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残王将妻by苓生   简介:   宋笙刚班师回朝,屁股还没坐热,就被赐婚给残王,十日后大婚。虽然残王温文雅致,但他是个男人,容貌尽毁还双腿残疾啊!   京城百姓猜测以宋将军的脾气可能得抗旨不尊!   然,三日后,什么消息也没传来。   几年后,街上宋笙,楚俞看起来恩爱非常,身边还有个小娃娃。   路人:残王纳妾了?   cp:楚俞X宋笙,腹黑残疾王爷攻vs忠犬俊美将军受,架空,强强,先婚后爱,情有独钟。 楔子   麟安国,楚元二十年,京城一片繁荣景象。   长安街上,街道两边随处可见的摊贩在热情的叫卖着。   街上男男女女从中走过,其中一对俊男美女仿若鹤立鸡群,一走一动间极具优雅和美感。   不过二人并不在意周围大量惊艳的目光。径自走向长安城最大的茶楼雅阁。   镂空繁纹的精致四层小楼前,小二哥热情的招待着。一对男女迎面而来。   男人样貌俊美,紫衣长袍华丽非常,袖口祥云纹路,身上衣袍翻飞间金色祥云暗纹闪现,腰间束一宝红色玉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女子容颜美丽,举止优雅且看起来温婉大气,身上着绿色大片芙蓉花样绸裙,在阳光下光泽闪耀。   二人一看就是世家子弟,小二哥当即上前小跑两步,笑容满面道:“客官,里面请。”   进入楼中,大厅座无虚席,二人步入楼梯到三楼雅间,小二哥从旁侍候。   待二人入座,小二哥笑声问:“贵人,您看需要什么。”   男子并不答话,女子温柔道:“来一壶山间春雪,就退下吧。”   小二哥连声道是下楼备茶。   看人走了,紫衣男子开口道:“王妃,可听说宋笙五天后回来的消息?”   绿衣女子回道:“妾身参加宴会,听得京中贵女谈论过此事。”   传来敲门声,紫衣男子出声道:“进来。”,小二哥送茶后就出去了。   绿衣女子给二人各倒了一杯茶,端起一杯送到紫衣男子面前温声道:“王爷,您喝茶。”   二人来此密谈,事关重大,没有带丫鬟小厮。是以斟茶只能绿衣女子亲自来。   男子接过杯盏,水温刚刚好,男子将茶盏移至唇边,启唇喝下。   “宋笙十八岁去了边疆,那时边关各国虎视眈眈。如今三年过去,边关安定,捷战回来必定大赏。只是不知如何个赏法!”   紫衣男子黑眸明明灭灭,一字一句说完。尾音处向上一挑,有几分不寒而栗。   紫衣男子正是楚帝二子,太子楚冥。而身边女子则是他的太子妃上官赢。   上官赢明白楚冥的想法,楚冥将来注定是要登上帝位的。   宋家将门世家,即使宋笙的父亲当年病逝。最终由宋笙挑起大梁,赶往边疆,宋家百年世家依然不可小觑。何况宋家的女人也能撑起半边天。   从前太子忌惮宋家,但却只收集消息监视着,按兵不动。不是不想动,而是宋老夫人年轻时就是个铁血女子。   随宋老将军出战随行,心智和手段不是一般女子比的了的。即使年纪大了依然让人不敢轻视。   这些年宋家让人寻不到一丝错处,可见是个极其厉害的。   想到这,上官赢有些无奈,看来殿下这次一定得动宋家了,无论以什么方式!   毕竟宋笙当年走时临危受命,封为护国大将军。宋笙回来再封赏,几乎封无可封,功高盖主从来都没有好下场!   太子虽然惜才,但谁也不愿养一只随时可以威胁皇位的狼。这次太子想必想好对策对付宋笙了。不过宋笙也真是可惜了。   楚冥沉思片刻继续道:“明天你去宫里给母妃请安,让她想办法说服父皇赐婚给宋笙和楚俞。”   上官赢听闻此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如常。   太子母妃雅贵妃,十年盛宠不衰。有雅贵妃劝说,想必这道圣旨很快就会颁下。   只是虽然猜到太子会采取行动,但没想到是这种方式!   楚俞是楚帝六子,楚俞母后不得皇上喜爱,姜皇后与楚帝一直都是如同陌生人般相处。   即便两人关系不好,姜皇后在后宫的地位也无人撼动。   在楚俞十二岁那年,凤栖宫走水,皇后当时没来的及逃出来,最后丧生火海。   因为皇后的缘故,连带着皇上对楚俞也淡淡的。   楚俞年少时是真正的惊才艳艳,京中无一人可与之相比。然而楚俞六年前被人下毒,至此双腿残疾,从此闭府不出。   期间楚帝下旨封为残王。楚冥这是打算彻底毁了两人。不过与她也不相干就是了,她是与太子共进退的人。   上官赢并没有提出什么疑问,只答到:“妾身知道,明早妾身就前去。”楚冥对上官赢很满意,果然是他选中的女子。   虽对她并无爱情,但成婚一年,两人也是相敬如宾,琴瑟和鸣。   这样聪慧美丽,又知进退的女子当的起他的正妃,太子府主母,甚至未来的皇后!   二人又细谈了细节部分和其它事情,也不多坐便一起起身回府。   宋笙这时还在回长安的路上,并不知道针对他的一场阴谋已经正在进行!   风雨欲来,长安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繁华。 第1章 宋笙归来   官道上,远远能够看到长龙一样的队伍,他们穿着士兵统一服装,行走间整齐划一,步伐坚定。   在队伍的最前头,是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将领。   其中一人穿着深蓝色铠甲,即使坐在马上,脊背依然挺的笔直,笔直修长的腿自然垂在马匹两侧。   那人眉如刀削,容颜俊朗,暗红色薄唇紧抿着,脸上神情琢磨不透。他看着前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人正是赶往长安的宋笙,宋笙离家已有三年。   当时宋笙的父亲病逝不久,边关传来消息,周边小国听闻战神宋復已死,纷纷蠢蠢欲动。   打算联合攻打麟安国,分一杯羹,扩大疆土。连麟安国边关境外,距离不远的莫北国也虎视眈眈。   莫北国和麟安国实力相当,如果莫北国在周边小国攻打麟安国时,横插一脚,麟安国将面临国之动荡。   边关告急,楚帝有些忧虑,麟安国朝中并无将才可用。将才百年可出,短时间内要去哪里找?   宋復在宋笙小时就向他灌输,“为将领,就是要保国家安定!杀伐征战,大杀四方!这是我们宋氏一门的使命!”   宋笙听闻边关危难,主动请战前去。楚帝眼含赞赏之色,宋復教出的孩子果然不同凡响。   楚帝看着跪在的宋笙,十八岁的年纪并无半分这个年纪所有的轻狂。   有的只是目光坚毅,整个人如即将出鞘的宝剑,此子将来必不是池中之物!   楚帝当即封宋笙为护国大将军,命宋笙点兵十万前去边关。   如今三年过去,战事才平息。也不知祖母和母亲是否安好?   虽和家中时有通信,但偌大的宋家只靠祖母和母亲支撑,实在有些不放心。   为人子让家中女子这么辛苦,实在有愧为人子。不过再过两天就可以到家了。   等宋笙一行人到长安城门的时候,城中百姓早已到街道两边欢呼相迎。听说护国将军宋笙回来了,城中百姓都想一睹风采。   还有许多的闺阁女子,含羞带怯的看着城门口。   宋笙家中并无妻妾,且宋笙样貌俊朗,又是护国大将军,这样的良配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啊!   是以京中女子不少来城楼前,向宋笙扔香囊委婉表达情意。   宋笙打马在前,目视前方,表情冷峻,对于那些女子一律无视。   倒是身边小将赵子染笑嘻嘻打趣道:“将军,人家妙龄女子示爱,怎么不理一下,辜负了美人恩可不怎么好啊。”   宋笙麾下有两得力干将,一是赵子染,二是周炎。   周炎听到赵子染这么说,无奈瞥过去一眼,将军也敢打趣,看是嫌活的长啊。   宋笙听得此言,一个眼神都没有。只凉飕飕回了句:“怎么,你想娶妻了?”   赵子染在马上吓得差点跳起来,连忙哭丧着脸说:“将军,不用,不用,千万别啊!”   没想到打趣不成将军,还差点惹火烧身。开玩笑,年纪轻轻地娶什么妻。   他赵子染可是万花丛中过啊!赵子染再不敢多嘴。   护国将军府。   府内两位女主人坐在厅内品茶,可见其中一容貌清丽的青衣女子。挽着妇人发髻,发间一只白玉钗,简单又不失体面。   她正与另外一位老夫人说着话,话语温温和和道:“母亲,笙儿终于要回来了,笙儿离家三年,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那位老夫人身着暗红色绸裙,面容严肃。听到女子问,整个脸上的表情刹那化开。即使有褶皱,但也能看出曾经的一两分风韵。   宋老夫人高兴道:“就盼着这一天呢。笙儿三年前独自赶赴边关,我这个做祖母的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去边关杀敌卫国。幸好笙儿平安归来。”   长安城外。   宋笙众人一路进城,后安排周炎和赵子染两人带领士兵去西山大营安置。宋笙交代好两人相关事宜后,就独自骑马回府。   到了护国将军府,门前祖母和母亲早已带领府中众人翘首以盼。   宋笙下马走到二人面前,单膝跪地道:“不孝子宋笙,向祖母、母亲请罪。这些年,让你们受苦了。”   宋老夫人闻言欣慰不已,含笑道:“快快起来,你保家卫国,并无过错。相反我们宋氏一门的荣耀是你撑起来的!老身有此忠君爱国,纯孝的孙儿,是老身的福气。一路舟车劳顿,先进府歇着吧。”   宋笙眉眼温和之意展露,答道:“是,祖母。”   与府中众人一同进府。到了府中,宋笙先回房间洗漱更衣,换了一身深蓝色常服才才到膳厅。   与祖母、母亲一起用膳。吩咐丫鬟小厮退下。   宋氏几年未见儿子,儿子出征在外多年,刀剑无眼,宋氏担心不已。眼角微红,显然见到儿子有些激动。   宋氏夹菜到宋笙碗里,慈爱道“我儿辛苦,饿了吧,多吃点。”   宋氏虽是宋笙的母亲,保养得宜,整个人还是如年轻时清丽婉约,只是更多了这个年纪的豁达。眼角的浅粉色,也平添了一丝美感。   宋笙也夹了菜到母亲碗里,又夹了一筷子到宋老夫人碗里。   将军府人口简单,主子里只有宋老夫人,宋氏和宋笙。是以吃饭并不兴世家里食不言一套。   三人之间温情流动,一顿饭吃的十分温馨。   用完饭后,三人喝茶聊着最近发生之事。侍卫来报,常公公来了。   常公公是楚帝身边侍候的。常公公来了,就代表楚帝有旨意要颁下。宋笙回府后,是要进宫一趟的。   这时常公公到府,也不知是何旨意,这么匆忙。匆忙到在宋笙刚回府不久就来宣旨。   三人对视一眼,都有些不详预感,但也不敢怠慢,连忙起身前去相迎。   三人到了大厅,常公公背对着他们在打量室内布置。   宋笙出声说道:“几年不见,常公公可还安好?”常公公听闻声音,回过头来。   常公公笑呵呵到:“安好,安好,宋将军打了胜仗回来,恭喜。咱家今日来是奉圣命传一道旨意。”   说到这,常公公不可避免停顿了下,毕竟他知道圣旨里是什么内容,对宋笙也有些同情。   不过常公公很快反应过来继续道:“宋将军,听旨吧。” 第2章 赐婚   宋笙带领府中众人下跪听旨。   常公公的声音响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护国大将军宋笙于平定边疆有功。   保一方平安。朕有此良臣,实乃朕和麟安国之幸。   赐定国候封号,黄金万两,良田千亩,子孙世袭之。   另爱卿容貌俊美,卓尔不凡。与朕之爱子残王堪称良配。   赐婚于尔等,为楚俞正妻。十日后完婚,钦此。”   常公公读完圣旨,宋老夫人怒目圆睁,嘴唇气的都变了颜色。   那是她的孙儿啊!让笙儿一介男子之身嫁给残王,这是要毁了笙儿!   欺人太甚!圣上倒是好打算。宋家百年将门世家,如今笙儿更是立了大功。   难道还怕宋家有一天威胁了他的皇位不成!   宋夫人也怒火中烧,跪在一边眼里几乎有了眼泪。   跪在地上的宋笙听完圣旨,身体震了震,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   双拳紧握,胳膊上的青筋根根分明。他是男子,圣上下此赐婚圣旨是何用意?   定国候啊,心中嗤笑一声,多尊贵的封号啊,皇上此举是想要借此收回兵权吧。   他对此倒是不怎么在意。只是赐婚,残王楚俞吗?在京中之时倒是有所耳闻。   想来这个残王不怎么受宠,否则,怎会让一个王爷娶男子为妻。   只是让他“嫁”给他,心中不免觉得有些难堪。   常公公将几人的反应看在眼里,虽然不忍心在人家伤口上撒盐。但还是提醒到:“宋将军,该接旨了。”   宋老夫人和宋夫人都急急的看向宋笙,她们这时候不好说什么。   宋家已经被皇上盯上了,虽觉得气愤。但还要私下从长计较,凡事不能放在明面上来。   可两人想是这么想,却还是抱着一丝莫名的希望,希望宋笙能够拒绝。   宋笙克制住心中的愤怒,圣旨已下,如果他抗旨不尊,会把全府的人拖下水。   他不能这么做,他不能让母亲和祖母陷入危险之中。   宋笙思绪几转,把不该露的表情收的干干净净。   最后面无表情的走到常公公身边,举起双手道:“臣宋笙,谢主隆恩!”   常公公把圣旨交给宋笙,离开去残王府了。宋老夫人见常公公离开,让下人全部退去。   厅内只剩下宋家三人,一时厅内气氛凝滞。每个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谁也没先开口。   宋老夫人虽然知道皇上打的什么主意。但让他把唯一的孙儿按圣旨嫁给残王,那是万万不能的。   宋老夫人看了看宋笙的表情说道:“笙儿不必太过担忧,明日老身去趟宫里。就算拼了这把老骨头,也定不会让你嫁人为妻。皇家实在欺人太甚!”   宋氏知道儿子心里难受,收敛了脸上的情绪。也连忙温声劝道:“你祖母说的对,明日母亲和你祖母一同前去。求皇上收回圣旨,我的笙儿日后还要娶妻生子,怎可和残王成婚。”   宋笙坐在椅子上,神色有几分怔然。但听到祖母和母亲这样说,一时也没有回话。   闭了闭眼,最后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再睁开眼时,眸中凌厉一闪而过。   随即对二人说道:“祖母,母亲,明日不必前去找皇上退婚。圣旨已下,君命难违,为我操办婚事吧。”   听到宋笙如此说的二人,互相看了看,一时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双双惊呼出声:“笙儿!”   宋老夫人首先反应过来赶忙说道:“笙儿,糊涂啊,圣旨又如何,怎能任由圣旨断送你的一生!宋家即使最后落得抗旨不尊的地步,也要让圣上收回圣旨。何况圣上安的什么心你又怎会不知道?祖母不能眼睁睁看你往火坑里跳!”   宋氏在一旁急得险些哭出来,哑声道:“笙儿,娘知道你不愿意,这事换了哪家的男子也不会愿意。听娘的,这旨万万不能遵守。明天一早娘就和你祖母去求皇上,你不要自暴自弃。”   宋笙无奈到:“娘,祖母,我没有自暴自弃,这婚事我应下了。你们不必担忧我,这事我是情愿的。好了,今日先到这。我也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了。祖母,母亲,你们也早些歇息。”   宋笙说完就离开大厅,向卧房方向大步离去。只是宋笙离开大厅,脸上面无表情,却似比寒冬腊月还要冷。   宋氏见宋笙走了,和宋老夫人面面相觑。宋氏疑惑道:“娘,你说笙儿这是怎么了?这婚事他怎么能应呢?笙儿这是气的口不择言了吧。”   宋老夫人并未出声解释,只是最终长长叹了口气说道:“是我宋氏一族对不起笙儿!你是将军府主母,就按笙儿说的办吧。准备好婚事相关事宜。别浪费了笙儿的苦心。”   说完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宋氏听宋老夫人这么说,刚刚为笙儿心急没有细想。   如今细细想来,也明白过来几分,面色有些惨白道:“儿媳知道该怎么做了。”   宋笙回到房中,床铺丫鬟已经铺好,屋中点着淡淡的竹叶熏香。宋笙衣服也没脱,直直的躺在床铺上。   脸上有着淡淡的疲惫,舟车劳顿,回来又遇到这么个“大大的惊喜”。   心绪几经起落,终是感到些许倦意。眼睛虽闭着,脑中却还是不知疲倦的回想今日之事。   心中有些许悲凉,忠君报国似乎在今天彻底成了一个笑话!   宋笙唇边溢出一声嗤笑,真是好极了,没想到他宋笙也有像女子嫁人这一说。   男子成婚,惊世骇俗,却被皇上下这种旨意。   虽然他不喜欢女子接触,但他也真的没龙阳之好。宋笙较之前已经冷静下来,心中的愤怒也几近平淡。   毕竟不能抗旨不是,抗旨意味着给圣上递一把铲除宋家的刀,所以即使不情愿也要应下。   想到这里,不免想到这荒唐婚事的另一男主人公——楚俞。   对楚俞知之甚少,又是皇上赐婚。以后若无意外会和这个人“生活”在一起。   找个时间详细打听下,也好不至于以后处在被动的位置。   而另一边,残王府。   残王府中众人跪成一片,常公公正在宣读赐婚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护国将军宋笙屡立战功,朕心甚悦。且模样俊美。   朕观之与残王实为良配,赐宋笙为残王正妻之位,十日后大婚,钦此!” 第3章 残王楚俞   常公公读完圣旨,看向一边的残王道:“残王,您该接旨了。”   只见一人坐在轮椅上,身穿月牙白华贵锦袍,袍子上的兰花枝纹路由银线绣制而成,枝头坠着墨蓝色的兰花骨朵。   面上戴着银白色半边面具,遮住左半边脸颊。面具的右下角有个深颜色的小小兰花。   墨发披散在身后,没有面具遮挡的右半边容貌宛若嫡仙。眉目如画一般,如玉的肌肤,不清不淡的眉眼。   一双温润的眸子却又淡淡的望着人,淡红色的薄唇边含着一丝笑意。浑身气质天成,清贵无双。   男子安安静静地听着常公公宣读赐婚圣旨。此时听到常公公问话,楚俞的目光转向常公公。   温润又淡淡的眸子望过来时,常公公不知怎么的,莫名感到了一丝寒意。   只听清淡的嗓音缓缓响起:“儿臣领旨谢恩,墨白,本王腿脚不便,代本王接下圣旨。”   跪在一边的黑衣侍卫答道:“是,王爷。”   墨白是楚俞的贴身侍卫,说完便起身到常公公身边。摆了个恭敬的姿势举起双手:“常公公,圣旨由属下转交给我家王爷。”   常公公对此并无不满,把圣旨交给墨白后就告辞回皇宫复命去了。   只是他心中有些犯嘀咕,宋笙接圣旨时看得出愤怒的,这残王……   没有任何推辞的接了圣旨,即使再不受宠,也是一介皇子。对于娶男人为妻,真的没一点怨恨?   常公公走后,墨白推着楚俞的轮椅向苍澜阁走去。   苍澜阁是楚俞的卧房,位于王府中间最大的一处院落。一路上墨白好几次欲言又止。   他不像墨霖那样能说会道。有些话他想问王爷,又不知怎么开口。   楚俞察觉他的异常,回头看了看他道“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两人已到了苍澜阁,进了卧房内。   “王爷,皇上下旨让您娶宋大将军。属下虽然也很崇拜宋将军,只是宋将军是男子。您娶回来当王妃还是不成的啊”,墨白赶紧说道,生怕自己反悔似的。   楚俞听到他这样说,白皙清瘦的手指抚上面具,眸子盯着室内一处。语气有几分飘渺的道:“你又怎知这不是我所求呢?这样的事情我之前想都不敢想,没想到我和他之间一时竟有了这样的联系……”话到尾音处,更是几乎听不见了。   虽说没听到末尾,但是并不妨碍墨白听到了开头。墨白震惊之色溢于言表,王爷什么时候喜欢宋将军的?   虽然断袖分桃自古有之,只是没想到自己王爷是这么想的。   尤其王爷呢喃的时候,语气分明是多年夙愿终成,至今还有些不敢相信。   墨白本也不是多言的性子,何况无论王爷做什么决定,他都无条件支持。   不敢打扰王爷,脚步放轻,独自退下了。   楚俞坐在轮椅上,思绪渐渐放空。一时还有些恍若梦中。宋笙要嫁他为妻了,这是真的吗?想着想着不自觉笑出声来。   原来是真的啊,父皇下的旨意,那便是没错了。   他至今还记得很多年前的场景,那个孩子是他那时生命中的一束光。   自那以后,他时常关注他的消息。等他回过头来才发现多年的关注让他早已对他的感情变了质。   这一次连老天也在帮他,这样的缘分他如何舍得断,宋笙是老天赐给他的礼物。   他不会放手,也不能放手。他也只能是他的!   他自双腿残疾,容貌尽毁后,就一直闭府不出。即使是这样,父皇还要彻底断了他对皇位的念想。只是,这次要多谢父皇了。   常公公回了皇宫后,又疾步去御书房复命。   到了御书房,皇上正在批阅奏折。尽管服侍皇上多年,常公公依然不敢放肆。   “皇上,赐婚圣旨已经传下,宋大将军和残王殿下都已接了旨意。”,常公公知道皇上等候多时,赶忙道。   “哦,宋笙和楚俞都接了旨?他们同为男子,朕让他们成婚,他们没有异议?”   楚帝抬起头,威严的目光落在常公公身上。   楚帝已到不惑之年,年纪大了,容貌还有当年的六分英俊。所以楚帝并不显得如何苍老。   且常年身处帝位,周身围绕着帝王的威仪,令人心生畏惧。   常公公回道:“宋大将军有些愤怒,至于残王殿下……”   说到这里,常公公的表情中带着一丝古怪,很快又接着说道:“奴才不知为何,残王殿下很平淡的接了圣旨。”   楚帝听到宋笙愤怒的时候,才算真正放下心来。但又有一丝可惜,如果宋笙抗旨,他就可以借此发落了宋家,除掉一大隐患。   只是楚俞……他对这个儿子一直不怎么热络,楚俞也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无害。   尽管他已经双腿残疾,容貌也毁了,对这个儿子他仍有几分提防之意。   如今一道圣旨可以解决两大隐患,何乐而不为!   是以雅贵妃提议的时候,他便同意了。楚帝想到这里心头不免有几分畅快。   另一处,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进了一处华美的宫殿,此处正是雅贵妃的宫殿漪澜殿。   主位上一身穿华丽宫装女子,宫装下摆长长的散在地上,正摆弄着指甲上新染好的丹寇。   女子梳着一个高高的发髻,发髻上插着一只价值连城的白玉钗和一只四蝶牡丹花步摇,坠着长长的流苏,光华闪动。   女子虽已年过三十,因保养得宜驻颜有术。看起来如二八少女一般,容貌明艳动人,周身的气质雍容。   “娘娘,成了,成了!”小太监进殿见礼后几分谄媚的说道。   雅贵妃并未抬头,依旧摆弄着她的指甲。好听的声音响起:“很好,去领赏吧。”   小太监走后雅贵妃抬起头来。她的容貌好似因主人心情愉悦越发美丽动人,眼中隐含一丝得意。   姜皇后的儿子娶一个男人,再不能有子嗣。永远不可能成为他皇儿登上皇位的绊脚石。   正宫嫡子又如何。还不是落得这般下场,这叫她怎能不得意!   残王府苍澜阁。   楚俞命墨白把刘管家叫来,刘管家随着墨白一起到苍澜阁。不知道王爷找他有什么事。   刘管家是姜皇后赐给楚俞的老人,这么多年一直尽心尽力管理府中事务。   “刘伯,把府中宝库和本王的私库打开,从中挑选上好的宝贝,再准备好其他的东西,明日去护国将军府下聘礼。”   楚俞一贯清淡的声音响起,如果细听的话,能从中发觉几分愉悦之意。 第4章 打探消息   刘管家在王府多年,知道王爷的性子。王爷虽然温润如玉如翩翩君子一般。   但那仅仅是表面,自从姜皇后走后王爷就再没有过真心的笑容。   此时听王爷语气中的愉悦之意,他也为王爷感到高兴。尽管王爷即将下聘的是一位男子。   刘管家并无反对之意,笑眯了一双眼睛回道:“是,王爷,老奴这就去清点宝贝,明日一早就去下聘”。   说完刘管家向楚俞行礼告退,急匆匆的准备明日的聘礼去了。   楚俞这些年不近女色,早些年刘管家还盼望什么时候娶位王妃进府陪伴王爷左右。   这么多年过去了,好不容易出了让王爷情绪变化明显的人,说什么也不能放过,是男子女子又如何。   刘管家这些跟在王爷身边的老人,可是知道王爷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只盼望王爷身边有人陪伴就行,王爷这些年一个人真的是太苦了!   长安城雅阁内,一楼大厅照样座无虚席,像雅阁这样的茶楼,楼上雅间多为京城显贵来处。   而一楼的客人不问来处,什么地方的人都有,较为鱼龙混杂。京城发生了什么趣事,往往这里传的消息最快。   一处圆桌上五六人正在吃饭,其中一个长相奸诈的人说道:“大家伙听说了没,大街上都在传,陛下给宋大将军和残王赐婚了!”   本来大伙吃的好好的,听到此人说的消息,差点惊的呛到。   另一高瘦男子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没说错吧,平定边疆的那位宋大将军和残王?陛下给他们赐婚,这怎么可能呢?宋将军刚打了胜仗回来,陛下怎么可能下这种旨意!”   之前那人听他怀疑的口气不服道:“你们还真别不信,宋将军即将为残王妃,而且十日后大婚。我这的消息可是真真的,上午这事都快传遍京城了。我看你们不知道才来和你们说说。”   说到这里,这个人不免觉得有些得意。   桌上的一位五大三粗的男子听到这里插话道:“我可是听过宋将军的威名,在边疆敌人可是称咱们宋将军黑面将军。宋将军作战狠厉,经常面无表情。把敌人都吓得闻风丧胆,这样的一位主。就算下了圣旨,依宋将军的脾气,怎么也得悔婚啊!”   那长相奸诈男子又说道:“这你们可猜错了,宋将军同意了!”   “可是他们二人都是男子啊,这成亲哪比得上女子?况且听说残王多年前双腿残疾,容貌也毁了,让宋将军嫁人为妻。一代将才,最后如此下场,也太让人心寒……”,高瘦男子又说道。   没等说完,身边人拽了下他。他这才反应说了什么话,有些后怕。   京城之地,天子脚下。他刚才说的话尽管是为宋将军抱不平,但也带上了责怪皇上之意。   他一介平民,可承受不了皇上的怒火。虽说不一定传到皇上耳朵里,还是少说少错。接下来他不再说话。   之前那人见他不再说了,也吃自己的饭。说说笑笑又说起别的事。   赵子染和周炎安排好兵马到将军府复命,二人一进府发现有点不对劲。   府中下人不知怎么神色都不怎么高兴。二人对视一眼,觉得有些异常。   按理说将军回府,府中众人应该很高兴才对,不应该是这个表情。   赵子染拉住一个小厮问道:“小哥,这府中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都是这副表情?”   小厮看了看二人的装束,因二人回京城就去安顿兵马,是以二人身上穿的依然是小将的铠甲装扮。   小厮看出二人可能是将军身边的人,也就没了戒心。   对二人说道:“这位大人,您有所不知,上午陛下身边的常公公来府中下旨给咱家将军和残王赐婚,所以府中人的情绪都不怎么高。”   赵子染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捅了捅身边的周炎。   “哎,你听这位小哥说什么了吗?我怎么听说皇上给将军赐婚,还是残王,残王不是男的吗?太可笑了,我听错了吧,哈哈哈”   周炎知道赵子染是不敢相信才这么说。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他是说陛下给将军和残王赐婚了。”   周炎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崩裂。赵子染的笑声戛然而止,好像被谁掐住了脖子,脸都有些憋红了。   两人不再说些别的,一路到了宋笙的住处柳院。   将军府中宋老夫人住在梅院,宋氏则住在竹院。   到了柳院后,见宋笙正在练功,二人立在一旁,也不着急了,等着宋笙练完再说。   宋笙的剑法尚可,但他善用枪,宋復教他的是宋氏独门枪法“驱风枪”。   即使边关多年,他仍然勤于练习,没有丝毫懈怠。   宋笙一身深蓝色常袍,手里的银狼枪凌厉而果敢,一招一式之间带起一阵疾风。   银狼枪通体银白,在中上处刻着一个威风凛凛的狼头,银狼枪的头部锋利尖锐。是宋笙出入战场的利器。   过了一会宋笙练完后手握银狼枪站在那里,又抬起衣袖随意的擦了下额头的汗珠。   看到赵子染二人问道:“兵马安顿好了吗?”   一边说着一边向院内书房走去。赵子染二人紧随其后。   周炎回道:“将军,已经将他们安顿妥当。”   行至书房,宋笙坐在书案前。他们二人随宋笙在军中随意惯了,也不和宋笙客气,各自找了椅子坐下。   宋笙叫来丫鬟上茶,又吩咐看守书房的侍卫不可让任何人进来,又命丫鬟退去了。   宋笙刚练完功,正口渴得很。丫鬟上的茶温度适中,宋笙端起茶喝了大口方才放下。   赵子染早在一旁快忍耐不住,看将军喝完茶后急道:“将军,刚回府听说圣上下旨给将军和残王下旨赐婚,您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吧?”   宋笙听完皱皱眉头,没什么表情道:“是真的,十日后大婚。”   赵子染此时脸上的表情再不是平日的嬉皮笑脸,一脸严肃道:“这事难道没一点转圜余地了?”   宋笙不知想起来什么,愣了一会才回道:“没有,陛下赐婚,已成定局。”   宋笙揉了揉眉心,虽然已不像上午那么愤怒,但想起来的时候还是不能接受啊。   宋笙不想再谈论此事,稳下心头思绪对二人说道:“交给你们一个任务,一下午的时间去打听残王楚俞的情况,事无巨细。”   周炎二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将军打听残王做什么。不过二人向来对楚俞惟命是从,领命退下了。   残王府中,府内众人正按照刘管家的意思热火朝天的准备聘礼。而宋笙对这一切并不知晓。 第5章 准备聘礼   残王府中的众仆役正集聚在一处,他们从一个屋子里进进出出。   院内摆满了十多个应景红色的箱子,里面珍馐器具,绫罗绸缎,古玩字画,玉石宝剑等各式各样,无一不精,也无一不奢华。   其中还有几个金丝楠木材质刻着简易花纹的箱子,里面放着楚俞特别交代的私库物什。   刘管家拿着一个红色鎏金的礼单,正在清点院内摆放的聘礼。府中宝库已搬了一半,楚俞私库中也同样搬了一半。   刘管家看着长长的礼单有一丝迷茫,残王府什么时候这么富有了。难道是他年纪大了,记性也差了,摇摇头不再纠结那么多。   等清点的差不多了,刘管家去苍澜阁禀报进度。   苍澜阁中。   楚俞慵懒的靠坐在轮椅上看向窗外,一身月牙白兰花枝锦袍。面带银白墨兰面具,唇边含着一丝愉悦的笑意。   那面具因着主人的心情,也比平时更加耀眼,楚俞的手里似乎还把玩着什么。   刘管家走到楚俞近前,举起手中的红色鎏金礼单。   “王爷,这是礼单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添加的。您交代的私库物什也记录在礼单上,您过目。”   楚俞将手里把玩的东西小心地放在近处的桌案上,白皙清瘦的手指这才接过礼单。   红色鎏金的礼单衬的楚俞的手指更加的白。   刘管家站立一旁,等着楚俞观看礼单,被楚俞的动作吸引,着眼看去,他这才看清楚俞刚刚把玩的东西。   那是一对水滴状的墨蓝色玉石,周身打磨的光滑。玉石里面隐有光华闪动。   管家觉得奇怪,下意识揉揉眼睛,再去看时,又见那玉石安安静静置在桌案上,玉石一片墨蓝,并没有他刚刚看见的所谓光华。   “刘伯,礼单没有什么问题,明日本王随你一同前去将军府。”,楚俞惯有的清淡嗓音响起。   刘管家回过神来。闻言心下有些诧异,没想到王爷对宋将军如此偏爱,连下聘一事也要同去。   “好的,王爷,如果礼单没什么问题,老奴就先退下了”,刘管家看楚俞点头后离开了苍澜阁。   楚俞拿过桌案上的那对墨色玉石,指腹细细摩擦,眸光温柔。   明早就可以见到宋笙了,虽他从前忍不住想他时,会让暗卫偷偷弄来他的画像。   只是他每次见到的都是画像,这次见到的却是真人,不免心中越发期待。   护国将军府。   赵子染和周炎已经回到府中,两人到了柳院的书房。   宋笙正倚靠着椅子在看书。一身深蓝色常袍,剑眉微蹙着。   俊朗的面容上有着困惑不解,对着手中兵书孤本内容沉思。   听到脚步声,抬头看是周炎二人。宋笙放下手中的兵书,摆了摆手示意两人过去。   周炎和赵子染在宋笙附近坐下,不等宋笙问,周炎就主动从衣袍内拿出一封信。递给宋笙。   宋笙接过信,取出里面的信纸,信上的内容只有寥寥数句。信纸上面仅写着”   残王楚俞,楚帝六子,姜皇后嫡子。虽为嫡子,却不得楚帝喜爱。姜皇后于楚俞十二岁那年丧生凤栖宫。   楚俞十二岁时可称得上惊才艳艳。学识渊博,且音律和画技堪称一绝,居京城四公子首位。   楚俞于十七岁那年遭人陷害,身中奇毒,险些丧命。最后幸得神医救治,虽救回性命,但至此双腿残疾,容貌尽毁。   此后闭府不出,且府中多年不曾有王妃侍妾。”   后面就没了。一个人的生平只有这么几句,实在耐人寻味。   周炎出声道:“我们二人动用了京中的势力,查到的残王信息都记录在上面,只是有一点有些奇怪。残王的信息极少,再深入的咱们的人查不到了,而且调查过程中,有一股势力在阻挠我们这边的人”   宋笙看着手中的信,皱眉沉思。楚俞年少时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只是从姜皇后走后,他好像被人们淡忘了似的。他的信息自那以后就没再传出什么。   直到中毒传出消息,之后又再没消息传出。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给各方势力一个他很无害的信息。   楚俞在京中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曾经那样惊才艳艳的人,皇后的正宫嫡子。真的无害且没有一点野心吗?   至少宋笙是不怎么信的。龙困浅滩,也终究是龙!   “将军,将军!”,耳边传来赵子染的声音,唤回了宋笙的思绪。   宋笙揉揉眉心,心里有些无奈。不知是不是接受了即将和楚俞成婚的事实。   他对楚俞总会下意识比别人多一些关注。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怎么了,子染?”,宋笙问道。   赵子染一脸贱兮兮的表情八卦道:“将军,这残王多年没有妻妾,一直洁身自好啊!他是不是有什么意中人,才非卿不娶的?”   宋笙瞪了他一眼道:“我怎么知道。没个正型,闪一边去!”   赵子染摸摸鼻子到一边去了。   宋笙接着道:“周炎,你说调查过程中,有一股势力阻挠你调查残王?”   周炎回道:“是的,将军,那股势力很强大,我们的人因此没查出残王什么有用的信息。”   宋笙将手中的信纸移到烛火上烧掉,一边对二人道:“既然如此,就不用查了,再查下去,想必也查不出什么来了。”   赵子染二人应道:“是,将军。”   三人还想再说些其他事情,忽然听到敲门声。   周炎走到门边,打开房门。和敲门的侍卫说了几句就回来了。   赵子染最闲不住,当即问道:“周炎,发生什么事了?”   周炎看向宋笙,瞧着他的神色有几分小心地说道:“将军,宫里来人传话。说皇上体恤将军一路辛苦,不必再进宫一趟,好生在府里歇着。”   果然,这话一说完。宋笙脸上的神色当即冷了下来。暗红色薄唇紧绷着。   书房一时间气氛凝滞。周炎二人谁都不敢多话,都怕触了宋笙的霉头。   过了一会,宋笙的脸色才有所好转。出声道:“罢了,都下去吧”。   周炎二人知道将军现在心情一定不怎么好,就都识趣退下了,留宋笙自己呆着。   宋笙就那么坐在椅子上,剑眉紧皱着,仿佛怎么也化不开一样。   竖日清晨,宋笙一如既往的起床练功。   柳院中没什么人,除了几个必要的打扫丫鬟。宋笙手握银狼枪,刚练了驱风枪的几式。   一个小厮慌慌张张的打开院门说道:“将军,老夫人……老夫人叫您现在过去,残……残王,来咱们府上了!”   小厮跑了一路,喘着气才说完。 第6章 下聘   宋笙眉头轻蹙。楚俞多年闭府不出,今日来将军府所为何事?现下最有可能是为赐婚一事而来。   想来楚俞对赐婚极度不满。以至于六年都未曾出府,今日却来了将军府。   麟安国尊贵的嫡皇子,怎能容忍娶一男子为妻。   论正统身份,没有哪个皇子皇女能越过他。即便是当朝太子楚冥,也不能与之相比。   太子生母雅贵妃的确是宠冠六宫,十年圣宠不衰。   可即使受宠如雅贵妃,也没被封为皇后。皇后之位自姜皇后死后就一直悬空着。   圣旨赐婚已不能更改,楚俞现在来府上又能改变什么?   宋笙心下有些不安。万一楚俞因赐婚迁怒祖母和母亲就糟了。   “好,我知道了,你不用跟着去了,把我的银狼枪放回去。”   宋笙交代完小厮,转身便大步离去。   留下没反应过来的小厮手抱着银狼枪杵在原地。   宋笙快步来到前院。入眼便是几乎占了一半院子的红色箱子。箱子上方的杆秤系着艳红色的绸布花,映得院子里喜庆的很。   宋笙眸色微微一沉,摸不准楚俞是何用意。宋笙着眼看去,艳红一片。这些东西怎么像是给女子下聘的聘礼?   他二人昨日才被赐婚,今日便来摆了一院子的聘礼。楚俞莫不是疯了?还是专门来羞辱他的?   宋笙的脸色有些难看,最好不是他想的那样!   不再多想,绕过铺了一地的红木箱,朝前走去。   到了大厅,厅中的气氛并没有剑拔弩张的感觉。反而透着一种诡异的平和。   厅内祖母和母亲坐在一侧。她们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异样只是淡淡的。   看到她二人并无不妥,宋笙冷着脸向宋老夫人对面看过去。   尽管他还为楚俞可能来下聘的猜测而心里不舒服。但是看着眼前的男子,他一时竟忘了那些恼人的猜测。不自觉打量起来。   男子坐在轮椅上,身后站着黑衣侍卫和管家。   男子的墨发披散,身穿月牙白锦袍,袍子上银线绣制的兰花枝闪着淡淡光华。   半边银色面具遮住半边脸颊。面具上的小小墨色兰花在银白面具的衬托下显得尤为清美。   未被遮挡的半张脸宛若嫡仙一般,面具下方是含着笑意的的淡红色薄唇。   男子即使在坐在轮椅上,也仍旧掩盖不住那一身清贵无双的气质。   如果他的双腿完好,那将是怎样的仙人之姿!   宋笙打量眼前之人的同时,楚俞也在目光专注地看着他。   楚俞没有见过成年的宋笙。尽管他看过宋笙十岁后几乎每一年的画像。   但那些画像如何能刻画出宋笙表情细微处的一丝一毫。   宋笙的容貌依稀能看出孩童时的影子,只是更为俊朗好看。   眼前的宋笙是生动鲜活的,再不是那些冷冰冰的画像。   在过去的岁月里,他是看着宋笙的画像和听着宋笙的日常生活,才熬过了一次次的痛苦折磨。   即使宋笙并不记得他,只当他是个陌生人。   宋笙一身简单蓝色常服。看得出他来的很匆忙。   此时微微的蹙着眉,面上的神色有些冷淡。打量着他的黑眸深邃如漩涡一般,让看到的人不自觉就会陷入其中。   宋笙的面容透着一股凌厉之美。墨发用一支青玉簪子高高束起。   剑眉斜飞入鬓,面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暗红色薄唇微抿着,有棱有角的面容十分俊朗。   宋笙常年在外打仗,肤色不再是当年孩童时的白皙,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   这般俊美的宋笙想必会让很多女子趋之若鹜。想到这,他的手指轻轻攥着。   楚俞敛下眉眼,向来温润清淡的眼中极快的掠过一道暗光。他不许,谁也别想和他抢宋笙!   宋笙知道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就是残王楚俞。   宋笙收起心中所剩无多的恼意上前行礼:“宋笙见过王爷。”   那人温润清淡的嗓音随之响起:“宋将军不必多礼。”   宋笙闻言不自觉向楚俞望去,一时有几分怔然。尽管有面具遮挡,楚俞的眉眼也是极其好看的。   温润的眼眸望着他时,仿佛有层层温柔在他眼中晕染开。   那温柔仿佛不止晕染在了他的眼眸中,也在他的心底荡起一丝涟漪。   宋笙压下心底的异样。目光直接瞥向别处。   楚俞看到他的小动作,淡红色唇边的笑意越发明显。他是真的没想到宋笙还有这样的一面,仅仅因为他的目光就转移了视线。   传闻中手段狠辣的“黑面将军”有此行为,简直让人觉得心都化了。   厅内其他人看到这一幕都有些奇怪,怎么二人都像怔在那似的。   宋老夫人微微咳嗽了下,打破了厅内的凝滞。   宋老夫人目光淡淡地看向楚俞:“不知残王殿下今日来我将军府,所为何事?既然笙儿来了,殿下也可表明来意。”   原来楚俞来将军府时,一行人浩浩荡荡抬着红木箱跟在身后。出来迎接的宋老夫人和宋氏都被浩大的阵势搞得莫名其妙。   将楚俞迎进待客的院中。众人给楚俞见礼后,各自落座。楚俞与宋老夫人各自寒暄了几句。楚俞便委婉表达想见见宋笙。   宋老夫人原本不想同意。明知赐婚一事和楚俞毫无关系,但九日后宋笙便要以男子之身嫁给楚俞,心中不免有些芥蒂。   楚俞善于察言观色,洞悉了她的想法。也不在意宋老夫人对他的敌意。   提那一句后就再没提过,和宋老夫人说话的态度也至始至终都是语带敬意,举止谦恭有礼,进退得宜。   宋老夫人年过半百,尔虞我诈经历的多了,自然分得清什么是真情真意。也不好再顾左右而言其他,直接命小厮去招了宋笙过来。   听宋老夫人这么问。楚俞眼中含着笑意,微微颔首,不疾不徐地说道:“父皇已为我和宋将军赐婚。本王此番前来,是为下聘一事。我二人同为男子,娶宋将军为妻已是对不起宋将军。是以成婚礼节上本王不想怠慢了宋将军。”   宋老夫人和宋氏直接楞在那了,连名门世家应有的贵妇仪态也忘了个一干二净。   楚俞是嫡皇子,陛下赐婚让他娶一男子已是对他莫大的侮辱。   现在居然云淡风轻地说是来下聘的。而且语气没有丝毫不愿,反倒像是对赐婚满意的不得了。   二人互相对视一眼,残王这是何意?   楚俞果然是来下聘的!宋笙的脸色难看的如同泼了墨一般,暗红色的唇绷得紧紧的。   楚俞朝身后的管家说道:“刘管家,把聘礼的礼单拿出来给宋老夫人过目。” 第7章 心情复杂   话音落下,宋笙的面色似乎更黑了。   宋笙强自按耐下想冲上去暴打楚俞的念头,双手因某种忍耐而攥得紧紧的。立在一边,不言不语,只看着楚俞的目光冷冷的。   楚俞察觉到了宋笙眼里的冷意,宽大的袖袍掩盖住微微攥着的手指。唇角依旧含着笑意,却默不作声。他相信他们会感受到他的诚意。   宋老夫人和宋氏也从怔楞中反应过来。宋老夫人重新恢复了淡淡的表情。宋氏则拿帕子点了点唇,掩饰刚刚的失态。   “是,王爷”刘管家应道,拿着红色鎏金的礼单到了宋老夫人近前。面带笑容地奉上礼单:“宋老夫人,您过目。”   说罢,看着宋老夫人接过礼单后,他才退至宋老夫人身侧,以便为宋老夫人解答疑惑。   宋老夫人本是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看的。笙儿为男子身份,以将军府百年世家的门楣,想来聘礼是不会差的。但也应该不会好到哪儿去。   随意看了两眼,宋老夫人的表情逐渐变得郑重。   红色鎏金的礼单上,罗列的满满当当的!   记录的物件,从珍馐器具到绫罗绸缎,再从古玩字画到玉石宝剑等各式各样。尤其是礼单后面特殊标记的物什更是千金难寻,且在麟安国内也是极其稀有的。   本以为楚俞做这一切只是为了礼节上过得去,让双方面上好看点。   万万没想到,这聘礼楚俞是认真准备的!   更难得的是,这上面的物件没有一件女子的饰品,足以看出楚俞的用心。   宋老夫人眸色复杂,不禁向楚俞那边看了一眼。   楚俞为何会备这样重的礼?这样的聘礼绝不是为了敷衍了事而准备的。   宋老夫人压下心头思绪,冲宋氏摆了摆手,招宋氏过来看。   宋氏起身到宋老夫人近前,接过递过来的礼单。   明眸扫过,清丽的面容有了片刻的慌乱。拿着礼单的手指也颤了下。   宋氏不是困在内院那些没有见识的女人。将军府自她嫁过来起就是她在操持着,她自然也能看出这礼单上的聘礼有多么贵重。   只是让她心惊的是,礼单上特殊标记的物什明显是为笙儿特意准备的!   这对笙儿而言,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仿佛印证了她的猜想,刘管家招仆役抬进几个特别的箱子,搁置在厅正中。   那是几个金丝楠木刻着简易花纹的箱子,被仆役一一打开。   刘管家解释道:“这是我们王爷特意为宋将军准备的,还望宋将军收下。”   宋笙听闻刘管家如此说,下意识看过去。   宋笙的眼力极好,即使离厅中有些距离,可依旧看的清清楚楚。   厅中一共有四个金丝楠木材质的箱子。   第一个满满装着人参,灵芝一类稀有的药材。   第二个装着的是两件银色软甲,那软甲像极了传闻中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天蚕丝软甲!   天蚕丝极为难得,全因天蚕不易养,且吐丝极为缓慢,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这两件银色软甲,说是世间难寻也不为过。   第三个里放着的是摞在一起的黑色锦盒,最上面的锦盒是打开着的。   可以看到里面的天山雪莲。那黑色锦盒也不知什么材质,周围放着碎冰,天山雪莲还是精神的,没有枯萎的迹象。   最后一个放着的是隐有光泽流动的几匹缎子,青色和暗红色两种颜色,极为好看。   那缎子他似乎在哪见过。在他的记忆中,雅贵妃就是穿着这种材质的宫装。   京中曾流传过,“雅贵妃,非古香缎不穿。”   那之后,他才陆陆续续了解古香缎。原来麟安国一年才产十匹古香缎,供太后和楚帝后宫的妃嫔享有。   宋笙墨黑的面色不知不觉已经渐渐褪下,冷沉的目光也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这般用心,怎么像是他宋笙是楚俞极为看重的人一样!   刘管家在一旁适时出声:“宋将军在外打仗,战场险恶。有天蚕丝软甲防身,宋将军也能少些危险。六教J堂t毒荚株雪莲有解毒效用,必要时可有大用处。那六匹古香缎是我家王爷为宋老夫人和宋夫人准备的。”   其实不用管家提醒,宋笙也猜到了。   金丝楠木箱里的东西明显就是为他准备的。他是一国将军,受伤在所难免,在边关三年中毒也偶尔发生。   即使他现在被圣上封了定国侯,也总是有备无患。谁能保证在京中,就一定是安全的呢?京中的水更深。   他的心不是石头做的,被人这样对待,心头有些熨帖。   宋笙揉揉眉心,他实在不擅长处理别人的好意。   正苦恼着,他不自觉向楚俞看去。   楚俞安静地端坐在轮椅上,目光依旧专注地看着他。   他忽然有一种错觉,楚俞可能从他进来到现在,就一直在专注地看着他,从未移开过视线。   楚俞的确从来没有移开过视线,他近乎贪婪的望着他,不愿把目光投在其他人身上,除非必要的时候。   此时见他望过来,且不再是先前墨染的脸色,望着宋笙的目光变得更加温柔。   那样温柔又隐带炙热的视线,宋笙不是没感觉到,只是下意识选择了忽视。   一旁的宋氏看到两人的互动,尤其楚俞看着笙儿的目光,心里咯噔一下。   那目光太过温柔,像在看自己的爱人一样。   宋氏年轻时和宋復十分恩爱,当初宋復就是这般看着她的。   想到宋復,她的眉眼不禁柔和下来。只是瞬间又染上一丝愁绪。   如果楚俞真的对笙儿有了情谊,笙儿嫁过去后。如果笙儿不喜欢楚俞,楚俞会不会伤害笙儿?   笙儿向来洁身自好,不近女色。女子都不能让笙儿动情,何况楚俞还是男子。在她看来,笙儿是不可能喜欢上楚俞的。   笙儿虽然武功高强。但楚俞身为王爷,手下暗卫无数。如果在残王府,他真的想对付宋笙,那么笙儿将无法逃脱。   想到这里,她生生打了个冷颤。不行,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既然笙儿嫁给楚俞已成定局。那么待残王走后,她一定要告诫笙儿。到了残王府,一定要离楚俞远远的! 第8章 劝说   宋笙收回了视线,兀自沉思。   楚俞见宋笙不再看他,眼中划过一抹失落。   宋老夫人的声音打破了厅中的寂静,“残王殿下,您给笙儿置办的聘礼老身觉得没什么可挑剔的了。”   此时宋老夫人的面上终于有了一丝暖意,不再是原来淡淡疏离的表情。   楚俞对宋笙的用心已经让宋老夫人放下了心中的芥蒂,对他不再抱有敌意。   楚俞注意到了宋老夫人态度的转变,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   只要宋老夫人不反对,下聘一事就算是成事了。   接下来的事情进行的很顺利。   因楚俞和宋笙是皇上赐婚,良辰吉日已经选定,之后便是准备大婚。   楚俞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不再多留,便带着残王府众人回去了。   金丝楠木材质的宽大马车里。楚俞随意地靠在软塌上,眼睛闭着,面上带着愉悦的表情。   先有父皇赐婚,后有他去下聘。   今日过后,大婚一事便彻底成了定局,再生不出任何变故。   大概明日他去将军府下聘一事便会传遍整个京城,到时他和宋笙将会彻底绑在一块。   楚俞原本闭着的眼睛已经睁开,那双温润清淡的眼眸中隐约透着一丝偏执。   护国将军府。   楚俞离府后,厅内众人便各自散了。   宋笙回到柳院卧房,衣袍未脱,平躺在床榻上。   由上自下看去,宋笙面容平静的躺在那里,深蓝色长袍下摆铺散在床铺上。   卧房里还熏着好闻的竹叶香。   置身于一片清香之中,宋笙脑中不期然浮现起楚俞的身影。   楚俞没有如同他想象中阴沉的样子。他以为楚俞不良于行多年,曾经温润的性子早该被磨锋了棱角才对。   可是没有,楚俞和传言中的形容并无不符。即使容貌已毁,带着银白色墨兰面具。也丝毫不影响人们看到他时的惊艳,温润贵公子一般,如同一块清凉舒适的美玉。   想起那双温润清淡的眼眸,含着温柔笑意,专注地看着他。宋笙心中微微一动。   楚俞为何那般看着他?那双眼,在望着他时,似是包含无尽的温柔,会让和他对视的人瞬间淹没其中。   他总觉得楚俞目光中的温柔不同寻常,似乎还含着别的什么。   不待他仔细回忆辨别其中含义,卧房房门突然咯吱一声,还伴随着轻缓的脚步声。   刚刚仿佛摸到了一点边缘的思绪瞬间被打乱。   听脚步声应是一名女子。顾不上再分辨什么含义,起身整理好衣物。面带肃然地坐在床榻前放置杯盏的桌子旁。   宋氏温温和和的嗓音响起:“笙儿”,一边说着一边进入到卧房内。   原来是母亲。宋笙微蹙着的眉眼舒展开来,起身相迎。   二人一起坐在桌旁,宋笙挥退宋氏的丫鬟,斟了杯茶放在宋氏面前。   看着从坐在这就微皱着柳眉的母亲,宋笙疑惑问道:“娘亲可是有事?”   宋氏面露愁容,看了眼宋笙,又垂下眼睫,有些犹豫。   宋笙有些无奈道:“娘,我是您的儿子,没什么不能对儿子说的。”   宋氏捏了下手指,终于小心地试探问道:“笙儿,你觉得残王怎么样?”   宋氏说完还不着痕迹的观察宋笙的表情,虽然觉得笙儿不可能喜欢上残王,但还是小心为妙。   原来是这个问题,宋笙觉得母亲有些奇怪。看了眼宋氏,倒也认认真真回答道:“称得上风姿卓越。”   宋氏见宋笙提到楚俞时面容平静,没什么异样的表情,终于放下心来。   宋氏脸上的愁容散去,重回了平日的温婉面容,温和道:“笙儿,母亲想你答应我两件事,如何?”   宋笙对于不能陪伴祖母、母亲身边,一直心怀愧疚。从儿时起,母亲就很少要求他做什么。听得母亲这样问,宋笙痛快地答道:“母亲,您说,儿子一定遵命。”   宋氏脸上露出了笑容,高兴道:“娘也不要求你什么为难的事,只是日后你到了残王府,离残王远一点,尽量不要和他打交道。”   宋笙低垂下眉眼,日后他的确是要到残王府去的,只不过是以“嫁”的方式。宋笙知道母亲体贴他,没有说的过于直白,是想让他不至于太过难堪。   只是届时,他和楚俞同住残王府。见面是不可避免的,母亲的要求,倒也不难达到。只是他莫名的不想和楚俞太过陌生。   压下心头过于奇怪的想法,宋笙见母亲还等着他的答案。应声道:“可以,儿子听母亲的。我和残王应该也不会有太多交集。”   宋氏见宋笙这么快的答应她,很是高兴。想来笙儿并没有发现楚俞目光中隐藏的爱意。不如笙儿到残王府后,给楚俞纳房美妾。   楚俞得了女子的好处,或许就不再关注笙儿了。笙儿自然会平安无恙,也可一劳永逸。   宋氏越想越觉得可行,索性跟宋笙说道:“第二件事,娘希望你到残王府一个月后替残王纳房美妾。”   宋笙此时看宋氏的眼神已经有点异样了,母亲为何会频繁的提到楚俞,这两个要求也古怪的很。莫非楚俞哪里得罪了母亲,才会如此情形。   宋氏注意到了宋笙的眼神,心里咯噔了下。赶忙低下头,扯了扯手中的帕子。是她不好,有些得意忘形,太急进了。万一被笙儿发现她的用意就糟了。   宋笙虽觉得奇怪,但是给楚俞纳妾可有可无,他并不在意。当即也答应下来:“好,母亲,你说的这两个要求,我都会照做。”   宋氏惊喜的抬起头:“好,好。那笙儿你先休息,娘先回去了。”说着也不等他说什么,就急匆匆地走了。   等走出了柳院,宋氏的步子才变缓些,拍了拍胸口,她现在还有些紧张。她怕她再呆下去,多说两句会露出更多破绽。笙儿已经有些起疑了。   宋笙看着宋氏步履匆忙的走远了,眯了眯眼。果然,母亲举止有异。   罢了,母亲也不会害他,终归也只能是为了他好。 第9章 宫中来信   宋笙回到桌前坐下,抬手倒了一杯温茶执在手里。看着杯盏中倒映的水光出神。   他想起了楚俞下的聘礼。也不知哪来那么多银钱,还真是大手笔。   尤其,那几个金丝楠木箱中的物什。   天蚕丝银色软甲,珍贵的药材和天山雪莲。他在外打仗,受伤在所难免。这些东西送他真是再贴心不过。   难得的是还想着送祖母和母亲名贵的古香缎。   不消说这些东西价值千金,只说这份用心就无人能及。   楚俞缘何对他这般用心呢?   是楚俞觉得“娶”他有所愧疚做的补偿,亦或仅仅是“妻子”应得的待遇。而他只是占了妻子的位置,才得楚俞这般用心对待。   心里有个声音却告诉他,也许仅仅因为他宋笙呢。这个想法刚升起就被他迅速否定。他下意识的逃避这种可能。   门边突然传来敲门声,“将军,属下有事禀报。”   “进来”,宋笙放下手中发了半天呆也没喝一口的茶水。   侍卫应声而入,抱拳行礼后说道:“将军,老夫人让贴身丫鬟绿意前来,说是宫里来信,明日晚间宫中为您准备了接风洗尘的庆功宴。”   “哦,是吗?”宋笙不冷不热道。   侍卫有些头皮发麻,但仍回道:“绿意姑娘是这样说的。”   宋笙早已变得冰寒的目光扫了眼侍卫,继而收回视线:“去回老夫人,就说本将军知道了,明晚准时前去。”   “是,将军。”侍卫说完行礼退下了。   宋笙坐在那里,俊美的面容上尽是刺骨的冷意。   先将他赐婚给楚俞,后办庆功宴。   呵。是为了向众人彰显对他的看重吗?   以前怎么从未发现,皇室如此虚伪!这番作为实在恶心人的紧!   残王府门口。   府门侍卫一如既往地尽责守在门两侧。   迎面一身黑衣锦袍的男子走近,府门侍卫恭敬唤道:“孙公子。”   因男子常出入残王府,府中侍卫大多晓得男子身份。   黑衣锦袍男子应了一声,径自走入残王府中。   轻车熟路地朝着苍澜阁走去。   问了阁中丫鬟楚俞去处,得知楚俞在书房内。   到了苍澜阁书房。楚俞正在书案前执笔描画着什么。   黑衣锦袍男子好奇上前查看。要知道这家伙虽然丹青堪称一绝,这厮动笔的次数可是屈指可数。   也不知这次是什么原因让他提起了作画的兴致。   男子到了书案近前,楚俞正好收笔完成画作。见来人是他,也不做理会。又提了另一只笔在宣纸右下角处行云流水般地落下几个字。   黑衣锦袍男子见楚俞不理他,也不在意,楚俞这性子他早习惯了。好奇楚俞所画,俯低身子看去。   只见画中是一深蓝色常服男子。身姿挺拔地站立一处。   墨发用一支青玉簪高高束起。剑眉斜飞入鬓,面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面容十分俊朗。一双眸子冷沉的看着人,暗红色薄唇也微微抿起。   画中之人的凌厉之势似要脱出宣纸扑面而来,黑衣锦袍男子不自觉抖了下。楚俞的丹青果真惟妙惟肖,入骨三分。   只是他越看越觉得画中男子熟悉,但也想不起来是谁。摸了摸下巴打趣道:“怎么,不惦记你那个小将军了,这画中男子长的到是十分俊美。”   楚俞抬眸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你找我来是有何事?”   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将宣纸卷好,放入桌案上备好的长盒中。   黑衣锦袍男子则是京城四大世家之一,孙家的家中嫡子孙奕诀。   孙奕诀和楚俞从年少时交好。同时他也拜服于楚俞的谋略手段,心甘情愿地追随他。   孙奕诀看到楚俞的目光,本能有些忌惮。看他那副小心的样子,心里腹诽:不会移情别恋了吧。   走到近处的椅子,掀袍坐下,痞痞地道:“我可是听说咱们陛下给你赐婚了,还是你心心念念的小将军。怎么样,美了吧?”   楚俞听他提起宋笙,嘴角不自觉翘起,眸光也瞬间放柔。   尽管楚俞没回答,孙奕诀也从他的表情中看到了答案。   为好友欣慰的同时,不免有丝羡慕和嫉妒。也不知道他何时可以遇到让自己心动的人。   孙奕诀抬手扶额,想想就有些头疼。年岁渐长,家中父亲、母亲都为他的婚事操心。母亲尤甚,近期已经搜集了许多京中贵女的画像。   几乎每天都来问他对于她挑选的女子觉得满意与否。他对母亲已经到了见面就忍不住想逃走的地步。   再看看这厮。听他提到宋笙,就一副唇角含笑,眉眼含情的模样。   真是看了就让人生气!压下心口的嫉妒,缓了缓呼吸。   孙奕诀这才想起,他来这除了确定赐婚一事,还有一事是想和楚俞说的。   当下也不再想些有的没的,坐直身体,神情凝重地看向楚俞:“这次我来,主要是得到了明晚宫里为宋笙举办庆功宴的消息。你那个小将军,明晚前去赴宴,想必会受委屈。”   楚俞原本挂在嘴角的笑容顷刻消散。掀了掀眼皮,淡红色的唇挑起一抹讥诮:“明晚我会前去。”   楚俞平时温润清淡的眸子变得黑沉沉的,仿佛不透一丝光。面上的表情也平静极了。   然而,这样的楚俞连孙奕诀都会觉得可怕。这是楚俞愤怒至极的表现。   楚俞多年不曾出府,看来,他的那位小将军在他心里的的位置不可估量。   孙奕诀眼珠转了转,他还是先走为妙较好,免得遭受无妄之灾。   当即装模作样地着急起身道:“哎呀,我想起来出门前母亲嘱咐我有很重要的事找我商量,消息也送到了,我得回去了。”   楚俞哪里不知道孙奕诀耍的什么把戏,黑沉沉的眸子瞥了他一眼,屈尊降贵地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滚了。   孙奕诀心里暗骂他那副鬼样子,面上带着笑容冲楚俞点了点头,抬步就走。几步就走出了书房,那样子好像后面有什么凶兽似的。   楚俞摊开手,端详了片刻。白皙清瘦的手指,此时颜色已转为青白。   他闭了闭眼,靠在身后的轮椅上,抬起一只手臂遮住眼前。   他的宋笙就是被这些人这么作践的! 第10章 所谓两情相悦   他不甘心啊,这些人都该死!   他放在心尖上的一点白,如何舍得被那些不相干的人践踏。   他们怎么能,他们怎么敢!   总有一天,他要将他们都杀光!   他的好父皇,呵。   从母后去世后,他好不容易找到世间的一点暖意。   为什么他们都要来阻挠?对了,他们所有人巴不得他去死!   只有宋笙是不一样的。   想到宋笙,楚俞浑身散发的暴虐,终于有了缓和之意。周围凌乱的气息也逐渐平静下来。   移开遮在眼前的手臂,手指按揉眉心。他最近越来越控制不住心底的弑杀之意。   他要尽量隐藏起来,不能让宋笙发现一丝一毫。在没确定宋笙对他情根深种之前,他不能冒险。慢慢来,不能吓到他。   次日清晨,长安街道。   清晨的阳光洒在青石板路上,显得有些岁月静好。道路两边,照常是赶早来叫卖的摊贩们。   可能是时间还早,街上的人还不怎么多,多少显得有些冷清。   摊贩们叫卖了一会,也没几个人买东西。一边眼神搜寻可能会买的客人,一边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   “哎,你听说了没。残王昨日去护国将军府下聘去了!”   “什么,你说真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听说了。听说残王对赐婚一事满意的不得了。”   “天啊,残王可是多年不出府了。如今为了宋将军不仅出府还下聘去了。这得多喜欢宋将军啊!”   “前日,还听说宋将军同意赐婚了。这么说,宋将军和残王岂不是两情相悦!”   “是啊,我也听说了。我家就在护国将军府不远。残王下聘那一溜的红木箱,可真是羡煞旁人啊!”   “切,有啥好羡慕的。两个男人在一起,有什么好的。抱个女人多舒服。”   “啧啧,咱们是没眼福。听人说残王在护国将军府门前的风姿,宛若谪仙一般。”   “不对啊,不是说残王容貌尽毁,因为面貌丑陋才闭府不出的吗?”   “是啊,而且还双腿残疾。从哪看出的谪仙,我看是又瘸又丑的丑八怪吧!”   “你懂什么,残王即使坐在轮椅上,风采也无人能及。况且残王戴着银白面具,丝毫不影响他的俊美。”   “是啊,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残王十二岁那年的惊才艳艳!当真是世间少有!只是可惜了……”   “哎,不聊了不聊了,这时候人多了,我的生意该上门了。”   “我也该去做生意了,趁着人多,赶紧卖。”   摊贩们七嘴八舌地聊了一会,见街上人变多了,也都各自忙碌去了。   护国将军府,柳院内。   这两日事情太多,宋笙有些身心俱疲,这才起晚了些,正要起身穿衣。   “将军,不好了,不好了。”赵子染咋咋呼呼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待宋笙穿好衣袍,赵子染已经风风火火地撞开了门。   宋笙额头青筋突突直跳,黑着脸道:“赵子染,你好歹也是世家出身,你的礼仪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去,给我关门重进!”   赵子染还没等迈步进门,就碰了一鼻子灰。看着将军脸都黑了,也不敢造次。重新关好门,敲门道:“将军,现在可以进了吗?”   后面紧跟而来的周炎也到了卧房门口。看到赵子染那副样子,忍住笑意假意咳嗽一声。   宋笙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滚进来吧。”   赵子染看到周炎笑他,瞪了他一眼。重新打开卧房门,这才走进去。周炎紧随其后。   宋笙正坐在那喝着茶。看他俩进来,瞥了他们一眼道:“大清早的,出什么事了?”   二人找了椅子坐下。赵子染不见外,给自己倒了杯茶。走了一路,快渴死他了。茶水也不烫,喝了整整一盏才停下,这才舒了口气。   用袖子随意抹了抹嘴,挤眉弄眼道:“将军,清早我去买早点,你猜我听到什么消息了?”   宋笙没兴趣跟他打哑谜,“兜什么圈子,直说!我看你还是不长记性!”   赵子染身子抖了下,谄媚道:“说,我说,将军别动怒。残王昨日来下聘的事,已经传开了,还传您和残王两情相悦呢。”   宋笙听完刚刚缓和的脸色又黑了,“胡言乱语,本将军何时和残王两情相悦了!”   赵子染怕宋笙怕的要死,说完刚刚的话就像个鹌鹑似的窝在椅子里喝茶。   周炎再一次目睹了赵子染上赶着去送死。无奈只好出声说道:“将军,赵子染所言无虚,当时我和他在一起。大街上都这么传的。”   周炎刚说完,宋笙的冷眼就送过来了。也就闭口不言。   宋笙揉揉额角,头疼的很。这一天到晚尽是些什么事啊!   他和楚俞算的上初次相识,居然能被传的这么离谱。   宋笙无奈的同时,这才想起也许是那一大堆聘礼的祸事。   想到这儿,面容不禁又黑了黑。   以那些聘礼的阵仗一路过来,估计长安街的百姓都看到了。   罢了,现在纠结这些也无用处。   只是,想想还是觉得恼人的很。   赵子染缩在椅子上,看着宋笙面色似乎更黑了,且好一会儿没出声。眼珠滴溜溜转了转,冲周炎使眼色,示意他看将军。   他用双手抱着杯盏向周炎作了个揖,又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他实在怕将军过会儿迁怒于他啊!   周炎看懂了赵子染的示意,觉得赵子染此时的表情相当辣眼睛。不忍再看,转过头朝宋笙看过去。果然,面色比刚刚更难看了。   虽然看不上赵子染那副怂包样,却也心里盘算着,一会将军发火该怎么帮赵子染。   宋笙恼了一会,渐渐平复情绪。才想起快被他遗忘了的赵周二人。   冰凉的眼神向他二人撇去,就那么看着,也不移开目光。   周炎在将军的注视下,虽然面色如常,头皮却有些发紧。赵子染更不用说了,他下意识地一个劲往后靠,试图找寻安全感。   可是无论怎么往后,感觉都躲不过将军的目光。赵子染心里都快哭了,他干啥那么嘴欠啊。   就在赵子染快顶不住宋笙目光,快要和宋笙交代自己祖上八辈儿的时候。   宋笙终于收回了视线。 第11章 如此折辱   见将军不再用令人发毛的眼神盯着他,赵子染才感觉自己有了呼吸。过快的心跳也跟着恢复过来。   偷偷用眼瞄着将军,试图不引人注意地一点点向前蹭,刚刚几乎堆到椅背里的坐姿实在难受的紧。   宋笙虽收回来了视线,但余光仍瞥着赵子染那边的情形。   见赵子染一点点蹭着椅面。唇角略微有些抽搐,这礼仪还真是学狗肚子里去了。   周炎在一边看着也有些无语,这小子还真以为没被发现呢。   卧房本就寂静,衣料摩擦声虽然轻微,于习武之人来说,还是能够听得见。   他那点小把戏将军早就看穿了,只不过没说破而已。就赵子染还跟个小傻子似的在那捣鼓。   不过他也没出声提醒。可怜赵子染每次在将军面前,那点仅剩的智商都没有了。   终于赵子染调整好了坐姿。轻吁了口气。正好听到将军叫他的名字,险些那口气卡在嗓子里。   “赵子染。”宋笙的声音带着丝丝凉凉的意味。   赵子染连忙颤着音应道:“将军。”   “你二人去查查,究竟是何人在背后操纵。陛下虽视宋家如虎狼豺豹,但也不应该突然给我和楚俞赐婚。”宋笙语气森然道。   赵子染听得将军吩咐此事,也顾不得担心宋笙因他嘴欠发火了。   手中杯盏快速放置一旁,神情严肃道:“将军放心,我和周炎一定查明此事。”   宋笙满意的点点头。赵子染虽然平时不怎么靠谱,但正事一向拎得清。   随后眼睫低垂,遮住眸中神色,淡淡道:“晚间你二人随我入宫,陛下准备了庆功宴。”   赵子染和周炎觉得不可置信。   陛下已经将他们将军赐婚给残王,将他们将军的尊严踩在脚底下。现在又让将军以赐婚之身参加庆功宴。竟然如此折辱将军!   这哪里是庆功宴,分明是一场不安好心的鸿门宴!   周炎面上神情冷肃,弑杀之意隐隐从身上溢出。赵子染则是气的几乎红了眼。   他二人既是宋笙麾下小将,又是宋笙的心腹。自然知道宋笙为了那三年征战付出了多少心血。   他们为将军不值。如此尽心尽力,抛却身家性命,最后换来皇室如此的狼心狗肺!   陛下难道不怕寒了麟安国武将的心!经此一事,有了前车之鉴。武将们还会毫无芥蒂地奋死保护楚家江山吗?   “你二人下去吧。”宋笙声音冷沉道。   二人不知如何安慰将军。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查明将军吩咐的事。   待他们走后。宋笙也无意在卧房中多呆。   昨日没练上功,今日补过。遂拿起屋中放置的银狼枪去了院中练武。   京城有关残王去护国将军府下聘一事的流言,传的极其迅速。   宫中漪澜殿。   殿中香炉中熏着香料,香气自炉中袅袅升起,蔓延开来。   雅贵妃慵懒的靠在窗边软榻上,闭目养神,享受着晨间温和的阳光。   近两日,是她过的最舒心的日子。有什么能比她痛恨人的儿子过的不好来的痛快。   陛下已给楚俞赐婚,再过段时间,楚俞将会和那个宋将军成婚。   还是冥儿睿智。让太子妃来传信,想到这么个折磨楚俞的法子。   雅贵妃虽闭着眼睛,但仍可以看出明艳面容上的眼睛很美。光线照在她的宫装上,光华流动,华丽非常。   一名身穿鹅黄服饰的宫婢立在不远处,等待服侍雅贵妃。   这时,一个穿着低等宫婢服饰的婢女脚步匆匆,来到鹅黄服饰婢女近前。凑到鹅黄服饰宫婢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低等宫婢说完消息,躬身一礼,继而又匆匆离去。   鹅黄服饰婢女走近软榻前,温声唤着:“娘娘,娘娘……”。   声音不高不低,温和地恰到好处。如果雅贵妃没睡着,则刚好能听得见。即便睡着了,也不会影响对方安睡。   雅贵妃听到了婢女的唤声,缓缓睁开眼睛,一双美目无端惑人。见近前是鹅黄服饰婢女,出声问道:“珠溪,怎么了?”   珠溪面容娇俏,以手微微掩唇脆声笑道:“娘娘,奴婢听宫人来报,残王昨日到护国将军府下聘去了。”   婉转动听的声音响起:“哦?楚俞下聘去了?”   珠溪走近了两步,蹲下为雅贵妃捏着腿,笑盈盈道:“可不是嘛,刚来的消息,得了就来给您说了。”   雅贵妃得了肯定的答复,面上的笑意展开,有如三月桃花,娇美动人。   雅贵妃伸出芊芊玉指点了点珠溪的额头,笑骂道:“果然会讨本宫的欢心,待会有的赏你。”   珠溪笑嘻嘻道:“谢娘娘赏。”   雅贵妃收回手指,抚了抚头上发髻,后支在耳侧,慵懒道:“楚俞看来吃下这哑巴亏了。他不乐意又怎样。陛下下旨,他还不是得乖乖地受着。”   珠溪附和道:“看来娘娘是心想事成了。传言说残王下聘阵仗挺大的,还说残王和宋将军两情相悦呢。”   雅贵妃不疾不徐道:“无碍。估计是楚俞在做戏给陛下看,左右宋将军他是娶定了。”   雅贵妃说完便不再言语,神情一时有些恍惚。珠溪也知趣的不再提,只专心的按揉着。   印象中姜皇后总是穿着一身凤袍,神情淡漠,对皇上也不假辞色。   人人都言说她宠冠六宫。事实上陛下对她确实很好,只是这么多年恩宠,却仍然没有让她坐上皇后之位。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姜皇后那个贱女人!   即使陛下对那个女人总是淡淡的,并不如何宠爱。可仍然给了那个女人独一无二的后宫权利。   连那女人死后也不许别人坐上那个位置。明明那个贱人根本就不爱他!   连楚俞那个嫡皇子都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种!   那个女人何德何能,得陛下如此对待。明明最爱陛下的那个人是她柳言芝啊!   那个贱人死了还占着她应得的皇后之位。还让他的冥儿即使贵为太子,依然名不正言不顺。只因为冥儿不是正宫嫡子!   都是因为那个贱人,她们母子才会顶着尊贵的身份,背地里还要被人嘲笑! 第12章 父子情深   雅贵妃原本恍惚的神色逐渐变得狰狞。身前安放的玉手,指甲刺进肉里也不自知。   长年的不甘掩埋于心,积年累月下来,早已成了一块心病。   她的冥儿已是尊贵的太子。但楚俞那个野种一日不除,于冥儿的皇位就多一分威胁。   楚俞即将娶男子为妻。一个注定无嫡出子嗣的残废皇子,即便是姜皇后所出,最终也只能无缘继承皇位。   雅贵妃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看他还拿什么和她的冥儿斗!   残王府苍澜阁书房。   楚俞面带银白墨兰面具,神色淡然的坐在书案前,指腹有规律的敲打着桌面,似在等待着什么。   近两日被和宋笙即将成婚的喜悦淹没。满心满眼都是宋笙,他只想珍惜和宋笙的相处。尽快把婚事落实他才能安心。   赐婚一事太过蹊跷,他也无暇顾及。直到昨日孙亦诀带来消息,有如当头棒喝。   京城暗地里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宋家失势。查明赐婚一事的背后操纵者刻不容缓。   是以晨时他便命墨白带着他的印信,不惜动用京城的消息网,也要尽快查清此事。   楚俞温润的眸子划过一抹暗色,想来墨白也快回来了。索性拿起桌案上的书看了起来。   如此又等了不知多久,终于听见房门敲响声。伴随墨白一板一眼的声音:“王爷,属下有事禀报。”   “进来。”墨白听见王爷允了,随即推门而入。   快步走到楚俞近前,抱拳施礼后。从怀中拿出一封盖红色火焰漆印的信封交给楚俞。   楚俞接过打开信封,从中取出一张几寸大的金色笺纸。   上面写着,“赐婚操纵者,太子楚冥。——朱雀殿”   太子楚冥么,原来是他啊!   对于他的太子皇兄,他倒是时有听说。楚冥与他不同,父皇对他一直是淡淡的,远远不像亲生父子间的相处。   想到这,楚俞的眸光闪了闪,也许还真不是亲父子。   楚冥自小受尽父皇宠爱,年少时甚至得父皇亲自教导。   父皇如此偏爱楚冥,不仅仅是因为楚冥的生母雅贵妃。   楚冥的样貌,才智,谋略样样不输年轻时的父皇。是以父皇一直对他寄予厚望。   楚冥娶上官家的嫡女为妻,也是父皇为了楚冥当上太子铺的路。   倒真是父子情深啊!   白皙清瘦的手指轻柔的摩挲几下笺纸,手中的金色笺纸化为粉碎,飘落在地。   看来,他的太子皇兄已经彻底盯上宋笙了,和父皇一样,视宋笙为眼中钉、肉中刺。   虽然现在来看,他和宋笙的姻缘还得感谢楚冥的暗地操作。只是任何想要害宋笙的人,他都不能容忍!   楚冥能坐上太子之位,除了父皇的有意栽培,自身能力也不容轻视。   背后的柳家和上官家的势力同样不可小觑。对付楚冥还需从长计议,徐徐图之才行。   墨白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他是知道楚俞晚间要去宫里参加为宋将军办的庆功宴的。   此时天色几近黄昏,墨白抿了抿唇,不得已出声打断楚俞的沉思:“王爷,快到宫中晚宴时间了,您是否准备下。”   楚俞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揉了揉眉心。摆了摆手,“过来推本王去卧房换身衣物。”   墨白越过书案,走到楚俞身后,推着轮椅出了书房。   自从楚俞双腿残疾后,沧澜阁内的房间就都去了门槛,方便楚俞的轮椅滑动。   墨白推着楚俞到了阁中卧房内,服侍楚俞坐在床铺上。准备好需要换的衣物,放置床上。就退到门外去了。   墨白了解自家王爷,除非必要,王爷不喜别人触碰自己。   眼下王爷准备换衣服,这种事平日里王爷一般自己来,不需要他的服侍。他只要在外候着,听王爷吩咐就好。   过了一会,楚俞的声音传来,“墨白,进来。”   墨白应声而入,此时楚俞已换好衣袍,斜靠在床帐边。   “墨白,扶本王到轮椅上,再帮本王理理长发”,楚俞清淡的嗓音响起。   “是,王爷”,墨白走到床边,再推来轮椅,小心扶着楚俞坐到轮椅上。   拿了把梳子站至楚俞身后,梳理起来。楚俞一向不喜冠发,只这么随意披散着。   墨白就怕自己笨手笨脚的伤到楚俞,梳理完长发轻吁了口气,额头渗出几许汗珠,真是比和人打架还累。   楚俞又理了理袍子,觉得并无不妥之处,才让墨白推自己出去。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天色已暗。楚俞直接让墨白推他到府门口准备好的马车里。   金丝楠木材质的宽大马车缓缓向宫中行去。   另一边,护国将军府柳院。   因要参加宫晏,宋笙不能再穿平日府中穿的深蓝色常服。只得换了身衣袍。   虽然还是深蓝色为主,但衣袍看起来华贵了几分。袖口以银线绣制的竹叶图案,衣袍下摆也有同样的银线竹叶纹路。   这件有别于平时的华贵锦袍,更显得宋笙身姿挺拔,俊美异常。   赵子染和周炎早已等待在一旁,二人的装束也有所变化。   庆功宴多为朝中官员参加,是以护国将军府只宋笙三人前去,宋老夫人和宋氏留在府中。   坐在行向皇宫的马车里,车内气氛有些沉闷。赵子染和周炎二人,靠坐在宋笙对面的车壁上。   宋笙独坐一边,靠着车壁,面容冷沉,阖着眼睛,暗红色薄唇紧绷着。身上寒气不自觉的往外放。   赵子染也不像平日里没个正形。反而一声不吭,只用眼神时不时瞟眼宋笙。   周炎一直冷肃着脸,双手抱臂自成一体。   马车内就以这样诡异的气氛一路行至皇宫,直到三人感觉到马车不再走动。宋笙才开口打破了寂静:“下去吧。”   说完便先撩袍下了马车,赵子染二人紧跟着跃下车辕。   出了马车,入眼便是高高的宫门口。周围是其他官员的马车,各式各样,他们的马车相比之下倒显得朴素了些。   这时已有其他官员因他们的马车好奇地看过来,见是宋笙三人。纷纷私语起来,边说还边笑的古怪。 第13章 庆功宴   “哎,那不是被赐婚给残王的宋将军吗?”   “什么宋将军,人家现在被封了定国侯。”   “定国候又怎样,还不是被陛下赐婚,要嫁人为妻。这以后说不定还和女人们一样相夫教子呢。”   “那时间久了,会不会彻底变成女人啊。”   “小声点,让那煞神听见,有咱们好受的。”   那些人怕被听见,嘀嘀咕咕的。但宋笙等人也能隐约听个大概。   宋笙的脸色有隐隐变黑的趋势,周炎二人同时脸色一变。   赵子染见那些人不仅笑的恶心,还口吐污言,侮辱将军!   脚步一转就想去好好教训下。这样的人简直是朝廷的蛀虫!   刚刚迈出一步,就被宋笙冷声叫住。   “回来!”   赵子染脚步顿了顿,终是收了回来。   宋笙冷着脸微微斥道:“皇宫宫门口闹事,嫌脖子上脑袋放的久了?”   赵子染乖乖听训也不反驳,知道将军是为了他好,只是还是觉得气愤不已。   宋笙教训完赵子染,看向那几个官员。眸子微微一眯,看官服,品阶都不怎么高。   定定的看了一会,抬步进入宫门,丝毫不理会身后的闲言碎语。   “走了,跟上。”   赵子染和周炎紧随其后。临走前,二人皆看了一眼那些嘴碎怪笑的人,记在心里以待日后。   一路行至举办宴会的彰德殿。一入殿中,立马有俏丽宫婢相迎。朝宋笙盈盈施了一礼,领三人入座。   宋笙掀袍坐下。这样的动作于他而言,不会显得粗鲁。反而带着几分潇洒肆意。   赵子染和周炎分坐在宋笙两侧。   宋笙端起面前桌上的酒盏,移至唇边微抿一口,漫不经心地环顾四周。   殿中主位上还空着,席位分列两侧,已坐满七八分。每个桌上都摆放着几道精致的糕点,品色俱佳的菜肴,和醇香的美酒。   一眼望去,其中一人,尤其显眼。   楚俞面带银白墨兰面具,慵懒地靠坐在轮椅上,身上的气质依旧清贵无双。   容貌俊美仿若谪仙,墨发披散,身穿月牙白兰花枝锦袍,银线绣制的兰花枝闪着点点光华,清美而不夭。   那双温润的眸子淡淡地看向殿中,仿若身边发生的人和事皆与他毫无关系。身后墨白随侍左右。   楚俞察觉到他的视线,转眼看来,二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宋笙立马转移了视线,拿着杯盏的手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将杯盏放置桌上。   楚俞看到宋笙,温润的眼眸瞬间亮了亮,闪过一丝惊艳。   宋笙身穿深蓝色锦袍,袖口处和衣摆处皆是银线绣制的竹叶纹路,为衣袍添了抹贵气。   一只青玉簪将长发高高束起,刀削似的眉宇,面容的五官如雕刻般俊美。再加上一身竹叶银纹点缀的深蓝色锦袍。衬得宋笙越发俊美非凡。   他刚刚本来正无趣着,感觉到有道目光在看他。这才想看看究竟是谁,未曾想到居然是宋笙。   楚俞的眼中升起一抹晕开的笑意,唇角也愉悦的勾起,仿佛一只偷了腥的小狐狸。   如此看来,宋笙也不是一点都不在意他。不然怎么会偷偷地打量他。如此,甚好。   想到这里,楚俞唇边的笑意越发控制不住。   “皇上驾到!”,楚帝身边的常公公高声喊到。   听闻常公公的声音,宋笙和楚俞同时看向彰德殿主位。   只见五人缓缓从彰德殿一侧的内殿中走出。   楚帝身穿明黄五爪金龙华服,带着两个宫妃一步步走向高阶之上的主位。   两位宫妃,一位是身穿正红色华丽宫装的雅贵妃。另一位则是身穿靛青色宫装的静妃。   静妃是三皇子楚轩的母妃,四大宫妃之一。   二妃身后是身穿紫色华贵锦袍的太子楚冥和身穿绿色芙蓉花绸衣的太子妃上官赢。   楚冥和上官赢走近殿中备置的席位首端入座,正巧位置在楚俞对面。   楚冥和楚俞分坐两侧席位首端,一个尊贵的太子殿下,一个稀有的嫡皇子。   楚俞看着楚冥和他的太子妃落座,温润的眸子闪过一抹暗色。   他和宋笙之间的赐婚正是拜楚冥所赐!   楚冥样貌俊美,居太子位。没想到楚冥会想出这么个毒辣的法子对付他和宋笙。   他会一直记着他的太子皇兄的!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殿中众人起身行礼高呼。   宋笙保持行礼的姿势,脑袋低垂,眸中闪过一道寒光。行礼的双手也不自觉得用力。   他宋笙要嫁楚俞为妻一事,说到底还是陛下想打压宋家。   心中的恨意肆意冲撞着,几欲控制不住。   “众爱卿平身。”,楚帝居坐高位,朗声道。不着痕迹地扫了眼下面的楚俞和宋笙。雅贵妃和静妃坐在楚帝两侧。   众人这才回到各自席位重新坐下。   “今日是我麟安国为定国候办的庆功宴,为定国候和众将士接风洗尘!”   楚帝边说边拿起面前酒盏,在旁服侍的常公公看到,立马近前为楚帝斟满。   楚帝端着酒盏笑声说道:“已有三年未见宋爱卿,爱卿越发俊美。当年边疆别国来犯,是爱卿挺身而出,解我麟安国之祸。”   举起杯中酒看向宋笙,眸中神色似打量似欣赏,又接着道:“三年边疆征战,近日爱卿打了胜仗归来。朕替麟安国敬你一杯。”   说着楚帝饮下杯中美酒。   皇上还真是会逢场作戏。这番姿态真是令人作呕。   要不是已下圣旨给他和楚俞赐婚。皇上这番话定会让他觉得有幸跟了名主,更加尽心尽力为国效力。   只是这一切都被皇上毁了!   宋笙眼睫低垂,遮住眸中嘲讽之色。拿起桌上酒盏,起身面向楚帝。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淡淡回道:“陛下厚誉,此乃臣分内之事,理当如此。”   楚帝听闻此话十分开怀,高兴道:“爱卿果然是我朝良臣,是朕之幸!爱卿快快入座,别站着了。”   “谢陛下圣恩。”,宋笙说完这才重新坐下。   楚帝看向底下大臣道:“今日是朕与众爱卿共乐之时,爱卿们不必拘礼。” 第14章 固执对视   楚帝说完,下面当即附应一片。   楚帝朝常公公示意地摆了摆手。常公公早知道晚宴流程,见楚帝吩咐下去安排了。   没多久,殿门口进入十三位妙龄少女。统一广袖红纱衣裙,随着行走间,广袖飘出好看的弧度。   其中一位少女着装与其他女子不同,同样红色衣裙,只是衣着较为华丽。   依然是红纱衣裙,只是裙摆上闪着点点金光,仿若金色星子嵌在衣裙上。   女子容貌娇艳,额间一片菱形花佃,简易又不失美感。   少女们行至殿中,容貌娇艳女子站在中央,周围十二少女微仰腰身,呈花朵绽放之态。   丝竹乐音起,由娇艳红衣女子率先舞动,十二少女配合伴舞。   人间舞,极世乐,不外如是。   一时间,殿中众人看的如痴如醉。痴的是人,醉的是舞。   殿中的众人哪一个没见过几个样貌绝色的女子。可依然为娇艳女子而痴。   女子的美不仅在容貌上,更多的是跳舞时展露的风情。娇而不艳,媚而不妖。   楚帝把众人神色尽收眼底,扫了眼一侧席首的楚冥,楚冥的神色并无异常。对于楚冥的表现,楚帝心中甚是满意。   为帝者,切不可为美色所惑,此为大忌。冥儿在这一点上做的很好。果然是他从小一手栽培的,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宋笙神色冷淡的看着歌舞,手中把玩着空了的酒盏。见殿内众人都有些痴然,显然都被红衣娇艳女子迷了心智。   宋笙眉头微微蹙起。究竟是女子使了媚术,还是那些大臣本就心术不正。   在另一侧席位首端的楚俞只是在初始时漫不经心地的扫了眼殿中少女们的舞姿,之后便没再去看。   对于他来说,世间的任何绝色女子都不及他的宋笙!   他很喜欢看着宋笙,每次只是看着就觉得满足和欢喜。   楚俞的手指无意识摩挲轮椅扶手。他现在尽管有万般心思,也不能操之过急。   他和宋笙马上就要大婚了,他们可以有更多的时间相处。他需要一点点渗透进宋笙的生活,让他再也离不开他。   想着这些,楚俞看宋笙的目光不免有几分热切。   宋笙总感觉有道炙热的目光,这目光让他莫名有些不自在。   下意识寻找目光来源,一下撞进了浸满柔情的眸子,不禁怔了下。   宋笙一时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感觉,只感觉有些麻麻的。   暗红色薄唇轻抿,脸上隐隐有些发热。   这一次,他没有再转移视线,有些固执的和楚俞对视。   楚俞看到宋笙没避开他的视线,温润的眼眸瞬间一亮,盈满了笑意。颇有几分眉眼弯弯的样子。   那样清贵无双的人物,露出这种表情,犹如万树梨花刹那盛开,美不胜收。   宋笙见楚俞一瞬间愉悦的表情,心中温温热热的。不知怎的,嘴角也跟着勾起一丝弧度。   回过神来,殿中歌舞已停,那些红裙少女已退至殿外。   殿中众人皆面面相觑,都有些脸热。家中大多有妻有子,有的甚至年岁也不小了。还在宫里的彰德殿上对一个舞姬痴迷。幸好陛下没有计较。   不过那个舞姬,还真是气质少有。意识到心里在想什么,大都表情讪讪,有些尴尬。   雅贵妃坐在楚帝身侧,一身正红宫装,宫装上是由金线绣制的暗纹,加上珍贵的古香缎光华流动。两者叠加,使得宫装看起来华贵不已,雍容大气。   乍一看,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皇后娘娘!   雅贵妃打的就是这个算盘。不是皇后之位又如何,她身上哪一点都不比皇后应得的差。   即使不是皇后之位,现今坐在皇上身边的人是她柳言芝,后宫堪比皇后的也是她,百姓们也只知道得宠的是她雅贵妃。   那个贱人只配化为一胚黄土!   而贱人的儿子怎样,还不是任由她拿捏!   娶男人为妻,相信这份耻辱,尊贵的嫡皇子殿下会一生铭记。   雅贵妃想到这,脸上的笑容越发明艳。看向下方,那个废物还慵懒地坐在轮椅上。   雅贵妃心里越发不屑,面上做出温婉笑容。笑着对楚俞道:“残王殿下过些时日就要和定国候成婚了,定国候一看就是个好的,妾身恭喜残王了。”   这话一出,殿中瞬间针落可闻。先前还有人小声说话的私语声,现在则是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众人的视线有意无意地聚在楚俞和宋笙身上。那视线中暗含的意味。有同情的,也有幸灾乐祸的。甚至还有不少鄙夷之色。   那些视线让宋笙一阵烦躁。只想挨个揍上一边。偏偏在宫晏上,楚帝眼皮子底下,只好暗自忍耐。   宋笙瞥眼楚俞,眉头微蹙。他到是没什么反应,心里不禁腹诽,也不知是不是脸皮比常人厚。   楚帝觑了一眼雅贵妃,眸中暗含警告。   这次的庆功宴目的就是为了让大家面上好看点。百姓们提起他,也不会觉得他太无情。   只是语气却没多少责怪,只低声斥道:“提这个做什么,今日是给定国候接风的庆功宴。”   雅贵妃对楚帝暗含警告的眼神有几分畏惧。他既爱着这个男人,又怕这个男人。   没有人比她更知道皇上的手段有多残忍,心有多狠厉无情。   雅贵妃温顺认错道:“的确是妾身的不是,陛下恕罪。”   楚帝面色有几分冷淡道:“这次就算了,想来宋爱卿也不会和你计较的。”   雅贵妃柔声道:“妾身知错。”,想着皇上的脸色,知他是真对她有了恼意,才对她这样冷淡。   宋笙面色冷沉地坐在那里,也不迎合楚帝和雅贵妃。只冷眼看着二人在那边做戏,这般默契实在叹为观止。   楚帝面上显出疲惫之色,“朕有些乏了,众爱卿继续玩乐吧。”   随后,楚帝带着二位宫妃和常公公走下主位高阶,进入内殿歇息去了。   楚帝一走,殿中又恢复了热闹。众人也不敢太过,毕竟太子殿下还在殿中。   这时,一位武将端着酒杯向宋笙的方向走来。 第15章 言语挑衅   朝着宋笙走来的武将,相貌堂堂,身材魁梧,身穿灰色锦袍。   单看样貌和体格会给人一种踏实的心安之感。只是男子的眼神阴鸷,生生破坏了这份相貌。   转眼间,那名武将已经走至宋笙面前。眼神阴冷,唇边勾起一抹挑衅的笑意。   举起手中的酒杯,语带嘲讽道:“定国候,恭喜你和残王即将大婚。这杯酒敬你。”   嘴里说着敬酒,说话的语气可是没有半分敬意。倒像是来专门找碴的。   宋笙看着眼前男子,起先有些疑惑。随后终于从记忆中捡出一两片段,这才想起男子是谁。   三年前朝堂之上,他自动请命前去边疆。当时这名武将反对地厉害,是以给他的印象也最深。   尤其受封为护国将军后,退殿时。那武将看向他的眼神极为阴鸷冰冷,如毒蛇一般。   当时男子在朝堂上言语犀利,语气冰冷。   “陛下,不可。宋復是我国战神,宋復之子宋笙不见得能担此大任!”   “宋笙从未从过军,一个公子哥儿到边疆只有任人宰割的份。怎能送我麟安国将士跟着他去送死!”   “边疆战场不是儿戏,哪能是由得你玩乐的地方。”   句句满是质疑和否定。虽然话中意味似是担心麟安国将士跟着他宋笙,可能落得马革裹尸,无故冤死的下场。   可是不知为何,武将的言语总是给他一种暗藏机锋的感觉,似在刻意针对他。   武将说完那几句话后,朝中大臣近一半都赞同他的意见。   武将说的话,他无法反驳,事实也的确如此。他便只能跪在大殿上,忍耐着众大臣的质疑,等待楚帝的决断。   本来他以为楚帝应当不会应允。然而楚帝最终排除众议,点他为将。封为护国大将军,择日前去边疆。   那时他的心里十分动容,帝王的信任何其珍贵!   能够得到陛下的信任,是他宋笙的福分,亦是他宋家之幸。   暗下决心,一定要击退敌军,拼死也要打个胜仗回来,回报陛下的知遇之恩。   宋笙陷在回忆中,眼神有几分空茫之色。   只是不过片刻,他便反应过来。看着眼前武将,眸色有几分复杂。   犹记得那时退殿之后,他觉得男子行为异样,便私下打听过这个人的身份。   武将原来是骠骑将军魏青林。听说魏青林出生寒门,在楚元十四年时参军当了一名普通兵士。   后来战场上杀敌勇猛,表现极佳。短短三年,楚元十七年时。就已一路晋升为骠骑将军,仕途正好。   只是武将中宋復声明在外,战功赫赫。麟安国百姓只知他们的战神宋復,对骠骑将军魏青林少有人知。   魏青林居然来找他敬酒,还挑衅言说恭喜他成婚。真是冤家路窄!   魏青林见宋笙一直不接酒杯,以为是宋笙在故意刁难他。哼,先可着你刁难。一会有你好受的!   宋笙也不再多想,这个人的眼神虽然让他极为不舒服。但偏偏在殿中大臣们面前,这杯酒他是一定得喝下。   宋笙微冷着脸色接过魏青林手中的酒盏,一饮而尽淡淡道,“多谢魏将军美意,我和残王大婚时定要来喝杯喜酒。”   魏青林听闻后,眼神越发阴鸷。没想到居然在宋笙这碰了个软刀子。他本以为陛下给宋笙和残王赐婚,宋笙一定心里恨极了。   只要他微微一提,不仅可以在宋笙心口踩上一脚。宋笙恼羞成怒后的无状言语,也会成为他手中的把柄。   未曾想到宋笙根本未见恼怒。实在匪夷所思。他不信他心中无半分怨恨。   只是宋笙已经痛快利落的喝了酒。他也没有理由再找宋笙的不是。   魏青林最后深深的看了宋笙一眼,一拱手便回去了自己座位上。   魏青林坐在席间,依然死死的盯着宋笙,阴鸷的眼眸不错分毫。双拳紧握,他不甘心。   三年前,本以为边疆战事朝中无人能挑大梁,最后陛下一定会派他去边关。   结果宋笙横插一脚,直接破格被陛下封为护国大将军。明明只是一个十八岁的毛头小子。   战场上的血腥都没见过,如何和他相比!   宋復活着时,百姓眼里看不到他,陛下看不到他。   宋復终于死了,他儿子宋笙又凌驾于他之上。夺了本应是他的大将军之位。总有一天,宋笙也要死!   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在三年前,就已经被封为骠骑将军。如今,依然还是骠骑将军。   如果,当时宋笙没有请战让陛下注意到他就好了。说到底还是宋笙的错!   魏青林想着有些烦躁,索性端起桌上酒杯,一杯接一杯的喝起来。   宋笙感受到那道阴冷的目光,皱了皱眉,也不多作理会。   其实他心中有些奇怪,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魏青林对他总有些莫名其妙的敌意。   并且看他的样子,分明是想逮到机会就置他于死地。想起魏青林的眼神,心中有些厌恶。   宋笙这里发生的情况,楚俞和楚冥皆注意到了。   楚俞的目光一直放在宋笙身上,所以及时注意到了他那边发生的事。楚冥则是抱着玩乐的心态作壁上观的看着戏。   楚俞见宋笙被那武将挑衅,初始时的确有些忍耐不住,想去帮他。   但又想到宋笙这种事情可以自己解决,如果多加干涉,反而会引起宋笙的反感。只好暗自忍耐,便没出面干涉。   只是,那个武将眼神太过阴鸷,这样的人回去得好好查查。   也不知武将敬的那杯酒,有没有问题。晚宴结束后好好问问宋笙。   如果他要伤害宋笙的话,就别怪他不客气了。想害宋笙的人都要死!   楚冥和上官赢坐在一起,他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上官赢面上则一片温婉之色。   楚冥见魏青林直接回了座位,眉头微蹙。他倒是小看宋笙了。   没想到宋笙不止行军打仗有一套,也可称的上伶牙俐齿。还真是有趣的很。   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宋笙言语再占上峰又如何,终是摆脱不了嫁给楚俞的命运。 第16章 车内相处   晚宴接近尾声,殿内众人不似初始那般兴趣高涨,面露少许疲惫之色。   宋笙这边只除了少数几个不长眼的来敬酒,其他人倒是没胆子敢来面对宋笙的冷淡。   岂止是冷淡啊,没看自魏青林之后,又有几个趾高气昂的人前去,最后无一不是灰溜溜地走了。   谁还敢那么想不开。宋笙面无表情的脸本就让人发怵,再者看了那么多想搞事的人的下场,就再没人敢前去招惹。   宋笙着实配得上“黑面将军”的称号!简直是黑面无人近啊!   宋笙自己并不知道,众人心中对他的称号已经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直到宴会结束,楚帝也没有再次出现。楚冥代为结束了这次庆功宴。   有太子殿下发话,众人这才陆陆续续的退出彰德殿。各自找到自家的马车和仆人,赶着夜路回去了。   宋笙和赵子染三人并不多么急切,步态惬意地走向宫门口。路中借着夜间微凉的风驱散各自酒意。   到了宫门口,找到护国将军府的马车。没想到马车前已经有个黑衣侍卫在那候着。   黑衣侍卫朝宋笙抱拳行礼道:“宋将军,我家王爷请您过去一叙。”   宋笙眼眸微眯,这黑衣侍卫他在楚俞身边见过两次。应当是楚俞的贴身侍卫。也不知楚俞这么晚找他所为何事。   转身朝赵子染等人吩咐道:“你们先回府,回去告诉祖母和母亲一声,不必为我晚回担忧。”   赵子染和周炎不问缘由,只听宋笙吩咐。应声道:“是,将军。”   宋笙便不再管赵子染二人,随后对墨白点点头,淡淡道:“走吧,前边带路。”   “劳烦将军随属下来。”   宋笙跟着墨白来到一个宽大的马车处。墨白对宋笙道:“将军,我家王爷在马车内。您自己进去吧。”   说完他便退到马车不远处守着。这个距离刚好能听不到马车内的谈话。   墨白虽然有时显得不通世俗人情,不会变通。但他一心为楚俞着想,加之又知晓楚俞的那点心思。   想着王爷和宋将军难得一次相处,定不能坏了王爷好事。   宋笙薄唇轻抿,车前微微踌躇了下。这才掀开车帘,进了马车。   刚入车内,有些刺眼,缓了缓,定神去看。宽大的马车顶部以八颗夜明珠镶嵌在内。是以车厢内倒是亮的很。   目光下移,楚俞墨发披散,慵懒地斜靠在软榻上。夜明珠散发的光芒,打在楚俞的月牙白兰花枝锦袍上。银线绣制的兰花枝看起来更加灼眼。   面带银白墨兰面具的楚俞,淡红色薄唇轻启。随之传来温润清淡的嗓音,“宋将军,请坐。”   宋笙点点头,也不和他客气,坐在了楚俞对面。车厢内一时有些诡异的寂静,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宋笙莫名觉得这种寂静让他感觉到些许焦躁。他能清晰地听到车厢内另一人的呼吸声。   那呼吸声一下一下,似打在心尖上。按捺心神,眼睫低垂,淡淡道:“王爷叫侍卫寻我来,所为何事?”   楚俞正痴痴地看着他,听闻他问话。语带担忧地问道:“晚宴时,一名武将给你敬了杯酒,现在可有哪些不适?”   宋笙并未看向楚俞,低垂的眼睫正好遮住了眸中的复杂神色。   晚宴中,魏青林敬酒时。离楚帝回去歇息的时间不久,那时恰是殿中热闹之时。   彰德殿较为空旷,一处发生的事另一处应当注意不到才是。   楚俞是如何注意到,他这边魏青林来敬酒的事呢?   心下隐隐有个猜测。或许楚俞在默默注视着他。所以他这边发生的事,他才能及时知道。   这个猜测一时让他的心神有些恍惚。宋笙掩下心中思绪,刚要回话。鼻尖忽然闻到一股好闻的药香。   宋笙不禁着眼去看,随之而来的是楚俞放大的面容。面具上的小小墨色兰花,也能十分清晰的看到。   他二人间离得极近。楚俞披散的发丝因为倾斜过来的原因,有部分落在他肩膀上。还有部分落在他脖颈上,有些痒。   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那么僵在那里。偏偏那人还用关切的语气问道:“怎么了,可是真的身体不适?”   声音在耳边响起,语气含着丝丝温柔。说话间的热气也喷洒在他的耳边。有些麻酥酥的。   楚俞温润的眸子中划过一丝笑意,他之前看宋笙似在沉思,没有回话。   便借着关心,离他近一些。打量了下他的脸色,确实没有丝毫不妥。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宋笙就在他面前,他忍不住轻嗅了下。清淡的竹叶香从宋笙身上隐隐传来。   宋笙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偏过头去。眉头微微蹙起,他不习惯和人离得这般近。   离得稍远些,才淡淡道:“没有任何不适,谢殿下关心。”   听到宋笙语气里的疏离,楚俞有些不满。心里挫败的同时,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接着唇角含着笑意道:“宋将军怎地这般客气,你我二人过几日便成婚了。”   宋笙听得此言,心里有些抵触。但也耐着性子答道:“礼不可废,表达谢意而已。”   楚俞温润带着丝柔意的嗓音响起:“将军,可否转过头来。”   宋笙不明为何要转头,但也只停了半瞬。便转过头来,面对楚俞。   暗红色薄唇抿起,入眼的便是楚俞含着笑意的温润眸子。   楚俞直起身子,眸子真诚,郑重其事地说道:“你我二人即将成婚,实在无需那般客气。宋将军可以和我随意相处。”   宋笙之前心里还有些许抵触,但此时不知是楚俞的目光太过真诚,还是其他的什么,他那点抵触下意识的就散了。   “好,按王爷说的相处吧。”,宋笙仿佛听到自己这么说着。回过神来,话已说出口,想反悔都来不及。   那人听到他的话后,温润眸子中的笑意几乎满的似要溢出来。衬得嫡仙的容貌,越发惊艳出彩。   见他那副愉悦的样子,宋笙反驳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莫名觉得刚刚说出口的话似乎也不是件坏事。 第17章 疯到何时?   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答应他又何妨。   何况话已说出口,楚俞还表现地这么愉悦。他还真没那个脸皮再说什么反悔的话。   车厢内的气氛一时竟有几分莫名的温馨。大概权因那双温润眼眸中快要溢出来的暖意。   那暖意似乎扩散到了车厢内的周周处处。连带着车厢内的温度也升了几许。   楚俞那双温润带着笑意的眸子,在明亮的车厢内,看起来还真是……好看的紧。   “宋笙。”,楚俞充满柔意的嗓音传来,他的唇边还含着笑意,眸光也温柔似水。   宋笙还兀自欣赏对方的眼眸。听到楚俞唤他,本能的疑问了声:“嗯?”   他还有些没听清楚。谁知楚俞又唤了一声,声音越发温柔。还是唤的他的名字,“宋笙。”   那声音似带着无尽满足和喟叹,悠悠远远的传来。这次他听清了,楚俞之前唤的就是这个。   楚俞定定的盯着他瞧,眸中笑意满满,仿佛要一直就这么看到天荒地老。   许是气氛所致,宋笙忽然觉得心尖一颤。楚俞却还在那里。眸中映满他的样子,一声一声地唤着他。   听他这么唤着,心底不免有丝动容。恍然间,又消失不见。   这厮似乎不需要他的回答,只自顾自地唤了好一会。   宋笙见他一时半刻都没消停,收敛心神。索性不再理他,任由他发疯。   这个人还真是。只是答应了他随意相处而已,至于高兴地如同疯魔了一样吗?   宋笙心里几分无奈地想着。唇角却不知不觉有了丝笑意。只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过了会,车厢内终于不再响起楚俞唤他名字的温润嗓音。   宋笙看他平静下来,心中暗暗估算着现在的时辰。想着是时候该回府了。   哪知下一秒整个人身体像被桎梏了一样,宋笙本能地想抬肘一击。   却在送出去时,瞬间反应过来车里只有他和楚俞。哪有可能会出现敌人!   原来是楚俞突然间抱住了他!   手肘停留在楚俞身前半寸,终是停了下来。   这厮居然还没疯够,也不怕他下意识反应,结果了他!   鼻尖又是那股好闻的药香。本是应是放松神经的香气。   但是这股药香此时却让他觉得烦躁不已。额头青筋直跳,突突的跳个没完。   他常年在外征战,一击不比旁人。楚俞看起来也是个身子骨弱的。哪里能受的住他的攻击。   这要是刚才他没在瞬间就反应过来,此时楚俞恐怕早已躺在车厢上起不来了。   一时间他被气的忘了应有的身份尊卑。咬牙切齿道:“怎么,还没疯够不是?还是你想早点去死!”   “不够。”,楚俞动作轻柔地拥着他,下巴放在他肩窝处。面上戴着的面具在脸颊下方处传来冰凉触感。   之后楚俞顿了顿,又补充了句:“我不想死,我想……”,后面的话,声音犹似呢喃,“与你一起活下去。”   宋笙被脸颊下方处的凉意冲的一个激灵,差点把楚俞掀翻到马车外。   他何时和人这么亲密接触过!   他也没听清楚俞后面又说了什么。只几乎到了极限,忍无可忍道:“你给我放手!”   楚俞完全不管宋笙快要气疯的状态。依旧拥着他,稍显固执的回道:“不放,让我抱一会好不好?”   那人尾音处居然还有些可怜巴巴的意味。宋笙从来没有这么无奈过。这厮莫名其妙的拥过来不说,现在还用这种语气。   他是真的很想把他打翻到车厢底部。管他是死是活!只是手接连抬起,又放下。还是下不去手。   心底似有一丝怜惜之情在作怪。指尖按揉眉心。心里默默唾弃自己,狗屁的怜惜之情!楚俞又不是女子!   虽然楚俞平时表现的和正常人一样。甚至几乎会让人忘记他已经双腿残疾。   之前与他谈话好一会。他私下注意到,楚俞能动的只有上半身。下半身一般都是用手暗自支撑,才能挪动部分。   终是随了心中那点恻隐之心。微微侧头,小心控制着不惊动楚俞。   看着他的墨黑发丝思绪放空。最终咬牙回了句:“随你吧。只能一会,别得寸进尺。”   刚说完,就感觉腰间紧了紧。楚俞愉悦的声音响在耳侧,“嗯。你放心,我晓得了。”   这时候倒知道乖巧了,刚才怎么不见他这般模样。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宋笙还是不自在地侧开头,眸子紧闭,缓缓呼吸着。也不再管他,看他现在这副样子就觉得糟心不已。   只是等了又等,却还不见楚俞松手。这厮刚答应的好好的,现在却来反悔。果真半分都不可信!   “王爷?”,此时终于记起身份尊卑的宋笙唤道。   “嘘,别吵。”,楚俞轻轻地道。   果然,就应该把他扔下马车。不应该生出一点怜惜才对。他真是被猪油沁了心!   忍住骂娘的冲动,宋笙本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皮笑肉不笑道:“王爷莫不是忘了,刚怎么答应我来着?需要我提醒一下王爷吗?”   “忘了。”,某人干脆利落的回道。   去他娘的尊卑礼仪,这样还能忍。他就不是宋笙!   “看来还真得提醒下王爷了。”,宋笙此时也不想再管人家身子骨弱不弱了。   用了个巧劲,想挣开他。却也留了几分力,尽量不伤到楚俞。   只是一瞬间他发现,居然挣不开。宋笙看了楚俞一眼,眸中划过抹复杂之色。   他是名武将,还在边关历练三年。楚俞这样的王爷,又常年在府中。他合该能轻松挣开的。那么现在呢?又是怎么回事?   宋笙心中疑窦丛生,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顺了顺呼吸,这次略加了两分力。   以为还可能像刚刚那样,受到阻力。哪知居然顺利挣开了。   宋笙怔了下,他一直相信自己的直觉。这种直觉帮他避开了战场中的多次险境。   第一次想使巧劲挣开楚俞,没挣开。应该不是他的错觉才是。   这次略加了两分力,便轻易挣开了。看起来像是第一次仅仅是个巧合。不过,真的只是巧合吗? 第18章 你真没用   宋笙眉眼低垂,遮住眸中渐深的神色。   如果第一次没挣开并不是巧合,那么楚俞还真是隐藏的极深。   他隐隐记得各方信息中显示。残王仅仅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王爷,何况已经双腿残疾。   如果楚俞身怀武功。为何各方势力都没有这方面的消息,反而一概不知。   楚俞是真的不会武功,还是他太过深不可测?用了什么手段掩盖了会武功的事实。   心中的怀疑如同根刺一样,一根接一根的叠加。越发变重的刺着心口,这种感觉难受的很。   也许,他应该求证一下。直接询问,楚俞可能会避而不答。如果试着攻击他,身体下意识的反应总不会骗人。   宋笙思索再三,最终决定稍微试探下楚俞。刚想有所动作,抬头便看到他一副落寞的样子,周身的气息教J堂t毒荚也变得极为低落。   头微微垂着,发丝垂落脸颊两侧,面上戴着的银白墨兰面具此时也只能看到一半。锦袍上银线绣制的兰花枝光华也暗淡了许多。   已经抬起的手怎么也无法再进一步。手也下意识地收了回来。他本不是什么心软之人。怎么到了楚俞这里,却一退再退。   宋笙看着楚俞,只觉得心口好似被什么撞了一下,酸酸涩涩的。他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只是直觉不喜楚俞这副模样。   这人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功夫,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楚俞那样的人合该是俯瞰众生的人物。这样一身的落寞实在不适合他。   也罢,京中之人谁不是两幅面具。就算楚俞真的隐瞒怀有武功之事,也与他毫无干系。   索性就此揭过,当没发现好了。认真说起来,楚俞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他又何必步步紧逼。   楚俞松开了宋笙后,便靠回了身后的车壁上。不想让宋笙察觉更多,只好低垂下头,让宋笙看不到他的神色。   他大概知道宋笙已经有所怀疑。毕竟他的反应的确有些明显。幸好在宋笙再次挣开之时,他及时撤了力道。才不至于被宋笙发现的彻底。   有了第二次不着痕迹地放开。想来宋笙也只会有所怀疑,并不能完全确定他会武功一事。   他那时贪恋抱着宋笙的感觉,察觉到宋笙想要离开他,这才下意识用了几分内力抱紧了他。   第二次尽管他很不想放开宋笙,只是一直那么抱紧不放,暴露的过多,宋笙恐怕不会再信任他。更甚有可能远离他。   如果有一天宋笙彻底拒绝了他,他又该拿什么留住宋笙。莫非靠这副残腿?   如果宋笙真的不再和他往来,又当如何?   他很怕宋笙会抛下他。只要一想到宋笙有可能厌弃他,他便觉得所有的一切怎样都好,都不重要了。   宋笙看楚俞还是那副样子,心下有些担忧。但他又不会安慰人,想了想。淡淡开口道:“王爷,时辰不早了,我也该离去回府了。”   一直低垂着头的楚俞,这时才有所反应。伸手去拉扯宋笙衣袍,不让他走,继而温声道:“我送你回府可好?”   宋笙暗自松了口气。还好,至少他说的话引起了楚俞的注意。只要不再是刚刚那副样子就好。   听他如此说,宋笙本能就想拒绝。可楚俞比他快了一步,唇边含笑道:“将军既已答应和我随意相处,难不成打算反悔不成?”   那双温润含着笑意的眸子定定的望着他。宋笙即将出口的话也被楚俞堵了个正着。   眼下倒真是有些后悔了,未曾想过楚俞会拿这话拿捏他。   偏偏他说不出要反悔的话。大丈夫一言既出,怎能言而无信。   暗红色薄唇抿起,终是对楚俞淡淡道:“自然不是,随你。”,说完便闭目靠在车壁上不再言语。   楚俞从衣袍内寻出个约五指长的白玉短笛。将短笛移至唇边,轻轻吹了三下。便不再动作。   宋笙听见马车内窸窣的声音后,掀了掀眼皮,扫了眼楚俞吹笛的举动。奇怪的是,楚俞吹完白玉短笛后,那笛子毫无声响。   宋笙正觉得奇怪。忽而马车外响起了那黑衣侍卫的声音。   “王爷,您找我。”,墨白一板一眼道。   “墨白,你到车前。赶往护国将军府。”,楚俞淡淡吩咐道。   “是,王爷。”   不多时,宋笙感觉到马车动了起来。接连发生的事让他有些许疲惫。索性重新闭目养神。   宽大的马车悠悠晃晃,宋笙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因着宋笙是靠在车壁上的,此时宋笙身子一栽,险些摔倒。   还好在紧要关头。楚俞把宋笙揽了过来。打量了下怀里的宋笙,没有惊动,依然在熟睡。   楚俞眉目温柔的看着宋笙,又把他揽紧了些。腾出一只手,小心翼翼的隔空描绘宋笙的相貌。   从刀削的剑眉,到雕刻般硬朗的五官,再到暗红色的薄唇。   就这样隔着少许距离,乐此不疲的以指勾画着。   最后扫了眼宋笙依旧禁闭的双眸,呼吸也是匀称的,便放下心来。小心且珍视的在宋笙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之后便心满意足地揽着宋笙,也闭上双眼。不过他没睡实,感觉到马车停下,估摸是到了护国将军府。   墨白的声音传来:“王爷,已到了护国将军府,请您和宋将军下马车。”   楚俞看了眼怀里的宋笙,看他还睡的熟。便低声道:“墨白,进马车来。”   墨白听令掀开了马车,入眼便是自家王爷拥着宋将军在软榻上。   墨白嘴角微微抽搐。王爷下手真快,居然一个晚上就抱着宋将军了。   楚俞见墨白发愣,低声提醒道:“本王腿脚不便,你去把宋将军送回府中。走动间小心点,不要把宋将军惊醒。本王在车中等你。”   “是,王爷。”   墨白上前小心抱起宋笙,便进去了护国将军府。   马车内,楚俞神色难看地看着他的双腿。放置两侧的手指紧紧攥起。   如果不是双腿残疾,现下抱宋笙进去的人应该是他!   楚俞,你真没用,连肖想的人都抱不了! 第19章 不会放手   楚俞黑眸中原本的温润已经变成了阴鸷之色。   双眸紧盯着他的双腿,面上的神色隐隐带着厌恶。   他这双腿要来何用!这双腿仅仅是长在他身上而已。既无用又累赘。   从来没有哪一刻,让他如此痛恨这双残腿。他既恨那下毒之人,又恨自己。   当年中毒醒来,发现从此不良于行之后,他花费了很长时间才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   可宋笙刚刚就在他眼前,还被他紧抱在怀里。而他因为无法行走,只能将宋笙拱手让于他人。   尽管墨白是他的贴身侍卫。可那抱着宋笙的动作依旧那么刺眼。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砍了墨白的双手。   连一个简单抱着入府的动作,他居然都不能为宋笙做!   楚俞,也许当年中毒时,你就应该直接毒发身亡!   为什么活下来呢,死去不好吗?也当是去下面陪母后,还了母后的恩情。活下来,如行同一个废物般,又有何用?   可是让他放弃宋笙,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机会。现在让他放弃,谈何容易?即便是腿残又如何!   自双腿残疾以后,他便打算怀着这份感情孤独终老,只远远的看着宋笙就好。未曾想老天在帮他,父皇给他和宋笙赐了婚。   多年未敢肖想的事,突然落在他眼前,几乎唾手可得。他忍不住,也舍不得。即便最后拉着宋笙一起坠入地狱。   宋笙,他也不会放手!   墨白送宋笙回府后,便返回了马车前。向楚俞禀报道:“王爷,已把宋将军送回府内。”   楚俞回过神来,收敛了心中思绪。揉了揉眉心淡淡道:“宋将军还是睡着的,没醒吧?”   王爷的声音听起来比以往更加冷清。墨白心中虽有疑惑,也知道楚俞担心宋笙。   便赶忙回道:“属下没有惊动宋将军,宋将军还是睡着的。”   “好,回王府吧。”   借着微弱的月光,能够看到。宽大的马车逐渐远离护国将军府,消失在夜色中。   护国将军府。   清晨时分,宋笙醒来的时候,入眼便是熟悉的床帐。闭了闭眼,又重新睁开。果然还是相同的场景。   看来是楚俞昨日将他送回了府中。昨日他只想靠着车壁闭目养神。未曾想到,最后居然睡了过去。   也不知什么原因,这一觉竟睡得格外沉。   宋笙眉头微蹙,对自己有些怒气。居然就那么毫无戒心的睡着了。在外征战三年,什么时候竟连该有的警惕心都忘了。   身侧还有人在,他到底是如何安心睡着的?   想了半响也没想出原因,索性起床穿衣。换上一套深蓝色常服,拿起银狼枪到院中练武。   银狼枪被宋笙耍的招招凌厉,连续练完“驱风枪”完整的十式,这才结束日常晨练。   回到卧房,吃过早膳。便到书房中看兵书。   小时候他对兵书并不如何喜爱,还是父亲逼着他看兵书。父亲告诉他,以后战场上用得上,要早早学习。   他自己不善言辞,也不好意思和父亲言说他不喜欢。且是父亲吩咐,他便只好忍着厌恶逼迫自己看兵书,期望达到父亲的要求。   最后不知不觉间,他竟也悟出了些许趣味。后来再读兵书,一方面想完成父亲的要求,另一方面他自己也变的喜欢起来。   看着手中的兵书,已经读了几页。猛然间脑中跃入了楚俞俊美如嫡仙的面容。   那人面带银白墨兰面具,唇角含着笑意,眸光温柔的看着他。   尤其答应他随意相处时,那双笑意快溢出的眸子。实在令人印象深刻。   他如今也不知是何原因。对于他将和楚俞成婚的事实,似乎有些能坦然接受了。每每想起,也不再有从前那般强烈的屈辱感。   而昨日车厢内的拥抱……宋笙想到这里,小麦肤色的耳尖不免染上一抹晕红。   尽管两个大男人拥抱会让人觉得恶心。但是楚俞抱他的时候,他却并没有厌恶的情绪。   当时也不知自己被楚俞传了什么邪风,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挣开,还让他抱了好一会儿。   他能感觉的到,楚俞抱着他时有多么地小心翼翼。那种小心翼翼会让人莫名的心头柔软,连他也不能幸免。   宋笙放下手中的书,手指按揉眉心,表情略有些无奈。   他似乎某种时刻对楚俞生了些怜惜之情。现在想来这怜惜也不知从何说起,真是诡异的很。   残王府这边,刘管家正安排丫鬟小厮布置王府。   眼看再过几日王爷便要大婚了,从赐婚到大婚才十日的时间,时间太过仓促。   刘管家了解楚俞对宋笙的看重。是以领着府中众人,抓紧布置。王府很大,光是挂满喜庆的灯笼红绸,还是昨日才弄好的。   楚俞的大婚,准备琐事繁多。刘管家一会吩咐众人擦拭器具,一会命人打扫屋子,还要注意府中大婚各项采买开支。   一时间也是忙的团团转。也是难为他这把老骨头还在坚持着。   苍澜阁卧房内。   坐在轮椅上的楚俞就着打开的窗户看向卧房外,面上的神情有些许冷淡。   昨日不能抱宋笙回府,如今想起还是觉得心口发闷。他嫉妒墨白,那么轻易的便做了他想做的事。   如果他双腿完好,这类事便可以由他亲自来了。而不是像昨日一样,只能在马车里看着,却动不了一步。   看着府内挂满的红绸和红灯笼,楚俞的神色有些恍惚。   这些都是为了他和宋笙大婚准备的。想到这,心中的郁结之气突然就消散了。   是啊,他为何要钻牛角尖。再过几日,他将和宋笙大婚了。实在没有必要纠结到如此地步。   大婚之后,宋笙便会和他同住苍澜阁。这王府中也会留下宋笙生活的影子。他也能有更多的时间和宋笙相处。   将要站在宋笙身边的人是他,不是旁人,只这一点便足够了。他为何还要庸人自扰地去和墨白攀比。莫非还真是魔障了不成。   残王府的布置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护国将军府也为宋笙的大婚做着准备。 第20章 为母之心   自从那日赐婚,宋氏得了宋老夫人的吩咐,便一直着手准备宋笙的大婚相关事宜。   因着宋笙这边算“嫁”的一方,是以护国将军府这边的布置相比残王府相对来说简约一些。   同样是红色绸布和红灯笼,挂的时候相互间距离放的远。一眼望去,护国将军府内,的确有喜庆之意。只是稍显冷清。   宋氏又给宋笙置办了嫁妆,大多是银钱庄子一类。宋氏本不想把嫁女儿那一套用在宋笙身上。   只是为人父母。总盼着儿子好,不希望他以后受委屈。就算宋笙受了委屈,到时也有银钱可应急使用,也算一条退路。   备置嫁妆一事,外人说起来可能不太好听,但是宋氏并不在意那些。外人闲言碎语怎及他儿子过的好坏与否。   再过几日便是宋笙和楚俞的大婚。宋氏这两日,一边筹备着婚事,一边暗自纠结。   眼看着离大婚之日越来越近,宋氏心中越发焦虑。纠结许久,便又来到柳院内。   问了院内小厮,得知宋笙在书房。便抬步寻了过去。   轻推开门,便看到宋笙坐在书案前。手里捧着一本兵书似在发呆,面上的神情也比平日温和许多。   宋氏觉得儿子神色有些不同寻常。走近到书案前,打量了下宋笙的神色。果真,的确温和许多。   宋笙察觉到宋氏打量他的目光。这才回过神来,面上无奈之色更重。怎么刚刚回忆昨日和楚俞之间的事,就这么发起呆来了。   宋笙见是母亲,起身把宋氏迎到座位上道:“母亲,您找我是有何事?”   随后也在宋氏身边坐下。   宋氏并未先说明来意,只是用促狭的目光打趣着自家儿子。   宋氏面上带着笑意,温温和和的开口道:“笙儿刚刚是在想哪家姑娘啊?难不成是有意中人了?”   宋笙听母亲所言,眉宇微蹙了下。他刚刚在想楚俞,他可不是哪个姑娘家。嘴张了张,还是没有说出口。   宋氏和宋笙挨得近,看着宋笙蹙眉,以为他是伤心已被赐婚,而不能再去追求那位女子。   宋氏眉目温柔的看着宋笙,伸出白皙的手指抚着宋笙的脸颊。   宋笙直接怔住了。虽然母亲一直性子温婉,这么亲密的动作却只有在儿时,母亲才会对他做。   宋笙看向宋氏,眼神带着疑惑。此时的宋笙被母亲这样对待,一时还有些迷糊。看着宋氏的眼神格外赤城。   宋氏看着宋笙的神色温柔慈爱,抚了他的脸颊两下,便放下了。   “笙儿,大婚在即。为娘想再问你一次,你是真的要遵从圣旨,和残王成婚吗?”   宋笙听到母亲问这件事,很快便从迷糊中反应过来。换成从前的神色,淡淡道:“是的,母亲。”   果然,他对楚俞的看法发生了改变。现在母亲在他面前提赐婚一事,他也毫无波澜,不再排斥。   宋氏尽管听到儿子这样答道,心下还是不安。她清楚笙儿的性子,笙儿必定是不想连累府中众人。   可这府中的主人真正说起来只有宋老夫人她们奶孙三人。她和母亲都不想成为笙儿的负累。   母亲曾招她过去说话,为的就是笙儿赐婚一事。笙儿是母亲的亲孙儿,母亲怎舍得笙儿以男子身份出嫁。   是以母亲曾告诉她,这把年纪,并不在意生死。只希望合家欢乐,子孙承欢膝下。已经失去了宋復,再不想失去笙儿了。   母亲已年过半百,而她已失去了丈夫,儿子就是她的一切。就算是最坏的打算,失去性命也无碍。   母亲的想法和她不谋而合。   宋氏慈爱的眼神逐渐变的坚定,对宋笙柔声道:“笙儿,你不必为了我和你祖母,委屈了自己。如果你不愿意,咱们可以选择抗旨,陪了整个宋家又何妨。”   转而想起到府中仆役,毕竟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如今为了一己私欲,要弃那么多性命不顾。她如何忍心。   忍下心中愧疚,抓紧有些颤抖的手指,面上不显道:“至于府中众人如遭此难,就当是宋家对不起他们。”   宋笙眉目冷沉。母亲说的话,他的心里其实很感动。京城之中估计没有哪家如宋家一般。他很庆幸成为母亲的孩子,祖母的孙儿。   可越是这样,他越不能抗旨。置祖母、母亲性命于危难之中,他是如何也做不到的。   如果要靠家人的性命来换取他所谓的幸福,那样的幸福要来何用。他不想要,也不愿要,代价太大了。   他是男子,保护好母亲和祖母是他的首要责任。至于他自己,这种情况下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思索片刻,还是对母亲道:“母亲,儿子心下已定,的确是真心想嫁过去的。况且楚俞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不必这般介怀。”   宋氏着急轻喊道:“笙儿,你……”   还等她说完,宋笙便打断了她,“母亲,此事不必再提。您只记着,此事我是愿意的就够了。”   宋氏见儿子这般坚持,有些无奈。她是知道笙儿向来性子执拗的。无论什么事,认定了就不再更改。   当下也不再多说,只嘱咐道:“笙儿,你和残王大婚前夕,只要你决定不想成婚。为娘和你祖母永远都站在你这边。”   宋笙面上如霜雪化开,绽放柔意,温和道:“儿子晓得,幸得母亲和祖母宠爱。”   宋氏嗔怪道:“我儿什么时候还学会哄母亲开心了。”   宋笙眉间尽是暖意,黑眸望向宋氏道:“母亲,儿子无半分虚言。身为母亲的儿子,我很庆幸。”   宋氏不禁又抚了抚宋笙的头,眼角微红,心里既欣慰又酸涩。   这么好的儿子就要以男子身份嫁人为妻了。为什么要对笙儿这般残忍。   “笙儿,母亲先回去了,大婚的事母亲还没有操办完。”,宋氏温声道。她怕再呆下去,会不争气的哭出来。   “好,母亲不要过度操劳,注意休息。”   宋笙的温言良语传来,宋氏再也忍不住,冲宋笙笑了笑。便起身离去。 第21章 改成男子婚服   宋氏回到竹院卧房,坐在床铺上。看着透进门窗进入屋内的光线发着呆。   清丽温婉的面容上染着抹痛苦之色,明眸中溢出的泪水也无声无息地沿着脸颊落下。   他的儿子三年前,痛失父亲后。听闻边关危难,主动请缨,前去边关守卫。   笙儿三年来都在刀光剑影中,为着麟安国奋力厮杀。可看看这麟安国的天子,都做了什么。   笙儿刚打胜仗班师回朝,便派人赐了一道赐婚圣旨。   皇家凉薄至此!   宋復,若你活着。定不会让笙儿受如此委屈。   是我无用,护不好你我的儿子!   我已经失去了你,现在还要让我们仅有的儿子嫁人为妻,我却没有丝毫办法。   宋氏不禁抓了下身前的衣襟,仿佛这样能稍微缓解些似的。   片刻后,她站起身,整理了下衣裙。面上的痛苦神色被她收的干净,只剩微红的眼眸能看出她哭过一阵。   离笙儿大婚还有几日,她得去处理相关琐事。既然笙儿选择和残王成婚,那她就把分内之事办好,没多少时间了。   宋氏走出房门,又是那个婉约大方的将军府女主人。   残王府苍澜阁。   书房内,楚俞坐在书案前,双眸中的亮光有些分散,看起来似在回忆着什么。双手交握于桌案上,墨白则站在楚俞身侧候着。   楚俞一开始的神色还是满足愉悦的。不到片刻,他的眉头蹙起,似是想起了什么极为不快的事。   他转头对墨白吩咐道:“墨白,你去查查昨日晚宴上,给宋笙敬酒的那名武将的身份。”   那武将看着宋笙的眼神过于阴鸷,也不知道宋笙何时招惹了他。他有些担心那人会伤害宋笙。   “是,王爷。”墨白抱拳一礼,准备去查那名武将。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楚俞恰在这时出声道。   “王爷,您还有什么吩咐吗?”,墨白转过身子恭敬的问道。   楚俞微微思量片刻,吩咐道:“让刘伯过来一趟。”   “王爷稍等,属下马上去寻刘管家过来。”说完见楚俞不再有其他吩咐,便自动退出了书房。   楚俞坐在轮椅中,看着前方不知名的某处,唇角挂着一抹笑意,俨然是想到了什么愉悦的事情。   有敲门声传来。楚俞恢复了平常的神色,“进来。”   刘管家推门进入,走到楚俞近前道:“王爷,您让墨白寻老奴来,可是有什么要吩咐的?”   楚俞温润清淡的眸子望着刘管家,“刘伯,本王和宋笙大婚的喜服准备的如何了?”   刘管家恭声回道:“王爷放心,喜服已在赶制中。定不会坏了王爷的好事。”   楚俞嗓音清淡地继续问道:“刘伯,宋笙的喜服可是女子样式的婚服?”   刘管家点了点头,几分惋惜道:“的确是这样,嫁娶婚服本就只有男子和女子的。您和宋将军成婚,您是必然要穿男子婚服的。所以只能委屈宋将军穿女子婚服了。”   楚俞淡淡吩咐道:“把宋笙的婚服也改成男子的。女子婚服,对宋笙来说是侮辱。”   刘管家有些迟疑道:“王爷,这是否不太合常理。”   “无碍,照本王说的做就好。没人会因为婚服的事,来找本王和宋笙的晦气。毕竟,那些人只在意本王和宋笙最终是否成婚。”楚俞说这话时,话语间掺杂着些微讽刺。   得了这话,刘管家也不再迟疑。立马回道:“好,老奴听王爷的。那老奴就先行告退一步,前去安排此事。”   楚俞颔首道:“刘伯,你去吧。”   刘管家施了一礼,便抬步离开了。   护国将军府。   赵子染吊儿郎当的晃悠到周炎的住处。直接推开房门,走入卧房中。   正巧周炎在换衣袍。赵子染也不避讳,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   目光不正经的往周炎身上瞄,边喝边感叹着:“呦,这身材不错啊。”   说完还放下茶杯,贱兮兮的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周炎自然感受到了赵子染的目光。也不理他,自顾自穿着衣袍。   谁知这人还在一边聒噪上了。也是有些来气。将军说的对,这人就是欠教训。   换好了衣袍,周炎寻了个离赵子染远些距离的椅子坐下。这才掀了掀眼皮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是有何事?”   赵子染表情变化堪比变脸,立马神情严肃道:“你可还记得,昨晚宫门口,那几个对将军污言秽语的家伙?”   周炎听到这,也正色了些:“记得,我还记得那几个人的相貌。”   说到这些人,周炎也有些愤怒。他们一直是跟在将军身边的。哪里见得那些人如此羞辱将军。   赵子染接着道:“我来就是为了这事,我不能容忍那些人如此污了将军。晚间你随我走一趟,定要那几个人得到教训。”   “好,我随你去。”周炎对此事赞同的很,那日要不是在宫门口,他也早想把那些人揍得满地找牙。   赵子染听到周炎这么说,笑弯了一双眼睛。起身走过去,拍了拍周炎肩膀道:“果然是好兄弟。”说完还高兴地抱了周炎一下。   赵子染这一抱差点把周炎吓死。他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只能攥着拳头忍耐着,才没把赵子染直接扔到地上。   两人又商量了种种细节,密谋的事便就此敲定。   到了晚间,两人身穿夜行衣出了护国将军府。   早在之前,二人便打听好那几个官员的住处。挨个寻去,直到全部都去了一圈。   这才满意地回了护国将军府。回府后,赵子染还在贼贼的笑着,大呼过瘾。   周炎则是看着赵子染的样子,无奈的很。折腾了将近半宿,他早累了。也不理他,径自回了自己的住处。   赵子染还沉浸在刚刚的作案中,刚想招呼周炎,打算和他再说两句。谁知等他一抬头,周围只剩下了他自己,就只有阵阵清风伴着他。   夜间寒凉,这清风也着实凉了些,打了个哆嗦。嘟囔了两句,都是有关周炎的。哈着哈欠便也回了住处。 第22章 报应不爽   “哎,你们听说了没,今天早上好几个官员都被人下了迷香,且出了丑事。你说这古不古怪?”   “可不是嘛,一大早上我就听说了,那几个官员太惨了。”   “各位大哥,快说说。都发生啥了?小弟平时就爱听这些。”   “我和你们说,出丑事的一共有四个官员。其中一个被人换上了女装,还涂脂抹粉的。第二天早上才被家里人发现。哎呦,造孽啊,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弄成这样,惨不忍睹啊。那个官员现在都不敢出门。”   “什么,还有这等事。这官员是惹了多大恨啊,丢死个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官员有啥癖好呢!”   “这还不算,说说这第二个。比上一个更惨。这个官员直接被人扒光了衣物,双手被绑,挂在了房梁上,早上丫鬟进屋换水,吓得尖叫一声,直接把院内的人都引过来了。”   “不对啊,大哥,你说的这两个官员都是在屋子里被发现的。之后再想办法堵住下人的嘴,不就行了。怎么还传了出去?”   “嘿,堵住下人的嘴,谈何容易。总有漏网之鱼,再出去一传十,十传百。这帮官员对付的了府中下人,拿什么堵住百姓的悠悠众口。”   “原来如此,大哥,那剩下那两位呢?他们发生啥了?”   “这第三个呀,更别提了。被人揍得他娘估计都不认识了。脸上鼻青脸肿,肋骨都被揍折了一根。身上更是揍得青青紫紫的,上边还有不少凝着的血痂。”   “听得我都觉得脸疼身上疼,这最后一个,怎么也该好点了。”   “是好点了,不过也没什么区别。被人下了烈性药扔在了家中丑丫鬟的房里。偏偏这官员妻子是个妒妇,看丈夫没回来,找了半宿。结果看那官员和丑丫鬟鬼混在一起,当即哭天抹泪,闹得府中差点翻了天。”   “敢问那个丑丫鬟是有多丑?”   “说起这个就有意思了,那个官员清醒之后,发现和那个丑丫鬟发生了那种事,直接爬到床边呕吐起来,连她怕的那个妻子如何哭闹也没管,吐了整整好一会儿。”   “我怎么觉得这个更惨……怎么下的去口……”   “都是男人,你还不懂吗?嘿嘿,被下了药,熄了蜡烛都一样。”   “……”   长安街上随处可见这样的对话。那四个官员早上被人恶整的事,被百姓当做笑话谈资,也不管是什么原因,够他们乐呵就够了。   四个出了丑事的官员心里都呕的要死,脸面都丢尽了,不敢出门。   其中一个官员无意间听府中下人谈论此事,刚想发怒,呵斥他们。   结果听到了发生此事的不止是自己,还有其他三个人。   暗暗驻足听了半响,最后那几个下人都走尽了,他还立在原处。那个官员此时已经手脚冰凉,动不了腿。   心里只觉惊悚,原来如此。其他三个官员不正是和他一起在宫门口对宋笙极尽侮辱的人吗。   本以为他们说的声音够小,对方听不到,结果隔天就遭了报复。   是宋笙,一定是宋笙!   护国将军府。   赵子染一大早便笑眯眯地从外面回府,哼着小曲一路走过。哼的曲不是曲,调不是调。他自己倒是哼的挺高兴。   一大早他便到街上听昨晚劳动半宿的成果,结果让他很是满意。   走到周炎的住处,惯例还是没敲门就进去了。   哼哼唧唧的走进去,发现周炎还在睡着,便停了那酸牙的曲调。   走到床边,周炎还睡的很熟。看了看他睡着的面容,失去了平时的冷肃,倒是带了些柔软。   赵子染深深的看了周炎两眼,随后便直接悄然离开。6   残王府苍澜阁内。   楚俞刚收拾好自己的仪容。即使很不方便,他也不喜欢人近身。   又理了理衣袖,便听到了门口敲门声。   “王爷,您洗漱好了吗?属下可以进去吗?”   “进来吧,墨白。”   墨白应声而入,楚俞正斜椅在床铺上。   墨白躬身一礼后,站直身体。“王爷,那名武将身份已经查明。武将名为魏青林,出身寒门,自发参军。这名武将很是厉害,仅仅三年便从小兵升为骠骑将军。但奇怪的是近三年里,他的职位还是骠骑将军。”   楚俞清淡好听的声音响起:“嗯,知道了。那他与宋笙曾经有何嫌隙?”   墨白恭声答道:“宋将军和魏青林只有三年前有过一次交集。三年前,宋将军主动提出去边关作战。当时朝中大臣,当属这位骠骑将军反对声最高。而且种种迹象来看,魏青林早在那次早朝之前的动作。疑似有意前去边关,只是等待着朝中众人举荐他。”   楚俞声音微冷道:“这么说,魏青林是因为宋笙得了他属意的位置,所以怀恨在心?”   墨白似感觉不到楚俞的异常,继续一板一眼道:“王爷猜测的应是对的。”   “派暗卫盯着他,如有异常,及时上报。若是伤害宋笙,直接抹杀。”,楚俞用温润清淡的嗓音下着命令。   语气完全听不出一丝杀意,可话中的意味却令人胆寒。   “是,王爷。属下之后就去安排。”   “嗯,下去吧。”   墨白退出了卧房,转身安排相关事宜。一定要多派几个暗卫盯着。宋将军可是王爷的心上人,容不得有任何差池。   楚俞听到了关门声。双手掌心向下,对着床铺。调用内力,置于掌心发力,便稳稳落在了床铺前的轮椅上。   理了理弄乱的衣摆,驱动轮椅慢慢来到窗边,清晨的阳光洒进来,感觉有一点凉意。   楚俞伸出白皙清瘦的手指,试着抓了下阳光。痴痴的笑了起来,那双温润清淡的眸子里满是笑意,看起来亮亮的。4   今天离他和宋笙的大婚又近了一天啊。   如此又过了两日,京中风平浪静,也没再有什么流言传出。   护国将军府。   宋笙晨时刚起,还微微有些恍惚。模糊记得后天便是他和楚俞的大婚之日了,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许紧张之感。   卧房门处传来敲门声,“将军,老夫人让奴才过来传话。残王府派了管家过来,请您过去一趟。” 第23章 送来婚服   宋笙有些疑惑,残王府的管家这时来府上是有什么事。   而且管家来了,那么楚俞呢?   微微思索后,便回了门口小厮的问话。   “好,我稍后过去。你先回了老夫人。”   “是,将军。那小的先回去了。”   宋笙简单应了声,小厮便回去复命了。   随后换上了见客穿的深蓝色锦袍。上次着急去前厅,怕楚俞责难祖母和母亲。是以衣袍都没来得及换便直接去了。   见客的锦袍只在袖口处绣了银线竹纹。相比庆功宴那天穿的少了些华贵,但也不会显得失礼。   宋笙检查仪容无碍后,便抬步去了见客的前厅。   到了前厅,匆匆扫过一眼。厅内只有祖母,母亲和上次见过的残王府管家分坐几处。   没有楚俞。也对,大婚前夕,双方一般是不允许见面的。心里莫名的微沉了几分。   宋笙敛下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上前先给祖母和母亲见了礼。   这才转身看向残王府的管家。没等他开口,那管家面上带着笑容,起身朝他施了一礼,“宋将军。”   宋笙朝他礼貌的点了点头道:“管家请坐,敢问今日您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刘管家见宋笙如此礼遇,面上的笑容更是真诚了几分。心里暗暗赞叹。王爷的眼光真是不错。   刘管家亲自拿起旁边放置的艳红色锦盒。走到宋笙的面前,双手举起恭敬道:“宋将军,老奴奉王爷之命,特来送婚服给您。”   听闻此言,宋笙面色隐隐一黑。他记起来了,他和楚俞成婚,定是要穿婚服的。   嫁娶婚服他倒是见过不少。只是别人都是男娶女嫁,他则是男娶男嫁。更恼人的是,他还是“嫁”的一方。   楚俞必然是穿男子婚服的。那女子婚服难道是由他来穿?   想到这,宋笙的面容更黑了。但此时管家正举着那艳红色锦盒,他也无法直接拒绝。   闭上眸子,忍了忍。终于忍着厌恶抬手向锦盒伸去。在手指快要碰到锦盒时,不禁缩了缩手指。   稳了稳心神,这才又接着往前伸去,接过了锦盒。因努力控制自己不把锦盒直接摔到地上,手指死死地抓在锦盒上。   刘管家察觉宋笙面色不对,知道宋笙定是误会了什么。   刘管家忙笑容可掬道:“将军,这喜服是王爷特别吩咐赶制的,您看了一定会满意。何不拆开看看?”   宋笙听管家这么说,眼睫低垂,没想到还是楚俞特意吩咐过的。那便看一看又何妨!   把锦盒移至眼前,不自觉屏住呼吸,抬手拆开了锦盒。   刘管家特别有眼力见。看宋笙拆锦盒,便主动接过了盒子,独留那折叠整齐的红色婚服于宋笙手中。   那红色婚服隐隐有光华闪耀,随着宋笙拿起婚服,红色婚服的全貌也展现在众人眼前。   宋笙见到婚服的一瞬间,之前冷硬的面容不禁温和了些,唇角也不自觉的勾起。原来是男子婚服。楚俞,还真是懂他。   婚服是由内外袍组合而成。简单红色袍子为内袍,红色华丽锦袍为外袍。   那红色锦袍前襟两侧是由金线绣制的繁琐花纹,一路蜿蜒向下。锦袍下摆处依然是那繁琐花纹,呈现出八条同样长短的金纹流带。袖口处则是用金线绣制了细细的兰花枝纹路。   整个婚服稍显华丽,又给人恰到好处的严谨之感。   尤其袖口绣制的兰花枝纹路,一看就是和楚俞平时穿的锦袍上的纹路同出一处。   最让人惊叹的是这件衣袍怎么看都是男子衣袍,让宋老夫人和宋氏满意至极。   宋笙看着婚服袖口处的兰花枝纹路,怔了下。一瞬间心底好似被什么触动一般。   诚然如那位管家所说,这件婚服他还真是满意的很。   刘管家随后又交给宋笙一个长条形红色锦盒。打开一看,是一枚血玉簪。   血玉簪上面无任何装饰,只是打磨成了簪子的形状,因着簪子的颜色和玉质的通透。看起来十分好看。   刘管家言说要回去和楚俞复命。便离开回了残王府。   宋笙回到卧房,看着桌面上的艳红色锦盒目光有些发散,不知落在了具体哪一处。   门口传来敲门声。接着是赵子染的声音,“将军,我和周炎有事禀报。”   宋笙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将那艳红色锦盒藏了起来,又重新坐好。   这才淡声道:“进来吧。”只是他自己没有发现,他的耳尖已经红了少许。   赵子染二人应声而入。   赵子染恭敬道:“将军,您上次让我们查赐婚后面的操纵者,已经有了些眉目。”   “嗯,是谁?”,宋笙漫不经心的应了声。   赵子染严肃道,“种种线索探查过去,剥茧抽丝,最终指向太子楚冥。”   宋笙的声音冷漠刺骨,“哦,居然是他。也是,当朝太子。防范我还真是理所应当!”   赵子染二人此时不敢随意接话。   “罢了,你二人下去吧。”,宋笙揉了揉眉心道。   两人同时道:“是,将军。”   二人随后便小心退出了房门,没弄出一点声音。   宋笙只觉得疲惫不已,他不知事情为什么成了这个样子。他当初只想报效朝廷,击退别国敌军。   可为什么终于耗费三年打了胜仗,反倒成了圣上和太子的不得不除的肉中刺!   他的衷心换来的只是无尽的猜忌。难道,一开始便是他错了吗?   时光流转,转眼来到了宋笙和楚俞的大婚前夕。   宋氏晚间叫宋笙过去一趟,将早前备好的嫁妆交给宋笙。   宋笙无法推脱,知道是母亲的一片心意,也没有细看。便告别了母亲,回了柳院卧房。   回房看了下母亲准备的嫁妆,大多是银钱,还有不少的庄子。光是银钱母亲就准备了很多。   宋笙眸色有些复杂。母亲因何置办这么多嫁妆,他不是不懂。怕是担心日后他受委屈,到时有银钱可倚仗。罢了,收下这些,母亲也可安心些。   不知不觉到了今日。明日,他便和楚俞成婚了吗?恍惚间圣旨赐婚还仿若昨日一般。 第24章 大婚初始   他还记得被赐婚给楚俞时的屈辱和愤怒。以至于不自觉对楚俞这个人有了抵触之心,对这场赐婚更是厌恶至极。   可不知何时起,他已经能在别人提起赐婚时坦然接受,也能够平静的面对楚俞。   因这场赐婚,他此生可能再无娶妻生子的机会。他只盼能够和楚俞和谐相处便足矣。   他不知对明日和楚俞成婚应该有什么样的心情,也弄不清他自己的心情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这一夜,直到后半夜,才真正睡了过去。   天未亮,房门外便响起一阵吵闹声。宋笙迷迷糊糊被吵醒,只觉一阵烦躁。   宋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笙儿,可起了?”   听是母亲的声音,宋笙微微平息了心中的怒气。出声回道:“母亲,稍等片刻。”   穿上平时的深蓝色常服,拿了发带简易束了发丝。这才走到门边,打开房门。   入眼的便是母亲和一众丫鬟小厮在旁候着。   宋笙显然不在状态,略显无奈道:“母亲,这是何意?”   宋氏嗔了儿子一眼道:“当然是为你梳洗装扮的,大婚不比平时,随你性子穿着。”   宋氏一边拉着儿子进屋,一边招呼那些丫鬟小厮就要进入房中。   宋笙的记忆这才回笼,今天是他和楚俞的大婚之日!   赶忙拉住母亲,看着一众丫鬟小厮,只觉造孽。他又不是女子,哪里来的这般繁琐。   耐着性子道:“母亲,只留下梳洗穿衣的人即可,其余让他们回去吧。”   宋氏迟疑半刻,终是随了他的意。儿子的确不喜太多人服侍,平时都是自己来。   遣退了一众丫鬟小厮,只留了几个。宋氏看着剩下这几个人,莫名生出种凄凉之感。   宋氏觉得自己的想法好笑,无论笙儿是娶还是嫁,大婚都不该用凄凉二字,平白坏了喜气。   拉着儿子进屋,这次没被阻挠。宋笙也知今日是大婚,有些环节是必不可少的。   一进屋,宋笙由丫鬟服侍净了面。之后便被宋氏推到屏风后,又被塞了那个艳红色锦盒和一名小厮。   “笙儿,快把你那身换掉,今天怎么说也是大婚,那身衣服成什么样子。”   宋笙苦笑一声,只好乖顺地任由母亲指挥、小厮服侍,更换婚服。   婚服不是如何繁琐,但也花费时间。过了一会,宋笙才换好走出屏风。   宋笙觉得走出那一刹那,屋中的声音似乎消失了,疑惑的抬眼去看。   宋氏看着走出屏风的儿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笙儿偏爱深蓝色,是以衣袍基本是以深蓝色为主的暗色衣袍。今日穿上一身红色婚服,着实让人眼前一亮。   一身红色繁琐花纹的喜服外袍罩在外面,上面由金线绣制的花纹闪烁点点金光。那繁琐花纹给人一种古老传承的庄重之感。   外袍下摆处的金线缝制的八条金色流带,随着走动间仿若金色流光一闪而过。   笙儿的面容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是偏凌厉般的俊美,却在红色喜服的映衬下弱化了那股凌厉。尤其眉宇间染着抹无奈之色,发丝简单的束在身后,黑眸疑惑的看过来,居然有一丝纯真魅惑之感。   宋氏从未想过魅惑一词,会出现在她骁勇善战的儿子身上。宋氏手有些发凉,如果楚俞看到笙儿的这副样子。会不会情难自禁伤害宋笙,做出强迫笙儿的事?   可已经到这一步,再没有回头之路。宋氏掩下眸中担忧,扬起笑意冲宋笙招了招手。   宋笙虽发现卧房异常,却不知是何原因,只好作罢。看到母亲示意,便加急了两步,走到母亲面前。   宋氏拉过宋笙,把他按在铜镜前的椅子上。随后从身侧丫鬟举着的托盘中拿起红木梳子,解开发带,为宋笙梳理长发。   宋氏的动作轻柔,每一下都梳到发丝末尾,每梳一下便心里默念一句祝福。   梳理好发丝便是冠发。宋氏找到楚俞送的血玉簪,便把宋笙的发丝用血玉簪高高束起。   一瞬间,宋笙面容上的凌厉感又恢复几分。那枚血玉簪子插在发间,与一身红色婚服相得益彰。   宋笙的装扮算是到此结束。毕竟不是女子,也不需要涂脂抹粉,细细描绘面容。   不过这一番折腾也花费了些时辰,天已见亮。之后便是等待楚俞前来迎亲即可。   宋氏挥退了下人,继而又想起什么,看了眼宋笙。随后对还未退出的丫鬟温声道:“等会给笙儿送过来一盘糕点。”   丫鬟回身一礼恭敬道道:“是,夫人。”,之后退门而出,向柳院的小厨房走去。   宋氏坐在宋笙身边慈爱道:“大婚是要花费力气的,即使你是男子。身子也吃不消,一会吃几块糕点垫垫肚子。”   宋笙面容神色温和,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娘,儿子晓得。不必因儿子多费心操劳。”   宋氏不禁眼眶微红,“傻孩子,娘为你操心,是娘的福分。”   宋笙看着宋氏红了眼角,刚想言说。门口便传来了敲门声,“夫人,奴婢来给将军送糕点。”   宋氏拿帕子按了按眼角,随后出声道:“进来吧。”   丫鬟推门而入,手里拿着托盘。放置在二人不远处。便施了一礼退下了。   托盘中放置了四个碟子,分别放置了四类糕点。   宋氏拿起其中一碟栗子糕摆到宋笙面前。笙儿虽性子冷淡,但却对栗子糕尤为偏爱。   宋笙见面前摆了栗子糕,原本还在犹豫是否用些吃食。当下不再犹豫,捻起一块栗子糕咬了口。   丝丝地甜藏于糕点在口中化开,使得宋笙不禁吃了四五块才停下。等吃完才想起这是在母亲面前,有些赧然。   宋氏一直慈爱的看着他,看他吃完眼神躲闪,举起帕子遮掩唇边笑意。这孩子,在她面前还羞什么。   看他不再吃了,这才说两句话嘱咐他,“笙儿,到了残王府。别忘了与为娘的约定。”   宋笙被宋氏提起这事,缓了会才记起答应过母亲什么。暗红色薄唇微抿,垂眸淡声道:“母亲,儿子醒得。”   宋氏满意地点点头,儿子一向说到做到。心里的担忧总算缓和了些。   卧房门突然传来急促地敲门声,“夫人,将军。残王来接亲了!” 第25章 前来迎亲   宋氏应了门外的下人一声。转身匆忙去刚刚丫鬟小厮们拿着的托盘中找寻什么物件。   听闻楚俞来接亲,宋笙低垂的眸子划过一抹暗色。   刚刚母亲提醒他不要忘记约定。当时想到一个月后给楚俞纳房美妾,他便下意识觉得抵触。   可母亲在一旁等着他的回应,他又不忍心让母亲失望。只好先答应母亲。   至于是否给楚俞纳妾,日后看楚俞的意愿。若是他想享受红袖添香的乐趣,他也不会多加阻拦。   正思虑间,母亲已拿了一方比正常手帕大了不知多少的红色锦帕快步走到近前。   宋笙眼眸微眯,原来是成亲时女子遮在头上的红盖头。不禁嘴角一抽,这东西打死他也不会遮的。   宋氏拿着那方红色锦帕,微微犹豫了一瞬,便对宋笙说道:“笙儿,母亲虽不想让你遮这个,但今日毕竟是你成婚之日……”   未等宋氏说完,他便直接出声打断道:“母亲。”   等母亲停了下来,宋笙这才颇为无奈道:“这盖头我是不会遮的。想来残王也不会与我多做计较。毕竟我不是女子,遮这个实在不合适。”   宋氏本也不想委屈了儿子。刚刚也只觉得楚俞来接亲,笙儿和残王成婚还是应遮一下的。   既然儿子不愿,宋氏也不再多言勉强。想来残王也马上到柳院了。便坐下陪在儿子身边等待来人。   不一会儿,门外便响起了吵闹声。紧接着房门口也被有节奏地敲响。   周遭原本的吵闹声在不知不觉间早已消失不见。   “宋笙。”,楚俞温润带着柔意的嗓音传来。屋内的宋笙当即怔了下,很快又恢复如初。   “宋笙,可否开下房门?”,楚俞还在那里语带愉悦地问道。   宋氏不知这两人打什么哑迷。残王唤了笙儿两次,笙儿也不回应。便想亲自起身前去开门。毕竟残王前来迎亲,哪有不开门的道理。   哪知刚起身迈了一步,眼前一片艳红闪过,那艳红中隐隐还掺杂着金芒。抬眼去瞧,原来是宋笙快步走到了房门口,现已打开了卧房门。   宋笙耐不住那人那般唤他。楚俞的性子上次在马车里,多少领教了些。如果一直不应,他便会一直那么唤下去。   房门从里一开,入眼的便是同样一身红色婚服的楚俞,最为灼眼的便是那双满是笑意的眸子。   楚俞的婚服和他同款所出,但也有所不同。不同之处只是他的婚服袖口处,是由金线绣制的细细竹叶纹。   面带银白墨兰面具,墨发披散。眉目如画,容貌宛若嫡仙一般。偏偏加上一身繁琐花纹的红色婚服,如玉的肌肤在艳红色衣袍的衬托下。竟使得嫡仙的容貌沾染红尘,倒有几分妖异之美。   楚俞看着宋笙打开房门,眸中惊艳之色毫不遮掩。日思夜想了几日,终于又见到了。   宋笙一身繁琐花纹婚服,金线绣制的花纹在晨光下光华闪耀。长发用血玉簪高高束起,有棱有角的面容十分俊朗好看。   从未见过宋笙穿红衣,未曾想过竟是这般俊美。   楚俞眉眼温柔的望着宋笙,唇边含着笑意轻声道:“宋笙,我们一起回家可好?”   宋笙看着楚俞,仿佛受到了什么蛊惑般,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也不知是那人笑的温柔,还是那张面孔过于惑人。   楚俞见状眸中笑意更盛,声音越发温柔轻缓,极其自然的拉起他的手道:“宋笙,谢谢你。”   宋笙此时才回过神来,只是早已骑虎难下。被握着的手抽回去也不是,任他拉着也不是,总之尴尬的很。   所幸楚俞仅一会儿便松开了他,宋笙暗暗呼出口气。见鬼,又是莫名其妙地就不自觉答应了楚俞。   而且这次答应的是什么玩意,楚俞那么问他,他竟然还点头了。想起楚俞的问话,不免心头一热,脸颊也似起了层热意。   楚俞温柔道:“宋笙,可否推我去前厅。咱们成亲的吉时估计快到了。我与你一起拜别宋夫人和宋老夫人,之后便回残王府拜堂吧。”   今日确是两人成婚,楚俞提出的要求并无不妥。宋笙便走到楚俞身后,推着他的轮椅。   就这样,一行人从柳院行至前厅,宋老夫人还端坐在椅子上。宋氏进入厅内便站在了宋老夫人的身后。   宋笙行至宋老夫人面前,掀袍跪下,以额抵地后抬起头来。面色温和道:“多谢祖母的栽培之恩和母亲的生养之恩,原谅宋笙不孝,此后不能近前侍奉左右。”   宋老夫人慈爱道:“孙儿快快请起。笙儿有这份孝心,祖母便知足了。”   宋氏也忙道:“笙儿快起,你的孝心母亲晓得。”   宋笙这才起身站好。一边的楚俞见状,对宋老夫人和宋氏温声道:“您二位放心,本王定会好好对宋笙的。”   宋老夫人眉眼锋利:“那便请残王记住你的话,若笙儿出了一丝一毫的差错,别怪老妇不念旧情也要上门讨伐。”   楚俞应得堪称愉悦:“您请放心,楚俞一定说到做到。”   宋老夫人这才柔了眉眼:“那便好,你二人出府回去拜堂吧,吉时快到了,耽误不得。”   楚俞乖顺回道:“是,听您的。本王和宋笙马上动身回残王府。”   宋笙推着楚俞,在宋老夫人和宋氏的伴随下,出了护国将军府。   宋笙在府门前又定定的看了祖母和母亲一眼,看着她们皆红了眼眶,掩下心中不舍。便和楚俞坐进了府门前的宽大的红轿内。   这顶红轿是特制的,足以容纳宋笙和楚俞两人。   两人在轿中一时无话。宋笙是觉得尴尬,不知如何说起。楚俞则是眉目温柔的看着宋笙,也不移眼。   红轿一路前行,晃晃悠悠的。在轿外一片喜气的唢呐吹奏下,后面跟着长龙嫁妆,终是到了残王府。   宋笙和楚俞下了轿子,依旧是宋笙推着楚俞的轮椅,进入残王府内。   按着楚俞的指引,到了拜堂行礼的大厅。   此时厅内已有很多人等待观礼,分立两旁。主位上楚帝端坐其中。 第26章 拜堂成亲   宋笙推着楚俞,进入大厅。看到主位上的楚帝,面色微微一变,推着轮椅的手也紧了紧。但也只是一瞬,便恢复如常。   楚帝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为了楚俞成婚来此当作高堂?可楚帝当真不怎么喜欢楚俞,哪里会为了楚俞做这种爱宠至极的事。   楚帝对楚俞并不重视,按理应是不会过来参礼。偏偏现在楚帝就在拜堂大厅。实在匪夷所思。   如此看来,楚帝的作为还真是无法用常理来推断。   厅内两侧观礼的人员,原本正窃窃私语着,神情间隐隐带着鄙夷之色。似乎对男子成婚极尽不屑。   可当看着厅内走近的二人,一时都有些怔住。甚至忘了原本对二人的不堪说辞。   二人本就极为俊美,同着红色繁琐花纹婚服。一人神色冷淡地推着轮椅,另一人面色温润地坐在轮椅上。一眼望去,十分和谐美好,竟是再般配不过。   楚帝坐在主位上,看着走近的二人,神色难辨。   他原本并未打算前来。对这个儿子,他始终喜欢不起来。他既防备着楚俞,又怎会为他着想。   但姜皇后无论如何说,都是从年少时就陪伴在他身边的人。尽管姜皇后总是一脸冷漠,他们之间也并无夫妻之情。   但最终念着那点情分,六子楚俞是姜皇后的嫡子,便还是过来了。   宋笙推着楚俞,来到厅中拜堂的位置。   宋笙向楚帝行礼道:“宋笙见过陛下。”   楚帝面上带了点笑意道:“爱卿平身,今日是爱卿的大喜之日,不必如此拘礼。”   宋笙应是,之后便站回到楚俞身侧。   唱礼官在一旁满面笑容道:“陛下,吉时已到,残王殿下和定国候是时候拜堂了。”   楚帝爽朗地笑了两声道:“好,好。既然时辰到了,那便开始吧。”   楚俞和宋笙照着唱礼官安排,手中各执红绸带一端,同牵着一缕红绸花。   楚俞唇角含着笑意,坐在轮椅中,安静的等待着下一步指示。宋笙则面色冷淡的站在那里,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厅中唱礼声响起,拉长了音调,尾音幽远,“一拜天地。”   此时,厅中观礼的人都在看着他们。大多数人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想看看二人怎么拜堂,毕竟残王逃不过一个“残”字。   宋笙知晓楚俞行动困难,抿了下暗红色的唇。便主动帮楚俞把轮椅转了个方向,面朝外面的天地。随后站定在他身侧。   楚俞原本还在考虑,是否招墨白过来帮忙。见宋笙这样做,温润的眸子愉悦的弯起。他的宋笙果然是世间最为体贴之人。   二人对视一眼,便似有着多年默契般,同时朝着天地方向俯身行礼。   楚俞虽然无法站立,但他在轮椅上也依然最大程度的俯低身子。这是他和宋笙的成亲礼,他定要仔仔细细地完成!   周围的私语声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人们的目光都不自觉放在厅中正拜堂的两人身上。   尽管他们不是并肩站立,可依然让人感受到了那种莫名的虔诚感。   第二声唱礼再次缓缓响起,“二拜高堂。”   宋笙依旧默默地为楚俞调好方向。这次是面对着楚帝。姜皇后已不在,主位上仅有楚帝这个“父亲”。   楚俞看着楚帝,眸中极快的划过一抹感伤。若是母后在该有多好,他便可以尽情的向母后叙说宋笙的好。   不过现在不是多想这些的时候,今日是他盼了多年的场景。他要保持最好的状态来经历与宋笙成亲所有事宜。   然后牢牢镌刻在脑中,永生不能忘记!   二人同时朝楚帝俯身行礼,楚帝似是十分满意地受了他们的礼。   紧随其后的是第三声唱礼,“夫……夫夫对拜。”唱礼官刚说一个字,便反应极快的把几欲脱口而出的“夫妻”,改成了“夫夫”。   唱礼官抹了抹头上的冷汗。皇上在场,若是出了差错……想想可能发生的后果,不禁打了个冷颤。   宋笙转过楚俞的轮椅,面朝着自己,不经意间撞上楚俞满含柔意的目光,有些不自然地转移了视线。随后起身面对着楚俞站直身体。   二人又再一次俯身行礼,只不过这次是朝着对方拜的。起身的一瞬间,目光在空中再次短暂交汇。之后各自收回了视线。   唱礼官还在继续最后的唱礼,“礼成!送入洞房!”   宋笙听到这,身体不免僵硬了一瞬。送入洞房,便是楚俞的卧房吗?想到这,宋笙不知为何,竟觉得耳根点点热意。   楚俞离宋笙还很近,自然发现了他的反应,不禁觉得可爱至极。宋笙的耳尖已经红了,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墨白,带宋将军去苍澜阁。”,楚俞叫来墨白,让墨白领着宋笙下去休息。   宋笙临走之前,不禁看了楚俞一眼。楚俞当是宋笙刚来残王府不自在,便极尽温柔道:“你先到卧房休息片刻,我还要在前面招呼客人吃酒,稍后再去找你可好?”   宋笙听楚俞这么说,有些无奈。刚刚只是下意识地望了他一眼而已。反而楚俞现在拿他当孩子哄,真是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看楚俞还在望着他,似在等着他的回答。他便应声道:“好。”   之后便是墨白带着他一路来到了苍澜阁卧房。折腾了一天,的确有些累了。便打算进入卧房好好休息下。   卧房内满是艳红一片,他也没来的及细看。便躺在一边的软榻上闭目养神。   迷迷糊糊几欲睡着,门口传来敲门声。   “宋将军,属下奉王爷之命,给您准备了些吃食。您多少用些。”   听是墨白的声音,便也醒了瞌睡。缓了缓才道:“嗯,进来吧。”   不一会,卧房门处的脚步声便越来越近。等他看去时,墨白已经在卧房内。且把摆着食物的托盘放在了屋内的桌子上。   宋笙也着实饿了,也不打算推脱客气,走至桌边。看了下饭菜,四菜一汤,一小盆米饭。   这个饭量还是很足的,荤素搭配也不错。当下也不顾及墨白,便大快朵颐起来。 第27章 颈间热意   墨白在一旁看的嘴角抽搐。不过一会功夫,宋将军已经风卷残云般的吃完了大半吃食。   宋笙迅速吃完后,舒服的舒了口气。原本母亲说的时候,他还没如何在意。谁知一天大婚下来,当真这般累人!   墨白候在一边,看宋笙用完饭后。也当了一回小厮,收拾好餐盘,默不作声的退出了房门。   宋笙见墨白走后,这才彻底放松下来。初到另一处,以后还要在此居住。宋笙一时还无法适应。   坐在椅子上,此时也无事可做。索性到房中书架处,找了一本杂记来看。书中趣闻活灵活现,仿佛发生周边一般,引人入胜。   一时看得入迷,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轻笑,鼻尖也充着一缕酒气。宋笙心尖一跳,稳了稳心神,这才抬眸去看。   只见楚俞一身繁琐花纹婚服,面带银白墨兰面具,墨发披散。身子斜椅在轮椅上,一手支着脑袋,眸中的笑意还未完全消散,唇角弯起一个弧度。   二人面对着面。因宋笙坐在椅子上,和楚俞的视线高度倒是几乎平齐。被楚俞这般看着,宋笙有些不自在。须臾间想起书还在手里,急忙放下。   楚俞还在一眼不眨的看着他。宋笙被他盯了许久。那点不自在渐渐消失,也不再试图躲避他的目光,反而迎视过去。   发现楚俞虽是眸带笑意的看着他,但周围的淡淡酒气,以及楚俞这时的微微固执。都让他清晰地了解到,这厮可能喝醉了。   宋笙略有些无奈,揉了揉额角。微微犹豫后,抿了抿薄唇询问道:“你……可是喝醉了?”   楚俞见宋笙和他说话,眸中的笑意转为几分迷茫。后又变为满满的笑意,只痴痴的看着他,也不答话。   某人忽而身体前倾,酒气扑面而来。宋笙赶忙伸出双手接住他,避免他摔倒。   可那厮居然得寸进尺,不管不顾的双手环住他的腰。两人的姿势,因宋笙扶着楚俞,楚俞又搂抱着他,二人一时间倒是贴的极近。   甚至楚俞呼出的热气都喷洒在脖颈处,宋笙不免僵在了那里。幸亏楚俞压在手间的重量令他回了心神。   刚想试着抽出双手,再把他扶到轮椅上坐好。   谁知脖颈间突然被什么柔软温热的东西覆盖住,宋笙当即大脑一片空白。   原本脑中的计划也被打的七零八落。宋笙一时只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闭了闭眸子,再次睁开眼,脖颈间的触感依然存在。   此时扶着楚俞的双手似承载着千斤重,只觉手臂酸软,几欲支撑不住。勉力用双手支撑着楚俞的身体。   脖颈间被覆盖的地方,隐隐散发着热意。那份热意仿佛从那处逐渐扩散到四肢百骸。   热意源源不断,生生不息般。   他隐隐猜到脖颈间是被什么覆盖住了。这么想着,形状完美的淡红色薄唇在脑中一闪而过。   脖颈间仿佛被烫到一般,让他只想赶快甩开楚俞,当他如洪水猛兽。   只是脑中最后的一丝理智,阻止了他。宋笙深深呼了一口气。打算使用温和些的方法。   楚俞只是喝醉了,他只要侧一下脖颈,便可解决此时困窘。   忍着快要暴走的心绪和莫名的羞意,宋笙脖颈往左侧侧开。好在躲过了楚俞的唇,楚俞的脑袋也随之落在了他肩上。   腰间的手此时也松开了,宋笙吁了口气。双手挣着楚俞,再一点点地把他扶到轮椅上坐好。楚俞安静的靠在轮椅上,闭着眼睛,呼吸均匀,显然睡着了。   宋笙看着面前楚俞的睡容,眸色几经变幻。   楚俞的墨发散在身前,尽管带着面具,容貌依旧如嫡仙一般。此时安安静静的睡在那里,红色繁琐婚服加身,一时竟有安静和热烈的矛盾感。   手指不禁抚在脖颈的那处,似乎仍有热意残留。脑中不期然想起脖颈被覆盖时那柔软的触感……   宋笙面色黑了黑,他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再向楚俞看去,似是不怎么舒适,眉间微蹙起来。目光下移,这才反应过来。定是在轮椅里睡的难受了。   目光又下意识找寻舒适的地方,最终定格在卧房中铺着喜庆软被的大床上。   宋笙上前半步,俯身轻轻的抱起楚俞,尽量不惊动他。随后朝着婚床大步走去。   尽管宋笙的步子迈的大,但抱着楚俞的手仍然稳稳当当,丝毫不影响某人的睡眠。   行至大床前,停下脚步。打量了下床的宽度,再轻缓的把楚俞放置床铺的外侧。   宋笙怕惊动他,婚服便没给他去掉。至于脸上的面具,摘下来可能会舒服些。   况且他对楚俞毁容的程度抱有一丝好奇。想了想,微俯身子,伸出一只手,打算摘掉那银白墨兰面具。   但却中途停顿,最终收了回来。他不该对一人抱有过度的好奇心。也不该未经他人允许,窥探他人隐私。   宋笙眸中掠过一丝疑惑,他刚刚怎么如此草率,下了摘掉别人面具的决定?   何况那面具本是楚俞为了遮丑才戴的。若是看到了楚俞被毁的面容,自己在日后相处中定会留下破绽。   楚俞这等城府的人,自然会察觉他的异样,知晓他已见过真容一事。那么最终此等行为跟当面揭人伤疤又有何区别?   宋笙直起身子,觉得一天下来是真的很累了。打算直接上床休息。他二人同为男子,也不妨事。   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红色婚服。也决定就这么先穿着过一晚上。   刚刚因抱着楚俞,也无法掀开床上的被子,再把楚俞放下。是以楚俞是躺在被子上的。   既然盖不了被子,索性穿着衣物睡,也能抵挡夜间的凉意。   蹑手蹑脚的越过楚俞,爬到了大床里侧。直接闭上眼睛,就着浓浓的睡意进入梦乡。   身侧的楚俞此时睁开双眼,那双眼里,甚是清明。微微侧起身子,手支撑在床铺上。   望着宋笙,眸中暖意尽现。宋笙,你终于是属于我的了。片刻间,眸中的暖意悉数转为满满的笑意。   指腹摩挲薄唇,笑的如同狐狸一般。 第28章 我心悦你   其实早在他搂抱住宋笙时,他便清醒了。   他确是喝了不少的酒。他和宋笙成婚,心中欢喜至极。众人敬酒,他便也来者不拒。是以尽管他的酒量不错,还是有些醉了。   三分醉于酒,七分醉于心。多年夙愿终成,这让他如何不心生欢喜?   即便听着那些宾客违心的恭喜祝语,他仍唇角挂着笑意。只因多听一句祝语,他便感觉和宋笙长长久久距离又近一步。   至于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与他何干!   带着几分醉意回到卧房,见宋笙正看着书。便驱轮椅来到宋笙近前。宋笙看的入迷,倒是给了他方便。   醉意朦胧地望着宋笙。只觉宋笙怎会如此俊美,让他怎么看也看不够。一袭红色婚服的宋笙,当真是俊美无匹到极致!让他既爱且痴。   鼻尖处的竹叶香引着他向宋笙靠近,再靠近,不知不觉间便搂抱住了宋笙。他的那点醉意那时便散的所剩无多。   只是现在这副残躯,还无法在洞房花烛夜做些什么。只好先收些利息,以解心痒难耐之苦。   不过假使他并无腿疾,他也做不到在宋笙不爱他的情况下强迫于他,使他就范。那是他的宋笙,他又如何舍得。   索性便趁着剩下的那点醉意,任由自己的唇就势覆上宋笙的脖颈,全了自己的心意。   撤下唇上摩挲着的指腹,转而轻轻的覆上宋笙的薄唇。   多年朝思暮想的人就在他的身侧,且穿着一身婚服嫁给了他。当真让人心动不已。   移开手指,身子缓缓俯低,手撑在软被上。珍而重之地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   宋笙,我心悦你。   之后楚俞便躺回原处。伸出手臂,圈住宋笙的腰。把他微微往自己身边带了带。鼻尖满是好闻的竹叶香,终于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竖日清晨。宋笙睁开双眸,入眼便是红色的帘帐,腰间还被人揽着。宋笙剑眉微蹙,腰间的手臂让他觉得不自在极了,只想快些拿走。   谁知,他刚有所动作,反倒惊醒了身边的楚俞。看似隐隐有醒来之势。当下紧闭双目,不再动作。   楚俞眼睫微微颤动,睁开双眼,眸中迅速划过一抹凌厉之色。转瞬间又变为了平日的温润。   视线一转,看向宋笙,见宋笙正闭着眼睛。但那紧闭双眸的模样一看便知是在假睡,楚俞也不拆穿他。只温柔轻唤道:“宋笙。”   宋笙极为淡定地睁开双眼,仿佛他真的是刚刚醒来一般。望着红色帘帐,也不看楚俞,淡声道:“劳烦王爷移开手臂。”   楚俞听闻宋笙开口,便和他说这么一句。手臂更加揽紧了些,眸中笑意更深道:“可是这般?”   宋笙未曾想到楚俞这般动作。不仅没放开他,反倒揽得更紧了些。而且这语气加这动作,隐隐觉得有丝调笑之意。   想到这个可能,面色黑了黑。当即也不再客气,冷声道:“请王爷松手。”   楚俞不敢把人逗的太过,见好就收。痛快地松开了宋笙,温声道:“好,我听将军的。”   宋笙见他真的松开了他,暗呼了口气。这才起身,打算洗漱更衣。身上穿的还是昨日的婚服。   只是这是楚俞的卧房,自然不会有他的衣物。这换衣袍一事该如何是好?   不禁头疼的揉了揉额角。换个地方居住就是麻烦!   楚俞见宋笙一副苦恼的样子,温声问道:“将军,这是怎么了?”   宋笙听到他温润的嗓音,看了楚俞一眼。似是难以启齿般,稍稍犹豫片刻道:“可否唤小厮过来,我的衣袍还在那堆嫁妆里。总不能一直穿这套婚服。”   楚俞眸光带着柔意道:“无碍,不必唤小厮前来。这卧房内便有你的衣袍。”   宋笙眸色复杂了一瞬,楚俞的卧房怎会有他的衣袍?   楚俞唇角含笑接着道:“你我二人的婚房,自是要备置些你的衣物。”   楚俞说的再自然不过。宋笙眼睫低垂,心中不禁泛起点点涟漪。   经过楚俞的指引,宋笙找到了衣袍放置处。那衣袍和他平时穿的样式别无二致,只是面料更加舒适。   且那些衣袍,前前后后至少十几件。衣袍也能看出是新赶制的。宋笙不动声色地打量完,便取了一套深蓝色常服出来。   走至屋内的屏风处,换好衣物出来后。见楚俞还在床榻上,婚服也还穿在身上。   楚俞对着他微微一笑道:“可否请将军帮个忙。将军也知我有腿疾,还请将军帮我取套衣物。”   不知怎地,宋笙觉得许久之前的那点怜惜再次出现。使得心头又酸又软。   面上神色也温和了些,回道:“好,我去寻来。”   寻了一套月牙白兰花枝锦袍,放在楚俞身侧。微微有些犹豫,要不要帮他穿下衣物?视线下意识放在楚俞腿上。   楚俞见宋笙盯着他的腿看,放在软被上的手指紧了紧。之后对宋笙温和道:“将军不必担忧,衣物楚俞自己也是可以穿的。只是穿的过程过于不堪,麻烦将军回避一下。”   宋笙定定的看了楚俞两眼,也知楚俞这样清贵的人,不喜让别人看到自己不堪的一面。   便也应道:“好,我到屏风后坐一会。”   等宋笙坐到了屏风后的椅子上。不一会,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想来应是楚俞在换衣袍。   如此过了片刻,楚俞温润的嗓音传来:“宋将军,我已收拾妥当。”   宋笙这才从屏风后走出。走近一看,楚俞身上的衣袍被穿的整齐,他的额角还有层细密的汗珠。   二人衣物皆已穿好,又唤了小厮打水进来。各自洗漱好,传了早膳,一起吃过。   用过早膳。楚俞温声道:“宋将军,稍后你我二人还需入宫给父皇请安。”   请安算是大婚必不可少的最后一道程序。皇家子弟,成婚次日,需到皇宫问安。他和楚俞尽管同为男子成婚,但成婚的礼仪还是按这个走的。   宋笙淡声应道:“无妨,我与王爷一同前去。” 第29章 进宫请安   因要去宫中给楚帝请安,宋笙身上穿的深蓝色常服便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宋笙在放置衣袍处,又寻了寻。果然找到了一套和庆功宴时所穿的同样花纹的袍子。宋笙轻抚着衣袍上的竹叶银纹,眸中划过一丝暖意。   重新换好衣袍,便朝外走去。楚俞已在外面等着了。   打开卧房门。映入眼帘的便是楚俞坐在轮椅里。微侧着头似在听身后的墨白说话,露出了遮住半边脸颊的银白墨兰面具。   往前走了两步,正巧楚俞侧回头来,与他的目光对个了正着。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似乎看见那双眸子一瞬间变的极亮。   加快了两步,走到楚俞身边。自觉走到他身后,推着轮椅朝前走。墨白见状,挠了挠头,也跟了上去。   行至府门口,宽大的金丝楠木马车早已候在那里。   以往坐马车时,都是墨白把楚俞抱上马车,再安置在车中的软榻上。这次墨白以为也是同样,俯低身子伸出双手便想去抱楚俞。   谁知双手刚伸到一半,就遇到了自家王爷幽幽的目光。那目光深幽幽地,让墨白顿时一个激灵,双手迅速撤回。   虽然墨白没弄懂楚俞什么意思,但他敏锐的捕捉到了危险气息。   楚俞见墨白没了抱他上马车的意思,这才对身后的宋笙温声道:“将军,我腿脚不便。上马车一事,还是要劳烦将军帮忙了。”   宋笙将刚刚的一切收在眼底,也不多问,淡声回道:“无碍。”   边说着,边俯下身子一把抱起了楚俞。动作小心地把楚俞放在马车里的软榻上。   车外的墨白眨眨眼睛,似乎明白了王爷的用意。   车内宋笙安置好楚俞后,便随意的坐在一边。   二人一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车内的氛围也可称得上温馨二字。   就这样一路行至宫门口。宋笙抱着楚俞下车,把他安置在轮椅上。随后推着他进入宫内。   刚走了一段路,常公公便寻了过来,“哎呦,您二位在这呢。请随老奴来,陛下等您二位有一会儿了。”   楚俞和宋笙对视一眼,楚俞嗓音温润道:“那就有劳公公为我二人带个路。”   常公公笑眯眯道:“王爷这么说,是折煞老奴了。您二位随老奴来。”   常公公在前面带路,宋笙推着楚俞跟在后面。   不一会便到了一处宫殿。进入殿内,楚帝正在高位上威严的坐着。见他二人前来,换了副温和的神色道:“来了?”   楚俞敛下眉眼,出声回道:“请父皇责罚,儿臣来的有些晚了。”   楚帝不动声色的打量楚俞,边道:“无妨,成婚第一日,来的迟些在所难免。”   楚俞唇角含笑道:“多谢父皇体恤。”   楚帝目光放在宋笙身上:“宋爱卿,如今你和楚俞已经成婚,日后同楚俞般唤朕父皇即可。”   宋笙忍耐住心中对楚帝的厌恶,“陛下所言极是。”   楚帝爽朗的笑了两声,似是十分开怀。   这之后二人又和楚帝说了会话,之后才离开那处宫殿。   请安过后,两人也不多留,便坐马车回了残王府。   到了残王府,马车停下来。宋笙依旧抱着楚俞下马车,把他安放在轮椅上。这才推着楚俞回到了婚房。   两人从一早上到现在,也都有些疲倦。   吩咐备置膳食后,两人便一同在床铺上歇息。   门口传来敲门声。还有一位小厮的声音,“王爷,宋将军要的饭菜已经到了。”   楚俞清淡的嗓音传到门外,“进来吧。”   伴随着一声“是。”,那小厮这才推开房门。但也不敢乱瞄,好奇心害死猫。守着本分把饭菜布置到桌子上,之后就默默退下了。   婚床上,宋笙迷蒙间隐隐有了睡意。似听到楚俞在轻唤他,“宋笙。”   之后没再听到声音,即将坠入困顿时。楚俞的声音传来,“将军,用完饭后再睡可好?”   勉勉强强,从困顿中分辨出楚俞说的话的意思。强自睁开双眼。揉了揉额角。   扶楚俞到轮椅上,一起去饭桌前用饭。膳食是他之前吩咐备置的,简单点就好。   二人用过饭后,宋笙的睡意已经飞了大半。离天黑还有段时间,便打算拿昨晚看的那本书继续看。   记起脖颈间的触感,打算往书架处走的脚步顿了顿。楚俞晨时起床时没有什么异样,想来楚俞是喝醉了不记得了。如此就好。   拿了那本杂记到一边离楚俞远些的软榻上看起来。如同昨晚一般,看着看着就被不自觉吸引进去。   楚俞本在另一边用余光瞥着宋笙的动向,见他最后只拿了本书到一边的软榻上看。且过一会儿,那边一点声音也没有,宋笙姿势也没有动。这种情况居然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   想起昨晚宋笙也是看一本书看入了神。而他则是即使醉着,看宋笙依然出了神。   看宋笙坐的离他这般远,而且还痴迷起那本书,也不理他。不知怎的,竟生出点点委屈之意。   手指不禁抚上面上的银白墨兰面具。难道是戴着面具让他变的难看了不成?   手指移到右脸颊,他记得曾经没毁容时候,那些京中女子可是很喜欢他的脸。   按理说戴了面具,容颜也能是当初的十之八九。怎么会差这么多?宋笙都不看他。一本破书有什么意思!   实在忍耐不住,驱动轮椅慢慢来到宋笙面前。语气幽幽道:“将军,这本书当真这般好看?”   宋笙沉浸在书中,随口答道:“好看。”   楚俞听闻后,低垂下眼眸,那眼眸中划过一抹极快的弑杀之意。哼,找时间,就把这本破书偷偷烧掉!   楚俞声音温柔的劝道:“将军,马上快歇息了。晚上看书伤眼。”   宋笙扫了眼外面的天色,已近天黑,的确有些久了。揉了揉眼睛道:“多谢王爷提醒。我这就不再看了。”   楚俞眉眼间笑意散开,温柔道:“若喜欢,白日看也是一样的。不过将军是否发现,你我二人每次唤对方都是如‘将军’和’王爷’这么叫,实在生疏的很。以后直接唤对方名字可好?” 第30章 唤我名字   宋笙不置可否,没想到楚俞竟会在意称谓这种小事。   微微沉吟了下,顾虑道:“如若王爷觉得这样唤显得生疏,王爷以后可以直接唤我姓名。不过我还是继续唤王爷吧。直接唤王爷姓名,这种大不敬的事宋笙做不出来。”   楚俞略微有些无奈,他的宋笙被父母教育的很好。恪守礼仪是教养,只是有些地方未免过于固化。   楚俞声音越发温柔几分,耐心说道,“宋笙,你我二人既已成亲,便无需在意我皇子身份。即便你不想承认,可我们总归是拜过堂、成过亲,情分旁人亦不可相比。何况我俩相识至今,也无任何嫌隙之说。我二人若无意外,需同住一处。往后日日相见,却如此生疏,岂不是伤我的心?”   宋笙无法反驳,楚俞说的话字字在理,句句是实。他和楚俞从认识到最后成婚。二人之间的确没有过什么矛盾。他对楚俞相比旁人,也多了几分宽容。   可即便是这样,让他日日唤他的名字。总觉得过于亲近,有些不妥。还有一种耻于出口的感觉。   宋笙微微思量,想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谁知恰巧此时,楚俞语带落寞,低垂着头,几分颓然道:“还是说你嫌弃我明为尊贵嫡皇子,却落得这副毁容残疾的不堪境地?”   宋笙即将出口的话就被堵在了唇边,生生转为安慰之言后才开口道:“不是,我从未这样想过。而且世上同你一般境遇,仍风姿卓越的人能有几人。你并未不堪。”   楚俞在心里偷笑:得宋笙这般安慰和赞赏,着实足矣。   不过他不能由着宋笙来,如果连名字都不能成功让宋笙唤他。何谈以后一步步引宋笙陷入专为他而设的陷阱里。   只微抬起头,嫡仙的容貌上一副落寞哀伤之态,让人觉得不忍,“你定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愿唤我。”,说完还幽幽轻叹了一声。   那轻轻地叹息声仿佛蕴含着好几种意味直击心口,使得宋笙略有几分慌乱道:“不是。”   之后宋笙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忍着莫名的一丝羞耻之意,涩然生硬道:“楚俞。”   那口气硬邦邦的,仿佛对面前之人有多么不耐烦和厌恶一般。   楚俞听后,却浑不在意。一副唇角含笑,眸带柔意之态,开口诱哄道:“宋笙,再唤我一声可好?”   宋笙也感受到自己的语气有问题,偏生这人还要求再唤一次。莫非,喜欢找虐?   只好无奈又唤了一声。“楚俞。”,相比之前,听起来到是好了许多。只是还有少许冷淡。   带着些冷淡之意的唤声到了楚俞耳边,便如同千年一遇的泠泠乐声一般,兀自陶醉着,连笑容看起来也有些发痴。   仅仅是这样,楚俞已觉十分满足。宋笙开始唤他的名字就好。起初他还担心宋笙若是真的过于固执,他会不会做出伤害宋笙的事来。   宋笙唤他名字的声音真是再好听不过,或许别人听到的只是其中的冷淡。但他能感受到里面的认真和羞窘之意。   心中盈满暖意,不由开口道:“宋笙,我很喜欢你这样唤我。”   宋笙看着眼前之人,听着对方肯定的言语。言语间仿佛透露出,只要你唤,我便应的意味。让人无端动容。楚俞总会给他一种温柔又温暖的感觉。   不过,此人果真喜爱受虐。   宋笙不知他的神情有时在楚俞面前总忘记遮掩。是以宋笙一副对方莫非有病的怀疑神色,楚俞看的很清楚。   不禁有些无奈,就算有病。也只能是相思成疾,再加上自己的腿疾。   想到腿疾,楚俞眼睫低垂,眸中划过暗色。他痛恨这副残腿,简直厌恶极了!   宋笙看楚俞不知为何突然噤声。不仅没有出声说话,也再无笑音。   他极为不喜楚俞这副模样,落寞的跟什么似的。   便开口转移话题,“咱们到时间休息了吧。”   刚说完,宋笙就恨不得封了自己的嘴。   提什么不好,偏偏提这个。昨夜极累,对方又是睡着的,便不想在意那么多。一起睡当然无碍。   但今日……楚俞是清醒的。   如果他直接闭眼休息还好。怕只怕像他现在这样,眸中似掺了水光似的。看得人莫名的不自在,有些想逃。   楚俞每次想起残腿,总会心中晦暗至极。从而陷入厌恶的情绪中。   可宋笙的好意通过生硬地转移话题传过来,便使他关注自身腿疾少了些。   而且,宋笙转移的话题,刚好是很感兴趣的。是以他很快从那种厌恶的情绪中走了出来。   宋笙,果然是他的救赎。   楚俞尽管知晓宋笙是为安慰之意。但还是含着满满的笑意开口道:“怎么,你很希望和我一起休息?”   宋笙听着那厮用着平常的神态说着调笑的话。便想把他那半边脸也毁了,平白浪费了好相貌。   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离开软塌,转而来到婚床旁。   楚俞默默驱着轮椅跟来,也到了宋笙近处。   定是闹得过分,让宋笙生气了。   “宋笙。”,楚俞开口唤道。   宋笙不理他,自顾解着外袍。过了一会,发现楚俞不再喊他,觉得奇怪。   便见楚俞用手撑着头,斜倚在轮椅上,津津有味的打量着。   宋笙面色黑了黑,这厮又抽什么邪风?   偏偏某人的眸中还含着赞赏之色,让他的脸更黑了。   怎么感觉楚俞变成了花楼里的客人,对着那些身段姣好的女子评头论足一般。   脑中的想法有更加诡异之势。可是怎么一想到楚俞被一堆女子献殷勤的画面。便觉得心中像堵了一口气,憋闷的很。   他又不好跟楚俞说起,便转身到婚床上躺下。想了想,最终还是躺在了一侧。只是被子留给了楚俞,和楚俞同盖一被,总归不自在。   宋笙脸色不怎么好看,他自己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总之难受的很。连睡觉都翻来覆去的觉得难受。   楚俞本还欣赏着宋笙脱衣袍的画面,谁知他看了自己一眼后,直接到床上睡觉了。   不过幸好。尽管刚刚宋笙没有搭理他,但仍留了半边床铺给他。看来宋笙并没有太过生气。   只是怎么被子没有盖上,还放在一边。着凉了怎么办。   楚俞驱着轮椅来到床铺前。在宋笙面前,他不好暴露武功。便只能双手撑着床铺,费劲的一点点往上移。   宋笙心中藏事,没有睡意。脑中混乱的飘过楚俞在那些女子中,面带笑意的一幕,竟是毫不拒绝。更是泛起一丝涩意。   耳中传来,极大的摩擦声,似是楚俞就在身侧。不禁睁开眼睛看去,眼前所见更是让宋笙酸涩不已。   楚俞腿部无法动作,便只能以手作为支点和力量来源。墨发大片垂落床边,往床上移动的姿态称得上狼狈不堪。   再不顾心中繁乱脱缰的思绪,起身上前双手撑住对方。视线所及,那席清雅贵气的兰花枝锦袍已经多处褶皱。   宋笙也不看他,动作尽量放柔些,像是怕惊扰什么似的。   楚俞的手臂已近酸痛,但仍勉励支撑着。见宋笙一瞬间拥过来,眸中先是立马升起了愉悦之色,转而又有些慌乱。   头依然垂着,不敢抬头。怕见到宋笙眼中的嫌弃。他竟让宋笙看到了自己如此不堪的样子!   只是鼻尖传入好闻的竹叶香,让人觉得放松。手臂累的下意识撤了开,整个人直接陷入到宋笙怀中。   宋笙被楚俞整个人的重量一撞,不禁闷哼一声,双手往上一提。低头看到楚俞的脑袋。有几分好笑。让人知道温润如玉的残王殿下如今这副样子,像什么话。   “宋笙。”,某人急急的唤了一声。   “嗯。”   宋笙简单应了一声,不再耽搁。把楚俞拥着,抱过来。放置床铺上,才吁了口气。   楚俞赶忙看向宋笙,双手抓着他。上看下看,似是想找出他伤在了何处。   宋笙见不得楚俞这样,不自在的抓住他。看他着急,眉眼温和道:“不用急,我没有伤着。”   楚俞定定看了他好一会,才放松下来,坐实床铺。   此时的楚俞当真狼狈的很。一头墨黑发丝凌乱的散在身前,温润的眼眸里有些疲惫之色,兰花枝锦袍也在刚刚蹭开了些。   可这样的楚俞却让宋笙觉得真实温暖。不禁手伸向前去,揉了揉对方的脑袋。眸中划过一丝笑意,转瞬即逝。   只在揉过之后,手僵在那里。差点忘了收回。瞬间觉得尴尬不已。有些懊恼,他到底在做什么?   急急撤回了手,连如何摆放好像也不会了。   楚俞在宋笙揉头之际,也怔在那里。这是宋笙第一次主动亲近他,还是如此亲昵的方式。   温润的眼眸里浸满笑意,连刚刚几分落魄的姿容也似焕发如初,竟带着几分纯真之感。   宋笙本坐在床铺上,如坐针毡。便看见楚俞愉悦非常的样子,眼眸弯弯,清亮如许。   不知是否受到楚俞感染。宋笙的唇边也跟着勾起一丝笑意,面容柔和起来。 第31章 终是不同   卧房内一时温馨异常。   楚俞只愿这种情形一直停留才好。宋笙眉眼温和的样子,他自己并无意识,却让他看了个遍。那样凌厉俊美的人,仅仅是唇边含着笑意。便如同万千昙花寸寸绽开。   刹那芳华之姿,真是再美好不过。这样的美景他只愿自己一人看到。假若将宋笙藏起来,是不是就只会他一人看到?且久久远远,别人不会觊觎,宋笙也永远会在他身边。   只是……他爱极了宋笙,怎舍得如此待他。虽不喜旁人见到宋笙如此美好的样子,却也不愿折了宋笙的羽翼,强留他在自己身边。   他希望他的宋笙一生喜乐,如此而已。   若是强留他,仅仅算是满足自己的私欲。伤害宋笙是他万万不能容忍的,即便是他自己也不行!   无论心中如何百转,楚俞面上仍是那副眉眼弯弯之态。丝毫未露出心中极致的占有欲。只一直眸中含着暖意的看着宋笙。   暖意铺满楚俞的眸子,衬着洒在床铺间的盈盈烛光。显得无端迤逦又灼人。   宋笙被楚俞的愉悦影响,唇角含着笑意良久。最终察觉到楚俞越渐温灼的目光。面上表情一僵,连同着那丝笑意也停在唇边。   剑眉微微蹙起,神情逐渐恢复冷硬。心中有些懊恼,他刚刚似是又被楚俞吸引了心神。   且他适才是笑了吗?他只会对祖母、母亲和去世的父亲才会温和少许。对旁人从来一般面上无色。   如此看来,楚俞此人实在太过危险!   稍偏过头,眸中神色混乱复杂。他确是应离楚俞远些。楚俞似是已对他有了影响,他无法再自欺欺人。楚俞于他终是不同。   只是为何一想到要远离楚俞,心中便有如针刺般丝丝疼痛。不对,他不应该被楚俞影响至此。如今已刻不容缓,他定要消除楚俞对他的影响。   就在他下决心和楚俞保持应有的距离时,怀中一片温热。肩上也被某人的头部压着,腰间被楚俞紧揽着。原本因思虑此事而紧绷的身子,居然在不知不觉中放松下来。   心底即将下定的决心也被打乱的零零散散。鼻尖嗅着好闻的药香,心里莫名发软。罢了,再迟一些也无妨吧。   楚俞揽在宋笙腰间的双臂越来越紧,右脸颊依恋的蹭了蹭宋笙的肩窝。心里却忐忑难安。   宋笙刚刚还一直唇角含笑的看着他。不知是何原因,突然面色变冷,把头侧开。尽管宋笙未言一语,但是他对于宋笙的一切向来敏感。莫名间就感觉到和宋笙之间突生的距离感。   尤其在某一瞬间,那种距离感被拉到了极致。感觉到他真的要失去宋笙,心中顿时慌乱不已。抬起上身迅速搂抱住宋笙,希望宋笙不要离开他。   宋笙感受到肩窝的磨蹭,面上冷硬的神情渐渐消弭。腰间收紧的手臂让他蹙起的眉宇,越来越深。楚俞这力道怎如此不知收敛,连他这样惯常忍痛之人,都觉得有些疼了。   他这是怎么了?想出口提醒楚俞手臂放松一些,却感受到了楚俞身子的微微颤意。   当下再顾不得是否被勒的痛了。侧开的头转回来想看清楚俞的神色,难不成是哪里受伤了不成?   楚俞这种心智城府的人,若非痛极,怎会在人前露出弱点。定是痛的掩饰不住,才显露出微微颤意。   心里猜测不断蔓延,楚俞却还埋首在他颈间,看不清神色是否有异。清冷的声音含着关切之意,急急出声道:“楚俞,你如何了?把头抬起来。”   楚俞听到宋笙急切的唤他,尽管没弄清原因,仍忙抬起头。入眼便是宋笙面上着急的神色。心头似被一击,像瞬间扔进了蜜糖中,甜意扩散开来。   甜意的缝隙中还微微带着酸。原来,宋笙心里是有他的位置的。无需多问,宋笙担忧的神色足以说明一切。   他等这一天,真的太久了!无论他在宋笙心中的身份如何。仅仅是这么紧张他,有了这么一点重量。便让他觉得此生足矣。   宋笙看着抬起头的楚俞,仔仔细细的看过去。没有墨兰面具遮挡的右半边面容,并无任何痛苦之色。样子依旧和之前一样有些许狼狈。   细细看了他的面容三次,才确定他的确无事,没有任何强忍的迹象。心中不禁长吁了一口气,没有受伤便好。   楚俞神色温柔的望着宋笙,语带柔意道:“宋笙,我无事。很晚了,咱们歇息吧。”   宋笙被楚俞的语气弄得不自在,虽然楚俞和他说话一直是温柔的。但是这次相比以往,明显更加温柔了些。   眼睫低垂,淡淡回道:“好。”说完想起楚俞还抱着他,更加不自在了。好在楚俞这时松开了他。   楚俞撤回到属于他的半边床铺。兀自褪下微微褶皱的兰花枝锦袍,只剩里面的白色里衣。   宋笙也觉得有些累了,看着楚俞自然的宽了衣物。便也不拘旁的,宽了衣物。卧房中就他二人,只好下床打算去熄灭烛火。   待楚俞躺在枕头上,盖好了被子,这才熄灭蜡烛。后又越过楚俞到了他的半边床铺躺下。犹豫了下,还是决定不盖被子。左右他身体好,也生不了病。   楚俞见宋笙只躺下休息,却不盖被子。提着被子慢慢靠近宋笙,宋笙察觉楚俞的动作,眸子禁闭,身体僵硬。好在楚俞貌似只是盖个被子便没有其他动作。   即便楚俞确实没有了动作,躺了回去。但他二人同处一个被子中。楚俞身上的药香和暖意源源不断的传过来。这么一来,原本有的睡意也不见了踪影。   既然并无睡意,索性便来理清他对楚俞的感情。他对楚俞终究是和旁人不同的。他会对楚俞心生怜惜,不忍。也会在下定决心远离楚俞时,因为楚俞的一个拥抱而打消了念头。   他隐隐觉得他对楚俞的感情有些异常。两个男人之间正常的相处也不会同他和楚俞这般。他们之间似是有些过于亲密了…… 第32章 这是喜欢?   他在渐渐习惯楚俞的亲昵。楚俞第一次抱住他时,尽管他最终忍着没有躲开,可心中仍是有些许抗拒。   可刚刚楚俞搂抱他时,他几乎已经习惯到忽视的地步。半点抗拒之心和身体排斥的举动也没有。   心中惊颤,一个答案几要浮上心头。宋笙紧闭着双眸,眼睫颤动不止。   这是……喜欢吗?   他并不是从无察觉。只是一直在试图逃避,逃避那可能会令他困扰的感情。思绪究扰下,忽闻轻缓的摩擦声。   同时有温热的呼吸在慢慢靠近,宋笙不禁屏住呼吸。连整理半响思绪,才得出的终论也被抛在一边。   心口的心脏,咚,咚……一下一下,提醒着它的存在。放置身侧被子中的双拳紧握。竟凭生出一丝紧张之感!   呼吸伴至眼前,眼睑有些痒。宋笙身体僵的一动不敢动。某人也不知想做什么?   温热感逐渐下移,划过鼻梁,鼻尖,最终停在唇的上方。并且逐渐移近……   楚俞盯着宋笙的薄唇,黑暗中不是太清晰。可以他的夜视能力,依旧能大约看清宋笙的薄唇。   仿佛在一点点引着他靠近,再靠近。直到停在半寸之间。   今晚的楚俞经历了可能要失去宋笙的心情,和一瞬身处蜜糖的甜蜜。   可甜蜜过后,恐慌感越发真实。以至于让他只想亲近宋笙,确定宋笙还在自己身边。   至于其他,他早已无暇顾及。否则楚俞便会发现他靠近时,宋笙的呼吸暂无,实为异常。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宋笙脸颊上,宋笙双拳间已经有了点点湿意。   唇上忽然落下柔软触感。宋笙心头一震。楚俞居然吻了他!说是亲吻也不算是,只是把唇贴在他的唇上。   尽管已经隐隐有了对楚俞是何种感情的一点猜测。可他是男子,落到实处,还是心中抗拒。   宋笙心中的抗拒。在楚俞不知收敛,一直贴着他唇的时间流逝下,渐渐消散。不禁无奈的很。他对楚俞实在过于纵容。   楚俞终是离开了他的唇,宋笙心中轻吁了口气。楚俞这厮可算是离开了。   谁知这边刚放松一分神经,楚俞便重新贴上了他的唇。宋笙登时一口气差点卡在那。   赶紧稳住呼吸,生怕泄露出他实为清醒的事实。   楚俞依旧是贴着他的唇,只是带着某种小心翼翼。一点一点的贴近,再极其小心的离开。   最后楚俞在他额间又落下轻柔一吻,这才离开。听衣料摩擦的声音,时轻时缓,是躺了回去。   宋笙心情复杂极了,楚俞为何总是这般小心翼翼。让他被轻薄的隐怒纷纷化为淡淡酸意。   楚俞的亲吻没有半丝令人厌恶的邪念之感。有的只是无尽的珍爱。以至于那种被珍视的感觉太过美好。   原来如此,喜欢楚俞似乎是种必然。这样清尘如仙的人,待他如此。如何不让人心动,又何乎男子女子!   楚俞心满意足的躺在宋笙身侧。亲近了宋笙后,才切实感受到宋笙在他身边,且睡着后乖巧的任他亲吻。   温润清淡的眸子划过暗色,尽管宋笙并不知道他吻了他。但,无碍。忽视心间微微涩意,宋笙在他身边就好。   楚俞这下没了之前的恐慌之感,觉得有些疲惫。轻轻地揽过宋笙,闭上双眸。睡意浓浓,呼吸逐渐变得平缓。   被楚俞揽在怀中的宋笙,确定楚俞真正睡去后。缓缓睁开了眼睛,被揽着,身体不能动。   嗅着好闻的药香和感受着对方身体传来的热意。突然觉得,这样也还不错。精神慢慢放松下来,也觉着有些累了。   犹豫了下,决定还是挣开楚俞。只是被困着的双臂刚动了一下,便被揽的更紧了些。   原来竟是入睡后也不放开吗?宋笙的眸子微微动容。索性不再试图挣扎。放松身体,闭上眼睛,尽量忽视揽着他的双臂。   本以为和楚俞这么亲密的姿态,估计会很久也睡不下。未曾想,在一片药香和舒适的热意围绕下。不久便沉沉睡去,再无意识。   清晨。   微光洒进卧房内。红帐中的床铺间,二人近似相拥而眠。同盖一被,姿势极为亲密。   楚俞的墨发些微凌乱的散在枕侧。宋笙睡时也是卸了簪子,青丝散落在楚俞的对侧枕间。   楚俞和宋笙面面相对的睡着。   一个面容凌厉俊美,睡眠中无意识温和了神色。一个面带墨兰面具,一半面容宛若谪仙,睡容纯净无比。   两个俊美无匹的男人,躺在一处。二人墨发散落两侧。一人紧揽着另一人,看起来亲密非常。真是一副极为恩爱般配的美男入睡图!   楚俞眼睫微颤,随即睁开双眼。鼻尖传入好闻的竹叶清香。是宋笙身上的香气。   低低一笑,并未出声。只笑的胸腔振动。低下头,看着宋笙的面容,一寸寸看过去。   连小麦肤色脸颊上的绒毛,都看的一清二楚。他爱极了每日清晨初醒,宋笙就躺在他身侧的日子。   宋笙在他身边啊。仅这一点,就幸福的很。他对宋笙的爱恋也日渐增多。   看着宋笙的睡容,爱恋盈满心间。有些控制不住的靠近亲了下宋笙的脸颊。   慢慢放开揽在宋笙腰间的有些麻的手臂,心有些甜。为宋笙做任何事,他都乐意之至,甘之如饴。   许是昨日着实累着了,宋笙并未醒来,还在沉沉的睡着。   其实宋笙的累不在身体上,而在心上的冲击。尽管看似他自己推断出结论,确定了是喜欢楚俞的。   可他一介男子,如今是麟安国的定国候。又是曾经手握重兵,屡立战功的护国将军。   这样的宋笙一时告诉自己,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无论从自尊,还是从以往接受的教育来看。都是不小的冲击,是以他疲惫的很。   楚俞并不知各中详情,只以为是宋笙有些累罢了。默默的掀开半边被子。   待他自己挪出去后。又重新掩好被子,免得宋笙着凉。抚了抚些微褶皱的里衣,打算更衣。   而睡的极熟的宋笙,眼睫微微颤动,似是即将醒来。 第33章 为何会走   宋笙睁开双眼,不适应地眯了眯眼,伸手挡住入帘的光线。   缓了缓,混沌的大脑才逐渐恢复清晰。身边没了睡前温暖的拥抱,心生一丝失落。   想到自己在想什么,不受控制的脸颊发热。闭了闭眼,仍有些不可置信。他居然对楚俞的怀抱有了依恋!真是不知羞耻!   尽管他已经理清,自己大概是喜欢楚俞的。可对一个大男人如此贪恋,还是让他觉得自己有辱门风。   倘若父亲泉下有知,估计会被气的跳出来痛打他一番才好解气。   心里鞭策自己一顿后,重新睁开眼睛。眼神下意识扫遍卧房,最终定格在床侧一处白衣。   那人背后洒着光芒万千,墨发披散,正着一身里衣眉目温柔的看着他。面上的银白墨兰面具衬着一身白色里衣,极其清雅出尘。   再加上右半边谪仙的容貌,只让人觉得呼息一窒。宋笙着眼去看的同时,不知不觉竟红了耳尖。   楚俞看到宋笙不知为何发红的耳际,只觉可爱。宋笙……是在害羞。得出这个结论,楚俞完全控制不住嘴角上扬的笑意。   宋笙本就在下意识欣赏楚俞的姿容俊美。楚俞忽一笑,那如梨花般纯美的笑容瞬间惊艳了眼眸。   连同着心脏也不自知快速跳动。宋笙慌乱捂住心口,企图遮掩住雷鼓般的心跳声。   最后见即使捂住,也不能抵挡耳边越渐响亮的声音。只能迅速撇开头,忍着心中羞意。   楚俞唇角的笑容绽放余际,便瞧见宋笙撇开了脑袋。只能看到半边墨黑的发丝,和半藏在发丝中早已红透的耳尖。   他的宋笙啊。明明被他捕捉到宋笙眼眸中划过的那抹惊艳,却最终看到了宋笙的窘态。   要如何纯情才能达到宋笙的模样。女子尚且不能,何谈男子。世间至宝,唯宋笙独一。   他到底是捡到了什么样的宝贝。每思及此,都会让他心头发软。只想把俗世中有的、好的,全都捧到宋笙面前,任君挑选。   看着宋笙还不肯面对他,楚俞只好找了由头柔声道:“宋笙,我的衣袍昨日弄皱了。可否帮我找一件新的?”   宋笙红透的耳尖颤动了下,显然听到了。   宋笙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只是听到楚俞和以往相比更加温柔的嗓音,便觉得心口一麻。   尽量忽视心口处的感觉,微抿了下暗红色薄唇。暗暗呼吸口气,才转过身来,固执的和楚俞对视。   仿佛这样做,宋笙刚刚的窘态便会消除在二人的记忆中。   楚俞见宋笙正眼看他了,眼眸一弯道:“可好?”   暗红色薄唇绷紧,宋笙淡淡道:“好,稍等我下。”   话落,便见宋笙也同样一身里衣迅速翻身下床。大步走到放置衣物处,找出了楚俞惯常穿的兰花枝锦袍。   碰到衣袍的一瞬间,手指不自觉抚了抚上面银线绣制的兰花枝。楚俞就如同兰花一般,雅致入骨。   只是随即剑眉微蹙,他这是魔怔了不成?虽是喜欢,怎么处处都想起楚俞。楚俞是否对他影响太多。   黑眸中的神色明明灭灭。宋笙有些无法接受这样时刻受楚俞影响的自己。若是趁着还没有沦陷太过,将楚俞从心里连根拔起呢?   他是否便不会时时受情绪的控制,做出许多自己无法理解的事。这样的自己太过陌生,让他觉得恐慌。   可是,如梨花般纯美的笑颜,温柔似水眉眼弯弯的样子,温润清淡的眸子中溢满的笑意……   楚俞的一颦一笑皆在眼前浮现,他……舍不得。   习惯性的垂下眼睫,心绪几转间,最终在心中化为长长的叹息。   楚俞等他等的该是急了。拎起手中的袍子,快步返回床铺处。   望向床铺间,正赶上楚俞温润的眸子撞过来。眼眸清亮如许,看着他的目光带着几分专注。   宋笙眸中极快划过抹复杂之色,这样的楚俞真的很难不令人心动。   紧上前一步,到了楚俞面前。便想为他穿上衣袍。   楚俞眼睫低垂,眸中划过抹疑惑之色。不对,宋笙有些反常。   他之前告诉过宋笙穿衣自己来就好。按理说距离上次不过一两日。于宋笙而言,不会忘的这样快。   迅速伸出白皙清瘦的手指抓住了宋笙的手臂,宋笙指尖一颤,衣袍落在床铺间。散落在床铺上的衣袍还闪耀着点点银芒。   宋笙现在的混乱状教J堂t毒荚态,极不喜楚俞与他亲密接触。是以片刻便反应过来,使了几分力气甩开了楚俞的手。   楚俞身体僵了僵,双手指尖微颤,眸中闪过抹不可置信。宋笙在躲避他的触碰。为什么?可是他做错了什么吗?   可明明适才他和宋笙之间不还相处的很好,怎么一瞬间会变成这样。   宋笙甩开楚俞的手后,见楚俞坐在床上一副近似呆住的模样。忽然心生不忍。   手掌不自觉向前伸去,想揉揉他的头安慰下他。可伸到一半,看到楚俞疑惑的眼眸便停住了。转而握紧又收了回来。   即便安慰他又如何!呵,难不成要告诉他,一个男人可能喜欢上了他,并为此苦恼不堪?   他对自己简直厌恶!索性衣袍也给楚俞拿过来了,墨白也会在门外守着,出不了什么事。   宋笙寒着面色,暗红色薄唇紧绷着,不发一言。迅速穿戴好他的衣袍,便大步离去。打算府中逛逛,驱散心中烦闷。   门口传来咯吱一声,惊醒了床上的楚俞。宋笙走了。这个认知让楚俞面上的神色迅速灰败,眼神稍显呆滞。   宋笙走了,为什么会走?楚俞先前微颤的手指此时更是颤动不止,仿佛承受着巨大痛苦一般。   为什么会走呢?他为什么不能立马追出去,只能被留在这里。   他被宋笙抛弃了吗?母后当初离世抛弃了他,致使他再也见不到她。现在又要被抛弃了吗?   楚俞微低着头,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清。呆滞的眼眸不知想到了什么而略显癫狂之色。只一动不动的坐在喜庆的床铺上。   宋笙对这一切一无所知。走出卧房朝墨白颔首示意,便径自走远。   墨白挠了挠头,宋将军的神色冰冷,也不知发生了何事。虽然想进入卧房看看王爷如何。   可墨白知晓楚俞性子,知道自家王爷一向不喜别人进入卧房内。想来也应该无事。   墨白便一如既往的守在房门口。 第34章 放任本心   宋笙出了苍澜阁,见路径不远处的池塘边莲开正艳。脚步一顿,便转步而去。   蹙着的剑眉还未化开,薄唇紧抿。垂眸定定望着深幽池水中的簇簇莲叶。   莲叶碧绿,红莲妖妖,水波漪漪。   明明是夏日难得的美景,却勾不起他半分心悦。   感受着脸侧的丝丝微风,心中烦闷平息少许。出来半刻,也不知楚俞如何了?   他对自己心生恼意,恨自己不争气喜欢楚俞。可楚俞并无过错,他又何必迁怒于他。   抬起头,目光越过池水的另一边。望着这偌大的王府,心底忽生凉意。   这府中实则只有楚俞一人吧!   嫡皇子尊贵如许,姜皇后已亡。残王封号便可看出帝心如何。   如若真是喜爱,又怎舍得让楚俞背上如此讽刺的封号!   府中下人再多又如何,岂知哪个又是其他皇子府的细作。连是否有楚帝的人在暗中窥伺,都不得而知。   这府中无半丝暖意,反而阴冷的很。   楚俞便是在这样的府中,腿残后闭府多年。这其中的重重杀机又是如何一次次艰险躲过?   说是如履薄冰也不为过吧!想到这不免心中一紧。   所幸楚俞身边还有墨白,刘管家一类的人。有他们忠心护主,楚俞才不至于孤军奋战。   扪心自问,他难道就真的如此厌恶自己喜欢楚俞吗?   他不能接受自己喜爱男子,但似在挣扎之中逐渐接受了楚俞。   或许让他最不能接受的。是他既身为宋家嫡子,又曾为军中之将。却生出这般龌龊心思,平白辱没了门楣。   况且母亲和祖母也并未知晓。若是放任自己心思,最终可会伤了她们二人的心?   宋笙眸底神色混乱。一方是温润如玉的楚俞,一方是慈爱久长的亲人。   眼睑重重阖上。究其来说,楚俞又有何错呢?   楚俞如此待自己,其中情谊可见一二。他又怎能一如既往的视而不见!   他已经在从前每一次感知时选择逃避。难道还要继续逃吗?   既已知晓了心中情思,得了楚俞独有的温柔。他又怎能忍心让那双温润眼眸再现黯然之色。   至于母亲和祖母那边,且走一步看一步吧。世间之事,安能两全。   他只知道,对于楚俞,他认输就是。便放任本心吧。   宋笙的面色转为平淡之色,终不再是一片寒意。   卧房门口的墨白站立良久。见宋将军一时不回来,卧房中也近乎诡异的安静。   虽说王爷一向有能力自如服侍自己。可无论做什么,这么久也不该是半声响动也没有!隐约有些异常。   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墨白再顾不得怕惹王爷不喜,直接推门而入。   进入喜庆的婚房。墨白一路疾走,行至床铺边。   只见王爷仅着里衣,身体颤动不止的倒在床铺间。身侧的双手紧紧抓着红色床单。   双眸紧闭,面容灰败。苍白的唇边一缕血色尤其显眼。   墨白赶紧上前,小心扶起楚俞,将他安放在床铺上。   “王爷,王爷!您醒醒!”墨白看得出楚俞很痛苦,只敢小心推搡。不敢用太多力,怕伤着楚俞。   楚俞闭着的双眸眼睑微颤,似是想睁开眼看看是谁。   墨白心中一喜,以为王爷即将醒来。   谁知下一瞬间,便见王爷脑袋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墨白快要被眼前情景吓得半死,勉力镇定下来。脑中思绪急转。现在的情形着实严重,刻不容缓。   顾不得许多,脚步匆匆行至门边。唤来沧澜阁外面的暗卫,吩咐快速找来府医,刘管家和宋将军。   之后又赶紧回房,照顾楚俞。眼见王爷的脸色依然不见起色。墨白心中急切,频频向房门口望去。   期盼能看到宋将军的影子。不知为何,明知宋将军不会医术。但还是希望宋将军尽快赶来。   似乎不管情况多么危急,宋将军的存在就足以令人心安。   宋笙在池塘边眼望前方,伫立良久。余光瞥见一黑色人影,警惕心起。身体绷紧,准备随时迎战。   那黑色人影迅速掠至眼前,未曾摘下面上黑巾。   拱手恭敬道:“宋将军,小人是府中暗卫影一。王爷情况危急,墨白让属下来寻您回去。”   宋笙听到“情况危急”四个字,脑中嗡的一声。才一会功夫,楚俞怎会如此?   在他身边的楚俞一直都是清风朗月般,他竟忘了对方身上长存的药香。除了腿疾,楚俞似是与常人一般无二。   药香只有常年服药的人才会染上。既是常年服药,身体又怎会好!是他太过忽略楚俞。   楚俞,千万不能有事!宋笙顾不上再想其他,运起轻功,迅速赶往苍澜阁。   因心中焦急,宋笙很快便到了苍澜阁卧房。一把推开房门,大步走到婚床不远处。   入眼便见红色的帘帐下,楚俞脸色苍白的躺在床铺上。   守在床边的墨白见宋笙来了,眼神一亮。主动给宋笙让位置,方便宋笙靠近。   宋笙脚步沉重的走向床头。明明几步距离,却仿佛走了很久。   没有面具遮挡的右半边面容,灰败的厉害。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只觉得心中满是窒息。   怎么会变成这样,刚刚还在自己面前,并无不妥。现在为何这副了无生气的样子。   宋笙到了床铺边。看着穿白色里衣的楚俞躺在艳红的床铺间,只觉得这红色刺眼极了。目光不经意一瞥,眸光颤动。   楚俞身子底下的床单红的喜气盈盈,却在楚俞身侧的床单颜色明显和周围的颜色不同。   那是一种暗色的红,形成了一小片。那是……血吗?   宋笙神色慌乱,急切问道:“墨白,王爷身侧的床单为何有大量血渍。伤到哪里了?”   墨白微微思索后道:“回将军,并没有。属下照顾王爷时,周身并未发现不妥。倒是属下刚发现王爷不对劲,最初进门时。看到王爷唇角有血迹,后被属下清理了。”   竟是吐出来的血!究竟吐了多少,才形成那一小滩血渍。宋笙只觉得从未这么冷过,满身如坠冰窟。   门口咯吱一声,随之而来的是越渐靠近的轻缓脚步声。 第35章 醒过来吧   耳边响起墨白暗含激动的声音,“林大夫,您快来看看王爷。王爷刚刚身体颤动不止,且还吐了血。现下已经昏迷不醒了!”   宋笙体内的凉意仍然在不断蔓延。听到墨白说“大夫”二字,僵硬的身体才渐渐恢复知觉。   目光看向来人,是府内的刘管家和一个身穿灰色布衣,面容严肃的六旬老者。   那位老者尽管年纪大了,可脚步快速而稳健。瘦小的肩上挎着医药箱。   灰衣老者听闻墨白如此说,不发一言,加快两步走至婚床边。宋笙自觉退后一步,以免影响到大夫给楚俞查看。   林大夫看了宋笙一眼,随即就着墨白刚拿来的椅子坐下。宋笙心急如焚,强自按捺下心神静静等待。   林大夫仔细看了看楚俞的面色,又掀开他的眼皮查看。在楚俞白皙的脖颈处还隐隐有一处试图窜动的凸起。   林大夫看着那处凸起,对于楚俞的情况已经了然于心。心中不免叹息,王爷这是急火攻心导致体内蛊毒提前发作了!   至于何人能令一直运筹帷幄,淡然如许的王爷到这种地步。怕是只有如今的残王妃——宋将军了。   打开药箱,拿出针包。取出里面带有光泽的三寸长的银针。   他的医术远远不及救回王爷一命的神医。但暂时压制提前发作的蛊毒还是做的到的。   宋笙在一旁,见林大夫面容严肃的为楚俞施针,额间微微汗意。三寸长的银针横布在楚俞的脖颈,肩膀和双手处。   那些银针散发着银芒,同时颤动嗡鸣着。衬着楚俞苍白的面容,此情此景竟无端生出几分可怖来。   宋笙一眼都未曾离开过楚俞。在林大夫施针的同时,终发现了一处异常。楚俞脖颈处有凸起在迅速地向下移动。   那是……双手的手指不禁泛凉。   纵使他对医术无沾,可多少也能猜到。那莫非是传说中的蛊虫?只是这般阴邪之物怎会出现楚俞身体里!   他是知道楚俞年少时曾中毒生死一线。后被神医救回,才幸得一命。只是双腿从此不良于行。   难道是那次中毒的遗留?还是府中有人暗害,导致楚俞中了蛊毒!   如果是前者还好说,要是后者。他定要不惜一切代价除掉暗害楚俞的人,无论这个人是何身份!   林大夫施针已近尾声,待把蛊虫逼退,终至沉睡。这才一根根拔出银针,以袖拂过汗湿的额头。   墨白见林大夫如此辛苦,端来杯茶道:“林大夫,多亏你了。喝口茶休息下吧。”   林大夫看了墨白一眼,接过茶盏饮下。刘管家在一旁忧心忡忡道:“恒远,王爷无碍了吧?”   “待王爷醒来,便无事了。王爷身体一直不好,切勿气惹到他。这次病发主要是急火攻心,往后切忌情绪不宜波动过大。”林大夫慢悠悠回道。   刘管家这才放下心来,隐晦的看了宋笙一眼。自是明白了林大夫的话。能让王爷情绪波动如此大的只有宋将军。   只是此时看来,宋将军面上毫不掩饰的急切关心,并不像假意为之。心中不免一动,宋将军对王爷怕也不是无意的吧。   也不知王爷和宋将军之间发生了何事,才导致王爷如此?   不过王爷醒后,得知宋将军这般。想必相比得知宋将军的心意,病发也算不得什么的了。   他们二人之间的事,他一个老头子也插不进手。他只要打理好王府,护好王爷。便是对得起王爷和姜皇后了。   宋笙听到“病发”二字,尽管心中之前已有这方面的猜想。可仍有些酸涩之意。   多年前的蛊毒至今还一直困扰着楚俞。楚俞平日里的温柔背后到底是怎样的隐忍?   且“急火攻心”,何事能令楚俞这般呢?心中隐隐有了两分猜想。是他临出门时的态度,伤到了楚俞吧。   他那时明明看到了楚俞眼中的不可置信,却还固执离去。是他!如果不是他,楚俞又怎会突然病发!   宋笙思绪混沌间,听到了刘管家的声音。   “恒远,王爷既已无事。你开药方吧,到时我亲自去煎。”   “也好,有你亲自把关,也安心些。有几味药需到我的药园去取。你我一同前去药园采药。”林大夫抚了抚白胡须道。   刘管家看向宋笙笑着道:“宋将军,老奴和恒远去他的药园取药回来煎。您和墨白先在王爷身边照看下。”   宋笙看了看楚俞的面色。不再是苍白一片,已有稍许红润。便放心回道:“王爷身边有我照看着,管家前去取药即可。”   “那老奴和恒远便先退下了。”刘管家见宋笙应下,回了句。之后和林大夫一起离开了苍澜阁。   宋笙移步至床边坐下。面上神情柔和至极,眼也不眨的看着楚俞。抬手把楚俞脸颊边的几缕墨发拢至耳后。   墨白莫名觉得他继续呆在卧房,有些不合时宜。默默退到了门外守着。有宋将军在,王爷定不会再出什么差错。   宋笙也不管墨白何时出了去,只一心扑在楚俞身上。连头都不曾回过。楚俞的面上总算变得红润,呼吸也平和了些。   只是适才看着楚俞那么无力的躺在婚床上,让他恐慌极了。那一刻,他之前的一切混乱的想法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只有楚俞!   他不知如果楚俞真的出了什么事,他该如何?他到时又想如何?他一丝一毫都不敢去想!   忍不住去抚楚俞的面容,指尖传来的温度带给他一丝丝暖意。幸好楚俞并未出什么事!   宋笙头慢慢俯低,轻吻了下楚俞苍白的唇。而后抬起身子,拉过楚俞的手紧紧握住,眸光放柔的望着楚俞。   今后他对楚俞的感情再不掺杂一丝犹豫,有的只是纯粹的喜爱之意。这般好的楚俞,他怎忍心放开呢。   楚俞,醒过来吧。   我宋笙再不会因看不清自己的心,因对祖母、母亲的愧疚之意就把你抛至一边。   只要你醒过来,不再是这般模样。你想要什么,我都给!   仿佛是听见了宋笙的心声一般,楚俞在宋笙掌间的手指,轻微的动了动。 第36章 成全你如何?   楚俞的手一直被宋笙珍惜的握紧着,是以宋笙立马察觉到了楚俞的情况。   宋笙心中喜悦难遮,一双利眸紧紧盯着楚俞的面容。生怕错过一丝一毫,心底的期盼和激动向上迅速聚集,汇聚胸口。   楚俞的眼睑慢慢颤动,似在挣扎着。宋笙见楚俞将要醒来,喜不自胜。略微克制的连声唤道:“楚俞,楚俞……我知道你能听见我的声音,醒过来吧。”   楚俞的眼睑一时颤动的更加厉害,最终双眼睁开。只是平时温润的眼眸,如今仿佛失去了光彩,暗沉一片。   楚俞似是对周遭的世界混不在意,仿佛看到了宋笙,也仿佛没看到。只自顾自看着床顶的红帐,眸子放空,一动不动。   宋笙敏感的察觉到了楚俞的异样,心里咯噔一下。楚俞自从醒来,未曾看过他一眼。楚俞何曾对自己如此冷漠过!   宋笙握着楚俞的手不自觉一紧。许是太过用力,楚俞轻飘飘的看了宋笙一眼。但也仅是这一眼,便让宋笙定在了那里。   那双黑眸中从来都是盈满温柔和暖意的。刚刚那是什么?那双黑沉的眸子里冰封一片,寒凉如斯,让人望而却步。   宋笙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楚俞大概要放弃他了。不,他不允许。怎么能在自己完全喜欢上他之后,选择放弃自己!   宋笙急切的想确定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只是猜测而已。往前移了半步,张开双臂,头贴在对方身上,紧紧搂抱住楚俞。   楚俞突然被搂抱住,也只是眼睑乱颤了会,便再无动作。只是宋笙没有发现。   宋笙手臂越紧,心便越凉。楚俞没有任何反应!他是真的打算放弃了吗?如果是从前的楚俞,对于自己的主动,一定会欣然接受,回搂住他。   是上次甩开楚俞手让他误会了吗?宋笙搂着楚俞的手臂又紧了紧。头没敢抬起,就那样贴在对方胸膛上瓮声瓮气的说:“楚俞,我之前甩开了你的手,你生我气了吧?”   楚俞听宋笙如此说,黑眸微微转动,指尖也动了动。但仍不言不语。   似是等待着对方的解释,亦或是存着某种莫名的期待。期盼宋笙能说出他最想听到的话。   “抱歉。是我不好。你便忘了如何?”宋笙说完就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看着楚俞。   那样赤诚的目光是楚俞最爱的一种,可此时此刻,却让人觉得无端失望。还是没有听到那句话。楚俞黑沉眸子中的一点亮光瞬间熄灭,转为死寂。   果然,不应该期待吗?宋笙还是没有喜欢上他吗?儿时的记忆只有他一人记得。突然就觉得有些累了。   只是那是他爱着的宋笙啊,他怎忍心让他一个人唱独角戏这么久。   “宋笙,我会忘了的。”许是昏迷了一段时间,楚俞的嗓音听起来有些嘶哑。   宋笙得了楚俞的回复,下意识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转念又被楚俞原谅他而兴奋不已。   宋笙激动之下,又搂紧了些。所幸,这次楚俞回抱了他。这个认知让宋笙以为一切如从前般,两人已前嫌尽释。   可在宋笙看不到的地方,楚俞的黑眸中仍不见一点亮光,如漆黑的夜般寒凉刺骨。   门口的敲门声打断了二人,“宋将军,王爷的药老奴煎好了。”   随着屋内宋笙传来的声音,“刘管家,送进来吧。”刘管家便端着汤药进入了卧房内。   此时的宋笙早已坐回了床铺前的椅子上。楚俞则闭目休息着。   刘管家不知楚俞已经清醒了,对宋笙道:“宋将军,王爷喝了药便暂时无碍了,将军不必太过忧虑。恒远药园那边让老奴帮去弄弄,老奴稍后再过去一趟。”   “管家放心去吧,楚俞这边有我照顾,不会出差错。”宋笙点点头道。   刘管家把药碗送至宋笙掌心中,便告退下去了。   一时间卧房内又只剩下宋笙和楚俞二人,无言的沉默在卧房中弥漫。   宋笙不知道为何会出现现在这种莫名的沉默和尴尬。只是直觉十分不喜。   手里的药碗还热着。再放一会就凉了,影响药性。索性不顾二人之间的氛围开口道:“楚俞,趁热喝吧。”   边说边舀了勺药,放至唇边吹凉了些。才送至楚俞的唇边。楚俞不言不语,启唇喝下。似是一个十分听话的孩子。   因在喂药期间,宋笙只一心盼着楚俞能将温热的药喝完。注意力全在喂药一事上,看着楚俞一勺一勺的喝完,满意至极。   直至喂完一整碗,宋笙心中一直有一种莫名的违和感围围绕绕。不甚清晰却又一直存在。   但又嘲笑自己可能是有些草木皆兵。总是担心之前被楚俞放弃的情景出现,所以太过担心。   宋笙见楚俞喝完药之后,面色还有些发白,想着楚俞现在这种情况需要休息才是。便为楚俞掖好被子,打算到卧房外间,免得影响楚俞休息。   宋笙语气温和的对楚俞道:“楚俞,你之前发病。现在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你睡一觉吧,我就在外间守着。有事你叫我一声就行。”   楚俞面色淡然的应声道:“好,我记得了。”   看着楚俞这样的神情,宋笙有些欲言又止,似是想说什么,又默默收回。   最后上前一步抱了楚俞一下,楚俞放在床铺间的手指克制的紧握,生怕主动狠狠的抱住宋笙,然后再也不松开。   宋笙只是抱了几瞬,便起身离开至卧房外间。楚俞握紧的手指渐渐松开,无力的摊开在床铺上。   他至今记得宋笙甩开他手时的感觉。那种被抛弃的感觉,真的再一次在他身上实现。   宋笙不想给他想要的。以拒绝的姿态决绝的离开他的世界。喜庆的婚房在那时也显得黯然无光,颜色尽失。所见一片灰色。   原本以为宋笙在他醒来后,是想说喜欢他的话。尽管知道宋笙的性子,依然忍不住去期待。果然,不应该期待的。   宋笙,你还是迫切的希望远离我吗?那便成全你吧! 第37章 前去药园   尽管这个结果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可既然宋笙希望,他又如何能够拒绝?他在宋笙面前,从来都是卑微如尘!   他不愿强迫宋笙分毫。从前如此,现今亦如是!   那是他心中神祗般的存在。他怎忍心去逼迫他,使他为难。   他一直耐心等待宋笙爱上他。可宋笙甩开他手时露出的抗拒,时时烙印在心间,挥之不去。宋笙原来对他当真无半点爱意!   他本有自信能让宋笙爱上他,最多也不过是时间长短的的问题。   一个人不掺尽分毫杂念的真心和爱意,世间又有几人能够真正的拒绝,而不心生动摇。   可他算遗了宋笙,他的将军便是那个例外。他用世人之心来测宋笙之心。原是他一开始便错了吗?   也对,即使他再对宋笙一片真情,可终究是个残疾之人。宋笙又怎能真正的做到毫无芥蒂,继而爱上他。   本以为父皇下旨赐婚,于他而言是上天赐予的一个绝佳机会。却原来从头到尾,只是他一场妄念罢了!   楚俞的四肢酸软无力,连聚拢手指的动作做的都有些勉强。毒素发作的痛楚还在四肢百骸中不断蔓延。   可这点痛哪及得上主动放开宋笙来的痛极!那是一种如同剜心之痛的极刑。一遍一遍的凌迟和重组,循环往复,不复生还。   楚俞心中所思所想,隔壁床榻上的宋笙一概不知。宋笙一直未曾入睡,心中一直萦绕的违和感让他无法安睡。   宋笙揉揉额角,闭上双眸细细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试图找到蛛丝马迹,拨开迷雾。弄清楚感受到的那丝违和感究竟缘何。   脑中的记忆慢慢回放,特别是和楚俞相处的情景。他直觉是楚俞哪里变的不太对劲。   楚俞自从醒过来后,便对他和从前不尽相同,总觉得似乎少了些什么。但具体是什么,他又迷惑不已,无从分辨。   忽然脑中嗡鸣一声,所有的记忆画面戛然而止。是了,他终于明白了。楚俞眸子间的暗沉,是对什么失望至极后的绝望。   虽然最后楚俞开口原谅了他,并且回抱了他。可楚俞醒来后,从头到尾对他淡淡的疏离感,从未变过。   不对,楚俞还是没有原谅他!现在去隔屋解释,诉说他的感情?楚俞能真正的原谅并接受他吗?   他生性内敛,这样直白明了的说明情谊有些难以启齿。况且楚俞病发醒来不久,也需要时间修息养生,补充精力。他更不应此时前去打扰。   便明日找个适宜时辰前去解释。尽管此事宋笙做好了打算,可依旧无法释怀。总觉得有什么变故要发生,心下慌乱的很。   可随即又嘲笑自己,恐是自己太过紧张楚俞,才会如此。一晚上而已,又能真的出什么事?   何况楚俞就在一屋之隔,发生什么他都能及时知晓。   现在最为要紧的是楚俞毒发一事。他对楚俞知之甚少,连他深中剧毒至今未解都一无所知。   或许他应前去林大夫那里去详细打听下。宋笙迫切想知道楚俞如今的病情。当即起身下榻,拿起屏风上的深蓝色常服。快速披上,大步走了出去。   楚俞听到隔壁的门咯吱声,猜到宋笙是出去了。心下更加失望,宋笙连住在他隔屋都觉得无法忍受。   估计是掐好时间觉得他已入睡,才打开房门离开。宋笙啊宋笙,我果真应该放手还你自由!   宋笙出门后询问守夜的小厮,林大夫的住处在哪。小厮大晚上见到宋笙此时的样子,起初吓了一跳。   后听宋笙用清冷的声音问他话,才回过神来,擦擦冷汗快速回答了。许是怕宋笙不熟悉路,还用手指了指方向。   宋笙无心顾及小厮的失态。听到回话,便向林大夫的住处抬步而去。   原来林大夫就住在药园内,听小厮说是为了方便照顾草药。权因林大夫此人相当痴迷医术,只愿与药香为伴。   尽管夜色暗黑,宋笙依然如同白日行走,毫无障碍。药园离苍澜阁不是太远,宋笙走了半盏茶的时间便到了。   到了药园院门处,只见不大不小的院子中有三间木屋。其中一间亮着的木屋窗前影影绰绰,能看见两个人影在烛下映着。   宋笙心生疑惑,不知另一人是谁,以至深夜还在和林大夫夜谈。宋笙反思自己是否来的太过突然。   可楚俞的病情像根刺一样立在心尖,时刻令人担忧不已。不及时问清楚,实在寝食难安。   宋笙想到此处,便不再犹豫。打开木门,大步走入清幽的庭院。   一路走过小径来到木屋前。宋笙深夜来访,出于礼貌和歉意,正打算敲门。   谁知小屋的门此时从里面应声而开。随即映入眼帘的是刘管家笑眯眯的脸庞。   宋笙见此情景下意识怔了下,但只一瞬便恢复如常。倒是刘管家在门口怔了会儿。   许是出来的太过匆忙,宋笙身上虽然披了件外衣,但墨发并未束起,直直的披散着。   刘管家从未见过这样的宋笙,一时竟有些恍惚,怀疑是不是宋将军。   宋笙的墨发散落肩侧,使得宋笙面容上平日的凌厉之美少了两分,倒是温和柔美许多。   刘管家定了定神,宋将军怎会有人冒名顶替。必是有什么要紧事才让将军不顾衣冠是否整齐来到此处。   难道是王爷才醒来毒性又发作了不成?刘管家心下再急也知道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   随即收了脸上的笑意,恭敬的请宋笙入内。   宋笙刚一入屋,便看到初见时严肃非常的林大夫,此时神情放松的椅靠在窗前的软榻上闭目养神。   宋笙见此情景望了眼刘管家。刘管家点了点头,脚步轻缓的上前几步。走到林大夫面前。   不太记得刘管家平时的声音是高是低,只见他低着嗓音对林大夫道:“恒远,宋将军来了,醒醒。”   明明是极低的声音,可林大夫只过了几瞬便睁开了双眼。那双沧海桑田的双眼仿佛盈了几分暖意。在烛光下一时竟有几分超越时世的美。 第38章 知晓病情   刚睡醒的林大夫声音还有些沙哑,只听他用和缓的声音轻喊了两个字“魏之......”   一旁的宋笙默不作声,他只知刘管家姓氏,具体姓名倒不知晓。   刘管家回了一声“我在......”,后咳嗽了一声,拍了拍林大夫肩膀。   林大夫大概是初醒,还有些茫然。但也察觉到刘管家神情有异。不自觉皱了皱眉头,往屋内四周看去。   见是宋笙来了。似是为了避嫌一般,推了面前的刘管家一下。之后坐直身子,正襟危坐着。脸上又恢复成宋笙初见时的严肃神情。   刘管家无奈的笑了下,倒也浑不在意。凛然想起宋笙还站着,忙请宋笙入座。   待宋笙坐下后,林大夫这才道:“宋将军深夜前来,必是有要紧事。何事将军请说?”   宋笙拢了拢身上的深蓝色常服道:“林大夫,您是王府的府医。想必对楚俞的病情极为了解。请您告诉我他的实际病情。说来惭愧,我对此知之又少。”   林大夫听得宋笙如此说,面色逐渐变的凝重。双手抚着白胡须,确是迟迟不开口。   刘管家看出林大夫为何犹豫。直接抢过话头道:“宋将军,此事说来长远。不紧事关重大,且王爷一定不希望您知道此时。更深露重,您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宋笙见二人迟迟不说明情况。心里咯噔一下,如果不是楚俞的病情严重,二人不会到现在还不松口。   毕竟他是皇上亲封的残王妃,再怎么二人也不至于因为此等小事,便草率决定欺瞒于他。   宋笙握紧双拳,稳定心神道:“刘管家,林大夫。请二位不要瞒我。我既与楚俞成婚,便是夫夫一体。不管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我只要实情!”   话落,宋笙双眼坚定的看着林大夫。林大夫看出宋笙对楚俞情根已种,便决定具实告知。   “宋将军应该听说过这一切都是王爷十七岁那年埋下的祸根。当年王爷被人毒害,不仅仅是中了毒,同时还中了蛊毒。且”蚀心蛊“和”噬骨毒“均毒性极为霸道。当时几乎要了王爷的命,幸好得当时的医圣相助,才得以保住性命。”   宋笙没想到年少的楚俞同时中了剧毒和蛊毒。心里一阵阵的抽痛,让人觉得难以忍受。两道剑眉也跟着皱的死死的。   林大夫瞥了一眼宋笙,继续说道:“世人对于王爷的病情只之其一,不知其二。当年的确是医圣出手。才使王爷废了双腿但保住了性命。可两个同样霸道的毒,怎会如此轻易解开。何况当初的解药并不完整,还缺一味至关重要的”灵回草“。”   刘管家听到“灵回草”,也跟着说道:“是的,因为当时缺了”灵回草“,所以配的解药并不完整。使得王爷的毒并未完全解开。只解了”噬骨毒“。”蚀心蛊“却还存在。且每月十五蛊毒便会发作一次,痛楚常人无法承受。”   宋笙听到这里,只觉得心脏抽搐的更加厉害。原来楚俞每月都要承受一次毒发。他二人成亲已有月余,他竟未察觉到一丝一毫。   让楚俞摆脱痛楚,便是找到“灵回草”吗?宋笙急切的想知道草药在何处。“刘管家,那现在”灵回草“在哪?如何能得到?”   “宋将军,如若草药易寻,王爷的蛊毒早已解除。只是那”灵回草“三年一长成,三年一花开。当年急需灵回草时,派无数暗卫寻找过。最终确定”灵回草“只生长在东临国的灵山上。可灵回草当时已过花期。需知灵回草只有在花开之际才可入药。否则便不是灵药,而是彻彻底底的毒药。”一旁的林大夫娓娓道来。   林大夫用手指掐算了下时间,继续说道:“若老夫记得不错,再过小半年时间即是”灵回草“花开之际,便可采摘入药。”   宋笙听到这里,这才终于放下心来。只是还觉得有些心痛,楚俞受了将近六年的蛊毒折磨。为什么要对楚俞如此残忍?   宋笙终于知道了想要知道的事。天色过晚,也未多加寒暄,便起身告辞离开。   在宋笙离开后,林大夫面上的凝重依旧没有散去。刘管家上前握住他的手道:“恒远,你放心,采”灵回草“一事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魏之,我并未告诉宋将军,王爷仅还有一年时间。如若这次采灵草失败,王爷将命不久矣。只是其他的可以告诉宋将军。只这一点绝不能提。你我都知道,王爷对宋将军用情至深,不会希望他知晓此事的。”   “恒远,你做的没有错。就算之后采灵草失败,王爷真的出事了。王爷也只会希望宋将军好好的活在世上。况且王爷不会允许宋将军为他过度担忧的。”   二人又陆续说了一些相关事宜,刘管家嘱咐林大夫赶快休息,便也回去了。   宋笙离开药园后,便快步回到了苍澜阁。不知为何,他比任何时候都急切的想见到楚俞。须看到他无事才真正放心。   宋笙轻轻推开卧房的门,生怕吵到楚俞安睡。来到婚床前望着楚俞的面容,忽然心里一酸。仿佛有无数怜惜之丝从心底散开。   促使他情不自禁的抚上楚俞未戴墨兰面具的半边脸颊。宋笙心思复杂的抚了抚。又怜爱的吻了下。之后才起身尽量不弄出声音的回了隔壁屋子。   躺在床上的宋笙也不知具体想了什么。只是罕见的断断续续做了有关于楚俞喊疼的梦。   他想救楚俞却不能出现在梦中的楚俞身边。只能眼睁睁看着楚俞独自一人痛苦着,而无能为力。   最后这几个梦无一不是以宋笙后背被汗浸湿而结束。这一折腾几近快天亮才睡着。睡了不到一个半时辰,宋笙便被府中的各类人的吵闹声给吵醒了。   还未清醒的宋笙只断断续续听到重复最多的“美妾”二字。顿时利眸睁开,这下是彻底清醒了。   府中楚俞并无姬妾,何来的“美妾”? 第39章 我亦如是   宋笙脑中思绪纷杂,起身有条不紊地穿衣。尽量控制自己的思绪,让自己保持冷静。可如今依他对楚俞的在意,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控制脑中的不好猜想。   如果楚俞当真有了姬妾,他该如何自处?楚俞还未明了他的心意,与他相处也不同往日,带着陌生的疏离感。   在这种情况下,两人之间如若插入一名女子。他一介男子难道厚颜到要同女子争抢男人?   昨晚还打算今日找个事宜机会向楚俞坦白心迹,希望他们过后能回到从前。他二人间定存着误会,才使楚俞如此待他。   还自负地想着一晚上总不会有什么变故发生。可意外却来的这般巧合,打的他措手不及。   宋笙面色淡淡,穿戴整齐后,打开房门。无论那个姬妾是否存在,都不及确认楚俞无事来的重要。   宋笙到隔壁的主屋时,楚俞一身白色中衣倚在床边,微侧着脸看着艳红帐子的一处发着呆。   墨发披散满背,侧着的半边脸上银白墨兰面具尤为突出。银质的面具显得有几分冷硬。他的周围也似洒满了无尽落寞。   宋笙看到这样的楚俞,脚步不禁停了一瞬。紧接着加快脚步到了床铺前。   他刚想出声唤楚俞,房门刚好被人敲响。楚俞的目光向门口瞥去,宋笙则在一边观察楚俞的病容,看起来比昨日要好上许多,恢复的不错。   “王爷,菱姬已安顿在云想阁了。”刘管家说道。   宋笙眸光一暗,心渐渐沉了下去。原来晨起时听到的并不是虚言。   楚俞特意吩咐,是对那名女子十分上心吗?仅这一猜想,就让宋笙觉得胸口憋闷异常。   楚俞音色冷清地道,“知道了,刘伯。本王饿了,叫人上早膳吧。”   宋笙只觉得心间刺疼。楚俞并未否认,反而泰然自若,似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罢了。   刘管家想着王爷身体终于恢复了些,高兴地回道,“老奴这就吩咐下去,王爷稍等片刻。”   之后便听到刘管家的脚步声越来越小。   一时屋内寂静无声。   楚俞就那么安静的望着宋笙,仿佛宋笙在他心里再引不起一丝波澜。   宋笙脑中混沌一片,良久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菱姬是何人?”   楚俞眼睫低垂,遮住眸中神色。淡淡地道,“菱姬是陛下御赐,我让刘伯安排在了附近的院子。”   那菱姬想必长的倾城绝色,否则怎能得楚俞特殊安排。附近的院子?是想常去见才心安吗?   宋笙脑中嗡嗡作响,他和楚俞都没有再言语,怎么会觉得如此之吵!   来时还想着真要到那种境地,也没有颜色同女子抢人,他宋笙做不来那等事。   可此时真的发生,他只觉得愤怒又有点点的委屈。只想剐了那个让楚俞如此在意的菱姬才好!   什么男子不与女子争,真真是笑话!   莫非这世间情爱真能让人抛开礼义廉耻以及自身修养?否则他怎如小女儿家一般心态,只想杀了那个意外闯入他们之间的女人。   他对楚俞的情谊竟深切自此吗?   楚俞看到宋笙在他说完后。面色冷沉,眉头紧皱,面上似还带着浅浅的伤然之态。   他认识的宋笙何时有过这样的表情!   楚俞近两日死寂的心又重新跳动起来。这是不是意味着宋笙对他也是在意的,不免心生雀跃。只是暗自雀跃了一瞬,脑中又浮现起当日宋笙甩开他手时的情景。   他不该再抱有幻想的。前两日宋笙的态度已经足够明显了。楚俞刚复些生机的眸子又再次恢复成一潭死水。   心中不禁自嘲,“楚俞,你真是没救了。宋笙这一点点的表情变化,就能让你悲让你喜!”   两人暗藏心事,偏偏谁都未曾再多言一句。   宋笙闭了闭眼,忍着心间的疼,良久方才声音低低地道,“楚俞,你曾经醉酒后说过‘我心悦你’,我曾经因为看不清自己的心只想逃开你。现在我很确定对你也可说得上一声’我亦如是’。不过你现在美人相伴,那句话也可能是曾经的玩笑之言罢了。也许只有我一人当真,独自烦恼,最后还傻傻的对你起了心思。现在,你可满意?”   宋笙并未看楚俞是何反应,说完便拂袖而去。同时仿佛在这一瞬间,有什么被他下决心扔掉了似的。   楚俞不知宋笙何时离开的,他早已被宋笙的那句“我亦如是”引去了心神。以至于让他根本无暇顾及到宋笙。   “我亦如是”这短短一句,对楚俞而言,就仿佛是眉目温柔的宋笙对站在暗无天日的万丈深渊中的楚俞说,“楚俞,我来接你回家。”一般。   楚俞在深渊中等了好久,那里冰寒阴冷,只有他一人。他以为也许还需要等好久好久,才能等到宋笙爱上他。   如果宋笙没有走,或许便会看到楚俞面上的不可置信以及些微的茫然无措。那是被极致的喜悦冲击下的结果。   楚俞在宋笙面前从来都是卑微如尘,他对宋笙的爱意热切又小心翼翼。他不敢相信他是真的得了宋笙的一句喜欢,尤其在他以为宋笙不爱他的情况下。   如同被判了死刑满心绝望的囚犯,突然有人对他说,你可以活下去,不用死了一般。宋笙给他冰冷麻木的心注入了勃勃生机,那种新生的感动无法言喻。   宋笙生他的气了!楚俞沉浸在感动和欣喜间的心终于找回了一丝理智。   “暗影,去看看宋将军去了哪里,快速回来禀报。”   “是,主子”只见屋内黑影一闪,却又瞬间消失无踪。   暗影是他手下最为隐秘,武功最高的贴身暗卫。只盼能快速找到宋笙。   眼下楚俞懊悔极了,他有时太过极端,尤其面对宋笙时。一想到宋笙逃离他,拒绝他。就偏激地认定宋笙不爱他。   最后甚至拿父皇赐妾的事来刺激他,虽他抱着试探宋笙心思的初衷。可结果虽然超出预料,却也伤害了宋笙。   听闻宋笙的那句喜欢所体会到的愉悦感,现也只剩下了对宋笙的心疼和愧疚。 第40章 城外遇险   宋笙气怒之下,只想暂时离开。不想再留在有楚俞的残王府。   问了府内的小厮,找到了到王府马圈。从里随便拉了匹马出来。   残王府守门的侍卫看到宋笙骑马出府,到是无人敢拦,只恭敬的见了礼。   要知道宋笙不仅是残王妃,更是有着赫赫战功的宋将军!   宋笙微一点头,便打马离去。起初任由马儿在街道上慢悠悠的走着,一时也不知要去哪里。   其实他未曾怀疑过楚俞当初酒后之言是虚假的。楚俞那样的人,怎会无端戏耍于他。   只是在他确认了自己的心意后,楚俞居然纳了姬妾。那女子似还得了楚俞的意,气的有些口不择言罢了。   想想实在可恨至极!莫不是现在楚俞这两日病发卧病在床,他第一个拿楚俞开刀。这厮这两日对他无端冷漠,还有心思纳妾,实在欺人太甚!   城中马儿也不能畅快奔跑,索性调转马头去往城外。   “太子殿下,您看那骑马往城外去的是否是定国候?”近身侍卫对坐在窗边品茶的楚冥说道。   “哦?”楚冥看向窗外,眯了眯眸子,看到果然是宋笙没错。不过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   这到是有趣,楚冥玩味一笑对侍卫吩咐道,“去,派些人去拜访下咱们的定国候,帮定国候梳理梳理心情。”   近身侍卫对楚冥最是了解,太子殿下口中的“拜访”和“帮”只怕是见了血的那种。   尤其宋笙是太子的敌对方,这见血定是越严重越好。要是要了对方性命,才更合太子的心意!   “是,殿下”   近身侍卫领命到楼下偏僻处,吹响口哨,召集死士。吩咐楚冥的命令,确认他们向城外掠去后,才回去复命。   “太子殿下,属下已安排妥当。”   “好,太子妃今日应从娘家回来了。走,回府!”   楚冥边坐在太子府的马车里,只觉得今日这个机会再好不过。出来喝个茶也能遇到这种好事,着实妙哉!   宋笙不知仅仅在街上那一瞬间,就被暗处盯上了。   出了城外几里,宋笙还未往前走,四周便有埋伏好的黑衣人层层杀出来。   宋笙眼神一凌,跃下马来。这背后之人对他宋笙倒是不薄,杀他一人,竟动用近二十名武功中等偏上的高手死士。   看来今天要想毫无损伤地全身而退,怕是有些困难。敌众我寡,纵使他武功高强。也难敌众手。只能找个机会杀出重围,可解困局。   那群黑衣人以包围之势快速向宋笙杀来。宋笙手边没有武器,攻向身边的黑衣人。几招之间便夺了对方的武器。   有了兵器的宋笙如虎添翼。虽不及银狼枪用着趁手,但此一时彼一时,倒也不能要求太多。   一时间宋笙周边的三人都被宋笙抹了脖子。黑衣人看有人死伤,比以方才更甚的狠劲围杀。势必要让宋笙折在这里。   及时追赶而来的暗影看到宋笙遭遇围杀,先快速发了一枚红色信号弹,后迅速加入战局。   宋笙一时不查,手臂上不可避免被刀划了一下。看到突然加入且明显帮助他的暗影,心存感激调整好状态对敌。   生死之间,一瞬间的松懈都是致命的。   可对方人多势众,尽管有暗影的帮忙,解决了对方四五人。宋笙和暗影这边依旧应对的吃力。   对方还有十数名死士,而他们这边只有两人。就在两人杀了对方大半死士但都自己也身受重伤时,残王府的暗卫及时赶来。   瞬间局势扭转,那些剩下的死士被残王府暗卫一一绞杀。   死士都受过严格训练,即便留活口也问不出什么来。是以一个活口也没留。   暗影跟随在宋笙身边,残王府暗卫统领烈焰向宋笙请罪。   膝盖下沉道,“宋将军,属下烈焰。是我等来迟,才使您受此重伤。请您降罪。”那些暗卫也都随着烈焰一道请罪。   宋笙脸色苍白的摆摆手,“何罪之有,还要多谢各位相助,才使我二人脱险。”   致使主子受伤,无论如何都和他们脱不了干系,尽管他们已经用最快速度赶来。   众暗卫听宋笙的话,皆眼神有所动容。   暗影适时道,“宋将军,您伤势严重。此地不宜久留。您伤的很重,先随属下回府吧。”   宋笙眼神挣扎片刻,尽管刚经历生死,也还是有些抗拒回残王府。   但看众人都等着他,他也不便拒绝。便点了点头。   就这样暗影烈焰护送宋笙安全回府。众暗卫隐匿行踪紧随其后。   不多时,三人便回到了残王府。   楚俞早已在府中焦心等待良久,听管家说宋笙回来了。急急的命墨白把轮椅拿到床前,自己披了件外衫便坐上轮椅,前去宋笙所在的厢房。   宋笙回到残王府,不愿住在楚俞隔壁的屋子。便让管家找了间客房包扎伤口。   管家虽觉得宋笙的要求有些奇怪,但看宋笙伤势严重,身上都是血迹,也顾不得多问。遂随了宋笙的意愿。毕竟现在找恒远来治伤才是要紧事。   楚俞和墨白来时,林大夫正用酒给宋笙的伤口消毒。   宋笙深蓝色常服上多处暗黑一片,那是他自己和别人的血,看起来十分触目惊心。衣物褪至到了腰间,手臂上和胸前的多处刀口深可见骨。   楚俞看到宋笙的样子时,心脏仿佛被什么狠狠揪着,呼吸难耐。一时间脸色白了几分。   楚俞,你果真没用!   宋笙已经成了你的王妃,你不仅伤了他心,还致别人有可趁之机置宋笙于险境。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可想而知当时情况有多凶险!   你让宋笙因为你的原因,而差点彻底失去他!   墨白推着楚俞的轮椅至床榻前,楚俞专注看宋笙身上的伤口,记下每一处伤痕,无论大小或位置。   他要让自己永远记住今日,是因为他楚俞才害得宋笙如此!   宋笙早在楚俞进屋子那一刻,便知晓楚俞来了。可他的气还没消,无法做到毫不在意。   那个讨楚俞喜爱的菱姬一日隔在二人中间,他心底就像埋了一根刺一般。   是以他只神情冷漠的任林大夫处理伤口,看都未看楚俞一眼。   楚俞察觉到了宋笙的态度,心里无奈一笑,看来宋笙余怒未消啊。   过而勾起唇角,看来宋笙是真的对他有了情谊!如此甚好! 第41章 和解好吗   林大夫包扎手法熟练,一会就把宋笙的伤口包扎好了。又简短的嘱咐两句按时喝药换药,过段时间就会长出新肉,再接着恢复就结痂痊愈了。   林大夫本也不是多话的人,全因楚俞的原因和宋笙本身有颗难得的赤子之心,使得对宋笙多了几分区别于其他病人所没有的耐心。   开了汤药的方子,正要和刘管家去药园取药。宋笙这时开口道,“林大夫,之前有个和我一起受伤的暗卫,他也受了很重的伤。劳烦林大夫也帮他包扎一下。”   林大夫抚了抚胡须,心中对宋笙满意至极,王爷的眼光果然不错,可真是捡了个宝贝。   世家子弟,官爵在身。有几个能在事后还记得为他们险些付出生命的暗卫,怕都认为是是理所应当!   就这份不分高低贵贱的感恩之心,京中少有人能做到!此子世间难得啊!   给病人医治是他作为医者的职责。再加上对宋笙做法的两分欣赏。是以林大夫答应的十分痛快。   问了宋笙那暗卫所在,林大夫就背着药箱去给暗影包扎去了。而刘管家则按照林大夫的嘱托去药园取药。   一时间屋内就只剩下宋笙,楚俞和墨白三人。空气安静的有些异常。只能听到宋笙把腰间的衣物往上拉的衣料摩擦声。   而楚俞则是想着宋笙仍在生他的气,在脑中演练一会跟宋笙解释误会的说辞。   墨白那不通人情世故的榆木脑袋也不知怎么就开了窍。直觉此时他不应该留在屋内。向楚俞说了声便到门外去守着了。   墨白出去后,屋子里终于只剩下了楚俞二人。   楚俞催动轮椅又向前移动了些,直到和床榻紧挨着没有一丝可再前行的缝隙才罢休。对此宋笙也仅是不冷不热的扫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楚俞看到宋笙终于自他进屋里后看了他第一眼,有些高兴。楚俞眸光带着歉意和怜爱,伸出一只手试图握住宋笙放在床上的手。   可宋笙有所觉地先移开了手,使得楚俞扑了个空。谁知楚俞也不气馁,索性做出摔倒床榻上的姿态。宋笙下意识伸手去扶,楚俞则趁机死死抓住宋笙的手,再不放开。   宋笙看出了楚俞使诈,更是气愤至极。挣了好几次也没挣开,就在宋笙拼着撕裂伤口也不让楚俞握着的时候,楚俞借机把头靠在宋笙的肩头,也不敢用力,只轻轻地靠着。   宋笙身子僵了下,实在是楚俞难得的柔软之态他有好几日未曾见过。一时便也忘了挣扎。   楚俞抬头眸光清亮地软声道,“笙笙,我们和解好不好?我不想我们再这样下去,心里难受得紧。菱姬的事,我也可以和你解释。这是个误会。”   宋笙听楚俞声音缱绻地叫他“笙笙”,虽还在气他,也感到这个昵称有些别扭。但还是耐不住心中升起的一丝甜蜜之感。   看他眸光真诚,且说菱姬的事是个误会,便给他一个机会解释又如何?遂开口声音冷清地回道,“误会从何而来,你先说予我听听,再做判断。”   楚俞见宋笙愿意听他解释,喜悦颜开道,“我当时一直在病中,并未提前知晓此事。晨时父皇派人把菱姬送来时,我本是要拒绝的。即便抗旨不尊,或者第二日就让那姬妾暴毙而亡。可谁知父皇选的菱姬便是庆功宴上领舞的女子。那女子实则是我的一名手下墨菱,之前是派她在乐思坊探听消息的。是以我便顺水推舟留下了她,借以麻痹父皇。”   楚俞说到这里,娓娓叙述的声音停顿了下。那没遮面具的半边面容晕了些红晕,又低声继续道,“当时我也存了私心,那两日我因你甩开我手耿耿于怀,觉得你对我并无情谊,心念惧灰。可我仍抱着一丝微薄的希望,留下菱姬还有一个原因是我想试探下你的反应。”   楚俞全部核实道出,就是最后说明自己试探宋笙的小心思时,有些难以启齿。   宋笙安静的全部听完,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但也明白了前因后果。也知道那个菱姬并不算介入他二人之间。   一切皆是一场误会。他心中的刺已然渐渐消融。   也知晓了楚俞前两日对他冷淡的原因。思考再三,还是觉得解释清楚的好。忍着内心的羞意,面上神情不变地道,“前两日我甩开你的手,是因为我当时发现自己逐渐变得越来越在意你,这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平生从未有过这样强烈的感情。下意识的便有些排斥你的亲昵。可也是那次,我明了自己的心意,也下定决心接受这份感情。喜欢上一个男子着实令我纠结了许久,但最后因为那个人是你,我便也想不管不顾了。”   楚俞从未见过宋笙向他吐露心声的时候。   “因为那个人是你”,世间最美妙的情话不过如此。楚俞仿佛能听到心底的莲花层层绽开的声音,那声音直击人心,悦耳动听极了。   楚俞把头又轻轻的靠在宋笙肩头,“笙笙,我知道错了。对不起,我知道你当时定是纠结苦恼极了。我知道我的宋笙极其在意他的祖母和母亲,他们希望你娶妻生子。喜欢上男人也与你从小接受的教育不符。可笙笙为我克服了这些,定是付出了很多。我心中只有无尽的欢喜。我们和解好不好?”   要说原来宋笙在知道菱姬只是一个误会时,心中还存着几分气恼,不想那么快原谅楚俞。可楚俞说的话,字字情真意切,能感受到他当初所感,他忽然觉得他还有什么可怪罪楚俞的呢?   有这样一个人,站在你的角度考虑,句句都是理解你曾经的彷徨与挣扎。足以看出对你用情之深,那些小的不快也便都可以摒弃吧。   宋笙对楚俞的昵称已经不会感到不自在,他心里也再无对楚俞的不满。面上神情柔软了些,眉目温和道,“好,我们和解吧,楚俞。”   楚俞只觉得世间万千也不敌宋笙一个好字! 第42章 唇色艳艳   暗影在隔壁厢房呆着,宋将军本让他一同治伤,被他拒绝了。林大夫来的时候他正在给自己简单地处理伤口。   看到林大夫到他面前,暗影见了礼。他是知道林大夫在府中的地位的,不敢怠慢。   林大夫好说话的摆摆手,放下自己的药箱。看到暗影处理的伤口,微微皱眉道,“你这样处理伤口,虽然起到治伤疗效。可是这么重的伤,这么处理可是会害了你。”   边说边把暗影处理的伤口重新清理干净,又好好包扎了一番。林大夫边处理边在心里嘀咕,怪不得宋将军惦记给这名暗卫治伤。   实在是这伤的严重情况跟宋将军相比也不遑多让啊!   暗影有些懵然,他怎有幸得林大夫亲自治伤。林大夫虽是残王府府医,但也只给王爷一人医治。府中其他人都是由其他普通大夫治伤的。   只是他在刀口上走惯了,也不爱去找府中大夫治伤,一般都是自己简易包扎,然后靠着他过硬的身体素质再撑过去就好了。   这些年什么伤没见过,作为暗卫比这更要性命的伤都有过,在他看来早已习惯,实在算不得什么。   可林大夫来一顿说教,又给他亲自包扎。着实有些让他受宠若惊。除非必要,他是不太爱说话的。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多谢林大夫。”   林大夫听到暗影道谢,瞥了他一眼道,“你谢老夫本也没错,毕竟是老夫给你治的伤。可追根究底你得谢宋将军。是他在老夫给他处理伤口后,还心心念念记挂着你的伤,托老夫来帮你治伤。”   暗影听到林大夫的话,心中惊诧不已。没想到是宋将军托林大夫来的。心底暖流划过,他已经很久没体会过这种滋味了。   身为暗卫,他早已经认清了自己的使命。那就是保护主子,必要时为主子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可宋将军的这个举动让他这种在暗夜行走的人仿佛看见了光一样。   那对于暗夜中的人是一种致命的吸引,因为他们永远也不能像正常人一样活在阳光下!   林大夫帮暗影处理好伤就走了。暗影独自在屋子里,久久不能平静。   要说起初按照王爷命令去保护宋将军,那时仅仅因为他是王爷的王妃而当做半个主子对待。现在则是心里彻彻底底把对方当做自己的主子!   那厢宋笙答应了楚俞和好,楚俞高兴宋笙终于原谅了他,眉梢眼角尽是笑意。   两人相互靠着温馨的呆了一会,楚俞有些心思渐起。宋笙身上好闻的竹叶清香一直萦绕在鼻尖。再加上心爱之人就在身边,难免有些心猿意马。   只是宋笙伤的重,他不能闹得太过分。但是一个吻,还是不过分的。楚俞心里如蚂蚁爬行,又酥又痒。他很想直接不管不顾的亲上去,可是又担心宋笙觉得他轻浮无礼。   最后忍不住诱惑的楚俞抬起身子,用双手支住床铺,脸慢慢移到和宋笙面部一样的高度。   嗓音暗哑,诱哄般道,“笙笙,我们是否已然算是定情,可称两情相悦?”   宋笙闻言,耳尖稍红,勉强稳住心神回道,“嗯,算是。”   楚俞接着道,“那相悦之人,做些亲昵之事也无可厚非。笙笙,我可以吻你吗?”   楚俞未等宋笙回答,便逐渐逼近,最后停在宋笙唇边,似在等着宋笙的允许。   宋笙心跳如鼓,很想直接逃开。他到忘记了相悦之人之间那些情俗之事。可看到楚俞没有下一步动作,明显在尊重的等他回应,便消了念头。   可让他回答“可以”,他又实在无言道出。只呐呐地默不作声,任红晕也爬上脸颊。   楚俞轻笑一声,宋笙并没有明确拒绝。算的上是默认了。他的笙笙果然面皮薄的很!   楚俞这下不再顾及,殊不知夜里偷亲宋笙的几次令他独自回味想念了好久。现在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亲吻宋笙,且是得了宋笙的允许,这种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   两唇相接那一瞬间,两人都觉得头顶仿佛有烟花绽开。那感觉实在太过美妙,至少对于楚俞来说确是如此。   楚俞先是浅浅的啄吻,等宋笙稍稍适应他的吻后,才逐渐加深了这个吻。   楚俞虔诚地亲吻着宋笙,缱绻又温柔。温柔的好似江南的春水,让人只想沉浸其中。宋笙的周围和唇齿间都被染上了楚俞特有的药香气。   亲吻持续了一会,宋笙唇上的柔软让楚俞舍不得放开。可宋笙不会换气,方才罢休。宋笙伏在楚俞肩上,气喘吁吁,神情茫然。   显然还沉浸在刚刚的亲吻中。连平时暗红色的唇色都被楚俞吻成了艳红色。耳边尽是楚俞愉悦的低低的笑声。   宋笙瞬间清醒,只觉得又羞又恼,猛地推开楚俞。楚俞缓了一下才稳住身形。而宋笙自己也因大力牵扯到伤口,不禁闷哼一声。   楚俞赶紧上前查看伤口,宋笙胸前缠着的绷带已经阴湿了一小片。开口想唤墨白招林大夫过来。   宋笙赶忙在他开口前制止住。这时候让林大夫来,以他现在的状态,林大夫一眼便能看出他俩刚刚在做什么,他可没楚俞脸皮厚!   遂急声道,“先别叫林大夫过来,撕裂的并不严重。一会儿便不流血了。就算换药重新包扎也在中午午饭后吧。现在实在有些不妥……”   后面半句话宋笙说的细弱蚊声,且神情闪躲,楚俞勉强才能听到。有些疑惑不妥什么,不经意间看到宋笙此时的模样。   宋笙眉间嗔怒,红唇艳艳,再加上目光不敢直视他,似含羞带怯,竟无端生出一种媚态来!   一瞬间福灵心至,明白了宋笙的顾虑,原来怕林大夫看到他这幅样子猜出什么来啊!   宋笙这幅样子只有他能看到,笙笙这样铁骨铮铮的人竟因他的一个吻就变成这样,旁人看见保不准就被诱惑住,再给他招几个桃花来!   不过这个样子实在好看的紧,看来以后亲吻应该多多益善。这样不仅福利多还异常赏心悦目! 第43章 是否有过女人?   楚俞即便看破也不拆穿宋笙,免得宋笙恼羞成怒。如若恼的以后都不让他亲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楚俞眸光温润,眼含笑意地点头称是。如果细看就会发现,楚俞目光所至,是宋笙绯色的红唇。   那红唇水光潋滟,极为惑人。特别是刚刚感受过那唇的柔软,不禁喉结上下滑动。   楚俞心中有些无奈,他清心寡欲了二十几年,对欲色并不看重。怎么一到了宋笙这里,自制力全无不说,且时时盯着宋笙的自己简直如个色狼一般。   幸好笙笙不知他脑中所想,不然以笙笙面皮薄的程度,以后看着他都得躲得远远的才好。   宋笙面上红晕过了好一会才消去。拿眼偷偷瞥楚俞,心中有些懊恼。同是男人,他怎就如女子一般,这么容易含羞!   他两在外表上,楚俞容貌偏白皙精致,他的容貌则是偏俊朗些。他的容貌较之楚俞,显得更凌厉迫人。   但在亲昵一事上为何却差了楚俞这般远,扭扭捏捏的连自己都看不上!可是无论如今心里怎么想,一旦楚俞亲近他时。他还是耐不住羞耻,身体不自觉地会出现羞怯的反应。   难道说自己感情空白,所以不如楚俞得心应手?可楚俞这般主动或不如他一般羞涩,是否是情场上知之甚多。才使得他面对楚俞如黄口小儿一般。   虽然曾经周炎和赵子染打探的消息是楚俞在他之前并无姬妾。可这并不代表楚俞没有过女人!   尊贵如嫡皇子,即使他双腿残疾,想要委身于他的女人也多不胜数。他虽未通情事,但作为男人,更了解男人在这方面是有一定需求的。   他自己是不喜女人触碰他,且之前一直想要父亲母亲那样的感情。对自己的妻子存在莫大期许,也愿意为了将来的妻子忍耐下来。是以这么多年也未曾有过男女之事。   那么楚俞呢?楚俞不必因为这样的理由而忍耐自己。解决需求而已,随便找个清白的女人即可解决。   楚俞有没有和别的女人有过……   只要一想像楚俞用吻过自己的唇也吻过别的女人,且对她们也同对待自己那般温柔。甚至是更加亲密的姿态同其他女子肌肤相贴,做极尽亲昵之事。   他便觉得难以忍受,心间刺疼的厉害。不,那是比之前知道楚俞纳妾时更重的疼痛,简直如同挖肉割骨一般!   怎么办,他忍受不了楚俞曾经同女子那般亲近过。   只要一想,便觉得痛彻心扉!   可过去发生之事他没有能力改变,也没有立场去计较。毕竟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他再揪住不放又能如何!   楚俞本还欣赏着宋笙面上难得的媚态,可渐渐他发现宋笙周身的气息逐渐暗沉下来,无因无由。   且宋笙面上红润褪去,变得逐渐苍白。剑眉紧紧皱着,额头冒出冷汗,仿佛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一般。   楚俞以为是宋笙伤口撕裂的厉害,导致疼痛难忍。连忙急急去瞧,可宋笙胸前的纱布并无大量血迹冒出,看着不像伤口加重之态。   但看宋笙仍然痛苦的模样,无头查起的楚俞担心宋笙出什么事,只好出声问道:“笙笙,你这是怎么了,是哪里疼吗?”   宋笙还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便下意识低声回道:“楚俞,我心疼!”   楚俞不知所以然,只觉得无缘无故怎会有心疼的毛病。莫非是心疾之症!   楚俞心疼的抱着宋笙,哄着道,“笙笙,不疼啊。我叫林大夫过来,给你看看就好了啊。”   宋笙听到“林大夫”三个字终于回过神来,垂眸低声道,“不用唤林大夫来了,我无事。”   楚俞听宋笙这么说,只以为是宋笙好了。稍稍推开宋笙的身子,便于他查看宋笙的脸色。看着他微微好转的脸色,这才放下心来。   宋笙眸中神色复杂,定定的看着他。仿佛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楚俞察觉到宋笙想问他什么,温柔的道,“怎么了笙笙,你是想问我什么吗?”   宋笙心中所想,几次三番欲脱口而出。例如“你对亲昵一事,如此在行。是不是曾经有过很多个女人?”又比如“你是不是也如对待我一般,与她们亲近时也是极尽温柔?”   可话就在嘴边,他却怎么都问不出口。说什么,说他一个大男人对你楚俞曾经有过女人之事,在意的不得了!   可说了,又能如何呢!他们会不会因此多加无谓的争吵。   罢了,此事曾经如何都没有必要在意了。   重要的是楚俞以后只能有他一人。   无论是楚俞在中途觉得娶妻生子也好,或是对他厌了倦了也好。他都容不得由楚俞退出,留他一人。他决不允许!   宋笙看着楚俞耐心的等他回答,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只回了一句“没有,你多虑了,我有些乏了,想休息下。”   楚俞不知其中缘由,但他是能真切感受到宋笙想问他什么的事实。只是宋笙决定不说,他也尊重他,不追根究底。   看着宋笙的确有些疲惫,且上午刚经历一场厮杀,确实需要休息。   想着他和宋笙之间来日方长,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便声称不打扰他休息,看着他睡就好。   宋笙也知晓两人刚定情,楚俞应是想和他多呆一会。也不赶人,任他看着。   自己身子躺卧在床,闭上双眼。尽量呼吸平稳,不引楚俞怀疑。只是脑中楚俞和其他女人亲昵的画面却总在他眼前晃悠,不堪其扰。   最后宋笙被这些画面弄得身心俱疲,再加上城外和暗杀他的死士搏杀一场,体力消耗的差不多了。两者叠加,宋笙身体更是疲劳至极。最后累的不知不觉睡过去了。   而楚俞就坐在轮椅上,一手撑住额头,一手小心的勾起宋笙的一缕发丝把玩。只觉得岁月静好,安心极了。   楚俞看着宋笙入睡,眸中情谊浓的化不开似的。笙笙,楚俞只愿与你日日这般,永不分离! 第44章 抱你回阁   次日一早,宋笙从睡梦中醒来,看了眼身前的被子。入睡之前好像身上并无被子,应是楚俞后来给他盖的。   扫视房间半圈,看到楚俞在窗边的榻上睡下了,且还在熟睡。宋笙慢慢坐起身子,靠在床边,欣赏楚俞的睡颜。   清晨的阳光映在银白墨蓝面具上,金芒散开,使得楚俞如画的面容显得更加光彩照人。墨发铺散榻前,垂落而下。神态安然,两手交叠在腹部,有种莫名的乖巧感。   宋笙眉目温和的瞧着,心中盈满温柔,唇角微微勾起。   楚俞可真是生了个好皮相!   可随即心中的甜意划过一丝苦涩。那丝苦涩他明白缘何而生。但他尽力控制它、忽略它,安慰自己那都过去了。与现在的他和楚俞无关!似乎心理暗示起了作用,又似他拼命想要忘记,果真不再记起。   他和楚俞好不容易在一起,他不想因为这些过去的事情纠缠不清,让他俩之间产生裂痕。就让这个怀疑永远埋在心底的角落吧!   楚俞眼睫轻颤,睁开了双眼。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寻找宋笙的身影。   两人目光相接,楚俞眉眼一弯。宋笙也回以温和一笑。二人之间情意绵绵。   楚俞不禁想起,最初他盯着宋笙看时。即使宋笙察觉到他的目光,也会在对视一眼后就避开他。   那时的宋笙让他感到无奈又怀念。现在宋笙的变化是令人欣喜的,他已经不再回避他的视线,也懂得回应他的感情。   初初定情的夫夫二人彼此看了好一会,才各自收回视线起身穿衣。   二人吃过早饭后,林大夫给宋笙换了药。   宋笙近几日还需卧床休息,利于伤口愈合。但楚俞可不愿宋笙一直住在厢房,苍澜阁内的婚房才是他们应该住的地方。   况且他已有几日没有抱到宋笙睡觉了,甚是想念!   楚俞甜腻腻的唤道:“笙笙……”   宋笙微笑地看着他,好整以暇地等待下文。虽然这唤声甜到让人有些起鸡皮疙瘩。   楚俞眨着一双晶亮的黑眸道:“笙笙,我们是不是该搬回苍澜阁了!”   说完还似小孩子般满眼期待的望着宋笙。仿佛在说“笙笙快答应啊!”   宋笙好笑的看着他,觉得楚俞这幅样子着实可爱!明明是比他还大两岁的人!   突然想逗逗他。   宋笙一手支着下巴一副为难犹豫状,一边还拿眼瞅楚俞。仿佛是真的想跟他一起回苍澜阁,却又有什么难言之隐般。   楚俞等的有些着急,催促道:“笙笙,你倒是说话呀!”   宋笙叹了口气,只看着他也不言语。那目光似带着隐隐责备!   楚俞听到叹气声,心都提起来了。等了一会宋笙还是什么也没说。   而且笙笙怎么用这种眼神看他?   他开始反思,难道是自己还没得宋笙彻底原谅?可是该解释的都解释过了,他们之间应是没有误会了才对!   宋笙看楚俞皱着眉头沉思,觉得时候差不多了,方才不紧不慢的出声道:“可以啊,今天便搬回去吧!”   楚俞本还沉浸在剖析自己可能在不经意间惹宋笙生气的思考中,突然听到宋笙同意搬回苍澜阁。一时有些愣在那里。   宋笙眼带笑意地瞧着楚俞,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声中带着男性特有的磁性嗓音,低沉悦耳极了。   楚俞被笑声吸引,确切的说被宋笙的笑颜吸引。   笙笙从未在他面前这般笑过。不再是礼貌的微笑,也不是温和的笑容。   而是带有一种没有拘束感的肆意的笑。那是一种冰雪消融后,春风拂万里的笑容!   楚俞痴痴地看着,爱恋的道:“笙笙,你这样笑真好看!”   宋笙听到楚俞的赞美。低咳一声,收敛笑意。有些不好意思的转移了视线。   楚俞还惦记着搬回苍澜阁的事,“笙笙,那咱们现在就过去吧。”   迟则生变,早过去早安心!   宋笙眼露疑惑,但也不再反驳。   楚俞驱动轮椅来到宋笙床前,一手穿过宋笙大腿,一手穿过宋笙腰背。   宋笙意识到楚俞要做什么,刚要挣扎,便听到楚俞贴近耳边的声音,“笙笙,别动!”   宋笙不想承认,因为耳边楚俞的呼吸声和温柔的声音,身体似电流划过,酥麻的导致直接忘了抵抗。   而楚俞早已抓住这一机会,使力将宋笙置于双腿之上。宋笙由于惯性,头部向后仰,不自觉地用未曾包扎的右手勾住了楚俞的脖颈。   楚俞勾唇一笑,给宋笙调了一个稍微舒服的姿势。再双手稳稳抱住宋笙,防止宋笙摔下轮椅。   楚俞终于抱到了宋笙,弥补了当时墨白抱宋笙回将军府,他只能嫉妒却无能为力的遗憾!   二人姿势亲密,使宋笙羞红了耳尖。楚俞见宋笙的耳尖红润可爱,且宋笙低垂着头,露出小麦色肤色的修长脖颈,给了他一种无法言喻的诱惑。   仿佛一枝弯延向上的花枝,枝头挂着一朵娇艳欲滴的红花,诱人采摘!   楚俞情不自禁的靠近宋笙红润的耳尖,先是轻轻用唇磨蹭了下。感受到宋笙的身子轻颤了下,又变本加厉的用牙齿轻咬舔舐。   宋笙受不住的想摇头躲开,可楚俞的唇就是不放过他的耳朵。甚至还坏心眼地从耳尖到耳垂,由上至下,又右下至上,反复亲吻轻咬。   就在宋笙被陌生的感觉弄得想要发火,楚俞却狡猾地撤开了覆在耳上的唇。让宋笙有火发不出。   偏偏这厮作弄完他便一本正经的清了清嗓子,叫墨白进来。宋笙赶紧把脸埋在楚俞怀里,免得被墨白看见他这个样子。   墨白应声进屋,看到两人的姿势怔了下,莫名感到有些尴尬。   不过看来王爷终于得偿所愿了!   还把冷漠如冰霜的宋将军抱在身前,宋将军还温顺地依偎在王爷怀中。不愧是自家主子,就是厉害!   “墨白,推我到苍澜阁。”楚俞的声音唤回了墨白的思绪。肃着一丝不苟的脸,推着楚俞的轮椅向苍澜阁而去。   而在这路上,宋笙死死地把脸埋在楚俞怀中,仿佛这样就不会被人看见尴尬了! 第45章 发现画卷   宋笙只觉得时间过的漫长极了,他窝在楚俞怀里,也不知距离苍澜阁还有多远。   听到门开的声音,接着轮椅便不再动了。他心里松了口气。看样子是终于到了!   宋笙从楚俞怀中抬起头,看到屋内的喜庆布置,确定是到了苍澜阁。   宋笙翻身要下轮椅。楚俞知道宋笙这一路憋坏了,也不再拦着。手中力道放松,宋笙顺利的脱离控制,到了地面上。   用手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横了楚俞一眼。这厮居然不顾自己反抗非要抱自己回阁!   虽然被楚俞抱着还不懒,鼻尖的药香也很好闻。可这一路上也不知被多少人看到,内心尽是羞耻和煎熬。   “笙笙,你昨日才受的伤。如若不抱你回阁,按你的逞强性子,自己走回来,伤口必然裂开。便不气了好吗?”楚俞笑吟吟道。   楚俞话中自动隐藏了让他人抱宋笙回阁的可能。别人抱宋笙回阁,想都别想!   宋笙觉得楚俞那张笑脸可恶至极,几乎气笑了道:“合着你这么做是为了我好?”   虽然明白楚俞说的都是实情,但就是不想凡事都顺着楚俞来。   楚俞深以为然地道:“还是笙笙理解我的苦心!”   宋笙懒得再搭理他,慢慢向婚床走去。   身子半靠在婚床边,长腿伸直,闭目养神。养伤,眼不见为净!   快好起来吧,否则这厮不知又弄出什么幺蛾子。   楚俞看宋笙闭上眼睛不再理他。近几日他病复发,许多事务都需要他亲自处理。索性驱动轮椅去了苍澜阁书房。   坐在书桌前,开始专心处理案上的折子。   宋笙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是听声音知道是楚俞出去了,不禁呼出一口气。   自他和楚俞定情后,他和楚俞单独相处时总会感到不自然和莫名的紧张感。   手指抚上耳际,仿佛还能感受到在厢房中的情景。楚俞的呼吸声仿佛就在近前,带着独有的气息和呼吸的温湿感,以及楚俞亲吻耳朵时的触感……   随着场景的回想,宋笙感觉耳朵有些烫。猛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   没想到自己心底贪恋楚俞的亲吻,真是不知羞!   不知为何,明明楚俞在时,会盼望和楚俞分开。可现在楚俞不在他身边,却又想见他。   莫非这是陷入爱河中人的通病不成?   想见楚俞的心情让宋笙无法安坐在婚床上。心中的声音一直在脑中响起,“想去见他,想去见他!”   最终宋笙没忍受住心间的折磨,决定去见楚俞。   慢慢起身下床,走到门边。打开房门后,看到墨白在门口守着。   “墨白,楚俞去哪里了?”宋笙面上尽量淡定的问道。   “将军,王爷独自去了书房处理事务。临走时告诉属下。您若找他,让属下陪您一同前往。”墨白摸了摸脑袋道。   “找他也无什么大事。你带我去吧。”宋笙稍加掩饰的回复后,便等墨白领路。   墨白哪敢在宋笙前面走,即便是领路也一样。先告知宋笙往那个方向走,便自觉落后一步在宋笙身后紧随着。   书房离得不远,不一会便到了。墨白踌躇了下打算报告王爷王妃来了。   宋笙赶在墨白开口之前制止了他。墨白守在门口,等着宋将军自己进去。   大概是宋将军想给王爷一个惊喜吧!   宋笙在书房门前浅浅的呼了口气,随后伸出一只手慢慢推开。   书案前的楚俞还在处理公文,也不多加理会。能进书房的人屈指可数,都是身边亲近的人。   孙奕诀好久没到府上了,想必是他来了!   宋笙慢慢走到书案前,也不打扰,就在那静静的看着楚俞处理公务。   看到了楚俞,那颗躁动不已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楚俞察觉到了异常,身边的人并不是孙奕诀。   那人来府上哪次不是吊儿郎当地坐在椅子上,怎会安静的站在书案前?   楚俞抬头看去。那人面容俊美,面色还有些苍白,原来竟是宋笙!本来看不出情绪的眸子在看到宋笙后,悉数转为浓浓的喜悦之色。   楚俞将毛笔搁置一旁,唇角微勾,眸中盈满笑意的道:“笙笙,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随即驱动轮椅,绕过书案,来到宋笙面前。高兴的拉着宋笙的双手,满眼爱意的抬头看着他。   宋笙回握了下他的手,之后便任由楚俞拉着。   总不能说自己和他分开了一会,有些相见他。所以便自己找来了。   随便找了个由头道:“刚刚小睡了一会,醒来见你不在。便问了墨白你的去处,随后让墨白带路,我二人一同过来的。”   楚俞也不在意宋笙来找他的理由。舍不得宋笙这么站着,笙笙还在养伤呢!   “笙笙,到那边坐下!”楚俞松开一只手驱动轮椅,另一只手仍紧握着。   宋笙含笑着无奈摇了摇头。尽管这样走路有些别扭和不舒服,也没有拒绝楚俞。   就这样两人一边牵着手,一边挪动到了椅子旁。   楚俞拽了下宋笙的手,示意他坐下。宋笙坐下后,楚俞让墨白上了壶新茶和小点心给宋笙解渴解闷。   由于还有部分公文还没处理完,楚俞只好握了一会宋笙的手便作罢。又抬起身子偷了个香,让宋笙等他一会儿,才回到书案前处理公务。   虽然宋笙就在身边,但楚俞还是专心致志的处理事务。他想尽快处理完,好有时间陪伴宋笙!   宋笙喝着手中的茶,看了看挥洒自如的楚俞,又环顾四周打量了下书房的布置。   楚俞的书房很大,书架占了楚俞后面的整面墙壁,楚俞两侧也是书架,形环抱书案之势。   扫了扫楚俞身前的十多个折子,约摸着还得一会儿。便起身来到近处的书架旁,选了一本角落里的游记杂书。   扫了一眼楚俞那侧的书架,不经意间眸光定在了楚俞轮椅后面的书架上。   那里有一层并无书籍,放着一个长条方宽的黑木盒子。   里面堆满了卷轴,看起来似是一幅幅画轴!宋笙眸中兴起几分兴致。   传闻,楚俞的丹青堪称一绝! 第46章 末尾落款   宋笙见楚俞还在处理公务,轻声笑着道,“楚俞,那黑匣子里的画我可否一观?   楚俞手中公务正好处理完,放下毛笔。把折子整理好,看向宋笙说的”黑匣子“。   宋笙没注意,楚俞整理折子的手顿了顿,且他的眸子一瞬间亮了下。楚俞放下手中整理好的折子,取了黑盒子里的最上面的一卷画轴。   把画铺在桌案上,招呼宋笙过来一起观看。宋笙对楚俞的画感兴趣极了,把手中游记放置一边茶桌上,走到楚俞身边。   正巧看到书案上展开画卷上的一抹深蓝色。见是自己喜爱的颜色,饶有兴致的向上看去。   然而意外的却看到了自己的脸!   宋笙当即怔在那里,画中的自己穿着一身深蓝色常服,发间一只青玉簪。面容冷峻,唇角绷紧。   楚俞将自己的神态完完整整的刻画出来,仿佛自己就那样站在画中和自己对看。   这是何时画的?   宋笙抚着画中自己的面容,将心中疑问道出,“这是你何时画的?我怎不知你还私下做了我的画!”   楚俞觑着宋笙的脸色,眸光如水道,“这是那日我去将军府下聘时,回来画的。”   只是见到活生生的你就令我激动万分!当然后面这句话楚俞未曾说出,放在心里。   宋笙仔仔细细看着这幅楚俞为他作的画,从头至尾,细细看着。   仿佛这样便能对得起画他用心十分的楚俞。   看到末尾,发现了几字落款。   “吾爱宋笙。”   宋笙抚着那几个字,一边又一遍。仿佛从中感受到了楚俞对他的深深情谊。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楚俞在他们二人第一次相见时便对他印象如此深刻?或是话本中的一见钟情?   可他宋笙一介男子,一见钟情未免托大。可他为何从这幅画中切切实实感受到了楚俞对他的情深缱绻。   楚俞见宋笙看的认真,把宋笙揽的近了些,紧紧抱住。将头依恋地靠在宋笙腰间,温柔言道,“笙笙,我真的好爱你啊!”   宋笙对楚俞的情话稍稍免疫,但听出话里面的情真意切,不忍拂了他的情。   温声道:“嗯,我知道。”   楚俞也不在意宋笙言辞简单,因他知道宋笙所言即他心中所想,他很欢喜。   二人一人专注看画,一人专注依靠着,未曾注意到门外墨白急急的一句”孙公子”。   书房门应声而开,一黑衣男子进入书房,摇着手中折扇,边吊儿郎当道,“哎,我说楚俞,听说皇上让你纳了个妾……”   说到一半,话音戛然而止。   他注意到了书案后姿势亲密的两人。   宋笙听到开门声,皱了皱剑眉,手中迅速卷起了画。随即目光清冷的看向闯入书房中的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孙奕诀咂摸咂摸嘴,我的乖乖,不知现在退出去还来的及不!   楚俞心心念念的宋将军眼神好可怕!   楚俞看到进门的孙奕诀,只分来一个眼神。主动放开了宋笙的腰,虽然很不舍,但笙笙脸皮薄。   孙奕诀顶着楚俞二人双双不善的目光,尽量稳着脚步厚着脸皮坐在了椅子里。   自觉给自己倒了杯茶,眼神也尽力躲着他们。忽略宋将军扎在他身上的锋利目光。   宋笙打量眼前如坐在自家的黑衣男子,全身黑色锦缎,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冰冷感。   可坐在椅子上那张吊儿郎当的俊脸跟冰冷一点也沾不上边。   此人跟楚俞看起来很熟,宋笙心念几转便收回了视线。   孙奕诀感受到身上渗人的视线没了,才放下茶杯。大大方方地朝宋笙抱拳笑眯眯道,“宋将军,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是孙家嫡子孙奕诀,楚俞至交好友。”   楚俞听言不紧不慢道,“笙笙,以后有用的着他的地方直接和他说就是。”   宋笙看了楚俞一眼,朝孙奕诀微笑地点了点头。”孙公子,幸会。”   孙奕诀心中呕口老血,知道楚俞在报复他扰了他二人的好事。面上欣然答应道,“是是,宋将军以后有事吩咐一声便是,不必和我客气。”   宋笙虽觉得没什么事会麻烦到他,但也承其好意道,“多谢孙公子。”   孙奕诀面上维持着笑容,心里吐槽。这宋笙这么冷,也不知道楚俞那厮是怎么忍受的。   放着这么一个冷冰冰的大活人在身边,自己早就冻死了。   要是楚俞听到孙奕诀的心声,一准会嗤笑一声。   笙笙在他面前可温柔着呢,他一个外人自然会遭笙笙冷眼。   孙奕诀暗中翻了个白眼,看楚俞那副春风得意的样,就让人来气。   看楚俞的间隙,不经意间看到了桌案上的画轴。想起楚俞那些画画的是谁,不禁挤眉弄眼道,“啧啧,宋将军,楚俞把这些画都让你看了。是否被楚俞的用情至深给感动啦?”   宋笙看着孙奕诀的表情,下意识想起赵子染在他面前也是这幅样子。有些不忍直视地撇开视线清淡回道,“嗯,是有些感动。”   “如果是我,看到那些画。尽管我不喜欢男人,恐怕也是要感动一番。楚俞这些年……”   楚俞看孙奕诀有要说漏嘴的趋势,急忙向他递了一个眼神插言道,“孙奕诀,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有事说事,说完就走!”   孙奕诀接收到楚俞的眼神,识趣的不再多说。心里腹诽,楚俞这样子倒是想掩盖什么啊!再一扫桌上只有一卷画轴,顿时明白症结在哪。   虽然不明白楚俞为什么不想让宋笙知道他每年都有一副宋笙的画像,但好友既然示意了,他也便配合一场。   摇着手中折扇,转移话题道,“听说陛下给你赐了个姬妾,你打算怎么处理……”   本也是随便找的话题,他自认为没什么不妥。男人三妻四妾最是平常,讨论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可他发现刚说完这句话,室内的气氛顿时降了一个冰点。莫非这又踩了个雷?   宋将军的眼神好像又落在他身上了,仿佛比刚才更冷了。 第47章 传信药王谷   楚俞的眼神也是,看似不清不淡,没什么情绪。   可他知道楚俞的性子。心中哀嚎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得,一起得罪这两夫夫,以后的日子着实堪忧啊!   本想再转个话题,可那边楚俞没什么情绪的声音已经到了,“父皇赐的姬妾碰巧是墨菱,你无需操心。”   我需要操心什么啊?不就是你想转移话题,我转到你们夫夫不喜欢的上面来了!   吃力不讨好!   墨菱,他是知道楚俞有一只墨卫的。   墨卫,楚俞暗卫中的利剑。从暗卫中层层选拔,挑出来的精良暗卫。   墨卫一共十二人,擅长技能不同。被楚俞派往别国各处,这个墨菱刚好是他听过几个墨卫中的其中之一。   想来还真不用操心,人家的手下能出什么事!   孙奕诀长了教训,不再说有关楚俞的私事。挑了一件不痛不痒的事来说,“得到消息,说漠北国有一位得宠的公主由太子领着来麟安国和亲,已经在来的路上,大概再有七八日便到了。”   宋笙听到”漠北国”,抛下刚刚听到”姬妾”的不舒服感。认真思索,漠北国派公主来和亲,此事蹊跷!   漠北国是四大国之一,且一直以来对麟安国虎视眈眈。   又怎会用和亲的方式,怕不是又有什么阴谋!   “漠北国恐来者不善,需小心提防。三年前的边疆小国挑起战乱,背后就有漠北国的手笔。不可大意!”宋笙考虑后对楚俞慎重道。   “笙笙,你说的对。漠北国狼子野心,应是没安什么好心。奕诀,你派人多关注此事。一但他们有什么异动立马告诉我!”楚俞拍拍宋笙的手,之后吩咐道。   孙奕诀正肃道,“我知道了,你们放心!”   几人又聊了会。宋笙便称有些疲惫,先回卧房。   楚俞知道孙奕诀定是有什么要事要和他说,才一直没识趣的离开。便让墨白陪宋笙回去休息,他一会就回去。   等宋笙走了,孙奕诀才说了他来残王府的目的。   “前几日听说你毒发了,你还有一年寿命。‘灵回草’还要四五个月才能采回。还是请药王谷谷主来你府上吧,以免再次毒发你府上大夫压制不住。”孙奕诀担忧道。   “也好,我现在就传信给药王谷。以前,我对这条命毫不在意。现在有了宋笙,我渴望活下去!”楚俞言语中带着幸福。   听着好兄弟这些年第一次有了强烈活下去的想法,孙奕诀高兴的眼角微酸。   想活着就是好事!   楚俞写好一张纸笺,手指移至唇边,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不一会一只黑羽海东青便飞进书房,楚俞在海东青腿上绑好纸笺。从窗口放飞,海东青便飞远了。   这只海东青专门往来残王府和药王谷的信使,也不怕它不识路。   海东青日行千里,大概半日就能到达药王谷。   “说起药王谷谷主,现在是你的师弟霍连清吧。你师从剑圣,你师弟师从医圣。江湖中人只知道医圣和剑圣,却从没想过两人居然是同门师兄弟。医圣的关门弟子霍连清自然也成为了你的师弟。幸亏有你师父和医圣有同门师兄情谊,当年才能从阎王手中救你一命。世人只知救你的是一位神医。可只有你身边的人才知道那位神医就是当时赫赫有名的医圣--同时也是药王谷谷主。”孙奕诀看了楚俞一眼,摆弄着手中的折扇平淡叙述道。   “是啊,当年是师伯救了我一命。”,楚俞语气充满感激。   “你师弟霍连清的医术跟他师父相比,可称得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医圣倒是教了个好徒弟。剑圣虽然也教的好,可没有’灵回草’,暂时坐在轮椅上的你武力值大打折扣。不然只怕比你师父还要厉害三分。百年一遇根骨奇佳的奇才,哎,真是命运弄人啊!”孙奕诀话到末尾,语气尽是惋惜。   楚俞眼神一暗,双手摩擦自己的双腿。双腿残疾是他最大的遗憾,他不遗憾他的武功无法发挥到最高。可却遗憾因为这双残腿,连去街外陪宋笙逛逛解闷都做不到。即使去外面,也会连累宋笙因为他承受别人异样的眼光。   他遗憾因为这双残腿,他能为宋笙做的事有了很大的局限性!   孙奕诀察觉到楚俞的情绪低沉,不禁回想了下自己说的话。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说的话在无意中戳到了楚俞的痛处。   两人好友多年,他知道双腿残疾在当年给他多么沉重的打击。   连忙转移话题语气轻佻的说,“江湖传闻现在的医仙霍连清有着比女子还要美上三分的容貌。特别是眼角一颗泪痣别具风情!楚俞,这传闻是不是真的?你这海东青飞得快,你师弟过几日应该就来了,到时倒可一饱眼福!”   楚俞见孙奕诀好奇他师弟的容貌,不禁笑出了声。刚刚因残腿心中生成的低落情绪也消散了些。   要说起他师弟,这容貌的确如传闻所言,有着一副举世无双的好相貌。但是师弟的毒舌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起的!   这点以后孙奕诀见到师弟就知道了。   楚俞难得的搞起来了神秘,老神在在道”等师弟来我府上,你教J堂t毒荚自然会见到他的相貌如何!”   本来孙奕诀只是让好友不沉浸在双腿残疾的难过之中。可楚俞这么一说,却让他对霍连清的容貌真正有了几分兴趣。   转念想到楚俞说的对,过两日便见到了。何必急于这一时!   “还有事吗?”楚俞淡淡道。那语气似乎在说,有事说事,没事就可以滚了。   孙奕诀也知道楚俞是想陪他的宋将军了。见色忘友一词在楚俞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得,他也别碍人眼了。左右也没什么大事了。他这次来也只是前几日听说楚俞毒发,怕他像以前一样不爱惜自己的性命。   所以才前来劝说将他师弟霍连清招到身边来,以免出现什么意外。   现在目的达到了,自然也没必要再呆下去了。   “没事了,我走了。”孙奕诀留下一句便起身离开。 第48章 这是定情信物吧?   楚俞看着孙奕诀离开,只轻轻的嗯了一声,不过走远的孙奕诀已经听不到了。   打开书桌最上层的抽屉,取出一个黑金的小锦盒。打开锦盒,露出里面的一对水滴状的墨蓝色玉石。   这是当年中毒被师伯好不容易救回性命的一年后,他得到了一块世间罕见的墨蓝色玉石,他便命人打成了一对水滴状玉石。   之后让师伯帮忙做成药玉,打算以后找个合适机会送给宋笙。   至于为什么是两块,是他打算送给宋笙一块。自己私心留下一块,只为了留个与宋笙有件相同物件的念想。   那时的自己还没认清自己的心思,只心心念念想和宋笙拥有同一件东西!   这药玉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送出去,后来宋笙去边关打仗,一直打了三年。   让本与宋笙毫无交集的他只好把药玉存放起来。偶尔拿出来翻看,想着在边关的宋笙。   后来宋笙回朝,便有了赐婚一事。这对药玉本想在新婚之夜送给宋笙,却也因为自己装醉而不了了之。   想到新婚之夜,楚俞唇边不禁勾起笑容。夜里宋笙入睡他还偷了个香呢!   如今他与笙笙两情相悦,今日到书房处理事务。也就想起了被他放在书房抽屉中的药玉。   现在是时候了,有药玉在笙笙身上他也安心些!   盖子合上,把黑金锦盒放入怀中。楚俞驱动轮椅离开了书房。   回到苍澜阁卧房,宋笙正坐在一边的矮榻上看书,旁边的饭桌上已经布满了饭菜。   楚俞心中微暖,这是在等他用饭吧。   这苍澜阁因为有了宋笙多了些平常人家的烟火气,不再是冷冰冰只有他一个人在的屋子。   也因为有宋笙,残王府也能被称之为家了!   榻上的宋笙看到楚俞回来,放下书本走过去推着他的轮椅。   楚俞温声道,“下次不必等我一起用饭,或者让墨白去书房叫我一声。也省的你等的时间长。”   宋笙把轮椅推到饭桌前,自己也坐在一边。抿着唇道,“无碍,饭菜刚上一会儿。快吃吧。一会饭菜凉了。”   楚俞知道宋笙的性子,估计下次他还是会一如既往的等自己用饭。   笙笙就是这样的人啊!   也不再多说,忙了一上午,着实有些饿了。拿起筷子和宋笙一起用饭。   米饭还好,菜吃进嘴里虽还有些温度,但也能通过热度知道放的时间不短。   边吃嘴边不禁悄悄勾起,笙笙还真是不会撒谎!   宋笙吃饭时也知道自己的谎话楚俞一吃饭就能拆穿。可仍面不改色的吃着,用饭期间也不再多说。   这顿饭就在两人安安静静的用饭下渡过了。   楚俞这顿饭吃的极其满足,只觉得这是自己吃过的最好吃的饭菜!   两人吃过午饭后,宋笙之前虽然在书房称累了回来休息。可回卧房后也没有睡下。   孙奕诀带来的消息让他心神不安,漠北国一直狼子野心,这一次让最得宠的公主前来和亲。此事定不简单。   他因为楚帝赐婚的事,对楚帝心生恨意。自己在战场上奋力搏杀,保麟安国安定。却最后落了个赐婚给男人的下场。   尽管现在他已经和楚俞互表心意,可仍然无法原谅楚帝!   如果不是赐婚的对象恰巧是楚俞,楚俞又对他情谊颇深。   他将会遭受怎样的耻辱!   楚帝想毁他宋家,眼睁睁把他往火坑里推。   他无法原谅楚帝对他和宋家做的一切!   可漠北国一旦抱了什么歹心,最后很可能麟安国和漠北国之间发生战争。   麟安国如果有难,他又怎能置身事外!   战争一旦发生,苦的是他麟安国的百姓!他不能因楚帝一人而弃整个国家不顾!   这是他宋家的使命!也是他宋笙的命运!   那时他也只能再次穿上战甲,上阵杀敌。心中忧思,又岂能安睡。   现在楚俞回来,他竟有一种安心之感。疲惫也席卷而上。   他想和楚俞午睡一会,解解乏。   可两人坐到床上,楚俞拉住了他的双手,不让他躺下。   “笙笙,等会睡。我有东西要给你。”楚俞眸中含着笑意道。   说着便从怀中拿出一个黑金的锦盒。宋笙起了好奇心,不知道楚俞想送他什么物件。   随着楚俞打开锦盒,他见到的便是两个水滴状的玉石。   宋笙有些疑惑,楚俞送他玉石做什么?虽然他不懂玉石,可也能看出这玉石看着珍贵。   只是他一个大男人,要一玉石何用!   不过看楚俞兴致勃勃的样子,宋笙也不好扫兴,说自己用不上。   宋笙在这边纠结怎么拒绝,那边楚俞已经把玉石用锦盒底下的两条红绳穿了起来。   又拿着其中一块穿好红绳的墨蓝色玉石靠近他,为他带在了脖颈上。   算了,这玉石左右是楚俞的心意。便欣然接受了吧。   心上人的礼物就算是路边捡的石子,也应爽快收下。不然就太伤楚俞心了。   末了宋笙给了楚俞送礼物的回应。笑着道,“楚俞,这礼物我很喜欢!”   果然,楚俞听到他说喜欢后。眸中笑意更盛。   和他解释说,“笙笙,这是药玉。除了世间罕见的几种毒外,以后遇到的毒都可自动化解。它可保你平安,以免被奸人所害!”   原来是药玉!药玉难得,需得医术高明的人通过名贵药材长时间浸泡而成。   有的十年甚至都做不出一块药玉!   玉石虽然贵重,但药玉是比罕见的玉石还要稀有的存在!   “笙笙,你要一直带着它!”   “好,我会的。”   看到剩下的一块药玉,宋笙主动说道,“我帮你把药玉也戴在脖颈上吧。”   楚俞听后,黑眸晶晶亮亮,期盼的看着他。   宋笙微笑着把玉石戴在了楚俞脖子上。   楚俞双臂一伸,便抱住了宋笙。动情道,“笙笙,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幸福!”   宋笙失笑,觉得楚俞的话有些夸张。   可宋笙哪里知道,这是楚俞从多年前就想送他的礼物!   宋笙后知后觉,这药玉一人一个,且都佩戴在胸前。这也是定情信物吧!   难道这才是楚俞抱的心思?   宋笙握紧胸前的药玉,一定要一直带着它,片刻都不能离身! 第49章 犯了大错   周炎已经有半月未见到赵子染了。起因还是半月前自己犯的一个错。   他现在也很后悔!   他和赵子染在将军身边多年,在军营中或是执行将军任务时,两人也总是意外的在一起出任务。   跟将军回到长安后,两人各自回了自己所在的世家。   赵子染是赵家庶出子弟,而他是周家嫡子。   赵子染在家中的身份使得他并不受宠,即使现在在军中有了职位。在赵家世家大族的眼里,依然没有什么存在感。   况且他们跟随的将军现在也已男子之身嫁给残王,府中人多有议论。   是以赵子染在家中过得并不愉快,心中烦闷时便会找他吃酒聊天。   那一日他本想着主动邀请赵子染一回,所以去赵家找他。可碰巧他不在家,听小厮说三公子赵子染去了花楼玩乐。   当时也不知怎么回事,虽然知道赵子染风流不羁。可也从没像那次一般正好碰上赵子染去喝花酒。   他当时只觉得听完小厮的话,觉得心中不舒服。   便像入了魔怔一般非得去花楼--翠红楼找赵子染。   结果到了翠红楼,打听到赵子染和头牌水娘在一个房间里。   到了房间门口,踌躇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打招呼就打开了房门。   房间内入目是红色的帷幔,耳边是女子的娇笑声。   再往里走,便看到圆桌旁一位身段姣好、姿容美好的姑娘倚在赵子染身上喂他喝酒。   从前在军中听过无数次赵子染的花名,可从来没有亲眼看见来的震撼!   赵子染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喝的已经眼角微红,面色红润。却还微笑着喝下了水娘递到嘴边的酒水。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只觉得怒火中烧。让他只想把半坐在赵子染身上的花娘粗鲁的拽下来。   赵子染看到了他,笑容满面的招呼他。”你来了,过来一起喝。”   周炎面色冷沉的走到桌旁,赵子染拍拍水娘的身子道,“宝贝儿,去给周大公子倒杯酒。”   女子倒也听话,从赵子染身上下来。朝周炎微微一笑后,便拿起酒壶想为他斟酒。   被周炎一手挡开,寒声道,“不用你伺候了,下去吧。我和赵公子自己喝。”   水娘在翠红楼摸爬滚打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很好。看出这位眼生的公子面色不善,便也识趣的打算离开。   可今日好不容易才见到赵子染,才和他小酌片刻。   有些不舍离开。   她虽是花娘,却对这位经常来光顾却只喝花酒的赵公子有了几分真心。   周炎看出水娘犹豫,神色越发不虞。   水娘一直在看着周炎的表情,最后只能恋恋不舍的看了赵子染一眼,告辞下去。   周炎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从那花娘的眼中看出女子对赵子染的情谊。   哼,赵子染这个处处留情的花蝴蝶!   赵子染对这一切并没有阻止,端起自己的酒浅酌着。   在水娘出去后,周炎的面色才稍微好看了些。   “怎么?赶走了我的水娘,你来陪我喝酒?”赵子染的声音有些轻佻,醉眼半含着笑意的看他。   周炎没有回答赵子染的话,只是看着赵子染的面容。   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想法。   媚人而不自知! 八 零 电子 书 w w w . 8 0 8 0 t x t . c o m   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眼尾已经通红,挑着眉看着他。那张满是红晕的俊脸也仿佛含着几分魅惑。   尤其一双被酒水浸湿,泛着盈盈水光的红唇。嘴边还邪邪笑着。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心间燥热难耐。   控制不住身体走到赵子染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赵子染。   赵子染醉眼迷离的瞧着他,嘴角的邪笑变成了毫不防备的傻笑。   周炎身体一点点下移,最终他的头覆在了赵子染的脑袋上。   双唇压下,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双唇是那么的柔软。   起初赵子染还被他亲的一愣。后来也不知是太醉了,还是对这种事再熟悉不过。竟也热情的回应起来。   他的大脑早已停止思考,心中虽然对自己的行为极为震惊。   可却无法自控的一遍一遍吻着对方。   最后两人之间的吻也变得不可控起来,他们的衣服在热吻中早已不知去向。   两人也从酒桌旁到了床上。   后来的事仿佛顺理成章,也仿佛疯魔了。   二人的里衣也被抛弃在地,床幔落下……   直到清晨的阳光洒进屋子,他那混乱不清的头脑才仿佛清醒了。   他看到了赵子染躺在他身边,且二人身上没有一丝衣物。甚至赵子染白色的胸膛上留下的痕迹还能看出昨晚的激烈。   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竟然对赵子染做出这种事情!   他并不喜欢男子,一直以来也没有任何喜欢男子的迹象。   怎么昨晚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   最主要的是他还没有沾一滴酒水,喝醉的明明是赵子染。   他做了小人行径,趁着赵子染醉酒做出如此卑鄙的事!   周炎的心中震惊和愧疚占满了心中。他不知道如何面对醒来的赵子染。   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昨晚发生的一切。   因为就连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昨晚是鬼迷心窍还是怎么,导致做出了这样的事!   脑中闹哄哄的,周炎动作机械的下床穿衣。   看着赵子染坦露的身体,周炎眼神复杂的看了一会儿。最后为他盖好被子,便出了房门。   而周炎不知道的是,在他踏出房门那一刻。   赵子染睁开了双眼,眼神空洞的望着床顶。   空气中还弥漫着昨晚二人亲密后的气息。而那个人却早已走了。   双手揪紧被子,那双桃花眼中的泪水流到了枕边。   其实他早知道,周炎并不喜欢他。   尽管他自动献身又如何,周炎并不爱他!   昨晚二人才做了最亲密的事,周炎便一早趁着他睡着悄悄走了。   其实他昨晚并未喝醉,只是看周炎亲他,才顺水推舟热情回应。最后才有了这么一场。   刚才也只是装睡而已,就是想看看周炎会作何反应。   可他没想到周炎是真狠呐,把他一个人抛在这里,不声不响的离开! 第50章 求助将军   周炎每每想起那一日自己的行径,就会觉得十分懊悔。   他想求得赵子染的原谅,在事后大约三天,他就去了赵府。   可是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三公子说了不见。   一直到现在,已经有半月了。   不知是因为心中愧疚还是怎么,他竟在没见到赵子染的这半月,脑中总是出现他的脸。   有在边关喝酒时肆意洒脱的脸,有他执行任务时严肃正经的脸,有他怕面对将军责罚向自己请求的可怜兮兮的脸,也有他那一晚动情时充满魅惑的脸……   他一次次问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在那一晚做出这种事?   可他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或许是因为在花楼喝酒的赵子染状态和平时不一样,又或者是花楼房间里当时独有的暧昧氛围。   可他也知道,无论出于什么荒唐的理由。他可以肯定的是在吻上赵子染的那一刻,他很清楚赵子染是个男人!   可他还是那么的不可控制!在二人的亲吻中,心中原本的怒火也跟着烟消云散。   难道是他以前对赵子染抱了什么龌龊的心思?他在这段时间,无数次幻想,如果当时那个人换了另外一个人。   他还会不会如此?答案是不会。   无论是别的男人还是长相魅惑人的小倌,他都只会冷眼旁观。不会生出一丝私心。   所以,赵子染是不一样的!   至于为什么不一样,他也想不明白。   下意识觉得或许见到赵子染,有些事他就会明白。   他只想见到赵子染,迫切的,急切的……   可赵子染偏偏不想见到他,无论他上门多少次。都是一样被拒之门外。   无奈现在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去求残王府中的将军。   只要将军传唤,赵子染一会去见将军。   打定主意后,周炎去了残王府。   宋笙听到侍卫来报,说是周炎来的时候还有些诧异,只以为是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   不然稳重的周炎不会这么急着找到残王府来。   很快侍卫便将周炎领到了苍澜阁卧房,周炎在进之前稳了稳情绪,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正常一些。   否则将军看出苗头,问他原因,他也无面目对将军说出自己做出此等卑鄙之事。   进门之后看见将军和残王两人在外屋品茶看书,看上去分外温馨和谐。   不知为何,他竟觉得有些羡慕。   他和赵子染的关系原来也很好,但现在一切都被他亲手毁了!   向将军和残王见礼以后,周炎说明了来意。   “将军,属下有一请求。望将军帮忙。”周炎面色犹豫道。   “说来听听。”宋笙声音清淡。周炎很少求他什么事。只要不是过分的事,能帮忙的他都不会推辞。   “属下前段时日和赵子染闹了些矛盾,赵子染这次被属下气狠了,不愿见属下。还望将军让赵子染来一趟,属下想向他当面道歉求得原谅。”周炎恳求道。   宋笙听后有些奇怪,赵子染虽然嘴碎一些,但为人却乐观豁达的很。很少有事能让他真的生气。也不知周炎做了什么,赵子染连面都不愿见。   “好,你在我这稍等一会。我让人去赵府一趟。”宋笙也不问什么缘由。左右两人之间有矛盾发生,还是尽早解决的好。   他手下的两名得力干将,不希望两人有什么隔阂龌龊。   “谢将军。”听到将军的答复,周炎神色轻松了些。   只要将军答应就好,那他就一定能见到赵子染!   果然,一盏茶后赵子染就到了残王府。   赵子染来的路上还在心里嘀咕,将军已经好久没找他了。大婚后,就没再见过。   虽然对将军又敬又怕,可是赵子染对于即将见到将军还是异常期待。   连近段时间因为周炎那混蛋而变得萎靡不振的情绪,也变得高昂起来。   毕竟将军可是他心中最为佩服敬重的人,那是他心中最高的信仰!   可一进苍澜阁卧房,他便看到了周炎!   原来他也在,早知道他在自己就不来了!   可在将军的眼皮子底下自己也不敢说走就走。   只能冰冷异常的看了周炎一眼,之后向将军和残王见了礼。   便退至一边,不再言语。   周炎兴奋激动的心在收到赵子染无比冰冷的眼神时,突然疼了一下。   赵子染刚刚的眼神分明在看一个陌生人,或者说是一个仇人!   胸口觉得发闷,他们之间不该是这样的!他们不是最好的搭档和好友吗!   宋笙打眼瞧着两人,心中无奈叹息,看来两人这次真的闹得很不愉快。   尽管有他和楚俞在一旁,两人之间的气氛仍然降至冰点。   可既然受周炎所托,他就不能把事办一半。   “子染,我知道你们之间有了矛盾。但避而不见,逃避总归对你二人没什么好处。今日有什么话,你二人就说明白些。我宋笙底下的人不允许有逃兵!我和楚俞去外面走走,你们二人就留在屋里谈话吧。”   赵子染觉得有些憋屈,将军怎么就说他一人。明明就是周炎太过狠心,怎能怪他!但他也不能反驳将军,只能闷声闷气道”知道了。”   宋笙推着楚俞的轮椅出了卧房,又用了楚俞两个暗卫。   对他们道,“你们看守门口,在我回来之前。他们一个也不许离开。”   “是。”暗卫齐声应道。   屋里的赵子染听了宋笙对暗卫的吩咐,彻底放弃了逃跑的心思。   得,就在这屋里呆着吧。混时间等将军回来就是了。   至于周炎,他竟然还有脸出现在他面前,脸皮真够厚的!   宋笙推着楚俞,他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正好可以逛逛残王府。   说起来两人还没一起逛过哪里呢。   而在宋笙走远后,屋内气氛瞬间变得寒气肆溢。   赵子染面目冰寒,眸色冰冷,随处找了个地方坐下。手里把玩着空杯子,似笑非笑,讥讽地看着周炎。   周炎受不住赵子染的眼神,一时间各种心绪涌上心头。   激动,愧疚,失落,心痛,懊悔……   真可谓是百感交集!   明明有好多话想对赵子染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第51章 是否太过残忍?   周炎满眼懊悔的向前走了两步,发现赵子染嘴边的讥讽又变大了三分。   再不敢向前一步,声音干涩道,“你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吧,所以才一直对我避而不见。”   赵子染给自己倒了杯茶,润了润嗓子这才漫不经心道,“是啊,任谁一早上起来身体酸痛,再加上一身的痕迹。都不会无知的以为没发生什么事……”   周炎愧疚难当,“是我对不起你,子染。”   赵子染嗤笑一声,“子染,现在的你也配这么叫我!”   周炎神情落寞,“你说的对,我不配。是我趁你喝醉,对你做了小人行径。但是你打我也好,骂我也罢。咱们之间能否回到从前?”   赵子染本来看着他的表情,还有些不忍。毕竟这是他暗恋了多年的人。   也知道是周炎为人正直,发生了这种事,觉得自己趁人之危而觉得对不住他。   可他怎能甘心,他本以为他当时亲他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在里面的。   可温存之后的第二日,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   要说此事怨谁,也只能怨自己。谁让人家亲你一下,你就愿意雌伏在对方身下。   得到这种结果,也只能说一声活该!   若是从前他们之间没有发生如此亲密的事,他们能一直那么下去。   他是周家的嫡子,以后更是周家掌权的家主。他知道他二人没有一点可能。   从前他记着自己的身份,一丝一毫也不敢逾举,只敢将那一点见不得光的心思捂得严严的。   可尽管这么想,感情上却不允许。   是他那日先招惹了他!   怎能简单轻松的说出一句”我们可否回到从前?”   他不能!   看他那一幅对不起友人的无知的态度就让人觉得生气,他不知道他的感情。那他就亲口说出来。   赵子染忍无可忍的闭了闭眼。   凭什么你可以这么肆无忌惮的狠心地伤害我!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赵子染嘴边勾起一抹残忍的笑,“你可知,为何那日我们会最终鬼混在一起?其实那日我根本就没醉!你亲我的时候,我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是我故意放任的。”   周炎听到赵子染的话,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那日竟是清醒的!那自己从头到尾的丑态赵子染岂不是都看到了。   周炎不明白,为什么赵子染说一切都是他放任的。   是了,赵子染如果是清醒的,那如果当时他不愿意,揍他一顿。当天晚上的事也不可能发生。   周炎疑惑地看向赵子染,声音嘶哑地问道,“那为什么你没有阻止我荒唐的行为?反而是放任?”   赵子染的神情一转,魅惑非常。仿佛又成了当天晚上那个诱人的妖精。   桃花眼一勾,笑嘻嘻道,“那当然是因为一切是我所希望的啊,我为什么不愿意?我期盼了你多年,这么好的机会放在我眼前,我又怎么会放过!”   周炎被赵子染的话震惊在了原地,什么是期盼了他多年?   是他想的意思吗?   赵子染看到周炎的表情,就知道此刻他在想什么。   仿佛让他不再迷惑,又仿佛给他致命一击。   赵子染好心的说道,“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我所说的期盼,就是我喜欢你。看到你,就想亲吻你,扒光你的衣服。夜里做梦时,梦的都是如何侵犯你。我对你的感情就如同对女子的感情一样。本来这只是我的私心,可谁知你那天亲了我撞到了我手里。我本来打算到死也不说的……”   周炎听着赵子染说着下流的话语,可也听出了最后一句话的落寞感伤。原来他是想把对自己的爱恋带进棺材里的。   那些话到了他的耳朵里,全部都自动转换成了”赵子染喜欢了他多年。”   可跟他相处的赵子染并未显现出一丝一毫,他是瞒的有多严实。   此时,震惊过后,他竟有了一丝心疼。心疼赵子染和他相处时的苦苦隐瞒。   周炎嗓子有些干,舔了舔嘴唇问,“可你不是经常逛花楼,喜欢女子的吗?怎么会喜欢上我?”   赵子染有些奇怪周炎的反应,他不是应该拂袖而去,暴怒异常,觉得被男子喜欢是十分耻辱的。   怎么如今还有心情问这种问题!   赵子染不在意的回道,“之前的确是喜欢女子,可与你日日相处,便逐渐喜欢上你了。”   当然,赵子染并没有对经常去花楼解释什么。在他看来,周炎的问题只不过是随口一问。   其实,从小到大,他从未有过什么女人。即使后来去花楼,也只是喝喝酒,听曲解闷而已。   外人只知道他风流成性,可他从未与女子真正有过什么亲密举动。   可这些没也必要和周炎细说,相信他也并不感兴趣。   周炎听后有些失魂落魄,原来他以前真是喜欢女子的。   那么以前也是经常到花楼与女子……   只是这么一想,便觉得心中刺痛。   赵子染不知在他之前和多少女人有过肌肤之亲。   可他又有什么理由和身份去指责对方的过去。   毕竟自己现在还未求得对方的原谅。尽管赵子染说是因为喜欢他所以才放任事情的发生。   可他也真正的占有了人家的身子。无论缘由是何,他都应该真诚的向对方道歉。   “子染,无论如何。那天总归是我对不起你。”周炎语气真诚的说道。   赵子染实在不懂,他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明白。周炎不仅没生气,反而还在一心求得他的原谅!   看他这样,赵子染那天早上被抛弃的心终于被抚平。也不生他的气了。   忽然有了逗弄的心思,调侃道,“怎么,你口口声声说对不起我,莫不是想对我负责?”   周炎神情犹豫,他在考虑自己即使要负责,可这样对赵子染的一片真心是否算得上辜负。   毕竟,尽管他们已经做了最亲密的事情。可他却无法确认自己是否喜欢赵子染。   一方情浅抑或没有感情,一方却情深。最终的结果也只是不尽如人意。   这是否对赵子染太过残忍! 第52章 果然不该期待的   赵子染本也只是带着试探的那么一问,心中也没抱多大希望。   可周炎面上犹豫的神色却让他再一次认清自己的位置。   说不期待还是不可避免期待了吧。   否则心脏怎么会那么痛!   果然不该期待的!   不想再自取其辱,赵子染的心仿佛在滴血,面上都还是那副轻松的神色道,“不必纠结了,我又不是女子。哪里需要你负责!”   周炎仔细看了看赵子染的神色,见他好像真的不在意。便也不再纠结。   毕竟他真的觉教J堂t毒荚得这种情况下,自己为了负责任而与赵子染在一起。   才是对他最大的伤害!   “是我对不起你,以后你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我必然不会推辞!即便是要我的命也行!”后一句话,周炎说的极其认真,好像如果这一秒赵子染说要他的命。他就可以毫无顾忌的给了他。   赵子染心中酸涩,他知道周炎说的是真的。他是个极重承诺的人。只要他答应的,他就一定会做到。无论这件事有多难!   可是自己心中难受,便也不想放他好过!   “我如今没什么需要的,说起来倒缺一个暖床的!”赵子染调侃道。尽管话语轻佻,眼神却是紧紧盯着周炎。   周炎听后有些难堪,为难的道,“子染,你不要拿我开玩笑。你知道我向你承诺的不是这样的事。”   赵子染不依不饶,“你不是说需要你的地方?我仅有这一个需要。莫不是你想反悔不成!或者一切都只是哄骗我的权宜之计!”   周炎听不下去了,他怎么会哄着他玩。他是真的想以后有机会补偿他。   可他提的要求却尽是奔着侮辱他的方向去的。   想愤怒的对他发火,说你不要再闹了!   可又自己有错在先,却又不能与他在一起。   有些于心不忍。自己有什么资格对赵子染发脾气呢。   赵子染像是看好戏似的,看周炎面色铁青,双拳攥紧,仿佛下一秒怒火就会喷涌而出。   可他等了又等,最后有些傻眼。周炎的怒火好像消失无踪一样,再也感受不到。   赵子染神色黯然,他倒真的希望周炎对他发火,这样他就可以无所顾忌的伤害周炎。   而不用舍不得伤害他!   好像他所有的针锋相对,和无理取闹到周炎那里。都成了打在棉花上。让人生出无尽的无力感。   周炎已经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他知道赵子染只是心中不爽,所以才说出这样的话。   遂面色温和地说道,“子染,这件事,咱们先就此揭过。我们恢复到从前好不好?”   赵子染听到这一句想骂娘,我他娘地苦口婆心跟你说了半天。都已经说我喜欢你了。   你怎么还能天真的说出这种话!还是嫌伤我不够深!   想怒斥他一顿,结果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可以啊。和从前一样也没什么不好。”   是的,他怂惯了。无论在将军那,还是在周炎这。   他对周炎的感情已经抽不出来,即使还是如从前卑微的、偷偷的抱着见不得光的心思直到永远。   也好过永远见不到他,和他老死不相往来来的好!   他细细的看着周炎的眉目,这个人承载了他太多的眷恋。他怎舍得说断就断。   他也只能在周炎愧疚的时候,发发脾气,企图得到被包容的宠爱感。   这种时机一过,就再也没有了!   因为他知道平静过后,他还会一如既往的卑微的爱着他。   周炎没想到赵子染会这么轻易的答应,还以为会经历一些刁难。   他激动的想上前抱一下赵子染。可在即将抱上去的瞬间,脑中又浮现出赵子染的那句”我期盼了你多年!”   双手向被这句话定格,再也往前伸不了一下。最后只好无力的放下手臂。   赵子染神情疑惑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周炎嘴角勾了勾,试图掩饰自己的狼狈。   也许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去以前了。现在就连和赵子染最简单的接触他都无法做到!   这样的他们要怎么回到从前把酒言欢,无话不谈的关系呢?   那一晚的事似乎被两人有意识的忘记。   两人在出了残王府后,也会私下约酒。仿佛和从前一样。   只是已经有过肌肤之亲的双方,即使同为男子。在日后的相处中,也会下意识的在意对方。   甚至会因为长久的注意力放在一人身上,从而对对方产生感情。   不过这一点现在的周炎还想不到罢了!   药王谷。   霍连清在药炉炼药,与师父不同。师父喜欢钻研医术。他却喜欢钻研毒术。   他本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是以谷中养着几个供他试药的药人。   他练出毒药,便试在人体上,从而观看毒药的效用。再为之配置解药。   周而复始,乐此不疲。他一生的追求就是不断的炼制毒药,再炼制与之相配的解药。   造成他这样嗜好的原因,一是霍连清不会武功需要毒药自保,二是因为他的容貌总有一些不开眼的男人想肖想他!   久而久之,霍连清沉迷毒术不可自拔。甚至花在钻研毒术的时间更甚于钻研医术!   但霍连清对医术天赋异禀,尽管在医术未曾花多少精力,医术却还是十分精湛。   师父还在时,往往都气的跳脚,认为他浪费了他的好天赋。却不走正途沉迷钻研毒术!   最后医圣发现徒儿的医术比自己还略胜一筹,便对霍连清钻研毒术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本来霍连清期待着新练的毒药会有什么效用,转眼却看到从药炉飞进来的海东青。   霍连清神色一肃,知道是师哥有事找他。   暂时放下炼药,把海东青脚上的纸笺拆下,秀气的眉宇蹙了蹙。   原来师哥已经毒发过一次了,为了避免出意外叫他去残王府居住一段时间。   师父师伯已经不在了,他也没什么亲人。所以对这个师哥霍连清还是相当在意的。   扫视一眼药炉,把药架上的瓶瓶罐罐装了一大半。   再回卧房换了身衣服,拿了他的一套银针,几件衣物。叫上他身边伺候的青缺。   又交代了谷中的管家,他离去这段时间,任何人不得入谷。   就这样霍连清和青缺两人轻装上马,出了药王谷。直奔京城而去。马蹄扬起的尘土成了道上的一缕青烟。 第53章 回护国将军府   解决了赵子染和周炎的问题,宋笙恍然间想起和楚俞成婚已有两月,却还没回过将军府。   是该回去看望母亲和祖母了!   想到这次回去就要和家人摊牌他和楚俞的关系,宋笙就免不了担心一番,怕祖母和母亲无法接受。   虽然他二人是陛下赐婚,但祖母和母亲只以为自己嫁与楚俞是无奈之举,大概从没想过自己会和楚俞在一起。   他二人还同为男子,他自己接受楚俞都需要跨越重重的心理障碍,何况是他的亲人。也不知她们到时会气怒成什么样儿!   明明母亲在他成婚之前,便郑重的告诫过他,让他离楚俞远一些。他不仅没有遵从和母亲的约定,反而还和楚俞两情相悦。   但是,如果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爱上楚俞。如此也只能辜负祖母和母亲对他的期望了!   看向身边的楚俞,宋笙温声说,“楚俞,我和你都忘了件事。虽说男子不兴回门一说。但你我二人成亲这么久,也该回去探望祖母和母亲了。”   楚俞懊恼至极,自己竟然把这么大的事儿给忘了!愧疚难当道,“笙笙,是我忽略了要和你一起回去看望她们。我让刘伯备好礼品,咱们明日一早就回将军府!这等事还需你和我提,楚俞思虑不周,实在太过惭愧!”   宋笙笑笑,不怎么在意,“与你有何干系?连我自己都忘了。咱俩定情之前,太过纠葛,之后又赶上你气怒毒发,后来又赶上我遭到刺杀养伤。这才耽搁了许久,任谁面对这么多事,也会忽略一二。明日回将军府向祖母和母亲赔罪便是了。”   楚俞感慨道,“是啊,我二人才成亲两个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不过最为庆幸的是笙笙接受了我的感情!”   宋笙有些好笑,“我能喜欢上你,说到底还是你的用情至深,使我最终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二人对视一眼,眼中尽是情意绵绵,似乎只有彼此,再容不下第三人!   楚俞让墨白告诉管家,明日要去将军府,让他帮忙置办东西。刘管家听后大拍脑门,直呼自己糊涂,竟忘记提醒王爷。   知道宋将军在自家王爷心中的位置。第一次和宋将军回将军府,这东西一定不能少,也借此告诉众人王爷对将军十分看重!   连忙招呼下人,最后置办的东西足足装满了六车,刘管家看着才觉得稍稍满意。   晚间二人入睡前,宋笙嘱咐楚俞,两人的事他先不要提,他会单独和母亲说的。   楚俞对宋笙打算说出他二人关系的决定感到意外。   他知道,宋笙在这世上最为看重的便是他的亲人。他本以为这次回去,宋笙会选择在她们面前隐瞒两人的关系。却没想到宋笙已经做好为了他和亲人针锋相对的准备。   可是他怎忍心让宋笙一个人去承受祖母和母亲的怒火!   楚俞动之以情的劝说,才说动宋笙同意两人一起承担面对。宋笙虽然答应了楚俞,却还是决定自己去说。   如果两人一起说明,有楚俞这个王爷在,虽然祖母和母亲在明面上顾及楚俞的颜面,不好太过生气发火。   但她们把气憋在心里撒不出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面对自己一个人,她们也好教训。打也好,骂也罢。他都甘心承受!   反正他皮糙肉厚也不碍事,只盼两人别因为他气坏了身子就好。   竖日一早,两人起床穿衣洗漱。吃过早膳后便一起坐进楚俞那个宽大的马车里。领着后面的六个马车浩浩荡荡地前去将军府。   路上的行人都认得残王的马车,看着后面紧跟的六个马车,这么大阵仗,皆猜测好奇残王的去向。   马车晃晃悠悠,不一会儿便到了护国将军府。宋笙吩咐墨白先去让门口侍卫通禀。   待他和楚俞下马车时,祖母和母亲正急急的赶往府门口。看到了他和楚俞,二人皆激动不已。   把他们迎进府内客厅后,宋老夫人才语气略埋怨的道,“笙儿怎么不提前捎信过来,打的我和你母亲措手不及。”   可虽是这么说,面上却没一点怪罪,满是见到孙子的喜悦。   宋笙乖乖认错,温言道,“祖母教训的是,下次回来便提前通知一声。”   之后宋老夫人又看向楚俞,语气慈爱道,“王爷近日一切都好?”   楚俞恭敬的回道,“祖母,劳您记挂,楚俞一切安好。前段时日府中事务繁多,今日才和宋笙回来看你们,还请祖母恕罪。”   宋老夫人笑着道,“不打紧,你们能回来就好。我和笙儿她母亲都高兴的很!”   宋老夫人看宋笙气色不错,知道这段时日在残王府过的不错,残王也应该没有因为赐婚一事为难宋笙。   思及此,宋老夫人面上笑意更甚,“笙儿虽然性子冷了些,不善言语。有些事上性子也倔。但他是个实打实的好孩子,还望王爷平日相处时,包容他一二。”   楚俞听老夫人说起宋笙,眉目都温柔了许多。嗓音温润道,“宋笙很好,且为人赤诚。我二人相处也很合的来。”   楚俞和宋老夫人相谈甚欢,言语之间不乏亲昵,宋老夫人对楚俞的印象也越来越好。   宋夫人许久未见到宋笙,仔仔细细的将人看了一遍。见他安好无事才放下心来。   她前段时间一直担惊受怕,总是做恶梦。   笙儿这么就没回来,他还担心是笙儿出了什么事。脑中有时便控制不住胡思乱想。莫非是笙儿惹怒了王爷,王爷不让他出府!   如今来看,是她忧思过重,明明他两人相处的很融洽。   宋夫人见他们正聊到趣处,也不打扰。   吩咐贴身丫鬟下去通知厨房准备午膳。   宋夫人拉过宋笙在一边说体己话。两边谈话倒也互不打扰。   厅内气氛温馨异常。   等几人聊的差不多了,厨房已经做好饭菜,丫鬟们将膳食上全后,便福身退下了。   宋老夫人招呼众人吃饭,宋笙上前推着楚俞的轮椅,几人便都聚集在了膳桌上。 第54章 发现端倪   家宴上。   算起来这是他们时隔两个月的”回门”。将军府中宋復几年前去世,家里没有辈分大的男子陪楚俞喝酒。   但无人陪酒,便显得有些冷清。   老夫人亲自上阵,端起酒盏同楚俞道,“王爷,本来你和笙儿头一次回来,应该陪你喝个尽兴。但我年事已高,喝不了太多,虽有些失礼,但还望王爷见谅。王爷也如同在自家一般,用饭不要拘束。”   楚俞拿起桌上的酒杯,同宋老夫人手中的碰杯后喝下,笑容温良道,“祖母,我和宋笙虽是父皇赐婚,但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夫。您这般说便与我生疏客气了。”   宋老夫人听出楚俞语气恭顺,的确是拿她当自己的亲祖母一般看待,越看楚俞越满意。心中有些惋惜,楚俞要是女子该多好,得是多么好的孙媳!   随即心里唾弃自己,尊贵的嫡皇子尊自己为亲祖母,这是多么大的荣耀。   自己也真是老糊涂了!   宋老夫人承了楚俞的情,不再那么客气,但是却更加热情,不断地给楚俞夹菜,让他吃菜用饭。   楚俞倒也很给面子,夹到碗里的菜全部都吃的干干净净,哄的宋老夫人眉开眼笑。   宋笙看到这一幕,欣慰至极。他能看出楚俞是真的把祖母和母亲当作自己的亲人。也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关系,楚俞才会如此。   楚俞的爱屋及乌,让他心底跟化了蜜似的一样甜。看楚俞的眼神也更加温柔,不经意间便倾泻了爱恋之意。   但不巧的是,这一幕被坐在宋笙对面的宋夫人看了个正着。   宋夫人心里咯噔一下。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笙儿看残王的眼神……宋夫人越看越心惊,这么看去楚俞和宋笙简直像一对新婚回门的恩爱夫妻。   她仓惶的垂下眼,整个用饭过程,吃的有些食不入味。   他的笙儿一直都是喜欢女子的,究竟是何时喜欢上的残王?   明明二人成亲时,笙儿对同楚俞成亲还很抗拒。怎么短短时日,就发生了这样的变化!   喜欢男子有违常理,必遭世人唾骂,他的笙儿以后将会遭受怎样的辱骂!   且不说这些外在因素,男子之间的情爱最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何况楚俞岂是一般人!   尊贵的嫡皇子,皇室之人的宠爱又能维持多久,怎能让人相信不是一时的玩乐之态。   她的笙儿她了解,笙儿是不易动情之人。可笙儿这样的人一旦动情便是一生一世眼里只有对方,就如同他的父亲一般!   那么,楚俞呢,楚俞能否像笙儿一样长情?   况且她虽不出户,但听说前些日子陛下将一位姬妾赐给残王,有貌美柔顺的女子在身边,楚俞焉能不动心?   现在亦是如此,以后又该如何?   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平常之事,对你专情也只是一时。那时他的笙儿该如何面对众妾环绕不再爱他的楚俞?   怕只会落得伤心满地罢了!   宋夫人又看了宋笙一眼,便收回视线。也不知现在劝说,笙儿能否能从她的劝告?只期盼他陷入的还不是很深。   她虽惊讶自己的儿子在世俗之外,喜欢上了一个男子。   但她最担心的是他的笙儿会饱受情伤之苦!   她只愿她和宋復的孩子能够平安喜乐,可现在笙儿走上了一条满是荆棘之路。她这个当母亲的只能尽力去阻止!   宋夫人内心备受煎熬地等待着,几人终于用完了午膳。   趁着饭后宋老夫人和楚俞闲聊的空当。宋夫人瞅准时机,示意宋笙出来,她有话对他说。   宋笙觉得奇怪,不知母亲要单独和他说什么,但还是遵从母亲的示意。   宋笙和宋夫人先后出厅,出来宋夫人也不曾说话,直接进了隔壁的厢房。宋笙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待宋笙入内,便看到宋夫人用失望沉痛的眼神望着他。   宋笙喉中酸涩,声音嘶哑,“母亲,你都知道了对吗?”   宋夫人一时控制不住情绪,红了眼眶,却强自冷声道,“笙儿,我应该知道什么!”   宋笙双膝跪地,望着养育他多年的母亲。以首伏地,哑声道,“不孝子宋笙已经爱上了楚俞,辜负了母亲的期望。”   宋夫人听后,脚步不稳向后退了一步,扶住附近的桌子才稳住身形。   原来是真的,她并没有看错!   可是,这样他的笙儿会被毁的彻底啊!   宋夫人清丽婉约的面容上留下一串泪珠,用帕子捂住嘴唇,哭声才没泄出。   她狠下心言语斥责道,“笙儿,你怎可如此糊涂!你这样只会害了你自己。男子之间的情爱如何靠得住!娘只是怕你如同飞蛾扑火,到头来得到的只是一场空!”   宋笙听着母亲的话,不说一句话,只还额头抵地,也不起来。宋夫人看他这幅模样,更加气怒伤心。   笙儿是要一条路走到黑啊!   她心中焦急,声音也气的发颤,“笙儿,你可知你现在看到的温柔爱意只暂时的。皇族中人,怎可能独你一人,当他身边皆是美貌的女子,体会到女子的温柔小意,沉迷于温柔乡中。哪里还记得你宋笙是谁?你能保证楚俞一直喜爱你吗,如有一天他对你厌了、倦了呢?将来她的妾室再为他生个一儿半女,他对你更是冷淡至极,你还能否全心全意的爱他?”   母亲的一句句诘问都是有可能发生的,宋笙脑中也不禁浮现出母亲所描绘的画面。   他是男子,他和楚俞这一生都不会有孩子。   而二人之间的情爱又能坚持多久,十年楚俞可能因为他不会考虑这个问题。可之后的年年岁岁呢,楚俞难保不会随着时间的改变,会想要一个血脉相连属于自己的孩子。   而楚俞这一生身边又怎会仅有他一人,如果有一天楚俞身边无数美貌女子环绕,他又能否容忍?想到这些,宋笙便觉得心脏在狠狠的撕扯。   可他怎能因为这些莫须有的就放弃楚俞!   楚俞是他决定一生相守的男子,他相信楚俞不会背叛他! 第55章 获得母亲原谅   宋笙抬起头来,看着母亲通红的眼眶,心中疼惜不已。但还是坚定对母亲说,“母亲,如果真有母亲说的那一天,那我和楚俞的缘分也该近了。但现在,我不能因为这些尚未发生的事就否定楚俞,儿子已经对楚俞情根深种,无法自拔。请您原谅儿子的这一点任性。”   宋夫人看终究说不通楚俞,泪珠扑簌簌落下。可是宋笙是他的儿子,她就算再生气也不能将他怎么样。   一时间,又生气又伤心又无奈。   宋笙见向来坚强的母亲哭了,知道母亲是真的让他伤了心。起身笨拙地抱住母亲瘦弱的身躯,像安抚孩子一般拍拍她的背。   嘴上安慰道,“母亲,不要哭。您打我骂我也好,请您不要哭!”   宋笙对于母亲,情急之下只能说出这样安慰的话,宋笙嫌弃自己嘴笨。宋夫人被宋笙抱在怀中,不知怎的,似是心中委屈却又不能诉说,掉的眼泪也更多了。   宋笙感觉身前的衣服阴湿了一大片,放开宋夫人,抬手细致温柔的擦着宋夫人的眼泪。   虽然宋笙的手掌粗糙,擦在脸上的感觉对于女子来说一定不怎么舒服。但宋夫人却奇异的渐渐停止了哭泣。   宋夫人抬起泪眼看着小心翼翼为她擦泪的儿子,突然想明白了!   笙儿性子执拗,一旦决定便不易改变。   笙儿能最终选择和楚俞在一起,其过程中一定承受了很多煎熬痛苦。如果连他的母亲都不能站在他那边,笙儿该有多伤心!   她也不能因为儿子喜欢男子,就不认这个儿子。这是她和宋復唯一的孩子,她不能失去他!   宋夫人拿开宋笙的手,自己拿帕子擦干眼泪,面上露出笑容,嗔道,“你呀,就会哄我开心。”   宋夫人的话让宋笙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知道这件事母亲已经原谅他了,感激道,“母亲,谢谢你。”   宋夫人也不饶他,不满道,“虽然我是看开了,但你祖母那关可不好过,到时看你怎么办!”   宋笙笑了笑,“只要母亲不生我气便好,之前我很担心母亲一气之下不理我了。”   宋夫人越发觉得自己决定是正确的,疼爱的道,“你是我的儿子,我怎么会这样做呢。永远都不会!”   宋笙心中感动,情不自禁紧紧抱住了母亲,宋夫人也抱住了儿子。   两人抱了一会儿,宋夫人拍拍儿子,“好了,咱们该回去了。独留你祖母和残王太久,两人也会生疑。”   宋笙为母亲整理衣服,与宋夫人一同出了房门。宋夫人随口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你祖母说?”   宋笙脚步一顿,目光看向远方,“等晚上让楚俞回残王府,我留在府中,晚间便和祖母说。”   宋夫人考虑了下,倒也可行。不然白日有楚俞在,也不便和婆婆说起此事。万一母亲发火,岂不是让楚俞看了笑话。   但虽然此法甚好,但又心疼儿子,有些挑刺道,“你二人的事,最后却要你独自承受亲人的怒火,这残王看来也不怎么样!”   宋笙瞧瞧母亲,心中好笑的不行。母亲平日总是一副温婉和善的样子,什么时候见过母亲背后说过别人坏话。宋笙心中暖洋洋的,虽然母亲口中与事实不符,但却感觉到了母亲的维护之意。   避免母亲对楚俞不喜,宋笙为楚俞辩解道,“楚俞之前便嘱咐过我,到是我俩一起坦白。是我不忍连累他。也怕你和祖母到时有楚俞在场,你们因为他的身份不好发火,自己却心里憋着闷气。怕你们气出个好歹来,左右我皮糙肉厚,祖母真要打我,挺着就是!”   宋夫人见儿子为楚俞说话,也不再多说。就是心疼自己儿子即将受的苦,暗下决心,晚间宋笙说的时候一定要尽力拦住婆婆。   眼看就到客厅了,两人都闭上了嘴。   里面宋老夫人还在和楚俞聊着天,但是可能她年纪大了,精力不济,说的话也有一搭没一搭的。   见宋笙两人回来,楚俞首先出声招呼宋笙去他那边。楚俞握住宋笙的手,在宋老夫人和宋夫人面前他也不好表现太过,只挑了这么一个小动作。   宋老夫人虽然看到觉得奇怪,但也压在心底,没表现出来。   宋夫人看到,心里倒是嗤笑一声,有婆婆在场,谅楚俞也不敢多做什么!只是看着二人交握的手,视线别过一边,不愿再看。   只是看楚俞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都是他哄骗了笙儿和他在一起,才让笙儿走上这条不归路!   宋笙握紧楚俞的手,当着宋老夫人的面对他说,“今日晚上你就自己回府吧,晚上我在将军府住,明日我便回去了。”   宋老夫人觉得宋笙这么撵残王独自回府有些不妥,劝道,“笙儿想在家多呆一日,残王就也在府里住吧。明天你二人再一起回去。”   楚俞明白宋笙是想把他支开,然后和她们说他二人的事。本不想答应,但看到宋笙眼中竟露出祈求之色,心中震了震。   笙笙想做的事无论是什么,他都尽力满足。哪怕是看着他一人独自面对痛苦!   楚俞不忍再看,转头对宋老夫人说道,“既然宋笙想在府中与祖母和母亲呆着,楚俞也不便打扰。有我在,你们一起唠家常也会觉得约束很多。晚间在这边吃过饭后,楚俞便回去了。”   宋老夫人见楚俞已经决定回府,也不好再劝。的确有楚俞在,他们说话也不太方便。   觉得有些累了,就自己回卧房休息,离开前让宋夫人和楚俞二人也都去休息。   晚间到用晚饭时,众人又齐聚一桌,说说笑笑的吃了晚膳。之后楚俞便和宋老夫人和宋夫人告辞,宋笙提出由他一人去送楚俞便好。   两人在府门口,楚俞抱住宋笙的腰身,不舍道,“笙笙,那我便先回去了。这次便听你的,下一次让我在你身边和你一起承担好吗?”   宋笙温声回道,“就这一次,下次不会了。”   楚俞又嘱咐了一些话,之后便坐马车离开了。 第56章 祖母震怒   宋笙看着楚俞的马车走远,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回了府内客厅。   祖母和母亲还在厅内说着话,看宋笙回来,宋老夫人把宋笙招到身边。   不亲自问问,老人家到底是不放心的,慈爱的问道,“笙儿,这段日子在残王府怎么样?王爷对你如何,没有把赐婚一事而刁难你吧?”   宋笙面色温和,收了想对祖母要说的话,认真回答起来,“祖母,您放心。残王对孙儿很好,孙儿也没受什么苦。在残王府孙儿过得还是很舒心的。”   宋笙面色犹豫,对老夫人说,“祖母,我有件事想和您说。”   宋老夫人笑着道,“笙儿想和祖母说什么,说就是了。”宋夫人看出宋笙打算要说,忙到老夫人跟前,怕她一时承受不住有什么闪失。   宋笙双膝跪地,眸中带着歉意道,“祖母,我和楚俞两情相悦,已经在一起了。宋笙不敢欺瞒祖母!”   宋老夫人面上的笑意僵住,神情也从刚才的温和转为不近人情的严肃,冷声道,“你说和楚俞两情相悦?”   宋笙对上宋老夫人审视的双眼,坚定回道,“是,宋笙喜欢楚俞。”   宋老夫人想不通自己的孙儿怎会变成这样,之前对楚俞的好感也在一时间化为虚无。男子相恋违背人伦,她不明白这般不知羞耻的话,笙儿怎么能说出口!   宋老夫人气怒成狂,厉声责问,“你这么做对的起宋家的列祖列宗吗?陛下赐婚,你嫁与楚俞,只是无奈之举,何时允了你们假戏真做!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让宋家成为天下人的笑话!”   说完,宋老夫人捂住心口,指着宋笙的手指也气的直哆嗦。宋夫人赶紧上前抚着宋老夫人的胸口,为她一下一下顺着气。   宋笙看在眼里,焦急在心,“祖母,您生气便打我就是,千万别气着自己。”   宋老夫人不愿看他,冷声道,“别在我面前跪,你要跪的是祖宗祠堂。也把你那走歪的心好好正一正!”   宋笙怕气坏老夫人,跪地磕三个响头,便独自去了府中的祠堂跪列先祖。   宋笙跪在祠堂里,看着爹、祖父的牌位心中发苦,祖母也不知会不会原谅他。这是祖母从小到大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可见祖母对他是失望愤怒到何种地步!   爹,祖父,如果你们还在世是不是也一样不会原谅我……   宋夫人知道宋老夫人一时怒火交加,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还是帮着儿子说话,温声劝道,“娘,笙儿前三年一直在边关打仗,替宋復支撑起了这个将军府。笙儿已经为将军府受了很多委屈,打仗和嫁给残王,哪一件是他愿意的?可他都为将军府隐忍了下来。难道就为了将军府的声誉名声,就把您的孙子幸福于不顾?”   宋老夫人脸色还是不好,但也知道儿媳说的对,笙儿的确为将军府牺牲了很多,甚至是自己的一生。   但她还是无法接受自己的孙子是短袖,那是曾经那么让她骄傲的孙儿啊!   宋老夫人依旧固执,“与一男子相恋,他那算什么幸福?”   宋夫人继续劝着,“无论对方是男是女,总归笙儿身边有一知心人,谁让笙儿就情衷于楚俞。男子相恋虽容于世,可放在笙儿身上,娘您当真如此厌恶?因为笙儿变成了世人所说的断袖,您就觉得笙儿厌烦甚至恶心吗?”   面对儿媳一声声温柔中的质疑,宋老夫人不高兴道,“我怎会觉得笙儿恶心?那是我自己的孙儿,怎样都是!”   宋夫人听着宋老夫人话中的偏爱,忍不住噗嗤一笑。宋老夫人听闻笑声,面上神情有些绷不住了,莫名有几分尴尬。   宋夫人怕母亲恼羞成怒,很快便收了笑。她是来劝母亲的,可不是惹她生气之后再发作笙儿的。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宋夫人温柔问道,“那母亲究竟在介意什么?儿媳知道有辱将军府百年声誉,只是您发怒笙儿的其中一个原因,但是儿媳能感觉到这并不是主要原因。您可以告诉儿媳到底是因为什么吗?”   宋老夫人半天也没有说话,宋夫人也不急,就在那耐心的等着,她知道母亲一定会说的,只是需要时间。   儿媳眼中的温柔包容,令宋老夫人卸下了心防。她缓缓说道,“老身这快要入土的老婆子,怎会过多在意那些富贵荣辱,只是我心中过不去这砍儿。笙儿在他父亲死后,撑起了将军府的门楣,也撑起了当时的麟安国。笙儿一直是我心中的骄傲!可笙儿和楚俞相恋,就仿佛我那骄傲的孙儿消失了。”   宋老夫人说完后又纠结的补充,“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是我实在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宋夫人一直细细聆听,未曾插言。她到也明白母亲的想法。因为最看重笙儿,所以也见不得笙儿自甘堕落。说到底还是爱之深,才有之前的暴怒。   知道了症结所在,宋夫人也就好知道如何劝说,只听她声音和缓的说道,“母亲,我很理解您的矛盾心理。可让您骄傲的孙儿从未消失,他只是情不自禁喜欢上了一个男子,但您不能否认笙儿教J堂t毒荚在同龄人中是出类拔萃的,他从未改变。笙儿还是那个笙儿,他依旧是让您骄傲的存在!”   最后一句宋夫人说的掷地有声,让宋老夫人也不禁动容。宋老夫人眼前的迷雾被宋夫人的话给轻轻拨开,让她一下看到了本质。   的确,笙儿从未改变。她怎能因为一时的恼怒就发作他的好孙儿!   宋老夫人心中的矛盾点被解开,心中便生出无尽的愧疚。赶忙招来下人,让他去把宋笙放出来,她知道宋笙一定会乖乖的跪在祠堂里。   宋夫人见此情景,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母亲可下想通了,笙儿也不必再受责罚了。她在心中默念道,“笙儿,母亲能为你做的,也只是帮你过了祖母这一关。可以后的路是好是坏,还是需要你自己走!” 第57章 允许软弱一会   两人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到宋笙。宋老夫人心焦如焚,也不再唤下人去,招呼宋夫人一起前去祠堂。   祠堂里。   宋笙还跪在那里,小厮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两人到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以及小厮投来求救的眼神。   宋夫人心下叹息,看来是笙儿坚持跪着的,笙儿这孩子太倔了!不过看到宋老夫人更加愧疚的眼神,宋夫人又觉得这样对笙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宋老夫人心疼的看着宋笙,吃力的蹲下身子,斟酌着出声道,“笙儿,起来吧,刚刚是祖母不好,发了那么大的脾气。”   宋笙依然跪着,抿唇道,“孙儿做了这样的事,祖母发火是应该的。只是孙儿不能起来,祖母说的没错,笙儿的确是丢了将军府百年的颜面,跪祠堂是笙儿心甘情愿的。”   宋老夫人见孙儿没有埋怨她的意思,更觉得自己做错了。的确如儿媳所说,笙儿没有变,一直都是让她骄傲的存在!   但她怎能看笙儿一直跪在这里。夜里寒凉,如果不加以阻止,笙儿会一直跪在这里,这样可是会生病的!   宋老夫人劝道,“笙儿,将军府的荣辱如果不是你早就垮了。祖母之前气糊涂了,才会说这样的话。有些事我能理解,你父亲和祖父也会理解的,所以咱们回去吧。”   宋笙听父亲和祖父会理解,眸色亮了亮,但随即又觉得自己理应在此跪着来赎罪。   “祖母,你和母亲回去吧。”宋笙说道。   宋老夫人还要再劝,膝盖有些不舒服,揉了揉。宋夫人知道婆婆挺不住了,赶紧上来打圆场,“笙儿,你祖母都和你说了这么久了,你就别拗着要跪在这了。你不心疼自己,也得心疼你祖母不是?你祖母年纪大了,蹲不了太长时间,膝盖会疼。你要是不回去,你祖母也会一直陪着你。”   宋笙看向宋老夫人的膝盖,宋老夫人揉腿的手还未及时收回,被宋笙看个正着。宋笙愧疚不已,是自己害了祖母。   随即起身扶起宋老夫人,惭愧道,“祖母,是笙儿不是,竟未发现你不舒服。”   宋老夫人拍了拍宋笙扶着她的手,欣慰道,“只要你随祖母回去,祖母就哪都服帖了。”   宋笙还有些犹豫,但看祖母期盼的眼神,终回道,“好,孙儿这就随您回去。”   宋老夫人听后笑容满面。看着宋笙,心中庆幸,如果自己一直固执己见,是不是就会失去这么孝顺的孙儿?   宋笙扶着宋老夫人,宋夫人在侧,几人一起离开,被落在一边许久的小厮也赶忙跟了上去。   三人回到客厅,宋老夫人抚着宋笙的手,左看看,右看看,仿佛第一次这般细致的看着宋笙。宋笙有些疑惑,不知祖母这是怎么了。   好一会儿,宋老夫人面露慈爱道,“祖母让你受委屈了。祖母后来想了很多,难道真就仅仅因为你喜欢上男子,就不要你这个孙儿了吗?可是每每得到的答案都是,如果真的这样做,才是愚蠢至极。笙儿,祖母那样发怒你,让你伤心了吧。祖母说的那些都是气话,实际上祖母只是一时无法接受,令我骄傲的孙儿做了这样的事。”   宋笙听到祖母的心里话,心中感动不已。眼角酸涩,觉得自己仿佛会像女子一般掉下泪来。   宋笙眼眶通红,感激道,“祖母,宋笙真是幸运,遇上了你和母亲这么善解人意的亲人。”   宋老夫人像宋笙儿时一样,满脸笑容疼爱的摸了摸他的头,引得宋笙鼻子一酸。宋笙将头伏在祖母膝盖上,感受着祖母的抚摸,眼里的一滴泪也终于流下。   宋笙压抑的太久了,尤其是整日面对至亲之人可能会厌恶他的压力下。   宋老夫人察觉到膝盖的点点湿意,身体僵了下,随即不动声色的更加温柔地抚摸着宋笙的脑袋。   宋笙在祖母的温柔抚摸中,仅允许自己软弱一会儿。抬起头的时候,脸还有些红,不好意思的说道,“祖母,让你笑话了。”   宋老夫人见到宋笙这幅小儿姿态,顿时被逗笑了,宋夫人也掩唇笑出了声。   一时间厅内都是几人的笑声。   竹院卧房。   宋笙躺在熟悉的卧房里,看着屋中的一切,有着前所未有的轻松感。   从打仗回朝,到和楚俞成婚,再到两人定情,直到现在和亲人坦白……获得谅解。这其中的一幕幕都在脑海中依次浮现。   短短时日,便已发生了这么多事,酸甜苦辣,百种滋味。宋笙想着想着便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唇角却还愉悦的勾着,仿佛做了什么美梦。   第二日起床,神清气爽。刚打开房门,便看到在院门口有两人,是楚俞和墨白。   楚俞坐在轮椅上,朝他笑的一脸温柔,“笙笙,我来接你回家!”   宋笙心里一暖,朝着楚俞走过去。   到院门这短短的路程,仿佛被他走出了山河表里,跨过了重重山峦,从今以后他们之间再也没有阻碍了。   走到楚俞面前,满面温和的看着他,“楚俞,祖母和母亲原谅了我,我好高兴。”   现在的宋笙眉眼间都是轻松的笑意,楚俞也替宋笙高兴。温柔的回应道,“笙笙,让你受委屈了。”   他知道和亲人坦白后可能的种种结果,一直是压在宋笙心口的一块巨石。所幸,结果是好的,笙笙也不必对亲人存太多愧疚。   楚俞的一句话让宋笙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两人相视一笑,不必多说。   前厅内。   宋老夫人和宋夫人喝着茶聊着天,看到楚俞和宋笙一起前来,便止了话头。   虽然两人原谅了宋笙,可不代表原谅拐带了自家孙儿、儿子的楚俞,即使对方贵为王爷。是以,两人面上的神情很是冷淡。   宋笙一看祖母和母亲的表情,心下不安,很明显她们是冲着楚俞来的。   楚俞拍拍宋笙的手以示安心,自己推着轮椅去了宋老夫人和宋夫人面前。 第58章 只要他一人   宋笙不放心,跟着一起过了去。   楚俞出声问候,“祖母,母亲”   宋老夫人冷哼一声,“残王这声‘祖母’老身可不敢当,您的祖母是当今的太后娘娘!”   楚俞面带真诚,“您是宋笙的祖母,便也就是我楚俞的祖母。您大概是因为我与笙笙的关系对我有些意见。”   宋老夫人和宋夫人听到后面的”笙笙”二字,皆是眉头一皱。   依旧是宋老夫人开口,只是颇有些皮笑肉不笑,“王爷严重了,老身岂敢啊。”   楚俞面上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真诚,含笑道,“祖母,想必昨晚笙笙便与您说了我俩的事。此事我并多做辩解,是我一人先对笙笙有意,才引了笙笙与我一处。”   宋夫人于宋老夫人先一步开口,温婉的话中暗藏针尖,“王爷既然说是您引了笙儿与您一道,为何昨日向我和母亲坦白时,只有他一人?莫不是这就是您说的对他有意?要真是对我笙儿有情,岂会扔他一人面对我和母亲的怒火!”   宋笙在一边看着祖母和母亲故意刁难,不禁试图出声阻止,“母亲……”   宋夫人柔柔的看他一眼,并未理会。   楚俞眸中泛着几分痛苦,解释道,“母亲,您说的对。任谁来看,我把笙笙扔下都是无情的。只是这是笙笙想做的事,无论如何我都会成全他,这便是我对笙笙的感情。”   宋夫人并不买账,只认为这是他的借口,步步紧逼问道,“你说是笙儿想做的事,你才会如此,未免有些笑谈。如果哪日笙儿想不开想自杀,照你来说,也会放任他去寻短见?这真是笑话!”   楚俞倒是语气赞同,“母亲,如果真有您说的那天,我的确会放任他做他想做的事,即使是走向死亡也一样。但之后我也会随他而去,不敢独活一时。”   宋夫人听到这样的回复,让她无法再开口。只是觉得莫名的冷,楚俞的话中带着某种偏执,让人不寒而栗。   宋老夫人阻断两人荒诞走向的谈话,“好了,事已至此,我们阻拦也没用。我只想知道你将来会怎么对待我的孙儿?”   楚俞看向宋笙,语气极为温柔,“楚俞这一生只会有笙笙这一个妻子,绝不会有其他人。无论是男子女子,儿孙后代,我皆不要,只要笙笙一人。”   宋笙心中动容,楚俞这意思是唯他一人,不会再有别人?且与他承诺不会与女子有孩子。   宋老夫人和宋夫人皆是被惊在那里,皇族子弟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可楚俞今日却当着她们的面承诺身边不再有其他人,甚至子嗣也不顾!   如果说这样还是玩弄,那代价也太大了!   两人对视一眼,又看着身旁宋笙焦急的神态,而楚俞看起来也十分真诚,俱心下无奈叹息一声。   最终宋老夫人掷地有声道,“王爷今日是当着我们面说的,还望王爷遵守诺言。如有一天你负了我的孙儿,老身即使倾尽将军府也要与王爷拼个鱼死网破!   楚俞正色道,“祖母,请您相信,不会有那一天的。但是现在空口无凭,还请您和母亲拭目以待,看以后我待笙笙如何。毫不夸张的说,笙笙是比我自己的命还要重要的存在!”   有了楚俞这番话,宋老夫人心下稍安,面上这才有了温情之态。   宋夫人看楚俞也不再挑剔,温和道,“既然这么说,我和母亲也就相信你,但愿你不要辜负我们的信任。”   楚俞笃定,“母亲,我会的。”   宋夫人听到这声母亲,没再反驳,算是真正接受了他。   楚俞和宋笙互看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喜悦之情。   两人在将军府与宋老夫人和宋夫人一起用了午膳,席间两人终于获得亲人的祝福。   回残王府的路上,宋笙难得温顺的依靠在楚俞肩膀上,感概道,“楚俞,只要祖母和母亲不反对,其他人我并不在意。”   楚俞把宋笙往怀里揽了揽,低头和宋笙两额相抵,缓缓道,“笙笙,如今你心里可痛快了?我知道你一直很担心祖母和母亲无法接受。”   宋笙脸上的笑容绽开,身子放松陷入楚俞怀中,笑声道,“痛快极了。”   楚俞看着宋笙笑容温暖,情不自禁头部下移,准确找到对方的唇,先是温情的细细摩擦,最后温柔含住,吻的温柔又肆意。   宋笙仰着脖颈承受,亲昵了很多次,宋笙对楚俞的吻不再陌生反而还很享受。这一吻格外久,直到宋笙坚持不住楚俞才作罢。   宋笙深呼吸着,缓解刚刚缺氧的状态,可马上身子僵了下。   原来楚俞并没有放开他,反而顺着宋笙露出的脖颈逐渐吻下……顾忌着在车内,楚俞没有太过分,但那一连串下移的吻也让宋笙有些受不住。   等楚俞抬起身子,看到的便是宋笙唇色嫣红,眼眸迷离,衣衫凌乱,脖颈还保持着仰着的状态。   楚俞心中一动,受不住再次吻了上去,直到马车停下,才不舍放开,最后唇停在宋笙耳际,轻生问道,“笙笙,我们可以洞房了吧?”   宋笙本被楚俞的一连串亲吻弄的神思混乱,听到这一句,彻底清醒了。   楚俞说什么,洞房?   他耳根通红,支支吾吾道,“咱们洞……现在还不妥吧……”   楚俞看宋笙不知所措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笑,故意逗他,满眼希冀的问,“怎就不妥了?我二人是父皇赐婚,现在更是两情相悦,本我还等着解毒后,再与你成其好事。可是,笙笙,我等不及了。”   宋笙虽觉得楚俞说的在理,但还是无法接受,留下一句”那也不行。”之后也不理楚俞,直接下了马车逃了。   楚俞逗的开怀大笑,可笑过之后眸子中又含着几分失望。   笙笙到底还是没有答应他,一日不能拥有他,就总会有一种不踏实感,好像总有一天笙笙会离他而去……   他是真的等不及了,他太怕笙笙会离开他了,哪怕两人的第一次是在他腿还没有治好的情况下! 第59章 霍连清来了   午时,霍连清和青缺两人奔波了两日,终于到了京城,两人都有些饿,便随意找了一家酒楼填饱肚子。   这家酒楼异常火爆,楼上包间全满,两人倒也不介怀,就在一楼大厅用饭。   叫了几个酒楼的特色菜,吩咐快一点上,便挥退了伙计,坐在那等饭菜上来。周围吃饭的客人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人,是以都有意无意的朝霍连清这边看过来。   霍连清厌恶的皱了下眉,清冷的眼扫过四周,浑身散发着冷气,那帮人才不敢再看。   这时饭菜也一盘盘端上来,青缺提醒道,“主子,饭菜好了。”   霍连清轻哼一声,拿起身前的筷子优雅的用起饭来。   两人吃到一半,有个醉汉正好路过他们的桌子,却因为脚步不稳,后退一步撞到了桌子。   醉汉不甚清醒,知道有东西绊倒自己,骂骂咧咧。抬头一看,看到了对面的霍连清,醉汉醉眼迷离,嘿嘿一笑,“哎呦,这是哪里来的小美人,真漂亮!”   说完试图往前走去碰霍连清,事发突然,霍连清没来得及躲开,就被醉汉碰了一下脸。手感柔软滑腻,惹得醉汉心猿意马,看着霍连清的眼神也泛起绿光,一脸的猥琐。   霍连清反应过来被男人摸了脸,实在恶心了一把,掏出怀中手帕狠狠擦了下。又见男人不怀好意盯着他,更是不悦,吩咐青缺,“把他的手臂砍下来!”   青缺领命,没等男人扑向霍连清,抽出手中剑,手起刀落,男人手臂便被青缺砍了下来。   男人另一只手捂着冒血的残臂,疼地坐在地上大叫,这下酒彻底清醒了,神色惊恐的看着他们。本来吵闹的大厅也变得雅雀无声,只剩下男人的惨叫。   霍连清笑了笑,轻飘飘道,“再有下次,要的就是你的命。”他的话不疾不徐,但整个酒楼的人没人敢怀疑它的真实性。   醉汉不敢再放肆,捂着手臂一言不发地离开了酒楼。   桌子旁一滩的血,霍连清和青缺不受丝毫影响的继续用饭。周围的人经过这么一出,再是觉得霍连清好看的人也不敢再看了。   酒楼的小厮拿着抹布去擦地上的一滩血,低垂着头胆战心惊地擦完悄悄离去。   两人用好饭,霍连清起身就走,周围要走的客人纷纷让道,不敢惹这位煞神。青缺付了银子给掌柜的便跟上了霍连清。   看两人走远,厅内的众人才敢大声说话,对刚刚霍连清的残忍行为议论纷纷,一时间厅内也重新恢复了热闹。   楼下的一切,楼上包间看的清清楚楚,包间里的孙奕诀没想到出来吃了一顿饭,却看了这么一出好戏。   手中折扇敲打着手面,孙奕诀一边敲一边乐,什么时候京城有了这么一位人物!   孙奕诀停下手中动作,手撑着下颚,回忆着刚刚的场景。被人摸了下脸,便要了那人的手臂,还真是凶残啊,啧啧……   不过凶残归凶残,那名男子长得是真的漂亮,蛇蝎美人啊!   霍连清和青缺出了酒楼便直奔残王府。   两人到了残王府,青缺让门口侍卫进去通报,侍卫虽然好奇这位漂亮男子是谁,但也不耽误的痛快地进去通报了。   不一会儿府内的刘管家便热情的迎了出来,一边吩咐侍卫牵马去喂草,一边笑眯眯道,“霍公子,您怎么来这么快就到了?快里面请,咱家王爷和王妃在正厅等您呢,一路累坏了吧。”   霍连清记性好,记得刘管家。边往里走,便笑着回道,“怕师兄出什么事,这才赶得及些。”   刘管家知道霍连清的性子,知道他平时不怎么爱搭理人,没想到对他态度还不错,面上的笑容更真诚了些。   到了正厅,霍连清便看到他的师哥和便宜嫂子在厅内等着他,扫了眼看楚俞气色不错,便转了视线去看宋笙。   霍连清打量宋笙的时候,宋笙恰巧也在看楚俞这位师弟,师弟这一说还是刚刚楚俞向他解释的,楚俞还告诉他若是他师弟说了什么话,不要介怀。   这位师弟……容貌长得真是比女子还要精致漂亮,尤其眼角那颗泪痣,再加上浑身清冷的气质,真是让人过目难忘。   霍连清看这位嫂子俊美异常,且一看面相便知道是个正直刚毅的人,和他这种内心黑暗的人不是一类人!   不一样啊,霍连清嘴角邪气一勾,眸光看向楚俞,红唇一张道,“师兄,什么时候你的口味这古怪了,怎么选了个男人当王妃,啧啧……”   说完还绕着宋笙转了两圈,目光上下打量,边打量边摇头,一副挑剔的样子。   被人这么瞧着实在不怎么舒服,宋笙眉头一皱,看着霍连清的目光清凉寡淡。   他怎么样,还轮不到别人来说!别说还像打量商品似的看着他。   楚俞没想到师弟一来,便毒舌本质冲向了宋笙。楚俞黑沉沉的眸子看向霍连清,声音不带什么情绪道,“嘴这么不老实,小心我亲自动手给你封上。”   霍连清被师兄斥了一句也不在意,撇撇嘴,倒也识趣的不再多说。   看起来师兄很在意这个便宜嫂子啊!   霍连清自顾自落了座,目光转向楚俞道,“亏我这两日连夜奔波,怕你早死我赶不上给你上香,结果一来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   宋笙在一边看得新奇,没想到这个师弟嘴毒连楚俞也不放过。   楚俞自动忽略那些刺人的话,淡淡道,“你对笙笙态度好些,我自然像从前一样对你。”   霍连清翻了个白眼,师兄以前可没少欺负他。   他毫不留情的拆穿了他,“从前你对我可不怎么好!”   楚俞不轻不淡道,“哦,那是我记错了。只记得从前对你很好。”   霍连清佩服师兄的厚脸皮,不过师兄在他小时候危难之时救了他几次,那时候这张脸就给他招了不少祸根。不然以他的性子,也不可能这么在意这个师兄。   毕竟,他这个人生性凉薄的很! 第60章 漠北国到访   霍连清喝完了一盏茶,走到了楚俞面前,指了指他的手,“伸出来。”   楚俞配合的伸出一只手,霍连清半蹲身子三指放上诊脉,细细听着。   宋笙走到楚俞轮椅旁,不敢出声打扰,等着霍连清诊断之后的结果。   霍连清确认好脉后,放开手,站起身来。对楚俞道,“现在还好。但是你应该知道,你的中的蛊毒每毒发压制一次,再次用药压制的力量就会减弱。所以除了每月蛊毒发作,平时你不能再毒发了,否则会有危险。”   宋笙在一边听的忧心忡忡,楚俞上次毒发是因为他,那岂不是上次毒发就减弱了压制?不行,楚俞不能再出什么事了。   楚俞点了点头道,“嗯,我知道了。这半年你就先在残王府住下吧,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你也可以帮我稳住病情。”   霍连清淡淡的嗯了声,他就是为了此事而来的。奔波两日他也累了,需要休息,左右看了师兄的病情,心里有了底,这里也没什么事了。   霍连清打了个哈欠,“师兄,我去休息了。”朝楚俞挥了挥手,便让刘管家带路,去给他安排的住处了。   厅内宋笙上前紧紧握住楚俞的手,抿着唇一言不发。   楚俞知道宋笙是听了师弟的话才有如此反应,笑着安慰道,“笙笙,别担心,我现在不好好的吗?”   宋笙严肃道,“楚俞,我无法不担心,因为我现在很在乎你。所以,你自己一定要控制心性,不要再发生上次你因为我气极毒发的事了。”   楚俞感受着宋笙的关心,乖乖答应,“笙笙,我会控制情绪的,上次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宋笙这才放下心来,想着过几月就采回灵回草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城外,一队车马缓缓而来,他们的穿着和麟安国人明显不同,这队人马便是前来和亲的漠北国等人。过了城门,这一队人便找了家最大的客栈住下。   安顿好后,漠北国太子赵封进了传说中最受宠公主”娴香公主”—赵娴的厢房内。   赵娴见太子哥哥来了,保持着公主的仪态,挥退了贴身侍女。   “太子哥哥,您怎么过来了。”赵娴冲着赵封恬淡一笑道。   赵封看着自己这个妹妹,容貌艳丽,仪态大方,心中甚是满意,提醒道,“六妹,你应该记得父皇这次选你来和亲的目的是什么吧?选夫时切忌不可任性。”   赵娴吐了吐舌头,懂事的回道,“父皇已经和我说了,这次派我来是让我嫁给麟安国的太子,为我国提供消息,以消灭麟安国。”   赵封点点头,“你记得就好,到时麟安国灭国,哥哥会亲自接你回家的。”   赵娴天真烂漫的笑笑,“太子哥哥,我会一直等你来接我的。”   “嗯,我会的。你先休息吧,明早我二人还得去见楚帝。”赵封留下一句便起身离开。   贴身侍女随后进来,服侍赵娴更衣,小心翼翼拆解赵娴头上的华丽朱钗。   赵娴目光哀伤,神情木讷,任侍女摆弄。   侍女心下一叹,公主自从得知来麟安国和亲私下便是这个状态,出于关心还是安慰道,“公主,事已至此,局面已经无法更改。”   赵娴木讷道,“是啊,已经随太子哥哥来麟安国了,就要嫁给麟安国太子了。朱娜,我再也没有自由了。”   说完,眼里蓄积的泪水落下,抬头迷惑道,“朱娜,我不是父皇最受宠的公主吗?父皇想吞并麟安国,太子哥哥说等这个国家灭亡会来接我。可是我一个灭国的敌国太子的妃子,到时会有什么好下场。”   侍女朱娜心疼自家公主,太子说的那些话只是为了稳住公主,好让公主为国家效力。   她的公主自从被选为麟安国和亲时,便已经是一个弃子了!   朱娜紧紧抱住赵娴,抚着她的背,“公主,您要是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吧。”   赵娴伏在朱娜的肩上小声哭泣,她不是不知道原因是什么,只是心中难受。就连现在她连大声哭泣都做不到,那样只会引来太子哥哥怀疑给她带来危险。   她根本不想嫁给什么太子,不想成为父皇和太子哥哥的棋子,可是她无依无靠,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她的荣宠一切都是父皇给的,一旦违背父皇的意思,父皇就会毫不犹豫的废弃她。   赵娴紧紧抱住朱娜,仿佛像抱住最后一根浮萍一样。   她不怕死,可是只有她一直保持着荣宠,才能保护身边的朱娜不受伤害!   为此哪怕是嫁她不爱的男人!   朱娜完全不知道赵娴所隐忍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她只是心疼的一遍遍拍着公主的背,希望公主可以不要那么伤心。   最后赵娴苦累了,朱娜服侍赵娴上床休息。   竖日,赵封已经穿戴好在楼下等待,不一会儿,赵娴也从楼上下来,看到赵封,糯糯的喊了声”太……哥哥。”   朱娜也福了福身,“公子。”   外面人多眼杂,是以两人都自动变了称呼。   赵封点点头,对赵娴道,“收拾好就走吧。”   赵娴抓紧身侧的衣角,尽管心中千种不甘不愿,面上还是乖巧应道,“是,哥哥。”   几人出门坐了准备好的马车,带着从漠北国带来的随侍,直奔皇宫而去。   马车缓缓行驶,车上的赵娴满是不安。尽管已经接受了之后的人生,可依然会担心忐忑。   她势单力薄,只能先听从隐忍,走一步看一步了!   来到皇宫,赵娴和赵封等人在殿外候着,等待楚帝召见。   很快,便有人告诉他们可以进去了。   赵娴和赵封缓缓而入,端坐在龙椅宝座上的楚帝眸色深沉,打量进入的二人。   不愧是漠北国最受宠的公主,这颜色当真让人眼亮三分。而那位公主旁边的漠北国太子,无论是样貌和气质都是人中龙凤。   漠北国一行人以赵封为首,齐齐行礼,赵封开口,“参见楚帝,我等奉父皇旨意前来贵国和亲。”   楚帝威严出声道,“朕已提前收到了赵皇的消息,各位平身。” 第61章 设宴和亲   赵封等人齐齐起身,楚帝笑容亲和,“两国结秦晋之好,朕欣慰见之,从此以后两国不再有战乱,百姓也能安居乐业。不过也亏得赵皇舍得’娴香公主’来本国和亲,真是诚意满满。朕也不会亏待’娴香公主’的,定为你择一位合心意的良婿。”   赵娴听楚帝提到她,上前一步落落大方道,“如此,赵娴先多谢楚帝陛下了。”   楚帝高兴的哈哈大笑,“好好,朕定信守诺言!”   赵娴回到原位,赵封出声问道,“楚帝放心,我等自是奉着诚意而来,否则也不会让我皇妹前来和亲。赵封无礼,敢问陛下,何时让娴儿和您的皇子们相看一眼,毕竟虽是和亲,但我父皇还是希望皇妹称心合意。”   楚帝心里冷哼一声,想必选哪个皇子和亲,赵皇估计已经和他的太子选好了。由他出面,只不过是掩人耳目,朕就看你们能翻出什么花儿来!   楚帝面上含笑道,“这个不必太子忧心,今晚我会在皇宫设场宫宴,把朕的皇子们都召集来,公主可以在宫宴上看看喜欢朕哪个儿子,到时真亲自为你赐婚。太子可还有其他问题?也好一并说出。”   赵封拱手道,“赵封并无异议,一切听从陛下安排。”   楚帝点点头,“如此,太子和公主就先到朕给你们安排的宫殿中休息吧,路途遥远,想必两位也累了,也可让我国尽尽地主之谊。”   赵封暗骂一声老狐狸,让他们住宫里方便监视他们吧。   赵封面上带着满意的笑容,俯身行礼,“楚帝想得周到,那就多谢陛下了。”   赵娴和身后的使臣一同行礼,“多谢陛下。”   楚帝吩咐,“常公公,领太子和公主下去休息吧。”   常公公领命,带着赵封等人出了殿门。   楚帝眯了眯眸子,吩咐暗处,“盯紧漠北国的人,有异常及时来报。”   暗处的暗卫,“是,陛下。”   残王府中。   墨白敲响书房门,得了允许,进来禀报,“王爷,刚刚宫中来信,陛下晚间设宴,让所有王爷王妃前去参宴会。”   处理公文的楚俞头也不抬,“知道了,下去吧。”   楚俞处理完公文,揉了揉眉心。   昨日收到暗探报信,漠北国的人已经来了京城,没想到他们动作这么快,今日便说动父皇设宴和亲了。   在一旁喝茶的宋笙见楚俞公文处理完了,出声疑惑道,“今晚陛下怎么要设宴了?”   楚俞身子往后,靠在轮椅上,方才缓缓回道,“是漠北国的人来了,今晚父皇应该是准备设宴和亲。”   宋笙面色冷凝,“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来了。”   楚俞驱动轮椅来到宋笙面前,为宋笙抚平紧皱的眉头。   楚俞亲了下宋笙的眉心,惹得宋笙心尖一颤,听他温言软语道,“笙笙,好久没看你舞剑了,咱们先不要想这些烦心事,到时候见招拆招好了。今天你我二人左右无事,为我舞剑如何?”   宋笙无法抗拒他的这种语气,眸中含着笑意道,“好,你想看便舞给你看就是。”   可能连宋笙自己都没发现他的语气中包含的点点宠溺。   楚俞亲了下宋笙的唇,满意笑道,“给你的奖励。笙笙就在府里教J堂t毒荚的海棠树下舞剑吧,剑我让墨白去拿。”   “好好。”宋笙无奈的摇摇头,楚俞有时孩子气的可以。起身推着楚俞的轮椅,出了书房,一路到了楚俞指定的海棠树下。   海棠树上的海棠夭夭灼华,倒是美不胜收。   接过墨白取过的剑,手中剑划到身侧,又回转上挑,伴着剑气震落的海棠雨舞起剑来,给人一种行云流水的赏心悦目之感。   楚俞在一旁细细观看,笙笙在海棠雨下舞剑实在难得一见,这样的艳丽色彩围绕在笙笙冷清的俊脸下,形成的冲击性的美感真是无法言喻!   宋笙舞到末尾,一个收势,便把剑扔给了墨白。转身看向楚俞,见他看的一脸心满意足。   宋笙站在海棠树下,享受着清凉舒适的风。对已经到他身边的楚俞好奇问道,“你好像很喜欢这颗海棠树?”   楚俞目光悠远,语气怀念道,“嗯,母后喜欢海棠树,我便在府里载了一颗,没想到这几年这颗海棠树越长越茂盛,花开的越好。”   宋笙没再问什么,上前抱住了楚俞,楚俞顺势靠在宋笙腰间。他一定会查出是谁害的母后,他不相信当年那场大火是一场意外!   夜晚很快来临,晚宴的时间快到了。宋笙和楚俞穿戴整齐后,便坐着府里的马车向皇宫赶去。   宋笙推着楚俞的轮椅进去大殿,找到残王府的位置,落座和楚俞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也不在意周围人看他们不怀好意的目光。   宋笙见之前没见过的几个皇子都来了,有没怎么见过的,便问身边的楚俞,便也将那帮皇子认了个七七八八。   之后便见着楚帝领着许久未见的雅贵妃进入殿中,身后跟着一名端庄娴雅的少女和一位气质不凡的男子。   宋笙看着少女和那位男子身上的服饰,对他二人的身份已经猜出,想必这二位就是漠北国前来和亲的公主和太子。   随后太子楚冥和太子妃相携而入,坐在了太子府的位置上。   楚帝坐在龙椅上,赵娴和赵封坐在他下手边的位置,众大臣均对赵封二人的身份猜测不已。   楚帝朗声一笑,视线扫过底下的皇子们,“今日漠北国’娴香公主’和太子来到我麟安国,以结两国秦晋之好,但具体是朕的哪个儿子有此福分,还要看个人的机缘能否得到公主的青睐。”   此话一出,众皇子们除了楚俞和太子楚冥无动于衷,其他皇子皆神情激动,有些跃跃欲试。   漠北国的’娴香公主’就坐在那里,容貌倾城,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而且她还是漠北国赵皇最得宠的公主,如果娶了她,说不定能在争储中获得一大助力。   美人与势力兼得,何乐而不为呢! 第62章 突生变故   雅贵妃坐在楚帝的身边,视线瞥过宋笙所在的位置,嘴角勾起一抹隐晦的笑意,她已经看出宋笙和楚俞之间延绵的情意,而且楚俞看起来相当在乎宋笙。   呵呵,只要毁了宋笙,就可以让楚俞痛不欲生!   雅贵妃朝着大殿角落处,举起手中的酒杯。暗处的宫女看到雅贵妃的暗号,端着酒壶走向大殿中。   待分别给宋笙座位附近的几位大人倒了酒,又转而去了宋笙身边倒酒。   宋笙看到有宫女倒酒没怎么在意,谁知宫女酒倒了一半,剩下大半壶酒全都洒在了宋笙的衣袍上。   看着宋笙面露不悦,宫女赶忙跪在地上请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大人饶恕奴婢吧。”   楚俞见宋笙身上的衣袍弄湿,赶紧拉过宋笙到自己身边紧张查看。   宫女适时出声,“大人不可一直穿着湿衣,奴婢领大人去换身新衣袍吧。”   楚俞狐疑的看了宫女一眼,这个宫女不太对劲,眸色一沉,便想呵斥宫女。   宋笙摆了摆手,用眼神制止了楚俞,他也发现了不对劲,索性不如将计就计,“也好,你前面带路吧。”   雅贵妃在高位上看到事成,得意一笑,宋笙已经上钩了。   哼,看来以前的护国将军也只不过是个莽夫而已!   此时殿中热热闹闹,所有人都被漠北国的公主吸引了注意力,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小插曲。   宋笙随着低眉顺眼的宫女左拐右拐,不动声色地记住走的路线,终于到了一处偏僻的宫殿。   宫女恭敬道,“大人,里面有新的衣裳,您请进。”   宋笙点点头,“嗯,你随我进去吧。”   宫女应是,宋笙在前面推开门进入里面,打量殿内的情况,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好闻的香味。   宫女进里面帮宋笙拿了新衣裳,趁宋笙换衣不注意的时候,便趁机出了去,并且迅速给房门落了锁。   宋笙没有阻拦,他想看看背后的人在搞什么鬼。   宫女冷笑一声,便身手矫捷地迅速走远。   宋笙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任何动静,本想就此离开,却发现身体越来越热,眼中情景也变得模糊不堪。   他从进屋之后就一直谨慎着,没想到还是着了道。   他虽猜到对方打的是什么注意,但身体已经无力支撑,最后直接倒在地上。   昏死过去的一瞬间,宋笙才反应过来是殿中异香的缘故,只是为时已晚。   宫女再进来时,肩上背着一位女子,女子的头发披散,看不清容貌。   宫女把那名女子和昏倒的宋笙挪到了一个床铺上,之后便掩上门便离开了屋子。   宋笙在宫女走后睁开了眼睛,起身下床出了屋子,等他再回来时肩上同样扛着一名男子,那男子样貌俊美,一身紫衣。   床上的女子已经也被异香迷住,在嫌热的撕扯身上的衣服,宋笙把男子扔在床上,便匆匆离去。   宫宴上。   楚俞见宋笙去了很久,眸露幽色,吩咐身后的墨白出去寻找。   墨白领命刚要动身,这时,一名宫女神色慌张的进了宫殿,扑通便跪在了大殿中央,墨白退至楚俞身后。   这举动引得殿内渐渐安静下来,宫女哆哆嗦嗦到,“陛下,后面的偏殿出事了……”   楚帝眸色一沉,冷声道,“出什么事了?”   宫女面色涨红,似是难以启齿,吱吱呜呜道,“奴婢,奴婢看见有人在宫闱内行不齿之事……”   此话一出,整殿哗然,皆议论纷纷。   楚帝厉声道,“放肆!胡言乱语,小心朕要了你的脑袋!”   宫女伏地磕头,“奴婢不敢欺瞒陛下,却有此事。”   雅贵妃眼里升起一抹阴毒笑意,随后笑着道,“陛下息怒,何不去看看真伪,若是真有此事,依宫规处置了就是。”   楚帝瞥一眼雅贵妃,沉声道,“也好,朕倒要看看是何人如此大胆!”   说完,楚帝便拂袖先行,雅贵妃跟在身后,其他皇子面面相觑,紧随其后。楚俞担心宋笙出什么事,便让墨白推着轮椅一起跟在大家的后面。   在去偏殿的过程中,宋笙悄悄回来,由他代替墨白推着楚俞的轮椅。楚俞见他安然无恙,终于放下一直提着的心。   众人一起到了偏殿门外,果然能听到里面男人的低吼声和女人的娇吟声。   楚帝吩咐,让人撞开房门,没想到这么大的动静,里面的人还没有停下,直接让人把里面行事的两人拖拽出来。   禁军进入屋里,之后又慌张出来,禁军统领到楚帝身边悄声说了一句什么。只见楚帝脸色铁青,大步进入殿中。   雅贵妃还不知里面的人不是宋笙,想尽快到里面看宋笙的丑态,便也跟了进去。其他人虽然好奇,但都没胆子跟进去,便守在了门口。   楚帝先进入里屋,看到床上帐内颠鸾倒凤的二人,声音沉怒道,“逆子,还不下来!”   后面的雅贵妃察觉哪里不对,快走了两步,入内便看到自己的儿子楚冥一脸沉默的跪在地上,楚冥身边的是哭泣伤心的漠北国公主,而皇上一脸怒气的看着他们。   雅贵妃脑中轰的一声,差点摔倒,勉强站稳,心中惊怒不已。   怎么回事,里面和女子鬼混的不应该是宋笙吗?怎么会成了他的儿子?   眼前的情景已经来不及细想,皇上已经盛怒,当下安抚皇上要紧。   雅贵妃赶紧上前凑到楚帝身边,想替楚冥求情,楚帝当即冷眼一扫,“哼,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雅贵妃不敢再求情,只能着急的对楚冥道,“冥儿,你快跟你父皇解释啊,愣着干什么。”   赵娴满脸泪痕,“是殿下玷污了我的清白,还请陛下为我做主。”   楚帝狂怒,“孽畜,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楚冥面色发黑,但刚刚的糊涂事确实是自己做的,何况下床时还看到床上鲜红的处子血。   看着身边伤心不已的赵娴,楚冥出声道,“父皇,此事是儿臣一时糊涂,还请父皇原谅儿臣,我会对公主负责,娶公主为妻!” 第63章 我不配的   雅贵妃附和道,“对对,冥儿娶她为妻不就好了。”   楚帝冷声询问,“娶公主为妻,无可厚非。那你府上的太子妃该如何?”   楚冥和上官赢感情很好,要让上官赢让出太子妃之位,如何舍得!   只能硬着头皮对父皇道,“太子妃跟了儿臣许久,儿臣不能辜负她。公主嫁过去儿臣只能许她平妻之位。”   楚帝看着这个自己最中意的儿子,虽然他做错了糊涂事,但还念着夫妻情分,可见还不是被美色迷惑失去心智。   上官家是世家大族,族里的女儿只能为正妃,不能为妾!   一个敌国的公主有什么资格和太子妃背后的世家大族相比。   不过是要了个女人,即便是敌国公主又如何!   楚帝对赵娴道,“’娴香公主’,现在事已至此,你和冥儿已经注定成为夫妻。冥儿的确有个从小跟着他的太子妃,朕会尽快赐婚,不会让此事泄露出去,定会保全你的颜面。虽是平妻,你和冥儿的婚礼会办的盛大些,太子妃该有的你都会有,绝不会亏待了你。你看如何?”   楚帝这番话可不是为了征求赵娴的意见,只不过为了双方的颜面给对方一个台阶下,赵娴最好知趣一些,否则就凭现在二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她要非要闹起来,只会让两国难堪。   赵娴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磕头谢恩,指甲死死扣进手心道,“赵娴谢过陛下。”   楚帝对赵娴这个即将成为他的儿媳妇的漠北国公主很是满意。   “回太子府以后闭门思过,好好反省,如有下次,朕看你的太子之位也可以换人了!”   楚帝留下一句便拂袖而去。   雅贵妃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儿子,心疼不已,不顾一身华丽宫装去扶起楚冥,“你别怪你父皇,你父皇这次是怒气上头,太子之位那可能是说废就废的。”   楚冥由着母妃扶起,顺势扶起刚刚成为他平妻的赵娴,转头对母妃苦笑道,“母妃,怎么不会,儿臣知道如果再有下次,父皇不管多么宠爱我,都不会允许一个德行有失的皇子处在太子之位上。父皇是麟安国的皇帝,只会以国家为重,不过儿臣绝不会有下次便是了。”   赵娴心情烦躁,实在没心情听两人的谈话,失魂落魄地说了句,“娘娘,殿下,我有些累先回寝宫了。”之后不等两人回答便匆匆离去。   楚冥只以为是赵娴身为一国公主刚失了清白,所以一时无法接受,倒对她一时的失礼没多大在意。   雅贵妃看着离去的赵娴,眯了眯艳丽的眸子不满道,“看来这公主也不怎么样,刚刚在你父皇面前还一副乖顺的模样,等你父皇走了,立马走人,对咱们母子也不甚尊重。我看啊,还是你府中的嬴儿深得我心。”   楚冥不想听母妃说这些事,况且赵娴也没错,刚失了清白使点小性子都是正常的,不免为赵娴说话,“母妃,公主可能真的累的,况且她是第一次,又在这样的情况下失去清白,难免伤心难过。”   雅贵妃听楚冥说赵娴是第一次,心里虽然舒畅了些,但还是看赵娴有些不顺眼。至于是为什么只能归咎于她那副做派和死去的姜皇后有几分相似,让人生厌的很。   雅贵妃没什么精力放在赵娴身上,转而疑惑道,“冥儿,你说这事奇不奇怪,原本发生这样的事,应该是宋笙和公主,这是母妃下的套。怎么最后变成了你和公主……”   楚冥早就感觉这件事是有人陷害他,没想到其中还有母妃的手笔,现场宋笙消失换成了他,显而易见是陷害宋笙不成,被宋笙反将了一军!   楚冥的声音丝丝凉凉,“看来是宋笙识破了你的计谋,之后才打晕把我送到此处。母妃放心,此仇儿臣一定会讨回来的!”   雅贵妃点点头,她相信她儿子的能力,况且这次被宋笙害惨了,下次她完全可以从楚俞身上讨回来。   楚俞身上的毒只需一味药引便可毒发到最大效用。楚俞,六年前被你捡回来一条性命,这次我看你还往哪里逃!   赵娴匆匆回到分配的殿中,嚎啕大哭,哭声引来了侍女朱娜。   朱娜看着如此伤心的公主,上前轻声安慰。   赵娴抱着朱娜,听着朱娜的轻声细语,更是心如刀割一般,心间都在滴血,一滴一滴,连绵不绝。   她早已接受和麟安国太子和亲的觉悟,却从没想过交出自己的清白,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和这国太子说明,太子也不会强人所难。   却没想到事情发生的这么突然,她被人迷晕,然后就稀里糊涂的和麟安国太子行了夫妻之事,还被楚帝瞧见,以如此屈辱的方式。   她好恨啊!恨父皇,恨太子哥哥,更恨麟安国太子!   在朱娜面前,感觉自己是如此的肮脏不堪,赵娴崩溃地颤声道,“朱娜,我已经不干净了,我已经不干净了……呜呜……”   朱娜听到公主的话,震惊之余只剩满满的疼惜。   她从小侍奉的公主啊,怎么被赵皇安排和亲不算,还遇到这么残忍的事情!   朱娜抱紧赵娴,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我的公主,怎么会呢?无论发生什么事,朱娜都会一直陪在您身边,您在朱娜的心中也永远都是纯洁美丽的。”   赵娴听到朱娜说她纯洁,哭着直摇头,“朱娜,我不配的……”   他已经被麟安国太子彻底玷污了!不管这件事她愿意与否,最终的结果都是她背叛了自己心底最隐秘的感情。   尤其面对朱娜,她是如此深爱着她啊,自己在无形中背叛,还让朱娜看到了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   朱娜哄着,“没事的,公主。我们洗个澡,睡一觉,一切就当没有发生过好不好?”   赵娴已经听不进去朱娜的安慰,被此事打击的思绪混沌,只是在她肩膀上伤心的小声呜咽,像个受伤的小兽一般。   朱娜小心扶着赵娴,来到殿内的浴池,脱去赵娴的衣物,看到了她身上的青青紫紫,一片惨状。 第64章 闹剧结束   朱娜赶紧捂住嘴,怕自己哭出来会惊到公主。   哪知赵娴像是突然神智清明,看了看自己光溜溜的身躯,大叫一声。   捂住自己的身体,蹲在地上蜷缩着,拼命的叫着,“朱娜,不要看!不要看!”   朱娜看着自己的公主害怕让自己看见,蹲在地上脸上已经满是泪水,转过身去,“公主,我现在已经转过去了,朱娜不看。您自己在池中清洗,朱娜出去等您,您看好不好。”   赵娴下意识的拼命点头,随即想到朱娜看不见,哑声道,“好,你出去吧,我自己来洗。还有千万不要转身,一直往前走。”   朱娜轻声应着,出了浴池,一个人在殿外哭泣,公主身上的痕迹明显受到了残暴的虐待。   楚冥那时受情毒操控,下手自然不知轻重,只是朱娜不知前因后果,只以为公主遇到了一个没人性的家伙,心疼自家公主遭的罪。   赵娴在浴池里面呆滞的看了一会,之后疯狂的擦着自己的身体,她的身体已经被不断的擦蹭出了红血丝,依然不肯罢休。   仿佛这样做她便还是干干净净的,可是身上的青青紫紫却怎么也无法擦掉,就算擦出了血,也只会显得更加显眼。   最后赵娴终于放弃,因为她发现怎么也消不掉这些背叛朱娜的罪证,她只能无助的抱住自己痛哭出声。   为什么自己只会哭泣,是麟安国太子毁了自己,他才是罪魁祸首,无论是不是有人陷害她,结果都是那个太子玷污了自己,使得自己无法面对朱娜。   对,一切都是他的错!   赵娴的眼睛里满是疯狂和毁灭,既然他毁了自己,总有一天她也会毁了他!   她不是被楚帝赐给那个太子成了平妻,那她总有机会的不是,呵呵。   想清楚之后,赵娴不再自虐,冷静的换上朱娜放在一边的衣物。   赵娴目光柔和的看着身上衣物,朱娜一定担心坏了,她一定要坚强,否则怎么保护朱娜,怎么为自己报仇!   朱娜在外面焦心地等待,就在她想要冲进去害怕公主做了什么傻事时,她看着她的公主步履悠然的走了出来,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   朱娜上去一把抱住赵娴,忧声道,“公主,你如果还是想哭,就继续哭吧。朱娜怕你憋在心里生出病来。”   赵娴好笑的看着朱娜,“朱娜,我已经没事了。发泄过后我已经想通了,左右太子哥哥安排的和亲人选不就是麟安国太子,只不过出了点意外而已,不算什么。”   朱娜放开赵娴,仔细看着她的表情,她不明白公主明明刚刚回来还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怎么现在说起此事却如此风轻云淡?   还有,她总觉得自家公主现在的样子有些不对劲,虽然笑着,但是眼睛里没有一点笑意,给人的感觉无端阴冷了很多,却也肆意了很多。   赵娴宠爱的拍拍朱娜的脑袋,“真的没事了,别担心。哭了那么久,着实有些累了。我得赶紧上床休息,免得明日起来变得难看,你就不喜欢我了。”   最后一句赵娴说的似真似假,朱娜也只当公主恢复过来顽皮了些。   赵娴转身的一刹那,眸色阴毒。   麟安国太子楚冥,总有一天我会以你的性命来洗清我对朱娜的背叛!   以前端庄娴雅的赵娴,就当她已经死了。   偏殿外。   楚帝脸色十分不好的从偏殿内走出来,且吩咐外面的人都散了,便领着禁军走了。   留下的众人便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都好奇里面发生的事,但也都识趣的走了,谁也不敢去触怒天威。   众人皆欷吁着回去,遗憾自己没看到宫女口中,那胆大包天在宫里行淫乱之事的人究竟是谁。   一场闹剧被楚帝消弭于殿中,门外的人对里面发生什么事一无所知。   宋笙看了殿内一眼,随即推着楚俞的轮椅向回走。   到了宴会上,楚帝没有出现,只留下一道赐婚圣旨,说是漠北国公主已经选定了和亲人选,那道圣旨就是为赵娴和楚冥赐婚用的。   白来一趟的众皇子多少都有抱得美人归的想法,没想到连这种事都被太子楚冥捷足先登,纷纷不悦的离开了晚宴。   楚俞担心宋笙出什么事,皇子们也都走了一大半,也就不在宴会多留。   便和宋笙一起出了皇宫,坐上了残王府的马车上。   楚俞握着宋笙的手,发现他的手有些发颤,宋笙赶紧收回手,开口提起了宫中发生的事,“你还记得宫中那个咱俩都怀疑的宫女吗?”   楚俞被他转移了注意力,接了他的话道,“记得,那个宫女把酒泼在了你身上,这事太过巧合,之前也没见过那个宫女出现过。”   宋笙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当时她把我带到了一处偏殿换衣,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出门锁上了房门。一开始我还不知道他们打什么注意,只想着自己小心些揪出身后的人。谁知过了一会我便头昏脑胀昏了过去。”   宋笙隐去了屋中点着情香的事实,避重就轻的说了下。   楚俞担忧道,“笙笙昏过去了?后来怎么样?”   宋笙从衣内拿出那颗墨蓝色吊坠,温柔的看着楚俞,“多亏你送我的定情信物,虽然昏了一会,可能药玉需要时间吸收药性,我之后才慢慢醒来。”   楚俞看着自己送的药玉,心中松了口气,庆幸自己前几日把药玉送给了笙笙,否则笙笙不知会出什么事呢。   不过听到”定情信物”四个字,明白笙笙看穿了自己的小心思,耳尖不由红了红。   “随后我看到那个宫女背着一个女子进殿,又把我和那女子放置一处,我在宫女走后去报信时,脱了身,恰巧碰到出来的楚冥,便打昏了他扔进了偏殿。”   宋笙虽然说得隐晦,但看后来宫女说有人秽乱宫闱,就能猜到笙笙说的”放置一处”是放在了何处,不禁心里醋了醋。   虽然笙笙和那女子什么事也没发生,但和笙笙躺在一个床上,这一点就令人觉得讨厌。   不过,那女子…… 第65章 迟来的洞房花烛夜   “笙笙,你可曾看清那女子长什么样?”   “没有,当时急着脱身,也没在意那女子是什么相貌。”   楚俞联系宋笙说的话,和父皇出了偏殿之后的神态,又想到和亲宴匆匆结束,甚至发了一道赐婚圣旨……   楚俞将自己的猜测对宋笙道出,“莫非那女子是漠北国公主?”   宋笙也不笨,经楚俞一提醒,了悟道,“还真有可能是她,我当时并未仔细看。”   宋笙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公主,他当时只想着报复之前派人刺杀自己的楚冥,却没想到连累到了无辜的漠北国公主。   楚俞却还在后怕,背后之人,其心可诛!如果笙笙没有药玉着了道,自己看到的将是笙笙和其他的女人在一起,但凡自己有一点不信任笙笙,最后都会和笙笙闹得不可开交。   而且只要一想像那样的场景,自己就心脏抽疼的厉害。   两人各自沉思间,马车停了下来,宋笙把楚俞安置好轮椅内,便推着轮椅向府中走去。   到了苍澜阁,夜已深,二人都脱去衣物,打算上床休息。   两人定情之后,休息时都是紧紧挨着,但是今日宋笙似乎有意躲着楚俞,离他很远。   楚俞想起回来时在马车上宋笙手在颤抖,心中狐疑,上前靠近。   宋笙不想让楚俞发现,装作很自然的翻身,躲了过去。   楚俞心中疑虑更甚,扳过宋笙的身子,态势强硬,宋笙心知无法再躲过去,任由楚俞动作。   楚俞触摸到宋笙的身体,感觉他身体在不停的颤抖着,且皮肤热度不正常。   身体这么热,这明显是……   楚俞询问道,“笙笙,你是不是隐瞒了我什么事,那时你在宫中是怎么昏倒的,到底中了什么?”   宋笙看楚俞已经察觉,不便隐瞒,实话实说,“我在殿内中了情香,虽然药玉解了一部分毒素,但是药性太烈,药玉还来不及全部缓解。”   楚俞听到此处先是有些不满,笙笙竟然发生事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反而还瞒着他。   随即楚俞眼前一亮,笙笙中了情毒,虽然药玉最终会解毒,但其中解毒的时间笙笙还是要遭些罪的。   这岂不是方便了他!   楚俞感觉自己的心跳如擂鼓,咚咚咚……吵的很。   楚俞的小心思转呀转,贴身欺近宋笙,脸贴着脸,唇贴着唇,“笙笙,你现在身体这么热,是不是很难受?我帮你好不好。”   宋笙不想告诉楚俞,就是害怕这个结果,但是现在情毒在身,身体有些发软,淡声道,“不难受,不需要你帮。”   楚俞头部上移,亲吻宋笙额上的细密汗珠,呵呵笑道,“笙笙,你撒谎,明明如此难受了。惩罚你一下好了。”   说完,他便含住宋笙的唇,把宋笙要开口的拒绝堵在了唇齿间。   楚俞细细地吻着,品尝宋笙口中的每一分甘甜。   宋笙本来就在用内力压制体内的情毒,被楚俞这么吻着,脑子轰的一声,感官感受因为情毒的关系放大了无数倍。   楚俞的吻总是这么温柔,他能感受到楚俞唇上的柔软度,也能听到两人亲吻时的声音,特别是楚俞的吻还在深入……   不知不觉间,宋笙被吻得神情迷乱,本要压制情毒的内力也撤了一半。   内力的减弱只会遭到情毒的疯狂反噬。   宋笙感觉到情毒的一波波攻击,身体更加软了,只能任由楚俞肆意亲吻。   楚俞抬头看着宋笙,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他知道笙笙现在的状态已经无法拒绝他了。   瞧瞧笙笙被他吻得眼神迷离,楚俞拭去宋笙嘴角泛着莹光的水渍,抚摸着宋笙鲜红饱满的唇。   随即楚俞的手抚向了宋笙的脸颊,眉眼,耳际,每抚摸一下便伴随着一个轻柔的吻,手逐渐下移,顺着脖颈往下……   宋笙被楚俞这一下下闹得身体更软的没了力气,只觉得又热又难受,想急需一个突破口。   好热……宋笙耐不住的主动往楚俞身上靠,从楚俞的身上获得了一丝凉意。   但是还不够,不够。   宋笙不仅身体朝楚俞身上贴,甚至抬起红唇,主动的亲吻楚俞。   楚俞被宋笙的一系列动作弄得愣了下,随即轻笑一声,笙笙此时怎么那么可爱!   平时清冷的人一下变得这么热情似火,真让人恨不得一口吞下去才好。   楚俞靠近宋笙耳畔,轻声哄道,“别急,我会让你舒服的。笙笙,乖一点。”   宋笙意识模糊,听得楚俞这么说,倒也停下了动作。   楚俞抬高身子,把面上的银色墨兰面具摘下放置一旁,回到宋笙面前,“笙笙,我这个样子好看吗?”   宋笙瞧着和刚刚不一样的人,反应好一会才辨清楚俞说的是什么,晃了晃脑袋,企图看清楚俞的容貌。   虽然还是看的不甚清晰,但是完美无缺的谪仙容貌,还是让宋笙赞了一句,“好看。”   楚俞愉悦的笑出声,又问,“笙笙,那你还认得我是谁吗?”   虽然他很想和笙笙结合,日思夜想想的都快疯了,但如果笙笙现在不认识他,那这场情事不要也罢!   宋笙眼神迷离的看着他,痴痴笑道,“我认得你,你是楚俞。”   楚俞的脑中因为宋笙这一句话,仿佛绽放了无数烟花,璀璨又夺目。   楚俞只觉得这是自己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   随即他俯身靠近,轻声道,“笙笙,我会让你如愿的。”   宋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第一次经历这种奇妙的感觉,身体的某个部位似乎有些疼痛,但好像不一会儿便被身体的愉悦感所取代,仿佛飘在云端一般……   直到后半夜,楚俞才罢休,放过了宋笙,吩咐下人准备热水,给宋笙细细清理了下,又抹了药,这才抱着宋笙沉沉睡去。   清晨时分,宋笙终于醒来,看着身边楚俞安静的睡容,随即反应过来,楚俞的脸上没有面具,且根本没有一点伤!   宋笙上前手轻轻触摸楚俞的面容,这面容毫无瑕疵,一眉一眼都如画一般,仿若落入凡间的谪仙…… 第66章 阴谋暗生   这容貌完好,楚俞这腿……不会也是假装残疾吧?   待楚俞醒来,亲自问他好了,何必过多纠结。   不过楚俞的原貌真是好看,欣赏够了漂亮的睡颜,打算起身穿衣。   谁知刚刚躺着还好,这一坐起来,明显感觉身体的异样。整个身体酸痛不已,像散了架子一样,尤其是某处羞耻的部位虽泛着清凉感,但还是隐隐作痛。   宋笙的记忆回笼,虽然整件事情自己记得不甚清晰,但是仅有的记忆开端是楚俞亲吻他来着,后续发生什么也记不清了。   但是从目前身体的状况来看,昨晚后续发生什么显而易见……   宋笙懊恼不已,都怪自己昨日稀里糊涂的中了情香,偏生这情毒还如此厉害,这才让楚俞这厮钻了空子!   楚俞早已醒来,偷偷看着宋笙纠结无奈的样子,觉得甚是有趣。   宋笙没好气的瞥了一眼楚俞,谁知这厮一副慵懒的样子,明显在欣赏他的窘态。   宋笙凌厉的眉眼细细眯了眯,楚俞一看事态不好,赶紧上前撒娇卖萌,企图蒙混过关。   一把抱住宋笙,让他无法动作,嘴上还跟抹了蜜似的,“笙笙这么一直盯着我,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宋笙挣开楚俞,冷笑一声,“呵,我看你被我盯得自在地很,莫不是因为容颜完好无损,所以才不介意这么被看?”   楚俞脑中警铃发作,赶忙解释道,“笙笙,之前一直隐瞒你,是我的错。我确实当年中毒毁了容貌,之后师伯治好了我的脸,但我因为腿疾从此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而且我不喜欢那些女子看我容貌时的花痴表情。之前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后来我便想在我们真正洞房的时候露出真容,给你留下一个美好的记忆。”   楚俞后面的话似带着无限憧憬,宋笙却煞风景的打断他,“不好意思,昨晚中了情毒,大多我都不记得。”   楚俞哀怨道,“我无数次幻想中与你的洞房花烛夜,你居然一点记忆也没有。”   其实宋笙并不是一点也不记得,只是很模糊,但这些就没有必要告诉楚俞了。   楚俞随即又自我满足道,“不过笙笙,我记得就好,你昨晚的每一个神态,每一个动作,都深深印在了我的脑海中,我会永远记得。”   宋笙无语,“你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还不起床!”   楚俞笑嘻嘻道,“是,笙笙大人。”   宋笙被楚俞这幅嬉皮笑脸的样子彻底折服,倒也不再气恼。   左右都发生了,他二人又已经成亲,情投意合,又有什么不可以!   日子就这样无风无浪的过了半月。   楚俞自从尝过甜头后,每晚都要缠着宋笙,偏生楚俞的腿是真的残疾,使得每次的情事姿势都很羞耻。   宋笙不肯,楚俞便使尽浑身解数,最后也都如了愿。宋笙在其中也感受到了妙处,后来楚俞再缠着他,便也随他去了。   赵娴和楚冥的婚礼办得十分盛大。   婚礼当天,上官赢查出怀有身孕,楚冥高兴的不行,直接抛下新娘子去了上官赢的院子,一夜未归。   赵娴见楚冥没来,反倒松了口气,她正愁新婚之夜如何拒绝他,这下倒是合她心意。   朱娜在一边心疼自家公主刚进门就受太子冷落,在赵娴身边碎碎念说了楚冥好多坏话,为自家公主抱不平。   赵娴由着朱娜絮叨,她高兴就好,而她则从容淡定的解着头上繁琐的朱钗,换下婚服,上床休息去了。   赵封一直等到赵娴成婚的第二日,才拜别了楚帝,领着漠北国的使臣返回漠北国。   这日,残王府内。   云想阁中的菱姬收到了一条密信,菱姬将信条置于烛火之上,烧了个干净。   随后亲自去了小厨房,熬了一盅汤。   从衣柜中挑出了一件华丽似嫁衣的火红衣裙,从隐秘处翻出一包药,把药掉进了汤中搅了搅。   待完全溶解看不出异样后,端着汤盅去了苍澜阁的书房,她知道往日王爷一定会在这个时间在书房处理事务。   让门口的墨白帮忙禀报后,菱姬姿态优美的端着汤盅进了书房内,而王爷也仅仅是毫无情绪的朝她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菱姬端着汤盅的手一僵,看看自己身上的穿着,自嘲一笑。   无论她穿的多么美丽,王爷都不会都看她一眼,可她的视线为什么总是无法离开王爷,这真是讽刺啊!   菱姬痴迷的看着处理公务的男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王爷都是那么赏心悦目。   但她也没忘此行的目的,说出一开始就想好的说辞,“王爷,刚刚宋将军与属下碰到,他好像临时有事急匆匆走了,便让属下帮他把这盅汤捎了过来,将军拜托属下时神情躲闪,手上好像有烫到的几粒水泡,属下猜测应该是宋将军亲自为您熬的汤。”   楚俞一听菱姬口中提起宋笙,抬起头,饶有兴致的看过来,“哦,是吗?会是笙笙亲自做的?”   菱姬因为楚俞的眼神,心口悸动一跳,强自稳住心神道,“应该是的,想来应该是宋将军不好意思亲自送来,才找了个由头走了,让属下给您送来。宋将军真是对您动了真情,属下衷心为您感到高兴。”   楚俞身边的墨卫都知道楚俞心系宋笙多年。是以这番话言辞恳切,加上说宋笙对他动了真心,楚俞心绪飘然,不疑有他,只一心想尝尝笙笙的手艺。   楚俞唇角微勾,吩咐道,“拿到本王面前来。”   菱姬应是,一边内心对宋笙无比嫉妒,一边慢慢端着盅汤送到桌案上。   果然只要事关宋笙,王爷都不会太过防备,那个男人凭什么!   “王爷,宋将军托属下的事,属下已经办完了,属下先回阁了。”   楚俞好心情的多看了菱姬一眼,挥挥手,“好,去吧。”   菱姬告退出了书房,墨白不由得多看了菱姬一眼,墨菱自从入府并没有出现过,今日怎么来了?   墨白挠挠头,半天也没想明白,便放弃了,可能是找王爷有事吧。   已经走远的菱姬,回头看了一眼书房,之后便决绝离去。   王爷,请您原谅墨菱…… 第67章 再次毒发   可是墨菱没办法,那个人有属下失散多年的弟弟在手里,属下如果不听,从小漂泊的弟弟就会失了性命。   不过您放心,属下之后会以死谢罪。   您身边霍连清来了,属下知道他一定会保住您的性命,可属下的弟弟只有属下一人,只能暂时委屈您了。   菱姬娇艳的面容上留下一行清泪,伤害王爷是她这一辈子最不愿意做的事,她的心仿佛被火烧灼一般。   菱姬太了解楚俞了,那盅汤楚俞一定会喝的,汤是她故意控制的火候,完全模仿成了不经常下厨的人做的。   只有这样,王爷才不会怀疑,并且无论那盅汤有多难喝,他都会喝的干干净净。   因为那是他心爱的宋笙为他亲手熬制的!   书房内。   楚俞看着面前的盅汤,内心满是甜蜜,君子远庖厨,没想到笙笙居然为他破了例。   他仿佛看见了宋笙在厨房笨手笨脚的可爱模样,期间因为于此太过陌生,还烫了几个水泡。   想到水泡,楚俞既心疼又高兴。   再看着眼前这盅汤,下定决心一定要全部喝完,才不辜负笙笙的心血。   楚俞盛了一小勺,入口的感觉无法言喻,不过笙笙第一次做,也是可以理解的。   楚俞满怀幸福的一勺一勺喝完了那盅汤,之后便放置一边。   一会儿见到笙笙,一定要好好夸夸他。   不能打击他的信心,否则笙笙一恼他,岂不是永远都用不到笙笙为他做的膳食了。   楚俞还在想象一会见到宋笙的场景,谁知就在喝了汤的一会功夫,他便觉得心尖发疼,身体也不自觉地开始颤抖,随即疼痛遍布四肢百骸。   楚俞眸光一寒,墨菱居然背叛了他,背叛他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   “暗影,先让霍连清过来,然后去杀了墨菱。”   “是。主子。”   隐在暗处的暗影很快消失不见,而楚俞也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书案上。   墨白一直在书房门前守着,听到里面响动,开口道,“王爷,王爷?”   里面无人应答,墨白眉头紧皱,赶忙推开了书房门,便看到自家王爷倒在了书案上,身体还在不断痉挛。   墨白看情况不好,想去叫府上的霍连清过来。   刚走到门口,便和迎面而来的霍连清差点撞上,墨白顾不了那么多,急忙拉过霍连清到楚俞身边。   霍连清翻了个白眼,这府中的人都什么毛病,干什么都这般毛毛躁躁的!   但当他看到楚俞时,也无暇再忌讳这些。   吩咐墨白把楚俞安置在一边的软塌上,拿过后面青缺手里的布包。   将布包展开,是他惯用的银针。   师哥现在的状况明显是再次毒发,且这次毒发比往常更胜。   霍连清不敢耽误,银针在他手里眼花缭乱的飞舞着,霍连清额上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施针后,楚俞的身体才停止抽搐,面上的痛苦神情也才缓解了些。   霍连清累的坐在一旁,施了九转十二针后,师哥要是缓不过来,那他也无计可施了。   所幸,这江湖中传的神乎其神的他的独门施针法,还没有丢了他的脸。   处理好楚俞后,霍连清神色凝重道,“依我刚才医治来看,师兄这次中了引发毒性的药引,所以才导致毒性发作又快又凶猛。虽然现在师兄已无生命危险,但在采回灵回草之前,他都会一直昏迷不醒。”   墨白只单纯以为王爷是自己毒发的,未曾想到是有人陷害,中了药引才会如此,而且王爷还会一直缠绵病榻,昏睡不醒。   “是她,一定是她!”   墨白从没像此刻这么愤怒,王爷对她那么好,她怎么能恩将仇报!   宋笙等了楚俞许久,想着楚俞这时也该处理完公文了,便来书房找他。   恰巧听到墨白愤怒至极的一句话,不禁顺着话反问,“怎么,是谁啊?”   习惯性的看向书案处,楚俞不在,转头一看,便看见霍连清、墨白等三人围在一处软榻周围。   宋笙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快走两步,便看见众人围绕之下,楚俞一脸虚弱的躺在榻上。   墨白见宋将军过来,便闭上了嘴不好多说。   宋笙怎么也想不到今早还言笑晏晏的人,怎么一上午的功夫就变成了了这个样子!   宋笙温柔的抚了抚楚俞紧皱的眉头,视线瞥向身旁的霍连清,冷声问,“霍连清,楚俞发生了何事,怎会如此虚弱?”   霍连清本就不怎么待见这位师兄嫂子,但看师兄之前因疼痛一直紧皱的眉头,仅被宋笙轻抚了抚,便完全舒展开。   霍连清看着宋笙的眼神有些复杂,师兄中了药引,虽性命无忧,却已经陷入深度昏迷。   看来师兄真是爱惨了这位师兄嫂子,所以即使师兄昏迷到没有意识,依然感受到是宋笙的动作,才完全放下心防。   宋笙见霍连清只是一脸复杂的盯着他出神,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不悦的皱了皱眉。   楚俞现在的虚弱状态让他对一切事物都少了几分耐心,遂沉声重复,“楚俞到底发生了何事!”,身上的凛冽气息不禁扩散开来。   霍连清眨了眨眼睛,这位师兄嫂子脾气倒是蛮大的。不过现在情况紧急,他稍微待见他,也只是看在师兄看重他的面子上!   霍连清淡淡道,“师兄中了药引,导致毒发迅猛,而我也仅能保住他的性命,在灵回草采回之前,师兄都会是一直昏迷的状态。”   宋笙有些不敢相信,呆呆的重复,“会一直昏迷?”   霍连清肯定的点点头,“是的,没办法,由药引引发的毒素太强了,能保住师兄一命,已经是我最大能力。”   宋笙面上寒霜遍布,“墨白,你之前说的是她,是谁?是不是给楚俞下毒的人!”   墨白不敢隐瞒,把菱姬之前来过端着盅汤来书房,之后离开王爷便毒发的事全部告诉了宋笙。   宋笙眸光一扫,果然看到了书案上的汤盅,问霍连清,“那里是不是含有你所说的药引?”   霍连清走过去查看,细细辨别,确定后道,“这汤中的确就是师兄毒发的药引。”   宋笙吩咐墨白,“好好照顾楚俞。”   之后便浑身肃杀的离开了书房。 第68章 都是因为你   墨白看向霍连清,“将军不会是?”   霍连清随意道,“就是你想的那样,伤了你家王爷,师兄嫂子当然要找那个女人算账。”   墨白听后也急急赶去,临走前拜托霍连清,“霍公子,我去云想阁看一眼,您帮我照看下王爷,小人去去就回。”   霍连清摆摆手,十分慈悲大方的放了他走。师兄现在刚刚毒发过,他还真一时离不开,得在身边守着。   不过照顾师兄?   霍连清邪魅一笑,到一边悠哉悠哉的喝着清茶,“青缺,去,侍候师兄,师兄有什么异常再来告诉我。”   青缺应是,去了楚俞身边尽心侍候。   那边墨白追到云想阁的时候,他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担心宋将军还是担心墨菱那个叛徒,总要亲自看一眼才安心。   云想阁屋门大敞,墨白直接进入内屋,宋将军沉默的站在墨菱床前,面色阴沉如水。   再看床上的墨菱仿佛刚刚喝下毒药,神态安详,嘴角一抹殷红,全身一副大红华丽衣裙,仿佛即将死去的新嫁娘一般。   新嫁娘这词墨白这个榆木脑袋也不知是怎么想起来的,只是看着墨菱这幅装扮,自然而然地便产生了这种想法。   宋笙满目寒光射向菱姬,冷声嘲讽,“怎么,给你主子下完毒之后就在这畏罪自杀,现在你是不是没有任何愧疚了?楚俞因为你已经中毒昏迷不醒,且会一直都无法醒来。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安详的死去!”   墨菱眼珠动了动,终于睁开了眼皮,眸中满是嫉妒和疯狂,“属下的确愧对王爷,可王爷还不是因为你才毫不防备的中了我的计?你想知道我是怎么让王爷中药引的吗?”   “因为我?”宋笙冷漠道。   墨菱嘴角的血流的更多,却还笑颜如花道,“呵呵,我说那是我碰到你,你中途交给我的让我带给王爷,你手上还烫了很多小泡。我跟王爷说啊,那可能是你亲手做的,却不好意思送给他,才让我转送。你猜怎么着,王爷果然没有怀疑,还在我走后喝了那盅汤。”   墨菱说着说着又呜呜哭了起来,“可是他为什么那么爱你,毫不犹豫的喝掉啊?我并不想他喝下那盅汤啊,我在里面下毒是因为我有苦衷,可是我不想他喝下毒发啊……他为什么要喝下,对,都是你,是你让王爷如此深爱,你才是让王爷毒发的罪魁祸首!”   墨白在一边听得愤怒至极,墨菱现在还在颠倒黑白,怒喝一声,“墨菱,你胡说什么!”   说到最后,墨菱的声音满是怨毒,“他也不对,如果他爱我,我又怎么舍得伤害他。这次他毒发昏迷不醒,我也毒发陪他,王爷啊,王爷,墨菱才是最爱你的人啊!”   宋笙神情晦暗,没有在说话,任由墨菱一个人像疯子似的自言自语。   他知道,墨菱已经快到极限了。   “欠你的,我已经还了,望你放过我的弟弟……”墨菱说完最后一句,便再没了生息。   宋笙吩咐,“将她的尸体扔出去,别脏了残王府的地!”,宋笙不放心楚俞,脚步匆匆地离开了云想阁。   “是。”墨白领着府内侍卫迅速清理了墨菱的尸体。   皇宫内漪澜殿。   雅贵妃懒懒的躺在美人榻上,鹅黄服饰宫婢珠溪拿着一张纸笺恭敬奉上,“娘娘,这是刚刚外面传来的信。”   雅贵妃睁开眼睛,伸出玉指接过纸笺,展开一看,呵呵笑出声,“墨菱这丫头果然办的好,可惜啊,她那个一心维护的弟弟早已经暴尸荒野了,真是可悲可叹啊!也真是个蠢货!”   珠溪在一旁面上附和的笑着,心内却惶恐不已,娘娘真可怕,利用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人让墨菱帮她解决了残王。   如此又过了半月,宋笙每天都守在床头,希望楚俞能醒来可是每次得到的只是失望。   后来宋笙也便不再期盼,每天对着楚俞说些话读些书中的小故事,给他擦拭身体。   晚上入睡时,紧紧搂着楚俞才能安心入睡几个时辰。   而他自己却在这半月不修边幅,胡子拉碴,颓废至极。   每日看着宋笙好好照顾楚俞,却对自己不管不顾,霍连清渐渐的不再对宋笙抱有敌意,反而对躺在床上的师兄有了一丝丝的羡慕。   刘管家和墨白看着宋将军这么折腾自己,轮流劝了几次,宋笙都一如以往,后来刘管家再见宋笙也只是心酸的叹一声气便不再劝了。   这一日,刘管家本是照例来看看宋笙,王爷已经昏迷不醒,他怕宋笙早晚有一天也会把自己折腾垮了,所以不放心宋笙。   进了卧房,里面没有宋笙平时絮絮叨叨的声音,说来也怪,宋将军本不爱说话,自从王爷昏迷便一直坚持和王爷说话。   可今日和往常不一样,刘管家觉得不对劲,进里面一看,宋教J堂t毒荚笙居然晕倒在了地上。   刘管家内心哀嚎一声,赶紧上前扶起宋笙到了另一头的软榻上,叫了宋笙好一会,宋笙才悠悠转醒。   “我怎么在这?我还没和楚俞说完话呢,他在等我。”   刘管家眼看着宋笙还要下地去跟王爷说话,赶忙劝阻。”我的好将军,您刚刚晕倒了,跟王爷说话一会儿再去也成,咱先在这躺会,您一定是最近累着了。”   宋笙哪里肯听,最后还是去了楚俞床边,跟他小声说着话。   刘管家摇摇头,王爷昏迷不醒,宋将军也快魔怔了,这府中可怎么办啊,哎……   但当务之急还是请霍公子帮宋将军看下身体,刘管家脚步匆匆出了房门去找霍连清。   霍连清被刘管家领到苍澜阁,两人一同到了楚俞床前,刘管家上前劝道,“宋将军,霍公子来了,您刚刚晕倒了,让他看一下可行?”   宋笙摇头就想拒绝,霍连清改不了性子的半讽道,“让我看一眼,又少不了肉,况且这样也能安刘管家的心。”   宋笙低头不语,之后抬起手臂,霍连清上前漫不经心的按脉诊断。   只是霍连清的神情越来越凝重,最后神色极其复杂的看着宋笙,“你这是……” 第69章 诊出滑脉   刘管家在一旁急道,“霍公子,宋将军怎么了?”   霍连清摇摇头,示意宋笙伸出另一只手,宋笙倒也配合,霍连清再次诊脉,随即不可思议道,“你这居然是滑脉!”   刘管家一把年纪知道的多,皱皱满脸褶子的圆脸,“霍公子,宋将军是个男子,怎可能是滑脉,您是不是诊断错了?”   霍连清满脸惊奇的看着宋笙,“没有,我让师兄嫂子换了两只手,最后确认后才和你们说的,实在是太神奇了。”   宋笙在一边听得云里雾里,也不在意。他们想让他看病,看了就是,至于结果并他不在意。   刘管家哎呦一声,高兴的几乎手舞足蹈,虽然男人生子,骇人听闻。但这是自家王爷的孩子,王爷这是有后了,真是太好了!   刘管家上前紧张兮兮道,“将军,您现在身体可有不适?”   霍连清嘱咐道,“师兄嫂子,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刚刚晕倒,是这段时间折腾的,如果再这样不知爱惜身体,你腹中的胎儿会直接流掉。”   刘管家劝道,“将军,您该好好休息了,就算为了您肚子里的孩子,也要打起精神来。”   宋笙虽然听不明白何为”滑脉”,但并不妨碍听懂”孩子”。   只是觉得无比荒谬,他一个大男人,哪里来的孩子!   遂呆呆问道,“什么孩子?”   刘管家和霍连清对视一眼,皆有些无奈,感情半天宋笙还没听懂呢。   霍连清这次好脾气的解释道,“你,宋笙,怀了我师兄的孩子。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你一个男人能怀孩子,但现在既然已经有了,你就应该安心养胎,不可再折腾自己,否则孩子会被你弄没的。”   宋笙低下头看看自己的小腹,不禁摸了摸,有些神奇的感觉,这里面有一个孩子?   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好了,他和楚俞虽然恩爱,但总遗憾他二人以后没有属于自己的孩子,如果楚俞知道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呢。   宋笙抬起头来,忍不住问道,“如果这是真的,为何你和刘伯都不害怕,身为男子却怀了孩子,你们不觉得我是怪物吗?”   霍连清被宋笙认真的问话逗得噗嗤一笑,“师兄嫂子,我们不会把你当怪物的,虽然男子怀子,有些异常。但我和刘伯都是师兄身边最亲近的人,高兴还来不及呢,哈哈哈……”   霍连清难得爽朗的笑声像是驱散了宋笙心中连日的阴云。   是啊,只要自己身边的人不害怕,自己还有什么可介意的!   何况,现在楚俞昏迷,他只会更爱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是老天赐给他的希望!   宋笙对霍连清坚定道,“你帮我开药安胎吧,我想生下这个孩子。”   刘伯几乎老泪纵横,只要宋将军愿意振作就好,就算是为了这个孩子也好,宋将军这些日子糟蹋自己他们看着都觉得心酸不已。   两人走后,宋笙坐在楚俞床边,温柔呢喃,“楚俞,你刚刚听到了吗?我居然怀了你的孩子,你高不高兴,等找到灵回草你就能回到我身边了,我会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等着你。”   说完,宋笙温柔的亲了亲楚俞的唇。   从这日开始,宋笙不再延续之前颓废的状态,每天按时吃饭,按时吃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不敢有半点马虎。   府里的人看到宋笙这样,也都安下心来,这下只要时间一到,等灵回草采来就行。   残王府中一片祥和,而太子府此时却一片阴云密布,只因楚冥放在书房中的防城图丢了,怎么找也找不见,连着前段时间即将当父亲的喜悦也变淡许多。   赵娴在她的院子里,把玩着手中的防城图,有了这个,相信漠北国很快就会攻下麟安国,呵呵,这可真是好事一件啊!   赵娴摸摸自己的脸,要说这防城图是怎么得来的,还是利用这幅美貌多方打探才得到手的。   哼,一群好色的男人!   “朱娜,把这个给太子哥哥送过去,这之后我们就可以得到自由了”赵娴的声音里满是对未来的畅想。   “对了,再让太子哥哥亲笔题书写几封书信,内容就是楚冥和他通敌卖国,将防城图送给太子哥哥,到时我会亲自将书信放在楚冥书房,然后……呵呵”   “是,公主。”朱娜按着赵娴的吩咐离开办事去了。   赵娴心情好的不得了,摆弄屋内的花枝,楚冥,这次我要让你万劫不复!   赵封的速度很快,在收到了赵娴偷到的防城图后,很快便把赵娴想要的书信送了过来,之后便和大臣商议如何攻打麟安国。   赵娴秘密找到了大皇子,据她调查,这位皇子一直不甘心楚冥当上太子,明明他才是楚帝的第一个儿子,却因为母妃不如雅贵妃受宠,结果与太子之位失之交臂。   立太子应该立他大皇子才对!   赵娴带着朱娜去了大皇子府上与大皇子秘密协商,大皇子在上次和亲宴上就对赵娴痴迷不已,是以对赵娴的到来很是欢迎。   赵娴说明了来意,让大皇子派人去搜查太子府,一旦防城图和与漠北国往来的书信曝光,楚冥就是再受宠,也敌不过一个通敌叛国之罪。   赵娴给大皇子描绘了一个可能登上皇位的路,大皇子还对赵娴的美色毫无抵抗力,幻想着拉下楚冥后,就可以得到太子之位和赵娴,自然欣然不已。   两人密切商量了各中细节,之后在大皇子恋恋不舍的目光下赵娴偷偷离开了大皇子府。   回到太子府,把赵封送来的书信放在书房内,回到卧房,赵娴才松了一口气。   朱娜担心道,“公主,这大皇子看您的眼神不对,您和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赵娴看着朱娜,眸光温柔似水,“无碍,他不对我心思有异,这件事又怎会进行的这么顺利。这件事之后你我二人就远走高飞,去别的国家生活,再不管太子哥哥和什么楚冥!”   虽然朱娜还是担心,但公主描绘的未来太过幸福,便也不再多想,打算和公主等待那一天的来临。 第70章 下旨出征   竖日一早,太子府就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楚冥见此十分不悦,责问这次搜查的大臣,“你一大早就带着人到我府上搜查,真是好大的胆子!”   那大臣和大皇子连同一气,自然不怕楚冥,无视他的话,一边派人进里面搜,一边笑呵呵道,“属下也是职责所在,收到密报,说是对麟安国很重要的防城图丢失了,且还说您与漠北国太子私下通信,本官也是为了麟安国的江山安危,就算得罪了太子您也得走这一趟才安心不是。”   楚冥见于这大臣如何也说不通,心中暗恨,他知道这是大皇子的亲信。   楚冥冷着脸道,“哼,你最好搜出什么来,否则你本太子看你这个官也做得到头了。”   大臣笑笑,“谢太子吉言,下官脑袋上这顶乌纱帽还想再待几年。”   楚冥负手而立,不再搭理这大臣。   不一会儿,便听到,“大人,属下没有找到防城图,应该已经丢失。另外属下找到了这个。”,这人说着便向那大臣递了一沓书信。   大臣本就是照着大皇子的吩咐办事,看着手中的书信不禁一乐,没想到堂堂麟安国太子居然做这种通敌卖国的勾当。   想到此他是兴奋的面色发红,这样太子的罪证坐实,大皇子有机会登基,他以后就是从龙之功了!   他举着手中的书信道,“太子殿下,多谢您抬爱,还真让臣搜出了罪证。”   楚冥不信,抢过大臣手中的书信仔细查看,越看越心惊,这上面的笔迹的确是他和漠北国太子的,他是遭人陷害了。   大臣夺过书信塞入怀中,对手下道,“带走。”   楚冥就在这个早上进了大理寺的监狱。   楚帝早朝时,看到底下大臣呈上来的证据,气的脸色铁青,偏偏此时外面八百里加急来报,“报,漠北国已派兵攻打边关。”   顿时满殿哗然,皆惶恐不已。   漠北国是大国,现在来攻打麟安国,这可如何使得?   楚帝咽下喉中腥甜,声音沉冷道,“这个逆子,传朕旨意,太子打入天牢,夺取太子封号,太子之位暂悬。”   楚帝看着底下人人自危的大臣们,突然发现除了宋笙,朝中没有一人可以前去边关抵御外敌。   “到残王府颁旨,定国候宋笙恢复护国大将军一职,领兵三十万,前去边关,择日出发。”   常公公领旨去残王府颁旨,朝中大臣无一人反对,反而神色欣喜,都知道没有人比宋笙前去更合适了。   宋笙或许可解麟安国之危啊!   残王府中。   宋笙带领残王府众人跪在地上领旨,神色默然,只一手抚着小腹。   常公公摸不准宋笙是什么意思,见他最后接了圣旨,才放下心来。   之前还有些担心陛下曾经赐婚给残王和宋笙,宋笙会不会怀恨在心,拒接圣旨。   好在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常公公擦擦额角的冷汗,临走前忍不住劝了声,“宋将军,漠北国攻打麟安国来势汹汹,陛下也是实在没办法,才又找您领兵,还望您看在麟安国安危的份上不要跟陛下过多计较,老奴先告辞了。”   宋笙并未回话,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笑意,看着常公公走远。   刘管家上前为宋笙抱不平,“这陛下真有意思,用着您的时候才想起您,您现在还怀着身子,再三考虑啊将军。”   宋笙无奈的笑了笑,“刘伯,圣旨已下,已成定局。况且常公公说得对,不为了皇上,为了麟安国的百姓,我也不能置之不理。”   刘管家有些着急,“可您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啊?”   宋笙看着小腹,目光温柔,“我会保护好我和楚俞的孩子的,就算是在边关打仗,我也会小心注意。”   刘管家见劝不住宋笙,折中提议道,“将军,如果您非要去,便让恒远跟在您身边吧。否则寻回灵回草后,王爷醒来,您和小主子出什么事,老奴就只能以死谢罪了。”   宋笙知道刘管家担心他,这点不再拒绝,“好,麻烦刘伯告诉林大夫一声,让他与我随行。”   宋笙回到卧房,看着昏迷的楚俞,眉梢染上哀思,“楚俞,漠北国开始攻打麟安国了,皇上重新命我为护国大将军,国家危难,我不能置身事外。明日我便会前往边关,战事紧急耽误不得。我何尝不想一直陪着你,何况你现在还在昏迷中,真想一直陪你到取回灵回草你醒来毒素全清的时候啊……”   宋笙伏在楚俞的胸膛上,听着一下下的心跳声,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就算我身在远方,可知道你平安,我便安心。   仅有一下午的时间需要准备,宋笙通知了分别在赵子染和周炎,让他们准备好,明早出发。   霍连清听说宋笙要去边关打仗,把自己闷在林大夫的药房,一下午没出来。   师兄身边不能离人,到时取回灵回草必须他在身边制药才行。可师兄嫂子现在情况特殊,要是有个意外,柔柔软软的小侄子就没有了。   所以为了宋笙腹中的胎儿安稳,霍连清使尽浑身解数一直在炼制丹药,到傍晚才炼制了一小瓶保胎丸,用于宋笙发生意外,胎气不稳时吃的。   当霍连清把药丸交到宋笙手上时,霍连清还嘴硬的道,“这是给我小侄子保命的,你可不要胡来。要是哪次动了胎气不稳时,可以吃一粒,保胎效果很好。”   宋笙有些好笑,霍连清分明是担心他出什么事,说的话却这么傲娇!   宋笙看着手里的药瓶,眉目温和道,“我会注意的,多谢师弟劳累一下午了。”   霍连清眉眼飞扬道,“别把我小侄子弄丢就行!”说完便回自己的院子补眠去了,一下午一直在炼丹,可把他累坏了。   宋笙看着霍连清的背影,觉得有些好笑,同时又觉得十分温暖,楚俞身边亲近的人也开始把他当做自己人了,这份好意才是最珍贵的!   楚帝下了太子打入天牢,废除太子的旨意,上官赢知道消息时,肚子里刚两个月的孩子差点没保住…… 第71章 楚俞苏醒   自从旨意下到了太子府,府中人心惶惶,不少姬妾已经让娘家来人接了回去,而上官赢作为府内太子妃,得到消息太过急火攻心,动了胎气,自然也无暇顾忌这些人。   是以,平时热热闹闹的太子府,现在已经几乎到了凄凉的地步。   而在自己院子里的赵娴看到计谋成功,赶紧拉着朱娜收拾房中值钱的东西,打算离开太子府。   朱娜边收拾东西边问,“公主,咱们去哪啊?我们两个弱女子去外面会不会遭人欺负。”   赵娴早都打算好了,笑颜如花道,“朱娜放心,我们不会被人欺负的。我们隐姓埋名去西凤国,那里女人为尊,我们无依无靠在那里生活对我们有利。到时你再不是我的婢女,我们到时姐妹相称,一起在那里安稳的生活。”   朱娜听公主这么一分析,觉得十分有理,内心也有几分向往,手脚麻利的把东西收拾好,二人便连夜出了太子府,雇了辆马车赶往西凤国。   第二天一早,赵子染和周炎都早早的来到了残王府,二人许久不见,再见都有些莫名的尴尬。   宋笙临行前,刘管家拉着宋笙嘱咐了好多,让他自己注意身体,千万不要大意。   之后宋笙便带着随行的林大夫,赵子染和周炎一起去西山大营点兵三十万,便领着众将士前往边关。   宋笙离开京城前,没有去皇宫辞行,虽然他没有拒绝去边关御敌,但不代表对楚帝心无埋怨。   楚帝大概也知道自己对于宋笙,从头到尾太过凉薄残忍,也没有计较这些虚礼,有大臣因为此事弹劾宋笙都被他一一驳回。   宋笙顾忌着肚子里的孩子,是以走的并不十分快,赵子染和周炎都觉得奇怪,如果是以往将军铁定吩咐加急赶路。   一行人走了半个多月才到了边关,边关将领一看他来了,几乎热泪盈眶,天知道这段时间的防守是有多么艰难!   虽然行路稍慢,但长时间的舟车劳顿还是让现在的宋笙感到有些疲惫。   边关将领强压着喜悦,提议道,“宋将军,您的脸色不太好,还是先歇息明日再和将士们一起讨论军情吧。”   宋笙没有逞强,笑笑道,“好,的确有些累了,我先回去休息,明日再商讨战况。”   宋笙有自己单独的营帐,即使自己不想休息,但为了孩子还是强迫要求自己躺在床上,闭上眼的一瞬间,想起来了在千里之外的楚俞,心中不免叹息,战事不知何时结束,他和楚俞也不知何时才能团聚。   只盼到时再见,楚俞已经恢复健康,烈毒已解。   宋笙休息了一下午加一晚上,气色才恢复过来,一早便召集了将领,聚集在营帐内,听将领们的报告。   宋笙凝眉沉思,漠北国现在是追着麟安国的将士打,他们太子手里有麟安国的防城图,打起仗来更如虎添翼。   而他们这边要想反败为胜,就只能重整士气、出其不意才能有获胜的机会。   现在战况紧急,宋笙和将领们连夜才定下了一个可行的制敌方案,准备第二天实行。   而漠北国阵营中的赵封亲自领兵,军师得知宋笙前来,心下不安,劝赵封小心行事。   可赵封得了防城图的好处,近日来连连得胜,心态有些飘然。   虽听过宋笙的威名,但依然不以为意,认为事情已成定局,靠宋笙自己不可能扭转局面。   军师见太子不听,也只能无力叹息,宋笙不可小瞧啊,战场上杀出来的威名又怎么可能是纸老虎!   第二日,宋笙在士兵们迎战前,说了一些鼓舞士气的话,众人都热血沸腾,其实他们只要看到宋笙,就觉得自己有成功活到最后的希望。   士气大涨,再加上宋笙和众将领制定的计划,赵军陷入了宋笙的圈套,损失了当时派出的一半兵力。   首战告捷,八百里加急赶往长安,楚帝收到战报,大赞一声好,群臣们也都看到了获胜的希望,一扫往日忧愁。   但是虽然首战告捷,宋笙等人依旧毫不轻松,实在是漠北国的人骁勇善战,何况已经吃了一次亏,再上当并不容易。   战况焦灼,谁也占不到便宜,整个战场似乎成了宋笙和赵封两人的博弈,这场战事你胜,下场战事我便讨回来。   这种情况持续了一个多月,宋笙怀着的孩子也已有近三个月,开始慢慢显怀,幸好此时已经进入秋日,天气见凉,宋笙平时都会穿两层衣物,看起来到不明显。   每当看到自己的小腹,宋笙都会格外想念楚俞。   而此时的楚俞还在昏迷当中。但是前几日,已经到了采摘药期的灵回草已由暗卫采回,正在快马加鞭赶往京城。   今日正好是暗卫到达京城的时间,残王府中的霍连清和刘伯等人都在焦急等待,就怕这能救楚俞一命的灵回草出什么意外。   好在中午时分,暗卫拿着灵回草平安抵达残王府,霍连清抓紧拿着灵回草去了府中的药房捣鼓炼制解药。   刘伯和墨白对视一眼,皆神情激动不已。   有了灵回草,王爷就能醒过来了,腿也有救了,王爷也终于不是只剩半载一年的寿命,可以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没有什么比这更值得人高兴的了!   霍连清一连在药房中两日,不断配药试药,争取炼出最大效用灵回草的解药。   在第二日傍晚,解药终于被霍连清炼制出来。   几人都围在楚俞床前,看着霍连清给楚俞喂了解药,屏住呼吸等待楚俞醒来。   等了小半个时辰,楚俞的眼睛终于渐渐睁开,霍连清为他把脉,笑着道,“这次毒终于解了。”   刘伯在一旁几乎要掉下泪来,终于解了,折磨王爷这么多年的毒终于解了!   楚俞环顾四周,没看见宋笙,眸中划过一抹失望。   霍连清离楚俞离的近,知道他在找什么,告诉他,“师兄嫂子不在这里,一个半月前,漠北国攻打麟安国,师兄嫂子被皇上派去边关御敌去了。”   楚俞听闻心下不屑,父皇这幅姿态真让人厌恶,之前那么对待笙笙,到了用到笙笙的时候还是照用不误! 第72章 夫夫重逢   霍连清又道,“你已经整整昏迷两个月了,师兄嫂子自你昏迷后一直衣不解带的照顾你,没日没夜的,自己却全然不顾,师兄真是好福气。”   “我已经昏迷两个月了?”楚俞心下诧异,他只记得自己中了墨菱的毒导致毒发,却没想到昏迷了这么久,真是辛苦笙笙一直照顾他了。   刘伯笑呵呵回道,“是啊,王爷。幸而近几日采回了灵回草,您才能清醒过来,身上的毒也全都解了。对了,王爷,老奴有件喜事要告诉您。”   楚俞听到自己身上的毒都解了,心中喜不自胜,但还是问道,“哦?什么喜事?”   “宋将军有喜了,再过不久您就要当父王了,府中马上就要有小主子了,呵呵。”刘伯眉开眼笑的说道。   楚俞怀疑自己听错了,笙笙是个男子,他再清楚不过,“笙笙……有喜?”   霍连清回答了楚俞的疑问,肯定道,“师兄嫂子的确是有喜了,我把了两次脉才确认的,或许是师兄嫂子体质特殊也不一定。”   楚俞被莫大的喜悦淹没,不禁道,“这么说,本王要有孩子了?还是笙笙给我生的……”   刘伯笑着道,“是啊,王爷。”   楚俞无法说出现在是什么心情,只知道自己很高兴,高兴的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不在意自己是否有孩子,之前在肖想笙笙时,就做好了自己一辈子没有孩子的准备。   一想到有个孩子,既像他又像笙笙,粉雕玉琢的十分可爱,奶声奶气的叫他父王,叫笙笙爹爹,他就觉得自己心都要化了。   笙笙以男子之躯为他孕育孩子,定是受尽了苦楚和委屈,他此刻恨不得直接飞到笙笙身边,守在他身边才好。   “师弟,既然毒已解,我是不是能够站起来了,我想尽快去边关,陪在笙笙身边。”楚俞焦急问道。   霍连清摇摇头,“师兄,你现在还不能立刻站起来,还得锻炼行走,慢慢恢复知觉,最后才能和常人无异。毕竟你已经很多年没用过这双腿了,你现在已经不会走路了。”   “那还需要多久?”   “最快也得一个月。”   楚俞点点头,心里却暗下决定。一个月太久,只要自己黑天白日的勤加练习,就可以早一日去找笙笙了。   从醒来开始,楚俞一边喝着汤药,一边努力下地练习行走,每天都拼命练习。   楚俞刚开始走路,还不习惯,摔倒很多次,但一想到笙笙还在边关等着他,就有了无尽的动力。   跌倒多少次,就再重新站起来。   霍连清遇见过很多次楚俞练习,劝他不要过急,否则对恢复腿没好处,后来师兄还是一样固执,便也懒得浪费口舌了。   由于楚俞没日没夜的疯狂练习,本是一个月才能行走的恢复时间,愣是让楚俞在七天之后就能如常人行走,这让霍连清佩服师兄毅力的同时,也在感叹爱情的伟大!   第八天,楚俞便带上墨白骑马赶往边关,跑死了五匹马,终于在四天之后到了边关大营。   楚俞凭着自己的武功顺利进了大营,直接找到了宋笙所在的营帐,看到宋笙正在换衣服。   楚俞上前一把抱住了宋笙,宋笙本想伸手还击,但察觉到身边人熟悉的气息,转过身来,看到的果然是楚俞那张戴着银白墨兰面具的脸。   宋笙颤抖着手去摸楚俞的脸,是热的,禁不住眼中掉下一滴泪,哑声道”楚俞,你终于醒过来了,我真的好想你啊。”   楚俞亲亲宋笙的眉心,温柔道,“笙笙,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体内的毒已经被灵回草解了。”   宋笙紧紧抱着楚俞,“解了就好,你昏迷那段时间,看着你每天躺在床上,我很怕你就一直那样睡着。”   楚俞拍拍宋笙的背,知道这次把宋笙吓坏了,安慰道,“没事了,笙笙,一切都过去了。而且你看,我的腿好了。”   经楚俞一提,宋笙才发现对方现在是站着的,之前只顾着见到楚俞高兴,一时没有注意到这些。   宋笙看着长身玉立的楚俞,仅仅穿着最简单的白衣,却风姿更显卓越。   仿佛一瞬间见到了当年传的名满京城的惊才艳艳的少年,只不过现在的楚俞更加成熟稳重。   宋笙眼中的泪一滴滴落下,“楚俞,你终于解脱了,不再受着双腿残疾的束缚!我真为你高兴。”   楚俞没见过宋笙哭,更没见过掉过这么多眼泪,当即惊慌不已,手足无措抬起袖子给宋笙擦眼泪,“笙笙,我知道你为我高兴,但是你别哭好不好?”   宋笙也不想哭,可是楚俞越哄他,他的眼泪越是不争气的掉下来,仿佛高兴楚俞终于站起来了,又好像一股脑的发泄这段时间承受的压力。   楚俞无可奈何,嘴唇凑近亲掉宋笙的眼泪,没想到这种方法管用,吻掉的泪越来越少。   慢慢的,这个安慰的吻也逐渐变了味道,楚俞转战于宋笙的嘴唇,厮厮磨磨,极尽纠缠。   把这些日子没见的思念全都化为热情倾注到了这个吻里……   宋笙被楚俞吻得气喘吁吁,身子发软,只能靠在楚俞身上,才不至于跌倒。   楚俞呼吸间的热气喷洒在宋笙耳后,嗓音暗哑,带着一丝丝魅惑道,“笙笙,我好久没见你了,我想亲近你可以吗?”   宋笙被热气弄得不自在,听到楚俞的话,明白了他说的哪种意思,不禁耳尖羞红。   楚俞看宋笙耳尖红润可爱,牙齿轻咬,宋笙当即感觉身体似有电流划过,身子更加软了,而后从混沌的思绪中抓住一丝清明,拒绝道,“别,肚子里有孩子,不方便……”   楚俞在宋笙耳边轻轻笑道,“没事的,笙笙,此事我已经问过师弟,过了三个月对孩子没影响,可以吗?”   宋笙听到没影响,心里松了口气,太久没见楚俞,他也同为男子,自然也是想的。   楚俞唇角一勾,抱起宋笙向帐中的床铺走去,把宋笙轻轻放在床上,之后身子伏低,吻上宋笙的唇…… 第73章 漠北国大败   之前的情事由于楚俞双腿残疾,虽是楚俞主导,但都是把宋笙置于自己身上。   这次楚俞腿好了,自然是全程亲力亲为,不放过宋笙的每一寸肌肤,一场激烈的情事才刚刚开始……   云雨过后,楚俞抱着宋笙细细密密的吻着,边和宋笙说这段时间的事情。   宋笙累的不行,看楚俞除了亲吻没有其他动作也不管他,眼睛半睁半闭地和楚俞聊着天。   之后听着楚俞温柔的声音,宋笙渐渐进入了睡眠,楚俞抚着宋笙的小腹,眼中满是初为人父的慈爱。   第二日一早,宋笙在楚俞怀中醒来,昨日是近两个月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两人一起吃了早饭,便一同去了大营,众将士本是日常来和宋笙商议对策,看到了宋笙身边的楚俞皆疑惑不已。   有些人记得残王的标志银白墨蓝面具,但是看着对方双腿完好,又觉得是自己多虑,可能只是长得像而已吧。   而有少数几位认出了楚俞,都心惊不已,残王什么时候双腿好了,且来边关的,但见宋笙并没有过多介绍,猜测可能是残王故意隐瞒身份,便也配合装作不认识。   楚俞对兵法也有涉猎,往往提出的建议既方便又实用,众将领皆以为这是宋将军请来助战的军师,纷纷赞赏不已。   楚俞想尽早完结战事,好和宋笙回京,方便宋笙养胎。   是以,从这一日起,楚俞代替宋笙出战,宋笙负责在后方防守。   渐渐地,军中开始流传着另一神话,那就是不知从哪横空出世的白衣面具将军,每次上战场,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漠北国阵营中的赵封近几日十分焦躁,麟安国不知什么时候派来了一位骁勇战将,每次都杀的赵军溃不成军,损失惨重。   不行,他定要会一会此人!   第二日,赵封亲自上战场,当即看到领兵的楚俞,看他一身白衣,面戴面具,猜测是最近的杀神。   他对自己的武功极有信心,言语挑衅,要和楚俞单挑,“你,敢不敢和本太子一战!”   楚俞等了这么多天,为的就是引出赵封,自然求之不得,唇角微勾,“本王也正有此意!”   赵封不屑一笑,“看不出你还是个王爷,藏头露尾的,废话少说!”   说着,赵封便驱马向楚俞而来,楚俞手握银霜剑,挡住赵封的攻势。   赵封也同样武功不俗,两人打了几十个回合,赵封原本还战意满满,认为自己碰到了对手。   可接下来几个回合,楚俞处处杀招,赵封渐渐不敌,楚俞抓住机会挑开赵封手中的武器,剑指咽喉,“退出我麟安国,否则留下你的性命。”   赵封一国太子,哪里肯服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好,有骨气,就不知你成为麟安国的俘虏是否还有这样的骨气!”   说完,楚俞便一脚狠厉踹出,赵封当即喷了一口血,随即晕倒在地,楚俞吩咐士兵将赵封绑住,挥了挥手让楚军击杀剩下的赵军。   赵军见太子被擒,军心已乱,自然不敌士气高涨的楚军。   此战,大胜。   回去后,宋笙派人传话漠北国军师,只有他们与麟安国签订协议,才能放了赵封。   漠北国军师见本国太子被抓,传信于赵皇,赵皇收到消息差点没气绝身亡,可是没办法,漠北国皇室人丁稀少,能堪大用的皇子更是没有,况且赵封还是他花多少年的心血培养出来的。   最后只能咬牙放过这一次的绝佳机会,传信于军师,让他和宋笙签订协议,全部赵军撤回漠北国,换回赵封。   漠北国的军师和宋笙签订了十年不再犯麟安国的协议,之后便领着太子赵封灰溜溜的走了。   隔日,漠北国大军全部撤离边关。   此次战事终于结束,而宋笙和楚俞也可以班师回朝。   楚军经过生擒赵封的事,知道了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白衣将军竟是残王楚俞,更是满军哗然。   军中将士都知道是残王夫夫打败了漠北国,救麟安国于水火,一时间残王楚俞的威名远播,由整个军中传开,后来甚至传遍了整个麟安国……   京城。   近日前,京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楚帝的身体每况日下,每日上朝的大臣均可看见皇上一副病弱之态,太子被废还居于天牢之中,再加上前方麟安国和漠北国的战事未平,朝中大臣和京中百姓皆人心惶惶,总觉得京都将要风云突变。   直到这两日,边关传来战报,打败了漠北国,并且漠北国答应十年不再来犯,京中黑云似的压抑氛围才有了一丝喘息。   眼看着楚俞等人将要班师回朝,大皇子终究按捺不住,决定明晚逼宫。本来他以为只要把楚冥从太子之位拉下来,父皇就会立他为太子。   朝中跟他有联系的大臣频频进言立他为太子,那个老不死的就是不肯立他为太子!   既然不肯立他为太子,那他便自己争取,直接一步登天登上皇位。   只要父皇一死,他登基为帝,别的皇子还敢说什么!   呵呵,他已经让他的母妃德妃连续给他的好父皇下了一个月的慢性毒药,父皇的身体眼瞅着就要不行了。   他从来看不清他那个六弟楚俞,听说他腿好去了边关,还立了战功,可不能让他坏了他的好事。   在他回朝之前让他的好父皇下个让他登基的圣旨,一切便会成定局,老六回来又如何?   第二日晚间,夜已深,皇宫一片混乱。   大皇子带人把皇宫围了个水泄不通,楚帝坐在龙椅上无力的咳嗽,他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眸光冰寒地向他一步步提剑走来的大儿子。   他真是低估了这个大皇子,没想到自己临老栽在了这个逼宫弑父的畜生手里!   大皇子笑呵呵道,“父皇不用如此看我,您只需写下由我登基的旨意,我便看在父子情分上给你条活路,毕竟你生我教导我也不容易。”   “滚,朕死也不会写!”楚帝声音冷漠道。 第74章 宫变,楚帝亡   想要继承皇位,堵住悠悠众口,最好的方式是有父皇的遗旨,否则难免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大皇子耐着性子道,“父皇,您把遗旨写好,我尊您为太上皇,您可以安享晚年,不是很好吗。”   楚帝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质问道,“朕的身体一向很好,是不是你在背后搞鬼,让朕变得这么虚弱?”   大皇子张狂一笑,“我的好父皇,您现在才知道啊,的确是我让母妃一个月前给您下的慢性毒药。可是您现在问不觉得为时已晚吗?”   楚帝眸射寒光,“德妃?朕一向待她不薄,没想到她居然做出这种事!”   大皇子不明白父皇为什么现在还在纠结是谁害的他,不耐道,“是母妃又怎样,您平时专宠雅贵妃,母妃受冷落。母妃为他儿子谋前程又有什么错!您还是赶紧写遗旨吧!”   楚帝厉声道,“逆子,你以为朕和你说那么多是为了什么,你外面的人已经全被朕控制住了。还不跪下!”   楚帝说完,外面的禁军便冲进了大殿,“保护皇上!”   很快,刚刚还在狂傲叫嚣的大皇子被禁军控制住,他不甘道,“哈哈哈……没想到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是功归一篑,天不佑我!”   “带去宗人府,终生圈禁,朕不想再看到他。”楚帝疲惫的说道。   “是,陛下。”   禁军统领很快便把大皇子带下去了,一场宫变便这样结束了。   楚帝坐在龙椅上,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就算他的心再如何坚硬如铁,被自己的亲生儿子如此对待,还是觉得有些觉得悲凉。   “德妃给朕下毒,赐毒酒一杯。”楚帝吩咐道,大皇子是他的儿子,就算发生这样的事情也可以饶他一命,可是他的母妃德妃就该死了。   常公公从殿后走出,恭声道,“是,陛下,奴才马上去办。”   “等等,先给朕拿道空白圣旨,朕时日无多了,得先把后事安排好,麟安国才能在我死后不乱。”楚帝咽下喉中腥甜,虚弱道。   “老奴马上给您去拿,您别乱说,您是天子,寿数还长着呢。”   常公公动作很快,拿了一张空白圣旨铺在楚帝面前的桌子上。   楚帝按住不停颤抖的手,缓了会才提笔写下,常公公侍候一旁,看见遗旨上有残王楚俞的名字,当即一惊。   没想到最后新帝的人选居然是楚俞!   皇上不是对残王不喜吗?真是奇怪。   楚帝仿佛看穿了常公公的心思,问道,“怎么,很惊讶?”   常公公跟了楚帝大半辈子,实话实说道,“老奴的确有些惊讶。”   楚帝目光飘远,喃喃道,“朕对六子是又爱又恨,姜皇后当年绝代风华,朕如何能逃得过!只是姜皇后却不爱朕,她心里始终装着现在的赵家家主,这让朕怎能不恨!可那个女人却是朕唯一爱过的女人,尽管她对朕冷若冰霜。朕以前对六子太过冷淡,这皇位就算是对六子的补偿吧。”   常公公听到皇室秘辛,心中叹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么多年就太委屈残王了。   楚帝说到一半,眯了眯眸子,继续道,“朕死后,让雅贵妃陪葬,谁让朕这么喜爱雅贵妃呢。”   常公公应是,虽然陛下这么说,但是未从陛下的语气中体会到一丝对雅贵妃的宠爱。   看来多年受宠的雅贵妃,也只是帝王用来消遣的玩具罢了!   不知道雅贵妃知道她要给皇上陪葬,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好了,就这些,先去处死德妃吧。”楚帝摆摆手道。   常公公告退后便领人去德妃的宫殿去了。   第二天,大皇子逼宫被捕,囚禁宗人府,而他的生母德妃也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被处死在寝宫内的消息传到了前朝。   一时间跟大皇子有联系的大臣皆人人自危,生怕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   就这样朝廷和后宫人心惶惶,直到第五天夜里,楚帝突然病危。   雅贵妃侍候在楚帝床前,边上的常公公看着雅贵妃的目光中隐藏了一丝怜悯。   楚帝此时已经接近昏迷,一天中只偶尔醒来几个时辰。   雅贵妃本来因为楚冥的事对楚帝颇为埋怨,已经好久不愿见楚帝,这也是那时给了德妃毒害楚帝的机会。   听到陛下病危的消息,雅贵妃这才放下心中芥蒂,前来照看楚帝。   毕竟那是她爱了那么多年的人啊!   她怎么舍得在对方生命垂危时,还不见他,就算有再大的气,见到他如此虚弱的那一刻,也该消的差不多了。   雅贵妃眼眶通红,已经私下哭了好几次,但在楚帝面前却仍想保留着她最美的样子,是以在楚帝面前雅贵妃从来不哭。   楚帝几次醒来看着雅贵妃衣不解带的照顾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忍,但随即又冷下心肠。   他不能留下雅贵妃,那样只会挡着六子的路!   如果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怎么有颜面去见九泉之下的皇后!   “你去休息去吧,在这熬了几天了。”楚帝一字一句道,话说的极慢,这么多年他对雅贵妃的确有几分宠爱之意,但也仅限于此。   雅贵妃红着双眼,忍着眼中的泪意,温柔道,“臣妾不累,能照顾陛下,是臣妾的福分。”   皇上的情况实在是太差了,她怕她只要一休息,就再也见不到他了,所以不管有多累,她都不想离开他的身边。   楚帝宠溺的笑了笑,“罢了,你不愿就在这待着吧,我醒来时陪我说说话也好”说完楚帝便控制不住的咳得厉害。   雅贵妃赶紧抚着他的背,几乎要哭出来,“陛下,您不要说话了,芝儿心里都明白。”   楚帝拉着雅贵妃的手,应道,“好。”说完便撑不住的睡了过去。   谁知楚帝这一睡,就再也没有醒来。   确认楚帝薨逝的那一刻,雅贵妃伏在楚帝身上崩溃大哭。   宫里开始准备楚帝的丧事,而常公公也谨遵皇上的遗愿去漪澜殿颁布了遗旨。   雅贵妃在听到皇上特意下旨意让她陪葬时,满脸尽是绝望。   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楚帝从来没有爱过她!   因是楚帝的遗旨,雅贵妃没有丝毫反抗地喝了毒酒为楚帝陪葬…… 第75章 完美大结局   楚俞和宋笙是在楚帝死后三天才回到了京城残王府。   听说了楚帝去世,楚俞也仅是愣了一下,便照顾宋笙,丝毫看不出半点伤心。   但是宋笙能看出来楚俞并不是无动于衷,尽管楚帝对他不好,但他的心里依然是有这个父亲的。   宋笙虽然恨极了楚帝,但也没想到仅是离开的这几个月,京城里就发生了这么多事,甚至最后楚帝不在了。   死者为大,他对他到没有那么多恨意了。   现在他只想和楚俞以及未出生的孩子过平凡幸福的生活。   常公公一早便得信楚俞归京,带着楚帝的遗旨和一干人等到了残王府宣旨,朝中因为楚帝去世,帝位空悬。   国不可一日无君,常公公跪在地上请楚俞择日登基。   楚俞微皱着眉,虽然他有心帝位,却没想到父皇最后立了他为新帝,这一系列的事情让人有些应接不暇、措手不及。   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人,楚俞沉声道,“都起来了吧,你们回去准备,明日登基。”   常公公欣喜万分,连忙和众人回去准备。   临行前,常公公犹豫后,最终还是对楚俞道,“王爷,先帝临终所言,老奴认为先帝心里是有您和姜皇后的,先帝曾言姜皇后是他此生最爱的一个女人。老奴言尽于此,车马劳顿,您先歇息,明日登基还有好多事情。”   常公公说完后,便躬身告辞,领着众人浩浩荡荡的离开。   常公公走后,楚俞心里嗤笑一声,最爱的女人,呵。   谁信呢,如果当初不是父皇纵容雅贵妃,母后又怎会陷身火海!   他永远不会原谅他!   宋笙也对楚帝的做法感到不解,只是楚帝已死,谁也不知道真相如何了。   这一夜,两人都没怎么睡好,楚俞是对楚帝复杂的感情反反复复,而宋笙则是想到楚俞登基为帝,后宫嫔妃定不会少,他和楚俞是不是要走到尽头了……   第二天楚俞领着宋笙一起去皇宫,宋笙看着楚俞一步步走上高阶,受万人朝贺,心里既为楚俞高兴,又觉得皇宫似是束缚自己的牢笼。   登基大典进行的很顺利,楚俞成为新帝,既有先皇遗旨,名正言顺。又有楚俞和宋笙一起抵抗漠北国的威名在,大臣们和百姓无不心悦诚服,欢呼雀跃。   楚俞现在是皇上,不能再住在残王府,而宋笙也理所当然的跟着楚俞一起住进了皇宫。   楚俞和宋笙日常相处时,时常能感到宋笙情绪的低落,可他刚登基,朝中需要他决策的地方还有很多,是以有些时候不可避免的忽略了宋笙。   他一边试图安排朝中事宜,一边排除众意,决意立宋笙为后。   立宋笙为后的事情遭到了大臣的严厉反对,麟安国自古就没有男子做皇后的道理,可楚俞分毫不让,此事僵持了近一个月左右。   最后楚俞使出了杀手锏,言明不立宋笙为后,便退位让给其他皇子。   大臣们听此吓得额冒冷汗,这如何使得,这段时间见证了楚俞处理政事的决策和手段,已经让大臣们从心底里把楚俞当做贤明睿智的君主,其他皇子皆不堪大用。   最后大臣们终于妥协,不再阻挠楚俞立宋笙为后。   日子这样一天天过去,宋笙近六个月的身孕,肚子已经很大了。   楚俞也渐渐在皇帝的位置上做的游刃有余,终于有时间陪伴宋笙,楚俞一处理完奏折或政事,便急急赶回后宫,陪着宋笙温言软语的聊天,所有有关宋笙的事情,楚俞都亲力亲为,没有一点皇上的架子。   而往往楚俞的这些行为才抚平了宋笙不安的心,觉得楚俞还是和从前一样,没有丝毫改变。   楚俞虽然想给宋笙一个昭告天下的封后大典,但是现在宋笙身子笨重,大典过于繁杂,宋笙的身体吃不消,封后大典只好延后到宋笙生子之后。   就这样又过了三月,宋笙到了临盆之际,男人产子太过骇人听闻,所以楚俞提前一个月便把霍连清招进了宫中,以备不时之需。   宋笙在产房里生子,生了一天一夜,楚俞在外面焦急的等待,片刻不离,生怕宋笙出什么事,甚至此时已经有些后悔碰了宋笙,如此笙笙也就不会受生产之痛。   终于房中一声响亮的啼哭,楚俞的心才放下来,等着宋笙出产房,谁知半天宋笙都没有出来。   就在楚俞实在忍不住要进产房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谁知又有一声微弱的啼声从产房响起,楚俞当即惊讶不已,没想到竟是”双胎”!   楚俞冲进产房,霍连清正在包裹新生的两个婴儿,楚俞未看一眼,直直的朝着宋笙而去。   看见宋笙因为产子一副虚弱至极的模样,心疼不已,感激的在宋笙额角落下一吻,“笙笙,真是辛苦你了,你真棒,为我生了两个孩儿,楚俞何德何能。”   宋笙勉强睁开眼睛去看楚俞,见对方眼眶发红,眸中似有晶莹,温柔安抚道,“这是我们两人的孩子,生下了他们,我觉得很幸福。”   霍连清实在不想看这对已经有了孩子还在腻歪的夫夫,抱着小侄子侄女去产房外找奶娘喂奶去了。   原来宋笙生了一对龙凤胎,皇子先于公主出生,楚俞为他们命名为楚恒和楚毓。   身为小公主的楚毓尤其受楚俞这个父皇喜欢,哥哥楚恒则差了一些。   之后两个孩子满一个月时,楚俞为他们举办了满月宴,当即封楚恒为太子,大臣们纷纷猜测是哪个好命的女子为皇上生了一对龙凤胎,没听说过皇上招女子进宫啊。   众人纷纷惋惜,宋将军也许就要失宠了,毕竟有两个孩子的生母在,皇上又能想起宋将军几分。   谁知三天后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封后大典,而他们则看到宋将军站在陛下的身边册封皇后之位,受众人敬仰。   在这之后,群臣进言过后宫空置,应广纳女子充盈后宫,都被楚俞一一驳回,后宫仍然只有宋笙一人。   后来屡次进言,屡次被楚俞驳回,最终大臣们也想开了,皇上已有子嗣,不充盈后宫倒也说的过去,而且这也间接说明陛下不贪图女色,实为明君!   至于男色,只宋将军一人,应该也无碍吧?   从此麟安国处处相传着当今陛下十分痴情,独宠宋将军,帝后夫夫感情甚笃,几十年如一日! 第76章   番外一(楚冥和上官嬴)   楚冥眺过宗人府的外墙,试图看向远方,可是宗人府墙极高,也看不到什么。   被陷害入狱后,他在天牢中偶尔能听到外面少量的消息,听说大皇子逼宫最后失败被父皇圈进了宗人府。   听说父皇去世,楚俞登了基,母妃也因父皇去世而殉葬了。当时的他一夜之间失去父皇和母妃,自己又在天牢中不得放,心灰意冷到极致。   幸好太子妃时常来探望他,让他心中荒凉有了一丝慰藉,每次看着太子妃挺着肚子来看他,他就心疼的不行。   前几次问太子妃府中情况时,太子妃总是温婉笑着说一切都好,可他看的出来,每一次只有太子妃和她的贴身丫鬟前来。   那个之前因为强占了身子而最终许配给他的平妻”娴香公主”,自他出事后一次也没有出现过。   楚冥自嘲笑笑,最初因为毁了她的清白,又因为赵娴端庄娴雅、容貌娇美,他是动了几分真心和愧疚的。   本打算成亲后,好好对待她,可她最自己言笑晏晏间总有着几分冷淡,渐渐的他便也不再主动去她的院子。   出事后,每次看着太子妃来探望,他是有心想问几句赵娴怎么样的,但是怕伤太子妃的心,他便将要出口的话全都堵了回来。   后来只见太子妃多次前来,完全没有赵娴的影子,他便懂了,受万千宠爱的”娴香公主”,怎么能期待对方在自己出事后,依然留在自己身边,怕是已经早早回漠北国了。   楚俞登基后,他一直在静静的等待楚俞对他的报复,因为自己做的事足以让楚俞杀他千次万次。   因为自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所以他并不怕自己被下旨处死,只是愧对太子妃和他们未出生的孩子。   自己死后,他们母子只怕过的日子不是很好,自己也不能在她们身边保护她们。   他便抱着必死的心态在天牢中过着每天的日子,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也在天牢中逐渐醒悟,自己这一生其实失败的很。   这一生到头来什么也没得到。   自己一直在追逐的皇位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他从小时就一直学习治国之道,被封为太子后就一直打压其他皇子以保证自己的太子之位,对太子妃自己也只是礼貌相待,温情较少。   自己这一生都在追逐什么呢?楚冥茫然的想着,似乎自己这一生都在围着皇位打转。以至于到后来打入天牢,无缘皇位,自己也便好似失去了一切。   起起伏伏下,也只有太子妃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   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在从前怎么没对太子妃更好一些。   楚冥等了许久,一直没等到自己被处以死刑的旨意,最后倒是等来圈进宗人府的消息。   楚冥笑笑,忽然觉得六弟太仁慈,居然留下了自己一条命。   但是在宗人府看到来探望太子妃的一刹那,又对楚俞生出无限感激,自己后半生不再执着于皇位,只想永远陪在太子妃身边。   就算一辈子在宗人府又如何!   “殿下,饭做好了,进来吃饭吧”耳边响起太子妃的声音,楚冥唇角不禁勾起,只要赢儿和孩子陪在自己身边就好。   上官嬴,希望我的爱没有来的太晚,我会用自己的一生去照顾你、补偿你。   从前对你只有夫妻情分,但是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我是真的爱上了你。   “好,赢儿,这就来。”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