的声音响过之后,闪雷的人皮被整个扯了下来,被人用一根棍子平摊在了案子上。 有人伸手扯下头顶上的铁钩,挂住闪雷的脚踝,把他血淋淋的倒掉在滑道上,往远处方形池子运了过去,等到了方池中心,才猛一松手把他倒着垂进了池子里。 闪雷落下去之后,我明显看家池子中心迸起了一片像是黄沙般的东西,紧接着,我就听见一阵像是石子在木头上摩擦时出发的声响,没过多久,那只铁钩就被从新拉了起来。 钩子上却只剩下了一根白森森的脚骨,其余的部分却不知道哪里去了。一具行尸麻利摘下骨头,抬手扔进了池子里。 那边有人用木板托着摊开的人皮,走到了管事跟前。 管事把手伸向身后墙壁上的一个暗格里抓了一下,又虚握着手掌拿了出来。那里面显然什么都没有,但是从他抬手的姿势上看,那里原先应该放着一个大印之类的东西。 管事抬着手,狠狠做了一下落印的姿势,才高声道:“上墙,烘干!” 两具行尸手脚麻利的把木板翻了过来,平贴在一面墙上,闪雷五官分明的人皮,像是被悬尸示众一样的挂在墙上。 直到这时,艾晓漓才笑着转过头来:“看清楚了么?王家就是这样对待我的族人。把他们活生生的放血剥皮,直到他们被扔进化骨池之前,都不会死。一旦他们断了气,皮毛儿就不那么鲜活了。” 艾晓漓厉声道:“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已经算是仁慈了,当年王家人甚至为了取乐,干脆不断她们的喉咙,就这么听着他们声嘶力竭的哭喊,哀求。” “就因为,女人软声细语哀求,能让他们兴奋莫名,能让他们体验到生杀予夺的快感!他们把自己当成神,我却让他们连做鬼的机会都没有!因为,他们会用大印生生打散狐族的魂魄。” 艾晓漓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显得异常和善的道:“这个过程是你要看的,看出什么了么?” “王魂,你个畜生。你为了那一只妖狐,害得我兄弟惨死。我饶不了你!” 我回头一看,却见飞星正握着栏杆,咬牙切齿的看着我,那样子像是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 “艾晓漓,什么时候收了天狐媚功?她究竟想干什么?”这个问题飞快的在我脑子里闪了一下。 艾晓漓却冷声道:“这么一点场面你们就受不了了?当年,我们却每天都在看同伴惨死。骨骼合用的狐族,会被扔进化骨池化成枯骨,准备卖给别人入药。不合用的,就会被剃掉血肉,喂给我们吃。” 艾晓漓一指对方:“把他拖出来,做成饭菜!” “不要--”飞星脸色一下子惨白到了极点,可惜,还没等他反抗,就再次失去了意识,毫无反抗的被行尸拉了出去,没过多久,飞星就变成了一块块被切得整整齐齐肉块,一碗一碗的送进了牢房。鬼抬棺:妙 艾晓漓再次收回媚功:“这些就是给你们的吃的,谁敢扔掉或者不吃,就跟他同一个下场。我知道,现在让你们吃同类,心理上肯定会有负担,不过,吃下去第一块之后,再吃时,也就会习惯了。我不着急。” 艾晓漓信步闲庭似的在牢房里走了一圈:“现在,无论你们是喊,还是想叫,都给我乖乖把嘴闭上,谁吵到我,谁就是下一盘菜。” 艾晓漓看着一个个噤若寒蝉的高手满意的点了点头,才转向思宇道:“王魂那间牢房的饭菜,有你亲自负责。为我们做事儿的人,我们当然不能亏待。” 我明白了,艾晓漓这么做,第一,是要彻底分化牢房里的四只势力。现在,李家和白鲤说什么都不会跟我合作,甚至会恨我入骨,就算我找到机会,他们也不可能毫无保留的跟我联手攻击牢房。 第二,我总觉得,艾晓漓还有更多的打算。如果,她脱困之后,放走这些人其中的几个,或者干脆拿到的录像一类的东西,我很快就会在术道上身败名裂。那时候,她足可以威胁我去做很多事。 狐狸到底是狐狸,每一步都算计到了。这个艾晓漓是我除了齐家之外,第二个难以应付的对手。 她给我布了一个死局。 第一九二章被迫葬鬼 我没心思顾及白鲤他们想什么,如果白鲤真的够资格称为江湖大豪,他应该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反之,那就只能算我倒霉了。 我沉吟了片刻道:“空格里的那方大印在什么地方?” 艾晓漓道:“那方印。你应该见过,就是李固拿去镇压狐皮的那方金印。” 那肯定不是王家的天印,充其量只能算是王家狐裘上的一个标记。 我有问道:“这间牢房里有没有当年猎王印留下的痕迹?” “现在没有!”艾晓漓道:“曾经留下的几个印记,都已经被我破除了,而且我可以肯定,印记和大印之间没有任何联系。” 我想想也对,如果印记和大印之间真有蛛丝马迹的话,以一只狐狸的聪明,不可能联想不到。 我背着手在屋里转起了圈子,外人看我,会觉得我在思考什么,实际上,我是再跟艾晓漓比耐性。也在寻找着她的弱点。 不过,艾晓漓却极有耐性的静静等了下去。最后,还是我不得不先开了口:“现在想找大印,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用数术推演天机。” 艾晓漓眼睛一亮:“你有办法?” 我指了指吴非:“他是天算吴家的嫡系传人,推演天机的事情,他更在行。” 吴非看向艾晓漓时,不自觉的咽了一下口水,倒不是因为对方秀色可餐,而是他本能的感到了一种危机。 我同时也感到了艾晓漓身上那种一闪即逝的杀意,如果有用的只有吴非自己,那我们这些人就都可以变成食物了。 吴非结结巴巴的道:“我……我没有黄泉钱。” 吴家用黄泉钱推演命数的事情。在术道上已经是公开的秘密。艾晓漓不可能不知道,她不禁愣了一下,一双眼睛从头到尾在吴非身上扫视了几遍,才算相信了他的说法。 现在牢房里关押的四拨人马,只有我们这边才是正牌的术士,其余的都是武者,身上不可能带着黄泉钱,艾晓漓在牢房里巡视一圈,才停在吴非面前:“吴家还有一样是借命秘术对吧?牢房里这些人的命,你可以随便去借,只要能推算出大印的方位就行。” 吴非目光呆滞的回答道:“借命是禁术。一旦使用必遭天谴。借别人两年阳寿,我也得自损一年。王家天印具有灵性,想要推算它的方位,至少需要折损百年阳寿,我损失不起。” 艾晓漓狠狠跺了跺脚,转头瞪视着我道:“你一定有办法弄到黄泉钱!” 我直言不讳的道:“我们棺材门一向是抬棺葬鬼。想换黄泉钱,一是要有棺材,二是要有冤鬼。这里好像……” 艾晓漓伸手虚摄之间,把闪雷的魂魄从化骨池里抓了出来:“这一条冤魂值多少?” 我面无表情的道:“这个很难说,得看地府鬼差给我多少?你想让我在这儿葬鬼?地府鬼差看见一个妖物,是怕不是什么美妙的事儿吧?” 艾晓漓沉吟许久道:“你出去葬鬼就行,把黄泉钱拿回来。我会让思宇协助你。” “可以!”我一口答应了下来。 艾晓漓忽然一个转身,手臂像是忽然暴涨数米,从牢房空隙中直刺一人天灵盖。五指入骨两寸之后。指节猛然收紧同时往后一带,硬是把人头盖给生生掀了下来。 就在那人头盖迸飞的瞬间,艾晓漓也像是随指拈花一样从那人飞溅迸射的鲜血当中捏出一条冤魂。 艾晓漓像是摆弄虫子一样。绕在他指尖盘旋哭嚎的冤魂,似笑非笑的道:“你不多带几条冤魂出去么?这样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你在威胁我!”我的目光也恨着阴沉了下来。 “你误会了!我只是想助你一臂之力而已。”艾晓漓明明实在警告我,她从不把人命当成一回事儿。只要我不听话,她随时都能杀了老陈。可是,她的语气里却明明带着一股委屈,真像是我误会了对方。 我沉声说道:“我带走你手里的冤魂,只能是死路一条。葬鬼不代表杀鬼,我把不愿入地府押送到鬼差那里换区酬金,你以为他们不会问问冤魂的死因么?” “就像他!”我一指飞雷的冤魂:“你觉得,地府知道了他的死因自后,会怎么判定我的对错?你觉得,地府鬼差会因为我不是你的对手,就免去我‘见死不救’这一条罪责?别天真了!如果,他们真的判我赔命,那时你也跑不了。” “看来是我鲁莽了!”艾晓漓猛一收手,把掌心的冤鬼给捏成了一团磷火:“快去,快回,我等你的好消息。” 我抱肩道:“我需要帮手。” 艾晓漓转眼看向牢房里的几个人,伸手指了指吴子奕:“她可以给你,其余人不行!” “不行,抬棺至少要四个人。”我是在利用艾晓漓思维里的误区,谁都知道一般下葬都要四个人抬棺。但是没人清楚,棺材门葬鬼究竟需要多少人抬棺。 “他,她都可以给你!”艾晓漓指的是秦晓日和白霜华。 “两个凡人?”我皱眉道:“女人不抬棺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女人抬不了棺材,这是送葬的老规矩。 一是因为棺材动辄上百斤,女人没有那个力气。二是因为棺材阴气太重,女人本身阳气不足,再上阴气入体,不但对身体不利,甚至容易被死者附体,变成传话的媒介。 艾晓漓冷笑道:“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底线。如果,把你们关键的人物全都带走,你一去不复返的话,我找谁帮我脱困。” 我深吸一口气,带着几个人离开了地牢。 等出了猎王庄,我才转身向秦晓日他们说道:“你们两个走吧!不要跟着淌这汪浑水了。” “不行!”思宇断然拒绝道:“他们不能走,狐王不会允许。如果他们联系到寓祺的家人,还会给我们造成更大的麻烦。” 我似笑非笑的道:“你们那个狐王能看见我们做什么?” 思宇低着头没有说话,我也就不再追问下去,适时的岔开了话题:“这附近,有什么地方阴气较重,冤鬼集中?” “去水鬼窝吧!那里有水鬼!” 水鬼的怨气奇重,又善于抓替死鬼,拿他们交换黄泉钱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只是,水鬼也极为狡猾,遇到术士就容易藏进水里,那时想把他们弄出来千难万难。 “怎么把水鬼引出来呢?”我不由得看向了秦晓日。 “你看我干什么?你看我干什么?”秦晓日的脸色顿时白了。 我笑了:“借你用用呗!” 秦晓日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我还年轻,我还没有结婚,我还有大好梦想……” 我指了指思宇:“你来!” 思宇眼泪汪汪抓着秦晓日的手摇了起来:“秦哥哥,求你了……” 秦晓日的嘴角一下子咧到了耳根上:“行,王八蛋才说不行呢!王哥,想怎么弄,你随便。” 没过一会儿,秦晓日就被扔我在了木筏子上,顺着山阴处的河道随波逐流的往下游漂了过去。 “王哥啊!”秦晓日对着河岸喊道:“你太不负责任了吧!你只告诉我这样能吸引沉尸,水鬼。可你没告诉我它们出来以后我该怎么办啊!喂,王哥……” “别喊,吓跑了水鬼,你负责?”我藏在河岸上回了一句:“有事,我会救你的!” 蓦然,一阵凄厉的阴风带着水花在木筏子的周围打起了盘旋,原本来顺风顺水飘动的木筏子,在原地转起了圈圈,吓得秦晓日趴在木筏上,双手死死的扣着木头之间的缝隙里,脑袋一个劲儿往木头上乱磕:“太上老君,圣母玛利亚……,快救救我啊!” 这家伙差点把自己能叫出名讳的神仙都喊了个遍,那木筏子才不动了。 秦晓日却觉得自己背后似乎站着一个不知比他大出多少倍的东西,自上而下的俯视着自己,不由得打脊梁上嗖嗖的冒着凉风。 等了许久,身后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动作。不过,他眼前的水里却慢慢伸出了两只惨白的手掌,十支手指一根根的扣上了木筏的边缘,黑漆漆的头发随着翻滚的气泡荡漾在眼前。 “妈呀!”秦晓日实在不敢想象下一刻会从水里爬上来的是什么? “咔嚓!”巨匠介血。 两只手掌左右一分,硬生生将木筏劈成了两半。秦晓日毫无悬念的掉进了水里。 水底一条人影,大鱼似的翻了上来,掐住了秦晓日脖子,死命的向水底压了下去,秦晓日落水之前抻着脖子喊了一句:“王哥,我被你玩死了!” 还没等他被完全拖进水里,我已经踩在一块浮木上凌空跃起,甩出拘魂索往他身上缠了过去。千钧一发之际绕住了秦晓日的手腕,反手一下,像是甩鱼竿一样把他从水里拉了出来。 就在秦晓日在空中划起来的一刹那,我明明看见,他腰上还抱着一个惨白的人影,等他身子往下栽落时,那条人影却忽然松开了,秦晓日的双腿,往水里落了下去。 我的第二根拘魂索也紧跟着弹了出去,紧擦着湖面打了一个盘旋,在水鬼的脖子上连绕了几圈,把它提了上来。 第一九三章王家天印 等我把水鬼钓上来才大失所望,这只不过是一个普通至极的水鬼而已,根本值不了几个钱。 我甚至连棺材都懒得打,干脆弄个袋子往里一装。就直接把它给埋了。 等我拿着两个黄泉钱给思宇看时,她顿时急了:“怎么这么少哇?” 我没好气的道:“你以为一只低级水鬼能卖多少?这还是我跟阴差熟,才软磨硬泡的多要了一个。” 思宇快哭了:“那得什么时候才能凑齐推算用的黄泉钱啊?” “只能想办法抓大鬼,或者干脆抓妖!”我盯着思宇道:“这时你们狐仙岭一脉的地盘,你应该知道哪有大鬼吧!” “这……”思宇迟疑了好半天才低声道:“我知道龙王庙那里有封禁,具体是什么我不清楚,你敢去么?” “那就去看看!” 我知道事情拖得越久对我们也就越不利,而且,思宇刚才那番话好像不是她自己在说,而是在重复别人的话,这只能说明思宇身上附上了艾晓漓的神识。 我就算不想去也得去。 思宇说的地方距离猎王庄不算太远,如果按方位计算,它应该就在狐仙岭山背面。 只不过那里的景象跟狐仙岭的山高林密完全不同,这里的山丘上不但没有一棵树。就连杂草和野花都少得可怜,到处都是灰突突的坟茔,唯一的建筑就是山脚下破败不堪的龙王庙。 奇怪的是,那间龙王庙前面只有一个水潭。潭水的面积虽然不小,却是实实在在的死水,及看不见有水注入,也找不到有水流出。 那间庙的位置就更奇怪了,从它的所在方位上看,既像是在镇潭,又像是在看山。总之两边都能兼顾。 我还在观察着附近的地形,白霜华跟着一只趴在半块墓碑上黑猫对视在了一块。 “王魂我身后是不是有人?”她竟然觉得那只黑猫看的不是自己,而是她身后的某些东西。 蓦然,黑猫“喵”的怪叫,身子陡然弓了起来,尾巴像是标枪一样竖在身后,全身绒毛根根倒立,像是在一瞬间膨胀了几倍。 她下意识的挪动了一下脚步,那只黑猫顿时掉过头去,窜进了身后的乱坟撒腿就跑,仅仅几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它看见什么了?”白霜华低呼之间。顿时僵直站在了原地。脑袋里想要回头看看。身子却像是不听使唤一样,怎么也转不过去。 “不用害怕,那只猫只不过看见了一个的路过的游魂而已。”我从后面走了去,轻轻碰了白霜华一下,她才反应了过来。 我越过白霜华走到了荒山和潭水之间:“思宇,你确定,那是一间龙王庙?” 思宇道:“狐王这么说的,我也没来过这儿。” 龙王庙一般都是用来镇水的,越是水患多发的河段,拜龙王爷的人也就越多,可是这里明明只是一个水潭子而已,我还从来没听说过,水潭也能发水,除非这个潭子里真有那么一条龙在。 而且。龙王庙建在山根底下就更不对了,龙不是蟒,只下水不上山。尤其还是这种遍地荒坟的山头,建个山神庙管辖鬼魂还有情可原,建个龙王庙算什么事儿。巨乒他技。 我越看越觉得不对,干脆跟他们几个说道:“你们先在这儿等我,我到高处去看看。我没回来之前,你们不要轻易行动。” 我单独跑到了龙王庙对面的高地上,站下来没多久,就听身后传来了一阵沙沙的树叶声响。应该是有人悄悄接近到了我身后。我甚至能感觉到那个人,拿着一把枪一类的东西,瞄向了我后脑。 不过,对方好像一直下定不了决心,手中武器起来又放下,放下再抬起来,反反复复几次之后,才悄悄往后退了过去。 “出来吧!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的。”我抱肩膀转身时忽然愣住了:“王璞!” 那个藏在我身后,一直想要偷袭我的人,竟然会是王璞。刚才瞄向我的,也不是一把枪,而是她握在手里的长弓。 王璞冷笑道:“你替狐妖办事,倒挺尽心尽力的么!” “我不得不这么做!”其实我不想跟他解释什么,但是我有十分好奇,她为什么会一再犹豫着不肯放箭。 王璞暴怒道:“你有情有义,你义薄云天!可你为什么对自己的亲人却能痛下杀手?” “你没有资格指责我什么!在我眼里,敌人可没有什么亲疏之分。”我冷声道:“王正林当年对我父亲做过什么,你不会不清楚吧?没把王家赶尽杀绝,已经是我最大的限度的忍让了。而且,王家灭亡完全是因为他们咎由自取。” 我的手已经按向了厉魂的刀柄:“如果,你想报仇。我也一样会杀你。” 王璞咬着牙看了我半天,眼圈终于忍不住的红了:“王家完了,彻底完了。当年老祖宗把我这一脉选出来,当成传印使。就是为了让我们,在王家遇到重大危机时,把王家镇族大印传下去,给王家保留一点香火。” 王璞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我是王家有史以来,最可笑的传印使,最可笑的。我费劲了心机,找遍了王家所有后人。却发现,只有你这个王家的罪人,最适合接掌王家的大印。老天为什么要跟我开这种玩笑!” 我一时间哭笑不得:“我对王家没有任何兴趣,也不打算跟他们有任何牵连,如果你不想报仇,那就赶快走吧!如果,你想杀我,那我奉陪到底。” “不行!”王璞忽然变得蛮不讲理了:“你必须接掌王家大印,振兴王家。” 我一时间被她给气乐了:“你给我一个接掌王家的理由怎么样?” “算一个临死的人求你如何?”王璞一下子把金钩横在了脖子下面,眼中尽是倔强与绝然。 那一瞬间,我从她身上似乎看到了聂麟的影子。又是一个为了家族,不惜一切的人。我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对一个家族如此执着,但是,我知道只要我说上一个不字,她立刻会横尸当场。 就在我稍稍犹豫的这一会儿功夫里,王璞的金钩已经划开了她脖子下面的皮肤,一行鲜血顺着冰冷的锋刃,滴在了王璞胸前。 “等等,我答应你!” 左右也是接掌一方大印罢了,至于振不振兴王家,那是我自己的事儿,先把她骗走,也总好过让她搭上一条性命。 王璞大喜之下,解开了身上的布包,双手捧出一个印盒:“王魂,跪下接印。” “让我跪下!” 如果我跪下,那就代表我跪的是王家,跪的是一个提起来就让我恶心的家族,我接印可以,但是让我下跪,万万做不到。 就在我犹豫的这回功夫里,我后背上紧贴着背包的地方,忽然传来一股像是烧伤似的刺痛--那里装着我从东洋秘葬里带出来那方黑玉大印。 还没等我弄清怎么回事,我身上的背包忽然被一股劲气撕得粉碎,那方大印自己从包里飞了出来,傲如王侯似的浮在了半空。 王璞手里的印盒也紧跟着发出一声爆响,楠木雕琢印盒在一瞬间从里向外的炸得四分五裂,一方大印从里面飞了出来,浮在距离地面一尺的地方嗡嗡作响,看上去就像是在向我那方印玺俯首称臣。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看清,王璞的那方白玉大印,尺寸大小,材质样式都跟我的大印极为相似,唯一不同的是,我的印把是一个头生双角的恶鬼,他的那个确是一个肩膀上扛着枷锁,双膝跪倒在地的人。 不对,那个大印的把手也是鬼,虽然表面上看,确实是人,但是那人头顶却是带着两个隆起来肉包。看上去就像是有人用刀在他头上狠狠砍了一下,硬是把他脑袋砍出来一道深沟。古时候,志怪图鉴中小鬼儿的模样就是如此。 “原来‘镇狱印’在你身上。天意,真是天意……”王璞自言自语了一声之后,忽然跪了下来:“传印使王璞,拜见家主。” “镇狱印?家主!”我愣住了。 我那方大印,不像王家传统的法器那样刻着奉旨镇魂,而是一左一右刻了两个篆字。我特意找专家请教过,那是古篆写的就是“镇狱!” 可是,这跟家主有什么关系? 我定了定神道:“你先起来说话。什么是镇狱印?” “是!”王璞恭恭敬敬的站了起来。 王璞慢慢说道:“王家的镇族大印,并不是外人所知的王翦大将军随身印玺,大将军印只不过是为了迷惑外人的东西。镇魂,镇妖,镇狱三大主印才是王家至宝。” “镇魂印,一直掌握在传印使的手里。作为家主就任的见证,一旦家主就任之后,我们也会同时收回镇魂印。为的就是能保证有一方大印可以永久传承。” “镇妖印,归属于猎王庄一脉。但是,猎王庄只能作为家族的附庸存在。他们的作用就是镇压妖邪。” “镇狱印,作为三大印之首,一直掌握在王家最强大的术士手里。掌握镇狱印的人,地位超然甚至可以罢免家主。但是,镇狱印却因为冥卫消失而不知所踪。从那以后,家族长老就联手立下规矩,得‘镇狱印’者可立即接掌王家家主。” 第一九四章不可能 “镇狱印丢失?”我不禁皱眉道:“跟冥卫一起消失的?” 王璞点头道:“三大主印是地地道道的法器。不用借助官位也能发挥威力。也正是因为镇狱印的丢失,王家的实力也会锐减四成。王家为了保全家族才不得不走上术士的歧路,借助官位发挥天印的威力。王家看似风光,但是谁又能知道其中的艰辛。” 我不想听王家的发迹史。立刻岔开的了话题:“说说猎王庄的事儿。” 王璞知道我对王家没有任何归属感,只好轻叹一声,把话题转了回来。 “从王家官途一脉落之后,我就开始寻找适合做王家家主的人。结果,他们让我大失所望,王家的那些后辈,不是眼高手低的无能之辈,就是自私自利到了极点。” 我冷笑道:“黄鼠狼下耗子,一窝不如一窝。一个丧心病狂的家族,能出什么能人?” 王璞很认真的说道:“起码,你已经在术道上名声鹊起。你可能不知道,鬼手王魂,在术道上的名声有多大。但是,我的直言不讳的告诉你。你已经成为很多后起之秀追赶,甚至嫉妒的目标。” “有人想捧杀我!”这是我的第一个反应。 王璞点头道:“的确有人在替你造势,其中有多少善意,就不得而知。” 王璞又继续道:“我明知道,你是最适合接任家主的人,但是,我实在不想把王家交给你。如果没有你,王家也许不会衰败到这种程度。” 我冷笑道:“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毁灭王家。王家已经膨胀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早晚会被人消灭。” 王璞不想跟我争辩这些。转口说道:“后来,我把目标投向了王家支脉猎王庄。没想到,猎王庄不仅已经易主了。而且还打破了规矩,开始跟外人交易。” “为了查清真相,我混进了何氏家族的队伍,也取得了何晨的信任,潜进了猎王庄。希望能找到猎王庄覆灭的真相,或者找出幸存的后人。没想到,却查出了这么一个结果。” 我紧盯着王璞道:“你能启动镇妖塔下的机关?” 王璞点头道:“身为传印使,我自然要对王家的各个分支有所了解。镇妖塔,一方面是猎王庄加工兽皮的地下工厂。另一方面,也是猎王庄最后的避难所。所以,我才启动了机关混进了镇妖塔。” 我眼睛一亮:“艾晓漓没发现你?” “没有!你们去的是二层,我去的是三层。相隔一层,只要我动作不太大,她很难发现我。” 王璞咬牙切齿的道:“如果王正业还活着,我就亲手把他千刀万剐。身为猎王庄继任庄主,被狐妖迷惑,失去了获得传承的机会。就该早点上报传印使。结果,他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隐瞒了一切。” 王璞的声音都拔高了几分:“王正业那个混蛋,竟然连狐皮工坊下面还有一层避难所的事情都不知道。猎王抓子弟等于间接的死在他的手里。” 我问道:“你能找到镇妖印么?” 王璞摇了摇头:“当年,镇狱印丢失之后。长老会曾经想要把镇妖,镇魂印同时收回。由传印使保管。但是猎王庄一脉不但百般推脱,甚至有人出面以死相逼,最终没能把大印收回。” 我的眼睛眯了起来:“猎王庄几次庄主更迭当中。你们传印使,有没有参与?见没见过,镇妖印?” 王璞脸色一白:“你的意思是说,镇妖印早就不见了。” “应该有这种可能!”我解释道:“按照刚才的情景,大印相遇应该会产生反应。我们两个都进过地牢,如果,镇妖印真的在,镇魂,镇狱会没有反应么?” 王璞摇头道:“三印之间的感应需要一定的距离,没感应到也许是的距离太远,另外,我总有一种感觉,镇妖印还在地牢,只不过是我们没找到它的位置。” “那我就更要去找黄泉钱了!”我沉声道:“只有拿到足够的黄泉钱,才有一线生机。” 王璞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却没说出来。 “你不想把镇妖印也追回来?”我估计王璞刚才是想劝我带着镇狱印离开猎王庄,但因为了解我的性格,才没把话说出口。 我这样说,也是为了让王璞能全力跟我配合,有一个了解王家的人在,肯定能成为一大助力。 王璞还没说话,我们附近的树林里忽然穿出一声轻笑:“既然你们已经有了大印,为什么不直接回去,把狐王放出来呢?” “思宇!”我看见树林走出来的思宇时,不由得头发一阵发麻。她偷听了我们谈话,那艾晓漓是不是也知道了我在跟王璞会面。 王璞忽然一个旋身,手中金钩直接按在了思宇脖子下面。 思宇的眼睛里也紧跟着蒙上了一层雾气:“王魂哥……” 我脑袋顿时一阵,还没等我失去意识,就听见王璞冷声道:“把你那套狐媚子的玩意收起来,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睛。” 等我再看的时候,王璞的钩子已经调转过来,钩尖正好压在了思宇的眼皮上,只要稍稍用力立刻就能带出她的眼珠--原来,思宇的天狐媚功全都集中在眼睛上。 思宇收功之后,我也紧跟着清醒了过来。巨乒扔扛。 思宇没了天狐媚功只能正常跟我说话:“王魂,马上放了我,如果狐王知道了这里的情况,你的朋友都别想活命。” 王璞的钩子一紧:“少废话。这里距离猎王庄已经超过了五百里。有镇妖印压制那只老狐狸,她的神识根本达不到这么远的地方。” 思宇冷笑之间向我反问道:“王魂,你敢用自己朋友的性命跟我赌一下么?” “敢!”我故意绕到了思宇的背后:“这里距离狐仙岭并不远。如果,艾晓漓的神识能达到这里,刚才跟我说话的就不是你,而是艾晓漓。” 思宇背影明显僵硬了一下,很快她就沉着声音说道:“王魂,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你的九鼎符还在我手里。不救狐王,你就等着被鬼神索命吧!” “我没说不救!” 思宇大喜道:“那我们赶紧回去,有你的大印在,想找到镇妖印并不难。” 我摇头道:“现在回去,不管是你,是我,都是死路一条。” 思宇没听明白我的意思:“狐族不会做恩将仇报的事情,就算狐王想毁约,我也会极力阻止。你救出狐王不但能得到镇妖印,我们还对你进行补偿。更重要的是,你能赢得狐仙岭一族的友情,这么划算的买卖,何乐而不为啊!” 我叹息了一声道:“你没弄懂我的意思!艾晓漓不会允许我轻易带走对他威胁最大的镇妖印,所以她必定会出手杀我。而且,你也肯定会死在她的手里。” 思宇冷笑道:“你说,狐王会杀你,这一点我完全相信。但是,你说他会杀我?呵呵,你的挑拨并不高明。” “挑拨?”我冷笑道:“你想没想过,艾晓漓脱困的时间是什么时候?李固拿出来那张带血狐皮的时间又是什么时候?艾晓漓是不是眼睁睁的看着你的同伴被人剥皮?” 我明显看见思宇的背影震了一下,马上又逼问道:“你不是第一个打算潜进猎王庄救援艾晓漓的人吧?其他人呢?那些比你先来的狐族哪儿去了?” “他们……”思宇接不下去了。 我步步紧逼道:“猎王庄已经完全被控制在了一群不会法术的武者手里。狐族想要潜进去易如反掌,就算是硬碰硬的打进去,也并非不可能的事儿。他们为什么统统消失了?” 我故意压低了声音:“让我们做一个假设如何?如果,你没遇见我们,而是选择自己潜入猎王庄。那么,到达猎王庄之后,会不会疑窦丛生?” “别否认!好奇与疑心是狐狸的两大天性,就算你成了狐仙也一样改变不了。那时候,你会怎么做?悄悄探视猎王庄,然后发现艾晓漓就在镇妖塔下面,被她随便以什么理由骗进去。那时候,艾晓漓就会毫不留情的咬断你的脖子。” 思宇猛地打了一个寒战:“你说谎?狐王不会那么做?” “不会么?”我冷笑道:“我用鬼听壁窥视李家的时候,曾经听他们说过,地牢里有一只整天都在痛哭的老狐狸。李家人甚至被他搅的心烦意乱,不想去地牢。所以,他们觉得应该杀掉那只老狐狸,把皮毛卖给你。你觉得那只狐狸是谁?是艾晓漓?” 我冷声道:“其实,这件事情很好解释。艾晓漓既然已经脱困,那就没有必要再装出一副可怜相去迷惑李家,她只要随便剥掉某个人皮,就可以把李家指挥得来回乱转,何必多此一举呢?” 王璞补充道:“她不是已经剥掉李旭的人皮,做了件大衣么?李旭还控制不了李家!” “大长老--”思宇终于惊呼出声了:“你们说谎,说谎,狐王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不会残害狐族同胞!” 第一九五章合作 思宇已经相信了我的说法,只不过她现在还没有找到一个充足的理由,去确认这个事实罢了。 我趁机说道:“你觉得艾晓漓与王正林之间的故事,值得相信么?他的故事里其实存在着一个最为明显的漏洞。” 我背着手走了几步:“王正林能被一个女人迷惑。忘了弥留之际的父亲,在温柔乡里缠绵三天。这样的人,会是一个枭雄之才?他能在一年之内扫除异己,独霸猎王庄?” “别忘了,枭雄只在乎权势,不在乎女人,如果他真是一个冷静的人,那么回去接手了猎王庄,再回来找那个女人又如何?最不济也会把她强行掳走。” 我顿了一下:“就算那时候王正林年轻,一时糊涂好了。那么,一个痛改前非,露出枭雄本色又成长了二十多年的人物。怎么会在二十多年之后重蹈覆辙被艾晓漓结果了性命?” “这……这……”思宇接不下去了。 我猛然说道:“答案就是。王正林也艾晓漓之间,当年存在过某种协议。艾晓漓帮他登上庄主宝座,他帮艾晓漓消灭附近狐族。让狐仙岭一家独大。” “这不可能吧!”思宇终于迟疑了。 “有什么不可能!”我继续说道:“狐族老巢异常隐秘。而且有大妖坐镇。没有人里应外合,想要消灭一家都千难万难。何况,王正林还能连灭几族?” “猎王庄势头如此之强。难道山东狐族会坐以待毙,他们就没想过联合反抗?如果没有人从中破坏狐族联盟。猎王庄就算没有覆灭,也一定会被你们算计得元气大伤。你觉得,这个帮助王正林破坏狐族联盟的又是谁?” 我话锋紧跟着一转:“你刚才偷听我跟王璞对话时,应该听见王璞说过,猎王庄镇妖印并不是在王正林接任家主时丢失的。它消失的时间,远远早于我们的想象。一个没有了镇妖印的猎王庄,用什么办法才能瞒住传印使?” 王璞接口道:“如果。我们发现镇妖印丢失,那么,猎王庄自庄主之下都要被除以极刑。但是,猎王庄每年上缴的兽皮都非常丰厚,有时甚至还会上缴一部分大妖的皮毛。我们才从来没有怀疑过镇妖印已经丢失。” 我呵呵笑道:“你们说,王家主脉接到妖皮之后,会不会印证一下皮毛的新旧呢?” “一定会!”王璞肯定道:“猎王庄是王家油水最为丰厚的地方。王家很多人都对猎王庄垂涎三尺。想要取而代之的也大有人在。他们肯定会想尽办法去抓猎王庄的把柄。” “这不就对了。”我看着思宇道:“你猜猜,猎王庄没了镇妖印,靠什么才能捕获一个又一个狐王?” “艾晓漓不是一样被困住了么?”思宇虽然还是不肯死心,但是对艾晓漓的称呼已经从狐王变成了直呼其名。 “现在山东地界,除了狐仙岭一脉。还有其他狐王的存在么?”我冷笑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王正林为了掩饰镇妖印的失踪,必须隔三差五送上一只大妖皮毛。艾晓漓就是他能找到的最后一只大妖。” “虽然,我不知道他当时用了什么办法,把艾晓漓骗进了镇妖塔。但是,我敢肯定的是,他没有想到,艾晓漓在帮他剿灭其他狐族时,也得到了巨大好处。修为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他没能剥了艾晓漓的皮,反倒让对方剥了人皮。” 思宇的身子顿时忍不住的抖了起来:“艾晓漓,艾晓漓……在修炼噬仙秘法。” 我不明白什么是噬仙秘法,只好看向了王璞。 王璞解释道:“艾晓漓在吞噬同类增长功力。她要得是血肉,把皮毛留给王正林也没什么大不了。最重要的一点是,噬仙秘法越是吞噬血缘接近的同类。吸收到的修为也就越高。” “哈哈……”我大笑道:“原来,当年老阎王无意中帮了艾晓漓一个大忙啊!” 我声音一寒道:“我不知道,老阎王当年为什么要杀进猎王庄。警告庄主不要骚扰狐仙岭。但是,他这种做法,确实成全了艾晓漓。” “第一,狐仙岭的狐狸没有了威胁,就能安安稳稳的躲在深山里修炼。这样一来,他们的修为不仅高于其他地方的同类。也会变成艾晓漓圈养牲畜,随时等待着宰杀。” “第二,老阎王的一条禁令,直接成为了艾晓漓的护身符。其他狐族就算被杀光殆尽,也不会去怀疑与猎王庄相邻的狐仙岭为什么会安然无恙。” “第三,其他狐族在走投无路的情况,自然会想到躲进狐仙岭寻求庇护。艾晓漓自然可以狮子大开口,榨光它们最后地点价值。然后,再给把他们的皮毛卖给猎王庄。”巨坑沟巴。 “一箭三雕,一举数得啊!” 我在笑,思宇却已经泪流满面:“从老阎王离开狐仙岭不久,艾晓漓就不断带回修炼资源,用这种各样的理由,逼着我们没日没夜的修炼。原来,她把我们当成了食物……” “她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修炼噬仙秘法了。他怎么能这么做?” 我冷声道:“人有贪欲,狐狸就没有么?她想要的,只怕比你想象的更多。要不要合作?我给你时间考虑。” 思宇哭了好大一会,才从身上取出“九鼎符”撕成了两半:“我跟你合作,我要给死去的同族讨一个公道。” “很好!”我又取出一张“九鼎符”:“现在我们再签订一张契约。” 思宇摇头道:“没有必要,我相信你的人品。” “这无关人品!”我摇头道:“这是为了骗艾晓漓。狐狸的疑心病重,我们脱离她神识掌控的这一段时间,她一定不放心。她能跟人合作,你为什么不能?就算推己及人,她也一样会查一查九鼎符。一旦九鼎符没了,咱们两个都得死。” “九鼎符”只能显示签订契约的是谁,却显示不了契约的内容,拿去骗一骗艾晓漓足够。 等我们重新按定了契约。我才开口问道:“你是怎么来的?子奕他们呢?” 思宇不好意思的说道:“被我迷昏了,让在草丛里。” “你呀你!”我指了指思宇,调头往山下跑了过去。 等我找到吴子奕时,她们几个人都在草丛里呼呼大睡,唯独少了秦晓日的影子。 我把他们几个弄醒之后,立刻问道:“秦晓日哪儿去了?” “不知道!”吴子奕茫然摇头。 “不能是被狼拖走了吧?”我在附近找了一圈却没看见野兽的痕迹。 思宇连忙摆手道:“我亲手把他扔进草丛,还在附近布置了标记,不可能有野兽……” 白霜华开口道:“我刚才梦见,秦晓日被一顶花轿抬走了。好像往水潭那边去了。” “追!”我调头就往水潭那边追了下去。那个水潭肯定有蹊跷,没想到,我还没摸清他的脉络,他就先找上门儿可, 等我一路追下去,就看见一支像是迎亲的队伍,在绕着龙王庙附近空地转圈。 大约两百来人的送亲队,从打头的唢呐手开始,先跃起一步,跳到大概齐腰高地方,像是飘萍般徐徐落到一米开外,后面的人再跟着起跳,落到唢呐手原先立足的地方,然后依次向后跳动,整个送亲队呈波浪形在黄土地上徐徐蠕动,有条不紊的往我们这边绕了过来。 等他们再靠近一些,迎亲队伍鲜红色衣服就映进了我们几个视线。那些人身上的大红喜服像是被水浸过一样湿哒哒的贴在人身上,不知道是血还是水的渍迹,从那些人脖子开始由上到下的印在衣服外面,把整件喜服弄得殷红耀眼,配上迎亲队伍毫无血色脸孔,让人看了从心底往外直冒寒气。|. 我侧着头停了一会儿,隐隐约约的能听见秦晓日在轿子里面喊救命,听他的声音除了受到一点惊吓之外,还显得中气十足应该没有什么大事儿。 吴子奕低声问道:“怎么办?” “看看再说!估计,他们还得过一会儿才能到地方……”我说话之间,迎亲队已经到了跟前,我们几个把头一低,一块趴在了差不多一人多高的草丛里。 我约莫着迎亲队快应该已经到了我们跟前,却偏偏听不见脚步声响,只能感觉到一阵阵的阴风,在往我们身上刮。尖锐的唢呐声像是在冤鬼叫魂似的,在我们头顶上响个不停。 没过一会儿就觉得一阵带着夹着沙子的阴风,从我们头顶上吹了过来,细碎的黑土顺着领口钻进衣服的感觉,就像是有人往我衣服里塞了一把雪粒子,激得人全身直打冷战,恨不得赶紧把衣服脱了使劲往外抖两下。 “王魂,你个王八犊子啊!你再不出来老子就没命啦--”秦晓日在喊,那就说明迎亲队过去一半儿了。只要他们没停下来就行。 我好不容易咬着牙挺到风停了,才慢慢把头抬起来,试着动了动快要冻僵了四肢。 第一九六章线索 迎亲队还在慢慢往前蹦,按照迎亲的规矩,就算亲家住对门,也不能从这个门进那个门。必须绕着走一圈,走走过场。 估摸着,迎亲队大概走了十几分钟之后,才在一块空地上停了下来。两个穿着大红衣服,像是喜婆一样鬼魂掀开了轿门,一左一右的把秦晓日给架了出来。 秦晓日像是烂泥一样被两只厉鬼托着往前走:“王魂,你还不出来啊!我真要交代啦!天妒英才啊!我的娘啊……” 秦晓日没见我出来,就止不住哀叫道:“几位,几位……,你们是要找压寨爷们儿吧?不不……,是上门女婿吧?咱们打个商量,打个商量。这常言道‘十个胖子九杨伟,还有一个少条腿。’我都胖成这样了,估计也没什么用了。也就这一身肥肉还能熬点油儿,你们把我放了吧!” 满嘴跑火车的秦晓日,一看对方没有反应:“几位,几位,打个商量,打个商量,我怀里还有张银行卡,里面多少也有点钱,买上百八十个纸人肯定不成问题,都给你们。都给你们。你们就把我放了吧!” 那两个架着他的鬼魂,像是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立刻加快了脚步,连退带拽的把秦晓日弄到了斜对着龙王庙大门的地方,随便从水塘里抽出几根水草,刚要去捆秦晓日。 那家伙也不知道一下哪儿来得力气,从鬼魂手里挣脱了出来,撒腿跑出二十来米,转身往地上一站:“都他妈别过来,老子会茅山神打术!” 秦晓日眼看鬼魂像是没听见自己威胁一样,一步步往自己这边逼了过来。吓得闭着眼睛。把右手一收并起两指竖在胸前,左手托着右手腕,一只脚发疯似的在地上使劲乱跺,嘴里声嘶力竭的喊着:“弟子起眼看青天,众位师父在身边,十八罗汉,二十二位诸天,助弟子教尺拖刀,助弟子教尺拖刀哇--,有请关二爷上身。” “啪--” 一个鬼魂抬手一巴掌抽在了秦晓日的脸上,把他当场打翻在地,另一个上去一脚踩住,先往他嘴里塞了一团子烂泥,立刻拿水藻把他捆了个结实。抬起来就往河边上走。看那样是想直接把他扔水里。 吴子奕没用我说话。抬手就是两枪直接打碎了鬼魂的脑袋,秦晓日紧跟着吧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我和王璞立刻从草丛里蹦了起来,那些迎亲的鬼魂。一见这边有人,马上往我们这边围拢了过来。 王璞冷笑之间,拿出了镇魂印,大印上顿时爆出一片金芒,王璞像是托着一团金光爆射的火球一样,把镇魂印托上了半空。 数以百计的鬼魂,像是被猫惊散的老鼠,吱吱乱叫着往乱葬岗跑了过去,没几下的功夫就一个个钻进了坟墓。 我走过去把秦晓日给拉了起来,那家伙一看见我立刻哭了:“你还知道来啊!我都快没命了。” “你这不活的好好的么!”我嘴里跟他说着话,眼睛却一直盯在队伍中间那个媒婆的身上。按照古代迎亲的规矩,队伍里最重要的无疑是媒婆。我的目标也正好就是她! 我眼看着她钻进了一座荒坟,放下秦晓日往那边追了过去。 就在我距离媒婆的坟茔十几步的时候,我左手边的坟茔前,忽然冒出来一块血迹斑斑墓碑。尤其是墓碑顶端的几个红漆大字更是鲜血直流,看上去就像是刀割在人身上之后,留下来的血口子,咸腥的血液想止都止不住。 “想拦我!那就先收拾你!” 我脚下错来一个方位瞬间挪到了石碑跟前,抬手就要往石碑上打。 王璞却伸手拦住了我的掌势:“先别动!用镇魂印。” 她看我愣了一下,立刻解释道:“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是王家的后人。早晚也要接手镇魂印。我必须教你怎么用。” 平心而论,我确实想要王家的大印。直到现在。我除了那口不知道有什么作用的棺材,还没有一件像样儿的法器。如果,大印在手,说不定能把我战力提高不少。巨坑沟弟。 可是,我又不想跟王家扯上关系。 王璞也不管我答不答应,直接把镇魂印塞进了我手里:“王家主印,一旦与王家嫡亲后人相遇,就会产生一种血脉相连的感应。当你握住印柄时,你的一滴血就会渗入大印当中变成印泥,这时,再打在妖鬼的身上,必然会产生相应的效果。” 我的手握上印柄时,只觉得自己掌心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等我仔细再看,却看见印柄小鬼儿的嘴里伸出来一条像是针管似的舌头,正好刺在了我手心上,一滴血珠子从舌头上滑进了大印。 等我把大印翻过来再看,印底上那两个篆字上,已经覆上了一层鲜红的颜色,就像是给大印蘸上了一层印泥。 我反手一下把大印压在了石碑的顶端。 大概得有百十斤重的青岩石碑,就在一方只有几寸的大印下,像是被巨锤打砸的铁钎,极具规律的,一寸寸的深入地底。石碑每落一寸,我脚下的坟茔里就传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嘶嚎,仿佛石碑打压不是地面,而是在砸碎坟墓里的尸骨。 “啊--” 没等我收回手掌,满山遍野的荒坟中蓦然发出阵阵鬼哭,哭声中满是不甘,愤怒,甚至还带着几分威胁。千百道的哭声如同利剑直刺我双耳,听上去就像有一大群人趴在我耳朵边上放声尖叫。 “百鬼叫魂!” 我的手下意识的一紧,印柄上的尖刺再一次刺进了我的掌心。镇魂印忽然脱开了的掌心直沉地下,就在大印与地表接触的一瞬之间,碗口粗的劲气从印章上汹涌而出,犹如狂龙闹海般自我脚下灌入地底,刹那之后又从不同的方向喷涌而出。扫向我们附近的十余座荒坟,从坟茔底下轰然爆炸开来。 “轰--,轰--,轰--,轰--” 如同火药爆炸般的巨响顿时此起彼伏,一团团夹裹着血光的磷火如同节日里的烟花,红绿交杂着横耀半空之后,又向泼水似乎洒落地面,顺着山势四下游动,顿时给半山荒坟披上了一片惨绿的磷光。 刹那,附近山野又恢复了刚才的死寂,除了在坟场中呼啸的山风,再找不到一丝声息。 而我却忽然产生了一种像是脱力般的虚弱感,就像镇魂印刚才的那一下,不仅抽走了我一部分血液,连带着把我体内的真气也给抽空了一部分。 王璞摇头道:“你不能任由着大印吸收你的血液。虽然大印见血之后,威力会不断增强。但是,对你自己的消耗也一样巨大。” 我回头看了看附近的坟茔,如果,是我自己出手,就算是在最佳的状态下,也对决达不到这种效果。也就是说,镇魂印刚才在我手里,其实是发挥了一种增幅的作用,把我内功产生的破坏力一下子增强了几倍。 我转头向王璞反问道:“镇魂印只有这么点作用?” “这难道还不够么?一旦你把对方的阴气压制了三成,那么你胜算至少会提高五成。”王璞道:“而且大印配合王家掌印,所出来发挥出来的威力,更不是你可以想象的。不过,那得等你见到传印长老之后,才能学到。” “那还是算了吧!”我跟她说话的这会儿功夫,已经信步闲庭的走到了那座坟茔前面,抬脚往坟上踢了两下:“你是自己出来,还是等我把你挖出来?” “仙师饶命,仙师饶命……”媒婆慌慌张张的从坟里爬了出来:“我们就是想抓个替死鬼,没曾想抓了仙师的朋友。” 我歪着脑袋问道:“抓替死鬼,需要用花轿抬着么?我看你们是在替水潭里的什么东西迎亲吧!” “冤枉啊!”媒婆叫起了撞天屈:“我们要是真给水潭里那个死倒迎亲,还能不分男女什么人都抓啊!要不是因为水潭子里那个玩意,我们早就投胎了。”鬼抬棺:妙 “怎么回事儿?”我一下子来了兴趣。 媒婆哭了:“仙师呀!您老以为我们真愿意在这野鬼坡上当孤魂野鬼啊?那是有仙师把我们都给禁锢在这儿啦!当年,我们也是迎亲走到了这里,结果两百多号人,一下遇上了鬼打墙,怎么也走不去。我们足足走了大半夜,后来累得不行,就干脆在荒山野岭的睡着了,等我们醒过来,发现自己飘在天上啊!” “你们睡死过去了?”我一下子愣住了。 按理说,遇上鬼打墙之后,走得精疲力尽坐在荒山睡着的情况不是没有。在睡梦中被恶鬼吸走了阳气,一命呜呼的也不再少数。 但是两百多人举在一起,光是身上的阳气就足够逼退一般的冤魂恶鬼了,再加上他们是迎亲,有喜神护佑,一般不会出现什么大事儿,怎么会同时睡死。 更重要的一点,迎亲队伍一般都是在天将破晓的时候出发,那是阳气日渐加重的时候,怎么可能遇上鬼打墙? 我问道:“你们走的是冥婚?” 第一九七章这是棺材 “不是冥婚,绝对不是!”媒婆矢口否认道:“我记得真真的,除了那个闺女有点病病歪歪的之外,肯定跟死人挨不上半点关系。” “那就怪了!” 我嘟囔着转了个身。眼睛往野鬼坡四面扫了一圈。这个地方差不多四面环山。虽然山势并不紧密,但是仍然能隐隐约约的看出类似于“囚牢”状的地形。 这种地形在风水里叫“鬼哭坳”,不仅有风没水,而且阴风会在山间不断的盘旋,风大的时候甚至能发出像是野鬼嚎哭的声响。 除了临近中午的时候太阳能够直射一会儿之外,其他时间基本上不见阳光,所以“鬼哭坳”里的阴气极重,甚至到了盛夏也有冰雪不化的情况。 在这种地方无论是埋人还是建房都犯大忌。不管懂不懂风水的人,都不会选择在这里埋人。 我转头道:“谁把你们埋在这儿的?” “是那个仙师的主意。当时,我们睡死在这儿之后,家里人打算把我们带回祖坟安葬。可是那个仙师不同意,说是把我们带回去肯定要有大祸。村里人也觉得我们似得蹊跷,就听他的话,把我们全都埋在野鬼坡了。哦。也不全是……”巨岛叨扛。 媒婆话锋一转道:“除了那个新娘子,全都在这儿。” 我马上追问道:“新娘子哪儿去了?” “她被埋在水潭子底下了。”媒婆指着水潭子:“是那个仙师亲自埋的。埋了好些个日子那!那新娘子跟没死似的,躺在棺材里叫了好几天哪!那动静,就是我们这些鬼听了,都觉得渗的谎啊!” 我听完之后不仅皱眉道:“埋在水潭里?他下水埋的?” “不是!”媒婆道:“他先找人挖了这个大坑,那时候,十里八村的人都出动了,来了好几百人呢!挖了好几天,堆出来的土足够小山那么高。后来,他自己下坑把人埋了。趁着暴雨把水引进了坑里,弄出这么一个水潭子。” 媒婆像是自言自语的道:“我估摸着,许是那个病病歪歪的新娘子这得了什么恶病,那个仙师才把他深埋了!” “那个新娘子得的是什么病?”我立刻问道:“还有那个术士让你们在这儿做什么?” “什么病不知道,反正好多个郎中都查不出来。就是全身发冷,那手跟死人似的拔凉拔凉的。” 要说,古代谁对结亲的两户人家最了解,那只有媒婆。只有她了解清楚了,才能在两家之前周旋,帮着掩饰一些瑕疵。要不然,结亲以后才发现问题。第二天一早就悔婚,那就对谁都不好了。 媒婆说的应该是事实。 媒婆接着说道:“那个仙师,让我们呆着这儿,每年把雨雪都给推进下面的水潭子里,不让它干了。还有,下面那座龙王庙也是仙师修的。还在庙里放了一条石头龙!” 我追问道:“你见过?龙王庙修好之后,这里出过什么怪事儿没有?” “那条石龙我倒是见过一次,那条石龙雕的就跟活的一样,我都不敢盯着它眼睛看,看久了就害怕。就像它在瞪你似的。”鬼魂的脸要是能变色媒婆现在的脸色肯定不会好看,我明显的能听出她话里惧意、。 “那条龙能有半间屋子那么大吧……”媒婆比划着道:“在庙当间盘成一盘,大半个身子还埋在地里,脑袋从身上探出来不少,眼睛紧盯着庙门口就像是在看着什么东西一样。我估摸着他肯定是看着那潭水。要不然他能正对着水潭么?那庙盖好之后,每次水潭里翻浪,庙都能动几下。按我说,肯定是那条石龙在往前挪动。” “你是说,当年那个术士是先放的石头龙,后盖的龙王庙?还有这么大点个水潭子能翻出多大的浪来?” “可不就是先放的龙嘛!”媒婆赶紧说道:“这个死水泡子翻浪的事儿,老婆子我就亲眼见到过,那水柱自能从湖底下冲起来两三丈那么高,浪头子一圈一圈往外翻,就像水底下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一样。” 媒婆看着我惊讶的表情终于满意了,握起两指拳头对碰着道:“那还是刚开始呢!等圆圈浪不动了,水里就能翻出浪头子就能跟附近刮起来的旋风,往死里对着碰,迸起来的水花都能在山沟里掀起场雨来。” “我们这里的鬼魂都说,那是水大王和山大王在打架争地盘,要是没龙王爷管着,他们早就闹翻了天了。等他们一闹,庙里的石龙就往前走点,把他们都吓回去。” “石龙真能走?”秦晓日瞪着眼睛道:“你看见过?” “走没走,我没见着!”媒婆被我瞪了一眼之后,立刻收起那副得意劲儿:“咱们每次下去的时候,都能看见石龙往外走一点,你现在站在我们刚才扔人的地方,都能看见龙爪子了。” 我脸色顿时一沉:“说,你们下去过多少回,害了多少人。” 媒婆吓得当场就跪下来:“仙师饶命,仙师饶命。我们这也是不得已啊!当年那位仙师,把我们圈禁在这个地方,让我们推水。我们这一干就是好几百年哪!你说说,谁还不想投胎转世呀?” “投胎转世?”我冷笑道:“凭你们出得了鬼哭坳?” 媒婆哀求道:“这个地方,我们自己走肯定是出不去,要是两百多人一齐推一个,肯定能把他推出去。所以,我们有时候就拉一些路过的替死鬼,用新鬼推老鬼。虽说,替死鬼不多,好歹也有个盼头哇!您就行行好,高抬贵手吧!” 我背着手道:“你们拉了多少人?最好跟我说实话,术士别的本事没有,看鬼活着的年头,一看一个准。别到时候,我把这里的鬼弄出来,挨个点数,你再说可就晚啦!” “十五个,就十五个!”媒婆忙不迭的答道:“自从我们死在这里之后,这地方就被人改成了野鬼坡!当地没人敢来了。外地人,一般不会往这儿走!好几十年都等不着一个人。” “你们当初是怎么走过来的?”这地方的确够偏僻,按老话讲,就是个鬼能掐死人的荒地,他们不可能无缘无故走到这儿来! “还不是因为有鬼打墙么!”媒婆道:“也不知道当初是那个缺德鬼,把我们迷了。要不谁往这边走哇!” “你先回去,我随时叫你,你随时出来!”我打发走了媒婆转身直奔龙王庙去了。 庙里果然有一条盘在地上的石龙,龙身大概有一人多粗,因为没有展开,我一时半会儿看不出石龙的长短,估计绝对不会低于五米。 我伸手往石龙身上弹了两下,却没想到弹出一股金属似的声响。我愣了一下,用手按住龙头使劲一推,那条龙头在我手底下直接转了过去,附在龙身上的灰尘顺着龙鳞簌簌流落之间,龙身交叠的地方露出了一片金属的光泽。 吴子奕惊呼道:“这条龙是铁的?” “不止是铁的,这是一条机关龙!”我用手顺着龙身往下摸了一遍,终于在机关龙下颚上,摸到了一个棺材型的标记。 吴子奕见我发愣,低声道:“你发现什么了?” “这不是机关龙,是棺材。我们棺材门的棺材!它下颚上有棺材门的独门标记,我不会看错!” 吴子奕一愣:“这庙是棺材门前辈建的?” “不光是这座庙。整个山谷都应该跟棺材门有关。” 我想了一会道:“如果按我的推测,当年棺材门前辈一定在这儿发现了一个难以应对的鬼物。那个前辈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动用了棺材门禁术,引魂斩。或者叫‘人棺’。” 人棺之所以称之为禁术,是因为必须牺牲一个活人,才能斩杀鬼魂。简单的说人棺,就是把人做成棺材,将难以斩杀的冤魂,引入对方体内,然后连同活人一块斩杀。 斩一鬼,再杀一人。在术道上是不被允许的。想动用人棺,必须使用大量的黄泉钱赎罪,万一没足够的黄泉钱,甚至会把自己都赔进去。 吴子奕反应了过来:“你是说,当年那个新娘,被人做成人棺了?” 我点头道:“如果媒婆说的没错,那个女孩应该身具阴脉。体内阴气极盛,所以才会出现手脚发冷的状态。更重要的是,阴脉正好是适合用作人棺的体质。” 我继续说道:“那个前辈,做好人棺之后,不知道为了什么。直接把人棺给埋在水潭底下,利用水潭对它进行了第一道镇压。而后他又不放心,或者,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去做,才在水潭边上安置一副机关棺材。” 我指了指水潭:“要是我没弄错,这个机关龙就是为了看守人棺而存在的东西。只要人棺反过来被厉鬼占据,想要破水而出,它就会适时作出反应,把它重新镇压回去。这就是,媒婆说,机关龙会动的原因。” 吴子奕反驳道:“这不是棺材门的做事风格!棺材门不是葬鬼之后,直接就能用鬼物换取黄泉钱么?那位前辈把人棺埋进水潭之后,就等于葬鬼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我摇头道:“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 第一九八章还有棺材 吴子奕的问题,把我问住了。 这世上的每一个门派都会有失传的绝学,只是多少而已。就像我在的棺材门,其实有很多东西都已经失传殆尽了。 我师父虽然也是一代人杰。但是并不是什么都会,他能逆流而上从典籍的只言片语里推断出武道之外的一些东西教给我,已经十分不易了。我不能要求太多。 而且…… 而且,我总觉得师父也刻意的向我隐瞒了一些东西,总是跟我说“机缘不到,不能告诉你太多。那对你没有好处。” 所以,棺材门除了葬鬼之外,是不是还有其他什么处理鬼物的手法,我并不十分清楚。 吴子奕看我不说话,知道她的问题可能涉及到了门派秘辛,立刻绕开了话题:“你说,水底下埋葬的应该是什么东西?” 我想了想道:“具体是妖魂,还是鬼魂,我不清楚。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被封在人棺的魂魄,肯定具有极阳之力的鬼魂,甚至有可能是某种火性的妖魂。” 我慢慢分析道:“封住魂魄的人棺,天生阴脉,最适合的囚禁极阳鬼魂。这里又是四面环山的极阴之地,阴气强盛可以压制阳气。最重要的一点,是外面那些鬼魂在推水。” 我指了指山坡:“山水本来就寒性极重,而且鬼魂推动山水时,自身阴气肯定也会融入水里。两者叠加之后,山水的温度。甚至能达到把人冻伤的程度。这些都是压制阳性鬼魂的表现。” 思宇犹犹豫豫的道:“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说不定能有什么线索。” 思宇想了想道:“相传很早以前,狐仙岭上出过一只火狐。按照狐族前辈的说法,他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异种,如果不死,很有可能会成为万狐之王。可惜是的,他后来被一群极为强悍的术士联手绞杀了。” “那些术士带走了他的狐皮,却把血肉给扔在了狐仙岭,你说,水潭下面的妖魂会不会就是那只火狐?” 我的眉头微微动了一下:“那个传说发生在什么时候?” 思宇说的很含糊:“清朝雍正年间,具体是哪一年我并不清楚。” 我往山坡上喊了一声:“你们出事儿的时候是什么年代。” “大清雍正十三年!”媒婆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 “时间上差不多吻合。至少有九成的可能是火狐妖魂!怎么把它弄出来呢!” 我背着手绕起了圈子,按理说,最好的办法就是下水把人棺弄出来,放给机关龙吞噬。 可是,我想要这条机关龙。如果把它埋进地里,还能不能完好无缺的拿回来,确实一个大问题。 “冰棺,冰棺!”我嘟囔着道:“最好的办法是用一副用冰打找出来的棺材。可是。现在这个季节,我上哪儿去弄那么大一块冰啊!” 吴子奕问道:“需要多大尺寸的冰块,我可以试试联系冷库。” “至少得三立方米!”我说道:“打造冰棺最好能从封冻的江面上直接取冰,长江大河都代用灵气,用来造棺材完全可以压制烧死鬼一类的火尸冤鬼。” “但是,造冰棺却不仅仅是打造一口棺材就算完事儿。第一个必须要求冰棺的厚度,冰太薄了会被火气融化。烧死鬼一旦逃出来。我们还去哪儿再弄个冰块打棺材?” “还有就是,棺材上面得刻上灵符。现在这个天气,只怕没等我刻完。冰块就得化掉一层。那不等于永远造不出冰棺么?” 秦晓日忽然插话道:“说来说去,不就是要低温么?去殡仪馆弄个冰柜不久得了。随便改装改装,拿个柴油发电机往上一接,你想冻冰棍都行!只要你能弄着东西,我就能给改装好。” 王璞也接口道:“金属的可塑性更强,刻制符箓不成问题,如果实在不行,还有镇魂印在。用大印一样可以压制鬼魂。” “对呀!”我一拍大腿:“就这么干!” 等我利用国安的身份把东西全都备齐了之后,我就又转回了龙王庙里。围着那条石龙转起了圈子。 吴子奕走上来问道:“你觉得石龙有问题?” “有!我一直都忽略了一件事儿。”我指了指石龙道:“这条龙的身上有灵符。但是却缺少了一件重要的东西。每一件机关都需要有动力支撑,这个道理就跟汽车一样,没有油的车,能开得起来么?” 吴子奕惊讶道:“你是说这条机关龙是假的?”巨岛叨血。 “应该是一个副棺!你记得那个媒婆说过,潭里闹水的时候,山里会起风吧?我在附近找过,这地方没有阵法。那股与水流对抗的阴风,肯定来自这条机关龙。只有不断降低水温才可能把妖魂再压制回去,慢慢消耗掉它的灵气。” 我绕到了机关龙前面,指着地面上像是机关底座似的石台道:“真正的主棺应该是在它下面。把工兵铲给我。晓日,你帮我挖土,王璞,子奕,你们两个站远一点,给我们压阵。万一有问题,先救秦晓日。” 我从秦晓日手里接过工兵铲,在石台下方挖了起来,没过几下,我的工兵铲上就发出一下金属撞击的声音,就好像是我这一下铲到了铁块上。 我小心翼翼的用工兵铲戳起一块泥土慢慢往后挪,还没等他把土倒掉,石台底下就迸出一道刺眼的绿光。虽然现在还是白天,可是那道强劲的绿光却像是明灯一样让人无法直视。 就在所有人都下意识侧过头的时候,吴子奕飞快的拿出一副墨镜戴在了脸上,迎着绿光看了过去。直到这时他才看清,绿光的来源是一只铜铸的神兽。 虽然,那头铜龙仅仅露出来小半个脑袋,但是仍然可以看出像是龙的形状,龙头上到处都是细小的铭文,看上去就是有人刻意在上面刻上了符箓。绿光就从铜龙眼眶中镶嵌着一颗六边形的宝石上直射了出来。 我与那铜龙对视之间,竟然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悚,仿佛与我对视是一头真正的野兽。不,应该说,比野兽更为可怕。野兽只会本能对对人发起攻击,眼中有野性,也可能有杀气。但是,绝不会有像是判人生死的威严,藐视众生的傲然。 秦晓日在与铜龙对视的刹那间,竟然会有想要跪下来顶礼膜拜的冲动。那仿佛是一种本能的屈服,就像古时贫民路遇王侯时,一定会屈膝跪倒,面贴着地面不敢抬头正视一样。秦晓日的膝盖不自觉的弯曲了下来,眼看着就要跪在地上 “啪--” 我和秦晓日同时听见一声闷响之后,脑袋里一阵恍惚,那种威压感也在一瞬间完全消失了。等我们回过神来再看时,铜龙的眼睛已经被土块盖住了。 吴子奕手里抓着一块泥长吁了口气之后,又往铜龙的眼睛上盖了几块土,直到看不见一点绿光才停了下来。 我定了定神:“快过来翻土,别把它眼睛上的土给碰掉了。” 我们两个又拿着工兵铲小心翼翼的拨动了铜龙身上的泥土,没过多久就把铜龙的头颅清理了出来,虽然,不知道铜龙究竟有多大,但是,从龙头的大小上来判断,这条铜龙不仅不会比它上面盘着的那条石龙小,甚至还要大上一些。 龙口正中含着的铁环上,正连着一条粗如儿臂的铁链,链子的另一头直上直下的埋在土里。 “顺着这条链子的方向下水。”我收起工兵铲穿上潜水服,顺着水潭的坡度入水不远就找到了沉在水里的铁链。 我和吴子奕,王璞,思宇四个人手扶着铁链游出一段距离之后,几十块竖起来的石碑,像是围墙一样并排的立在水底,只不过,石碑连成的围墙已经残缺了大半,很多地方都被外力轰塌在了水底。 我游到一段相对完整的围墙边上,擦掉石碑上的青苔,用手指着碑上的铭文看了一会,才向远处的王璞挥了挥手。后者跟上来又查看了一遍铭文,才向吴子奕他们两个做了一个安全的手势。 我和王璞明显看出了围墙上刻着一副残缺的阵图,如果这座阵图保存完整,或者大半完整,足能在水底下掀起一股交叉的暗流,把外来者统统埋葬在围墙附近。可是,现在阵图已经变得七零八落,自然不会再有危险。 等我和王璞越过石碑之后,不由得一起愣在了那里。 我在石碑墙中间空地上,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一口八角井。再往四周一看,碑墙内部除了那口井之外,就是光溜溜的空地。 等奇怪的是,那口井上竟然还盖了一块儿八卦形的铁盖子,我游过去试着推了两下见怎么也推不开。就顺着铁盖的缝隙,把手往里伸了伸,井盖下面既感觉不到水流的冲击,也没有任何吸力。说明,这根本就是一口不进不出的死井。 王璞试验了几下之后,用手给我比了一个从下往上推的姿势,他的意思是说,这个盖子只能从底下往上开。 难道,当初建这口井的人,是为了让鬼魂能在井里自由进出? 第一九九章尸囊 我向王璞比了一个开瓶的手势,王璞马上心领神会从背后拔出金钩,把钩尖慢慢刺进了铁板下的缝隙当中。用力往上扳了两下,还没等铁板松动。 我们四周忽然翻起了一股泥沙。就好像有一条潜伏在泥里的大鱼,猛然翻出了水面,一下子搅浑了潭水。我眼看着一个差不多两米长短的像是茧蛹一样的人影在我们附近晃动了几下,紧接着,就被一片淤泥给掩盖了视线--水底冒出来的黑影越来越多,潭底很快就给搅成了一团浑水。 吴子奕下意识举起来一把事前是准备防身的鱼枪,却被我一把拿住了胳膊。 虽然我没看不清水底的情景,但是我能感觉到附近的水流在绕着我们几个来回波动,感觉就像有一群大鱼在我们附近游弋,不断试探着往我们身边接近。 我们几个人就像是落在鱼缸底下的鱼虫,被天敌虎视眈眈的围困在中间,却只能缩成一团被动的消极防御。只要稍有松懈,就有可能被伺机捕食的鱼群拖走。 我四个围绕着井沿不断收缩着阵型,眼前的泥沙也在慢慢沉淀,水中鱼形的黑影也开始变得越发清晰。片刻之后。上百副大大小小的人形裹尸皮囊,就浮现在了我的视线当中。看上去就像是用油布包裹着的人体。 每个裹尸皮囊都用特殊的手法按横三竖一呈“丰”字的形状捆着松油绳子,尤其是头部的位置还在不停的蠕动。看上去就像打算破茧而出的蚕蛾,有些裹尸皮囊上甚至已经飘出了黝黑的发髻,怎么看都像是蚕蛾伸出来的触角。 他们没有攻击,仅仅是没找到我们的方位而已。等到我们真的把头伸到皮革之外,必定会对我们群起而攻之。 我伸手比了一个退后的手势,吴子奕立刻转到我面前,举着鱼枪防御着远处的裹尸皮囊,悄悄往后退了过去。 我移动了一段距离之后,心里忽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有至关重要的东西落在了井里,我却又急切的想把他找回来。而且越往远处去,这种感觉就越发强烈。 等我退出十米之后甚至觉得,像是自己的肢体被人给生生砍下来扔进了井底,恨不得马上冲过去。把断掉的肢体找回来接到身上。巨来广扛。 我虽然在拼命的压制着冲回井边的冲动。但是身体却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放慢了速度,好在我每游进一段距离能强制着身体停下一会儿。才没一下子让自己陷入难以掌控危机当中。 我们四个刚刚翻出碑墙,差不多十副裹尸皮囊一起转了过来,像是捕食的鱼群往我们缓缓游动了过来,这一回,裹尸皮囊顶端上已经冒出了像是一颗像是半椭圆状的人头。每颗人头背后飘着一束马尾一样的黑发,十多条黑发看上去就像是鱼鳍一样在水中来回飘荡。 等到裹尸皮囊快要游近,我才看见那些脑袋不但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而且长相十分相近。看上去就像是祖孙三代的一个家族。 我还在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那口裹尸皮囊,吴子奕却伸手把鱼枪给拔了出来。 吴子奕手里的鱼枪,是她亲自按照捕猎鲨鱼的弩箭改装的利器。她在精钢打造的鱼弩箭头两个各装一个能够自动弹开的倒钩,平时收着。是为了在穿透大鱼时减少鱼体上阻力。在射入鱼体之后自动弹开,才能够挂住鱼身,把猎物从水里拖上来。好不至于,稍一用力也就把弩箭从鱼身上拔出来,放跑了猎物。 但是,这种设计,在人类颅骨里崩开的结果,就是把一块颅骨整个掀掉。因为,已经被三菱形的箭头钻碎的骨骼,根本承受不住弩箭在再次迸射。 吴子奕瞄准正对着他人头,抬手就是一枪之后,两尺多长的三菱形鱼弩,嗖的一声直奔那颗脑袋冲了过去,眼看就要碰到脑壳当口上,飘在那颗人头后面的长发,忽然像是鞭子一样,直奔鱼弩卷了过去,缠出箭杆之后就要向外甩动。 也不知道,是头发上的力量不够,还是鱼弩的力道太强,没等头发将鱼弩拉偏方向,三寸多长的箭头就已经钻开了颅骨,钉进了人头的脑门。紧接着,附在箭头两边的铁刺同时向外崩开,强劲的力道瞬间把人头的天灵盖给掀开来一块。浓厚的血污瞬时在潭水翻滚而起。 等到那片阻挡了我二人视线的血水淡化飘散之后,我透过被鱼弩崩碎了颅骨,明显看到了一枚金灿灿的印章。那枚印章已经在水底浸泡了不知多少岁月却仍然光亮如新,可见它并不是凡品。 “一颗人头嘴里咬着金印,那其他人头呢?”我不由得把目光转向了另外几颗人头。 其余的几颗人头,在同一时间睁开了眼睛,转动着眼珠瞄向王璞。虽然眼中满是恨意却没有一个往我们这边继续游动,都那么狠狠的瞪着吴子奕一动不动。 “他们出不了石碑墙!”我和吴子奕同时得出一个结论之后,吴子奕立刻又换上一直鱼弩,最准另外一颗人头打了过去。 这一次,吴子奕不仅把鱼枪拉到了满弦,甚至还在鱼弩上附上了真气。一尺多长的弩箭带着气贯长虹之势,劈开水波的阻力,直对着吴子奕正面那颗人头飞驰而去。 蓦然,八颗人头的发髻全数飘起,如同八条凶猛灵动的毒蛇,同时向鱼弩缠绕了过去,在鱼弩上连转了几圈之后分向绷紧,竟将鱼弩横拽在空中。 我侧游半尺伸手勾住了弩箭后面的钢丝鱼线,掌心上迸发出来黄泉真气顺着鱼线直贯数米,化成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流向箭尾的方向冲击了过去。 黄泉真气没到,几米外的弩箭就已经开始剧烈的颤动,箭身也开始缓缓旋转。可以预见的是,只要我的内力能够触及箭尾,那只弩箭立刻就能以螺旋突进的方式再进数尺,钻透正面的目标。 就在黄泉真气突进的电光火石之间,八束发髻同时向外扬起,发梢上带起的巨力,顿时将的弩箭崩成了几节。箭尾上的鱼线,却在我内力的作用之下,猛然甩了回来,如同一条长鞭带着撕开水波的尖啸声往我的脸上抽了过来。 一直站在我身边压阵的吴子奕,忽然伸出手去接向了鱼线,别对快如刀锋的钢丝直接割破了手掌。掌心上的血迹立刻在水中飘散开来,可吴子奕却紧握着拳头猛地往前挥了出去。 抽过来的鱼线,虽然被吴子奕拽偏了方向,但是露在她手掌外面那一节钢丝,却仍然是去势不减的抽向了我的肩头。 我只觉得肩膀上像是重重的挨了一刀,锋利的刀刃不但砍在了我肩膀上,而且还压着我的肩头来回拉锯,防水服,内衣,皮肤,肌肉被一层层的割裂开来,直到差点碰上我骨头时,才算慢慢停了下来。 “九重劲!”我惊骇之中差点忘了疼痛,这明明是我刚刚打出去可以连续震荡九次的九重劲。我的本意是想用九重劲,震开包裹尸体的裹尸皮囊,看看里面究竟藏着什么东西,却差点被对方一下锯断了膀子。 按理说,鱼弩崩断之后,九重劲就应该完全消失,可它怎么会被原封不动的打了回来? 抓着鱼线的吴子奕,也同样感受到了连续传来的震荡。她虽然缺少近战经验却不乏眼力,从我出手他就看出了真气的特性,从她的表情上能看出来,她心里的惊骇并不比我少多少。 我们我们两个第一时间,向人头方向看了过去。却同时看见人头眼中带着戏谑的冷意。 “是那些人头搞的鬼!”我们两人对视之间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骇, 我用手指在脖子下面划了一下,又向吴子奕比了一个抓人的手势,意思是:“干掉附近裹尸皮囊,找个机会抓一只裹尸皮囊出去。” 这时,看到我们两人受伤的王璞和思宇也飞快的游了过来。思宇使劲拉着我往后直退,意思是让他别再去碰那些裹尸皮囊,赶快离开水潭。嫂索妙筆閣鬼抬棺 我甩开了对方手臂,做了一个势在必得的手势。思宇指着我,狠劲跺了一脚,终于停住了没有意义的劝阻。 我拍了拍吴子奕肩膀,又指了指人头,伸出五根手指比了一下,然后又伸出一根手指,狠狠挥了挥手拳头。意思问她“能不能连续打中五颗人头?” 吴子奕估计了一下,做了个“没有问题”的手势。从后背弄出来一个外形像是火箭筒,内部用转轮扣着五发弩箭的鱼枪。 吴子奕是一个改装枪械的高手,想要改造一把鱼枪简直易如反掌,这回知道要下水,干脆提改装了的连发鱼枪。 吴子奕把原来的鱼枪扔给我,又向王璞递了个眼神,后者跟着拔出鱼枪。 吴子奕又推了推思宇,伸出两根手指分别指向了两颗人头,意思:“一人一个!” 四人当有已经三个已经拿出鱼枪对准了裹尸皮囊上的人头,唯独思宇还在犹犹豫豫的不肯举枪。 第二零零章机关动了 王璞看着他那迟迟疑疑的样子,顿时火了,一掉头把鱼枪顶到了思宇的脑门上,大有:“你再不动手。我就要你命”的意思。 我在王璞的鱼枪上拍了拍,又伸出一根手指在思宇身上狠狠的写了两个字“契约!” 思宇终于拿出鱼枪对瞄向了人头。 吴子奕一只手托着鱼枪,另一首比划着“一……二……三……”巨来广才。 吴子奕的第三根手指一收。我手里鱼枪也跟着打了出去。这回我学乖了,弩箭上不但没有附着内力,甚至还把鱼线剪了下来,为的就是防止弩箭再次反弹。 我一动,吴子奕也毫不含糊的扣动了连发鱼枪,五只弩箭几乎不分先后的打了出去,我和思宇也在同一时间扣动的扳机。 八支劲弩虽然没有达到齐头并进的程度,但是最远也仅仅相差了一两个箭头的距离,除非人头上的长发弹击的速度,能够达到快如闪电的程度,而且必须能一对一的弹开的弩箭,否者我们只有坐以待毙。 就在弩箭飞进的刹那之间,正对面的三颗人头忽然双目暴睁。六只几乎睚眦俱裂的眸子,向我们四个人的脸上瞪视过来,似乎要把我们的样子牢牢印在眼里,即使化成厉鬼也找再找我们报仇雪恨。 站在侧面的思宇扔掉鱼枪,伸手捂住面孔,连续挪动了几步,怎么也不肯让对方看清自己的模样。 重来没经历过这种事情的吴子奕,举着鱼枪愣在了那里,直到跟对方对视了一下之后,才猛地打了个寒战,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去。 我和王璞却莫名其妙生出了一股恨意,颇有几分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向人头回瞪了过去,我们两个非但没有任何惧意,甚至想要扔掉鱼枪,赤手空拳的冲上去跟我们拼个你死我活。 可惜。飞射而去的八只弩箭根本没有给我们这样的机会。在短短刹那间打断了双方的瞪视,凶狠至极的钉进八颗人头的颅骨。 “啪--啪--啪……” 连续八次侧钩崩开的炸响之后,八颗人头齐齐被掀开了脑壳,浓重的血腥瞬间在潭水中飘散开来。 我和王璞不等血水散尽,就急不可耐的冲了上去,王璞举着镇魂印往没来得逃走的裹尸皮囊上狠狠砸了一下。对方被镇魂印打中之后,像是电昏了的大鱼,双眼一翻沉向了水底。 我伸手扣住裹尸皮囊上绳索,拖着她游回了吴子奕身边,伸手往铁链的方向指了指。意思:“顺着铁链回去吧!” 没等吴子奕转身,思宇已经游了过来,使劲儿的在我拉着裹尸皮囊的手上拍打了两下,意思:“赶紧放下。不能去碰那东西。” 我回头狠狠瞪了思宇一眼,王璞更是直接抽出金钩,刀刃一番横在了思宇的脖子下面。 吴子奕急忙转了过来,推开王璞的金钩,对着三个人连连拱手,意思:“都是自己人,消消气,别伤了和气。” 王璞终于把刀收了起来,跟我拖着裹尸皮囊往岸上游了过去。吴子奕跟在后面比划着手势安慰思宇,后者却无奈的摇了摇头,故意落下一段距离。 那样子,不是在生我们两个的气,就是在故意避祸。 我和王璞拉着一支裹尸皮囊游进的速度并不算快,但是也足够在氧气耗尽之前返回地面了。可是,就在我们即将接近水面的时候,我们两个同时感到危险的气息。 我们两个都是习武之人,对危险的感知超出常人数倍,立刻停了下来。 尤其是感知异常敏锐的吴子奕,不断用手比划着开枪的手势。我知道她的意思是说,她觉得像是有个狙击手端着步枪,半跪在岸边的制高点上瞄向水面,步枪的准星也好瞄在我头顶的地方,只要我敢露头,等待我的就是难以躲闪的危机。 我和王璞对视之间,不约而同的松开了手中裹尸皮囊,让它顺着铁索滑向了后面的吴子奕。 吴子奕刚刚莫名其妙的扶住裹尸皮囊,我和王璞就同时感到那股锁定了我们的杀机敏锐的往后挪动了一些。 “冲裹尸皮囊来的?”我和王璞对望之间,不约而同的向吴子奕打了一个手势,意思:让他把裹尸皮囊压在铁链上,顺铁链慢慢往上推。 我们两个则放了铁链,一左一右游到了两边,跟吴子奕呈现倒倒品字形慢慢向水面接近,这个过程当中我和王璞同时脱去了潜水服,放开手脚,做好了临机应变的准备。 等我们四个人距离水面越近,视线也就变得越发清晰。渐渐的,我看见了一个蹲在水边的龙影。 “机关龙?” 那头像是巨蟒一样半蹲是芦苇丛中,俯视水底的,不是机关龙,又是什么? 机关龙两只散发着幽幽绿光的眼睛,正好盯在了裹尸皮囊的位置上,我和王璞,虽然就游在距离裹尸皮囊两米左右的距离上,位置甚至比裹尸皮囊还要靠前,但是机关龙却对我们两个视而不见,仿佛他的眼睛就是为了锁定那只裹尸皮囊而特有的存在。 我向身后挥了挥手,示意吴子奕的速度再慢一些,自己和王璞悄悄往水面上浮了过去,直到贴近水面时才停了下来。 此时,吴子奕也已经靠近到了距离水面三米左右的距离。 我和王璞不动了,任由着吴子奕推着裹尸皮囊慢慢前进。 吴子奕再进一米之后,机关龙忽然松开了咬在嘴里的铁环,原本紧紧衔着铁环的机关龙忽然松开了口,水中铁链在裹尸皮囊的重力下猛然向下沉落,悴不及防的吴子奕甚至还没来得及松手,就被沉重的裹尸皮囊带偏了方向,上身一沉猛地往水里沉了下去。 与此同时,机关龙也一跃而起,向吴子奕毫无防备的背部猛扑了下来。巨大的龙身轰进水面的刹那间,翻滚而起的水波竟然将我和王璞的身形掀向了两侧。似乎机关龙早就预料到我们两个会半路拦截,才用水流挡开了两人,自己趁机直击吴子奕。 千钧一发之间,我和王璞同时做出了一个动作,从水中翻向半空,破开水流的阻力,隔空出掌打向机关龙的两肋。 四只铁掌结结实实的打中神龙身躯之后,顿时感到一阵类似于击中金属的反弹。 我们两个早就料到了这种结果,双掌按住龙身再次爆出可以透过体表直接攻击内脏的阴柔内力,两股力道冲进神龙体内之后,在腹腔之内猛烈相撞,凶猛至极的爆炸开来。 如果换成一头真的野兽,在我们两人这次对轰之下,足能像是被撑爆了的气球一样,从里向外的炸成碎片。可是,我们却听见了一阵金属撞击的巨响,甚至还有齿轮一类的东西在龙身里滚动的声音。 就在我准备收手的当口,机关龙猛然侧向翻转了过来,两只带着钢刃的前爪从下往上的撩向了我的肚皮,我掌心中的劲气再次爆发,接着内力反弹的劲道把身体后仰了过去。 机关龙三道并排的钢爪,在我的衣襟上疾撩了上去。虽然没有划开我的腹腔却刮开了皮肤,爪尖上带着一条挂着血珠的外皮,贴着我扬起来的下颚呼啸而过之后,又转头拍向了王璞的头顶。 王璞从她翻身的那一瞬间开始,就双脚踩水连退了几次,躲开了两米多远,翻身扑击王璞的神龙一击落空之后,立刻放弃了目标以四肢着地的姿势,紧追着吴子奕往水里沉了下去。 好在吴子奕已经在我们的拖延之下,带着裹尸皮囊游到了岸边。 她见机关龙追来,干脆把裹尸皮囊一放自己先往岸上游了过去。 后面的王璞看见吴子奕跑了,气得差点破口大骂。自己辛辛苦苦弄出来的裹尸皮囊就这么被吴子奕丢了,他能不生气?眼看机关龙张开巨口往裹尸皮囊上咬了过去,王璞急得不顾一切冲了上去。 就在机关龙马上要碰到裹尸皮囊的当口,横放在水底的裹尸皮囊忽然立了起来,在机关龙的嘴边猛的向上升起来,正巧躲过了对方的快如雷霆的一击。 “钢丝!”我和王璞同时看到了拴在裹尸皮囊油绳上的钢丝,吴子奕虽然自己跑了却没忘了裹尸皮囊。他现在肯定是拉着裹尸皮囊往岸上拖动。 此时,一击不中的机关龙,已经从水底人立而起,仰头再次咬向了裹尸皮囊。可惜,吴子奕拉动裹尸皮囊的速度,比他快上了许多,机关龙连咬了三次却次次扑空,整个身子不自觉的往水面上游了上去。 见到裹尸皮囊暂时无恙。我们两个也不再纠缠于抢夺裹尸皮囊,飞快的浮上了水面。我们两个人的想法极为简单,在水里,我们的行动多少有些不便,力拼机关龙的胜算不大。 到了岸上,机关龙未必有我们灵活,完全可以放手一搏。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上岸做好准备。 就在我们两个,绕过机关龙攀上岸边的时候,却发现岸上拉着裹尸皮囊的人,不是吴子奕而是思宇。吴子奕自己蹲在岸上紧紧的盯着水面不说,右手里还握着一颗拉掉引线的手雷。 “你要干什么……” 第二零一章判断 王璞的吼声刚落,张着血盆巨口的机关龙就从水里冒出来头来,吴子奕把手雷对准它嘴里使劲一扔,自己飞快的退出跑出去几米。双手抱头扑进了草丛。 “轰--” 水里顿时传出来一声闷响,刚刚浮出水面的机关龙又沉了回去。 吴子奕抬起头来对着嘿嘿笑道:“怎么样?我这手儿漂亮吧?” “漂亮!”我的冷汗都被她吓出来了。 王璞话没说完,就猛人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泼水声。回头看时,那只刚刚被吴子奕炸沉的机关龙,又从水里爬了上来,用两只前爪搭着岸边,像是要挣扎着出水。 我们虽然看不见机关龙身上的情景,却能断定它受创不轻,否则的话,它早该跃水而出,扑向我们了。 我抽出厉魂喊道:“挖它眼睛,快!” 本来打算轰击机关龙头顶的王璞,收回了手掌,从背后拔出金钩,脚下一个滑步从机关龙正面挪到了左侧。也不管前面还是潭水。两只脚连续踏着碎步,往前猛冲了过去。 就在她越过机关龙的瞬间,手中的金钩跟着刺了出去,精准无误的扎进了龙眼的缝隙当中,跟着手腕一沉,把嵌在龙眼中的宝石整个挑了出来。 我身形跟着宝石一起滑出一道弧线,轰然落尽了水里。 本来已经快要上岸了机关龙,却在左眼离体之后,停了下来。右边的爪子还在不断的攀登着潭岸,左边的身子却再也没法挪动半分。 “看我的。”吴子奕大喜之下,也学着王璞的样子从机关龙右侧冲进了潭里,落水之前也没忘了挖掉它的另一只眼睛。 这一回,机关龙彻底停下来了。 我们好不容易才把机关龙和裹尸皮囊,给弄上岸来,还没等我去仔细研究这两样东西。 王璞忽然把金钩横到了思宇肩上:“你为什么不让我们动尸囊?” 思宇低声道:“那里面的是狐尸。而且还是狐兵。” 我立刻问道:“你怎么知道?” “狐兵是狐族的守族卫士。虽然大半化成了人形,但是头部却没完全脱开狐形。有点椭圆的形状。”思宇指着尸囊道:“你们没看出这是马革裹尸的狐兵,都带着腰刀么?” “马革裹尸?” 我多少还了解一些的马革裹尸的典故,但是从来没有真正见过马革裹尸是什么样子。有人说,把尸体放在马皮里,按横三竖一的方式捆好,捆尸绳打七个节,代表七颗棺材钉;也有人说,要把绳子在马皮中间的位置捆出一个方形,代表马鞍子。这样战马才能随着主人一起进入阴间征战四方。 马革裹尸。一定要把主人的随身兵器带在身上,仔细看那些尸囊的腰部,也确实有马刀的轮廓。 狐兵的事儿,就算思宇不说。我大致上也知道一些。那是一支狐族发展到巅峰时,才能形成的战力。术道上记载过的狐兵虽然不多,但是每一次出现都惊天动地。 但是眼前的这支狐兵,却远远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强悍,至少我刚才看见的那些狐兵有老有少,并不是壮年的妖狐。 只是,我弄不明白,狐兵怎么会合马革裹尸挨上关系?他们双方,一个是妖一个术道秘法啊! 我想了半天:“你们往后靠靠,我想打开皮囊看看!” 思宇想说什么,却被王璞狠狠的瞪了一眼,只要乖乖闭上嘴,跟她走到了远处。吴子奕拔枪站到了我侧面,枪口正对着尸囊的头部。 我从腿上拔出一把匕首,挑开了皮囊上的绳子,把刀尖刺进皮革一点,顺着尸体脖子方向猛力一划,一直划到尸体下腹的位置才停了下来。 等我收刀时,被我划破的皮革已经微微翻来了一点,我干脆扔掉了匕首,用真气护主双手,指尖扎进刀口的缝隙当中,猛力向外一拉把皮囊整个撕裂开来。 我一眼看到的就是,暴露在空气中的内脏,而后才是被撕掉了皮肉的骨骼。就好像我刚才那一下,撕开的不是裹尸皮囊而是真真正正的人皮。 我愣了一下之后,重新把匕首捡了起来,从皮囊上面割下一块皮来,拖在手里仔细看了一会儿。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那块皮其实分成了上下两层,看上去就像是被胶水贴在一起的人造革。如果仔细看,内层那块皮上还带着一片细细的刀痕。 我有用匕首顺着皮囊两侧划了下去,没过多久就看见了贴在皮囊里面的四肢。尸体的手脚不但没有跟皮囊粘在一起,而且指甲也长到一寸多长,看样子,里面的尸体如果达到一定的强度应该可以割开皮囊把手伸出来。 我丢开皮革之后,皱起了眉头:“外面这层尸囊有点像是我们棺材门的手笔。至少在我印象里有皮棺这种东西。皮棺是用来的禁锢被剥了皮的血尸用的东西,而且不能用棺材钉,只能按棺材钉的位置打绳结。可是里面的东西有点不像啊!” 吴子奕道:“好像有点御尸门的法术在里面。” “怎么说!” 吴子奕出身御兽门,五御之间关系又相当密切,她与小猫儿的朋友不熟,但是并不妨碍她在五御当中另有闺蜜。 吴子奕道:“御尸门有一种蕴尸的法术,就是把尸首用特殊方式包裹起来,放在特定的环境下蕴育。直到它自己冲破禁锢为止。我曾经看过他们炼制战士傀儡……” “当时的傀儡是被装在一口红木棺材里,我的朋友先在棺材拍了两下,就退到了远处……” 吴子奕描述起了当时的情景: 没过一会儿,就听见拳头砸木头的声音,在棺材里往外的传了出来。几下之后,一只包裹铁甲的拳头,在众目睽睽之下像是切纸一样打穿了棺材盖子,从棺材里伸了出来。 那只还带着木屑的拳头,从棺材里伸出来之后张开了五指,沿着破口四周摸了起来,直到抓住了一张贴在的棺材正中符纸,才攥成拳头缩回棺材里面。紧着接,手握灵符的不死甲士,就从棺材里站了起来,走到了我朋友身后。 当时她弄了十多口棺材,有些棺材却在响了一声之后就没了动静,有一些甚至连声响都没发出。她把那些没被打破棺材连带着里面的尸体全都给烧了。 她说:“炼制战尸傀儡其实就是一个优胜劣汰的过程。如果他们能自己打破棺材揭掉上面的镇压灵符,自己走到我们身后,才算炼成了。反之那些棺材也就变成他们埋骨之处了。” 等吴子奕说完,我用比划了一下,如果尸囊里尸体能把手伸出来,正好可以碰着外面的绳结。如果尸体能顺利的抽出腰刀,估计割开绳子应该不成问题。 如果这真是术士蕴蓄战尸傀儡。那我又从尸体嘴里翻出来一方指头大小的黄铜印又该怎么解释? 我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一个奇怪的念头:“王璞,你觉不觉得刚才那个井盖,跟猎王庄地牢里阻挡陷阱出口铁板很像?” “是有那么点像,差别就在一个是刻着八卦图,一个刻着兽头……”王璞小声说了一会儿之后,猛然抬头道:“你是说,镇妖印在井里?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如果镇妖印在井里,那么留下压制艾晓漓的法器又是什么?” 思宇道:“我也觉得不可能,我在地牢里的时候,有一种很害怕的感觉。就像有什么东西在逼着我现出原形。如果地牢里没有镇妖印,那种力量是哪儿来的?” 虽然他们两个说的十分肯定,但是我相信刚才那种感觉。除了王家大印之外,还有什么会让我举得自己身体的某一个部分被封在了井里? “不管怎么说,我都觉得应该把那口井打开看看。”我在说服他们两个,实际上更像是在说服自己:“先不说井下的东西是不是跟王家有关,起码我们可以肯定的是,那里面一定有一只高等的鬼物。我们现在需要黄泉钱。想要一次性凑齐足够吴非使用的黄泉钱,我们就必须冒一次险。” 这一回连吴子奕也不支持我的决定:“强行打开水井的危险性太大,甚至有可能造成不必要的伤亡。我觉得还是稳妥一下比较好。”嫂索妙筆閣鬼抬棺 吴子奕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现在我们能上阵的人,加在一起也只有四个,万一出现了伤亡,对营救老陈他们几个百害无一利。巨豆介弟。 我摇头道:“吴非在牢房里,曾经对我喊过黄泉钱三个字。虽然我不知道他那么做是为什么,但是像他那么精明的人,不会无缘无故的提醒我。我必须冒险。” 我不等他们反对就抢先道:“如果计划好了,我们未必会输。” 吴子奕犹豫了一下:“说说你的计划!” “第一步拖龙下水!第二步……” 我和王璞重新穿好潜水服,用钢丝绑好了机关龙,拖着他慢慢靠近水底的石碑墙,用工兵铲挖掉了两块石碑之后,尽可能轻的把机关龙拖到了水井附近。跟在我们后面的吴子奕重新把石碑立回去之后,又在水井附近埋了一个小型的水下炸弹。 我和王璞同时把宝石压回龙眼之后,飞快的越过碑墙,往水面上游了过去,我们三个刚刚上岸,吴子奕就按下了炸弹的遥控器。 第二零二章开门 吴子奕刚刚引爆了炸弹,水底就翻起了一个带着环形水波的气泡。还没等气泡完全散去,剧烈涌动的水声就接踵而来,片刻之后水声就变成了震耳的牛吼。 我带他们几个飞快的往山坡上退了过去。站在高地上观察着水里的情形。 猛然间,一股圆径过尺的水柱从潭下爆射而起直冲云霄,白练破空数米之后,轰然向四面散开下坠,水潭立刻像是煮着开水的铁锅到处能看到翻起的气泡。接着,水柱接二连三的从各处向空中激射,下坠的巨响撼山动岳。 这一瞬之间,我只觉得四周的空气变成了一种像是暴雨将至时的沉闷。憋得人心里一阵阵的发慌,总觉得下一刻,水底将会发生什么剧变,偏偏那些可能发生的事情,又迟迟的不肯到来。 我偷偷看了身边的人一眼,他们头上都已经渗出了细汗,脸色也显得有些苍白,他们和我一样都在拼命压制着心悸。 就在这短短的一瞬之间。水潭里已经被搅成了一个带血的泥坑。我能看见血花在搅着淤泥往水面上翻滚,也能隐隐听见水底下有类似于机械碎骨骼肌肉的声音,却偏偏看不见下面的情形。根本没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我略微停了一下,立即转头往山坡上喊道:“都给我出来,把水道给我掘开,把水放出去。” 媒婆先出来:“仙师饶命啊!我们可不敢……” 我眯着眼睛把镇魂印拿出来了:“你们不动,我立刻灭了你们!”巨豆尤巴。 我话一说完,那些跪在坟地里的鬼魂立刻交换起了眼神,看样子大有群起攻之的架势。 我一瞬间明白了,水潭,龙王庙对这些鬼魂压制已久,形成的积威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我却是初来乍到,虽然也有镇魂印的凶威,但是在他们眼里还有舍命一拼的可能。 吴子奕敏锐拔枪时。我伸手把她挡了回去。自己手掌着镇魂印转身说道:“如果你按我的话做。事成之后,我就打开这里的禁制,放你离去。如果你们打算拼命,那我么就试试,谁能笑到最后。” 媒婆猛的一抬头:“您老说的是真的?真能放我们?” 我冷笑道:“你们不傻吧?当初那个术士把你禁锢在这儿是为什么?为的不就是让你们不断引水,压制水潭下面的鬼物么?我灭了鬼物,还留你们在这儿做什么?继续祸害人?” 有鬼小声道:“万一你事后反悔呢?” “我发心头血誓!”我当即立了一个誓言! 那群鬼魂眼睛一亮,立刻从山上冲了下去,双手并用的挖向了水潭边缘,开始时。他们还有些畏畏缩缩不敢靠近,仅仅过了一会儿,他们就发觉水下的激战虽然惊天动地,却伤不着他们半分。胆子也跟着大起来,挖土的速度也开始越来越快。没多久,水潭边缘上就翻起了一条滚动的土龙,一道宽达三米左右的水道像是刀切豆腐一样顺着山坡飞速的渗向了地底。被挖出来泥土像是山丘一样堆向了水道两旁。 那些鬼魂很聪明,虽然挖出来一条水道,但是并没有直接打通水潭间的壁垒,等到他们留出来的土给潭水渗透之后壁垒必然崩塌,即能顺利放水也能给他们留出逃跑的时间。 我看着山下的情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一群在积阴之地被禁锢了五百多年的鬼魂,就算不懂得修炼,也已经达到了大鬼的程度。好在这些鬼魂被关得太久了,并不知道自己有大的力量。如果刚才他们真的跟我硬碰硬的死拼,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我还在胡思乱想,水道上的壁垒却已经轰然塌陷,混着泥浆的水流从水道中汹涌滚出。浑浊的浪头暴卷三米,咆哮着冲向远处直到卷进水道末尾的平地才铺散开来,缓缓的均摊在了平地上。顷刻之间就把潭水泄去了一半儿。 我往那边看了一眼,摊开的泥沙里,虽然夹杂了大量的碎石和被绞碎的骨骼,好在并没有完整的裹尸皮囊,看样子机关龙正在忠实的执行着自己的使命,死死困住了那些尸囊。 等我再转向水潭的方向是,已经隐隐能够看到机关龙翻腾的脊背,庞大的机关龙就像是一条在鱼缸里捕食的银龙鱼,追逐着附近疯狂逃窜裹尸皮囊,不断将他们吞入腹中。粘稠的血浆也顺着机关龙的鳞片不断涌出,看上去就像是一条狂龙在与尸群周身浴血的生死搏杀。 看到这里,我终于松了口气:“这条机关龙的内部应该有绞肉刀一类的东西,吞掉尸囊之后,通过自身的扭动,把尸体完全绞碎,再顺着鳞甲下面的细孔排出体外。关键,它还能克制尸囊,我估计用不了多久,它就能把尸囊完全清除掉。” 吴子奕小声说道:“我刚才那颗手雷,肯定对机关造成了损伤,要不然,它还能更灵活一些。” “你的做法是对的!”我安慰道:“再说,机关龙的损失也不大……” 我说话的这会儿功夫,潭水已经见了底,机关龙也跟着慢慢的停了下来,潭水底部除了被机关扫断的石碑和满地的碎肉之外,已经再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尸囊。 我和王璞小心翼翼的靠近机关龙两侧,飞快的挖去了它眼睛上的宝石,才算松了口气。 我重新回到井口时,用刀顺着井沿挖了几下,那里面露出来的全是一种青黑的岩石。我岩石的硬度上看,肯定是被术士在内侧加了一层符箓之类的东西,不然的话,这种随处可见的石块绝对达不到刀砍不进的程度。 我站起来:“子奕,你试试能不能用**,把这里炸开?” “先等等……”王璞上前一步蹲在井边,用手在井盖上敲了起来。她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在用密码发电。但是手法上又完全不像。 我回头看了看吴子奕,后者向我摇了摇头,意思是:她听不懂。 王璞连换了几次手法之后,井盖下面终于有了回音。 王璞的脸色也跟着变得异常古怪:“井下有王家人。他跟我说,要用镇狱印才能开启机关。” “大印放在哪儿?” 那个井盖我已经看了无数遍,上面并没有锁孔或者是印记一类的东西,难不成直接把印放上去就行。 王璞指了指井盖:“放在艮字位上!” 我的镇狱印刚刚落在艮字位上,八卦形的井盖就忽然转了个圈,露出一个黑漆漆的井口。 我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张双眼发绿,皮肤干枯的人脸。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披在尸体上头上黑发,就像是活了一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奔着我面门打了过来。 我本能的倒退了半步,抬起右手挡在了脸上,那一蓬黑发就像是专破护体罡气的暗器,一瞬间刺穿了我手掌上的黄泉真气,像是针尖一样扎进了我的手心。 密如钢针黑发在我手心上一触即退之间,我明显感到自己血液被黑发抽取了一部分,等我再看时,果然能有一层血珠从干尸的额头上流进了他的七窍。 干尸紧跟着缓缓闭上了双眼,像是被什么东西平吊着挪向了井口内侧,给我么让开了一条道路。直到这时我才看见,那具干尸一开始是踩在一条斜向的阶梯上,用身子堵住了井口,等到他离开之后,自然的露出了脚下的阶梯。 “那具尸体在请我们进去!” 我不知道自己脑袋里怎么会冒出这么一个想法,但是却对自己的判断异常肯定。 我让吴子奕他们往后一点,自己打着手电往下走了几步,井口下面的空间,比我想象中的大了很多。看上去更像是东北人用来储藏蔬菜的地窖,入口狭窄,内部宽阔。但是这种建筑在术道上来说,却不是封印凶魂的禁地,而是一种墓葬或密室设计。 那具尸体就被一个像是滑道似的机关给吊在了阶梯一侧,从四肢都身躯,都像是木偶一样缠绕着坚韧的钢丝,钢丝末端伸进了一个木质机关匣。 我虽然不懂机关,但是完全可以推测出,那具尸体的每一个动作都受到了机关的控制。 王璞调动井盖引起丝线震动,如果她用对了王家的传讯手法,那么机关自然会牵动尸体做出回应,然后打开井盖。如果我们强行掘进,就可能引起机关的连锁反应,甚至摧毁整座密室。 井盖开启之后,尸体利用发髻抽血,实际上为了验证王家后人的身份。如果我没有王家的血脉,那具尸体很可能对我暴起攻击。 先不说,那具尸体是不是已经达到了灵尸的程度,光是它弹出来的头发就足以让人心惊胆寒。 我敢肯定,她的头发是林莫涵跟我提过的“发蛊”,用蛊高手能把这种外表如同头发的蛊毒,安放在头顶,伪装成发髻,出其不意的给对手致命一击。 那具尸首头上的发蛊,已经长到了脚跟,少说也百年以上,如果我们真正交战,胜负恕难预料。 通过种种迹象,我越来越肯定,这座井是王家故意留下来一处秘葬。 第二零三章手札(上) 我一直走到了阶梯尽头,王璞和吴子奕才跟了下来。她们两个一左一右跟在身后,慢慢往前走了一会儿,在快到尽头的地方看见了一个摆着空白牌位的香案。香案的后面就是一间完全封闭的密室。 我本来打算绕过那个香案。没想到,我走一步,那个香案就挪动一下,我走向哪里它就挡在哪里。好像是故意要挡着我的去路。 “鬼眼,开!”我右眼怒睁之间,瞳孔里射出的红光,直照到了香案上。 我没看到鬼影,却在牌位上看到了两个大字“王怒”巨豆尤技。 “王怒,又是王家的哪个野鬼?” 我刚想提起纵身从香案上翻过去,王璞却在我身后跪了下来:“快跪下拜见王家先祖!” “跪下?” 我冷声道:“我不认识什么王家先祖,也没有必要去拜他!” 王璞急得声音走调:“快跪下呀!那是王家的第一任家主,也是天印的创始人,你继续用王家天印就得拜他。要不然,两颗天印都会离你而去的。” “混账!”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火气,探手抽出腰间的厉魂。扬手一刀将灵位像连同香案一劈四段,反手将刀插回了刀鞘。脸色如常的看挂在腰间的镇狱印:“我倒要看看,怎么离我而去。” “你……你……你……你劈了灵位……,你闯了大祸啦!”王璞吓得面色惨白,说话都连不成句了。 “哈哈哈哈……”牌位里面忽然发出一阵狂笑:“劈得好!” “老子,当年五百壮士冲击三千敌军,一阵下来力斩首级过千,从来就没拜过什么鬼怪神仙。老子的后人就得是不拜天地,不敬鬼神,敢提刀上阵,杀敌无情的赫赫凶人,可不是手拿香烛,整天屁股朝天求神拜佛的老娘们儿!” “老子的绝天三印,只传敢劈我牌位的后辈!绝天三印的手法就藏在牌位里,你自己拿吧!” 我顿时愣住了。过了好半晌才放肆的纵声狂笑道:“你是。王家里我第一个喜欢的人。” 牌位却再没有了回音,刚才那段声音应该是王怒用什么秘法封印在牌位里只言片语,并不能真正跟人对话。 不过,他那短短几句话中,却仿佛让我看见了一个纵横疆场,无谓天地的大将军。可惜,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养出一群王正林一样的后人。 王璞这才站了起来,像是在自言自语道:“难怪三大主印会全部落在你手里,原来是才是跟老祖最为接近的后人。难道这就是天意么?” “我不相信什么天意!”我摇头道:“杀气,血气,悍气统统集中到了王怒的身上,所以他才能冲杀千军。王家后人既然子不类父,还有什么资格继承他的绝天三印。” 绝天三印,并不是什么大印,而是三种御气杀敌的手法,或者说是手印,不过,我没有时间去关心这些,我更关心的是,香案后面的密室里藏着什么? 从香案倒地之后,密室的大门就缓缓开启,门里只有一盏摆着长明灯的架子。架子上除了一只四四方方的狐狸,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 准确点说,那只奇怪的狐狸,只是一个用皮做成的包裹。那里面应该装着的是一种类似印匣之类的东西,所以才会把它撑得有棱有角。只不过狐狸的头尾和四肢,并没有被完全剥落,所以看上去有些像是一只四方型的狐狸。 “狐王!”思宇跟着跪了下去,不是她想要跪,而是那张狐狸皮带着一种让她臣服的威压,她不得不跪。 我把手伸向狐狸头部时,狐狸皮却慢慢的张开了嘴巴。看样子是想让我把手伸进去。 我后回头看了看王璞,后者走上来说道:“这时猎王庄一脉的独门的秘法--狐皮印匣。跟外面那具僵尸差不多,你把手放在嘴里,只要他确定了你是王家后人,印匣就能自动开启。” “还要再确定一遍!”我不知道猎王庄的前人到底抽了什么疯,为什么非得一遍又一遍的去验证我是不是王家人。 可是现在箭在弦上,也不容我有别的选择。只要乖乖把手伸进了狐狸嘴里,等我的血流进狐狸咽喉之后。狐狸忽然像是蟒蛇一样把嘴张开了一尺多宽,慢慢吐出了一个方形匣子。 匣子刚一落地,狐狸皮却忽然从桌上飞了起来,像是围脖一样缠在了我的脖子上,抬起脑袋虎视眈眈的看向了吴子奕。 吴子奕看见狐狸皮缠住了我的脖子,第一个反应就是把枪指了过来。 可是她的枪还没抬起来,狐狸皮却在我脖子上抻成了一条直线,张口往吴子奕的手上咬了过去,吴子奕仅仅稍慢了一点,她的手枪就被狐狸给咬断了半截。 我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王璞却叫道:“别乱动,那是护身狐裘。只要你不乱动,就没有危险。” 吴子奕慢慢放下了手掌,狐狸皮也围巾一样缩回了我的脖子上。 我不仅皱眉道:“怎么控制这东西?” 王璞带着几分羡慕道:“护主狐裘,吸了你的血之后,就跟灵宠差不多,只能听自己的命令。过些时间就好了。刚才它是误会吴子奕准备攻击你,才做出了反击。” “哦!”我心不在焉的转向了匣子的时候,脑袋已经连续转过了好多个念头。从我们进入密道开始,就有三道关口,再一遍遍的验证我的身份。 尤其,是护主狐裘,如果我是被人挟持过来开启秘葬的话,狐裘在吐出匣子之后,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去攻击我的敌人,那个时候,也正好是敌人乍见秘宝,精神松懈的关键。偷袭成功的机会至少能占到六成以上,就算不能把对方一击致命,也能将其重伤。 王家连续做出这些设计,不会没有原因,难道是他们当年遇上了即将灭门的危机? 我打开匣子之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方血玉雕琢大印,与前两方大印不同的是,它的印把只一个侧坐在地上,怀抱琵琶状的美人。美人娇艳倾国倾城,只可惜拖了一条狐狸的尾巴。 “这是镇妖印?”我把大印拿了起来,才发现下面压了一本像是手札似的古卷。 “没错!”王璞惊喜道:“这一下,三方大印都全了。” 我把镇妖印交给了王璞,自己拿起那本手札翻看了起来。 一直注意着我的吴子奕,看见我的眉头越皱越紧,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这本手札的主人是冥卫的四品掌印,王异。他上记载了一件怪事。” 永乐十八年,朱棣准备立为皇后的宠妃王氏暴死,而恰于此时,皇宫内又有人告发贾吕、鱼氏与宦者“私通”朱棣勃然大怒。贾吕、鱼氏惧祸,上吊自杀。 朱棣并不罢休,又兴株连之法,拘捕与贾吕亲近的宫婢,亲自审讯,看贾吕等人是否还有其他阴谋。宫婢受了酷刑,竟诬服称后宫有人要谋害皇帝。这一口供,激起朱棣嗜杀本性。于是,接连有更多的人被抓,更多人的屈打成招。百连千扯,承认“谋逆”的宫婢侍女,竟然达近三千人之多。 朱棣下令将这些从全国选来的美女全部处以剐刑。行刑时朱棣亲临刑场监刑,经常还亲自操刀,残杀宫女。 朱棣大肆屠杀宫女之际,适有宫殿被雷电击毁,宫女们暗喜,以为朱棣会因害怕上天惩罚而停止屠杀,但朱棣“不以为戒,恣行诛戮,无异平日”。 我说到这里,吴子奕却问道:“这件事儿,野史有记载,可这跟王家有什么关系?” 我看着手札继续说道:“朱棣虽然一生杀人无数,也无惧鬼神。但是,面对天雷击毁宫殿,还是不太放心。召集了冥卫高手入宫。结果,冥卫在宫中发现了妖狐的痕迹。朱棣勃然大怒之下,下旨追杀。”鬼抬棺:. “当时,朱棣还在准备御驾亲征,冥卫大半的力量集中在边关,准备对战鞑靼巫师,那时,奉命追杀的妖狐的就是掌印王异。” 吴子奕惊讶道:“你是说,当时王异是因为追杀妖狐才到了山东?” “没错!”我点头道:“山东是狐族聚集的地方,追杀而来的王异,很快就陷入危机,因为有镇妖印在手,才几次死里逃生。但是按照冥卫的规矩,不完成任务,不许回归。王异就只能安顿下来,在这里建立了猎王庄。只是,他没想到,这自己在猎王庄一住就长达二十年之久。” 吴子奕接口道:“那时候,朱棣早就应该死了!” “朱棣在第五次御驾亲征,也就是发生活刮宫女事件之后的第四年,就驾崩在了回师途中。不过,王异却没有因此返回冥卫,反而在这里安顿了下来,不断为朝廷的收集狐裘。也逐渐把猎王庄发展了起来。” “对!”王璞接口道:“按照王家的记载,王家也是从那个时候一分为三。镇狱留在了冥卫,镇妖建立了猎王庄。镇魂却一直掌控在传印使的手里。只是,关于猎王庄的由来,却一直没有详细的记载。” 我惊讶道:“这本手札的作者换人了!” 第二零四章手札(下) 这回不仅是吴子奕就连王璞也感到奇怪:“换成了谁了?” “猎王庄第十五代庄主王咸。”我翻动着手札道:“明朝覆灭之后,冥卫就完全退出了朝廷势力。甚至,不在参与术道纷争。但是冥卫始终是满清朝廷的一块心病。” “因为冥卫分崩离析,实力已经大不如从前。所以当清廷平定了三藩之乱以后,就开始逐个的清除了冥卫。猎王庄虽然一直低调,但是王家主脉为了能在清廷术士的高压下生存,已经投向了清廷。” “清雍正帝,也因为白狐的传说,急于得到猎王庄的镇妖印。王家主脉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毫不犹豫的把猎王庄出卖给了雍正。” 王璞的脸色沉了下来:“王家还有这么一段秘辛。难怪主脉与猎王庄始终若即若离,原来他们之间恩怨已经从几百年之前就结下了。” “雍正为得镇妖印,派出了手下最强的杀手组织血滴子。当然,血滴子对猎王庄还是极为客气,但是,‘带镇妖印面圣’,这一点还是让王咸产生了怀疑。” 我又翻过一页道:“当时,猎王庄正处于鼎盛时期,庄里甚至豢养了化形的狐妖。王咸就是利用一只狐妖套出了血滴子的秘密。” “王咸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他却无力反抗血滴子,只能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他当时,向血滴子进言,要带一张百年狐皮献给皇上。这种事情,一般官员不会阻拦。而且血滴子也想看看镇妖印的真正威力。于是答应跟他一起猎狐。” 我接着说道:“当时王咸就是在这一代追杀了一窝狐妖。随行的还有他几个好友,其中就包括了棺材门的一位前辈。” “当时那群狐妖中的狐王,被王咸他们擒住了肉身之后,妖魂出窍钻进了的一个迎亲的队伍。它以为术士不敢随便杀人,结果已经红了眼的王咸,好犹豫屠杀了整个迎亲队。那个新娘也就成了守着井口的僵尸。” “这……”王璞道:“这个过程倒还说得过去,可他们是怎么在血滴子眼皮底下,建了这么一个秘葬?” “因为往下豢养的那只狐狸!”我摇头道:“当年的艾晓漓,能把出身猎王庄的王正业拖在一个荒村里三个月。一只妖狐,想拖住不会秘术的血滴子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那几天的时间里,他们就造出这么一个秘葬。” 我继续说道:“他们在外面部下种种疑阵。就是为了让人觉得这是棺材门。御尸宗联手封印的凶魂,那些狐兵的尸囊,其实是他们在故布疑阵。一般而言,术士不会随意开启这种地方。” 术士都有一种惯性的思维,真正藏有宝藏的地方,不会建在明面上。只有封印凶魂的禁地,才会出现术士故意的留下的标记。就像一座建在山里的龙王庙。 退一步讲,就算他们真的下来了,第一眼看到的肯定是湖底石碑墙,而后就是被困在墙里的尸囊。他们九层以上会认为石碑墙里尸囊是禁制的看守。或者干脆把尸囊当成被镇压的对象。 再加上野鬼坡那些冤魂的佐证。多数术士会毫不犹豫的调头离去,最多就是顺道看看,封印有没有松动,帮助加固一二。绝对不会冒险下去开启。 如果不是我的镇狱印跟镇妖印起了感应,我也一样会觉得这是棺材门前辈的封印禁地。 我合上了手札:“王咸,是希望王家后人能找到镇妖印啊!” 吴子奕皱眉道:“这里有不合理的地方啊!王咸留下这座秘葬之后,应该拿着一个假印去了京城。就算狐妖能够拖住血滴子几天,时间也不会太长。” “而且血滴子身为密探,肯定生性多疑。一定会想尽办法探查那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王咸应该不会直接告知王家后人,免得给他们带来灾祸。他怎么能确定王家后人一定会找过来。” 我扬了扬手札:“手札里面有记载。当年帮助王咸建筑这个秘葬的人里有一个吴家的高手。他曾经推算过,一旦猎王庄遭遇灭顶之灾时,就会有王家人找过来。” 这世上任何一种占卜术,都不可能完完全全的推算出未来。即便,他们敢肯定将来会发生什么,也有可能因为机缘巧合发生一定的偏差。 所以,王咸才会连设了三道门槛,来验证王家后人的身份。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我虽然是王家人,却是王家的“叛逆”。 王璞低声道:“真想知道王咸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我估计下场不会太好!王咸最后说,他要去京城做一件大事。”我摇头叹息道:“这本手札的记载的时间是雍正十三年,如果我没记错,他们的进京不久,雍正就忽然暴毙了。你觉得四个带着怨气入京的术士能在紫禁城里做出什么好事么?” 吴子奕惊讶道:“你是说,雍正暴毙跟四个术士进京有关。” “我只是说可能!”我用手札敲着手心道:“汉人反清复明,从满清入关开始,一直就没停止过。冥卫的后人,想做几件大事也并非不可能。” 吴子奕像是无意的说了一句:“棺材门不是冥卫吧?” “这个……我师父没说过。”巨豆尤号。 从棺材门前辈与王家联手上来看,他们之间的关系肯定十分密切,甚至可以说是生死之交。但是,棺材门与冥卫有没有关联,就连本门秘辛中都没有记载。 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的太久,直接岔开了话题道:“王璞,你帮我想想。既然镇妖印没在地牢,那么压制艾晓漓的又是什么东西?” “这个……让我想想。”王璞向了好半天才道:“猎王庄一共有两件宝物。都是专门用来猎狐的东西。镇妖印算是一个。还有一个就是鬼面獒王。不过,獒王已经不见踪影了。” 吴子奕眼睛一亮:“我觉得应该是獒王。猎王庄的护山獒群里没有獒王。这是非常不合理的现象。即使,獒王已经死了,那些强壮的公獒,也会争出一个新王,没有王者的原因,肯定是獒王还在。” 王璞惊讶道:“不可能,如果獒王在的话,那它肯定已经成妖了。否者,根本压制不住艾晓漓。獒犬对主人极为忠心,如果他在地牢,怎么可能看着王家人被屠杀一空,还不出手呢?” “我坚持自己的判断!”吴子奕的眼睛亮的吓人,像是在黑暗里能放出光来。叶木看小猫儿时也是这样,她肯定在打獒王的主意。 “咳咳……”我干咳了两声:“这里没有凶魂,我看不如把那个僵尸葬了吧!能换多少黄泉钱算多少。我估计再不回去一趟,艾晓漓肯定会发疯。” 我说这话走到了僵尸跟前,斩断钢丝把他放了下来,我本来是想打造一口木棺,随便把它埋了,却在转身的一刹那看见了嘴角声的一丝笑意。 等我猛然回头时,那具僵尸已经恢复了僵直的表情。 我不动声色靠了过去,正想看个究竟,僵尸却一下从我眼前站了起来,惨白的面孔甚至距离我的视线不到一尺,这时,我也在她眼里清晰的看到一双像是狐狸般的瞳孔。 没等我回退,缠在僵尸头顶发蛊,已经直奔着我的面孔打了过来。等我再想后退却已经晚了,利如钢针发蛊带着丝丝风啸。逼近了我的五官。 虽然发蛊还没真正刺中我面孔,可我整张脸上都带起了一阵像是被针扎的刺痛。我本能劈出一掌打向了僵尸胸前,没有蕴含内力的一掌打在僵尸身上,就像碰上了岩石,丝毫没能让他挪动半分。 我俩距离实在太近,就算我现在出掌把他打退,也一样躲不过被发蛊穿颅而过的命运。 我只能猛地把头仰向后方,发蛊贴着我的鼻尖飞掠而过时。吴子奕也同时勾动了双枪,两发子弹也一样贴着我的脑门打向了对方面孔。 电光火石之间,子弹与发蛊就在我眼前撞在了一起,我只觉得灼热的火星在贴着我的脸四下飞射,我也紧跟着放弃了对身体的控制,任由着身躯平落到地面。 等我再睁眼时,吴子奕的双枪已经在僵尸身上闪出了成片的火花,可是偏偏伤不到她一丝一毫,僵尸竟然顶着子弹往我这边挪了过来。 十指怒张着向我头顶抓了过来,刚才我在悴不及防之下失去了先机,现在想要扳回平局,除非我能先把对方逼退。问题是我的对手不是人,不知道害怕也不懂闪避,无论我现在出手还是出刀,她都能凭着自己的防御,硬接我一下重击,然后继续攻杀。 我无奈之下,猛然抽出厉魂,气贯刀锋往僵尸的咽喉上点了过去,厉魂的刀锋顿时在他咽喉上爆出了一点火花,僵尸下扑的势头仅仅停顿了一下,她的身躯就压着弯了软刀往我身上贴了过来,两只手臂就像是忽然脱臼一样,从肩膀开始暴涨半尺,一下子越过了厉魂的距离,直奔我的双眼挖了下来。 “开--” 我的真气再次灌注刀锋时,已经被压弯了的厉魂,猛然间再次拔得笔直,硬是把对方推高了几寸。可僵尸的手臂也同时伸长了几分,寸步不让的刺了下来。 第二零五章千钧一发 生死攸关一刹那间,真正让我惊悚并不是僵尸刺过来的利爪,而是我反应的速度,从我跟她对视的一刹那开始。直到我倒在地上,用厉魂托住对方咽喉,一步一步虽然看似一气呵成,但是,我的速度去比原先慢了很多,而且有些招式选择并不正确。 “狐魂!正在控制僵尸的肯定是狐魂。当年。王异把他做成守门尸的时候,并没打散狐魂。我怎么没想到!” 这个念头在我脑中一闪即逝,致命的危机也随之到来。 就在僵尸利爪马上要贴近我眉心的千钧一发之间,王璞带着铁链的双钩,已经从僵尸背后隔空袭来,越过僵尸双肩,调转钩尖扣住僵尸肩甲,猛然往后拉了过去。王璞连退了三步,我也紧跟着听到三声脚掌踏碎石块的巨响,几乎贴近我的僵尸也被她拉起半尺。 吴子奕举枪猛进之间。枪火连连击打在僵尸额头,她连续打出的十余枪几乎都集中在了一点上,虽然擦开了僵尸的头皮,甚至看到她白森森的骨头,却偏偏打不碎她的颅骨。 僵尸眼睛光芒也变得越发妖异,我越不想去看她的眼睛,就越是控制不住自己抬头的动作,就像一个吸毒成瘾的人,明明知道那些东西能让自己万劫不复,却偏偏忍不住想要去享受那片刻的兴奋。 就在我控制不住抬起头来与他对视的一瞬间,僵尸的发髻忽然间暴涨了几尺,一前一后分作两股,一头缠绕着铁钩的后面的锁链,直袭王璞面门。一头正对着的吴子奕的面孔,快如利箭般的飞驰穿射。 她们两个几乎在同一时间松开了武器。吴子奕双枪离手之后。竟在空中停顿了刹那,也同时从枪管中打出了两发子弹,以“二龙戏珠”的手法直奔着僵尸的眼球打了过去。 僵尸闭眼的一刹那间,我左手猛拍地面,借力往右滑出了三尺,总算是躲开了僵尸攻击范围。巨叼他扛。 吴子奕本人却连退了三步,双脚滑动着在地面上来回游走,引动着发蛊不断追击。她应该是在计算发蛊最远的攻击距离。 王璞双手紧握着金钩末端的锁链,交替缠绕着往一起甩动了起来,锁链离手之后瞬间在空中拧成了一个麻花的样式。跟发蛊紧紧绞在了一起。 王璞飞快向锁链末尾点去了一指,人也跟着抽身而退。被她打出去的铁索也瞬间卷成了一团,像是个铁球一样挂在了僵尸脑袋后面。 这短短片刻之间,我的意识总算是清醒了不少。眼睛个跟着瞄向了僵尸身上铁丝--我刚进地道里,僵尸还是尽职尽责的守门,为什么摘下来之后,她就忽然发狂反噬?其中关节十有**是在那些牵动她的铁丝上。 多达百余条铁丝,并不是仅仅缠在她的身上,而是穿透了她的身躯,在她关节甚至是经脉上百转千结,不仅控制住了她的躯体,甚至禁锢了里面的狐魂。 应该是,我斩断了铁丝才让她的重新夺回了对躯体的控制,向我忽然发难。 我在这瞬间猛然往前滑动了几米,紧擦着地面从僵尸身后急掠而过时,探手握住地上的几根铁丝,拼尽全力往后拽了过去。 这一下,的确让僵尸顺着我的力道连续踉跄了几步,可她马上就反向发力,拼着撕心裂肺的剧痛,牵动着铁丝往回猛跩。 我却连翻了几下手腕把铁丝在手上缠绕了几圈,像是较力一样往后猛拖了过去,就算手心中的铁丝瞬间割进了手里,我也没有放松半分:“打他的腿!” 吴子奕从绑腿上拔出两把手枪,对准僵尸膝盖同时开火,足以穿透钢板子弹,在僵尸膝盖上爆出一团刺眼的火花,他的行动也紧跟着慢了下来。 “开棺材,快--” 当时,我为了让藏尸冷柜看上去更像是棺材,让秦晓日把它改动了一下,将抽屉上开口焊死之后,又切开了上面挡板,被冰柜给弄成了上开盖儿的棺材。 远处,思宇虽然不敢过来触碰狐王,但是帮着开一下棺材,还是完全能做到了。她仅仅推了一下棺盖就躲到了一旁。 “起--” 等思宇打开棺材盖时,我紧跟着回过身去,面对棺材,背对僵尸的双臂较力,将铁丝甩过头顶往棺材的方向甩了过去。 这一下,我用上了全力,也赌上了性命。如果,我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铁丝,真的能让僵尸产生不可阻挡的剧痛,我肯定可以把僵尸甩到棺材里。否则的话,她就会直接落到我附近,那时,我就算想躲也躲不了。 我双臂抡出去之后,就听见一声刺耳的惨叫声,从头顶上飞跃远处,等我再看时,僵尸已经不偏不斜落进了棺材。 “盖棺!快--”那一刻,我的生意已经变了腔调。 思宇反手一下把铁制的棺材盖子按在了上面,马上双手抱着脑袋蹲了下去--她不敢去看狐王。 我紧跟着一步冲到棺材边上,双手插进贴身衣兜用手指夹着棺材钉,棺材盖上连拍了六掌,彻底把棺材完全封死。 没等我拿出镇妖印对棺材进行镇压,铁棺就在我面前紧贴着地表,飞旋转动了起来。棺材背后拖着柴油发电机,像是甩出铁锤往思宇身上砸了过去。 后者下意思的出掌还击时,手掌直接拍碎了油箱,被火点燃的柴油顿时把思宇烧成了一团火球。思宇马上像是火人一样滚出了圈外。 铁棺却猛地从地上直立了起来,从里向外连续发出几声撞击铁板的巨响。 “它要开棺?”我眼看僵尸棺材盖上的钉子,在巨力撞击之下,同时冒出来两寸,立刻冲上去想要补救。 哪知僵尸控制着棺材侧转了半圈,我快如奔雷的一掌紧贴着棺材边缘打在了空气当中,余光却扫见,棺材钉又从棺材盖子上冒出来一截。 棺材钉总共也之后五寸,现在至少被打出来三寸,只要再有两下,僵尸就能脱困而出了。 “打棺材钉!” 我怒吼之中,吴子奕跨出半步,双手几乎晃成了两片虚影。对着僵尸连开六枪,枪枪都打在了突起的钉子头上,把眼看要离体的棺材钉又打了回去。吴子奕枪法之妙,换枪速度之快,力道拿捏之准,让人叹为观止。 可是唯一给他“喝彩”的,只怕就剩下那只僵尸了,僵尸忽然一声鬼啸,双手从棺材盖子里穿了出来,直奔着吴子奕的方向抓了过去。 反射火光的白铁棺材贴近吴子奕时,她只觉得眼前白影一晃,视线跟着变得模糊一片,等她再睁眼时,僵尸已经带着棺材飞到了他面前五尺,惨白的鬼爪直向吴子奕面门抓了过来。 吴子奕虽然枪法如神,但是功力却将将跨入高手的门槛,如此短的距离内根本躲不过僵尸来势如电的利爪。顿时吓得脸色惨白,端着双枪忘了还击。 “躲开!”僵尸利爪在距离吴子奕不到一尺的地方停了下来,身形还向左侧移动了几下,那是王璞的强弓在千钧一发之间钉入了棺材,硬生生把它打偏了几尺,救下了吴子奕一命。 我却在这个时候,转向了龙王庙的方向,双手对准大门连续打出五六个法印--我用的是棺材门的“引棺印”,这种印诀的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在葬鬼时,把远离自己的棺材强行拉过来。 我的手印刚落,龙王庙石龙猛然撞碎了庙门,蜿蜒游动着出现在了我身后。 媒婆说过,石龙能引动附近的阴风寒气,把翻出水潭的浪花压回原处。但是,它也是一口棺材,我赌的就是,它能在棺材门印诀的作用下,发动阴风把铁棺冻住。|. “你们只守不攻,留一口真气护住心脉。别被寒气冻死。” 我右掌缓缓抬起引动了石龙鳞甲上的符箓,龙嘴里喷出来,冰寒刺骨的冷风夹裹着湿漉漉的水汽,顺着我的手掌方向往铁棺上汇聚而去。 渐渐地风势愈急,寒气愈重,被寒风刮过的铁棺居然结起冰霜,刚刚还在疯狂冲进的棺材也跟着迟缓了下去。 “冰封,开!”我双掌推出,冰雪旋风席地而起,直卷天幕。狂风水汽扫过之处,万物冻结,大地冰封。活人喷出的呼吸,先在须发上结成霜挂,马上又化成了冰屑,转眼又冻成了冰块。铁棺表面连带着僵尸伸出来的手臂上,转眼就被覆盖了一层冰甲,保持着暴起伤人的姿势被冻在了原地。 活人的体内有阳气存在,加上我事先警告过无一字他们“留下真气护住心脉”,虽然他们被寒气冻僵了关节却没有致命危险。 僵尸天生属于阴物,本身阴气极重对外部寒气的侵袭几乎毫无抵抗的能力,瞬间就被冻成了一块块黑冰。 我同样也不好受,我虽然仅仅只在引导阴风,可是,冰冷至极的水汽却要先从我身上经过,而且聚气时间越久伤害也就越重,加上我纯阴属性的黄泉真气对寒气本来就没有多少抵御的能力,用不上几分钟,我就得被冻废了手臂。 第二零六章还不了的人情 就在我手臂快要失去知觉的刹那间,我猛然滑进了一步,用指甲在铁棺外面的冰屑上狠狠划出来一个“送”字。抬腿一下把棺材给踢进了水潭。 百十多斤的棺材顿时陷进稀泥里一半,我跟着又是两脚把水潭边上的土踢到棺材盖子上。直到在棺材盖上了一层黑土之后,才带着满身霜雪盘膝坐了下来,就在原地运功御寒。 棺材虽然被我给埋了,但是僵尸伸在棺材外面的那两只手,却像是两根棍子一样竖在了泥土外面。这就等于,棺材还没完全入土,能不能引来地府的鬼差还是一个未知数。 仅仅过了几个呼吸之后,包裹在僵尸手臂上的冰层就炸开了一层细纹,眼看僵尸就要破冰而出,我也紧跟着加快了运气的速度,可是冰层上的裂纹也越来越多,僵尸几根破冰而出的手指已经开始在空气中微微弹动了。 “糟糕!” 我挣扎着想动却先打了几个寒战,全身抖得像是掉进了雪堆里的鹌鹑,怎么移动不了。 吴子奕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我身后,用身子贴着我。把双枪架在了我的肩膀上,侧着头瞄向了下面的棺材。直到这时我才感觉到了一丝暖意。 我转头向靠过来的王璞道:“镇妖印在我怀里,先压住僵尸。” “没用的!”王璞把镇魂印也塞进了我的背包:“僵尸不是妖,也不属于鬼。只有镇狱印能压制他。但是,镇狱印的手法早就失传了。吴子奕,你带着家主先走,这里交给我了!” 王璞的金钩已经被一块打进了棺材,除了背上的一张强弓,她几乎没有近战的实力,留下来只能是死路一条。 王璞侧脸看着我道:“我希望你能记住我,记住第一个为你战死的王家人。你是家主,王家传印使一脉能心甘情愿的为你赴汤蹈火。但是,希望你能看在现在,还有将来,为你战死的人份儿上。真正接受王家。振兴王家。” 王璞话一说完,吴子奕立刻把我背在身上,撒腿就跑。 “吴子奕,你把我放下。王璞,你立刻给我滚过来,马上……”我现在只想骂人,我嗓子都喊哑了,她们两个却谁也不听我的。 “吴子奕,你把我放下。我不能欠一死人的情!这笔账欠下了,我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吴子奕头也不回的喊道:“闭嘴。还债总比送命强!” “你再不放下我,我就咬舌自尽……,等等……”我正在威胁吴子奕的时候,水潭上方忽然间阴风怒号。阴阳洞开,一股像是荒古神兽忽然降世的浓烈戾气穿过阴阳席卷四方。 “有救了!快回去!” 吴子奕刚刚背着我跑到水潭边上,我们四周忽然间尘土暴扬,来自幽冥的阴风,一瞬间席卷大地,搅动着黑土碎岩在我们四周卷出了一道中空的旋风,不但禁制了方圆二十米左右的空间,也隔绝了我们与外界的联系。 片刻之后,一尊身高两米的阴神跨越虚空出现在我们面前。我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双直插鬓角的黄色剑眉。而后才是他露在唇外的两只獠牙。再往下看就是他披在身上的黄色坎肩和他拎在手里的硕大金锤。 “豹尾!” 他应该就是地府十大阴帅之一,专管兽类魂魄的冥帅豹尾。 豹尾漫不经心与我对视了一眼,我立刻生出一阵发自于心底战栗。他的眼神不仅像是上古凶兽一样自然的流露出来自于洪荒的凶气,而且还有一种极为恐怖的杀伐之意。难怪人说:“豹尾,虎贲之像,先锋之将。” 还好豹尾目光仅仅跟我对视了一下,就转向了潭底的棺材。他仅仅抬手之间,就从棺材里抓住一条不住哀鸣的狐魂,跟着反手将它扔在了脚边。 刚才还戾气四溢狐魂,现在却像是一直吓坏的了幼兽,蜷缩成一团趴在豹尾脚边不住颤抖。 豹尾傲然道:“你是棺材门的传人?” 我走了上去:“弟子王魂,拜见大帅。” 豹尾干脆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微微愣了一下,豹尾却先开口道:“本座不是无常,也不用黄泉钱交易,你要什么尽管开口,如果不太过分,本座一定满足你的要求。” 我苦笑道:“可是弟子只能要黄泉钱。” 我看豹尾脸色不悦,急忙把事情前前后后的说了一遍。 豹尾手指关节上顿时爆出几声脆响,他显然已经动了真怒:“区区一直狐妖,竟然猖狂至此。如果不是天条限制了本座只能收取阴魂,我现在就是踏平他的狐窝。” 豹尾想了一会儿道:“黄泉钱本座现在没有,不过,可以派阴差给你送来。最迟两个时辰之后,就能送到你的手里。不过,本座要你把那只妖狐的狐魂也被我擒下来,您能做到么?” “我没有把握!”我是实话实说,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把握跟艾晓漓硬碰硬。而且,灭杀妖狐跟擒住她下葬,完全是两回事儿,后者的难度实在太大。 豹尾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才沉声道:“对你来说的确有些困难。不过,本座倒是可以给你一些助力。” 豹尾之外旋风外面道:“外面那些鬼魂,送给你抬棺如何?” “这个……”我有些犹豫了。外面那些鬼魂的修为不低了,尤其是数量惊人,如果运用好了,甚至能达到质的转变。 可问题是,那些鬼魂一不会法术,二不会打架,要他们过来除了抬棺材,并没有什么太大用处。还要白白浪费掉一次机会。 豹尾看出了我的心思,不由的笑道:“这些鬼魂,本座带回去,让他们入籍成为低等阴兵。只要稍加训练,就是这一支来之能战的鬼卒了。怎么样,要还是不要?” “谢大帅厚赐!”再不要我就是傻子了。 豹尾满意的点了点头之后,又想吴子奕招了招手:“那个女娃你过来。” 还没等吴子奕说话,豹尾就先说道:“前几天,是你借用秘法偷走了我一只犬魂吧?” 我脸色一变刚要抢着说话,却被豹尾狠狠的瞪了一眼:“盗走本座犬魂,本事重罪。但是本座可以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猎王庄那只狐狸本座十分讨厌。你助王魂把它的魂魄抓来给我。你能做到么?” “弟子一定办到。”吴子奕像是暗暗松了口气。 豹尾扔给吴子奕一块令牌:“猎王庄里应该有一条半妖鬼獒,你拿着这个去找它,它不敢不听你的命令。至于,阴魂和黄泉钱,我会尽快给你送过来。” 豹尾说完,转身走进了幽冥,直到他离开,我还在那里纳闷:“堂堂阴司大帅,怎么这么好说话?又送阴兵又给钱不说,最重要的是,豹尾送给吴子奕的那块令牌,等于直接给吴子奕一条半妖级别的灵犬啊!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吧?” 我还在胡思乱想耳边上已经传来了豹尾的声音:“你的祖宗王怒,就在我手下当差。你得的好处都是从他那来的。如果不是他,你为自己那口没全埋好的棺材能把本座引来么?本座会故意不带黄泉钱么?你和王家的恩怨,你劈他牌位的事情,王怒已经全都知道了。他没怪你,反而很欣赏你。他让我转告你,恩怨分明才是大丈夫。” 王怒是个敢打敢杀的悍将,豹尾又是阴帅当中凶神恶煞,虎贲大将。他能赏识王怒也不奇怪。我劈了王怒的牌位,肯定是引起了他的注意。如果没有人帮衬,我的那口破开的棺材就算能引来阴差,也绝对接引不了豹尾大帅亲临。 “这下我欠王怒的人情欠大了。”我不由得一阵苦笑,越是不想欠王家的情,就欠的越多。这下好了,直接欠了王家老祖宗的人情。这个人情一旦应承下来,我就跟王家真正脱不开关系了。偏偏我对这个人情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豹尾走了之后,天色已经将近傍晚。嫂索妙筆閣鬼抬棺 除了秦晓日昏过去之外,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大碍,就算是秦晓日也是因为看到了被烧光衣服的思宇激动昏过去的。巨叼扔弟。 思宇刚才虽然被烧成了一个火球,但她是狐狸,本身就会狐火,凡火烧得再大也奈何不了她,最多也就是稍稍造成了一点混乱。 我回猎王庄之前,特意跑到身上割了一堆荆棘条子。用带刺的荆条编了一口像是笼子形状的棺材。想抓那只狐狸用荆棘棺才是最有效的东西。如果不是水潭秘葬的信息太过混乱,让我误以为下面是一具火焚尸,我也不会选择用冰棺。 狐狸怕什么?狐狸怕的就是荆条。不管狐狸被猎人追的多着急,它也不会往荆棘丛里跑,跑进去就容易被倒刺挂住。猎人能轻而易举的把它擒获。有些心狠点的狐狸,却在走投无路时,硬往荆棘里钻,把全身上下刮得鲜血淋漓,毁掉自己的皮毛。 想擒艾晓漓,我就必须给她准备这么一个东西。 等我回到猎王庄时,牢房里囚徒已经少了将近一半,整座牢房都充斥着一股血腥的气味。 烘在暖墙的人皮有多了几张,摆在囚徒面前破碗里还残留着一些碎肉,那些人转过来看向我眼珠里已经带起了星星点点的血点,那是食用过同类的结果。 第二零七章首战失利 那些人已经完全陷入了呆滞的状态,甚至在看见我时眼睛里也没有一丝神采,除了任由艾晓漓摆布,彻底失去反抗了能力。 我赶紧转向老陈他们的牢房。好在我们的人一个没少,除了寓祺受到点惊吓之外,其他人的精神还好。 我刚要过去,艾晓漓就拦在了我面前:“这些天,你做什么去了?” “抓鬼,葬鬼……换黄泉钱……”我再度陷入了呆滞的状态。 艾晓漓厉声道:“去哪儿抓鬼,抓的什么鬼?” “去的野鬼坡,抓光了野鬼坡上迎亲队,一只鬼能换二十来个黄泉钱,一共换了两吊钱。”我对答如流。 艾晓漓有逼问道:“你为什么不在附近抓鬼?” “附近鬼魂的级别太低。” 艾晓漓显然知道野鬼坡:“你们在龙王庙那里发现了什么?” 我仍旧目光呆滞的回答道:“那是一个禁止,我没敢动!” 艾晓漓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马上又厉声道:“秦晓日和白霜华哪儿去了。” “死了!”我低声道:“死在野鬼坡。我用他们做诱饵,结果出了意外。” “是这样么?”艾晓漓转头看向思宇时,右手指尖上弹出了三只钢刀似的利爪,瞄着我的眼角已经露出了阵阵杀机。 思宇点头道:“是!他没说谎!” 思宇是狐狸。艾晓漓是狐王,种族的天性,决定了她不敢也不能去骗狐王。 艾晓漓这才满意的点了点:“辛苦了,进去吧!” 我走到吴非面前。背对着牢房门口坐了下来,牢房的大门在我身后咣当一声关了个严实。 吴非拆开钱串子,把黄泉钱一个个扑在地上:“那位……那位前辈,能不能借你毛发一用?” 艾晓漓谨慎道:“用我的毛发做什么?” “自然是推算大印的方位。”吴非解释道:“想要推算一个物件的具体位置,最好能找到与其相关的东西。凭空推测的话。对术士的要求太高,我目前做不到。只能根据一定的线索顺藤摸瓜。” 找算命先生推算失物的事情很常见,但是先生只能算你自己的东西。如果,你找个算命先生,让他给你算算别人家存折放哪了?他不吐你一脸,就肯定是个骗子。 艾晓漓略一犹豫,终于与一根头发递了过来。 吴非用黄泉钱在地上摆了一个法阵。用头发闯过一枚钱眼儿,连续绕了几圈,安放在了阵眼上。 吴非嘴里嘟嘟囔囔的念了一会儿之后,拿起一只黄泉钱按住自己眉心,另一手却飞快的把两枚大钱贴在了我和老陈脑门上:“闭上眼睛!黄泉辨妖,开--” 吴非这一下跟术士开天眼有异曲同工的道理。 术士的天眼不是用眼睛去看东西,而是使用眉心上的天眼。吴非这么做等于是在天眼上按了一个大钱,让自己的天眼能透过大钱看东西。 钱,在术道上,是最简单,最常见,也最实用的法器。钱过万人手不仅阳气旺盛,而且承载一国气运。钱多了,连鬼都不敢靠近。巨吉低弟。 把钱卷成筒。放在眼睛上,站在十字路口就能看见鬼魂,拿着大钱顺着方孔看鬼也是一个道理。吴非用大钱盖住天眼,就是为了看见艾晓漓的原形。 如果,一个人看见一头满面绒毛,嘴长牙尖的狐狸还能欲火中烧,那他不是变态就是个疯子。 艾晓漓冷笑道:“你以为这样就能让他们摆脱我的控制?” “要是你觉着吴家就这么点本事,那就大错特错了。”吴非寒森森指着法阵:“逆天篡命,断其阳寿,开--” 吴非声音一落,立刻有一片黄泉钱完全失去了光泽,艾晓漓的飘在头上的情思也瞬间花白了一片,原本吹弹可破的肌肤,顷刻间露出一丝鱼尾似的纹路。 艾晓漓惊叫道:“你折我阳寿?” 吴非笑道:“对于用黄泉钱折损妖族阳寿的事儿,老天爷总是特别宽容。两枚黄泉钱就能换你一年阳寿。两吊钱,足能废掉你千年寿命。你想不想赌一赌?” 吴非嘴上说的强硬,但是心里也是麻杆打狼--两头害怕。他的篡命阵摆在地上,四周没遮没挡,虽然没到来阵风就能吹坏了的程度,但是想要破坏掉,却不是什么难事儿。 艾晓漓吃亏在不知道篡命阵发动速度有多快,如果他暴起发难不能一下拿下吴非的话,篡命阵一旦高速运转,她还有命在么? 艾晓漓冷声道:“你想怎么样?” 吴非握着黄泉钱:“发血誓,放我们走!我立刻撤了篡命阵,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好!”艾晓漓回答得极为干脆。 艾晓漓轻轻咬破自己的指尖,扬起鲜血直流的手掌。忽然反手一下扣住了思宇的手腕,拉着她往铁笼上撞了过来。 “不好!”吴非当即发动了阵法,他明知道艾晓漓用了连命秘法,把自己的寿命转嫁到了思宇身上。现在发动阵法先死的肯定是思宇,但是他却不能不这么做。 篡命阵金光暴起的一刹那间的,老陈和我几乎同时抢了上去,左右开弓的一人一脚把地上金钱给踢得漫天乱飞。 “你们……”吴非一下子懵了,他不明白我们两个怎么会明知道对方是狐狸还会出手破坏他的计划。 “你太天真了。我狐王不用外貌也能惑人……”艾晓漓的利爪已经穿过牢房的铁栏,直奔吴非的咽喉抓了过去。 我和吴子奕一齐动了。 我从腰里拔出一把吴非眼看着。手枪顶在艾晓漓的手腕上扣动了扳机。吴子奕却手持着厉魂向艾晓漓的手腕疯狂斩落。 “砰--” “当--” 枪声,刀声几乎不分前后的震天而起,枪火在艾晓漓手腕上炸开的刹那间,厉魂的刀刃也紧跟着砍上了艾晓漓手臂关节,刀锋虽然仅仅砍进了对方皮肤半寸,吴子奕却紧握着长刀猛然向后拖动了过去,像是割肉一样从刀柄一直拖到了刀尖,狭长的厉魂几乎是顺着对方关节的缝隙拉动了两尺。差点把她的手臂给卸了下来。 我一击得手之后,反手一掌用柔劲儿把老陈推了出去:“重排阵法,快--” 直到这个时候,吴非还反过劲儿:“你们拿错兵器了吧!” “闭嘴--”我刚刚吼出声来。被艾晓漓抓住的思宇,也猛然将手掌一收,像是锁骨似的,把手掌缩成与手腕一齐,猛地往后拉了过去。 好在艾晓漓扣的并不算紧,意识里也不认为一只低阶狐族能够反抗。顷刻之下就被思宇挣脱了手腕。 连续两个目标在她手中失去了控制,艾晓漓惊怒之中下意识的回头往思宇脸上看了过去,可她看到的却是两只从思宇背后飞出来的金钩。 “蝎尾双杀!”两只钩尖就像是蝎子扬起来的尾巴,直奔着艾晓漓双眼刺了下去,后者本能的一闭眼睛,一双金钩却在她眼眶与眼球之间缝隙当中微微停顿了片刻。 艾晓漓本来想要抽身急退,却忽然觉得手臂一紧,那是安放在吴子奕头上发蛊,在咫尺之间猝然发难卷住了她手臂。 电光火石之间,一条狐狸皮也从思宇的腰里树了起来,张口吐出来一方血玉大印。 “天印镇妖!”思宇怒吼之间,扬起大印往艾晓漓的脸上砸了过去。天印一时间红芒暴涨,如同划过长空烈火流星,带着滚滚热浪往艾晓漓的脸上砸了过去。 大印距离对方面还有半尺左右时,艾晓漓的整张面孔就像是被被火覆盖的纸人,像是纸灰一样飞卷的皮肉开始从他脸上倒卷而起,焦黑的骨骼从她头上露了出来。 等到大印再进一步,挂在她眼眶上的铁钩,也跟着暴起了一层带火的符文,像是按在冰块上的烙铁溅起一片翻滚的气泡,往艾晓漓的脑袋里渗了进去, “砰--” 镇妖印与金钩终于在瞬间相撞,两只金钩顺着对方眼眶从艾晓漓后脑穿了出来,钩尖顺势插在对方头骨之中嗡嗡狂震,仅仅震动了几下的功夫,就把对方头颅给震成了两半。 两块带火的颅骨一左一右顺着地面滑出几尺之后,艾晓漓的尸体才仰天栽倒在了地上。 “死了?”这下不仅是我,所有人都愣在了那里。 我们谁也没有想到,一代狐王竟会这么轻易的在我们偷袭之下命丧当场。 在我的计划里,第一次联手偷袭能重创对方,让她丧失一部分战力,就是最好的结果,从来没有想过能将她一击致命! “哈哈……,精彩,精彩……没想到你们还有绝地反击的勇气!”艾晓漓的声音忽然鬼声鬼气的在牢房里响了起来,飘忽不定的盘旋在每个人耳畔,让人不寒而栗。 艾晓漓嗤笑道:“几个小家伙,你们互换了魂魄吧?难道你就没想到,我可以控制傀儡么?” 她说的一点没错,我在回到猎王庄之前,为了对抗天狐媚功的魅惑之力,的确用移魂秘法互换了我和吴子奕,王璞和思宇的魂魄。这也是联手进攻时,我们之间的兵器调换过来的原因。 第二零八章平手 从我们进入地牢开始,一直跟假艾晓漓说话的,虽然是我的躯体,里面藏着的却是吴子奕的魂魄。一个藏在男人躯壳里的女人怎么会被同性魅惑?同样一个指挥女人身躯的男人。也不会完全陷落在对方的媚功之下。 思宇能在艾晓漓面前睁着眼睛说假话,就是因为她的躯体里藏着的是王璞,根本不惧对方血脉上威压。 为了能给艾晓漓致命一击,我还可以用狐皮匣子裹了镇妖印,藏在她身上。用狐皮的气息掩盖了镇妖印的存在。准备在关键时候发动致命一击。 虽然,我事先不知道吴非想做什么,但是,我觉得总能找到机会合击。 我们合击是成功了,没想到艾晓漓这只狐狸没用自己的本体。 如果没有弄错,被我们联手斩杀的那只狐狸,应该是被艾晓漓囚禁在这里的狐族长老。 第一个合击不仅满盘皆输,甚至暴露我们的一部分底牌。 最糟糕的是,占据了思宇身躯的王璞,在使用过一次镇妖印之后,等于完全失去了战力。 思宇也是妖躯。使用镇妖印最先受到冲击的人是她自己。在她体内的魂魄是王璞,才没因为神魂震荡,把握不住镇妖大印。 王璞一听见艾晓漓的声音,立刻把大印扔到我的脚下。她自己的却变成了一只小小的黑狐,顺着牢房的空隙钻了进来,一跃跳到了寓祺怀里缩成了一团。 “去--”我掐动法诀往狐皮上凌空一点,被撑成了方形的印匣立刻展开四肢往牢房伸出跑了过去:“我的意思是用狐狸去找狐狸。” 可是没过一会儿的功夫,我就看见一道像是灵蛇般的火焰从牢房伸出紧贴地面向我们这边蜿蜒而来。在牢房外面微微一顿之后。立刻掀起了几米高的火墙,像是火山倾颓似的往我们这边压了过来。 王璞声嘶力竭的叫道:“用印,快--” 我把抓着镇妖印使劲一握,印把上的美人雕像立刻像是钢刀一样割破了我的手掌,五行鲜血顺着美人发髻流落而下顷刻之间就将他的白衣染成了红裙。 镇妖印也在一瞬间爆出一片刺眼的红芒,向狐火反当了过去。本来已经扑到了我们身前的火墙,反向暴卷着翻向了囚牢之外。像是一道道缠着树木的藤条,绕在栏杆上节节攀升,仅仅几下的功夫就连到了棚顶。 这一下,我所在的牢房里从天棚到栏杆全都燃起了熊熊烈火,头上的火光像是吊在棚顶上的灯,明明光焰爆裂却偏偏不往下坠落。绕在铁栏上的火蛇,把栏杆烧得通红,就是不见栏杆融化。 虽然我有镇妖印在手,狐火一时半会还攻不进来,但是牢房四周的气温却陡然升高不知道多少度,一层层热浪烤的我恨不得赶紧跳进水缸里喝个饱。 艾晓漓的声音却仍然飘摇不定传了过来:“你有镇妖印,我的确不敢跟你近战,不过,你的镇妖印再强,也灭不了我的狐火。你是准备等着被烤成人干么?还是,用镇妖印护着自己逃出去呢?” 艾晓漓的声音不住的诱惑道:“看看,那墙上的几张人皮?啧啧啧……,烤得好惨啊!再等一会儿,你们当中也就有人跟他们一样,变成一张蜡黄蜡黄的尸体啦!不过么,拿着镇妖印的人,说不定能走出去哦!” 我身边的人还好,可是那些牢房里的武者,明知道她在挑拨却仍旧忍不住往我这边看了过来,我仅仅扫视了一下那些滚圆通红的眼睛,心里就不由得冒出来一股子寒气。 现在是要艾晓漓放在其中一间牢房的禁制,他们保证能冲过来跟我玩命。 老陈扯出刀来,跟吴子奕一起转向了牢房的方向,为的就是防备那些人忽然发难。 艾晓漓娇笑道:“那个胖子,你还不动手么?王魂离你多近啊!只要你轻轻一刀,他手里的大印可就是你的了。” 老陈的真的动了,手里的砍山刀确实劈向我的方向,他的刀锋擦着我的肩头,一闪而过之后,地上马上多了一枚被劈成两半的暗器:“子奕,打那个放暗器的王八羔子!” 吴子奕回手一枪掀翻了李家老大脑袋之后,干脆连手都不停的举着双枪,向李家那边连番扫射,直到对方手忙脚乱的堆起一道尸体垒成的掩体,她才算停了下来。 我这才松了口气,看来在镇妖印保护的范围内,是不会被狐妖迷惑的。我也趁着吴子奕枪声的掩护。悄悄按下了手里信号发射器。 这个时候,被我留在猎王庄后山水坝上秦晓日正急得团团乱转,直到他手里信号器响了起来,这家伙才嗷的一声蹦到引爆器的边上,双手抓着引爆器狠狠往下一压。 被吴子奕事先安放在水坝上**接二连三的爆炸开来,七八道卷动硝烟的火柱刚在水坝上冲天而起,下一刻,淘淘银浪就顺山而下,直奔着镇妖塔的方向冲了过来。排空浪影之间隐隐还能看到两条机关龙翻云覆雨的姣姣龙身。 两条龙能这么灵活完全是秦晓日的功劳,我对机关一窍不通,这个家伙却是一个机械上的天才,竟然能凭着那一颗大脑袋,摸到了上古机关术门槛,计算出了机关龙借水冲刺的速度与方位,让它直接冲向了镇妖塔底部。 我的目的是要把水引进塔里,但是这种做法却十分冒险,万一秦晓日计算错了,我就会陷入必死之局。 从我发出信号之后,我的手心就在不停冒汗。秦晓日状态也比我好不了多少,那家伙已经在水坝上跪了下来,对着四面八方好一阵磕头。 齐头并进的双龙比银浪还要快上几分,两条机关龙像是踩着浪头以二龙戏珠的之势,冲开了土城,争先恐后扑向了镇妖塔。 两条龙就在水流的冲击下,一左一右的围绕着镇妖塔旋转了一圈之后,结结实实撞在了塔身上。早就已经快要承受不出黄金重量的宝塔,在一瞬之间轰然崩塌,塔上黄金下迸射着洒进了浪花,熠熠金光在水幕中暴起穿回,银芒起伏的水珠带着金光闪闪的金片,像是阵雨飘落般的在阳光下映出绚丽幻影,蔚为壮观。 银浪漂金的奇景还没完全消散,被塔身震开的机关通道就开始疯狂抽取地面上水流,现在往下看,马上能看见七八道飞旋转动的漩涡。 我隐隐听见身后水声暴起时立刻喊了一声:“往边上靠!”自己也跟着一步贴上了牢房的墙壁。 我的脚跟刚刚站稳,一人多粗的水柱就从我身后汹涌而出,直奔着烧红了铁栏猛扑了过去。 我眼看着一阵白眼在眼前暴起,立刻举刀往铁栏上砍了过去。我虽然不知道,当年猎王庄用什么东西打造出了这么这种能够防御巨力冲击铁栅栏,却知道钢铁在骤热骤冷之后会异常脆弱的道理,让秦晓日准备这么一招,就是为了在艾晓漓使用狐火之后好借机脱困。 果然,我这一刀之后,困住我们的铁栏应声而断,我们几个也跟着冲了出去。 我们几个人的脚步刚刚站稳,后背通道上的闸门也随之关闭,那些机关仅仅让牢房的水流达到了齐膝的位置,就自动封闭了通道,可见猎王庄机关精妙到了什么程度。 不过,我现在没有时间去感叹什么机关术,更让我惊讶的是白鲤也在水浪翻起瞬间,出手炸开了铁栏,白衣若雪似的站在了滚滚转动的浪花之间:“走,跟我去找那只狐狸!” 我不知道白鲤怎么会知道艾晓漓的下落,但是他眼睛闪动的杀机却足以证明,他能确定对手的方位。 我身形刚动,李家牢房的大门也轰然开启,双眼赤红李家人也形同恶鬼似的往我们这边杀了过来。 艾晓漓笑声掺杂在他们疯狂的喊杀声中显得阴森至极:“一反一正,我们算是平手。不过,你敢带镇妖印来找我么?没有镇妖印护持,我立刻就能让你的朋友站在原地等着被那些人乱刀分尸。” 我冷哼一声,扬手扯下一节衣襟在镇妖印上缠了两圈,转身挂在老陈的脖子上,:“看好他们几个不用管我!”嫂索妙筆閣鬼抬棺 我的话刚一喊完就跟白鲤向牢房深处跑了过去,巨吉低划。 原本跑在我前面的白鲤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艾晓漓引偏了方向跟一群行尸杀在了一起,白鲤所过之处虽然血光涌冒,头颅横飞,但也被行尸死死的困在了原地没法脱身。 艾晓漓本人却形同鬼魅似的出现在了我面前。 “处惊不变,算得上大将之才。”艾晓漓的话语里有欣赏也有惋惜:“可惜,你遇上了我。” 艾晓漓说话之间,全身上下冒出了一股紫色的火焰,诡异的火苗竟在他背后形成了一条面目狰狞狐影。 “狐炎!”我倒吸了一口凉气,长刀由原来的攻势变成了守势,刀锋刚刚横在胸前。 艾晓漓浑身散发的杀气也跟着灼热的火焰铺面而来,我再也承受不住这种压力,猛一咬牙挥动长刀正面强攻,黄泉真气宛如狂风四卷,长刀更像千道长虹怒贯穹苍,炫目的光彩闪耀得人眼花绦乱,暴烈的真气当中一抹光弧,像横空而动的霹雳突隐倏闪,射向华艾晓漓前胸。 第二零九章鏖战 厉魂上的森森光芒,形成一道扩连的光流,刀招之狠辣,真气之强劲已经超出了我平时的水准。而且致命的一刀又隐藏在纷乱的真气当中,看得艾晓漓也不仅心头一颤。 “嘿!”艾晓漓声如霹雷,动如闪电,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挥出一双芊芊玉掌往我长刀上架了过来,刀掌相撞之中我双臂肌肉暴突几寸,凭着双臂膂力硬是接住对方致命一刀,才再次发动了真气。 围绕着厉魂四面激射的真气从艾晓漓身边穿闪而过,将她两只衣袖全都撕成了碎片,十几道鲜血从艾晓漓身上同时喷出,瞬间将她染成了血人。 “杀!”艾晓漓怒吼之中一道狐炎从他手中爆了出去,趁着我后力不续时忽然反击。我只觉得胸前一热,整个人像是扑在**一样,连续翻滚着摔向了远处。 艾晓漓想要挥掌再进时,周身浴血的白鲤却一下子横到我们两人中间。单掌迎向对方时,掌心中忽然爆出一面寒冰凝聚成的重盾。 “山外山的人!”艾晓漓忽然收掌倒退了半步:“仙狐一脉只让山外山半招,让过之后你得死!” 白鲤抬手冷笑道:“我没追击,就是不需要你让!除了那套狐媚子。还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吧!” 艾晓漓双拳一握,全身自然而然猛地一震,狐火从他掌心中奔涌而出,两道血红的狂焰在般空中合为一处,并作长剑。如同奔雷一般劈向白鲤面门。 强如白鲤也在艾晓漓来势汹汹的一剑骇然变色。本能退出几步连续放出五面冰盾挡在身前,才稍稍松了口气。 血焰、冰盾凌空相撞。巨医边扛。 “轰”的一声巨响剑断、冰碎。 赤火、白冰四下纷飞。 白鲤后力不续,连连倒退。艾晓漓的狐炎却在漫天飞火当中狂野冲进,双手操控烈焰再次融合,化成两道火蛇交缠成的锥子,切入白鲤护体罡气上的一点疯狂旋转。 碎冰声夹杂着灼人的热浪,向白鲤防护罩压迫而去。逼得白鲤不得不动用步法去避其锋芒,口中连连发出几声长啸,召唤护卫过来助战。 仅仅片刻之间,白鲤残存那些护卫从四面八方向艾晓漓压了过来,人海中的艾晓漓傲如雪峰,昂然战意好像有型之物在他周身蒸腾而起。 蓦然仰天一声长啸,腾腾烈焰像是从他毛孔里蒸发了出来。数百颗碗口大火球,像是围绕恒星旋转的天体,在他体外两米处连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火网。 “裂天血炎,星罗满布。” 艾晓漓吼声未落,无数火球八方激射,地牢里顿时像是刮起了一场流星暴雨,数以百计火球带着耀眼的红光,向围拢过来护卫砸了过去,爆炸声连成一片在牢房里回旋撞击,引得地动天摇。 “轰”的一声巨响,四周的墙壁终于在爆炸声中全部崩塌,咆哮飞滚的碎石挟着轰隆巨响,铺天盖地的八方席卷,瞬时将肆虐的火球和烧焦的护卫一块卷进了废墟。 白鲤一战失利,我们两个立刻陷入了危机。 我现在用的是吴子奕的身躯,她体内的真气远远比不上我自己深厚,而且跟黄泉真气属性不合,刚才那一刀几乎耗尽了体内全部真气,想在就算想趁机逃跑速度也要慢上几分。 我还在踏着积水步步后退。 白鲤却趁着狐炎暴乱的当口并指如剑向艾晓漓戟指而去:“轮回剑指!” 千百指影,弹手而出,狂飚的劲气自四面八方飞旋而起,层层叠叠的剑气,去势之快仿佛漫天血刃急卷横飞,不仅对手无处可躲,攻防之间也无懈可击。 本来避无可避的艾晓漓却在冷笑之间,凭空的暴退了三尺,双爪平伸着向左右牵引了一下,那些已经被杀和正在后退侍卫,在她双爪的凌空之下,像是被狂风卷动的枯叶瞬间聚集过来挡在两人之间。 白鲤的剑指也紧随其后接踵而至,一蓬蓬鲜血随剑而起,碎肉如水,飞溅漫天,十二名胸口炸裂的护卫身形斜飞数米,还没落地就被漫天剑气凌空肢解,化作一堆碎肉噼噼啪啪的散在积水当中。 狐王艾晓漓的护体妖气也被震得粉碎,连退五步之后周身大穴在内外强压之下全数爆裂,身上血雾狂喷。尤其是双膝的上,甚至被剑指开出了两个血窟窿。一袭白衣有白变红,配上她惨白的面孔显得异常凄厉。 白鲤也紧跟着倒退了五步,一片像是蚯蚓似的血管从他双臂双手上蔓延而起直至面孔,这是真气暴动的表象。他虽然一再压制内体暴走的真气,还是张口喷出一道血箭。“轮回剑指”对他的反伤并不比艾晓漓弱上多少。 “可惜了,你的轮回剑指还没练到家!”艾晓漓双膝没动,人却像是幽灵一般掠过血水向我们这边划了过来。 “快走!”我反身站了起来,把白鲤横着抗在肩上撒腿往就往回跑。 我跑了几步立刻觉得不对了,我虽然在发足狂奔,但是四周的景物却是在缓缓后移,感觉就像是我的每一步都踩在向后的倒退的空间里,虽然我比它倒退的速度要快,但是极为有限,连续跑出五步余光里的墙壁才会后退一尺。 肯定是艾晓漓捣的鬼,她在戏弄我! 可是,我却偏偏不敢停下来,我清清楚楚的感到艾晓漓的利爪在我身后步步紧逼,爪锋甚至已经穿透着我身后的白鲤,一直顶在我脊柱关节上,像是随时都能穿透我的脊梁,把我的骨头生生拆解下来。 “白鲤,白鲤……”我连喊了两声却不见白鲤回答,只有一股温热的血流在我背上不断蔓延。尤其是我左肩稍下一点位子,成片的衣服都贴在了背上。 我不知道白鲤死没死,只觉得他原先搭在我双肩上的手臂在慢慢垂了下去之后,有猛地收紧过来,勒在了我脖子底下。一股僵直的凉意顿时传了过来,我就像是被死人忽然掐住脖子,全身跟着一顿不由自主的慢了几步。 “别怕!”白鲤的声音像是一声炸雷在我耳边轰然响起,我刚才还混乱至极的思维,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艾晓漓在用惑术。 我刚刚觉得自己背着死人狂奔,白鲤或许也觉得自己被死人背着。如果,我们有一方坚持不住,结果就是在恐惧中自相残杀。 艾晓漓猫捉老鼠的游戏也就真的成功了。 整个地牢唯一不受艾晓漓惑术影响的,除了白鲤之外应该没有别人。他的护卫被杀时,我就曾经看见他的下意识的反应,只不过,那时候时机不到,他不敢贸然反抗而已。 现在白鲤终于露出了他的实力,只不过情况并不怎么美妙。 我被白鲤震醒之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向我冲过来的吴子奕。可我这时却不敢往她的方向跑。 现在整个地牢里几乎没有一个可以完全相信的人,每一个人都可能是被艾晓漓控制了思维的傀儡,甚至可能是一具活尸。 就在我犹豫的当口,吴子奕忽然拿出了豹尾给她的令牌:“五岳兽魂,听我号令!” 我还没弄清吴子奕在做什么,地牢左侧就传来一声巨响。 用来烘烤人皮的那面暖墙在我余光当中轰然炸裂,卷着火光的砖块像是横飞的流星,直奔着我们这边横扫了过来。 “趴下!”白鲤猛地一按我的脑袋,一下把我压进水里。 没等我翻身,刺眼的红光已经从我头顶急掠而过。现在水面上应该已经燃起了熊熊烈焰,不然,我头上不会红光四溢,身边也不会热浪蒸腾。 这一瞬间,我只觉得自己像是躺在不断加温的浴池里面,一股强似一股的热流在我身上来回游动,从头到脚都像针扎一样剧痛难当。 白鲤拉着我弓着身子贴在水底往远处爬了过去,可是。不管爬到哪儿都是满身的热水。 没过多久,我就看见有人也像我们一样在水底乱爬乱动。那样子就像是被扔在了水壶里面的鱼,除了拼命的扭动身子缓解巨疼,就是狠命的压制跃出水面的冲动。.! “咕咚--” 终于有人忍不住从水里蹦了起来,可是短短几秒钟之后,他就落回了水里。我清清楚楚看见他半截身子烧成了焦炭,上肢蜷缩的尸体甚至还在丝丝的冒着油花。 很快,尸体上方那一米方圆的水面上就冒出来一阵蓝色光亮--那是人油被点燃之后冒出蓝火。 我尽可能的压低着身子,在白鲤手心上写了三个字:“怎么办?” 白鲤的回答只有一个字“等!” 白鲤的真气能凝聚冰霜,肯定也能抵挡烈火,问题是他现在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不敢贸然动用真气。一旦他运功抵御烈火,就等于给艾晓漓指明了自己的方向。万一艾晓漓并没被拖住,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白鲤让我等,事实是再等吴子奕召唤灵兽的结果,如果灵兽真在应该很快就能改变现在的困局,万一灵兽不在,那时候在舍命一搏也不算晚。 第二一零章獒王 白鲤的想法不错,可是人又能在高温中坚持多久。不到片刻功夫,我就忍不住把手转进了砖缝,就像是一条在热水里的泥鳅。恨不得能找个东西钻进去。 白鲤也渐渐沉不住气了,伸出手来在我胳膊上拍了一下,意思要分头出击。 我刚要动手就看吴子奕从远处爬了过来,她虽然不能在水下说话,但是眼睛里却露出了一丝喜色。她先用手往暖墙的方向比划了一下,接着在两只手在脖子下面做了一个掐脖的动作。 她的意思是,獒王在暖墙那个方向,但是被拴起来了。 我跟白鲤对视一看,后者双手聚集寒气往我和吴子奕的身上推了过来。 我立刻感到了一股凉意,开始是还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舒服,很快身上就打起了寒战,片刻之后,我的衣服上已经结起了的冰屑。 白鲤忽然出手抓住我和吴子奕的衣领,扬手一下把我们两个一块给扔了出去。 我们两个同时穿越火光的刹那之间,正好看见了飘在远处的艾晓漓。吴子奕立刻身形后仰。双手持枪往艾晓漓身上打了过去。 艾晓漓仅仅挥手之间调动滚滚火云向我们这边暴卷而至。被火云掩去了色彩的枪火刹那间消失在烈火当中,压过子弹的烈焰转瞬之间逼近我们身前,我这时却在刺目的火光当中感到了一股凌厉至极的箭意。 “狐箭!”藏在烈火中狐箭才是艾晓漓真正的杀招!他这次出手志在必得。 千钧一发之间,白鲤紧跟着挺身而起。在空中猛然转身挡在了我们身前挥手劈掌间,十米之内立刻变得阴风呼啸,飞雪怒卷,四周雪花在一瞬间由白变红如同浸血,在白鲤打出的飓风中肆意狂卷。犹如万千利刃扫向火云。巨医边血。 “剑气漫天雪漫城!”白鲤像是漫天暴雪中咆哮的魔神。身如旋龙的连劈八十一掌,凛冽掌风如同狂龙布雨,腾云万里,力挡火云中爆出的千道箭芒之后,在如云掌影之中探出双手抓向暗藏在烈焰中狐箭。 白鲤以纯寒真气,力拼狐炎,冷热相交之下。钢铁炸响之声传音数米,被他抓在手里的狐箭立时裂痕满布。眼看就要完全爆裂 艾晓漓一掌上扬与白鲤的掌势针锋相对的碰在了一起。 艾晓漓这一样的目标虽然不是我和吴子奕,但是我却在听到轰的一声巨响之后,眼前跟着一阵金光乱闪,整个人像是一下掉进了火里,灼伤的剧痛几乎要撕心裂肺。 我和吴子奕大惊之下抽身急退。只这短短刹那间,八道金焰又绕过了白鲤劈向我们两个身前。 我们两人似有默契,同时运功护体,交相掩护,连连后退。直到快要撞到墙壁上的时候,忽然被什么东西从后面推了一下,不仅稳住了我们两个的身形,也化去了我身上的火焰。 此时白鲤上身衣衫已经被震成了碎片,他正捂着胸口飞速后撤,被灼伤的痕迹在他身上随处可见。看样子刚才那一下伤得不轻。 我真要冲过去接应白鲤,那家伙却忽然把身子往后一仰落进了水里,像是一条大鱼一样扭动了几下身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艾晓漓的十指微缩,又马上松开,两手自然垂在身边,换上了一副笑脸:“獒王,你不会想帮这些人吧!” 我稍一侧头就看见了一头被手臂粗细的铁链锁在墙上的大狗,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那是鬼面獒王,我绝对会把它当成一头白色的狮子,尤其是他脖子上的那一圈暗金色的鬃毛,竟然带着一种傲视群雄威武。 虽然,那只是一条狗,但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霸气,却让我觉得自己面对一个以力称雄的武林高手。 霸王,如果真要用什么词来形容他,我能想到的只有霸王。 吴子奕搂着大狗的脖子,趴在他耳边低声说着什么。后者,偏了偏头用极为沙哑的声音说了一句:“大印!” 半妖!獒王的声音虽然听起来有些含含糊糊,沙哑至极,但是确实在说人话。这就说明,他已经是即将化形成人的半妖了。 “大印?”我立刻拿出了身上的镇狱印。 “家主--”獒王忽然发出一声怒吼,身上锁链在一瞬之间尽数崩碎,自己像是一团卷动雪球往艾晓漓的方向猛扑了过去。 艾晓漓转身之间就消失了踪影,獒王趋势不变的扑向了她原先站立的地方,两只抬起来的前爪如同武者平推的双掌,结结实实拍在了墙上。 我眼看着墙壁崩碎的刹那间,艾晓漓的身形也在碎砖当中被打飞了几尺。她落地之后猛的爬了起来,飞也似的窜向了牢房深处。獒王也跟在她身后紧追不舍。 艾晓漓边跑边嘲笑道:“你是我见过最笨的走狗。人家把你囚禁了百多年,你还要做一条忠犬?不如我们联手杀光这里的人,一块儿闯出去,我辅佐你做妖王。” “闭--嘴--” 艾晓漓冷笑道:“别装什么忠犬了。你眼睁睁的看着猎王庄的人,被我一个个折磨致死都无动于衷,现在充什么忠心耿耿呢!” “家--主--” 艾晓漓不断的鼓惑道:“你当时看见我把猎王庄那些人的皮,铺在墙上慢慢烘干。心里一定很舒服吧?当年,猎王庄为什么囚禁你,你应该能想明白了吧?他们怕你成妖,怕你不受控制。只要让你当一条笨狗,他们才能放心。人类有句话,叫‘非吾族类,其心必异’。” “狗就是狗,不管你为人立下多少功勋,付出多少代价,他们也不会把你当人,更不会去理解狗的情义。只要价钱合适,他们就能把你狠狠的出卖掉。回来吧!跟有情有义的妖族一起,总比跟着他们强!” “只听……家主--”獒王的意思大概是只听家主的话。 “噢--”艾晓漓拉长了声音道:“我想起来了,想起来啦!当年,我们跟猎王庄合作时,我那位好姐妹曾经跟我打了个赌,说她能片猎王庄长老,乖乖把你做成狗肉,送给她吃。你不会是在那时被关进暖墙里的吧?哈哈……,人家都要杀你了。” 这回獒王不但没有回话,追赶的脚步甚至还停顿了一下。 “糟糕!”我心里顿时咯噔一声:“艾晓漓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人在鬼迷心窍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就像《封神榜》里的妲己要吃比干之心。纣王却能做出向比干借心的事情。一个能剖心献给君王的大臣,是多少帝王梦寐以求的忠臣,又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忠心? 难道纣王不知道剖心会死,不知道比干之忠?他比谁都清楚,但是那个时候,他只想要比干的心去救心爱的美人。绝对不会考虑剜出心来比干,那空荡荡的胸膛凉到了何等程度。 如果,艾晓漓所说的是真事,那獒王与比干又有什么区别?如果,比干不死,他还会不会继续忠于纣王? 我心里一下凉了半截,一个艾晓漓就足够把我们全都留下了,再加上一个獒王就算我们现在全上去拼命,也必死无疑。 艾晓漓也跟着停了下来:“獒王,你仔细想想自己被囚禁的时间。如果,我算的没错,你应该就是栽在了我那姐妹的手里。那时候,狐仙岭差点把他捧上了天,要不是我略施小计,让长老觉得你是以为失踪,而不是被她害死。现在的狐王非她莫属了。獒王,你……” “呜--,轰--” 獒王一声怒吼之后,地牢深处立刻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接近着牢房崩塌的声音起此彼伏的传来过来,碗大碎石从我们头顶上接二连三的崩落下来。流进城堡的山水化成片片水幕直入牢房。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地牢要塌了!” 艾晓漓声音却冷森森的响了起来:“獒王,没想到你也会耍诈?” “我等家主。吴家命数--”獒王这句话发音清晰无比。 “哈哈哈……”艾晓漓厉声笑道:“原来你还没成半妖。王家用了什么秘法,让你暂时拥有半妖之力吧?”鬼抬棺:妙 獒王没有出声。 艾晓漓的声音却变成越发阴冷了:“刚才那句话,应该是你这辈子能说的最后一句话了吧?你能发出刚才那样重击的机会绝对不会超过三次,每用一次,你就会蜕化一点,三次之后你也就是一只普通的笨狗了。” 我的脑袋里一下子转过了一个念头:艾晓漓的话究竟是在干扰獒王,还是迷惑我? 从刚才他们一追一逃的过程中,我能看得出来,艾晓漓修为虽然高于獒王,但是獒王却是她的克星。处处可以克制对方,甚至逼得她没有还手之力。 她可以给獒王施加压力,让他不敢轻易去动动用三次半妖之力。 她也一样可以干扰我的判断,让我觉得獒王不是她的对手,生出逃跑的心思,打开地牢逃出升天。这样一来,獒王肯定会跟着我走,没了獒王压制她也一样能出去。 她究竟想要干什么,还得看她下一次出手对付的目标是谁! 第二一一章狗哭了 我仅仅愣了一下功夫,忽然看见艾晓漓一只手抓着天棚吊在了棚顶上,另一手隔空往化骨池里按了下去。 一张巨大的掌影,带着遮天蔽日的威势压进了化骨池。下一刻。井喷式的黄沙就从池子里冲天而起,没等黄沙接近棚顶,艾晓漓又起一掌,卷动漫天黄沙转瞬间覆盖了整座牢房。暴雨般的砂砾还在想积水中倾落时,艾晓漓已经消失了踪影,仿佛她的出现仅仅是为了炸毁化骨池。 片刻之后,我忽然觉得踩在水里的双脚上传来一阵刀割似的剧痛,仿佛有无数条虫子正在啃咬我的双腿。 “化骨砂,快跳出去!”我双脚离地往空中蹦起来的时候,手中的厉魂已经往墙上刺了过去,三尺长刀锋眨眼间就刺进墙里一半,我紧抓着刀柄挂在了墙上。 吴子奕紧跟着落到了离我不远的地方。 “老陈,吴非,你们赶快从水里出来。”我眼看着化骨砂像是觅食的鱼群一样循着血腥在水中不断蔓延,顿时急出了一声冷汗。 我知道化骨砂!那是一种外表上像是砂砾的蛊虫。哪怕只是被一只化骨砂缠住,也会被他孜孜不倦的啃成一堆白骨。好在这种蛊毒的平时并不移动,只有见血之后才会变得异常疯狂。可是现在,整个牢房里不缺的就是血腥和尸首。 追寻着血迹的化骨砂像是溶进了清水里染料。片刻之后,就把积水搅出了一片红黄相间的颜色,我甚至看到了水流之间翻动起来的白骨。虽然,现在的化骨砂只是在吞噬尸体,但是用不了多久。它们就能把水里的人啃食一空。 艾晓漓冷笑道:“笨狗。你不是要守护家主么?我倒要看看你怎么选择?” “你是选择继续追我呢?还是打算救你的家主呢!要是我没弄错的话,上面那座镇妖塔其实是为了防止化骨砂外泄修建的东西吧?化骨砂属土,镇妖塔属木,木能克土。你只要动用一次半妖之力轰开天棚。让镇妖塔落下来,你的家主也就得救了。要不么,呵呵,你就看他变成骨头吧?” 艾晓漓夸张的惊呼道:“我忘了。狗是喜欢吃骨头的。你是不是想尝尝家主的骨头是什么味道哇?” “那个王魂,你应该不会年纪轻轻就活够了吧?还不求求那条笨狗赶快救你啊!” “呜--” 一声愤怒至极的嚎叫从牢房深处冲天而起之后,一道白色的虚影顿时在我视线当中向地牢天棚猛撞了过去。天崩地裂似的巨响当中,整座地牢轰然崩塌,滚滚洪流卷着庞大的镇妖塔从天而降,数不清的金块像是暴雨狂倾了下来。 金光,水光在一瞬间完全阻挡了我的视线,我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尽可能的贴在墙上,减少水流对我的冲击。等我再睁开眼时,整个人已经被泡在了冰冷至极山水当中。 我能看见化骨砂像是想象游动的鱼群,卷出无数道大大小小的黄色流线,钻进了镇妖塔。也能看见,幸存的人发疯似得往外乱游。 吴子奕使劲拉了我一下,意思是让我赶快出去。 我用手脚撑住墙壁,拔出了厉魂,一手持刀一手拉着吴子奕浮上了水面。 此时,獒王已经和艾晓漓从水底打到了天上,獒王暴怒之下,死缠着艾晓漓不放。后者却扔在不断刺激着獒王:“笨狗,你飞不了多久的。半妖就是半妖,想要飞天遁地,必须要消耗大量的妖力,你的妖力还能维持多久?别傻了,放我走对大家都好。” 獒王却像是充耳不闻一样,围着艾晓漓疯狂撕咬,死死把她拖在了猎王庄上空。 “,起棺--” 我一手结印仰天怒吼之中,凄厉诡异的唢呐声蓦然乍起,一群身穿血红坎肩,腰间扎着白色布带,头戴蓝布方帽的厉鬼,抬着一口荆棘棺材踏空而来。 抬着棺材的八只鬼魂像是压阵似得站到了远处,其余的抬棺厉鬼忽然分成两队,以双龙出海的架势把艾晓漓给围在了中间。 “糟了!” 我看到这种情景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豹尾虽然让他们入籍成了阴兵,却仅仅是按照辅兵的形式存在,一没交给他们功法,或者战阵。二没给他们法器。也就是说,这些看似大鬼的阴兵,事实全都是只能抬棺材的花架子,实战上没有半点意义。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厉鬼在接近艾晓漓的刹那间,她竟然尖叫着往天上直冲了几米,像是转折利箭一样猛然掉头,越过尚未完全合围的厉鬼,往猎王庄后山上逃窜而去。 “快追!”巨欢私巴。 我一下反应了过来,那些厉鬼入籍时应该是入了豹尾的私兵。他们身上或多或少的会沾染一些豹尾的气息,换成别的阴帅,艾晓漓可能不会如此慌张,但是遇上了专门掌管兽魂的豹尾大帅,就不由得她不怕了。 刚才她肯定是以为豹尾大帅派兵要亲手擒拿自己,才会如此惊慌失措。 我喊得是让厉鬼追击,没想到獒王却激发了最后一次妖力。獒王的虚影在一瞬间暴涨数十倍,仿佛传说中可以吞噬日月的天狗傲啸长空,气吞山河般的往艾晓漓身后猛扑了过去。 开始还是以人形逃遁的艾晓漓,在犬形虚影追近的刹那间,忽然化成一条三尾白狐,往拦截过来的厉魂当中钻了过去,紧贴着两只厉鬼的掌沿脱出了包围。 獒王明明看见它和猎物之间还隔着一层厉鬼,仍旧视而不见的狂噬而去,把五六只鬼魂来带这狐狸尾巴一块儿咬在了嘴里。 艾晓漓惨叫一声,生生挣断了狐尾直奔着秦晓日的方向去了,不等窜到秦晓日身前,就忽然像是捕猎的巨蟒一样,獠牙毕露的扑向对方头顶。 “弟子起眼望青天……,有请关帝降世--” “快躲啊--,成啦!” 我喊第一声时,差点被请神上身秦晓日吓得魂飞魄散,第二声却换成了不敢置信的惊呼--关帝降世了。 秦晓日身影瞬间消失在了我的视线当中,取而代之确实关圣帝君的凛凛英姿。 电光火石之间,关帝原本不动如山的身形忽然暴涨而起,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寒电横空,封住了妖狐的去路。 我看不清关帝在那一瞬间究竟劈出了多少道,却能看见一股赤红的鲜血从妖狐身上四散飙射,仅仅刹那之间,“青龙偃月刀”已经毫不留情的几起几落,刚才还在笔直狂冲的妖狐像是被凌空击中皮球,翻滚倒卷着往抬棺厉鬼的方向落了下去。 秦晓日的也因为承受不住关帝神威,全身爆出一片大大小小的血口子,像是血人一样跪在了地上。 “开棺--” 两只厉鬼立刻掀开了棺盖,抬棺把鬼猛然挪动了棺材方位,凌空接住了翻滚下落的妖狐。抬着棺材往山坡上跑了过去。 我紧跟着甩出拘魂索扣住墙头把自己从水里拉了起来,几个起落追向了棺材,抬手在上面写了一个送字:“快埋,快点!” 我明明知道妖狐已经遭到了重创却仍旧不敢掉以轻心,知道厉鬼把它给埋进了地里,我才像是全身脱力一样倒在了坟包的边上。 从我拿到镇妖印开始,所有的事情都完完全全出乎我的意料。 我不知道怎么会想起白霜华的预言。 她说:思宇全身起火,应验了。 她说:黄沙里飘着白骨,应验了。 她说:秦晓日全身是血,也应验了。 虽然她说的只是片段,但是足以证明她预知未来的能力。我是不是该找她问问老阎王的去处…… 我还在那胡思乱想,豹尾大帅已经划开阴阳,把荆棘棺也给拖进了幽冥:“我还是没带黄泉钱,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我给你足够的黄泉钱,但是必须带着那只雪獒。二是我一文钱都不给你,那些雪獒归你所有。” 我抬头看了看那条趴在废城的雪獒,对方却像是听天由命似的闭上了眼睛。 我虽然不就知道它被封在暖墙里的具体经过,但是也能猜出个大概。猎王庄勾结狐妖的事情,不可能瞒过大长老一类的高层。他们当时也肯定不赞成猎王庄与狐族合作。 艾晓漓说,有狐狸曾经想吃獒王。 我觉得当时肯定有看不惯猎王庄做法的长老,以杀狗的名义把他藏了起来,让他专等家主出现。它着一等就是无数个岁月。 我指了指獒王道:“我要它!” 獒王抬起头来对着我笑了一下。虽然我不知道狗会不会笑,但是我想我没有看错。 “行,那我们两清了。”豹尾大帅转回地府之后,逃上岸的吴非才气急败坏的跑了过来:“你是不是疯了,怎么不要黄泉钱?没钱,我拿什么推算?” 我漫不经心的道:“水底下不是有两吊钱么?不够你用?” 吴非懵了:“都打成这样了,怎么找?” “你慢慢推算着找吧!我不着急!”我不顾吴非的抗议向子奕招了招手:“獒王归你了。” 吴子奕欢呼一声跑了过去,搂住獒王的脖子:“你现在是我的了。给你起个名字吧!叫坨坨好不好?吴坨坨……” “怎么听着像大粪一坨坨的意思?”我好像听见了狗哭的声音。 第二一二章下一个轮回 老陈,吴非,寓祺他们一个人没少,除了老陈受了点轻伤。其他人都不错。没损失人手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白鲤的护卫全军覆没,李家人死得一个不剩。何晨在两个高手护卫的拼死相救的情况下,居然活了下来。一声不响的溜了。 我也没心思去找他麻烦,现在等吴非把黄泉钱全都捞上来才是正经。 我坐在猎王庄的废墟上看着吴非他们几个捞钱,吴子奕走到我身边坐了下来:“也不知道白鲤怎么样了?” 我漫不经心的道:“白鲤应该逃出去了。他给我的感觉一直很神秘。说不定,他也是一只狐狸!” 我看吴子奕不明白,就解释道:“我指的是山外山,棺材门的典籍几乎囊括了所有术道门派,偏偏没有关于山外山的记载。而且艾晓漓动白鲤动手时,曾经说过,狐族要让山外山一招。” “这说明,他们与狐族之间关系极为密切,山外山甚至有可能是关外的雪狐一脉。无论,白鲤是人是妖,我都不会在意。由始至终我与他都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这对江湖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吴子奕低声道:“其实,你也很神秘。” “我……”我的声音一下提高了不少:“你不会是看了我的记忆吧?”巨欢私弟。 “嗯!”吴子奕低着脑袋点了点头。 “你还真不客气啊!” 我与吴子奕互换魂魄之后,如果愿意是可以看到对方记忆的。我没好意思去看她的记忆,她却把我的秘密挖了个遍! 吴子奕小声道:“一时好奇,没忍住!你不会生气吧?” “我……,哎,算了吧!其实。我也没什么秘密可言。”我在心里小声补了一句。除了我是死人。 吴子奕像是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你真的是个死人。” 我无所谓的道:“是啊!从出生就死了,棺材门的人都这样,不然我也不会在术道上讨生活。说是赚钱过日子,其实是在买自己的命。” 吴子奕小声道:“你后来在没去找许菱夕,就是因为……就是因为……” “呵呵!”我笑道:“本就是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何必非要恋恋不舍。” 吴子奕摇头道:“你太冷静,也太理智了。这样不好。” 我笑着站起来往山下走:““哈哈……我的血是冷的。身子是冷的,就连修炼的真气都是冷的,脑子想不冷都不行。” 吴子奕没站起来却最问道:“如果,你真的遇上一个不在乎这些,只愿意跟你长相厮守的女孩呢?” 我摆手道:“我没那么好的运气!我一向不相信自己的运气,尤其进了棺材门之后更是这样。” 吴子奕很认真的道:“我是说如果!” 我张开双臂举向天空:“我会在下一个轮回找她,哪怕杀过奈何桥,也不喝孟婆汤。踏遍天下,也要找到她!很傻的想法吧?还不知道那个人在哪儿,就弄出这么一个愿望。” 我本来以为吴子奕会说:“不傻!”或者“是有点搞笑”,却没想到她反问了我一句:“你相信轮回?” “相信!”我沉声道:“当曾经的灵性与感性,穿越了时间与空间,在不同**上活活的重现,那就是轮回。哪怕那些感性的载体不再是人,而是两只狐狸,或者两个蛤蟆,也一样是轮回。” 我笑着补充了一句:“我师父说过:哪怕真的没有轮回。我也一样会执着的相信。那是唯一能补齐我今生遗憾的方式。” 我说完之后,就快步往山下走去,等我走到山腰的时候,才飞快的往吴子奕那边看了一眼。 吴坨坨正把头靠在他肩膀上,贴着她脸颊轻轻摩擦,她好像搂着坨坨轻轻的说着什么。 我低着头往山下走了过去,却差一点撞在了王璞的身上。王璞先是愣了一下,马上说道:“家主,我把思宇带来了。” “不要叫我家主,如果。你愿意加入鬼手,可以叫我组长。不愿意的话,就干脆叫我名字。”我说完之后转向了思宇:“老阎王,是不是不在狐仙岭?” 我们在猎王庄里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老阎王就算出于好奇,也一定会过来看看,他始终没有出现,只能说明,他不在这儿。 思宇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如果他真的来了狐仙岭,一定会去千狐坟。我带你们去。” “收拾一下,我们走!”我向吴非他们喊了一声。 藏在一座天然溶洞下面的千狐坟,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恐怖,不仅内部十分整洁,甚至还修了通往地底的石阶。看上去更像是狐族悼念前辈的地方。 唯一让人觉得那里曾经埋葬过无数狐尸的地方,就是溶洞中心上带着血腥气味的泥土,不过,如果仔细去闻的话,血腥味里带着一股说不清的香气。 等我们跟我思宇走进去,第一眼看见就是一座立在溶洞中心的石碑。 石碑好像是硬从溶洞上挖下来的东西,不仅质地跟岩石极为相似,甚至带着刀斧劈削的痕迹 老陈凑上去摸了两下:“我的乖乖,这是用手掌劈出来的吧?你看那边墙上,还有抓下来的痕迹,这得多强的内力,能一巴掌抓掉这么大块石头。” 我注意的却是石碑上用手指写出来的那个“镇”字,这个字在书写的时候,应该用过一种特殊的颜料,不仅在石纹上留着一股淡淡的绿色,但是带着一股让人难以抗拒的威压。 思宇抚摸着那个字道:“这个字是阎王用血写的。” “他的血是绿色?碧血!”我脑袋里顿时冒出了一个词。 思宇摇头道:“他的血是红的。像火一样红得刺眼。他说过,‘铁血镇魔,十年化碧’,等到这个字变成碧绿之后,他会再回来收回碧血。我就年复一年的守在石碑边上,等着它变色。没想到,我整整等了三十年,却因为离开的这一次,没能见到她。” 思宇的眼泪滴在了墓碑上。 我皱眉道:“你跟老阎王之间是……” “我是他的女人,他叫闫笑宇,我叫思宇。我没有姓,除非她肯娶我,我才有资格用他姓氏,改命闫思宇!” “啥?”吴非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他是术道凶神,怎么可能跟狐狸精……” “闭嘴!”我给吴非使了一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的跑出去,找小猫儿要资料去了。 思宇苦笑道:“很奇怪么?你们觉得笑宇应该杀了我才对吧?当年我确实差一点死在他手里。” “那时候,我刚刚修炼天狐媚功没有多久。就遇上了笑宇。他什么身上像是有一种魔力,一种对女人致命的魔力。我看到他时,甚至觉得自己不能呼吸了。他跑过来,亲我的脸时,我竟然不知道去躲。” “谁知道,他亲过我之后。居然说,‘真倒霉,怎么遇上一只不会媚功的小狐狸。’我不服气。要跟他比定力,我们约定了三天,三天之后,谁败在对方魅惑之下,谁就给对方做三件事。” “那三天,我们一只都在魅惑的力量对抗。有几次,我险些要赢了。可是我怕他变成白痴,就稍稍收回了一部分力量。他明知道,我在让着他,却什么都不说。他那副故意装出来的冷漠,真的好傻!” 思宇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丝笑意。 “第四天早上,他不见了。我像是疯了一样去找他。没想到,落尽了猎王庄的陷阱。他们当时把我捆在镇妖塔前面的空地上,准备剥皮抽筋。我明明知道自己要死了,却一点都不觉得害怕。那时候,我只想能再见他一面,哪怕看上一眼也好。” “那时猎王庄高手如云啊!就算狐王失陷在猎王庄,也一样有死无生。我只能拼命的抬着头往后山上看,那是唯一有可能看见他的地方。”.! “笑宇真的来了。就像威风凛凛的战神从天而降。他只用了一招就拍死了猎王庄的大长老。那些不可一世的高手,一个个跪在他脚下瑟瑟发抖。他却用血淋淋的手指着我‘她是我的女人,以后你们敢踏进狐仙岭半步,我要你们猎王庄鸡犬不留。’” 思宇脸上洋溢着幸福:“我那时,脑子乱哄哄的,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他说:我是他的女人。我是他的女人。” “没想到,他把救出来之后,竟然会对我:‘你走吧!’那时,我的心好疼,真的好疼啊!好想大哭一场。” “我那时候,不知道怎么想的。忽然对他用了天狐媚功。他悴不及防的被我迷惑了。就跟我……” “那之后,他又想杀我。我明明知道他的手掌就悬在我头顶,却紧紧闭着眼睛装着睡着了。就算他真杀了我,我也不想看到他杀我时的样子。” “他犹豫了好几次,最后还在躺下来,把我搂在了怀里。那时候,我偷偷的笑出了声来。他搂着我说了一句‘小狐狸,你知道我舍不得杀你吧?’” “哈哈……,那一下,我真的笑着扑在了他怀里。” 第二一三章追踪 思宇根本不在乎我们是不是在听,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那之后,他陪了我一个月。” “后来,我跟他在一起的事情。终于被狐族长老发现了。长老要把我投进千狐坟,接受历代死在人类手中狐魂严惩。” “笑宇,为了我杀进了千狐坟。那一场大战惊天动地,附近的狐族全都赶了过来。他单枪匹马独战三十名长老,连杀了其中二十八人,自己也一样伤痕累累。” “如果不是我求情。他甚至会杀光所有参战的狐族。就算是我在求他,他也一样把狐仙岭的两大长老打回了原形。他甚至在这儿立下了碧血碑,镇压了所有狐魂。” “按他的话说,敢碰我的女人,绝对不能轻饶。我虽然因此成了狐族的叛逆,可是我永远忘不了他当时那威风霸气的样子。” “我真想跟思宇长相厮守。可他还是走了,他说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等碧血碑上血变成了绿色,他会再回来。” 思宇看着岩洞:“我自请看守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的千狐坟,就是为了等他回来。我在没有事儿的时候,修了外面的那条长梯。也拓宽了洞口。就是为他能让他回来的时候,走得更方便一些。” 我看着外面的那座足有上千级蜿蜒石阶,不由得感慨万千,我没法想象思宇是怎么独自在冰冷的岩洞里修出这样一条石阶。 思宇指着石碑道:“这里以前有很多的狐魂。可是他们却全在碧血碑的镇压下灰飞烟灭了。碧血碑上也一天天变成了绿色,那些狐魂每天都咒骂我,我却每天都在一点点的计算着铁血化碧的程度,每次看到它增长一点,我都觉得好开心哪!” “可是。我却没见到笑宇……”思宇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我转头看了看王璞。她跟思宇对换过魂魄,她应该能知道思宇的话是真是假。 王璞向我点头时,我看见她的眼圈有些发红。 思宇满怀希望的看着我:“你们在找笑宇对么?能带上我么?让我见他一面就好。我想想问问,他还记不记得那个被他抱在怀里的小狐狸?” “这个……”我该怎么回答,我去找老阎王不是要叙旧的,那是想让他回到叶木身体里,这跟想毁掉老阎王似乎没有太大的区别。 我还在犹豫。吴非却急三火四的跑了回来:“王魂,王魂……,我跟你说,那老阎王真他么是神人啊!那女人多得,都快赶上隋末英雄大聚会了,楼上三十六,楼下七十二,有名的三百三,没名的不计其数哇。” “神人哪!”秦晓日一下蹦了起来:“他也不怕磨出老茧,蹭破皮儿,等我看见他的,就算拿脑袋拱地,也得拜他为师。哎呦--,” 秦晓日没说完,就让寓祺狠狠给了一脚。 老陈差点一口吐他们两个脸上:“你俩二呀?我看你俩,一个就是二比神教教主,一个是**神教大祭司。一个专门请二比神下凡的,一个专门供二比神附体的。有你们这么说话的么?你们没看妹子都哭成什么样儿了?就算老阎王是个老不正经,你们也不能当着思宇妹子的面儿说。” 吴非和秦晓日对视一眼之后,异口同声的道:“见过神教传功长老。” “我草--” “闭嘴,谁再多嘴,我毙了谁!”吴子奕的枪都拔出来了。 寓祺也握着小拳头使劲对那仨货挥了几下,威胁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那三个家伙总算安静了,我只好问道:“思宇,你现在还想去见老阎王么?” “我一定要去!”思宇的声音越来越小:“我不见他,远远的看他一眼就好。” “那好吧!”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思宇。 吴子奕搂住了思宇:“为什么不见!一定要见,我帮你干掉那个负心薄情的东西。” “咳咳……”我干咳了两声道:“也许事情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糟糕。修炼血性内功的人,体内阳气必然极为旺盛。而且会自然的散发出一种吸引异性的阳刚之气。老阎王的女人多,肯定是因为他必须泄掉体内的阳气,而且一个女人也不可能承受住他的……那个那个……” 吴子奕狠狠瞪了我一眼,那意思是:你在找理由! 无妄之灾,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其实,我说的是事实,我虽然不知道老阎王长得怎么样?但是,威名赫赫,实力超凡,阳气鼎盛这几个条件加在一起,足够他成为对女人致命的毒药了。 不过,吴子奕似乎不这么理解。好像王璞和寓祺也不以为然,唯一没有反应的是白霜华。 思宇精神却好了很多,没过多久就跟吴子奕他们有说有笑的混在了一起。 等下山之后,我送走了白霜华他们三个,临行时,我给秦晓日一封信:“如果有兴趣来鬼手组,就按这个地址去京城找小猫儿。他会给你安排。” 秦晓日犹犹豫豫的道:“我不会抓鬼。” 我笑道:“不是让你抓鬼。我们缺少一个机关师。考虑一下?” “让我想想。” 秦晓日虽然没立刻答应下来,但是他能动心就好。 等我回到酒店时,吴非的推算结束了。他摊开一张地图道:“按我推算,他曾经出过这几个地方。现在位置应该在这儿。” 老陈叫道:“云南哀牢山?他怎么跑哪儿去了。” 我点着地图上红圈道:“加上狐仙岭,老阎王一共去过十三个地方。马上查一下,他以前去过这些地方没有。” “已经查过了。”吴非道:“除了老阎王成名之战的东洋之外。他的主要战绩一共有六十三场。其中名震术道十三场大战就在我画圈的地方,也在那里留下过他的独门标记‘镇魔碑’。从目前的情况看,他正在收回自己当年留下的碧血。” “不仅是这样吧!”我把地图往远处拿了拿道:“从远处看,这十三个红圈正好组成了两个图案,一个是南斗,一个是北斗。哀牢山刚巧在这南斗与北斗之间。” 吴非接口道:“南斗主生,北斗主死。哀牢山的位置正好生死变换的当口。难道老阎王是为了让他自己复活?” “笑宇死了!”思宇身体晃了两晃,要不是吴子奕扶着她只怕已经瘫倒在地了。 我狠狠瞪了吴非一眼。 思宇颤抖道:“能告诉我真话么?他是不是已经死了,告诉我?” “目前还不能确定。” 我的话没说完,思宇的眼睛就已经闪过了一道精芒。 “住手!”王璞瞬间举起了镇妖印:“敢对家主不利,我立刻让你魂飞魄散。”巨厅纵亡。 思宇垂泪道:“对不起,我只是……” “哎!”我叹了一口气。 现在,我已经没法去隐瞒思宇了。 如果,我一直隐瞒着自己的目的,思宇就算对付不了我,也一样会从吴非,或者老陈他们嘴里套出秘密。甚至吴子奕也可能告诉他真相。那么一来,思宇就可能变成我们身边的隐患。 最好的办法是现在出手杀了她,这样才能一劳永逸,一了百了。但是,那样做的话,先不说我能不能下得去手,光是吴子奕和老陈那一关我就过不了。 我立刻打消了这个太过理性的想法,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这就是我们去找老阎王的目的。如果,你愿意跟着我们,我们欢迎。如果不愿意,现在就可以离开,我们绝不为难你。” 思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良久之后,才说道:“我跟你们一起。” 王璞冷着脸道:“希望你能好自为之。” “我明白你的意思。”思宇直言不讳的道:“我刚才确实想过,要阻止你们。甚至,想到了杀人的办法。但是,这种想法太可笑了。” 思宇诚恳的说道:“笑宇重情重义,甚至把情义看得比命还重。他和叶木共同生活了二十年,他就等于叶木。如果,我真对你们不利,就算我找到了他,也一样会彻底失去笑宇。我尊重笑宇的选择。” 思宇道:“如果笑宇重生成妖,那样最好。我们之间也就不再有妖人隔膜了。如果,笑宇回到叶木的身体里,我也要守他一辈子。这回他没有修炼血性内力,应该没有人和我争了吧?” 我看着思宇满怀希望的样子。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如果,老阎王成妖,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他真执意不回去,我们就算混成一捆,也不是他的对手。只能想别的办法救叶木,虽然希望十分渺茫,也总比没有的好。 如果,老阎王回到叶木体内,那就麻烦了。小猫儿可就有对手了,虽然小猫儿那丫头也一身灵秀,可她能是一只狐狸的对手么? 这些事儿,还是留在以后头疼去吧!、 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老阎王,这一回儿,吴非的黄泉钱还算充足,加上我们在路上连续葬了几只大鬼。一直追到哀牢山腹地才算停下来。 这一路上早就没了人烟,可是眼前的荒凉却仍然让我们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二一四章客栈 鬼抬棺最新章从我们按照吴非的推算走进一片像是悬崖似的空地之后,就像是踏进了千年都没有人进入神秘天地。 放眼四周全是绵绵无尽千峰万峦,抬头上望,云封天柱。苍鹰回翔于ri云之下。向下俯瞰,嶙峋峭壁陡落幽邃,山下雾锁川溪。 每一个地方都像是隐藏着难以窥探的秘密。 “后面的没了!”负责殿后的老陈,已经拔刀拔出来了:“吴非,你怎么领的。” 我们刚才走过来的那条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悬崖峭壁。 吴非的声音也跟着颤了起来:“我是按照卦象走的。卦象说,老阎王现在在一个不上不下的地方。咱们走到这儿,不正好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么?” 老陈火了指着一片山崖叫道:“那回去的呢?” “别出声!”我鬼眼已经开了,却看不见刚刚走过的在什么地方。如果按老陈手指的方向,那我们就是从石头缝里走出来的。 思宇也倒退了两步,仿佛不敢接近岩壁似的:“那不是幻象,我们肯定走了迷踪阵一类的阵法。在山里迷了。” 不光是我们,就连吴奕带着的雪獒坨坨也在附近转起圈来。吴奕拨开附近的荒草:“草里有,这附近肯定有人。不用着急在附近看看!” 我一般安慰着几个人,一边顺着荒草之间那条像是被人硬给踩出来小往前走,我们每走一步,身后小消失一段。我们几个反复就像踏在了黄泉上,只能往前不能回头。 吴非像是给自己壮胆儿似的说道:“你说真有人能跑到这个地方来么?这地反跟洪荒似的。哪个笨蛋会抛开外面的花花世界,跑到这种地方来生活。在这里活下去没有任何意义,也活不下去啊!” 老陈呵斥道:“没人,地方上小道儿是哪儿来的?还能是鬼踩出来的啊!” “你别吓唬我!”吴非忽然停住了:“真有人,那边有客栈!” “客栈?”我顺着吴非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看见一座客栈。 客栈只有一层,正好修在一座悬崖底下。外面光有大门没见门脸,要不是门口挂着一幅写着“客栈”两个字的幡,谁也不可能把它跟客栈联系到一块儿。 “过去看看!” 我们一直走到门口才看见一个穿着黑se衣裙的少女,她肤se出奇的白,好像轻轻一碰就能滴出水来。我更在意的却是她身上有没有活人的气息。 我跟思宇,王璞个人几乎同时打开的灵瞳,却没有一个人发现她有什么异样。吴坨坨也安静的出奇,它这种灵犬对人类以外的东西特别敏感,它没有反应,说明对方肯定是人。 对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几位要进来歇歇脚么?我叫菀儿。” 我跟在菀儿后面往客栈里走:“这个地方有人住店么?” “你们不是已经来了么!”菀儿笑道:“只要开了客栈就会有人住。这是我姐姐说的。” “你是老板?” 菀儿摇头道:“半个老板,另外一半是我姐姐做主。几位想吃点什么?” 我跟着走进大厅坐了下来:“什么都行。” “稍等!”菀儿走下去没多久就弄出来几样小菜。 老陈对着那几样小菜看了半天。最后连筷都没用,直接拔出匕来在盘里戳了两下:“这个是土豆吧?好像是,不过。能吃么?” 菀儿脸se显得有些糟糕:“应该能吃,你们放心好了,我没在菜里下毒,就是做菜的手艺,这个这个……有点糟糕。我用老鼠试过了,它们没死!” 老陈差点被她一句话给噎死:“我的妈呀!麻烦你现在回去看看,你那些老鼠死了没有。” 菀儿像是一阵风一样跑了出去:“糟糕,不要吃那些菜!” 老陈压根就没敢去动。 我搓了搓眉头:“这样吧,我们自己带的吃罐头好了。如果有米饭,给我们盛点。” 饭是来了,但是还是不能吃,老陈一点没客气:“麻烦你找个锅,把饭全倒进去,再搬院里。我一会儿吃饱了,拿它练练铁砂掌,消化消化食儿。” “你……,你们不吃有人吃!”菀儿被他气的一跺脚,转身走了。 等菀儿出了门,吴非才小声道:“陈哥,你这么气她好么?她一个小丫头敢在这么荒凉的地方开店,别是什么惹不起的东西吧?” “我那是试探。现在没看出来什么问题,我一会儿再试试……”老陈正说着话,菀儿却端着一碗带尖儿的白饭走了进来。看都没看我们一眼的,把饭给摆在了一张空桌上,转身又走了。巨团叼亡。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看见,菀儿把两只筷分开插进了碗里。这在饭桌上的规矩里,是绝对不允许的。碗里插筷那叫“上香”。以前,一般人家买不起香炉,就在碗里装些米插香用,这么盛饭绝对是犯忌讳的事儿。 我刚看了一眼那碗白饭,筷根儿上就映出来一片红se,看上去就像是碗里正顺着筷往出冒血。没一会儿的功夫,大半碗饭就被染成了通红的一片。 老陈刚要动,就被我用眼神给制止住了:“当没看见,先别动。” 话虽如此,我脑里却在飞快的转动。 我从走进客栈开始,就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可是不对在哪儿却一直都没想明白。就在我制止老陈的时候,眼睛的余光扫到了客栈大门才忽然醒悟了过来。 这间客栈从大门往里越走越窄,棚顶也是前高后低,而且大门与后门之间只一个直来直去的通堂。这又是风水里的大忌。 两头直通中间没有阻挡的房里叫“通煞”,意思是存不住气,喜气也好,晦气也罢,都会直接通出去。而且阳宅也绝对不会修成头宽尾窄的样,只有棺材才是这样。 我压低了声音道:“老陈,你把筷扒拉到地上。” 吃饭的时候,筷掉在地上也有一种说法,叫“落箸惊神”,意思就是筷掉在地上容易惊吓到地下的先人。我让老陈掉筷,就是想看看这间客栈里还有没有其他什么名堂。 老陈把筷夹在盘上,拿手指头轻轻弹了一下,竹筷被他弹得在空中连翻了好几圈,越过他头顶上,往远处落了下去。 背对筷老陈,只听见嗖的一声,紧跟着身后就没了动静。我却清清楚楚看见,那根筷在距离地面寸地方停在下来,像是飘在水里一样,凌空打起了盘旋。 “鬼托筷!”我脑袋里刚冒出一个词来。 老陈猛的一拍桌,整个人借力跳了起来,人在半空时就抽刀在手,往地面上狠狠的砍了下去。猛烈的刀气像是一道白光般没入地里半尺之后,幽绿的磷火顺着刀痕井喷似的狂涌而出。 那情景就像是一个藏在地里的人,被老陈一刀砍断了脖。只不过活人应该喷得是血,死人喷出来的却是磷火。 吴奕干脆也拔出枪来对准桌上饭碗,扬手就是一枪。粗瓷大碗一下被打得四分五裂,沾了血的红米像是雨点一仰洒落了一地。 客栈的空间在血米落地一刹那间忽然扭曲变异,整间可见风生八步,浓雾飞涌。一片像是被风刮过来的阴火,星星点点贴在了墙上,顺着墙壁四下流动,片刻之间就把整间照成了一片惨绿的颜se。 大厅里的几个人,在光影的变幻之间,就像是地狱恶鬼一样,脸se变得半青半白。 “结阵防御!” 我们几个背靠背的站在了一起之后,阴风呼啸的声音也紧跟着蓦然入耳,整个像成了地狱,惨惨风声四下转动,就像有人一下把难以计数的鬼类,塞进了有限的空间里。 “鬼眼,开——” 我打开鬼眼再看时,整间客栈仍旧是空空如也的不见一个人影,可是明明能感觉到附近充斥这无数的冤魂。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我的鬼眼失灵了。”我忽然觉得自己左右一空,背后上人也传来另一种感觉。 我左右两边的吴奕和王璞全都没了踪影,我背后的人也肯定换了,我明明记得自己靠着的人是老陈,可是,现在脊背上传过来感觉却像是一下窄了不少,也柔软了很多。 我猛然一下把手中的厉魂给调了过来,用刀尖指向了自己腋窝下面时,菀儿的声音却在我身后想了起来:“别动!你这样做很危险。” 我背后靠着的是菀儿! 我声音一沉道:“你把我的朋友弄哪儿去了?” 菀儿把我的话给挡了回来:“有人在等你,等你遇见她之后,就能看见你的朋友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这是黄泉驿站?” 黄泉驿站是开在黄泉上,专供来往鬼差和阴魂歇脚的客栈。如果驿站开在黄泉的前半段,客栈主人就是最为顶尖的术士。如果开在后半段,老板肯定是地府鬼神。 菀儿轻笑道:“你想象力还真够丰富的,这里又不是黄泉。哪儿来的黄泉驿站?” “这是什么地方?” “棺材客栈!” ♂鬼抬棺 第二一五章攀梦峰 鬼抬棺最新章“不可能!”我下意识的一口否定。 棺材客栈,在棺材门的典籍当中被列为了最高机密,就算在典籍中棺材客栈的存在也仅仅处于推测的程。 相传,棺材客栈一直处于阴间与阳世的交界之处。位置应该靠近黄泉,但是又不跟黄泉有任何交集。据本门前辈推测,棺材客栈要么是巅峰术士集体隐居的地方。要么就是一个专门收留逃出黄泉厉鬼的避难所 无论哪一种猜测成立,棺材客栈都代表了一股无法撼动的力量。 根据典籍记载。棺材客栈并非一直隐匿不出,一旦它出现在阳世当中,必然会扰起腥风血雨,天下震动。其中最为令人恐惧的传说,就是它曾经在一夜之间带走了楼兰古国。 “哈哈……”菀儿笑道:“这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儿,能进入棺材客栈,是你的荣幸。” 我沉声道:“先不论棺材客栈是否存在,单就你们这间客栈的规模就与传说中的完全不符。” “哦?是么?你再看看。” 我前一刻明明还站在客栈里跟菀儿说话,下一秒时,就已经到了客栈顶。整个客栈就像是一副横在我脚下的棺材,不仅带着一种腐朽的气息,甚至蒸腾着来自于幽冥的煞气。 我脚下的棺材板就像是一个井盖。掩盖着幽冥入口的井盖,只要他稍稍偏移一点儿,我就会立刻掉进地狱,永不超生。 菀儿从我身后走了出来:“你为什么不抬头呢?” 我猛然抬头时。却看见客栈背后的万仞绝壁,变成了堆积入云的棺材。 不计取数的棺材,从我脚下开始层层叠叠堆砌着拔地而起,巍峨耸立,巅峰之处直入云霄之上。空中明月如同被棺材托举云端。看上去就像是一盏旷古绝今的明灯。傲立在山峦之间。 菀儿指了指峰顶上:“上面有人在等你。你的朋友也在。” 菀儿话一说完就消失在了原地,把我一个人留在空荡荡的棺材上。 我咬了咬牙纵身跃上一副棺材的边缘,还没等我脚心站稳,棺材里就传来了一股反震的力道,棺材盖像是翻板一样从我脚下猛的扬了起来,一下把我掀上了半空。 我在空中连翻了几圈,伸手抓住一副棺材边缘吊在半空往下看时。却见把我掀起来的棺材,正在缓缓合拢。棺材缝隙当中犹自露着一双红丝满布的眼睛,对我怒目而视。 就像是一个熟睡中的人,忽然被人吵醒,恨不得冲上去把我狠揍一顿。却又舍不得自己的美梦,只是狠狠瞪了我一眼就又躺了回去。 现在我也顾不得再考虑那口棺材,右手猛一用力,身形直上几米,脚尖尽可能轻点着棺材边缘,悄无声息的攀上了峰顶。 等我落在棺材峰顶端的空地上时,一眼就看见一个皮肤略黑的白衣少女,对方带几分疏懒的躺在一张摇椅上,右手扶着一口敞开的棺材,像是老朋友见面打招呼似的说道:“你来了?” 还没等我说话,少女就开口道:“我叫昭儿,是送你进棺材的人。”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却看见了一副雪白的灵位,灵位上用朱砂写着:“王魂” 昭儿站起身来轻轻的抚摸着棺材的边缘:“这是一口沉香木棺,不仅香气怡人,而且可以助人安眠,正适合你用。它已经等你很久了,你不想进去试试么?” “想!”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只想躺进棺材里好好睡上一觉,最好长睡不醒。巨在投巴。 我的意志还在挣扎,可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往棺材里走了过去,而且每迈出一步就会下意识的放松几分,意识里对棺材的抵抗也越来越弱。 昭儿的声音似乎带着无限的魔力,不断磨消着我的意志:“你出生就在棺材里,棺材也你最终的归属。” “棺材门抬棺葬鬼,也是因为无论上天入地,棺材才是最后的去处。你们棺材门人不也一样要躺在棺材里么?” “你的朋友都已经躺进去了,而且无比安详。你不想与他们为邻么?躺进去,我把你们葬在一起,让你们朝夕相处的不好么?” 我的眼前立刻出现了很多棺材,吴奕,吴非,老陈,思宇他们一个个都躺在棺材里,而且脸上还带着满意的笑意。 那一刻,我竟然觉得对他们无比羡慕,也想像他们一样舒舒服服的躺在棺材里,一睡不起。 我终于伸出手来扶着棺材边缘慢慢躺了进去,我最后一眼看到了昭儿轻轻合上了棺盖。片刻之后,我就听见棺材钉钉进棺盖的声响。我明知道棺材随着铁锤的起落不住的颤动,心里却在盼着棺材钉钉得再快一些。 我不想起来,真的不想再起来了。 我为什么要起来?起来之后再抬着棺材去葬鬼换钱,买那些本来就该属于我的寿命? 反正我无牵无挂,就这样躺着也没什么不好? 很快,外面就安静了下来,我也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就像掉进了一个没有声息的空间,四周除了一望无际空茫任何事物都不存在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身边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响,我回头看时,却看到了白霜华:“是你?” 白霜华在我身边坐了下来:“很奇怪么?” “的确有些意外。”我没想到白霜华会出现在这儿。 白霜华坐了下来:“重新认识一下吧!我的本名的确叫白霜华。不过,我的另一个名号叫魂将。” 我微微震惊道:“天煞十六将?” 白霜华点了点头:“我的确是老阎王座下天煞十六将之一。不过,我已经是第二代天煞神将了。当年的十六将追随老阎王出生入死,立下了赫赫战功,也留下了无尽遗憾。老阎王失踪之后,她们也相继归隐,或者不在人世了。但是他们全部留下了传人,我们的任务就是等待阎王回来,跟他再战江湖。” “可是……”我疑惑道:“你们怎么知道阎王什么时候回来?” “老阎王修炼血海苍龙气的事情尽人皆知,但是他留下碧血的事情却几乎无人知晓。家师曾经告诉我们,阎王一定会回来收取他当年留下的碧血。只有气血化碧,他的血海苍龙气才能修炼到最后一重。我们得到老阎王重现山东的消息之后,就分散赶去了他的十个秘葬。” 我问道:“这里也是老阎王的秘葬?” “不是!”白霜华摇头道:“世上都以为老阎王一生没有败绩。但是这里却是他唯一折戟沉沙的地方。” 白霜华站起身来:“这里叫攀梦峰,是冥卫一处很重要的秘葬。你在外面看见的昭儿和菀儿,正是冥卫的阴阳转轮使的后人。” “上一代阴阳转轮使看中了老阎王,想让他成为攀梦峰秘葬的继承人。可惜,老阎王并没闯过最后一关的考验。不仅战败,甚至连天煞十六将当中的七个人也一起失陷在了攀梦峰。” 我心里顿时暗暗一惊,天煞十六将个个都是术道上的顶尖高手,四人齐至足以让一派俯,可是她们竟然在有老阎王亲临的情况失陷七人,攀梦峰究竟藏着什么高手? 白霜华好像看透了我的想法:“如果论武道,就算阴阳转轮使联手也不是你的对手。但是,只要她们两个在攀梦峰上,就没人能撼动她们两个。你看外面。” 白霜华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密闭的空间之中,在她指尖上爆开了一个缺口。露出一道像是镜一样光滑空地。 我透过那一块空间正好看见了高耸入云的棺材峰。一颗红ri和一轮明月正在围绕着棺材峰顺时针的慢慢转动。整座山峰的颜se在一明一暗中慢慢转换。鬼抬棺: “ri月穿行,就代表着时光的转换。”白霜华指着外面的ri月道:“只要ri月的轨迹不变,就能给棺材里的人营造出一个又一个完美的梦境。他们也会长睡不醒。” “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朋友!”随着白霜华手指的移动,我面前出现了一口木质的棺材:“思宇,就睡在这里。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跟老阎王长相厮守。所以阴阳使给了她一口桃木棺材,如果你有兴,我可以带你进入她的梦境看看,她现在正在一片桃花林里与老阎王卿卿我我。” 我反问道:“你的意思是来这里的人都会陷入梦境。” “没错!”白霜华道:“你不要以为陷入梦境就没有危险。外面不断转换的ri月,其实代表着流动的光阴。如果一段时间不在梦中醒来,棺材里的人很快就会衰老致死,甚至化成泥土。” 透过白霜华的指尖,我正好看到一副棺材当中堆积着一片人形轮廓的红褐se淤泥,那是尸体腐烂之后化成的红泥。 我脸se立刻变了:“那奕她们……” 白霜华道:“她们如果他们没有能力冲开梦境,就永远都不会醒过来,一直睡到死亡为止。当年的七大将也是这样陷在了攀梦峰,现在能救他们只有你了!”鬼抬棺 第二一六章老陈的梦境 鬼抬棺最新章“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白霜华解释道:“你是老阎王看中的人,同时他也把你推荐给了阴阳使。如果你能冲破梦境,回归现实,那么你的朋友都会得救。反之。他们也一样要长眠于此。而你却能活下来。” 白霜华叹息道:“老阎王当年跟你经历了同样的事情。他之所以回到狐仙岭去找狐族试炼定力,就是为了能从梦境中挣扎过来。可惜,他还是输了,不但是输掉了七个女人。也输掉了半生。” 我好像想到了什么:“你是说,最后让老阎王心灰意冷的,是攀梦峰的败绩?” “没错!”白霜华道:“老阎王在那之后一直都活在愧疚当中。他甚至找到了忘情老祖帮他忘情,可惜,那个家伙根本没有办法让老阎王忘记一切。最后,老阎王又回到了攀梦峰,也第一次放下自己的尊严去求阴阳使再给他一次机会。” “阴阳使断然拒绝了老阎王的要求,声称:一人一生只有次强闯攀梦峰的机会。老阎王狂怒之下,与阴阳使在哀牢山中大战七ri,双方也各负重伤。老阎王甚至差点被打成了废人。” “那时阴阳使也第一次看到了老阎王的恐怖,他宁可拼上自己的一身修为不要,也死死的缠住了阴阳使者。准备拖着他们同归于尽。最后逼得阴阳使不得不与他妥协。” “阴阳使提出,只要他再活一回。就允许他重新进入梦境。而且也答应帮他维持七将的生机不灭。” 我扬眉道:“后来老阎王为了重活一次,寄魂到了叶木身上?” “那也是不得已的办法。”白霜华说道:“老阎王本来是准备去棺材门找你师父,让他帮助自己借尸还魂。可那时。你师父不在棺材门。他苦苦等了北狼一年,也不见他的踪影,最后只能去了狂佛那里,也在机缘巧合之下见到了叶木。” “我师父不在棺材门,而且还一年没回来?” 我对白霜华的说法深信不疑。我师父和老阎王惺惺相惜。如果他在门派,一定会亲自迎接老阎王。但是,我师父不是说他十年没有离开门派么? 白霜华道:“据我所知,北狼曾经失踪了五年之久。那五年里,他去了哪里,做过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既然那是我师父的秘密,我也不想跟白霜华讨论下去。直接岔开了话题道:“你继续说!” 白霜华道:“这一次。是老阎王最后一次机会。所以,对他的身后事,不得不做个交待。你是他看中的人,所以他在走进棺材之前,把自己一切都留给了你。” 白霜华说道这儿,不由得叹息道:“不过,阴阳使也一样看中了你。她们觉得,老阎王不可能冲破梦境。所以,你才是最有可能继承冥卫秘葬的人!” “这个理由牵强了吧!”我从来没到过云南,也不相信阴阳使远在万里之外,就能知道我姓甚名谁。 白霜华道:“阴阳使从老阎王的记忆里。得到了关于你的战绩,她们认为你是最有资格闯关的人。从老阎王入梦之后,她们就准备好了你的棺材。就算你没一追来,她们也会去找你!”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些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白霜华道:“我说了,我是魂将。也是除了阴阳使之外,唯一能作为旁观者进入梦境的人。因为,你并不想要冥卫的秘葬,所以严格来说,阴阳使不该让你入棺。不过,她们确实不想再在这里守下去了。所以,默许我进入你的梦境提醒你一切。” 白霜华沉声道:“她们也是利用规则上空,否则,我没进攀梦峰就会被外面的阵法绞杀。” 我背着手在原地走了两圈:“昭儿,菀儿!一早一晚确实代表了ri月阴阳。就算他们是的阴阳使也是二十左右的女孩,不可能守在这种死气沉沉的地方,想利用规则的空,摆tuo自己的命运,也在情理之中。” 我停了下来:“我需要怎么做?” 白霜华道:“入梦,闯关。你进入梦境之后,会觉得身边的一切都在真实无比的发生。没人知道怎么从那里出来!但是能出来的人,一定是才智皆备高手。你也一样有次机会。前两次你失败之后,阴阳使都会让你重新看一遍梦境,给你总结经验的机会,第次之后,你也就没有任何机会了。” 我在原地转了几圈:“我能看看别人的梦么?”巨在投亡。 白霜华明显愣了一下:“我帮你问问。” 没过多久她就又出现在了我身边:“阴阳使同意了,但是,你每看一个人梦境,就等于失去一次机会。你只能去看两个人的梦!” 我想了想道:“先看老陈的梦境好了。” “随我来!” 我仅仅跟着白霜华向前走了一步,就看见了无数片段站在我眼前纷纭闪过。那应该是老陈故事。 他的梦境当中是一个的术士。从他出道开始就结识了一个生死兄弟,那人和他一起闯荡十年,几番出生入死,却为了救他踏进了冥界大门,自封在黄泉入口永镇幽冥通道。 老陈后来虽然功成名就,却始终没有忘记那个为他战死的兄弟。 最后,梦境停在了一座立在荒山的古庙前。 看上去已经年近花甲的老陈,领着一个虎头虎脑胖小跟我擦肩而过,却像是没看见我一样径直走进了庙里。 白霜华向我摆了摆手:“我们都属于这个梦境里的看客,他们不知道我们的存在,静静的看着就好。” 老陈带着小孙走进大门之后,我才看见那座外形像是古庙的建筑里,或坐或立的放着好多栩栩如生的人像。看上去就像在重复某个时间里发生的事情。 老陈指着庙里的一个个人像道:“你看,那是张爷,那是刘爷,那是李爷,也是我的师父。他们都一代人杰啊!可惜,他们都死了。我看着他们一个战死在我的面前,哎……” 老陈含着眼泪道:“孩你在这儿玩,我去打扫打扫。” 小胖奶声奶气的道:“爷爷,我帮你吧?” 老陈摸了摸他的头道:“不行,这是爷爷自己的事儿,只能我自己做……” 老陈一边扫着院一边絮絮叨叨的道:“师父啊!你当年想看看徒孙。临去的时候还念念不忘,让我早点娶妻生。我每一个孩你都见过了。原来,我想把其中几个改成你们的姓,可他妈的,有些人不让。不过,你们放心,你们的功法我都传下去了,不会失传的。” 站在远处一个黑衣老妪,见老陈眼睛里又闪出了泪光,偷偷向小胖做了个手势。 小胖心领神会的走了上去:“爷爷,你给我讲讲你以前的故事好不好?” “好!”老陈得意道:“我与你谢爷爷,当年可是术道上响当当的高手哇!那时候,我们先后加入了术道第一的鬼衙,成了鬼捕,很快就打出了鬼衙双骄的名号。后来你谢爷爷走了,为了救我自愿走进了黄泉大门……” 老陈说着又擦起而来眼泪。 小胖把手指竖在嘴前:“爷爷,快别哭。让奶奶看见,又笑话你了。” 老陈擦了擦眼泪,冲着远处的老妪笑了笑:“我来自己接手了鬼衙,一辈都在斩妖除魔,天下谁人不知我胖判官的名号?” “别吹了,小心把牛皮吹破……”老妪揶揄道:“你看看,你现在最少也得多斤了,还能提动方天画戟么?” “谁说我提不动,我提给你看。为夫放放些气势出来,让你看看为夫的威风……”老陈身上的龙形真气刚刚外放离体,天空中猛然想起了一道惊雷。 紧接着,十八道声震四野的惊雷,在天空中连续乍响。直震得人双耳发麻。 老妪不敢置信的惊呼道:“老陈,你什么时候达到武道破虚境界了。” “我退出江湖的时候就已经达到破虚境了。不是我想退出江湖,是不敢再动真气了,我怕老天会赶着我破虚离去。” 老陈苦笑道:“我这些年,一直都在压制功力。现在终于压制不住了。我压制了十八年,老天就打了十八个雷,一点都没含糊啊!” 老陈仰望着长空喃喃道:“要走了,真的要走了。老弟要是在,他肯定比我先一步达到破虚境界。他总比我聪明,真想在临走前见他一面哪!” “老陈,这么多年不见,你怎么还多愁善感起来了。是不是人老了都这样?” “啊”老妪面对这老陈身后惊叫一声之后,双手捂着嘴再也发不出声来。 不光是她,就连我也一样被老陈身后出现的那道人影给吓了一跳。360mobe鬼抬棺 那个人跟我一模一样,不,应该说就是我,就连站立姿势,也脸上的神态都丝毫不差。 我不由得惊呼道:“我怎么会出现在老陈的梦里?” “接着看,不要出声,过后我会慢慢跟你解释!”白霜华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老陈听到那个声音时,手中的方天画戟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双肩抖个不停的泪水长流。他想回头却偏偏不敢,他怕那个声音只是他的幻觉。 好半晌,老陈才颤抖着声音道:“兄弟,是你么?” “是我!”梦里的王魂再次开口道:“我只不过,走进黄泉几十年,你不会连我的声音都忘了吧?” 那个人,就是当年为了救老陈冲进黄泉大门的人,也是他苦苦等待着好多人兄弟?鬼抬棺 第二一七章宁做英雄妾不为庶人妻 鬼抬棺最新章“兄弟” 老陈转过来时已经泪流满面:“你回来啦!终于回来啦!哈哈哈……” 老陈展开双臂要去拥抱对方的时候,眼前却忽然闪过了一道寒光,等他不敢置信的停下来时,已经被对方的软刀刺穿了xiong膛。 “兄弟!你……” 对方面无表情的又将刀锋推进了一尺。直到刀锋从他身后直透出来,老陈仍旧不敢相信,那致命的一刀来自于对方的手里:“你……是我兄弟啊!” 对方冷然一笑把长刀血淋淋的抽了出来,回手砍向了放声惊叫小胖,直到他的人头滚落在老陈脚下,老陈才圆睁着双眼倒在了地上。 我眼前的画面也紧跟着一换,有重新回到了老陈带着妻,儿孙来到古庙前的情景。老陈也毫无疑问的再次死在了他兄弟的刀下。 短短片刻的功夫,那段画面就连续重复了十次,虽然每一次的过程都大同小异,但是结局却都是老陈含恨而去。 白霜华把我拉回了虚空:“这个就是老陈的梦境。他始终都不相信,那个和他一起出生入死,肝胆相照的兄弟,会动手杀他。所以。他永远醒不过来。” 我反问道:“如果,那个时候老陈还手了呢?” “还手之后。梦境应该会有所改变,但是结局还是一样的。即使他现在不死,早晚也会死在对方的手里。” 白霜华摇晃着手指道:“老陈最怕的就是兄弟的背叛,而且他前面的梦境当中。又因为兄弟为自己战死儿难过半生,所以他无论如何也挣tuo不了梦境。” 我皱眉道:“你是说,老陈一旦能扭转梦境给他故事,嗯……,出手杀了对方。就能醒过来?” 白霜华摇头道:“如果真的那么简单。攀梦峰也就不会如此恐怖了。如果他真的扭转了梦境,也许梦境会再给他另外一个结局,继续把他困在里面。其实,你可以把梦境当成一个跟自己对战的高手,因为它会见招拆招。” 我想了想道:“去看看吴非的梦境吧!” 我选择吴非,是因为他跟老陈是两种不同的人,他一向小心谨慎。甚至有些油滑,这也正好能验证我的一些猜测。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吴非的梦境也是古时的江湖,他本人是邪剑宗的少主,却一直暗恋着一个叫林芷轩女孩。虽然他对林芷轩一往情深,对方却对他若即若离。 梦境的画面最后定格在一个武林大豪的婚礼上,婚礼的新郎却成了我,武林邪派十门的盟主,鬼手宗宗主王魂。 婚礼那天,鬼手宗拆平了一座镇,搭起了方圆五里织锦幕围的露天礼堂。两千桌丰盛的筵席,在众多的红衣劲装大汉往返摆置下迅速排好,成缸的美酒被搬入席间。宾客们纷纷赞誉着新郎棺的气魄手笔。他们或许有的没有见过蒙在红盖头之下新娘的本来面目,不过,他们也会异口同声的附合着夸扬新娘的美丽。甚至越说越奇。 众人说得眉飞se舞,却有人越听越不是滋味。终于有人冷笑道:“王魂武功盖世么?我看捧出来的成分多一点吧?”巨在投技。 众人一见说话的是邪剑宗的少宗主吴非,一齐装作没有听见,低下头去闷声饮酒。 唯独坐在不远处的林芷轩冷笑接口道:“既然少宗主如此无视盟主,邪剑宗为什么还要归属鬼手盟?” 吴非恨声道:“如果不是家父执意要追随王魂,本少倒倒很想与王魂一较高下。” “住口!”邪剑宗主吴鸿被他的一番狂言吓了个半死,大声呵斥道:“不许胡说!” 吴非怏怏的住了口,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放手时却不动声se的将酒杯压入了桌面一寸。吴非鹰目漂过目瞪口呆的同座,自然的面露得se。 林芷轩的父亲,林依然抚掌赞道:“少宗主好俊的功夫,我道青年一辈中恐怕无人能出其右啊!” “哪里……哪里……让众位同道见笑了……”吴鸿转面佯怒训斥道:“为父说过你多少次,做人要虚怀若谷,岂能处处张扬?” 吴非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两指一点又将酒杯震出桌面,自斟自饮起来。 林依然道:“年轻人就该有些锐气,总不能像我们这些老朽一样吧?” 吴鸿又谦虚了几句,笑道:“小犬醉心武道,年将而立还没娶妻。急得我这等着抱孙的老头天天烧香拜佛啊!今天我就借着王盟主的喜气,以酒盖脸,厚颜与林掌门攀个儿女亲家如何?林掌门可别薄了老夫的面哦!” 林依然听得眉头一皱,把女儿嫁给吴非她是万万不愿,可那林鸿又是出了名的笑面杀人,况且他话中已经带出了一丝威胁的意味。如果真在天下邪派面前薄了林鸿面,错过ri喜宴邪剑宗肯定不会与他善了。 林依然笑道:“少宗主人中龙凤,能高攀林宗主更是我家的福分,依然是一个愿意。只是儿女之事,还要他们小儿女间两情相悦才行……” 吴鸿笑问道:“非儿,你可喜欢芷轩姑娘?” 林芷轩不但是万里挑一的美人更媚骨天生,自然一颦一笑也能动人心魂。吴非早就暗恋对方多年,要不是林芷轩一劲儿打听王魂,他也不会因嫉生怒。在酒席上口出狂言。 吴非起身道:“孩儿当然愿意,只是不知芷轩意下如何?” 吴鸿哈哈笑道:“你这傻孩,怎么聪明一时,糊涂一时啊?女孩家脸皮儿薄,有你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问人的吗?人家即使答应也不好说出口,你们小两口还是想想以后怎么孝顺我这老爹吧!” 吴鸿硬是不问芷轩一口定下了亲事,惹得林依然心头火气,却不得不笑道:“宗主,这也心急了吧?总得问问芷轩的意见啊?” 吴鸿笑道:“那还用问?除了我儿谁还配得上芷轩?你说呢芷轩?” 一直冷眼旁观的林芷轩,微微一笑道:“嫁夫当然要嫁王魂!” 她话一说完,吴家脸se齐变,连一旁看热闹起哄的宾客也一齐静了下来。 “那么说我吴家是高攀不上红林家了?”吴鸿脸se一寒,冷冷放下了酒杯。 吴非也冷笑道:“可惜王魂娶得不是你林芷轩。” 林芷轩面不改se道:“现在不娶,将来未必不娶。” “将来是多远?”吴非讽刺道:“十年还是二十年?俗话说的好,参天古木只能仰望不可高攀啊!你爱慕王魂,人家可未必知道你是谁?” “一个时辰!” 林芷轩话音一落,众人脸se又是一变。 吴非问道:“如果一个时辰内,你不能嫁给王魂呢?” “我愿为给你吴非做十年婢女!”林芷轩寸步不让道:“如果一个时辰之后,王魂已是我夫君又该如何?” “我吴非愿做你二十年剑奴!” “好!”林芷轩伸出粉掌道:“口说无凭,击掌为誓!” “芷轩不可胡闹!” 林依然正要起身阻止,吴鸿却一指按上了他的脉门,笑道:“年轻人之间说说笑笑有什么关系?” 两人说话之间,林芷轩与吴非已经快的互击了掌。 吴非接触到芷轩柔夷一阵心神荡漾。 林依然却忖道:“芷轩最好能嫁给王魂……,但是………万一不能……我林家八条xing命也能拖得住邪剑宗,只要逃回红叶谷凭谷中那人邪剑宗也未必占得了便宜。”想到此处,他也静静的坐了下来。 众人各怀心思,再也无心说笑,一个个一言不发的闷声饮酒。更有人不时抬起头来看看阳,暗地里计算着时间。 半个时辰刚过,十二声礼炮震开了会场中的喧闹,接着数万响的鞭炮足足响个一盏茶的功夫。新娘在十二个红装丫鬟的陪同下慢慢向了礼堂。 最后出现的自认是梦中我。 那个王魂好似一尊黑se的魔神,在虚无中凭空隐现,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股来自恒古魔天的霸气,自飘渺中大步而来。每走一步都会有人看见他双目中的冷芒,每进一寸都会有人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 “盟主留步!” 行进中的王魂脚步一停循声望去,眼中凌厉的气势也如chao而至,震得林芷轩浑身一颤。但她还是仰头拜道:“小女林芷轩拜见盟主!” 王魂斜睨对方一眼,又举步走去。 林芷轩却不慌不忙的道:“小女听说盟主最欣赏美女?”鬼抬棺: “不错!”王魂饶有兴的停住了脚步。 林芷轩慢慢抬起头道:“不知小女的容貌能否与新娘一比,是否有资格侍奉盟主左右?” 王魂一愣,冷笑道:“本座今ri娶妻,并没有算你在内!就算本座他ri另娶,也只能收房娶妾。凭你的容貌似乎不该为人侧室吧?难道你愿意今ri凑,做我妾嫔不成?” “宁为英雄妾,不做庶人妻!”林芷轩说罢,起身直视王魂双眸,进退之间毫不避让。 “哈哈哈哈……”王魂仰天笑道:“好!说的好,来人给我准备凤冠霞帔,典礼再延后一个时辰,本座今ri要再娶一妻。” 立刻有数十个丫鬟仆役跑了过来,前呼后拥的将林芷轩捧入后堂,林依然自然也被请入上座。 只有吴家父脸se铁青的坐在原处,神情尴尬到了点。鬼抬棺 第二一八章碎心劫 鬼抬棺最新章夜深人静时,那个王魂在洞房花烛,吴非却像是侍卫一样和一个丫鬟一起站在洞房门口。 洞房门口有丫鬟伺候,正常不过。但是站在一个侍卫。那就是对他的侮辱,更何况洞房里,还有他心爱的女人。一个公然在他面前,向别人主动示爱的女人。 吴非是武林中的佼佼者,就算他刻意不听,洞房里的声音也瞒不过他的耳朵,除非他能狠心把自己的耳朵刺聋,否则就要一直这么听下去。 吴非握在剑柄上的手,握了又松,松开又握。虽然一直死死的低着脑袋,但是明眼人却能看见落在他脚前的血点,吴非不是咬破了嘴唇,就是被气出了内伤。 我刚刚看到这里,白霜华就把我拉出了梦境:“看得差不多了?后面的事情,不用看你大概也能猜到。吴非如果不死。王魂就将是他一生之敌。” 我背着手道:“这不是梦境!” 白霜华反问道:“不是梦境又是什么?” “是命运!”我沉声道:“那些所谓的梦境,只不过安排好的命运。就像老陈注定要是死在兄弟手里,吴非也注定了要想方设法报仇雪恨。就像你所说的那样,这个过程或许会有所改变,但是结局必定不变。” 我上前一步道:“跟老陈和吴非交手的,应该就是命运吧!只有他们逆天改命才能冲破梦境对么?包括你也在试图改变自己的命运。” 白霜华下意识微微点了点头:“你可以这样理解……你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反身冷笑道:“我说,你不是白霜华,你不是昭儿,就是菀儿。” 白霜华哈哈一笑,用在脸上抹了一下。她的面孔果然变成了菀儿:“我开始对你有信心了。” 我开口道:“你和昭儿其实是被梦境囚困的人,这座攀梦峰就是你们的噩梦对么?你们也想tuo离命运的掌控,但前提是。必须有一个人冲开梦境?” 菀儿点了点头:“如果,你也被困在这样一个看不见希望的洪荒绝域里,你会认命的活下去么?我利用攀梦峰的规矩给了你提示,能不能冲出去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我微笑道:“我的梦境里会不会出现一个最让我害怕的人?” 菀儿愣了一下。还是直言不讳的道:“会。要么,是一个你在现实中最为忌惮的人,要么,是一个你最害怕失去的人。或者兼而有之。” 她的答案,和我推测的差不多。共每边亡。 老陈看似对什么都无所谓,其实最怕的是兄弟的背叛,而我也正是他生死之交中的一个,所以。他每次都会死在我的刀下。 吴非虽然已经融入了鬼手,但是我知道他内心里隐隐约约的有些怕我,或者说,他自认为不是我的对手,就算他有篡命术也一样,所以我才成了他梦境里最大的敌人。 不过,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 我盘膝坐在了地上:“开始吧!” 菀儿在身上拍了一下:“睡吧!长眠或许就是乐。” 我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就在似睡非睡的时候。耳边传来昭儿和菀儿的对话。 昭儿有些焦急道:“你不该给他提示,别忘了,我们阴阳使能提示闯关者的机会只有次,用一次就少一次。你把筹码压在他的身上值得么?” 菀儿不以为然的道:“反正还有两次。怕什么?再说,我觉得他才是最有可能冲开梦境的人……” “但愿吧!不过,我觉得……” 我本来还想继续听她说什么,后面却迷迷糊糊的陷入梦境。 片刻之后,我又回到了与艾晓漓鏖战的地牢里,也刚巧停留在了艾晓漓的“裂天血焰”纵横肆虐,我和吴奕一起退向獒王的时候。不过,这一回我和吴奕没有互换身躯,挡在我身前的也不是白鲤而是吴奕。 我眼看着一道火焰汇聚成弯刀,直逼向吴奕xiong前,向她体内直透了过来。 “小心!”我的手里不知道怎么会多处了一方镇妖印,手掌也不由自主持着大印的往吴奕的背后印了过去。 “砰” 镇妖印上的金芒和艾晓漓身上的狐火,像是在吴奕内里轰然相撞,一层层像是涟漪似得光影,从吴奕的身上透了出来,就在我眼前排空而起。 我和艾晓漓也同时退后了步,等我再站稳时,看见王家天印的獒王也瞬间暴起,挣tuo了锁链往艾晓漓的那边扑了过去。 “奕……” 那一瞬间,我忘记了自己身处险境,也没去看疯狂厮杀的獒王与艾晓漓。 我直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生生掏了出来,在我眼前血淋淋的撕成了两半。 从我与奕相识,到我们一起出生入死。我与她,始终都有一种不用言传的默契。 她在东洋,宁死不肯杀我。我为了救她,断去了一截鬼骨。难道就真的只是因为惺惺相惜。不是,绝对不是。 把她换成老陈或者叶木,我一样会断手救人。但是,我不会遮遮掩掩。 我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奕是那种你对她好,她能以心换心的女孩。可是我却只能远远离开对方。 我是死人,一个游走在阳世的死人。 “棺材门人可以有义,但是绝不能有情”这是我师父一再告诫我的门规铁律。不是棺材门人不知有情,而是我们承受不住,也回报不了,那种叫做“爱”的感情。 棺材门人,甚至发明出了锁心棺,来隔绝那种感情。他们宁可把心挖出来,装在棺材里,也要远离那份沉重。可惜,棺材门人锁的住心,锁不住魂……,所以他们死后,都会选择把自己葬在曾经留下过遗憾的地方。 奕,也跟我保留了一种默契,始终默默跟在我身后,从不让我为难,只有在我需要的时候,才会挺身而出。 虽然我想跟吴奕开诚布公的谈一次,或者干脆把她调到别的地方,离我越远越好。可是,我心里却总有那几分不舍,总想再等等,再等等…… 我师父以前就说过,当情劫到了就赶快掐灭。不要害人害己,更不要因为舍不得就默许别人跟在你身边,时间久了你会看见一个伤痕累累的女人,而你自己也一样遍体鳞伤。 我没听师父的话,结果奕就这样倒在了我面前。 我好不容易把她抱在了怀里,当我发现奕还有呼吸时,顿时发疯似的撕开了宝囊,把里面的伤药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住手!”我猛然回头时却看见两个人。 在那一瞬间,我脑袋忽然清醒了一下。地牢里的人换了,整间地牢里只有四个人,我,吴奕。 另外两个人是南火李元的徒弟,燕,还有一个我虽然没有见过,但是,我敢肯定他是郭勇佳。一个被燕佩服至,声称我不战胜不了的年轻高手。 这一次,清醒仅仅持续了几秒钟,好像就是专门让我适应眼前这个两个人的身份。 郭勇佳将手指搭在奕的手腕上:“狐火入体,本来必死无疑,好在你用镇妖印及时帮了她一下,暂时压制住了狐火。如果抢救及时的话,或许还有救。” “怎么救?”我顿时燃起了希望。 郭勇佳说道:“去关外雪山找木神医借白龙珠。只有白龙之力才能化去狐火。你把镇妖印压在她身上,镇妖印可以在四十九天之内保她不死,但是,如果你找不回白龙珠,她就会被爆发的狐火烧成灰烬。” 燕走了过来抱起奕:“她交给我了。你快去快回。” 他们两个说话这回功夫,我的脑袋好像又清醒了一下,这一瞬间好像又很多片段从我脑袋里滑了过去,我看见了獒王击败了艾晓漓,看见了猎王庄地牢大门洞开,看见獒王认我为主……,甚至看见了我和郭勇佳,燕并肩鏖战艾晓漓。一切的一切好像都是在补齐我没看见的东西,让梦中情节连贯在一起,是它变得合情合理。 “燕说的对,你快去快回才是正理。我们会一直留在猎王庄等你,这里是王家镇压狐妖的核心所在,说不定能帮你多拖几天的时间。” “大恩不言谢!”我向郭勇佳抱了抱拳:“帮我照顾好奕。” 我在像郭勇佳说话,实际上也是在嘱咐獒王,后者低声呜咽了几下,算是对我的回应。嫂||笔|—鬼抬棺 我把镇妖印放在奕身上,反身冲出了猎王庄。 此时,猎王庄外没有迷阵,也没有密林,剩下的就是一段数达千级的阶梯,猎王庄就好像是建在山岭之巅专门供人朝拜的圣地。 从阶梯往下看,是一座车水马龙的城镇,来来往往的人群不但穿着古装,而且还cao着古礼互相问候。 梦境在古代,我脑袋里飞快闪过了一个念头。 入梦之初,就是一个思维与梦境交汇的过程,在这个过程当中我的情感和意识都会断断续续的时梦时醒,情感是真的,过程是假的,但是一旦他们两者融合在一起,梦境就会自动补全我所有的疑惑,等到我对梦境深信不疑时,也就真的入梦了。 而现在就是我和梦境交汇的关键。 我趁着自己清醒的瞬间,在猎王庄大门上狠狠的画了一个叉,等我收刀时,那种救人的急迫也瞬间涌上了心头,紧跟着不顾一切的冲向山下。鬼抬棺 第二一九章进庐 鬼抬棺最新章山东距离关外并不算近,想要及时往返只能用轻功赶。可是用轻功ri夜兼程,对经脉的伤害为剧烈,到了最后。我速开始逐渐减慢。我越是心急如焚,体内真气就越是紊乱,等我踏上关外雪山时,一口鲜血已经压制不住的喷涌而出。 我紧跟着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看着白地上冒着白烟的一片猩红,半天没站起来。等我好不容易盘膝坐在雪地上调息时,远处跑过来两女一男,个少年。 我刚刚睁开眼睛,就见个人背后卷起一阵长龙似的雪花,暴烈马蹄声也跟着声声入耳。 “有人在追他们!”我脑袋里刚转了一个念头,打头的那个男孩却直奔着我的方向跑了过来,几步绕到我身后,往我背上使劲一推:“大哥,有人要杀我们,还不赶快救命啊!” 那个小祸水东引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追击他的骑士,也一样不把人命当一回事儿,明知道我只是恰巧过,却拔出了腰刀,从马上斜着探出半个身,把平伸在我脖高,催马急冲了过来。要是我原地不动,等他跑过去之后,我的脑袋肯定会一下飞上半空。 “找死!”我暴怒之下,猛的劈出一刀。刀风将迎面奔来的一骑连人带马劈成了两半之后失去了力道。 我横刀站在雪地上当中心里暗惊:“没想我一赶过来的内里竟然减退了四成?” 后面,骑队急拉马僵,在一名队长的指挥下。分四面将我团团围住。有人挥动长矛向我直扑了过来。我低头让过长矛,矮身将刀挥出,斩断了战马的两只前蹄。马上骑士向前栽倒,我未等他落地。长刀已经迎了上去。惨叫声中,一颗人头,随着刀光滚落在地。我向前急冲,猛然身体后仰,借惯xing擦着地皮滑到骑队的马腹之下。一“地趟刀”也随之出手。 地面上流动的刀光,如一片寒霜,寒光过处马蹄连折。顷刻之间,十余骑倒在了地上。刀劈马踏,落地骑兵无一活命。整个骑队,也陷入了一片混乱。共每边技。 队长喊道:“散开,快散开!下马去杀他!”骑队得令,纷纷向四周散去。就他们分散的一点时间内,又有二十多名来不及散开的骑兵,横尸在我刀下。 骑士纷纷下马,或手持长矛。或抽出腰刀,向我冲了过来来。我将刀衔在嘴里,挥手向刺来的两柄长矛抓去。我弃刀不用,并不是有意托大。只是想试试自己的功力还剩下多少。 “天哪” 对方的惊骇声之中,两柄jing钢长矛被我掰成了弧形。金属的反弹与骑士的冲力,也同时止住了我前冲的势头,我急忙松开矛尖,拿下长刀,将早吓傻了的两个人劈死在眼前。 等他们尸体倒地,我握刀的右手却跟着一阵痉挛。 我强自镇定的踩住一具尸体,以内力发声道:“我数到,不想死的赶快走。否则,定斩不饶!一,二,” “”字尚未出口。幸存的骑兵已经跑得一个不剩。 我神经一松。一股热流就涌上咽喉,我却硬是把这口要喷出的鲜血咽了下去,慢慢往走向了山顶。 那个男孩向我喊道:“喂!你为什么不杀光他们!” 年龄较小的女孩也以命令的口吻道:“你不能走!你要送我们回家!” 两个少年的跋扈让我一阵反感。但是我不愿意跟两个小孩计较,冷哼一声转过身去。那个叫我送他们回家的小女孩叫道:“喂,我和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 年龄较大的女轻声训斥道:“小妹,小弟,不要无礼! 对方宛如出尘似的躬身道:“小女木堇冉,代小弟木堇曦,小妹木堇睿向英雄道歉!并多谢英雄救命之恩,英雄能否将大名赐告,我也好铭记在心!” 我不愿多说废话,冷冷道:“没有那个必要!” 木堇冉不觉一真尴尬,委屈得几乎落泪。我看在眼里不由得有些不忍道:“我叫王魂,不喜欢与人交往。” 木堇冉惊讶道:“原来你就是鬼手王魂!” 木堇曦撇嘴道:“什么武林高手,连几个小喽罗都杀不了!” 木堇睿却拍手笑着指向我道:“既然你是大英雄,就该护送我们回家!” 木堇冉见他们如此无礼,不由得尴尬至,一时手足无措。 我怒哼一声道:“我没空!” 木堇睿眼珠一转道:“你跑到雪山来,是求医的吧?木神医就是我爹爹!”他脸上挂满了不可一世的高傲神情,仿佛他自己就是神医。 我淡淡道:“那倒正好了!” 木堇曦也得意道:“喂!你还不快求我们带你去见爹爹!” “小弟住口!”木堇冉呵斥两个人一句之后又向我歉意道:“王大哥能劳烦你送我们回家么?” “走吧!”我随着木堇冉往山里走。木堇曦,木堇睿一脸不高兴的跟在他们身后。木堇睿眼珠一转,爬在木堇曦耳边说了句什么,木堇曦立刻眉开眼笑! 一行人走出几十里,才看见了神医庐。这神医庐以庐为名,可富贵之气却比得上王侯府邸。木堇冉低声道:“王大哥,我爹给人治病的条件非常苛刻。不但要让人跪着求他,还必须答应个条件。如果……如果他真有什么冒犯的地方,你也不要生气,尽量帮你周旋。” 我们刚到门口就见一个面se青白的中年,从神医庐里跑了出来,不由分说的先煽了木堇冉一个耳光骂道:“死丫头,你又带着弟弟,妹妹野到哪去了!” 木堇冉捂着红肿的面颊,不敢答话。 木堇曦,木堇睿却扑到那人怀里,一边嚷着:“爹”一边争先恐后把将他们遇险事情说了一遍。 木神医听完我的名字,眼睛不由一亮。随即扳起面孔道:“你既然是来求医的,就该知道我的规矩!” 他话声刚落,木堇曦已经着神医庐看门人的模样高声叫道:“来人退出里,跪行进庐。” 他说完与木堇睿一起哈哈大笑:“赶快回去一步步跪着爬过来吧!” 木堇冉急了:“爹爹!我救了我们,你还要……” 木堇睿抢着道:“我们要他救了吗?他不愿意救,可以不救!” 木神医对小女儿的回答非常满意,又故做大方的道:“虽然你救了我的孩,但是规矩不能破!当然我也不会不近人情,这样吧,这里到门口只有步,你就从这跪过去吧!” 我面无表情的缓缓跪了下来。“王大哥……”木堇睿喊了一声之后就泣不成声。 木堇曦姐弟俩拍着手道:“快,快点把石头拿过来,好久都没有人跪了,这回一定要玩个痛快。” 我看见他们把全是棱角的石头扔在我眼前时,差点了拔刀而起。可是,为了奕,我又强压着怒火往石头上跪了下来。 没有跪多远,我双腿就被磨得皮开肉绽,石上留在两条也跟着留下了两道血痕。 木神医举目望天,哼着小曲,踱着方步跟在我身后,看着我一步步跪向草庐。木堇曦,木堇睿拍手叫好一嬉笑。木堇冉却是泪流满面,不敢去看我。 我行至神医庐门前,手伏地面,踉跄几次才勉强在站起。平静道:“我想借白龙珠救人,你的条件是什么!” 木神医道:“第一,我要黑风寨寨主的人头!他们想抓我孩儿着实可恶!第二,我要你火烧神农会!第,么……” 没等他说完,木堇冉已经叫道:“爹,如果王大哥杀了黑风寨主,就等于和关外绿林道为敌啊!还有医会里都是些为穷苦人治病的医生,你怎么能忍心……” 木神医怒喝道:“闭嘴,与谁为敌是他的事!与我无关!还有,要是放任医会的那些个废物联合起来研习医术,早晚有一天会有人超过我!到那时你想过后果没有!” 我此时更是不齿木神医的为人,冷声道:“说第个条件吧!” 木神医犹豫道:“第个。这第个要什么好呢!” 木堇睿忽然跑到木神医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木神医哈哈笑道:“好!好!就怎么办!”360mobe鬼抬棺 他马上对我道:“第个条件就是,你必须答应我个孩,每人一个要求!”这下条件由变五。木神医却为自己的无耻得意扬扬。 我知道不能和这种无耻小人理论,沉声道:“我答应你!现在说出你们的要求!” 木神医摆手道:“等你能活着完成前两件事情再说不迟!” 我冷笑一声飞快的离开了神医庐。隐藏到黑风寨附近不断的袭杀对方的小股部队。 几天的功夫黑风寨的喽啰就已经死伤过半,寨主也亲率人马出寨。这也正是我想要的结果。 我扒下一具尸体的衣服,化装成喽啰,混在寨主的队伍当中。见大队人马逐渐分散,化装成伤兵的我,绕到寨主身后。猛然出刀向他后颈斩去。眼看刀要落下是。 寨主忽然一个转身用手臂挡住了我的长刀,另外一只手上的长矛也向我身前直刺了过来。鬼抬棺 第二二零章给我时间 鬼抬棺最新章“不好!”我马上抽身而退,往半空中跃去。 黑风寨主也飞身离骑,在空中转身,手中的长矛。以不可思义的角,刺向我xiong口。 这个寨主不是等闲之辈,偷袭不成就很难以取胜。 想要杀他就只能以伤换命,我也不全力躲避对方攻势,只是让过了xiong前要害之后,就任由着长矛透过自己右肩胛。被对方挂在矛尖上落向了地面。共坑肠扛。 黑风寨主冷笑道:“想杀我!你还不够资格!” 他手上加力想将我挑上半空时,我已经刀交在左手上,顶着长矛猛然向前冲了过去:“我想杀的人,没有我杀不了的!” 长矛两米多长的钢杆带着刮骨之声在我肩胛上透过而过,我跟着冲到了黑风寨主身前,挥刀扫向了对方脖。 就在黑风寨主人头飚起了短短瞬间,我将刀衔在了嘴里,左手抓住长矛末尾,使劲往后一推。 长矛余下的半截从我肩胛上穿了过去,带着一串血珠落在了地上时,我已经身拣起人头。跃上一匹战马,绝尘而去。 黑风寨骑兵见寨主被杀哪还敢追我,他们不知道我此时也已经无力再战,才让我捡了条命。 我跑出去几数里之后,才勉强把血止住。可是一只右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此时,我也顾不上去考虑伤势。只想快点,赶到医会。 医会名为一会,实际上只是一片连在一起的茅草。时至深夜,茅仍然着油灯,几个老者,正在昏黄的灯光下研讨医术。我徘徊在门外,迟迟拿不定主意。是否该冒然将医会付之一炬。 一个过打更的,看见我一身是血的站在门外:“这位朋友你是来求医的吧!快里面请!” 他看我迟迟不动就笑道:“朋友手头不方便吧?不要紧,我们医会一向不收钱的!”说着,不由分说将我拉进去。 一位白法苍苍的慈祥老者,看我进。和蔼道:“来这边坐,我来看看你的伤势!” 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好半天才勉强道:“我不是来治病的!请问那位是医会会!” 里几人同时一愣,方才招呼我的老者道:“医会内没有会,我们只是一起研讨医术!” 我低声道:“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老者道:“但说无妨!” 我犹豫了半天,才把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 看门人已经一脸愤怒道:“没想到。姓木的气量竟然如此狭窄!你还……” 他本想责骂我几句,见我一脸羞愧,便不忍再说。气呼呼扭过脸去看向窗外。 老者笑道:“几间草房而已,能救人一命也值得了。你动手吧!” 我一愣了半天,起身给他磕了一个头,扬手打翻了桌上的油灯。发疯似得往山上跑了过去,我不敢回头去看草庐中的大火,我怕回头之后就会忍不住吐血。 我一跑到木神医那里。把人头给递了过去,对方笑了好半晌,才对我说道:“现在你该履行我的第个条件了!” 我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木神医随即命人叫来木家姐弟人道:“你们现在向他提出要求吧!堇冉你先来!” 木堇冉迟疑半晌,怯生生的道:“我……我什么都不要!” 木神医骂道:“你这个没有用的东西!”木堇曦,木堇睿也不屑的撇了撇嘴。 木堇曦已经叫道:“我要你的刀!” 我一愣,端起“厉魂”轻轻的抚摸了几下才把“厉魂”递给了木堇曦。 木堇曦一把将“厉魂”抢在手中,乐得手舞足蹈。按住刀柄就想将它拔出,哪知“厉魂”如长在了鞘里,不论他怎么用力。就是难以抽出半分。 木堇曦急道:“木堇睿,快来帮我!”木堇睿走上前来拉住刀鞘,木堇曦握着刀柄,两人像拔河一样拼命拉扯。直到两人累得气喘吁吁,“厉魂”仍就是纹丝不动。 木堇曦一怒之下,重重将“厉魂”摔在地上。叫道:“什么破刀,我不要了!”地上的“厉魂”却自动跃回我的手中。 木堇曦指着我叫道:“你耍诈!算什么英雄!” 我淡淡道:“神兵识主,不是谁都能将他拔出鞘的!” 木堇曦气焰嚣张道:“那你就让他认我做主人!” 我一时哭笑不得,xing对他不加理睬。 木神医向木堇曦道:“神兵识主,若强行要必会反遭其害!我看还是算了吧!”木堇曦这才怏怏的不再开口。 木堇睿抢着道:“你不要,也不能给他!我看就把那刀拿去卖了吧!” 木堇曦笑道:“对!对!”说着,伸手向我道:“把刀给我!” 我冷声道:“你的一个要求已经提过了,我没有义务再答应你第二的个要求!” 木堇曦嚷道:“谁说的!我……”木堇曦想到自己确实已经要过一次“厉魂”,便转身拉着木堇冉道:“你向他把刀给我要过来!” 木堇冉轻声道:“我的要求也已经提过了!” 木堇曦转身拉住木堇睿,木堇睿不等他开口,就一把将他的手甩开,呵斥道:“一边去,谁让你自己没用!”木堇曦趴到木神医怀中哇哇大哭,木神医只好般安慰。 看着这场闹剧,我的嘴边挂起了一丝轻蔑的笑意。 木堇睿笑着绕我走了两圈道:“我要你的一只右手和一条左腿!” 她话音一落,木堇冉已经同时惊叫道:“你不能这样!” 哭得一脸鼻涕眼泪的木堇曦拍手大笑道:“对!对!要他的手,让他再也不能拿刀!” 木神医却不解道:“你要他的手脚做什么!” 木堇睿笑道:“爹,你不知道!他挥刀杀人的样,好威风哦!我不想让别人再看到他那威风的样!” 木神医点了点头道:“你如果愿意舍弃一手一腿,我愿意帮你毫无痛苦的截下来!” 我暴怒之下正想拔刀,却看见木神医手隔着袖捏住了一个圆球状的东西。 “白龙珠!”我心头一动,木神医的手指却捏着白龙珠弓了起来。他肯定练过金刚指一类的功夫,只要轻轻一下就能捏碎珠。 木神医似笑非笑的道:“考虑一下吧!你断手之后,我可以修一封,求墨门给你做一副假肢!” 我冷声道:“不必了!”说罢,左手一握刀柄,将“厉魂”抽出鞘来。 木堇冉哭喊道:“王大哥,你不能……,小妹算姐姐求你,别这样。” 对方冷笑道:“不行,除了他的手脚,我什么都不要。” 我咬紧牙关左手急挥,寒光闪过,我的一只右臂带着喷射的鲜血飞上半空。“不!” 木堇冉带着一声惊呼,昏了过去,我插刀于地,右膝半蹲,左腿向刀扫去。利刃切割肌肉的声音响过,我的一条左腿,已经由膝盖之上断成两截。 我挥手点住治血的穴道,手扶着刀柄。挣扎站起。肌肉的运动,牵扯伤口直疼得他,冷汗直冒,面孔不断抽搐。我咬牙道:“木神医,你提出的条件我都已经做到了,希望你也能履行诺言!” 木神医看着地上一手一脚满意的点头道:“好!好!把你要救的人带来吧!” “她在关内,我想借白龙珠!” 木神医脸se一沉:“白龙珠是我家至宝,怎么能轻易外借。” 我强压着怒火道:“那就请神医跟我走一趟?” “不行!”木神医断然拒绝道:“老夫,从来没有出诊的习惯。” “你”我紧握着厉魂指向了对方:“你不守信用?” “老夫,只答应你救人,可没说要外借白龙珠。”木神医见我把刀扬了起来,当即冷笑道:“怎么想动手?你不妨试试,老夫要是没有几分尽量,能守得住白龙珠么?” “混账东西!”我狂怒之下扬刀砍向对方头顶。 木神医冷笑之间,轻轻一指挡向了我的刀锋,我只觉得自己那一刀像是砍上了爆炸的火药,连人带刀一块儿被崩飞了几米。 木神医冷笑道:“就这点本事也敢在老夫面前撒野。滚吧!看在你完成了老夫条件的份儿上,我饶你一命。再想到我这儿求医,门都没有。来人把他给我扔出去。” “我自己会走!”我扶着刀柄站了起来,慢慢转过身去,踉跄着以单腿向外蹦去。没走几步就摔倒在可地上。 满脸泪痕的木堇冉,跑上去将我扶了起来:“你别动,我来给你疗伤!” 我道:“不必了!如果方便的话,麻烦你把我扶到外面的马上!” 木堇冉道:“你伤势很重,要去哪里!” 我道:“回去!无论是死是活,我都要再见她一面。” 木堇冉哭着把我扶上了战马,悄悄往我嘴里塞了一颗丹药。 我勉强对她笑了一下,往马上拍了一掌,任由狂奔的战马带着我跑向山脚。 我不知道自己昏厥了几回,只记得自己在不断拍马,不断跟别人抢马,抢车,只能带着我跑的东西,我都会发疯的去抢。抢过来之后,就拼着命的往猎王庄跑。 我这一上只知道策马狂奔。意志却越来越模糊,我甚至能感到生命的力量正在我体内飞快的流逝,能撑着不死,完全是因为木堇然给我喂的那颗药丸。 “给我时间,给我时间,给我时间啊……” 我不知道是自己心里在喊,还是嘴里在喊,可惜老天听不见我的叫喊,毫不留情的给我降下了一场暴雨。雨水顺着我的脊背流向了伤口,我的断肢却渐渐失去了知觉……,鬼抬棺 第二二一章一怒成魔 x{{{{{“给我时间……”我只希望座下这匹马能快得过时间,在我死之前,或者子奕死前,赶回猎王庄。 “猎王庄……。我终于看见猎王庄了……” 我座下战马忽然一张长鸣,前蹄一曲摔倒在了地上,我整个人都被他掀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猎王庄的石阶上。 “我的腿——”我清清楚楚的听见一声骨头裂开的声响,我的另一条腿在石阶上摔断了骨头。共岛住血。 我不心疼这一条腿,心疼是,猎王庄近在咫尺,我却没法飞跃这千级石阶。 我想喊,可是嗓子却肿得封喉,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爬,死也要爬回去……”我把手扣进了石阶的缝隙,迎着川流而下的雨水一层层的爬上了石阶。我眼里只有猎王庄紧闭的大门,偶尔也能看见自己光秃秃的手指…… “人!有人……”等我看见猎王庄门口人影时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时,先是听见了一阵嘈杂的人声,好像就好多人围在我附近议论纷纷。等我睁开眼时,却看见了一具被捆在火刑柱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 郭勇佳背对着我。向几个术道盟的长老道:“狐化妖女吴子奕已处以火刑,勾结妖女的王魂,如何处置请长老示下。” “子奕——”我声嘶力竭的怒吼撕开了喉咙上肿块,混着脓水的鲜血从嘴里喷出来之后却再也说不出话了。 一个长老摆手道:“他既然迷恋妖女。堕落魔道,那就一并处置了吧!” “等等……”有人阻止道:“王魂虽然有错,但是他师父北狼却为术道立下过汗马功劳。不看僧面看佛面,也该饶他一命。再说,他人已经废了。我看就饶他不死吧!” 最开始说话的那个长老,面色不悦的犹豫了一会儿:“算了,收回三大天印,扔他出去了。免得污了我的眼睛。” 郭勇佳冷笑着对我挥了挥手:“扔出去,扔远一点。” 几个人我把抬出了猎王庄的大门时,燕子从后面追了上:“你们要往哪儿扔?” 有人指了指门外:“往下……” 燕子挥了挥手:“郭大哥。说让你们扔出去,可让你们扔在门外吧?” “哦——”办事的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看我这脑袋,姑娘放心,我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的。” 燕子走到我身边低声道:“王魂,你谁也别怨。要怨就怨自己太张扬,薄了郭大哥的面子。挡了郭大哥的路吧!你不该跟大哥争风头,没人是他的对手,包括你师父在内。你死之后,北狼肯定会伤心欲绝,彻底颓废。那时候,也就是大哥算计北狼的最佳时机,说不定,你们师徒还能在黄泉碰面呢?” “我……” 我张口要骂,燕子的手却掐在了我脖子上缓缓收紧,一点点的捏碎了我的喉结,我也彻底说不了话了。 办事的人向燕子点了点头,带着人转了一圈。把我抬到了后山上,顺着悬崖扔了下去。 我只觉得失去了支持身子在向某个地方落了下去,之后就失去了知觉。我醒过来时,发觉自己正躺在一个像是水塘子一样的烂泥潭里。我的伤口也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流血。 我想要站起来却觉得全身无力,伤口剧痛钻心,只能那么静静的躺在泥中。日复一日的忍受着太阳的暴晒与暴雨的冲刷び**的痛苦与心中的寂寞。 靠着泥土中的蚯蚓与爬虫充饥,用烂泥中瓢出的污水止渴,没想到我竟然奇迹般的活了下来。也不知道是这泥土天然有疗伤的功能,还是冥冥中有神灵护佑,我的伤口终于愈合了。 就算伤好了又怎么样?我的手脚废了,师父也未必能逃得过他们的毒手。 我拿什么报仇,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躺在这堆烂泥里,变成蛆虫的食物。 我想哭,难以压制的想哭。 老天先哭了。在我头上掀起了一场狂风暴雨。 我就那么躺在烂泥里仰视着雷光狂炽的天宇,像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一样圆睁着眼睛,任凭着雨水落在我的眼里。 忽然,天空中划过四道交叉的闪电,电光留在空中久久不散,远远的看上去就像是一口横在空中的棺材,从云层之中缓缓露出形影。 “棺材,棺材……,我还有一口棺材……”我的手不由得握住了我胸前的那口棺材时,耳边忽然炸开一声鬼神的狂笑:“不入魔,不入棺,入棺成鬼,出棺成魔……” 我胸前的棺材忽然横空而起,浮在空中暴涨几米,缓缓敞开了棺盖,就像是打开了一扇通往魔域的大门,大门背后更有无数神魔狰狞咆哮。 “轰——” 九天之上忽然风雷狂做,漫天雷电犹如神罚降世般直落云霄,光耀大地。烁烁雷光就像是悬在我头顶的利箭,随时都能当头斩落,将我化作虚无。 “哈哈哈哈哈哈……” 我扬起手臂怒指苍天:“你们说我是魔,我就入魔,我倒要看看这皇天后土能奈我何?” 我翻身落进棺材的一刹那间,原本悬在空中的雷电,齐声劈落,山摇地动巨响声传千里。 “天诛!魔有天诛!哈哈哈……天不让我成魔,我偏走魔道,等我出头之日,必定血洗术道,屠灭江湖。” 我在棺材中的怒吼,引动了天诛狂倾,十里山谷完全被雷电封锁,巍巍峰峦在天火霹雳当中轰然倾颓,呼啸倾落的巨石掩盖山谷时,秘棺已经带着冲破地层落进了九幽。 相传,我沉入九幽的那天,五岳魔神曾经齐声怒吼,纵声狂啸,庙中神佛同时恸哭,血泪交流。那是术道相传千年不得一见的“天悔”。 不过,那些都已经与我无关了。 那口秘棺带着沉落九幽之后,直向一座擎天巨峰的山顶沉落了下去。等到我踏出秘棺时,不仅伤势尽数复原,一股冲天从我身上蒸腾而起。 我站在峰顶放眼看去,脚下万山横陈,无尽鬼神站在山脚向我仰视而来。 我拔刀在手,遥指鬼神:“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王!” 无数鬼神狂怒之下,向我飞袭而来,我也一样挥刀杀进了敌群。 那一战打得天昏地暗,血雨横飞,我也踏着尸山血河,登上了鬼王的宝座。五年之后,我带着无尽鬼神洞开阴阳,重临天下时,第一件事就是杀上了神医草庐。 我看着被两只厉鬼架到我面前的木神医,冷声道:“大神医,你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 木神医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饶了我吧!饶了我吧!真的不关我的事儿,都是郭勇佳,是郭勇佳让我这么做的。” “郭勇佳?”我不由得一皱眉头。 “对对……就是郭勇佳。”木神医慌忙道:“他想要你的天印,但是,又怕你师父报复。所以,一直都在找机会算计你。从你进入猎王庄开始就掉进了他的陷阱。你的朋友被狐火击中之后,他把你支到关外,就是为了找机会用秘法把你朋友狐化。” 我沉着面孔道:“继续说!” “是是……”木神医忙不迭的道:“你在关外求医,他也在山东谋划,故意召开了一个斩妖大会,斩杀狐妖,其实,他杀的就是你的朋友。那期间,他故意找人假扮成你的模样,骚扰会场,还杀掉了几个大派的低级弟子,你也就成了术道的公敌。” 木神医看了看我的脸色,继续说道:“其实你在关外走的每一步,他都一清二楚。所以,你一到猎王庄就被他抓了……,他后来,还……” “还怎么样?”我怒吼之间一股杀气冲天而起。 木神医被我吓的一个激灵:“他后来,还把你的死因故意透露给你师父。北狼暴怒之下,找到术道盟给你讨还公道。结果被他一阵冷嘲热讽之后失去了理智跟术道盟一众魁首公然翻脸,大打出手。最后……最后北狼在术道盟高手围攻之下,被……被乱刃分尸。他首级还被做成了酒杯……” “畜生——” 我一掌震碎了身边的桌子:“把他四肢给我砍下来,人用铁钩吊在旗杆上,一路宣扬术道的龌蹉,我要血洗江湖。” “不要……王大哥……求你放过我爹吧?求你放过我爹吧!”木堇冉哭喊着想要冲过来,却被两只恶鬼死死的拉住了手臂。 我仅仅愣了一下:“放她走,不要伤害她。还有,绕过山下的神农会,不准伤害一人。大军全速赶往术道盟,沿途所遇术道门派无论降与不降一律屠灭,鸡犬不留。” “饶命啊——”木神医刚刚喊了一声,就被两只厉鬼生生撕掉了手臂,疼昏了过去。还没等他醒来,又被撕掉了双腿。 一只厉鬼用铁钩穿过了木神医的肩甲,用铁棍挑在了半空,举在队伍前面。十万鬼兵如同滚滚黑云向术道盟冲杀而去。 鬼王军一路血洗术道门派不下百家,所过之处赤地千里,寸草不留。被厉鬼挑在旗杆上的人头,由一变十,由十变百,到了术道盟城下时,挑着首级的长矛已经如林耸立,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股血腥。 ♂ 第二二二章扬刀 被吊在旗杆上的木神医声嘶力竭的历数着郭勇佳的罪状,术道盟的土城上却是鸦雀无声。 我也知道,就算我拿出证据证明郭勇佳陷害,他也一样能反驳回来。真正拿来讲理的就是手中的刀。让木神医叫骂只不过是给对方造成一点心理压力罢了。 我仰往山顶的术道盟,冷笑道:“砍了木家三个人的脑袋,祭旗,冲锋。” “饶——”木神医的命字还没喊出来,就被一刀砍飞了脑袋,他的人头在空中连翻了几圈之后,砰然落地时,十万鬼兵像是听到号令,兵分八路向城头上围攻了过去。 片刻之间,就脚踏鲜血杀入内城。将术道盟术士压缩到了一片极小的范围之内。 我和郭勇佳终于面对面的站到了一处。 郭勇佳文雅拱手道:“王兄,我们又见面!” 燕子见我举目望天,一言不发,上前一步厉喝道:“你这魔头,猖狂什么?如果你还算是个男人,就站出来与郭大哥分个高下!” 我淡淡瞥过一眼道:“这里除了我之外谁是男人,我怎么没看出来?” “你……”燕子气得粉脸煞白。 郭勇佳却拱手道:“郭某也想向阁下讨教高明。只是燕子先说出来罢了。” 我笑道:“她能代表术道盟。就请她出来答话好了。” 郭勇佳面色一变,又笑道:“既然阁下的身份只能与燕子比肩,郭某自然不会自折身份。” 他话一说完,我手下鬼将纷纷怒斥,兵刃同时出鞘,气愤一时冷到了极点。 我却摆手制止,傲然而立。 燕子得意道:“既然阁下想与我说话,那就赌个输赢如何?” “哈哈哈哈哈哈……黔驴技穷,孤注一掷!”我笑道:“你所谓的输赢,不过是决定你们怎么死而已?我已经攻破术道盟,为什么药蠢到与你们赌这种无所谓的输赢?” 燕子冷笑道:“难道你不敢?” 我大笑道:“不敢?从我进军以来,郭勇佳用尽手段跟我七次交手,赢过一次么?统兵不如我。计谋不如我。有什么资格跟我交手?不过,说到阴谋,我还真比不上他!” 我脸色紧跟着一沉道:“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立刻跪地投降,我保证一人一刀,给你们一个痛快。二是负隅顽抗。给我生擒活捉千刀万剐。” 燕子气得双目圆睁正想反唇相讥时,又忽然面露喜色道:“我术道盟大援以到,束手就擒的该是你,王魂。” 我手下鬼将顺着燕子的目光看去,果见人群外浮动着八名须发皆白的耄耋老者,立刻举起兵器,接连抢占了最为有利的地形,蓄势待发。 燕子得意道:“这几位前辈就是当年名震天下的术道八大长老,他们带来的可是天下术道精锐。” 郭勇佳却在八大长老现身之后脸色忽变,他的功力高出燕子数筹,早已看清那几人面容带血,本该炯炯有神的双目。却是一片灰白好似鱼眼。当下心凉半截…… 果然,燕子在看清接近的八人时,也是一声尖叫,脸色苍白,语无伦次道:“怎么可能,你们杀了他们……他们可是八大长老……你们用了什么卑鄙手段……” 那哪里是八个老者,分明是被鬼将挑在矛尖上的八颗人头。 周身沐血鬼将快步来到我身前,躬身道:“启禀主公,增援术道盟的四路人马已被我军全部歼灭,术道八大长老也被我们当场格杀。属下所率人马,共损失裨将七名,统领杀手四十五名。”共岛住亡。 我点头道:“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援军已失,郭勇佳除了放手一搏。已经别无选择。 这一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我挥退鬼将之后就已全神戒备,但是,郭勇佳还是比我快了一步,在我挥手之际,他已经从袖口里弄出来一把折扇,对着前方连挥八扇,折扇兜起的罡风席卷百丈,将挡在他身前以命护主的百名术士全部击入半空。 “自毁长城,愚不可及!” 众人皆被这一举动,弄得莫名其妙。 “血引千劫!” 只有我一人看破玄机——郭勇佳只要将这百人劈杀在半空,再以手中术道盟镇门法器青罗扇,将包含冤戾之气的鲜血卷入九天,引动极阳罡气,阴阳相击必将劫雷狂倾,覆盖方圆十里。 我眼见郭勇佳的青罗扇已经反转而上,百道罡风正要脱手而出。 我忽然一声暴喝:“呔——!”化气成雷,声传百丈,震得郭勇佳懵立当场,他身遭数十人跟着喷血倒地。 “放标枪!” 我一声令下,三百大鬼抓出标枪倾手投出,将飞在半空的术士透体穿过活生生的钉入地面,一时未死的术士还在挣扎,桃木标枪已经红光大盛,插入人体的尖端须根暴长将伤者血气全部抽离体外,上百人顷刻化作惨叫狂嚎中四肢抽搐的干尸。 标枪顶端忽然显出一点绿叶,接着标枪上绿影蔓延,枝干疯长,只眨眼间数百标枪就变成了一片足以遮云蔽日的郁郁森林,将术道盟人马全部隐没其中。鬼卒手中标枪仍在不断掷出,森林也在无限扩大,直到覆盖了半座术道盟,才停住了疯长的势头。 “包围树林,出林者只要不是我方人马,一律格杀。”我冷然一啸飞身入林,旗下所有鬼将也接连投入林中。 我背手向树林深处慢慢踱去道:“郭勇佳,你在研究我,我又何尝没研究过你?只不过我一直没把你放在眼里。一个依靠师门庇护,仗着几分见不得人的手段上位的人,根本不值得我当成对手。” “胡说!”燕子吼声未落。 我身形一晃已经到了她身前,顿时把她吓得魂飞魄散,一时间忘了怎么闪避,眼睁睁看着我的铁手掐向了她的咽喉。 我制住她的刹那间,头也不回的一招“千魂泣血”猛然向身后劈出,凛冽刀风,狂侵急掠,势不可挡的席地暴卷,数十棵参天巨木同时迸做木屑如雪漫舞,木屑之中一道白影连退数步,口中鲜血狂喷。 我一手攥着燕子缓缓转身,冷笑道:“以自己的女人做饵,引我上当,果然是无毒不丈夫,我佩服之至。” 郭勇佳在我一刀之后白衣成缕,周身伤痕满布,一手还紧紧攥着被震成碎纸的青罗扇,满脸怨毒的向我看了过来。 我冷笑道:“郭勇佳,如果你有胆量在我刚刚出手对付燕子的时候以雷霆手段狙击我,我即使不死也该重伤。可惜你有谋无胆,白白浪费了大好机会。再如果,你敢与我放手一搏,凭青罗扇之威,至少也有五成胜算,只可惜你没有那份豪气。” “术道盟到了你这一代,威名一落千丈,就是因为术道的豪气不再。现在你的女人就攥在我手中,只要我轻轻一下,她立刻就能命丧黄泉,不知被她崇拜到骨头里的郭大哥,郭大侠,郭大人王,有没有虎口夺人的勇气?” 郭勇佳压下一口鲜血,看都没看燕子一眼,抽身倒射几米,身形一转投入树林阴影。 我冷笑一声,甩开望着郭勇佳隐去的方向泪流满面的燕子,喝道:“追!我不屑与此人交手。” 郭勇佳几个闪身之后,迎面撞上了飞身而来鬼将。 两人身法极快,发现对面有人,急刹身形时,相距已经不到一米。 郭勇佳一愣之下,杀心已起,满布罡气的右掌正要拍向鬼将头顶,鬼将却冷笑一声不比不闪的飞起一脚踢将郭勇佳踢倒在地:“绑了!” 郭勇佳被擒,大战也已进入尾声,术道盟人马或是被擒,或是被杀,只有零星几人还在抵抗。 我信步闲庭似的往那些术士身边走了过去,凌空一记手刀把对方人头劈得满地乱滚。反身又走向另外一人,高高举起了鲜血乱滴的手掌 “杀——”吼声再起,寒光再闪,人头再落…… “王魂,你这畜生……,我化作厉鬼也会找你。”郭勇佳骂声不断,我也怒吼不止,疯狂砍杀。转眼间连劈数十人之后,血染衣袍,形同厉鬼的站在石阶上。 “王魂,你这畜生……败类……” “住口!”我猛然回身指向郭勇佳鼻尖,怒吼道:“郭勇佳,当年你暗算我,害死子奕的时候,想没想过会有今天?” 郭勇佳声嘶力竭的喊道:“王魂,你不过是一条入魔的疯狗,有什么资格对着郭某张狂。看到你这幅疯狗相,就算下了阴朝地府也一样要笑你百年。就像在关外奔命,我却在嘲笑你这个傻瓜一样。郭某就算躺进棺材也一样要一日笑你三遍!哈哈哈……” “给我掌嘴!”我怒吼之中一名鬼卒几步上前,左右开弓,打得郭勇佳鲜血狂喷。 我狞声道:“别以为你故意激怒我,我就会给你一个痛快。我要让你看着我怎么毁灭术道盟。把他的头给抬起来。” 鬼将抓住郭勇佳的发髻,拉得他上半身直挺挺的跪在山道上。 “扬刀!” 鬼卒将上百把锋刃染血的薄刃狭锋刀从术道盟弟子的脖子上高高扬起,刀映日光,寒芒暴射,晃得面向山顶的郭勇佳本能的闭上了眼睛。 ♂ 第二二三章梦醒 “杀!” 镝锋破空的尖啸刺耳齐鸣,震天的惨叫在山峦中激荡不息。郭勇佳睁开眼时,正看见我身前鲜血齐溅。我站在血影之中好似一只索命的厉鬼,令人望之心胆俱丧。 郭勇佳狂呼道:“王魂。你不得好死!” 我咬牙道:“把他给我捆在柱子上。” 片刻之后,鬼卒就把郭勇佳捆了个结实。 我走到二人面前道:“郭勇佳,当年你怎么害死子奕,我就怎么杀你,替他报仇,给我活活烧死他。” 我一扬手,四名鬼卒将桐油泼在了两人身上,又将一只火把交在我手中。 “住手!住手,快住手……”燕子忽然挣开了押着她的鬼卒,扑到我脚下,抱住我大腿喊道:“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杀郭大哥……,求求你念在我们曾经也是朋友的份上,饶他一命吧!他当年也没想杀你,都是我自作主张” “滚!你以为你会饶你么?再过一会儿,我把你扔下悬崖。让你粉身碎骨”我大吼一声,将火把投向了郭勇佳。 郭勇佳瞬时之间化成了一个嚎叫的火团。 “郭大哥……郭大哥……”燕子不顾一切的扑向郭勇佳,死死的将他抱在了怀里。同他一起化作了火焰。 熊熊烈焰当中郭勇佳狂笑道:“你灭了术道联盟有如何?我得到的东西,你永远都得不到。” “你心里有吴子奕,为她奔走千里,为她自断一手一脚,她知道么?她永远都不会知道!” “她只知道你是一个死人,她只知道,你有义无情。你走之后,我故意在她窗前让光暗轮换,让她以为日月如梭。她天天盼着你回来,你却迟迟不归。她临死的时候,心如死灰,哈哈哈……” “她以为。她在你心里只不过是你的‘兄弟’,你是懦夫,你是懦夫。连爱一个女人都说不出口的懦夫。我死之后,也要笑你,生生世世的嘲笑你!” 我发疯似得怒吼道:“你没那个机会,换成阴火,把他给我烧得魂飞魄散……” “啊,哈哈哈,啊。哈哈哈……”郭勇佳声嘶力竭的声音自动云霄,却仍然在狂笑。 郭勇佳笑声越来越弱,最后被烧成了一段焦炭,可是他那张着的嘴却仍像是笑声不止。燕子的尸身也紧紧与他抱在一处,死也不肯放开。 我长叹一声道:“我灭得了术道盟又能如何?又能如何?……” 我收回了厉魂神情没落的向山下踉跄走去,鬼将追在我身后:“主公,主公,我们要不要继续进军?” 我反问道:“进军?去哪?” 鬼将诧异道:“一统天下啊!” “一统天下,哈哈……”我没落道:“那有意义么?哈哈……” “主公!那个……说不定主母已经投胎,或许我们占了天下之后。还能找到她呢!” “投胎!”我眼前一亮:“回军入幽冥,我要杀过奈何桥,到下一个轮回找她!” 二十年,整整二十年之后,我率领的鬼王军已经逼近了奈何桥畔与地府阴兵对持一处。 放眼望去,无尽无际的幽冥之中,铁戟如海,战刀如涛,长枪如林,锐箭如雨,甲士无尽,战将云集,杀气汇聚成风呼啸天地。双方所倾尽的精锐之师,在战鼓的催动下像狂飙的海啸,瞬息间轰震在一处。 沸腾的热血,血色的寒光,卷折的兵器,翻倒的战马,抹消了残存的理性,扼杀了求生的意识。那些修炼千百年,脱离了人世,被尊之为神,畏之为魔的人,融化在冲天杀气当中,像野兽般本能的竞相吞噬。共女每技。 即便是血已流干,也要用残存的尸骨阻挡冲进的强敌,即使**成灰,也要以未灭的原神继续生死拼杀……,透支的生命在每一次巨大的喊杀声中,数以万计的毁灭。 无法形容的惨烈杀伐,撼动了主宰着一切,也主宰着鬼神命运的天地我无视天地的禁制,不畏上古神魔的诅咒,将足以毁天灭地风雷双劫引进了军阵当中。 雷怒,霹雳组成的光幕从天而降,将纵横冲杀的阴兵,顷刻间碾成了粉硝。 风动,猛然间向极地压缩的旋风,将剽悍无匹的鬼王军,刹那间吹成了烟尘。 难以计数的军马瞬间崩溃,绝天极地归于死寂。只余下黑色的血海裹杂着破碎的肢体在战场上沉浮,撕裂的战旗无风而动,宣告着大战的结束。 我脚踏着尸山血河一步步走上了奈何桥头,向幽冥之外走去。 残存的鬼王军站在我奈何桥边,高举长刀纵声狂啸,像是在为我壮行,也像是在跟我道别。 眼看着轮回大门在面前缓缓开启时。一个藏在黑袍里的女人忽然出现在了奈何桥上:“站住!你不能再往前走了。” “孟婆!”我微微一愣。 孟婆站在奈何桥一侧:“你是魔躯。就算踏进轮回通道,也一样没法转世,甚至会被轮回通道撕成碎片永不超生。” 我身子微微一顿之后,抽出厉魂横架在了肩上,只要我一刀下去,我的人头就会被自己砍落在地,滚进忘川河,而我魂魄肯定能从我无头尸体上飞出来,飞进轮回通道。 我又往前跨出一步时,一行鲜血已经顺着刀锋流到了我的手上。 “不能再走了。轮回通道连通诸天万界,六道轮回。没有神魔指引,你就算通过轮回通道,也找不到她。” 我愣住了:“我真的找不到子奕?” “没错,你永生永世都找不到她。天地之大,超出了你的想象,就算你们在同一个世界,你确定茫茫人海就能与她相遇?几十亿分之一的希望,值得你去赌么?” “就算你们来世相遇又能如何?你们是男是女?是人是妖,都难以确定?说不定再相见时,不等她想起前世,你们就已经刀兵相向了。” “退一万步,就算你们都是人,也在同一个地方相遇又能怎么样?你在阴间征战了二十多年,等你们相遇时,她已经比你大了二十多岁,年龄甚至足够做你的母亲。她已经有了家庭,有了牵挂,你们还能冲破世俗结合么?放弃吧!那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我手中厉魂“当”的一声落在地上,在桥上盘旋了两下落进了忘川河。 我茫然的站在奈何桥上,看着面前的轮回通道,竟然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我入魔,我杀人,我称霸,让九幽鬼神闻风丧胆,可我却跨不过眼前的这条奈何桥。 我身边凭空的多出了一只端着汤碗的手:“喝了这碗孟婆汤,忘了一切,走过去吧!” 我慢慢抬起来手来接过那碗孟婆汤,手掌忽然一翻把碗扔到了桥下:“你们让想让我忘,我偏不忘。天让我服,我却偏不服。” 我猛然回身怒喝道:“鬼王军听令!全军集结,随我一统九幽!” “是”沉默的鬼王军忽然发出一声震天欢呼,本来已经几近颓废的大军,立刻向空地上集结而去。 孟婆忽然尖叫道:“你想干什么?” “一统幽冥,替代阎罗。”我头也不回的走向了鬼王军:“既然阳世的人死后都要进入阴间,那我就再等子奕一世。一世时间足够扫平九幽了。我不相信,等我成了阎罗,还见不到她。” “你是疯子!”孟婆忽然一顿:“如果她跳出阳世了呢?世上得道成仙的人很多,万一……” “百年,我只等百年。百年之后,我还不见子奕,那我就挥军杀上九霄,翻天覆地。我不信,成就天帝还找不到她。” 孟婆震惊至极的看着我道:“九天十地神魔无数,你能……” “天阻诛天,地挡灭地……” 我话音一落九天指向顿时风雷狂做,将整个幽冥照得亮如白昼。 我也一下从梦里醒了过来,扬手一掌拍飞了棺材盖子,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昭儿,菀儿看见我之后先是一愣,马上下拜道:“拜见主公。恭喜主公冲破梦境!” 我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心跳的怎么也停不住,直到我摸到了胸前的那口棺材,才慢慢平静了下来。这回能从梦境里闯出来,完全是因为这口棺材,如果没有它在最关键的时候,帮了我一把,我肯定会陷落在无休无止的噩梦当中。 昭儿看了看我的脸色:“主公,我们这就去把困在梦境里的人放出来。”嫂索鬼抬棺 “等一下!”我猛然翻起一掌从袖管中甩出拘魂索,套住了昭儿的脖子。她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忽然发难。直到被我止住才惊呼出声。 我冷声道:“你最好不要动,否则,我就把你的脑袋给摘下来。” 菀儿急了:“你为什么要抓姐姐,你放手!” 我手腕一翻,猛地把铁索给拉紧了几分,昭儿的脸色立刻被憋得通红,青色血管从她额头上一根根的蹦了起来。 我对快要窒息的昭儿看也不看的道:“你们最好不要怀疑我舍不得痛下杀手。还有,菀儿你也最好不要试图再让我入梦,只要你敢动,我就立刻杀了她?” 菀儿颓然放下悄悄结印的手掌:“你想怎么样?” “我把带进老阎王的梦境!” 第二二四章老阎王的心魔 昭儿忽然冷笑道:“这样带你入梦,你还能控制得了我么?不如,我和妹妹联手把入梦的人全都唤醒……” “闭嘴!”我冷声道:“你最好弄清楚锁住你的东西是什么?听说过阴差的拘魂索么?拘魂索可以贯通阴阳,拘命锁魂。我就算入梦。也一样能控制拘魂索,想杀你易如反掌。” 昭儿犹豫了半天,向菀儿点了点头,后者直接把我带入了梦境。 无数的画面在我眼前一一转换之中,我看到了少年老阎王,杀仙风陵吟,与老阎王青梅竹马师妹沈如月,师父沈素秋,师叔鬼手先生,还有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人南火李元。 李元虽然与老阎王不是同门,但是师出一脉,算起来还应该叫老阎王一声师兄。 最后这些人除了风陵吟之外,全部被集中到了老阎王的师门当中, 怒容满面的沈素秋,沈素秋的身侧还站着掩面哭泣的师妹沈如月,正当中赫然跪着少年老阎王。 沈素秋面沉似水。怒叫道:“畜生!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父吗?” 老阎王低着头跪在地上:“师父教养之恩,徒儿不敢稍忘!” 沈素秋拍案大怒道:“一派胡言,一派胡言,你好大的胆啊!你心目中还有天地君亲师吗?” 老阎王哽咽一声道:“师父,听我解释!” “住口!”沈素秋大吼,举手一挥,李元一闪而至,手中剑压上了老阎王的肩头。 老阎王不避不闪的挺起胸膛道:“师父听我解释,求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住口!”沈素秋厉叫道:“元儿,给我废了这个无情无义的畜生。” 老阎王知道师父要废去自己,却无反抗的念头,跪行几步道:“师父可容徒儿解释几句吗?” 沈素秋毫无烟火味的厉声道:“不需你解释,为师要用门规治你欺师灭祖之罪!元儿,挑断他两脚大筋!” “娘!不要……”沈如月还在苦苦哀求。李元的剑沉了下去。 沈如月便知悲剧已无可挽回,双手掩面不敢再看。 “铮”的一声剑鸣,李元倒退两步手中宝剑折成两段。被冷汗浸透衣背的老阎王。怔怔的跪在原地。沈素秋怒喝道:“师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以指风击断长剑的鬼手先生,陪笑道:“师姐息怒!笑宇年幼无知犯下大错,但是笑宇性情敦厚,品性端正,更是难得一见的好人才,师姐培养笑宇不易……” “你想替他求情?”沈素秋冷声厉喝。 “小弟不敢!”鬼手先生仍旧陪着小心:“小弟只是想劝笑宇几句。只要他能痛改前非,还请师姐从轻发落吧?” “你……”沈素秋正要发作,却在紧紧拉着她的衣角哀求的沈如月面前,话音一缓道:“好!我就给你一株香的时间,若是这畜生不肯回心转意,我就处置他欺师灭祖的罪!” 沈素秋冷哼一声转身走了,沈如月紧紧的跟在她身后,却不时的回望垂首下跪的老阎王。李元向鬼手先生鞠躬道:“师叔,我也告退了?” 鬼手先生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随后叹息一声坐回原位。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如何说起,过了好半天才开口道:“笑宇,起来吧!” 鬼手先生为人随和,虽是老阎王的师门长辈,是他的忘年之交。 老阎王激动道:“师叔,你也认为我犯下了十恶不赦之罪?” “十恶不赦之罪?”鬼手先生摇头苦笑道:“如果两情相悦也是十恶不赦之罪,那天下人十有**该被五马分尸!但是,在你师父眼里,你迷恋风陵吟,不肯听她的话娶沈如月为妻就是欺师灭祖的不赦之罪。” 老阎王闭目流泪道:“师叔你最知我……” “我何尝不知道你的想法,可是婚姻之事……”说到一半鬼手先生忽然仰天大笑道:“我鬼手一鄙视礼教,游戏风尘,到老却要以礼教去约束一个晚辈……可笑!可笑!可笑至极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鬼手先生擦去笑出的眼泪,缓缓道:“你师父养育你多年,你对她的过去的经历多少有些了解吧!” “略知一二……” “她就是听从了你师祖冥神的安排,心不甘,情不愿的嫁给了花花大少。”鬼手先生冷哼一声道:“那种豪门大少,岂能托付终身?从她披上霞帔的那一刻,已经注定了她一生的悲剧。只是没想到她到了晚年,会性情大变,甚至于心理扭曲,明知道你待沈如月像是亲妹妹,却逼你娶沈如月为妻。也许就是她当年没能主宰自己的姻缘,现在才会愚蠢到去控制别人的红线。这种做法虽不合情,在她眼中却极为合理。如果你不肯回头,只怕这件事难以善了哇!” 老阎王朗声道:“笑宇宁受五刑加身,对风陵吟之心致死不渝!” “笑宇你还年少,有些事情光有勇气是不行的!” “师叔与师父,当年不也是因为没有勇气才抱憾终生吗?”老阎王一时激动口不择言,话一出口立时后悔。 鬼手先生全身一震,双眼精光闪闪的望向老阎王。 老阎王垂首道:“师叔恕罪!” “不!不!不!不!你说的很好,说的很好,很好……”鬼手先生喃喃自语半晌,他昔日的往事在一个晚辈身上重现,并毅然做出了他当年不敢去做的事情,鬼手先生怎能不感慨万千。 鬼手先生踌躇半晌从怀中掏出一卷秘笈,塞在老阎王手中道:“血海苍龙气最后一重,碧血龙魂的秘笈,带上它赶快和风陵吟一起远走高飞。” 老阎王惊叫道:“这是背叛师门啊!” “你不走,不但自己要死,还要搭上风陵吟的一条性命!”鬼手先生急道:“你先找一个地方藏起来,我慢慢劝你师父,等她回心转意……” 两人正争持的时候,忽然听见沈素秋一声厉喝:“你就是这样规劝那畜生的吗!” “师姐!”鬼手先生骇叫中,沈素秋不假思索的射出一道指风,突下杀手直击老阎王心坎要害。 “笃”一声轻响,鬼手先生挥袖将指风挡去,举起被洞穿的衣袖,沉痛道:“虎毒不食儿,笑宇无愧于天,无怍于人,师姐,你这一指太过份,也太毒了!” 鬼手先生双目精光四射的喝道:“笑宇给你师父磕头,她这一指已经让师徒之情付诸东流,你不欠她什么,大可昂首离去。” 沈素秋上前一步道:“徒弟是我的,我如何处置你无权干预!” “你还知道他是你徒弟!”鬼手先生冷笑挥袖间已经凝势沉掌。 老阎王忽然向沈素秋拜了四拜,沉声道:“师父养育之恩,徒儿不敢稍忘,但是今天徒儿必须离去。他日徒儿再行向师父请罪!” 老阎王说完立刻挺身后跃。 “你这畜生还了得了?”沈素秋一步欺进,却被鬼手先生举掌挡在身前。他们两人虽是师出同门武功和法术却大相径庭,也只有一代魔道高手冥神,才能教出两个武功路子截然不同的高手。 两人都是夹怒出手,武功又在伯仲之间,一时间纠缠在一处,都对对方无可奈何。 沈素秋厉叫道:“元儿,给我杀了那个欺师灭祖的叛徒。” “元儿别忘了你是谁的弟子!”鬼手先生也同时怒吼。 “我才是掌门,元儿自然要听我的吩咐!” 两人正争执不休,李元的行动却给了他们的答复。 李元剑尖一点,罡气猛啸,剑分六路直击老阎王要害。 老阎王没想到平日感情甚好的师弟会忽下杀手,想要躲避已来不及了,剑气已经临体。忙运神功一掌劈出。李元也知自己功力与老阎王相差太远,仅凭剑术,即使暗中偷袭难伤他分毫,这一剑仅是虚招,剑到中途忽然撒手。 老阎王一掌磕中剑身,长剑呼啸而飞,李元递出的右手,却扣住了他的手腕,向后一带,右手已抓向他的胸口,无可抗拒的压力及身,令老阎王感到气血翻腾,呼吸窒息,手掌已无法再弹,而且身躯被带得向前栽。 已沾衣,生死一发。 老阎王瞬间将手挡在胸前化去了李元七成力,紧跟着一口真气喷向了李元额头,李元如遭重击般的倒飞半空,口中鲜血狂喷。 老阎王撞碎了大厅后墙,身形猛转向院外扑去。 恰恰在这个时候,摆脱了鬼手先生纠缠的沈素秋也追到了老阎王很受:“孽徒纳命!” 老阎王凛然侧身,情急之下,杀招“情魔问心”回身打了出去。 老阎王这一掌打出去之后,只觉得自己像是打中了什么东西,可是他已经没有心思在顾及什么了,几个起落跳出墙外,撒腿跑了出去几十里才停了下来。 老阎王带着一身冷汗散去喃喃道:“我的‘情魔问心’,有没有打中师父,有没有?” “如果‘情魔问心’击中了师父,她必死无疑呀!那我真的是欺师灭祖了。”。 老阎王在荒山里转悠了几天,才化妆成一个货郎返回镇子,悄悄在镇子口的城隍庙前停了下来,向邋里邋遢的老道士拱手道:“道长,能讨杯水喝么?” 老道士微微看了他一眼道:“坐吧!我这就去倒茶!”! 老阎王接过茶杯,喝了一口,随口问道:“听说,镇里有一位教育人的女先生……” “那女生先生死啦!可惜啦!” “死了!”老阎王微微一惊。 “死了!”老道士有气无力的道:“听说被她的得意弟子杀了” “什么!”老阎王手中茶杯几乎摔落在地。他好不容易放下茶碗向老道士一拱手连货担子都没要,逃也似的跑了。 老道士摇了摇头把茶碗收了起来,仍旧躺在门前打着瞌睡。共女场技。 从那之后,老阎王就一直陷落在是否弑师的迷茫当中。 第二二五章又一个燕子为了海上漂泊的朋友 看到这里,我使劲儿一拉拘魂索:“马上放了老阎王。” 昭儿刚要张嘴,我却声音一冷:“我说的是,只放老阎王一个人。我不想听任何废话。” 菀儿默默点了点头。带着我走出老阎王梦境之后,连带着把他一块儿放了出来。 从棺材里坐起来的老阎王看了我半晌,才迟疑道:“你冲破梦境了?” 我点了点头道:“先不要说其他的,我有事要问你。你的梦境是不是有一半儿以上是现实?” “你进了我的梦境?”老阎王颓然道:“基本上都是现实。我一直都在怀疑,师父的死跟我有关。我离开师门之后就找到了忘情,让他帮我忘掉那段记忆。” “忘情做到了!可他不仅让我忘了师门,甚至让我忘了陵吟。我出了忘情谷之后,身边的女人就逐渐多了起来。陵吟后来也找到了我,可那是我却把她忘了。陵吟是个骄傲的女孩,她不会找我哭诉,也不会放下自尊跟我解释。最后,我们弄得水火不容,见了面就打架。” 老阎王苦笑道:“我和陵吟从名成凶神之后,一共打了十七场,她也输了十七次。按理说,以我的性格。会将她斩杀。可是,每次我都下不了手。” 老阎王指了指自己的心:“是它在作怪!我忘了陵吟,可是它没忘。直到无意中到了攀梦峰之后,以前的记忆一下都回来了。这一回儿,连忘情都帮不了我。我只能选择逃避。可是,我的女人还陷在这里,我只能选择再活一回。” 昭儿插口道:“主公已经冲破了梦境,我们可以倒转日月,让她们都回来。” “真的?”老阎王的眼睛顿时一亮。 我冷声道:“你的女人,我一定会救。但不是现在,有些事情我必须先弄清楚。” “你放心,此间事了,我马山散去魂魄,去救叶木。”老阎王几乎没有犹豫。 “我说的不是这些。” 我沉声道:“我们已经落尽了一个致命的圈套。我指的是。你和我!” 老阎王神色一凛:“什么意思?” “有人想把我们置于死地!这个局只怕从几十年前就已经开始了。”我沉声道:“有一个问题,你想过没有。你的杀招情魔问心,如果真的打在你师父身上会怎么样?” “她必死无疑啊!”老阎王痛苦摇头道:“情魔问心。看似武功,其实隐藏着道术。一旦被打中不仅心神会受到严重冲击,而且会气血逆行,反攻心脉……” 我紧跟着说道:“你确定当时打中了沈素秋。或者说,你打中的人确实是沈素秋?” “你什么意思?”老阎王愣住了。 “你既然没看见沈素秋死亡,为什么要相信那个道士的话。你当时化妆成一个货郎匆匆离开,连自己的货担子都没有。作为一个正常人,是不是应该提醒你一声。那个道士喊过你么?” “这……”老阎王愣住了。 我又继续说道:“风陵吟跟你同时出现在江湖上,那么,同时期的沈如月,李元在哪儿?还有当时放你离开的鬼手先生又在哪儿?” “按照常理,他们都应该找你报仇!尤其是鬼手先生。按照梦境里事实,他为了沈素秋终身未娶,你杀了沈素秋,他会无动于衷?就算他拼了命,也该把你千刀万剐吧?” 我紧盯着老阎王道:“你纵横江湖几十年。他们有人找过你么?” “这个……”老阎王摇了摇头。 我慢慢走了两步:“你仔细想想,你从师门出来之后的事情。” 老阎王道:“我从师门出来之后,就去了忘情谷。忘情是我行走江湖时遇上的……遇上的女人。她一向女扮男装。但是,她知道我和风陵吟的事情之后,就主动退了出来。” “我在忘情谷里住了一年。直到那修炼出了碧血种子,才离开了忘情谷……”老阎王摇头道:“我觉得你说的不对!如果他们真有阴谋,为什么一开始不动手,非要等到几十年之后再出手!” 我立刻道:“那时候,你的功力到了什么程度?鬼手是你的对手么?” 老阎王道:“应该不是我的对手!” 我沉声道:“你一战成名之后,羽翼渐丰。四大凶神当中铜狮子跟你刎颈之交,风陵吟也一样跟你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术道当中能同时挑战三大凶神的门派,有几个?” “这个……”老阎王还在摇头。 我却继续说道:“你想想当初你有什么东西被人觊觎,或者说,跟攀梦峰有什么联系的?” 老阎王忽然道:“阎王令!肯定是阎王令!” 我听说过阎王令,那是老阎王的成名暗器,外形像是古代的令箭,长有一尺,重三斤。旁人拿在手里可以当做短剑搏杀。但是到了老阎王的手里却变了一种极为恐怖的暗器,甚至有人觉得那是老阎王的故意做成令箭型的飞剑。 老阎王苦笑道:“阎王令,其实是开启攀梦峰秘葬的信物。只不过,我把阎王令的作用也给忘了。才把它当成了暗器。可是,我觉得……” “你先等一会儿,让我慢慢跟你解释。”我安抚了老阎王之后,转头向昭儿问道:“你跟郭勇佳之间究竟有什么阴谋?” 菀儿一愣之后,不敢相信的看向了姐姐。 昭儿脸色剧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我冷笑道:“那就让我慢慢告诉你。菀儿带我进入梦境之后,我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老陈,吴非,吴子奕,这些我认识的人,面孔都异常清晰。但是,老陈的妻子,吴非暗恋的林芷轩的面孔却极为模糊。到了我自己的梦境。木家三个人的面孔我虽然也能看清,但是仔细回想,却有很多不容易准确辨认的地方。唯独郭勇佳的脸,我看得一清二楚。你怎么解释?”共女场弟。 昭儿道:“你以前见过郭勇佳!” “没有!”我摇头道:“我敢保证以前绝对没见过郭勇佳。” 我忽然怒吼道:“你认识郭勇佳对不对?” 昭儿愣了几秒钟之后,才连连摇头道:“我没见过郭勇佳,绝对没有。” 我紧盯着昭儿的表情:“菀儿曾经说过,能出现在梦境里的人,要么是心里难以割舍的牵挂,要么是自己认为不可战胜的敌人。郭勇佳我连见都没有见过,怎么会把他当成劲敌?” 我忽然道:“郭勇佳的梦境跟我连在一起了吧!在梦里把他烧死!但是,只要我冲不破梦境,他就有机会重新跟我交手,直到彻底击败我为止对不对?” 昭儿张了张嘴没有出声,我把头转向菀儿时,对方轻轻点了点头:“对!” “呵呵……”我冷笑道:“菀儿曾经跟我说过,入梦之后,阴阳使会给我一次清醒过来的机会。可是我每一次清醒都在事发之间,等我冲下猎王庄之后,就再没有清醒过!” 我沉声道:“而且,在我入魔之前,郭勇佳处处占尽了先机,没有给我半点生路。如果,你把这些解释为梦境的自行安排,那么,奈何桥上的孟婆有怎么解释?” 昭儿叫道:“那是梦境……” “是么?”我盯着对方的脸道:“是你出现在了我的梦境,扮成了孟婆吧?只要喝了孟婆汤,整个梦境就会重头开始了吧?那时郭勇佳也就有机会杀我了对么?” “你凭什么说我是孟婆?”昭儿情急之中竟然耍起了无赖。 “凭你所在的位置!”我冷笑道:“你什么时候听说过孟婆会上奈何桥?你虽然挡住了自己的脸,但是没挡住自己的手。” 昭儿嘴硬道:“只凭一双手,你怎么能断定是我?你见过多少人的手?” 我冷声道:“你在老陈和吴非的梦境里给我留了杀机,又怎么解释?老陈和吴非在梦里的仇家全都是我。他们梦醒之后难道不会在心里留下阴影?那时候,只要有人对他们使用惑术,他们肯定会给我致命一击。这一切都是郭勇佳要你做的吧?” “你胡说!”昭儿的语气明显弱了几分。 我步步紧逼道:“从我脱离梦境之后,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放出所有人。郭勇佳到现在还没有离开梦境对不对?”| 昭儿颓然坐到在了地上:“求你别杀郭勇佳行么?” 菀儿惊呼道:“你真的违背了攀梦峰的禁制进行梦境帮了入梦人?” 菀儿看着对方惨白的脸孔,尖叫道:“你疯了?按照门规你干预梦境的机会,主公有权将你处死,你快求主公放过你啊!” 昭儿惨笑道:“我明知道会死也别无选择,你知道飞蛾扑火么?他们明明知道会被化成灰烬,也要扑向那一刹那间的温暖。郭勇佳就是我的火烛!” 菀儿惊叫道:“你什么时候遇见他的?你前一段时间总不在攀梦峰,是不是去见他了?你说啊!你说啊!” 昭儿笑道:“我们在一起好久了。” 我忍不住摇头道:“又一个燕子,郭勇佳真是好手段!” 第二二六章又见秘辛二合一章 `gddddd菀儿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你疯了,真的疯了!你忘了师父他们的养育之恩和他们的临终的嘱托了么?” 昭儿凄然道:“师父的养育之恩我没忘。可他们临终的嘱托却像是一间牢房,把我关在了绝峰上慢慢等死。我不想,过这种只能跟棺材。死人和白云相伴的日子。我要离开这里。” “郭勇佳是我的男人,也是我的全部。我明知道,在梦境里帮他,自己会死。可我还是没法拒绝。只要他能高兴就好了。” 菀儿越哭越伤心:“你……,你怎么会?不是有陪着你么?” “你?哈哈哈哈……”昭儿放肆笑道:“师父他们一直都对你偏心,他们把你放在了山下,却让我独守孤峰。你能偷偷跑出去玩,你能找人说话。可我呢?就算有人能登上峰顶,也早就说不出话了。郭勇佳是唯一一个能陪我说话的人。” 我转头向菀儿问道:“你见过郭勇佳么?” 菀儿哭着摇了摇头。 郭勇佳好算计啊! 他肯定是用了什么办法引开了菀儿,自己登上了攀梦峰。他肯定是带了什么能够短时间抗拒迷惑的东西,才没立刻躺进棺材。 对于一个处心积虑的男人来说,诱惑一个涉世不深的小女孩,大概也用不了多长的时间。 可是,他怎么确定,我一定就能来攀梦峰? 我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一念头:“老阎王,你的天煞十六将真在附近么?我说的是。新一代的十六将!” “在!”老阎王点头道:“不过,并不是全部人马,十六将的传人只有四个。我这次出来,怕自己再回不去,就把他们全都召集了过来,希望你能帮我继续统领十六将。” 我点了点头转向菀儿道:“菀儿,你叫我主公,我的命令,你会执行么?” “会!但是……但是……”菀儿道:“求你饶恕姐姐好不好?我不是在威胁你。我只是,只是……” 我甩手抖开了拘魂索:“你带她进入郭勇佳的梦境吧!我在这儿等你。” 昭儿想说什么,却被菀儿一把拉了起来硬拖着带进一口棺材。 老阎王看着我道:“你是想让那个丫头自己死心,再把他收归麾下?你没想没过,万一那丫头出来之后。还对郭勇佳死心塌地呢?” “那就是她伤得不够深!”我犹豫着道:“这么做虽然有点残忍,但是我必须试一试。郭勇佳和南火李元应该是一路人,他们肯定在布一个大局。这个局里,不仅包括你和我,可能还有我师父,我必须从郭勇佳脑袋里套出些秘密才能见招拆招啊!否则。就要被动了。” 老阎王要摇头道:“怕就怕,昭儿至死不悟哇!你以为自己经理的梦境真的就是只是一个梦么?实话告诉你,那不是梦,是命运,难以逆转,但是却带着一线生机的命运?” 我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老阎王笑道:“当年,我在梦境之外跟上一代的阴阳转轮使打了一场,那场大战之后,我们打出了感情,成了莫逆之交,他们告诉了很多关于攀梦峰的秘辛,我知道的甚至比那两个丫头还要多。” 老阎王盘膝坐了下来:“让我给你讲一讲攀梦峰的事情吧!这个对你很重要。说攀梦峰就得先说冥卫。” “术道四家?”我不由得愣了一下。听到冥卫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术道四家。 “术道四家出自冥卫,却不知冥卫的核心。”老阎王看着我道:“棺材门才是冥卫核心!” “什么?”我不由得愣住了。 老阎王道:“术道都知道‘北掌棺,南掌刑’其实那是抬举了南掌刑。当年冥卫的大权始终把持在大掌棺的手里,冥卫的历代统领都出自棺材门。南掌刑只不过是掌棺的附庸。” 老阎王道:“让我来给你讲一讲,冥卫的构成,你也就明白了。” “天下术士斩妖抓鬼,一般都严守着两个原则,一是和解,二是剿灭。手段柔和一些的,会选择跟恶鬼谈判,让事主破财免灾,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动手,就像关外的萨满。手段剧烈一些的,就是直接消灭。不留余地,就好比茅山道士。” 老阎王道:“但是冥卫不同!与其说冥卫是一个术道组织,倒不如说他是专门跟鬼怪打交道的衙门。冥卫先把妖魔鬼怪抓起来,押解冥卫司,由冥卫司量刑审判,要么囚禁,要么处斩。” “这不是跟地府一样了?”我吓了一跳。 老阎王摊了摊手道:“谁说不是呢!相传,上古人皇,可以不经鬼神,不请天地,直接判杀天下精怪。冥卫司就有这么几分味道。” 老阎王继续说道:“棺材门当年抬棺不是葬鬼,而是送鬼。他们专职负责四处缉拿鬼怪,把它们装在棺材里押解回冥卫司。冥卫司量刑之后,如果需要处斩,那么就会被押上刑台处决,南掌刑就是当年处决妖鬼的刽子手。” “我们冥神一脉就是出自冥卫的掌刑堂。”老阎王道:“如果说到战力么?排在冥卫第一的非掌棺堂莫属,其他几家都差了几分火候。” 我问道:“王家,王家处于什么角色?” “掌印司狱!”老阎王道:“镇魂,镇妖两枚大印的确是王家的法器,但是镇狱印不是。王家当年的主要任务是看守囚禁的鬼怪,镇狱印当年的作用就是用来镇压妖鬼狱的法器。” 老阎王抽出一支阎王令道:“这件东西,根本不是什么暗器。它当年立在刑台上的刑令。只要,监刑官把他扔下刑台,就得有妖鬼被一刀两断。” “这……”我一时半会接受不了眼前的事实。 老阎王却说道:“明朝覆灭之后,冥卫各派也跟着分崩离析。各派都想出新的办法维持生存。但是,冥卫的后裔之间却始终流传着一个传说。只要凑齐冥卫当年五件至宝,就能重现冥卫的光辉。” 我好奇道:“哪五件东西?” “镇魔仙棺,斩鬼令箭,镇狱大印,断魂刑台和天赐圣卷。”老阎王道:“攀梦峰里藏着的就是断魂刑台!想要拿到刑台,必须先有斩鬼令箭,再闯过攀梦峰。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我不由得问道:“天赐圣卷是什么东西?” “一张空白的圣旨。”老阎王解释道:“大明究竟不是上古人皇,冥卫司的术士再强,也只能斩杀鬼魂。却没有权力去给鬼神定罪。真正审判妖鬼的不是人,是天。” “处刑之前,天命堂会把圣卷平放,焚香祭天,把妖鬼罪行一一说明之后,圣卷上就会出现审判的结果。冥卫司只要遵照执行就行了。” 我眉头一动道:“天赐圣卷在吴家?” 老阎王道:“当年在冥卫执掌天赐圣卷的的确是吴家。但是,现在的吴家却没有圣卷?” “没有?”我想说:是不是被吴家藏起来了?就像是镇狱印一样,不是当年冥卫的嫡传后人,谁会知道王家还有三大天印? 老阎王看出了我的心思,摇头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吴家如果有天赐圣卷在手,也不会沦落为一个附属家族。” 老阎王道:“冥卫分散之后,刑罚的事情就没法继续了。所以各脉都想出了自己的办法去维系本门,就像你们棺材门,把送鬼给改成了葬鬼。我们冥神宗,把斩鬼给改成杀鬼。别看斩跟杀,只有一字之差,其实的意义完全不同。斩,可是理解为对方毫无能力反抗,杀,我们可就真的拼上老命喽!” 我反问道:“各派都在换黄泉钱?” “对啊!”老阎王道:“北掌棺是拿黄泉钱换自己的命,我们南掌刑是换儿孙的命。所以,掌棺人是不爱活,掌刑是活着累。” “哦!”我含糊答应了一句之后道:“当年冥卫一共有多少口镇魔仙棺?” “不清楚!”老阎王摇了摇头:“不过,有一个传闻,で百棺谱て就是按照当年镇魔仙棺分解出来的东西。简单点说,如果仙棺是一套完整的武功绝学,那么で百棺谱て就是拆分出来的招式。单一的招式虽然也有一定的威力,但是远远比不上完整的武功。这些事情,你师父没告诉过你?” “没有!我甚至没见过镇魔仙棺!”我几乎是在下意识的摇头。 “好吧!”老阎王说道:“言归正传,我给你说一说,关于攀梦峰的来历,你在跟你知道的事情验证一下。” 老阎王道:“根据阴阳转轮使叙述,建立攀梦峰的人,是冥卫有史以来最为强大的首领,谢破军。阴阳转轮使就是他的弟子。” “谢破军在崇祯末年把第一代阴阳使领到攀梦峰时,曾经告诉过他们。攀梦峰是几代冥卫首领的心血,一定要把守好。等到若干年后,冲开攀梦峰梦境的人,就是下一任刑台之主。也就是他的继承人。” 我点头道:“那时候大明朝已经风雨飘摇,冥卫很有可能也会烟消云散。阴阳转轮使会接受这样的使命也不奇怪了。” “怪就怪在,谢破军不但在这里设下了梦境,还囚禁了一只梦妖,作为梦阵的阵眼。”老阎王指着附近的几个山峰道:“攀梦峰只是梦境阵法的主峰!周围几座山峰上,还有噩梦阁,美梦窟,蓄梦池等等,等等。” “当你进入攀梦峰的大阵之后,梦妖会直入人心找到他最害怕也薄弱的地方,给他营造一个如同真实的梦境。让人深陷其中。而且,梦妖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调整梦境,与人对抗。” 老阎王沉声道:“在梦里,梦妖就是天,能主宰你命运,安排命运的天。你就是人。一个被老天玩弄解闷的人,你能胜他,就等于是胜天。你自己回想一下是不是这样?” 我从出师之后,看似在享受独行江湖的快乐,事实上,我何尝不希望有一个关心我的女孩出现。 吴子奕出现了l虽然,我在有意疏远她,但是她也确实成了我的弱点。 退一步讲,就算没有吴子奕,梦妖也会陆续把老陈,叶木,甚至我师父他们一个个的弄进来。因为我的弱点就是重情,用他们逼我,比任何一种计谋都要有效。 梦妖不但针对我的弱点出手,而且把郭勇佳也弄了进来,让我们在梦里成了对手。无论我跟郭勇佳谁赢谁输,只要,不能跳出梦境,我们就都是对方永远的噩梦。 这一点,是怕连昭儿都没想到。 我能破梦,是因为我胸口的棺材给了我一个契机!棺材在我梦里成了一个道具,一个让我成魔的道具,所以我才有能反上幽冥大殿。如果,没有这个契机,我永远都赢不了梦妖。 不对,我忽然间猛省过来,当年在东洋,九尾狐临死前曾经喊过那个鬼神“破军”!共贞记技。 送我棺材的鬼神会不会就是当年的谢破军? 肯定是,否则,这口棺材怎么会跟我一起入梦,有怎么会在关键的时候发挥作用?而且在时间的把握上又那么准确。难道破军守着镇狱大印的位置,就是要把这口棺材送给我? 那样的话未免太过离奇了。 过了好半晌,我才问道:“谢破军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问题,我也曾经问过阴阳使!”老阎王说道:“他们的给我的答案,简直就是让人一头露水。” “谢破军当年就坐在你那个位置,目视星空说道,冥卫从出现到消亡都是命运,没人能改变得了哇!几代冥卫的努力也终归是一个笑话。将来继承冥卫的人,如果冲不破命运的枷锁,早晚也要步上我们的后尘。” 我听完之后,不由得诧异道:“谢破军当时好像很无奈啊!” 老阎王点头道:“我也这么想!随后,谢破军就又发出了一道命令。除了棺材门弟子之外,冥卫其余各脉中顶峰强者,立刻带五宝离开。携宝者老死不许相见。” “这又是为什么?”我挑眉道:“难道,谢破军除了要赌继承者的能力,还要赌他的运气?五宝分散之后,想要聚齐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老阎王道:“如果这样也算离奇的话,更离奇还在后面。谢破军遣散了冥卫强者之后,又拿出了两口棺材,把其中一口白玉棺材,留给了他的大弟子,也就是你们棺材门的祖师爷,九棺散人。” “然后,把一口据说是龙血木制成的棺材,交给了阴阳转轮使。告诉他们,一旦遇见破军星动,就立刻按照那口龙血木棺的指引,去找一个姓谢的人,把棺材交给他。”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问道:“那两口棺材哪一个是镇魔仙棺?” 老阎王摇头道:“哪个都不是!我问过阴阳转轮使,他们说,镇魔仙棺是铜打的棺材。九棺散人带着那口白玉棺材去了关外,建立名震术道的棺材门。阴阳转轮使也觉得,说不定镇魔仙棺就是那口白玉棺材,毕竟铜那种东西太过普遍了,配不上一个仙字。谢破军交代完这些之后,说是要做一件事儿,就离开了攀梦峰,从那以后就失踪了。” 我心里暗忖道:“不对,镇魔仙棺肯定不是白玉棺,十有**就是我身上的这口棺材铜棺材。” 我想到这里,不由得问道:“那谢破军,后来是死是活有人知道么?” “没人知道!”老阎王道:“阴阳使时隔多年之后,曾经尝试过用谢破军独创的‘扶棺招魂’秘法,给他招魂。但是,谢破军的魂魄却始终没有出现。” “扶棺问君胡不归!”我脑子里不由的蹦出了,当年在冤魂窟里听到的歌谣。 老阎王见我不说话,就继续说道:“后来,我问阴阳使,龙血木棺究竟有没有给他们指引过什么?阴阳使,告诉我,从谢破军失踪之后,一共出现过三次破军星动。最后一次是在二十年前。” “那一次,龙血木棺确实有了反应。他们跟着棺材找到了一个姓谢的年轻人。把棺材挂在对方脖子上之后,怪事发生了。” “破军星的方向忽然毫无征兆将来一道霹雳,把那个就跟他们近在咫尺的青年炸得粉身碎骨。那口棺材个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惊讶道:“阴阳使没事儿!” “没事儿!”老阎王道:“他们两个毫发无损。后来他们在原地找了很久,始终都没找到龙血木棺的下落。” “这就太奇怪了!” 老阎王笑道:“这个故事我也觉得匪夷所思。” 老阎王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现在想的,不是整个故事,而是我胸前这口棺材,究竟是不是当年的冥卫的镇魔仙棺。 这口棺材里甚至还有可能藏着那个鬼神“破军”的意志,但是他又从不干涉我什么,而且在关键的时候还救了我两次。 最让我莫名其妙的是,谢破军一连串的所作所为,像是推动着冥卫重现,可是偏偏又不让冥卫那么容易重新恢复。 一个组织一旦全盘崩溃。就算,他们的后人还念着以前的香火情,久而久之也会产生分歧,甚至刀兵相向。就像术道四大家族,就像北掌棺与南掌刑。 而且,老阎王所说的一切,棺材门的典籍当中完全没有记载,我也从没听师父说起过。 我忽然间,想起了师父说过的一句话:“棺材门里的很多秘密,不见典籍。那些东西,到了应该告诉你的时候,我自然会说,时机没到,你不许去问,也不许去找。” 师父说的时机究竟是什么?他向我隐藏了什么秘密?还有他失踪的那五年,究竟做了什么? 我还在胡思乱想,老阎王已经开口道:“好啦!你也不用太纠结,冥卫至宝的事情。那些东西想要凑全了,比登天还难。再说,就算你能都弄到手里,也没有足够的人手,重建冥卫。” 我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胸前的棺材,心里暗忖道:“镇狱大印在我手里。老阎王那边的是斩鬼令箭。我胸前这口棺材如果就是是镇魔仙棺?现在我唯一不知道的就是天赐圣卷了。” 老阎王岔开话题道:“你是怎么从梦里出来的?” 我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唯独隐瞒了入棺成魔的事情,只是说自己几百年的时间修成了鬼王。 老阎王听完之后目瞪口呆:“原来是这样!原来破梦的关键是让梦境对你无可奈何。不对,是让命运对你无可奈何。你在梦里一遍一遍的卷土重来,一层一层往上厮杀,终有一天会达到天道都控制不了你的地步,所以,梦妖不得不把你放出来。否则,它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 老阎王长叹一口气道:“可惜,我们之间不同啊!我的梦境是我的心魔!就算回到从前,我也做不出杀了师父,去跟萌萌长相厮守的地步啊!” 我摇头道:“那是你一直都没看破他们布局,如果,你早点看出他们的用心,恐怕你和风陵吟前辈之间,就又是另一种结局了。” “换成是你,你会直接怀疑养育了你多年的师父么?况且,那个时候,我刚刚从师门密地找到斩鬼金令,还不知道他的作用。” 老阎王不想在这件事儿上过多纠缠,及时岔开了话题:“你怎么知道,是南火李元在布局?” 我分析道:“从我冲开梦境之后,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在梦里为什么会遇上郭勇佳?我从来没见过对方,为什么非要把他当成劲敌?” “我第一次听说郭勇佳,是在南火李元的徒弟燕子那里,从哪之后就在没听说过对方。显然,他未必是术道的青年才俊,但是燕子当时为什么偏偏要提到他?” 老阎王笑道:“女孩嘛,总会把自己心仪的人想的处处都好,情人眼里出西施嘛!” “不对!”我摇头道:“如果真是那样,我不会在梦境中第一次看见郭勇佳时就产生一种敬畏感。但是燕子应该对我进行了某种诅咒。” 我比划了一下:“仔细想想当时的情景,李元刚巧挡住了我师父视线。在我师父眼里,燕子修为简直不值一提,不可能在他眼皮底下对我下咒。可是她偏偏做到了。她等于在我心里埋下了一道阴影,只要我以后对敌郭勇佳时,就肯定会产生畏惧,失去先机。” “这代表什么?”我沉声道:“这就表示,李元知道我和郭勇佳之间早晚会有一战。他早早就做好了准备。” 老阎王点头道:“高手对决,心态很重要。一旦畏惧对方,那就先输了一大半。你继续往下说!”♂ 第二二七章安魂曲 鬼抬棺最新章|¢¢¢¢¢我继续说道:“我一开始见到南火李元的时候,只把他当成了一个前辈,现在想想,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他号称南火。我师父号称北狼,一南一北本来应该是齐名的高手。可是,术道四大凶神中却偏偏没有他的名号?” “这个我可以解释!”老阎王道:“当年凶神排名的时候,的确应该是五个人。其中就包括李元。但是,我对他异常排斥。肖轻对他也没有什么好感,说他没有霸气,做事像个老好人。风陵吟就更不用说了,谁在他面前提李元,她就杀谁!久而久之,李元也就被排除在了四大凶神之外。” 我点了点头,从李元跟我师父接触的那几次上看,他的确不像是凶神,起码他没有那种威风霸气。 我接口道:“就算是这样吧!李元最为一个顶尖高手,也不应该跑到跟我师父为邻的地方隐居。”共纵吉圾。 “没错!”老阎王点头道:“所谓一山不能容二虎,一般齐名的两个高手,绝对不会做邻居。就算他们相交深厚。也得彻底分出个谁高谁低之后,才能和平共处。他跟你师父是朋友?” 我接着说道:“就因为算不上是朋友,我才对李元的用心有所怀疑。我师父对他感官并不怎么样,他却对我师父十分尊敬。高手应该有高手的骄傲。” 我补充了一句道:“就像鬼花,虽然打不过我师父。但是,却想让自己徒弟跟我争个高下。我师父也很乐意接受,因为这就是高手的骄傲。李元,一味的委屈求全只能说明他有所图谋” 老阎王点了点头道:“你分析的很仔细。李元是想要你门的棺材!现在,我觉得李元如果真有计划,那么也是冲着重现冥卫去的。郭勇佳应该是他们的马前卒,但是,他们肯定还留着后手。” 我点头道:“李元想要冥卫重宝。但是,他既不是你和我师父的对手。也没有勇气上攀梦峰舍命一搏。所以。他不仅在等机会也在制造机会。” “我师父对于李元来说,几乎没有弱点。所以,他只能选择从我身上下手。我出师之前的那场赌斗,想来应该是李元在中间推波助澜。那时候,鬼花说过,他是因为李元在他面前夸奖我。才起了让徒弟跟我争个长短的心思。李元要的,就是让燕在我身上种下某种暗示。” 老阎王听完不禁深吸了一口气:“李元放了好长一条线啊!” “还有一条线恐怕放得更长。”我解释道:“李元可能一直都在注意攀梦峰。他奈何不了上一代阴阳转轮使,却可以把注意打在昭儿和菀儿的身上。你自己想想,如果有人在你十七八岁的时候,把你安排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让你守着一个孤峰,你会不觉得寂寞么?” 老阎王道:“我能憋疯!” “那就对了!”我看着远处道:“昭儿和菀儿也正是这种情况。如果一个风流倜傥,善解人意的英俊少年,出现在不谙世事的昭儿面前,她的芳心会不会被对方俘获?” “这个……”老阎王迟疑道:“昭儿肯定是着了道儿了。不过,要说她一下沦陷……” 我摇头道:“这个过程可能十分漫长,但是滴水石穿的道理。用在昭儿的身上却未必行不通啊!” 我继续说道:“我出师之后,一直没有听过郭勇佳在术道上名号。甚至连八争雄时都没听人提起过他。我以前还在奇怪,是我孤陋寡闻还是郭勇佳不出名?现在看来,郭勇佳的目标一直都不在术道上,而是在攀梦峰。” 老阎王冷哼道:“畜生。” 我接着道:“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布局的时间用了多久。但是我肯定现在使他们收网的最佳时间。因为你我,全都到了攀梦峰。而且,你更是上一代阴阳使最好看好的人,很有希望冲破梦境。” 老阎王冷笑道:“他们在外面杀不了我,在攀梦峰要能咬掉我一根毛去?” “正面搏杀,肯定不行!”我摇着一只手指道:“不过,他们机会了这么久能没有后手么?干掉你能拿到金令,干掉我,至少能用我把我师父引导攀梦峰来。那时候,只要引我师父入梦,说不定,他们就能弄着镇魔仙棺。而且……” 我顿了一下道:“郭勇佳迷惑了昭儿,可以说是走了一步好棋啊!有了昭儿帮忙,郭勇佳自己也就成了藏在攀梦峰里的一条毒蛇,只要看准机会就能出来伤人。” 老阎王眉头一挑:“按照你的意思,如果有人冲破了梦境,就比如说你吧!等你掌控了断魂刑台之后,他们在想办法把你干掉,断魂刑台也就顺理成章的变成他们的囊中之物啦!” “对,这样做完全可以用最小代价换来最大的利益。”我话锋一转道:“我现在想知道他们怎么对付你?” 老阎王的嘴角翘了一下,看上去对这种阴谋诡计为不屑。 可是不屑阴谋的人,却往往栽在阴谋上,就像他当初在师门一样。 我和老阎王正说着话,昭儿和菀儿一起回来了。 菀儿眼睛又红又肿,好像是刚刚哭过。 昭儿却神情木然像是行尸走肉一样,毫无意识的往我这边走了过来。 菀儿一见我立刻哽咽道:“我们进了郭勇佳的梦境。我给他制造了一个战胜了你的梦……结果……结果他不但抛弃了昭儿,还把千里迢迢去找他的昭儿杀了。” “昭儿不死心,又制造了一个他战败的梦境。结果,那个家伙,千方计哄骗昭儿,让她跟你……,让她找机会杀你。结果昭儿这样做了,他得了刑台之后,还是杀了昭儿。” “我们连着试了几次都是这样,昭儿从梦境里出来就这样了……,昭儿……” 昭儿双手紧握着拳头,面se白得吓人,好半晌才说了一句我没事。 我叹了口气道:“该看的你们已经看了,现在我需要你们听我的命令!” 菀儿咬牙道:“我帮你对付郭勇佳。” 我说道:“你们进入梦境之后,应该看见郭勇佳怎么在失败之后,联络外援了吧?想办法把郭勇佳的外援全都弄过来。以后的事情听我安排。” 菀儿按照我的安排发出信号不久,攀梦峰上轮转的ri月忽然间开始反向转动,而且距离峰顶越来越远,这是倒转阴阳唤醒攀梦峰里沉睡高手的现象。 峰顶ri月还在轮转,山下忽然掀起了一阵海chao似得黑云向山脚下围拢了过来,没过多久就在山下卷起了一股强劲的环形气流,地面上被气流卷动尘土,汇聚成灰se涟漪,以峰体为中心向外围横卷十几米之后才崩散在了空气当中,一群像是被风刮过来的鬼影,凭空的出现在了山脚下,放眼望去山下黑雾弥漫,鬼影憧憧,无数惨白尖锐的十指在隔空挥动,似乎要将我们拉扯进无尽的黑暗当中。 从鬼魂出现的那一刻起,山峰上气氛就一下压抑到了点,那夜,那风,那鬼魂好像都在围绕着老阎王运转。 夜,笼罩在他头顶,好似无尽无际的囚牢,空茫而深邃的压抑令人窒息。 风,吹在我的身上,仿佛千把利刃割着,直冷透骨髓,寒冽的威势咄咄逼人。 鬼,隐匿在阴森的黑夜凄风之中,借着凄惨的哭声将寒意逼向我们的脊梁。 老阎王,望向荒山露出了一丝笑意,似在嘲笑着黑夜中的鬼魂也似在嘲笑自己。老阎王明知道我走到了他身后,却不愿回头,似乎不愿去在意任何任何一件事。 我走到老阎王身边:“你现在的心态很糟糕!” 老阎王惨笑道:“你刚才说,当年我在师门的时候,每一个人都在算计我,也包括我师叔鬼手先生。我还不相信,现在我信了。万鬼屠神大阵,只有他能摆出来,呵呵……” “你说的对,只有在我走投无时,给我最后一丝温暖的人,才能得到我的信任。才有可能从我手里拿走斩鬼令箭。师叔应该就是那最后一步棋啊!可惜,他们没想到我会找忘情吧?” 我沉声道:“说句不该说的话,你现在应该调整好心态。李元的计划为周全。甚至连快速传讯的内容都安排了十种之多。几乎涵盖了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所以不可能不考虑你的因素。” 我看向山脚道:“我选择是的,‘王魂胜出,正在融合刑台。速攻。’他们想要迅速攻山,第一步就是拖住守护攀梦峰的战尸大阵。万鬼对战尸,应该能势均力敌吧!” 我的话没说完,就听见一阵箫声自萧然夜空中飘荡而来,箫声中充满了凄凉孤寂的情绪,转千回之间令人平空生出无穷的哀伤与苍凉,心弦撼动。 我不由得低呼道:“安魂曲!谁再吹安魂曲?” 据说,汉张良披发入山,修行成道之前,惊闻韩信被杀未央宫,便跑到白云山顶,吹起了这支ァ安魂曲。此曲充满了哀伤和英雄末之感,不被世人喜爱,所以流传不广,世上知音不多。 我曾经,听师父北狼**在星夜之下的冤魂窟上,面对无数行尸吹奏ァ安魂曲,才能立刻喊出了它的名字。♂鬼抬棺 第二二八章迷惑对手 鬼抬棺最新章μ2±±±±±同时也在心里暗暗震惊道:“难道师父也来哀牢山?他也准备趟这汪浑水。”等我侧耳倾听一会之后才暗暗松了口气§——吹箫的人肯定不是我师父。 我师父的箫声在怅然中带着肃杀,而这ゲ安魂曲コ满是凄凉孤寂的情绪,正如浮游在山野中的孤魂野鬼,用无法倾诉孤寂所化作的凄凉哭声。凄厉中带着悲哀,哭喊中充满了孤独,令人闻之泪下。 就算我自认为铁骨炼也禁不住发出了一声长叹。 我叹息声没落,却听见四野中低泣不断。寻声望去却见层层黑雾不知在什么时候消散得无影无踪,无数冤魂在惨白月光下掩面而泣。清冷月se如同流过山野的泪痕,令人凭添了几分凄然。 有人以安魂曲顶住了万鬼阵? 菀儿走过来道:“我找到吹箫的人了,就是前几天硬从梦境里闯出去的那个魂将,白霜华。真没想到,她还有这种本事。” 我皱眉道:“附近还有其他人么?” 菀儿摇头道:“没了,只有她自己!” 老阎王叹息了一声:“你说我做人是不是很失败?我以为当年的天煞十六将对我忠心耿耿,她们的传人也一样可以听你调遣。现在看来,除了魂将。其他人都已经走了。” 我安慰道:“不是每一个人都能陪你走到最后,何况还是隔了一代的人。能留下一个魂将已经很不错了。但是,凭白霜华自己肯定顶不住万鬼阵,还得启动战尸帮她一下才行。” 果然不出我所料,没过一会儿。万鬼阵里忽然号角长鸣,那些本来已经安静下来的鬼魂忽然发狂,从四面八方向一点上汇聚而去。 万鬼阵里紧接着寒风四起,手掌大小的雪花从大阵中间怒卷云霄,方圆五里的气温急剧下降,攀梦峰从下而上的结起了一层冰霜,数以万计的鬼魂穿过浮动的冰霜,向山顶疯狂冲进。 “他们想要冻住棺材?呵呵……”我转头道:“菀儿,让战尸动手吧!” 菀儿把手拢在嘴边呜呜的吹了两下,山崖上顿时传来一声鬼哭神嚎似的尖啸。紧接着刺耳的风声在山间飞旋而起。 等我往外看时,盘绕在崖壁中间的罡风,已经在顷刻之间反卷山巅。 山顶上捆着棺材绳也在同一时间齐齐崩断,上千口棺材同时在空中崩飞了棺盖。从棺材里飞身而出的石头像是投水的鱼鹰,并排栽向崖底。 仅仅刹那间,栽落尸体就被自下而上的罡风卷飞天外。 再看时,上千具战尸已经挥舞着手脚飞向了山下。战尸背后横卷暴行的黄风扔在随着战尸卷动。远远看去,就像是战尸在踏风前行。 从我的角只能看见一片挥舞着手臂在空中抓挠的战尸和他们背后的滚滚尘嚣,这些无谓生死的战尸已经不顾一切的催动罡风向山脚碾压而至。 盘膝坐在山腰上的白霜华豁然起身。傲立于狂风之中,向山顶吹奏了几个音符。 老阎王听到之后刚要起身,就被我拦了下来:“你要做什么?” 老阎王微怒道:“魂将传讯。是想看看我有没有tuo困,我能不回应么?我现在不回她,她可能就会杀入万鬼阵啦!” 我断然拒绝道:“不行!你现在回答,我们就会功亏一篑。看看再说,相信魂将,也相信我!昭儿下去帮白霜华一把” 老阎王深吸了一口气,安静了下来。 我身后的昭儿已经飞身而起,脚踩山崖踏空而起,急行了十几步之后后,双臂张开左右齐扬之间。手上带起的真气化成了一道旋风,卷起了附近的几口棺材,扬手甩向大举进攻的鬼魂。 顷刻之间,相对飞出棺材和鬼魂凌空撞成了一团。无数道交叠的人形在空中连转几圈之后,如同砸落的陨石往地面上摔去。 可是,鬼魂和暴雪却仍旧来势汹汹的碾向城头。 “杀——” 昭儿怒吼声中直奔鬼阵中心杀了过去,临近山脚的战尸在她手掌的牵引之下居中在了一处,如同一场海啸般遮天避ri的扑向了迎面而来鬼阵。 战尸去势之急,鬼魂来势之猛,都足以让人心惊胆寒。站在厉鬼,狂尸之间的菀儿,竟然像是不知道自己身处险境般的脚踩雪花踏步前行,没等双方相撞,就先一步冲进了风中。 直到昭儿的身影隐没在滚滚风沙之中。对冲的雪势,风势才碰撞在一处。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之中,山峦齐鸣,城墙摇动,滚滚声浪像是连串炸雷久久不息。 巨响之后,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金se,白se的光影在眼前转个不停,等到我好不容易恢复听觉,耳边又是一阵阵千军厮杀般鬼哭神嚎。 我在低头看时,山下已经乱的不能再乱。卷动的风雪在山下搅成了一个巨大漩涡,数不清的战尸和鬼魂在浆水中沉浮厮杀,满眼的冤魂厉鬼上天入地的绞杀在一起,连续不断的炸成片片磷火消散在天地之间。 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在漩涡中心的昭儿,她已经跟一个灰衣老者纠缠在了一处。而且明显被对方压制在了下风,好在对方并不想杀人,昭儿才勉强顶住了对方的攻势。 直到白霜华出现在鬼阵当中,跟昭儿联手一处,以二敌一才算勉强扳回了平局。 我松了口气道:“白霜华这回算是帮了大忙!” “什么意思?”老阎王没明白我的意思。 我指了指白霜华道:“你没见白霜华穿了一身黑衣服么?她虽然不是特意这么做的,但是足够对方把他误认为是菀儿了。阴阳使同时出动,峰顶必然空虚,这么一来。对方很有可能会出动压阵的高手,你猜猜对方是谁?” 老阎王一瞪眼:“我怎么知道?” 我似笑非笑的道:“我觉得应该是杀仙风陵吟!” “什么?”老阎王惊呼道:“不可能吧?” 我摇头道:“从以往的事情上来看,李元和郭勇佳都属于不喜欢武力,善用阴谋的人。所以,他不会第一个冲上来跟你拼命。但是,一般的武者又不是你对手,就算他们弄来十号人,也达不到重创你的目的。” 我掰着手指头:“算算当今术道和武林中的高手,杀仙风陵吟的大小长短正好合适。” “不会吧!”老阎王的额头上顿时冒出了冷汗。 我的话说完没有多久,一声像是来自天外的剑啸蓦然撕裂长空,像是在瞬间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的屏障,从千里之外倏然闪现在我面前。 那一刻,我只觉得有一把血腥四溢的利剑,从虚空中逼近我的眉心,额头上顿时生出一种像是刀割似的剧痛,一股鲜血顺着我鼻梁分成了两岔,流向我的嘴角。共纵吉技。 可我却偏偏不敢乱动,只要我稍动一下,那道从虚空中爆出来的剑气,就会毫不犹豫的刺穿我的脑袋。 凄冷月se中风陵吟手提一颗鲜血乱滴的人头,带着从亡命厮杀的战尸厉鬼中间穿行而来,仿佛地狱中走来的魔神,视四野冤魂有如无物,穿过被万千阴魂封锁大道,脚踏虚空直上峰顶。 风陵吟把一颗人头扔到了老阎王脚下:“这贱人,想拿我当刀使,简直就是瞎了狗眼。所以我送他上了。我杀了你的师妹,你不会心疼吧?” 老阎王看着沈如月的人头不仅苦笑道:“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犀利。” “废话少说!纳命来!”杀仙风陵吟跟老阎王打了大半生,这回见面也像以前一样出手就打,基本上不做什么交流,只是她没想到,自己没有全力出手也平淡无奇一剑,竟然会从老阎王的xiong口上穿了过去,在他背后透出了一尺剑锋。 “啊——”风陵吟惊呼之间,老阎王却顶着长剑再进一步,直接让利箭穿过了自己的身躯,把风陵吟搂在了怀里:“陵吟,过去的事情,我想起来了。” 风陵吟如遭雷殛似的僵立在了原地,直到老阎王仰面倒在地上,也没有任何反应——老阎王的话,对她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半生的感情纠葛,一世的爱恨情仇,都是因为老阎王忘记了过去? “送她入梦!”我一声令下,菀儿立刻打开了一口棺材,心神剧震的杀仙风陵吟,缓缓走向棺材轻轻躺了进去。 我不知道,杀仙在棺材打开的那一刻里看见了什么。但是我知道,如果不是杀仙神魂死守,她不会走进棺材。如果不是风陵吟肝肠寸断,她也不会轻易入梦。 刚才短短的十几秒钟,虽然不见刀光剑影,实际上却凶险无比,哪怕风陵吟仅仅清醒数秒,就足够用一道剑气把我碎尸万段了! 风陵吟入棺之后,菀儿飞快的盖上棺盖,把棺材推到一一边,仰天发出一声凄惨至的长啸声,飞身往山下飞跃而去,菀儿落崖的姿势就像是扑火的飞蛾,几乎是在没有使用轻功的情况下,直上直下摔落崖底。 如果不是特意在附近观看,谁都会以为那是杀仙风陵吟杀掉老阎王之后,悲怆至跳下山崖落荒而去。而我要的也正是这种效果。 ♂鬼抬棺 第二二九章以彼之道 菀儿一走,山下的混战马上进去了白热化的阶段,白霜华和昭儿已经在重伤之下退出了战场核心,攀梦峰上的绝大部门战尸却投入了战斗。跟万鬼大阵混战在了一起。 强攻攀梦峰的高手,也一下由一变三。虽然我看不清下面那几个人的样子,但是从他们的身形上判断,刚刚冒出来的两个人应该是李元和沈素秋。 沈素秋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在混战不休的战场上刮起了一场瓢泼大雨,像是河流倾泻般的雨水填满了山下沟壑之后,又一泱泱的涌了出来,攀梦峰下被血染红的大地转眼间变成了泥泞的沼泽。 鬼手先生冷笑之间,双手翻动着掌印指向了地面,山下血土当中连续出现了七个泥水漩涡,将遍地战尸尽数吞噬了下去。 从天上鸟瞰,整个战场变成了巨大的泥水翻滚的池塘。没过一会,池塘中心升起了一条长达一里,高有五米的泥墙,可怕的是,刚才还在拼死搏杀的战尸就裹在泥水当中。层层叠叠的分布在整个墙上,远远看上去那墙就像是插满了刀剑,挂满了手脚,摞满了人头的展台,那些卷曲的手臂后面脸孔。就像拼命要从抢里爬出来的恶鬼,让人看上一眼就不寒而栗。 对方一开始不急着拿下昭儿和白霜华的原因,就是想把所有战尸都引出来,然后一次解决。现在,他们成功了。 沈素秋和鬼手先生陷落了战尸之后,马上退到了战场边缘,小心戒备着运功调息,似乎刚才那一下对两个消耗极大,一时半会儿没有再攀峰的可能。 剩下的李元却仰头往峰顶看了过来,我赶紧往后一侧身子一个空地盘膝坐在了地上,表面上看完全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实际上却在小心戒备。 过了好一会儿,李元才小心翼翼的踏上了峰顶。 李元仅仅空地上扫视了一圈,就把目光投向了身上还差着一把长剑的老阎王。在他看来,我无足轻重。确定老阎王是否毙命才是第一要务。 我始终闭着眼睛,但是却能感觉道对方就站在悬崖边上最方便逃窜的位置。万一老阎王诈死,他足能立刻跳下悬崖消失在莽莽山林当中。 我正盘算着怎么把他引过来,却听见一阵咕噜噜的声响。好像是那人把两个铁球状的东西扔在了地上,一个滚向了老阎王,一个滚到了我的身前。 “手雷!” 我明明看见一个拉开了保险的手雷滚到了自己身前。 手雷拉开保险之后,距离爆炸的时间也就只有五六秒钟。从李元手里弹到我眼前。距离爆炸的时间大概也就仅仅剩下了一秒。 我来不及去判断什么,挥手一掌把手雷反向打了出去,自己飞身跃向远处。 手雷在我和李元之间爆开了一团剧烈的火焰之后,我也紧跟着连退十几步站到了空地边缘,反身扑向了地面。我明知道自己脱离手雷杀伤的半径,抱头卧倒却出自一种本能的反应。 等我想站起来时,一股蕴藏着杀机压力已经凭空出现在了我身后。 刚才那两颗手雷,一个被我躲开,另一颗几乎在贴在老阎王身上炸成了碎片。我跑了,可是老阎王却偏偏没动。到了这时,李元已经可断定老阎王早就气绝身亡,毫无顾忌的往我这边走了过来,伸手抓向我的后心。 李元烈火真气就要覆盖在我身上刹那间,一道杀气从老阎王的方向冲天而起,气傲苍天的威势横贯天宇,那一瞬间我甚至觉得围绕攀梦峰的无尽鬼神在向峰顶臣服。 “闫笑宇,你没死?”李元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 “我不但没死,还想起了以前的事儿。”老阎王冷笑道:“你没想到,我除了练成血海苍龙气之外,还在忘情谷修炼就将臣真身吧?我把身躯留在狂佛那里,就是为了让它成为没有魂魄的僵尸。呵呵,现在看来,这具身体的效果还不错,至少能顶住手雷。被人扎上一剑也还能活动自如。” 老阎王慢慢把剑拔了出来,似笑非笑的道:“用不用我像以前一样,再让你三招?” 李元色厉内荏的喊道:“别以为你能杀我!” 李元转身防备老阎王的功夫,我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飞身跳下山崖之后,一只脚踩住棺材边缘,背对地面的转了过来,仰头看向了空中。 只要我的脚还踩着棺材,我就不怕被摔死,但是,老阎王和李元争斗的余波,对我来说却极为致命,我不想稀里糊涂被他们弄死,就只能仰头看他们打斗的情景。 仅仅刹那间,李元的攻势就已经完全展开,一道横贯天幕的火焰瀑布飞流直下,顷刻间覆盖了峰顶,火焰所到之处草木骤燃,岩石成灰,连草皮下的泥土也跟着燃起了熊熊烈火,整个峰顶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一点长进都没有。老子今天就拿你祭我的血海苍龙气,”老阎王冷笑之间,一股血色的巨浪从他掌心中翻滚而出咆哮天宇时,碧色苍龙也在血海之中腾身而起,龙腾之处,大风乍起,八方云涌。 风本无相,云本无常,但是此时此刻,风化利刃,云如山涌。四面八方涌动的云层,有如铁板磐石,硬生生将一个攀梦峰四周围得水泄不通,把李元死死的困在里面。 李元双手沉下扬起之间,攀梦峰上棺材全都掀了起来,往老阎王的方向平推了过去:“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杀我!” 李元嘴上虽然强硬无比,但是用棺材阻敌的办法,已经让人看出了他心中的惧意。 “杀!”老阎王在以进一步时,掌风四起。无孔不入的风刃到推动着漫天棺木直接卷进李元背后云层,才在云中轰然爆开。 老阎王应该是想保住装着风陵吟的棺材,才不动声色的把战场从峰顶转向了虚空。但是,他用来掩人耳目的声势却让人心惊胆寒。 棺材在空中爆裂之后,云团中鲜血狂喷,暴怒的碧血狂龙带起连绵血雨挥洒天际。雨本无气势可言,可是到了老阎王手上却变得雨落如箭,啸声破空,其势霸道绝伦。半边攀梦峰在血雨之下棺木纷飞,龙吟之处,更是呼气成雷,配合血雨狂轰滥炸。整个天空变得血雾弥漫。 被老阎王逼得连连倒退的李元忽然仰天笑道:“闫笑宇,你那点伎俩,还是一成不变啊!你把我从攀梦峰上逼出来,是因为风陵吟被你困在了峰顶吧?” 老阎王仅仅慢了半分,就被李元看出了破绽:“以风陵吟的性格,不可能轻易离去吧?就算她真的杀了你,也会给你收尸守灵,怎么会简简单单的走了?我杀不了你,但是你也阻止不了我毁了棺材峰。” 李元狂笑之间,开始在空中八方游走,不断闪避着老阎王的凌厉攻势,将双掌上烈火化作了一条横滚的火柱,向攀梦峰碾压而去。 半截山峰像是忽然撞向了万斤火药,无尽棺木冲天而起,熊熊烈火以不可阻挡之势,肆无忌惮的冲向了漫天棺木。短短瞬间,我的眼里除了狂噬飞棺的烈火之外再无他物无数烈焰幻化的猛兽,已经横冲直撞的扑面而来,烈火撕咬皮肉的惨叫声中,灰白的骨灰满天飞扬,如霜似雪。共扑刚才。 两个人一来一往之间,攀梦峰上层崩塌了大半,被烈火和血气包裹的山石四下横飞之间,凌空炸成了无数的碎片,像是赤红的流星不断倾落云霄。 我好不容易踩着还没完全崩塌的山体落向地面之后,李元的狂笑声也从空中传了过来:“怎么样?你是打算搭上风陵吟的一条命也要杀我,还是放我离开?再过一会儿,山上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到了那时,只怕是连风陵吟尸首都找不到了吧!” “老阎王,别听他的,把他放走后患不穷!” 我这边看着峰顶,那边不断给菀儿发出信号,暗示她和昭儿联手尽快拿下正在运功调息的鬼手和沈素秋。 我怕的就是老阎王真的放走了李元,把老阎王换成一世枭雄,李元必死无疑。可惜,老阎王冷酷背后还有说不尽的儿女情长。他就算自己死,也要维护风陵吟。 我心电急转之下,随便抓起两口棺材立在了身边,仰望着高空中喊道:“李元,你用风陵吟逼老阎王收手,我就不信,你心里没有牵挂。让我们赌一下如何?我身边这两口棺材里,装的就是郭勇佳和燕子,你再攻攀梦峰一下,我就刺棺材一刀,看看咱们谁能先把棺材里的人弄死。” “小辈,你以为你能威胁到我?”李元的声音从空中传了过来。 “能与不能试试才知道!”我回手一刀从棺材盖上刺了进去,刀锋从棺材背后透出半尺之后,一行血迹也顺着刀尖滴落在地。 “李元,猜猜我这一刀刺中的是谁?” 我之所以敢这么赌,就是因为李元极为在意燕子。虽然我不屑李元的为人,但是几次相见,他对燕子感情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另外一个人郭勇佳,在他心里的地位应该也极为重要,燕子对郭勇佳不仅仅是崇拜,更带着男女之情,如果李元不是乐见其成,绝对不会放手不管。 第二三零章红颜知己 更重要的是,他会选择用郭勇佳打头阵,说明他并不在意让对方得到刑台,所以郭勇佳和他。和沈素秋等人之间的关系必然极为密切,甚至可能是其中一人的子嗣。 我仰视长空缓缓抽出带血的厉魂:“李元,你好像不怎么在意他们两个么?那我就先送他们上路了。” 我话一说完,刀尖已经顶住了另一口棺材,这一回我没一刀刺穿棺材,反而是一点点把刀推进了棺材里。刀锋进入棺木半尺之后,我明显感到刀尖触碰到了什么硬质的东西。 我下意识的用刀尖在上面划动了两下,那东西不是一快被人挂在胸前的玉佩,就是一个骨质的护身符。 我的手刚要再动,就听李元在空中厉声吼道:“那个丫头,永佳对你情真意切,你就能看着他死在王魂手里么?” “谁?昭儿……”我冷眼看向了身后,昭儿果然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而且眼中明显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 “棺材里的真是郭勇佳?” 这个念头在我脑袋里闪过之后,我空出来手,已经不动声色扣紧了拘魂索。 昭儿面无表情的道:“刑台已经认主,昭儿心里只有主公。再无其他。” 我冷笑之间手腕往下一沉,刀尖立刻震碎了挡在前面护身符,直往对方心口上刺了过去。 “勇佳--” 这一下李元真的疯了,不顾一切的往我这边冲杀了过来,我眼看着一团如同流星陨落般的火球。从天而降,立刻抓住棺材对准天空中的火球扔了过去。自己的却向远处飞快的遁去。 眼看,双方就要凌空相撞的刹那间,李元忽然收起了身上的火焰,横空把棺材抱在了怀里,看样子是像化去棺材横飞的力道。共扑刚圾。 没等他带着棺材落地,从天而降老阎王已经出现他身前,抬手一掌往他身上打去。 李元却在此时做出了一个极为惊人的举动,他不但没有躲避老阎王那致命一掌,反而把棺材推向身旁,自己用胸口往老阎王的掌风上迎了过去。 “砰--”老阎王力道千钧的重掌一下子印在对方身上。 李元却强撑抬起了头来:“求你放过我儿子。王魂,你--” 李元看到的不是老阎王的答复,而是我砍向棺材的一刀。 李元想要出手救援,可他用来抵挡老阎王掌力的内息,却在一瞬间完全崩溃。被老老阎王的掌力直接贯入身躯。 李元在老阎王掌前凌空弹起时。整个躯体已经轰然碎裂,四散飞舞。白的脑浆,红的鲜血,像雨似的飞溅而下。 老阎王不悦道:“你为什么横插一手。” “怕你留手!”我摇头道:“李元这样的对手。决不能放过,一旦他缓过一口气来,就会变成复仇的毒蛇,一辈子追着你不放。你无惧李元,我却不能拿整个鬼手开玩笑。” 老阎王黯然点头道:“你是对的!但是,那两个人,你能放过么?” 老阎王指的是鬼手先生和沈素秋。 我毫不犹豫的摇头道:“不能,这两个人对我的威胁一样不小。” 老阎王道:“如果换成把他们终身监禁呢?” 我不由得笑道:“这世上有监狱能关得住他们么?” 老阎王道:“你的刑台就能做到!” “我的刑台?”我还没弄清他的意思,昭儿,菀儿已经一左一右的站在我身前:“请主公入刑台,掌鬼狱。” 攀梦峰下没有被击毁的棺木,在两个人的指引下缓缓向左右分裂开来,一股带着肃杀的气息从开口处倾泻而出,那一瞬间就像置身于洪流汹涌的闸口之下,连续后退了几步才稳住了身形。 等我再看时,眼前已经出现了一片无数座慌败的坟墓连成的海洋,墓地的后面是一座高达三层,不知被鲜血侵蚀过多少次岁月高台,高台的两侧并排矗立着几个不同时期的古老断头台与绞刑架,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历经百余年至今还在使用刑场。 “这就是断魂刑台?” “没错!”老阎王指着刑台道:“八十一般刑具样样俱全,这里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见不到的刑罚。刑台下面那些空出来空巢,就是妖鬼狱。” 我顺着他的手指往下看了一眼,每一层刑台下面都带着一圈像是**墓穴似得空洞,如果把人装在棺材里塞进空洞,刚好可以补齐上面的空缺。 菀儿解释道:“阴阳转轮使,实际上就是冥卫看守妖鬼狱的狱卒。无论是妖魔鬼怪只要进入了妖鬼狱,就会陷入梦境不得而出,直到审判结束,或者老死在刑台之下。” 昭儿也补充道:“菀儿所说的,是在没有人劫狱的情况下,一旦有高手冲击妖鬼狱,我们的梦境也就不灵了。那时候,镇狱大印就会发挥真正的威力。有镇狱印在,妖鬼狱就会变成无法攻破的壁垒。” 我看着刑台上的累累伤痕道:“妖鬼狱真的没有被人攻破过?” 昭儿道:“这件事,我也问过师父。但是,他没给我正面答复。” “走吧!上去看看!”我们四个一起走上刑台正中央。那里除了一张带着桌子的监斩台,什么都没有。 老阎王从身上拿出阎王令,郑重摆在监斩台上:“斩鬼令箭跟了我这么久,也该物归原主了。” 我绕着监斩台转了一圈:“如果当年冥卫是代天斩鬼,那么他们又是用什么换取黄泉钱?” 老阎王他们三个一起摇头之后,菀儿先开口道:“我师父说过,将来的刑台之主,肯定会问这个问题。那时候,就告诉他,只有找到冥卫秘典,才能知道当年的所有秘密。” 老阎王也补充道:“冥卫灭亡之后,他们最核心的机密。统统消失殆尽,就连我们这些嫡系传人也不得而知。谢破军故意这么做,好像就是为了等待一个能凑全五大至宝的人,去继承冥卫。我估计,等你凑全五大至宝之后,一切秘密就都能迎刃而解了。” 我摇头苦笑道:“说不定猴年马月才能见到那些东西。昭儿,菀儿,你们去把我的朋友都放出来吧!记住,那个小狐狸和风陵吟,前别弄出来。” 两个人走了之后,老阎王才说道:“我觉得五大秘宝重聚的时间,应该不远了。冥卫消失这么多年,从没有人能同时掌握两件秘宝,而你却一下得了三样。我对你很有信心。这种事情冥冥中自有天数,你不用强求。” 我们两个还在说着话,老陈他们已经赶了过来。 老陈一见老阎王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说,想怎么救叶木?” 老阎王想都没想的道:“当然是像以前一样回他体内?” “狗屁!”老陈破口大骂道:“你这么干。叶木是救回来了,可是他跟小猫儿就彻底黄了?” “什么意思?” “你自己想想,一个女生跟他对象,柔情蜜意或者激情无限的时候,冷不丁想起来,对方的躯壳里藏着一个七老八十的老鬼,那是什么感觉啊?那不是跟僵尸做嘴儿差不多了么?” 老陈不等老阎王说话就叫道:“你别提,你隔三差五出来一次看看叶木经历的事情,越提越要命。那么一整,你就跟看片儿差不多啦!谁没事愿意当那女主角去?” “停停……”我搓着眉毛连喊了几次,老陈才停了下来。 这家伙的嘴够毒的,这一番话说下来,别说小猫儿能不能接受,我听着全身都起鸡皮疙瘩。 老阎王目瞪口呆站了好半晌道:“你说的对,叶木应该有他的人生,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过去那些红颜知己,有时相见不如不见,既然他们认为我已经死了,就让老阎王成为传说吧!” 老阎王转身向我们几个摆了摆手道:“我回去找叶木,暂时沉睡在他躯体里。你们帮我处理后面的事儿。” “喂喂……你怎么那么不负责任。”老陈连喊了几声,老阎王却连头都没回。 老陈只能转身问我:“咱们咋办?” “咋办?使劲儿蒙呗!” 我被逼的没办法,只好从被烧焦了的战尸里,找出一具跟老阎王体型差不多的尸首装进了棺材,又在棺材上面挂了一副挽联。才陆续把风陵吟和思宇放了出来。 风陵吟目视这幅挽联,轻轻念道:“叹凶神阎罗,冷酷世间无二;惜英雄笑宇,多情天下第一。” 风陵吟站立良久,才叹息了一声:“这幅挽联很像老阎王。”说完,收起宝剑飘然而去。 思宇却在棺材前哭得死去活来,直到哭得累了,才一步三回头离开了攀梦峰。 老陈看着思宇远去的背影道:“兄弟,咱们能骗过那只狐狸么?” “骗过她?”我摇头道:“咱们这点伎俩。连风陵吟都骗不过去。别说那只狐狸了。” “啥?”老陈吓了一跳:“那风陵吟怎么走了?她不会回去找小猫儿了吧!万一她咔嚓--” “不可能!” 我摇头道:“这就是红颜知己啊!她懂老阎王,老阎王也懂她!老阎王不想再出江湖,她也就彻底埋葬了自己和老阎王之间的爱恨纠葛。” 王璞无限向往的道:“等着吧,冲破情关的杀仙,以后不出江湖则已,一旦再现,肯定会凌驾于四大凶神之首。” 吴子奕低声道:“可是他们就这样连一面都不见?” “他们没有见面,但是都感觉到了彼此的存在!”我走到那口空棺旁边:“风陵吟临走时落下了一滴眼泪,就在这个位置。” 老陈他们过来看时却只看见了一个带着血红色结晶的掌印:“这是什么东西?” “老阎王留下的!”我喟然道:“这一掌很可能是老阎王此生最为得意的一掌,可惜没有用来对敌,而是封印了风陵吟的那滴泪。” “老阎王那一掌足能将体内血气凝结出来一块媲美万年寒冰的晶体,那可能会晶莹如玉,也有可能会像是琥珀,或者像是水晶。不管怎么样,都能让他看到那滴被封存的眼泪,年不散。” 老陈迟迟疑疑的道:“我那么激老阎王到底对还是不对啊?我不想被他影响,可是老阎王一走,会有好多人伤心哪!也包括他自己。” 我们都是练武的人,他们虽然没像我一样看到蛛丝马迹。但是光凭这个掌印,也能猜出老阎王当时的心境是如何复杂,否则,像他那样的高手绝对不会失手在棺材上打出一个掌印来的。 我再次长叹道:“你以为,老阎王看不出你的心思?这是老阎王的选择!” 老陈忽然一惊:“那思宇?” “至于思宇……,希望她能想通吧!” 我转过身道:“昭儿,菀儿,这座刑台能不能弄走?” 第二三一章乱 鬼抬棺最新章jnnnnn菀儿摇了摇头:“听师父说,刑台原本可以移动,但是后来因为缺了什么东西,才只能放在这儿。----好像是缺了能抬刑台的厉鬼。” “抬刑台?”我上下打量了刑台一遍。那座刑台的确有几分棺材的样,我手下的抬棺大鬼,或许能把它抬起来,可是,把这么大一个东西抬着走,实在有点惊世骇俗。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还是打算先把它留在这儿,让昭儿和菀儿继续看守。 不是我不想带走昭儿和菀儿,实在是因为刑台牵涉到的干系大。万一泄露了我得到刑台的消息,说不定会引动大半个术道跟我为敌,那就得不偿失了。好在知道这件事儿的人,不是死了,就是我的兄弟。短时间内,倒不用担心什么。 可是我却总觉得隐隐的有些担忧,至于为什么,我一直都没想清楚。就在我们抵达的机场的时候。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思宇果然没走,到了登机时候,才从暗处溜了出来。 赶是赶不走了,就只能这么带着了。 我们回到鬼手之后,叶木早就清醒了过来。可是暴风雨也快要来了。 小猫儿和思宇见面之后的一个多月里小打小闹的不知道掐了多少回?后来。果然就出事儿了。 那天晚上,我睡到半夜忽然听见叶木在嚎啕大哭,吓得我一个激灵蹦了起来。 等我们几个赶过去一看,就见叶木捧着一个晶莹剔透,热气腾腾的豆包,跪在地上像是哭级一样嚎个不停。 小猫儿抱着膀气鼓鼓的站在一边,一句话不说。 我走过去推了推叶木:“哎,哎……,兄弟,怎么地了这是?” “你问问她!”叶木一指小猫儿:“刚才,思宇化出原形找她讨封。我一个劲儿在边上喊神仙,神仙,她就是不听,还使劲喊了一声豆包!这下思宇变成豆包啦!俺地娘咧,千年道行一朝丧啊!这也可怜啦!” “豆包?”我伸出一根手指头在豆包上戳了两下。那个豆包像是被人戳到了肋条骨的猫一样,来回抖了两下,往叶木手指头尖那边躲了又躲。 叶木吓得一下把豆包给护在了怀里:“干啥?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就瞎捅咕?” 小猫儿顿时气不打一出来:“王魂,赶紧别碰了。一会小心人家说你‘调戏弟妹’!” 叶木疯了:“你还有心说风凉话啊?没看思宇都成豆包了?你下手也狠了……唔——” 小猫儿还没说话,我就把叶木的嘴给捂上了:“思宇,别玩了,赶紧出来,讨封只能变活物,别在那儿瞎装!” 思宇果然从外走了进来,得意洋洋看着小猫儿说道:“怎么样?这局是我赢了吧?” 叶木当时就傻了。过了好半天才换上一副笑脸:“小猫儿,我那个……那个……” “那个屁!”小猫儿气得爆了粗口:“奕,把你的坨坨借我用用,坨坨去阉了那个傻!” 吴坨坨看了看叶木,鼓起腮帮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 小猫儿指着叶木叫道:“看看,连狗都不爱搭理你。” 叶木的脑袋又抽了:“狐狸jing爱搭理我!” “你找狐狸jing去吧!”小猫儿气得一跺脚走了。 思宇还不忘了火上浇油:“别走啊!比试还没完呢!要不,咱们明天找个地方决斗?” “明天一早,我在山顶等你!”小猫儿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二天一早,我和老陈先一步赶到山上了,正拼命拦着两眼冒火的两个丫头,吴非就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过来:“两位,你们别掐啦!叶木昨晚上跑他师父那去了,说是要出家啊!你们再打一会儿,他连头都剃光了。” 两个丫头对视了一眼,飞也似从山上跳了下去,一溜烟没了影。 老陈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小猫儿,以前不是不爱搭理叶木么?这是怎么了?” “那是以前没对手,就算放叶木跑上一米,都跑不出她手心,现在不一样了。不过这样也好,起码小猫儿正视自己的感情了不是?” 我的话没说完,吴非已经急得不行了:“你还有心思分析这个,还不赶紧走哇,万一那边出点什么事儿呢?” 等我们几个赶到庙门口,正看见叶木被他师父扔了出来。 叶木四仰八叉的摔在地上之后,本来还在耍赖,一看见小猫儿和思宇,立刻就蹦了起来,抱着狂佛的大腿惨嚎道:“师父,你就让我出家吧!” “我呸——”狂佛一点都不含糊,抬腿一下把他踹出四米去:“滚!你是专门来败坏我门清誉的吧?不把你那些情债处理好了,别来见我。” “师父……”叶木还想再喊,我和老陈已经一左一右的冲了过去,把他架起来就往外拖:“赶紧回去吧!一会儿,你嚎丧大发了,再把记者招来。你师父还不弄死你!赶紧走吧!” 我两个好不容易把叶木拉回去,就感觉那鬼手组里的杀气起此彼伏哇,一只猫一只狐狸虽然隔着好几间,但是我感觉她们随时随地都能打起来。 叶木可怜巴巴的看着我:“哥们,咱们出任务吧!就咱们两个去,去印,去非洲,去南,反正去哪都行,离这儿越远越好!” “你怎么不说去阴朝地府?”我看了他一眼:“这样吧!我明天把小猫儿和思宇都派出去执行任务。让思宇和王璞一往南去,让小猫儿和白霜华一往北去,这样你满意了吧?” “行……行……”叶木现在也只能说行了。 我这么做其实也是没办法,把他们全都放在一块儿,叶木不疯,我都得疯,暂时分开,冷静一下,也没什么不好。况且,肖轻也点名让我去接一个任务。 一开始老陈会这趟任务挺感兴,后来听说,是“保护一个叫金小晨高丽小丫头”。当时就缩了。叶木倒是乐不得,跟我一块去接任务,他现在巴不得赶紧跑出去,跑得越远越好。 可是,我们双方会面的时候,十分恶劣的事情发生了。叶木跟对方的保镖握手时,张嘴来了一句:“草泥马!” 那边的保镖愣了五秒钟之后,回了一句:“你麻痹!” 这下好了,叶木抬手就给了对方一个眼儿炮。我上去拉人没拉住,结果被对方保镖踹了一脚。一怒之下带着吴奕和叶木跟十七八个高丽保镖演了一出全武行。 等我们把人全都撂趴下,铜狮肖轻也来了,这回他那脸真跟铜打得似的,气得铁青铁青的:“影响十分恶劣,后果其严重!王魂,你告诉我,你怎么想的?” “我好心过去劝架,那棒他么不领情,还踹我!哪还了得了,我能善罢甘休么?”我算是看明白了,就算我现在道歉认错,处分也跑不了了,还是硬到底吧!共帅丽技。 “所以,你就踹断了人家两根肋骨?”肖轻差点没砸了桌:“还有你吴奕,你竟然一枪把人头发剃掉了,那人现在吓得急xingjing神障碍,大使馆正在抗议呢!” 吴奕小声嘟囔道:“胆那么小还干保镖,回家带孩得了。” “你……”肖轻被她气得不轻,但是对一个女孩又不好深说,结果把一腔怒火全撒在叶木头上了:“你告诉我,你当时怎么想的?” 叶木抓着脑袋:“我一看见他们就合计,我笑呵呵的拿汉语骂他们,他们能听懂么?结果一下没憋住,就顺嘴溜出来了。结果他听懂了!” “我草——”这回肖轻也怒了:“来人,把他们给我关禁闭室去!他们个一块儿关,把检讨写好再出来!” 我本来有心不去,后来想想还是给肖轻点面吧!就乖乖跟过去了,谁曾想,还没坐多一会儿,肖轻就一脸古怪的走了进来:“那个金小晨指名道姓,要让你们个保护。” “啥?”叶木叫道:“那个人的脑让驴屁崩着了吧?” “说话注意点!”肖轻快被气疯了:“人,我已经带来了。” 肖轻一侧身,我们才看见他身后的那个大概只有七八岁,粉雕玉琢似的小女孩。 叶木一看对方顿时乐了:“小丫头,你怎么选我们保护你啊?” 小晨眨着眼睛:“因为你傻!我很喜欢!” “噗——”吴奕真没憋住。 “缺德孩!”叶木深受打击。 “咳咳……”肖轻干咳了两声:“我得事先声明。因为你们的恶劣行为,造成小晨xiaojie的保姆,营养师,护理师统统重伤不起,所以,小晨在华期间,你们不但要保护她的安全,还要兼顾照顾她的任务。” “我抗议!”叶木马上做出了反对意见:“这不是给孩当保姆么?我一个老爷们儿怎么能干这个?” “抗议无效!”肖轻理都没理叶木的抗议转身走了。 我们个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对方好半天,最后还是我开口道:“先回组,顺道问问她吃晚上饭没?要是没吃,问问她想吃什么?” 小晨很认真的说道:“土司,布丁,水果沙拉就好了。” 我指了指叶木:“叶木,你去做饭!” “土司,就是面包吧?我不会做,馒头倒是会蒸,都差不多。” “布丁,弄不出来,猪皮冻凑合吃吧!” “水果沙拉?给她拍个黄瓜算了。吃完饭赶紧去给我睡觉去。” 小晨看着叶木:“能给讲个睡前故事么?” “行,给你讲个‘卖柴火的小女孩’!”叶木一本正经的讲了起来:“从前有一个卖柴火的小女孩……,整整一天她一根柴火都没卖出去,到了半夜她挑了一根又粗又长的柴火,躲在墙角里。这时候,有个男人喝醉了,摇摇晃晃往家走。小女孩忽然蹦了起来,一柴火把他拍倒在地,然后抡圆了棒啪啪五六下,直到打得出气多入气少,才把他身上钱财刮一空,扬长而去啊!她就传说中的柴火女侠,闷棍大盗!” jnnnn鬼抬棺 第二三二章咒术 鬼抬棺最新章`gddddd那边收拾东西的吴奕听完立刻疯了:“你瞎讲什么呢?” 叶木也怒了:“我讲的不对啊!我跟你说,我打小儿就对安徒生有意见。给小小孩儿,听那么悲伤的故事。这不是坑人么?活不下去了,不会揍他娘的啊!” 吴奕气得要揍人。小晨却是一副很认真的表情。 我好不容易把他俩拉开之后,让吴奕把小晨哄睡着了,才把吴非从被窝了就揪了出来:“给我算一算那个小丫头的来历?” 吴奕眉头一动:“你对小晨的来历有怀疑!” “不止!”我摇头道:“你没发现,肖轻把他交给我们的时候,一直都是语焉不详么?我们是做什么的?我们说白了是跟妖魔鬼怪打交道的人,如果小晨遇上的麻烦来自于普通人,肖轻需要把她交给我们么?” 我又继续道:“高丽的不是没有术士存在,可是她身边那些人却没有一个是术者。你不举得奇怪?” 吴奕道:“你这么说,确实有点奇怪。要是再往下想的话,她一个高丽人为什么非要来华夏?而且还是只身一个人过来?” 我扬了扬手里的资料:“小晨是金氏财团的直接继承者,除了这些之外,肖轻没有给我任何资料。” 吴奕道:“以前在六组时,我曾经接触过金氏财团,他给我的感觉,应该是一个靠风水起家的企业。” 我反问道:“什么意思?” 吴奕解释道:“金氏,对风水为重视。无论建筑选址。还是室内摆设,都会经过周密布置。而且风水布局也略显霸道?” 吴奕顿了一下:“我说的略显霸道,是指在国内。华夏术士门派众多,风水之道的高手更是多不胜数。如果,金氏没有超出华夏术士的底线,我们的人或许会看在官方的面上不找他们麻烦。但是一旦做过了格,很快就会遭到华夏术道的猛烈反击。” 叶木瞪着眼睛道:“高丽也信风水?风水不是咱们老祖宗的东西么?” 吴非摇头道:“这个你就不懂了。华夏化对高丽和东洋的影响深。汉语,汉字都曾经是他们的官方语言。风水一道当然也影响到了他们。不过,华夏的风水术,到了那边之后,经过他们篡改已经可以自成一脉了。华夏的风水术还讲究凡事留一线,但是到了那两个国家,却变成把事做绝。只要我能昌盛,绝不管别人是不是家破人亡。” “王八犊!”叶木抓着头发骂了一句:“往下说。” 吴非道:“所以,东洋或者高丽的风水师出现在华夏。术道中人也肯定会出现在附近监视,一旦他们的做法超出了限制。那就……” 吴非伸出手指把脖下面狠狠划了一下。 我皱眉道:“你的意思是,小晨有可能是个风水师?” “别逗了!”吴非笑道:“术道当中最难的两门就是篡命和风水,她才多大?就算她打娘胎里也不会。” 叶木叫道:“行了,别说那么多废话,赶紧算算。她是怎么回事?” 吴非从兜里掏出枚黄泉钱,在手里摇了两下,往地上扔了过去。没想到,黄泉钱刚一落地就炸成了碎片,崩飞的碎铜直奔着吴非的眼睛反射了过去。 吴非吓得拿手一挡,碎铜片顿时打进了他的手里,一行鲜血顺着吴非的手心成串滴落在了地上。 我抬脚踩住了地上的碎钱,却觉得脚下跟着砰的响了一声,就像是踩在了一根点燃的爆竹上,炸碎的黄泉钱虽然没伤着我的脚板。却把我的鞋给炸出来一个窟窿。 “怎么回事儿?”叶木急了。 吴非捂着手连退了几步,才停了下来。 我转身挡在他面前:“是不是被术道反噬了?” “是诅咒!”吴非反手挤着伤口上的黑血:“有人在小晨身上下了咒术,你看看自己的脚怎么了?” 我抬脚一看,脚心上不知道怎么会多出了一道像是蚯蚓似的黑线,看上去就像是一道血管在我脚下隆了起来,顺着脚心一直攀上脚踝才停了下来。 吴非把一枚黄泉钱压在手心上,另一手连续打了几个手印之后,他右手上伤口上顿时喷出了一股黑血。血迹落地的刹那间,我的鬼眼明显看见一缕人影似的青烟从血迹上蒸腾而起,以不可思议的角连续扭动了几下,伸手抓向了吴非面孔。 吴非扣在左手上的黄泉钱一下弹了出来,从那黑影的额头上直透了过去,对方像是被打散了的鬼魂一下,瞬间化成了一缕烟雾崩散在空中。 就在黑雾消散的一刹那,里的温骤然下降了许多,我们几个就像一下被扔进了冰窖,冻得连打了几个寒战。 吴非这才跑到我的边上,看着我脚心的黑线不由得惊呼道:“糟了,咒术入体了。” 叶木顿时急了:“你他妈说什么呢?怎么不救王魂?” 我摆了摆手:“不怨吴非。我本身不是篡命师,对抗不了咒术。就算他不管自己第一个帮我,也不见得能驱散我身上的诅咒。” 咒术这种东西,传自上古巫门,后期与各大术道流派融合之中,又被许多惊才绝艳之辈几番改良,威力非同小可。但是,流传又不广泛。 诅咒对方,自己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完全是一种两败俱伤的打法。所以,术门中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用咒术。甚至还对咒术为排斥,很多咒门也在术道的围剿或者孤立下逐渐消亡。 叶木不是术道中人,自然不清楚咒术的凶险。吴奕却急得团团乱转:“怎么办?有办法破解么?你倒是说话啊!” 吴非想了想道:“如果我没弄错,王魂中的诅咒,应该是小晨身上的伴生咒。想救王魂必须先破小晨身上的咒术。我得先去看看小晨再说。” 我们几个一溜烟的跑到了小晨里,把她从被窝里拉了出来。 睡眼朦胧的小晨抬手的一瞬间,我刚巧看见她两只手腕上各自缠了一道像是水藻似得黑线。前端分叉的黑线一直从他的手腕缠到了臂弯,看黑线的走向,好像是往她心口位置去的。 吴非抓起小晨脚脖看了一眼:“这种缠身咒,应该是四肢上都有,她的两只脚怎么是空的?” 吴非话没说完,小晨的左脚心上就冒出了一个黑点。仅仅片刻,那黑点就像是落进了水里的墨汁,轰然崩散之间,四面八方的摊在了小晨的脚心上,分散着缠向了她的小腿。 “有人分散了她身上的咒术?”吴非看着我道:“刚才肯定有人,像你一样分摊掉了她身上的诅咒,现在那个人死了,诅咒又回来了。” 如果吴非的说法成立,那么另一个分摊小晨诅咒的人,肯定在她的那些随行人员里。共帅余扛。 我抄起电话给肖轻打了过去,电话那边告诉我:“小晨的随行保镖当中四人被杀了,让我小心一点。案发地点就在他们养伤的医院。” 我放下电话:“带上小晨,去医院看看。” 让我没想到的是,在医院负责接待我的竟然是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人——荆恨蝶。我打电话问了肖轻才知道,荆恨蝶被智狐调到了六组,现在正好负责医院的安全。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成了同事,我也没有必要多纠缠什么,直接让他领我去了杀人现场。 最明显的杀人现场是在医院的天台上,死者的尸体就趴在天台护栏的边上,尸体的脑袋被砍了下来,面孔向着自己的背部反放在地上,看上去就像是临死前想要往身后看,却在回头的时候被人砍了脑袋。 我用手比了一下:“想要在这个地方杀人,凶手至少得站在护栏上,而且还得拿着一把两米多长的刀。才能砍着他脑袋。这里有监控么?” “有!”负责接待我们的荆恨蝶把我领进了监控室。 监控画面里,那个死者正在蹲在护栏边上一边拍手,一边唱歌,眼睛还在跟着什么东西从左往右的逆时针转动,好像是在盯着什么东西一直在看。 我看着屏幕问了一句:“他在干什么?” 荆恨蝶回答道:“应该是在做游戏。跟我们小时候玩的丢手绢差不多。小孩围成一圈,一边拍手一边唱歌。等我歌声停了,扮演鬼的小孩,会在蹲着的人肩膀上拍一下,问‘猜猜我是谁’,‘猜’对了换鬼蹲在,猜不对,游戏继续。” 荆恨蝶的话说完没一会,画面里人,忽然身一僵,像是被人在肩膀上使劲拍了一下,紧接着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句什么,他的脑袋就紧跟着滚落在了地上。 可他背后护栏上却明明什么东西都没有。 里的几个的人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我用手指蘸起朱砂在屏幕上画了一个符箓:“倒回去,重放!” “是是……”保卫擦着冷汗,把画面给调了回去。 这一回,画面出现了七个只有两尺多高的人影,那些人个个穿着从麻袋似的长袍,只露出来一个脑袋和双只手。头上尖锥形的帽,掩去了他们大半个脸孔。帽檐下面却露着一缕缕灰se干枯的发髻。咋看上就像是不知道在地里埋了多少年,已经tuo水的死人头发。鬼抬棺 第二三三章故意捣乱 更怪的是,他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件刑具,绞索,手铐。剜肉尖刀一应俱全。七个人像是勾魂使者一样围绕着保镖来回转动,嘴巴一张一合的像是在唱着什么。 忽然,歌声停了,小人也少了一个。 等那个保镖回头看时,正巧看见一个像是鹦鹉一样蹲在护栏上的人影,那人手里的鬼头刀也抡起了一个半圆,往他脖子上砍了过去,对方人头应声而落。 我转头向那个荆恨蝶道:“那个人最后一声喊得是什么?” 荆恨蝶沉声道:“拿手铐的!” “他猜错了?才被砍了脑袋?”我摇了摇头:“一共死了几个人?其他凶杀现场有监控么?” 保卫脸色发白:“一共死了五个,其他人都是死在病房里。他们住的都是高级病房,全都有监控。” “继续放!” “这个……”保卫愣了一下。 那个荆恨蝶厉声道:“愣着干什么,听首长的,继续放!” “好!”保卫打开了监控就躲到了一边。 视频当中,最先出现的是一个正在睡觉的中年保镖 几分钟之后,中年保镖的卧室门轻轻打开了一道缝隙,一只惨白的人手从门缝里伸了出来。接近着,一个伏在地上的人慢慢推开了房门。像是一只黑猫无声无息的踩在地毯上爬向了床脚。 很快,那人就像是一团空气缓缓的飘了起来,落向了床上中年保镖。 在睡梦中忽然被压醒的中年保镖,本能的睁开了眼睛,只见到一个人影盘着膝盖人影坐在了自己的身上。中年保镖的四肢连续挣扎了几下,却仅仅在离开床面两三厘米的地方,像是被强压着一样落了回去。 坐在中年保镖身上的那个人,强行捏开了对方的嘴,把一瓶不知道从哪弄来的药片。一粒粒的塞进了中年保镖的嘴里。直到药片塞完之后,又用手捂住了中年保镖的嘴巴。 片刻之后,中年保镖的眼角上开始慢慢渗出了血迹,紧接着,急促的血流又从鼻子ゑ两耳中喷射了出来……,压在他身上的人影却开始变得越来越淡,最后竟然凭空的消失在了房间里。如果不是中年保镖的脸上还留着一只染血的手印,没有人会觉得他的房间里曾经出现过一个人。 吴子奕轻声问道:“看出什么没有?” 我摇了摇头:“没有继续往下放。” 很快,小晨的另一个保镖也出现在视频上。 那人好像刚刚从外面回来,正弯着腰去想解开鞋带。他身后墙角上却出现了一个吊在空中的人影,视频里虽然只能看见那人垂在空中的四肢。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应该是背贴着墙壁的拐角,像是装饰品一样被吊在半空。共在沟巴。 忽然,那个人一下子往视频的方向贴近一段距离。就像是被一根绳子拉着,平直的在空中滑行了几米,一只充血的瞳孔差一点就贴在摄像头上,就好像对方特意把脸贴了过来,想要透过摄像头看个究竟。 此时,那人双腿也正好悬在了保镖的头顶上。 低着头的保镖猛然间看见两条人腿似的黑影,在地上来回晃动,吓得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马上,一只从空中伸下来的手,从后面抓住了保镖头发,把他提了起来。拖着哇哇惨叫的保镖,往浴室里走了过去。 视频紧跟着一换。保镖已经被扔进了浴缸,蒸汽四溢热水正从顺着淋浴头浇在保镖的身上,浴缸旁边温度表像是被火烧了一样,飞快的一升再升,最后啪的一下炸成而来碎片。 撕心裂肺的惨叫着的保镖像是被人按在了浴缸里,无论怎么挣扎也爬不出不到半米高浴缸。 短短几分钟之后,像是雾霾一样的蒸汽弥漫了整个浴室,视频上也挂起了明显的水珠。保镖的惨叫声开始越来越弱,开水沸腾的声音却变得不绝于耳。 视频上,唯一能看见的就是保镖伸在浴缸外面的一只手,开始时,那只手还在微弱的颤动。很快,就像是被煮熟了面条软软的落进了浴缸里。 荆恨蝶关掉了视频:“我们发现这个保镖的尸体是,他已经像是熬汤一样被煮了七八个小时。虽然没被煮成肉羹,但是用脱皮去骨来形容却并不过分。” 荆恨蝶就自顾自的说道:“从凶杀案的现场来看,有三个没法解释的疑点。第一,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指纹或者足迹。第二,外部的摄像头,也没有拍到有人进入过两个被害人的房间。第三,两个被害人身体素质极好。” 荆恨蝶指着液晶电视道:“中年保镖是跆拳道黑带。比如说中年保镖,如果被人压在身上,他很可能将对方摔出去,但是从视频上看,他几乎是在没有反抗的情况下被人毒死。那外一个就更不用说了,人在被开水烫到之后,会做出极为剧烈的反应。以他退役特种兵的身手,想要踢碎浴缸都不成问题,可是他却是在几乎无力反抗的情况下被活活煮熟。” 我对荆恨蝶的感官并不怎么样,而且她的话里也带有明显的暗示,我立刻冷声说道:“你想说什么?” 荆恨蝶似笑非笑的道:“我想说的是,两个被害人死前应该是被某种东西,控制了运动神经。比如:老辈人说鬼压床。也就是说,视频里凭空出现的两道人影,根本就不是人。不知道,王组长想怎么解释眼前的事情。” 我沉着脸道:“我似乎没有必要跟你解释什么?” 随后赶来的肖轻,也皱起了眉头:“同事之间有话直说,没有必要拐弯抹角的。” 荆恨蝶道:“我觉得王魂并不适合接手保卫工作。” 肖轻脸色一沉:“继续说!” 荆恨蝶直视肖轻道:放在平时,我完全可以把这两起凶杀案当成灵异事件上报,但是现在却牵扯到了一个人——王魂。他是术士,有能力也有办法驱使鬼魂杀人。起码,我曾经见到过王魂御鬼。” “所以你认定王魂是凶手?”吴子奕冷笑道:“就算王魂驱使鬼魂杀人,也不会给你们留下明显的证据。你以为,我们鬼手组的人都像你一样白痴?” 被当面骂成白痴的荆恨蝶,非但没有生气,还古井不波似的笑道:“王魂在杀人挑衅!” 差点暴怒的吴子奕,忽然间冷静了下来,对方显然是像是激怒自己,如果自己跟着他的节奏,很可能陷入被动。 吴子奕不动声色的道:“那么,请你告诉我。我们挑衅的理由是什么,杀人的动机又是什么?” “王魂为人睚眦必报!而且无视术道禁忌。这一点很多人都知道。”荆恨蝶道:“他在东北县城的时候,就曾经调动鬼魂恐吓他人,这件事,我有直接证据。” 荆恨蝶有条不紊的说道:“他跟金氏财团发生过冲突,虽然,王魂占了便宜,但是,以他的风格,并不会因此而满足,他还会找机会报复。尤其,踹过他一脚的郑秀泽,也就是那个被煮死的保镖。” 我一直抱着肩膀听她说话,铜狮子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听到最后忽然暴怒道:“闭嘴!你们几个去把智狐给我找来,我要问问她,是怎么带的手下?” 荆恨蝶无所谓的站到了一边,静静的等着我智狐到来。 智狐来了之后,一句话差点没把肖轻气死:“我举得荆恨蝶分析的有理。而且,保卫任务原本就是由我们六组负责……” 肖轻冷声道:“你是觉得,我把原来的任务,强行交给王魂的鬼手,你们六组面子上过不去是吧?那也不能这么信口开河!” 智狐反问道:“我信口开河了么?这件事情如果追究下去,至少鬼手也不能参与。” 肖轻叹了口气道:“这回的任务,我不让六组参与自然有我的道理。” 智狐似笑非笑的看着肖轻,那表情好像是在说,你不让我参与,我就给你捣乱到底。 肖轻深吸了一口气道:“既然你们非要参与,那只能与鬼手合作。这是我的底线!” “没有问题!”智狐笑着向我点头道:“刚才的事情,我向你道歉,希望不要影响到我们两组的合作。” 我有一种被人狠狠耍了一下的感觉:“作为当事人,我是不是应该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协议?免得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 智狐再次道歉道:“我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己。希望你能谅解。小晨是金氏财团直接继承人,金氏总裁,对她极为重视。这是让他来华夏,就是为了破解她身上的诅咒。当然,他们也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智狐所谓的这个代价,肯定不是钱。 如果只是为了钱,她还不至于到宁可得罪肖轻,也硬要参与进来。 智狐继续说道:“尹家家主,也就是我爷爷尹宁,想要金氏风水秘典。前提是,我们必须保证破除小晨身上的诅咒。” 我转头看向了肖轻,后者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我冷笑道:“你们尹家想要秘典,那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智狐沉声说道:“叶木‘一魂一魄’的消息?不知道值不值得你出手?” 我眉头一动:“你知道叶木魂魄的下落?” ♂ 第三三四章求神寻凶 a“我只知道消息,至于能不能找回来,那就要看你们的本事了。”智狐胸有成足的道:“作为诚意,我可以先把消息告诉你。” 智狐的条件正好打在我的软肋上。叶木的感情纠葛,现在弄得他一个头两个大,能把他和老阎王彻底分开,那再好不过。 况且,就算没有这个消息。我也不可能从这件事儿里脱身,还不如换点有用的东西。 我点头道:“我同意合作,但是必须所有问题都得由我决定。” “合理要求!”智狐一口答应了下来道:“你可以随时调用六组的所有资源,甚至可以抽调组里的高手。事成之后,除了风水秘典之外,其余的东西全都归你所有。” “我要消息!”条件我是答应了,但是心里却很不舒服。 智狐故意装作没看见我的脸色:“叶木,本名应该是姓何。是何家的大公子。何家的另外一个公子哥,你已经见过了,就是出现在猎王庄的何晨。” “何家虽然不是正牌的术道家族,但是也跟术道息息相关,当年叶木被遗弃。牵扯到了家族纷争。后期,何家曾经找到过叶木,但是,负责去找叶木的人全都被杀光了。当年,这件事还是老阎王找到肖叔动用了关系,强行压制了下来。” 智狐微笑道:“所以,我推断,叶木消失的魂魄很有可能在何家。” 我点了点头,小猫儿当时叶木资料时。曾经发现过一次被掩盖的杀人记录。小猫儿调用资料的过程中,肯定是被智狐抓到了蛛丝马迹,所以先一步弄走了她想要的资料。 尹家之所以被称为智狐家族,并不仅仅是因为精于计算,而是他们掌握着强大的资源,说不定,她们手里就有什么你不得不去跟她交换的资料。她们的人脉也就因此而产生了。 智狐能跟我这些,就说明她至少有七层把握能。 我转头向吴子奕说道:“告诉小猫儿和思宇,让他们暂时放弃任务。联手追查叶木的魂魄。” 思宇和小猫儿去执行的任务,说不上多难。就是路途远了一点,现在说不定还没到地方呢! 我让一只猫和一只狐狸联手对付何家。只要对方不是五御那样的庞然大物,她们准能把对方弄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况且,这间事情涉及叶木,她们也一定会精诚合作。 我安排完那边的事儿,才转头道:“不是还有一个死者么?怎么没有他的录像?” 荆恨蝶道:“最后一个死者是叫朴永泽。是金小晨的贴身管家,他并没死在医院里。而是死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那里没有监控录像,不过,我有一个目击证人。那人现在在医院休养,如果需要,我可以安排你们见面。” “马上带我去见他!” 那个所谓的目击证人,是一个擦玻璃的清洁工。 从他身上看,这个人显然摔得不轻,两条腿全都断了,只不过,脑子还算清醒。也大致能将明白当时的事情。 当时,他隔着玻璃看见朴永泽坐在电脑前面。好像正在写什么东西。 本来开始还好好地,朴永泽却猛地一个激灵差点把鼠标扔了出去,偏偏就在他扬手的一瞬之间,办公桌上两只签字笔凭空飞了起来,倒悬在了空中,好像被人握着手里的利刃,自上而下的从朴永泽平放的手背上刺了过去。 两支笔不仅一下子穿透他骨头,甚至一直刺进了红木桌面,在电光火石之间硬生生的把朴永泽的双手给钉在了桌子上。 “呜——” 差点痛呼出声的朴永泽,忽然觉得脖子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勒住了喉咙,硬是把嘴里的那声惨叫给憋了回去。 朴永泽就这么身体僵直,双目圆睁着在座位上静止了那么十几秒钟之后,陡然头皮上传来一阵被撕裂的剧痛,好像有一只凉冰冰的手,从他脖子上摸了上来,用尖锐的指甲压在他头皮上猛然攥紧了手掌,五根手指一下子伸到了他的头皮底下,揪着他头上大皮肉,把朴永泽的脑袋拉得向后仰了过去。 视线转向了天花板的朴永泽,忽然看见一把一尺多长的尖刀,正对着他眉心慢慢的刺了下来。尖锐的刀锋一下子挑开了他的头皮,顶在了骨头上。 朴永泽眼看着握在刀柄上那双手掌,轻轻张开之后又猛然握紧,就像在做发力之前的准备。 “不不……”说不错话的朴永泽只能从嘴唇里迸出一个单调的音节,求饶的语气却又异常的强烈。 可是冰冷刺骨的刀锋却在他猛然放大的瞳孔中一点点的压了下去,带着利刃刮骨的声音猛然沉落了半尺。 “呃——”朴永泽临死前挣扎着撞翻了身后的椅子,整个人缓缓跪倒在了地上。本来应该倒在的尸体,在签字笔固定下,以半仰着姿势吊在了桌子上,流水般的血迹从他七窍中缓缓溢出滴落在地。 等我和叶木从楼顶上顺下来之后,看见的,只剩下了一具平伸着双手,半吊在办公桌上的尸体。 就在清洁工吓得半死,想喊又喊不出来的时候,朴永泽的脑袋诡异的拧了过来,已经毫无生机的瞳孔竟然像是露出了一丝诡计得逞的笑意。 面对着玻璃窗的尸体,忽然张开嘴撕心裂肺似的叫了一声:“救命啊——” 清洁工还没反应过来,隔在他们和朴永泽中间的落地玻璃,忽然炸成了一堆碎片,清洁工也跟着从楼上掉了下去,要不是他身上有安全绳,早就没有命了。 我听完之后:“朴永泽的验尸报告出来了没有?” 荆恨蝶道:“还没有!这件事儿,我没让普通法医参与,都是我自己做的,所以验尸结果还没完全出来。” “带到停尸间,我要验尸!” 四个死者的尸体,都被并排的放在了停尸房,我走到那具相对完整的中年保镖身前:“你们往后点,我试试用鬼神寻凶的秘法能不能找到凶手的方位。” 我从兜里掏出一根在外面随手捡来的长钉子,用灌注真气的两根手指,捏住铁钉使劲上前一捋,硬是把钉子给捻成了一根剑形的铁片。 紧接着又拿出一截红绳,在剑根上连缠了七圈,绕出一段像剑柄似的把手。才站起身来,用小剑刺破了中年保镖的眉心。 “没血?”我怕的就是这个。施法的关键就是弄到对方的眉心血,可是,眉心里面不见血,事情就不好办了? 我想了想,干脆把小剑横了过来,压在尸体双眼上。自己咬破中指,在剑锋上滴了滴血。 没过多久,中年保镖的眼皮慢慢的鼓了起来,本来合在一起的眼皮被突出眼眶的眼珠给生生撑开了一条缝隙,他的眼珠子像一颗要被挤出来的葡萄,紧跟着一点点的突出了出来。 眼看那颗眼珠就要从框子里蹦出来时,眼球的瞳孔上忽然冒出来一个像是圆锥形尖顶,看上去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在眼球里破皮而出。 “啪——” 支撑不住的眼球,终于炸成了两半。一根像是牙签粗细的手臂一下从中年保镖的眼眶里冒了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叶木被吓了一跳。 没等我回答,中年保镖裂开的眼珠里已经钻出来一个两寸高矮小人,用手撑着中年保镖的眼眶跑到了尸体的脸上,艰难无比拖起了横在中年保镖鼻梁上的小剑。 就在小人抬起短剑的一刹那间,一道如血流动的红光从剑锋上骤然而起,向小人身上反罩了过去,很快与小人连成了一体。 仅仅数秒之间,那个小人儿就一下子长高了半尺,单手举着宝剑指向身前,脚踩着中年保镖的面孔,原地转起圈来。 叶木这才看清那个小人的样子,穿着一身麻布古装,头上盘着发髻小人儿,看上去像是一个古时的剑客。尤其,相距极远的两道眉头,隐隐带着一丝无惧无畏锐气。 叶木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不会是鬼吧?” “是鬼神!”我解释道:“他叫‘眉间尺’, 叶木指着眉间尺:“你的意思是说,眉间尺能找到杀人凶手。” 我回答道:“眉间尺因为寻仇变成鬼神,所以,术士可以通过秘法把他招出来‘求神寻凶’。但是,这种秘法并不是十分牢靠。”共在沟亡。 叶木一条眉毛:“怎么说?” “你看看就知道了!”我话没说完,眉间尺已经提着宝剑从尸体上跳了下来,往荆恨蝶的方向跑了过去,用剑尖在荆恨蝶身上点了两下之后,又慢慢转过身去在屋里转起圈来。 “看看……”我道:“荆恨蝶曾经解剖过中年保镖的尸体,所以在眉间尺眼里,她也是保镖的仇人。最麻烦的是。这具尸体的眉心血已经凝固成了死血,没什么用了。按术士的说法眉心血三滴血可以牵动天眼ナ心眼ナ鬼眼。人死的一刹那间,很有可能忽然打开三眼其中的一个,死死留住仇人的样子。可现在……” 叶木不解道:“他不是有眼睛么?” ♂ 第二三五章验尸 ieeeeee“万一他的眼睛什么都没看见呢?”我皱眉道:“选择从眼睛里招出眉间尺,其实也是不得已的做法。” 果然,立在地上的眉间尺,像是失去了方向一样。站在地上不动了。片刻之后,举剑而立的眉间尺蓦然化成了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当中。他手中短剑也跟着崩成了七节,绕在剑柄上的红绳,变成了一条笔直红线指向了倒在地上中年保镖。 “哎——”我轻轻叹了口气:“他果然什么都没看到,眉间尺把最后解剖过尸体的荆恨蝶给当成了仇人。把朴永泽的尸体弄过来吧!” 叶木道:“你别费那个劲儿啦!朴永泽是脑袋上中刀,血都流干了,还能用么?” “我想解剖尸体看看!”我指挥着叶木把尸体弄了过来:“弄几幅手铐,脚镣过来没,先把尸体锁在解剖床上。” 叶木锁着尸首道:“怎么弄的跟剖活人似的?” “不懂别胡说!”吴子奕拉了拉叶木的衣角:“仵作剖尸体,都得先用防止冤魂诈尸的镇尸锁把尸体锁起来。现在没有那个东西,只能先拿手铐凑合了。” 我先找了一块干净的木牌,在上面写了宋慈的名讳,上了柱香之后,才翻出镇魂印来,压在了尸体头顶。 叶木小声问道u“他这是搞什么名堂?” 吴子奕小声道:“现在要剖尸了。王魂在借用仵作道上的规矩!” “尸体在法医的眼里就是尸体,但是在仵作的眼里却是鬼魂的蝉蜕。不懂规矩的人,能搅得鬼魂不得安宁,那么一来,鬼魂不但容易诈尸,还会跟验尸的人结仇。王魂不是真的仵作,所以只能用些镇压的手段。正牌仵作往往会采取一些更柔和的手段。” 吴子奕说话时,我已经用法医室的缝合线和签字笔芯,弄出来一个简易的墨盒,从上面抽出一道染着墨汁的缝合线。 吴子奕低声道:“这叫墨线,是用来在尸首上打印的。古时候。有‘死者为大’的说法,人们对死者非常尊重。因为不想破坏尸体,所以很多人都不肯让仵作验尸。同样,仵作为了尽可能保全尸身的完整,在下刀之前都会在尸体上打出一条墨线。” 我抻着墨线道:“这道线落下去之后,尸体一旦颤动不安,就代表他不想被人开膛破肚。仵作也就不需要再往下验了。” 叶木急了:“验不验尸还由死人说了算啊?要是,你一会儿把线打下去,这家伙真诈尸了,你还还听他啊?” 我白了叶木一眼道:“这里我说了算,就算一会这个死倒儿真站起来,我也有办法把他按回去。” “那你继续!”叶木比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我在尸体的胸口到腹部之间打下一条墨线之后,才对荆恨蝶说道:“落线之后,下刀绝对不能偏离这道线。你学过法医,这个不用我教你了。” 荆恨蝶拿出手术刀来,三下五除二的剖开了尸体的胸腔,就在我揭开尸体肋骨的一刹那间。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尸体的心脏竟然在他胸腔里微微跳动。 “人没死?”我チ叶木チ荆恨蝶一起把手探向了朴永泽的胸腔。他的心脏虽然跳动的极为微弱,但是我们仍然能感觉到血液在心血管流动,这只能证明朴永泽没死。 荆恨蝶伸手翻来的尸体的眼皮,用手电照向了尸体的瞳孔:“瞳孔已经散了,也感觉不到脉搏,人应该已经死了才对。” 就算这人先前没死,现在也已经被开膛破肚,身体里的血液早就在没有补充的情况下流出去大半。就算现在马上把他的肚子再给缝回去,人也救不回来。 这么一来,荆恨蝶不就成了杀人凶手,荆恨蝶的脸色顿时白了。 我眼看着朴永泽的心脏越跳越弱,却丝毫没有施救的打算,直到那人的心脏完全停跳之后。我才开口道:“我明白了,这是碎魂!没想到,碎魂这种法术真的存在,今天算是见识了。” 荆恨蝶却焦急道:“你就别再说那些了。就算法术上能说得通,到了法庭上,我也会被判过失杀人。这该怎么办啊?”共丸序弟。 “这人其实已经死了,用你们法医的话讲应该叫脑死亡。”我解释道:“碎魂,是一种十分霸道的法术,传说源于僵尸门,是邪道术者炼制生人傀儡的一种手段。简单点说,就是用某种方式在不伤及对方身体的情况下,打碎对方的魂魄。使之变成没有意识的行尸走肉。” 我指了指那具尸体道:“碎魂术,最高明的地方,就是让人看不出来死者曾经被法术重创。凡是中了碎魂术的人,都会出现某种从比如七窍流血,面容干枯等等……类似中毒或者疾病的表象。让人觉得被害人是自然死亡,好方便他们偷尸体。” 叶木插嘴道:“照你的说法,僵尸门都是先把人弄成假死人,再想办法把尸首偷出来?费那么大劲儿干什么?” “为了掩人耳目!”我解释道:“从古至今,无论是朝廷,还是正派术士。对术门邪派的追杀都尤为酷烈,能够流传下来的邪门,要么术法极为强悍,让人想杀杀不了。要么就是做事异常隐秘,让人想找找不到。” 我顿了顿道:“就拿碎魂来说,如果不破开尸体的胸膛,就算你把他弄到现代仪器上,最多也只能检测他的心脏还在微弱的跳动,但是绝对检查不到脑电波,最后都会被当成脑死亡处理。就像朴永泽,我们都看见他的脑门上被钻了一个窟窿,但是,谁检查过他的脑组织有没有受损?法医到了现场之后,只怕是简简单单的人工检查一下,就可以认定死亡了。” 叶木不由得点了点头,无论是谁,看见一个脑袋上带个窟窿,瞳孔扩散,脉搏全无,摸不到心跳的人,还会再把他弄到仪器上,重新检查一遍是不是还有心跳? 我转向荆恨蝶道:“你把他的脑袋弄开看看?” 荆恨蝶弄开朴永泽颅骨之后,脸色白到了极点:“他的脑组织完全没有受到损害!” 吴子奕低声道:“王魂,你觉得对方的手法,真的是碎魂么?僵尸门覆灭之后,连御尸宗都没得到碎魂的传承……,我觉得……” 我笑了笑道:“有什么意见,直接说。” 吴子奕道:“我觉得,对方杀人的手法,更像是术道与心理学的结合。你听说过心理暗示杀人的手法么?” “听过一些……” 心里暗示有一个很著名的案例。苏联科学家做过这样一个科学实验:科学家将一名囚犯押赴刑场,告诉他将采用切断动脉的方法处决,并向他出示了解剖刀。然后蒙住犯人的双眼,在他手臂动脉处划了一刀但不伤及动脉,再用一股细细的温水顺着他裸露的手臂流,地面上放着一个铁盆子,水流在盆里发出嘀哒嘀哒的响声。水流越流越慢チ越流越小,水温越来越低,嘀哒声越来越弱,犯人开始挣扎,不久便断气了。尸体解剖发现,犯人死于心脏麻痹。 吴子奕说道:“术道杀人,无论手法怎么高明。最后死者身上都会出现致命的伤痕。就比如说朴永泽,如果他真的死在御鬼术一类的法术之下,他的脑袋就算没被扎穿,至少也会伤害到颅骨里的脑组织。但是,你看他现在情况?” “还有那个被喂了药的中年保镖,药瓶是他从他桌子上拿下来的。保镖一般都不会服用安眠药一类的东西。那样做会影响他的反应。他的床头上更不会摆着毒药。可是他临死时的表现,却像是中毒身亡。”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有些动摇了。 吴子奕在国安服役的时间比我长,而且不是专攻术道。枪妖交给她的东西,更多的是现代侦破手段,一旦案件不涉及术道,她比我更为专业。 吴子奕又继续说道:“最值得怀疑的是哪个被煮死的保镖,从视频上看,浴池里没有引火的符箓,鬼魂的阴火也不可能将水煮沸。医院为了安全,不可能将水加热到沸点。那个人是怎么被煮死的?” 吴子奕指了指荆恨蝶道:“她说过,那个保镖的尸体已经被煮的脱骨了。一般来说,想要把肉给煮烂,至少要连续不断的煮上几个小时,期间还要不断的加水才行。在医院里,这些条件都不具备吧?如果,要是让那个死者,看见温度计爆表呢?” 叶木叫道:“看到爆表,水热不热他还不知道啊a再说了,自己吓唬自己,还能把肉吓掉下来啊?” “能!”吴子奕很认真的道:“据说,一美国电器工,工作在周围布满高压电器设备的工作台。虽然安全措施俱全,他却始终恐惧不安。有一天,他工作时碰到一根电线后即刻断气。身上呈现出触电致死的症状:身体皱缩,皮肤呈现紫红和浅蓝色斑点。然而,事实是:他触电时,电闸并没开。这就是心理暗示杀人的可怕之处。” 我在原地转了几圈:“华夏术道上有精于暗示杀人的门派么?” 第二三六章出来说话 吴子奕摇头道:“从没听说过哪个术道门派会利用心理杀人。,” 荆恨蝶也插嘴道:“据我所知,心理暗示的形成需要很长的一个过程。凶手未必有那个时间。而且心里暗示属于现代心理学的范畴,跟古老的法术并不在一个领域。”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不想这些。”我转头向荆恨蝶问道:“朴永泽被杀之前,在电脑上做什么?” “在发邮件,向金氏总裁汇报这边的情况。邮件的内容在资料室。我去取。” 朴永泽发给金氏总裁的东西,是一张路线图。从图中标记位置来看,应该是送小晨到某一个地方的行程计划。 计划中不但详细安排了时间,还特意标明了落脚的地点。 我拿着地图看了一阵道:“终点是什么地方?” “不清楚!”荆恨蝶摇头道:“地图上标注的地点十分模糊,但是从方位上看应该是去进去了广西的十万大山,具体地点我们正在查证。不过,有些落脚的地方却有点眉目了。那些落脚点不是寺庙就是道观,有些地方甚至荒地。”共丸乐扛。 我明白了:“金氏为了小晨做了不少准备。他们先是把诅咒分摊到了别人的身上,以此来延长诅咒发作的时间。选择在寺庙一类的地方落脚,也是为了用佛法或者道术压制咒术。给小晨争取到达目的地的时间。也就是说,接触小晨诅咒的办法就落在目的上,” 叶木急道:“也就是说,我们的任务实际上应该是护送?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哇!” “不行!”我摇头道:“出发之前,必须做好准备。起码。我们得找到延缓咒术发作的办法。” “让吴非来啊!”叶木道:“他都能破咒,这点事儿都办不了哇!” “绝对不行!吴非不但不能出手,甚至连跟着我们都不行!”我否决道:“命数师和咒门,是天生的死敌。有吴非在的事情反而更麻烦。而且让吴非压制咒术,等于两个人直接在小晨身上开战,万一弄不好,小晨马上会死于非命。” 叶木搓着手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该怎么办?” “继续分散诅咒,而且分得越多越好!”我说话之间看向荆恨蝶。 荆恨蝶咬牙道:“这个我需要请示!” “明天早上我们就出发,你最好能一早把人带来。我需要郑重告诉你的是。我不希望看见我们自己人。”我说完之后转身就往外走。 叶木追在背后一个劲儿的问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我沉声道:“拿人命往里填。诅咒一旦被分散,承担诅咒的人,就会像那些保镖一样,要么死于诅咒,要么死于追杀。” 叶木懵了:“那不是坑人么?” 能担任这个角色的,不是死囚就是军人。动用军人的可行性更大一些,毕竟死囚难以控制。一旦发生意外立刻会发生骚乱,甚至崩溃。我们没有那个精力去分心管理他们。只有经过严格训练的军人才更适合执行这种九死一生的任务。 不过,我现在考虑的却不是这些,而是小晨的目的地究竟在哪儿? “广西,十万大山……” 吴子奕见我一直念叨着两个字,不由得接口道:“你是觉得广西山区不应该有那么多道观寺庙吧?” “是啊!”我含含糊糊的道:“从地图上看,应该是一路往广西去。而且路途越走越为荒凉,甚至深入山区,这就违背了一个原则——宗教盛行的地方应该在人口密集,人烟越少对发展越是不利。荒山野岭的哪来儿那么多庙观落脚,那张地图会不会是假的?” “我想不会!”吴子奕道:“十万大山附近。现在确实没有多少宗教活动的痕迹,但是在明代各大宗教却十分兴盛。” 吴子奕解释道: 大明成化年间,历经数年战乱的湖广开始了重建。汉江旁往西北的山区,山多り田少り河流湍急,峰高谷深,人丁稀少り猛兽成群。这一带地邻之省的流民,不断从湖广涌来。希望在山区里拥有一块属于自己,自由自在不受官府打扰的田地,以便安身立命好好活下去,让后世的子孙能安居乐业不至于流离失所。 他们无视于危险,不畏无穷险阻,向西又向西。有些死在半途,有些葬身兽腹。但是,后来的人依然前仆后继,无畏地勇往直前。 那个时候,人与天争,也相信着天命,道门与巫门自然在拓荒者中间极为活跃。道门与漂流在湖广境内的巫门人士势同水火,大小争斗从成化六年开始,直到天启年间仍然在继续, 如果说,他们打出了交情也不为过,百余年之后,道门仍在湖广布道,巫门也还在湖广谋生。偶然相见,象征性的打上两下,就各行其是了。真正的流血冲突很少发生,直到佛门也开始进驻湖广,三方才再次发生了冲突。 直到若干年之后,各派才跟随着人流逐渐迁移,留在深山苦修的人,越来越少直至绝迹。 叶木又把地图拿了出来:“照这么说,目的地应该是某个宗门的遗迹啊!” 我叹了一口气:“总得到了才知道!这回的任务麻烦啊!” 不管我怎么感叹,该来的还是得来。 当天晚上,荆恨蝶就把人给带来了:“这些都是从金氏财团那边带来的雇佣军,虽然在作战方面都很擅长,却是一群亡命之徒。难以控制。如果不是看在钱的份上,他们不会接这趟任务,要是你觉得带上他们很麻烦,我马上可以换人。六组的两个精锐小队就在外面,随时可以供你调遣。” 荆恨蝶的顾虑是对的,那些游走在生死边缘的雇佣军,除了钱之外,基本没有什么动机能控制他们。希望用道德和规则去约束他们更是痴心妄想。 我看了看那二十来个肤色各异,桀骜不驯的雇佣军道:“让六组的人回去吧!这里不用他们。” 我的想法很简单,他们就是卖命的人,等价交易无所谓什么牺牲。但是,我不能让那些以保卫国家为天职的军人,牺牲在与使命无关的事情。 荆恨蝶刚一送走外面的士兵,屋里的那些雇佣军就一个个原形毕露的找地方坐了下来,其中一个人高马大的白人抱着肩膀看着我道:“你就是我们的领队?” 我饶有兴趣的看着对方:“你有什么意见?” “我最讨厌黄皮猴子,更不会接受黄皮猴子的领导。不过,看在钱的份上,我可以让你跟着我们,这一路上你得听我的!”白人雇佣军冷笑着伸出一根手指,想要戳我脑门。 “你可以去死了!”我反手扣住了他的手腕,“喀嚓”一声将他手腕捏得粉碎。没等对方惨叫出声,紧跟着顺手一带,趁着大汉身体前倾时一记“霸王肘”正对着对方太阳穴拐了出去。“啪”的一声,一具头颅粉碎的尸体,飞出两米多远,摔得脑浆满地,眼珠滚落。 “啊——” 刚才还准备看笑话的雇佣兵,一下子全都站了起来,伸手拔出了武器。 没等有人向我瞄准,吴子奕已经扣动了扳机,一枪掀开一个欧洲士兵的天灵盖之后,一直趴在吴子奕脚边的吴坨坨也猛然跳了起来,张嘴咬断了一个人脖子,踩着血淋淋的尸体,对着那些雇佣兵露出了染血的獠牙。 吴子奕晃了晃手里的枪,冷声道:“谁动谁死!” 吴子奕出手的速度完全超出了那些雇佣军的想象,一对一单挑,他们完全不是吴子奕的对手,况且身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叶木。 听见枪响的荆恨蝶一进门就看见三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王魂,你怎么随便杀人?” “我办事儿的时候,你最好把嘴闭上!”我冷喝之间,使出了五步摄魂手,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那个白人的魂魄硬从尸体上拉了出来,用左手平伸着托在了半空。 刚才还嚣张至极的白人雇佣兵,变成鬼魂之后就像是一个被我托在天上的鹌鹑,除了瑟瑟发抖的抓着我手指,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不动声色用早就蘸上了朱砂左手拇指在手中里画了一个符箓之后,手中紧跟着冒出一团紫色的符火,仅仅一秒钟的功夫,火焰就从鬼魂的脚心一直烧到了头顶,乍看上去就像是在手里托了一个人形的火球。 那人惨叫着从我手里往外挣命,却被我攥住我脚踝,怎么也挣脱不开。 “神啊!魔鬼……”那些佣兵一个个吓得面色惨白,有人甚至在身上画起了十字。 我拽着熊熊燃烧的鬼魂冷笑道:“看清楚了么?这就是法术,得罪了我的人,我会让他死都不得安宁。你们谁还想试试,站出来一步说话。” 我扬手一下把还没烧光的鬼魂摔得四分五裂,燃动的鬼火瞬间烧过几个佣兵的脚面,他们感觉到的却不是剧烈灼伤,而是深入骨髓的阴冷,二十多人一瞬间同时打了个寒战之后,一个个心有余悸向我这边看了过来。 我背着手反视了回去。 我从他们的眼睛看到了畏惧。 他们从我眼睛里看都却是杀机。 第二三七章封门咒 我从梦境中出来之后,心境似乎就发生了一次蜕变,对搏杀与死亡看得越来越淡。---- 其实,这也不奇怪。我在梦境里搏杀几十年。动辄挥军灭门,踏过的尸山血河多不胜数。我的人虽然回归了现实,但是心境却仍然还在过去无尽的杀伐当中。否则,我最多会废掉那个佣兵,而不是直接杀人灭魂。 我不知道,这种心境对与不对,但是至少我震住了这些亡命之徒。好在,这些佣兵身上的人命不少,有“杀人者人恒杀之”的法则在,地府不会因为他们来找我麻烦,否则,杀了那个家伙还真不好收场。 我冷视着那些佣兵道:“现在都给我跪下,谁敢不跪,格杀勿论!” 二十几个佣兵规规矩矩的跪成了一排之后,我才把吴非给叫了进来。 “又弄得这么恶心,下回杀人就不能文明点。”吴非捂着鼻子走到屋子中间。那小子估计已经站在门口看了半天了。进来之后头一件事儿,不是分解咒术,而是直接把一瓶化尸水倒在了尸体上。 三具尸体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化成了一地清水。 飘着衣服的水流顺着地面坡度流向那些佣兵时,他们差点没跳起来,吴子奕又是一拉枪栓:“谁动谁死!” 那些人顿时吓得不敢动了,就那么直挺挺的跪在粘兮兮的水里。 死亡对于那些佣兵来说并不可怕,只有用死亡之外的东西去震慑他们,才能达到彻底抹杀他们反抗之心的效果。这一切,虽然没有经过计划,但是我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 我这才向吴非点了点头。后者立刻拿出从小晨身上抽出来的一瓶子血,用梅花针蘸了,挨着个的往那些佣兵身上扎起了符咒。 咒成之后,那些人很快觉得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咬了一下,等他们再看的时候,手腕子上已经浮起了一片像是腕表似的黑线。 有个胆大的家伙。结结巴巴的问道:“大……大人,这是什么东西?” 我冷笑一声:“今天晚上弄好你们的拿手装备,明天一早出发,只要你们能活着回来,佣金可以加倍。当然,你们也可以尝试逃跑!” 我话一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我故意不去给他们解释什么。就是为了让他们时时刻刻都保持着畏惧,这样才更容易控制。 就在我转身出门的时候,听见有人说了一句什么黑巫术。看来这帮家伙把我当成巫师了。 我还没笑出声来,吴非就把我拉到屋里:“我怎么也占卜不出你们此行的吉凶,干脆就用求神问事的办法算了一回。结果得出来一个‘禁’字。” 我看着那个篆字道:“什么意思?” “禁字,上半截是林木,下半截的示字,有禅修的意思。可能代表着想要解决问题,就得找到一个隐居修真的高手。当然……” 吴非顿了一下道:“也可能代表外人无法进入的禁地。如果真是那样,此行就可能是九死一生了。”估圣协弟。 我拍了拍吴非:“别说的那么夸张,又不是没死过。叶木,去陪小晨睡觉,别忘了讲故事!还要,最好不要让她身上多出点什么!” 吴子奕冷声道:“要是那样,我就让他身上少点什么?坨坨,跟着过去,看着叶木。万一他想背叛小猫儿,立刻阉掉,绝不姑息。” “我滚过去行了吧!不就是骗我的哄孩子么?说得多正义似的,女人那!下辈子我也当女人……”叶木嘟嘟囔囔的走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按照安排好的行程出发的去了广西,开始一切都非常顺利,直到进入广西之后,才因为天气的原因,耽误了行程。 想要按照预定时间到达第一个落脚点,我们就只能走夜路。等我们的车队上了盘山道之后,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小晨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吴子奕把车开上一处岔路口时正想看看小晨的情况,问却见对方垂着脑袋,轻飘飘的抬起了胳膊,用指甲顶在挡风玻璃里上使劲的向右一划,玻璃地上顿时被她划出了一道像是用刀刻过一样的划痕。 小晨的指甲也跟着崩成了两截,殷红的血迹从她顶着玻璃的指尖上流了下来,滴落在驾驶台上。 吴子奕被小晨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踩住了刹车。 小晨却在这时猛一回头,用一双翻白的眼珠,从披在脸上的头发缝里盯着吴子奕,阴森森的道:“往右!” “这……”吴子奕转头看向我道:“怎么办?”。 我正了正身子:“不用怕!有人在控制她,按她说的走。” 坐在小晨后面的荆恨蝶扶着前排靠背急声道:“小晨不会有事吧?” “没事!只不过暂时失去了意识,等到了地头就好了。”我转头往后看了看:“给后面车发信号,让他们先走。” 我看见连续过去四辆车之后:“最后面那辆防弹卡车呢?” 吴子奕看了看车上的定位仪:“还在我们后面,被盘山道挡住了。” “慢慢开,等他一会!刚才小晨去过什么地方?”我转头看向了荆恨蝶。 荆恨蝶道:“一直都没离开我的视线,除了在路边解手的时候,她不好意思让我看,我才背对他站了不到一分钟。” “应该是在那个时候着了道。不过,我看对方示威的意思比较明显,还没打算下杀手!按照小晨指的方向走吧!我估计有人会在那里等我们。” 我不动声色的碰了碰的身边的叶木,后者把抱在双肩的手悄悄往双腿的方向挪了过去。那里有他新定制的两把开山刀。 吴子奕的吉普车开下盘山道不到十分钟,小晨的手指就顺着玻璃斜下划动了几厘米,没等吴子奕弄清楚她是什么意思,小晨就跟着又横向划动了手指。 等她的手停下来时,车玻璃上已经被她画出了一个用血写成了“z”字。 吴子奕转头问道:“她是什么意思?” 我探过身子看了看路面:“按她画的方向走。” 吴子奕看了看窗外:“那边没路啊?” 我沉声道:“有路,在草丛里。” 吴子奕轻轻打了下轮,把车横在了盘山道上,车灯正好照向了小晨所指的方向。果然隐隐约约的看见盘山道边上有条藏在草丛里的小路。 可那条路走人还算勉强,开车的话实在显得太陡,稍不注意就有可能翻到山下。 就在吴子奕拿不定主意的当口,山道后面忽然照出两道强光,车轮飞进的声音也跟着穿进了我们的耳朵。 我回头时却看见一卡车像是疯了一样,从盘山道上冲了下来。 “不好!”吴子奕想要调头,不仅方向盘怎么也拧不过去,车下甚至传来一阵车轮与地面摩擦的声响。 “有东西在抓车!”吴子奕虽然看不见车底,却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绊住了轮子,就像有两只手正在抓着轮胎往相反的方向使劲较力。 就在这短短几秒钟的功夫,卡车已经冲到距离他们不足十米的地方,我明显看见了卡车玻璃上带着一片飞溅的血红。 卡车再进一点之后,一具没了脑袋的尸体,出现在了我的视线当中--卡车司机的脑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给砍了下来,端端正正的摆在了驾驶台上,腔子里血箭狂喷的尸首正驾驶着卡车向他们猛冲了过来。 “往前开!” 吴子奕听到我的吼声之后,一脚油门把车子开下了山道。 吉普车在陡峭的山路上,开出了十多米之后,一个收势不及,车尾猛地离开了地面,像是要前翻一样半立在了空中。坐在后面的我、叶木同时运起千斤坠,将身躯拼命向后压去,硬生生把车扳回了原位。 追在后面的卡车也在一瞬间调转了车头,巨大的冲力却使车身侧向掀起来半尺。就在卡车快要侧翻的一刹那间,一股不知道来自何处的巨力,又把车身给压回了山道。 卡车四轮刚一着地,立刻形同利箭般的顺着山道追了下来。 短短瞬间发生的一切,全都落在了我的眼里,我清清楚楚的看见卡车在回落的一瞬间,外侧车厢隆起过一个明前的弧度。 扳回卡车的力量肯定来自车里,如果车厢里没有两个以上能和我比肩的武者。根本不可能把车厢压回原位。 我已经没有时间去考虑其他的事情,我已经透过吉普车的挡风玻璃,看见了前面的断崖。 我们吉普车现在正顺着像是漏洞形的山道,往那座从山坡上伸出数米的远的断崖上疾驰。先不说,吴子奕能不能在光滑如镜的岩石上把车刹住,光是后面追上来的卡车就足以把他们撞下万丈深渊。 “快跳车!”叶木疾呼之中伸手拉住了车门:“门怎么开不开?” 荆恨蝶伸手拦着了小晨的脖子,尽可能的把身子探过车座,挡着小晨的要害。 她知道,不跳车结果就是必死无疑。她能做的就是尽量保全小晨! 我抬手拉了叶木一下:“跳不出去,小晨下了封门咒。” 第二三八章谈判 “什么!”叶木顺着小晨垂在身边的左手看了过去。---- 她左手五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各裂开了一道口子,滴在车座边上的血迹,正好形成了一道咒符。 “往上!”我和叶木同时举起双手擎住汽车顶棚。身子跟着从车座上半蹲了起来,手脚同时发力,肉眼可见的劲气,从我俩掌心爆裂而出,眨眼间就把车顶整个给掀飞了起来。 我和叶木同时踩着破损的车厢边缘站了起来,一手一个把吴子奕她们扔到了车外,才起身往远处跳了过去。 还没等我们落地,追上来的卡车也结结实实的撞在上了吉普的车尾。吉普在轰然巨响当中腾云驾雾般的飞出了山崖,在空中抛着弧线往深谷里急坠而下。 卡车却像是跷跷板一样,卡在悬崖边上停了下来。 我和叶木一左一右包抄到了车门的方向,车里的两个佣兵已经被人摘了脑袋,一具尸体横卧在车座上,另一个还保持着开车的姿势。 我闪身退了回来,抬手拉开车厢,车里的装备还在,看守装备的佣兵。却像是一只被拍扁的苍蝇血肉模糊的贴在车厢上。纯钢的车厢上被他砸出来一个人影的凹凸。估圣叨扛。 我正打算看看车上的情景,眼睛的余光却猛然扫见草丛中的一道人影,我和叶木立刻侧身退了回来,挡在了小晨身前。 我们的脚跟还没站稳,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脸色苍白的小女孩已经紧贴着草尖飘了过来,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满怀期待的看着我。 她的眸子,有点亮得吓人,就像是洋娃娃脸上那种用透明塑料做成的眼珠,虽然异常明亮却看不到一点生气。尤其在滚圆的瞳孔里。还带着一圈亮晶晶的虚线,像是能把人一下能把人陷在眼睛里。 等我下意识侧开头时,才看见她手里提着一个用柳条编成的篮子。说不上精致的篮筐里正在一串串的滴着血迹,滚圆的血珠落在荒草上之后,顺着草叶慢慢滑落在地。从我的角度上看过去,她就像是站在一片血红色草棍上随风摇动。 没等我说话。那个小女孩已经细声细气的道:“你买蘑菇么?这里有新鲜的香菇!” 小女孩掀开篮子上的白布时,佣兵的人头立刻从那里面露了出来。那颗人头被齐根砍断的脖子正在立在篮子底下,被血黏住的头发呈半圆形黏在了尸体头顶,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立在篮子里蘑菇。 叶木拔刀要动却被我伸手给拦了下来:“这是人头见礼!对方没有动手的意思。只不过用了我们这边的人头,有几分挑衅的意思罢了!” 我冷笑之间扬声道:“朋友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出来说话,这样藏头露尾的,有失高手风范啊!” 我的话刚说完,原来还趴在吴子奕脚边上坨坨一下子站了起来。鬃毛怒张着向远处发出了几声低吼。 我顺着坨坨怒视的那个方向看了过去,正看见大概十七八岁,白衣如雪的小女孩,把一只手指竖在嘴边俏皮的向坨坨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我向那个女孩行了一个术士礼:“在下王魂,请问朋友怎么称呼?” “夏小天!”夏小天招手之间,那个红衣小孩扔掉了手里的篮子,轻飘飘的落在她的肩膀上,晃动着两只小腿坐下下来。 夏小天的肩膀并不算宽,也不可能给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当座椅,红衣小孩能稳稳当当的坐在的她肩上,是在回落的时候忽然缩小了不少,等贴近他肩头时已经变成了一个粉嘟嘟的洋娃娃。 她们两个一白一红的交叠在一起,看上去色彩分明,一个清幽如兰,一个殷红如血。本来应该有美如图画场面,却凭空的让人觉得有几分诡异。 夏小天不等我说话,就先开口道:“事先声明,你的手下并不是死在我的手里。我只不过是代人传话而已。” 我简简单单的说了三个字:“你继续!” 夏小天指了指金小晨道:“人作坊的几位朋友,想请你不要趟这趟浑水。只要你愿意离开,他们一定会尽力补偿,甚至可以免费替你出手三次。” 我笑道:“价码不低!但是,我想那几位朋友不会不明白‘术士接了生意不能退‘的规矩吧?” 夏小天道:“规矩确实有!但是规矩总有空子可钻,只要你点头,他们会想办法帮你钻空子,尽可能减少术道的反噬。” 我抱肩笑道:“先是杀人立威,然后在找人说和,开出的条件也很优厚。那几位朋友既摆明了不怕我,也给足了我面子。算是尽了术士道的礼节。如果我不同意,是不是太给脸了?” 夏小天没有说话,只是笑盈盈的看着我,等我答复。 我笑着扬了扬手腕道:“这个他们也能解决?” “咒术上身!”夏小天一皱眉头,轻轻的在那个红衣小孩的身上拍了两下,后者从她肩上跳了下来,飞快的跑了。 我由衷赞道:“你的傀儡术,用的很高明!” 夏小天笑道:“你不用试探我。我虽然也是术道中人,却无门无派。只不过喜欢交朋友而已。这次帮朋友办事,一是他们不想跟你直接冲突,二是我也想见见术道上名声鹊起的王魂,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夏小天歪着脑袋打量着我道:“现在看来,你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 我微微皱眉道:“那是我们还没成为敌人。” 夏小天深以为然的点头道:“也对!如果抛开你官方的身份不谈,你本人的能力的确很强。很多术道上年轻俊杰都栽在了你的手里,也难怪他们会对你那么忌惮。” 我不仅又是一皱眉头。 我虽然不知道术道上对我怎么评价,但是从夏小天的话里,却能听得出来。有人在用我国安的身份做文章。 自古术士就很少与官府合作,江湖中人更不会跟官场中人交心,这么一来加入官府的术士或者武者,就只能在官场中越陷越深,反而失去了江湖人的优势,自然的会被视为江湖末流,真正意义上的高手都不愿意跟他们结交太深,甚至还会怀有敌意,小心提防。 有人在故意限制我在术道上的活动范围么? 我脑子里的念头刚刚转动了几下,那个红衣小孩就跑了回来,重新坐到夏小天肩膀上,趴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夏小天的没有越皱越紧,想了好半天才低声道:“他们说了,只要你放弃任务,他们会想办法帮你破除诅咒。但是,他们的办法可能会让你付出一些代价。” “哈哈哈……”我扬声笑道:“所谓的代价,是折损阳寿,还是让我自断一臂,算了吧!我王魂还没熊到任人摆布的程度。请你转告他们,我等着他们来!” 夏小天低声叹息了一下,转身走出几步,忽然又停了下来:“你一开始就没打算退出对么?你只是像看看,他们是不是下咒的人?” 夏小天说的一点没错,如果对方真是下咒的人,想要破除我身上的诅咒轻而易举,我也自然会想办法把他们全都引出来一网打尽。不过,现在看来,对方只是一群被雇佣的杀手。 我点头道:“你说对了!我是个守规矩的人,既然接了这趟买卖,就得尽职尽责。” “你和传说中的一样固执!”夏小天说完闪身消失在了我的视线当中。 我再次走到卡车边上,把装在驾驶室里的摄像头给拆了下来:“先回大路!” 等我们上了盘山道,先前过去的那些佣兵已经分出一辆车找了回来。我们坐进车里之后,我才问道:“人作坊是怎么回事儿?” 吴子奕道:“术道上也有杀手组织。他们利用术士规则上空隙杀人。人作坊就是其中的佼佼者。而且,人作坊还有一个很可怕的习惯,就是他们也接杀术士的生意。” 我皱眉道:“他们很厉害?” 术士杀人的办法很多,自我保护的意识也很强,所以想杀术士比暗杀一个受到严密保护毒枭都难,这些人能接这种生意,手段必然十分高明。 “很厉害!”吴子奕点头道:“而且他们最喜欢接的就是刺杀术士的生意。而且从来不给被杀者留下全尸。他们会把目标分成四份,作为战利品平均分配。因为他们只有四个人,人血画师,人皮生,人肉饕餮,人骨大匠。术士和武者的尸体到了他们手里都会变成杀人利器。” 吴子奕的话一说完,开车佣兵就猛地踩了一下刹车,他差点把车开进了沟里,显然是被吴子奕的话吓得不轻。 我对着车座捶了一下:“好好开车!” 等汽车开始正常行驶之后,我才问道:“人作坊只有四个人?他们杀人喜欢暗杀,还是搏杀?” “目前知道的只有四个人!”吴子奕道:“而且术道上查不到这几个人的出身来历,很多人怀疑他们是散修的术士,或者是意外得到某种传承。至于杀人的手段……” 第二三九章不一样的对手 吴子奕想了想道:“从人作坊以往的战绩上看,我觉得应该更善于暗杀!他们最有特色的一战是蟒山派的灭派血案。蟒山派在有护山灵蟒的守护下,所有术士都被杀光屠尽,甚至尸体也凭空消失。但是。不是术道中人的妇孺就一个都没有损伤,直到从睡梦中醒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我挑眉头道:“那他们是怎么知道蟒山派被灭门的?” “有人在距离蟒山不远的地方,发现屠杀的现场,蟒山派术士的人皮像是叠衣服一样整整齐齐的摞成了一摞,旁边还有十几口盛血用的水缸和一个丢满了内脏的大坑。” “那些人皮的前胸和后背都都被剪了下来,其他的地方保存的相当完整。尸坑里也只是发现了边角的碎肉,成块的肌肉全都不知去向,看上去像是人作坊随意丢弃的废料。” “从这件事儿上看,我觉得他们更精于暗杀!但是,术道上也有人言辞凿凿的说,亲眼看见人作坊的杀手搏杀了术道高手。” 我抱着肩膀靠在车座上:“看样子,这些人行事不拘一格啊!等会儿找个地方看看摄像头上有什么!” “人作坊”这种无门无派有飘忽不定的术士最难对付,不但没有什么东西能威胁到他们,而且一击不中他们肯定会远遁千里,然后再像冤魂一样无休无止的缠上来。直到把对手磨死为止。 我坐在车里想了半天:“荆恨蝶,调用六组的情报人员,全力收集跟人作坊的有关的案例。” 知己不知彼,是兵家的大忌。现在我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分析对手。 荆恨蝶在联系六组,我让吴子奕弄出来卡车里的录像。 从屏幕上,我先看到一个佣兵有些发白的面孔。他一直都在盯着卡车的后视镜看,看样子,卡车背后应该有什么东西在追他。 又过了一会儿,镜头里忽然冒出来一辆欧洲中世纪贵族马车,一个穿着燕尾服的车夫。架着马车从后面一直贴向了卡车右侧时,对着佣兵冷笑了一声,催马往卡车前面超了过去。 马车车厢与卡车车窗达一齐的时候,车厢紧跟着映出了一个穿着晚礼服的欧洲女人。那人白皙的脸孔上不但带着一股僵死的暗青,唯独两片嘴唇上带着一股染血的殷红。乍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乘着马车的吸血鬼。 驾驶室里的佣兵本能掏出手枪隔着车门指了过去,他反应不可谓不快。可是对方的速度却比他快了几倍,从他把手伸到车外的一刹那间,一只白皙的手掌就已经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下一刻,那个佣兵就被人拉偏了方向,一只手和上半边身子斜着探出到车窗外面,留在车厢里左手死命的按在车窗上往回挣扎。等他重新坐回来的时候,脑袋已经不知去向,滚热鲜血从他像是被巨兽撕咬过的脖子里直喷上驾驶室的棚顶,像是雨点一样落回了车座。 那个佣兵从拔枪到被杀仅仅过了几秒钟的时间。甚至连驾驶卡车的司机都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他就变成了一具无头尸体。 司机再想动作已经来不及了,一直染着大红指甲的手掌不知道什么时候,掐在了他的脖子上,像是摘果子一样拿走了他的脑袋。 无头尸体仅仅向挡风玻璃的方向前倾了一下,马上就坐直了身子,甚至伸出手来擦了擦玻璃上血迹,继续驾驶着汽车顺着盘山道往下开了过去。 我向吴子奕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从司机被杀那时候回放,速度尽可能慢一点。” 吴子奕放慢了镜头之后,我模模糊糊的看见,一根大概有一寸左右指甲从司机脖子右侧插进了他的动脉,往顺时针的方向转动了半圈,大概在他颈椎的位置停了下来,迅速往上挑了过去,像是掀盖子一样把人的脑袋给掀了下来。 等到那只手收回去的时候。白皙的手掌已经变成了一片血红的颜色,这已经足够掩饰很多东西了。 我紧盯那只手掌道:“定格,放大。她指甲好像是没了。看看能不能从其他角度看到马车里的情况。” 吴子奕连续调整了几次,从弄出来一张马车车窗上的虚影,图片里的女人好像是把人头给抱在了胸前,右手正按在头顶像是在抚摸着什么。 “我明白了!马车里的女人用了傀儡术一类的法术。她在杀人的时候,把一截指甲断在了尸体的脖子里,自己拿走了人头。只要在首级上插上几个银针,她就能像玩遥控车一样控制尸体开车追击我们。” 我抱肩道:“她故意把指甲染成红色,就是为了能用血掩盖她指甲断裂情况。只不过,我们看到尸体时,没有时间去仔细检查这些,才忽视了她使用傀儡术的可能。” 吴子奕道:“她干嘛这么大费周章?” “为了给我们造成心理压力。控制尸体的手法有很多种,用符箓控制尸体不算稀奇,随便找个御尸门的人都能做到。但是用意念控制尸体,就必须达到御尸门长老那个级数的人才行。” 我解释道:“她是算准了我们会在事后调动监控,才玩了这么一手。估计是想让我们知难而退,或者给我们造成有高手参与的假象,这么一来,我们真正跟他交手时,就会忌惮万分。高手过招时,一个微小的机会都足以致命啊!” 吴子奕道:“他们连这个都算计到了?这些人未免太可怕了。” “如果他们不是精于计算,凭四个散修术士身份,能让整个术道都觉得忌惮万分么?看来人作坊的杀手,是在故意给人制造神秘感!” 我继续说道:“车厢里面情景能看到么?” “应该可以……” 吴子奕调出画面之后,我第一眼就看到一个像是灯泡大小的眼睛。那只眼睛不但像是鱼眼一样生的滚圆,而且黑白搭配异常的分明。要不是吴子奕故意把镜头拉远一点,整个画面里就是除了一只眼睛之外,什么都看不见。 等到吴子奕在调整了几下画面,我才看见一张像是树皮一样粗糙的皮肤,紧接着镜头就又被一根极为粗大的手指给挡住了。估向贞巴。 等我再想仔细看时,镜头上已经覆上一片血迹。 我用手比划了一下,杀人的怪物应该是猫着腰,或者干脆蹲到了车厢里,用一只手硬把看守装备的佣兵挤死在了车上,后期,卡车能够归位,大概也是他起了作用。 我小声嘟囔道:“难道那家伙把车厢给塞满了?那得多大的个头才能办到?” 叶木插嘴道:“我看那东西,怎么有点像是游戏里的独眼巨人呢?” 如果真是欧洲神话的独眼巨人,想要把一巴掌挤死一个壮汉还真不是什么大问题。 我伸手拍了拍副驾驶上的新任的佣兵队长赫达:“你们欧洲的神话里有没有能控制尸体的东西。” 赫达想了半天道:“据说,我是说据说,擅长黑巫术的巫师能够做到。但是他们用什么办法,我就不清楚了。” 我饶有兴趣的问道:“你对巫术了解多少,是传说也不要紧。” “我只听过传说。”赫达老老实实的道:“据说,魔法可以分成四种,就是来源于精神力和宗教力量的白魔法,把灵魂出卖给魔鬼,从地狱获取力量的黑魔法,黑魔法和黑巫术属于同一体系;跟精灵签订契约的精灵魔法。再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 赫达见我没有说话,就继续道:“据说黑魔法需要布置六芒星阵,但是怎么做我不清楚。”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刚才那辆马车的车门上是不是有一个六芒星的符号?” 吴子奕又把画面调了回去,果然在马车的车门上看到了一个半个六角形。如果距离远一点的话,大概就能看清它的全貌。 我皱眉道:“难道说,人作坊是境外的术士?” “这个很难说!”吴子奕摇头道:“欧洲魔法体系中一样有使用尸骸的办法,况且,没人见过人作坊的真面目。” 我点了点头道:“算了,先不想这些,只要是敌人早晚还有碰面的时候。赫达,打前站的人,找到落脚点没有?” 赫达联系完侦查组之后回答道:“我们的人按照地图标记的地方,找到了落脚点。但是,那里是一座监狱。地鼠那边说,他们打听过了,监狱落成之前,那里确实有过一座山神庙。” “不用管那些,直接过去,只要他们没弄错地方就行。” 他的说法其实并不值得奇怪。按照老一辈的说法,庙地必定是上佳的风水宝地,但是一个地方建过寺庙或者道观之后,地气就会被压住。就算是把那些建筑推倒了,原址上也不可能再建修坟或是建宅子,那么做借不到地气。 但是,拿来修监狱却不犯这种忌讳,监狱本来就代表刑罚,不在乎什么风水不风水。况且,过去庙观也不会随意修在路边,都会选择相对清净的地方,这样才会给人一种“深山藏古刹”的神秘感。如果换成监狱也有利于看守犯人。 第二四零章院子里的坟 等我们到了监狱亮出身份之后,立刻受到了监狱长的热情接待,我只是简简单单的跟他说了一句执行任务,就往监狱里走了过去。, 监狱长跟在我身后道:“首长。需不需要我们腾出一些地方安置你的……属下。” “不用,直接让他们住监房里就行!但是,监房里要装上监控设备,我需要随时看到里面的情况。” “这个……”监狱长被我瞪了一眼之后马上转口道:“我这就是去安排!” 等我走进监狱大院,忽然看见院子里立着一座规模不小的坟茔:“那是怎么回事儿?” “这个……”监狱长像是有些话不好说。 我转头道:“不用有顾忌,有什么说什么,就算你不说,我真想知道,也用不上多长时间。” “那好吧!”监狱长道:“这间监狱过去的时候,是当地居民修建的一处神庙。也不能说是神庙,就算是一个巫师给人看病驱鬼的地方吧!后来,那个巫师死了之后,就被当地人给葬在庙后面了。” “这本来也没什么。可是后来全国‘打倒牛鬼蛇神’的时候。那间庙就被人给拆了,连当时坟地都让人挖开了一半……那时候也就跟着出事儿了。” 我绕着水泥浇筑的坟茔走了两圈:“你继续说!” 监狱长接着说道:“后来参与过挖坟的人全都是死了,每个人都是七孔流血,脸色铁青。看上去像是被毒死的。当时。上级下令严查。” “那个……那个,你也知道。当时的技术手段十分落后,而且做事也有颇多限制,查了好几个月一点眉目都没有。人也跟着越死越多。当时的老领导被逼的没办法,就把一个关在牛棚里的老道士给放出来了。” “那个老道士,绕着坟地乱转了几圈,气得直跺脚,把当时的几个头头骂的狗血淋头,说他们触犯了大圣。大圣回来收人了,就是把十里八村的人全都填了也不够。” 我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什么大圣?” “不清楚啊!”监狱长的摇着脑袋道:“事情过去太久了,那时候我还没参加工作呢!就听以前的领导这么说的。大圣具体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我总觉得,他知道但是不敢说。”估向贞圾。 我问道:“他人呢?” 监狱长回答道:“退休之后就上儿子那养老去了,听说几年前就病故了。” 我点了点头道:“好,你继续说!” “那个老道士说,他修了一辈子道法。为的就是保一方平安。这次说不得。拼上毕生修为也得斗他一斗。然后他在这个地方摆了一个法坛,开坛做法,那天整整打了一夜的雷,听说半边天都被雷光照得通亮,就像是有人在放照明弹一样啊!” 监狱长比比划划的道:“当时的老领导带着人,拿着轻重武器,在外面守了一夜,谁都不敢过去。好不容易等天亮了,才壮着胆子摸了进去。” “听说那时候。这一片的大树都被雷给炸断了,横七竖八倒了一地啊!他们摸着走到现在位置。看见那个老道士就坐在坟堆那。身子胖了好几圈,眼睛都肿的眯成一条缝了,肚子鼓得跟怀上七八个月的女人差不多。” “那个老道士嘴里淌着黑血,但是还能说话。他断断续续的告诉几个领导,他把大圣吞了,自己也活不了多久。趁着他还没死,赶紧在他坐的位置修个宅子,把他放在宅子正当中,再用土把宅子埋了,外面修成坟地。” 叶木听到这儿忍不住插话道:“然后往坟地上修监狱?” “不是,不是!”监狱长道:“按那老道士的说法,得瞒着这里闹过大圣的事儿,给坟地四面修上墙。然后多多的往这里迁人,用人气把大圣镇住。” 监狱长敲着手道:“他话说的倒是不错。可是你想想,这么大的事儿谁能瞒得住哇?瞒瞒上面的人还行,老百姓一传,还得传得什么事儿都有哇?谁敢往这里住啊?这事儿,一拖就是半年……” “本来,当时的几个领导都以为没事儿了。光是在这儿修了四面墙,派了几个打更的看着。谁曾想,还真出事了。打更的,莫名其妙的死了,尸体拿着筷子倒在饭桌上,那血顺着嘴淌了一桌子,肚子瘪的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肚子里空空的一点东西都没有啊!” 监狱长咽了咽口水道:“这下上面的人真慌了,再这么下去肯定是不行啊!可是,这地方那么邪门,谁敢住啊?后来有人想出来一个办法。” “那个领导说:不就是需要有人气把东西镇了么?老百姓不来住,可以硬拉人住。干脆就修个监狱得了。监狱本身有霸气,什么妖魔鬼怪进去都得服服帖帖,能关监狱里的人,身体素质应该也都不错,阳气重,镇压个东西肯定错不了。” “上面一想,他说的有理,就干脆在这人修了一个监狱,专门关押十年以上的重刑犯。所以,监狱当间儿才弄了一个坟出来。” 监狱长说的应该错不了,监狱平时总会有人过来检查工作,本地人不会多说什么,但是上边来的人,看见院子里有座坟,谁能不多问一句?这些事儿,他肯定说了不止一遍。 不过,那个建议修监狱的家伙,肯定是他么一个半吊子,风水先生。对这类事情多多少少了解一点,但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监狱虽然有正气,也聚了人气,但是怨气也多。不是所有进监狱的人,都认为自己犯了错,相反的,有些人怨气还及其深重。可是监狱偏偏能锁气,怨气出不去,早晚能滋生邪祟。 要不然,监狱也不会在九九重阳的时候,把四门大开,让阳光直射进来,借此扫除一部分邪气。但是,这么做究竟有多少也得看附近的风水和实际操作的人懂多少内情。 叶木背着手道:“我说,你接手监狱之后,没出现什么异常状况吧?” “没……”监狱长刚说了一个字,叶木带着杀气的眼睛就瞪了过去:“实话告诉你,我们就是干这行的,见过的鬼,比你认识的人好多,有什么说什么?” “好好……”监狱长愣了几秒钟之后才说道:“有时候,赶上天上打雷。雷光闪过坟头时候,那坟就不是坟啦!是一个老式的四合院啊!等雷光过了,才能恢复原样。我都亲眼看过好几次啦!” 我皱着眉头道:“一般遇上这种事儿,你们会怎么办?” 监狱长讪讪笑道:“全都躲起来,大门锁得死死的,等雷雨过了再出来。” 我笑着道:“你们就不怕有人逃狱?” “没人敢跑,没人敢跑……”监狱长干脆把能说的全都说了:“有些人还真趁着雷雨天跑出去过。结果,有些个吓疯了,有些个死在了坟边上,还有一些……还有就干脆失踪了。” “失踪?”我转身问道:“就那么平白无故没了?” “不是,不是……”监狱长道:“那次是两个犯人伙同逃狱,他们挪开监狱门跑到院子里以后,直奔着坟茔的方向去了。” “那天那个雷打得,都快连成串了。照得整个坟茔来回直闪啊!他们俩不知道怎么了,玩了命的往坟地上直冲,都一个人,冲到坟地边上的时候,正好赶上坟头变成大院,他一头撞进院门就没有影啦!” 我追问道:“后面那个人呢?” 监狱长道:“后面那人也跟着冲过去了,可是他冲到门口的时候,正好赶上雷电过去了。大院也就又变成坟地了,那个人一头撞在水泥坟上,脑袋当时就撞烂了,当场就断气了。” 我背着手道:“这些事儿,是你亲眼看到的?” “谁敢看啊?”监狱长道:“那都是监控拍下来的!按理说,监狱里死人,或者有人失踪,我们得如实上报。情况,我倒是报上去了,后来也不知道是哪个部门来了几个人,把监控拿走了,告诉我们严格保密!” “恩!”我答应了一声:“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监狱长立刻回答道:“大概两年之前!” “给我安排一个正对的坟地的房间,办公室或者牢房都可以,只要能让我看见坟茔就行!” 监狱长把我领进正对着坟茔的一个废弃牢房之后,指了指上面被封死的通气口道:“这间就是正好对着坟茔的地方,据说以前也关过人,后来犯人莫名其妙的死了几个。这个地方也就不敢住人了。就连气窗都给堵上了。” 我抬头看了看气窗:“找人把气窗打开,最好能扩大一点。” 监狱长不情不愿的走了之后,我转身向吴子奕道:“联系总部,问问两年前是不是他们取走监控录像。” 吴子奕出去打电话的时候,我踩着叶木的肩膀爬到通气孔的位置上,往砖头的空隙里看了几下,从里面抠出来一团白色的皮。 叶木凑了上来:“你拿这东西干嘛?恶心巴拉的……” 我把白皮抻成半尺左右的长条:“这应该是蜈蚣蜕下来的皮。” “刚才,监狱长说了,坟地里镇压的是什么大圣,大圣有很多种说法,其中苗疆蛊门也把成形的毒物叫做大圣。蜈蚣就是其中之一!” 第二四一章走阴 叶木叫道:“你说坟里埋的是一条蜈蚣?” “我是说可能!”我拎着蜈蚣皮道:“监狱长不是说过么,那里最开始是一座巫庙。巫门供奉的神明五花八门,保不准就是五毒。” “而且,从他的描述上看。那些被害者大多数都带有中毒暴毙的症状。能无声无息的钻进别人家里。把人咬死还不被发觉的东西。毒虫也占很大一部分比重。还有就是那个道士能把东西吃下去。肚子还肿胀的厉害,也说明他吞掉的是个实物。”估坑节弟。 叶木道:“就算你都说对了。那个院子是怎么回事儿?还有这些个东西跟小晨有什么关系?” 我摇头道:“这也是我弄不明白的地方,不过,金氏能这里当做落脚点,肯定有他的用意。先带这小晨在这儿住几天。总会有事情发生。” 我说话的这回功夫,吴子奕回来了:“现在总部没有消息,情报组的人正在查。还有。金氏那边也联系不上,他们除了要求按预定的时间把小晨送到目的地,什么都不说。” “有意思了!”我笑道:“等着吧,今晚肯定有事发生。” 我透过气窗一直盯着那座坟茔,直到了夜里才看见坟前供鬼魂进去石门上透出来一道黑气。我招呼叶木一声,悄悄绕到了门口之后,之那条黑气已经变成了一条蜈蚣形状黑影,贴在地面上无声无息的蜿蜒而进,饶过后院花草短树,往牢房这边爬了过来。 黑影丝毫没有发觉有人正在远远的看着他,就像是在院子里散步一样,慢慢爬到了牢房墙下。紧贴着墙壁爬上了通风口。 我和叶木同时飞跃而起,点尘不惊的飘落在屋顶,我自己用脚挂住房檐,倒挂着探过头去瞄向屋里。 黑烟如同一张棉被,盖在一个熟睡的囚犯身上。没过一会儿,黑烟就又退下了来,慢慢的向外飘走。那人面孔变得一片灰败,就像是染上了重病,生气明显弱了不少。 我眼看着黑气退进坟墓,自己也快步跟了上去。 叶木拿着刀在墓门上敲打了几下,小声道:“看来有阴鬼作祟!” 我一边在墓门上寻找蛛丝马迹,一边问道:“你怎么知道?” “你不是说过么?坟墓又称阴宅,就是鬼住的地方!”叶木煞有介事的分析道:“墓门就是鬼魂进进出出的地方,也只有鬼魂能走。如果是其他妖精占据了墓穴,会另找进出的路径。刚才那黑烟从墓门飘入,所以我断定它一定是厉鬼!” 我点头道:“你说得有些道理!” 叶木乐了:“那咱们想办法把他引出来?” “不行!”我摇了摇头:“这里的人太多,冒冒失失把它弄出来,说不定会伤及无辜。而且监狱长说的那个传说不对,这座墓看不见半点道家法术的痕迹,修建这座墓的应该是巫门中人。” 我正和叶木说着话,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狗叫,等我一回头,正好看见面无表情的小晨,踩着两团黑气漂浮,用脚尖点动着虚空,身体僵直着一步步往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远处牢房里还能看见小心戒备的吴子奕和荆恨蝶,她们两个举着枪,好像一前一后在挡着什么东西,唯独吴坨坨在冲着我们这边狂吠。 “你怎么了?”叶木被小晨吓了一跳,抬手就要去拉对方。 “别碰她,那是巫门的走阴术!” 走阴术,只是一个统称。简单的说,就是行走于地府与阳世之间的法术。很多的术士流派都有类似的法术,有些道行高深的术士甚至可以带人进入地府。通常使用这类的法术的人,双脚上都会踩点东西,要么是某种灵物,要么就是一张符箓。有些人干脆就是踩着鬼魂,让鬼抬着他往阴间走。 小晨现在的状态大概有点类似于道门元神出窍,她本身还留在吴子奕身边被她和荆恨蝶严密保护,魂魄却已经离开了牢房,只有吴坨坨发现她走了出来,所以才会一个劲儿的狂吠。 我不让叶木去碰小晨,一是怕小晨的法术太低,被叶木一碰就震散了阴魂,二是怕她法术太高,把叶木也一块带进孤坟里面。 可是,等我喊出声来,叶木已经拉住小晨的胳膊。 我眼看着叶木被她拉着直奔墓门撞了过去,立刻伸出手来抓住了小晨的另一条胳膊。没想到,我自己被拽得往前一倾,身子跟着忽悠一下,像是从高空中落地那样猛地晃了几下。 等我缓过神来,忽然觉得眼前坟茔凭空的涨大数十倍,像是一面山壁那样带着压倒性的气势耸立在自己面前。 我的一个反应就是“我们变小了!”只有缩小了身体,才有可能走进一尺见方的墓门。 我正想回头看看自己是不是被小晨拉着真魂出窍脱离躯体,两只脚就在小晨的拉动下不由自主的往前挪了一步。眼前也紧跟着冒出来一座红漆大门。 没等我和叶木反应过来,手里忽然一空,原本被我们抓着的小晨,已经不知去向。 我和叶木对视了一眼,各自摸向了腰间的兵器,我腰里的厉魂不见了--我敢肯定自己已经成了离开躯体的阴魂。 我伸手向叶木比了一个跟紧的手势,自己上前两步,对着大门敲了两下:“有人在吗?” “你该喊‘有鬼在吗?’”叶木没心没肺的动静没落,我俩面前的大门就忽然往里敞开了。 我隔着门往里看了一眼,院子里的亭台楼,山石园林不仅样样俱全,而且独具匠心。任何一个小摆设,一处小安排,都显得清丽雅致,恰好到处,一所阴宅甚至比阳世的庄园还要富丽恢宏。 我用手顶着大门:“我觉得有些不对,这宅子怎么死气沉沉的?” “鬼住的地方,难道能生机勃勃的啊?进去看看!”叶木抬脚就往里走,没出两步就见院中站在一个女子。 “姑娘……姑娘……”叶木连喊了三声,也不见她有任何的反映。甚至连眼珠也没有转动一下。被点了穴道的人就是这个样子,可以鬼魂哪里有穴道可言? “先别管她!”我扔下那女子,飞身向屋内窜去。正堂上的一对老夫妇,也是如同蜡人一动不动的坐在太师椅上。就连叶木晃在我俩面前的手掌也视而不见。 “奇怪!这些鬼魂怎么了?”我话没说完就听背后风声乍起,好像有什么庞然大物忽然出现在了我们身后,危机来临惊恐顿时涌上了我俩心头。 “杀!”我大吼一声,右旋身一抓出,整只右手如同锐利的铁钩,直奔着大概位于成年人咽喉的位置抓了过去。 只要我后面的是人,肯定经不住这一记沉重凶猛的袭击。 “当--”我的右手好像一下抓在一根铁条上,一股腥臭的气味也顿时冲进了我的鼻孔。等我仔细看得时候,却发现手里抓了一条像是蜈蚣子的东西。 我一怔之下人随掌转,身形右飘,猛地一把手里的东西给摔了出去。对方砰然落地之后翻了两翻,又直立了起来,像是遇敌的毒蛇一样在空中弯成了钩型。 我到了这时才看清,刚才被我扔出去的东西,是一条像是蜈蚣一样生着十多条肢节,偏偏又头大尾小的怪物。跟蜈蚣不同的是,他的头颅上竟然生了六只眼睛。 “啊!无厌……”我一声惊呼之后,大叫道:“快点联手杀了它!” 我在典籍里看到过,“兽有饕餮,蛊有无厌”的说法,那种似蛊非蛊,似虫非虫的东西,其实也是一种鬼物,专靠吞噬人体气息为生,而且贪吃成性,被他吞噬过多气息的人,早晚也会精气衰竭而死,而且尸体也肯定会出现七窍流血死状。 我出手之际,院内那些泥塑似的鬼魂忽然动了。 几十条冤魂一齐转向我们两个人时,鬼魂手上忽然冒出来半尺长的指甲,双目同时赤红充血,像是狼群一样盯上了我们两个。 与此同时,院落四面八方的鬼啸声也此起彼伏的传了过来,好像是有无数厉鬼向院当中包围了过来,其中几声尖锐的长啸好像就在我耳畔忽然暴起。 “不好!”我一拉叶木,飞身向院中空地上落去。我俩身形刚动四只鬼,已经到了我俩方才停身的地方,刚才我要是再慢一步我俩势必被鬼洞穿。 等我站稳无数也一下子围了上来,四周鬼魂,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却清一色的散发腾腾黑气。 “厉魂阵!” 围住我们的应该是巫门四大鬼阵之一的厉魂阵。 光凭我们肯定打不过这些鬼魂,除非能找到阵眼。 “阵眼在哪?” 我的目光还没来得及看清四周,身边却鬼啸一涌,满天影已经飞射而来,阴风呼啸势如殷雷,力道千钧的攻向了我和叶木。 “杀--”我和叶木同时出手,掌风八面席卷,双方的冲势皆急如星火,出手势如雷霆,生死决于须臾,豪厘之差就能决定命运。 以快防快的恐怖冲撞中,鬼魂纷纷倒飞。我也汗如雨下。这些鬼魂虽然不是武林高手,只会以奇快绝伦的速度,抓向我要害,但是对我们来说也足以致命了。 第二四二章奇怪的小晨 几次快速抢攻之后,我俩呼吸逐渐加剧,渐渐被对方压制在了下风。只能背靠背的贴在一起,不断防御着对方的攻势。 “阵眼是那无厌!” 我偷眼向伏在远处的“无厌”看去。却见他口中不断涌出冤魂。补齐被我杀出的空缺。 我和对方目光交集的刹那间。无厌吼声更剧。无数冤魂如泉涌出,在我身边围出一面旋动的风墙。无数鬼如同搅动的刀锋,倾天彻地的向我俩压了过来。 我根本分不清鬼将从哪里切入,只能将双掌长刀舞得密不透风,凭借掌力抵御无所不在的鬼影。 我拼命狂舞双掌时。只看见满目的人影在眼前不断闪过,掌力和什么东西撞击时发出的震鸣声几乎压过了阴风的怒啸。 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真气究竟打在了什么东西上,只感到体内的一阵阵的气血翻腾。丹田真气随时都可能会压制不住忽然爆动。在这么打下去我早晚会被自己的真气反伤死于非命。 生死须臾之间,我忽然感到头顶上炸起了一声霹雳。暴烈的雷光在我眼前一闪而过刹那,我忽然生出一种雷动天开,乾坤倒转的感觉。那情景就好像自己被一声雷霆震得眼前发黑。 等我清醒过来之后,却觉得四周空间变得极其狭小,脑袋咚的一声撞在了什么东西上! 我本能的扬手向上推出一掌,手掌里紧跟着传来“咔嚓”一声木材断裂的巨响之后,我第一眼的看到的是满天的星光。 等我看见满脸黑灰,像是花猫一样的吴子奕时,发现自己正坐在被揭开盖的坟茔里,头顶上是几根被我打断了的,撑坟梁子。身子下面还压着一片只有一尺高矮的亭台楼,看上去就像是压在了一片模型上。 我莫名其妙站了起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吴子奕松了口气:“刚才我听见坨坨在玩命儿的叫!顺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看见你和叶木躺在墓门前面一动不动。就把小晨交给荆恨蝶看着,自己带着坨坨过来。” “坨坨扑在墓上使劲乱抓,说是你在坟里。我急得没办法,就在坟上装了**,把坟头给炸了。” “干的漂亮!”我挑了挑大拇指。 我不得不说吴子奕定点爆破的技术很高明,这要是稍微多加点火药,说不定整个坟都得给炸没了。 “我把坟给炸开之后,看见你和叶木站在一个像是模型似的院子里……”吴子奕用手比划了一下:“那时候你们大概只有一尺多高,正跟一群人打架。我正不知道怎么救你,坨坨忽然趴在边上使劲叫了两声,我看它嘴里像是喷出来一道白光……” “然后那些小人一下子全都飞起来了,像是青烟一样被坨坨给吸进了嘴里。再然后,坨坨告诉我,让我把你和叶木扔坟里。我把你们扔进去没多久,你们就醒了。” 我转头看了看吴坨坨,那家伙翻着被撑得溜圆的肚皮,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向我挥了挥子,看样肯定是吃多了。 这家会还真给了我不少惊喜,它应该是被誉为神明坐骑的“退魔獒王”,不仅能生吞鬼魂,甚至还能吃掉稍弱一些小妖。 至于我和叶木,刚才肯定是被小晨把魂魄给拽出了体外,顺着鬼魂进去的墓门进了坟墓。 叶木翻身坐起来之后第一句话就是:“小晨哪去了?” 我回身看了看牢房,荆恨蝶在里面向我们比了一个安全的手势,看样小晨的肉身没有受到任何损害。 我这才重新把目光转回了坟地。这座坟的里面是一个类似于房子的框架,框架里面才是一片楼的模型。看样子当初确实有人想在坟里修了一栋房子,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光打了一个大梁,就不修了。光在里面放了一座是专门供鬼魂使用阴宅。只有阴宅才会做得如此小巧,换成活人只能把它当模型看。 叶木从坟里退了出来:“监狱长说,那个道士应该被放在宅子正中了。可是这么小的东西,一个活人根本放不进去啊!” “传说总会有点偏差!”我抽出刀来,顺着宅院正房的位置往下扎了几下,刀身上很快就传出来一阵像是划过骨头的触感。我伸手把刀身拧了一下,斜着从地里抽了出来,凑到眼前。 我果然看见刀身上沾了一些像是败絮似的东西:“应该是死人身上**的衣服。尸体在下面,拿铲子过来挖。” 叶木弄来两把工兵铲,慢慢翻开了下面的土层。没过多久之后,我们就挖出来一具盘坐在地上的尸体。 尸身上的衣物和皮肉已经完全**,只剩下一副空荡荡的骨头架子,只不过他的骨骼要比常人坚硬了很多,用刀敲上去甚至能发出类似金属撞击似的声响。 按照常理被埋葬了近十年的尸体,即使不完全**,关节连接处也应该自行脱落,但是这具尸体偏偏像是法医室里的标本一样,保持着固定姿势,推都推不倒。估坑亩圾。 尸体腹部盘着一条像是蜈蚣似的蛊虫,随便用刀一挑,就在刀尖上断成了几节,唯独头部位置还保持着完整,敲掉上面土块之后,能清晰看到六个并排的窟窿,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被埋了好几年的陶窨。 我对着颅骨敲了几下:“这个应该是当年被道士吞掉的无厌,他确实困死了毒虫。可惜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叶木瞪着眼睛道:“毒虫死了,那我们刚才遇见的那个玩意是什么?” “无厌的鬼魂!”我解释道:“别意为虫子就没有魂魄,你看不见虫魂,只不过是因为普通的虫魂太过弱小,威胁不到活人。但是,换成一些灵虫蛊虫的魂魄就不一样了。那些蛊虫生前凶猛,死后也一样霸道,真要伤人比厉鬼还狠。地府十大阴帅当中的黄蜂大帅就是掌棺虫魂的神明。” 我找出一块干净纱布一点点的擦拭着无厌骸骨:“监狱长所说的那些传说,至少有一半对了。当年那个道士以身为牢,困死了无厌。但是他没有把握镇住虫魂,才想出了积累人气的做法。” “至于坟里的假宅子,那是的他想出来的第二道屏障,无厌虫魂一旦脱困,第一个就会进入假宅。那里面有道士弄出来防止无厌逃脱的厉魂阵。可惜,无厌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吞掉了阵眼,自己控制了厉魂阵。” 我心有余悸的道:“当年那个建议修监狱的白痴,还真是歪打正着哇!要不是他修了一个监狱,无厌早就脱困了。还好有监狱震着,无厌的虫魂才没跑出去。不过,监狱里的人却遭了秧,莫名其妙的死人都是因为无厌在作祟。” 我说完之后,把手里的无厌骸骨扔给了吴子奕:“拿着吧!带在身上任何蛊毒见了你都得退避三舍。” 吴子奕笑眯眯的收起骸骨:“无厌的鬼魂呢?不会是坨坨给吃了吧?” “应该是!不然我们也出不来!可是,小晨进到墓里是做什么呢?”我又把那个尸骸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终于看见尸骸靠近心脏位置的一根肋骨呈现出一片灰白的颜色,好像是被刚刚焚烧过一样。 等我用刀尖轻轻一碰,那根肋骨顿时碎成一片白花花的骨灰,散落在地上。我手指蘸起一点骨灰轻轻捻了两下,花白的灰烬立刻在手指上覆了一层:“这应该是刚刚烧出来的。小晨过来是为烧掉这个骨头?回去看看。” 我转回牢房时,小晨还在熟睡,好像刚才那些爆炸打斗一点都没影响到她:“她一直都这样?” “晚上睡着之后一直都没醒!” 荆恨蝶说话的时候,我悄悄打开了鬼眼看了看她的眼睛。开过阴阳眼的人,眼眸当中总有跟常人不一样的地方。荆恨蝶的眼睛里却带着一股灰蒙蒙的颜色。这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一种很正常的现象。 孩子心灵单纯,所以眼睛特别明亮,也能看见大人看不见的东西。等到逐渐长大之后,心思被世俗浊气沾染,眼睛自然会蒙上一层灰气,也就没了穿透阴阳的本事。所以,术士开鬼眼看普通人,总能在他眼里或轻或重的看到一层灰雾,灰雾越重的人,就说明这个人越世俗。 荆恨蝶眼睛里的雾气不重,但是足够蒙蔽她的灵识,无法看到鬼魂了。 我转头向吴子奕问道:“坨坨开始叫的时候,你发现什么异样没有?比如说附近有阴魂什么的?” “没有!” “这就怪了!” 吴子奕虽然对法术虽然不算精通,但是一般的鬼魂也一样躲不过她的感知。如果小晨真的阴魂离体,她不可能没有察觉。 叶木撇了撇嘴:“玩枪的,感觉就是差!那些佣兵不也一个没起来……” “糟糕!”我一拍脑门:“子奕,你和荆恨蝶带小晨洗个澡,看看她身上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没有,再问问她刚才情况,叶木你跟我走!” 那些佣兵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身经百战,劫后余生的人对危险的感知不知道能超出常人多少倍。不说是近在咫尺的爆炸声,就算是有人隔着一公里开上一枪,他们都能醒过来。现在连监狱里的犯人都醒了,他们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第二四三章段子和黑影 开始,我还以为他们是因为没有我的命令不敢过来,可是,我都已经在牢房里站了五六分钟了。------他们怎么不过来问问情况? 这只能说明。他们遭人暗袭。说不定已经全军覆没了! 我几步冲到地方。伸手打开佣兵就寝的牢房,立刻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那些佣兵全都躺在一趟并排的通铺上,枪支和武器就放在他们手边。人却像是昏迷了一样睡得不能再死了。要不是他们还在匀速呼吸,我都差点把他们当成了死人。 我跨进门槛立刻踩到一滩血迹--血从通铺靠近房门一侧的床位上流下来,在地面上淤积了一洼,我正好一脚踩在了里面。 等我顺着血迹往床铺上看时,正看见一堆麻将大小的碎肉被人整整齐齐码放在靠墙的位置上,一个佣兵的人头端端正正的放在肉堆的边上,眉心上还剁着一把菜刀,佣兵快要突出来的两只的眼睛。斜上的对视在一起,瞳孔正好聚焦在滴血的刀刃上。 他临死之前,肯定是看着那把菜刀砍进了自己的眉心。 让血给浸成暗紫色的棉被鼓鼓囊囊的盖在通铺上,看上去就像是蒙着什么东西,腥气刺鼻的血水顺着通铺一直流向远处,尸体附近的两个佣兵就躺在血水里熟睡,丝毫不知道身边的同伴已经变成了血淋淋的肉块。 我掀开棉被看了一眼,那里面盖着的是一片被分解开来的内脏,看样子,杀人凶手是从门外走了进来。在一群熟睡的人边上。把靠近门口的佣兵分尸肢解,切成了碎块! 我走到第二个佣兵身前,抬手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那个佣兵的眼里蒙了一层像是蛛网状的灰色丝线,丝线深处隐隐约约的能看出一些字迹。 叶木也凑了过来:“这是什么东西?” “昏睡咒!用强光就能破,你去看看那几个人。”我从他们的装备里面抽出一把军用手电,对准那人的眼睛照了下去。 被我托住脑袋的佣兵,猛地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左手抽出大腿上匕首,对着我太阳穴就扎了过来。我挥掌拍掉了他匕首的同时,对方也一下愣住:“老……老大……我……我的神呐--” “别喊神,先出去!”我把那人撵出去之后,跟叶木一起一个个把屋里人全都弄醒了过来。 可我一出门就发现不对了,那些佣兵一个个贴着墙在走廊里,眼睛一直盯着脚尖,根本就不敢抬头看我。最要命的是,有些人的手还悄悄放在在口袋里,看他们手势,这些人不是在口袋里藏着手枪,就是装着手雷。 我故意装着没看见:“找个地方把自己洗干净,然后到会议室来找我。” 我先一步到了会议室,坐在屋里不断敲打着桌子。 吴子奕走过来,给我递上来一个点着了的烟:“先抽根烟休息一下。” 我把烟叼在嘴里:“你说,我该不该给那些佣兵看当时的监控录像?” 吴子奕没有说话,只是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叶木道:“给他们看那些干什么,他们又不是术士。能看懂个屁!” 我沉声道:“你没注意到那些佣兵的眼神!他们现在不仅是怕我,而且是在戒备我!我在他们面前展示过法术,所以在他们看来,我属于黑巫师一类的人。这种人往往会莫名其妙的杀人,甚至是单纯为了让对方感到恐惧而杀人。” “他们从牢房出来之后,很多人都在戒备我,甚至有人已经动了要同归于尽的心思。在他们看来,能无声无息潜入牢房的只有我!在这么下去,没准他们就会暴动,那种局面可就不好收拾了。” 叶木急了:“他们傻啊?哪有自己人杀自己人的?” “首先我跟他们算不上是自己人。”我摇头道:“我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他们又何尝对我归心?第二,如果把你换成他们,你会不去提防一个手段诡异,而且初次见面就干掉其中两个人的同伴么?” “我……”叶木“我”了好几下之后,才说了一句:“那就给他们看!” “给他们看,这些佣兵可就真的废了!”我背着手站了起来:“人又不是机器,胆子再大也有害怕的时候。我敢保证,监控里录下的东西,肯定不会好看。如果你是一个没跟鬼神打过交道的普通人,你看过之后会不会怕?你还有跟冤魂对敌的勇气么?” 吴子奕点头道:“两军对垒,不怕敌人凶悍,怕的是自己人丧胆啊!当年十几个太平军就能把一个满编步军营追得漫山乱跑,不就是因为他们被吓破了胆么?一个满编步军营足有三千人,就算他们不全回头,有三百人回去,也能把对方砍成肉泥,可是丧了胆的人,除了知道跑,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哇!” 我咬牙道:“这回的对手,给我出了好大一个难题啊!” 吴子奕的耳朵动了两下:“他们来了,是不是先让他们进来。” “让他们进来吧!” 我看着那些规规矩矩站在门口的雇佣军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把录像打开,给他们看看!” 吴子奕打开了视频。屏幕里首先出现的就是一排熟睡的佣兵,当摄像头转向房门的时候,视频里却出现了半条黑影。 说是半天,是因为那道影子正好站在了房门中间,被门给隔成了只有一半的人影,看上去就像一个全身漆黑的人正好跨在门槛上,有一条腿迈进了门里。 黑影像是被人从门缝里塞进来的纸片一样,一点点的平移到到了屋里。唯独剩下最后一只手时,才被门缝给卡了一下。 黑影回头去看看了自己被卡主的右手,使劲儿挣了两下之后,从门缝里抽出来一把雪亮的菜刀。提着刀走到了通铺的尽头。 伸出手去在那个佣兵的脑门上敲了两下,后者紧跟着脑袋一偏,像是被敲昏了一样歪到了边上。紧接着,那条黑影就又举着拳头敲向了第二个人的脑门…… 屋里的佣兵一下子把目光集中到了叶木的身上。 叶木顿时也愣住了:他前两天跟佣兵一起吃饭的时候,为了调节气氛,给他们讲了一个,老陈以前跟我们胡侃的段子,老陈说他当兵的时候,班里有个兄弟入伍之前,家里是卖西瓜的。 有一天晚上他睡到半夜,也不知道从哪弄出来一把菜刀,拎在手里挨着个儿的敲别人脑袋,嘴里还一边嘟囔着:“我看这个瓜儿熟没熟?” 这个时候,他们班长刚喊了一句:“你干什么?” 那个新兵手里的菜刀就一下子剁了下去,要不是班长反应快,那脑袋就得像是西瓜一样被他剁成两半。新兵那一刀剁完之后,也没管剁没剁着人,马上拎着刀,往下一个人身边走了。也是那么敲别人脑袋。 第二个人,不管他怎么敲都咬着牙不吭声,那新兵还真没碰他。挨个把班里人的脑袋都敲了一遍之后,才把刀塞进枕头底下回床上睡了。 第二天问他什么都不知道。后来那小子梦游的次数越来越多,炊事班天天派人藏菜刀,就怕他找着。可是不管菜刀放那儿,他都能翻出来,就近找个屋子进去敲人脑袋。 终于有一天,他敲出事儿了,一个没敲好把刀剁在弹药上,自己被炸的四分五裂,抓着菜刀的那只手,崩的飞出去十多米远。 就在谁都以为肯定能睡个好觉的时候。军营里就多出来一道拎着菜刀的黑影。菜刀用的还是炊事班那把刀,黑影敲人脑袋的时候,还是问的那句话,谁要是敢开口,肯定得被他一刀把脑袋剁了。估尽丸血。 后来,他们找了高人,用红绳缠了刀把,这件事儿才算平息了。 现在视频里的情景简直就跟叶木讲得故事一模一样啊! 那些佣兵不看他,还能看谁? 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指了指电视,那些人才把脑袋给转了过去。 视频里的黑影一个个敲了过去,敲到最后一个人时候,黑影正好走进了监控的死角。他仅仅消失了两三秒之后,一道霹雳似的白光就在镜头前闪了过去。 下一刻,镜头上就蒙上了一层水波似的血污。 没过多久,视频里面就传出来一阵像是用钢刀刮动骨头的声响,听在人耳里不由得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我低声道:“监控能录到声音么?” “录不到!”吴子奕道:“那间屋里的监控设备是我亲手装的,没有录音功能。” 我俩正说话的功夫,视频上血迹已经淡了很多,不过仍旧看不见视频底下的情景,只能听见钢刀刮骨的声音开始变得越来越急。 片刻之后,镜头里忽然映出来一副血淋淋的骨架,正副骨骼除了脑袋之外,每一处都保持得十分完整。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故意摘了脑袋的标本,被人规规矩矩的摆在了镜头底下。 没过一会儿,那个副骨头就跟着黑影背后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吴子奕马上连通了监狱里的其他监控,我们眼看着黑影带着那副骨头进了厨房,等他们在出来的时候,黑影手上的菜刀不见了,骨骼也变得光滑如洗! 第二四四章陷阱 从厨房里走出来的骨骼上,还冒着热气,看上去就像是刚从锅里捞出来的骨头。 我对着吴子奕点了点头,她断掉了现在的视频。直接把镜头给切换到了厨房。 监狱厨房里负责做饭犯人。正站在一个差不多一人多高铁桶边上,用长把铁锹在桶里搅和。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站了一道黑影。 那副骨头从他身边爬上了锅台,把着桶边像是洗澡一样。慢慢坐进了滚开的水里,没一会儿的功夫,带着血水米汤就顺着桶边涌了出来。 搅粥的厨子却偏偏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还拿着铁锹站在桶边上搅着血水。 几分钟之后,洗赶紧了的骨头顶着一层白花花的米粒,从桶里爬了出来,跟在黑影背后走出了大门。直到这个时候,厨子才转头看向了监控。他那双眼睛就像是被水给住过的鱼眼,从里往外的突起着一块儿玻璃花似的白点。 那个厨子对着镜头笑了两下,就又转过身去熬起了那锅变了色的白粥。 看到这儿,我的双手不自觉的在桌子底下握了起来,一种被戏弄的感觉但是涌上了脑袋。我差不多猜到对方想要做什么,可是视频已经放了一大半,现在停下来只能给人欲盖弥彰的感觉。 我沉着声音道:“继续放!” 吴子奕又把视频给调了回来,视频上,黑影正带着骨架往走廊这边走,只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的目标就是我现在所在的会议室。 等看见。黑影一下直奔着大门走过来时,屋里的佣兵全都打了个激灵,有人甚至把枪对准了门口。直到赫达喊了一声:“安静!”那些人才镇定了下来。 可是,他们马上就在视频上看见白花花的骨头拧开了会议室大门走进了屋里。一群人不由得一齐往我这边看了过来。 我心里明知道被对方耍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敲了敲桌子:“看看吧!尸体就在桌子下面。” 叶木他们举枪蹲下身子之后,马上看见了一副抱着膝盖坐在桌子下面的骨骸。那样子就像是一个在跟大人捉迷藏的小孩。 叶木看骨头,我在看叶木。 叶木明显看见那副骨头的手掌往起抬了一下,好像是要跟找到他的人打招呼,他立刻横刀要往桌子底下钻…… 我见叶木的后背准备发力,就知道桌子下面的骨头肯定是动了。立刻把搭在腿上的手掌往外一翻,掌心内力吞吐之中硬是把距离我两米左右的骨骼给吸了过来。 骨骼刚一入手,我体内的黄泉真气立刻从手上暴了出去,把骨架给震成了碎片,我自己抓着一块肩甲骨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都过来看看吧!” 那些佣兵互相对视几秒钟,谁也不敢往这边走,最后还是队长赫达站了出来:“骨头上有六芒星阵!” “没错!”我用手指头往肩胛骨上弹了下来,一直把它弹到了会议桌的尽头:“到了现在,我也不需要瞒着你们。这次任务看似简单,实际上我们的对手不是人。很多常规的思维也不能用在这次任务上。” 我的目光从佣兵脸上一一扫过:“这个人是我杀的!我杀他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他中了巫术。他骨头上刻着的那颗六芒星就是证明。我不需要多解释什么,你们只需要明白一点就好,不扫清他身上的邪力,我们都得死。” 我站了起来:“我现在想说的是,你们除了无条件信任我,别无选择。只有相信我,你们有可能完成任务,带着大把的钞票回去享受生活。反之,你们的下场可能比他还惨,当然,动手的不会是我。而是我们的对手。” 那些佣兵面面相觑的半天没有一个出声,我挥了挥手道:“现在回去吧!收拾好东西,我们明天一早出发。” 他们走了之后,叶木才叫道:“明明不是你杀的人,你怎么把事情给认了?” “不认怎么办?跟他们解释?”我咬牙道:“跟他们不但解释不通,还会让他们更怀疑我。对方算准了我会来会议室,才玩了这么一出把戏。他要的就是,让那些佣兵对我产生敌意。我也只能把事情认了,先稳住那些佣兵再说。” 叶木道:“那骨头上那个六芒星是怎么回事?” “我临时画上去的!”我弹了弹指甲里的骨头渣子:“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虽然对欧洲的术法了解不多,但是也知道,他们的传说里,黑巫术不能与水火相遇,多亏对方把骨头用水给煮了一遍,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圆!” 叶木皱着眉头:“我怎么觉着,对头拿水煮骨头是多此一举呢?” “不是!”我从脚下抻出一根半透明的丝线道:“如果,真是人作坊那边出的手,那就是人骨大匠来了。他不想跟我们正面交锋,就在人骨头上做了一个简单的机关,用丝线控制了骨骼的四肢,我刚才要在再慢一点,那副骨头八成就能站起来跟你打招呼了。那么一来,无论我们最后怎么处理,都不会是留下什么好结果。” 我指了指视频:“监狱里到处都是监控,他八成是一时半会找不到监控的死角,才把骨头放在相对隐蔽铁桶里动了手脚,不信,你现在去厨房看看,那个厨子肯定已经死了。最后在铁桶边上熬粥的那人,就是人骨大匠。我这么说,是因为现在根本就不是熬粥的时候。先去厨房看看!” 我们三个到厨房里转了一圈,熬粥用的铁桶差不多被烧干了水,从里面溢出来的血粥已经在桶边上结起了黑印。 我转到水缸边上,掀开缸盖一看,那个厨子果然被人塞在了水缸里,四肢用不可思议角度顺着水缸弧度盘成了一圈,唯独脑袋像是昂起来的蛇头,面向上的昂身子上面,鼻子两侧像是透不过气似得,一张一合呼吸。 “还活着!”叶木伸手要去拉人,我把他的手给挡了回去:“别动!” “这个人四肢全都被打断了,内脏也严重受创,只不过有人用特殊手法保住了他一条命。你现在碰他,他马上会因为内脏大量出血死亡!那么一来,他的死就会被算在你头上,不用到明天晚上,地府的鬼差就得来找你算账。” “人陷阱!”吴子奕的脸色也跟着变了一下。 人陷阱,这种东西是术士之间的一个禁忌。术士,不能随便杀人的道理谁都明白。所以,术士在互相攻杀的时候,也会利用规则去干掉对方。 一般来说,人最后死在谁的手里,他的冤魂就能在谁身上留下一丝业力。那种东西就相当于术士杀人的明证。很多术士故意把人弄得半死不活,等着对手去碰。人死在对头手里,业力立刻就会上身。他要么拿黄泉钱去给自己换名,要么就得被鬼差追杀。 这种事情屡试不爽,而且越是对敌人关键的人,被做成陷阱就越是有效。所以术道上也就定下不准使用人陷阱的规矩。但是,偏偏有些人还就喜欢玩这种把戏。 叶木听完不由得退出去两步:“那就这么看着他死……,哎呀--” 我们谁都没有想到,叶木的脚跟刚一站稳,就像是被蝎子蛰了似的,一脚踢了出去,脚尖正好撞在了水缸上。 那口水缸就在我们眼皮底下碎成了两半,水缸里的厨子一下,像是没了骨头的死蛇一样从缸里滚了出来,脑袋正好歪在叶木脚步,一口血喷在叶木裤管上之后,当场就断了气儿。 吴子奕吓得脸色一白:“你怎么搞得?” “我的脚被扎了……”叶木从脚心上拔下来一根像是仙人掌刺似的东西,那根针差不多跟土一个颜色,不趴在地上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地上还有埋伏。估尽丸圾。 “鬼眼,开!”我打开鬼眼往叶木身上一看,只见到一个差不多两三寸高的小人,死死揪着叶木的裤管不放,两只眼睛恶狠狠盯着叶木上身,像是恨不得要扒他的皮。 “糟糕!冤魂缠身,他果然把叶木给当成凶手了。” 叶木现在虽然不算是正牌的术士,但是半只脚已经踏进了术道,地府完全能把他当成术士看待。这一下,鬼差肯定得过来找他麻烦。 我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指针马上就要指到11点了,要是弄不到黄泉钱,不到子时三刻,鬼差就能找上门来。 “叶木,你快点进水缸里!”我一拉叶木强行把他按进了缸里:“子奕,快点拿铁锹挖坑!” 我和吴子奕从抓过食堂炒菜用的铁锹,就地挖出来一个大坑,告诉好叶木憋住一口气,把他连人带缸的一起给埋在里。 我连在新土上踩了几脚,一扔铁锹就往出走,还没走到院子里就跟迎面闯进来的鬼差撞了个满怀。 鬼差上下打量了我几眼:“这里没有你的事儿,赶紧走!” 我拉着吴子奕头也不回的往外走,等我走到院子中间,鬼差就又从后面追上来了:“你给我站住!” 我不得不转过身道:“差爷,有什么指教!” 第二四五章交涉 阴差冷森森看着我道:“刚才这儿有一个犯了人命的术士,他跑哪儿去了?” “阴差不抓入土人”--叶木现在被我埋了,阴差想找叶木就只能问我。 “不知道!”我一口回绝。 阴差脸色更沉了几分:“我劝你还是老实点,我们办事儿不像阳间。不管你在阳世有多高的身份。还是有多大的本事,只要敢包庇罪犯,一律同罪。” 我抱着肩膀道:“差爷,你不会准备栽赃陷害吧?不管阴间阳世,办案都得讲个证据,没证据的话。最好别乱说。要不然,我就算进了酆都城,也得找判官问个明白。” 阴差一指地面:“这堆土是怎么回事儿?” “我闲着没事儿,埋个死猪玩玩不行么?”我一句话把他给顶了回去。 阴差被气得暴跳如雷:“翻开给我看看!” “没心情,要翻你自己翻!”我明知道阴差不动土,所干脆就不去搭他的岔。 “你……”阴差顿时被我气了个半死,一跺脚转身走了。没过一会儿,监狱长就从远处跑了过来,对我看也不看的擦肩而过,直奔着厨房里面去了。 他前脚过去,我就甩出拘魂索。缠住了他的脖子,使用往后一拉又把他给拽了回来:“我说,差爷,你这么随便上凡人的身,好像不怎么和规矩吧?” 监狱长一张嘴就冒出了阴差的动静:“你是存心想要包庇那人?我看你是活够了。” 我笑盈盈的道:“活没活够,咱们先不论。差爷,这么咄咄相逼,好像有点过了吧?有什么话。咱们可以直说,何必弄得伤了和气?” 术士跟地府之间经常打交道,所以有时候遇上了这种事情,阴差会睁只眼闭只眼,给术士几天让他们凑集黄泉钱,像眼前这个往死里较真儿的还真不多。 阴差眼睛一瞪:“我施州阳做了三百年阴差,打过交代的术士比你认识的人多,从来没给过谁的面子。杀人本就是重罪,术士杀人罪加一等,我劝你还是别执迷不悟的好!” 施州阳平视着我双眼之间,毫不退让,即使我手中牵着能要他性命的拘魂索。他的气势也不曾稍弱半分。 我冷笑之间正要给他些颜色看看,我手里拘魂索却忽然发出一声轻吟,自动从他肩头上脱落了下来。 “正气!”我震惊之余,心里的杀意怎么也提不起来了。 拘魂索作为地府法器,本身代表着阴司刑罚的威严,神器有灵,公正不阿。它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正气,自然不会再为我所用。 我虽然也可以出手攻击施州阳,但是怎么也提不起杀心,施州阳如果是一个打秋风的货色,我能打得他满地找牙。可是遇上秉公执法的人,我还能这么做么? 我跟对方对视几分钟之后,低声叹了口气,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拱手道:“这位差爷,事情就像我说一样,绝对没有半句假话。差爷的公心,在下很佩服,但是我不能让我兄弟蒙受不白之冤,如果差爷非要带走我兄弟,我就算拼上这条命,也要碰一碰地府铁律。” 施州阳看了半天,一言不发的转身走进了厨房,里里外外的看了一圈,又让我把监控找了出来,仔细看了一遍。末了才点头道:“这么看,你们确实冤枉,但是律法就是律法,我不能给你通融太多,给你们一天时间,明天这个时候,我还回来,你们要是凑不齐黄泉钱,就别怪我执法无情了。” 我这才松了口气:“这个人情,我记下来,不管明天怎么样?我王魂定有厚报。” “老子不稀罕你的人情!”施州阳说话之间,已经走出门外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我赶紧把叶木也挖了出来。憋得脸色发紫的叶木出来之后头一句话就是:“你想憋死我啊!你再不把我弄出来,我就得自己蹦出去揍他娘的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我不是告诉你憋气了么?我要给你给你留缝儿,阴差肯定能顺着阳气找着你。你当阴差那么好对付?真要动了手,咱们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 我没好气的骂了他一顿之后,马上把监狱长给弄醒了过来:“那个做饭的厨子判的什么刑?” 刚被阴差俯身过后的监狱长打着冷战道:“死缓!缓刑一年,马上后就要到期了,减刑的报告已经送上去了。上面还没批!” 我眼睛一亮:“让荆恨蝶联系上面,无论如何在明天中午之前,都要把报告给驳回来,改成立即执行。” 如果,那个厨子的死缓改成无期,他至少还有二三十年的阳寿,甚至更多。想要凑齐几十个黄泉钱,我只能去找大鬼,甚至更高级的鬼物,时间上未必来得及。 但是,只要那人减刑被驳回,我最多用一个黄泉钱就能把他阳寿抵消。而且,那个人已经死了,也不存在是不是“罪不至死”的问题,强行改判,我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荆恨蝶走了之后,我又皱起了眉头:“万一时间上来不及该怎么办?” 我把监狱长叫了过来:“你们这儿,有没有闹鬼的地方?” “啥?”监狱长愣了半天,好不容易想起来一个地方:“还真有那么一个地方。后面打石场那里。那地方每年都得死一个人,还都死在同一个地方。” “打石场那里有一个白石崖子,都说那底下不能站人,要不准能被砸死,那下面有块石头,常年都是黑漆漆的,那是被血浸的。只要死人,脑袋肯定砸在那块石头上,等过去抬人时候,少说也得浸上个把小时了,那血色儿下雨都冲不掉。” 我忽然来了兴趣:“明知道那里能砸死人,还有人往那去?” “有有……”监狱长拍着胸脯子道:“那些人就像是被鬼迷了一样,明知道那不是什么好去处,好一门心思往那走,就跟等死似得,往那下面站,喊都喊不会来!” 我点了点头,看样那白石崖子下面,不是一个拉替死鬼的地方,就是那块血石成了气候,吃得嘴馋了,知道自己迷人了。 不过,就这么个东西,明显还不够用。 我沉吟一下道:“还有别的地方么?” “这个么……”监狱长想了想道:“还有就是柳子村啦!那地方更邪门,正对村子口的地方,有一个山坡子。坡上面有个长了好几百年的大柳树。”估系杂才。 “那棵树靠近树根的地方,长了一块木头板。那块木头板本来应该是挂在歪脖子树枝上的一块儿秋千板,后来不知道怎么着就长进树里去了。” “那块木板隔三差五的,就能从树里出来,变成一个秋千在山坡上晃荡。我听人说,光是晃荡还没有什么大事儿。千万不能赶上夜猫子叫。要是秋千出来之后,有夜猫子跑到谁家院墙外面叫唤,谁家孩子肯定就会莫名其妙的失踪几天。” “等到找着的时候,全都变成挂在柳树下面的死人啦!村里人一般遇上这种情况,都会去柳树底下使劲儿拜,烧玩具,上零食,总之就是弄些小孩子爱玩,爱用的。因为有人看过,说是当初柳树下面死了一个小孩,那是拉玩伴儿呢!” 我皱着眉头道:“这种事儿,闹了多少年了?” 监狱长道:“有些年头了!我从小就听过这些事儿。现在柳子村都没有多少人住了!能搬走的,全都搬了!” “嗯!”我打发走监狱长之后:“让上面改判这件事儿,虽然是最简单的做法,但是一天之内未必完全办妥。所以我们得做两手准备。可惜我们现在人手太少,子奕你带着坨坨去柳子村,我去白石崖看看。叶木,你和荆恨蝶留在监狱看着小晨!” 我安排完人手,自己跑到被炸开的坟茔里,从里面翻出一截支撑坟包的梁子,坐在土坑里用刨子把它刨成了几块木板,打了一副几尺见方的棺材背在身上。才按着监狱长指引的地方,找到了后山那个白石崖子。 那是一个像是鹰嘴型外突的悬崖,上面呈雨搭的形状突出来一片带着裂痕的岩石,下面是一层碎石料,看上去像是丢废料用的空地。空地中间果然有一块凸起来褐色石头。 我往前走了几步,立刻看到几圈像是涟漪型排列石块,血石也正好放在了那些涟漪的中间。如果从我的角度看,那些排列好的石头就像是一个人工弄出来的巨型标靶,血石也就是靶心。 从我一只脚跨进白石边的一瞬之间,我忽然感到身后卷起一阵狂风,如同怒龙暴卷风速搅动四周空气向圆圈中间排压而去,我像是被人给狠狠的推了一下,脚下连续几个踉跄,一直闯进了圆圈中心。 “阵法!”我脑袋里刚刚冒出这么一个词来,四肢却为了稳住向前扑倒趋势,一齐往岩石上按了过去。 表面看上去坚硬如铁的岩石,竟然像是纸糊的灯笼一样,被我伸出去双手给戳出来两个窟窿。没等我抽手,岩石忽然跟着一紧,把我两只手牢牢卡在了里面。 我的黄泉真气还没来得及贯注双臂,头顶上就传来一声岩石断裂的巨响,等我抬起头时,一块小山似的岩石已经直奔着面门砸了下来。 第二四六章交手 我离开监狱之后,叶木就开始变得烦躁不安,一会儿站起来走两步,一会儿又坐在地上使劲抽烟。----最后扔了烟头:“我说那个叫安德烈的。你不是会拿扑克算命么?赶紧算算王魂怎么样了?我怎么老是觉得要出事儿呢!” 被他点到名字的佣兵安德烈。吓得脸都白了:“我就是爱玩塔罗牌而已,我可不敢去招惹一个巫师,再说了,我也不是吉普赛女郎,占卜这种事儿只能图个心理安慰。” “让你算,你就算。费什么话?赶紧把你那个什么塔罗牌拿出来。”叶木吆喝着让那个安德烈坐了下来。 后者无奈的拿出塔罗牌:“闭上你的眼睛,感受四周地水火风这四种元素的存在,他们是时间的精灵,也是你的朋友,接近他们相信他们……,伸出你的右手,放在面前的塔罗上。准备切牌吧!” 叶木把伸向塔罗的一瞬间,被安德烈摞在一起的纸牌中间忽然蹦出一把刀片,蓝盈盈光芒顺着刀身一闪而过,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那是刀上浸毒的结果。 安德烈看着叶木伸过来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纸牌,正好把刀刃对准了叶木指甲缝的位置。叶木的外家功已经到了登堂入室的地步,想要直接划破他的手指,一把普通的剃须刀片远远不够,但是指甲缝隙却是叶木双手最薄弱的地方,只要轻轻一下,足能给划出一道见血的口子。 叶木手指伸到一半时,忽然蜷了回去。变成屈指状态之后猛然加速,快如雷霆的对准刀片使劲一弹,那道刀片在叶木的重击之下,直接从纸牌后面飞了出去,沿着安德烈手腕的位置一直削到他上臂才停了下来。 远处,佣兵没有看清安德烈的动作,却看见他的手上忽然喷出一片血雾,一个个不由分说的拔出武器对准了叶木。 叶木冷眼看着杀气腾腾的佣兵:“把武器全都放下,他是奸细!” 安德烈手捂着伤口叫道:“别听他胡说,他们肯定是在举行黑巫术的仪式,要拿我们当祭品。” 叶木的手伸向了腿边的砍山刀:“祭品?你也配!我再说一遍,放下武器!” 安德烈声嘶力竭的叫道:“不要信他!趁着王魂不在。我们杀了他……” “砰--”安德烈喊声没落,赫达侧向打出去的一枪已经贯穿了他的肋骨。 赫达觉着冒烟的手枪:“他想杀叶木,我看得清清楚楚!” 一群佣兵将信将疑看向了赫达,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相信谁? 叶木抽刀站起了起来:“你们可以先拿枪对着我,等你们看明白了,再动手!你们这群蠢货,就没看出来他身上流的是黑血么?这个人早就死了!” 叶木抬脚往安德烈肋骨上踢了过去,没想到,“砰”的一声巨响之后,安德烈身子像是从里往外开花的炸弹,一下子崩得四分五裂。一个只有两尺多高的小人,从他腹腔里蹦了出来,右手举着一把雪亮菜刀,对准叶木头顶劈了下来。估系杂技。 叶木抬手一掌迎着对方刀锋打了过去。后者连人带刀一起被叶木打飞出去两三米,菜刀反向钉在了墙上,那个小人却像是一张人皮画一样贴进了墙里。 “小矮人!”躲在一片小晨捂着嘴叫出了声来。 叶木看清了那副画之后顿时懵了,他就算不看动画片,也知道那是白雪公主里的小矮人,只不过,这张画里矮人不仅面孔狰狞无比,而且双眼中戾气弥生,看上去就是想一只从地狱里爬出来恶鬼。 叶木愣了两三秒之后,厉声道:“把门窗全都关上,守住门窗,等王魂回来。” 叶木指挥着佣兵站成了一圈,用身体把小晨给围在了中间,他自己一手拎着砍山刀,一手端着我给他的破魔铳,举枪对准了门口。 在叶木看来留守的这间屋子,后墙紧贴着监狱院墙,应该相对安全很多,他们需要防守的只有三面。 可事实却与他的预料完全相反,片刻之后,一种小孩在地上拍着手蹦蹦跳跳的声音,就顺着外绕在屋子四周响了起来。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五六小孩儿,从房子这面穿过院墙,又从另一侧穿回来,围着屋子一边拍手一边唱歌。 叶木他们甚至恍恍惚惚看见了六个小矮人蹦蹦跳跳的身影,就仿佛挡在他们面前的已经不是墙壁,而是一面演皮影戏用的白幕。 后面的人无论有什么动作,都会一点不落映在他们眼里。 “看拳!”叶木侧身滑步之间,形同旋风般的向不同的方向连出三拳。 “完啦!”荆恨蝶眼看着三道如同怪蟒卷地般的拳劲向墙壁呼啸而去。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如此暴烈的拳劲打在墙上,还不得墙倒屋塌? 荆恨蝶眼看着三道拳劲离墙越来越近,一颗心差点从腔子跳出来,仿佛叶木那一拳要打碎的不是围墙,而是他的脑袋。哪知叶木狂暴如龙的拳劲竟在墙上直接穿了过去,甚至没有激起半点烟尘。 “隔山打牛!”荆恨蝶的脑袋里刚刚闪过了一个词,就见青色的气旋穿透了墙面把外面矮人崩飞了出去。 没等屋里的人松上一口气,被叶木崩飞的人影像是一下子又回来了。肩并肩,手拉手的站成了一排,笑呵呵看着屋里。 叶木肯定自己没有看错,那些人影确实在笑,虽然没人能看清矮人长得什么模样,但是他们全都看见了黑影头部像是裂开一道嘴唇形状的殷红。仿佛就是像是有人在他们面前画了七道黑漆漆的人影之后,又在给他们填上了一张血红血红嘴! “六个人!”叶木和荆恨蝶差不多同时打了一个激灵。 他们不约而同的想起了,那个死在天台上的保镖,当时也是七个小矮人围着他跑来跑去?最后,等他发现少了一个人时候,对方已经站在了他身后。 叶木不自觉把轻轻转过头去,用眼角瞄向了身后。 “画没了!”叶木顿时又是一惊。 不但,刚才被他拍在墙上的那个小矮人没了,就连那把菜刀也不知去向。 再看荆恨蝶和那些佣兵一个个脸色惨白,如临大敌的紧握着兵器死死盯着同一个位置不放,就连藏在荆恨蝶身边的小晨也拼命的往叶木身后躲。 叶木不用问也知道,在荆恨蝶他们肯定是看到了什么东西。可是,他自己已经开了鬼眼,怎么什么都没看见呢? 叶木碰了碰荆恨蝶:“你看见什么了?” “有人……有人蹲在墙角……”荆恨蝶颤着声音道:“就是刚才那个矮人,他手里还拿着刀,就蹲在那一动不动!” 叶木的眼睛瞪得溜圆:“我怎么看不见?” 叶木不知道是,鬼眼不但能看见鬼魂,也能破障。简单的说,就是鬼眼能看破鬼魂制造出来的幻象,如果他收起鬼眼,光用肉眼去看,他也能看见那个矮人。 “他转身啦,转身啦……”荆恨蝶尖叫着想要开枪,手枪的扳机却像是被卡住了一样,怎么也动不了。 围在她身边的佣兵却同时扣动了扳机,十几道火蛇向墙上疯狂喷射了过去,几乎在一瞬之间掀开了房子一角。 叶木眼看着被子弹炸开的缺口在他面前越扩越大,五六个人影也在被子弹封锁缺口上冒了出来,毫无顾忌走向屋里。他几乎没去考虑什么就对着缺口扣动了破魔铳。 “砰--” 叶木只见自己的枪口上喷出了一道手臂粗的火龙,他的两只手竟然把持不住反震的火铳,木质的枪托猛地向自己面门打了过来。 叶木情急之下双手一分,左手落向身后,右手抓着枪托猛地向外甩出了出去。 “砰--” “砰--” 两声炸响一前一后的在屋里爆破开来。 叶木没心思去管后一声巨响的来历,凛然将目光投向了棚顶。 此时,屋子的天棚已经被他一枪掀出了个脸盆大小的窟窿,一道裹着血迹阴气,像是从棚顶垂下来的怪蟒,直奔着人群扑了过来,第一个目标正好就是吓傻了的小晨 “闪开!” 叶木跨步抢到小晨身边,以腿将对方撞出几尺之后,自己从怀里取出一把灵符,扬手洒向空中。那是,我临走时,交给叶木最后用来保命的东西,他却一着急,一下子扔出去一大半。 灵符入空之后无火自燃,叶木挥手之间,把几张还在空中盘旋的灵符招到自己身前。右手两指并拢如剑,对天扬起,指端爆出的劲气如同利剑将五张没有燃尽的符箓穿做一串,任由符箓在他指端飞速燃烧。 蓦然,符箓灰烬在叶木手中四散崩飞,他也同时怒吼道:“术!天雷连击!” 下一刻,五道天雷,首尾相连着从叶木手中激射而出,顺着棚顶上被叶木开出来的窟窿炸响半空。五道刺眼至极的电光隔空闪过之后,屋外顿时鬼哭神嚎,飞沙走石。似乎有什么东西受到了重创,正在外面挣扎嘶嚎! “术!御魔火网!” 叶木再次打出的十六道符箓,只在刹那间就结成了一片蛛网型的火光,自下而上的兜向了棚顶的破洞,硬把即将涌入屋里的阴气挡了回去。 “呼--” 叶木见叶木在电光火石间控制住了局面,顿时松了口气。可马上又觉得一阵刺骨寒意,从他身后突袭而至。 第二四七章各等援军 等到叶木察觉到背后的危机,想要躲避却为时已晚。 不少人都看见刚才那个消失了的矮人,忽然从叶木身后蹦了起来,举刀往肩膀上砍了下去。看样子是打算斜着一刀把叶木给劈成两半。 避无可避的叶木干脆把头一偏。用肩膀接住了对方的钢刀。寒光闪闪的刀刃顿时在叶木肩上卷成铁卷,矮人却用手撑着刀柄,抬脚往叶木后心上踢了过去。 叶木明明听见身后风声乍起,却没有俯身前冲,去化解身后的力道。反而以脚点地,身往后仰,向劲风袭来的方向撞了过去。 “砰”的一声之后。叶木整个人都已经贴在了墙上,夹着墙皮的黑气从他背后四溢而出。偷袭叶木的那个矮人又像是人皮画一样贴在了墙上、 “小晨小心……”叶木刚刚喊了一句,就紧靠的墙壁滑倒了下去,半倚在墙上没了声息。 “叶木--!”小晨惊呼一声泪如泉涌。 别人不知道,站在叶木身边的小晨却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的动作。不管背后袭来的是矮人,还是阴气。只要叶木想躲,并非没有机会。如果,叶木选择用真气护体俯身前冲,他附近的人就会全部暴露,而且小晨也很可能被叶木的护体真气崩飞死于非命。 可是,叶木却偏偏选择了后退,用血肉之躯挡向了来历不明的强敌。难道他真的无所畏惧? “叶木,你怎么了?叶木……”小晨也忘记了恐惧抱着叶木嚎啕大哭。 叶木喘息道:“都愣着干什么,开枪,往外狠狠的打!” 那些佣兵同时端起枪来。不分东西南北的一顿狂扫,四周的水泥墙顿时被打得千疮百孔,在空气划出红光的子弹四下横飞。 监狱里的那些武警别说过来帮忙,就是看都不敢看上一眼。虽然那些武警没有跟人火拼的经验,但是光听也听得出来,那些人的火力比自己强了十倍不止,甚至还有人放了榴弹,这种情况下,他们哪敢贸然出去。 短短几分钟之后,打空了子弹的佣兵,才慢慢停了下来。放眼看去四周已经变得一片狼藉,房顶被机枪掀开了半边。屋子的门窗全都被打了下来,三面墙上全是蜂窝一样的弹痕。屋外还留着一个冒着黑烟的弹坑…… 如果外面有人,现在肯定已经密集的火力给撕成了碎片,可是他们却看见了六个狞笑的人影,从硝烟中冒了出来,慢慢逼近房子的缺口。 佣兵一下子懵了,连弹夹都换不利索,眼看着矮人越来越近,干脆把枪倒着举了起来,准备冲上去肉搏。 歪在墙上叶木扯着喉咙喊道:“王魂,你赶紧出来……” “嘿嘿……,他只怕已经过了黄泉路,正要进鬼门关呢!”躺在地上安德烈,忽然发出一阵像是女人的冷笑,直挺挺的站了出来。 安德烈一只脚踩在地上,双手伸在身边笑盈盈的转了个圈。绷在双腿上的迷彩裤像是蝴蝶展翅一样从裤管开始,碎成一片飘荡着布条,随着他转动的身形变成了一条水蓝色的裙子。 安德烈的面孔也紧跟着变成了金发碧眼的欧洲女人,那人很有女人味抚摸着自己的面孔:“佣兵的皮肤就是粗糙,实在太影响美感了。” 叶木看着那个的女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是人皮生?你不是男的?” 对方看着叶木惊骇的面孔微笑道:“谁说生只能是男人,一个喜欢童话的女人叫自己生不行么?我把童话里的人,全都变成了鬼物,我自己也化妆了白雪公主,是不是很有创意?” “死变态!”叶木扯着喉咙喊道:“王魂,你给我滚出来!” “别喊了,他已经死了!”人皮生伸手抓向了叶木脖子的时候,一道拘魂索也从门外飞射而至,直奔着对方的手腕缠了过去。 人皮生仅仅慢了半步,就被拘魂索在手腕上连缠了三圈,眼看要刺中叶木咽喉的手指也被生生拉了回来。等她惊骇回头时,正好跟我打了个对面。 人皮生惊叫道:“王魂……你没死?怎么可能!” 我冷笑道:“别以为只有你们最聪明!你们布局的速度的确很快,环环相扣的让我应接不暇!所以,你们以为我一定会入局对么?” 我牵动着拘魂索道:“你们的确很聪明,利用了当地所有的传说,只要我急着要黄泉钱,就必须去找鬼。所以,明知道那里可能有诈,我也得往里走。你们的陷阱,我的确是踩进去了,不过,过去碰石头的,可不是我!” 人皮生冷声道:“人家都说王魂义薄云天,没想到也会干让手下送死的事情?” “送死?你错了!”我腾出一只手指了指炸开的坟茔:“我在坟地里做棺材的时候,把那个道士的尸体给装进去了。然后一把火烧了坟地。经过白石崖的路上有一片树林,我走进去之后,出来的可就是那具尸首了。” “你会御尸?”人皮生惊讶之余不由得摇头道:“也对,你不需要让那个尸体做什么复杂的动作,只要让他慢慢走就行。一般的术士都能做到。不过,我想知道,你怎么把一具尸体装进了那么小的棺材。” 我笑着纠正道:“那是骨头,不是尸体,只要排列好了。想装进去不是什么难事儿,你小时候,没装过积木么?” 人皮生冷声道:“你不用得意,柳子村那边也有陷阱,我就不信吴子奕也能安全脱身!” “你不用诈我!”我摇头笑道:“柳子村距离这里有十多公里。你们算准了我不会舍近求远,才在白石崖布下了陷阱。如果,我去的是柳子村,那你们连布置的事情都省了,我一来一回的时间,足够你们干掉叶木了。” 人皮生咬牙道:“看来是我们轻敌了!但是,你也得意不了多久,阴差马上就会来。你没有足够的黄泉钱,他们一样会抓走叶木!” 我似笑非笑的道:“你说的这么肯定,看来是已经截住了判决吧?” 人皮生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我故意使劲扯了一下拘魂索:“关于黄泉钱的事情,我觉得你不用担心了。我已经凑够了黄泉钱!” “胡说!”人皮生厉声道:“你没有葬鬼,哪来的黄泉钱?” “看来你们做事还是不够周密啊!”我再次指向了坟茔:“你难道不知道,雷雨之夜那座坟地能幻化出大宅么?那可不是无厌虫魂弄出来的东西,他没有那个本事!真正弄出虚影,吞噬活人的,是架在坟里的那座横梁。” “一巢双妖!”人皮生的脸色忽然变了。 一巢双妖,是说两种不同的鬼物寄生在同一个巢穴当中,互相扶持,相辅相成。但是,其中弱小一些的那个,却处于仆役的地位,也往往会被抓鬼的术士所忽略。所以,师父带徒弟的时候,都会叮嘱他在斩鬼之后,把巢穴再梳理一遍,免得放过漏网之鱼。 我晃着手里黄泉钱道:“看到没有,我这次出去,其实是抽空葬了那根横梁!” 我们两个说话的功夫,叶木已经带着佣兵慢慢的挪到了我身后,刚刚还奄奄一息的叶木,晃动着肩膀生龙活虎似的站到了我身后:“奶奶的,装得真累人。动手不?” 我看着人皮生道:“不急,她在等援兵!” 人皮生脸色微微一变,强笑道:“你明知道我在等援兵,还敢故意配合我拖延时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我一字一句的说道:“因为我也在等援兵!” 人皮生一愣:“吴子奕!你的援兵是吴子奕?不可能……” 人皮生话没说完,我左手猛地一拉拘魂索,把人皮生给甩了起来,叶木紧接着一刀跟进,横着往生腰部拦了过去,一刀将人砍成了两段。 人皮生下半截的尸体,飞出几米之外,上半身却猛地往后一挣,像是撕纸一样把自己的手给扯了下来。断掉一只手臂的身躯在空中连滚了几圈,稳稳当当的落在他自己半截躯干上:“人作坊的人,是杀不死的!” “老子倒要看看,你怎么个不死法?” 叶木挥刀冲了上去,我却直接退到了一旁。 我刚才之所以动手,是因为感觉到高手临近,我让叶木单独对敌人皮生,只不过是为了防备后面附近潜藏着的高手。 我们这边一交手,带着坨坨的吴子奕也从暗处走了出去,提着枪站到小晨身边,吴坨坨却扑向了七个矮人,如同一头洪荒巨兽跟七个辗转腾挪的小鬼缠斗在了一起,一时半会,谁都奈何不了对方。估宏以巴。 十米外 与人皮生缠斗多时的叶木已然疯狂,厉吼猛啸,身形暴然射起,砍山刀威猛绝伦的劈向人皮生头顶。人皮生却轻笑一声,在刀锋及顶之及微微后仰,顺着刀气劈进的方向飘开数尺,霍然转身,右手化掌为,向身形前扑的叶木后脑抓下。 第二四八章各自的后手 电光火石之间,人皮生忽然听见底冷笑传来,叶木竟然凌空旋身,长刀抡成了光圈劈开半空。人皮生立时尸分两段。叶木迎着扑面鲜血立身而起。从血影之间形同鬼魅的冲了过去。 狂暴如兽的叶木仅冲出了两步,便觉一阵细索寒意的自他腰间蜿蜒而上,下意识的斜眼一看,只见身后鲜血乱滴,却不见人影。 只是这刹那之间,一双如毒蛇般冰冷、滑腻的手臂便缠上了他的脖子,满脸血污的人皮生。攀在他身后,俯首叶木耳畔甜腻道:“稍安勿躁哇!我还有话要说呢!” “你……你……不是人……”叶木刚才和我配合的一刀虽然也把对方劈开了一回。但是那次没有见血。这回的一刀却是血雨纷飞,按照常理对战“屡杀不死”的鬼物只要见血,就代表伤到了对方要害,可以放心了。可是叶木玩玩没有想到,人皮生不但没倒下来,还能一分为二的附在自己的身后。 “你说对了,我真的不是人,是人怎么会不死呢?不知你可曾尝到过肢体分离的滋味……”轻笑之中,人皮生双手齐扬,从上往下的抓向了叶木的双肩,看样子是要把叶木两只膀子给活生生的撕下来。 人皮生攀上从叶木肩头到出手抓向他双肩,看似一个极为短暂的过程,但是在我们这些人的眼里,却有足够的时间反击。 就在我准备回身的时候。月色当中忽然传来一阵战马嘶鸣的声响,紧接着一骑狂奔的声音就冲进了我的耳朵。我眼睛的余光,忽然间看见空气爆出一道涟漪似的波浪,紧接着一个单人独骑挥动着战刀的身影就从涟漪的中心冲了出来,骑士手中雪亮的弯刀,正对着我的脖子横扫而至。 出手的人在时间的把握上精确到了极点,他那一刀正好卡在了,我是救人,还是自救当口上。 我出手救叶木,自己肯定会被对方削掉脑袋。回手阻敌的结果,就是叶木被人皮生活活卸掉双臂,甚至死于非命。 这短短的一瞬之间。我再次陷入了一个死局。 与此同时,人群中吴子奕举枪瞄向也人皮生时,于坨坨缠斗矮人忽然分出来一个人来,贴在人皮生背后凌空跃起,用身子挡住了吴子奕的枪口。 吴子奕并排举起来的两只手枪,竟然一枪也打不出去--普通朱砂弹不可能一下贯穿矮人碰到人皮生,换成右手上的大威力手枪,又会连叶木一块打穿。 吴子奕急得连连跺脚却无计可施,她也和我一样陷入了僵局。 我眼见着骑兵临近,忽然一回手往铁骑的刀刃上拍了过去。 就在我转身的刹那,明明看见叶木愣了一下,一种被朋友抛弃的哀伤从他眼中一闪即逝,很快就换成了一种对命运的坦然。 那一刻,我能感觉到,叶木应该是觉得,我不去救他,总比我们两个人一块陷落要好得太多。他不怕为朋友牺牲,从来不怕! 叶木也一样知道,我肯定还留着后手,否者,我不可能不去救他,就像我们曾经交相掩护对方一样,那时我凭借只有血肉之躯。现在也一样如此!估宏以亡。 叶木垂手站在原地的刹那间,一道震碎了虚空拘魂索,快如闪电般的从人皮生左肋上穿入体内,又在另一侧破体而出,硬生生把他蓄势待发的那一记凌厉杀招憋回去之后,忽然像是波浪一样陡然一震,硬是把人皮生给拖了下来。 叶木傻呆呆的看着把人皮生拖拽到地上的施州阳:“你就是王魂说的援军?” 施州阳把人皮生踩在了脚底:“有我还不够么?别说话,看他们决战!” 叶木看向我时,我那一掌重重拍在了骑兵刀刃上,马上骑士在掌力冲击下倒飞而起。轰然撞向了停在空中久久不散的涟漪。 没等他飞到地方,涟漪四周忽然阴风大作,仿佛是被鬼哭神嚎般的狂风刮来的一支劲旅。凭空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虚空之中马嘶阵阵,刀光耀眼,数以百计右手持刀左手紧勒缰绳,皮甲皮靴黑皮护腕的匈奴铁骑在狂风渐渐清晰,腾腾杀气也随风逼近。 我和那些肌肉僵死,面无表情的匈奴铁骑虽然仅仅打了一个照面,就看出他们面孔上有一种像是笔画出来痕迹。这些人的面无表情,不是因为他是僵尸,而是因为又给他们画了一张不会动的脸。 我正准备看个究竟,对方铁骑已经催动战马长我呼啸从来,千斤战马以俯冲之势撞向倒飞的骑兵。 “啪”的一声巨响之后,那人象是被巨石轰击的水洼,暴成了纷飞血雨向空地两边卷落而下。 我冷笑道:“人血画师,是你来了吧?区区画鬼秘术,也敢拿出来献宝,太让人失望了。” 我话音说话之间,已将双手高举过顶如握战刀。来势不减的骑队却马刀闪亮生辉的纵横扫戮过来。 “杀--”我虚悬的双手隔空劈下,王家的绝天三印之一的“火印--烈火焚天”已告出手,这是我的第一次使用王家天印,也完全是想看看,王怒所说的,最适合横扫千军的“火印”究竟有多大的威力。 我掌心中火光一闪,“轰”的爆响如雷,前冲骑兵的脚下,熊熊烈焰冲天而起。匈奴铁骑象是踏上了万斤火药,被全数掀上了半空。残肢断臂,人体马尸纵横飞射。我手中火焰宛如风生浪涌,呼号着反袭敌队,灼人烈焰推卷着层层飞灰,横推了十多米才停了下来。 我收手之后,院子里已经寂静得没有半点声息,被烈火燎过的空气显得出奇的沉闷。被我炸碎了骑兵还在躺在地上熊熊燃烧。 我猛然发觉从背后倾落过来的月光,带起了一片持刀阴影,我一惊之下猛然回头,却看见无数铁骑像是空中飘来的乌云,并排的站在墙上,严严实实的将皎洁月光给挡在了身后。 “杀--”我和叶木同时暴起身形奔向了监狱的后墙。 “杀--”骑兵怒吼声在空中疯狂激荡,阵阵蹄声风卷雷动的自三面挥骑而来。 远处,八匹铁骑手中的弯刀在也光下挥出了耀眼的圆弧,借着俯冲之势向吴子奕那边迎头劈落…… 五六个斥候似的身影也在施州阳身后闪现而出,几乎无声无息抽出匕首刺向了施州阳身后要害…… 那些人几乎在同一个时间出现,攻击的方位有十分刁钻,逼得我们只能各自为战,也一下子打乱了我原先布置!逼着我不得不跟他们正面硬悍。 “开!”我在怒吼声中和叶木,双刀齐扬。一左一右的刀奋力格向对面的铁骑。 “当”的一声巨响之后,我俩眼前火星狂舞,对方也人马齐飞,残刀带着耀眼的白光,穿透弥漫半空的血雾没入漆黑的夜色。 可惜等到。被皮甲包裹的尸块滑动到我脚前时,对方阵型也已经成了合围之势。 我和叶木仍旧屹立如山,睨视欺近的鬼物,忽然怒吼一声掠身而至,人在半空,去势侧旋,两把刀就像飞瀑倒流一样卷向了骑头顶。 我刀上呼啸的真气和叶木手中凛冽的刀光,刹时组合成了奔流的波涛,汹涌漫盖从骑兵肩头扫过之后,院子里已经变得红落千点。 十数匹惊马驮着无头尸骸,撒腿跑向还在不断从墙外冲进的铁骑。 后面冲上来的铁骑更是凶悍异常,向无主战马抽刀狂斩,挥骑踏过同伴尸身,无谓冲进。沾满了血浆的马蹄一次次抬起,带着不斩敌于刀下,便横尸于疆场的剽悍,前赴后继的寸寸逼近了周身披血的我和叶木。 吴子奕那边,经历了一连串精神重击的佣兵,也缓过了身来,端起轻重武器对准冲进的骑兵疯狂开火,有些凶悍之辈甚至把顶在骑兵马头上扣动了扳机,庞大的战马虽在枪口下血花纷飞,佣兵也在凶悍至极的骑士面前一退再退。 到了这时,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小觑了天下英雄。 我的本意是把人作坊的其他几个人引出来一网打尽,却没想到对方实力比我估计的高出了很多。整个战场都在一瞬间陷入了胶着状态,我们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唯一能做的就是比拼耐力。 可是,造这种情况硬拼下去,吃亏的肯定是我们这边,从虚空中冲杀出来的骑兵,像是用之不竭。可是,佣兵的子弹早晚有打光的时候,用不上多久,我们就得进入白刃见血的肉搏,到了那时,肯定要造成我方的大量伤亡。 我连续挥刀砍倒了两人,偷眼往施州阳那边看了过去的,那家伙到了现在都没有参战,一直踩着人皮生站在原地,唯独两只鹰隼般眸子,在一刻不停扫视着战场。 忽然,施州阳动了,他手里拘魂索在一瞬之间,暴涨十几米,好像一道笔直光线连续穿透十几个持刀压阵骑兵,插进了监狱的外墙之后,又转过了一个弯反向穿透墙壁另外一侧,飞回了施州阳手里。 第二四九下一站 施州阳双手拉住拘魂索两头,猛力向后一拉。把一块大概五六平方墙壁整个拽飞了起来。 重达千斤的混凝土墙壁在空中连翻了几圈,平拍在地面上之后,我才看见墙壁背后用血画了一张“千军图”。图画上正是一群纵横拼杀匈奴骑兵。难怪对方会源源不断的杀进院子。 不过,这个时候,图画上的人物已经变得暗淡了许多,有些人物已经变得极为模糊,看样子人血画师的血画,也是一种逐渐消耗的法术,否则,他就是拖也能把我们全都拖死! 施州阳冷笑之间抬脚往血画上踩了下去,厚达一尺混凝土石板在他脚下应声开裂,等施州阳再次发力之后,整块石板立刻炸成了一寸见方石块儿。 石墙崩碎的刹那间。那些已经冲到了我们眼前骑兵全身上下立刻炸出一片蛛网状的细纹,仅仅两三秒钟之后,就像是一堆被重击的玻璃制品,全部炸成了漫天乱飞的碎片。 刚才还惊天动地的厮杀陡然安静了下来。只有几个没收住火的佣兵还在打枪。 我本来以为尘埃落定的时候,人皮生忽然从施州阳的松开脚掌地底滚了出去。与此同时,一辆不知道从哪儿冲出来的欧式马车也凭空的出现在了院里。四匹骏马的拉扯之下风驰电掣直奔着人群撞了过来。 首当其冲的佣兵本能跃向两旁,就地翻滚了出去,等他们稳住身形想要开枪还击时,马车已经跑到了人皮生的边上,有人从车厢里伸出一只手来,抓住人皮生把他扯进车里。一刻不停的冲向了被施州阳炸开的围墙…… “站住!”我和施州阳同时甩出了拘魂索,一左一右缠向了马车后轮,拘魂索从车轮缝隙中穿过之后,连续绕了几圈的,死死缠在了轮子上。 我们两个人同时脚踏地面双臂发力,猛力往后一拽,哪知道我们手中不断没有传来想象中巨力,反而像是失重一样忽的一轻。整个膀子都往后面甩了过去。 我明明看见挂着两个轮子的拘魂索往我们这边飞了过来,没了车轮的马车却悬浮在了空中,直奔着缺口飞驰而去,到了墙边拉车的骏马一跃而起,眨眼跳到了墙外。 就连佣兵追击马车的子弹都比车速慢了半分,直到马车消失才在墙上溅起了火花。等我和施州阳冲到缺口边上,外面哪还有马车的影子? 这时,我才往拘魂索上看了过去。 锁链前端缠着一块像是人皮似得皮革,正面绘制着一个像是童话插图里的车轮,皮革四周却是一片被强行撕裂断口,看上去就像是我把一个巨型插图给硬生生撕下来一块儿。 “人皮绘图!好狠的手段!”施州阳咬牙道:“这几个术士我要了,需要我帮忙,你随时可以找我!” 施州阳扔给我一道灵符之后隐没在夜色当中,他是阴差不可能在阳世待得太久,能给我一张传讯符已经相当不错了! 我走回院里清点了一下伤亡,那些佣兵死了两个,重伤三人,其余多少也带着一些轻伤。我检查了一下那几个人伤势:“伤得太重了!让他们留下养伤吧!” 吴子奕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带着他们,人作坊行事一向是赶尽杀绝。他们留下之后,对方肯定会找上来,那时候他们必死无疑。带着他们虽然有些累赘,好在还有一线生机。” 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这里面的道理很简单,带着伤兵上路就得分出人手看着他们,对手行事作风又神鬼莫测。这几个人肯定会成为我们累赘,甚至会拖累全队! 三个重伤的佣兵,有人听天由命似的闭上了眼睛,有人却在眼巴巴的看着我,等我决定。 我正为难的时候,叶木出声道:“带上吧!大不了我照顾他们!好歹也是相识一场,总不能看着他们被人剥皮,剔骨头吧?”估亩鸟圾。 “那就带着吧!先找个医院把他们伤势稳定一下,多带一些急救的药品!”我安排完人手去救治那几个伤者,才想起来看看这次的战果。 人皮生的七个矮人被我们全都给留了下来,有一个还是从坨坨肚子里吐出来的,看样子,他并不喜欢吃这种东西。 矮人被打回原形之后,变成一张跟他们原来身高差不多尺寸的人皮画。用来绘制矮人的人皮看上去像是一整张,实际上用手一撵中间会出现一个夹层,看上去有些像是压在一起的信封。难怪那些矮人能在打扁了之后,重新站起来跟人继续搏杀。 我反反复复继续翻动人皮画:“奇怪!这些东西明明被子弹给打得千疮百孔了,还能站起来杀人。为什么到了坨坨手里就不行了。” 吴子奕抱着坨坨低语两句:“坨坨能吃掉人皮上气息,所以那些矮人才会栽在它的手里。” “原来是这样!”看样子那些人皮画是靠着类似阴气一类的东西在支撑,一旦这种气息没了,他也就不灵了。难怪我刚才始终没有看见画面里存在符箓一类的东西。 我仔细端详着人皮道:“人皮画的左侧边缘上也一样存在被撕开的痕迹,看上去应该是从某本上撕下来的东西。如果,真是那样对方手里应该还有一本人皮,看来人皮生的名号就这么来的。” “人皮画应该也是一种消耗品。启动一定时间之后,就要回到人皮里补充阴气。而且,这上面还有折叠过的痕迹。估计那本人皮不会太大,应该只有正常杂志大小。” “但是,无论是矮人还是马车,都跟应该绘制在跟事务差不多大小的人皮上,这么看,人皮生手里人皮画必定不会太多,而且像马车那么大的东西也肯定是画在了拼接人皮上,接口处应该就是人皮绘画的弱点。” 吴子奕听完我的分析之后:“我觉得人皮生并不可怕,他只是精于暗杀的手段,小心谨慎一下不难对付。但是,人血画师就太可怕!” 对于人血画师,我也一样心有余悸。他用了一张千军图,就能幻化出跟真人差不多千万马。如果,他画出更可怕的东西,我们该怎么应付? 我快步走到被施州阳踩碎断墙边上,捡起来一块碎石头。用手指甲按在石头上使劲抠了两下,我本来弄下一些人血来看看,没想到从石头上揩下来一层半透明的宣纸。 我用两根指头捏住纸边轻轻一撕,就把整张画给揭了下来。再看那块石头,上面竟然连一丝血迹都没留下:“血画是贴上去的?” 吴子奕也凑了过来:“你看这纸!如果我没看错,这应该是从古画上揭下来的东西,难道这是一张揭画?” “揭画?” 术道上的人,大多数都喜欢干干盗墓的勾当,对古董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我听人说过“揭画”。那是古董行一种极为高明的造假手段,说白了,就是把一张完整的古画一层层的揭开,把一幅画变成几幅,有些高手最多能揭出五层。 被揭开的画,可以说都是假画,也可以说都是真画。说他假,那是因为它不是完整的古画。说它真,它确确实实是古代大家的原作。 如果,我手里东西真的一副揭画,那只能说明,千军图不是出自人血画师的手笔,而是他从师门传承中得到法器。因为我们围住人皮生,他才不得不把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强行把人救走。 我想了想:“把地上的东西都收集起来,一块一块儿把血画揭掉,揭的时候小心一些,不要弄坏了。” 叶木眉头一挑:“你要那玩意干什么?” “人血画师能揭画,也就能想办法把画再拼回去。我不能给他这个机会!”我带着一群佣兵足足忙活了大半夜,才把东西找全,我用一块大理石做了一个小棺材,把碎画装了,放在贴身的背包里,才开始赶向这一个落脚点。 经过昨天那一战,那些佣兵明显对前途有些畏惧。尤其到了第二个落脚点之后,那些人畏惧就更加深了几分。 第二个落脚的地方四周全是没有人烟荒山野岭,只有一个破庙改造成石头房子,房子后面是一口水井。 我在庙里转了几圈,那间庙不算大,前面是大殿后面就是休息的地方,寝室最多也就能容纳七八个人,看样子是当年僧侣苦修的地方。 厨房灶台还保持完好,灶台上方的横梁上挂着一个枝条编成了篮子。我跳上去把篮子摘了下来,篮子上蒙着一层蓝布,还用草绳打了几个节。里面装了一下米和食盐,还有少量的辣椒。 估计,这个破庙应该是山里落脚的地方。常年吃山里饭的人,大多数都会找一个固定的地方落脚,那么是自己搭出来石头房子,要么就是天然形成的山洞。也会在落脚的地方留下一些食物。 当然过路的人,想要找那些东西都得往头上看。 第二五零章犯地名 那些吃的东西,通常都会用篮子装着吊在高处,怕的就是被山里小兽碰到。为了保险起见,山里人会在篮子上用特殊的手法打个活结。 一旦绳结断了或者布被掀起来。就代表有东西碰过。篮子里的东西肯定不能吃。要是没断后来的人可以放心食用,当然,吃完了之后,过路人多少也要留下一些东西,要么是一些山货,要么象征性的留点钱。 看样子,这个地方不是没有人经过荒山,我多少还能放心一点。 等我走到床铺边上的时候,却忽然发现铺在床上干草在慢慢蠕动,我拔出刀了往草里一挑,竟然从草里挑出来一挑三尺多长的毒蛇。 我用手捏着毒蛇两腮。把他给扔到窗户外面:“把这里打扫一下,让伤员住在这儿。赫达,你侦察兵四处看看,遇见有过路的人就带回来。注意不要动粗。” 赫达派出去的人没过都就就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老头。我上下打量了多方还一阵,那个人怎么看都是常年在山里打食儿的老山客。 我给吴子奕使了个眼色,后者拿出证件递了过去:“老人家,我们是国家的人,在这儿执行任务。想跟你了解些情况,您看方便么?” “方便,方便!”老头拍着胸脯道:“我老山根,在断魂岭跑了几十年,这儿的一草一木全都没有我不知道的!你想问什么尽管问!” 我忽然一怔:“你说这地方叫什么?” “断魂岭啊!”老山根愣了一下:“你看我这儿记性,这地方在官面上没有名儿,我们当地人全都叫断魂岭!” 吴子奕的脸色也变了,转过头看着我好半天没有说话! 叶木也看出我们脸色不对了:“你们这是怎么了?不会说话啦?” 吴子奕会害怕,我会担心,实际上都源于术道上的一个大忌“人地相冲” “自古将军犯地名”这句话。在术道上也一样通用,而且比将领来的还要厉害。 闻仲死在绝龙岭,庞统死在落凤坡等等等等,都是因为地名与他们相克。那些地方,并不是有人特意给他们准备的。可是他们偏偏就会在机缘巧合之下走进去,最后死在那里。 地名看似简单,实则上是汇聚了人气,地气,统领一方风水,当有跟他相克的人走进去,立刻会被压低气运,横祸飞灾自然也就跟着来了。所以,将军打仗之前,都会选择绕开跟自己相克的地方。 同样的,术士也是如此,术士天生就是跟鬼神打交道的人,更容易被地名压低气运。也更容易失陷。 吴子奕低声跟叶木解释了两句之后,叶木的眼睛一下瞪了起来:“你们这地方怎么起这么个邪门的名儿。不是你编的吧?” 老山根一下急了:“你这人怎么胡说八道呢?我这么大岁数了犯得着骗你么?你自己去打听打听,这里是不是绝魂岭?那边还有个山洞叫葬魂窟,庙后面那口井叫陷魂井!你不是有电话么,自己打电话问啊!” 吴子奕把电话打到了当地的地名办,这个地方还真叫绝魂岭。葬魂窟,陷魂井也却有其事。并且已经用了有些年头了! 吴子奕放下电话之后脸色更难看了。 我却镇定道:“老人家,这个地方不会无缘无故起这么个名字吧?我看这里也不像是什么穷山恶水,怎么就叫断魂了呢?” 老山根坐下来点上一根烟道:“要说这事儿,还是从大明朝说起,那时候,这里出了一个会法术的恶人,叫陆无魂!一辈子都以杀人为乐啊!终于弄得天怒人怨,朝廷也派了一个大官过来把他杀了。就在下面那个空地上就地正法。”估亩鸟亡。 我站在山坡上往下看了一眼,山下果然有一片空地,那片地,就像是有人特意开出来的一样,落在茂密的林木当中极为醒目。 老山根指着空地道:“传说,当时刽子手怎么也砍不掉他的脑袋,只要柜子手以上断头台,不是手里的鬼头刀断了,就是刽子手犯了病,没杀人呢自己就先抽过去了。后来。逼得明朝那个大官,亲自上了断头台,穿着大红的官袍,拿着尚方宝剑斩他。” 我眉头微微动了一下:“杀成了?” “没有!”老山根一摇头:“那个大官的宝剑刚举起来,就嘴里人喷出来一口血,人也忽然就暴亡在断头台上了。后来,朝廷又派来四五个人,这几个人可不一般,听说有些法力。又弄大印,又弄圣旨的,最后用一把鬼头刀把陆无魂给剁了。” 老山根比划着道:“你看见没有,听说,那个陆无魂连血都是毒的。他血流过地方,几百年都不长一棵树。”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看那片空地有点别捏,原来是它没张任何植被的原因。山里草木就像是给人画出来一条界限,长到空地四周的时候,就全都停了下来。天然的,形成了一个光秃秃的地方。 我点了点头道:“你继续说!” 老山根继续说道:“要说这个陆无魂一辈子坏事做绝,恨不得他死的人数斗数不过来。但是,他找了一个好媳妇哇!那个媳妇啊!对他百依百顺的,就算一大帮人要把他拖出去喂狗,那小媳妇也跪在尸首边上求乡亲给他留个尸首。那些乡亲看她哭得实在可怜,心就软了,就这么着让她把陆无魂的尸首带走了。” 老山根说到这儿,声音一下子变得神秘了起来:“你猜后来怎么着了?七天之后,陆无魂回来啦!脖子上缝着麻线回来的,一夜之间杀了不少人啊!好些个去看他被斩首的人都让他给杀了!” “好在朝廷的那四个大官没走哇!联手把他弄死了。这回那四个大官不让人收尸了,干脆在地上撅了一口井,把陆无魂的脑袋给扔进了井里,还在里面倒了什么东西,算是把他那脑袋给镇住了。那就是庙后面的陷魂井。” 我转头看了看外面那口井,从外形上看他跟农村普通的水井也没有什么分别,四周就是拿黄土堆起来的井口,井边上铺着垫脚。甚至连个辘轳都没有,就是随便那个绳子拴上桶,扔在了井里。 我给叶木使了个眼色,后者溜溜达达的走到井边上:“我看看这有什么稀奇的?” 叶木说话的时候,抽出刀来一刀刺进了井边的土堆子。他的长刀几乎毫无阻碍的从土堆外面穿了进去。叶木顺势往上一挑,几个土块子也就跟着掉进了井里。 老山根一看急了:“哎!你怎么往井里扔东西。一点规矩都不懂!” 叶木嘿嘿笑了两声没有答话,他在农村待过,知道井里不能扔东西的规矩。一般人都以为不往井里扔东西是怕污了井水。 但是,你要是去问老辈人,他们肯定能告诉你。井里阴气重,住着喜阴的仙家,你扔东西就是砸人家房盖,仙家生气了,肯定出来找你麻烦。 叶木故意往里砸土的时候也悄悄打开了鬼眼,就是为了看看里面有什么反应。他现在一个劲儿的傻笑,就说明他什么都没看着,要是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按他的性格早就喊出声了。 我安抚了老山根几句:“老人家,你继续说,后来怎么么了?” 老山根才说了一个陷魂井,葬魂窟什么肯定也有来历。 老山根点了根烟道:“陆无魂的脑袋是被葬了,但是身子却丢了。一群人找了好几天,就是没看着他身子在哪儿!好些人都说是他媳妇给劫走了。那四个大官估摸着也这么想,干脆撒下人马漫山遍野的找人。” “别说,后来还真让他们找着了。他们就在那边的一个山洞里,翻出来几口大铁缸。陆无魂的尸首被人剁成了几块,像是腌肉一样腌在缸里。那尸首上都生蛆了。” “那几个官说,那不是蛆,叫什么尸蜂。就是用尸首养出来的蜂子。那种蜂子戾气重啊!养成了之后肯定见人就杀的,陆无魂那是想把这一片儿的人全都赶尽杀绝啊!” “后来,他们干脆一把火把那个洞给烧了。听说,他们当时把洞口堵了之后,没日没夜的往山洞里填柴火。一直把洞口的石头都烧碎了才罢休。后来,他们就把那地方叫葬魂窟了。” 老山根说:“当时那几个人说,陆无魂是在这个地方绝的,就把这地方改名绝魂岭。还特意还县太爷给立了个规矩。以后不管谁来了,都不许改地名。要不然,镇不住陆无魂,他还得出来祸害人。” 老头的故事刚一说完,叶木就抱着膀子笑道:“我说老人家,这些个事儿,你都是从哪听来的?几百年前的时候,你都知道的这么清楚哇?” 老山根一瞪眼睛:“这都是老辈人传下来的!你找个人人打听打听,这十里八村的有谁没听过绝魂岭的事儿。有些个故事传得比我说的玄多了,真正玄乎的事儿,我还没提呢!” 第二五一章貘尊 我不动声色的道:“还有什么玄乎事儿啊?这绝魂岭晚上还能闹鬼啊?” “那可不么!”老山根趁着脸道:“天黑不进绝魂岭,这谁都知道。要是非得进不可,只能住这庙里。都说啊,这庙里面没有神。可是这庙本身就神的很那!住庙里肯定没事儿。在外面可就不好说了。” 我这才点了点头:“辛苦你了老人家,你先回去吧!” 老山根看了看天色:“都这个光景了,我就是往回走,天黑前也到不了家,干脆不走了,在山上凑合一夜吧!” “那敢情好!我还想多找你给我讲讲古儿呢!告诉厨房,给老人家准备点好吃的!” 我把老头让到后面之后,叶木就迫不及待的叫道:“我说兄弟,犯地名这种事儿,真那么邪乎?” 我沉声道:“比你想象的还要糟糕!术士跟地方犯冲的话,什么稀奇古怪的倒霉事儿都能发生。尤其。这个地方还有三个地名在冲我!” 我拿出一张灵符,用两根手指夹着迎风一晃,灵符就像是一个哑火了烟花,在空中丝丝拉拉爆出几个火星之后。就没了反应。 我苦笑道:“这是只有废符才会发生的事情却出现在了我的手里,我虽然不是符箓派的人。但是从入门那天开始就在学画符,而且每一张灵符我都检查过,绝对不会出现类似的事情。这说明我的霉运已经开始了。” “别自己吓唬自己!”叶木有些急了:“你倒是再拿几张符试试啊!” 我摇了摇头道:“试不试都是一个道理!按那个老头的说法。这里的地名应该也是出自术士的手笔,他们起名的时候肯定用法力加持过!这么一来,地名对我气运的压制就更强了。再试下去也是在浪费灵符,没有意义。” 我身上的灵符全都拿了出来,塞给叶木和吴子奕:“都给你们,灵符在你们手里更有用一点!” 叶木没接灵符:“术士不是有好些手段么?你就不能把这事儿给破了啊!” “有!只要改个名字就行了。但是,现在已经晚了!”我无奈道:“古代术士一般跟地名犯冲的时候,都会给自己改一个名儿。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自己的化名告诉很多人,让他们喊上几天,如果时间来不及用桃木印章刻一个名戳带在身上也行!” “如果我早知道这里叫绝魂岭,在出发之前就会给自己办一个临时身份证。把王魂这个名字改了。身份证这种东西,看似不起眼。实际上受到官方的印证,破冲最是有效。” 叶木眼睛一亮:“那赶紧联系啊!办个临时身份证还不就是分分钟的事儿,我去帮你取。按我的脚力两三个小时也就回来了!” 我摇头道:“没用了!现在我已经被地名压制住了。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就不信,这个地方还真能把我给绝了!” 我安排好那些佣兵之后,就带着吴子奕和坨坨去了山下的那个刑场。 老山根讲的传说,虽然听上去合情合理,可是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地方。就拿刑场来说,如果真是陆无魂毒血腐蚀了刑场,这个地方不但草木不生,而且会变成一块死地,一般鸟兽都不敢接近。 可是,我下午的时候,明明看见有山鼠在刑场上经过,甚至还在刑场沙土上躺了一会儿,这就只能说明当年的传说,肯定跟现实有些出入。或者说,那个传说本来就是假的! 刑场从山上看呈现出一片土黄色,等到走近了,才能看出那是一片粗砂。到了夜里用手按上去还会发出一股温热。这种热气并不是阳光照射的余温,而是一种由内向外蒸腾出来的温度。 吴子奕按着沙土道:“这个刑场下面如果没有天然形成的温泉,那就是埋了什么东西!不是温泉……,我们收集的情报里从来没有提及过这些。” 我站了起来:“刑场的面积不小,我用鬼眼在刑场上扫视一圈都的花去好几分钟的时间。如果用洛阳铲探底,恐怕到天亮也找不到具体位置。” “有坨坨!”吴子奕照着坨坨的屁股上拍了两下,那家伙一路嗅着进了刑场,吴子奕才解释道:“坨坨不仅能嗅到气味,还能感觉到的阴气。” 没过多久,坨坨就在刑场偏左一点的地方的停了下来。我不禁皱了一下眉头,按照古代行刑的规矩,杀人的地方应该是在刑场正中间,如果当时真的有术士用某种阵法一类的东西镇压了陆无魂,也应该是在中间。而坨坨停下来的位置明显是行刑之后安置尸体的地方。估亩鸟弟。 吴子奕看出了我的心思:“坨坨很敏感,应该不会搞错地方。先找找看吧!” 我拿起工兵铲顺着坨坨停留的地方挖了下拉去,没过多久之后,我就敢肯定它找的位置绝对没错--那里越往下挖,温度就越高,到了最后挖出来土都在夜色中散发起了阵阵热气。 每下一铲我的腿都像是被蒸汽燎过一样疼得钻心,吴子奕也坨坨不得不退到一边,躲避灼人的热浪。 我偷眼看了一下吴子奕,她的脸色白得吓人,身子也在微微颤动,吴坨坨就趴在他的脚边,用身子当着她,虽然摆出了一种防卫的架势,但是明显有一种畏惧。坨坨的样子,就像是忽然遇上了某种洪荒猛兽,明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却仍然半步不离守在主人身边,忠心护主。 我举着铲子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吴子奕勉强摇头道:“我只是觉得有些害怕,就像你在挖什么可怕的东西!” “嗯?我怎么没感觉到?”我愣住了。 吴子奕又往后退了两步:“你继续挖,我有事会告诉你” 这个时候,我和吴子奕明明产生了两种不同的感觉,而且我越挖也越觉得奇怪。我身上虽然被热气烫的难以忍受,可是双手和双脚不但一点事儿都没有,反而感到一种十分亲切温暖,那种感觉就像是阔别多年的老友,意外相见时将手紧紧握在一起。 我形容不出来那是什么感觉,但是它却真真切切的存在,所以我才能顶着热气不断的挖下去。 不久之后,我就像挖到了积水一样,每下一铲泥土里都会渗出一层像血似的液体。可是那血有偏偏不是殷红的颜色,就好像是某种植物根茎中流出来的树汁,带着一些暗淡的金黄。如果我没弄错,应该这就是这种东西散发出来的热量烧得附近寸草不生。 等到那中液体在坑底积出一洼之后,我的工兵铲终于碰到一个金属的东西。我赶紧扔了铲子伸手把它挖了出来。就在我手指触碰到坑底积水时,一股热流立刻从下面涌了上来,顺着我的双臂知道肩背。 那一刻,我只觉得像是有人跟我抱在了一起,使劲在我背上拍了两下。就好像有一个无形的人,在用这种方式庆祝老友的重逢。 我还没反应过来,那种感觉就完全消失了,我也从坑里挖出来一个青铜制品:“有东西,我们先回去再说!” 我不想在原地去碰那间青铜器,一是怕引起麻烦,二是不敢离开佣兵太久。等我和吴子奕返回破庙,才把那件铜器拿出来摆在了桌上。 那件兽形的青铜器,长一尺左右,高有半尺,形状似猪非猪,似象非象,体态肥满,两目圆睁,长吻前伸,腹部下垂,短尾短足。 我正捧着那件铜器发呆,叶木已经凑了上来:“兄弟,你干什么呢?你手里拿的那是猪还是大象?” “是貘!也叫梦貘,传说中的一种野兽。”吴子奕道:“传说中,貘以梦为食,吞噬梦境,也可以使被吞噬的梦境重现。貘的胆子非常小,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出现,把人们的梦慢慢地,一个接着一个地收进囊里。留着慢慢吞噬。” “囊?你说的是他的肚子吧?”叶木伸手在貘的肚子上敲了敲:“这里面是空的?” “那应该是青铜樽!”我指了指貘的后背道:“你没见貘的背上有一个椭圆的盖子么?盖儿上还有蛇形的突起。屁股和两肩上还有螺旋形的花纹装饰,肯定是装酒用的青铜尊……,应该叫貘尊。” “别说,还真是。这鼻子是空的,跟茶壶嘴似的……”叶木伸手捏着貘尊盖子拎了两下却把整个貘尊都拎了起来: “这盖子怎么打不开?就跟焊上了似的。要真是青铜尊,不应该有个倒酒的地方么?” 叶木抓着貘尊的尾巴倒着拎了起来,使劲晃了两下:“里面有声儿,好像是水。” 叶木的话没说完,貘尊的前吻上真的流出了一滴如同琥珀般晶莹透亮的金黄色液体。 我们三个人同时被那滴金液上炫发出的光芒吸引了注意。似乎那悬挂在壶口上的液体,带着某种致命的吸引力,只要看上一眼,目光就再也拨不出来了,就始终那么跟着它移动。 第二五二章冥卫、秘卫(上) 液体终于离开了壶嘴,我们三个人目光紧随着金液从壶口移向了桌子。 琥珀色液体滴在桌上的刹那间,我他们听到的不是水滴砸落的声响,而是一阵像是摇篮曲一样的歌声。虽然没有任何的歌词。但是那种能让人全身松懈的旋律,却在不断的软化着三个人紧绷的神经。 蓦然,落在桌子上液体,像是漩涡般从左往右的转动了起来。 我们三个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仿佛是我三个的灵魂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抽离了体外,陷进了漩涡,被卷动的水流带进了另一个世界。 “咕咚--” 最先支持不住的吴子奕,一头栽倒在桌子上。我和叶木也相继扑倒了在桌上。 我昏过去之间,隐隐约约看见荆恨蝶从外面跑了进来。很快,我的眼前却已经出现了另一番景象。 我们三个只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放眼看去不是云比山低穷山恶水。就是密不透光的莽莽丛林,手臂粗细的斑斓巨蟒就在这山水间肆意游弋。 最为奇怪的是,我明明看见自己的一只脚就踩在巨蟒的身上,那条蟒蛇却像是没有半点知觉似的在我脚下游动。 叶木惊叫道:“兄弟。我这是咋啦,不是成魂儿了吧?” “我们入梦了!你刚才倒出来的那滴东西。可能是梦貘炼化的梦灵金血。”我沉着道:“我们被他引入梦里了!” “我们在做梦?”叶木叫道:“做梦也没这么个做法?” “我们在看梦!”我指了指远处走过来的人群:“你看那些人,一个个身穿重甲,佩戴兵器不说,而且步履稳健,一看就是高手。我们能看见他们,他们却看不见我们。说明,这个梦里,我们都是看客!” 吴子奕摇头道:“我们不是入梦了!你们看,貘尊也在!如果是入梦,貘尊不会出现在梦里!给我们提示!” 我顺着吴子奕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看见貘尊悬浮在空中,像是在故意提醒我们,这里不是现实。 吴子奕道:“我在御兽门的时候研究过梦貘,典籍记载。有一种失传的手法可以把用梦貘的血,把人的记忆留下来。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我们现在正在看一个人留下的记忆。他把自己记忆封印在貘尊里,等着留给发现的人,他是想要告诉别人什么秘密。” 很快,那一队武士就从我们身前走了过去,一直走到了一座荒山附近才停了下来。为首的一个人从身上拿出一块令牌连续捏动了几个法诀之后,他们眼前顿时升起了一座石碑。 石碑正面用朱砂写着四大大字:“半步黄泉” 为首的人,用手指在石碑上点了几下,才带着手下走上了石碑旁的一条黄土山道。等他拐进一栋极为隐秘的建筑,摘下带着自己头上斗笠时。我们三个不由得呆住了,那个人的长相几乎和叶木一模一样,准确点说,看上去就像是四十多岁的叶木。 那人把一张名牌挂在墙上,上面赫然写着“冥卫副指挥使,夜如渊!”,与他名牌并列挂钩空着,名牌上方稍微往右一点的地方挂着的是:“冥卫指挥使陆无魂。” 我和叶木,吴子奕骇然对视之间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陆无魂是冥卫指挥使?那在绝魂岭被斩的人又是谁?是同名同姓,还是陆无魂本人? 很多,夜如渊就又有了动作,他驱散身边的手下之后,一再确定了附近没有眼线,才拧开机关走进了一座密室。 密室里只有一个人,等那人抬头的时候,我心中的惊骇就更浓了几分--那个人竟然长着一对獠牙,牙尖从他上唇露出嘴外,差不多一寸。尤其,是他的一双眼睛更在眼底泛着一丝深红。看上去就像是欧洲传说中吸血鬼。 夜如渊走上去:“大哥,你有鼓捣什么呢?” 夜如渊能叫他大哥,那他肯定就是陆无魂。 陆无魂摆弄着几个貘尊:“弄一件法器。” 夜如渊来了精神:“什么法器?是抓鬼的,还是降妖的?别有弄出什么机关来了。” 陆无魂抚摸着一个貘尊道:“一件能够留下我的记忆,也只有特定的人,才能打开的法器。如果有一天冥卫消失了,我得让人知道冥卫是怎么回事儿!我们这群人也真的存在过。” 夜如渊笑道:“你一天就知道胡思乱想。我们冥卫怎么可能消失?先不说咱们手里握着多大的权柄,光是冥卫里那些天罡地煞,就不是谁都惹得起狠角色。我看,就算皇上想弄我们冥卫,也得考虑考虑。” 陆无魂摇头道:“如果,是皇上想让我们死呢?”估妖农血。 夜如渊的脸色忽然一变:“大哥,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我们冥卫知道的秘密太多,皇上能放心我们么?而且,我们的存在也一样让皇上寝食难安啊!” 夜如渊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们再强也只不过一群术士。手里又没有兵权,皇上为什么要怕我们?” 陆无魂沉声道:“就因为我们是术士,皇上才会害怕!你好好看看千百年来的王朝争霸,哪一次没有术士参与?那一位开国之君的身边,没有一个精通奇门遁甲的奇人辅佐?为传为神话的武王伐纣,更是一场术士间殊死较量啊!” “术道中人有一个致命的缺点。术永远都不是道。用术者,不但不可能得道成仙,还会因为杀伐酷烈遭到天谴,轻则折损阳寿,重者不得善终啊!” “术士辅佐君王,要的不是荣华富贵,就是名垂青史。可惜,最后他们可能什么都得不到。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灭,谋臣亡啊!这是千古不变的定律啊!白莲教没了,跟皇上作对的术士也死光了,皇上的腾龙大业也已经到了尾声,我们还有用么?” 陆无魂在屋里走了两圈:“你自己看看,跟着皇上的那些开国老将,哪一个得了好下场?就连主张创建冥卫的刘大人,也莫名其妙的去了。咱们性命堪忧啊!” 夜如渊明明知道身边没人,却还是故意压低了声音:“皇上就不怕咱们垂死挣扎,反戈一击么?” 陆无魂摇头道:“就算咱们反戈一击又能怎么样?他是天命所归的九五之尊,又是开国之君,多少一时人杰都成了他的刀下之鬼,我们就算把家底全都拼上也奈何不了他。” 夜如渊阴沉道:“要是我们断了他的气运呢?” 陆无魂摇头道:“谈何容易?天时地利人和,已经全都被他占尽了。加上驱逐鞑虏恢复华夏正统的盖世之功,不集中大半术道强者,谁能碰得了他。再说,你确定他手里只有冥卫这一支术道力量么?” 夜如渊脸色一变:“不可能吧?冥卫几乎集中了术道全部精锐,难道除了我们自己还有谁能跟冥卫抗衡?” 陆无魂道:“你也说了,我们只不过是几乎集中,却不是全部。术道上隐居不出的高人,会不会为皇上所用?就算我们冥卫内部也一样,是人就会有选择,现在来看只有效忠皇上才是最好的选择。” 夜如渊皱眉道:“咱们手下的人有多大本事。你我最清楚不过。实在不行,咱们跑还不行么?” 陆无魂摇头道:“皇上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的!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做帝王心术。那才是术的至高境界啊!天下英雄没人能跳出帝王心术。只能任他摆布。” “帝王最喜欢做的就是制衡。皇上虽然有了锦衣卫,但是他也一样还有一支没有公开的力量,在制衡锦衣亲军。我们冥卫现在处境就跟锦衣卫一样,更为可怕的是,我们不知道制衡冥卫的力量究竟有多大!” 夜如渊深吸了一口气道:“连你也没查到对方的有多大实力?” “没有!”陆无魂道:“尘儿亲手培养的莲花,已经折损了大半,却只见到了四个人。” 夜如渊差点就跳了起来:“莲花都折了,那可是大嫂的心头肉哇!她为了培养莲花耗了多少心血?” 陆无魂摆手道:“对方应该是叫做秘卫。光是这两个字,我们就付出二十人的代价。而且,我怀疑对方是故意透露给我的消息。否则,我连这两个字都得不到。” 陆无魂颓然坐到椅子上:“或许,我想的太过悲观了!也许,皇上会念旧情也说不定。等过一阵子,我就带着尘儿,隐居离开这里。你跟我一起走吧!” 夜如渊点了点头道:“好!没有你在,朝廷的活儿干着也没有意思。要走我们一块走。对了,把你的貘尊给我一个。说不定,我也能留点什么东西。” 画面到了这里一下子停住了,但是貘尊却还漂浮在我们的眼前。 叶木指了指貘尊:“他怎么不放我们出去!” 我想了想道:“估计貘尊里的记忆没有全部结束。或者说,当初用貘尊储存记忆的人,把记忆分成了好多份儿。我们看到的只是其中之一。再等等吧。说不定,还能看见什么。” 其实,这一段记忆已经给我提供了很多信息。起码我可以肯定一点,创建冥卫的人,是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主张创立冥卫的,应该是他手下头号军师刘基。 第二五三章冥卫、秘卫(下) 从陆无魂和夜如渊的对话之中,我大概有了一推测。 元末各路枭雄多多少少与白莲教有一定关系,其中朱元璋更是依靠白莲教起家。但是,白莲教也一样是他们皇图霸业上的绊脚石。朱元璋组建秘密术士机构对抗白莲教。也就不奇怪了。 朱元璋登基之后。对白莲教进行了血腥镇压,白莲教在有明一代的起义也从未停止,那么冥卫的延续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陆无魂说的没错,帝王心术讲究制衡,一个机构的权柄过大,皇帝必然会推出另一个批人与之平衡。明朝赫赫有名的东厂与锦衣卫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如果,按陆无魂的说法进行推断的话,冥卫的后人至今在术道上还存在着极大的影响力。秘卫却不见传说,不见典籍,那么秘卫有可能就是专门为了对付冥卫而存在的机构。 我还在胡思乱想,眼前忽然又出现了一个画面。 夜如渊被倒吊在一个丁字的木头架子上。拼命挣扎着放声大哭:“大哥呀!你怎么就不听我的话啊!我们不该这么死呀!你的那些东西怎么全都不用啊!我们死得窝囊啊!” 我顺着夜如渊的目光看了过去,陆无魂被人捆在一个大字型的木架上,双手双脚被符文铁环死死的扣在木架上。有人用一颗铁钉从他头皮上穿了过去,钉在了木桩上。看上去像是用钉子在控制他的头部,不让他转头往别的地方看。 实际上那根带着符文的钉子。是在保证他神智清醒。只要这根钉子不拔,陆无魂就算被砍了脑袋也一样能看见刽子手怎么对自己的尸身用刑! 两个全身罩在黑色长袍里的人,一左一右的用尖刀慢慢的割开了陆无魂的手臂,用刀尖贴着他的骨头一点点把他血肉给剥落下来,很快陆无魂连在一起血肉就顺着木头架子上的空隙垂了下来,只留着一个血淋淋臂骨被铁环架在空中。 我能看陆无魂脸上无尽的悲哀与自嘲,他仿佛感觉不到痛苦,感到的只有无法形容的哀伤,甚至对方每割上一刀他脸上的笑意就会浓重一份,他在嘲笑什么人么? 片刻之后,两把尖刀顺着他的肩胛骨剜了下去,生生切断了两条已经没有了血肉的手臂。有人把血迹斑斑的臂骨提到了陆无魂的面前。而他却像是欣赏着工艺品一样,看着从自己身上削下来的双臂双手:“原来鬼骨是这样!我陆无魂天生鬼骨,却从来没见过鬼骨的模样!我是不是改感谢诸位。让我一睹自己的铮铮铁骨?” 鬼骨!我这才仔细看向了那一段骨头。 那一段像是铜打铁铸的骨头,在火光下散发着像是热浪般蒸汽,偏偏那段气流却像是附骨头上的冤魂,围绕着臂骨幽幽流转。 提着手骨的人呵呵冷笑了几声:“那我就让你看个够!” 没过一会儿,陆无魂的两条腿骨也被提到了他的面前,提着骨头的人笑道:“本座,号称人骨大匠,一辈子见过的骨头不计其数,但是先天鬼骨却头一次看见。你放心,你死之后,本座一定会善用你的鬼骨。把他变成屠尽冥卫的法器!” 陆无魂怒目圆睁:“你说什么?” 人骨大匠呵呵冷笑了两声没有答话, “莫如天,你给我滚出来!”陆无魂狂怒之下,竟然不顾头上的铁钉,猛然脑袋扭了过去,用力之猛甚至掀去了自己的一块头皮。那种直冲天灵的怒意,让他头上的伤口迸出几寸高的血箭。 有一个同样身穿黑袍,用鬼脸面具盖着脸孔的人,缓步走到陆无魂的面前:“你怎么还不明白!你在,冥卫就在,你死,冥卫必亡!” 陆无魂狂怒道:“你们发过心头血誓,只要我束手就擒,你们就放过冥卫。” 莫如天沉声道:“我的确发过血誓。不过誓言这种东西可以变通。你们这一代冥卫,必须斩尽杀绝。你们死后,冥卫立刻就会重组。新一代的冥卫,除了九棺道人不会有人知道你们的存在,也必将成为誓死效忠皇上的死忠。所谓,吐故纳新就是这个道理。” 夜如渊声嘶力竭的喊道:“九棺!畜生,叛徒!老子死也不会放过他!” “我要见皇上!我要见朱元璋!”陆无魂狂怒道:“我们冥卫为他朱家皇朝,他杀我,我不怨他!可我们冥卫兄弟,都是为他出过死力的忠臣啊!” “忠臣良将又能如何?”莫如天嗤笑道:“十二国公,哪一个没有出过死力?哪一个没有从龙之功?他们不是一个个都被抄家灭族了么?重启冥卫,就是皇上对你们最大的恩典!” “哈哈哈……”陆无魂仰天狂笑道:“好大的恩典哪!” 莫如天冷笑道:“这些事情,怪不得皇上。皇上的心里装着的宇宙乾坤,不是你们能懂的!” “宇宙乾坤,上古人皇?狗屁!他痴心妄想!”陆无魂狂怒道:“他以为杀了我,他的大明就能千秋万载别做梦了,我死之后,大明永世不得安宁!” “你没有那个本事……”莫如天脸色忽然一变:“你放走了白莲余孽?” 莫如天很快又镇定了下来:“几个白莲余孽,掀不起什么风浪。就算放任他们发展百年,也一样没法动摇大明根基。” 陆无魂冷笑道:“他们不行,那杀破狼呢?三星齐聚绝日月!你不会不知道吧?”估妖农亡。 莫如天的脸色终于变了:“你逆转了遮天大阵?传令,秘卫所有命师立刻赶赴篡星台,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把大阵送回原位。” 陆无魂狂笑道:“没用的,天数不可逆,就算把你们的人全都搭进去,逆转不了大明国运。” 莫如天阴森道:“还有一种办法,那就是把你骨头全都剔出来,炼成护国灵鬼。一样可以护持国运!” 莫如天厉声道:“来人,把他骨头全都剔了!” 五六个刽子手立刻一拥而上,五六把尖刀一齐划向了陆无魂的身躯。 人骨大匠尖刀一直刺进了陆无魂眉心,顺着他的鼻梁一直划到下巴正中,刀尖左右一分挑开了陆无魂的头皮,双手扯住陆无魂翻开皮肉往两边扯了过去,活生生把他的人皮给揭了下来。 就在人骨大匠想要掏出陆无魂颅骨的刹那间,刀尖下的陆无魂忽然冷笑道:“想看我的骨头,那老子就让你们看个够!” “不好--”人骨大匠抽身飞退的刹那之间,陆无魂的骨骼忽然挣脱了木架上的铁钉,从架子上爆射而出,直奔着捆绑夜如渊木架子飞了过去。 血淋淋骨头在刮过空气的一瞬间,竟然带起了一阵犹如罡气略空般的呼啸声,就连莫如天挥来的一掌都被他挡在了丈外。 陆无魂临近夜如渊时,张口咬向了捆绑对方的绳索,一瞬间,染血的钢牙像是切刀一样把绳索切成了两段。夜如渊紧跟着掉在了地上。 莫如天带着手下围拢了过来:“藏魂于骨,藏起于骨?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本事,但是你没了四肢,还打算跑出去么?” 陆无魂没去接他的话:“兄弟,我已经离死不远,你突围吧!你放心,我也会突围,他们碎得了我的骨头,挡不住鬼骨重生!” “不惜一切代价,拦下他们……” 莫如天喊声没落,我们眼前就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所有的画面都陷入了混乱。 不久之后,我看见了夜如渊。 他正在使劲的挖土,成行的血迹从他双臂上流落下来,不过,他身上血却带着一股暗淡的金色。他肯定修炼什么特殊的功法,才让自己血液改变了颜色,而且,他的血也肯定带有致命的危险。 最后,夜如渊干脆把自己的手按在了坑里,仍由着自己的血液在土坑里积成一洼,才把貘尊浸在血水当中。 画面到了这里就完全中断了。浮在空中的貘尊啪的一声掉了下来,砸在了桌子上。 青铜落地响声就像是一记砸在铜钟上的重锤,把我们完全震醒了过来。 我睁开眼睛之后,第一眼看到就是满头是的荆恨蝶,对方见我睁眼才松了口气:“你们刚才怎么了?除了还有心跳,连一点生命的特种都找不到!” 我回头看看附近没有异样,才说道:“我们没事儿,你出去吧!” 荆恨蝶走了之后,我才把貘尊拿了起来,这时候貘尊的上盖已经被摔落了下来。里面变得空空如也。 我拿着貘尊道:“这应该是被夜如渊拿走的貘尊!里面留下的是他记忆上的片段。死在下面刑场上的应该是夜如渊。” 吴子奕皱着眉头道:“夜如渊的记忆里把陆无魂剔骨的人,自称人骨大匠,和人作坊里的杀手同名,人作坊应该就是继承了秘卫名号的人。” 叶木道:“如果,刚才我们看到的都是事实!我们不就相当于进入了人作坊的主场?从刚才那些事情上看,当年人作坊擒杀陆无魂虽然用了不光彩的手段,但是他们肯定也布置了后手,那些东西会不会也被秘卫留了下来,哪怕那些东西已经失效,人作坊对这里的了解,也要比我们多上很多!这一回,我们真的碰上对手了!” “冥卫,秘卫……”我的脑子里反反复复的闪着这个两个词! 第二五四章七杀 叶木急道:“那个陆无魂,不是说什么‘三星齐集绝日月’么?术士不是会借星力么?你试试……” “没用!他说杀破狼指的是人,不是星!”我摇头道:“杀破狼是紫微的一种命格,也就是七杀、贪狼、破军的合称。杀破狼格局表示着一种动荡和变化。杀破狼座命的人一生漂泊。大起大落,却有着一举成名的英雄体质。古代那些征战沙场的大将军,多半是属于这种命格。” “三星一旦聚合,天下必将易主,无可逆转!明末也确实出现过杀破狼,传说,张献忠就是七杀,李自成是破军,至于贪狼是谁。始终没有定论。而且杀破狼也不会把星力借给谁用!” “那……”叶木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出什么。 吴子奕忽然道:“王魂,你觉不觉得自己很像是七杀命格?” “我?”我一下愣住了:“我连自己的生日时辰都不知道。凭什么断定自己就是七杀命格!” “不对!”吴子奕摇头道:“七杀是一颗坚毅勇敢的星曜,象征“威勇”,可主“肃杀”,可司“生死”。可掌“刑罚”。具有运用帷幄的能力,拥有冲锋陷阵、冒险犯难的特性。对朋友。不管如何,一定力挺到底,不管对错,一定是站在朋友这一边。” “你的性格的确跟七杀有些相似,而且你从术道一路走来,确实发生了一次人生上的重大转折,而且也是远离故地才有了发展,这一切都符合杀破狼的命格。” “最重要的是,你在命运的推动下,从一个掌棺人,得到了刑台,不也代表着掌生死,掌刑罚么?” 我知道吴子奕是在安慰我,如果我真是七杀命格。才有可能在绝地里找到一丝生机。 但是,命运这种东西,无法解释,也无法琢磨。仔细想想,如果没有一种神秘不可知的力量推动我前行,我怎么可能一步步接近冥卫,一步步接近刑台,天下的术士那么多,冥卫的后人我也见了不少,为什么只有我越来越接近冥卫的核心? 我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惊叫,接近着就是密集的枪声。当我跑到外面一看,原本躺在大殿里睡觉的佣兵,全都站起来了,一个个端着枪往破庙左侧墙上疯狂扫射,破庙的墙上已经被他们给打出来一个窟窿,一群人却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都住手!”我几步抢过去压住队长赫达的手臂:“怎么回事儿?” 赫达脸色惨白的道:“刚才,刚才有人敲我的脑袋,我躺着没敢吭声,然后艾伦开枪了,我也跟着他开的枪!” 我转头看向了艾伦,后者颤抖着声音道:“我看见巴德了。我看见巴德了。他刚刚就躺在我边上,他杀我啊!” 巴德就是那个被剔成骨头的佣兵,当时睡在尸体边上,弄了一身血的就是艾伦。 我沉声道:“你看见什么了?慢慢说!” 艾伦道:“我正睡着觉,忽然觉得有人在我边上搂我的脖子,我用手推了一下,结果觉得手上沾了好多血啊!等我睁开眼睛,正好看见,巴德侧着身子躺在我旁边,狠狠的盯着我的眼睛看,他眼睛,他瞳孔……瞳孔放得很大,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他的手还搭在我身上……,我就开了枪!” 我抓过艾伦的手看了一下,他的手掌上的确沾着一层血迹,就像刚刚杀过人。 我转头道:“谁放哨,哨兵哪去了?” “我们去找……,哨兵在井边上……” 我跟着赫达他们出去一看,正看见一个哨兵拉着吊水的绳子,死命的往外面拽,还有一个人,下半截身子沉在井口里,两只手抓住绳子从井里往出爬。 赫达正要上去帮忙,哨兵忽然一松手,井口上的人,像是被什么东西拖住了身子,一下子掉回了井里。水井里顿时发出咚的一声,染着红色的井水立刻顺着井口迸到了井外。 赫达气急败坏的叫道:“你怎么松手了?” 哨兵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刚才巴德就在绳子上,他趴在绳子上使劲抽我的手……” 赫达顿时打了一个寒战,再看哨兵的手背,果然带着几个漆黑的手印,就像是被人狠狠抽过一样。 “救命啊--” 赫达还没说完,声嘶力竭的呼救声就从井底下传了出来,那种声音仿佛不像是一个人在喊,而是一只掉在了井里的猫,声音尖锐的直刺耳膜。 “别过去!”我抬脚把想要过去救人的几个佣兵给踹了回去:“那人已经死了!” 赶过来的荆恨蝶忽然叫道:“你怎么知道他已经死了?你没听见他在呼救么?” “他刚才就已经死了!”我沉声道:“你刚才没看见,他的脖子上有一道勒痕么?还有,只有吊死鬼的脚才弯不过来。如果,他的脚能动,他早就爬上来了!他现在是在拉替死鬼!” 我的话一说完,本来围上来的佣兵又一个个的退了回去。 “胡说!”荆恨蝶怒气冲冲的道:“如果他已经死了,刚才为什么有鬼打哨兵的手?你给我解释一下!” 这个时候,老山根也跑出来了:“救不得,救不得啊!陷魂井不掉活人哪!能趴在井沿子上往出爬的都不是人,不信你问问那个人是怎么掉进去的?” 我看上那个哨兵:“你说怎么回事儿?” 哨兵道:“刚才我和德利正在吃东西,他说,他渴了想要喝水,就去井边打水,然后,他失足掉进去了。我就用绳子去拉他……” 那个哨兵刚才一直都在低着头跟赫达说话,到了这时,我在看见他一张一合的嘴唇下面露出一排锯齿似的牙,牙缝里分明还塞着几条鲜红的肉丝。 我伸手掐住了哨兵的脖子:“你刚才吃的是什么?” “是……是德利……”哨兵说话功夫,脖子一下子伸长了半尺像是捕食的蛇颈龟,猛然把脑袋给调了过来,张嘴咬向了我的手腕。 我反手一下把他整个给扔了出去,对方在地上连滚了两圈之后才站了起来,我身后的佣兵毫不犹豫的对他扣动了扳机,他却在密如暴雨的子弹当中连走了三步,直到密集的火力将他的衣服全都撕开之后,他才低下脑袋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腹腔:“我忘了,我用自己内脏招待过德利,然后他才用自己腿回请我……” “死--”吴子奕抬手一枪打了过去,子弹穿过哨兵眉心带着猩红的脑浆落进了草丛,那个哨兵才缓缓的倒了下去。 我冷声道:“到附近看看,有没有德利的尸体。” 没过一会儿,几个人就从草丛后面拖出来一具两腿被咬烂的死尸。 我看了一眼尸体:“哨兵的腹腔里什么都没有!肯定还有别的东西在吃人,小心一点。” 我话音没落,井口里忽然传来一声爆响,混着血迹的水柱从井底冲天而起,在空中搅成像是人头一样五官狰狞的水球,居高临下的猛扑了过来。 我仰头之间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对方的目标就是我自己。可是在我抬手的时候,叶木也跟着举起了双掌,掌心也正对着自己头顶,掌势也是霸王巨鼎,我稍稍一愣,将余光扫向了身后,那也佣兵不是在举枪就在后退,甚至有人已经撒腿往远处跑了过去。 “坏了!”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觉得鬼物的目标就是自己,所以每一个人做出不同的反应。鬼物不是想要杀人,是想把我们冲散。 果然,人头飞到距离我们头上几尺的地方,就轰然崩做暴雨似的水珠,那些佣兵被冷水一激跑得更快了, “别乱跑!回来……,回来……”我连喊了几声,只有少五六个人在我的警告下停下了下来。剩下的佣兵以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一个个窜进夜色当中。 遇险往暗处跑,是佣兵逃命的习惯,越是隐蔽的地方越能躲过敌人的追杀。估见住才。 可是,在我看来,他们的行为无异于扑向烛火的飞蛾。或许,他们能在临近火焰时感到一刹那的安全,但是最终的结果却是更为惨烈的死亡。 术道中人都有一个常识:“遇事千万不能乱跑,即使跑,也不能往黑影里去。那是鬼魂最喜欢伏击活人的地方。”可是,不懂术道佣兵却偏偏跑上了一条死路。 仅仅几个呼吸之后,距离我们不足百步的地方,就传来了一声尖利的惨叫,接着人在临死之前呼气的声音,一下下的传了过来,虽然一声比一声虚弱,却又一声比一声让人揪心,只要是有感觉的人,都会觉得他们的心脏在跟着呼气声一起抽搐跳动。 剩下的人,甚至能清清楚楚的感到一个生命,就在他们附近被残忍的终结。虽然他们没有亲眼目睹这个过程,却仍然感到阵阵的寒意。 黑暗中的声音并没有因为他们的恐惧而结束,反而愈演愈烈。 利齿撕裂皮肉,啃断骨骼的声音传了过来…… 咽喉吞咽肉块的声音传了过来…… 舌头舔食鲜血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没人想去看那一小块阴影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那些足以让人毛骨悚然的画面却一个接着一个的从我们脑袋里蹦了出来…… 第二五五章退守破庙 没过多久,那些令人熟悉的脚步声,又从四面八方传了回来--刚才逃出去的佣兵全都逃了回来。 他们去时满面惊恐,回来的时候依然惊恐满面。而且脸色比原先更白了几分。 这些人刚刚冲进火光能够照亮的范围。就立刻拔出武器指向了身边的同伴。 “你是谁?” “他是鬼!” “他是死人……” “我还活着……” “别相信他,我亲眼看见他被厉鬼拧了脑袋?” “放屁,你有本事就把衣服掀开看看,我亲眼看见你被恶鬼掏出了内脏……” “你是鬼……” 声嘶力竭,音腔走调的吼声杂乱无章的响成了一片。 没离开过的人听明白了,那些逃出去的佣兵,肯定是亲眼目睹了某某死在自己面前,可现在死去的人偏偏回来了,还拿着武器指着对方,高喊着:“你是死人,你是鬼。” 肯定有人死了。 他们肯定不全是活人。 谁的话是真的。谁的话是假的? 用火光照脚?他们身下的影子早就乱成了一团,你能分得清,那是谁的影子? 再看身上,每个人的身上都带着伤。每个人的身体都在流血。 你敢走到近前,去看他们的伤势么? 你敢把手伸过去。试探他的鼻息么? 弄不好,他会忽然转过来,对着你的面孔露出狞笑! 我比了一个手势之后,和叶木,吴子奕组成品字形,护住了身后的几个佣兵,慢慢往庙里退了过去。 直到我们小心翼翼踏进庙门之后,我才低声道:“守住所有入口,准备好,万一谁有动作,立刻开火!” “不行!”荆恨蝶暴怒道:“你不能滥杀无辜!” “嗯?”我冷然看向荆恨蝶:“你能分辨出谁是人,谁是鬼么?如果不能就闭上嘴!” 荆恨蝶直视着我的眼睛:“我虽然没有那个本事,但是也不能看你滥杀无辜。我相信。你一行定能找出鬼魂。” 我摇头道:“我没那个本事!” 荆恨蝶跺了跺脚,看向了吴子奕:“你也术士。你应该能帮忙吧?他们不该这样死!” 其实,吴子奕的天眼早就在那些佣兵的身上一一扫视了过了。 可是那些人在她眼里,全身上下都笼罩一层雾蒙蒙的血气,看上去就像是刚从死人堆里捞出来的血人儿,根本弄不清谁死谁生? 要么,是他们全部都是死人,要么,就是鬼怪有意让人不敢轻易下手。 吴子奕摇头道:“我也看不出来!” “你……”荆恨蝶狠狠一跺脚转向了叶木:“你呢?你平时和那些佣兵最好,你不愿意帮忙么?” “鬼眼,开……” 叶木二话没说打开了鬼眼,双目如电直刺众人。 叶木动用鬼眼的威力要比吴子奕高明了许多,只可惜,他的鬼眼却仅仅只能做到穿透血雾的程度。比吴子奕多看到了一条缠在佣兵身上的黑线。 那些看上去像是麻绳一般的黑线,在佣兵的脖子上缠出了一个活结之后,顺着领口开始从肩背绕向四肢,在他们双手双脚上各打了一个死扣。 叶木的天眼不可能穿透佣兵的衣服,自然看不见那黑线钻入领口之后,是穿了佣兵的腹腔,取代了他们的经脉,还是贴着他们的皮肤走向了四肢。 叶木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眼前的事情,只能摇头道:“我也看不出来谁死了!” “你们……”荆恨蝶急得连连跺脚。 “闭嘴!”我吼了一声之后:“子奕,把驱邪符全都拿出来,布天网罗魂阵。把这间屋子四周全都封起来。” 吴子奕愣了一下:“我布阵不行!” 我紧盯着外面对持的佣兵:“我教你,快点动手!” 吴子奕按照我的吩咐,从背包里取出一捆特制的钢丝,找了几个固定点,上下每隔一尺左右,围绕着屋子四周连续绕了七道横向的铁丝网,又在我制定的地方挂上了灵符。 天网罗魂阵,实际上是用来捕捉厉鬼的东西,现在把它布置在自己周围,只能起到类似于电网阻敌的作用。这个阵法虽然分别不出来谁是活人,但是肯定能挡住死人。 直到吴子奕收手,外面那些佣兵还端着武器僵持在原地,谁也没动一下。 我越看越觉得不对不由得低声道:“你往外扔一个信号弹试试!用红的” 吴子奕换上信号枪抬手打向了空中,信号弹的照明强度虽然比不上照明弹,但是想要照亮小范围内的东西还是绰绰有余。 信号弹刚一爆炸,我就掐着嗓子,用内力学了一声公鸡打鸣。 红光斜照加上雄鸡啼鸣,虽然不能完全模拟出旭日东升景象,但是也有那么几分味道。 鸡鸣看似不太起眼,但是自古就有“雄鸡一唱天下白”的说法。鸡鸣能接引九天至阳之气,用来驱鬼无往不利。加上远处一片红光,如果是一般的鬼魂,肯定会被吓退。 外面那些佣兵同时把头转向了背对着信号弹的方向,一阵像是落雨似得滴答声,也在人群里悄然响起。等他们在回头时,所有人的七窍中都冒出了血迹。 有些人衣服干脆一下瘪了下起,像是挂在衣服架子上一样空荡荡的贴在了他们身上。 “全死了!”我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那些死人不但没有向庙里开枪,反而很有秩序退进了阴影里。光凭眼力,我虽然能看见树林里有人影在晃,却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那种虚虚实实的景象让人难受到了极点。 我使劲深吸了两口气:“咱们必须守到天亮才行!找一块木板立神位,请神!” 叶木抽出刀来,把桌面给砍成一块几尺见方木板,搬起来立在了屋子正当中。 吴子奕拿起朱砂笔来:“写谁的名号?” 我想了想道:“鞭鬼费长房!围着神位再布置镇尸八卦台!” 费长房名见经史的术士之一,可治重病,也能鞭挞百鬼。只要把他请下来,足够守住这间屋子不进鬼魂。但是,直到现在,我还吃不准外面那些佣兵就是变成了鬼,还是变成了活尸。为了以防万一,我就只能围着神位再布置一圈,阻挡行尸阵法。 镇尸八卦台,简单的说,是就是一种离开地面不让人接触到地气的台子,人坐在上面可以避开低级活尸感知。活尸找不着人自然会走,但是人要是离开了台子,那就只能剩下被活尸追的份儿了。 吴子奕用行军床暂时充当了台子:“随便找个台子坐上去,记住,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离开。” 面对里间的荆恨蝶刚坐下没有多久,就看见从破庙里间的门口,伸过来一只惨白的手掌。 那只手掌极为粗壮,看上去有些像是在里间养伤的佣兵的手。但是手上的皮肉却从指间开始整整齐齐的反了过去,露出了里面暗红色的腐肉和几节白花花的骨头。 再往后看,是一副穿着迷彩装的身体,那人从背到脚血迹斑斑,看上去像是刚刚收了酷刑,尤其是后背,像是被鞭子抽烂了一样到处翻着血淋淋的皮肉。 坐在行军床上的荆恨蝶虽然也算是居高临下,却怎么也看不见那个人的脑袋。这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他的脑袋塞进了门槛底下,另一个就是他脖子上根本没有人头。 不管哪一种都是荆恨蝶无法接受的事实,这个平时傲气十足的女队长,顿时觉得脑袋里嗡的一下,几乎没有考虑的尖叫道:“王魂,王魂,你看那是什么?” 她话音没落,就见内奸的横栏底下,冒出一片水迹状的头发。紧跟着,那一片灰白色的发梢,竟在地上拧成了一副爪子的形状。爪尖深深的抓进地里半寸,扣住地面上的实土,像是发力般的往前猛拖。 仅仅片刻之间就把一颗薄如纸片的脑袋从门槛缝隙里拽进了进来。 等到那人的两只手也从栏杆缝里准进来之后,那人双手撑地一步步的拍向了荆恨蝶。 荆恨蝶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在栏杆底下被压成不到一寸厚的“纸片”,经过栏杆之后,再变成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形,尤其他背后的伤痕,也似乎在这一瞬之间加深了几分。原本翻开到了皮肉像是被栏杆刮掉了一层,处处透着刺眼的鲜红。 荆恨蝶现在除了抱着脑袋拼命尖叫之外别无他法,就在她差点喊哑了喉咙的时候,那个人没了。就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可是现在的荆恨蝶,却觉得那个“人”就在自己的床下面,甚至能够想象得到他蜷缩着身体一动不动样子。 蓦然,一阵刺耳的响声,从她床下面传了出来。 “他在挠床!”这个想法刚从荆恨蝶脑袋里冒出来,她眼前就映现出一副可怕的情景--那人的两只手掌不知什么时候抓在行军床底下,床下钢丝扑面在那个人手中一根根的被抽了下来!。 “不,不……那是我的幻觉、幻觉。要是鬼魂真进来了,王魂他们不会不知道!……” 荆恨蝶拼命的挣扎着想要低头看看,却见那双沾着肉木屑的手从床两侧伸了出来,死死的抓在她的膝盖上。一阵刺骨的寒意,顿时从他腿上传遍了全身。 这一刻,荆恨蝶除了颤抖,竟然连叫喊的能力也失去了。唯一支撑她的没能昏过去的,就是那种撕心裂肺的恐怖,因为她不知道,那个人会从哪冒出来,会做什么。估见住技。 第二五六章鬼哈 “术,破障--” 叶木忽然掏出一张灵符,往荆恨蝶那边打了过去。本来已经站起来荆恨蝶,顿时坐回了原位的。手捂着胸口不住喘息,豆大的汗珠从她头顶成串的落了下来。 她的另一手也跟着压向了床边。本来平衡性就不算太好的行军床。在她身体的重量下侧翻了过去,连带着也撞翻了附近的赫达。 简易的镇尸八卦台本来就摆放的十分密集,她们两个一倒整个阵法就被完全破坏了:“子奕,再布阵!” 我话没说完,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枪响,我们几个本能的把头一低,可是刺鼻的血腥味还是从我们身边爆炸开来,等我再看的时候,一个佣兵已经被子弹贯穿了左眼,脑浆迸裂的倒在了地上。 吴子奕抬手一枪打灭了屋里的灯火,自己紧跟着侧向连翻了几圈,她身形刚刚离地,一发子弹就在她原先卧倒地方溅起了一片土星儿。 “别抬头。有狙击手!”吴子奕喊过一声之后,又是一枪打灭了最后的一盏灯。 残破的古庙一瞬间变得伸手不见五指,我们几个就像是被关进了盒子里的老鼠,除了能找到一个自认为安全地方蜷缩成一团,对其他的事情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破局!我必须破局。 我的脑袋还在飞快的转动,却忽然听见地底下传来哈的一声,就好像有人在故意往玻璃上哈气。那种哈气声刚落,我身下的泥土就像是松动了一样。微微颤抖了两下。 “哈--” “哈--” 我身子底下的哈气声忽然变得越来越频,就像是有好多人在轮番往上哈气,我们甚至能感觉到地面像是被融化了冰块,一点点变薄儿,甚至有些摇摇欲坠。 我试着挪动了两下身子,却没想到身边土地依然如此,我们几个就像是踩着裂开的冰层过河一样,明明知道身下的坚冰在慢慢破裂却一下都不敢乱动。 不动。再能减缓冰层开裂的速度,动了,冰层反而裂得更快。 叶木忍不住传音道:“怎么回事儿?” 我刚想告诉他别动,人皮书生的笑声就从外面传了过来:“王魂,你是东北人应该听过鱼哈吧?你是不是也知道鬼哈?” 鱼哈,我确实知道。 据说,到了冬天江面结冰以后,水底下的鱼憋得受不了,一下大鱼,就会成群结队游到冰层底下,对着的冰喷水哈气,把冰层给哈出一个窟窿,然后聚在下面透气。鱼哈,也分鲶鱼哈,鲫鱼哈,鲤鱼哈……,主要得看鱼哈在什么地方。 鱼哈底下的鱼,密到伸手就能直接抓出来的程度。江边上的人都爱找鱼哈,水鬼也一样爱找鱼哈。说不准,谁在冰面上捞鱼的时候,鱼哈里就能伸出只手来,把人给拽下去。 当然,有些地方看着像是鱼哈的地方,却是水鬼弄出来钓人的东西。看着也有鱼,大雪天里一样往出冒热气,冰窟窿也跟一个人腰差不多粗,但是人要是过去了,那就别想走了。下面的水鬼,不管是扯腿还是扯手,都能把人拽下去。 现在鬼魂把我们身子底下的土给当成冰了! 我冷笑传音道:“你是想告诉我,我们身子下面有水鬼么?” “你用内力传音,声音飘忽不定!是不想让狙击手找到你的位置吧?其实不用这样,鬼哈足够对付你了!”人皮书生调侃了一句之后,才说道:“你不相信破庙下面有水是么?别忘了,庙外面还有一口井呢!你刚才犯了一个错误,如果真的敢下井看看,说不定就能看见我们的人在下面挖洞。”台私贞扛。 人皮书生得意道:“我们故意把你拖在庙外面,就是防着你听见打洞声音,不过,你还真听话,区区几个不值一文的佣兵,就能让你站那么久。看来,你的心还是不够狠!表面不把那些佣兵当一回事儿,其实,你心里还是不想让他们死光!” 她说话的这回功夫,我明显感到地面有薄了很多,甚至有些地方已经能看到来回拱动土包,就像有一大群老鼠在我们身子底下悄悄打洞,被他们顶起来的土层几乎是贴着我们几个肚子乱滚。 我悄悄把腾出一只手来,在身子边上掐动了法诀。 我刚点了几下,人皮书生的声音就又传了过来:“我劝你还是别费劲了。绝魂岭的地气压住了你的气运,不仅你自己的法诀不管用的。就连你朋友也帮不上你的忙。不信你抬头看看,你脑地上那个神位,写得还是不是费长房!” 我抬头看时,心里顿时凉了半截,神位上“费长房”三个字,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变成一副人血化成恶鬼图。而且鬼魂已经从神位上伸出了举着钢叉的双手,寒光闪闪的双股铁叉,正对着趴在神位附近一个佣兵。 “糟糕!”我伸手扣住了一枚黄泉钱,吴子奕也紧跟着举枪瞄向了对方。 人皮书生好像看清了我的动作:“没用的!我说过,你所做的一切都会被地名压制。你现在的动手,也一样没法破局。就算你打碎了神位,鬼哈也一样会把你拖进地狱。” 我正犹豫时,忽然听到门口传来几声铁丝崩断的声响,等我抬起头时,正好看见一双沾着黄泥军鞋。刚才隐没在树林深处的佣兵又走回来,全身鲜血淋漓的站在门口,枪口正好对着我的方向。 人皮书生冷笑道:“怎么样王魂?束手就擒吧!也许,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棺材门人宁死不屈!”我放下黄泉钱从腰里拉下来一颗手雷,掐着保险举在了眼前,向远处的叶木笑了一下:“兄弟,我对不起你们了!” 叶木笑了笑一手抱着小晨,一手从身上拿出来一颗拉了弦儿的手雷:“要走一块走!可惜拉不着垫背的了!” “住手!”人皮书生喊声没落,我和叶木同时松开了保险。手雷保险弹起来一瞬间,屋子里所有东西同时动了。从外面走进来的两具活尸,几乎在同一瞬间,直奔着我和叶木扑了过来。 我抬手把手雷塞进了行尸怀里,跟着一脚提在对方身上,就在活尸倒飞瞬间,我自己也借力往窗外飞了出去。叶木却在闪开行尸刹那,把手雷给扔进了里间儿,自己抱着小晨,一拳轰开墙面跑到了外面。 “轰--” 手雷爆炸的巨响,几乎成了全面开战的信号。 神位上的恶鬼手中钢叉瞬间击落,将那个还没来得及逃开的佣兵活活叉死在了地上,人血喷溅的瞬间,破庙地面全盘塌陷,难以计数的水鬼,踩着井喷似的水流,冲天而起,向四面八方分散开来,紧追在吴子奕他们几个身后,伸手抓向几个人背后,想要把人拉回鬼窟。 就在鬼魂指尖即将触及吴子奕发髻刹那间,破庙的房梁上忽然抽下来一道长鞭,鞭声呼啸之间,原来还在纵声狂啸的鬼魂,像是看见了屠刀的绵羊,一个个双手抱头跪在了地上拱起后背一动不动,任由也鞭子噼噼啪啪的打在背上。 鞭子每落一下,那些鬼魂就缩小一点,短短几秒钟后,那些鬼魂就变成了一群老鼠大小的小人,吱吱尖叫着满地乱窜。 “费长房!”人皮书生的脸色顿时变了:“快,开火……” 隐藏在草丛里的活尸,端枪瞄向我的瞬间,吴子奕也带着坨坨冲进林地,双方的枪声几乎在同一时间响了起来。活尸枪火仅仅把让我闪避了两次之后,就转向了游走在树林里的吴子奕。 子弹破空的尖啸声顿时响成了一片,飞射穿击的火光连成的光束,前一刻可能还在缤纷闪耀,后一刻也许就是凄厉的惨叫声中瞬间幻灭,不断有眉心中弹的活尸从草丛里滚出,也不断有人在转换方位。 我见吴子奕已经控制住了局面,才冷声怒喝道:“鬼抬棺,起棺--” 刺耳的唢呐声在荒山野岭里响成了一片,三百大鬼抬着好几口棺材从远处走了过来,破庙附近围成了一圈,把人皮书生挡在了中间。 “借用你的一句话!束手就擒吧!”我冷笑之间已经拔出了厉魂向对方猛劈了过去。 人皮书生像是一张浮在刀锋前的纸片,仅仅距离刀锋一寸的地方漂浮着步步后退:“想抓我,凭你自己还没有那个本事!” “那就再加一个!”一只手抱着小晨的叶木,从袖管里甩出一道拘魂索直奔着人皮书生左脚缠了过去,瞬间捆住了对方的脚腕,反手想把人拉回原位。 我的第二刀也化出一道半月形的冷光,第二次砍向了对方头顶。 人皮书生却在刀锋即将触及她的刹那之间,化掌为刀毫不犹豫的砍断了自己的左腿,单脚点地,倒飞几尺,再一次躲过了致命一击。 叶木却在冷笑之中,扬手把她断去的左腿甩进了敞开的棺材。几个抬棺大鬼立刻盖上了棺材盖子,跟着一屁股坐在了棺材上。 还没等他们几个坐稳,棺材就轰的一下原地跳来,像是发了疯的公牛,拼了命的想要甩掉上面鬼魂,几只大鬼却像是章鱼一样死死的抓着装在棺材两侧的把手,怎么也不肯松手。 人皮书生的脸色顿时一阵发白:“分尸棺?” 第二五七章虎亦谋人 “你说对了!你没听过,人可谋虎,虎亦谋人么?算计我就先做好被我算计的准备吧!” “分尸棺!”与其说是一种棺材,不如说是一种对死人使用的酷刑。它是专门用来成殓五马碎尸的棺材。 “五马分尸”在古代酷刑当中,绝对能排进前十。受刑之后的尸体怎么成殓却很有讲究。如果。想让死者入土为安,那就把尸体缝合,找僧道超度。反之,就是用六口“分尸棺”把碎尸分别成殓,入土时按照原来的位置排列成人形。 这么一来,死者的鬼魂明明能感觉到自己的肢体就是身边,却怎么也找到在哪儿,意识永远都停在身体被刚刚撕裂,散落在地上的那一刻。永不超生的忍受着被行刑的痛苦。 我紧跟一步手中长刀再起,刀光爆闪之间直接砍断了人皮书生的一条手臂:“我没想把你们全都留下,留你一个就够了!” 叶木再一次甩出拘魂索,缠住人皮书生的手臂扔向了远处的棺材。 等我再想出手暴斩人皮书生肢体时,脚下忽然传出一阵爆响。我刚刚退了几步。脚下地面就忽然炸开一个大坑,一个足有二三百斤的胖子抓着两把铜锤,混在扬上半空的土块里直奔我冲了过来。 人皮尖声叫道:“厨子,把他砸碎了,给你下饭!” “知道了!”胖子暴吼之中双锤激扬,人也跟着一跃而起,百斤铜锤化作一溜残虹向我头顶忽闪而至。 我双目本能的上扬之间却见胖子,像是陀螺般在空中连转之间。双手锤已经化成了满天的星芒碎雨猝然落下,涵盖之广足有三米方圆! “来得好!”我面对足以轰碎巨石的铜锤,不退反进身形犹如寒光一现般的消失在了原地。 等到我再出现时,身形如同鬼魅般欺进了胖子身侧,手中刀掣若奔雷,舞起漫天寒光。缠绕着胖子双锤婉转流动,没有几下功夫,就顺着锤头流向了锤柄。直削胖子握锤的五指。 胖子陡然松开了左手之际,右手锤迅猛绝伦的由下而上砸中了还没落地单锤。 “轰--” 本来一击得手我只觉得手上传来一股难以抗拒的震荡,不由自主的松开了刀柄。手中单刀跟着胖子的单锤一块崩上了半空。 还缠绕在兵器的罡气,被胖子一锤震成了漫天的迸洒暗红星芒,整个斗场上像是下了一场光雨。 我们两个就像是沐浴在寒光中两道鬼影,迅猛绝伦的抓回了手中的兵器,同时后跃又变回了对峙的状态。 第一次交手,我们两个平分秋色!不得不说,那个胖子的应变能力超乎常人,刚才扭转态势的那一锤,可谓神来之笔。跟他的体型一点都不相称。 “杀--” 我稍稍调息了一下之后,立刻挥刀再进 一口长刀挟着雷霆之威,刀光连绵不绝的向胖子狂卷而去,层层刀光卷动的森森寒气宛如从天而降的冷霜,一波接一波,一轮跟一轮,铺天盖地的罩向胖子。 “吼--” 胖子双目精芒毕露,双锤风驰电掣般的暴扬飞旋,交互撞击,双锤化成斗大的光团在刀光中纵横飞旋,四射纷扬,仿佛千百个日头在滚翻,千百个太阳在旋转,给人带来了一种天地倒翻的错觉 我们两个人身形交错的一刹那,我忽然一改原先以巧取胜的打法,猛挥长刀硬碰硬的砍向了胖子的双锤。 双方兵器“当”“当”“当”的碰击声,好似千百个滚动激荡的焦雷打进人们耳膜,扣人心弦,也丧人心志,兵器交击的火花顿时带起满天飞星,炫人眼目。我们两个人就像是置身在浩翰的银河当中,无数的流星尽在我们二人身体前后穿梭飞闪! “开!” “开!” 我们两人不分先后的暴吼出声,拼尽全力的将兵器撞在了一起。 “当--”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之后,兵器碰撞的余音还缠绕在我耳边久久不息。我的厉魂已经猛烈的劲气震上了半空。 胖子的双锤也跟着偏移了方向,双锤之间豁然张开了一尺多宽的空档。 我闪身之间,如同一条入水的游鱼,在层层气浪侧身抢进了胖子双锤间的空隙,两手化掌为爪向对方的手腕上抓了过去。 “不好!” 胖子根本没有想到我会用出如此险之又险的一招,毕竟我在穿入双锤空隙的刹那间,只要胖子双锤一合就能震碎我的五脏六腑,我当场格杀。 可是,我却算准了胖子的后力不续的当口,硬是一击得手扣住了胖子的手腕。 “啊--” 胖子只觉得双手发麻,钻心的剧痛从手腕开始瞬间传遍了全身,不由自主的松开了双锤。 我双手紧握着对方手腕,身体顺势前屈,如同狂牛撞树般的用头顶撞向了胖子的面门。 在一声令人牙酸的撞击声中,胖子惨叫着倒翻五尺开外,一手捂着鲜血直流的鼻子,等他松开手时,他的鼻子已经整个塌进了脸里。 我刚才硬接了胖子一锤之后,也被震乱了内息,一时半会儿也不敢乱动,眼睁睁的跟胖子僵持到了一块儿。 叶木正要上前,我却看见远处大鬼组成的包围圈外面,凭空的立起来一座拱桥,桥头从大鬼头顶跨了过来落在圈里,一个背着画板女人在站在桥上使劲招手:“书生,快点上来!” “叶木拦住他!”叶木把小晨扔给了荆恨蝶,自己一个箭步凌空跃起落到了两个人中间。挥刀砍向人血画师。对方惊叫之间连退了两步,落向拱桥的另外一边。 叶木正要追击,我却高喊道:“别追她!拿下人皮书生!” 叶木立刻掉过头来,一刀砍向了人皮书生,对方却无惧叶木的刀锋,迎着他的长刀冲进两步时,两个人同时露出了一丝不屑的冷笑。 只不过,人皮书生的笑意仅仅维持了几秒,就变得惊骇欲绝--叶木劈落下来长刀在半途中忽然燃起一股金色的火焰,包在刀身上一层铁皮融化在腾腾烈焰当中,刀身上紧跟着露出一片金色的符文。台私贞弟。 “法刀!” 人皮书生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只能避开了致命要害往拱桥落向拱桥左侧。叶木那突忽其来的一刀,紧擦书生的肩头把他仅剩的一条手臂给砍落在地。 叶木也紧随其后落向了地面,疯狂挥刀向满地打滚的人皮书生连连斩落。 “把桥给我推了!”我向大鬼喊了一声,那些鬼魂立刻集中到了桥底,一个踩着一个像是叠罗汉一样,撑起桥身往高处推了起来,眼看拱桥就要被人推翻的当口,被我看着的胖子忽然一翻身往吴子奕那边跑了过去。 带着坨坨赶回来的吴子奕,眼看着胖子的肚皮从中间裂开了一道竖向口子,像是一头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呲着两排五寸长的獠牙,直奔自己冲了过来。她立刻双手举枪对准胖子腹部连扣扳机,脚下也在不断滑动着连连后退。 胖子却带着飞射四溅血花横冲直撞向她冲了过来,吴子奕眼见胖子临近,双枪同时往上一挑,两手一齐扣动的扳机,两发子弹像以“二龙戏珠”的架势直袭对方双眼时,吴子奕再次用出了“离手枪”,松开双枪自己往旁边侧越了出去。 胖子用手挡在自己眼前之后,子弹也飞射而至,把他两只手背炸开一个窟窿。 胖子剧痛之下本能的一甩手。两把浮在空中手枪,同时再打出一发子弹之后,才被后坐力迸飞到了远处。两发子弹却以暗器中流星赶月的架势,直奔胖子双眼打了过去。在无遮无挡的情况下打进了胖子眼眶。夹着碎眼珠的鲜血从他眼眶里直喷了出来。 吴坨坨却在这当口咬住地面的一具尸体,仰头甩向胖子肚皮。 胖子张开的肚皮就像是被人撒了砂砾扇贝,猛地合在了一起,咔嚓一声把尸体咬成了两截之后,像是在咀嚼食物一样夹着碎骨声响搅成了一团。 从胖子冲进,吴子奕,坨坨连续反击,全部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我冲到胖子身后,他已经捂着眼睛退向我的方向。 我紧跟着一掌按住胖子后背,双掌同时发力,将黄泉真气灌入对方体内轰然引爆之后,隔着胖子的肩头看见他两扇肚皮像是蝴蝶展翅一样左右展开,半截没了血肉的尸骨从他肚子里倒冲出来,贴着地面滑出两米。 接着我只觉得双手一轻,胖子的背部顿时瘪了下去,像是一堆没有骨头肉泥,整个摊在了地上。被他吐出来那截尸体却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两只手撑着地面往没人阻挡树林里疯狂逃窜。 人作坊的全是人精! 胖子明知道打下去讨不到便宜,一时半会儿又冲不出去,却在短短瞬间,想出了一个拖住我们的办法。 现在吴子奕躲了,我因为救人心切几乎拼尽全力的一掌,成了他“借尸寄魂”逃出包围的助力,接着我掌力飞出的死尸几乎到了树林边上,我想追都来不及。 就在我束手无策的当口,吴坨坨忽然暴起身形直奔着骨头架子追了过去,跟着那副骨头一前一后的钻进了树林。 第二五八章都是聪明人 有吴坨坨追击一只几乎没有战斗力的骨骸,我已经不用担心那边事情了,马上转过头去奔向了叶木。 叶木那边不但把人皮书生剁成了几块,全都装在了棺材里。手里还掐着一本半尺多厚的人皮书,横着刀看大鬼推桥。 我走到他身边往人皮书上贴了两张灵符。也转过身去看向了群鬼。 抬棺群鬼战力不强,这个秘密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我赌的就是人作坊不敢全力冲击群鬼。 一般来说,善于谋算的对手。都不愿意跟人正面交战,尤其不会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所以,我才会摆出鬼阵吓唬他们。 好在,我的办法奏效了,直到群鬼掀翻了拱桥,人血画师也没出现。倒是坨坨把那具逃跑的骨头给叼回来了! 坨坨把骨头架子吐到地上之后,我用脚碰了两下。看没有反应,才向吴子奕道:“你问问它,是不是把鬼魂吃了!” 吴子奕道:“坨坨没吃,他的魂魄还藏在骨头里。” “那就好!”我把人肉饕餮的骨头扔进了一口棺材。又放出大鬼在附近搜寻了两圈,才放心下来。 叶木却还不放心:“兄弟,上回人皮书生跟咱们交手不是挺猛的么?这回怎么就不行了?别是假的吧?”台肝圣技。 我笑道:“她们能给我施加压力,我们就不能反过来么?我虽然没见过她怎么使用人皮书,但是,从上回出手的过程中推断,人皮书应该是需要法诀配合的远战法器。绝对不适合近战,只要让他陷入快打快攻的节奏,再拆分她不断重合肢体,这个人并不难对付。” 我比划了一下:“你把他的腿扔到棺材里,她没法唤会自己的肢体,换成那个术士都会发懵!我又剁了人皮书生的一只手,就是为了让她没有机会去翻人皮书。再继续打乱他的节奏,肯定能收拾她!” 我又让鬼魂抬过来一口棺材把人皮书也被放在了里面,就地挖了一个坑,把棺材给埋了进去。 没过一会儿,施州阳就从虚空中走了出来。 我看着对方道:“这回来接鬼的是你?” “我说过那几个术士我要了!”施州阳放出拘魂索直接刺进我垒起来的坟里。下一刻,他的铁链就像是碰上了高压线,陡然暴起出的一片湛蓝色的火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中施州阳的手掌。 让我没想到的是施州阳在被雷电击中之后,竟然能一下震开手里的拘魂索,侧跨一步跳出了我们几个的攻击范围。 他那一步看似十分简单,实际上不是用了缩地成寸法术,就是运用类似于移形换位的步法,否则,他也不可能从我们蓄势待发的几个人眼皮底下跑出去。 现在,他已经站到了外围,如果他一心想跑,我们追击也没有任何意义,所以我干脆又坐了回去。 施州阳看了看自己被雷电打得焦糊的手掌:“都说王魂敏锐过人,果然闻名不如见面。不过,我还是弄不明白,我究竟哪里露出了破绽。” “你一开始就已经露出的破绽!”我沉声道:“阴差一般不会附身凡人,就算真的做了,也肯定会留下一定补偿。一个刚正不阿的阴差,怎么会在上身之后一走了之呢?” 施州阳眉头一挑:“你明明怀疑我不是阴差,为什么还敢给我发暗号,让我帮你围攻书生?” “那个时候,我还不敢确定!”我摇头道:“直到你踏碎了血画之后,我才确定你不是阴差!你故意踏碎血画,不是在救我,而是在救书生和画师。因为,那个时候,你已经感觉到了我的客卿项洛阳到了附近。再不出手,他就能把那两个人一块儿留下。” 施州阳点头道:“没错,按我们原先的判断。鬼手组最大的威胁不是你而是项洛阳,现在看来,我们完全想错了。你才是鬼手最强的存在。” “过奖了!”我微笑道:“你现在才来,是去拦截项洛阳了吧?” 这次任务能让智狐如此重视,肯定存在着我想象不到的困难,所以我在出发之前就做了安排。让项洛阳作为暗线埋伏在我们附近,而且告诉他,只要我不给他信号,绝对不许他出现。 没想到,项洛阳的行踪还是落在了他们眼里。 施州阳点头道:“那个老道很强,我费了不少功夫才把他困住,否则,你也不会轻易得手。” 都是聪明人,施州阳没有必要说假话,就算他说自己干掉了老道士,我也不会相信。 施州阳反问道:“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监视之下,我怎么没看见你动手打棺材?” “棺材门人一定要自己动手打棺材么?棺材只是一种工具,就跟枪械一样。只要会开枪,拿谁的枪都一样能杀人。”我微笑道:“如果,你真是阴差或许早就发现我的动作了。我收敛阵亡佣兵的尸体时,烧了几张纸?你不会没看见吧?” 施州阳眉头一挑:“你在给鬼魂去信?” “没错,我当时跟赫达说,那是华夏习俗。因为你也华夏术道的人,所以不会注意这些。我当时烧得纸钱里有一张就是画着棺材样式的密函。烧过之后,它自然会落在我的抬棺鬼魂手里,然后,由他们找个棺材铺子把棺材打出来,抬上就行了。” “把字写在纸上烧了,等于给鬼魂去信!”很多术士都知道,但是谁也不会这么干。在术士看来,这种沟通鬼魂的手段,就像是小孩儿的游戏,用出来丢人。我就是利用了施州阳的这种心理,才骗过了他。 不过,我后来才知道,抬棺大鬼找人打棺材的时候,差点把棺材铺老板吓死。好悬没给我惹上人命官司。 我似笑非笑的道:“本来我还在计划着该怎么把你们引出来,没想到,你们自己送上门儿来了。” 施州阳继续问道:“我自认为自己刚才的计划十分完美,你怎么会忽然破局。” “不是忽然,而是一开始就在破局!” 我慢慢解释道:“你们制造的这件破庙的确十分逼真,甚至在砖瓦上都找个高手做旧,从外面,看不出半点假象。而且连山客规矩这样的小事儿也没错过。但是,你们还是忘了一点,山客一般会在落脚的地方洒上点雄黄。怕的就是莫名其妙的被毒蛇咬死。如果你是我,在干草里翻出一条蛇来,你不会觉得奇怪么?” 施州阳咬牙道:“这的确是我的疏忽。” 我指了指所在远处的老山根:“那个老头肯定是本地人,你不找一个本乡本土的人,根本不可能先骗过佣兵,又骗过我的眼睛。所以,他说的传说是真的,也经得起打听。” 我摇了摇手指道:“不过,老山根的一句话,却提醒了我。这个地方在地图上没名儿。那也就是说,吴子奕打电话去地名办查证的时候,只能通过描述告诉对方这里特点。所以对方才会误认为,这里是断魂岭。真正的断魂岭应该跟我们隔了一个山头吧?” 我们所在的这个山头没有特别明显的特征,唯一能作为描述的,就是远处一座像是利剑似得山峰。不过,再过一个山头上也一样能看见那座剑峰。如果不是对这里特别熟悉的人,很容易语言描述之中受到误导,认为我们所在的地方就是断魂岭。 我敢推断的断魂岭的位置,也是因为看到夜如渊的记忆,他当时被大批高手追杀,不可能跑出太远。我才有了断魂岭离我们不远的推断。 施州阳笑道:“你猜的没错,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不把你引到断魂岭在对付你对么?” “我估计,要是我原路不动的往下走,应该能遇到附近住民吧?只要打听一下,也就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你的计划,也就没有用了。” 施州阳挑眉道:“这个,你又是怎么猜出来?” 我用手指了指对面的山头:“我说让老山根回家的时候,他看得是那个方向。” 施州阳微微震惊道:“你连这个发现了?就因为这么简简单单的几点,你就敢肯定自己的符箓失灵,不是跟地名有关?” “棺材门的符箓与众不同。”我笑道:“说道灵符,我们棺材比起符箓三宗也不逊色多少。棺材门的人在画符时把会自己的血融进朱砂里一点,这样灵符用起来,才更得心应手。” 我从身上掏出了,上次施州阳临别时给我的那张传讯符道:“从你的这样鬼符,侵蚀我身上灵符开始。我就感觉到了,只不过没做什么表示而已。” 我把传讯符扔到了地上:“你对我性格的把握的确很准,竟然能猜到我听完’绝魂岭’三个字之后,会先拿最常见的灵符试验。如果不是我知道自己的灵符被你侵蚀了,我恐怕还真会上当。” “哼!”施州阳冷哼道:“我还以为你真的算无遗策,原来是占了秘法上便宜。” “可惜,我有的秘法,你没有!”我一句话把对方顶了回去。 第二五九章又见面了 施州阳被我气得双手微微一握,马上又悄悄松开:“你身上的灵符既然已经毁了,你又怎么能在我眼皮底下,连续请神。画符?” 我指了指叶木:“他干的!我们两个在一起搭档这么久,你不会以为他到了现在还只会武不会法吧?” 叶木很配合的道:“你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了。所以才会让我钻了空子。” 老阎王重回叶木体内,虽然没去影响他的记忆,却一部分法术强行压进了他的意识。只不过。叶木一直都没有施展,才让他有了一次扮猪吃老虎的机会。 我看着施州阳道:“你一直在那儿问一些想想就能明白的事情,是不是在故意拖延时间,等人血画师恢复功力啊?” 施州阳的瞳孔猛然一缩,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我冷声道:“我故意在庙里竖一个神位,就是为了引画师消耗功力。你们为了让我对身陷绝境,深信不疑。只能不断破坏的临时布置给我增加心理上压力,所以你们必须改变神位上名讳。但是。只要人血画师动用隔空落笔的法术,他的功力就会消耗大半,甚至短时间内失去战力。我这点小花招,从效果上看。还不错!” 隔空落笔,就是人不在画板前面,通过念力凭空在指定的位置上绘图,这种事情最消耗法力。所以,人血画师最后才只弄出来一个拱桥。 施州阳的眼睛又眯了起来:“你连这个都算到了?” “要不然,我能贸然动手么?”我反问之间抱肩笑道:“你觉得我故意跟你聊这么久,是没看出来你的把戏。还是在等人血画师一块儿出来呢?” “这局算你赢了!”施州阳反唇相讥道:“我没想到,说到心狠手辣这一点,你比我狠了太多!明明知道,我们在布局,还让手下的佣兵过来送死,引我们入局。” 我微微抬头:“这个我没有必要跟你解释什么!而且,我也不会因为他们的死而内疚,想要在我身上中咒,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施州阳脸色阴沉的点了点头:“很好!施某先告辞了,不过我警告你,最好别碰我的手下,否则,我也一样会对你的手下出手!” 施州阳说完,慢慢往后退了一步,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叶木眯着眼睛道:“这小子不好对付!” “如果不把他引到陷阱里。想留下他实在太难了。”我站起身道:“换个地方露营吧!这里交给当地的兄弟收拾。” 赫达和仅剩的四个佣兵找了一个天然山洞,生了一堆篝火。我从背包里拿出一瓶酒来,给荆恨蝶到了一杯:“喝点压压惊吧!” 荆恨蝶拿过酒杯一饮而尽,很自然的把酒放在自己边上。 我把两支烟含在嘴里一块点着,分出一根给荆恨蝶递了过去:“好久不见了,齐墨!” 荆恨蝶明显愣了一下,很快就哈哈大笑着把烟接了过去:“我是怎么露馅的。”台肝向扛。 “你在庙里遇鬼的时候,所有反应像是很害怕,但是你忘了一点--心跳!心惊胆战,心胆俱裂,都是心在胆的前面。你连心跳速度都没加快过,你是在害怕么?”我指了指耳朵:“我这里很灵,尤其听别人心跳更灵。” 齐墨笑了笑:“我故意化妆成你从心里往外烦的荆恨蝶。就是为了让你少注意我一点,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该死,那个鬼魂为什么偏偏从我这边爬出来?” “因为,女人的尖叫比较有穿透力。有时候,女人的尖叫声,比鬼哭给人造成的心里压力更大。庙里总共就两个女人,吴子奕肯定不会喊,剩下的就只有你了。” 齐墨苦笑着摇了摇头:“失策啊!就算你怀疑荆恨蝶吧!为什么一定以为我是齐墨?” “虽然你把荆恨蝶的性格模仿的很像,尤其是在推进庙门之后,一再让我们判断佣兵的死活,简直就是荆恨蝶本人。但是,齐家人推波助澜的毛病什么时候都改不了!” 我的揶揄了对方一句道:“你在假装摔倒的时候,有意碰了一下神位,实际上是在帮我的忙,你那一下故意抹掉了人血画师一部分画作,让她又多画了几笔。借机加快了她功力的消耗,所以么,画上的那只厉鬼,才没一下全走出来。” 我慢慢的说道:“那时候,我只是怀疑你的身份。等我看见你放酒杯的动作之后,才断定你是齐墨。” 齐墨看了看身边的酒杯:“看来,真不能跟你为敌。我只跟你喝过一次酒,你就能把我的动作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你是我的劲敌!”我笑过之后,脸色忽然一沉:“这回齐家又想做什么?” 齐墨笑道:“没什么!受到尹家邀请,帮他们找风水秘典而已。” 我紧盯着齐墨道:“你们是想找鬼骨吧?” 齐墨脸色变了:“你对当年秘辛了解多少?” “不多!只是知道陆无魂被剔了骨头而已!”我是实话实说,可是齐墨未必这么想。 齐墨试探着道:“我不相信你只知道这些!” 我飞快的问了一句:“你和莲花是什么关系?” 齐墨惊讶的表情变得更重了几分:“你连莲花都知道。” 我一指赫达:“我还知道,他就是莲花的人。” 赫达带着四个佣兵忽然把枪口指向了我的背后,吴子奕也双枪齐出,一块指向了对方,叶木虽然坐着没动,但是把两颗霹雳珠,扣在了指头上,只要赫达敢动,他的暗器绝对能快过对方的子弹。 “都别那么大火气!”我像哄小孩一样:“都坐下吧!没到见生死的程度,何必弓拔弩张的呢?” 吴子奕把枪收了起来,赫达他们也坐了下来。 我淡然道:“当年陆无魂的妻子,曾经秘密训练了一批高手。代号莲花。陆无魂的妻子应该来自于白莲教吧?陆无魂临死前,放走的所谓白莲余孽,应该是就莲花。莲花为了给陆无魂报仇,重建了白莲教,一直跟明庭作对到改朝换代。” 我指了指赫达胸口:“据我所知,白莲教以莲花纹身做为身份的标致,最高的是九彩金莲。你身上纹着一朵五彩莲。地位应该不低吧!” 赫达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胸口:“真正的白莲,在明朝灭亡之后就全部退隐。清代不断出现的白莲教,已经不是白莲正统。就算在明朝极为活跃的那些教派,也有七层以上不是莲花,你居然能一眼看出我的身份。” 我只是淡淡笑了一下没有答话。 如果,不是我看到了貘尊里关于夜如渊的记忆,我也不会想到赫达他们出自于莲花。这只能算是一个巧合。 齐墨看了看我道:“就算你看穿了赫达,又怎么会猜到我们在找鬼骨?” “在监狱的时候,我就在怀疑小晨身上黑线不是诅咒。你们故布疑阵的,做出一副分散诅咒的样子。一是为了让人不去怀疑,诅咒没有定时发作。二么……” 我故意顿了一下,盯住了对方的眼睛:“因为小晨的身体,承受不住太强的灵力。她身上应该附着谁的魂魄吧?是不是陆无魂的妻子,尘儿!” 我发现小晨走进了监狱里的那个坟茔之后,一直都没弄明白她进入坟墓究竟想要做什么。等我看完貘尊之后,才联想起那个道士缺少的那一条肋骨。 我虽然没弄清,当时莫如天喊出的那句“藏魂于骨,藏气于骨”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我很清楚,鬼骨可能不是完全以骨骼形式存在的东西,它可以被人吸收,甚至遇到合适的人之后,还可以跟对方完全融合,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就像当年王家把封有鬼骨的大印,压在我手上之后,我曾经吸收了大印的气息,一双手完全变成了鬼骨。 那个道士也可能是吸收骨头的气息,把自己的一根肋骨转化成鬼骨。而小晨进去坟墓之后,拿走的恰恰就是他的那根骨头。 齐墨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答道:“你是怎么猜到的?” “各凭手段而已!” 我寒着面孔道:“人作坊想杀小晨,阻止她引出鬼骨。你们想做什么?” 齐墨强笑道:“当然是保护小晨。” 我冷笑了一声:“你们是想算计我吧?” 我指着远处道:“那个地方是不是绝魂岭?如果是,那里就应该是当年陆无魂被杀的地方。既然目的地近在眼前,你还故意弄出那么多落脚点做什么?而且最终的目的根本就不是绝魂岭。” “我想,你们应该在某一个地方,做好了埋伏,等着我跳进去吧?因为,我的手脚全都是鬼骨,所以,我也必须死,对么?如果,我不死你们拼不成完整骨骼,我也不可能把自己的手脚剁下来交给你们,你们又不敢明目张胆的杀我,因为背后还有我师父。” 我的声音越来越冷:“所以,你们想出了一个更妙的主意,让我护送小晨。让人作坊把目标对准我!这么一来,你们完全可以把我的死推给人作坊。人作坊也就成了你们的替死鬼。” 第二六零章棺材门欺师灭祖 我本以为,自己的话一说完,就又是一场弓拔弩张的对持,却没想到齐墨会沉默了下去。赫达他们几个居然也没有什么反应。 齐墨沉默了片刻道:“我还是找一个人给你解释吧!” 我反问道:“找谁?夏小天?” 我第一次见到夏小天就觉得非常奇怪,术士谈判一般都会由主事人出面。中间人的作用,不是替事主拍板定事儿,而是保障谈判双方的人身安全。而夏小天偏偏充当了主事人的角色。 我曾经一度认为,她也是人作坊的一员。现在仔细想想,她的出现。只是为了提醒我的对手是谁。如果,没有她的提醒,我们在监狱那一战,说不定会损失惨重。 夏小天是敌是友? 齐墨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往空中打出了一张传讯符之后,就靠到了一边。 没过多久,夏小天就出现在了洞口,赫达他们几个恭恭敬敬的给夏小天施了一礼,安安静静的站到了一边。 夏小天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看样子人作坊在你手里受创不轻啊!你比传说中更强。” 我没说话,静静等着齐墨把事情的经过跟夏小天说了一遍。台匠投亡。 夏小天越皱越紧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没想到。你已经知道了这么多事。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我是莲花的后人,陆无魂就是先祖主公!”夏小天道:“主公被明庭杀害之后,莲花全部分散,其中一些甚至远遁海外。主母殉情之前,曾经说过要:留下了莲花当中最强的一支隐蔽也是为找到合适的灵体,寄托‘魂牵梦萦’咒!” 我眉头一皱:“小晨上身附着的不是你们主母的鬼魂?是你说的魂牵梦萦咒?” “当然!”夏小天叹了口气道:“白莲,冥卫本来是生死之敌。可是他们却仍然用咒术秘密联络。主母为一段情劫几死还生,主公也不负此情。他们约定功成之后,就准备归隐江湖,可惜是,他的愿望还没有实现,就被人剥皮拆骨惨死在断魂岭。” 夏小天继续说道:“主公当年魂飞魄散。主母又怎么会独自轮回?他们两人情深似海,一个在自己身上用了刻骨铭心咒,一个给自己施加了魂牵梦萦咒。只要魂牵梦萦在附近,就能引动刻骨铭心。” 我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口道:“你的意思是,魂牵梦萦咒。能找出鬼骨的位置。” “不?”夏小天摇头道:“当年秘卫为阻止鬼骨出世,对主公的遗骸进行的重重封印,那处秘葬就连我们莲花都进不去,更不要说是小晨了。魂牵梦萦可以激发鬼骨上气息,让他自动走向秘葬之外,也只有里应外合才能有可能让主公的遗骸重见天日。” 我点了点头道:“小晨在监狱那边曾经出现过一次离魂,那是不是代表鬼骨已经有一部分被人取走了?” “绝对没有!”夏小天道:“主公的的遗骸还在绝魂岭下,而且有被大圣看守,可能是大圣的后代出逃时,带走了一部分鬼骨的气息,她才会误认为鬼骨在那!至于尸骸断掉那根肋骨,我想应该是那个道士曾经被无厌重创的结果。” 我眉头一跳:“绝魂岭秘葬里也有无厌?你说的大圣就是他?” 夏小天摇头道:“应该是!毕竟谁也没见过大圣的真面目。我也只能推测” 我指了指小晨道:“她也是莲花的后人?” “没错!金氏就是当年远遁海外的莲花后裔。她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寻找合适灵体!”夏小天道:“几百年过去了,合适的灵体不止出现过一个,可惜能够继承鬼骨的人,却始终没有出现。而你是第一个!所以我们才会联络金氏把小晨送来华夏。” “呵呵……”我冷笑一声道:“那你们一再故布疑阵又是什么意思?” 夏小天道:“本来继承鬼骨的人,可以直接成为莲花之主。可惜,就因为你是棺材门人,才让莲花长老之间起了分歧?” 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为什么?” “因为棺材门欺师灭祖!” 夏小天很认真的道:“难道你不知道,主公死后执掌冥卫指挥使的九棺道人,是棺材门的祖师么?你师父没和你说过,九棺道人是主公的弟子?也是第一代冥卫的两大副指挥使之一,亲手陷害主公元凶之一?” “不知道!”我强压着心头的震撼:“我只知道棺材门的祖师爷是灵棺散人,我也从来没拜过什么九棺道人。” “哈哈……”夏小天笑道:“原来连棺材门的后人,都不愿意承认一个欺师灭祖的祖师爷。” 夏小天笑过之后,极为严肃的道:“让我来告诉你的秘密好了。当年主公被困之后,本来有机会脱身,但是明庭的上十二卫十余万骁兵悍将不仅将冥卫总部团团包围,还带去了龙袍、玉玺,硬是困住了那些足以上天入地的术道高手,威胁主公束手就擒!” 我相信夏小天的说法,术道上的人都知道:“骁兵过千能斩鬼,悍将破万可屠神。” 军队达到了一定数量,就算鬼神见了也得退避三舍,如果再有身具星象的大将统领,斩杀妖族也一样不在话下。加上可以承载一国气运龙袍、玉玺想要压制术道简直易如反掌。 夏小天道:“秘卫在用主公的弟兄,逼他束手就擒。九棺道人却在上串下跳,不断勾连党羽,分化冥卫。主公还没遇害之前,他就拉走了小半冥卫。主公遇害之后,他又提着主公的人头,逼降了大半墙头草。一小部分忠义之士也惨死在他的手里。你说他是不是欺师灭祖?” 我抱着肩膀道:“你不觉得自己的故事里面有点漏洞么?第一,广西,京城远隔千里。九棺道人怎么拿到的人头。第二,陆无魂已经被人剥皮剔骨,谁能通过一个骷髅头认出他原来的模样?第三,朱元璋既然已经决定剿灭冥卫,又怎么会放走一部分人?斩尽杀绝才是他的一贯手段吧?” 夏小天学着我的语气道:“第一,主公鬼骨天下无双,只要他骨骼上鬼牙完好无损,任何人都能认出他来。第二,秘卫一向飞鹰传书,一只秘卫金鹰想要带着首级飞往京城用不上多少时间,据说,绝魂岭秘葬里根本就没有主公的首级!” 我暗自点了点头,看来秘卫当年是把陆无魂分开封禁了。 这也是术道上应对强魂,大妖最普遍的办法。尸首分散不仅可以大大削弱尸骸重生的可能,甚至可以逐渐消耗掉尸骸上的灵气,使之逐渐消亡。 我反问道:“你好像还没解释我的第三个问题!” 夏小天给了我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耳朱元璋惧怕冥卫,是因为没法控制。可是没了主公的冥卫,却变成了一盘散沙。完全可以被他控制。” “可笑当年亲如兄弟的掌棺,掌刑,四大堂口差点拼得你死我活,就算掌棺拿下了冥卫之主,他们之间的明争暗斗也始终没有停止过。内耗甚至超过了外损。跟清朝萨满一战更是几乎全军覆没。没有龙头的冥卫甚至连一条百足虫都不如。” 我问道:“那秘卫呢?” 夏小天回答道:“据我所知。秘卫从主公死后不久,就消失了。直到明朝覆灭都没出现过!” 我反问道:“你们莲花跟秘卫之间仇深似海,就没关注过他们的去向?” 夏小天道:“根据典籍记载,秘卫在追杀建文帝朱允炆过程中一去不回。莲花前辈推算,他们不是跟海外术士同归于尽,就是葬身大海了。你想知道秘卫的去向,得去问人作坊的人。” 如果,夏小天所说的是事实,那么,现在追杀我们的人作坊,就不可能是秘卫的直属后人。也不会是为了鬼骨而来,人作坊的目标也就不应该是小晨。 我的脑袋里飞快的把人作坊出现之后的经过想了一遍,如果对方的目标是小晨,那么他们连续几次暗杀主力就不应该放在我和叶木的身上。 以他们的本事,想要缠住我和叶木,至少还能分出一个人来对付小晨。就算他们不能得手,至少也早能逼出赫达的身份。可是他们偏偏把佣兵当成了我的手下,不断击杀佣兵消耗我们的力量。 “这一趟任务,怎么变得这么复杂?”我不自觉的搓了搓眉头。 夏小天看我沉默不语,不由得开口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你也清楚了。所以,莲花长老才会提出考验你的办法,只要你通过了考验就有继承鬼骨的资格,反之,我们不会允许你接近鬼骨。” 我指着自己的鼻子尖道:“你们看我像是傻瓜么?” 夏小天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我抱着肩膀冷笑道:“鬼骨对你们来说是宝贝。对我来说,有没有都一样的。我为什么要经过你们的考验?还有,就算过了考验。你们能从断魂岭底下把鬼骨拿出来给我么?还是得我自己去玩命找!你觉得,我会去做这种赔本买卖?” 第二六一章引路 我扭头对叶木说道:“叶木,把小晨还给他们,我们走!” 叶木抱了抱小晨依依不舍的把她放了下来。紫you阁 “放心,小晨本来就是他们的人。交给她们出不了事儿。”我说话的时候人已经走到了洞口。叶木赶紧放下小晨追了上来。 “等一下!”齐墨快步追了上来,想要伸手拦我。却忽然看见我手上弹出去的寒光。 我用厉魂指着齐墨伸过来的手腕冷声道:“齐墨,你最好别把我对你那点好感全都磨光了,到了是敌非友的时候,我可没有留手的习惯!” 我话一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远远听见齐墨跺脚道:“我早跟你说了,那些长老都是自以为是。你们偏偏不听……,这下好了,王魂最不吃的就是这套!” 等我走到半山腰的,叶木才犹犹豫豫的开口道:“咱们就这么走了?” “不走,还能怎么样?”我摇头冷笑道:“鬼骨这东西,有他五八,没它也四十。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而且你看看莲花的那帮长老,弄出来的这叫什么事儿?” 我越说火气越大:“他们当自己是什么东西?还考验我?老子出道的时候,除了一把刀一把枪和三颗黄泉买路钱,狗屁都没有!还不是一路走过来了!我早说过,老子想要什么,都用自己的手去赚。用得着他们考验!什么他妈东西!我呸--” 我的声音不小。估计隔着十多米都能听见,加上这又是荒山,耳力好的高手,能听个清清楚楚。 叶木也呸的一声:“最他妈烦这种拿自己当皇上,以为谁都得溜着他的老梆子,半辈子猪油全吃脑袋里了,除了灌了一脑袋肥肠,连他么自己是老几都忘了。他们要是再出来找麻烦,看老子不削死他。” 我有走了几步之后,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咱们刚才是往北走的对吧?” “对……”叶木一下愣住了:“那座孤峰怎么离咱们这么近?走岔路了!” 我回头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不是走岔路了,是有人在暗算我们,咱们可能遇见‘画岭描峰’了。” “画岭描峰”是一种失传已久法术。简单的说,就是用一块画布之类的东西,强行改变目标四周的环境,让人不知不觉之间偏离原来方位,走向死路。或者掉进对方的陷阱。台匠投技。 对我们施术的人,没有完全改天换地的本事,只能改变我们附近东西,让我觉得一直是在往来路上走,实际上,我却正在走向断魂岭的方向。如果,我再走一段距离说不定,就能从什么地方掉下去,直接落进断魂岭的范围。 吴子奕拔出枪来:“是人血画师?” “还不知道!总得先试试能不能走出去再说!”我看了吴子奕脚边的坨坨,它好像也失去了方向,一个劲儿的围着吴子奕打转儿。 吴子奕拍了拍坨坨:“这附近气味十分混乱,它找不到方向了。” “试试冤魂引路吧!”我把双手按在地上,掐动了一个法诀低喝一声:“起--” 等我的手掌再离开地面之后,掌心下面已经隆起来一耳光土包,随着我的手心不断抬高,那个土包也渐渐聚成了一个人头的形状,接近着就是双肩…… 没过多久,一具带着土腥味的尸体就被我从地下给拔了出来。从尸体的装束上看,他已经埋了有些年头了,除了骨骼还保存的十分完整之后,身上的衣服都已经烂成了布条。 要咬破了食指,在尸体眉心上画了一个眼睛,然后用力在眼珠的位置上点了一下,死尸立刻转过身去一步步往悬崖边上走了过去。 “跟着他!”我手里掐着法诀,慢慢跟在了尸首后面。 “死人也能领路?他在往悬崖上走啊!”叶木想要拉我,却被吴子奕给拦了下来。 吴子奕低声道:“‘冤魂领路’是术士迷路之后,用来找路的法术。就是用法术找出一具本地的尸体出来,让他带着自己往前走。” “冤死,横死的人,如果没有僧道超度,一般都不会离开死亡的地点。要么是附近来回飘荡,等着亲人找术士来接他,要么就是地气缠住了,必须拉一个替死鬼才能离开。所以对附近的地形非常了解,足能把施法术士领到目的地。” 叶木不信了:“这靠谱么?” “不靠谱!”吴子奕摇头道:“领路的冤魂,也不一定知道路在哪儿!但是又怕术士把它打得灰飞烟灭,说不定就带着你乱走一气,不一定能把人领到哪儿去!” “那跟鬼魂说话啊!”叶木急了! 吴子奕摇头道:“术士一般不会迷路。能让术士迷路的,只有同道中人或者干脆就是妖魔鬼怪。一般的冤魂哪边都得罪不起,你就算打死他,他也不会跟你说话。” 他们两个说话之间,那具尸体已经一脚踏到了悬崖外面。两只脚踩在空中一步步往对面山上走! 走?还是不走? 我一时之间也有点拿不定主意了! 我没迷路之前,已经看过附近的地形。这里没有什么所谓的万丈深渊,就算掉下去也摔不死我。可是那个骷髅走的方向恰恰是我现在视线中的断魂岭。 万一,她真的受了人作坊的控制,我只要往前走一步,就得直接滚进断魂岭的范围。那时,对方再想对付我也就容易多了。 我还在犹豫的时候,漂浮在空中的骷髅忽然转了过来,这时候他已经从头到脚的变成了一只女鬼。长达腰际的黑发,掩住了她的面容,甚至分不清她面对着,还是背对着我。 到了这会儿,我已经完全可以肯定,她是人作坊故意留下来给我领路的。 我向背后的吴子奕招了招手:“控制好镇鬼霹雳弹,万一对方有什么不好的举动,立刻引爆棺材。” 我抓了人肉饕餮和人皮书生之后,的确没把他们葬掉,而是装在棺材里背在我们身上,有他们的两个魂魄在手,我不信对方能做出什么事儿来。 我说完之后就跟在女鬼的后面踏出了一步。这一步就像是跨进了另一个世界,等我停下来时候已经站在一条漆黑的通道里。 奇怪的是我丝毫没有害怕的感觉,反倒认为自己本该往这里走,我也自然而然的赶在女鬼身后,穿过狭长的甬道,走进了一座到处是花的雅致小筑。 通过小筑外面那片殷红的花海时,我总觉得那花像是流过自己脚背的鲜血,下意思的拨开花瓣,我却发现那花并非扎根于土壤,而是开放在絮状的黑色丝线上。 那感觉就像是有人在地上埋了一排人头之后,把成片的鲜花都给种在了人的脑瓜顶上,所以那些吸了血的花,才会开在一堆头发里,才会变得鲜红刺眼。 我也仅仅是愣了一下之后,就跟在女鬼身后,穿过了死寂的楼阁,停在了一间灯影朦胧的窗户外面。 女鬼不动了,僵直的抬起手臂,指着那扇窗户。 “让我看?” 我并不笨,但是也只有聪明人才更难压制强烈的好奇心。何况,术士的好奇心本来就比一般人重上不少。我沾湿了手指,轻轻捅破窗户纸,眯起眼睛凑了过去。 我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美人香阁中少不了的铜镜和蜡烛。 蜡烛的光亮斜照在身披红纱的一个女人身上,铜镜中蒙蒙隆隆的曲线几乎让我血脉膨胀。此时换作谁都会去想:“如果她把薄纱脱掉,就更完美了。” 女人真的脱掉的纱衣,可是她却没有脱去那一身血红。那殷红刺目的颜色,顺着他曼妙的身躯滴落在地上。 “血!”我暗暗皱了皱眉头:“她杀了人,而且还是刚刚杀的人!她身上那股杀气还没散,那人应该离这里不远……” 我顺着灯光向下看去,她的座椅下果然有一串小巧的,殷红的脚印,脚印连接的虚掩的房门外,还有一双裸足。可是那双脚的姿势,绝对不会出现在一个活人的身上。“她应该是在门口杀过人之后,才从外面走回来。” 我慢慢收回了目光,却见女人拿起一条绢帕,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自己的身体,鲜血被丝绢带走露出了雪白的肌肤。 女人一寸寸擦拭着身体,就像是在擦拭着珍宝。可鲜血又一泱一泱的涌了出来……,直到这时我才看清铜镜中倒影着的,她脖子上那条深可见骨的伤口。 “她也死了!”我差点就喊了出来。不是因为害怕一个死人,而已我当时控制不出想要喊出声来。 “嘿嘿……嘿嘿……”那女鬼忽然一阵怪笑,瞪着血红的眼睛的诡异道:“这回好了,都死光了!” “什么人!”女人迅速披上了衣服,破窗而出。我立刻以倒退的姿势,连踏了几步,落进花海里。 跃出窗外的女人却像是跳水般的姿势,双手合拢在头顶,头下脚上的落进了花海当中,身形像是花草从蜿蜒扭动的毒蛇,“沙沙”盘旋在我四周。 第二六二章往事 我回头看向了吴子奕和叶木,他们两个像是被鬼蒙了眼睛,在原地来来回回的四处乱转,就是看不见我在哪儿? 我刚刚起身往他们方向移动。蓦然,一道黑影从我脚下闪了起来。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只看见一件空荡荡的纱衣,支撑着一个美女的人头,蛇一样立在我的身前,抬起挂着三寸长墨绿指甲的惨白手掌,向我的面门抓了过来。 我立刻抬手一掌迎了过去,我们双方的手掌几乎是平淡无奇的碰在了一起,各自退出去三步。 等我再次看向对方的时候。她已经变成了一个背着画板,带着宽边眼睛的年轻女孩。 我冷视着对方道:“你是人血画师?” “你也可以叫我画骨!画龙画虎难画骨的画骨!” 从我和画骨击掌之后,叶木和吴子奕也从迷惑之中挣脱了出来。成品字形把画骨给围在了中间。 我抱肩笑道:“动作不慢么!这么短的时间,你们就能在我身边布下一个陷阱。” 画骨沉声道:“动作慢了,我们就没有机会请到你了。所以我们不得不冒险。” “请?”我歪着脑袋道:“我是不是该跟你客套两句,以感谢你盛情邀请?” 画骨叹息道:“我知道,我们的做法的确让人反感。而且加上前面几次交手,你也不可能再相信我们。所以,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画骨道:“你刚才所看见的,就是我们曾经经历过的一切。” 我眉头一挑:“我想说什么?” 画骨道:“我想请你们先听一个故事可以么?” “我这个人很喜欢听故事。讲吧!”我不是故意托大,既然已经进了对方的地盘,如果人作坊想要对我们不利,我们只能见招拆招,剩下就是看看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画骨道:“我们四个原本都是历史系的学生,跟同一个导师读研,感情也非常好!后来。我们的导师意外死亡,我们在收拾他的遗物时,发现了一本笔记。那里面记载了,明代广西的一次农民起义。” 导师的笔记上记录着:明朝洪武二十八年,广西聚集数万人起义,以更吾、莲花、大藤等寨为据点,向附近的都康、向武、上林等地发展。明征南将军杨文等驻师奉议州东南,与广西都指挥使韩观军,共同镇压起义。起义军及其家属两万六千余人全部被杀。 但是。起义军的一支残部却退守到了山区深处,并且在这儿附近埋葬了一笔宝藏。我们几个一时好奇,就相约来这里寻宝。 画骨说到这儿,忽然停了下来。脸上也露出一种难以遏制的恐惧: 我们按照笔记上地点下了山,没想到。中途时我们的绳子断了,我摔昏了过去,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施州阳他们告诉胖子从十几米高的地方掉了下来。他的腿摔断了,吐出来的血里还有碎肉。施州阳说胖子的内脏摔碎了,肯定活不了多久。结果,没到晚上他就断了气。我眼看着他在我面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刚到这里,我们就死了一个人。我们害怕极了,再也不想什么寻宝的事儿,可是绳子断了回不去,我们只能另出路。 当晚,我们亲手埋了胖子的尸体。他在胖子的坟前陪着整整一夜,直到困得不行才睡了过去。等我们一觉醒过来,胖子的尸体没了,他的坟上破了一个足够胖子进出的窟窿。 窟窿的边缘上,还有一片被压平了的土块!我们睡觉的地方到处都是胖子的脚印。就像是胖子自己挖开坟爬了出来,绕着我们几个走了好几圈,还特意在我们身边停了一会,才离开。 我亲眼看见施州阳他们动手埋了胖子的尸体,苏生,也就是人皮书生,还按老家的规矩,在胖子额头上压过钱,说是被钱压着,不会诈尸。可是他真的走了,临走时,还特意看过我们。 我们都被吓坏了,可是再害怕,我们也得往出走哇!我们商量了好半天之后,才决定贴着山崖向前出发,希望能找到出路。不久之后,我们竟然看到了一座古代的村落。 那里的人,全都穿着古装,说的话,我们也听不懂。我们好不容易跟村民说明白,我们是迷路了。谁曾想,我们竟然在村里看见了死去的胖子。 胖子活了!我敢肯定那就是胖子,一个人长得再像,也不可能连胎记的位置都一模一样。还有,胖子额头上那块伤疤,他自己说是小时候被开水烫的。这个胖子,额头上也有一块伤疤啊! 我们几个拼命的想跑,可是不管怎么跑,都会绕回村子里。我们每次跑到村口,都能看见胖子,笑呵呵在村口那向我们招手,就像专门在等我们。 我们跑了整整一天,实在跑不动了。 施州阳最后说:不跑了,反正也跑不出去,是死是活干脆进村子看看再说。 村里人,把我们分开安排到了几户人家里。 我一进那家大门,他们就把门给锁上了,说什么也不给我开门,还站在外面一个劲儿敲铜盆。说我是鬼,要把我困在屋子里,把我埋了。 我吓得一直哭,一直哭,直到哭累了,才睡着了。 没过多久,我感觉到有人在推我,等我醒了,却看见胖子在我边上,他的脸白的吓人,嘴唇也有点发青。说话的声音就像是哑了嗓子。 他告诉我他还活着……,施州阳和苏生已经死了,他说施州阳他们是鬼,还要带我去看他们的尸首……, 我吓坏了,只知道抱着脑袋尖叫,等我喊完之后,才发现自己一直都睡在床上。外面也没有人锁门,刚才都是我做的梦。 可我不敢再睡了,抱着被子在床上坐了一夜。好不容易,挨到天亮,才找到了施州阳和苏生,他们的眼睛一样熬的通红,他们也梦见胖子来找自己。 本来我和苏生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是,施州阳却说,我们在落下山崖之后,都曾经昏迷了一会儿。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谁也不知道。 我和苏生也害怕了,谁也不敢理谁! 施州阳却说,他去想办法。他出去走了一天之后,回来告诉我们:让我们,在午夜子时,各自向村子的一个方向出发,找到事先放在那里的空棺材,在棺材里躺一夜,谁第二天没有回来,谁就是真的死了。” 叶木听完之后,忍不住叫道:“这算什么办法?要是他们其中一个是鬼,还不得趁着活人躺进棺材的功夫,把人掐死啊?” 画骨惨笑了一声道:按照施州阳的说法,他的家乡有传说:“死人躺进棺材里七天出不来”,他就想办法找了四口空棺材,扔在村子外面。 现在想想,他当时的话漏洞百出,可是当时,我和苏生却相信了他。 当天晚上,我们真的按照约定各自走出了村子。 那天,我出村之后,怕的要死。实在不敢往棺材里躺,就坐在棺材上等天亮。 后来,我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朦朦胧胧的黑影,长得像蛇,又像是人。他像是一个给抽了骨头的人。全身软绵绵的游在地上。 他掐着我的脖子把我带到了这里,我也像你一样从外面走进来,看见了那个对着镜子梳妆的女人。可是我没有你的身手,只能看着眼睁睁的看着她,一根一根抽掉了我的骨头,把我骨头埋进这座花园,在我头骨里种下花草。 我就像是一个花盆一样被埋在土里,每天看着那个女人给在我们的头上浇水,在我的脑袋里松土。 她手里的小铲子就像是刀子一样,每在我脑袋里挖一下,我都会疼得发疯,可我的舌头上缠着花根,想喊都喊不出来。只能拼命的哭,不停的哭。 胖子和施州阳也一样,他们也被做成了花盆,就埋在我的边上,胖子的脑袋甚至肿大了好几圈,看上去白得没有血色,却还像是陶瓷一样反着油光--那个女人管胖子叫白玉盆,还往他脸上刷东西。台共丰扛。 我还能哭,可是胖子却连哭都哭不出来。 就这样过了好多天,那个女人把我们一个个全都挖了出来,并排摆在她眼前,她对我们说,她说自己是一个术士,负责看守这里一座秘葬。 她在这里守了几百年,已经守得烦了。需要找人接替他的任务。 如果,我们成了她的弟子,替她继续看守秘葬,她就给我们一个投胎转世的机会,要是我们敢不同意,那只能永远被埋在这个花园里。 我们不敢不同意!就这样稀里糊涂跟她学了法术。 她不仅交给我们法术,还叫我们怎么利用对手的弱点杀人。她说,她在遇到我们之前,就跟我们做了一个小游戏。 她故意摔死了胖子,然后利用各种身份,一步步骗着我们玩,最后玩够了,才把我们带到了这里。 她说过,作为术士一定要记住一点,法术不如心术,计谋不如权谋。权谋你们用不上,但是心术一定要出类拔萃,破坏了对手的心理防线,让他认准了一条道儿,就算明明知道那是死路,他也会不断的给自己找着理由,安慰着自己往上走。 第二六三章空子 画骨忽然笑道:“她一直都没把法术全部传授给我们!可是心术上,我们四人合力却更胜她一筹。zi幽阁我们隐忍十年终于把她干掉了,烧得连灰都不剩。她虽然死了,我们也拿回了自己的尸骸。恢复了自由。但是我们却只能这样不人不鬼的活着。” 画骨咬牙道:“我们恨术士,从心里往外的恨术士。所以我们成了人作坊。专门杀人,也专门杀术士。那个女人临死前告诉我们,鬼骨不灭,我们就永世不得超生。所以,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想办法找鬼骨的传人。” 我冷笑道:“所以,你找到我了?” 画骨点了点头:“有人告诉我。你就是鬼骨的传人。所以,我们才跟着金小晨的线索,对你展开了追杀。可惜,我们终归还不是你的对手,还被你扣下了两个兄弟!” 我抱肩冷笑道:“所以呢?” 画骨懊恼道:“你和那个夏小天在山洞里的对话,我们全都听见了。哼,鬼骨!鬼骨根本就不在你身上。大半的鬼骨还在被人镇压,你最多就是可以继承鬼骨的人。我们上当了。” “什么意思?”我隐隐觉得那里不对。 画骨道:“前一段时间,有人雇佣了我们杀你。并且点明了,要我们剔出你的鬼骨交给他,才算完成任务。我们当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我不听完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雇佣你们的人又是谁?” “他在金小晨没到国内之前就找到了我们,也是他故意提点了你有可能会出手保护金小晨。我们才布置了针对你的计划。至于雇主……我们没见过他的真面目。” 画骨平静的道:“你应该知道杀手的规矩,如果雇主不说,我们不会强行确认对方的身份。” 我冷声道:“所以呢?你把我给引到这儿来,就是为了让我知道,雇主怎么狡猾。而你们怎么无辜?” “当然不是!”画骨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们希望你能放了胖子和苏生。我们发过誓同生共死,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都会救他。” 画骨正色道:“只要你同意放掉他们,我们不但会结束任务,还会做出你想不到的补偿。” “哈哈……”我大笑道:“别逗了!你们是术士没错吧?术士一旦和雇主签订契约,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你们敢违约就会把自己命搭上,你让我相信,你们会放弃任务?” 画骨并没有因为我的嘲笑生气,反而异常平静的道:“这个世界上。没有那种法律完全没有漏洞,除非是传说中天条!当年,那个女人教我们法术的同时,也教过我们怎么去钻术道的空子。我既然会说这样的话,自然有办法解决眼前的难题。” 我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震惊到了极点。 关于术道规则的事情,我也曾经问过师父。他也承认术道的规则不是没有漏洞可钻,但是,那必须用人命去试。稍有不慎,不但以身试法的人会死得凄惨无比,甚至还有可能祸及子孙。 术道中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去尝试怎么破坏规则,就算他们真的试出来,也会当成不传之秘留给后人。 一条规则上的漏洞,往往比一个宝藏,一本秘籍更能让术道中人垂涎三尺,甚至不惜发动灭门之战。 教出人作坊的究竟是什么人? 画骨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这种事情说出来,不见得有人会相信。但是,我可以负责的告诉你,她那些秘密,都是用你脚下的累累白骨,一条一字试出来的。” 叶木插嘴道:“你们有什么招儿,先说出来听听?” “不行!在王魂没有给我答复之前,我们绝不会吐露规则的漏洞。”画骨说的斩钉截铁,而且也露出了,我们用强她就敢同归于尽的架势。 我背着手在院子里走了两圈! 施州阳始终没有出现,为的就是防备我忽然翻脸杀了画骨,如果我那么做,施州阳肯定会对鬼手疯狂报复,就算我最后能杀了他,鬼手也损失惨重。台共丰巴。 起码,像吴非这种战力稍差的人必死无疑。老陈,王璞,甚至小猫儿这种心思单纯的人,也绝逃不过对方的算计。 而且,从心里说,我并不想跟施州阳这样人为敌。 我不怕齐墨,不怕智狐,是因为齐家,尹家都有迹可循,也都有顾忌,我完全可以跟他们周旋。可是“人作坊”全都是无根无源的孤魂野鬼,施州阳万一远遁千里,我就算想找也找不到他。我能调动的资源再强,也没有日日防贼的道理。 我转头看向了画骨:“我怎么相信你?” 画骨飞快的道:“术士血契!血契造不了假!” 画骨说话的时候,我一直在盯着对方的表情,甚至连她的心跳声都没有放过。她那种欣喜绝对不是装出来的,而且她也明显放松了戒备。 我亲手画了一张血契,跟她各自滴了一滴血之后。反手从身上摘下棺材,把胖子的骨骸给放了出来:“还有施州阳呢!” “我在这儿!”施州阳几乎是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离我不远的地方。 他一见我就比了一个空手的姿势,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我拿出一张血契扬了扬,他也没有废话,走过来在契约上滴上血。 我这才向叶木招了招手,后者把他们身上棺材放了下来。施州阳上去检查了一下道:“几位稍等我们片刻,一会儿等我们把事情处理完了,马上回来!” 我比了一个请的手势,施州阳和画骨一人带起一具尸体,飞快的隐没小筑当中,没过多久了,人作坊的四个人,就一块走了出来。 由施州阳带着走到面前,一字排开,忽然单膝跪倒在地:“拜见主公!” “什么?”我仅仅愣了一下,马上摆出了戒备姿势。 这种事情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可是,我马上又愣住了,四个人竟然不约而同的拿出了一张符箓大小的黄绢,从自己眉心,胸口,掌心各自逼出一颗晶莹剔透的血珠,郑重落在黄绢上,高举过顶送到我眼前: 他们所做的一切,完全是术士认主过程。 那三滴血,就是他们的本命精血,只要我拿着血液画出一张契约符,他们也就真成了我的奴隶了。 可是,直到现在我还是有些不太相信,下意识的看了看,吴子奕想让他帮我拿个主意。后者,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我干脆接过黄绢直接画了四道符咒,托在手里。 “人作坊,施州阳,苏生,顾欣,程子信,自愿奉王魂为主!若有异心天诛地灭,此誓天地为鉴,神魔共监!” 四个人话一说完,我手中灵符同时无火自燃,金黄色火苗从我宛如灵蛇般的从我手中窜了出去,直接轰在了四个人肩头。 四个人几乎一齐晃动了一下身子,马上就有规规矩矩的跪在了原地,等我再看的时候,他们肩膀上已经留下了一个符箓烙印。 这就代表我已经成了他们的主人,我活,他们会誓死追随。我死,他们也会自尽殉主。 到了现在,我已经不怀疑其中有假了,只是没弄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画骨解释道:“说实话,我们也不想认你为主,毕竟这样做,我们会失去自由。而且生杀予夺全在你的手里。但是,这里唯一能钻术道漏洞的办法。” “契约不能反悔是铁律,杀手不能弑主也是铁律。当两项规则发生碰撞的时候,鬼神会按照古代道德标准去衡量,选择。” 画骨继续解释道:“所谓,忠义难以两全。但是,忠还是排在义的前面,所以,我们先对主公尽忠,后对雇主尽义。在古礼当中无可厚非的事情,鬼神也就不会来找我的麻烦!” 我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 古代的道德标准,不论什时候忠字都排在最前面,不要说“义”,就算是“孝”也要稍微往后靠。就拿古代官员遭父母丧,应弃官家居守制的“丁忧”来说,也一样可以遭遇“夺情起复”,意思是为国家夺去了孝亲之情,可不必去职,以素服办公,不参加吉礼。夺情的事情原本少见,但是一旦夺情,绝对没有人可以在孝字上给官员做文章,因为忠君两个字摆在那里。 这个空子的确钻得让人干瞪眼。 虽然,我不太喜欢人作坊,但是,他们对朋友的义气的确让我佩服。施州阳和画骨,等于拿自己的后半生换回来了那两人的性命。 难怪他们宁可先跟我签订血契,也不愿意事先让我知道他们怎么钻术道空子。看来,这之前他们还是不相信我! 我简单安慰了四个人几句之后道:“交给你们法术的是什么?人” 施州阳摇头道:“不知道,她从来都没有吐露,而且也不准我们叫他师父。我们只知道她交给我们法术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看住一处秘葬。至于,鬼骨秘葬在哪儿,或者里面有什么,她到死也没说出来!” 第二六四章那是莲蛇 我不由得一皱眉头:“你们没问过她鬼骨的事情?” “没有!而且也不敢多问。”施州阳道:“我们联手把她重创之后,甚至没敢跟她说话,就把她烧得灰飞烟灭了。我们实在不跟她跟她多说什么,我怕她一开口。我们就没有机会杀她了。她实在太可怕了!” 我点了点头,把我换成他们。也一样会做出同样的选择。面对一个善于玩弄人心的对手,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她说话之前,让她永远开不了口。 否则,她最后的一句话,很有可能会变成对手一辈子都挥之不去魔咒梦魇。 敲定了人作坊的四个人之后,我再度沉默了下来。 一场本来还算明朗的任务,现在怎么会变得越来越复杂,莲花想让鬼骨重见天日,我到是可以理解。 可是。齐家和尹家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难道,真像我猜测的一样他们也是莲花?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是也不会太大。 雇佣人作坊杀我的人又是谁? 是莲花?应该有这种可能。 但是,术道上还有一支不断给我造势,意图捧杀我的暗流,这次雇佣是不是出自他们的手笔? 不过,有一件事情,我可以肯定,那就是我不去绝魂岭找鬼骨,那么我的麻烦会无休无止,不要说,莲花会阴魂不散的缠着我,还会给那股暗中的力量造成可乘之机。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准备一下。我们进绝魂岭!” 人作坊,彼此对视了一眼,施州阳才说道:“我去准备一下。” 叶木微微一愣:“你想怎么破地名?” “先拿个桃木印章吧!”我找了一个印章给自己刻了个化名。 等我走出小筑之后,才发现真正画岭描峰核心,其实是在这间房子里。从外面看,这里就是一座悬崖,但是只要有人敢面对悬崖往前迈上一步,马上就会进入建筑的范围。 说白了,这里原先的主人,就是利用了人不敢往悬崖边边溜的心理,才在这里弄出来这么一个东西。为了保险起见,她甚至还悬崖边上暗藏了惊魂咒,让人稍稍接近就会产生高空欲坠的恐惧,在设计上却是独具匠心。 难怪,施州阳他们敢在齐墨的眼皮底下“请我”! 既然莲花不知道我已经收复了人作坊的,我干脆就让他们藏在暗处。作为暗子行动。 等我们从山上绕下去不久,就进入一片的森林蔽天的山地当中。四周到处缭绕雾气凝成视线无法穿越的屏障。眼前三五尺距离上还是白蒙蒙的烟雾,再往远处看就变成了黑沉沉的颜色,雾气会这种黑白交替的颜色,完全是雾气淤积太厚原因,在这种地方,就算我们想走点都不行。只能慢慢的往前趟。 再看我们脚下,不是丛生的荆棘,就是近尺厚的落叶,开始时,我每走一步都能闻到浓烈腐臭,就像是我们脚下的落叶里藏着什么东西腐烂的尸体,稍稍一碰就能把被树叶浮土掩盖气味翻出来。时间一久,就连那股子腐味都闻不到了。 视觉。嗅觉,听觉几乎全被萦绕在山间雾气给屏蔽掉了不说。最糟糕的是,我们好像一直在走下坡路,根本不像是往山岭上去。 我边走边给施州阳传音:“你们从哪儿找到的那个老山根,这附近根本不像是住人的地方。” 施州阳也疑惑道:“我明明记得这附近有个村子啊!我就是在村里找到那人,我进村的时候,还特意探查过,那个村子没有什么问题。难道我们也走岔路了?” 我正听他说着话,脚下忽然“噗通”一声,把一只脚踏进了水里。我眼前紧跟着出现了一片漂浮着杂草的水潭。 从我落进水里,腿上就传来一阵火烧似的灼痛,我立刻伸手挡住身后的叶木和吴子奕:“别往前走,水里有毒!” 虽然我马上步退了回来,但是我的腿从膝盖以下已经肿大了三倍,腿上皮肤像是装了墨水的气球,肿得透亮儿。 吴子奕伸手要给我拿解毒药,我抓起匕首直接往自己腿上划了一刀,带着臭气的黑血立刻从伤口上流了出来:“没事儿,我的黄泉真气可以去毒,让血流一会儿就没事儿了。” 我眼前这片水塘被雾气给掩去了一半,露在迷雾外面的水面大概也有百十平米左右,塘水像是染了墨汁,不仅粘稠漆黑的看不出深浅,而且上面还漂浮一层像是水草似的东西,看上去就让人轻易不敢接近。 我正想找块石头试试水深,却看见水塘中远远飘来了一具浮尸。 那就尸首身上穿着一套青灰色的道袍,从道袍的正反上来看,尸首是仰面朝天的伏在水中,它四肢没动,浮进的速度却像是在划水而行。 随着尸体越来越近,我也看清了他的面孔--项洛阳! 我仅仅一愣的功夫,我的眼睛不知道怎么忽然对上了那具尸体充血的瞳孔,我只觉眼前的景物变成了红彤彤的一片。 那尸首清瘦苍白的面孔上露出了诡异的微笑。我竟也不觉中随之一笑,同样阴森诡异的笑容出现在了我们两个人的脸上。 “兄弟--”一直看着我的叶木,反手一巴掌抽在了我脸上之后,我才回过神来。 “尸首呢?”我清醒过来之后,眼前那具尸体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什么尸首?我光看见你笑了!” 叶木的话没说完,他身后泥水里就忽然冒出来一颗白花花脑袋,那人的面孔还是项洛阳,可是他脖子下面却连着一条三四长的白花蛇身。 蛇头像是钩子一样倒悬在叶木身后,迅雷不及掩耳的咬向了叶木肩头。 我一指点向怪蛇头顶的时候,叶木也猛地一掌拍向了自己腿边的刀鞘。 我打出去那一指刚刚点偏了蛇头,叶木的刀也贴在他身侧倒飞了起来,刀柄正好敲在怪蛇的下巴上。 蛇身顿时被打得往后一仰,叶木接住了天上落下来的砍山刀,回身一刀竖直向下的劈向了蛇头。刀尖擦在怪蛇的鳞甲上一划到底时,竟然迸出了火星。 还没等我们两个看清自己的战果,怪蛇已经在后仰之间,飞速潜进了水里。 “用雷符!”我怒吼当中和叶木同时扬起一把灵符打向了水塘,十五道天雷几乎连成了一线,接连劈入水中,天雷连击地动山摇,水潭的被炸得水柱冲宵,潭底在一瞬之间露于眼下。 没等我们完全看清水下情景,飞卷入空的水柱已经轰然崩散,一条蛇影被甩出几米落入树林里,却找不到蛇影了。 吴坨坨踩着落叶往前跑了两步,对着一个参天古树一阵狂吠。树梢忽然翘起来一道蛇影,几米长的蛇身就盘在树枝上对着我们不断吐着信子。 它顶在脖子上的那颗人头已经被炸掉了半边,白花花的脑浆从缺了一角的脑袋上顺着脸滴落,到了这个时候,我已经分不清他究竟是不是项洛阳了:“子奕,打他下来!” 吴子奕从腿上抽出一柄单发长枪,往里面压了一颗刻着符文的火龙弹。用左臂庆祝枪身扣动了扳机。汹汹火龙从枪管上激射而出,如离弦箭矢直射十米,电光火石之间,妖蛇消散无踪,火龙连穿七株巨树才停了下来。 顷刻,被火龙弹穿透的树木,从里向外的爆炸开来,带着火光的断木暴散数米,一片密林也紧跟着化成了火海。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片林子里面有阴气!” 没被阴气侵袭的树木,绝对不会被火龙弹引爆,看来想要继续追击怪蛇已经没有可能了。 我还在考虑着是不是该想办法继续前进,一阵彭湃涛声忽然由远及近,就好像就我江河忽然在我身边涨潮一样。等我转头看时,我身边的潭水正在一浪推着一浪的顺时针的方向滚滚流动。 塘水的波浪每推动一次,水面就变得澄清一份,大概过了一刻钟之后,潭水已经变得清澈见底,甚至还能看见几寸长的小鱼在水底来回游动。 叶木吸了吸鼻子:“什么东西这么香?那边有荷花!”台斤鸟亡。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看见一大片浮在水雾中的白莲。其中一朵白中带粉色的莲花,如同鹤立鸡群一样矗立在群莲之中,高贵,清淡极为引人注目。 我看见白莲一刻,竟然不自觉的生出一种想要走过去,把它摘下来据为己有,甚至视为禁脔的想法。我好不容易强行移开了自己的目光,才发现叶木已经走进了水里,塘水都已经没过他的腰了。 “给我回来!”我抓着叶木肩膀不由分说的把他从水里拽了出来:“子奕,断后往回撤!一会不管我们眼前出现什么东西,一律开枪不许犹豫!” 我和吴子奕交替掩护着叶木,好不容易退回到了山上,才稍稍松了口气。 叶木使劲晃了晃脑袋:“兄弟,我刚才怎么了?怎么一门心思的就想去摘那朵花!” “那不是花!那是莲蛇!”我脸色稍微有些发白。 第二六五章天殛阵 莲蛇是一种传说中妖蛇。紫you阁具体有多大,一直众说纷纭,有人说它只有水蟒大小,有人说它能一口吞牛。但是有一点却是相同。那就是莲蛇长着一条像是莲花一样分瓣舌头。遇上莲蛇的人都会先看见一朵美到动人心魄的莲花。其实那是莲蛇从水里吐出来的舌头,等人伸手去摘的时候。马上就会看见一颗獠牙毕露的巨蛇,不要说是那些喜欢游山玩水的墨客,就算一般的术士,莫名其妙葬身蛇吻的人也不在少数。 可是,这种传说中毒物,早就已经灭绝,怎么会出现在绝魂岭上? 而且,那座水塘明显会转,就像一个大号的鸳鸯锅。只要换个方向就能把黑白两种水流对调,那绝对是有人故意设下的阵法。 我们几个退到上山没有多久,施州阳他们四个就赶了过来。 我这时才看见,他们把施州阳背在了身上,看样子书生好像是受创不轻。 “怎么回事儿?”我顺手把人给接了过来。 画骨焦急道:“不知道,应该是中毒了。” 我翻开施州阳眼皮看了看,施州阳的瞳孔已经散开了不少,眼底还充斥着暗黄色的斑点。嘴里的呼气还带着一股淡淡花香,看上去应该是中毒的症状。 我把施州阳放到地上,用黄泉真气把他体内毒素逼出来之后,他才慢慢睁开了眼睛。我把他身子摆正问道:“你怎么弄的?” 施州阳道:“你给我传讯之后,我让他们几个散开,去附近探路,我自己绕了个圈,跟着你的方向往前走。没走多远就看见了一座水潭。” “那个水潭清得能看见底儿,可我怎么都觉得里面有股杀气。我怕水潭子有蹊跷。正想给你传讯……” “我的传讯符还没拿出来,就觉得两只脚发麻,低头一看,有一蓬水草的根茎,缠在了我的脚上,正顺着我的腿往上爬!我想把它挣开,没想到,那东西一下把我捆了个结实。” “草藤子前面像是一条蛇似得,一下竖到了我眼前。我眼看之后草藤上面绽开了一朵莲花,那花心就是张女人的脸,她张嘴往我脸上喷了一股烟,我闻到一股香味之后,就昏过去了。” 我听完之后问道:“那个女人长得什么样儿?我是说,有没有什么特征?” 施州阳想了想道:“很漂亮,应该是说长得有些妖!那眼睛里都带着水,看着像是媚到了骨子里。其他的没什么。” 我追问道:“她脸上没有蛇鳞?或者是花绿什么的?” 施州阳想了想才肯定的道:“没有,绝对没有!” 我忽然脸色一沉:“你到底把项洛阳怎么了?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施州阳愣住了:“我只是把他困住了而已,就在左边那座山的山洞里。” 我紧盯着施州阳道:“你带我去看看!” 施州阳二话没说,把我带到了一座山洞附近,指了指洞口:“我就把他困在里面!” 我洞口走进去之后,立刻看见一座像是大厅似的空间,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种直来直去的山洞的根本困不住人。等我回头看的时候,人作坊的四个人,却一个个都面无表情的站在了洞口。 “你们几个怎么回事儿?”叶木一步跨到施州阳面前,伸手想要去揪他的领子。 施州阳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这是葬魂窟!” “不好,快走!”我话音没落,山洞深处就传来了一声巨响,十几道火光几乎不分先后的在四面八方爆炸开来,带着呼啸的碎石一瞬间盖向我们了头顶。 “走!”我立刻抽身推向了洞外。站在门口人作坊却先我们一步并着排的退了出去,那四个人速度虽然不慢,但是没有一个人使用轻功,都是把脚点在地上碎步飞速退后,自然而然的在地上留下了一排脚印。 我明明知道,他们这么做肯定别有用心,可是,整个山洞都在坍塌,向上起跃的距离不够,我就做不到脚不沾地的御风飞行。至于,凌空虚度,那根本不是我这个层次的武者能够想象的事情。就算明知道有诈,我也只能睁着眼睛像他们的脚印上踩。 就在我踩上那些脚印的时候,我明显感到一股像是针扎似得烙上了我的脚心,我虽然来不及看脚上的伤势,但是我敢断定,他们肯定是在我脚上打上了什么记号。 “拿下他们!”我怒喝之间跟叶木齐头并进冲向了洞口,那四个人却在逃离山洞一刹那,同时起跃往山洞上方跃了上去。身形稍矮的人肉饕餮好像还在起跳的时候,伸手去抓了什么东西--他们应该早就想好了退路。 等我和叶木冲到洞口时,我立刻一个转身背对洞口倒着跳了出去,叶木却紧紧贴着我肩膀连跑了几步,跟我一齐落向洞外。 我们这样做无非是为了防止人作坊埋伏在山洞上面出手暗算,可是等我站稳时,山洞上方除了四根被割断了的绳子,什么都没留下。 “他们的后手是什么!”我脑子里刚转了一下,却就得胸口一阵气闷,那种感觉就像是山洞外面的气压在短短的两三分钟里一下子降低了好些。 这个时候,整个山林都被笼罩在一种暴风雨即将到来之前的气氛当中,凭空的给人一种像要窒息的感觉。台斤鸟号。 等我下意识的抬头看时,天空上忽然风起东北,云涌西南,向我们这边飞速紧接的云层中紫电炸鸣,雷云当中隐隐约约可见万马千军叠沓而来。旌旗挥展,闪电耀目。马蹄落处,雷鸣阵耳。感觉上就像是雷部诸神忽然降临人世。 “不好!天殛大阵!我们在阵心里!” 天殛阵是术士模仿天劫创造出来的阵法,阵法启动就会模拟出雷部诸神的影响先声夺人,对震慑妖鬼尤其有效。但是天殛阵却有却有一个最大的弱点,就是雷霆只能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遇上擅长逃跑的术士,一点作用都不会起。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脚掌忽然一麻,脚步也紧跟着慢了下来。叶木、吴子奕干脆单膝跪在了地上。人作坊留下的脚印,肯定含着麻药一类的东西。 仅仅是在我扭头的这一会儿功夫,两道天雷像是狰狞咆哮的火龙同时从山峦两侧围绕了过来,争舞狂啸着将方圆数百米团团包围,却留下了一个刚巧够一人通过的缺口。 “阵法快成了!”我不用去问也知道,那是布阵的人故意留下的破绽。考的就是,我会不会放下叶木和吴子奕独自逃生。 “去你妈的!”我回手点住了吴子奕和叶木的穴道,自己绕着两个人风驰电掣般的跑了起来。我每落一步,山底上都会被踏出一个深达寸许的脚印。仅仅片刻之后,地面上就被我踩出了一个太极图。 我分别把叶木和吴子奕挪到了阴阳鱼的两个圆点上,自己却跑到太极图中间坐了下来。双手擎天似的举掌迎向了半空。 片刻之后,两股雷电已经顺着山峰的斜度直落云霄,瞬间遮掩了星月之辉,在高空中上凝聚成虎爪的形状,对准我们三人头顶猛拍了下来。 “御--” 我怒吼声中,太极图上迸发的金芒冲霄直上,在距离我们三个人头顶五六米的地方,结成了半圆形的金光法阵,像是顽石迎浪似的挡向了天雷。 下一秒钟,雷击山峰似的巨响已经开始在天地之间霍然狂啸,无尽声浪连绵不绝的向山地四周轰鸣卷动。如同暴雪狂舞似的湛蓝色雷光以法阵为点铺排百米,放眼看去到处都是游动的雷光电影。 我甚至觉得自己像是被沉入了雷池,周围除了在向法阵狂冲怒击的无尽雷电,就是纷纭舞动的火花电光,哪还有其他东西? “风声!” 我猛听见一阵狂风在自己四周骤然卷动,再抬眼看时,法阵四周的雷光已经被咆哮云霄的飓风抽上了半空。他的目光随着雷光移动之间,却见滚滚天雷被旋动的飓风捻成了倒悬的圆锥,尖锐如刀的锥尖刚好悬在了半圆形的太极法阵正中心。 片刻之后,巨大的圆锥在风力的作用下,带着刺耳的尖啸声,高度旋转着向太极法阵刺了下来。那样子,就像是有人用一只电钻,钻向了被固定在地面上的核桃。 成行的冷汗像是流水一样从我的脑门上下来,豆大的汗珠顺着我的眼皮滴落在脸上,我的眼睛却一眨都不敢去眨。 我只要挪开半步,吴子奕和叶木就会暴露在雷电之下粉身碎骨。不动,就只能独自迎上天殛阵最强的一击。 “来呀!管你什么鬼怪神仙!今天就让看看棺材门术士的风采!”我长身而起,目视惊心动魄雷光纵声长笑。笑得酣畅淋漓,那一刻我甚至觉得自己笑声如同狂擂的战鼓,助我豪情冲霄。 “轰--” 雷光,法阵就在我的笑声当中相撞一处,无尽雷电如同竖直击中顽石水珠,带着隆隆巨响化成薄薄一层透明的扇面向法阵激流不止。 我只觉得像是有无数座山岳向自己压落了下来。我的意志虽然没被冲垮,可我脚下的地面,头顶的法阵,苦苦支撑的身躯,都在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崩溃。 第二六六章不是他们 十秒之后……,我脚下的山石,忽然崩开了手指宽的裂痕,蛛网似的裂缝顺着我脚掌四周崩溃数米之后。才延缓冲进的势头,开始缓缓向远处蔓延。 三十秒……。太极法阵在强压之下,绚烂耀眼的金芒开始逐渐黯然失色,成寸成尺向地面上飞快收拢。就像是一个快要被压爆了的气球,随时随地都可能炸成碎片。 一分钟……,仅仅一分钟,温热的鲜血已经从我的口鼻中喷射而出,我的膝盖也开始慢慢弯向了地面……, 我终于支撑不住,砰然跪倒在了地上。我好像听见有石头崩碎的声音从我膝盖前面骤然而起,两道血箭跟着从我鼻子当中喷射而出。 我意志开始渐渐模糊,那一刻,一双携手而行身影却在眼前变得越发清晰。那个男人是我,那个女孩…… “该上路了!我真是个白痴!还有好多话没说呢!从攀梦峰出来,我就该说的……”我苦笑之间轰然倒地。 在我失去意识之前好像听见有人在仰天怒吼,喊得好像是:“救人!” 后来,我才知道,就在我昏厥的当口,齐墨和夏小天一齐冲进了进来。 他们两个人没等撑起另外的防御法阵,滚滚雷电就已经再次开始疯狂轰击山顶。 山洞四周雷落如雨,飞土如云,磨盘大巨石翻滚入空数,数丈深的大坑比比皆是。两人被围在土浪石墙当中,只觉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每有雷电炸开了冲天而起土石。他们眼前才有一片白芒闪过。 “拼了!我引山鬼过来抵挡一阵。你赶紧想办法御蛊抗住雷电!”齐墨割破手腕,血引群妖,方圆百里之内的山精,木客,魑魅,魍魉,乃至幽魂,厉鬼自地心向雷电的中心的扑来。不知生死的妖灵,纷纷向在齐墨脚下飞出,迎雷而上。 “轰!轰!”巨响如同节日中的爆竹连成一片,自四面八方传来,不绝于耳。雪片般尸体,扑天而下。尖锐嘶叫的魂魄,在雷鸣电闪之中飘散无踪。 夏小天驭使的蛊虫来得虽慢,却数量极多。趁着妖灵迎雷之即,在两人头上。结成一片厚达三尺,方圆十丈的防护层。虫豸振翼之声,如同松涛声传百里。 舍命护主的蛊虫,振翼之声如同勇士高歌,悲壮雄浑。“轰!轰!轰!”三声巨震地动山摇,虫阵被毁,层层尘嚣,如雪飘落,将二人盖得周身灰白。狂落的雷雨也为止一歇! 夏小天仰头看去,只见一道天雷在空中久久盘旋始终未落!“这雷电什么不落下来?” 齐墨笑道:“这应该是最后一道天雷,只要把它挡下来,阵法就算破了!” “战天符!”齐墨从袖子里取出来一道画着刀刃的灵符往空中打了出去。吼声,雷声同时在空中炸响。如刀黑芒怒劈雷电,“嚓!”的一声。血红的雷电,自中间被黑芒一分为二,向两边霹雳。轰然巨响之中,两道电龙贴地窜出半里,才消失无踪。 齐墨擦了一下冷汗把我扶起来,往我嘴里塞了一颗药丸:“人这一辈子是不是得当几次白痴!反正,我觉着今天够白痴的。” 齐墨给我喂过伤药之后,一刻都没停留,甚至连招呼都没打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在地上坐了好半天,从身上摸出一个符箓撕成了两半。没过多一会儿,人作坊的四个人就一块赶了过来。 叶木一见对方眼珠子立刻红了,二话没说就拔出刀来,直奔着施州阳砍了过去,吴子奕也跟着双枪齐出,指向画骨。 “住手--”我这一声刚刚喊完,叶木那一刀已经顺着施州阳脑门划了下去,虽然没重伤对方,但是猛烈至极刀气也在施州阳脑门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施州阳连退三步才停了下来,苏生和胖子也一左一右挡在他面前,冷眼看着我道:“你们什么意思!” 叶木暴怒道:“你们他么的,在这里设陷阱坑我们,还有脸问我什么意思?” 施州阳往左右看了看,脸色顿时变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却像是听天由命似的闭上眼睛,仰头站到了一边。 我拦住了叶木:“不用为难他们!陷阱不是他们做的!” 施州阳松了一口气,叶木却叫道:“兄弟,你傻了?不是他们还能是谁?再说了,他们自己都说了,术士的规则有控制可钻,别以为他们认你为主,就不敢杀你!”。 “有些规则是没有空隙的!主仆契约就是其中之一。”我解释道:“刚才引我们进洞的四个人,手法并不怎么高明。如果,他们多埋点**,不用外面天殛阵,也一样能要了我们的命。对方的目标不是我们,是他们四个!” 我沉声道:“我从洞里往外冲的时候,就在怀疑他们不是的本人。当时他们倒退的步法,虽然很快但是显得十分僵硬,尤其是胖子,他的武功走的是大开大磕的路子,让他跑碎步可以,但是绝对不会把频率把握的得如此精确,除非,他们事先就演练过!但是他们恰恰没有这个时间!” 我指了指施州阳:“这个家伙为人处世足够深沉,这种人在阴谋得逞之前是不会笑的。因为他很清楚,在对手没咽气之前,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能引起对方的警觉。”台他央才。 “最重要的是,他们跟我建立主仆契约并没有任何松动。如果我当时也认为他们背主,只要稍用手段就能让他们魂飞魄散。对手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叶木懵了:“不是他们还能有谁?不能是齐墨吧?” “你说呢?”我冷声道:“莲花和秘卫之间因为陆无魂夫妇的死,结下了血仇。你觉得他们不会设法报复?” 我指着四周废墟:“天殛阵是一种模仿天劫的阵法。越往后雷电就越发猛烈。我的阴阳御天阵都没接住的雷电,被一群孤魂野鬼和几只蛊虫拦下来了?这可能么?” 吴子奕点头道:“鬼魂也好,蛊虫也罢,都是阴气十足。最害怕的就是雷电,用他们去阻挡天雷,就跟用纸盖火没有什么区别!” 叶木气得七窍生烟:“我说齐墨怎么忽然跑了,原来是怕你找他麻烦!那个老施,刚才那一下算兄弟失手了,你别往心里去,改天我请你喝酒!” 施州阳跟叶木客气了两句,才说道:“我们进入迷雾的范围之后,就失去了方向。转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绕进了一个村子里,不过,那个村子也跟八卦阵一样,不管怎么走,都是在村子中心晃悠。直到看见这边有雷电,我们才按照雷点的方向一路走了出来。” 我不由得问道:“村子里面有人么?” “没有!”施州阳道:“那座村子荒废好久了。里面一个人影都看不见。最奇怪的是,那里看不见鬼魂。” 一般来说隐含阵法村子都能把鬼魂困住,想让鬼魂从村里出去,要么是在人临死前直接抬到村子外面的荒地上等死,要么就是找术士引魂。 但是,这种用住宅布阵的办法非常少见,一旦出现就标志着村落附近有需要镇压的东西。 我皱了皱眉头道:“你们还看见什么了?” 胖子想了想道:“村子中间有一个空地,出村之后往左边看,好像有一座山包子,上面的石头全都是红的……,好像是,我没看太轻,其余的就没有了。” “山包?红石头!”我皱了皱眉头道:“这里究竟是不是你们困住项洛阳的地方。” 画骨摇了摇头:“不是,我们把他引到了传说中的九曲**窟,那个山洞不但千回百转,而且有我们布置的阵法。他想走出来肯定得花一番功夫。” “看来项洛阳是陷在对方手里了。”我点上一支烟狠狠抽了两口:“对方用项洛阳的衣服刺激我,一个是为了把我给引到这儿来。另一方面也是警告我,项洛阳在他手里。让我们投鼠忌器。就算我们逃出了天殛阵,也不得不在往绝魂岭里去走一圈!” “这很像齐家人的作风!”吴子奕补充了一句道:“要不,我们直接找齐墨要人吧!” “齐墨不会承认,我们也找不到他!齐家人不到最后,不会现身。除非我真的拿到鬼骨,要不然,永远别想找到齐墨!” 我看向山下:“怎么能进去看看呢!” 吴子奕犹豫了片刻道:“要不放坨坨进去吧!” “你舍得?”我也知道,把当初我用在小美身上的办法,用在坨坨身上,操纵它进去绝魂岭的范围是最好的办法。 可是,坨坨毕竟不是我的,而且此行凶险万分,万一操作不当,坨坨可能就出不来了。 吴子奕咬着牙点了点头。 我才带着坨坨走到了原来下山的地上,在它身上画了一个符文。吴子奕抱着坨坨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在它屁股上拍了两下,坨坨一路小跑着去了到了山下,一直走到水潭附近,我才指挥着坨坨往左跑了过去。 第二六七章不周 坨坨在迷雾中跑了好一会儿,果然看见一座村子,村子里房屋已经塌了大半,蒿草甚至墙后面长了出来。整个村子都显得死气沉沉,唯独村里的路还保持着完整。就好像是特意留给人走的一样。 这座村子确实能让人迷失方向,坨坨的不知不觉就转向了村子中间像是打谷场似的空地。 我让坨坨慢慢往空地中间走,谁曾想,坨坨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忽然反射性的跳了起来,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村子中间地面却从坨坨刚才落爪的地方开始,成片的塌了下去,转瞬见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天坑。我透过坨坨的目光侧着脑袋往里看了一眼,被浮土覆盖坑底到处都是高高低低的土堆。看上去就像是有人在成片的尸体上撒了一层薄薄的浮土,虽然掩盖了尸骸的面孔,却没能藏住他们的形体。 坨坨在坑边上趴了好半天,都没发现里面有什么动静,我才指挥着坨坨慢慢往后退。 这一回,我不再让坨坨去看地面,而是把目光投向了远处山峰,一直盯着山走,不管地上究竟是什么,一律一脚踩上去,真像施州阳所说的那样走出了村落, 只不过坨坨出来之后,看见的既不是原先出现过莲蛇水塘,也不是胖子所说的红石头山,而是一片用精钢长剑,连成的剑林。 大概上千把的长剑。在村子附近的空地上围城了一圈。每把剑的剑柄上都系着一条长约一尺宽有三寸左右的的黄稠子,随风飘荡的黄稠上隐隐约约能看见的密密麻麻的朱砂符文。看上去就像是有人故意布下的阵法。台他央弟。 我正想让坨坨往前看看,它脚下的地面却忽然发出一阵剧烈的震颤,就像是有人在地底下放炮打洞,而且爆炸声最为密集的地方就在坨坨脚底,他脚下的地面甚至顷刻之间往下沉陷了几寸。 没等我反应过来,就猛地看见一群人剑林中间跑了出来,为首的那人竟然是曾经跟我一起血战猎王庄白鲤。 白鲤看见坨坨时,不由得也是愣了一下。 我故意让坨坨偏了偏脑袋,与白鲤的目光对视在了一起。他马上从坨坨眼睛里看见我的影子。知道我在操纵着坨坨探路才松了一口气。 “快往出跑!王魂,到水池那边接我!”白鲤一直冲到坨坨身边,在它身上使劲拍了一下,带着它玩了命的往水塘方向撒腿狂奔。 我赶紧收了法诀,从山顶上冲了下去,直奔着莲蛇出没的水塘跑了过去。 等我冲到水塘边上时,刚好看见白鲤和坨坨站在了对面。没等我招呼白鲤,水塘里就爆出了一声如同海啸般的巨响,塘水蓦然翻起了滔天巨浪,在我的视线里过丈高的浪头,竟然如同巍峨山岳,不仅高不可攀,甚至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压迫感,几乎让人提不起冲向浪尖的勇气。 “接应我!” 我听见白鲤喊了一声之后,隔着翻起来浪花看见白鲤抓着坨坨把它往天上甩了过去,等坨坨身形离地,白鲤的双掌再次托向了坨坨脚底,猛力推送之间将它抬上了半空。 好在阻挡吴坨坨的巨浪还是清水般的颜色,只有威势没有剧毒,否则白鲤这一下就等于在让坨坨送死。 吴坨坨凌空翻转的刹那之间已经越过了巨浪顶端。向对岸落了过来,我马上甩出拘魂索隔空缠住了坨坨,把它给拉了到了岸上。 坨坨刚刚站稳,水塘里冲起来的浪花已经换成了漆黑的颜色。 此时,白鲤也跟着纵身而起,在空中连踏数步,几乎与节节攀升的黑浪平齐着冲向半空。就在白鲤后力不续的一瞬间,叶木抛出的铁索已经穿过浪尖逼向白鲤身前。 身在半空的白鲤,眼看着一条铁索破浪而来,刚要伸手去抓,却见铁索上陡然冒出了一阵气泡,跟着又变得白烟四溢,酸气刺鼻,银白色的铁水顺着铁链四下乱滴,那条铁索在他视线当中蓦然纤细了几分。 “塘水能腐蚀铁链!” 一个念头刚刚闪过,白鲤的身形已经蓦然下沉,把握不住机会,等待白鲤的就只能是落进水塘。 电光火石之间,白鲤毅然拔出腰刀,用刀背斩向了锁链中间。拘魂索遭到重击之后,凭借惯性在腰刀上连转数圈,与钢刀缠在了一块儿。 对面的叶木刚刚感到锁链一沉,马上扬手将铁索甩向了半空。 再看白鲤,却像一只巨大的风筝,借力冲天,越过了池水阻拦高度,落向我们身边, 还没等白鲤落地,就听道水塘传来一声轰然巨响,塘水像是一下子暴涨了几倍,向我们脚下蔓延了过来。 仅仅在这片刻之间,水塘里接连传来了几声爆响,跟白鲤一块冲出来的护卫,不知道被什么力量给炸成了血淋淋的肉块,无数残尸如同流矢在空中串流激射,如同细雨一样的血雾竟然顷刻间蔓过了十几米方圆,像是细雨一样蒙蒙而落。 一条盘踞在水中的怪蟒首尾相连的在水底绕成一圈,仅仅露出一道蒙着细鳞的脊背缓缓游移,像是在寻找出手的机会,更像是在等着岸上的护卫自己掉进水里。 “老子跟你拼了……” 一个坚持不住的护卫,轰然打出一片霹雳雷珠之后,举刀向怪蟒的脊背上凶猛砍落。 “铮--” 长刀斩落的刹那中,刀刃与蛇鳞之中火星激射而出,精钢长刀也跟着一折两段,半截钢刀紧贴护卫面门迸飞半空的同时怪蟒的上半截躯体蓦然破水而出,贴着水面拧动之间,迅雷不及掩耳的欺进了护卫身前,脸对脸的与他贴在了一起。 在护卫惊骇欲绝的目光当中,伸出两颗獠牙,刺向了护卫的头顶。怪蟒半钩形的獠牙,缓缓刺穿那人颅骨之后,就响起了一阵如同用芦苇杆吸水的声响,前一刻还是圆滚滚的头颅,顷刻之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软趴趴的瘪了下去。 白鲤狠狠一跺脚,往我身上拉了一下:“快走!” 我也知道,白鲤的那些护卫已经没救了。再等下去,也是看着他们被怪物屠杀,干脆带人原路退了回去。等我退到了山顶才开口问道:“你怎么会跑到这儿来!” 白鲤惨笑一声道:“你以为我跑到猎王庄去找蛟皮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进下面秘葬。” 我眉头一挑道:“你也是莲花?” “莲花?”白鲤显然没弄明白我的意思,看了半天才摇头道:“我不知道你说的莲花是什么意思!我进秘葬是为了找一件东西。” 我本想问问什么东西,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白鲤不肯说,肯定涉及了师门隐秘,胡乱打听难免犯人忌讳。 白鲤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直言不讳的道:“山外山听起来挺神秘,实际上是一个杂牌术士组成组合,其中自然也包括了盗墓贼。本门的两个前辈就曾经打过下面秘葬的主意,结果他们一个失陷在墓里,一个虽然拼死杀了出来,但是人也废了!” “杀出来的那位前辈对我有大恩,我答应过他一定把他兄弟的尸骸和他丢在里面的寻龙铲都找回来。按照他的说法,他的兄弟陷在一片弱水池里,我找蛟皮就是为了潜进弱水池去找秘宝。” 弱水,是传说中最弱的东西,连鹅毛重量都承受不住。所以才有“鹅毛不浮”的说法。但是弱水偏偏又彻骨奇寒,人稍微碰上就会气血冻结,沉入水底。想进弱水,唯一的办法就是用蛟鱼皮把自己全身都被包裹起来,难怪白鲤当初拼了命的想要弄蛟鱼皮! 白鲤没等我往下问,就破口大骂道:“谁知道,那下面他妈的不是弱水池是鬼池。阴气浓得都结成液态了,池子里到处都是恶鬼,我的人一下就折了一多半,剩下的好不容易才杀了出来……” “鬼池?” 我反反复复念叨了半天道:“你给我详细说说下面的情况,我也正想进秘葬看看,说不定我们可以合作!” 白鲤眼睛一亮:“我摆出来给你看。” 白鲤拿了一块圆柱的形的石头立在了地上:这就是我们看见的那座剑锋。 我们现在正好是在剑锋北面,从我们现在的位置往下去就是一个藏着莲蛇的水塘。 剑峰西面是我们刚才看见的剑林,东面是一大片挂着符箓的木头桩子。南面是一座红色的石头山。 白鲤一面往地上摆石头一边说道:“我说的这些地方中间都隔着一个村子,但是村里面没有人,只有被人废弃了的**阵,” 我皱着眉头道:“那座剑峰上面有字么?” “有!好像是不周!”白鲤道:“我离那个那个字太远,没看清楚!” 我听完之后,猛然回头看向了那座剑峰:“不周山!” 叶木问道:“兄弟,你慌什么,不就是传说里的不周山么?他还能真是被共工撞断的那半截啊!” 我摇头道:“传说,上古水神共工撞断了支撑苍天的不周山,才导致天地东倾,江河东流。所以,不周山在某种意义上也最坚实,最沉重的山峰,不然它擎不住苍天。剑峰上刻着不周,就代表着借助不周山名字在镇压下面的东西,所以秘葬的核心肯定在剑峰底下。我得好好想想怎么办!” 我面对的剑峰坐在悬崖上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叶木想喊我却被吴子奕给拦了下来。 第二六八章你想干什么 吴子奕走到我身边,用内给我传音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我也传音回去:“你说,夏小天所说的棺材门祖师爷欺师灭祖的事情会是真的么?” 吴子奕面上看不见任何表情,看上去就像在陪我吹风。可是她的心跳却没能瞒过我的耳朵。显然她也被我的问题给吓了一跳。 过了一会儿,她才传音道:“你究竟发现什么了?” “下面的布置完全是我们棺材门的手笔。也就是说。当应该是棺材门的人参与镇压了陆无魂!”我看了看山下:“代表水的阴阳池,代表金的剑林,代表火的红石,代表木的镇魔桩林,加上代表土的不周,正好是大五行镇魔阵。再往地底下去,还有一座修罗地狱阵!” 我继续抽着烟传音道:“亦正亦邪,一正一反,就是棺材门惯用手法。而且这两个阵法都是棺材门的不传之秘。” 我目视着下方平原不断传音道:“建造这个禁地的前辈。先在地下建了一座鬼池,在里面豢养了大批的恶鬼,让他们互相吞噬,不断征战,模拟出了修罗地狱的情景。然后,有建筑了大五行镇魔阵,把鬼池和鬼骨一块封在下面。” “这样一来,被困在秘葬中心的鬼骨就会不断与恶鬼征战,日以继夜的消耗本身的力量,早晚有一天会因为灵气耗尽变成真正的枯骨。” 吴子奕的眉头动了一下:“那位前辈从哪儿找到那么多冤魂?” “你没听画骨说,洪武年间,这里曾经发生过大规模屠杀么?起义军仅仅被俘虏之后屠杀的就达到了两万之众。这期间战死的义军,官军加上一起少说也该有五万吧?这么多军魂和恶鬼,足够组建了一个修罗地狱阵了。” 我皱着眉头道:“外面那座大五行镇魔阵,与其说实在镇压鬼骨,倒不如说是在镇压修罗地狱阵。一旦修罗恶鬼破土而出。这附近方圆数百里都要变成鬼域。” 吴子奕道:“周围那四个村子又是怎么回事儿?” “要是我没弄错,那四个村子应该是当年囚禁,叛军俘虏和家属的地方。有术士在附近进行了血祭一类的仪式。把俘虏斩杀在村子中间的深坑里,让他们的血带着冤魂,流向中间鬼池。” “村子里故意布下的迷阵,只是他们当初防止俘虏逃跑的手段。” 吴子奕犹豫了一下:“也许,下面阵法不是出自棺材门前辈之手……” “我不会看错的!”我传音道:“山峰上的‘不周’两个字,其实是前辈留下来的一个警告。我刚才的解释只是在敷衍白鲤。根据本门典籍的记载,不周山象征着不完整、灾难。或者说,它本身就是不完整、灾难的集合体。” “本门前辈故意留下不周两个字,就是为警告棺材门人,不要去触碰这个禁止,破开了那个禁制,会带来难以想象的灾难。” “那怎么办?”吴子奕一下也没了主意:“要不,我们原路回去吧?这里事情放手不管了。” “不管?下面的禁制只有棺材门人才能打开。他们不敢找我师父,只能在我身上打主意。”我冷笑道:“有人已经给我布了局。我就算想走他们也会想尽办法把我弄回来。甚至,还会威胁到整个鬼手!” 我掐灭烟头之后站了起来:“他们既然想玩,咱们就玩得大的。叶木过来,其他人立刻分散。只要有人敢接近五十米,不管是谁,立即格杀。” 我把电话塞进叶木手里:“模仿老阎王给铜狮子打电话,我传音给你,我说什么,你就说什么!” 叶木坏笑着点了点头,把电话拨了过去,那边刚一接起来,叶木就用手指在话筒上敲了三下。电话那边果然传出来肖轻凝重的声音:“所有人都出去,这间屋子马上戒严,谁敢接近就地击毙。” 铜狮子显然在是给手下下令。叶木紧跟着又在话筒上敲了起来,那是老阎王和肖轻约定的暗号,肖轻当然把叶木当场了老阎王。 我看差不多了,对着叶木点了点头,后者一开口,嘴里立刻冒出了老阎王的声音:“肖轻,你耍我是不是?让王魂千里迢迢过来送死,是觉得老子的手腕子不硬,还是觉得北狼不会龇牙。” 肖轻吓了一跳:“这是怎么话儿说的!” 叶木冷森森的道:“我是说,北狼已经往狐狸窝去了!我现在也打算往六组转一圈。好像狂佛以前也说了,谁敢碰他的弟子,他不介意从破庙里出来晃悠一下。” “别,别……你们千万别……有话好说!”铜狮子现在肯定已经吓出了冷汗。两个凶神已经足够焦头烂额了,再加上一个平时不发火,一旦动怒不比凶神差上多少的狂佛,尹家还有活路么? 叶木懒洋洋的道:“那好,你给我一个解释。” “这个……这个……”肖轻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道:“尹家确实只是想要风水秘典。但是,金氏那边究竟想干什么,尹家也一直没有吐露过。我实在是不知道他们私下里达成了什么协议!” 我明白了,尹家未必是莲花,只不过他们在跟莲花合作。 我传音给叶木之后,叶木说道:“既然这样,看在多年兄弟的面上,我不为难你。但是,我需要你帮一个忙!” “这……”我明显听见电话那头迟疑了一下,肖轻也知道,老阎王是一闹起来就不可收拾的人,他说帮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叶木果断道:“既然为难,那就算了,我自己想办法!” “别别别……,等等,你说,不管什么事儿,我一定安排!”肖轻认命了,由他安排,说不定还能把事态控制在可控的范围内。让老阎王出手,天知道,他会弄出什么事儿来。 叶木打完电话,就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我干脆把行军包扔在地上,枕在背包上仰视着天空慢慢的抽烟。吴子奕坐在我边上,用卫星定位腕表不断发着信号,谁也不知道我们想要干什么。 没够多久,我们头上就掠过了一架直升机,有人从上面扔来下来一包东西,吴子奕飞快的赶了过去,从里面取出一套军用通讯设备。 “保护好吴子奕!”我,叶木,白鲤立刻刀剑出窍,如临大敌的把她围在了中间,吴子奕飞快打开通讯器,不断想对面报告着方位。 不久之后,我就听见战机低空飞行的轰鸣声。抬头看时,一支轰炸机编队已经从远处飞掠而来。 我冷笑道:“告诉战机,对山谷进行无差别轰炸!” 吴子奕那边已经联系上了驾驶员,仅仅片刻带着呼啸的炸弹已经成片洒落在空地上,蘑菇状的赤云带着刺鼻硝烟,在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直冲云霄。仅仅片刻,整个山谷就化成了地狱火海,方圆几公里之内的气温都在骤然升高,每一寸空气当中似乎都有一团火苗在剧烈的跳动。 开始时,我还能看见被炸弹轰开的山体疯狂崩塌,仅仅几分钟之后,熊熊烈火就阻断了我的视线。剩下的就只有滚动的硝烟和冲天烈火。台讨匠巴。 战机编队在一轮轰炸之后,马上掉过头来,沿着原路再次转回,对空地发动第二次轰炸时,我已经带着叶木他们退向了远处:“子奕,通知他们继续轰炸,让带着高性能燃烧弹编队赶紧过来,把下面的水给烧干净!” 其实,带着高性能燃烧弹的第二支轰炸机编队,已经在路上了,没等我们冲到山顶,山下就已经化成了熊熊火海,从我们角度看下去,像是整个大地都在燃烧,群山峻岭像是爆炸声中瑟瑟发抖,几乎没有一刻平静。 我们几个刚刚站稳,齐墨和夏小天就从远处跑了过来,齐墨气急败坏的吼道:“王魂,你究竟在做什么?” “炸山,炸鬼骨!难道你们没看见么?”我抱肩冷笑道:“你们做得了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你们变着花样的逼我找鬼骨,我偏不让你们如愿。我一把火烧了那东西,咱们大家都省事儿!” “你--”齐墨被我气得半死,他没想到我会弄出这么一个极端的做法:“鬼骨是莲花的信仰,你就不怕他们报复么?” “有本事那就来呗!天底下,地顶上,我等着他们!”我不屑冷笑道:“齐墨,你现在就是哭天喊地,轰炸也停不下来。除非你有胆子把那些飞机全都打下来。” 不要说,齐墨现在做不到,就算他能做到,也不敢真去碰那些飞机。公然袭击军队等于跟国家为敌,齐家再强也对抗不了国家。 “你……哎--”齐墨狠狠一跺脚干脆坐了下去,他知道现在埋怨我也没有用。 夏小天的脸色苍白到了极点,双眼无神的看着脚下的火海,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我怎么跟长老们交代?” 齐墨气急败坏的道:“我早就跟那群老顽固说过,别太自以为是。王魂吃软不吃硬,逼急了说不定能干出什么事儿来!这下好了!秘葬被他连锅端了,别说鬼骨,狗屁都不会留下。” 这是我头一回听见齐墨爆粗口,不由得笑出了声来。 第二六九章计算莲花 齐墨听见我发笑,眼睛顿时一亮:“你没下死手对不对?你肯定没攻击秘葬的核心。不然你不会笑,你在等什么?快点让他们停下!” “现在的确还没碰到秘葬的核心,我只是在扫荡外围阵法。等一会儿么高爆导弹来了……” 我故意比了一个导弹飞行的手势:“你就会听见嗖--。还有轰的两声,这里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不行……”齐墨一下子蹦了起来:“你不能炸掉秘葬。鬼骨对你,对我们都很重要,甚至关系到了冥卫的希望……” “什么希望?”我一再吓唬齐墨就是为了逼他说出秘密,他这种人,不到绝望的时候,是不会说实话的! “这个……”齐墨犹豫了好一会儿:“我现在不能告诉你,总之,这个秘葬非常重要。” “那咱们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先吴子奕一挥手:“通知开火……” “等一下……” 齐墨的喊声没落,就有一支长剑化作的流光赶在齐墨的吼声之前。炸碎了吴子奕的通讯设备。好在那支长剑的主人,并不想伤人,轰开通讯器材之后就落回了对方手中。 我目光森寒的往长剑来路上看了过去,却看见四个穿着白衣的老者并肩往这边走了过来。 齐墨一看我的表情就知道事情要遭,赶紧站出来打起了圆场:“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 我先冷声开口道:“不用了!我对敌人的名字一向不感兴趣。” 白衣老头也哼了一声:“齐家小子这里没有你的事儿,有些小辈儿,不给他们一点教训,就不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前辈……,你听我解释,其实王魂……哎--”齐墨的话没说完,就让白衣老头一巴掌扫到了一边。 老头指着我的鼻尖叫道:“你给我跪下!” “跪你妈!”我怒喝之间,画骨已经从斜下里滑到了我身边,把一张人血古卷送到了我眼前。 我立刻抬手一掌打在画轴上,十几米长人血古卷在我掌力催动下豁然展开,平铺在半空中直奔着老头打了过去。 “雕虫小技!”老头冷笑之间。轻描淡写的抬起一掌向画轴上抓了过来:“老夫今天撕了你的法器!” 就在他手掌碰到的画轴的刹那间,我和画骨同时往画轴上推出去一掌,两股真气同时贯向画卷时,对面的几个老头也跟着露出一股不屑的冷笑。 在他们看来,我是打算和他们比拼内力。光看年龄,我和画骨加起来,也就能有他一半大也不错了。跟他们拼内力简直就是找死。 如果,他知道我们俩手里的是千军图,估计也就不会这么想了。 知道我们在搞什么名堂的齐墨,心里本来就憋着一股火,看见我使坏也没开口提醒,呲牙咧嘴在那揉肩膀,其实是等着看好戏。 单手接画的老头,看出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人血画轴上千军万马在一瞬间从画卷上站了起来,开始只有两三寸高的骑兵。忽然迎风暴涨之间变成了队列整齐杀气腾腾的匈奴铁骑,挥动着战刀向老头脑袋上猛砍了过去。 他好不容易躲过了一刀,想要举剑还击的时候,成队骑兵已经呼啸向他碾压了过去。 我猛的一收画轴,把骑兵给留在了外面,自己带着人往山下发足狂奔。 “拦住他们……”老头一边挥剑阻挡着来敌,一边扯着喉咙向齐墨大喊大叫:“不能让他们跑了!” 齐墨不但没过去追我,反倒往相反的方向跑了,当然他临走时候,还没忘了拉上夏小天。台讨匠圾。 四个老头气得七窍生烟:“莲花属下全力追击王魂,生死不论。” 我退后的方向正好是燃烧的火场,按照我们原定的计划,高性能燃烧弹投下去之后,已经有飞机开始灭火了。我想要下山。还需要登上那么一会儿。 我脚底下仅仅慢了几步,赫达就带着大队人马追了上来:“王魂别跑了!赶紧停下来,说不定长老会还能对你从轻发落!” “从轻发落?”我大笑道:“他们把自己看得太高了!他也配--” 赫达冷笑道:“那你就等死吧!” 我没去回赫达的话,转头向身边画骨道:“我弄死他们应该没问题吧?” “他们都是莲花的属下,虽然不是入流的术士,但也是术道中人,杀他们不会有任何问题!” “那就好!”我冷笑之间往后弹跳了起来,落进了一座土包后面。 等赫达追上来的时候,他左侧的山林里忽然射出一拍劲弩,赫达没用多少工夫就把弩箭全都打落在地上。等他再看的时候,我们队伍里已经少了两个人。 赫达以为是书生,画骨躲在树林放冷箭虚张声势。不由得冷笑道:“王魂在装神弄鬼,不用怕他,他的人手有限没法大规模埋伏我们。追……” 大批莲花弟子紧跟在我的身后追了过来时,我已经带着人退到山坡底下,莲花弟子看见大功就在眼前一个个争先恐后往我这边追了过来。 我退得越快,他们就追得越急。眼看我距离我们只有五六十米的时候,我却忽然在一块开阔地背着手站了下来。 追到近前的赫达,见我停住了,不由得也愣了一下。没等他弄清我想做什么。就见我身前凭空的出现了一排端着劲弩黑衣甲士。 “隐蔽……”赫达的话没喊完 猛然站起来的百余名弩手,已经拉动扣动弓弦。 “嗖……嗖……嗖……嗖……” 上百只劲弩一阵齐射,寒光连片激闪之间,血雨顿时弥漫山道。首当其冲的莲花被打得倒飞几米,全身千疮百孔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没等幸存者退后,强弩震弦声已经密如暴雨响彻山间,寒光闪闪的利箭像是暴雨飞蝗射向了莲花弟子,毫无防备的莲花弟子兵刃尚未出鞘便杀得人仰马翻。 我背手笑道:“赫达,你都已经看见匈奴骑兵了,怎么就想不到,千军图画的是两支在交战的军队呢?有匈奴人在,怎么会没有大汉甲士呢?” 千军图,画骨只用了半张,另外半张上画的大汉军队,正好留给了这些莲花弟子。 我笑声刚落,汉军甲士已经箭矢稍停,大队汉军骑士已经顺着山道正前方呼啸而来。领队骑士将飞剑一拨,队伍分做左右两侧,紧擦溃散的莲花弟子疾驰而过。 暴溅纷扬的尘土中数颗人头飞滚半空,人头尚未落地,便被罡风呼啸的青钢剑凌空劈成了两半,鲜血脑浆草地之中一闪即没,只有长剑破空的历啸压制着莲花弟子惨叫声交相起落…… “退后,快点退后,跟骑兵拉开距离,快点……”赫达已经喊得声音走调。可是大汉骑兵却死死的咬在莲花弟子身后没有给他们半点逃生的机会。 其实,赫达的做法十分正确,我一开始不断引着他们追我,为的就是拉进我们的之间的距离。因为低阶术士想要对付阴魂,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使用符箓。 但是,因为他们体内真元不足,想要燃烧符箓必须等上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就是他们致命的弱点。我先用弩阵打乱了他们的阵型,然后指挥骑兵冲阵,就是为了不给他们燃烧灵符的机会 更重要的是,从我识破了赫达的身份开始,就知道他不是什么高明的术士,最多也就达到了能够调动真元程度,一对一交手,我或者叶木分分钟都能拿下对方,可是赫达的身上却偏偏纹着白莲教众,中上层弟子才有五瓣金莲,按他身份推断,莲花弟子的术道力量高明不到哪儿去!想要以力破敌,他们还没有这个本事。 赫达眼睛已经瞪得通红:“往那边跑,快点,那边有一个山谷,退进去躲避骑兵,快啊!” 赫达指的方向的确有一个像是“一线天”似得山峡,那种地形上骑兵施展不开,躲进去他们肯定有一线生机。所有看见山峡的莲花弟子都在掉头往那边跑了过去,像是被放牧的羊群一样被策马呼啸的骑兵给赶进了峡谷。 没等他们完全站稳,一线天上响起了大片的落水声--莲花弟子立刻被泼水一样浇落下来汽油给淋得他们满头满身。 站在峡口的赫达吓得亡魂皆冒,声嘶力竭的吼道:“快出来!快!” 赫达的一声大喊,立刻把一个脸色苍白小女孩给引了出来。那个晃着两只小腿坐在山崖上小女孩,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把火柴,轻轻在岩石一划,扬手扔进了山谷。 “呼”的一声之后,长达百米的峡缝立刻变得火光熊熊,浓烟怒卷,撕心裂肺的惨叫在岩石峭壁中来回激荡,焦黑的人影在刺眼的红光中盲目的冲撞,最后成片的倒在地上,在烈火里抽搐着蜷缩成了一团。 数不清的火人以千奇百怪的姿势挤向峡口,但是能够冲出这烈焰地狱的也只有那几声濒死前的惨叫。 “王魂,你竟然这么狠毒,我跟你拼了!”赫达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不要命的冲了上来,却偏偏对上了严阵以待大汉弩阵。 一阵弓弦爆响之后,赫达死不瞑目倒在了血泊之中。 第二七零章又见刑台 料理了那些莲花弟子之后,我挥手道:“画骨,书生,你们把血画和人皮卷里东西全都放出来。不惜一切代价,留下那四个莲花长老。” 两个人对视一眼,才恋恋不舍放出了法器。 我却再一次把目光投向了山下火场。到了现在,差不多烧了一个小时的大火,已经把地面上东西烧的一干二净,就连露在地上的石块都已经被烧成了灰烬。 倒插在空地中间的剑峰也炸开了大量裂痕,从视觉上看,剑锋只要忽然遇冷立刻就能炸成碎石,但是我心里知道,那只是一种表象,剑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白鲤拍着脑袋道:“都已经烧成这样了,还找得着东西么?” 我沉声道:“现在烧掉的只是地表的五行镇魔阵,根本没碰到地下的鬼池,放心不会有事儿的。” 我的说完没一会儿,还在燃烧的火焰,忽然像是受到某种力量的反震。像是大风天里被刮起来的黄纸,带着呼呼作响的火星卷上了天空。放眼看去,漫山遍野都在飞舞着没有燃尽的火焰。台见场血。 山下的空地上却凭空冒出来一个黑色漩涡,凝固成液态的阴气,像是从地下涌出来黑水,顺着山坡的角度蔓延了上来。 刚才还酷热难当山区像是一下子进入了隆冬腊月,我们几个甚至能看见自己哈出来的白气。再看山下空地上已经变得水波粼粼,阴气凝聚成的液体在一漾漾上涌着像是在瞬间淤积出了一个堰塞湖。 “鬼池上来了!”白鲤急得连连跺脚:“王魂,快点想办法镇压呀!再过一会儿厉鬼出世,方圆几百里都得生灵涂炭,化成死地啦!” 我沉着脸道:“再等等……” 就在我们说话的这会功夫。鬼池里已经开始变得鬼哭不止,磷光飞溅,几米高的黑浪一个接着一个冲天的冲天而起。滔滔浪影间不时有狰狞的冤魂,凄厉的惨叫着冲向半空炸成片片磷光。 这是鬼池里的厉鬼一时半会儿适应不了阳光直射造成的结果,等到鬼池的阴气溃散到一定程度掩盖了阳光,不计其数的鬼魂可就真要降临阳世了。 白鲤眼看着阴气已经开始四下弥漫,急得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王魂,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是术士,不会不知道打开封禁的后果吧?一旦放这些厉鬼出世,就算我们能逃出去。地府也饶不了我们那!不仅咱们几个逃不过地狱斩魂台上那一刀,甚至还得祸延九族哇!” 我沉着脸道:“我说了在等等!” “你……,算我瞎了眼睛,看错了你!”白鲤猛的一跺脚,从背包里翻出来缝制好的蛟鱼皮,被自己给裹了个结实,抬腿就要往鬼池里冲。 他还没等冲出去几步,就被我点住了穴道。 我抓着白鲤的衣服把他给扔到了身后:“看好他,别让他乱动!” “王魂,你放开我!”白鲤声嘶力竭的叫道:“放出厉鬼的后果,你承受不起……,现在鬼魂有群山阻挡,马上动手镇压还来得及。” 我怒吼道:“让他闭嘴!” 施州阳看了看我,最后跺脚叹息了一声。把白鲤给拉了过去,搂着他的肩膀使劲拍了两下。 我知道,施州阳对我的做法十分不满,但是碍于主仆契约在,他们不敢多说什么。 叶木和吴子奕一左一右的站在我身边,一个面无表情的看着山下,一个小心戒备着四周,在生死关头还能给予我信任的,也只有这些一起出生入死的朋友了。 等我收回欣慰,山下已经飘起了一层黑色的浮云,透过云层可以清清楚楚看见像是蚂蚁一样冤魂在漫山遍野的向上攀爬。 片刻之后,我视线开始变得越发模糊,那些也人影逐渐被越来越浓的黑雾掩盖。 再过一会儿,我已经完全看不见冤魂的影子了,就连我的鬼眼也被浓郁的阴气屏蔽,唯一能够感到冤魂在不断接近的就是四面八方那连绵不绝沙沙声响,那种声音听上去就像是有人大队人马踩在落叶上快步行进。 很快,连那种流水似的脚步声也消失不见了,山岭四周陷入了一片死寂。这就代表着从鬼池里爬出来的冤魂也已经彻底成形,足能浮在空中前进了。 人作坊的四个人纷纷拿出法器,围绕在一起全力戒备着四周,白鲤却痛苦至极的闭上了眼睛,两行泪水顺着他脸颊滚滚滑落。 我叹息了一声道:“发信号吧!” 吴子奕拿出信号枪对准天空扬手打了出去,下一刻,一架军用直升飞机就风驰电掣般的冲进了蒸腾滚动的阴气上空,有人从机舱里扔下来一件足有门板大小的东西之后,飞机立刻掉头飞向了远处。 “军徽!哈哈哈哈哈……”白鲤看清了那个被金色麦穗围绕的五角星时,忽然笑出了声来。 从飞机上扔下来的,正是我让铜狮子从军区里弄出来的军徽。 这颗军徽从建军之日起,就挂在了军区大门上,虽然几经风雨却依然光亮如新。它不仅集中了寄托着几代将士的赫赫战功,凛凛军威,更凝聚着无上军魂,承载着一国气运。放在术士手里,如果使用得当足能威震一国。 从军徽出现在开始,一道肉眼难辨却足以刺痛术士天眼的金芒忽然间与日争耀般的横贯长空,威震八方。翻滚坠落的军徽如同千山镇海,又像是彗星击月,带着无法形容又让人敬畏至极威势沉向大地,不计其数的厉鬼忽然跪倒在地,乞命般的放声嚎哭。 “轰--” 一声常人难以听到,却足够把术士吓得魂飞魄散的巨响声中,刚才还在咆哮肆虐的阴气,在军威,国运的重压之下轰然冲上云霄时,刹那间燃起了熊熊绿焰。 像是怒海狂啸般席卷四野的磷火,一瞬间覆盖了山峦大地,数不清磷光像是成群飞舞的萤火,从我身边飞驰而过,在绚烂之中归于了幻灭。 仅仅刹那之后,所有绚丽,所有震撼都消失无踪,我们就像是从一场梦幻中回归到了现实。唯独那面傲然耸立在山地上军徽,在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我松了一口气之后,转头看上后山,见莲花的四个长老还陷在军阵当中,才带人快步走向了剑峰底部。 原先的五行镇魔大阵已经被大火完全烧毁,紧贴剑峰底部地方也被炸弹给开出了一个天坑。 我跳进坑底才发现,剑峰被埋进土里的半截被人为的给抠开了一块空地,而且修成了低尖头宽的形状,整体看上去就像是一颗钉进了地里的钉子。 这种事情在风水里,叫做“镇山钉”,意思是钉住地气龙脉。只要稍稍懂得一点风水的人,都不会选择把先人给埋在这种地方,那么做就等于是把人埋在钉子尖底下,被一颗数万吨钉子钉住,生生世世都没有翻身的机会。 当然,如果没有天然形成的剑峰,任何一个术士都没有人为制造“镇山钉”的本事,术士勉强去改造一下现有的地形还可以,“移山填海”那是大罗金仙才能干出来的事情。 但是,在数百年前大明,能集中人力掏空了半截山峰,弄出这么一个墓葬也算得上是手笔惊人了。没有朝廷支持,任何人都做不到这一点。 等我再走近些,却看到一副更让我难以相信的事情。 “镇山钉”锥尖的下面居然立了一座刑台。它跟攀梦峰上刑台几乎一模一样,同样是三层高台,同样的刑具林立,唯一不同的就是这座刑台四周分布的空格,比起梦峰刑台显得更为密集,也小了不少,看上去就像是落在一起的蜂巢,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坑洞。 从我的位置上,没法完全看清刑台顶部情景,只能看见那上面立着四根围栏似的柱子,每根柱子上都连着一条貌似拘魂索的铁链。 铁链一头被铁环紧紧的扣在立柱顶端,另外的一头垂在刑台中心。我可以想象得到,铁链前段上肯定锁着一具死尸,那具尸体也必然是仰面朝天躺在台上,正对着上面挤压下来峰底,就像是被钉在了刑台上一样。 我在一瞬间想明白了什么:“快上刑台,强占中间位置。” 我们几个人几乎同时提气纵身往刑台上飞掠而去,可是我们几个刚刚冲出去五六十米,施州阳和胖子就同时惨叫了一声,从空中落了下来,滚到刑台下方一动不动了。 书生和画骨反身想要去救对方时,却像是被人钉住了一样,双眼无神站在了原地。短短几秒钟之后,两个人竟然同时发出一声尖叫发疯似的往远处跑出,书生甚至连摔了几跤。 “你们怎么了?”我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猛然听见了一声枪响,不知道从哪打过来的狙击弹在我脚下蹦起一个白点。 我后面的吴子奕忽然冲上来,把我和叶木一起扑倒在地上,拖着我们两个躲进到了一座绞刑架后面,她自己飞快从行军包里弄出一把狙击步枪几下组装在一起,抱着枪靠在绞刑架上低声道:“附近有狙击手,你们不到乱动,我先想办法干掉他!” 第二七一章失手 吴子奕从刑台的缝隙中瞄了一下,瞄准镜里却只能看见灰蒙蒙的一片,根本分不清哪是山崖,哪是人。%d7%cf%d3%c4%b8%f3 吴子奕干脆把步枪给扔到了脚边。两只手拢在耳朵上,闭起了眼睛。 吴子奕说过,他师父枪妖曾经创造过一种融合枪法和术法的杀招--灵寂。从她闭眼持枪那一刻起。就好像那枪管从她心里长出来的一样,她的灵魂已经是手中的枪融为一体,用来瞄准的不再是她的眼睛,而是在用心用灵魂指挥着手中的枪管。 可我却偏偏觉得吴子奕有哪里不对?好像,她的动作开始变得越来越机械,最后只剩下了本能的抬手举枪,甚至连枪口指向了叶木都丝毫没有察觉! “坏了!”我伏下身来,猛然往刑台上拍了一掌,借着一张之力,擦着地面滑到了吴子奕伸手,抬手把一张灵符贴在了她眼睛上。吴子奕双手一松把枪给扔到了地上。 刚才,她肯定是被人用某种法术给控制住了,我不出手,她那一枪八成就会打在叶木身上。 我不自觉抓起了厉魂。正想偷偷潜下刑台看个究竟,却猛然瞥见城头上多处了一道人影。 等我再回头时,叶木已经抽出砍山刀与那人对峙在了一处。 “郭勇佳!”我站到叶木身边时,才发现忽然出现的郭勇佳,双脚并没落在城上,而是离地几寸的悬在空中。成行的鲜血正从他七窍当中蜿蜒滴落,看样子,他已经死去多时了。 郭勇佳冷笑道:“没想到吧?” 我缓缓举刀指向郭勇佳:“你把昭儿和菀儿怎么了?” 郭勇佳笑道:“杀了!攀梦峰刑台也落进了我手,你师父现在被吊在掌刑堂里千刀万剐。” 我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形举刀指向郭勇佳:“我不信!” “不信?你看看这是什么?”郭勇佳冷笑声中,刑台周围狂风乍起,呼啸的劲风将两具尸体卷到了我眼前。 “宋忠!宋姨!” 我的脑袋顿时轰的一声。那两具尸体,一个是差点成了我义母的宋姨。另外一个就是冤魂窟外面的宋忠,他是棺材门的守门人,他被杀了,不是代表着棺材门已经被人攻破了么? 而且宋忠明明是被人虐杀,他的四肢像是被铁碾子压过的面皮,松松软软的垂在身体上--如果,我师父在,绝对不会看着自己的守门人惨死,那我师父。 我正想仔细看看宋忠的尸体。一段影像就排山倒海似的冲进了我的脑袋。 我分明看见: 血肉模糊的师父,拖着已经扁平的肢体蜷缩在一座岩洞的墙角里,尽可能的扭着身子把脸转向别人看不见的角落。 他的右手好像还在脖子下面使劲挖着什么东西? 郭勇佳冷笑的声音就在他身边不停的回荡:“想挖断气管儿自行了断么?你再挖一下试试。我保证,立刻把王魂和他手下抓到这儿来。当着你的面拧下王魂的脑袋,你不是想看着王魂娶妻生子么?你偏要让你看着王魂心爱的女人,怎么抱着一具无头尸体死命哭号!” “不……”缩在墙角师父高高扬起了还沾着肉丝的手指:“求你放过……放过王魂……,你打断我的手吧!打断我最后一只手,我……” “不不不……”郭勇佳戏谑道:“那么做可就不好玩了!我偏要留着你的手,等你忍不住自杀的时候,就是徒弟的死期!嘿嘿……” “啊--”师父发出一声哭也是嚎叫,张口向自己的手腕上咬了下去。在令人发冷的“咯嘣”声中,他生生咬断了自己手筋。 师父含着鲜血哀求道:“我不会自杀了,求你放过王魂。”台见有扛。 “你以为这样我就能饶你?给我吐出来……”郭勇佳的利爪生生插进了师父的嘴里,带着血手指一下从他脑后探了出来。 师父死了。师父死了! 不对!那不是我是我师父,是幻象,就算师父真的被抓也不会跪地求人! 可我明明知道那是幻象,却还是在一瞬间心神失守,被对方的精神上的冲击力狠狠击中了神魂。 “啊--”我声嘶力竭的哭喊中,我的脑袋里像是被人用锥子狠狠扎了一下,双手抱着脑袋摔倒在地上。 “兄弟……”两眼的叶木挥刀往郭勇佳的方向狂劈了过去,银白色刀风暴走数米,将立在刑台上的郭勇佳一刀劈成了两半。 郭勇佳的声音却仍然在刑台上空来回飘荡:“没用的,我的本体不在这里,有跟我拼命的功夫,还是想想怎么保命吧!” 叶木手持砍山刀,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指了过去。 郭勇佳的声音却飘忽不定的流转在刑台四周:“苏生,我知道你没事儿,还不赶紧出来么?” 叶木回头看得时候,原先躺在地上不知道是生是死的施州阳已经不见了,只有胖子还躺在那里微弱的呼吸。 刚才跑出去的画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摔倒在了地上,不知道是生是死。 郭勇佳阴冷的厉笑道:“你能听见我说话?不出来是么?那我可就要把施州阳剁碎了一块块的扔过去了。” 郭勇佳话音落处,刑台的一角上果然传来的一阵杀意。 郭勇佳仍旧在喋喋不休的说道:“你恨施州阳么?恨他当年骗你出村子对么?其实,你一点都不恨!施州阳那个傻瓜,明明知道你们死了,他自己活着,却偏偏不肯说破。” “施州阳把你给骗出去,只不过是为了想拿自己给你换一个活命的机会,可惜啊,他最后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施州阳这些年对你怎么样儿,你比谁都清楚。他把自己拼命得来的法器送给了你,你才能从我眼皮底下跑出去对吧?” “他给你的是什么?让我想想,应该是血螳螂皮吧?当年你们在苗疆杀人的时候,他拼命抢回来的蛊衣。只要你穿上就能化身血螳螂。也能在关键的时候救你一命。” 郭勇佳的每一句的都像是往苏生鲜血淋漓的伤口上使劲撒盐,每一次都让她痛彻心腑。 可是,郭勇佳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这世上对你好的人,也只有他一个啦!可惜啊!他那么深爱的一个女人,竟然连他的死活都不顾哇!” “放过他!”一直没有说话苏生终于说出了三个字。 “可以啊!”郭勇佳嬉笑道:“出来,杀了那个叶木,我就放过施州阳!” “别信他!” 叶木话没说完,就看见一只足有一米五六的螳螂就从暗处蹦了出来。 螳螂转动一下脑袋,横着两只刀臂指向叶木:“我别无选择!如果你当再兴是你朋友,就乖乖认命吧!” 叶木紧盯着螳螂脖子上那张美女面孔:“你要救你的情人,我可以理解。但是,我也得护着自己的兄弟,动手吧!” 叶木说话之间双手持刀挡在了前身,贯穿了真气的砍山刀宝刀瞬间爆出了一片青色的刀芒。刀未挥,却已经散发出了凌然颤栗的威势。 “哈哈哈……”郭勇佳哈哈笑道:“看见没有,你不好意思偷袭叶木。他可一上来就是杀招哇!别犹豫了,你在他们心里什么都不是,这个世上真正在乎你的只有施州阳!” “去死吧!”苏生尖叫声中螳臂上的两柄砍刀霍霍生风向叶木拦腰暴斩过来,砍刀没到,刺耳的劲风已经呼啸而至,苏生这一下显然使足了力气,一招之间就想斩杀敌人! 叶木却在刀锋临近的刹那间忽然飘了起来,行云流水般动作,就好像他先前双脚根本未曾沾地,一直轻飘飘的浮在空中。 直到现在叶木都没有提起半分杀意,他跳起来之后,完全可以从正面突击,直取苏生首级。可他却在向左虚踏着脚步,看样子是想躲开对方致命的一击。 苏生的刀芒走到一半,忽然调转了方面由横扫变成了竖劈,抖动的砍刀在一瞬间爆出二十道青莹莹光彩,仿佛二十股冷焰,清脆凌厉的洒向了空中的叶木,顷刻间封住对对方所有的退路。 “畜生!”叶木狂吼如虎之间,周身上下悍气爆发,手中砍山刀寒光暴涨三米,如同雷轰电击凌空劈落,力撞对方的一片刀芒! 双方的刀式是一瞬间之间暴劈而落,刃锋破空之声的速度过猛,竟在空气爆出了一股裂帛也似的刺耳锐啸。两把刀闪现的光华在空中汇成了一道匹练,令人不敢逼视,令人瞬间窒息的匹练! “当--” 无数道流光溢彩在刹那之间闪耀半空的同时,苏生的一只刀臂却在于叶木刚一接触刹那间收了回来,直到叶木的招式用来,她才调转砍刀扫向了叶木腰间。 叶木出手时就已经丧失先机。又在逼不得已之下硬拼了对方一击,虽然还没被打落在地。可是,在苏生这拦腰一刀之下却显得避无可避。 叶木在空中未变身形,左脚尖却巧妙的点中对方刀身,借力使力的在空中翻过起了一个跟斗,往城墙下面翻了过去。 苏生就在此刻跃空而起,张开了背上双翼,身形腾掠间凶悍至极的紧随着叶木扑下城头,成束的刀芒随着他身形的移闪,往叶木身上倾泻而来。 叶木也只能拼这命的迎了上去,虽然勉勉强强挡住了对方的刀势,自己却也落入了下风。 第二七二章后手 到了这时,原本站在刑台上人,已经全部失去了战力。 吴子奕陷入了幻境之后,变得神志不清。 我自己在郭勇佳的精神冲击之下倒地不起。 叶木还在跟苏生放对厮杀。 白鲤从躲到一个刑架侧面之后。就再没出来,他应该也被困住了。 郭勇佳信步闲庭似的往胖子和画骨身边走了过去:“你们两个应该有人还能动吧?是谁,不妨说一声!” 人作坊里。唯一还能行动的就是胖子了。 可是就算这个仅剩的胖子。也已经吓得蜷缩成了一团,连抬头看人的勇气都没有。 可这世上的事儿,往往就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胖子最怕的就是郭勇佳会找上自己。现在他却明明感觉到有个人往自己身边走了过来。 胖子只觉得一股带着尸臭的寒气悬在了自己的头上,故意对着他头顶吞吐。 “郭勇佳……是郭勇佳,他过来了。他……他不会蹲我边上了吧!”胖子战战兢兢的睁开了眼睛,对方的面孔却一下子凑到了胖子眼前。一双黑洞洞的眼睛的几乎贴到了胖子的脸上,没有眼仁的眼睛紧盯着胖子的面孔不放。 胖子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现在郭勇佳不是人,或者说只是一个类似于鬼魂的存在。 郭勇佳伸出手掌像是猫玩绒球一样拿住胖子的脑袋拨弄了几下,一支尖锐的手指跟着挑起了胖子的头皮。 胖子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头皮被人从头盖上生生掀开了一块,声嘶力竭的叫道:“饶命……饶我……” 郭勇佳呵呵笑道:“饶你,也可以!不过。你得听我的话,否则,我保证你会死得比谁都惨!” 胖子战战兢兢的道:“你想让我做什么?我跟王魂定了主仆契约……” “主仆契约?”郭勇佳冷笑道:“你们四个的法术还是我们教出来的。想弄掉一个契约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说什么?”胖子猛地把头抬了起来 “今天本座玩得很开心,索性给你讲讲当年的事情吧!” 郭勇佳干脆坐了下来:“很多年之前,我们就发现了这处秘葬。但是,想要打开实在在有些困难。我们不得已只好想想其他的手段,我师父查遍了典籍,最后想出一个办法。那就是借别人的手开启不周刑台。” “我师父首先想到的就是莲花!但是,莲花早就已经不问世事,唯一能把他们引出来的,就只有秘卫了。所以么,呵呵,我们得人为的创造出一点秘卫的后人。而你们四个就刚巧合适!” 郭勇佳继续说道:“训练你们的人叫沈素秋。她之所以的装神弄鬼的弄出一个禁地来,就是为了让人相信,你们是秘卫真正的传人。加上她故意诈死在你们手里。就算你们真的被人抓出了,也不会供出她的秘密。剩下的,就是坐着看你们杀人。引出莲花了。不过,这个过程稍嫌慢了一点。” 胖子惊声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郭勇佳得意道:“那是当然,要不然,你们怎么会一碰到我,就只剩下躺着等死的份儿了?因为我知道你们的弱点在都在神魂上,稍微冲击一下就足够收拾你们几个了!” “啧啧……”郭勇佳嘴里啧啧有声的道:“你们弱点上的秘密施州阳早就猜到了。所以,他才把血螳螂皮给了他最心爱的女人!可惜啊!他谁都救不了!” “现在你应该明白,自己在我眼都是什么货色了吧?”郭勇佳伸出手来拍了拍胖子的脸:“怎么样?想死想活就看你的了。要是想活命就乖乖向我磕头认主。否则,你会让你好好尝尝掌刑门的手段。我会东西,沈素秋可不一定会。” “我想活……,想活……”胖子当即跪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响头:“拜见主人!” “不错,你很不错!”郭勇佳张狂的看着跪在他脚下的胖子:“你现在过去,把王魂身上的大印,还有他的脑袋都拿过来。就用他的人头血与本座契约吧!记住先拿大印再杀他!” “是……”胖子几步跑到了我边上,连夺了几下也没夺下我握在左手里的大印。干脆一转身从地上捡起了厉魂,举刀往我的脖子上砍了下去。 “住手!” 胖子被那一声怒吼吓得差点把刀扔了出去,等他回过神来,才知道发出那一声怒吼的人是郭勇佳。 “你给我过来!”郭勇佳气急败坏的吼道:“谁让你先杀人的?” 胖子结结巴巴的道:“主人,他身上的大印拿不下来呀!我这不是想……” “放肆--”郭勇佳猛的一个箭步冲到胖子身前,扬手一个耳光把他打飞了出去。没等胖子起身就一脚踩在对方头上:“你连我的话也敢不听?” “不敢……不敢……”胖子哀求道:“小人也是为了赶紧跟主人签订契约才一时糊涂么!” “住口!”郭勇佳面目狰狞道:“你给我记住,本座的话就是圣旨,就是神谕,决不允许有半点违背。现在过去,按我说的办!” “可是……哎呀!”胖子刚一迟疑,就被郭勇佳狠狠一脚踩在了头上。 “嗯?”郭勇佳捻动着脚尖道:“你还想说什么?” 胖子急忙道:“小的实在拿不下来他身上的大印。他握印握的太紧了,小的砍断王魂手指,行么?” “废物!”郭勇佳骂了一声之后才勉强道:“你可以断他手指,但是必须先拿他的大印,再要他的命,知道么?” “明白,小的明白……”胖子把两只手交叉在头顶连连作揖。台史丰巴。 郭勇佳这才满意的挪开了脚掌:“嗯!快去!” 就在郭勇佳转身的一刹那间,余光中忽然瞥见胖子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方大印。没等他反应过来,近在咫尺的胖子忽然暴起发难,双手持印盖向了郭勇佳前心。 “找死--”郭勇佳怒吼之间反掌向外推去,此时,他也清清楚楚的看见大印上四个古朴的篆字:“奉旨镇魂!” “镇魂印!中计了!”一个念头刚才郭勇佳脑中闪过,他并排推出去手掌就已经和大印对在了一起。暴烈的火光紧跟着在他手掌与大印之间迸射三尺,从旁边看去,就像是他把手拍在了火炉之上。 “魂印动,狴犴出!”胖子蓦然怒吼之间,镇魂印上火光再起,一道形同猛虎兽影,从大印正中咆哮而出,直扑郭勇佳面门。 连退四步郭勇佳,仓促之间只能抬手招架。就在他双手与两只虎爪碰撞的刹那间,一把长刀已经无声无息却又凶狠至极的从背后刺进了他脊柱的关节缝隙里。 “王魂--”双手招架着虎爪的郭勇佳,勉强回过头来,却看见我紧握着厉魂站在他的身后。 “断!”我怒喝之间,手中真气爆发,一道寒芒顺着刀身直入郭勇佳背后,生生把他的脊梁震成了两断。 我紧跟着双手握刀往身侧一划,刀锋顿时从郭勇佳的腰间扫了出来。我也随着自己的刀式,向左连挪三步,让到了郭勇佳左侧。 被砍开了半边身子的郭勇佳,在两只虎爪的扑击下,身躯一折两段,扬天摔倒在了地上。 奇怪的是,压在郭勇佳身上的猛虎,不但没继续攻杀,反而松开了郭勇佳的身躯,绕着他跑了一圈之后,又跳进了胖子手中的大印。 郭勇佳看着自己四周那一串金灿灿的虎爪印,声嘶力竭的吼道:“画地为牢!你究竟是谁?” 从胖子大印里蹦出来的猛兽名为狴犴,又名宪章,形似虎,龙九子之一,排行第七。它平生好讼又有威力,狱门上部那虎头形的装饰便是其遗像。用爪印圈禁鬼魅,就是它的拿手本事“画地为牢!” “有点见识么!”胖子冷笑之间摘掉了脸上假胡须,露出了他本来面目--王璞! 郭勇佳的脸色一下子白了:“你们什么时候做好的埋伏!” 我抱肩笑道:“你以为在树林里向赫达放冷箭的人,真是人作坊的手下?放箭的人是王璞!” “实话告诉你,从我接受任务开始,就在调动王璞和白霜华增援。只不过,我一直没让他们露面而已。” 我轻蔑笑道:“你还想问问我,为什么会选择把胖子换下来吧?人作坊的核心人物是施州阳,画骨,书生有掌握着最强的两样法器,唯一没有存在感的就是这个胖子。只有换掉他,才不会被人注意。” 同样的道理,我没把小猫儿和老陈调过来,就是因为他们两个太扎眼,只要他们消失在别人视线里,我后续的计划肯定会被打乱。但是,王璞与白霜华却很少露面儿,只有调他们两个来,才能收到奇兵的效果。 我看着郭勇佳右顾右盼的眼睛冷笑道:“你不用再想什么帮手了!白霜华就在附近。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她现在应该已经放开了项洛阳,你的帮手里面还有能对抗项洛阳的高手么?” 论功力,项洛阳虽然没到四大凶神那个级数,但是也一样出类拔萃,能在公平决斗的情况下胜过项洛阳的人并不多,所以,现在应该担心的人不是我,而是郭勇佳。 第二七三章鄙视对手 我的话没说完,郭勇佳就开始不动声色的慢慢后退了:“你是怎么从幻境里挣脱出来的?” “我根本没入幻境!” 郭勇佳退一步,我就跟进一步,始终跟他保持着一刀一步的距离。%d7%cf%d3%c4%b8%f3只要我愿意。上前一步就能发出致命一击。 郭勇佳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声嘶力竭的喊道:“不可能,昭儿不可能背叛我!” “会用梦境的可不止昭儿一个!”我步步紧逼道:“昭儿能被你拐走!难道菀儿就不能来么?” 郭勇佳厉声道:“不可能!菀儿根本不知道。我们离开了攀梦峰!” 我抱着肩膀喊了一声:“菀儿出来给他看看!” 我声落没有多久。两眼泛红的菀儿提着一把带血的长剑,从刑台的西北角上走了出来:“主公,我已经……已经……处决了叛徒。” 我紧逼着步步后退的郭勇佳,挑起了拇指:“郭勇佳,你真是好手段,竟然能让昭儿犯上弑主。” 弑主,在术道中是重罪中的重罪。一旦成功就算主人的亲眷不去追究,也难逃鬼神制裁。 郭勇佳沉声道:“你怎么会发现我的计划?” 我沉声道:“我在攀梦峰上就觉得你有问题。你虽然有些足矣令人称道的急智,但是,你在攀梦峰上临时想出来计划不仅不够完善,在我眼里还漏洞百出!” “在攀梦峰时,你们根本没有把我的当做威胁,让我占据了先机。如果我没猜错。当时我让昭儿和菀儿。去你的梦境看你对昭儿是否真心时,你已经开始了想办法脱身了。那时候入梦的不是昭儿,而是菀儿!” 我厉声喝道:“你们当时用了什么手段,才菀儿看到昭儿被你抛弃的情景?” 郭勇佳冷笑道:“你太小看了‘情’字!昭儿,完全不相信我会欺骗她,所以,她趁菀儿不备,对她使用了入梦诀,让菀儿看到了一场悲剧。也让菀儿在不知不觉骗了你!” 郭勇佳狠狠盯着我道:“昭儿演戏应该不差,你怎么会发现不对?” “多亏你们也让我入梦了一次!”我沉声道:“你们不该让我在梦境里遭遇了一次情劫。如果,没有那次情劫。我绝对看不出昭儿在演戏!” 我不自觉的露出一丝杀气:“昭儿虽然演得很像,但是我从她身上感觉不到那种心如死灰的死气。呵呵……,这可不是在看电影。我是能感觉到气息的!” 郭勇佳厉声道:“你既然已经看出了破绽,为什么不当场拆穿她!” “拆穿她容易!拆穿她之后再想把李元引出来就困难了!”我轻蔑冷笑道:“我赌的就是,你为了自己活命。不会提醒李元攀梦峰有危险。万幸的是。我赌正了你的无情无义,你居然为了自己活命,不惜让你老子送死!你早就知道自己是李元的私生子吧?” 郭勇佳脸色没变。悄悄围过来,王璞,白鲤却一齐露出了不屑的神色。 我慢慢接近郭勇佳:“李元和老阎王决战时,我故意刺穿棺材刺激李元,刀锋曾经碰到过一个硬物。而你发现我刀锋停顿的时候,很是时机的捏碎了自己护命符,让李元误以为我杀了你。他才会不要命的往我这边冲。可怜啊!他直到被老阎王一掌拍死,还想着你!” 我间郭勇佳还是面无表情,心里的杀机顿时难以遏制涌了上来:“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急智,如果不是我事先发现了昭儿不对,肯定会被你蒙混过关。” 郭勇佳微怒道:“别装出一副料事如神的样子!你既然事事都占据了先机,为什么不把我当场拿下?” “那是因为你的手段高明!” 我冷笑道:“虽然我很讨厌你,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你对人心的把握非常准确。当时,如果我对你出手,昭儿一定会死命相护。” “不明真相的菀儿也很有可能被你们利用,只要他们稍稍拖延一下,你就可能溜之大吉。攀梦峰的地形错综复杂,还有阴阳使布置的阵法,你要是真跑了,我想追都追不上。” 我故意戏弄郭勇佳:“本来尘埃落定之后,我还是有机会抓你。但是,我仍然放弃了。对付你这样的狐狸,询问是没有用的,我故意放开你,就是看看你下一步想要做什么!” 我笑道:“为了引你上钩,我故意问都不问,就顺水推舟的把沈素秋和鬼手那两个已经死了的人,关进了妖鬼狱。你果然以为我上当了。” 郭勇佳厉声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死人?” 我不屑道:“老阎王和李元都是他们的弟子。能教出两个凶神的人,本身的功力会差么?如果他们活着,只要联手杀上攀梦峰,我们几个连同老阎王保证一个都活不下来。何必要小心翼翼的一再试探?” “退一步讲,就算他们忌惮老阎王,不敢正面冲突好了。两个术道高手,可能在催动了一次尸阵之后,就累得原地坐下运功调息么?最好笑的,他们还被两个小辈不费吹灰之力的擒住了?” “这些都只能说明,他们已经死了。在下面控制尸阵的,只不过是用他们躯壳做成的傀儡。我说的对么!” 郭勇佳脸色铁青的道:“妖尸傀儡唯一与活人不同的表象都被你看穿了?那是你师父告诉你的吧?” “别不服!我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我看着脸色铁青的郭勇佳道:“我离开攀梦峰之前,就悄悄嘱咐过菀儿,时时刻刻盯着昭儿,只要她动,就跟着她走,不管她到哪儿,做什么,都不用阻止。到了她要对我不利的时候,再出手帮我。如果,她能迷途知返,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惜,昭儿没有给自己这个机会!” 菀儿的功力在昭儿之上,而且我临走时也把镇狱印的控制权交给了菀儿。郭勇佳又急于隐秘行藏,我不怕他敢对菀儿不利。 我厉声道:“刚才埋伏在附近,对吴子奕和我连续精神攻击的就是昭儿吧?你逼她弑主,不会不知道这对他意味着什么吧?要不是菀儿及时解开了我受创的神识,昭儿只怕已经弑主成功了,到了那时,鬼神降临,她难逃一死!” 郭勇佳冷笑道:“只要杀了你,谁还会去追究她弑主的责任?鬼神那边,我自然有办法解决。” 我怒吼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花言巧语?” 郭勇佳岔开了话头:“你在攀梦峰的时候,明知道我没死还敢放我走。你就不怕放虎归山么?” “虎?你配么?”我冷笑道:“我一开始就没瞧得起你!你要是明火执仗,像个爷们一样跟我争个胜负,我还敬你是条好汉!你自己看看自己的德行,一个只会利用女人玩手段的小人,也配自诩什么青年翘楚,我呸--” 郭勇佳的脸色连续变了几次,却仍旧冷笑道:“你这幅小人得志的样子,才真让我恶心。你能赢我,只不过是运气,再给我一次机会,让你永不翻身!” “让我永不翻身?”我大笑道:“你没那个本事!” “因为你没有大将之风!”我沉声道:“你们以为自己制造出来的人作坊,天衣无缝?你们想利用人作坊引出莲花,让他们作为开启秘葬的先锋。可惜,你们还是太谨慎的,为了不让人作坊反噬,你们并没有传给他们相应的法术,只交给他们几件当年秘卫留下来的法宝撑场面。” “如果他们真的得到了秘卫的传承,会那么吝啬的使用法宝么?会绞尽脑汁,设计阴谋来算计我么?谁会相信,当年足以压制冥卫的人,会教出如此不堪一击的弟子?” 我继续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人作坊舍弃法宝对战莲花么?我怀疑你们在法宝上留了暗招,所以先消耗掉了千军图和人皮书!” 郭勇佳连掐了几个法诀,才气急败坏的吼道:“我明明看见,苏生在峡谷烧死莲花弟子时,只动用了一页人皮书,弄出来一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剩下人皮书呢!” 我笑道:“剩下被我扔在棺材里了!” “你……”郭勇佳诡异笑道:“你在骗我,你肯定在骗我。我们为了掩饰人作坊与南掌刑之间的关系,几乎磨掉了一切痕迹,而且也从不跟人作坊往来,你怎么可能知道他是我们的人!” “从画骨把我引入秘境,认我为主的时候,我就怀疑,人作坊是你们的暗棋。” 我冷笑道:“你们南掌刑,一直把北掌棺当成对手,我师父会让我在遇上掌刑门人的时候吃亏么?实话告诉你,我师父对掌刑门研究得比你透彻,他早就告诉我,遇见掌刑门的时候,要防备他们利用术道规则杀人!” 我的笑意更冷了几分:“我师父说过,如果术道没人研究怎么钻规则的空子就算了,如果有,舍掌刑门之外,他不做第二人想。只有执掌刑罚的人,才最了解刑罚,才会想办法去找刑罚的上的漏洞,掌刑门正好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台史丰才。 第二七四章追 我是师父虽然没有说透,但是他肯定知道掌刑,掌棺和冥卫之间的渊源。 我又跨进了一步:“我刚才一再拖延时间,放鬼池厉鬼出世。就是想看看这附近除了你和莲花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术士存在。如果有,他们不会看着我放出厉鬼而坐视不理。” “现在看来。这附近除了你这个极度自私的家伙,还真没有其他人在。你的死期到了。” 郭勇佳冷声道:“你一再拖延时间不杀我!也是为了看我有没有后援!” “你只说对了一半!”我笑道:“我看见刑台之后,就在给所有人传音。让他们小心提防。当然不只是看你有没有后手,我想知道,你准备拿什么控制刑台。现在看来。应该是我身上镇魂印吧!” 我摆弄着镇魂印道:“不过,我很好奇。镇魂印是王家的东西,你拿去之后用得了么?” 郭勇佳没说话,眼中却闪过一丝冷厉:“你以为我输了?离我败北还早得很呢!” “你不就是仗着自己的本体没有出现么?”我冷笑当中郭勇佳已经变了脸色:“你挨了我致命一刀不死,遇见画地为牢没有被困,还敢一再跟我说话,不就是以为我找不到你的本体么?不过,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跟你废这么多的话?” 郭勇佳脸色剧变:“你不可能找得到我的本体,昭儿说过,没有人找到蜃鬼影身的本体!” 菀儿惊叫道:“她连蜃鬼影身都教给给你,那是欺师灭祖!” 传说中有一种外形很像蛤蜊的海怪,叫做蜃。他能用蜃气在水中幻化出亭台楼阁吸引飞鸟,或者船只,将靠近它东西全部吞噬。也有人说。蜃是一种水龙,是这龙一个变种。但是蜃能幻化出各种形态却是千真万确。 蜃鬼,就是用秘法把人和蜃,合二为一的怪物。本体不灭,蜃鬼影身甚至能够实体化杀人。 我笑道:“你的眼角一直在往那边看,你的本体在那吧?” “我不能死--” 没等我再去套话。郭勇佳忽然发狂似的尖叫起来,一股冷厉至极的气息,呼应着郭勇佳的叫声,在刑台西北角的山坡上陡然间冲霄而起。 “郭勇佳的本体出来了!” 我转头向叶木喊道:“叶木别玩了,过来增援。” 郭勇佳本体出现的地方距离刑台并不算太远,站在我的位置完全可以看清他的相貌。 从郭勇佳跃起时候,那边上坡上就冒出一条形同蛟龙似的东西。可是,仔细去看,那又不是一条完整的龙形,看上去就像是巨大蛤蜊后面拖着半截足有人腿粗细蛇尾。看上去就像是有蛇钻了蛤蜊壳。偏偏留出一截尾巴把土将蛤蜊撑在半空,一张一合的像是在召唤什么。从张开的蛤蜊壳里似乎能看见一个惨白人形,那应该就是跟蜃和在一起的郭勇佳。 郭勇佳的蜃鬼影身显然还没练到家,他必须先跳回去才能逃跑,否则,他的本体就是一个死物。 “站住!”我脚踏城头凌空飞跃十几米,往郭勇佳的方向追了过去。虽然我一直都不断接近对方,防止郭勇佳逃跑,但是蜃鬼分身的速度显然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仅仅一个呼吸之间,郭勇佳跟我拉开了十多米的距离,这种距离上的差距已经注定了我不可能追上对方。 我正心急如焚时,叶木也从后面赶了上来。我的余光仅仅扫了叶木一眼,跟着就是微微一愣。 叶木一只手掐着苏生的脖子,一只手托着她腹部,那么举着一只巨大的螳螂从后面追到了我身边。 还没等我弄清叶木想干什么,后者却猛一抬手把苏生给扔了出去:“拦住他,那是郭勇佳的本体,拿下他才能救老施!” 飞在半空的苏生忽然一展双翼,像是一架滑翔的飞机从背后冲向了郭勇佳刹那之间,在空中张开了一双刀臂往郭勇佳的后脑上砸了过去。 听见身后风声乍起的郭勇佳,本能的猛一低头,苏生已经紧擦着他的脑袋落向了郭勇佳身前。心急如焚的苏生不等六足站稳,就猛然回身举刀扫向对手。 “不自量力!”郭勇佳冷笑之间一掌往苏生的刀臂上推了过去。刀掌凌空相撞之间,苏生的肩头上陡然发出一声骨骼断裂的脆响,刚才还凶狠狂扫的刀臂就这么软绵绵的垂了下来,仅仅的一次碰撞就让苏生的手臂齐肩而折。 换做常人就算不因为剧痛昏厥,也会就此失去战力。谁曾想,苏生却拖着断臂一头往郭勇佳的方向撞了过去。后者才猝不及防之下,被苏生撞了一个跟头。 “贱人,我早晚把你们碎尸万段!”郭勇佳当即爬起来换了一个方向,往斜下里去跑去。 郭勇佳刚刚跑出两三米的距离,忽然听见身后枪声一响,整个人跟着跪倒在了地上。还没等他起身,就觉得一股锐利的杀意锁定了自己后脑--那是远处的吴子奕,在一枪得手之后,举着狙击步枪瞄向了郭勇佳的脑袋。 “抓活的!”我的声音响起时,从另外一边绕过来的王璞已经距离郭勇佳不足五米,可他偏偏没追上来。就好像正在远处等着郭勇佳起身。 “他想干什么?”郭勇佳正惊异之间却看见狴犴的虚影从王璞手中冲了出来,开始绕着自己飞速奔跑,一个个金光闪烁的爪印像是盖落在地上的大印,在郭勇佳四周围成了一圈。这一次王璞显然用尽了全力,彻底封死了对手可以活动的空间。 “又是画地为牢!”郭勇佳暴怒之中豁然起身,瞪视着我狂吼道:“来呀,来杀我!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了不得的地方。” 我等到狴犴彻底围住了郭勇佳,才和叶木一左一右的跳进圈里。尽反讨才。 “术,千刀万剐!”郭勇佳不等我脚步落稳,已经古怪至极向我打出来一片掌影,我连脚步都没站稳,就见锐利如刀的劲力像是惊涛怒卷般的自四面八方呼啸而来。更为可怕的是,对方掌风没到,一阵犹如电钻钻骨般的剧痛已经先一步冲进了我的脑海。 我只觉得天摇地裂,头晕目眩之间,手脚一下就不听自己使唤了。想躲却怎么也躲不开郭勇佳的杀招。眼睁睁的看着无数只像是乱刀一样的锋刃,笼罩了全身要害! “小心!”叶木想都没想横身挡在我的身前,自己用双臂护住自己的面孔,准备硬碰硬的以血肉之躯迎向郭勇佳的千刀万剐。 千钧一发之间,我只觉得背后猛然一震,脑子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我的侧过头时却看见站在我背后的菀儿,应该是她从我背后打过来一掌,解去了我的危机。 可是我想要推开叶木却已经来不及了。 我只能死中求活一掌打向了叶木背后,掌力穿过叶木身躯之后,形同出鞘利剑般的直奔着郭勇佳胸刺了过去。 我赌的就是郭勇佳不敢两败俱伤,但是我却忘了,眼前的郭勇佳不是他的本体,他也不在乎被我一掌炸得四分五裂。 我眼看着几十道鲜血从叶木身上飙射而起,郭勇佳也被我狂暴进击的掌力炸得分崩离析,残肢断臂一下子飞向四周。 可是郭勇佳非常半空的的脑袋却还在嘿嘿冷笑:“你不是有本事么?怎么没杀不了我啊?” 我差点被郭勇佳气得吐血,叶木却忽然松开了护在脸上的手臂,双掌并拢平推而出,直奔着郭勇佳飞起来的人头打了过去:“给我死!出手像老娘们儿似的,还想杀我!” “等一下!”叶木的一句话给我提了醒儿,郭勇佳刚才那一掌没用全力,而且也不可能看不见后面赶上来的菀儿。他根本就不是打算杀人,而是打算借机脱身。 可是,我现在想要阻止叶木也来不及了,叶木的掌力已经从手心上爆了出去,根本就不可能再收回来。 叶木掌风触及郭勇佳首级的刹那间,他脑袋像是被出膛的炮弹,带着呼呼风响疾飞几米,从“画地为牢”的禁制里撞了出去。 “快追!” 我刚起了一步,郭勇佳嘴里就跟着发出一声鬼啸。他啸声没落,我们脚下的土地却忽然发出一阵轰鸣,数以百计的干尸一下子从土里钻了出来,从四面八方向我们蜂拥而至。 我不由得一愣! 我早知道郭勇佳可能藏着后手,刚才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对方的虚实,甚至打击他的自尊,为的就是能让他恼羞成怒之后,把后手拿出来。可是对方偏偏沉住了气,把后招给留到了关键的时候。 在攀梦峰的时候,鬼手先生曾经摆出过尸阵,郭勇佳能御尸我不觉得奇怪。可是绝魂岭的地表已经被我炸了几遍,甚至还烧得寸草不留,他手头这些的干尸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我不经意间,看见了菀儿的脸色,顿时醒悟了过来。 这些干尸因该是昭儿弄出来的,甚至有可能来自于攀梦峰。 可我现在已经没法去想那么多了,当务之急是怎么对付这么冲到眼前的干尸--郭勇佳要的就是让我分心他顾,他好借机逃跑。 第二七五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正要转身应对干尸,王璞先一步冲了过来:“干尸交给我,你们对付郭勇佳!” 王璞眼看着铺天盖地的干尸向自己蜂拥冲来,想也没想的跳进“画地为牢”的禁制当中。%d7%cf%d3%c4%b8%f3挪动天印挡在尸群必经之路上。 天印发出的“画地为牢”既然已经成牢。那么就即能锁住里面的冤魂,也能挡住外面的恶鬼。王璞选择跳进禁制里面,是一种明智的选择。 王璞脚步刚刚站定。手上法诀未起的刹那间,蜂拥而至的干尸已经迫近了禁制外围。浮在空中的狴犴虚影全身上下金光暴涨,在众人四周竖起了一道好似铜墙铁壁般的光幕。 瞬间。仅仅瞬间,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干尸就同时撞上了光幕,悬空的大印也跟着爆出了一片龙吟虎吼似的长啸。阻挡尸群的金光如同流水一般瞬间覆盖了挥爪狂啸的尸群。 数以百计的干尸与触碰金芒之后。立刻如同干柴遇火骤然燃起了熊熊火光,放眼望去光幕之外尽是人形的火影。可就在这时,冒着熊熊烈焰的干尸竟然同时跨出一步,往光幕上硬挤了过来。 数十只筋骨毕露尸爪,带着进尺高的火苗,穿透光幕伸到了王璞的眼前,逼得王璞不得不退后半步,挥动金钩护住形体,双方虽然在僵持,好在王璞挡住了涌过来的尸群。 等我在想去追郭勇佳的时候,那条顶着蛤蜊外壳的怪蛇,已经豁然窜到了郭勇佳首级的附近,用腹部顶起身躯往的疾行几米,抬头往郭勇佳的首级上迎了过去。尽反系扛。 “死!”追上去的叶木扬刀往怪蛇的方向狂击而去。银白色刀气纵横开合之间,如同长江大河滚滚不息拦向了蛇身。 “轰--” 我眼看着给刀气扫中怪蛇在自己眼前炸成几节之后翻上半空。甩动着血珠的蛇身还在空中乱舞,那颗半张着的蛤蜊却成功的贴近了郭勇佳的首级,张开外壳把他的脑袋给吞进了肚子。 “不好--” 我和叶木同时挥刀往蛤蜊壳上狂斩而下,千百道火花也在刀锋上迸射而起,可是两把足以销金断玉的宝刀却没能伤到对方半分。 随后赶到的菀儿轻声叹道:“没有用的。那确实是蜃龙的外壳,坚固无比,就是算是我师父也没法打破!” 我冷声道:“这东西是怎么来的?你们当年把他抓住的时候,用了什么办法?” 菀儿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蜃龙外壳是阴阳使的祖师爷留下来的东西!一直作为蓄梦池的核心存在,我没想到昭儿会拆了蓄梦池,把蜃龙外壳给他用!” “哈哈哈……”郭勇佳的狂笑声从蛤蜊壳里异常刺耳的传了出来:“王魂你不是算无遗策么?你不是神通广大么?我呸--,有本事你来杀我啊!” “去你妈的!”叶木破开大骂道:“老子就不信,你这王八壳连火箭弹都炸不开。等老子把你弄出去,再慢慢炮制你!就算拿焊枪一点点的焊,也能要弄开你的王八壳子!” “哈哈哈……”郭勇佳讥讽道:“等你用焊枪把蜃龙壳焊开,已经不知道是什么年月的事儿啦!等我吸收了里面的蜃龙之血,你们就一个个等着被我凌迟吧!” 菀儿的脸色变了:“郭勇佳说的没错,蜃鬼影身练到极致,就可以挣脱外壳化体成鬼,那时我们不但拦不住他,甚至有可能被他干掉!” 我看向了王璞:“能不能镇压他?” 王璞用手按了按蛤蜊壳:“这只蛤蜊,是真正的蜃龙尸骸,里面残存着一丝龙血。如果我的天印是带着狴犴真血的正品,就能凭借狴犴的龙威把他完全镇压。可惜,我这方天印后来仿制的赝品,里面没有狴犴真血,镇压不住龙血。” “丝--”我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我的镇妖印呢?” 王璞摇头道:“一样不行!他没成妖也没成鬼!大印镇不住他!要不用你的棺材试试!” “镇压带着龙血的东西,必须用降龙木,这里没有那种东西!普通棺材一点用都没有!”我恨得牙根痒痒! “用鬼骨!”叶木叫道:“你不是能吸收鬼骨么?鬼骨不是能让你的力量翻倍么?你干嘛不用!赶紧去把鬼骨收了!” “对啊!”等我回头看向刑台时,却发现小晨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台上,正抱着一副没有四肢和头颅骨骸,木然站在那里跟我对视。 小晨身后还站着一个长相跟他有七八分相似的男人。后者远远的看着我冷笑道:“王魂对么?我叫金吾。金氏的掌舵人!谢谢你帮我找到了鬼骨,该给你的报酬,我不会少!不过,你最好也别打鬼骨的主意。” 金吾挥手之间,他身后忽然冒出来十多个杀气腾腾的白衣术士,看样子对方是有备而来。 金吾笑道:“你现在自顾不暇,就不要多浪费精力了!后会有期!” 金吾拉起小晨从刑台上退了下来,对我们看都不看的扬长而去。 我虽然恨得牙根痒痒,但是也无计可施。先不说我们之间实力对比如何!光是这边还有一个郭勇佳,就足够让我无暇他顾了。 “哈哈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哇!”郭勇佳狂笑道:“舒服,真是太舒服了!有什么比看你们这帮自诩为人杰,人王的家伙吃瘪,更让人舒服的事儿么?” 叶木一刀砍在蛤蜊壳上:“老子不信这世上没有能克制你的东西!” “有哇!就怕你们舍不得给!”郭勇佳狂笑道:“其实,想杀本座也很容易。你们每个术士都有的本命精血就是蜃龙尸壳的克星。九滴精血足够腐蚀蜃龙尸壳。一个人也就那么九滴精血,全用了就只有死路一条。别想着几个人合用啊!精血一杂,就会互相冲突,一样杀不了我!” “你们敢用本命精血跟我玩儿命么?不敢的话,就等着本座出气重整掌刑堂,把你们的一个个剥皮拆骨吧!忘了告诉你们,本座的是掌刑门第十五代大掌刑,王魂你还没混到大掌棺的程度吧?哈哈……” 郭勇佳挑衅道:“那个女人,老子毁了你的攀梦峰!你不是无时无刻不想把本座挫骨扬灰么?来呀,杀我呀!” 郭勇佳又转向我这边,从蛤蜊的缝隙里露出一只眼睛:“那个姓王的,你不是要给叶木报刚才一掌之仇么?你不是兄弟情深么?来杀我,杀我……,哈哈哈……,什么狗屁兄弟情义,让你拿命报仇,就不敢了吧?对了,你有儿子么?有的话,再跟我拼命,要不然,你一死,你们老王家可就要绝后啦!” “哦--,我忘了,你从来就没把自己当成老王家的人!唉--,没有祖宗的人那!还是真是可悲啊!哈哈哈……” 郭勇佳见我面色铁青的一言不发,更为猖狂的嘲讽道:“王魂,我给你的梦里,可是杀了你师父啊!那可是比你亲爹还亲的师父呀!你看见自己师父,在我面前装狗学猫的苦苦哀求了吧?虽然是假的,你也心疼的滴血是吧?你敢杀我么?不杀我,你就是忤逆师尊。按老话讲,那是要天打雷劈的。” “咯噔--”我狂怒之中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郭勇佳笑声越发猖狂:“咬出血啦?得用本命精血才是那么回事啊!哈哈哈……,你等着,只要老子缓过劲儿来,一定把折磨你师父的幻影压进你脑子里,让你把他当成真事儿天天看,好好看。你不为人子啊,不为人子啊!哈哈哈……” 郭勇佳笑过之后还觉得不过瘾,有对追过来着苏生道:“那个不人不鬼的东西。本座实话告诉你吧!你的那个男人,早就死啦!被本座生生掏了心肝。” “你胡说……”苏生的眼角上迸出了一丝血迹。 郭勇佳得意道:“本座把他从地上拉走的时候,就把他弄死了!我可没有心思分神去管一个废物。弄死他,我可以省下好多事儿来!” “我掏他心肝的时候,他还捂着肚子使劲的求我,让他见你一面。你知道,我对他说了什么?我说,只要你自己把心掏出来,我就让你见她。他真的去掏自己的心那……哈哈哈哈……,可惜,还没掏出来就断气啦,哈哈哈哈……,不信,你去尸体里翻翻,看看他在不在,对啦!他肯定不在啦!已经被人烧成灰灰啦!” “施州阳……施州阳……”苏生发疯似的冲进了尸山,可就像郭勇佳说的一样,那里除了烧剩下的残肢断臂,哪里还有施州阳的影子。 郭勇佳哈哈大笑道:“就算他没死还能怎么样?你让他看你这幅不人不鬼的德行?男人都喜欢蛇精,狐狸精。可没人喜欢螳螂精啊哈哈哈……” 苏生猛然回身之间双眼已经流出了鲜血,也同时怒张双翼掠空十几米,张开刀臂狠命的勾在了蛤蜊壳上。六只虫足也跟着钳住了蛤蜊壳四周的缝隙。 郭勇佳仍旧在狂笑道:“想锯开尸壳啊?我说了没有用的,除非你用本命精血!” “啊--,精血……” 郭勇佳的狂啸戛然而止,他看了一颗晶亮的血珠从苏生的嘴里流了出来。 在郭勇佳看来没有人不惜命,信奉“好死不如赖活”的人,他没见过一千也看了八百。笃定了在场之人,没有一个会跟自己玩命,才会不遗余力讥讽对方。他没想到苏生真的拼命了。 第二七六章争执 郭勇佳算对了所有人的反应,偏偏忽视了苏生这个早就已经心灰意冷的人。 能陪着施州阳一起苦苦求生,才是她活下去的希望。现在连这个希望都破灭了,她还会在乎自己的性命。 直到苏生的本命精血在蜃龙尸壳上溅起了一股白烟。郭勇佳才真的惊慌失措:“你不要命啦!住手……” 一连串的本命精血像是连在一起的雨滴直落向蜃龙尸壳,郭勇佳满是恐惧,懊悔的惨叫声也不绝于耳回荡在山谷当中:“姑奶奶。饶命饶命啊!我错啦!我放过我,我保证能让你觉得施州阳还活着!昭儿,昭儿你快点出来救我,出来救我啊!” 菀儿声嘶力竭的吼道:“你给我闭嘴!” 我知道菀儿没杀昭儿,因为她下不了这个手,可是我却没去点破。 现在郭勇佳这么喊出来,就等于一下子把昭儿、菀儿全都出卖了。我想装傻都不行! 昭儿真的从暗处出来了。远远跪在地上:“主公,求你放过他!” 菀儿也一下跪了下来:“主公……,求你……” “住口!”我冷声道:“你现在和吴子奕一起过去,执行家法,不许徇私!” “主公开恩!”菀儿的脸色一下子白了! 我故意转过身去不看菀儿,吴子奕没动,却把枪口指向了跪在地上的昭儿,王璞也转身抽出长弓,弯弓搭箭对准了昭儿的要害。只要她敢动,吴子奕和王璞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昭儿,你快求求王魂,你们帮他守着刑台,他舍不得杀你们……,啊--”郭勇佳的话还没完,就眼看着苏生的刀臂滑进已经软化的蛤蜊壳里往自己的脑袋上割了下来:“别,别……。我还有话没说完……” 下一秒,螳螂刀臂的前钩一下子钩进了郭勇佳下巴,把他的脑袋硬生生从蛤蜊壳里给勾了出来。往苏生的嘴里送了过去:“我吃了你,吃了你……” 郭勇佳眼看着苏生染满鲜血的牙齿往自己脸上咬了过来,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饶我,饶了我吧!啊--,疼啊--” 苏生血淋淋把郭勇佳的脸颊撕下来一块,嘴里嚼着对方皮肉,缓缓的倒了下去。 精血耗尽,她能撕下郭勇佳一块肉来,全是凭着一腔恨意。可是没了精血的身躯毕竟不可能支持太久,虚弱至极苏生带着无尽的遗憾缓缓闭上了双眼。 死里逃生的郭勇佳刚要挣脱螳螂刀臂,就被我一下给抓住了脑袋提了起来:“老子看你还怎么嚣张!” 我抬起来的右手,直奔着郭勇佳的脑门上落了下去,这一掌没有余地也毫不留情,要的就是打散他的魂魄! “住手--”昭儿发疯似的冲了过来,吴子奕和王璞也同时动了,一枪一箭几乎不分先后的打向了昭儿的双膝。昭儿在惨叫当中,双腿一弯跪了下去,膝盖上带着血迹往前跪行了两步:“求你不要杀他!” 我的手掌离着郭勇佳头顶的地方停了下来! 说心里话,我实在不想处置昭儿。这不是因为怜香惜玉,而是我一直觉得攀梦峰刑台上,有我不知道秘密。这个秘密可能就藏在昭儿的身上。 昭儿觉得是她师父偏心,才把菀儿留下山下,让菀儿能自由自在的活动,偏偏把她留在山上,一步都不准她离开。 她并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在我看来,只有知道秘密最多的人,才会被限制活动。菀儿的性格不适合保守秘辛,所以刑台上如果真的有不传之秘,那肯定在昭儿手里。 这一点,我想到,郭勇佳也一样能想到。所以,他才会选择了昭儿作为目标。如果,我猜测的没错,他甚至把菀儿也当成了猎物。 只不过,在昭儿的眼皮底下,他没办法下手而已。 我一开始没有揭穿菀儿把戏,无非就是想放昭儿一条生路,再慢慢获取刑台的秘密。现在看来,这种希望几乎等于没有--昭儿对我的称呼已经从“主公”变成了“你”这就代表着她心里已经跟我彻底决裂了。 菀儿吓了一跳,赶忙跑过去抱住了小姊妹:“别说了,主公愿意放过你,已经法外开恩了……” 昭儿面无表情推开了菀儿的手,双眼紧盯着我道:“如果你放了郭勇佳,我愿意用刑台所有的秘密跟你交换!” “不需要!”我话一说完,抓着郭勇佳发髻的手掌忽然间不自觉的松了一下。郭勇佳的人头顿时顺着我的指尖滑落了下去。 手疾眼快的叶木,闪身一步探手一爪,把人头给提在了手里,回手指向昭儿:“你搞什么鬼?” 我冷着脸道:“昭儿,这是你第二次向我出手!第一次,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你觉得第二次,我还能饶你?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杀我,是觉得我不会杀人么?” 菀儿张了张嘴想要替她求情,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昭儿冷冷看着我道:“你不放我又能怎么样?如果永勇死了,我也不想独活。王魂,你的心是铁打的么?竟然忍心这样对我们!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放屁!” 我暴怒道:“你以为自己守了十几年攀梦峰,忍受了孤独寂寞,谁就都应该觉得欠你的么?就都应该怜悯你,迁就你?” “对!”昭儿厉声道:“凭什么我要被留在攀梦峰上,没日没夜的对着一堆棺材活着?没有人说话的时候,我只能对着棺材,对着死人自言自语。我甚至觉得那些死人,比我还要幸运,起码他们有梦,而我连做梦的机会都没有!我没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看不见,想做一个梦对我来说都是奢侈!” 昭儿眼里流出泪水:“我天天盼着,那个所谓的主公能够出现,能放我离开那个没人气的地方。你来了,可是你却要夺走我的一切。甚至连最后一点希望都不肯给我,你不是人,是鬼,没有心的鬼!” “那是你的命运!”我只能用命运去解释这一切,术士的命运几乎是注定的,任何一个人都是如此,也包括我自己在内。 “哈哈哈……”昭儿狂笑道:“命运?我凭什么要忍受这种命运?术士的命运可以父传子,师传徒!那些出身术士世家的人,生下来就应该是术士的人,他们去接受命运无可厚非。可是我呢?当年他们把我和菀儿弄回来,强行教给我们法术,有谁问过我们愿不愿意去做术士?” “你不能这么说!”菀儿忽然回头道:“师父对我们很好!就像是亲生父母一样,他们……” “闭嘴!”昭儿厉声道:“我们是怎么来的,你知道么?天知道,我们是不是他们偷来的!” “不可能……”菀儿一瞬间呆若木鸡,好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昭儿转向我声嘶力竭喊道:“王魂,你自己说!我凭什么要接受命运的安排!你们对得起我么?” “这……”我竟然一时语塞。尽双休巴。 同样的问题,我也曾经问过自己,我为什么要走上术士之路?难道简简单单的一句“命运”,就能解释一切么? 我的寿命本来就是自己的,我为什么非要拼死拼活去换本该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昭儿步步紧逼道:“王魂,放开郭勇佳,放我们走!你没有资格杀我!我为了你付出了多少年华,那是你欠我的!” “对--”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鬼使神差的说出一个“对”字! 叶木立刻急了:“对什么对?你疯了吧?你真想放他们走!” “放他们走!”我沉声道:“这是我欠他们的!” “你脑袋让驴踢了!”叶木差点跳起来:“放虎归山,你不怕后患无穷啊!” “我说了,放他们走,你没听见么?”我忽然暴怒之间,竟然把厉魂抽了出来指向了叶木。 “你--”叶木直愣愣的看了我半天,最后一跺脚把郭勇佳的人头递了过来:“要放你放!” 我从他手里接过人头时,明明看见了郭勇佳嘴角带着一股阴森的笑意。也清清楚楚知道,只要我一松手,让他人头落地,郭勇佳就能趁机逃跑,给我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可是我偏偏觉得不放不行。 不放他,我对不起昭儿的付出。 不放他,我也对不起自己的骄傲,我能击败他两次,就能击败他第三次,让他先跑一段又能如何? 就在我松开手掌的一瞬间,菀儿忽然尖叫道:“不能放!” 我的脑袋一下子清醒过来,已经松开的手掌猛然往下一沉,又把郭勇佳的脑袋给抓在了手里。提着人头怒视昭儿:“这是你第三次对我动手了!” 昭儿这一回不但对我动手,也一样对菀儿下了手!她先是说出一个足以让菀儿震惊的猜测,马上趁着菀儿心神失守的时候,让她陷入的短暂呆滞。 如果不是菀儿及时清醒了过来,我现在只怕已经放走了郭勇佳。 昭儿厉声叫道:“你为什么不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只要你多装一会儿,王魂不会有事儿,我和勇佳也能远走高飞,你为什么要醒过来害我!” 第二七七章呲牙的狼 菀儿不敢置信看着对方:“你竟然对我使用锥魂刺!你还记得师父说过什么?不管是我们谁,只要向对方用了锥魂刺,我们的情分就尽了!我们是姐妹啊!” 昭儿尖锐叫道:“如果你真当我是姐妹,你就该帮我对付王魂。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勇佳,他却狠毒到连我这一点幸福都要夺走!你帮我对付王魂!快点!” 菀儿像是不认识对方一样,拼命的摇着头:“你疯了。你疯了!” 我指着苏生的尸体怒吼道:“你觉得自己遇上了悲剧!那他们呢?惨死在郭勇佳手里的施州阳和苏生,他们就不是有情人!” “菀儿对不起了,这个人我决不能留!”我转头向吴子奕厉声喝道:“送昭儿上路!” 吴子奕抬手一枪击中了昭儿眉心,鲜血从弹孔中喷出的一刹那间,昭儿的魂魄也在血箭中冲出了体外,在光天化日之下戾气冲天的向我猛扑了过来。 王璞侧滑了一步时,也松开了扣在弓弦上的手指。画着符文的狼牙箭,一瞬间穿透了昭儿的魂魄。昭儿就在距离我眼前不到半尺的地方化成一团磷火崩散在空中。 “昭儿!”菀儿顿时哭跪在了地上。 我给吴子奕使了个眼色,后者收起了手枪,走过去把菀儿抱在怀里轻声安慰。 我抓着郭勇佳的人头,把他提到了跟我视线一齐的高度:“你该上路了!” “你不能杀我!”郭勇佳急声叫道:“我死了,就没有人知道刑台的秘密了。只要你放过我,我愿意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你,我保证,你能得到天大的好处。我保证……” 我看着郭勇佳可怜巴巴的眼睛。不自觉的露出一丝冷意:“老子不需要!” “别……”郭勇佳急了:“这件事对你真的很重要……,我可以换个条件……” “让你活着,我对不起自己,给我死!”我双掌一合凌空把郭勇佳的首级给拍得粉碎,在他魂魄破开天灵的瞬间,我分开的两只手再一次合拍在了一起,把郭勇佳的魂魄给拍了个粉碎。 我抖了抖手上的磷火,冷声道:“齐墨,你看戏看够了没有?觉得过瘾了,就给我滚出来。” 齐墨迟迟疑疑的从刑台背后走了出来。看样子想要过来却又不敢,抬起来两只脚一前一后的来回晃悠,就是不往前迈步。 “你过不过来!”我气得两眼冒火。 吴子奕干脆把枪给端起来了,准星直接瞄在了齐墨的脑门上。 “别,别……我马上过去!”齐墨几步跑了过来。 我盯着齐墨咬牙切齿的道:“你给我喂药的时候,传音告诉我,找机会干掉莲花。我相信你,我这么做了!结果,我辛辛苦苦弄出来的鬼骨,被别人夺了!你怎么解释?” “这个……这个……”齐墨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叶木干脆把砍山刀给拔了出来:“说!我保证不剁了你!” 齐墨像是做错事儿小孩,根本不敢看我:“这件事儿其实是家主的决定。莲花现存的分支当中以金氏、红莲和白衣最强。夏小天来自于红莲,刚才被你干掉的赫达属于白衣。” 我阴沉着脸孔道:“你继续说!” 齐墨咽了咽口水:“莲花因为鬼骨的事情发生了严重的分歧,红莲最先决定退出,只留下夏小天象征性的出来参与。鬼骨的争夺自然也就成了白衣和金氏之争。” “象征性的参与!”我的笑意有些发冷。 齐墨咽了咽口水:“其实,家主已经选择了和金氏合作。对白衣极度不满的红莲,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但是也像是齐家一样采取了推波助澜的态度。” “这么说还算靠谱!”我强压着火气道:“尹家呢?他们横插一竿子,总不能是吃饱了撑的吧?” 齐墨脸色发红:“尹家也是合作者之一。你也知道,上次东洋的事情之后,齐家不仅损失惨重,而且也不适合公开露面,很多事情都得借助外援。尹家也就成了我们的合作对象。” 齐墨现在的话只能信一半,尹家和齐家肯定早就开始了。都是老狐狸,谁会干那种冒着风险,雪中送炭的事情? 我眯着眼睛道:“如果我对付尹家,你们不会插手吧?” 齐墨的脸色一下子变了:“王魂,你别冲动!先不说你能不能撼动尹家的势力。你选择的时机就不对!现在正是三家合作的关键时期,任何一方势力都不会允许有人破坏。你现在出手,肯定会遭到三家联手打击。这个代价,你付不起。” “说说而已,看把你吓的!”我笑了一下:“行了,你走吧!” 我让他走,齐墨反而不敢走了:“王魂,我觉得你还是克制一下的好!无论是金氏的风水秘典还是鬼骨,对我们都至关重要,这次合作不容有失。为了大局……” 我的脾气齐墨多少知道一些,我这回被尹家给耍得团团乱转不说,还让被人给摘了果子。我要是无动于衷,那也就是不是我了。 “我知道大局!我还是很有大局观的不是么?行了,赶紧走吧!我没钱管你饭!” 我是在笑着说话,可是我的笑容落在齐墨眼里,就像是一匹龇牙的狼! 齐墨急得连连跺脚:“王魂,这里面的事情,我没法跟你详细解释,但是……” 我的脸色忽的一沉:“叶木,送送他!” 叶木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揪住齐墨的领子就往外拖:“走,我送送你。” 齐墨被气得哇哇大叫:“你们两个冷静点……” “放心,肯定打不死你!”叶木无视了齐墨的抗议,揪着他脖领把人给拉到了远处。 齐墨离开之后,我才绕着刑台转了起来。 上次在攀梦峰,我犯了一个思维上的错误。 在老阎王给我解释过冥卫刑罚的过程之后,我就把刑台当成了一个专门处决妖鬼的场地。以为没有集合五件秘宝之前,它只能作为一种象征性的存在。 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如果刑台真的仅仅是一种象征,那么南掌刑为什么非要耗尽心机的布局多年去谋取一个没有实际意义的东西。 我一边走一边和赶回来的叶木说道:“你觉不觉得,刑台跟传说之间有点矛盾?” “什么意思?”叶木没听懂我的意思。 “按照夏小天的说法!陆无魂死后,冥卫重组,才出现了掌棺与掌刑之争。可是,封印陆无魂的恰恰是掌刑堂的刑台。你不觉得这里面有点矛盾?” 叶木抓了抓脑袋道:“要我说,陆无魂如果真是掌棺门的祖师爷。那掌刑门肯定也有祖师爷,说不定他们祖师就是秘卫。” 叶木难得认真了一回:“陆无魂自己不是也说了么!帝王最好平衡。朱元璋能在外部平衡冥卫和秘卫,为什么不能干脆在冥卫内部做一个平衡?让冥卫窝里斗不是更好!” 我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走在我后面的吴子奕忽然说道:“我觉得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夏小天说棺材门祖师九棺道人欺师灭祖。假设,陆无魂时代掌刑门就存在的话,那么掌刑门为什么不能以下犯上和秘卫联手杀了陆无魂,再把责任推给掌棺门呢?” 我摆弄着身上的镇魂印:“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你有没有发觉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的推测全都是在冥卫重组之前。这个刑台会不会出现在冥卫重组之后?” “王璞!”我把王璞给喊了过来:“王家加入冥卫是什么时间?” 王璞摇头道:“不知道。据传印长老说。从冥卫覆灭之后,王家的所有知情人就极有默契的对冥卫绝口不提,甚至严厉警告后辈不许多问。” 王璞极为严肃的说道:“据传,清廷曾经派出密探找王家先辈询问冥卫秘辛。结果,那个前辈不但自己自尽身亡,临死前还杀妻灭子……,后来其他长老推测,那位前辈是拼着自绝血脉,保住了王家。一旦他泄露了秘密,整个王家都可能遭遇灭顶之灾。” 我眉头一挑:“看来郭勇佳真有秘密没说!”尽双休亡。 我之所以不想去听郭勇佳所说的秘密,不是我对他所谓的“天大的好处”不感兴趣。而是这个人,不能留。只要我给他机会,他就会想尽一切办法逃生。与其跟他斗智不如直接杀了一了百了。 而且,我也不相信,一个秘密会因为郭勇佳的死就此泯灭。 我拿着大印自言自语道:“郭勇佳一直都在命令胖子谋取我的大印,控制刑台的东西会不会就是镇魂印?” “很有可能!”吴子奕道:“镇狱印控制了攀梦峰刑台,镇魂印为什么不能控制眼前的这座刑台。” “控制刑台能做什么?”我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你们几个帮我护法!” 我说完之后,从身上取出了拘魂索在腰里连绕了几圈,把锁链另一头扔给叶木。我自己一猫腰,顺着刑台下面的一个开孔钻了进去。 “兄弟,你干什么!”叶木急了! 我一边往里爬一边喊道:“注意拉好绳子,万一有事赶紧把我拉出来!” 第二七八章死囚营 刑台下面的那个开孔,还没有马路上的下水井盖大,也就刚够人钻进去,在里面翻身都稍嫌费劲。更不用说转身了。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没有人在后面拉着,我就算想跑都跑不出来。 所以我才把绳子交给了叶木这个臂力出众的家伙! 等我顺着开孔爬进去一米多远。眼前就露出几根像是监狱大门似的栅栏。 用黑铁打造的栏杆右侧修着一个小门,门鼻上还落着一只用黄纸绑成的绳结。 “纸锁!”我心里不由得一突。 纸锁这种东西,在术士行里算是一种最普通的法器。一般是拿来锁墓门用的。 在术道里,有一个说法。 鬼魂在地下过得好不好,全看后人孝敬不孝敬。人丁兴旺的家族,逢年过节都不忘祭祖,鬼魂在下面的日子自然过得不错。但是有些因为断了支脉。没人祭奠,日子过不下去的鬼魂,自然要想办法回来要些东西,说不定,就能找上什么偏亲。 那些得了东西就走的鬼魂耗能好些,万一遇上得了东西,还要隔三差五回来闹人的鬼魂,事主就得想办法锁鬼。 最简单的做法,就是拿桃木钉子绕着坟头钉上一圈。意思把鬼围住,不让他出来。可是,有些鬼魂却偏偏钉不住。这个时候就得找术士帮忙了。 因为,那些鬼魂都是些穷鬼,虽然可恶但也可怜。所以术士一般不会下死手。通常都是拿着麻绳之类的东西,在墓门上缠上几圈,把绳头的位置捆住一个锁孔来,用画着符的黄纸从锁孔上穿过去,打出一个锁头形的活结。 这种手法在术道里就叫“纸锁”,意思把鬼魂锁在坟里不让他们出来。纸锁一般没有钥匙。也不会坚持太久,遇上个风吹雨打的用不上多久也就烂了。 术士的目的就关上鬼魂几天,让他们知道厉害,懂得进退。以后别出来找麻烦,当然,他们也会嘱咐事主,等到纸锁烂了之后,别忘了给这个坟头烧几张纸,这么一来,也就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可是,我眼前这个纸锁,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我往前爬了两步,轻轻拉了一下纸锁。 让我没想到的是,纸锁竟然坚韧到了我无法想象的程度,否则,我手上也不会传过来一阵拉动牛筋似的触感。 我干脆从兜里掏出火机。往纸锁上燎了两下。打火机的火苗绕着锁头分成了两岔,缠在所梁来回跳动。却偏偏连一个毛边都没点着。 “刀割不动,水火不侵。难不成是邙山纸?” 邙山只是一个泛称,指的是阴气沉重,荒坟连片的荒山野岭。有术士会把造纸用东西直接放进棺材埋进地里,跟着尸体一起腐化,等到尸体的血肉完全沉入材料,浸泡三年五载之后,再取出来造纸。 这样弄出来的纸张,从成纸开始就天然的法器,不用画符也带着煞气。用这种纸制造符箓威力至少凭空的提高三成,甚至更多。如果做成纸人傀儡,威力更胜。 不过,邙山纸的制造方法早已失传,现在术道上任何一张邙山纸都能卖出天价,我也仅仅是听说而已。 我又往前凑了一点,把脸贴在栅栏上悄悄打开了鬼眼。 谁曾想,我刚刚把眼睛凑过去就看见对上以上血红眸子,对方好像也跟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趴在铁门后面,我俩的鼻尖差点撞到了一起。 我本能的往后稍退时,对方的面孔差点从栏杆里挤了出来。我眼看着他的脸从鼻子开始,挤成了一个细条,眼睛像是鱼一样分向了两侧,额头却忽然从栏杆缝里突出来一块,眉心上隐隐看见一个藏在皮肤下面的红点。 那人的面孔挤出来差不多,半尺左右就被卡住不动了,看上去就像是被铁门强行挡在了后面。我也终于看清了他额头上的东西。要是我没看错,那应该是一个篆字,好像写的是个“囚”字--它应该是被囚禁在刑台下面的鬼魂。 我伸手猛拉了一下拘魂索,叶木飞快的把我给拽到了外面:“兄弟,怎么了?” “没事!”我回答一句之后扭头看向了菀儿:“菀儿你过来,我有事问你。攀梦峰刑台下面的妖鬼狱是不是空的?” “好像不是!”菀儿摇头道:“师父跟我说过,不让我们进妖鬼狱,后来,我实在忍不住好奇,偷偷进去过一次。我在那里看见了一具僵尸。” 我立刻问道:“他长得什么样?” “他穿着一身铁制的铠甲,就连脸上都蒙着铁甲!他手里的还提着一只大铁钩子,钩子后面的锁链在他身上缠了好几圈。他的眼睛好冷,被他看一样都觉得像是掉进冰窟窿一样,全身都冷得打颤。”菀儿像是打了一个寒战。 “他身上有没有字?”我问完之后,才觉得自己问题白问了,菀儿都已经说了,那具僵尸身上盖着铁甲,就算有字她也看不见。 不曾想,菀儿却给了我一个很意外的答案:“他身上有字,我看见过。那具僵尸看见我之后,一下子冲了过来,结果撞在了铁门上。那一下的声音很大,震得我耳朵都在发颤。” “那具僵尸把手伸出来想要抓我的时候,我看见他脑门上闪了一道红光。那好像是个带方框的字。” 果然是个囚字! 我马上追问道:“攀梦峰上其他的尸体有没有字?” 菀儿很肯定的道:“没有!” 我转身从刑台上冲了下去,跑到刚才王璞阻挡干尸的地方,捡起来几根骨头:“这不是攀梦峰的僵尸!” 能让攀梦峰的人,不是武者就是术士,骨骼肯定异于常人。可是地上这堆骨头,明明就是普通人的骨骼,有一些甚至用力一握就能碎成几段。 看来,昭儿并没有把尸体从攀梦峰带出来的本事,这些干尸肯定是他们从另一个屠杀地点弄出来的陈年死尸。 我回头看向刑台:“原来郭勇佳要的是妖鬼狱!不,应该是妖鬼狱下面的死囚营!” 古代一直有把罪犯充军的制度,有些边防士兵根本就是流放罪犯。只有立了大功才有可能被宽恕。犯了重罪的死囚则被单独编成营,在战争中不披甲,只拿武器,用来跟敌人主力部队拼消耗,要是侥幸没死,就有可能获得宽恕。或者干脆就是用他们的死,去震慑敌军。 古今中外几乎每个鼎盛王朝都存在过死囚营,古代为了区别死囚营和普通的士兵,死囚营的人通常会在脸上纹上特殊的记号,比如说“囚”字。 如果,我没猜错,所谓的妖鬼狱就是囚禁冤魂厉鬼,把他们训练成死囚战兵的地方。他们内心上那个“囚”字,不但是一种标志,也是一种禁制,不但可以防备他们逃走。必要时还能让他们飞灰湮灭。 掌握了刑台就等于掌握了一只凶悍至极的鬼兵,就算单枪匹马也能跟术道上任何一个门派挣个高下,难怪掌刑门会不遗余力的争夺刑台。尽肝低扛。 我一边走,一边摆弄着手里的镇魂印。 镇魂印无疑是掌控刑台的关键,可是这东西该怎么用? 等我走会刑台中心时,才看见那上面立着一两尺见方的石桌,桌子的正中间凹下去一个方印大小方孔,看样子应该就是落印的地方。 至于,那是不掌控鬼狱的关键,也只有试过才知道。 我把吴子奕她们全都给赶了下去,自己却拿着大印犹豫了起来,就在我举棋不定的当口,我胸前那口棺材里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落印!” 那一瞬间,我不知道从哪儿来得勇气,手握着印柄狠狠一下砸进了方孔。 大印与石桌相撞的一刹那间,我猛然感到大印轰的一震,印柄上的那只恶鬼,忽然像是刺猬一样全身上下冒出了的难以计数的尖刺。像是针管一样中空铁刺,几乎同时穿进了我的手掌。 那一瞬间,我觉得像是有几百只长针在一起抽我的血液,鲜红的血迹止不住的流进了大印当中。仅仅几秒钟里,我就开始控制不住的头晕目眩,两腿打着颤的直往下滑……,最后,我一手扶着大阵,一手撑着方桌,软绵绵的跪倒在了刑台上,任由着大印狂吸我的血液。 “站起来!想活命就站起来!” 我胸前那口棺材里第二次传出了怒吼:“快点,在你的血流干之前,站起来。” 我也不知道那来的力气,狠狠一咬牙手扶着大印猛力往后一拉,接着力道忽的站了起来,把两条腿紧紧靠在石台上,用左手撑着身子,低头站在了原地。 可这么一个平常的动作却把我弄得虚汗直冒,豆大的汗珠顺着我的脑袋噼啪乱滴。 就在我站稳的一瞬之间,我头顶天空中忽然异象陡生。 原本接近黄昏天色,霎时间被四面八方排压而来乌云遮掩得漆黑入夜。没过多久,空中就出现一轮圆如瓷盘的血红色的圆月。 “血月!” “大凶之兆!” 吴子奕和叶木惊呼之间,同时起身想要冲上来救援。却被白鲤和菀儿一手一个给拉在了原地。 第二七九章金氏的目的 菀儿焦急道:“你们别着急!血月不见煞气,应该不是凶兆!” “放开我!等到煞气凝聚就晚了!”吴子奕差点挣脱了菀儿的手臂。 白鲤横身挡在了叶木身前,举着一把正在嗡嗡颤动金色铲子,那应该就是他刚才从刑台附近捡回来的师门至宝。寻龙铲。 白鲤急声道:“你们自己看,寻龙铲颤动是发出来是祥音。这是重宝出世的预兆,别过去打断王魂。” 几个人正在争执不下的时候。血月中心忽然出现了一个肉眼可见的漩涡。 片刻之后,漩涡的边缘就开始逐渐扩张,直到将整个血月变成了一道从北向南的缓缓旋转的圆盘时,血色漩涡那种吞噬日月般的扩张在缓缓停了下来。 蓦然,三层刑台开始轰然狂震,鬼狱四周的数百件牢房同时火光骤燃,三层鬼狱像是三道环形的光圈的与空中漩涡遥相呼应之间。又像是在通过光影的变化在交流着什么。 过了十多分钟,那种妖鬼狱里火光才慢慢停了下来。 我没告诉过叶木他们自己在鬼狱里究竟看到了什么,如果他们知道,肯定能猜出,刚才的火光就是纸锁燃烧的结果。 没等叶木他们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刑台四周忽然,爆出了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下面的几个人眼看着,碎成小块的铁栏杆像是从火铳里面打出来的铁砂一样。从鬼狱上各个开口里喷涌而出,四下横飞。 接着,成群结队的鬼魂从鬼狱里飘然而出,往刑台中心围拢了过来。 “这就是你说的重宝出世!”叶木眼看着我被厉鬼团团包围,差点没拔刀和白鲤拼命。 白鲤也愣住了:“这怎么可能?寻龙铲不应该出错啊!” 几秒钟之后,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事情发生了。 那些鬼魂并没像他们想象的一样对我不利,反而一个接着一个飘进了按在我手底下的镇魂印。 如果这个时候,他们能贴近我身边一尺,就会像我一样看见镇魂印上像是蜂窝似的打开了成排方孔,每有一只厉鬼进去方孔之后。印面立刻会恢复如初。我刚才被大印抽走的血液,也会注会我体内一点…… 如果,我没弄错,镇魂印因该是代替了刑台下面鬼狱,变成了囚禁厉魂的牢房,这一片类似于死囚营的鬼兵,也就真正掌握在我的手里了。 我还没来得及惊喜。空中的血月上忽然毫无征兆的落下一道血芒,直奔着我的眉心刺了进来。 我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紧接着,神识里就出现了一个中年道人。 他在地上摆出了九口棺材,从左往右依次是金、银、铜、铁、锡和白玉制成的棺材。可是,我却怎么也看不清最后三口的棺材的样子。 我把目光转向道人的时候,对方已经把手指向了一口铜棺。我眼睁睁的看着一只恶鬼,顺着道士的手指乖乖的躺进了棺材里。 道人扣上棺材微微挥手之间,他手指的虚空中忽然出现了一个贯穿阴阳的大门。道人紧接着缓缓托起棺材,将其送进了地狱。 这个人是谁? 九棺道人?夏小天所说的。棺材门真正的祖师爷? 我还在胡思乱想,道人忽然又动了。 他双手平推向天时,剩下的八口棺材忽然全都飞了起来,其中的七口棺材在半空中排列成了北斗七星的形状。另外一口棺材,远远的游离在七星之外,它附近好像也有光点,但是我却看不清那究竟是什么! 道人忽然一伸手抓住了游离在远处棺材,猛地一回身往我胸前拍了过来。 “啊--”我惊叫之间,眼看着棺材贴近了我的胸口,人也跟着一下子醒了。 “刚才组成北斗七星的棺材里,好像第一个和最后一个显得格外耀眼。那应该是贪狼星和破军星的位置……,七杀呢?” “七杀星不再北斗之列,应该是南斗的第六星!难道我胸前这口棺材跟七杀有关?” “冤魂窟里七口棺材,不就是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么?难道师门里棺材跟我刚才看见的事情有关系?我是不是该回去问问师父!” 好多念头正在一个接着一个的从我脑袋里闪过,叶木他们已经跑了过来:“兄弟,刚才怎么了?” “我收服了鬼狱!”我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边,至于我看见九棺道人的事情,却没想叶木他们提起。 叶木兴奋道:“那好哇!咱们赶紧找那帮孙子报仇哇!咱们拼死拼活弄来的东西,他们凭什么给拿走了!没有这么不地道的事儿!” 叶木的话提醒了我,与其先回去找我师父,不如先找金氏,我就不信,他们拿走鬼骨没有其他的目的。 我冷声道:“莲花,尹家,他们跟我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套,还把自己当成了猎人!那老子就告诉他,就算他们是猎人,我也是藏在他们后面等着打闷棍的土匪!” “对!”叶木搓着手道:“不把他们稀屎打出来,都算那帮棒子拉得干净!你说怎么弄吧!” 白鲤也接口道:“这回是我欠你的,需要怎么做尽管开口,我绝不皱半下眉头!” 我想了想道:“子奕,你跟老陈通话,让他想办法动用龙炎的情报网,查查金氏最近都在干什么!让他小心保密,不要被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六组那边!我们先往回走!” 没等我们离开广西地界,老陈那边情报就回来了:“金氏最近好像在盯着一座山。具体要做什么,还没查到。” 我得到消息之后,连鬼手都没回,立刻带着人往老陈说的地方赶了过去。 吴子奕开着车,在京城城郊转了大半天。才大致找到了地头。可是吴子奕也是往前开,我就越觉得哪里不对。 叶木也凑过来低声说道:“兄弟,你觉不觉得这片山,咱们好像在哪儿见过?我……我怎么感觉有点像夜如渊走过的地方呢!” “冥卫总部!”我猛地想起来了,这里虽然修了公路,可是左右的景物却和夜如渊记忆里的冥卫总部有那么几分相似。 “我也是在跟着感觉开!”吴子奕没用我多说什么,就车速放慢了下来。 不久之后,我们果然看见了一座跟夜如渊记忆中冥卫总部的位置大致相同的荒山,只不过那座山从外表看上去,更像是一座巨大的岩石,山上处处都是露天的石块,别说植被就连土壤都少见。 荒山附近也没什么住户,只有离着荒山五公里左右的地方有一个建在山上的敬老院。 我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找到了敬老院的保安:“大哥,那边那山是什么地方?” 保安看了看我:“你们是想投资的吧?回去吧!那石头山除了石头什么都没有不说,还邪门的很那!” 我眼睛顿时一亮,伸手给对方上了根烟:“大哥,你跟我说说那地方怎么邪门法?” 保安点上烟吸了一口:“前几年有个开发商,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花大价钱包了那座山。带人开了几天的石头,结果你猜怎么着?” 保安神秘兮兮的道:“他们挖出来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四个字‘半步黄泉’,你们听听邪门不?再往前走半步就进黄泉那!那开发商不信邪,真往里挖了半米,结果,山底下忽的一下吹出来一股子黑风,被黑风刮着的人,当场死了六个。他们不敢再挖了,连忙把石头填了回去,还在外面浇了一层水泥,又找高人做了好些天的法式哩!” 我强压着心里的激动道:“这儿离那邪山这么近,你们还敢住啊!” “搬不了啊!敬老院盖了好几十年了,人都住惯了,往哪搬?”保安道:“再说了,风水里不是有句话么‘你不动我,我不动你。’,自己不招灾,祸事也不来啊!” “谢谢了啊!” 我拉着叶木上了车:“看来金氏是奔着冥卫总部去的,让老陈查查,买下那山的开发商是谁,看看不能买下来。” 没过一会老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买下荒山的是大业集团。他们开价两个亿。” “两亿?他们怎么不去抢?”我差点没被气昏了过去。 老陈那边的答案更让我无言以对:“那座山原来已经差不多砸在大业手里了!基本上都已经废了。棒子那边的金氏不知道怎么就对那座山感兴趣了,他们立刻坐地起价,咬死了低于两个亿就不卖!” “两个亿!”我的头差点没炸了:“这得上哪儿弄去啊!要是我跟金氏竞争,说的不定花的钱更多!” 差点气昏了的叶木关上了电话道:“兄弟,两个亿太多了。要不咱找个墓,倒个斗什么?” “去死!”我没好气的道:“现如今能盗的墓已经让人盗了几遍了,那些没人敢盗的大墓,我也一样没胆子去碰,弄不好,钱没赚到,命先搭进去了。” 叶木眯着眼睛道:“那咱们就往有钱人家多放两只恶鬼,完事儿再去抓鬼,一下讹他个千八百万的。弄上二十来次就行了。” “你还能有点底线不?”我的眼睛差点瞪出来:“能想点正道儿么?再说,时间上来得及么?”尽肝低亡。 叶木干脆道:“要不咱们干脆去大业放鬼,吓到他们卖出来。” 第二八零章计划有变 叶木见我没搭理他,又叫了起来:“实在不行咱们调人把山给围了,打个盗洞进去。” 我摇头道:“我不是没想过用盗墓的办法悄悄打一个盗洞潜进去。但是,这个办法刚从我脑袋里冒出来。就被我给否决了。” “那座积石山跟夜如渊记忆力里的东西完全不同,可能是,被某一个时期的术士强行用石土覆盖的结果。而且那背后一定也有朝廷的影子。在古代,没有朝廷的支持,想要一下子动用数以万计的民壮,把一座山重新埋起来一遍,任何人都做不到。” 叶木反问道:“那又能怎么样?古代的朝廷还能管得着现在的事儿啊?” 我严肃道:“那你想没想过,当时的朝廷为什么不把冥卫总部拆毁,或者彻底铲平。非要把他给埋起来?” “他们不敢进去?”叶木总算反应过来了。 “对!”我沉声道:“冥卫是术道组织,什么匪夷所思手段都用得出来,想要强行冲进去只能拿人命去填。连朝廷都付不起这个代价,我们能么?还有……” 我指着乱石山道:“想要封禁冥卫总部,光是用土石硬填是不行的。我敢打赌,石头下面肯定被人用术法加持过,甚至还会埋下我们预想不到的禁制。想要进去,必须稳扎稳打,一步步推进。而且还得给自己留下逃生的余地。万一遇到什么事情,必须能及时退出来才行。” 我指了指四周:“所以,我们必须有足够的场地和人手,把山买下来,我们才能放手施为。你说调兵的事情,肯定不行,现在尹家正在跟金氏合作,如果他们横加阻挠,我们连一个兵都调不来。” “他妈的……”叶木狠狠一下砸在了驾驶台上。 吴子奕忽然开口道:“我觉得叶木的想法其实不错!有钱的人,大多数都惜命。就算他年轻的时候是拼命三郎。享受了几年之后,也就怕死了。不如,我们就真弄出点鬼魂去吓唬他!只要把他吓住了,后面略施手段,说不定就能把地拿下来。” 叶木乐得直拍大腿:“就算咱们买不起这块地,让他们把地借给我们几天也行啊!” 我想了半天才一跺脚道:“就这么干!让老陈给我查查,大业的老总在什么地方。” 以老陈的情报网,想把一个普通人翻出来简直易如反掌。没用多少工夫,我们就拿到了大业老总李阑的资料。 吴子奕拿着资料念道:“李阑的年纪还不到四十,大学毕业白手起家创下了现在家业,生意一路上都顺风顺水,各种投资从没失手,被誉为商场奇才。不过,最近一年的身体状况却有些糟糕,一年当中有一半以上的时间在疗养。现在他还在疗养院住着呢!” “稍微准备一下,咱们去疗养院!” 李阑疗养的地方。环境虽然不错,但是安保做得却有点差强人意,我和叶木没用多少功夫就潜了进去。 为了不让走廊的监控看见,我们俩干脆顺着窗户爬到李阑的隔壁,从阳台上伸出去一个贴着铜镜的折叠架,用镜面反照着李阑的房间。 那面铜镜是我画了恶鬼图的法器,按我的计划,只要用镜子对准了李阑的位置,掐动一个法诀,就能把恶鬼投影落到李阑的边上,再用传音功夫模拟飘忽不定的声音,想怎么吓唬对方都没问题! 我左手上法诀刚捏起来,叶木忽然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影子里怎么有人影?” 我歪头一看,果然看见李阑的床边上蹲着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像是棉絮一样在半空上起起伏伏的动作,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活人。 “是真闹鬼了,还是有人像我们一样在装神弄鬼?”我不自觉收起了法诀,侧着身子往铜镜里看了过去。 躺在床上的李阑不知不觉之间睁开了眼睛。他第一眼看到就是一个蹲在他床边上的老太太。 “你是……,护工?”李阑试探着问了一句。 老太太一句话不说的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向李阑笑了笑,接着就把一只手伸了过去:“拉我一把!” 李阑以为她腿蹲麻了,想都没想的把手伸了过去。眼看着两个人的指尖就要碰到一起的时候,监护室的大门忽然咣当响了一声。 李阑下意识的把手缩了回来,转头看向门口:“护士啊!你来的正好,赶紧拉那大娘一把,我这起来还有点费劲?” 护士在屋里看了一圈:“大娘?哪有什么大娘!” “人呢?”李阑从说话到回头也就三四秒钟的功夫,那个老太太却连影儿都找不着了。 护士细声细气的说道:“你看见的不是人,是魂儿。那个老太太肯定是快要死了,魂儿才出来借阳寿。你刚才要是真的拉了她,就等于把自己的阳寿借给她了。她还能再活几年,你么,肯定会大病一场,说不定还会丢了小命儿。” 李阑吓得打了一个冷战,马上就觉得不对:“你怎么知道的?你不害怕么?” 护士不以为然的道:“有什么可怕的,看得多了也就不怕了!过来量体温……” “也是,也是……”李阑尴尬的笑了两声,伸手去接对方手里的体温计,他还没碰到对方的手,就见看了护士的手腕上绑着的一截红绳。 李阑的手顿时停在了半空:“你手上怎么绑着红绳?” “辟邪用的。”护士擎着体温计不耐烦的说道:“别磨蹭,赶紧拿过去。” “哦!”李阑往前探了探身子,又把手伸了过去。 门外忽然冲进一个秘书打扮的女孩:“别拿!” “许葶!”李阑愣了一下。 许葶侧身挡在门口:“别碰她,她不是活人!” 李阑赶紧把手收了回来,顺手操起床边的滴流架指向了那个护士:“怎么回事?” “他是死人!”许葶往前走了两步:“她手上的红绳不是辟邪的东西,是专门捆死人手脚,防死人诈尸用的。不信,你看看她脚上!” 李阑顺着护士的身子往下一看,却看见那护士只穿了一件上衣,腰部以下却围着的半张一直盖到脚面的白布单子,正好把两只脚掩得严严实实。 李阑想都没想的从床上蹦了起来,用滴流架叉住了护士的脖子猛冲几步,把对方顶在了墙上。 就在这时,李阑正巧从护士散开的瞳孔里看见了许葶的身影,许葶正从他身后伸出一只手,往他脖子上扣了过来,李阑本能错开了一步:“你干什么?” 许葶抬着手道:“我想告诉你,她已经死了!” 李阑把手一松,那个护士软绵绵倒在了地上。他这才扔掉了滴流架:“葶葶,这是怎么回事?” “没时间解释。”许葶道:“现在整个疗养院都在闹鬼,走廊那边已经出不去了,咱们得从窗户跳出去。” 许葶也不管李阑同不同意,立刻上前一步道:“赶紧走,再晚来不及了,我拉着你跳!” 李阑笑道:“才三楼,没事!” “不行!”许葶瞪着眼睛道:“外面全是冤鬼,你自己能跳下去,万一出了事儿怎么办?” “这个……”尽华记号。 李阑还没开口答应,就听门口又人喊道:“李阑,别动……” 李阑听出了,门口喊他的人就是许葶。可是,他眼前站的又是谁? 短短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李阑眼前就出现了两个许葶,一个站在屋里,一个刚到门口。 李阑当即连退两步,端着滴流架挡在身前厉声问道:“你们谁手里能冒出金火?” “我能!” 两个许葶异口同声的回答之间,门外那人五指指尖同时迸出了一道弱小的火苗,像是五根蜡烛一样竖在眼前。 屋里那个人也把空着的右手举到身前,还没等李阑看清他指头位置就忽然变掌为爪向对方头顶抓了过去。 李阑反射性的后撤半步,手里的滴流架带着劲风直奔对方脑袋横扫了过去,t型的架子在电光火石之间穿进了对方太阳穴,顺着颅骨裂开的缝隙一直刺进了对方脑中。 对方没等滴流架的长杆碰到自己颊骨,立刻抬起一只手来,方向一掌推住了铁杆,另一只手的却顺着架子方向暴涨两尺直抓向李阑面门。 门口的许葶忽然上前一步,一手抓住滴流架末端,掌中劲气陡然爆发,沿着铁杆一直震向对方脑部。 李阑眼看着对方被许葶一下震碎了脑袋,刚想抬手去挡迸出来的血浆,却看见对方的脑袋里像是烟花一样爆出来一片碧绿的磷火,没了天灵盖的尸体也跟着扑倒了自己脚下。 李阑顺势扔了滴流架:“许葶,外面怎么了?” “没时间解释。”许葶道:“现在整个疗养院都在闹鬼,走廊那边已经出不去了,咱们得从窗户跳出去。” “啥?”李阑顿时打了个寒战,两只手也跟着摆出了的戒备姿势:“你怎么跟刚才那人说的一样?你是不是许葶?” “去你爷爷的!我不是许葶是谁!”许葶破口大骂之间,一式擒拿手扣住了李阑的手腕。空出来另一只手,抓起李阑的裤带,把他提了起来像是扔麻袋一样扔到了窗户外面,他自己也跟着跳了出去。 许葶人在半空之间,身体向下猛沉了半米,右臂往边上一揽搂住了李阑腰间,夹着对方忽然一个转身落在外墙突出来的石檐上。 第二八一章计划有变 我趁着她们两个落下去的功夫,伸头往外面看了一眼。紫you阁那下面除了一个空荡荡的院子,没什么都没有。 可是从许葶的反应看上,她明明就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感觉上,就像是许葶看见楼下有什么东西在等着她! 我向叶木打了一个眼色:“我去下面,你在上面盯着她们!先不用管她们怎么样。等到真有危险的时候再出手。” 我话一说完,直接拉开窗户从楼上蹦了下去,按照常理来说,我跳窗的地方距离许葶还不到两米,完全在她余光可以瞥见的范围之内,可是许葶却偏偏像是没看见有人在跳楼,就那么抓着墙一动不动。 等我转过身。往楼上看的时候面对着墙壁许葶,好像在弓着身子往后躲。从后面看,就像是有人在正面推她,要不是她的身手还不错,只怕早就被人推下来了。 事后,许葶才告诉我,当时她当时情况跟我猜的差不多。 许葶刚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推她就用手扣着墙缝,勉强把脑袋往后撤了一点,向自己肚皮上看了下去。 她也明知道墙里面不可能钻出个人来。这么做也只不过是潜意识里想证明刚才那几下都是幻觉。 可是,就在她低头的一刹那,却眼看着一根手指顶在了自己的肚皮上。许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身上那种冷冰冰的寒意却在提醒她,那是五根货真价实的手指。 许葶的第一个反应不是往后退,而是把身子使劲往墙上贴。这种时候,别说是手指头顶在身形,就算是五把刀她也得使劲靠上去,往后一步的结果可就是粉身碎骨。 全身发力的许葶,明显感到那五根指头在她腹肌的压迫下。被强行按回了墙里。可是,指甲划在皮肤上的刺痛感却一点没有消失。几股温热的血流已经顺着她的皮肤淌了下来。 “得快点跑!”紧紧扣着墙缝的许葶,把头扭向了并房间窗户,可她看到的却是一片灰蒙蒙的外墙,就那从来没修过窗户一样。要不是许葶刚从窗户里钻出来,那里就是一堵水泥墙。 “退路没了!”许葶不得不忍着剧痛又把头扭向了前面房间的阳台上。退不回去,就只能往前走,爬到阳台上也总比踩在两指多宽的墙沿上好。 等她转过头之后,却被当场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头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张挂在阳台栏杆上床单。可是床单的边角上却露出来三只惨白的手脚,就好像谁把一个人的四肢砍下来之后,分散的放在阳台顶上,再用床单轻轻盖起来那么一点。 “这……”许葶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她清清楚楚的看见床单底下只有两只脚和一只手,如果床单下面盖的是一具尸体,那她的另一只手哪去了?难不成,从墙里伸出来的那只手就是? 两只手的样子。在许葶的脑袋里飞快的转了一圈,床单底下的那只手涂着红色的指甲油,墙里的那五根手指头也一样如此。她们肯定属于同一个人。 就算许葶心里惊骇欲绝,她也一样没有松开的手里的李阑,甚至还特意把李阑的面孔转向外面,不让他看见附近的东西。 取?舍? 这个问题许葶的确想过,如果她放开李阑,绝对有把握独自逃生,那样一来李阑必死无疑。可是不放,她和李阑都会陷入险境。 “怎么能一块脱身!”许葶的脑子还没转过来,就见床单下面的人手,忽然顺着阳台的墙壁滑了下去。接近着一阵指甲划动水泥地面的声响就在阳台的阴影里响了起来。 几秒钟之后,许葶忽然觉得自己的手指一凉,转头再看的时候,却见到从墙缝里伸出的一只手,正握着自己指头使劲往外硬掰。 同时,墙沿上也冒出来一双女人的脚,用自己脚尖对着她的脚尖使劲往外硬顶。 趴在墙上的许葶只觉得自己被一点点顶了出来,现在她大半个身子都已经悬在了空中,就算再有本事也推不动靠在墙上鬼魂。 许葶情急之下,猛的一侧身子,伸手抓住了墙上的电话线,整个人抱着电话线贴在了墙上。可还没等她稳住身子,电话线就在她头顶上断成了两截。还没来得及准备的许葶大头朝下的往楼底下仰了过去。 许葶在高空坠落时,应看见一双凭空出现的手掌,紧紧的握在了自己的脚腕上,在一瞬之间把自己倒着提在了空中。 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钟之间,许葶只觉得一种像是触电似的麻痹感,从她脚上直传全身。整个人就像是被电击中的鱼直挺挺的僵在了那里,笔直的坠向地面。 “完啦!”许葶一时间万念俱灰,冤鬼不让自己动弹,自己的身子肯定也不能在空气的阻力下翻转,照这样下去,准会头先着地,一下摔得脑浆迸裂。这回死定了。 就在许葶下意识的抱紧李阑头部,自己闭着眼睛准备等死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从她头顶上急冲了下来。睁眼一看,却见叶木脚踩着墙壁,身体平直的冲向了自己,抬脚往自己身上狠狠的踢了一下。 被叶木一脚踹中的剧痛还没消失,许葶就和李阑一块儿摔在了地上,好在有叶木的那一脚破去了他们下坠的力道,两个人才都活了下来。 没等他们爬起来,楼门里就冲出来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说不上特别漂亮,但是穿着打扮却十分时尚,完全跟许葶成形了一种鲜明的对比。 女人直接冲到李阑身边:“阑,你怎么了?” “别碰他!”许葶伸手把那个女人给甩出了出去。 “你干什么?”李阑抬手挡开的许葶,转身护在了那个女人身边,维护之情溢于言表。 许葶微微一愣,马上怒气冲冲的喝道:“你到现在还在维护她?她害你害的还不够么?” “你胡说什么?”李阑大怒道:“林雪哪里害过我?你不要因为对她有成见,就处处针对她!” 许葶眼圈红了:“我对她有成见?从她出现之后,你哪一件事儿顺利过,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公司都要跨了,身体也大不如以前,你还说她没有害你?” “你说的那些都是迷信!”李阑毫不犹豫的反驳道:“什么风水,什么命数都是骗人的!没有那些东西,我也一样能混得风生水起。” 许葶冷笑道:“你现在才说不信,以前为什么不说。以前你比谁都相信风水,相信命数。从她打碎了你的护命玉,你从事业到身体都一落千丈,你……” “够了,我不想听!”李阑蛮横打断了许葶,拉起一直在攀上哭泣的林雪转身就走! “李阑,你给我回来!”许葶气得连连跺脚! 李阑却头也不回走了。直到李阑走远,许葶才仰着头强忍住就要留下来泪水,对叶木勉强的笑了一下:“谢谢你救了我。李阑,他……他不太善于交际,加上还在跟我生气才失礼了,我代他向你道歉。” “你还真好心!”叶木阴阳怪气的道:“你玩了命的救他,他连句好话都不说。你还有心思帮他开脱,换成是我早就一个大耳刮子扇过去了。” “不……不是你想得那样!”许葶急得连连摆手:“他正在气头上……,不想被人看了笑话,想早点离开也是人之常情。我保证,他一会儿就能回来像你当面道谢。” 叶木脖子一梗:“我不稀罕,再让我看见他,保证一个耳刮子扇死他!” 叶木显然是没明白许葶的意思。 其实,很多术道武道上人都有怪癖,尤其把面子看得比命还重,李阑的做法无疑是伤了叶木的面子。换成脾气大的,转头揍他一顿还是轻的,就算拔刀杀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也只有叶木这种粗线条的人,才不会计较那么多, 不过,叶木现在的表现,的确容易让人觉得他是在不依不饶。 我看许葶急得不行,干脆走了过去:“你放心好了,我兄弟不是计较这些小事儿的人!” 许葶上下打量我一番:“请问你是?” “王魂,术道中人。”我简单的自我介绍了一下之后:“我直话直说了吧!我们今天确实是来找李阑!” 我话一说完,许葶立刻紧张了起来:“李阑不是术道中人,你找他做什么?有什么事情能和我说么!我是大业的副总,大多数的事情,我能做主。” 我饶有兴趣的看着对方道:“价值两个亿的事情,你能做主?”尽华围血。 “你也是冲着乱石山来的。我早该想到,早该想到……”许葶脸色微变的喃喃自语两句之后,挺起胸膛:“有什么事情你跟我说吧!我可以全权负责。” 许葶的态度让我更感兴趣了,看来是有人想用其他手段的拿下那块地,而且还跟许葶直接接触过。 为了避免误会,我干脆把证件拿了出来:“你不用紧张,我虽然是术士也算是吃公家饭的,不会干什么出格儿的事情。” 许葶看完证件之后,才松了一口气:“有什么事情,你问吧!” 第二八二章化煞福地 我在附近找了一家茶楼和许葶一起坐了下来。 许葶始终心不在焉的看着面前的清茶,像是想说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不得不先开口道:“你是术士?” “算是吧!”许葶莫若两可的道:“我会风水堪舆,也会使用焚神金焰。但是这些都是家传的东西,除了帮李阑做生意之外。我没动用过术法,也从不跟术道上的人往来。” 我们一般把那些只出手帮助至亲好友,在外人面前对术法绝口不提的人。叫着“藏锋”。他们就像藏在鞘里刀剑,看上去无害,可是一旦出鞘,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就不得而知了。 行走术道的人,一般不会去接触藏锋,必要时甚至会让他们几分。藏锋可不是什么江湖骗子或者半吊子术士,他们之所以不愿意显露法术。不是本身的实力不够,而是不愿意招惹是非。 “嗯!”我看着许葶道:“你都帮李阑做什么?” 许葶回答道:“布风水,算运程,有时也帮他消灾解难。仅此而已。” “真的只有这些?”我虽然对相学不是特别精通,但是一个人的面相里有没有福源,还是多少能看出来一些。 我跟李阑打过两个照面,他虽然有些福相,绝对不是大福大贵的人。他能赚下这么大一份家业,要么是他的命重。要么就是有人在帮他化解灾祸。 俗话说的“命中八尺,难求一丈。”用在财富上,可以理解为,命中注定有多少钱财,绝对不会多赚,一旦钱财超过了命格的承受范围,福源深厚的人会见财化水,但是也能破财免灾。但是福源少薄的人,可能就会遭遇飞来横祸,死于非命。 许葶无奈的笑了笑:“我还在帮他免灾。续命。你也许看出来了,他的命格承受不住那么多财富。没有人帮他,他早就出事儿了。” 我这才点了点头:“命可知,而不可改。劫可算,而不可避。这个道理连江湖骗子都知道,你不会不清楚吧!你帮他化灾,自己却得付出更大代价,你承受的起么?” 许葶轻笑道:“这个道理我当然知道。但是,让大业成为百强企业是李阑的抱负,也是他的心愿,我明知道每次帮他都是饮鸩止渴,却还是忍不住要帮他达成心愿。” 许葶不等我再问,就自顾自的说道:“你觉得我很傻是么?人,总有犯傻的时候。只要她自己不觉得自己犯傻也就足够了。” “我和李阑从小就认识。算是青梅竹马吧!我很小时候,总被同龄人捉弄,只有李阑站出来保护我。长大了我自然要护着他!” 许葶一直都在说跟我目的不相干的事情,但是我却没有阻止,静静的听着她说了下去。 许葶继续说道:“李阑有理想有抱负,但是去没有相应的命格。我父亲说过,他如果安安心心的做一个普通人,足可以平安一生,但是他非要追求那些他无法得到的东西,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必须帮他!可我没有逆天改命的本事,只能用风水术数去帮他。我不断给他讲风水,就是为了让他能配合我。” 许葶微笑道:“那时候,我说什么他都相信,我做什么他都赞同。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短短几年就成了商场上的一颗新星。但是我知道,他财富积累的越多,灾难来的也就越快,所以,我必须找到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许葶叹息道:“我找了很多地方,也翻了很多典籍,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化煞福地!也就是,你们要找的乱石山!” “化煞福地!真有那种地方?”我听完之后不由得愣住了。 所谓的化煞福地,是指一种能化解灾祸的风水宝地。但是这种地脉却显得异常另类。 如果简单的去解释风水,风就是元气和场能,水就是流动和变化。风水宝地的作用就是聚集元气,引动变化,当然,地脉聚集的气也有好坏之分,否则,也不会出现宝地,凶地的说法了。 但是化煞福地却不是在聚气,而是在消磨掉原本元气。无论在化煞福地上修阴宅,还是盖阳宅。最后的结果都是被被地脉把原本的元气消耗的一干二净,整个家族都完全消失。 按理说,那应该是凶地才对,但是遇上煞气缠身的人,化煞福地的作用就恰恰相反了。如果有术士用秘法,把带着事主生辰八字和血液发肤的人偶给埋进地里,化煞福地不但不会对他造成伤害,反而会消化掉他身上煞气。 就拿李阑来说,只要许葶的计划成功,他赚一辈子钱,化煞福地就能帮他化一辈子煞气,李阑抱负也完全有可能实现。 不过,化煞福地这种事情,只是停留下是理论上,很多人都知道,但是基本上没有人见过。 所以,我才会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许葶道:“我仔细看勘查过,那里确实是化煞福地。为了救李阑,我买下了那座在别人眼里毫无意义的荒山。虽然我明知道那里被高手封印过,却还是不死心强行开掘了进去。后果,你大概也知道了吧?” 我点了点头:“你继续说!” 许葶叹了口气道:“虽然我家传的风水术数可以独步术道,但是我也不敢再轻易去碰那块地了。只能先把他封印起来慢慢研究。我相信,我能打开禁制,把那里面原本的化煞傀儡取出来,换上李阑的替身。” “这些年,我去过那里无数次,什么荒诞怪异的办法都想过,就在我觉得快要有眉目的时候。林雪出现了,她不但迷住了李阑,还想方设法蛊动李阑不信风水。如果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会跟她计较,可她明明就是一个风水高手。可是,李阑却偏偏看不出来。” 叶木听到这里之后,忍不住插嘴道:“你怎么知道她是风水高手?” 许葶本来想要反驳叶木几句,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她拿出手机,调出一张图:“你们自己看吧!” 我拿着那张航拍图道:“青龙局?这是你布置的?” “嗯!”许葶点了点头。 我不得不佩服许葶的高明,她在大业公司的外围用十几栋建筑,布置了一个青龙局,大业公司正好处在龙头的位子上。 这么一来大业公司所在整个商业区就都成了这条风水龙的附庸,不但会把自己的气运分给大业一部分,甚至可以助他一飞冲天。 难能可贵的是,这个风水局虽然精妙却不霸道,处处给人留下了余地,就算大业分走了其他公司的气运,也不会伤其筋骨,而且,许葶还在关键的位置上建了一个分公司,做成一个“龙回头”风水局,只要李阑把办公室挪到另外一个地方,就会变成潜龙入海局,这么一来,李阑会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分给别人很大好处。 我把照片翻到后面时,却发现龙尾的位子上,被人建了一座仓库。 我指着照片道:“这个仓库是谁建的?里面装的是什么?” 许葶道:“当然是林雪的杰作,而且他还执意在那存放石块和泥沙!” “有点意思!”我也只能这么说了。 叶木没看明白:“你说什么呢!” 我指着照片道:“但凡龙形风水格局,都必须有头有尾。头不能低,尾不能堵,这是规矩。” 我用手指头在图上画了个圈:“这么说吧!如果整个建筑群是条龙的话,我画圈的地方就相当于直肠。那里必须开阔地,才能把煞气霉气全都导出去。现在不但有人在那盖了房子,还用石块泥沙把便门堵严实了,浊气不但排不出去,还能憋得小青龙把它反向从嘴喷出去。在龙头上的人,还能好了么?”尽每丰圾。 叶木这下明白了。 许葶借着说道:“林雪干的事情,还不止着一件。我在公司内部所有风水布局,基本上都被她一一破坏了。她甚至还打碎了我从父亲那里要来保护李阑的护命玉。” 到了这个时候,我才知道许葶的家传风水术究竟有多高,风水局的护命玉,可不是一般护身符,那是运用“方寸乾坤”秘法,把元气和场能压缩在一个方寸古玉里的护身至宝。 敢对带着护命玉的人不利,就等于在跟一方风水作对,不要说冤魂厉鬼,就算没达到一定层次的术士都要吃大亏! 许葶不知道我心里的震撼,干脆直接说了下去:“从那之后,大业的生意就一落千丈,很多客户都莫名其妙解除了合同,逼得李阑不得不变卖一些产业来维持公司的运转。” “在李阑眼里基本没有什么价值乱石山,自然就成了首批要被变卖的对象。要不是我一直坚持,乱石山早就已经易主了。” 我皱了一下眉头道:“林雪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要买乱石山的人又是谁?” “林雪大概出现在一年之前。要买乱石山的是一个韩国人,不过他开价太低,我始终没有松口。现在金氏参与进来,李阑想要把他卖掉的心思也谁也改变不了了。” 第二八三章谁欠了谁 两年前? 许葶所说的时间,应该是在东洋之战结束后不久。%d7%cf%d3%c4%b8%f3那个时候,就有人在打冥卫总部的主意。 他们拖了这么久才动手,肯定是缺少进入冥卫总部的条件。 鬼骨!鬼骨肯定是进入总部秘葬的关键。 直到现在金氏还没有大的举动。应该是鬼骨还没祭炼完成,我们还有时间。 我敲着桌面道:“如果,我是说如果,让你的家族跟一个强力的术道组合硬碰。你们有多大把握取胜!” 许葶想都没想的摇了摇头:“没有任何胜算,我家里算得上术士的只有我和父亲,对上任何一个术道组合都只有吃亏的份儿。” 我犹豫了半天,最后说了声:“谢谢!”起身要往外走。 “等等!”许葶叫住我道:“你也想要化煞福地对么?” “对!而且志在必得。”我直言不讳的道:“不过,我现在没有两个亿,虽然我想过要巧取,但是却做不出豪夺的事情。我会另想办法。” 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原先吓唬李阑的办法已经行不通了,李阑的身边要是没有术士,我还能试一试。但是她身边有许葶,我再想不花钱弄来那块地,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许葶小心翼翼的看着我道:“我能问问。你想要化煞福地做什么么?” 我顺口说了一句:“我想要里面的东西!” “我们能合作么?”许葶认真的说道:“开启禁制之后,不管里面有什么都归你所有,我只要那块地。” “你……”我愣了好半天:“你确定!” 许葶的这个决定实在很让我意外,我不是说她的思路不对。在强敌环立的情况下,找一个合作自保,是最正常的思维。我只是觉得她为了已经离开的李阑还要去冒生命危险,非常不值得。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许葶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选择与你合作,是因为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你虽然一身邪气,但是骨子里却是正的。至少,你不会失信于人。” 我看了许葶半天终于点头道:“你有把握把那块地弄过来么?” 许葶道:“那块地本来就是在我的名下,虽然跟公司也有关系,但是我可以合理合法的拿回来。我们可以现在就去找李阑!” “那走吧!”我也觉得越早拿到那块地越好,一再拖延下去,说不定会出现什么变故。 等我们看见李阑的时候,他正坐在办公室里一支接着一支的抽烟。许葶看了看烟雾缭绕的房间,习惯性的想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是回来辞职!” 李阑的身子明显震动了一下:“你也要走?走吧!大业的江山是我们一起打下来的,任何东西都有你一半,你想要什么都行。我会告诉秘书尽快给你办好手续。” 许葶平静的道:“我只要乱石山的那块荒地,其余的什么都不要!” 李阑忽然拍案而起,按着桌子怒吼道:“你现在还相信那些骗人的玩意!如果不是你执意要买下那座没用的荒山,我们资金链条不会出现问题!我们公司也不会陷入困境。你害了公司还不够。还想做什么?”尽叉岁亡。 许葶一手捂着胸口,另一手轻轻摆了摆,显得有些虚弱的道:“我不想和你争辩什么!我只是来拿回我自己的东西。” “好!”李阑抓起电话对着话筒喊道:“秘书,秘书,马上给许葶办手续,让她带着那堆石头走,我不想再看见她!” 李阑扔掉电话之后,背对着许葶坐了下去,点起一根烟使劲抽了起来,始终都没再看许葶一眼。 不一会儿,林雪就推门走了进来:“李总,你怎么能许葶拿走那块地?现在,我正在跟金氏集团接洽。只有卖掉那块地,我们公司才有希望……” “不用说了!”李阑蛮横的打断道:“我已经决定了!” 林雪还不死心:“可是……” “没有可是!”李阑冷声道:“就算大业真的倒闭了,只要我人还在,不出五年我也一样能再创大业。马上把地给她!” 林雪见李阑那边说不通,立刻转向了许葶:“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公司处境你不是不知道,那块地已经是公司最后一点希望了,你为什么还要亲手毁灭!” 林雪声音哽咽着道:“你不喜欢我,我可以辞职,可以离开,以后再不回来。但是求你不要这样对李总好么?” 我明显看见李阑的身躯在颤抖,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是伤心,还是愤怒。 许葶如果明智就应该什么都不说,赶紧快刀斩乱麻拿了东西离开。可他偏偏鬼使神差的冒出了一句:“你凭什么求我!” 林雪泪流满面的走了两步:“许总,求你放过李总吧?放过大业吧?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你和李总的心血,大业就像是你们的孩子一样,你忍心亲手将他抹杀么?我跪下来求你好么?” 林雪说着话,真的面对着许葶跪了下去。 “不许跪!”李阑忽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许葶怒吼道:“你给我走,我不想再看见你。那块地,你也休想拿走!” “你妈的!”叶木当场暴怒,伸手就要去抓刀把! 我一下扣住了叶木的手腕,冷笑道:“两位的戏,演得不错。我算是看见什么叫惺惺作态,虚情假意了。明明舍不得一块破地,还装什么有情有意?赶紧都散了吧!人家只不过是要拿回自己的东西,你们还想巧取豪夺不成。” 李阑的眼睛瞪得通红:“你是谁?给我滚出去!保安,叫保安?” “怎么想动手啊?”我指了指墙角上的摄像头:“是不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啊?叫保安上来,跟我动手。然后,拍下视频。等我们走了,再上法院告我们强迫转让,让法院判我们的协议无效,有心计,好算计啊!刚才谁说大业的一切都有人一半的?我听见的是个出溜屁啊?” 林雪在刺激李阑,让他撵走许葶。 我在不停的扇李阑的脸,挤兑他把地交出来。 戏法一样,手法不同,看的就是李阑在哪个地方撑不住。 李阑果然撑不住了,对许葶厉声喊道:“我给你,从今以后我不想在跟你有任何关系。转让协议你自己写,只要公司还有的东西,你想要什么都拿走!” “李总……”林雪惊呼道:“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该想想那个跟你一起打拼到现在的员工啊!” 李阑恼羞成怒道:“你给我闭嘴!” “我不!”林雪一反常态:“公司的那些老员工,哪个不是上有老,下有小。他们因为信任你,支持你,谁都没有离开……,你怎么能不顾他们……” “别说了!”李阑痛苦的闭上的双眼,一言不发的坐了下去。 林雪终于让到了一边,指着桌上的电脑:“许总,你写吧!在你落笔之前,请你三思!” “我想得很清楚!”许葶深吸了一口气坐到了电脑前面。 林雪不动声色把手伸向了许葶背心,没等她的手指接触到许葶的背部就像是被火烧了一样,一下缩了回去 林雪满眼惊恐的向我这边看了过来。 我冷笑着点起一支烟,向她传音道:“别以为我不敢杀人!不想死就老老实实站一边去。” 林雪还想再说什么,叶木却不动声色往自己腰间刀鞘上弹了一下,紧跟着又错开半步,站到了可以抢攻的位置上。 这一下,林雪真的不敢动了,乖乖退到一边,扭过去头去不看我们。 就在我和林雪暗地里交锋的这一会功夫,许葶已经把签好的协议摆到了李阑面前:“签字吧!” 李阑哼了一声之后,却忽然愣住了:“你要把地买下来,还用三个亿?” 许葶幽幽道:“以前,你一直不喜欢做金融。我却觉得应该拿一部分资金出来,投资金融市场。你拗不过我,给我了五千万。这件事,可能连你自己都忘了吧?” 许葶平静的道:“这些钱,虽然是我的名下。却是你的,我只是把属于你的东西还给你。所以,我也希望你能把属于我的还给我!” 李阑愣了好半天之后,才在协议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许葶小心的收起了协议,头也不回走出了办公室,始终没有再看李阑一眼。 我不禁摇头道:“许葶没欠过你什么!反倒是你,欠下东西根本还不起。” “你是……”李阑这才开始正视我。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反正也是不会有交集的人。”我说完之后,大步追了出去:“叶木通知老陈到行政大厅外面等我,不管动用什么关系,一定要在半个小时后手续全都办好。不能出任何差头儿。” 我最开始的想法,是让许葶直接把地转到我的名下。可是到了地头才知道。这么办至少也需要个把小时。 如果放在平常,别说几个小时,就是几天都没有什么。但是,有六组参了一脚的情况下,别说是几个小时,就是几分钟都容易出问题,我干脆就是直接把那块地落在许葶名下了。 手续刚刚办好,我就看一个官员模样的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这位先生,请等一下。” 第二八四章不怕与我为敌么 我看着对方冷笑道:“有事儿?” “这个……”那人支支吾吾了半天:“你的手续有些问题,我们想要重新检查一遍。” 我看了看老陈带过来的律师:“有问题么?” “没有!而且我们全程都有录像,经得起任何调查。”律师扬了扬腕表摄像机。 我转身道:“听见没有,我们有录像。打算让我告你?” 那人刚要发作,老陈抬手一下把枪顶在了对方脑门上:“小子,别让人当枪使唤了还不知道。看看这是什么?爷,就是不愿意杀生。要不然,我啪--” 老陈只不过用嘴模仿了一下开枪的声音,就直接把对方吓得坐在了地上。 老陈呵呵一笑把枪收了起来,转身要跟我一起往外走。 我们几个还没走到门口就被人拦了下来,对方指着我们几个喊道:“你们是那部分的?还敢在行政大厅动枪,无法无天了是不是?” 我用望气术看那人一眼。发现他头顶上官气很重,看样来头应该不小。 对方看我们几个不说,顿时来了底气:“你们谁是负责人?” “我是!”我往前走了一步。 对方冷笑道:“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我没必要跟你解释,马上让开否则后果自负。”我知道他在拖延时间,也不想跟他多说废话,直接向身后的老陈招了下手。 “你还能枪毙我不成?你们是军队还是土匪?”对方看我要走。顿时过来跟我叫上板了。 “砰--” 老陈二话不说,对准那人小腿扣动了扳机,那人的小腿顿时被老人打了个对穿。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还没等他身子全倒下去,就又被我抓着领口提了起来。 下一刻,老陈灼热的枪口就顶上了对方的脑门,杀气四溢的冷声道:“找死?我成全你!” “别,别……”对方挨了一枪之后。刚才的气焰顿时没了,尖细着声音叫道:“你们别乱来,我是……!” “是个屁!” 让他报出名来那还了得? 我干脆抬手一个耳刮子扇了过去,当时就把他给抽的直翻白眼。 “滚!”我抬手把人给扔到了一边。转身冷视着一群目瞪口呆的人:“我现在要走,还有谁想拦着?” 主事儿的人都被我打昏了,自然没有人再当那个出头鸟,直到我带着人离开大厅,才有人想起来打电话叫救护车。 我直接回了鬼手总部之后,让吴子奕给我泡了杯茶。自己坐在办公桌后面等人。 吴子奕的功夫茶还没完全泡好,智狐尹小欣就带着几个人怒气冲冲的走进了来:“王魂,跟我走一趟!” 我抬起头道:“凭什么?” 智狐冷笑道:“我们怀疑你滥用职权,随意使用枪支,马上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还有,这里的人,我全都要带走!” 我饶有兴趣的看着智狐道:“是么?我要是说不呢?” 智狐冷笑道:“王魂,我劝你最好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别以为有肖轻罩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这回总部直接成立了调查组,你敢反抗,我们可以使用必要手段!” 她话一说完,身后的几个人全都拔出手枪,一起向我们指了过来。 我轻轻一松手,手里的茶杯的就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智狐哈哈笑道:“你以为这是在演电影啊?还摔杯为号?我倒要看看……” 她话没说完,二十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忽然从走廊里冲了过来,枪口直指几个人的要害:“把枪放下,否则,就地击毙。” “王魂,你想干什么?”智狐的脸色终于变了。 “忘了告诉你,我在十分钟以前,已经加入了龙炎,现在是隶属龙炎部队的少校指挥官。就算我犯了天大的事儿,也是上军事法庭,还轮不到你来管。”我冷笑之间把一本新的证件扔到了桌子上。 “你……”智狐尹小欣被我气得七窍生烟。 这下她真的拿我没辙了,六组的权力再大,也管不到军队的事情。况且,部队的首长绝大多数都是出了名的护短,尤其陈太岁更是如此,她没有那个胆子去强碰陈太岁的霉头。 我歪着脑袋道:“我说你这个智狐的名号是怎么来的?难不成是把狐狸的小气,抠门,报复心重都集中到你身上才得来的?” “堂堂一个高层,连点容人之量都没有!被人当枪使了之后,不敢去碰算计你的人,反过头来不断找我的麻烦,觉着我好捏是不是?” 智狐尹小欣狠狠的看着我一言不发。 我却不打算见好就收,反正人也得罪了,还不如不得罪死:“大业公司那个叫林雪的女人,是你派去的吧?两个亿对你们尹家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吧?为了省点钱,让到手的鸭子飞了,你家那头老狐狸知道之后,会不会活活气死?” “我……” 尹小欣刚要说话,就被我强行打断了:“别打算威胁许葶,没有用的!我刚刚给她也弄了一个部队身份,虽然级别不高,但是胜在货真价实。当然,你也可以试试威胁她的家属,只要你能承受的了龙炎的怒火就好。” 军人,常年服役在外,家里一切都扔给亲属操持。即使他们嘴上不说,心里也会觉得愧疚。所以,越是年龄大的军人,就越是不允许欺压军属的事情出现。智狐敢犯这个忌讳,陈太岁绝对不会轻饶她! 尹小欣被我气得满眼冒火:“你别得意太早……” “把他们的枪给我下了,全都抓起来带走!”我忽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屋里拉动枪栓声音也跟着响成了一片。 其实,以龙炎手里高性能武器,根本不用多此一举就能直接开火,他们拉枪栓,只不过是在给对方一个警告。 尹小欣被我气得失去了理智:“把枪都举起来,我看看他们敢不敢杀人。” 双方仅仅对持两三分钟,匆匆赶来的铜狮子肖轻就闯进了屋里:“你们都干什么?把枪给我放下。” 调查组的人,把枪放下去的同时,明显的松了口气。 龙怒小队却仍旧一动不动的举枪瞄准,甚至有人还把枪口转向了肖轻。 肖轻的面子我不能不给,干脆挥了挥手道:“放下枪,都出去!” 肖轻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尹小欣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尹小欣带来的人一下子走了大半,只有一个文质彬彬男人还站在原地,直到肖轻瞪视对方,他才解释道:“鄙人,金成岳,是金氏的全权代表。” 肖轻看了对方一眼没有吭声,冷着脸对尹小欣道:“尹小欣,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过激么?你究竟在做什么?” 尹小欣委屈道:“不是我过激,而是王魂太过分了!” “我过分?哈哈……”我冷笑道:“肖前辈,你不用给她打圆场,尹小欣你也不用装可怜。你们尹家究竟做了什么,你比我清楚,骗我当炮灰不说,还在背后捅刀子。好处你们占尽了,居然还得了便宜卖乖!真当我王魂是泥捏,纸糊的么?” “这个……”肖轻没话了,尹小欣也闭上了嘴。 我这一路上的遇到的事情,肖轻已经知道了一个大概。他虽然想要帮我,却心有余力不足。 金成岳见到事情陷入了僵局,不由得开口道:“王魂先生,我想我们可以谈谈。总裁在此次事件的处理上的确稍欠妥当,所以总裁让我替他向先生致歉。此外,金氏财团愿意出资二十亿买下那块地皮,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 金成岳说是道歉,可是态度上非但不见任何诚意,甚至还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我冷声道:“我对你们的二十亿没有兴趣。” “我知道王先生没有兴趣!”金成岳似笑非笑的道:“我问的是许女士。” 刚才金成岳明明是在对着我说话,现在又说是在问许葶,分明就是在耍我。 我顿时被他气得七窍生烟,尹小欣却跟着露出一丝笑意。 许葶不等对方再问就回答道:“我已经决定把地皮转让给王魂了,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和他谈!” 金成岳脸色一沉:“你要想清楚……” “我想你弄错了谈判的对象。”许葶一句话把他给堵了回去。 金成岳原来以为许葶听到二十亿,就会立刻眉开眼笑的把地皮乖乖送出来,没想到却被对方狠狠抽了一个嘴巴!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跟我说话也就不再那么客气:“王魂,我们可以把价格提高到三十亿,只要你同意,不但可以得到你想象不到的财富,还能赢得金氏的友情?” 我盯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金氏的友情?我不稀罕!”尽冬丰巴。 金成岳顿时翻脸道:“你一意孤行,就不怕与金氏为敌么?” 我冷笑道:“你们金氏就不怕与我为敌么?” “你?哈哈哈哈……”金成岳像是听见了最好笑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眼泪直流:“你真是一个讲笑话的高手!不过,你的笑话救不了你,你就等着承受金氏的怒火吧!” 第二八五章战书 就在金成岳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当口,我忽然拔出厉魂往他身上点了过去。zi幽阁 “手下留情!”肖轻仅仅喊了一声,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 尹小欣想要阻止,却被叶木一掌给挡回了原位。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我的长刀在金成岳的身上闪成了一片流光。金成岳的惊叫声还没结束,上半身的衣服就被我的刀锋给切了个粉碎。 我手中的厉魂却半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刀尖直接挑进了对方胸膛之后,把对方的皮肉成条的削了下来。直到在他前胸到腹部之间的位置上刻出来一个血淋淋的“战”字之后我才收回厉魂。 我从桌上拿起一张纸巾擦拭着刀上的血迹,漫不经心的对疼得直吸凉气的金成岳道:“这就是我给金吾的战书,回去告诉他,安排好后事吧!” 金成泽脸色惨白的站了起来:“你很好,今天给我的屈辱,金氏将会百倍奉还。” “看来是辱得不够,应该再加两下!”叶木和老陈一左一右走了过去,极有默契的抬脚踹向了对方膝盖。咔嚓一下,踹断了金成岳的两条腿。 我指着疼昏过去的金成岳道:“他自己不肯走,就麻烦尹大智者把他拖回去吧!当然,你也可以把他放在这里不管,我保证你没走到楼下。他就能先掉在你车上。” “你……”尹小欣狠狠一跺脚,拉着金成岳的衣领想把人往外面拖。 他们两个虽然是盟友,但是尹小欣也不会去抱一个不熟悉的男人,就只能这么拖着。 抱着膀子叶木斜眼看着弯腰低头尹小欣:“衣服领子都要开到肚脐眼了。压根看不着胸在哪?开那么大散热啊?” 老陈有来了一句:“什么都敢看,也不怕看着一堆护心毛!别说我胡扯,狐狸毛要是没褪赶紧,肯定能看着!” “你们……你们给我等着!”尹小欣狠狠一跺脚,把金成岳扔在了门口不说。还给了莫名其妙迎上来的手下一个耳光:“把人带上,我们走!” “哈哈哈……”老陈,叶木看着对方的背影一阵狂笑,气得尹小欣差点当场翻脸。 肖轻看着我摇了摇头:“你太冲动了。这一下,你把尹家得罪死了。尹家可不是易于之辈啊!” 我诚恳道:“肖前辈,我常听师父说,铜狮子性情如火,嫉恶如仇。如果易地而处,你会怎么处理?” 肖轻看了我半天若有所思的道:“不愧是北狼的徒弟。我不如他啊!” 肖轻说完头也不回的大步而去。 该来的人来了。也都走了!鬼手暂时恢复了平静,但是一场暴风雨也必将因此来临。 尹小欣离开没多久,就又有人来了,这回对方直接了当的告诉我:“他们要收回房子!” 鬼手的总部,虽然称不上龙潭虎穴,但是在我们几个人的经营下,也一样处处杀机,尤其小猫儿还从五御那里弄来了不少新奇古怪的玩意,一般高手落进来肯定有来无回。 搬走,对我来说不但损失惨重,而且也来不及重新布置驻地,这就相当于敌人要冲锋了,结果我的碉堡没了。 可是来的人,却偏偏在考我脸皮的厚度,他理由也够简单:“你已经不是我们的人了,还好意思赖在我们的房子里不走么?这不朋不友,不妻不妾的,你强占我们房子算是怎么回事儿啊!”尽冬丰才。 我向对方挑了挑大拇指:“我记住你了!来搬家,免得在这儿动手了,我还得念着他们的香火情,不好意思往死打!换个地方再打,我才没有心理负担!” 对方的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我已经把话挑明了,我从鬼手搬出去之后,就等于彻底断了这边的情分,下次动手就绝不会留情。 鬼手从上到下都在收拾东西。 老陈那边也在给我们联络驻地,最后,还是老陈对着电话一顿滥喷,才从他老爹那里喷来了一个练兵场。 那地方虽然偏得可以,但是胜在设备齐全。 老陈刚一到地方就吹上了:“怎么样兄弟,这地方不错吧!指挥所修在制高点上,四周全是开阔地。只要咱们往上面架几把狙击步枪,没有重武器,他们来多少人得死多少人。” “不错!”我虽然不太懂军事,但是也能看出这地方不一般,要是能给我点时间,我有把握把这儿弄成步步杀机禁地,可惜对手不会给我这个机会。 为了安全起见,我把鬼手组的人全都叫了回来,刚带着他们把东西搬进新家,还没来得及摆设。夜色里就出现了一座高山。 负责放哨老陈一下子懵了:“兄弟,那边怎么忽然冒出一座山来?”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看见一座像是被风吹来的山峰。那座山虽然不高,但是外形显得有些像是一个垂着脑袋听训斥小孩。 我正要再仔细看看,那座山的边上又冒出一座一模一样的山峰来。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两个小孩并排站着。 忽然,滔滔水声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等我顺着水声看得时候,却看见两座山峰之间,涌出的一股黄泥色的水流,正弯弯曲曲的向我们这边蔓延了过来。 老陈使劲揉了揉眼睛:“我是不是眼花了?山河能平白无故的长出来啊!” 我摇了摇头道:“金氏不愧是风水大家。连借气千里都用出来了,我还是低估这群棒子!” 从后面赶过来的许葶道:“那不是借气千里。我爹说了,借气千里这种法术,早就失传了,没人能够复制。就算勉强做到的话。也必须一百五十个顶尖风水师联手才能办到。全国也没有那么多风水大师。” 叶木忍不住插嘴道:“什么是借气千里?” “‘借气千里’是说,把千里之外的地气给借用到眼前来。强行改变自己附近的地形,形成风水杀阵。但是,借来的元气,肯定没有原址的强,而且也很不稳定。没有风水大宗师主持,一般人根本无从驾驭” 许葶说道:“如果,我没弄错,他们因该是用了什么东西,在那弄出来一个奇山大河的投影,或者模型。人为的模拟了一方风水,只不过。我不知道他们模仿的是什么地方。” “黄河!肯定是黄河!” 我指着远处的两座山道:“你们听说追蟒山的传说没有?” 相传很久以前,昆仑山上住着一位老道和他的两个小弟子,他们整天在一个仙洞里修行。 一天,老道对两个弟子说:“我要去天外一个朋友那里作客,外屋那口大锅里煮的是从东海抓来的一条蟒,锅下面要不时架上柴禾烧,锅内要不时地加水,千万记住!”说完骑鹤而去。 老打走了之后,两弟子就天天给锅下架柴,锅内加水。一晃几百年过去了,老道还没有回来,两个小弟子有点急了。一天,一个对另一个说:“师父不知几百年后才回来,我俩何不下山玩一玩呢?”另一个也早有此意。于是,俩人把火生得旺旺的,锅里添满了水就下山去了。 等他们玩够了,才发现火早已熄灭了,水也被黄蟒喝干了,只见那一条黄蟒正向东海方向逃,所走过的地方留下了一条黄水道。 他俩慌忙沿着黄水道追去。黄蟒发现了他们,急忙改道向北面奔去。他俩赶忙抄近路去截,蟒一见乱拐一阵,又向东海奔去。 再说师父回到仙洞,一看锅底火已熄灭多时,锅里黄蟒不在了。连叫小弟子也不应声,什么都明白了。他大叫道:“两个小畜牲放走了孽蟒,使它又要祸害人间了。”立即骑鹤追去。 两个小弟子追到天黑,眼看着蟒逃进了东海,正想休息,老师父骑鹤赶到。大喝一声:“畜牲!你俩放走了黄蟒,给人间留下了灾害,那你俩就永远守住这水道吧!”说完,两个小弟子便变成了两座山,永远守在这水道的两边,人们就把这条黄蟒留下的黄水道叫黄河,把两个小弟子变成的山叫追蟒山。 当然,这个故事只是一个传说。黄河边上也没有一左一右,一模一样的两个座山峰。但是金吾却偏偏利用了一个传说,布置出了风水杀局。 传说中,是两个徒弟把黄蟒给追进了东海,而且在拦截蟒蛇的时候,它还一阵乱窜。这两座山形成元气场足能加速水流的推进,而且还可以改变水流的方向,只要操作得当,对方足能一下冲垮我们驻地! 我的话一说完,老陈马上反应了过来:“上面有一个水库,他们是不是把水库的里水给放下来了?我马上派人过去!” “没用的!”我冷声道:“对方能布置这么一个杀局,就肯定会防着我们切断水源。现在过去只能是送死!” “那怎么办?” 我笑道:“离杀局全部完成还早着呢!金吾故意让我们看见,只不过是公然挑衅。我们还有时间布置。” 我想了想道:“那边不是有钢缆和起重机么?老陈你去把工兵给我调过来,我有大用。” 老陈要下这个地方的时候,就顺带着弄了一个排的工兵过来,他原先只不过是想把这地方好好修一下,没想到会在我这里派上了用场! 第二八六章鬼门阵 老陈的命令刚发出去不久,一阵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就超过了河水涌动的声浪,像是快步突进一样往指挥部正门前冲了过来。 “鬼眼开!”我鬼眼怒睁之间。眼看着数以百计的鬼魂,从滚滚浪涛中间破水而出,向指挥所蜂拥而来。 “连水鬼都用上了!不错!” 我冷笑之间:“让工兵抓紧点,马上把两个电线杆子竖起来。”尽上吐弟。 工兵排手手脚麻利把两根水泥电线杆。竖在了指挥所正前方,如果,不算视觉上偏差,两根杆子正好和追莽山对在了一起,看上去就像是两座对开的大门。 我手掐法诀怒吼道:“鬼门启,幽冥开!起阵--” 我吼声一落,两根电线杆子中间忽然出现了一道大门形状的虚影,两扇门板上甚至还带着口衔铁环的恶鬼。 不等有人出动大门,两只恶鬼口中铁环就像是打鼓一样在门板上叮叮当当的敲了起来,幽冥之门也跟着缓缓开启。如果有人站在大门正面,看到的就是一条深邃难测,黑气弥漫的通道。 “不好,那是鬼门阵!” 我听见有人惊呼之后,冷笑抬手之间再次打出了法诀:“强引千魂,陷--” 鬼门阵。是一种妖术邪阵,以并排的两根竹竿或者木桩摆成门型,有正面看去门后黑雾腾腾,深邃难测如同鬼门。站在鬼门之前,会不由自主的走向门内,进了鬼门就别想在再走出来 “不能进去!”潜伏在暗处的术士呼声没落。数以百计的鬼魂,在距离鬼门阵还有五六百米的地方,一步跨到了门口之后,“唰”的一下全部隐没在了鬼门之中。 刚才喊话的那个声音,也跟着一下消失不见了。 我扬声冷笑道:“金吾,出来吧!派这些小角色上来不但不够我塞牙缝。还只能给你丢人现眼。” 金吾的声音不知道从哪儿传了过来:“鬼门阵配合缩地成寸而已,凭这么一点小聪明。你还不配作我的对手。” 我的确在鬼门阵上贴了“缩地成寸”符,只要对方稍稍跨过界限半点,就会一步数里踏进了我摆下的鬼门关。 我刚才贴符的动作十分隐秘,就连站在我身边的老陈都没注意,金吾能一眼看穿,说明他不仅在风水上造诣深厚,术法也一样堪称一流。 我继续试探着道:“你看穿了又能怎么样?还不是破不了我的鬼门阵?就等着我收了你的九曲黄河吧!”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你高兴得太早了。”金吾说话之间从两座逐蟒山之间跨了出来。将两把韩式的细剑遥对着鬼门,倒着插进了土里。又抓出一叠符簶按在地上将手一撵,符簶如同葵花向八方延展时瞬息自燃。金吾挺身向左侧跃去,喊道:“用柔力拍击剑身,让剑平直滑行!” 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一个白衣术士跟齐肩站在了一起,两人同时出掌拍向了箭神,两把尖啸的长剑,剑尖点着地面同速并排的向鬼门方向飞掠了过来。远远看出,就像是两个无形的鬼魂倒退长剑向鬼门阵飞速奔跑,只不过我们能看见只有剑光而已。 几秒钟后,两把细剑背后忽然黑烟四起,怒卷如龙。乍看上去,就像是一条发狂的蛟龙顶着两只闪闪发光的龙角,搅动着滔滔河水,往我们眼前撞了过来。 叶木被吓了一跳:“兄弟,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抱肩笑道:“金吾也摆了一个鬼门阵。俗话说,幸生不生,必死不死,有时抱着侥幸求生的人,反而死得更快。抱定必死之心,或许会发觉一线生机,两个鬼门和归一处就是生门!他这像是想用其人之道还施彼身哪!” 老陈猛地回头道:“鬼门阵,不是你的独门绝技?” 我冷笑道:“鬼门阵是白莲教的秘术!” “什么?”老陈的惊呼声没落。 兵刃与鬼门已经相撞在一处,漆黑浓密的烟雾汇集成的烟柱,就在我们眼前忽然直冲九霄。 不到片刻,就听“轰隆”一声巨响,两座交叠的鬼门在同一时间倏然消失。直冲天宇的烟柱也在瞬间停顿下落,将近三米高烟柱就在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轰然溃散,浓密的烟层卷地而起,如同野兽咆哮着八方奔涌。 不等烟雾散尽,鬼门消失的地方就爆出一团璀璨耀眼的磷火,碧绿的火点还在四下滚动时,我冷笑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金吾,自己灭了自己御鬼,感觉如何?” 我故意冷笑着转头跟老陈说道:“我哪会儿摆什么鬼门阵哪!刚才那道门,只不过是画骨画出来装样子唬行家的玩意。没想到,有人还真上当啊!” 我忽然扬声道:“对面那位是华夏术道上的哪位朋友,报个名出来听听怎么样?” “你死之后,我自然会告诉你!”金吾吼声刚落。已经逼近高地的水流忽然暴起几米,往我们脚下直扑了过来。 “全都上楼,打开监控,看楼外的事情。” 我带着人转身走上顶楼时,忽然感到指挥所附近的气压像是降低了几分,就好像指挥所被什么东西团团包围了一样,凭空的给人一种窒息的感觉。 等重要的是,那种压迫感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增强,感觉上就像有一层巨浪从大楼正面直扑了过来,虽然还没正式撞击在楼上,那种泰山欲倾的压迫感已经忽然袭来。对方是在有意的给我制造心理压力,如果换成两军对垒,不等大水迫近,我这边士气就要先丢一半。 好在我们这边术士居多,才没一下被金吾击垮心理防线。 等我走到电脑前面,视频上上的画面已经转向了楼外。 整个大楼的墙体表皮已经开始了大面积龟裂,成块的墙皮像是雪花一样密集的飘落,一道道朱砂绘制的符文也在剥开的墙皮里露了出来--这就是我用鬼门阵挡住对方视线自后,画骨他们临时布置出来的成果。 “天地威压!没想到金吾已经把风水阵法练到这种程度!”我不得不震惊于对方的手段。 在风水阵里所谓的天地威压,其实只有地,没有天。说白了就是风水宗师在调用地气压制对手。遭遇到天地威压的人,会感觉附近的空间在强烈的排斥自己,想把自己从这个地方赶出去,或者干脆直接埋葬。 就因为,金吾已经弄出了追蟒山投影,而不是真的把山川大河搬了过来,我们才仅仅感觉到了压迫感而已,否则,只要他稍动一下阵法就能大地开裂,江河暴涨,直接把我们葬尽山河之下。 我沉声道:“画骨,先破了对方的气势再说!” “破--”画骨双手结印之间猛一跺脚,墙上的符文像是受到了感应陡然发威,将四周墙皮完全震碎,在纷纭飞舞的粉屑当中爆出了惊天动地的威势。 绘在楼体四面的巨大符文爆出的红光,向大楼四面横推十米,形同狂龙的与无形的压力对冲在一处,楼体四周的空气在一瞬之间急剧扭曲,像是重拳对轰般的爆响,从地面一直延伸到高空,听上去就像是有人在大楼四周点燃了成堆的鞭炮,除了噼噼啪啪的巨响,我们的耳朵里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声音。 “轰--” 爆炸声终于在几十秒后达到了顶点,在大楼附近汇聚成了一声巨响。从视频上,可以看见楼外卷起了一股强劲的环形气流,地面上被气流卷动尘土汇聚成了灰色涟漪,以楼体为中心向外围横卷十几米之后才崩散在了空气当中,放眼望去楼外到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楼里的人顿时觉得身边压力骤减,呼吸也跟着流畅了起来--刚才楼外产生异象就符箓力量和风水威压之间剧烈碰撞的结果。 虽然,我们双方的第一次交手从表面上看是平分秋色,实际上我们已经输了半筹。画骨的符咒仅仅破去了金吾风水阵带给我们的压力,却没能阻止被狂风带进来的水汽。 等到我们双方碰撞一停,屋里立刻泛起了一阵湿漉漉的感觉。 等我抬头一看,整个指挥所已经变得像是桑拿浴房一样,墙上棚顶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水珠,像是轻轻一碰,就会像暴雨一样砸落下来。 跟浴室水汽不同的是,那些水珠显得异常阴冷,似乎每一滴水里都能藏着人影,仔细去看又发觉水珠里的仅仅是自己的倒影罢了。偏偏在我转头的时候,却又觉得那些影子有那里不对。 叶木的嘴唇轻轻抖了两下,向我传音道:“你看视频!” 我不动声色的把目光斜转了过去了,立刻看见一副让我难以置信的画面,藏在水珠里人影,竟然整个倒了过来,大头朝下的用手捧着水往嘴里送,等有人看过去的时候,立刻又一动不动悬在水珠里成了倒影,那成片的水珠就是一群准备破茧而去蚕蛾,倒悬在空中时刻准备冲开束缚他们的最后一道屏障。 第二八七章眼线 “送魂!” 送魂这种事情我听说过,就是术士用法术把战魂,冤魂一类的东西送到对手身边,出其不意的发动进攻。紫you阁但是送魂达到如此密集的程度。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许葶忽然叫道:“不能去碰破水滴,想办法把水汽派出去!” 我叫道:“开排风,把屋里的水汽全都排出去,绝对不能留下明水。”尽上吐划。 安置在大楼里的十几个大型风扇开始同时运转。短短半分钟之后,就把水汽完全排空。我他们所在的房间里除了还有有些潮湿之外,已经看不见任何明显的水珠。 我还不放心的伸手试了试墙壁的湿度道:“分出一个人来,什么都不用管,只要保证屋里没有明水就行。” 我话音没落,楼外就传来了一声山崩海啸似的巨响,我回头看时,只见到一个下水井盖从窗前一闪而过,紧接着银白色的水柱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当中。 好在那道冲天而起的水柱,仅仅在空中停留了一秒之后就落了下去,没有直接冲向他们所在的房间。这才让我把揪起来心给放了回去。 我几步赶到窗前。只看见楼下的几口下水井里水流狂涌,白花花水柱像是喷泉一样喷起来半米多高,不到片刻大楼附近就变成了一片汪洋。 我原以为水流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漫过高地,却没想到,河水竟然顺着下水道涌了上来。一下子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仅仅片刻的功夫,楼外的积水已经超过了一米,强劲的水流围绕大楼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带着阵阵嘶吼的水流正沿着楼体高速旋转。 可以预见的是,只要水量达到一定程度,以楼体为中心的漩涡就会冲垮地基。陷落楼体,甚至可以将大楼连同周围的土地全部吞噬,把这里变成一片湖泊。 “畜生!”我狠狠一跺脚:“下定水桩,先把水流震住再说!” 定水桩,又叫镇水桩,传说源自大禹治水。当时的术士为了能让黄河按照预计方向流淌,会把符文刻在石柱或者木桩上沉入水里。水流遇到符文自然会偏离原来的方向,这样可以引导河流进入海域。 但是,真正的镇水秘法,早就随着巫门消失泯灭在历史的长河之中,现在传下来的秘法,只能用在术士斗法上。镇水桩究竟能不能挡住对方,我只能试试了。 从水流出现开始,吴子奕就指挥着工兵把大量的建筑材料搬进了楼里,想找四根桩子并不难。等他们把四根木桩子弄到窗口,我立刻走上去在上面画了几道符文。 叶木飞快一脚一个把木桩给踢进了水里,将近两米长的木桩子,在叶木脚力的作用下,连续打了几个盘旋,分作四个方向倒着插进了水里。 围绕大楼盘旋的旋涡瞬时间停了下来,却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阻挡着汇聚在大楼附近,沿着楼身不断向上攀升,顷刻间就漫过了一楼,直奔二楼窗口涌了上来。 从我的位置往下看,整栋大楼就像是插在湖水里标杆,正在用自身高度测量着水流的深浅。 “中计了!”我气得使劲一跺脚。 我现在才知道,就算我不用镇水桩,被金吾操纵的水流也不可能冲垮指挥所,一旦水流旋转的后力不续,漩涡就可能自行崩溃,蔓延的河水也会顺着坡度流到高地下面。 我这么一来反倒放了对方一个大忙。 我让叶木把镇水桩踢向指挥所四周,本意是让用法术挡住进击的水流。没想到镇水桩的符文之力在大楼附近形成了一个束缚水流的力场,把水给憋在了建筑物四周。 只有派人跳进水里击毁镇水桩,才能借去我们现在的危局,但是,我敢肯定水下一定有什么东西在等着我们跳水,下去的人必定是一去不回。 现在,指挥所就等于被放进了一个被不断注水的方形鱼缸里,外面的人可以看着它怎么被一点点的淹没。里面的人却偏偏无计可施。 金吾的身边肯定有齐家或者尹家的人。他们等于利用了我看见黄河就想起大禹治水传说的心理,一步步诱导着我用出了镇水桩。换成从没跟我的对阵过金吾,应该不会判断出我的计划。 我沉声让工兵排长道:“计算一下水流的体积,看看能不能从外围完全覆盖大楼。” 工兵排长在计算上飞快的敲了几下:“不能,按现在水量,最多只能蔓延到三楼的位置。要是水流冲进楼里,却足够把整座指挥所填满!” “那就行了!”我松了口气:“只有水灌进楼里,我们东西才能派上用场。” 我声落不久,楼外的积水忽然向楼体挤压了过来,顷刻间压碎了钢化玻璃,顺着窗口灌进了楼体。从监控上看,整个二楼到处都是汹涌的水流,翻动的白浪。楼里的水位涌动浪花之间不断攀升,短短几秒就漫过了墙角的摄像头。 “炸楼板!” 指挥所的二楼原先都堆积着大量用来模拟各种地形的粘土,炸掉楼板足能把水流阻挡上一阵! 我声落不久,已经有人把**安置在楼板的连接点上,工兵排长的手指也敲上了遥控引爆器。整个二楼的楼板在轰然巨响当中全部崩塌,失去了支撑的水流猛地下降了几米,往堆满粘土的一楼汹涌灌落。 水流遇上具有五倍吸水能力的粘土之后,顷刻之间就消失了小半,粘土也在片刻之间急速膨胀了十倍,从里向外挤碎了一楼的门窗,如同流沙般的涌向了楼外,与还没灌入大楼的水混在一起之后再次膨胀,片刻间将一楼完全淹没在粘土堆里。 楼里剩下的积水却以饱和的粘土为支撑,再次往楼上蔓延而去。 “炸开三楼,倒水泥!” 工兵排长再次按动的引爆按钮,楼板被崩开之后,数以吨计的水泥像是一片灰色的暴雨,从三楼的各个房间里倾落而下。与积水混成了一片翻滚的泥浆。 从三楼视频里,可以看见涌上来水流像是急于要摆脱水泥的纠缠,一部分水流竟然与水泥泾渭分明的分割开来,如同云层一般的浮在空中,继续想楼顶蔓延而去。在距离棚顶半米的时又忽然停了下来,如同海葵般的伸出无数支流,冲向了楼体四面的窗口。 “放符箓,把水困住!” 我声落之后,用朱砂绘制着灵符的黄色帆布顺着大楼四墙翻卷而下,顷刻之间把四楼以下的门窗堵了个严严实实。符文上爆出的红光透过玻璃映入室内,沿着墙壁四方流转,连成一道红色光影。就是这一片无形无质的光圈,却硬是的把准备破窗而出急道水柱生生扔挡了回去。 我猛地一挥拳头:“镇压!” 工兵排长操控着机械吊索,掀开了大楼第四层里像是随意盖在什么东西上的帆布,八尊被雕成了犀牛形的镇水神兽,终于在露出了形影。 八头犀牛虽然雕刻的极为粗糙,甚至其中几头只能看出粗矿的线条。但是,独角上却布满了精细的符文。从它们出现开始,独角上所爆出的如同烈焰似的红光,就在刹那间连成了八卦形的阵图,向地底镇压了下去。 楼下,浮动中在空中的水波在猛烈的强压之下连续降低了两次,眼看着要与下层的水泥再次融合到一起时,忽然卷成一道惊涛向天棚直冲了上去。强劲的浪头在天花板上拍成一片暴雨,在楼体有限的空间里倾盆而落。 再看时,棚顶已经在巨浪的冲击之下,炸开了一片蛛网似的裂痕。甚至,有些地方已经露出了走形的钢筋。 下一刻,没有被水泥吸收的暴雨就重新汇聚成浪,带着波涛咆哮似的巨响,再次卷向了棚顶。就在巨浪即将再次撞击天棚的瞬间,耀眼的红光从棚顶裂缝中透了下来,以泰山压顶之势生生把浪头压低了几尺。 沉落的水花像是被巨石压弯了的利剑,随时都可能冲破强压,暴起反弹。八头镇水神兽为压制水流,独角上爆出的红光,已经开始向全身蔓延,就像是在身上披了一层熊熊燃烧的烈焰,乍看上去虽然威势惊人,但是仔细看时却能见到它们身上不断炸出的裂痕。 叶木惊呼之间往后退了两步:“镇水神兽要爆炸了!” 我却向他比了一个放心的手势,自己走到窗前,面向空地扬声喊道:“金吾,被镇水神兽压住水势的滋味怎么样啊?” 我呵呵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正在支撑流水,八尊镇水兽压下去力道重达万斤,你现在就像一个驮石碑的王八,被压得喘不过气了吧?用不用我先放开一两个给你歇口气啊!” “混账--”金吾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 我听得出来,对方是在极力的压制暴怒的情绪。 我继续说道:“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会提前做好准备压制了你的‘九曲黄河万里沙’?你能在我身边留下伏兵。我就不能在你身边安插眼线么?” 第二八八章金蟾 我的话一说完,金吾的方向立刻响起了一个声音:“王魂,我不得不说,你的挑拨让人觉得十分低劣。你以为凭你的三言两句就能破坏掉我们的盟友关系?” “哪位朋友在说话。怎么不报个大号听听!”我说话的时候,暗暗向人肉胖子和白鲤打了一个手势,他们两个立刻顺着楼梯走了下去,穿上鲛鱼皮做成的衣服。悄悄入水往对方的方向潜了过去。 对方并没回答我的问题:“有人说,你善于随机应变。是个难以对付的对手。在此之前我还有几分不信。现在看来确实名不虚传。” “你知道金先生是风水高手,所在进入驻地之前。早就已经研究过附近的地形。你不可能不知道的驻地正面有一座水库。为了防备我们用水攻,你才会提前准备了那么多镇水的材料!” 对方十分肯定的道:“你的镇水神兽做工虽然低劣,但是上面的符箓却是实打实的真货,以你的水准,如果没有一天时间,根本制造不出八只镇水兽!你至少在两天前就开始准备搬家了吧?” 我不得不说,对方的判断十分准确。我进入驻地之前,的确研究过龙怒部队演戏时,留下的几个经典战例。其中之一就是炸毁水库,水淹指挥所。虽然龙怒不会真的去炸掉水库,但是我觉得金吾用水库做文章的可能性极大,所以才提前做了准备。 不过,我嘴上却不会承认这些:“这位朋友,你的分析确实有理有据。不过么,如果我告诉你,我还知道,你们在我背后放了一只风水金蟾,不知道你会作何感想?” 对方沉默了两三秒钟之后,沉声道:“你发现了风水金蟾!” 我冷笑道:“不止如此,我的人还正在招呼它!” 就在我跟对方言辞交锋的过程中,吴子奕已经带着工兵排的几个人把机枪给指挥所的后窗上。 被水流冲刷过一遍的坡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露出来一块两米见方的三角形石头,吴子奕轻轻挥了挥手道:“瞄准那块石头!” 几个士兵刚刚调转枪口,那块石头就从淤泥里抬起头来…… “蛤蟆!石头蛤蟆!”不知道是谁喊了那么一声。从他们的角度上看,那的确是一只大得出奇蛤蟆。可仔细去看,那只蛤蟆又不是活物,仅仅是一个用石头雕成的东西。 可是,就这么一个石头的雕塑竟然一下子张开嘴,对着指挥所抬起了头来。所有举枪瞄准向蛤蟆的人,都在同一时间忽然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虚弱。就好像一下子被人给抽空了全身的力气,除了想找个地方躺下来好好睡上一觉,连一丝想要开枪还击的意思都没有。 远处的金蟾以难以察觉的速度往前走了一步,随着它这一脚踏出,吴子奕他们就又是一阵头晕目眩,身上那种疲惫感明显增加了几分。 不仅架在肩膀上机枪不自觉歪到了一边,两只眼皮也变得越来越沉……,十几个人像是随时都能睡过去一样,东倒西歪的倚在了一起。那只石头蛤蟆却还在向指挥所步步逼近。 所有人都知道三足金蟾是能口吐金钱,是旺财之物。实际上,三足金蟾在被吕洞宾弟子刘海收复之前,曾经是常年危害百姓的精怪。那时,金蟾精就是靠吸人精气修炼妖法。 传说,金蟾精习惯蛰伏在阴暗之处,每逢月夜就悄悄显形面对百姓门窗,张口吸纳精气,被它盯上住家都会接二连三莫名其妙的死亡,直到一户死绝,它才会另寻目标。 所以,金蟾在风水师的争斗当中,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风水师可以用它聚气,也能用它杀人。把开口金蟾藏在凶位上对准目标一样可以起到吸走目标精气,让对方死于非命的效果。 金吾弄出来的这只金蟾,虽然没达到瞬间吸走对手精气,致人死地的程度,却能让对方精疲力竭陷入沉睡,自然能给他们后续的高手创造强攻的机会。 等到金蟾第三次挪步之后,吴子奕身上忽然传出一道窜出来一道像是黑色丝带形状的东西,直奔着的金蟾嘴里冲了过去。 “无厌--” 藏在暗处的对手惊呼声没落,形同蜈蚣的无厌已经在金蟾眼前竖起来半个身子。对方想要控制金蟾闭嘴,却已经慢了一步,无厌一眨眼的功夫就把身子钻进了金蟾嘴里半截,等到蛤蟆把嘴闭拢也仅仅咬到无厌晃动两只尾足而已。 片刻,仅仅片刻,三足金蟾身上就冒起了一阵红光,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块被烧红的火炭。术道中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三足金蟾即将爆炸的先兆。 藏在暗处的术士已经声嘶力竭的喊道:“冲上去,干掉那个女的!” 他能操纵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对指挥所步步紧逼,完全是因为,他在石头金蟾的肚子里放了一张与自己神魂相连的本命灵符。 如果没人能碰到这张本命灵符,那个术士不但不会有事儿,还能在吸取对手精气之后反补自身。 可是,吴子奕操纵着画骨把十二张符箓加上无厌头颅连在一起模拟出来的无厌本体,冲进金蟾肚子里之后,第一个对付就是那人的本命符。 无厌同样是专门吸人精气鬼物,如果对方不赶紧反击,不到片刻,他就会变成一具干尸。同为术道高手,对方不可能坐以待毙,除了命令手下攻击吴子奕之外,自己也在拼死反抗。 “工兵排,全力阻敌!给我争取时间。”吴子奕说完之后,干脆退到了走廊另一侧那间只有正门没有窗户档案室里。这样一来,只要工兵排能守住走廊就足够了。 几个从来没打过仗的工兵,一下子有点懵了,竟然端着枪有些不知所措的愣在了那里。 “你们傻呀!还赶紧站位!”排长差点没气疯了:“老子怎么能给你们这帮废物当排长!龙怒要是有人跟你们一样,老子就一把一个活活掐死他们!怨不得你们只能当工兵,抡铁锹!” 一个年轻士兵不服道:“工兵怎么了?工兵也能披甲上阵,为国捐躯。” “说你废物你真不做脸……赶紧站位啊!……” 那个士兵没等站稳,就忽然感到自己的身后冒出了一条黑影,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一把雪亮的忍者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忍者!”排长没有看错,用刀架住那个士兵的人完全是一副的忍者的打扮。 对方冷声道:“放弃防御,否则我杀了他!” “放下刀!”正副排长的手枪,全部指向了忍者。 “呵呵……我再说一遍,放下枪!我们忍者从不畏惧死亡,如果你们下得了手,大可以把我们两个一块击穿!”忍者冷笑之间收紧了短刀,雪亮的刀锋顿时切进了士兵皮肤,温热的鲜血顺着刀身滴向了他的胸口。 “放下刀!”排长的眼睛里差点瞪出了血来! 那个士兵忽然露出了一丝微笑:“别看不起工兵,我们一样可以披甲上阵,就算为国捐躯也在所不惜!” “小刘别做傻事儿--”排长的吼声已经带起了颤音。 小刘却在微笑之间把脖子狠狠从刀锋上划了过去,两寸宽的刀身一瞬间没入了小刘的咽喉,一股鲜血在小刘的笑容里飙射而起。 那个忍者根本没想到小刘会忽然自杀,等他想要阻止,小刘已经顺势倒在了地上。尽节冬弟。 “啊--”排长怒吼之间疯狂扣动了扳机。直到打空了子弹才从到了小刘身前。 脖子上裂开一道口子,已经说不出话来的小刘,吐着血沫静静看着冲上来的排长。 排长站起身来,向小刘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呵……”小刘勉强发出了一次笑声,缓缓的合上了双眼。临走,他嘴角上仍然含着一丝微笑。 “拿枪,跟他们拼了!”副排长拉开保险大步冲进了走廊。 在他们脚步还没站稳的刹那间,一把像是从黑影中斩出的忍者刀,直奔着打头排长劈了过来。 后者明明看见了那道凶狠至极的刀光,却挺起胸膛不进反退的迎了上去。 仅仅刹那,两尺左右的长刀就砍进了副排长的肩头,冰冷的刀刃差一点就断去了他的手臂。 “死--”肩头上鲜血飙射的副排长,怒吼之中用枪顶住了对方肚子连开了五枪,狂怒的子弹带着血光从那名忍者背后喷射数米,那人到死都没想明白,杀他的那个年轻人,为什么会凶悍如此,吊着半边被砍断了的膀子还能开枪还击。 “笨蛋回来……”排长眼看着工兵排一个个的冲了出去差点要跳脚骂娘。当他看见倒在走廊上的两具尸体之后却怒吼道:“端枪,平推!” 排长一声令下,工兵排已经全部站在了走廊当中。前排半跪在地,后排挺身而立之间,举枪对准了空荡荡的走廊连续开火。 他们的确看不穿忍者的伪装,但是如此密集的火力却足以扫荡整个走廊。 第二八九章你不是王魂 就在他们开火的瞬间,难以计数十字形忍者镖也在带着呼啸的风声向他们打了过来。 寒光,火光一瞬间在空气中交织成了对冲的光影。密集的鲜血在走廊两端起起落落之间,金灿灿的弹壳与刺眼的血珠同时坠落在地。 不断有人扑倒。也不断有人补上战友的空位。不断有人在子弹和飞镖的重击之下倒飞出去倒地不起,也不断有人悍不畏死的踏血前行。 双方猛烈交火持续几十秒之后同时停歇,走廊上也已经血腥遍地。中弹的忍者毙命在枪口之下,工兵排也有人长睡不醒。 双眼血红的排长怒吼道:“还能走的。并排向前,冲锋--” “带上我!”双腿被飞镖打穿的一班长。挣扎着抓住了排长的裤腿。 “你的腿……” “腿废了。我还有手,还能开枪!”一班长怒吼声中抓着战友的衣服慢慢爬了起来。后者猛一咬牙。把对方的手臂架在自己肩头。与他携手并肩的向走廊尽头走去。 “呦西,你们的……,武士的……,为他们送上武士的荣耀……”走廊的尽头半生不熟的汉语刚落,一个身穿紫衣的忍者已经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当中。他们身后十几个忍者也同时亮出了长刀。 “杀!”忍者的声音短暂而急促。 “杀--”工兵排的怒吼却似海啸山崩。 工兵排仍旧在并排前行,手枪上喷吐的火蛇在瞬间交叉成了一道火网。可是,如风闪进的忍者却在密集的火网之下连续绕行着冲上了工兵排。 手中忍者刀向打头的排长横斩了过去。 他们所谓送上武士的荣耀,就是要斩落并带着对方的人头。 就在刺眼的寒光逼近排长的刹那间,他身旁一班长猛然推开了战友,以血肉之躯迎向了长刀。 刀声闪过,一班长的头颅也飞上了半空。 排长的手臂压在一班长的肩头上探出了半尺,用枪顶在忍者的脑门上扣动了扳机。 一班长的头颅落地之后,竟然在大理石地面上转动了半圈,直到看见排长一枪掀开了仇敌的脑袋,才缓缓合上了双眼。 “八嘎--,继续--” “杀!”又是三个忍者举刀冲向了工兵排。 工兵排终归不是战斗人员,其中已经有人打光了子弹,当他们退后更换弹夹时,三名忍者已经趁虚而入。 几个工兵却在此时,脚踏着一班长洒下的鲜血,紧握着双手,无畏无惧挡在了战友身前,他们要用自己堂堂七尺之躯去为同伴争取那短短几秒钟的时间。 即便是在长刀砍向他们头颅的一刻,他们也未曾眨眼,就那样目视着刀锋想自己袭来…… “砰--”尽节夹扛。 本来以为自己即将告别人世的几个战士,忽然看见三名忍者脑袋在自己眼前炸得粉碎,直到血腥喷在他们面孔上时,几个人才被拉回了现实。 吴子奕提着冒烟的手枪从后面走了上来,俏脸上带着寒霜道:“把他们的脑袋都剁下来,从正门儿扔出去。” 几个血淋淋的人头从飞出窗外之后,对面那人忽然低沉道:“你不是王魂!” “哈哈哈……你说对了,我是画骨!”画骨揭掉自己脸上的面具之后冷声道:“我不是王魂,你也不是金吾。你想把我们全部歼灭,我也不打算放你走,我们之间的这场游戏还得继续下去。” 画骨似笑非笑的道:“不过,我很好奇,你怎么会知道我不是王魂?” “因为那几个忍者!王魂东洋人毫无好感。”对方冷笑道:“换成真的王魂,他不可能听见忍者杀入驻地还无动于衷。尤其是在吴子奕有可能被困的情况下……” 画骨的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那几个忍者不是东洋人?” 对方仍旧笑意不减:“是!只不过接受了我们雇佣而已。虽然我也不喜欢东洋人,但是平心而论,忍者在某种情况下还是有些用处的。” 画骨听到这里不由得一皱眉头:“你研究过王魂的性格?” “我喜欢研究对手,这就跟捕猎狐狸一样,不了解狐性,怎么能猎取最优质的猎物呢?”对方的笑意更冷了几分:“研究每一个对手都是我的乐趣,当然也包括你在内!你一再跟我说话,无非是先让人过来偷袭而已。” 对方戏谑道:“你自己都已经说了,我的风水阵号称‘九曲黄河万里沙’,如果我的阵法里只有水,没有沙。你让人带着镇水兽入水,破开水流偷袭我,无疑是一种明智的做法,只可惜,你忘了计算水底泥沙了。等王魂回来,我保证能让他看见两具在被活活憋死在沙子里尸体。” 对方的声音忽然停顿了一下:“我想想,下水的人会是谁呢?叶木?陈思齐?应该是他们两个吧?” 画骨越是脸沉似水,对方就越是放肆:“可惜啦!王魂手下能打的,也就只有这么两个人,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兄弟,因为你判断失误葬身河底,不知道他会不会一怒之下让你陪葬?” 对方的笑声没落,两座追蟒山之间河道里忽然发出一声如同蛟龙破水般的巨响,一道水柱冲天之势在两山之间直起五米,一条全身银鳞闪烁巨龙在水柱中狰狞现形,卷动龙尾盘绕在了左侧追蟒山上,龙身悬空探出两米多远,逼向远处一群白衣术士。 对方在龙身欺进的刹那间本能的倒退了几步,等他们再想出手斩龙时,银龙身体两侧忽然掀起了两个翻盖儿。藏在龙身里的胖子和白鲤,同时抢出舱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进了敌群。 画骨的笑声也同时响了起来:“朋友,你既然研究过王魂,怎么不知道他在猎王庄时,弄着了一条机关龙啊?也许你知道王魂手里有这副龙形棺材,却没想到他能找人把东西修好吧!” 我在猎王庄时,曾经邀请秦晓日加入鬼手,没想到他真的跑过来了,那家伙到了鬼手之后,就一头扎进了研究室,没日没夜的鼓捣那头机关龙,不要说是外人,就连我都很少跟他见面,要不是这次鬼手整体搬家,那个家伙还不知道得躲到什么时候。 现在,没有人会去跟对方解释什么,招呼他们的,只有胖子和白鲤的如雷狂笑和暴烈杀声。 “见不得人的玩意,老子倒要看看,剁了你的脑袋之后,你还有没有那么多屁话!”白鲤的身形有如一道流光般暴闪,没有看清他的任何动作,站在左侧一方的十一个护卫已同时惨叫着翻滚了出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里,胖子的双锤也砸进了右侧的人群,在一连串的“蓬”“蓬”闷声中,把那些护卫一个接着一个掀上了半空。方圆百米之内立刻陷入了一片混乱,两人附近除了尖锐惨厉的垂死惨叫,就是金属碰撞的噼啪巨响。 白鲤和胖子出手,凌厉快速到了无可言喻的地方,仅仅一个接触就带走了对方大半护卫。 对方的主事人做梦也想不到,两个不起眼的人竟然会有这样可怕的身手。竟然不自觉的愣了一下,可是,就在他短促到微不足道的一愣当中,他手下的护卫就又被胖子活活砸扁了几个。 全身沾满了肉星的胖子,竟然伸手从身上摘下一条人肉扔进了嘴里:“这些人我都要了,那个头头给你!” 残存的护卫短时被胖子那副染着血的白牙吓得倒退了几步--眼前这副凌厉暴虐的杀人方式,可以说是他们生平所仅见,而且发生之快,经过之急,更是令人不敢想象,更重要的是,其中一个家伙竟然吃人! “一起上!”对方的首领再也镇定不下去了,忽然狂吼一声,从伸手抽出一双狭锋长刀,劈头盖脸的砍向了白鲤。 白鲤甚至连看也不看一眼,扭动身躯象是飞鱼游水一样滑迅捷怪异的狞然掠出!对准从他身后偷袭的两个护卫伸出了剑指。 两道如蛇扭动的银芒猝然闪出之后,两个护卫同时倒飞而起时,脖子上已经裂开一道一直宽窄血口子,等他们身形飞来一米之后,首级和身躯才算正式分家,两个人连哼也没有哼一声就已经尸横地下! 指尖血犹未干的白鲤,再次旋身在空中划出一道美妙的弧度,连连躲过了对方首领如同狂风暴雨似的的快攻击之后,仅在方寸之间站了下来。 就好像立足在一个极小空间里,猝然晃动着身躯一次次的躲避对方刀锋,虽然看似落在下风,可是白鲤的身形却像是一道淡渺的光影,紧贴对方刀尖来回游动,却不让对方伤及半分。他背在身后的双手,也一样暗藏着一种剑气,随时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对方首领连续几次攻击落空之后已经急得满头大汗,好不容易窥视到白鲤的背影之后,忽然怒吼一声合身杀向了白鲤。两把长刀寒光如电,回旋纵横着在夜空闪出一片虚幻的光影,准备将白鲤完全笼罩在刀光剑影单当中。 第二九零章药人 就在那些光影刚刚开始涌现时。m白鲤却像是一个可以遁形换位的恶魔,骤然消失在对方眼前。 对方首领的招式一下没有了着力之处,重心猝移下他再也把持不住,突然往前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了地上。 还没等首领站稳。他就觉得颈项忽然一凉。 一根细细的钢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结结实实的在他脖上缠绕了两圈。那段钢丝虽然纤细如线,却散发着一种冰凉血腥的气息,感觉就像一条张开毒牙,准备咬人的毒蛇死死的缠着自己的脖。 术士首领有如掉进冰窖一样。全身僵直的站在了原地,一股寒气自脚心冒到头顶,他僵麻的挺立着,双眼尺滞木纳却喘息如牛! 白鲤站在两步之外,右手扣着钢丝。气定神闲的看着胖屠杀那些惊慌失措的护卫:“你带来的这些人,好像都不是术士吧?这些人似乎连人都没杀过,空有一身蛮力不知道怎么使。你也想玩规则这套东西?让地府出手抓人?” 那人冷笑道:“现在才看出来,不觉得有点晚么?” 白鲤笑道:“晚不晚的。得看你那些手下有多少寿命?欺负王魂没有多少黄泉钱?你的算盘打错了!” 我自从跟人作坊接触了几次之后,心里就对会利用规则的术士多了几分忌惮,为了补齐我缺少黄泉钱这块短板儿,我干脆把豹尾送给我抬棺大鬼全都给葬了,用他们跟地府换了黄泉钱。 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有了死囚营里鬼兵。我又何必养着多个中看不中用的抬棺鬼?还是换成黄泉钱更为实际一些。 我临走时也特意把黄泉钱拨给画骨他们一半,所以胖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杀人。 白鲤笑声没过,对方说出了一句足够让白鲤陡然变色的话来:“如果,我告诉你那些都是药人呢?” 那人冷笑道:“你们没闻到他们血液里有药味吧?那是因为我身上的十香散屏蔽了你们的嗅觉。” 白鲤这才注意到,自己从交手开始就没闻到有血腥气,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人血的味道虽然浓烈,但是闻上一会儿,嗅觉自然会被气味麻痹。像白鲤这样久经沙场的人更不会注意这些,所以对手才利用了他们惯性思维,用药人给他们部下了杀局。 白鲤厉声:“胖,别杀了快停下!” “没有用的!”那人肆无忌惮的笑道:“你们手里有多少黄泉钱?一千,两千还是一万,两万?我们制造出来的药人。没有别的作用,就是力气大寿命长,随便是谁跟他们接触一下,都会把他们当成精锐护卫,全力出手。谁会想到,他们就是用来给人杀的呢?” 那人仰头道:“如果让这些药人自然死亡的话,他们平均寿命大概是两左右,个别的,说不定还能活上岁。” 胖听见对方的话,明显愣了一下,马上又回身杀向了那些药人,不但一锤一个把他们砸得血肉横飞,甚至把手伸向了那些被白鲤打得重伤不起的家伙。 白鲤急得连连跺脚:“别杀了……,快点回来。” 胖砸死了最后一个护卫之后,把锤扔到地上:“我不动手,那些重伤将死的人,就会被算在你的头上。与其咱俩一块死,不如活下来一个算一个!” 胖从身上抓出一袋黄泉钱扔到白鲤手里:“这些都给你!我这辈没有什么爱好,就是喜欢吃。做梦都想吃一回满汉全席。可惜成了术士之后,除了人肉什么东西都吃不出味道了。不知道做了鬼,还能不能闻到菜味。你要是有心,就等我死了之后,给我弄一桌满汉全席吧!就算吃不到,看看也好!” 白鲤知道,人作坊一生都在为活着苦苦挣扎,可是死到临头,胖却把生还的希望拱手送给了自己这么一个不相干的人。 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胖从兜里掏出烟来点上了一根:“你说,我临死前是不是应该跟画骨表白啊!听听,她怎么说?就算拒绝也好……” 胖的话没说完,一队鬼差已经踏破虚空,大步走来。领队的鬼差问都没问甩出了拘魂套住胖,把他捆到了一边--胖身上欠下的寿命,已经没法用黄泉钱去赎回了。 鬼差这才转向了白鲤,沉着脸道:“你有两千黄泉钱么?” “有!”白鲤扬手把钱扔了过去,对方大致清点了一下数目,就要转身往回走。 被白鲤控制那个术士却忽然喊道:“几位等一下,我这里有赎命令!” 鬼差看见对方手里令牌时,眼睛不由自主的眯了起来:“那位朋友,他手里拿着地府的赎命令,你把他交给我吧?” 白鲤声音一沉:“据我所知,赎命令只能从你们地府手里换命。现在要杀他的人,好像是我!” 阴差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我再说一遍,把他交出来,否则后果自负!” “我是山外山的嫡系传人,有种就抓我好了!”白鲤看都不看对方一眼的举目望天,等他对方的答复。 “山外山是……”对方本来想说:“山外山是什么东西!” 可是话到了嘴边却一下憋了回去,像是为了确定自己想法对与不对似的,悄悄看向了身后的同伴。 他身后那个书生模样的鬼差急忙凑了上去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他才向白鲤拱手道:“失敬!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阁下还是少造杀孽为好!” “这个用不着你教我!”白鲤毫不领情的把他顶了过去。 这下对方真的来了火气,冷哼一声挥手道:“我们走!” 胖顿时急了:“能不能等等,我还有事儿没交代完呢?” “到十八层地狱慢慢交代吧!爷有的是工夫伺候你!”鬼差不由分说的把胖拉进了地府。 被白鲤止住术士明知必死,不由得放声狂笑了起来:“可怜呐!临死都没对心爱的女人,说声我--爱--你--,哈哈哈……” “一会儿老就让你笑个够!”白鲤的话没说完,对方嘴里忽然冒出来一股黑血,脸色诡异的看向白鲤:“你没那个机会了!” “你……”白鲤暴怒之下使出摄魂手准备去抓对方魂魄,谁曾想还是晚了一步,眼看着像是荧光似得磷火,从那人蹊跷里冒了出来。 那人不但服了毒,甚至连自己的魂魄都给毁了,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没给白鲤留下。直把白鲤气得七窍生烟。 但是更让白鲤为难的是,他该怎么去跟画骨交代胖的死! 可事到临头白鲤不得不硬着头皮把事情的经过跟画骨说了一遍。 画骨一直那么静静的听着,偶尔才问上一两句。 直到白鲤把话说完,画骨才把胖临走时落在地上一截烟头捡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收好,这可能是胖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丝痕迹了。 白鲤本以为画骨会哭上一场,可是画骨说出来的话,却跟胖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我们中计了,袭击我们的不是金氏手下的术士。” 白鲤不由得一愣:“什么意思?”尽欢估划。 “这不是风水阵!”画骨伸手从追蟒山扣下一块粘土:“那两座看上去几米高的山峰,全是一堆用钢架和粘土做出来的道具。刚才我们之所以会觉得两座追蟒山高大无比,是有人利用光影混淆了我们的视觉。” “光影魔术!”白鲤低声说了一句之后,立刻变色道:“那黄河也不是风水阵?” “不是!”画骨伸手捞起一片河水:“这里面全是染料。刚才有人在操纵水流不假,但是用的绝对不是风水阵。” 画骨沉声道:“咱们对手恐怕不是金氏!王魂那边说不定也已经中计了!” “赶紧给王魂传讯哪!万一他也碰上了药人,那不是死一条么?”白鲤顿时被吓了一跳,对方能用药人算计了胖,为什么就不能再算计别人。 “从我跟那个死人对话时,吴奕就在联系王魂。他们那边一点反应都没有。王魂应该是已经跟对方交上手了!”画骨指着落在地上赎命令道:“你带着这块赎命令赶快去找王魂,说不定还能救他一命。” 赎命令在术道上十分少见,它的作用相当于免死金牌。简单的说,如果刚才赎命令拿在胖的手里,鬼差就只会收走赎命令,不会去碰胖。 只不过,赎命令这种东西为稀少。只有替地府立下大功的术士才能换到一块,而且,持令术士如果遭人设计,马上就会消耗掉赎命令。所以术道中人宁可要黄泉钱,也不要赎命令。但是,赎命令用在这种大范围的厮杀人,却比黄泉钱管用的多。 “可是我……”白鲤顿了一下:“我找不到!” “让工兵排的人陪你去!快去--”画骨撵走了白鲤之后,才在胖里去的地方坐了下来,像是在安安静静的等待着什么。 不久之后,画骨果然站了起来。 第二九一章纵鬼 “你是谁?”画骨背后忽然出现了一个全身白衣男人。m%d7%cf%d3%c4%b8%f3 对方淡然道:“你可以叫我尹唯心!我来这儿只是想跟王魂谈一谈合作的条件?” 画骨沉声道:“你好像找错了对象,王魂并不在这儿。” “但是,谈条件的筹码却在这里。”尹唯心指向指挥所:“这世上能逼王魂坐下来谈条件的,除了他自己之外。就只有他最在乎的几个人。” 尹唯心淡然道:“陈思齐,叶木全都跟在他的身边。鬼手其他几个成员,虽然能让他低头,却不能让他听命。剩下一个最要人物就是吴奕。” 画骨想动。尹唯心却轻轻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对方手指虽然看似随意颤动了两下,但是他每动一下都像是点在了画骨要害上,等于摆明了告诉他,不要轻举妄动。 画骨深吸一口气坐了下来:“吴奕不会轻易就范的。逼死吴奕,王魂必定跟你们不死不休!” 尹唯心胸有成竹的道:“这个你无须担心,我们既然决定出手,就会把吴奕毫发无损的带过来。” 画骨瞪视着对方:“你们就不怕再次低估了王魂?” “王魂也许在你们眼里是一个不败的神话。但是在我们眼里么?呵呵……”尹唯心摇头道:“王魂善谋。难道智狐家族和天策齐家两方联手,还对付不了他么?只要谋算得当,他一样逃不出我们的手心。” 尹唯心气定神闲来回踱着方步:“反正闲来我们不如一边聊天,一边等王魂回来好了。” “狂妄!” 画骨说他狂妄并不是在低估尹唯心。而是说,尹唯心骨里有一种智者通病。善于谋算的人,最享受智商上碾压对手的快感,但是一旦没有人跟他分享这个过程。他就会觉得然无味,所以,很多时候他们都会像猫捉老鼠一样,去给告诉对手,“你犯了多少错误!”,“我利用了你什么!” 只有看到对手的懊悔与震惊,他们才能得到那种快乐。尹唯心现在情况恰恰如此。 尹唯心笑道:“王魂预料到我们会快速反击,我们也一样知道他会不遗余力的报复。所以,我们抛出了一个诱饵,让他觉得,我们的大半力量在炼化鬼骨。这样一来,他就会毫无顾忌的去找尹家的麻烦。呵呵……” 尹唯心冷笑道:“我不得不说,王魂做事还是十分谨慎的。他本人一直留守在指挥所跟我们的术士周旋,直到他认为胜券在握,才跟你交换了身份。率领主力离去。他离开时,应该是在他喊出‘指挥所背后有金蟾’的时候。” 尹唯心敲着手掌道:“不知道过一会儿,他发现自己中计的时候,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画骨冷声道:“可惜你看不到!” “不不不……”尹唯心摇动一根手指道:“这么精彩的事情,不可不看,不可不看啊!” “有乾坤镜在,我还是能看见他的!”尹唯心说着话从身上掏出一面铜镜,对准假山上比较平整的位置照了过去,没过一会儿,假山上就出现了尹家庄园的投影。 我恰恰就在投影的正中心,几乎在堂而皇之走向了尹家庄园的大门。 没等守门的保镖喊我,叶木和老陈却已经形同鬼影似的出现在两个尹家保镖的身后,像是杀鸡一样割断了他们的气管,拖着鲜血直流的尸体走到了我眼前。 我把两具尸首一横一竖的摞在一起,摆成了一个十字,用手掐动着法诀厉声喝道:“引魂入宅,动--”尽欢估号。 两道冤魂从保镖尸体上豁然站了起来,手舞足蹈往门前走了过去,一左一右的推开了尹家的大门。可是两只鬼魂站了半天也没见到其他冤魂出现。 叶木不由得往我这边看了过来:“快点啊!再过两分钟就得巡逻的高手就过来了。这附近是不是没有鬼魂那?” “没有冤鬼,那我就找点出来呗!”我拿出了镇魂印,举印向天时周身戾气已经直冲云霄。镇魂大印犹如黑夜打开的幽冥之门,放出了数以计的恶鬼。 上冤魂就在我视线当中踩过两个保镖尸首,成群结队了涌进了尹家庄园。 我视线也跟着一个鬼魂落进了尹家正厅,让我感到意外的是,曾经跟我有过一面之缘的李阑和林雪不但坐在正厅里,尹小欣竟然还在作陪! 尹小欣接待两个人的规格也相当排场,光是服务人员就站了二十几个,看上去对两个人为重视。 只不过,他们这次见面注定了要被我搅得天翻地覆。 我只轻轻打了个响指,大厅附近立刻阴气狂涨。庄园里上千盏电灯在同一时间炸得粉碎不说,炸开的灯芯里还紧跟着喷出了进尺长的幽幽绿焰,整座庄园瞬间被笼罩在一片凄惨的绿光当中。每个人的脸孔都被覆上了一层半明半暗的光影。 “啊--”李阑被爆炸电灯吓了一跳。失手打翻了身边茶杯。 “绿火,绿火是闹鬼……尹家怎么会……”林雪也吓得脸色苍白,拼命的挤在李阑身边,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安全。 “都别乱!”尹小欣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抓过墙上的一把风水剑扔在林雪手里:“护着自己。” “我……”林雪紧紧的握着宝剑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尹小欣厉声道:“怎么,你连我的话也敢不听?” 林雪颤声答道:“好……” “所有人都站到大厅左边,把右边的位置空出来。派人去找李队长带保镖进来……” “小姐,我就在门外。” “好!带十个保镖进来,你负责点好人数!”尹小欣听到保镖的声音,才暗暗松了口气。 可她转眼之间,就看见一个保姆在盯着桌瑟瑟发抖。不由得厉声喝道:“你怕什么?” “茶……茶……” “茶?” 刚才被李阑打翻的茶水,虽然在桌面上摊开了一片,可茶水的边缘微微翘起来一点,凭空的消失在距离桌半寸左右的地方,看上去就像是有人趴在桌上用嘴吸茶。甚至有人还听见了“吸溜吸溜”的抽气声。 看到这一幕的人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人群中有人在抽泣道:“这是有鬼舔茶哇……” “闭嘴!”尹小欣眼看刚刚控制住的局面又要失控,厉声喝道:“李队长有谁再敢出声,立刻杀了他。小荷,把我的犀角木梳拿来,点着了看看桌上怎么回事?” “是是……”一个保镖咽了咽口水,好不容易弄开打火机凑到木梳上,还没等他把点着的木梳拿到桌边,就已经看见一个穿着寿衣的老头正撅着屁股趴在桌上捧着一盘水果大闻特闻。 “啊--,有鬼啊--” 大厅里的保姆叫成了一团,那个老头却冲着尹小欣嘿嘿一笑,蹭的一下钻进了人堆里。屋里人顿时昏倒了一半,其余的人没命的满屋乱跑。 “回去,都回去……”尹小欣自己都没有发觉,她声音已经变成了尖叫,听上去就像是一只在嘶嚎的厉鬼,不但控制不住别人心里恐惧,反而让人更加毛骨悚然。 “别跑……” 尹小欣眼看着一个跑到门口的保姆,忽然直上直下的飘了起来,两手死死的抓在脖上,双脚悬在空中来回乱蹬,没过一会儿四肢就软绵绵的垂了下来。身体也跟着转向了屋里。面孔变得一片铁青,一双眼睛翻到了眼根,只露出一点黑色眼仁斜下看着瘫倒在地上同伴,半条伸在外面的舌头,变得青紫发黑,僵在嘴边上缩不回去。 “天哪……” 李阑死死的捂着嘴,眼泪却止不住的往外直流,身体控制不住的滑向地上。 蓦然,那个像是被吊死在门楣上的保姆,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两只手臂诡异至的撑起了上半截身,拖着不会动的双腿,一点点的向摊在她附近的保镖爬了过去。 “杀了她,快快……” 一个胆稍大点的保镖几步抢到保姆身边,举刀对准她的脑袋猛地砍了下去。保姆的脑袋顿时飞出去尺多远,像球一样在地上转几圈,忽的咬住了一个人的鞋尖,两排牙齿把一只绣鞋给磨得沙沙作响。 “啊--,别咬我,别咬我啊……” “杀了她!”尹小欣指着被人头咬住的服务员尖叫道:“快……” 站在她身边的李队长,上前一步手起刀落,一刀砍开了服务员的半边脖。李队长眼看着带着水声的血箭差点喷到棚顶上却还不放心,抡起带血的钢刀又砍了下去。 没曾想,那个被他砍断了半边脖的服务员,竟然像蛇一样从他的刀锋底下溜了过去。足以致命的一刀顺着服务员的背后削向了腰间,锐利的刀锋像是片鱼鳞一样从她身上削掉了一块皮肉。 等李队长反应过来,那个服务员已经如同一只被剥了皮的壁虎带着血淋淋的伤口,手脚并用着爬到墙上,用膝盖贴着墙壁,上身完成弓形的倒垂了下来,一溜被血浸成锥形的长发就那么悬在她的头上垂向地面,鲜血顺着发梢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她那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却还死死地盯着附近的林雪。 复制以下地址到浏览器;; ╂上小`说`巴`士;sp;84.书名看本书╂ 第二九二章谁是卧底 “别,别看我……不是我……是他,是他杀了你……”一向刁蛮的林雪已经慌了手脚,她分明从那双没了生气的眼睛里看到了血淋淋的杀意和怨毒。. “啊--” 女尸忽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整个人从墙上弹了下来,离地五尺向林雪的方向扑了过去。 首当其冲的李队长眼看着女尸向自己头顶飞掠过来,本能把佩刀举过了头顶,竖刀封住了女尸的来。 几寸长的刀尖直插进女尸下颚。刺的一声从她的下巴一只划向了小腹。李队长顿时被咸腥的血液劈头盖脸的浇了一身,却根本没能挡住寻仇的女尸。 林雪眼看着女尸惨白的手掌直奔着自己的双眼挖了过来,吓得紧闭着双眼把宝剑挡在自己眼前,似乎想用那把只有两寸宽的宝剑挡住发疯的女尸。 “啊--” 闭着眼睛的林雪只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在自己眼前响过之后,一股浓重的血腥紧跟着扑面而来。紧接着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之后,大量温热粘稠的血浆顷刻覆盖了她的双脚。 等她再睁开眼睛看时,那具女尸已经倒在她脚前。与刚才凶恶模样唯一不同的是,她头顶上像是被烙铁烧出了一道白印,伤口四周还在丝丝的冒着焦臭的黑烟。 “辟邪宝器!” 林雪没看见当时的情景,我却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就在女尸距离宝剑半尺左右时,林雪的剑上忽然爆出的尺金芒,形同急掠荒原的野火从女尸头顶开始向双脚侵袭而去,那具女尸身上顿时爆出一片磷火似的绿芒,跟着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敢肯定,林雪手里宝剑肯定是一把辟邪宝器。 尹小欣立刻冲到林雪身边,从怀里取出玉佩双手举在胸前:“快,把你的宝剑举起来,那是辟邪宝器,只要我们能坚持到主家的人赶到,就得救了。” 李阑眼睛一亮跟着从身上取出一个锦囊,着尹小欣的样举在身前。与她们两个背靠背的站成了一圈。 “抢他们的宝器,抢过来就有救啦……” 不知道是谁在人堆里喊了一声,那些被吓得瑟瑟发抖的保姆,忽然像是疯了一样,一股脑往他们主那里涌了过来。 “李队长给我杀!” 尹小欣一声令下,十几个保镖形同疯狂持刀砍向了冲过来保姆,大厅里顿时血肉横飞,惨叫不绝。 这些保镖都是齐家自小豢养的死士,虽然他们心里也恐惧到了点,但是理智却不允许他们违背主人的命令。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疯狂的砍杀压制心里的恐惧。 尹家庄园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我和叶木他们几个却一动不动的站在庄园外面,不管是死人的狂笑。还是生人的哀求,对我们来说都不值得关注。到了现在我敢肯定,尹家庄园里没有高手。 我要做的就是等着有人回来,好进行我下一步的计划。 不久之后,我忽然听见一阵铁链抖动的声响,七八个身穿皂服的鬼差,不知道什么时候围在我们个左右。其中一个脸色惨白的鬼差抓着脑袋道:“是你们在放鬼杀人?” “术士之间寻仇而已!”我不想跟鬼差硬来,只能去跟他解释:“我只不过在放鬼吓人。里面死掉的人,绝大多数是他们自己出手杀的!” 鬼差冷笑道:“被鬼吊死在门框上那个保姆,也跟你没有关系?” 我眉头一挑道:“他身上有法术波动,是个术士。术士之间互杀,应该不在你管辖之内吧?” 鬼差无奈摇头道:“我不得不说,你还是嫩了一点。有法术波动的人,未必就是术士。一个贴着灵符的凡人一样可以产生波动。” 我的眉头不由得皱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被人算计了!”鬼差道:“这庄园里一个术士都没有,有的只是贴着灵符的普通人。他们的人命债都得算在你头上!你现在就想收手也来不及了。” 鬼差拿出一把铁尺道:“我可以告诉你,死掉的那些人都是寿命悠长的药人。杀上十个二十个,就算我给你时间去找黄泉钱,也买不回你的命!” 我静静的看着对方道:“所以呢?” 鬼差比了一个上道的手势:“有人希望跟你谈一谈。如果,谈得拢,他们自然会帮你摆平眼前的麻烦。如果谈不拢么,呵呵……,你得跟我回地府。”尽丰来号。 我冷声道:“这好像不是鬼差应该做的事儿吧?” “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应该和不应该!”鬼差笑嘻嘻的把铁尺伸了过来:“不过,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做点应该做的事情。” “这把量罪尺。碰到你身上之后,每亮一寸就代表你欠了十年寿命。亮光每换一次颜色,就代表你要多缴一黄泉钱,欠了多少卖命钱,你自己算吧!” 鬼才手里量罪尺还没碰到我身边,我的右掌已经往对方手腕上格了过去,掌缘上跟着爆出了一股黄泉真气瞬间覆盖了方圆五米的范围…… 我身上爆出去真气瞬间切断了尹唯心乾坤镜上的图像,后者不由得哑然失笑道:“有些人啊!就是接受不了现实啊!遇上点挫折就是发疯发狂,歇斯底里啊!不过,也好,等王魂在鬼差那里吃了苦头,自然会知道跟我们合作的重要性。” 画骨冷声道:“你就这么胸有成竹?你就不怕王魂绝地反击?” “我保证死的一定是王魂!”尹唯心笑道:“至少,我现在想不出王魂能用什么办法从这个死局里跳出来。而且,你们这边能够调动的力量,只剩下那么四个不值一提的工兵。我们却还有六个隐藏的高手。凭吴奕能逃出我的手心么?等着吧!很快你会看见王魂跪在我面前苦苦哀求的丑态了!” 这时,指挥所的方向果然传来了激烈的枪声。 尹唯心道:“听见了么?他们已经交手了,我敢打赌十五分钟之内,我的人一定会结束战斗。如果不是要生擒吴奕,也许我们花去的时间会更短一点。” 没过多久,指挥所的里的枪声果然停了下来,有人在屋里向画骨这边打出了信号。 “把人带过来!”尹唯心揉了揉鼻:“我不喜欢血腥气,况且,在满地尸体的地方迎接贵客也会失了礼数。嗯?一会儿,我会安排人给你和吴奕找件女仆的装扮,让你们伺候着我等待王魂到来!” “恶心!”画骨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不不不……”尹唯心摇着手指道:“我对你们没有任何兴趣!让你们扮成女仆,只不过是为了打击王魂的信心,一个信心被击垮的人,才更容易控制。” 画骨冷声道:“你应该看看身后再说!” “呵呵……嗯?”刚才还得意洋洋尹唯心一下变了脸色--吴奕的确过来了,而且距离尹唯心已经不足十米,可是吴奕却是自己走过来的。 尹唯心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出手点向了吴奕的要害,只有拿下她,尹唯心才能自保。 可惜他的手指还没接近对方,就被斜下里劈出来的一道刀光齐根砍了下来。 “啊--”尹唯心捂着断指连退了步,面色惨白的看向了忽然出现在自己附近背刀道人:“项洛阳?” 项洛阳冷然一笑:“你最好安安分分站在那等王魂回来。否则的话,我就不会光砍你的手指头了!” 尹唯心怒吼道:“王魂就算回来了,也一样无济于事!他的命已经攥在我的手里,他回来也只有摇尾乞怜的份儿……” 画骨摇头道:“有些人啊!就是接受不了现实啊!遇上点挫折就是发疯发狂,歇斯底里啊!” 尹唯心刚刚嘲笑我的话,被画骨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顿时被气得脸色发青。刚想争辩几句,就被吴奕抬手给了一个耳光:“你现在最好把嘴闭上!否则的话,我就帮你闭!” 尹唯心很识时务的闭上嘴,可是眼中却仍旧是轻蔑不改,在他的概念里,我根本不可能赶回来。 只可惜,还不到一刻钟,他的轻蔑就变成了震惊:“王魂,你怎么回来的?你……” “我应该已经被俘了是么?”我冷笑道:“我早就说过,你们身边有我的人,你怎么就是不相信呢?” “谁?齐墨,你跟齐墨勾结?”尹唯心怒吼道:“你耍诈!你能给齐墨的待遇,绝对不会比尹家和齐家更高,他凭什么帮你卧底?” 我冷笑道:“你应该查过我以前的战绩吧?那你应该是知道,我在祖陵秘葬之战结束后,曾经跟齐墨私下见过面。你知道,他当时跟我说了什么?” 我紧盯着对方眼睛一字一句的道:“他对我说,齐家愿倾举家之力,邀你为主?” “你不是拒绝了……”尹唯心的话只说了一半就闭上了嘴。 在他看来,只有傻瓜才会拒绝这种条件,而我偏偏不是傻瓜。 第二九三章呵呵 按照一个枭雄的思维方式。m84. 任何一个有智谋,有野心的人,都不会轻易放弃得到齐家的机会,即便明知道那有可能是与虎谋皮。多数人仍然会选择火中取栗。 起码换成尹唯心自己,他就会选择接受条件,然后慢慢图谋齐家,将他彻底据为己有。第一个与我接触齐墨。也最有可能变成想要“从龙”心腹功臣。这样看,齐墨变成我埋在他们当中的暗也就不奇怪了! 尹唯心沉默了片刻道:“我还是低估了你。没想到,你为了引我入局,竟然可惜牺牲自己的手下。这是你过去战绩中从没有过的事情,我输得冤枉。” 我冷笑道:“你不需要喊冤叫屈。让胖体面离去,是他最好的归属,起码比死在家法之下要好得多。” 尹唯心瞳孔猛然一收:“你果然控制了齐家。” 刚才是尹唯心对我最后的一次试探。胖就是他们留在我身边的眼线。我发现胖的行踪之后,直接找上了对方,结果就是,我答应给胖一个体面的死法。 我看着尹唯心道:“你现在是不是该做一些聪明做的事儿?” “我认了!”尹唯心知道再做无谓的反抗。丢人的只能是他自己,所以干脆放弃了防备做出一副束手就擒的样。 “带下去!奕给我泡壶茶,我要等人。” 我准备等的人是齐墨,他也果然没让我失望,不等茶水放凉就走出现在了我的驻地。 我推过一只茶盅:“有客夜来茶代酒。上好的普洱,坐下尝尝奕的手艺吧!” “你个混账东西!”齐墨气得脸色发青:“你为什么要害我!” “呵呵……”我笑了一下没有吭声。 “你还笑!”齐墨刚要去掀桌,叶木把就把刀拔出来了。 叶木拎着一尺多长的砍山刀先在齐墨眼前晃了晃,然后往自己下巴上刮了下来,用手指捏着刮下来的两根胡对着齐墨呼的吹了一下:“天干物燥火气大,不服过来打一架。” 老陈又把茶杯推了推:“喝杯茶去去火!” “你们……”齐墨气哼哼的坐了下来:“王魂,你干的好事儿。现在连家主都觉得我跟你勾结,出卖了齐家。马上要抓我进刑堂。你说怎么办吧?” “呵呵……”我还是一言不发的对着他傻笑。 “好好……算你狠!”齐墨无奈了:“我来是奉了家主的命令跟你谈判。” 老陈脸色一沉:“你就带着胸围过来谈判?准备色诱的吧?” “你……”齐墨无奈的从衣襟里拉出一个窃听器。扬手扔在了外面:“这回行了吧!” “呵呵……”我的回答还是傻笑。 “算你狠!”齐墨干脆又从身上拎出两只传讯符:“这些能传讯的东西都没了,你说句话啊!” “呵呵……” “王大爷,我求你啦!别笑啦!”齐墨彻底疯了:“现在能跟外界联系的东西都没了,你就说句话吧!” “呵呵……,”我笑着指了指门口。 画骨已经把五花大绑的尹唯心从外面拎了进来。 “你……”齐墨的脸色彻底变了:“你要投名状?” “呵呵……”我的笑意已经有点发冷了。 “啪--”叶木一巴掌把砍山刀拍在了齐墨眼前:“不想谈就滚出去,老还要吃宵夜呢!” “你们狠!”齐墨抓起刀来回手一刀把尹唯心的人头砍落在地,伸手捡起首级举在空中:“这回行了吧!” “咔……”齐墨眼看闪光灯在自己面前闪了七八下,气得眼珠差点没瞪出来:“人,我已经杀了!照片你们也拍了,你还想怎么样?”尽丰豆血。 “呵呵……”我的笑声里已经带起了杀意。 齐墨脸色顿时又变了用手指了指我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就算我交了投名状也是一样。” 投名状这种东西。只能控制一些莽夫,换做懂得权衡利弊,知道牺牲小局争取最大利益智者,就算你杀了他亲儿又能如何?该合作的时候,他们一样会选择放下仇恨,至于报仇那是以后的事情。 齐墨颓然坐了下来:“我耍了你一回,你也耍了我一回,咱们算是扯平了吧?坐下来谈谈吧!有些事情,对你对齐家都很重要。” 我这才正色道:“齐墨,把你换成是我,你会觉得现在是谈判的最佳时机么?” “不会!”齐墨摇头道:“现在我们双方最多算是平手,你甚至还存在着一定劣势,不把局势扳平过来,或者稍稍占据上风,你不会选择跟我们谈判!” 齐墨十分认真的道:“而且,以你有仇必报的性格。就算自己不要冥卫总部,也不会让尹家得手。所以,你更不会选择谈判。” 我饶有兴趣的道:“既然你知道这些还来?” 齐墨苦笑道:“我为什么要来,你很清楚。如果说,我齐墨这辈没有知己就算了,有的话,也只有你王魂一个人。可惜,这个知己来的并不怎么美妙。因为,我们每次相见都是在明争暗斗。” “知己”这个词,顾名思义是了解、理解、赏识自己的人,常指懂你自己的挚友或密友,它是一生难求的朋友,也友情的最高境界。 但是换一种场合,就有可能变成最了解你的敌人,我和齐墨的关系恰恰如此。 齐墨终于端起了茶杯:“最可恨的是,你知我,而我不知你。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你怎么会看破我们的计划?不管是处于好奇,还是出于不甘,我都想过来看看。” “我可以满足你的好奇心!” 我点起了一支烟道:“我手下有一个白霜华,你知道吧?” “灾星?”齐墨的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淡了下去:“你会相信她说的话?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是吴非帮你算出了内奸是谁?” 齐墨明显以为我在骗他。 如果按照术士的正常的思维,吴非和白霜华之间,我更应该相信吴非。因为这里面涉及到了两种占卜方式之间的碰撞。 华夏的术道所推崇的《易数》,在推算未来的同时,也会涉及到变数,往往不会直接给未来定性。甚至有可能推算出很多截然不同的结果,所以常常会给出一个“变数多”的结论,等到时过境迁,回头再想时,才会发现事情的结果,其实没有逃开变数,只不过是自己当时的一个决定,才让事件走进了支, 西方的预言术,则是直接告诉你事情的结果。因为他们通过某种方式看到了未来。但是这种结果,往往得到预言失败的结局。 曾经有一个传说,某位预言家在自己的坟墓里留下了一块石碑,上面写着“某年某月某日,将有人挪动我的坟墓”。事实上,他的这个预言能够准确呈现,是因为没有人刻意在这件事上下功夫,否则,只要有人强行把开启坟墓的时间押后或者提前一天,预言也就失败了。 白霜华感知未来的方式,其实和那些西方占卜师为相像,她能看见未来,却看不见变数。所以,精通易数的人通常不会在乎“灾星”说过什么。 齐墨觉得我在骗他也在情理之中。 我看着齐墨道:“我没有骗你的意思。你我都是术士,也一样有改变未来的能力,我既然知道了将来会发生什么,还能任由事件往前发展么?” 齐墨眼睛顿时又是一亮。 我接着说道:“第一,白霜华看见吴奕昏迷倒地,被人俘虏。我自然会产生对方利用水攻的同时,也派出高手抄我后的判断。” “这间指挥所在建筑上就有防备对手用毒气攻击的设计。所以说,你们顺风下毒的可能性不大。用音波攻击,也容易被我们找到位置,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风水阵法摄取精气,让人陷入昏迷。” 齐墨点了点头道:“你分析的很对!” 我又伸出一根手指说道:“第二,白霜华看见我被鬼差包围。那么鬼差凭什么抓我?当然是我违反了术道规则,但是,我当时已经换取大量的黄泉钱,鬼差还能出手,就说明你们还有后手。顺着这个思分析,我得出了一个不能轻易杀人的结论。” 齐墨叫道:“可你还是出手了?对了,你是怎么让鬼差收手的?” 我笑道:“我的抬棺灵鬼,是鬼兵,这点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知道……”齐墨马上反应了过来:“你没一下把抬棺鬼全都给葬了,你还留了一部分?在尹家庄园外面放出去的其实是抬棺鬼?” “没错!” 我的抬棺鬼名义上受我驱使,实际上他们都隶属于阴间豹尾大元帅,鬼兵杀人,术士无权斩杀,鬼差也不能过问,只能把他们交还给长官处置。所以,出现在尹家庄园外面的那些鬼差最后也只是带走了那多个抬棺灵鬼而已。 齐墨深吸了一口气道:“好算计!你怎么知道,我们在你身边安插了卧底?” 第二九四章黄泉钱 “说起来很简单!”我继续道:“在尹家和齐家联手的情况下,想要无声无息把我拿下,其实并没有大困难。m你们为什么非要把阳谋换成阴谋?是因为你们有所忌惮吧?你们在忌惮我手中的刑台?” 齐墨反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不说,我们是忌惮你师父?” 我苦笑道:“我师父虽然强悍。但是你们也未必真就那么怕他,尤其是齐家,你们齐家一向隐匿不出。我师父想把你们找出来得费上一番功夫,你们却有大把时间去算计他。所以。我更相信,你们忌惮的是我手中的刑台。” 齐墨最终点了点头:“好吧!我们的确忌惮你的刑台。”尽司大巴。 我笑着说道:“这就很好解释了。你们从刑台拿走鬼骨之后,对刑台看都没多看过一眼。如果你们知道刑台的作用,完全可以在那个时候把我拿下,将其夺走。你们没那么做,只能证明,你们完全不知道刑台代表着什么。” “这个世上知道我得到刑台的人。也只有那么几个。仔细留意一下,不难找出那个内线。只不过,你们的手段让我十分不屑。利用胖的亲人逼他就范,虽然有效。但很无耻。” 齐墨黯然点头道:“如果我说那不是齐家的手段,你会相信么?” “我信!”我端起茶杯向齐墨致意道:“齐家号称天策。‘策’不是‘谋’。齐家善于大局,不屑阴谋。尹家嘛呵呵……,只有狐狸才什么阴谋诡计都敢用。” “谢谢!”齐墨端起茶杯跟我互碰了一下。 齐墨喝干了杯里的茶:“其实,这次金氏东来的发起人,并不是金氏,也不是掌刑。而是我们齐家和尹家。南掌刑之所以会搅进来,完全是因为我们的目标重叠了。” 齐墨道:“最初,我们以为南掌刑和自己的目标一致。事后才知道,这是一个误会。南掌刑以为我们想要刑台,我们以为他们要进冥卫总部。结果拼了个你死我活。你们在广西遇上的那次雷击,实际上出自南掌刑的手笔。” 齐墨苦笑道:“本来可以谈判的合作事情。结果弄得两败俱伤,我们和南掌刑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南掌刑几乎被我们灭门,我们两家的精锐也损失大半。如果再调过头来,跟你硬拼,最好的结局也是元气大伤。这可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 我一直在听齐墨说话,他也毫无顾忌的讲了下去:“南掌刑的人,有野心,也有耐性,可惜没有那个运气。他们为了刑台下面的妖鬼狱谋划多年,本来已经快要成功了却遇上了你这么个煞星,不但丢了刑台。还赔了全宗。” 齐墨冷笑道:“其实,就算让他们得到刑台有能怎么样?他们一样逃不开术士的命运,还不是得为黄泉钱奔命?我们齐家要的是,挣脱术士的命运。”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动容道:“术士的命运可以改变?” 齐墨沉声道:“你说错了!术士的命运不是可以改变,而是可以回归正轨。” 齐墨严肃的道:“你入术道这么久,有没有仔细研究过术士的历史?” 齐墨见我摇头,马上侃侃而谈道:“从上古拜物时巫门出现直到巫门衰败,道门兴起。从夏朝初建,直到最后一个皇朝灭亡,许许多多的事件背后都有术士的影。” 我的眼睛眯了起来:“你是说,术士参与了王朝争霸?” “当然!”齐墨道:“术,实用,简单,但是却不能长生。术士为了生存,也分化成了两个端。追求长生不死,逍天地者,抛开了世间的繁芜,一心修道最后走上了道途,也斩断了与术门的联系;追求名垂青史,建功立业的人却仍在秉持术道。当然,绝大多数行走术道的,仅仅是为了生存。” 齐墨的话,不由得让我心头猛震。他的理论,与当初陆无魂的话,大同小异。 而在此之前,我确实没有仔细去研究过术道,在我看来,术士都是师徒父一脉传承的存在,就跟很多古老的行业一样,是因为需要才会延续。一旦世界不需要他们存在的时候,他们自然的会因此衰败没落,或者干脆消亡。 就像是制造弓箭,打造盔甲的大匠,曾经地位何其重要,可是当火器取代了强弓硬弩之后,他们自然会被迫退出历史的舞台。术士大概也是如此。 齐墨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你以前应该觉得,术士之所以能延续至今,是因为人们对鬼神还有敬畏。对命运还有期待吧?” “那是啊!”叶木插了一句道:“俗话说的好,穷算命,富烧香。日过不下去,当然得找个算命先生算算自己什么时候否泰来。日过得好了,必须求神仙保佑自己大赚特赚,越过越有啊!” 齐墨不但没有生气却反过来问了一句:“那术士既然是为人排忧解难,为什么还要自己买自己的命?” “这个……”叶木想了想道:“还不是因为你们逆天行事啊!” “那抓鬼降妖的人呢?”齐墨寸步不让的道:“抓鬼降妖是在造福一方,难道他们所做的也有错?也要为了自己做的好事付出代价?” 叶木这下说不出话了。 齐墨道:“先不说他们吧!历朝历代都有术士辅佐君王开国,他们动辄杀人盈野,你听说过他们用黄泉钱给自己买命么?” 我下意识的说了一句:“也许,他们这样做了,我们不知道呢?” 齐墨道:“起初,家主也是这样想的。毕竟很多开国术士的名讳和传奇,都不见青史,不见典籍。只是在术道中人之间流传。但是,家主在一次开启冥卫秘葬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一本手札,也从此颠覆了自己的想法。” “根据手札的记载,在冥卫出现之前,术道中人的确不需要黄泉钱。” “什么?”这一下,我想要故作镇静都不行了。 齐墨苦笑道:“我刚听见这件事儿的时候,跟你的反应一模一样。你听我说下去。” 齐墨继续道:“那本手札里记载的东西并不是十分详细,但是家主仍然推断出了一个大概。冥卫当初应该是触及了什么禁忌,才惹动地府大怒,对冥卫甚至术道降下了重罚。所以术道中人想要继续生存,就必须积攒功勋,换取自己或者家族的生存权。那时候,他们拼命去换的,不是黄泉钱而是赎命令!” 齐墨把一块赎命令扔到了我面前:“这样东西你应该听说过吧?他虽然相当于免死金牌,但是用功勋换取赎命令的速却远远比不上消耗。有明一代,武道兴盛,术道衰败的原因,跟术者换不到足够的赎命令有大的关系。” 我点头道:“赎命令的传闻我听说过,但是跟你所说不一样,你继续说。” 齐墨道:“事实上,家主曾经怀疑,赎命令是地府有意所为。为的就是重罚冥卫。” “后来冥卫当中出现了一个惊才绝艳的前辈,也就是棺材门真正的祖师爷,九棺道人。” 齐墨道:“据说,是九棺道人进入地府求取了黄泉买钱。从那之后,黄泉钱才代替了赎命令。” 我沉着声音道:“也就是说,冥卫在陆无魂时代,一直在使用赎命令。在他身死之后,才出现了黄泉钱?” 齐墨点头道:“按家主的推断,确实如此。但是事实怎样还需要进一步考证,毕竟时间已经断绝一部分术道变迁真相。” 第二九五章底线 我深吸一口道:“现在整个术道都在使用黄泉钱吧?难道整个术道都受到了冥卫牵连?” 齐墨苦笑道:“天下术道尊冥卫的说法,你没听说过么?当年冥卫曾经对术道进行过血腥镇压,术道之中稍像样的宗门,最少也要在名义上臣服冥卫。m否则。就要被剿灭。” “直到陆无魂死后,大部分术门才脱离了冥卫。但是,那时候他们也只能靠赎命令活着了。” “不对!”我再次否定道:“还有藏锋?难道冥卫当年连藏锋都没放过?” “藏锋不用黄泉钱!”齐墨的话让我又是一愣。 吴奕在一旁点头道:“藏锋不用黄泉钱的说法,我也听说过。但是那仅仅是个传说而已。” 齐墨解释道:“其实,黄泉钱是个好东西。但是,用多了就会对它产生依赖性,最后想扔都扔不掉。藏锋术士虽然不在术道上行走,但是也一样有术道上朋友,他们失手时,当然会有人用黄泉钱救人。这种东西用了一次之后就会再用第二次,第次,最后像是冤魂跗骨一样跟你一辈。” 我听完之后不由得点了点头,这就跟服止疼药差不多。用久了之后,明知道是在饮鸩止渴,也会大把大把的往嘴里塞。 吴奕却低声道:“你说的话像是有理有据。但是我为什么没有听师门提起过?” 齐墨道:“这件事不要说是你,就连家主在没有得到那本手札之前,也不知道。家主觉得当年应该是有人可以封禁了这段历史。” 我皱眉道:“想要封禁一段历史,至少要几代人才能完成。而且有些埋没的真相也并没有完全消失,在野史或者传说中还会出现。可是,黄泉钱的事情,却连传说都没有,你不觉得奇怪?” 齐墨认真的回答道:“这就是家主,非要进入冥卫总部一探究竟的原因。”尽司大圾。 我紧盯着齐墨,甚至不肯放过他任何一个表情上的变化:“你们怎么找到的冥卫总部?又怎么敢肯定。总部里一定藏着秘密?” 齐墨道:“冥卫总部的位置出自于尹家典籍。尹家的先祖是曾经是冥卫指挥使的主薄。” 齐墨的答案,还算值得相信。主薄,是各级主官属下掌管书的佐吏。同时也是主管的心腹,他们能知道一些秘密也不奇怪。 齐墨有继续说道:“据尹家家主叙述,封禁了冥卫总部的人,正是当年九棺道人。尹家先祖虽然留下记载,但是也明令尹家后人,不许开启总部秘葬。” 我不信反道:“哦?尹家就那么听话?” 齐墨笑道:“尹家不是听话,而是不敢。他们也知道秘葬牵扯大,没有足够的力量,他们不会轻易去碰秘葬。现在他们只不过觉得自己积攒的力量足够碰一碰这个禁忌了。” 我用手敲着的桌。脑地里飞快的考虑着一个问题:冥卫究竟犯了什么禁忌,才遭到了地府的重责。 要知道,冥卫不是白莲教,也不是单纯的术道组合。而是听命于皇朝的官方组织。他们所做的事情,必然和大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与其去向冥卫做过什么,倒不如想大明做过什么? 如果说,史上那个皇朝最相信术道,大明敢认第二,就没有谁能认第一。尤其是大明的开过皇帝朱元璋更是如此。 朱元璋,掘龙脉,建南京城,镇压龙赑屃,北京城锁龙,覆灭白莲邪教等等,等等,每一桩每一件都充满了传奇,可大多是在逆天而行。冥卫会不会是因为朱元璋的缘故,才招来了灾祸? 虽然我不知道冥卫遭劫的原因,但是齐墨给我的理由异常充分,也近乎合理。他看似在等着问我想不想合作。实际上,合作已经成了定局,没有谁会放弃转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尤其像我这样游走在生死之间的人。 我表面上不动声色的道:“现在我有两个问题想问。” 齐墨点头道:“尽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一,尹家和齐家既然早就注意到了冥卫秘葬,为什么不早点动手?尤其,你们刻意接近许葶的做法,更让我思不得其解。以你们两家的势力,想要从大业强行拿走乱石山。许葶他们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而你却一再绕弯。究竟在忌惮什么?” 齐墨看着我道:“许葶的父亲,许佑!他的名字你可能不熟悉。但是劫先生这个名号你该知道吧?” “风水道第一人,劫先生!”我不由得猛地一跳眉头。 这个名字我的确听说过,劫先生是所有门派世家不想去招惹的人物。 他虽然出身风水道,却把一辈的经历都用在了风水杀阵上。风水道把他尊为第一人,并不说,他的风水局布置得好,而是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把你的风水局破坏得一干二净。 不管多高身份的人,只要招惹了他,他随便往你祖坟上走走,就能让你麻烦不断,甚至招致飞来横祸。更绝的是,不管你把祖坟藏得多么隐蔽,他都能轻易给翻出来。 齐家和尹家如果敢对许葶用强,一旦惹毛了劫先生,其后果就算他们两大世家也承受不起。所以说,逼走许葶,压制大业,让李阑主动把地给卖了,的确是一个好办法。 我听完之后点了点头:“那我就说第二个问题。如果我没猜错,你们跟金氏已经开始动手了吧?凭你们的手段想要进入秘葬应该不难,为什么非得要我加入。” 齐墨脸色古怪的道:“经过我们的推断,冥卫总部的核心区域需要鬼骨引才能进去!鬼骨我们的确拿到了,问题是那副骨头没有手脚,勉强站起来都难,更别说引了。所以,只要请你……” 我冷笑道:“请我把手脚剁下来交给你?” “不不……”齐墨连忙摆手道:“当然不是这样。我们希望你能配合我们。驾驭鬼骨进入秘葬核心。” 齐墨所说的驾驭,应该是让我背着鬼骨进去,或者让我走在根据鬼骨指示去打头阵。 我冷笑道:“你觉得这个条件我能接受?你们应该也是觉着‘空手套白狼’的事情玩不转,才打算绑架吴奕她们几个吧?” “呵呵……”这回轮到齐墨傻笑了。 我指着自己的嘴道:“看我的口型!哥,温,滚--” “有话好说!”齐墨顿时急了。 我站起身道:“回去告诉那两只好狐狸。让他先把鬼骨给我,否者一切免谈。” “这个……”齐墨为难了:“这个有点难办,齐家,尹家,还有金氏都在盯着鬼骨。你可能不知道,当年陆无魂已经修炼到了藏魂于骨的程。万一他把什么隐秘藏在了鬼骨里,融合骨骼的人不就等于占据了先机么?” 齐墨的话,我可以理解。作为有野心的家族,想进秘葬绝对不是单纯想要揭开过去秘辛,而是从中争取最大的利益。 如果我在他们之前拿到了鬼骨中的秘辛,他们不就等于为人作嫁衣裳? 我背着手道:“我是应该相信个老狐狸‘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还想应该觉得你们毫无诚意呢?鬼骨没有头,你们怕什么?陆无魂就算想要把什么秘密藏进骨头,也只会藏进头骨,而不是藏进胯骨。如果鬼骨有脑袋,你们让我去融合我还不去呢!免得被一个冤鬼给夺了舍!” 我又补充了一句:“先拿鬼骨是我的底线。” 第二九六章当场翻脸 我步步紧逼的说道:“你回去可以告诉他们,如果我在8小时之内得不到答复,我会马上借军事演习的名义,返回东北。m进宗门。如果,他们有本事就到冤魂窟来找我吧!” 齐墨深吸了一口气,向我拱了拱手,快步离开了驻地。 齐墨没过多久就回来了:“家原则上同意了你的要求。但是他们提出一个条件,那就是你必须到他们指定的地方,在他们共同见证下融合鬼骨。否则,一切免谈!” 那个家伙,应该是怕我在融合鬼骨的过程中获得什么秘密,所以要联手鉴证,一旦他们察觉我融合了某种魂识。八成就会采取行动,但是我却没有办法拒绝,只能点头答应了下来。 齐墨得到我的答复之后,终于松了口气。把我带到了一个地下工程当中。 我虽然猜到家已经开始动手挖掘秘葬,却没想到他们的手笔会如此之大。 他们家几乎在挖空了乱石山周边的地层,用钢架在地下支撑起了一个空旷大厅。又在大厅中间支起了一个法阵,个家主各带着五个人守在法阵四周。 他们当中的金吾,我已经见过来。一向神秘的齐家家主齐临,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田边卖瓜的老头,长相毫不起眼不说,开口还带着一股乡土气,换一个场合谁都无法相信,他就是曾经搅动了术道风云齐家之主。 一群人里。只有狼顾鹰视的尹家家主尹崇山显得最为扎眼,让然一打眼就觉得他不是什么易与之辈,本能生出一种想要小心戒备反应。 从我们进入大厅开始。尹崇山的目光就没离开我身后的几个人。我带来的项洛阳,画骨,老陈,叶木,白鲤几乎被他从头到脚看了个遍,那眼神像是恨不得把人剥了皮,看看瓤。 叶木他们几个也毫不示弱的瞪视了回去,我们双方还没来得及寒暄就稍稍带起了一个火药味。 齐墨轻咳了一声:“我给大家介绍一下……” 尹崇山冷声道:“不用了,正事要紧,赶紧过去融合鬼骨吧!” 我顺着他手指方向,看了看半立在法阵中心的鬼骨。见没有什么异常,才想身后的几个同伴使了个眼色,举步往法阵中心走了过去。尽司大技。 等我一坐好,原来半立在法阵中心的鬼骨忽然动了,用没有手脚的四肢,支撑着一副空荡荡骨头围着我转起了圈来。 我的视线仅仅随着他绕了两圈,就开始跟不上他的速,从骨骼敲击地面的声响上看,他速并不快,可他的影却在我视线里变得越来越模糊。就好像是故意不让我去看他下一步的动作,我干脆把眼睛被闭了起来,光凭声音去辨别对方位置。 可是那种腿骨敲击地面踢踏声响却在我耳边乱成了一片,听上去就像是有十多个骨头架在绕着我疯跑,偶尔还会猛停一下,让光秃秃骨头在地面划出一阵刺耳摩擦声儿来。 蓦然,骨骼敲击地面的声音,猛地一下在我身后停下了。 我侧头之间,先是看见一双血迹斑斑的腿骨立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接着整个胯骨就进入了我的视线。 “这不是鬼骨……”没等我反应过来。我身后就忽然传来一股排山倒海似的重压,身不由自主的往前扑倒了下去,站在我后面的骷髅像是一块木板一样,直挺挺的扑到了我身上。 下一刻,骷髅的两只手臂就像是刀一样从我肩窝里插了进去,光秃秃的骨头,顺着双臂穿进了我的人皮。 我眼看着,自己人皮下面两道骨骼形的鼓包在从我肩膀一直滑向双手。只觉得自己的皮,被人从后面一点点的揭了起来,本来该属于自己的血肉正被冷冰冰的人骨头从身体里往外硬挤,疼得撕心裂肺却又喊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等死。 “中计了……” 我拼命喊出来一声之后,项洛阳的刀匣里忽然迸出一把剔骨尖刀直奔着我这边飞旋而来,按照他刀锋划动的规矩,应该是往我身后去的。 项洛阳的那一刀本来是要斩断我身后的骨骼,可是飞刀临近我额头准备立刀斩骨的时候,却忽然在我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唯独留下了一阵尖锐至呼啸声响。 听那股声音的方位,飞刀应该是紧擦着我的耳边飞向了远处。 “有人挪动了我的位置!” 项洛阳的功力已经达到了以神控刀的程,想要改变他飞刀轨迹,除了项洛阳自己中途变招之外,就只能与他硬碰硬的対击,普通的武者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唯一解释就是有人把我给挪动了一下,同时也用出了障眼法一类的手段,阻挡了我和同伴之间视线。我敢肯定,就算我现在能抬头,也看不见叶木他们,他们也同样的找不到我。 “风水阵!这附近肯定有金吾的风水阵。说不定阵心就是我现在所在的位置。” 此时,我忽然听见齐墨的怒吼:“家主,你怎么能言而无信。” 齐临淡然道:“住口,为了齐家,我不得不做出一些牺牲。” 齐墨低沉道:“家主,你还记得,我加入齐家时说过什么么?齐家无信之日,就是我离开齐家之时……” “给我拿下!” 齐临吼声没落,齐墨已经喊道:“王魂在……位……,你们往……” 齐墨的声音两次被人用长啸强行打断,没有人听见他究竟喊得是什么方位。 金吾长笑道:“省省力气吧!就算你让你喊出来又能怎么样?他们当中唯一还算精通易数方位的人项洛阳,已经自顾不暇,剩下的人还有谁能找到王魂方位?” 金吾冷声道:“王魂,你也算是青年翘楚,只可惜不该贪得无厌,我们既然给了你机会,你就该感恩戴德,唯命是从。想跟我们谈条件,你不配!等着吧,我们很快把你的手脚都砍下来,像那副骨头一样挂在架上……” 金吾的话没说完,画骨忽然出现在我和金吾中间,更怪的是,她手里夹着的不是她的成名法器人血画笔,而是一黑一白两颗棋。 “不用管我,先对付金吾!”我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剩下的就只有尽可能咬紧牙关,绷紧全身肌肉阻挡身后骨骼的侵入。 阵心外面的金吾看见画骨时,声音忽然一沉:“你是许葶?王魂身边的人,除了许葶之外没有人能走出我的风水阵。看在劫先生的面上,你出去吧!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许葶一言不发伸手往扔下了一个围棋白,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金吾顿时被气得七窍生烟:“劫门下果然狂妄,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敢跟前辈对战风水棋阵不说,居然还敢让我先走。好好好……今天本座就看看,你们劫一脉究竟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 金吾说话之间从手里弹出了一枚黑。 许葶和金吾之间立刻出现了一片黑白分明军马,金吾麾下士兵全服黑衣黑甲,煞气腾腾。许葶旗下军士却是白衣白甲,看上去虽然军容整齐却偏偏少了一股煞气。 “地作棋盘人为”这时风水师之间正面争斗的初境,也是厮杀最为惨烈的境界,比的不仅手段,还有双方的气势。许葶明显在气势上已经输了对方一筹。 “说你乳臭未干还是抬举里了。根本就是一个只会玩过家家的小孩,等我擒下你,我会通知那么什么劫先生亲自过来要人!” 第二九七章百劫的名号 金吾却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反倒依仗自己的定力,从精神上向许葶碾压了过去。. 许葶眼看着金吾的军阵里忽然提出来上门的火炮。 她还没等弄清,金吾为什么会弄出火器。对方巨炮已经连天怒吼着喷出了火蛇。熊熊火光带起的耀眼赤炼横贯数里,许葶附近的兵卒立刻被炸得支离破碎。一边兵甲残肢翻滚入云,另一边的炮火却犹不停息。不断有欠缺不全的尸体被抛上半空,落进硝烟烈火当中。 “啊--”许葶眼看上千个自己的投影被大炮炸得尸骨横飞。不由得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她唯一希望的就是这场炮战能赶快停下来,让那遍地尸体赶快消失。可恶的火炮却在狂轰不止,迟迟不肯停歇。许葶越看越绝对头晕目眩,越看越觉得四肢冰凉,仿佛每一炮都重重的轰击在她的心上,每一炮都在重重的打击着他的精神。 火炮好不容易停了下来,放眼望去血肉模糊的尸块堆积满地。无数残缺不全的尸体以各种各样的资质层层叠叠的堆积在一起,成行成溜的血水在尸体间潺潺流淌,刺鼻的血腥混杂着令人作呕的焦糊味在空中肆意飘荡。 许葶脸色惨白的尖叫道:“啊--,不要再打了。快点停手……” “哈哈哈……”金吾狂笑道:“还没让你杀人,就受不了啦?你父亲没教过你,作为风水师应该傲立云端,身如神祗么?只怕,连他都还没享受过看着那些蝼蚁般的凡人跪在自己脚下苦苦哀求的盛宴吧?” “我来告诉你,做为一个风水师,应该藐视一切,应该让人哭喊着跪倒在自己脚下,在他们无比动听哀求中得到升华!我真怀疑劫先生名号是怎么来的啊?哈哈哈……啊--” 金吾的笑声戛然而止时,本来已经近乎崩溃的许葶,忽然间站了起来,傲然之间带着藐视苍生之势怒喝道:“老夫这就告诉你。我劫的名号是怎么来的!” “千里寄魂!你是谁?”金吾的声音明显尖细了不少,听上去就像是一只受惊的母鸡。他就算再笨也知道有人把魂识依附在了许葶的身上,而且对方的身手绝对不低。 “敢欺负我女儿,我看你是活够了!”现在跟金吾说话的人,明显已经不是许葶,而是她的父亲,威震风水术道劫先生,许佑。 许佑挥手之间打出的枚棋,忽然化作座高耸入云的奇峰。 “天兵,妖魔,异兽。……”等到金吾仰视峰顶时却吓得几乎跪倒在地。 座奇峰顶端,要么天兵林立,要么妖魔乱舞,最差也是异兽聚集,兴风狂啸。 金吾声嘶力竭的喊道:“这是风水杀阵第境。你以大欺小……” 风水秘术第境--神御山河。一旦使出施术者就会变成这一方天地中的神祗,挥手之间就能倾颓山岳,逆流江河。但是这种风水奇术早就已经流传中被不断的削弱,最后只能用在术士间的争斗上,而且控制的,也只不过是风水阵里影像,对阵法之外的地形不会产生丝毫影响。但是,这也足够让金吾心惊胆寒了。 “哈哈哈……老夫欺你又能如何?”劫先生狂笑道:“老夫还没尝试过被人苦苦哀求的滋味,今天你要是不把老夫求舒服了,老夫就把你们金氏家族全都弄来,让他们跪成一片求我。” “前辈留情……”见势不妙的齐临刚想求情,就见座奇峰上的兵马在一瞬之间,势如破竹的冲进了金吾的军阵当中。 下一刻,足以弥漫四野的血雾就在齐临眼前忽然升起,他本是战场边缘的一个旁观者,一切厮杀本来都与他无关。可是就因为他替金吾求了声情,就被劫先生毫不留情拉着进了阵法,如同身临其境的看着,无数天兵天将往复冲杀,各种传说中的怪兽异禽奔腾博击。 难以计数的天兵天将在他身边冒死狂突,千奇怪的奇禽异兽在他四周倏灭倏现,杀击与吼声,令他心胆俱寒,全身汗出如雨。 忽然,厮杀呐喊中,出现一条巨大无朋的青龙,张牙舞爪,旋舞于万军之间,刹时天动地摇,日月无光……布圣呆才。 齐临眼看着狰狞狂啸的青龙从张开足以吞天噬地的巨口,往自己身前扑了过来,吓得七手八脚的从身上摸出一块金令举到了眼前:“藏锋令,我有藏锋令!” “嗯?”马上就要冲到齐临眼前青龙忽然化成了一只手掌,隔空把他的藏锋令抓了过去:“确实是藏锋令。不过,我警告你,最好别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不敢……”齐临擦了擦冷汗道:“晚辈只是想让您暂时不要插手这里的事情。事后,晚辈一定登门负荆请罪。” 许佑想了想道:“这里是事情,我可以不插手。不过,我的女儿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我就让你全家死绝。” “一定一定……”齐临急忙道:“晚辈这就把令千金送出去,决不让她受到半点损伤。” “哼--。谅你也没那个胆!”许佑冷哼之间收去了阵法,四周再次恢复了原状。不过,金吾却已经吓得瘫在了地上,怎么也爬不起来。 齐临这才擦了擦冷汗:“许小姐,请随我来……” “放开王魂!”许葶的声音里带起了一丝不容置疑的意思。 “许小姐,令尊已经答应不再插手此事,你还是不要任性了吧!”齐临到底是一家之主,说起话来总有那么几分不容置疑的意思。 许葶坚持道:“我再说一遍,放开王魂……” “许小姐,术道上的事情很复杂,你还是不要趟这次浑水了吧?王魂可以给你的,我们也一样可以给你,甚至比他做得还好……”齐临说着话忽然脸色一变:“金吾,你想干什么?” 齐临完全没有想到是,本来已经快被吓得魂飞魄散的金吾,不仅忽然出现在了许葶身后,还把一张灵符压上了许葶的会穴。 金吾这一手等于封住了许葶神识,彻底断绝了劫先生跟许葶之间的联系,其目的已经不言而喻。 齐临顿时怒喝道:“金吾,你疯了吧?挑衅劫生的后果,你们金氏承受不起!” 金吾呵呵冷笑道:“能让金氏风水之道登峰造的机会就在眼前,我为什么不要?有了这个女孩,谁还跟你们去开掘秘葬?” “你……”齐临顿时被气得七窍生烟:“你以为劫持了许葶,就能从这儿走出去?告诉你,这不是高丽。” 金吾冷笑道:“你敢动手,我就立刻杀了她!到时候,承受劫生怒火的人,可就不止我一个了。你敢动手么?” 金吾见齐临阴沉着脸孔不再话说,马上转身向几个手下喊道:“让我们的人全都撤出来,我们立刻离开华夏。” 齐临暴怒道:“你在找死!金吾,你最好的弄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你敢违约,我保证金氏上上下下一个都走不出华夏。” 齐临不等金吾反驳立刻厉声接道:“别以为你控制了许葶,我就会投鼠忌器,进不了秘葬,我们大不了一拍两散,到时候谁都别想好过。” 金吾这一下真的愣住了,就在她脑袋里飞快的权衡着利弊时,忽然间感到腰里一疼,整个人都跟着跪了下去。等他回头看时,却见到金小晨拿着一把带血的匕首飞快的跑到了我身边,跟金小晨一块儿跑过来的的还有满身是血的叶木和老陈。 第二九八章背后一刀 “你--”金吾没想到金小晨不但把叶木和老陈给引进了阵心,还在身后给了自己一刀。m 背着一个包裹的金小晨尖声叫道:“快带上王魂跟我走!” 叶木把我背到身后,用胳膊夹起金小晨转身就往外跑。脱离了金吾掌控的许葶,抬手往地上扔了几个棋。紧跟着我们身后一齐冲出了阵心。 我远远听见,齐临在气急败坏的怒吼:“都是你干得好事儿,王魂要是跑了,老立刻剥了你的皮……” 齐家属下刚追了几步。就被许葶扔下去风水棋阵给挡住了去。 叶木使劲摇了摇金小晨:“往哪跑?” 叶木也知道按原往回跑,肯定会遭遇对方的大队人马的阻击,凭我们几个根本没有逃出去的可能。往里去就是尚未开掘的秘葬,也一样是死一条。 “往里面跑!”金小晨叫道:“里面有一个通往秘葬的入口,冲进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什么!”叶木一下刹住了脚步,抓着金小晨的脖领把人给拎了起来:“你没骗我!” 叶木的反应不能说不对,放在平时他肯定做不出这种举动。但是。我们现在对手是两只成了精的老狐狸,他们说不定会留下什么后手,或者是埋下什么杀招! 谁敢说,金小晨不是他们特意安排过来骗我们的人。只要。我们慌不择的闯进了秘葬,就只能给他们打头阵,当炮灰了。 而且,金小晨这样一个没有法术在身小女孩,有怎么能越过乱成一团的风水阵,冲到大阵核心里面来? 金小晨急出了眼泪:“相信我!那是唯一的生了。” 我趴在叶木背上喊了一声:“相信她,往里冲!”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相信小晨了,再拖下去就算我们不给对方重兵围困,生擒活捉,我身后那块骨头也能把我的皮给生剥下来。 叶木一咬牙撒腿往小晨指引的方向跑了过去,没过多远就看见了一个有人把守洞口。 “杀--”没等守门人反应过来,老陈已经一跃而起。人在空中时就从两腿外侧各拔出一把砍刀,双手举刀横在空中,以“寒鸦浮水”在两个守卫中间穿行了过去。 门口的两个守卫也同时举刀在手,往前急掠而进。双方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交换了方位。等到老陈持刀落地时,与他对冲的两个护卫,手中长刀陡然崩成两截,人头也在同一时间倒飞入空,没了脑袋的尸首却在连踏了五步之后,才栽倒在地。 老陈头也没回的喊道:“跟紧我,快点走!” 等我们几个冲到门口时。打头的老陈却被一群手持着步枪的白衣护卫被逼住了脚步。 老陈仅仅一愣马上回身一刀,横在了金小晨的脖上:“把枪放下!” 对方已经扣上了扳机手指不由自主停了下来,将枪口压低指向了地面。 老陈这一招还真赌对了,看这些人打扮应该是金吾的手下,他们还不知道金小晨已经背叛了金氏,看到小晨被擒,只能暂时停止行动。如果他们现在开火,就算老陈和叶木,功力通玄,也难逃一死。 就在我们双方僵持的一瞬间,金氏人马已经从后面追了上来,有人刚用韩语喊了一句什么,对方步枪马上又抬了起来。 老陈却在千钧一发之间一步抢进,双刀齐出砍向了两个枪手。刀锋过处两名枪从后脑门开始,如被刀切裂开了两条一尺多长的血槽,花白的脑浆和滚热的鲜血一齐迸射而出。 负责正面攻击的枪手,被一片耀眼的红光,刺得双目难睁。电光火石之间,老陈,叶木同时出手。排山倒海的劲力,如狂奔的马群。直穿过了敌阵,满天飞舞的尸体,将敌军撞倒一片。 “兄弟趴我身上!”叶木背着我杀入敌群之中。 我本来想要抬头看看眼前的情况,却被身后骨头给压住了脊梁,背后上一丝力气也用不出来。只能趴在叶木背上,让他背着往前狂冲。 我只觉得耀眼的刀光如一道道霹雳在眼前乱闪,热乎乎的鲜血不断泼洒在我的身上,余光偶尔还能呲牙咧嘴的人头满地乱滚……。 “啊--”我好像听到了许葶的尖叫。回头看时,看见许葶吓得双手抱头,紧闭双眼,任由老陈拖着血河中前进。 他们两个冲得虽然不慢,可是身后的追兵却来得更快。 我刚听见有人在喊:“开火,把他们都留下来。”成片的弹就在我耳轮边上呼啸而过。 “不要开枪,抓活的!”这是齐临在喊。布圣呆亡。 “跟上去,快点!”那是尹崇山声音。 我心知肚明他们并不是想要将我们生擒,而是摆明了想要跟在我们身后进入冥卫秘葬。可是事到临头,我往后退也没有那个机会了。 叶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冲到了老陈前面:“跟我走!快!” 老陈来不及多想就跟着叶木跑了向了通道深处,我一开始还没弄清叶木为什么会在通道里跑得如此之快,片刻之后,我终于想明白了,叶木看过夜如渊的记忆,他在是根据记忆里的径去找冥卫中枢。 我还没弄清叶木究竟跑了多远,就听见叶木拉开了一个机关,我这才发觉,叶木把我们带进了夜如渊记忆当中那间密室。 叶木还没把我安顿好,老陈已经一回身把刀锋指向了小晨:“你为什么把我们弄到这儿来?” 小晨看着对方滴血的刀锋,镇定道:“尹家已经通过家族典籍上的蛛丝马迹,在地底找到了一个没有被完全封印暗道,他们在付出几十人的代价之后,也才往前推进了不到五米,最后逼不得已才想出了用鬼骨引的办法。” “就在他们家谋算怎么取得王魂身上的鬼骨时,却骇然发现那条暗道开口竟然修在了一条风水地脉上,可以根据地脉的移动改变方位。他们之前能碰上暗道完全是出于一种运气。” “但是想要控制守着入口找出进,他们就只能靠金氏的风水师强行压制地脉,不让入口转移。刚才你们不是也跟金氏的人交手了么?” “那几个人的确用的是高丽刀……”老陈的长刀缓缓放低了一些,马上又抬了起来:“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能让我把鬼骨交给王魂之后再说么?”小晨显得异常冷静的取下了身上的背包,从里面翻出一堆被拆散了鬼骨。 “把那玩意拿走!”老陈脸色像是能拧出水来。 小晨冷声道:“现在能救王魂的只有这幅鬼骨了,如果你想看着王魂被金氏的妖骨夺体,变成供金氏御使的傀儡,你就继续阻止我!” “你……”老陈这下没了主意。 小晨冷然道:“妖骨现在没能夺体成功,完全是因为它还在对抗王魂身上的鬼骨,一旦它占据了上风,你就算想挽回,也没有机会了,” 老陈不由自主向我这边看了过来,我点头道:“相信她!” 老陈这才给她让开,金小晨把鬼骨抱到我身边,抬手扯掉了上面几个封条之后,又卸掉两根肋骨。 等到金小晨一松手,鬼骨立刻像是活了过来,胸前肋骨一下在张成了夹的形状,直奔着我胸前刺了过来,尖端挑开我皮肤之后,沿着我的双肋向身后穿插了过去。 “哇--”我猝不及防之下,顿时觉得五内俱焚,张嘴喷出了一口鲜血。 “你找死!”老陈抬手一刀往小晨脑袋上砍了下去。 “住手!” “住手!” 我和叶木几乎同时惊呼出声。叶木更是直接出手把兵器横到了老陈的刀下。 第二九九章谈谈 叶木一着急,当时就把兵器给递到了老陈刀下,两口精钢炼的砍刀就在小晨头顶上撞在了一起,两朵火花也顺着小晨发梢弹跳而落。.84. 小晨虽然被吓得小脸发白。却还是对着叶木笑了一下。 我强忍着身上的剧痛向老陈道:“鬼骨是真的,我要换骨,你替我护法。叶木,你好好回忆一下。夜如渊和陆无魂见面的情景,看看这间房里有没有什么章可做!” 在我的记忆里,夜如渊说:“你布置了那么后手”的时候,陆无魂好像无意间往房的某一个方向看了一下,那里应该藏着什么东西。 我最希望的结果是,那里藏着冥卫总部的机关中枢。我们这一上跑过来,明显没有遇上像样的机关。要么是冥卫的守卫机关年久失修已经报废了,要么就是当初被人从什么地方关掉了,当然我更相信后面那个推测。 古墓当中千年不坏的机关比比皆是,冥卫也不过灭亡了几年。总部里的机关不至于完全损坏。只有打开了防卫机关,我们才能自保,甚至反杀过去。反之,我们就只能等着对方慢慢找上门来。 叶木拿着把刀,在屋里叮叮当当敲了不停,老陈却盘膝坐了下来,看着金小晨道:“你还没说为什么要帮我们?” 金小晨白了老陈一眼:“你的疑心病,已经病入膏肓了吧?” 金小晨的话是这么说,但还是给他解释了下去:“谁都知道,金吾重视我,宠爱我,甚至把我当成金氏接班人来培养。事实上。没人知道,他重视我的原因,是因为我也有可能继承鬼骨。” 小晨苦笑道:“按照术道上说法,我是千年难得一见空灵体质,可以容纳或者吸收任何一种术法,并将它据为己有。但是这种机会一辈只有一次。当我融合鬼骨之后,就是我最虚弱的时候,也是把我连成气运傀儡的最佳时机。” “一旦金氏炼化成功,那我就会变成金氏风水大阵中用来镇压世家气运的风水灵人,被他们摆在坟墓当中不生不死的守着一座死坟。换成你,你愿意这样么?” 老陈下意识回答道:“当然不愿意!” “我想活着。就必须干掉金吾!”小晨脸上露出了与她年龄完全不相符的绝然:“叶木哥说的对,活不下去了就反他娘的。既然注定了要死,我为什么不为自己拼一下。” “自从我来到华夏之后,就一直想方设法的偷听金吾他们的谈话。因为,金吾觉得我是一个被他无数次洗脑之后,心甘情愿为家族付出一切殉道者,所以,他从来不向我隐瞒什么,甚至还会在我面前肆无忌惮的谈论怎么炼制气运灵人。” 金小晨指了指我背后那块妖骨:“你看,王魂背后那块妖骨,就是他们用秘法制造出来东西。一样可以替换别人的骨骼。也是他们以往用来炼制灵人的材料。” “他们决定让齐墨去找王魂谈判之后。金吾就从鬼骨上面拆下来两根肋骨,装到那副骨头上,这样一来,它就有了鬼骨的气息,王魂第一眼肯定看不出那是假货。” “等王魂坐下之后,金吾就操纵着妖骨在王魂附近不断的绕圈,那时刻在骨骼上符箓就会发挥作用,使王魂陷入短暂的迷乱,等他妖骨夺体时,他就算想要反抗也来不及了。只能留下来任人宰割。” 金小晨叹息道:“我听到他的计划之后,就知道自己已经离死不远了。为了我自己,我必须拼一下。从他们布置风水阵开始,我就在附近不停转悠,为的就是能趁乱自救。所以说,我并不是在帮你们,而是在帮我自己。” 老陈听到这儿才点点了头:“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欠了你一个人情,如果这次我们能活着出去,你想要什么尽管提,只要我们能做到,能拿出来的,决不推辞。” 金小晨一字一句的道:“我要你们杀光金氏进入秘葬的术士!” “嗯?”老陈不由得愣住了:“你想杀金吾,是为了活命,杀其他人做什么?” “也是为了活命!”金小晨道:“如果我背叛金氏的消息传回国内,我会死得更惨。” “好,成交!”老陈伸出手来跟小晨碰了一下,才回头看向叶木:“你还又完没完,到底能不能找着哇?” “我想想,在哪儿呢?……”叶木像是一个眉头苍蝇一样在屋里来回乱转。 一直没有说话的许葶忽然开口道:“这件屋里隐含着奇门遁甲。你刚才我们进来的位置是生门,你在死门的位置上找找看。” 叶木拿着砍刀顺着许葶手指的方向一敲了过去,没想到果然在一块青砖上敲出了中空的声音,叶木伸手掐住转头的边缘,用力一拉把整块青砖都被搬了下来。 那块青砖一落地,与它并排的砖头就一块跟着一块的掉了下来,没过多久就露出一圈标有天干地支的铜管儿,叶木拿着刀往铜管儿喇叭形的开口上敲了两下:“好像不是机关!” 叶木话一说完,许葶马上变了脸色:“别对着铜管儿说话!” 那些铜管儿明显是古代密室里用来传讯的声筒,光看管排列的顺序,就知道这些管道几乎联动了冥卫总部的每一个死角,叶木在这边说话,外面的人随时都能听见。 可是等到许葶反应过来却已经晚了,没过多久铜管儿里就传来了齐家家主齐临的声音:“王魂,我想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 屋里的几个人同时一愣,互相看了几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布圣呆弟。 齐临却在那边笑道:“不用藏头露尾了,我知道你们现在肯定躲在冥卫中枢,你们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找到中枢所在,说明你们对冥卫总部的了解,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多,现在你已经有个跟我们平等谈判的资格,为什么不出来谈谈呢?” 叶木开口道:“我们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别急着否决,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聪明人都会选择化敌为友。而我们也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生死大仇不是么?” 老陈把叶木拉到一边,自己走到声筒前面哑着嗓道:“先把你所谓的利益说来听听。” 齐临笑道:“现今整个术道都在神罚之下苦苦挣扎,没有人不想摆脱用黄泉钱买命的命运。既然,这个秘密就在我们眼前,我们为什么不联手开启秘葬?只要掌握了这个秘密,我们能得到的东西远远比你想象的更多。” 老陈接口道:“我对这件事儿没有兴趣?” “何必口是心非呢?”齐临笑道:“没有哪个术士不对这件事儿感兴趣。况且,没有我们在背后帮你谋划,凭棺材门还吞不下这个秘密,出来合作吧!对你对我们都有好处!” 老陈想了想道:“我想看到合作的诚意。” 齐临不疾不徐的道:“怎么才算有诚意?” 老陈沉声道:“金吾敢算计我,这件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你拿他的人头跟我说话。” 老陈的话音刚落,金吾的冷笑声就传了过来:“你把齐临当成笨蛋了么?你以为他听不出来,你不是王魂?现在王魂应该是正在融合鬼骨吧?” 齐临被金吾气得半天没说出话来,金吾却冷声道:“姓齐的,你既然自认为是枭雄,就拿出点枭雄的风范来,何必玩这套先礼后兵的把戏?” 金吾不等对方说话,就厉声道:“王魂一旦把鬼骨全部融合,战力立刻会翻倍增长,就算达不到四大凶神那个级数,至少也能和刚才那个道士媲美,到了那时,你还能拿得下他么?我劝你还是当机立断的好!” 第三零零章攻心上 “哼--”齐临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m 金吾对着铜管儿阴沉道:“小晨,你反叛金氏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你不想做风水灵人我也不勉强。只要做一件事就行。” 金吾阴森森的说道:“你手里有禁魂金针吧?只要你在王魂融合鬼骨时,把金针刺进他的骨缝。他就可以代替你成为风水灵人,而你也还是金氏的第一继承人。我们有了风水灵人,金氏在你手里,甚至会更上一层楼……” 金吾的话没说完,老陈已经下意识的向金小晨看了过去。却看见她指缝里果然夹着一只金针。老陈立刻面色不善道:“你想干什么?” “防身……”小晨甚至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解释苍白无力。 她虽然能鼓起勇气反抗金吾,但是金吾在她心里仍然是个无法抗拒的梦魇,等她听到金吾的声音时,马上就下意识拔出了金针,这对她来说,完全是一种遇到危机时的本能反应。可是落到老陈眼里却变成了一种威胁。 小晨刚才提出的条件是,杀了金吾和他的手下。这个条件在老陈看来,完全是另一层意思。 金吾一行人死光之后,固然没有人知道她背叛了金氏。也同样没有人能否定她第一继承人的身份,金吾的一切都会顺理成章的落在她的名下。 无论是金氏财团产业,还是金氏主导莲花分支,都足以让人铤而走险。 老陈眼神复杂的看向了金小晨。 他没有忽视了小晨的年龄,一个七八岁的小孩会有这样的心机么?说她没有。她却能在一群狐狸的眼皮底下救走我们四个。甚至顺利自救。说她有,她年龄未免小了一点。八岁小孩还没有那种想要称王道霸的意识吧? 老陈为了保险起见,沉着面孔伸出手道:“把你的金针交给我!” “我不……”金小晨双手捂着金针背在了身后:“这是我最后的武器,我不能给你。万一,他们真的打进来了,我还能用金针自行了断。你不知道他们的手段有多狠!” 老陈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眯了起来:“我可以给你一把刀!” “不行!”金小晨眼泪一双一串的落了下来:“你的刀毁不掉魂魄,只要的鬼魂在,他们一样能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给我!”老陈暴怒之间伸手往金小晨头顶抓了过去。 “老陈别这样……”叶木伸手阻拦之间两个人的手掌轰然撞击了在了一起,两股劲气形成的波纹立在他们掌心之间爆裂开来。 老陈急了:“叶木,你别拦我!现在外面危机四伏的。我不能在里面还留下隐患。” 叶木横身挡在小晨面前:“小丫头不是那样的人。” “万一呢?你敢说万一么?”老陈怒吼之间,再次把手伸向金小晨,后者也同时下意识把针尖竖了起来。 叶木仅仅因为一个迟疑就慢了一步,眼看着金针刺穿了老陈护体罡气扎进了他的手里。 “针上有毒!”老陈惨叫当中扑倒在了地上。 “我这有解药!”金小晨七手八脚的把解药塞进了老陈嘴里:“你躺着别动,至少一个小时之内不要乱动,否则,就算有解药在,你也一样要会毒气攻心。” “混蛋玩意……”老陈也不知道究竟是在骂谁? 他们几个人争执一字不漏的从铜管儿里传了出去,那边的金吾嘿嘿冷笑了几声。不再说话了。 小晨再聪明也终归是个小孩,又怎么斗得过看着她长大的金吾。 金吾明显是知道小晨会在恐惧时把金针拿出来防身,就跟很多女孩在害怕的时候,喜欢抓一件东西一样。才会故意把老陈他们注意力给引到小晨身上。 他甚至算准了小晨的每一个反应,他以为老陈他们会在盛怒之下,一巴掌把金小晨拍死,却没想到老陈先着了对方的道儿。 金吾的冷笑闭嘴的意思十分明显,他在告诉齐临和尹崇山,我已经解决了一个人,剩下的就看你们的了。 尹崇山撵着胡看向了齐临道:“齐家主,你手上不是还有一个齐墨么?你说,王魂会不会为了这位知己,从密室里走出来啊?” 齐临冷声道:“既然是知己,那就没法拿来威胁王魂。王魂重情,但是并不傻。他可以看着我杀了齐墨,然后悄然退走,像狼一样对齐家肆意报复。” “齐墨也绝对不会因为王魂没有出手而怨天尤人,含冤负屈。他知道王魂只要不死就一定会替他复仇。如果不信,你们大可以把齐墨拎过来凌迟处死,看看他会不会喊王魂救命。”齐临的面色沉得差不多要滴出水来了。 金吾狞笑道:“会与不会总得试试才知道,就算齐墨不喊救命,王魂也不会视而不见吧?” 齐临瞳孔猛然一缩,眼神中不由得放出了丝丝杀气。 尹崇山看似随口的说道:“我们家合作,每家都得尽些力啊!”布坑尤亡。 齐临深吸一口气道:“让刑堂带齐墨过来!” 没过一会儿,铜管儿里就又传出了金吾的声音:“听说,华夏古代有一种很有意思的刑法叫做凌迟处死。每个犯人都要挨上千六刀之后才能断气。我做不到那么精准切割,不过,在这个叫齐墨的人身上割上十六刀还是可以的。” “第一刀……” 铜管儿明显传出来一阵刀锋割肉的声响,紧接着就是吧嗒吧嗒的滴水声,这期间还带着人拼命压制惨叫的闷哼。 片刻之后,铜管儿上就传来一阵像是皮带抽打铁皮的声音,金吾的冷笑也跟着响了起来:“我的手艺不错,这一刀从他肩膀割到手腕竟然没断皮,不错,不错。割下来的肉还能当成绳来回晃。来人,给我那把尺来,量一量这条肉到底有多长。” 叶木终于忍不住了:“姓金的,老不一刀一刀的活剐了你,从今往后就跟你姓。” 金吾像是没有听见叶木的威胁,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齐墨的面孔:“你的朋友急了,你赶快求求他出来救你啊!等到我第二刀,第刀割下去,就算你的朋友真出来了,你也是一个连手都抬不起来的废人了。” 齐墨忽然间猛一抬头,张嘴对着金吾喷出了一口血剑,金吾只觉得一柄血红色的长剑正对自己面孔直击了过来,再想躲却已经躲不开了。 千钧一发之间,金吾身边的护卫舍命将他撞出去几步。自己却被齐墨那道血箭炸开了头颅。 “我杀了你--”金吾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尸体一跃而起,挺刀往齐墨的胸口上挖了下去。一刀把齐墨扎了个对穿之后,握着刀柄在齐墨胸腔里左右搅动。直到齐墨的脑袋无力的垂到了胸前,金吾才一脸狰狞的放开了手掌:“王魂,你的朋友已经被我剖心挖肝了,你还无动于衷?” “嘿嘿……”本来已经死透了的齐墨,忽然间发出一声冷笑,从七窍当中喷出了几股青烟似的绿气,垂下去的脑袋也紧跟着抬了起来。 金吾悴不及防之下跟他打了照脸。 金吾仅仅看见眼前绿气一晃,双眼就像是被烧红的铁椎扎上去一样,顿时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整个人捂着眼睛倒在了地上,满地乱滚:“他不是齐墨!” 齐临厉声喊道:“这是一个傀儡,夏小天,是夏小天救了他!她用傀儡替换了齐墨!” 就在金氏护卫乱成一团的时候,齐墨的声音从远处幽幽传了过来:“家主,从你把我绑过来时,你我之间就已恩断义绝,我走了,你多保重。” 第三零一章攻心中 “给我站住!”齐临厉声喊道:“你叛离齐家的事情,我可以不去追究。m%d7%cf%d3%c4%b8%f3但是,你必须留下解药。” 齐墨冷笑道:“金吾想割我的肉,我就挖他的眼。公平至。想让我留下‘啄目香’解药,做梦去吧!” 啄目香不仅能腐蚀对手眼球,中毒的人也会从眼眶开始溃烂,直到把整个脑袋烂光了为止。 “啄目香!去,都上去。把齐墨给我抓回来,我要把他碎尸万段!”金吾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想都没想的就把自己的侍卫全都派了出去。 “中计了!”我虽然没看见外面的情景,但是听完他们一连串的表演之后,我分之的可以肯定,我们已经陷入了齐家圈套。 从一开始,齐家就在算计金氏,也在算计我。 齐家做事一向滴水不漏,既然他们已经决定了把我骗进阵法,抢夺我的鬼骨。齐家就会算尽所有可能发生的问题,又怎么会让金小晨混进法阵当中把我救出去? 金小晨最多只有八岁,一个八岁孩在被人不断洗脑的情况下,就算能生出反抗的心思。也不可能把所有事情都考虑得面面俱到。她能在金吾眼皮底下搞鬼还不被发现,肯定有齐家从中掩饰,甚至是引导。 齐家不但没把金氏当成盟友,甚至还有准备吞并金氏想法,否则的话,以齐家之主的手段,能让人在眼皮底下换掉齐墨么?就算夏小天的手段高明,齐墨又怎么敢肯定,金吾的每一个动作是什么? 那是齐墨和齐临联手上演的一场好戏。一步步操纵着傀儡毒瞎金吾的人,肯定是站在傀儡附近的齐临。 金吾中毒之后。齐临又一再刺激对方打乱了他的方寸,让他在惊慌失措的情况下派出了所有护卫,没人保护的金吾,早晚得死在齐临手里。 金吾的那些护卫,不久之后就会变成齐家探用炮灰。一个个全都死在秘葬当中, 果然,铜管儿里传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之后,外面就又恢复了平静。 我的脑袋里还在飞快考虑着一个问题,齐临把我给弄到这么一间密室里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刚才叶木背着我往前秘葬里冲锋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现在我总算是想明白了。 我们进来的顺利,冥卫总部能把个顶尖术道家族挡在外围,就算我和叶木看到过通往冥卫中枢径,又怎么会一无惊无险的闯进来? 如果我没弄错,齐家应该已经找了秘葬里的入口,但是他们付不起硬闯中枢的代价。所以,他们在入口外围建了一座迷阵,叶木刚才一直带着我在迷阵里打转儿。 我敢肯定,叶木走的每一步都落在了齐家的眼里,他们肯定也记住了叶木跑过来的方向。这么一来,齐家完全可以带人冲进真正的秘葬,用最小的代价抢占中枢。 齐家做法,肯定是在瞒着金氏,因为没有跟齐家合作的资格。 那尹家知不知道?尹家不会也被齐临给算了吧? 就在这时,尹崇山声音忽然传了出来:“看来最后的一个坏人,还得我来当啊!” 尹崇山沉声道:“许葶小姐。你应该不知道李阑先生已经被我们请来做客了吧?” 尹崇山话音一落,我马上想明白了一件事儿。尹家也一样落进齐临的算计当中了。 金氏已经完蛋了,我们又被困在齐家造出了假中枢里成了瓮中之鳖。他们还需要玩这套,逼我现身的把戏么? 齐家这是在拖延时间啊! 我们这边拖得越久,齐家属下进入秘葬的可能性就越大,等到尹家反应过来,说不定,齐家已经带着秘葬里东西远遁千里了。 我明明想明白了这些事,但也进入了跟鬼骨融合的关键时刻,全身骨头都在一截截的被鬼骨替换,那种难以形容换骨巨疼,就像是有人在用刀慢慢的刮我的骨头。 我除了硬憋着一口丹田气,不让自己疼昏过去之外,连动都动不了一下。要是我现在敢开口提醒许葶,不等我把话说完,就能被活活疼昏过去。 到了那时,不管齐家算计会不会被就此揭穿,我们都是十死无生。齐家也正在算准了,我在没有足够力量反抗之前,不敢揭穿他们骗局,才敢这样肆无忌惮。 可是,现在这件密室里,战力最强的只怕就剩下许葶一个人了,如果她真被尹崇山说动,后果只怕不堪设想。 “李阑!” 许葶听到对方名字之后果然站了起来,不过马上有坐了回去:“他跟我无关!” “哈哈……”尹崇山笑道:“老夫虽然不是女人,但是也算阅人无数,如果你心里真没有李阑,根本就不会说话,这么急于撇清跟他关系,是怕李阑遭到跟齐墨同样的命运吧?” 尹崇山声如鬼魅的说道:“许小姐,你可要想清楚,李阑身边可没有能用傀儡给他换命的人啊!如果我真的一刀割下去,那可是活生生割他的肉哇!” 许葶面无表情道:“悉听尊便!” “好!”尹崇山冷笑道:“我就是喜欢跟你这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比耐性!今天,咱们就看看谁才能笑到最后。来人,把李阑给我带上来。” 片刻之后,铜管儿里蓦然传出一记锐利的刀声,听上去就像有人故意拿着长刀凌空挥动了一下,没人知道刀锋究竟有没有碰到人体,但是那一声尖锐呼啸却足以让人心惊胆寒。 “咦--”尹崇山忽然咦了一声。 许葶却发出来一声像是强忍剧痛的闷哼,等我睁眼看时却见许葶捂着胳膊半跪在了地上,头顶冷汗止不住成串滴落,捂在胳膊上的指缝里明显渗出了血迹--就好像尹崇山的那一刀直接砍在了她的身上。 “替命术--”尹崇山和齐临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呼。 齐临不由得叹息道:“好一个有情有义的女娃,老尹收手吧!伤了许葶,劫那边不好解释。” 尹崇山顿时沉默了下去,他没想到,许葶会在李阑身上用了“替命秘术”,这么一来,他砍在李阑上的刀无论有多重,最多也只能给他留下一个白印。而许葶那边确实实实在在的受了一次刀伤,几刀下去,说不定先死的人就是许葶。 尹崇山仅仅沉默了片刻就开口道:“许小姐,我虽然佩服你的情意,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劝你最好不要一意孤行。”布坑尤弟。 许葶挣扎着说出一句话来:“你不怕被我父亲灭门,尽管来吧!” “拿绳来!”尹崇山拿过一根绳,在李阑脖上缠了几圈,猛地一下从他背后收紧了双手。 叶木那边眼看着许葶脸色在一瞬间憋得通红,额头上青筋一根根暴了起来,两只手拼命的想要去抓咽喉,却怎么着抬不起来…… “你怎么了……”叶木急得围着许葶转圈:“姓尹的,你有本事冲着老来,欺负一个小丫头算什么本事!” 尹崇山笑呵呵的道:“好啊!你是英雄就出来试试啊!我保证明刀明枪的跟你较个高下。” “你……”叶木后面的话全都被憋了回去,他就算是性格鲁莽也知道现在不是出去的时候。 尹崇山那边忽然一松手,就快窒息的许葶也跟着瘫倒在了地上,颤抖着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尹崇山冷笑道:“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我并没下杀手。不过下一次,或者下下次也许我就没这么仁慈了。许小姐,好好想想吧!你还风华正茂,犯得着为了几个刚刚认识的人赔上性命么?” ╂上小`说`巴`士;sp;84.书名看本书╂ 第三零二章攻心(下) “人死之后是什么样儿,你知道么?就算不相信鬼神的人,也知道人死之后会被埋在冰冷冷的地底下,四周连一丝光亮都没有。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你觉得那样就是安宁,就是解脱!你错了,噩梦在刚刚开始?” “你为了李阑不惜一切,他在你死后会急得你是谁么?不会,他马上会另寻新欢。跟一个你不认识的人双宿双飞,你变成鬼魂之后,能看见他们卿卿我我,柔情蜜意,你会嫉妒到发狂,难过到发疯,但是他们却不会知道,还有一个冤魂在他们身边哭泣,哈哈……” “死,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好的,只有活着才会有一切可能!” 尹崇山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在不断挑战许葶的心理承受能力。 很多人不怕死。那是靠着一股激劲儿。就像在战场上的人,听见冲锋的命令就不会不顾一切的杀出战壕跟敌军白刃见血,那完全是因为士气和热血的原因。 如果,把人关在一个全部封闭的空间里,不断给他看同类死亡时的情景,隔绝一切声源,光源,让人觉得自己正躺在坟墓当中,无限的接近死亡,多数人心理都会因此崩溃。就算经过特殊训练的特工也一样如此。 尹崇山就是在引起许葶对死亡的无限恐惧。让她崩溃,让她发疯,让她做出异常的举动。 尹崇山声如夜枭似的冷笑道:“既然能活下去,能享受人生,你为什么不选择靠向我们这边呢?” “你想要帮李阑完成梦想?可以!有我们两家顶级谋士团队出谋划策,他的大业集团想进入百强易如反掌。” “你想要跟李阑双宿双飞?也可以!我跟苗疆的情巫交情不浅,想要帮你要来情蛊,也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有情蛊在手,他今生今世都不会去爱别的女人。” 尹崇山话音没落。李阑已经怒吼道:“许葶,你别找人演戏了。你们演技实在拙劣至极,你以为这样我就能回心转意?你做梦……” “啪--”尹崇山一巴掌打断了李阑的怒吼:“许小姐,你听见了没有?李阑还是爱你的,到了刀斧加身的时候,就算是一头猪,也知道这不是在演戏,他这么玩就是在找死。现在争先恐后想死的人怎么这么多啊?” 尹崇山见许葶没有说话,立刻挥手道:“来人,把李阑的嘴给我堵起来!” 尹崇山再度冷笑道:“许小姐,我劝你还是早点决断的好!你不杀王魂他们,他们可就要杀你了。不信你看看他们是不是已经握紧了刀子,瞄着你了。” 许葶现在只要稍稍转下头,就能看见虎视眈眈的叶木。 了解叶木的人都知道,如果许葶不先动手,他绝对不会出手杀人。 但是不了解叶木的人呢?看见他提着一把寒光闪闪的砍山刀,瞄着自己要害,会作何感想? 许葶的手下意识伸向身边风水棋! “糟了--” 许葶的这个动作,无疑是在向叶木传达着某种敌意。 叶木下意识的扬起了手中砍山刀,许葶也同时弹出了棋子。 “别让棋子落地!”金小晨刚刚喊出一声,叶木已经挥刀抢进几步,一刀往棋子上砍了过去。叶木的刀锋与棋子碰撞的刹那间,像是受到了前所未有重压,不仅向后扬了起来,甚至连他的人也跟着连退了几步。 叶木这一刀不像是砍上了一颗棋子,反倒像是砍中一座数以吨计飞来山峰,不但被生生逼退了五步,一口鲜血也顺着嘴角流了出来。布坑尤号。 “天哪--”金小晨也没想到叶木会在瞬间受到重创,她以前确实听金吾说过,风水棋其实是一方风水的缩影。却没想到它真的能在倾出去时,产生重达万斤的力道。 叶木仅仅被对方阻挡了一下,许葶投出去的三颗棋子就不分先后的落在了地上。我们三个人也一下被眼前冒出来的千沟万壑各自分割开来。再也找不到对方的位置了。 许葶幽幽说道:“你为什么要杀我?我哪里对不起你们?” “坏了!”许葶果然被尹崇山刺激疯了,她这句话听上去是在质问叶木,可是语气里却充满了幽怨,听上去就像是在心力交瘁的女人,在追问那个伤害过她,却又让她无法释怀的男人。 要命的是叶木竟然还下意识的接了下去:“我……那个……我其实……” “你说不出来了吧?”许葶声音已经在微微颤动了。 发现密室里异变突起的尹崇山,不遗余力的蛊惑道:“他这样对你,是从来就没把你放在心上。需要的时候跟你柔情蜜意,不需要的时候就一脚踢开,无论你对他付出了多少心血,帮他度过了多少难关,他都会一股脑的忘在身后。你还要对他死心塌地么?” 尹崇山这番话其实很有歧义,明面上像是在说叶木,其实是在暗指李阑:“动手吧!只要你动动手,他就不是你的心魔了。你完全可以获得新生,像从前一样快快乐乐的活着,” “心魔?心魔……”许葶反反复复的念叨着这两字的时候,围在我们四周的沟壑却轰然震荡起来,好像就神魔怒吼从地下忽然传来,只要有人撤去了压制他们的禁制,他们马上就会摧山破岳,翻天覆地冲上人世,毁灭所能看到的一切。 那一瞬间,我甚至看见耸立在眼前的山丘在向我移动,裂出了细纹的黄土已经悬在了我头顶,像是轻轻一碰就能轰然倾塌。 被我压在身下的地层在也慢慢开裂,断开地表正紧贴着盘起来膝盖向两边分离,随时都可能把我陷入地底。 叶木急得直跳脚:“许丫头,刚才要杀你的人是我,有什么事儿冲着我来,别碰我兄弟,他没想杀你……” 许葶像是没听见叶木的话:“我是不是该埋葬一切,把他也一起埋掉……,对,我应该埋掉所有东西,把他,把我,把一切统统葬进万丈深渊……” “你疯啦!”尹崇山忽然怒吼起来:“你要埋掉整个秘葬?” 他肯定是感觉到了地表的震荡--许葶目标不是这间密室,而是整个乱石山。 “呵呵……这样不好么?”许葶声音里已经失去了生气:“既然疯了,那为什么不把一切全都毁灭掉呢?玉石俱焚,同归于尽又能怎么样?至少,还有这么多人陪着我!” 许葶惨笑道:“李阑,我们一起走吧!一起回到从前好不好?回到我们青梅竹马的那段时光。不让别人打扰……” “快走!她疯啦!”尹崇山怒吼之间抽身而去,衣角破风的声音紧跟着在铜管儿那边响成了一片,看样子很多人都在疯狂撤离。 我身上的鬼骨虽然已经融合了大半,但是全身上下仍然像是被人给抽了骨头一样,一星半点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天崩地裂就要发生在眼前,我却连一丝一毫的办法也想不出来。成片的冷汗顿时覆上了我的额头。 我眼看着正对着山崖蓦然爆开了一道裂痕,倾倒山石猛然向我压了过来,一时间万念俱灰的闭上了眼睛。 可是就在双眼合拢的前一刹那,我竟然看见了许葶的影子。 等我睁开眼时,却发现许葶笑盈盈的站在了我面前,用手指点在我胸前写了一行字:“我的演技怎么样?我可是表演系毕业的哦” “专业!”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之后。真有一种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第三零三章地 许葶呵呵一笑,用手写道:“快点融合鬼骨!免得被人发觉!” 我用眼睛使劲往边上看了看,那意思是:把叶木放了啊! 许葶干脆坐到了我对面,用手在地上写道:“不要。谁让他刚才想杀我来着,看我不吓死他!” 我现在总算明白什么叫不能得罪女人了,你得罪她一点,她保证翻着倍的讨回来。 不过也好,有叶木在那边鬼哭狼嚎大喊大叫。总比里面一点动静没有显得更逼真一些,万一外面有没走干净的人,也能先应付一阵。 我也干脆放开心神,让最后一节脊骨向我身后长驱直入。鬼骨入体之后,我只觉得全身上下奇经八脉在同时爆响,就像有人在我内体开了一条连通幽冥大门,把真正的黄泉凶气引入了体内。 丹田里的内力陡然与来自于幽冥的阴气搅成了一团交相融合,在急剧压缩之下开始慢慢液化。 我说不准自己功力在到达了什么境界,只觉得在一瞬间生出一种敢于怒斥苍天,笑问阎罗的铁血豪情,恨不得找出天下至强高手与之一战。 “啊--” 我难以控制的仰天一声长啸,周身劲气顿时横卷四方,围困在身边的风水阵一瞬间化成了粉屑,只剩下目瞪口呆叶木等人。 我拉起许葶:“一起杀出去!” “走!”叶木嘴角上还挂着鲜血,人却已经蹦了起来。抬手一刀砍断了门栓,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齐家,尹家的人全都没了,外面只剩下被困在木架子上的李阑和奄奄一息的金吾。 等我凑到金吾面前时,才看见这个家伙已经在剧痛之下,自己把自己的眼睛给挖了。浸了毒的黑血顺着他眼眶流了一地,被他挖出来的眼珠子却像是风干了葡萄一样缩成了两个黑点。 “我送他上路吧!”我的话一说完。金小晨就藏到了叶木身后,真到要杀金吾的时候,她还是不忍心去看。 我一刀隔断了金吾的喉咙,把他的尸首踢向了一边,带着叶木冲出迷阵,直奔冥卫中枢杀了过去。 没等我们走出多远,就看见遍地死尸,更为可怕的是,尸首上竟然还漂浮着散落的磷火,那些人,不仅被杀死在密道当中,就连他们魂魄也在一瞬间被人打散了。 我好不容易,从死人堆里翻出来一个还没死透的家伙。强行把他魂魄给抽了出来:“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毒,毒雾。到处都是毒雾……” 鬼魂断断续续的说道:我们刚冲进密道没有多久,密道里大雾弥漫。 雾里的水汽沾上人体,就立刻凝结成了毒液,烧开了我们的衣服肉透入体内!所有人都在惨叫的乱蹦乱跳,可那毒雾却像是活了一样见血就钻,我们眼看着自己身上皮肉一层层落在地上……,这里到处都是惨号着在乱跑的同伴。他们直到变成了骨头,才散落在上。 可是那毒雾遇到尸气之后,变得像是狼烟一样顺着密道到处狂卷,地狱,这里简直就是地狱…… 鬼魂的话没说完,就在我手里慢慢的化成了磷火,看样子他身上毒性还在蚕食着他魂魄。 我这才注意到,那个死人眼睛好像也在飞速的失水干瘪,看上去倒像是跟金吾的死法有几分相同。 “齐家早就开始探路了,甚至还弄出了密道里的毒烟样品。”我深吸了一口气道:“叶木,你带人退出去,我进去看看……”布台亩血。 “你?”叶木急了:“你疯了吧?” “没事儿,我的黄泉真气能避毒,万一不行,我还能退出来!”我话没说完已经跑进了密道深处。 外面的叶木使劲一跺脚,带着许葶他们退了出去。 我在密道里跑了半天,沿途看见死尸也变得越来越多,其中多数人穿着金氏护卫的衣服,还有一部分是尹家的手下,至于齐家人的尸体却很少出现。 等我跑到记忆里冥卫中枢时,却看见密室大门大敞四开敞在了那里,正对大门地方挂了一副壁画。 画上好像画着一副地图,篇幅颇大的地图上绘制的八座错落相连山岭。 那八座山的主峰高耸入云,各自**,山下隐隐的连接在一起,乍一看像是一座带着八个主峰的山脉,可仔细看得却更像是鬼神用山峰围成的八卦型的圆圈。 八座山岭脚下各有一道河流盘绕其间,看上去就是像是绕在山脚下的八条蛟龙,死死地封锁了山岭间的空隙,把中间空地团团包围。圆圈中心是用红笔勾勒出的方形,看上去有点像是一座城池,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东西。 那明显是一种八峰八水围绕成的困局,如果按照风水上说法,那应该是一个死局,在那里面筑城,只能把人活活困在圈里。 我正想走进去仔细看看,却忽然问道了一股香味,紧跟着就失去了意识,在我倒地之前,好像看见一道人影闯进了密室,摘走了那副的地图。那个人背影我总觉得特别熟悉,可究竟是谁却一时想不起来。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医院里,把我弄回来的叶木,告诉我。他把许葶和金小晨带出去之后,马上返回来找我,却看见我躺在密道入口上。就这么把我给搬回来了。 这一次,我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正因为我小看了齐家,才会被他们给耍的团团乱转。 现在,除了暂时躺在医院里养病,连找他们报仇的机会都没有,齐家这一次肯定又藏匿了行踪,我想找也只能找尹家麻烦。 我还躺在病床上胡思乱想,菀儿却从外面走了进来:“主公,你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了。” 我不由得问道:“结果怎么样?” 菀儿笑道:“我把李阑和许葶弄进梦境之后,他们又经历了一次密室场景之后,已经重归于好了。李阑也放弃了想要大业的梦想,准备安心做一个普通人。他们现在正在筹划旅行,他们应该会幸福的。” 菀儿一顿道:“许葶帮我引见了他父亲百劫先生。百劫先生看过你描绘的那张地图之后,只说了一句,‘世上怎么可能有这种地方,胡扯!’就把我赶了出来。” “哦!”其实我也觉得世上不可能出现这种极端的天然地形,可是冥卫总部里怎么会挂了那么一张东西。 菀儿这时又补充道:“其实,我觉得百劫先生好像看出了什么,只是没说而已!” 我眼睛一亮:“你能肯定么?” 菀儿摇了摇头:“我只是有一种感觉,具体的说不上来!” “看来,有时间我得去会一会百劫先生。这个人不简单。” 我正自言自语的说着话,吴子奕也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扬着一封信道:“这是齐墨给你的信,他说不好意思过来见你,就给你留了封信!”、 齐墨没背叛齐家,他和齐临联手演的哪出戏只不过是骗金吾,同时也把我骗的不轻。 我顿时来了火气:“他是不是说,自己怎么怎么无奈,怎么怎么无辜?” 吴子奕摇了摇头:“没有,他觉得赢你一次非常得意!” “这个畜生,下回见面看我怎么收拾他!”我狠狠的对着床头捶了一拳。 吴子奕严肃道:“齐墨在信里对你说,齐家这次在秘葬里最大的收获是一个同命傀儡!他让你小心一点!” 菀儿惊讶道:“真有这种东西!” 我沉声道:“同命傀儡理论上是存在的!它是一种从传说中转化过来的咒术,转门用来对付不可能战胜的对手。据说百试百灵,从不失手。无论是功力通玄的术道巨擘,还是权势近乎神祗的人间帝王,都逃不出同命傀儡的狙杀。 第三零四章同命傀儡 传说,朱元璋晚年时,有一天忽然突发奇想对身边的人说:“朕是九五之尊,受命于天。那跟朕同年同月同时出生的人。是不是也应该是九五命格。是不是也应该能当皇上,你们去找一找有没有这样的人。看看他在做什么?” 结果,锦衣卫精骑四处之下,还真找到了一个名叫诸元章的养蜂老头。 朱元璋好奇之下,微服私访化妆成算命先生。找到了那个养蜂老头,一番攀谈之后,说要给那个老头算算命。 老头报出生辰八字之后,朱元璋顿时一惊,那老头跟他的八字不但一点不差,连出生时产房的朝向都一般无二。朱元璋故作惊讶的道:“哎呀,老兄弟,你这命格可是皇帝命啊!” 老头呵呵笑道:“以前也有先生这么说过,他还说我有皇帝相,劝我拉杆起义哩!说我只要振臂一呼,天下英雄必然竞相来投,将来还能荣登大宝哩!嘿嘿……,那个先生就是胡扯,那种掉脑袋的事儿,我可不干!” 朱元璋仔细一看才发觉对方跟自己长得竟然有九成想象。不认识的人,说不定都能把他们当成哥儿俩,心里不由得又是一惊。 可他脸上却不动声色的道:“那不是可惜了老哥的命格啦?” “有啥可惜!我不是也当皇上了么?”老头一指身边的蜂箱:“当今皇上管着天下十三省,我管着十三个蜂群,不信你数数,那大箱子是州,小箱子是县。这些州府县衙的,是不是跟当今皇上管得一样儿?” 朱元璋一数还真是那么回事,顿时就不高兴了:“当然皇上能让万民叩拜,你能么?” “那有什么难的?”老头打了个一口哨:箱子里蜜蜂顿时全都飞出来,像是乌云一样黑压压扑成了一片,向着老头一个劲儿的震着翅膀,那样子就是在给他磕头。 朱元璋看着风群里那个得意洋洋的老头,心里不由得生出一股子寒意,立刻找了个借口带着人走了。可他回去之后,越想越是不放心。干脆派出锦衣卫把老头斩了。 行刑当天,朱元璋就梦见那个老头血淋淋站在自己眼前:“你我同命,你斩我,就是斩你自己。等着吧!你活不过七天!” 朱元璋当晚果然就得了一场大病。七天之后跟着一命呜呼。 有人说,这个传说之后。就有术士造出了同命傀儡,去对付气运鼎盛,或者实力高强的对手。当然,也有人说,那个养蜂子的老头本身就是白莲教造出来同命傀儡。 不管如何,同命傀儡确实是在术道上存在过,至于他为什么会消失,也众说纷纭。其中比较可信的说法就是,必须要对方亲自斩了同命傀儡,咒术才能奏效。所以,想用同命傀儡杀人,不仅要斗实力还要斗脑子。 我说完这个传说之后,眼睛就不由自主的眯了起来:“齐家这是在警告我啊!” 齐家既然能安然无恙的进入秘葬中枢,肯定事先做足了功课。甚至有可能找到过陆无魂留下的其中一个貘尊,否者的话,他们也不可能布置一模一样的密室出来。 这一回,齐家的收获或许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但是我们之间的这段梁子也算是彻底架上了。齐家知道,我肯定会找机会报复,扔出一个同命傀儡来,只不过在警告我,他们完全有机会干掉我,甚至是干掉我师父。让我不要头脑发热轻举妄动。 至于尹家,我估计尹家现在应该是自顾不暇了。齐家能狠狠利用尹家一次,就让他们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尹家现在八成是在承受百劫先生的怒火,至于还有没有其他什么,那得看齐家的手下得够不够狠! 我这边正在望着天花板出神,老陈就急三火四的跑了进来:“王魂哪!可了不得啦!” 我没好气的来了一句:“有鬼追你啊?” 老陈汗珠子都下来了:“比那邪乎,你快点去看看吧!叶木疯啦,拿着刀要剁人哪!你再晚点说不定就出事儿啦?” “啥?”我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一边换衣服一边问道:“叶木怎么了?” “还不是那俩丫头给闹得?”老陈一边帮我找鞋,一边小声嘟囔道:“刚才我跟叶木说了一件事儿。他就疯了。”布台亩巴。 老陈看瞒不过去了,干脆竹筒倒豆子一股劲说道:“我一开始还不敢说来着,后来,觉着不告诉他不行,我就先给他说,思宇移情别恋了。叶木,当时愣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她去吧!只要那位,人实诚,对她好就行!这回得攒钱随份子了。” 老陈从床底下拎出一支鞋之后:“我一看叶木这小子行啊!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爷们儿啊!就又跟他说,其实小猫儿也有相好的了,谁曾想,那小子听完就疯了!” “我草!”我差点没昏过去,连鞋都没穿跳起来就往外跑,等我冲回总部一看,吴非正像是拉驴似的死死拉着暴跳如雷的叶木不放。 吴非脸上还多了几块伤,看样子是被叶木给揍的。还好那个小子没犯浑下手不重,要不然我估计,我们几个都得给吴非鞠躬了。 吴非苦口婆心的劝道:“我说叶哥,您就消消气吧!有话咱们慢慢儿说不行啊?” “放开我,老子要剁人。”叶木连刀都拔出来了。 “给我消停儿地……”我吼了一嗓子之后,上去就把叶木的刀抢了:“小猫儿有对象了,那是小猫儿自己的事儿。你去剁人,算怎么回事儿?要是小猫儿不喜欢你,你就算把天下所有老爷们全都剁了,也是一个的熊样儿。行了,先坐下抽根烟儿,冷静冷静!” 叶木拿过一根烟吧嗒吧嗒抽了一大半,才瞪着全是血丝的眼睛转向了老陈:“老陈,咱们是不是兄弟?” “是!”老陈咬了咬牙:“你说,想怎么着?要是真想弄那个小子,我帮你看着王魂,你就去剁,剁完了,我帮你收尾。” “闭嘴!”我差点没让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陈给气死。 叶木抿着嘴道:“你手里不是有情报网么?你给我查查那个小子的底儿,他要是真是个好人,还对小猫儿真心,我就认了,大不了回去陪我师父烧香拜佛去!要是那个小子不是个玩意,在那骗小猫儿……” 老陈立刻跳着脚道:“我跟你一块剁他!毁尸灭迹的事儿,交给我干!” “够兄弟!”叶木说完果然坐到了椅子上。 老陈当时就给龙炎的情报组长打了电话,那边还没说上几句话,老陈就先怒了:“什么叫不值得动用情报组?老子让你查,你就查。半个小时之内要是没有结果,我就去捅了你的王八窝,把你脑袋揪了当夜壶……” 老陈骂了足足五分钟才挂了电话,脸上还是一副余怒未消的表情:“太他么气人了。那王八犊子告诉我,查一个小人物不值得动情报组!叶木,你放心,半个小时之内要是没有结果,我先去弄了那个犊子,就当他么练手了!” 我听完之后差点厥过去,暗地里给吴子奕打了好几个眼色,后者一脸无奈的向我摊了摊手,那个意思是,别找我,我也没办法。 菀儿根本就没看我,眼睛一直望着窗户外头,我都不知道外面又什么好看的。 这两个丫头算是指望不上了,我只能自己想办法。 果然,没到半个小时情报组那边就把资料给送来了。 第三零五章我亲自试试 老陈接过资料看了两眼之后,一张脸顿时气得发青:“这个何晨是他么属牲口的啊!还不到三十呢!睡过的女人能组织一个加强连了。一百四十多人,那孙子还他么记账……” 叶木听完,眼睛里差点没冒出火来:“王魂。你怎么说?” “这个……这个……,说不定,他跟小猫儿之间是真的呢!还是先看看再说……” 我也拿着了一份儿资料。 资料上的何晨,就是我在猎王庄碰上的个废物。先不说,他那一身劣迹。光是在猎王庄里那个现眼样儿就配不上小猫儿。 可是,感情这种事情谁能说得清楚呢?赖汉采花枝儿的事情,我都不用举例子,那不是孽缘是什么? 我想了半天道:“叶木,作为兄弟,你想杀人我不拦着你。咱们都是一起从刀尖上滚过来的,你杀人,我帮忙,何家要报复我们一块兜着,大不了就杀他个天翻地覆。” 我话锋一转道:“可是,你想没想过,你这一刀下去的后果是什么?倒是,你一刀剁下去,何晨肯定是一了百了了。可是小猫儿那边怎么办?万一小猫儿就喜欢何晨,你把人杀了。你和小猫儿之间可就成仇啦!那时候,她要杀你,你等着让她杀?还是一辈子不见他面儿啊?” 叶木听完愣住了:“这可能么?” “怎么就不可能?”我转头道:“不信,你问问吴子奕,她也是女孩,应该能了解小猫儿的心思。” 吴子奕点头道:“就算那时候小猫儿不跟你拼命,她这辈子肯定也不会理你了。小猫儿一向同情弱者。现在把你和何晨对比的话,他刚好就是弱者。” “那我……”叶木也懵了。 吴子奕想了想道:“叶木,要不你跟何晨公平竞争吧?一块儿追小猫儿,我们都帮你!” “狗屁!”老陈当场把吴子奕的话给否了:“这种事儿,外人能帮什么忙?最后还不都得靠自己啊?何晨泡过的丫头,比和叶木说过话的女人都多。就叶木那榆木疙瘩样儿?一百个叶木捆成一捆都比不上人家。” 老陈滔滔不绝的道:“何晨那孙子什么样儿,你也见了。长得就特么一脸欠揍的样儿。只要他稍微撩拨叶木两句,就叶木那脾气,还不得当场上去把他蛋黄捏出来?你说,那时候小猫儿能不急眼么?他一下就得让人给踢出局!” “完啦!那我不是没救了!”叶木抱着脑袋坐在了沙发上。布台亩技。 看到叶木那个样子,我自己都动了杀人的心思。我正盘算着能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何晨给弄了,老陈却被人一个个电话给叫了出去。 没过多一会儿,老陈就拿着一个录音机回来了:“听听吧!” 录音机传出了何晨的声音: “你们说。那个小妞好不好笑叫小猫儿……,老子长这么大什么女人都碰过了。就是没碰过女特工……” “哥几个都别急啊!保证都有份儿……,就凭我的手段,保证能哄得她乖乖去伺候几个兄弟……” “我听说,她以前还是那我那傻子大哥何木的女人!我呸--,他想回来跟我争家产,我先弄了他的女人……” 叶木拄着砍山刀站了起来:“王魂,你还拦我么!” “带上化尸水,我们一块去杀人!”我开门就要往外走。 “等会儿!”老陈像狼一样裂开了嘴:“就这么杀了他,也太便宜他了,来人,叫上龙怒,跟老子一块抓人去。” 不到五分钟,一辆军用吉普领着两辆全封闭的帆布军车的,一溜烟的开出了鬼手驻地,直奔着一间会所冲了过去,撞飞了会所的大门之后,直接冲进正厅。 还没等吓傻了的保安抄起电话与经理联系,就又听见了一声巨响,转头看时吉普车已经碾着满地的碎玻璃开前台。紧随其后的帆布军车也在撞断门柱之后,停在了楼门口。 老陈带着十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跳下车来,迎着一群惊魂未定的工作人员喊道:“手抱头蹲下,谁抬头看,就地枪毙!” 从里面跑出来经理被枪顶住脑门之后,当场跪了。 叶木带着人就往上闯,连续踹开几个包间房门之后,好不容易看见了何晨,不等对方说话上去就是一拳,把对方打翻在地之后,抓着头发往外就拎:“屋里的人,不管男女一律打断一条腿。” 好在吴子奕好心:“女的就算了,男的打断两条腿。赶紧干完活儿,收队。” 等他们两个从楼上下来,屋里人已经昏过去五六个了。 叶木也没管自己捅了多大娄子,头也不回的喊了一句:“老陈,你负责善后。”就抓着何晨把他强行塞进后备箱,拉回了鬼手驻地。 叶木直接把人扔进了审讯室:“把家伙都搬出来,今天老子好好伺候伺候他!” 我眼看着叶木操起来一根我们练功用的狼牙棒,奔着对方走了过去,立刻拦阻拦:“你先冷静点,一棒子下去出人命啦!……哎,你--” 我做梦都没想到,叶木会忽然出手点了我的穴道。这个家伙怎么这会儿来了急智了? 叶木把狼牙棒一扔,像狼一样盯着何晨:“我叫叶木!按你的说法,叫何木。好歹也是你大哥,我问什么,你就说什么?我也不为难你!” 何晨这才松了口气:“大哥啊!我们找你找了很久……” “闭嘴,我没问你这个……”叶木尽可能保持着微笑道:“你跟小猫儿那个没有?” “哪个?” “就是那个……”叶木把两个大拇指凑在一起,相对着碰了碰。 何晨恍然大悟:“这个啊?呵呵……” 我后来才知道,何晨呵呵的意思,是没好意思说“什么都没有”,一个花花公子,这么长时间还没拿下一个小丫头,他不好意说! 谁曾想,何晨这一呵呵,叶木顿时疯了,他把呵呵当成有事儿了! 叶木跳起对着何晨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狂揍:“你特么呵呵……,给老子嗷嗷……给老子啊啊……,给老子嘻嘻……给老子哈哈……,给老子哇哇……,给老子嘎嘎……,给老子叫叫叫叫叫叫……” 叶木真疯了,我都不敢看他揍人,直接把眼睛闭了,直到屋里没声儿之后,我睁开眼睛一看,何晨一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叶木不知道哪儿去了。 我好不容易冲开了自己的穴道,已经是四个小时之后的事儿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还上哪儿找叶木去? 我等到第二天天亮也没见叶木回来,老陈倒是回来了,据说收尾的工作干得不怎么样?何家动了好大的关系在四处要人,屁股有点难擦了。 老陈跟我说完之后,来了一句:“何晨没事吧?我得先去看看,准备好跟人家交代。” 我有气无力的道:“吴非,你带他去看看,算了,我们一起去吧!” 半死不活的何晨一看见老陈之后,马上蹦了起来,把两只胳膊并在身子边上,扎起来两只手,扯着脖子一顿喊:“呵呵……,嗷嗷……,啊啊……,嘻嘻……,哈哈……,,哇哇……,嘎嘎……,叫叫叫叫叫叫……” “哎呀妈呀!”老陈吓了一跳:“他这是学什么鸟儿叫呢?” 吴非苦着脸把事情说了一遍:“他被叶木打疯了,现在看着谁都这么叫一遍!” “疯了?”老陈眼珠一转:“都说疯子吃屎,你给他吃屎了没有?” 吴非一脸苦相:“吃啦!一斤没够吃,还加了二两哩!” “那他肯定没疯!”老陈来了底气:“装疯卖傻的人,都知道吃屎骗人。孙斌就这么干过……,去,再弄一碗屎我要亲自试试。” 第三零六章酒瓶呢 “你缺德呀!”吴非苦着脸走了,没过一会儿就给老陈端了一碗黄金过来。 老陈直接走到外面,弄了一瓶杀虫用的敌敌畏,当着何晨的面儿倒进了碗里。端着碗冷笑道:“壮士,干了这碗屎。安心上路吧!” 再看何晨一下把嘴闭得死死的。连着往后退。 “我就说他没疯吧!”老陈当场把碗摔了,伸手抓着何晨领子把人拎到了跟前,扬起蒲扇大小的巴掌对着他脑袋就是一顿猛拍:“老子让你他么装,给老子呵呵……。给老子嗷嗷……给老子啊啊……,给老子嘻嘻……给老子哈哈……。给老子哇哇……,给老子嘎嘎……,给老子叫叫叫叫叫叫……” 这回何晨真疯了,不对,是傻了,彻底傻了。被老陈硬给拍成一个白痴了,这回算是看着谁都那么叫上一遍了。 不过,我现在根本就没心思去关心他怎么样了,我担心的是叶木,这个家伙现在根本就是一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轰的一下。 “这么等不是办法!我们去找小猫儿家门口等着。说不定叶木能往哪儿去!” 我带着老陈他们几个一直在小猫儿家门口守到了半夜,才看见叶木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看样子他喝了不少,要不然一个专门修炼外家功的人,怎么会走路都直打晃? 老陈想出去拉人,我却伸手把他拽了回来:“等着,看看叶木说什么,说不定能有转机。” 老陈想想也对,干脆跟着猫了起来。 叶木一路晃到门口。身子往门上一靠整个人都顺着大门出溜到了地上,就那么坐在地上使劲儿的敲着门:“小猫儿,出来啊!小猫儿,我是叶木啊!我有话说……,小猫儿别藏着,不用不好意思出来,就算你跟那个鳖犊子怎么样了,我也要你……” “我草--”老陈咬着腮帮子转了过来。 我现在恨不得出去抽死叶木,早知道这样,刚才打死我也得把他拉过来。 我正不知道怎么善后呢!大门一下开了。 “小猫儿……” 叶木还没笑出声来,就被小猫儿一把抓着脖子拎了起来,紧跟着一个封眼炮打在了脸上。 “干嘛打我!我都不计较这些了,你还打我?”叶木委屈了。 “你去死吧!”小猫儿跟着又是一拳。 “你打死我吧!我怎么这么背啊!” “快拉架啊!”我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吴子奕和菀儿也一块冲向了小猫儿。 小猫儿一看这么多人冲出来,把叶木往地上一摔,扭头进屋了。 我一看她没摔门,就知道有门儿,干脆把叶木直接拖进了屋里。 吴子奕给小猫儿扇着扇子道:“别生气,我给你倒杯水!” 小猫儿差点哭了:“换成你,你不生气么?我的脸都要丢光了!” “我……呜呜--”叶木要说话,却被我一把捂住了嘴。 我看小猫儿和吴子奕她们明显是有事儿啊!吴子奕肯定是知道什么,没告诉我! 吴子奕知道瞒不住了,干脆说道:“小猫儿和思宇,一起追查叶木魂魄的时候,发现当年何氏家族长子,也就是叶木的父亲在争夺继承权时候,为了掩饰叶木少了一魂一魄,在上一代家主面前多的几分,干脆遗弃了叶木,把他在外面的私生子何晨抱了回来。” 我沉声道:“叶木的一魂一魄是天生就没有?” 吴子奕摇头道:“不是,是被人打散了。动手的是何晨的生母。要不是那个女人已经死了,思宇能把她挫骨扬灰。可恨的是,叶木的父亲明明知道那个女人打散了叶木的魂魄。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因为那个女人也是他争夺财产的一大助力!” “畜生!”老陈说着话眼睛里已经爆出了杀机。我向老陈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我紧跟着眉头一挑道:“你是说,叶木的一魂一魄再也找不回来了?” 吴子奕点头道:“大概就是这样!但是,思宇又放不开老阎王,最后她和小猫儿打了一赌,各自找一个假爱人刺激叶木,看看他最后会选谁?” 吴子奕道:“小猫儿觉得,何晨的生母当时未必就把事情做绝了,说不定,还留着后手。不然,何氏不会在叶木十多岁的时候,派出杀手去找过他一次。” 我不由得问道:“你说的是,有人帮着叶木掩饰他杀人那一回吧?” “对!”吴子奕道:“那一次,除了被叶木故意放回来送信的两个人之外,所有参与的人全都死了,也包括了何晨的生母。据推测,当时是何晨生母想用法术击杀叶木的时候,老阎王忽然控制了叶木的躯体,反杀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一死,她究竟有没有打散叶木魂魄也就成了秘密。” 吴子奕继续说道:“小猫儿的意思,如果那个女人真的,把叶木魂魄作为筹码之类的东西保存下来,或许何晨能知道一些蛛丝马迹,所以就假意接近了何晨。再后来,你们也知道了……” 吴非摊了摊手:“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傻子都知道小猫儿肯定不会让人占着便宜。何晨傻的冤哪!” “冤枉个屁!”老陈怒了:“这叫母债子偿,他老娘让叶木当了好几年傻子,她自己儿子现在也成傻子了,这就是报应。”布扔沟亡。 “咳咳……”我咳嗽了两声岔开了话题道:“不用说,肯定是思宇输了。光看叶木听到消息之后的反应,就知道思宇这回输得一败涂地。” 吴子奕道:“思宇知道自己输给小猫儿之后,已经回到狐仙岭,她说要试着忘掉老阎王。让你们不用担心她!” “嗯!这个我相信,思宇要是用点心,想成为下一代狐王,也并非不可能事儿!” 我脸色古怪的看着吴子奕道:“那后面是怎么回事儿?” 吴子奕也尴尬的道:“你们也知道,哪个女孩不想让男生追啊!本来我们还想看看叶木怎么追小猫儿,结果他玩出这么一出大戏。我们都要疯了……” “我要疯了才是真的!”我现在都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刮子,这叫什么事儿啊! 老陈已经开始抽自己的嘴了:“王魂,我悔呀!我早该听你的啊!要不是跟叶木一块儿疯这一回,也出不了这么大的事儿。” “嘿嘿……”现在就叶木一个人还在笑。 小猫儿脸都气白了:“滚--” “走了,走了,散了散了!”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等我走到门口,叶木也给小猫儿扔出来了。 叶木从地上爬起来:“王魂我现在不是应该回去找小猫儿,喝杯咖啡什么的?” “酒瓶子呢?” “你找那个干嘛?” “我砸死你!”我真快被叶木气死了,但是他捅出来的娄子我还得往回补啊! 老陈苦着脸道:“何家能量不小,上面已经有人发话了,只要何家自己提出来不追究。他们就能把事儿圆过去,可是何晨已经被打傻了,咱们还怎么让人家不追究。” 我想了想道:“办法有,但是我们做不到!” 老陈眼睛一亮:“说来听听……” “就是打垮何氏集团!”我眯着眼睛道:“何家人能为财产放弃一个儿子,就再放弃第二个,只有把他们打得没法儿还手,才有可能逼他放手。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的确没有别的办法了,杀人这种事儿不能干,那边再怎么说也是叶木的爹,就算对不起叶木,也没到非杀不可的程度。这条路走不通。 让叶木回去求对方放手?就叶木那个狗熊脾气,就算把他剥了皮,拆了骨头,他也不会低头。 第三零七章山门被毁 老陈顿时没有脾气了:“这事儿,咱们还真做不到。第一,咱们没有那么多资金,第二。咱们也没有顶级的金融团队。想要打垮何氏,简直就是做梦。” 我只能摇头道:“能拖就拖吧!找个给力的中间人问问何家的底线在哪儿。” 现在我也能寄希望于何家的底线了,可是何家却偏偏咬死了,要严惩凶手。这件事儿,一拖就是一个多星期。就在我们几个愁眉不展的时候,吴非忽然带给我们一个让人异常震惊的消息:“何氏垮了?” “你说什么?”我差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吴非很认真的道:“何氏。一夜之间土崩瓦解,整个集团都被人收购了。出手的人是高丽的金氏财团,据说是财团新任龙头金小晨亲自带队做的。” “金氏财团像是疯了一样,不惜代价的攻击何氏集团,一下把对方冲垮了。” “金小晨?”我从秘葬出来就没见过她,没想到她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掌握了整个金氏。但是她这么做,是为了还我们人情么? 我正迷糊的功夫,外面有人报告道:“金氏的代表想要见我们。” 我把人让进屋里之后,对方先跟叶木握了手,又拿出一大叠文件:“叶先生。这是何氏集团全部财产。只要你签上字,它就属于你了。大小姐说了,这些本来就是你的,她是帮你拿回来。只要她在,就没人能在凭钱随便欺负你。还有,这里有大小姐送给你一盘录像。” 对方说完之后,放下一个光盘就很有礼貌的走了。 叶木迷迷糊糊打开了电脑,果然看见了金小晨样子。金小晨在电脑里跟叶木说了好多话,具体是什么我也没有仔细去听。大概的意思就是,叶木一路上好几次拼命救她,她为了谢谢叶木帮他拿回了应得东西,叶木不用因此觉得欠她人情。 我本来以为事情也就这样了,没想到光盘放到最后,肉戏来了。 金小晨很认真的对着镜头说道:“叶木哥哥,在我长大之前,你不许结婚哦!我非你不嫁!” “啥?” 我、老陈、吴非差点一块儿喊出声来。 一股杀气顿时从小猫儿眼睛里冒了出来。 叶木捂着胸口翻到在了地上:“小猫儿哇,相信我啊!我是无辜的?” “信你才有鬼!”小猫儿抬一脚,踢在了叶木身上。 我眼看着两股血箭像是喷水一样从叶木鼻子里冒了出来,叶木一张脸憋得通红不说,嘴唇也跟着阵阵发紫。 我转身就去拿内伤药:“下手太狠了,出内伤了!” 老陈慢悠悠的道:“内伤个狗屁!你没看见小猫儿穿的是短裙啊!叶木是躺在地上挨踢的,就那个角度,那个角度,正好……” “老陈你害我……,别打啊--”叶木又被小猫儿给拎了起来。 这俩人,真是愁死我了。 他们两个的事情完了之后,我的日子一下子静了下来,我却越来越觉得应该回师门看看,我总觉得师父应该有很多事情还没告诉我,有些事儿我必须回去问问清楚。 我还没等进冤魂窟,就先在外面吓了一跳。 宋忠的房子已经塌了,看样子是因为长时间没有人打理才断了大梁,房子里面的家具一样没少,但是也都烂得不成样子,我绕着房子找了好几圈在向阳的山坡上看见一座坟茔。 上面刻着宋忠的名字,那字迹应该是出自宋姨的手笔,看样子宋姨把他下葬之后,就再没回来过,宋忠坟头上荒草都张起来一人多高了,那至少也是一年多没人打理的结果。 我伸手坟上抓了一把土,坟里的土都已经干透了,宋忠应该走了很长时间。他走了,那棺材门的守门人换成谁了?难道就一直这么空着? 等我一路感到冤魂窟河边,对着河里连续打了几个法诀也不见有鬼魂抬着棺材浮上来,最后逼得我没办法只能砍树做了一个木头筏子,撑着往里划。 我刚进洞就傻了眼,原先用来抬人的棺材就被挡在溶洞的一个角落里,虽然还难么飘着,但是已经烂得差不多了,抬棺的四具鬼尸,已经没了三个,剩下的一个也光剩下半截身子。布扔沟技。 我用木头杆子把它挑上来一看,那具鬼尸像是被人给斜着砍了一刀似的,从肩膀头开始斜着被削成两半,眉心上还带着一道刀痕。看样子,那一刀子专门为了劈散他魂魄去的,而且出手干净利落,连一丝一毫余地都没留下。 “糟糕!师父……”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宗门遇袭,马上划着木筏子往里急行了过去。等我从洞口一出来,立刻看见一片伏在水面上的尸骸。 我试着用木头杆子在水里划了几下。 我的想法很简单,就算真是宗门遇袭,我也得知道对手是谁?可是那些尸体明显都是拿来喂养食尸蟒的僵尸,连一具其他得尸首都找不到。 等我转头看向河滩时,却看见十二条食尸蟒的尸体被整整齐齐的摆在地上,蟒蛇头部全都被人用重掌击得粉碎。食尸蟒的脑浆早就被潮涨潮落河水给冲刷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了一排慢慢腐烂的尸体。 尤其是老青的尸首,到死还在昂着脑袋往上看,似乎眼睁睁的看着一只巨掌劈碎了它头颅,甚至在临死前,还极为不甘的拼命挣扎了几次,所以它的尸首才会扭曲了几道弯弧。 我的脑袋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真是宗门遇袭,那对方的实力未免也太可怕了一些,对方打破了山门之后,还能一具尸首都不留下的从容撤走,就说明他们至少有一到两个能和我师父比肩的高手。 而今的术道上,有这么多的高手么? 等我冲进山洞,才真的愣住了。山洞中的一草一木都没有损坏,甚至好像还被人特意清扫过一次,虽然覆盖着灰尘,但是并不凌乱。 这绝对不是遭遇敌袭的情景--既然有人大举进攻了冤魂窟,洗劫了棺材门,甚至毁掉沉尸,杀掉护山灵蟒。拿他们就没有必要在对自己行为做任何掩饰。 毁掉外面一切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师父。 我骇然回头看向门口时,放佛看到了我师父把护山灵蟒全都集中在洞口河滩上,不顾他们的苦苦乞求,一掌一个的劈碎了他们的脑袋。 老青甚至到死都不敢相信,我师父会对他痛下杀手,直到被劈碎中脑袋还抬着头看我师父! 我深吸了一口气,抬脚往洞窟里走了过去,原先镶在墙上的七星棺已经不知去向,只留下了几个黑洞洞的石窟。 以前我学艺的时候,师父一直都不让我接近七星棺,现在他们都没了,我自然要走过去看看,等我走到近前时却忽然问道了一股奇怪的香味。 我伸手往石窟里一摸,手上竟然沾上了一层暗黄色的药粉:“藏尸气!” 藏尸气,是我们棺材们用来保存尸体的独门秘药,装入棺材之后,会自动气化在棺材内部形成保护层,可以保证尸体上百年不腐烂,但是藏尸气也会顺着棺材的缝隙外泄,在冷却凝固之后,就会变成一种像是药粉似的细微晶体。 这就是说,七星棺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棺材门高手,那里面装的全是死人,难怪那些所谓的前辈一直都不露面,原来的棺材门里只有我和师父两个人。 师父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是为了掩饰棺材门人才凋零,还是为了要震慑觊觎棺材门的宵小之辈? 第三零八章山崩地裂 师父的卧室还跟我离开的时候一样,每件东西都摆放的一丝不苟,我和他合影原先就摆在卧室的正中间,现在就只剩下了一个相框。合影应该是被他拿走了。 他的床头上还放着一个装糖的盒子,那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根已经有些融化了的棒棒糖。那盒糖是我出师时,送给他的,他一直都没怎么吃,这只棒棒糖。应该是他特意留下给我的,他知道我会回来。 我把糖拿出来。小心翼翼收到,才往藏宝室走了过去:我师父说了,一旦门派遇上什么大事,就先去藏宝室看看,那里的东西很重要。 等我推开藏宝室的大门时,却再一次愣住了,整个密室当中出一具盘膝坐在地上尸体,什么都没有! “王尸!” 藏宝室被搬空,在我意料之中,师父离开不可能把师门重宝留下。可是他为什么偏偏把我从锁魂牢里弄出来的那具王尸给留下了? 我刚想走过去看个究竟。却发现王尸双眼当中蓦然闪过了一道血光。两只鼻翼也在一颤一颤的扇动,看上去就好像是在呼吸。 “王尸有意识了!” 王尸现在反应就跟僵尸闻到生人气味,准备吸血进食一模一样。可是王尸明明是一具被毁了泥丸宫尸首,他怎么可能会产生意识? 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王尸嘴里忽然吐出一根像是蛛丝似的细线直奔着我面孔飞了过来,我正准备抬手阻挡,却听见王尸嘴里冒出了一个字:“血--” “那好像是师父的声音!” 我仅仅迟疑了一下,那根细线就已经刺进了我的肩头。 我只觉得肉里一疼,一颗滚圆血珠子就顺着那根丝线流进了王尸的嘴里。 王尸忽然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跟我师父一模一样。 “王魂,你回来了?吃饭了没有!” 我鼻子顿时一酸,我每次回来师父都这么问我。下意识答了一句:“还没!” 可是王尸却不说话,难道师父留下王尸就是为了问我这个? 王尸停了将近两三分钟之后,才开口道:“你果然是王魂,我下面的话,你要记住而且马上去做,不要迟疑,也不要去探查什么,知道了么?” 我恍然大悟:“师父这是在试探我究竟是不是本人。术道上的人都知道,我师父这人不仅冷酷无情,而且有些不近人情。如果不是我本人回来了,别人听到这句话之后,一定会产生戒备,甚至忽然动手。” “师父这么小心谨慎,肯定是遇上了大事。” 王尸再次开口道:“你马上带上王尸,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冤魂窟。记住,你出去之后,就立刻想办法离开华夏,不管你有多少事情没做,或者有多少牵挂没有放下,都必须走。”布扔沟划。 “不要告诉任何人你去哪儿了。也不要和任何人联系。隐姓埋名的活着,练不成黄泉掌最后一式。千万不要回来。” “王尸的衣襟下面有一串黄泉钱,足够你活过百年了。棺材门的传承,有机会就传下去,没有机会就让它消失吧!记住我的话,马上走!” 王尸话音一落,眉心上顿时燃起了一片火花。 等我仔细看时,他额头上的一缕头发已经被烧得焦糊,眉心上也留下了一条黑色灼伤印迹。 应该是,把传讯符贴在了王尸的脑门上,又用易容术之类的办法做了掩饰,才让我第一眼没看出王尸的异样。 等我扒开王尸头发再看时,却发现他空荡荡的脑壳子里藏了一个硕大的蜘蛛。那只蜘蛛不仅全身上下都带着一种像是被尸气浸透了绿色,甚至还在他脑袋里织了一张厚实蛛网。 “控尸灵蛊!” 我曾经听师父念叨过一次,王尸没了泥丸宫,就等于变成了废品,可惜了,这么一具千年不得一见的好材料。 想要重新启动王尸,只有两个办法。 第一个办法是,把活人的脑子挖出来填充到王尸的泥丸宫里,同时把让一个高等术士的魂魄进入尸骸,用类似夺舍的方式控制王尸。但是,这样做的成功率很低,现今术道没有哪个门派能经得起这样的消耗。就算勉强成功了,也得不偿失。 第二个办法就是,找到早就失传了的控尸灵蛊,把蛊虫的幼崽放进王尸的脑子里,不断用精血喂养,等到蛊虫长成,他就能织网代替尸首的神经,只要能操纵这只蜘蛛,也就能让王尸活动自如。 王尸刚才吸走了我一滴精血,就是为了让灵蛊认主,简单操控灵蛊办法,我师父教过我,虽然比不上御尸门来得精妙,但是也一样能让王尸成为我的一大助力。 看来,我师父是怕我走不出华夏,就被对头找上门来,才给准备了一个防身的利器。 我师父肯定早就离开了冤魂窟,至少他并不知道,我已经得到了刑台,按照威力来说,刑台比王尸要强悍百倍。有刑台在,我要是一心想跑,一般人还真拦不住我。 师父留下的这些布置,有很多都让我想不明白,可是再不明白,我也不能坐在冤魂里空想,我干脆找了一口棺材,把王尸装了起来,背着往山外走。 我没想到,自己刚才藏宝室里出来,整个冤魂窟就传出来一阵轰鸣,岩洞上方陡然炸开了一片蛛网似的裂痕,细碎泥土像是流水一样在我四周簌簌而下。 “冤魂窟要塌了!”大惊之中背起棺材撒腿就往外跑,等我出了山洞才发现,沿河的山崖上不仅炸开了成片的裂痕,足有一巴掌宽的裂缝里还冒出了像是火烧似的红光。 虽然山崖上石皮还没完全脱落,但是多少也没看出来,石皮下面肯定藏着长达数米朱砂符箓,一旦灵符的力量完全释放,必然会引动山崩地裂。 我想都没想到的跳上了木筏,用最快的速度逆流而上往冤魂窟外面划了过去,我前脚刚刚上岸,身后就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等我回头看时,却见半座山像是天崩地裂似的炸开了一道口子,河水发疯似得卷起几十米高的浪头拍在山上,水花迸成了一场暴雨。落在地上溅起来一层白茫茫的水雾。雾气只张不停不到半个小时就弥漫了整个山头,一两米之内都看不清人影。只能山崩的声音在河道中间轰轰直响,就像成片的石头往河里乱砸。 冤魂窟整个塌进了地里,原先的地方变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天坑,河水还在往天坑里灌,也仍然流不出来。洞口里鬼哭的声音比原来大了几倍,大白天都能传出去十几里地。这一片也更没有人敢来了。 从冤魂窟崩塌那天开始,山里就起了大雾,那雾气浓得隔着一两米都看不清对面有什么。就连我这个在冤魂窟了之过了好些年的人,都在大雾里面迷了路,转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勉强转到宋忠住过的那间房子里。 虽然,我师父告诉我马上离开,可是我心里还是想看看,冤魂窟究竟是怎么了?干脆就在没塌的厢房里住了下来,外面大雾一直坚持了七天才开始慢慢消散,这七天我根本看不见远处情景,只能听见雾气里面不断传出一阵又一阵咔吧咔吧和叽里咕噜的声响,听上去就像是有人在使劲掰树枝,滚石头…… 等到雾气散了,我才真的傻了眼。 回去的路没了,山下面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树木,山石,虽然那些东西看上不像是阵法,但是走进去就很难再走出来,这下就连我也找不着回去的路了。 第三零九章灭口 我试着在那片的荒地里走了一圈,直到晚上才转了出来,那里面肯定有阵法,而且是早就已经失传了的阵法。甚至连棺材门的典籍都没有收入。 以前,有人跟我说:“师父教徒弟肯定要留一手,看看徒弟孝顺不孝顺在决定传不传”,他们往往都是到了要断气儿的时候才把最后一手绝活传下来。 我一直都以为师父在把他毕生所学对我倾囊相授,没想到他真的藏了一个我不知道阵法。说我心里一点不失落。那是假的,但是,我却想不明白,师父毁了山门。还在阻止别人进去? 等我转回厢房却看见原先放在哪的棺材上趴了一个人,那人身上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寿衣,衣服上甚至还带着一股子土腥气,就像是刚从坟里挖出来的死人。 他整个人像是一个跳上棺材的蛤蟆,四肢平摊在棺材盖子上一动不动,看上去就像是想把棺材掀开。 我拔出厉魂走进了几步,把刀尖伸到他的腋窝底下,使劲往上一挑。那人立刻被我挑得翻了几圈,啪的一下落在了地上。 “宋忠!” 那人的面孔虽然已经烂得七七八八,但是依稀还能看得出来,他就是当年领我进棺材门的宋忠。 我立刻隔空一掌拍开了窗户,探头往外面看了一眼。 宋忠的坟茔果然被人掀了,半截红木棺材就露在浮土外面,带着棺材钉的棺材盖子就扔在不远地方。看上去就像是有人故意要让宋忠暴尸荒野。 我刚把视线转回来,就见落在地上的宋忠忽的一下坐了起来。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说了一句:“我是第一个!” “什么第一个!” 我一愣之下,眼看着宋忠七窍当中爆出了一股绿气,一股腥味顿时翻动着向我扑了过来,我捂着鼻子连退了几步之后,右手刀紧跟着横扫了出去。 厉魂脱手之后,顿时化成一道旋转的刀轮。嗡嗡震鸣着疾旋数米,在宋忠脖子下面飞掠而过,一颗人头也在刀锋前飞上了半空,等到厉魂横向剁进了屋里的立柱之后,宋忠的人头也紧跟着落在地上,往我这边滚了过来。 宋忠无头尸体的腔子里,却像是喷水一样忽的一下爆出两米多高的绿气,一股腥臭的气味瞬间弥漫了几米方圆。我为了躲避尸毒,不得不一步退出屋外。 宋忠的人头却紧跟着我一起滚了出来,落在我脚边厉声喝道:“第一个!” 等我低头再看的时候,人头的七窍当中已经渗出了血迹,他的双眼也跟着暗淡了下去。 有人在操纵宋忠尸体跟我说话,可是借尸传音的人,却只让他说了两句,为的就是告诉我他是“第一个”。 我踢开人头闯进屋里时,宋忠的尸首像是泄了气的气球。只剩下一张皮,软软的贴在了地上。好像他的内脏和骨骼都已经化成了尸气一下子喷了出来。 存放王尸的棺材还在,棺材缝里却多了一行新鲜的血迹,我伸手掀开棺材却看见里面的王尸嘴角上残留了一丝鲜血,掰开嘴唇还看看见他牙缝里血淋淋的肉丝。 刚才肯定有人想要开棺盗尸,只不过他低估了王尸的厉害,被王尸狠狠的咬了一口。 “有人在跟着我!” 我师父给我留下王尸,就是想让我的阻挡来敌,没想到冤魂窟一毁对方就真的露面,只不过,他好像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厉害,起码到现在为止他没敢跟我正面交锋! “走,还是不走?” 师父让我离开,肯定有他的道理,只不过这么走了,我实在不甘心。起码,我得知道师父究竟遇上了什么麻烦,棺材门的对头是谁?否则,就算我练成了黄泉掌,我又该找谁去问师父的下落,去找谁报仇? “鬼花子!” 我脑袋里忽然蹦出一个人来。 我师父在东北术道上唯一能说上两句话的也只有鬼花子了,说不定他那里就有线索。布以有才。 鬼花子的山门在赵家楼,我这回去找他,也算是依礼拜见,肯定得先到守门人那里找人通报。 我还记得,花子门守门人明面上的身份是个护林员,就住在赵家楼山下林业站里,等我找到那个小院之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撑在院子里一张皮革。 有人在院子里打了一个大门形状架子。架子中间用绳子抻着一张皮在那风干。从大小上看应该是张牛皮,离得近了却能看见皮革上像是有一层大大小小的圆点。 “蟾蜍皮!” 我脑地顿时嗡的一下,花字门守山蟾蜍都被人杀掉晾皮了,那鬼花子他们还能不是事儿么? 我扔下棺材一步跳进院子,往屋里看了一眼。 守门人李二双正蹲在锅台边上往炉膛里填柴火,炉台上黑铁锅正一漾漾的往出冒着油花,锅盖下面热气都直接喷在李二双额头上。 这要是换了一般人,早就得烫得嗷嗷直叫了,李二双却像是没事儿人似的一把把往炉膛里塞柴火。 我眼看着李二双把手和柴火一块伸进了冒着火舌的炉膛里,停了好半天才慢慢缩回来,等他再去抓柴火的时候,袖口中上都已经冒起了火苗,手背上也在一串串的往下滴油。 我慢慢走过去,把刀递到了李二双的脖子底下,用刀刃压在他的喉咙:“转过来!” 李二双转过来了,他的眉毛,胡子连带着脑门上的头发,全都让火燎得一点不剩,整张脸除了额头全是带着血丝的黑印,他也不知道在锅台前面蹲了多长时间,整个脑门子都差不多被热气熏熟了,脑盖上的皮早就不知道落到了什么地方,露出来肉都被烫成了白色。 这人肯定已经死了! 我进屋的时候明明已经打开了鬼眼,怎么没看着他身上有鬼气呢? 李二双咧开嘴,露出来一副白花花的牙,指着热气腾腾的铁锅:“第二个,第三个!” “谁?” 我抬手一掌把李二双给扫到了一边,探出厉魂挑翻了锅盖,一股带着肉香的白气顿时从锅里翻了出来。 我眼看着白气在我面前搅成了人形,那人的脸孔竟然像是小花子许滕:“王魂给我报仇哇!”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许滕的脸孔一下子就变成了鬼花子:“听你师父话,快走。晚了就……” “噗--” 鬼花子的话没说完,我眼前的白雾就被外面刮进来一阵冷风给吹得烟消云散。 那雾气是鬼花子的魂魄啊!雾气散了,鬼花子也就魂飞魄散了。等我低头再看的时候,铁锅里除了飘着两颗骷髅一锅肉泥什么都没留下。 等我回头再找李二双,却看见他像蛇一样趴在地上一路游了出去,等我跟着他冲到了后院,却看见李二双又坐了起来,指着远处的一堆浮土嘿嘿直笑:“第二个,第三个……” 李二双话一说完七窍里顿时冒出了鲜血,人也跟着倒在了地上死透了。 我从屋里找了一把铁锹慢慢走到浮土边上,轻轻往下挖了一点就看见花子门师徒两个尸体,他们的花棍还在身边,但是已经折成了两段,身上好些地方都已经变了形,尤其是鬼花子的双手都已经被人用重手法给生生打成了几节,看样子是在跟某个高手对掌的时候,没能承受住对方掌力,被直接震断了胳膊。 他们生前肯定是经历过一场苦战。最后在力竭之下,被对方格杀。 两个人的尸体都没有脑袋,估计铁锅的那一下子肉汤就是他们的首级。 下手的人,一再的跟我强调第一,第二,第三……,是在告诉我,他要把知情人全都杀光?还是说,要对我身边的人一个个下手? 第三一零章活人去,死人回 我从出道以来生生死死的事情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唯独这一回让我感到全身发冷--从鬼花子师徒的尸体上看,他们被杀的时间绝对不会超过二十四个小时。 如果按我脚程往回推算,那也正好是我闯进迷阵在乱石当中游荡的时候。对方先是挖出了宋忠,然后马上赶到赵家楼灭了鬼花子一门。 不仅在时间上把握的异常准确,而且像是算到了我要走的每一步。 他下一步还会去哪儿? 我要不要去找一个对方想不到的人? 如果说,附近的术道中人里,还有谁跟我师父有关系。那就只剩下在蛇盘岭下面送死人的那个老鞭子了。 老鞭子曾经当着我的面骂过:“棺材门,从你师父开始,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满嘴喷粪的货儿!” 我师父告诉过我,能当着我的面骂他的人。不是的他的生死仇人,就是和他有交情的老朋友,别人没有那个胆子。老鞭子显然属于后一种。而且,还是别人不知道的朋友。 等我找到老鞭子的时候,他蹲在炕沿上抽了好一会儿旱烟,最后使劲儿往鞋底上磕了磕烟灰儿:“算老子欠了你们师徒俩的了,去帮我欠上马,跟我走吧!” 老鞭子家的平板车是现成的,套上马就能起程。 我帮他把马牵了过来,可是那马到了车前忽然一声长嘶,双蹄离地人立而起,几乎在我手中挣脱了缰绳。 “这畜生……”老鞭子上前一步,左手拉住了缰绳,右手一揽马头,将马头按在怀里。拍着马颈口中念念有词。方才还在挣扎跳跃的马,没多一会儿就安静了下来,老鞭子三两下将马套好。 “出门之前马失前蹄,可不是什么吉兆。老鞭子走这一趟可能是要担上什么风险?” 我悄悄打开了鬼眼,侧头往马脸上看了一眼,却见那马的眼球上蒙了一层淡淡的白膜。乍看上去像是一双玻璃眼。闭上鬼眼再看,却马眼却精亮如常。 “老鞭子用法力屏蔽了马眼的灵光,都说有了灵性的畜生能看出吉凶,老鞭子不会是明知道有凶险还要帮我吧”?” 我在心里嘀咕着,却见老鞭子从屋里中取出一个满是古怪符号的青铜三脚香炉。更怪的是香炉腿是三根末端带尖的长钉。看样子专门固定什么东西用的。 没等我看清铜炉的样子,老鞭子就从后院拖来一口空棺材,把香炉按在棺材盖上用手一拍,香炉三脚一下全都没入坚木当中。 他用手在香炉上晃了两下,看着插结实了,才往炉子里插了三只点燃的檀香道:“看好那香,等到香要燃尽时,告诉我换香。” 我刚点头答应坐在了车弦上,就清清楚楚的看见一个长发掩面的红衣女人,面向马车飘在了车尾。那红衣女子向我抿嘴一笑,一双秀目竟渗出了两行鲜血。 我下意识抬手按上了刀柄,老鞭子却像是没事儿人似的说道:“不用紧张。那是护车的灵鬼。马车不像汽车,往前走行,往后退可就费劲了,真要遇上什么事儿,还得靠他往后拉着点,不用管他。” “噢!”我答应了一声就坐在车上不说话了,老鞭子继续赶着车往蛇盘岭上走。 老鞭子挂在车前的那盏灯笼,一直马车上晃来晃去,摇动的灯火将大路两侧的树林照得时明时暗,好多难以辨认的形影在短暂的光亮中一闪即没。 老鞭子似乎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情形,自顾自的扬鞭赶车。缠着钢丝的大马鞭,不时的发出一声响亮的鞭哨。 我仔细看了看,他手里的马鞭,那条鞭子的鞭绳产不多有三米多长,将近一米五的的鞭杆被他给蹭得乌黑油亮,乍一看像是用生铁打造的东西,可是从鞭杆颤动的幅度看,又像是某种软金。每一声鞭哨响过,都有拦路鬼魅惊恐退让,这马鞭应该不是凡品。 我看他赶着车越走越远,终于忍不住问道:“我们这是去哪儿?” “去看看你师父把他的灵棺带走了没有!” 老鞭子头也不回的道:“你师父一直藏着一口灵棺。那可是他的命根子,要是那口灵棺没了,你师父八成也就真不会回来了。” 老鞭子不等我问,就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你师父曾经失踪过一段时间吧?” “好像知道!”我师父失踪的事情,我在攀梦峰时听老阎王说过。 老鞭子嘟囔着道:“那时候失踪的不光是你师父,还有棺材门和术道上的好几个高手。大上一代的八子也全都去了。我师兄当时也跟着他们一块走了。可是回来的却只有你师父一个人。” “当时,我们一群人把棺材门给堵了,追问你师父那几个人的去向。你师父什么都不肯说,还差点惹出了一场大战。” “最后还是你师父用强硬手段,强行赶走了我们这些人。可是不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我们能善罢甘休么?当时,我们纠集了好些人手,准备找你师父讨个说法。” 我不由得问道:“也包括你?” “我?当时叫的最凶的就是我,在冤魂窟外面的时候,我就差点冲上棺材门找你师父拼命。要不是有人拦着,说不定我就让你师父撕了。” 老鞭子笑道:“就在我们凑齐了人手,要动手的时候,我师兄回来了,不过那时候他已经是个死人了。”布以有技。 “死人?”我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我不是怕死人,而是觉得,那好像是跟我听到歌谣极为相似:“活人去,死人回,扶棺问君胡不归!” 老鞭子点头道:“我师兄用忍死法强撑着回来了。” “忍死法”,是一种禁忌法术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关键看施术者能不能下的去狠手。只要施法者能狠下心来,自己剜去心脏,在一个时辰之内将全身化作干尸,就可以凭借意志再活三年。只是这三年对施术者的精神和**都是一种地狱般的折磨。就算有人使用了忍死法也会在完成心愿之后,求同伴帮他解脱。 老鞭子继续说道:“我师兄说了,他们那一行人全都死了,而且也都陆陆续续回了家,跟家人再打一个招呼,就是为了让我们不记恨北狼。” “我师兄说了,他们是自愿死的。他们保着北狼杀出来,就是为了让他再回去。带着他们几个尸首炼成的灵尸回去。” 老鞭子叹息道:“我当时问了好多遍,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北狼要往哪儿回?我师兄就是不肯说。他说,等到北狼再消失的时候,就该有人再做准备了。如果北狼回不来,那就是让他北狼的徒弟再往鬼门关里走一朝。” 我顿时就是一愣,本来想要问的话却让我一下全都给憋了回去。 迄今为止,师父可什么都没跟我说过,而且还一再的嘱咐我快跑。当初他们那个约定里肯定有跟我有关的事情,不,应该说跟师父的传人有关事情。 就算,师父的传人不是我,有些事情也一样要继续,而且事情甚至会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 老鞭子继续说道:“那之后,我师兄就把自己装进了棺材,让北狼把他给带进了冤魂窟。当时一块被葬进冤魂窟的加上我师兄一共是七个人。” 我眉头不由得一挑,心里暗忖道:“七星棺里装的不是棺材门前辈,而是上一代的八子?” 老鞭子叹息道:“那时候的冤魂窟都快改成八子墓了,算上你师父‘钉子’,老一代的八子全在里面。” 我不由得问了一句:“那当时一块出去人有几个?” 第三一一章你究竟是谁 老鞭子说道:“八个门派一共去了三十六个,但是只回来了八个!不过回来的这八个,个个都是出来拔萃的精英,他们说话谁都信服。要不然的话,你们棺材门早就被搅进腥风血雨了。就算你师父再厉害,也挡不住八子联手吧?” 我心里不由得一突,如果按照老鞭子的说法,那么老一代的八子应该已经因为某种原因牺牲了。他们死前仍然留下了下一次出手的计划。 我师父正是为了完成这个计划才再一次失踪。而且,师父也知道他走的这一步很有可能是九死一生,甚至十死无生的结局。 如果,师父一去不回。那么就该轮到我,轮到新一代的八子出手了。上一次出去的人,只有我师父一个人生还,而且还是在其他人全部牺牲的情况下力保他杀出了重围。这一次如果再出手,那就该轮到棺材门的人打头阵了。 师父不想让我死,所以他干脆什么都不告诉我,无声无息的离开宗门,还炸毁了冤魂窟,逼我远离是非。 可我真的走得掉么? 我正在胡思乱想,不知道从什么方向忽然刮来的一阵阴风,吹灭了马上灯笼,马车四周立刻变得伸手不见五指,唯一还亮着光点就是那三柱檀香。 老鞭子听见我拔刀声音,急忙低声道:“不用慌,我们快要到地头儿了。这是那边在迎接我们。你一动马上就会让他们觉得我们有敌意。” 老鞭子说完之后,干脆把马鞭抱在了怀里,任由马车自动往前行进。 马车看上去好像是在平坦公路上前行,但是车轮下发出的“咔咔”声响,绝对不是碾压在柏油路上发出的声音。他应该已经偏离了原来的方向,往其他什么地方走。 但是。马车能去哪儿? 盘山道两边不是直上直下的石头崖子,就是能一头栽下去的万丈深渊,我们这是在上天还是在入地? 马车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总算停了下来,老鞭子也跟着挑亮了马车前面的油灯。 我借着灯光一看,我们的马车竟然停在了蛇盘岭最高处的那块血崖上。 传说中,曾经屠杀过数百人血崖,在油灯照耀下的确显现出了殷红如血的颜色,我脚下那几块滚圆的石坑里,甚至还在荡漾着殷红的积水,怎么看都像是人头落地时砸出来的痕迹。整个血崖乍看上去就像是刚杀完人还没来得及清洗的刑场。布以有弟。 “我师父把棺材藏在这儿了?”打死我也不相信,我师父会把灵棺藏在这么一个露天的地方。 老鞭子沉声道:“你师父当年跟我说过,一旦有一天他毁了冤魂窟。就让我到这儿来看看,如果他留给我接神香能找来引路使,那就听她的安排去做。因为只有她能拿出藏在下面灵棺。也只有她揭开一个秘密。” 我不由得问道:“如果引不来呢?” “当时,我也问过你师父。这个问题。他说如果没什么都没出现,那就赶紧跑吧!有多远跑多远,好过下半辈子。” 老鞭子转过头来,目光灼灼的看着我道:“看来你师父什么都没告诉你,要不要点这柱香,你自己看着办?” 我想都没想:“点,必须点!师父既然把我领上了这条路,我就必须知道,自己要往哪儿走?” “好!等着吧!”老鞭子从身上小心翼翼拿出了一根长香点了起来。 没过多久,我就感到身后传来一阵难以抗拒的威压,等我回头看时,却见半空中出现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天路,大路尽头立着一道朱漆的大门。 “天门?” 传说中九十九弯,九百九十九阶直通的“天门”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 我和老鞭子两个人同时做出了戒备姿势--我师父绝对不会把灵棺藏在跟天门有关的地方,因为只有道家才会上天与神仙交朋友,术道中人对天门不感兴趣,也绝不好高骛远,我们只与地府的鬼神,山中的精怪打交道。 就在我们全力戒备时候,天门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人--夏小天。 我看到她时,不由得一下子愣住了:“是你?你究竟是谁?” 夏小天道:“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夏小天,但并非来自莲花。我来自棺材客栈,准确的说,是棺材客栈的引路使。冒充莲花,只不过为了寻找我要接引到棺材客栈的人。” 我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眯了起来:“你找到了?” 夏小天摇头道:“我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你!有些事情,总得印证一下才知道。” 夏小天血崖边上,目视着脚下被山风掀动的林波,低声道:“下面就是棺材客栈入口,能不能走进去要看你们的功力如何!” 我握在刀柄的手又紧了几分:“下面是我师门藏宝的地方,你是说他把东**在了棺材客栈……” “我说了,很多事情要验证之后才知道!”夏小天微笑间,咬破中指凌空弹出一点血珠。她明明只弹出去了一个血珠,却像是忽然在天上掀起了一场血雨。 我眼看着从她指尖上飞旋而出的一点血光,霎时间被回旋的山风击成一片殷红雾气,浓重的血腥味顿时笼罩了几米方圆,山下的叶浪却在腥风中掀起一片银白。 我只觉血色的寒光在眼前联绕三匝,再睁眼看时片片枝叶已经变做无数狰狞嚎叫的面孔,更如同涨潮的海水迅速向我们脚下涌了过来。 “你敢耍诈!”老鞭子举起长鞭抵住了夏小天咽喉。 夏小天伸出两指,轻轻推开他的手臂道:“棺材客栈不是那么好进的,走得过三关,你们就是客栈的座上嘉宾,走不过,只能做这蛆虫的饲料。” 我冷哼一声挥手将厉魂给甩出,如轮红光带着啾啾异声在冤魂中横扫而过,长刀过处首级,断臂似被疾风扫断的枯草漫天狂舞,“轰”惨绿的磷光如同惊涛拍案,在三人眼前找出数丈狂澜,瞬间又归于幻灭。 等我伸手接住飞回来的厉魂,还刀入鞘时,崖下草木折断十米方圆,落叶草根间尸骨嶙峋,交相堆叠。 “你的功力提升了?”夏小天略带惊异的望向我! 我却没有接她的话,我融合了鬼骨之后,功力的确提升了不少,但是究竟到了什么程度,我也一直没有验证过。 夏小天见我不说话,也没再去追问什么,话锋一转道“你虽然破去了‘魂海’,但是后面两道试题会更为凶险,各位多加小心。” 她的话说完不久,天边忽然变得乌云顿涌,漆黑的云朵翻滚着相互挤压,仿佛战场上的冤魂依居在进行着生死拼杀。天幕没有出现电闪雷鸣,反而寂静如死,天地之间不知被何处涌来的红光浸染成一片血色的苍茫。 老鞭子低呼道:“借法幽冥!” 突然一道闪电从天而落,劈开了禁忌的封印,倾刻间由闪电组成的光幕从天而降,人吼,马嘶,在电幕滚滚涌来,早已被阳世隔绝的生命在瞬间重临人间--面容僵死的军旅横冲直撞的向我们扑了过来。 我横刀于胸暴喝道:“快退!” 我本来想给老鞭子争取点时间,让我没想到的是,第一个出手的不是老鞭子,反而是敌友难辨的夏小天。 就在我惊呼一瞬间,夏小天不退反进,脚踏我肩头跃上半空,掌背猛然磕向背在身后的剑鞘,一把亮如秋水般长剑化作一道青色的光弧直入九霄,夏小天双掌合十,两手食中二指并在一处遥指长剑。 第三一二章谁是鱼饵 “雷法!”我微微一震,他始终认识夏小天修炼的是旁门左道,却没有想到她会用仙家法术,而且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术道高手用的都要正宗。 夏小天法诀挥动之间。天遣般的闪电以万犁同耕之势狂压幽冥大军,万千军马被滚雷碾压得粉碎。地面开始变得松软下陷,在雷雨中翻滚跌过的林木又将幽冥升起的煞气重新埋葬在土木之下…… 夏小天转头向我喊道:“下面情况有变,小心应付。” “你在说什么!”我只见到夏小天的口形在动却听不到一丝声响,似乎已置身在天地之外。或者到了某一个未知的世界;夏小天的脸孔在我面前慢慢模糊,当我伸出手想去碰夏小天的时候,眼前已是漆黑的一片。 我只感觉到周围静得令人心中发寒,黑得令人毛骨悚然。 也许,人死了就会进入这种绝对沉静,绝对黑暗的未知世界。 忽然。我眼前徐徐出现了一点模糊的星光。光球仍在缓慢地涨大,中间有逐渐明朗的线条出现……变成一个人的形态,徐徐放大、扩张……不久,便清晰地呈现在眼前。看面孔,似曾相识,但却又无法举出具体的特征,无法分辨到底像谁? 我心中想起了义父,那人的面庞,就有七八分酷似义父。 等我心念一转,想到师父时,那人看上去倒有九成像我师父。 等我想到了吴子奕,对,那人就是吴子奕。 …… 不管他想到谁,眼前的人就是谁! “你想知道我是谁?”那人终于说话了,诡异的声浪似乎来自幽冥。 “是的!” “你想得到的答案。必须要用血来交换!”布帅豆才。 我一震,却见眼前的人影化作了一道白光。以泰山压卵雷霆万钧的声势。集中向我攻杀过来,似要在刹那之间粉碎了我的精神与**。 我本能的往边上一侧,手里的厉魂从上往下的劈了出。“噗”的一声,一只被我剁成两半的人偶,顿时趴在了地上。 我死里逃生之后,透过眼帘上的汗水向周围看了过去,只见老鞭子神情木然的坐在原地,手里死死的握着鞭子,显然他方才是在犹豫着是否应该出手。 夏小天的脸色苍白至极,两只手也在剧烈的震颤,可见她的情绪也刚刚经历了一次剧烈的波动。 到了现在,我已经提不起任何怜香惜玉的心思了,沉着声音问道:“夏小天,你说三关应该已经过完了吧?棺材客栈呢?” “跟我走!”夏小天倒退一步,从山崖上跳了下去。 我紧跟着一步也跳向了崖下。 我双脚离地之间,只觉得身形似乎一沉,却又像从来没有移动过似的,站到了一堆碎石头上。我四周到处苍茫一片,阴风习习,无数冤魂如水中鱼虾般来回游荡。 “这是哪?” “黄泉路的岔道口!”跟过来老鞭子沉着声音道:“咱们这回算是遇上真神了?小心点,别出不去了!” 我诧异道:“黄泉路还有岔道口?” “有!”老鞭子道:“地狱本有一个,但是分为两个区域,佛家认为地狱是一个火海,而道家却认为地狱有十八层。所以不同人可能不会走进同一个地府。我们正站在这个分界点上。刚才那个丫头呢?” “没了!”我从落下来就没看见夏小天,难不成,她是故意要把我引黄泉路上来? 我正跟老鞭子说着话,忽然听见一阵唢呐声响。 那唢呐的动静,一会儿大到震得我们两个耳鼓发颤的程度,一会儿又变得极为细小,轻得在人脊梁上带着寒意一阵阵窜动。只有鬼魂能吹出这种兼备着大喜大悲曲调,也只有鬼魂能让乐声借着阴风无尽的传播。 “鬼嫁!”老鞭子侧耳道:“迎亲队伍似乎离我们不远了,我们先歇歇脚,冲撞了鬼魂的喜事难免要有一场恶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答应了一声向路边退去,没过多久就看见一只浩大的迎亲队伍由远而近的像我们走了过来。 等我看见那个坐在马上新郎官时,立刻被吓出了一身冷汗,那不就是刚才还站在我边上的老鞭子么?他怎么一下就成新郎了。 就在我愣神的功夫,马上新郎忽然一拉缰绳,往我这边从了过来。 我也同时抽出宝刀往对方身上砍了过去。对方就在我长刀爆烈的呼啸声中一侧身形,让过了刀锋,他身后的花轿却一下被我砍去了半边。 我回身之后,猛然举刀往老鞭子消失的方向砍了过去,暴烈刀风所到之处飞砂走石,磷火暗天被我一刀击散的魂魄像被泼出去的水横溅数米。我眼前除了满地的幽幽磷火中哪里还有老鞭子的影子? 就在我收刀的一瞬间却猛然觉得身后压来一片阴影,持刀回望时却见身后立起了一座城墙, 老鞭子冷笑着站在城头上微微抬手时,他身后穿着重装的弓箭手立刻布满了城头,箭矢上弦,弓拉满月的像我这边瞄了过来。 “放箭--”老鞭子梦一挥手,弓弦立时密如暴雨,尖泛寒光的厉箭如阴云压下覆盖数里。 “混账东西!”我一边挥刀拨打的箭雨一边往后抽身急退时,刚才失踪了的夏小天忽然出现在了我身边,拉起我一只胳膊往外往后就跑。 我本来拨打箭雨的时候,就处在一种被动防御的状态,忽然被他这么一拉,动作顿时一停,密不透风的箭雨也一下压到了我头顶。 眼看还差那么几寸就要落到我头上时,我眼前忽然一亮,像是被人从某一个空间里给拉了回来,有重新站在了血崖上。 “刚才我是魂魄出窍了,还是直接踏进了黄泉路?”我下意识抬手看了看厉魂,刀口上果然带着与铁器碰撞过的白印,刚才我肯定是进入了某一种空间,或者某一个禁制。 等我回头再看是,夏小天正在坐在我身边不停喘着粗气,头上汗珠像是流水一样落了下来。夏小天发现我在看她立刻指了指那边的老鞭子:“他遇害了!” 我这才发现,老鞭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七窍流血的死在原地,他身上被人用血写了三个字:“第四个!”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刚才还好好的老鞭子,怎么这么一会儿死了?而且老鞭子的尸体上还带着余温,七窍里流出来的血也没来得及凝固,这一切都说明,他是刚刚才被人杀了。 那么说,跟在我后面跳进黄泉岔路老鞭子,根本就是别人伪装的假货? 我从跳下悬崖才老鞭子追上来,前前后后也就只有十几秒的功夫,对方既然有把老鞭子一击致命本事,为什么不干脆从后面对我出手,非要站着跟我说话? 我不由得把头转向了夏小天:对方在忌惮夏小天?还是在忌惮夏小天所谓的棺材客栈? 夏小天见我看她,直接开口道:“我们中计了,有人早就知道你会来这儿,也知道我会过来找棺材客栈,他们提前改掉了客栈入口的阵法。刚才我们去的地方根本就是客栈,而是有人故意布下的陷阱。” “要不是我用替身傀儡替我挡住了鬼兵,我们俩就都出不来了。” 我明白了,对方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我,而是夏小天,我只是他们用来钓鱼的鱼饵。对方应该早知道我师父的每一步的安排,他挖宋忠,杀鬼花子,都是逼我来找老鞭子,让老鞭子自然而然的把夏小天引出来,然后把她弄进已经被篡改了入口。 第三一三章话说一半 对方的要杀夏小天?夏小天究竟跟我师父的失踪有什么联系? 我下意识往老鞭子身上看了一眼:“他刚才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不是真的?” 等我再看夏小天时,她已经站了起来:“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要问我,但是我希望你能把自己经历的事情先告诉我!” 我举刀指向夏小天:“你还想耍诈?” “你太多疑了。”夏小天皱眉道:“你知道对方为什么非要把我引进另一个空间么?因为,在外面他们就算集中几十个高手。也一样没法留住我,只有把我禁锢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里,才有可能把我击杀。可惜,我一样逃出来了。” 夏小天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如果我想对她强行逼供。那么她肯定会抬腿就走,我也没有本事把她留下。 我想了想才把自己回到冤魂窟之后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给她讲了一遍,甚至连老鞭子跟我所说的话也一字不漏。 夏小天听完之后,低声自语道:“原来这个世界上的术道大劫已经开始了。” 我不由得心里一凛:“什么意思?什么叫这个世界?难道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布帅豆技。 夏小天想了想道:“我能告诉你的事情,会尽可能的给你解答。不能告诉你的事情,你也不要去问。有些事情在没有确定之前,知道得多了对你没有好处,你听好。” 夏小天箱子整理了一下思路之后道:“从冥卫出现就注定了这个世界要有一场难以抵挡灭世大劫。这场劫难毁掉的,可能不仅仅是术道。” “冥卫从发现这件事开始,就在为历劫不断积累力量。一代又一代的冥卫前辈,为了这场大劫付出了难以想象的牺牲,其中也包括了棺材门中三位惊才绝艳高手。” “陆无魂,九棺道人本来有可能成就鬼神,位列阴司,可他们却义无反顾的踏上了历劫之路,身死道消。谢破军险死还生之后,自封九幽,甚至亲手斩杀了自己的兄弟,他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历劫。” “当然。他们的战场,并不在你们所认知的世界里。所以。包括你师父在内的棺材门前辈。都不知道他们三个为历劫付出了多少心血。” “不过,棺材门应该在忠实的执行着一个任务,那就是拖延血劫发生的时间。他们把自己连成灵尸,装进棺材,去阻挡血劫。至于他们究竟用了什么办法,我还没想到。但是……” 夏小天极为严肃的看着我道:“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那就是棺材门的传人已经不够再次练就七星镇魔阵了,所以,你师父当年消失之后,才会把其他门派的高手也拉进来,共同炼制镇魔神棺。” 夏小天沉声道:“七星镇魔阵秘法,你师父是不是没教过你?” 我点头道:“是!” “看来,你师父也知道事不可为了!”夏小天沉声道:“这一回,你师父不辞而别,应该是在做最后的一次努力。如果成功,就还能再次镇压对方三十年。如果不成,术道的劫数就该来了,那时候整个术道都将彻底毁灭。” 我听完之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夏小天道:“我说了,谢破军的战场不在这儿。但是,一旦血劫爆发,他就必须带领麾下战将重临人世,否则,没有人能够应对这场劫难。” 我下意识问道:“他回不来?” “没有棺材客栈,他就回不来!” 夏小天道:“棺材客栈,是一座游荡在黄泉岔路口上的术士集中地。只有棺材客栈的掌柜才能找到两个世界之间的通道,也只有把棺材客栈支撑在某一个节点上,才能引动谢破军回归。” 夏小天叹了口道:“可惜谢破军那边的棺材客栈已经毁了,客栈里的五十个破虚武仙不知去向,你们这里的客栈又不知道所踪。恐怕谢破军真的回不来了。” 我眼睛不经意的眯了起来:“这个世界上,真有破虚武仙?” 破虚武仙,对于现今的术道而言。不止是传说,甚至可以说是神话。就算武学一道,没有极致巅峰之处,也不可能有人真正做到破碎虚空,飞升仙界的程度。 “有!”夏小天严肃的道:“没有破虚武仙,也就没有人能打开两界屏障,接引谢破军。” 我沉声道:“那你是怎么来的?” 夏小天笑道:“自从谢破军发现联络不到这边的棺材客栈消失之后,就在尝试着再找它回来。而我就是寻找棺材客栈的人。” 夏小天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给了我一个莫若两可的答案! 不等我再问,夏小天就说道:“该说的,我只能说到这儿了,我要告诉你的是,谢破军不率军回归,术道在这场大劫之中没有任何胜算。你还是像你师父说的一样赶紧离开吧!” 我沉声问道:“如果,我继续去镇魔呢?” “你不会笨到,连有人在推动血劫的发生都看不出来吧?”夏小天反问道:“你师父一去,世上还有谁能掌握七星镇魔阵?除了你,不会再有别人。” “他们对付我的计划失败了,肯定会把目标转向你。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等等……”我看夏小天转身要走,下意识的上前一步,往她手腕上抓了过去。 没曾想,我快如闪电的一爪竟然在她手掌前面抓了个空,我明明没看见夏小天移动,是她却忽然站在了两米开外,这是法术还是武功? 等我再想伸手时,夏小天影子却在我眼前变得越来越模糊,最后像是融入空气中水雾一样消失不见了:“记住我的话,赶紧走吧!” “走!” 我站在血崖上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才苦笑道:“往哪儿走?” 对方不断的杀人,难道仅仅是为了引夏小天入局?不是,绝对不是? 他在告诉我,他会一个接着一个的杀下去,把跟我师父,跟我有牵连的人统统送下地狱,除非我们站出来跟他针锋相对。 我师父要去镇魔,他已经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还能顾得上别人么?也许,他后半生不愿交友,不愿与人亲近就是为了能在离去的时候义无反顾。 可是,跟他有关的人,哪怕仅仅有一点关系的人,都已经死了。 而我呢!跟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还在鬼手,他们甚至还不知道,我已经遇上了麻烦,我能像我师父吩咐的一样,不管不顾的远遁海外么? 不能,绝对不能! 对方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布好陷阱等着我跳回去。 等我拿起电话想要通知叶木他们小心防范的时候,吴子奕已经把电话打了过来:“王魂,快躲起来,不要回来,有人要对付你!” “你说什么!”我刚对着电话吼了一声,那边就传来而来忙音,好像是有人强行挂掉了电话。 等我再往回打时,每个人的电话都接不通,最后,我只能把电话打给了铜狮子,我不相信就连四凶之一的铜狮子也能被人控制。 铜狮子肖轻果然接了电话,他头一句就是:“王魂,不要回来,你的朋友没事!只不过是被限制了自由,我会尽力保他们周全。” “尽力?”我冷声道:“如果你保不住呢?” 铜狮子叹息了一声道:“我这张老脸还算有些用吧!应该没事儿,最多也就是让他们被限制一段时间,相信我!” 我沉声道:“我要亲眼看看才放心,说,他们在哪儿等我!” “在鬼手!” 第三一四章再见杀仙 我一路回到鬼手时,当即被人给挡在了门外:“术道盟在此聚会,你是什么人?” “我是王魂!”我心里顿时冒起了火来。术道盟不等我回来就先占了我驻地,换了谁都得火冒三丈。 我早就知道术道盟。只是一直没跟他们打过交道。因为我师父就打心眼里看不起术道盟,在他眼里术道盟就是一群小人的组合。 为首的一个术道中人,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道:“你就是王魂,术道盟长老们在里面等你,你现在报名而入。” “报名而入?”我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 报名入门。那是犯了大错的术士乞求术道原宥的行为。报名者,要自报着家门,一步一个头的磕进去。在某种意义上甚至是一种羞辱。 对方冷笑道:“你没听错,就是报名而入。” 我冷笑之间气运丹田,张口一声怒吼:“傲向苍天挥白刃,笑问阎王试胆魂。但凭三尺沥血剑。君王座前不称臣。” 一股肉眼可见的声浪从身上狂卷而出,横扫八方,几个猝不及防的守门术士当场被震得口鼻流血,仰面朝天摔倒在地,抱着脑袋四处乱滚。 为首那个术士还没等摔倒,就被我一把抓住头发给反提了回来,揪着脑袋压跪在了身边。布帅豆号。 没等我举步就听见屋里乱哄哄吵了起来。 “我草,先声夺人,反震道盟。都快六十年没有人这么干过了。王魂是找死吧!” “王魂要得,要得……,六十年前大闹术道盟的人,就是他师父北狼,王魂行,没堕了他师父的名头。” “六十年北狼大闹术道盟,在众目睽睽之下念着刚才那句‘君王座下不称臣’踢门而去。被术道盟引为奇耻大辱。现在他徒弟敢念着那首诗踹门进来,这不是找死么?” “胆子倒是不小。不知道有没有他师父的本事啊!” “龙吟沧海。虎啸云山哪!假以时日说不定能青出于蓝,王魂可惜了。” “好大的胆子,王魂这是找死,我去拿下他。” “都给我肃静,让王魂进来,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的本事!” 对方话没说完,我就拎着那个人抬脚往大厅里走了过去。 整个大厅坐满术道上高手,每个座位的后面都竖着一面大旗,我仅仅扫了一眼,心里就是猛地一震。术道上有头有脸的门派几乎都来了,就连一向不太参与术道纷争五御也赫然在列。 每个座位上都坐着一个花甲老者,光看气派就证明他们在术道上的地位不低,他们身后站着的人,有几个我也见过,都是五御中的中坚力量,放在外面也个个都是爷字辈的人物,现在他们却只有站着的份儿。 大厅中间并排的坐着三个人,其中一个是铜狮子,另外两个我没见过。 就在我上下打量那几个人时候,铜狮子已经向我传音道:“中间那个术道盟总盟主龙倚狂,旁边那个是副盟主方鹤。他们是冲你来的,你要小心。” 龙倚狂斜眼看了铜狮子一下,显然是发现他在秘密传音,但是并没在意。 方鹤看见我手里拎着一个人,顿时脸色一沉:“小子你够狂啊!你知道自己打的是谁么?” “一条狗而已!”我抬手一下把人扔出去五六米:“你们坐在我家里,让我报门而入不说,还弄条狗看着我的门。没打死他,已经是给你们面子了。” 方鹤脸色忽变:“你找死!” “咳咳……”龙倚狂干咳两声道:“看在北狼的面上,就不用跟他计较这些了。” 我眉头一挑,正要说话。龙倚狂已经先开口道:“据悉,你获得了两样冥卫至宝,这种东西放在你的手里,就是灾祸的根源,一旦遗失必将酿成大祸。按理我们应该将其收回术道盟又在座的长老共同保管。” 我眉头不由得一动,龙倚狂这是等于用整个术道压我啊! 铜狮子开口道:“王魂夺得两件至宝也属不易,不知道,术道盟会给王魂什么补偿?” “补偿?”方鹤斜着看了铜狮子一眼:“我们没有追究他屡次杀害同道责任,就是对他最大的补偿。” 铜狮子本来是想合个稀泥,在他看来,术道盟纠结大半门派过来,我就是想保住刑台也不可能了。还不如替我争取些利益,没想到,刚一开口就被人直接卷了面子。 铜狮子顿时火冒三丈:“术道盟还想巧取强夺不成?别忘了,王魂是我的后辈,你们算计他有没有先问问我?” 铜狮子说话之间周身劲气已经鼓动起来,整个人就像须发怒张狂狮,冷眼看向了方鹤。 方鹤淡淡笑道:“别忘了,你现在可不是什么孤家寡人!苍龙都不愿意插手术道盟的事儿,你又何必强出头呢?小心你手下的人,以后在术道上寸步难行啊!” “你……” 方鹤直接撕破脸皮去威胁铜狮子,可他偏偏又没法发作。就像是方鹤所说的一样,铜狮子不再是当年那个独来独往的凶神恶煞了,他一手带出来精锐就像是一条束缚他的绳子,一旦他得罪了整个术道,那他手下的兄弟以后真会寸步难行,甚至还有可能被人暗算。 铜狮子虽然被气得不行,但是偏偏又不能发作,一身的真气放开再收,收完又放,脸色也跟着变得异常难看。 方鹤,龙倚狂却笑盈盈的看向了铜狮子,他们等的就是铜狮子内息不稳,被反震出内伤。这么一来,铜狮子可就真的不能插手了。 就在铜狮子的脸色变得一片赤红时,门口忽然有人厉声喝道:“什么人……” “铮--” 回答他却是一声清脆的剑吟,下一刻成片的血雨就从门外泼了进来。屋内的术道高手同时看见一个全身素装女人旁若无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站住……”术道盟的护卫伸手往对方身上抓了过去。 “回来!” “手下留情!” 龙倚狂,方鹤同时惊呼出声,但是已经晚了。 那个冲过去护卫刚刚起步,就从脚面开始此像是被切碎了香肠一样成片叠落在地上。仅仅一瞬之间,他至少被一种无形无影却又霸道至极的剑气连续横切上百次。 那个女人却若无其事踏着满地鲜血走到主座前面:“谁给我让个位置。” 她说着话时,面向的是龙倚狂,后者的脸皮不由得跳了两下。最后还是方鹤站了起来:“陵吟仙子,请上座!” 闯门杀人的正是杀仙风陵吟,现在整个术道上有实力,有胆量,不把术道盟放在眼里的,也只剩下杀仙自己了。 杀仙风陵吟起身走向主位的时候,龙倚狂和方鹤已经互相交换了几次眼神,方鹤见杀仙落座,立刻端起一杯茶来:“陵吟仙子远道而来,噗--” 方鹤话没说完,顿时一口血喷进茶杯。 杀仙风陵吟冷笑道:“是不是想试试我的功力?现在感觉如何?” “仙子说笑了!”方鹤不动声色擦去了嘴角的血迹。 风陵吟却冷笑道:“我听说,有人在这儿欺负我的后辈,特意过来看看。忘了告诉你们,时至今日我还是孤家寡人,天下术道宗门,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丝--” 龙倚狂和方鹤一齐变了脸色。他们刚才威胁铜狮子的话,现在又被反扔了回来,一时间难受至极。 铜狮子脸色却慢慢平复了下去,嘴角上也跟着露出了一丝冷笑。或者,他的笑意中还有一些别的东西,只不过没人知道铜狮子现在想什么罢了! 第三一五章鬼手一重劫(上) 龙倚狂犹豫了一下道:“陵吟仙子,我们并不是觊觎王魂手中的至宝,只不过,这里面牵扯干系太大。万一王魂遗失了刑台。后果可能不难设想,只有把刑台放进术道盟,由各大门派派出长老守护,才能万无一失。希望陵吟仙子不要为了私情而放弃了公义啊!” 方鹤也紧跟着说道:“还请仙子以公义为重。” 风陵吟不说话了,好像是在考虑什么。实际上却在悄悄向我传音:“王魂,我接到老阎王的示警才赶了过来。他的铜人身已经被术道盟扣押,帮不上你的忙。我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守着你,我能做的就是给你争取一个放手一搏的机会。” “你有胆色,就去碰一碰术道盟。如果你觉得没有把握,我会尽可能给你争取补偿。” 我也传音道:“棺材门的人。不知道什么叫低头。” “好!”风陵吟暗暗向我挑了挑拇指之后,才开口道:“你们怎么知道王魂守不住刑台,他能得宝,自然就有守宝的本事。” 方鹤立刻开口道:“如果,他没有那个本事呢?” 风陵吟沉声道:“我替他做主,把刑台双手奉上。但是他守住了刑台又如何?” 龙倚狂道:“我们自然不会再动王魂分毫!” 风陵吟沉声道:“那好,我看你们怎么安排!” 方鹤转头向我说道:“王魂,本座现在正式通知你,参加本次的八子争雄。” “我没兴趣!”我虽然心里清楚,他们让我参加八子争雄是什么意思,但是该反对的还是要反对一下。 方鹤冷笑道:“你听好,我们是通知,不是商量。由不得你反对。” “让你参加八子争雄是为了你好!”龙倚狂不等我说话,就跟着话锋一转道:“鉴于你能独得冥卫至宝,我们也愿意考校一下你的能力。如果你能在八子争雄当中脱颖而出。自然能证明你守护至宝的能力,我们自然也就默认你是至宝之主。反之。还请你交出来由术道盟保管。” 我冷然笑道:“要是我不参加八子争雄呢?” 方鹤立刻说道:“你不参加更好!那这次八子争雄的目标就是你。谁能从你手里强到至宝,谁就算胜出。” 方鹤威胁道:“是跟八子联手去完成同一个目标,还是让八子把你当成敌人,你自己考虑吧!” “哈哈哈哈……”我仰天一阵狂笑道:“老子正想看看术道八子有什么了不得地方。不怕死就让他来找我吧!” 方鹤拍案而起:“我正式宣布,此次八子争雄就以王魂为目标,先得刑台者胜!”布节序技。 方鹤这是把刚才在杀仙风陵吟身上受的气,一下子给撒到了我的身上。 他话音一落,我就听见人群中有人说道:“王魂想看看我们有什么了不得,我也正想看看,术道上传得神乎其神的王魂有没有三头六臂,出去比划一下如何?” 我扭头看时,顿时发现五六个年轻一辈术士,摩拳擦掌的站了出来。我明白了,在术道上给我造势,未必是要捧杀我,而是为了下一次的八子争雄做准备。 我一旦参加了八子争雄,凭他给我造出来声势,我马上就会变成众矢之的,只是,他没想到我一下会成为整个术道的目标罢了。 没等我说话,风陵吟就先开口道:“八子争雄是擂台比武么?是不是有人改了规矩,我不知道?” 龙倚狂脸色一沉道:“都不许放肆,全都给我退下去,八子争雄三天后正式开始,在此期间,任何人不许挑战王魂。当然,王魂也可以离开鬼手去做准备。” 等到那些术道小辈被师门长老用眼神逼退之后,铜狮子已经开口道:“按照八子争雄的规矩,门派同辈都可以参加,为了公平起见,是不是应该把鬼手的人马全都放出来?” 方鹤冷然一笑道:“那是当然,毕竟部下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来人把那些人都带过来吧!” 没过一会儿,鬼手的人就全都被领了出来。我仔细看了一下,除了项洛阳之外,鬼手的人一个不少,看样子他们除了脸色不太好看,并没有受到什么虐待。 我这才松了口气。 没等他们走过来,吴家家主就先一步站了出来,厉声喝道:“吴非,我命令你即刻脱离鬼手,返回吴家,否则以叛离家族论处。” 吴非低着头不敢看我,好半天才说了一句:“王魂,你身边有多少实力,人家都知道了。现在连项洛阳都走了,刑台你该放手就放手吧!” 吴非这句话,实际上在提醒我。鬼手在术道盟面前几乎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而且泄密的人,有可能就是吴非自己。吴非作为鬼手的一员,我从来没对他隐瞒过什么,甚至很多事情还经过他的手处理。鬼手虚实他最清楚。 先不说,吴非性格如何,光是吴家家主这一关他就过不去,毕竟他的亲人全在吴家,加入鬼手讨个前程是一回事儿,但是背叛家族,被吴家扫地出门又是一回事儿。 朋友与家族之间,他必须做出一个选择,选择家族其实也无可厚非。 “滚--”叶木抬腿一脚把吴非给踹了一个跟头:“滚回去找娘吃奶去吧!老子不认识你。” 吴非红着眼睛站了起来,向我深深鞠了一躬,低着头往吴家阵营里走了过去,我明明看看他在短短几步路上,连着擦了几回眼泪。 吴非走了,鬼手里还有很多有门有派的人!我不由得回头看向了我身后的朋友。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第二个被叫出来的是老陈。 老陈看见从人堆里忽然冒出来的副官,自己也愣住了:“你傻逼了吧?跑这儿来干什么?这是你该来的地方么?” 副官没去理他,直接把头转向了龙倚狂:“长官说了,陈思齐不是术道中人,所以不希望他趟这次浑水。但是,同样也不愿意看见任何一个术道中人出现在他附近。” 陈太岁这是警告术道盟,别真把他惹火了,否则就算术道盟有什么通天彻地的本事,他也要碰一碰对方。 龙倚狂自然没有傻到跟陈太岁硬碰的程度,拱手笑道:“麻烦转告陈老,在我们看来,陈先生与鬼手之间只不过是一种工作关系。我们一开始也没把计算在内。” “那就好!”副官走上去道:“跟我回去吧!” “去你妈的!”老陈暴怒之下一脚踹了过去,副官像是早知道他回来这么一手,抬手连封了四掌拍开老陈的连环腿:“捆了他!” “谁敢?”老陈直奔着一群荷枪实弹的士兵冲了过去,他赌的就是对方不敢开枪。谁曾想有人真的扣动了扳机。 就连我都没想到对方会忽然开火,等我想要救援的时候,老陈身上已经闪过了一片火花。老陈身形明显一顿之后,我们才同时看清了,对方打出来的是空弹,目的好像就是为了吓退老陈。 果然,就在老陈一愣神的功夫里,副官忽然抢进了一步。手里握着一把麻醉针直奔老陈身上扎了过去。 “别动!”老陈忽然往后扯了一步,从腰里拔出枪来指向了自己太阳穴:“你再逼我,我就开枪!” 副官没含糊,同样拔出枪来指向了自己的脑袋:“长官说了,你要是寻死,就让我陪着你!” 副官眼里几乎看不见一丝一毫的感情波动,就好像他手里的枪指的是别人的脑袋。他这一下正好打在了老陈的软肋上。 第三一六章鬼手一重劫(下) 老陈逼急了真敢对自己脑袋开枪,可是他却不会搭上别人性命。尤其是那个在他爹身边陪了十几年的副官。 他离家出走的这段是时间,都是副官在替他尽孝,他就算不在乎自己的命也得为副官想想。老陈带着哭腔道:“李哥。你真要逼我!” 副官面无表情的回答道:“军令如山,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无论这个命令是对是错,我都必须执行。” 方鹤在旁边添油加醋的道:“不愧是陈老带出来的兵,就是不一样。” 他这句话等于告诉老陈。副官真会开枪。 老陈把枪往地下使劲一摔,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直到被人从屋里抬出去都没放开手--他觉得没脸见我们! 我气得牙关紧咬。 术道盟的人却笑意盎然看着我们几个,就像是在他们就像是在看一场表演,演出的主角恰恰就是我们鬼手组。 换做别的事情,我立刻能摔门就走。此时此地,我却偏偏走不了。鬼手很多人都跟术道各派有联系。是走是留早晚要解决。 而且对他们而言最好时间和地点就在这里,在这儿回归师门与鬼手划清界限,参与八子争雄的人不会再找他们的麻烦,反之他们也会成为被追杀的对象。 龙倚狂和方鹤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才会胸有成竹的看我笑话。 下一个要走的人是谁?是小猫儿,吴子奕还是叶木? 该来总算是来了,我眼看着一个女术士站了出来:“小猫儿,我问你,师门重要,还是朋友重要?” 我虽然没见过那个人,但是看小猫儿样子,她应该是小猫儿的师父血虎。 小猫儿一下愣住了,过了好半天才说出一句:“都重要!” 小猫儿的答案似乎找再血虎的意料之中,她并没感到意外的问道:“养育之恩和朋友之义,哪个更重要?” 小猫儿颤抖着道:“养育之恩!” 血虎满意的点了点头:“二十年朝夕相处和五年江湖情谊。哪个更重?” 小猫儿含着眼泪拼命摇了摇头,似乎是在让师父不要再问。 血虎却没有放过她的打算:“我要你跟他们划地绝交。回归师门。你会照做么?” “师父--”小猫儿带着哭腔喊了一声,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草你妈的!”叶木疯了:“你个老逼养的,想逼死小猫儿啊!有本事,你冲我来,老子奉陪到底。” “叶木住口!”我和站在人堆里的李润松同时喊出了声来。 血虎冷声道:“这个人辱骂为师,你过去给我掌嘴!” “师父--”小猫儿不敢置信的看向了血虎。 血虎转过身去:“不听我的话,你就不是我的徒弟,也不用再叫我师父!”布节序号。 “你他妈的……”叶木刚要再骂却被吴子奕给拦了下来。 吴子奕飞快的在叶木耳边说了一句:“别为难小猫儿。换成你妈让你杀你媳妇,你怎么选择?” “这……”叶木一下愣住了。 就在叶木一愣神的功夫小猫儿忽然回身给了叶木一个耳光。叶木捂着脸看向了脸色苍白,连连后退的小猫儿,忽然咧嘴笑了:“打得好,再打啊!” 叶木这一声怒吼之后,眼泪也涌上了眼圈。 “男儿有泪不轻弹”小猫儿这一巴掌确确实实伤了叶木的心,在他心里,他可以为了小猫儿放弃一切,甚至不惜去闯十八层地狱。 他不需要小猫儿做同样的事情,也不强求小猫儿能在师门和鬼手之间选择鬼手。就算小猫儿什么都不说,转身回到师门,叶木一样可以理解。 可是,他受不了这一个耳光。他为什么要骂血虎?他是在维护小猫儿,难道小猫儿不知道么?这一巴掌等于,一下重重打在了叶木心上。 小猫儿哭着跑回了御兽门的阵营,叶木手指却已经握得发白了。 血虎拉着小猫儿站到了人堆后面,御兽门里又走出一个长老,指着吴子奕道:“吴子奕马上脱离鬼手,回归御兽门面壁思过。” 吴子奕冷笑抬头道:“凭什么?” 御兽门长老厉声道:“就凭你师父枪妖出身御兽门。就凭你也是御兽门的亲传弟子!” “放屁!”吴子奕怒道:“我师父交给我枪法不假,交给我御兽之道也没错,但是我从来就没正式进入过御兽门。就算,我也是御兽门人好了,你们御兽门好像在东洋一战之后,就把我师父扫地出门了吧?在这之前,枪妖好像跟我恩断义绝了。” “这……”御兽长老当场被噎住了。 东洋一战之后,御兽门的确撇清了与枪妖之间的关系,现在再拿御兽弟子说事儿,无异于自扇耳光。 御兽长老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马上说道:“你叛离御兽门的事情,我可以先不问,但是你必须要御兽门培养的灵兽鬼面獒王交还回来!” 吴子奕怒极反笑:“我叛离御兽门?我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御兽门的叛徒?而且坨坨是我自己收养的灵兽,跟你们御兽门毫无关系?” “除了御兽门,还有哪家门派能培养出如此杰出的灵兽?”御兽长老冷笑之间往身后招了招手:“而且,我有人证。” 吴子奕皱眉之间,却看见人群里走出了一个全身素装的女人,那个女人一出现就含着眼泪道:“吴子奕,你不认自己的师父我不怨你,毕竟他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但是你无权吞没师父精心养育鬼面獒王!” “师姐!”吴子奕不由得一愣:“林驰!你想颠倒黑白么?” 林驰含泪道:“师父当年培养鬼面獒王的时候,曾经留下过两张控制獒王的符箓,一张在他那,一张在我手里。你敢说不是?” 吴子奕顿时心中一凛,她在被术道盟扣押的时候,曾经短暂的离开过吴坨坨一段时间,如果林驰存心想要做手脚,说不定真能控制吴坨坨。 没等吴子奕说话,林驰忽然撕开了一张灵符:“獒王过来!” 原来还站在吴子奕脚边的坨坨忽然站了起来,摇着尾巴往那边跑了过去。 “坨坨快回来!”吴子奕连喊了两声,见坨坨充耳不闻,立刻拔出枪来指向了林驰:“放开坨坨!” “放肆!”龙倚狂拍岸大怒之间,已经有不少人把暗器和枪械一齐对准了吴子奕。 我也侧身一步挡在吴子奕身前,暗地里给她传音道:“先不要动!暂时把坨坨寄放在御兽门也好,毕竟我们马上就要亡命天涯,说不定,保护不了吴坨坨的安全。” “不行,坨坨一旦被抓进御兽门,等着它就是像熬鹰一样的折磨,御兽门会想尽办法让坨坨重新认主,万一坨坨宁死不从,等着它的结果就是被活活折磨致死。”吴子奕的眼睛不由得呛起了泪花。 就在这短短一瞬间,已经五六个术道高手有意的挡在了我们和御兽门中间,吴子奕就算现在开枪也一样阻止不了御兽长老。 “嘿嘿……”御兽门长老冷笑之间取出了一个项圈,往坨坨脖子上套了过去。 只要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如果坨坨真是御兽门豢养的灵兽,他们根本就用不着使用御兽圈禁锢坨坨。可是,在场的术道中人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 肖轻和风陵吟,虽然看在了眼里却没有开口,在他们看来,一场争斗是输是赢都是各凭本事,既然争斗已经开始,那么他们就没有必要处处为我找场子。 吴子奕眼看着御兽长老的手掌就要碰到坨坨的脑袋,不由得红着眼圈扭过头去,她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坨坨被擒,更不想让人看见她眼中的泪花。 第三一七章不可自误 就在御兽门长老马上要碰到坨坨的刹那间,吴坨坨忽然猛一转头,把御兽长老的右手齐着手腕给撕了下来,嘴里叼着一只人手。猛然转身跃起两米踩着一个拦路的术道高手的脑袋,一下蹦了回来。 “畜生!”林驰大怒之下抬手一枪打向了吴坨坨身后。 吴子奕也紧跟着扣动了扳机,两颗子弹凌空撞成一团火花时,吴坨坨却滑到吴子奕的脚下,嘎嘣带响的把那只人手给吞了下去。龇着一副带血白牙对准林驰一阵低啸。 疼得满头冷汗的御兽门长老,厉声叫道:“把他们给我拿下……” 御兽门人刚要动手,就觉得排山倒海的剑气隔空而来,顿时像是被无数把长剑逼住了全身要害,一动都不敢再动了。 风陵吟不紧不慢的道:“御兽门是不是不想讲规矩了?” 御兽长老已经疼得失去了理智:“你没看见他纵狗将我咬伤,就算是你杀仙也不能不讲理吧?” “哼--”风陵吟冷笑之间忽然一弹手指。一道肉眼可见的剑气顿时穿入了对方体内。 御兽长老双目圆睁着看向了风陵吟:“你……” “自己想要夺人家的灵兽,结果技不如人断了一只手,还敢跳起来唧唧歪歪,究竟是御兽门门风如此,还是术道盟全是一群不要脸的货色。”风陵吟等于当场抽了所有人的脸,可是偏偏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跟她理论。 风陵吟笑吟吟转向了龙倚狂:“龙大盟主,我替你正一下盟规,你不介意吧?” 龙倚狂不软不硬的道:“杨长老的做法虽然有欠妥当,但是罪不至死,还行陵吟仙子手下留情。略施薄惩也好了?” 风陵吟转头道:“什么叫薄惩?” 龙倚狂没想到风陵吟会如此不给面子,可是道理明明在风陵吟这边,他又不好做得太过,只能给方鹤打了一个眼色。 方鹤接口道:“废弃功力逐出术道,你看如何?” “可惜,我已经把人杀了!”风陵吟话一说完。龙倚狂的脸色立刻变了,他明明看见杨长老还在那全身发抖。怎么就被人杀了。 “陵吟仙子……”方鹤的话没说完。站在远处的杨长老凶口上忽然间从里向外爆出了一股剑气,前胸顿时被开出来一个碗口大小的透明窟窿,不要说是腔子里心脏,就连护心的肋骨都被搅得粉碎。 “丝--”龙倚狂和方鹤对视之间,眼睛里已经涌起了深深的忌惮。 风陵吟的无形剑气已经控制到了收发于心的程度不说,杀仙的凶性更是一览无余。她明明可以抬手干掉对方,却偏偏要让龙倚狂说完话之后,再让对方毙命,就是想让杨长老临死前悔断肠子--你给人家当了走狗,人家可未必会替你出头啊! 龙倚狂虽然畏惧风陵吟,却仍然难以遏制的流露出了一丝杀意。风陵吟却像是没看见一样,把转向了血腥四溢的大厅。 方鹤对着御兽门使了一个眼色。血虎立刻站了出来:“吴子奕纵兽重伤本门长老,从今天开始就是御兽门死敌,御兽门下人人得而诛之。” “师父……”小猫儿再次惊呼出声。 “给我住口,我的脸都让你丢光了!”血虎回手一下点中了小猫儿的哑穴,又把一块带血匕首扔到了场中。 这是御兽门的血刃追杀令。此令一出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吴子奕刚要说话,我却反手一式隔空取物,把匕首给抓了过来,当成所有人的面儿一折两段:“从今之后,御兽门也是我王魂的生死大敌,只要我一天不死,就跟你们没完没了!” 我扬手把两截血令给扔在了血虎脚下,背手道:“还有谁要从鬼手拉人走的,赶紧站出来。” 我话音一落,就听人堆里有人喊道:“王璞出来!” 被点到名字的王璞一愣:“大长老!”她没想到王家最后的传印长老也会出现在会场里。 王璞转头看向我这边,我知道她的意思,她是想让我说:“我已经掌握了镇狱印,甚至还拿到了王家三大天印的法诀。已经是名至实归的王家家主,完全有理由把整个王家给拉过来。” 我却默不作声的向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回去了。 我自始至终也没承认过自己是王家家主,同时也不想跟王家扯上什么关系,现在反过头来拉王家下水,先不说能不能成功,光是跟他们废的这一番嘴皮子,就能让一群人看足笑话。 我还没到非要当众表演的地步。 王璞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举步走向了王家阵营。 她的举动在我意料之中,一个以复兴王家为己任的传印使,在王家生死攸关的时候,自然会选择趋吉避凶。离开鬼手回归王家,至少可以让王家跟我彻底划清界限,保全薪火。 王家长老看我和王璞都没多说什么,才暗自松了口气,他本来想要转身离开,却忽然停了下来,犹犹豫豫的站在了那里,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在片刻的功夫变了多少回。 “有人在给他传音指点江山?”我转头向龙倚狂和方鹤的方向看了过去,他们两个脸上丝毫没有变化--就算是顶尖高手想要用传音入密和人说话,嘴唇也会出现微弱的颤动。除非他们还会腹语。 但是,风陵吟和铜狮子也一样没有对我进行任何暗示,说明他们也没感觉到龙倚狂和方鹤身上出现过真气的波动。 刚才御兽门的杨长老会忽然反口,现在王家人也在不断犹豫,说明对方不止在暗中指挥过一次,那个悄悄传音掌控全局的人究竟是谁? 我的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圈也没发现谁有异样。 到了这会儿,王家长老之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开口道:“王魂,你跟王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把你拿走的镇魂大印交还回来。” “好哇!”我似笑非笑把镇魂印给托在了手里:“镇魂印就在这儿,你来拿呀!” “这……” 我让他拿印,他反而迟疑了一下,最后干脆转向王璞:“过去,把镇魂印拿回来。” 王璞面无表情的道:“镇魂印已经认主,我没有那个本事。只有长老才有权强行扣押镇魂印。” 王璞在暗中提点我,长老可以强行断掉我和镇魂印之间的联系。 王家长老脸色一冷重重的哼了一声,大步走到我面前,抬手抓住印把,想要强行把大印给提起来。可惜,那方大印就像长在了我手上一样,怎么也拿不下来。 对方连试了两次之后,额角上不由得冒出了一丝冷汗:“王魂,赶紧松开大印,你没有资格要王家重宝。” 我平伸着手掌道:“我本来就没抓着,拿不起来是你没有本事。” “你……”王家长老脸色一冷:“那就别怪我得罪了。” 他往后退了一步,双手交换了几个法诀之后,将两只食指并拢在一起,往大印上点了过来。他是想强行打断我和镇魂印的联系,趁机取走大印。却没想到我手中镇魂印上恶鬼忽然双目圆睁,瞳孔里跟着放出一道血光。布节乐巴。 “啊--”王家长老像是被印上恶鬼吓到了一样,连退了两步之后,不但没有退缩的意思,眼中的贪婪之色反而更重了几分。 如果说刚才他只是想把镇魂印收回去,那现在他想的就是怎么把镇魂印据为己有。 我托着大印比划了一下:“来呀!” 王璞也跟着喊道:“长老,天印已经示警了,你千万不可自误。” 第三一八章落脚 王家长老往王璞方向看了一眼,跟着迟疑了下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站在原地,一时间尴尬至极。 “你拿还是不拿。不拿的话,我可要走了!”我嘴上跟他说着话,两只耳朵却在微微的颤动着捕捉着附近所有声波。 “动手--” 我听见有人在低喝之后,本能往旁边看了一眼,却马上发觉自己上当了。对方故意让我听见他在传令。无非就是为了让我分神。 等我回头的时候,王家长老已经从袖口里翻出了一把短刀,往我手腕上狠狠的割了过来。那样子是像把我的手也一块儿给剁了。 我们两个的距离只有几步,他忽然发难就算叶木和吴子奕都在我身边也来不及阻止。 我眼看对方弯刀割向我的手臂,却不退反进的往前跨出了一步,把小臂上肉厚的地方送到了对方眼前。自己反手一下把大印拍在了他脑袋上。 两朵血花几乎是不分先后在我眼前暴了起来,一朵出自我手臂,另一朵却是来自王家长老被我砸开的脑袋。 我也没想到本来不算太重大印,在砸上对方脑袋之后,竟然像是一把铁锤一样瞬间破开了他的颅骨,直接沉进了他的脑壳子。等我抓住大印伸手往上提的时候,一股莹莹绿火也跟着鲜血一块迸射而出。 我看着地上尸体不由得一皱眉头,王璞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这个死人根本就是为了试探我的虚实,他没有足够担当长老的那份功力。 我冷着脸收起了镇魂印:“没人再想说什么了吧?咱们三天之后再见。” “等一下!” 就在我举步要往外走的时候,人群里的李润松犹犹豫豫的站了出来:“叶木,师父叫你回去?” “你说什么?”叶木像是没听清对方说什么。 “师父让你回去!”李润松终于又把话说了一遍。布边匠技。 叶木脸色终于变了:“你确定这是师父说的话?” “师父把你养大不容易,你忍心让他承受丧失弟子的痛苦么?……” “够了!”叶木不等李润松说完就怒吼道:“师父虽然出身佛门,但是他从小就教我,做人要‘重承诺,轻生死’。我跟王魂虽然还没义结金兰。但是一起出生入死已经不知道多少回了,他救过我的命。你却让我在王魂最困难的时候离开鬼手躲起来。还想让我做人么?” 李润松的脾气也一下被激了出来:“那你不尊师命。就能堂堂正正做人了?刚才血虎前辈问小猫儿话,我也再问你一遍,朋友之意和养育之恩哪个更重?” “都重!”叶木怒吼道:“你也可以把那老娘们问的话,一样样全都问出来。我叶木活着,不能对不起师父,也不能对不起朋友!” 叶木从身上抽出一把匕首,对准自己大腿连刺了三刀,最后把刀挂在腿上,目光平静的看向了李润松:“三刀六眼,是我不尊师命的交代,等王魂这边事儿一了,我只要不死,就立刻回去见师父,任他处置。” 叶木忽然哽咽了一下:“如果师父他老人不肯原谅我,我会让人把我的人头送回去,向他请罪。就算义孝难全,我这一条命也都能抹平了吧?” “你……”李润松怔怔的看了叶木半晌,才颓然道:“我就知道是这种结果,你走吧!师父那边我会替你解释,相信他老人家不会怪你。” 李润松说完转身向背后的人道:“回去,告诉苍龙,我狻猊正是脱离真龙九子。我有事要做!” 李润松说完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会场,走过我们身边时又停了下来:“刚才你们没来之前,他们已经把你们军籍全部取消了,同时也冻结你们账户。你们以后不能合法杀人,今天出去之后,世俗和术道的力量都会针对你们,你们自己要多加小心。” 我转头从满场术道中人的脸上一一扫视之后,搀起叶木踩着他伤口上流出来的鲜血走出了会场。 我们出来时虽然没人阻拦,但是出门之后一样是寸步难行。我们放在外面的车没了,就只能这么走出驻地,就算有车我们几个人身上的钱加起来也不一定够加油用的。 好在李润松把他的车给了我们,也放了些钱在车里,我们才不用步行着往回走。 我上车之后忙着给叶木包扎伤口,坐在驾驶室里吴子奕却不知道该往哪去? 现在车里就只剩下我,叶木,吴子奕,白霜华,画骨和菀儿了。 吴子奕以前倒是有几个落脚的地方,但是既然已经被人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那些地方肯定不能去了。菀儿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只能跟着我们走。 最后还是白霜华说道:“我在郊区山里有一个落脚的地方,还是先去那住一阵子吧!” “只能这样了!”我让白霜华在前面指路,自己继续给叶木包扎伤口。 可是车子还没等开出市区就被人给拦了下来,吴子奕刚刚摇下车窗,就一个警察走了过来:“把身份证,驾驶证拿出来,下车接受检查。” “糟糕!”我们还真不能下车,先不说这辆车不是我们的。光是车上放着那的王尸和吴子奕藏在车里几把枪,就没法解释。 吴子奕干脆指了指车玻璃上贴的通行证:“这是军车,可以免检。” 对方一愣之后抬手敬了一个礼:“麻烦把证件拿出来看看。” 吴子奕顺手把自己证件拿了出来,那东西虽然已经废了,但是拿出来唬唬人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对方拿着证件仔细看了一会儿:“稍等一下,我们需要对证件的真伪进行核实。” 吴子奕做了一个请便手势坐回了驾驶室,等那警察刚一转身,吴子奕立刻一脚油门踩了下去,军用吉普撞飞了路障之后,一溜烟上冲上了大道。 没过多久,就有警车从后面追了上来,吴子奕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拿出枪来看着后视镜,连开了三枪。 我通过车门往后看时,几辆警车已经撞到了一块儿,吴子奕也趁机把车开下便道,我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扔到汽车,背着叶木往跑进了山路,我们几个足足跑了小半天才找到了白霜华落脚的地方。 那里是白霜华以前练功用的山洞,外面被她布了幻阵,里面家具设备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台连着发电机的卫星电视。 也正是这台电视让我们知道了一个不妙的消息,我们几个成了通缉犯了,罪名是持枪杀人。 吴子奕看完之后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开枪打车轮的时候,已经计算过了,不会产生太大的碰撞,怎么会死人。” “你没杀人,术道盟的人却能暗中下手,杀个把人也就几个黄泉钱的事儿,如果他们动了世俗的关系,说不定连人都不用杀!” 我冷声道:“术道盟是一点准备的时间都不想给我们留下,这三天他们虽然按照约定不能出手,但是可以借助世俗的力量不断骚扰我们,让我们疲于奔命,没有时间去准备跟。” 我往洞口的方向看了一眼道:“看着吧!用不上多久就会有人组织大规模搜山,术道盟的人只要想办法破掉外面的幻阵,就足够让警察把我追得漫山乱跑了。” 菀儿道:“要不,我到外面再布一个阵法吧?攀梦峰的幻阵不容易破解。” “也好!” 攀梦峰的法术自成体系跟术道上主流幻阵截然不同,如果对方不知道我们的准确位置,想要像撒网似的找人,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找我们。就算找到了,也得集中人手才能破除幻阵。有杀仙在,三天之内他们还不敢这么干! 第三一九章棺材和客栈 我看失血过多的叶木睡了之后,才把菀儿叫了过来:“菀儿,我记得你在攀梦峰的时候,曾经说过自己是棺材客栈的掌柜。我想知道,你们跟棺材客栈究竟有没有联系?” “这个怎么说呢!”菀儿绞着手指道:“攀梦峰下面的客栈你看到了吧?其实那就是按照棺材客栈为原型设计的建筑,而且攀梦峰原理也跟棺材客栈差不多。但是攀梦峰却不是棺材客栈。” “什么意思?” 菀儿的话至少让我知道了两个信息,第一个是攀梦峰与棺材客栈之间至少存在一种比照的关系。 第二个是攀梦峰能收罗那么多护峰战尸,其实是用了让人入梦。慢慢消耗掉他们寿元,然后炼化为战尸的办法。如果它和棺材客栈的原理相同,那么棺材客栈里所谓破虚武仙,在某种意义上,不是傀儡就是囚徒。 “我慢慢跟你说吧!”菀儿理顺了一下思路道:“这件事,还得从谢祖师的祖师爷。也就是老祖宗九棺道人那里说起。” “传说,老祖宗一共得到了九口灵棺,他就靠着这九口棺材才创立了掌棺一脉。有人传说,当年老祖宗曾经为了封印一个绝世邪魔,耗尽毕生修为,将对方斩成九段,分别装进了灵棺当中,打入了无尽虚空,让邪魔的肢体飘荡在太虚当中不得相见。” “太虚!”我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 太虚在道家的解释中有天,或宇宙的意思。难道九棺道人有通天彻地的本事,能把棺材送到宇宙里? 菀儿看出我的疑惑:“当然,这只是对外的一种传说。实际上老祖宗只是把九口灵棺里最坚固一口‘囚神棺’打进虚空,那就是棺材客栈。” “你是说棺材客栈,真的是一副棺材?”我不由得一挑眉头。 “没错!”菀儿点头道:“至少破军祖师是这么说的。他还说,棺材客栈早晚有一天要回来。落脚的地方就是攀梦峰。只要他的传人看见客栈,就必须用刑台将它镇住。让他留在攀梦峰附近。当代的阴阳转轮使也就是客栈掌柜。” 我不由得问道:“如果,棺材客栈已经有掌柜了呢?” “那就用这个让她入梦!”菀儿张开手露出了手心里一个七彩珠子:“这是梦妖内丹,不论是谁碰到了都会入梦。” “如果,我没出现之前,棺材客栈就已经回来了,你们拿什么去禁锢客栈?”我总觉得菀儿的话有不合理。 “这个问题昭儿也曾经问过师父!”菀儿道:“师父说,那种事情不会发生,因为当时破军祖师曾经找过当时最强命数师反复推演了好多遍,他们都说,刑台之主不现,棺材客栈不会回归。” 我点了点头道:“那好你继续说!” 菀儿摊了摊手道:“没有了!”布边匠划。 “没有了?”我的眼睛一下瞪了起来:“你师父就跟你说了这些?没有其他的?” “没有!”菀儿极为认真的道:“当时我也觉得师父的话莫名其妙,但是师父说,我们的任务就是等。” “等刑台之主出现,等棺材客栈回归。后面的事情,自然会有人安排。只要听主公的命令行事就好,其余的不用多问。” “谢破军,谢破军……”我不断念叨着个名字。 在攀梦峰时老阎王曾经告诉过我:谢破军给阴阳使留下了一个龙血木棺,还让他们在若干年后去找一个姓谢的青年,结果,那个青年得到木棺之后就被天雷劈得无影无踪了。 夏小天又在血崖上说:谢破军的战场不在这个世界。 如果把他们两个话结合在一起,我可以做出一个推断,谢破军当年离开攀梦峰之后,可能去做了某件让他九死一生的事情。 他临走前,也就做好了万一不行,立刻兵解的准备。 而且他也确实通过某种方式让自己在肉身消亡之后,魂魄得以逃脱,然后进入轮回转世为另一个姓谢的人。 而后,他又通过胸前的那口龙血木棺进入了另外的一个空间,成为了那里的谢破军。 如果,我的推断成立,那么棺材门的这个局就至少布置了五百多年,棺材门究竟在面对一个什么样的敌人。 “空间,棺材,空间……” 如果夏小天说的是真话,谢破军不止回归是需要用到棺材客栈,他离去时肯定也借用了棺材客栈。 这么说来,谢破军只不过是在完成九棺道人最初的布局。而棺材客栈就像是一个跳板或者路标,让他能穿梭于两个不同的空间。如果,棺材客栈没了…… 我的脑袋里忽然闪过了一个画面,攀梦峰和蛇盘岭血崖,在外形上看极为相近,都是一个在群山中耸立的高峰。甚至有些类似于夜间海上的灯塔。 如果有人故意篡改了某种标识,棺材客栈回归时,会不会直接找上血崖?只要有人做足了准备,想要陷落毫无防范棺材客栈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按照,菀儿的说法,棺材客栈里的破虚武仙虽然强悍,却都处于入梦的状态。只要对方拿下了掌柜,那就足以控制棺材客栈了。 我猛然转头道:“菀儿,梦妖的内丹有几颗?” “两颗,准确点说是三颗!”菀儿道:“梦妖一般都是一雌一雄在一起生活,当年破军祖师曾经捕猎了两对梦妖,他把其中一只留在了攀梦峰,其余三只全部宰杀掉了。他自己带走了一颗内丹,另外两颗在我和昭儿的手里。” 我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眯了起来:“昭儿的那颗内丹呢?” “我不知道!”菀儿的眼圈红了:“我还没来得及问她,她就已经死了。” 我的心里顿时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我问您,你师父有没有给过你们什么,召唤棺材客栈用的东西,比如灵符,比如阵法什么的?” “有!”菀儿道:“破军祖师为了保险起见,曾经留下过一种引神香,说是让我们每代阴阳使交替时就点燃一根。说不定能引来棺材客栈的引路使,或者说是寻路使!” “糟糕!”我心里顿时一颤:“引神香在什么地方?” “在昭儿手里!” “哎呀!”我不由得狠狠的跺了一脚。 这么看来,无论谁得到了刑台,都等于是在给棺材客栈发出了信号,他自然会寻找过来。 所以对方干脆在血崖附近设下了陷阱伏击了棺材客栈。而且棺材客栈很可能已经陷落在了对方的手里。 因为夏小天是在我接手了攀梦峰刑台之后才出现的,也就是说,那时她可能就已经失去了和棺材客栈的联系,所以他才会出来寻找客栈的下落。 “子奕!”我把吴子奕给叫了过来:“术道盟的盟主龙倚狂出身什么门派?” “不太清楚!”吴子奕摇头道:“他这个人很有能力,在没有成为盟主之前做事八面玲珑,左右逢源。成为盟主之后,绝大多数的时候也很公正,所以才术道上的人都很信服他!” “绝大多数?”我抓住了吴子奕的语病:“他有不公正的时候?” “有!唯一让人诟病的,就是在对北狼前辈的态度上。他对北狼前辈也秉持了上一任盟主的态度,显得异常排斥。让人觉得没有气度,起码我师父是这么认为的。当然也有人觉得是北狼前辈孤傲绝世,甚至目无余子才不受龙倚狂亲睐!” 我沉声道:“他对南掌刑怎么样?” “虽然称不上偏袒,但是非常欣赏!” 第三二零章鬼手二重劫(上) “好大一个局啊!”我的心不由得沉了下去。 在不周山下,郭勇佳曾经自称本座,我并没有往深处想,现在一切都明白了。南掌刑经过这么多年的谋划,表面上仍旧是一个不上不下的门派,暗地里早就已经把势力深入了术道盟。甚至掌握的盟主之位。 我师父号称北狼,性格里就有狼的孤傲,不肯示弱,也从不低头。尤其是在他看不惯的人面前更是如此。他会委曲求全留在术道盟么? 术道盟一再排挤我师父,只不过是利用了他性格上的弱点逼他远离术道盟。只要他不在术道盟里,就不会发现龙倚狂是南掌刑的门人,自然也就不会引起他的警觉。不然的话,他一定会做出相应的安排。 北掌棺,南掌刑一向水火不容,可是,这些年来棺材门不断有精英陨落,甚至出现了青黄不接的尴尬局面,但是南掌刑却在不断的发展壮大,否则,南掌刑也不会把一个功力堪比四大凶神的李元,给扔到我师父身边潜伏那么多年。 说南掌刑想要覆灭棺材门。我完全相信。可是,要说南掌刑阻止棺材客栈回归,我却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合理,棺材门在镇压血劫,掌刑门会不知道么? 如果,血劫应现,南掌刑会不受冲击?除非这个血劫跟他们也有莫大的关系。 我还在想着南掌刑的目的,吴子奕却忽然叫道:“叶木在发高烧!” “什么!”我走到叶木身边伸手一试,叶木的脑袋热得烫人,嘴里也开始胡言乱语了。一会儿叫着小猫儿,一会儿喊着师父。眼泪也成串的再往下掉。 “他的伤口化脓了……”吴子奕撕开叶木腿上绷带一看,叶木大腿已经肿得不成样子,伸手一按黄色的脓血顺着伤口直往出冒。 “有人用了瘟疫散之类的东西!”吴子奕向我看了过来。 叶木的功力虽然没到登峰造极的程度,但是放在术道上也是一流武者,很多上一代的高手都难与他争锋。先不说他一身功力如何,光是他的身体素质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忽然伤口化脓,引起高烧。除非他真中了瘟疫散一类的东西。 瘟疫散不是毒药却能大范围引发疾病,善用瘟疫的术士甚至比用毒高手还要可怕,他一把瘟药下去,虽然不一定能立刻要了对手的性命,但是足够让对手高烧不退,或者上吐下泻,直到把对手精气神全都磨光了。他再站出来杀人。 我仔细想了一下,从叶木受伤开始,我就和吴子奕在一左一右的护着他,就算有人也想要对他使用瘟疫散也没有机会。他唯一能接触到那些东西的时候,就是在李润松的车上,肯定有人在车上做了手脚。 菀儿抓过百宝囊:“我这里有解毒丹!” “没有用,叶木不是中毒!想救他就只能找个地方给他打抗生素之类的药物……,我们得去医院。子奕,你认识黑大夫么?” 我们现在正在被人通缉,只要在医院一露头立刻会遭到追捕。一场大战肯定是免不了了,甚至还有被围住的危险。 唯一安全的就是找个无证行医的江湖大夫,给叶木打上几针。那些人,大病治不了,但是打个针还没什么大问题。 吴子奕摇了摇头:“不认识!” “那就碰运气吧!通知白霜华准备一下,咱们出去!”我明明知道对方是不打算给我留下任何余地,却不得不出去。如果不带叶木就医,光凭他自己肯定挺不过这一关。事后就算能保住性命,这条腿也别想要了。 “你看白霜华……” 我听见菀儿的惊叫之后回头看时,却见一直面对墙壁打坐的白霜华,不知道什么时候转向我们这边。她的瞳孔像是在一瞬间忽然放大了几倍,我甚至能感到生命的光华正在她眼中飞快的流逝。 “有人攻击了她的神魂!”我明明知道有人在暗算白霜华,可是偏偏无能为力,我没修炼过魂术想要救她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菀儿,快救她!” “我救不了她啊!”菀儿急得手足无措:“她的本事是天生的,跟我修炼的魂术不一样,我办不到……” 我正急得团团乱转,白霜华忽然叫道:“吴子奕,你在拿枪对着自己的脑袋……” “吴非,吴非在七窍流血……” “王家,王家死了好多人……” “好多鬼魂在打架,成千上万的鬼魂在上天入地……” “叶木,老陈他们全身都是血……,” “我看见有人在哭,好多人都在哭,吴子奕在哭,小猫儿在哭,叶木,老陈,菀儿,他们都在哭……” 白霜华每说一句话,身上的生气就会跟着流失一份,最后她脸上完全失去了血色,整张脸都白的吓人。有气无力抬着一只手向我招了招:“王魂,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我凑到白霜华身边时,她忽然一下把我搂了过去,嘴唇紧贴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之后,搂着我的胳膊忽然一松,整个人往后栽倒了下去。 “她死了么?”菀儿颤抖着指尖伸向了白霜华经脉。 “未必死了!”我摇头道:“白霜华刚才探知未来的时候,被人干扰了天机,对方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加固了时间和空间的屏障,白霜华催动幽魂强行看到了未来,自己的神魂也受到了重创。” 我沉声道:“她的神魂正躲在躯体里养伤,如果她能挺过这一关,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如果挺不过去,等着她的就是灰飞烟灭。” “那我们……”吴子奕的话说到一般就收了回去。 神魂受创的人不能移动,否则就是死路一条,但是把白霜华自己留下,跟让他等死也没有任何区别。叉长女才。 我咬了牙道:“给她贴护命符,喂三颗辟谷丹。三颗丹药足够维持她身体九天的消耗,九天之内他醒不了,也就没救了。我们马上带着叶木走!” 我做这个决定也是万不得已,对方打掉白霜华等于断去了一条臂膀,起码我不可能在通过白霜华预知未来的能力,去组织反击。如果我再把吴子奕或者菀儿留下,对方肯定会趁机出手干掉她们,对方慢慢消耗鬼手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到了这个时候,我也只能去赌一下白霜华能不能回来。 我又让菀儿在洞口上打了几道迷阵,才背着叶木从山洞里走了出来,可是,我还没到山腰就看见山下冒出成片手电光,远远的还能听见狗叫声音。 “警察搜山了!” 他们来得比我想象还要快,而且位置找得也够准,几乎让过了附近的几个山包直接往我们这边搜索了过来。光从手电光束上看,对方至少来了五百多人,几乎包围了半个山头。 跟他们对上我倒不怕,那么一来我们可就真的寸步难行了。 我想了想之后,叫过吴子奕道:“把坨坨放出去,让它弄走所有警犬。” 吴子奕搂过坨坨脖子吩咐了几句之后:“跑吧!带走警犬之后,就不要回来了,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我回来会去找你!” 坨坨眼巴巴的看着吴子奕摇了摇头。 吴子奕在坨坨的脑地上狠狠拍了一巴掌:“听话,不然不要你了!” 坨坨伏在地上低声呜咽了两声之后,忽然转身站在山头上仰天一声狂吠。 我马上听见山下传来一阵压倒树枝的声响,那是群狗拜王的反应。 坨坨凭着叫声压服了警犬之后,转身往树林里跑了过去,山下的警犬一瞬间全都发狂似的挣脱了主人,向同一个方向撒腿狂奔,山下的手电光也跟着汇成一道长龙追着警犬跑了。 第三二一章鬼手二重劫(下) 我见的山下人被坨坨引开,我让吴子奕背上王尸,自己背起叶木往山下跑了过去,哪曾想。没到山脚就看见又有一群荷枪实弹的武警打着手电往我们这边围了过来。 “糟糕!还有第二道包围圈!” “站着别动!”我刚想往下硬冲菀儿已经一步挡在我们前面,抬手往我和吴子奕身上贴了一张灵符。 我明明知道菀儿是在往我们身上布置幻阵,却仍然伸手握住了刀柄--对方能一步步算计我,未必就不能悄悄破去菀儿的幻阵。叉长女弟。 我眼看着一队武警往我身边走了过来,其中一个人手里的微冲正好指向了我的脑门,我的眼睛几乎是一眨不眨的盯在他扣在扳机的手指头上。只要他的手指敢收拢,我立刻就能一刀劈过去。 对方一直走到我眼前之后,忽然侧了个身,肩膀差点顶在我身上的时候,枪口也跟着转向了我身边的吴子奕。我立刻把手抬了起来,竖成手刀的形状悬在了他脖子上。 那边的菀儿虽然没动,却一直在向我传音:“别动啊!他们没有狗,发现不了我们,你一动可就露馅了!” 菀儿说的,我不是不明白,可是我眼前这个家伙的动作实在古怪了点。 几秒钟之后,我就看着那人掏出一根烟来,用我身子挡着他狠狠抽了两口。看见没人发现才掐灭了烟火儿,把半截烟装回口袋里走了。 等到那群武警去远了,我才背着叶木溜了荒山,顺着山路绕了半夜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卫生所。等我进去之后,立刻关了房门,提着刀指向吓傻了的大夫:“把消炎药拿出来!给他打上!” 对方顿时懵了:“我……我这儿没有……” “放屁!” 我把刀往前一递,大夫顿时瘫在了地上:“大哥,我真没瞎说啊!今天一大早,卫生局的人就来了,说是,我们的消炎药批号不对。全都给收走了,我这儿现在只有生理盐水。” “你没骗我?”我眼睛顿时红了。 “真没有!不信你翻,只要你翻出来。马上把我脑袋拧下来都行……”大夫差点跪地上。 “还哪有卫生所?” “再过两个村还有一间,我劝你别去了,我听卫生局的人说了,他们马上就要去下一个卫生所。估计那边也没有消炎药……” “他么的!”我咬着牙道:“那能找到药?” “估计县医院有……”大夫结结巴巴的道:“县医院离这儿二十多里地,我给你画地图……” 我冷声道:“有车么?” “后院有一辆小面包……” “你先睡会儿吧!”我抬手一下把人打昏了过去转头对吴子奕道:“准备一下,这回要来硬的了!” 对方把这儿附近的消炎药全都收走了,显然是要硬逼着我们往附近的医院去。 叶木的伤口特征太明显,就算我们易了容出去,只要一进医院也立刻就会陷入重重包围,或许两天之内,不会有术士出面。但是被警察围着,我们也只能守在医院里,等叶木恢复。 白白耗费两天,足够术道盟完成一次布局,把我们一举围杀。 我明明知道术道盟是在阳谋阴用,但是也只能睁着眼睛往包围圈里走。 我干脆也不再掩饰行踪了,直接把面包车开到医院的门诊大楼里,拔出枪来对着天花板就是一枪:“医生护士全留下,其他人全都滚出去,谁走晚了。老子一枪毙了他!” 没到五分钟,屋里除了几个索索发抖的医生护士,已经没有其他人在了。 我用枪把人全都押到了顶楼的房间里,让他们给叶木挂上点滴,拿着枪坐了下来,没过多一会儿,医院的门诊楼就被几十辆警车团团包围了。 我从窗户往外看了一看:“吴子奕,打掉那个人的喇叭!” 警车后面谈判专家刚一露头,就被吴子奕一枪给吓了回去。我沉着声音说道:“第一,我不想听见有任何噪音,尤其是谈判专家的动静。你说一句话,我就杀一个人。” “第二,我劝你们最好不要乱动,我手里的火箭筒,刚好能打着那边的加油站,要是惹得我不高兴,咱们就看场烟花玩玩儿!” 下面领队的警察被我气得牙根痒痒,我又来了一句:“还有,最好别让人围观,也别安排狙击手!我手里有三杆狙击步枪,打死你们没有关系,打着看热闹的闲人可就不好了!” 警察不知道我不能随便杀人,但是却明白我这边有一个用枪的高手,弄不好真容易出人命。 我在窗帘后面看见有看热闹的人,在往警戒线这边挤,立刻拍了拍菀儿:“这个距离上,你能控制几个人么?” 菀儿大致看了一下距离:“能!” “你先在这个距离上准备一下,真的需要控制对方的时候,我会告诉你!” 菀儿点了点头,拿出一张符纸折了几只纸蝴蝶,托在手里轻轻的吹了出去。几只纸蝴蝶从窗口落下去自后,立刻像是活了一样,扇动着翅膀,往人群里飞了过去。没一会儿就落进了人堆里。 菀儿转头道:“这就行了,只要那个方位有人,绝对能被拉进梦境!” “好!尽量多设一点埋伏!” 我话没说完,就听吴子奕那边爆出了一声枪响,紧跟着医院对面楼盖上就栽下去一个人影。 我立刻冷声道:“我的话你们没听明白是么?既然你们逼我动手,这条人命就算你们身上。” 我像菀儿打了一个眼色,她马上把一张灵符给贴在了人体模型上,我跟着拉开手雷往模型里一塞,抬手把假人从窗户上给扔了出去。 假人没等落地就轰的一下被炸得四分五裂,菀儿贴在上面的那张灵符也跟着起了作用,守在外面的警察只看见一个人被炸成了血淋淋的肉块落得满地都是,一个个顿时全都变了脸色。有些人甚至躲在汽车后面吐了起来。 我冷笑道:“如果各位还想看人血烟花,我不介意在给你们表演几次,反正我身边的人质多得是。就算手雷没了,把人从五楼扔下去看个倒栽葱也不错,你们说对么?” 警察局长厉声吼道:“不要再伤害人质!我们可以考虑你的一切条件!” “我的条件就是让你闭嘴!”我对准他身边的车灯抬手一枪之后:“我再说一遍,如果我发现附近还有狙击手,那我可就不是只杀一个人那么简单了。” 这下他们总算是安静了一会儿,我知道术道盟没出现以前,警察不可能冲进来,干脆走到叶木身边坐了下来,用枪指着大夫道:“他什么时候能退烧?” “已经用药了,一会儿就能退烧……” 大夫的话是这么说,可是过了十多分钟,叶木身上连一个汗珠都没看见,嘴里还是不断的说着胡话,手脚都甚至还有出现了痉挛的前兆。 我顿时一拉枪栓:“你他么会不会看病?” 大夫吓得跪在了地上:“能用的药我都用了,病人不退烧,估计体内还有病毒,需要进一步检查。” 一直在给叶木量体温的护士也跟着说道:“高烧虽然没退下去,但是已经控制住了。” 我正要发作,吴子奕从旁边拉了拉我:“瘟疫散不比一般病症,再等等吧!” 我也知道吴子奕说的不假,只能的暂时坐了下来。 让我没有想到是,十几分钟之后,看热闹的人群里就发生了一场骚动,不断有人越过警戒线往门诊大楼的方向拥挤,冲击警戒线的人力气大得出奇,负责警戒警察拦都拦不住,甚至还被推倒了好几个。 第三二二章怎么回事儿 “怎么回事儿?”我刚听见有人在外面声嘶力竭的喊着“要救自己亲人”,还没等我走到窗边就有二三十个人冲过了警戒线。 “下面的人怎么会发狂!”我猛然回头看向了菀儿。 菀儿也愣住了:“我的梦蝶还在啊!我没有出手,他们是被谁控制了!” 等我侧头再听的时候,却听见附近漂浮了一种若有若无的笛声。要不是我耳力超群,还真就听不见这种细微的声音。 “有人在控制了围观者!” 对方的用心其实跟我差不多,我当初让菀儿在外面布置梦蝶的目的,就是要等叶木的病情被控制住之后,引爆那群看热闹的人,我们好趁乱逃出去。 但是对方手法却比我歹毒了几分。他催动凡人冲击警戒线,警察只能制止不能开枪,那些警察肯定挡不住发疯一样人群,用不了多久那些人就能冲进来,警察也肯定会紧随其后。 到了那个时候,我该怎么办?杀人,我肯定会被阴差追杀,而且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不杀人,就只能等着被警察抓住投进监狱。那时候,我身上兵刃,法器,灵符肯定会被搜得一件不剩,就算我事后从看守所逃出来,还拿什么跟术道盟叫板儿! “阻止他们!”我不得不让菀儿提前发动攻势,最后我补了一句:“小心别要了他们的命!” 菀儿连忙掐动了法诀。原先落在地上的梦蝶一下子全都扇动了翅膀,我先看见无数彩蝶在眼前翩跹起舞之后,就被菀儿使劲拍了一下。 她手掌落在的肩头上的时候,我明明觉得自己眼前晃过了无数图画,马上就又回归了现实。等我再往楼下看时,下面的人群已经陷入了一种痴迷的状态,一个个面带笑意站在原地不动了。 下一刻,远处笛声陡然拔高了几分,那些原来还是迷迷糊糊的人,一下子全都站了起来,双眼充血看向了楼门。 “都坐下!”菀儿手里的发觉再起时,几十人竟然同时惨嚎着倒在了地上,捂着脑袋满地乱滚,十几秒之后,楼下的水泥地上就印出了殷红的血花。 “那些人在七窍流血!”我转头去看菀儿的时候。她正咬牙掐着法诀跟对手对持,额角上的汗珠像是流水一样冒了出来。显然,他们已经到了决胜的关键时刻。 越是这个时候,菀儿的处境就越是凶险--她并不是在跟对手正面交锋,而是隔着一群凡人。那些人的神识,或者说是脑域就是她们的战场。 万一有菀儿失手,那些人马上就会被震散魂魄当场死亡。 看来术道盟八子已经研究过了鬼手的每一个人,外面这个局就是给菀儿布下的。 我死死盯着底下的人群,冷声道:“菀儿,听我命令,我告诉你收手的时候,马上撤手!” 菀儿肩头不由得轻轻震动了一下。 我这个决定等于在让她间接杀人。只要菀儿找准时机撤回魂力,对方音波就能长驱直入,把下面那些人全都震死。就算对方能及时控制法力,那些人也会因为神魂受创变成白痴。 “收!”我沉声喝令的之后,菀儿却仍在紧咬牙关跟对方苦苦僵持。 我顿时急了:“快收手。如果对方在你前面收功,杀人的就是你,你也逃不过阴差的追捕。” “收手哇!你不想滥杀无辜,赔上的就是你自己的命!” 术道争斗一向血腥至极,拉进无辜赔命的事情也屡见不鲜。有时候,坚持“仁义”就是把自己送上死路,所以术士出师之前,师门都会暗示或者明示对方,关键时候不能有妇人之仁,甚至还要六亲不认。可是,事到临头又有谁能做到六亲不认? 我叹息一声道:“你坚持住吧!” 这个恶人最后还得我来当,万不得已,我只能出手把下面的人全部斩杀,起码我还有刑台死士在,如果真要遇上鬼差追杀,还能抵挡一阵。换成菀儿就只有等死的份儿了。 我的右手刚刚从挂包里抓出一把棺材钉,就见一道人影从医院墙外冲了进来,挥手之间放出一股排山倒海似的剑气,向外面的人群碾压而去。 “啊--”我惊呼声没落,就看漫天的残肢断臂暴卷而起,一蓬血雨直奔楼前冲刷了过来,像是泼水一样洒在里玻璃床上。 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白鲤,脚踩着满地鲜血,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了大门。 “白鲤!”吴子奕忽然一拉枪栓抢占了有利位置。 我不由得把头转向了吴子奕,后者传音道:“术道盟围困鬼手的时候,他也在场,后来我们被关押的时候,白鲤就不见了,我以为他被作为无关的人放走了。” 白鲤来的的确蹊跷,而且他随意出手杀人,更犯了术士的大忌。难怪吴子奕会对他小心防范。 我向画骨点了点头,后者也不动声色的退到了叶木身边,先把叶木保护了起来。 等到白鲤推门进来,我才看见他手里拎着两瓶酒。 “我来找你们喝酒,有杯子么?”白鲤在我们几个莫名其妙的目光当中转了一圈,最后从饮水机底下拿出来几个纸杯。 白鲤拧来瓶盖把纸杯挨个倒满,端起一杯酒道:“王魂,这一杯我敬你,敬你义薄云天。今生能与你相识是我的荣幸!”说完将酒一饮而尽。 白鲤又倒一杯道:“叶木,这一杯我敬你,虽然你听不见我说什么,但是他们会告诉你!术道盟大会上,我没走!你是我见过最傻的人,但是今生得友如此,确实是生人一大快事!”白鲤说完又干一杯。 白鲤再倒酒道:“吴子奕,这杯敬你……” “这杯敬,、跟我并肩作战的胖子……” “这杯敬……” 白鲤话没说完,就把一口鲜血喷在了杯里,白鲤淡淡一笑,将血染的酒一口喝了下去。 我顿时吓了一跳道:“白鲤,你……” 白鲤扔到了酒杯,拉开衣衫,他九死一生从不周山秘葬下面抢回来的寻龙铲,正插在他的胸口上。 我上前一步将白鲤要扑倒的身躯抱在了怀里。 白鲤吐血鲜血道:“王魂,上面的人让我来杀你,我做不到……” 我扶着摇摇欲坠的白鲤:“白鲤你撑着点,子奕快拿护命丹……” 白鲤笑了:“没用了,你这么从聪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我已经死了?能看见朋友,为我着急,我也心满意足了。” 白鲤早已自尽,只是用“忍死法”撑着尸体,拖延着生命来和跟我们道别。 白鲤艰涩道:“王魂,山外山要对付你!”叉华低技。 “山外山!” 我从来跟山外山就没有任何瓜葛,甚至除了白鲤之外,从来就没见过山外人的任何一人,他们为什么要对付我。 白鲤道:“山外山是个人吃人的地方,我能看着自己护士死尽死绝都无动于衷,就是因为我早习惯山外山的规则。你们鬼手之间的友情,我很羡慕,真的……,如果我不是生在山外山,我一定会加入鬼手……” “叶木的伤出自山外山,我临来之前已经服下了解药,你们把我的血注射叶木体内就能帮他解毒……”白鲤抬起手来指了指自己胸口:“山外山是……” 白鲤话没说完,就带着无限的期望,无限的遗憾去了。 我缓缓的放下白鲤的尸身。让他安坐在椅子上,垂首含笑的白鲤,就像静静的坐在那里。可是他在尘世上已经再无牵挂了。 “送,鬼手兄弟!” 我站起身来向白鲤郑重行了一礼。或许,多年以后,术道上不会有人再记得,曾经有一个白鲤。但是只要鬼手不灭,我的后人之间都会流传一个关于他的传说。 第三二三章密卫 我让吴子奕和菀儿守好四周,才看向了白鲤尸身。 他临死前指着自己的胸口,那里应该有什么秘密。可是他胸口上出了一把直透后心寻龙铲,什么都没有! 我用手捏住了寻龙铲的前尖。慢慢把铲子从他身上拔了出来。就在铲子离开白鲤身躯的时候,他胸口上的肌肉却跟着拔出来的铲子一块突了起来。 我眼看着一层肉皮紧紧裹在铲子柄上,像是粘胶一样被我抻起来一段,一个念头顿时从我脑袋里闪了过去:“他的胸膛是空的!” 我从身上抽出匕首顺着寻龙铲的铲柄割了下去。 白鲤的胸膛果然是空的,从他胸腔里伤口上看,他的心脏不知道被人给取走了多久。脏器附近的血管上都已经的出现了一种风干似的蜡黄。 在他胸腔两个各有半张断开的灵符,如果那张灵符不被刺进他胸膛的寻龙铲切断,应该正好是横着贴在胸腔里,代替了他心脏的位置。 “替心符!”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传说,替心符就是姜子牙离开殷都朝歌的时,留给丞相比干的灵符。当时他算出了比干当有剜心之劫,不忍心他死于非命,才留下替心符助比干渡劫。 比干在剜出自己的七窍玲珑心之后,把灵符放进怀里走出王宫。却遇上了变成妲己,听了他一句“人无心,必死”之后才倒地身亡。 这个传说之后,术道上有人开过一个玩笑:“如果,比干真像姜子牙吩咐的一样,不跟任何人说话。他会怎么样?是人心重生,还是继续活下去?” 很多年之后。有人把这句玩笑变成了现实,用替心符控制了一大批无心术士,几乎完成了称霸术道的野心,只可惜一场大战之后,那个术道巨擘和他的替心符统统消失了。 只留下了一个关于无心术士的传说。 我把替心符从白鲤胸腔里抻了出来,重新对在了一起之后,却看见符箓后面写了一行小字:“密,三四二。” 我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们谁知道无心术士的事情发生在什么时候?” “应该发生在元末明初!”吴子奕道:“我师父给我讲过那个传说。据说当时御兽门还是围攻无心魔主的主力!只有御兽门奴役的灵兽,才能对付无心魔主的蚀心魔音。” 我沉着声音道:“蚀心魔音是什么东西?” “蚀心魔音和替心符,是无心魔主的两大绝学。传说,无心魔主在没有组建魔教之前,曾经在岳阳楼上广发英雄帖,约战江湖高手。结果,他只对登楼人说了一声,你该剜心自尽。那些名震一方高手就真的硬生生掏出了自己的人心,死在楼上。” “无心魔主,在岳阳楼一战之后打出了自己的赫赫凶名之后,就带着三百多具武道的高手的尸身消失不见了。等他再出江湖的时候,那些死者就成了他失心傀儡。那时候大明已经立国了,无心魔主曾经扬言,如果不是为了修炼魔功耽误了时间,天下还轮不到朱家来坐!” 我听到这儿之后立刻追问道:“你师父说没说过,无心魔主最后的下场是什么?” “好像是被活活烧死在魔教总坛了!”吴子奕道:“当时,我师父还一直在惋惜蚀心魔音就此失传。” “秘卫!密卫!”我把手里的灵符攥成了一团:“我们一直都搞错了一个问题。密卫的密字,应该是周密的密。山外山就是密卫的后人。” 吴子奕动容:“这可能么?” “冥卫能一直流传至今,密卫为什么不能?只不过他们一直都隐秘不出而已。” 我沉声道:“我甚至怀疑。冥卫重组之后,密卫就已经替换掉了原先的一部分冥卫。比如南掌刑,比如齐家,或者是尹家,他们都有可能具有冥卫和密卫的双重身份。密卫肯定在执行着什么计划。这一次推动血劫的人,有可能就是密卫。” 吴子奕猛省道:“你的意思是说,当年的无心魔主。不但没死,还给拉进了密卫?” “很有可能!”我点头道:“按照你的说法,无心魔主再出江湖的时候,大明已经立国,那个时候也正是冥卫的鼎盛时期,围剿无心魔主之战,冥卫肯定是主力中的主力。但是……” 我略一停顿道:“那个时候,朱元璋就已经开始对冥卫有所防范了。他未必不能安排人手悄悄救走无心魔主,将他收归麾下。” “只有把术道上那些神憎鬼厌,正邪不容,被逼得走投无路的人,全都控制在手里,他才能组成另外一支足以抗衡冥卫的力量。” 话说到这里就连我自己都感觉到一丝冷意:“想想人作坊吧?当年把陆无魂剥皮拆骨的那些人,手法是不是跟人作坊的人骨大匠极为相像。或许,人作坊就是密卫流传下来的分支!” “不对吧?”画骨否定道:“我们术法传承不是来自于南掌刑么?” 画骨不等我说话,就醒悟了过来:“南掌刑就是密卫!” “应该是!”我点头道:“我一直以为北掌棺,南掌刑之间的恩怨是来自于冥卫本身的明争暗斗。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啊!”叉华宏扛。 “你们仔细想想南掌刑的手段!他们是在利用刑罚斩鬼,而密卫也是专门执掌刑罚的存在,说两者之间没有联系,谁会相信?” 我在屋里走了几步:“密卫有可能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可怕!他们隐秘数百年,都没有公开行事。这期间,密卫不但不会出现什么消耗,甚至可以不断积攒力量,渗透术道。说不定,术道盟现在已经是密卫的天下了。” 吴子奕犹豫着道:“也许不会吧!如果密卫的力量真的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他们为什么要害怕杀仙?而且,想要对付我们也不用费那么多手脚,随便派出一个等同于或者稍弱于杀仙的高手,就足够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了。” “因为他们受到了重创!”我沉声道:“想要伏击棺材客栈,可不是光凭算计就能办到的事儿。在绝对力量面前,阴谋永远摆不上台面,他们在摧毁棺材客栈的时候,肯定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所以才不得不玩弄阴谋逼我们跟术道为敌。” 这个推测对我来说,不知道算不算是个好消息。对方没有完全可以将我碾压的力量,我还有跟对方周旋的余地,否则,我只怕想跑都跑不了了。 这时,站在窗口的菀儿忽然喊道:“你们快看,下面的人在调动!” 我走到窗边往下一看,已经有人在强行驱逐人群。我看沿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走到那些不愿意离开的家属面前,对他们说了几句话,刚才还在哭喊的家属,一个个全都木然站了起来,机械似的转过身去陆陆续续的消失在街角。 “那人是术士!” 我正想看看那个人究竟是什么路数,却见围在附近的警察已经扔下了警车慢慢撤离,一群黑衣人悄无声息的接替了他们的位置,只不过,他们手里拿的不是枪械,而是精钢打造的十字弩。 我低声向吴子奕问道:“下面的人是什么路数?” “没看出来!除了天箭聂家,没听说有什么门派善于使用弓弩……”吴子奕正说话的时候,就见有人撤掉了外面的警戒线,在路口插上了几支像是江湖郎中用的布幡子似的东西。 “幡子?好像是八子当中善于使用旗阵的幡子!” 第三二四章绝处逢生 我明明知道现在冲下去,一举拆掉对方的旗阵,是最明智的选择,就在我要动没动的时候。大楼四面同时爆出了不下二十道跟我修为相等的气息。逼得我不得不把脚步给收了回去。 有高手在侧,我要是一走,吴子奕她们马上就会陷入重围,加上要保护一个昏迷不醒的叶木,她们没有一丝胜算。 这时,我忽然看见空地中那些摇动幡子上冒出了一阵几乎难以辨认的烟雾。一道道的青烟就像是一群夏日里的飞虫。成群结队的往我们这边飞了过来。 “是帕子,闭气!” 吴子奕喊出一声之后。我才知道自己中计了。他们故意用阵旗一类的东西放出气息,就是为了把我托住,好让帕子释放麻药。 帕子,是一个善用麻药的门派,门下弟子专一生擒灵兽或者精怪与术道中人交易,他们能够做到这点完全是因为秘制的麻药。 他们之所以叫帕子。完全是以为术道中人对这个门派的记恨,才故意给他们按上了一个“下五门”中用着手帕撒迷药,拍花拐人的招牌。 我估计帕子迷药想要飘上来,还需要一段时间,回头想那几个大夫厉声喝道:“你们弄完了没有,赶紧把人血给我兄弟打上!”叉坑匠才。 “马上……马上就好!”大夫被我一吼顿时慌了手脚,手抖得连针管都握不住了。 “快点……” “低头!” 吴子奕忽然抓住我肩膀使劲往下一按,一颗不知道从哪儿飞过来的子弹。紧擦着我头皮飞了过去,把叶木窗前挂着输液袋炸了个粉碎。 叶木的鲜血立刻顺着针管倒流了出来,像是喷水一样洒在了地上。 我趴在地上一刹那间,回身一脚踢上了床腿。载着叶木的病床马上在我一脚之下翻了过来,把叶木横向掀在了地上。 吴子奕一拉病床边上的铁皮柜,把柜子打上了半空,自己紧跟着站在了柜子后面,双手持枪猛然转身从屋里冲了进了走廊。 吴子奕两只脚碎步轮换着,面向走廊窗户侧向奔跑时,手中双枪一刻不停向窗外点射而去。 我眼看着走廊的玻璃在吴子奕身前连连炸成碎片,她身后墙壁上也在不断溅起土星儿,就知道对面大楼的走廊上也有一个跟吴子奕身手相差不远的枪手,在和她隔空交火。 等我想上去帮忙时,吴子奕的身形却忽然顿了一下之后,像是要往前栽倒一样连续踉跄了两步。 “麻药发作了!” 帕子的麻药肯定已经发挥了作用,不然吴子奕不会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忽然停顿下来。 “看好叶木!”我把叶木推给了菀儿,自己想地面上猛的拍出了一掌,借着掌劲儿冲力,在水泥地上滑出五米,直奔吴子奕身前冲了过去。 没等我起身,就见一道被子弹划出的气流直奔着吴子奕太阳穴打了过来。 那一瞬间,我想要闭眼却又不敢,也许我再睁开时看到的就不是会笑的子奕了。 电光火石之间,吴子奕忽然一偏头,任由着那颗子弹从自己的刘海上擦了过去,右手枪也跟着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打出了一枪。 吴子奕的枪火在我眼前闪过时,她也紧跟着倒在了地上,对方后续而来的两颗子弹,就在我伸向吴子奕的手指尖上紧擦了过去,弹头甚至一下掀掉了我的指甲。 我却对近在咫尺之间蹦起来墙土看也不看的,抓住了吴子奕的手臂,把她拉了过来:“你……” “闭气!”吴子奕一下子捂住了我的口鼻。 我见吴子奕只是中了麻药,才送了口气,等我回头看时,对面大楼的窗户上已经喷上了一层血花,就算对方没被吴子奕当场击毙,肯定也受了重伤。 我这才慢慢的拖着吴子奕退回了屋里,可是等我回到病房之后,才再一次傻了眼,屋里的大夫和护士全都已经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菀儿虽然还在苦苦支撑但是脸色也白得吓人,看样子,在吴子奕和人交手的那一会儿功夫里,帕子的麻药已经飘进楼里了。 我们这五个人仅仅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三个彻底失去了战力,唯一能派上用场的就剩画骨人血画笔了。 “用白鲤的血作画!”我刚在地上写了几个字,就听见楼下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从他们落脚的声音上看,过来的不但不会武功,身体素质甚至都称不上强壮,最多也就算是个普通人罢了。最糟糕的是,冲过来的人还不至一个,听他们脚步起落的声响,至少也有二十多人在一起上楼。 “那个劝走家属的术士!”我脑袋里一下闪过了一个画面。 那个术士在劝阻人质家属离去时候,每次都会做一个往外摆手的动作,远看上去像是在催人快走,实际上他应该是在撒迷药。 对方肯定是用了类似于“拍花”之类手法,迷惑了那些人,但是并没让他们走远,当到我们这边被人枪手缠住时候,他就又把人给弄了回来,让他们打了头阵。 我听过“拍花”,那是传说中一种拐人的手段,意思是术道上的人用手往人脑门上一拍,不管大人小孩都会失去意识,跟着他们走。这时候,你喊那些被拍的人,一点用处都没有,他们根本听不见,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往他们脸上泼凉水,被凉水一激人也就跟着醒了。 我也顾不上帕子的迷药是不是能凉水破除,立刻站起身来往饮水机踹了一脚,脚上真气将水桶震飞半空之后,又一击鞭腿把桶给踢向了楼梯。不等水桶落地,我手里的棺材钉也紧跟了过去。 塑料水桶在棺材钉的重击之下顿时炸了出了漫天水珠,向楼梯上泼了下去。 水声过后,登楼的脚步声仅仅停了片刻,就又响了起来。普通的凉水果然解不了帕子的迷药。 画骨伸出手来,在我背后写了几个字:“你自己快走!” 我想走随时都能走,但是屋里的四个人可就一个都走不了。 “逼我杀人!那就来吧!”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眼珠子红了,憋在心里的那口恶气,一下子化成了杀心,不管不顾提刀站了起来,开门就往出走。 我的脚刚刚跨出大门,就听见楼下传来了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紧接着就是密集的枪声和人临死前的惨叫。没等我回头往外看,激烈刺耳的枪声就一下子冲进了大楼,在一楼走廊里响成了一片。 等我走到楼梯口时,一群荷枪实弹,头戴防毒面具的士兵已经冲进了人群,举着枪托往人脑袋后面砸了过去。毫无防范的人质家属顿时被他们给打昏了一片。 我眼见一个略微发胖的家伙,举着一把冲锋枪追杀几个黑衣人的时候,不由得眼圈一红:“老陈!” 老陈随手给我扔过来几个的防毒面具:“带上快走!我们的车在外面。” 我把面具带上脸上之后,老陈带来的手下也冲进屋里把叶木他们给背了出来。一路从楼上冲了进停在外面越野吉普。 等我坐稳了之后,顺着车窗往外看了一眼。 挂在外面那些幡子早被喷火器给烧成了火炬,整个停车场上到处都手雷炸出来的弹痕。从门口到一楼横七竖八的躺满了黑衣人的尸体,其中大部分人是保持着前冲的姿势趴在地上,看上去就是在悴不及防的情况下,被人用快枪从背后击毙了。 从我听见爆炸,到士兵冲进楼里前前后后还不到半分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全歼对手的,只有龙怒小队才能做到。 老陈不但回来了,还带回了龙怒,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第三二五章转机 老陈一路上连着换了几次车之后,把我们拉进了一个废弃仓库。%d7%cf%d3%c4%b8%f3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问道:“你怎么回来?” 老陈眨巴着眼睛道:“我说,回来跟兄弟同生共死你信么?” “信一半!” 老陈如果自己偷偷跑回来。那肯定是为了义气。但是他能把龙怒带回来,就必须得到陈太岁的首肯。试想一下,一个急于把儿子拉离是非的人,又怎么会忽然来了一个大转弯,不但把老陈放了,还在不遗余力的支持他? 老陈泄气了:“你能别这么聪明么?” “这次我能回来是苍龙的意思!”老陈解释道:“真龙九子中嘲风。前几天无意中发现了术道中人在大规模集结。就一路探查了下去。最后,他发现术道盟好像在谋划什么大事儿。苍龙对这件事很重视。所以,想借着你的手,弄清术道盟想做什么?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我不由得苦笑道:“上面果然一直没放松对术道的关注!” 术士,从出现那天开始就是一种非常不稳定的因素。如天地,鬼神,人皇。所有不可战胜存在都在限制着术士,术士偏偏还能在夹缝中求生的同时,做出那么多惊世骇俗的事儿来。谁会真的对他们完全放心?果毫无限制任由他们发展,天知道会出现什么大事儿。 我沉声道:“说吧!苍龙那边想让我怎么做?” “其实也没什么!”老陈道:“苍龙就是让我帮你度过这段缓冲的时间,他相信,只要给你一点时间,你就能腾出手来对付术道盟。剩下的,只要按你的意思放手去做就行了。” 老陈补充道:“但是。苍龙不会公开支持你!能让我带走龙怒就已经是极限了。” “你们带来了多少军火?”我的眼睛下意识的眯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军火可不是随便玩的,这回在医院帮你杀人,动静已经不小了。你可别让苍龙帮你擦了屁股,还弄一手屎啊!”老陈吓了一跳,他跟我认识这么久,知道我在动杀心的时候,通常会出现眯眼睛习惯。 老陈看我不说话,咬了咬牙道:“我带出来的全是常规武器,但是数量上,想打一个营,应该不成问题。” “那就好!”我沉声道:“在外面跟术道盟周旋,肯定对我们不利,而且也容易伤及无辜,弄得不少收场。你让龙怒把我们带到冥卫总部。等到了地头,就让他们都回去吧!有事儿,在找他们联系!” “你想在冥卫总部跟术道盟决战?”老陈眼睛一亮。 “冥卫总部是我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可攻可守的地方。”我沉声道:“希望那里还没被炸毁吧!” “那就上车走!”老陈指挥着人手从仓库里面开出来三辆加厚的集装箱货车:“都是防弹的家伙,还合用吧?” “合不合用得试了再说!术道盟究竟能用出什么手段来,我心里也一样没底。”我看了看鬼手剩下的几个人:“我们全上一辆车,画骨和菀儿进驾驶室,不管用什么办法,千万别让司机死了。” “老陈你带几个人进车厢,我和子奕跟你在一块儿!其余的人,都回去吧!别做无谓的牺牲!” 老陈随手点了几个人之后,跟我一块跳上了卡车。我们从仓库出去没多久,看见十几辆车如影随形似的从后面追了上来。 “来的够快的!”老陈顿时把一腔怒火全撒在了对方的身上,几乎想都没想的一梭子子弹打了过去。 子弹撞击车身的火花刚刚闪过,后面的汽车也跟着架起机枪瞄向了老陈。下一刻,十几道喷射的火蛇,倾泻在了卡车的附近。 卡车周围的景物像是一下沸腾了起来,被子弹打出来的火星儿,土星儿,在车上车下响成了一片。车子里的几个人除了子弹的尖啸声几乎听不见其他任何一点声响。 驾驶室里的司机猛地一打方向盘,卡车在他手里像是火雨中逃窜的老鼠一样,在公路上走起了蛇形。不断躲闪着后面的枪林弹雨。 车厢里的几个士兵也端起枪来,向对方连续扫射,可是,密集到了足以屏幕我们视线子弹,竟然全到都打在了汽车附近,一丝一毫也没伤到对方。 “对方车上有符箓!应该是幻神符!你们现在分不清,后面车是真是假,先别乱开枪!”我强行让老陈停了下来。可是站在我们身后士兵却仍在疯狂扫射。 老陈顿时来了火气:“你们聋啊!没听见让你们停火么?他们眼睛怎么了?” 我回头看时,五六个士兵的眼仁上已经充起了血丝,看上去就像是一群杀红眼了亡命徒,除了开枪什么都不知道了。 “坏了!他们开始发疯了!再过一会儿,说不定能干出什么事儿来!” 我虽然不知道那些士兵究竟看见了什么,但是他们的情形就跟快要弹尽粮绝的残兵一模一样,到了生死关头,残兵有可能会选择投降,也有可能会跟对手同归于尽。 现在我们都挤在车里,只要他们随便哪个人拉响个手雷,我们准会死无葬身之地。 更要命的是,这个时候不能随便接近他们,一旦他们觉得受到了威胁,准能一梭子子弹打过来,那时候,我们就算想躲都没处去躲。 “老陈,拿火箭筒往后面炸!” “不用!黑鹰,黑鹰马上清理公路!”老陈拿着报话机喊了两声。 不久之后,我忽然听见头顶传来一阵螺旋桨的声音,我下意识的抬起头来,正好看见两架直升机一前一后的接近了卡车。 他们是在执行老陈抓捕清理公路的命令。 “快让他们退回去!”我话没喊完,就见直升机上发射两枚导弹。 公路上紧跟着就掀起了一道冲天而起的火墙,几辆汽车的残骸顿时在烈火之中直飞半空。成片的沥青路面,挂着呼呼作响的火光,像是暴雨一样从天上砸落了下来。 “怎么样不错吧?” 老陈哈哈大笑的时候,我已经暴跳如雷的了:“不错个屁!快拿火箭筒,准备打直升机。” “啥!” 老陈一愣神的功夫,我就清清楚楚看见一道人影从烈火硝烟当中当中一跃而起,扑进了直升机的驾驶舱。 那架直升机像是喝醉了一样在空中摇晃了两下之后,竟然大头朝下的向地面栽了下来。叉坑匠技。 我在一瞬间与俯冲下来的直升机连成了一条直线,如果从后面看,就像是直升机准备借着俯冲撞向我一样。 围在我周围的士兵,本能的往后退去,双手抱头扑倒在了车厢里。 老陈那边手忙脚乱的去那武器时,扛着火箭筒的吴子奕已经站在了我的边上,双眼一眨不眨的盯住了机舱。 此时,机舱已经被鲜血染成了殷红的血色,驾驶员的身子坐在驾驶舱里,可是他脑袋却不知去向了。只有断开的脖子还在哧哧的冒着鲜血。 就在我看清机舱的刹那间,直升机忽的一下向我们俯冲了下来,斜下的撞向卡车。 我伸手按住准备开火的吴子奕:“先别动!” 吴子奕猛然看向我的时候,俯冲下来的飞机已经临近车尾,我眼看着一道黑影向车厢覆盖了过来,本能的闭上了眼睛,那一瞬间,我只觉得一股冷风从我身上边穿行而过,等我睁眼时,所有人都完好无损的站在车上。 吓得脸色发白的老陈结结巴巴问道:“你怎么知道,那是幻影?他们谁都没看出来啊!” 我冷笑道:“我想看看,八子狂到了什么程度!” 第三二六镜子 老陈扒着车门往外看了看,刚才盘旋在我们头顶上的直升机,仍然还在低空盘旋,只不过已经偏离了公路不知多远。 吴子奕指着直升机附近的几个光点道:“有东西在闪光。出手的应该是镜子。” 镜子是一个专门靠光影之类幻象制敌死地的门派,刚才公路上那些打不着的汽车,应该就是他们用铜镜法器,折射出来的虚影,后期,他们又折射了直升机的影子。想要逼我们跳车。 老陈看了看还在盘旋的飞机:“兄弟,你刚才那招玩得太玄了,万一要是真的怎么办?” “我就是想看看八子狂到了什么程度,究竟敢不敢跟官方撕破脸皮。明刀明枪的干上一场!”我故意用内功说话,虽然声音不大,但是足够远处的人听见了。 “王魂。你用官场对付术道,你还算术道中人么?你还要不要脸了?”镜子果然忍不住回嘴了。 “要脸?八子尽出追杀我就算要脸?”我冷笑之间大声回应道:“再说了,活都活不下去了,我还要脸皮做什么?” 对方气得七窍生烟:“你说这话就不觉得脸红么?我听着都替你脸红!” “自己的脸都掉地下了,还有心思帮我脸红?你长了两张脸皮?还是没皮没脸?” “我不跟你呈口舌之利,你有本事……” 对方话没说完,我猛地往路边一指,吴子奕转身发射了火箭筒。 带着焰尾火箭迅雷不及掩耳的扑进草丛之后,支离破碎的尸体立刻被熊熊火光给掀上了半空。 我先前一直在跟对方说话,无非就是寻找机会偷袭。对方恐怕也没想到我会忽下杀手,当即被炸得四分五裂。 “王魂,你这个畜生。给我杀了他,杀了他……” “开火!”我一看见有人露头,立刻退回了车里。我伸手龙怒跟进着上前一步,对准人影疯狂开火。那个没来及隐藏身形的术士,当场带着喷溅的血雾倒进路边。 我推开车厢上气窗,拎着一把枪爬到了车顶上,顺手也把驾驶室里的菀儿给拉了出来:“马上用梦境控制两架直升机,快--” 镜子在没有重武器的情况下,想要消灭我们,首选的目标就是那两架直升机。他们动手之前,我必须先下手为强。 菀儿听见我命令之后,立刻操纵着梦蝶往直升机上猛扑了过去,可是成片起舞梦蝶,还没飞到近前,就被飞机螺旋桨带动的气流给卷了回来。 “风力太强。梦蝶飞不过去!”菀儿再次操纵的梦蝶准备接近飞机时,从树丛里射出来的几道光影,已经往飞机上晃了过去。 “出来打那些光源!”我使劲往车厢上敲了两下,老陈和吴子奕一前一后爬上了车厢,架着火箭筒单膝跪在车厢上,对光点的方向猛轰了过去。 我眼看着四五个带火的铜镜。从烈火当中腾空而起。就知道老陈刚才那两下并没炸着人。镜子肯定是在利用光影折射施法。 法器中的铜镜跟现实中镜子并不一样,有些江湖谣门的朋友,经常把经文或者鬼影之类的东西给刻在镜子里面,想用的时候,对着墙上晃一下,经文或者鬼影就能在墙上,他们自然也就能接着影像招摇撞骗了。 但是真正镜子反射出来的却是实实在在的符箓和灵画,图像中灵符可以引爆不说,鬼影还能脱离墙体出手杀人。只要找不到镜子的确切位置,没人能在斗法中胜过他们。 刚才被老陈和吴子奕炸飞去的铜镜,只不过是他们用来反射日光的法器,我们面临的危机还没解除。 老陈低吼道:“黑鹰,黑鹰,马上撤离!” 直升机像是没听见老陈的呼叫,仍旧悬在空中打转儿,甚至隐隐有把枪口调转过来的意思。 “菀儿,把你的灵符给我!”我从菀儿手里接过灵符,在棺材钉上缠了几圈,扬手往直升机上打了过去。 棺材钉化作的流光还没碰到机身,就被远处打来的一枚暗器给截了下来,与此同时,一道黑影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闯进了机舱。 “到底来了!”我厉声喝道:“把那架飞机打下来!” “什么?”老陈惊叫道:“你疯啦?我们的弟兄还在里面!” “人已经死了!” 我说话之间直升机忽然掉过头来,发射架上导弹直接指向了箱车。 吴子奕不等对方反应,毫不犹豫的发射了火箭。就在火箭与飞机相撞的前一刹那,我们几个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飞机驾驶员死人一样苍白的面孔和他身后掐动法诀的黑影。 没等惊骇欲绝的镜子跳离机舱,火箭弹就跟飞机撞在了一起。直升机顿时化作了一个火球从空中摔落了下来。连续几声爆炸之后变成了一堆燃烧的废铁。 剩下一架飞机不等老陈发出命令,就立刻拔了起来。 老陈看着消失在了高空中的直升机道:“他不会有事儿吧?” “镜子碰不着那么高的地方!”我冷笑道:“打电话给苍龙,就说我送给他一面镜子!” “你……” 老陈马上明白了,飞机虽然是我们打下来的,但是飞行员被镜子控制的事情,肯定会被拍下来送到苍龙那里。 挑衅官方是术道大忌中的大忌,镜子敢碰苍龙的人,他就有足够的理由去找镜子的麻烦,甚至可以直接扣押镜子的高层,逼问术道盟的意图。叉台叉弟。 至于愿不愿意下手,那就得看苍龙的意思了。 老陈和苍龙通过电话之后,脸色有些阴沉:“兄弟,你是不是早就准备牺牲一架直升机,给镜子挖坑了!” 我知道老陈心里不痛快,他是当兵的出身却不是做将帅的材料,为将者懂得用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利益,但是老陈不会理解这些,他只知道兄弟战友不能随意牺牲。 我指了指天:“你已经说过了,苍龙不会公开帮我,他为什么又要派飞机过来?他需要向某个术道宗门发难的借口,而镜子刚好撞上来了!” 老陈长叹了一声:“可惜了一个飞行员。” “所以我说到了地头,就让龙怒回去,毕竟不是术道中人,没有必要搅进这个死局!”我岔开话题道:“你能让直升飞机一直跟着我们么?高空跟着就行,需要时再让他下来。” “跟着没有问题,但是……”老陈又犹豫上了。 我知道老陈的脾气,你让他自己拼命,他不会犹豫,但是带上别人就另当别论了:“没事儿!离地两千米以上,只要不是五御宗主那个级数的人出手,绝对出不了事儿。” 老陈嗯了两声不出声了。 我也跟着坐在了顶上,让我没想到的是,我们箱车除了被镜子追击了一次之后,一直开到乱石山附近都没再遇上了什么像样阻击。暗中跟着我们的人,倒是多了不少。 我眼看乱石山出现在视线里之后,伸手拍了老陈两下:“让飞机下来,把对面那个敬老院炸了,然后马上升空回去!” “啥?”老陈又懵了:“你这不是滥杀无辜么?” “那个敬老院是尹家留下来监视冥卫总部的据点!我第一次到那个敬老院的时候,就觉得他的位置不对,敬老院盖在山清水秀的地方自然无可厚非,可是盖在一个凶地上那就肯定出问题了。” 老陈向飞机发出命令之后,才坐下来问道:“你既然知道那是凶地,当初为什么不揭穿他?” “当初,留着那个敬老院对我们有利,现在炸了他一样对我们有利!” 第三二七章妖傀 我站在车顶上解释道:“你仔细看看敬老院那座山,整体上就像是弓着背坐在地上的老头,这样的风水,本身就带着一股暮气。” “敬老院本身又修在‘老头’脊背上的位置。夕阳西下的时候,正要会覆盖在建筑上,暮气也就更重了几分。在那里常住的人,就算没病不久之后也会无疾而终。一个常死人的地方,谁能把家属送进去住?” “说的也是!”老陈被我问得没词了。 我远远指着那座建筑道:“这座养老院正对着冥卫总部的正面,而且有一种接引暮气的作用。有人在用暮气压地气。” “你自己想想,谁被霭霭暮气压在头上,还能保持兴盛?只有不断的压制地气,才有可能把顺利进去冥卫总部。现在我要炸掉它,就是要把冥卫的凶煞之气放出来。把那里重新变成凶地,对抗术道盟。” 老陈听完是想通了,可是从天上落下来直升机,却在敬老院上头打起了盘旋。 老陈拿着对讲机连喊了几遍。才抬起头看着我道:“驾驶员拒绝执行命令。他说敬老院里有很多人,不能滥杀无辜。” “嗯?”我顿时愣住了。 按我最初的想法,既然冥卫总部已经废了,那敬老院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尹家再做这种有干天和的事情,家族的气运也会遭到反噬,他们有必要继续坚持么? 我转念一想立刻喊道:“汽车调头,往敬老院里冲!菀儿和子奕进车厢,做好准备。我和老陈去驾驶室!” 吴子奕和菀儿滑进车厢之后立刻关闭了后门。龙怒的成员车厢两侧同时推开了六个暗窗,把机枪架上了窗口,一辆箱车在短短半分钟之内就变成了一座移动堡垒。 老陈看了看后面:“光凭几把枪能挡住术士么?” 我冷笑道:“别把术士想得都那么强悍。不是每一个术士都能做到术武双修,善于近身搏击的就更少!就像镜子,如果他们能选择炸掉箱车跟我们短兵相接,也就用不着跟我们抢飞机了。” 我说话之间,箱车已经贴近了冲上了正对敬老院大门的直道。 箱车刚要加速,原本悬在我们头上直升机忽然间压低了高度,挡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导弹发射架正好对上了我们车窗。 “你疯啦!”老陈拿着话筒狂吼道:“我命令你马上离开!快点!” “停止前进,否则我开火了!”话筒里传来怒吼不禁让我们身上升起了一股寒意,直升机一旦开火,我们马上被会炸成一堆碎肉。 “返航,我命令你返航!”老陈连喊了几声之后,直升机下面重机枪竟然喷出了一片火花。车上司机一个急刹之后,重机枪上爆射的子弹立刻在车轮前溅起了一片尘土。 “混蛋,你在干什么?”老陈差点疯了。 “你们不能滥杀无辜,那里面只有老人和护工,他们没有武器!”驾驶员怒吼声从话筒里传了出来。 老陈捂着话筒道:“他是不是被人控制了。” “没有!”我深吸了一口气道:“没被控制才是最麻烦的!” 我敢断定驾驶员现在非常清醒,但是这么一来,反倒让我无从下手了! 我们双方僵持了半分钟之后,驾驶员再次喊道:“马上退回去,否则我立即开火!”叉冬页圾。 “先往后退!”我碰碰了身边的司机:“你有没有把握在他打中我们之前冲过去?” 司机挂上倒档慢慢往后倒着车道:“只要他第一下打不着我们,我就有绝对把握!” 我沉着声音道:“那就试试!” 司机忽然一挂档,猛地一踩油门直奔着敬老院的大门冲了过去。天上的驾驶员显然没想到我们会来这么一手,握在发射器的手指也不禁停顿了一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就像那个驾驶员,他不想滥杀无辜,但是真要让他向长官开火,他肯定会出现短暂的迟疑,我们赌的就是这点稍纵即逝的时间。 驾驶员仅仅一愣的功夫,汽车就冲到直升机底下,等他再想掉过头来追我们,卡车已经撞碎了敬老院的大门,压着两具尸体冲进了院子。 “畜生!” 我明明听见了驾驶员的怒吼,却厉声喊道:“给我开火!” 卡车两边顿时闪出了六道火蛇,金属弹头掀起的风暴,刹那间扫向两侧建筑,卡车所过之处顿时一片狼藉。 坐在我边上的老陈刚要说话,却猛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卡车冲进来之后,除了压死了两个守门保安之外,我们连一个人影都没看着。 驾驶员不是说,敬老院里全是老人和护工么?人呢?难不成他们一下全都消失了? 我紧盯着前方喊道:“吴子奕,用火箭筒炸那颗树!” 我话音刚落,一枚火箭就从车里直奔院子左侧的一颗参天大树飞了过去。火箭破空的历啸声还没停歇,就看术后忽然冒出来几道人影,向四面八方飞射而去。 几个人刚刚离开,吴子奕的火箭也接踵而至,轰然巨震当中把那颗大树给连根拔了起来。与此同时,树下也冒出了一片横七竖八的尸首。 老陈惊叫道:“那树成精了?” “那是妖傀!快走!”我一下反应了过来,这家敬老院已经变成了别人给我设下的陷阱,等的就是我回来自投罗网。 他们在敬老院中心栽植了一株用大妖尸体炼制的妖傀,只要发现出现在附近,马上斩杀敬老院里的人员血祭妖傀,整个山头就会一下变成了死亡陷阱。 “你们这些畜生!”我刚刚看见树妖傀的根茎像是地刺一样从卡车四周飞射而起,驾驶员声嘶力竭的怒吼也传了过来。 “往前冲!”我话音没落,追在我们的背后的直升机却忽然发射了两枚导弹。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司机猛的一打方向盘,横冲直闯卡车顿时在空地上横了过来,侧着身子冲向了院墙。我眼前的景物倏然飞转的刹那之后,就换成了熊熊烈焰和滚滚硝烟。 拦着我们的妖傀根茎像是火焰中一下子缩了回去,飞转的卡车也一下撞在了墙上。腾云驾雾般砸向了山下。 “准备跳车!”老陈怒吼之间将手顶在了汽车顶棚上,做好了在汽车落地之前,将车身完全震散,借机逃生的准备。 “先别动!”我强行把准备跳车逃生的老陈给按了下来。 “快……”老陈刚喊了一个字,重量数以吨计的卡车,在下坠了几米之后,竟然像是气球一样在空中浮了起来,轻飘飘的缓缓落向山下。 “这是怎么回事?”老陈顿时懵了。 “是罡风!”我指着窗外:“我在车厢里贴了罡风符。有罡风托着,我们不会一下掉下去,暂时没事了!” 我的罡风符并不是为了这次跳崖准备的东西。 我从仓库出来之后,几乎想到了任何一种被术道追击的可能,其中就包括了逼不得已时跳崖的准备。只不过,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派上用场罢了。 到了这会儿,老陈也听到了车外呼啸不止的风声,甚至可以感受到难以想象的狂风正围绕着车身极速盘旋,被狂风卷动的砂砾像是无数把钢刀在车身上来回摩擦,每次旋过车窗时,都会带起一道细碎苍白的划痕,仅仅几秒之后砂砾在玻璃上留下的划痕就完全隔绝了几个人的视线。 唯独剧烈的爆炸声还在我们身后的悬崖上接二连三传来,失去我们踪迹的妖傀,肯定把后面的直升机给当做了目标,那个驾驶员必死无疑,不过,汽油燃烧的烈火能不能挡住妖傀却是一个未知数。 第三二八章暂时脱险 现在最要命的是,卡车反光镜被罡风符带起来劲风刮得不知去向,不把脑袋伸出窗外根本看不见身后情景,加上卡车四周罡风呼啸。我的耳力就算再好也听不见后面有没有劲风突袭的声响。 我只能去赌,直升机爆炸的火焰伤到了妖傀根基,它一时半会追不上来。 没想到,我们卡车刚刚落下去一点,主驾驶位置上车门就跟着忽的一声飞向了远处。驾驶室里的司机像是被人拉住了一样,身子一侧栽出了车厢。叉木岁圾。 我听见司机惨叫就知道不好。还没等伸手去抓,就眼看着敞开的车门在呼啸的狂风之中像是纸片一样翻向了远处,司机也跟着失去了踪影。 一人消失,车门狂飞的景象刚才我眼前闪过,我的身子马上就在风力作用下。不由自主的往车外飞了出去。 千钧一发之间。我猛然化掌为爪,抓穿了车顶。硬生生稳住了身形。我身后老陈也像是壁虎一样贴在车顶的同时,伸出了一只手去,把因为淬不及防的差点飞出去的画骨给硬拉了回来。 就在三人刚刚稳住身形的当口,被我和老陈抓开了车棚,在风力的作用下,顺着我们两人的手指缓缓撕开了一道裂口。 本来就已经快要承受不住风力的车窗,也猝然炸成了碎片,被忽然转向的狂风带向了远处。 我们三个人在狂卷的气流当中虽然没法开口,却都知道失去密闭环境的驾驶室。用不了的多久就会全盘崩溃。我和老陈不禁同时松开了抓在车上的手掌,飞快的将手握在了一起,凭着一身钢筋铁骨,挡在走形了驾驶室上,多少缓解了一下车身崩溃的速度。 没过多一会儿,吹在我们三个人身上的罡风忽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横向飞出不知多远的卡车,像是被人抛起来的石头,直线坠向了地面。 我眼看着一块草地映入了视线之后,与老陈対击了一掌之后,两人同时借力反弹,分向飞出数米,一先一后的落在了地上。已经变形了卡车,砰然砸在了我们两人中间。 我刚听见“轰--”的一声地颤之后,就只觉得身子底下一阵地动山摇,我们落下去那片草地像是承受不住卡车的冲击力,以我们几个为中心轰然塌向了地底。 好在我们落下去距离只有三米左右,才没造成什么损伤。 等到我再抬头时,冥卫总部的入口已经出现在了离我们不远的地方。与此同时,妖傀根茎也像是过境的蛇群从天坑边缘蔓延了下来。 “快走!”我拉开车厢把里面的人放了出来,自己背上棺材直奔着冥卫总部的大门跑了过去。 等我跑出十几米之后,才拉着吴子奕转过身来,此时妖傀的根茎已经蔓延到了横栏在路中间的卡车上。 “炸车!”我怒吼之中吴子奕扬手发出一枚火箭。 没等火箭爆炸,吴子奕就扔掉火箭筒拉着我冲出了几米,带着我猛然向前扑倒。我俩身子还没接触到地面,爆炸形成的气流已经从后向前的席卷而来。 灼热的气流从我身上扫过的当口,一声类似于鬼哭尖叫也在我身后骤然而起,那是妖傀被烈焰灼伤的结果。 我来不及去看妖傀是不是已经被火逼退,甚至来不及看自己身上着没着火,等到爆炸产生的冲击一过,立刻拉起吴子奕钻进了冥卫总坛的密道。 好在通道里的毒气已经完全消散,我才毫无顾忌的冲进了冥卫中枢。等我关上了密室房门,一阵枝条抽打大门的声音也跟着传了过来。 精钢打造的密室大门,瞬间之后已经明显变了形状,看上去就是被人用巨大的钢锥给连续锥出来了几个白点! 我反手把王尸放了出来:“看好大门!” 王尸身上凶煞之气顿时狂涌而出,就像一头看守幽冥之门的荒古凶兽豁然出闯入了阳世。门外打击声果然忽的停顿了下来。 妖傀虽然已经被人炼成了傀儡,但是他趋吉避凶的本能还在,遇上一个强而有力对手。他自然的会选择试探。 很快,门外就传来了一阵沙沙的声响,听上去就像是有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在围着房门来回打转,不断寻找着进攻的时机。 王尸却像是一座万载不动的石狮子,安安静静的立在那里,毫不理会妖傀的挑衅。 一具妖傀和一具尸傀就这么隔着一扇大门僵持在了一起。 我转身在密室转了一圈。总算找到了梦境里陆无魂用眼睛瞄向的那个位置。那里除了一副黑铁打造的手环,再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如果,按照陆无魂当初坐着的位置看,那应该是他一伸手就能碰到的东西,我干脆抓住手环使劲往上提了起来。机关响动的声音顿时在手环下面,向四面八方滚到而起,听上去就像是忽然间拉开了一个连环机关,整个冥卫总部都在一瞬间陷入了全力戒备的状态。 很快,铁闸落地的声响,就在密室附近接二连三的响了起来,开始时,我还能分清铁闸落下方位。到了后来,闸门与地面撞击的声音不仅变得密如暴雨,甚至越来越远,就连我自己都分不清,究竟是哪儿在响! 等闸门下落的声音一停,铁门开启的声响也接踵而来,那一段时间里,我就好像听见了数十上百道大门在密室附近缓缓开启。 “通道方位肯定改变了!” 冥卫总部这么频繁的关闭、开启不可能不改变通道原有的方位,这一回,就连进过冥卫中枢齐家人,也不可能在轻易找到这里了。 “可我怎么出去?”这个念头刚从我脑袋里冒出来,就我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滚滚雷音,等我往大门外那看时,密室的精钢铁门上已经暴起了一层湛蓝色火花,看上去就像是有人故意把高压电线给连在了门上。 站在门口王尸像是被火烧了一样,惨叫一声倒跃而起,一直跳到我身边才算停了下来。妖傀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也紧跟着响了起来。不过,很快就被淹没在了雷声当中。 “五雷正法!”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只有能接引九天正气,专门克制阴邪之力五雷正法才能让王尸吓成这样。 但是那种道门秘法在术道上流传并不广泛,甚至隐隐还有几分即将失传的味道,没曾想却被冥卫给当成了机关布置在了暗道当中。 我还在惊叹当年冥卫的强盛,甬道里的雷声就肆无忌惮的响了起来,听上去就像是有千百道天雷在有限的空间当中疯狂碰撞,随时能冲开甬道横扫四方。 我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把吴子奕她们挡在了身后,王尸却嗖的一下钻进了棺材,躲在里面不住发抖,弄得棺材一个劲儿的砰砰乱响。 前前后后差不多了只过了四十几秒,外面冷电就停了下来,我用刀拨开密门往外看了一眼,整条甬道里除了满地飞灰哪里还有妖傀的影子? “一个足够独挡小型门派的大妖傀儡,这么一会儿就没了?”吴子奕的震惊并不比我少多少:“我们还能出去么?” “应该能吧!”我说这句话,自己的心里也有些没底。 当初,我进入冥卫总部的时候,机关中枢从来没被人开启过,甬道了的毒烟也未必就是来自冥卫本身的防御,甚至有可能是齐家搞出来的东西。 现在,我贸然打开机关,虽然能挡住术道盟但是自己能不能出去还真是个问题! 就在我焦头烂额的时候,原先挂着八峰图画图画的地方忽然炸开了一层细纹。 第三二九章终于见面了 一层四四方方墙皮从墙面上脱落之后,正对主座的墙壁上竟然凸起了一块机关图。整个机关图不仅错综复杂,而且杀机密布,不仔细研究就算拿着地图也一样会晕头转向。 “好像是冥卫总部的机关分部图!这里应该是我们所在的冥卫中枢。” 我把手按在了机关图的一个红点上。往左滑动了一段距离:“这是应该是冥卫存放密档的地方。” 我虽然找到了密档存放的位置,但是从地图上看,那里却是一个四面没有通道的地方,看上去就像是四边都被墙砌死的密闭空间,孤零零的矗立在中枢的西北角上。 “这个地方进不去?”我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之后,转身往自己所在密室西北角走了过去。伸手推向了墙壁。 密室内墙并没向我想象中的那样产生翻转,或者是移动,我那一掌结结实实的拍在了墙上不说,甚至把自己手心给震得一阵发麻。 “没有暗门!”我不由得愣住了,嘴里自言自语的道:“难道机关中枢开启之后。就把存放密档的地方全部封死了?” 菀儿从后面走了过来指着一块方砖道:“这里有机关!” 被菀儿手指点中的那块方砖立刻散出了一片像是涟漪状的波纹。菀儿的指尖也跟着戳进了墙里:“这是一个小型的迷阵,手法上跟阴阳转轮使如出一辙。应该是破军祖师的手笔。” 菀儿手指在墙上轻轻划了几下,那面墙壁上立刻裂开了一段像是砖头大小的缺口。 “锁眼儿”菀儿愣住了:“这明明是个方形的锁孔,可是钥匙有在什么地方?” “应该是棺材!”我解下胸前的那口铜棺,往锁眼里塞进了进去。 就在铜棺接触到锁眼的一刹那间,我忽然觉得自己的手腕像是被人拉了一下,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往墙上撞了上去。 我忽然觉得眼前一黑,等我再睁眼看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了一个阶梯形的甬道上。 没等我看清附近的情景,就听身后传来一阵砸墙的声音:“王魂……。”、 “主公,你怎么了?” “我没事儿,不用紧张,我马上就回来了!”我回手往墙上敲了几下才从兜里掏出了火机,往墙上的油道对了过去。甬道的墙壁上立刻出现了一条蜿蜒流动火光,把整个甬道照得一片通亮。 我顺着阶梯的方向一直往地底走了过去,没过多久就进入了一个像是图书馆一样满是书架的大厅。这应该是就是冥卫存放密档的地方。 大厅里的书架早就变得空空如也,当年冥卫记录大事的密档已经不知所踪,只留下了一堆空荡荡的架子摆在那里。 看来,当年冥卫撤离的时候,已经销毁了关于他们的一切。 我顺着书架的空隙慢慢往里走,直到走到大厅尽头,才在墙上看见了一副七星图。 图上的北斗七星,有五颗还保持者完整,破军和贪狼星的位置却成了两个窟窿,看上去像是有人从那里强行挖走了什么东西。 “棺材!”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那里曾经放着两幅棺材,跟我胸前这口铜棺一模一样的棺材。 我正想凑过去看个究竟,脑袋里忽然闪过了在不周山刑台上看到画面--那是九棺道人把七口棺材悬浮在空中时,破军,贪狼显得异常明亮……,最后他把南斗星里七杀星位的棺材给抓了下来,打到了我身前。 “七杀!”我猛一转身,往我刚才所在位置的另外一边看了过去。 那里果然还有一个南斗星图,七杀的位置也正好是一个空格。我再次摘下胸前的铜棺,往七杀位上按了下去。叉木岁弟。 铜棺沉进凹槽之后,我四周空间忽然间发生了剧烈的扭曲,那一瞬之间,我甚至仿佛感到一只魔神举手从天而降,把我连带着四周空间,强行攥在手心当中,往虚空当中拉扯了过去。 我只觉得自己身边忽然传来一股想象的压力,就像是正在被人拉着强行挤过一道空间的裂缝。 我甚至不知道是自己的魂魄还在身躯,在穿透空间之后,站进了一个空茫无物的虚空当中。 等我睁眼看时,我面前出现两个人,左边那个拄着方天画戟,像是肉山一样的胖子,似笑非笑的向我这边看了过来,一边与我对视着一边指了指身旁。 他们边上那个全身黑衣,头顶散批着血红色长发的青年武者,不知道为什么会让我觉得异常熟悉。 直到我看见他挂在双腿两侧的铁爪时,才不由得愣住了。 他那双不知道用什么金属打造的铁爪,外形貌似虎爪,又按人手的关节设计为三折,爪刃锐利如刀。每只爪背上又有三只机关开口,那里面就像是藏着一种狭长刀刃,尤其是那只铁爪上的符文,在乍明乍暗之间更给人一种神秘诡异的错觉。 “鬼神!” 那双铁爪就跟东洋秘葬中扔给我棺材那双鬼神巨手一模一样,只不过是被缩小无数倍而已。尤其,那个武者身上传来威压隐隐带着一股那一抗拒的神威,绝对不是一个人可以拥有的气息。 鬼神向我笑道:“七杀?我应该叫你王魂吧?我们终于正式见面了。我就是谢破军,你也可以叫我谢半鬼。那位是我的兄弟高升高胖子。” 高胖子对我咧着嘴一笑:“我更喜欢别人叫我胖判官!” “胖判官,高升!”我顿时愣住了,难怪我会对谢半鬼如此熟悉。原来,他就在老陈梦境里,让老陈化身的胖判官苦苦等候了几十年,最终却出其不意将他斩杀刀下的“兄弟”! 我看向谢半鬼的眼神当中顿时带起了几分戒备。 谢半鬼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你在攀梦峰那里看到的梦境,其实是真的。当年,高胖子确实死在了我刀下。” 高胖子嘿嘿笑道:“可不是么!他那一刀疼得很哩!不过嘛,我却用那一刀讹了他好几十年,这勾当干的值得啊!” 我的脑袋一时半会转不过弯儿,他们一个亲口承认杀了对方,另外一个却毫不在意,甚至还有几分占了便宜的意思。 谢半鬼叹了口气道:“死在我刀下的朋友,岂止他自己,老钱,水月镜花,小新……他们不是被我亲手斩杀,就是被我逼的横刀自尽,他们都是跟我一起出生入死的老兄弟啊!” “他们有些人可以理解我的苦衷,有些人却跟我老死不相往来,几十年都形同陌路。算了,不说这些徒增伤感而已。” 我静静的听着他把话说了下去 谢半鬼道:“我的一缕魂识就藏在你胸前那口七杀棺里,所以,你经历的事情我大多都知道,也曾经出手救过你两次。” 谢半鬼不等我说话就解释道:“当然,我说救过你两次,并不是要让你感激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命运是天定的,走上这条路就没法回头。只能一直走下去!” 我知道,谢半鬼所说的命运之路,就是冥卫所接受的鬼神之罚。不由得沉声道:“没有逆天改命的办法么?” “有!”谢半鬼道:“如果我们能弥补当年陆无魂犯下的重罪,拨乱反正,不仅可以摆脱鬼神之罚,甚至还能放出地府中那些无法转世轮回冥卫前辈。” “冥卫前辈?” 谢半鬼低沉道:“冥卫生前不但善终,死后也不入轮回!死去的冥卫,只要没有灰飞烟灭都在地府中服役,当然也包括你的祖先王怒!” 第三三零章冥卫秘辛(上) 我从出道以来,所经历每一件事,都跟冥卫脱不开关系,甚至我的命运也跟冥卫连在了一起。而揭开所有秘密的关键都在谢半鬼身上。 谢半鬼见我不说话。干脆坐了下来,从身上掏出烟袋,给自己点上一锅烟草:“冥卫的命运,还要从朱元璋说起!” “朱元璋和元末很多反王一样,依靠白莲教的势力起家。后来很多势力壮大的反王都纷纷脱离白莲教自立。唯独朱元璋为了避免树大招风,一直都依附在小明王韩林儿的旗下。” “明眼人都能看出朱元璋早晚有一天会替代韩林儿自立为王。可惜韩林儿自己却偏偏看不出这点,不但对朱元璋信任有加,还把白莲教的秘密向他和盘托出。”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朱元璋才意识到了白莲术士的强大。他想登基称帝,就未必须组建了一支足以对抗白莲术士的力量。” 我眉头一挑道:“所以他组建了冥卫?” 谢半鬼点头道:“没错。哪个时候的朱元璋还没露出他的本色。麾下将领甚至可以和他勾肩搭背。称兄道弟,所以的大批奇人异士都愿意与他生死与共。其中也就包括了术道公认的两大高手。神鬼双尊--陆无魂和夜如渊。” “朱元璋最初对陆无魂的信任,已经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即便知道他与白莲圣女无尘之间情史,也一样力排众议,把冥卫指挥使的特权交在了陆无魂手里。陆无魂自然对持感激涕零。像是一头凶猛的猎犬,把挡在大明开国之路上的敌人,一个个的撕成了碎片。” 谢半鬼虽然在说别人的故事,但是语气中也带起了无限敬意:“冥卫与蒙古巫门的一战更是惊天动地。陆无魂率领的冥卫与蒙古巫门血战十日,双方尸沉百里。蒙古巫门一战之后精锐尽灭。冥卫三千高手,也折损大半。但是那一战却也奠定了大明开国的根基。” “换句话说,没有冥卫也就没有大明。” “后来呢?”我知道朱元璋在开国之后,就向从龙功臣举起了屠刀,大明公侯几乎全被抄家灭族。也同样知道,第一代冥卫一样没能逃过朱元璋的毒手。但是,这恐怕和冥卫遭受神罚没有任何关系。 谢半鬼冷笑道:“元末之后,群雄逐鹿,能得天下的,却只有三人朱元璋,陈友谅和韩林儿,其中韩林儿的命格比起前两人更胜几分,加上白莲术士的拼死辅佐,得天下者非韩林儿莫属!” 谢半鬼道:“可惜的是,韩林儿太过信任朱元璋,把白莲术士帮他聚集龙气的秘密也告诉了对方。本来,术士助人皇开国就要遭到天谴。但是,韩林儿登基之后,完全可以立白莲为国教,集人皇与宗教两大气运扭转天机,抹去天罚……” 谢半鬼话锋一转道:“但是,当时数道上最为惊才绝艳的术士陆无魂,却生生扭转了天机,把本应该属于白莲教的气运转给了朱元璋。”叉他有圾。 “朱元璋的命运可以说因冥卫而改变,同时,他也承诺过立国之后,要倾举国之力助冥卫改命。当时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无尘圣女接掌白莲,继续立白莲为国教,同时,把冥卫并入白莲。可是,大明开国之后,他却在第一时间抹杀了白莲教。” 我不禁插了一句:“就算是逆转国运,那天谴也只会落在第一代冥卫身上,不会祸延后世啊!” 谢半鬼冷声道:“抹杀白莲,只不过是冥卫噩梦的开始。只可惜,当时的陆无魂仍旧相信他与朱元璋之间的情分,不仅没有怀疑对方的用心,甚至亲自带兵杀进了白莲教总坛。拿走了《白莲秘典》和转轮盘。” “你知道两样东西,能做什么么?”谢半鬼的声音猛然拔高了几分:“《白莲秘典》中记载了恢复上古人皇的传说!” “丝--”我听到这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上古人皇,说的不就是华夏始祖炎黄二帝么?传说中的上古人皇,可以号令五行,掌御万物,人皇之意等同天意,人皇座下尽为神尊。 我不由得惊呼道:“难道朱元璋当时想要恢复人皇之位?那可是触犯天条哇!” “你说对了!”谢半鬼冷声道:“他确实做了这方面的尝试,陆无魂也正是这场实践中主导。因为,他相信,只要朱元璋成就人皇至尊,就能扭转冥卫所受的天罚!可惜,那根本就是他们一厢情愿的想法。” 谢半鬼苦笑道:“人皇本身都已经泯灭于历史的长河之中,如果他们真能号令天地,哪还会有后来的秦汉唐宋?他们这样尝试的结果,自然触怒了地府鬼神。鬼神之罚也随之而来。” “地府差点就抹杀了整个术道,要不是术道中几个顶尖高手进入地府苦苦哀求,这个世上已经没有术士的存在了。后来,地府还是勾去了冥卫在生死薄上的寿命,让他们不死不活的存在世上,继续降妖捉怪,积累功勋去换取赎命令,以赎回自己的性命。” 我震惊道:“这就是后来,术士必须用赎命令给自己买命的原因?” 谢半鬼点头道:“对!” 我当即怒道:“冥卫既然受到了重罚,那朱元璋呢?他为什么没事儿?” “谁说他没事儿!”谢半鬼摇头道:“但是他毕竟也集万千气运于一身九五至尊,鬼神自然也不能做得太过。所以,给他降下了子孙相残,皇朝于二代终结的严惩。所以,朱元璋的太子朱标才会离奇身亡。朱允炆与朱棣之间叔侄争位的大战,才会因此上演。” 朱元璋的太子朱标,正值壮年忽然暴病而亡。历史记载说是死于“风寒”。一个壮年太子会死于风寒?可是,他若不死,朱元璋的子孙又怎么会上演一场争位大战。 我不由得低声道:“朱元璋当年疯狂屠杀功臣,不断削弱老将老臣的影响,难道就是为了改变天罚?” “你说的没错!”谢半鬼低沉道:“被朱元璋屠戮的开国公侯很多都与陆无魂相交莫逆,陆无魂看着他们一个个被诛灭九族,心如刀绞!为了阻止朱元璋的疯狂,他又做了一件让冥卫万劫不复的事情。” 我不由得惊呼道:“你说的是转轮盘?” “你说对了!”谢半鬼点头道:“虽然《白莲秘典》上记载的恢复人皇至尊,但仅仅是一个推测。可那转轮盘却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谢半鬼声音一沉道:“你知道平行空间的说法吧?” 我点头道:“知道!但是这种事情存在么?” 谢半鬼苦笑道:“我以前也不相信,等自己经历了之后,还有什么可不信的!转轮盘就是可以把人送到另外一个空间的东西。但是,那需要抽取足够的天地之气才能做到。一旦动用也相当于在触犯天怒。” “朱元璋也深知,他死之后,朱棣和朱允炆必然要分出个胜负。所以,他在临终之前,分别把两个人叫到身前,嘱咐他们万一战败,立刻乔装逃离去找密卫,由他们安排借助转轮盘离开此处,到达另外一个空间。” “朱元璋相信他的子孙,只要有密卫辅佐,加上他临死前收罗的精锐相随,不管到了哪里都能混的风生水起,甚至再立大明!” 谢半鬼沉声道:“当时逃出京城的朱允炆,也确实做到了,他在异世建立的大明,不仅延续了千年之久。而且成为了无法超越的辉煌盛世。” 第三三一章冥卫秘辛(中) 我现在关心的不是异世的大明,而是谢半鬼先前说过的那句话:“你说,鬼神对朱元璋的惩罚是明朝二世而终,可是。明朝明明存在了二百七十多年哪!” 谢半鬼笑道:“我不得不说,朱家的运气太好了!朱棣竟然能收罗到冥卫的第二任统领,九棺道人。也正是九棺道人扭转了大明二世覆灭的命运!” “不对!”我否定道:“九棺道人跟陆无魂之间不是师徒关系么?” 谢半鬼摇头道:“九棺道人才是棺材门真正的祖师爷!也是救了冥卫的功臣。至于他跟陆无魂之间有没有关系,我只能说,陆无魂确实指点过九棺道人,但是他们之间并没有师徒名分。甚至也没有实质上传承,否则的话,棺材门怎么会没有陆无魂修炼的炼骨秘法呢?” 我听完之后不由得点了点头:“你继续说!” 谢半鬼道:“九棺道人当年之所以能扭转大明的命运,并不是因为他的本事比陆无魂更强。而是因为他比陆无魂更有胆识!” “朱允炆破空离去之后,打乱了空间上禁制。大量冤魂厉鬼通过空间缺口进入阳世。地府大怒之下准备重罚术道,他却单枪匹马进入地府。向地府痛陈利害,终于给术道换来了一线生机,那就是用黄泉钱赎命。”叉他有技。 “原来是这样!”我总算明白了术道为什么会通用黄泉钱了:“就算这样,冥卫的命运不是一样无法扭转么?” “不对!”谢半鬼摇了摇手指道:“黄泉钱只不过是九棺道人跟地府谈成的条件之一。另外一个就是免去神罚的办法!” 我听到这里心中不由得一颤,手心也跟着冒出汗来。 谢半鬼道:“转轮盘破空之后,神罚不但要延续到了冥卫后人的身上,冥卫本身也要进入地府服役。但是,地府却给出了这样一道条,只要冥卫后人能够弥补陆无魂犯下的种种过失。地府对冥卫的神罚就会取消,而且地府中的冥卫也会得到释放。” “为了这一点,九棺道人几乎耗尽了毕生功力,把囚神棺打进虚空,变成了棺材客栈。作为冥卫后人追杀朱允炆的跳板。只可惜,囚神棺到底不是转轮盘,想通过囚神棺跳进另一处虚空没有鬼神之力,或者功臻破虚武仙是根本做不到的!就算偶尔有人成功,也一样会被跟随朱允炆的密卫出手绞杀!” 我眉头一扬:“你说的密卫是不是有人血画师,人肉饕餮组成的术道组合……” 谢半鬼道:“虽然叫法不太一样,但是你说那些人应该是跟随朱允炆那四支密卫当中的‘莫不敢当’,据我所知朱允炆手下,还有‘皇城魅影’,‘天地无双’,‘不死鬼奴’这三支密卫。” “这么多人!”我心里不由得又颤了一下。 谢半鬼好像没听见我说的话,自己继续往下说道:“其实,在冥卫覆灭之前,就连我都不知道这段关于神罚冥卫的秘辛。直到我在冥卫密档当中发现了陆无魂当年留下几个貘尊,才揭开了这段秘密。” 我不由得惊呼道:“当年九棺道人费了那么大周章,最后,神罚冥卫的历史竟然被人抹杀了?出手的是密卫?” 谢半鬼冷声道:“不然你以为是谁?朱棣说到底还是朱家的人,他虽然不像朱元璋一样薄情,但是也不可能完全心向冥卫,他也需要一支术道的力量帮他维持大明的国运!” “所以,九棺道人在冥卫时代仅仅昙花一现,而后他就不知所踪了,要不是我无意间发现了貘尊,冥卫的秘密永远都不会揭开!” 谢半鬼叹息一声之后:“我为了改变冥卫的命运,也像九棺道人一样进入了地府,再三请求之后,才求得了地府允许我,保存五世记忆的权利。五世记忆不灭,神魂必成鬼神。所以,我才能借助九棺道人留下的破军棺,进去了棺材客栈。追到了朱允炆。” “可惜的是,我在穿越空间时,神魂受到了重创,最后只保留了一世的记忆。但是,命运还是安排着我进入那个世界相当于冥卫的机构--鬼衙,而且一步步把我带到了命运的宿敌朱允炆面前。” “那一场大战之后,我拼死把炼成鬼皇的朱允炆拉进了地府,然后自封幽冥,坐镇黄泉一甲子,慢慢的磨死了敌人。那一段时间里,我的记忆全部回来了。但是也发生了更可怕事情!” 谢半鬼低沉道:“因为当年转轮盘强行破空的原因,那个世界的空间壁垒已经变得异常薄弱,经受不起破虚武仙的冲击,一旦有人破虚,就将引发空间混乱,这是地府绝不允许出现的事情。” 谢半鬼转身看向我道:“所以,地府给了我一个新的任务,囚禁所有破虚武仙。我不得不把当年朋友一个个送进棺材客栈囚禁了起来。但是,那个胖子……” 谢半鬼指了指胖子高升:“那个胖子干了一件蠢到极点的事情,故意压制功力等我回归。他虽然长得不聪明,却是一个武学奇才,他压制自己功力的同时,也连续打破了三次极限。棺材客栈已经没法囚禁他了。所以,我不得不杀了他!” 胖子呵呵笑了一声:“其实,你用不着怄火,这样不是也挺好的么?咱们哥俩又能像以前一样并肩作战了。” 谢半鬼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之后道:“我在成就鬼神镇守南明,也就是异世大明的这段时间,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除了陆无魂和九棺道人之间的记忆之外,密卫好像还封杀了其他什么事情。” “我费劲了千辛万苦,终于在地府里面找到了九棺道人和他的传人,也就是棺材门公认的祖师爷灵棺散人。我从他们嘴里又得到了另外的一个秘密。” “朱元璋和朱棣其实并没有放弃让大明绵延万年的想法。他们把《白莲秘典》当中最强的《血葬经》和《鬼皇经》也带了出来,被朱允炆拿走的就是《血葬经》。” “他利用《血葬经》上的秘法把自己炼成了鬼皇。甚至,还在异世组建了一个完全由鬼魂组成的皇朝。” “如果不是鬼魂皇朝对人皇压制的太狠,激起了当时大明之主的强烈反抗,我也没有机会除掉麾下鬼将数千,鬼兵无数,又有密卫辅佐的朱允炆。” 我好像听懂了什么:“你说朱允炆只拿到了《血葬经》?” “是,而且并不完全!”谢半鬼继续说道:“更又意思的是,跟随朱允炆去异界的精锐当中,竟然还混有白莲术士。白莲教处处与大明作对游戏竟然也在异世上演了。” 谢半鬼道:“当然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鬼皇经》和《白莲秘典》哪去了?朱家父子又拿他做了什么?” 谢半鬼道:“如果,我没弄错,曾经有一个人用《白莲秘典》护身,通过棺材客栈逃到了另外的一个空间当中。至于他是不是活下来了,我并没有去探查过。就算我已经成为鬼神也一样不能破坏空间的规则。” 谢半鬼话锋一转道:“但是,有一点我敢肯定。有人在这个世界上修炼《鬼皇经》。” 我心中猛然一震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谢半鬼冷笑道:“密卫虽然把送死的事情都扔给冥卫去做了,但是他们的人难道不会死么?我在地府里布下了天罗地网,只要有密卫的人进入地府,就绝对逃不出我的手心,我等了他们好些年,总算又被我挖出了有人修炼《鬼皇经》的秘密!” 第三三二章冥卫秘辛(下)老阎王生快 “《鬼皇经》一旦练成,会怎么样?”我的声音不自觉的出现了一丝颤抖。%d7%cf%d3%c4%b8%f3 谢半鬼严肃的道:“以鬼魂统治人世,成就万载不灭的鬼魂皇朝。我走之后,棺材门历代门人都在矢志不渝的镇压鬼皇。可惜他们去中了密卫的圈套。” “圈套?”我一下反应过来:“你是说,冥卫是有意在让棺材门镇压鬼皇?” “你说对了!”谢半鬼沉声道:“我不得不佩服密卫的韧性啊!我临走之前,曾经忽然发动突袭,几乎灭掉了密卫在俗世中的力量。可惜,他们仍然保存精锐隐匿世外。” “密卫明知道我安排了棺材门人作为后手,却一直按兵不动。任由棺材门人不断用七星镇魔阵镇压鬼皇。消耗棺材门精锐,几代下来,棺材门人精华不再,密卫却已经储备了足够的力量。” 谢半鬼沉声道:“要知道,鬼皇劫没法镇压!棺材门历代弟子的牺牲根本就是一个阴谋。鬼皇不出是在积蓄力量。而不是想棺材门人想象的那样被人封印。” 我心里微微一颤:其实很多术士都有“镇压强于剿灭的心理”。镇压邪祟不用跟对方拼得你死我活,又能保证几十甚至几百年的平安。用最小的代价换取一段时间的安宁。何乐不为?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术道不会跟对方硬拼。 密卫也是术士,自然了解术士的想法,他们是利用这一点,麻痹棺材门,甚至麻痹整个术道。叉他有弟。 谢半鬼声音一顿:“很快,千年不见的日月同天奇景就会出现,鬼皇劫也必将发动!” “混账!鬼皇劫即将出世了。整个术道还在因为我手里的刑台,把我围困在这儿。这么下去跟等死有什么区别!”我只觉得胸中像是被人塞了团火炭,一股怒气憋在心里怎么也没法发泄。 谢半鬼摇头道:“就算术道能够同心协力又怎么样?这个世界的术道,早就已经不复当年鼎盛。巫门,仙门的秘术都已经流失殆尽。就算集中术道全部力量,也阻挡不了鬼皇劫。” 我沉声道:“你们不是打算回归么?你手下不是有的是骁兵悍将么?” “一时半会回归不了!”谢半鬼摇头道:“我本身就是镇守空间的鬼神,总不能自己去破坏规矩。夏小天是我布下的一颗暗子,她明面上是在寻找棺材客栈,实际上在吸引密卫高手。” 我愣了一下:“你是说,你们不会通过棺材客栈回归?” 谢半鬼笑了笑:“棺材再大能装下百万大军么?我麾下众将在从地府绕道过来,想要重临阳世还需要一段时间。在此之前,你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拖延鬼皇劫!” 谢半鬼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这次任务九死一生,但是棺材门人却无法退缩。这不仅仅是为了亿兆苍生,还是为了我们自己。” 我知道谢半鬼说的没错,阻止不了鬼皇劫,我作为棺材门的弟子肯定会受到对方不遗余力的追杀,就算我像师父说的那样逃亡海外又能怎么样?只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 而且,冥卫的命运能否扭转也必将有此一役决定。杀出去,我此生还有重活的机会,杀不出去也只不过提前进入轮回而已。 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起码,我已经受够了没有体温,没有心跳的活法!我还有很多事情想做…… 我沉声道:“鬼皇劫的位置在哪儿?” 谢半鬼摇了摇头道:“我只知道它在一个八峰八水围绕的地方,具体在哪儿我还没来得及确定。但是我估计应该距离攀梦峰不算太远!” “你没找到?”我不仅愣住了:“那后世的棺材门人是怎么找到的?” 谢半鬼道:“那处阵眼,应该出自陆无魂的手笔。但是他的貘尊当中并没提到具体位置。我怀疑,他当时仅仅是提出了一个设想,想要找出一个类似的位置。后续的布置,却是由其他术士来完成的,我觉得很有可能是密卫。” “那墙上的地图是怎么来的?”我还是不死心。 “那是我从密卫手里抢来的!”谢半鬼道:“我从秘卫手中抢到地图的时候,大明已经是风雨飘摇,我没来得及去探查地图的真假,就封闭了冥卫总坛,去了攀梦峰。” 我疑惑道:“冥卫总部是你埋起来的?” “应该是清朝的萨满!”谢半鬼道:“善用你手里的天印!它能助你杀出一条血路,但是死囚营不能死而复生,一旦被消耗掉了,你就别想拖住鬼皇劫。” 我点头道:“南掌刑是不是密卫?” “不是!起码在我掌握冥卫的时代不是!”谢半鬼肯定的道:“否则,我也不敢去用他们的刑台。” 我这才松了口气,还在刑台还能用,要不然在术道与密卫的双重高压之下,我拿什么杀出重围? 我点头道:“我会尽力牵制鬼皇劫!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么?” 谢半鬼想了想道:“冥卫五宝,你手里有几件?” 我如实说道:“如果七杀棺是当年用来禁鬼的棺材,那我一共得了四件。” 谢半鬼凛然一惊:“你得了天赐圣卷没有?” “没有!” 我还在惊讶谢半鬼为什么会对天赐圣卷有这么大的反应,他已经松了一口气道:“这样还好!你没有遇到天赐圣卷那就最好,一旦遇上了,千万不要打开,最好能在第一时间毁了它!” 谢半鬼郑重道:“天赐圣卷之所以能给冥卫抓捕的鬼怪定罪,是因为那里面隐藏着一个极为强悍的意志。我怀疑,藏在里面的可能是大明的某一个帝王,或者干脆就是密卫的某一个首领!” 我不解道:“这样做对他们有意义么?” “有!”谢半鬼沉声道:“能给鬼神定罪的,除了天道,就是上古人皇。如果冥卫能从幕后走向台前,把斩鬼降妖的事情摆在天下人眼里,那么世人就都会对天赐圣卷产生无限的敬畏。” “甚至于,有人还会修建庙宇供奉香火。这么一来,圣卷中的意志毕成鬼神。” 谢半鬼话正应和了术道上一个说法:“英魂成神”! 中国历史上许许多多的传奇人物,生为世人崇拜,死为后世追慕,修建庙宇供奉香火的事情,更是屡见不鲜。一旦一个人受用香火达到了某种程度,他自然会成圣成神。而且香火分部越广,神威也就越强。 一旦圣卷中的意志成为鬼神,只怕整个冥卫都要成为他的附庸。对方的用心不可谓不毒! 谢半鬼看着我道:“其实这件事,冥卫前辈也早就发现了不妥之处。但是,天赐圣卷想要出世,必须先积累一定神威。积累神威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吸收被斩杀鬼怪的精气。” “但是,冥卫是什么人?那是一群最相信术法,最不惧鬼神的人,而且我们也得先保住性命才行。圣卷出现二百年,也没能降服整个冥卫。反倒是抓鬼之后不回总坛,悄悄拿去换成黄泉钱的人越来越多。到了最后天赐圣卷也就形同虚设了。所以,我才能在最后关头和王家先祖一起组建了两个死囚营。” 谢半鬼冷笑道:“躲在天赐圣卷里的人,肯定没有想到,朱元璋当初想要成就人皇的野心,会成为他出世的绊脚石。如果没有黄泉钱的事情,天赐圣卷早就出世了!” 谢半鬼说完之后,又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只能说助你好运了!希望大战之后,我们还能再见吧!” 第三三章诅咒(上) 谢半鬼正转身要走,我忽然喊住了对方:“等等,我想知道,我在攀梦峰看到的梦境是怎么回事儿?” “攀梦峰的梦境。就是为了测试一下入梦者挣脱命运的信心究竟有多强。如果在你命运的强压下低头,你今天也不会见到我。我会命令夏小天取走你的七杀棺,送给另外一个由她选定的人。” 谢半鬼正色道:“也许你认为,因为你带着七杀棺,才能冲开梦境,实际上那只是我故意留给入梦者的一个契机罢了。每一个入梦者的梦境中都有一个契机,就看他能不能把握得住。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谢半鬼转身要走的时候。忽然回头道:“其实梦境也代表着你的心。当你愿意为了一个人,跟天下为敌,甚至不惜天翻地覆的时候,她已经长在你心里挪不开了。有些事,还是好好把握吧!不要等到最后才去后悔。就像我当初一样!” 谢半鬼说完飘然离去,我也一股巨力从刚才的空间里给推了出来。 我连续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才若无其事的走上台阶回到密室。 吴子奕刚一见我就疾声道:“你没事儿吧?” “没事!刚才的事情。我有机会再时间跟你说!”我岔开了话题道:“叶木怎么样了?”叉围阵号。 画骨回答道:“高烧退了,刚睡了一会儿。想要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 “嗯!外面怎么样了?”我见谢半鬼的时间不算短,已经足够术道盟包围总部了。 吴子奕道:“机关警铃响过几次,应该有人试探攻击过。” 术道盟的试探在我意料之中,毕竟这里曾经是冥卫的总坛,如果真那么容易进来,冥卫也不会创下当年的赫赫威名。 我坐在陆无魂的椅子上想了好一会儿,才对老陈道:“你能不能想办法让我看看外面?” 老陈想了半天:“卫星定位系统和信号接收器在卡车里,刚才一下全都炸没了。就算弄过来,这里也必为能接到信号啊!” 老陈正说着话,墙上的警铃忽然间发出一阵剧烈的颤动,好像有人在故意摇动铃声。 吴子奕听了一会儿道:“这是御兽门的传讯手法,他告诉我。在他们出现的区域留了几样东西,让我们过去取!” “去看看!”我按照墙上的地图走到制定的区域之后,只看见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十几具尸体。其中一具被金属锋刃削掉了一半的尸首,正跪在地上前后摇动,他所在的位置正好能触动机关上传讯警铃。 等我走过去才看见距离尸体十多步的地方,放着一台柴油发电机和几个纸壳箱子,从包装上看应该是一套通讯设备。 “术道盟是想跟我们联系?”我和老陈他们几个拿上东西之后马上退回了中枢。 龙怒成员没用几分钟的功夫,就把一套视频通讯设备摆在了我面前。 “打开!” 视频一开,我先看到了一副从低空俯视的画面,冥卫总坛附近的空地上已经出现了几十家术道门派的标致,看上去他们不仅仅是在对冥卫总坛重兵合围,在门派的分部上,也形成了一个极为强悍的困阵。 无论我从那个方向突围,都会同时面对至少个三个门派的阻击,陷入术道高手的疯狂围杀!除非我能从原地一飞冲天。或者遁地千里,否则绝对逃不出对方的包围。 视频中的图像绕着冥卫总坛连转了几圈,几乎让我看遍了包围圈每一个角落,五花八门大型法器和绝杀阵法,也一个接着一个的出现在了我的视线当中。 对方完全是在给我制造心理压力,他等于摆明了告诉我,这一回我插翅难飞。 几分钟之后,移动的视频终于停了下来,转向了好整以暇的龙倚狂。 龙倚狂似笑非笑的道:“王魂,外面阵仗你应该已经看到了吧?或许我应该教你一个词‘瓮中捉鳖’,或者‘在劫难逃’!” 龙倚狂摇着手指笑道:“别妄想风陵吟能救你,她现在已经去了大禅寺,在她眼里,老阎王的铜人身比你们的死活更重要一些。” 我心里不由得暗暗一惊:龙椅狂果然布置了对付杀仙的后手,难怪他在术道大会上对风陵吟露出了杀机。 龙倚狂道:“束手就擒吧!本来就不是属于你的东西,你何必强求呢!” 我笑着拍了拍手道:“好算计。从我离开驻地,你就步步紧逼甚至半点喘息的时间都没给我留下,为的就是把我围住吧?不过,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我现在虽然身陷重围,但是冥卫总坛对你们来说一样是龙潭虎穴!” 龙倚狂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你能控制冥卫中枢?” “这一点,你大可以试试?”我冷笑道:“如果你也能看到我的话,不放看看我身后。这可是当年陆无魂坐过的椅子。” “陆无魂!”龙椅狂的脸色不由得又是一变:“你的传承来自陆无魂?你没得到陆无魂的头颅,怎么可能找到冥卫中枢?” “哈哈……”我忽然笑道:“陆无魂的头颅,我的确没拿到,但是我拿到了他留下的貘尊。那里一样有他的记忆。不然的话,我凭什么在冥卫中枢里来去自如?” 龙倚狂深吸一口气道:“王魂,你现在已经有了和我平等对话的资格,我们何不坐下来好好谈谈?” “没什么可谈的!”我摇头道:“我要的,你给不了,你要的,我不想给。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龙倚狂怒道:“王魂别太自以为是,你凭什么跟我叫板?” “凭棺材门五百年的布局!”我凌厉还击之间,龙倚狂忽然不说话了。 我刚才那句话等于摆明了告诉对方,山外山能消声觅迹,棺材门也一样可以隐藏实力。 我赌的就是,密卫对当年种种情况并没有完全掌握。 龙倚狂的拳头果然握了起来:“你以为自己这点诈术,能在我面前奏效?” “会与不会,往后看看就知道了!”我说话之间伸手要去关掉视频。 龙倚狂忽然厉声喝道:“住手!你敢断掉通话,我保证你会后悔一辈子!” “哦?”我心里不由得一沉。龙倚狂是想要威胁我。 可是,鬼手剩下的人马全都在这间屋里,他会拿谁作为威胁?小猫儿?王璞?还是我师父? 龙倚狂轻轻拍了两下手,他身边手下立刻推出一群人来。 那些人我一个都没见过,他把这些人弄出来。究竟要做什么? 龙倚狂指了指身后那群被压跪在地上的人笑道:“看到没有?这些都是天印王家的人!” “哈哈哈……”我不由得笑道:“你的脑袋没毛病吧?是个术道中人都知道,我跟王家早就水火不容了,他们上一代家主,还是死在我的手里。你拿他们威胁我?” “这些人不一样。”龙倚狂摇着手指道:“这些人都是绝忠于家主的王家精锐,也就是掌握在传印使手中的最后一点王家血脉。” “那个叫王璞的丫头,想要煽动他们出手营救你。但是,王家人里还是有识时务的俊杰。没等他们出发,就成了我的阶下囚。” 龙倚狂抱肩道:“当然了,你现在完全可以说。你和王家没有半点关系,就算我杀光他们你也不会皱一皱眉头。但是,我需要告诉你的是,王家长老会其实对家主下过一个诅咒,‘家主陷王家万劫不复者,受万箭穿心而死’!” 第三三四章诅咒(下) 我心里暗道了一声:“不好!” 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笑道:“你好像弄错了一件事,我不是王家家主!” 龙倚狂笑着招了招手,一个长得跟我那名义上的爷爷,有七八分相似的老头立刻从幕后走了出来。手捧着一叠族谱:“本长老特任命王家子孙,王魂,为王家之主。” 那个老头说完,就逃也似的转身跑了。 龙倚狂微笑道:“你的名字已经进了族谱,你现在就是王家家主了。我以前听过一个很有意思的传说。据说,在清代,血滴子曾经出手逼问王家天印的秘辛。当时的王家之主。因为贪生怕死,已经有了交出秘辛的想法。后来,你猜怎么样?”叉围岛圾。 龙倚狂一顿道:“王家有一位铁骨铮铮的长老,亲手杀妻灭子,用全家之血对王家家主发出了一个诅咒。后世的王家家主,无论做什么都要把家族利益放在第一位,因他们害怕不明不白的被万箭穿心啊!” 如果按谢半鬼的话往回推论,龙椅狂所说的。应该是王家为保住天印与刑台的秘密,所作出的牺牲。那个“长老所说的万劫不复”应该是王家家主一旦泄露刑台的秘密,王家就会像我一样陷入被术道围攻的危机。 只不过,他诅咒家主的时候,应该还有外人在场,他没法把话挑明罢了。 后来家主一脉肯定因为惧怕诅咒应现,生生把天印的秘密给带进了棺材。所以,就连王璞这个传印使,也弄不清刑台上为什么会出现天印的缺口。 不过,那个王家长老的血咒,明明有一个破绽。 什么叫:“陷王家万劫不复?” 如果我现在眼看着王家子弟一个个死在龙倚狂的屠刀之下还无动于衷,那么我算不算间接毁掉了王家?会不会成为被诅咒的对象? 就在我犹豫的当口,龙倚狂大声说道:“本座为术道计。为天下苍生计。诚邀王家家主,王魂。现身一晤。若王魂执意扣留术道重宝,华夏术道将视王家为仇寇,尽灭王氏一族,以儆效尤!” 龙倚狂的用内力传音,先声夺人占据了“大义”,他这番不仅是在说给术道中人,还是在告知鬼神。只要有三个以上术道长老开口赞同。就等于得到了术道的任何。鬼神也会因此将王家人被杀的因果计算在我的头上。 “附议--”龙倚狂话音刚落就有人忙不迭的开始同意了。 “附议--” “附议--” “附议--” 连续四人附议之后,附近的术道宗门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龙椅狂的脸色一时间变得铁青,他也没有想到在场的二十多个术道长老除了刚才那四个人之外,竟然没有人附议了。 可他这个时候却偏偏不能说话,只要他开口引导或者怂恿对方,鬼神立刻会把因果算回他的头上。 我的手心也不由得渗出汗渍的当口,忽然有人又喊了一声:“附议!” 那个人声音一落,我立刻感到全身一紧。就像是被人用一条无形的绳索给捆在了椅子上,想动都动不了了。 龙倚狂哈哈笑道:“王魂,感觉如何?诅咒是不是已经发作了?我知道你还能说话,如果你改了主意,随时都可以让我停下来。” 龙倚狂一招手道:“来人,准备行刑!” 术道盟里立刻站出来几个身穿红衣,手持鬼头大刀的刽子手,扯住王家人的衣领,把人给提到了远处的山坡前,不等他们哭喊,立刻手起刀落把那几个人的脑袋砍落在地! 我刚刚看见带血的人头顺着山地的坡度滚了下来,耳边就忽然乍起一阵风声。听上去就像有人在暗处向我射出一支利箭,而我偏偏又避无可避。 “啊--” 我只觉得腿上传来一阵锥心似的巨疼,刚才那一刻,我明明感觉一种冰冷的寒意,穿透了我的护体罡气。直到贴近了我的腿骨才算停了下来。等我低头看的时候,我的小腿上已经破开了一个手指粗细的血窟窿,那伤口就跟被箭射中一模一样。 “王魂--”吴子奕惊叫间挡在了我身前。 我咬牙道:“帮我止血!” 吴子奕找出绑带给我包扎伤口时,龙倚狂已经冷笑道:“王魂,感觉如何?被箭射死的滋味显然不太好受吧?来人,继续!” 又有刽子手把王家人拉了出来,那人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喊道:“王魂,你究竟想要干什么?你害得王家还不够惨吗?” “王家有一半人都死在你手上了,活着的人,也只能被人欺负,不敢挺起腰杆子做人。你想看着王家人死尽死绝吗?” 我对着视频冷笑道:“龙倚狂,我很不喜欢这个家伙,麻烦你早点送他上路,免得让我看着碍眼!” “如你所愿。”龙倚狂挥手之间,刽子手横起一刀把那人脑袋砍飞了出去。 那人的首级还在天空转动时,我忽然又感到一支利箭瞄向我的方向,而且这一回的感觉显得更为真切,仿佛已经看见箭矢瞄准的方位,它的目标应该是我的左肩。 我下意识收紧肩头上的肌肉,准备迎向那支长箭时,吴子奕忽然站了起来,合身挡在了我身前。 “快闪开!”我话没说完就听身后风声乍起,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后背的肩胛骨上已经炸开了一片血花。 “王魂……”一群人同时惊叫之间,吴子奕的眼泪差点流出来。 我甩了甩头上的冷汗:“看看我肩膀上伤口是什么形状?” “箭伤……”吴子奕颤着声音道:“伤口有撕裂的痕迹,像是弓箭在骨头上划了一下,把伤口撕偏了。” “止血吧!”我沉着声音道:“只不过是第二箭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龙倚狂不失时机冷笑道:“王家人里没有骨头的人真就不少,当然也包括那个大长老在内。怎么就没有个像王魂一样的硬骨头呢?谁站出来主动去死,我可以考虑,暂缓行刑,让王魂多考虑一会儿。” “我来!”王家人里站出来的一个青年,昂首挺胸大步走到了刑场边缘站在满是血迹的草地上。 刽子手自然毫不犹豫的一刀砍了下去。 就在那人尸体扑倒的一瞬间,我忽然厉声喝道:“对着箱子开枪!” 屋里的包括老陈在内所有枪手在同一时间调转了枪口,往躲在密室角落里的纸壳箱上扫了过去,他们几个枪声刚起,我立刻气运双臂,用罡气护住臂弯向外猛一较力,我身上顿时传出一声像是绳子崩断时的嘎嘣巨响,人也跟着站了起来,拔刀往房间一角上猛砍了过去。 从我刀上爆发出去的银白色刀气,还没碰到墙角,一道朦胧虚影就从角落里一跃而起扑向了叶木。 一直站在叶木边上的菀儿忽然挥手往虚影上打了出去,对方的初衷是想止住叶木,也没把菀儿看似柔弱的一掌放在眼里,谁曾想一掌结实之后,菀儿的内力却像是长河决堤般的汹涌而来。对方顿时喷出一口鲜血倒退了两步。 老陈和画骨也在同一时间双掌齐出,直奔对方要害凶猛劈落。 “抓活的!”我上前一步时,黄泉指也随之点出,对方在我们三面夹击之下忽然转身,双掌接向了老陈和画骨掌风,借着对方一掌之力,背对着我冲了过来。看样子,他是想用护身甲一类的东西硬接我一指,好趁机远遁。 我却在冷笑之间变指为掌,往他背上狠狠拍了下去。 “噗--”那人被我拍得口吐鲜血扑倒在了地上。 第三三五章箱子 翻到在地上那人还没等起身,就被老陈用枪指住了脑袋。 我走到那人面前蹲了下来:“你是箱子?” 箱子,是术道八子中最擅长装神弄鬼的门派,门下人弟子经常装成耍戏法的人行走江湖。说白了。他们即是术士也是近景魔术师,很多同道当着他们的面儿吃了暗亏,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箱子咬着牙道:“你怎么发现我的?” 我冷笑道:“我出去接东西的时候,就觉得你们肯定会在设备上弄鬼儿,只不过我一直没找到你们把手脚做到了什么地方而已。” “等我打开视频之后,龙倚狂一再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为了就给你打掩护。让你从原来藏身的地方脱身。让我想想你原来藏在哪儿了?应该是某一个纸壳盒里吧?” 老陈踢了踢身边的纸盒:“这么小的东西,里面还得放上设备,你竟然能藏进去。有点本事啊!” 箱子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得意。 我却没让他得意太久,我用手从椅子边上捏起一直小蜘蛛:“龙倚狂一再跟我废话的时候,你悄悄放出了这只蜘蛛,让他用透明蛛丝在我身上连续缠了几圈,所以我才会出现一种被绳子捆住的错觉。” “这种蛛丝肉眼还很难发觉。却不是发觉不了,所以龙倚狂一再杀人刺激我,让我把注意力放在他那边。这么一来,你就可以暗中向我放冷箭了。” 箱子冷声道:“我第一箭就该射你前胸,那时候你绝对躲不过我的无影箭。” “你不会那么做的!”我冷笑道:“龙倚狂的贪心还没得到满足。怎么会让我轻易去死呢!你射出第一箭的时候,我就在怀疑,有人在暗处放冷箭,真正的诅咒之力怎么会带着风声?你说对吧?” 箱子一下愣住了:“你能听见。” “又不是无声箭。我为什么听不见。”我沉声道:“本来第一声的时候,我还在怀疑。等你射第二箭,子奕又忽然挡在了我身前的时候,我已经可以肯定你就藏在屋里了。” “别忘了,吴子奕是枪妖的传人,枪箭虽然不是同宗,却可以视为同源。用枪与用箭的人多少有些相似。想把你找出来,还不易如反掌。”叉肠住才。 “我认栽!”箱子极为光棍闭上眼睛:“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冷笑着站了起来:“我不杀也不剐你,既然你们那么爱玩诅咒,我也拿你试试。” “你想干什么?”箱子的脑门上顿时冒出了一层细汗。 箱子心里明白:我被术道盟压制了好几天,像是过街老鼠一样东躲**,一口气闷在心里出不去。他这个时候被我抓住。下场绝对好不了。能落得速死,就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所以早就做好了被我碎尸万段的准备,可我说不杀他,他就立刻懵了。 我从棺材里把王尸给拉了出来,伸手捏开了王尸的腮帮子,一股带着尸毒口涎立刻从他嘴里流了出来。我拿着一个从纸盒里拆出来的塑料泡沫满满接了一洼之后,把尸毒给端到箱子眼前。 “看看……。王尸的尸毒。比起尸王还更胜几分,用好了可以流毒无穷!” “你想把我做成毒人,出去祸害术道盟?”箱子眼睛里虽然带着恐惧,却也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放松。 “当然不是!”我把五六只棺材钉一起泡在尸毒里:“如果我在你身上动手,保证会被术道盟的高手看出来,说不定,你还没走到营地就被剁成碎块了。得不偿失。” “我打算在你身上下一个毒咒。你们耍戏法不是全凭一双手么?我就把毒咒下在手上吧!” 我点住箱子身上的穴道之后,强行把他的手给抓了起来,平放在一掌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根已经变色棺材钉在他眼前晃了两下:“等我的这个毒咒弄好,凡是你的八代血脉之内的人,很快就会从手指尖上开始腐烂,直到把两只手全都烂光了为止。” 箱子死死的咬着牙不说话,但是眼睛里已经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我拿着棺材钉,慢慢的挑向了箱子的指甲缝,让钉子尖端刺在他的肉上却不扎破他的肉皮:“作为术道中人,你应该知道毒咒的厉害吧?只要毒药完成,凡是你们家族的子孙后代,一出生两只手就会长成鸡爪的样子,而且还是被做熟了鸡爪。” 我把一只手完成鸡爪的样子在箱子面前比划了一下:“等到你们家族的后裔一满周岁,他们的手也会发生溃烂。现代医学可以延缓这种病症,但是没法根治,说不定会烂上个十年二十年。” “你你……”箱子脸色煞白的喊道:“你吓唬我,你们棺材门不会咒术。” “不会?”我摇了摇手指道:“诅咒这种东西,我们不是不会,而是不怎么去用而已。除非遇上深仇大恨,否则,我们不会去诅咒一个家族。” 箱子脸上血色一下子退了个干净。诅咒之道极为恶毒,施咒的人也会受到不同程度的咒道反噬,弄不好就会生不如死。 天下术道门派多多少少都会一些咒术,但是术士不到万不得已,或者打算跟对手同归于尽的情况下,是不会施展咒道的。有时,术道门派互相攻伐之前,最先做的就是除掉对方的咒道高手,免得对方临死反扑,给自己留下无穷遗祸。 棺材门纵横术道多年,谁敢说,我们没有咒术? 而且我手里拿着王尸毒液,是也施展毒咒的必备材料,箱子想不相信都不行。 我的手还没再碰棺材钉,箱子已经惊叫了起来:“住手,害你的是术道盟,冤有头,债有主,你应该去咒他们啊!再说了,你咒我之后,自己肯定要受到反噬,得不偿失啊!” “谁让我没抓到他们呢?”我嘿嘿笑道:“等会儿,我这一下扎下去,你很快就看到自己手脱皮,溃烂,最后吧嗒一下从腕子上掉下来。” 箱子尖声叫道:“畜生啊!你这是谋杀--” “不是谋杀,是诅咒!”我拿着棺材钉跳掉了箱子的一个指甲,绿色的尸毒顿时混在了他血液当中,原本鲜红的血流,顷刻之间变的一片漆黑不说,还往箱子的伤口里渗了进去。 箱子的一支手掌马上变得乌黑如墨,手指头不由自主的蜷缩了起来,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被火给燎过的鸡爪子。 “王魂,你个王八蛋,你不得好死……” 我举着棺材钉念起了咒语,一只面色狰狞的厉鬼马上从被背后浮现了出来,转眼间就像毒蛇一样缠上了我的手臂,顺着我的手往下游动了过去,伸手按向了箱子的伤口。 只要那里厉鬼钻进箱子血脉,咒诅就算成了大半,那时候我就算想收手也没有机会了。 “住手!住手……,我让你住手!”箱子终于崩溃了,流着眼泪喊道:“我求你啦!住手吧!你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很好!”我一收棺材钉站了起来:“准备一下,把龙倚狂的人给骗进来?” “你说什么?”箱子顿时反悔了:“不行,绝对不行,我怕你,可我也怕龙倚狂……” “嗯?”我脸色顿时一冷。 箱子哀求道:“王大哥,我求你啦!我想个招儿把你们送出去就完了呗!你让我骗龙倚狂,那是让我死啊!再说了,那个老狐狸是那么好骗的么?稍微感觉不对,我们宗门可就全都完啦!” 我冷笑道:“别在那装可怜,你进来的时候已经放了暗记了吧?” “你怎么知道?”箱子傻了! 第三三六章疑问 “我怎么知道?”我冷哼了一声道:“在龙倚狂眼里,你们刚才那一套能逼我出去最好,不能的话,至少能找到进入密室的路径。紫you阁” 我蹲下来戳着箱子的脑门道:“你信不信。你现在要是死了,龙倚狂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应该不会吧……”箱子的声音里明显没了底气。 “那咱们试试?”我抓取箱子对着他的脸使劲儿来了两拳,顺手又把血迹往他脸上一抹。 我自己使劲憋了一口气,屏住呼吸之后,才慢慢打开了视频。 等龙倚狂看到我的前一刻,我才放开了掐在鼻子上的手。我自己也不由自主的喘起了粗气。在外面人看来,我刚刚肯定是经历了一场苦战。虽然还极力控制着呼吸的频率,但是仍然掩饰不住我的虚弱。 我抓着箱子的头发把他的脸对准镜头一扬:“龙倚狂,你就会玩这点小聪明?” “呵呵……”龙倚狂淡然笑道:“让你见笑了!不过,你身边的那几位术道叛逆呢?不会已经死了吧?” “有本事你就放马过来!”我抓着箱子头发往后一甩,他的脑袋顿时在椅子背上撞出咣当一响。 龙倚狂呵呵冷笑道:“怎么?恼羞成怒了?这可有失风度啊!男人什么都可以输,唯独不能输掉风度哇!” “去你吗的风度!”我挥手一巴掌抽到箱子的脸上! “唔--”箱子用手捂脸的当口,手指却在鼻子前面轻轻颤动了几下。 龙倚狂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笑意:“王魂,我杀王家人,你杀我手下,也算公平!我给了王家人一个痛快,你是不是也该直接送我的手下上路呢?” “我马上就把他剁碎了扔出去!” 我随手关掉了视频。转头对箱子道:“我说错了没有?” “这个王八蛋!”箱子咬牙切齿的道:“我进来的时候,用了引路香,我这就去把痕迹抹了!” “不用,不用!”我似笑非笑的坐了下来:“安安静静的看一场好戏吧。不,是听一场好戏!机关暗道里没有摄像头,咱们也只能听听而已。” 等我好整以暇的坐了来,密道里的喊杀声也开始渐渐传来。 我听着由远及近,由小渐大的杀声,额较上也不由得渗出了一丝冷汗,这明明就是对方长驱直入的表现哪!我刚才不是已经故意绕了一圈,把他们引向机关暗道了么?他们是怎么找到正路的? 没过一会,外面杀声几乎近在咫尺的响了,直震得密室墙上的土皮“簌簌”而下。我也不自觉把手按在了刀柄上。叉肠住圾。 就在杀声马上要贴近密室大门的时候,一阵冷厉峭拔的笛声,在震天的喊杀声中盘旋而起。冷厉如刀音波一叠盖过一叠的向远处冲杀而去,凄厉至极的惨叫声也在密道里豁然暴起,仅仅一会儿的功夫密室门口的沙土,就被渐渐渗过来的血水染得猩红炫目。 “笛子!”箱子惊叫道:“笛子怎么可能帮你们杀人,他原先还在医院里阻击过你们来着!” 我慢慢放开刀柄道:“你在仔细听听那是笛子么?” 箱子侧过头去听了一会儿:“不是,那不是笛子。那人用的也是笛子的成名绝技‘血海绝杀断魂音’但是比笛子用得还要精妙。你们手里还有高手!” “没有高手只有机关!”我嘴上虽然看似不咸不淡,但是心里已经震撼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我早猜到冥卫总部机关非同凡响,却没想到,他们还能把早已失传了音波机关也还原了出来。 当初的冥卫,不是在墙里安放了音波阵法,就是把笛子前辈的魂魄给封进了机关中枢,否则也不会给侵入者送上这么一份儿大礼。 外面的音波仅仅持续了一会儿,就忽然渐渐低沉了下来,好像出现了后力不续的现象。 老陈急得团团乱转:“王魂,快点想办法出去啊!机关好像要坚持不住了!” 没等我说话,吴子奕就开口道:“不用着急!刚才的笛声像是在层层重叠,应该是笛子最常用的‘阳关三叠’。他们最强的‘血海七音’还没有出手。再等一下!” 就像是吴子奕所说的一样,不久之后“血海七音”肃杀,凄凉的音调,就在密道里的尸山血海上袅袅飘起。 我推开密室大门,往外看了过去。 我目光所及的地方,已经变得水波粼粼,耳边竟然跟着涌起了涛声。我虽然明知道自己在在地下,却忽然生出了一种如临浩瀚沧海的感觉。 我站在音波机关的背后,感觉尚且如此,那些首当其冲的术道盟人马就更不用多说了。 此时此刻,他们满眼都是茫茫无际的暗红色的波涛,血海中的惊涛骇搅动出的那种震撼人心的威慑。足够让那些纵横术道的高手望而生畏,驻足不前了。 片刻之后,随笛声浮动渐渐涨潮的粼粼血浪,迅速淹没了人群。笛声形成的幻影,竟在那一刻变成了真实的血色浪涛。 没过一会儿,我就看见一颗尚在跳动的人心,像飞溅的水花一样从波涛当中跳跃了出来,又在翻转跳动着落入浪涛之中。 “血海七音开始杀人啦!”箱子的脸色一下白到了极点,现在就算我放他出去,他也不敢动了。 “当--” 术道盟修士的身后传来一声金钟的巨响。 钟声形成的亮白银波,竟硬生生的将滔滔血浪压退数米。 血浪之后,不计其数的胸膛炸裂,心脏蹦出腔外的尸体就暴露在了密道当中,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堆叠的尸山,流淌的血河。 我仅仅看见血海晃动了一下之后,密道中陡然变得笛声又起,血浪再涌。另一边也是钟声再现,银波复来。 血浪,银波就在有限的空间中开始来回拉锯,互争雄长。沉尸地上术道盟人马也在两股音波的反复攻伐之下,化成了一堆肉泥。 箱子在我背后不听的搓着手道:“王哥,怎么办那!血海七音已经过去五音啦!再这么下去,可就真撑不住了。” “怕什么!”我后退一步抬脚把装着王尸的棺材给踢了出去。 重达数百斤的棺材,像是一艘滑过泥沼的快艇,穿过四处飞溅的血泥直奔着密道另外一段冲了过去。 我紧追几步之后,凌空跃起再次往棺材上踢了过去。这一回我却把棺材踢得乱翻了几圈之后,王尸忽然破棺而出,直奔着钟声传来的方向杀了过去。我自己却捂着耳朵蹲在密道当中。 等我仰头看时,王尸舞动的铁索已经将满地血泥扫得漫天横飞,他自己却在血雨风腥当中凶性大发,狂叫着杀向了结果把持着一口巨大铜钟的术士。 “拦住他!” 为首术士一声令下,术道盟后续的人马就已经向王尸围了过去。 领头的两个人,仅仅一个照面就被王尸的铁索抽了个粉碎,王尸也在漫天鲜血的刺激下不顾一切的杀入了人群,杀到兴起之处,竟然将那些被他抓得胸膛开裂敌人,高举过顶,仰头狂饮鲜血。 “砸钟!” 我一声怒吼之后,周身是血的王尸忽然间双手轮动着铁链往金钟上砸了过去。 “当--” 我虽然堵着耳朵却一样觉得眼前一昏,紧接着就是阵阵头晕目眩,等我眼前清醒过来,王尸已经退到了我身边,被他敲出来一个窟窿金钟却挂在粘稠的血浆,往密道外面滚了过去。 我轻轻在王尸身上拍了两下:“把钟推出去,然后马上退回来!” 王尸一直把破钟给推到了密道门口,才转身走了回来,术道盟的人想要追击时却被一道落下来的铁闸给隔断他们与王尸之间的视线。 这一幕,也正好落在了我的眼里,我的脑袋里也跟着冒出了一个疑问,只不过有些事情还需要验证。 第三三七章谈判人选 我回到密室之后,好整以暇的点开了视频,看着龙倚狂气得发青的面孔道:“龙大盟主,晚辈给你送上的一份儿厚礼还满意吧!” “王魂!”龙倚狂冷声道:“我就不信你能在里面躲一辈子?” 我笑道:“想躲一辈子不大可能。但是躲上十年八年还是完全能做到的!这里面不缺水源,也有冥卫前辈的留下的辟谷丹,我肯定饿不死。说不定,躲的时间长了,功力还能再上两个档次呢?” “不过你可得小心了!”我把两只手指头比成了枪形,对着摄像头“啪”的比了一下:“万一你们看不住,让我溜出去了。我可不会对你们心慈手软。” 龙倚狂深吸了一口气后,恨恨的坐了下来。 他也知道没有什么“千日围城”的道理,围得太久了术道盟反而会先变得人心浮动,一个控制不好被我逃出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我正紧盯着龙倚狂表情的时候,方鹤忽然走了进来,在龙倚狂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龙倚狂的脸色又变了回来。目露凶光的冷笑道:“王魂,不要以为这世上没有能威胁到你的东西。别忘了,你还有一个不得不救的朋友在外面。” “小猫儿!”我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龙倚狂果然开口道:“御兽门已经跟我们达成了协议,愿意交出小猫儿由我们处置,她现在正在被押解过来的路上。” 龙倚狂得意道:“我知道,小猫儿不是你心仪的女人,但是,他却是叶木的命根子。叶木为了她打傻了何家的大少爷。而且何家现在也很愿意出手处置小猫儿。” “让我想想该怎么办好呢?”龙倚狂摸着下巴道:“何家大少爷虽然傻了。但是传宗接代的本能还在啊!既然他因为小猫儿才遭了劫难,不如把人赔给他如何?” “你敢!”我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来。 “风度,注意风度!”龙倚狂笑道:“等到小猫儿一到,我就可以安排他们正式成婚,甚至可以直接入洞房。对了,叶木醒了没有,要是他赶紧醒过来,说不定还能赶上喝一杯喜酒!” 龙倚狂不等我说话,就抢先道:“按日程,小猫儿最晚明天早上就能到这儿,你还有一夜的时间考虑!” 这一回,龙倚狂先一步关上了视频。 老陈一看那边视频没了,立刻动了火气:“老子出去跟他拼了!” “回来。让我想想!”我一直在椅子上坐了一个多小时,才向对方发出了联络的信号:“龙倚狂,我可以跟你们谈判!” 龙倚狂冷哼道:“你有资格跟我们谈判么?” 我脸色一冷抬手就要去关视频道:“你想鱼死网破,那我奉陪到底!”叉序帅血。 “等等!”龙倚狂沉声道:“你想怎么样?” “我现在不想跟你谈!”我阴沉着脸孔道:“我需要一个我信得过人进来谈判。” 龙倚狂道:“你想选谁?” “齐家的齐墨,除了他之外,我不想看见任何人。”我当即点出了齐墨的名字。 龙倚狂看向身旁的方鹤,后者不易察觉的点了点头。龙倚狂才故作大方的道:“好,半个小时之后,你派人出来接人,我可以保证谈判期间,不动小猫儿分毫。” “希望你言而有信!” 我关掉是视频之后把老陈给派了出去,没过多久,他就把剥的只剩下一条内裤的齐墨给领了进来:“我怕这小子耍花样,提前给拾掇好了。叶木醒了没有,醒了让他先捅着小子两刀再谈!” 醒过来不久的叶木。果然拎起匕首面色不善的走了过来,齐墨的脸色差点红到了脖子根:“你们够了,还有完没完?” 我淡淡道:“给他拿件衣服。” 齐墨穿上衣服之后脸色铁青的坐了下来:“就在这儿谈?” “这里的都是兄弟,没什么可隐瞒的!”我忽然瞪视着齐墨道:“你对鬼皇劫知道多少?” 齐墨的脸色顿时变了:“你已经知道了?” 我坐了下来:“我知道的。绝对不会比你更少,甚至还要多上很多,要不要我给你讲一讲,鬼皇劫的来历?” 齐墨竟然点了头:“你说吧!有些事情我也想印证一下。” 我把从谢半鬼那里听到的事情一一讲了出来,屋里的人一个个听得目瞪口呆,尤其是箱子直接结结巴巴的问道:“你说的全是真的?” “我可以起血誓!”我发了一个血誓之后,箱子一屁股坐了下来:“那我们不是助纣为虐了?我们不是等于自己断送了扭转命运的机会,不行,我要出去,我要把真相说出去!” “滚回来!”我冷喝之间,老陈一把抓住箱子的衣领把他给拎了回来。 我沉声道:“现在就算你把真相说出去也没有人会相信你,而且我保证你绝对活不到天亮!” 箱子颓然坐在地上不吭声了。 我转头看向了齐墨:“我想知道齐家究竟属于谁的势力!” 齐家号称天策,那么他们在冥卫当中就应该属于智囊型的存在,这种人可以接触到冥卫最核心的机密,所以他们才会在四家争夺秘葬的过程中处处占据上风,说齐家,不知道密卫和冥卫的关系,我第一个不相信。 现在我需要确定的是,齐家究竟属于谁的势力。 齐墨站了起来:“你既然知道的这么清楚,你就该知道,陆无魂掌握冥卫时,冥卫有两个副指挥使吧?” 我记得在夜如渊的记忆当中,跟他平起平坐的那个副统领名牌,好像是空着的。于是道:“冥卫的副指挥使好像空缺了一个!” 齐墨这才说道:“那个位置是留给齐家先祖,齐四喜。当年冥卫能够纵横天下,全靠着齐四喜在出谋划策。大明开国之后,齐四喜曾经力劝陆无魂归隐,但是陆无魂却没有相信先祖。” “齐四喜无奈之下,只能单独离开的冥卫。陆无魂见挽留不住,就告诉齐四喜,只要他一天不回,冥卫副指挥使的位置就一天虚悬。” “后来,齐四喜惊闻陆无魂被杀之后,悄然重出江湖,一共做下了三件大事。” “第一件是,救走了白莲圣女无尘,并且把她送进了跟随朱允炆离去的队伍当中。所以,才会出现哪里有大明,哪里就有白莲的怪事儿。”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大明还真是白莲的克星啊!另一个世界的白莲教最后也覆灭在了大明的手里!” 齐墨没接我的话,继续说了下去:“第二件事就是,利用同命傀儡,除掉朱元璋,为陆无魂报仇雪恨!” 我顿时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朱元璋斩杀养蜂人,结果自己也一块毙命的传说是真的?还是出自齐家的手笔?” 齐墨点了点头道:“千真万确,但是齐四喜没有想到,当时朱元璋的谋划已经接近了尾声,即使他不杀朱元璋,对方也会选择兵解!” 我沉声道:“你是说,棺材门一直都在镇压的鬼皇是朱元璋?” “这一点,我也不敢肯定!”齐墨摇了摇头道:“按照齐家先祖的说法,凡是参与过这件事儿的人都死光了,具体详情没有人知道。” 我又坐回了椅子上:“你继续说!” “齐四喜,做得第三件事儿,就是把齐家后人重新送回了冥卫充当师爷,让他们成为冥卫中较为超然的存在。他也想弥补陆无魂生前的过失。” 我紧盯着齐墨道:“齐家好像什么都没做吧?” 齐墨苦笑道:“齐家所做的比你想象的还要多!” 第三三八章推断 “不对!”我当即否定道:“如果天策是齐家先祖留下来的暗子,最后怎么会参与争夺秘葬?起码你们齐家的发展上就违背了当初齐四喜的初衷。” 齐墨点头道:“齐四喜的初衷是对的,但是在后期的发展中齐家的命令就断了传承。不知道这段秘辛的齐家弟子也就真的成为了冥卫的天策。” 我冷声道:“秘辛传承是怎么被截断的?” “不知道?”齐墨摇头道:“毕竟齐家只是一个家族,不是一个严密的组织。加上时间过得太久,传承被截断的可能性很多!” 我默然点了点头,王家的力量是谢半鬼留下来的,他们要晚于齐家,不也一样没有人知道刑台秘辛么?这里的事情没法去深究:“你继续说吧!” 齐墨道:“后来家主无意间得到了齐四喜留下秘密手札,也知道了当年的一些隐秘。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接触了密卫。” 我的瞳孔猛然一缩:“他想做什么?” 齐墨苦笑道:“按他自己的说法是保存齐家!” 我不由得冷笑道:“用‘投靠密卫。追随鬼皇’的办法保全齐家?” “对!”齐墨道:“家主觉得鬼皇劫无法战胜,所以……” 我不等齐墨说完就打断道:“所以他不想做人了。想去做鬼奴?” “别说的那么难听……”齐墨虽然不太高兴,但是也没法否认我所说的事实。 在术道中,鬼奉人为主,被称为御鬼。人奉鬼为主。就被称为鬼奴。鬼奴虽然也是术士,但是在术道中的地位极为低下,在术士眼里比过去的狗腿子还不如! 我说齐家是鬼奴,偏偏齐墨还没有办法反驳。只能这么听着。 我站起身来:“我现在不想去研究齐家家主有什么想法,我只问你有什么打算?” “我?”齐墨愣住了:“我的打算重要么?” 我紧盯着齐墨的双眼一字一句的道“很--重--要--!” “如果你可有可无,棺材客栈接引使,夏小天不会跟你混在一起。如果你没有其他的想法,冥卫总部的入口不会保存至今。” “更重要的一点是,既然有人算准了我会到冥卫总部避难,还在敬老院里给我设下了一个妖傀陷阱。明显是有把我留在外面的意思。为什么我落地之后总坛入口会变得畅通无阻?是有人调走或者干脆干掉底下的守卫吧?” 我看着齐墨笑道:“我想来想去,在我认识的人里,除了你之外没有谁会这么做。” 我说完之后又一指空着的墙面:“那里那张地图是谁拿走的?我上回进入冥卫总部昏迷之前,曾经看到过一个极为熟悉的背影,那个人应该是夏小天吧?” 齐墨顿时来了火气:“你明明知道我在帮你,还非要让我进来谈判?你在坑我” “我在帮你下定决心!”我微笑道:“齐家有暗中布局的本事,但是你却掌握不了齐家的暗子,只有让你变成家主,我们才有放手一搏的机会。” 齐墨的脸色变了:“你想让我弑主?” 我沉声道:“如果你想变成鬼奴,做一个呼风唤雨的大走狗,我无话可说,你现在就可以走了。如果,你想为这个天下尽一份力。那我们坐下谈谈如何?” 叶木和老陈噌的一下把刀拔了出来,一左一右堵住了大门。 我猛一挥手道:“不用拦他,如果齐墨要走,就当我看错了人。” 齐墨颓然坐了下来:“取代家主的事情,我早就想过,但是他毕竟对我有救命之恩。” 我也跟着坐了下来:“我不想说什么私恩与大义的大道理,我只想听你的选择。” “说说你的计划!”齐墨等于默认了跟我合作。 “第一,我必须弄明白,鬼皇秘葬的准确位置。第二,我要你掌控齐家,关键的时候要能成为我的助力。第三,我要把整个术道全都拖进来,不管他们愿不愿意,这场仗,他们打定了。” 齐墨眼中精光一闪道:“秘葬的准确位置。我和夏小天曾经猜测过甚多次。我觉得那里应该是当年朱允炆破碎虚空离开大明的节点。” 齐墨一一分析道:“我们试想一下,谢半鬼说朱允炆离去打碎了空间屏障,造成空间不稳。那么他离开的地方很容易形成空间裂缝,导致靠近裂缝的人员离奇始终的情况。” “现在世界上最著名的地方应该是百慕大三角吧?不过。以明朝航海技术,不可能达到到达那么远的地方。所以这种类似百慕大的地方只能在国内找。” “那种密地国内刚好有三个,一个在大漠,朱棣曾经多次远征大漠,但是从来没把大漠完全纳入版图。这个推论不可能成立。” “第二个是黑竹岭。黑竹岭我曾经去过一次,那里不像是带有空间节点的地方,而且附近也没有围绕的山峰,所以我觉得那里也可以否定。” 齐墨终于伸出第三个手指:“第三个地方,就是鄱阳湖。朱元璋与陈友谅争夺天下时,曾在鄱阳湖发生了惨烈水战,双方数十万将士尸沉湖底。传说,当时人尸腐烂的臭气曾经数年不散,导致了沿湖十里数十年无人居住。而后也就出现了导致人船无故失踪的鄱阳湖死亡三角。” 齐墨掰着手指道:“当时大战之后,湖水聚集了大量的阴气,血气,甚至可以滋生无数的冤魂厉鬼。正是一个开设大型阵法的好地方。而且术道上也没有高阶术士在那里做法超度军魂的传说,当年那些军魂到哪儿去了?他们会不会被鬼皇收归麾下,或者干脆吞噬掉了?” “还有!湖底下的地形,一直都没有人探查过,如果形成八峰的状态也不奇怪,而且湖底的暗流也可以视为八水。这样一来足够镇压鬼皇了。” 齐墨说完之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像是在等我判断。 “不对!”我摇了摇头道:“鄱阳湖有可能是朱允炆破空离去的地方,但是绝对不是镇压鬼皇的所在。” “湖底阴气沉重,就算能形成八峰八水的困局,也一样起不到镇压的作用,相反还有聚集阴气滋养鬼皇的可能。如果,那是困阵鬼皇恐怕早就出世了。” 齐墨接口道:“那不正对么……” 齐墨的话没说完,就被我打断了。 我继续摇头道:“我师父的水性不好,如果困阵在鄱阳湖,他上回跑不出来。最重要的是,这么多年,我都没见过师父练习过水性,” “这……”齐墨不说话了,好半天才说了一句:“那你说在哪儿?” “在安南!”我沉声道:“前些天,风水道上的百劫先生,曾经说过一句话,世上哪有这种八峰八水的天然地形?如果没有天然形成的困阵,难道就不能出现后天改造出来的风水么?”叉序帅圾。 “明成祖朱棣在位时,曾派大军征讨安南,并且控制安南长达三十年之久,最后因为军费沉重,后续兵员不足,才从安南撤军。这三十年里,他们难道不能造一两座山,或者挖一条河出来?” “这个可能么……他们哪儿来的那么多民壮?”齐墨虽然也知道安南一代多山多水,想要根据原有的地方,强行弄出一个八峰八水的地方说不定真有那可能。 但是,光凭明军绝对做不到这一点,明成祖年间,明军虽然杀入了安南地界,但是安南的反抗却从没停止。需要镇压反抗的明军,根本腾不出手来去移石造山。这样一来就需要大量的民壮,他们的民壮是从哪儿来的? 第三三九章谈判前的准备 我继续说道:“贱民!朱元璋立国之后曾经把陈友谅等反王及其部将的后代,统统贬为贱民,不入户籍,而且不许读书。参军,做工甚至种地,这些人活得比乞丐还不如,当然也就更没人在意他们的死活了。这些人消失掉一部分,谁会去注意?只怕连官吏都不会费笔墨去记载吧?” “更重要的一点是,术道中人很少涉足安南,即便去。也不会深入蛮荒。能被术士发现困阵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这个……”齐墨还想反驳。 我却马上说道:“还有一件事儿,你恐怕没有想到。那就是攀梦峰在哀牢山。那里已经是非常贴近安南的地方了。如果谢半鬼当年没有策划,怎么会把攀梦峰刑台,安置在那里。”休名页圾。 齐墨沉默了一会儿:“就算你说的对吧!安南那么大,你怎么去确定具体的位置呢?” “传说。我们根据传说去找。如果困阵存在,那里肯定是一个生人没法靠近的死地。就像是你说的百慕大,或者黑竹岭一样,只要往传说的方向找。不愁找不到!” 我把话说到这里。一直没有说话的菀儿忽然开口道:“我在攀梦峰的时候,真的听说过这么一个地方。安南的土著人,说那个地方叫冤魂山。” “传说,那里曾经死过好多人。靠近那里的人都会受到冤魂的诅咒,死于非命。据说,二战时东洋人曾经想在那里修公路,后来凡是接近那里的人,不管是百姓还是军队,全都离奇失踪了。他们把公路修到一半,就不得不停下来,另外重修了公路。” 我和齐墨对视了一眼,不由得异口同声的问道:“你能找到地方么?” 菀儿摇了摇头:“我只听过传说,具体在哪儿我却没仔细打听过。” “那不是等于没说么!”齐墨蔫了。 “我们找不到,但是苍龙可以。”我向站在角落里的一个龙怒成员招了招手:“联系苍龙吧!看看,他能不能给我们搭把手?” 这一下连老陈都愣住了:“你说他能联系上苍龙?” 我笑道:“如果苍龙没安插过暗棋,他怎么知道我们的每一步进展?全都等你报告?说不定他得到消息的时候,这边连黄花菜都凉了!” 那个士兵仅仅犹豫了一下,就从身上取出一个小巧的通讯器,没过一会儿他就回答道:“苍龙说,这边的情况他已经知道了,让你放手去做,剩下的交给他。只要你能杀出重围,他就能准确把你带到地头儿上。” “嗯,好!”我点头之后又对齐墨道:“现在该咱们动手了。” 齐墨眉头一挑:“你想怎么样?” 我笑道:“你先把夏小天叫出来,别告诉我,她没在这儿。冥卫的机关再怎么厉害,也没达到智能设伏的程度吧?操纵血海七音机关的人,应该是夏小天吧?如果不是她,在之前扫平了附近的障碍,我恐怕也没那么容易进来!” 齐墨向我挑了挑拇指:“夏小天一直跟我在一起,是因为她觉得我是冥卫杀破狼中的贪狼,只是一直没能得到三大奇棺之一的贪狼棺而已。不过,事实证明,我跟贪狼挨不上任何关系!” 齐墨似笑非笑地问道:“你觉得我像是个贪花好色的人么?” “滚--”我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来。 半个小时之后,齐墨背着一具断了头的尸体,从冥卫总部走了出去,还没等他走到营地。龙倚狂就带着一群术道长老一起围了过来。 方鹤开口就问道:“王魂提出什么要求了?” 齐墨阴沉着脸孔摇了摇头道:“王魂说了,第一他要确定王家的王璞和小猫儿绝对安全。第二,他要一笔资金和合法出国手续,还要术道各派集体发下血誓,再不找他麻烦。第三……” 齐墨说到这儿忽然停了一下。 方鹤阴沉着脸孔道:“第三,他要什么?” 齐墨道:“第三是叶木提出来的,他要亲手扇血虎两个耳刮子,还要瘟疫使的人头。” 齐墨的话刚说完,人群里就有一个长老破口大骂道:“混账东西,我看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吧?” “呵呵……”龙椅狂笑道:“前两个要求还算在情理之中,换成我也会先考虑自己的安全。至于最后一个条件,就有点死要面子的意思了。” 龙倚狂的笑容忽然一收:“本座却偏偏要把他的面子全都碾在脚底下。等到明天早上小猫儿一到,才是真正谈判的时候。小齐,你辛苦了,先去休息吧!箱子为术道捐躯,本座自会处理,先把他的遗体送下去,找人妥善处理。等本座替他讨还公道之后,再下葬吧!” 齐墨又感谢了两句之后,才把箱子的尸体交给了别人,自己独自返回了齐家的营地。 按照下葬的规矩,断了头的人,必须找人把脑袋缝回去才能下葬。术道盟就算对箱子的死毫无惋惜,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一下,龙倚狂连夜就安排了人手去缝合尸体。 缝尸体有个讲究,就是死人不能对着灯,要不然魂魄回不去。缝尸匠一般都会用自己的身子挡着灯光,全凭手感缝合尸体。龙倚狂派过去的缝尸匠,把箱子的尸首摆在地上之后,就转过身去拿着白线往针孔里穿。 谁想到,箱子的尸体竟然把手伸了出来,在地上摸了几下,把自己的脑袋又找了回来。 等缝尸匠回头的时候,正好看见箱子像是拧螺丝一样,在往自己脖子上拧脑袋。 “啊--”缝尸匠顿时吓了一跳,还没等喊出声来,歪着脑袋的箱子却忽然一下窜到了他眼前,一手掐着他的喉咙,另一手捂住了他的嘴。 外面听到动静的守卫顺口问了一句:“老刘怎么回事?” “没事儿,针扎着手了。”箱子嘴里发出来的声音竟然跟老刘一模一样。 “小心点,别一惊一乍的!”守卫怒斥了一声之后,转身往远处走了。 帐篷里箱子却慢慢把脑袋拧了过来,露出一副白森森的牙齿对着老刘呵呵一笑,手上顿时加了把劲儿,咯嘣一下掐断了老刘的脖子。 转手把正在抽搐的尸体给平放在了地上,自己背对着灯光在尸体上鼓捣了起来,这时候要是有人往屋里看,只会认为老刘正蹲在那缝尸首。 没过多大一会,地上就多了一个脖子上满是线头的尸体,穿着老刘衣服的箱子,却悄悄从帐篷里溜了出去。 再说回到齐家营地的齐墨,几乎一刻不停的走到了齐临帐篷外面低声道:“家主,你休息了么?” “进来!”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的齐临看都没看齐墨一眼:“事情办得还顺利么?” “还算顺利!” 齐临的眼睛睁开了一点:“你身上有股味儿,有股想要杀人的味儿。王魂跟你一块儿回来了吧?箱子应该也没死对不对?箱子不愧是耍戏法的人,近在咫尺还把术道盟长老狠狠耍了一通!” 齐墨的冷汗顿时从额头上流了出来,垂在身边的双手也微微变换了姿势,现在只要他的手臂一动,藏在袖管里的两把淬毒匕首就能直接滑进手心,对齐临发起致命的一击。 齐临像是早就知道齐墨会有这种反应,不紧不慢地说道:“你没加入齐家之前号称毒刺,一双淬毒匕首比枪还厉害,不知道,过了这么多年,你功夫搁下没有。现在我不正在杀手最佳的攻击距离上么?你为什么不出手杀我?” 第三四零章谈判的主次 齐墨袖管轻轻一抖,又把匕首收了回去:“齐墨这条命是家主赐下的,自然会完成‘对齐家鞠躬尽瘁’的誓言。只是……” “只是你不赞成我的做法对么?”齐临微笑道:“不得不说,这些年你成熟了很多。至少你不会再对我唯命是从了。” “家主……” 齐墨还想说什么,却被齐临挥手打断了:“你知道,为什么我一再想让王魂接任齐家家主么?因为他身上有一种你没有的特质。无论陷入什么境地,他都敢独断专行!你太过依赖别人的意见,所以不适合做家主。” 齐临道:“如果让你和王魂易地而处,你敢像他一样,把重注压在对方的身上么?” “不会!”齐墨摇了摇头道:“我即使选择同归于尽。也不会把命压在一个敌友难辨的人手里。” “这就是你第二个不如王魂的地方。他看人比你要准。起码,他已经说服你,站到他那一边了不是么?” 齐临叹息道:“从他指名道姓把你叫进秘葬开始,我就在考虑一个问题。他是不是连我也看准了?事实证明,他对我的认识。比你还要强上了几分。请王魂进来吧!我想单独和他谈谈。” 到了现在,我也不得不佩服齐家家主,他竟然知道我就站在帐篷门外,所以没等齐墨吭声。我就自己走了进去:“齐家不愧号称天策。果然算无遗策!” “老了!后生可畏啊!”齐临摆了摆手道:“你大概已经猜到我想做什么了吧?” “你无非是想平稳的保住齐家罢了!”我平静道:“如果我能成功压制鬼皇劫,你会选择重归术道。如果我也死在鬼皇劫之下,你就会投身鬼皇,去做他的忠臣良将。” 我话锋一转道:“但是这必须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你要两面帮忙。所以在尘埃落定之前,你不但不会离开术道盟,还会唯龙倚狂马首是瞻。但是,这并不妨碍你在暗中帮我一次对么?” “没错!”齐临微笑点头道:“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换成是我也未必敢火中取栗啊!如果,你这次看错了我的性格,你该怎么收场呢?” “就算我看错了你的性格。也不会看错齐家的性格。齐家习惯藏于幕后指点江山,无论做什么,都要先占据可进可退的地位才会出手。就像你在冥卫总坛时,明明可以用武力逼迫金吾打头阵,而你却选择了和齐墨联手演戏。因为你在防备尹家,你不想让他们知道齐家的真正实力。” 齐临哈哈笑道:“好,不错!不错!可惜,你不肯加入齐家啊!不然的话,我真的该退位让贤了。” 齐临忽然面色一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没按你想的那样去做,你该怎么办?” 我沉声道:“我还有后手!” 齐临的瞳孔猛然一缩,沉默了好半晌之后才说道:“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我沉声道:“我需要人质,各大宗门的人质都要。” 齐临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笑意:“跟我想的差不多。齐家的一个暗子最近这些天一直都在做一件事儿。那就是勾连各大宗门的大少,他们现在全都集中在一个私人会所寻欢作乐。齐墨会带你们过去。” 我摇了摇头道:“光有大少不够。” “胃口不小嘛!”齐临再次笑道:“掌门夫人的聚会也不是没有,只不过离这里稍远了一点而已。不过,我相信你有办法把他们全都弄回来。” “多谢了!”我拱了拱手道:“你的暗子是帕子吧?” “人太聪明了总不会是好事儿!不过,我喜欢你的聪明。”齐临明显是话里有话,他等于在告诉我,做事干净一些不要把他牵扯出来。 “那我先告辞了!”我走到帐篷门口忽然又回身说道:“据说尹家藏在各个宗门里的暗子也不少,我觉得像齐家这样的家族,术道中有一个就够了。” 齐临在我身后发出了一声冷笑:“我早就这么想了。” 等到第二天一早,龙倚狂就迫不及待地把小猫儿给押到了密道入口:“王魂,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什么,还不出来回话么?” 我倒背双手信步闲庭地走了出来,目光越过脸色惨白的小猫儿,看向御兽门的一众长老道:“御兽门的人不错嘛!跟畜生呆得久了,也染上了畜生脾气。什么不是人的事儿都能做得出来啊!” 站在小猫儿身边的血虎脸色一沉道:“王魂,我劝你还是别再那呈口舌之利,说多了对你没有好处?” “这位前辈是谁?”我故意向血虎拱了拱手道:“哦--,原来是血虎宁兽王啊?天下间人人唾弃的枪妖,是你老对头吧?” “不过在我看来,你有一点,拍马都赶不上他!枪妖明知道自己必死,还宁可背上骂名把吴子奕逐出师门?你知道他临走之前,说了什么吗?他传音给我,让我照顾好吴子奕,否则他做鬼也不放我!” 我冷声道:“我虽然不屑枪妖的为人,但是他临去时的那句话,却让我觉得他是有情的真汉子,因为他用自己最后仅剩的一点力量维护自己的徒弟。” 血虎已经被我气得面色发青,我却仍然没有住嘴的意思:“你问小猫儿,养育之恩跟朋友之义,哪个更重?我现在也想问小猫儿,被师父出卖和被朋友抛弃,哪个更疼!” 小猫儿说不出话来,脸色却是一阵惨白。 血虎宁兽王的身子连续晃了两下,才勉强站稳:“王魂,你够了!” “怕人说啊?”我故意语重心长的道:“怕人说就不要做那么不要脸的事儿啊!” 方鹤冷笑之间把话头接了过去:“王魂,你不必一再刺激宁兽王。就算你把话说得再难听一点儿,她也不可能把小猫儿救下来给你送过去,你就别枉费心机了。” “不好意思,我还没有那个奢望!我只是想到当初术道大会上那个大义凛然的宁兽王,觉得有点恶心干呕罢了。” 方鹤看着宁兽王的脸上要挂不住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赶紧接口道:“王魂,别忘了你现在是来干什么的!刑台的控制中枢带来了没有?” 我沉声道:“王璞现在在哪儿?还有我要的东西呢?你们带来了没有?” 方鹤脸色一红道:“我们没有抓住王璞。不过我可以起誓,王璞不但没事,我们术道盟也决不会伤害她。”休名页亡。 我一点没有给方鹤面子的打算:“你起誓没有用,让龙倚狂起誓!” 方鹤厉声道:“王魂,你别得寸进尺!” 我歪着脑袋道:“你一个副盟主起誓有个屁用?明天他一高兴把你撤了,你代表术道盟发的誓不就等于放屁么?” “你……”方鹤顿时被气得七窍生烟。 “哎--”龙倚狂笑着摆了摆手道:“何必动怒呢!一个誓言而已。” 龙倚狂果然立下了一道血誓。 我抱着肩膀道:“不错,我们可以往下谈了。” 方鹤咬牙挥了挥手:“你要的资金和护照全都在这儿。这些钱足够你花上三辈子了。把东西拿出来吧!” “你们好像是忘了发誓了吧?”我沉声道:“你们要是不立个血誓,我就算拿到了钱,只怕也走不到机场吧?” 龙倚狂沉吟道:“我可以发誓,但是无权命令术道盟所有长老效仿。我派人保护你离开,也能保证你们在国内的绝对安全。” 我怪笑道:“你的意思是,等我出国以后,你们马上派杀手杀我?” 方鹤终于忍无可忍了:“王魂,你最好先弄清谈判的主次!别逼我做出不想做的事儿来!” 第三四一章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方鹤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王魂,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心不死吧?想要损我名声,你还嫩了一点儿!” 方鹤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在他看来,我一再挑衅他和龙倚狂就是仗着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和龙倚狂必定要顾及颜面不能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儿来。 况且,事实也的确如此。小猫儿虽然年轻,论威望绝对赶不上那些宗门长老,但是她在五御年轻一辈中的人缘极好。看见她被人押上场来,里沙、孙鱼昂等一干五御中的青年翘楚已经开始按捺不住慢慢地围了上来。 五御中的几个长老连忙大声呵斥了几句。才把几个人强行逼回了阵型中。 方鹤的脸皮抽搐了两下,冷声道:“看来今天是没什么可谈的了。那就等着何家的请帖吧!” 我懒洋洋地喊了一句:“兄弟,他们说了。没什么可谈的了。咱们也回吧!明天请帖一来,咱们送一份人头大礼上去。” “好!”叶木的声音一落,乱石山上忽然传来了一阵天摇地动般的巨响,成片巨石带着万钧之力滚滚而落,站在场地核心的术道高手本能的往后抽身急退。 方鹤边退边喊道:“王魂,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方鹤的话才喊到一半就戛然而止--他看见冥卫总部靠近外侧的山崖在同一时刻拉起了十几道方形的暗闸。看上去就像是一排洞开的炮口。 方鹤还以为遇上了什么要命的机关,立刻把小猫儿拉过来挡在自己身前:“王魂。我警告你……” 我冷笑道:“我也警告你,最好别伤了小猫儿,否则,上面的那些个废物统统都要人头落地。” “你……”方鹤这才看清立在暗闸后面的一排断头铡。 术道各大宗门掌门、长老的心肝宝贝们已经跪成了一排,像是待宰的小鸡一样把脑袋伸在了冷森森的铡刀下面。 “都别动!” 眼看十多个高手有了暴起进击的意思,我立刻怒喝道:“你们谁敢动一下,上面的铡刀马上就会落下来,你们就等着准备大量的缝尸匠缝人脑袋吧!” 有人厉声喝道:“王魂,你想跟整个术道为敌么?” “从术道盟大会开始,你们就已经是我的敌人了。还存在为不为敌的概念么?”我冷声道:“别准备拖延时间突然出手救人,我的手下武者、术士一应俱全。虽然不是你们的对手,但是拖上你们五六秒钟还是能办到的。” “另外,我告诉你们一件事儿,那些铡刀后面虽然连着三四十根绳子。但是,只要随便砍断一根,所有的铡刀就会全都落下来。诸位,可别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搭上了别人儿子的小命儿啊!” 我的话一说完,很多高手就忽然改变了方位,他们的架势不是准备攻击我,而是在防备身边的同伴。 不管任何宗门都不可能是铁板一块,更何况是本来就有利益纷争的术道盟?明里暗里下绊子的事情谁都在做,比的就是谁手段高明。现在被我一逼,原先的矛盾一下子全都激化出来了。 龙倚狂咬着牙道:“王魂,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沉声道:“放了小猫儿!”休助役巴。 龙椅狂稍稍松了口气:“你放了人质,我们马上就放小猫儿。” “你当我傻啊?”我冷笑道:“我手里有五十六人,你手里只有一个小猫儿,你让我就这么交换,你也太会做生意了吧!” “你不放人,我立刻断她一条手臂!”一个御兽门长老忽然把手搭在了小猫儿肩上,握成虎爪指尖立刻渗进了小猫儿的肩头。 我目光一寒道:“把御兽门子弟的手全都给我砍下来!” “你干什么……啊--” “住手--”御兽门掌门忽然一巴掌扇了过去,把那个威胁小猫儿的长老给打出去两米,强压怒气道:“这是他个人的决定,你不要牵连无辜!” “很好!”我点头道:“那就把他儿子的两只手全都砍了吧!” “你敢……” 那个长老话没说完,山上就传来一声惨叫。叶木紧接着就把两只血淋淋的胳膊从山上甩了下来。 “你……”那个长老一看见落在地上的两只胳膊立刻昏厥了过去。 这一下,术道盟的人谁都不敢动了。 如果刚才我稍一服软,这群人肯定会像狼一样扑上来,把我和小猫儿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可是当他们对上一个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的亡命徒时,自然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御兽掌门脸色阴沉似水地说道:“把他带下去好生照料。” 御兽掌门见我不说话,不由得把话头引到了小猫儿的身上:“小猫儿,你在御兽门多年,好歹也跟御兽门有几分香火情,总不能看着兄弟姊妹惨遭毒手吧?” 不等小猫儿说话,我就先喊了一句:“看在小猫儿的面子上,我可以用十个人把小猫儿换回来。至于哪十个你们自己商量,但是前提是这十个人都得得到小猫儿的首肯。” “给你们一天的时间,明天这个时候,我再来换人。”我扔下一群被气得牙根痒痒的术道盟高手,扬长而去。 第二天一早,还没等我从密道里出来,望眼欲穿的术道盟长老就一个个的站到了密道入口。 龙倚狂看到我的时候,瞳孔不由得紧缩了一下:“这里是我们要的人!” 我接过名单顺道往术道盟的阵营里看了一看,那些人果然是泾渭分明地站成了几块儿,看样子一夜之间已经有不少人撕破脸皮了。 “等着。”我把人带出来交换了小猫儿,才向龙倚狂拱手道:“龙大盟主,咱们后会有期。” 方鹤看着我扬长而去,不由得低声道:“盟主,咱们就这么放他走了?” “看着吧!他很快就会回来求我!”龙倚狂这句话没用任何压抑,清清楚楚的落在了我的耳朵里。 我带着小猫儿快走了两步,一赶回密道中心,就把吴子奕他们几个女孩给叫了过来:“你们几个快点带小猫儿进密室,全身检查一遍,千万不能留下什么隐患。” 叶木也跟着补了一句:“连内裤也别给她留啊!” “去死!”小猫儿终于憋不住了,狠狠的瞪了叶木一眼之后,才转身进了密室。 没过多久,吴子奕如卸负重地走了出来:“小猫儿身上一共被人做下四处手脚,其中两道诅咒,一副毒药,还有一处禁制。还好有内线的提醒,不然就麻烦了。” “这群王八羔子!”叶木的眼睛差点没瞪出来。 “他们会做手脚,我就不会么?”我冷笑道:“等着吧,咱们一会儿也一起看场好戏。” 这个时候,术道盟里也乱成了一锅粥,那些刚刚被我放回去人,还没等喝上一杯压惊酒,就一个个脸色发黑倒在了地上,不是全身抽搐就是昏迷不醒。 术道盟顿时乱成了一团,有人甚至冲到密道入口扯着喉咙骂了起来:“王魂,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们明明已经放了小猫儿,你为什么还要暗下毒手?” 我站在密道里面冷笑道:“我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们能在小猫儿身上做手脚,我为什么不能在他们身上耍花招?” 那个人被我一句话给问住了,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出声。术道盟里到底还有老而弥坚的家伙,很快就有一个老头站了出来:“王魂,你把禁制放开,我们也给小猫儿解除禁制!” “没必要!就让他们等死吧!”我说完之后立刻遁走远处。 第三四二章术道盟里有内奸 术道盟有内奸 那个老头愣了几秒钟之后,才顿足大骂道:“狂妄,简直太狂妄了。老子不信,凭我们术道盟的力量还解不开你那破烂玩意。等小猫儿离死不远的时候。你可别回来求我们!” 老头等了半天不见我说话,才狠狠一跺脚走了回去。等他回去之后,顿时愣住了。他看见足有几十个人,面色阴沉地围着一具没有脑袋的尸体,一言不发。 一个中年女人抱着无头尸体哭天抢地的骂道:“畜生,你们一个个都是畜生……” “闭嘴!”方鹤大怒道:“害死你儿子的是王魂,你该找他算账!” 女人寸步不让地叫道:“要不是你们非得拿我儿子做试验。解除王魂的禁制,他会死得这么惨么?整个脑袋都炸了,连个全尸都没留下。要不是你们一意孤行。我去求求王魂,说不定他心一软就能把我儿子放了……” 那个女人的话一说出来,不少人都动了心思,毕竟,他们还没跟我弄到不死不休的程度,找个中间人说和说和,主动退让。说不定也就能把人质给要回来了。 “放屁!你把嘴给我闭上!”方鹤也一样知道她那句话的杀伤力有多大,立刻暴跳如雷地喊道:“要哭滚到外面哭去。” “我哭还不行么?”女人尖声叫道:“死的又不是你儿子!你们大伙看看,术道盟的大盟主有多霸道,欺负我们小门小户,强行拉我儿子练手,害死我家孩子,还不让我哭!” 女人一指方鹤:“你要是人,下一个就把你方家的公子拉上来试验。拿别人的儿子赔命,算什么本事?” “混蛋!”方鹤气得差点出手杀人,不过总算是在最后关头忍住了,转身指向一个中年人道:“姓冯的。你还不管管你老婆!” 一个中年术士阴沉着面孔道:“内人无状,让各位见笑了。”说完,上去一抓女人的手腕,连儿子的尸体都不要了。大步走出了帐篷。 龙倚狂对着那人的背影看了两眼道:“下在小猫儿身上的禁制发动了没有?”休助役才。 “已经发动了!”有人回答道:“按照时间计算,小猫儿现在全身红肿,高烧不退了。” 龙倚狂眯着眼睛道:“离皮肤溃烂,神志不清还有多久?” 那个人胸有成竹地答道:“最多还剩半个小时,如果不及时医治,不用两个小时,小猫儿就会发生尸化,甚至释放尸毒。” “嗯!看来王魂还没放弃希望,那咱们就再等一会儿。”龙倚狂干脆闭上眼睛,仰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足足过了三个小时之后,龙倚狂才睁开眼道:“王魂那边有没有消息?” 刚才答话的那个人,头顶上已经冒出了冷汗:“没有,估计小猫儿已经死了,王魂他们……他们……” 龙倚狂摇头道:“不可能,小猫儿如果死了,王魂他们一定会疯狂报复,就算现在没有本事杀出来,也会把人质一个个千刀万剐。起码你们瘟疫门的人,就不会有人活命。” “这……”方鹤难以置信的道:“难不成,他们把禁制和瘟毒全都给解了?” “不可能!”有人断然否决道:“我们的禁制严密无比,就算有解除的手法在,弄乱了顺序也一样可以让人死于非命。而且,尸瘟不是你们瘟疫门的独门秘方么?没有解药,谁能救得了她?” 龙倚狂冷笑一声道:“不用问了,有内奸!” “内奸!”这一下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五御的长老们彼此对视之间隐隐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担忧,龙倚狂却哈哈一笑道:“五御的朋友不用担心。你们门下的那些娃娃虽然不忿,但是也没做出什么出格儿的事来,最多也就是不愿和别的门派接触而已。” 五御长老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底也冒出了一丝担忧,看龙倚狂的意思,他应该已经在五御当中安插了眼线,这可不是好的信号啊! 方鹤小声道:“不会弄错了吧?” 在方鹤看来,能够弄到解药的必定是术道盟的高层,但是术道盟有谁会跟我暗通款曲呢? “错不了!”龙倚狂肯定地说道:“冥卫总坛已经废弃了几百年,王魂就算闯进去,他们的饮食从哪儿来?药品又从哪儿来?他能无声无息地潜到附近掳走人质,再把人从我们眼皮底下带回去,没有人暗中接应,他做得到么?” “对啊!”方鹤也反应过来了:“还有,他一直都在总坛里,怎么会知道小辈儿们聚会的地方,而且能一击必中。先不说那些小辈儿的修为如何,光是他们身边的那些保镖,没有三个以上长老级别的人联手,绝对不可能无声无息地把人拿下。” 龙倚狂冷笑道:“人质失踪的现场我去看了,虽然有打斗的痕迹,但是那绝对不是出自各派之手。仔细分析的话,王魂应该是轻而易举地拿下了所有保镖之后,又跟人伪造了打斗的现场。他的手法虽然高明,但是还是留下了蛛丝马迹。” 龙倚狂的眼里已经涌起了杀机:“本来,我一开始还没多做怀疑,直到今天跟王魂见面的时候,才发现了破绽。” “王魂是个粗人,很多细节都不去注意。尤其是吃了东西不擦嘴这个习惯,一直都没有变过。今天我看见他的时候,他嘴唇上还带着油光,如果他在密道吃的是军用压缩饼干,会出现这种事儿么?” “有人给他送吃的!”方鹤越想越觉得不对:“能把那么多保镖无声无息放翻的人,只有毒门,瘟疫门和帕子三家。是帕子,他们用了迷药……” 方鹤的眼睛里也涌出了杀机:“能在咱们眼皮底下,把人送进送出的只有箱子。除了《障神诀》之外,我想不出哪家门派的障眼法,能让我们近在咫尺也发现不了敌踪。” 方鹤的话几乎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箱子是耍戏法出身的,无论是古代的戏法还是现代的魔术,其实都是一种障眼法,尤其近景魔术更是如此。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和场地,他甚至能把一座大楼变没,想带几个人进去还不是易如反掌? 而且除了帕子的麻药之外,还有什么东西能一下放翻那么多高手呢? 有人咬着牙道:“难怪箱子会主动请缨,潜进去暗杀王魂,原来那是为了跟他会合啊!” 方鹤冷然看向了齐墨道:“是你把箱子的尸体带出来的,你有什么话说?” 齐墨淡然在站在原地:“我等盟主的公断就好!” 龙倚狂一挥手道:“不管他的事儿!他带出来的未必就是箱子的尸体。只不过我们当时谁都没去注意罢了。” 方鹤想了想,也对,如果齐墨是内线,他还会站在这么?除非他是个死间。 有人也低声质疑道:“可是箱子和帕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两个还没有这个本事!”龙倚狂脸皮抽搐了几下道:“当初,谁先发现了冥卫总坛,谁又不惜代价非要独自开发总坛?” “尹家!”方鹤顿时恨得牙根痒痒。齐家和尹家同时发现总坛的事情,他知道。而且尹家当初不惜代价,利用术道盟把齐家挤走,想自己独占总坛的事情还是他一手促成的! 方鹤咬牙切齿地说道:“既然尹家已经占据了总坛,肯定也会重兵把守,那王魂又是怎么畅通无阻地逃进冥卫总坛的?” 低着头的齐墨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冷笑。方鹤还真冤枉了尹家。尹家留在总坛外面那些守卫,都是被他亲手送进地府的,我怎么能进总坛,他比谁都清楚。 第三四三章谁是内奸 大厅里的术道高手,已经一个个把牙咬得嘎嘣作响,只有龙倚狂还算冷静。 龙倚狂眯着眼睛道:“尹家有资源也有手段帮助王魂,可是我想不明白。尹家为什么要帮他?尹家狐狸一向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人,王魂能给他什么?” 有人低声说了一句:“说不定,不是王魂能给他什么,而是他能给王魂什么呢?” “嗯?”龙倚狂目光如刀地看了过去:“你说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那人顿时慌了。 “你说的很好,继续说下去!”龙倚狂和蔼地道:“说错了不要紧!” “那好吧!”那人咽了咽口水:“我总觉得尹家不简单,上次我从东洋回来之后。曾经发现尹家秘密接待了一个东洋人。” 方鹤不以为然地道:“说有用的。” “是!”那人道:“我觉得那个东洋人好像不是人,是狐妖!” “嗯?”方鹤的脸色立刻变了:“你能确定。”休住丸技。 “八成以上把握!因为我身上的千年木曾经有过反应,对方也像是怕我接近。我当时想上去看个明白,却被尹家人给拦住了。” “很好,很好!尹家的胃口不小嘛!”龙倚狂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东洋人利用妖狐控制大批术士的事情。就是尹家去办的。他们信誓旦旦地说除掉了全部妖狐。到头来自己倒跟狐狸勾结在了一起。” 刚才那个人提供的信息足以让人浮想联翩。而且尹家本来就是一个习惯于收买或者控制别人,以窃取情报的家族,这种事情干得多了。就算没有野心也会被人当成阴谋家看待。 就在龙倚狂还在沉吟的时候,他的一个手下匆匆走了进来,跟他低声耳语了几句,龙倚狂顿时拍案而起:“连我龙家的人也敢碰,尹家是在找死!马上把营地里的尹家人全部拿下。” 一腔怒火无从发泄的术道高手们立刻扑向了尹家营地,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对方就直接动手了。尹家能立威术道,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连续付出了几个人的代价之后,马上组织起了有效的反击,甚至把术道盟大批人马给堵在了山坡底下。 尹家挑选营地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竟找了一个易守难攻的位置。这么一来,就更坐实了他们意图不轨的罪名。术道盟干脆出动大量高手向山丘上围攻了过去。 我听见外面杀声一起,立刻从山上闸口的位置探头看了出去:“打得还行。不能给他们机会,老陈给他们几炮!” 明朝的火器在军事上已经运用的十分普遍了。作为大明秘密机构的冥卫不但拥有火器。而且数量十分惊人。虽然大多数的火器因为年代久远已经报废了,但是重型大将军炮仍然能够发射。 几个龙怒士兵调整好了炮口之后,示意我赶紧躲起来,那种几百年不用的大炮万一炸了堂,可不是什么好玩儿的事情。 我这边刚躲进密道不久,就看见老陈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双手捂着耳朵,张着一张大嘴在yd_sj;角落里蹲了下来。 “轰----” 我感觉地上像要塌了一样使劲震了一下,还没等抬头就看见一个像是喇叭花一样的炮筒顺着闸门的坡度滑到了我跟前。 老陈咧嘴一笑:“火药装多了!” 我都没空去骂他了。一边扇着火药爆炸的硝烟,一边跑到闸口往外看了一眼,几尊火炮虽然损失惨重,但是对方营地里也被炸出了一片尸体。 术道盟干脆把我们正前方的地方给让了出来,腾开人手专心去对付尹家。 我冷笑了两声:“把血战堂的人带上来几个,菀儿让他们入梦!” 叶木拎着两个被贴了入梦符,又换上龙怒战斗服的血战堂弟子,走到我身边,一脚一个把人踢得跪在了地上。 “让他们盘腿坐着!”我跟叶木把那两个人摆好了姿势,往他们手里塞了把刀,马上退到角落里。 我躲在那两个人后面用内功发出一声怒吼:“术道盟的杂种们,看看爷爷的手段如何?” 等到术道盟的人回头看时,正好看见两人手里的长刀从自己脖子下面一带而过,将两颗大好头颅生生斩落在地上。 与此同时,两道血魂也跟着冲天而起,引得白虎星星光大动。刹那间,虎吼之声直落九天,声浪所到之处如万兽奔腾,又似狂风过境,指向术道盟营地冲了过去。首当其冲的几个术士立刻被摧山破岳的冲力撞得血肉横飞,一蓬血雨洒在野火之上,黑烟四起,腥臭扑鼻。 等到声浪过后,一道从天而降的虎形虚影,已经冲到了闸口上,把两个割断了头颅的尸体吞噬干净之后,马上化作一头威猛白虎,兴风狂啸。 “血祭白虎星!” 赶上来的龙倚狂微笑道:“王魂的手下拼命了,他肯定是要帮尹家突围。方鹤,你来一把火炼了那白虎,我们继续围杀尹家! 白虎属金,金被火克。两人以身血祭白虎星,虽然能借来一丝星力,却难以与术道天火抗衡。 “炎龙降世!”方鹤吼声一落,扬手往空中洒出一片火红的神丹。八十一颗神丹顿时在空中连成了一条狰狞的火龙向白虎扑去,在百米高空中上演一场龙争虎斗。 从我的角度远远看去,正好能看见一幅龙飞九天,腾云盘身;虎立山川,躬身蓄力的景象。 这时,方鹤已经将全身功力提到了顶峰,白虎也在不断消耗着两人的血魂,两方蓄势待发,务求一击取胜。 顷刻,龙翔、虎跃的两股真力冲击在了一处,红白相交的光芒横震百米,白虎星力将附近丛林扫平数百米,被掀上半空的树木没等落地,又被火焰焚成灰烬。 方鹤连退几步,口吐鲜血,他门下没有护身法宝的弟子也被烧成了灰烬。在漫天飘洒的骨灰当中,方鹤冷声道:“好一群亡命之徒,下回绝不能给他们拼命的机会。” 可是方鹤的话音还没落地多久,就看密道入口跑出来一道人影。那人身法之快足可以媲美术道上顶尖的轻功高yd_sj;手。只是他那个奔跑的姿势,怎么看都有几分飞蛾扑火的味道。 方鹤看了两眼之后立刻惊叫道:“杀了他!快点!用枪!用弩!决不能让他过来!” 方鹤的话音一落,术道盟这边火枪、弓弩已经同时往对方身上招呼了过去。那个人却偏偏像是飞蛾扑火一样,顶着枪林弹雨往术道盟方向急速冲进。 等到他再进几步之后,方鹤也顾不上身边还有弟子,猛一转身往远处跑了过去。边跑边喊道:“快趴下----” 方鹤余音未落,那个人手臂忽然一抬,全身真元疾速运转,藏在衣服底下的上百道“雷火符”,同时被真元焚化,仅仅片刻之间,整个人就化成了一颗雷球。 跑出了数百米的方鹤,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轰”的一声震天巨响。下一刻,强劲无匹的气浪已经在他们身后冲击而至,来不及卧倒的方鹤顿时被强劲的气浪给冲飞了三五步远。 顷刻之间,术道盟营地的一角就在爆炸中轰然崩塌,铺天盖地的黄土,像是海啸般的席卷而去,不管尸体还是活人统统都被埋进了地下。 爆炸声停息不久,灰头土脸的方鹤就从地底下钻了出来,声嘶力竭地尖叫道:“给我杀,给我杀!狠狠的杀,凡是尹家子弟一个不留,就地碎尸万段。” 杀红了眼的术道盟高手们立刻往尹家阵营里扑了过去。 第三四四章摄魂井 术道盟的人被我连续两次攻击之后已经疯了。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冲破了尹家的营地,围住尹家精锐,见人就杀。要不是龙倚狂一再的阻止,尹家人绝对会在第一时间被杀光屠尽。 就算这样。最后被龙倚狂抓到我面前的尹家人,也只剩下十几个残废了。 龙倚狂用刀压着尹家家主的脖子,红着眼睛喊道:“王魂,你的主子已经完了,你还不投降。我数到……” “砰----” 龙倚狂的话没说完,尹家家主的脑袋就被吴子奕的狙击枪给炸了个粉碎。尹家家主的脑浆直喷在龙倚狂身上之后,尸体才倚在龙倚狂的大腿上慢慢倒了下去。 我从暗处走了出来:“龙盟主多谢了。我刚才还想着怎么除掉尹家报一箭之仇,没想到你就送了我一份儿大礼,咱们来日方长。” “你……”龙倚狂就算再笨也知道上了我的当,顿时气得手脚乱抖。 他旁边披头散发的尹小欣忽然狂笑道:“龙倚狂,你这个笨蛋。上了王魂的当还不知道!我尹家只要还有一个人活着。就不会善罢甘休……” “死!”龙倚狂暴怒之下,一刀砍掉了尹小欣的脑袋:“王魂,你不用故意装神弄鬼。尹家就算不是你的主子。也跟你有合作的关系。尹家没了,我看谁还能帮你通风报信。” “随你怎么说好了!” 我转身要走的时候,龙倚狂忽然厉声喊道:“把尹家人统统斩首,抬冤魂鼎,我要血祭鬼神!” “不行!”有人怒吼道:“我们的家属还在里面,血祭鬼神,不是连他们也一块儿杀了吗?” “闭嘴!”龙倚狂一改最初的温和,厉声怒吼道:“王魂不除,我们都永无宁日。你们自己想想吧,王魂是不是睚眦必报的性格,他想过要放掉你们的儿子和老婆吗?没有,从来都没有!他要的就是赶尽杀绝。” 满脸是血的方鹤也加入了进来:“王魂血祭白虎星,用人炸营地。用的都是谁?会是鬼手的人么?他对自己人绝对不会痛下杀手,他用的都是你们的子弟。” 方鹤伸着指头一个个点了过去:“血祭白虎星是你们血战堂的秘术吧?王魂会用么?刚才冲过来送死的那个人。用的是一瞬千里的步法吧?那是谁家的不传之秘?王魂手下的人会么?” 方鹤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别傻了,既然家人都已经落在王魂手里了,就认命吧!” 方鹤的话说得没错。不过如果死的是别人的儿子,术道盟高手的眼睛眨都不会眨上一下,也许还能说出比方鹤更有道理的话来。但是这下死的是自己的儿子,谁还能听他那番屁话。 当场就有人要站出来理论,可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被身边的人给强行压了下去。我在望远镜里虽然看不见龙倚狂的正脸,但是却能看见齐墨的暗示。 龙倚狂应该是用传音的方式在安抚着几大门派,甚至有可能是在制定什么计划,只不过齐墨没法把信息完整地传过来而已。 没过多久,我就看见有人从营地里推出来一口黑铁铸造的大鼎。我虽然不知道yd_sj;那是什么东西,但是光看上面的符文也能猜到,那绝对不是什么凡品。 鼎,最早为盛具,主要用来装饭及食物,后慢慢演变为身份的象征。鼎在术道上却始终都是用来祭祀鬼神的法器。 叶木指着那口鼎道:“那老小子想要干什么?” 我皱眉道:“龙倚狂忽然弄出这么一口鼎来,肯定是要祭祀鬼神,借鬼神之力攻打冥卫总坛。” 叶木急了:“想办法干掉他啊!” “火炮的距离不够!狙击枪倒是能碰着大鼎,但是能不能打穿是个问题!”我就算猜到了他的目的一样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吴子奕瞄准了几次之后道:“不行,那口鼎的位置在射击死角上。碰不着他!” “死角!”我脑袋里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龙倚狂要是想血祭,犯不着让我看见他做什么,他忽然玩这么一手,不会是想把齐墨给诈出来吧? 我转头看向齐墨的时候,真看见那家伙眼观鼻,口观心地站在那里,好像龙倚狂要做的事情跟他一点儿没关系似的。我这才松了口气,齐墨八成也想到了对方的打算,才没轻举妄动。 我正要跟吴子奕说话的当口,术道盟的人已经把大鼎推到了山坡下面。站在坡上的刽子手,抡起手中的鬼头刀,一刀把尹家弟子的脑袋砍落之后,立刻有人上前一步,用钩子勾住尸体,把死人倒吊过来,让他的血液顺着山坡流向大鼎,等到尸体血液流干之后,再换新的尸体上去。 没多一会儿,十几具尸体就被丢弃在丘陵沟壑当中,四道腥红的溪流带着潺潺水声淌进了坡下的巨鼎。 龙倚狂看着即将被灌满的大鼎面露喜色道:“推鼎,推鼎,各就各位。” 几个术道盟弟子艰难地推动着巨鼎向山坡外挪了过去,每走一步都有血水在鼎里溢出,每行一米都会听见冤魂凄厉的哭嚎。那些人被血水、汗水覆盖满脸,面目渐渐狰狞,好像一群厉鬼在一步步走向地狱深渊。 眼看巨鼎就位,方鹤忽然望天跪倒。高举双手凄厉叫道:“献祭!” 蓦然,四道阴风呼啸而至,盘旋鼎口,瞬间将鼎中的鲜血生魂全数抽干卷向半空。仿佛有一只绝世凶魔正在畅饮鲜血,贪婪的吞咽之声隔空传来,让人不寒而栗。 刚刚还战栗不安的龙椅却喜出望外,手舞足蹈地大叫道:“礼成,有请鬼神!” 大鼎附近顿时升起了一股难以名状的肃杀之气,从大鼎中消失的鲜血像是一下子推开了一扇通往幽冥的大门,我很快就看见以大鼎为中心的山坡上展开了一层难以想象的景象。 大鼎四周在众目睽睽之下忽然翻起了一片像是方砖形状的灰色板块。随着砖头影变得越来越多,山坡上渐渐冒出来一个古代街道的虚影。 等到街市完全成形之后,墙上地上开始涌出片片血迹,大街两侧也跟着露出横七竖八的尸体,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座刚刚被乱军血洗过的城市。 那口被幻影覆盖了的大鼎,却在那条街的中心点上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圆口,看上去就像是一口没盖盖子的水井。休住丸号。 “不好,是摄魂井!赶紧往后退!”我伸手一拦身边的叶木和老陈,带着他们两个一起往后退了过去。 叶木懵了:“你怎么吓成这样?” “你不知道摄魂井的可怕!” 井是聚集阴气,聚集地下水流的地方。如果一个地方遭到了屠城血迹,不管有没有人往井里扔尸体,死者的血液都会渗进井里,自然也会把冤魂带进井里。这么一来,那里的水井就会变成一种后天造成的凶地,即使时过境迁,阴气怨气也会聚集不散。 但是那种井对于邪派的术士来说,却是一个做法的好地方。只要稍微用点手段,不管是引爆阴气,还是把井底连通幽冥,都可以把方圆一里,甚至十里之内的生灵统统拽进井里,这种手段就叫摄魂井。 我没想到是,龙倚狂竟然能把一口大鼎给做成摄魂井,那他下一步准备做什么。 没过一会儿,我就看见虚影街道的尽头走过来两个抬着尸体的人。 两个人横抬着一具尸体,一点点地蹭到了井边之后,抓住尸体脚踝,把死尸给倒了过来,大头朝下的对准了井口。就在这一瞬间,那具尸体的面孔清晰无比地映在了我的眼里,他竟然是刚才负责开炮的龙怒士兵。 第三四五章刑台 “不好!是摄魂!那个谁……快过来!”等我看出了龙倚狂做法的门道,立刻转身连续点出几指,封住了那个士兵七窍。 按照术道上说法,人死之后魂魄离体。应该是从身上整体站起来。但是活人的魂魄离体,要么是走七窍,要么是走天灵。 那个士兵不是术士,也不是真魂出窍,魂魄不可能从天灵盖上冒出来,走的只能是七窍。我封住他眼睛,耳朵倒还好说。但是如果连鼻子和嘴一块儿封住的话,那人就算不被摄走魂魄,用不上多久也能活活憋死。 老陈眼看着那个士兵的脸色从白变红。最后一阵发紫,顿时暴跳如雷道:“龙倚狂,我看你是不想要这些人的命了?” 龙倚狂冷声道:“对付你们这些丧心病狂之辈,就要用些非常手段。” “老子倒要看看谁先手软!”老陈伸手拖出一个人来,举刀往他脖子上剁了下去。 “等等……”我的话没喊完。老陈已经把那人的脑袋给剁下来了。 “儿呀!”有人撕心裂肺地喊过一声之后,没了动静,看样子好像是昏过去了。 等我顺着声音看过去时,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炼神堂”。 炼神堂是一群不折不扣的疯子。千刀炼魂的秘术一旦使出来,就能变成一群不知道疼痛,不知道害怕的活死人。不被对手剁成碎肉绝对不会停止冲锋。就算他们真的成了肉酱,他们体内被临死前的剧痛刺激发疯的魂魄,也马上可以变成最低相当于鬼卒级别的大鬼继续杀人。 如果把炼神堂放到战场上,他们绝对能成为神惊鬼惧的敢死队;放在术道里。就是一群谁也不愿意招惹的疯子。 我不得不佩服龙倚狂的手段,他一开始玩出这一手,就是对着炼神堂去的。 炼神堂的公子就在老陈的左手边上。他刚故意杀龙怒的队员就是刺激老陈。一人在失去理智的时候,肯定是按习惯行动。老陈惯用右手使刀,头一个伸手拎过来的,能不是左手边的炼神堂公子哥么? 刚才昏过去的那个人,就算不是炼神堂的龙头,至少也是个举足轻重的长老,等他醒过来,炼神堂还能不发起猛攻? 这群人要是发起疯来,谁都拦不住! 我沉声道:“准备好拼命吧!一群疯子马上就要来了!” 老陈听我说完炼魂堂,脸色也变了:“赶紧拿武器,不能让他们冲过来。” 我这边刚把枪架上,术道盟里就炸开了锅。 “冷静点,我们还有人在他手里。” “冷静个屁!老子连儿子都没了,我还怕什么?今天不杀了王魂,我死不瞑目,你们谁敢拦我,咱们就先比划比划!” 炼魂堂已经跟半个术道弄得剑拔弩张,龙倚狂却在作壁上观,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明眼人都知道,他现在是巴不得炼魂堂能冲过来跟我拼个你死我活。但是,多数人还是选择了站到炼魂堂的对立面上。 我眼看,术道各派在炼魂堂外围弄出了一个包围圈来,却一丝一毫也不敢放松。万一炼魂堂孤注一掷,分出人手突围,我这边绝对顶不住半个炼魂堂的压力。 十几分钟之后,炼魂堂里果然站出来一群身穿紫色劲装的大汉,那些人全身上下都反射出妖异的紫芒,看上去就像是穿了某种染色金属打造的铠甲,全身除了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就连手指都没露出来一根。我虽然看不清他们的目光,却感到了一股剽悍凶戾的气息在狂野蔓延。 “准备--” 炼魂堂主一声令下,那些大汉整整齐齐地拔出双刃战斧,往前跨出了一步。与他们对峙的术道宗门,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点。 有人厉声喊道:“姓古的,你真要不顾情面一意孤行么?” 炼魂堂主怒吼道:“今天谁敢挡我,谁就是我的死敌……” 他的话没说完,所有人同时觉得头顶一暗。方圆数百里之内蓦然间升起了一股让人窒息的压抑,那种感觉像是暴雨欲来前的沉闷,可偏偏又给人一种鬼神降世前的惊恐。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往天上看了过去。 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浮现出了一块四四方方的黑影,仿佛一座被鬼神巨力拖起来的金字塔,凭空出现在了术道盟的头顶。 “那是什么?” 有人在喊,有人在叫,回应他们的却是像鬼哭一样飞旋怒卷的狂风。 “你们看王魂!”有眼尖的人,往我这边指了过来。正好看见我把人质一个个从铡刀上解下来,用绳子挨个捆好,连踢带踹地推到了闸口边缘。 “他想杀人?” “不对,他想逃跑!” “杀--” “炼魂堂杀人啦--” 就在术道盟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我这儿的时候,炼魂堂忽然发难。十几名紫衣大汉,横冲直撞地冲进了人群,脚踩着被他们撞倒在地的术道高手,一跃几米地往我这边猛冲了过来。 “给我杀--” 我怒吼之间,天上的黑影陡然降低了十几米,上百个左手持盾,右手持斧,**上身,**为目,肚脐为口,脖子上却没有头颅的刑天战尸,从高空中一跃而下,挥舞着斧、盾向炼魂堂弟子猛扑了过去。 仅仅十秒钟之后,双方的兵刃就带着轰隆巨响撞在了一起,两边人马几乎同时倒退半步之后,再次毫无顾忌地挥动战斧砍向了对方,金戈交鸣的声波和刺眼的血浪同时飞射而起…… “刑台,天上飞的是刑台!全压上去拿下王魂!” 方鹤总算看清了,那座出其不意飞天的庞然大物的真实面目--正是由上千只大鬼扛在肩上的攀梦峰刑台。 此时,从刑台上蹦下来的刑天战尸也在一瞬间分出了半数人马杀进了术道盟当中。死死拖住了那些善于近战的术道高手。休肝扑血。 那些长于远攻的术士,还没准备好动手,就看见刑台上抛出来成片的绞索,分毫不差地套在了人质的脖子上。 “都别动!”我冷笑道:“勒脖子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人。你们不动,我自然能在他们断气之前把人弄上刑台。你们谁要是敢动一下,我马上就让绳子拧上几圈。那时候,拉上刑台的可就光剩一颗脑袋啦!” 这一下不但有人把抓在手里的灵符给收了回去,那些已经跟刑天战尸杀在一起的人,也开始有意地且战且慢慢缩回了阵营。 龙倚狂眯着眼睛叫道:“你想做什么?”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龙倚狂,你没想到吧!你们用计最先干掉的白霜华不但没死,还趁乱离开荒山去了攀梦峰。” 龙倚狂厉声道:“她又不是你,怎么可能操纵刑台?” 我笑道:“你们也一样不是我,不也想把刑台据为己有么?” “你让刑台重新认主了?两座刑台都是?”龙倚狂深吸一口气之后翘起了大拇指道:“王魂,你好大魄力!” 龙椅狂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换成是他,绝对不会像我一样,直接把操纵刑台的信物交到白霜华手里,而且还敢让它重新认主。这么做变数实在太多,只要白霜华稍有异心,那我肯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的世界,你永远不懂!”我大笑之间抓住绞索,跟吴子奕她们一起登上了刑台。背负着刑台的大鬼马上转身往南疾飞了过去。 我一只脚踩在刑台边缘,俯视着下面目瞪口呆的术道盟高手笑道:“下面那一百具刑天战尸就算留给你们的一点纪念吧!免得忙活一场,连刑台的影子都没看见。” 下面的龙倚狂忽然不说话了,眼露杀机地向我直视了过来。 第三四六章逃 正当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龙倚狂身上的时候,我背后忽然间寒光暴起--一把湛蓝色的蛇形匕首就在与我近在咫尺的情况下,直奔着我的腰眼刺了过来。 “小心--” “画骨,你干什么!” 等到吴子奕他们发觉的时候想要阻止已经晚了。甚至于他们的喊声未落,画骨手里的匕首就已经划开了我的衣服,刺向了我腰下。 偷袭得手的画骨却在一瞬间愣住了,她看见已经穿透了我衣服的匕首,像是扎在了铁板上一样,竟在我腰下侧向弯了起来。 “毒蛇信?下手够狠哪!既然选择了灵蛇门的淬毒匕首,干嘛不往别的地方刺呢?”我伸手吊住了画骨的手腕。强拉着她往前踉跄了一步。做了一个摇摇欲坠的姿势之后,忽然猛的一蹬刑台边缘,用背部撞向画骨。把她推到了人堆里。 没等我吩咐,吴子奕他们几个就一块儿围了上来,手里武器不分先后地指向了画骨的要害。 我撩开衣服往自己身上蛇皮甲上拍了拍道:“下回动手之前,应该先看看我身上有没有护身衣!” 画骨惊讶道:“你从来不穿护身衣……” “这是从齐墨那里弄来的。”我沉着面孔道:“你知道,白霜华在山中昏迷前搂住我脖子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么?她告诉我‘小心背后刺过来的一刀’。” “那从之后。我就在想,究竟是谁会被术道盟威胁?吴子奕,白霜华,菀儿他们几个无牵无挂,没有什么能威胁到她们。老陈和叶木更不用说了,凭他们的背景。术道盟还不敢去硬碰,就算术道盟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老陈和叶木就算自己去死,也不会向我出刀。唯一有可能的就只剩下你了。” 画骨惨笑道:“我们人作坊本来以为跟随你之后。噩梦就可以结束了,没想到却是刚刚开始。我和胖子过去的亲人全都被一个个找了出来,被人下咒、种蛊、寄魂,术道中能用上的恶毒手段,统统被用在了他们身上。他们身不如死……” 我默然点了点头:“你的苦衷我可以理解!你怎么和对方联系?” “从不联系!”画骨道:“他们知道你做事谨慎,而且观察力十分敏锐,稍不注意就会引起你的怀疑。所以不让我跟他们有任何联系,只需要在关键的时候杀你就足够了。” 我皱眉道:“什么是关键的时候?” “在我觉得可以让他们得到刑台的时候,就可以下手了。” 画骨所找的时机还算准确,刑台现身,重兵围困的情况下,杀掉我不失为一个明智的选择。 我听完之后沉声道:“你还有什么遗言交代,或者心愿未了。” 我的话一说完,菀儿就抢先道:“主公,留她一命吧!她并不是想要杀你。他血画没动,也没用法术,甚至出手的方向都选择了避开要害,她不是想要杀人,是想自尽哪!” 菀儿所说的话,我又何尝不清楚,画骨想要杀我,只要把血画拿出来就行。 就算不能对我一击致命,也足能让飞速进行的刑台停下来一会儿。只要给术道盟一段时间,他们准能想尽办法杀上来。 她选择在我身后偷袭,无非是做个样子给龙倚狂看。她不仅在赌龙倚狂可以放掉他的家人,也同样在赌,我被突袭不死,能帮她讨还公道。 我只考虑了一会儿,就摇头道:“如果放在过去,我完全可以留下画骨,但是现在不行,我们必须步步为营,才能引术道盟入局!” “画骨!”菀儿含泪看向了画骨。休肝扑亡。 “保重!”画骨依次向在场的人挥手之后,倒退到刑台边缘:“动手吧!” “只要给我机会,你的公道我一定讨回来。”我猛挥手间沉喝道:“开火!” 刑台上顿时枪声大作,画骨带着满身鲜血仰头栽下了刑台。 我深吸一口气道:“老陈,联系苍龙,让他给我们指引方位,我们全力赶往冤魂山。在此之前,我不会露面,如果涉及交涉,你们出面就行。” “霜华,你掌控好刑台,让刑台进入高空,尽可能避开术道盟的视线。但是也不能让他们完全找不到,适当给一点儿线索,让术道盟的人跟上就行!” “我明白!”白霜华点头之后,抬棺大鬼就开始托举着刑台往空中飞了起来。我们为了躲避高空的气流,也钻进了刑台下面空出来的牢房里。分作不同方向监视刑台附近的动静。 老陈低声向我说道:“咱们这么干,术道盟的人能追上来么?” “肯定要追!先不说我们手里的人质,光是刑台表现出来的战力,就足够他们不顾一切了!”我冷笑道:“不是每一个人都是乐天知足的性格,尤其术道中人更是如此。你看着吧,术道盟肯定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追着我们不放。我敢跟你打赌,追上来的人肯定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多!” 老陈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咱们现在飞的速度比飞机慢不了多少,国内可不比国外啊!私人不能随便用飞机。术道盟光凭腿量,能追上咱们么?” “一天追不上,可以两天,只要他们能找到我们的踪迹,肯定会追着不放。实在不行,我们白天的时候,可以停下来等他们一下。” 我现在是在用大鬼抬着刑台跑,速度虽然不慢,但是一样经受不起阳光的直射,尤其还是在阳气最旺的高空。晚上全力赶路,白天找地方隐藏,完全合乎情理。 术道盟就算比我们慢,给他们一天时间,也能追上来咬住我们不放。我的计划能不能奏效,就看白霜华的演技怎么样了。 刑台飞了一夜之后,白霜华走进来道:“天马上就要亮了,我们得选一个地方落脚。” 我从老陈手里接过电子地图看了一会儿道:“全速前进,天亮之前务必到达这座山顶的古堡,依托古城跟他们好好玩一场!” 就在我们往古城堡全速前进的当口,我忽然觉得刑台像是失控了的飞机,一下子偏移了方向,整个往左栽了下去。 我抬手推开牢房大门侧头往外一看,却被暴烈的阳光晃得眼前一阵发花,那一瞬间简直就像是对着正午的太阳直视了几秒,除了一片光晕什么都没看清楚,直到退回牢房眼前还直冒光点。 “妈的,中埋伏了!”我虽然没看见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从那么强烈的日光上看,肯定是有人用了什么阵法模拟出了太阳光,一下干掉了刑台左半边的大鬼,才造成了刑台的偏移坠落。 他们怎么跑到我前面去的,术道盟谁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吴家,肯定是吴家!如果术道盟的人把黄泉钱集中起来,不遗余力地支持吴家推算,想要找到我逃跑的路线,简直易如反掌;如果拼上几条人命,说不定,连我落脚的地方都能算到。 国内虽然不让私人飞机随便飞行,但是以术道盟的人脉和财力,想要包下一架客机,赶到我前面去并不困难。他们肯定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在等着我了。 可事到如今,我就算想让刑台继续飞行,跳出对方的包围,也做不到了。只能按原来计算的方位落下去,跟他们放手一搏。 我从白霜华那里取出镇魂大印,猛的一下往地上砸了下去,放声怒吼道:“所有鬼魂往左去,不惜一切代价托住刑台!” 第三四七章术道机关城 不久之后,我们身下就传来了一阵阵剧烈的摩擦声响,那是抬棺大鬼用手掌紧托着刑台移动发出的。他们已经在命令下,前仆后继地涌向了刑台一侧。 可是仅仅十几秒钟之后,刺耳的鬼哭声就从刑台底下冲天而起。整座刑台也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左摇右摆地翻着跟头往地面上砸了下去。 短短几分钟之后,我忽然觉得刑台猛地调转了一个方向,像是被人甩出去的铁饼一样,斜着撞上地面。 “小心--” 我喊声未落,耳边就响起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我们几个在一股互相冲撞的巨力之下,在牢房里连着撞了几圈,才停下来。 我只觉得五脏六腑被震得像是在肚子里翻了一圈。虽然没吐出血来,却疼得半天动弹不得。等我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之后,马上拉开牢门往外面看了出去。 刑台从天上掉落下来。肯定是抬棺大鬼在着地之前拼尽全力横向推动了一把,才没有直接砸在地上。横着飞旋出去的刑台直接撞进了我们本就打算落脚的古城,一直推翻了几米城墙之后,才有一半卡进了城里。好在古城已经废弃了不知多少年月,早就没有人居住了。不然这么一下之后,还不知道要殃及多少无辜。 我跳落地面后才看见,原先托着刑台飞行的大鬼已经折损了九成以上,幸存的那么一点鬼魂,现在也蜷缩在刑台与城墙之间的阴影里不敢动弹。 “加把劲,把刑台托进城里。固定好!”我一声令下,剩余的鬼魂不得不站起身来,托着刑台慢慢往城里移动,直到用它代替了崩塌的城墙。才停了下来。 等我回头往山下看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山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座地图上没有标注的古城。从外表上看,就跟古代战堡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城墙上多了一片雕刻出来的石纹符箓。 “是术道机关城。”吴子奕走到我身边低声道:“没想到术道盟连这种大型法器都出动了。” 我听师父说过术道机关城,那是一种可以随时拆卸的术道法器。传说,出自早已消失了的墨家机关术,在几次抵御外族入侵的大战中屡立战功,但同样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城里的机关损毁了九成以上,现在剩下的只是一个空壳。 虽然术道机关城的大量机关都已经流失殆尽,不复当年辉煌,但是它仍然可以被拆成小块儿快速移动。如果装好,只需要两个时辰就能凭空变出一座城来。休每农扛。 术道盟算准了我的落脚点之后,就把这座城池弄过来堵住了唯一的下山之路,形成了双城对峙的局面。只要他们能拖到阳气最盛的正午,我的刑台至少会被阳气削弱一半战力,到那时他们再强攻,肯定会事半功倍。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机关城道:“老陈,你能不能看出点什么来?” 老陈拿着望远镜看了半天:“什么都看不出来呀!就像没有人的死城似的,可他们却偏偏开着城门,让人看不清虚实。” 我琢磨了半天道:“子奕,你会射箭么?” 吴子奕点头道:“会!但是没有枪玩得好!” “那就行了,子奕、叶木,你们两个一会儿下去帮我办点事儿!”我说完就一头钻回了牢房里。 没过一会儿,两匹神骏的白马就从刑台下面像是疾风卷云似的急奔而出,颈上的鬃毛迎风飞舞,越发显得马如神龙,意昂气足。可是仔细去看的话,马匹的眼睛却不见一丝一毫的生气,那是原先被谢半鬼用炼尸法炼出来的两匹尸马,速度上比起寻常的马匹要快出很多。本来谢半鬼是打算用它们捆上雷火符之类的东西冲阵的,现在却被我翻出来交给吴子奕和叶木。 马上的吴子奕和叶木各自背弓跨刀,英姿飒爽地一扬马鞭,白马撒蹄如飞,带起一道尘烟直奔术道机关城下。却只见“术道盟”的匾额高悬在城头上,下面城门大开,既不见守卫,也不见城上带有机关,仿佛就是一座没有生气的空城。 吴子奕略一犹豫,便扬鞭催马,慢慢地走向内城。两匹马刚进城门,吴子奕就听见一阵弓弦微微震动,刀剑徐徐出鞘的声响,一股隐晦的杀气也开始在城中徐徐蔓延。 白马“突”的打了一个响鼻,不安地踢打着地面。 “嗖--嗖--” 密如飞蝗的箭矢犹若一只漆黑的铁桶从四面八方向两个人禁锢而来。刹那间,铁矢的寒光淹没了吴子奕和叶木的身形;随后,漆黑的箭杆又掩去了刺眼的寒光;最后,箭翎上的白羽遮盖了弓弩手的视线。 等箭雨停歇后,两人两马周身布满了白翎,被无数箭矢禁锢在了青石路上,鲜血顺着箭杆涓涓而落。 “砍下她的首级送给王魂!” 不知是谁一声令下,一群青衣术士向吴子奕围拢过去,从尸体上抽出一支支鲜血乱滴的箭矢。慢慢的,一匹体无完肤的血马呈现在了众人眼前。但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却让所有人一阵心寒--马上没人! “灭绝箭阵不过如此!我叶木算是大开眼界了!” 叶木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人群背后,惊鬼泣神的刀光交织成漫天盖地的刀流,无尽无绝地纵横飞旋。彷佛长江水流的咆哮,又似东海浪涛的哭号;空气互相凝荡排挤,发出惊心动魄的狂啸。四周的每一处空间,每一分隙缝,都完全被刀刃的光彩布满。不断有人头悬空而起,不断有残肢左右横飞,不断有尸身撞向墙壁;热血似骤雨般满天飘落。 “拿下他!” 城中一声厉喝,三十六道人影自内城御风疾行而来,三十六道剑芒正和天罡之数,化作惊虹万丈,横贯天幕。 “黄泉灵光!” 吴子奕怒叱之中双枪齐出,身似旋龙,连转七旋,双枪上爆出的火花顿时在人群中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 叶木在吴子奕的掩护下,挥刀疾进。半月形的刀气在横空卷动中,将十多人拦腰斩断。凛冽的刀风随后又将砍断的半截尸体掀上半空,叶木紧跟着一掌推出;血淋淋的断尸就在惨叫声中,双臂乱挥着向天罡剑阵猛扑而去。 从正面扑过来的紫衣剑士大惊之下,不约而同地将蓄势待发的“剑震八极”劈向了漫空尸身。 刹那,仅仅一刹那!天地万物随剑齐鸣,大河山川之气被融汇于万千剑啸之中。蓦然,血雨漫天,残肢横空,仰头处不见苍穹,只有一片猩红。 三十六紫衣剑士哪里知道吴子奕的杀招就在那些断尸之后。他们剑势刚歇,猛见无数发子弹在空中排成了一道长达一米的光影,以同一速度排空而来。当时心下一凉,本能地挥剑护体。可在这前力耗尽、后力未续之时,哪里能挡得住吴子奕“黄泉灵光”的一击之威。 “当……”的一阵乱响,紫衣剑士手中的青虹被震得铁屑横飞,三十六人几乎同时倒飞几米,被子弹给钉成了一排,像是示众一样悬挂在了城墙上。 “好狠的女娃!老夫来会一会你!” 一个老头被吴子奕和叶木的联手一击,气得哇哇大叫着踏上城头。他还没来得及起身飞跃,就见脚下血光暴射,刺鼻的腥气也随之而来,急忙用手捂住面孔急退两步--这是术士遇到毒气的标准反应。 可是等他停住身形再看时,钉在城墙上的尸体已经被某种力量炸得尸骨无存。正是那些爆炸的尸体把他吓得连退了几步。 那个老头顿时被羞得老脸一红。正要上去追杀已经跑到城外的吴子奕和叶木时,又被城门上钉着的三支长箭气得七窍生烟--那三支赤芒耀眼的血红色长箭,一箭一字地钉在了术道机关城的匾额上,把“术道盟”三个字给打得四分五裂。 这就等于狠狠地在术道盟的脸上抽了一下。 第三四八章开火 吴子奕和叶木退回来之后,龙倚狂才带着手下从机关城里冒了出来。 方鹤仰头看着门匾上的三支长箭道:“猖狂,实在猖狂!来人,给我仔细查查那三支箭是怎么回事儿!” 离门匾最近的齐墨冷笑道:“无非就是虚张声势而已。” 龙倚狂眉头一动:“何以见得?” 齐墨道:“王魂既不是专修弓箭一道的术士。又不是能在武器上附着咒语的大巫,弄出这么个玩意儿,就是想拖延一段时间罢了。等我们把注意力全都放在弓箭上,他就能腾出手来,在刑台附近布置遮天阵,阻挡日光了。” “嗯。”龙倚狂似乎也觉得齐墨说的有道理,不由得低头沉吟了起来。 方鹤也跟了一句:“我觉得齐墨说的很有道理。吴子奕和叶木的根底。我们知道得一清二楚。刚才他们的表现根本不像是本人,倒有几分高手伪装的意思。我估计,他们不是服了短时间提升功力的丹药。就是用了某种灵符。为的就是引起我们的怀疑,给他们争取时间。” 龙倚狂听完之后,眼中立刻涌起了冷意:“那就把三支箭全都留下,我要亲手把王魂的人头挂在箭上。传我的命令,让各宗门准备好。等到9点立刻发起进攻。” 术道盟的人手还在集结,空中忽然变得云霾密布、北风怒嚎,翻滚卷动的乌云瞬间掩盖了本已经接近古城的日光。古城附近虽然未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但仍是一片漆黑,而且凭空给人一种特别沉重的感觉。仿佛每一寸黑暗当中都潜藏着不可预知的危机。 龙倚狂仰头看向天空:“这里有多长时间没下雨了?” 方鹤回答道:“大概有一个月吧。” 龙倚狂沉声道:“传令,让咱们的人准备吧!” “这么快?太阳还没出来!”方鹤顿时愣住了。 龙倚狂厉声道:“听我的命令!把最好的护具拿出来。给冲锋的人配上,这是一场苦战!” 龙倚狂的话刚刚说完,刑台上就出现了一片刑天战尸。两百具刑天战尸前后分成了四排,清一色左手持盾。右手持刀,远远望去像是一群在北风中隐隐欲动的鬼神,腾腾杀气使得天地变色,北风不前。 从我的角度往下看过去,跟古城相距两三里的盘山路上,不时出现了轻微的震动,就好像有人悄然地在道路上左右挪动着方位,行动镇定而熟练。仿佛乘着月色而来,又随着北风转走一样,在道路两侧来回移动。 我和龙倚狂都在仰视着天空。只不过,他不知道我在想什么,而我却能通过齐墨得到他的消息。 龙倚狂指着天空向走过来的方鹤说道:“你看天上的乌云。” 方鹤仰望着晦黯的天空道:“是有一片乌云,看来明天会有一场暴雨!” “那不是乌云!”龙倚狂感慨道:“那是老天的叹息……这叹息,没有声响,却能使人心头苍凉。” 龙倚狂忽然一笑道:“算了,不说这些。明日的一场暴雨定会冲去漫山的鲜血,也会冲去本座心中这恼人的感觉。” 方鹤的脸色忽然变了:“盟主的意思是,那不是阵法造成的乌云!” “只有一半儿是!”龙椅狂道:“王魂那边没有善于施法的术士。他们能布出遮天阵,却也达不到这种遮天蔽日、不见天光的程度。肯定有人在暗中帮他!” “谁?”方鹤厉声道:“执法队!” “不用了!”龙倚狂苦笑道:“想要弄出一场暴雨,未必需要法术啊……火箭弹也一样能做到。” “你是说,苍龙出手了!”方鹤差点叫出声来。 “既然苍龙动手了,我们不成功就要成仁……放手做吧!传令--”龙倚狂面色一整,眼中寒芒四射,杀气弥生:“半个小时之后,先锋队攻上盘山路。” 我得到齐墨的传讯之后,冷声命令道“刑天战尸准备迎敌!” 刑台上的灯火在刑天战尸扬起的刀刃上洒下了一道道血光,瞬间与他们身上的杀气融为一体,化为嗜血至极的狂野与彪悍。 “杀!” 龙倚狂一声令下,三百先锋军竟同时施展轻功,紧贴着草面,箭射而去。在临近盘山路时,分作四队,交相掩护着飞奔急进。 蓦然,“轰”的一声巨响,一颗地雷在术道盟先锋军脚下爆炸,剩余的术士却无视同伴的惨死,仍在血雨之中穿行,甚至不顾挂在身上的血肉内脏,仍然保持着原有的队形继续前进。 “地雷都没吓住他们!”我沉声道:“不用阻击,把他们交给埋伏在地下的钩魂尸。” 钩魂尸就是菀儿小时候,在刑台里看见过的,那种全身缠着铁索,索端缠着飞镰的僵尸。这种钩魂尸不但善于远攻,而且长于遁地,用来埋伏对手无往不利。 术道盟的人刚刚冲到一半,盘山路两边密林中便飞出了上百条长锁。以牛筋绞制的长索宛若灵蛇,死死缠住一个人的四肢后,倏然绷紧,“喀嚓”一声将那人撕成了四段。 他周围幸存的术士本能地想要挥刀断索。刀索相交之下,绞索顺刀反卷,缠住几个人的脖子后猛然收紧,几颗人头立时被绞飞半空,顺着绞索飞来的方向没入林中。几具无头尸体撞作一处,断开的腔子里猛溅的黑血,将四周草地烧得黑烟滚滚,数里之外清晰可见。 那几个人被杀的片刻之间,弯曲的盘山路似乎突然化作了四通八达的蛛网。三百余人再不能保持原先的阵型,如同一盘散沙般向林中散去。渐渐,一股股黑烟在密林中冲霄而起,就像是有人在林中燃起了传讯的狼烟。 “中计了!”我凛然一惊道:“那些人就是上来送死的,快让钩魂尸退回来。” 数里外,龙倚狂却仰天一笑,厉喝道:“开炮!” 术道盟的二十几门老式榴弹炮,同时对准了盘山路上的狼烟处,炮口火光连闪,赤红的炮弹破空而过。一时间,硝烟四起,砂石排空,土浪暴卷;巍巍山峦在爆炸中阵阵颤抖,空气中飘起了硫磺味包裹的血腥,阴黯的天色也染上了猩红的幻彩。 但是,这仅仅是一场杀伐的序幕而已。 龙倚狂指着密林,向各大掌门问道“你们发现什么异常了吗?” “那里看不到弹着点!”方鹤仔细观察道:“哦--,树根下隐隐能看到火光,就好像是树长在火上一样。” 龙倚狂点头道:“由地图上看,那里应该是一处洼地。各位对眼前的景象有何解释?”休每农才。 “是道术‘画岭描峰’。”方鹤躬身道:“王魂不想跟我们硬拼,想通过幻阵拖延时间。要不要属下带人上去破掉对方的道术?” “也许不用你出手,就能撤去那‘画岭描峰’的道术!”龙倚狂道:“传令,不要管先前的标记,并排开炮,每次将射程调前一段,直到射程的极限为止。” 术道盟的炮火一刻没有停息地连续轰击了半个小时,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我紧盯着山下的炮火问道:“老陈,山下的炮火能不能碰着我们?” “碰不着!”老陈喊道:“他们用的是二战时的迫击炮,打不了那么远。要再敢往前一点儿,吴子奕的狙击枪就能要了他们的命。他们那是开路呢!” 我冷笑一声道:“把情况报给苍龙,就说有人动用了武器,让他想办法。” “明白了!”老陈给苍龙发电不久,我这边也接到了齐墨的传讯。 龙倚狂发觉有军队向这边接近,已经打算孤注一掷,把术道盟的精锐全压上来,跟我决一死战。 第三四九章血战 刚收到齐墨的信息不久,就见大批术士从下面冲了上来。我挥手之间,刑天战尸也以猛兽出闸之势扑向了对手。 百米……五十米……三十米……眼见两队人马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前排术士忽然蹲身,从腰后抽出了引线怒燃的火铳。而后排术士黑洞洞的枪口也横在了他们的头顶。 “砰砰……砰砰……砰砰……” 火光闪做两道赤链,漆黑的铁砂如同暴雨横飞,横贯百米。前排的刑天战尸腿部中弹后,忽然向前栽倒,顺着山势滚落到对方阵营跟前,却又忽的一下站了起来,举斧往对方头顶砍了下去。手持火铳的术士顿时血雨纷飞、胸腹俱裂。内脏像是散花一样铺落在地,尸身也在倒仰之间跟身后的人撞成了一堆。休刚估划。 “开火!”在我怒吼声中,身后的龙怒快步抢出。举枪向术道盟的人马疯狂扫射。交叉成几道的火力网顿时在混战的术士身上掀起了一片血雨。 对方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在双方混战的时候,不顾战尸的生死,下令开火。措手不及之下,顿时人仰马翻,在山坡上留下了一片尸体。 淋漓鲜血尚未浸透尸身下的土地。带着满身窟窿的刑天战尸便已经踏着阵亡的同伴。扑进了术士阵营。 只在这短短的刹那间,双方人马短兵相接,白刃见血,疯狂厮杀在了一处。远远望去像是一黑一白两道洪流,在山脚下撞击成了一个血红的漩涡。 谢半鬼培养出来的刑天战尸,出手如同狂风暴雨,气吞山河。不斩敌于刀下绝不收手。而术道剑士自幼奉行至上的是落剑即求与敌同陨,即使血溅七步仍无畏无惧。两方刚一开战就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不少人已经断肢残臂,却仍在挥舞刀剑,舍命狂杀。殷殷鲜血漫山横流。 两方战事正烈,人群中忽然发出一声长啸。 那一声长啸犹如金戈铮鸣,声震云霄。 术道剑士之中,忽然有百余人周身劲气爆射,将一席白衣震得蝶舞纷飞,露出里面的金衫银带。 “术道盟的金衫武士!” 我和吴子奕对望一眼:“老陈、叶木你们一起下去会会他们!” 两个人同时一声呼啸,拔出砍刀,飞身向金衫武士杀去。 对方自然也不甘示弱,十八名金衫武士抽出腰间软剑,将面前的战尸铰成一片血雨之后,剑势不减。直取叶木、老陈两人要害。 叶木和老陈却不约而同地在密不透风、上中下三路旋绞的剑光之中狂野抢进,贴近金衫武士后挥掌狂劈。四支软剑瞬时后撤回防,毫发无伤地避开了二人掌风,另有四人立时补上缺口,继续紧逼二人…… 叶木和老陈虽然身经百战,却也被十八名使软剑的金衫武士纠缠在一处,一时不得脱身。另有三十二名金衫武士抽出金背砍山刀,八方游斗,将上前救助的战尸逼在外围。刀剑配合之下无懈可击。 “刀山剑林阵!他们困住叶木和老陈,是想看看我死了没有!白霜华再派一披披甲战尸下去!” “杀!” 白霜华拉动刑台闸口之后,一群身披重甲的刑天战尸,立刻发出震天动地的喊杀。杀声犹如一阵狂风往大地四周扩散的同时,甲尸亦与突然出现的无数名术士短兵相接地冲杀在了一起。 斧、剑相交,优劣立判。剑虽为百兵之王,习武之人的不二之选,但临阵拼杀中,却远远不及威猛厚重的刀斧。金戈交加的叮当声中,断剑无数,断肢横飞,血雨狂倾。术道盟的人马虽然伤亡惨重,却宁死不退半步。或扬着骨断筋连的残肢,或兜着满腹横流的肚肠,圆睁双眼,亡命拼杀。就连我也看得一阵心寒。 到了这时,双方仍旧势均力敌,拼杀更进入了白热化。 术道盟人马个个咬牙切齿、双目圆瞪,形如疯虎般地与甲尸混战厮杀。杀声震天,呐喊如雷,兵刃映炫雷光,闪耀着一片刺眼的白亮。被豁开的肚肠拖在地上,鲜血一蓬一蓬的四散迸射,山坡上到处抛弃着断肢残骸。 一颗颗滚落的人头瞪着空茫的眸子,凝视着惨烈的厮杀。伤者嚎叫,垂死者咽气前的呼噜,混杂着喊杀,震荡着洞庭。在这里,已没有了人性,没有了感觉,更没有了慈悲;只有兵器的撞击在撕裂着活生生的躯体时的寂灭。 而我和术道盟之间却仿佛有一种默契。无视山路上的累累尸骨,把持着最后的底牌按兵不动。 我宁可拼光刑天战尸,也不动刑台里的厉鬼。 龙倚狂眼睁睁看着先锋部队伤亡殆尽,也不肯派高手出战。 我是为了保存刑台厉鬼,以应对不久之后可能出现的危机。而龙椅狂不让高手出阵,又是为了什么? 我这边联系着齐墨,他干脆一下敞开了传音符,让我去听龙倚狂的动静。 那边有人大喊道:“盟主,下面的人要拼光了,让精锐出战吧!” “再这么耗下去不行啊!王魂的战尸沾了血气会越杀越狂,说不定一会儿就能冲下来了!” “住嘴!”龙倚狂怒吼道:“死的是我训练出来的剑士,又不是你们的弟子,你们心疼什么?听我的命令行事!” “嗯?”我听到这里也不由得一愣,龙倚狂训练的弟子?他为什么要让这么多人上来送死? 不久之后,方鹤也憋不住了:“盟主啊!那些都是我们精心训练的手下啊!再这么下去,弟兄们只怕是要寒心啦!” 龙倚狂沉吟了片刻道:“你去安排人继续攻山吧!” “好……”方鹤正要指挥三路人马压进中寨,却忽然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不知是一种什么力量驱使着他回头望去,这一望却令他惊骇得再也不能回头。 原先被吴子奕钉在城头上的三支血箭,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爆出了一片妖异的红光,如同三轮血月同时悬挂在空中。围绕在箭头附近的光晕转眼间就扩大了几倍,瞬时连成了一个飞旋转动的血色漩涡。 “炸了那些血箭!快--”方鹤的喊声虽然喊得变了动静,但是已经没人能阻挡血色漩涡的开启了。 短短几秒钟之后,从漩涡中心涌出了大批实力堪比阴兵的鬼魂,不用停顿地与严阵以待的术道高手拼杀在一处。 首当其冲的方鹤边战边退着喊道:“你们那些学阵法的都是瞎子啊!这么明显的陷阱都没看出来么?” 其实这也不能怨那些阵法高手。术道盟里修炼阵法的术士比比皆是,他们之所以看不出血箭里藏着玄机,是因为我让吴子奕射出去的那三只血箭,本就不是什么阵法,而是三支塞着符棺的空心箭杆! 符棺是棺材门最特殊的一种棺材,它的目的不是葬鬼,而是把鬼封在一张画着雷火符文的灵符里。鬼魂最忌雷火,遇上之后就算不被烧死也得被折磨发疯。那时候,灵符一开,处于疯狂状态的鬼魂必然会大肆发泄,见人就杀。 所以,符棺在某种意义上不是葬鬼的东西,而是用来给仇家捣乱的工具。 箱子善于在狭小的空间里藏东西,我又能用类似于灵符的“符棺”装载鬼魂。把两者结合在一起,也就能给术道盟一个惊喜了。 被我卷进符棺的全是刑台里的厉鬼,本就好战成性,再被我用灵符刺激之后,顿时陷入了一种嗜血的疯狂当中。冲出囚笼之后立刻将术道盟拖进了血腥的混战当中。 而山坡上的刑天甲尸也已闯进了术道盟的炮阵中,与术道盟低级弟子绞杀在了一起。 第三五零章吴非的几句话 集中在机关城外的术道盟仅仅混乱了片刻,就稳住了阵脚,开始极有秩序地逐步围杀我放出的厉鬼。%d7%cf%d3%c4%b8%f3那支鬼魂被他们消灭也只是一个时间问题罢了。 而我要的恰恰就是这点时间。 我连着看了几次手表:“老陈,附近的驻军怎么还没到?” 老陈擦了一把头上混着血水的热汗:“那边回信说。遇上泥石流,桥断了,公路也塌了一段。他们现在正在徒步急行军,但是最快也得一个小时才能赶过来。” “一个小时,足够齐家动手了!” 我不怕术道盟的高手冲上来。大不了就是把刑台下面的战尸全放出来,让王尸领着跟他们硬拼一击罢了。我怕的是,吴家的术士一旦缓过劲来。驱散遮在我们头顶上那块乌云。 要是让阳光直射进来,就算把刑台里的战尸全都放出来,也一样不够看。到那时。等待我的命运除了死战到底,就是束手就擒了。 我不由得伸手擦了一下冷汗:“齐墨那边有信儿么?” 拿着望远镜的吴子奕道:“刚刚我看见他捏死了身边的一个术士,然后一晃身子就不见了。他不是溜了,就是找吴家去了。” “他要去吴家杀人?” 这个念头从我脑袋里冒出来没多久,全身是血的齐墨就从刑台的一角溜了过来。他看见我的第一句话就是:“吴非让我转告你。他没有对不起兄弟!” “什么意思?”我心里顿时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齐墨沉声道:“我刚才准备去吴家杀人的时候,遇上了吴非……” 齐墨作为天策齐家的核心人物,就算我不提前通知,他也能对我的计划了如指掌。他很清楚,我迟迟不跟术道盟决战,就是为了拖到驻军到来,利用驻军惊退术道盟。给自己争取离去的时间。 但是,这样做的前提是,我必须保证刑台不受到阳气的干扰。术道盟里唯一能做到“拨云见日”的只有吴家。 我故意用血箭扰乱术道盟的阵营也就是为了给他争取时间,去破坏吴家的天机大阵。 他出手杀掉身边一个术士,把对方化妆成自己的模样之后,立刻赶去距离机关城几里之外的吴家驻地。 齐墨顺着驻地的通风口爬进大楼,却在准备落脚的地方看见一张纸条--“吴非有请”! 齐墨当即吓出了一身冷汗。对方既然能算到他从什么地方进来,就一定会埋伏重兵。现在除了按对方的指示去找吴非,只怕连退出去的机会都没有了。 齐墨干脆收起了匕首,从通风口上跳了下来,大摇大摆地顺着箭头指引的方向进了一间密室。 可是当他看见吴非的时候却愣住了。 面对大门正襟危坐的吴非,双眼上蒙着一层染血的纱布,殷红的血迹甚至已经顺着纱布的边角流在了他的脸上。看上去就像是两行血红的眼泪。 “他的眼睛被人挖了!” 齐墨走近两步之后,才发现阴影中的吴非不仅变得满头白发,甚至连皮肤都已经失去了光泽。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耄耋老人。 吴非听见有人走近,缓缓转过头来平静地问道:“你是谁?” “我是齐墨!” 吴非愣了一下之后,笑道:“原来是你啊!我能算到有人会来找我,却算不出对方是谁。到底比不上你们这些计谋超群的人啊!” 齐墨一抖手,把淬毒匕首握在了掌心:“那你没算出我是来杀你的么?” “当然算出来了!”休刚台巴。 吴非笑道:“在我死之前,想让你听一段往事。” 齐墨沉声道:“说吧!” “你知道,我作为吴家的核心弟子,为什么还要参与八子争雄么?” 齐墨眉头一皱,答不上来。 根据他的情报,吴家作为习惯附庸于其他势力的家族,一向不参与八子争雄,就算几次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也只是派出了几个支脉中可有可无的弟子。而上次八子争雄却派吴非出手,本身就是一件耐人寻味的事情。 吴非不等对方发问就开口说道:“吴家人善于窥视天机,也会定期推算家族的命运走向。吴家长老会曾经算出,吴家将会面临一场空前的危机,而化解危机的契机就落在我的身上。” “后来,几个长老联手推算之后,才得出了一个结论:我会在漠北遇上命中的贵人,只有他能带着吴家走出危机。所以,我去了漠北。” 齐墨皱眉道:“你说的人是王魂?” “那个时候,我还不确定那人是谁。但是贵人这种事儿又不能刻意去找,他该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所以我就顺其自然地参与了八子争雄。也因此遇上了王魂。” “漠北一战,如果没有王魂,说不定我早就死了。后来争夺秘葬时,我临阵脱逃。王魂却能理解我的苦衷,仍然以心换心,还送了我黄泉钱。从那时起,我就发誓,一辈子不再背叛朋友!” 吴非叹息道:“直到术道盟与王魂正面碰撞时,吴家长老会觉得他们之前的推算出了问题。王魂已经自顾不暇了,又怎么会是吴家的贵人呢?所以,他们不顾我的反对,强行要把我带回吴家。” “我知道,自己就算拼死留下来,也帮不了王魂什么,甚至还会拖他后腿。所以我干脆回了吴家,再找机会帮助王魂。” “没想到,吴家长老会竟然选择依附龙倚狂,全力对付王魂。凭我对王魂的了解,他既然敢留下来跟术道盟叫板,自然有他的本钱,甚至有可能会反败为胜。可惜,吴家没有一个人相信我的话。” 吴非顿了一下道:“所以,我做了一件让整个吴家都目瞪口呆的事儿。我用了吴家的禁术‘命窥天机’去推算了吴家的命运!” “嘶--”齐墨倒吸了一口凉气:“你在找死啊!你的眼睛是你自己挖的?” 齐墨知道“命窥天机”之所以被称为禁术,是因为它有两件常人难以做到的事情。第一,就是自挖双目,用心眼视天,以赎窥天之罪。第二,妄图窥视天机者,必死无疑,这是天罚。 那么吴非? 吴非平静地说道:“我施展‘命窥天机’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吴家如果执意与王魂为敌,必然会家破人亡。” “他奶奶的!”吴非爆了一句粗口之后道:“我都用禁术了,那帮老东西还不信我,非要自己推算试试。结果算出王魂是七杀星,当场被吓死了一个。七杀只要不遇紫微,无论对上谁都不会败落!可这天下哪儿特么还有皇上?” 吴非长吁了一口气道:“现在好了,吴家长老会知道王魂是七杀之后,不仅不敢再跟王魂为敌,甚至还特意帮他加重了遮天大阵,只要你们天黑之前不离开古城,就不会有一丝阳光照到刑台上。” 齐墨还有些不放心的道:“吴家其他人呢?” 吴非苦笑道:“走了!杀了术道盟监视我们的暗线之后,全都悄悄走了。吴家打算从此隐匿不出,过上一段太平日子。他们把我这个快死的人留下,就是为了让我跟王魂多解释几句。” 齐墨郑重道:“你有什么话要转告王魂他们么?我一定带到!” “我一直撑着不死,就是为了和鬼手的兄弟们说几句话!” 吴非微笑道:“有生之年能遇见鬼手的兄弟们,是我的幸运!如果以后鬼手建了忠义堂什么的,别忘了,给我留个位置。叶木答应请我喝喜酒,老陈说将来有了儿子要认我当干爹,他们答应我的都要一一兑现,不然我回来找他们……” 吴非话没说完,嘴角上就流出一股鲜血,人也跟着缓缓的仰在了椅子上…… 第三五一章隐阵 “吴非!” 我没想到胆小怕事、总爱临阵脱逃的吴非会在最后关头,用自己的性命给我换来了一线生机。紫you阁 “吴非兄弟啊--”叶木哭喊着跪倒在了地上。 “哭个屁!”我一脚踹在了叶木的屁股上,红着眼睛厉声吼道:“大敌当前,你还有心思哭!把你那猫尿收起来。砍了龙倚狂的脑袋去祭我们的兄弟才是正经!” “对!”叶木一骨碌爬了起来,提着刀就要往山下冲。 “你疯了!”我和老陈一左一右把叶木拽回来之后,山下的杀声却在一瞬之间停了下来。 等我回头看时,不仅庞大的术道机关城凭空消失了踪影,就连山坡上散落的尸体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刚刚被血浸泡了一遍的土地,不知道什么时候浮上了一层草绿。要不是空气中还漂浮着刺鼻的血腥气,谁都不会觉得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血战。 片刻之后。机关城原址附近忽然刮起了一阵山风,将原本漂浮在空气中的血腥给卷向了远处。这一下就连血腥气都不见了。 “术,破障--”我用手指夹起一张灵符,向自己眉心中按了下去,眼前顿时出现了另一幅景象。 术道机关城已经挪到靠边的地方,把盘山道完全给让了出来。不少身上贴着灵符的术士,正在山坡上快速地收拾着尸体。但是那些人也仅仅是把尸体扔进了附近的壕沟,并没有任何掩埋的意思,最多也就是撒上几把掩饰气味的药粉。看样子就跟清扫战场没什么两样。 我立刻回头道:“菀儿,白霜华,你们马上联手布置隐阵,附近的驻军可能快来了。” 术道盟的隐阵并不算精妙,但是想要瞒过普通人却易如反掌。不过。想要瞒术士的话,无疑是掩耳盗铃,他们也不会干这种惹人笑话的事情。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闻讯赶来的驻军已经到了山下,他们不得不掩饰行踪。 术道盟高手无数,想要短时间内布置一个隐阵并不困难。而我们这边擅用隐阵的却只有两个人,这么算起来吃亏的还是我们。 我低声喝道:“先把刑台隐匿起来,别让人看见。驻军搜上来还需要一段时间,足够慢慢加固隐阵了……” 菀儿和白霜华连续打了几个法诀之后。刑台的正面马上浮起了一层水波似的涟漪,那正是隐阵初成的现象。如果现在从远处看刑台的话,看到的就是一片完好无损的城墙。只不过这面墙能看不能摸,只要有人上来碰一下。可就全都露馅儿了。 我紧盯着山道催促道:“快点加固阵法啊!别让军队煞气把隐阵冲散了。” 现在,不仅是我们这边紧锣密鼓地加固着隐阵,术道盟也一样如此。如果驻军进山,他们就处于首当其冲的位置,遭受的冲击可想而知。 不久之后,大量军队就出现在了山道附近,菀儿的隐阵上顿时出现了一道裂痕,一股犹如山峦将倾似的压迫感,顿时从我们头顶上压落了下来。站在法阵边缘的几个人不约而同地用手护住脑袋连退了几步。 “稳住!”我连忙往阵眼上打了几个法诀,菀儿和白霜华的双手已经晃出了一片虚影,法诀像是流水一样冲向了阵眼。好在两个人手法够快,稳住了即将崩溃的阵法。 就在她们两个稳固阵法的当口,部队已经在机关城附近站好了队列,有个军官在前面大声说着什么。而机关城的术士却在小心翼翼地挪动着城池,往更远的地方移动。 隐阵虽然能隐去物体的形态,但是掩饰不住声音和气味。术道盟已经对山道上的血气做了处理,却不敢贸然启动机关让城池移位。只能像是倒车一样,一点点的往边上靠。 “累死这帮狗日的!”老陈低声骂了一句之后道:“王魂,干脆你把他们的幻象破了算了。让军队直接找他们去?” “不行!术道盟现在肯定在严防死守。我们就算能摸下去,也破不了他们的阵法。”我想了想道:“或许我有办法,拖上他们一会儿。” 我打开刑台闸门,放出了一只钩魂尸,几下扯掉了尸体的外衣,让它穿上龙怒的军装,遁进了地下。没过一会儿就从术道盟投掷尸体的壕沟边上冒了出来,往地上的血迹里打了个滚之后灰头土脸地躺在了草丛里。乍一看就跟经历了一番苦战之后重伤阵亡的士兵差不多。 “这边有人……” “好像是我们的士兵……” “救护兵,救护兵快过来了……” 大批士兵一下子涌到了壕沟边缘。本来那个壕沟的位置十分偏僻,如果没有我玩的这一手,估计搜山的士兵最多也是看上两眼之后转身就走。所以术道盟并没有加固过壕沟附近的隐阵。 可是等他们发现尸体之后,不仅有大量士兵往那儿围拢了过去,各级的军官也一个跟着一个赶到了现场。带着煞气的军徽、军衔、轻重枪支也在附近越聚越多。 术道盟的隐阵在强悍之极的煞气、血气的冲撞之下,就像是被汽车撞上的玻璃,一瞬之间轰然崩塌。有人听见了一声像是气球破碎的爆响之后蓦然回头,立刻就看见了壕沟里堆积如山的尸体。 “死人,好多死人哪--”休吗匠划。 几个胆小的新兵吓得当场坐在了地上。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几步走过去,一人一脚又把他们给踹了起来:“看你们那个熊样儿,都给我站直了!一连二连马上封锁现场,清理尸体,救护兵跟上看看有没有幸存者。” “三连四连分散开,一寸一寸的给我搜,决不能漏掉一丝一毫。” “通讯兵,通讯兵……马上给师部发报,让师部再派一个营,不对,再派一个团过来。” 军官的命令一个跟着一个发了出去,两个连的士兵也开始向壕沟附近不断集结。有人跳下沟里,把尸体搬了出来,一字排开安放到空地上。 军官看到越来越多的尸体之后,脸色顿时阵阵发青。现在用望气法看他的头,甚至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像是烈火一样蒸腾的红气--自古以来的骁兵悍将,不怒则已,一怒之下必然引动血气蒸腾,让军队煞气凭空增加三成。 这种煞气虽然肉眼难见,却能清晰感觉到一种令人窒息的压力,尤其对术士来说,感觉更是清晰无比。 术道盟那边已经有大量的术士集结到了城外,苦苦支撑着覆盖在城外的法阵,生怕一不留神,就被军队的煞气给冲散了阵法。机关城也一点点往士兵轻易不会靠近的悬崖边缘挪了过去。 我看着下面的情形道:“好像还不够!得让人多往那边走走。齐墨,你下去,试试能不能让士兵往机关城的方向挪动一下。” 齐墨点了点头,便悄悄离开了刑台。只见他出手打昏了一个落单的士兵之后,换上他的衣服,悄悄混进了搜山的士兵当中,往术道城的方向靠了过去。 齐墨下去没多久,我就看见有人往术道盟炮阵的方向围拢:“这边有迫击炮!” 我一见有人发现了迫击炮,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部队发现迫击炮之后,就算用脚去想,也知道对方轰击的是古城方向,说不定一会儿就会有人围上来。术道盟肯定也有人混进部队里去了,他们故意放开迫击炮阵地的隐阵,就是要把部队的注意力引到我这边来。 我们这边不比术道盟那样兵强马壮,只要有一个连的兵力围上来,菀儿他们的阵法就难以为续了。万一被士兵冲开隐阵的话,我该怎么应付? 第三五二章术道盟内乱 我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一个军官看过炮阵之后,果然把手指向了古城的方向,整整两个连的士兵一下登上了山道。往古城方向围拢了过来。 “糟糕!”我低声道:“除了龙怒之外,其他人全都藏起来。龙怒小队马上集中到城墙侧翼。等对方靠近,你们先去把人拦下来。至于说辞……” 我这边正想着怎么应付场面,山下忽然响起一阵枪声。 “谁在开火?齐墨……”我没想到齐墨会忽然开枪。 齐墨的头一枪下去,大部分人还没反应过来,甚至有人还问:“谁走火了!” 等齐墨第二枪打出去之后,已经有人向他扣动扳机了。 齐墨立刻一转身,身形像是水中游鱼一样。在子弹划出的流光中连续闪躲几次之后,直奔着机关城的正面冲了过去。 把守隐阵的术士顿时被齐墨给吓得魂飞魄散,一半人都选择了放开法诀躲进城里。 “回去,快回去!”有人急得连连跺脚,却只能喊着那么几个字。若是喊多了,不用隐阵被破,他就能暴露自己的位置。可是,隐阵不是防御阵法,跟本就挡不住飞射的子弹。现在至少有三四十条自动步枪同时向齐墨开火,再过一会儿,开枪的人数少说也要增加几倍。谁敢在这个时候回去面对枪林弹雨?休鸟厅技。 他们一走,隐阵的力量当即被削弱了三成以上;加上大批士兵全力开火,机关城的虚影顿时在悬崖边显露了出来。 那些普通士兵谁都没有想到,山上会忽然冒出一座城来。顿时不约而同地愣住了。齐墨趁着这个当口。纵身一跃,滚进了路边的树丛里。 我立刻用内力喊了一声:“愣着干什么,开枪!” 很多人都觉得是长官在自己耳朵边上喊话,再加上心里难以控制的惊骇,立刻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难以计数的子弹像是横空狂扫的赤红色暴雨,铺天盖地的向机关城猛扑了过去。来不及躲闪的术士顷刻之间被掀翻了大半。 机关城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往后窜出去几米,一下子探出了悬崖大半。 “要掉悬崖下面啦--” “往前面去,压住城墙啊!” 城中术士的呼救声仅仅响过几下之后。名震术道的机关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栽下了悬崖。一大批士兵也紧跟着往悬崖边上追了过去。没等他们在悬崖边上站稳,一颗不知道从哪儿飞来的手雷就落在了人群中间,几个士兵当场被炸成了重伤。 “开枪,给我开枪!狠狠地打!” “弃城!快跑!” 两种不同的命令,在山上和山下同时响起。 术道盟的人马一窝蜂地从城里逃了出来,驻军部队也正好冲上了山崖。双方一下全都红了眼,不顾一切地纠缠在了一起。 术道盟的人马虽然也称得上精英,但是除了枪妖一脉,术道中很少有人会使用火器。在这种远距离交手的情况下,马上就落入了下风,被部队死死地压制在山涧里。除了几个随身带着手枪的术士还能勉强还击之外,其他人就只能躲在掩体后面,不敢露头。 “用手雷炸他娘的!”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数以百计的手雷顷刻间划过了半空,像是冰雹一样,落向了崖下。 蓦然,“轰”的几声巨响,山涧当中的火光冲天而起。躲在掩体后面的高手被爆炸冲向高空后,翻腾着砸向地面;又被后面落下来的手雷炸成了碎块,再次飞上半空。 “轰……轰……轰……轰……”恐怖的爆炸一声接着一声,两米高的怒焰像是一条贴地滚动的火龙,夹带着滚滚浓烟,席卷了整条山涧。整个山谷顿时变得浓烟密布、烈火狂卷,被炸碎的兵刃四下激射,将一颗颗古松拦腰击断。残肢断臂借着山势四下滚动,血染山峦。飞射数米的碎石、兵刃,仍旧去势不减,如同火铳中打出的弹丸,爆射着火花,击打在了附近的山石上。 不到片刻功夫,术道盟的人马就损失过半。可我却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术道盟的老一辈儿高手哪去了?孙鱼昂、里沙、萧和尚那些青年翘楚哪去了? 如果他们在的话,会不会被部队完全压制住?不会,肯定不会!他们就算不跟军队正面冲突,也有办法带着本门弟子全身而退。绝对不会是现在这种情况。 还有,龙倚狂呢?方鹤呢?他们两个不是足智多谋么?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反而没了急智了?难道他们在驻军赶来之前,就带着精锐人马撤走了? 我这边还在胡思乱想,拿着望眼镜的老陈却在那边嘿嘿笑道:“这帮孙子够傻的啊!往山洞里跑!这要是有人在外面放把火,他们还不全成焖炉烤鸭啦!” 我抢过老陈的望眼镜往远处一看,只见术道盟的人马不但往山洞里退,好像还自己打起来了。可能是因为山洞太小的原因,先一步躲进去的术道高手在洞口布了一个类似杀阵的东西,后面跟着闯进去的人,就被阵法给搅成了碎肉,混在喷射的鲜血从山洞里飞溅了出来。 可是,里面的人越是不让进去,外面的人就越认为那是避难的好地方,几乎是不顾一切地在往里冲。我看见齐墨正混在人堆里凑向了洞口,一颗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 齐墨仅仅往洞口前面凑了一下,马上就混进了人群里消失不见了。等他再出现在刑台附近时,部队已经把整个山涧从头到尾翻了一遍,不但缴获了机关城,而且几乎全歼了山涧中的术道盟人马。 我迎向了跑回来的齐墨:“下面怎么回事?” “咱们被龙倚狂给坑了!”齐墨道:“机关城里除了一批低级弟子,连一个像样的高手都没有。龙倚狂是故意留着他们送死的!我一开始也没反应过来,是后来看见有人内斗,才回过味儿来!” 我听完不由得脸色一变:“你仔细说说!” 齐墨道:“机关城虽然翻过去了,但是城墙没碎,城里的地方也不小,他们躲在里面一时半会也出不了事儿。可他们偏偏有人在里面‘放了把火’。当时……” 机关城掉落山崖之后,城里的术士就像是没头苍蝇一样乱成了一团。这时候要是有人能站出来主持大局,说不定他们还能组织起人手,利用幻阵逃出去。可就在这个要命的时候,偏偏有人疯了 一个满脸血肉模糊的术士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个大印,用手举着柄疯疯癫癫地扎进了人堆儿里:“镇魂印……哈哈哈……我终于拿到镇魂印啦!……不负历代祖师……我萧山一脉就要发扬光大啦!……我不负历代祖师……不负历代祖师……镇魂印啊……” “镇魂印……你看真是镇魂印……” “看你娘的鬼!” 急于逃命的人,心里本来就憋着一股火。被一个疯子这么一搅合,立刻有人勃然大怒,抽出兵刃没头没脑地向他砍了下去。那个疯子当场被失去理智的术士乱刃分尸。临死还举着个大印仰天大笑。 那人虽然已经被剁成了一堆碎肉,但是他临死前的“嘿嘿”之声,却在群豪的耳边怎么也挥之不去。让本就已经心烦意乱的人,像是被人在心里点了一把邪火,一个个心烦至极,恨不得找人拼杀一场,把这股子火气给释放出去。 终于有人忍受不住而精神崩溃了。发疯似的跑向大门,举刀连杀了几个挡在路上的术士:“疯啦……疯啦……哈哈哈哈……那个疯子死啦……哈哈哈……我们也快死啦!谁挡我谁死!” “老子劈了你!”有人一刀如风,把那个疯子的人头劈出五尺。 “你杀我兄弟,老子跟你拼了!”一条大汉双目赤红,抽刀杀向了对手。他们附近的人也纷纷亮出兵刃加入战团。机关城里顿时又是一阵血雨纷飞。 最后不知道是谁往人堆里投出了磷火弹,机关城里即刻燃起了一片碧绿的火海,逼得城中术士不得不四下逃命。可是他们刚一出城就迎上了驻军的枪林弹雨…… 第三五三章山洞 龙倚狂想做什么? 一个问题从我脑袋里冒出来之后,就再也挥之不去了。 如果说龙倚狂完全控制了术道各大宗门的高层,把他们作为人质或者当成傀儡,我第一个不相信。 宗门高层又不是软柿子。谁捏都行!我能一次次稍占上风,完全是因为我手里握着人质,他们投鼠忌器罢了。龙倚狂又能拿什么去控制他们呢? 丑闻?术道上谁还在乎那个。 毒药?那些宗门高手都是江湖上滚过来的老油条,就算毒门亲自出手,也不见得能制住他们。 我想来想去,最合理的解释就是,龙倚狂在驻军赶到之前,把术道盟的高层统统诓走了。只留下了一批低级弟子把守机关城。 宗门高层虽然不是达官显贵,但是在宗门也是说一不二的,早就养出了架子。让他们像缩头乌龟一样的藏在机关城里等着驻军离开,那就是伤了他们的脸面,没有一个高层愿意这么做。只要给他们一个台阶,他们准能顺坡下驴,把烂摊子扔给手下弟子,自己逍遥离去。 或许,在术道盟看来,我们双方都是在躲避军队的搜查,谁还能真冒出头来,去跟驻军解释刚刚都发生了什么。 只不过他们没想到,有人正好钻了这个空子,一下子干掉了各大宗门的低阶弟子。 这些低阶弟子虽然不是宗门菁华,却是各大宗门赖以发展的基础。先不说宗门在他们身上付出了多少心血。光是将他们收入门下,就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辛苦。 这次,低阶弟子全军覆没,等于动摇了各大门派的根基,就算没有人质在手,他们也会跟我不死不休。只要驻军一走,术道宗门马上就会变成一群闻到血腥的饿狼,追着我们不放,直到把我们吃得半点不剩为止。 可是,龙倚狂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也想把术道盟全部弄进冤魂山? 他跟我的目的相同? 想到这些我的脑袋不由得有些转不过来了。 齐墨看我站在那里不说话,不由得伸手碰了碰我:“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我沉着声音道:“等驻军离开,等天黑,剩下的就只能是水来土掩了!” 老陈皱着眉头道:“现在部队人数太多了,用不上多一会儿他们就能搜索到山顶上来,现在距离天黑还有五个多小时。我们能挺过去么?” 我想了想道:“这一片山区很荒凉,应该有不少野兽。子奕、小猫儿,你们能不能想办法把野兽引过来,给他们制造点麻烦?” “应该可以!”吴子奕身上有吸引野兽用的药粉,只要悄悄往附近撒点,想把野兽吸引过来并不困难。 我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只要让野兽能骚扰到对方就行,不要弄出什么损伤。” “菀儿、霜华,你们也下去。尽快布置一个迷阵,只要让人在附近转圈就行。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白霜华和菀儿直接把隐阵符箓贴在了身上,顺着山道走了下去,一路上不停地往附近扔石子。原先还算笔直的山路,立刻在我们眼中发生了扭曲。虽然看上去还是一条山路,但是只要一踏上去,就会像遇上鬼打墙一样,满地转圈。 可惜,两个人的迷阵还没完全布成,就有人往山上搜了过来。她们的迷阵只要被杀气一冲,马上就会全盘崩溃。甚至连她们两个,也会直接暴露在军队的眼皮底下。 两个人眼看着部队逼近。正束手无策时,山下忽然响起了枪声,搜山的部队立刻调头,把枪口指向了山坡下。 “野猪,好多野猪……” “野猪疯了……” “开火,快点!” 山下顿时一阵大乱,枪声像是暴雨一样在附近响成了一片。搜山部队马上又撤了回去。 菀儿和白霜华随即窜到山坡上,钻进了一个山洞里,没过一会儿又钻了出来。白霜华先一步跑了回来:“快把带甲僵尸借给我两只。” 白霜华从我这里弄走两具刑天甲尸之后匆匆忙忙地又跑了回去。 等到驻军再搜上来的时候,直接被菀儿用迷阵给引到了山洞门口。 “快来,这里有……有……”发现山洞的士兵连着喊了几个“有”,后面的话却接不下去了。 围到山洞附近的人越来越多,却没有一个敢往前走。一个个举着枪瞄着洞口,远远地守在外面。没过一会儿,各级军官也来了,看过之后却一个个懵在了原地。 死人他们见过。可是没有脑袋,披着盔甲,时不时还能发出一阵吼叫的死人,他们却从来都没见过。只能把情况一层一层的报上去。 我看着那些像是走马灯似的通讯兵,转头向老陈问道:“一般遇上这种事,都会怎么处理?” “保护现场,等专家,等指示呗!”老陈摊了摊手道:“一般部队遇上奇怪的事儿都会这么做。你想想,部队修工事、挖地基,指不定就能弄出些什么东西来。奇闻怪事,我都听过不少了。” “部队的人手里有枪有炮的都不怕死,也不信鬼神。但是,遇上这种事儿却不敢轻举妄动。你知道下面究竟是什么?说不定就是哪个朝代修建的皇陵、地宫呢!” “这一铁锹挖下去,什么文物都没价值了。你是没看见那些专家那鼻孔翻天的德行,弄不好就得被他们喷一脸狗屎。所以,部队遇上怪事,都是先看守起来。等着吧,肯定没事儿了,他们守山洞还忙不过来呢!肯定没工夫搜山了。” 我听完之后,把头转向了白霜华,后者笑着点了点头:“我在学校的时候遇上过部队修工事时发现的古代墓葬,所以就动手试了试。我和菀儿在山洞底部做了一个大门的幻影,要是从外面看,那个山洞就是一个被两具刑天尸守护的墓葬大门。” 白霜华顿了顿道:“刚才那场仗,你的刑天尸损耗了不少,尸体也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如果按常理推断,军队那边很有可能把术道盟的人当成想要杀掉守护鬼神,进入墓葬的盗墓贼。情况一报上去,结果就是原地待命。” “聪明!” 我虽然松了口气,但也不敢掉以轻心,一直盯着山下的动静看了几个小时。当十多辆越野吉普从外面开进来之后,我的心又猛的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来的要是所谓的专家,我不怕。那些人做学问行,让他们相信鬼神比登天还难。要是这些专家里混着术士可就糟了,他们准能一眼看穿我们的幻阵。 我身边的吴子奕干脆地招呼了一声:“拿狙击步枪,万一对方有术道盟的人,马上干掉对方。” 我明知道,狙击对方术士可能会引起部队的注意,却没去阻止吴子奕--我也想印证一下,先前的猜测到底对不对。如果龙倚狂真像我想的一样,打着把术道盟引进冤魂山的主意,那他就绝对不会派手下混进专家队伍里。反之,我们几个必死无疑。 不久之后,我就看见有人把各种各样的仪器一件件搬了下来,堆放在山洞前面。那些专家也陆续从车上下来,穿过封锁线走向了洞口。 叶木紧张道:“有术士么?”休见大弟。 “现在看不出来!”我转头道:“离天黑还有多长时间?” 菀儿看了看表:“大概还有二十多分钟。” 我们所说的天黑,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没有太阳,而是在等时辰。时辰一到,天地阳气就会转弱,抬棺大鬼才不会受到阳气的重伤。 我眼看着有人打开了某种仪器:“那是什么东西?” “音波反射装置。”白霜华道:“他们是想用音波探查山洞!” 老陈惊道:“那不等于能发现山洞里面的是假门么?” 第三五四章目的地 没过一会儿,那些专家就聚到了一起,好像是在激烈地讨论着什么事情。 我皱着眉头看了半天:“谁会看口型,过来看看他们说什么?” 一个龙怒组员跑过来看了一会儿:“他们在争论音波的事情……他们说话太快。我看不清楚。” “跑到团长边上的那个专家说,让团长派人进去看看,团长没有答应。那个专家说话挺强势的,好像还要跟部队首长联系……” 我长吁了口气:“这样就好,免得……” “嗖--” 我的话没说完,忽然听见一声利箭破空的锐啸,往我们的方向激射了过来。 “低头!”我伸手一搂身边的两个人,一下趴在了刑台上。三支并排袭来的长箭紧擦着我的头皮飞过之后。直接钉进了刑台中心。休见助才。 “聂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聂家箭士忽然出手偷袭。除了以弓箭名震术道的聂家之外,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在吴子奕和怒龙这些用枪高手面前,无声无息地发出弓箭。 等我看清箭身上闪动的符文时,想要反应已经晚了。三支长箭就在我的眼皮底下轰然爆炸。我眼看着一片火星儿往我脸上飞了过来,本能地用手去遮挡了一下。 就在我的视线被袖子挡住的短短刹那之间,忽然听见地面上传来了一阵像是蛇行似的沙沙声响。当我低头看时,一片像是蛛网一样纵横交错的火舌,正紧贴着刑台地面向四周飞速流窜开去。 “他们要毁隐阵!” 即便我明明知道对方的意图,也来不及阻挡满地乱窜的火舌,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冲向阵法的边缘。 我干脆直接把镇魂印给抓了出来,猛地向刑台中心一拍:“鬼卒准备,抬刑台升空!” 就在我一声令下的当口,菀儿他们布置的幻阵也在一声巨响中轰然崩塌。 听见响声的部队,在蓦然回头之间。只看见挡在山头上的古城墙,像是落进去一块石子的湖水一般荡起了层层涟漪;之后,又忽然炸成了大大小小、五彩缤纷的碎片,就像一面被砸碎了的镜子那样纷纭撒落。刑具狰狞的攀梦峰刑台就这样在他们面前露出了全貌。 “升空--”我趁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马上催动大鬼抬起刑台拔地而起,一头扎向高空中的乌云。 偏偏在我就要穿进乌云的当口,落日余辉也扫向了抬棺大鬼。我刚刚听见脚下传来一声凄厉至极的鬼哭,已经飞起来百十多米的刑台就跟着猛的一沉,凭空压下去十多米。 我急声道:“平着飞,先落到山后面躲开阳光再说!” 让我哭笑不得的是,本来已经快要回过神儿来的部队,在刑台沉落的刹那间,再一次被惊得目瞪口呆。 他们看见的是,一座像是金字塔似的飞行物,在忽然升空百米之后。四周猛地冒出了一片绿色的火焰;而后带着浮动翻滚的焰尾,陡然沉落了下来;不等落地,又忽然沿着地平线划出好几百米,一下子落进了山头后面。 “快追,快追!” “不惜一切代价,找到那个飞行物。” 那些赶过来的专家一个个兴奋得全身乱抖,差点就要替军官直接下令了。 “一连、二连集合!急行军,跑步走……”团长几乎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命令。 按照我们之间的距离。训练有素的部队用不上三五分钟的功夫,就能从山上翻过来。 我急声道:“布幻阵把刑台掩饰过去。” “刑台太大,我们最多只能挡住一面儿!”菀儿的话让我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这时候箱子从后面跑了过来:“挡住一面就行,你们听我的!王魂,我让你怎么转,你就怎么转。只要角度找好了,他们就是有千军万马也看不见我们!” 箱子是耍戏法的,利用光影遮挡观众的视线,是他们的看家本领。有些高明的魔术师,就算站在三面都是观众的舞台上,也一样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捣鬼。更何况赶过来的部队,一时半会儿还绕不到我们侧翼去呢。 菀儿和白霜华干脆咬破了手指。用指尖鲜血画出了几道灵符,把刑台正面的一切全都给掩盖了过去。 我再次放出一部分大鬼,抬着刑台在山包背后兜起了圈子。等到部队爬上山坡时,看见的就只是一个空荡荡的山谷。 “下山……” “配枪全都开保险,有情况立刻反击。” “狙击手占领制高点……” 对方的命令一道跟着一道的发了出来,士兵们紧跟着漫山遍野冲下了山坡。我也指挥着大鬼抬着刑台慢慢地往山上退。 吴子奕和老陈一人端着一把狙击枪,半跪在我们几个人身后,防备着那个藏在暗处的聂家箭士。万一他这个时候再给我来上一箭,我们先前所做的努力,马上就会功亏一篑。 果然,就在我操纵刑台躲避驻军的当口,利箭破风的声音陡然间又响了起来。吴子奕扬手一枪打了过去,子弹和箭矢隔空相撞之间,火雨四射,把半个山头照得一片通亮。就算幻阵不破也等于给人指引了目标,马上就有人发现了我们的位置。 “时辰到了没有?”我现在只能希望时辰快点过去。 “还有五分钟……” “跑!往山上跑!” 我一声令下,抬棺大鬼立刻撒腿跑向了山顶,刑台几乎是压着树尖冲上山顶的,一路上也不知道撞翻了多少树木。先不论刑台冲山的景象如何震撼,光是顺着山坡滚落的断木碎石就把部队行进的速度减弱了不少。 终于拖到了时辰交替的时刻。 “升空!” 刑台在我的怒吼声中一飞冲天,隐没在了乌云背后。 等我们飞上一段距离之后,我才算松了口气:“离目的地还有多远?术道盟的人跟上来没有?” “明天天亮之前肯定能赶到目的地。”老陈抓着脑袋道:“至于术道盟的人在哪儿,苍龙也没找到。” 齐墨开口道:“术道盟的大队人马距离我们大概有五公里左右。我留在那边的内线说,术道盟这回被你气疯了,所有弟子倾巢而出,说是不把你碎尸万段,绝不善罢甘休。” “随时告知我距离。暂时保持现在的速度,如果他们追得近了,我们再加速。”五公里对于术道中人来说,不算远。如果我们不是在天上不停地移动,他们随时都能赶上来。这个距离虽然十分危险,却是“放风筝”最有效的距离;既能牵住对方,又不会造成太大危险。 我小心翼翼地吊了对方大半夜之后,刑台行进的正前方忽然出现了一片山峰。我立刻指挥大鬼往高空中飞了起来,居高临下看去,我们脚下果然出现了一圈围成了八卦形状的山峰;八条河道就像是缠绕着山峦的怪蟒,在群山脚下奔流不息。 被八峰围绕的空地面积极广,看上去就像是一块巨大的盆地,但是地上的情景却被一层浓雾完全掩盖掉了。从我们的角度只能看见一片乌云滚动的茫茫云海。 齐墨咽了咽口水:“真有这种地方?” 老陈抻着脖子道:“我的乖乖,云海我看过好几个,可也没听过全是乌云的啊!你们看那云层底下,好像还在打雷呢!这地方不能是闹妖了吧?” “闹不闹妖,得下去看了才知道。先找个山头,等瞅准了再落下去!”我也看见云层下面不时闪耀的暗红色血雷,那绝对不是天然形成的雷电。若不是有人在下面做法,就是淤积在山崖下的阴气引动了天地异象。 第三三五章扇动 我指挥着刑台落在了峰顶之后,才发现这里已经被人给推出了一块像是平台状的空地,地上平铺着一层青色的方砖。看砖头的颜色,应该是已经有些年头的老东西了。 从刑台落地的那一刻起。山脚下的黑气就凭空提升了几米。仿佛一头受到了惊吓的野兽,对忽至的闯入者摆出了戒备的姿势;只不过因为在暂时弄不清对手的深浅,才没急于进攻。 叶木在我身边连转了几圈:“怎么样兄弟,咱们什么时候下去?” “看不清情况啊!我的鬼眼被黑雾挡住了。听水声,下面的封灵河水流很急,想派人游水过去探路是不可能了,要不然……” 我的话没说完,负责放哨的龙怒队员就跑了过来:“山下出现大批可疑人物……” “嗖--。嗖--,” 五六只示警用的哨箭带着刺耳的风啸。往刑台的方向飞了过来。那些哨箭意图不为杀人,只是为了传讯。 很快,急骤的脚步声就在前面大路上响了起来;不久,左右两边也响起了衣袂飘风的声响。看样子,顺着小路包抄上来的人也到了。 “没路走了,升空……”我跳上刑台指挥鬼魂往空中飞了起来。 “放箭,放箭……把刑台给我打下来!”随即赶来的龙椅狂盛怒之下。亲手从聂家箭士手里夺过一张战弓,弯弓搭箭,往我身上打了过来。紧接着,不计其数的箭矢如同光雨倒射般,紧追着飞跃半空的刑台冲向天际。 我仅仅慢了一步,刑台下的厉鬼就损失了小半。平飞起来几十米的刑台忽然向后一偏,直奔着山崖撞了过去。好在厉鬼及时稳住了场面,又把刑台扳回了原位。 “下去!” 往回去无路可走,想要挪向附近的山峰,至少也要在盆地上绕上一小圈。与其这么瞎飞,不如孤注一掷直接沉进迷雾。 一路上,我被术道盟穷追猛打,也不肯大量消耗刑台里的战尸、鬼魂,为的就是决战冤魂山。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为什么还要跟术道盟纠缠。 我操纵着刑台穿破笼罩在高空的迷雾,向封灵河对岸冲刺的当口。术道盟的大队人马已经涌上了峰顶。 大批善于滑翔的术士架起滑翔翼,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速旋转着,从刑台背后直追而下。 在机关城中损失惨重的铁索门,脚踩峰顶,甩出了数十条由兽筋和铁环连接而成的链锁。每只链锁尖端都带着一只不知道是人是兽的枯骨利爪,如同苍鹰猎食一般地向刑台边缘抓了过来。 我们的几个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前面的封灵河上,根本无暇去看身后的情景。直到听见背后风声尖啸,才猛一低头,几尺鬼爪就在眼前呼啸而过。没等我们再动,与我擦身而过的利爪已经猛然缩了回来,弯成钩型的爪尖直奔着我的天灵盖上抓了下去。休讽叼号。 叶木、老陈同时拔出刀来,猛往鬼爪背后的锁链上一磕,鬼爪锁链就在惯性的作用下,围绕了两人的长刀,连着缠了几圈。 两人不约而同地猛一较力,平举着砍山刀往对方兵器上砍了过去。绕在刀上的锁链立刻断成了几节。等他们想要回头去砍挂在刑台边缘上的铁锁时。夹着滑翔翼的术士已经向刑台边缘猛扑了过来。 术道盟现在是打着用铁索把刑台硬给拉回峰顶的主意。但是这么做,就必须有人冲上来跟我们近身战斗才行。这批人,只有跟我有着深仇大恨的炼魂堂最为合适。 让这帮疯子冲上来,就算我们能摆脱术道盟的纠缠,也得付出相当大的代价。可是刑台现在却偏偏处在后有追兵,前有凶险的尴尬局面。我们必须分出人手来防御刑台前面不可预知的凶险…… “王魂,这边交给我们,你带白霜华和菀儿防守正面。”吴子奕、小猫儿带着龙怒组员迎向了来敌。几挺冲锋枪不由分说地向滑翔翼猛烈开火。 炼魂堂弟子面对交错纵横的火力网,猛然催动滑翔翼,在空中翻转了半圈后,干脆松开了手掌,整个人躺在了滑翔翼上,凭着身体与滑翔翼之间不到三尺的距离,堪堪躲过了密如暴雨的子弹。 “打滑翔翼!” 吴子奕一枪之后,炼魂堂弟子用来支撑身体的扶手,就在他手中一折数段崩向半空,那人惨叫着落进了乌云。 但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吴子奕一样弹无虚发。充其量只是阻止滑翔翼落地,却没办法将他们当场毙命。 吴子奕无奈之下,只能把枪口对准了炼魂堂堂主。 吴子奕开火之后,炼魂堂主忽然将身躯抬起半尺,上身猛然砸向滑翔翼,硬是把滑动的滑翔翼砸落数尺之后,身形猛向左翻,凭借着身体的重量把滑翔翼压翻转了过来,他自己躲在飞翼之下,用手抓住滑翔翼中段木杆,疯狂地滑向了迷雾深处。 “放箭,救援炼魂堂……” 方鹤一声令下,聂家密如暴雨的箭矢便向刑台上覆盖而来。吴子奕不顾身后穿射而来的利箭,一脚踩在刑台边缘上,俯身对准炼魂堂主连开数枪,硬是把他逼进了滚滚翻动的乌云当中。而密如飞蝗的箭雨也跟着逼向了吴子奕头顶。 千钧一发之际,小猫儿忽然飞跃而起,抱住吴子奕沿着刑台的边缘连滚了几圈。十几只长箭紧擦着她们的衣角连续落地时,两人的身子也已经从刑台上探出去了半截。好在叶木上前一步,抓住两人的脚踝,把人硬给拉了回来,两个丫头才没有香消玉殒。 站在悬崖上的龙倚狂,眼看着炼魂堂主像是一只被秃鹫追赶的乳燕一般,慌不择路地冲进迷雾之后就再没出来,不由得暴跳如雷:“王魂,你这个畜生!我龙倚狂若不报此仇,何以在世为人?” 方鹤不失时机地劝道:“盟主节哀!属下看那下面应该是一处绝地,王魂冲进去之后,未必还有生还的希望。” 其他宗门长老也跟方鹤的想法差不多,没有人认为我还能生还。 事实上,我自己也一样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从离开峰顶之后就一直是在直线飞行。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冤魂山腹地。我师父还在那里! 龙倚狂脸色一沉道:“胡说八道!如果这里真是绝地,王魂会来么?王魂的狡猾我们不是没有领教过,我们前两次跟他交手,哪次不是把他逼到了绝境。可王魂却每每都能绝地反击,甚至一举动摇了术道盟的根基。” 方鹤沉吟道:“盟主的意思是,下面的迷雾跟王魂有关?” “不仅和王魂有关,甚至和棺材门也有莫大关联!”龙倚狂冷声道:“棺材门纵横术道数百年,门下妖孽层出不穷,历代积累的财富已经超出了我们想象。棺材门把这些东西都弄到哪儿去了?” “你是说……”方鹤眉头一动:“下面就是棺材门藏宝的秘葬?” “不止吧!”龙椅狂半眯着眼睛道:“棺材门连续两次诓骗了八子!跟着他们失踪的八子都做了什么,你们叫的准么?” 各大宗门长老的眼睛同时一亮,这个消息对他们的诱惑实在太大了。越是未知的事情,就越是让人心动。 龙倚狂又不失时机地来了一句:“诸位的妻儿被王魂扣为人质,基础弟子又被他屠戮一空,如果让他跑了,于情于理都交待不了吧?” 龙倚狂说的没错。无论是出于亲情,还是人心,又或者是面子,他们都非得追到我不可。让我在他们眼皮底下跑了,别说他们能不能过自己心里这关,就是门下弟子的心都得跟着散了。 也有人小声道:“可我们没有刑台,怎么去追王魂……” 第三五六章师父 龙倚狂冷哼道:“怕什么?天上追不上,我们还有挪移阵!只要把人全放下去,我就不信搜不到王魂的踪迹。紫you阁” “好,就这么办!”如果说各派高层先前还有几分顾虑。那么现在就是已经下定追杀我的决心了。 “来人准备滑翔翼,派人继续追……” “聂家箭士全力压制枪手,给我们的人争取时间。” “铁索门继续投铁索,快点!务必要生擒王魂……” 片刻之后,十几只载着近战高手的滑翔翼就向刑台猛扑了过来。与此同时,老陈和叶木也甩出了从刑台上卸下来的长索,锁链前端的枯骨鬼手张开五指,形同鹰爪般地向来敌面部凶狠抓去。 听到前头风声的高手猛然一压滑翔翼。向下俯冲了三尺。虽然躲开了奔向他头顶的致命一击,身上的滑翔翼却被鬼爪生生撕裂成了数片。失去支撑的两个人就像是石块一样。一头落向了地面。可是大批追兵也像是鸦群一样扑向了刑台。 “他么的……”我回手一下打开了镇魂大印,数以百计的鬼兵咆哮而出,扑向了飞临刑台上空的术士。一场血战立刻在高空中拉开了序幕。 驾驶滑翔翼的术士到底没有鬼魂灵活,刚一交手就损失了大半。一个个像是被子弹打中的飞鸟,带着喷射的血雨,从空中砸落了下去。 叶木和老陈也发疯似地砍向了抓在刑台上的长索。仅仅片刻功夫,就斩断了所有禁锢我们的锁链。刑台顿时就像是脱缰的野马。一路往乌云中冲杀而去。 从刑台穿入云层之后,凝聚在云间的血雷就开始围绕着刑台左右打转儿。看上去虽然声势骇人,事实上却带着几分虚张声势的意思。 “师父……” 云中的血雷绝不是自然成形的雷电。光是看抬着刑台的厉鬼毫无顾忌地在雷云中穿梭,就知道这血雷当中缺少了纯正的刚阳之气。如果说那是术士布置的法雷,它又偏偏像是无人指挥一样,对不准目标。 那肯定是我师父为了防止有人打扰布置的法阵,可现在,它却因为没人控制,失去了应有的威力。休讽低巴。 情急之下,我不顾一切地催动刑台落向了地面。 等到刑台穿过云层,我眼前立刻出现了一片像是荒古战场一样的景象。在视线所及的地方,到处都是被掌力崩散的骸骨,累累白骨之间还可以看见零零散散地散落着几幅棺材。仿佛是有人在这里与无尽的骨海打了一仗。他们虽然扫平了强敌,却也一样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快,顺着骨骸散落的方向飞!”我心急火燎地催动着刑台,以最快的速度一路追逐着骨骸的痕迹。冲向了盆地中心。 炸碎的七星棺一个跟着一个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代表巨门星的巨门棺被劈成了两半,一只抓着残剑的断手就立在棺材边上,手臂的主人却成了一堆血淋淋的肉块。 文曲棺散落在一堆骸骨当中。层层叠叠的骸骨中除了一件染血的汉服,早已经找不到那个浴血奋战的术士了。 武曲棺的主人用一杆长枪支撑着身躯,站在累累白骨当中。尸身虽然立而不倒,但他的半边膀子连带着内脏却已经不知去向了。 看到的尸首越多,我心里也就越凉,垂在身边的手臂竟然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吴子奕轻轻拉过我的手掌握了一下,才让我心里稍稍镇定了一点:“全速前进!快点,快点……” 我连催了两次之后,忽然看见一片被炸成碎块骨骸,我师父正穿着一身血迹斑斑的白衣坐在尸体中间,全力催动着某种阵法。 “师父--”我喊了一声就要往刑台下跳。 我师父却在蓦然回头之间,狂吼了一声:“别过来!快走!有多远走多远!” “我带来了刑台,我还……”我从来没见师父这样慌张过。就像是被他带动了情绪,我说话也开始变得语无伦次的了:“我们有的是帮手。我是说……” 师父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平静地道:“刑台的传说我听过,临行之前能看见你成为刑台之主,为师觉得很光彩!但是,不管你带来了多少帮手,也难抵御这场劫难。走吧!” “师父……”不知道为什么,我在术道、在江湖,可以一怒之下挥刀落人首级;可是在师父面前,却显得手足无措。我明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跳下去,跟师父同进同退。可是,他说不许,我就怎么也迈不开步子了。 师父仰头笑道:“我们棺材门为了这场劫数,已经付出了太多的牺牲。师祖、师父、师叔、同门兄弟,一个个离我而去,葬身在这片绝域当中,尸骨无存!” “整个术道的命运为什么要让我们棺材门来背负?这个包袱,我背了一辈子!我失去的东西太多太多了……我不能让徒弟重蹈覆辙!” “我毁了山门,逼你离开,就是要来这里跟鬼皇劫,跟自己的命数做一个了断。无论成与不成,你都不许再管术道上的事!” “天塌地陷也好,世界毁灭也罢,都跟你无关!术道上那么多人,世俗中那么多势力,总有人能力挽狂澜。要死,也轮不到你先死!别管这里的事情了,走吧……” 我知道师父一向孤傲,也知道他从不低头。可我不知道的是,他为什么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或许,他本来不是一个孤僻、冷面的人,只是在经历过了外人无法体会的痛苦之后,才变成了现在的北狼。 “师父!我们是师徒哇,胜似父子的师徒!要死,我们也得死在一块儿!” 师父的身躯明显颤抖了一下:“王魂,能在最后几年中收你为徒,为师很欣慰。你所经历的每一件事儿,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可是我并不是要看你纵横术道……我总希望自己的遗憾,能在你身上补齐……呵呵,也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自私的想法……” “走吧!”师父仰头向我摆了摆手,我明显看见他手指缺了两根。 师父面带着微笑道:“九峰镇尸大阵马上就要启动了,到那时候,这里就会天塌地陷,没人能够幸免……” “九峰镇尸?这里明明只有八座山峰……我的天!”我的脑袋里忽然闪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师父是让盆地中心凭空冒出一座山来,与八峰相连,组成一座旷古绝今的大阵。 师父虽然已经功臻化境,但是他绝对没有移山填海的仙家手段,不可能凭空造出一座万仞绝壁来。那么他能做的就是接引“飞来山峰”。 传说,上古神魔大战时,共工怒触不周山,通天彻地的不周神山在水神共工的撞击之下轰然崩塌,山上的碎石却在共工神力的撞击之下飞入虚空,漂浮在无尽无际的太虚之中。 术道中人有的将其称之为“飞来峰”,也有人叫它们“飘摇山”,这些山峰般大小的巨石偶尔也会穿过虚空落向人世。关于它们的传说比比皆是。也曾有人提出过用阵法接引飞来峰降落人世的设想,但是从来没有人真正去试验过。 我虽然不知道师父用了什么办法,去接引飘摇山。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山峰落地时,师父肯定会在巨力冲击之下尸骨无存!哪怕他是北狼…… 师父再次向我挥了挥手之后,从上衣兜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根棒棒糖,剥开糖纸塞进了嘴里,像是享受琼浆玉露一样,眯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对着我笑了一下:“听话!快走!” 第三五七章天赐圣卷 那一刻,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我想听他的话,可是怎么也下不了撤离的命令。直到一座笔直的剑锋撞破云天,以雷霆万钧之势从天而降时。师父才声嘶力竭地吼道:“赶快给我走,听见没有!” “刑台厉鬼听令,全力阻挡山峰!” 去他妈的术道,去他妈的天下,去他妈的命运!我什么都不想了,也什么都不管了!我现在只想让师父活着,好好地活着,让我有机会尽孝。有机会让他享受天伦! 我的命令刚发出去,身边的老陈和叶木就在一眼对视之后,一左一右地抓住了我的胳膊。吴子奕、小猫儿、菀儿、白霜华,两人一组抱着我的双腿,强行把我从刑台上抬了起来,发疯似的往盆地边缘撒腿狂奔。 “放开我!你们想要干什么?” 老陈扯着喉咙叫道:“你想救老爷子我能理解,但是咱们别干傻事儿啊!你让刑台去接住那座山就行了,你犯不着在边上看着……” “放屁!给我松开!”我顿时急了! “行!”叶木怒吼道:“你要是敢回去,我们几个就都敢陪着!一会儿那个什么山掉下来,咱们就一块看着得了!说不准到时候啪嚓一股子气浪拍过来,咱们还能一块上路呢!” 我一下愣住了。叶木能说出来,就肯定能干出来。就算刑台能接住飘摇山,也必然会在山峰的撞击之下四分五裂。如果功力到了我师父那个级数,或许还能冲出来;像我们这样的,在附近只能送死! 我咬着牙道:“你们松开,我要看看我师父,我保证不回去………” 可是现在,就算他们放开我,又有什么用? 劫数已成,谁能回天? 飘摇山倾落云霄时所带动的气流横扫四野,夹带着尸骸的飞沙走石,像是汹汹怒浪,铺天盖地向我碾压而来。()狂风碎石在我身边呼啸而过时,我的视野已经混沌一片。除了满眼的昏黄,就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 我凭着原先的记忆,拼命地指挥着刑台向飘摇山陨落的地方接近时,耳边忽然间传来了一声怒喝:“天地将倾,棺材门人当以血补天!你在做什么?” 那个声音犹如魔神的咆哮,威严无比,摄人心魄。从怒吼入耳的那一刹那,我就生出一种想要双膝跪地、顶礼膜拜的冲动。 可是,我从师父那里继承过来的傲性,不允许我向人低头!我挺直了脊梁,咬紧牙关,转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我的眼中除了黄沙,再看不见任何东西。可是那犹如魔神狂啸般的阵阵怒吼,却始终在我耳边翻滚。 “为全大义,以血补天……” “为全大义,以血补天……” “他的牺牲是值得的。你不能阻止!” 那个声音竟然像是引动了天地的意志,聚集为无可匹敌的凛凛威压,如同一方小天地,不断地向我施压。我甚至能感到自己的脊梁像是被人一寸寸压弯了下去,双膝也在控制不住地贴向了地面。 “男儿当一身铁骨,宁死不屈!”师父的吼声像是yd_sj;炸雷一样在我耳边响了起来,我身上的压力顿时减轻了不少。等我再看过去时。顿时看见了一张展开的圣旨。我刚才听见的吼声肯定源自那里。 “天赐圣卷!”原来天赐圣卷一直都藏在冤魂山,难怪所有的冥卫后人,甚至连谢半鬼都不知道它的下落。 我不由得下意识往四周看了一看,这一眼顿时把我吓得魂飞魄散----以我师父为中心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了左面为南斗、右面为北斗形状排列的十三口棺材。 “师父快跑,这是骗局!” 在我看见十三口棺材的时候,一个可怕的猜测就在我脑袋当中一闪而过。 明朝开国之初定都南京,军师刘伯温填平玄武湖修筑皇宫之后,也曾在南都左右修建了代表着南斗和北斗的十三座建筑。现在的冤魂山与当时的南都何其相似! 这样来看,冤魂山的八峰八水就不是一个困阵,而是一个没有完成的风水阵法。八峰中间本来就应该还有一座高峰,形成一峰独尊、八峰俯首的格局。 一旦完成,整个阵法就可以利用南北星斗转化生死,引导葬身地下的鬼皇出世。鬼皇以主峰为座,登基成皇,就能形成威压八方,掌御乾坤之势。 但是,世上不会出现这种风水地势。所以当年明帝只能人为地造出一个来。朱棣挥军进安南,就是为了完成这个布局。明军用了三十年时间,如果倾尽一国之力,足可以完成九峰。可是他们偏偏在完成了八峰之后,就从安南撤走。这只能说明当时的条件,不足以让鬼皇出世。 明代的术道虽然经历了几场劫数,但是菁华尚在。像是陆无魂一样惊才绝艳的术士,未必不会隐居山野,避世不出。如果他们在有明一代启动鬼皇劫,就很有可能被当时的术道联手镇压。 所以,建筑这处大阵的人,在等待时机,也在布局。 所谓的时机,就是术道的衰弱。世上任何一种事物都有盛极而衰的可能。术道在有明一代已经露出了这种苗头,距离衰败,仅仅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事实上,现今的术道也确实不能和明代同日而语。 至于布局,他们肯定是利用了棺材门。甚至替换掉了棺材门的某一代掌门,给棺材门的后人留下了一个天大的误会----七星镇魔大阵,可以封印鬼皇。 这样一来,棺材门的历代祖师前赴后继所镇压的鬼皇劫,就变成了一个笑话。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找到方向,以为可以利用八峰,甚至第九峰彻底封印鬼皇;而实际上,他们所做的一切,所付出的牺牲,都是在帮助鬼皇出世。 虽然,棺材门人不断地牺牲弟子,确实加固了此处封印。但是这只能让鬼皇劫变得更为隐秘,更加不为人所知。棺材门人等于用自己的鲜血,掩盖了鬼皇劫的真相。 有人利用我师父,让他以为只要招来飘摇山,就能彻底结束棺材门人的悲剧。可是,一旦山峰落地,悲剧却会以一种截然相反的方式结束。 师父其实比我还要聪明,经我这一提醒,马上就想通了其中关键,向天怒吼道:“王魂快走!我把飘摇山送走!” “放肆----”天赐圣卷怒吼中,yd_sj;四周血光狂炽。 竖直地写在圣卷背面的“圣旨”两个大字,蓦然变成了两道弯曲的红线,上下并和着,连成了一只血色眼睛。 我的目光与血瞳对视之时,瞬间被来自于幽冥的诡异气息锁定,发自心底的惊悚,让我本能地闭上了眼睛。等我再睁眼时,血瞳已经移道了我师父的头顶。 师父仰头向天地跟血瞳对视着。可是他的姿势却像是被两只尖锐的爪子上下抻着眼皮,按着他的眼球,逼得他不得不直视空中的血瞳。 天上的血瞳忽然涌出一串殷红的眼泪。充满了怨毒、凶狠、阴冷气息的血泪,缓缓地向师父眼中滴去。 “抬棺鬼,对准飘摇山!给我撞上去!” 在我声嘶力竭的怒吼中,一股带着血腥的咸味顿时涌进了我的嘴里----那是我喊破了嗓子。 我明明知道让刑台撞山,不仅刑台会毁于一旦,我师父一样会尸骨无存。但是我不能不这样做!就算不为了大义,不为师门,仅仅是为了师父,我也必须如此…… 师父一生不肯低头,宁可去得壮烈,也不会屈服!我不能让他在临去时,被天赐圣卷的血瞳控制。 第三五八章狼王 “撞上去----” 在我声嘶力竭的怒吼中,刑台轰然撞向了沉落下来的飘摇山。 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之后,我只觉得天地乾坤都在眼前疯狂地旋转。所有的景象都在眼前乍明乍暗地来回转换;刑台碎片像是染着血迹的流星,在空中四下急掠;人形黑影混在碎石当中纷纭跌落。 山石、战尸。如密集的暴雨倾落地面时的震耳,让原本就混乱不堪的场面,变得更加难以控制。我根本分不清灌进耳朵里的响声源自何处,只觉得四周嘈杂无比。视觉和听觉像是忽然被屏蔽了一样,除了晕头转向地凭着运气在落石当中来回闪动,根本没有时间去找寻师父在哪儿。 “血耀神州----” “师父----” 眼见一道血光冲天而起,喷射的血箭破空三米之后蓦然化作一条龙形血影,带着刺耳的啸声贯入山峰数米。褐色的岩石上像是被人用笔画上了一道血色红线。自下而上冲向了峰顶。 “师父要劈山?”我没去看血刀劈山的结果,而是顺着血光往下看了过去。 师父如同对月狂啸的狼王之王,昂首向天,背手傲立,脸上虽然还挂着微笑,笑容却已不见生气。狼王将行必然如此,卓然傲世,雄壮苍凉,虽已身陨,雄姿犹在。 “嗷呜----” 我仰天发出了一声狼啸,眼泪也难以控制地扑面而下----师父说过:“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人世了,你就用狼啸给我送行吧!” “我们师兄弟七人,当年号称七狼,义结生死,只是他们没有创出名号就已血染黄沙。当年我用狼啸给他们壮行,在我离去时,也不想听见哭声!” 我的啸声久久回荡,犹如狼王离去时群狼悲鸣,是道别,也是壮行。 “轰----” 飘摇山终于在我的啸声当中轰然陨落,如同海啸般的气浪将我推出几米。[]等我起身时,苍茫大地轰然狂震,一道像是井喷似的烟柱,在我眼前拔地而起。难以计数的冤魂厉鬼从烟幕中狂笑飞出。横空列队,像是等待着皇者降临。 “给我杀!”我一掌拍碎了镇魂大印,困在镇魂印里的鬼兵立刻破禁而出,在半空中列成半月形军阵向对方冲杀了过去。 双方军马眼看就要撞击在一处时,叶木忽然从后面拉住了我的胳膊:“快点走哇,咱们被包围啦!” “你说什么?”我蓦然回头之间,却看见术道盟全部人马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我身后。他们看上去虽然像是从后面包抄上来的追兵,可他们脸上的表情却比我还要慌乱。 我来不得及多想,干脆一拉叶木,带着他们几个跳到碎石背后躲了起来。 “鬼兵!好多鬼兵……天哪----” “咱们被龙倚狂坑了!他用挪移阵把我们弄下来送死……”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赶紧跑哇!” “鬼兵杀过来了,跑不了了,杀吧!” “聂家,聂家箭士,用弓箭挡他们一会儿,我们要yd_sj;布阵……” 超过我死囚鬼兵数量以上的鬼皇兵,分作两翼从左右向术道盟包抄了过去。无路可逃的术道盟也在一瞬间被激起了凶性。转身向鬼皇兵反杀了过去。 “放箭!”聂家箭士的数百张强弓硬弩一下子全都压上了前线,箭阵如海,横列百米,呼啸穿云。震动的弓弦,如密集的暴雨倾落地面时的响声,无处不在;入空的电虹伴着“嗖!嗖!”的箭啸,如同倒倾的雨幕。横贯天空。数量庞大的鬼皇兵顿时成了活靶子,在箭雨中翻滚嚎叫。散落的磷火被利箭的劲风激成了薄烟,在半空中漂浮不落。 可是,没等术道盟松一口气,蜂拥而至的鬼皇兵就忽然一分为二绕过箭阵的防御,杀进了术道盟的阵营。双方仅在瞬息之间,便混战在了一起。 “好像不对!” 我抬头望向空中时,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一片雷云以万马奔腾之势向是我们头顶上覆盖而来,在云层中翻滚咆哮的雷龙早已狰狞毕露,随时都可能扑落大地,将一切化作粉屑。 “有人在用术道盟做诱饵,他们想要一举歼灭术道盟!” 我脑袋里闪过这个念头之后,立刻把手拢在嘴边连续吹了几下。散落在我们附近的战尸马上往这儿集中了过来:“护着我们杀出去,找布阵的人。” 我、叶木、老陈三个人合成品字形挥刀往外冲杀了过去。我们身后的战尸将白霜华和菀儿围在核心,小猫儿和吴子奕用暗器、火枪断后,在人群和鬼魂当中杀出了一条血路。直奔着盆地边缘突围而去。 “放箭!”不知道谁的喊声一落,无数箭矢,如飞蝗般铺天盖地的压向我们头顶。队伍四周立刻浮起了一片箭矢凝聚的乌云。 “举盾防御!” 刑天战尸立刻把重盾举在了头顶,遮住了我们几个的要害。可是鬼皇兵射出的鬼箭却无孔不入似的,穿过盾阵的缝隙,射进了队伍当中。 弓箭透甲的巨响当中,不断有战尸扑倒在我们身后,盾阵也被打破了一个缺口。等我听见身后风声乍起时,一镞箭矢直奔着我们三个的要害飞袭而来, “小心----”龙怒组员纵身扑到我们身后时,无数箭支也将他们透体而过。 “兄弟----”老陈的呼声未落,白霜华已经带着剩下的几个组员,补上了我们身后空出来的位子。 “小猫儿----” 叶木回头的时候,却看见小猫儿肩头中箭,摇晃了几下,差点摔倒在地。 叶木立刻从我身边退了过去,把小猫儿抱在怀里,脱下自己被血浸透的衣服,来回挥动抵挡箭矢。小猫儿趴在叶木身上,咬牙从肩头上拔出那支箭矢之后,抓起地上散落的一张长空,猛一翻身,骑到了叶木脖子上。一条腿勾住叶木的脖子之后,身形后仰,另外一腿平伸向天,用脚撑住弓背,弦拉满月,对准天上的鬼将一箭射出。利箭带着冷辉,连透数名鬼兵之后,射入了鬼将的咽喉! 主帅一死,鬼皇兵立刻大乱。我们几个趁机杀出重围,向着雷云飘来的方向。 在不久之后,我果然看见一群身穿金色短衫的术士。 yd_sj; “金衫武士!是龙倚狂!”我没想到,要毁去术道盟的人,竟然会是龙倚狂。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我就算想要退后,也来不及了。只能挥刀往金衫武士的方向杀了过去。 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对面来势汹汹的金衫武士竟然会绕过我们几个冲向队伍背后。 “他们是想帮我阻挡追兵?”我这个看似不切实际的想法竟然成真了。绕过我们的金衫武士举起刻着符文的方盾,在我们眼前筑起了一道防线,有人端起劲弩指向追杀而来的鬼魂。 这时,一个术士走到我面前摆出了一个“请进”的手势:“里面请!盟主已经等候多时了。” 我和老陈对视了一眼之后,一马当先地走进了阵心。 龙倚狂正好整以暇地坐在一块削平了的岩石上。胸口上插着一把匕首的副盟主方鹤,仰面朝天地躺在龙倚狂脚边。他到死都没合上双眼,甚至连眼角都流出鲜血,可见他被杀的时候是何其不甘。 如果给他机会,他必定会化成索命厉鬼。只可惜他是死在了一把刻着符文的法刀之下,死时就已魂飞魄散。凶手连做鬼的机会都没给他留下,对方肯定也是术士。 能在金衫武士的重重保护下干掉方鹤的人,要么是已经功臻化境的绝世高手,要么就是同样在术道盟位高权重之人。 我别有深意的看向龙倚狂时,对方却笑道:“不用想了,是我杀了他!” 第三五九章狂狼 虽然我早就猜到是龙倚狂杀了方鹤,但还是掩饰不住心里的震惊。(’) 龙倚狂站了起来:“放心,这里很安全。起码在天罚大阵启动之前,不会有鬼魂冲破我们的防御。咱们还有时间聊天。” “你想说什么?” “刚才那声狼啸是你在给北狼送行吧?”龙倚狂的眼里带起了泪光:“他去得壮烈么?” “不用说了!”龙倚狂没等我开口。就打断了我的话头:“狼王离去,必定壮烈从容!三十年了,三十年不见大哥,甚至临行了,也没能长啸相送啊!” “大哥?你是谁?”我再也掩饰不住心里的惊讶。 “狂狼,七狼当中排名最后的狂狼!”龙倚狂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也是龙倚狂,术道盟的龙倚狂,南掌刑的龙倚狂。” 原来还仰头向天压制着泪水的龙倚狂,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泪洒人前:“当年我七狼结义,出生入死的时光,虽然朝不保夕,却是被我埋藏了一生的回忆。每每看见术道宿老神采飞扬地给后辈讲述自己纵横江湖的风采时,我都万分羡慕。因为那一段记忆,我永远不能告知后人,永远……” 龙倚狂黯然道:“弟兄们去了。一个个走在我前面。每当我听见他们离去的消息,都心如刀绞。大哥亲手钉上了他们的棺盖,就像当年亲手钉上了我的棺盖那样,送他们离去。”冬肝夹划。 “当年我诈死离开七狼时,躺在棺材里,听见弟兄们长啸相送,我真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啊。可惜,我不能动,也不能哭。他们会听见我的声音,他们会把我从棺材里拉出来,欢呼雀跃。那样我就再也走不了了……” “哈哈……”龙倚狂忽然仰天长笑道:“他们离去时,我也曾在夜深人静时,长啸相送。可我却必须掩饰自己的啸声。我杀人!杀那些听见我啸声的人。我不能让人知道我是狂狼。” “就像刚才一样!”龙倚狂忽然回身红着眼睛吼道:“我知道大哥去了,但是天罚大阵未成,我也一样不敢去给他送行。” “嗷呜----” 龙倚狂忽然仰天长啸。通天彻地的啸声带着无尽悲凉,八方卷动时万鬼齐哭。围困在大阵之外的鬼兵竟然连退百米,默然肃立,就像在陪着龙倚狂向离去的师父致意。 龙倚狂终于停住了啸声:“我真想去看看他们的坟哪!可我连亲自去坟前祭拜的机会都没有……他们在为术道、为苍生浴血奋战,壮烈成仁的时候。我却在算计整个术道!” 龙倚狂语无伦次的叫道:“我不是一个好人。我是小人!是奸佞!可是我却得到了让千古奸佞垂涎三尺,又难以企及的兄弟之情……让我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龙倚狂总算发泄完了自己的情绪:“我出身南掌刑。掌刑堂从出现的那一天开始,就在完成一个使命----毁灭冥卫。()彻彻底底地毁灭冥卫!” 我惊讶道:“南掌刑是秘卫?” “秘卫算什么东西!”龙倚狂呸的一声道:“那群甘愿去做鬼奴的人,也配叫术士?” 龙倚狂沉声道:“南掌刑的祖师爷是陆无魂。”yd_sj; “你们是陆无魂埋下的暗子?”我从看见夜如渊的记忆开始就一直在想,陆无魂当年所谓的后手究竟是什么?可是,我想破了脑袋也没猜到,他的后手竟然会是南掌刑。 龙倚狂沉声道:“当年祖师爷之所以会被秘卫擒杀,就是因为他亲手培养出来的冥卫,在最关键的时候,集体出卖了他。否则以祖师的本事,又怎么会轻易被秘卫擒拿?” 我惊讶道:“陆无魂不是为了救冥卫,甘愿被擒的么?” “哈哈……你太天真了!”龙倚狂冷笑道:“冥卫是什么人?他们是最顶尖的术士!就算敌不上十二卫。难道他们不会跑么?以江湖之大,难道朝廷还能随时调动数万大军围剿化整为零的冥卫么?除了术士自己,没有人能彻底将他们绞杀。” 龙倚狂低吼道:“他们明明有逃走的机会,却为了荣华富贵,集体静等朝廷大军上门,逼祖师爷就范。九棺道人甚至没有废多少功夫,就把冥卫全部收拢。” “以祖师爷的精明,哪能看不出其中诡诈。但是他知道,自己绝对没有机会报仇。所以牺牲了自己,保存了一支暗线----南掌刑。只要我们深入冥卫,就有的是机会将他们彻底毁灭。” 龙倚狂沉声道:“南掌刑有几代人爬到了冥卫高层,又一点点瞅准机会,逐个扫平冥卫。” “挑起冥卫内斗的是我们!” “接引满清萨满埋伏冥卫,重创冥卫各部的是我们!” “指引秘卫击杀冥卫后人的,也是我们……” 龙倚狂黯然道:“我们每一代掌刑门人,都会在术道中走上一遭,广交术道好友,为的就是能逐渐摧毁冥卫。就在我行走江湖的时候,遇见了大哥,遇见了我的兄弟们。” “我龙倚狂自认为铁血石心,可是让我杀他们,我却做不到!所以我只能诈死,离开七狼,改头换面进入术道盟。当年我逼走大哥,也是为了避免他发现我就是狂狼。” “大哥走时,我独自喝了一夜的酒……哎,和你说这些做什么?” 龙倚狂的话锋一转道:“为了保护大哥,我力排众议,以鬼皇劫为借口,强行阻止了南掌刑攻伐棺材门。又制定出了,让术道盟与鬼皇劫同归于尽的计划。” “我的计划好在是得到了门内长老的认可。否则,棺材门早就已经灭门多时了。” 听到这里,我总算是明白了一件事:我之所以能在术道盟的重重封锁之下,一路有惊无险地跑到冤魂山,完全是出自龙倚狂的谋划。 从术道盟出面想要谋夺刑台时,他就在暗中帮我化险为夷了。 叶木当时已经被术道盟扣押,再重兵把守之下,老阎王的一魂一魄哪可能轻易脱困,联络杀仙过来助拳,而且时间上还把握得如此准确。 他明知道齐墨和我关系密切,还任由他在术道盟中来去自如。明知道尹家内奸事情处处疑点,却推波助澜地灭掉了掌握着大量信息资源,唯一有机会想出其他办法逼我就范的尹家。 古城墙下调走大量高手,暗中屠杀宗门弟子,也是出自他的手笔。他所做的yd_sj;一切,都是为了把术道盟引进冤魂山。甚至在最后关头,用挪移大阵直接把聚拢在山上的术道盟精锐扔进了谷地。 现在术道盟高手与鬼皇兵之间的拼杀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双方都在大量地消耗。等到他们都精疲力竭了,也就是龙倚狂启动天罚大阵的时候。 我转头看向龙倚狂时,手掌已经慢慢按上了腰间的刀柄。 龙倚狂微笑道:“想杀我救术道?你不愧是大哥的徒弟,跟他一样面冷心热。嘴上说为了自己,可是涉及大义时,明知事不可为,也要尽最大的努力。” “你们这种人看似精明,实际上傻的可以,也最容易被人利用。”龙倚狂说完不由得叹息了一声:“你不用动手,你没有赢我的机会。我身边这些人当中,至少有十个不弱于你们的高手;而我本人的功力,虽然比不上四大凶神,但是足够纵横天下了。” 龙倚狂倒背双手道:“我已经对不起大哥了,不能再抹杀他的传人。此间事了,你就走吧!走得越远越好,隐姓埋名地活着。把棺材门传下去,把北狼的故事传下去。” 我怔怔地看着龙倚狂,心里说不上有什么感觉。他好像跟我师父极为相似,可是像在什么地方,我又说不上来。 第三六零章天罚大阵 我的手仍然握在刀柄上没有松开:“我师父的死,棺材门的没落,是不是也和南掌刑有关?” 龙倚狂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我就要替师门讨个公道!”说话之间,我身上的戾气已经随声爆出。一旦龙倚狂承认。哪怕拼上性命,我也要让龙倚狂血溅五步。 “像,真像!大哥后继有人啊!可惜,我因为对兄弟心生愧疚,所以一生没有收徒。南掌刑到了我这一代,估计要后继无人啦!” 龙倚狂慨然叹息之后道:“针对棺材门布局的人,不是我们,而是密卫。密卫同样是我们的敌人,我又怎么会帮他们去完成目的呢。不过。在我们发现他们的阴谋之后,也没有阻止,更没有去提醒大哥。是我对不起他!” “密卫害了大哥,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他们埋伏棺材客栈的时候,我带人给了他们致命一击。棺材客栈虽然没能回归,但是密卫却也伤亡殆尽。”龙倚狂一指地上的方鹤:“现在,最后一个密卫也没了。大哥的公道,我总算讨回来一些了!” “此间事了,我也该去找兄弟们喝喝酒,聊聊天了。希望再见时,能一笑泯恩仇吧!”龙倚狂坦然承认了自己目的之后,眼中生出了一种死气。他的使命完成之后,必会选择自我了断。因为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去留恋的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会不自觉地岔开了话题:“地下的鬼皇是谁?” 龙倚狂愣了一下之后,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应该是朱元璋。纵观有明一代,除了神秘消失的朱允炆,就只有朱元璋下葬的时间和地点最为离奇了。”冬肝状血。 关于朱元璋的死亡时间,有各种说法。一是洪武三十一年闰五月初九,一说是闰五月初五,一说是闰五月十七日……甚至连史书上的记载都非常模糊。 更重要的是,朱元璋下葬之日。南都三门齐开,三个城门各有一支队伍同时出殡。在民间,常见有钱的大户人家,为了干扰视听,防止有人盗墓。有意隐藏先人的埋葬地点;而一个皇帝如此这般,实在令人不解。 在元朝,帝王无陵寝,搞个**阵倒还合乎情理。但是朱元璋既然已经在生前为自己的归宿找好了地方,甚至耗费巨资为自己修建了孝陵;这样一来,谁还能不知道他葬在哪里?有必要摆出**阵,大造假象吗? 后世,也有传说朱元璋并没有葬入孝陵,至于葬于何处,自然众说纷纭。帝王想要掩饰一件事儿,自然有的是手段,其中最简单的就是杀人灭口。 龙倚狂的这个推测还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龙倚狂遥望着天际。毫无来由地说了一句:“你知道,我们的阵法为什么叫天罚阵么?” 我随意答道:“你们奉陆无魂为天?” “我们还没那么狂妄。”龙倚狂笑道:“术士不是神仙,本事再大,也引不来天罚。但是我们可以让老天动怒!” 龙倚狂指着乌云道:“等到这个盆地里,阴气、血气、怨yd_sj;气、怒气都达到饱和的时候,天上的大阵就会将这些邪气抽取一空,变成一只恨天怨地的天怨血瞳。老天看到这种东西之后,一定会勃然大怒降下天罚。那时候,山谷中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能够生还的就只有我们这些人了!” 龙倚狂说话之间忽然回手点住了我的穴道。 “你干什么?”叶木,老陈他们几乎在同一时间做出了反应,金衫武士也向他们包围了过来。 龙倚狂好像没看见两拨人已经剑拔弩张似的,淡淡笑道:“不好意思,在大阵启动之前,我只能先止住你。我怕你脑袋一热,干出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事儿来。” “你的心不够狠,做不到六亲不认!这不是一个合格的术士该有的品性。” 龙倚狂摇头道:“其实,你仔细想想。你的朋友都在这里了,剩下的那些人,你还有必要去救么?就像聂家,你为了他们家族也曾出生入死,他们却能毫不犹豫的对你射冷箭?有些人,不值得去救!” 我反问道:“六亲不认,你能做到么?宗门大佬虽然可恨,但是五御中还有我的朋友……” 龙倚狂的身躯微微震动了一下:“那些小辈没过来。他们因为没办法下手杀你,被长辈扔回宗门了。所以,他们不会死!至于那些过来的,呵呵,他们死了活该。天罚大阵已经开始了,你等着看吧!” 我转头向天空中看过去时,那片飘在天上的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一片暗红。云间紧跟着垂下了无数道殷红的血线,像是蛛网般遍布满地;有些甚至向术道盟弟子的头顶上垂落了下去,刹那间破开了他们头颅, “噗----”数百名宗门弟子的天灵盖被诡异的力量掀上了半空,滚烫的鲜血混杂着花白的脑浆激射九尺,凌空汇聚成一只血色瞳孔。 巨大的血瞳忽然睁开眼皮直视长空,无尽怨气随着一道血色红光直上云霄,瞬间引起了天地暴怒。一时间,苍天之上风云齐聚、金蛇乱舞,九天雷劫盘旋而至。 九天雷劫是天地间至刚至阳至正之物,也是天怨血瞳的先天克星。两者相遇,必然是一场生死搏杀。 冤家相遇,天罚神雷降落云霄,天怨血瞳反向射出万道红光,与天雷相撞一处。两道天地及至之气对撞,并没有出现人们想象中那种惊天动地的巨响,反而是无声无息地泯灭于天地之间。 片刻之后,天地间忽然变得苍茫一片。如同狂风暴雨般的爆炸接连而至,五行元气瞬间暴动,五邪阴气接踵而起。放眼望去,整个盆地黑气弥漫,阴风怒号,天雷狂殛,电光怒卷。 仅仅片刻之后,差不多耗光了邪气的天怨血瞳,就已经不复与天雷对击时的嚣张,瞬间被劈得四分五裂,消失在了苍茫天地之间。血色怨气却像是出闸的洪水,瞬间倾落大地。 仍然不肯罢休的天罚神雷也紧随其后,追击而来。威煞万钧的殷红血雷倾天而落。围绕着盆地的八峰层层崩塌,八水咆哮倒卷,千军万马骨碎飞灰……, 仅仅一会儿功夫,四座山峰就在雷电怒吼声中颓然倾斜,瞬时变成倒转之势,“轰”的一声侧翻了过来。无数人马尸身随残壁倾天狂卷,却又被漫天劫雷劈成粉屑…… 虽然明知道雷电不会劈向自己,我却一样控制不住地阵阵心惊。那些悍不畏死的刑天战尸,在雷霆震怒之下,像是被人抽去了骨头,一个个匍匐在地瑟瑟发yd_sj;抖…… 片刻,仅仅片刻。术道盟上下几乎伤亡殆尽,我手下的死囚鬼兵也跟鬼皇兵同归于尽,化成了流动在地面上的磷火。 天上的雷云也紧跟着慢慢散去。龙倚狂刚刚长吁了口气,就忽然听见地下传来了一声狂震。盆地中心忽然裂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天坑,难以计数的骁兵悍将瞬间破土而出,横陈云霄。 十几面大旗在万千军马中煞气腾腾地迎风暴卷----“徐”,“常”,“汤”…… 龙倚狂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鬼皇没死,他成鬼神了。” 我也猛然醒悟了过来。刚才出来的鬼兵仅仅是迎接鬼皇的仪仗。当年随他一起征战天下的骁兵悍将也被他一起带进了地下,现在出来的才是鬼军的精锐。 龙倚狂反手解开了我穴道,往我手里塞了一张黄布密卷:“这是冥卫覆灭时,被我们盗走的黄泉掌最后一式。只有你练成一掌现黄泉,才能破除鬼皇劫。” 龙倚狂拔出长剑:“全力保护王魂!挡不住鬼皇劫,我们就是千古罪人!跟我杀呀!” 第三六一章王对王 龙倚狂率领着金衫武士,如同飞蛾扑火一样地冲向鬼军时,就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也不在乎什么是灰飞烟灭了。以血肉之躯奋力挡向了如同洪水绝地般的鬼魂。无论他们当初做过什么,此刻,他们才是真正的术士。 “我们上!” 眼看着金衫武士被鬼魂淹没,叶木、老陈拔出战刀,疯狂冲进,以血肉之躯挡在我身前,拼上性命地帮我争取着时间。 我眼看着叶木他们陷入重围,正想扔掉密卷跟他们同生共死时,却忽然看见对面的断峰上出现了一道仗剑而立、白衣如雪的人影——“杀仙风陵吟!” “阿弥陀佛。”狂佛。 “苍龙!” “铜狮子肖轻!” “是苍龙的安排?”老陈一路上都在联络着苍龙,却见他在关键时刻,带着三个绝顶高手赶到了战场。 苍龙四人冷冷一笑,猛提真力。凝势待发。邪力、魔气、道术在人间全力施威。足可惊世骇俗的狂风暴雨、利电惊雷、魔焰风刀、血刃天罡,就盘旋在四人的手掌之间,随时随地都能一瞬爆发。 受到威胁的鬼魂忽然掉过头来,分作四个方向往盆地边缘围杀而去。 苍龙看着渐渐接近的军团,猛吼一声:“杀!”、 “轰——”苍龙招式未发,脚下的山壁已经在他沉猛真气之中化为烟硝。漫天狂舞的石粉之中,一声海啸龙吟后,狂龙血影冲天而起。 龙腾之处。大风乍起,八方云涌。风本无相、云本无常,但是此时此刻。风化利刃、云如山涌。四面八方涌动的云层,有如铁板磐石一般,硬生生将一个军团围得水泄不通。狂风动处,无孔不入;风刃入云,云团的缝隙中磷火狂喷。惨叫声声刺耳,令人毛骨悚然。 龙翔云端,带起了连绵火雨,又向另一军团飞去。狂龙布雨,有如江河倒倾;龙翔之处,血雨无尽无际、挥洒天际。雨本无气势可言。而今雨落如箭,啸声破空,其势霸道绝伦。军团规模庞大,避无可避,被如箭血雨打得肉星纷飞,血花乱溅。龙吟之处,更是呼气成雷,配合血雨,狂轰滥炸。 东方虚空中血雾弥漫,目不能视,只有肢体、头颅、内脏、兵刃在血雾中的暗影,此起彼伏,与声声惨叫交织成恐怖的乐章。 东方已火光满天,鬼皇军团哪里还敢冒然向肖轻守卫的西向猛攻。军团列阵,兵刃向前,缓缓地向肖轻逼近。 肖轻横提长刀,虎目炯炯。眼中精光烁烁,喉头微微涌动,满面涨红如同充血,他在压制着即将爆发出来的真气。 军团前锋队伍已经到了冲刺的距离,统率一声令下,前锋军猛冲而来。 “啊——!”肖轻忽然一声狂吼。肖轻得角虎内丹之助,百兽之王的狂霸之气,随吼声迸发,有如虎啸云山。前锋军灰飞烟灭间的磷火巨浪倒卷两丈。火浪未落,真气波动已尾随而来。无数鬼魂被气流冲得四分五裂,随气浪倒飞而去。蓝色的气浪冲过,军团大半被毁。 气浪过处,罡风方起,肖轻腾身,长刀铮鸣。一人一刀却化出一形百影,刀气波荡十丈有余,横扫千军,易如反掌。鬼魂军团人数虽众,却无异于驱羊饲虎,刀光过处,唯有血溅长空,哪来还手之力。肖轻正杀的兴起,忽听背后人声嘈杂,余光看去,却见正有鬼魂往自己背后包围。 肖轻哈哈一笑,刀卷鲜血向城中抽回。鬼魂刚到城边,便听惊涛巨响,高达两丈的血浪扑面冲来,将鬼魂倒卷而去。杀入敌群的肖轻与鬼将、鬼魂或短兵相接、或徒手肉搏,杀得难舍难分。肖轻更是杀得兴起,以百影力敌万军,勇不可当。 始终坐在山上的狂佛,见鬼魂军团猛攻而来,双手一张,掌中金焰,化作了一条横滚的火柱,向鬼魂碾压而去。焰柱粘带着乌黑的焦尸,以不可阻挡之势,肆无忌惮地向军团猛冲。后方鬼魂跃过火柱,还没有来得及攻击,却见前方除了狂噬的烈火之外,再无他物,不由得心胆具寒。他们还没有想出对策,无数烈焰幻化的猛兽,已经横冲直撞地扑面而来。烈火撕咬皮肉的惨叫声中,灰白的骨灰满天飞扬,如霜似雪。 北方军团以雷箭遥攻杀仙,却不知杀仙本是操纵雷电的行家。杀仙剑走回旋,雷箭非但未伤她分毫,反而为她所用,在其周身盘旋如涛。杀仙手捻剑诀,长剑回挑,雷箭以十倍之速反攻而去。万箭穿行之处,一道雷电交织而成的龙卷风,飞掠而至。密集无章的“噼啪”暴响之中,肉块漫天漂浮,火星连绵千里。空中炸响的雷声,瞬间盖过了鬼魂的惨叫。 四大高手虽然挡住了鬼军,但是毕竟人力有限,面对百万精锐,他们也不过是困兽犹斗。虽然一身功力惊世骇俗,但是,想要破敌制胜却绝无可能。 四大高手爆发的劲气虽然还在狂炽云霄,却像是在狂风中摇曳的火炬,看上去火光暴烈,但是随时随地都有被狂风卷灭的可能。 不久之后,四人渐渐陷入了颓势,不得不往一个方向靠拢,联手应对鬼军的大举进攻。但是仅仅坚持了片刻,四个人的功力就相继消耗殆尽,在杀退了鬼军的冲击之后纷纷跌坐在地。 肖轻目视冲杀上来的鬼军笑道:“痛快,好久没这么舒坦过了!” 苍龙不禁传音苦笑道:“此战之后我们怕是连做鬼的机会都没有了。人之后是鬼,不知道鬼死之后到底成什么?” 杀仙风陵吟豁然笑道:“我们很快就能知道了!再会吧!再会!” “再会!”女助岛技。 “再会!” “有缘自会相见!” 四人正在挥手道别,却见东方虚空当中忽然传来一声狂震。天开云裂之后,万里长空忽然鬼气蒸腾,无尽军马破空而出。 谢半鬼、高升犹如魔神降世,威风凛凛地傲立于九天之上,威不可犯。 “给老子杀!”高升狂笑之中一戟横天,当空劈落。数以千记的鬼魂在这一戟之下灰飞烟灭,碧绿的磷火瞬间暴起长空。 双方在同一时刻战鼓狂擂,无尽军马瞬时间冲杀在了一处!天空之中立刻像是末日来临般地搅起了一个漆黑的漩涡。爆炸的磷火铺天盖地、漫天挥洒,没过多久就连成了一道道绿色的虚线,盖落大地。 此时,若站在地面仰视长天,便只见湛蓝天空旷古未有,异常壮观的磷火映得碧绿渗人,延绵千里。不计其数的人走出屋外争相观看这旷古奇观,却没有一人知道,这是无数鬼魂灰飞烟灭所染映出的灿烂。 可是,被磷火所覆盖的天空,却像是被人使劲儿敲了一下的玻璃,猛地炸开了一道口子。混战在一起的两只大军顷刻之间被天空中的裂缝吸走了大半。谢半鬼、高升和一群鬼神同时从空中落了下来,各自站在一座山峰上遥遥对峙。 谢半鬼一摆磷火四溅的长刀,向我传音道:“王魂,我们的大军不能再打了,这里的空间不稳,再打下去,容易炸出空间裂缝。一会儿,我会跟鬼皇单打独斗,你准备用你胸前的七杀棺葬鬼吧!” 谢半鬼说完之后,插刀入土,抬起双手平举在胸前,两手各挑起一支拇指,掌心下翻缓缓将指尖碰在了一起。这个手势,在术道当中的意思是:“王对王!” 九地之下忽然传出一阵愤怒的咆哮。 地脉轰鸣之间,威严的皇气有如旭日般自地底升起。身穿龙袍腰佩长剑的鬼皇,自地脉中踏步而起,立于空中!万千大军在他面前跪倒:“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终章抬棺传说——随我去吧 王者,自然有王者的骄傲。谢半鬼提出王对王,就不容鬼皇有半分退缩。否则。他就会失去统御鬼军的资格。 两人对视之间,同时发出一声长啸,飞身而起,卷动滚滚威煞,向对手扑击而去。拳掌隔空相撞的瞬间,煞气的余波如同摧山破岳的重锤巨斧,向四周呼啸而下。 本来已经摇摇欲坠的绝峰,在煞气的轰击下,却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数以万计的鬼兵被劲气扫向八方,摔进了山峰化作的流沙之中。滚滚黄沙当中顿时变得惨叫不止,鬼气蒸腾。千军万马在瞬息之间,被卷动的黑气掩去了视线。 我却忽然挺身而起。双脚紧贴着地面,围绕着盆地发足狂奔。黄泉真气紧跟着在我身上爆涌而出,像是给鬼魂指路的明灯一样,在黑气中点出了一缕人形的光影。 很快,鬼皇军团就发现了我的踪迹。难以计数的箭矢也在一瞬间向我疯狂袭来,紧追着我的脚步贯入地底。我明明可以听见箭矢落地的声音在我身后穷追不舍,却不敢稍慢半步。只要我停顿一下,等着我的就是魂飞魄散。 “放箭!”后面的乱箭。像是跗骨冤魂,如影随形、穷追不舍。 “拦住他!”前面拦截我的鬼兵也已经包抄而来。 “挡我者死——”我扬刀向前猛冲了过去,磕开对方的兵器之后。在对手扬起来的刀枪锋刃前擦身而过。我能感到刀锋枪尖,在我身上划过,也知道自己的血迹浸透了衣衫,但是,我只能一路向前。 终于,我的脚尖踩上了我最初踏出去那个脚印:“灵棺起,黄泉现!” 一掌现黄泉,就是以术士本人为引,以自己为所站立地方为原点,接引黄泉入人世。这无关于功力的高低。重要的是棺材门的禁术法诀和搏命的勇气。 怒吼声中,我胸前的灵棺飞跃半空,化成了一口漂浮在空中的黄铜巨棺。脚下大地却轰然塌陷,滚滚黄土在我脚下沉落九幽之后,骇人心魂的水声也从地底翻滚而起。 片刻之后,无尽黄泉就从地底汹涌奔出。横拦大地的黄泉之水蓦然翻起了一条白线,从我身后壁立而起,像一堵接连天地的水墙,带着万马奔腾般的巨响,呼啸着席卷大地,震耳欲聋。 “把他们都带出去!”我招手之间,站在断壁上的胖子高升,猛然伸出一只巨手,把叶木、子奕他们统统捏在手心当中,提上了半空。 他们离开之后,从幽冥之下冲上人世的黄泉之水。也如同滚滚大河般浊浪排空。汹涌的水浪以摧山破岳之势,撞上了山峦,凶猛涌进的潮水遇到强大的阻力,潮头当即被掀揭到了天上。没等巨浪回头,后面奔腾咆哮的黄泉水又跟着排山倒海般汹涌而来。前浪遭截,后浪又上,交击的水流瞬间搅成一道覆盖盆地的漩涡,将鬼皇大军统统卷进了九幽之下。 我虽然若无其事地用双脚踩着水流,漂浮在黄泉之上。但我知道自己的双脚已经像是刀刮过一样,变得皮肉纷飞了——黄泉之水能腐蚀人躯。那些行走阴阳的术士,一旦不慎落入黄泉,不管功力多高,最后都会变成白骨。我也不会例外。只不过我身上有陆无魂祭炼的鬼骨,才能比别人多站一会儿而已。 从我看见“一掌现黄泉”的秘笈开始,就知道,一旦引来黄泉,我必死无疑。可是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做。不为大义,不为使命,只为了眼前的人,我毅然无畏。 我拼命地想在人群中寻找吴子奕,可是她却落进了茫茫人海…… “王魂,盖棺——” 谢半鬼抓住鬼皇双臂,反手之间把鬼皇砸进了棺材。我当即甩出了拘魂索,在棺材上连续缠了几圈。自己则拉起拘魂索前段,托着棺材往黄泉深处游了过去。 我从出道以来,就在寻找适合抬棺的灵鬼。没想到,开始抬棺材的人是我,最后抬棺材的,还是我。鬼抬棺,我不算是鬼么?一个活着的死人,不是鬼,又是什么? 希望抬棺葬鬼的故事,能在我身上结束吧…… “王魂!你回来啊——” “子奕——”我回头之间眼角的余光里出现了吴子奕,也出现了好多人。 子奕在哭,叶木在哭,老陈在哭,小猫儿在哭,菀儿在哭……原来白霜华看到的那一幕中没有我的存在,是因为我已经跳进了黄泉。 一眼,我仅仅看了子奕一眼,就不敢再回头了。 黄泉之水扫过了我的面孔,我的皮肉已经顺水漂了出去,我不能让他看见我的样子。 “永别了——” 我猛地一下钻进了黄泉漩涡的中心,也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当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我终于醒了过来。 我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自己像是利爪一样的双手:“我这是……” “你的皮没了!”谢半鬼走了过来:“阎君给你换上了一张罗刹皮,你现在样子就跟地狱中的罗刹鬼王没有任何区别。” 谢半鬼不等我说话就接口道:“你这次立下了大功,阎君网开一面,亲手救了你。他给了你两个选择:一是喝下孟婆汤,过奈何桥投胎;二是在地府服役,继续抬棺葬鬼,过去那些冥卫的魂魄就交给你统领,你每立一件功勋,就能放走一个冥卫的鬼魂去投胎。” 谢半鬼忽然话锋一转:“但是,如果你留在地府,你以前的那些朋友就不能再见了,这是地府的铁律。当然,这个律法也有空子可钻。如果你选择成为一个人的守护鬼神,那个人便可以随时把你召唤出来。你自己考虑吧!” 我没考虑一分钟:“我选择第二个。” 谢半鬼微笑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去吧!你的部下,包括你师父,都在外面等着你。” 我选择留下,并没有谢半鬼想象中的那么大义。我说过,如果我爱一个人,就绝不会喝孟婆汤。我要留着自己的记忆,在下一个轮回里等她。 现在的我,没有挑战天条的本事。但是我可以留在地府,在子奕每次轮回时,见她一面也好。或者,干脆去做她的守护鬼神! 三天之后,我亲自把师父送到奈何桥前:“师父,你真的不打算留下来帮我?” 师父哈哈笑道:“我这辈子,疯够了,也狂够了!我想好好地活一回,享受一下人生。” 我只能强压下心中的不舍:“一路顺风!” 师父接过孟婆汤时,忽然停了下来:“王魂,有些人还是去见一见吧!免得留下什么遗憾!” 师父说完,仰头喝下了孟婆汤,最后一次向我招手之后,转身踏上了奈何桥…… 我看着他的背影,怅然若失地摸向了自己的左手。 子奕应该知道我还活着吧? 我的一段鬼骨还在她身上,她应该能感应到我。 我还在胡思乱想时,吴非从我背后走了过来:“大帅,我们该启程了。” 我目视着停放在我身后,那口长达数百米,由上千鬼魂抬动的巨棺扬声喊道:“鬼抬棺,起棺——” 我独自坐在棺材上,用沙哑的声音,唱起了我听过的那首童谣: 阴阳开,灵棺坠,魑魅搅动黄泉沸。 活人去,死人回,扶棺问君胡不归? 人心颓,人皮蜕,人鬼同途又何畏? 人无情,鬼有泪,有鬼抬棺迎——君——回——女助岛号。 我和谢半鬼讨论过这首童谣: 第一句:阴阳开,灵棺坠,魑魅搅动黄泉沸。 说的应该是九棺道人贯穿阴阳,弄来的七口灵棺。而后的棺材门人当成必定又会有一个无限接近于鬼魂的人,引动黄泉。谢半鬼半人半鬼,我却不人不鬼,恰恰是我们两个搅动了黄泉咆哮。 第二句:活人去,死人回,扶棺问君胡不归? 说的应该是我师父和谢半鬼这些棺材门人,他们活着的时候,远赴域外阻挡鬼皇劫,回来的时候却都已经是死人或是鬼魂了,当然,更多人却是一去不回,即使棺材门人想要招回他们的魂魄,也无法做到,这才有了“扶棺问君胡不归?” 第三句:人心颓,人皮蜕,人鬼同途又何畏? 这一句,要么说的是陆无魂,要么说的是我,陆无魂被密卫剥皮拆骨时,心中何其悲哀,所以他只留下的一副鬼骨和无尽的冤魂。而我也恰恰没了人皮,至于人鬼同途,我现在还不是鬼魂,只是一个披着罗刹鬼皮的人,不是人鬼同途也是什么? 最后一句:人无情,鬼有泪,有鬼抬棺迎君回。 密卫对无情,冥卫无情,术道同样无情,有情有泪的只有我们棺材门这一群为了新年苦苦挣扎的活死人,甚至连最后一代棺材门人进了地府还要抬棺掌柜。 这是棺材门人的命运,没人能逃得开,就算我和谢半鬼都有挣脱命运的勇气,也没有那种力量,只能听从上天安排。 至于,这首童谣是怎么来的? 谢半鬼也不知道,起码他自己编不出这首童谣,也从没听说棺材门前辈,还有能预测未来的大能。或许,这个秘密只能放在留给还没出世的“贪狼”了! “杀破狼”三口灵棺已现其二,也有人在讲我和谢半鬼的故事。 不知道,贪狼棺的主人会不会与还与我们在同一个世界,毕竟冥卫和密卫都曾经埋葬了太多的秘密。他们的后人当中肯定会有一个贪狼星命的人,不过贪狼棺究竟存不存在却不得而知了? 不知道,贪狼究竟会有一段怎样的传奇,会不会步上我和谢半鬼的后尘? 不知道,贪狼有没有把他的故事告诉那个讲述过《鬼出棺》,《鬼抬棺》的说书人? 不知道,那个说书人会不会再去讲贪狼的故事…… 那都是贪狼的事情,与我无关了。 我该想的是自己的事儿。 师父说的对!该见的人,我必须去见。 思念这种东西,不会因为你成了鬼神就消失不见。甚至还会因为你无尽无际的生命,而变得越发强烈。 我终于忍不住悄悄溜回了人世,像是一只小鬼一样潜进了子奕的房间。可我却看见,子奕正拿着一把手枪指向了自己的脑袋。 “住手——” 等我喊出声时,子奕转过了身来:“你终于肯出来了。” 我下意识地想躲,子奕却厉声喊道:“别走!我身上有你的鬼骨,你躲到哪儿我都能感觉到!” 子奕走上前来,扳着我的肩膀,把我转了过来:“你不是说,要等下一个轮回么?我可以陪你一起等……” 我和子奕对视之间,终于张开双臂,将她抱在了怀里。不管我的怀抱是否带有体温,我的承诺必须兑现!更何况,我的承诺本就是送给子奕的……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