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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诡秘：悖论途径》作者：翟南
　　文案：
　　诡秘之主同人
　　穿越者一睁眼，便看到一位疯批美人微笑着看着他，而他的面前放着一瓶秘祈人魔药。
　　喝了晚点死，不喝现在死，于是他喝了魔药，成为了【布里丹之驴】。
　　ps1：本书原创途径，金手指是源质与唯一性。
　　ps2：主角穿越时间和周明瑞差不多。
　　

秘祈人


第一章 一切的开端
　　清晨，装饰典雅的房间里，一个俊美的男子静静地靠坐在窗旁，他捧着一本装订精美的创世神话，细细的品读，看起来，就像是一副唯美的油画。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身上，给这份优雅与唯美，添加了几分神圣的感觉。
　　但在下一刻，一股阴冷的气质忽然蔓延开来，原本温馨而典雅的房间骤然失去了色彩，灰白的色泽爬满了每一寸角落，一个苍白的怪物，从地板中探出头来。
　　它看起来姑且算是有个人型，四肢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仿佛弹簧一般的扭曲状态，一张充满利齿的竖长大嘴从他的头顶一直延伸到胸口，带着血色的涎水随着那张大嘴的开合不断的拉成细丝。
　　但优雅而美丽的男子却并没有因为这怪物的出现而产生什么负面情绪，他仍旧捧着那本创世神话，似乎什么都没有看到。
　　不，他看到了，因为那怪物，正恭敬地举起那双扭曲的手臂，将一本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笔记本，以及一只信封递了上来。
　　俊美的男子伸手拿起两样东西，那怪物便消失在了房间中，而阴冷苍白的环境，也再一次恢复了原本的状态。
　　男子将那本笔记放在桌上，随手撕开信封，抖开了里面的一小叠信纸——
　　“尊敬的a先生：”
　　“请允许我对杀死同僚这件事做出辩护。”
　　“海纳森·凡森特和西里斯·阿瑞匹斯都是不折不扣的蠢货，他们的愚蠢甚至能够让卷毛狒狒发笑！”
　　“海纳森·凡森特愚蠢的将秘密咒文写在了笔记本上。”
　　“他的学徒偷看了咒文，并在值夜异教徒的注视中堂而皇之的进行了魔镜占卜！”
　　“接下来的发展相信您也能想到，我便不多做赘述。”
　　“为了保护我们在廷根市的其他羔羊，我先一步杀死了他，我觉得这是正确的选择。”
　　“西里斯·阿瑞匹斯的愚蠢比起海纳森·凡森特更进一步，他在明知道值夜者已经开始调查安提格努斯家族笔记的情况下，仍旧大摇大摆的前往图书馆借阅与之相关的期刊，这种冒失的行为居然持续了两个多月才被发现，已经是蒙主保佑了！”
　　“为了避免牵扯出更多，我在值夜异教徒追查到图书馆后杀掉了他，这是合理的选择。”
　　“另，我在值夜异教徒与密修会的战斗中，夺回了那本第四纪的笔记，按照海纳森繁森特的说法，其中很可能蕴含着安提哥努斯家族遗留的宝藏。”
　　“我将这本笔记奉献给主，希望能够弥补杀死主的秘祈人的罪孽。”
　　“最后，西里斯·阿瑞匹斯似乎曾经将主降临的仪式传授给一个来路不明的欺诈师，我是否需要提供帮助？”
　　“主忠诚的仆人，斯诺·冯·潘瑞达克斯。”
　　“呵……”俊美的男子手指微微一搓，手中的信纸便被骤然卷起的气流撕成了碎片，他伸出手，翻开了那本笔记，伴随着一个个单词映入他的眼中，那张漂亮的脸蛋上，也浮现出一抹略显邪气的笑容。
　　……廷根市……
　　“队长，这就是最后一个嫌疑人的住所了吗？”伦纳德透过马车的车窗看着车外的旅店，低头从警服内侧掏出怀表瞥了一眼，“时间还挺早，看样子不会耽误克莱恩的入队任务。”
　　“不要大意。”坐在他身旁的灰眸中年人皱了皱眉头，他的眼角皱纹明显，帽子的边缘可以看到浅浅的褐发。
　　他此时正拿着一张写满单词的纸张，用不算太大，但很清楚的声音道：
　　“斯诺·冯·潘瑞达克斯，贝克兰德人，兽医，在半个月前曾经去过占卜家俱乐部请海纳森·凡森特进行过占卜，之后就一直呆在旅馆里没有出门，根据贝克兰德提供的情报，他在这之前曾与某位黑帮话事人的情妇发生了关系，离开贝克兰德的原因应该是躲避追杀。”
　　“听起来是挺蹊跷的。”伦纳德听着邓恩的讲述，轻佻的吹了个口哨，然后转头看向克莱恩。
　　不等他开口，克莱恩便会意的点点头，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下一行文字，然后如之前调查其他嫌疑人之前一样，解下了手腕上的灵摆，闭上眼睛默念道：
　　“调查斯诺·冯·潘瑞达克斯有危险，调查斯诺·冯·潘瑞达克斯有危险，调查……”
　　连续默念七遍后，克莱恩睁开双眼，那只黄水晶灵摆正在以缓慢的速度逆时针旋转。
　　他微微松了口气，随即道：
　　“队长，应该没有危险，不过考虑到对方可能拥有反占卜能力，还是小心一点。”
　　“嗯，你留在车上，伦纳德，你和我一起来。”邓恩轻轻点头，推开车门走下马车，一路朝着旅店走去。
　　……
　　芳香树旅店二楼的一个房间中，身穿白衬衣黑马甲的青年正逗弄着一只看起来不足周岁的黑色鲁恩短毛猫，他正是克莱恩与邓恩此次前来调查的目标——那个名为斯诺·冯·潘瑞达克斯的年轻兽医。
　　就在马车中的灵摆占卜开始的那一瞬间，斯诺的灵性便产生了感应，不过他并没有停下抖动逗猫棒的手，只是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静静地等待着。
　　然后……
　　好像有点困？
　　念头一起，斯诺整个人打了个激灵，紧接着，便听到了略显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
　　斯诺抱起黑色的小奶猫放在肩头，抬脚来到了门口，而门外，也传来了一个沉稳而有力的男声：
　　“我，邓恩·史密斯。”
　　“果然是你。”斯诺心中暗暗感叹，伸手打开了房门，一个有着深邃灰眸的中年警官出现在了眼前。
　　“这位警官，您这是……”斯诺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隐隐闪过丝许狐疑，邓恩没有废话，掏出证件展示了一下，然后直接道：
　　“我们怀疑你与一件命案有关，希望你能协助调查。”
　　“命案？”斯诺微微楞了一下，然后猛地激动起来：“我已经半个月没出过门了！旅店的的人可以为我作证！”
　　“我知道，只是例行公事而已。”邓恩出言安抚了一句，然后看了看房间内道：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好吧，请进。”斯诺点点头让开了进门的通道，然后摊摊手道：
　　“这里只是旅店，没什么像样的茶水。”
　　“没关系，我问完就走。”邓恩找了个位置坐下，掏出一叠文件道：
　　“你认识海纳森·凡森特吗？”
　　“认识，半个月前我去占卜家俱乐部时找他进行过占卜，他给我的占卜是最近不宜出门，所以我已经半个多月没离开旅店了。”斯诺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似乎对于这位占卜师印象颇深。
　　“你为什么会如此相信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占卜师的一面之词？”邓恩灰色的眸子死死的注视着青年的双眸，斯诺叹了口气，无奈道：
　　“如果一个人能够仅凭简单的占卜就判断出你的生平，我相信你也会选择听听他的建议，更别说这件事还危及性命。”
　　“危及性命？”邓恩的眼神犀利起来，斯诺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上也露出了一抹苦笑……


第二章 这个穿越有点惨
　　“亲爱的警察先生，我是一名兽医……嗯，你可能不知道这个职业在贝克兰德的待遇，总之，这是个比大部分医生都更加吃香的职业，毕竟那些贵族家庭养的宠物，少说也要数百金磅，而你该明白，很多自诩体面的绅士、小姐，他们家中的全部积蓄都达不到这个数字。”
　　“所以呢？”听着斯诺介绍自己的职业，邓恩轻轻点了点头，然后顺着他的话问道。
　　“所以？一个年少，多金，并且生了一副好卖相的男人，有点女人缘很正常吧？”斯诺浮夸的挥动手臂，一种骚包的气质顿时溢于言表。
　　邓恩好歹也是个老牌梦魇了，见识过很多人的梦境，对于这种情况到也算得上经验丰富，只是不等他做出反应，却见斯诺忽然像是褪了色一般低落下来，用仿佛喝多了的醉汉一般的语气道：
　　“可是谁能想得到，那个女人居然是瓦尔兹党话事人的情妇啊！我要早知道她是这么个来头，死也不会招惹的好吗？我甚至怀疑这就是他们给我下的套！我跟你说，那些贝克兰德的黑帮和廷根的混混完全不是一个概念的东西，他们可是真正的杀人不眨眼啊！”
　　眼看着斯诺的情绪越发的歇斯底里，邓恩立刻安抚道：
　　“既然你这么害怕，就和我去警局吧，在确认你没有问题之后，我们会对你进行保护的。”
　　“警局？也好，你们监狱有没有单间？最好把我关起来，任何人都不能探望的那种！哦，当然，伙食要好一些，炸鱼薯条什么的已经是底线了，你不能强迫我这个月收入超过50镑的中产阶级去吃那些猪食……”听着斯诺的话，邓恩嘴角微微抽搐，虽然知道人在梦境中思维非常容易跑偏，但是像这么放飞自我的要求，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不过他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而是继续维持着梦境的发展，一路上带着斯诺，朝着警局走去。
　　……
　　大约十五分钟后，看到队长和伦纳德再一次出现在旅店门口，克莱恩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直到两人重新走进车厢，他才忍不住开口问道：
　　“怎么样？”
　　“他在梦里的表现也很正常，话语里没有出现明显的矛盾，我试着给过他很多次逃跑的机会，但他却始终保持着顺从的态度，甚至在路上发生危险的时候会直接躲在我的身后，就好像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嗯，这符合小有资产的普通人对于警察的期待。”
　　“对，只有心里有事的人才会抓住机会逃跑，就像我一样……”邓恩的话无疑让克莱恩回忆起了之前的梦境，不由得腹诽了一句，随后，他又扭头看向了伦纳德。
　　感受到克莱恩的视线，伦纳德摊了摊手道：
　　“他房间里没有任何非凡物品，窗户上也没有发现攀爬的痕迹，箱子里虽然有香水，但只是普通的男士香水，并不是仪式魔法需要的精油、纯露，唯一能和神秘学沾边的是一把银质的古董小刀，不过也就三四百年的历史，并不是什么非凡物品。硬要说他有什么不正常的话，就是他太帅了！居然只比我差那么一丁点……嗯，好吧，我承认，他是比我帅那么一丢丢。”
　　一如既往的轻佻话语让原本严肃的气氛变得舒缓起来，伴随着马车再次启动，几人的对话也开始转向克莱恩即将进行的入队任务……
　　目送着马车离去，已经从梦境中脱离出来的斯诺轻轻地揉了揉正在舔爪子的小奶猫，虽然知道自己大概是过关了，但他仍旧没有放松警惕，只是随意的躺在床上，懒洋洋的发着呆。
　　“海纳森·凡森特死了，笔记也被我截胡，加重了邓恩精神负担的两个契机已经被我拔掉，接下来就看那个蹩脚的编剧要怎么改剧本了……”
　　就在斯诺思索的时候，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匹白云构成的骏马影像，随着这匹骏马在他的脑中奔跑，他的耳边，也开始回荡起阵阵呢喃——
　　“《诡秘之主》只是一本小说，看过它的读者有很多，但都没有受到污染，也没有因此被高位存在注视，所以我也不会因为诡秘之主故事中得到的知识而受到污染和注视……”
　　那声音层层叠叠，反反复复，不断的刺激着斯诺的神经，而伴随着这个过程，他的灵性也如同大河决堤一般快速流失，但诡异的是，几乎每一秒，他都会被抽走相当于当前灵性总量四分之一的灵性，但他的灵性，却始终维持在四分之三的状态。
　　耳边的呢喃足足持续了一分钟的时间才总算停止，直至此时，斯诺才总算松了口气，从半冥想的状态退了出来。
　　“肯定又是那只破笔！真是要了老命了，作家不削能玩？”
　　轻揉着抽痛的眉心，斯诺缓缓的调整自己的精神状态，诡秘之主世界就是这么坑，没有一个足够坚挺的金手指，多龙傲天的穿越者来了都得跪。
　　是的，斯诺确实是个穿越者，而且是那种最悲惨的类型，别的世界的穿越者熟悉剧情，那就约等于整个世界的资源予取予夺，而诡秘世界……别说剧情红利了，知识本身都是带毒的！
　　其实穿入诡秘之主世界也就罢了，最惨的是，在他醒来的那一刻，面前正坐着一个疯批美人，将一杯看着就和从古尔丹锅里舀出来一样的绿色带气泡的黏稠液体推到他面前，就差没来一句“喝吧，这是你的命运”了。
　　也就是他金手指给力，否则他现在也是疯批美人天团的一员了。
　　至于他的金手指，说起来那真是来头不小，其一，是一份名为【白马非马】的源质，其二，则是与之对应的序列的唯一性——【一尺之棰】。
　　这个源质与唯一性并不属于原著的那二十二条甚至序列，也不是原著中提到过的，源自星空中旧日的外来序列。
　　硬要给它一个定位的话，斯诺觉得这玩意反而更像是原著中提到过的，在亵渎石板出世之前，那些超凡物种晋升的路子——
　　也就是所谓的“跨途径服药”。


第三章 魔药不能乱吃
　　看过诡秘之主原著的人都知道，跨途径服药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失去自我、变的疯狂那都是最轻的，稍有不慎，那就是直接失控的下场。
　　如果将人体比作一款游戏，那么魔药就好比mod，同序列的魔药就是一个系列的mod，只要按顺序打上去就没问题。
　　而相邻序列的mod则是在一定条件下可以兼容的mod，打上基础mod（低中序列）之后就可以换着打。
　　至于不相邻的途径，自然就是互相冲突的mod，随便打的话就会导致游戏崩溃。
　　但是斯诺金手指所提供的这条途径却违背了这个规则，它的每一个序列，都是直接服用其它序列的魔药来完成晋升的。
　　究其原因，便是这个名为【白马非马】的源质，具有将本序列的精神印记打入魔药的功能——
　　这就像是给mod打了兼容补丁一样。
　　比如当初作为普通人的他，就通过服下【秘祈人】魔药，晋升为序列九的【布里丹之驴】。
　　当他想要晋升序列八的【巴普洛夫之犬】时，除了服用同属于秘祈人途径的【倾听者】魔药外，还可以通过喝下【折翼天使】、【疯子】、【驯兽师】三种序列八的魔药完成晋升。
　　不过呢，兼容补丁也仅仅只是兼容补丁，打上之后兼容运行是没问题，但是诸如穿模、破皮、双脚离地之类的小bug，却是难以避免。
　　白马非马对魔药的改造只是打入了更强势的精神印记，这意味着魔药中原本的精神印记并没有去除，因此斯诺在消化魔药时，必须同时消化两份精神印记。
　　当然，这并不是说斯诺要精分的同时扮演两种角色，因为悖论途径的扮演，是强制性的——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原理上相当于“强制扮演”的负面状态，一旦试图抵抗，就会朝着失控的方向滑落。
　　就如他现在所持有的【布里丹之驴】，在扮演秘祈人消化魔药的同时，还背负着名为【选择困难症】的debuff，一旦出现两个相对平等的选项，除非给出选择的理由，否则就会因为无法做出选择而陷入僵持，如果试图强行选择，就会开始失控，直到停止这种危险的行为，或者彻底变成怪物。
　　好在除了这个会随着魔药消化的进度而削弱的debuff之外，这种跨途径服药的行为不会增加额外的失控风险，也不会影响继续晋升的潜力，唯一的区别只在于晋升后所得到的超凡能力。
　　就拿他现在的【布里丹之驴】来举例，这个序列九的特点，是有着超出普通人数倍的耐力和灵感，具备一定的鉴定能力，并且具有相当的仪式魔法知识和天赋。
　　而它所需要的魔药，是【占卜家】、【怪物】、【秘祈人】三种，根据服药的不同，会有着一定的倾向性变化，比如喝占卜家魔药鉴定能力更强，喝怪物魔药灵感更强，而秘祈人魔药，能够得到更多的仪式魔法知识。
　　不过对于现在的斯诺而言，这些其实都是次要的，这个源质最重要的功能，其实是它所具备的该途径更高序列的能力，比如，那为他挡下了星空污染、真神注视，以及0-08感知的那个最重要的力量——【偷换概念】。
　　从消耗上来看，这个能力所属的序列应该并不高，但是通过源质来发动，却能够获得真神级别的位格加持。
　　只是强大的能力往往伴随着巨大的代价，斯诺之所以能够撑起这个连星空的污染都能屏蔽的能力，完全是靠着那个已经与他彻底融合的唯一性——【一尺之棰】（某种意义上，斯诺可以算作是阿蒙那样的唯一性成精，只不过没有非凡特性罢了）。
　　正所谓“一尺之棰，日取其半，万世不竭”，这个唯一性的能力简单而粗暴，它是悖论途径权柄的具现，直接扭曲了无限细分和数量级的规则，几乎能够无限的产出灵性。
　　而作为代价，仅仅只是让斯诺二分之一的灵性陷入不可用状态。
　　硬要说有什么不足的话，那就是这个唯一性输出灵性的上限，只有斯诺自身灵性总量的四分之一。
　　正是靠着这种近乎永动机的伟力，才让斯诺得以全天候的开启【白马非马】，以抵御自己大脑中那些源自《诡秘之主》的知识所带来的风险。
　　……
　　因为白马非马发动而产生的头痛渐渐平缓，斯诺打起精神，将窗户推开了一条缝隙，伸手轻轻按在小奶猫的头顶，伴随着脑海中白马浮现，身体中的灵性再一次开始流逝。
　　不过这次的消耗却并不夸张，只比斯诺半冥想状态下的灵性回复速度多了那么一丝丝。
　　随着灵性被抽取，斯诺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平，而那只小奶猫，则化作一道乌光，嗖的一下，从窗户跃了出去……
　　鲁恩短毛猫，顾名思义，是鲁恩本土的品种，由于其温顺的性格和优秀的适应能力，广受各阶层的喜爱，特别是它本身拥有着极强的捕鼠天赋，使得这种猫在平民中也同样受到喜爱，甚至于，在大航海时代，它们还曾经被作为船猫而饲养。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一只小猫在街头游荡并非是什么令人在意的事情，哪怕它跑的远比同类要更快。
　　毕竟在大多数人眼中，猫，本就是一种神出鬼没的动物。
　　……
　　破败的庭院中，灰蓝色的房屋二层，没有点灯的卧室内。
　　一位脸蛋圆润，温文甜美的年轻姑娘正坐在梳妆台前，把玩着一枚算不得精致的木偶。
　　不过就在这时，她的灵性忽然生出一丝预感，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将视线投向了放置在梳妆台一脚的银镜上，但那只被刻意磨花的镜面上，并没有任何的异样。
　　“你太依赖非凡能力了。”略微有些尖细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少女几乎是瞬间摸向了腰间的暗袋，但在下一刻，她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她抬头注视着不知何时钻进房间的黑色小猫，冷着脸道：
　　“我不是给了你联系方式吗？”
　　“我可没心大到用女巫给出的方式沟通，就好像你从来不用向吾主献祭的方式传递物品一样。”小猫特地在“女巫”这个单词上加重了读音，少女眉头微微一皱，但还是道：
　　“你要的笔记我已经帮你拿到了，还有什么事？”


第四章 交易
　　“别这么严肃嘛。”猫咪轻轻地摇动细长的尾巴，轻巧的从柜子上跳了下来，迈着优雅的猫步道：
　　“我只是来提醒你，你做的有点太明显了。”
　　“……”少女原本放松的身体骤然一紧，随后紧盯着小猫道：
　　“你说什么？”
　　“不就是扮演那点破事吗？就算是收割将死之人的寿命，你也玩的太直了，至少杀一个再去准备下一个，你这样一批一批的准备，破绽真的太明显了啊！人家薅羊毛还不能得这一个地儿薅呢！
　　而且你为什么会觉得女巫就要制造死亡？咒杀他人的是女巫，那么占卜命运的就不是女巫了吗？甚至说极端点，这个扮演的重点在于被人厌恶、恐惧、排斥，杀人什么的只是造成这种效果的手段而已……哦，我懂了，你在享受夺取生命的快感？或者干脆只是怕麻烦？啧啧……我觉得被值夜者打上门来会更麻烦，别忘了，你只是在扮演。”
　　小猫用尖细如小女孩一般的声线说着老气横秋的台词，少女当即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你真的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我才刚刚开始准备！”
　　“怎么不可能，你能反占卜，就不兴别人能反反占卜？神秘世界没有什么是绝对的，你换了这么多老窝，我不是一样能找上门？听哥一句劝，别太急，不然容易被魔药里的精神印记影响。
　　你只是在扮演，而不是要去成为魔药指向的那位。当然，如果你想在变回男人之前，就从身到心都变成女人，那就当我没说。”
　　猫咪绕着少女打着转，时不时抬起头瞥一眼少女的裙底，然后发出“啧啧”的声音。
　　对于猫咪的流氓行径，少女并没有动怒，只是重新坐回梳妆台前的椅子上，明明居高临下，却用有些弱气的声音问道：
　　“我真的有机会变回男人？”
　　“别跟我装可怜，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明白了，除了怪物那条孤儿序列之外，所有非凡途径都有着至少一条相邻途径，而相邻途径在序列五晋升序列四的时候，是可以互换的，而刺客序列某条相邻途径的序列四，恰好可以让女性变成男性。”猫咪轻松的爬上了梳妆台，保持着与少女伈齐平的高度，继续道：
　　“我只是你的交易对象，不是你干爹，也没打算品尝一下魔女的滋味，所以如果想要更多的情报，请付给我相应的报酬，或者干脆自己想办法去证实。”
　　“我之前可是帮你拿到了那本第四纪的笔记！那可是可以代替非凡材料的高级非凡物品！”少女瞪着眼睛说道，猫咪却不屑的摆摆尾巴：
　　“妹子，你说话摸摸良心好吗？我连在哪里躲藏，什么时候出手都给你说清楚了，你就是在人家两败俱伤的时候出门捡个便宜而已，换一个不违背你男性思维的欢愉魔女扮演方法就已经很破格了，更别说我刚才还白送了你女巫的扮演核心！”
　　“呼……”少女听着猫咪的话，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缓缓的吐出，如此反复数次，她才调整好心态，凝视着猫咪道：
　　“说吧，你要怎么才能告诉我那个和此刻途径相邻的途径的名称，还有那个序列四究竟是什么。”
　　“你身上还有什么可换的吗？”猫咪不屑的歪了歪脑袋，眼神在少女身上来回扫视，似乎是在思考究竟还有什么可以榨取的剩余价值。
　　“刺客途径的魔药配方，从序列九到序列七。”少女凝视着眼前的黑猫，语气郑重的说道，猫咪扭过头，露出一个人性化的笑容，“你觉得我缺魔药？”
　　“你可以用来培养手下。”少女目光直视着猫咪的双眼，“刺客魔药的泛用性在所有魔药中都是顶尖的，不管是功能性，还是忄生功能。”
　　“……”猫咪听着少女的话，微微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片刻后，它才抬起头道：
　　“行吧，也算是我投资了，把配方写下来，我的信誉应该还不错。”
　　少女这次没有耽搁，从桌上拿起一支笔，刷刷刷的写了起来。
　　猫咪注视着少女写下的文字，而另一边，斯诺正在同步抄写着配方的内容。
　　“这份魔药的配方是真的。”斯诺在心中默念，同时沟通灵性，将一枚金币高高的抛起，伴随着正面朝上，另一边的猫咪也随之露出了笑容——
　　“很好，那么交易成立，与刺客途径相邻的序列是猎人途径，序列四的名称是铁血骑士。”
　　“铁血骑士吗？”少女点了点头，却仍旧盯着猫咪道：
　　“赠品呢？”
　　“哈？”猫咪露出一个莫名其妙的表情，少女却一本正经道：
　　“和你交易不是每次都会有赠品的嘛？”
　　“拜托，我给你赠品是因为我心情好，而不是交易就一定会给你赠品！”猫咪无奈的摊开前爪，少女却眯起眼睛道：
　　“所以呢？有没有？”
　　“没有！”猫咪将脑袋一歪，少女却忽然站起身，双手拎着裙角道：“那是不是我让你心情好一点，你就会给赠品了呢？”
　　“收起你那矫揉造作的伎俩！我现在是只猫，人类雌性的诱惑对我没用！而且诱惑人的时候至少露出一点，你这样连膝盖都没有超过的拎法，一看就没有诚意！”猫咪不屑的瞥了一眼这位变身大佬，在看到她的脸蛋明显开始涨红后，才调转话头道：
　　“一份刺客魔药的全部材料，我告诉你一些和魔女教派息息相关的隐秘，顺便还会附赠你一个铁血骑士的身份，当然了，人家毕竟是半神，能不能狩猎他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与我息息相关？”少女没有在意那所谓的铁血骑士位置，而是将重点放在了息息相关上。
　　自打成为女巫的那天夜里遇到这只猫开始，她们已经进行过很多次交易，虽然这只猫性格恶劣的令人发指，但信誉方面还算是不错，他既然说与自己息息相关，问题恐怕不会太小。
　　“嗯，简单来说，就是魔女教派为什么要执着于喂男人吃刺客魔药的原因，顺便一提，你可是他们目前最为满意的作品哦！”
　　听着那被刻意加重的“作品”一词，少女心里顿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她点点头道：
　　“刺客魔药的材料并不稀有，廷根的黑市应该就可以搞到，就算恰巧没有，我也可以以培养下属的名义从魔女教派支取，最迟三天，我们约个地方……”
　　“你可以通过向吾主献祭来……”
　　“不，要么你给我个地址，要么自己来取！”少女强硬的拒绝了猫咪的提议，猫咪摊摊爪子，无奈的道：
　　“向吾主祈祷就这么不能接受吗？”
　　“那种听都没听过的邪神，哪怕是神秘学白痴也不会轻易祈祷的吧？”


第五章 祈祷
　　伴随着一道乌光钻入房间，床上躺尸的斯诺立刻弹了起来，顺手将窗户的缝隙关严，然后伸出手，轻轻挠了挠小家伙的下巴，
　　伴随着小家伙发出一声“咪~”的轻哼，原本异常灵动的眼神也渐渐褪去了那不似凡物的神采，只留下点点精明，证明这只小猫并不普通。
　　斯诺笑着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补充了一下猫咪能量，然后才从行李箱里取出一袋猫粮，在小家伙开始进餐之后，斯诺却再次开始走神。
　　虽然计划早已订好，但当真正实施的时候，他仍旧有些犹豫。
　　不得不承认，这是一步险棋，比起让特莉丝去抢安提哥努斯家族的笔记，比起打时间差袭杀海纳森·繁森特和西里斯·阿瑞匹斯，比起在梦境里直面邓恩史密斯，都要危险。
　　稍有不注意，接下来等着自己的，就将是黑夜女神教会的地下室。
　　但是……
　　“没别的选择啊。”
　　斯诺张开双臂向后倒下，呈大字型躺在床上，算起来，自打他穿越以来，已经有一个月了。
　　换言之，他喝下秘祈人魔药，也已经一个月了。
　　一个月，对于大部分非凡者来说，都不算太长的时间，但对于极光会的秘祈人而言，却是一个相当危险的期限。
　　而原因，就在于扮演法。
　　扮演法对于绝大多数非凡者来说，都是珍贵的宝物，靠着这门技巧，他们可以较为安全的规避失控的风险，但对于秘祈人来说，扮演法却是一个大坑。
　　因为秘祈人的扮演守则，实在是过于直白——
　　就如它的名字那样，只要虔诚的，向隐秘存在祈祷就好。
　　而作为极光会这个极端邪教组织的成员，向谁祈祷，自然不言而喻。
　　但问题恰恰就在这里。
　　真实造物主作为一位序列零的真神，他在可供祈祷的隐秘存在中，也属于最顶尖的那一批，也正因为如此，向他祈祷所得到的扮演反馈，简直堪称完美，哪怕是再愚钝的秘祈人，只要诚心实意的向着他祈祷，不出两个月，就能彻底消化魔药。
　　但反过来说，如果有哪个秘祈人两个月过去，还没有完成消化……
　　那就意味着，他不够虔诚。
　　而对于极光会这种极端邪教团体，若是被打上了不虔诚的标签，后果可想而知。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冯雪试也尝试模仿克总那样向着自己祈祷，试图通过白马非马的位格来相应自己，从而获得反馈，但是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这条途径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或者是自己心里清楚自己不是什么高位存在，又或者是因为其它什么原因，总之斯诺虽然可以用白马非马的力量制作符咒，但所得到的反馈却微乎其微。
　　后来他还思考过是否可以找到别的扮演守则，比如传教什么的，虽然不能说是毫无作用，但也只是聊胜于无，时至今日，斯诺魔药的消化进度，甚至还不足十分之一。
　　哪怕是三年正神，五年旧日的主角克总，在序列九的扮演上，也花了一个半月，这已经逝去的一个月，便已经是斯诺给自己定下的最后期限。
　　如今，一切都还没有迎来转机，他也终于到了，该做出抉择的时候。
　　用注入灵性的银币封闭了房间，斯诺抽出那柄有三百年历史的银质小刀插在桌上，然后，他主动开启了白马非马，发动了偷换概念的能力。
　　感受着身体中的灵性开始跃动，斯诺开始在心中默念——
　　“戴里克得以直接向愚者先生祈求，是依靠手中的古物，我手中的小刀也是古物，所以我也可以通过这柄小刀直接向愚者先生祈求。”
　　往复默念数次，这句话开始化作层层叠叠的耳语在斯诺的耳畔回荡，伴随着大脑中传来的刺痛，一丝联系，开始在匕首与灵界之上的某处发生交汇，而斯诺，也开始诵读他早已准备好的台词——
　　“伟大的存在啊，我祈求您的回应，我祈求您的注视。”
　　……
　　“又是祈求？”还在对“听不懂外语”这件事报以无奈的克莱恩正打算离开灰雾，却发现又有一枚深红色的星辰开始出现收缩与膨胀。
　　“这次该不会再来个用古龙语的吧？”
　　克莱恩心中暗暗腹诽，但还是选择延伸灵性，碰触了那颗深红的星辰，随后，模糊而扭曲的画面，在他的视野中展现——
　　那是一个隐约能看出黑色段碎发的青年，而在他的面前，应该是一柄纯银的匕首。
　　在他的头顶，一朵看上去犹如骏马一般的白云若隐若现，也不知是因为序列的关系还是什么非凡物品的影响。
　　这名青年穿着相对居家的服饰，周围的环境简单而整洁，不过从屋内的陈设来看，应该是某家旅店的客房。
　　克莱恩本打算再观察一下，但随着青年的声音传入耳中，他立刻没了观望的兴致，因为他听到了几个重重的敲在他心头的单词——“邪神即将降临廷根。”
　　但是，当他打算仔细聆听的时候，却忽然发现，这个青年已经站了起来，用一种沮丧的语气说道：
　　“又失败了，这个仪式真的有效吗？难道要向正神教会举报？可是我已经……或者，放弃潘瑞达克斯家的荣耀，投身邪神……不，不可以！不论如何都不能向真实造物主祈祷……”
　　眼见着这个青年的话越发的歇斯底里，连使用的语言也从古赫密斯语变回了鲁恩通用语，克莱恩的眉头死死的皱起，潘瑞达克斯这个略微有些熟悉的姓氏他一时想不起来，但是他却听懂了“正神教会”、“举报”、“真实造物主”等几个字眼，再联系之前那句邪神将降临廷根，一种强烈的危机感顿时浮上心头。
　　只是，这个青年已经脱离了祈祷的状态，想必要不了多久，这种链接就会断开，要靠暗中观察来获得情报，似乎已经不太可能。
　　深深吸了口气，克莱恩轻敲青铜长桌的边缘，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虽然有点鲁莽，但是事关廷根，他必须要弄清楚。
　　……
　　“失败了吗？果然不可能一次成功啊，要不要今天晚上去搞点大事，然后明天再以此为契机卖给愚者先生？”一套戏演完，斯诺仍旧没有发现任何的变化，心中未免有些沮丧，不过会失败也早已在他的计算之中，本着做戏做全套的心态，他重新回到桌前，准备拔下那柄匕首的那一刻，却忽然看到匕首中炸开一团深红的光芒。
　　这光芒如同流水一般，瞬间淹没了斯诺的身影，等到他恢复思维能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于，那座由巨大石柱所撑起的巍峨供电之中，一张古老而斑驳的青铜长桌在他的身前延伸出去，在长桌的对面，一个笼罩在灰雾之中的人影，正在用难以判断的视线，打量着他。


第六章 愚者先生
　　“他的情绪很激动，兴奋，担心，还有狂喜和一丝警惕……”克莱恩悄悄开启灵视，透过青年的气场判断着对方的精神状态，而站在青铜长桌对面的斯诺则很快便反应了过来，用从极光会中学到的谦卑语气道：
　　“赞美您，伟大而仁慈的存在，斯诺·冯·潘瑞达克斯向您致敬。”
　　“斯诺？是白天那个疑犯！”克莱恩终于响起了究竟在哪里听过潘瑞达克斯这个姓氏，不过却很好地克制住了心头的惊讶，用悠闲而轻松的语气道：
　　“不用太过拘谨，你可以称呼我为，愚者。”
　　只是话一出口，克莱恩却忽然发现，这个青年的表情越发谦卑起来，他深深的弓下了腰，头颅也低了下去。
　　“他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反应？之前他虽然语气谦卑，但还只是那种弱者面对强者的礼貌性尊敬，但现在却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下位者……难道说愚者这个称号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克莱恩一时间甚至忘了拉对方上来的真正意图，但很快，他就压制下了心中的疑惑。
　　比起尊号的问题，如今更重要的，果然还是廷根的安危！
　　他仔细斟酌了一下语气，然后用有些玩味的口吻道：
　　“放松一些，我对你之前的祈祷有些兴趣，说说看。”
　　“请原谅我的失礼，居然在祈祷的时候信口开河……”斯诺单手抚胸，鞠躬行了一礼，然后才抬起头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来自一个隐秘而古老的家族，虽然家族已经衰败，但却留下不少珍贵的藏书和秘闻，在追寻先祖的荣耀的过程中，我意外遭遇了极光会，为了保命，我不得不加入了这个组织。
　　他们强迫我喝下了秘祈人魔药——那群疯完全不在乎成员的忠诚度，因为只要想消化秘祈人魔药，就不得不向神秘存在祈祷，但想必您也知道，真实造物主早已陷入疯狂，一旦向祂祈祷，精神必然会受到扭曲。
　　虽然我依靠家族流传的一件非凡物品，伪造了虔诚祈祷的假象，但是按照极光会的惯例，如果两个月没有消化掉秘祈人魔药，就将被视作对真实造物主的不忠而被处决，所以，我希望能够隐蔽的向您祈祷，用以消化秘祈人魔药。”
　　“极光会？就是那个近一两百年才出现的，信奉真实造物主的组织？
　　对了！海纳森繁森特的咒文也确实指向真实造物主，不过……真实造物主已经陷入了疯狂？这个斯诺……或者说他出身的那个潘瑞达克斯家族，似乎知道很多隐秘啊！
　　他冒险用家族传承的仪式向隐秘存在祈祷，原来是为了扮演秘祈人来消化魔药吗？
　　还有，他说的那件非凡物品，是不是就是之前我看到的那匹白马？”
　　克莱恩心中默默想到，随即用一种谈论市井流言一般的随意语气问道：
　　“你之前似乎有提到，邪神降临？”
　　“是的，尊敬的愚者先生。”斯诺点点头，用恭敬中带着一丝忧虑的语气说道：
　　“极光会的成员都是一群疯子，他们无时无刻不在筹划着真实造物主的降临，我在半个月前被派往廷根市，不久之后就从一个秘祈人的口中得知了他们企图让邪神降临的计划。
　　我通过偷袭杀掉了作为计划主持者的两名秘祈人，并以‘他们引起了官方非凡者注意’为借口进行上报，但是按照那两人所说，他们已经在廷根埋下种子，即便我将他们杀掉，也只是拖延一时，如果不能找到那颗种子，在它爆发的时候，整个城市……甚至整个鲁恩王国都会彻底毁灭。”
　　“这！”克莱恩听完斯诺的话，只觉得汗毛倒竖，但同时，他又开始思考应对的策略。
　　将斯诺举报给教会？
　　这个念头一经出现就被克莱恩打消，先不说他没有理由再去举报一个已经被队长判断没有嫌疑的人，就算抓了，也只能知道廷根正在面临危机而已。
　　相反，如果让他继续潜伏在极光会，说不定反而可以探查出更多的情报。
　　而且对方似乎知道很多隐秘知识，如果让他加入塔罗会的话，应该能够套出不少东西。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个人很有底线。
　　只是，自己要怎么说？
　　直接让他去调查相关情报？
　　这会不会与愚者的形象不符？
　　还是直接说允许他的祈求？
　　可是要用什么样的借口？
　　或者直接让他加入塔罗会？
　　见长桌上首的愚者先生以一种闲适的姿势轻抚着青铜长桌的边缘，斯诺知道这位先生一定正在苦恼怎么组织语言，就在他寻思着，要不要给愚者先生一个台阶下的时候，愚者先生却忽然轻笑道：
　　“我是个喜欢等价交换的愚者，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你，又能付出什么呢？”
　　“我的一切！我的灵魂！我的血肉！只要您想要，都可以献给您！”斯诺的回答几乎毫无迟疑，但愚者先生却轻笑着摇头道：
　　“我对凡人的血肉和灵魂没有兴趣。”
　　说到这里，克莱恩瞥了一眼那朝着绝望滑落的情绪，悠然道：
　　“但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你可以用你能获得的一切，从我这里，从和你相似的其他人那里，得到你想要的事物，注意，必须价值相当……”
　　“对了，你关于邪神降临的情报我也很感兴趣，作为报酬，我允许你向我祈求来消化魔药。另外，聚会的时间是每周一下午三点，记得让自己处于独处的环境，当然，在这之前，你需要选择你的代号。”
　　愚者先生一边暗示斯诺可以继续用邪神降临的情报换取好处，一边取出一副塔罗牌在青铜长桌上铺开：
　　“聚会的成员决定以塔罗牌的名称为各自的代号，不过正义和倒吊人已经有了主人，不能选……”
　　“恶魔。”斯诺平静的注视着愚者先生，几乎没什么犹豫，便报出了这个在来之前，就通过丢二十面骰子决定的代号：
　　“我现在只是被锁链束缚的俘虏，但我希望，能有化身逆位，挣脱束缚的那一天。”
　　“记住你的选择，不要屈从于诱惑。”


第七章 计划
　　“现在的克莱恩，比起贝克兰德时期果然还是嫩了不少啊。”回到现实，斯诺立刻解除了联系源堡的“偷换概念”概念，开始闭上眼睛，开始默默祈祷：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您是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您是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我祈求您的帮助，我祈求您的眷顾，我祈求您让我能够顺利的消化魔药……”
　　这套祈祷咒文是如此的标准，但是如果有旁人在场，他们能看到的，就只是斯诺不断的在胸前绘出上长下短的逆十字，并口呼“创造一切的主，阴影帷幕后的主宰；所有生灵的堕落自性。”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状态，是因为斯诺铭刻在白马非马中的被动词条，除了用于屏蔽知识污染和神灵注视的那一句之外，还有另外一条——
　　“真实造物主是隐秘存在，我祈祷的对象也是隐秘存在，所以在别人看来，当我向隐秘存在祈祷时，所指向的就是真实造物主。”
　　之所以会铭刻这样一句，主要还是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虔诚”，毕竟在一个早中晚见面都要向“主”祈祷的邪教内生活，你要是不祈祷，那就等同于大声宣布自己是异教徒，但是一旦祈祷，却又会不可逆转的朝着深渊滑落，因此，斯诺给自己加上了这样一套伪装，只要在需要祈祷的场合向自己祈祷，那些极光会的成员自然会看到他“虔诚”的一面。
　　其实他本来是想要达成“任何人看到他祈祷都会认为他在向自己信仰的神明祈祷”的效果的，但他发现这么做的话，他的灵性并不足以支付启动这项能力的消耗。
　　白马非马的启动有些类似于用电器，在发动能力时首先要支付一个瞬间高压完成激活，然后才稳定输出低压来持续生效，如果连启动的最低电压都凑不齐，哪怕有一尺之棰这个永动机，他也无法添加词条，这也导致斯诺理论上可以透过源质借用本途径全部能力，但他真正能发动的，也只有序列六以下的能力——当然，另一个主要因素是，以他序列九的位阶，最高也只能了解到序列六以下的能力信息。
　　顺便一提，这个开启词条的“高压”并不是和词条难度挂钩，而是和能力本身的位格挂钩，单纯的偷换概念只是序列六的能力，哪怕他用这个能力直接屏蔽了星空污染和真神的注视，启动消耗也没有超过他一个序列九的灵性上限。
　　当然了，如果没有一尺之棰，哪怕只是持续开启五秒钟，消耗掉的灵性都足以抽干一个序列七就是了。
　　根据这个线索，斯诺判断“让观测者认为自己在向观测者信奉的神灵祈祷”这个词条中，应该是除了偷换概念外，还涉及到了某些本途径高序列的非凡能力，虽然以斯诺现在的权限，根本不知道那究竟是序列几的什么能力，但他知道，至少在低序列阶段，自己绝对付不起代价。
　　……
　　斯诺的祈祷足足持续到了傍晚，在这个过程中，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伴随着每一句赫密斯语祷文出口，魔药那坚固的“外壳”便会多出一条裂隙。
　　“向愚者先生祈祷效果果然很好！”斯诺安耐住自己的兴奋之情，看着已经昏黄的天色，摇动门口的铃铛叫了一份晚餐。
　　如果能够保持这样的进度，想要在一个月内消化秘祈人魔药，应该不再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解除了当前最迫切的危机之后，斯诺终于松了口气，然后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为什么同样是拥有源质，自己甚至还多了唯一性，但向自己祈祷几乎没有反馈，而向克莱恩祈祷就有不亚于真造的反馈？
　　是因为自己的心态？
　　应该不是。
　　如果因为自己知道自己不是大佬所以无法得到反馈，那如今同样只有序列九的克莱恩也不该给予反馈才对。
　　在思索许久，甚至不知不觉吃完了晚餐之后，斯诺才终于得出了一个似乎比较合理的推测——
　　因为向愚者祈求时所指向的，不只是克莱恩，还包括了隐藏在源堡中，隐藏在他体内的，那属于福生玄黄天尊的印记，也正是这份印记，给秘祈人魔药造成了足够的反馈。
　　那么反过来，是不是意味着，白马非马之上，并没有隐秘存在的残留？
　　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那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自打穿越到这个世界，并意识到自己的金手指是一份源质之后，斯诺就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某位大佬复活的后手，可现在……
　　“不，还不能肯定，也许这只是那位故意布下的局，必须要谨慎，要维持住自己的人性，要谨记自己只是在扮演！”
　　斯诺用力拍了拍自己帅到足以让极光会主动拉人的脸蛋，让那份刺痛将自己从刚刚诞生的丝许轻松中拉扯出来。
　　他现在所在的是一个距离末日不过19年的世界，每过一天，就意味着末日临近一分，不想在末日降临之时无能为力，不说如克总那般三年真神五年旧日，至少也要在十九年内，爬到序列四的程度，也只有成为半神，才有可能在末日之中自保。
　　虽说塔罗会成员在结局的时候人均序列四，偶有序列三，但这却完全不是斯诺放松下来的理由。
　　仗着白马非马的庇护，他再次在脑内回忆了一遍原著的剧情，然后开始制定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
　　“给我一份你们这里非凡材料的清单。”恶龙酒吧地下交易所的隐藏房间中，有着圆脸的美丽少女看着面前戴黑色软帽的老者说道，虽然她已经用面纱遮住了大半张脸，但仍旧无法遮掩住她的美貌，那勾魂夺魄的甜美嗓音，更是让老者心头一颤。
　　虽然这个女人很勾人，语气也像是一个老手，但老者并没有因此而违反规矩，身材魁梧的他伸手从柜台下抽出一只笔记本，翻到最新几页，却只是象征性的瞥了一眼，便开口道：
　　“水鬼的脑组织，视完整程度，3镑到15镑不等，星水晶每50克150镑，蜂后草一株200镑，成年……”
　　“蜂后草我要了。”少女很随意的报出了她需要的材料，完全没有半点讲价的意思。
　　老者对于少女的豪爽并没有什么意外，接过对方递来的零碎纸币，快速点数了一下，确认金额没有问题，便摇了摇铃铛，让人将材料从保险柜中取来。
　　少女拿过装有材料的锡盒，确认里面的东西没问题之后，立刻转身离开了酒吧——
　　“没有黑渊魔鱼的眼球，去另一处聚会看看，如果没有就只能找那些家伙了……”


第八章 愚者先生非常的后悔
　　“呜——！”
　　熟睡中的克莱恩被骤然出现在脑中的声音所惊醒，那层层交错的虚幻呼喊，伴随着无形耳语的回荡，连带着他的精神也不由得开始烦躁而杂乱。
　　他就好像刚想入睡，却听到楼上正吹桌子砸地板的吵架……
　　额，好吧，他现在是睡得正香时听到吵架。
　　腾地一声从床上弹起克莱恩安耐住心头的烦躁，用力捏了捏有些抽痛的太阳穴，脸上露出了莫名的神色，这样的情形并非第一次发生，他在靠着半冥想略微恢复了一下情绪后，便将视线投向了他的右手，果然，在他的手背上，四个黑点，不知什么时候，再次浮现在了出来。
　　“这才六点啊！究竟是谁这个时候向我祈求？”
　　克莱恩瞥了一眼墙上的机械挂钟，脸上虽然还残留着些许起床气的痕迹，但还是快速逆走四步，来到灰雾之上，他的身影豁然出现在那犹如巨人居所般的巍峨宫殿之中，眼眸中也随之映照出了那不断收缩和膨胀的深红星辰。
　　克莱恩抬起右手，蔓延灵性，触碰向了那颗象征着昨天才加入塔罗会的“恶魔”的星辰，只听轰的一声，他的眼前登时变得模糊而扭曲，一个身穿白衬衫与黑马甲的男子正坐在窗前，迎着晨光，用双手交握的姿势抵住埋下的额头——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啊；”
　　“您是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
　　“您是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感谢您的恩典，让我能够拥有一个美妙的早晨。”
　　……
　　“让我能够拥有一个美妙的早晨。”
　　……
　　“拥有一个美妙的早晨。”
　　……
　　克莱恩在狂躁与杂乱的精神状态中听完了恶魔先生的祷告，表情也变得古怪起来：
　　“你有了一个美妙的早晨，却要来打扰我的睡眠？”
　　不过他能怎么办？
　　作为一位古老而伟大的存在，难道要告诉这位信徒——“愚者先生要睡觉，请将祈祷延后两个小时？”
　　更何况恶魔先生还需要靠祈祷来消化魔药。
　　“做一个隐秘存在还真是不容易啊，不过我光是一个信徒就这么惨了，那些真神面对数以百万级的信徒，他们都不用睡觉的嘛？”
　　克莱恩在心里编排了一下正神以自我安慰，然后轻轻叹气，将顺着那微妙的联系，将自己的回应传递给深红星辰：
　　“我知道了。”
　　……
　　“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
　　……
　　伴随着眼前浮现出层层叠叠的迷雾，一道扭曲而模糊的人影浮现在了视野的最深处，他的双眼流转着深红，而声音则不断的在斯诺的耳畔回荡。
　　感受着魔药坚实的外壳再次绽开层层裂纹，斯诺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深深吸了口气，这才站起身来，开始迎接一天的生活。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可做的，只能呆在房间里，用罗塞尔大帝改进的打字机写写书什么的。
　　是的，写书，虽然前身的本职工作是一个兽医，但是在抵达廷根后，他就一直窝在房间里，甚至连杀人，都是让特莉丝代劳的。
　　在这种情况下，有着大把闲余时间的斯诺在穷极无聊之下，自然也只能做起了前世的老本行，靠着写书打发时间了。
　　不过说实在的，对于序列七，拥有隐身、诅咒等能力，并且身为高贵的序列七的特莉丝来说，杀两个没有准备的秘祈人就能换到那些相当高端且有用的神秘学知识，实在是相当划算的事情。
　　至于说为啥明明是特莉丝杀的人，斯诺却要发扬极锅会的传统，宣称对此次事件负责……
　　当然是为了给a先生留个好印象了！
　　嗯，你没看错，就是好印象！
　　极光会只有疯子和隐藏的很深的疯子，你表现的越像是个神经病，极光会就越是放心。
　　特别是如果能在疯狂的同时，还表现出相对理性的外在，并且一心一意为真实造物主服务的话，那你就是自己人中的自己人了——哪怕你杀了自己人也一样。
　　……
　　一边腹诽着极锅会的企业文化，一边哒哒哒的敲击着键盘。
　　一个个字符在稿纸上浮现，斯诺迅速进入了状态。
　　“jojo，人类的能力是有极限的。”
　　“我从短暂的人生中学到一件事情……”
　　“越是玩弄计谋，就越是会在意料之外的地方出错……”
　　……
　　敲击着几乎已经铭刻在dna中的字句，那几乎浮现在眼前的画面被转录为文字刻录于纸页上，斯诺的手速也越来越快。
　　在他确认黄·魔女的滋味真不错·涛先生留下了漫画这片自留地，并且决定开始写点什么打发时间之后，他便有了搬运jojo的想法。
　　他并不担心会被克莱恩注意到，或者说，如果能注意到那才符合他的希望——因为他需要一份情报来源。
　　根据前身的记忆，潘瑞达克斯确实是一个古老的贵族家庭，但并非是那种掌握了序列途径的大家族。
　　为了让他拿出各种隐秘变得顺滑一些，斯诺在策划一个比较冒险的计划——
　　他打算让克莱恩觉得，潘瑞达克斯家族的某位先祖，很可能是和大帝一样的穿越者！
　　虽然这位穿越者先祖究竟是祖父还是曾祖父他还没有想好，但这本身就是可以留白的东西。
　　他不会明确的告诉克莱恩自己的家族如何如何显赫，也不会刻意的去说自己的先祖是穿越者，但他会在生活中留下各种痕迹，让克莱恩自行做出相关的判断。
　　这只是一步闲棋，但却非常的重要。
　　毕竟在他看来，一个人身上的穿越者痕迹是非常难以消除的，不说黄先生那个骚包，也不说抄经的毛子神父和女神姐姐，就算是克莱恩身上，也处处散发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气质。
　　也许在普通人眼中，这种气质只是个人风格，但是在同为穿越者的人眼中，这样的气质很容易引起注意。
　　现在序列低还好，但是等将来，克莱恩序列提高，经历的事情增加，眼力变强的时候，自己身上这些特质就会变得越发明显起来。
　　其实斯诺并不是很担心在克莱恩面前掉马甲，但是为了让自己手中的知识变得“合理”起来，他还是决定瞒住这个身份。


第九章 地位
　　“来自遥远时空的旅者，
　　逻辑与智慧的矛盾螺旋，
　　知识的倒影，真理的背面。”
　　古赫密斯语念诵的尊名在被灵性封锁的房间中回荡，一根孤零零的蜡烛发出噼噼啪啪的轻响。
　　斯诺将男士香水点出两滴落在火苗上，顿时溅起青白色的火光，与香气混做一个旋涡，疯狂的汲取着斯斯诺的灵性。
　　“我向您祈求；”
　　“祈求您赐予我力量；”
　　“赐予我完成悖论符咒的力量。”
　　“小豆蔻啊，请将力量传递给我的符咒，龙涎香啊，请将力量传递给我的咒文……”
　　伴随着斯诺的咒文吟诵，他的耳边也回荡起了层层叠叠的耳语，伴随着他灵性的注入，一朵有着骏马造型的白云在他的脑海中奔腾起来。
　　斯诺没有犹豫，拿起刻刀在磨去头像与文字，重新雕刻上繁复花纹的一便士硬币上刻下“∞”的符号，一股奇特、扭曲，仿佛与一切道理相悖的力量也随之涌入其中。
　　持续性的灵性消耗对于约等于唯一性成精的斯诺而言不值一提，伴随着灵性如流水般的消耗，一枚枚由一便士硬币改造的符咒，就这么排列在了他的面前。
　　“呼，比想象中要顺利不少啊。”斯诺把玩着一个个硬币，感受着其中携带的灵性，嘴角微微上扬，也不知道是他对于源质的权限更高，还是因为白马非马本身就寄宿在他的灵魂之中，他自己相应自己的过程远比克总要容易的多。
　　不需要自己召唤自己，也不需要推开召唤之门，甚至他连使用的纯露和香草都用一瓶男性香水代替——
　　顺便一提，他咒文里的龙涎香、小豆蔻，其实就是他这瓶香水的成分。
　　毕竟自己跟自己祈祷嘛，随便一点就好，反正自己灵性足够，也不需要用灵性材料来降低消耗。
　　不过凡事有好也有坏，比如他并不能把东西存放到白马非马里。
　　将排除人工后，成本价一便士一枚的悖论符咒塞进兜里，斯诺很想找个地方试验一下这个符咒的威力。
　　不过很遗憾，他并不能保证自己现在已经脱离了值夜者的监控，而且作为一个已经在旅馆里住了半个月没出门的人，忽然出门肯定是要引起注意的。
　　微微压下得到新玩具的熊孩子心理，斯诺重新回到床边，开始逗弄莉莉，对了，莉莉（Ruri）就是他样的鲁恩短毛猫的名字。
　　实际上，他已经给自己计划了完美的作息表——
　　早上起来向愚者先生祈祷，然后开始码字，中午吃过午饭后开始学习从魔药中获得的仪式知识，下午用【巴普洛夫之犬】的能力把意识附在莉莉身上出去遛弯，然后在晚上九点之前准时入睡。
　　对了，睡前他一定要喝一杯热牛奶，然后做半个小时的体能训练，上了床，马上熟睡，绝不把疲劳和压力留到第二天。
　　不过和大多数的作息表一样，这个计划并没能坚持多久，不是因为斯诺没有毅力，而是因为就在第二天，一个嘴巴竖着长的扭曲灵体，出现在了斯诺的房间中。
　　“看样子a先生的信使还不如火车快啊……”斯诺心中腹诽，不过立刻从对方的手里接过了信封，目送着这位怎么看都不符合极光会招新标准的灵体再次消失，这才撕开信封，抖开里面不算太长的信件——
　　“潘瑞达克斯先生：
　　你的来信我已经收到，介于两位秘祈人的愚蠢行径，你不必为自己的果断感到内疚和惶恐，主也不会怪罪任何一个虔诚的信徒。
　　主的召唤仪式哪怕是我们这些虔诚的信徒也需要大量的准备，一个连羔羊都算不上的欺诈师，没必要给予过多地关注。
　　你截获的笔记具有很高的价值，这足以换取一份倾听者魔药。
　　想必你的魔药消化也即将结束，我期待着你的回归。
　　你的朋友，a先生。”
　　“朋友？不涉及真实造物主的时候，a先生还真是蛮客气的啊！”斯诺看着信纸上那娟秀而优雅的文字，咧嘴笑了笑，同时心里也微微松了口气，还好已经和伟大的愚者先生搭上了线，否则他现在就该寻思着提桶跑路了。
　　毕竟，他可是被a先生寄予厚望的苗子啊！
　　就如之前所说，一旦喝下秘祈人魔药，人格就必然受到扭曲，所以极光会的非凡者，不是疯子，就是隐藏的很深的疯子。
　　但同样是疯子，在极光会的地位却也有着三六九等。
　　普通的疯子，在极光会就属于最底层，这些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家伙，唯一的下场就是在战斗中当做炮灰消耗掉，但凡是沾点阴谋诡计的事情，都不会让他们接触。
　　其次就是看起来像是正常人的疯子，这种人往往能够拥有一个相对靠谱的身份，能够隐藏在人群之中，慢慢发展羔羊，壮大极光会的势力，他们就是极光会的中坚力量。
　　而斯诺，却是在这之上的第三种，有着优秀身份的理智的疯子。
　　作为一名兽医，斯诺长期出入上流社会，其本身也有着相当的人脉，与不少贵族家庭的夫人、小姐都保持着联系。
　　这样的身份让他能够很轻易的接触到鲁恩王国上层的圈子，对与极光会而言，这样的身份无疑是相当难得的。
　　更重要的是，他还有着一张足以代表极光会企业审美的帅脸！
　　也正是因为如此，为了让他能够更频繁的向主祈祷，从而尽快晋升为能够更好利用这个身份的倾听者，a先生将他从扔个石头都能砸到一个半神的贝克兰德调离，安排到了廷根这个连序列七都少有的“和平”城市。
　　而看a先生信中的意思，只要他消化完魔药，立刻就可以回到贝克兰德，然后荣升倾听者，开始给各家夫人、千金讲述rap主的荣光。
　　斯诺将信纸凑到烛台前点燃，却是扭头看向了那份放在床头柜上的日历，看着日历上被勾出的红圈，他的脸上浮现出有些阴森的笑意——
　　“也许在我回贝克兰德之前，a先生就要先过来一趟了呢……”


第十章 女巫苦恼中
　　晨曦的光穿过带着些许裂隙的玻璃窗，洒在那几乎毫无瑕疵的美妙躯体之上，暖洋洋的感觉不断骚弄着少女的身躯，为她清晨的贪眠添砖加瓦。
　　但这幅如同艺术一般的美景并没有就此持续太久，就在一声轻微的响动之中，原本酣睡的少女猛然从床上弹了起来，一双似水的眸子死死的盯着窗口的方向，直到看到那只黑猫，才终于放松了几分。
　　“虽然你发的福利确实很养眼，但我并不会为此支付更多报酬的。”黑色猫咪口中吐出的话语瞬间让那份可爱摔得七零八落，特莉丝随手从床上拎起一件衬衫披在身上，有些冷漠的道：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怎么会？对于交易，我一向是很认真的。”黑猫跳到了少女的床上，抬起猫爪认真的挥了挥，明明是很可爱的动作，在特莉丝眼中却异常的可恶。
　　“东西就在这了，情报呢？”特莉丝从床下取出两个锡盒和几包草药粉末，黑猫上前依次检查了一番，才点点头道：
　　“叶戈尔·艾因霍恩，弗萨克帝国海军上将，同时也是序列四的铁血骑士，顺便一提，猎人途径是艾因霍恩和索伦两大家族掌控的序列，所以如果你将来想要狩猎铁血骑士，而叶戈尔已经死了的话，可以从这两大家族下手，不过我个人还是推荐索伦，毕竟艾因霍恩到底是弗萨克帝国皇室。”
　　“那你还给我个艾因霍恩家族的半神……”特莉丝对于眼前黑猫的情报并不感冒，或者说她本身也没有急切到现在就打听半神情报的地步。
　　相比之下，她还是更在意——
　　“你之前说和我息息相关的情报呢？魔女教派为什么热衷于培养男性成为女巫？”
　　“很简单啊，因为他们要接近原初……嗯，神的名字不能随便说，总之你要明白，刺客这条途径所指向的真神就是从男变女升上去的，而作为这条序列的顶点，祂理所当然的自上而下的影响了这条途径，以至于如果女性服用刺客魔药，消化难度和失控的概率要远高于男性。”
　　黑猫踱着步子缓缓道来，特莉丝身形顿时一僵，因为黑猫这句话里除了本身的意义之外，似乎还包含着一个大雷——
　　“真神，也喝序列魔药？”
　　“喝啊，你该不会不知道，真神位阶又被称为【序列零】吧？为什么但凡是有真神的序列，通常都没有序列一？因为真神所需要的魔药，就是三份序列一的非凡特性啊！”
　　黑猫毫无顾忌的爆着大雷，特莉丝一时之间甚至有些恍惚，不过很快，她就强行压下了得知如此秘闻的震惊，将自己的注意力拽了回来——
　　“所以呢，你说我是魔女教派最得意的作品，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什么样的人序列提升最快吗？”黑猫没有直接回答特莉丝的疑惑，而是反问道。
　　“恰好属于扮演法指向的职业？”特莉丝并不打算跟黑猫兜圈子，因为知道它必然会给出答案，所以没有花时间去思考，而是随便给了个相对靠谱的答案。
　　“差不多，不过那只是一个序列。”黑猫轻轻摇摇头，一只爪子按着装有非凡材料的箱子一边道，“最容易提升序列的，往往是那些与该序列顶层相似的人，因为任何序列，都会受到顶层存在自上而下的影响，就像我之前说的，原初的影响下，刺客魔药男性反而更容易消化，同理，你与该序列的真神越是相似，那么你就越容易消化魔药。”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很像原初？”特莉丝轻声说道，随即皱起眉头：
　　“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
　　“没错，看样子你还有理智。”黑猫露出一副满意的表情，伸出前腿弹出几根爪子，“扮演法最重要的要诀是什么？”
　　“……”
　　特莉丝没有回答，因为她根本不知道。
　　“看样子他们没告诉你？”黑猫裂开嘴，露出一个有点惊悚的笑容，“那么就由我来补上这方面的教育吧，所谓扮演法的核心要诀，就是一句话——你只是在扮演！”
　　“我，只是在扮演？”特莉丝隐约记得，这句话黑猫之前评论自己扮演女巫时也曾经说过，原来那时候，他就在提醒自己？
　　只是……
　　“这其中有什么关系吗？”特莉丝虽然隐隐觉察到了什么，但还是如此询问道。
　　“因为如果你入戏太深的话，就不是你在消化魔药，而是魔药在消化你了，你的性格会越来越接近你扮演的对象，然后……”
　　“最终会和真神重合？所以你才会说越是与真神相似的人，就越容易消化魔药，晋升序列？”特莉丝只觉得头皮发麻，虽然还不是很明白这其中的关键问题，但仅仅是人格受到影响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很恐怖了。
　　如果自己不知道这条要诀，会不会在扮演的时候慢慢入戏，然后被魔药影响，最后彻底把自己当成女人？
　　“是这么个道理。”黑猫点点头，轻轻挥舞几下，然后忽然表情一变，用远超之前的阴森语气道：
　　“不过比起这些，最重要的是，当你与真神相似到某种地步的时候，你就会成为对方降临现实的最好容器。”
　　“轰！”
　　特莉丝只觉得自己脑花子都要沸腾了。
　　成为神降的容器？
　　这就是魔女教派培养自己的目的？
　　她甚至都不用去想被真神降临会怎么样，哪怕只是序列九魔药的精神印记，都足以让非凡者彻底失控，真神的精神降临在身上，怎么可能会有好的结果？
　　她向前迈出两步，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黑猫，就在她打算开口之前，黑猫却忽然很毁气氛的道：
　　“怎么？交易达成就想要抢回去？”
　　“谁要枪你的东西了！”特莉丝深深吸了口气，想要将被毁掉的气氛重新找回来，但她却失败了，无奈之下，她只好直接开口问道：
　　“说吧，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今天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远超出序列九魔药的价值。”
　　“对于交易，我一向很认真的。”黑猫严肃的回答了一句，特莉丝皱眉道：
　　“我不认为用石头的价格卖出黄金是认真的表现。”
　　“不，我的意思是，这句话的价值比不上序列九魔药。”


第十一章 女巫先生很是纠结
　　命运所给与的每一份馈赠，都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也许特莉丝并不知道这句话，但已经是序列七的他，在成为非凡者之后经历过的种种，却将这样的道理刻在了她的本能之中。
　　没有任何人会毫无原因的给予你帮助，大于回报的付出往往只意味着对方能够收获更多。
　　看着特莉丝那一双勾人的眸子，黑猫忽然人立而起，弹开前爪，一脸无奈的道：
　　“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在这之前，我觉得你应该清楚，什么都不知道的话，我们就只是在交易，也许我会通过给予你超过付出的回报来获得‘人情’，也仅限于让你在必要时做一些不触及你根本利益的事情，虽然有一些风险，但是一旦完成，你就不再欠我什么。
　　但是一旦知道了其中的原因，你就不再是一次棋局结束就能离开棋盘的棋子，不管你愿不愿意，在你彻底死亡前，都将不断的被扯进新的棋盘，一次又一次的拼上自己的性命。
　　所以，你确定自己想要知道原因？”
　　“咕咚……”
　　特莉丝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忽然有些后悔问的太多，如果之前自己没有问那该死的“赠品”，自己现在是否就不必面对这样的选择了？
　　看着黑猫那灼灼的目光，特莉丝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剧烈的抽搐。
　　是作为一枚棋子，在应当发挥作用时，毫无所觉的被摆上棋盘，在棋局结束时悄然退场，还是了解一切，然后承受棋手才应当承担的风险？
　　他只是个序列七！
　　在这种随随便便就能够扯上真神的话题中，他有什么资格去当棋手？
　　看着特莉丝陷入沉默，黑猫并没有催促的意思，而是不断剐蹭着装有非凡材料的箱子，直到一个有着∞符号作为瞳孔的独眼图案被刻画其上，它才停下了自己的动作，无所谓道：
　　“你也不用急着做出回应，我们相处的日子还很长。”
　　“……”特莉丝深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她确实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不过当她看着眼前的小奶猫与比它的身体大出几倍的箱子，忽然想起了自己这么准备的目的，开口道：
　　“你打算怎么把东西带走？用不用我送你一程？”
　　“帮我封闭一下房间就好。”黑猫白了特莉丝一眼，然后摆出了一个祈祷的姿势，以古赫密斯语诵念道：
　　“来自遥远时空的旅者啊；”
　　“您是逻辑与智慧的矛盾螺旋；”
　　“您是知识的倒影，真理的背面。”
　　“您忠实的仆人祈求您的注视；”
　　“祈求您收下他的奉献；”
　　“祈求您打开国度的大门。”
　　这古老的咒文在特莉丝再开的灵性之墙间回荡，慢慢积蓄起了狂暴的风。
　　“没有使用灵性材料？”特莉丝的女巫魔药赋予了她相当多的仪式知识，也正是因为如此，她立刻就发现了这是个献祭仪式，同时也意识到，这个献祭仪式究竟是多么的不完整。
　　没有代表自身和神灵的蜡烛，也没有取悦神灵的祭品，更没有用于沟通神国的灵性材料。
　　除了那代表真神位格的三段式尊名，唯一作为锁定的也只有那个以∞作为瞳孔的独眼符号。
　　但偏偏这样简陋的仪式，却已经开始发挥作用。
　　就在她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一扇由白色的云雾构成的虚幻门扉在她的床边浮现，在那大门之上，正是那个重瞳独眼的符号。
　　吱呀——
　　明明没有任何实质上的声音，但特莉丝却仿佛听到了古老门扉开启的声音，那虚幻的云雾之门缓缓的开启，露出门后那难以描述的广阔云海。
　　“别发呆，把箱子送进去！”黑猫忽然转头瞪了特莉丝一眼，特莉丝顿时有些麻爪，不过慑于那云雾门扉中透出的恐怖威压，她还是本能的双手捧起箱子，递到了门扉之前。
　　一股吸力在这一刻骤然出现，然后又悄然消失，而房间中唯一的变化，便是那箱子，已经消失无踪。
　　云雾构成的门扉悄然散去，特莉丝终于喘了口气。
　　“忽略了这么多的条件，却仍旧完成了献祭，而且仅仅只是为了运送区区一瓶序列九魔药的原材料，这只猫……或者说这只猫身后的那个人，恐怕是一位享受着极大恩宠的神眷者。”
　　此时特莉丝已经完全不怀疑这只猫身后有着“真神”的存在了，就算那并非真神，能够用得起三段式尊名的，也必然是与接近真神位格的伟大存在。
　　看着特莉丝那惶恐的表情，黑猫露出了人性化的笑脸，几步窜到窗台上，扭过头道：
　　“交易达成，有事的话，我会再来找你的，至于你如果又是什么事情，可以向吾主祈祷。”
　　说罢，黑猫就跳下窗台，钻进了城市的阴影之中。
　　“祈祷吗？”特莉丝回忆着黑猫告诉他的尊名，微微有些出神，他并没有立什么“我特莉丝就算是死，死外面……”之类的flag，因为他很清楚，他现在不去祈祷，只是因为还没有遇到不得不祈祷的危机。
　　比起在未来滑向深渊，立刻就死才是最不能接受的。
　　……
　　廷根市芳香树旅馆二楼的客房中，斯诺忍受着脑内回荡的耳语开启了召唤之门。
　　得益于一尺之棰那近乎无限的灵性输出，他可以奢侈的将一切瞬间输出不超过自身总灵性四分之一的技能长时间维持。
　　虽然大部分时间里，他为了保证随时能够发动“偷换概念”来规避某些观众途径的主动探查，但像是这样开启召唤之门还是有足够的余裕的。
　　实际上，如果想的话，他甚至可以将召唤之门当成传送技能，唯一的问题，仅仅是莉莉没有足够的灵性，无法主动开启召唤之门。
　　不过现在，灵性来了。
　　斯诺打开箱子，开始用旅店里的茶壶、水杯来调配魔药，伴随着一瓶绚丽如星空的黑色魔药出现在杯子里，莉莉的身影，也出现在了窗外。
　　“我的时间计算能力似乎又进步了。”斯诺轻笑着解除了莉莉身上附着的意识，将那杯魔药，递到了她的面前——
　　“喝吧，这是喵的命运。”


第十二章 邓恩先生想要揍伦纳德
　　“我知道了。”
　　……
　　听着耳畔响起的那层层叠叠的回应声，斯诺隐隐听出了一丝不耐烦与焦躁，虽然很清楚这应该是错觉，但他还是能理解此时克莱恩的心情。
　　“再这么下去，我恐怕会成为愚者先生最讨厌的信徒了。”斯诺咧咧嘴，结束了今日份的祈祷，回到餐桌前，用古赫密斯语轻声道：
　　“感谢愚者赐我早餐。”
　　“喵？”莉莉轻巧的跳上餐桌，发出一声人性化的叫声，斯诺翻了个白眼道：
　　“听到早餐就来啊？虽然都是喵，但你离人家克喵还差得远呢！”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将水煮鸡胸肉混着鸡蛋捣碎做成猫粮，递给了小家伙。
　　小家伙吃完早餐，立刻跳到了床边的猫窝里，虽然看起来像是在打盹，不过实际上，这是她正在冥想。
　　对的，冥想。
　　为了将这门技巧刻入莉莉的本能，斯诺付出了每天做猫三个小时的代价。
　　是的，他附身莉莉可不只是外出遛弯和勾搭女巫，同时也是为了给莉莉铭刻“条件反射”。
　　巴普洛夫之犬这个序列八很有意思，就如大多数序列八一样，它并没有什么足以影响战局的超凡能力，除了对肉体的加强外，它的核心能力只有一个，那就是“条件反射”。
　　这条序列可以让自身快速形成条件反射，从而加速掌握诸如射击、格斗之类需要所谓的“肌肉记忆”的技巧。
　　同时，它也可以把这项能力应用在动物身上，也就是他之前所做的那样，将一部分意识投射到动物体内，然后控制着动物进行锻炼，当重复一定次数后，动物就会自发的行程条件反射，从而学会这份能力。
　　不过因为一尺之棰的存在，使得斯诺能够长时间维持这项能力，因此他才能够奢侈的借用莉莉的身体外出。
　　其实他觉得，莉莉最先学会的，应该是说话才对。
　　只是很可惜，哪怕距离喝下刺客魔药已经过去两天，莉莉仍旧没有开口的意思——
　　斯诺甚至怀疑，这小家伙在演自己。
　　当然，这只是玩笑而已，透过提前预支巴浦洛夫之犬的能力，他早已将对自己的忠诚铭刻在莉莉的本能之中了，不然他也不可能给她喂下刺客魔药，之所以还没学会说话，斯诺觉得更多的恐怕还是语言与条件反射并没有太直接的联系。
　　又敲了一会儿打字机，斯诺将文稿整理起来，这半个月别的成果没有，倒是幻影之血已经写了五分之四，等到他回归贝克兰德，立刻就把这本书投递出去——作为贝克兰德有名的兽医，斯诺的人脉里当然也包括编辑。
　　不过比起考虑这些，他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回头看了看已经指向十一点的钟表，斯诺穿上了已经半个月没穿过的双排扣高领礼服，戴上半高丝绸礼帽，拿起那根镶银的紫杉木手杖，将文稿装进手提箱，让莉莉蹲在他的肩头，以这样一种回头率奇高的装扮，迈出了旅店的房门。
　　对于这位一住就是半个月的住客，旅店的服务人员多少也有些耳闻，看到他离开房间，不少人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不过客人要怎么住是客人的事情，倒也没有人因为好奇上来搭话。
　　穿过几条街道，斯诺看到了之前只在梦中见过的地点，不是形容，是真的被邓恩在梦里带来过，是的，这里就是位于佐特兰街的警察分局。
　　“这位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不知是因为斯诺的扮相过于出众，还是因为他的气场足够正派，总之在看到他之后，接待他的警察小姐姐表现的很是客气。
　　毫无疑问，这肯定是黑夜女神的信徒。
　　“我的名字是斯诺·冯·潘瑞达克斯，来找邓恩先生，嗯，我记得他应该是一位高级督察。”斯诺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那阳光帅气的笑容立刻让这位长相还算甜美的警察小姐姐红了脸——
　　“邓恩先生？嗯，我去帮您问一下。”
　　警察小姐姐显然并不熟悉这个名字，但她还是点点头，迈着小碎步离开了。
　　不过这位小姐姐一去便在没有回来，反倒是当斯诺无聊的开始逗猫的时候，有着深邃灰眸的邓恩先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邓恩没有废话，而是直接带着他来到了一间办公室内，然后直奔主题：“潘瑞达克斯先生，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只是想要确认一下那到底是不是个梦。”斯诺话一出口，邓恩心中顿时警惕起来，因为他那不太好的记性终于回忆起来，当初自己询问这个男人时，应该是在梦里！
　　这也不怪邓恩大意，说实在的，如果不是对方找上门来，他都差不多要忘掉曾经询问过这样一个人了！
　　可是，一般人真的会因为一个梦而找上来吗？
　　“邓恩先生，也许对您来说，那只是一次询问，但我这些天，却始终在困扰，那个梦是那么的清晰，而我醒来后，也发现房间里有被人动过的痕迹，您应该明白，我正处于避祸的状态，这种情况简直让我寝食难安，我为此挣扎了足足一周，这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听着斯诺絮絮叨叨的话语，邓恩也大致明白了过来，心中决定回去批评一下伦纳德，然后点点头道：
　　“你放心，我并没有对你不利的意思……”邓恩安抚着斯诺，试图让他的情绪平复下来，斯诺扭过头，用力在莉莉身上吸了一口，才总算放松下来，叹息道：
　　“邓恩先生，我之前在贝克兰德的圈子里，也曾经听到过一些关于非凡者的信息，不过当时我还以为那只是一个故事，不过您的出现让我确认了非凡者的存在，所以我想要打听一下，自己是否可以成为非凡者？”
　　“潘瑞达克斯先生，这并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情。”邓恩露出了一副严肃的表情，深邃的眸子带着一种仿佛要将人灵魂吸入的威严——
　　“非凡者的领域是非常危险的，我并不建议你加入这个圈子，不过，如果你真的下定决心的话，可以加入三大教会，经过一定的考核之后，获得这方面的资格。”
　　“我明白了，感谢您的告知。”斯诺摘下半高丝绸礼帽，抚胸行了一礼，然后就在邓恩思考着是否要重点关注一下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他开口道：“对了，邓恩先生，我已经在旅馆憋了半个月了，想要再找一位占卜家帮我占卜一下，不知道您有没有靠谱的推荐？”


第十三章 终于到来的塔罗会
　　“呼，就结果来说，还算不错。”斯诺在邓恩复杂的视线中走出了警察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虽然来警察局找邓恩摊牌这种事看起来好像很是莽撞，但仔细分析一下就会发现，这其中的风险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首先斯诺经历过邓恩的入梦试探，没有表现出任何的问题，其次也没有暴露出任何非凡者的特征，在这种情况下，他就只是一个偶尔听闻过一些神秘圈子里信息的普通人，对于这种人，教会其实并不会太过关注。
　　或者说，如果连这种半知情人士都要关押的话，就不会有恶龙酒吧这种地方存在了。
　　所以，面对斯诺这个“普通人”，邓恩的选择只有两种——
　　其一，拉他加入值夜者小队，从文职人员开始做起。
　　其二，保持关注，但不做处理。
　　加入值夜者对于斯诺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结果，因为这可以让他更轻松的去撕因斯赞格威尔的剧本，只要不暴露自己掌握扮演法的事情，以“占卜家”的身份在廷根值夜者小队窝到世界末日都没问题，操作一下的话，说不定还能成为廷根市的极光会分会长，领着极光会的福利卖极光会，最后a先生还得跟他说谢谢。
　　只是很遗憾，邓恩显然没有这个打算。
　　这有可能是因为他来自贝克兰德，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不符合文职人员的招收标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因为他至少达成了最基础的目标——
　　在邓恩当面挂号之后，斯诺已经立好了一个“了解到非凡世界的普通人”的人设，接下来无论是出入本地神秘学爱好者圈子，还是“偶然”之下出现在恶龙酒吧，都会显得合理起来，虽然有可能会被邓恩拎去教育一番，但至少接下来出行是没问题了。
　　拿出怀表看了看时间，斯诺转身找了一家平价餐厅开始用餐，直到日头变得毒辣起来，他才回到旅馆，等待着愚者先生的召见。
　　……
　　灰雾之上，恢宏雄伟的宫殿中，古老而斑驳的青铜长桌仿佛亘古不变般静静的安放。
　　斯诺在一片潮水般的光芒逸散之后，出现在了长桌之上，而在他的身旁，是一名看不清面孔，只能隐约辨认那一头蓝色海藻头的男性身影。
　　而在对面，一个金发少女同样面容模糊，就在斯诺迫不及待的想要听正义小姐姐用那甜美而天真的嗓音打招呼的时候，正义小姐姐却明显不在状态，反倒是愚者先生轻敲青铜长桌，用威严而平稳的声音道：
　　“这位是新的成员，称号‘恶魔’。”
　　“这位是正义小姐，这位是倒吊人先生。”
　　如果换了往常，正义小姐必然会满心欢喜的观察这位新成员，然后试图推测这位先生为什么会选择恶魔这种代号，又有着怎样传奇的过往。
　　不过此时她的心全在自家那只忽然开口说话的大狗身上，反倒是倒吊人先生略微生出了几分不满，好吧，请珍惜现在这个还是合格暴怒之民的倒吊人先生。
　　而这时候，正义小姐也终于组织好了语言：
　　“尊敬的愚者先生，总是帮助我的倒吊人先生，还有新加入的恶魔先生，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
　　一只拥有非凡之力的宠物能够帮助主人做什么？简单来说，就是它能够有什么作用？”
　　好听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正义小姐忽然发现气氛变得有点沉默，那古怪的寂静和大家投来的视线，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就在雾气已经几乎要遮掩不住她俏脸上的红晕的时候，倒吊人先生终于开口介绍起来。
　　虽然作为同样饲养了非凡宠物的“同类”，斯诺在这方面显然可以截胡，但太急于表现有可能引起倒吊人先生的反感，还是先稳一手再说。
　　听着倒吊人先生以“观众”途径举例，正义小姐明显更局促了，她绷直腰肢，让自己显得自信一些，然后强行转移话题道：
　　“愚者先生，我又找到了一页罗塞尔大帝的日记。不过很抱歉，这一页的内容并不算多。”
　　“没关系，你欠下的债务全部还清了。”以愚者先生的咖位，显然并不能太过计较日记的长短，而就在正义小姐开始将自己记住的内容记录在羊皮纸上的时候，斯诺终于开口了：
　　“尊敬的愚者先生，您需要罗塞尔大帝的日记吗？”
　　“！”×3
　　话一出口，不只是倒吊人先生和愚者先生，连正在书写的奥黛丽都微微停顿了一下，因为这位恶魔先生说到“日记”两个字的时候，实在是太过自然，就好像，早就知道那是日记一样！
　　“没错，你可以通过给我提供罗塞尔的日记，来换取相应的报酬。”愚者先生轻轻颔首，不过心里却有些紧张，现在他这个隐秘存在的逼格全靠罗塞尔大帝日记里的知识撑场面，如果出现一个能够解读日记的人，那他装起【哔——】来可就要小心了。
　　不过看出那是日记其实也并不困难，毕竟连老尼尔都发现了日期的规律……
　　就在愚者先生自我安慰的时候，已经将一页罗塞尔大帝日记抄录下来的正义小姐抬起头，好奇的询问道：
　　“恶魔先生，你知道罗塞尔大帝的笔记是日记？”
　　“问得好！”愚者先生心中默默为正义小姐的问题鼓掌，却不知道恶魔先生心中也同样在鼓掌——
　　“嗯，是的，潘……嗯，我家族中的一位长辈留下的笔记中提到过这一点，不过那位长辈并没有留下相应的解读方法，所以我所了解的也仅此而已。”
　　斯诺不着痕迹的给自己所谓的家族加了一点存在感，却恰到好处的停止了话头，任由倒吊人与正义小姐自行脑补，然后将时间留给愚者先生。
　　塔罗会上，愚者先生的阅读时间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斯诺自然也不会违规，他默默的在脑中重复着计划好的流程，等待着愚者先生吐出那句他期待已久的台词——
　　“你们可以交流了。”


第十四章 恶魔的首秀
　　听到愚者先生的话，正义小姐立刻调整好心态，进入观众状态，然后浅笑着道：
　　“我想知道是否有序列魔药的名称是‘仲裁者’，另外，什么样的非凡者能直接穿过木门，或者让反琐无效？”
　　这个问题愚者先生知道，倒吊人先生知道，不过率先回答的，却不是端着身份的愚者先生，也不是打算借此换取情报的倒吊人先生，而是新的成员——
　　恶魔先生。
　　“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斯诺微微抬起头，用平稳而有力的声音说道。
　　“你需要什么样的报酬？我可以用金镑支付，嗯，五百金镑怎么样？”正义小姐的钞能力着实令人着迷，为了一个不算太稀有的知识，便报出了相当于序列八魔药配方的价格。
　　“我需要两种非凡材料，黑斑鳞蛇的毒牙一对，玛瑙孔雀的尾羽三根，按照正常的价格，两者大约是六百镑左右，考虑到收集难度，还会有所溢价，这部分差价我可以用现金补上，你也可以要求我回答一些不算太高端的问题。”
　　“没问题！”奥黛丽头一次买东西遇到找钱的情况，心里稍微有点小激动，当即答应下来，斯诺也不拖沓，直接回答道：
　　“魔药名称为‘仲裁者’的途径确实存在，实际上，掌握这条序列的正是鲁恩与费内波特两大王国的王室家族，奥古斯都和卡斯蒂亚。仲裁者是这条途径的序列九，除了优秀的格斗能力之外，还有着令人信服的魅力和威严。”
　　看着正义小姐微微点头，斯诺这才继续道：
　　“至于你说的开门或者开锁的非凡者，应该是序列九的‘学徒’，这条途径掌握在亚伯拉罕家族的手中，灵知会、魔女教派以及极光会也掌握了其中的一部分。”
　　“亚伯拉罕家族？”倒吊人暗暗记下这个自己并不了解的信息，而奥黛丽则是忍不住感慨道：
　　“如果之前有‘学徒’的配方，或许我不会选择‘观众’。”
　　听到奥黛丽这句话，斯诺轻笑道：
　　“那么我要为正义小姐的幸运表示祝贺。”
　　“为什么这么说？”正义小姐迷雾后的脸颊上浮现出疑惑的神色，难道学徒途径有什么问题吗？
　　“因为观众途径，是已知的二十二条神之途径中最强的两条之一，考虑到另一条途径的巨大风险，将之一去掉也未尝不可。”说到这里，斯诺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立刻扭头看向愚者，恭敬的抚胸行礼道：“抱歉，愚者先生，我无意冒犯。”
　　“无妨。”愚者先生很高姿态的赦免了恶魔的无礼，但他的心里也在奇怪，为什么斯诺会说观众是最强途径。
　　奥黛丽对于恶魔先生将“观众”途径视作最强途径非常高兴，但她却更想知道为什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初入超凡领域的她没有倒吊人先生那么多的顾忌，很直接的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哦，这个可以用那一百金镑的补偿结算。”
　　“终于来了！”斯诺之所以说这么多，为的就是这一刻，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语气，然后才开口道：
　　“观众途径拥有改变命运的力量，这条途径的高序列强者能够自由的修改别人命运的轨迹，让一切按照他们所希望的方向发展，如果发现生活中忽然出现了大量巧合，那么，请立刻向愚者先生祈祷，因为这很可能意味着，你已经进入了某位观众途径的高序列强者的剧本了。”
　　“修改命运！”克莱恩的心中猛然一紧，就在不久之前，他才从阿兹克先生那里了解到，自己的命运存在不协调的地方，那诸多的巧合，也一直困扰着他，难道这一切，都是某个观众途径的高序列存在的手笔？可他为什么要对自己下手？
　　“改变命运？听起来很不错！”奥黛丽丝毫不知道愚者先生心中是如何的惊涛翻涌，幻想着自己成为高序列存在后用巧合捉弄阿尔弗雷德的场景，几乎要笑出声来。
　　不过她好歹还记得自己正在塔罗会上，满意的点点头道：
　　“恶魔先生，你的回答我很满意，那两种材料我会尽快找齐。”
　　在斯诺造成的小插曲后，塔罗会又回到了原本的轨迹，直到愚者先生说出那句“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诵念我的名。”聚会也随之告一段落。
　　……
　　“观众……改变命运……剧本……”回到现实的克莱恩只觉得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他很想跟斯诺打听一下观众途径的具体细节，但愚者的身份又让他无法开口。
　　“也许阿兹克先生会知道些什么？如果没有失忆的话……”克莱恩轻轻摇头，如果阿兹克先生知道的话，之前就告诉自己了，可是如果真的是高序列强者的话，自己就算知道，也没办法抵抗啊！
　　“不对，如果是高序列强者的话，应该没必要费尽心思算计我，哪怕对方想要灰雾之上的秘密，我也绝对没办法反抗，所以，对方干扰的其实不是我，或者……不只是我？”克莱恩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自己好不容易脱离了安提哥努斯家族笔记的麻烦，却又卷入了更大的麻烦里，不，也许连安提哥努斯家族笔记，也是“剧本”中的一环！
　　“怎么办？告诉队长？不对，队长也只是序列七而已，而且我也没有足够的消息来源……”
　　克莱恩在房间里兜着圈子，好半晌才苦笑着摇了摇头，因为他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的办法。
　　“为今之计，也只能先提升自己的力量了……”克莱恩很清楚，哪怕自己消化了占卜家魔药，距离高序列也还差了老远，更别说他现在连小丑魔药的配方都还没有得到，但是，这却已经是他目前唯一可以做的事情了！
　　马车驶入豪尔斯街区，克莱恩半跳半走的步入了占卜俱乐部，正在他打算和前台安洁莉卡小姐打个招呼的时候，瞳孔却骤然收缩起来，因为他的灵性直觉告诉他，此时站在安洁莉卡小姐身前的英俊青年，很危险——不论是青年本身，还是他肩膀上的猫。
　　就在克莱恩犹豫着要不要转身就走的时候，安洁莉卡小姐却忽然发现了他，当即挥手道：
　　“下午好，莫雷蒂先生，您来的正是时候，这位先生想进行一次占卜……”


第十五章 恶魔与愚者的线下见面
　　被安洁莉卡小姐叫住的克莱恩心中叹了口气，此时再想走的话，那就太刻意了。
　　略微调整了一下心情，他挂着平和的笑容上前几步：
　　“下午好，安洁莉卡小姐，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你好，莫雷蒂先生，我的名字叫做斯诺·冯·潘瑞达克斯，这次来是希望能够进行一次占卜，安洁莉卡小姐向我推荐了您。”斯诺摘下礼帽，礼貌的抚胸致意，克莱恩立刻回礼，心中却并不平静。
　　“居然是恶魔先生？难道我愚者的身份暴露了？不对，我只是一时兴起才来占卜俱乐部的，如果他真的是为了找我，应该去水仙花街才对。
　　不过他的猫居然给我一种危险的感觉？不会是喝了魔药的宠物吧？原来除了正义小姐，还有人会做这种奢侈的事情啊，怪不得之前正义小姐询问时，恶魔先生并没有太过惊讶的神色。”
　　克莱恩想到这里，对着安洁莉卡小姐道：
　　“黄水晶房有人使用吗？”
　　“您可以随意使用。”安洁莉卡小姐微微一笑，克莱恩便带着斯诺走进了这间占卜室。
　　伴随着房门的闭合，克莱恩默默的开启了灵视，随后展现在他视野中的，是非常健康的气场。
　　“颜色很均匀，没有暗淡或者浑浊，不过头部的颜色有些深，应该是在思考……”克莱恩心中做出判断，却没有任何的停顿，动作流畅的来到桌前，低头瞥了一眼桌上的各种占卜器具，然后很随和的问道：
　　“斯诺先生，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要选择的占卜方式？比如星盘、塔罗牌之类？”
　　这本来只是一句用于打开话题的开场白，但克莱恩却惊恐的发现，在他那还没有关闭的灵视中，眼前男子的以太体正在以一种扭曲的方式向外扩散，虽然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形，但克莱恩心中，却本能的冒出了一个词——
　　失控！
　　“为什么会忽然失控？我什么都没有……”克莱恩正在思考着对策，甚至已经将手伸向了衣兜里的沉眠符咒，但下一刻，他忽然看到眼前的男子略微颤抖的从怀中掏出一枚一便士的硬币抛上空中，伴随着硬币落在他的手中，疯狂扭曲的以太体也慢慢平复下来。
　　“抱歉，我有很严重的选择困难症，不使用硬币或者骰子的话，几乎无法做出任何选择，嗯，根据硬币给出的启示，就用星盘占卜吧。”
　　“你这可不只是严重啊……”克莱恩心中腹诽一句，不过还是松了口气，虽然理论上来说，这位恶魔先生也只是序列九的非凡者，但是他却至少持有一件高级封印物，而且他的猫也疑似非凡者，如果真的打起来，自己这个枪法随缘，近战捉急的占卜家，恐怕几个照面就得趴下。
　　干笑两声缓解了一下尴尬，克莱恩指了指桌上的蘸水笔和纸张道：
　　“还不知道你想要占卜什么？”
　　“接下来的运势。”斯诺摊摊手，做了一个略微有些粗鄙，但在他的高颜值衬托下却很帅的耸肩姿势，“最近卷入了一些麻烦，想要占卜一下。”
　　“好的，麻烦你把自己的名字，生日，住址写下来，如果有具体的出生时间那就更好了。”
　　克莱恩说到这里，却忽然有些紧张，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这位身为秘祈人的非凡者，却完全没有在乎生日泄漏可能带来的危险，快速将内容书写下来。
　　“原来恶魔先生今年才二十一岁？”看着纸上的文字，克莱恩心中嘀咕，同时也很好奇，为什么一个应该同样具备占卜能力的“秘祈人”，会跑到占卜俱乐部这种地方找人占卜。
　　快速计算着对方的生日灵数和流年灵数，克莱恩露出了温和的表情：
　　“接下来要绘制星盘了，这需要一定的时间和绝对的安静，请您先出去等一下。”
　　斯诺对此并没有意外，他转身退出了房间，而克莱恩在反锁上房门之后，一边绘制星盘，一边思考着接下来要怎么做。
　　其实这种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正常完成占卜，但是今天塔罗会上，对方透露出来的有关“观众”的信息却让他挠心挠肺的不安。
　　只要想到自己身上发生的巧合，想到那始终没有找到的红烟囱房子的主人，想到廷根市可能遭遇的灾难，他就无比迫切的想要从斯诺那里获得情报。
　　“怎么办？以愚者先生眷者的身份接触？不，这样太明显了，而且如果是眷者的话，完全可以直接询问愚者先生，而信徒又没道理可以获得其他信徒的情报。”
　　“那么，借助占卜套话？这也许可行，但对方本身就是一个非凡者，而且还是那种有着家族传承的，拥有大量神秘学知识的非凡者，想要套话的难度实在是太高了！”
　　不，也许，可以换一种角度？
　　克莱恩心中忽然浮现出了另一个选择。
　　虽然很冒险，但是以恶魔先生表现出来的性格，可以赌一把。
　　想到这里，克莱恩瞥了一眼桌上绘制完成的星盘，当即逆走四部，来到灰雾之上，坐在青铜长桌最上首的位置，具现出纸和笔，写下了一行占卜语句——
　　“和斯诺·冯·潘瑞达克斯摊牌有危险，和斯诺·冯·潘瑞达克斯摊牌有危险……”
　　重复七次之后，灵摆开始缓缓的逆时针旋转起来，这让克莱恩的心头为之一松。
　　“没有危险！”
　　灰雾之上的秘密他并不是很清楚，但他至少明白一点——哪怕是那个疑似观众途径的红烟囱的主人，也无法干扰灰雾之上的占卜。
　　换言之，这个占卜结果，应该是可信的。
　　安心了不少的克莱恩正打算离开灰雾，忽然想起了斯诺的占卜，抱着来都来了的念头，在纸上重新写下了新的占卜语句——
　　“斯诺·冯·潘瑞达克斯接下来的运势。”
　　口中重复着这句话，心中不断回忆着星盘上的信息，在七次之后，克莱恩向后靠住椅背，整个人进入了深度冥想状态……
　　只是和以往的占卜不同，这一次，克莱恩的梦境占卜法并没有发挥作用，虽然已经成功进入梦境，但他的眼前却并没有浮现出任何的东西，就仿佛有一片白雾，遮蔽了他的视线一般。
　　“这……”克莱恩猛然从梦境中惊醒，看着面前斑驳古老的青铜长桌，心里的震惊连灰雾都这挡不住。
　　这还是他第一次，碰到能够干扰灰雾之上占卜的存在。


第十六章 愚者受到了惊吓
　　“难道恶魔先生手里的封印物强到足以干扰灰雾之上的占卜？还是说，我并不是没有看到，而是恶魔先生本身的运势，就是如白雾一般捉摸不定？那么我之前的占卜，又是否是真实有效的？”
　　想到这里，克莱恩立刻改变了占卜语句，重新进行了占卜，然后她惊讶的发现，指向斯诺的占卜中，大部分占卜都可以正常生效，但一旦涉及到对方运势、命运的占卜语句，都会指向那片白雾。
　　“考虑到灰雾之上的空间具有排除干扰的力量，恶魔先生的命运轨迹应该是被某种和灰雾差不多级别的力量屏蔽了，但这并不妨碍我对他的行为进行占卜，只要不涉及到他的命运，占卜的结果应该就是可信的。”克莱恩想到这里，又摇了摇头道，“不行，不能迷信占卜的结果，该做的防范还是要做的……”
　　完成了好几次占卜的克莱恩没有再在灰雾上停留，立刻回到现实，并试着用正常的星盘占卜来解读斯诺提供的信息，但得到的答案，却如同离子烫的卷毛狒狒一般滑稽可笑。
　　“呼……”克莱恩深深的吸了口气，将心态调整至平和的状态，正当他打开房门，打算去接待厅找恶魔先生时，却听到对方那温和的嗓音——
　　“莫雷蒂先生，占卜有结果了吗？”
　　“……”克莱恩深深的看了一眼似乎一直等在门口的斯诺，让开门前的位置道：
　　“我们进来说吧。”
　　“好的。”斯诺伸手摸了摸猫猫头，抬脚迈入了黄水晶房，并识趣的转身反锁房门，随后，就听到克莱恩开口道：
　　“可以告诉我你这次来占卜的真实目的吗？非凡者先生？”
　　“方案c！”斯诺的第三预案被触发，表情也随之严肃起来，“看来我的运气真不错，居然碰到了真正的占卜家。”
　　“他知道我是占卜家？或者说，他来这里就是为了寻找占卜家的？”克莱恩试图从对方的话语里分析出一点信息，原本打算直接以官方非凡者身份发展对方成为线人的想法也随之压下，只是眯起眼睛到：
　　“看样子我猜对了？”
　　“没错，或者说，我们都猜对了。”斯诺露出一抹微笑，伸手抚摸着莉莉的脑袋，开口道，“我需要一位占卜家的协助，如果你愿意提供帮助的话，我可以给你占卜家序列的后续魔药配方。”
　　“你有后续的魔药？”克莱恩按耐住心中的激动，尽可能用平和的语气问道。
　　“没错，实际上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找一位年轻，有天赋的占卜师，培养属于自己的占卜家，没想到居然碰到了现成的。”斯诺摊摊手，语气带着明显的自嘲之色。
　　克莱恩闻言却是微微皱眉，不过还是出言试探道：
　　“你不怕我是官方非凡者？”
　　听到克莱恩的话，斯诺却像是松了口气一般，整个人都变得随意起来——
　　“第一，官方非凡者是不懂扮演法的，你既然出现在占卜俱乐部，那么大概率就不是官方非凡者。嗯，听到我说起扮演法你没有任何吃惊和疑惑，你不是官方非凡者的概率又增加了。
　　第二，就算你是官方非凡者，掌握占卜家魔药的也只有黑夜女神教会，不过他们并没有这条序列更进一步的魔药配方，换言之，只要你想要晋升，我们就有交易的余地。
　　实际上，如果你是官方非凡者，我会更高兴，因为这样一来，我就不用思考怎么才能跟那个记性差的要死的非凡者举报了！至于说你要抓我，那也无所谓，因为我觉得接下来这段时间里，教会地下室反而会是最安全的地方。”
　　“记性不好的非凡者，是说邓恩队长吗？”克莱恩觉得自己的嘴角可能正在抽搐，这个恶魔先生……怎么说呢？是不是有点太随意了？
　　意识到话题的节奏有被恶魔先生带偏的倾向，克莱恩强行将自己的吐槽之魂压制下去，然后一本正经的道：
　　“那么你打算让占卜家做什么呢？”
　　“找一个人。”斯诺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那种突兀的变化让克莱恩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说来听听，如果不是太危险的话，我不介意赚点外快。”克莱恩表现出了感兴趣的表情，斯诺却仍旧是那副严肃的嘴脸——
　　“他叫兰尔乌斯，一个诈骗犯，很可能是序列八的诈骗师，至于其他的，那不是你能参与的事情，你只需要帮我找到他就可以了。”
　　“兰尔乌斯？”克莱恩隐约记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略微思考了一下，才想起格拉西斯先生曾经找他占卜过一笔投资，而那笔投资指向的，正是一个叫做兰尔乌斯的人。
　　考虑到对方“诈骗师”的序列名称，格拉西斯先生的投资恐怕真的要打水漂了。
　　不过，恶魔先生为什么要找这个人？
　　克莱恩本能的觉得这事情并不简单，因为恶魔先生作为极光会的成员，没道理为了被欺诈的事情而来，换言之，这是否与恶魔先生曾经提到过的，海纳森·凡森特和另一名秘祈人埋下的种子有关？
　　或者说，兰尔乌斯，就是那枚种子？
　　想到这里，克莱恩不由得睁大了眼睛，而斯诺却忽然看着他，露出了一个渗人的笑容：
　　“如果你是官方非凡者，那么请逮捕我，最好把我关进教会底层的监狱，如果能押送贝克兰德就更好了，如果不是，那就帮我找到兰尔乌斯，然后尽快离开廷根，跑的越远越好。”
　　“……”克莱恩开启灵视，看着恶魔先生略显混乱的以太体气场，微微有些不安，不过想到之前的疑惑，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
　　“潘瑞达克斯先生，您的委托我会试着去完成的，不过除了占卜家魔药的后续配方，我能不能和你打听一些非凡领域的情报？嗯，我会付出相应的报酬的。”
　　说到这里，克莱恩不免有些心虚，但想到身后的正义小姐，又多少有了几分底气，大不了，就用“我有一个眷者需要一笔活动经费”的名目，跟正义小姐交易，嗯，正义小姐作为非凡领域的小白，可以交易的东西还是挺多的。
　　看着克莱恩那不断变化的气场，斯诺哪里猜不到他在想什么，心中好笑的同时，却是点了点头道：
　　“可以，如果我知道的话。”


第十七章 繁忙的恶魔先生
　　得到了恶魔先生的答复，克莱恩的心思活泛起来，其实他最想问的是关于观众途径的事情，但这就显得太过刻意，略微思考了一下后，他开口道：
　　“我想询问一下，您知不知道有哪些序列，可以制造巧合？”
　　斯诺听到克莱恩的问题，表情微微一变，然后故意露出了一副嘲讽的嘴脸道：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区区一个序列九会知道这种事情？你是不是把我看的太高了？”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克莱恩心中腹诽，不过也明白这种知识恐怕不是会随便告诉刚认识的人的，于是压下失望，故作无所谓的道：
　　“我也只是问问，对了，你要找兰尔乌斯，有什么属于他随身物品吗？”
　　“很遗憾，并没有，虽然我找到了他曾经的住所，但他显然是个聪明的家伙，并没有留下什么线索，我之所以想要培养一位占卜家，也是为了试试看，能不能从那间几乎被搬空的房子里找到什么。”斯诺表情无奈的摊了摊手，克莱恩却是立刻追问道：
　　“那间房子在哪？”
　　“豪尔斯街区62号。”斯诺报出了这个原著中得到的情报，然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道：
　　“我现在还在官方挂着案底，就不和你一起去了，如果查到什么线索的话，请来香槟街芳香树旅店203号房找我，对了，这是经费。”
　　说完，他从怀里摸出两个闪着美妙光泽的金币放在桌上，重新戴好半高丝绸礼帽，转身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看着斯诺缓步离开，克莱恩心中忽然生出几分明悟——“他之前好像说过，官方非凡者不懂扮演法，换言之，他眼里的我，其实是某个隐秘组织的成员？对了，密修会！恶魔先生应该是把我当成了密修会的人！所以，他的目的，其实是把兰尔乌斯的情报告知密修会？之前他还提到过队长，而且他表面上还是极光会的成员……他究竟想做什么？”
　　克莱恩隐约感觉到有一根线正在串联起来，但却碍于自身神秘学知识的匮乏，始终无法将它们彻底联通起来。
　　犹豫了片刻，他站起身来，虽然不知道恶魔先生究竟在盘算着什么，但他知道，先去调查一下兰尔乌斯的房子应该是没问题的，嗯，还要先占卜一下有没有危险。
　　想到这里，克莱恩便要离开占卜俱乐部，不过在离开前，他又扭过头，将桌上的金镑拿了起来。
　　“恶魔先生真阔绰，一出手就是两镑！”克莱恩小心翼翼的把两枚金镑装进礼服内侧的口袋里，然后才整理了一下私人物品，朝着门外走去，谁知还没等他离开，一个熟悉的人影便从门口走了进来，正是之前找他占卜有关兰尔乌斯投资的格拉西斯先生。
　　……
　　“一切顺利。”在占卜俱乐部对面的餐厅点了一顿下午茶，斯诺静静地坐在能够看到占卜俱乐部大门的位置，直到一个带荷叶帽的年轻姑娘出现之后，他才总算放松了下来。
　　从怀中摸出一枚金币高高弹起，伴随着硬币落在手中，他才站起身，离开了这家餐厅。
　　回到旅馆，斯诺完成了例行的体能训练，简单的冲洗之后，他回到房间，开始写信——
　　“尊敬的a先生：”
　　“您一定想不到我发现了什么！虽然海纳森凡森特是个白痴，但他却做了一件极其正确的事情！那个欺诈师，他成功了！”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就在今天，我无意间看到了一位女士，请原谅我无法找到更加合适的方式来称呼她，因为她，怀着主的子嗣！”
　　“您不必再次确认，我可以保证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您知道的，作为秘祈人，我在这方面的感应绝对可靠！那位女士怀着的，绝对是有着主的神性的，神的子嗣！”
　　“赞美吾主，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主的子嗣降生的场景了！”
　　“不过，在这样的好消息中，却掺杂着不可饶恕的杂音！”
　　“那位怀着神子的女士，居然与值夜异教徒发生了接触！虽然圣子的威能让他没有胆量直视，但您应该明白，这毕竟是一个隐患。”
　　“我只是一个秘祈人，没有办法保护神子大人的安危，所以，我恳请神使大人亲自前来，保护神子能够顺利降生。”
　　“主忠实的仆人，斯诺·冯·潘瑞达克斯。”
　　……
　　看着a先生的信使将信封带走，斯诺长长的舒了口气，按照a先生信使的速度，他最迟后天，就会来到廷根。
　　邪神子嗣在廷根，那就是巨大的灾难，但如果是在贝克兰德，那也不过就是个普通事件罢了。
　　舒展了一下身体，斯诺喝了一杯热牛奶，让自己身心全都放松下来，然后，他开始给自己今天的工作进行最后的收尾——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啊，您是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您是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古赫密斯语念诵的尊名在灵性封闭的空间中不断的回荡，化作层层叠叠的杂音，朝着星界之上蔓延，在这样的环境里，斯诺双手交握，抵住额头，用恭敬的语气，开始了今天睡前的祈祷……
　　……
　　“恶魔先生又开始祈求了！有这么虔诚的信徒，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啊！”水仙花街2号，刚洗完澡，正准备上床的克莱恩听到耳畔那反反复复的呢喃，立刻知道是恶魔先生又在祈祷。
　　不过即便是如此，他也没有听之任之，而是回到卧室，逆走四部来到灰雾之上。
　　狼来了的故事他还是听过的，如果自己真的将其忽略，那万一有一天，其他人在这个时候求救，自己又忽视了，那可怎么办？
　　来到青铜长桌上首，克莱恩看着那不断收缩与膨胀的深红星辰，心中暗叹一句“果然是恶魔”，蔓延出灵性触碰了一下。
　　本打算把“录音”放完就回去睡觉的克莱恩听了几句，整个人忽然微微一愣，隐藏在灰雾之后的面孔，也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第十八章 愚者先生欲哭无泪
　　“邪神的子嗣，即将抵达的神使，还有隐藏在暗中的观众……”克莱恩听着恶魔先生那碎碎念一般的话语，表情越发的凝重起来。
　　廷根市只是一个小小的三流城市，放在穿越前恐怕连个三线都算不上，唯一的优点就是有着数量不少的高等院校，算是那种大学城之类的地方。
　　这样的城市，自然不怎么受到官方的重视，整个黑夜女神教会在这座城市的战力，最高也不过就是邓恩队长这个序列七的梦魇。
　　对于这个城市而言，无论是那个暗中操纵命运的观众，还是即将抵达的极光会神使，又或者堕落造物主的子嗣，都是绝对无法承受之重。
　　但是自己该怎么办？
　　举报？这种原因不明的消息能够被认可吗？总不能说自己占卜的时候看到的吧？
　　克莱恩在灰雾之上踱着步子，思索半晌，最终还是蔓延灵性，将恶魔拉上了灰雾……
　　……
　　感受着眼前如潮水般突然蔓延开来的深红色光芒，斯诺微微一怔，随后，他的灵体便来到了灰雾之上。
　　“居然会选择直接拉我上来？看来这个时间点的克莱恩还很稚嫩啊！”斯诺心中腹诽，但表面上却摆出一副恭敬的态度，单手抚胸，弯腰行礼，随即用那仿佛虔诚信徒般的语气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请问有什么吩咐？”
　　“直接就问吩咐？看样子恶魔同学觉悟很高啊！”克莱恩心中苦中作乐般的吐槽了一句，然后装出一副愉悦系上位者的语气道：
　　“我对你之前的祈祷很感兴趣，是否介意给我细说一下？”
　　“遵从您的意愿。”斯诺再次恭敬行礼，随即道：
　　“您应该还记得，我曾经说过，有两个秘祈人曾经在廷根市埋下了一颗种子，经过调查，我发现这指向了一个名为兰尔乌斯的诈骗师，经过简单的调查，我决定将他的存在透漏给密修会的外围成员，虽然密修会和极光会并没有直接的敌对关系，但是考虑到他们在廷根可能存在的布局，必然不会希望有邪神在这里降临，而且密修会本身也确实擅长找人。”
　　“可问题你找的不是密修会成员啊！”克莱恩心里疯狂吐槽，表面上却还要装出一副听推理故事的表情，食指轻轻敲击桌面，感兴趣的道：
　　“不错的想法，然后呢？”
　　“在结束了委托之后，我本来打算监视那个密修会的外围成员，借此接触密修会在廷根的高层，结果却意外看到了一个怀有真实造物主子嗣的女性。您知道的，作为秘祈人，我对真实造物主的神性非常敏感，几乎一眼就能确定那绝对是邪神的子嗣。”
　　“造物主子嗣……女性……兰尔乌斯……等等！”克莱恩的瞳孔猛然收缩，好在他的面孔被灰雾所遮蔽，才没有露出破绽。
　　他此时再一次想起了那位梅高欧丝女士，一件事情也随之变得清晰起来——
　　为什么他偏偏会“忘了”使用灵视？
　　那不是遗忘，而是他的灵性在警告他！
　　警告他不可直视神！
　　“居然这么近！”克莱恩心中后怕，斯诺却继续道：
　　“我担心自己的存在会被邪神子嗣感知，所以立刻离开了那里，然后写信通知了极光会的神使，如果没有意外，他应该会在两到三天内来到廷根，然后带走那位女士与她腹中的邪神子嗣，但我觉得并不会这么顺利。”
　　“哦？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选择通知极光会神使吗？”克莱恩用一种考较的语气问道，从这些日子恶魔先生的表现来看，他对于极光会应该不存在忠诚可言，相反，他可以说是非常的有底线，他实在想不通，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第一时间选择上报极光会。
　　谁知克莱恩这话一出口，斯诺先生忽然惶恐的行了个大礼，然后用紧张的语气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并非是对您不忠，只是您似乎并不希望我们传播您的名，因此我不敢劳烦您坐下的天使，这种情况下，让极光会的神使带走邪神子嗣，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说到这里，斯诺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观察愚者先生的情绪，见愚者没有因为他的不虔诚而发怒，才继续道：
　　“廷根市没有强大的官方非凡者，无论代罚者、机械之心又或者值夜者，最强者都不过是序列七，哪怕执掌高级封印物，也至多能压制序列五以下的非凡者，在廷根引爆很可能是半神的邪神子嗣的消息无疑会造成极大的伤亡。
　　而贝克兰德则不同，哪怕不计算皇室，那里也常驻至少三位天使和大量的半神，邪神子嗣在贝克兰德降生，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而且极光会神使本身就具有很高的关注度，他离开贝克兰德抵达廷根，很可能引起官方注意，从而引来序列更高的官方非凡者。”
　　“不敢劳烦我手下的天使？你还真看得起我。”克莱恩心中嘀咕，但对于斯诺的做法，也给予了相当的肯定。
　　正打算找个借口结束这次问话，克莱恩却忽然再次想起了“观众”的事情，斯诺对于这个序列这么警惕，他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玄机。
　　不过直接问的话，万一没有，那他的逼格就跌了，思索了一下，他用一种我已经看穿一切的语气道：
　　“还有呢？”
　　“……”斯诺心中好笑，他本来还想递个台阶，没想到愚者先生这么配合，当即点头道：
　　“愚者先生明鉴，实际上，我发现，廷根市发生的一切，都是有预谋的，一位观众途径的高序列、或者掌握了观众途径高序列非凡物品的非凡者策划了这一切，所谓的邪神子嗣，不过是他为了达到目的而‘制造’的棋子而已，我之所以会试着拖密修会下水，本身也是为了把水搅浑，毕竟您也知道，占卜家，可是最容易吸引观众注意力的一群人。”
　　“廷根市的幕后黑手是一个观众？占卜家最容易吸引观众的注意？可是恶魔先生，你拉下水的占卜家就是你尊敬的愚者先生啊！”


第十九章 疯批美人抵达廷根
　　1349年7月24日，夜。
　　斯诺坐在还算不错的晚餐前，双手交握抵住额头，用古赫密斯语轻声诵念道：“感谢愚者，赐我晚餐。”
　　虽然这样没什么意义的祈祷每天都要来上好几回，但斯诺却完全不觉得有半点的枯燥，因为那种魔药的坚硬外壳不断碎裂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咔嚓咔嚓的，仿佛每一次祈祷，都能让上面的裂纹蔓延开来，那种只要再加一把力，就能将其彻底粉碎的感觉，不止给他带来了实力提升的快感，同时也满足了人类内心底层的破坏欲望。
　　“希望愚者先生已经习惯了这短促祈祷带来的不适了。”斯诺心里毫无愧疚的“祝福”了一句，然后拿起刀叉，准备享用今日份的晚餐，只是就在这时，本来趴在桌子上冥想的莉莉忽然站起身来，它的背部高高拱起，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中写满了警惕。
　　斯诺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握住了口袋里的符咒，不过紧接着，一个好听的声音忽然从房间的角落里响起——
　　“你的宠物很不错。”
　　斯诺听到这个声音，却反而放下了警惕，将手从口袋里掏了出来，正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微微躬身，然后在胸前连点四下，绘制出上长下短的逆十字符号+
　　“欢迎您的到来，尊敬的a先生。”
　　随着他的招呼，房间中的阴影忽然活了过来，慢慢化作了一个有着美丽外表的成熟男性。
　　“对于你的虔诚，主很满意。”a先生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同样伸手在胸前绘出逆十字的图案，然后瞥了一眼仍旧保持着警惕姿势的莉莉。
　　“别怕，自己人。”斯诺伸手摸了摸莉莉的脑袋，示意它放松下来，同时开始释放灵性。
　　得益于秘祈人的特殊性（会根据神灵的赐予获取不同的力量），a先生并没有对他发动的非凡能力抱有疑惑，而是随意坐在床沿上，笑着道：
　　“你的信我看了，具体是怎么回事？”
　　在这一瞬间，斯诺只觉得整个房间内的一切都凝固了下来，连夏夜的蚊虫声都消失无踪，虽然没有举行仪式，但a先生在开口的同时，便已经完成了对周遭灵性的封闭，换言之，这个房间，现在已经成了可以“放心”说话的迷室。
　　“您去看过那个怀有神子的女人了吗？”斯诺没有立刻回答a先生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
　　对于他的问题，a先生并没有感到冒犯，反而对这种“虔诚”报以好感，他轻轻摇头到：
　　“廷根市虽然没有高序列非凡者，但使用起中序列的能力也尤其容易引起重视，而且你信中的信息也太过蹊跷，所以我先来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不得不说，a先生现在的表现真的是非常的完美，帅气的外表，优雅的谈吐，平和的气质，还有那毫无架子的说话风格，给了斯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如果不是了解秘祈人途径的坑爹特性，斯诺完全无法将这样一个年度最佳上司与原著中那个疯批美人联系起来。
　　在心里重复数次“这是个疯子”后，斯诺这才点头道：
　　“虽然不知道他们怎么做到的，但是我确实看到了怀有主子嗣的凡人女性，不可饶恕的是，那个女人居然觉得孩子是那个诈骗师的！”
　　斯诺适时地在心中预设了两种选择，让自己主动进入微微失控的状态，看着斯诺因为愤怒而长出的绒毛，a先生心底越发的满意起来——
　　“冷静一点，不要因为他人的过错而惩罚自己。”
　　“抱歉，是我失态了。”a先生的安抚触发了斯诺设计好的选项，这让他心中的天平立刻倾斜，完成选择之后，他身上的绒毛慢慢褪去，变尖的耳朵也缓缓变得圆滑起来。
　　看着斯诺迅速恢复状态，a先生对于这位成员的资质有了全新的认识，心中不免生出了要好好培养的想法。
　　不过现在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略微等待了片刻，直到斯诺彻底收敛灵性，让身上的异状彻底消失后，才继续道：
　　“关于那个诈骗师，你知道多少？还有，你是怎么遇到怀有神子的女人的？”
　　“诈骗师的事情我是从海纳森凡森特那个白痴那里知道的，并没有和他正面接触过，只知道海纳森凡森特将让主降临的仪式教给了他，至于他究竟做了什么，又是如何做到让一个凡人女性怀上主的子嗣的，我也不明白，至于怎么发现的……”斯诺轻轻摇了摇头，有些茫然的道：
　　“说来也巧，我当初为了方便和海纳森凡森特接触，伪装成了一个迷信占卜的人，今天我也是去占卜俱乐部占卜的，没想到那个女人也恰好为了寻找那个诈骗师去进行占卜，这一定是吾主的安排！”
　　“……”a先生闻言微微一愣，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他思索了一下，才开口道：
　　“一般而言，凡人，不，哪怕是低序列的非凡者，也是无法孕育主的子嗣的！这里面一定还有其他的问题，对了，你说巧合？你把这半个月来廷根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一遍，不管是否涉及非凡事件，只要你知道的，都说一遍！”
　　“啊，请等一下。”斯诺闻言，立刻转身，从随身的手提箱中取出一沓廷根老实人报，看着上面许多勾画的痕迹，a先生心中暗暗点头，随即，就见斯诺将报纸铺开，按照时间顺序讲述到：
　　“我抵达廷根的前两天，购买了那本安提哥努斯家族笔记的普通人因为黑占卜死了，笔记也遗失了，但却出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幸存者，这直接导致了官方非凡者开始调查笔记的线索，而西里斯那个白痴在这种情况下还去图书馆借阅相关的书籍，然后被值夜异教徒发现，我也是因此杀了他。
　　之后围绕着这本笔记，发生了大量的事件，看上去都像是巧合，但却总能让值夜异教徒莫名其妙的找上我们，海纳森也是这么被盯上的。
　　除此之外，还有这些，这些……”
　　斯诺不断的将报纸上那些边边角角的新闻还原成非凡事件，a先生的表情也变得越发的严肃，虽然斯诺看起来毫不知情，但他却已经意识到，这其中恐怕存在某个中高序列的非凡者的影子。


第二十章 蹩脚的剧本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啊，您是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您是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感谢您的恩典，让我能够拥有一个美妙的早晨……”
　　清晨，斯诺依照惯例叫愚者先生起床，然后摇铃让客房服务送来早餐。
　　a先生现在就住在他隔壁，这么几乎面对面向着别的神灵祈祷，也真是蛮刺激的。
　　不过在a先生看来，斯诺完全就是在对真实造物主献上忠诚，反而越看斯诺越顺眼。
　　和斯诺这个被警方盯着的人不同，a先生的到来非常的隐秘，因此他在早上向rap主祈祷之后，便匆匆离开了旅店，开始去寻找那位女士。
　　对于梅高欧丝的信息，斯诺完全没有隐瞒，包括她的人际关系和为什么来占卜俱乐部都清楚的交代了出来，就像他之前所说的，邪神子嗣在廷根，那就是毁灭性的大灾难，但他若是在贝克兰德，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如果a先生能够把邪神子嗣与梅高欧丝带去贝克兰德，斯诺真的是举双手双脚赞同，不过他相信，a先生此行更大的概率还是无功而返……
　　……
　　就在斯诺结束对愚者先生的祈祷时，廷根市的郊外，某栋有着红烟囱的房子里，摊开的笔记本上，一只羽毛笔正在无人持握的状态下，奋笔疾书——
　　“真让人意外，本该呆在贝克兰德的a先生竟然来到了廷根，毫无疑问，他将会带走梅高欧丝，虽然这并没有得到真实造物主的首肯，但作为一名疯狂而虔诚的信徒，a先生显然不会容忍主的子嗣流落在外，这是非常符合逻辑的。”
　　“哦，可怜的因斯·赞格威尔，一个序列五的看门人，无论如何都是无法阻止一位放牧了七名超凡者的牧羊人的！他的谋划似乎正无可避免的朝着失败的方向滑落，这大概是因为他不太擅长编故事吧？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写手，他真的是相当的蹩……”
　　就在羽毛笔疯狂起舞的时候，一只略显粗糙的苍白手掌忽然从黑暗中探出，非常用力的攥住了它，随后，那只手的主人粗暴的换行，然后用与之前不同的字迹写下了新的文字——
　　“a先生作为极光会的神使，出行总是会受到各方关注的，他离开贝克兰德的行为毫无疑问的引起了三大教会的重视，三只精英非凡者小队追寻着他留下的痕迹抵达廷根，并在他在寻找梅高欧丝的时候拦下了他。”
　　“作为一位系列五的非凡者，他的出现毫无疑问的吸引了廷根市所有官方非凡者的注意力，为了避免这个疯子造成难以挽回的灾难，所有的官方非凡者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开始全力追查他的下落，这是非常合理的。”
　　……
　　“红手套？该死！”a先生在经过了几次占卜之后，终于锁定了梅高欧丝的住址，但就在他即将抵达目标地点的时候，一队带着红色手套的非凡者拦了下来。
　　虽然作为遭遇战近乎无解的牧羊人，他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但毫无疑问，想要在这群鬣狗般的异教徒的追逐下带走神子已经不大可能。
　　a先生一边发动阴影化能力进入隐藏状态，心里却思考着这次失败的原因。
　　他放牧的非凡者中包含了一名恶魔，但他的恶意感知却没有生效，这意味着这仅仅是一次“偶遇”。
　　但是，真的会这么巧吗？
　　作为一个老牌非凡者，a先生顿时联系起了昨晚在斯诺那里得到的情报，那张美丽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表情——
　　“果然，这一切都在某人的算计之中！居然敢利用吾主！该死！”
　　不过，对方既然会选择让红手套拦住自己，很大可能是因为对方并不是擅长正面战斗的非凡者，至少是无法快速战胜自己的那种。
　　想通了这一切，a先生顿时放弃了和红手套硬拼的想法，而是一个大面积入梦释放了出去。
　　哪怕他是序列五，这样粗糙的入梦也无法对红手套的精英们造成危险，不过只是一瞬间的抵抗行为，便已经足够他脱离战场。
　　“让他跑了！”带着红手套的非凡者懊恼的说道，一个年龄更大的红手套却伸手按住了后辈的肩膀：
　　“不，应该说是我们被他放过了……”
　　说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道：
　　“看起来这个疯子并不想把事情闹大，这无疑意味着他这次来廷根并非心血来潮，我们必须尽快把消息传递回去……只要是和极光会扯上关系就没好事！”
　　……
　　“《诡秘之主》只是一本小说……”
　　层层叠叠的耳语再次在斯诺的耳边回荡，他清楚，这又是0-08开始寻找扰乱剧本的人了。
　　对于0-08这种抓狂的行为，斯诺既苦恼又高兴，苦恼自然是因为脑仁疼，但同时，既然0-08开始发疯，那也意味着，它，或者说因斯·赞格威尔的剧本，再一次被撕了。
　　“看样子a先生的行动确实引起了因斯·赞格威尔的头疼，可惜了，如果a先生趁着那家伙睡觉的时候去，说不定真的能带走梅高欧丝也不一定。”
　　斯诺虽然话是这么说，但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却全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因斯·赞格威尔会干扰a先生几乎是必然的，不过只要能让a先生引起官方非凡者的注意，那他的计划就已经成功了一半，至于另一半……
　　至于另一半，就看我们的愚者先生了……
　　……
　　“队长，你找我有什么事？”另一边，因为恶魔先生的祈祷而不得不早起的愚者先生来到了黑荆棘安保公司，就在他和老尼尔进行着神秘学课程，顺便思考如何不着痕迹的将邪神子嗣的事情告知队长时，就和老尼尔一起，被队长叫到了办公室。
　　然后，他发现，办公室里并不止他和老尼尔，弗莱，科恩黎，洛耀……连今天休假的西迦·特昂都被叫了过来。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克莱恩很清楚，肯定是大事！


第二十一章 大编剧因斯
　　“a先生居然这么快就抵达了廷根？！”克莱恩没有掩饰脸上的震惊，因为其他人也都在为一个“传说中”的序列五抵达廷根而诧异。
　　廷根这种小地方，大家见过的最高级的非凡者，也就是队长这个序列七了，只有极少数，才有幸见过路过的红手套成员，体会一下高序列的风采。
　　但哪怕是红手套，序列五也是队长级别的角色了！
　　这样强大的非凡者出现在了廷根？
　　而且还是个疯狂的邪教徒？
　　恐惧、不安、忧虑……
　　种种的负面情绪开始涌上心头，但很快，一种安宁的力量在房间中扩散。
　　“伦纳德好像用过这种力量……嗯，是队长？原来到了梦魇就可以不用吟诗发挥能力了吗？”克莱恩压下差点打哈欠的想法，邓恩却严肃道：
　　“大家不用担心，只要做好准备，低序列也不是没有机会战胜中序列的非凡者，就算是序列五，理论上也是可以通过猎魔子弹杀死的，极光会神使出现的消息已经上报给了贝克兰德，相信很快就会有更多的增援到来，在这之前，我们必须保护好廷根！而且面对这次危机的不只是我们，代罚者和机械之心也会协同侦查……”
　　邓恩手里拿着稿子，有点机械的念着上面的安排，不过就在这时，克莱恩却忽然举起了手——
　　“队长，说起极光会，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你说。”邓恩闻言，立刻停了下来，克莱恩见状，有些拘谨的道：
　　“我想起之前海纳森凡森特那件事了，我的一个线人查到，他和兰尔乌斯曾经有过交集……”
　　“海纳森繁森特？”邓恩捏了捏已经无法被头发遮住的眉心，足足过了半晌，才总算是恍然道：“我想起来了，那个流出指向真实造物主秘密咒文的占卜师？后来离奇死亡的那个？他和兰尔乌斯有交集？”
　　兰尔乌斯只是个诈骗犯，本不该在这时候提起，但是他如果和疑似真实造物主信徒的人有来往，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众所周知，极光会是信奉真实造物主的势力，a先生这个所谓的神使忽然来到廷根，是否会与这个诈骗犯有关？
　　“你那个线人还说过什么？”邓恩没有去问线人的身份，克莱恩却没有继续找线人当托词，而是郑重道：
　　“并没有，不过说起兰尔乌斯，我还真遇到过一件事，就在昨天，一个据说怀有兰尔乌斯孩子的女人曾经来过占卜俱乐部，那时候我本来想要用灵视查看一下，却莫名其妙的忘了，本来我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不过现在想起来，那很可能是我的灵性做出的预警！”
　　“灵性让你忘了使用灵视？‘不可直视神’？”
　　负责教授克莱恩神秘学知识的老尼尔第一个反应过来，邓恩的脸色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也就是说，廷根市很可能存在邪神的子嗣？而a先生这个极光会神使来廷根的目的，就是这个怀着邪神子嗣的女士？不，普通人应该无法……算了，这些都无关紧要！必须立刻通知红手套……”
　　邓恩转身就朝着门口走去，走到一半，才忽然回头道：
　　“还有一件事，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去武器库支取包括信号弹在内的全套装备，外出时必须保持至少三人一组，所有休假暂时取消，所有序列八以上的成员暂停轮值查尼斯门的任务……”
　　……
　　“哦，可怜的因斯·赞格威尔，他用官方非凡者阻止a先生的行为，反而让官方非凡者意识到了梅高欧丝的存在，在官方非凡者的行动下，梅高欧丝很快就会被抓住，他的计划已经不可能成功了，真是可怜的家伙……”
　　红烟囱的房间里，羽毛笔再次跳跃着写下了这样的文字，似乎在为因斯赞格威尔那蹩脚的编剧水平而欢呼喝彩。
　　因斯赞格威尔却气的头皮发麻。
　　苦恼的在原地踱着步子，因斯赞格威尔绞尽脑汁思考着策略。
　　曾经身为大主教的经历在他的眼前浮现，官方非凡者的行事方针，与各方势力交互时所需要注意的事项，都开始在他的眼前一一浮现。
　　伴随着这个过程，他心里渐渐有了主意，略微沉吟了片刻，他再次拿起那根羽毛笔，在摊开的笔记本上写到：
　　“因为值夜者发现了梅高欧丝，这直接引起了邪神子嗣的警觉，为了保护自己，它将自己的一部分力量分给了母体，邪神子嗣的力量总是神奇的，让梅高欧丝得以逃脱追踪也是很合理的。”
　　“梅高欧丝的消失引起了值夜者们的关注，他们越发确信这与a先生来廷根的目的有关，这引起了廷根市所有官方非凡者的重视。”
　　“为了抓获梅高欧丝和a先生，并避免灾难降临在廷根，值夜者们几乎倾巢而出，对廷根市展开了细致的巡逻，这无疑加重了官方非凡者的负担。”
　　“为了保护梅高欧丝腹中的邪神子嗣，a先生向廷根和贝克兰德的极光会成员下达命令，开始制造大量的事件，以拖延贝克兰德官方非凡者的精力。狂信徒总是盲目的，这很合理。”
　　“官方非凡者被极光会搞得焦头烂额，同时也受到了贝克兰德贵族与王室的责难，不得不将更多的注意力投向贝克兰德。”
　　“廷根市短时间内无法获得贝克兰德的支持，这无疑会让廷根市非凡者的受到极大的压力。长时间紧绷的神经开始影响官方非凡者的精神状态，一些非凡者开始出现失控的征兆，这很合理。”
　　“官方非凡者的力量大幅度削弱，因斯赞格威尔所等待的机会也会很快到来，他必然能够得到他所想要得到的一切！”
　　……
　　写下最后一行文字，因斯赞格威尔虚脱了一般靠在椅背上，这一刻，他觉得，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止他的计划了！
　　如此完美的剧本，完全符合所有势力的逻辑，没有任何人会超出他的计算！
　　“我一定要让你们因为放弃我而感到后悔！”


第二十二章 倒吊人先生你想多了！
　　廷根市的气氛越发的凝重起来，哪怕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平民，也开始渐渐意识到局势似乎有些不对。
　　街道上巡逻的警探仿佛每天都在增加，贵族们也也开始减少他们最爱的舞会。
　　城市地下的黑帮混混们开始约束自己的手下，连负责“倒垃圾”的小弟也变得越发勤快起来。
　　就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之中，斯诺反而过的相当清闲，甚至于和之前的半个月没有任何的区别。
　　a先生现在忙着寻找神子大人的下落，完全没有联系他的意思，克莱恩也没有来取他的小丑魔药配方的打算。
　　这让他多少还是有点着急。
　　虽然说距离原著克莱恩晋升还要足足一个月的时间，但相比起从敌人的尸体上获取魔药配方而言，从斯诺这里拿到魔药的话，克莱恩恐怕很难通过官方渠道获取材料，因为他根本无法解释自己配方来源。
　　“要是因为我的插足，反而让愚者先生晋升的速度放缓了，那可就真是罪过了。”斯诺心里嘟囔了几句，重新背了两遍自己准备好的文案，这才静静等待着时间的到来。
　　……
　　深红色的光芒如潮水般涌来，斯诺只觉得眼前一亮，下一刻，他便再次出现在了古老而斑驳的青铜长桌之前，在他的对面，坐着仿佛时刻都保持着乐观开朗的正义小姐，而在他的右手边，则是有着蓝色海藻头的倒吊人先生。
　　“下午好，愚者先生，下午好，倒吊人先生，下午好，恶魔先生。”
　　正义小姐甜美而轻快的嗓音仿佛冲淡了一切的阴霾，受到她笑容感染的斯诺和倒吊人先生也同样行礼。
　　在例行的招呼之后，正义小姐忽然转过头，对着愚者先生说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这周我并没有收集到罗塞尔日记，本来我已经联系上了两名非凡者，打算通过他们的圈子进行收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非凡聚会忽然暂停了……”
　　“当然是因为a先生来廷根了。”斯诺心里暗道一声，然后同样恭敬的道：
　　“愚者先生，我现在的情况比较敏感，暂时无法取回罗塞尔日记。”
　　“我现在还在海上，暂时也无法获得日记。”
　　阿尔杰见其他两个成员那都没有获得日记，心里立刻就放松了下来，连借口说起来都有些理直气壮，不过他也注意到，恶魔提到日记时，说到的是取回而非获取，这很可能意味着，他很可能收藏着相当数量的罗塞尔日记。
　　……
　　对于三人的情况，愚者先生也没法说什么，只能在心里感慨一下最近流年不利，然后用他那愚者的腔调开口道：
　　“你们可以互相交流了。”
　　奥黛丽听到愚者先生并没有因此而产生情绪上的变化，立刻松了口气，主动进入观众状态，然后浅笑着说道：
　　“最近贝克兰德的情况似乎有些奇怪，原本约定好的非凡聚会暂停，很多预定的文学沙龙和酒会也全部叫停，除了少数涉及大贵族‘体面’的舞会仍旧在进行之外，整个贝克兰德就好像进入了社交淡季一样。”
　　“原著可没有发生这种事情！如果仅仅是a先生离开贝克兰德，应该不足以影响到贵族们的生活才对，更不可能连文学沙龙这种性质的聚会都叫停。是因斯赞格威尔新剧本的影响？可是0-08的影响范围应该只有一座城市而已啊！根本没可能跨区域影响贝克兰德……”
　　斯诺听着正义小姐的话，立刻陷入了思索之中，观众状态的正义小姐敏锐的捕捉到了恶魔先生的情绪变化，当即开口问道：
　　“恶魔先生，你是想到了什么吗？”
　　“嗯，虽然不知道和你说的这件事有没有关系，不过我这边也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情。”斯诺轻轻点了点头，略微整理了一下语言，然后开口道：
　　“上周，廷根市发现了疑似堕落造物主子嗣受胎的痕迹，原本驻扎在贝克兰德的极光会神使随后来到廷根，与三大教会的官方非凡者发生了冲突，这直接导致廷根市进入戒严状态，但是事情已经过去一周，原本预定应该抵达廷根市的精英非凡者小队却始终没有到来。”
　　“极光会的神使？那是什么？还有那个堕落造物主的子嗣，很危险吗？”奥黛丽已经不止一次从倒吊人和恶魔口中听到“极光会”这个组织了，他们似乎是一个信奉“堕落造物主”的邪教组织，但是她对此的了解，也就仅此而已了，此时又听到有关这个组织的信息，她的好奇心再次抑制不住的跳动了起来。
　　可是她发现，自己在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倒吊人先生和恶魔先生忽然对望了一眼，然后，都没有开口，就好像，在等对方先开口一样。
　　“难道说这个问题有可能暴露他们的身份？”奥黛丽意识到自己可能问错问题了，不过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意味深长的看了愚者先生一眼的倒吊人先生，终于先开口了：
　　“因为极光会一直在针对风暴之主教会、永恒烈阳教会、知识与智慧之神教会，所以，比起其他组织，这三大教会对极光会更加了解，而我从她们那里知道了一些情况。”
　　“来了，经典的我有一个朋友！”愚者先生心中腹诽，随后又想到了极光会的恶魔先生和即将加入心理炼金会的正义小姐，忽然觉得自己这塔罗会真的就是二五仔聚会来着。
　　不过……
　　为什么极光会的仇恨对象恰好是最古老的三大教会？
　　虽然没有任何理由，但是愚者先生本能的觉得，恶魔先生可能知道些什么，但是以愚者的身份又不太方便询问，只能平静的等待倒吊人先生的下文。
　　阿尔杰知道自己肯定瞒不住愚者，他真正在意的，却是这个坐在自己身边的“恶魔”先生，虽然他加入塔罗会还是上一次，但是从他的发言可以看出，这个人恐怕隶属于某个古老的非凡家族，并掌握着相当的资源。
　　只是对方实在是太过谨慎，完全不给他窥探身份的机会，想到自己的身份可能已经因为蓝色的头发而暴露，微微有些无奈的介绍起极光会的神使与圣者体系……


第二十三章 奥黛丽觉得自己受到了冲击
　　阿尔杰简单扼要的介绍了极光会的神使，而斯诺也在这时候补充道：
　　“抵达廷根的神使是a先生，是一位序列五的非凡者，至于邪神子嗣，那是通过某种邪恶而扭曲的仪式，令符合条件的女性为邪神孕育的孩子，它大概率带有神性，是天生的神话生物，只要出生，恐怕就是半神。”
　　“半神？！”奥黛丽漂亮的眼睛睁得老大，她才是一个刚刚获得非凡力量的序列九，居然就听到了有关序列五和半神的消息？塔罗会的档次果然很高！
　　不过能够得到这些情报的恶魔先生，究竟是序列几的强者？
　　“没错，实际上，邪神子嗣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它有可能成为邪神降临的容器，所以廷根市的官方非凡者们，才会冒着失控的风险搜索它的下落。”斯诺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不过愚者先生显然没有意识到他话中的暗示。
　　听者斯诺的话，倒吊人先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相比于自己那有点烂大街的情报，这位恶魔先生的情报显然更加精确而隐秘，这让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愚者先生的强大与特殊是已经证实的事情，哪怕不是神灵，也必然是类似于隐秘贤者那样的高位格存在。
　　有这样一位强者主持，塔罗会的壮大几乎是必然的，而想要以区区序列七的身份站稳脚跟，就必须有自己的定位。
　　正义小姐出身鲁恩大贵族家庭，有着庞大的资金和人脉，他只需要提供非凡知识，就能够站住脚。
　　但现在，这个恶魔似乎有着比我更加丰富的非凡知识和消息渠道，并且可能背靠着某个大家族。
　　这让他“消息提供者”的身份开始受到了影响。
　　想要继续维持塔罗会中的地位，就不得不开拓出新的“人设”。
　　想到这里，他沉吟着开口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我大概猜到贝克兰德发生了什么了。”
　　是的，既然无法成为眼睛和钱袋子，那么就试着成为“头脑”。
　　努力开动着脑筋，他对着已经被吸引了注意的正义与恶魔道：
　　“极光会都是一群疯狂的狂信徒，哪怕排除神子实力方面的定位，哪怕仅从堕落造物主子嗣的身份出发，极光会的人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来保护他。但是作为一个序列五的非凡者，在廷根市那样的小地方自然无可匹敌，但是一旦等到三大正神教会的精英非凡者抵达，他大概率护不住那个‘孩子’，这种情况下，作为极光会在贝克兰德的负责人，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想办法拖住精英小队……你是说……”奥黛丽被魔药增强的小脑瓜瞬间反应了过来，阿尔杰也随之点头道：
　　“毫无疑问，贝克兰德的极光会成员恐怕正在疯狂的制造非凡事件，并且他们的目标很可能是贵族阶级，也只有这样，才能逼得那些贵族向三大教会施压，将原本调往廷根的精英非凡者，用于保护他们的安全。”
　　“不愧是倒政委！”斯诺思考了一下极光会的作风，发现这确实符合a先生的行事风格，不过经此一役，贝克兰德极光会的力量恐怕会受到巨大的损失。
　　当然这和他关系不大，略微思考了一下这件事可能造成的影响之后，斯诺大致猜到了一点因斯的新剧本。
　　奥黛丽听到倒吊人先生的猜测，差点当场反驳，但是靠着观众的力量冷静下来之后，她又不得不承认，王国的贵族确实做得出这种事来。
　　见气氛有些凝重，克莱恩挥了挥手，结束了这次塔罗会，随着意识回归身体，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如果真如倒吊人所言，贝克兰德恐怕很长时间都没法派出援军了，如果当初留下那位女士的头发什么的就好了！有灰雾之上的力量屏蔽干扰，我肯定能找到她的！”
　　……
　　并不知道愚者先生似乎有了收集他人头发的怪癖的斯诺此时已经重新坐了起来，将小鱼干递给帮他看门的莉莉之后，他才开始考虑接下来的行动。
　　他本来打算在近期回归贝克兰德，但是从正义小姐那里得到贝克兰德的情报之后，他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虽然不知道a先生的行为里有多少因斯赞格威尔的影响，但现在可供他插手的地方，也确实是不多了。
　　略微思索一下，斯诺的眼神重新投向了正在啃小鱼干的莉莉，似乎是理解了他的眼神，莉莉捧起小鱼干，用之前三倍的速度，快速的啃了起来，就好像在说——要做什么也等我吃完了再说。
　　……
　　“看样子又得搬家了！”透过床沿窥视着路边经过的官方非凡者，特莉丝轻轻咬了咬嘴唇，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虽然说是行李，但最近一直在搬家的她其实并没有什么可收拾的，重要的东西都在箱子里，将换洗衣物、被褥往行李箱中一塞，她便可以再次踏上寻找住所的旅途。
　　通过魔药获得的化妆技术逆向运用，她那张和谐而美好的面孔迅速变得平凡而普通，这不涉及任何超凡能力的化妆术能够很好的规避大部分的侦测，让他能够在官方非凡者的眼皮子底下离开。
　　“这么漂亮的脸蛋，让你这么画有点可惜了。”
　　“！”突兀出现的声音令特莉丝顿时摆出了战斗姿态，若非顾忌附近可能存在的官方非凡者，她几乎下意识的用出超凡能力。
　　“你能不能不要总这样悄无声息的出现？”特莉丝看着眼前的黑猫，脸上露出了有些后怕的神情，明明已经搬了好几次家了，这家伙怎么又找上门了？
　　“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不要迷信反占卜能力。”附在莉莉身上的斯诺裂开嘴，露出一个有些惊悚的笑容，在白马非马的高位格下，他可以轻松绕开女巫的反占卜，直接锁定特莉丝的位置，至于锁定的源头，说起来也有趣，那是当初特莉丝主动交给他的一团头发。
　　“不说这个，这次又有什么事？要杀谁？”特莉丝抽了抽嘴角，终究还是没在这个问题上深究，斯诺却是露出一个伤心的表情道：
　　“别弄得我好像只会找你杀人一样，我可是很爱好和平的！”
　　“是啊，爱好和平的你和我认识了二十天，就找我杀了三个人，平均一周一个……”


第二十四章 女巫先生感到后悔
　　“才三个吗？你好歹也是个刺客诶，稍微一个老主顾都不止让你杀了这点人吧？”斯诺摊开两只猫爪，略显戏谑的说道。
　　“说正事，周围的值夜者已经增加了，我必须尽快离开这里。”眼看这只黑猫又要开始漫长的话题跑偏之旅，特莉丝立刻不耐烦的说道。
　　倒不是他膨胀了，仅仅是因为，这大半个月的交往中，他很深刻的认识到，这只猫只要稍微给他点机会，他就会扯出一大堆莫名其妙又毫不相干的废话来。
　　“好好好，说正事。”斯诺对于特莉丝的态度没有任何的不悦，他轻巧的跳到那张梳妆台上，让自己的视线与特莉丝平齐，然后才继续道：
　　“这次的事情很简单，你帮我袭击一个序列九的窥秘人，不要杀他，但是要将他被隐秘贤者污染的事情暴露出来。”
　　“隐秘贤者？你在开玩笑？”特莉丝的脸上露出了夸张的神情，斯诺却是摇了摇尾巴，一边克制着去抓自己尾巴的蠢事，一边道：
　　“放心，只是正常的被隐秘贤者灌输了知识的倒霉蛋而已，本身也没有什么非凡物品，身上最多就是有几枚低级的黑夜途径符咒罢了。”
　　“这还差不多。”特莉丝作为魔女教派的半个嫡系，对于一些简单的非凡知识还是知道的，比如，隐秘贤者喜欢向窥秘人途径的非凡者灌输知识这件事，几乎是公开的情报。
　　不过……
　　“这个窥秘人身份很敏感？”特莉丝挑了挑眉毛，语气略显玩味，这黑猫的意思，明显是打算救人。
　　而一个值得这家伙救的人，莫不是有什么秘密？
　　“你的好奇心太强了。”斯诺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他是一名值夜者，年龄很大，几乎没有晋升空间，之所以选他，是因为他目前最接近失控，嗯，廷根市现在的局势你应该也有些了解，我需要让那些官方非凡者警惕一些。”
　　“所以直接让他失控不好吗？”特莉丝出言试探，斯诺却是笑着道：
　　“你要是敢在这个节骨眼杀官方非凡者那真是最好不过了，不过我个人还是建议你选择通过‘告知’的方式来完成任务，毕竟，你现在，是‘女巫’。”
　　“扮演吗？”特莉丝立刻明白了斯诺的意思，告知不幸，预言灾难，这本就是扮演女巫的方法之一，虽然她之前比较倾向于直接诅咒他人这种简单粗暴的手段，但廷根最近的局势，贸然使用超凡能力，毫无疑问会引起三大教会的围剿。
　　“行吧，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去做的，给我他的资料吧。”特莉丝略微思索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他并不相信这只猫仅仅只是为了给他提供一个扮演方案才提出这件事的，不过自己也确实需要一个扮演的方案，如果拯救那个老窥秘人能够卖对方一个面子的话，自己倒也不亏。
　　“全名不知道，常用的称呼是‘老尼尔’，值夜者，序列九的窥秘人，擅长制作符咒和仪式魔法，经常出入恶龙酒吧后的非凡交易场所购买灵性材料，家住北区城郊的一栋独栋房屋，院子里种着玫瑰、金薄荷等用于萃取纯露和精油的植物，喜欢穿一身黑色古典长袍，这些够吗？”
　　斯诺缓缓的说出了自己记得的全部情报，特莉丝听完，刺客与教唆者时期积累的经验立刻让她想到了好几种方案，于是轻轻点头道：
　　“足够了。”
　　“很好，那么你想要什么报酬？鉴于这个人物的难度，我可以回答你不超过一千金镑价值的问题，如果你愿意加钱，刺客途径序列六的配方我也可以给你搞来，毕竟你知道，序列六的配方市价是2000金镑。”
　　斯诺见特莉丝答应下来，立刻摆出一副开始谈生意的嘴脸，特莉丝看着这只露出与可爱外表完全不符的表情的黑猫，轻轻皱眉道：
　　“可以拆分吗？”
　　“当然可以，要不要先问一百镑的？”斯诺弹出一只猫爪，试图做出一个竖大拇指的姿势，不过毫无疑问的失败了，但这并不妨碍他将自己的意思表达给特莉丝。
　　“那么首先，能不能告诉我，廷根市究竟发生了什么？嗯，先别回答，告诉我这个问题价值多少。”特莉丝警惕的注视着眼前的黑猫，很怀疑自己要是不问，这个奸商会在回答完之后直接告诉他价值五千金榜，然后要自己再做四千金镑的活。
　　“嗯，这个问题涉及三大教会，两位序列五，一件0级封印物，以及一点神性，往远了说甚至可以扯上真神，想知道全部内容的话，收你两万金镑不过分吧？”
　　斯诺张开猫猫嘴，露出一个带着獠牙的微笑，特莉丝只觉得头皮发麻，他已经不知道第几次产生回到过去掐死自己的想法了——当初在车站，就不该去看这只该死的猫！
　　“挑一些我能知道的说，嗯，控制在两百金镑之内。”特莉丝深深吸了口气，他此时已经完全意识到，和这只黑猫做生意，有几条命都不够赔的，但考虑到现在廷根的状态，若是什么都不知道，很可能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略微思索了一下，他还是做出了选择。
　　“两百镑啊，我想想……有了，这么说吧，极光会的一位神使来廷根找东西，三大教会在找他和他在找的东西。还有人想要借这个机会去偷东西。”
　　“就这？”特莉丝听着黑猫吐出绕口令一样的语句，略有些狐疑的道：
　　“你说的那个想偷东西的，该不会是你吧？”
　　“你猜？”斯诺歪了歪猫猫头，做出一副卖萌的模样，别说，如果忽略了他的恶劣性格，这样子还真挺能勾动少女心的。
　　“剩下的问题先记在账上，对了，你就不能给我一个靠谱一些的联系方式吗？”特莉丝心里慢慢咀嚼着斯诺给他的情报，嘴上却如此询问道。
　　“都跟你说过了，向吾主祈祷是最简单也最安全的联系方式，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可以控制一个普通人代替你祈祷啊！我记得女巫应该也有迷惑人心之类的非凡能力的吧？”


第二十五章 廷根套路深，我要回伦敦（贝克兰德）
　　看着黑猫从窗口跳出，特莉丝立刻开始继续化妆，但心里却在思索着那只猫透漏给她的信息。
　　“极光会的神使……应该对应他所说的两个序列五中的一个，既然是极光会，要找的东西应该就是那个所谓的‘神性’，或者至少是与神性相关的东西，真实造物主的神性吗？”
　　想到这里，特莉丝脑中不由得浮现出了女巫魔药赋予他的一些意识知识，明白利用神性就可以布置真神降临仪式的他，也终于明白了廷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过……
　　“这种时候贝克兰德难道不应该派精英非凡者来吗？还是说，这涉及到神灵的博弈？”
　　特莉丝有些后悔没有把一千金镑的问题问完，但他的理智却告诉他，问的越多，陷得就越深，而现在，他至少知道了，廷根的戒严是为了针对某一个人，而不是如罗塞尔大帝所说的那所谓的“严打”。
　　这样的话，他只要小心不暴露非凡能力，并且维持反占卜，应该就不用太过担心。
　　“总之，不是专门来抓我的就好……”
　　特莉丝心里开始构建计划，思考如何将那个老窥秘人被隐秘贤者污染的消息合理而安全的揭露出去，而斯诺则控制着莉莉的身体行走在街道上，同时思索着自己接下来的行动。
　　斯诺和老尼尔并没有任何的交情，要说有什么的话，那也只是出于一个前卷毛狒狒对于原著中角色的同情而已。
　　作为一个已经穿越到这个世界的“可怜虫”，斯诺自然不会单纯的为了同情一个原著角色而将自己置于险地，之所以在这种敏感时期做出这样的选择，一来是为了把水搅得更浑，二来也是为了让特莉丝在浑水里陷得更深，至于救老尼尔，那不过是顺带的。
　　在不涉及自身的前提下，他才会帮助别人，在不危害他人的前提下，他才会谋取利益——嗯，反派不在“不危害”的范围之内。
　　“不拔一毛，不取一毫，全性保真，不以物累形，嗯，也许我可以组建一个组织，叫全性？”斯诺心里吐了个槽，然后绕过一条小巷，钻进了廷根市那并不宽敞的下水道。
　　斯诺闻着下水道里的味道，却意外的发现没有想象中那么恶心，倒不是因为廷根的下水道干净，而是因为他现在使用的是莉莉的身体。
　　动物和人的嗅觉是不同的，就好像狗疯狂的迷恋脚臭味一样，猫咪对于臭的概念也与人类有所不同。
　　在灵巧的钻过了几个以人类的身体无法通过的狭窄之处后，斯诺成功抵达了一处不算太宽敞的空间。
　　“尊敬的a先生，是我。”为了避免引起这里“主人”的敌意，斯诺在通道外，便轻声说道。
　　“进来吧。”a先生的声音依旧好听，斯诺从善如流的钻进了通道，看到了明明身处下水道中，却依旧优雅的a先生。
　　“有什么事吗？”靠着放牧的【恶魔】的力量，a先生确认来者完全没有恶意，也没有人跟踪之后，才放松了下来，审视着眼前这只黑色的锚。
　　“我查到了一些线索。”
　　斯诺看着a先生的眼神，平静的说道。
　　“说说看。”已经确认这件事幕后有中高序列非凡者插手的a先生并不觉得斯诺能查到什么，但他还是没有打击这名自己非常看好的虔诚信徒，和颜悦色的问道。
　　“我发现在神子诞生的这段时间里，围绕着海纳森凡森特，或者说围绕着他卖出去的那本笔记，发生了大量的巧合，包括神子在凡人女性身上受胎这件事在内。”
　　“哦？”a先生原本浑不在意的样子发生了一点改变，他发现，自己可能小看了这个才加入不到两个月的新人。
　　“虽然碍于见识，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能力，但我发现，这些巧合的主要范围，其实基本都在值夜异教徒的负责范围内。”
　　斯诺用推测的语气说道，a先生心里则大致有了想法，轻轻点头道：
　　“说下去。”
　　“虽然我不知道对方打算获得什么，但如果一切都在对方的计算之中，那么对方的图谋恐怕就在黑夜教会，而在对方下手的时候，必然会想办法引开可能对他造成威胁的人。”
　　说到这里，斯诺闭上了嘴巴，因为接下来的话，作为一个信徒，是不可以说的。
　　但a先生显然明白了他的意思，用来引开官方非凡者的，不就是自己和神子吗？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考虑，那么对方现在，其实就是在消耗官方非凡者的精力，反过来说，当官方非凡者抵达极限的时候，对方就很有可能将神子抛出来吸引他们，然后借机完成谋划。
　　所以，自己只要盯紧黑夜教会，应该就能第一时间发现神子的下落，同时，也可以确定这个幕后之人的身份。
　　他并不担心自己无法脱离，因为他曾经在x先生那里，记录了【旅行】这项能力。
　　“你的情报很有价值，还有别的事吗？”a先生心中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出规划，然后重新看向了眼前的黑猫。
　　虽然说过很多次，但a先生发现，斯诺这个新人在他的眼里，真的是越来越顺眼了。
　　“嗯，我想向您申请回到贝克兰德。”黑猫用有些犹豫的语气说道，a先生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并不是觉得斯诺想当逃兵，因为他很清楚，现在的贝克兰德，比起廷根，还要混乱。
　　“你知道现在贝克兰德的情况吗？”a先生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开口问道。
　　“我从贝克兰德早报上了解到，瓦尔兹党已经彻底覆灭了。”斯诺的话听起来驴唇不对马嘴，但a先生却懂了。
　　瓦尔兹党，是极光会在贝克兰德东区扶持的黑帮之一，成员有不少都是真实造物主的信徒，其中不乏秘祈人，瓦尔兹党破灭，基本就意味着，贝克兰德的极光会势力，正在承受巨大的威胁。
　　同时，瓦尔兹党本身也是将斯诺逼出贝克兰德的借口，它的倒台，同时也意味着，斯诺有了回归贝克兰德的理由。


第二十六章 回归贝克兰德
　　“话说最近你这的人少了不少啊……出什么事了吗？”恶龙酒吧地下交易厅，经过化妆的特莉丝穷极无聊似的和这里的“老板”聊着天。
　　斯维因看着这个长相姣好的女人，却是秉承着风暴之主教会那一群钢铁直男一贯的风格，很粗鲁的丢了一句“不该问的别问”，脑子里却是大致回忆了一下对方在自己这里买过什么。
　　作为廷根市前代罚者小队的队长，斯维因此时精神同样非常的紧绷，他之所以还在酒吧里巡视，说是在赚钱，实际上就是监视这些“顾客”。
　　虽然说他觉得a先生那种序列五应该看不上这种低档次的交易平台，但谁也保不准他忽然就想发展几个手下帮忙。
　　毕竟极光会从建立以来就一直和风暴教会不对付，哪怕因为那条序列隐患太多没有在内部使用，但需要什么材料，代罚者们都还是清楚的。
　　“半个多月前买了一株蜂后草，还有一些纯露和精油……没有秘祈人相关的材料，出现时间也比a先生离开贝克兰德早一些，应该只是得到了一份配方或者残缺的信息，最近再次出现，要么是打算岔开时间购买以避免配方暴露，要么就是刚拿到完整的配方……”
　　根据多年来的经验，斯维因迅速做出了判断，如果是平时，他应该会通知代罚者小队，跟着这条线挖一下，看能不能挖出某个非凡组织，又或者发展一两个线人。
　　但如今整个廷根所有的非凡者都处于神经紧绷状态，没必要为了一个小角色增加负担。
　　看对方仍旧什么都没买的情况就可以知道，她要的另一件非凡材料恐怕还是没找到，等这阵子风头过去，再追查也不迟。
　　“不问就不问，对了，那老头子刚才和你打招呼来着，他和你很熟？”特莉丝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就好像真的是因为无聊，随便找人聊天一样。
　　虽然心里充满了不耐烦，但斯维因还是顺着她的话看了过去，而出现在他眼里的，确实是个熟人。
　　虽然已经退役许久，但斯维因身为前代罚者队长的嗅觉却仍旧灵敏，见她询问一位现役值夜者的情报，强行压下心里的不耐烦，准备开始套话。
　　“那是老尼尔，一个穷酸，一大把年纪了总惦记着神秘学那点事，但这么多年了什么都没搞出来，反而欠了一屁股债……”
　　斯维因很随意的贬低着老尼尔，特莉丝却露出一个魅惑的笑容：
　　“什么都没搞出来？你可小看他了……我要是你，就离他远点，他快失控了。”
　　“你胡说什么？”失控，对于非凡者而言无疑是最大的诅咒，听到这样的词从这个女人嘴里说出，斯维因顿时推翻了自己原本的推测，这个女人，恐怕不是什么刚凑齐魔药的菜鸟，那些非凡材料，说不定是她给她的学徒准备的！
　　“胡说？看在你陪我聊天的份上，姑且提醒你一句，他被隐秘贤者污染了，要不了一个月，他就得完蛋……”
　　“隐秘贤者？你究竟……”斯维因的脸色涨得发紫，但当他已经调动超凡能力，准备拿下这个女人的时候，却发现原本就站在他不远处的那个女人，居然已经消失了。
　　“这……”斯维因原本酝酿起的愤怒情绪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强烈的恐惧，宽松的衣物被冷汗所浸湿，仅凭这一手，他敢肯定，那绝对是个中序列的非凡者！
　　“见鬼，廷根市怎么忽然多了这么多高手！”
　　斯维因将手里的酒壶往桌上一拍，但他没有立刻去叫住老尼尔问个清楚，或者说，如果老尼尔真的被隐秘贤者或者别的什么力量污染了，那么叫住他后带来的刺激反而容易让他失控。
　　“摩力克，去街上找个巡逻的值夜者，告诉他们，之前有个野生的中序列非凡者，说老尼尔被隐秘贤者污染，即将失控！让他把邓恩史密斯叫过来，快！”
　　……
　　就在特莉丝仗着自己序列高，以极其粗暴的方式将老尼尔的事情告知官方的时候，斯诺却刚刚从塔索克报的编辑部离开。
　　刊登作品的商谈进行的很顺利，且不说幻影之血的故事本身就很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首先那位编辑就拒绝不了斯诺这张帅脸。
　　更别说斯诺还和塔索克报某位董事有生意来往——
　　指上门为那位董事的夫人的狗看病。
　　咳咳。
　　总之幻影之血小说版的刊登非常的顺利，相信不久之后，贝克兰德的塔索克报读者们，就可以享受一个豆腐块一个豆腐块的追更的乐趣了。
　　掏钱付了出租马车的车费，斯诺看着那颇具维多利亚时代风情的街道，值得庆幸的是，这里的地上很干净……嗯，这也许要感谢黄·魔女的滋味真不错·涛先生。
　　虽然自己名义上的家就在这里，但实际上，自穿越以来，斯诺住在这座“豪宅”里的时间，也就只有一晚而已，在喝下了秘祈人魔药的第二天，他就乘坐火车抵达了廷根。
　　说是豪宅，但实际上只是普通的独栋房屋，不算小院子的话，上下两层的总居住面积也就一百平方左右，但是放在这个地理位置，那绝对是豪宅中的豪宅。
　　这就好像同样是五十平米的楼房，在三线城市七环往外，和在帝都三环以内，那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而斯诺的房产，就坐落在贝克兰德西区与皇后区的交界处，可以很负责任的说，这里就是整个贝克兰德能够靠钱买到的，最好的地段了——当然，这里某种意义上并不是买下来的，而是黛拉夫人为了报答他治好了他家里的狗的谢礼。对了，说黛拉可能有人不知道，但换一个称呼，大家说不定就认识了——她是原著中阻挡了时代洪流的那位中流砥柱的夫人。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讲，斯诺宁可前身是个住东区的破落户，原因很简单，因为就在他家对门，就是a先生的家，确切的说，是a先生举办隐秘集会的场所。
　　前身那倒霉孩子就是这么让a先生看中的。
　　毕竟，他长得太符合极光会的企业文化了。


第二十七章 颤抖吧，克莱恩！
　　“队长，老尼尔他怎么样了？”守在总部的克莱恩看到队长回来，立刻紧张的上前问道。
　　“还好，老尼尔本身足够克制，虽然发现的已经不算早了，但只要不继续接收那些知识，应该还可以挽回。不过最近局势紧张，分不出人手，只能暂时让他呆在教堂里，等到事情结束，再送他去贝克兰德接受治疗。”
　　邓恩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后怕，只差一点点，他就不得不因为这种不知道算不算是荒唐的原因，再次失去一位队友了。
　　“这样就好。”克莱恩当即放松了一些，邓恩却叹了口气道：
　　“不过老尼尔这段时间是不能接触神秘方面的事情了，所以你的神秘学课程只能暂停，神秘学的知识是非常危险的，你最好不要‘自学’。”
　　“没关系的队长，老尼尔说我已经把目前能接触的部分都掌握了，剩下的也只是实践而已。”克莱恩轻轻摇了摇头，邓恩也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这次的事情多亏了一个野生非凡者，不过对方并没有暴露身份，也不知道具体途径，但序列应该不低，这是他的外貌特征……哦，我忘了，你不用值外勤……”邓恩将本来打算递给克莱恩一份的资料塞回了怀里，没有在意克莱恩那举起手犯懵的样子，转过身到：
　　“我回来就是通知你一下，一会儿我还要去执勤，你注意安全，发生了什么事就立刻通过密道去圣赛琳娜教堂……”
　　……
　　“居然真的消化了一部分？！”另一边，特莉丝感受着魔药带来的反馈，脸上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短短几个小时，他消化掉的魔药，甚至远远超出了她这半个月咒杀平民的反馈。
　　“这究竟是什么原理？女巫这样扮演才更好？还是说有什么隐性的反馈机制？说起来我虽然知道扮演法，但根本不知道为什么扮演可以消化魔药……不知道这个问题价值多少钱……”
　　特莉丝念头一起，顿时恨得有点牙痒痒，那家伙根本没给她留下联系方式，换言之，除非自己向那个未知存在祈祷，否则只能等对方上门。
　　……
　　斯诺此时并不知道特莉丝在想什么，他正窝在自己的书房里，用中文撰写着计划书。
　　虽然随着魔药被消化，他的选择恐惧症慢慢的开始减弱，不会随便碰到个选项就濒临失控，但这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却已经让他养成了做好预案的习惯。
　　有至圣先师拉姆珠玉在前，凡事多做几个备选方案总是没有坏处的。
　　只要将所有选项都事先列举出来，并衡量利弊，那么当事情真正出现的时候，他就不需要费心去选择了。
　　……
　　风声鹤唳的贝克兰德涌动着恐怖的暗流，几乎每天都有极光会的疯子在试图进行各式各样的危险仪式，但这些事情与居住在西区的斯诺无关，毕竟极光会的神经病再怎么疯，也不会跑到a先生家门口搞事。
　　前身留给他的“遗产”超过两万镑，这样一笔钱，哪怕是以贝克兰德的物价，也足够他在不购买奢侈品的前提下，体面的生活好些年。
　　就这样，斯诺在风云诡谲的贝克兰德，平静的度过了他回到这个城市的第一周，没有老顾客上门，也没有新顾客寻求帮助，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每天的食物，也全部让附近的一家因蒂斯餐厅送餐上门。
　　虽然这让他每天花在食物上的钱超过了三镑，但比起安全来，这点代价简直不值一提。
　　时钟滴答滴答的走着，再次整理了一遍计划书的斯诺扭头看了一眼表盘。
　　距离下午三点，还有十分钟。
　　熟练的划上一根火柴，将今日份的计划书统统燃尽，斯诺预支了序列七的反占卜能力，将计划书在世间存在的最后一点信息彻底抹去。
　　“莉莉！”
　　“喵？”听到斯诺的呼唤，不知道藏在哪个犄角旮旯的莉莉立刻钻了出来，看着斯诺倒进它食盘里的猫粮，发出了讨好的叫声。
　　“我醒来之前，不要让人靠近房子，当然，也别闹出人命，知道了吗？”
　　斯诺将食盘放在了莉莉的面前，惯例的交代了一句，莉莉点点头，露出一个人性化的笑容，然后将脸埋进了食盘里。
　　斯诺看着不知道是在装傻还是真傻的莉莉，转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静静地等待那如潮水般涌来的深红色光芒……
　　……
　　“下午好，愚者先生，下午好，倒吊人先生，下午好，恶魔先生……”
　　正义小姐甜美而快乐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斯诺迅速从升上灰雾的短暂迷茫中清醒过来，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他同样开始和塔罗会的成员们打起了招呼。
　　“愚者先生，这次我带来了一页罗塞尔日记。”
　　在正义和倒吊人表示没找到日记之后，斯诺单手抚胸，恭敬的说道。
　　愚者先生闻言，这才意识到恶魔先生前些天已经回到了贝克兰德，心中立刻生出几分喜悦，不过表面上仍旧维持着愚者的人设，轻笑道：“很好。”
　　伴随着他的话语，暗红色的钢笔与黄褐色的羊皮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虽然第一次使用，但在正义小姐热心的辅导下，斯诺很快“学会”了它们的使用方法，并将工整的方块字写在了纸上。
　　重新盖上钢笔，羊皮纸便出现在了愚者先生的面前，还没有阅读，愚者先生就微微一愣。
　　因为，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看到写的如此工整的汉字。
　　“难道是罗塞尔的原稿？”克莱恩心中冒出这样的念头，不过在他看清楚纸上的文字时，他差点没能崩住愚者的人设，因为他看到了这样一句开场白——
　　“总算得到了占卜家魔药的配方，接下来可以试着收集材料了，罗塞尔啊罗塞尔，希望你没有坑我吧！”
　　“这不是罗塞尔的日记！”克莱恩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蒙，但同时，却又有一种更加振奋的情绪，正在不断的滋生。


第二十八章 潘瑞达克斯日记
　　“这不是罗塞尔日记！”克莱恩心中震惊，视线却继续顺着文字向下扫去——
　　“二月五日，收集占卜家材料的过程还算顺利，大部分材料都可以在普通的神秘学爱好者集会上买到，不过这能力……有点一般啊，我该不会被罗塞尔坑了吧？还是说他所指的更好，并不是单纯的能力？”
　　看到这里，克莱恩又将视线上移，重新看向了那被他忽略的第一行的日期——
　　“二月二日。”
　　“三天？也对，拉瓦章鱼的血和星水晶都不是什么稀有的材料，不过这日记没有年份吗？是因为前面还有，还是本身就没有写年份？”克莱恩轻轻摇头，然后继续往下看去——
　　“二月六日，占卜家魔药的能力需要搭配相当的神秘学知识才能发挥作用，为此我不得不开始学那些神神叨叨的玩意，也许我当初应该选偷盗者的。”
　　“二月七日，占卜家的能力真好用。”
　　“喂喂，这位先生，你节操掉了啊！”克莱恩看着最后一句话，嘴角微微有些抽搐。
　　他很想立刻询问恶魔先生这份日记的来历，但下一刻就被他自己否决了。
　　一旦问出口，不管用怎么样的形式，都会让恶魔和其他成员意识到这份日记的特殊性。
　　压下心中的好奇，克莱恩挥手散去手中的笔记，用温和的语气道：
　　“很好，你想要什么报酬？”
　　“就当做是报答愚者先生允许我向祈祷的‘祭品’吧。”斯诺恭敬的说道，顿时引起了正义和倒吊人的惊讶。
　　“祭品？祈祷？恶魔先生也已经对愚者先生祈祷过了吗？”正义小姐对于非凡者圈子的理解还很有限，并不是很能理解这其中的深刻意义，毕竟在不久之前，她也曾经向愚者先生祈求过一个好梦来着。
　　但是作为非凡者圈子里的老油条，倒吊人却敏锐的察觉到了这其中的关键信息——
　　恶魔的说法是“允许”，也就是说，是恶魔主动提出信奉愚者的？
　　虽然只共同参加了两次塔罗会，但从恶魔之前交谈中所表现出的见识和情报网络，倒吊人可以肯定，他就算不是某个古老家族的成员，也必然属于某个神秘组织，甚至有可能还是中高层。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不了解向未知存在祈求的风险？
　　还是说，他判定向愚者祈求能够获得比风险更大的收益？
　　“这么看来，我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愚者确实是某个古老的存在，而恶魔所在的那个家族，很可能恰好知道这位存在的信息，甚至——原本就是信奉这位存在的组织！”
　　看着倒吊人的以太体开始进入思考模式，克莱恩并没有多等，而是不急不缓的道：
　　“可以。”
　　然后，他将视线扫过正义、倒吊人和恶魔，接着道：
　　“你们可以自由交流了。”
　　听到愚者先生发话，并没能找到罗塞尔日记的奥黛丽立刻开口道：
　　“恶魔先生，你要找的玛瑙孔雀的尾羽和黑斑鳞蛇的毒牙我都已经找到了，要怎么交给你？”
　　当然是向愚者先生祈求了！
　　斯诺本来是想这么说的，但是他忽然想起，现在小太阳还没入会，克莱恩更是连占卜家魔药都还没有消化，根本不可能完成献祭和赐予，不过教唆者的魔药现在还用不到，不如让正义先留着……
　　就在斯诺想这么说的时候，他脑中忽然灵光一闪，随后，恶魔先生有了一个有趣的想法。
　　观众状态的正义小姐注意到恶魔先生似乎露出了一个，嗯，有点恶趣味的笑容，然后开口道：
　　“你可以找人把它们埋在贝克兰德皇后区的树林里，我会去取的，对了，包裹尽可能小一些。”
　　“他知道我的身份？”正义小姐差点没能维持住观众的状态，不过下一刻，她就摇了摇头——
　　“之前倒吊人先生很轻松的就判断出我是鲁恩贵族，恶魔先生也应该不难注意到，而现在又恰好是贝克兰德社交季，大部分贵族都会在贝克兰德，所以选择皇后区这个贵族最多的地方，似乎没什么问题。不过还是要注意一点……对了，可以让苏茜去做，还可以顺便观察一下对方的样子。”
　　虽然奥黛丽告诉自己，想要偷偷探查塔罗会成员的身份是不对的，但她的好奇心仍旧让她克制不住这样的想法，更何况，自己的身份似乎有暴露的风险，还是调查一下比较好！
　　想到这里，奥黛丽终于下定了决心，她点了点头道：
　　“好的，我会让人去做的，不过皇后区的树林有五六处，你说的是哪一处？”
　　“你选择自己方便的就可以了，不过最好约定一下时间，不然被别人挖走就不好了。”
　　斯诺的语气很是轻松，正义小姐微微犹豫了一下，才点点头道：
　　“我会让人把材料埋在皇后区西侧的那片树林里的，你今天晚上五点以后去找就可以了。”
　　正义和恶魔快速敲定了交易的细节，大家再次开始共享情报，倒吊人随意的说了几件海上的事情，不过恶魔和正义显然并不是太感兴趣。
　　见交流已经接近尾声，克莱恩当即结束了塔罗会，只是回到现实的他，却不由自主的回忆起了那份日记。
　　毫无疑问，这份日记很大概率来自于另一位穿越者，只是因为他同样用汉字书写日记，才会被恶魔先生当成了罗塞尔日记上交，而从那工整的笔记来看，恐怕应该是原稿。
　　虽然说原稿流落在外也并不是没有可能，不过克莱恩却仍旧觉得，这份原稿可能和恶魔先生存在某种联系。
　　神秘学上，直觉就意味着灵性正在给出暗示，克莱恩在意识到这一点后，立刻具现出纸笔，斟酌着写下了占卜语句——
　　“我认为这日记与恶魔先生有关的原因，我认为这日记……”
　　反复默念着占卜语句，克莱恩开启了梦境占卜法，在他的身体向后靠去的瞬间，他的灵魂仿佛飘出了身体，然后，他看到——或者说听到了一句话——
　　“嗯，是的，潘……嗯，我家族中的一位长辈留下的笔记中提到过这一点，不过那位长辈并没有留下相应的解读方法，所以我所了解的也仅此而已。”
　　“长辈留下的笔记提到过罗塞尔日记……难道这所谓的长辈，就是那位在罗塞尔之后穿越过来的穿越者？”


第二十九章 它和你很像
　　“我说的话你记住了吗？”皇后区，霍尔家豪华别墅内，奥黛丽将一个魔方大小的包裹放进了苏茜腹部那隐藏在金色长毛中的皮质小包，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虽然这是赛德斯先生的作品，不过在奥黛丽所有的包包中，也属于最便宜的那一件，嗯，取舍了一下，还是对不起赛德斯先生了。
　　“知道了，把包裹埋进在树林里，然后悄悄的藏起来，看看是谁来拿包裹。”苏茜乖巧的点了点头，重复了一遍奥黛丽的嘱咐。
　　奥黛丽听了苏茜的话，轻轻点头，然后又强调道：
　　“对方很可能是知道非凡动物存在的，所以你要表现的尽量像是一条狗。”
　　“可我本来就是一条狗。”苏茜有些难以理解奥黛丽这句话的意思，就好像你忽然听到有人让你尽可能伪装的像个人一样。
　　“嗯，那就这样吧，尽量小心。”奥黛丽一时间有些语塞，因为她也不知道究竟怎么样才更像是一条狗。
　　所以，只能相信苏茜了！
　　“加油！”
　　……
　　霍尔伯爵的豪华别墅外墙上，一个隐蔽的小东中，钻出了一只金毛大狗，不得不说，不只是猫，狗可能也会从看起来比它身体小很多的洞里钻出来。
　　竖起耳朵，左顾右盼，虽然不是第一次，但苏茜还是警惕的巡视了一周，然后才小步快跑着离开了这处秘密出口。
　　虽然听奥黛丽说的严肃，但苏茜的冒险意外的轻松，大约五分钟后，它就已经来到了那片经常散步的树林里，如同其他同类那样，快速的刨了个坑，将皮包里的小包裹倒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苏茜小心的将土盖了回去，然后还不放心的踩了几脚，然后才小跑着缩进了不远处的灌木丛中。
　　只从树叶的缝隙中露出一对狗眼，静静地等待着来取东西的人。
　　如果奥黛丽知道苏茜是这么蹲守的，估计会想要表演一下从礼仪老师那里学来的瞬间晕倒之术，但在苏茜的认知里，狗暗中观察的时候，就应该是这样的，如果不是奥黛丽让它藏好的话，它大概会直接蹲坐在路边，一边晒太阳一边等。
　　虽然说是蹲守，但苏茜的暗中观察并没有持续太久，大约十几分钟后，苏茜的鼻子轻轻抽动了一下，随后，一个黑色的身影，也进入了它的视野之中——
　　“天啊，居然是一只猫？”
　　苏茜差点惊叫出声，不过立刻就用爪子按住了自己的嘴巴，而进入了苏茜视野中的那只黑猫则毫无所觉，仿佛国王巡视自己领土般迈着优雅的步子。
　　原本苏茜还怀疑是自己想多了，认为这可能只是路过的野猫，但很快，它便看到那只猫来到了她埋东西的地方，轻轻嗅了嗅之后，用和狗截然不同的优雅姿势挖开了泥土。
　　一时间，苏茜只觉得自己受到了心灵上的冲击，原来刨坑，也可以这么优雅的嘛？
　　苏茜就这么蹲在灌木丛里，静静地看着那只黑猫几乎没沾什么灰尘的从坑里捞出了那个包裹，不过，就在它将小包裹从坑里扒拉出来的时候，却是忽然扭过头，用一种仿佛带着鄙视的眼神，瞥了自己一眼。
　　“它发现我了！”苏茜被莉莉的眼神吓了一跳，立刻转身逃向了霍尔家的别墅，而莉莉则是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叫声，叼起包裹朝着西边跑了起来。
　　……
　　“汪！汪！汪！”
　　霍尔家别墅的琴房内，悠扬的琴声婉转动听，但就在曲子接近高潮的时候，一连串不和谐的叫声扰乱了琴音。
　　正在练琴的奥黛丽双手骤然停了下来，漂亮的眉头微微皱起，他看着蹲在门口吐着舌头的苏茜，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苏茜，打断别人练琴可不是淑女该做的事情！”
　　“可是我只是一条狗。”苏茜有点小委屈的说道，奥黛丽顿时无言以对，左右张望一下，然后对着苏茜招了招手，“怎么样，看清楚来取东西的人了吗？他长什么样子？”
　　“我没有看到人，来取包裹的是一只猫。”苏茜用有些奇怪的语法说出了今天的见闻，奥黛丽的小嘴很不淑女的张到了能看到小舌头的程度。
　　不过她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立刻闭上小嘴，有些吃惊的道：
　　“你是说，来取包裹的是和你一样的非凡生物？难怪上次我询问宠物喝了魔药的问题时，恶魔先生表现的和倒吊人先生不太一样……”
　　“是不是非凡生物我不知道，不过我好像被它发现了，而且，那只猫和你很像。”
　　“怎么可能有猫长得像我？”奥黛丽被苏茜有些糟糕的语法弄得有点糊涂，苏茜却是摇摇头道：
　　“不是长相，是感觉……嗯，对了，就好像你说的，那只猫像个淑女……”
　　“像淑女的猫？会是什么途径呢？”奥黛丽的心里生出了几分好奇，甚至生出了和恶魔先生交流一下饲养非凡宠物经验的想法。
　　……
　　另一边，莉莉已经带着她的序列八魔药配方回到了斯诺的家里，脸上挂着一种“快来夸我”的人性化表情。
　　这是她第一次“独立”出任务，哪怕身上仍旧挂了一点斯诺的意志，但全程没有接受指挥也让她很是得意。
　　“做的不错。”撤回精神印记的斯诺将莉莉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伸出食指挠了挠小家伙的下巴，然后拆开包裹，将里面的非凡材料用锡盒装好，灵性封存，然后储存在地下室里，莉莉虽然每天都会靠着老鼠来扮演刺客，但距离完全消化，还有不短的路要走。
　　“喵~~”看着斯诺在那里忙活，莉莉忽然发出一个有些傲娇的叫声，然后用脑袋主动蹭了蹭斯诺的侧脸。
　　斯诺微微楞了一下，然后才恍然道：
　　“知道了，过会儿就去给你洗澡，今天你又没去抓老鼠……真是的，就没见过你这种爱洗澡的猫……”
　　“喵呜！”莉莉听到斯诺的话，顿时露出了嫌弃的表情，扭身跳下了斯诺的肩膀，还故意用尾巴扫了一下他的耳垂。


第三十章 魔女在行动
　　时间一晃，便已经来到了八月中旬，廷根的气氛却仍旧紧张，因为这座城市里的官方非凡者们，发现奇怪的非凡者又变多了。
　　大约是听说了这里的变化，从东塔克郡、东切间海郡甚至是南威尔郡的极光会成员也相继涌来，虽然没有再出现神使级别的中序列非凡者，但他们的狂热却让人很是头疼。
　　这并非0-08的安排，而是邪神子嗣降生消息的必然影响，极光会的成员都是狂信徒，听说神子即将降世，又有异教徒组织阻止，必然会前来护驾，神使级别的中序列可能还会保有理智，但那些秘祈人和倾听者可全是精神扭曲的疯子。
　　哪怕嗅出气味不对的官方也开始从其他地区抽调非凡者派遣，但在极光会成员那自杀式的袭击之下，仍旧呈现出一种杯水车薪的架势。
　　其实按照官方非凡者的配置，并没有出现太大的伤亡，但极光会的疯子身上总是萦绕着邪神的污染，序列七的中序列强者看一眼序列九的梦境都会受到污染，更别说战斗中主动释放的邪恶气息。
　　这就导致了哪怕成功讨伐极光会的非凡者，参与讨伐的官方非凡者也不得不进入一段时间的修养，以避免失控。更别说，在暗中，还有一个手持零级封印物的蹩脚编剧，正在不断的书写着剧本。
　　极光会的底层成员越死越多，但这种情况对于极光会而言完全是没必要在乎的事情，有真神照着，区区序列九的非凡特性根本不缺，什么？人手？开玩笑，这个时代，最不缺的就是人了，随便找个城市，去贫民区转一圈，只要愿意给口饭吃，多得是愿意拼命的家伙，至于忠诚？不管喝药前忠诚不忠诚，喝了以后也肯定忠诚！
　　（422一个序列一的气息就可以直接把普通人污染成狼人或者活尸，哪怕没有非凡特性，靠真造气息产出低阶魔药并不是不可能，顶多就是失控风险大一点）
　　好在这些奇怪的非凡者中，也不止有极光会的神经病，比如那位最初出现在八月初的女性非凡者。
　　她的活动相当的频繁，每隔两三天，就会突然进入某个官方非凡者的视野，留下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语后又悄然消失，她的行为是如此的莫名其妙，简直就像是在开官方非凡者的玩笑，但偏偏每一次透露出的事件都很是危险，上至a先生藏身之所，下至贫民区祭祀邪神，哪怕是假的，官方非凡者也不敢去赌，更可怕的是，这些事情往往都是真的。
　　虽然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位女士为廷根市的治安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单从结论上来说，廷根的官方非凡者们，毫无疑问的变得更忙了。
　　而这位让官方非凡者又爱又恨的女士，此时正坐在一面梳妆镜前，缓缓的修改着自己的妆容。
　　虽然官方非凡者已经基本认识她了，但是每次出行还是要略微修改一下面容，小心谨慎才是一个刺客最应该保持的品质，而一个合格的教唆者，也要学会将自己置身事外。
　　不过就在特莉丝将眼线描深，以改变眼睛形状的时候，她面前的镜子，忽然微微一亮，随后一直猫咪的影像，出现在了镜子之中。
　　而直到此时，特莉丝的非凡能力才终于触发，但这不止没有让她放松，反而越发的震惊起来——
　　“怎么可能！这是我的能力！你怎么做到的？”
　　是的，从非凡能力被触发可以看出，这次这只该死的猫总算是用她交给对方的头发施法了，可是为什么，明明是利用女巫的能力为媒介释放的通讯，却反而被对方主导了？
　　“所以我说过很多次，不要迷信非凡力量。”镜中的黑猫眯起了琥珀色的眸子，危险的寒光闪烁之间，令特莉丝觉得头皮发麻。
　　虽然一直都觉得这只黑猫背后恐怕是一位序列不低的强者，但是直到今天，特莉丝才真正感受到了对方的强大与诡异。
　　“这次又有什么事？杀谁？救谁？”特莉丝没有傻到去问对方的真实序列，直接开口询问具体任务。
　　黑猫对于她的识相显然很是满意，露出一个有些惊悚的笑容，伸爪点了点镜子道：
　　“找到一个叫伊丽莎白的女孩，她是伊沃斯公学的学生，她的家里在拉姆德小镇有一个庄园，我相信这些情报足够你锁定目标了。”
　　“确实够了。”特莉丝点了点头，这样的情报哪怕委托普通的私家侦探，也可以在几天内给出结果，不过她很清楚这个任务不会这么简单，为了避免眼前这只猫卖弄他那令人厌恶的“语言艺术”，她直接问道：
　　“找到之后呢？”
　　“找到之后，确认她是否被怨灵、幽魂缠身，如果有，那么将这件事告知家住水仙花街二号的克莱恩莫雷蒂先生，他是一名官方非凡者。嗯，你可以顺便告诉他，那个冤魂和某位耳垂上有痣的失忆者有关。”黑猫的笑容越发渗人，特莉丝点了点头，算是记下，然后问道：
　　“那如果没有呢？”
　　“如果没有，你就直接去找那位占卜家先生，告诉他，拉姆德小镇的古堡里有一些和他被改变的命运有关的线索，嗯，还有失忆的耳朵有痣的人。”黑猫伸出舌头舔了舔前爪，慢条斯理的说完了自己的要求，然后轻敲镜面道：
　　“这次的内容就这么多，难度不大，全程涉及的只有一个序列九，给你500镑的提问额度，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开口了。”
　　“我先知道扮演法为什么可以消化魔药。”特莉丝立刻问出了自己早就想问的问题，这些日子她的生活就是仗着隐身能力和序列七的位格，跟踪那些极光会的倾听者，然后把他们的邪恶计划透漏给官方，虽然赶不上之前暴露隐秘贤者污染序列九时得到的反馈多，但也远比杀死平民来的有效率多了。
　　“哦豁，这个问题啊，虽然说我确实是知道，不过这可是指向扮演法核心的关键性问题，你现在手里的额度好像只有1300镑的样子，完全不够呢！”


第三十一章 消化和被消化
　　“你要多少？”对于黑猫的回答，特莉丝早有预料，先不说这本就是卖方市场，首先这个情报本身就价值连城。
　　“5000镑。”黑猫没有犹豫，直接报出了一个现在的愚者先生想都不敢想的大数字，特莉丝眉头紧皱——
　　“差不多是序列六海盗的赏金吗？”
　　虽然还不知道欢愉魔女的魔药配方（名字是斯诺告诉她的），但特莉丝作为一个浪迹天涯的刺客，出演一下“黑旗”剧情也是长有的事，因此第一时间就类比到了海盗赏金上。
　　当然，这么类比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海盗的赏金，通常与该序列的魔药的价格是画等号的，换言之，如果序列六的海盗价格五千镑，那么序列六魔药的全部主材料，差不多也就是这个价格。
　　（当然，海盗会因为恶行而增加悬赏，而魔药材料也会又溢价，不过大致不会错）
　　“没错，实际上我已经给你打折了，因为这部分知识，足够你一直用到成神——前提是你能走到那一步。”黑猫在镜子前踱着步子，似乎是在等待特莉丝的回复，特莉丝没有犹豫，直接道：
　　“没问题，记在账上，以后我会帮你做三千七百镑的事情，先给我答案吧。”
　　“你什么时候有了，我这里可以赊账的错觉呢？”黑猫露出一个有点欠揍的表情，琥珀色的眸子仿佛穿透了镜面，直刺特莉丝的内心。
　　特莉丝优秀的情绪管理能力让她强行压制了自己的情感，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道：
　　“那1300镑的话，我能知道多少？”
　　“举例来说，假如你的问题是钱可以用来做什么，给我100镑的答案是可以买吃的，500镑的答案是买房出租，1000镑的我会告诉你投资理财并推荐合适的项目，5000镑我甚至会告诉你如何钻银行的漏洞空手套白狼。”
　　黑猫的语气极具诱惑力，特莉丝微微思索了一下，大致有了概念，然后道：
　　“那就先购买1000镑的部分吧。”
　　“没问题。”黑猫点点头，笑眯眯的道，“‘不是掌握，是消化；不是挖掘，是扮演’，这句话你应该听过吧？”
　　“当然，你别告诉我这就值了一千镑！”
　　特莉丝的捧哏功力很生硬，不过斯诺还是借着他的话头回答道：
　　“不，这是一百镑的部分，而五百镑，就是那句你只是在扮演……哦，这么说来我好像白送了你五百镑……”
　　“我希望你可以快点说，这样我也可以早点帮你去找那个什么伊莎贝拉！”特莉丝咬着牙憋出几个单词，黑猫立刻甩甩尾巴，一副怕了你的表情道：
　　“行吧，你知道死掉的非凡者身上会析出非凡特性的事情吗？”
　　“知道。”特莉丝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那就好说了，简单来说，每一分魔药中，其实都留有前任主人的精神印记，当然，这个前主人并不是前任非凡者，这个消化也不只是消化魔药那么简单，不过那些知识你给的钱不够，这里就先略过。”
　　黑猫说到这里，特莉丝的瞳孔明显有了放大的迹象，这毫无疑问意味着她正在吃惊，不过她并没有提问的意思，黑猫也就继续道：
　　“相信你也能感觉到那层包裹着魔药力量的外壳吧？它就是魔药中残留的精神印记对你的抗拒，换言之，你扮演的过程，其实就是把自己的精神印记伪装成这份非凡特性主人的样子，借此来穿过精神印记的屏障，一点点的偷取其中的非凡力量。当屏障中的力量偷完了，魔药的力量也就彻底消化了。
　　为什么说要记住‘你只是在扮演’呢？因为如果你忘了这一点，真的让自己的精神变得和那印记一致，那么印记就会融入你的精神之中，和样一来，你究竟是你，还是前任主人呢？这就是我所说的，被魔药消化了。哦，对了，根据这个原理，还有利用非凡特性在别人身上复活的技术，不过那就是5000金镑的内容了……”
　　“……”短短几分钟的对话，让特莉丝对魔药的认识又深了一层，精神印记的存在她虽然也有所了解，但是将其与扮演法结合之后，却忽然变得可怕了起来。
　　原来每一次消化魔药，其实都是冒着前主人在自己身上复活的风险？
　　想到这里，特莉丝忽然理解了为什么那些没有消化魔药就服用的非凡者会有疯狂、失控的风险，那不是疯狂或者失控，仅仅是原主人在自己身上苏醒，却又没有复活成功罢了。
　　如果这么想的话，那原主人，似乎也就只有高高在上的真神了吧？
　　不过就在这时，特莉丝忽然回忆起了一个更恐怖的问题，那就是这只黑猫之前说过的，自己是魔女教派最成功的作品，还说自己最像刺客序列所指向的那位真神，因此被作为真神降临的容器培养。
　　考虑到这次得到的情报，这所谓的相似，恐怕就是指自己的精神结构天生就容易被魔药所“消化”吧？
　　怪不得魔女教派的人没有告诉自己扮演法的真正重点，其根本原因就是为了让自己在扮演中迷失，然后慢慢被原初魔女的精神印记所同化，原来所谓的神降的容器，是这个意思？
　　特莉丝顿时觉得自己已经理解了一切，甚至大概明白了这黑猫所谓的5000镑究竟是什么，那恐怕就是如何通过魔药，为自己创造一个可供复活的载体吧？所以那所谓的真正消化，就是把自己的精神印记留在魔药的力量中？而所谓的魔药主人，就是真神吗？
　　当然了，想到归想到，具体怎么做特莉丝仍旧不知道，但不得不承认，对方给出的价码，确实是物超所值。
　　花了一点时间消化黑猫给出的信息，特莉丝再次看向了镜中，却只看到了自己经过调整后，染上些许风尘气的美艳面孔，至于那只猫，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切断了联系。。
　　“见鬼，我还有三百镑没问呢！”


第三十二章 死宅出门了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啊，您是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您是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感谢您的恩典，让我能够拥有一个美妙的早晨……”
　　古赫密斯语诵念的祷文在灵性封闭的房间中来回传递，仿若化作了无限的回音，直达天穹之上。
　　“咔嚓！”
　　就仿佛有什么坚固的外壳终于破碎了一般，斯诺忽然觉得精神一震，紧接着，虚幻的破碎声伴随着某种奇特的感觉包裹了他的灵性，仿佛在蒸桑拿的时候浇上了一瓢水一般，大量的蒸汽开始与他的身体融合，仿佛正有无尽的热量涌入他的周身。
　　不需要任何的标注，他很清楚的意识到，他的布里丹之驴魔药，已经彻底消化。
　　“不过选择困难症似乎还有一点精神残留，是因为布里丹之驴的部分没有扮演完成？还是强行打入精神印记的后遗症？”斯诺在心里试着构建了两个选项，顿时觉得灵性又有了不稳定的征兆，连忙拿出硬币抛投一下，决定今天早上吃黄油吐司之后，才总算让灵性稳定下来。
　　虽然这种灵性不稳比起之前稍微做个选择就差点失控的情况已经好了太多，甚至不足以真的影响精神状态，但他还是决定先不去考虑晋升【巴浦洛夫之犬】，而是试着扮演一下“布里丹之驴”，看看能不能把这点残余的负面影响消化掉。
　　至于布里丹之驴该怎么扮演……
　　当然是多多的面临选择，并做出正确的抉择了！
　　想通了这一点，斯诺结束了自己的死宅生涯，重新在门口挂上了恢复营业的标识，然后一如既往的穿上了半高丝绸礼帽与高领双排扣礼服，将一张帅脸隐藏在帽子的阴影之中。
　　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带莉莉，一来，是因为莉莉需要去扮演刺客，二来，则是莉莉太过具有辨识度，随身携带的话，容易掉马甲。
　　搭乘出租马车来到乔伍德区，轻车熟路的找到了一间民房，然后换上了一身鸭舌帽背带裤的工薪阶层打扮，这才继续朝着桥区移动。
　　说白了，贝克兰德是一个阶级划分非常明确的地方，你是否属于这个地区，只看一眼衣服就能得出结论，家住西区的斯诺如果穿着平民的衣物出门，甚至有可能被巡逻的警察当成小偷抓去询问，而穿着一身礼服在桥区晃悠，就算不被人打闷棍抢劫，也八成会被无数双眼睛盯死。
　　也正是因为如此，贝克兰德有着各种各样的交易平台，比如a先生的交易平台放在西区与皇后区的交界处，大部分新客人都是贵族和相对富裕的阶层。
　　而艾辛格斯坦顿先生的非凡聚会则放在桥区，这就意味着他面对的更多是那些需要冒险的非凡者。
　　这倒不是说艾辛格斯坦顿的非凡聚会档次就比a先生低，主要是目的不同所导致的。
　　a先生需要扮演牧羊人，发展信徒，自然是宁缺毋滥，希望能够吸引更高地位的人士。
　　而艾辛格斯坦顿作为守知者/侦探，需要接触三教九流，而且比起那些只是想要体验非凡的大人物，那些没什么钱却找到聚会的人，反而有更大的概率拿出非凡物品出售，而且到处冒险的他们，获得情报的效率显然也要高出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族子嗣（特指非凡情报）。
　　遵循着前身的记忆，斯诺轻车熟路的推开了勇敢者酒吧的大门，在汗臭与酒臭的冲击中，快速来到了柜台前，压低帽檐将经过伪装的面容隐藏在阴影之中，丢了一苏勒的硬币到桌上问道：
　　“卡斯帕斯在吗？”
　　酒保随手将硬币扒拉到柜台后面，用下巴指了指侧面的角落——“三号桌球室。”
　　“谢谢。”斯诺点点头，绕开那些正在为狗拿耗子的赌局宣泄肾上腺素的赌客，也不敲门，直接钻进了三号桌球室。
　　看到有人不敲门就闯了进来，正在打球的两人几乎同时抬起了脑袋，不过在看到斯诺微微推起的帽檐，有着大鼻子的版白老头立刻将球杆往旁边一插，很熟稔的说道：
　　“这么久没见，我还以为你死了！”
　　“我也差点以为我死定了！”斯诺摊摊手，看着另一人识趣的离开了房间，才露出一丝苦笑道，“说真的，要不是瓦尔兹党垮了，我现在还在廷根窝着呢！”
　　“所以你当初发现被跟踪的时候就该直接来找我，而不是留了封信就离开贝克兰德！明明是花点钱就能摆平的事情，我看你就是信不过我！”卡斯帕斯语气有些激动，对于这个和前身交情不错的老头，斯诺只是摇了摇头道：
　　“这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瓦尔兹党也是有后台的，鬼知道走你那边的关系会不会更遭！你也知道我这职业是要人脉的，要是把名声搞臭了，我还混不混了？”
　　“名声？‘兽医贵公子’算名声？还是‘贵妇杀手’算名声？你那死鬼老爹一辈子都想恢复贵族身份，结果到你这就光顾着恢复和贵族女眷的关系了是吧？”卡斯帕斯的话很是露骨，斯诺闻言顿时干笑两声，略过这个话题道：
　　“比起这个，我想问问你说过的那个聚会……”
　　“暂时就别想了！”
　　卡斯帕斯一口打断了斯诺的话头：
　　“虽然那个聚会还开着，但气氛总是有些不对劲，你来问我估计也是听到风声了吧？总之等风头过了再说。”
　　听到卡斯帕斯的话，斯诺微微放松了一些，倒不是因为聚会还在，而是因为——卡斯帕斯可信。
　　他之所以选择今天过来，就是因为他在报纸上看到了智慧之眼，也就是艾辛格斯坦顿那个非凡聚会的开会消息，至于既然知道暗号为什么过来问，当然是想要看看这个前身记忆中的“朋友”是否真的那么靠谱。
　　不过既然对方会做出这种提醒，显然属于相对可以交往的那种人，斯诺也就从善如流的继承了前身的这份人际关系，笑着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再等等。”


第三十三章 第九次塔罗会
　　告别了卡斯帕斯，斯诺开始了他的贝克兰德游览之旅，之所以和卡斯帕斯这个普通人接触，除了莎伦小姐这条线之外，最主要的其实还是为了给克莱恩兜底。
　　因为他让特莉丝抢了笔记，又提前杀了西里斯，虽然避免了邓恩的状态跌落，但同时也让克总没能得到小丑的魔药配方，之前虽然借着调查兰尔乌斯的借口告诉克总自己这里有配方，但他还真就担心克总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从自己这里拿——
　　总不能让亲爱的愚者先生以占卜家大圆满的实力去对付罗大师吧？说起来罗大师一口气给克总贡献了从序列七到序列五的配方，就不要再给人家加担子了。
　　所以，智慧之眼老先生的非凡聚会，就成了用来兜底的项目，虽然按照他的计划，在下下次塔罗会上，他有很大概率能够将小丑魔药透漏给愚者先生，可万一正义和倒吊人不接茬呢？
　　不管怎么说，只要克莱恩来到贝克兰德，那么勇敢者酒吧绝对是他最容易找到的非凡者聚会之一，嗯，另一个是a先生的聚会。
　　……
　　就在斯诺为了愚者先生操碎了心的时候，愚者先生正在头疼，虽然发现了阿兹克先生的一些情报，但一来，这消息来自那位陌生的女性非凡者，他担心里面会有陷阱，二来……阿兹克先生去钓海豹了……
　　虽然按照阿兹克先生离开前的说法，他应该会在几天后结束度假，但是考虑到廷根现在的紧张气氛，他是否会在这时候进入廷根还是个问题。
　　而另一件事，则是……
　　他已经消化完占卜家魔药了。
　　此时他有点后悔，没有从恶魔先生那里换取小丑魔药的配方，以至于对方离开廷根之后，自己完全失去了入手下一阶段魔药的渠道。
　　虽然很清楚对方就在贝克兰德，但自己并没有过去找他的理由，而廷根此时的乱局，又让他很迫切的想要提升自己的实力。
　　要知道，就在他和队长从拉姆德小镇回来前的那个晚上，廷根就发生了一起耸人听闻的血祭，虽然代罚者及时发现了问题，但仪式却已经开始，哪怕所有邪教徒都被当场击杀，那些受到波及的无辜群众运气最好的也损失了数年的寿命。
　　“要怎么从恶魔先生那里得到小丑魔药的配方呢？我有一个眷者？不不不，这太生硬了，果然还是要对方感兴趣的消息才行啊！对方对什么感兴趣？兰尔乌斯？梅高欧丝？我要是知道他们在哪，早就举报了好吗？”
　　在夏日的蝉鸣中，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转眼间，距离第八次塔罗会，已经过去了七天，而时间，也已经渐渐逼近下午三点。
　　……
　　“是时候了。”看着墙上的挂钟，斯诺深深吸了口气，在上一次塔罗会，他为了避免太过生硬，没敢开口，今天，无论如何他也要把小丑魔药的配方交出去！
　　思索间，深红色的光芒如潮水般涌来，斯诺再次出现在了灰雾之上，而他的左手边，也再次多出了一个男性成员。
　　“来了！”斯诺心中庆幸小太阳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蝴蝶翅膀而消失无踪，心中对于今天的行动也有了十足的信心，不过他并没有抢先开口，因为塔罗会上的第一句开场白，一定要交给正义小姐！
　　不过遗憾的是，今天愚者先生抢了正义小姐的开场白，用平稳的声音对着众人说道：
　　“这位是新成员，称号‘太阳’。”
　　“这位是‘正义’小姐，这位是‘倒吊人’先生，这位是‘恶魔’先生。”
　　虽然因为愚者先生的关系没有听到正义小姐那甜美而充满活力的招呼声，但斯诺并没有记仇的想法，他只是将原本准备好的日记内容，稍微修改了一下。
　　“愚者先生，我又搜集到了两页罗塞尔大帝的日记。”正义小姐在短暂的沉默后欣喜的开口，但斯诺没有急着开口，因为他在等待，等待一个很重要的消息。
　　新的日记？
　　克莱恩闻言倒是精神一震，暂时忽略了如何从恶魔那里薅魔药配方的问题，轻笑着开口道：
　　“很好，‘正义’小姐，你需要得到什么？”
　　正义小姐理所当然的提出了读心着魔药的配方，而小太阳也适时地开口发言。
　　但斯诺却始终没有开口，因为他在等待愚者的回答。
　　因为，他要确认，愚者先生，究竟有没有作死去窥视永恒烈阳的神血。
　　如果有的话那自然最好，如果没有，他就只能冒险，诱导克总去作这个死了。
　　幸运的是，愚者还是那个莽怂莽怂的愚者，他轻易地拿出了歌颂者魔药的配方，并完成了三角交易，而沉默中的斯诺也终于在这一刻开口了：
　　“愚者先生，我也记住了一页罗塞尔大帝的日记。”
　　“记住？恶魔先生家里果然有很多‘罗塞尔’日记啊！”克莱恩看着正义小姐已经具现出日记，当即问道：
　　“那么，你希望得到什么？”
　　“我希望能够获得一件大威力的非凡物品，猎魔子弹或者符咒之类的一次性道具也可以，但威力要能够达到序列七以上。
　　虽然一页日记并不值这个价格，不过我手里还有一批日记，只是需要时间来记忆。
　　另外，我手里有一批魔药配方，但没有出手渠道，希望可以借助其他成员的渠道出手，我可以支付交易金额三成的费用作为报酬，希望愚者先生能够进行公证。”
　　“一批……”正义和倒吊人都在为恶魔先生的数量单位而感到震惊，同时也好奇恶魔先生的配方究竟都有哪些，而愚者先生却是心中大喜，但他并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只是轻轻点头道：
　　“可以。”
　　然后，他便心情舒畅的，开始阅读起两位成员递交的罗塞尔日记。
　　部分途径高序列可以互换，神秘而强大的古老组织，还有对应神之途径的神秘纸牌，这些内容让克莱恩非常的满意，为了不耽搁会员们的时间，他没有多做思考，便拿起了恶魔先生递交的日记——
　　“果然字迹看着顺眼多……噗！”
　　多亏了灰雾的阻隔，才没有让愚者先生的威严彻底崩盘，至于究竟什么样的内容能让愚者先生的表情管理几乎失控，全因为这页日记第一行写的那句话——
　　“昨天那个密修会的高层滋味挺不错的，只会睡贵族小姐的罗塞尔弱爆了！”


第三十四章 配方交易
　　“喂喂，这位不知名的潘瑞达克斯先生，你的节操也不必罗塞尔大帝强多少吧？”愚者先生心中腹诽，但还是耐着性子往下看去，毕竟睡得是密修会的高层，说不定会有占卜家序列的魔药呢？
　　然后——
　　“从艾茵那里套到不少情报，和罗塞尔的日记映证了一下，基本还算可信，不过魔药配方我还是得占卜一下，小心无大错。”
　　“没想到神之途径居然真的就是神之途径，而占卜家，恰好还没有序列0，虽然安提哥努斯那半个序列零也不怎么好对付就是了，不过话说回来，我区区一个无面人就去想‘愚者’也太好高骛远了，还是先考虑去哪找活的美人鱼吧……”
　　……
　　日记到此结束，虽然看上去没头没尾，但克莱恩却从中解读出了不少的信息——
　　“想不到居然会在这里看到‘愚者’这个词，按照‘神之途径真的是神之途径’这个说法，序列零难道就是真神？而‘愚者’，就是占卜家序列所谓的序列零？怪不得当初恶魔先生听到我自称愚者后，反而更加恭敬了，他这是把我当成了一位真神？”
　　其实克莱恩刚看到“愚者”两个字的时候，是真的吓了一跳的，毕竟这些日子他已经受够了“巧合”所带来的风险了，不过在看到“安提哥努斯那半个序列零”的描述后，他又放松了一些，考虑到当初梦到那本笔记后出现愚者牌的情况，也许这只是受到那本笔记的影响也不一定。
　　而比起本就在巧合之中打转的他身上多了一重巧合，更让他在意的，反而是其他细节。
　　比如，美人鱼。
　　“看样子无面人应该是占卜家序列的高位魔药，只是不知道是序列七还是序列六，至于找美人鱼……是因为魔药材料吗？可是如果是魔药材料，需要特别强调‘活的’吗？”
　　克莱恩微微皱起眉头，开始思考自己要不要也开始打听活的美人鱼的线索，不过随即就是自嘲一笑，自己显然是犯了和日记主人同样的错误，明明连序列八都还没着落呢，居然就想着中序列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他强行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不再去想多余的事情，挥手让手中的羊皮纸卷散去，然后望向长桌两侧的众人：
　　“其实你们可以不用等我。”
　　“这是我们的荣幸。”“倒吊人”先生在意识到自己的地位可能再次受到威胁之后，完全收敛起了他的棱角，谦卑地回应道。
　　而奥黛丽略微思索了一下，才维持着观众的状态，浅笑着说道：
　　“愚者先生，您之前描述的那个公开考试选拔事务官员的办法已经得到了国王和首相的认同，即将在上院和下院通过，预计明年年初，就会进入正式的实施阶段。”
　　听到正义小姐的话，阿尔杰习惯性的吐槽了一下鲁恩的官僚们，而愚者先生则在为自己哥哥的未来进行思考。
　　见愚者先生首肯般点头，奥黛丽纤细的腰肢微微挺直，转而笑着看向了斯诺这边，笑着问道：
　　“恶魔先生，你要的材料收到了吗？”
　　“当然，我对这次交易很满意。”斯诺听着奥黛丽甜美的嗓音，顿时觉得心情好了不少，当即将已经抄录好的配方向前推了一下道：
　　“这里是我掌握的低序列魔药配方，包括占卜家序列的9-7 ，刺客序列的9-7，药师途径的序列9，律师途径的序列8、序列7，另外，残缺的配方我也有一些，基本都是该序列的主材料，至于中序列的魔药比较敏感，如果你们有出手渠道的话也可以提，不管你们卖出多少，给我市价的七成就可以了……”
　　“没有水手、观众和歌颂者三条途径吗？是因为真的没有，还是故意跳过了？”倒吊人从来都是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人心的，这个恶魔手里掌握的资源量已经远超出一个普通“家族”所能够拥有的极限了——
　　至少就他所知，哪怕是正神教会，除了一条主要途径的完整配方外，往往也只有两个到三个低序列途径的配方而已，可恶魔，一口气就是四条途径，而且他大概率没有说出自己的那条途径，这很难不让人怀疑他的真实身份。
　　相比于习惯性迪化的倒吊人先生，正义小姐就单纯了许多，她只是震惊于恶魔先生的……嗯，好吧，就是震惊。
　　在心里斟酌了许久，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汇来描述心情的奥黛丽当即不再去多想，而是直接开口问道：
　　“恶魔先生，不知道你能找到观众途径序列七以上的魔药配方吗？嗯，主材料的线索也可以。”
　　“嗯……”斯诺有些意外这个本应由倒吊人先生回答的问题为什么会落在自己头上，不过转念一想，他就明白过来——因为他的抢答，倒吊人先生错失了一次提问的机会，也就少了不全差价的交易。
　　心中略微思索，斯诺轻轻点头道：
　　“很遗憾，关于观众的序列七，我只知道它的部分主材料，相比于从我这里获得，你之前提出的加入心理炼金会反而是个不错的主意。”
　　“可是我并没有这方面的渠道。”奥黛丽微微蹙眉，不过她注意到，恶魔先生似乎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立刻恍然，带着些许欢快的问道：
　　“难道恶魔先生有加入心理炼金会的渠道？”
　　“也不算是渠道啦。”斯诺摇摇头，然后提示到，“鲁恩贵族中有不少心理炼金会的成员，你可以通过放出求购观众魔药配方的消息，来吸引他们的注意，毕竟他们似乎非常热衷于将大贵族的子嗣拉入组织，试图借此响王国的决策。当然，如果你需要某位心理炼金会成员的具体身份，我也可以告诉你，不过这个……得加钱。”
　　“没问题！我愿意出五百……不，一千镑！”奥黛丽当即拍板，给出了一个相当于序列七魔药主材料的价格。
　　斯诺闻言轻轻颔首，拿出一张纸，写下了前身某位“熟客”的名字……


第三十五章 复盘
　　“戴拉夫人的妹妹居然是心理炼金会的成员？”
　　奥黛丽看着纸条上的名字，心中微微泛起波澜，而斯诺也适时的提醒道：
　　“按照鲁恩贵族的传统，有身份的女士往往可以自由一段时间，你可以借用这个机会，在对方同样出席的舞会、沙龙中，表现出自己对于心理学方面的兴趣，让心理炼金会主动联系你，至于尺度，作为一个观众，你应该能够把握。”
　　“好的，谢谢你的指点，报酬还是按照上次的方式交给你吗？”奥黛丽轻轻颔首，心里已经浮现出了具体的策略。
　　斯诺和奥黛丽互相约定了一下付款的时间，而一旁的倒吊人和小太阳却各有不同的心情。
　　小太阳也就罢了，毕竟对于他来说基本就没几个字能听得懂的，而倒吊人先生，则在疑惑恶魔先生的情报网。
　　能够如此轻易的报出一个隐秘组织的成员，而且还是最擅长观察的观众途径，要么这个恶魔先生就是心理炼金会的成员，要么……
　　倒吊人先生没有继续想下去，因为不管怎么想，恶魔恐怕都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不过，自己恰好可以用得上。
　　阿尔杰眯起眼睛，斟酌了一下语气，然后开口道：
　　“我想要进行一个委托。”
　　“什么样的委托？”虽然知道倒吊人想说什么，但是由于此时对方明显是对着自己说的，因此斯诺也随口捧了个哏。
　　“我收到情报，号称‘飓风中将’的打海盗齐林格斯秘密潜入了贝克兰德，不知道想要做什么，我希望能够获得他的下落，具体报酬你可以提。”
　　“‘飓风中将’齐林格斯？七位海盗将军之一？”正义小姐的好奇心再次被吸引了过来，她成为非凡者后最想做的事是什么？当然是接触那些只存在于传说里的人物！
　　“嗯，他是‘水手’途径的序列六非凡者‘风眷者’，同时拥有一件神奇物品，他相当的狡诈和残忍，你最好不要试图对付他。”阿尔杰看正义那一副跃跃欲试的语气，哪里不知道这位贵族小姐的想法，立刻郑重的警告道。
　　不过随即，他又侧过头，先是看了一眼恶魔，然后才对着克莱恩道：
　　“愚者先生，我是否可以请求你的卷着在关键时刻提供帮助？我会付出你感兴趣的代价。”
　　“我的眷者？恶魔算不算？”克莱恩第一时间想到了每天早上叫他起床的恶魔先生，随后笑着道：
　　“前提是我的眷者就在贝克兰德。”
　　“好吧。”阿尔杰半失望半期待的收回视线，斯诺轻轻敲了敲眉心，然后用非常郑重的语气道，“这个委托我接了，至于报酬的话……我也希望你能帮我调查一件事。”
　　“说说看。”阿尔杰微微皱眉，觉得能让恶魔如此郑重的事情必然不会简单，但还是决定先听听具体内容。
　　“你之前说过自己在海上对吧？我希望你能帮我打听一下，近些年，海上是否出现了一些关于人口失踪的消息，不管是奴隶还是自由民。”
　　说到这里，斯诺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忽然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道：
　　“这个委托算是我的独立委托，如果我没找到齐林格斯的话，也会付你其他的报酬。”
　　“他问这个做什么？”阿尔杰眉头轻挑，但还是点了点头，这种消息调查起来并不困难，而这时候，已经被齐林格斯激发了“冒险因子”的奥黛丽终于忍不住问道：
　　“我也可以帮你寻找齐林格斯，不过可以告诉我一些关于齐林格斯的情报吗？比如那件神奇物品？”
　　听到正义小姐的问题，倒吊人心情微微好了一些，和恶魔的非凡情报圈子相比，这位正义小姐在世俗反而有着更广阔的人脉，她愿意帮忙的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于是，他开始讲述起齐林格斯的种种细节，直到说起蠕动的饥饿那几乎无所不能的力量时，小太阳才终于再次加入了话题……
　　……
　　再次回到现实，斯诺从床上坐了起来，先是将小鱼干喂给莉莉，然后开始复盘今天的塔罗会。
　　“该给愚者先生的配方已经给了，‘恶魔对人口失踪知道些什么’的信息也传递给了阿尔杰，确认愚者先生确实去了拉姆德小镇，我的联系方式也用‘合理’的方法送到了身为‘愚者眷者’的克莱恩手里，还顺带着薅了愚者先生一枚阳炎符咒，不过在心理炼金会那里表现的有点急了，还好现在的奥黛丽还很稚嫩，没发现什么，下次要注意情绪管理，另外就是日记……嗯，艾茵这个名字要记住，以后可以继续拿来用，必要的时候可以拿给特莉丝当马甲……”
　　一行行文字被斯诺写在纸上，然后又一条条勾去，确认自己没有遗漏之后，斯诺才将写满文字的纸点燃，又用白马非马进行了一次反占卜，这才扭头看向了已经嘬完了小鱼干的莉莉——
　　“还是上次那个地方，另外，记得别欺负那条狗！”
　　“喵~！”莉莉抬起头，很是傲娇的叫了一声，然后身子一闪，就没了踪影。
　　“这小家伙的速度真是越来越快了。”斯诺轻轻摇了摇头，从书桌上拿起了日历。
　　虽然看上去智珠在握，但他其实还是很慌的，因为，因斯赞格威尔还是没动手。
　　按理来说，此时的廷根已经够乱了，正是引爆邪神子嗣的最佳时机，要是再拖下去，等贝克兰德的极光会成员消耗干净，贝克兰德的精英小队就要杀去廷根了，到时候邪神子嗣可就翻不起风浪了啊！
　　“算了，再让女巫先生加把火吧，真是的，这次要怎么忽悠女巫先生呢？”嘴角微微翘起，斯诺拿出一张新的白纸，开始写起和女巫先生交流的问案，别看和女巫先生交流时他随时都把握着主动，但那份主动之下，可是斯诺那仿佛高难度galgame选择路线图一般复杂的问案样本——
　　当然，原来写这个是为了避免选择困难症，而现在，则是为了消化那最后的精神残余。


第三十六章 什么叫人脉啊？
　　“成年霍纳奇斯灰山羊独角结晶一枚，完整人脸玫瑰一朵，成年霍纳奇斯灰山羊……啧，怎么又是霍纳奇斯？难道安提哥努斯家族就是因为这种山羊，才会在霍纳奇斯山脉驻扎？说起来这两种材料恶龙酒吧好像都有？这又是巧合？还是因为之前密修会出手了一些非凡材料换取经费？”
　　克莱恩回忆着从恶魔先生那里薅来的魔药配方，心里很是纠结。
　　小丑魔药的主材料总价格超过五百镑，虽然正义小姐承诺会给出一份“补偿”，但谁知道那会是多少钱？毕竟序列八的魔药配方也不过就是450镑左右。而且自己还要收罗塞尔大帝的日记。
　　此时克莱恩很有一种冲动，想要将自己获得小丑魔药的事情报告给教会，这样就可以凭借之前积累的功勋，换取这份魔药了。
　　但他的理智告诉他，自己绝对不能这么去做，因为他没办法同时解释自己消化掉魔药和获得魔药配方两件事情。
　　如果只是其中一件，那还可以用巧合来解释，但两者放在一起，谁看了都会怀疑他是不是得到了某个掌握了占卜家序列的隐秘组织的“资助”，成了隐藏在值夜者中的双面间谍。
　　“只能自己想办法了……说起来恶魔先生把他的联系方式交给了我，这样一来，我就可以以‘愚者先生眷者’的身份和他交流了，只不过这对收集非凡材料而言并没有什么作用，还要给他送一份阳炎符咒作为交换后续日记的代价……”
　　想到制作阳炎符咒的花销，以及要将那枚徽章取出来的代价，克莱恩觉得自己的脑袋又疼了几分。
　　但是转念一想，又生出一个微妙的想法来——
　　炎阳符咒虽然是消耗品，但是威力媲美序列六层次非凡者的全力一击，而且还对鬼魂之类有克制效果，价格应该不会太低，如果自己多做几枚的话……
　　可是想到太阳领域的符咒要消耗黄金，以及自己少得可怜的薪水……明明之前还觉得这是很大一笔钱来着。
　　“也许可以用‘老尼尔不在，只能自己试着制作符咒’为借口，报销一部分，不过这肯定不够，果然还是要和恶魔先生商量一下货物价格才能决定……另外还要想办法把那枚变异的太阳圣徽借出来，嗯，这个也许可以拜托阿兹克先生……正好也要把拉姆德小镇的事情告诉他。”
　　克莱恩想到这里，拿出一张纸准备写信，不过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先逆走四步，来到灰雾之上，然后具现出羊皮纸，写下了一行占卜语句——
　　“我写给斯诺·冯·潘瑞达克斯的信会被其他人截获或者偷看。”
　　重复七次之后，克莱恩睁开眼睛，看着逆时针旋转的灵摆，稍微放心了一些，不过考虑到占卜不是万能的，他又写下了新的占卜语句——
　　“我给斯诺·冯·潘瑞达克斯写信的事情会引起其其他人的注意。”
　　灵摆再次逆时针转动，愚者先生又思考了几种占卜语句，确认确实没有留下死角之后，才回到现实中，开始写信询问价码。
　　……
　　而在另一边，奥黛丽小姐正在安慰又一次被猫咪鄙视的空想之狗，并开始联系格莱林特子爵，虽然没能成功参加非凡组织聚会，但他想要的药师配方，却已经到手了。
　　“不过作为一个淑女，直接上门找一位男士显然是很失礼的，嗯，他是个闲不住的人，最近应该还是会举办沙龙或者舞会，我也许正好可以借此将想要成为心理医生的消息散播出去，还有向休和佛尔思发布调查齐林格斯的任务……”
　　奥黛丽很快完成了一个一石多鸟的计策，虽然她并不缺少那卖配方的三成报酬，但一来，格莱林特子爵是她的朋友，二来她也需要一个社交平台吸引心理炼金会的注意。
　　在完善了一下计划之后，奥黛丽呼唤女仆，让她去看看格莱林特子爵近期是否有沙龙或者舞会。
　　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要求，毕竟作为一位还没有举行成年礼的贵族小姐，奥黛丽平日里离开家的唯一机会，就是参加一些非正式的社交舞会或者文学沙龙。
　　再加上贝克兰德的紧张氛围最近终于有了平息的势头，作为年轻人，想要出去透透气是非常合理的。
　　……
　　“好久不见，诺玛夫人，您的美貌仍旧令群星失色。”另一边，斯诺微微躬身，对着眼前仪态雍容，个子高挑的中年女士行了一个吻手礼。
　　“哦，亲爱的小斯诺，你不用这么客气的，快来帮希尔看看，我也知道你刚回贝克兰德，不过它最近总是没什么精神，我又不放心那些庸医碰他……”
　　诺玛夫人语气浮夸的走在前面，带着斯诺来到了那条名为希尔的大狗。
　　贝克兰德的贵族，或者说这个时代大部分有领地的贵族都热衷于饲养猎狐犬，而作为副产品，一些血统不那么纯，但是性格温和的狗则会被作为赠品附送，这也导致了贝克兰德的实权贵族家里往往都有养宠物狗的习惯。
　　希尔的小毛病对于斯诺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斯诺一边进行诊断，一边和这位保养的很不错的贵族夫人闲聊，只是斯诺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这位贵族夫人总是有意无意的用一种审视的目光在他的脸上、身上扫过。
　　那并不是富婆富有侵略性的视线，而是……嗯，有点像奥黛丽小姐那样的，属于观众的感觉。
　　虽然比起奥黛丽小姐来，诺马夫人更加的不加掩饰，或者说，只是因为正义小姐有灰雾的遮挡？
　　两人随意的聊了几句，斯诺便不着痕迹的改变了话题，不得不说和观众交流非常的轻松，因为她会发现你主动改变话题的倾向，并进行一些配合，以至于斯诺没费什么脑子，便步入了主题：
　　“听说有一位格莱林特子爵，非常热衷于文学沙龙，最近我写了一本小说，在塔索克报上刊登，希望能有一个平台，和其他圈内的前辈打好招呼，不知道您是否方便引荐一下？”


第三十七章 文学沙龙
　　八月二十二日，星期三，下午15：00，天气霾。
　　斯诺拿着诺拉夫人昨天派人送到他家里的请柬，来到了这座位于皇后区的豪华别墅。
　　作为一位因为父亲早亡，年纪轻轻就继承了爵位的领地贵族，格莱林特子爵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年青一代贵族的社交核心。
　　倒不是说所有人都喜欢他，只是因为，只有他有资格随心所欲的举办各种沙龙和舞会。
　　普通的贵族子弟举办的舞会要么是出于父辈的政治考量，要么是基于社交需求的办正式场所，至于那些中年贵族们的酒会更是充满了各式各样的拘束。
　　如此一来二去，这位格莱林特子爵的豪宅，就几乎成了贝克兰德二世祖们的聚会圣地，这就导致了诸如作家、画家、设计师等等依托于上层社会存在的职业中，很多才华出众但资历尚浅的年轻从业者，都将格莱林特子爵的沙龙当做了晋身阶梯，只要稍微被某位贵族看中，就会立刻平步青云。
　　而这些才华出众、仪表堂堂的年轻人，又吸引了不少对该行业有兴趣的贵族，甚至出现了不少投资和商业合作，这导致格莱林特子爵这些看似败家的沙龙，反而成了盈利项目。
　　这感觉，就有点像是高端会所吸引高端消费者，从而吸引想要攀高枝又有足够资本的优质茶艺师，进而吸引更多有钱的品茶者的良性循环。
　　而今天，这里的客人，尤其的多。
　　仗着一张帅到无以复加的脸，门口负责接待的人员甚至都没有查看请帖，就完成了放行，这让斯诺忽然有了一种“漂亮女生可以免票进高端酒吧”的既视感。
　　当然对于这种便利他并不在意，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白白承了人情，但有些时候，欠人情反而更利于社交。
　　“小斯诺，你来了？”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并没有和斯诺一起来的玛诺夫人已经先一步抵达，看到斯诺，立刻小步走了过来，然后笑着将他介绍给了相识的贵族夫人。
　　斯诺的前身对于这种社交场合有着相当的经验，没多久就摆脱了“圈外人”的尴尬——
　　当然，这本身也和在场的熟人不少有关。
　　游走于宽敞的宴会厅中，时不时端起一杯低度酒，和凑上来的夫人、小姐们聊上几句，虽然jojo此时才刚刚开始连载，他作为“作家”的名声远达不到引人关注的程度，不过谁让他长得帅呢？
　　走到一张长桌前，去了一份看起来很是精致的糕点，斯诺一边吃一边在宴会厅内巡视，不得不说前身的人脉真的是有点吓人，此时宴会厅内的女性，哪怕算上那些服装设计师、首饰设计师、画家以及小说作家，斯诺居然也有高达三成的脸熟率。
　　而这个脸熟率，基本约等于斯诺的顾客名单。
　　偷偷预支了序列七的非凡能力，让自己陷入“谁也看不穿”的状态，一方面规避这宴会厅内可能存在的“观众”或者别的什么非凡者的注意，一方面也能够更好的掩饰自己释放非凡能力所引起的波动。
　　做完这一切，斯诺才迈开步子，朝着少数看着眼熟，却并不认识的女士走去。
　　这位女士此时正半靠在角落里，表情慵懒的品着一杯鸡尾酒，她的指尖带着一点烟熏的痕迹，头发蓬松而微微卷曲，淡蓝色的眼睛缺乏焦距，给人一种游离于世外，但又好像在等着谁的感觉。
　　“额，这个‘谁也看不穿的可达鸭’还附送‘谁都能看穿的沼跃鱼’啊？”斯诺对自己预支的能力吐了个槽，该说不愧是可以通过心理医生魔药进阶的职业吗？哪怕借用的只是一点被动技能，也仍旧附带了出众的观察能力。
　　将手中的餐盘交给路过的侍应生，斯诺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来到这位女士的面前，露出一个富有亲和力的笑容道：
　　“这位美丽的女士，我叫斯诺，斯诺·冯·潘瑞达克斯，方便认识一下吗？”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男人，佛尔思微微皱了皱眉头，虽然对方长得确实很养眼，表现的也很有礼貌，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眼看上去就是会有种“缺乏实际印象”的感觉，简单来说，就是只要别过头，没多久就会忘掉他长什么样的感觉。
　　虽然不是很想开口，但佛尔思也明白这种文学沙龙不能表现的太高冷，特别是在她无法如数家珍的报出每一个宾客的名字的时候。
　　格莱林特子爵能帮她把休捞出来，眼前的人未必不能将自己整进去。
　　“真是的，奥黛丽小姐为什么非要在这种场合交流啊！有什么事情让那只狗……嗯，那只长得像狗的非凡生物传达不好吗？”
　　佛尔思心中默默抱怨，不过还是挤出一个笑容道：
　　“你好，斯诺先生，我是佛尔思，佛尔思·沃尔。”
　　“原来是佛尔思前辈，你的《暴风山庄》至今让我印象深刻，我恰好也有一本小说正在塔索克报上连载，不知道能否交流一下？”
　　实际上，斯诺前世是有一点社恐的，不过谁让前身是个社交牛【哔——】症呢？
　　“塔索克报？我记得是有一篇小说的作者是叫斯诺来着，休好像还挺喜欢的……好像是叫《幻影之血》？”
　　佛尔斯有些头疼的思考到，虽然已经确认对方不是贵族，但这种时候也不适合摆出一副冷脸，只能勉强打起精神，摆出一副社交用表情，开始靠着从休嘴里听到的一鳞半爪和斯诺尬聊。
　　不过斯诺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微微留下一点印象，便笑着告辞离开，看着这个帅哥转身走掉，佛尔思微微松了口气，不过还没有等她重新回到那副慵懒闲适的模样，一个身影却步入了宴会厅中。
　　在这一瞬间，宴会厅内的声音都瞬间停顿了一瞬，作为贝克兰的最耀眼的宝石，这位小姐无疑是今天这次沙龙中最高贵的客人。
　　不过自幼出入各种社交场合的奥黛丽小姐显然知道如何让自己融入社交环境，不多时，她的到来所引起的“骚乱”便已经被安抚了下来，只是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在与一个帅哥擦肩而过之后，她表情，仿佛更加“真诚”了一些。
　　从这一刻起，任何观众，都只能从正义小姐身上，读出他们所希望看到的信息。
　　【谁都觉得自己能看穿的卡比兽.jpg】


第三十八章 这波啊，这波是暗中的守护
　　在为贝克兰德最闪耀的金刚石小姐姐施加了防护之后，斯诺悄悄撤销了自己“谁也看不穿的可达鸭”的状态，让自己回到了沙龙小王子的人设，继续游走于诸位富婆、富萝莉之间，维护前身留给他唯一算得上是“正面遗产”的庞大人脉。
　　而奥黛丽小姐姐也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发生了什么变化，维持着观众的姿态，审视着宴会中的客人，在发现诺玛夫人也在以类似的方式观察之后，这才开始表现出一个受过优秀社交教育的千金小姐的风采，开始不着痕迹的将话题朝着自己希望的方向引导。
　　悖论途径的序列七是一个很有趣的序列，比起女巫的反占卜能力，它有着更加稀有的“误导”能力，虽然这个能力一般来说并不是常驻型，但是通过源质直接“赐予”的话，却可以维持很长的时间。
　　考虑到金刚石小姐姐的社交地位，斯诺只要偶尔蹭一下沙龙，就可以维持她身上的防护了。
　　之所以费了这么大功夫，关键问题还是在正义小姐的地位上，作为贝克兰德举足轻重的大贵族，霍尔家的地位足以引起心理炼金会的重视，而此时克总还处于占卜家大圆满的境界，自然玩不出纸人天使的手段，如果因为这短暂的空窗期导致正义小姐受到了催眠恶堕什么的，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好在虽然没有纸人天使，但自己直接用源质加持也是一样的，别看只是序列七的能力，在源质的位格加持下，只要来的不是毛子神父本父，以心理炼金会那群杂鱼，连发现白马非马的能力都没有。
　　当然，不排除某个半神观众天赋异禀，但那样的下场，嗯，不可直视神了解一下？
　　……
　　婉拒了几位丈夫出差的女士的邀请，斯诺回到了自己位于西区的豪宅，如往常一样，打开信箱开始查看信件。
　　这个时代的兽医和侦探一样，本身是不需要店面的，因此，顾客通常会选择直接登门或者寄信的方式来传递信息。
　　虽然斯诺已经开始打算朝着小说家的人设发展，但并没有打算舍弃兽医这个可以合理合法的出入贝克兰德上流社会的身份。
　　不过在几封装饰华美的信封之后，斯诺的眉角微微一挑，因为他看到了一封带有邮戳的信件。
　　这对于斯诺，包括他的前身来说，都是很少见的事情，因为他的客人们通常是直接写好信，然后由仆人直接投递，而前身又是个孤家寡人，像这种经由邮政部门经手，再由邮差投递的信件，斯诺真的是第一回见。
　　“廷根来信，克总不会这么随便吧？贝克兰德可是有个邮差叫阿蒙的！”斯诺咧了咧嘴，将几封信带回屋内，用拆信刀小心划开，随后便看到了令他有些无语的内容——
　　“尊敬的恶魔先生亲启：”
　　“我从某个渠道得到了您的联系方式，听说您需要一些威力巨大的防身武器，我恰好能够搞到一些太阳领域的符咒。”
　　“它们的威力可以达到序列六的程度，对于死灵、怨魂有着巨大的克制。”
　　“但是想要制作符咒需要大量的准备和不菲的代价，不知道你需要几枚？又愿意付出多少价码？”
　　“知名不具。”
　　……
　　“所以说克总为啥不直接通过愚者先生传递消息呢？”斯诺看着眼前这封竭尽全力遮掩自己信息的信件，脸上露出了丝许地铁老人手机的神情。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自己看过原著，所以知道“聊天记录转发”的玩法，但现在的愚者先生，好像还没有意识到这种功能呢。
　　“说起来，克总这次要钱明显是打算借此凑够小丑魔药的钱，直接打到不记名账户或者银行汇单倒是没问题，但怎么收取阳炎符咒却是个麻烦。”
　　想到这里，斯诺开始思考，自己弄个信使的可能性。
　　信使这东西召唤还是很容易的，而且以自己能力的特殊性，找个好用的信使也很方便，唯一的问题是……要怎么签订契约。
　　悖论途径的辅助能力很全面，甚至连修改已经签订的契约都做得到，但唯独没有订立契约的功能，换言之，他要想办法搞到一份契约，无论是太阳途径的公正契约，或者死神途径的死灵契约都可以。
　　“可惜a先生现在不在廷根，不然说不定……嗯，等一下？虽然a先生不在，但还有智慧之眼啊！”
　　是的，如果没有记错，智慧之眼老先生手里有一件能够模拟公证人非凡能力的封印物，虽然效果肯定比不上正经的公证人，不过他本身需要的也仅仅是一纸契约而已，当然，如果那枚戒指只能拿来公证，却无法定立契约的话，斯诺就只能冒险闯一下a先生的宝库了。
　　毕竟是开了那么久的非凡聚会，a先生在他家的地下室里也储存了不少的好东西，考虑到他的聚会里存在一名太阳途径的非凡者，手里存下几张公证契约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毕竟这种东西，有时候意外的能用得上。
　　现在极光会在贝克兰德的最强者最多也就是几个倾听者，靠着白马非马的力量潜入a先生家里，其实还是蛮容易的。
　　略微思考了一下，斯诺还是选择先去智慧之眼老先生那里碰碰运气，能花钱的事情，就别冒险，这也算是斯诺的人生信条。
　　想清楚了这些，斯诺双手交握抵住额头，轻声诵念道：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啊；”
　　“您是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
　　“您是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我祈求您的注视；”
　　“我祈求您的垂听；”
　　“您眷者的来信我已经收到，但他并未留下通讯方式，劳烦您转告他，我愿意以三百镑一枚的代价，购买三枚符咒。”
　　……
　　“谁又在向我祈祷？”刚刚下班回家的愚者先生听到耳边那层层叠叠的祈求声，立刻走进盥洗室，逆走四部来到灰雾之上，在看到那收缩与膨胀的星辰属于恶魔先生后，嘴角微微有些抽搐——
　　“今天恶魔先生的晚饭吃的有点早啊？”
　　微微在心里吐了个槽，克莱恩蔓延灵性，触动了那枚星辰，随后，层层叠叠的祈求声回荡在他的耳边……


第三十九章 交易
　　“三百镑一枚？而且一次就定了三枚？！恶魔先生比我想象的还要富裕啊，明明说自己是个落魄贵族来着……难不成兽医这么赚钱的吗？如果这笔钱到手的话，不止解决了魔药的问题，甚至还能有四百镑的节余！这已经足够在水仙花街以地契年期的方式买下一栋住宅二十年了！”
　　克莱恩听到恶魔先生汇报的金额，双眼立刻化作了金镑的形状，不过紧接着，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现在通知‘我的眷者’还好，万一以后恶魔先生让我向其他人传递信息怎么办？肯定不能以愚者的身份转述，不然就太掉位格了，嗯……也许可以试试直接把画面和声音具象出来？嗯，值得一试！”
　　想到这里，克莱恩先回到现实，试着模仿恶魔先生的样子，对自己进行祈祷，然后再回到灰雾之上，将自己的祈祷进行剪辑，打码，修音，直到确定无法暴露出自己的身份后，才将其打包传递给了那颗象征恶魔的深红星辰。
　　……
　　贝克兰德西区的豪宅内，斯诺正将一份昨天的贝克兰德早报摊在桌上，皱着眉头分析着上面的内容。
　　随着贝克兰德紧张气氛渐渐放松，贝克兰德早报上也开始出现了恩斯特商行收购货物的广告。
　　就在他将暗号完整的翻译出来，并仔细记下的时候，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虚幻起来，浓郁的灰白色雾气不断浮现，而在这仿佛看不到尽头的雾气深处，有着一张仿佛永远存在于那里的高背椅，以及高背椅上坐着的隐约人影。
　　就在斯诺思考着愚者先生会不会没想到投影技术而选择掉价传话的时候，灰白的雾气中忽然多出了一个穿双排扣长礼服的模糊身影，他双手交握置于额前，重复的诉说道：
　　“我接受这次交易，不过作为恶魔先生为愚者先生提供日记的代价，其中一枚免费，符咒制作大概需要一到两周的时间。”
　　“赞美愚者先生。”斯诺轻抚前胸，对着灰雾深处的高背椅躬身行礼，随即，便再次回到了他的家中。
　　待到眼前的雾气彻底散尽，斯诺这才吸了口气，轻笑道：
　　“愚者先生还是脸皮薄啊，这种时候，应该先给一个不记名账户，让我付一笔定金才对啊！”
　　想到这里，他又不禁摇了摇头，先在附近的因蒂斯餐厅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然后去乔伍德区换了身衣服，最终在七点左右抵达了勇敢者酒吧。
　　“不是跟你说了最近别想着去那个聚会吗？”
　　看到斯诺走进桌球室，卡斯帕斯的表情立刻变得难看起来，斯诺闻言却只是轻笑了一下，随即从兜里掏出一个硬币大小的挂坠丢给了卡斯帕斯。
　　卡斯帕斯有些警惕的接住了挂坠，有些古怪的道：
　　“这是什么玩意？”
　　“一个小护身符，能自动触发一个保护屏障，左轮子弹的话可以挡三枪，至于破魔……哦，我觉得应该没有人会用破魔子弹打你这个老家伙吧？”
　　斯诺夸张的张开手臂，卡斯帕斯立刻将护符揣进了兜里，然后皱眉道：
　　“你成了那种人？”
　　“嗯。”斯诺点了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
　　卡斯帕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他半晌，才点点头道：
　　“好吧，这玩意就当你的介绍费了！不过那个聚会还得一会儿，我先去打个招呼。”
　　卡斯帕斯说完，从桌球台下面翻出一个半脸铁面具和一个带帽兜的斗篷让他穿上，然后一瘸一拐的离开了房间，过了大概十来分钟后，他才重新回到了桌球室，看着已经穿上帽兜戴好面具的斯诺，轻轻点了点头，带着他从厨房的后门离开酒馆，绕过一个小巷后，来到了一个黑灯瞎火的房子前。
　　“面对这些人的时候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应该不用我多说吧？”来到门前，卡斯帕斯又看了他一眼，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才上前两步，小心的敲出了斯诺在报纸上看到的暗号，随着门上的木板被拉开，一双棕褐色的眼睛出现在了门后。
　　“这种时候带新人来？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门后那人用有些恶劣的语气教训了一句，不过对方还是打开了大门，狠狠地瞪了卡斯帕斯一眼之后，示意斯诺快点进去。
　　穿过昏暗的客厅，两人进入了一楼的一间起居室，茶几上点着一根蜡烛，昏黄的烛光将房间映照的影影绰绰。
　　茶几周围的沙发和椅子上做了七八个兜帽面具打扮的人，一个看皮肤状态有些年纪的老者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隐隐成了整个房间的中心。
　　房间里没有任何人说话，大家都静静的呆立在那里，仿佛一尊尊雕塑，直到又过了五分钟左右，那位老先生才轻轻咳嗽了两声道：
　　“看样子今天来的就这些人了，我们开始吧。”
　　老先生话音落下，但却仍旧有些安静，片刻之后，终于有一个看兜帽的轮廓就知道是个胖子的人开口道：
　　“我要买精灵之泉的髓质结晶，谁有？”
　　“这胖子现在就已经到贝克兰德了？”斯诺眉头微挑，虽然仍旧没有人搭话，但沉默好歹被他所打破，交易也慢慢开始。
　　这次参与交易的还不足十个人，可以出售的东西并不多，在两次交易之后，斯诺终于开口道：
　　“我想要购买一份契约，约束力不需要太强，只要对低序列以下有效就可以了。”
　　斯诺的话语并没有人接茬，毕竟公证人好歹也算是序列六的超凡者，虽然说要求放低到了低序列有效使得可以用一些非凡物品制作，但仍旧不是这种小聚会的参与者能够提供的。
　　不过斯诺本来的目标，就不是他们。
　　短暂的沉默后，智慧之眼老先生似乎找到了炫耀自己藏品的机会，他抬起头，用深邃而充满智慧的眸子看着斯诺：
　　“你愿意为此付出多少代价？”
　　“五百金镑以下都可以考虑。”斯诺按照序列六的一次性非凡物品进行了报价，并主动溢价百分之三十，对于他的报价，智慧之眼老先生微微点头道：
　　“我这里恰好有一件神奇物品可以制作出用于签订契约的契约纸，当契约双方阅读上面的文字并用灵性留下痕迹后契约就会生效，违背契约者将承受相当的伤害，并且签约的另一方会立刻得到警示，不过这张纸必须在三日之内写上契约，超过期限就会变成普通的白纸，而且无法定立太过复杂的契约，这样的一份契约纸价值200金镑，你要吗？”
　　“当然。”


第四十章 信使
　　傍晚，斯诺宅，一张矮桌前，斯诺已经准备好了召唤灵界生物的仪式。
　　他并没有召唤个小姐姐或者半神之类信使的想法，或者说，他召唤信使的咒语，其实早就已经决定。
　　拿出一瓶价格高昂的“琥珀”男士香水轻轻喷洒，同时调动白马非马的力量，将香水等价为香草和精油，进而扭曲为“可以取悦所有生物的味道”。
　　这并非是斯诺舍不得那点精油、纯露的钱，而是这本就是他筛选召唤对象的方法。
　　他通过“灵界生物能被特定的香草和精油取悦，香水中有香草和精油，所以香水可以取悦灵界生物。”这样的语句扭曲了仪式的指向范围，但同时，这种扭曲同时也意味着，他所吸引来的目标，全都是能够被“偷换概念”这个能力影响到的存在。
　　而那些不受影响的存在，就不会被香水这种不正规的仪式所吸引，也就不会出现。
　　换言之，斯诺借助这个办法，可以将所有不受“偷换概念”能力所影响的灵界生物排除在召唤名单之中，这间接的保证了他不会因为不小心召唤出什么对付不了的家伙而陷入危险。
　　做好了这些准备，他取出了价值两百金镑的契约纸，这张纸看起来和普通的a4纸没什么区别，不过在它的右下角，有一个绘制着太阳符号的金色徽记——那是智慧之眼老先生用太阳领域神奇物品留下的印痕，同时也是这份契约纸的力量来源。
　　一切准备就绪，斯诺退后一步，用古赫密斯语念诵道：
　　“我！”
　　“我以我的名义召唤！”
　　“徘徊于虚妄之中的灵，可供驱使的友善生物，超乎想象的极速者。”
　　是的，就是这串咒文，原著中克总曾经使用过的咒文。
　　而伴随着古赫密斯语那古老而奇特的音节在灵性封闭的空间中荡漾，一股阴风凭空出现，摇曳的烛火染上一层阴绿，深寒的感觉也随之蔓延。
　　而就在这一瞬间，一道模糊的身影猛然冲了出来，快得几乎超出了肉眼捕捉的极限。
　　但斯诺早已做好了准备，预支的【巴浦洛夫之犬】能力触发，几乎是看到那影子的同时，他预设的条件反射便完成了激发，几乎是同步的丢出了手中刻录着“∞”符号的一便士硬币。
　　“飞矢不动！”
　　古赫密斯语咒文念出，一股奇异的力量扭曲了封闭空间中的规则，一切都变得卡顿起来，从客观上讲，此时那高速移动的灵体仍旧很快，但它的快却仿佛被彻底拆分开来，导致那每一瞬间的运动，都仿佛静止一般。
　　确切的说，它仍旧在以人类，乃至于很多高位存在都难以捕捉的速度移动，但只要斯诺想要观察它，就一定能捕捉到它“静止”的瞬间。
　　这种诡异的扭曲感将那高速移动的灵体吓了一跳，它竭力的完成自己的加速，但所做的，不过是在这片空间中，留下更多的“静止”的自己而已。
　　而思诺，也终于看清了它真实的模样。
　　首先，这是一个典型的灵体，通体呈现出半透明的青灰色，一眼看上去有点像是有着个箭头一样脑袋的蛇，但仔细观察的话，却能够发现它其实是把双手并在了身体两侧。
　　它的体长接近三米，虽然是蛇形的细长样子，但看那两只和人手差不多的手臂，抱个高中生书包应该不成问题——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影响速度。
　　“哆哆哆！”
　　似乎是实在无法适应此时这种卡顿的状态，这条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的灵界生物发出了有点可怜的声音，一双透着淡金色的眸子可怜巴巴的看着斯诺。
　　“我希望能找一个信使，你愿意吗？嗯，信使就是帮我送东西给别人，或者从别人那里带东西回来给我的工作，对，你不能偷偷打开，也不能拿走。”
　　斯诺感受着对方传递回来的不解情绪，只能解释起信使究竟是个什么工种，心中却是一阵腹诽，明明原著中连保险箱一样的家伙都知道信使是什么意思。
　　“哆哆！”灵体点了点箭头状的脑袋，传递出“只要让我随便飞，怎么样都好说”的意念。
　　“那就签约吧，嗯，毕竟我也不是什么恶魔，你有什么想要的嘛？”斯诺拿起羽毛笔，不紧不慢的在契约书上起草信使契约，不过还是很民主的抬头问了一句。
　　“哆哆（不可以限制我的速度）。”灵体快速的说出了自己的诉求，斯诺挑了挑眉毛，点头道：
　　“可以，但是在将信送到和被召唤的时候，你必须在目标面前停留至少十秒，嗯，可以不用停下，但至少要保证对方能够看到你，如果遭遇危险可以无视这一条。”
　　“哆哆（好的，所以快点放开我）！”灵体别扭的在空中快速移动，拉出一连串暂停的自己。
　　“别急，看看有没有问题，没问题就签约吧。”斯诺将这一段也写进契约，然后确认各式，确认没有留下明显的空子之后，才将“来自遥远时空的旅者；逻辑与智慧的矛盾螺旋；知识的倒影，真理的背面”的尊名写在了“契约见证者”的位置。
　　随着尊名的写下，契约书右下角的太阳印记忽然发出一阵光芒，然后就这么转化成了，有着∞重瞳的神秘之眼的徽记。
　　在徽记变化的瞬间，青灰色的灵体明显老实了不少，但它并没有多做思考，现在的它只想着能够挣脱这古怪的束缚，大致看了一眼契约，便急火火的留下了自己的灵性印记。
　　“不知道信使是什么意思，却能够理解契约的内容，古赫密斯语还真是神奇的语言呢。”斯诺心里嘟囔了一句，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
　　“你有名字吗？我要怎么称呼你？”
　　“哆哆（你随便叫就行了，赶紧放了我啊）！”
　　“那以后就叫你‘多多’了。”斯诺耸耸肩，把自己的灵性印记与自己的名字一起写在了纸上。
　　几秒之后，契约纸缓缓的化作了灰烬，一种联系也在两者之间建立完成，多多用那淡金色的大眼睛眨呀眨的，呆萌的完全不像是一个灵体。
　　感受着多多传递过来的急切心情，斯诺也随即解开了悖论符咒，原本被强行分割的空间再次“连续”起来，多多立刻开始疯狂的加速，就好像是想要将之前亏欠的一口气补上一样。
　　已经完全无法捕捉多多速度的斯诺见此情景也是有些好笑，干脆意念一动，解除了召唤，伴随着重新钻入烛火的多多彻底消失，斯诺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了一抹轻松的笑容——
　　“嗯，没有冒出什么半神、天使或者奇怪的舔狗，看样子我确实不是什么大佬的后手……”


第四十一章 正义小姐有点慌
　　在参加完格莱林特子爵的文学沙龙的第二天下午，奥黛丽来到了诺玛夫人的家里，应约参加今天的下午茶活动。
　　贵族夫人与小姐们的下午茶，可以说是这个时代很流行的社交手段，不过这一次，却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他们就是我说的神秘学专家。”诺玛夫人热情地为尊贵的客人做着介绍，“这位是希尔伯特·阿鲁卡尔德先生，他是一位心理学家，同时也是珠宝设计师，才华非常出众，这位是伊思兰特·奥西斯莱卡（不是错别字，是斯会让这位小姐的名字变成***）小姐，她是精神领域的医生，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好像是观众途径的序列七？”奥黛丽礼貌的注视着似乎有南大路血统的希尔伯特先生和娃娃脸的奥西斯莱卡女士，心里微微有些紧张。
　　不过出于一个贵族小姐所接受的教育，她很快摆正心态，和对方寒暄了几句后，便坐了下来。
　　然后，奥黛丽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她好像能够清楚的察觉到，这两个人在观察自己。
　　她并没有使用观众的能力，或者说，一般而言，就算她用了，以一个区区观众的力量去观察至少序列七的同序列强者，也绝对会被发现。
　　但现在偏偏不是这种感觉，而是好像……
　　嗯，反而是他们受到了自己的误导？
　　那种情绪上的“自以为是”，仿佛正大声的说着“啊，多天真的女孩啊，我一眼就能看穿，她一定是这么想的”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的天赋强到已经可以观察序列七的强者了吗？还是说这其实是他们的试探，企图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大意？”
　　奥黛丽心里思索着，却不敢表现出来，甚至不敢暴露出自己已经是观众的真相。
　　在来之前，她就已经想好了自己今天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以自己的身份，就算他们真的想要做什么，也绝对不敢直接动手，而自己的身后有着愚者先生，只要离开这里，就可以让愚者先生清除影响。
　　所以，不管他们是否看穿了自己，自己都要演下去。
　　正义小姐打定了主意，开始以一个神秘学爱好者的身份，与这几位神秘学专家交流起来，就这样度过了一个“美好”的下午茶时光……
　　眼看着阿鲁卡尔德和希尔伯特同时起身告辞，奥黛丽这才放松下来，今天的下午茶着实太过怪异，以至于她现在已经完全顾不得思考心理炼金会的事情了，只想着赶紧回家，向愚者先生祈祷一下，看看自己是不是受到了什么超凡力量的影响。
　　不过就在她跟着提出告辞，被诺玛夫人送到门口的时候，对方忽然微笑着问道：
　　“奥黛丽，我看你对心理学方面的事情很感兴趣啊？为什么不考虑在结婚之前，试着做一做心理医生？霍尔伯爵和夫人都是女神的信徒，应该会支持你做类似的事情。”
　　“试探？还是明示？”奥黛丽心里有些紧张，但还是维持着仪态，礼貌的浅笑回应道：
　　“那我还需要阅读更多的书籍。”
　　听到奥黛丽的恢复，诺玛夫人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微笑道：“伊思兰特和阿鲁卡尔德都是不错的教师。”
　　“嗯，也许我可以考虑请伊思兰特小姐担任我的心理学家庭教师。”奥黛丽乖巧的点头回应，然后乘着马车回到了霍尔家的豪华别墅。
　　穿过前庭，奥黛丽立刻提起了裙角，用不会踩到裙摆的小碎步快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脱掉了复杂的茶会装束，换上了她喜欢的居家软裙，这才松了口气，对着已经悄摸摸出现在房间角落的苏茜道：
　　“帮我去守住门口，安妮她们过来的话立刻过来通知我……不，是拦住她，然后用叫声通知我。”
　　苏茜对于这样的工作已经驾轻就熟，立刻乖巧的朝着门外走去，还不忘转过身，将房门带好。
　　奥黛丽坐在自己的梳妆台前，双手交握抵住额头，用古赫密斯语默念道：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啊；”
　　“您是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
　　“您是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我祈求您的注视；”
　　“我祈求您的垂听。”
　　“今天下午，我参加了……”
　　……
　　“恶魔先生的祈祷怎么越来越早了？”还在黑荆棘保安公司值守的克莱恩听着耳边浮现的嘈杂呢喃，皱起眉头，看了一下时间，别说是晚餐了，距离下班还有不断的时间。
　　不过他也只是心中腹诽两句，立刻走进盥洗室，逆走四步来到灰雾之上，然后他意外的发现，今天祈祷的，居然是正义小姐？
　　“正义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克莱恩不敢耽搁，立刻蔓延灵性，触碰那颗象征正义的星辰。
　　轰的一下，他看见了扭曲模糊的画面，看到穿着居家软裙的正义小姐坐在梳妆台前，双手交握着抵住额头。
　　不过不等他去仔细聆听正义小姐的话语，便已经被另一项事物所吸引——
　　那是一团飘在正义小姐的头顶，时聚时散，时而化作白云，时而化作奔马的奇怪影像。
　　“这好像是恶魔先生用来屏蔽真实造物主的非凡物品？怎么会跑到正义小姐的身上？”克莱恩皱起眉头，开始努力分辨那虚幻叠加的清甜女声，听着正义小姐讲述起今天与疑似心理炼金会中序列非凡者交流的事情。
　　“难道是恶魔先生用他的神奇物品保护了正义小姐？可他怎么知道正义小姐的真实身份的？还是说他们现实里就认识？”
　　克莱恩虽然觉得恶魔先生应该是好心，不过还是没有妄下定论，而是具现出纸笔，在羊皮纸上写下了一行占卜语句——
　　“正义小姐头上异象的作用。”
　　他默念着这句话，不断勾勒着那时聚时散的浮云白马，七遍之后，克莱恩手抓写有占卜语句的纸张，往后靠住椅背。
　　他的脑海内勾勒出光丘，眼眸瞬间转为深黑，整个人飞速进入了冥想状态。
　　四周顿时变得空灵，上方似乎有无形的事物和虚幻的挥舞在延伸，无边无际。
　　克莱恩又回想了一遍那匹浮云白马，然后放纵自己的灵性让自己在这样的状态中进入梦境……


第四十二章 恶魔先生的关爱有加
　　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克莱恩半是清醒半是浑噩。
　　他眼前也逐渐浮现出一副扭曲、虚幻的画卷。
　　他觉得自己投身画卷之中，成为了一个个不同的人，而在这些人的眼中，都有一个天真、美丽、善良而又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克莱恩本能的知道，她应该就是正义小姐。
　　他变成了女佣奴仆，变成了贵族子弟，变成了凶恶罪犯，变成了超凡强者，但不管变成什么样，正义小姐在他的眼中，始终表现出那副天真善良、不谙世事的状态。
　　这样的变化不断的发生，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在不知道交替了多少次视角之后，画面骤然破碎，克莱恩也终于清醒了过来，然后，他注意到了一个之前梦境中自己并没有发现的盲点。
　　那就是，那些视野中的正义小姐，其实并没有那么天真。
　　她有时在和自己的狗密谋着什么，有时会偷偷贴在某扇门之后，有时双眼中会透出一种冷漠的，仿佛审视着众生的气质，有时候甚至会露出小恶魔般恶劣的笑容。
　　但在梦境中，他所经历的所有视角，都无一例外的忽略了这些，只是盲目的将其当做了一个天真可爱，甚至有些愚蠢呆萌的傻姑娘，好像随便自己说些什么，她都会上当受骗一样。
　　“反占卜能力？不，应该说更像是反观察能力，几乎就像是专门针对观众途径的力量一样。”克莱恩回忆着梦境中得到的信息，尝试分析着正义小姐身上的白马所产生的效果。
　　“看起来好像是为了保护正义小姐，不过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克莱恩并没有急着做出决定，而是再一次写下了新的占卜语句——
　　“正义小姐头上异象的来历。”
　　再一次使用梦境占卜法进入梦境，克莱恩眼前虚幻而扭曲的画面再次发生变化，他看到一个身穿双排扣长礼服的年轻男子与一位穿着宫廷长礼服的美丽女性擦肩而过，随后，她给人的感觉，便发生了变化。
　　嗯，变得就好像之前的梦境中那样，天真可爱，甚至好像有点蠢萌的形象。
　　“果然是恶魔先生？可他怎么会知道……对了，之前恶魔先生给正义小姐提供了心理炼金会成员的身份，然后只要跟着那个成员，就自然的可以找到正义小姐了。嗯，正义小姐真是太不小心了。”
　　克莱恩心里批评了一下正义小姐，却并没有太过担忧，至少恶魔先生是一个真正的绅士，他试探正义小姐的身份，也仅仅是为了在暗中提供保护。
　　明明代号是恶魔，善良的却像是个天使呢！
　　克莱恩心里冒出了这样的想法，但他却并没有完全信任恶魔先生，而是在具现出的纸张上，写下了新的占卜语句——
　　“恶魔先生施加在正义小姐身上的力量对正义小姐而言有风险。”
　　克莱恩这次没有再使用梦境占卜法，而是具现出灵摆，在心中默念着占卜语句，重复七次之后，他睁开眼睛，却看到灵摆，正在以非常、非常、非常缓慢的速度，作着顺时针转动。
　　“有风险，但是非常小……”克莱恩看着这个结果，微微有些皱眉，“这个非常小的风险，也许是因为高位存在有可能看穿？嗯，就好像我可以借助灰雾看到正义小姐头顶的白马一样，所以如果遇到某些高位存在，也许会发现正义小姐的异常？也不知道需要多强的非凡者才能发现这种异常……”
　　克莱恩思考了许久，决定还是把选择权交给正义小姐。
　　他将之前梦境占卜中看到的景象微微剪辑，然后加上了一句关于高位非凡者的告诫，一同传递给了代表着正义小姐的那颗深红星辰……
　　……
　　完成祈祷之后，奥黛丽便一直呆在房间里，虽然平时这时候她应该去琴房练琴，但现在她的心情实在是太过紧张，很容易在弹琴时引起家里人的怀疑。
　　在这样的忐忑持续了近二十分钟之后，她的眼前忽然蔓延出无边的灰雾，随后，大量的幻觉快速的在她的眼前闪现……
　　“面对高位存在，有暴露的风险……愚者先生都会用‘高位存在’指代的存在，难道是指真神吗？这样的话，根本就不用担心嘛！”
　　奥黛丽自我安慰似的嘀咕了一句，心里却仍旧有些纠结。
　　“说起来，之前的沙龙里有这个人吗？他为什么要帮我？嗯，愚者先生好像刻意忽略了这个问题，是希望我自己去寻找答案？不过连影像都重现了，这样很没有挑战性啊！”
　　奥黛丽想到这里，努力回忆起昨天的文学沙龙，经过观众魔药的强化后，奥黛丽的记忆力已经今非昔比，哪怕宴会中的取食顺序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但是，那个男人的长相，她却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
　　“嗯，这应该是和我身上这种非凡能力差不多的力量，难道是谁见了都会忽略？”奥黛丽大致思索了一下，便放弃了自己回忆，而是自言自语道：
　　“不过他既然出现在格莱林特的沙龙里，肯定是格莱林特认识的人，却问问他好了，正好，他还欠我帮他找到药师魔药配方的人情呢！”
　　……两天后……
　　皇后区，格莱林特子爵家的社交舞会上，脸颊的肌肉已经开始酸痛的奥黛丽终于得到了好友的暗示，通过盥洗室这个愚者信徒都该掌握的借口，成功脱离了舞会，然后在观众赋予的能力下，巧妙地绕开了所有的视线，轻车熟路的来到了一楼的书房，并对着贴身女仆安妮道：
　　“我有事情需要和格莱林特商量，你在门口守住，不要让其他人进来。”
　　“好的。”安妮也不是第一次担任这样的工作了，虽然最近小姐和格莱林特子爵会面的频率有些高，但那并不是自己一个女仆该考虑的问题。
　　……
　　进入书房，反锁大门，奥黛丽便看到了正坐在桌子后方的格莱林特，他正把玩着一支钢笔，好让自己不是显得那么的闲。
　　“我以为你不喜欢参加舞会的。”看到奥黛丽进来，格莱林特放下了手中的钢笔，起身笑着说道。
　　“我确实不喜欢，但我有事要和你打听。”和朋友的私下交流中，奥黛丽并没有太多贵族式的社交辞令，直奔主题的说道。
　　“有什么想问的尽管提！嗯，观众途径的魔药配方我已经在帮你找了，不过你知道，那并不容易。”格莱林特显然有些尴尬，明明作为一个独立贵族的自己，有着比奥黛丽更多的能动用的力量，但先找到非凡魔药配方的，反而是奥黛丽。
　　“不是这个，我想打听一下，之前文学沙里见过的一个人。”
　　奥黛丽虽然并不记得斯诺的长相，但愚者先生提供的影像中，却有着衣着、身高等方面的信息。
　　但是，在奥黛丽将自己记得的细节全部说完之后，她却敏锐的发现，格莱林特的表情，好像有点奇怪？


第四十三章 莽怂莽怂的愚者先生正在作死
　　作为一个标准的老鲁恩正米字旗贵族，格莱林特子爵可以清楚的记住每一个参加他沙龙的来宾的姓名，并知道至少三个用于与对方攀谈的话题，知道对方的禁忌和信仰，当然也会知道对方的名声。
　　所以，在听到奥黛丽给出描述的同时，他的脑子里就浮现出了一张宾客名单，并快速的进行着筛选，短短的几句话之后，他就锁定了奥黛丽打听的目标。
　　只是这人……
　　奥黛丽身为“观众”，自然是立刻察觉到了格莱林特的异样，她微微皱起眉头，用甜美又略显稚嫩的嗓音问道：
　　“格莱林特，你怎么了？”
　　“奥黛丽，这个，嗯，我是说……那个……”格莱林特一时间有些语塞，挣扎了半晌，才在奥黛丽那纯净如绿宝石一般的眸子中败下阵来，有些嗫喏的说道：
　　“你为什么要打听他，他在圈子里……嗯，我是说他的风评不太好。”
　　“风评不好？”奥黛丽心里有些奇怪，但还是半真半假的道，“他很可能是个非凡者，而且掌握着我想要的观众途径配方。”
　　“非凡者？我就知道！怪不得他……咳咳。”格莱林特明显有些激动，不过想到奥黛丽还在身边，立刻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介绍到：
　　“这个人的名字叫做斯诺·冯·潘瑞达克斯，祖上似乎也是贵族出身，不过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失去了爵位和领地，现在是一个兽医，和很多贵族夫人都有些……嗯，有些不太好的传言，之前那次文学沙龙，就是诺玛夫人带他进来的。”
　　“诺玛夫人，兽医……”奥黛丽漂亮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完全没有注意格莱林特加重语气的“不太好的传言”，而是在心里构建起了完整的证据链——
　　恶魔先生的非凡宠物见过苏茜。
　　自己养着金毛大狗苏茜的事情在贵族圈子里不是秘密。
　　恶魔先生告诉自己诺玛夫人与心理炼金会有关，并提议在社交场合透漏自己对神秘学有兴趣。
　　自己在沙龙中公开表示对神秘学有兴趣后被施加了非凡能力。
　　没错了，这个斯诺应该就是恶魔先生！他从苏茜身上察觉到了我的身份，然后跟着诺玛夫人参加沙龙，进行了最后的确认，为了避免我被心理炼金会的成员读心、催眠，所以对我施加了反催眠、反观察的非凡能力。
　　“恶魔先生真是狡猾！”奥黛丽在心里嘟囔着，同时也明白愚者先生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自己恶魔先生的身份——
　　“愚者先生保护我们的隐私，但是如果我们自己发现了其他人的身份，也不会干涉，不过恶魔先生之前明显有通过信息诱骗的嫌疑，所以愚者先生才会给自己提供了暗示，嗯，一定是这样的！”
　　“奥黛丽，奥黛丽！”格莱林特看着奥黛丽陷入沉思的模样，心里有点发荒，虽然说鲁恩贵族养几个情人什么的根本就是常态，但奥黛丽还没有成年啊！要是霍尔伯爵知道她在自己举办的沙龙里认识了那个“贵妇杀手”……天啊！
　　“啊，抱歉，格莱林特，我在想怎么从他那里换取魔药配方。”奥黛丽露出一个优雅的甜美微笑，格莱林特却一点不敢大意，虽然说这种提醒可能已经算是失礼，但是身为朋友的立场和霍尔伯爵带来的压力，他还是提醒道：
　　“奥黛丽，如果你确定他有配方的话，我可以作为你的中间人，相信我，他的风评真的不是很好，如果和他进行交流，会让你的名声产生污点的！”
　　“诶？”奥黛丽这才反应过来格莱林特的意思，顿时有些无语，不过还是保持着优雅的贵族风范说道：
　　“放心吧，我不会和他直接接触的，嗯，我会让休小姐帮我问价的，你知道的，她是个仲裁人。”
　　“这样就好。”格莱林特明显松了口气，这明显的态度，让奥黛丽不由得心中腹诽——
　　“恶魔先生，你的名声究竟是多差啊！”
　　不过虽然生出了几分好奇心，但奥黛丽并没有打算直接在现实中与恶魔先生正面交流。
　　当然，她也不打算让休和佛尔思去，相比于这种私下见面，在有愚者先生见证的场合，才显得更为正式和安全。
　　……时间前推几个小时……
　　廷根市，莫尔斯小镇，克莱恩总算在伦纳德的助攻之下，与变异的太阳圣徽在教堂之内独处。
　　他静静地等待着时间的流逝，直到过去十几分钟，确认伦纳德和科恩黎不会忽然闯入后，他才将变异的太阳圣徽放在地上，背对着女神的圣徽，掩耳盗铃般的布置起窃取永恒炽阳力量的仪式。
　　“其实我应该直接占卜一下，看伦纳德他们会不会忽然进来的。”克莱恩正布置着仪式，脑子里忽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随即晒然一笑——
　　“占卜不是万能的，我差点又迷信占卜了。”
　　心里这么想着，他快速取出倾家荡产才买齐的仪式材料，其它的东西都好说，主要是用于制作符咒的那五枚金片，真的是花干了他的全部积蓄——
　　要不是恶魔先生承诺会以300镑一枚的价格购买，他绝对不会做这么多的。
　　无形的灵性墙壁被构筑起来，克莱恩也暂时驱逐了心里对金镑的执念，开始向着蜡烛中投放精油与粉末。
　　“永恒烈阳的血液。”
　　“您是不灭之光，是秩序的化身，是契约之神，是商业的守护者。”
　　“我向您祈求；”
　　“祈求您赐予我力量；”
　　“赐予我完成阳炎符咒的力量。”
　　“永恒烈阳的血液啊，请将你的力量传递给我的符咒……”
　　……
　　一句句咒文被达成了在“黑夜女神的教堂里赞颂太阳”成就的愚者先生念出，一种极端的炎热顿时将她包裹。
　　他的头发变得滚烫，他的皮肤仿佛开始冒烟。
　　顺着那燃烧一切的力量的引导，他拿起了刻刀，飞快的在金片上绘刻象征符号。
　　教堂外的阳光变得炽烈，黑夜女神教堂的设计却完全阻碍了这种光芒，整个教堂内仍旧处于一种清幽而精密的阴暗氛围之中，也就是克莱恩祈祷的源头就在眼前，否则哪怕女神不把他隐秘了，这符咒也是绝对无法完成的。
　　好在一切都比想象中更加顺利，在最后一刀结束的同时，五枚金片的灵光开始内敛，亮眼而华贵的金黄色变得暗淡，温暖润泽的感觉以缓慢的速度渗出。
　　“总算完成了，留下两片作为底牌，还可以有九百金镑的进账，不过符咒要怎么送到恶魔先生手里呢？总不能还是用信件吧？或者像正义小姐那样，约定一个地方把符咒埋好？”
　　克莱恩微微皱眉，打算通过自己向自己祈求，然后录像剪辑转交给恶魔先生的方式进行询问，不过此时他总算是想起了这里是黑夜女神的教堂，到底没有提起勇气在这里向着自己祈祷。


第四十四章 愚者先生忘了很重要的事情
　　“已经连载到‘我不做人了’吗？看起来反响还不错，就是不知道那些非凡者读者会不会把波纹气功和太阳途径联系起来……嗯，反正石鬼面肯定是被当成吸血鬼……或者说药师途径的高位格非凡物品了。以后要是得到吸血鬼的非凡特性，也许可以试着做个石鬼面玩玩？”
　　傍晚，贝克兰德的西区的豪宅中，斯诺正一分一分翻阅着读者的来信，虽然说幻影之血的故事放在现代而言，只是略显普通的王道热血系套路，但放到这个时代，却足够的引人入胜。
　　更别说里面还涉及了非凡力量、吸血鬼、贵族、复仇等等经典要素，虽然剧情还未过半，但已经有两三家出版社投来了橄榄枝。
　　不过斯诺并没有急着答应下来，因为前身留给他的人脉里，有着鲁恩最大的非学术出版社——贝克兰德联合图书出版社的几位董事，走走关系，出本书应该不成问题。
　　就是不知道将来写到第三部的话，塔罗会的成员会不会有意见…… 
　　奥黛丽心说：“你居然说我是个老婆婆！”
　　倒吊人心说：“你居然让我给正义当儿子！”
　　大家同时想：“你居然敢暗示愚者先生是条狗！”
　　想到这里，斯诺嘴角上扬，原本想要鸽一天的念头顿时打消，码字动力满满，当即取出打字机开始啪啪啪的敲了起来。
　　不过在他刚写到“我下周就要回伦堡和她结婚”的时候，眼前忽然变得模糊起来。
　　如潮水般的灰雾瞬间充满了整个视野，随后，一个身穿双排扣长礼服，黑发褐眸，却面容模糊的青年形象出现在了灰雾深处——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已经准备好了恶魔先生需要的符咒，请您通知他提供收货方法，这是我在贝克兰德银行的不记名账户……”
　　“好家伙，现学现用了这是？”斯诺心里嘀咕一声，随即轻轻咧嘴，暂停了将伦堡小哥写死的行为，双手交握，开始用古赫密斯语祈祷——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啊，您是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您是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我祈求您的垂听，我祈求您的注视，您眷者的信息我已经在收到，这是我信使的召唤咒文，请他将符咒用灵性封闭后交给我的信使。”
　　……
　　刚刚交还了变异的太阳圣徽的克莱恩刚刚回到位于水仙花街的家中，便再次听到了层层叠叠的嘈杂耳语，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将其当做是恶魔先生的餐前祈祷，而是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间，逆走四步来到灰雾之上，迫不及待的点开了象征恶魔先生的那颗深红星辰。
　　恶魔先生那熟悉的声音层层叠叠的回荡在耳边，克莱恩脸上露出了丝许惊讶与疑惑——
　　“想不到恶魔先生居然有信使？可他当初为什么不用信使和正义小姐交易？”
　　对于信使，克莱恩并不陌生，实际上，就在上次塔罗会结束的那天晚上，戴莉女士就为了提醒队长扮演法这件事找过他，而那时候，戴莉女士就告诉了他召唤信使的方法。
　　只是戴莉女士好歹也是序列六的死灵导师，而恶魔先生，应该还是序列九吧？
　　不过他似乎掌握了非常强大的超凡物品和许多的神秘知识，也许这个信使也是家传的呢？
　　不过，在听完了信使的召唤语句之后，克莱恩又了然了，召唤语中有着恶魔先生的真名，愚者先生的眷者也就罢了，但对于同样身处贝克兰德的正义小姐，确实是不方便直接告知的。
　　只是……
　　“恶魔先生，你的身份恐怕已经被正义小姐搞清楚了啊！”
　　虽然恶魔掉马甲的事情也有自己的缘故，不过克莱恩并没有任何负罪感，他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信使的召唤咒文上，思索了一下，却并没有立刻回到现实，而是具现出纸笔，用与之前在女神教堂向太阳祈祷的莽撞行径截然相反的谨慎思维，写下了一行占卜文字——
　　“召唤斯诺·冯·潘瑞达克斯的信使有危险。”
　　具现出灵摆，默念七次占卜语句，看着那逆时针旋转的灵摆，克莱恩微微放心了一些，又更换了诸如“用斯诺的信使送货有危险”、“与斯诺的信使接触有危险”等占卜语句之后，总算是彻底安下心来。
　　回到现实，他用灵性将三枚太阳符咒封闭，然后以注入了灵性的银匕和圣夜粉构筑出封闭的空间，然后点燃一根蜡烛，用古赫密斯语念道：
　　“我！”
　　“我以我的名义召唤！”
　　“徘徊于虚妄中的灵，可供驱使的友善生物，独属于斯诺·冯·潘瑞达克斯的信使！”
　　烛火变成一种诡异的幽绿色，一道流光骤然从里面钻出，仿佛一条青灰色的飘带，疯狂的在房间里打着转。
　　“哆哆！哆哆！”
　　虽然并非是任何人类的语言，但克莱恩却能够通过意识建立的微妙联系，理解对方的意思——
　　“快把东西给我！”
　　“这就是恶魔先生的信使？卖相上比戴莉女士的信使好不少啊！”克莱恩感慨一句，不过也没耽误，立刻将三枚太阳符咒递了出去。
　　多多看着被灵性封锁的符咒，淡金色的眸子里露出了一抹嫌弃的神色，不过还是伸出两只小短手抓住了符咒，然后嗖的一下，消失在了房间之中。
　　“恶魔先生的信使似乎是个急性子？”克莱恩眯起眼睛，正打算解除封闭房间的效果，可是还没等他戳破灵性之墙，房间里的气息又再一次变得阴暗了起来，同时，那条游蛇一般的信使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毫不客气的丢下了一沓钞票后，再次消失无踪。
　　“这么快？”克莱恩有些傻眼的看着面前那一沓钞票，全都是面额十镑的纸币，足足六十张……
　　“等等？为什么是六十张？不是三百镑一枚吗？”克莱恩顿时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正想要通过愚者先生‘申诉’，忽然微微一愣，因为他终于想起，三枚太阳符咒中，有一枚，是用来和恶魔先生换取日记的报酬！
　　“所以，买完非凡材料后，我还是个穷光蛋？”


第四十五章 又一次到来的塔罗会
　　8月27日，星期一。
　　昨晚在查尼斯门值了一个夜班的克莱恩回到家里，在恶魔先生的早安问候之后美美的睡了一个上午，然后在恶魔先生午餐的时候被残忍的唤醒。
　　好在昨天雇佣的杂活女仆很是勤快，在他醒来之后，立刻准备了一份热乎乎的午餐，这才安慰了愚者先生受伤的心灵。
　　在咕咕直叫的肚子接受了午餐的抚慰之后，克莱恩拿起一份廷根老实人报，利用读报的行为掩饰自己的思考。
　　在值守查尼斯门之后，他获得了两天的假期，他打算借这个机会晋升小丑。
　　毕竟廷根市的非凡者冲突虽然慢慢稳定了下来，但无论是极光会的神使、尚未诞生的邪神子嗣，又或者是那个一直隐藏在暗中的观众，都没有露面的意思。
　　再加上阿兹克先生已经前往贝克兰德，现在的他，对于力量的渴求几乎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塔罗会之后就去买非凡材料……”
　　克莱恩这么想着，草草吃完了午餐，然后回到自己的卧室，开始考虑一会儿如何乔装出行。
　　……
　　“完成了。”斯诺再次通读了一遍自己面前的文案，确认没有疏漏之后，才将其付之一炬，今天的塔罗会他想要达成不少目标，因此计划书也写的尤其详细。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斯诺慢慢从懒散的样子打起精神，随着眼前爆发的深红色光芒，他再次出现在了古老斑驳的青铜长桌前，而他的对面，塔罗会唯一的女士，正义小姐一如既往的起身，不过很显然，这次她似乎有些心急，并没有如平时那般依次招呼：
　　“下午好，愚者先生，很抱歉，我这周并没有得到罗塞尔大帝的日记，不过贝克兰德的情况已经好转，我这周应该就可以参加一些非凡圈子的聚会了！”
　　“可以。”克莱恩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保持着愚者的威严，而在愚者先生回应之后，奥黛丽立刻有些急切的道：
　　“太阳先生，拿到‘读心者’配方了吗？”
　　小太阳的信誉自然是极好的，虽然靠着变卖家当才总算凑够了读心者配方和歌颂者需要的非凡材料，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很干脆的在愚者先生的帮助下写出了魔药配方。
　　而愚者先生，也非常贴心的，帮正义小姐将材料名称换成了现代的叫法。
　　大概是由于没有得到罗塞尔大帝日记的关系，正义小姐拿到配方后有点心虚，当即开口道：
　　“愚者先生，为了表现我的歉意，也为了补偿这笔交易的差价，我愿意给您的眷者提供三百五十镑的经费。”
　　“三百五十镑？！”本以为要在今天与那些可爱的小钱钱告别的愚者先生眼前一亮，但还是假装对钱没有丝毫兴趣的淡然道：
　　“合理的交易。”
　　说到这里，克莱恩又想起正义小姐没有信使，随即将之前没用上的贝克兰德不记名账户呈现在羊皮纸上递给了正义小姐，同时心里也有些嘀咕——
　　“信使真的是太好用了，也许我该问问阿兹克先生，要怎么才能得到一个信使？”
　　在将财务状态理清之后，克莱恩按住恶魔先生无声无息就具现出的，应该被称为潘瑞达克斯日记的，写有工整字迹的羊皮纸，没有急着阅读，而是看向了小太阳——
　　“你希望获得什么补偿？”
　　小太阳闻言，很实诚的认真思考片刻，然后才回答道：
　　“我最近没有迫切想要得到的物品，不过我应该能很快消化掉‘歌颂者’魔药，所以补偿就先积累下来，嗯，就当做是为了序列八配方做准备，或者必要的材料。”
　　“就算知道材料，我也没法送给你啊……如果你真的在神弃之地的话，就算是信使也没法送到的吧？”克莱恩虽然并不知道神弃之地究竟可不可以召唤信使，但那毕竟是个存在序列四战力的地方，如果区区信使就可以随意出入的话，根本不可能被困住那么多年。
　　就在克莱恩点点头，打算阅读潘瑞达克斯日记的时候，正义小姐却也注意到了小太阳话里的“消化”二字，斟酌着的问道：
　　“‘太阳’先生，你掌握了扮演法？”
　　小太阳闻言，眼神里透出几分不解，但还是坦然回答道：“这不是值得奇怪的事情，白银城的通识课就在教导‘扮演法’……”
　　“啪！”
　　就在倒吊人和正义都在吃惊通识课就讲述这种知识的时候，一声轻响忽然传来，大家一齐转头，却发现一直以来都仿佛不把任何事情放在心上的恶魔先生，居然露出了一种连灰雾都难以阻隔的震惊神态。
　　“恶魔先生居然如此失态？不应该啊！”如果说此时谁最吃惊，肯定是坐在青铜长桌最上首的愚者先生，因为他可能是这些人里最了解恶魔先生背景的人。
　　一个有着很可能来自高序列的非凡物品，掌握着与神灵有关的情报，并且有着家族传承的非凡者，怎么可能会因为扮演法的普及而震惊？
　　除非，这扮演法，还有更深层的秘密！
　　想到这里，愚者先生放缓了拿起日记的速度，而恶魔先生，也确实如他所“希望”的那般，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问道：
　　“可以告诉我，你们白银城的信仰和人口吗？”
　　“恶魔先生为什么会问这个？通识课教授扮演法，和信仰、人口有什么关系？”
　　也许是因为注意到了大家都在用好奇的眼神看着自己，又或者单纯只是觉得没什么可隐瞒的，小太阳微微点头道：
　　“我们白银城信仰创造一切的主，全知全能的神，全城一共两千多人。”
　　在塔罗会众人的注视之下，斯诺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用严肃而深沉的语气道：
　　“虽然不是很清楚你们所谓的全知全能的神是否是我知道的那一位，也不知道你们白银城是否就在我知道的那个地方，但是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他应该很久没有回应你们了吧？”
　　“你怎么知道的？你还知道什么？可以告诉我吗？我可以用我能提供的一切交换！”


第四十六章 扮演法涉及神灵的秘密
　　“不用那么激动。”恶魔先生轻轻摆了摆手：
　　“其实我也只是一知半解。”
　　“不管是再小的线索也好，请您一定要告诉我！”
　　小太阳努力的争取道，在众人瞩目中的恶魔先生，却忽然扭过头看向了愚者先生，就好像是在问：“我可以说吗？”
　　“你看我干嘛？我又不知道你要说什么？”
　　克莱恩看到恶魔先生投来的视线，顿时有些尴尬，不过他从恶魔先生的态度中，也联想到了一件事——
　　之前戴莉女士委托他将“扮演法”暗示给队长的时候，曾经说过，黑夜女神教会所有领悟了扮演法的人，都会被要求发下誓言，不能向其他人透漏。
　　而倒吊人先生疑似风暴教会的成员，同样不知道扮演法，这是否意味着，现有的所有神灵，对与扮演法都只有“保密”这个态度？
　　所以当恶魔先生听说小太阳全程两千多人都知道扮演法的时候，才会判定他们信仰的神有问题？
　　想到这里，克莱恩也不由得好奇起来，于是，他维持着愚者的人设，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允许。
　　得到愚者先生的首肯，恶魔先生才像是松了口气一样，将视线转向了倒吊人道：
　　“倒吊人先生可能也怀疑过，为什么扮演法这种可以大幅度降低底层非凡者失控概率的简单方法，为什么会被教会封存。”
　　“怎么又提起我了？”倒吊人先生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但他确实考虑过这个问题，于是点了点头，“没错，教会屹立数千年，没道理没有总结出扮演法，但他们却并没有告知底层非凡者。”
　　“更正一句。”恶魔先生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摇头到：
　　“七大正神教会不只是没有告知，而是对一切领悟到扮演法的官方非凡者，都会提供一份誓言，要求他们不以任何方式传播扮演法。”
　　“为什么会这样？”正义小姐下意识的开口询问，恶魔先生对着她微微一笑道：
　　“因为这对于神灵不利。”
　　“神灵？”
　　所有人都震惊了，区区低阶非凡者的扮演，为什么会影响到神灵？
　　“你们既然知道扮演法，那你们知道扮演法的原理吗？”恶魔先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正义小姐立刻重复了之前愚者先生讲过的乔装进入城堡的例子，就在愚者先生担心自己举例是错误的时候，恶魔先生却是笑着道：
　　“很精妙的比喻，但是你是否想过，城堡里的守卫，是哪里来的？”
　　“这……”正义小姐一时语塞，恶魔先生却是自顾自的道：
　　“每份魔药，或者说每份非凡材料内，都隐藏着一种特殊的印记，你可以将它当做是另一个存在的意识，越是高阶的魔药，这种意识就越是强大，因为其中往往会混合一部分‘前主人’的精神印记，所以通常将其称之为精神残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可以视作是导致非凡者疯狂乃至于失控的主要元凶。”
　　“这个精神残留，就是守卫？”正义小姐若有所思的道，恶魔先生也点了点头，“没错，但扮演法的问题也在这里——你通过扮演法，绕开了护卫，就意味着这些护卫并没有被击倒，嗯，对了，扮演法有一个很重要的关键，就是‘你只是在扮演’，嗯，太阳先生，你们白银城教过这个嘛？”
　　恶魔先生忽然歪楼，却没有让正义小姐和倒吊人先生觉得难受，因为“你只是在扮演”这几个字，却已经让他们对于扮演法有了新的认识。
　　小太阳听到恶魔先生的话，立刻点了点头道：
　　“有的，我们通识课上强调过，扮演法唯一要注意的，就是‘你只是在扮演’。”
　　“那就好。”恶魔先生露出一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然后才继续道：
　　“扮演法只是在扮演，是因为如果你太过入戏，以至于忘记了原本的自己，那么这些精神残余就有可能趁虚而入，融入你的精神，让你不再是你，嗯，某种意义上，这也属于疯狂的一种，还用那个例子解释，就是你扮演的太入戏，结果拿到宝物后忘了离开，反而被城堡里的护卫硬推上了客人那个位置，成了真正的‘客人’。”
　　正义小姐闻言，心里冒出一个只知道躲在阴暗角落观察别人的自己，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随即有些紧张的问道：
　　“所以教会隐瞒扮演法，就是担心这种情况？可这和真神有什么关系？”
　　“并非如此。”恶魔先生摇了摇头道：
　　“实际上，你可以把精神残留想象成一颗巨树的枝杈，每一个底层非凡者受到的影响，不过是最末端的一个分支，一片树叶。而真神，同样也要对抗疯狂。”
　　“真神也要对抗疯狂？”克莱恩觉得这个信息量有点大，甚至差点伸出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话题说到这里，连正义小姐都不敢随便猜测了，恶魔先生也只管自顾自的说道：
　　“每一份魔药看似独立，但却又存在某种神秘学层面上的联系，低序列非凡者会受到高序列的影响，而高序列同样也会被低序列所影响，当然，因为实力差距的问题，这种影响一般来说微乎其微。”
　　说到这里，恶魔先生语气一变，带着一种有点恶劣的语气道：
　　“正义小姐，你之前说，扮演法就像是假扮成宾客潜入，然后偷走财宝，那么你有没有想过，财宝偷走后，城堡和守卫又会去哪里？”
　　“难道会去高序列非凡者……甚至是真神那里？”正义小姐做出了自认为最大胆的猜测，恶魔先生却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
　　“它还在你的身体里，潜伏在魔药里，甚至于如果你死了，你的精神残留，同样会有一部分加入，甚至壮大这个精神残留，并对下一个服食魔药的人产生影响。”
　　并不知道非凡特性不灭定律的奥黛丽并没有察觉到下一个吃魔药的人中蕴含的含义，但了解这方面知识的倒吊人和小太阳却是心中微动。
　　不过随即，更大的雷却被恶魔先生抛了出来——
　　“因为大家使用了扮演法，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的精神状态会接近魔药的精神残留，也就是说，学会了扮演法的人死后，魔药中的精神残留并不会发生改变，甚至还会得到‘修复’，嗯，倒吊人先生，你知道不懂扮演法的非凡者是怎么‘掌握’魔药的吗？”
　　听到恶魔先生的提问，倒吊人下意识的回答道：“普通的非凡者会通过冥想稳定自己的精神，压制魔药里的……嗯，精神残留，像是驯服野兽一样，压制它，驯化它……”
　　倒吊人说到这里，忽然觉得某个关窍被打开了，他发现，自己正逐渐理解这一切——
　　“难道说，普通非凡者在不使用扮演法的情况下‘掌握’魔药，会削弱魔药中的精神残余？这样就能让真神受到的影响降低？”


第四十七章 正义小姐嘟起小嘴
　　“没错！”恶魔先生打了个响指道——
　　“掌握魔药的过程，就是用自己的精神和魔药的精神残余碰撞的过程，这个过程非常危险，相当于两个人在不死不休的厮杀，如果非凡者将精神残留削弱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占据上风。
　　同理，精神残留将非凡者削弱到一定程度，非凡者的精神就会崩溃，进而疯狂甚至失控。但不管谁胜谁负，精神残留都是无法从非凡者身上得到‘恢复’的。”
　　“原来是这样！”克莱恩只觉得自己心底的谜团顿时解开，但奥黛丽却有些担心的问道：
　　“那我们使用扮演法，岂不是……”
　　“不用担心，至少正义小姐你不用担心，因为观众序列，目前还没有真神。”恶魔先生笑着解释了一句，觉得人设立的差不多了，便转移话题，对着小太阳道：
　　“因为一些不方便解释的原因，我对你所处的位置有一些猜测，为了不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我姑且问一句，你们现在还在对信仰的对象举行献祭吗？”
　　“献祭仪式？”克莱恩原本还在为斯诺公开的神秘知识而震惊，听到这四个字之后，立刻将注意力收了回来，比起虽然惊人，但本身并没有什么利用价值的神秘知识，献祭仪式反而是他目前比较需要的力量。
　　“有的，每次收获黑面草之后，我们都会对主举行献祭，但是自从被遗弃的那一天起，我们就再也没有得到回应。”
　　“哦，说一说你们献祭的过程。”克莱恩终于找到了一个适合自己插嘴的机会，用悠闲的语气开口问道。
　　“被主遗弃？神弃之地？愚者先生对这件事也有兴趣？他想弄清楚那个所谓的创造一切的主是否还‘存在’？”倒吊人阿尔杰整个人都支棱了起来，那种听闻隐秘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得到了升华。
　　而奥黛丽看着在场的每个人都在激动，意识到大家好像在谈论比之前扮演法的事情更惊人的隐秘，但以她的见识却完全不知道这个献祭究竟惊人在哪里。
　　“等齐林格斯的委托结束，我就付出报酬，从倒吊人先生那里换取他今天领悟到的事情……嗯，就怕他不会同意，不过恶魔先生免费公开了这么多东西，他应该会同意的吧？”
　　正义小姐有些期待的想着，却听到小太阳缓缓的讲述着白银城献祭的过程，直到克莱恩了解了献祭仪式的大致流程后，恶魔先生才再次开口道：
　　“通过你的话，我确信白银城应该就是我知道的那个地方，不过很抱歉，有些情报我并不能直接告诉你，不是不愿意，而是因为这部分知识是具有毒性的，哪怕你只是知道，也有可能给你和你的城邦带来灭顶之灾。”
　　“是这样吗？”小太阳的语气明显有些低落，但他并没有怀疑恶魔先生，因为白银城的通识课里，也曾经教导过，一些涉及高位存在的知识会导致巨大的风险。
　　虽然很想给小太阳多剧透点东西，不过考虑到那边还有个能窃取思维的阿蒙，斯诺终究还是没有多说，而是转过头，对着愚者先生致歉道：
　　“抱歉，愚者先生，占用了您的阅读时光。”
　　“无妨。”克莱恩高姿态的应了一声，随即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有一页潘瑞达克斯日记，立刻将其拿起，静静的阅读起来，而随着他的这个动作，塔罗会的众人也都安静了下来——
　　……
　　“三月三日，杀人了，感觉没有前世小说里写的那么夸张，难道我天生比较冷漠？还是晋升小丑后，被动增强了情绪管理能力？不过在处理尸体的时候，我发现他身上多出了一块宝石状的物质，通过占卜，我发现这东西似乎可以作为魔药材料……难道这就是教会不担心非凡材料对应的物种灭绝的原因？”
　　“这么说起来，当初我占卜小丑魔药的时候，也曾经出现过那个小丑的尸体来着，而且我记得，他的尸体上也出现过一种奇怪的东西……还有瑞尔比伯的尸体……”克莱恩看到这里，心里立刻将其与自己的见闻进行了映证。不过考虑到塔罗会的时间，还是没有多想，而是继续看了下去——
　　“三月五日，是巧合吗？我从非凡聚会获得的罗塞尔日记恰好有关于非凡特性不灭定律的内容，嗯，还有非凡特性聚合……难道这种巧合也是非凡特性聚合的一种表现？可日记并没有任何非凡特征啊，仅仅只是知识就符合了聚合的潜在需求？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知识，恐怕就不只是知识了。”
　　“非凡特性不灭和聚合？这是什么啊！知识不只是知识又是什么意思？和恶魔先生之前说的知识有毒有关吗？潘瑞达克斯先生，你既然写了日记，就写清楚一点啊！难道你写日记不是为了让后来者看的吗？”
　　克莱恩心里暗暗腹诽，但终于还是将视线投向了最后一行——
　　“这世上怎么会有观众这么恶心的途径？小心观众！小心观众！小心观众！以后我发达了，一定要搞一个能天克观众的非凡物品！”
　　“嗯，你似乎确实弄出来了。”克莱恩想了想恶魔先生那个位格极高的非凡物品，挥手散去了手中的羊皮纸——
　　“你们可以自由交流了。”
　　听到愚者先生的话，倒吊人当即就想提起齐林格斯的事情，不过还没等他斟酌好语言，就听到正义小姐对着恶魔先生道：
　　“恶魔先生，感谢你对我提供的保护，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和我商量一下。”
　　“哦，既表达了谢意，又用天真调皮的语气隐隐表达了不满，嗯，这就是鲁恩特有的含蓄吗？爱了爱了。”斯诺听着正义小姐那甜甜的道谢声，装作没听懂的样子道：
　　“毕竟是我推荐你和心理炼金会的人接触的，自然不能让你发生什么意外。”
　　“……”奥黛丽见恶魔先生这么回答，顿时有种嘟嘴的冲动，她可以肯定，这位先生肯定听懂了她的意思，一边腹诽这位先生不够绅士，但也明白对方到底是为了自己好，也就不再追究，只是开口询问到：
　　“那么恶魔先生，你的保护能够持续多久？又会不会被更高序列的人发现呢？”
　　“这点可以放心，只要不是地上天使，就不会发现你身上的异常，持续时间的话，你不用担心，只要按照正常的规律参加社交舞会和沙龙，我会帮你补充的。”


第四十八章 命运降临之时
　　“地上天使？保护？正义和恶魔现实里认识？还是恶魔通过上次的情报，找到了正义的真实身份，结果正义借此反推出了恶魔的身份？”
　　倒吊人有些抑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惊愕，他发现今天塔罗会的成员你讨论的事情都好高端啊，相比之下，自己想要谈论齐林格斯总觉得有点掉价。
　　不过……
　　恶魔拥有能让地上天使以下都无法看破的手段？这是不是说，他其实有半神级别的实力？或者执掌着半神级别的封印物？
　　说起来恶魔既然能给在贝克兰德很有能量的正义小姐提供保护，他应该也是贝克兰德的某位强大非凡者吧？
　　这样一来，也许不需要愚者先生的眷者出面也可以解决齐林格斯？
　　想到这里，倒吊人终于还是没能克制住消灭齐林格斯的欲望，开口道：
　　“愚者先生，正义小姐，恶魔先生，我新获得了一份情报，飓风中将齐林格斯潜入贝克兰德是为了完成一件困难的任务，他或许会在那里停留很长一段时间，并且制造骇人听闻的惨案，另外，我还知道这件事情涉及一件非常重要的物品，能帮助齐林格斯很快成为高序列的强者。”
　　“很快成为高序列强者？他就不怕失控吗？”奥黛丽立刻抓住了重点，在经历了恶魔先生之前对于扮演法的描述后，她清楚地认识到了失控的本质，那种两个精神糅合在一起的变异，在她看来甚至比死亡还要可怕。
　　“所以那件物品才非常重要。”阿尔杰很坦然的说着，然后话锋一转，又道：
　　“当然，这些都只是我的推测，而我收到的情报，具体是这样的——齐林格斯认为，一旦他完成委托，拿到那件物品，他很快就能够与五海之王纳斯特等人齐名，让海盗里的四王变成五王。”
　　阿尔杰缓缓的用自己的非凡知识解析这条情报的内在含义，并时不时的强调非凡物品非常重要，以试图引起愚者先生的重视。
　　但很遗憾，无论是愚者先生，还是恶魔先生，此时都只是序列九大圆满之境，虽然两人都是随时可以晋升的状态，但是去撞齐林格斯，显然是不切实际的。
　　不过克莱恩此时心里也不是没有想法，因为阿兹克先生此时似乎就在贝克兰德，虽然不知道对方是否能够真正对抗齐林格斯，但是用关心的语气提醒一句应该没问题，正好他也想要询问一下献祭仪式的事情。
　　一个个想法在心中闪过，愚者先生表面上仍旧八风不动，平缓的吐出了那标志性的台词——
　　“我知道了。”
　　见愚者先生不为所动，阿尔杰再次将注意力转向了恶魔和正义，开始详细的介绍齐林格斯的各种习惯，不过在斯诺听来，却是非常的古怪，因为——
　　倒吊人的介绍方式，简直就像是一个病娇在介绍自己暗恋的心上人的感觉！
　　关于齐林格斯的讨论渐渐接近尾声，克莱恩感觉今天塔罗会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当即微笑道：“今天就到这里吧。”
　　“遵从您的意愿。”所有人同时起身行礼，然后在克莱恩斩断联系之后，快速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之中。
　　克莱恩回到卧室，解除灵性之墙，本来打算按照计划去购买非凡材料，但思考了片刻后，还是先取出纸笔，开始给阿兹克先生写信。
　　……
　　红色烟囱的房间内，一支羽毛笔在笔记上欢快的跳跃，一行行花体字在没有蘸墨水的前提下流畅的写出，构成了一个个连续的句子——
　　“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一位女巫发现了他的存在，并将其告知了官方非凡者，天啊，她难道不怕被抓进教会的地下室吗？”
　　“哦！可怜的因斯赞格威尔，他的剧本再一次发生了变化，官方非凡者们已经开始注意巧合的存在，他的计划再一次面临失败……”
　　写到这里，羽毛笔的动作忽然一僵，它没有继续书写，因为它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果然，那一只苍老的手掌粗暴的握住了羽毛笔，在它刚刚写下的那一行文字下面，重新书写起来——
　　“值夜者教会的非凡者意外察觉到了邪神子嗣的气息，从而确认梅高欧丝躲在铁十字街的下街。为了避免给民众造成太大的损伤，三大教会经过商量，决定开办一场大型慈善活动，借由向贫民施舍一些食物，将大部分贫民调离铁十字街。”
　　“还未出生的邪神子嗣和已经彻底被邪神力量侵蚀的梅高欧丝并不能理解施舍对于贫民的重要性，因此没有发现教会的阴谋，这显然合乎逻辑。”
　　“但是早有关注的a先生却注意到了这个细节，身为狂信徒的他决定冒险潜入铁十字街下街，毕竟作为牧羊人，他有着足够的手段脱离，这同样合乎逻辑。”
　　“作为廷根市势力最为庞大的黑夜女神教会，值夜者出动了所有中序列非凡者，只留下几名低序列非凡者值守，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敌人的目标居然会是他们的大本营。”
　　“因斯赞格威尔的计划不会失败！他一定能拿到他想要的！”
　　也许是在0-08的驱使下，又或者是因为这件事本身就符合“逻辑”，总之，在某位倒霉的非凡者差点因为邪神的气息而失控之后，一切都开始按照因斯赞格威尔希望的方式发展……
　　……
　　好容易收敛了小丑魔药外溢的灵性，打算将剩下的半天假期都拿来休息的克莱恩，忽然被叫到了黑荆棘安保公司，一进门，就看到邓恩正和几位从其他城市过来支援的值夜者正在整理装备，其中，拎着手提箱的女神之剑阁下与他身旁的几位带着红手套的队员，看上去却是尤为显眼。
　　“队长，这是发现邪神子嗣了？”克莱恩看到这架势，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伸手摸了摸装有阳炎符咒的口袋，轻轻咽了口口水。
　　“嗯，不过这次是三大教会联合行动，低序列非凡者都不用参加，西迦、科恩黎、弗莱去教堂那边维持秩序，你和伦纳德、洛耀留在总部，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第四十九章 真造究竟说了什么
　　廷根郊外，一栋包含青碧草坪的房屋。
　　它有着在九月初就开始凋敝的花园，有着暗红色的烟囱。
　　这栋房屋的卧室窗户后摆着一张书桌，上面放着一本普普通通的笔记。
　　一只焦黑、干枯，散发着浓郁焦臭味的残缺手臂极度愤怒的撕碎了笔记，散落的书页中，一行行崭新的文字诉说着他愤怒的根源——
　　“可怜的因斯·赞格威尔，他‘完美’的计划已经承受了太多的变数，以至于他不得不亲自上阵，只为了取走那垂涎已久的圣赛琳娜的骨灰。”
　　“虽然黑荆棘安保公司的防备力量只剩下三名非凡者，但出于对命运的警惕，因斯·赞格威尔在闯入黑荆棘安保公司后，还是第一时间杀死了那个屡次让他的计划产生变数的克莱恩·莫雷蒂，然而，两枚不知为何出现的高级符咒仍旧给了他足够的‘惊喜’，接近半神力量的符咒在蒸发掉他所支配的全部灵体后，仍旧几乎将他当场杀死。”
　　“幸运的是，这两枚太阳领域的符咒同样击碎了圣赛琳娜骨灰搭建的黑夜领域，在查尼斯门后非凡物品的暴动中，他成功夺取了圣赛琳娜的骨灰，并以死神后裔特性布置的仪式中，强行晋升为序列四的守夜人，由此获得神性，成为半神半人的强者。”
　　“不过，重伤状态下完成晋升对因斯赞格威尔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在这样的状态下，他是否能够躲避全廷根所有非凡者的围追堵截呢？”
　　“因斯·赞格威尔确实没有失败，他确实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但这一切，值得吗？”
　　……
　　夜色下的拉斐尔墓园中，一座新树立的墓碑前，那刚刚被封住的墓坑石板被翻动，一只焦黑的手臂从泥土中伸了出来。
　　哗！
　　石板被推开，棺材盖被推开，穿着正装的焦尸从棺材中爬出，那被高温碳化的血肉正在飞快的蠕动，再生，但这样的画面却越发让人感到不适。
　　“嘶——烧死果然是非常痛苦的死法……”
　　面目全非的五官皱出一个连灵体都能吓跑的狰狞表情，但很快，崭新的脸皮慢慢的爬上了那恐怖的面颊。
　　“因斯·赞格威尔死了吗？”克莱恩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被一击穿胸后，那本能念出了阳炎符咒启动语的那一瞬间。
　　他用力站起身来，略微整理了一下随身物品后，发现身上只剩下一只铜哨，以及一身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下葬而专门购买的长礼服。
　　“班森和梅丽莎真是太不知道节俭了！”克莱恩叹了口气，站起身开始在墓园中寻找起来，一座，两座……墓园中新的坟墓并不少，但值得庆幸的是，他并没有在那些墓碑上，看到自己熟悉的名字。
　　“还好，看样子伦纳德和洛耀应该没事……队长他们那边也没出意外。”克莱恩微微松了口气，看着自己的身体渐渐恢复到可以见人的程度，立刻离开了墓园，他此时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那个杀掉他的家伙，究竟有没有死在阳炎符咒之中。
　　……
　　“喵！”
　　贝克兰德西区的豪宅中，正在码字的斯诺忽然听到莉莉发出凄厉的叫声，他当即扭头看去，却发现在房间角落的阴影中，一团肉块正在以诡异的方式蠕动。
　　“安静。”斯诺轻轻安抚着莉莉，注意力却始终集中在眼前的肉块上，直到它重新组成一个面色苍白，但却异常英俊的男子之后，才微微松了口气，恭敬地单手抚胸道：
　　“a先生，您回来了。”
　　“嗯。”a先生的语气中有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癫狂，但他还是压下那满腔的怒火，命令道：
　　“我需要在你这里呆一段时间，你维持平常的状态就可以了。”
　　“好的，我去给您准备一些食物。”斯诺没有作死去问邪神子嗣如何，看a先生现在的样子，估计连他自己都还是重伤状态。
　　“不用了。”a先生叫住了斯诺，严肃道，“那个叫兰尔乌斯的欺诈师现在已经抵达贝克兰德，他身上有吾主的神性，是让吾主降临的活牲，找到他，但不要让他发现。”
　　“我们在贝克兰德的力量受了很大的损失，能调动起来的人手恐怕不多。”斯诺尽可能委婉的说出了极光会的处境，a先生却并不在意道：
　　“底层的羔羊要多少有多少，只要等我恢复过来……”
　　瞬间，斯诺只觉得芒刺在背，他可以肯定，a先生这句话绝对是在试探，但他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敌意，仍旧是一副恭敬地表情。
　　a先生的短暂沉默并没有继续下去，他就好像只是在说话的时候喘了口气一样，继续问道：
　　“你的秘祈人魔药消化的如何了？”
　　斯诺很容易就明白了他的想法，当即在胸前绘制出上长下短的逆十字图案，恭敬的回答道：
　　“蒙主庇佑，就在半个月前，已经彻底消化了。”
　　“很好，带我去你的地下室，我给你调配倾听者的魔药。”
　　a先生说着，从自己的身体里取出一团耳朵形状的肉块，这让斯诺看着十分的恶心，但是考虑到a先生的危险性，他还是从心的遏制住了反胃的冲动，带着明明身受重伤，还要为下属谋福利的a先生来到了地下室，然后看着a先生从那些花草粉末中，熟练的挑选出辅助材料，至于a先生为啥对他家地下室这么熟……
　　因为他上一瓶魔药，也是a先生在这儿调配的。
　　……
　　“喝下它，你就能够直接聆听主的福音了。”
　　十几分钟后，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只能穿着用血肉制作的外衣的a先生完成了一瓶散发着淡紫色的魔药，用与一个多月前差不多的语气，将它推到了斯诺的面前。
　　看着这瓶魔药，斯诺很怀疑a先生是否有真的按照魔药配方去调制，不过哪怕是重伤的a先生，也绝非自己一个序列九大圆满的小菜鸟能够对付的，他拿起那只烧瓶，看着里面淡紫色的，仿佛翻腾着无数如同耳蜗般气泡的恶心粘液，一口吞了下去。
　　难以形容的恶心感顺着喉咙滑落胃袋，随后便开始不断的膨胀，仿佛要将斯诺的身体彻底撑开。
　　斯诺只觉得自己的每一根神经都仿佛化作了烙铁，强烈的灼痛让他差点叫出声来。
　　强行让自己进入半冥想状态以收敛灵性，但就在这一刻，一个难以形容的声音忽然在他的脑海中炸开。
　　毫无疑问，那是属于真实造物主的耳语，但同时，一段早已设置好的语句也同时浮现——
　　“愚者先生的耳语是隐秘存在的耳语，真实造物主的耳语也是隐秘存在的耳语，我听愚者先生的耳语不会受到污染，因此听真实造物主的耳语，也一样不会受到污染！”
　　白马非马那层层叠叠的呢喃化作了一层滤网，将真实造物主的耳语层层过滤，最后，只剩下仿佛路人轻声的问候一般的声音，传递到了他的灵体之中，而他，也终于较为清晰的捕捉到了其的一小段片段，好像是在说——
　　“苏卡不列！”
　　

倾听者


第五十章 坑人的负面影响
　　耳边的呢喃在缓缓的消退，斯诺靠着白马非马编织出的滤网，又从真造的耳语中，听到了诸如“列奥德罗”、“赫拉伯根”、“奥赛库斯”等等和之前的话语明显不属于一个语系的字眼，在真造的rap终于消退，因为真神耳语而僵化的大脑重新开始运转，斯诺才想起，那似乎是三神的名字。
　　“原来真造在骂人啊……”斯诺捏了捏胀痛的眉心，开始梳理自身的灵性。
    序列8·巴普洛夫之犬带来的增幅很简单，除了他之前一直在使用的，基于倾听者【耳语】的非凡能力【意识投射】之外，还大幅度的提升了他的身体素质，尤其是动态视觉和神经反射，都拔高到了超越人体极限的程度。
　　而且按照魔药赋予的信息，现在的他对于格斗、射击甚至是出千等需要养成“肉体记忆”的技术，都得到了很强的学习能力，在专业的训练下，只需要两三天，就能够精通一门格斗术，并将其应用在实战之中。
　　而除去巴浦洛夫之犬本身的力量，倾听者魔药附带的加成也仍旧存在，而作为倾听了真造骂街的奖励，他得到了三种抗性以及一种非凡能力。
　　三种抗性分别对应火焰、风雷和精神，而那种超凡能力，被称之为【神之秽语】。
　　斯诺猜测，三种抗性应该是对应三神的名字，而神之秽语……嗯，不说也罢。
　　至于说巴浦洛夫之犬带来的负面影响……
　　说起来有些难以启齿，这个负面影响应该被称之为“应激性神经发作”，或者通俗的讲，就是轻度的突发性神经病。
　　在服下魔药之后，魔药的张扬灵性在他的精神与肉身之间建立了数条“高速通道”，相当于直接为他构筑了几条条件反射，只要满足某个条件，他就会本能的做出应对。
　　这种应对并不受他本人控制，往往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他的身体就已经动了。
　　最坑爹的是，在某个条件反射触发之前，他甚至都不会知道存在这种条件反射。
　　也就是说，完全有可能出现有人挥手和他打招呼，结果他反手一巴掌抽上去的情况。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不知道是因为他向愚者先生祈求后，愚者先生总会回一句我知道了，还是因为他之前清楚的听懂了真实造物主的耳语，又或者干脆是因为他大量预支巴浦洛夫之犬的非凡能力，总之在他喝下魔药后，就已经消化了五分之二左右，这让他可以勉强抑制一些已知的条件反射被触发。
　　虽然他现在连自己的身体究竟多出了什么反射都不知道……
　　大致理清了魔药带来的影响，斯诺缓缓的退出冥想状态，有些迷茫的睁开眼睛，然后……
　　“嗖！”
　　……
　　对于斯诺，a先生是非常满意的，特别是在他喝下倾听者魔药之后，他身上那种明显的变化，足以证明他切实的听到了主的声音，并一定程度上理解了其中的含义，刚喝下魔药就能理解主的意图，这已经不能用资质好来形容了，简直就是天生的优秀信徒！
　　不过，就在a先生有些好奇斯诺究竟能够得到什么样的强化时，斯诺挣开了眼睛。
　　然后，斯诺跳起来了……
　　斯诺上墙了……
　　斯诺挂在天花板上了……
　　“这什么情况？”a先生一脸懵逼的看着同样一脸懵逼倒挂在天花板上的斯诺，随即开启了灵视。
　　斯诺的精神体表象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虽然灵性有些散乱，但那是服食魔药后的正常表象，可是他为什么……
　　“那个，a先生……可以把那根试管立起来吗？”挂在天花板上的斯诺有些尴尬的伸出一只手，指了指试验台上放倒的试管，a先生虽然满头的问号，但还是将试管扶了起来。
　　然后，斯诺就下来了。
　　“是倾听主的声音带来的影响吗？”a先生心里冒出了这样的想法，但是至今为止，似乎还没有那个倾听者会有如此明显的应激反应。
　　原本觉得斯诺是个忠臣的他心里不由得产生了几分怀疑，略微思索了一下，他维持着灵视，用阴影的力量，悄悄推倒了一根试管。
　　“啪！”
　　试管倒下的轻响引起了斯诺的注意，在a先生的灵视之中，斯诺的视线转动的同时，灵性几乎是瞬间炸开，紧接着他就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窜了起来，再次撞在了天花板上……
　　“还真是灵性……”a先生露出了一个他平日里绝对不会露出的嘴角抽搐的动作，对于斯诺这个反应，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实际上斯诺现在自己也是懵逼的，因为他终于搞清楚了他的第一个条件反射——
　　看到长条状的物品倒下的时候，会本能的跳起来……
　　“我是猫吗？”
　　斯诺很有一种掀桌的冲动，但是看着桌子上那一堆试管，他还是明智的放弃了这个想法。
　　强行调动灵性，压制自己的冲动，斯诺“小心翼翼”的从天花板上“爬”了下来，心有戚戚的看着a先生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长条状的东西横在地上，身体就会本能的远离……”
　　“没关系，这是你刚刚服下魔药所带来的副作用，等你将魔药消化后，就不会再有这方面的困扰了。”虽然话是这么说，但a先生也是头一次看到这么激烈而明显的精神影响，只能按照以往的经验安抚了一句。
　　斯诺轻轻点头，心里却在估算着情况，按照之前条件反射触发时，体内“高速通道”的激发情况来看，他的身上应该有至少三条被强行固定的条件反射，在弄清楚剩下两条条件反射究竟是什么之前，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随便外出比较好。
　　不然万一看到个黑皮就直接掏枪射击，那麻烦可就大了。
　　“我去休息了，你好好冥想，过几天还要你去东区发展羔羊。”大约是确认斯诺没再出现别的问题，a先生也放松下来，轻车熟路的离开地下室，挑了一间客房就没了动静。
　　斯诺看着一桌子的试管，表情微微抽搐了两下，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没能下定决心去收拾，干脆转身离开了这间地下室——
　　至少在他完全消化巴浦洛夫之犬的魔药之前，他是不打算下来了。


第五十一章 看到熟人就会打招呼
　　清晨的阳光穿过窗帘，洒在精致的睡床上，将那张俊美的面孔衬托的无比神圣。
　　但是伴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床上的俊美男子忽然像是火灾中的蜡像一般融化开来，变成了一滩肉泥，同时，床对面的柜门忽然被从内推开，一个与那融化的男人一模一样的男子，迈出了他的脚步。
　　而伴随着他的接近，床上的肉泥也开始剧烈的蠕动，顺着床腿流淌到地板上，最后沿着他的小腿一路往上，化作了一套得体的居家装束。
　　a先生轻轻捏了捏本质上由血肉构成的领结，眼神阴鸷的眺望窗外的街景，随后，他口中吐出一个个古赫密斯语单词，面朝东方诵出了真实造物主的尊名。
　　这次廷根之行的损失不可谓不巨大，不止没能带回神子，而且几乎导致了整个贝克兰德极光会势力的覆灭，其他前来支援的低阶非凡者也消耗了不少，甚至于他自己也受到了不轻的伤害，保守估计，至少需要两个月的时间，才有可能恢复巅峰状态。
　　“好在拿回了神子身上的神性，只要再找到兰尔乌斯，一切都是值得的。”a先生心中如此的想着，再次检查了一下自己放牧的“恶魔”，确认恶意感知的能力仍旧在正常的发挥作用，终于放松了下来。
　　“看样子斯诺没有问题。”
　　在之前下达命令的时候它就明白，这次贝克兰德的极光会势力一定会受到巨大的打击，除了少数被他保护性外派的人员之外，也就只剩下少数忠诚度堪忧的外围成员。
　　如今偌大的贝克兰德，真正能用的人，一只手就数得过来，而其中斯诺，恰好是资历最浅的那个。
　　a先生之所以会来斯诺这里，一来，是想要试探他的忠诚，二来，也是不放心其他人。
　　他不怀疑其他成员的忠诚，但是对于极光会这群疯子而言，忠诚，不代表就对上司抱有敬意，剩下那两人虽然都只是倾听者，但高序列之下，没有什么是绝对的，a先生毫不怀疑，自己去其他人那边，会迎来怎样的偷袭和暗杀，有恶魔的能力打底的他当然不怕这种威胁，但现在极光会正值用人之际，因为这种事弄死仅存的手下，那未免有些脑残。
　　实际上，他之所以选择这个档口让斯诺喝下魔药，同样也是为了降低他的威胁，是的，一个新服下魔药的序列八，威胁甚至要小于完全消化的序列九——至少对于秘祈人这条序列来说，是这样没错。
　　“接下来就是让他们去发展新的羔羊，尽量在两个月内恢复在贝克兰德的底层力量，至于兰尔乌斯……”a先生召唤出信使，让它将三封信分别送给对应的人。
　　做完了这一切，他整理了一下仪表，恢复了那个冷峻的美人形象，推开客房的们走出了房间，随即，便听到了斯诺正在用古赫密斯语向主祈祷。
　　“不错，很虔诚。”a先生的嘴角挂上一抹笑意，没有去打扰斯诺的早课，反而用阴影之力将自己隐藏起来，想要看看这位新的倾听者，是否真的如他表现的那般虔诚。
　　斯诺的祈祷维持了大约五分钟，全程使用古赫密斯语，这让a先生非常的满意，和大多数神灵不同，真实造物主全方位的应答着所有的祈求，只要你用古赫密斯语念诵他的尊名，就一定能听到他的声音，能维持五分钟，这足以证明斯诺并不是察觉到自己而装装样子。
　　从阴影中浮现出身形，a先生一副刚刚走出房门的样子，和推门而出的斯诺撞了个正着，两人四目相对的同时，斯诺举起右手，很随意的道：
　　“早啊，疯美人。”
　　“？？？”
　　“？？？”
　　话一出口，斯诺和a先生几乎同时露出了【地铁老人手机.jpg】一般的表情，甚至于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在长达两秒钟的死寂之后，斯诺才终于给了自己一巴掌，因为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了他的第二个条件反射是什么——
　　见到认识的人时，会下意识的抬手打招呼……
　　“可他喵的疯美人是什么鬼啊！”斯诺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很尴尬的看着脸上逐渐露出玩味神情的a先生，有些颤抖的道：
　　“抱歉，a先生，这就和昨天那个试管一样，不知道为什么，我本能的就……”
　　“没关系。”a先生轻轻摇了摇头，连想杀他的属下他都容得下，何况是这种语言上的冒犯？更何况他也清楚，那应该确实是斯诺的无心之失，毕竟正常情况下，给他多少胆子，他也不敢这么叫自己。
　　不过……
　　“疯美人？”a先生对于这个称呼有点好笑，你自己不也是疯美人？
　　看似心惊胆战，但什么都没发生的早晨就这样开始了，斯诺为了补偿自己的失礼，同时也是为了安抚自己那颗受伤的心，花重金购买了一桌足够一个中产家庭一个月开支的因蒂斯早餐，陪着a先生享用完毕之后，a先生忽然开口道：
　　“耳语的能力你掌握了吗？”
　　“已经掌握了，不过还没有试验过。”斯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所谓耳语，就是“言灵”的终极简化版，通过语言慢慢将自己的观点植入目标的意识，是极光会除了金钱开路外，最主要的收人手段。
　　“那就好，今天起，你可以开始用耳语发展羔羊了，不过开始并不需要传播吾主的名讳，而是要辅以利益和诱惑，刚开始的时候不要对那些贵族使用，不够熟练的话很容易被异教徒察觉，东区是个不错的地方，你可以组建一个普通的黑帮势力，然后从中挑选不错的羔羊发展成外围成员。”
　　此时的a先生真的很像是一个敦厚长者，巨细无遗的传授着斯诺如何快速建立一个地下邪教……啊呸！隐秘势力。
　　斯诺对此也听得很是上心，不过临了，他忽然开口道：
　　“神使大人，不知道您对伪装的理念，是否有硬性要求？”
　　a先生听到斯诺的问题，嘴角勾勒起一个令人心生涟漪的微笑：“没有，贫民的救世主、人人有饭吃、贵族都该死，甚至是‘正义的使者’，只要和主的教义不冲突，无论你说什么都可以。”


第五十二章 命中注定的“巧合”
　　极光会的教义？
　　斯诺思索了一下，好像是——
　　“人人皆有神性？”
　　“人人平等了这是？”斯诺心里翻了个白眼，顿时明白了极光会的灵活教义，只要他别作死去搞什么种姓制度，就绝对没有触线的可能。
　　还没有关闭灵视的a先生注意到了他情绪的变化，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优雅的用餐巾擦了擦嘴角道：
　　“以后饭菜别买的太丰盛，你一个人吃这么多容易引起怀疑。”
　　“好的，a先生，一会儿我就去东区，午饭和晚饭……”
　　“这些你不用考虑，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发展羔羊，寻找兰尔乌斯，这才是你该做的事情。”a先生摆了摆手，示意这些事情自己会解决，斯诺点点头，回到房间开始进行乔装。
　　虽然有着一张帅脸，但他乔装起来其实很容易，只要给自己加一层【谁都觉得自己能看穿的卡比兽】，就能随意的设定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印象。
　　至于造型方面，只要略微改变一下发型和穿搭，不至于一眼被人看出就行，等到能力触发，对方自然而然的就会把他当做“只是长得像”的另一个人。
　　依照惯例先前往乔伍德区换了身衣服，不过接着，他却没有去桥区或者东区有名的贫民窟，搜索适合传教的羔羊，而是几经辗转，来到了一处有些偏僻的墓园。
　　为了避免水鬼、怨魂之类的死灵生物滋生，七大教会和各国王室专门订立了法律，并拿出了土地作为公墓，不过相比于西区那个埋葬着有钱人的格林墓园，东区的墓园显得更加的荒凉而渗人。
　　毕竟对于东区的居民来说，自己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至于祭拜亲属，那只能是在某些特殊的日子里，才能够偶尔进行一次的奢侈行为。
　　虽然东区应该就这一个墓园，但斯诺却并不能肯定这里就是他的目标，于是，他开始调动偷换概念能力，进行一次大范围的干涉。


序列八的灵性如同开闸泄洪一般疯狂的流失，虽然一尺之棰的力量始终维持着灵性的平稳，但那种疯狂抽离的感觉，仍旧给了斯诺一种强烈的空虚感。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大约持续了三个小时，直到时间接近中午，斯诺仍旧没有等到他的目标。
　　在这三个小时的时间里，他消耗的灵性甚至能让序列五的强者为之色变，但他却仍旧靠在墓园中的老树旁，静静地等待着。
　　忽然，浅蓝的的波光一闪而逝，随后，一高一矮两个人影，出现在了斯诺的视野之中。
　　“来了！”
　　……
　　“接下来怎么办？”佛尔思又心疼又后怕的喘着气，但却忽然发现，原本牵着手的休忽然收回了手掌，余光一撇，却发现自己的好友，此时居然摆出了戒备的架势。
　　“戒备？”佛尔思心中一惊，立刻顺着休的视线看去，一个身穿牛仔裤格子衫，带鸭舌帽的男子正站在不远处，挥手对着他们打了个招呼，他刚才好像说了一句——
　　“中午好，一米五”？
　　“怎么会？我明明确认了这里没有人才……”佛尔思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休却已经拔出了藏在衣服里的三棱刺，表情凝重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觉得没有人是来墓园散步的吧？”斯诺反客为主的问了一句，休顿时有些语塞，严格意义上来说，传送本身是一个突发事件，对方没可能预判到自己和佛尔思会传送到这里，所以，是自己和佛尔思倒霉，恰好碰到了正在墓园扫墓的非凡者？
　　“你是……斯诺先生？”就在休为自己的运气感到无奈，甚至忽略了对方称呼自己“一米五”的时候，佛尔思忽然像是认出了眼前的男子，有些不确信的问道。
　　“你好，佛尔思女士，几天不见，今天的贝克兰德也是不见天日呢。”斯诺强忍住直接称呼对方为“咸鱼”的冲动，好在之前那句“一米五”已经舒缓了魔药的副作用，才没有真的脱口而出。
　　不过他也发现，用真名打招呼，好像同样能够达到副作用的“要求”，只不过在没有进行预设的前提下，条件反射触发时，会更优先选择自己认同度更高的称呼？
　　“这样一来，只要预设好称呼，就不用担心塔罗会上来一句克喵、克怂什么的了……”斯诺心里松了口气，微微眯起眼睛，露出一个略显阳光的声音道：
　　“虽然有些交浅言深，但是佛尔思女士，如果你不想失控的话，那件神奇物品，能不用还是不要用比较好，嗯，这只是个忠告，不收费。”
　　说完，斯诺很随意的转过身，毫无紧张感的消失在了墓园之中。
　　……
　　“呼……”心情大起大落之下，佛尔思差点一屁股坐在别人的墓碑上，不过刚松了口气，却发现休正在用一种严肃的眼神看着她——
　　“佛尔思，那个人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你的那件非凡物品有很大的副作用？”
　　“没什么，只是满月的时候会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我告诉过你的，没什么坏影响。”佛尔思干笑两声，试图将这个话题一笔带过，但休却没有放过的意思——
　　“可他说你会因此失控！”
　　“那只是话术！话术！你不是也听到了吗？他说这次免费，意思就是找他问什么的话他会收费，这么老套的骗术，你该不会上当吧？”佛尔思眼珠一转，立刻想到了推脱的借口，休双目直视着佛尔思，片刻后才点了点头道：
　　“我明白了，不过佛尔思，你一定要小心，在非凡世界，任何耳语、呓语都是非常危险的，如果有什么不对，一定要告诉我！”
　　“放心好了，对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佛尔思见休不再坚持这个话题，顿时松了口气，休轻轻皱眉道：
　　“我们先去通知奥黛丽小姐，然后……报警！”
　　“报警？”佛尔斯有些诧异的重复了一遍，不过为了不让休继续在满月呓语的问题上纠结，立刻便点头道：
　　“好的，就这么做！”
　　看着佛尔思一副迫不及待的要去找奥黛丽小姐的样子，心里微微一紧——
　　“佛尔思果然有事情瞒着我，要是平常，她肯定会追问我为什么的！而且，满月的时候，她从来没有和我睡在一间房子里过！”


第五十三章 这地界专业对口的人多得是
　　“打死他！”
　　“打断他的腿！”
　　“揍他！”
　　“该死的小偷！”
　　贝克兰德的东区，总是环绕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氛围，斗殴、抢劫，甚至当街杀人，总不是那么新鲜。
　　斯诺穿着一身牛仔裤配格子衫的打扮，本应该是非常平常的工人阶级装束，却在他那张帅脸的衬托下，显得仿佛是从时尚杂志封面走出来的男模一样引人注意。
　　这种人出现在东区，一般会在半个小时内失踪，也许在一两个月后，能够在某位大贵族的地下室，又或者老牌欢乐街的特殊房间中，找到他的身影。
　　不过此时，那些穷的连亲妈都恨不得卖掉的家伙，却没有一个人生出动手的念头，这并非是因为他头上的鸭舌帽遮掩了相貌，也不是东区的黑帮已经全部破产，而是他们压根就察觉不到斯诺的异常。
　　虽然还不知道这个【谁都觉得自己看得穿】能力的真实名称，但它却拥有者近似于心理学隐身的能力，虽然不能让自己的存在感彻底消除，但是却可以给所有看到自己的人植入“这只是个路人”的念头。
　　如此一来，别说是长着一张帅脸，哪怕他穿的跟个替身使者似的，也不会有人觉得有丝毫的奇怪。
　　它就如同一只幽灵，游走在贝克兰德东区的街头，寻找着合适的目标。
　　很快，他看到了一个青年，一个如野狗般的青年，他的右手无力的耷拉着，看青肿的小臂，应该是伤了有些时日了，他的骨架不小，身上也有些肌肉线条的痕迹，但皮肤没什么光泽，脸颊也有些干枯，应该并不是从小吃不起饭的类型，而是近期才开始挨饿的那种，他的身上有几处明显的伤疤，不过看起来有些旧，和手臂应该不是同时期造成的。
　　“就是他了。”斯诺上前几步，直到将距离拉近到五米左右，才忽然开口道：“你很饿？”
　　青年没有理他，愤愤的踢了一脚垃圾堆，然后继续朝着下一个巷口走去，很显然，他并没有找到什么能吃的东西。
　　不过这也很正常，毕竟这里可是东区，能吃的东西，就算是富裕到有剩菜乱扔的家庭，那些残羹冷炙也早就被那些熟手捞走了，像这种新来的，恐怕连哪里有这样的“富户”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找得到食物？
　　“如果我说，我愿意请你吃饭吃到饱呢？”
　　斯诺没有继续拉近距离，只是用很稀松平常的语气说道，男子扭过头，用一种野狗一般警惕的眼神看着斯诺，皱眉道：
　　“你想要什么？”
　　“只是很好奇你的来历。”斯诺摊摊手，指了指街角的一家很是普通的咖啡厅。
　　虽然这么叫，但进去的人很少是为了喝咖啡的，至于为什么不叫饭店？
　　大约是鲁恩人仅存的矜持吧？
　　“咕咚……”青年看着咖啡厅，明白了斯诺的意思，虽然他很怀疑这个男人的目的，但是考虑到自己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终究还是只能对自己的虚弱的身体做出妥协。
　　他轻轻吞了口口水，做出了一个你赢了的表情，很顺从的跟在了斯诺的身后，一路来到了咖啡厅内。
　　叫了一大份本地特色的嫩豌豆炖羔羊肉，两条面包，一些时蔬，满满当当的放了一整桌，却不过只要了一苏勒而已。
　　这让斯诺对自己每天三镑的伙食费，产生了一丝罪恶感。
　　看着桌上的食物，男子的视线有些直，放在以前，他断然不会表现的如此不堪，但是现在……
　　仅存的理智让他将视线挪开，重新聚焦在斯诺的身上，然后问道：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如果说，我能让你每天吃饱饭的话，你介意向一位七大正神之外的存在祈祷吗？”
　　斯诺的语气中蕴含着一丝超凡威能，那是源自倾听者的耳语能力，这个技能有点像是观众途径的催眠，但力度较低，也更为隐蔽，初期只能让对方更容易接受你的话语，不过一旦长时间对一个目标使用，便可以将自己的思维方式植入对方的精神之中，哪怕是观众途径的心理医生，想要彻底根除都需要大量的时间。
　　语言便带有污染，这就是司掌堕落的倒吊人途径。
　　“邪神……”青年的心里冒出了这个念头，但却明智的没有说出来，贝克兰德东区一直是各路邪神传教的重灾区，因为比起向深渊滑落，这些底层民众更在乎自己下一顿饭在哪里吃。
　　青年以前一直是看不起那些为了几口饭就信仰邪神的白痴的，因为他多少了解一点非凡者的消息，但现在，明白了饥饿滋味的他，也终于有点懂得那些人的想法了。
　　实际上，相比于长期饱一顿饥一顿的人而言，这种一直能吃饱的人忽然饿上几天，才会更加难以忍受。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物，又看了看眼前的男子，终于还是拿起了面包，不过就在他想要将其塞进嘴里的时候，斯诺却再次开口道：
　　“吃慢点，我可不想看到你把自己撑死在这里。”
　　青年的动作戛然而止，然后又再次动了起来，他的左手上下翻飞，有些笨拙的取食着各种菜品，不过大约是之前斯诺的警告起了效果，他吃的速度并不快，直到半个小时之后，桌上的食物才彻底消失，而他则靠在身后有些硬的椅背上，轻轻抚摸着自己有些隆起的腹部，开口道：
　　“我该如何祈祷？”
　　“不急，我想听听你的故事，嗯，你应该不是什么清苦出身吧？”斯诺指了指他骨折的右手，青年点了点头，眉宇间透出几分明显的愤恨。
　　“我父亲是彭格里·曼斯威尔，你也许听过这个名字……好吧，看样子没有。”青年看着斯诺的表情，自嘲的摇了摇头，随即道——
　　“总之就是个不大不小的黑帮，手底下控制着一些小偷和乞丐，还招揽了两位非凡者……就是那种很能打的家伙，不过就在上个月，那两个家伙忽然消失了，你也知道，干我们这行的，对头并不少，我父亲虽然极力遮掩，并试着再招募几位非凡者站台，可是却泄露了消息，就在三天前，兹曼格党的家伙杀了我父亲，抢走了我们的底盘，后面的事情我不说您大概也能猜得到。”
　　“我就知道你专业对口！”斯诺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张扬的笑容，眯起眼睛道：
　　“那你对于成为非凡者，有兴趣吗？”


第五十四章 赐予
　　“非凡者？”断臂的青年眼中闪过一丝向往，有些不可置信道：
　　“你能让我成为非凡者？我听说那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哦，看样子你对非凡者还有些了解？”斯诺的眼睛微微眯起，青年看着他的表情，不由得有些畏惧，不过还是点点头道：
　　“我父亲曾经招募过两个非凡者，并且有意让我成为非凡者，所以我大致知道一些行情，哪怕是曼斯威尔党还在的时候，想要凑够一瓶魔药，就足以耗光我父亲数年的积蓄……”
　　“你老爹一个黑帮头头全部家当只有七百镑？”斯诺心里腹诽，不过随即又明白自己想当然了，这个曼斯威尔党只是一个混迹贫民区的黑势力团伙，又不是真正的跨国黑帮，最大的产业不过几个低端酒吧，再加上这个时代的人普遍没什么储蓄，能有七百镑存款已经不错了。
　　不过他没有就这个问题深究的打算，他只是轻轻敲了敲桌沿道，语气平淡的道：
　　“获得非凡力量的方式并不唯一，而且，一个非凡者所能提供的价值，绝对超过购买配方和魔药的价码。所以，你不必考虑我需要为此付出多少，你只要考虑，自己是否愿意将自己的人生赌在这上面，哦，对了，我姑且提醒你一句，既然我能让你成为非凡者，就有把握让你无法叛逃，请将这样的想法加入自己的权衡标准之中。”
　　青年皱着眉头，重新审视着眼前的男人，他很不理解对方为什么会选择自己，如果去大街上拉人，那些流浪汉、小偷、乞丐，甚至是站街女，别说是成为非凡者，哪怕只是这一桌子饭菜，就足以让他们付出生命。
　　但是，为什么会选自己？
　　青年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天赋异禀，那个死鬼老爹也并没有给他留下一份东山再起的秘密宝藏以供图谋，自己手下也没有一只忠心耿耿的班底。
　　可以说，现在的自己，和那些乞丐、流浪汉，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他没有愚蠢的询问，或者说就算问了，也没什么意义。
　　他沉默了片刻后，便点了点头：
　　“我希望能够成为非凡者，为此，我愿意奉上我的信仰。”
　　“很好！”斯诺打了个响指，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亲切起来：
　　“那么现在，你可以做出选择了，我手里有两条非凡之路，一种是你了解的魔药晋升，另一种，则是通过祈祷获得赐予。”
　　“赐予？”青年微微皱眉，他对于魔药晋升有所了解，也知道这条路可能会存在疯狂、失控之类的风险，但并没有真的见过失控的非凡者，而赐予，他却完全没听说过。
　　“这是一种通过特定仪式，将主的力量凭依在你身上的超凡之路，这条路不需要消化魔药，不需要寻找魔药配方，也没有失控的风险，你只需要通过冥想，不断纯化自己的精神，遵从主的教诲，就可以提升自己的力量。”
　　斯诺说起这个就来了兴致，立刻卖力的介绍起来。
　　青年听着听着，便开始皱眉，这个听都没听说过的“赐予”听起来比魔药体系强太多了，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觉得非常的假。
　　就好像有个人忽然告诉你，一个听都没听过的投资项目能赚钱，而且一个月一结算，每次至少返利百分之五十，哪怕你一点金融知识都没有，也会觉得这玩意有问题吧？
　　大约是注意到青年的表情，斯诺的吹捧之语戛然而止，然后用一种有些阴森的笑容道：
　　“这条路唯一的问题就是，一旦你背弃了对主的信仰，主可以收回你身上的一切，因为本质上来说，这种赐予，是主将自己的力量借给了你，自然也可以随时取回。”
　　“我愿意走赐予这条路。”青年听到这里，立刻做出了选择，平心而论，他更想选魔药，但是既然对方已经把话说到了这里，他再选魔药，就好像是摆明了在说“我将来打算叛变”一样。
　　“明智的选择。”斯诺说着站起身来，不等青年有所动作，便一把抓住了他那条肿胀青紫的右臂，伴随着灵性外溢，非凡能力也同时发动——
　　“人受伤之后会慢慢恢复，这个人的伤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所以差不多也该恢复了……”
　　大量的灵性疯狂的涌出，而伴随着这海量的消耗，青年的手臂也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内，慢慢消肿，伴随着咔的一声轻响，他的臂骨回到了原本的位置，那已经托了三天的伤势，居然就这么痊愈了。
　　实际上，如果选择仪式魔法，治疗起来会消耗会更少，不过一来斯诺不缺那点灵性，二来他也想要让眼前的青年快速理解非凡力量的好处。
　　“这……这真是太神奇了！”青年瞪大眼睛，活动着自己的右臂，表情非常的精彩，他对于非凡者的印象，其实也就停留在更能打的程度，那些人虽然能使用一些诡异的能力，但受伤一样会流血，他老爹就不止一次安排黑医给非凡者治疗。
　　“行了，走吧，我把一些基础的知识教给你。”斯诺掏出钱包结了账，带着这个青年朝着自己在东区租的一个安全屋走去，一边走，一边像是刚刚想起来一样，开口问道：
　　“对了，还没问你的名字？”
　　“我叫嘉纳，嘉纳·曼斯威尔。”青年报上了自己的名字，斯诺点了点头道，“你可以称呼我为‘王冠’，‘王冠’·梅丹佐，而从今天起，你就是‘基础’·加百列。”
　　“明白了，梅丹佐先生。”嘉纳没有询问代号的具体含义，只是轻轻点头，算是记住了自己的新名字，不过出乎意料的是，眼前的梅丹佐先生，并没有传授他高深的知识，也没有给他讲解主的教义与经典，而是，给了他一段用鲁恩语注音的，不知道是什么语言的纸条。
　　而在他按照对方的指示，念出了纸条上的文字之后，一些知识，涌入了他的大脑。
　　而他，也终于明白，自己之前念诵的，其实是一位伟大存在的尊名——
　　“来自遥远时空的旅者啊；您是逻辑与智慧的矛盾螺旋；您是知识的倒影，真理的背面。”


第五十五章 又是一届塔罗会
　　给“基础”先生留下一笔启动资金之后，斯诺就离开了东区，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处理，经营黑帮这种事，他不擅长，也不方便去做。
　　接下来，他分别在码头区和工厂区各找了一个身体状态不算差的年轻人作为代言人，并分别赐予了他们“胜利”与“荣耀”的代号（毕竟是工人阶级嘛），并和对基础先生那样，手把手的教他们完成了请求赐予的仪式。
　　不过，斯诺通过赐予仪式赋予这三位的可不只是古赫密斯语、圣化银匕、献祭仪式之类杂七杂八的基础知识，还有一些非凡力量。
　　没错，就是非凡力量。
　　根据前世乌贼大神的只言片语，斯诺靠着秘祈人带来的仪式知识、对白马非马能力的摸索以及自身的脑洞，搞出了一个简化版的“授箓”仪式。
　　也就是通过响应信徒的祈求，将自己的灵性以及一部分非凡力量赋予目标，让对方能够像非凡者一样使用超凡能力。
　　当然，斯诺这个拍脑子搞出来的东西，显然不可能像西大陆那种发展了无数年的体系那样完善，他只是效仿制作符咒、给符咒充能的方式，将自己的灵性，暂时性的储存在祈祷者的体内。
　　信徒等同于使用他的灵性进行战斗，用完了就要再次祈祷，并且因为人体储存灵性的效果有限，超过两天就会开始流失，所以基本每天都要通过祈祷重新请求赐予，很有一种dnd法术位的感觉。
　　而随着他们的精神体不断的承受灵性的冲刷，能够容纳的灵性也就越来越多，可以获取的非凡能力种类，也会随之增加。
　　这个体系就如斯诺说的那样，几乎没有失控的风险，也不会陷入疯狂，更不用发愁非凡材料和魔药配方，唯二需要做的，就是冥想和祈祷。
　　祈祷是为了获取“神”赋予的力量，而冥想则是为了扩充自身的容量，让自己能够容纳更多的“神力”。
　　虽然不像神之途径那样可以登临神的位格，但对于这些还处于社会底层的人而言，你和他们说成神，不如和他们说吃饭。
　　至于说这些底层民众会不会在得到力量后开始胡作非为，这个斯诺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赐予他们的不只是非凡能力和他的灵性，同时还伴随着【耳语】技能的传教，在斯诺那一套“不拔一毛，不取一毫”的理念灌输之下，他们只会越来越接近中立阵营。
　　可以很负责任的说，只要斯诺一天不疯，全性组织里就绝对不会出现为了一己私欲毁灭世界的反社会分子。
　　……
　　另一边，在水仙花街外徘徊了许久的克莱恩，终究没有走进这熟悉的街道，有些留恋的看了一眼那仍旧亮着灯的水仙花街二号，克莱恩转身走向了廷根市火车站。
　　值得庆幸的是，无论是正义小姐给的补偿款，还是购买魔药材料后剩下的那些金镑，都被他存入了贝克兰的银行，否则现在的他，就该考虑要不要把这身正装卖掉，来换取去贝克兰德的车票了。
　　“在车上进入塔罗会太危险了，还是买晚上的票吧。”来到廷根市火车站，看着那巨大的时钟，克莱恩终究还是没有鸽掉今天的塔罗会，毕竟，现在的塔罗会，可是他唯一的非凡渠道。他在车站旁的咖啡厅叫了一份13便士的午餐，然后找了一处便宜的便捷酒店，等待着下午三点的到来。
　　……
　　“下午好~愚者先生！下午好~恶魔先生！下午好~倒吊人先生！下午好~太阳先生！”
　　一如既往的欢快声音在耳旁响起，忙了一上午的斯诺顿时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他轻笑着和正义点头致意，然后用预设好的称呼依次问好。
　　大家一番寒暄之后，愚者先生注意到了正义小姐似乎有话要说，立刻点头示意她可以开始。
　　“尊敬的愚者先生，不知道您的眷者有收到那三百五十金镑的补偿吗？”正义小姐忍住了立刻诉说齐林格斯事情的念头，关心了自家首领的眷者一句。
　　愚者先生闻言，低笑道：
　　“我并未关注这件事情，但既然我的眷者没有额外再请求帮助，那应该是已经收到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不过斯诺怀疑，愚者先生怕不是恨不得每天去银行看一遍存款？
　　对了，a先生都回来了，也不知道因斯赞格威尔成功了没有？
　　“也不知道要是愚者先生没死成的话，女神会不会找个由头把他调到贝克兰德来。”斯诺心里思忖着，觉得这事情自己还是别插手比较好，说起诡秘之主，相信女神比自己要急的多，他还是考虑好怎么把全性做大做强，好给自己提供足够的锚吧。
　　“这真是太好了！”正义小姐显然不会明白自家首领究竟将那些可爱的小钱钱翻来覆去的数了多少次，她转过头看向对面，“倒吊人先生，齐林格斯的事情有进展了。”
　　倒吊人听到这个消息，立刻支棱了起来，将平日里那副稳重的姿态抛到脑后，充满喜悦与紧张的问道：
　　“他在哪里？”
　　“真就和恋爱脑似的啊！”斯诺心里默默吐了个槽，听着正义小姐慢慢讲述佛尔思传递给她的消息，直到愚者先生允许大家在紧要时刻念诵他的尊名之后，倒吊人先生才很狗腿的将自己即将入手一批罗塞尔日记的消息说了出来。
　　眼看大家都拿不出日记，斯诺这才开口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这次也记住了一页罗塞尔日记。”
　　“恶魔先生每次都能提供一页日记，而且看起来笔迹都差不多，难道他真的收藏了很多？不过每次才能记住一页，难道他的魔药并不能提升记忆力？”奥黛丽看着恶魔先生具现笔记内容，不乏腹黑的猜想道，想起恶魔先生对自己观众途径的推崇，她不由得想要偷笑。
　　不过能看懂中文的克莱恩却并没有怀疑斯诺的记忆力，因为他很清楚，斯诺递交的，应该是真正的穿越者的原稿，所以字数更多，内容也更复杂，一个不懂汉字的人想要把密密麻麻的方块字记清楚，显然要比记住那些张牙舞爪的、融入了鲁恩书写习惯的玩意更加困难。
　　不过读起来，果然还是这样的文字更舒服啊！
　　克莱恩拿起恶魔先生递上来的羊皮纸，那一丝亲切感顿时消失无踪——
　　“做了一夜的泥工，觉得自己腰都要断了！诡法师的体质怎么会这么强？”


第五十六章 魔药配方还能这么搞？
　　“这位前辈……怎么说呢？”
　　克莱恩作为一个键盘强者，自然看得懂泥工是什么意思，不过他此时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继续看了下去——
　　“通过深层次的灵肉结合，我得到了诡法师的魔药配方，真是的，那么麻烦的晋升仪式，居然没有什么新的能力，我再一次开始怀疑占卜家这条序列的前途了，嗯，晋升诡法师以后，我也许可以考虑跳漫游者途径？星界旅行听起来好像蛮有趣的。”
　　“？？？”
　　克莱恩强忍着喷口水的冲动，大脑一时间有些宕机，他开始还以为诡法师是某个途径低中序列的名称，结果好家伙，这是占卜家途径的半神？
　　毕竟克莱恩现在已经知道了五种占卜家序列的魔药名称，如果诡法师同样隶属于占卜家途径的话，那必然是半神以上的存在了。
　　而且这位潘瑞达克斯先生，居然通过做泥工，从一位半神的身上，得到了魔药配方和仪式？
　　嗯，他的技术一定很好……
　　咳咳！
　　克莱恩收起思绪，继续朝着下面看去，这位先生果然还有新的花活——
　　“从艾茵的姐姐那里，我知道了一些隐秘，原来他们的首领查拉图为了获得序列一的配方，已经疯了？占卜家果然是个坑序列，要不是这条途径要序列三才能跳途径的话……不过说起来，亚伯拉罕家好像因为那个满月呓语的关系，已经没有半神了，我该去哪里找漫游者的配方呢……好像塔玛拉家族也有学徒途径的传承……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女性漫游者？”
　　“为什么要女性？难道你就只会在做泥工的时候套魔药配方吗？还有艾茵的姐姐？我记得这位前辈的秘偶大师配方好像就是从一个叫艾茵的密修会高层手里得到的吧？”
　　克莱恩看到日记的最后一句，嘴角不由得有些抽搐，虽然这位穿越者前辈的生活作风相当……嗯，相当的“精彩”，不过他还是了解到了不少信息。
　　比如占卜家序列的魔药配方名称，比如查拉图这个在大帝的日记里出现过很多次的密修会首领居然已经疯了。又比如晋级半神的时候，似乎要举行某种晋升仪式——这一点无暗者的残缺配方也提到过。
　　还有亚伯拉罕家族似乎受到了一个叫做满月呓语的东西的影响，已经没有半神了。
　　虽然这些信息对于现在的他并没有直接的帮助，但是在恰当的时候来上一句，却有助于提升愚者先生的逼格。
　　“说起来，恶魔先生提交的这几篇日记的时间跨度应该不小，如果是从先祖的笔记上记忆的话，难道不应该是按顺序的吗？是因为某些原因，导致了手稿被打乱？还是因为潘瑞达克斯家族将这当成了普通的罗塞尔日记手抄本，所以并没有妥善处理？他好像也确实提到过家族没落的事情……说不定其中一部分，已经被当成罗塞尔日记卖掉了……”
　　克莱恩倒是没怀疑恶魔先生懂得中文，毕竟当初他可是开着灵视看过的，他说自己祖先并没有将中文传下来的时候，可没有半点说谎的意思。
　　碍于愚者的位格，克莱恩没法直接询问，只能找了个看起来还算合理的解释，便不再深究，而是对着已经等候多时的塔罗会成员们道：
　　“你们可以开始自由交流了。”
　　得到了愚者先生的首肯，奥黛丽主动出声道：
　　“我需要七彩蜥龙的完整脑垂体。”
　　虽然她已经在恶魔先生的“帮助”下，成功和心理炼金会搭上了线，但是对方显然打算再考察一下，短时间内就算能够入手魔药材料，也只可能是观众。
　　而且她也不希望让心理炼金会知道她已经晋升读心者，所以还是决定在塔罗会上收购。
　　“我没有，老实说，这种生物，我只在课本上见过。”小太阳依旧诚实的说道，顿时引起了正义和倒吊人的好奇。
　　在对小太阳的课本生出几分畅想之后，倒吊人先生忽然瞥了一眼恶魔先生的方向，发现他没有开口的意思后，才松了口气，先是望了愚者一眼，确认这位大佬也不会和他抢生意，这才沉吟道：
　　“我也许能得到七彩蜥龙的完整脑垂体。”
　　奥黛丽闻言，脸上顿时浮现出欣喜的神色，不过下一刻，倒吊人先生又补充道：
　　“前提是找到齐林格斯。这样才足够换取完整脑垂体的报酬。虽然序列八的非凡材料价格不过几百镑，但正义小姐，你应该明白，不是所有东西都是有钱就一定买的到的。”
　　说到这里，阿尔杰微微停顿了一下，大约是担心自己被当成坐地起价，又补充道：
　　“或许你还不知道，七彩蜥龙其实已经濒临灭绝，目前只有迷雾海、狂暴海、苏尼亚海的某些原始岛屿上还能找到它们的行踪，而这些岛屿的坐标，只被极少数人掌握着，将来如果你有兴趣，我们也可以在这方面做一些交换，因为我就是那少数人之一。”
　　倒吊人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带着几分自豪的情绪，这并不是倒吊人先生飘了，而是他在试图展现自己的价值。
　　正义小姐坐拥巨大的资本，太阳先生拥有疑似神弃之地的巨大资源，恶魔先生本身实力强大，并掌握着大量的高端知识，为了在塔罗会立足，他必须要表现出足够的价值，而现在，这些能够提供濒临灭绝的非凡物种材料的小岛，无疑是一份不错的标签。
　　“濒临灭绝了吗？”愚者先生听着倒吊人的话，少有的没有去思考那些神秘岛屿，而是莫名的想起了他和老尼尔开过的玩笑——
　　巨龙和巨人保护协会。
　　“也不知道现在老尼尔怎么样了，有没有摆脱隐匿贤者的影响……”
　　克莱恩想到自己可能再也无法与队长、老尼尔他们见面，心中不由得有些黯然。
　　不过幸运的是，每当愚者先生心情不好的时候，塔罗会的情绪调节师正义小姐便会立刻跳出来，她带着激动的情绪，向往的说道：
　　“我很早就梦想过航行于海上，寻找那些原始岛屿，见识那些古老的风情，那一定是很美妙的冒险吧？”


第五十七章 迷茫的愚者先生需要事情做
　　就在太阳先生因为正义与倒吊人话中的地名，越发肯定自己和其他人不在一个世界的时候，正义小姐忽然开口问道：
　　“七彩蜥龙接近灭绝，这是不是说观众途径很快就会中断？”
　　“不，肯定还有替代材料。”倒吊人先生用非常笃定的口吻回答，正义小姐立刻好奇起来——
　　“有什么替代材料？”
　　倒吊人先生摇了摇头，一脸“我有故事可惜你没酒”的表情道：“我不知道，或许心理炼金会的人清楚。”
　　“那你为什么确定会有替代材料？”奥黛丽又是茫然，又是不解，倒吊人却只是笑了笑：
　　“你将来会清楚地，或者现在付出报酬换取这个情报？”
　　“那我还是等等吧。”奥黛丽鼓起了腮帮子，她还要用齐林格斯的情报换取七彩蜥龙的脑垂体呢，相比之下，这种信息就先放在一边好了。
　　其实愚者先生对于这个情报还是知道的，但在他开口前，倒吊人先生就已经说出了付出报酬这种事，抢夺别人的交易，这不是一个神秘组织的首领该做的事情，于是他放弃了这个展现自身位格的机会。
　　见大家都没有再开口的意思，斯诺这才清了清嗓子，他没有去抢倒吊人先生的生意，而是用一种玩味的语气道：
　　“一个叫做兰尔乌斯的诈骗犯抵达了贝克兰德，他的身上寄宿着堕落造物主的神性，不过他似乎仍旧存有一定的理智，正在试图对抗被堕落造物主替代，现在极光会正在疯狂的搜索他的踪迹，不过因为之前的事情，贝克兰德极光会的势力已经百不存一，所以可以预见，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应该都不会被抓住。”
　　“‘堕落’造物主？！”
　　“神性！”
　　“极光会！”
　　“兰尔乌斯！”
　　塔罗会的成员们虽然各自关注点不同，但几乎是同时被这条消息吸引了注意力。
　　但随即，他们又发现，在没有长相、行为习惯等信息的情况下，这条消息的价值似乎并没有那么高，除了小太阳还在默默纠结“堕落造物主”这个称呼之外，大家都默契的打算通过自己的渠道隐秘的调查一下，好吧，愚者先生除外。
　　实际上，因为熟悉的朋友并没有人牺牲的关系，他此时的感情，与其说是想要复仇，不如说更像是迷茫。
　　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失去了他原本的家庭。
　　好不容易刚刚建立起了羁绊，却又再次被摧毁。
　　现在的他，是一个没有“根”的浮萍，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往何处。
　　但他很清楚，自己不能这么下去，因斯赞格威尔杀掉他的行为虽然让他脱离了“命运”的控制，但同时也意味着，一旦自己暴露，不止自己会出事，连班森和梅丽莎都有可能承受危险。
　　而且，他还想要变得更强，想要寻找回家的路。
　　所以，他不能就这么停下。
　　愚者先生试图找些事情，让自己忙起来，以免被迷茫所逼疯，而复仇，似乎是他这个“从地狱中爬出的亡灵”，唯一能够当做目标的事情。
　　可已经晋升半神的因斯赞格威尔太过遥远，而兰尔乌斯，也许可以成为一个阶段性的目标。
　　……
　　回到现实，斯诺离开了乔伍德区的安全屋，一路来到了贝克兰德桥区的勇敢者酒吧，找到了几日未见的卡斯帕斯·坎立宁。
　　“你怎么又来了？”看到斯诺出现在桌球室内，卡斯帕斯顿时露出了嫌弃的神情，虽然知道这个小老弟……或者应该是侄子辈的小家伙已经成为了“那种人”，但他还是有些不希望他随便涉足“危险的世界”。
　　“我需要一把枪，一些子弹，嗯，你有靠谱的格斗老师吗？”斯诺从兜里取出十镑的纸币放在球桌上，卡斯帕斯皱了皱眉头，然后才点点头道：
　　“这没问题，我认识几个退役骑士，只是教导格斗的话，应该没问题，至于枪，我建议你先找个射击俱乐部练习一下，虽然年费并不便宜。”
　　“这个不劳费心。”斯诺点了点头，卡斯帕斯也没有再说，将纸币塞进兜里，然后才道：
　　“等我五分钟。”
　　片刻后，卡斯帕斯一瘸一拐的回到了房间，他的手里，则多了一把左轮手枪，以及两盒黄澄澄的子弹。
　　卡斯帕斯把枪、枪袋以及子弹放在球桌上，然后拿出点出五镑的零钱塞给了斯诺道：
　　“枪收你两镑十苏勒，子弹算我送的，剩下的钱算是格斗老师的介绍费，明天这个时候你再过来，到时候我给你答复。”
　　“我知道了。”斯诺慢条斯理的将枪袋穿在身上，调试了几次，让自己能够更加顺畅的拔枪，随后才忽然冷不丁道：
　　“我有办法治好你的腿，需要帮忙吗？”
　　“……”卡斯帕斯的动作忽然顿了一下，抬起头，用有些凝重的眼神看着他道：
　　“这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你知道的，我认识一些人，但哪怕是某个连子弹都可以无视的家伙，也没有办法。”
　　“你应该明白，不同类型的非凡者能力是不同的，我正好属于那种比较擅长这类的。”斯诺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卡斯帕斯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有些挣扎的摇了摇头：
　　“还是算了，我年纪已经不小了，瘸了十几年，早就已经习惯了，而且我这个工作，忽然痊愈的话，也太扎眼了。”
　　“既然你这么说。”斯诺摊摊手，没有再多说，只是拿起笔，在纸条上刷刷刷的写下了一行用鲁恩语注音的古赫密斯语道：
　　“上面的内容记熟，但不要念出来，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碰上生命危险的话，就照着这个念一遍，活着比什么都强。”
　　“……”卡斯帕斯若有所思的看了斯诺一眼，拿起那张纸条，看了两遍，然后郑重的塞进了怀里，他没有问上面写的是什么，因为他已经听懂了斯诺的意思，“活着比什么都强”，就是说，念出它的话，可能会失去一些东西。


第五十八章 不同的选择
　　贝克兰德东区的一间破旧的民居内，代号“基础”的青年正将一支蜡烛点燃，并依照昨天得到的知识，制造封闭空间，然后虔诚的对着蜡烛，以古赫密斯语念诵道：
　　“来自遥远时空的旅者啊；您是逻辑与智慧的矛盾螺旋；您是知识的倒影，真理的背面。”
　　“我祈求您的垂听；我祈求您的注视；我祈求您赐予我超越凡人的力量。”
　　随着古赫密斯语卷起的层层波纹，他的声音不断的回荡，叠加，仿佛直上云霄，而他脑中，则浮现出了一排排的法术列表。
　　他现在的承受力还很低，只能容纳10份“神力”，一级法术需要一份“神力”，二级法术需要三份“神力”，三级法术需要九份“神力”，经过考虑之后，除了一个“避矢加护”的二级触发法术之外，他将剩余的所有法术位都换成了1级的身体强化。
　　说到底，在东区建立黑帮并没有那么困难，在手里有钱的情况下，想要招揽小偷、混混又或者那些流浪汉，不过是一顿饭的问题，唯一要注意的，不过是防备那些“同行”罢了。
　　感受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涌入自己的脑海，基础先生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某种低语，但当他努力去倾听时，又发现什么都听不到了。
　　不过他并没有在意这一点，只是从枕头下取出了手枪和钞票，踏上了贝克兰德东区的罪恶街道。
　　……
　　与此同时，码头区的【胜利】先生则选择了两个常驻性质的加护，一个1级的【耐力强化】和一个3级的【锻炼强化】（锻炼身体会让身体变强，所以只要进行了锻炼，就必然能变强），生活在码头区的他，很清楚这里的帮派势力多么复杂，贸然行动只会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先考着神的加护，让自己变得强大，才是最好的选择。
　　……
　　工厂区，看着窗外再次升起的黑色烟柱，完成了祈祷的【荣耀】先生穿好了工装，前去参加今天的罢工大会。
　　他本来觉得这可能是为工人们争取利益的出路，但是在得到了神灵赐予的知识之后，他明白了一件事情——
　　那些甚至要收取他们会费的家伙，和那些资本家，完全是一路货色！
　　工人们想要得到自己应得的薪水，就必须团结起来，而不是在资本家构建的规则下和他们玩他们擅长的游戏！
　　眼看集会地点已经抵达，荣耀先生触发了【话术强化】的法术，然后回忆着昨天通过祈祷获得的神启，对着那些伙伴们开口道：
　　“这样罢工是没有意义的，你们看其他码头罢工的人，有谁拿到了好处吗？”
　　“可我们还能怎么办？再这么下去，我们就算累死也吃不饱饭！”
　　“就是就是，你这家伙该不会是拿了好处来劝我们回去工作的吧？”
　　“肯定是这样，我听说那些有钱人就喜欢这么做，打死他！”
　　听着人群里传出的声音，【荣耀】皱了皱眉，不过他没有在意，而是直接道：
　　“我不是说不能罢工，而是，必须要搞清楚罢工是为了什么？要达成什么样的成果？我们不能盲目的罢工，而是要搞清楚如何罢工才能让有钱人头疼，才能让他们妥协，否则就像别的码头那样，工会的人和有钱人的律师谈拢了，我们底下这些人什么好处没捞到，过的反而比以前还差了，那罢工还有意义吗？”
　　荣耀先生的口才并不好，但在“神术”的加持下，他的声音却清晰的进入了每一个工人的耳中，这使得之前激进的声音为之一清，取而代之的，却是略显迷茫的提问——
　　“那你说该怎么办？”
　　“我们要团结起来，要成为一个整体！而不是会被逐个击破的个体！我们要先弄清楚，谁是我们，谁是他们！我们是工人，是靠自己的工作换取薪水的生产者，工会是我们吗？不是！他们需要我们付钱给他们来维持，是靠剥削我们的收入而存在的剥削者！和我们是对立的！他们和那些剥削我们的资本家才是一起的！为什么我们总是失败？因为我们一直在和资本家一起商量如何从其他资本家那里拿到好处，好处自然不会来到我们手里！”
　　荣耀的声音慷慨激昂，一时间周围竟没了杂音，见此情形，荣耀压低了声音，放缓了语气，继续道：
　　“我们要明确我们的诉求，我们是人，和那些有钱人一样的人！而不是对方丢出一根肉骨头就会妥协的狗！我们罢工是为了合理的薪水和工作时间，除此之外的一切，都不过是给狗的肉骨头，只要我们妥协，他们有的是办法将其剥削回去！”
　　……
　　“哦，这消化速度比我想象中更快啊！”刚刚向愚者先生祈祷完毕，正在吃着早餐的斯诺感受着魔药外壳的裂痕，脸上露出了一抹喜色，坐在他对面看报纸的a先生敏锐的察觉了这一点，用他那好听的声线问道：
　　“怎么？有什么好消息吗？”
　　“我的魔药消化得到了反馈，应该是昨天发展的那些羔羊带来的。”斯诺没有隐瞒的意思，很真诚的说道，早已开启灵视的a先生看着斯诺那真诚的灵光反应，微微有些错愕，虽然只是新晋的倾听者，但能让他获得明显的消化反馈，恐怕不只是发展了几个羔羊那么简单啊……
　　“也许，这小子真的是个传教的天才？如果他能在短时间内消化掉倾听者魔药的话，也许可以让他成为‘v先生’？”a先生心中升起这样的想法，又轻轻摇了摇头，说到底这也只是他的一面之词，具体的还要去确认一下。
　　“正好需要一些血肉来恢复实力……去东区看看吧。”
　　a先生这么想着，将视线从贝克兰德早报上移开，像是随口一般问道：
　　“你今天有什么出行计划吗？”
　　“主赐予了我相当的身体素质，所以我打算去学习一下枪械使用和格斗方面的技巧。”斯诺坦诚的回答了一句，a先生点点头道：
　　“有熟悉的教练吗？”
　　“有的，昨天已经让比较熟悉的黑市商人搭线了。”斯诺轻轻颔首，a先生这才将话题转了回来：
　　“我打算出去透透气，有什么情报吗？”
　　斯诺闻言，微微停顿了片刻，装出一副思考的模样，然后才回答道：
　　“明天晚上尼根公爵要举办一场舞会，贝克兰德有头有脸的贵族都会参加，所以西区的防卫应该会加强，请务必小心。”
　　“很好。”a先生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转身朝着门口走去，不过就在出门没多久，他便注意到了一个年轻的女孩……
　　“女扮男装的技术很差，不过底子不错，虽然打扮的很粗俗，但可以看出一些普通人身上不会出现的习惯，看起来有些紧张，但是没有恶意……伪装成平民偷偷跑出来的贵族小姐吗？真是不错的魅力呢。”a先生轻轻笑了笑，没有在意这个找上门来的少女，而是一路朝着东区走去，说到底，他当初拉斯诺进极光会，除了那张脸之外，不就是因为他的“人脉”吗？


第五十九章 一米五
　　“a先生居然出门了……嗯，大概是去看我的成果了吧？”斯诺挑了挑眉头，并没有在意，这些通过向白马非马祈求而获取超凡能力的人，同样被他赋予了【谁都以为自己能看穿】和【向隐秘存在祈祷时看起来像是在向真实造物主祈祷】两项特质。
　　至于说被官方非凡者发现在祈祷……
　　开玩笑，他们可都是东区、码头区和工厂区的底层！
　　说句难听的话，那些官方非凡者如果愿意管理的话，那里也不会变成邪神滋生的温床了！
　　“时间还早，先写几章jojo吧。”a先生一走，斯诺立刻放松了不少，抬脚就往书房走，虽然没有自己的自动书记人偶，不过写书这种事，自己敲键盘也是一种浪漫。
　　不过就在他走上前往二楼的阶梯时，莉莉的叫声忽然传了过来——
　　“喵呜~~”
　　“有人来了？难道是a先生忘了什么东西？”斯诺好歹也用莉莉的声音活动了那么久，基础的“猫语”还是听得懂的，当即停下了前往二楼的脚步，就这么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见到斯诺过来，莉莉立刻几个小窜爬上了他的肩膀，甩了甩爪子，似乎是在说：
　　“还不去开门？”
　　“不急”斯诺挠了挠莉莉的下巴，听着她发出舒服的呼呼声，不多时，玄关的铃铛，忽然响了起来。
　　“铃铃铃……”
　　清脆的门铃被拉响，斯诺停顿了大概十秒左右，才来到了门前，不过一开门……
　　“人呢？”
　　“我在这里。”
　　有些不满的声音响起，斯诺立刻尴尬的低下头，看到一个刚到自己胸口的假小子正气鼓鼓的仰视着自己。
　　斯诺见状顿时有些尴尬，但他的条件反射却在这一瞬间触发——
　　“早啊，一米五……”
　　“这样给别人起外号很不礼貌，斯诺先生。”门口的休小姐一本正经的教育道，不过她额头上那几乎要爆开的血管，完全可以说明她此时的心情并不美妙。
　　“是我失礼了。”斯诺立刻致歉，然后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道：
　　“我记得你是之前和佛尔思小姐一起的那位……”
　　“休，休·迪尔查。”休见状，立刻自我介绍到，斯诺点点头道，“好吧，休小姐，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你养的宠物出问题了吗？”
　　“宠物……”休怀疑眼前的男人在内涵她和佛尔思，但她没有证据。
　　自从昨天她听到对方的话之后，一晚上都没睡好，虽然佛尔思表现的很平静，但是这么久相处下来，她对于这个同居伙伴的性格已经有了相当的认识。
　　她虽然很懒，但并不是那种堕落的人，可若非自己阻止，她甚至想要吸食那种东西。
　　本来自己只是以为那是“一位作家想要寻找灵感而产生的一时糊涂”，但现在看来，那恐怕是为了对抗所谓的满月呓语。
　　就算这只是为了骗钱的话术，但对方能一眼看出“满月呓语”的存在和那些石头的关系，也绝对不会简单。
　　不过她也明白，佛尔思肯定不会告诉她这位先生的身份。
　　所以她昨天夜里以“齐林格斯有消息了”为借口，连夜调查贝克兰德长得帅又叫斯诺，还有可能和佛尔思存在交际的人，最后还真就找到了两个。
　　一个是以长得帅闻名的兽医贵公子，另一个则是自己很喜欢的《幻影之血》的作者斯诺。
　　而巧合的是，两个人似乎是一个人。
　　锁定了目标，休连觉都没补一个，便来到了这里，果然听到了那句熟悉又令她火大的称呼。
　　……
　　“我想了解你说的那个满月呓语的情报。”休开门见山的说道，斯诺闻言，嘴角微微翘起，将身子向后退了两步，让出进门的空间，然后才道：
　　“进来说吧。”
　　“……”
　　休看了一眼房间内部，微微犹豫了一下，不过作为一个敢以女儿身混迹东区的仲裁者，她还是很勇的，在短暂的思考之后，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这里可是西区，治安最好的区域，甚至还有官方非凡者巡逻，一旦发生意外，只要闹出点动静就可以了。”
　　抱着这种自我安慰般的想法，休迈进了斯诺的家里，然后被一路带到了客厅——
　　“你知道的，作为非凡者，我不太方便雇佣仆人。”
　　斯诺说着取了一罐锡伯红茶，用娴熟的手法冲泡起来。
　　随着茶壶被烫热，茶叶被投入，迷人的香味开始散发出来。
　　“没关系。”休坐在斯诺的对面，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不过源自贵族家庭大小姐的家教却让她本能的分辨了一下红茶的种类。
　　“品质很高，哪怕是我父亲还在的时候，这种品质的红茶都是用来招待贵客的！”休的心里做出判断，捧起斯诺递过的茶杯，轻轻嗅了嗅，然后微微抿了一口。
　　自打父亲出事以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喝过这种品质的红茶了。
　　“虽然我喝不太出红茶的好坏，不过不得不说，这杯茶很好喝。”休装出一副有些粗鲁的民间非凡者模样，斯诺也不说破，点点头道：
　　“这红茶是我的一位客户送的，我觉得不错就拿来招呼客人了，实际上我本人更喜欢甜冰茶一些。”
　　说完，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表情也微微调整了一下，虽然不至于立刻变脸，但是懂得读气氛的人看了，会立刻意识到他准备说正事。
　　休见状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主动开口道：
　　“可以告诉我那个满月呓语的具体情况吗？”
　　“当然。”斯诺露出一抹微笑，用一种有些市侩的表情看着休道：
　　“不过你既然找上门来，也应该了解我的收费标准了吧？嗯，你做好支付报酬的准备了吗？”
　　“不，我不知道。”休心里嘟囔了一声，虽然知道这个人是个作家，并且还是贝克兰德出名的交际草，但对方说的，显然不是这种副业。
　　略微思索一下，休没有露怯的意思，而是理直气壮的摆出了一副“对，我知道的很清楚”的表情，好似不差钱一般道：
　　“开个价吧。”


第六十章 休的交易
　　斯诺当然知道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价位，不过这并不妨碍他露出一个邪魅狂狷的笑容看向这个个头不高但气势很足的少女：
　　“让我开价？你这么有自信？”
　　“为什么会这么笑？难道他的价码很特别？不是金镑？”休心中升起一丝狐疑，斯诺却站起身，在休警惕的视线中，笑着道：
　　“既然如此，那么一万次，这应该是个合适的价位。”
　　“一万次？他在说什么？什么一万次？一万次什么？”休一时间有些懵逼，完全不理解对方的意思，是某种黑话，还是他专用的某种“货币”？
　　莫名的，休忽然想到了她在东区闯荡时，听到过的那些污言秽语，同时，也想起了昨晚调查这位先生时，听说的一些“绯闻”，女性的本能让她立刻护住了胸前——虽然那里什么都没有。
　　“哦，休小姐，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什么，我这里是正经的情报交易，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是不会强迫你出卖肉体的。”斯诺看着休这幅模样，轻轻笑了笑，然后开口道：
　　“我这里一般遵循等价交换的原则，用情报、非凡特性、魔药配方等进行估价，然后换算成对应的情报，当然，如果没有这些，也可以通过用‘人情’抵债，我所说的一次，是指让你接受一次委托的人情。”
　　“也就是说，想要知道满月呓语的情报，需要我接受一万次委托？”休皱起眉头，虽然说这个报价属于她能接受的那种，但一万次，也未免太多了吧？
　　“没错，毕竟你只是个序列九的仲裁人，能派的上用场的场合有限，另外，我只会给出当前程度必然能够完成的委托，不会做出让序列九去参与围攻序列八这种事，所以委托金比较低，序列九接受一次委托，换算成钱的话，也就是一镑左右。当然，如果是占卜家、工匠、欢愉之类具有特殊功能的途径，报价会好看一些。
　　我这里对人情的评定是十进制，也就是说，一万次序列九的委托，可以换算成一千次序列八、一百次序列七、十次序列六乃至于一次序列五委托的人情，但不能向下兑换。
　　我知道这个价格有些偏低，但是你要明白，我这也算是投资，如果你在还完人情债之前就死了的话，那我的投资就打水漂了。也就是休小姐这种有投资价值的顾客，我才会给出这种相当于长期低息贷款的交易。
　　哦，顺便一提，如果，嗯，我是说如果，你真的有一天晋升到序列五以上，而你欠我的人情还没还完的话，那无论还欠多少，都至少要为我出手一次，这算是我投资成功的收益。除此之外，如果你拿到一些比较好用的非凡物品，我也可以用相当于同序列的人情折价进行收购，比如你如果拿来一件相当于序列五的神奇物品，就可以抵消这一万次的人情债了。
　　另外，你可以要求不接受某些特定的工作，这是可以写在契约里的。
　　最后，契约会写入情报价值的衡量条目，也就是说，如果你觉得我给出的情报不值这个价的话，契约会自动降级，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坑你。”
　　“他知道我是仲裁人？”休轻轻皱起眉头，对于这位先生的情报能力，也有了相当的认知，不过她更在意的是——
　　“也就是说，这个满月呓语的情报，价值一万镑？”
　　情报的价值越高，就意味着涉及的秘密越多，风险也越大，七大海盗将军的悬赏也不过就是万镑的水准（齐林格斯那几万镑是各地悬赏而不是一家悬赏），一个仅仅是情报就价值一万镑的秘密，休很难想象这后面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危险。
　　“确切的说，不止一万镑，不过你问的仅仅是佛尔思女士身上的满月呓语，而非满月呓语本身，所以价格才会大打折扣，顺便一提，我这里不接受金镑，毕竟我不缺钱。”
　　看着斯诺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休一时间有些无语，就算收，她也拿不出来啊！
　　“怎么样，是否要交易呢？嗯，也许一上来就搞这么大有点太激进了，我们可以换一些小点的交易来慢慢培养信任，你觉得如何？比如，调查你父亲……哦，抱歉，我失言了……”
　　斯诺端起红茶抿了一口，表情仍旧带着那若有若无的戏谑，完全没有丝毫“失言”的意思。而休此时，却陷入了强烈的混乱之中——
　　“你知道我父亲的事情？”
　　“知道一点点，不过也只有一点点，所以价值不太高，甚至如果你愿意购买满月呓语的情报的话，这一条可以免费赠送。”斯诺老神在在的靠在沙发上，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红茶，静静地欣赏休苦恼的样子。
　　而此时的休，则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自己追寻了这么久的线索，现在居然被当做赠品，而佛尔思一直说没什么的“小问题”，在打了折扣后的价格，就值一万金镑？
　　她父亲蒙冤，可是涉及了鲁恩王室，这样的情报，都可以拿来当添头，那佛尔思现在，究竟面临着多么可怕的境遇？
　　休的眼神慢慢变得坚定起来，哪怕仅仅是为了调查父亲的死因，她都会接下那一万次委托的价码，更何况还涉及到了佛尔思？
　　“我接受这次交易。”休抬起头，与斯诺四目相对，斯诺见状，啪的一声打了个响指，随即从茶几下抽出一张契约书。
　　他并没有签订契约的能力，但是在之前修改过太阳领域的公证书后，他就发现，自己可以用序列七的能力，制造出“让签约者觉得自己签下了不可违背的契约”的契约书。
　　虽然这份契约书本质上并没有任何效力，无法惩罚违约者，也无法在契约对象违约时通知被违约者，但在某种意义上，这种契约似乎比太阳领域的公正契约，还要好用。
　　看着眼前的男子快速起草契约文本，休的心情也在随着笔锋的起落而不断沉浮。
　　不过最后，他还是没有叫停交易，而是在阅读了一遍契约之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伴随着精神上的联系构建成功，休的目光也重新投在了斯诺的身上——
　　“契约也签了，可以告诉我满月呓语的事情了吗？嗯，还有我父亲的事情。”
　　“当然。”斯诺轻轻点头，然后从袖子里抽出一柄仪式银匕，随着灵性的喷薄，数面灵性之墙将整个房间封闭起来，直到做完这一切，他才收敛了笑容道：
　　“那么，我们就先从你父亲的事情说起吧。”


第六十一章 价值不菲却啥用没有的情报
　　听到斯诺的话，休的脊梁立刻挺得笔直，不过可惜的是，她虽然矮，但腿并不短……
　　嗯，这句话不是说休有大长腿，而是说……她坐下的时候一样的矮，哪怕挺直腰杆也一样。
　　咳咳。
　　看着面卖力的想要表现出自己认真与严肃的少女，斯诺嘴角微微上扬，然后开口道：“关于你父亲的死因，我可以告诉你，但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记住两件事情。”
　　“你说。”休虽然对于斯诺那失礼的视线很是不满，但还是忍住说教的欲望，等待着斯诺的下文。
　　“第一，你父亲的事情有着神秘力量保密，所以我只会说不足以威胁到我的部分，嗯，这句话本身也是情报，你应该能理解吧？”
　　斯诺竖起一根手指，休想了想，表情凝重的点了点头。
　　于是斯诺竖起了第二根手指：
　　“第二，我告诉你的情报，就是我能说的全部，剩余的部分哪怕只是思考，也会增加我的风险，所以我希望在你听我说完后，不要进行任何相关的追问。”
　　“好的，你请说。”听了斯诺的两个前提，休的情绪波动的越发强烈起来。
　　“简单来说，你父亲发现了鲁恩皇室，确切的说是那位国王的某些秘密，想要将其举报给教会，结果被当场处决。”
　　斯诺说到这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便不再说话，休刚想追问，便想起了斯诺之前的话，顿时将所有疑惑憋在了嘴里。
　　“国王的秘密……”虽然这个回答并不能让休满意，但却也让她松了口气，虽然她一直致力于调查父亲死亡的真相，想要恢复父亲的名誉，但她心里，始终压着一块石头，生怕父亲真的参与了叛乱，真的毫无名誉可言……
　　好在现在得到的情报，似乎并非如此。
　　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蛋，休抬起头，看着斯诺那张平静的好似画作的脸，开口道：
　　“那么，有关满月呓语的事情呢？”
　　“这个嘛……姑且问你一句，你知道‘隐匿贤者’吗？”斯诺意有所指的问道，震惊的休差点碰洒面前的红茶，但她还是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故作平静的道：
　　“你的意思是，满月呓语和隐匿贤者有关？隐匿贤者不是只会影响窥秘人途径的非凡者吗？”
　　“不，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满月呓语的源头，是一位位格与隐匿贤者相似的存在，甚至还要高出一些。既然你知道隐匿贤者会影响窥秘人，那就应该明白，这种高位格存在的耳语对于低序列非凡者的影响有多么恐怖。而佛尔思小姐的那件神奇物品，来源便是这位存在血脉后裔的遗留，佛尔思小姐每次使用，都会加深与那位存在神秘学层面上的联系，这样说的话，你应该就懂了吧？”
　　斯诺维持着与休四目相对的状态，休本能的点了点头，然后似乎是有些失神的问道：
　　“有解决的办法吗？”
　　“只有两种。”斯诺竖起两根手指，然后弯曲其中一根——
　　“其一，自身晋升为序列四的半神，获得神性，这样一来，虽然无法根除呓语，但位格上带来的污染却已经微不足道，不会再感受到痛苦，也不会因此而失控。”
　　休对于这个办法显然并不满意，斯诺当然也看得出来，于是蜷起了第二根手指——
　　“其二，找到一位伟大存在对佛尔思小姐进行庇护，比如神灵什么的，当然，这需要足够的神恩，如果佛尔思小姐有着足够虔诚的信仰，那么可以去相应的教堂祷告试试。”
　　“虔诚？”休回忆了一下佛尔思平日里宁可多睡一会儿也不愿意祈祷的架势，去教堂寻求帮助，被关进地下室的概率好像更大一些吧？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虽然休多少也明白这种层次的事情恐怕真的没什么好办法，不过她还是抱着“万一有呢”的念头问了出来。
　　“虽然不是没有，不过我觉得你大概也不会接受，比如对邪神、隐秘存在祈祷之类，毕竟比起正神，这些隐秘存在的信徒更少，也更容易得到回应，至于得到回应后，会不会比之前更惨……那就不好说了。如果你觉得选这个也没什么的话，我也可以给你提供一两位不那么危险的隐秘存在的尊名和祈祷仪式，比如愚者、悖论之类的……当然，这里说的不那么危险，也只是目前来说。”
　　“不必了。”休没有半点兴趣的摇了摇头，斯诺也不多劝，只是点点头道：
　　“明智的选择。”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放在了休的面前：
　　“这是我信使的召唤咒文，你应该知道怎么使用，另外，如果有什么委托的话，我也会通知信使将委托内容寄给你，希望你能遵守契约。”
　　“我知道了。”虽然本质上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但契约却仍旧生效了，因为她很清楚，对方给出的情报，确实够得上那份报价。
　　她接过名片塞进上衣口袋，然后就要起身离开，不过就在这时……
　　“哐啷！”
　　一根明晃晃的三棱刺躺在了休的脚边。
　　“啊，这……”休正想解释一下，却发现，刚才还在面前的斯诺先生，怎么没……哦，怎么上墙了？
　　“抱歉，作为一个仲裁人，我必须要对于那些缺乏理智的人也保有足够的说服手段，这很合理对吧？”休有点尴尬的看着双手双脚撑着墙壁，使自己挂在天花板上的斯诺先生，快速将三棱刺收回了怀里。
　　“作为一个情报商人，我保持足够的警惕也很合理不是吗？”
　　……
　　“这个斯诺先生的胆子真小！不过有专属信使，还能够获得这么多隐秘，他的身后恐怕有一个恐怖的势力在支撑！”
　　离开斯诺的豪宅，休默默的给这位情报商人做出评价，不过很快，她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她好像忽略了什么……
　　“对了！我只是低了一下头而已，他就在我眼前消失了！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碰到任何东西，最离谱的是，那么大的动作幅度，他的猫居然一直呆在他肩膀上！这个人根本不是胆小的弱者，他只是在示弱！”


第六十二章 愚者先生抵达他忠诚的贝克兰德
　　时间倒回半小时前，随着恶魔先生雷打不动的叫早服务，愚者先生从并不安稳的睡眠中惊醒，看着车窗外渐渐变得不那么荒芜的景色，他知道，距离贝克兰德，应该已经不远了。
　　去列车盥洗室转了一圈，解决一夜的积蓄倒在其次，主要是看看祈祷的是否是恶魔先生毕竟在之前的塔罗会上，他已经允许了正义、太阳和倒吊人在危急关头向他祈求，万一是哪位塔罗会成员出了事情，那就不好了。
　　从盥洗室出来，列车乘务员的声音也开始在过道中回荡。
　　伴随着汽笛声在站台回荡，蒸汽列车的速度也逐渐放缓下来。
　　二十多节列车车厢缓缓的轻靠在站台，身穿燕尾服正装，戴半高丝绸礼帽的克莱恩拎着与他体型不相称的夸张皮箱，踏上了这座南北大路最繁华的城市，万都之都——贝克兰德。
　　淡黄色的晨雾充盈着视野，清晨的阳光哪怕加上煤气灯的光亮，也不足以驱散车站中的阴沉与昏暗。
　　“大清早的，雾气就这么大啊？”克莱恩微微摇头，脑子里却闪过了《塔索克报》上看过的那则笑话，对于那些卖力讥讽贝克兰德空气状况的编辑们，他似乎已经能够理解他们的心态。
　　不过说起塔索克报……
　　“那个《幻影之血》的作者斯诺，应该就是恶魔先生吧？”克莱恩穿越前其实并没有看过jojo，因此并没有“恶魔先生把穿越者前辈讲给孩子的睡前故事写成小说发表”的认知。
　　他只是感慨这位先生的时间管理能力真的是相当不错，居然可以一边当邪教徒，一边做兽医，在为各位贵族夫人服务的同时，顺便还有时间码字。
　　轻轻摇了摇头，克莱恩从怀里摸出一只连表链总价值接近七镑的金表，啪的一声按了开来，用金线勾勒的表盘上，时针和分针分别指向了6和3的位置。
　　“六点十五分。时间有点早，现在上门求租的话会不会太失礼了？”
　　看着这个时间，克莱恩微微摇了摇头，避开摸向他衣兜的黑手，穿过拥挤人群，总算找了个相对比较开阔的地方。
　　大约是失去容身之处带来的悲伤、痛苦、迷茫和沮丧都太过炽烈，以至于当他用笑脸将其遮掩的时候，得到的反馈才越发的强烈，以至于明明才服下魔药不到一周，却已经有了明显的消化倾向。
　　照这么下去，哪怕什么都不做，只要每天维持着笑脸，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够尝试晋升魔术师了。
　　唯一的问题是，虽然从恶魔先生那里白嫖了魔术师魔药的配方，但想要找到具体的材料，就必须要先接触到当地的非凡者圈子。
　　不过克莱恩并不担心这个问题，因为他认识一位本地人。
　　好吧，其实是两位。
　　不过考虑到正义小姐加入非凡者行列的时间并不比自己早多少，还是拥有巨大神秘学资产的恶魔先生更可靠一些。
　　“恶魔先生那里，我有一个愚者信徒的身份，接触应该是不存在问题的，现在的问题在于，他明面上的……嗯，好吧，他非凡世界的身份是邪恶组织极光会的成员，这意味着他那里可能会有其他极光会的成员，最好的办法是直接通过信使传递消息，但这也不能保证安全，寄信前先占卜一下好了。”
　　想到这里，克莱恩展开了下车前就已经拿在手里的地图和报纸，然后朝着附近的公园走去，他相信没有哪位房东会喜欢在清晨六点多上门租房的房客，所以他决定先找个地方理一理思路。
　　“说起来阿兹克先生现在应该也在贝克兰德，不知道他有没有收到我的死讯，不过像他那样活了上千年的强者，应该可以理解死而复生的奇迹吧？我要不要投奔他？”
　　想到这里，克莱恩又摇了摇头，虽然他通过占卜，确认了阿兹克先生不会给他带来危险，但他似乎，也在因斯赞格威尔的影响之下，贸然联系他的话，反而有可能让自己重新进入那个封印物的视野之中。
　　“这样一来，写信通知阿兹克先生小心也不行了啊！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恶魔先生的祖先会那么讨厌观众途径了！”
　　克莱恩想到这里，脑子里仿佛忽然亮起了一盏明灯，眼睛也随之一亮——
　　“等等！恶魔先生？也不知道恶魔先生的神奇物品是否能够阻挡因斯赞格威尔的探查？不过要怎么询问呢？总之先占卜一下，然后写封信吧。”
　　……
　　就在愚者先生坐在公园里，静静地等待着房东起床的时候，斯诺已经送走了小巧的休小姐，脸上职业化的笑容也慢慢消失无踪。
　　“这条件反射也太他喵的……”
　　斯诺很像破口大骂，但又觉得没啥意思，只能闭上了嘴。
　　然后，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的魔药副作用，带来的条件反射，是三个！
　　而现在，他发现的，也就两个而已！
　　通过称呼可以通过预设来调整这一点可以看出，这些条件反射并非是无法规避的，只是需要做好足够的准备，可问题是，知道的条件反射可以做好准备，但不知道的条件反射，该如何预防？
　　斯诺在莉莉嫌弃的目光中，仿佛拆家的哈士奇一般在房间里胡乱蹦跶，足足花了两个小时，累的自己都想要吐舌头了，也没有发现那最后一个条件反射究竟是什么玩意。
　　说起条件反射这东西，斯诺也是真的无奈，因为条件反射这玩意，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触发一次，但是一旦触发，那结果可不止是社死的问题。
　　就如之前，如果不是a先生帮他试出了叫名字的条件反射，等他上了塔罗会，对着愚者先生叫出“穷神”、“克喵”、“克怂”之类的外号的那一刻，他的塔罗会人生，应该也就随之结束了吧？
　　这还是轻的，关键是，如果他某天上街看到一个右眼带着单片眼镜的邮差，于是下意识的来上一句“早啊，阿蒙”，那结果，斯诺甚至都不敢去想！


第六十三章 拜师学艺
　　看着斯诺那张漂亮的让人想给他一拳的脸出现在视野之中，卡斯帕斯不满的将手中的球杆插在球桌旁，和身旁的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先出去了。
　　这些陪卡斯帕斯打球的人大多也知道他是做什么生意的，没有任何不满的意思，直到所有无关人士离开，卡斯帕斯才走上前，对着斯诺的胸口敲了一下，然后才道：
　　“哦见鬼，你今天究竟开了多少枪？身上的硝烟味浓的都要腌入味了！”
　　“也就在靶场呆了一上午，打掉了三镑（指子弹价格）左右的样子，对了，我来的是不是有点早了？”斯诺说着，还掏出了他的银质怀表，象征性的看了一眼。
　　“早点晚点也无所谓。”卡斯帕斯也不打算在这方面和他抬杠，手一挥便道：
　　“走吧，我带你去见你的格斗老师。”
　　跟着一瘸一拐的卡斯帕斯离开勇敢者酒吧，两人很快穿过贝克兰德桥，抵达了乔伍德区这个算得上是贝克兰德最易居——不是错别字，就是容易居住的地区。
　　这里不像西区、皇后区那样需要豪商巨富才能住的起，也不像东区、桥区那样需要面临各种各样的治安风险，这里有着相对不错的治安，相对不错的消费水准，以及相对不错的空气环境。
　　“我给你找的这个老师是一位退役骑士，不过他运气不是太好，刚刚成为正式骑士，就迎来了高压蒸汽步枪的时代，因为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因此也没有像那些至少活跃过的老骑士一样得到补偿。不过他那个死鬼老爹给他留了一笔不菲的财产，哪怕什么都不做，也够他在贝克兰德混吃等死了。
　　不过他的实力确实不错，曾经给好几个你这样的人传授过格斗技巧。对了，他的格斗课是按项目收费，按他的说法是：‘你们这些非凡者一两节课就能学完全部的内容，按课时收费实在太亏’，不过他教过的非凡者没有一个回来找麻烦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卡斯帕斯一瘸一拐的给斯诺讲述着这位老师的履历，一边学着一口不知道是哪里的口音说道。
　　斯诺点了点头，大致了解了这位老师的专业性，教过好几个非凡者还能继续接活，这至少说明他教的东西物有所值。
　　虽然卡斯帕斯走路一瘸一拐，但他的速度并不能说太慢，两人走了大概十多分钟，便停在了一栋带花园的独栋房屋前，虽然位置只是乔伍德区和桥区交界处的“垃圾地段”，但这样一栋房子一年的租金也得八十镑起步。
　　卡斯帕斯几步走到门口，抓住挂在栅栏上的铃铛舌头，用力的甩动几下，发出刺耳的“当啷声”。
　　“别敲了！该死的！我迟早得把这个铃铛给换了！见鬼，你不是说四点以后才来吗？”
　　略显粗鲁的声音从院子中传来，随之出现的，一个看起来不算高大，但很有精神的中年人。
　　他看起来也就是四十出头的年纪，头发和胡须似乎有些时日没有打理过，显得乱糟糟的，此时他的脸上还挂着几滴汗水，之前大约是在做什么体力活。
　　他的身材保持的很好，虽然不至于长着能撑开上衣的虬结肌肉，但也没有什么啤酒肚，手臂的肌肉线条很流畅，说话也显得中气十足。
　　“这就是你给我找的新学生？看起来……算了，反正你们这些非凡者总是充满了欺诈性！”男子说着，打开了其实并没有什么卵用的木门，示意斯诺和卡斯帕斯进来再说。
　　两人跟着他来到后院，才发现这里已经被改造成了训练场，沙坑，单杠，沙袋，哑铃，还有一些一眼看不出用途的设备。
　　卡斯帕斯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拍了拍斯诺的肩膀道：
　　“莫德雷德，这就是我给你说的斯诺，斯诺，他是莫德雷德，你直接叫他名字就行。”
　　“莫德雷德？令尊叫亚瑟还是令堂叫阿尔托莉雅？”斯诺心里吐了个槽，表面上却只是礼貌的打了个招呼，虽然这个名字是很有槽点没错，但考虑到克怂的老师叫高文这件事，说不定鲁恩的退役骑士真能凑出一套圆桌牛郎团呢。
　　“斯诺是吧，废话就不说了，这是价目表，看看你要学什么吧。”莫德雷德并没有注意到斯诺放飞的脑回路，挥手把卡斯帕斯赶走，然后从角落里抽出一个菜单一样的合页丢给了斯诺，翻开一看，果然是按项目收费的明码标价：
　　基础格斗术：12苏勒
　　基础剑术：8苏勒
　　军用格斗术：1镑5苏勒
　　军用剑术：1镑
　　骑士锻炼法：2镑
　　骑士呼吸法：3镑
　　马术：2镑
　　……
　　“骑士呼吸法是什么？”斯诺看着那个最贵，但是又最意义不明的玩意，开口问了一句，莫德雷德瞥了他一眼，一副就知道你要问的表情道：
　　“上个时代的老古董了，配合骑士锻炼法增加身体素质的玩意，不过最高也就是我这样，比不上你们一瓶药水喝出来的身体素质，而且一停还会退步，以前还可以欺负一下普通人，有了高压蒸汽步枪以后，也就是练着玩的东西了。”
　　斯诺听了，却是眼前一亮，当即问道：“那我学了以后，能不能教给别人？”
　　“小子，你知道吗？”莫德雷德听到斯诺的问题，眼中忽然闪过一道精光，“虽然说现在不值钱了，但这东西，以前可是每个骑士家族当做传家宝的玩意！虽然对付不了超凡者，可是战场上，能有几个超凡者？”
　　“所以呢？”
　　“随便教！”
　　“哈？”斯诺对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把“得加钱”给听错了，不过似乎是注意到了斯诺的诧异，莫德雷德摊摊手道：
　　“嘴长在你身上，我又没法给这法子加把锁，你学了以后去教别人我能管得住？为了几镑的东西，我难道还去找个律师和你签个合同？再说了，我又不缺钱，教徒弟只是兴趣而已，只要你别打着我的名头到处惹事，我管你教多少人。”
　　斯诺见这位莫德雷德如此大气，也没有废话，立刻从钱包里点出10镑的纸币：
　　“除了马术之外，其他我都学。”


第六十四章 来信
　　“你这学的也太快了吧？”看着斯诺只花了半天时间，就把呼吸法和锻炼法彻底记牢，莫德雷德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虽然他教过不少非凡者，学得快的也不是没有，比如机械之心那边的人记忆力非常好，说过一次的细节绝对不会忘，但他们同样需要大量的练习，才能把知识点和身体动作联系起来。
　　像斯诺这样，随便练习了记下，甚至就能将呼吸法融入自己的正常呼吸的家伙，他真的是第一次见。
　　“我的序列比较适合学习这种需要‘习惯’的科目。”斯诺笑了笑，却是思考着以什么样的名目把这个呼吸法赐给基础、荣耀和胜利。
　　他基于源质开发出的【祈祷-赐予】体系，存在着两个缺点，其一，就是需要事先准备，其二，则是祈祷者体质比不上非凡者。
　　前者姑且还能用占卜之类的手法弥补，而后者，就只能通过【锻炼强化】这样的偷换概念来补足了。
　　只是【锻炼强化】的效果是通过扭曲上限的定义来达成的，换言之，加持了这项能力后，虽然可以无限的通过锻炼来提升体质，但每次锻炼的效果，并不会比普通人更强。
　　而呼吸法和骑士锻炼法无疑让他有了新的选择，呼吸法和锻炼法能够快速让人达到自身所能达到的极限，配合【锻炼强化】打破极限、取消递减的的效果，可以很快的把信徒的身体素质堆起来。
　　按照斯诺的实际锻炼体验来看，大概半个月，就能够获得相当于序列九水准的体质，抵达序列八也不过两个月。
　　当然了，想靠这个把身体素质刷到序列五甚至是半神，花费的时间可能要以百年为单位，但目前来说，却已经足够了。
　　今天是1349年9月4日，两个半月后，克总也就是个序列七的魔术师，而自己，却能拉出一支拥有序列八层次的身体素质，而且可以施展序列七甚至序列六层次法术的非凡者队伍，这想想就很超模好吗？
　　“所以我才会按项目收费！”莫德雷德不知道斯诺在笑什么，但看着他得意的笑脸，他总有种一拳打上去的冲动。
　　不满的嘟囔了两声，他从一旁的架子取了两柄骑士重剑，将其中一柄丢给了斯诺道：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时代学剑术，不过既然要学，那就来吧！”
　　不过斯诺接住长剑，却微微一愣，随即将剑靠在一旁道：
　　“稍等一下……”
　　“怎么了？你该不会……”莫德雷德正想说点什么，忽然感觉到一股阴风吹过，随后，他忽然发现，斯诺的手里，多了一封信……
　　“弄得我都有点想搞瓶魔药尝尝了。”莫德雷德嘟囔了一声，然后把剑往地上一插道：
　　“我去那边喝口水，你完事了叫我！”
　　“哦。”斯诺点点头，在院子里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撕开了手里的信封——
　　“尊敬的恶魔先生亲启：”
　　“我是之前曾与您进行过一次交易的夏洛克·莫里亚蒂，希望您还记得我。”
　　“为了完成那位大人的任务，我刚刚抵达贝克兰德。”
　　“此次冒昧的写信给您，主要是希望能够从您那里得到一些情报上的帮助，不知您是否方便见面？”
　　“您的朋友，夏洛克·莫里亚蒂。”
　　……
　　“哦？愚者先生已经抵达贝克兰德了？这比原著早了不少啊！”斯诺从怀里取出一盒火柴，将信纸连同信封一起烧掉，表情却有些古怪——
　　“既然已经化名夏洛克·莫里亚蒂，这意味着愚者先生还是没有逃脱死亡的命运，不过他会以愚者眷者的身份向我求助我倒是没想到……嗯，也许是因为我对正义小姐的保护，让他觉得我有办法帮他屏蔽因斯·赞格威尔……或者说0-08的监控？”
　　斯诺想到这里，轻轻敲了敲桌沿，开始思索起来——
　　“可以肯定的是，我这个时间点收到信件，大概率不是一个巧合，在克总知道我明面上是极光会成员的前提下，肯定不会贸然写信或者上门。
　　所以这封信的寄出时间，应该是通过占卜后得到的结果，换言之，其他时间，他的信大概率会受到a先生的关注。
　　那反过来说，我和他的见面，也不能像休那样堂而皇之的在家里进行，而是要选一个相对不那么扎眼的地方。”
　　想清楚了这些，斯诺大抵有了主意，从怀里取出一张名片和一只钢笔，快速的在背面写下了一行文字：
　　“9月4日，晚上7点，贝克兰德桥区，勇敢者酒吧。”
　　写完之后，斯诺摸出一个小巧的银铃，轻轻摇晃，多多立刻从阴影中钻了出来。
　　“把这个交给让你送信的那个人。”斯诺将写有地址的名片递给多多，不等他看清，多多便已经连带着名片一同消失在了眼前。
　　“真是个急性子。”斯诺摇摇头，将银铃揣回了怀里，这并不是阿兹克铜哨那样的非凡物品，实际上，它就是斯诺路边随手买的小铃铛，不过在【偷换概念】这个方便的能力的作用下，他很轻易的将“摇动铃铛”和“召唤信使”两件事完成了关联，从而用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可以召唤出多多。
　　“完事了？”大约是感觉到了什么，又或者单纯只是闻到了信纸燃烧的味道，莫德雷德再次出现在了斯诺的视野之中，却不难看出他粗犷外表下的细腻心思。
　　“嗯，一些非凡者方面的业务，毕竟我算是个情报商人来着。”斯诺很大方的说了一句，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问道：
　　“你刚才说，你也想搞瓶魔药喝喝看？我这里正好有几种配方，可以给你个成本价！”
　　“……”莫德雷德似乎是没想到斯诺会忽然来这么一句，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纠结，但是在短暂的思考后，他还是摇了摇头：
　　“还是不了，魔药那种东西还是太危险了，我年纪也不小了，就不去冒险了。”
　　“那还真是可惜。”斯诺摇了摇头，没有急着传教，而是拿起了放在一旁的练习剑道：
　　“来吧，看你能不能在两个小时内教会我鲁恩军用剑术。”
　　莫德雷德闻言，也不再多想，抄起练习剑便道：“想得美！先把基础剑术学会了再说吧！”


第六十五章 差劲的伪装
　　贝克兰德的夜晚，总是比别的地方来的稍早一些，虽然还处于夏日的尾巴，但晚七点的天空却已经彻底的暗了下来。
　　淡黄色的浓雾中，一盏盏路灯缓缓的亮起，但即便是如此，也不能让此时街道上的能见度增加几分。
　　刚刚安顿下来的夏洛克·莫里亚蒂先生经过了简单的化妆之后，来到了贝克兰德桥区，在那让他不由得想起铁十字街日常的环境中，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他啪的一声按开了那只浮夸的金表，看着上面还差五分钟抵达表盘顶点的分针，推开那沉重的黑木大门，在守门壮汉的注视中，迈步走入了这充满了酒气与汗臭味的酒馆。
　　和廷根的那些酒吧相同，这家酒馆同样进行着狗拿耗子的赌博，而在另一边，两个拳击手正在观众的呼声里激情互殴。
　　轻轻推了推用于伪装的金框眼镜，夏洛克先生立刻看到了坐在吧台前的那个男人，虽然穿着一身廉价的工装，但他那张让人难以忽视的帅脸却足以让每道扫过的视线在他的脸上停留。
　　“一杯南威尔啤酒，我请。”
　　夏洛克先生刚刚靠近吧台，便听到恶魔先生点了一杯啤酒，不等他开口，酒杯便已经放在了他的面前，而恶魔先生那富有磁性的嗓音，也同时响起：
　　“本以为是个小喽啰，却没想到居然是那位大人的麾下，这还真是命运的捉弄啊！”
　　“斯诺先生，你认识我？”克莱恩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斯诺和他仅仅见过一面，却一眼看穿了他的伪装，这岂不是说，他这张脸……
　　“走吧，换个地方谈。”斯诺没有回答他那废话一般的问题，丢了几个硬币在吧台上，便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克莱恩犹豫了一下，本着不浪费的想法，咕咚咕咚的将手里的南威尔啤酒灌进了嘴里，这才打着不雅的气嗝跟了上去。
　　斯诺带着克莱恩，一路来到了他位于乔伍德区的安全屋，在走进书房之后，他才从书桌上取了一个小盒子丢给了克莱恩。
　　虽然来之前就经过了全方位的占卜，但明白“占卜不是万能”的克莱恩还是吓了一跳，不过当他接住那个盒子，小心的打开之后，才诧异道：
　　“化妆盒？”
　　“没错，你的伪装太差劲了，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开个化妆教学，一节课只收10苏勒，包教包会，虽然等你晋升无面人应该就用不到了，不过那应该还需要不短的时间。”
　　斯诺翻了个白眼，很随意的坐在了书桌后的椅子上，然后用一种审视的眼神打量着克莱恩道：
　　“说吧，你想打听什么情报？不过话说在前面，虽然你是那位大人的眷者，但信仰归信仰，生意归生意，我做的就是情报商人的活，除非你拿着那位大人的命令，否则我顶多给你打个折扣。”
　　“命令是很好下，但愚者先生的逼格不允许他下这种命令啊！”克莱恩只觉得自己心里在滴血，但他还是点点头道：
　　“我希望能够进入贝克兰德非凡者的圈子，还需要一把枪，不需要证件的那种。”
　　“就这？”斯诺用古怪的眼神看了克莱恩一眼，然后叹了口气道，“为了这种小事，你用信使找我？算了，你去勇敢者酒吧找卡斯帕斯，就说是斯诺介绍你去的，至于报酬，你给那老家伙就行了。”
　　“……”克莱恩被斯诺的态度弄得有些尴尬，不过为了愚者先生眷属的逼格，他还是继续道：
　　“除此之外，我来贝克兰德是奉愚者先生的命令，追查一位‘观众’，不知道你是否能提供一些帮助？”
　　“！”
　　在克莱恩的眼前，斯诺的脸色瞬间完成了从懒散到严肃的变化，紧接着，克莱恩只觉得周围的空气忽然发生了某种变化，随着一股力量扩散开来，一切又都归于平静。
　　“涉及观众的事情要第一时间说明，这点常识你都不懂吗？”斯诺没好气的瞪了克莱恩一眼，然后才放缓语气到：
　　“你在来我这里之前，没有说过那个观众的名字吧？包括代号也算。”
　　“没有，不过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克莱恩恰如其分的小白模样让斯诺有些不知道该说他配合得好，还是该感慨这位先生的总在恰到好处的地方莽一波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装出一副压制自己情绪的样子，用有些压抑不住的语气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来追查观众？不，不对，就是因为你什么都不知道才能追查啊……”
　　说到这里，斯诺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有些懊恼的说道：
　　“高序列的观众拥有‘凡所言，必被知’的特性，换言之，当你知道了他，他也就知道了你，虽然我确实可以帮你屏蔽掉一部分观众的感知，但如果你亲口说出了对方的名字，还是会被立刻察觉。”
　　“原来是这样！”克莱恩忽然明白为什么自己始终找不到那间有着红烟囱的房子了，这么bug的能力，难怪恶魔先生的祖先那么讨厌观众途径。
　　“行了，基础教学已经结束，现在是报价环节，既然是愚者先生的意思，我给你打个五折，300镑，怎么样？”
　　“三百镑？！”克莱恩好悬没有直接喊出来，要知道，在交完了房租、打完了广告之后，他的小金库里就只剩下不到四百镑了，再花掉三百镑……
　　克莱恩头痛了半天，终于还是咬了咬牙，点点头道：
　　“没问题，不过我现在没有这么多现金，明天我就去银行……”
　　“有愚者先生作为见证，你一周之内付清就可以了。”斯诺摆摆手，再次从兜里掏出一枚看起来有点像是一便士硬币的符咒，对着克莱恩弹了起来，同时，古赫密斯语的咒文也自他的口中诵出——
　　“安知鱼！”
　　咒文触发之下，那枚符咒顿时散作一捧白雾，如细雨一般覆盖在了克莱恩的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隔绝心灵力量的壁障。
　　“‘怎么知道鱼’？这个启动语怎么这么古怪？还是说这只是像是古赫密斯语的别的什么神秘语言？”克莱恩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个符咒触发语的内涵，斯诺也没有在意这次“人设加深”失败，只是认真交代道：
　　“这层防护能让你在观众的感应中变成一个可以忽略不计的路人，只要你不主动‘表演’，观众就不会注意到你的存在，就算偶尔察觉到你，也不会重视，当然，还是那句话，不要说出观众的名字，代号也不行。”


第六十六章 信
　　“尊敬的阿兹克先生：”
　　“多日不见，不知道您现在是否安好。”
　　“关于亵渎您孩子遗体的人，我已经有了一些眉目，由于他掌握着一件高序列的观众途径封印物，所以我无法在信中书写他的名字。”
　　“在几天前，我在他的偷袭中‘死亡’，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再次复活，但我现在应该已经脱离了他的剧本，这也许能让我更容易的对他进行调查。”
　　“通过一些情报，我确定他已经抵达贝克兰德，但他似乎并没有展开进一步的行动。”
　　“另外，我还得到了另一个消息，名为齐林格斯的海盗将军也在近期抵达了贝克兰德，他掌握着一件名为蠕动的饥饿的神奇物，可以借由放牧灵魂来获得多种非凡能力。”
　　“按照我所接触到的情报，这件物品的能力应该是属于一个被称为牧羊人的序列。”
　　“我不知道齐林格斯和那位幕后黑手同时出现在贝克兰德是否有所联系，但据情报显示，齐林格斯的目标是一件非常重要的物品，那件物品似乎足以让齐林格斯从序列六的水准成长为高序列强者。”
　　“除此之外，我还想要向您请教一些‘献祭仪式’相关的知识……”
　　……
　　写完这封本应早就寄出的信件，克莱恩微微叹了口气，重新检查了一遍信的内容，确认没有不小心提到0-08或者因斯·赞格威尔之后，才小心的将信纸叠好，装进信封。
　　不过就在他吹响铜哨之前，他又一次有些动摇，他重新将铜哨放回口袋，逆走四步来到灰雾之上，在摒除了干扰的情况下，具现出那已经被阳炎符咒焚毁的黄水晶灵摆，缓缓默念着占卜语句——
　　“我应该这时候给阿兹克先生寄信，我应该这时候……”
　　默念七次之后，他睁开了眼睛，看着那顺时针转动的黄水晶吊坠，终于松了口气。
　　回到现实，克莱恩吹响了那无声的铜哨，伴随着周围变得阴冷起来，在他开启的灵视中，一根根泛着朦胧光泽的白骨如喷泉般涌出，然后快速聚合成了一只虚幻而庞大的怪物。
　　它的身躯健壮而狰狞，仿佛闪烁着火焰的眼睛似乎透露出等待的意念。
　　克莱恩嘴角微微抽动，将信封往上扔出，白骨巨掌微微摆动，便将那封没有署名的信牢牢的握在了手中。
　　克莱恩再次吹动了无声的铜哨，那怪物也瞬间崩解，化作一根根白骨，消失无踪。
　　做完这一切，克莱恩解除灵性之墙，重新将铜哨揣入怀中，微微松了口气：
　　“和阿兹克先生的信使比起来，斯诺先生的信使要可爱很多啊！”
　　……
　　“休……你又在发呆了，今天早上你究竟去做什么了？”斜靠在沙发上的佛尔思看着再次走神的同居伙伴，不由得开口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齐林格斯究竟去了哪里而已。”休匆忙的将锅甩给了齐林格斯，不过很遗憾的是，这个少女，并不会说谎。
　　“真的？”佛尔思虽然很懒，但并不意味着她缺乏观察力，或者说，她能在小说里写出精彩的推理桥段，本身就足以证明她优秀的洞察力。
　　“当然是真的，不然还能是为了什么？”休非常肯定的说着，然后随手翻了翻面前的报纸，仿佛是要做出一副寻找齐林格斯的样子。
　　看她这幅欲盖弥彰的模样，佛尔思越发的感到休有事情瞒着她，不过她很清楚自己这个朋友的嘴严程度，如果她不想说的话，自己怎么问也问不出来的。
　　不过就在这时，整个房间忽然变得阴冷，休和佛尔思几乎是下意识的做出了戒备的姿态，佛尔思甚至已经做好了再次触发一颗“石头”的准备。
　　不过下一刻，那阴冷便彻底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封信。
　　“刚才……发生了什么？”佛尔思的脸上仍旧挂着一抹惊容，作为一个几乎纯野生的非凡者，她哪里见过信使这么高级的玩意。
　　甚至于，在那阴冷的感觉出现的瞬间，她都没来得及开启灵视。
　　当然，就算开启了也没有意义，因为在多多不想停下的状态下，半神以下的超凡者，根本别想捕捉到它的痕迹。
　　“应该是……信使？”休看着自己手里突兀出现的信封，表情略微显得有些古怪，虽然没有标注寄信人的姓名，不过她本能的意识到，这应该就是斯诺先生下派给她的任务了。
　　“信使？那是什么？邮差吗？”佛尔思看着休手里的信封，有些好奇，但明智的没有发问，不管什么时候，信件都是私密的东西。
　　在休没有主动和她分享的情况下，她不打算询问。
　　“就是通过契约灵界生物来送信，嗯，有点像是故事里女巫的使魔。”休看着手里的信封，不知道该不该在这里打开，佛尔思却是故意打了个哈欠道：
　　“那听起来还真是挺方便呢……嗯，我有点困了，就先去睡了。”
　　“好的，我一会儿就去。”休点了点头，对于佛尔思的体贴感到暖心，同时也越发的头疼她身上那个来自高位存在的“诅咒”。
　　“一定有别的办法的！”休深深的吸了口气，撕开了手里的信封，果然看到了和那张名片上相似的优雅笔迹——
　　“亲爱的休小姐：
　　我现在向你发放第一份委托：
　　请于明天早上七点，抵达贝克兰德工厂区，保护罢工运动的领头人拉维斯先生，并以仲裁人的身份为罢工运动提供帮助。
　　考虑到此次任务周期较长，可算作一次‘序列八’级别委托，请慎重考虑是否接受。
　　备注：请不要被有钱人的金钱攻势腐蚀。
　　【王冠】敬上。”
　　……
　　“我才不会被腐蚀！”休不满的嘀咕了一句，将信纸叠好放进了口袋里，然后找了个房间准备回信。
　　考虑到自己那“一万次”的债务，能一次还掉十次显然是很赚的，而且这个任务的内容对她而言也属于比较能接受的类型，这也让她放松了一些。
　　至少帮助穷人罢工，总比替黑帮讨债强。
　　“不过要怎么和佛尔思解释呢？”


第六十七章 差点吓失控
　　看到休的回信，斯诺露出了一抹笑容，不过就在这时，莉莉忽然发出一声有些有气无力的叫声，让他立刻绷紧了神经。
　　果然，就在几秒钟之后，a先生缓缓的从影子中浮现出来，慢慢的从虚影化作实体。
　　这并不是说莉莉的感知已经敏锐到能够察觉a先生的存在，仅仅是这位先生，并没有隐藏的打算罢了。
　　“神使大人，您回来了。”斯诺在胸前绘出逆十字的符号，恭敬的打了个招呼，a先生点点头道：
　　“你做的不错，这些穷困的工人将会是最容易争取的羔羊，不过你要控制一下分寸，否则惹来超凡者，那就不好了。”
　　“请放心，神使大人，虽然异教徒不会在意东区、工厂区的贫民，但是他们同样不可能帮助那些资本家压榨贫民，靠雇佣的话，相信这种程度的罢工行为，并不足以让那些贪婪的资本家雇佣中序列非凡者。”斯诺清晰的条理让a先生有些感慨，倒不是他的太过容易触动，仅仅是因为之前他手下的那群猪队友……算了，不提也罢。
　　“既然你有自己的计划，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今天我注意到街上有很多警察和非凡者进行搜查，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嘛？”
　　a先生本来只是随口一问，但却没想到，斯诺居然真的点点头回答道：
　　“应该是源于齐林格斯。”
　　“那个飓风中将？”a先生微微思索一下，立刻想起了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斯诺点点头道：
　　“没错，我也是才收到的消息，他在近期登陆了贝克兰德，因为他具有一件疑似牧羊人途径非凡物品，能够随意的改变自己的外貌特征，因此引起了三大教会的谨慎。”
　　“原来如此。”a先生觉得有点头疼，不过她也明白，这种情况下，官方非凡者对于失踪人口的调查会变得非常严格，这样一来，他想要通过狩猎血肉快速恢复伤势，就变得非常危险了。
　　想到那些可能还在搜捕自己的红手套，以及那些各怀鬼胎的手下，a先生一时间有些沉默。
　　好半晌后，在莉莉开始变得不再安分，斯诺觉得脖子都有点僵硬的时候，他终于做出了决定：
　　“我需要找个地方休整一段时间，在这之前，我会将寻找找兰尔乌斯的任务下发给其他人，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发展羔羊就可以了，另外，我的非凡聚会也会转交给你，你可以利用它来吸收一些可堪一用的非凡者。”
　　“啊这……”斯诺完全没有想到，a先生居然会选择离开贝克兰德，这让他原本的计划受到了很大的干扰，不过于情于理，此时他都没有劝说a先生留下的理由，只能放低姿态到：
　　“神使大人，我的实力低微，恐怕无法撑起一个非凡聚会。”
　　“不必担心。”a先生露出一个非常惊艳的笑容，然后从自己的影子里扯出一团仿佛纠缠的触手一般的阴影“线团”——
　　“这个可以让你提前获得隐修士的阴影能力，而且没有任何的副作用，当你消化掉倾听者魔药配方之后，就可以将它作为隐修士魔药的主材料，辅助材料的配方我一会儿写给你，有了这两样东西，足够你撑起非凡聚会了。”
　　“没有任何副作用的神奇物品？”斯诺第一反应就是不信，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
　　不过当他接过“线团”的那一瞬间，他信了。
　　因为这玩意，就是个全天候rap播放器啊！
　　对于真造的信徒来说，这何止没有负面效果啊！这完全就是主的福音啊！
　　听着那混杂着古龙语、精灵语、巨人语以及充满了奇怪弹舌音的大约是俄语的诡异rap，白马非马的滤网音效也在他的脑海中回荡开来——
　　“愚者先生的耳语是隐秘存在的耳语，真实造物主的耳语也是隐秘存在的耳语，我听愚者先生的耳语不会受到污染，因此听真实造物主的耳语，也一样不会受到污染！”
　　真造的声音被这层斯诺自己的声音构成的滤网不断的过滤，纯化，最后变成大串大串的无意义单词，在他的脑海中重新构筑成各式各样的句子。
　　虽然没有因此增加什么新的超凡能力，却让他的倾听者消化进度再度提升了一个台阶。
　　看着斯诺在最初那一瞬间的灵性紊乱后，不止没有失控，反而让灵性增长了许多，a先生心中最后的怀疑也就此消失，他终于可以确认，这个斯诺，绝对是主最为虔诚的信徒！
　　静静地等待着斯诺重新清醒过来，a先生再次将手伸进了怀中。
　　……
　　随着耳边的呢喃慢慢被习惯，斯诺无奈的将那团阴影丢进了影子里，虽然屏蔽它的影响会让自己可用的灵性再度减少，但不用的话，毫无疑问会引起a先生的怀疑。
　　他缓缓退出半冥想状态，深深的吸了几口气，但当他再次看向a先生时，却差一点失去理智。
　　因为他看到，a先生正从怀里，摸出了一枚单片眼镜！
　　“又发病了？”a先生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灵性变得比接过线团时更加混乱的斯诺，原本递出单片眼镜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灵视中，斯诺的以太体充满了象征恐惧的色泽，这让他越发的感到奇怪。
　　为什么会恐惧？
　　因为这个？
　　a先生看了一眼手里的单片眼镜，完全无法理解斯诺此时的精神状态，不过想到前几天，他还被一根试管吓得跳上房顶的事情，却又觉得没啥问题。
　　毕竟刚听过主的福音，变得疯一点也很正常不是？
　　略微等待了几分钟，确认斯诺仅仅是恐惧，并没有失控的征兆后，他才捏着那片眼镜继续道：
　　“这是一枚阅读者途径的神奇物品，它能够让你具备神秘学层面的鉴别能力，在战斗中看到对方的非凡能力时，有极低的概率将其复制，但威力远不如原版，它的副作用。是在佩戴时强行让你的大脑高速运转，超过五分钟，就有可能烧坏脑子。”
　　听完了a先生的解释，全身僵硬的斯诺终于松了口气，好家伙，就在那一瞬间，他还以为a先生被阿蒙寄生了呢！
　　不过斯诺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之前的失态，没有立刻放松下来，而是惶恐道：
　　“神使大人，这么贵重的物品，我……”
　　“拿着吧，你对主的忠诚值得被托付更多的重担，我最多三个月就会回来，这段时间，贝克兰德就交给你了。”


第六十八章 紧锣密鼓
　　a先生离开了，离开的无声无息，这让斯诺仍旧处于一种强烈的迷茫中。
　　自己这就成贝克兰德极光会支部的话事人了？
　　那愚者先生要打击极光会问自己要情报的时候，自己是不是还要来一句“先生，我们是合法传教”？
　　当然，想归想，该做的事情斯诺还是得做。
　　a先生留给他的，除了两件非凡物品和隐修士的魔药配方外，还有他的房产，5000金镑的资金，以及四个“羔羊”——
　　一位年龄四十多岁，眼神深邃的中年管家，一个三十出头，仪态优雅的青年执事，还有两个二十岁上下，分别负责厨房和家务的俏丽女仆。
　　是的，他们就是a先生家里雇佣的仆人。
　　他们的长相不必多说，属于那种符合极光会企业文化的的类型，虽然因为对真实造物主祈祷而产生了一定程度的精神畸变，但并不是非凡者。
　　虽然他们在a先生的影响下，已经成为了真实造物主的虔诚信徒，但是由于生活上的原因，a先生并没有给她们倾听者的魔药——
　　毕竟是通过正规渠道雇佣的高级仆人，如果运气好成为表面正常的疯子也就罢了，但如果变成了那种常见的疯子型倾听者，就无法在作为明面上的仆人使用，接下来不管是被发现，还是就此失踪，都很容易就会引来官方非凡者的重视。
　　不过虽然不是非凡者，但他们都属于那种精英仆从，按照贝克兰德的行情，想要雇佣他们，至少要付出接近两百镑的年薪，而现在，斯诺只要支付他们每年一百镑的薪水，就可以享受他们的服务。
　　是的，要付钱的。
　　信仰归信仰，生活归生活，他们愿意为了信仰降低自己的薪酬，但却不可能白干。
　　不过这种狂信徒仆人还有一层好处，那就是他们绝对不会贪污和滥用权力，所以a先生之前虽然维持着体面的富翁人设，但他并不需要额外雇佣一位女管家来平衡管家的权利。
　　当然，这也和他本人并不需要进入贝克兰德社交圈子有关。
　　给主人消失了一个多月的管家补充了经费，让他明天去贝克兰德邮报发布非凡聚会开办的消息后，斯诺终于回到自己家，开始了今天份的睡眠，然后……
　　“吵死了！”
　　斯诺有点无语的从影子里扯出了那团隐修士的非凡特性，那起起伏伏令人抓狂的耳语哪怕经过白马非马的过滤，也是异常扰人的噪音，清醒着的时候倒是没什么，但当他准备入睡的时候，那种深夜里大街上不断轰鸣的摩托车引擎一般的嘈杂，足以驱散任何正常产生的睡意。
　　非凡特性离体之后，耳边的杂音顿时为之一清，虽然这玩意能极大的加速耳语者的扮演，但至少晚上睡觉的时候，他还是希望能够清净一些。
　　实际上，若非是这个加速扮演的特效，他已经用偷换概念的能力把里面的污染转移了。
　　找来一个锡盒将隐修士的特性塞了进去，然后又用灵性之墙密封，那不断回荡的耳语声终于消失无踪，而在这个没有手机的世界，已经习惯了早睡的斯诺，也终于缓缓的进入了梦乡……
　　……
　　“来自遥远时空的旅者啊；您是逻辑与智慧的矛盾螺旋；您是知识的倒影，真理的背面……”
　　祈祷声伴随着晨光一起洒下，但它们并没有影响到斯诺那美妙的早晨，比起克莱恩的一知半解，斯诺对于源质的掌控程度无疑要强得多，自动应答更是早早的就已经完成了设置。
　　不过他还是在感应到了祈祷之后从床上爬了起来，喂过莉莉之后，便开始对愚者先生进行叫早服务。
　　……
　　“有小偷？”睡梦中的佛尔思耳朵忽然轻轻地抖动两下，也许是平时生活太过节能的关系，她的睡眠并不算深，不过作为一个非正面战斗型职业，她并没有立刻跳起来，而是伸手去摸应该睡在她身边的休。
　　诶，休呢？
　　佛尔思伸手摸了个空，顿时打了个激灵，休不见了？还是说……这声音就是休弄出来的？
　　“昨天她收到的那封信？！”佛尔思立刻想起了昨晚那突兀出现的信封，立刻偷偷爬了起来。
　　透过卧室的窗户朝下望去，晨雾弥漫的街道上能见度极低，不过因为目标比较明确的关系，她很快就捕捉到了那出现在门口的小个子身影。
　　“这么早出去……该不会是要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吧？”
　　佛尔思轻轻皱起眉头，略微犹豫了一下，便抓起床头的衣物胡乱套在身上，然后借着学徒的能力，直接一路穿墙来到了街道上。
　　轻轻摸了摸只剩下两颗的手链，佛尔思下定了决心，顺着休离开的方向，一路追了上去……
　　得益于贝克兰德糟糕的天气，佛尔思的跟踪并没有被休察觉，不过遗憾的是，她还是追丢了，因为，她没法追上公共马车。
　　“休做了这么久的仲裁人，是否危险应该心里有数，最多不过就是再找奥黛丽小姐帮忙捞人罢了！”佛尔思看着远去的公共马车，自我安慰似的嘟囔了几句，但这并不足以让她的担忧就此消失，因为她很清楚，休是多么渴望晋升，可现在，她居然会放弃齐林格斯的事情，去做别的事情？又或者她就是收到了齐林格斯的消息，只是因为之前斯诺的话，担心自己再用那件神奇物品，所以单枪匹马杀了过去？
　　想到这里，尚且算得上是“有钱人”的知名作家小姐咬牙叫了一辆出租马车，沿着有轨公共马车的路径追了上去……
　　……
　　虽然有轨公共马车上人不少，但是在休抵达工厂区的时候，基本已经没了乘客，因为大部分工人，是不会奢侈的去坐公共马车或者地铁的。
　　和几个大约是工会成员的乘客一起走下马车，休按照信中标注的地址找了过去，才道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就跳了出来：
　　“休！你就是拉维斯说的仲裁人？是你我就放心了，你是那么的公正，一定不会被那些有钱人的走狗收买的！”
　　“你是……博德拉特？”休并没有疑惑会在这里遇到熟人，毕竟工厂区的绝大多数工人，都是住在东区的住客，而除了做工之外，他们偶尔也会到酒吧里喝一杯兑水的麦酒，顺便看看有没有愿意听他们吹牛的家伙，而作为东区小有名气的仲裁者，休显然没少和这些人打交道。


第六十九章 闺蜜相守
　　“真没想到你还记得我，我已经有好几周没有去酒吧喝过酒了！哦，天啊，你不知道那些该吊死在路灯上的有钱人究竟多么的该死，他们居然要求我们一天上十六个小时的工，却不加一点薪水……”
　　博德拉特开始滔滔不绝的诉起苦来，仿佛要将多日没能宣泄的话语一股脑的倾泻出来一般——工厂区可都是些相同的人，跟他们诉苦，那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混迹东区许久的休明白再这么下去一定没完没了，于是连忙打断道：
　　“停！停止！这些事情之后再说，你先带我去见拉维斯先生！”
　　“哦，对了！拉维斯！跟我来吧！”博德拉特拍了拍脑袋，像是才想起自己的目的一样，一边走一边道：
　　“我真没想到拉维斯说的仲裁者会是你，说真的，听说他找了仲裁者和有钱人谈判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也和那些工会的混蛋一样被有钱人收买了呢！不过既然是你就肯定没问题了！你那么公证，那么阔绰！肯定不会像工会那群混蛋一样贪婪！”
　　“我一点都不阔绰。”休严肃的更正了博德拉特的形容，但却没有试图和他继续攀谈，此时她其实很想打听一下这个拉维斯的情报，但是想到自己名义上就是这位先生请来的，又有些不好开口，只能一路跟着博德拉特来到厂房旁边的休息区，虽然叫做休息区，但讽刺的是，这里通常也只有在工人罢工的时候，才能看到休息的人。
　　“我们罢工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是为了把自己的痛苦施加给别人！”
　　“我们要合理罢工，要讲究方式方法，我们不能伤害其他人，哪怕他是资本家的走狗！因为那会为资本家提供借口！”
　　“我们是罢工者，不是罪犯！如果我们伤害了哪怕一个人，破坏了哪怕一点财物，那些资本家就有理由联系警察，将我们丢进监狱！”
　　“到时候，他们可以用犯罪者来称呼我们，让我们背上不名誉的债务，在报纸上将所有的罢工都描述成犯罪者的阴谋，让我们的努力通通白费！”
　　“我们必须自律，任何在罢工过程中，做出不理智行为的人，我们都可以认为他是受到了有钱人的收买，为了一点点利益，出卖了我们所有人！”
　　“我们有着相同的利益，相同的诉求，所以我们应该互相监督、互相帮助，不能让有钱人从内部击破！”
　　……
　　来到休息室门口的休听着里面传出的声音，略微感到有些意外，因为此时演讲的人，是那样的年轻。
　　好吧，其实二十六七的年纪也不算年轻了，但配合他的发言，就总会让人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成熟感。
　　“拉维斯！休小姐来了！”博德拉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此时拉维斯讲话的重要性，推开门便大声说道，拉维斯闻言，也暂停了讲话，点点头走向了门口的休——
　　“你就是【王冠】先生介绍来的‘仲裁者’吧，我是拉维斯，感谢你的到来。”
　　虽然第一次见面，但拉维斯并不担心认错了人，他已经收到了【王冠】先生的通知，知道今天来的会是一个身材矮小，但具有威严气质的女性仲裁人，威严气质股且不谈，身材矮小这个特征真的是太好锁定了。
　　“嗯，我是休，休·迪尔查，负责保护你的安全，嗯，也会履行仲裁人的义务，当然，你要先告诉我具体的目标。”休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直接进入了主题。
　　“好的，事情是这样的，我们今天打算继续罢工，但是考虑到……”（具体细节写出来害怕被和谐，大家理解一下）
　　……
　　就在休和拉维斯谈论工作的细节时佛尔思也偷偷摸到了工厂区，她有些肉疼的付了四倍于公共马车的费用，然后一路来到了休息室。
　　虽然不能贸然撞上去，但是非凡者自然有其解决之道。
　　佛尔思确认了休进入的房间后，便靠在墙壁上，发动了学徒的能力，开启了一扇小门。
　　但她并没有穿过这扇门，而是维持着开门的状态，仔细倾听着从“门”后传出的声音。
　　“什么啊，原来只是这种工作啊！看样子白担心了！”佛尔思微微松了口气，终止了超凡能力朝着工厂区外走去。
　　她今天的穿着可不像是能在工厂区出现的女性，趁着雾气还浓，她要尽快离开这里。
　　不过……
　　“说起来，休什么时候有了新的任务渠道？既然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打听一下，应该……嗯，应该没关系吧？”
　　……
　　在同居闺蜜互相守护的同时，斯诺正在a先生的书房里看着书。
　　此时他的左眼带着一只单片眼镜，九月初的天气里，他的脑袋上居然冒着白气，一杯又一杯的糖盐水被女仆小姐送入书房，然后被他灌入口中，而这个过程中，他的视线却始终停留在手中的书册上。
　　a先生给斯诺的神奇物品所带来的负面效果其实并不负面，靠着它强制加速大脑运转的效果，斯诺正在以极快的速度阅读着a先生的藏书。
　　这些藏书可不只是一些基础的神秘学教材，还包含了诸如医学、文学、数学、法律方面的典籍，至于大脑高速运转所产生的热量，则被他通过不断喝水所构筑成的“水冷系统”所抵消，在白马非马的帮助下，只要他不停止喝水的行为，就可以一直开着大脑超频状态，直到外部补给的糖分无法供应大脑的消耗为止。
　　巴普洛夫之犬的能力只适用于“条件反射”，也就是俗称的肌肉记忆，对于语言、知识方面的学习并没有任何帮助，而博学者无疑补足了这方面的短板，只要花些心思，他有信心让自己的“神术库”中，增加“通晓语言”、“通晓法律”、“通晓医疗”之类的辅助神术。
　　当然，现在他的学识还很有限，顶多弄出“通晓法律（刑法）”这种阶段性的玩意。
　　不过这并不足以打消他的积极性，全性不能只有莽夫，短时间内不能指望那些字都不一定能认全的贫民快速掌握一门知识，所以，只能由自己来学，然后赐予需要的人。


第七十章 莽怂二象性
　　傍晚，看着天色逐渐昏黄的天空，斯诺终于停止了自己的刷题之旅，摘下脸上的单片眼镜塞进怀里，他将每本书都放回了原本的位置，然后开始清点a先生留给他的库存。
　　除了她原本知道的那些之外，他还看到了律师、仲裁人、驯兽师等多份序列九、序列八的魔药配方，很大程度补充了斯诺的配方库存，相比之下，那些非凡特性就显得有些可怜，除了几乎没人会买的秘祈人途径的非凡特性之外，也就一些常见的灵性材料相对充足。
　　“看样子，想要镇住场子的话，除了武力之外，还得差出一点不一样的东西啊……嗯，也许可以借机出一些情报？”
　　斯诺紧锣密鼓的筹备着今晚将要召开的非凡聚会，不过就在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打算让管家去准备聚会所用的房间时，他的眉头却忽然一皱……
　　……
　　华丽而喧嚣的大厅中，悠扬的旋律在轻轻地奏响，一位位贝克兰德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在舞池中翩翩起舞，演绎着贝克兰德最上流的风华。
　　只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沉浸在舞会的气氛之中——
　　“真是无趣啊，但又不能不参加……唉，他们就不能让我安静的呆在那里吗？说起来今天没有看到恶魔先生呢……也对，这种规格的舞会是不会给非贵族发邀请函的……”
　　刚跳完开场舞的奥黛丽穷极无聊的发散着思维，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向着遥远的彼端延伸着视线，不过很快，观众赋予的观察力让她窥见了一抹正在接近的身影，立刻收敛视线，放缓脚步，挺直腰背，挂上微笑，刹那间，她又从一个发呆的少女，恢复成了优雅而文静的霍尔小姐。
　　“你好，格拉米尔男爵。”奥黛丽用完美无缺的笑容和礼仪，与来者打了个招呼，而她面前的这个眉毛稀疏，眼眸淡蓝的男性也微笑着行礼道：
　　“你好，霍尔小姐，你是这场舞会最明亮最耀眼的宝石。”
　　秉持着贵族式的假笑寒暄了几句，两人便挨次错开，就好像只是一次无比平常的不期而遇，只是刚刚走出几步，她的眉头却忽然皱了起来，格拉米尔男爵的奇怪表现也开始一一浮现在她的心头。
　　“该不会，真的换了一个人吧？”奥黛丽碧绿晶亮的眼眸瞬间凝固，虽然平日里幻想着冒险与奇遇，希望能够与那些鼎鼎有名的神秘世界大人物见面，但真正遇到的时候，那一颗还没有真正做好准备的心，却难免迎来了紧张与慌乱。
　　奥黛丽快速调整好状态，左右张望了一下，却发现站在不远处的诺玛夫人，忽然对着她眨了眨眼，这差点让她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过很快，她就意识到诺玛夫人并不是注意到了自己的异常，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有恶魔先生的加护，不然诺玛夫人一定会注意到我的变化！不行，不管是不是齐林格斯，不管他想要做什么，我都必须通知爸爸！”
　　思绪纷呈间，奥黛丽加快脚步进入餐厅，找到了正在和内阁首席秘书等人交流的霍尔伯爵。
　　她勾勒出无懈可击的笑容，迈着不会让裙摆受到太大负担的步子走上前去，轻轻挽住了霍尔伯爵的手臂，对其他人道：
　　“各位先生，我能借走霍尔伯爵几分钟吗？”
　　“美丽的小姐，这是你的权力。”在几位绅士友善的回应中，奥黛丽拉着父亲来到了最近的阳台，找了个僻静的角落，这才对着中年发福的父亲道：
　　“爸爸，我有件事情告诉你。”
　　看着女儿严肃的表情，原本挂着宠溺笑容的霍尔伯爵也立刻收敛起轻松的情绪，严肃起来。
　　而在听着女儿将她发现的细节一一讲述之后，他的脸色已经变得非常凝重，并在微笑着安抚了女儿几句后，便快速离开。
　　看着父亲已经跟一位不太熟悉的贵族交流起来，奥黛丽转身来到了尼根公爵家的小祈祷厅，虽然在恶魔先生的庇护下，她就算当众向愚者先生祈祷也不会引起注意，但奥黛丽还是出于心理因素，找了个僻静的地方。
　　该说不愧是愚者先生的信徒吗？
　　同样兼具着莽怂二象性的奥黛丽女士，就这么当着风暴之主的象征，在僻静的角落里开始对愚者先生祈祷……
　　……
　　“今天恶魔先生睡得这么早？”在恶魔先生的晚餐祈祷后没多久，克莱恩便再次发现有人对他祈求，一边在心里抱怨着恶魔先生，一边逆走四步来到了灰雾之上。
　　“是正义小姐？她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在发现收缩与膨胀的星辰属于正义小姐的时候，克莱恩立刻没了之前那种闲散的模样，当即点开星辰，开始查看起正义小姐的祈祷。
　　随后，穿着米白色宫廷长裙的正义小姐的声音，开始层层叠叠的回荡在他的耳边。
　　……
　　“齐林格斯竟然借助蠕动的饥饿嵌入了尼根公爵的舞会！”克莱恩皱起眉头，不过对于这种事已经有些经验的他并没有犹豫，而是先对正义小姐进行了回应，然后立刻将经过粗略剪辑的画面投放给了倒吊人先生。
　　做完这一切，他才松了口气打算离开灰雾之上的空间，不过就在这时，又一枚深红星辰，开始剧烈的膨胀与收缩。
　　“恶魔先生？他又有什么事？”克莱恩脸上带着嫌弃的嘟囔着，不过还是伸手点开了那颗星辰。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一次恶魔先生并非是依照惯例祈祷，而是用一种很难形容的语气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请求您的垂听，请求您的注视，请您帮我转告正义小姐，千万，千万，千万别再在正神的标志前向其它存在祈祷了！真的！”
　　“额……说起来正义小姐之前所在的地方，好像确实是个小祈祷厅来着……”克莱恩听着恶魔先生那有些崩溃的声线，不由得会心一笑，但就在他将恶魔先生的画面原封不动的转交给正义小姐之后，身体忽然一僵。
　　因为他终于想起来，就在不久之前，他好像，就当着黑夜女神标志的面，向永恒炽阳祈祷过的样子？


第七十一章 非凡聚会
　　就在奥黛丽小姐跳舞的时候，参加了一整天罢工游行的休也终于回到了佛尔思那舒适的家中。
　　“休，你回来了？”
　　看到休囫囵的回到家里，佛尔思终于彻底放下心来，随即有些不满道：
　　“你今天什么时候出门的？怎么都没和我打声招呼？你这样让我很担心！”
　　“佛尔思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像我自己说的……”休心里嘀咕了一句，然后理直气壮得到：
　　“你忘了我上次早起去调查情报的时候，你是怎么回答的吗？”
　　“啊这……”佛尔思略微有点尴尬的挠了挠脸颊，“当时我只是睡糊涂了，好吧，是我的错，不过下次你能留张纸条吗？我真的很担心你。”
　　“知道了，我只是接了一个任务而已。”休没有怀疑佛尔思的用心，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将自己娇小的身体丢在了沙发上。
　　“今天晚上a先生的聚会重新开张，你要去看看嘛？”似乎是看出了休脸上的疲惫，佛尔思少见的给她倒了杯水，休接过水杯一口灌下，然后摇摇头道：
　　“今天太累了，而且明天还要早起，我就不去了，如果有治安官魔药的配方记得关注一下就行了。”
　　“什么事情能把你累成这样？”佛尔思眼珠子一转，好奇的问道。
　　“保护一个工人代表举行罢工游行，其实就是和一群工人一起沿着贝克兰德走了一圈……我自己都走的脚酸了，真不知道那些工人是怎么支撑下来的！”
　　其实单纯的游行并不足以让休感到疲劳，只是她觉得斯诺下发的任务应该不会太容易，所以一直紧绷着神经，生怕角落里飞出一颗子弹打爆那个拉维斯的脑袋，结果绷了一整天，也就帮忙制服了两个拿钱搞破坏的家伙。
　　直到此时回到家里，她才终于确信，这任务还真就是个价值十镑左右的委托。
　　“居然没有隐瞒？难道真的是我想多了？”佛尔思见休如实回答，心里微微有些惊讶，不过还是附和道：
　　“能让你这个非凡者都觉得累……也许这就是为了生存付出的代价吧？嗯，这句话不错，也许我可以把它写在小说里。”
　　“所以你什么时候开始写？”休虽然很累，但听到佛尔思说写书的事情，立刻强打起精神问道。
　　“嗯，灵感，我还需要更多灵感，对了，时间快到了，我先走了！”
　　……另一边……
　　在例行吓唬了一下愚者先生之后，斯诺换上一身带兜帽的长袍，将莉莉放在了肩膀上，就在白天，莉莉已经彻底消化了刺客魔药，现在的它，已经是一位教唆者了。
　　当然，一只猫该如何扮演教唆者，斯诺是有想法的，只是因为时间的关系，他打算等明天再通过附身对莉莉进行教学。
　　“一会儿要好好表现啊！”斯诺轻轻挠了挠莉莉的下巴，看着她露出一副“包在我身上”的人性化表情，也是微微一笑。
　　将那件隐修士的非凡特性丢进影子，伴随着耳边层层叠叠的呢喃，白马非马的滤网也同步开启。
　　说起来，真造的耳语其实并不只是无意义的呢喃和骂人的粗口，本身也夹杂着一些相对“清醒”的语句。
　　真造只是疯，不是傻，这一点无论是前期的兰尔乌斯还是后期的小克应该都深有体会。
　　说白了，这所谓的呓语不过是他狂乱灵性外泄的杂音，虽然包含着他的思绪与意志，但却并非是他故意传达给信徒的指令。
　　不过，那些虔诚的信徒们，仍旧可以从这些杂音中，挑选出真实造物主的真实想法，并将其奉为神谕加以践行。
　　比如——
　　“艹死风暴教会那群犬【哔——】养的！”
　　咳咳。
　　没错，极光会的行事风格其实就是这么来的。
　　虽然斯诺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去艹风暴教会的信徒，但是随着巴普洛夫之犬的消化，白马非马向他公开了序列五的信息之后，他却产生了一个神奇的想法——
　　他从这些不可名状的耳语中，找到了一些有趣的，带有经典弹舌音的单词和调子，然后将它们凑在一起，然后……
　　他想写首歌。
　　这并不是一个短期内能够完成的任务，但是他觉得，这件事真的非常的有趣！
　　“笃笃笃……”
　　就在斯诺畅想着全极光会都在唱他写的歌的场景时，书房的门忽然被敲响。
　　“进来。”
　　随着斯诺的命令，书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四十多岁，面容俊朗的管家微微欠身道：
　　“v先生，聚会已经准备好了。”
　　“很好。”斯诺轻轻点头，v先生是a先生离开前交给他的代号，至于之前的v先生……现在就在斯诺的影子里。
　　好吧，这是个令a先生心累的故事。
　　用帽兜遮住自己英俊的脸庞，斯诺来到了昏暗的会客厅中，坐在了那张最为舒适的单人沙发上，静静地等待着宾客的到来。
　　按照管家的说法，这个非凡聚会的正常参与人数在二十人左右，偶尔会有一些新人，毕竟a先生仗着自身强大的实力，并不像智慧之眼老先生那样设立了“领路人”，只要是聚会的成员，都可以带新人过来。
　　随着耳边渐渐传来的敲门声，一个个或遮掩着面孔，或浑不在乎的客人走进了会客室，一些人已经注意到今天的主持者发生了更换，但并没有人立刻开口，只是默默的递出纸条。
　　英俊的青年执事熟稔的结果一张张纸条，然后将上面的收购、出售信息用粉笔写在黑板上，并大声朗读三遍，等待想要交易的人申请房间。
　　虽然一切都和平时的聚会没什么两样，不过给自己加持了【谁都能看穿】状态的斯诺，却敏锐的察觉到，此时的房间里，至少有三个人，对他产生了恶意。
　　“你们似乎很好奇？”就在第一轮纸条朗读完毕之后，斯诺忽然开口道，那同样好听，却与a先生完全不同的嗓音，让那些没注意到主持者变化的菜鸟也终于察觉到了不对。
　　一种紧张的气氛开始蔓延，唯一有些愣神的，却是佛尔思，因为……
　　“那个声音，似乎是斯诺先生？”


第七十二章 开张
　　此时佛尔思的第一反应，是自己会不会听错了，那个仅有两面之缘的神秘家伙，居然变成了非凡聚会的举办者。
　　能举办非凡聚会的都是什么人物？
　　那至少也得是序列七的强者吧？
　　更何况这个聚会原本是有主人的，而那个主人，可是赫赫有名的a先生！
　　而在神秘圈子里，想要得到一个有主的隐秘聚会，要么是被对方信任并托付，要么就是杀死对方，然后从对方手中夺取。
　　不管是哪种，都意味着，这个男人，绝对不简单。
　　就在咸鱼那属于作家的大脑飞快飙着脑洞的时候，斯诺却是继续开口了：
　　“a先生最近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暂时将聚会交给了我，你们可以叫我v先生，聚会的规矩和以往没有区别，不过我这里还提供情报收集和整理，根据涉及不同位格，不同难度的情报，我会按照相应的价位收购，如果有什么想要的情报，也可以通过纸条进行交易，这是价目表，如果大家没有异议的话……我们就可以进入下一轮交易了。”
　　斯诺挥挥手，让执事将事先准备好的价目表发了下去，和给休的报价一样，不收现金，而是视情报的位格、复杂程度，兑换相应的神奇物品、魔药配方或者非凡材料，但是如果出售情报的人想要现金，也没有问题。
　　“我们怎么知道你不会骗情报？万一我们说了以后你来一句已经了解过了怎么办？”忽然，一个将脸藏在帽兜里的男子开口问道，斯诺对此投以一个微笑道：
　　“很好的问题，不过请放心，在情报交接时，我会提供一份契约，可以保证双方的交接公平，如果对方给出的情报确实具备价值，而交换方也没有提前掌握这份情报，那么契约就会约束对方完成交易。”
　　在听到斯诺的话之后，不大的会客厅里顿时有些嘈杂。
　　对于非官方非凡者而言，情报是非常重要的东西，没有组织依靠的他们，每多一个可以获得情报的渠道，都无疑是一件大好事。
　　见没有出现想象中挑刺的家伙，斯诺不由得感慨接手旧有非凡聚会果然比新建立的要稳定，同时也有些遗憾没法杀几个非凡者展示一下自己和莉莉的战斗力。
　　一份份交易内容被写在黑板上，时不时有人被带去偏厅、客房进行交易，整个聚会的秩序相当不错，不过还是有一部分人正在纠结——
　　比如，佛尔思。
　　“如果这个v先生真的是斯诺先生的话，那是不是可以从他那里购买满月呓语的情报？不知道这个情报的价格是多少？”
　　佛尔思心中忐忑，一方面，她非常想知道满月呓语的情报，但另一方面，她又担心对方给出一个她无法承受的报价。
　　好吧，其实她更担心对方直接说不知道的。
　　毕竟，只要有情报，哪怕自己暂时买不起，也至少能知道究竟该怎么获取。
　　她刚刚使用过一颗传送石，可以预料的是，下一次满月呓语的痛苦恐怕会远超之前。
　　思考许久之后，她终于还是没能下定决心——就好像大多数参加聚会的非凡者那样。
　　毕竟这个忽然接管聚会的v先生，大家都很陌生，他的信誉，他的能力，大家都没有明确的定位。
　　这种时候，不管是想要买情报，还是卖情报，大家都更倾向于观望一下。
　　不只是情报交易，连正常的交换，都变得谨慎起来，至少像是魔药配方之类的交易，今天一起都没有达成，毫无疑问，是不太相信斯诺的鉴定能力。
　　不过斯诺对此并没有丝毫意外，或者说这本就符合他的预期，非凡聚会本身就是一个需要磨合的圈子，分支更替也就罢了，作为核心的主持人一旦更换，必然会带来一段时间的萧条。
　　在又进行了几轮报价和交易之后，斯诺这才拍了拍手，就在大家以为他要解散聚会的时候，他忽然开口道：
　　“我想向各位发布一条悬赏，悬赏一名序列八的诈骗师，他的名字叫做兰尔乌斯，这里有他的大致资料，任何能够提供有效线索的人，都可以得到一百金镑的奖金，或者换取一条序列七评级的情报，另外，他非常的危险，很可能持有大威力的神奇物品，希望各位能够谨慎行动。本次聚会就到这里。”
　　斯诺并没有像是智慧之眼那样好心的拉开时间差，因为a先生本来就没有这个习惯。
　　但可以肯定的是，守株待兔的家伙并不会太多，原因很简单——这里是西区和皇后区的交界处。
　　一旦在这里发生战斗，哪怕是再怎么碾压的局面，只要被闹出一点动静，就会很快引来官方非凡者。
　　这里是万都之都贝克兰德，这里到处是富商和贵族，没有哪个低序列非凡者，敢于在这种地方闹事。
　　参与聚会的非凡者和神秘学爱好者们一个接一个的离去，斯诺并没有等到可以装逼的时刻，他伸手摸了摸莉莉的脑袋，换下帽兜朝，撤去了伪装，恢复了原本的交际草斯诺。
　　“最近贝克兰德不太平，接下来可能会有官方的人排查，记得把敏感的东西都收拾起来。”斯诺交代了管家一声，管家当即点了点头，作为a先生的管家，他并不缺少对付这种事情的经验，和两个女仆交代了一声后，便将斯诺送到了门口。
　　而就在这时，骚乱的声音从皇后区传来，斯诺嘴角微微上扬，转身朝着自家的“豪宅”走去。
　　虽然他很清楚齐林格斯会出现在哪里，也知道现在过去可以和阿兹克先生搭话，但是蹭合照也有能蹭和不能蹭的。
　　先不说他不可能透漏任何情报给阿兹克先生，以免让那位死亡执政官提前苏醒，更大的问题在于，一旦去了，就必须面对后脚赶来的倒政委，以及他带来的风暴老鸽。
　　现在的他，就算动用白马非马，也只能预支到序列五的能力，先不说能不能从半神手底下逃脱，首先他就没必要去趟这滩毫无利益可言的浑水。
　　“走吧，明天还要教你怎么做一个教唆者呢！”


第七十三章 事后
　　为了等消息，一整夜都没怎么睡好的克莱恩，在终于扛不住进入沉睡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了层层叠叠的祈求声。
　　虽然很想再睡一会儿，但他还是强忍着发涨的脑仁传递来的不适从床上跳了起来，逆走四步来到灰雾之上，然后就看到了恶魔先生那不断收缩又膨胀的深红星辰……
　　“什么啊，居然是恶魔先生……”克莱恩无力的摇了摇头，伸手点开了那颗星辰，随即便听到了那熟悉的祈求声：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啊；您是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您是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感谢您的恩典，让我能够拥有一个美妙的早晨……”
　　“你的早晨倒是美妙了，我现在可是困得要死啊！”
　　克莱恩咧咧嘴，不过随即又发现了什么不对——
　　“今天恶魔先生的祈祷好像有点有气无力啊！哦，对了！昨天晚上正义小姐在风暴之主的祈祷厅向我祈祷的事情好像给他带去了不小的麻烦……看样子确实是要提醒一下塔罗会的人了，还好我上次的祈祷本质是窃取永恒烈阳神血的力量，女神应该不会怪罪吧？”
　　克莱恩一边自我安慰，一边回到了现实世界，此时的他非常庆幸，上次自己好歹还是没有当着黑夜女神的圣徽向自己祈求。
　　“现在才六点，我还是再睡一会儿吧，反正我现在已经是个‘自由职业者’了。”克莱恩看了一眼挂钟，嘴角也随之翘起了一个略显浮夸的灿烂笑容，不过就在他准备躺回床上的时候，房间中忽然变得阴冷起来，同时，无数的狰狞的骨刺如同喷选一般，从地板下喷出。
　　克莱恩看到这一副场景，并没有任何的担心，反而生出无穷的安心感，他等待着那骸骨巨人成型，主动地伸出手，让那一份有些略厚的信封落在了他的手里，随着白骨巨人再次散落，已经毫无睡意的克莱恩，就这么坐在床头，迫不及待的展开了信纸——
　　“你的信来的非常及时，这让我明白了这两天贝克兰德动乱的根源，我已经得到了蠕动的饥饿，这让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那应该是我某次人生的经历，但回忆起的片段似乎并不算友好……”
　　“关于那个持有观众途径封印物的人，我也有了一些眉目，为了安全起见，你最好不要继续调查。”
　　“你询问的献祭仪式，我很早就回忆起了一些，似乎是印象非常深刻的缘故，也许，在我的某一次人生里，或者说最早的那次人生里，我是一位祭司。”
　　“我必须预先提醒你，在使用献祭仪式时需要足够的谨慎……”
　　……
　　之后的信上都是关于献祭仪式的知识，但原本非常渴求这部分信息的克莱恩此时却将其放在了一边，因为，他终于可以放松下来。
　　“蠕动的饥饿被阿兹克先生得到了，这意味着齐林格斯应该已经死了，嗯，而且他还能够写信，应该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损伤。”
　　克莱恩的心情顿时变得好了起来，之前困扰着他的睡意再次涌上心头。克莱恩将阿兹克先生的信纸压在了他的枕头下面，再次跳上了床，嗯，献祭仪式什么的，等醒来之后再西看吧……
　　……
　　“今天又要这么早走啊？”再次被休早起的声音惊醒的佛尔思这次并没有遮掩的意思，而是大大咧咧的询问道。
　　睡了一夜，已经将疲劳彻底消除的休轻轻点了点头，然后道：
　　“其实昨天那些工厂主方面已经有了松口的打算，不过那个拉维斯是个有想法的人，他不打算接受对方的‘赔偿’，而是要彻底改变工人的待遇，你应该明白，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想法，总之我们至少还要继续三天的游行，之后还要和那些有钱人派来的律师打交道……”
　　“那不是很好吗？你是仲裁者，和律师打交道不是应该的嘛？”佛尔思理所当然的说道，休却扭过头，一本正经的道：
　　“我只是东区的仲裁人，不是法庭上的法官，你觉得东区那些黑帮头头会让律师来和我交涉？比起那些要价不菲的家伙，他们更相信自己的拳头……”
　　说到这里，休轻轻摇了摇头，转移话题道：
　　“比起我，你昨天的情况怎么样，那个聚会里有出现治安官魔药的配方吗？”
　　“有，要价450镑，只是不知道奥黛丽小姐会给我们多少报酬……就算只有一半，我再借你一些，应该就可以买下了。”佛尔思说到这里，没有把v先生可能是斯诺的事情告诉休，因为在她眼里，休和斯诺完全就是一面之缘，就算不说，休也应该无法得到斯诺的身份。
　　“希望奥黛丽小姐足够慷慨吧。”休听到佛尔思的话，也打起了精神，如果能够晋升治安官，她的负债就变成了一千……不，九百九十九次，虽然还是有点多，但努力一下，应该很快就可以还清了！
　　想到这里，休的工作热情顿时高昂起来，她快速整理好自己的衣物，将三棱刺插在方便拔出的位置，迈着就身材比例来说，显得非常纤长的双腿，对着佛尔思道：
　　“工作时间到了，剩下的我们回来再聊。”
　　“嗯，今天我们一起去。”佛尔思当即说出了自己昨天就想好的事情，休闻言，却是眉头一皱：
　　“你去做什么？”
　　“当然是看你会不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佛尔思在心中腹诽了几句，不过表面上却是一副好奇的神色道：
　　“我觉得你说的那个拉维斯很有意思，所以想要近距离观察一下，也许我的下一本书，可以有一个这样的配角。”
　　“你不后悔就好。”休想了想昨天的任务情况，觉得似乎也没什么危险，便点了点头，佛尔思得到首肯，立刻快速换上一身方便行动的衣服，和休一起走出了家门，不过还没等她们来到公共马车站点，报童们的声音就传入了她们的耳中——
　　“号外号外！‘飓风中将’齐林格斯被击毙于贝克兰德！”
　　啊？什么？
　　休和佛尔思一脸茫然的对视，直到报童的声音由远及近，重复数次之后，她们才豁然醒悟过来。
　　“齐林格斯死了？他竟然死了？”


第七十四章 东区异变
　　贝克兰德东区，是连罢工游行都不会经过的区域，因为工人们明白，这种地方游行，既无法引起官方的重视，也不能让资本家忌惮，说不定还会被那些黑帮敲上一笔。
　　这里的大多数居民活的都很节能，因为在工作之外消耗体力的话，只会让他们本就吃不饱的肚子变得更加饥饿。
　　哪怕是稍有盈余的技术工人和帮派人士，也只能偶尔去那些低档次的酒馆里点上一杯劣质的兑水麦酒，一边吹牛，一边听别人吹牛，借此体会一下高人一等的奢侈。
　　他们的谈资并不算多，骂人和吹嘘往往能各占半壁江山，偶尔碰上谁都能聊上几句的大新闻，那已经是少见的狂欢，不过今天，东区的酒馆里，除了刚刚伏诛的齐林格斯之外，似乎又多了一些新的谈资——
　　“喂喂，今天你看到那个了吗？”
　　“废话，吵成那样，我又没聋！”
　　“那你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这谁知道？也许是那些猫猫狗狗发疯了吧？”
　　“发疯？我觉得不简单！我跟你说啊，我大姐夫的妹妹的情人有这方面的关系，他说这可能是某种瘟疫……”
　　“你可别瞎说！东区这种鬼地方要是闹起瘟疫可不得了！”
　　“所以说啊，你看那片地方都被警察给包围起来了！要不是有大事情，那群家伙怎么会有兴趣来这破地方？”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段时间还是小心点为好，要是染上什么病可就全完了！”
　　“谁说不是呢，对了，听说酒可以杀毒？”
　　“老板，再来一瓶麦酒！不掺水的！”
　　……
　　“你搞得也太大了吧？”贝克兰德西区的豪宅内，斯诺看着面前低着脑袋的莉莉，正在开口教训。
　　“喵……”莉莉缩着脑袋，脸上带着一点人性化的委屈，发出细细的叫声。
　　“过犹不及懂不懂？我让你没事惹个猫逗个狗，教唆它们互相咬，这叫可持续发展，你把整个东区的猫猫狗狗都逗起来打群架，你这一两个月都别想再去那边了！你的魔药消化怎么办？”斯诺没有被莉莉的撒娇迷惑，仍旧一脸严肃的教训着喵。
　　就在今天早上，斯诺控制着莉莉的身体，将某喵的毛丢到某汪的领地，又或者利用刺客的能力窃取汪的食物丢进喵的领土，它甚至都不需要使用“说服”、“误导”之类的超凡能力，就可以让那些智商堪忧的动物打得不可开交，而莉莉也可以借此收回一批消化进度。
　　从这方面来看，斯诺觉得动物在前期消化魔药——特别是那种比较偏向恶行的扮演守则的魔药，真的是有天生的优势，毕竟动物不像人那样拥有太高的智力，很轻松就能撩拨起来，比如某恶魔汪的晋升仪式，就是通过不断猎杀其他动物来完成的，直到欲望使徒，因为目标有“曾经堕落过”这种限定，才只能开始杀人。
　　莉莉也不负众望，很快就学会了如何让那些愚蠢的同类和汪星人打起来，但是就在斯诺觉得莉莉没问题，收回意识开始处理自己的工作时，莉莉却给他来了个大“惊喜”——
　　说到底，还是他太过相信非凡动物的智力了。
　　莉莉很聪明没错，或者说聪明过头了。
　　这只喵似乎是在连续几次“作案”后，发现这样做实在是没有效率，然后就花了半天时间，跑遍了整个东区，将东区“有名”的流浪猫、流浪狗团体全部教唆起来，在东区某垃圾场——或者说是流浪动物们的狩猎场，开始了一场规模浩大的“群架”。
　　莉莉借着这场涉及上百喵、汪的“战争”得到了多少反馈斯诺不知道，但他知道，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莉莉是别想去东区消化魔药了。
　　至于其他区……流浪动物没东区好找啊。
　　“咪……”莉莉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她伸出小爪爪，用肉球轻轻推了推斯诺的手背，抬起脑袋，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斯诺。
　　“行啊，都会给我用魅惑了？来，你再魅惑个试试？！”斯诺见状翻了个白眼，伸手在它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莉莉当即好像是被子弹打中了一样，猛地一僵，然后整只喵就这么倒了下去。
　　说真的，要不是斯诺清楚自己用了多少力气，还真会被这喵给吓到呢！
　　“行啊，看不出你还是个戏精？也行，既然你这么能演，那就去教唆人类吧！”
　　“喵喵喵？”
　　……
　　“斯内克大主教，东区的动物动乱已经有结果了，那些动物并没有受到超凡力量的辐射，应该不是非凡特性留下的隐患。”
　　风暴教会，艾斯·斯内克正在听代罚者的汇报，听到“没有超凡力量辐射”几个单词，脸上顿时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动物动乱听起来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作为处理非凡事件的老手，艾斯·斯内克却想到了很多。
　　比如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哪个非凡者死在了下水道里，结果导致了一批动物受到污染。
　　其实这还是最好的情况，更麻烦的，就是那种具有活着特性的封印物流落在外，导致的动物集体畸变，相比于前者，这种情况意味着污染会不断持续。
　　除此之外，还有高序列非凡者的气息残留之类，总之无论是哪种，都意味着受到影响的，可能不只是动物。
　　恰好，最近贝克兰德，还真就有两个麻烦的非凡者，一个在昨天死了，另一个，却连身份都还没有查清。
　　“那动物暴动的原因找到了吗？”
　　“没有，我们对所有抓住的动物进行了检查，都没有发现污染的痕迹，而且也没有受到死灵类法术的影响，应该不是之前那位不知名强者……”
　　代罚者摇了摇头，取出一份机械之心那边回馈过来的分析报告，艾斯·斯内克瞥了一眼报告，便被上面那密密麻麻的奇怪单词弄得有些眼晕，摇摇头道：
　　“继续追查，动物暴动不可能是没有原因的，贝克兰德不可能出现天灾，能让它们发疯的一定是人（这个和谐……）祸。”


第七十五章 喵的教唆
　　希尔斯顿区，是贝克兰德的经济中心，在这里有着论最繁华的商业街，这里有贝克兰德最豪华的旅店，也有贝克兰德最具风情的酒馆，但这里的消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夸张，因为这里的主人，都很清楚自己需要借贷的顾客阶级。
　　十苏勒以内的首饰，两苏勒以内的工艺品，还有各式各样不算名贵，但却能与上流社会沾上点边的香水、唇彩。
　　虽然因为这两天的罢工游行，街道上的行人少了不少，但在发现那些工人并没有像以前那般富有攻击性之后，这些店铺的老板还是屈从于金钱的魅力，打开了店门，等待着那些中产阶级的女士们结伴上门。
　　是的，一定是结伴——
　　一个人出门，谁舍得买这么贵的东西？
　　你一个人出门，买了贵的东西谁知道？
　　这些中产阶级可没有上流社会那些贵妇名媛那般，只要闻一闻，就能够清楚的知道香水价格的本事。
　　安吉拉小姐正和她的闺蜜行走在希尔斯顿有名的首饰街上，不过在考虑好接下来进入哪家店铺之前，她的视线却忽然被一个身影所吸引。
　　虽然通体漆黑，但不知为什么，在这一瞬间，安吉拉小姐眼中，这个忽然闯入视野中的小可爱，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远超那些首饰店镇店之宝的璀璨光辉。
　　“哦，天啊！你看这只猫好可爱啊！”
　　“哪里？”听到闺蜜那夸张而浮夸的声音，梅璐拉不由得微微皱眉，但随着她扭过头的那一刻，她的视线同样被牢牢的吸引住了。
　　顺滑有光泽的毛皮，炯炯有神的琥珀色眼眸，一举一动都满溢着名为优雅的气质，仿佛在她的面前，道路上那些衣着光鲜的女士们，都已经变成了丑小鸭。
　　“这一定是某个大贵族家里养的猫！”梅璐拉的父亲为一位培育猎狐犬的商人工作，因此对于动物有着一定的认识，一般的野猫、野狗可没法维持这样整洁光滑的皮毛，也不会有这种悠哉游哉的闲情逸致。
　　不过她的闺蜜显然并没有意识到她话里的意思，快步走上前去，想要伸手摸一摸这可爱的小家伙。
　　但是……
　　“喵~~”
　　黑色的猫咪露出一个人性化的嫌弃神色，身子一扭，便躲开了安吉拉的抚摸，转身窜到了梅璐拉的身旁。
　　“呀！”安吉拉被小家伙的动作吓了一跳，立刻扭过头，就看到那可爱的小东西，居然在轻轻蹭着自己闺蜜！
　　“梅璐拉，你怎么做到的？”安吉拉看到小家伙的样子，当即羡慕的询问道。
　　梅璐拉也被这小家伙的亲昵弄得一愣，呆呆的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这应该是某个大人物的宠物，我们要么赶紧离开，要么想办法把它送回去，不然可能会惹上麻烦的！”
　　“能有什么麻烦！”安吉拉弯下腰，似乎是想要试着去捕捉这只猫，但是对方的灵敏远超出她的想象，几次尝试都没有成功，反而差点把自己摔个狗啃泥。
　　“可恶，你一定用了什么办法吧？你父亲是卖狗的，你一定知道！”
　　听着安吉拉有些气急败坏的话语，梅璐拉只觉得眼前的闺蜜非常的陌生，她就好像是着了魔一样，仿佛眼里只剩下那只猫。
　　如果只是一般的猫，梅璐拉说不定会提醒闺蜜注意安全，甚至和她试着一起试试，但现在，哪怕对方亲昵的蹭着自己的裤腿，她也不敢动弹一下，因为只要回想起自己父亲经手的那些猎狐犬的价格，她的心里就只剩下强烈的恐惧。
　　“喵！”
　　安吉拉又一次伸出手，但那只猫这次却出乎了她的预料，没有任何躲避的意思，而是轻巧的一个跳跃，踩着少女的手臂窜上了她的脑袋，一个借力之后，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走了就好。”梅璐拉心里松了口气，她真怕自己闺蜜伤着那只猫，只要想象一下这只猫可能的价格，她就觉得自己刚刚在名为“家破人亡”的悬崖边走了一遭。
　　“怎么跑了？都怪你！”安吉拉完全没有意识到闺蜜的恐惧，一脸愤愤的责怪道。
　　对于什么都不知道的闺蜜表现出的态度，梅璐拉也愤怒起来，大声道：
　　“怪我？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你刚才伤到那只猫，哪怕伤着几根毛，你、我，还有你和我的父母，全都要破产！破产你懂吗？你的父母要沿街乞讨，你会在一日三餐都没有着落的情况下，走进红剧场里，成为你看不起的那些人的一员，你懂吗？！”
　　似乎是被闺蜜的歇斯底里吓到，安吉拉终于从之前那着了魔一般的状态清醒过来，不过鲁恩人活的就是个“体面”，被当街这么说，立刻也起了火气，同样大声道：
　　“不就是一只猫吗？能值多少钱？”
　　听到闺蜜这个问题，梅璐拉彻底气笑了，她甚至懒得在和闺蜜说上一句话，直接转身走向了停靠在路边的公共马车。
　　……
　　“愚蠢的人类！”站在小巷阴影中的莉莉看到又一对人类不欢而散，眼中闪过一抹蔑视之色，想要继续出手，却想起了之前的教训，几步窜上房顶，朝着下一处街道而去——
　　不能总是在同一个地方作案，不然会没有小鱼干吃。
　　“等我学会怎么做小鱼干以后，看你还怎么威胁我！”
　　……
　　“我究竟是做错了什么？天啊，他们已经走了三个小时了，难道都不会累的吗？”大桥南区，跟在拉维斯身后不远处的佛尔思小声抱怨道，一旁的休一边来回观察着周围，确认没有可疑的人之后，才回应道：
　　“按照昨天的路线，他们应该还会再走两个小时，才会在大桥南区、乔伍德区、西区和皇后区的交界处……嗯，就是西维拉斯场所在的那个广场前休息一下，花半个小时吃掉自己带来的食物，然后继续出发，经过西区和皇后区，然后穿过希尔斯顿区和北区，回到东区。”
　　“天啊！决定和你一起来看罢工真是我最近做出的最不明智的决定！”佛尔思在脑中勾勒了一下休所描述的路线，立刻有种表演“当场晕倒之术”的冲动，不过休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冷漠的补刀道：
　　“另外，你之前聊天的时候曾经对拉维斯先生说过，要帮这次罢工撰稿的，为了你的信誉，我会监督你写完的！”
　　“机械之神啊！”


第七十六章 荣耀先生的事业已经起步
　　贝克兰德的午后总之带着一种微妙的闲适，不是因为这里的生活节奏足够缓慢，而是因为不够闲适的人，在这个时间点，是无法出现在大街上的。
　　工人不是在加班加点的工作，就是抓住短暂的空隙睡上一个午觉，失业的贫民与流浪汉不是在救济所外排队，就是找个暖和的地方积累体力，以祈求可以在接下来找到新的工作。
　　不过这几天情况显然有些不同，在斯诺享受着贝克兰德难能可贵的晴天暖阳时，嘈杂声从远方传来。
　　略微有些杂乱的口号，不断起伏的标牌，还有那长长的队列，就仿佛忽然闯入乡村小调中的激昂进行曲，一下子冲淡了一切的宁静祥和。
　　能够在西区居住的，可不是那些被冠以“中产”之名的高收入无产阶级，而是真正的富豪阶级，他们拥有大量的财富，拥有土地、庄园、商会、股票，甚至有不少干脆就是工厂区那些工厂的主人。
　　可以说，如果在其他街区的游行，是为了博取同情，吸引视线，那么在这里，工人们，却是在示威。
　　这些工厂主恐怕还没有回过神来，甚至会疑惑为什么之前最多不过几百人规模的罢工，会发展到现在这样的数量，也不明白以往屡试不爽的收买战术，为什么这一次却一点效果都没有。
　　但他们知道，这样的人数下，无论是教会还是贵族，恐怕都会很快做出反应。
　　贝克兰德是首都，但同时也是鲁恩最大的工业城市，这里的数百万人口中，有多少是工人家庭？现在还是几千，接下来会不会更多？
　　工厂主们在恐惧，而工人们却不断的挥舞着手中的标牌，“合理的工作时间”、“合理的薪水”之类的单词被写在木板上起起伏伏，那与以往截然不同的眼神，仿佛能够诉说此时的队伍和之前那些个小打小闹完全不在一个次元。
　　工厂主们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并真正开始重视这所谓的罢工，而站在人群中的休，也敏锐的察觉到了今天与往日的不同。
　　原本已经放松一些的神经再一次紧绷起来，她紧紧地缀在拉维斯的身后，连好友时不时传来的碎碎念也不再理会。
　　佛尔思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身为知名作家的职业嗅觉，让她意识到，如果这次罢工是一出剧本的话，那么它的矛盾与冲突，即将到来。
　　搭载了【谁也看不穿】的斯诺就这么站在路边，遥望着正带领着队伍前进的【荣耀】，远远的给他加了一层buff，然后仿佛没事人一般，转身离去。
　　他并不担心这件事引来正神教会的审查，因为这本就无懈可击。
　　【荣耀】先生祈求的【说服强化】并非是洗脑、催眠之类的超凡力量，而是在自己说话时，强制让聆听的人专心听讲。
　　它不会改变别人的意志，自然也不可能被查出端倪，这些工人之所以会加入罢工，仅仅是因为他们在专心听讲的状态下，听懂了拉维斯告诉他们的理念——
　　他们明白了何为阶级、何为资本、何为无产。
　　这个时代的工人是真正的无产者，他们一无所有，因此才能拥有斩断一切的力量。
　　在理解了拉维斯那套直击灵魂的理念之后，所有工人都自发的加入了游行的队伍，并将他的话，扩散给更多的工人。
　　从一个厂房，到一个厂区，再到一整个工厂。
　　短短三天，拉维斯的罢工队伍已经扩展到了数千人，这已经涵盖了三家大型工厂，并且可以预料的是，随着游行的持续，必然会有更多的工人加入进来。
　　而这一切的源头，只是斯诺通过仪式，传递给拉斯维的一本书——
　　《鲁恩工人阶级现状》
　　是的，不是更具杀伤力的某宣言，也不是更有知名度的《资本论》，因为那种东西现在的鲁恩工人是看不懂的，但是这本书的内容，却能让任何工人阶级都感同身受，因为那本就是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
　　有些时候，知识，比非凡能力，更加有用。
　　……
　　眼看着【荣耀】先生的事业慢慢走上正轨，斯诺的嘴角微微翘起，相比于【胜利】先生那个打定主意当十里坡剑神的家伙，荣耀先生掀起的变化让他更有成就感。
　　他迈着轻松的步伐，来到莫德雷德家，开始了今天的训练，说真的，这个莫德雷德确实有两把刷子，以巴普洛夫之犬的学习能力，花了三天居然还没把他的技术榨干。
　　直至傍晚，斯诺回到家里，打算和一杯热牛奶便上床睡觉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了层层叠叠的祈求声……
　　“来自遥远时空的旅者啊，您是逻辑与智慧的矛盾螺旋；是知识的倒影，真理的背面……”
　　……时间前推一段时间……
　　“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嗯，那家伙之前说过有欢愉的魔药配方，不知道这次又会被叫去做什么……他已经快一周没联系我了，按照之前的间隔，最多再有三天，他应该就会给我找点麻烦……也不知道这次要做什么……”
　　廷根市，特莉丝感受着自己魔药的消化进度，脸上露出了美艳的笑容，她一边把玩着自己的头发，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
　　自打知道有可能变回男人之后，特莉丝对于晋升充满了动力，不过想到下一个阶段是欢愉，特莉丝又有些苦恼……
　　“嗯，看样子是时候离开廷根了。”特莉丝心中思索着，来到梳妆台前整理起自己的衣着。
　　虽然经历了邪神子嗣事件之后，廷根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和，但是特莉丝却并不打算在这里待下去，她要找一个更加不起眼的地方，买一个小庄园，养上两三个娇俏可爱的女仆，然后……
　　“笑得真可爱！看样子你这段时间过得不错啊？”
　　令人浑身酥麻的嗓音忽然出现在身侧，特莉丝的瞳孔骤然紧缩，她的表情猛地一僵，缓缓的转过头，正看到一个风姿卓绝的女人，正站在她的身后。
　　“你怎么……”
　　特莉丝正要起身，却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无法动弹，而那个女人却缓缓的来到了她的面前，用冰凉而柔嫩的手指，轻轻挑起了她的下巴——
　　“你太依赖非凡能力了！别忘了，我曾经，也是个女巫……”


第七十七章 祈祷
　　金梧桐区，一座环绕着花园和草坪的独栋房屋内，灯火辉煌的大厅里奏着美妙的舞曲。
　　廷根市保守党的贵族、豪绅带着美丽的舞伴在这里翩翩起舞，但没人知道，这座小楼中最美丽的两个女子，并不在舞池之中，而在二楼的一间装饰的优雅而宁静的卧室之内。
　　“真是漂亮的身体啊，放着不用也太可惜了！”纤细白嫩如青葱一般的手指在特莉丝光洁的皮肤上滑动，激起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但伴随着雪伦夫人的非凡能力发动，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却又在心底滋生，让她忍不住想要发出声声轻哼。
　　“啊呀，还真是个稚嫩的孩子呢”雪伦夫人看着完全被蛛丝束缚住的特莉丝，如同看着一只精致的人偶，她的笑容是那样的亲昵，但在全身瘫软的特莉丝眼中，却远比恶鬼还要更甚几分。
　　她强忍着身体的颤栗，用带着丝许颤音的声线问道：
　　“你究竟想做什么？！”
　　“放心好了，我给你选的对象是个老手。”雪伦夫人眯起眼睛，用一种充满暗示性的语气说道。
　　“为什么？”特莉丝那双稍微有些小，但却带着媚意的眸子中仿佛燃烧着火焰。
　　“我们都是原初的女儿，只有向着原初靠拢，我们才能得到圣化，才能变强，才能得到救赎，才能，躲过最终的末日。”
　　“所以你就要让我……”特莉丝咬紧牙关，避免不小心发出令对方开心的声音。
　　雪伦夫人对于她的强撑却只是笑了笑，然后忽然抽回了手指，将特莉丝重新放回了床上，并慢条斯理的帮她换上一件精致的晚礼服。
　　眼见着特莉丝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她忽然娇笑起来：“怎么？觉得我放过你了？还真是个天真的小女孩啊！要知道，衣服也是体验的一环哦……咯咯咯……”
　　“笃笃笃……”房门被轻轻敲响，雪伦夫人像是早有预料一般站起身来，在特莉丝那绝望的眼神中走到门前，故意用非常缓慢的速度，拧开了门把手。
　　然后，就在特莉丝的绝望已经达到一个峰值的时候，门打开了，出现在门口的，却是一个娇俏可人的女仆——
　　“雪伦夫人，主人正在找你。”
　　“好的，你去通知市长先生，我马上就下去。”雪伦夫人用优雅而得体的语气回应道，女仆点点头，便迈着小碎步离开了门前，整个过程中，她甚至没有往房间内看上一眼。
　　“吓了一跳吧？”雪伦夫人好笑的看着仿佛劫后余生一般的特莉丝，手指轻轻一拉，她瘫软的身体便好像被牵动提线的木偶一般，毫无征兆的坐了起来。
　　“要好好期待你的初体验哦！”雪伦夫人来到特莉丝身旁，在她的耳垂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用娇柔妩媚的声线道：
　　“不要试着逃跑哦，别忘了，我以前也是刺客，也是教唆者，也是女巫，你有什么手段，我比你更清楚……”
　　“踏踏踏……”
　　迈着优雅的步子，雪伦夫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视野之中，特莉丝僵硬的坐在床头，哪怕是用刺客的非凡能力，将全身的力量集中于一点，也无法挣脱这无形的束缚。
　　就如雪伦夫人所说，她曾经也是刺客，也是教唆者，也是女巫，她清楚的知道一个女巫能使出的全部手段，也知道女巫的所有弱点。
　　“如果有人能过来……”特莉丝心中升起这个念头，不过随即就被他彻底丢开，她能想到的事情，雪伦夫人一定想得到，她敢肯定，哪怕自己在这里大吵大叫，也不会有任何人进入这个房间，给她施展魅惑的机会。
　　特莉丝轻咬贝齿，但此时若是以灵视观察，就会发现她现在的情绪，并不是绝望，而是在，挣扎。
　　因为她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只是那所要付出的代价，也许会更加巨大。
　　难道真的要让男人……
　　特莉丝也不是没有生出过“就当是被狗咬了”之类的念头，但是心底仅存的那一点坚持，又让她难以抑制的抗拒着这个结果。
　　在这一刻，特莉丝再一次想起了那只该死的猫几乎每次见面都要告诫她的那句话——
　　“你太依赖非凡能力了。”
　　多少次，她都只当那是仗着序列高对序列低的人发出的嘲讽，但在这句话从雪伦口中发出的那一刻，特莉丝终于意识到了她那致命的思维误区——
　　比她序列高的人，不止那只死猫！
　　选择吧！
　　痛苦，不甘，愤怒，迷茫……
　　无数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碰撞，然后，白随着一声虚无而又清脆的碎裂声在脑海中响起。
　　她的女巫魔药，彻底消化。
　　“给别人带来灾厄的女巫，在被绑上火刑架的时候同样无力吗？可现在理解了又有什么用？”特莉丝全身上下唯一能活动的嘴巴翘起了一个自嘲的弧度，她的眼神变得空灵而澄澈，就在她意识到女巫魔药消化的原因的那一刻，她已经做出了决定。
　　古老而艰涩的音节从她的喉咙中发出，没有灵性之墙封闭的幻境中，那一声声似呢喃、似宣告的声音不断的回荡。
　　能够撬动自然伟力的古赫密斯语在这个房间中响起，阵阵气流被她的声音所卷携，化作一个个字符，直穿天际——
　　“来自遥远时空的旅者啊；”
　　“您是逻辑与智慧的矛盾螺旋；”
　　“您是知识的倒影，真理的背面。”
　　“我祈求您的垂听，我祈求您的注视。”
　　“我祈求您能赐予我解决眼下危机的方法。”


第七十八章 刺客信条·逃脱
　　“这还真是有意思啊，嗯，怎么说呢，好想看特莉丝欲拒还迎的小污片啊！”斯诺借助白马非马的位格，将视线投向特莉丝，很快便搞清楚了她此时的状态。
　　虽然xp系统发生了反应，恶趣味系统也紧随其后发起公投，但斯诺的理智还是完成了一票否决。
　　特莉丝的女巫魔药应该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只要给她配方，很快就能成为序列六的战力，哪怕不考虑女巫的功能性，单论战斗力而言，她的存在就弥足珍贵了。
　　如果现在放任她被【嗯哼~~】，之前的投资恐怕会彻底打水漂。
　　没有迟疑，斯诺立刻用源质强化巴浦洛夫之犬的意识投射能力（类似于克总的纸天使），在无尽灵性的加持下，他的意识跨过千里之遥，投射在了特莉丝的身上。
　　……
　　刚刚完成了祈祷的特莉丝静静地等待着，然后慢慢的由希望走向绝望，虽然只是短暂的空白，却让她开始担心那位伟大存在是否会回应自己。
　　而且，就算真的回应了，又能够做什么？
　　赐予自己庞大的力量？
　　还是直接派一个半神降临帮自己脱困？
　　虽然不是很想贬低自己，但特莉丝很清楚，自己并没有那样的价值。
　　不过，就在他纠结与踌躇中，等待着最后的审判的时候，她的身体，忽然动了起来。
　　“束缚解除了？”特莉丝心中一喜，不过下一刻又发现不对。
　　蛛丝束缚的感觉仍旧存在，只是她的身体好像无视了这种束缚，自发的动了起来，就好像……有什么力量，正在控制着她的身体？
　　“这是……那位伟大存在的力量？”感受着自己的灵性疯狂的涌出，但又不断的有新的灵性注入她的身体，在某种她难以理解的超凡力量的作用下，她的身体渐渐隐去了身形，随后，那些束缚着她的蛛丝，就这么从她的身上滑落下来。
　　不，不是滑落，而是穿过，当特莉丝离开自己被束缚的位置时，那些蛛丝却仍旧悬浮在半空中，就好像，仍旧束缚着，一个看不见的她一般。
　　“等等，为什么我可以看到那些蛛丝了？”
　　特莉丝心中冒出这样一个问题，不过很快就被她自己打消，毕竟现在可是有一位伟大存在降临在她的身上，能看到蛛丝，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就在特莉丝胡思乱想的时候，她的身体再次动了起来，精致的晚礼服裙摆被她轻易的扯碎，只留下刚刚挡住私密部位的长度，避免影响行动。
　　灵性再一次大量流失，特莉丝此时莫名的想起了罗塞尔大帝编撰的数学教材中讲过的那个蓄水池问题，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好像那个可怜的水池一样，不断的有水出去，又不断的有水进来。
　　这些流出的灵性以一种特莉丝无法理解的方式运作起来，构成了一个她并不理解具体作用的非凡能力，随后，特莉丝的身体，忽然动了起来。
　　在获得了那种特殊的视野之后，特莉丝可以清楚地看到这房间中密密麻麻的蛛网，她毫不怀疑，只要碰到一根，雪伦夫人就会立刻反应过来。
　　但她的身体动的却是相当的果决，一个个如同体操般的动作被她的身体施展出来，大跳、劈叉，空中转体，哪怕特莉丝经历过刺客阶段，浑身关节柔软强韧，在这样毫无热身的状态下完成这一路系列的高难度动作，也让她觉得浑身一阵酸痛。
　　特莉丝觉得，那个附在自己身上的存在好像把自己的身体当成了一个不容易玩坏的玩具，明明一些可以更稳妥通过的地方，却非要摆出各种极限的姿势。
　　不过还好，这间卧室终究不是太大，在不到一分钟的限制级体操之后，光是劈叉就经历了十几次的特莉丝终于来到了窗前。
　　“接下来要怎么出去？”特莉丝看着窗户上蔓延出去的蛛丝，已经放弃了思考，总之肯定又是那种非常夸张的……
　　“诶？”
　　特莉丝的念头还没落下，她的身体却忽然向着左侧跨出两步，然后在墙壁上轻轻一推。
　　明明是坚实的墙壁，但此时却仿佛一层幻影，只是眨眼的功夫，特莉丝便感觉到了脚下一空。
　　“能动了？”特莉丝呆愣愣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下坠，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好在区区两层楼的高度，对于刺客的身体来说完全不成问题，哪怕特莉丝浑身酸软，也轻松的完成了一次无声落地。
　　特莉丝想要吐槽，但又担心触怒那伟大的存在，只得施展能力，隐去自己的身形，开始全速离开这座公馆。
　　之前雪伦夫人在她身上留下的后手此时也都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浮现在她脑海中的一个单词——
　　“贝克兰德。”
　　“是让我接下来去贝克兰德吗？”特莉丝圆圆的脸蛋上透出一抹苦涩，但她知道，自己没得选。
　　虽然那操控着她身体的力量已经褪去，但她却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中，仍旧停留着一道淡淡的意识，虽然对方没有做出任何的指令，但它就存在于那里。
　　特莉丝甚至不敢去试探它，因为哪怕它真的可以轻易去除，已经被隐秘存在关注的她，又哪里有逃脱的可能？
　　既然为了自己男性的尊严而选择了祈祷，那么，就只能一路走下去了。
　　幸运的是，这位伟大存在，似乎还算平和？
　　至少她没有像那些传说中向着邪神祈祷的倒霉蛋一样，直接变成疯子。
　　虽然全身上下只有一件动作幅度稍微大一点就会走光的破烂晚礼服，但对于一名曾经的刺客而言，兜里没钱和坐火车并不矛盾，知道廷根不能久留的她很快搭上了火车，朝着传说中的万都之都，一路前行。
　　……
　　“好家伙，完全沉浸式刺客信条玩起来可真累！”收回了大部分意识的斯诺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珠，脸上露出了愉悦的神色。
　　伸手将还有温度的温热牛奶倒进嘴里，斯诺依照惯例对愚者先生进行了睡前祈祷，然后如同婴儿一般，沉沉的睡去……


第七十九章 委托（上）
　　“贝克兰德啊……”清晨，披着一件不算太合身衣物的特莉丝走出了贝克兰德车站。
　　淡黄色的晨雾带着刺鼻的气味，让特莉丝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此时她的身上只剩下三苏勒的财产，不过以一个前刺客的身手，钱从来都不是值得头疼的问题。
　　毕竟她现在这三苏勒，也是在廷根的车站顺的。
　　现在的特莉丝，更加头疼的是，她该去哪里。
　　脑中的“神谕”除了贝克兰德这个单词之外，就再没有任何的动静，哪怕她此时已经踏上了这片土地，也仍旧没有新的指示。
　　就好像，那位存在只是随手把看起来还挺好玩的玩具放在了自己随手可触的位置，然后就不管不顾了一样。
　　“对了，那只死猫！”
　　大约是因为向伟大存在祈祷这件事太过刺激，以至于特莉丝在慢了好几拍之后，总算是想起了拉他入坑的那个家伙。
　　虽然恨不得立刻就联系对方，不过想起那只猫留给她的联系方式仍旧是向那位伟大存在祈祷之后，特莉丝就有些心累。
　　虽然说祈祷这种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但是刚刚经历了那种身体被当做玩具般随意摆弄的感觉的特莉丝，觉得还是先缓一缓再说。
　　她随意的找了一家面向工薪阶层的服装店，花了两苏勒购置了一身料子一般但至少合身的衣服，这才循着地图找到了图书馆，借阅了贝克兰德邮报等只在本地发行的报纸，并很快通过刺客魔药赋予的知识，看出了一些消息的规律性，并很快找到了一个大概率是掮客的联系方式。
　　这一瞬间，特莉丝忽然有一种梦回少年时的感慨，当年的她还是他，心里怀揣着成为罗塞尔大帝所说的“万物皆虚，万事皆允”那样刺客的美梦成为了非凡者。
　　如今，却成了女巫。
　　“我一定会变回男人的！”
　　特莉丝将报纸整理好后交还给了图书管理员，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图书馆，她打算先接个单子，换身舒服点的衣服再说别的。
　　……
　　另一边，毫无疲劳的斯诺缓缓的醒来，然后一如既往的向着愚者先生贡献了今日份的叫早服务。
　　今天的【胜利】、【基础】与【荣耀】仍旧兑换了与之前没什么区别的能力，这让斯诺微微放松了一些。
　　特莉丝的意识光点已经出现在贝克兰德，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立刻联系他，本着“暂时也用不上她”的念头，斯诺就决定放养一段时间。
　　“让我看看今天有多少人想我……”
　　去对门吃了一顿早餐的斯诺回到自家门口的邮箱前，看着里面的一摞信封，微微勾起了嘴角。
　　将各式各样的信封拿回家里逐个拆开，将读者来信放在一边，最后还剩下三项“工作委托”。
　　虽说尼根公爵刚刚遇刺，但那其实与普通上流社会并没有太大关系，只要不是正义小姐那样直接参与进其中的人，大部分贵族仍旧是那样的纸醉金迷。
　　考虑到维系人脉的重要性，斯诺在挑了几封读者来信回信之后，便开始整理自己的形象。
　　虽然前身给他留了一张无面人都要拿来当学习资料的脸，但适当的保养也是必须的。
　　……
　　“梅拉斯先生是吧，请问您想要委托什么事？”被恶魔先生叫醒的愚者先生今天体验到了什么叫做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在一顿早餐之后，一位带着仆人的绅士敲响了他的家门。
　　毫无疑问，是工作的味道。
　　说起来克莱恩来到贝克兰德也有好几天了，但他的侦探生涯，却迟迟没有开张。
　　这么说好像也不对，毕竟就在昨天，他还以一苏勒的报酬，帮一个小孩救下了树上的猫。
　　别误会，愚者先生还没穷到一苏勒都要从小孩手里抢，只是贝克兰德有钱人确实不少，在他把猫救下来之后，那孩子二话不说就塞给了他一苏勒。
　　“我希望你帮我调查一下我的妻子。”梅拉斯先生并没有发现眼前的侦探先生思绪已经跑偏，他伸出手，一旁的男仆立刻递上了一些资料。
　　“哦，具体是哪方面呢？”克莱恩拿起了桌上的资料，最上方就是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年龄大约三十岁出头的女士，保养的相当不错，应该有着不错的家境。
　　“我想要……嗯，请你监视她一段时间，她这几天表现的有点不太正常，经常会在我上班后出门，嗯，就是……”
　　这位中年绅士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不过克莱恩倒是反应了过来，虽然早就听闻，私家侦探十起案子就有六起是帮人调查婚外情，但没想到自己第一单任务，就遇上了这么一位顾客。
　　他略微斟酌了一下语言，代替这位有些害羞的先生道：
　　“您的意思是，想要我调查一下，您的夫人是否有别的情人？”
　　“没错！”梅拉斯先生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像是有些愤怒的道：
　　“她最近迷上了一本小说，还经常给那个小说的作者写信！而且根据家里仆人的汇报，她经常在中午出门，直到傍晚才会回家！只要你帮我找到证据，我愿意支付你十镑的酬劳！”
　　“这么多？”克莱恩在对方主动报价的瞬间，顿时理解了这占据了私家侦探业百分之六十的项目究竟是怎么养活这个职业的。
　　不过出于个人的道德，他还是谨慎的提醒道：
　　“您的夫人仅仅是痴迷小说而已，而且作为上流社会的女士，去其她夫人家享用下午茶也是很正常的社交行为，仅凭这些怀疑她，是否有些不妥？”
　　听到克莱恩的问题，梅拉斯先生顿时控制不住情绪，用力挥了挥拳头后，才仿佛反应过来一般，重新整理了一下坐姿，才怒气冲冲的道：
　　“如果只是普通的作家，我不会有这种联想，但是你不知道，那本小说的作者，是贝克兰德大名鼎鼎的交际草，听说他与贝克兰德上流社会许多贵族夫人都保持着关系！”
　　“啊这……”克莱恩眉头微微一皱，他忽然觉得，这个描述，怎么这么耳熟呢？
　　“应该，不会吧？”


第八十章 委托（下）
　　梅拉斯先生离开后，克莱恩开始浏览对方留下的资料，虽然这可能涉及到了恶魔先生，但是想到自己不足百镑的积蓄、生活在贝克兰德的成本，以及那诱人的十镑报酬，克莱恩还是选择接下委托。
　　如果真的发现了什么，克莱恩顶多提醒对方一句，毕竟，一个贝克兰德名声赫赫的交际草，居然还没被那些贵族先生打死，想必在这方面应该有着丰富的应对经验才是。
　　抱着这样的想法，克莱恩的阅读更加仔细起来，而随着一个个单词从眼前划过，克莱恩发现这位梅拉斯先生，并不是他想想汇总的那种小贵族。
　　确切来说，对方应该算是正在试图越过贵族门槛的小商人。
　　虽然资料上没有写明，但从他夫人的资料中，克莱恩几乎可以看到一个挖空心思想要挤进上流社会的商人形象。
　　他的夫人是一位从男爵的女儿，家里也没有其他兄弟姐妹，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当他的岳父死去的时候，他的妻子就会顺理成章的继承爵位。
　　别小看只是一个几乎没有任何实际收益的从男爵，但它却是加入鲁恩贵族圈子的敲门砖，按照克莱恩之前在大学中听到的传言，以及近期从报纸上得到的情报，他相信这位先生一定为这次婚姻付出了相当一笔巨款。
　　“一般来说，这种钱权交易，双方应该并不会在意对方的私生活才对……”克莱恩想起自己“前世”曾经看过的那些小说、电影，略微感到有些奇怪。
　　不怪他疑心重，实在是因斯·赞格威尔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有些大。
　　略微思索了一阵，克莱恩逆走四步，来到灰雾之上，具现出纸笔和灵摆，开始书写占卜语句——
　　“调查梅拉斯夫人有危险，调查梅拉斯夫人有危险……”
　　重复诵念七次之后，克莱恩缓缓睁开眼睛，却看到手中的灵摆，正在缓缓的进行顺时针转动。
　　“有危险，但是不高……这很正常。”克莱恩微微放松了一些，写下了新的占卜语句：
　　“梅拉斯夫人没有出轨，梅拉斯夫人没有出轨……”
　　不过这一次，灵摆纹丝不动，这意味着，情报并不足够。
　　“果然没办法取巧呢。”克莱恩摇了摇头，略微思索了一下，又拿起笔，写下了第三局占卜语句：
　　“调查梅拉斯夫人会涉及非凡事件，调查……”
　　仍旧是重复七次的灵摆法，而灵摆，也随着他的默念，开始转动。
　　“顺时针？涉及非凡？但是之前的反馈是危险不大啊！”克莱恩看着顺时针旋转的灵摆，总觉得是不是自己的灵摆出了问题，但想到这里是灰雾之上，他也只能尽可能的去解读这种占卜结果意味着什么。
　　“涉及超凡力量，但危险性很小，这应该意味着涉及的非凡者序列应该不高……不，也不一定，我自己也才序列八，就算是涉及低序列的非凡者，也不应该只有这么一点……
　　好吧，也许是因为那位非凡者认识我，所以没有伤害我的意思……这么说起来恶魔先生的嫌疑更大了啊！”
　　克莱恩心里吐着槽，但却强行抑制住这种想法，在占卜中，疑邻盗斧的念头是最不该有的，因为一旦在心里有了成见，那么所有的占卜暗示，都会变成自己解释自己想法的借口。
　　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克莱恩让自己暂时忘掉恶魔先生和他的叫早服务，重新审视起这次委托。
　　首先，梅拉斯先生肯定隐瞒了什么，否则他要做的仅仅是等他岳父死掉而已，没必要节外生枝调查这个相比于利益而言，显得无关紧要，甚至有可能让他权财两失的婚外情。
　　其次，这个涉及超凡力量，究竟是什么程度？
　　灵摆转动的并不算快，依照以往的经验，应该是一到两位低序列非凡者，或者一件封印物、神奇物品之类，那这里面又有了许多的可能。
　　比如一个偶尔得到非凡物品的人，借助催眠之类的能力，迷惑了梅拉斯夫人，这无疑是涉及了超凡力量的，但它的危险性其实并不比普通的婚外情调查来的大。
　　“占卜果然只能作为参考啊……”克莱恩再次感叹了一句占卜的局限性，打起精神继续思考考。
　　然后，他总结出了新的占卜语句——
　　“这个委托是为了针对我。”
　　大约是因为这个占卜涉及到自身，灵摆很快就旋转起来，不过克莱恩还是默念了七次之后，才睁开眼睛。
　　让他松了一口气的是，这一次，灵摆并没有继续顺时针旋转。
　　“不是针对我，找到我只是偶然吗？偶然……”克莱恩想到这个词，脑袋再次疼了起来，他现在对于偶然、巧合着实有些神经过敏，不过几经思考之后，他还是决定去调查看看。
　　正所谓“不踩的话，坑永远都在那里”，哪怕这个“巧合”真的是自己想的那种“巧合”，自己放着不管的话，也只会迎来更多的“巧合”，不如直接去看看，让自己以一个龙套的身份进入剧本，这样也方便自己利用灰雾之上的位格进行进一步的占卜。
　　哪怕无法找到幕后真凶，至少也能像当初那样，看到一座房子或者一只手什么的。
　　打定主意的克莱恩观想着下坠的感觉回到现实，再一次拿起了梅拉斯先生留下的资料。
　　在心中有了怀疑之后，这份资料的内容也变得可疑了起来，首先要说的一点就是，它实在是太全面了。
　　如果只是为了调查出轨的话，只要有地址、照片、习惯和行程安排就足够了，最多再附带一些诸如社交圈子之类的细节。
　　可这份档案，包括梅拉斯夫人父亲的爵位、政治倾向、财政状况等等都调查的清清楚楚，这么看起来的话，这反而更像是政敌挖对手女儿黑料的委托——若非对方没有准备这位夫人的贴身衣物，克莱恩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知道自己是占卜家了！
　　“当然，也可能这份资料本就是梅拉斯先生准备进入贝克兰德上流社会时，搜索合适跳板时收集的，这一次不过是废物再利用罢了。”
　　克莱恩心中自我安慰了一下，穿上一身即使弄脏也不会心疼的便宜衣物准备出门，虽然知道这件事可能不那么简单，但他还是决定认真对待，毕竟，十镑的委托，那已经够他两个半月的房租了！


第八十一章 执行任务
　　“贝克兰德不愧是首都，连刺杀任务都有这么多，不过……”特莉丝翻阅着手中的任务委托，嘴角微微上扬，虽然此时的她已经进行了伪装，但那女巫魔药消化后所溢出的魅力，仍旧让她对面的掮客忍不住的往她身上瞟。
　　对于这种视线，特莉丝虽然厌恶，但却也已经习惯，装作没有发现对方的眼神，随手把册子放在桌上道：
　　“只有这些吗？”
　　“这位可爱的刺客小姐，你应该知道，做我们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谨慎，无论你的身手多么强悍，我也不可能第一次就把重要任务交给你的，当然，如果你成为自己人……嗯，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掮客如同苍蝇一般搓了搓手，特莉丝当然知道对方不是说“女人”的那种自己人，而是指加入某个势力，不过她对这种事毫无兴趣，只是拿起那本册子，随意的点了其中某个黑帮打手。
　　虽然特莉丝也不是没有伤害过善良的无辜者，但是现在的她，与之前已经不同了，不是因为良心发现，而是因为，她现在被某位伟大存在注视了。
　　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那只死猫即便有些恶趣味，但表现出来的性格还是偏向于“善良”的，既然如此，那么在真正了解那位伟大存在的“教诲”之前，还是不要对善良的人出手比较好。
　　掮客瞥了一眼特莉丝选择的目标，立刻挤出一副笑脸：
　　“灰熊乔恩，嗯，这可是个硬茬子，小姐可千万要小心一些。”
　　“不用你教我怎么做。”特莉丝从兜里掏出五苏勒的硬币丢在桌上。
　　是的，要交钱——不管在哪里，接这种单子，都是要交保证金的。
　　“这是票据和目标资料，请收好。”
　　掮客收起钱，立刻掏出一小沓资料递了过去，特莉丝接过看了几眼，便急匆匆的离开了这间“典当行”。
　　……
　　“梅拉斯夫人的位置……”
　　就在特莉丝起身前往东区的时候，克莱恩正拿着随手捡来的树枝进行卜杖占卜，他本来是打算前往梅拉斯先生的住处蹲守的，可他却发现，他想的有些太简单了——
　　因为有钱人出门，是可以坐出租马车的啊！
　　也亏得他是个非凡者，否则仅是这一下，就得追丢——鬼知道雇马车追上去要花多少钱！
　　值得庆幸的是，虽然没有贴身衣物，但是作为一名要不了多久就能彻底消化魔药的小丑，愚者先生的占卜能力比起占卜家时期已经有了质的提升，虽然达不到“虚空卜算”的程度，但是靠着那份资料里的情报和刚刚亲眼目睹对方上车的灵性联系，大致的占卜还是没问题的。
　　配合卜杖和地图，克莱恩在并不熟悉的贝克兰德街道上走走停停，七拐八绕之后，来到了地图上标注为大桥南区的区域，而此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而当他看到那辆出租马车迎面离开之后，他忽然有些相信，梅拉斯夫人是真的出轨了。
　　毕竟，在之前决定贝克兰德定居地点的时候，大桥南区甚至都没有被他列入“可选居住范围”之内。
　　如果说排除掉西区、皇后区是因为治安条件和居住成本，北区是因为圣塞缪尔教堂，东区、码头区、桥区是因为贫穷，那么大桥南区，就是因为它的存在感相当的低，甚至可以说是与其他地方的贝克兰德是两个世界。
　　整个贝克兰德被塔索克河分割成两个部分，之前提到的所有区域基本都在大桥以北，那边有发达的交通，庞大的人流量，鳞次栉比的工厂和证券交易所，而塔索克河以南，就只有大桥南区和圣乔治区两个区域。
　　就好像“前世”的老城区和新城区的区别一样，相比于塔索克河以北的繁华，塔索克河以南的生活节奏相当的慢，这里交通不便，快速前往河对岸的方法只有地铁，而且没有工厂等就业岗位，再往南甚至可以看到一些小镇和农田。
　　在贝克兰德，几乎没有任何贵族和富豪愿意居住在这里，至于工人阶层……哪怕这里的房租并不贵，但只要考虑到每天从大桥南区到工厂区的路途，就足以让他们放弃在这里居住。
　　于情于理，这位梅拉斯夫人都没有理由来这种地方，既然对方在这里下车，那就一定有什么问题。
　　从兜里掏出一枚硬币，随着指尖的翻转，那枚硬币似乎也活了过来，伴随着“铮——”的一声轻响，硬币被弹上了半空，而克莱恩的双眸，也在这一瞬变得一片漆黑。
　　“正面，代表肯定，存在危险。”克莱恩收起硬币，略微有些迟疑，四下张望想找一个可以提供盥洗室的餐厅，却发现这地方，甚至找不到一家咖啡馆……
　　……
　　同样依靠占卜能力，特莉丝很快找到了灰熊乔恩，但她却并没有立刻动手，因为她发现，这个乔恩，很可能是个非凡者！
　　“见鬼！这可不是五十镑就能解决的目标！”虽然早就知道这种不限接取对象的委托有不少坑，但是真正遇上的时候，还是让特莉丝感到一阵不爽。
　　倒不是她解决不了一个最多不过序列八的野生非凡者，只是她很担心，这个黑帮打手身后是否有什么组织！
　　毕竟野生非凡者获得非凡能力的渠道也就那么几种，要么主动追求，要么获得传授，要么意外获取，以一个黑帮打手的财力，主动追求基本不可能，意外获取的人大多精神存在异常，可眼前的灰熊除了弗萨克人标志性的酗酒与暴躁外，并没有表现出精神异常。
　　那么他至少饮用了正确调配的魔药，甚至有可能掌握了一定的扮演法。
　　杀一个黑帮打手不难，但是为此惹上一个神秘组织的话，就不那么划算了。
　　不过第一单委托若是做不成，她想要再接任务就会变得困难许多，略作思考之后，特莉丝还是决定动手。
　　“大不了就去投奔那只死猫！”
　　特莉丝咬了咬牙，发动非凡能力进入隐身状态，用反占卜能力消去所有痕迹之后，朝着那个壮硕的巨汉摸了过去……


第八十二章 溜门撬锁
　　“唰！”
　　一声并不算太过刺耳的轻响之后，身材壮硕的男子缓缓的倒下，他的眼中仍旧透着迷茫与困惑，他似乎想要大声呼救，但一直纤细而柔嫩的小手却紧紧地握住了他的咽喉，以至于无论他如何挣扎，也只能发出风向漏气般的“呃呃”声。
　　“比想象中要简单，看样子只是序列九。”拖着壮硕的身影转入小巷，特莉丝开始剥取灰熊的尸体——好吧，确切的说是剥他的衣服。
　　倒不是说她觉醒了什么变态的嗜好，仅仅是为了保险起见。
　　虽然以东区的治安环境，只要将尸体放在这里，要不了两个小时，他身上一切有价值的东西都会被发现他的人卷走。
　　但考虑到也有可能是灰熊所属势力先找到他，特莉丝决定还是自己来完成这项工作。
　　将搜出的几苏勒和一盒卷烟塞进口袋，特莉丝掏出一只怀表看了看时间，虽然这个时代的女性通常是配带腰挂表，不过特莉丝仍旧认为自己应该是男人，所以她还是选择了这种偏男性的计时工具。
　　他的等待时间并不是太久，片刻之后，一滴晶莹的，带着仿佛水银般质感的猩红血珠从“灰熊”的胸口渗出，那看似凝固，却又保持着流体质感的奇特材质给人一种奇特的吸引力。
　　“没见过这种非凡特性，也不知道是哪个途径的。回去以后占卜看看吧……如果找不到买家，可以丢给那只猫。”
　　特莉丝用灵性包裹双手，将那滴液体拿了起来，随手将其塞进了卷烟盒里。
　　至于那些卷烟，特莉丝已经用剥下来的衣服包好，打算一会儿丢进塔索克河——如果乱扔的话，很容易被后续调查者发现，从而将其锁定在非凡者作案上。
　　……
　　就在特莉丝轻易的搞定了一桩价值二百五十镑（包括非凡特性）的生意时，克莱恩却是来到了一家民居前。
　　这座房屋并非是联排住宅，而是那种带着院子的小别墅，而且按照克莱恩的事先了解，这样一座别墅的租金，甚至比自己现在租住的明斯克街15号的那座联排房屋还要便宜一些，只比水仙花街2号的租金贵了两苏勒！
　　想到水仙花街，克莱德的心情微微一沉，嘴角却再次翘起，组成了一个灿烂而无神的笑容。
　　考虑到占卜中出现的“非凡力量”，克莱恩并没有直接闯进去调查的打算，反正梅拉斯先生也没有给他一台照相机，就算真的发现了奸情也没有任何证据。
　　比起没有收益的冒险，克莱恩打算先回去，等明天将这里的地址交给梅拉斯先生，看看那位先生有没有进一步的委托。
　　不过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民居的大门忽然再次打开，一个身穿便服的女性从中走出，虽然进行了变装，但克莱恩一眼就认出，这绝对是梅拉斯夫人！
　　“还好没有直接回去……看样子这里只是一个换衣服的安全屋？”克莱恩眉头微微皱起，却没有打算跟上梅拉斯夫人，他很确信，哪怕对方换了衣服，也肯定还是会坐马车离开，相比于一边占卜一边追，调查一下这座房子反而有可能得到一些线索。
　　借助“小丑”的平衡与敏捷，克莱恩轻巧的翻过了围墙，虽然是大白天，但贝克兰德那终日隐藏在云与雾之中的气候给了他足够的掩护。
　　穿过花园，克莱恩几步来到房屋侧面，在大致观望了一下，便借着自来水管道，轻松的爬上了二楼的阳台。
　　“没看到仆人……是没有，还是都在一楼？”克莱恩透过阳台向着房间内观察，确认房间内没有仆人后，才掏出一张卡片，轻松的挑开了插销。
　　克莱恩没有急着进入阳台，而是小心的清理了一下自己的鞋子，确认不会留下脚印后，才走了进去。
　　“怎么会有这么多灰尘？”克莱恩皱起眉头，略微有些不解，房子里的摆设被整理的很整齐，但是却可以看到一层薄薄的灰尘，哪怕贝克兰德的空气质量很差要积累这样的灰尘，少说也要一两周的时间。
　　不过这也让克莱恩变得大胆了一些，毕竟脏成这样的话，至少说明这里没有仆人打扫。
　　靠着小丑的灵巧，克莱恩竭力的降低自己留下脚印的可能，只是他把整座房子都跑了一遍之后，才发现居然真的只有一楼的走廊上，有着一串新旧不一的脚印。
　　这是典型的女士脚印，有些甚至已经被灰尘重新盖住，而这些脚印，也全都指向了一间有着黄铜把手的门。
　　“按照布局来说，这里应该是客房吧？”
　　克莱恩嘀咕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枚硬币，口中默念道：
　　“门后面有机关或者陷阱。”
　　随着他的双瞳变得漆黑，硬币也“铮”的一声高高弹起。
　　待到金币落下，朝上的反面让他微微放松。
　　“反面，代表否定，没有设置机关，看样子这位夫人并不担心有人偷偷进来？或者，是没想到？”克莱恩这么想着，掏出一张手帕垫在把手上将其拧开，出乎意料的是，这扇门后的房间，居然没什么灰尘。
　　“只打扫一间房子吗？”克莱恩小心的走进屋内，却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发现，带有镜子的梳妆台上放着一个首饰盒，里面放着一套应该是今天出行时佩戴的首饰，来时穿着的衣物整整齐齐的叠放在衣柜里，除此之外，就只有几件廉价的平民衣着。
　　“难道真的只是换衣服的安全屋？可是梅拉斯先生的府邸位于希尔斯顿区，就算穿着便装出门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啊！”克莱恩对于这位夫人的行为越发的不解起来，不过很快，他想到了一种可能，从手腕上解下一枚崭新的蓝水晶灵摆——这是他在来贝克兰德之前重新制作的。
　　他用左手提着灵摆，右手取出便签纸，在上面写下了一行文字——
　　“这间房子里，有密室或者暗格。”
　　虽然同样可以用硬币占卜，但是在有相对安定的环境时，克莱恩还是更喜欢用精确度更高的灵摆法。
　　伴随着闭目默念占卜语句，克莱恩的灵性缓缓蔓延，手中的灵摆也开始有节奏的转动起来。
　　在七次诵念之后，他挣开了眼睛——
　　灵摆，正在以顺时针转动！


第八十三章 克总怂了
　　确认了房间里有暗格，一切就变得容易了起来。
　　“这栋房屋的暗格或者密室。”
　　克莱恩写下新的占卜语句，坐在了梳妆台前的椅子上，一边默念，一边闭上了眼睛。
　　重复七次之后，他进入了朦胧的梦境，灰蒙蒙的世界里，他看到了杉木衣柜，看到一只手取下了其中的横梁，接着，衣柜向着侧面滑开，露出了后面的木质门扉。
　　“难怪只有这间房子进行了打扫，原来是为了避免滑动衣柜的划痕被发现？”
　　克莱恩看着那个自己刚刚检查过的衣柜，对于自己的专业素养产生了一丝羞愧，不过他很快就打消了这种念头。
　　“也不知道密室里会有什么？非凡物品？还是隐秘宝藏？又或者是装满了尸体的牢房？”
　　克莱恩这么想着，却并没有试图进入密室，在不知道梅拉斯夫人什么时候会回来的现在，无论是直接打开密室查看，还是自己召唤自己让灵体进入，都是很危险的事情。
　　而且说到底，现在急着探查就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情，不管那位梅拉斯夫人藏着多少秘密，晚上一定会回到梅拉斯先生家里，自己只要在晚上过来一趟，自然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探索。
　　想通了这一点，克莱恩快速收拾了自己留下的痕迹，然后转身离开了这座宅子。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打算先找家咖啡厅吃个晚饭——横竖不过两个小时，为了这点时间坐两趟地铁，这着实有点划不来。
　　不过就在这时，那位梅拉斯夫人，居然回来了！
　　“这么快？”克莱恩看着拎着一袋子食物回来的梅拉斯夫人，顿时觉得非常诧异，然后，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我之前会觉得梅拉斯夫人随时会回来？”
　　虽然看起来，克莱恩的想法没什么，但是仔细想想，“他进入那间房子不过十几分钟”，“梅拉斯夫人每天傍晚才会回家”，“这间屋子里到处都是灰尘”，“对方只是换了个衣服就离开了”……
　　在这样的已知条件下，他产生“梅拉斯夫人很快会回来”这种念头，本身就很不合理。
　　虽然对方确实很快回来这件事，可以将自己莫名出现的念头推给灵性示警，但克莱恩，却忽然冒出了另一种想法——
　　虽然是灵性示警，但警告他的，并不是梅拉斯夫人快要回来这件事，而是……不要进入那间密室？
　　想到这里，克莱恩只觉得头皮发麻，梅高欧丝的面孔再一次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那间密室里，总不会有邪神子嗣吧？”克莱恩似乎是想要借着这个“笑话”翘起嘴角，但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露出笑容。
　　他没有继续等下去，而是转身离开大桥南区，他现在迫切的找到一个安全的位置，然后重新进行一次占卜！
　　……
　　二十分钟后，乘坐地铁返回明斯克街的克莱恩坐在自家的客厅，灌了两口温开水后，才总算从那种惊悚的感觉中回过味来。
　　不是他太过胆小，只是那种自己的命运被人安排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圣化仪式银匕，制造出灵性之墙封闭空间，然后逆走四步进入灰雾之上，坐在那古老的青铜长桌最上首，克莱恩终于再一次找到了安心感。
　　仿佛只有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惜肉身没法带上来，不然就成了‘前世’小说里看过的随身空间了。”
　　克莱恩缅怀了一下穿越前看过的网络小说，翘起嘴角开始思索占卜语句。
　　“密室里的东西很危险。”
　　克莱恩谨慎的没有使用梦境占卜去观察密室里究竟是什么，虽然这件事很大概率是他自己吓唬自己，但想到那穿心的痛苦，他还是决定稳妥为上。
　　心中默念七次占卜语句，克莱恩缓缓睁开那漆黑的眸子，看到的，却是仿佛被一只手紧紧攥住一般，一动不动的灵摆。
　　“信息不足？还是……被干扰了？”
　　他略微思考了一阵，然后再次写下了新的占卜语句——
　　“梅拉斯夫人被污染了。”
　　默念七次之后，克莱恩看着仍旧纹丝不动的灵摆，觉得这事情恐怕麻烦了。
　　那位梅拉斯夫人明显购买了许多食物，只能认为是密室中的人或者别的什么需要进食，但对方没法自己购买。
　　其次，梅拉斯夫人几乎每天都要出门，频繁到引起梅拉斯先生注意的程度，如果不是她已经成了隐性的疯子，完全不在乎暴露，那就意味着密室里的“人”需要每天进食。
　　或者说，对方无法食用储存的食物，又或者，根本就存不住食物？
　　克莱恩脑海里的邪神子嗣的印象慢慢淡去，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头疯狂的野兽。
　　不过，梅拉斯夫人究竟是怎么饲养这头“野兽”的？
　　克莱恩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出结果，不过他已经不打算继续参与这件事了。
　　作为一名前官方非凡者，克莱恩很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他决定……举报。
　　观想坠落的感觉回到现实，愚者先生穿上一身正装，一路朝着圣风大教堂走去。
　　之所以选择圣风大教堂，一来是它就在乔伍德区，离得近，二来，则是作为前值夜者，克莱恩不想把祸水引到黑夜教会去。
　　……
　　“斯内克大主教！我们接到了匿名举报！”
　　圣风大教堂，罕见的没有外出散步的艾斯·斯内克大主教听到了代罚者成员的汇报，立刻站起身来，有些急切道：
　　“是那个杀死齐林格斯的强者？还是东区的畜生？又或者是刺杀尼根公爵的幕后主使？”
　　“都不是……上面说，在大桥南区文斯克街22号，有人豢养非常危险的神性动物。”代罚者手里拿着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条，似乎终于察觉到了大主教的心情不佳，语气也微微弱了几分。
　　“那你们还不去……”艾斯·斯内克这几天被各式各样的非凡事件弄得头大，听到这种小事也来烦自己，差点一道闪电批过去，不过很快，他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对——
　　“你说，神性动物？”
　　“没错，纸条上是这么写的。”代罚者有些尴尬的说道，艾斯·斯内克却是压制住了自己的焦躁，尽可能平淡的问道，“查到是谁送来的吗？”
　　“是一个小孩子，听说是个大胡子的男人用一便士做报酬让他送来的，我们已经找人占卜了，不过还没有结果。”


第八十四章 客人
　　“本报讯，昨晚7点15分，位于大桥南区文斯克街22号的民宅发生了一起严重的爆炸，疑似煤气泄漏造成，所幸该房屋多年无人居住，并未发生人员伤亡……”
　　“真是什么事情都可以推给煤气爆炸啊……”清晨，被恶魔先生的叫早服务唤醒的克莱恩拿起今日份的报纸，很快就在第三版看到了他想要看到的新闻。
　　不过……
　　“居然引发了爆炸……是那个‘东西’具有爆炸类的能力，还是代罚者通过炸毁房屋来销毁痕迹？”克莱恩有点后悔昨天没有去大桥南区围观，不过再一想，他又轻轻摇了摇头，如果自己在场的话，以自己序列八都还没消化完的实力，说不定会被代罚者顺便拎回去。
　　“总之这件事到这里差不多就该结束了，倒吊人先生似乎最近也在贝克兰德，说不定他会在塔罗会上分享今天的事情……哦，对了，他和正义小姐昨天请假来着……可惜梅拉斯先生的委托估计也要不了了之了，十镑啊！”
　　克莱恩有些痛苦的叹了口气，逆走四步来到灰雾之上，通知太阳先生和恶魔先生下次塔罗会暂停的消息，虽然说太阳、恶魔和自己也可以开一次塔罗会，但是没有倒吊人先生的脑补和正义小姐的捧哏，他想要在两个神秘学知识丰富，却没什么交集的人面前维持逼格，那也太困难了。
　　……
　　“果然还是暂停了啊！”斯诺听着耳畔回荡的愚者先生的声音，感受到魔药又消化了几分。
　　要问整个塔罗会最重要的成员是谁，那必然是正义小姐无疑，倒不是因为她足够有钱，而是因为，她足够小白。
　　作为一个非凡世界的新人，奥黛丽小姐总之能够替愚者先生问出一些他想要知道，却又足够低级的问题，这绝佳的捧哏手法，才是塔罗会前期得以维系的基础。
　　收拾了一下心情，斯诺一如既往的翻阅起信箱中的来信，确认今天没什么生意之后，便拿着读者来信，一边读一边挑出几个有特色的进行回信。
　　斯诺很享受这种过程，因为他很清楚，这些读者在不久的将来，都会成为他的锚。
　　不过他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在第一封回信刚刚写好的时候，斯诺的耳边，忽然响起了有些熟悉的呓语，还不等他听清那呓语说了些什么，层层叠叠的耳语便此起彼伏的浮现出来——
　　“真实造物主是隐秘存在，愚者也是隐秘存在，我听愚者的耳语不会被污染，所以听真实造物主的耳语也不会被污染……”
　　白马非马的耳语形成层层叠叠的滤网，将忽然出现的耳语中的污染尽数隔离，只留下若有若无的呢喃，在他的耳边回荡——
　　“来这里！快来这里！”
　　“这是，真实造物主的神谕？怎么会忽然联系我？因为我现在成了v先生，是神使了？”斯诺心中升起这个念头，不过还是立刻抬起右手，在胸前连点四下，绘制出逆十字的符号，然后虔诚的道：
　　“您的意志就是我的意愿。”
　　言罢，他盯着那层层叠叠的呢喃起身，从随身带着的锡制卷烟盒中取出那枚隐修士的非凡特性丢进影子之中，推开门朝着外面走去……
　　……
　　“应该就是这附近了……”
　　顺着真造的呢喃所指出的方位，斯诺皱着眉头巡视着周遭的环境，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奇怪……
　　嗯，有了！一个下水道！
　　斯诺的视线集中在那个看起来挺值钱的铁盖子上面，略微思考了一下，便发动了隐修士的能力。
　　不得不说，这个来自“前v先生”的遗留真的是挺好用的，除了会无时无刻的散播真实造物主的rap之外，几乎能够赋予使用者隐修士全部的能力。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只要能承受住真造的耳语，一个普通人也可以借着它获得中序列的实力，而且还是全方位的那种。
　　斯诺的身体忽然崩散，化作一团漆黑的阴影，顺着下水道入口的空隙流淌下去，在穿过了短暂的恶臭区域之后，他看到了一个人。
　　“兰尔乌斯？”
　　……
　　兰尔乌斯觉得自己非常倒霉，明明只是想搞个大新闻，却没想到居然被真实造物主阴了一把。
　　真实造物主埋在他体内的树苗不断的对他的精神施加着影响，让他在恍惚之中，来到了贝克兰德，来到了这个充斥着堕落、麻木、怨恨与死亡的城市，哪怕没有感受到那一点点在自己的血肉中增殖的树苗，他也明白那位邪神究竟想做什么了。
　　幸运的是，他只是个序列八的非凡者，能够承受的力量有限，为了不直接杀死他，真实造物主降临在他身上的力量并不算多，而他到底是个“诈骗师”，通过对自己施加魅惑、思维误导等超凡能力，他勉强让自己保持了一定的理智，没有顺从真实造物主的意愿，在东区、工厂区或者码头区隐藏，而是躲进了贝克兰德生活节奏最平缓的大桥南区，远离那些能够催化真实造物主降临的负面情绪。
　　但在躲了这么多天之后，他还是被发现了，不知道是真实造物主暗中影响了那个女人，还是自己被真实造物主影响后，忘记了控制思维诱导的度。又或者干脆是那个女人是个恋爱脑，完全无视了自己的警告。
　　总之，那个女人频繁的来往行为引起了外界的注意，甚至引来了代罚者的精英小队，而他，在奋力杀出重围之后，终于还是落入了极光会成员的手中……
　　……
　　“这是重要的客人，给他准备一些换洗衣物，接下来一段时间他都会住在这里，记得注意保密。”斯诺将兰尔乌斯带到了a先生的家中，对着管家吩咐了一句。
　　他倒是不担心兰尔乌斯对这里的人动手，或者说，现在的兰尔乌斯，恨不得周围一个人都不死，因为每一个死者，都会让真实造物主代替他的速度增加几分。
　　大致安排好了兰尔乌斯的借宿问题之后，斯诺这才转过身，看着兰尔乌斯道：“尊敬的容器先生，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和他们讲，只要不离开这座房子，他们都会满足你的。”


第八十五章 兰尔乌斯的受难日
　　“你不带我去东区？”兰尔乌斯看着斯诺，脸上满是不解。
　　现在他的状态，就好像一个双重人格，虽然自己目前还是主导人格，但是每当他放松、疲惫又或者干脆入睡的时候，属于真实造物主的那部分意识就会控制着他的身体做出一些很麻烦的事情。
　　这种情况下，只要把他带去东区，藏上一两个月，真实造物主的意志大概就会成长到足以压制他的人格的程度，到那时候，他就会彻底被真实造物主所取代，成为神降的容器。
　　可这个极光会的成员，居然选择把他带到了西区！
　　虽然西区不是没有堕落的气息，但是比起东区那种充斥着怨念、死亡、麻木与疯狂的地方相比，这里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平和了！
　　在东区，他被彻底取代所需要的时间大概需要一到两个月，而在西区，这个时间可能会被拉长到半年。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斯诺在【谁也看不穿】的力量影响下，哪怕一直以本来面目面对兰尔乌斯，也并不担心会被对方记住长相和身形。
　　他只是维持着一副冷酷的面孔，漠然道：
　　“不要把我当成白痴！东区确实能够让吾主更快的降临，但混乱的环境也意味着风险，在那种地方，你这样的诈骗师能够轻易的挑起麻烦，引来官方非凡者，然后你就可以借此机会逃跑了，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吾主为了降临已经等待了数千上万年，你以为祂会看不穿你这点小把戏？”
　　斯诺的视线与兰尔乌斯相对，他这话并不是说给兰尔乌斯听得，而是说给那个隐藏在兰尔乌斯体内，属于真实造物主的意识。
　　作为“所有生灵的堕落自性”，真实造物主能够将自己的意识投影借助神性植入其他生灵的体内，并以负面情绪为养料，逐渐替代对方的意识。
　　这就意味着，这个“小真实造物主”，是有意识的，如果斯诺不和他解释清楚的话，万一这个小真造自己控制着兰尔乌斯跑去了东区，那乐子可就大了。
　　兰尔乌斯显然也明白了斯诺的意思，面如死灰的瘫坐在了沙发上，但斯诺并未因为他这样的表现而放松警惕，但也没再多说什么，随意的坐在一旁，拿起执事取来的书籍，静静地阅读起来。
　　……
　　“为什么还没反应！难道剂量不够？”
　　被关进a先生的住所已经一周了，兰尔乌斯的情绪越发的急躁起来，虽然这里的生活还算不错，除了不能踏出这间宅子之外，无论是食物还是娱乐都可以说是上流社会的顶级餐饮标准。
　　可是，他体内那每天都在成长的“树苗”，却让他完全没有心情享受这些哪怕是他最富裕的时候，也享受不起的食物。
　　那个该死的家伙用了一种类似于精神层面的影响，让他每次想要离开这座宅子的时候，都会自动回到卧房，虽然明白只要动用真实造物主的神性，这点精神影响立刻就会被清除，但兰尔乌斯也明白，那恐怕就是对方的目的所在。
　　就在他无比焦躁的时候，一阵阵杂乱刺耳的琴音从头顶传了下来，这让他本就烦躁的精神越发的狂躁起来。
　　“该死的！那家伙又在搞什么鬼？”
　　兰尔乌斯发出愤怒的咆哮，闻声赶来的执事立刻礼貌的鞠了一躬，然后用非常标准的贝克兰德腔说道：
　　“抱歉，v先生今天收到了一架钢琴作为礼物，为了不让这件珍贵的礼物被埋没，他正在学习钢琴。”
　　“他这叫学习？该死的，我找只老鼠在琴键上跑都比他弹得好！见鬼，他就不能请一个钢琴老师吗？”
　　兰尔乌斯虽然明白这可能是对方在诱导他的负面情绪，但他还是忍不住大声咆哮到，因为现在的他，除了愤怒以外，已经没有任何事情可做了。
　　作为一名了解人类心理的欺诈师，他很清楚，负面情绪只会越积越多，适当的释放才能降低压力。
　　但是，从琴房传来的琴音却并没有因为他的咆哮而停止的意思，反而越发的杂乱起来。
　　那感觉，就好像是一个连音符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家伙，正在用吃奶的力气乱敲一样。
　　更令他绝望的是，真实造物主的意识似乎完全不介意这种吵闹，或者说那个意识比起被吵到的不满，更喜欢他因为吵闹而产生的负面情绪——这让他连“你们的神不喜欢”这个借口都没法说出来。
　　“给我找一对耳塞过来。”
　　兰尔乌斯知道自己的反抗是徒劳的，他只在无能狂怒之后，对着执事提出了一个卑微的要求。
　　“没问题先生。”执事并没有任何推辞，就如斯诺之前所说的，在这栋宅子里，除了离开和杀人，他可以提出任何要求，包括享用那一对完全符合极光会企业文化的女仆。
　　不过兰尔乌斯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万一真实造物主再借机来个受胎，那他可就真的一点活路都没了！
　　执事很快招来了两团棉花，但兰尔乌斯将其塞进耳朵之后，却发现那杂乱的琴音一点都没有减弱，反而有种在颅内回荡的感觉。
　　“该死的！居然用非凡力量弹琴！”兰尔乌斯取出棉花用力的朝地面摔去，但那在空气阻力的作用下，缓缓飘落的棉花，却仿佛正在对他发出无声的嘲讽。
　　“啊啊啊啊啊！”
　　兰尔乌斯发出愤怒的嚎叫，他无比期望自己的声音可以传出房间，引来巡逻的警察，但他却知道这毫无意义，因为打从他住进这座房子的那天起，那个男人便通过仪式，将一切声音都禁锢在了房子里。
　　半晌后，总算将心里的怒火发泄出来的兰尔乌斯终于缓了过来，深深的吸了口气后，看着仍旧维持着笑容的执事道：
　　“给我找一台留声机来！嗯，再来几张唱片，这没问题吧？”
　　“当然，请问您想要什么类型的曲子？a先生收藏了一些古典歌剧曲目，而v先生则更倾向于罗塞尔大帝发明的……嗯，轻音乐。”执事仍旧保持着职业化的微笑，动作礼仪一丝不苟。
　　兰尔乌斯看着那张英俊的笑脸，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声音最大的！”
　　“好的，v先生之前带来的收藏里好像有两盘罕见的‘死亡重金属’，也是罗塞尔大帝的发明，我这就帮您取来……”


第八十六章 真造很开心
　　大半天过去，兰尔苏斯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渐渐适应那杂乱的琴音，就在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审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问题的时候。
　　却忽然意识到，钢琴的音调，似乎变得整齐起来了！
　　不只是整齐，甚至开始汇聚成旋律，虽然还是充满了各种杂音和不协调音，但至少不会让人觉得头疼了。
　　“见鬼，这家伙不会真的是在学琴吧？”
　　兰尔乌斯有些怀疑人生的想到，不怪他想法多，作为一个欺诈师，为了可以在各种场合接触到目标，优秀的学习能力和鉴赏能力也是必要的一环。
　　但是，这个v先生的“学习”过程简直堪称反常识，就之前那杂乱的音调，还有现在夹杂在正常旋律中的杂音，简直让兰尔乌斯怀疑他是否看得懂乐谱。
　　……
　　“该死的！那家伙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
　　第二天清晨，在早餐过后，整栋宅子中再次响起的琴音，彻底让兰尔乌斯受不了了。
　　并非是斯诺的琴音再次变得混乱，而是，真实造物主的意识，在躁动！
　　虽然和现有的音乐风格并不相同，但也只是正常的乐曲而已，但这曲子却仿佛触碰到了某种神经一般，让真实造物主还算平缓的意识忽然变得兴奋起来。
　　那不是吸收了怨念、恨意之后产生的成长，而更像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时，忽然集中精神的感觉。
　　“见鬼的！你这家伙究竟在弹什么！”
　　兰尔乌斯一路冲上了位于二楼的练琴房，大声喝问道。他此时已经不在乎会不会激怒对方，只要能让这该死的曲子停下来，什么惩罚都无所谓！
　　只是坐在琴凳上的v先生却仍旧敲击着琴键，身体大幅度的起伏，仿佛在指挥一场交响乐一般。
　　兰尔乌斯的脑中渐渐浮现出幻听，那不再是钢琴，而是有歌声，有大中小提琴，有吹奏乐器，仿佛有一只乐团，在演奏着v先生奏响的曲调！
　　这不是v先生在演奏，而是真实造物主在演奏！这位v先生的演奏仿佛触发了真实造物主的某段回忆一般，仿佛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音符包裹了兰尔乌斯。
　　他胸前的皮肤开始发出阵阵灼痛，一个个细碎的呢喃从皮肤中传出，化作一种听不懂的语言，仿佛在合着v先生的琴音歌唱。
　　奇怪的，带着弹舌音的不知名语言从兰尔乌斯的身体中传出，而v先生也伴着真实造物主的声音，用明显带有模仿感觉的声音跟着唱了起来——
　　“白雪帐里，扬唱你的故事；暴风里，有忙于战斗的各位……”
　　这首歌不算难听，甚至还有些悦耳，但在真实造物主那带有污染的歌声中，兰尔乌斯的大脑仿佛都在颤抖。
　　更可怕的是，似乎这种语言本身就带有什么神秘，在那个v先生跟着一起唱之后，倾听者的超凡能力“耳语”也随之启动，虽然那似乎是被这种语言所诱发出来的力量，但仍旧不断的侵蚀着兰尔乌斯的意志，仿佛在向他灌输着什么恐怖的意念。
　　“停下！快停下！”
　　兰尔乌斯抱着脑袋，似乎是想要逃走，不过无论他跑到哪里，无论打开几个留声机，无论把死亡重金属的唱片放多少，那歌声都不断的在他的脑内徘徊，从她的胸腹之间，那个隐约构成一个逆十字图案的筋肉中传出，从他的每一个毛孔向外释放。
　　“冰寒极地上，白雪洒满，机翼上。奔前头，把心胸，拔昂啦！管他暴风我看到了光明未来。管他，暴雪，凭什么变脸，啦！”
　　歌声在不断的回荡，兰尔乌斯只觉得一切都在发声，一切都在唱歌！
　　灯具变成了弦，桌椅化作了鼓，墙壁化作了共鸣箱，到处都有声音在回荡，到处都有声音在蔓延，屋子里的管家、女仆和执事都在欣赏着这动听的旋律，唯有他，在惊恐之中发出阵阵哀嚎。
　　然而真实造物主完全不在乎兰尔乌斯的咆哮，仿佛他的痛呼只是这乐曲中的一部分而已。
　　有句话兰尔乌斯猜的很对，斯诺确实不懂音符，他甚至看不懂五线谱，无论是秘祈人还是倾听者，也都没有强化音乐天赋，但是，巴浦洛夫之犬的能力，却赋予了他强大的条件反射形成能力。
　　换言之，他昨天的练习，便是在将不同琴键组合按下所产生的音符，与自身的思维之间构建直通回路，从而达成“脑子里想到某个音调时，手指就会按下相应的组合”的效果。
　　再加上布里丹之驴强化记忆的效果，斯诺在经历了一整天的“穷举”之后，面对任何曲子，只要他听过一遍，就能够用钢琴复刻出来。当然，靠这种作弊的手段，想要成为钢琴家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靠着前世的记忆，弹出一两首高水准的曲子，却完全做得到。
　　至于如何解释这些曲子的来源？
　　自然是伟大的真实造物主的神启了！
　　毕竟是灵性溢出导致的心声外泄，真造自己都不知道会泄漏出什么，信徒经过反复收听，凑出一支曲子有什么好奇怪的？
　　更别说悖论途径的序列五，恰好有概率方面的非凡能力。
　　不过斯诺估计自己的借口大概率是用不上的，你没见真造已经和他一起唱起来了吗？
　　不过说真的，阿造的嗓子，真没斯诺好。
　　这首曲子并不长，算上前奏也不过几分钟而已，但对于兰尔乌斯而言，却不亚于是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反观这位v先生，弹完曲子之后却好像整个人都升华了一样，浑身都散发着庞大的灵性。
　　兰尔乌斯知道，那是真实造物主在通过倾听者的“聆听”能力进行赐福。
　　真实造物主，不管是自己身上这个分身，还是位于“神国”的本体，都很喜欢这首歌！
　　然而，兰尔乌斯其实还是低估了真实造物主对于这支曲子的喜欢程度，因为就在v先生结束演奏后的，全世界所有曾经经历过倾听者阶段，与真造建立了联系的非凡者，全都在几分钟内得到了神谕，从这天起，极光会，有了圣歌。


第八十七章 塔罗会又来了
　　“你说我一个二五仔，怎么就成了真实造物主的眷者了呢？”斯诺看着镜中的自己，脸上挂着自嘲的笑容。
　　对于有秘密的人来说，成为真神眷者是非常不方便的事情，因为那意味着，神随时有可能注视着你。
　　但这种问题对于斯诺而言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白马非马的存在，可以让他提前察觉到神灵的注视，之后只要主动做出符合眷者身份的事情就没问题了。
　　就好像班主任随时会出现在窗口这件事，会让自习课玩手机变得战战兢兢，但是如果每次班主任即将出现前都会得到通知，那威胁系数基本就可以忽略了。
　　更别说这位真神还被七神封锁在了神弃之地，并不能像七位真神那样方便的观察世界。
　　实际上，比起真造的状态变好这种在他预案之中的分支，他比较在意的反而是真造直接让极光会全体学唱喀秋莎……
　　极光会的成员当然是不懂俄语的，他们学唱喀秋莎，过程基本就是举行仪式，祈祷，然后祈求真实造物主把歌词和曲调赐下。
　　斯诺几乎可以想象，不同地区的极光会成员因为不懂俄语，只能靠空耳，唱出一堆鲁式俄语、弗式俄语、因式俄语、伦式俄语……的喀秋莎。
　　嗯，以后可能还会有牢不可破的联盟、苏维埃进行曲以及苏卡不列。
　　好家伙，斯诺甚至怀疑，如果没有末日的问题，再过几百年，倾听者说不定得改名为“听众”。
　　斯诺此时几乎可以想象那些极光会成员的心情，因为从这一刻起，所有的极光会成员，都会知道，有一位眷者阁下靠着从神的福音中提取出了一首圣歌，而得到了神的注视。
　　“看样子要好好学一下钢琴了……”斯诺叹了口气，如果被发现“神之奏者”阁下连钢琴都弹不好，那麻烦可就大了——别以为狂信徒就很团结，狂信徒的嫉妒心，可是非常强的。
　　交代眼神狂热的管家和执事看好已经陷入恍惚状态的兰尔乌斯，斯诺回到了自己家中。
　　虽然不知道兰尔乌斯身上的真实造物主意识是否能察觉源堡的痕迹，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选择更安全的环境。
　　当然了，因为上午和主合奏了一曲的关系，他觉得精神疲惫，想要回家休养本就是非常合理的请求，哪怕是真实造物主本主，也不会有任何的怀疑。
　　……
　　深红的光晕如潮水般铺开，在短暂的恍惚之后，斯诺再次来到了那灰雾之上，巨人居所般的宫殿内。
　　开启了灵视的克莱恩审视着塔罗会的成员，快速确认了他们的状态，就在倒吊人先生打算打断正义小姐的招呼时，却见正义小姐忽然起身，带着歉意对着恶魔先生道：
　　“恶魔先生，我为我的鲁莽像你道歉，希望你并没有因为我的失误受到太大的损失。”
　　听着正义小姐甜美的声线，斯诺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她在道歉什么，不过念头一转，他才想起了在半个月前，恶作剧似的发言。
　　不过既然已经做了，就不能随意带过，于是他摆出一副严肃的姿态，郑重道：
　　“正义小姐，你可能并不理解神灵的符号意味着什么，那是祂们感知的延伸，任何在神灵象征符号前发生的事情，都有可能被真神所注视。这次你很幸运，但没有人可以一直幸运下去，我希望你下一次不要再这么莽撞了。”
　　“我知道了。”正义小姐在收到恶魔先生托愚者先生传的话后，也意识到了自己究竟做了多么愚蠢的事情，她很想说自己愿意支付一笔补偿，但又担心会给恶魔先生留下“什么事情都想用钱解决”的印象，只能乖巧的应了一声后，便按照礼仪老师教她的那样，进入了标准的“宝宝知道错了”的坐姿。
　　“正义究竟做了什么？”阿尔杰见正义小姐少见的严肃道歉，不由得有些好奇，不过紧接着，他忽然想到了一个惊悚的可能——
　　“对了！之前愚者先生传给我的画面，是她在一间小祈祷室内祈祷……天啊，她不会是在刻有风暴之主印记的祈祷室内向愚者先生祈祷吧？她怎么敢？”
　　阿尔杰对于正义这个神秘学小白的作死行为非常的震惊，而小太阳却又是另一种想法，虽然他不知道那个风暴之主是什么神灵，但却从两人的对话中意识到，那个神灵似乎还能够回应信徒并且给予渎神者神罚？
　　青铜长桌前，一时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不过很快，斯诺便终结了这个氛围，转过头对着愚者先生道：“愚者先生，这次我也记下了一页罗塞尔日记。”
　　听到斯诺的话，阿尔杰这才想起了自己之前想说的话，立刻跟着道：
　　“愚者先生，我这次一共获得了十九页罗塞尔日记。”
　　“在此，我必须感谢您派遣的眷者，帮助我出掉了齐林格斯，这些日记是我应该付出的报酬！”
　　“不过我目前的记忆力只能记住六页，请允许我分几次给您。”
　　“没问题。”愚者先生淡然笑道，随即静静等待着两人具现日记，而在这个过程中，奥黛丽却再次确认了自己的结论——
　　“又是一页！而且字迹和字数和之前的都差不多！恶魔先生果然有着很多罗塞尔日记！可惜他记性并不好。”
　　想到这里，奥黛丽不由得偷笑两声，随即又想起了自己之前给恶魔先生带来的麻烦，不由得在心里下定决心，如果之后对方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事情，自己一定要努力补偿他才可以！
　　斯诺具现的日记只有一页，愚者先生便先一步阅读起来，不过第一眼看过去，他的表情就有点古怪——
　　“这个世界的魔药真有意思，能把男人变成女人，也能把女人变成男人……”
　　“这什么情况？还有这种坑人的魔药？”克莱恩瞪大眼睛，脑中不由得浮现出某位男性非凡者在喝下魔药后，忽然变成女人的尴尬场景。
　　不过……为什么第一时间想到的会是伦纳德？
　　想到那位颇具诗人气质，却完全不会写诗的诗人同学，克莱恩的嘴角再次翘起，而他的视线，也继续向下扫去——
　　“说起来，罗塞尔好像品尝过魔女的滋味来着，他知不知道自己床上那位曾经可能是个男人？”


第八十八章 塔罗会上的委托
　　“罗塞尔还干过这事？”克莱恩好悬用小丑的能力控制住了表情，对于罗塞尔大帝的节操又多了几分怀疑。
　　不过在往下看的时候，哪怕是小丑的能力，也差点让他没绷住——
　　“魔女途径既然能让任何男性变成美少女，那么动物呢？是不是能收获一只兽耳娘？嗯，我想我可能要收集一下刺客魔药的配方了，猫耳娘什么的最赞了！”
　　“看来这位前辈的节操也好不到哪里去啊……等一下，刺客，猫？”
　　克莱恩眉头一皱，发现情况并不简单，因为他记得，恶魔先生就养了一只好像是超凡生物的猫，话说难道潘瑞达克斯家有豢养刺客猫的传统吗？
　　不过猫耳娘……嗯，确实很赞……
　　咳咳……
　　克莱恩强行将跑偏的注意力拽了回来，重新聚焦在这篇看似搞怪的日记的内容上，随即立刻发现了重点。
　　刺客，不就是灵知会或者说魔女教派掌握的途径吗？怪不得魔女教派的高层都是女人。
　　在这一刻，克莱恩忽然想起了自己当初调查教唆者特里斯时查阅的情报，然后，他终于意识到，为什么特里斯后来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底找不到了！
　　“看来特里斯通过扮演教唆者消化了魔药，然后在廷根晋升为了序列七，变成了女性，他最后一次出现在交易市场，就是为了购买调配魔药需要的非凡材料。”
　　克莱恩在心里如此猜测着，不过并没有多想，只是把魔女序列的知识纳入神秘学储备，打算将来当段子讲给塔罗会的小伙伴们以提升逼格。
　　眼看潘瑞达克斯日记已经读完，克莱恩拿起了倒吊人递来的六页罗塞尔日记。
　　四皇之战的内幕，因蒂斯的政变，非凡特性的不灭和守恒，都让克莱恩收获颇丰，不过，之前潘瑞达克斯日记中，似乎还提到过非凡特性聚合定律，只可惜聚合定律并没有详细的描述，也许恶魔先生知道，但他却没法问……
　　要是能有个小号就好了。
　　克莱恩再次升起了这个念头，不过级就暂且搁置，因为他有了新的想法。
　　于是，他低沉平和的笑道：
　　“罗塞尔在日记上提到了一些被掩盖的历史，提到了一些简单的常识，后者让我想起，我似乎没有告诉过你们。”
　　听到愚者先生的话，塔罗会的成员们明显激动起来，正义小姐更是直接开口道：
　　“‘愚者’先生，罗塞尔大帝提到了什么常识？我可以支付报酬换取这个消息。”
　　愚者先生对于这位最佳捧哏露出了一个微笑，然后非常慷慨的道：
　　“不需要，这都是简单的常识。”
　　“看到这部分日记，作为塔罗会的召集者，我认为要让你们都知道，当然，我很清楚，你们之中有的人早已掌握。”
　　“太感谢您了！愚者先生您真是太慷慨了！”
　　正义小姐甜美而欢快的声音让克莱恩仿佛心灵都被净化了一般，他停下了手指轻敲的动作，语气平淡的描述道：
　　“第一个常识，非凡特性不灭定律，非凡特性不会毁灭，不会减少，只是从一个事物转移到另一个事物。”
　　不知不觉中使用了邓恩队长的口吻的克莱恩嘴角轻轻上扬，而奥黛丽则惊讶的发现，无论是太阳、恶魔、还是倒吊人，都是一副平静的样子。
　　“原来他们都知道……所以只有我不知道？愚者先生是为了我专门提起的？”
　　奥黛丽再次在心里赞美了愚者，而愚者先生也开始详细的介绍起非凡特性的不灭与守恒的情报，并不经意的提起了让倒吊人为之在意的相近序列，但就在塔罗会的三位成员都同意加入这个交易的时候，恶魔先生却只是微笑。
　　“恶魔果然知道相近序列的情报，明明他才是最有可能掌握密修会情报的人。”愚者先生想起那位和密修会的高层们不清不楚的泥工前辈，不由得叹了口气，但还是隔绝了恶魔的视线，开始给三人讲述起来。
　　毕竟恶魔先生可能比自己知道的要全面的多，要是被他听出点什么错漏，那逼格可就掉光了！
　　斯诺静静地等待着无声默剧的结束，又听到愚者先生要求正义小姐和倒吊人先生配合献祭与赐予的实验，以及正义小姐举荐两位非凡者的事情，等到事情都差不多的时候，他才忽然开口道：
　　“正义小姐，我因为一些原因，需要学习钢琴，不知道你是否能帮我引荐一位老师？”
　　“恶魔先生要学钢琴？”奥黛丽露出了有些诧异的神情，总觉得这种普通的事情没必要在塔罗会上委托，不过仔细想想自己的钢琴老师维卡纳尔先生一堂课的价格……
　　好吧，恶魔先生大概是付不起的。
　　毕竟他只是一个兽医。
　　奥黛丽很想直接点头答应，却又觉得有些麻烦，毕竟以她现在的状态，也不方便介绍一位钢琴家给恶魔先生认识，因为除了维卡纳尔先生之外，她几乎不会在非社交场合接触到其他的钢琴家，而在社交场合介绍钢琴家给恶魔先生认识的话，又很容易闹出奇怪的流言。
　　至于给恶魔先生一笔钱……以对方的社会地位，恐怕很难请到合格的老师。
　　刚刚下定决心补偿恶魔先生的正义小姐陷入了为难，思索了片刻后，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只能对不起格莱林特了。”
　　想到这里，她重新抬起脑袋，摆出自信的笑容道：
　　“对于钢琴，我还是有些自信的，如果恶魔先生不嫌弃的话，我想我可以胜任这份工作，就在我们上次见面的地方如何？嗯，恶魔先生应该可以拿到请柬的吧？”
　　“有正义小姐的教导，是我的荣幸。”斯诺有些诧异于正义小姐的回答，他本来也只是想要正义小姐帮忙出笔赞助费的，谁能想到居然劳动她大驾光临？
　　不过他还是立刻满怀感激的接受了下来，毕竟，谁能拒绝一个年轻、好看又有钱的私人钢琴老师呢？


第八十九章 恶魔与正义
　　“奥黛丽，听说你父亲前些天对你看的很严，刚刚放松一些你就来参加舞会真的没问题吗？我记得你并不喜欢舞会的吧？”
　　格莱林特子爵礼数周全的虚吻了一下奥黛丽的手背，然后小声询问道。
　　“放心吧，我爸爸并没有干涉我社交的意思，我之前只是因为被齐林格斯的刺杀吓到，所以不敢出门罢了。”
　　奥黛丽轻轻摇了摇头，已经晋升为读心者的她，很轻易的便看出，格莱林特子爵此时正在担心自己父亲的责难。
　　虽然是一位财务状况健康的独立贵族，但比起大银行家霍尔伯爵，还是难免有些心虚。
　　“这就好，对了，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吗？”格莱林特子爵见奥黛丽的语气平静，顿时放松了许多，但也猜到奥黛丽是有什么事情才会来参加舞会。
　　为了不让女士面临需要主动说出请求的尴尬，深谙社交技巧的格莱林特子爵立刻递出了话头。
　　“我打算和你借一下琴房，我有个朋友打算学钢琴。”奥黛丽可爱的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抱歉的神色，格莱林特和奥黛丽认识也有些年头了，看到她露出这样的表情，心中立刻生出了不好的预感，有些紧张道：
　　“可以告诉我，那位朋友是谁吗？”
　　“斯诺，斯诺·冯·潘瑞达克斯。”奥黛丽小声报出了恶魔先生的名字，然后乖巧的道：
　　“格莱林特，你和我聊太久了，该去招待其他客人了。”
　　说着，奥黛丽轻巧的转了个身，迈着熟练的社交步伐，开始和相熟的贵族们打起了招呼，只留下维持着僵硬社交笑容的格莱林特子爵如遭雷劈般僵硬在原地。
　　……
　　“我应该是来的最迟的人了，怎么还没看到恶魔先生，难道恶魔先生没拿到今天的请柬？”奥黛丽游走在舞池中，和格莱林特这个“主人”跳了一段开场舞之后，便开始在客厅中巡视起来，但却并没有找到恶魔先生的身影。
　　虽然并没有实际的照过面，不过奥黛丽觉得，以观众的能力，应该可以发现传说中英俊的不像人类的“兽医贵公子”才对。
　　不过就在奥黛丽怀疑，恶魔先生是因为时间仓促，没有得到请柬的时候，忽然发现不远走来一个人，还没等她回想起这个人是谁，就看到对方就像是忽然褪色……不，是忽然染上色彩的素描一样，变得立体起来。
　　原本毫不起眼的路人，忽然一下变成了足以引来全场视线的焦点，这种强烈的反差让奥黛丽差点没能维持住观众状态。
　　“下午好，霍尔小姐。”
　　“恶……潘瑞达克斯先生？”奥黛丽良好的贵族教育让她迅速回过神来，没有呼出略显失礼的“恶魔”，而是用对方的姓氏作为称呼。
　　“是我，贝克兰德最坚硬的金刚石小姐。”斯诺用略带调侃的语气说道，奥黛丽闻言，有些想要鼓起腮帮子表示不满，不过考虑到这里是社交场合，还是维持住了贵族式的微笑，轻声道：
　　“潘瑞达克斯先生，如果打算使用称号，请使用公认的‘耀眼的宝石’，而不是什么‘坚硬的金刚石’。”
　　“你可以叫我斯诺，另外，正义小姐，你可以放心说话的，现在会场上没人会注意到我们，对于他们而言，我们就只是路人而已。”
　　斯诺露出一个魅惑众生的笑容，奥黛丽顿时有些狐疑的扫视了一下周围，发现那些聚焦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似乎真的消失了，哪怕偶尔有视线扫过，也基本不会在她的身上停留，这在以往，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这是什么途径的非凡能力？”奥黛丽有些羡慕这种力量，不由得开口问道。
　　“观众途径，你只要成为序列六的催眠师，就可以使用这种能力了。”斯诺露出八颗牙齿，笑容很是灿烂。
　　听说是自己这条途径，奥黛丽顿时开心起来，不过随即才想起自己刚刚晋升序列八，不由得让自己平静下来，一边猜测恶魔先生是否也是观众途径的非凡者，一边仍旧维持着较低的声音道：
　　“我们现在离场也不会有人发现吗？嗯，包括我的女仆？”
　　“不会，在我解除能力之前，会场里的所有人都会暂时忘记你的存在，至于你的女仆小姐，她大概会本能的觉得你一直都在会场里。嗯，就好像之前给你附加的那个能力差不多，只不过原本是让所有试图对你读心的人将你当成‘天真无邪的小女孩’，而现在是让在场所有回忆起你的人把你当成‘无关紧要的路人’这样，当然，因为这么做需要覆盖整个舞会会场，所以维持时间不算太长，大概两个小时就是极限了——前提是你不要在这个过程中对某位正神祈祷……”斯诺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能力，还不忘小小的揶揄一下冒失的正义小姐。
　　“我已经道过歉了！”奥黛丽心里嘟囔了一句，有些不满的鼓了鼓腮帮子，虽然是在表现对于恶魔先生小心眼的不满，但她的双眼却很是闪亮。
　　虽然成为了非凡者，但观众途径的能力仅仅局限于观察，如今这种使用非凡能力让自己的生活变得轻松的行为，才是她梦想中的非凡者所应该做的事情。
　　“那还等什么……我是说，我和格莱林特子爵借了琴房，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几乎暴露出自己本性的奥黛丽强行维持住了贵族小姐的仪态，斯诺却是轻轻笑着道：
　　“你可以放松一点的，观众途径有一个很重要的注意事项，就是要记住真正的你，面具戴的太久，就容易摘不下来，一直把自己处于观众的位置，就会渐渐变得淡漠，偶尔暴露一下自己的本性，有助于你维持自我。”
　　“谢谢你的提醒。”奥黛丽知道这是很珍贵的扮演守则，立刻诚心道谢道。
　　斯诺闻言，却只是摇了摇头，露出一个动人的笑容：“这是对你甜美笑容的回礼。”
　　“啊，恶魔先生好会啊，怪不得能成为贝克兰德著名的交际草……”奥黛丽心中不由得浮现出失礼的念头，但随即就想起恶魔先生可能也是观众途径，立刻收敛情绪，带着他往格莱林特子爵家的琴房走去……
　　……
　　“诶，我好像忘了什么？之前我在为什么发愁来着？”一直紧盯着奥黛丽，担心她被坏男人拐走的格莱林特子爵拍了拍脑袋，忽然陷入了迷茫……


第九十章 正义的教学时间
　　清脆悦耳的琴音在琴房里响起，房门外却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感受着那台价值三千镑的钢琴传出的美妙音色，奥黛丽轻轻点了点头：
　　“虽然比我家里的还差一点，不过还不错。”
　　“……”斯诺看着如此轻松就说出了这种话的奥黛丽，表情略微有些僵硬，他现在放在a先生家那架钢琴价值五百镑，还是客户送的……
　　然而奥黛丽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无意识的炫富——这也有斯诺免疫观众观察的原因在，她只是学着自己的钢琴老师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坐在了琴凳上，转头看着斯诺道：
　　“我先弹一首练习曲，然后你试着弹一下。”
　　“好的。”斯诺并没有拒绝奥黛丽的建议，转身坐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
　　奥黛丽似乎很喜欢这种成为别人老师的感觉，手指在琴键上轻轻跃动，仿佛一对精灵，在黑与白的舞池之中翩翩起舞，带起一连串美妙的音符。
　　虽然是难度不高的练习曲，但斯诺听得却很舒服，不得不说，这位贝克兰德最坚硬的金刚石小姐虽然在原著中并没有太多的表现出她的琴艺，但水准真的很高。
　　“铛！”
　　随着一个略微沉重的尾音落下，奥黛丽的练习曲小品也宣告结束，她抬起头略微有点忐忑的问道：
　　“你记住了多少？”
　　斯诺虽然想玩一个“我全忘了”的梗，不过考虑到大帝好像并没有抄武侠小说，终究还是把这个只有聊聊几位能听懂的梗藏在心里，笑着道：“全记住了。”
　　“全记住了！骗人！恶魔先生的记性明明很差！”奥黛丽心里腹诽，不过考虑到恶魔先生可能也学过这首练习曲，于是站起身让开位置，用很有老师气质的语气道：
　　“那你弹一下我听听。”
　　“好的。”斯诺点点头，坐在了仍旧留有一点余温的琴凳上，手指轻快的跃动了起来。
　　“水准居然和我差不多？”听着恶魔先生的起手，奥黛丽忽然生出几分羞愧的情绪，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托大了，不过很快，她就察觉到有些不对——
　　恶魔先生弹出来的感觉，怎么和自己一模一样！
　　也许普通人并不能理解这种明明是一个曲子，在没有错音的前提下怎么能听出一样的，但实际上，钢琴，或者说大多数非电子乐器，都存在这一个特点，那就是会随着用力的大小，甚至于弹奏的姿势，来发生微妙的变化。
　　很多音乐家弹钢琴的时候，身体会有很夸张的幅度变化，那并不是单纯的沉浸于音乐或者情绪高涨，而是他们要通过那样的动作，那样的力道，来对琴键、琴弦、踏板，施加出相应的力，从而让声音更接近他们希望的模样。
　　换言之，哪怕是使用完全相同的动作，不同的人也会因为体型的诧异，无法达到完全相同的效果，但现在，斯诺却用与奥黛丽完全不同的动作，弹出了与她之前的演奏近乎完全相同的旋律。
　　奥黛丽很怀疑恶魔先生是在逗她，这种完美复制对方琴音的能力，绝对是要高出几个段位才能够做到的！
　　不过即便是如此，奥黛丽也没有打断，而是静静的等待着恶魔先生弹奏的结束，然后才鼓着腮帮子问道：
　　“恶魔先生，你真的需要学习钢琴吗？”
　　“当然！”斯诺很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解释道：
　　“我的序列能够让我获得很强的模仿能力，只要是听过的旋律，我都可以直接复刻出来，但是我基本没有乐理知识，别看我可以复制你弹过的曲子，但我基本看不懂乐谱，实际上我甚至不认识音符。”
　　“诶？斯诺先生你不是观众途径的嘛？”奥黛丽吃惊的问道，斯诺顿时有些懵，现在的关注点是这里吗？
　　不过他还是点点头道：
　　“我不是观众途径，只是因为潘瑞达克斯家的先祖在观众途径的高序列强者身上吃过亏，所以对观众途径比较了解罢了。”
　　“对哦，恶魔先生好像还是个非凡者家族的后裔来着，可倒吊人先生当初也没有说过‘潘瑞达克斯’家族啊？对了，格莱林特子爵好像说过，恶魔先生家里原本是贵族，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失去了爵位……”
　　奥黛丽心里默默的想到，知道这个问题有可能会触及到对方的秘密，并没有多问，而是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拿起了钢琴乐谱架上的练习曲乐谱，翻到了第一页，然后指着上面简单的音符道：
　　“这种也不认识？”
　　“完全不认识。”斯诺摇了摇头，脸上没有丝毫羞愧的说道，“不过你告诉我它发什么音的话，我应该可以弹出来。”
　　“真的？”奥黛丽有些狐疑的看着斯诺，心里有点怀疑这位先生是不是在逗她玩，但是看对方那毫无隐瞒的真诚表情，她终于还是指着第一个音道——
　　“这个发‘咪~~’的音。”
　　“是这个吗？”斯诺辨认了一下奥黛丽的声音，然后伸手在钢琴上按下了一个和弦，和奥黛丽的发声，简直一模一样，但是……
　　“这个不是和弦啊！”奥黛丽有点尴尬的在钢琴上按了一个音，钢琴也听话的发出了“咪~~”的声音，只是，不如斯诺弹得那个和弦像……
　　看着恶魔先生看向自己的诧异目光，奥黛丽的俏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然后有点无奈的道：
　　“好吧，看来我们真的得从基础学起了，我先教你学习曲谱吧……”
　　……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窗外的街道上已经亮起了煤气路灯的光芒，舞会也渐渐进入了尾声，此时还在舞池中跳舞的宾客已经少了许多，大部分宾客不是在聊天，就是在取用宴会准备好的食物。
　　伴随着几桩合作敲定，格莱林特子爵这看似败家的舞会再次得到了一笔红利，但他却完全没有平时的欣喜，因为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究竟忘了什么啊！”格莱林特礼貌的收下了某位先生递来的支票，心里却越发的焦躁起来，就在他几乎顾不得仪表想要挠头的时候，一个如同天籁一般的声音忽然从他身后响了起来——
　　“格莱林特，你在想什么？”


第九十一章 可怜的格莱林特
　　“哦！天啊！奥黛丽！”格莱林特终于想起自己究竟忘了什么了！
　　今天，奥黛丽，要在他家里见那个贵妇杀手啊！
　　自己怎么会忘掉这种事情！
　　难道是那个斯诺对自己使用了非凡能力？
　　此时格莱林特的感觉，就好像是梦中正在大街上走着，忽然你发现自己没穿裤子一般，一下子就惊醒过来，他猛地扭过头，紧张的看着奥黛丽，确认她的站姿，仪表都没有任何的瑕疵，终于放松了一些。
　　他甚至没敢问奥黛丽究竟去了哪里，生怕会得到一个令他血压升高的答案。
　　但他不问，奥黛丽却主动开口，说出了让他感到无比惊悚的台词——
　　“格莱林特，下次举办沙龙或者舞会的时候，可以给斯诺先生送一张请柬吗？总是让他去别的夫人那里蹭请柬太麻烦了。”
　　……
　　就在格莱林特子爵血压暴增的时候，斯诺正哼着钢琴小调回到了舞池中，并装作从未离开的样子撤去了【谁也看不穿】，游走于各位宾客之间，稳固着自己的人脉网。
　　不得不说，刨除掉污染这个负面影响，“耳语”这个非凡能力真的是相当好用，它几乎相当于结合了读心者途径的冷读术、教唆者途径的魅惑、诈骗师途径的心理诱导等一系列语言类的非凡能力，甚至还带有一定的催眠、言灵和认知篡改的能力。
　　拥有这样的能力，在社交场合发挥的作用甚至还要强于读心者。
　　毕竟，读心者和观众都是迎合别人改变自己，而倾听者，可以改变别人。
　　看着如花蝴蝶般穿梭在各位宾客间，逗得一众女士轻笑连连的斯诺，格莱林特子爵的心里生出无数复杂的念头，一来，他很羡慕这位非凡者拥有这样的能力，二来，却又有些恼怒对方在自己的舞会上勾搭奥黛丽。
　　但是对于奥黛丽的请求，他又没办法拒绝，因为他不可能真的拒绝斯诺参加他的的舞会/沙龙。
　　倒不是说斯诺有多重要，而是因为只要斯诺想，完全可以作为任何一位女士的舞伴一起进入，所以哪怕不给他请柬也不可能阻止。
　　他总不能单独封杀一个小小的兽医吧？那会让他成为贝克兰德整个贵族圈子里的笑柄的！
　　“希望奥黛丽只是一时兴趣吧。”格莱林特也算是见多识广了，知道这种小女孩的朦胧情愫越是阻挠就越是执著，放着不管的话，她应该很快就会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差距，认清这只是一个花女人钱的小白脸了！到时候，最多也就是和其他夫人一样，把他当做是一件玩物……等一下，万一他用了什么非凡能力呢？
　　想到这位先生很可能是位非凡者，格莱林特又有些不太确定，直到看着他走出足够的距离，才再次凑到奥黛丽身边道：
　　“奥黛丽，你记得那个斯诺是非凡者的事情吧？”
　　奥黛丽如今已经是读心者，哪里猜不出格莱林特在想什么，她很想开口否认，但也明白这种事情肯定越描越黑，于是只能微笑着道：
　　“我当然记得，你是担心我被非凡能力影响了吧？放心，我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圣塞缪尔教堂祷告，如果真的受了什么影响，肯定是会被发现的。”
　　“你知道就好。”格莱林特听奥黛丽这么说，总算是放松了一些，虽然还面临着霍尔伯爵的责难，不过只要熬到奥黛丽成年，应该就不成问题了……大概？
　　……
　　不知道格莱林特多么纠结的斯诺在舞会结束后就回到了a先生家里，正义小姐虽然还达不到专业钢琴家的水准，但是乐理基础却很扎实，在她的教导下，斯诺总算是把乐谱上那一个个“蝌蚪”和它们对应的琴键、和弦联系了起来。
　　虽然说走到这一步只能说是初学者入门，但对于只能脑内扒谱的斯诺而言，却已经是不小的进步了。
　　他开始重新整理自己构架的条件反射，将原本充满杂音的混乱手法，以和弦的方式重新编辑，串联成新的条件反射，随着手指在琴键上的轮动，斯诺顿时觉得比轻松了许多。
　　“等下次把指法学会……嗯，还是笨一点，多学几节课吧？”
　　想到正义小姐那甜美而治愈的笑容，斯诺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装的笨一点，这样就可以拉长一些课时。
　　不过这种念头在脑子里转了几圈，就化作了一个微笑，而他的手指，也重新在键盘上跳跃了起来。
　　喀秋莎的调子在房间内回荡，不过这一次，真实造物主似乎并没有合唱的想法， 只是兰尔乌斯那富有节奏的哀嚎，却仿佛在给钢琴和声。
　　“真实造物主还真是有那么一些个艺术细菌呢……”
　　冯雪迎着兰尔乌斯哀嚎的节奏，刘伟调整了一下演奏的速度，让哀鸣与琴音，变得更加协调起来。
　　……
　　而就在斯诺用琴音取悦真实造物主，顺便折磨兰尔乌斯的时候，愚者先生也终于接到了他的第二单大额委托——价值足足五镑的调查任务。
　　别小看这五镑，克莱恩现在租的房子，月租大概在四镑左右，只要完成这一单委托，他这一个月就算是回本了。
　　现在的克莱恩可不像原著中那样刚到贝克兰德，已经在这个城市居住了半个多月的他，花出去了三百多镑的同时，总收入还不到一镑，这让他迫切的想要赚点钱回本，这也让她产生了帮这个少年完成委托后，获取对方人脉渠道的想法。
　　看着眼前的少年以非常具有强迫症风格的方式，一张一张的点数着钞票，将每一张的边缘对其，克莱恩就有一种说不出的烦躁，而这，又让他想起了另一个拥有精神问题的家伙——
　　患有选择困难症，一语道选择题就会濒临失控的恶魔先生。
　　考虑到恶魔先生的状况，克莱恩没有试着欺负一下眼前的强迫症少年，而是如同对方一般，小心的把钞票折好，这才揣进了兜里，而这个动作，也让眼前的少年露出了舒适的表情。
　　“我争取尽快完成调查。”克莱恩站起身，做出送客的手势，而少年闻言，非常诚恳的道谢道：
　　“感谢你的帮助。”


第九十二章 兰尔乌斯的绝望
　　“该死的，你能不能别弹了！我上厕所都便秘了！”
　　上午，斯诺照常在a先生家里弹琴，却听到兰尔乌斯疯狂的敲门声，对此，斯诺倒是毫不在意，直至弹完了一小节，才站起身来，打开了琴房的大门。
　　“你这个该死的家伙，究竟想怎么样？就算你再怎么弹，你的主也不会更快苏醒的，你的琴声只能让他将注意力投注过来而已！与其白费功夫，为什么不能让我轻松的度过最后这点时间？”
　　兰尔乌斯的眼中透着血丝，整个人都仿佛陷入了一种狂躁之中，斯诺见状，却只是露出一个冷漠的笑容，然后慢条斯理的走到房间的一角，打开了一个不算太大的保险箱，从中取出了一支装有黑红色液体的试管。
　　那试管中的液体是如此的诡异，哪怕只是盯着，便仿佛有无穷无尽的呢喃在耳边浮现，让人忍不住想要移开视线、捂住耳朵。
　　“你！”兰尔乌斯看到这管液体，原本暴怒的表情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沮丧、错愕与一闪而逝的绝望。
　　“我什么我？你以为放血进下水道这种事情我没想过？真是的，你身体里的每一点力量，都是吾主赐予你的，你这么浪费真的好吗？”
　　斯诺那平静的神态在兰尔乌斯眼中，就仿佛是一个狰狞的恶魔，他没有在自己开始放血的时候就警告自己，而是在自己持之以恒，不断的放了十几天，并满怀期待的等待着官方非凡者上门的时候，才彻底打破了自己的幻想。
　　那一瞬间，强烈的绝望与扭曲几乎充斥了兰尔乌斯的脑海，他甚至觉得，自己在那一瞬间，甚至有了“累了，放弃吧”的念头。
　　哪怕他用诈骗师的思维诱导留下的力量迅速矫正了他的想法，但他却不可抑制的朝着被真实造物主取代滑落了几分。
　　“这就是你的目的吗？给我希望，然后又彻底打破来创造绝望？”兰尔乌斯有些悲愤的说着，但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愤怒的感觉。
　　“确切的说，是你自己在制造不切实际的希望。”斯诺将那一管子仪式魔法收集起来的“劣化神血”重新以灵性隔绝，然后才眯起眼睛看着兰尔乌斯——
　　“就像你自己说的那样，与其白费功夫，为什么不安稳的度过这最后的时间呢？我的钢琴技巧虽然不算太高，但好歹也能入耳吧，你放弃成见，认真倾听，说不定能和吾主成为知音呢？这可是无上的荣耀啊！”
　　“我【鲁恩粗口】！”
　　兰尔乌斯忍不住骂了出来，但斯诺对此完全不在意，他只是优雅的翻阅着日历，嘴角微微勾起，似乎在期待着什么的样子。
　　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了，兰尔乌斯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强行用思维引导屏蔽了再次升起的绝望，他深深的吸了口气，转身离开了琴房，而冯雪则是无所谓的回到钢琴前，开始整理起刚刚从真造那里听来的音符。
　　最近真造似乎是在谋划别的事情，呓语中关于音乐的部分并不是太多，斯诺不是很确定这是否是真造在试探，但他并不打算冒进，而是将那些不成曲的旋律抄录下来，一点一点的积攒，反正有一曲喀秋莎打底，接下来的曲子什么时候凑齐其实都不那么重要了。
　　现在的斯诺，颇有一种“活动限定已经刷到，剩下的常驻池什么时候刷都无所谓”的余裕，很淡定的磨着洋工。
　　……
　　“非常感谢，休小姐、佛尔思小姐，贝克兰德所有工人都会记得你们的援助。”历经半个月，终于和工厂主签下新的劳务合同的拉维斯兴奋的和休握着手，同时满怀感激的看着佛尔思。
　　休对于这个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异常成熟的年轻工人忽然表现出如此的热情略微有些不适应，不过还是礼貌的道：
　　“不用感谢，我还是完成了一项委托而已。”
　　“但我仍旧要感谢你，毕竟你救了我好几次。”维拉斯的情绪仍旧有些激动，休治好点了点头，然后道：
　　“我想你现在应该去和你的伙伴们分享胜利的果实，而不是在这里感谢我这个外人，对了，虽然我的任务已经结束，但你还是要小心一些，哪怕你们的成果已经不会改变，但也无法保证你不会受到某些人泄愤的目标。”
　　“这个我还是明白的。”拉维斯点了点头，然后取出一张只有一个印章的信纸递给了休道：
　　“这是任务完成的凭证，希望还有合作的机会，我就先告辞了！”
　　看着拉维斯卸下了之前革命家的面具，如同一个普通的年轻人一样冲向了一同罢工的伙伴们，休小心的将那张信纸折好收入怀中。
　　“终于结束了！”佛尔思见拉维斯走远，总算是松了口气，她倒不是不想说话，而是她之前差点吐出一句“这真是美好的场景，也许我可以把它写在书里”， 但是考虑到之前因为一时嘴快而赶出的稿子，她还是将话憋了回去。
　　“是啊，结束了，说起来，我们今天还要去奥黛丽小姐那里取报酬呢，希望足够购买治安官魔药的配方吧。”休也是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松软。
　　“说起报酬，这个任务这么辛苦，委托人付了你多少酬劳啊？”佛尔思像是忽然想起来一般，低头打量起休来，虽然十几天过去，她已经确认这个任务并没有什么蹊跷，但考虑到是信使送来的委托，她就总觉的有哪里不对。
　　“报酬……嗯，是关于我父亲的消息。”休避重就轻的说了一句，佛尔思却露出了了然的神色，不过眼底深处，却透着几分狐疑。
　　……
　　“奥黛丽你怎么又来了？先说好，今天我可没给那家伙发请柬，毕竟你们昨天才见过面，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又……”格莱林特子爵看着再次出现在自己家门口的奥黛丽，强忍着崩溃上前说道。
　　维持着观众状态的奥黛丽哪里看不出格莱林特子爵的意思，故意鼓起腮帮子，用带着点不满的语气说道：
　　“格莱林特！你在说什么啊！今天不是约定好见休和佛尔思的吗？”
　　“什么……哦！我想起来了！”格莱林特夸张的拍了一下脑袋，昨天晚上被奥黛丽和斯诺的事情折磨的一整夜都没睡好，差点忘了今天约见两位非凡者的事情。
　　奥黛丽看着格莱林特那浮夸的动作，并没有拆穿，而是用狐疑的眼神打量着他：
　　“你该不会忘了给佛尔思小姐发邀请函了吧？”
　　“怎么会！”


第九十三章 休小姐的大失误
　　从格莱林特子爵位于皇后区的府邸回到家里，佛尔思立刻把自己丢在了沙发上，今天虽然没跑什么路，但佛尔思还是有种一口气把之前十几天的疲劳全都缓过来的欲望。
　　不过很快，她又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一样，用有点别扭姿势的扭过头，看向了正在翻看从格莱林特子爵那里借来的书籍的休，有点诧异的问道：
　　“你不去领报酬吗？”
　　是的，报酬，今天好不容易完成了那个罢工任务，休难道不该火急火燎的去领取那个和自己父亲有关的情报吗？
　　以她平时表现出来的态度来看，哪怕累得半死，她也根本不可能有“等明天再去”的想法才对！更别说现在的她还有精力去看杂书。
　　还是说……休其实是在骗自己？
　　“你说情报啊，我已经拿到了，对方先把情报告诉我，然后才委派任务的。”休看似随意的翻阅着手中的《鲁恩王国贵族史》，并没有抬起头来的意思，不过很快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有些奇怪的道：
　　“说起来，你今天晚上不是有作家圈子的聚会吗？”
　　“在转移话题？这么重要的情报哪有先出货再付款的道理？”佛尔思心中有些警惕，不过并没有声张，而是故意扭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然后才道：
　　“还有一个多消失呢，让我再歇一会儿。”
　　“哦，那你睡吧，我一会儿叫你。”休点点头，便继续看了起来。
　　佛尔思有些惊讶平时莽得不像话的休居然能如此沉稳，明白自己再呆着也等不到破绽，于是干脆闭上眼睛小憩了一会儿，直到休的呼唤传来，她才整理了一下衣物，呆着平时参加聚会时的物品出了门。
　　不过佛尔思并没有走远，而是就这么停留在阴暗的角落里，静静地等待着，在她看来，休应该会很快出来才对。
　　……
　　佛尔思并不知道，这一次的休是真的没有说谎，因为今天拿到了奥黛丽小姐那丰厚的报酬，她打算先晋升为治安官后，再去找斯诺先生销账。
　　完全不知道自己闺蜜在初秋的凉风中等待着自己出门的休，就这么靠在沙发上，就着煤气灯，享受着许久没有享受过的第一次悠闲时光。
　　就这么持续了十几分钟，休忽然觉得硬质封皮有些奇怪，于是小心翼翼的检查了一遍，找到了夹层，翻出了那张奥黛丽为她准备的古旧纸张。
　　纸张的正面布满了罗塞尔大帝创造的那些特殊符号，背后则书写着一段古赫密斯文。
　　……
　　“休怎么还不出来？难道是我想多了？”在贝克兰德略显寒冷的雾气中冻了半晌的佛尔思终于有些奶不住性子，她一边考虑着自己想多了的可能，一边偷偷的用非凡能力回到了家中。
　　然后，她看到了一脸仿佛要哭出来一般，不断深呼吸来调整自己情绪的休。
　　“这是怎么了？难道她之前用哪个所谓的信使与某人交流过，结果得到了非常不妙的答复？”
　　眼尖的佛尔思瞥到休的面前还有一张看不清写着什么的古旧纸张，心里立刻做出猜测，当即走上去，想要安慰一下这个看起来前所未有的脆弱的室友，只是……
　　“嗷！”
　　一声熟悉的惨叫在房间里传开，随后便是重物落地的声音，休当即停止了自己的下意识攻击行为，少见的低头看向了自己的闺蜜——正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的佛尔思。
　　“佛尔思，你怎么回来了？”休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随即开口问道，眼泪汪汪的佛尔思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了好一阵，才从那一记肘击中缓过劲来，冷汗涔涔的道：
　　“我刚……刚回来，休，你疯了吗？都不看清楚就动手？还下手这么重！”
　　“你不是去参加聚会了吗？我怎么知道你这么快回来？”休有点尴尬的反问道，佛尔思却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因为休，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不是走门进来的？
　　“怎么会犯这种错误？”佛尔思不可置信的嘀咕了一句，然后皱着眉头道：
　　“就算是我吓到你了，你的反应也太激烈了吧？”
　　但是出乎佛尔思意料的是，休居然强行狡辩道：“这只是正常反应！”
　　佛尔思以往遇到这种情况，基本都会选择保全休的隐私，但最近的休实在是有些不太对劲，因此她并没有就此带过，而是借着自己趴在地上的优势，迅速拿起了那张落在休面前的纸道：
　　“这是什么？”
　　“不要看！”休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尖叫，将佛尔思吓了一跳的同时，用力的将那张纸夺了回来，当即就想要将其撕毁，不过似乎是有什么顾忌，终究没有下手，只是像个小孩子一样，将其徒劳的塞在身后，仿佛觉得这样能够藏住一般。
　　“休，你很不对劲！”佛尔思看到休如此反常的举动，表情立刻变得严肃了起来，在她的印象里，自从认识了这个闺蜜以来，哪怕是她最脆弱的时候，也没有如此的失态过。
　　佛尔思知道这事情恐怕不小，忍受着腹部仍旧传来的钝痛迅速爬了起来，用郑重而关切的眼神注视着休：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真的没什么……”休弱弱的嘀咕了一句，不过看到佛尔思那严肃的神色，知道隐瞒不住，但还是将那张古旧的纸张狠狠地折叠了几次，彻底将上面的古赫密斯语隐藏起来，然后才将之前自己无脑的默念了古赫密斯语写成的尊名的事情告诉了佛尔思。
　　“你，你的脑子呢？”佛尔思头都大了，不过她也知道这时候应该安慰她才对，于是叹了口气，用尽可能平稳的语气道：“应该，应该没什么事情吧，仪式并不完整，而且谁知道是真是假……对了，那个尊名你有印象吗？只要不是那些为人所知的邪神或者隐秘存在，应该问题不大……比如我每逢满月都会听到一些奇怪的呓语，现在不也好好的？额，你怎么哭了？”


第九十四章 哭泣的休
　　佛尔思不是没见过休濒临崩溃的模样，为了无助的母亲和年幼的弟弟，为了调查父亲死亡的真相，这个闺蜜的身上压了太多的东西。
　　但是像这样哇的一声哭出来的情况，她还真的是第一次见。
　　其实休并不是崩溃了，而是在发泄自己的郁积的情绪，在大哭了一顿之后，她终于释放了一些压力，深深吸了口气，接过佛尔思递来的纸巾擦拭了一下脏兮兮的脸，然后才用略带鼻音的声音道：
　　“那个尊名，我听说过。”
　　“是什么？真实造物主？隐匿贤者？还是宇宙暗面？”佛尔思连续说了几个知名邪神的名字（不是古赫密斯语或者古龙语之类的语言是不会引起注视的），休都摇了摇头，然后才用有些迷茫的声音吐出了一个单词：
　　“愚者。”
　　“愚者？听起来像是塔罗牌。”佛尔思皱起眉头，回忆起自己从安丽萨太太那里继承的几本笔记，却并没有任何关于这个名字的记载。
　　片刻后，她终于放弃了回忆，用古怪的表情看着休道：
　　“我没听说过叫做这个名字的隐秘存在或者邪神，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这个……”休听到佛尔思的问题，略微有些犹豫。
　　虽然只听到过一次，但她却记得很清楚，当初那个潘瑞达克斯先生说过两个“不那么危险的隐秘存在”的名字，其中一个就是愚者。
　　但是，这要告诉佛尔思吗？
　　她会不会因此去向那位隐秘存在祈祷？
　　还是由我先判断一下，如果真的像潘瑞达克斯先生说的那样没有问题，再告诉她？
　　看着休陷入思索，佛尔思略微有些生气，她微微提高音量道：
　　“休，我们是朋友，我是在关心你，如果你觉得这件事有危险可以告诉我，我是不会追问的，但我希望你至少告诉我，怎么样才能帮到你。”
　　“……”休看着佛尔思带着丝许生气，却又满是关心的表情，心里微微一暖，挣扎了片刻，终于还是道：
　　“你还记得那个潘瑞达克斯先生吗？”
　　“潘瑞达克斯？”佛尔思一时间没能想起这个姓氏，不过学徒的脑子终归是好用的，在脑海里转了一圈之后，她总算想起了一个名字——
　　“你说那个斯诺？你又去找过他？那个累得要死的任务是他交给你的？”
　　作为一个能够写出惊艳推理桥段的畅销作者，佛尔思脑中立刻构架起了完整的证据链，斯诺是上流社会有名的交际草，知道很多贵族之间的秘密很正常，对方可以一眼看出自己使用的传送石有问题，肯定也是个非凡者，休因为好奇去找了他，得到了自己父亲的线索，却也不得不为他完成一些任务。
　　可是……
　　这和隐秘存在有什么关系？
　　“难道说，斯诺是这个所谓的愚者的信徒？”
　　佛尔思皱起眉头，甚至开始怀疑，会不会鲁恩贵族里有很多邪神信徒。
　　休却是摇摇头道：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不过我之前向他询问解决你满月呓语的方法的时候，他告诉我说可以通过向神灵或者不那么危险的隐秘存在祈祷获得庇护，他举了两个例子，其中一个就是这个愚者。”
　　“什么？你找他询问满月呓语？我不是告诉你没问题的吗？”佛尔思被休的话吓了一跳，但眼神里却又带着一点难以掩饰的希望，休听到佛尔思的话，却是皱着眉头道：
　　“佛尔思，不要骗我了！你每个满月都不会和我一起睡，而且要不是我阻止你，你甚至会尝试那种东西！我问过潘瑞达克斯先生，他说这是来自某位隐秘存在的血脉影响，会随着时间越来越重的！”
　　“他真的知道？”佛尔思眼睛微睁，不过很快就想要掩饰下来，只是，没有面部控制力的学徒，又怎么可能在仲裁人面前撒谎呢？
　　“果然！你之前一直在骗我！”休忽然眼睛一瞪，发挥出一种反客为主的架势，佛尔思被休的威严所慑，脖子微微一缩，弱弱地道：
　　“我只是不想你担心……等一下！我们现在是在说你的问题啊！”
　　休发现自己的企图被揭穿，但还是强撑着道：
　　“总之我们都骗了对方，这下扯平了。”
　　“这怎么……算了，和我说说那个斯诺究竟和你说了什么吧？还有你付出了什么代价？既然问了我的事情，总不能让你自己承担。”
　　佛尔思深深的吸了口气，调整好自己的心情， 准备迎接接下来的回答，休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复杂，不过事已至此，她还是点点头道：
　　“他告诉我说，你的满月呓语只能自己成为半神，或者祈求伟大存在的庇护两种办法，还说这是源自于某位比隐匿贤者还要强一些的伟大存在血脉的影响。”
　　“就这么多？”佛尔思对于这个结果有些失望，半神？她连自己的序列八叫什么都不知道，哪里敢去奢望半神？
　　“就这些了，他还说，如果你是足够忠诚的信徒，可以去正神教会祈求帮助……”
　　休用“这是句废话”的语气说道，佛尔思也点点头表示赞同，就算她曾经还算虔诚，但在那么多次满月呓语之后，那点虔诚也早就消磨殆尽了。
　　“既然他说这位‘愚者’是‘不那么危险’的存在，暂时应该不会有事，明天我陪你去找斯诺问问，嗯，另外我也想听他说一下满月呓语的事情。”
　　佛尔思一边给休顺毛，一边轻声安慰着，不过随即，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忽然问道：
　　“你刚才说他提到过两个‘不那么危险的隐秘存在’，那另一个是什么？”
　　“好像是叫……悖论？”休略微回忆了一下，便有些迟疑的说出了这个名字，佛尔思闻言，表情有点古怪：
　　“这个听起来好像是数学上的名词吧？有这样的隐秘存在吗？”
　　“也许正是因为没什么危险，所以知道的人才不多。”休像是自我安慰，又像是在安慰佛尔思，佛尔思闻言也点了点头——
　　“那就先这样吧，今晚我们一起睡，明天上我我陪你去找他。”


第九十五章 开业
　　上午，一如既往给真造弹了几首曲子的斯诺回到了自己家里，将从信箱里取出的信件一一扫过，最后开始查看【荣耀】先生的成果。
　　【荣耀】先生的罢工很成功，居然出乎意料的给工人们争取到了十小时工作制和与足以让普通工人养家糊口的薪酬，虽然距离八小时工作制和双休日还有不小的距离，但对于这个年代的血汗工厂而言，无疑已经是非常优渥的待遇了。
　　或者说，如果还想更好的话，只改变几家工厂是不可能的，因为那会让这家工厂的成本提高到难以接受的程度，那样一来，就算资本家勉强答应了条件，工厂也会因为缺乏竞争力而破产。
　　“从伟大存”在处得到了这方面知识的【荣耀】先生自然不会竭泽而渔，他选择了一个卡在资本家接受范围内的选项，然后，准备将革命的成果扩散出去，他开办了夜班，教授有志青年相关的知识，白天则继续前往其他工厂区和码头区，试图将十小时工作制变成所有工人应有的福利。
　　只有这样，当所有工厂的成本再次拉平的时候，工人们才有了继续争取自己利益的可能。
　　有趣的是，这个过程中，那些之前因为罢工，不得不和工人们重新定立契约的资本家此时却成为了这件事的推动者。
　　不能只有自己吃亏？
　　当然也有这方面的理由，不过更多的，还是为了利益。
　　只有其他工厂也变得和他们一样，他们才可以提高商品价格，以弥补生产成本提高带来的损失，而这，就使得工人们获取利益慢慢变得容易起来。
　　【荣耀】先生当然也明白，这种“合作”只是暂时的，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资本家会再次想方设法的挖取工人们的血肉，但至少现在，他们可以合作。
　　政治，就是将敌人搞得少少的，将朋友搞得多多的，哪怕将来注定要成为敌人，但至少现在，他们还是可以利用的“朋友”。
　　……
　　“相比于【荣耀】先生的成果斐然，【基础】和【胜利】两位先生还差了一点啊……”斯诺嘴里嘟囔着，却并没有在意，和罢工运动这种本身就存在土壤，只差一点思想催化的事业不同，帮派势力的组建是急不来的，至少在贝克兰德这种本就存在着错综复杂帮派势力网的地方，一个新冒头的帮派如果太跳，反而会引起麻烦。
　　大致检查了一下最近三位先生兑换的神术种类，略微思考之后，斯诺又重新编辑了几个自己最近才想到的组合技上传到兑换列表，这才重新将注意力转回了那些书信上，思考着接下来是给读者写回信，还是想想怎么魔改星辰斗士。
　　就在他思考要不要把替身设计成星灵体干涉现实产生的“活体恶灵”现象时，悦耳的铃声，忽然从门口处传来。
　　斯诺闻声，瞥了一眼房间，确认没有把什么特别敏感的东西放在明面上之后，便起身打开了门。
　　“佛尔思女士，你是一个人来的吗？”打开门，看着面前带有一丝慵懒气息的褐发女士，斯诺笑着说道，值得庆幸的是，上次见面时他就给佛尔思预设了称呼，倒是没有把“咸鱼”两个字叫出来。
　　不过……
　　“斯诺先生，你的笑话并不有趣！”休一本正经的声音从佛尔思身侧传来，斯诺微微低头，这才看到了和佛尔思并排站着的休。
　　“抱歉，这确实是个玩笑。”斯诺毫不尴尬的轻笑一声，然后让开位置道：
　　“总之，进来说吧。”
　　跟着斯诺的脚步，两人来到了客厅，取来茶具，随口问道：
　　“只有红茶可以吗？”
　　“当然。”佛尔思轻轻点头，休也是一副“反正我喝不出好坏”的模样，随着斯诺烫杯、投茶的一系列操作下来，两人原本有些不安的心情，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请慢用。”将茶杯递到两人面前，斯诺自己抿了一口，然后才慢条斯理的道，“两位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这个……”休并没有直接进入主题，而是从怀里掏出昨天拉维斯给她的那张带有一个印章痕迹的白纸，斯诺接过后点了点头道，“很好，这次任务委托到这里就结束了。”
　　随着斯诺的话音落下，休能够明显的感受到，约束着她的契约稍微减轻了一点，点点头道：
　　“除了这件事，我们想要和你打听一下，上次你说过的那个‘愚者’。”
　　“愚者？”斯诺挑起眉毛， 露出一个玩味的表情，左右打量着休和佛尔思。
　　不过两人似乎来之前都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哪怕受到审视，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的地方。
　　见此情景，斯诺也只是轻轻一笑道：
　　“所有涉及伟大存在的信息，都是相当高端的隐秘知识，哪怕是隐匿贤者这种可以算是人尽皆知的类型，情报也可以卖出五百到两千镑，而愚者这种几乎没有名声在外的伟大存在，完整版你们肯定买不起，你们可以考虑一下，自己想要知道哪一部分，我会给你们一个合适的价位的——当然，他的尊名免费，因为这是上次你购买内容的附赠品。”
　　“……”休知道斯诺这里是可以通过人情兑换债务的，换言之，这里的买不起，恐怕并不是说金钱，而是说，两个序列九，工作一辈子也还不起。
　　但佛尔思却并不知道这个内幕，她只是简单思索了一下，便开口道：
　　“我想知道向这位存在祈祷的后果，还有就是对方是否真的能解除满月呓语的影响。”
　　“佛尔思！”休有些吃惊的看着佛尔思，来的时候，她们明明说好了，由自己来决定问什么的！
　　可是看到佛尔思那一副“怎么能让你背下所有”的表情，休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这个啊，到也在意料之中，考虑到上次休小姐购买过满月呓语的情报，这次给你们打个折算是售后服务。”
　　斯诺说着，做出了一副奸商的模样，苍蝇一般搓了搓手，然后开口道：
　　“一千次，这应该是比较合理的价位。”


第九十六章 明天会更好？
　　“我来付！”几乎是斯诺说完价格之后，休便立刻开口道，直到此时，佛尔思才反应过来，有点不太明白的问道：
　　“可以解释一下一千次是什么意思吗？”
　　“简单来说，我这里是按照非凡者的任务次数核算情报价值的，一位序列九非凡者进行一次没有任何风险的任务为基准，相当于一镑，比如找占卜家进行一次占卜，让学徒在某个特定的地点开一扇门等等，同时，也会视任务难度和周期进行一定的调整，比如之前休小姐曾经进行的保护任务，就价值十次委托。”
　　说到这里，斯诺低头看了看休，见她没有打断的意思，才再次把视线对准了佛尔思：
　　“如果你们有神奇物品或者非凡材料，我这里也可以折价收购，价格按照市场价来计算，比如这条情报我的定价为一千镑，你们可以自由选择支付非凡物品或者人情，当然，哪怕是选择用人情还债，也可以在事后用等于或者高于自身位阶的非凡物品还债。不过，我不接受金镑。”
　　说到这里，斯诺又给佛尔思讲解了关于晋升后的任务折算等事项，佛尔思听着他的讲述，眼神不断的在休身上扫过，然后点了点头道：
　　“一千次是吧，我可以接受。”
　　“佛尔思！说了要由我来……”
　　“之前你也帮我问了满月呓语的事情吧？”佛尔思摇了摇头，平日里一直表现的非常慵懒的脸上挂上了不容拒绝的神情，休闻言点了点头，佛尔思这才看向了斯诺——
　　“任务的难度也是会写在契约里的，没错吧？”
　　“当然。”斯诺点了点头道，“价值超过基准一百倍以上，或者有生命危险的任务，你可以拒绝接受，这一点是写入契约的，当然，我对任务的评定同样是受到契约公证，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说着，斯诺拿起钢笔，快速的在没有任何花纹、印痕和其他刻意存在的白纸上起草了契约，等到佛尔思签下自己的名字，他才将契约收起，微笑着道：
　　“满月呓语的问题我之前已经说过了，那是一种基于神秘学层面上的联系，想要彻底解决，需要消灭那位发出呓语的根源，这对于你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过如果只是不受影响的话，只要能找到一位高位格的存在，在满月到来时帮你暂时性的隔断满月呓语，就可以避免你的痛苦。而这一点，那位愚者无疑是可以做到的。”
　　“那向他祈祷的后果呢？会不会如同向其它邪神祈祷那样，精神受到污染而逐渐发疯？或者像隐匿贤者那样被灌输一大堆信息？”佛尔思问满月呓语其实已经是顺带的了，她此时更担心休的状态。
　　昨天晚上，休梦到了一个迷雾中的身影，这毫无疑问是被注视的征兆。
　　“不会，至少短时间内不会。”斯诺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温和的道：
　　“就目前的情报显示，愚者是一位相对安全的伟大存在，至今为止，没有任何因为信仰祂而陷入疯狂的案例，当然，这也许是因为祂的信徒过于稀少而隐秘，所以我们并不了解的关系，但至少，祂不像真实造物主、隐匿贤者等著名邪神那般危险。”
　　“也就是说，你也不能确定？”休有些生气的说道，斯诺却仍旧微笑着摊了摊手：
　　“神灵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要知道，隐匿贤者在很久以前，也只是一种更接概念的象征，谁也无法保证，上一秒还中立善良的神灵，会不会忽然因为某种原因而发疯，所以我能够告诉你的，就只有祂目前是安全的，仅此而已。实际上，如果不是这种不确定性，一千镑的价格可拿不下这种情报，你们应该明白，试探一位神灵是否善良，所要付出的代价究竟有多么巨大。”
　　“你说的没错。”休有些不甘心的点了点头，心里为自己因为鲁莽而导致好友背上债务而感到难受。
　　“哦，看样子，你们通过其他方法接触到了‘愚者’，并不小心与祂发生了交集？让我想想，难道是接触到了写有那位存在尊名的神秘语言？然后不小心在心里念了出来？”
　　斯诺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幸灾乐祸，休的脸色顿时红了起来，斯诺见状，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有些恶劣，就在休有些忍受不住那欠揍的表情时，斯诺却忽然一本正经的道：
　　“如果你们真的这么做了，那么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们一件事。”
　　“什么？”休被斯诺这忽然的反差弄得没反应过来，反而是情绪更平稳的佛尔思开口问道。
　　“正如我之前所说，这为‘愚者’的信息流传相当之少，因此，如果有人念诵祂的尊名，就会显得异常的显眼，这么说，你们能理解吗？”
　　休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起来，原本那仅存的“昨晚只是个噩梦”的念头被彻底的打消，但斯诺却再次笑了起来， 他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起身在客厅里踱了两步，才看着两人道：
　　“其实这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如果遇到麻烦的话，向祂祈求也许比向真神祈求更加有效。就拿满月呓语来说，如果你在忍受不住的时候才向神灵祈祷的话，等到正神想起你的时候，你恐怕已经死透了。”
　　休和佛尔思面面相觑，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不过就在两人想要离开的时候，斯诺有些阴森的话语却从她们的身后传来——
　　“佛尔思小姐，明天可就是满月之夜，我觉得你应该考虑一下自己的未来了，毕竟，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明天？！”休猛地扭头看向佛尔思，但却看到了一幅“我很清楚”的表情，比起每个满月都好像要死一次的佛尔思而言，休对于这个日子，并没有什么概念。
　　此时的休，就好像以为后天才考试，打算明天临阵磨枪，结果第二天才发现考卷已经发下来了一样崩溃。
　　虽然面临考试的并不是她，但她的心里，却忽然产生了一个决定……


第九十七章 猫也要富养
　　“我不是说了由我来付吗？我马上就可以买到治安官的配方了，晋升序列八的话，剩余的债务就会少很多的！”
　　离开斯诺家后，休在佛尔思耳边不停的嘟囔着，佛尔思却恢复了那副慵懒的模样，用有点懒散的语气说道：
　　“因为这个问题用我的债务更好一些。”
　　“为什么？”休没想到佛尔思会这么说，有点诧异的问道。
　　“因为这是欠款啊。”佛尔思嘴角微微翘起，休居然从那上面看出了一点小狡猾，只见佛尔思眯起眼睛，理所当然的说道：
　　“欠债的人要活着，才能还款，你说对吧？如果让你来付账，他可不会太在乎我的死活，可要是我来付账，那他就要考虑我能不能还上这笔债务了。毕竟这可是保底一千金镑的宅物，谁也不会任由它打水漂吧？”
　　休看佛尔思的眼神忽然发生了变化，他望着这个和自己在一起住了不短时间的闺蜜，仿佛第一次发现她还有这么聪明的一面。
　　半晌后，她才忽然蹦出一句——
　　“佛尔思，你好狡猾。”
　　“嘿嘿！毕竟我的主角是个聪明人嘛！”佛尔思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休经她这么一说，也放松下来。
　　不过紧接着，佛尔思却忽然问起了一个令她有些紧张的问题——
　　“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花了多大代价购买满月呓语的问题的？”
　　“啊，这个，是买我父亲问题的赠品，不收费的！”休微微侧过脑袋，语气有些生硬的道。
　　佛尔思又不傻，听她这么说，立刻狐疑道：
　　“满月呓语已经涉及隐秘存在了，难道你父亲的事情涉及到了真神？”
　　“这个……”休顿时被问住了，不过眼珠子一转，立刻问道：
　　“对了，你注意到了吗？潘瑞达克斯先生的家就在a先生的非凡聚会对面？”
　　“现在是v先生了。”佛尔思翻了个白眼，想到斯诺大概率就是那个v先生后，有点说不出的牙疼。
　　不过休的转移话题战术也确实成功了，佛尔思很快将话题导向了v先生和斯诺的关系，倒不是她犯傻，而是她很清楚，休背的债务肯定不止罢工那一件，大不了之后休接到奇怪任务时，去帮她一把就是了，只是这么一想——
　　“诶？斯诺先生不会是故意的吧？这样他可以用一份低廉的报酬同时请两位非凡者了！”
　　……
　　在窗口默默地目送着咸鱼和休离开，斯诺的嘴角带着笑意，坐在打字机旁，敲打着一个个机械按键。
　　哪怕是经过了罗塞尔大帝的改良，碍于材料学上的壁垒，现代打字机仍旧有着诸多的不便，但那卡塔卡塔的金属摩擦声，在斯诺耳中仍旧显得那么悦耳。
　　他大抵是喜欢敲击键盘的声音的吧？
　　“要是能搞一套红木键帽就更好了。”
　　冯雪看着触感微微冰凉的金属按键，多少有些嫌弃，但他能怎么办呢？总不能降下神谕，让拉维斯献祭一套木质键帽上来吧？
　　“其实果然还是更希望能有个自动书记人偶啊！”斯诺用力伸了个懒腰，忽然听到一阵微不可查的响动，当即回过头道：
　　“回来了？”
　　“喵……”
　　莉莉抬头看了斯诺一眼，然后再次耷拉下脑袋，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缩到了墙角的猫窝里，看上去仿佛刚刚经历了喵生最大的绝望。
　　“你怎么了？让老鼠打了？”斯诺看着莉莉这幅模样，表情当即变得古怪起来，能把一只教唆者猫咪打击成这样，难不成是下水道那只半神老鼠？
　　“喵……”莉莉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将两只前爪从猫窝里伸了出来，用嫌弃的眼神打量着带有柔软肉球的小爪爪，然后发出了一声不似猫咪的叹息——
　　“我要这爪子何用？”
　　“什么鬼？”斯诺被莉莉这句话给弄得头皮发麻，话说你这么字正腔圆的鲁恩语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不过莉莉完全不在乎斯诺那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一脸“累了，毁灭吧”的语气道：
　　“猫的爪子，没办法做小鱼干的啊！”
　　“噗……”
　　斯诺一时没忍住，猛地笑了出来，莉莉却是浑不在意道：
　　“笑什么，你都不知道小鱼干做起来多麻烦！那么多工具，爪子根本用不了啊！”
　　“不是，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话的？”斯诺蹲下身将莉莉捧了起来，看着这个仿佛失去了梦想的小奶猫，莉莉闻言，用一种看笨蛋一般的眼神道：
　　“天天听那些笨蛋说，自然而然就会了。”
　　“笨蛋？是指那些被教唆着吵架的人吗？”斯诺心里嘟囔了一声，然后用力揉了揉莉莉的脑袋，知道它发出要咬人的声音后，才停了下来道：
　　“那你以前为什么不说？”
　　“你傻啊？说人话很累的！”莉莉歪过头，用小爪爪指了指自己的喉咙，一副“这东西没法发出那么复杂声音”的表情，好吧，它可能没法表达这么复杂的表情，但斯诺能感觉到它就是这个意思。
　　看到平时表现的非常乖巧的莉莉忽然一副叛逆少女的模样，斯诺顿时感到非常的有趣，当即变魔术似的取出一条小鱼干递给莉莉——
　　“你想要小鱼干直接跟我说不就好了？”
　　“反正你就是要让我做很多很麻烦的事情对吧？”莉莉有些嫌弃的嘟囔了一句，不过还是很诚实的接过小鱼干， 小口小口的咬了起来。
　　“不劳动，不得食，你知道你吃的小鱼干要多少钱吗？”斯诺眯起眼睛，好笑的看着莉莉。
　　“鸡胸肉裹雪鳀鱼鱼干五苏勒一根。不过购买原材料自己做会便宜很多，鲜雪鳀鱼不到三盎司的论条买，一条只要两苏勒，鸡胸肉很便宜，各种香料用量……”
　　看着莉莉将一条小鱼干的制作过程娓娓道来，斯诺发现自己恐怕真的小看了这小家伙对于小鱼干的执著，只是……
　　“你知道一苏勒多难赚吗？”斯诺为自己“女孩子富养”的政策点了个赞，问出了一个灵魂问题。
　　“应该不难吧？那个傻女巫每次聊天都要花好几百镑……”莉莉掰了掰爪子，理直气壮的说道。
　　“嗯，我觉得你需要了解一下普通人的薪水了。”斯诺眯起眼睛，露出了恶魔般的微笑——
　　“正好，我有个朋友在码头区工作，你帮我给他带封信，顺便见识一下，人类要怎么样，才能挣够你一条小鱼干的钱……”


第九十八章 非凡聚会
　　仍旧是幽暗的会客室内，仍旧是十余位或掩饰面容，或满不在乎的非凡者各自落座，只是大家敏锐的察觉到，今天的主持者似乎有点不太一样。
　　虽然说这个主持者主持聚会也不过才两三次，而且平日里也都将面容掩盖在帽兜之中，但他们仍旧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一些观察力较强的非凡者在冥思苦想之后，总算找到了原因所在，因为今天，对方肩膀上那只猫，和之前的时候，表情不一样！
　　虽然说“一只猫的表情”这种事有点奇怪，但是他们却明确的感受到了那种变化。
　　之前的几次聚会中，那只猫看他们的样子，一直都是“一群穷【哔——】”的姿态，可这次，他们甚至觉得，这只猫好像在看一个个“金山”？
　　“这猫受到什么刺激了？”
　　看出猫的状态不对的非凡者们心中暗暗揣测，但他们可不会觉得这无关紧要，就在上次聚会结束时，一个想要挑衅这位新的主持者的倒霉蛋，就被那只猫一招抹了脖子。
　　“难道这位v先生最近比较缺钱？”
　　一些人暗暗想到，同时也紧张了起来，虽然他们身上的活动资金可能并不能引起这位先生的杀意，但是如果把非凡特性的价值算进去的话，他们可不就是一座座金山吗？
　　“别闹！”斯诺揉了揉莉莉的脑袋，今天在工厂区和码头区逛了一圈之后，这小家伙立刻更新了对金钱的认知。
　　以前有“傻女巫”作为例子，它一直觉得这群大部分交易都只局限在几十镑，偶尔才能有一两起上百镑交易的家伙是穷鬼，而今天她才知道，自己一条小鱼干的价格，居然是那些人类累死累活抗两天麻袋才能挣到的！
　　自家主人是个有钱人！
　　离开主人自己很难再吃到小鱼干！
　　在莉莉心里构成了这样的回路之后，莉莉明显变得乖巧了许多，但好像，也多了贪财的属性？
　　……
　　“咳咳，看来今天人来的比较齐，那么聚会就开始吧！”
　　伴随着“v先生”宣布开始，侍者开始将纸笔送到每一位参与者的手中，并不断接过字条，一边朗读，一边将上面的文字抄录在黑板上。
　　“治安官魔药的配方，450镑……”休看到自己期待的文字再次被侍者念出，没有涨价也没有消失，这才松了口气，快速在纸条上写下了自己的购买需求，递给了不断游走在房间里的另一位侍者。
　　没过多久，休被侍者带到了一间书房，虽然侍者递来了掩饰身份的衣着，但对于她的身高而言，除非在附带一双十厘米以上的恨天高，否则遮掩的效果着实不大。
　　不过值得在意的是，当两人离开开会的会议室后，却隐隐听到了钢琴的旋律，作为一个曾经的贵族千金，休敏锐的听出这并不属于她所了解的任何一只钢琴曲，甚至就连作曲风格也与鲁恩现有的音乐风格截然不同。
　　不过还没等她驻足倾听，同样笼罩在罩袍内的卖家便出言打断道：
　　“这是‘治安官’魔药的配方，我的钱呢？”
　　休恍然扭头，这才看到对方已经将一张纸条按在了桌上，故意装出了嘶哑的嗓音问道。
　　“在这里。”休掏出早已点数过好几遍的现金推给了对方，在反复的查验真假和数额之后，卖家终于松开了按着配方的手。
　　休一个箭步冲上去抓过纸条，眼神立刻扫向了主要材料，但很快她就失望的发现，虽然不是没听过，但却并没有见过哪家聚会上有卖的材料。
　　长长的舒了口气，休有些惆怅的退出书房，脱去罩袍递还给侍者，然后回到了大厅。
　　由于已经知道了“愚者”伟大存在的身份，休和佛尔思并没有再去作死的请人净化“邪灵”，生怕因此而触怒那位伟大存在。
　　不过就在两人觉得今晚的聚会就会在这样的等待中结束的时候，侍者忽然递来了两张纸条。
　　其中一张上面写着——“购买了‘治安官’配方的‘仲裁人’小姐，愿意到书房聊一聊吗？我可能有你需要的东西。”
　　“！”休的瞳孔骤然紧缩，第一时间看向了v先生，虽然佛尔思不能肯定，但她可是见过斯诺先生养的那只猫的，因此，她非常确信，那个主持聚会的v先生，就是斯诺！
　　不过紧接着，当她打开第二张纸条时，表情却骤然一变——
　　“我知道你在怀疑我泄露了你交易的情报，但是很遗憾，并不是，毕竟你的身高是那样的显眼，以至于只要你在适当的时候走出去，谁都会知道是你交易了什么，嗯，如果你下次想要隐秘行动，记得穿一双高跟鞋。”
　　“噗……”佛尔思看到休一脸古怪的神色，凑过头看了一眼纸条上的文字，一时间没忍住，发出了一声轻笑，随即立刻绷紧了脸部肌肉，装出一副刚才笑的人不是自己的样子。
　　休没有理会佛尔思的掩耳盗铃，而是低声道：
　　“我该不该去？”
　　“去什么？”佛尔思楞了一下， 然后看到休递过来的另一张纸条，只是瞥了一眼，便毫不犹豫到：
　　“去吧，就像我之前说的，那家伙不会让自己亏本的，而且这还是在他举行的聚会上，如果出了事难受的肯定是他，而且看样子他似乎知道这个找你的人的信息，你先去摸摸底，如果能得到魔药材料最好，至于对方的身份，之后我们再去找他问一问就是了，嗯，问一个低序列超凡者的身份，应该不会太贵才对。”
　　“说的也是。”休轻轻点头，再次起身去了书房，而佛尔思仍旧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打量着正在逗猫的斯诺。
　　似乎是注意到了佛尔思的视线，斯诺抬起头，对着她微微一笑，佛尔思见到那从兜帽中一闪而逝的盛世美颜，顿时触电般移开视线，倒不是她被电到了，而是生怕被其他人注意到她认识斯诺。
　　不过对此斯诺倒是混不在乎，因为他身上一直套着【谁都看不穿】，除了本来就认识的人之外，任何人都无法将他和其他存在联系起来——包括看到莉莉，也不会响起这只看谁都像金山的猫。


第九十九章 上门推销
　　“真让我意外，我还以为你会借着我开聚会的时候逃跑呢。”聚会结束后，斯诺并没有急着回到家里向愚者先生例行祈祷，而是来到房间二楼，伸手关上了之前一直在循环播放喀秋莎的留声机。
　　“你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有能力逃跑吗？”兰尔乌斯靠坐在沙发上，虽然没有任何约束，但看得出，之前他的身体一直处于僵硬状态。
　　对于无时无刻不在和真造的意识争夺身体控制权的兰尔乌斯而言，能够让真造情绪高涨的喀秋莎，就是对他最好的束缚。
　　只是……
　　“哦，那还真是可惜。”斯诺轻笑着摇了摇头，随意的挥了挥手后，便朝着门外走去。
　　兰尔乌斯的眼神变得阴鸷，他开始怀疑，斯诺是不是又看出了什么。
　　“不，他很可能只是在虚张声势，之前他给我植入了‘他什么都知道，并且喜欢在计划开始时默不作声，等到猎物以为能成功时再打破一切欣赏猎物绝望’的印象，就是为了只要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就让我产生怀疑，没错，他一定是在诈我！他不可能发现的！”
　　兰尔乌斯尽可能的转动着脑筋，让自己平复下来，幸运的是，现在的真实造物主虽然在不断的取代他，但两者并不共享思维，倒也不担心这个“小真实造物主”会将他的计划主动暴露出去。
　　……
　　另一边，回到家里的佛尔思按照惯例将自己丢在了床上，一边听着休讲述那个金色面具的男人给她提出的条件，一边缓缓的放任睡意的侵袭。
　　休对于好友这幅做派也早已习惯，等到佛尔思双眼合上，她才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卧室，不过没多久，床上的佛尔思便如同恐怖片中的场景一般，“唰”的一下猛然睁开双眼，赤足踩在地板上，蹑手蹑脚的朝着门口移动。
　　……
　　书房里，休已经用灵性封闭了房间，点燃了三根蜡烛，开始准备香草和精油。
　　虽然她这个仲裁者并不擅长仪式，但佛尔思却多少懂得一些仪式魔法，这让两人的家里并不缺少这样的材料。
　　只是，就在她用银匕制造灵性之墙，封闭书房的时候，她身后的墙壁上，忽然打开了一扇光门：
　　“休，你在做什么？”
　　“啊！”休被佛尔思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差点没把面前的蜡烛打翻，她猛的回过头，眼神有些躲闪的看着佛尔思，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佛尔思嗅了嗅房间里的气味，确认休还没有开始焚烧粉末，添加精油，这才上前吹熄了蜡烛，一脸郑重的道：
　　“你是想要向那位存在祈祷对吧？”
　　“反正我已经被注视了，干脆帮你先探探路。”休梗着脖子说道，佛尔思却摇摇头道：
　　“你探路又能做什么？现在你只是被注视，万一真的建立了联系该怎么办？向伟大存在祈求是要付出代价的！”
　　“可我也想询问我父亲的事情……”休仍旧维持着那副倔强的样子，找来了自己万用的借口，可佛尔思却叹了口气：
　　“两件事不一样好吗？你父亲的事情是人间的内幕，伟大存在怎么可能会知道，除非祂或者祂的信徒本就是这件事情的参与者，但如果是参与者，又怎么会告诉你？而满月呓语是神秘学上的事情，那位那位存在不知道，也可以隔断联系。”
　　眼看着休还在迟疑，佛尔思少见的硬气起来：
　　“今天晚上你和我待在一起，哪也不许去，明天晚上我会向那位伟大存在祈求庇护，就这么决定了！”
　　……
　　清晨，在例行对愚者进行叫早服务之后，斯诺来到了勇敢者酒吧，看着好像一天到晚都在打桌球的卡斯帕斯，斯诺没有废话，直接道：
　　“我有事找你身后那位，帮我引荐一下。”
　　“你确定？那家伙可是我见过最厉害的非凡者，他甚至不怕子弹！”卡斯帕斯有点担心的说道，斯诺却是露出了一副灿烂的笑容道：
　　“放心好了，我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的，而且我不是来找茬的，你就告诉他，我手里由他无法拒绝的东西。”
　　“听起来你好像认识他……算了，你们非凡者的事情，我不想参与。”卡斯帕斯揉了揉那发红的大鼻子，一瘸一拐的离开了桌球室。
　　大约十分钟后，他才再次回到了斯诺面前，沉声道：
　　“他同意见你了，不过我要提醒你，他的心情看起来并不好。”
　　“这并不是问题，相信我，他的心情马上就会变好的。”斯诺自信的翘起嘴角，跟着卡斯帕斯来到了一间棋牌室前，卡斯帕斯用与他粗鲁外表不符的动作轻轻敲响房门，直到得到允许之后，两人才走进门内。
　　房间里打牌的人不少，不过每一个都缺乏“活着”的感觉斯诺并没有开启灵视，而是给了卡斯帕斯一个眼神，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卡斯帕斯用有点担忧的目光看了斯诺一眼，不过还是转身离开了房间，直到房门被关闭，白衬衣黑马甲的男子才站起身来。
　　他的眼中仿佛充斥着浓郁的恶意，一群活尸为他烘托气氛，但斯诺却仿佛完全不受影响，大大咧咧的抽出一张椅子，笑吟吟的看着眼前不过二十八九岁的男子。
　　似乎是有些意外斯诺的态度， 不过对方并没有收敛起他的恶意，而是做好了随时攻击的准备后，用低沉的嗓音问道：
　　“你想见我？”
　　“不用紧张，我只是一个商人，而我觉得，你们应该会很需要我的商品。”斯诺的笑容仍旧灿烂，【谁都以为自己能看穿】则给他披上了一身亲和力极佳的外衣。
　　虽然这种亲和力并不足以让敌意消除，却至少能保证大部分脑子正常的非凡者不会把他当成是在挑衅。
　　“你打算卖什么？”男子警惕的看着斯诺，他怀疑这个人已经了解到了他的真实身份，而对方，接下来的话，也证实了他的想法——
　　“能够让囚犯途径不受满月影响的符咒。”
　　“哗啦！”
　　房间中所有的活尸几乎同时站了起来，男子的身上更是散发出了足以让地面冻结的寒意，他用那双仿佛隐含着无穷恶意的眸子注视着斯诺，冷冷的说道：
　　“你有什么目的？”


第一百章 交易
　　“不要误会，活尸先生，我并没有恶意，我只是一个生意人兼职情报商人罢了。”斯诺笑吟吟的摊开手，表示自己并没有任何的恶意，随即在男子警惕的眼神中，指了指自己的口袋——
　　“我的上衣口袋里有一枚符咒，启动咒语为古赫密斯语的‘龟长于蛇’，能够让囚犯途径的非凡者免疫满月的影响——当然，只是符咒生效的时间内。这样的符咒我可以制作，我想这对于节制派而言，应该是个不错的道具。”
　　“乌龟比蛇长？”男子咀嚼着这个启动咒语，大概意识到这应该是一种隐喻，类似于律师途径扭曲规则的能力，对方的意思，大概是通过这种力量，来暂时扭曲满月与冲动的联系？
　　男子那仿佛包含着恶意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异动，这种符咒虽然不可能当做常规消耗品来使用，但是如果在满月的时候遭遇战斗，它的作用就会凸显出来。
　　看着男子的眼神发生了变化，斯诺继续用平和的语气道：
　　“我兜里这枚算是免费的样品，今晚恰好就是个满月的日子，你也许可以试验一下，当然，如果不放心的话，也可以去找人鉴定，反正不要钱，多少试一下，嗯，为了避免你误会，可以让你的活尸来拿，左边的兜里，不要乱摸。”
　　“……”男子有些摸不准眼前这个家伙的态度，不过考虑到这样功能的符咒确实非常重要，他还是操纵着活尸，从斯诺的口袋里取出了那枚大约一便士硬币大小的金属符咒。
　　男子谨慎的没有去碰那枚符咒，而是让活尸将其揣进了兜里，确认斯诺整个过程都没什么异动之后，才开口问道：“我该怎么找你？”
　　“右边的口袋里有一张名片，上面有我信使的召唤方法，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直接写信通知我，我会来这里找你的。”斯诺并没有让对方去自己家里找自己的想法，并不是说他害怕暴露地址，而是觉得这种老江湖不会轻易前往别人的大本营。
　　男子轻轻点了点头，让活尸取出了那张名片，直至此时，斯诺才放下了双手，轻轻拍了拍衣服，让因为活尸掏兜导致的褶皱恢复平整。
　　“东西已经送到，我就先走了，哦，对了，希望下一次，是冤魂小姐和我谈。”
　　说完，不等男子回答，斯诺就关上了房门。
　　“他发现你了？”男子看着关上的房门，轻声说道，而在他身前的牌桌上，那反光的酒杯表面忽然映照出了一个穿宫廷长裙的淡金发女子。
　　“应该只是有相关情报。”
　　空灵的声音突兀的出现，男子轻轻点头道：
　　“那这个符咒怎么办？要试试看吗？”
　　“交给我。”空灵的女声仍旧简洁，男子皱起眉头，然后才道：
　　“你打算找人鉴定？”
　　“……”这一次，酒杯上映衬出的女子并未开口，只是轻轻点头之后，便再次消失。
　　……
　　斯诺回到家中，一边思忖着莎伦小姐什么时候会来找自己，一边考虑接下来的计划。
　　明天就是塔罗会，新的潘瑞达克斯日记要准备好，除此之外，还要做几份预案，保证不会遇到奇怪的麻烦。
　　现在和原著最大的不同，就是a先生并不在贝克兰德，如果……
　　“铃铃铃……”
　　被人拉响的门铃打断了斯诺的思考，他的手指轻轻一抹，将白纸上画了一半的思维导图彻底消去，随即才站起身来，缓缓的来到了门前——
　　“欢迎光临……额，怎么是你？”
　　看着门口的克莱恩，斯诺心中暗暗庆幸，还好对于这些可能在贝克兰德遇到的家伙，他都已经做好了称呼预设，否则这时候要是叫出愚者或者周明瑞什么的，那他的麻烦可就大了。
　　倒不怕愚者先生有什么问题，关键是害怕上头的女神姐姐发火，虽然这个克怂并没有在女神之剑前发过誓，不过谁也保不准女神姐姐有其他手段注视着克莱恩。
　　“斯诺先生，不知道你这里收不收非凡材料？”
　　克莱恩看着斯诺，有些腼腆的说道，其实突兀的上门推销这种事他也是不想做的，但现在他仅剩的积蓄已经投入了脚踏车之中，想要度过接下来的麻烦，紧靠手里这十几镑的存款显然是不够的。
　　而且他虽然知道非凡特性是什么，但是想要在非凡聚会上卖掉并不容易，且不说非凡聚会的主持者是否有能力鉴定出非凡特性的种类，首先问题是，不见得恰好就有想要晋升猎人的买家。更别说他还没有配套的魔药配方。
　　至少智慧之眼那个聚会上，所有成员都是非凡者，思索再三之后，他还是将目标打在了这个看起来人脉很广的恶魔先生身上。
　　“收，当然收。”斯诺回忆了一下原著，便大致理解了克莱恩的窘境，让开进门的道路，一边等克莱恩进来，一边开口道：
　　“虽然一般来说，收购非凡材料是有一定折价的，不过考虑到你是那位的眷者，我可以按照市价进行收购，你要出手什么？”
　　“猎人途径的非凡特性。”克莱恩从铁质卷烟和中取出了那块果冻状的深红色物品， 斯诺点点头道：
　　“400镑，这是序列9特性的标准价位，当然，如果你能配上猎人魔药的配方，我可以给你溢价到七百镑，你应该明白，这已经比市场价高了不少了。”
　　“700镑……”克莱恩很眼馋这笔钱，只可惜，默尔索的魔药并不是自己调配的，克莱恩也只能忍痛摇了摇头道：
　　“只有这个。”
　　“好吧，400镑，要现金还是支票？”斯诺对于早就知道的事也不甚在意，语气随意的就好像在讨论买菜的找零。
　　对于斯诺先生如此土豪的做派，克莱恩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不过他还是强忍住了收钱的冲动，开口道：
　　“斯诺先生，不知道上次卖给你的炎阳符咒是否还有剩余？我最近遇到一些麻烦，需要一件威力足够巨大的非凡物品防身。”
　　“虽然把阳炎符咒卖回给你也没什么问题，不过看你现在比较穷的样子，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比较便宜的方案。”


第一百零一章 见到了吗
　　“便宜？！”
　　听到这两个字，克莱恩的眼睛都直了！
　　他已经做好了花费三百金币甚至更多溢价来回购阳炎符咒了，现在对方居然说还有更便宜的方案？
　　不过随即，他又冷静下来，正所谓便宜没好货，这个便宜的方案，是否能够起到阳炎符咒那样的效果呢？
　　看到克莱恩狐疑的眼神，斯诺微微咧嘴，露出奸商般的笑容，转身走向会客室侧面的一个保险柜，一边解开上面用于封闭内部的灵性之墙，一边说道：
　　“这里是贝克兰德，你要是真的使用太阳领域的阳炎符咒，不管敌人死不死，反正你肯定死定了，毕竟那玩意太显眼了。”
　　“这倒是没错。”克莱恩心中暗暗点头，太阳领域根本就没什么“收敛”的概念，阳炎符咒一用，隔着几个街区都能看得到，说不定还会给周围的平民带来不小的损失。
　　不过这并不足以让克莱恩舍弃阳炎符咒，毕竟和自己小命比起来，马甲可以再换，给平民造成的损失也可以事后想办法弥补。
　　“恶魔先生真是个奸商，不能被他的话术迷惑，要好好判断他给出商品的正确价值。”克莱恩心中腹诽，不过不等他在说什么，就看到保险箱上的灵性之墙被解除，紧接着，层层叠叠的耳语忽然开始浮现在克莱恩的耳边，那声音充满了污秽、堕落的意味，若是刚刚晋升，还没有收敛起自身灵性的非凡者，光是听到这声音，便足以令他们失控。
　　“这是真实造物主的劣化神血，蕴含着至少半神层次的污染和呓语，还有一点点微薄的神性，靠着那位大人的力量，你应该不难将它转化为符咒，而且这种攻击属于精神伤害，影响范围并不大，甚至对于非秘祈人途径的半神也有一定的效果。只要你的敌人不是极光会或者其他信仰真实造物主的势力，这东西绝对比阳炎符咒好用，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东西几乎没有残余，你就算用了，也不会引来官方非凡者，唯一的缺点，是这东西杀掉的非凡者大概率会被污染，不过不要紧，被污染的非凡特性我可以按照正常的价格收购。”
　　伴随着介绍的过程，斯诺也重新释放了灵性之墙，将那层层叠叠的呓语重新收束，这才继续道：
　　“当然，如果你不方便向那位大人祈求帮助，我也可以帮你将它加工成渎神之语符咒，不过要加一百镑的工本费。”
　　随着试管重新被封印，克莱恩也清醒了过来，有点心有余悸的看着那只封印有“神血”的试管，轻轻吞了口口水。
　　如恶魔先生所说，这东西似乎确实更适合现在的自己。
　　但考虑到一百镑的工本费，克莱恩还是叹了口气道：
　　“就要这个吧，不过加工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没问题，嗯，还有别的什么想要的嘛？”斯诺将神血小心的放在桌上，示意克莱恩自己拿起来，将“货不过手”的专业素养表现了出来。
　　克莱恩小心的拿起试管，塞进了随身的铁质卷烟盒中，又加了一层灵性之墙，才将其收入怀中。
　　虽然很像询问一下贝克朗大使的情报，不过想到明天就是塔罗会，他完全可以白嫖这则情报，便暂时收起了花钱的心思，摇摇头道：
　　“暂时没有了。”
　　“好的，除去劣化神血的一百镑，还有三百镑盈余，你收好。”斯诺掏出钱包，轻松的点了三十张十镑面额的纸币递了过来，看的克莱恩两眼发直，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斯诺先生钱包里……
　　不能想不能想！
　　……
　　带着三百镑巨款的克莱恩一路小心翼翼的回到明斯克街15号，换下为了出入西区而换上的“名贵”正装，封闭空间，自己召唤自己，自己响应自己，将真实造物主的劣化神血和二百九十镑的巨款送上灰雾。
　　直到此时，看着那解开封印，看着那黑红的神血，却并未再听到幻听和呓语。无边无垠的灰雾，似乎隔绝了一切外来的声音。
　　看着这种情况，克莱恩才总算松了口气，在安全得到保障之后，他的好奇心也开始浮现——
　　“虽然恶魔先生是极光会的成员，但他是怎么拿到真实造物主的神血的？哪怕只是劣化的神血……”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回忆起了上次窥视永恒烈阳的过程。
　　当时也是借助神血，获得了阳炎符咒和太阳途径的配方，眼前的神血是劣化版，应该没有上次那么危险。
　　想到这里，克莱恩笃定的写下了占卜语句：
　　“这件物品的来源。”
　　他深吸一口气，握住装有黑红血液的试管，往后一靠，同时默念起占卜语句。
　　七遍之后，他的眼眸转向深黑，随即进入了沉眠。
　　模糊、破碎，仿佛被笼罩在浓雾之中的世界里，克莱恩看到了一个男子，他正站在盥洗室内，用指甲划开手腕，将一滴滴散发着疯狂意味的血液滴入水池之中。
　　画面一转，这个男子再次出现，但这一次，他划开了自己的手肘。
　　接着，画面连续变动，这个男子放血的位置越来越高，放出的血液颜色也越来越深。
　　终于，那男子忽然敞开了上衣，将手伸向了他胸前那仿佛没有皮肤的，由暗红色的筋肉与血管构成的，仿若倒立的十字架一般的扭曲图案，而在这一瞬间，一阵邪恶到极点、污秽到极点的声音在那男子的胸前爆发。
　　这声音充满了穿透性， 仿佛本身就有着意志一般，直刺克莱恩的大脑。
　　他捂住耳朵，隔绝了后续，但脑海中还在回荡着刚才那个声音。
　　他的血管与青筋凸显出来，不断的蠕动起来。
　　砰！
　　他的血管爆开，青筋脱离了身体，在他的体表形成了一根根滑腻、扭曲，充满了各种邪恶花纹的触手。
　　挥舞轻轻荡漾，连巨人居所版的宫殿，也开始出现被腐蚀的迹象。
　　克莱恩酷酷的支撑着，忍耐着，直至几秒钟之后，灰雾缓缓的恢复了平静，克莱恩的脑海内回荡的声音也随之平息。
　　一根根触手掉落下来，那是从他身上剥离的疯狂与失控。
　　克莱恩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收获，脸色却尤为沉重，并非是他没有得到相关的知识，而是因为他发现——
　　“那个男人，好像是……兰尔乌斯？”


第一百零二章 克总很忙
　　兰尔乌斯，这个名字让克莱恩背心一凉。
　　兰尔乌斯身上能挤出神血克莱恩并不奇怪，因为之前恶魔先生就说过，兰尔乌斯身上携带者真实造物主的神性，并且即将成为真实造物主神降的容器。
　　真正让他感到背后发凉的是，这管神血是恶魔先生交易给他的！
　　既然恶魔先生能拿到这管神血，就说明他知道兰尔乌斯在哪里，但是，却仍旧没有任何兰尔乌斯落网的消息。
　　这意味着什么？
　　是他不能说，还是，不想说？
　　在克莱恩心里，恶魔先生虽然拥有很多手段，并疑似拥有高位格的神奇物品，但是真实位阶仍旧在序列九到序列八之间，面对真实造物主附体的兰尔乌斯，他显然并不存在与之对抗的能力。
　　可是，他却没有试图举报或者通知愚者，这是否意味着，恶魔先生已经被真实造物主污染了？
　　但是，如果被污染了的话，他为什么还会卖给自己真实造物主的血？对于一个狂信徒而言，是不可能做出这种渎神的举动的吧？
　　克莱恩越想越糊涂，不过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属于恶魔先生的那颗深红星辰，再一次开始膨胀与收缩。
　　“今天恶魔先生晚餐有点早啊……”
　　克莱恩带着怀疑的神色蔓延灵性触碰星辰，克莱恩再次看到了有些模糊的斯诺的样子，他坐在餐桌前，双手合拢抵住下巴，轻声诵念道：
　　“感谢愚者，赐我晚餐。”
　　“看起来没有被污染？”居高临下的审视着恶魔先生，克莱恩开启灵视，借助源堡的高位格观察着他的状态，但除了头顶仍旧有一匹似云雾构成的白马在游弋之外，没有任何的异常之处。
　　眼看地上那被剥离出的触手已经渐渐地开始消失，克莱恩暂停了自己复杂的念头，开始按照之前直视真实造物主（小）所获得的知识，抽取劣化神血中的力量，混合着自己被灰雾排出的扭曲与污染，混合成一枚枚特殊的符咒。
　　虽然只是劣化版的神血，但内部终究是蕴含着少量微薄的神性，待到克莱恩将其中的神性力量抽干，手中已经有了三枚材质如同黑铁，散发着扭曲和恶意的奇特符咒。
　　“一管血居然做出了三枚符咒，这笔交易可赚大……等等！”
　　把玩着新入手的符咒，正准备占卜一下能力的克莱恩忽然愣住，他重新坐回青铜长桌最上首，手指轻轻的敲击着自己发涨的太阳穴，开始回忆起之前和恶魔先生的对话，忽然，他睁开眼睛，脸上露出了有些担忧的神色——
　　“‘以那位大人的力量’、‘只要你的敌人不是极光会’、‘不方便向那位大人祈求帮助’、‘就算用了也不会引来官方非凡者’……”
　　细细咀嚼着恶魔先生曾经说过的话，克莱恩却重新品尝出了新的味道，他皱起眉头，喃喃道：
　　“他之所以把价值更高的真实造物主的血低价卖给我，很可能是为了给我暗示！暗示他和真实造物主有了什么‘接触’！”
　　想到这一点，克莱恩立刻就想要给恶魔先生降下“神谕”，但随即，他又停了下来。
　　“恶魔先生仍旧可以向自己祈祷，这说明他并没有被监视，但他却没有通过祈祷将困难说出，这大概是立下了某种契约或者公证，一旦出口，就会被兰尔乌斯甚至是真实造物主察觉。所以她才会如此隐晦的提示‘愚者的眷者’，想要借此来引起愚者的重视。”
　　克莱恩想到这里，想要将恶魔拉上灰雾，但微微发涨的眉心却让他意识到，自己今天在灰雾上呆的时间好像有点长了。
　　虽然硬撑的话不是不可以，但克莱恩本身也不希望在这片灰雾上停留太久，他再次看了一眼正在享用大餐的恶魔先生，喃喃自语道：
　　“还不能确定恶魔先生究竟是否真的没有‘叛变’，现在距离夏洛克离开他的家还不到一个小时，愚者现在就动手显然也太快了一点，恶魔先生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明天，明天塔罗会上试探一下，有灰雾的阻隔，如果他没问题的话，应该会说的！”
　　……
　　明月还未升上天空，但贝克兰德的糟糕天气却让天空提前暗淡下来，位于希尔斯顿区的一处住宅内，佛尔思正大口吞咽着丰盛的食物。
　　此时的桌上放着精致的甜点，带有丰沛肉汁的烤肉，还有散发着迷人香气的奶油浓汤。
　　但坐在她对面的休却好像一点胃口都没有，只是用担忧的眼神看着佛尔思，若是换了平时，她肯定会一本正经的劝告佛尔思细嚼慢咽，但今天，她有些说不出口。
　　“别一副我就剩最后一顿了的表情好吗？”
　　佛尔思咬下一口多汁的肉排，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说道：
　　“我只是像一位不那么危险的存在祈求罢了，你之前不是也念诵了祂的尊名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休没有说话，她很想先帮佛尔思探探路，但佛尔思说的没错，不管她祈求是否成功，佛尔思都还要受满月呓语的影响，她是否探路，对于结果并没有任何帮助。
　　休无比痛恨这种无力的感觉，但又没有丝毫的办法，在这一刻，她晋升的欲望无与伦比的强烈。
　　她忽然下定了决心，她，似乎应该选择接受那个面具人的邀请。
　　“喂喂，你怎么一副‘好友死了于是决定参军为她复仇’的表情啊？我可不是悲情中的……”
　　佛尔思话刚说到一半，她手中的刀叉忽然跌落在盘中，发出两声刺耳的脆响，随即，她的表情开始变得狰狞起来，一根根青筋开始在她光滑的手背上浮现，虽然没有痛呼出声，但那一滴滴从额头沁出的冷汗，任何人看了都能够感受到她的痛苦。
　　“佛尔思！佛尔思！”休见到佛尔思这副表情， 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但是当她朝着窗外望去的时候，却只能看到朦胧雾气中隐隐透出的路灯的昏黄。
　　“嘶……”听着耳边层层叠叠的呢喃，原本慵懒而戏谑的双眸中早已只剩下痛苦，佛尔思从椅子上滚落，发出一声低沉的惨叫。
　　其实有以往的经验，现在的痛苦并没有抵达佛尔思忍耐的阈值，但是人类有了依靠之后，内心就会不可避免的变得脆弱，在有了愚者这个选项之后，佛尔思靠自己硬抗的坚定也自然而然的削弱了几分。
　　“伟大的，蒸汽，与机械之神……”保有最后理智的佛尔思试图向着自己信仰的神灵祈祷，但就如之前的无数次祈祷那样，她并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不止如此，那层层叠叠直达脑髓的痛苦，反而越发的强烈起来。
　　“佛尔思，不要硬撑了！祈祷吧！”
　　看着佛尔思痛苦的模样，休忍不住大声说道，佛尔思也终于忍耐不住，用断断续续的声音，挣扎着念诵出那个尊名——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


第一百零三章 魔术师小姐归位
　　克莱恩刚刚恢复灵性，开始对伊恩·赖特的行踪进行占卜，却忽然听到耳边层层回荡的虚幻祈求声。
　　“谁？不会又是恶魔先生吧？不，应该不是，他刚刚才开始吃饭……”克莱恩皱起眉头，侧耳倾听，但只是隐约听出了那祈求者大约是一位女性，而且嗓音断断续续，似乎蕴藏着极大的痛苦。
　　克莱恩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没有丝毫犹豫，立刻逆走四步来到灰雾之上，进入了那巍峨雄伟的宫殿之中。
　　只是这一次，却并非哪颗深红星辰正在涨缩，而是有一圈圈明澈的光华在愚者座椅的侧方荡开。
　　“非塔罗会成员的祈求？是正义小姐推荐的另一位女士？”
　　克莱恩若有所思的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将灵性朝着那涟漪的光圈探出。
　　随即，四周的场景豁然变化，他看到了一位在地上苦苦挣扎的女士，以及站在她身旁，似乎想要帮忙，却不知该如何着手的矮个少女。
　　对方那断断续续的祈求生映入耳中，克莱恩却很是头疼，因为，他并不能……
　　等等！
　　克莱恩忽然察觉到，这位女士的祈求生中，似乎混入了一些微弱的杂音，一种不带任何疯狂、邪恶意味的，没有明显恶意的呓语。
　　“这是……满月呓语？”克莱恩立刻想起了潘瑞达克斯日记中提到过的那种让整个家族为之衰败的呓语，同时也想到了他看到的第一份罗塞尔大帝日记中，那位迷失在风暴中，只有满月才能靠近主世界的门先生。
　　“如果这位女士濒临失控的状态是因为满月呓语，那么如果听不见的话，是否就能平复和好转？”
　　念及此处，克莱恩将手伸向了那荡出涟漪的光圈，紧接着，神秘层面上的联系，也由此建立……
　　……
　　“佛尔思！你要撑住！”休看着哪怕念诵了愚者尊名，仍旧在满地打滚，甚至已经出现了失控征兆的佛尔思，心中升起一阵强烈的悔意，早知到伟大存在的回应不可能这么迅速，她昨天就应该坚持祈祷，帮佛尔思“预约”的！
　　但是现在，这显然已经迟了，她能做到的，就只剩下将危险物品拿开，避免佛尔思因为挣扎而伤到自己。
　　但这对于佛尔思那几近失控的状态而言，显然没有丝毫意义。
　　“佛尔思！坚持住啊！”
　　休的眼角溢出泪光，但是就在下一刻，原本还在满地打滚的闺蜜，却忽然没了动静。
　　“佛尔思！佛尔思！”
　　休这一下可真的吓坏了，任谁看到刚才还在满地打滚的人忽然没了声息，第一反应也肯定是对方不行了。
　　不过当休一个箭步窜到佛尔思身前时，却松了口气，此时的佛尔思仍旧还有呼吸，而且她那浮现在皮肤表面的异常角质，也随着呼吸的慢慢平缓，逐渐的恢复到了原本的样子。
　　“这是扛过去了？”休有些不太确信的嘀咕了一句，却并没有放松下来，而是搬来凳子坐在佛尔思的身旁，静静地等待着好友的苏醒。
　　……
　　“我这是……死了？还是满月呓语结束了？”佛尔思原本混乱的精神猛然一清，仿佛之前的一切痛苦、烦躁、疯狂和绝望都是幻觉一般。
　　她茫然的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正身处于巨人居所般的宫殿之中，面前是一张古老斑驳的青铜长桌，四周是一根根高耸的石柱，身下是无边无际的灰白雾气。
　　然后，伴随着她的视角转移，她终于注意到了，那青铜长桌最上首，被浓厚灰雾包裹的，仿佛俯视众生的神秘身影。
　　佛尔思几乎是立刻理清了思路，但她还是撑起了身子，行了一礼道：
　　“请问您就是愚者阁下？”
　　克莱恩闻言，微微颔首：
　　“直接称呼我愚者先生就可以了。”
　　看着佛尔思身后的座椅上的符号化作一扇层层叠叠的门，这让他不由再次想起了“门先生”这个出现在罗塞尔大帝日记中的存在。
　　“斯诺没有骗我，愚者真的可以帮我截断满月呓语的影响，虽然还不知道这位伟大存在是什么秉性……”
　　佛尔思心中呢喃，但愚者先生却率先开口道：
　　“每次满月的时候，你都会听到那种不知来自哪里的呓语吗？”
　　……
　　“佛尔思！你终于醒了！怎么样？有没有发生什么意外？那位愚者对你做了什么？有没有让你献上什么祭品？”
　　佛尔思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听到了一连串如同连珠炮一般的问题，她刚刚从见到了伟大存在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脑子此时还有些懵，微微缓了一会儿，才揉着脑袋说道：
　　“你一次问这么多我也没法回答啊！”
　　“你真的是佛尔思？没有疯掉？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看着佛尔思那慵懒而又带着一抹戏谑的眼神，和她一起生活了许久的休立刻确认这确实是佛尔思，而不是被什么邪灵占据了躯体。
　　佛尔思听了休的话，也慢慢审视了一下自己的状态，然后才摇摇头道：
　　“如果我刚才不是在做梦的话……应该是确实被一位神秘而强大的存在给拯救了。 我像他询问了你的事情，他说他尊重每一个人的信仰，如果只是不小心念出的话，他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佛尔思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告诉休自己加入了一个奇怪的聚会的事情，一来那位存在并没有允许她向休透漏“塔罗会”的存在（因为灵性不够了），二来则是她无法判断出，那位存在是否真的无害。
　　“这样就好。”
　　……
　　再次回到现实的克莱恩，略微思索了一下魔术师小姐是否和潘瑞达克斯日记中提到的“已经没有半神”的亚伯拉罕有什么关系，便不再多做理会，而是重新将问题拽回了自己的麻烦上。
　　此时他忽然有点后悔，后悔当初因为缺钱，没有从恶魔先生那里购买“化妆术”教程，以至于如今陷入了相当麻烦的状态。
　　而且现在，恶魔先生是否还保持着正常状态也很存疑，总之，先示弱吧。


第一百零四章 塔罗会
　　深红的光辉如潮水般蔓延，当斯诺再次恢复视野，已经再一次出现在了那如巨人居所般巍峨的宫殿之中，面前仍旧是古老的青铜长桌，但在对面，却多出了一位女士。
　　从身材比例来看，应该不会是休，所以……
　　“果然是佛尔思吗？”斯诺微微想到，奥黛丽则一如既往的轻快开口道：
　　“下午好，愚者先生~这位是？”
　　因为多了新成员，例行的正义问好就变成了愚者先生的介绍，在一轮互相观察之后，阿尔杰终于开口道：
　　“愚者先生，我这次也记下了六页罗塞尔日记。另外，我得到消息，密修会似乎与因蒂斯保持着某种联系。”
　　愚者听到密修会和因帝斯两个关键词，灰雾后的眉头微微一挑，虽然这个情报并不出乎他的意料，但受到恶魔先生影响，对于“观众”有些过敏的他，仍旧觉得这事情略微有些巧合，今天早上那被翻动的信纸带来的恐惧再次涌上心头，他如原著那般，颁布了有关刺杀贝克朗大使的任务。
　　在除了还在懵逼的佛尔思和无法融入话题的小太阳之外，三人都接下了委托之后，他才将视线投向了日记。
　　“奇迹师，命运途径，还有海盗……”看完阿尔杰上交的六页日记，克莱恩终于将手伸向了潘瑞达克斯日记。
　　“话说这次不会来个‘奇迹师的滋味真不错’吧？”克莱恩拿起日记，心里忽然想起这位泥工前辈靠手艺活套魔药配方的履历，嘴角微微有些抽搐，不过视线却还是朝着日记上扫去——
　　“一月三日，罗塞尔的女儿真漂亮，也不知道怎么生出来的！”
　　“额……”
　　克莱恩看着这第一句话，刚刚平复的嘴角又有了抽动的征兆，不过说起来，这位前辈穿越时，罗塞尔大帝应该死了很久了吧？他的女儿还很漂亮……难道是一位高序列强者？
　　克莱恩心中腹诽，却是继续读了下去——
　　“一月六日，也许是被罗塞尔的女儿刺激到了，也许是因为我也确实想要有个家了，我决定停下漂泊，建立一个家族。
　　虽然不是很喜欢贵族那一套，但是为了我的后人，我也许应该重新回到那个已经破败的家族？或者干脆试着获得一个属于自己的爵位？按照历史车轮螺旋上升的趋势，现在是否应该投资几乎是大英翻版的鲁恩？
　　一月十四日，我用一些手段得到了一块土地，虽然不大，但是经过一些运作，我成功得到了一个子爵的爵位，也许我可以借机更改一下家族名称？
　　一月二十三日，即将册封，经过决定，我还是没有舍弃潘瑞达克斯的姓氏，不过我打算增加一个具有贵族特质的间名，冯，这是只有我自己才知道真正含义的姓氏，我决定把它加入家族姓氏之中，证明我曾经来过。嗯，也许过上几十上百年，那些研究文章学、贵族史的家伙，会借此判定我有伦堡血统？”
　　看完这篇日记，克莱恩的心情有些奇怪，明明没有涉及什么非凡知识，但他看的却尤其的慢，他仿佛看到了一个穿越者慢慢融入这个世界的过程，但他自己呢？
　　好不容易有了“根”，却又再次消失了。
　　现在的他，又是什么呢？
　　“班森……梅丽莎……”
　　克莱恩心里重复着两个名字，虽然他也幻想杀掉因斯赞格威尔之后可以回去，但他死而复生这件事，终究是没办法解释的。
　　“你们可以自由交流了。”
　　愚者先生强行平复情绪，以小丑的笑容面对命运的苦难，他忽然有一种感觉——
　　他的魔药，可能已经消化了。
　　虽然灰雾之上并没有受到什么反馈，但却仿佛有一种很清晰的感觉告诉他，只要回到现实，他的魔药，就会彻底消化。
　　……
　　对于自己的日记给了愚者先生怎么样的冲击，斯诺本人并不是十份清楚，他写这样一则日记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为了水。
　　没错，就是水。
　　每次拿出的日记都包含关键信息，那就显得太过刻意了，偶尔出现一两篇这样的日常生活，才更加的可信一些。
　　当然，他肯定想不到，自己随手写了一篇浪子收心的日记，却给愚者先生差点整破防了。
　　正义小姐和小太阳开始单独交流巨龙相关的隐秘，斯诺却也没有闲着，他左右张望，不断调整着自己的坐姿，摆出一副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的样子。
　　哪怕愚者先生正在偷听……咳咳，是同步翻译正义和太阳的对话，也注意到了恶魔先生那多动症一样的状态。
　　“奇怪，恶魔虽然有时会表现得有些恶趣味，但他从来都是一副谋定而后动的样子，为什么今天总给人一种坐立不安的感觉？”
　　愚者先生一边维持着同声传译，一边思考起斯诺想要表达的意思。
　　无论是之前暗示夏洛克莫里亚蒂，还是今天表现出的异常，都像是有话要说，但是哪怕在灰雾的阻隔下，也不敢开口吗？
　　不，也许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克莱恩忽然想起，当年还在值夜者小队时，戴莉女士那次夜间谈话，因为发下了不外传扮演法的誓言，所以不能向邓恩队长透漏扮演法，但是对于“猜到了”扮演法的自己，却可以开口。
　　所以，恶魔先生可能是发下了什么誓言？
　　……
　　在正义小姐和太阳先生以序列八的魔药配方交换了一些情报后，佛尔思心中稍稍安定下来，虽然刺杀贝克朗大使、阅读罗塞尔日记这些事情看起来很惊人，但实际上并没有超出她对非凡存在的预期，而序列八魔药配方的交易，也让她大概判断出了一点聚会的层次。
　　稍稍安心的她见声音和视线已经回复，其他人又没有开口，便开始了自己塔罗会上的第一次主动发言：
　　“我想要收购戏法大师和审讯者的魔药配方，金钱交易。”
　　虽然休连序列八的魔药主材料都还没有找到，但是魔药配方这东西，迟早都要找，而且佛尔思也希望能够避免被人看出自己的序列。
　　虽然斯诺有戏法大师的魔药配方，但一来这是将来愚者先生的重要进项，二来自己还要扮演一个焦急等待的人，所以干脆闭口不谈，而当魔术师小姐说完自己求购的物品之后，愚者先生终于开口道：
　　“恶魔先生，你有什么事情想说吗？比如，堕落造物主？”


第一百零五章 欲擒故纵
　　“等一下？刚才不是还在谈序列八魔药配方吗？怎么忽然变得这么高端了？”原本还在为没人当场掏出配方有些失望的佛尔思眼神一直，忽然觉得这跨度，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本来以为虽然看起来很高端，但交易的都还是自己能理解范围的知识，怎么一下子就蹦到造物主了？这群人是怎么做到上一秒还在讨论序列八魔药的配方，下一秒就开始谈论神灵的？
　　在佛尔思的懵逼之中，斯诺绮礼，对着愚者微微欠身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请原谅我拙劣的演技，碍于某些原因，我无法主动提起这件事。”
　　“无妨，说说看吧。”愚者的语气仍旧淡然，斯诺重新坐下，恭敬道：
　　“堕落实造物主所附身，即将成为其神降容器的兰尔乌斯，现在就在我家里。”
　　“？？？”
　　这回不说刚加入的魔术师小姐了，连正义和倒吊人都眼睛发直，哪怕是一直没能融入话题的太阳先生，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本以为只是一个情报，结果你把一个邪神的神降容器养在家里？
　　愚者先生虽然靠着小丑的能力维持住了形象，但仍旧有些后怕，照这个意思，昨天自己和真实造物主的容器，可能就只隔了一面墙？
　　看着自己成功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斯诺微微抬头，继续道：
　　“虽然兰尔乌斯本人的实力只有序列八，但是靠着堕落造物主的神性，他具有相当于神话生物的污染性，我通过一些手段，暂时让他和堕落造物主的意识产生分歧，借此将他控制住，但是贝克兰德的负面情绪滋养下，最多半年，堕落造物主就能够彻底取代兰尔乌斯，虽然这样降临的堕落造物主实力并不会太高，但是通过赐予意识，祂可以轻易的从本体那里获得直达序列二层次的力量。”
　　实际上，斯诺甚至有想过让真实造物主降临贝克兰德，因为按照他所拥有的神秘学知识而言，通过神降容器降临的真神，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危险。
　　比起用大量活人献祭进行神降，或者诞下邪神子嗣，这种替换显得无声无息，而真实造物主降临，也并非是为了展开一场屠杀，而是为了突破七神构筑的封锁，他在恢复天使实力之后，大概率会前往神弃之地，释放自己，让自己能够在与亚当的交锋中占据优势，而非闹一场大的，引来七神的注意，然后灰溜溜的被揍回老家。
　　但是，斯诺不敢赌，毕竟，真造是个疯的。
　　一个疯子，哪怕是小丑（哥谭镇那位）那种聪明的疯子，你也很难保证他不会忽然抽风，斯诺也无法保证，降临后的真实造物主，会不会脑袋一热，就高喊着“华夏第一剑”去圣风大教堂找暴躁老鸽们拼命。
　　而塔罗会的诸位，在听完斯诺对现状的解释之后，也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克莱恩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太好的办法，略微思考之后，他通过小丑的能力，强行让自己表现出一副平静而淡然的表情道：
　　“说说你的想法。”
　　“好的，尊敬的愚者先生。”斯诺恭敬说道，随即才解释起来：
　　“兰尔乌斯不甘心被真实造物主替代，一直想要逃跑，只是无法违逆真实造物主的意识，我可以创造缺口，让他有机会逃离，以他目前的情况，只能先逃往大桥南区，然后一路往南离开贝克兰德，届时只要通知官方非凡者，应该就可以截住他，哪怕被他侥幸逃跑，至少也能让贝克兰德免受邪神降临的影响。”
　　“为什么不是前往码头区或者圣乔治区？走水路或者蒸汽列车不是可以更快离开贝克兰德吗？”正义小姐充分发挥出她塔罗会第一捧哏的身份，快速问出了大家都在好奇的问题。
　　斯诺也不遮掩，直接道：
　　“因为堕落造物主的意识需要吸收负面情绪来成长，东区、码头区、工厂区，都充斥着各种负面情绪，如果说在西区，堕落造物主需要半年才能够彻底取代兰尔乌斯，那么在这些地方，大概只需要一两个月甚至更短。只有大桥南区以南的慢节奏生活，才能最大程度的降低堕落造物主苏醒的时间。”
　　“……”克莱恩眉头微微皱起，因为他回忆起，罗塞尔也曾在日记中提到过，他铸就的蒸汽与机械时代，将会成为邪神降生的温床。
　　而此时，在倒吊人心里，思考的却是另一个问题——
　　这个恶魔先生，究竟是什么身份？
　　然后，他的心中便浮现出了一个可能——
　　极光会的成员。
　　而且，恐怕还是地位不低的那种。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对方为什么有资格收留堕落造物主的神降容器，甚至可以一定程度上左右对方的自由，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不能直接举报了。
　　略微思索了一下，倒吊人抬起头看向了身侧的恶魔道：
　　“恶魔先生，我们应该什么时候帮你举报？才会不影响到你的安全？”
　　“我需要大概一周左右的时间安排， 让兰尔乌斯的出逃并不那么刻意，之后我会通过祈祷通知愚者先生，希望愚者先生能帮我转达。”
　　愚者先生依旧平和的轻轻点头道：“没问题。”
　　……
　　回到现实，斯诺略微整理了一下衣服，打算去勇敢者酒吧看看马里奇，昨天就是满月之夜，想必那枚符咒的效果两人已经试验过了，只是还在犹豫要不要使用信使而已。
　　毕竟信使这种东西，看起来只是一个送信的灵体，但实际上，只要召唤过一次，召唤者的气息就会被信使记住，无论走到哪里，信使都能够找到自己，因此如果不是特别信任的话，通常是不会使用别人的信使进行通讯的，也只有休和克莱恩这种缺乏神秘学常识的人，才会轻易的召唤别人家的信使。
　　“既然他们下定不了决心，那就干脆走一趟吧。”斯诺带上半高丝绸礼帽，朝着自己乔伍德区的安全屋走去，虽然总是换衣服很麻烦，但这就是社会的规则。
　　“将来一定要搞一件可以自由变换外形的衣着类神奇物品。”


第一百零六章 我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呢？
　　“卡斯帕斯，马里奇在吗？”
　　依旧是那间桌球室，依旧是瘸着一条腿的卡斯帕斯，斯诺却觉得他表情似乎有些不同，只见他抬起头，对着陪他打球的人使了个眼色，直到他们消失，才开口问道：
　　“你没得罪马里奇吧？”
　　“没有，怎么了？”斯诺看着有点不太对劲的卡斯帕斯，一脸莫名其妙的道。
　　“马里奇早上和我打听你来着。”卡斯帕斯含糊的说了一句，然后道，“他就在原来那个棋牌室，你自己去找他就行了。”
　　斯诺微微沉默了一下，然后才点点头道：“谢了。”
　　“没什么，早知道你这么厉害，我就不帮你瞒着了……明明之前还被一群小混混吓跑来着……”卡斯帕斯摆了摆手，斯诺也没有多说，只是默默给他加了关注，这才离开了桌球室。
　　“咔嚓……”
　　房门被推开，斯诺却惊讶的发现，房间里居然没有活尸，这让他有些意外——
　　“难道克怂已经来过了？”
　　“谁……”马里奇仿佛慢了半拍的厉喝此时才传入耳中，不过紧接着，他就闭上了嘴。
　　“看样子你已经了解符咒的效果了？”斯诺挑挑眉毛，带着些许玩味的问道。
　　“你想要什么？”马里奇声音低沉，眼中带着凶光，但话语，却有些怂。
　　不怂不行，毕竟能够扭转满月负面状态的能力，对于逃亡中的他们而言，无疑是弥足珍贵的。更重要的是，他可以扭转负面状态，就意味着他大概率也有加重负面影响的能力。
　　“不算之前的试用品，一枚三百镑，你应该明白，我并没有溢价。”斯诺伸手拉开了棋牌桌前的椅子，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一脸“我这已经是成本价了”的奸商表情。
　　不过看到马里奇面露难色，他又笑了起来：
　　“当然，如果暂时付不出钱，我也提供其它支付方式，比如，那位怨魂小姐如果愿意接受一些委托的话，我可以用符咒作为报酬什么的，当然，这需要先签订契约。”
　　“我们需要商量一下。”马里奇没有立刻答复，斯诺也是一副早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很随意的道：
　　“没问题，我短时间内会一直呆在贝克兰德，不过，如果你们不放心信使的话，找个中间人召唤不就好了？”
　　……
　　“你打算接那个任务？”马里奇看着棋牌室的门被再次关闭，忽然像是听到了什么一般，皱眉问道。
　　“缺钱。”
　　“你觉得那个侦探付得起一千……一千六百镑的报酬？”马里奇对于那个一脸穷酸的侦探显然不抱什么希望，但那个冷幽的声音却回答道：
　　“他知道自己得罪了大人物。”
　　“也对，不过，他似乎没有留下联系方式。”马里奇话一出口，空气中瞬间有些宁静，半晌后，那个冷幽的声音才吐出几个单词——
　　“问卡斯帕斯。”
　　……
　　离开勇敢者酒吧，斯诺立刻放松下来，就算因为自己的存在出现了蝴蝶效应，莎伦小姐没有遇到那只看门人的手套，也会进入缺钱状态，这样一来，她接受克怂任务的概率就会提升，就算克怂没有发布任务，到时候自己也可以用符咒作为价码，聘用她们去保护克怂。
　　就在他心里算盘打得啪啪响的时候，他忽然注意到，迎面走来一个头戴老式软帽，身穿少女风黄色蛋糕裙，脚踩一双黑色皮鞋，身材完美的栗发女士。
　　还不等他的大脑反应过来，他的手便已经举了起来，在他终于开始意识到遇到了什么的时候，嘴巴已经发出了声音：
　　“下午好，黄贝贝。”
　　“我【种花粗口】！”斯诺在心里疯狂的哀嚎，甚至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但他却强行维持着镇定，用有些尴尬的语气道：
　　“不好意思，女士，我认……”
　　然而，话未说完，一条条粗大的豌豆藤已经从天空垂落，但周围的行人却仿佛完全没有发现一般，转眼之间，周遭的环境被彻底割裂，而那位女士，也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面前。
　　……
　　贝尔纳黛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静静地打量着眼前的青年，反复品味着他之前下意识叫出的那个名字。
　　“huangbeibei……”
　　发音不像鲁恩语，但那个“beibei”，却让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那个男人在她很小很小，甚至可能还没有学会说话的时候，经常会用一些不合语法的奇怪叠词与自己说话，而他那时，对自己的称呼，似乎就是“beibei”。
　　实际上，今天的见面并非偶遇，就在昨晚，那个节制派的怨魂找她鉴定符咒时，她就生出了几分疑惑，因为那个有些莫名其妙的启动语——“龟长于蛇”，她曾经听过。
　　在那个男人还是一个慈父的时候，她曾经听他痛骂某人是“杠精”，很难理解这个语法奇怪的合成词的她向着父亲询问了这个描述的含义，而她的父亲，也给她讲述了一些“白马不是马”、“乌龟比蛇长”之类的故事。
　　作为一个窥秘人途径的非凡者，她对于这种没见过的符咒很感兴趣，加上这个勾起她回忆的启动语，让她试着对符咒的来源进行了占卜。
　　但却没有得到任何的结果。
　　作为要素黎明的创办者， 神秘界的大人物，这世上能够让贝尔纳黛的占卜失效的存在并不多，加上之前的那些巧合，彻底勾起了她心底的一抹不切实际的想法。
　　而在两人仅仅只是一个照面，他却叫出了那样一个，勾起她记忆的称呼，虽然不知道前面那个“huang”代表着什么，但贝尔纳黛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乱叫！
　　就算不是那个男人留下的后手，也一定有什么关系！
　　贝尔纳黛如此肯定的想道。
　　……
　　看着黄贝贝沉默的注视着自己，斯诺只觉得头皮发麻，该说是报应吗？刚才才在日记里提起了她，结果回来就遇到了，难道这也是一种聚合？
　　不过无论如何，现在他必须想办法求生！
　　脑中回忆起前身留给他的“社交技巧”，然后强行露出一副社交笑容，用略微带着点惶恐的语气道：
　　“女士，如果我说我认错人了，您信吗？”


第一百零七章 黄贝贝的提问时间
　　“女士，如果我说我认错人了，您信吗？”斯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着问道，但他面前，那将精致的面容掩藏在细格薄纱之后的贝尔纳黛用平淡而清冷的声音问道：
　　“你觉得呢？”
　　“女士，我真的认错人了。”斯诺偷偷调动源质的力量，给自己上了【谁都觉得自己能看穿】，让自己变成一个无害的小帅哥，但贝尔纳黛却仿佛完全不受这种变化的影响，用玩味的语气道：
　　“虽然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但是我无法对你做出预言本身，就是最好的证据，我不可能认为一个无法被预言的存在无害，所以你必然是动用了什么力量。”
　　“所以呢，女士，如您所见，我也是个非凡者，因为不小心叫错了名字，就招来了这么恐怖的非凡力量，施展一些自保手段也是正常的吧？而且这里还是贝克兰德，敢在这里如此明目张胆的使用超凡力量，您的身份一定不低。我只是个普通的情报商人，您就放我一马吧。”
　　斯诺的姿态摆得非常之低，但贝尔纳黛却并不相信，也许是因为高序列所特有的灵感，也许是因为斯诺表现出来的怪异之处太多，又或者干脆只是女儿对于父亲消息的执念。
　　总之，她完全没有相信斯诺的意思，而是坐在豌豆藤构成的吊床上，用柔和但没什么起伏的语气道：
　　“既然你是情报商人，那么我们就来做一个交易，告诉我，你为什么称呼我为‘huangbeibei’？你和他有什么关系？报酬随你开。”
　　斯诺深深的吸了口气，他知道再狡辩已经没有意义，这位女士有着与她身份相符的固执与任性，而她的实力，也足以支撑她的性格。
　　脑中飞快的进行了一轮轮思考，他终于吐出一口浊气，无奈道：
　　“女士，您应该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哪怕您问我贝克兰德正面临着什么样的灾难，在有足够屏蔽的前提下我也可以告诉您，但您的问题，真的很难回答。”
　　“……”贝尔纳黛的眼睛微微眯起，斯诺可以感受到一种难以描述的视线从那细格薄纱中透出，不过不到天使，甚至连观测到白马非马痕迹的能力都做不到，当然，这对贝尔纳黛而言，应该算是一件好事。
　　不过她显然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在一阵沉默之后，她像是放弃了什么一般，沉吟着开口道：
　　“很难回答，不是不能回答，可以告诉我你知道的吗？你应该知道，我可以付出足够的报酬。”
　　“好吧，女士，你赢了。”斯诺摊了摊手，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对贝尔纳黛的称呼也从敬称替换成了正常的称谓，按理来说这时候他应该笑不出来才对，但前身留给他的“社交技巧”，却硬是让他能够随时露出合适当前状况的笑容。
　　他长长的吐了口气，然后抬起头，看着贝尔纳黛道：
　　“首先，女士，我需要两个保证，如果你同意，那么交易则可以继续，否则你将我囚禁也好，折磨也罢，该保密的东西我还是只能保密，因为说出来，也只是咱们两个一起生不如死。”
　　“你说。”贝尔纳黛点点头，作为一个老牌序列三，一个神秘组织首领，她很清楚有很多知识仅仅只是思考就会有危险，虽然很怀疑这个实力恐怕不足序列六的男子究竟怎么将这样的知识塞进脑海的，但想到那连她都无法预言的命运，她还是选择先听听能听的部分。
　　“第一，我说你听，有不理解的地方你也可以提问，但是如果我不说，你就不要再问了。”
　　斯诺伸出一只拳头，然后弹出了一根手指，见贝尔纳黛轻轻点头，他才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你可以从我这里得到我能说的消息，但你也必须支付报酬，具体付出多少你自己决定，但不能没有，不是我死要钱，而是这本身涉及到情报的获取，当然，具体我不能说。”
　　贝尔纳黛轻轻眯起眼睛，脑中立刻脑补了通过“交易”这种行为完成的仪式，又或者以“等价交换”为代价的非凡物品之类的理由。
　　这在神秘世界中并不少见，比如蒸汽与机械教会中，就有一面用“回答问题”交换“情报”的封印物。
　　“没问题。”贝尔纳黛语气柔和的说道，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你应该知道我是谁，所以不用担心我的购买能力，只要你的情报有足够的价值，我不会让你难做。”
　　“很好，那么关于你之前的问题，我可以回答了，你做好准备了吗？我是说，准备好隔绝高位存在的注视了吗？”斯诺的脸上重新浮现出了自信的笑容，贝尔纳黛的细格薄纱后的脸色骤然严肃起来。
　　她伸出手指轻轻一点，原本由藤蔓构成的空间中，忽然多出了三个半兽人一般的幼年猪头人，随着它们的走动，空间内的“墙壁”上浮现出了一层如同砖墙一般的纹路，不止从神秘学层面上隔绝了很多东西，甚至斯诺还觉得暖和了不少。
　　“你可以说了。”
　　“好的， 首先你的第一个问题，黄贝贝，这是对你的称呼，因为你的父亲，也有另一个名字，源头不能告诉你，能说的是，他的姓氏除了古斯塔夫之外，还姓‘黄’，就如我，在潘瑞达克斯这个姓氏之外，还姓‘冯’，不是来自伦堡的间名，而是有着另一个源头的姓氏，我们习惯用姓氏加名字首字的叠词来作为孩子的乳名，这就是这个称呼的来源。”
　　斯诺轻声说着并没有什么实际价值的情报，但对于贝尔纳黛而言，这很重要。
　　她若有所思看着斯诺，忽然冷不丁问道：
　　“所以，你也可以叫做‘冯思思’？”（免杠，名字在名片的召唤咒文里有暴露）
　　“……”斯诺咧咧嘴，有点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贝尔纳黛女士，我的名字‘斯诺’其实也是一种特殊的翻译，我的名字是‘雪’，意思是‘雪花’，实际上，你也有一个这样的名字，不过你父亲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也许他曾经用那个名字称呼过你，但想必不明白含义的你也不会记得，所以，如果想要知道的话，你只能去问你的父亲了。”
　　“所以，他还活着？”


第一百零八章 富婆！
　　“所以，他还活着？”贝尔纳黛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她显然不会认为斯诺的意思是让她死了去问，而斯诺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用有点神秘的语气道：
　　“贝尔纳黛，你听说过黑皇帝吗？”
　　听着对方称呼的变化，贝尔纳黛轻轻皱了皱眉，不过不等她说什么，斯诺便继续道：
　　“你父亲因为某种不能说的原因，选择跳途径晋升黑皇帝，死亡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他想要借此脱离某些东西，但是没有成功，所以本来已经可以复活的他，一直没有复活。他在哪，为什么，怎么救，这些都不能说，但他，确实没有死——只要没有下一位黑皇帝诞生。”
　　“……”贝尔纳黛的情绪波动非常剧烈，但却全部隐没在了那细格薄纱之后，这让斯诺有点怀疑那是不是也是一件非凡物品。
　　大约十分钟后，这位女士终于调整好了心情，她敏锐的抓住了斯诺留给她的话头，开口问道：
　　“为什么要特意提到下一位黑皇帝？”
　　“不能说。”
　　“有人在策划晋升黑皇帝？”
　　“不能说。”
　　连续两个不能说，却几乎已经挑明了问题，如果没有，自然不需要“不能说”。
　　“黑皇帝的晋升仪式是什么？”贝尔纳黛眯起眼睛，问出了一个很有技巧的问题，但这一次，斯诺既没有回答“不能说”，也没有回答“不知道”，而是用一种古怪的表情道：
　　“女士，这个问题你买不起。”
　　“你开价吧。”贝尔纳黛没有反驳他，只是非常豪气的丢出了一个土豪才能说的台词。
　　但斯诺并没有直接报出价格，而是笑着道：
　　“你这个问题，说白了就是在购买一份序列零的魔药配方，你觉得价格多少？恕我直言，哪怕是按照市面上‘魔药配方略高于低一个序列非凡特性’的算法，你也要付出一份序列一的非凡特性，才能买得起这份配方。”
　　贝尔纳黛手里确实有一件相当于序列一的封印物，但她显然不可能将苍白的死亡交给他，至于罗塞尔那份知识皇帝，还指不定在机械教会还是永恒烈阳教会呢。
　　当然，如果贝尔纳黛真的土豪到能拿出一份知识皇帝或者审判者的序列一特性，他也很乐意接受，毕竟他这条途径的魔药可老麻烦了。
　　不过贝尔纳黛果然没有豪气到用序列一特性付款的程度，她摇了摇头道：
　　“我最多拿出序列三的非凡特性，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些其他方面的支持，比如海上势力的支持，比如一些中序列的神奇物品或者非凡特性。”
　　“女士，这有违等价交换的原则。”斯诺摊了摊手，一副死要钱的样子，不过在贝尔纳黛再次开口之前，他却话锋一转道：“当然，如果是不完整的配方的话，这个价码倒是合理。”
　　“你可以开价了。”贝尔纳黛没有理会他抖机灵，斯诺也没有迟疑，直接道：
　　“我需要两份序列四、两份序列五以及一份序列六的非凡特性。


序列四的特性中，一份是灾难主祭或者预言家，另一份诡法师、秘法师、操纵师、魔鬼四种中任选一种就行；


序列五需要一份赢家，另一份在混乱导师和痛苦魔女中任选一份；
　　那份序列六的特性，我需要法官或者腐化男爵。
　　除此之外，如果你能够承诺成为天使后，帮我狩猎一位玫瑰学派放纵派的沉默门徒的非凡特性，我可以顺便告诉你有关贝克兰德的灾难的具体情报，虽然这远远比不上序列零的成神仪式的价格，但考虑到我的需求，可以视作是我向你这个无良商人购买急需物资时，不得不做出的降价行为。”
　　贝尔纳黛虽然对于自己被称为“无良商人”有些无语，但她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男人给出的报价，确实已经算是贱卖了。
　　别说成神仪式，哪怕是序列零的信息，价格都是有价无市，不过即便如此，对方还搭上了贝克兰德灾难的情报，这是否意味着，贝克兰德即将发生的灾难，和黑皇帝的晋升仪式有关？
　　在心里默默盘点了一下对方的报价和他手中的资源之后，她轻轻点头道：
　　“价格没有问题，我之前答应你的庇护和支持也都有效，不过你先回答我其他的问题。”
　　“你说。”斯诺看着贝尔纳黛一口答应下来，前身留给他的职业本能立刻就让他有种特别的冲动，不过考虑到眼前的富婆不是贝克兰德那些贵族夫人，他强行克制住心中的念头，并默默庆幸这并不是第三种条件反射。
　　“你是否懂得‘罗塞尔文’？‘huang’‘feng’这些姓氏又是否是‘罗塞尔文’的读法？”
　　贝尔纳黛在这样一笔大交易之后忽然问出了这样的问题，斯诺略微有些惊讶，不过仔细想想，又处于情理之中，他思考了片刻后，终于点点头道：
　　“没错，或者说‘罗塞尔文’本就是属于我们这类人的文字，不过请恕我不能将它教给你，有些东西，只有你的父亲亲自告诉你才最为合适，这一点我不能‘越俎代庖’，嗯，不好意思，简单来说就是我无法代替他的意思， 这不只是一种坚持，同时也是考虑你父亲的心情，毕竟他可是一位连女儿给他锤了几次肩膀都会写在日记里的人。”
　　贝尔纳黛听着斯诺那略带调侃意味的结尾，并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只是眸子深处，却似乎有了几分波澜。
　　她轻轻低下头，然后很快便再次抬起，用与之前相差无几的语气道：
　　“他晚年的变化是因为跳途径引起的半疯吗？”
　　“不是，或者说大部分不是，但另一部分我无法告诉你，当然，如果你能够晋升天使，我可以告诉你有限的一部分。”
　　斯诺说着，却发现黄贝贝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然后伸手一挥，从不知道哪位可怜的学徒途径非凡者的遗留中，取出了一份散发着太阳气息的金属书册——
　　“这是太阳途径的神奇物品，两个人将手放在上面，各自复述一遍交易内容，便可以定下契约，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可以用0级封印物作为‘公证’，不过那样契约会偏向收尸人途径。”


第一百零九章 安心感
　　在斯诺手按金色文书立下公证契约之后，贝尔纳黛细格薄纱下露出的精致樱唇也微微有了丝许起伏，斯诺等着贝尔纳黛同样完成她的那部分公证后，这才眯起眼道：
　　“想要晋升黑皇帝，首先拥有属于自己的国度，让自身的名字和皇帝这个称号联系在一起，成为民众的常识；
　　其次，需要建立一套严密复杂但却有违正常情况的规则，这包括政治体系、建筑风格、民生架构等等；
　　接着，他需要驱使民众，秘密建立九座类似金字塔的陵寝。”
　　“只有这些？”贝尔纳黛将回忆中的一件件事情与黑皇帝的仪式相互对应，觉得似乎还差了什么。
　　“没错，我隐瞒了最后一步，毕竟序列零魔药的材料是“众”所周知的，知道了仪式就等于知道了完整的配方，既然是残缺配方的价格，自然要隐藏一部分，我只隐藏了最后一个步骤，而且，透露出来的部分，已经足够你了解很多事情了，不是吗？”
　　斯诺对于自己隐瞒了重要步骤的事情完全没有隐瞒的意思，贝尔纳黛对于他的行为，也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态度，只是继续道：
　　“那么，关于贝克兰德灾难的情报呢？”
　　“实际上，贝克兰德的灾难在一年内就有超过三起，而且都涉及到了高位格的存在。所以我姑且问一句，你的防护，能够抵挡序列一以上存在的注视吗？”
　　斯诺一脸玩味的说道，表情很是平淡，贝尔纳黛闻言，眼角微微抽搐，她犹豫了一下，才用明显放弱了一些的语气道：
　　“只要你不要提起某些存在的真名或者尊名就没有问题。”
　　“这么自信吗？”斯诺闻言微微一笑，随即伸出手道——
　　“第一，魔女教派正在策划着原初魔女的神降。”
　　“第二，真实造物主将自己的意识投入了某位非凡者的体内，正在一点一点的取代他的意识。”
　　“第三，因为黑皇帝需要抽调大量民众修建陵寝的缘故，为了掩盖大量的人口失踪问题，对方会在贝克兰德制造一次大规模的惨案。”
　　“顺便一提，那位弑序亲王之所以能够不被察觉，主要是因为另一位仅次于真神的存在的遮掩，而对方则在策划一起席卷世界的大战争，嗯，这同样是另一条途径的成神仪式的一环。”
　　……
　　斯诺每竖起一根手指，贝尔纳黛的眼皮就跳动一下，虽然靠着预言大师的能力，她判断出贝克兰德将会出现一次规模巨大的伤亡事件，但却没想到，居然涉及了两位真神的神降以及两个成神仪式。
　　她收敛情绪，快速判断出了其中最容易影响的哪一个，语气郑重道：
　　“你知道真实造物主神降容器的具体位置吗？”
　　“不能说。”斯诺摇摇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道：
　　“不过你可以试着跟踪我，嗯，忘了自我介绍，我是极光会贝克兰德教区的临时负责人，你可以称呼我为——V先生。”
　　“……”贝尔纳黛的面部肌肉微微抽搐，但同时也意识到，对方应该并不是真实造物主的虔诚信徒，或者干脆以某种方式，“取代”了原本的v先生，毕竟在这个有“无面人”存在的世界，杀掉某个人然后扮演对方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顺便一提，真实造物主的神降容器还具有反抗能力，我也刻意给他留下了一些漏洞，多则七天，少则三天，他应该就会试图逃跑，在那之后，我会通过特别的渠道向官方教会举报，要怎么借机完成仪式你自己想办法，但是请不要牵连到我，我只是一个因为一时大意，导致主走丢的可怜信徒。”
　　斯诺脸上露出了与语言相符的可怜巴巴的神情，但贝尔纳黛看了这副表情，却总有种想要一拳打上去的感觉。
　　她“平静”的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道：
　　“非凡特性你什么时候要？”
　　“不急。”斯诺轻轻摇头到，“除了法官或者腐化男爵的特性之外，其它的你先帮我保存就好，当然，如果你现在就能拿出来，我自己收着也没问题。”
　　“这是我的尊名和信使的召唤咒文，还有要素黎明的联络方式。”贝尔纳黛轻轻点头，她并没有交代尺度的意思，因为她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应该明白什么样的需求是在“交易范围”之内的。
　　……
　　当豌豆藤缓缓消失，斯诺再一次回到距离勇敢者酒吧不远的街道上，而他的手中，正握着一团浑浊的，仿佛没有搅拌均匀的黑色与紫色的颜料混合凝固而成的球体，但一眼看去，又带着一种奇特的魅力，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将其收入怀中。
　　“没想到这位还真就能当场掏出一块序列六特性来……”斯诺用灵性封闭特性，然后将其塞进了随身携带的卷烟盒里。
　　从喝下秘祈人魔药算起，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个多月了，但直到今天，他才总算有了一种安心的感觉。
　　那是有大腿依靠的感觉。
　　那是上面有人的感觉。
　　在这一刻，斯诺甚至产生了一种，要不要干脆舍下贝克兰德，爬上神秘女王的船？
　　但思考一番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贝尔纳黛强归强，但并不可能将他当亲儿子一样照顾，上了船自己还是得一点点往上爬，而到了那时候，自己在贝克兰德的人脉，对于剧情的把握，都将失去作用，反而不如呆在贝克兰德，偶尔卖一些轻薄给她，换取一些支持。
　　心中打定主意，斯诺便不再犹豫，迈开步子便朝着a先生的家走去。
　　这并不只是为了给神秘女王带路，同时，也是为了晋升序列七。
　　他的倾听者魔药早在成为真造神眷者的时候便已经消化完成，只是就和当初序列九消化后的状态一样，仍旧有一部分巴普洛夫之犬的印记残留。
　　他本来是打着反正魔药就在手里，多消化消化再晋升的想法，可是今天的危机让他意识到，条件反射这个副作用究竟是多么的致命。
　　叫名字这个该死的条件反射还好解决，大不了回去以后就给每一个原著中有名字的人先预设好称呼，但最致命的，却是那个始终没有露头的第三个条件反射。
　　因为未知，所以完全无从防御，魔药的副作用在完全消化前不可能消失，他能做的，只有尽快晋升序列七，用序列七新增的副作用，去压制已有的副作用。


第一百一十章 鱼
　　幽暗的地下室内，每一根试管都被仔细的放在了试管架上，一个孤零零的烧杯放在实验桌的中央，里面正成放着一个黑色的，如同扭曲阴影般的球体。
　　斯诺站在实验桌前，并没有加入任何的“辅助材料”，而是静静地输入着自己的灵性，而伴随着他的行为，烧杯中的非凡特性，也开始一点点的融化开来。
　　悖论途径的魔药配方就是单纯的特性+源质烙印，之前喝下成品魔药的行为，对斯诺而言其实属于浪费，好在低序列的魔药辅助材料并没有什么灵性物质，就算喝下去，也不会多出什么杂质。
　　不过到了序列七，斯诺显然不会再往自己嘴里塞那些不必要的东西了，哪怕是纯水和花露也不行！
　　眼看着杯中的隐修士的非凡特性逐渐融化，一阵阵令人头疼脑涨的耳语开始如有实质般从烧杯中逃逸出来，真造的污染开始在房间中蔓延，化作一圈圈波纹，撞击在灵性构成的墙壁上。
　　而真实造物主的视线，也在这时投注了过来。
　　早有准备的斯诺并没有开启白马非马，而是无视了那房间中逸散的堕落气场，任由它们在灵性之墙中不断的左冲右撞，而他的注意力，始终聚集在那瓶中的黑色液体上。
　　大概也明白自己的注视容易引起服药者失控，还想要听歌的真造慢慢的收回了视线，随着关注逐渐消失，白马非马的力量也重新启动，开始拔除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涌入他体内的灵性污染。
　　“呼……”
　　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感受着白马非马的精神印记注入魔药，斯诺看着杯中的液体开始慢慢通透了一些，如果忽略那蔓延而出的黑气，看起来甚至有点像是跑光了气的肥宅快乐水。
　　只是……
　　“焯！”
　　斯诺下意识的让杯子原理自己的眼睛，那比起洋葱还要刺激百倍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想要飙泪。
　　然而，不论他如何的抵触，魔药该喝还是得喝，轻轻吞了口口水，斯诺闭上眼睛，将它凑到了嘴边。
　　咕咚……
　　魔药就仿佛黏稠的藕粉一般不可分割，伴随着第一缕魔药进入喉咙的瞬间，便仿佛活了一般，整个钻入了他的胃袋。
　　“呕——”
　　喉咙与胃部的不适让他想要干呕，但紧接着，一种刺骨的寒意在瞬间爬满了斯诺的全身，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崩溃。
　　那是一种非常诡异的感觉，仿佛有一双双极其微小的手掌，正在从微观层面不断的撕扯着他的身躯，将每一粒细胞彻底分离，然后又用特殊的力量粘合起来。
　　更诡异的是，这整个过程中，他没有感受到丝毫的痛苦，或者说，他在喝下魔药之后，就已经丧失了全部的知觉。
　　不过与之相对的，那精神上的摧残，却远超出普通痛苦无数倍！
　　斯诺在这一刻仿佛灵魂出窍一般，以一种上帝视角俯视着自己的皮肤一点点的溃烂，然后又如同时光倒流一般再次痊愈，那种哪怕是旁观都让人头皮发麻的恐怖景象，却没有丝毫的感觉反馈，就好像在这一刻，他已经不再是他一般。
　　而更恐怖的是，他很清楚的知道，这一点点溃烂的，并不只有皮肤，连同骨骼、内脏、筋肉、血管，他身上的每一寸，都在不断的溃烂又愈合。
　　但那种毫无反馈的状态，又似乎在割裂着他和自己的身躯。
　　整个过程持续了十多分钟，虽然身体上没有丝毫的痛苦，但和精神上受到的痛苦比起来，那晋升过程中不断在耳边回响的真造呢喃都显得悦耳动听起来。
　　若非真造的呢喃提供的头痛加持，斯诺甚至会怀疑，他其实已经死了。
　　而他也万分的肯定，一旦他真的这么去想，那么失控，可能就是他最好的接过了。
　　“感谢吾主。”斯诺撤去白马非马，认真的在胸前绘制出逆十字图案，虽然真造可能只是无意为之，但这一次，他确实受了真造的恩惠。
　　当然，恩惠归恩惠，祈祷完毕，他立刻开启白马非马，将真造呓语带来的影响全部清除。
　　“身体素质进一步提升……嗯，还是拉不开三百石的弓就是了，隐修士的阴影魔法也全盘继承了，这应该是个意外之喜……”
　　斯诺活动了一下身体，感受着暴增的身体素质，和之前随着身体的改造，一同涌入脑海的记忆，开始慢慢整理起自己的收获。
　　相比于【巴普洛夫之犬】只有一个【精神投射】的能力，这个叫做【庄周之鱼】的序列七带来的变化就多了许多。
　　除了继承自隐修士的阴影能力外，他也终于知道了自己之前一直以沼跃鱼、可达鸭、卡比兽、鲤鱼王来代称的能力的真实名称——
　　谁都能看穿的【子非鱼】，能够让斯诺察觉到平时注意不到的细节，并有限的感应其他人的精神状态与情绪。
　　谁都看不穿的【子非我】，能够让斯诺和受术者免疫读心类的精神能力，并一定程度上降低自身的存在感。
　　谁都觉得自己能看穿的【安知鱼】，就是斯诺之前附加在正义小姐身上的力量，可以扭曲他人对受术者的观测，让他们对于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
　　谁都觉得自己看不穿的【安知我】，同样是误导观测者的能力，但它却有着强行逆转受术者在观测者心中印象的能力，同时附带极强的反占卜效果。
　　这四个能力对于身为【庄周之鱼】的斯诺而言，是永久固化的被动，除了对设定进行调整之外，并不需要额外消耗灵性，只有将它们当做主动技能施放在别人身上时，才会有所损耗。
　　值得一提的是，【庄周之鱼】的四种晋升选项——心理医生、隐修士、解密学者和连环杀手，转化为魔药后提取的要素，便是【守秘】与【揭秘】，由于斯诺通过服用偏向【守秘】要素的隐修士特性晋升，因此在【守秘】方面得到了强化，对应的就是【反占卜】、【反观察】、【反读心】能力被强化。
　　不过斯诺对此并不感到遗憾，因为比起进攻性更强的【揭秘】，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他，果然还是更倾向于自保的【守秘】。
　　大致熟悉了一下身体，斯诺便立刻将注意力转向了他最关注的问题——
　　负面影响。
　　要知道，这次的魔药可是“鱼”啊！
　　万一给他一个七秒记忆的debuff，他还活不活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踩点
　　“感谢愚者，赐我早餐。”
　　惯例对愚者先生进行了叫早服务之后，斯诺揉着脑袋从床上爬起，【庄周的鱼】带来的负面效果比他想象中要好许多，甚至于，某种角度上来说并不能视作负面效果，这让他心情愉悦的睡了个好觉。
　　有了a先生留下的仆人，他没有再花钱订餐，而是迈着轻快的脚步来到了对门，在执事先生的迎接中走进了屋里。
　　“昨天客人没有出什么意外吧？”斯诺吃着女仆小姐送上来的早餐，随口问道。
　　“您不在的时候，客人有时会显得很狂躁，不过并没有太过激进的举动，您录制的钢琴曲也很有用，只要播放它，客人便会安静下来。”
　　管家微微躬身，向斯诺介绍着兰尔乌斯的近况。
　　“带我去看看他吧。”斯诺轻轻点头，将半熟的蛋液混着烤好的吐司一起送进嘴里，几步便来到了兰尔乌斯的房间。
　　“看起来你过得很不错？”斯诺看着表情还算平静的兰尔乌斯，眼神戏谑的问道。
　　“还死不了。”兰尔乌斯撇撇嘴，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瘫在小沙发上，眼神没有焦距，仿佛完全放松了心神一般。
　　但不要以为他已经彻底放弃，真实造物主的力量很难跨过七神的封印抵达鲁恩王国，想要汲取足够的力量降临，他需要大量的负面情绪的滋养，这也是“所有生灵的堕落自性”权柄赋予祂的翻盘机会。
　　但是西区的负面情绪并不如东区、码头区、工厂区那么庞大，兰尔乌斯越是平静，真实造物主侵蚀他的速度反而会越慢。
　　“我本来还以为你会逃跑。”斯诺看着这幅模样的兰尔乌斯，嘴角微微翘起，那种略带嘲讽的愉悦犯笑容，让兰尔乌斯有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就好像是在照镜子一样的感觉。
　　“逃跑？你看看我这副样子，能跑到哪去？”兰尔乌斯仍旧维持着葛优瘫的姿势，有气无力的说道：
　　“走出这间房子，我就要面对极光会的追杀，面对三大教会的通缉，甚至还要想办法绕开那些该死的贫民生活的区域，还要防备身体里那个意识，待在你这里，至少吃喝不愁，时间也更充裕一些。”
　　“看样子你是想通了？这样也好，成为吾主的一部分行走于地上，有什么不好呢？”斯诺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刺眼，兰尔乌斯干脆闭上眼睛，无所谓的摆摆手道：
　　“知道了就快滚，如果能把每天那该死的钢琴停了就更好了！”
　　“这可不行，毕竟吾主可是很爱听呢！”
　　斯诺摇了摇头，转身来到琴房，再一次弹起一段段并不连贯的旋律。
　　他没有急着编织出曲目，而是真的在真造的呓语中仔细的挑选，弄出一个好像快要成功，但还差一点的感觉来。
　　因为，他需要给兰尔乌斯足够的压力。
　　“新曲子都快写好了，你还不赶紧跑？”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
　　“可恶！”感受着身体中的另一个意识随着琴音开始躁动，兰尔乌斯咬牙平复着自己的的情绪——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想要激怒我，来加速真实造物主的苏醒？”
　　兰尔乌斯心里升起大量的念头，正因为是个聪明人，在面对斯诺那有些奇怪的举动时，想的也尤其的多。
　　“不，他不可能知道的，否则她不可能是这幅态度！他不可能故意将那样的力量送到我的手里！他可能是察觉到我最近有些太平静了，所以来试探我的！”
　　兰尔乌斯在心中笃定的想到，强行让自己的情绪恢复平静——
　　“不过如果只是试探，这样的诈唬应该不够，如果是我的话，还会故意说出自己的行程，从而加深对方的怀疑……”
　　兰尔乌斯用自己诈骗犯的思维逻辑套在斯诺这一连串操作上，立刻觉得自己已经看穿了一切，在大约一个小时后，钢琴的声音终于再次停下的时候，斯诺也一反常态的再次来到了他的房间里——
　　“对了，忘了告诉你，这几天晚上我都有事，如果想逃跑的话，请抓紧时间。”
　　“果然！”
　　……
　　用过午饭，斯诺回到了自己的家门口，熟练地打开了信箱，开始点数里面的信件，不过很快，他发现了一份不太一样的——
　　那是卡斯帕斯的来信。
　　“这老家伙怎么会写信给我？”斯诺挑了挑眉头，觉得事情并不简单，立刻拆开信封。
　　信的内容很简单，说白了就一句话——“马里奇找你。”
　　“没有暗记之类的东西，应该没什么问题。”斯诺想了想，从地下室取出被封印的腐化男爵特性装进卷烟盒里封印，然后前往乔伍德区进行换装，等他抵达勇敢者酒吧，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没有立刻去马里奇的棋牌室，斯诺首先来到了桌球室，看着仍旧红光满面的卡斯帕斯，才微微放松了一些。
　　“哦，该死的，你可算来了！马里奇找你有什么事？”卡斯帕斯看到斯诺，也是松了口气，几步走上来锤了一下他的胸口，才带着抱怨的语气问道。
　　“没什么，只是一次交易而已，你知道的，非凡者擅长的能力各有不同，马里奇是那种比较擅长打架的，而我则是偏向于提供援助的，就好像战场上的士兵和制造枪械的工人的感觉。”
　　斯诺反锤了卡斯帕斯一下，然后才摆摆手叫住识趣的准备离开的球友道：
　　“我去找他了，既然你没事，就继续打球吧，对了，我给你的那张纸你还记得吧？出了事别忘了！”
　　“我记得！”卡斯帕斯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壳，表示自己还没老到得了健忘症，斯诺微微一笑，转身朝着棋牌室走去。
　　……
　　没有敲门便直接推门而入的斯诺没有理会做出戒备表情的马里奇，大大咧咧的抽出一张椅子坐下，开门见山的说道：
　　“有什么事情快说，我下午还有一个舞会要参加。”
　　马里奇见状也没有废话，直接取出了一大把额不一的纸钞放在桌上：
　　“这里有六百镑，两枚符咒。”
　　

隐修士


第一百一十二章 踩点
　　“抱歉，有位朋友找我。”奥黛丽步伐优雅的离开了那个满口自以为风趣的荤段子大使，正打算寻找一个适合圆谎的对象时，一个声音忽然说道：
　　“哦，我的天使，和那个该死的老色狼聊天非常恶心吧？”
　　“！”奥黛丽猛地打了个激灵，随即用不悦的语气道：
　　“恶魔先生，你可以不要用那个刚刚听来的词称呼我吗？”
　　“好吧，贝克兰德最闪耀的宝石，你为了愚者先生的任务做出的牺牲令我感到惊叹。”斯诺嘴角挂着一丝戏谑，端着一只淡金色的香槟，轻轻地在奥黛丽手中的酒杯上轻碰一下——
　　“为你闪烁的眼眸干杯。”
　　“诶？”奥黛丽发出一声有些惊讶的感叹，因为以她对斯诺先生的了解，这时候他应该会换一种方式调侃，比如上次那句“贝克兰德最坚硬的金刚石”之类的，可他居然真的换了正常的社交辞令，这让她有些意外。
　　或者说……
　　“恶魔先生，你对我用了非凡能力？”奥黛丽狐疑的打量着斯诺，虽然她已经成功晋级读心者，但是却仍旧无法把握这位先生的精神状态，她倒是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只是，很不高兴。
　　是的，很不高兴。
　　“虽然造成了你的不满我很抱歉，但是我并没有对你使用任何非凡能力——除了你身上用于屏蔽其他观众观察的那份力量，另外，在这个场合，你应该叫我斯诺，或者潘瑞达克斯先生，当然这其实没什么所谓，毕竟我今天是混进来的——嗯，你应该知道，虽然沃尔夫伯爵夫人不会介意给我一张请柬，但是这种聘请了各国大使的舞会，我的出现并不那么合适。”
　　斯诺的脸上仍旧挂着那副淡淡的笑容，但奥黛丽却总觉得，他好像有点生气？
　　“是在生气我怀疑他吗？”奥黛丽心里想到，随即又有点头疼，虽然成为观众才几个月，但她已经习惯了那种可以从别人的表情、神态判断出对方想法的状态，现在遇到恶魔先生这个完全免疫读心和观察的人，奥黛丽顿时觉得自己好像又变回了普通人一样。
　　“你可以不用那么苦恼的，你只是在扮演观众，而不是真的只是个观众，你有你自己的生活，而不是为了观察别人而存在，记住，你只是在扮演。”
　　斯诺的声音打断了奥黛丽的思考，身为观众却被别人看穿了心思的她立刻从那种纠结中挣脱了出来，有些尴尬的鼓起腮帮子，用故作轻松的语气转移话题道：
　　“对了，这场舞会是有非凡者看守的，你混进来没问题吗？”
　　“你可以试着回忆一下，我是什么时候跟在你身边的？”斯诺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线，奥黛丽几乎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不过下一刻，她又闭上了嘴，因为她惊讶的发现，斯诺好像……是一直等在舞会的大门口，并且……从自己来到沃尔夫伯爵家之后，就一直像是一位执事一般，跟在自己的身后！
　　“斯诺先生，尸毛行一位女士并不是什么绅士的行为！”奥黛丽的心底泛起一丝凉意，因为在这一刻，她才意识到恶魔先生的能力究竟多么的恐怖，她甚至能够想象，如果对方一直不出声的话，甚至可以跟着自己回家，跟着自己……
　　“哦，我的天使，你可不能这么说！”斯诺听到奥黛丽的控诉，浮夸的捂住胸口，仿佛歌剧演员在卖力的证明自己很伤心一般，用夸张的表情配合着道：“我一直都和你保持着足够的社交距离，也没有跟着你出入任何敏感场所！不过，你刚才好像想歪了吧？”
　　“好了，斯诺先生，我们不谈这个，可以告诉我你今天的目的吗？”脸色微微泛红的奥黛丽强行稳住观众的状态，好让自己不至于一拳打上去，斯诺倒是很无所谓的扭头看了一眼正在与其他贵族夫人骚聊的贝克朗大使，笑着道：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难道你打算今天动手？”奥黛丽心里有点担心，不是担心那位大使，而是担心……
　　“我没有那么鲁莽，而且在今天这个场合动手的话，可能会牵连沃尔夫伯爵夫人，这有违我的原则，而且贝克朗好歹也是序列六的阴谋家，和他战斗的话，容易波及无辜。
　　相比之下，那位大使经常会在大使馆开办舞会，向那些工厂主、富豪、律师和银行家宣扬因蒂斯商人的地位，只有让他死在自己的地盘上，才不会引起太大的外交纠纷，毕竟，大使馆理论上属于他国领土，不是吗？”
　　听着斯诺充满底气的话语，奥黛丽的心情微微放松了一些，不过很快，她就想到了什么，皱眉道：
　　“可是大使馆里，强大的非凡者应该不会少吧？”
　　“所以这就需要把握好时间了！”斯诺翘起嘴角，一副“我有办法”的表情，“好了，我和你聊天的时间有点久了，再不离开的话，你那个军情九处的朋友可能会发现不协调的地方……”
　　“军情九处的朋友？”奥黛丽微微一愣，还想再问，却发现恶魔先生的身影已经再次消失，随即出现在耳边的，则是一个略显熟悉的男声——
　　“奥黛丽，不要被那个贝克朗大使迷惑， 他是个老淫棍！不知道骗了多少女士上船（通假字）！”
　　“斯诺先生真是太狡猾了！”奥黛丽借着蓬松华丽的蛋糕裙轻轻跺了跺脚，然后强行稳定住观众状态，扭头看向了正在朝她走来的康斯道：
　　“康斯，你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吗？女神啊！我怎么会被那个贝克朗大使迷惑？”
　　……
　　“啧啧……”看着奥黛丽开始和康斯聊了起来，斯诺轻笑着转身离开，他并没有骗奥黛丽，他确实没打算今天动手，但实际上，在奥黛丽和贝克朗尬聊的时候，他曾经有四次试着打爆那个家伙的狗头。
　　不过遗憾的是，作为一位序列六的阴谋家，哪怕是出于安定的舞会中，贝克朗仍旧保留着相当的戒心，虽然他并没有注意到【子非我】和【安知鱼】双重屏蔽状态下的斯诺，但是每当斯诺试图靠近他两米内，又或者试图做出攻击动作的时候，他都会本能的摆出戒备的姿势——哪怕他本人并没有意识到。
　　虽然离远一点偷袭仍旧大概率对其造成伤害，但是无法一击毙命的话，很容易造成骚乱。


第一百一十三章 无“吉”之谈
　　晨光穿过窗户撒入房间，映照在一张华丽而柔软的公主床上，九月末的阳光已经褪去了毒辣，温柔的将床上的丽人唤醒。
　　有着一头如瀑布般垂落的黑色长发的少女缓缓的睁开双眸，看着身旁仍旧熟睡的俏丽女仆，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但随后，一种强烈的悲哀感涌上心头，名为“我为什么没有吉尔”的痛苦将一切的美好心情摧毁殆尽。
　　“主，主人！我，我这就起来！”
　　也许是欢愉小姐的无名之火太过炽热，以至于床上的女仆小姐姐也随之惊醒，看着面前表情不太对劲的主人，女仆小姐姐立刻弹了起来，顾不得自己身上滑落的被单，战战兢兢的开始道歉。
　　看着眼前美妙的景色，特莉丝觉得自己应该支棱起来才对，但很遗憾，她现在并没有那样的机能。
　　表情黯然的叹了口气，她摆摆手道：
　　“没关系，你再睡会儿吧，我出去走走。”
　　说着，她随手抓起了床头的丝质睡衣披在身上，毫无避讳的推开落地窗，让自己只裹了一件睡衣的身体半趴在阳台上。
　　这是一栋位于大桥南区的独栋房屋，得益于这里的低房租，特莉丝没花多少功夫就租下了这里，顺便还雇了四个姿容俏丽的可爱女仆，过上了梦想中的生活，除了……没有吉尔。
　　虽然欢愉魔女可以从女方那边获得扮演，但无论她的对象是谁，她自己始终只有属于女性的那部分反馈，但她作为男性的认知，又不可能允许任何异物进入自己的通道，所以，她哪怕是和女仆贴贴，也只是让对方欢愉，而自己，能享受到的，就只有那份精神上的愉悦，而这就造成了，她肉体上越发的空虚。
　　当年还是个少年的时候，她还会隔三差五的自我发电，但成为欲望更强烈的女巫之后，她却再也没有做出类似的举动。
　　感受着自己那缓慢的扮演进度，特莉丝苦笑着摇了摇头，虽然知道欢愉不过是表象，她需要总结的是这表象之下的本质，但是，她连表面都无法坦然接受，又哪里有机会去体验本质？
　　“也不知道那只死猫知不知道……”特莉丝没有焦距的目光渐渐的消失在贝克兰德的晨雾之中，而她的心里，却莫名的想到了那只猫。
　　说起来，自己得到那位存在的帮助后，已经过去有十几天了……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命运使然，又或者是那位存在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什么后手，在特莉丝响起这件事的同时，她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一条信息。
　　那是一个地址。
　　“是让我去这里吗？”特莉丝深深的吸了口气，重新支起了身体，虽然她说让小女仆多睡一会儿，但出身并不好的小女仆显然很珍惜这份工作。
　　脸上仍旧挂着淡淡羞怯的小女仆已经重新换上了那身可爱的女仆装，黑与白的经典配色，让特莉丝再次感受到了没有吉尔的无奈。
　　“主人，我这就去准备早餐，您今天想吃什么？”小女仆蹬上女仆鞋，有些紧张的开口说道，生怕主人觉得她恃宠而骄。
　　对于小女仆这幅娇羞的模样，特莉丝伸出手揉了揉那带着白色发带的脑袋，用宠溺的语气道：
　　“不用麻烦了，我马上要出门，今天回来的可能会有些晚。”
　　“好的，主人，需要帮您叫马车吗？”小女仆顺从的点点头，没有忤逆主人的意思。
　　“不用了。”特莉丝摇了摇头，在小女仆的侍奉下，一件件的将鲁恩略显繁琐的女装穿在身上。
　　束腰将晋级序列六后越发丰满的伈高高托起，穿衣镜中越发精致的面孔哪怕是自己也有些心动，随着一件件衣服成为这具身躯的装饰，那份让人不适的拘束感也越发的强烈。
　　但特莉丝并没有选择换一件平时做任务时的穿着，毕竟她接下来要去西区，穿的太随意可不行。
　　……
　　“叮铃铃……”
　　清脆的门铃声被摇响，正在享受着丰盛早餐的斯诺拿起餐巾擦了擦嘴，然后给了莉莉一个眼神。
　　莉莉将脑袋从放着烤鸡胸肉的餐盘里抬起，乖巧的跳下餐桌朝着门口走去。
　　“咔嚓……”
　　精致的黄铜门把手转动，眼前的大门缓缓打开，特莉丝轻轻吞了口口水，等待着即将出现的“邪神信徒”，只是，随着门扉彻底展开，一只浑身泛着优雅的黑猫，出现在了她的眼中。
　　“怎么是你这只死猫？”特莉丝的表情立刻有些绷不住了，而仰视着她的莉莉更是直接扭头道：
　　“主人，那个傻女巫来了。”
　　“傻女巫……”特莉丝嘴角轻轻抽动，不过忽然反应过来——
　　这只猫怎么忽然变成女声了？
　　难道说……
　　“欢迎光临，女巫先生，你似乎距离自己的目标更进一步了呢。”
　　就在特莉丝心中狐疑的时候，一个戏谑的语气从玄关尽头传来，穿着居家衬衣的斯诺带着一抹略带戏谑的微笑缓缓走来，那个语气， 那个笑容，几乎立刻就让特莉丝确定，眼前这家伙，就是之前和自己交流的那只死猫！
　　“找我有什么事？”特莉丝看着那只黑猫几步窜上了男人的肩头，表情有些冷漠的问道，斯诺微微侧头，让自己表现出一副请客人进门的主人的姿势，然后轻笑道：
　　“进来说吧。”
　　“……”特莉丝没有犹豫，板着脸走进了房间。
　　“只有红茶可以吗？”斯诺转身走向放着茶罐的置物架，特莉丝却是摇头道：
　　“直接进入正题吧，要我做什么？杀谁？救谁？又或者帮你传递情报？”
　　“为什么这么严肃呢？”斯诺咧嘴露出一个让特丽丝有些毛骨悚然的笑容，几步来到特莉丝对面的沙发前坐好，然后才从茶几下方抽出一写满字的纸张递了过去。
　　“做不到，我也只有序列六而已。”瞥了一眼上面的文字，特莉丝便立刻开口拒绝道，斯诺闻言，却是微微咧开嘴角，露出一副乍一看很阳光，但越看越觉得可怕的笑容……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一切就绪
　　“咚！咚！咚！”
　　随着连续三个略显沉重的和弦作为收尾，斯诺扭过头，给了管家一个眼神。
　　一直守在留声机前的管家立刻拿起了刻针。
　　“都录下来了吗？”斯诺站起身来，将放在钢琴上方的巨大“喇叭”转向一边，将视线投向了正在处理刚刚录制唱片的管家。
　　得益于罗塞尔对于留声机的改进，在家里自行录制唱片成为了可能。
　　虽然这样的唱片肯定不如工业化生产的黑胶唱片那般精致，寿命也相对较短，但只是在家里听的话，甚至比前世那些个三五百块的音响、耳机要强得多。
　　“纹理很清晰，应该是这两天录得最好的一张了。”管家小心翼翼的将唱片放在收纳架上，看着那一排几十张唱片，有些疑惑的问道：
　　“先生，您录制这么多唱片，是有什么原因吗？”
　　“嗯，我今天晚上有个活动，保守估计要花两个小时左右，虽然地点同样在西区，但是如果发生什么意外的话，我不一定来得及回来，所以这段时间你要一直保证房间里音乐的不间断播放，最好能够覆盖整个房间，以保证我们客人足够的安定。”
　　斯诺详细的交代着事情，却仍旧维持着房间的守秘，以确保兰尔乌斯不可能听到丝毫的细节。
　　“遵命，先生。”管家似乎也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再次郑重的清点起每一张唱片，一边试听，一边在心里规划每一张唱片和对应的留声机应该放在什么位置。
　　……
　　“终于出门了吗？”傍晚，看着一身正装的斯诺出现在了街道上，一直坐在窗前的兰尔乌斯翘起了嘴角。
　　但紧接着，几乎同时响起的琴音从房间的各个角落响起，兰尔乌斯笑到一半的表情，也戛然而止。
　　“该死！”兰尔乌斯愤怒的骂了一句，但却并没有因此而失望，实际上，斯诺今晚出去，包括这唱片大阵的事情，他早就一清二楚！
　　虽然真实造物主的意识给他带来了诸多不便，但是在几个月的融合之中，他已经有一部分和真实造物主彻底融合，这意味着，真实造物主能够看到的东西，他也一样看得到！
　　斯诺的守秘可以屏蔽他的窃听，难道还能屏蔽真实造物主对眷属的注视吗？
　　“不过，你忘了一件事情……”兰尔乌斯放任胸口属于真实造物主的意识亢奋的律动，随意的躺在了软床上，强行咧出一个有些痛苦的笑容，暗暗道：
　　“再好听的曲子，如果一刻不停的听上好几遍，也一样是会腻的！”
　　……
　　灯火通明的因蒂斯驻鲁恩大使馆内，香水与酒液的气味伴随着悠扬的旋律，扩散到舞池的每一个角落，此时这里，正在举办一场舞会。
　　不管哪个世界，大使馆工作人员勾搭当地名流，借此改变自己国家风评的事情都是屡见不鲜，贝克朗更是将这件事当成了一种享受。
　　在他来到贝克兰德的这些年，他经常会举办各式各样的舞会，邀请那些银行家、工厂主、大富豪、大律师以及一些次一级的商人们……并向他们灌输因蒂斯的价值观，告诉他们因蒂斯的繁华与开方，讲解因蒂斯已经不再由贵族主导，告诉他们那里的主人是和他们同样的银行家、律师、工厂主……
　　好吧，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且不说这种书佛啊究竟有多少是真实的，只要能让鲁恩这些无论怎么做都低贵族阶级一头的有钱人中的一小部分“觉醒”，就能给这个国家腐朽的政治体系造成足够的麻烦，实际上，现在鲁恩新旧贵族的矛盾，就有一部分因蒂斯思潮的影响。
　　当然，今天的舞会和平时还是有些不同的，贝克朗之所以还能呆在大使馆内，本就是为了作为一个靶子，帮动手的那群人吸引目标。
　　“只可惜，马上就要告别贝克兰德保守的小姐和夫人们了！”贝克朗轻轻摇了摇头，心里不由得怨恨起那位胆敢反抗的小侦探来，若非他的缘故，自己和兹曼格党有关联的事情根本不会被军情九处知道！
　　“罗萨戈会给他足够的教训的！我现在要做的，是享受贝克兰德的最后一晚！”贝克朗想到这里，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让自己恢复平时撩妹的最佳状态。
　　他的视线在舞池中扫过，搜索着合适的猎物。
　　那些已经有过交流的夫人小姐被他排除在外，相比之下，他果然还是喜欢尝鲜。
　　很多人以为，他随机给次一等的商人们“机会”，是为了让这些上升无门的商人感恩戴德，但实际上，很少有人注意到，这些商人们，往往都有一个漂亮的女儿或者妻子。
　　当然，就算注意到了，也很少有人会在意这些，如何衡量参加汇聚了各路名流、豪富的大使馆舞会所可能获得的利益和自己妻女可能面临的风险，那些商人们显然拎得很清。
　　贝克朗的视线不断的扫过一位位丽人，眼睛忽然像是跑3a大作的386处理器一样，忽然卡死在了那里，而在他的视线尽头，一个身着黑色晚礼服的少女，正优雅的徘徊在舞池的角落，就仿佛在等待一位愿意邀请她跳舞的绅士一般。
　　她有着光滑飘逸的墨色长发，微圆的脸蛋赋予她可爱而青涩的气质，一双透着好奇与期待的眸子仿佛泛着星光，完美的身体曲线连他这个阅女无数的lsp都感到身体有些发热。
　　贝克朗几乎是毫无犹豫的走了上去，熟稔的和对方攀谈起来，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得出这个小姑娘并不是很能欣赏他的幽默，不过不要紧，在微微提起了她家里的生意，和自己大使的身份后，这位青涩的少女，也只能带着两滴泪光，同意与他去房间品一品那1286年的奥尔米尔葡萄酒。
　　其实若是换了以往，贝克朗并不会用这么粗暴的手段，相比之下，一点点的除去她们的保守，才是更有成就感的做法，不过很可信，他已经没有时间慢慢脱下这位青涩少女那名为保守的盛装了。
　　不过强行撕掉，也未尝不是一种体验？


第一百一十五章 冯式暗杀
　　虽然胁迫这种事并不符合贝克朗一贯的“美学”，但是看着眼前的美人在听到“想想你父亲的生意”的威胁后，露出的那厌恶却又不得不屈从的眼神，贝克朗忽然觉得，自己似乎觉醒了一些新的癖好。
　　两人离开舞会大厅的行为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视，或者说，无论是对于大使馆的武官，还是对于参加舞会的客人，此时的场景都在他们的预料之内。
　　乐曲仍旧悦耳而婉转。
　　舞步仍旧轻快且飘逸。
　　商人们继续着商谈，夫人们维持着攀比。
　　就仿佛大使馆中，从未有过贝克朗这个人一般。
　　……
　　来到二楼的房间，贝克朗挥手让守卫不要打扰，却没有注意到，自己身旁如此美丽的可人儿，居然没有吸引半点的目光。
　　伴随着房门被反锁，贝克朗有些迫不及待的扑向那身穿着黑色晚礼服的美丽少女，但还未等他靠近，他那略显肥胖的身体猛然扭动，摆出一个诡异的姿势后，一层层火焰也从他的身上炸裂开来。
　　“果然就算本人注意不到，潜意识也会本能的做出闪躲啊？”一个轻佻的声音从那美人的身后，贝克朗感受着脖子上的刺痛，一滴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滑下。
　　这房间里，究竟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人？
　　不，不是多出了，而是一直都在！
　　在确切看到对方的那一刻，他就回想起来，这个男人，一直都在这个少女的身侧，但所有人，无论是宾客还是守卫，甚至是此时正坐镇大使馆的序列五武官，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心理学隐身？你是心理炼金会的人？”贝克朗的手中升起一团火焰，戒备的看着眼前突兀出现的男人，观众途径在中低序列正面战斗力并不算强，只要小心对方可能拥有的非凡物品……
　　“用我帮忙吗？”身着黑色晚礼服的美丽少女翘起二郎腿坐在床边，用男性化的口吻问道，这让贝克朗心头一沉，因为在这一刻，他忽然想到了另一个序列，没有过多的思考，他立刻大声喊道：
　　“来人！帮忙！”
　　然而，没有任何回应。
　　斯诺懒得给贝克朗讲解自己扭曲规则的经过，只是慢条斯理的将腐化男爵的特性用灵性封存后塞进卷烟盒里，给了特莉丝一个阳光的笑容——
　　“我不是说了吗？你只用带我进来就可以了，至于杀人？那是我的工作。”
　　贝克朗咬咬牙，手臂一挥，火焰构成的长鞭卷向斯诺，无论是腐化男爵还是催眠师，都不是擅长正面战斗的类型，他看起来和那个疑似女巫的非凡者并不和睦，抓住这个机会先重创他！
　　“兔难追龟。”
　　一枚硬币被高高抛起，伴随着古赫密斯语的启动咒文从斯诺的口中发出，仿佛整个世界都发生了难以言说的变化。
　　火焰鞭还是那个火焰鞭，斯诺也还是那个斯诺，但是两者之间，却仿佛多出了无数的隔阂，哪怕贝克朗的攻击再怎么迅速，斯诺的移动再怎么缓慢，那火焰长鞭距离命中，却始终差了那么一点。
　　“这是什么能力？”贝克朗心中惊骇，作为一名情报人员，他自认为对于各个途径的中低序列能力都有一定的了解，但从没有见过这么诡异的能力。
　　难道是……储存有高序列能力的高级符咒？
　　这可不是什么普通非凡者能搞到的东西！
　　贝克朗的心已经彻底凉了，他立刻大声道：
　　“等一下！你究竟是什么人？是谁派你来杀我的？他们许诺了你什么好处？我给双倍！”
　　“阴谋家的能力吗？不过这对我没用。”斯诺发出一个不屑的声音，伸手在胸前以下上右左的顺序连点四次，绘制出一个逆十字图案，笑着道：
　　“这是主的意志。”
　　“极光会？你是极光会的人？”贝克朗眼中露出惊骇的神色，但下一刻，特莉丝便怒骂道：
　　“白痴！让你玩，这下中招了！”
　　是的，中招了，因为欢愉魔女加强了五感的关系，特莉丝最先感受到了身体的滞涩，而此时贝克朗也收起了那窝囊的样子，他轻轻取下左胸口袋里的手帕，让一个眼睛全黑的木偶露出它拇指大小的脑袋：
　　“感谢你那猫戏老鼠的余裕，这给了我充足的时间，对了，这位不知道是催眠师还是腐化男爵的先生，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当然。”斯诺的嘴角仍旧挂着淡淡的笑容，张开嘴，吐出了一个优雅随和的词语——
　　“苏卡不列！”
　　带着奇怪弹舌的不知名语言在房间内炸响，一种诡异的污染同步爆发，仿佛带着无穷恶意与愤怒的声音轰击着贝克朗的大脑，将他脑子里的一切搅成一团浆糊。
　　斯诺仍旧维持着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向两眼发白，浑身长出红色毛发的贝克朗，口中不断的用rap般富有节奏感的韵律重复道：
　　“苏卡不列，苏卡不列，苏卡苏卡苏卡不列……”
　　“别……别念了！”贝克朗的身体畸变越发的严重起来，那直冲脑髓的痛苦让他在地上疯狂的打起滚来，斯诺蹲下身子，看着近在咫尺的贝克朗，眼神中带着轻蔑的笑容，然后……
　　砰！
　　一发子弹从贝克朗的袖中激发，精准的轰向了斯诺的脑门，虽然只是普通的间谍手枪，但这颗被序列五的收割者加持过的子弹，哪怕只是擦伤，便足以让那颗大好的头颅仿佛从二十楼坠下的西瓜一般四分五裂！
　　但是……那子弹，停住了。
　　不，不是停住，而是在即将命中的时候，忽然慢了下来，它每向前一分，都会慢上一些，等到抵达那个男人面前的时候，已经犹如蜗牛一般。
　　斯诺甚至连躲避的念头都没有， 就这么看着那子弹无限的减速，仿佛每一瞬间都在前进，但却永远抵达不了命中的真实。
　　怒目圆睁的贝克朗此时看起来比起像人，更像是一只红毛猩猩，原本还算英武的脸，也被红色的毛发速哦覆盖，但哪怕是如此，他也仍旧瞪着那颗每一瞬间都在向前，但却永远不肯抵达终点的子弹。
　　“所以说啊，没文化真可怕。”斯诺轻轻摇头，将浑身长毛的贝克朗提了起来，挡在了自己身前，随后，那颗子弹就这么“缓缓”的，钻进了贝克朗的身体，并按照子弹上铭刻的符文，给了贝克朗“致命一击”。
　　随手将咽气的贝克朗丢在地上，斯诺坐在床上等待着特性的析出，而此时被神之秽语波及的特莉丝也终于缓了过来，像是分散注意力一般开口问道：
　　“你一开始就知道他有那件神奇物品？你就不怕自己判断失误？万一被控制后连言灵类能力也用不了你怎么办？”
　　斯诺闻言，却只是神秘一笑：“众所周知，只有占卜家途径才能控制灵体之线，他不是占卜家，所以控制不了我的灵体之线，这是很合理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摇篮曲
　　“总算出来了。”随着贝克朗的血液混着着点点红光，组合成一个带有如同大脑般沟壑的暗红色球体，斯诺挑了挑眉毛，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东西看起来好像受了污染。”一直坐在床头的特莉丝瞥了一眼那仿佛不断地散发着诅咒的球体，有些畏惧的说道。
　　之前斯诺的神之秽语虽然并非指向她，但那本身受到了真实造物主力量加持的言灵，哪怕只是听到，都会受到相当的影响。
　　斯诺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问题，反正不是我要用，嗯，虽然是猎人途径，但这才序列六，你现在也用不上。对了，这个木偶是对应占卜家序列五的神奇物品，我先玩几天，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之后给你。”
　　“谁说我要那玩意了！你把答应我的报酬付了就行，另外，我们怎么出去？”特莉丝看着斯诺拿出铁质卷烟盒，用灵性之墙制造隔间使之不会与腐化男爵的特性混在一起，这才起身来到窗前，一副一言不合就跳窗逃离的样子。
　　“别急，普通的走出去就好了，不过先等我一下。”斯诺的影子中伸出无数的触手，将贝克朗的尸体吊了起来，脚上头下的摆成一个标准的逆十字钉在墙上，并将他身后的墙壁用血液涂匀，从而营造出一种宗教仪式般的现场。
　　“你想把事情推给极光会？”特莉丝有些狐疑的看着斯诺，却惊恐的发现斯诺居然直接推开了房门。
　　“你疯了？！”特莉丝压低声音说道，同时下意识的开启了隐身，斯诺见状，当即白了她一眼道：
　　“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大使馆里可是有序列五的武官的，如果是猎人途径的收割者还好，万一是秘偶大师，隐身反而会暴露你的存在。”
　　“可是……”特莉丝还想说什么，斯诺却已经率先迈出房门道，“灵性之墙快破了，你再不走就和尸体关一起吧，我可不想让血腥味提前散发出来。”
　　“知，知道了！”特莉丝看着斯诺大摇大摆的走出门去，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什么，虽然不知道斯诺究竟打着什么注意，但总不可能为了杀一个序列六就赔上自己这个序列六的工具人吧？
　　不是特莉丝自贬，只是从价值上分析而已。
　　房间的门再一次闭合，斯诺轻车熟路的带着特莉丝朝着楼下走去，让特丽丝无比惊讶的是，整个过程顺利的，就好像是在自己家里散步一样，居然没有哪怕一个非凡者注意到他们。
　　只是……
　　“这样真的瞒得住吗？”特莉丝揽着斯诺的肩膀，踩着节奏缓缓的舞动，和她搭舞的斯诺嘴角微微上扬道：
　　“放心好了，别看我们现在好像混入了人群，实际上在场的人没有一个能记住你我长相的。”
　　“那我们为什么不现在就走？”特莉丝装作不经意的踩了斯诺一脚，斯诺的表情却变得越发古怪起来——
　　“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现在的行为模式已经越来越女性化了啊！”
　　“见鬼！”
　　……
　　就在斯诺和特莉丝在舞池中起舞的时候，a先生的住宅中，兰尔乌斯放下了手中的钢笔，起身来到了窗前。
　　此时房间中的音乐已经足足循环了一个小时，原本亢奋的真实造物主的意识，也略微平静了一些。
　　“差不多是时候了。”兰尔乌斯深深吸了口气，随后，轻轻的旋律从他的鼻子中传出，那是一支静谧的，带着淡淡忧伤感的小调。
　　伴随着他的轻哼，胸前真实造物主的意识，也开始用一种不属于已知的任何一种语系的语言，轻声唱了起来——
　　“Неслышнывсадудажешорохи，Всёздесьзамерлодоутра……”
　　声音轻而柔，一点都不像是真实造物主该有的样子，但这一切确实发生着。
　　兰尔乌斯一直隐瞒着一件事，那就是他，其实已经不是诈骗师了——
　　早在完成了廷根诈骗案之后，他就已经彻底的消化了魔药，并在抵达贝克兰德后不久，就成为了一名解密学者。
　　这种隐瞒看似没什么用，但却成了他逃命的最后仪仗。
　　靠着解密学者提高的观察、联想和推导能力，他发现斯诺“创作”的本质，其实是通过倾听，从真实造物主的呓语中，挑选出旋律并加以组合。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也注意到，斯诺弹奏出的那一段段旋律，并不是每一段都会让真实造物主激昂澎湃的，还有极少的一部分，能够像是摇篮曲一般，让祂的意志安定下来。
　　虽然在那不断切换的嘈杂旋律中挑选出能让祂安定的旋律并不容易，不过解密学者，恰恰最擅长这样的精细活计。
　　兰尔乌斯花了大半个月，忍受着真实造物主的侵蚀和无数音乐的刺激，总算是从那大量的旋律中筛选出了一条曲子，但他从未将其演奏出来，直到今天！
　　兰尔乌斯并不知道自己正在哼唱的这支曲子对于真实造物主有什么意义， 甚至不知道它的名称，但他知道，这是能让真实造物主那充满侵略性的灵性，都收敛起来，如同婴儿般甜甜睡去的调子。
　　“嗯哼嗯哼哼~~嗯哼哼哼嗯~~”
　　随着哼唱的持续，房间中那吵闹的喀秋莎旋律都仿佛消失了一般，兰尔乌斯身体的控制权，也全部回到了他自己的手中。
　　他翻身从床上跃起，借助真实造物主的力量，制造出一个阴影分身留在床上，轻轻地将手放在了锁住的窗户上。
　　“咔哒！”
　　随着一声轻响，房间的窗户应声而开，兰尔乌斯回头瞥了一眼桌上的信纸，嘴角翘起一个嘲讽的弧度，转身跃出了房间。
　　而那张信纸上，用张扬不羁的笔记，书写者一份简谱，以及兰尔乌斯那充满嘲笑意味的留言——
　　“感谢你！大音乐家斯诺先生，多亏了你的创作，让我掌握了令真实造物主安眠的方法，我将这首歌送给你，并期待我们下一次的见面！你忠实的听众，兰尔乌斯。”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机关算尽
　　“我去一趟盥洗室，之后我们就可以离开了。”一支舞结束，回到舞池旁的斯诺忽然开口道，特莉丝狐疑的看着他，不太信任的道：
　　“你该不会是想把我丢下自己逃跑吧？”
　　“要不你和我一起来？哦，抱歉，我忘了你现在不适合进男厕所。”斯诺眼角微微上挑，欠揍的气质溢于言表。
　　特莉丝低声骂了一句家乡粗口，用力吸了口气，愤愤道：
　　“如果我被抓住的话，会毫不犹豫的把你供出来的。”
　　“是是，我知道了！”斯诺毫无诚意的点点头，大摇大摆的走到一位大使馆的武官面前，在特莉丝目瞪口呆的注视中，问了盥洗室的位置。
　　“这家伙这么自信的吗？”
　　……
　　“追逐知识的圣灵；”
　　“神秘世界的灯塔；”
　　“窥视命运的眼睛；”
　　“大海之上的王者；”
　　“圣洁的贝尔纳黛·古斯塔夫……”
　　没有多余的祈祷，只是一段尊名之后，斯诺便切断了联系，他相信黄贝贝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
　　略微调整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屏蔽设定，确认真造没有注视之后，他再次念诵出那个熟悉的尊名——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啊，您是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您是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祈求您的垂听，我祈求您的注视，兰尔乌斯已经按计划逃离，另外，贝克朗·让·马丹已经死亡。”
　　……
　　特莉丝眼神紧张的注视着盥洗室的方向，心里思索着自己究竟该不该逃跑，虽然无论是中途离场还是隐身跑路，都有很大的概率被察觉，但至少她的身份是假的，只要冲出大使馆，洗把脸基本就没事了，但继续留下来的话，万一贝克朗的尸体被发现，自己就……
　　“想什么呢！”斯诺的声音忽然在特莉丝身后响起，若非教唆者和刺客时期积攒的定力，她恐怕要直接跳起来。
　　“你这家伙什么时候过来的？”
　　“就这么走过来的啊。”斯诺仍旧挂着那三分嘲讽，三分揶揄，还有四分恶趣味的欠揍笑容，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走吧，我们可以离开了。”
　　……
　　灰雾之上，刚刚结束对罗大师通灵的克莱恩感受着那属于恶魔先生的星辰正在涨缩，微微吐槽道：
　　“今天恶魔先生的晚餐有点迟啊！”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蔓延灵性触动了那颗星辰，紧接着，层层叠叠的祈求声便已经浮现在了他的耳中。
　　“贝克朗已经死了？恶魔先生杀的？不，比起这个，兰尔乌斯！”克莱恩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应该做的事情，灵性分别点向正义、倒吊人与魔术师，虽然他觉得只通知魔术师小姐就足够了，但是考虑愚者先生的一视同仁，他还是将恶魔先生的祈求发给了三人。
　　其实他很想旁观兰尔乌斯的终末，但是考虑到现实中还有一个昏睡的怨魂小姐，只能观想灵体下沉，回归现实世界，开始了今天的分赃行动……
　　……
　　“嗯嗯~嗯哼哼~哼哼哼嗯哼~”
　　兰尔乌斯哼着小调，漫步在西区的街道上，大约是因为他的姿态太过闲适，身上穿的衣服也价值不菲，哪怕是巡逻的警察也并没有意识到，这居然会是一个危险分子。
　　他就这么晃晃悠悠的在街上徘徊，打算用从那些巡逻警察身上顺来的钱，雇一辆出租马车。
　　他现在的心情真的很不错，得益于那只“摇篮曲”，他可以让真实造物主的意识安定下来。
　　而且，通过获得这支曲子的过程，他的解密学者扮演也已经完成，只要能够晋升盗火人，他就可以开始对自己身上的真实造物主意识进行“窃取”，一次不成就两次，两次不成就三次，哪怕无法在序列六将真实造物主的意识和神性“偷”出来，也可以加速扮演，让他快速晋升序列五。
　　而且靠着这支能够安抚真造意识的曲子，不止能够让他窃取的风险降到最低，还可以让他睡上一个好觉。
　　只要找一家录音店，将这支曲子录成唱片，他就可以放心的安睡，而不用担心一觉醒来，就出现在东区之类的贫民窟了。
　　一旦这个尝试成功，他就可以试着离开贝克兰德，去寻找晋升半神的机会，只要成为了半神，他就可以试着反向寄生这个寄生在自己身上的邪神意识。
　　到了那时候，真实造物主的意识对他而言就不再是什么污染，而是真正的大礼！
　　“总之先找家录音店吧……”
　　兰尔乌斯怀揣着对美好新生活的向往，哼着小曲走向了前方的马车，只是这架马车，怎么有点奇怪？
　　兰尔乌斯立刻警惕起来，但还没等他有任何的反应，一个穿黄色蛋糕裙，带黑色老气软帽的女士，便优雅的从那华丽的马车中走出。
　　一般来说，贝尔纳黛会使用杰克的豌豆创造出一个密闭空间，但是一来，贤者需要足够的反馈，二来，她不确定真实造物主的神性是否会影响神秘再现。
　　面对一位邪神的投影，哪怕只是不完整的意识，也不能轻易面对。
　　“我……”兰尔乌斯虽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是也明白这必然是一位强大的非凡者，当即开口就想要解释，但贝尔纳黛却完全不打算给他说话的机会。
　　苍白的面具被覆盖在脸上，出了双眸尽数遮蔽的面具给人一种异样的惊悚感，兰尔乌斯发现，他的身体正在慢慢死去。
　　“该死！”兰尔乌斯用力将自己的衬衣撕得粉碎，露出他胸口的，那仿佛剥去皮肤，以筋肉和血管构成的倒吊的人影。
　　神灵的气息瞬间震碎了贝尔纳黛设下的灵性封锁，原本将贝尔纳黛送来的马车也随之四分五裂，只留下几只小小的老鼠尸体，以及一颗摔碎的南瓜。
　　兰尔乌斯口中忽然唱起了激昂的旋律，原本沉寂的真实造物主意识也瞬间惊醒，贝尔纳黛手背上的血管开始不自然的扭动，但随后，一种强烈的睡意忽然涌上了兰尔乌斯的脑海。
　　“没用的！现在的我，是真实造物主！”
　　兰尔乌斯大声的说道，胸口的真造意识也因为听歌被打断，越发的狂躁起来，遗憾的是，它终究只是一个意识投影，一个只有一点神性，连分身都算不上的投射。
　　除了神灵的威压与气息，真造的意识无法给兰尔乌斯提供任何的帮助，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贝尔纳黛的面前浮现出一个极其复杂的立体符文，那纯粹的死亡意志，令还在初秋中苟延残喘的蚊虫也尽数死去。
　　轰！
　　仿佛世界都在悲鸣的哀嚎之中，兰尔乌斯的身体猛然炸开，骨骼与鲜血四溅开来，在地上形成深深的印痕。
　　贝尔纳黛感受着那种灵性的触动，一条条藤蔓忽然从虚空中垂下，将这位不似人间的圣者，带上天空……


第一百一十八章 惩罚
　　特莉丝用力捏着自己的眉心，那几乎覆盖半个西区的，充满了绝望与痛苦的怒吼，差点让她当场失控，饶是如此，她现在的头发也明显粗了两个档次，眼中甚至开始流淌着灰色的光泽，不过很快，那种不受控制的灵性波动便随着她的浅层冥想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后怕。
　　“刚才那是什么？”特莉丝心有余悸的转身看向斯诺，但却惊恐的发现，原本云淡风轻的斯诺，此时正趴在地上，整个人都在剧烈的抽搐。
　　青黑色的血管从他的皮肤下凸起，恶毒而诡异的诅咒仿佛在他的身上蔓延。
　　他的皮肤变成青黑之色，整个人都好像变成了一尊铁铸的塑像。
　　听到特莉丝的声音，斯诺勉强找到了一点理智，撑起身体，对着特莉丝大声道：
　　“快，快想一些开心的事情！快！”
　　“开心？你忽然这么说，我怎么……”
　　“开心不起来，羞耻的也可以，或者你怎么和你的女仆玩也可以，总之只要不是痛苦，什么都可以！不然我现在就把你按在地上泄火！”斯诺咬着牙，强撑着吐出几个单词来，而这也让他身上那仿佛随时有可能刺破皮肤，化作根根触手的青黑色血管越发的狰狞起来。
　　“我，我知道了！”特莉丝明显被斯诺的话吓了一跳，也顾不得声讨他怎么知道自己和女仆玩的事情，立刻开始努力的创造出各种情绪——
　　她毫不怀疑眼前这个家伙有能力把自己按在地上，哪怕对方现在处于半失控的状态。
　　一阵阵思绪流入斯诺的意识，缓解着斯诺精神上的痛苦，虽然之前差点被这个副作用坑死，但现在，这个副作用也同样给他提供了一线生机。
　　庄周之鱼带来的副作用，名为精神同步，或者说简单一点，就是共情——
　　（你所看到的鱼之乐真的是鱼在快乐？那只是因为看鱼的你在快乐而已。）
　　虽然比起条件反射来，这个副作用相对平缓，但它却和选择困难症一样，是一个持续性的状态，他的情绪会变得很容易被周围的人所影响，距离越近，情绪波动越是剧烈，他所受到的影响就越大。
　　在兰尔乌斯死亡的那一刻，真造意识分身所发出的怨毒和绝望直接侵蚀了斯诺的神经，这让他的思维回路在那一瞬间完全被绝望和怨毒所充斥，而紧随其后的真造耳语，则差点让他当行失控。
　　好在真造意识所发出的怨毒只是一瞬，伴随着特莉丝的情绪涌入，他的精神状态开始从绝望中被唤醒，这让他无比的庆幸今天带着特莉丝来耀武扬威，若是他托大一个人刺杀贝克朗，那现在他就只能试着用白马非马或者向愚者先生祈祷来对抗真造的耳语了。
　　只是这样一来，他这个极光会神眷者的身份瞬间就会被摘掉，取而代之就是渎神者、背叛者等一系列头衔，虽然他并不是很担心极光会的追杀，但是那会让他原本的计划彻底破产。
　　身为愚者先生的眷者，连个二五仔都做不好，那也太丢人了！
　　足足两分钟之后，斯诺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随着真造的注视慢慢离开，他也开始用白马非马清理起残余的污染。
　　一根根如同黑色蚯蚓一般的污染钻破皮肤掉落在地上，最后化作一道道黑气消散无踪，斯诺长长的舒了口气，随即掏出一把钥匙丢给了特莉丝：
　　“去我家，官方非凡者很快就会来了，你赶紧去处理一下身上的痕迹。”
　　“反占卜吗？”特莉丝听到斯诺的话，立刻就想要现场施法，然后就挨了斯诺一个白眼——
　　“你的反占卜能力能对抗机械之心？赶紧回去向吾主祈祷才是真的！”
　　“那你呢？”特莉丝总觉得斯诺是想把她丢出去当替罪羊，斯诺当即白了她一眼，也不解释，直接丢下了一句话——
　　“不怕死的话你就跟来！”
　　说完，斯诺就不再理会特莉丝，迈开步子朝着真早意识哀嚎传来的方向狂奔而去。
　　西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最多再有十分钟，官方非凡者就会出现，如果他没办法在那之前完成真造的神谕，下一次就不会只是在耳边碎碎念那么简单了！
　　是的，之前的痛苦，就只是真造直接对他发布任务而已！
　　当然，一般的耳语肯定不会造成这么大的影响，真造这次连一点收敛都没有的直接开口，摆明了就是有惩罚的意味在里面。
　　实际上，死了一个神降容器，只是碎碎念两分钟，这已经是真造口下留情了。
　　当然，斯诺觉得比起真造法外开恩，让他赶紧去干活才是真造真正留手的原因。
　　……
　　靠着序列七的体力，斯诺花了三分钟跑到了兰尔乌斯的尸体前，只是一眼扫过，斯诺就在一堆掉san值的断肢碎肉中，找到了真造让他取走的东西——
　　那是一块巴掌大小的惨白骸骨，上面还沾着一点淡粉色的碎肉，不过此时，这块白骨正散发着莹莹的惨白色光芒，一点点的灵性，让它显得分外的圣洁。
　　斯诺没有犹豫，立刻用灵性包裹手掌，将那块白骨拾了起来，也不敢塞进卷烟盒里，就这么拿着它快速离开。
　　不得不说布里丹之驴提供的耐力虽然看起来很low，但用起来真的是相当不错，全力狂奔了五分钟，居然没有半点的气喘。
　　斯诺直接来到了a先生的住所，发现四个仆人都陷入了昏迷，并没有服下魔药的他们还没资格被真造直接惩罚，他们只是因为兰尔乌斯死前的哀嚎，被震晕了罢了。
　　实际上，此时以兰尔乌斯死亡的位置为圆心，半径两公里内的普通人，至少有八成以上陷入了昏迷。
　　没有急着唤醒仆从，斯诺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始打量起手里那块骸骨。
　　不过此时的骸骨已经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原本还看得出是一片胸骨的它，此时已经彻底融合了非凡特性，变成了一个只有半个手掌大小的逆十字坠饰，细密的荆棘状花纹遍布整个十字架，在它的中央，交汇成一枚淡粉色精致的竖瞳，那灵动的感觉，仿若活物一般。
　　“虽然不是第一次吐槽了，但真造这艺术细菌，真不是一般的浓厚啊……”


第一百一十九章 可成长“神器”是主角标配
　　兰尔乌斯死亡十分钟后，霍拉米克·海顿带着机械之心精英小队抵达了西区，看着充满污秽、怨毒与死亡气息的狼藉现场，一个个脸色颇为复杂。
　　又过了几分钟，艾斯·斯内克与安东尼·史蒂文森也相继道场，感受着空气里还残留的邪神的污染，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短短一个月内，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迟到的艾斯·斯内克愤怒的咆哮道：
　　“该死的，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高序列强者在西区战斗？！霍拉米克！你难道忘了要优先保证影响不会扩散吗？”
　　“并不是我们的手笔。”虽然对于这位“神之歌者”的质问感到不满，但霍拉米克仍旧用柔和的嗓音说道，“我们接到举报，说有真实造物主的神降容器出现在西区，结果到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
　　“举报？那个人在哪？”艾斯·斯内克立刻开口问道，从位于贝克兰德东南角的圣西尔兰教堂抵达西区，哪怕是机械教会的半神，在不引起恐慌的情况下，也需要至少二十分钟的时间，而从他们感知到神性力量碰撞到现在，也只经过了十分钟。
　　霍拉米克摇了摇头，嗓音依旧柔和——
　　“是街上的小孩送来的，事出紧急，我们还没来得及追查，不过这种匿名举报，哪怕通过占卜，准确率也堪忧，而且这个举报者应该和动手的那位半神并不是一路人，哪怕动用封印物，能得到的线索也有限。”
　　“你怎么知道不是一路人？”艾斯·斯内克被这一个月来的连番事件弄得有些上火，想都不想便开口怼道。
　　不过这时候，到场后就一直没有开口的安东尼忽然说道：
　　“死的这个人是兰尔乌斯，他身上的神性属于真实造物主，他也是之前廷根市的邪神子嗣事件的罪魁祸首。而动手的人，使用的是收尸人途径的力量。”
　　“收尸人？”艾斯·斯内克这才冷静下来，他忽然想起就在二十天前，齐林格斯的那件事，眼神顿时变得犀利起来——
　　“杀死齐林格斯的，似乎也是收尸人途径的高序列非凡者。”
　　“难道这件事和刺杀尼根公爵的事情有关？”霍拉米克皱起眉头，不过心里却是松了口气，如果真的是尼根公爵的问题，那丢给风暴教会去处理就可以了。
　　只是这时，安东尼却摇摇头道：
　　“不，也许这件事，只是一个‘巧合’，因为兰尔乌斯被发现，所以不得不被路过的高序列强者击杀的‘巧合’。”
　　……
　　就在三大教会的贝克兰德教区大主教齐聚一堂的时候，斯诺正把玩着手中的白骨逆十字，这枚颇具艺术感的神奇物品在精美的外表下，有着非常有趣的内核。
　　首先，它具有强大的反占卜能力，任何涉及它的占卜都会被反制，这个反制不只是干扰占卜，还会反向获取对方的位置，甚至可以选择直接让对方听一曲真造原声大碟。
　　其次，它还可以将持有者的灵性转化为灵性之刃，它具有类似于黑骑士灵肉之刃的特性，可以无视有堕落意念的生物的防御。
　　除此之外，它还具有容纳非凡特性的能力，伴随着容纳特性的增加，它所具有的非凡能力也会随之提升。
　　毫无疑问，哪怕不考虑成长性，这也是一件非常强大的神奇物品，不过对于并不热衷于战斗的斯诺而言，这件封印物真正的价值，其实并不在于它的非凡能力，而是它活着的特性——
　　不知道是否因为被“死神”途径的力量同时杀死了真实造物主的意识与兰尔乌斯的意识，神性中属于倒吊人途径的“复活”权柄被激活，让真实造物主的意识形成了类似于恶灵的状态，并以兰尔乌斯的非凡特性、真实造物主的神性为依托，形成了这件神奇物品。
　　那所谓的活着的特性，其实就是寄宿着真实造物主意识灵体的表现。
　　有趣的是，这个灵体相比于真实造物主而言，更加的“单纯”且容易“满足”，只要每天听一个小时的音乐，就可以安静下来，但是如果不让它听歌，或者听到的歌不是它喜欢的，它就会选择自己来唱，嗯，真造的原声大碟，你懂的。
　　至于真实造物主为什么急着让斯诺去将这件物品取回来……
　　这主要是因为，这个灵体，同样可以作为真实造物主神降的容器。
　　不过相比于活体容器，这件神奇物品似乎需要更多的“培养”。
　　毕竟现在里面的恶灵只是一个只剩下听歌这个执念的小脑残，想让它容纳真造的意识，还真有点难度。
　　差不多熟悉了逆十字的能力后，斯诺打开卷烟合，掏出了那枚看起来好像恶魔果实一样的阴谋家特性，将其放在了逆十字中央的那枚竖瞳之上。
　　伴随着这个行为，逆十字上的荆棘花纹开始缓缓的蠕动，慢慢的爬上了非凡特性，伴随着一阵诡异的蠕动，那枚比拳头稍大了一点的非凡特性，就这么被半个巴掌大小的逆十字吞了下去。
　　紧接着，逆十字中央的那枚竖瞳忽然开始扭曲、突出，就如同粘液池中正有一个身穿全覆式胶衣的人正在奋力爬出一般。
　　这样诡异的画面足足维持了十分钟，等到一切终止，逆十字中央的竖瞳，已经变成了一个胸口有着独眼纹饰的人形，它就这么头下脚上的挂在逆十字之上，五官看起来和斯诺倒挂在大使馆墙上的贝克朗颇有几分相似——好吧，应该说是容貌上调了一百五十个百分点的贝克朗。
　　不过令斯诺有些意外的是，这个十字架现在的状态，并非是单纯的放牧了一个“阴谋家”，而是分别放牧了猎人、挑衅者、纵火家、阴谋家四种非凡特性。
　　斯诺试着向十字架传递了“提取了一份猎人非凡特性”的意识，随即就有红色的果冻状物质从那个小人的身上挤出，但那个小人，却并没有因为这个行为而发生变化。
　　他又试着提取了其他特性，直到十字架传递了不耐烦的情绪之后，他才停下这个行为，来到钢琴前，一边演奏着兰尔乌斯“留给他”的曲子取悦逆十字与真实造物主，一边思考着这个现象的意义……


第一百二十章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所有吐出来的特性都是相对纯净的，没有残留真实造物主的污染，哪怕取出全部的特性，逆十字上的小人也没有消失，只是失去了类似于贝克朗的外貌特征……”
　　琴音叮咚，斯诺一心二用，总结着之前实验得到的结果。
　　他斜眼瞥了一眼放在钢琴乐谱架上的逆十字，上面挂着的小人看起来仍旧很帅，但却是那种帅的很没有特色的类型，就是那种你知道它很帅，但转眼就想不起来长什么样的感觉。
　　但实际上，此时的逆十字已经再次将所有源自贝克朗的特性全部放牧，但它却没有再表现出属于贝克朗的特征，就好像，那部分特征也在这个过程中被吸收了一样。
　　就在他走神的时候，一道意念忽然在斯诺的脑中浮现，那是对他弹琴不认真的控诉。
　　“居然能听出我弹琴走神？”斯诺眉头一皱，不过紧接着，他只觉得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之前他以为这个逆十字所谓的“成长”是要吸收非凡特性，类似于某红天使恶灵吸收同途径特性的行为，但现在看来，它成长所需要的，恐怕并不是特性，而是——
　　“污染。”
　　斯诺深深的吸了口气，弹琴的动作不见减缓，但心里却微微有了想法。
　　从现在的情况看来，这个逆十字的成长，恐怕就是倒吊人途径“所有生灵的堕落自性”的逆运用，又或者干脆就是“万物皆有神性”的体现，通过从所谓的污染（或者叫精神残留）中汲取“堕落自性”来成长，最后培育出可以容纳真造意志降临的强大精神体。
　　这与真造在兰尔乌斯之类的活体容器中降临并没有本质的区别，所以，它能吸收的恐怕也不止是污染，还有其它的堕落、痛苦、绝望的情绪，就像兰尔乌斯体内的‘树苗’那样。
　　不过相比之下，这个“恶灵”更加的纯粹，如果换了真正的真实造物主，发现斯诺弹琴走神，恐怕直接就开始碎碎念了，而逆十字中的真造恶灵，却会先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
　　“【真造粗口】！”
　　“我错了我错了！”
　　斯诺揉着脑袋，手上动作一转，琴音也立刻变得柔和且纯净，开始碎碎念的真造恶灵立刻安静下来，继续倾听着斯诺的演奏。
　　“果然要柔和很多啊……”斯诺嘴角微微翘起，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众所周知，真造是个疯的。
　　而真造的意识投影，和真造是共享一切思维的。
　　现在，这个真造恶灵似乎并不是那么的疯。
　　是他脱离了真造的意识共享？
　　还是说……
　　斯诺连忙将脑中的想法收敛起来，再次瞥了一眼逆十字上那个眯起眼睛倾听乐曲的小人，嘴角露出了一个有点变态的笑容……
　　……时间退回兰尔乌斯死亡的时间点……
　　大使馆的武官们慢慢从绝望与痛苦的情绪影响中回过神来，心有余悸的面面相觑，舞池中的宾客躺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正在卖力的尖叫。
　　强忍着脑袋里的刺痛，为首的收割者当即开口道：
　　“马拉尼，你去找军情九处的人过来，顺便问一下发生了什么，罗丹，你去安抚一下宾客，然后找人照顾一下昏迷……”
　　说到这里，这位序列五的收割者忽然脸色一变，不只是他，所有猎人序列的超凡者，都或多或少的变了脸色。
　　因为他们被魔药强化的嗅觉，已经捕捉到了那正在慢慢逸散的强烈血腥味。
　　“见鬼！”
　　……
　　十几分钟后，大使馆被彻底的封锁，来自军情九处的官员与大使馆的武官一起，聚集在了贝克朗的房间中。
　　被钉在墙上的尸体此时已经放下，几名专业人士正半蹲在贝克朗的尸体旁，检查者他的死因。
　　虽然此时所有参与舞会的宾客都已经被控制了起来，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凶手恐怕已经逃走，不过不管如何，他们还是一边清点着今天参与舞会的人员清单，试图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全身上下只有胸口一处枪伤，剩下的伤口都是死后造成的，不过伤势的规模与子弹的威力不符，应该是收割者的致命一击。”军情九处的“法医”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大使馆的武官，一脸“你们真的不是内讧之后甩锅给极光会？”的表情。
　　“这是我交给贝克朗防身的附魔子弹，他身上应该有六枚，除了胸口的一枚外，剩下的都没了，还有他的非凡物品和特性也被取走了……”大使馆武官的最高负责人一脸阴郁的说道，军情九处的官员脸上却浮现出了一抹憋笑的表情。
　　不过他到底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这种时候绝对不会笑场，他只是挺直腰杆，用尽可能平缓的语气道：
　　“窗户从内部反锁，没有任何的灵性残留，床上有被坐过的痕迹，但两个痕迹都不属于贝克朗，这些都没异议吧？嗯，或者是你们的人在发现尸体后，在这里坐着等我们来的？”
　　“没有。”大使馆的武官一时间有些怀疑到底谁才是猎人途径，但还是点头认同了对方的搜查结果。
　　“那就有趣了，按照守卫的口供和这些痕迹，这位大使带着一个漂亮但是谁都没记住长什么样的女人进了房子，用这个序列六非凡者的武器杀死了他，之后甚至还在房间里停留了一段时间，等着非凡特性析出后，才在没有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悄然离开？而且整个过程中，你们看门的人什么都没发现？哦，对了，这里有两个痕迹，所以还有个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房间里的人？而且整个过程这位大使连呼救都做不到？”
　　收割者武官气的脸色气的涨红，但还是瞪着眼睛道：
　　“没错， 就是这样！”
　　“很抱歉，先生，我不得不推翻你的结论。”就在这时，一个带着面具的军情九处成员走了进来，在其他军情九处的面具人让开位置的动作下走到尸体前道：
　　“我们比对了宴会的名单，所有参与宴会的人都在场，而且根据审讯结果，所有人都并非非凡者，凶手显然并非宴会的宾客，至于贵国大使为何会带一个不是舞会宾客的女人回房……我们也很好奇——总不能是他连自己请了什么人都记不住吧？”
　　“这不可能！我一直就在大厅，如果有非凡者潜入，我肯定能够发现！”
　　“但事实就是对方来了又走了，甚至还杀了个人，而你们没有发现。”军情九处的人摇摇头，一脸“你们碰瓷”的表情道：
　　“贵国的罗塞尔大帝曾经说过，凡走过，必留下痕迹，但现在的所有痕迹都表明，你们在说谎，如果各位不能据实相告的话，我们也没法如贵国要求的那样交出‘凶手’，另外，舞会的参与者都是我国的公民，现在已经证实他们没有嫌疑，请尽快解除对他们人身自由的侵害。”


第一百二十一章 事后
　　皇后区，霍尔伯爵的豪华别墅内。
　　奥黛丽垫着白色的餐巾，看着女仆为自己准备早餐。
　　就在她享受着红茶的香气时，忽然听到他的父亲对着手里的报纸嘟囔道：
　　“极光会真是疯狂啊。”
　　极光会？奥黛丽眨了眨眼睛，立刻想起昨晚恶魔先生传出的消息，还以为是兰尔乌斯那边又出了什么问题，立刻好奇的问道：
　　“他们做了什么事情吗？”
　　“噢，宝贝，你不会想知道的！他们竟然刺杀了因蒂斯的大使贝克朗，这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霍尔伯爵边翻报纸边摇头，奥黛丽却没有听自家哥哥的推测，而是在心里感慨道：
　　“当然没有任何好处，因为这是恶魔先生做的！说起来恶魔先生真的好厉害啊，放走兰尔乌斯的同时，还刺杀了因蒂斯大使，而且两边同时行动，这样大家都以为是兰尔乌斯刺杀大使之后逃跑……嗯，这真是个绝妙的计划！
　　真好奇恶魔先生的序列啊，明明经常用观众途径的能力，却说自己不是观众……愚者先生说过，到了高序列是可以和相邻途径互换的，难道恶魔先生其实是更换了途径的高序列强者？
　　以前是观众，而现在换成了别的序列？怪不得之前愚者先生说道这个内容的时候，他什么都没问……天啊，我居然在给一个很可能是半人半神的强者做钢琴老师？”
　　……
　　“号外号外，因蒂斯大师贝克朗遇刺，恐怖组织‘极光会’宣称对此负责！”
　　街道上已经开始回荡报童的叫卖声，但各大组织的负责人此时都是相同的沉默。
　　虽然他们对外宣称，昨天夜里西区的巨响和昏迷事件是极光会为了刺杀贝克朗大使所进行的佯攻，但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这其实是两件完全不相干的事情。
　　军情九处对这件事还算是淡定，反正贝克朗的死完全没有线索，不是极光会那就是因蒂斯自导自演，他们总要认一个，但对于三大教会而言，一个不知名的圣者再次在西区杀了一个人这件事，才是他们头疼的重点。
　　更让他们暴躁的是，黑夜教会似乎知道了什么，但他们却什么都不说。
　　相比于其他两个教会，风暴教会与极光会才是真正的死敌，但这次事情举报者通知的是机械之心，知情者是黑夜教会，只有风暴教会离得最近却什么都不知道，这让脾气本就暴躁的风暴教会难以接受，艾斯·斯内克更是一晚上就摔了三套茶具。
　　相比之下，直接接到了举报的机械之心的执事小队，则仍旧巡视着案发地点。
　　这并非是另外两家放弃不管，而是按照规矩，非凡事件的处理需要按照信徒和辖区划分，而这次机械之心先接到的举报，在蒸汽与机械教会找其他教会帮忙前，只能由他们来负责。
　　此时这位脸部线条刚毅硬朗的机械之心执事正捧着一面花纹古老的银镜，看着大家期待的眼光，叹了口气道：
　　“真的什么都没发现吗？”
　　“没有。”负责占卜的“巫师”青年摇了摇头，面带羞愧的道：“很抱歉，那个孩子捎来的纸条是用报纸上的文字拼凑成的，没有沾染足够的气息。”
　　“……”伊康瑟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捧起了那面银镜，用右手轻抚了表面三次。
　　稍有停顿，他沉声开口道：
　　“尊敬的阿罗德斯，我的问题是，昨晚在这里发生的战斗，有哪些参与者？”
　　伴随着问题被提出，银镜上浮现出了层层的水光，那些水光很快交织在一起，化作了一副不算太清晰的画面：
　　夜色之下，哼着不知名曲调的年轻男子正走在路上，他虽然穿着衬衣，但隐约可以看到鲜红的逆十字印记在他的胸前若隐若现。
　　紧接着画面一转，一个头带黑色老气软帽，身着少女风黄色蛋糕裙的女子优雅的立于空中，她的脸上带着一张苍白的面具，虽然没有暴露出长相，但这张脸，对于机械之心的人来说，却并不陌生。
　　不过就在大家觉得已经结束的时候，画面再次跳转，一个背对着画面的男性背影出现在镜面之中，但还不等画面拉远，他的身体被白色的雾气所笼罩，最后彻底的消失在了镜面上。
　　“刚才那个人是……”伊康瑟正打算开口，银镜之上忽然浮现出几行古弗萨克语单词：
　　“根据对等原则，轮到我发问了。”
　　“如果你回答错误，或者撒谎，你将受到惩罚。”
　　惩罚这个单词鲜红如血，仿佛还在滴着液体。
　　伊康瑟的表情顿时抽搐了一下，旋即变得异常郑重。
　　似乎是察觉到他已经做好了准备，银镜上的水光闪动间，出现了一行新的单词：
　　“你昨天晚上自己解决的时候，幻想的对象是谁？”
　　伊康瑟的脸色顿时一僵，虽然所有队员都本能的移开了视线，但他却只觉得，正有无数的目光在他的脸上扫过。
　　……
　　“怎么了？”正在想用价值五苏勒的早餐的特莉丝发现斯诺忽然愣住，皱着眉头问道。
　　“没什么，刚才有人试图对我进行占卜。”斯诺摇了摇头，特莉丝立刻紧张道：
　　“是因蒂斯大使馆还是军情九处？”
　　“和因蒂斯大使馆无关。”斯诺摇了摇头，天堂制造的能力非常好用，几乎是在受到占卜的瞬间，他就知道了占卜他的人所在的位置，要不是白马非马自发屏蔽了观测，他甚至可以让对方欣赏一下“神之歌喉”。
　　不过考虑到对方是在兰尔乌斯死亡的地方做的占卜， 斯诺心里又有了些许猜测，毕竟那种圣者和神降容器战斗的地点还敢占卜的人，如果不是半神乃至于天使，那就是用了什么特别的封印物。
　　考虑到昨天让咸鱼帮忙举报的事情，应该是机械之心动用了小镜子吧？
　　想到这里，斯诺忽然有点头疼，因为他并不确定，自己在阿罗德斯的眼里，是个什么样的存在，虽然从之前白马非马轻松终止了对方的情况来看，这面镜子的位格应该并不足以穿透自己的防护，但是它是否知道关于白马非马的隐秘？
　　“必须要考虑一下在愚者先生面前掉马甲的可能了。”斯诺叹了口气，不过随即又欢乐起来，因为他意识到，自己掉马甲的话，尴尬的似乎并不是自己，而是愚者先生……
　　……
　　“阿嚏！”
　　正叼着一条面包在啃的愚者先生打了个喷嚏，想到明明昨晚才经历了生死危机，今天却要跑去抓奸，忽然有些感慨人生的奇妙，不过考虑到那丰厚的报酬，他还是决定拿起那最恶的照相机……


第一百二十二章 求仁得仁
　　贝克兰德，西区，伊康瑟神父看着镜面上的文字，终于还是咬着牙吐出了一个单词——
　　“是……”
　　“回答正确！”
　　镜面上跳出欢脱的文字，仿佛对于这个答案已经心满意足，而伊康瑟也不是第一次用这面镜子了，略微吸了几口气便缓过劲来，只是板起脸道：
　　“我们来总结一下之前看到的东西。”
　　“好的。”巫师青年似乎也明白执事的尴尬，立刻从善如流道：
　　“那位女士虽然戴着面具，但从她的衣着来看，应该是贝尔纳黛·古斯塔夫。”
　　“没错。”伊康瑟点了点头，对于罗塞尔的长女，机械之心教会并不陌生，他扫视了一下其他成员，发现并没有傻瓜问一句“贝尔纳黛是谁”之后，才继续道：
　　“昨天晚上出手杀死真实造物主神降容器的，应该就是这位女士。”
　　“可是执事，后来出现的那个男人又该怎么解读？难道是他策划了这一切？”一个年轻一些的机械之心成员有些性急的问道——当然，他也可能是打算用更多的问题，来掩盖伊康瑟的尴尬。
　　或者说，伊康瑟的小队，大家似乎都已经点满了这种技能。
　　对于队员的识趣，伊康瑟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略微思索一下后，才开口道：
　　“之前黑夜教会显然知道些什么，但它们并没有告知我们的打算，这并不正常，如果不是涉及到教会内部的封口令，那就是有什么不得不隐瞒的原因，之前圣安东尼阁下，专门强调了‘巧合’两个字作为提示，这足以证明不是因为封口，也许只有不知道，才有可能抓到这个人。”
　　作为一个老牌官方非凡者，伊康瑟无疑有着相当的经验，针对黑夜教会奇怪的态度，他很快就得出了一个相当接近的结论。
　　刚刚加入这支小队的卡尔森对于那面镜子似乎并不是太了解，他推了推脸上镜片很厚的眼镜，有些好奇的问道：
　　“执事，我们不能直接问尊敬的阿罗德斯，那个男人的身份吗？”
　　“之前那个男人消失在了白雾里，这并不是正常的结束方式，要么是尊敬的阿罗德斯被对方发现了，要么就是对方拥有屏蔽尊敬的阿罗德斯的力量，不管是那一种，继续询问对方都是非常危险的。”伊康瑟微微叹了口气，而卡尔森则是眉头一动道：
　　“也许我们可以询问一下尊敬的阿罗德斯，昨天举报真实造物主神降容器的人是谁。”
　　伊康瑟微微点头，觉得之前的那份尴尬终于消散了一些，他重新挺起脊梁，然后又摇了摇头道：
　　“对方很可能拥有制造巧合的能力，这意味着那个举报者可能是真的意外发现的神降容器。”
　　说到这里，他似乎觉得自己这么说好像有点逃避询问的意思，但作为官方非凡者的职业素养，又让他不能因为这一时的冲动随便使用封印物。
　　“也许我们可以换一个角度。”忽然，那位巫师先生忽然站了起来，脸上浮现出一种“我破案了”的自信表情——
　　“画面中神秘女王杀死真实造物主神降容器之后就离开了，但是我们却并没有发现那个神降容器残留的非凡特性，这是否说明后来有人取走了那样东西？”
　　“这确实是个思路，就算不是幕后之人拿走的，那件受到了污染的非凡特性或者神奇物品，也绝对是非常危险的封印物，而且上面很可能残留有真实造物主的神性！”
　　伊康瑟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同时他也意识到，沾染了神性的物品，绝对不是一个小小的“巫师”就能占卜出来的，无奈的叹了口气之后，他再次捧起了银镜，轻抚表面三下后，严肃的问道：
　　“尊敬的阿罗德斯，我的问题是，真实造物主神降容器遗留的特性在哪里。”
　　镜面上慢慢泛起涟漪，很快便再次出现了一副画面，但看到画面的瞬间，伊康瑟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因为那是与之前一般无二的，男人的背影。
　　不过这并不是让伊康瑟脸色铁青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这幅画面与之前的那一副完全一样，包括白雾涌上的时间，所以，他有理由怀疑，阿罗德斯根本就是将之前播过一遍的画面重新放送了一遍！
　　“这是欺诈！”伊康瑟心中愤怒的想到，但阿罗德斯却完全不理会他的想法，随着画面彻底被白雾笼罩，镜面上再次浮现出了古弗萨克语的单词——
　　“根据对等原则，轮到我发问了。”
　　“如果你回答错误，或者撒谎，你将受到惩罚。”
　　字迹仍旧殷红如血，伊康瑟的表情却已经彻底铁青，他吞了口口水，强行让自己的表情变得严肃，并祈祷这次阿罗德斯能看在回答偷工减料的份上，给一个相对正经一点的问题。
　　似乎是察觉到了伊康瑟的想法，阿罗德斯很上道的泛起了水光，然后，同样给出了一个偷工减料的问题：
　　“你昨天晚上自己解决的时候，幻想的对象是谁？”
　　伊康瑟原本慷慨就义的表情顿时土崩瓦解，那仿佛已经做好了承受世上所有屈辱准备的精神也随之溃败，这可不只是一个单纯的社死问题，因为哪怕那个名字无人知晓，也足以令他成为“传说”。
　　呼——
　　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 伊康瑟微微调整了一下站姿，用异常惨烈的语气道：
　　“我选择惩罚……”
　　……
　　为了掩饰自己xp而被雷劈的伊康瑟执事正在承受他选择的惩罚，而斯诺却已经送走了特莉丝，来到a先生家准备给天堂制造弹琴。
　　伴随着搬运jojo的过程，他的脑子里浮现出了一个相当有趣的计划，不过现在，他手里的棋子却并不足够。
　　天堂制造想要成长，需要吞噬大量的精神残余，这显然不是他自己就能搞定的。
　　虽然黄贝贝承诺了不少非凡特性，但比起需求来说，还是杯水车薪。
　　好在他并不是一个草根非凡者，他的身后，背靠着一个组织。
　　想到这里，斯诺转身招来管家道：
　　“去报社发一条广告，明天晚上我要举办一次非凡聚会。”


第一百二十三章 是你做的吗？
　　“咔嗒！”伴随着房门闭合的声响，瘫在沙发上的佛尔思慢悠悠的扭过了头，看到是休之后，她又再次把头扭了回去，不过还不等她再次进入那种朦朦胧胧，似睡非睡的状态，休便几个碎步冲了上来，用威严的声音郑重的问道：
　　“佛尔思，你快告诉我，你昨天晚上去做什么了？因蒂斯大使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什么做什么了？”佛尔思被问得有点蒙，微微摇了摇头：
　　“你说谁死了？”
　　“真的不是？”休仔细打量着佛尔思，确认她不像是撒谎，这才松了口气，“昨天晚上你忽然出门，我还以为这事情和你有关呢，不是就最好了……”
　　“我什么水平你还不知道吗？怎么可能去刺杀大使……等等，大使？”佛尔思干笑两声，终于清醒过来，然后，整个人都麻了。
　　“因蒂斯大使？”
　　“你不会真的知道什么吧？”休意识到佛尔思的反应很不正常，将带回来的报纸递给佛尔思，看着头条上“因蒂斯大使遇刺，极光会宣布对此次事件负责”的消息，佛尔思用力的摇了摇头：
　　“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会知道！我昨天晚上只是去了一趟蒸汽与机械教会。”
　　“这样啊。”休点点头，像是相信了佛尔思的说法，不过就在佛尔思放松下来的时候，她忽然冷不丁道：
　　“你去机械教会做什么？”
　　“我去举报……休！”佛尔思有些生气的看了一眼休，却发现休正在用担心的眼神看着自己，吨是没了脾气，只能无奈道：
　　“昨天我收到一个委托，让我向教会举报一个诈骗犯，就是这样。”
　　“委托……潘瑞达克斯先生给你的委托？你没有自己去吧？”休皱起眉头，佛尔思闻言翻了个白眼：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啊！我用一块糖果找了个小孩帮忙送的信，而且内容也是用报纸上剪裁的单词，不会有问题的！”
　　说到这里，佛尔思还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而且那封信还事先献祭给了愚者先生，事先屏蔽了占卜。”
　　“这就好。”休长长的舒了口气，似乎是担心休再问别的，佛尔思眼睛一转，忽然指着报纸上的一个豆腐块板块道：
　　“诶，明天晚上有非凡者聚会，你要去吗？”
　　“嗯，说不定能碰到治安官的魔药材料……”
　　……
　　贝克兰德，皇后区，格莱林特子爵的宅邸中，悦耳的舞曲仍旧一如既往的响彻整栋豪宅。
　　虽然昨夜西区才发生了耸人听闻的昏迷事件，但这对于居住在皇后区的贵族们显然只是多了几点谈资。
　　歌以继，舞以复，这才是贵族阶级的标准生活态度。
　　只是，作为宴会的主持者，格莱林特子爵的心情却并不美妙，因为今天，奥黛丽又来了。
　　嗯，奥黛丽来了倒是没什么，可是同样过来的，还有那个该死的兽医！
　　“奥黛丽，我说你是……额，我想说什么来着？”
　　看着格莱林特子爵话说到一半，忽然变得像是卷毛狒狒一样开始挠头，奥黛丽轻轻捂住嘴，一双眸子眯成月牙状，带着丝许笑意道：
　　“我觉得格莱林特这样蛮可怜的……”
　　“不，我觉得让他惦记着你和我在琴房独处这种事才更可怜。”斯诺摇摇头，一副“我是为了他好”的表情，奥黛丽闻言也是莞尔，转头看了一眼同样忘掉主人的笨女仆安妮，迈着轻快的步子朝着琴房走去。
　　“恶魔先生，昨天晚上是你做的吗？”来到琴房，不等房门关上，奥黛丽便好奇的询问道。
　　“你问哪件事？”斯诺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一副没听懂你在说什么的样子。
　　“当然是那个贝克朗大使啊！可惜这件事情不能曝光，最后变成了极光会的手笔……”奥黛丽带着一种不尽兴的语气说着，仿佛很生气没办法向全世界宣布塔罗会的厉害一样。
　　“哦，这个确实是我做的，可惜塔罗会里没有猎人途径的同伴，不然他一直到序列六的魔药都有了。”斯诺用有些夸张的语气说着，奥黛丽立刻想起了之前愚者先生分享的关于“非凡特性”的知识，略微有些不适，但还是很快调整了过来，满脸好奇的问道：
　　“可以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吗？”
　　“不可以！”斯诺挂着温和的笑容，却果断的拒绝道：
　　“涉及个人非凡能力的问题，在非凡圈子里可是非常重要的隐秘，不可以随便询问哦！”
　　“恶魔先生真小气！”奥黛丽心里有点小遗憾遗憾的想到，然后眼睛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一样站起身来，语气中带着点小得意的道：
　　“我们还是先练琴吧！让我看看你这两天有没有偷懒！先弹一个维克托第四钢琴协奏曲吧……嗯，第一小节就可以了。”
　　“喂喂！亲爱的奥黛丽老师，你这也太明显了吧？”斯诺咧咧嘴，对于奥黛丽这种摆明了立刻就要报复回来的小性子感到好笑，但看到对方那副我就是这么明显的可爱表情，还是乖乖坐在琴凳上，照着乐谱弹奏起来。
　　琴键飞快的交替，化作了一个个微微有点吵的音符，斯诺的手指在钢琴上快速的跳跃，让每一个音符出现在它应有的位置。
　　一个小节的琴曲并不长，斯诺很快就结束了弹奏，奥黛丽双手抱胸，摆出一副严厉的老师的模样，虽然看起来很有那种味道，但斯诺一眼就看出，奥黛丽恐怕是在模仿她熟悉的某位家庭教师。
　　“咳咳！”奥黛丽故意清了清嗓子，以提升自己的威严感，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琴凳上的斯诺，用一种具有压迫力的语气道：
　　“音准不错，但是乐感太差！你只是照着谱子把音弹出来而已！要体会这支曲子的内涵，要理解它想要表达的感觉！音乐不是死板的复制，而是一种诠释……”
　　“所以呢？”斯诺挑了挑眉毛，有些玩味的看着正在享受“为人师表”乐趣的奥黛丽。
　　“……”奥黛丽忽然卡壳，略微有些尴尬的走进了两步，然后故作严肃的“嗯，我弹一遍，你看看和你弹得有什么区别。”


第一百二十四章 交易
　　“感谢愚者赐我早餐。”在胸前连点四下，绘制出逆十字的图案，斯诺却是完成了对愚者先生的祈祷，开始享用今日份的早餐。
　　用叉子戳破煎的半熟的鸡蛋，让里面浓郁的蛋液流淌出来，与酱料一同涂抹在面包上，斯诺一边吃着口感松软的面包，一边把玩着天堂制造。
　　和昨天想相比，今天的天堂制造上的小人少几分男性特有的肌肉线条，面部线条也柔和了许多，不过最让人在意的，是那纯黑色的诡异双眸。
　　这是他将从贝克朗那里缴获的秘偶大师途径非凡物品喂给天堂制造后发生的变化。
　　和他最开始想的不一样，天堂制造本质上并不是“一件”神奇物品，它的能力是分为两个部分的：
　　反占卜和灵肉之刃的能力才是属于这件非凡物品的力量，而放牧，则是来自于其中寄宿的恶灵——
　　虽然靠着极高的位格，它可以直接放牧非凡特性，甚至能够粉碎封印物和神奇物品，但它并不像牧羊人那样，方便的切换能力。
　　相比于放牧，它的能力更像是恶灵的“容纳”，只是因为倒吊人途径的特殊性，它可以容纳绝大多数的非凡特性而已。
　　而相对的，哪怕它现在容纳了猎人9-6，占卜家9-5，律师9-6，一共十三份非凡特性，但它能使用的，只有秘偶大师的能力——
　　换言之，它只能使用容纳的特性中，位阶最高的那个，连通途径低序列的也不能兼容，想要切换，就要把位阶高于想使用的能力的特性先吐出来。
　　不过这对于斯诺而言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对他来说，只要有非凡特性，就能使用对应的能力，天堂制造对他而言，除了真造恶灵之外，最大的意义还是作为粉碎非凡物品的胡桃夹子。
　　“也不知道克总究竟有没有干掉罗大师。”斯诺轻轻抚摸天堂制造中央的粉色竖瞳，一颗漆黑的眼球也随之被小人吐出，如果克怂没有干掉罗大师，他就只能用神之秽语污染这枚特性，然后献祭给愚者了。
　　倒不是他当保姆，实在是没有世界这个马甲的话，他想和愚者先生交易都没办法啊！
　　不过仔细想想，自己手里的非凡特性，好像有点多了啊……
　　斯诺叹了口气，猎人，占卜家和律师，全套的低序列非凡特性，而且通过占卜，还可以获得相应的配方，这意味着他除了留给克总的秘偶大师特性外，还可以培养三位序列六的非凡者。
　　但他却并不打算这么做。
　　三口两口吃掉了早餐，他将天堂制造倒插在留声机旁专门刻出来的凹槽处，让真造恶灵能够头上脚下的欣赏乐曲，然后在真造恶灵有些傲娇的抗议声中走出了家门……
　　……
　　希尔斯顿区，身穿正装的斯诺来到一家不算太大的书店，看着那捧着一本《罗塞尔诗选》看得津津有味的店员，嘴角微微抽搐的道：
　　“你好，你们这里有没有1314年出版的《黎明之后》？”
　　图书管理员放下手中的书册，厚厚的镜片之后，一双眸子微微闪烁，他略微思考了一下，才缓缓道：
　　“稍等一下。”
　　“谢谢。”斯诺点点头，看着店员熟稔的找到了对应的书架，将一本用小牛皮装裱的大部头精装书取了下来——
　　“诚惠，3苏勒。”
　　“……”斯诺眼角微微跳动，心说得亏是自己，换了克总来，怕不是得心疼死。
　　掏钱付账，店员立刻将书翻到最后一页，啪的一声盖了个章，斯诺拿着这本盖了章的书，七拐八拐的走进了一家不算太大的图书馆。
　　“先生，我们这里不能带外面的书进入，不过我可以暂时为您保管。”笑容甜美的文学系少女拦住了斯诺，伸手指了指店门侧面的告示，斯诺点点头，将手里刚刚买来的，装上锁链撞角就可以当流星锤使的《黎明之后》交给了了少女，然后从她那里拿到了一个号牌。
　　闻着图书馆特有的气息，斯诺一路来到了二楼，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杂书，找了个相对靠墙的位置坐下，大约十分钟后，一个外表年龄大约二十来岁的青年拿着一本书走了过来，看似随意的坐在了与斯诺背靠背的位置，虽然两人并没有眼神的交汇，但一个极其细微的声音，却随着青年的落座传入了斯诺的耳中——
　　“先生，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的？”
　　“我需要一份工匠的非凡特性，魔药主材料或者对应的非凡物品也可以。”斯诺没有废话，直接开口说道。
　　那声音微微停顿了片刻，才开口问道：“非凡物品有能力需求吗？”
　　“只要对应工匠途径，或者说，含有工匠的非凡特性就可以。”斯诺并没有压低声音，不过在庄周之鱼的能力下，也只有他身后的青年才能理解他想表达的意思。
　　“机械专家途径的封印物有两件可供选择，一件具有修复一切纯机械造物的能力，但副作用是持有者的身体会慢慢的机械化，关节会变成轴承，肌肉会变成液压杆，报价5000镑；另一件是一本图纸册，每次打开都会出现不同的机械图纸，哪怕不是通识者途径，也可以按照图纸，制造出具有机械大师水准的机械，但是只要看一眼图纸，精神就会受到影响，不眠不休的进行学习，直到饿死、累死，又或者学会至少一份图纸为止，这件物品的报价是7000镑。”
　　青年快速的报出了两件非凡物品的性能和价格，斯诺没有犹豫，直接道：
　　“第一件就可以了， 你们收支票吗？”
　　“当然。”青年果断的回应道，随即又补充道：
　　“您享有最高级待遇，如果没有现金，也可以选择分期付款，另外，我们也接受银行汇款，以捐赠图书馆的名义就可以了。”
　　“不必了。”斯诺摇摇头，从怀里取出支票簿，快速的签下一串数字，就这么随意的放在了桌上，继续阅读起那本随手抽出的杂书。
　　大约半个小时后，斯诺重新起身，身后的青年与支票已经消失无踪，他将书重新放回书架，转身朝着楼下走去。
　　就在他来到门口的时候，之前那个笑容甜美的少女再次迎了上来，双手捧着那本黎明之后道：
　　“先生，您的书。”
　　“谢谢。”斯诺将号牌还给少女，拿着价值5000镑三苏勒的大部头离开了图书馆。
　　掂一掂，果然是金钱该有的重量……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变了变了
　　从要素黎明的贝克兰德分部回来，斯诺将那本有分量的书放在了桌上，轻轻抚摸着小牛皮封面，打开了书侧面的卡扣。
　　伴随着“啪”的一声轻响，封面被缓缓打开，虽然仍旧是一本纸质的书籍，但中央的部分却被挖出了一个大约20cm×15cm×10cm的暗格，而此时，这个暗格里，正躺着一柄散发着淡淡银光的活动扳手，划破灵性之墙，将避免碰撞产生晃动的填充物取出，斯诺拿起了那柄扳手，一路走上二楼，来到了天堂制造面前。
　　“【真造粗口】！”
　　看到斯诺回来，被倒插在留声机旁，头上脚下的小人吐出一连混合了巨人语、古龙语、精灵语以及一点点俄语的脏话，硬要说的话，有点像是用散装英语骂人的感觉，不仅不会让人觉得恼火，反而给人一种滑稽的感觉。
　　“知道了，我也没想到会花这么久，下次找人帮你换碟！对对，一会儿我给你补上！”斯诺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像哄小孩一般安慰着天堂制造，然后找来一堆瓶瓶罐罐，用“你懂”的眼神看着它。
　　因为倒置而头上脚下的小人用纯黑的眸子白了斯诺一眼，胸口的粉色竖瞳也泛起光芒，随着一阵阵的蠕动，一件件形态各异的非凡特性被它吐出，落入了不同的容器之中。
　　斯诺快速的用灵性之墙将这些非凡特性封存，然后将扳手递向了天堂制造。
　　随着扳手的靠近，将小人束缚在十字架上的那些荆棘图案顿时活了过来，如同游蛇一般，卷了上来。
　　“吱呀——”
　　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在房间中响起，那柄比小人还要大上许多的扳手就这么以一种极其反常识的方式，被塞进了它胸口的竖瞳之中，伴随着小人“呸”的一声吐出一口金属碎屑，它的身体也再次开始发生变化。
　　光秃秃的头上开始生出发丝，块状的胸肌变得流畅而圆润，原本犹如古希腊大理石雕像一般刀削斧凿的肌肉线条仿佛被一对灵巧的妙手所抚平，只留下性感而流畅的细腻马甲线。
　　“额，虽然说完美者途径是偏阴性的，但是直接变成女的也太奇怪了吧？”斯诺看着越发具有艺术气息（你们懂得）的小人，摩挲着下巴发出了质疑，小人闻言，立刻不满的发出了呓语。
　　“知道了知道了，不是女性，只是偏阴性，我懂我懂！”
　　斯诺揉了揉脑袋，得亏自己喝倾听者魔药喝出了精神抗性和神之秽语，否则听真造恶灵说话真是有点废脑仁。
　　拿起变得柔和而纤细的天堂制造挂在胸前，重新恢复了头下脚上的小人开始与斯诺的灵性链接，随着细腻的灵性回馈，斯诺只觉得仿佛有一缕凉意，顺着他的灵性流入了他的身体，然后化作一张大网，覆盖在了他的大脑之上。
　　紧接着，属于机械专家（古称工匠）的传承记忆顺着这张大网直接注入了他的脑海，他觉得，自己似乎理解，该如何打造非凡物品了。
　　不过这种记忆本质上是以非凡特性为媒介获取的神秘学反馈，只要摘下天堂制造，又或者让天堂制造吐出工匠特性，他就会再次遗忘此时的感觉，哪怕他仍旧记得一部分打造非凡物品的知识，也无法真正的制作出来——
　　就算真的凑巧完成了制作，副作用也会大的惊人。
　　当然，工匠打造也是需要道具的，斯诺略微思考了一下，就决定了他的第一件作品——
　　“先用纵火家特性造一个熔炉吧！”
　　嗯，倒不是他膨胀到要用序列七的特性练手，而是因为，他想赶紧把猎人序列的特性用掉。
　　懂得都懂。
　　……
　　“你跑哪去了？聚会可是要开始了！”佛尔思低头打量着休，用古怪的语气问道。
　　“之前那个人找我了，就是那个借别人之手卖治安官魔药的人。”休倒是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接回答道。
　　“他在聚会蹲你？这可是坏规矩的事情！”佛尔思表情夸张的说道，心里向着要不要给斯诺先生告状，虽然那家伙自称可以提供治安官魔药的材料，但是以对方那显然有一个大组织在身后的情况，还要雇佣野生非凡者，肯定是什么麻烦的任务。
　　“不是，他用暗号通知我的，我看距离聚会还有一点时间，就过去见了一面。”休摇了摇头，佛尔思顿时眯起了眼睛，她那畅销书作家的大脑快速运转，休却及时打断了她脑补的欲望，直接道：
　　“他给我发了一个任务，让我注意非凡圈子李出现的阴谋家魔药材料，我连阴谋家魔药的材料是什么都不知道好吗！对了，阴谋家是序列几啊？”
　　“我怎么知道？”佛尔思直接丢出了万能的回答，同时心里开始思考，要不要下次塔罗会询问一下，嗯，这点小事直接问愚者先生好像有点失礼，不过倒吊人先生和恶魔先生好像都很博学的样子。
　　两人谈论间，便已经来到了西区与皇后区的交界处，看着那一栋透出几点灯光的豪宅，明白聚会已经可以进入了。
　　……
　　看着房间内的座位即将坐满， 斯诺掏出怀表看了一眼，然后清了清嗓子道：
　　“很高兴能够再次见到戈薇，废话就不多说了，在今天的交易环节开始前，我要发布一个长期任务。”
　　听到斯诺的话，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虽然野生非凡者从来不缺桀骜不驯之辈，但尊重强者，同样也是圈内的规则。
　　“我不知道诸位有没有遇到过死亡的非凡者尸体上出现奇怪物品的情况，也不知道你们是否知道这东西意味着什么，不过那都无所谓，我要说的是，从今天起，我会长期收购这些特殊物品，序列九400镑，序列八600镑，序列七1200镑，序列六3500镑，知道这东西是什么的人应该明白，我给的价格并不低。”
　　斯诺抛出的数额对于这些最高不超过序列六的非凡者们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数额，甚至有好几个擅长战斗的非凡者已经开始意动。
　　而事先就知道非凡特性的参与者则开始思考，这位v先生为何忽然会大量收购非凡特性。


第一百二十六章 愚者先生开始发愁
　　“休，我想，我可能知道那个人让你找的‘阴谋家魔药材料’是什么了。”
　　回到位于希尔斯顿区的住宅，佛尔思换上一身舒适的睡衣，语气不复平日的慵懒，反而带着一丝怀念。
　　“是什么？”因为没有遇到治安官魔药的材料而有些失望的休并没有注意到好友语气上的微妙差别，直接询问道。
　　“就是v先生要收购的那种东西。”佛尔思说到这里，再次想起了那个和蔼的安丽萨太太，以及，她喝下的那瓶，用安丽萨太太死后出现的宝石调制的魔药，“非凡者死后，出现在他们身体上的东西，就是他所在途径的魔药主材料。”
　　“居然是这样？怪不得v先生给出的报价差不多就是魔药主材料的价格……所以那个人并不是想要收购材料，而是……想要找某个杀了‘阴谋家’的凶手？”休表情立刻变得郑重起来，随后又有些疑惑的道：
　　“难道v先生忽然开始收购那种东西，也是为了找那个凶手？”
　　“应该不是吧？不然直接像那个给你发任务的人一样，收购阴谋家的魔药材料就好了，说起来不是有工匠可以用非凡材料打造神奇物品吗？说不定v先生最近找到了一位工匠呢？”佛尔思虽然平日里懒得用脑子，但敏锐程度还是足够的，听到好友的猜测，休那波动巨大的智商也终于上线，恍然道：
　　“就是这样！今天聚会里多了好几件非凡物品的交易，我本来还以为只是巧合，但如果是v先生找到了制作非凡物品的渠道，这就说得通了！”
　　说到这里，休又叹了口气——
　　“可是就算知道了，对我们也没什么意义啊！”
　　“怎么没意义？”佛尔思戳了戳休的额头，故作轻松道：
　　“你想啊，我们不是认识斯诺吗？他既然大肆收购魔药主材料，肯定有能力辨别吧？我们直接找他留意一下治安官魔药的主材料不就好了？他600镑收，我们700镑或者800镑跟他买，他总不至于不卖吧？”
　　“可是他不是不收现金吗？而且我们现在也没钱。”休摇了摇头，佛尔思却是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道：
　　“你傻啊！我们不是还欠他任务吗？如果你晋升序列八，那任务就会减少十倍！十倍诶！我要是能晋升戏法大师，就只要做一百个任务就能还清债务了，说起来最近那家伙给你发任务了吗？罗塞尔大帝不是说过吗？债多了不愁！”
　　休听着佛尔思的话，脸色变得有些复杂，半晌后，她才开口道：“佛尔思，你知不知道你说这话的时候，很像我的那些工作对象。”
　　“哦？那些可怜的贫苦穷人？”
　　“不，是到处借债不还的无赖……”
　　……
　　“这群穷鬼购买力不行啊！”将零零碎碎的钞票点数整齐塞进钱包，斯诺无奈的叹了口气，这种档次的非凡聚会果然没法大量出货，今天一晚上也只卖掉了三件序列九和一件序列八的非凡物品，不过3200镑的总销售额，也算是回了波血。
　　从某种角度来说，天堂制造的产金能力确实相当不错，因为对于大部分人而言，一份非凡特性就只能按一份的价格买，而到了斯诺手里，却可以拆出好几份来。
　　不过比起这个“偷工减料”的玩法，天堂制造最大的优势，其实是容错性。
　　一般的工匠哪有那么多非凡特性拿来练手，平日里用边角料做一些有时间限制的非凡物品就已经了不起了，非凡特性更是一旦失败就不可挽回。
　　而斯诺却可以一次次的尝试，做坏了喂给天堂制造，将非凡特性回收后重新开工，每次损耗的，不过是一些不值钱的底材。
　　效果太弱？拆！
　　副作用太大？拆！
　　和自己想要的能力不同？拆！
　　总之斯诺就这么一路拆下来，对工匠非凡能力的掌握，都快形成条件反射了！
　　当然，这么整也不是没有副作用的，比如——
　　真造恶灵现在很生气，需要他弹好多好多的曲子，才愿意继续吃非凡物品。
　　今晚，恐怕是个不眠之夜……
　　……
　　“感谢愚者，赐我午餐……”
　　“额，都到中午了啊？”从图书馆的盥洗室进入灰雾之上的克莱恩看着画面中正在享用美食的恶魔先生，微微敲了敲脑袋，今天他为了调查“庞德家族”的信息，在贝克兰德各大公立图书馆之间来回奔波，一个没注意，发现居然已经到了午餐的时间。
　　实际上克莱恩很早就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和这个世界的人饮食习惯是不同的，鲁恩王国的用餐习惯是早晚两顿，没有上班时间限制的贵族甚至能把早餐一路吃到十一点。
　　至于午餐？只有那些有钱的贵族和富豪，才会在下午三点吃所谓的下午茶。
　　但恶魔先生不同，他的一日三餐习惯都与自己相同，不吃下午茶，而是分量十足的午餐，不过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毕竟潘瑞达克斯家有一位穿越者祖先，别说一日三餐了，就算他家用筷子吃毛血旺他也不会觉得奇怪。
　　不过考虑一下时间，克莱恩快速回到了现实，今天可是重要的星期一，他不可能在图书管的厕所里召开塔罗会。
　　一路紧赶慢赶的回到明斯克街，克莱恩拿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距离塔罗会开始还有一个多小时，这让他微微松了口气。
　　升上灰雾，给小太阳发出了准备的信号，克莱恩开始思考起今天塔罗会要问的事情。
　　有了“世界”这个马甲，他可以直接向塔罗会的成员们询问很多以前碍于愚者的形象而不方便问的问题，不过相应的，他也必须付出足够的代价。
　　“代价啊……”克莱恩想到这个词，就觉得有点头皮发麻，毕竟恶魔先生完成了愚者先生的第一个正式任务。
　　“也不知道恶魔先生会要求什么样的报酬……如果要钱的话，倒是可以让正义小姐代付，不过恶魔先生不像是缺钱的样子……希望他足够‘虔诚’吧……”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七人的聚会
　　下午三点，一道道光芒腾起于巨人居所般的宫殿内，正义、倒吊人、太阳、恶魔、魔术师分别投影出了染着一丝炽红的模糊身影。
　　“下午好，愚者先生~下午好，恶魔先……”奥黛丽的第二声招呼还未来得及出口，视线忽然扫到了坐在最末端的那道身影。
　　那是一个披带兜帽黑袍的陌生人，他同样虚幻而朦胧。
　　“这位是？”奥黛丽有些疑惑，却又带着欣喜的望向愚者先生，塔罗会是她一点一点看着成长起来的，对于塔罗会的壮大，她感到与有荣焉。
　　“上周加入的应该是佛尔思，这次是休吗？不，不对，身高不符，从肩膀的宽度和坐姿来看，应该是个男性……”
　　奥黛丽默默维持着观众状态，试图从这位新成员身上分析出一点什么，愚者先生却已经悠闲地向后靠了靠，语气闲适的道：
　　“这是新成员，‘世界’先生。”
　　“你好，世界先生。”奥黛丽礼貌的打了个招呼，其他成员也依次点头，不过世界先生似乎并不领情，嗓音嘶哑的道：
　　“‘愚者’先生告诉我，可以在这里颁布任务和收集材料，是吗？”
　　“是的。”奥黛丽优雅颔首道，“但你必须耐心等待，接下来是属于愚者先生的阅读时光。”
　　听到奥黛丽提起阅读，倒吊人立刻谦卑地行了一礼道：
　　“这次还是六页，最后的一页下次给您。”
　　“可以。”愚者轻轻颔首，又看向了恶魔先生，注意到愚者的视线，斯诺当即恭敬道：
　　“我这次也记住了一页罗塞尔日记。”
　　“你那可不是罗塞尔日记……”愚者先生心里吐槽，但还是期待着两人具现日记，一如既往的，页数较少的斯诺率先完成具现，将日记送到了愚者先生的手中——
　　“七月四日，高位非凡者转化成的恶灵，居然有概率保留自己生前的记忆和意识！虽然我自己也算是借尸还魂，不过这个发现还是让我感到兴奋。”
　　看完第一段，愚者先生立刻回忆起前天晚上地下遗迹中的那个恶灵，虽然没有切实的发生接触，但那个噩梦，以及那强大的压迫感，仍旧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不过现在还在塔罗会上，眼看倒吊人先生将他的六页日记也送了过来，克莱恩继续向下看去——
　　“七月六日，在和某位木偶小姐进行了一番深入浅出的交流之后，我得知在玫瑰学派，流传着某种在必死的情况下，将自己转化为灵界生物的方法，虽然这很危险，但不失为一种保命的底牌。不过这种方法只适用于囚犯途径的高序列……或许我可以试着改进一下……正好之前搞到了一个秘术导师秘偶……”
　　“？？？”克莱恩用小丑的能力控制住表情，避免自己变成“地铁老人手机.jpg”，虽然早就知道这位前辈有特别的打探情报技巧，但再次看到时，还是会感到有些无语。
　　不过比起前辈的花边新闻，愚者先生却更好奇这份保命底牌，虽然他已经第二次死而复生，但他也发现，自己恢复的速度正在变慢，下次，或者下下次，也许他就会真的死掉，而且，保命的方法，谁也不会嫌多的。
　　克莱恩这么想着，将视线投向了纸页的最后一段——
　　“在秘术导师秘偶的协助下，我开发出了一个泛用性很高的不死秘术，我将其命名为【替身】，至于它的原理和掌握方法，我当然是不会将它写在日记上啦！”
　　“……”
　　克莱恩看着这位前辈在日记里皮了这么一下，表情顿时有些僵硬，一种想吐槽，却不知道怎么吐的憋屈感顿时涌上心头，为了缓解自己此时如鲠在喉的怨念，他拿起了倒吊人先生递来的六页日记。
　　看着那张牙舞爪、放荡不羁的奇怪汉字，克莱恩默默地读了起来。
　　一页页的日记内容在眼前流淌，克莱恩知道了之前潘瑞达克斯先祖提到的罗塞尔的女儿叫做贝尔纳黛，知道她似乎会成为神秘界的大人物，知道了罗塞尔曾经参加一个极端隐秘并敌视真实造物主的组织，以及记载有序列零秘密的亵渎纸牌。
　　不过因为早就从潘瑞达克斯日记那里获知了序列零的秘密，克莱恩并没有纠结太久，他压制下心中翻涌的思绪，轻敲青铜长桌的边缘，望向侧方道：
　　“恶魔先生，你做的很好，不到一周就解决了贝克朗，按照约定，你希望得到什么样的报酬？”
　　“贝克朗死了？”阿尔杰看向斯诺的眼神越发的复杂起来，虽然很早就怀疑，这个恶魔先生有着相当庞大的资源和实力，但是仅仅一周不到，就解决了一国大使，这样的力量还是让他有些震惊。
　　同时，他也注意到，正义与魔术师的态度似乎并不一样，魔术师的状态很正常，应该是因为身在鲁恩，所以已经了解到了相关情报，但正义却是一副得意的模样……她果然和恶魔有很深的交情。
　　阿尔杰觉得自己似乎被孤立了，但作为一个漂泊在海上的“海盗”，他不可能有什么信任的朋友可以推荐， 想要在塔罗会上拉帮结派的话，同在鲁恩，甚至很有可能就是正义推荐的魔术师显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那么，就只剩下太阳了……
　　阿尔杰的脑中瞬间闪过了大量的职场宫斗剧情，不过在下一刻，这些繁杂的想法就已经被再次收拢，他望向浓郁灰雾中的愚者先生，恭敬而又谦卑的说道：
　　“很抱歉，我才联络好人手，没帮上忙。”
　　“这是委托，不是帮忙，不用在意。”愚者先生轻笑一声，再次将目光投向恶魔先生，心里却在疯狂的祈祷，希望这位不缺钱的恶魔先生不会开出一个他付不起的报酬。
　　恶魔先生思索片刻，却是微微欠身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您已经为我提供了许多庇护，我本不该要求更多，但最近我因为某些原因急需用钱，所以我希望能够用这次的功劳，换取8000金镑。”
　　“咔嚓！”虽然愚者先生仍旧八方不动，但斯诺却觉得，他好像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第一百二十八章 你到底是有钱还是缺钱？
　　就在克莱恩的心哇凉哇凉的时候，贴心的正义小姐却是有些想要扶额——
　　愚者先生的酬劳，怎么可以用金钱来衡量呢！
　　真是太不尊敬愚者先生了！
　　为了替好友补救，奥黛丽连忙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飓风中将齐林格斯的悬赏一共三万金镑，我该分给您的眷者一万五千金镑，恶魔先生的这份报酬，就由我来支付，加上之前给您眷者的一千五百镑活动经费，我还欠您的眷者五千五百镑，不过我一次性最多只能拿出一万镑，所以您眷者的那部分可能需要等待几个月，这样可以吗？”
　　听到奥黛丽的话，克莱恩只觉得立刻从地狱升上了天堂，不过为了维持愚者的逼格，他硬是稳住了情绪，仍旧用那强行装出来的浑不在意的语气，轻轻颔首道：
　　“可以。”
　　听到愚者先生的回答，奥黛丽只觉得心里的一颗石头终于落地，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不过克莱恩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便暗中操纵起小号来：
　　“世界”轻咳一声，用那刻意伪装出的嘶哑嗓音说道：
　　“我现在可以说话了吗？”
　　奥黛丽看了一眼愚者先生，发现他没有表示，便微微颔首，发挥出“塔罗会二当家”的架势道：
　　“可以。”
　　“我希望得到迷雾树人的真实根茎，至少六十毫升的相应汁液，以及邪纹黑豹的全部脊髓液。”
　　“你们谁能提供，或者有相应的线索？”
　　“你们希望我用什么事物来交换？”
　　“哦？没有收购精灵之泉的髓质结晶？”斯诺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随后便意识到了剧情变动的原因——
　　自己之前在塔罗会上公开了魔术师魔药的配方，这意味着在克莱恩求购三项材料的同时，就已经注定被认出魔药，自然没有必要再多卖一件不知道能不能碰上的魔药材料。
　　不过这样一来，这很多剧情都会发生改动，他似乎可以从中谋取不少好处？
　　就在斯诺思考的时候，小太阳已经提出了用迷雾树人的材料换取非凡武器的委托，只是不等克莱恩答应，斯诺便轻咳一声道：
　　“你应该是打算调配魔术师的魔药吧？我这里恰好有一份魔术师的非凡特性，可以替代迷雾树人的根茎和邪纹黑豹的脊髓液，这样你就只需要收集迷雾树人的汁液了。”
　　“不愧是恶魔先生，好东西还真多啊！”克莱恩心里暗暗想到，果断的让世界回答：
　　“那么你希望获得什么？”
　　这次他把话说的非常大气，有正义小姐承诺的5500镑，怎么他都是付的起的。
　　“你可以用等价的非凡特性或者非凡物品付账，不需要考虑污染的问题，当然，你也可以先欠着，我相信愚者先生。”
　　斯诺说到这里，又转头看向小太阳道：
　　“太阳先生，只靠迷雾树人的汁液，很难换到高级的武器，我可以先给你一柄，之后等你参加了狩猎，再支付相应价值的非凡材料给我如何？我不挑，什么非凡材料都可以。”
　　“我接受这个交易。”戴里克闻言点了点头，却听斯诺继续道：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武器？”
　　“最好是长剑或者巨剑。”戴里克下意识的说道，但紧接着又觉得自己好像要求的太多了，只是还不等他说出那句“只要能增加实力就行”的话语，就听到恶魔先生点点头道：
　　“我手里适合制作剑类武器的非凡特性有野蛮人和猎人，前者应该能做出增加肉体力量和精神抗性的效果，后者则是强化追踪能力，当然，如果你不满意的话，也可以自己拿非凡材料找我定做，这样说不定还会便宜一些。”
　　“恶魔先生还能打造非凡物品？！或者他手下有能打造非凡物品的人？”×6
　　不过就在小太阳摆手说“这样就好”的时候，佛尔思却忽然眉头一皱，因为，他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这个恶魔先生，怎么也在收购非凡特性？
　　难不成……
　　恶魔其实就是斯诺？
　　就在佛尔思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的时候，斯诺又看向了她道：
　　“佛尔思小姐，你想要的戏法大师配方我也已经有线索了，450镑，或者任意一份序列九的非凡特性，它就是你的了。”
　　“什么？戏法大师魔药配方有线索了？”佛尔思眼睛微张，自己找了好几年都没找到的魔药配方，只是上周提了一下，这周就有线索了？
　　她心里估算了一下自己的存款，确认支付四百五十镑并不困难，便立刻点头道：
　　“没问题，我会尽快筹钱给你。”
　　斯诺轻轻点头，也不含糊，立刻将戏法大师的魔药抄录了下来递给了佛尔思，他本来是想把这份进项留给克怂的，不过现在想想，克怂恐怕不会卖给胖药师髓质结晶，而且他之前的药师配方也托奥黛丽卖给了格莱林特子爵，他也不会搜索药师配方的线索，这样一来，克怂恐怕不会遇到月亮，也拿不到万能钥匙，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让他把这份钱给赚了。
　　毕竟他现在可是迷上了锻造， 就算有天堂制造能够返还主要材料，作为底材的物品也是有消耗的——非凡世界的开销，可不是去给阔太太们当兽医就能承担的。
　　眼看着恶魔先生如此阔气的丢出了配方和魔药材料，正义和倒吊人也相继说出了自己的采购需求，斯诺点点头一一记下，然后才道：
　　“我没有什么特别需要的，不过你们如果遇到了什么非凡材料，也可以吃下来转卖给我，我可以溢价百分之十进行回收，或者用价值相当的非凡物品交换。”
　　眼看着恶魔又一次把塔罗会的交易时间变成了菜市场大采购，克莱恩心里叹了口气，然后控制着世界打断道：
　　“我还有另一个委托。”
　　说着，他将视线投向了正义——
　　“我希望得到鲁恩王国所有破落贵族的资料，包括他们目前的住址，越详细越好。”
　　几乎是世界出口的同时，塔罗会的两位女士都产生了思绪情绪上的变化，正义第一时间想到了恶魔先生，而佛尔思，则想到了休……


第一百二十九章 孩子不能太放纵
　　看着世界那直勾勾看向自己的视线，正义知道这个委托是冲着她来的，顿时有些头疼——
　　“我已经尽量规避一些贵族习惯了，为什么每个新成员都能第一眼看出我是鲁恩贵族？”
　　不过鲁恩贵族中自己这个年纪又不缺钱的女士并不少见，她只是微微感慨了一下，便重新将注意力转回了世界的委托，试探性的问道：
　　“你想做什么？”
　　“你不需要担心，我只是在寻找一些东西，不会对它们造成伤害。”说到这里，世界将视线微微偏转，看向了青铜长桌最上首道：
　　“这一点我可以发誓，由愚者先生见证。”
　　“世界先生真的很能克制自身的肢体语言……难道他的职业是观众途径的克星？又或者是像恶魔先生那样，拥有某种反制观众观察的能力？”
　　奥黛丽看着几乎没有半点肢体语言的世界，若有所思的颔首道：
　　“破落贵族的资料，我知道一些，但不够具体，不够全面，不够详细，我需要一定的时间来完善，大概得三四天，可以吗？”
　　“没有问题。”世界低笑一声，迅速和正义达成了交易，并开始讲述关于魔女会变性这个奇妙的知识。
　　奥黛丽听着听着，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开口问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动物服食了‘女巫’魔药而未死亡或失控，那她的魅力提高是指变成人类，还是增加本身种族的吸引力？比如，一只让所有公猫和爱猫之刃都疯狂喜欢的母猫？”
　　听到奥黛丽这个问题，克莱恩一时间有些无语，略微思索一下后，他才摇摇头道：
　　“我没有研究过这件事情，不过传说有一个叫做‘潘瑞达克斯’的家族，他们有着培养刺客猫的传统，但这个家族已经销声匿迹很久了……”
　　“潘瑞达克斯？那不就是……”奥黛丽克制着自己看向恶魔先生的欲望，心里却是不由得想起了苏茜提到过的，那只“优雅的，有些像是自己”的猫，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
　　正义与世界交流完毕后，克莱恩开始了一次自导自演，便结束了今天的塔罗会，随着灵体重新落回现实，守门的莉莉立刻跳了过来，伸出爪子道：
　　“给我小鱼干。”
　　“你不是去扮演教唆者了吗？”斯诺看到猫猫伸爪的可爱表情，笑着取了一条小鱼干递给莉莉，莉莉不是不知道小鱼干放在哪里，不过它还是会乖巧的等斯诺给她。
　　不管是作为一只猫还是一个教唆者，它的道德水准都出乎意料的高，嗯好吧，这也有斯诺意识的影响在里面。
　　毕竟经常被斯诺的意识附身，除了斯诺的恶趣味之外，莉莉也多少继承了一些“不拔一毛，不取一毫”的理念。
　　听到斯诺的问题，莉莉停下了舔舐小鱼干的动作，有些奇怪的道：
　　“你每周一这时候不都是让我看门的嘛？所以我专门跑回来保护你的！”
　　“是保护我还是赚小鱼干？”斯诺笑着戳了戳莉莉的脸颊，在她“别打扰我吃小鱼干”的嫌弃眼神中，斯诺取了魔术师的非凡特性来到地下室，斯诺取来两根蜡烛，确认真造没有看过来之后，这才开启白马非马，封闭了地下室的空间，然后拿起刻刀，在一支蜡烛上绘刻出无瞳之眼和扭曲之线组合而成的符号，一边将蜡烛点燃，一边用古赫密斯语念诵道——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啊；”
　　“您是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
　　“您是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您忠实的信徒祈求您的注视；”
　　“祈求您收下他的奉献；”
　　“祈求您打开国度的大门。”
　　随着古老咒文于灵性之墙内回荡，盘旋的烈风带起了自然力量的震荡，这里本应用灵性材料开启献祭之门，不过斯诺却选择了更加省钱的做法——
　　他开始疯狂的注入灵性。
　　那仿佛无穷无尽的灵性如涓涓细流般涌入了狂风之中，为无色的风染上深黑与银白。
　　两色的风裹挟着斯诺那庞大的灵性投入了那朵象征着愚者的烛火，随着灵性不断的被抽取，一扇正常大小的虚幻之门被缓缓撕开，而它表面铭刻的符号，正是无瞳之眼与扭曲之线的结合。
　　在短暂的平静之后，一声不那么真实的声响从门后传出，朦胧的大门缓缓的敞开，斯诺没有试图去观望门内的景象，立刻将魔术师的非凡特性送入了门中，随着大门缓缓的关闭，斯诺立刻结束仪式，吹熄蜡烛，抹去那个代表愚者的标记之后，才撤去了白马非马的伪装。
　　重新轻装上阵的他一路来到二楼的“放映室”。
　　不使用天堂制造的时候，他会将它头上脚下的倒插在留声机的旁边，放一些舒缓的唱片，虽然真造恶灵对于这些曲子并不算太喜欢，但也并不排斥，就好像一个喜欢听轻音乐的人也不会抗拒悠扬的钢琴名曲一样。
　　不过真造恶灵不排斥也仅仅是不排斥而已，这些曲子并不能让它得到满足，每天还是要给它听至少一小时的俄式曲目才行。
　　之所以明知道这样，斯诺还要放普通钢琴曲，主要是因为……
　　就那曲子，循环太久容易厌烦啊！
　　到时候听着听着，真造恶灵觉得不耐听了，是不是就该要求每天两小时、三小时了？
　　最后会不会变成只要你不给他听歌他就自己唱？
　　对孩子不能一味的放纵，对吧？
　　……
　　“【真造粗口】！”当斯诺走入房间， 立刻就听到了真造恶灵的亲切问候，对于这种傲娇级别的毒舌，斯诺倒是眉头都不皱一下，将倒插在插口上的十字拿起佩戴在胸前，走出门来到了a先生家。
　　“先生，有什么吩咐？”
　　刚进门，就听到管家那一口标准的贝克兰德腔鲁恩语，斯诺伸手在胸前连点四次，绘出逆十字的图案，然后道：
　　“我需要一批材质足够优秀的剑类武器，大剑、重剑或者阔剑都可以，另外还要一批金属锭，先给你一百镑，不够了再说，买好后送到对面来。”
　　“没问题，先生。”管家双手接过斯诺递来的纸币，微微欠身，然后转身开始和执事交代起采购事宜。
　　虽然不是非凡者，但他却有着一个管家所应该具备的全部技能，上至社交谈判，下到洗衣做饭，基本上一个普通人能掌握的技术，可以说，a先生留给他的，这个管家，才是最大的秘宝。
　　看着管家、执事离开宅邸，斯诺给女仆打了个招呼，让她们做些简单的茶点，随即便走进了琴房。


第一百三十章 开心的小太阳和不开心的小真造
　　“又是恶魔先生吗？嗯，看时间也确实是到了晚饭的饭点了……”克莱恩听着耳边隐约能听出是男性的声音，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还是逆走四步，来到灰雾之上，不过当他蔓延出灵性，却得到了令他诧异的结果——
　　“这才一下午的功夫，就把武器做好了？”
　　虽然对于恶魔先生的效率感到好奇，但克莱恩还是立刻推开了献祭之门，随着一阵流光闪过，一柄精美的大剑出现在了巨人居所般的宫殿之中，与之一同到来的，还有一张详细的“产品说明”。
　　这柄大剑长度超过一米五，金属剑柄末端有一个骷髅头形状的配重球，剑柄上雕刻着细腻而精美的荆棘花纹，不止美观，还能防止打滑。
　　剑身上倒是没有什么多余的花纹，流畅的线条和闪着含光的剑锋，却仿佛诉说着一种粗犷暴力的美感。
　　“看起来好像挺厉害的。”克莱恩伸手拿起那张说明书，扫了一眼，眼睛便微微睁大，随之感慨道：
　　“好厉害的武器！也不知道恶魔先生的作品是不是都是这种水准……”
　　想到这里，克莱恩不由得回忆起正义小姐承诺自己的5500金镑，顿时有种想要奢侈一把的冲动，不过很快她就冷静下来——
　　他还欠着魔术师非凡特性的报酬呢！
　　想到那暂且搁置中的魔术师非凡特性，克莱恩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无奈——
　　“主材料和配方都有了，却缺一份辅助材料，这还真是令人无奈啊……”
　　想罢，他也不再纠结，拿出纸张，将恶魔先生的说明书翻译成巨人语，然后通知小太阳准备收货。
　　……白银之城……
　　听到愚者先生的吩咐之后，戴里克立刻翻身坐起，开始准备请求赐予的仪式。
　　他没想到居然只是一个下午的时间，恶魔先生就已经准备好了武器，这让还没有做好心里混呗的他一时间有些激动。
　　在仪式完成前，他抽出自己的骑士直剑，用力挥舞几下，以环节自己的期待情绪。
　　“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能力……”戴里克虽然在塔罗会上就已经得知，应该是强化身体力量的功能，但他还是忍不住幻想自己使用武器时的样子。
　　片刻之后，赐予仪式完成，看起来仿佛一件充满暴力美学的艺术品的大剑，戴里克第一时间就喜欢上了它。
　　但戴里克并没有急着伸手去拿，因为他知道，用非凡特性打造的武器，通常都会带有一些负面效果。
　　拿起那张写满了文字的纸，戴里克仔细地阅读起来——
　　“力量之刃。”
　　“由小丑、野蛮人两种序列八非凡特性打造。”
　　“手握此剑，肉体力量将会获得极大的增幅。”
　　“这柄剑被持有或者佩戴的时候，主人将会获得超凡能力【直觉预感】，可以预判敌人的下一步动作，同时在受到偷袭之前，有一定概率提前感应”
　　“这柄剑的副作用有两点”
　　“第一，在增幅力量的同时，他会额外消耗一部分体力，但这在握剑的时候不会体现出来，只会不断的透支体力，当你松开剑柄，疲劳会瞬间回馈，因此序列九每次持剑战斗最好不要超过半个小时，序列八不要超过一个小时，另，这个负面效果无法锻炼耐力，请不要将其当做负重训练。”
　　“第二，这柄剑必须经常注入灵性并长期佩戴，才能够建立联系，发挥【直觉预感】的力量，如果超过二十四小时没有注入灵性，或者没有出现在主人五米之内，连接就会断开。每次重连至少要花费十天时间。”
　　“这柄剑消耗了两份序列八非凡特性，相当于四份‘迷雾树人的真实根茎’级别的材料，包括人工费和其它耗材，这柄剑的真实价格超过两千五百镑，你需要支付我五份这个级别的材料，如果你能拿到玛瑙孔雀的蛋，只要四份就可以。”
　　“备注1：魅欲女妖的眼睛（对）或者成年寡妇巨蛛的丝腺（个）可以直接付清这次报酬。”
　　“备注2：虽然这柄剑足够坚固，但万一因为某种因素导致武器损毁，请将残骸收集起来，我可以重新进行熔炼，到时候只收工本费。”
　　……
　　“好厉害！”戴里克看完说明，迫不及待的伸手握住了“力量之刃”，充满力量的感觉瞬间涌上了他的心头，一米五的大剑在他两米的身高下，甚至可以当做单手剑来用，超过15磅（13.6kg）的重量在增幅过的力量下，显得相当顺手。
　　不只是力量，连同敏捷、柔韧性，都有了显著的加强。
　　顺着剑柄注入灵性，戴里克感受到了一种与剑链接起来的感觉，虽然力量之刃本身并没有意识，但戴里克却生出了满满的喜悦，他将剑连同附送的绑带一起挂在背后，转身走出家门，他要尽快适应这柄剑的力量，然后参加狩猎小队，还清恶魔先生的债务——嗯，如果能顺便帮世界先生拿到迷雾树人的汁液就更好了。
　　……
　　“【真造粗口】！【真造粗口】！【真造粗口】！”
　　看着斯诺递过来的胸针，天堂制造立刻一套素质三连，同时不停的发出刺耳的呓语，一副要么你死在这，要么就赶紧滚的架势。
　　斯诺看着胸前倒挂在逆十字上的小人那充满怒气的精致脸蛋， 知道今天是别想让它工作了，只能叹了口气，从左眼取下博学者单片眼镜，然后将这个被他命名为“瞅你咋地”的挑衅者胸针用灵性封存，打算明天再来。
　　不得不说，博学者配工匠真的是非常绝妙的组合。
　　唯一的问题，就是有点废水。
　　端起茶缸往嘴里灌了一口糖盐水，斯诺将天堂制造从脖子上摘了下来，一边轻轻抚摸着它胸前的粉色独眼，一边轻声安慰道：
　　“好了好了，今天不做了，我弹琴给你听。”
　　“【真造呓语】。”难以辨明的呓语涌入斯诺的脑海，斯诺点点头道：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对了，我之前弄出的几条零散旋律终于找到衔接点了，要不要试听一下？”
　　“【真造呓语】。”
　　“那明天你可要继续帮忙哦！”
　　“【真造粗口】！”


第一百三十一章 是谁在唱歌？
　　贝克兰德东区，一座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公寓中，两个男子悄悄的爬上了楼。
　　这个时间正是工作的时候，公寓楼里显得很是冷清。
　　“这一看就是穷的不能再穷的家伙才会住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钱！”走在后面的男子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前面那个却是转身瞪了他一眼道：
　　“之前我发现有个人鬼鬼祟祟的搬了很多吃的进去，东区谁家一次买几大袋子的罐头？”
　　“就几袋子罐头？”那人明显有些失望，自己虽然穷，但靠着手艺，还不至于吃不起饭。
　　“白痴，安全屋听过吗？”
　　“就是那种传说中那种黑帮大佬偷偷买下来，用来在紧急时候躲藏的地方？”后面那人眼前一亮，前面的人点头道：
　　“没错！这种地方一般会放一些武器、食物和现金用来应急，你想啊，大人物应急，会放多少钱？十镑总是有的吧？做完这一票，至少够我们花半年的！”
　　“可是要是被主人……”
　　“这种地方要的就是个隐蔽，除了定期更换食物之外，基本不会有人来，你动作干净点，没人会知道是我们做的，而且能搞安全屋的人绝对不会只有这么一间，等他发现钱被人拿走，都不知道是多少年之后的事情了，好了，别废话，快点动手！要不是看在你手艺的份上，这么好的事情会便宜你？”
　　“嘿嘿，这可是祖传的手艺！好了！”
　　伴随着“咔嚓”一声轻响，门锁被轻轻打开，两人几乎是在只开了一条缝的情况下，钻进了房中，然后快速的关上房门。
　　“好家伙，这可不像是东区的宅子啊！”
　　看着门后的装修，开锁的男子瞪大了眼睛，虽然面积和其他公寓差不多，但无论是那柔软的沙发，精致的柜子，都不是应该出现在东区公寓里的。
　　“少说话，这些东西不好出手，赶紧找钱！”带头男子瞪了他一眼，快速抽出抽屉，寻找着可爱的金镑。
　　“……额，这是什么玩意？”
　　忽然他听到自己的同伴发出了一声古怪的叫喊，正等他想要怒喝，却忽然听到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猛然扭头，男子看到了他这一生所见到的最后一幅画面——那是一张猩红的血肉之网……
　　咔嚓咔嚓……
　　随着骨骼被压碎的声音慢慢淡去，精致的房间很快又恢复了宁静，容貌美丽的男子重新坐回柔软的沙发上，优雅的擦了擦嘴角。
　　最高明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a先生很清楚这个道理。
　　虽然他说要离开贝克兰德养伤，但实际上却只是潜伏在了东区。
　　毕竟，在鲁恩王国，没有什么地方比贝克兰德更适合牧羊人养伤了。
　　在这里，他只需要找一间看起来很久没人住的宅子藏进去，然后故意放出一点“破绽”，要不了多久，就会有溜门撬锁闯空门的小偷跳进他的嘴里。
　　得益于斯诺发展的“信徒”，a先生每天都可以在东区感受到大量的指向主的祈祷，这让他的精神状态也在不断的好转。
　　在a先生看来，这些信徒已经完全有资格被赐予秘祈人魔药了，只是如今的他“不在贝克兰德”，因此只能静静地等待。
　　“想不到当初随手收下的信徒，居然成为了主的眷者……主已经有多少年没有眷者了？”a先生靠在椅背上，嘴角微微翘起，他这句话其实是有语病的，因为极光会成立也就百来年，在这段日子里，主从来都没有过眷者。
　　“嗯哼哼~~”
　　a先生想到斯诺神眷者身份的由来，不由得哼起了喀秋莎的调子，虽然是个疯美人，但他同样有着足够的音乐素养。
　　喀秋莎的旋律和歌词他并不陌生，因为在主的福音中，偶尔就夹杂着这样的段落，但在斯诺以前，却从未有人试着将其整理起来，毕竟低序列的信徒无法长时间的聆听主的福音，而序列更高的信徒则已经习惯了主的声音，不需要归纳总结便能够提取出主的意图，自然也不会在意那些“杂音”。
　　如今看来，却是他们太过肤浅，主的声音，又怎么会有杂音？只是他们不懂欣赏，无法理解罢了。
　　“也许只有斯诺这样虔诚的信徒，才能将主赐予的艺术转化为我等凡人也能听懂的样子吧？”
　　就在a先生感慨自己拉了个不得了的信徒入会的时候，他的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阵旋律。
　　这个感觉，在他成为牧羊人之后，也只出现过一次，主第一次用他们能够轻易聆听的语调诵唱的美妙歌声，对于任何信徒来说都是刻骨铭心。
　　不过与之前那首带着点忧伤的喀秋莎不同，这次的前奏，明显更加的激昂，更加的澎湃，更加的……有侵略性。
　　还不等a先生思考这次究竟是斯诺的新曲，还是有人学者斯诺那样从主的福音中接合出了旋律，真实造物主那略显沙哑的低沉嗓音便已经在耳边所唱响——
　　“格杀呀~敌人，等我们来解放！
　　娘炮的敌人啊~~等着杀戮！”
　　和平时那晦涩难明的福音不同，这歌声清晰而充满力量感，虽然所使用的语言与之前那首喀秋莎一样，是完全陌生的语种，但那种激昂的力量却瞬间填充了a先生的血肉。
　　神灵的歌声是具有神性的，真实造物主的歌声更是如此，a先生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他的血肉都在复苏，他的灵魂也在随之战栗。
　　“鸣沸吧~硝烟那还在身边！
　　险恶地狂吠~由我们来灭~”
　　这是军乐！
　　这是战歌！
　　a先生哪怕完全听不懂歌词，却也从主的声音中听出了这样的感觉。
　　然后，他发现了一个可能有些亵渎的问题——
　　主的声音，好像比上次唱喀秋莎时好听了？
　　“不，主的声音一直都很好听，只是这次更好听了！”a先生在心里肯定的说道，不过实际上，真造的歌声确实是变得好听了。
　　没办法，真实造物主好歹也是歌颂者出身，怎么可能没有一个好嗓子？只是任谁唱了几千年rap，再去唱民歌、唱美声、唱军乐，都会唱不出那个味道来。
　　不过现在不同了，真造吊了几个月的嗓子，终于找回了一点当年的感觉，于是，大歌颂者真实造物主的歌声，再次在他的信徒耳边回荡。
　　勇气与力量。
　　虔诚与服从。
　　在真造的歌声里，极光会、铁血十字会的信徒们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受到了增幅。
　　这是曾经的太阳神的歌声，这是如今的造物主的歌声！
　　“赞美吾主！”a先生泪流满面的跪在地上，在胸前点出逆十字的图案。
　　在此时此刻，在世界各地，无数极光会的信徒、羔羊，都在做着相同的事情。
　　……
　　“当我们张开牙~灵魂的绝望~
　　那鲜血~染浸敌人国！
　　一切都毁灭；也不见希望；
　　迎接那~神灵的威风！”
　　伴随着乐曲的结尾， 真造的声音慢慢停歇，给真造和声的小真造也停下了歌声，斯诺的双手熟练地按出结尾的和弦，长长的舒了口气。
　　别的真造信徒听的是真造独唱，他听的，可是二重唱啊！
　　也就是他现在是个【庄周之鱼】，但凡是蔷薇主教或者牧羊人，这一口魔药绝对入口即化。
　　不过很遗憾，他这条途径，喝不了牧羊人和蔷薇主教的魔药。
　　不得不说，这次的曲子真正的具备了超凡力量，哪怕以斯诺被强化了三次的身体，都有了相当明显的改善，他甚至怀疑，自己现在可以抡起战锤和战士序列刚正面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帮派存在的基础
　　贝克兰德的清晨总是弥漫着淡黄色的武器，这个一天中空气最差的时段，却也是整个东区最忙碌的时间。
　　工人们急着赶往工厂，乞丐们也都穿上了那件最差的衣服准备上工，连小偷也要掐着时间，赶往贝克兰德各大地铁站点，准备开始他们新一天的工作。
　　在这样嘈杂忙乱的街道上，有那么一批人却走的悠闲而惬意，路上的行人看到他们，也会不自觉的让开道路，他们是贝克兰德下九流职业的掌控者，扎根于东区的黑帮势力。
　　不过，哪怕是在黑帮林立的贝克兰德东区，嘉纳·曼斯威尔也是话事人中最年轻的那一批，他此时正走在前往【热情】大本营的路上，一边带着小弟们巡视地盘，一边听着手下汇报着昨日的战果。
　　“先生，兹曼格党的势力已经完全收编了，不过我们真的要放弃那些生意嘛？那可是在东区最赚钱的买卖！”
　　年龄四十出头的凶恶男子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表情有些微妙，因为这并非是他想知道，而是他借助询问，让老大有机会开口告诉那些不懂事的新人。
　　他的名字叫做波尔沃，曾经是“前曼斯威尔党”的一员，在“少主”重回贝克兰德黑帮界，并以摧枯拉朽之势兼并了诸多小帮派后，他又回归了曼斯威尔的麾下。
　　虽然不是很明白少爷为什么忽然拥有了如此强大的力量，不过想想少爷没有恢复“曼斯威尔党”的名头，而是更名为“热情”，就能看出些许端倪。
　　作为一名老江湖，他很清楚，看似混乱的东区有着另一种秩序，而这里的黑帮，同样有着两种。
　　一种是普通的混混在一个还算有钱、有名望的混混带领下，聚集起来的小帮派，而另一种，则是大人物豢养的黑手套。
　　对于黑帮成员来说，给大人物当狗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之前兹曼格党之所以能够拥有那么强大的势力，本就是因为他们背后有大人物撑腰。
　　而少爷这次能精准的抓住兹曼格党的空隙，恐怕也是提前得知了什么内幕消息，否则等兹曼格党真正露出疲态再动手，恐怕连汤都喝不到。
　　但是，这种话自己知道可以，却不能明着说出来，因为任何需要黑手套的大人物，本就是不想弄脏自己的手，如果这只手套有可能把手弄脏，那么唯一的下场，就是被直接舍弃。
　　“波尔沃，你知道黑帮存在的基础是什么吗？”嘉纳自然也清楚波尔沃这种老江湖不会不知道这么浅显的道理，但他同样不能说“这是幕后老大不喜欢”，所以，他当着帮派成员们的面，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力量？”波尔沃当然知道老大想说的是什么，但他还是给出了一个错误的答案。
　　“你们觉得呢？”嘉纳又将视线投向了其他成员，一个胆子比较大的年轻人开口道：
　　“钱？”
　　有人开口，剩下的人也都开始回答，有人说是地盘，有人说是名声，不过在最后，嘉纳却摇了摇头——
　　“你们说的都对，但根本不在这里。”
　　说着，他看着已经出现在视野尽头，作为总部的【热情酒吧】，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最重要的是，不要引起官方的反感。”
　　“官方哪里会管我们？”一个小弟带着点情绪的说道，波尔沃想要呵斥，却被嘉纳制止，他脸上挂着不似黑帮老大的和煦笑容，一边继续朝着总部移动，一边道：
　　“你家花园里有一只青虫，一只苍蝇，一只老鼠，你会不会故意去把他找出来杀掉？可如果这只青虫，这只老鼠，这只苍蝇，钻进了你家里呢？”
　　“……”小弟很想说我们不是苍蝇，但他还是很憋屈的闭上了嘴，因为他很清楚，在官方，在那些贵族老爷们眼中，他就是苍蝇。
　　“黑帮之所以能够存在，是因为这个城市的规则需要我们，因为东区太大，因为穷人太多，那些官老爷不像吃力不讨好的来管理东区，但不管理的话又会影响他们的钱袋子，于是，我们这些黑帮出现了。
　　我们吃着他们不屑于碰的食物碎屑，帮他们打理这个臭水沟一样的东区，让这里不至于爆发太多的问题，这就是黑帮的本质，我们可以从那些穷人身上赚钱，可以让小偷去摸中产阶级的钱包，甚至可以偶尔从有钱人兜里掏出一些油水， 这都在规则之内。
　　就算真的偷了什么不该动的东西，西维拉斯场那群酒囊饭袋也会偷偷找过来商量，只要把东西送回去，没人会理会我们这些下等人怎么样，哪怕对方不依不饶，最后也不过就是找个替死鬼。
　　但那东西不一样，它会让工人们变得难以工作，它会吸取过多的财富，只要敢碰，哪怕赚取了一时的利益，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被连根拔起，而那些钱，甚至不会成为你的棺材本。”
　　“可明明之前兹曼格党就……”
　　“兹曼格党的背后是外国人！是因蒂斯大使！你明白吗？他们做那生意是上头受益的，有因蒂斯人为他们遮掩，但即便如此，兹曼格党仍旧倒台了！你以为是我们打下来的？不是！是他们失去了自己的后台，是他们自己把自己玩死的！”
　　嘉纳毫不客气的回应道，一把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但在下一刻，无论是他，还是手下的小弟，都同时愣住了，因为在房间里，在那个老大才能坐的座位上，此时正坐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那是一个英俊的如同艺术品的男人，他穿着黑色的双排扣礼服，眼神轻松而惬意，他嘴角噙着微笑，轻轻抚摸着那被他抱在怀里的黑色小猫，仿佛这里本就是他的房间一般。
　　“咔咔！”
　　小弟们同时做好了战斗准备，波尔沃更是拔出了自己的手枪，但还没等他们说两句场面话的时候，他们的老大，那个单枪匹马杀进别家黑帮总部，一人撂翻二十几号打手的怪物，此时却恭敬地躬下身子，低头行礼道：
　　“先生，您怎么来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替身
　　见到老大如此恭敬的样子，波尔沃立刻意识到了什么，立刻给小弟们打了眼色。
　　哪怕原本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小弟们，在联想到之前老大的话之后，也都立刻反应过来，随便找了几个借口，就跟着波尔沃一起退出了办公室，只剩下老大单独面对那个男人。
　　“不用拘束，坐。”斯诺轻轻抚摸着莉莉光滑的皮毛，表情温和的看着嘉纳，听到他的话，嘉纳立刻坐在了待客用的沙发上，等待着斯诺的下文。
　　“最近发展的还不错？”斯诺仍旧是一副唠家常一般的语气，嘉纳闻言，却是有些紧张道：
　　“全靠主的庇护，热情现在的正式成员已经超过三百人，控制了十七个街区的小偷和乞丐，名下有十二家酒吧和两座旅馆，信仰吾主的核心成员二十人。”
　　“战斗力如何？”斯诺挠了挠莉莉的下巴，小声回应道。
　　“刚刚开始祈祷，只能使用一级法术，不过只要虔诚祈祷，应该很快就能够提升起来。”嘉纳说到这里，小心的看了一眼斯诺，虽然距离他们见面也才过去了一个月，但如此方便的祈祷就可以获得力量，只发展了这么点人，其中也未免有他一些私心。
　　斯诺对于嘉纳的小心思倒是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该敲打还是要敲打一下。
　　于是他点了点头道：
　　“我知道了。”
　　办公室里就这么沉默了下来，嘉纳的额头微微冒出汗珠，虽然他很想立刻下跪认错，但却仿佛被某种强大的力量锁定，完全动弹不得。
　　这样僵硬的姿态足足持续了三分钟，就在嘉纳额头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时，斯诺才缓缓开口道：
　　“我开发出了一种法术，但还没有人试验过，修行有一定的危险性。”
　　“我愿意尝试。”嘉纳毫不犹豫的开口说道，虽然不知道这时不时最后的机会，但他现在显然没有放过机会的资本。
　　说到底【热情】的立身之本不是他的能力，不是什么特别的渠道，也不是忠诚的手下，而是源于这位先生，源于他背后的那一尊伟大存在。
　　嘉纳死了，还有程拿、楚纳、吉安娜，他不会以为自己代号【基础】，就真的是教会的基础了。
　　“你当然要学，但不是现在，这门技术还不成熟，我需要一批即使死了，也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人来，当然，修行这种法术同样需要向吾主祈祷，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你要自己把握。”
　　斯诺说到这里，轻轻揉了揉膝盖上乱动的莉莉，嘉纳等到他的动作停顿，才点头道：
　　“我明白了，不过先生，可以知道这门法术的功效是什么吗？会不会有太大的危险？我是指对施术者以外的人。”
　　“不一定。”斯诺摇了摇头，伸出食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这个法术的基础目的是为了在必死的情况下求得一线生机，简单来说，就是让自己的灵魂更加接近恶灵的状态，在人死亡之后，就可以直接以灵魂的方式存在，只要找到合适的肉体，就可以再度复活。
　　但这样一来，灵魂的强度就必须要有足够的保障，但人的灵魂太过精妙，如果以外力强化灵魂，很可能产生不可控的后果，这个过程中，可能会带来强大的不可思议的招数，也有可能当场死亡，所以我才需要足够多的样本来测试。”
　　“我明白了。”嘉纳点了点头，心里已经有了相当的计划，斯诺看他已经有了主意，也不再多做题点，只是道：
　　“修行方法可以通过向吾主祈祷请求赐予，另外，这件事必须保密，明白了吗？”
　　“尊命，先生。”
　　嘉纳深深的低下头颅，当他再次抬起的时候，桌上的男人已经失去了踪影，连同那只优雅的黑猫，也全都消失无踪……
　　……
　　之前斯诺写在日记里的东西，并不纯粹是忽悠克莱恩的，他确实开发出了一款用于复活的能力，唯一的问题是，这并非来源于什么玫瑰学派的木偶，而是来自真造的呓语——
　　没错，这正是倒吊人途径主动恶灵化并谋求复活的方法。
　　不过斯诺并没有倒吊人途径的位格，不可能完全照搬倒吊人途径的经验，但是在偷换概念和一尺之棰那无限的灵性的加持下，斯诺得到了足够的灵感——
　　倒吊人的恶灵化，是唤醒精神体中的那一点堕落自性（万物皆有神性的那个神性），也就是精神体，并以此为基础，依次包容自己的星灵体、心智体、以太体，在没有肉体依托的前提下，也能够结合在一起，这就是恶灵的本质。
　　斯诺没有倒吊人那样直接唤醒堕落自性的能力，但是按照神秘学的认知，精神体本身就代表了那万物皆有神性的神性。
　　而以窥秘人的传承知识来看（原著老尼尔说的），冥想和魔药本身就是直接指向精神体的。
　　于是斯诺通过博学者那强化后的大脑，设计出了一套纯理论的冥想法，它可以通过消耗灵性，缓慢的强化自己的精神体（神性），并使之逐渐与星灵体（天魂）、心智体（地魂）融合，形成一个所谓的“替身”（元神），而以太体（命魂）则仍旧维持着与肉体的联系，保证肉体的活动，当肉体衰亡时，便可以以替身容纳失去依托的心智体包容起来，形成能够自由活动的灵体。
　　至于这个灵体究竟能活动多久，那还要看精神体的强度，不过不论如何，总比当场死了强。
　　不过这也只是一个纯理论的冥想法，虽然通过占卜，斯诺判断这个思路是可行的，同时也确认了冥想和灵性确实能够强化精神体，但是到了星灵体和心智体容纳的阶段，斯诺却不敢赌了。
　　毕竟这玩意是对自己的灵魂下刀啊！
　　不过贝克兰德从来不缺为了钱卖命的人，别说是实验法术，哪怕是替死鬼，也有的是人抢着做。
　　东区那每天傍晚无家可归，只能如同行尸一般，被驱赶着到处游荡的底层民众，一个机会比什么都来得重要，哪怕风险很大，也总比慢性死亡要强。


第一百三十四章 社团招新
　　傍晚，热情组织控制的一间仓库内，二十几个衣着褴褛的流浪汉正紧张的坐在这里，就在三个小时前，如同行尸一般游荡在街头的他们被帮派的打手叫住，并询问是否愿意为了一顿饱饭，赌上自己的性命。
　　对于这种事，东区是很常见的，黑帮并不只有那些核心成员，偶尔也会需要“消耗品”，比如替某个大人物顶罪，比如帮西维拉斯场消去一些陈年旧案，又比如，被拉去当做帮派战争的炮灰，或者干脆就是被推上死斗台，进行一场和人，或者和动物的死斗。
　　流浪汉们对此并不抗拒，因为他们每天都会看到，有些熟悉或者陌生的“同伴”，在游荡的过程中，就悄然倒下，再也没有起来。
　　比起困饿而死，死前能够吃一顿饱饭，甚至得到一笔安家费的话，对于他们来说也许算是一个比较好的结果。
　　除了一些自觉还能撑一段时间，还有可能找到新的工作的人，其他人都想要报名，不过很遗憾，对方只需要二十人。
　　在吃过一顿不算美味，但足够丰盛的“大餐”之后，流浪汉们心怀忐忑的来到了这间仓库里，等待着那个决定他们命运的答案。
　　“一叫就是二十人，应该不是替罪，如果打黑拳或者帮派战斗的炮灰，应该选更年轻更健壮的……”一个年龄大约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默默观察着其他流浪汉的状态，哪怕吃了一顿饱饭，大家也都还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不是说他们真的如此虚弱，而是大家都已经习惯了用尽可能低耗的方式来减少消耗。
　　这样一群流浪汉，他完全不理解能够派上什么用场。
　　不过就在这时，仓库的大门忽然被推开，一个身穿黑色正装的青年走了进来，作为这个区域新晋的黑帮老大，不少人都认出了他的身份。
　　东区比起人类社会，更像是一片原始森林，在这里生存，既要懂得躲开那些不起的小东西，也要避开危险生物的地盘。
　　而黑帮，很显然就是东区最危险的生物。
　　“你们很多人都认识我，也许不认识，这都不重要，从现在开始，你们需要按我说的来做，只要能够做到我的要求，你们就能够吃饱，穿暖，甚至重新过上属于人的生活，当然，这也很危险，可能下一刻，你就会因为莫名的原因而暴毙，但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你们就别无选择。”
　　嘉纳说着，见这些流浪汉仍旧是一个个无精打采的样子，忽然开口问道：
　　“有谁识字？”
　　没有人回应，也许有人识字，但在不明白究竟是要做什么的时候，没有人愿意做出头鸟。
　　对于这些流浪汉的秉性，嘉纳也是知道一二，见没人回应，也只是摇摇头道：
　　“那么，你们跟着我念，我说一句，你们念一句，明白了吗？”
　　嘉纳的语气顿时变得严厉起来，眼中甚至闪烁着一丝杀意，这让所有流浪汉都不自觉的挺直腰杆，紧张的等待着他的下文。
　　“来自遥远时空的旅者……”
　　艰涩难懂的古赫密斯语单词缓慢的从嘉纳的口中发出，不过这些流浪汉显然并不理解什么事古赫密斯语，他们只能学着嘉纳的口音，重复着相应的字句，而伴随着这个过程，仿佛有一阵阴风，在仓库中刮起。
　　“您是逻辑与智慧的矛盾螺旋……”
　　第二句念出，有几个流浪汉因为没有跟上，已经掉队，但其他人仍旧在努力的复述，他们不知道学这个是要做什么，但他们不希望因为跟不上一句话，而被淘汰，回到那个行尸走肉的状态。
　　“您是知识的倒影，真理的背面。”
　　将第三句复述下来的人又少了几个，不过嘉纳没有等待太久，念出了最后一句——
　　“我祈求您的垂听，我祈求您的注视，我祈求您，赐下语言、文字与神秘学的知识……”
　　……
　　一共有六名流浪汉完成了复读，而伴随着祈祷完成的那一缕仿佛要吹开房顶的烈风，他们忽然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多了一些东西。
　　鲁恩语、弗萨克语、因蒂斯语……
　　赫密斯语、古赫密斯语、古龙语……
　　仪式、祈求、献祭、赐予……
　　各种各样的单词和符号凭空注入了他们的脑海，却是泾渭分明，不显杂乱，仿佛只要想，他们就可以随意的切换语言。
　　“这……”
　　有点见识的流浪汉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但嘉纳却并没有理会他们的惊讶、激动或者恐惧，而是继续道：
　　“你们很幸运，有资格成为吾主的信徒，但你们也需要为吾主做出贡献，接下来，教会你的同伴祈祷，让他们得到最基础的知识，我们再进行下一步。”
　　率先完成了祈祷的六人对于自己先一步成功却没有得到奖励有些失望，但同时也对于这凭空出现的神奇知识感到好奇。
　　通过神秘学知识，他们知道自己刚刚向一位伟大存在祈求了赐予，并得到了回应。
　　向七位正神之外的邪神祈祷是被禁止的，但对于这些饭都吃不上的流浪汉而言，别说是向邪神祈祷，只要能吃饱饭，集群冲击教会都不是不能做。
　　得益于赐予知识的便利性，二十名流浪汉很快就全部完成了祈祷，而此时，嘉纳才转身打开放在仓库门口的箱子，从里面拿出了一摞文件道——
　　“这是具有神秘力量的契约，只要你们按照吾主的方法修行，我就会满足你们的生活所需，你们不能把自己的修行方式透漏给其他人，也不能窥探其他人的修行方式，好了，现在上来签字。”
　　嘉纳没有说不同意会怎么样，流浪汉们也没有问，而是争先恐后的站起身来，拿出了他们去福利机构抢名额的冲劲挤了上来，飞快的用刚刚获得的文字知识，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神奇力量的束缚感涌入了他们的心头，同时，嘉纳也按照契约，给每人发了一张写有修行方法的纸页。
　　看起来，似乎每个人的修行方式都不一样，但碍于契约，却没有人试着交流。


第一百三十五章 被召唤的愚者先生
　　“三个昏迷了，精神体和星灵体果然不是那么容易混合的啊……”斯诺感受着白马非马的反馈，带上单片眼镜，一边喝糖盐水降温，一边思考改进方案。
　　无论是依靠占卜，还是通过博学者研究，斯诺得到的结果都是“方法可行”，不过也仅仅是可行，为了最大程度剔除其中的风险，斯诺将整个修行过程拆分成多个步骤，然后按照不同的排列组合，设计了二十种循序渐进的方案。
　　通过实际的修行和测试，逐步发现每一个环节的问题，然后，才可能得到相对安全的解题思路。
　　当然，这对于那些充当小白鼠的实验体是危险的，但同时，斯诺也付出了应得的报酬，哪怕他们因为修行这门法术而残疾，热情也会养他们一辈子，哪怕死亡，也会将抚恤金交到他们指定的目标手里，并给予相当的照顾。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昏迷的三人不止没有让剩余的人产生畏惧心理，反而让他们看到了热情实现承诺的诚意，反而越发卖力的冥想、修行。
　　哪怕热情再次招收“小白鼠”补充时，将倒下的几人的下场阐明，仍旧有数不尽的流浪汉愿意参加这种实验。
　　因为哪怕成为试验品，过的也比他们现在的生活要好很多。
　　再次将更新后的修行方法传输给【基础】先生，斯诺正打算挂断通讯，却忽然得到了一个有趣的消息。
　　……
　　“奥黛丽小姐，这就是鲁恩王国所有的，曾经声名显赫的破落贵族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王室纹章学专家布鲁克和善的看着眼前美丽的少女，似乎很高兴有年轻人会对他所钻研的学问感兴趣。
　　“布鲁克先生，您渊博的学识令我惊叹，嗯，除了这些之外，王国还有别的破落贵族吗？嗯，我听说好像还有个‘潘瑞达克斯’家族来着……”
　　奥黛丽整理着自己今天的收获，发现并没有出现恶魔先生的姓氏，不由得有些好奇，毕竟格莱林特可是说过，恶魔先生祖上似乎也是贵族来着。
　　“潘瑞达克斯啊……”布鲁克的脸上露出了思索的神色，片刻后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摇摇头道：
　　“那只是个忽然崛起又忽然消失的小贵族，这样的破落贵族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哪怕是最渊博的纹章学者，也很难全部了解的程度，不过这个潘瑞达克斯家族我确实有些印象，既然霍尔小姐想听，那我就给你讲讲吧。”
　　“这正是我希望的。”奥黛丽礼貌的表达了微笑与好奇，布鲁克先生见状，推了推眼镜，耐心的讲解道：
　　“潘瑞达克斯原本并不是鲁恩王国本土的贵族，而是在百余年前，大概就是罗塞尔大帝死后，大陆再次陷入混乱的时候加入的王国，他们和当时的很多军人一样，通过战功获得了爵位，并得到了一块小小的封地，没人知道那位潘瑞达克斯男爵的故乡在哪里，哪怕是鲁恩纹章大全中，也只记载了这个家族的徽章是一匹白马，而在这个家族还算兴盛的时候，有纹章学者根据他们名字中的‘冯’推测，这个家族原本来自于伦堡。”
　　“那这个家族又是怎么衰败的呢？”奥黛丽眨了眨眼睛，心里略微有些失望，她本来以为会听到更加波澜壮阔的故事。
　　“这个……”听到奥黛丽的问题，布鲁克轻轻敲了敲眼镜腿与镜片连接的位置，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容：
　　“和那个时代的大多数草根贵族一样，他们因战功起家，但却缺乏治理土地的经验，也不懂得经商或者政治，最后只能黯然消失……”
　　“这样啊……”奥黛丽点点头，似乎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是十分满意，以她对恶魔先生的了解，他绝对是一位序列很高的强者，而他的家族也掌握着很多高深的神秘学知识，这样的家族，就算再怎么不善经营，也不至于连爵位都丢掉，除非，他们和其他超凡者发生了冲突，所以不得不“消失”？可是现在恶魔先生又出现了，是因为威胁他家族的非凡者势力消失了吗？
　　奥黛丽的脑中已经幻想出了如同罗塞尔大帝的基督山伯爵那般，华丽而波澜壮阔的复仇诗篇，但布鲁斯却显然想歪了什么，轻轻咳嗽两声，似乎想要劝诫，却又觉得有些交浅言深，最后只能默默摇头，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谈。
　　奥黛丽见布鲁克先生只知道这么多， 又从他之前介绍的贵族资料中，挑了一些不是太详细的内容询问了一遍，这才整理好资料，带着笨女仆安妮回到了家中。
　　……
　　就在克莱恩从奥黛丽那里接收了落魄贵族的资料时，斯诺已经为天堂制造弹奏了今日份的钢琴，将天堂制造头上脚下的插在留声机旁，一边播放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让真造恶灵陷入昏昏欲睡的宁静状态，一边转身下楼，开始写信。
　　“尊敬的夏洛克·莫里亚蒂侦探”
　　“前略，我有某些不方便在信中说明的情报，希望能够面谈。”
　　“你的朋友，斯诺·冯·潘瑞达克斯”
　　简短的文字书写完毕，斯诺轻轻吹了个口哨，多多立刻从虚空中钻出，用一种急切的眼神打量着他，不时发出两声“多多”的呼唤，示意他将要交代的事情赶紧交代。
　　“那个召唤你送阳炎符咒的人，还记得吧？把信给他……”
　　多多闻言，刷的一下消失在了原地，斯诺低头，却发现桌上的信纸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无踪。
　　……
　　克莱恩比想象中来的更快，实际上，他在拿到了奥黛丽的情报后，还没考虑好要怎么调查庞德从男爵，就被斯诺的信叫了过来。
　　虽然克莱恩也知道，如果是非常紧急的事情，对方恐怕会直接通过愚者先生来传讯，不过考虑到对方极光会成员的身份，又不得不思考是否不方便祈祷的情况。
　　思前想后，他还是暂时先放下了调查庞德从男爵，而是坐着公共马车，一路横跨小半个贝克兰德，来到了这栋位于西区的豪宅。


第一百三十六章 被信徒发布任务的愚者先生
　　“叮铃铃……”伴随着门铃摇响，斯诺快速打开了房门，看到门口的胡茬唏嘘的夏洛克·莫里亚蒂，一边挂着温和的笑容将其迎进房中，一边开口道：
　　“欢迎你的到来，莫里亚蒂侦探，或者，我应该称呼你为世界先生？”
　　“！”克莱恩被斯诺的话吓了一跳，不过随即就反应了过来，毕竟恶魔先生是知道自己是占卜家途径的，之前自己又在塔罗会上购买了魔术师的魔药主材料，有所联想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又不是愚者的身份被发现，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有红茶可以吗？”在克莱恩自我安慰的时候，斯诺已经来到茶架前，克莱恩闻言顿时一头黑线，当即道：
　　“只要白开水就可以了。”
　　说完这句话，他也缓缓收敛起情绪，用有些冷漠的语气问道：
　　“你找我来应该不是为了询问我的身份的吧？”
　　“当然不。”斯诺轻轻摇头，给克莱恩倒了一杯白开水，随后从兜里掏出一枚符咒，伴随着铮的一声，房间便被彻底的封闭了起来。
　　克莱恩下意识的做出警惕，不过下一刻，他就发现这只是一个类似于灵性之墙的符咒，顿时对于恶魔先生的富有有了更全面的认识——
　　连灵性之墙都要做成符咒，真有钱！
　　“好了，我们来说正事。”斯诺没有在意克莱恩那被小丑的能力控制住的表情中透露出的羡慕眼神，轻轻敲了敲桌沿道：
　　“东区最近出现了一些极光会的传教士。”
　　“可是你不就是……”克莱恩皱起眉头，斯诺却是摇摇头道：
　　“这就是蹊跷的地方。”
　　说到这里，他直了直身子，自我介绍到：
　　“我现在是极光会贝克兰德教区的临时负责人v先生，理论上来说，贝克兰德所有的极光会成员都应该受我调派才对，但实际上并非如此，因为交接比较匆忙，我甚至连极光会还剩下多少非凡者都不是很清楚，他们似乎也并不打算遵循我这个空降者的命令。”
　　“……”克莱恩咧了咧嘴，脑子里不由得浮现出那个经典的“三年之后又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我都混成老大了”的笑话，心说这还不到三个月，你就从新人变成一个教区的牧首了？
　　微微吸收了一下这个消息，克莱恩再次在心里感慨了一下塔罗会成员的二五仔特性，随后才正色道：
　　“你想要我做什么？”
　　“帮我调查一下东区那些极光会成员的动向，如果可以的话，帮我举报他们，你知道的，我的身份并不方便做这些事。”
　　说到这里，斯诺的嘴角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当然，我也不会让你白白出力，这件事完成后，我可以帮你免费打造一件非凡物品，当然，非凡特性你得自己出，嗯，除此之外，我还承诺帮你出手一次，相信我，在贝克兰德，只要不是半神或者放牧满七个非凡者的牧羊人，没有几个非凡者是我的对手。”
　　“这么自信？”克莱恩被斯诺的话给震了一下，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位斯诺先生和自己成为非凡者的时间差不多吧？他自己消化的已经很快了，可听对方的意思，现在已经是序列五的强者了？
　　“嗯，也可能是在强力神奇物品的辅助下，可以做到半神以下无敌……”克莱恩深吸了口气，没有拒绝斯诺的“任务”，因为他也很好奇，东区的极光会究竟在做什么。
　　他放下手里没有喝过的白开水，点点头道：
　　“我接受这个委托。”
　　“很好。”斯诺露出一个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对了，你快要晋升魔术师了吧？我这里有一条委托，等你成为魔术师之后，可以去试试看，应该可以收获一件不错的非凡物品，并且得到一位强者的好感。”
　　“你说。”克莱恩的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神色，也不知道有几分是用小丑魔药模拟出来的。
　　不过斯诺并不在意，直接道：
　　“大桥南区，丰收教堂，那里的神父是一位战士途径的序列六，他正在被一些事情所困扰，如果你能解决他的麻烦，可以从他那里获得一份魔药配方，并且从他持有的非凡物品中任选其一。”
　　“怎么听起来和网游做任务似的……”克莱恩心中吐槽，不等他拒绝，就听斯诺继续道：
　　“另外，我想在完成对方委托的过程中，你应该也能学到魔术师应该怎么扮演。”
　　“魔术师怎么扮演？”克莱恩本来是想要拒绝这个委托的，但听到扮演，立刻提起了精神，然而斯诺闻言却只是微微一笑：
　　“扮演守则需要你自己去总结，毕竟每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是不同的，我告诉你扮演守则，就相当于扼杀你的潜力，相信我，只要你真的想完成那位主教的委托，你就会触及到魔术师扮演的几个核心要点。”
　　“谢谢，等我晋升魔术师，我会去试试看的。”克莱恩点了点头，心里却默默想到：
　　“当然，那是在进行占卜之后。”
　　……
　　目送克莱恩离开，斯诺撤去了房间的封闭，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思考着什么。
　　东区的极光会让他心里有些不安，按理来说，此时贝克兰德除了自己手下那一批借壳上市的手下外，最高也就几个序列八的倾听者而已，哪怕他们通过其他渠道晋升，也应该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传教。
　　出现现在情况的原因只能有两种——
　　要么，是a先生偷偷回到了贝克兰德，并开始重组极光会势力。
　　要么，是那位鲁恩教区的总负责人——幽暗圣者先生觉得贝克兰德教区人才凋零，所以打算发展新鲜血液。
　　不过如果真的是这两位大佬回来了，那应该先来找自己询问一下情况才对，毕竟哪怕不考虑自己v先生的神使身份，也要考虑自己现在“真实造物主眷者”的身份啊！
　　“总不可能是哪个刚刚晋升的隐修士脑子秀逗了吧？”
　　斯诺心里嘀咕了两句，随即摇了摇头。
　　心说既然已经交给了伟大的愚者先生，那自己就不用再在这方面多操心了，接下来，他该考虑的，是怎么扮演隐修士，以及，下次塔罗会编什么故事给愚者看……


第一百三十七章 黄贝贝觉得信息量有点大
　　1349年10月8日，星期一，天气霾
　　斯诺带着自己的“新”稿子，来到了编辑部，因为幻影之血的篇幅并不长，在经历了一个多月的连载之后，也终于走向了收尾，而今天，他送来的，便是第二部的开篇。 
　　对于第一部完结死主角的做法，编辑并没有给出太多的意见，或者说在这个时代，看惯了传统文学的人，对于发刀这种事的接受能力还是蛮强的，就如齐贝林男爵所说的—— 
　　“爱而得其人，乃最佳之事，爱而失其人，则仅次之。”
　　和编辑小姐姐讨论了一下单行本的发行问题，斯诺拿着五本样品走上了回家的路，比起幻影之血，战斗潮流的篇幅明显要更长一些，保守估计，至少可以维持三个月的更新，到那时候，克莱恩都要变成秘偶大师了。
　　“要不要再开一个坑？比如……Hellsing？”斯诺一边走，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更新计划，从某种角度而言，他的读者，其实也会变成他的锚。而hellsing中，正好也有与他序列相似的能力，只是背景设定，似乎要进行一定的修改。
　　比如把娜翠变更成弗萨克、因蒂斯等已经崛起的国家，甚至可以换成第四纪的所罗门帝国，用背誓之战甚至是四皇之战来取代二战，至于教会，那自然是太阳教会，毕竟在鲁恩，太阳教会也算是邪教来着，而且那些狂信徒也符合太阳教会的特点……
　　当然，这些改动并不是一蹴而就的，其中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进行修订，这也是斯诺犹豫的原因所在。
　　“如果能有个历史系的学者帮忙就好了……”斯诺想到这里，不由得摇了摇头，他倒是知道有两位历史系学者，一个是尊敬的愚者先生，另一位是愚者先生的爸爸……
　　咳咳。
　　就在斯诺完全放空思绪的时候，周围的环境忽然一暗，原本喧嚣的街道瞬间变得安静，一切熙熙攘攘都仿佛在被快速的剥离，一条条藤蔓从天际垂下，将周遭替换为一个仿佛居于云端的宫殿。
　　而一双穿着黑色皮靴的长腿，就这么在他的眼前晃啊晃的。
　　“早啊，黄贝贝……”
　　斯诺话一出口，表情又是一黑，上次告别之后，他居然忘了给贝尔纳黛重新设置默认称呼了，不过贝尔纳黛闻言，只是轻轻挑了挑眉毛，点点头道：
　　“你也早，冯思思……”
　　“……”斯诺无奈的打量着贝尔纳黛，靠着庄周之鱼“容易被他人情绪影响”的副作用，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贝尔纳黛此时隐藏在平静外表下的戏谑，明白纠正只会让她更得意的斯诺没有接茬，只是找了一根看起来比较稳当的藤蔓坐了上去，然后眯起眼道：
　　“那么贝尔纳黛女士，请问你这次来有什么事吗？”
　　贝尔纳黛细格薄纱后的眉眼间闪过一抹笑意，不过与其仍旧维持着那副庄重圣洁的感觉：
　　“你上次说，我需要天使之后，才能了解到他所收到的污染的内容，现在，我已经是天使了。”
　　“重申一次，不是天使之后就能了解污染内容，而是拥有天使位格，才能知道其中的一部分。”斯诺很严肃的纠正道，贝尔纳黛闻言点了点头，一边召唤出三个猪头人在藤蔓空间砌墙，一边道：“你可以先提报酬。”
　　“报酬就不用了，就当做是上次的售后服务。”斯诺没有谈论报酬的问题，而是直接问道：
　　“你知道原始月亮吗？”
　　“天体教派？”贝尔纳黛皱起了眉头，斯诺却摇了摇头：“天体教派幕后那位只是掌握了月亮途径的高序列特性，将指向原始月亮的祈祷转接了过去而已，我说的是真正的原石月亮。”
　　“……”贝尔纳黛沉默了，关于原始月亮的情报，她其实有很多，比如玫瑰学派正在吸收信仰原始月亮的吸血鬼，比如血族始祖莉莉丝，但无论是哪个，似乎都并不足以产生连真神都无法摆脱的污染。
　　看着贝尔纳黛的表情，斯诺摊摊手道：
　　“那么换一个问题，你知道‘末日’吗？我说的不是魔女序列的序列一，而是真正的那个末日。”
　　“1368年？”贝尔纳黛吐出了一个数字，斯诺点了点头道：
　　“也许你知道，也许不知道，不过这无所谓，总之，我们的世界是一个球，而在球外，是一层屏障，这层屏障限制了一些只要想想就会被污染的存在，而1368年，就是这层屏障消失的大致年份。”
　　“原始月亮也是其中之一？”贝尔纳黛如此问道，斯诺只是轻轻点头：
　　“多的我不能说，你也最好不要去想，这些隐秘是有毒的，只要知道，就会被那些存在注视，不到天使位格，仅仅是被注视就会疯狂，而天使位格虽然可以利用自身权柄斩断这种联系，但仍旧非常危险，所以我自己是采取封印的手段，强行让自己‘不知道’，这个找心理医生就能做，前提是有临时隔绝注视的手段。
　　总之，你父亲为了确认某件事，很作死的主动离开了屏障，去了一次月亮，然后在月亮上受到了污染，回来之后性情大变，他一边克制着污染，一边又在污染的影响下做了许多事情，最后他选择跳黑皇帝途径，试图通过黑皇帝的复活能力来摆脱污染，但显然，这并不成功。”
　　斯诺说完，双方同时进入了沉默，贝尔纳黛花了大概两分钟来吸收这些知识，然后她透过那细格薄纱凝视着斯诺的双眸：
　　“有救他的办法吗？”
　　“就目前而言，有且只有三种方法。”
　　斯诺一根根竖起手指——
　　“第一，倒吊人摆脱疯狂。”
　　“第二，愚者再次复苏。”
　　“第三，悖论登临神位。”
　　“……”贝尔纳黛看着斯诺，等待着他解释，却发现他一脸我已经说完了一切的表情，只能靠着自己的神秘学知识来解读。
　　倒吊人应该是指真实造物主，可是另外两个又是谁？愚者和悖论，似乎并没有这两位古神的信息啊？如果说愚者还能从塔罗牌上找到，那么悖论，就真的是完全陌生的名字了。
　　念至此处，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再次将视线聚焦在了眼前的男人身上，开口问道：
　　“你身后的，是愚者，还是悖论？”
　　听到贝尔纳黛的问题，斯诺咧开了嘴，露出一个有些惊悚的小丑般（哥谭那位）笑容，单手抚胸，微微躬身，如同初次见面般自我介绍到：
　　“重新认识一下，在下斯诺·冯·潘瑞达克斯，真实造物主的神眷者，悖论的代言人，愚者先生的忠诚信徒……”


第一百三十八章 给愚者先生埋个坑
　　“最后给你一个忠告，小心母亲牌和月亮牌。”感受着贝尔纳黛混乱的情绪，斯诺自己的脑袋也有些发涨，虽然总的来说庄周的鱼带来的负面效果其实是正收益，但面对比自己强太多的人的时候，他的精神就很容易被对方的情绪所“污染”。
　　提起亵渎纸牌，贝尔纳黛总算是从斯诺“三家信徒”的身份里回过神来，思索道：
　　“这两张亵渎之牌上，有月亮的污染？”
　　“没错。”斯诺打了个响指，用手在虚空中画了一个大地母神教会的徽记，“实际上，别说你父亲，连与月亮相邻的耕种者途径都难以避免受到了影响，我想，你应该知道大地母神教会有着大量非本途径神眷者的事情吧？”
　　“是因为这个？那大地母神教会收留血族……”贝尔纳黛说到这里，忽然看到斯诺用一种异常严肃的表情看着她，同时用食指压住嘴唇，那冷漠的眼神，让贝尔纳黛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意识到，这可能隐藏着某种可怕的秘闻，当即将其埋藏在心里，不再去想，斯诺见状也放下了手，故作轻松道：
　　“总之，说到这里，你应该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了，总之，在击败隐匿贤者之前，我不会再告诉你更多关于你父亲的情报了，你现在可以放我离开了，今天的话我会当做没说过，你也最好将其封存在记忆深处。”
　　“我知道了，你想要得到什么？”贝尔纳黛整理了一下心情，身为窥秘人途径的非凡者，她很清楚如何克制自己对于隐秘知识的好奇心，或者说，不懂这个的窥秘人，早就失控了。
　　见贝尔纳黛的情绪趋近于平静，斯诺长长的舒了口气，然后很随意的道：
　　“我希望要素黎明收集到的非凡特性都能让我过一次手。你可以将这当成是我扮演的需要，在这个过程中，我会净化掉非凡特性上的污染，之后你可以将那些非凡特性拿回去，我只需要过一次手就可以了。”
　　贝尔纳黛略微思索了一下，随后很大气的点头道：
　　“我之后会让人和你交接的，第一批非凡特性最迟三天后送到你手里。”
　　说完，藤蔓构成的空间忽然散落，斯诺再次无声无息的回到了希尔斯顿区的大街上，感受着黄贝贝的情绪给自己带来的“污染”越来越轻，斯诺也放松心情，然后他忽然发现，手里的那一摞样书，好像变薄了？
　　嘴角微微抽搐一下，斯诺从怀里掏出银质怀表，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虽然感觉并没有聊太久，但时针居然已经抵达了十二。
　　“作息规律不能改啊！”斯诺伸手招了一辆出租马车来到a先生家中，一边看着俏丽的女仆端上丰盛的菜品，一边在胸前绘制起逆十字来——
　　“感谢愚者，赐我午餐……”
　　……
　　“下午好，愚者先生~下午好，恶魔先生~下午好，倒吊人先生~下午好，太阳先生~下午好，魔术师小姐~下午好，世界先生~”
　　红色的光芒散去之后，迎来的是正义小姐那欢快而轻松的嗓音，听到这个声音，斯诺的情绪也随之欢快起来。
　　倒吊人先生二话不说具现出了他的那最后一页罗塞尔日记，因为字数相对较少的关系，反而先一步传递给了愚者先生。
　　克莱恩在这方面倒是不挑，率先看起了罗塞尔日记，然后，他便看到了之前潘瑞达克斯日记中提到过的非凡特性聚合，以及那句罗塞尔大帝唯一原创的名言——
　　“魔女的滋味真不错。”
　　好在这份日记终究还是有些价值的，比如最后，它提到了一张亵渎之牌的线索。
　　看完这份日记，克莱恩拿起了斯诺递来的那一张，每次看到那工整的，符合中文书写习惯的方块字阵列，克莱恩都会由衷地感到亲切。
　　然后，一如既往的，在看完第一段后，亲切就消失了——
　　“九月七日，历时两个月，替身的开发陷入了僵局，我觉得我需要更多灵感。”
　　“九月十七日，有句话说得好，你可以不相信极光会的脑子，但你可以相信极光会的颜值，极光会小姐姐长得真他喵的好看！”
　　“……”克莱恩已经懒得吐槽这位前辈的生冷不忌了，不过有罗塞尔大帝的“魔女的滋味真不错”珠玉在前，极光会小姐姐好像也没啥？
　　至于极光会的颜值……如果以斯诺先生为标准的话，克莱恩觉得这句话大概是有那么几分道理的。
　　不过话说回来，你所说的需要更多灵感，就是去泡其他途径的小姐姐吗？
　　微微摇头，他顺着日记继续看了下去，然后，克总就有点绷不住了——
　　“十月十八日，在极光会小姐姐的帮助下，我初步理解了不同途径非凡特性混合的问题，并进行了下一阶段的替身计划，只是新的替身修行起来太过困难，危险系数也太大，经过几次事故之后，我决定转变研究方向——我打算打造一套神奇物品，将其传承给我的后代。”
　　“你还真是去找灵感的啊！”
　　克莱恩嘟囔着，却觉得这事情有点太巧了，为什么自己前脚看到罗塞尔大帝做亵渎之牌，后脚就看到这位潘瑞达克斯做成套的非凡物品？
　　难道这也是非凡聚合？
　　可这算什么聚合？
　　穿越者灵感聚合？
　　克莱恩迷雾后的嘴角轻轻抽搐，将视线投向了最后一段——
　　“十二月二十日，经过了多次改良之后，我终于找到了降低非凡物品副作用的方法，作为第一件完成品，我称呼其为‘王国’。嘿嘿，这个世界可没有卡巴拉生命树，应该没人会知道这一套戒指中蕴含的秘密吧——嗯，说不定会有败家孩子拿戒指摆造型的时候发现？”
　　……
　　“你倒是在日记里写清楚是什么秘密啊！”克莱恩对于这位前辈在自己日记里卖关子的行为可以说是深恶痛绝，但又好奇这位可以从其他序列小姐姐那里获得灵感的前辈究竟做出了什么样惊天动地的宝具。
　　他并不怀疑这位潘瑞达克斯先生的手艺，毕竟，斯诺先生身上的那件非凡物品，位格可是相当高的。
　　不过……
　　卡巴拉生命树？
　　克莱恩回忆着自己前世当键盘强者时候的记忆，隐约回忆起了一些什么，然后，他的眼睛微微发亮——
　　“难道说，只要按照卡巴拉生命树的结构，将这十枚戒指按照顺序摆放，就可以得到其中的秘密？”


第一百三十九章 情报就是用来装【哔——】的。
　　想到了卡巴拉生命树的组合与排列，克莱恩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卡巴拉生命树十大源质之间的路径，似乎就是二十二条，这是否对应了二十二条神之途径？
　　这所谓的十大源质戒指，如果按照特定的规律排列，是否会展现出二十二条神之途径的秘密？
　　好家伙，罗塞尔做了二十二张亵渎之牌，你就做十大源质是吧？
　　克莱恩嘴角轻轻上扬，心里寻思着自己将来是不是也要做点什么隐藏神之途径秘密的小东西。
　　不过考虑到自己的资产，克莱恩明智的摇了摇头。
　　至少现在肯定是不行的。
　　挥手散去日记，克莱恩有些挠心挠肺的好奇，这就好像看解谜游戏直播，明明想到了怎么解，却看着主播在那里卖蠢一样血压暴涨。
　　不过看解谜直播，着急了还可以自己买一套游戏自己玩，可这一套戒指，他却没法得到。
　　嗯，总不能直接用愚者的身份道：
　　“恶魔啊，我听说你家有一套戒指，借我玩两天怎么样？”
　　想到这里，克莱恩不由得有些想笑，随即暂时压下了这个掉逼格的念头，反正恶魔先生也算是和“世界”在现实中认识了，之后让“世界”找机会在私下询问一下说不定就成了。
　　心中打定主意，克莱恩往后一靠，微微笑道：
　　“你们可以自由交流了。”
　　随着愚者先生的话音落下，小太阳戴里克当即学着正义小姐平时所做的那样，举起手道：
　　“恶魔先生，你制作的那件非凡武器超乎我预料的好，我已经成功晋升序列八了，这两天我就打算用剩余的功勋雇佣帮手，去获取非凡材料，不过白银城附近并没有听说过玛瑙孔雀这种生物，魅欲女妖和寡妇巨蛛虽然有，但它们的实力非常可怕，不是序列八就能对付的，我能不能先用别的魔药材料支付？”
　　“没关系，实际上用别的材料的话，我赚的更多。”斯诺微微露出笑容，不过在灰雾的阻隔下，并不是那样的明显。
　　小太阳闻言，点点头道：
　　“五份相当于序列七魔药主材料价值的非凡材料，我记住了，我打算先去狩猎迷雾树人可以吗？这样还可以拿到世界先生想要的迷雾树人的汁液。”
　　“小太阳真是个好孩子，还惦记着我那点不值钱的辅助材料。”克莱恩在暗中默默想到，并期待着恶魔先生的回应。
　　虽然觉得这时候欺负一下克莱恩也挺有趣的，不过斯诺还是没有在克总晋级的问题上卡他一下，点点头道：
　　“没问题，只要是非凡材料我都收。”
　　听到斯诺这句壕气满满的台词，倒吊人先生突然开口道：
　　“在苏尼亚海上，近期将有一场海盗间的盛大聚会，思维海盗王者和六名海盗将军的船队都可能参与，呵，应该是‘七’名海盗将军，又有人加入了这个行列。”
　　“这样的盛会上，必然有非凡材料的交易，你既然打算收购迷雾树人的真实根茎，邪纹黑豹的脊髓液想必你也不会拒绝，恰好，在海盗集会上，这种材料并不少见。”
　　“当然，实际上只要是序列七层次的非凡材料，你都可以试着吃进，我可以用比市价多一成的价格回购，或者帮你打造非凡物品，另外，我还知道风眷者魔药的主材料，虽然没有辅助材料，不过你至少可以先去收集材料。”
　　阿尔杰听到风眷者三个字，眼睛立刻直了，当即拍板道：
　　“要多少魔药主材料才能换取残缺的风眷者魔药配方？”
　　“风眷者魔药配方的价格大约在三千镑左右，我的配方虽然不完整，但包含了全部两件主材料，你的消化进度如果不错的话，甚至可以直接吞服尝试晋升，我觉得两千镑应该是个合理的价位，你可以用四件序列七层次的非凡材料进行交易，或者两件序列七非凡者遗留的非凡特性。
　　另外，我对于魔女途径的特性、深渊魔鱼的全部血液；玛瑙孔雀的蛋、尾羽；魅欲女妖的眼睛、头发；成年寡妇巨蛛的丝腺……这些材料，可以溢价五成进行收购，当然，在愚者先生的见证下，你可以先付一半。”
　　斯诺轻松的报出了一个价位表，阿尔杰思索了一下，点点头道：
　　“这是个合理的价格，我会尽快帮你收集两份序列七层次的魔药主材料。”
　　看着阿尔杰和斯诺敲定交易，一旁的正义小姐却是眼中闪着发现了秘密的光芒——
　　“恶魔先生在收集魔女途径的非凡材料，他肯定不是自己喝的，这么看来，那只猫果然是魔女途径！啊，好想知道猫咪喝了女巫魔药后会变成什么样啊！会变成充满魅力的母猫，还是一位有着猫的灵魂的美丽少女？嗯，不如下次教琴的时候问问看？”
　　……
　　在小太阳和奥黛丽敲定了用精神分析师（心理医生）换太阳途径序列七配方的口头交易之后，大家进入了情报交流环节。
　　而倒吊人先生更是一马当先的开口道：
　　“飓风中将齐林格斯的船队被收服， 一位新的海盗将军诞生了。”
　　对于海盗将军的事情，正义奥黛丽一项颇感兴趣，她当即发挥出塔罗会第一捧哏的功底，配合着问道：
　　“他叫什么？现在的称号是什么？贝克兰的还没有类似的消息流传。”
　　倒吊人先生缓慢点头道：
　　“她是一位女士，以前就是很有名的海盗，疾病少女特雷西，你应该听说过吧？”
　　“没有，我对这方面了解不多。”奥黛丽诚实的摇了摇脑袋，斯诺却是笑着道：
　　“这个我倒是知道一点，她是一位序列五的痛苦魔女，背后站着魔女教派，她的母亲是序列三的不老魔女卡特琳娜，那是一位在第四纪就已经是半神的存在，另外，这位女士似乎还坚定地认为自己是个男人，并喜欢年轻貌美的小姑娘……面对她，我的建议是在序列五之前都不要靠近她五十米的范围内。”
　　“你这可不是知道一点啊喂！”


第一百四十章 谁不想当咸鱼呢？
　　在听着斯诺介绍疾病中将特雷西的时候，克莱恩脑中第一个念头，就是——
　　“恶魔先生的祖先不会和那位不老魔女有什么吧？”
　　毕竟潘瑞达克斯先生豢养了刺客猫，而刺客猫就需要刺客魔药，而这位先生似乎又擅长通过做泥工来获取魔药配方……
　　不过如果对方是魔女的话，那他到底是去做泥工的，还是去品茶的？
　　其他塔罗会成员虽然不“知道”潘瑞达克斯先祖的风流韵事，但同样投来了奇怪的视线，毕竟斯诺提供的情报实在是太过详细，除了如同自己底裤颜色般隐私的序列途径外，连家庭背景都调查的清清楚楚。
　　似乎是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的风头可能会被抢走，急于在塔罗会中树立自己位置的倒吊人先生当即道：
　　“总之，她在上个月首付了齐林格斯的船队，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拥有海盗将军的实力，她将齐林格斯的船改名为黑死号，自称疾病中将。”
　　奥黛丽对于这些大海上的趣闻一向相当好奇，眨了下眼睛，开口请求到：
　　“倒吊人先生，你能详细介绍一下思维海盗王这和另外六名海盗将军的情况吗？我只听说过他们的名字和外号，不清楚他们具备什么非凡能力。”
　　阿尔杰环顾一周，发现太阳、世界和魔术师都做出了侧耳倾听的表情，正打算开口，却注意到恶魔一副“你说，我补充”的笑容，表情顿时有些僵硬，不过还是轻轻颔首，开始介绍这些大海上的强者。
　　等到他一路说完，发现恶魔先生并没有打断的意思，终于松了口气，不过就在他准备向正义小姐警告一下海上的危险时，恶魔先生忽然开口道：
　　“补充一点，神秘女王的名字叫做贝尔纳黛·古斯塔夫，是一位地上天使。”
　　“古斯塔夫？”奥黛丽听到这个姓氏，连地上天使四个字都忽略了，直接问道：“她和罗塞尔大帝是什么关系？”
　　“就如你想的那样，她是罗塞尔大帝最宠爱的长女，也是与摩斯苦修会对立的组织，要素黎明的首领和创建者。”斯诺说到这里，便不再多言，正义见状，开始说起贝克兰德最近的连环杀人案，而愚者先生却是思绪不断——
　　“要素黎明的创建者？神秘女王？罗塞尔大帝的女儿果然成为了神秘世界的大人物啊！不过恶魔先生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是那位潘瑞达克斯先生留下的情报，还是说……潘瑞达克斯家，和这位神秘女王存在什么联系？
　　说起来那位潘瑞达克斯家的先祖似乎还见过贝尔纳黛，难道他们其实建立了某种交情，并且一直传递给了后代？”
　　克莱恩想要再问，却发现无论是自己还是世界都缺乏询问这件事的借口，而且本身似乎也并不是什么大的问题，便暂且压下了心中的好奇，不过在他的心底，却还是存留着强烈的八卦之心——
　　那位不知名的潘瑞达克斯先生，总不可能，连罗塞尔大帝的女儿……嗯，应该，不会吧？
　　……
　　情报的交换慢慢接近尾声，在佛尔思随便聊了一些贝克兰德工人运动的消息之后，长期处于“听不懂，但大受震撼”模式的戴里克终于开口了：
　　“白银城最近组织了一次对黑暗伸出的探索，发现了一座半毁灭的神庙，里面供奉的神像是一个倒着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赤裸男人，它的身体表面还涂抹着不少血迹。”
　　“你们知道这是哪位神灵吗？”
　　“这是堕落造物主。”愚者先生担心身为“堕落造物主信徒”的恶魔先生先开口，便直接回答道。
　　戴里克闻言，眉头顿时紧紧地皱了起来，造物主是白银城的信仰，听到这个名字前面被冠以堕落二字，不免产生了本能的排斥。
　　在听了愚者先生那简单的介绍后，戴里克更是开始担心起白银城的安全来。
　　虽然大家都还有一些事情想要问戴里克，但是一时之间又找不到好的切入点，塔罗会就这样陷入了古怪而短暂的沉默之中。
　　灵性已经即将支撑不住的克莱恩果断轻敲桌沿，笑着道：
　　“这次聚会就到此结束吧。”
　　“您的意志就是我们的意愿。”“课代表”正义小姐当即起身，虚提裙摆，行了一礼，其他人就如同听到了课代表“下课，起立”的口令一般，相继站起身来， 齐呼“老师再见”。
　　……
　　回到现实，斯诺惯例取出一根小鱼干，递给了每周一下午准时回来帮他看门的莉莉，然后轻轻揉了揉猫猫头，开始了惯例的路线图设计。
　　一条条线从现在的时间点延伸开来，斯诺面前的纸张上，图案也越来越复杂。
　　一个个小圈里圈着各式各样的事件，和脑中靠着魔药回忆起来的剧情时间点一一对应之后，被重新罗列。
　　似乎是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斯诺从怀里取出博学者单片眼镜戴在了左眼，随着大脑开始超频，很多郁结之处开始被解开。
　　诡秘之主原著中随手落下的闲棋都有可能是致命的陷阱，斯诺必须绕开这些陷阱，并尽可能的赚取好处，才可能获得对抗末日的力量。
　　成神？
　　光是想想成神需要的那些序列一特性，他就已经很头大了，更别说那个奇葩的成神仪式。
　　实际上，他对自己未来的规划，其实是诡秘之主座下的天使或者天使之王，只要诡秘之主能够维持人性，那么他这个天使就可以过的很滋润。
　　既不用考虑对抗旧日，也不会无力的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真造粗口】！”
　　嗯，“上帝”座下的天使似乎也不是不能考虑。
　　听到楼上开始传出天堂制造的呓语，斯诺摇摇头取下了单片眼镜，将桌上的思维导图尽数销毁之后，他才推开门来到楼上，看着头上脚下倒插在留声机旁的天堂制造不断的发出难以辨明的奇怪粗口，斯诺笑着将它从卡槽中取了出来。
　　“别骂别骂，我弹琴给你听。”


第一百四十一章 “代为保管”
　　贝克兰德的夜，总是比别的地方更深邃一些，在浓雾笼罩的夜幕之下，一个如同幽灵一般的身影，静静的飘荡在大桥南区的街道上。
　　生活节奏缓慢的大桥南区并没有什么夜生活，只有一盏盏从夜色中透出的昏黄灯光，预示着房间中还有人居住。
　　那身影就这么踩着路灯带来的一抹昏黄，一路来到河湾大道，看着眼前那没有丝毫灯光透出的宅子，整个身体仿佛融化一般，顺着大门的缝隙，流淌进了那间独栋的民宅之中。
　　此时这间放在希尔顿区，可能需要十镑的月租才有资格居住的独栋别墅内，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家具已经落上了一层浮灰，名贵木材制作的桌椅凌乱的摆在墙边，就仿佛仅仅只是为了让它们不会碍事一般。
　　地上的灰尘并不算厚，距离这间宅子的主人离开应该没有太久，只是有不少看起来还算值钱的物品没有带走，似乎预示着这里主人离开的匆忙。
　　那流淌的身影恢复成人类的模样，边走边看，一路来到了二楼，在推开了一扇扇门扉之后，终于露出了因为窗外的昏黄路灯，反而越发显得阴暗的卧室。
　　那一个个或大或小的人偶，在精心策划的角度之下，给人一种同时看着门外之人的感觉，哪怕早已有了准备，但他还是被眼前的景色吓了一跳。
　　“艺术啊！”人影依次走过每一个人偶，看着那等身大小，如同活人一般，穿着华丽蕾丝长裙的少女，看着那巴掌大小，身穿银色全身盔甲的英气女骑士，脸上露出了一抹充满邪气的笑容。
　　然后，他掏出了一枚单片眼镜，将它戴在了左眼之上。
　　淡淡的蒸汽从男子的头顶升起，笼罩着身体的黑影渐渐褪去，一杯仿佛永远喝不完的水被他端在手中，以五秒一次的间隔，被他不断的倒进嘴里，同时，那一个个曾经经过了细心打理，如今却落上了一层薄薄灰尘的人偶，也一个接一个的消失——消失在了一扇不知何时，凭空打开的广门之中。
　　当最后一尊人偶彻底消失在房间里，人影身上的墨色也尽数褪去，他坐在了那张少说也有半个月无人打理过的床榻上，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个小巧的火炉，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生起火来。
　　灼灼的火焰映照出斯诺帅气的面孔，一团团陶土被他从那扇光门中取出，揉搓，塑性，然后在那用纵火家特性打造的熔炉中，慢慢的转化成他想要的形态。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一个身着黑白色调的哥特式裙装的人偶少女被摆在了房间最显眼的位置。
　　她有着散发着金属光泽，却充满了生命力的银色长发，血红的眸子仿佛宝石般闪烁着璀璨的光泽。
　　明明是使用陶土烧制的身体，却有着如同肌肤般的细腻触感，略显白皙的肤色给人一种柔弱而纤细的感觉。
　　在丝带、蔷薇、逆十字，以及黑色羽毛的装饰下，这人偶显得叛逆而又华贵，仿佛高高在上的夜之女王，正审视着面前的臣民。
　　斯诺回到门口的位置，朝着房间内看了几眼，又再次回到桌前，重新调整了一下人偶的姿势和表情，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玻璃板搭建了一个小小的展示柜，并在里面附加了灵性之墙，将这具人偶罩在了里面。
　　当将这一切完成，斯诺摸出一张信纸放在桌上，随着指尖的颤动，一行行文字，也随之在信纸上浮现——
　　“亲爱的埃姆林·怀特先生”
　　“你好。”
　　“听闻先生喜欢人偶艺术，不胜心向往之，本想与您探讨一二，可惜似乎来迟一步，贵府已经人去楼空。”
　　“唯恐先生遭遇不测，遂探查一二，却发现有大量人偶留存此处。”
　　“因不忍人偶受落灰之苦，在下冒昧的进行了清理，在过程中，在下发现每一尊人偶都经过了仔细的保养，由此推测此为先生心爱之物，加之房间内多有匆忙离去之痕迹，先生想必并非故意遗弃。”
　　“为免先生珍视之藏品蒙尘，在下姑且代为保管，待到先生归来，自当完璧奉还。”
　　“作为抵押，特留下拙作一具，充作抵押。”
　　“你的朋友，斯诺敬上。”
　　伴随着落款写罢，斯诺伸出右手，将戴在食指上的戒指轻轻地压在落款的位置，当他的手再次抬起，那张纸便仿佛已经有了千斤之重， 被那精致的王冠状印记，牢牢地压在了书桌之上。
　　做完这一切，斯诺将自己带来的东西尽数放进光门，在最后看了一眼桌上的人偶之后，抬脚走进了光门之中，下一刻，他便再次回到了，自己熟悉的住所。
　　……
　　【真造粗口】！
　　察觉到斯诺的归来，天堂制造立刻聒噪起来，好在斯诺的豪宅始终笼罩在【安知鱼】之中，才不至于让它的声音吓到周围的邻居。
　　斯诺先是给协助维持召唤之门的莉莉取了三根小鱼干，然后将散乱的落在房间里的人偶们一一摆好，这才朝着真造呓语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感受着真造恶灵的躁动，他拿起倒插在留声机旁的天堂制造，轻轻抚摸着它胸口的粉色独眼，用有些无可奈何的语气说道：“别闹，我忙前忙后可都是为了你，你倒是生什么气啊！”
　　【真造粗口】。
　　真造恶灵的语气仍旧有些激烈，斯诺却是翻了个白眼，用摆事实讲道理般的语气道：
　　“那是为了足够的吸引力，男性人偶什么的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你见过哪个人偶店里会卖男性人偶的？”
　　【真造呓语】……
　　真造恶灵的声音慢慢小了下来，从原本充满了各种粗口的状态恢复成了嘈杂难明的呓语，斯诺见状，也笑了起来，一边走向地下室，一边眯着眼睛道：
　　“知道就好，先切成死灵导师，这个过两天就得还回去，趁着现在多抓点灵存着，我们还有九枚戒指，六具人偶，三支箭头和二十二个耳钉要做呢……”
　　【真造粗口】！！！


第一百四十二章 任务也可以很“简单”
　　清晨，矮个的少女穿上内有增高外有高跟的马靴，套上一身方便行动的男性化裤装，将三棱刺从枕头下面取出，小心的藏在怀里，这才走出了卧室的门。
　　昨晚又是一轮血月，佛尔思坚持没有和自己睡在一起，不过出于担心，休还是偷偷藏在门外观察，确认这一次佛尔思只是像是安静的睡了几分钟一样，显得很是安详，她才放下心来。
　　虽然不知道信仰那位愚者是否有别的后遗症，但至少现在，佛尔思不会再承受那种濒临失控的痛苦了。
　　“嗯哼哼~~”嘴里哼着从东区工人那里听来的小调，休很快洗漱完毕，然后，她意外的发现，今天佛尔思居然起的特别早！
　　“佛尔思，你怎么起来了？”
　　心直口快的休没有多想，便直接问了出来，坐在沙发上的佛尔思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用有些慵懒的声线道：
　　“偶尔早期一些也不错。”
　　“这可不像是你会说出来的话。”休很肯定的摇了摇头，平时佛尔思可是不睡到酒店都不会起床的！
　　而且现在，佛尔思可是一脸仙气，随时都好像要睡过去的样子，怎么看都不是主动起来的。
　　“好吧，总之就是有任务来了。”佛尔思摊摊手，指了指桌上，休顺势看去，眼睛忽然睁大道：
　　“幻影之血？什么时候出的单行本？你从哪里买来的？”
　　“……”佛尔思低头一看，然后叹了口气道：
　　“斯诺随信送来的，说听说你喜欢这个，就送了你一本，这是初版样品，上面还有他的亲笔签名……话说你又不是没见过斯诺，怎么还会喜欢那家伙？”
　　“作品和人是要分开看的！潘瑞达克斯先生是很恶趣味，但他的书确实很好看！”
　　休拿起桌上的那本幻影之血，小心的拍了两下，似乎是担心落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才将它小心的放到书架上，心里似乎在思索着，一会儿要不要做个保护用的书皮。
　　做完这些，休才重新恢复了平时那个有点小严肃的威严少女状态，询问道：
　　“对了，佛尔思，你刚才说任务？什么任务？”
　　“和你没什么关系……斯诺先生让我通过我的渠道给他的书做宣传，记作20次任务，嗯，二十镑，这在行情里也算是比较高的了。”佛尔思伸手点了点桌上的信纸，有点无奈的道：
　　“真不知道他这种有钱人为什么会沉迷写书这种事情，听说最近更新还加速了，你没发现塔索克报上给他的版面变多了吗？”
　　“这不是好事吗？我记得很多书在售卖的时候，都会有一个纸条推荐别的书来着，你也那么给他推荐一下不就好了？”
　　休很自然的说出了一句外行人的话，佛尔思闻言立刻白了她一眼，仍旧懒散的道：
　　“那个叫腰封推荐，给那个推荐确实是挺容易的，但问题是，我的风暴山庄才刚刚增印了一次，封面设计什么的都做完了，想要加腰封的话，得等下一次……总之你只要知道，我现在想要给他推广的话，得自己再写本新书就行了！”
　　“那你写不就行了？”休理所当然的说着，心里还有点小开心，早就看佛尔思那成天到晚混吃等死的样子不顺眼了！
　　让她忙碌一点也很不错。
　　“说得简单！写书是需要灵感的！灵感你懂吗？”佛尔思挠了挠自己因为起床后还没来得及打理，显得有些乱糟糟的头发，一副“我都这么咸了，你还想让我翻身”的姿态。
　　休顿时眼睛一瞪道：
　　“你不是经常说有灵感了吗？想想你的负债！加油，你做得到的！你看潘瑞达克斯先生，一边做兽医，一边维持社交，一边做非凡者和情报商人，顺便还能抽出时间写书！”
　　“你杀了我好了！”咸鱼发出一声咸味十足的呐喊，随后眼珠子一转，转移话题道：
　　“说起来他的新书你看了吗？听说新的主角似乎也比上一本的主角更加讨喜的样子……”
　　“才没有！乔斯达是个真正的绅士，乔瑟夫就只是个仗着家里有钱就吊儿郎当的小混混罢了！简直……简直就像是个暴发户！乔斯达先生真是家门不幸，怎么会有这种孙子！”
　　“哦哦，这么说新书可能是个浪子回头的故事咯！”
　　佛尔思见成功转移了注意力，眼角噙着笑意，立刻顺着休的话题说了下去，总算是将“闺蜜催稿”这种恐怖的事情给暂且压了下去。
　　……
　　“完成了，工匠的能力真好用！当年我要是有这手艺，不得被那群死宅供起来？”就在咸鱼转移话题的时候，斯诺正在为一个人偶少女穿上新衣。
　　它与昨夜放在大桥南区的那具人偶一般大小，直立起来的话，足足有半人高。
　　不过和那个充满了黑暗哥特风的华丽人偶不同，这个人偶的装饰则显得更加英气。
　　金色的长发小心的在脑后盘起，一双翡翠般的碧绿眸子中，映照着坚毅与认真，斯诺为她穿上战裙，披上铠甲，一位英姿飒爽，持剑而立的女性人偶便跃然眼前，若非那只有常人一半身高（休是五分之三）的体型太过娇小，甚至会让人以为，这是一个活人。
　　【真造呓语】（赞许）。
　　“对吧对吧，你也喜欢这个造型吧？嗯嗯……额，这可不行，你的能力是堕落自性，对应的也是罪孽，这个是暴食，强欲肯定不能弄成这种感觉。”
　　【真造粗口】（震声）！
　　“你骂人也没用，想想你的未来，想想重临世界，想想成为正神！神话生物哪来的性别，只有偏向阴性或者阳性而已，你这么在意做什么？”
　　【真造呓语】（小声）……
　　“对啊，大不了下个愤怒我给你做的英气一点。”
　　【真造呓语】（怀疑）？
　　“真的，我骗你有糖吃啊？要不我们现在就开始做？”
　　【真造粗口】！【真造粗口】！【真造粗口】！
　　“别骂了别骂了，今天不做了行了吧？我弹琴给你听！”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我的良心在隐隐作痛
　　“白雪帐里扬唱你的故事，暴风里，有忙于战斗的各位~~”
　　在难得的闲暇中，休靠在沙发上，一边哼着东区工人那里听来的小调，一边翻阅着刚刚到手，还带着一丝淡淡油墨香气的《幻影之血》，看着里面富有张力的插画，和略感魔性的姿势，忽然有种忍不住模仿一下的欲望。
　　不得不说，有了插画之后，这本书比纯文字版好看了不止一倍！
　　就在她慢慢沉浸在各种jojo立和充满张力的台词中的时候，忽然听到咣当一声，猛然扭头，却发现之前一直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的佛尔思，忽然滚落在了地上，脸上露出了一副相当难受的表情。
　　“佛尔思！佛尔思你怎么了？”休立刻将手中的书放在一旁，几个小碎步窜到了佛尔思的身边，有些焦急的问道。
　　“没，没事，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良心有些痛。”佛尔思按住自己的胸口，脸上露出了难以名状的苦恼神色。
　　休听到她的话，表情立刻变得古怪起来，难以理解的问道：
　　“良心？你做什么亏心事了？”
　　“没……啊！”还没来得及否定，佛尔思就只觉得自己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立刻发出一声轻呼，休不安的围着她团团转，却发现佛尔思身上真的没有任何问题。
　　既没有失控的征兆，也没有什么疾病的前兆，就好像只是单纯的“心里难受”一样。
　　“你换一下衣服，我们马上出发！”
　　看着佛尔思难受的样子，休立刻开口说道，佛尔思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按着心口道：
　　“去哪？”
　　“去找潘瑞达克斯先生，他说不定知道你是怎么回事。”
　　“不用了吧？又要欠债的！”佛尔思摇了摇头，一副为了省钱不去医院的老奶奶姿态。
　　休快要被佛尔思给气哭了，咬咬牙道：
　　“你不去的话我自己去！”
　　“别！”佛尔思一把拽住了休，用有些不好意思的语气道：
　　“我真的没事，就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佛尔思越是不说，休就越发担忧起来，生怕是向那位愚者先生祈祷的后遗症。
　　佛尔思看好友那急切而担忧的神色，心里有些愧疚，终于叹了口气道：
　　“只是我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我该去写书了，可我不想去，那个声音就一直挠心挠肺的戳我的良心，虽然良心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器官，但我就是觉得良心疼……”
　　“你……”休被佛尔思给震惊了，不就是去写书吗？你至于和自己的良心对抗到这种地步吗？
　　等等……
　　一般来说和自己的良心对抗会产生这么明显的反应吗？
　　休的脸上露出了狐疑的神色，佛尔思也只是摇摇头道：
　　“我这还是第一次，往常完全没有……好吧，虽然往常拖稿的时候会有点良心不安，不过从来都没有这么严重过。”
　　“那你还不快去写？”休跺了跺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明明只要乖乖写书就能避免的问题，为什么会这么抗拒呢？写书不是你的工作吗？就算没有良心谴责，你也肯定是要写的吧？
　　“在写了在写了，虽然没动笔，但我心里有在构思……啊！”佛尔思话还没说完，就再次捂着胸口抽起了凉气，看样子被良心戳的不清。
　　“我这就去写！”佛尔思知道没法骗自己了，立刻朝着书房走去，虽然还没动笔，但那种良心的刺痛，却已经消失了。
　　“居然好了，那我是不是……啊！我写！我写！”佛尔思咬着牙坐在书桌前开始思考大纲，休却忽然莫名的有点想笑，随即她拿起之前被她随手丢在一旁的《幻影之血》，确认没有摔出痕迹，这才放松下来，不过就在她思考着是继续看，还是去监督佛尔思赶稿的时候，表情忽然一变，立刻将书插回书架，然后对着书房大声道：
　　“佛尔思，我出去一趟！”
　　“知道了，回来的时候给我带点点心，我需要糖分补充脑力！”佛尔思纠结的声音从书房中传出，休轻轻点头，转身走出了房门……
　　……
　　“笃笃笃……”
　　“进来。”刚刚结束了演奏，正在为人偶进行调整的斯诺听到敲门声，平淡的说道，随着吱呀一声轻响，管家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先生，您家门口来了一位小姐。”
　　“哦？我知道了。”斯诺点了点头，摘下人偶胸前的天堂制造重新佩戴在自己的胸前，然后像是抱女儿一样，将金发的人偶抱在了怀里——
　　“工坊里的工具不要动，另外，帮我再采购一批制作人偶用的陶土，资金从公账上支取，用完了再来找我拿。”
　　“知道了，先生。”管家微微躬身，随即让开了通往门口的通道， 片刻后，正在斯诺家门口焦急等待的休，感觉到了身后传来的视线，猛然转身，立刻便看到刚刚走出对面豪宅的斯诺，以及他怀里抱着的……
　　“那不是我吗？”
　　这个念头冒出的同时就立刻被休砸的粉碎，但她的脸上仍旧带上了一抹淡淡的红晕，好在这位威严满满的女士仍旧记得自己来这里的目的，立刻几步走了上去，打招呼道：
　　“上午好，潘瑞达克斯先生。”
　　“上午好，休小姐，你叫我斯诺就好。”斯诺挂着温和的笑容，倒是不太清楚休今天的目的，一边朝着自家门口移动，一边看似随意的问道：
　　“休小姐，这次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主要是关于佛尔思的事情。”休轻声回答了一句，注意力却不可避免的投向了那个人偶。
　　虽然乍一看和自己很像，但其实也只是眸子和发色有些像而已，她的金发整齐的盘在脑后，她的着装威严而精致，连头顶那一撮刻意留下的翘起发丝也显得尤为可爱……
　　想着想着，休的眼角忽然有点湿，因为她意识到，自己一厢情愿的觉得这个人偶很像她，其实是因为，她本能的觉得，如果父亲没有发生那件事的话，自己应该也会成长为这样的女性吧？
　　庄周之鱼的副作用被触发，斯诺直觉的心头微微一颤，一种淡淡的哀伤在他的心头蔓延，吓得他还以为咸鱼出了什么意外，当即诧异道：
　　“佛尔思小姐？我今早还给她寄了信，她出了什么事情吗？”
　　“嗯，她好像得了不写书就会死的病……”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一个委托
　　“原来如此。”斯诺听着休的陈述，最佳欧薇薇翘起，但还是开口解释道：
　　“这是正常现象，实际上，如果你强烈抗拒我发给你的任务，你也会有良心不安的感觉。”
　　“果然是契约吗？”虽然之前也隐隐猜到了一些，但是现在听斯诺亲口说出，休还是松了口气——只要问题找到了就好。
　　“嗯，毕竟我是个情报商人，如果欠款收不回来，我也是很苦恼的啊，不过不用担心，我签的契约执行力度并不算太高，就算硬抗着不去做，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冯雪笑眯眯的说着没什么威慑力的台词，但休却只觉得他话里有话，不是因为语气或者表情，而是直觉如此。
　　察觉到休的担忧，冯雪脸上的笑容越发阳光起来，他将怀里的人偶摆放在身旁的沙发上，看似随意的说道：
　　“不过说起来，佛尔思女士也真是很有意思呢，我的契约很宽松，如果是本人十分抗拒的任务，又或者没有能力完成，是可以选择拒绝而不受到惩罚的，这是写在契约里的内容，你应该知道吧？”
　　“嗯。”休轻轻点头，在作为仲裁人活动的这些年，她见识过太多合同欺诈，所以之前签契约的时候看的很仔细，不过冯雪现在说起这种事，让她点摸不准斯诺的意思，不过很快，斯诺就告知了她答案：
　　“换句话说，佛尔思对于我发布的任务并不抗拒，有能力完成，甚至于觉得很轻松，但她就是硬扛着不去做，像这样的顾客，我还真是第一次遇到呢。”
　　“……”休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难以名状的表情，同时也终于意识到为什么之前斯诺听到她的话后，会有那种奇怪的表情。
　　“既然没事的话，那我也该回去了，感谢潘瑞达克斯先生的解惑。”休心里下定决心，回去一定要逼着佛尔思把书写出来，虽然斯诺说不会有生命危险，但生命之外的危险呢？
　　这种情报商人，总不会好心到只是良心谴责吧？
　　“稍等一下。”斯诺伸手摸了摸身旁人偶的脑袋，对于这个人偶有些共情的休心里微微升起几分羞怯，不过很快，他就听到斯诺开口道：
　　“你似乎很喜欢这个人偶？”
　　“啊，不是……那个……”休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因为作为一个曾经的贵族小姐，他很清楚这样品质的高级人偶究竟有多么的昂贵——哪怕是按照人偶工坊的价格，也能换来序列七的魔药配方！
　　喜欢是喜欢，但是买不起。
　　“看样子蛮喜欢的，不过这个不能给你……嗯，这样吧，我给你一个任务，如果你做得好，我可以给你做一个类似的。”斯诺的眼睛微微眯起，休却立刻警惕起来。
　　见识了佛尔思被“良心”折磨，她现在对于任务这个单词有点过敏。
　　“潘瑞达克斯先生，虽然我很喜欢人偶，但我也很清楚，我身上背负着债务，所以，如果能用任务还债的话就更好了。”
　　休理智的说出了这样的话，斯诺闻言，赞许的点了点头：
　　“也好，其实这个任务说来也简单，只要你每天白天，将这个人偶带到贝克兰德著名的高档餐厅和娱乐场所的附近藏好，每天更换不同的地点，这样就可以了。虽然这个任务没什么危险，但属于长期任务，可以抵扣一百次任务，而你所要做的，只是每天早晨送出人偶，晚上将其接回来而已。”
　　“……”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重新打量着那个人偶，表情中带着疑惑，她有点担心这玩意是炼金炸弹什么的，担心自己成为恐怖袭击的帮凶——
　　虽然一般来说，没有人会用价值数千金镑的人偶做这种事，但万一呢？
　　“它并不是什么危险的诅咒物，你可以把它当成是未完成的神奇物品，至于有没有危险……你可以把它拿去鉴定，只要不拆掉就没问题。”
　　斯诺看出了休的犹豫，当即给了一颗定心丸，休闻言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担心道：
　　“这个人偶做的这么精致，万一被人偷走了怎么办？真的不需要一直盯着？”
　　“这个人偶固化了躲避目光的非凡力量，想要意识到它的存在，要么是半人半神的强者，要么是在其他人的影响下注意到了她，所以你只需要完成接送任务就好了——至于被半神强者带走，那更是一件好事。”
　　“好的，我明白了，如果确认人偶没有问题，我会完成这个任务的。”休点了点头，对于这相当于100次委托的任务还是很想挣的。
　　前提是，确认没有危险。
　　……
　　身材娇小的休抱着有她六成体型的巨大玩偶，快步走在贝克兰德的街道上，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一位姐姐抱着自己的亲妹妹一样。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休一路走来，却并没有发现任何人朝她投来目光，按理来说，如此巨大而精致的人偶，不是应该很吸引眼球才对嘛？
　　“这就是潘瑞达克斯先生说的非凡力量？果然很神奇，如果我有这种非凡能力，一定可以更容易的探查到父亲死亡的真相吧？怪不得潘瑞达克斯先生能得到那么多隐秘情报。”
　　休心里嘀咕着，却并不打算在路上多耽搁，迈着内有增高外有跟的马靴，很快便乘上了公共马车，并在十几分钟后，回到了位于希尔斯顿区的住所。
　　“……”轻轻的打开房门，休抱着人偶轻巧的钻了进来，不是因为她回自己家像做贼，而是因为她想看看，佛尔思现在在做什么。
　　小心的走到客厅，很好，佛尔思不在沙发上，迈着小碎步走到书房，这才看到佛尔思正坐在打字机前，以相当迅速且标准的姿势，敲击着一个个按键，随着她指尖的跃动，一个个字母被敲击在纸上，化作一个个精炼的句子。
　　“太好了。”休看着进入工作状态的佛尔思，长长的舒了口气，虽然佛尔思平时很懒，但是只要进入了写作状态，就会变得很认真，至少，能维持到……
　　“完成了！”
　　就在休欣慰的时候，忽然听到佛尔思一声狂欢般的打呼，随即就看到这位好友快速将那些敲好的文稿收成一摞，也不去校对，直接放在书桌上，然后飞也似的抛了出来，目标不用说也知道——
　　肯定是沙发！
　　“明明一个小时就能做完的工作，你为什么要拖到良心刺痛才动笔啊！”


第一百四十五章 我有一个眷者
　　“休，你回来了啊，我工作了多久？”佛尔思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休怀里的人偶，懒洋洋的打了个招呼，竟然连扭头看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都懒得去做。
　　“一个多小时。”休冷冷的看着恨不得陷进沙发里的佛尔思找了个不容易弄脏的地方，将怀里的人偶放了下来，小心调整了一下关节的位置，让她能够稳稳的站立在那里。
　　“真要做的话，我的速度还是蛮快的嘛！”佛尔思自言自语的嘟囔了一句，休顿时一脸黑线道：
　　“这么说你的书写好了？”
　　佛尔思问言，脸上露出了“你想让我死是吧”的表情，无语道：“哪有那么快啊？就算只是一本短篇，也得有个百十来页吧，如果保持今天这样的效率，大概十天左右就能……写出来？”
　　“为什么是疑问句？”休目光灼灼的看着佛尔思，佛尔思却是一副累瘫了的架势道：
　　“刚才已经把我燃烧殆尽了，至少两天，不，至少要休息三天才能再动笔！”
　　“哦。”休点了点头，没再多说，可这次佛尔思却愣住了。
　　要是换了以前，休肯定要嘟囔几句的，怎么今天这么干脆？
　　说起来……
　　“你刚才去哪了？”
　　“我去了一趟潘瑞达克斯先生那边，询问了一下你这样的原因，顺便接了个价值一百次委托的任务。”休一边说，一边脱掉了自己内有增高外有跟的马靴，虽然穿着它出门多少能让她自信一些，但对于那双小脚，真的是不太友好。
　　“一百次委托？你疯啦？之前保护工人罢工才十次委托而已！”佛尔思吓得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休，随即有些后悔道：
　　“都怪我！”
　　“跟你没关系！”休很想让佛尔思好好内疚一下，不过看到她那副表情，还是没忍住解释道：
　　“你的问题就是违反契约的后果，至于我这个，其实是个长期任务，喏，就是那个。”
　　佛尔思对于自己良心疼是因为违约这件事已经有了猜测，倒是没有太过在意，只是顺着休的手看了过去，随即，她猛然发现家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以前并不存在的东西，眼睛顿时睁得老大：“人偶？你什么时候放那里的？”
　　“就刚才拿回来的。”休见佛尔思这般反应，终于放心了一些，然后才解释道，“我的新任务就是每天带着这个人偶去贝克兰德著名的娱乐场所，然后晚上再把它带回来就行了，不过我要先找人帮忙鉴定一下，避免它是爆炸物的可能。”
　　“这样啊，听起来好像挺轻松的。”佛尔思从沙发上爬起来，凑到那具精致的人偶前，啧啧有声的打量起来，表情略微有些揶揄的转向了休——
　　“说起来，这个人偶给我的感觉就好像长大后的你似的，你说会不会是斯诺先生照着你的样子做的？不过你都二十四岁了，还会再长大吗？”
　　“我肯定还能再长高的！”休愤愤的嘟囔了一句，然后才道：
　　“你最好不要靠的太近，我总觉得这个人偶可能有问题。”
　　“有问题很正常啊！要是没问题，谁会花价值一百金镑的委托次数让你每天带着人偶逛街啊？”佛尔思理所当然的说着，伸手戳了戳人偶的脸蛋。
　　虽然是陶土烧结，但却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温润手感，手指轻轻摩挲，就仿佛划过少女的皮肤一般令人惊叹。
　　“真是厉害啊！我之前在罗森尔人偶店看过一个和这个差不多大的，做工还要粗糙不少，你知道那个人偶标价多少吗？”佛尔思带着惊叹的语气说道，休摇了摇头，佛尔思便自说自话道：
　　“八百镑！那个人偶要足足八百镑！”
　　“哦，还算是比较正常的价格。”休点点头道，“这种1：2的等身人偶基准价就在五百镑左右，精品能买到八百镑也是常事，如果是大师制作的话，价格很轻松就能突破一千金镑，我以前就……”
　　说到这里，休忽然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佛尔思大约也明白休又想起了自己的过去，摇摇头转移话题道：
　　“说起鉴定，你有比较靠谱的鉴定渠道吗？”
　　“没有。”休沮丧的摇摇头，才发现自己的圈子里根本就没有擅长鉴定的非凡者，以前倒是有a先生可以提供帮助，但现在，那里的主持者叫v先生，就是这个人偶的主人。
　　“那没办法了，我试试看走我的圈子吧。”佛尔思叹了口气，思索着找愚者先生帮忙看看，那位先生看起来还满和善的，连非凡材料和配方都能帮忙进行献祭和赐予，帮忙鉴定一下物品应该也没问题吧？大概。
　　“你的圈子？你什么时候有我不知道的圈子了？”休有些狐疑的看着佛尔思，佛尔思却并没有解释塔罗会的存在，只是道：
　　“总之我尽快给你结果。”
　　“那你要小心一些， 不要做危险的事情！”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拒绝佛尔思的好意，作为经常嘲讽自己脑子的闺蜜，佛尔思在智力和谨慎方面都比自己强得多。
　　“就是不够努力。”休摇了摇头，转身朝着厨房走去，看佛尔思那“燃尽”的态度，今天估计是不会下厨了。
　　……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
　　“谁啊，恶魔先生今天喝下午茶了？不对，这是个女声……”下午，正在西区某珠宝商人家里保护他的孩子的克莱恩听到祈祷，心里默默嘀咕几句，和另外几位私家侦探打了个招呼，来到盥洗室进入灰雾之上，随后，他便看到了那传出祈祷之声的深红星辰。
　　“魔术师小姐？”
　　克莱恩虽然疑惑，却没有多做思考，而是立刻蔓延灵性，随后，便听到了那来自魔术师小姐的祈祷：
　　“愚者先生，我有一个朋友接到了一个委托，要她每天将一具人偶送到贝克兰德著名的娱乐场所，她怀疑这具人偶可能存在危险，所以我祈求您能帮我鉴定一下这具人偶……”
　　“我有一个朋友系列？还是真的是朋友接的委托？”克莱恩挑了挑眉毛，心里也生出几分好奇。思索片刻，他坐在青铜长桌最上首，开始书写一行行占卜语句，在数分钟的繁复占卜之后，他终于打定主意，先是录了一段音频，在经过了修音之后，才将其传给了魔术师小姐。
　　……
　　完成祈祷的佛尔思刚刚躺回沙发，眼前忽然被迷雾所覆盖，随后，一段威严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
　　“我会派出一位眷者去处理……”


第一百四十六章 魔术师和魔术师
　　在离开艾辛格斯坦顿举办的侦探聚会之后，克莱恩追寻着和魔术师小姐的联系，来到了希尔斯顿区。
　　虽然说在没有贴身物品的前提下，几乎不可能通过占卜找到具体位置，但是作为已经与灰雾之上建立了联系的塔罗会成员，却又是另一种状态了。
　　他今天本来打算按照之前恶魔先生给出的线索，去大桥南区的丰收教堂，询问一下那位主教的情况，借此来获得“扮演魔术师的心得”，不过考虑到昨天魔术师小姐的请求，还是选择先来这边看看。
　　如果可以的话，克莱恩也不希望这么早就在现实里和塔罗会的成员见面，不过考虑到最近贝克兰德并不太平，他还是决定走一趟。
　　虽然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个人偶应该和连环杀人案没什么关系，但在他短暂的值夜者生涯中，几乎每一次听到人偶、木偶之类的词汇，都指向了相当危险的封印物。
　　哪怕只是为了魔术师小姐和她那位不知道存不存在的朋友的安全，他都打算去看看。
　　毕竟最多也就是封印物，只要做好准备，在没有非凡者控制的前提下，危险应该不会太大——这是他经过了灰雾之上的多次占卜后得到的结论。
　　其实让恶魔先生来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恶魔先生明面上是真实造物主的信徒，让他来找魔术师小姐，有可能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且，如非必要，他并不想主动暴露塔罗会成员的真实身份。
　　他们互相认识，组成自己的小圈子是一回事，但是由自己这个主持者暴露，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眼看梦境占卜中看到的那间房子已经出现在视野之内，克莱恩停止了胡思乱想，略微估算一下距离，再次检查了一下自己准备好的纸人，然后拿出一盒火柴，开始重复划燃、吹熄的行为，在一路上留下一个个用于火焰跳跃的火种。
　　而在这个过程中，克莱恩居然发现，自己的魔药，居然有了一点被撬动的迹象。
　　“我做了什么？事先准备……魔术师表演前要先做好准备？”克莱恩心中升起几分明悟，心情不由得舒畅了几分。
　　意外之喜给今天的事情开了一个好头，冯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和纽扣，确保不会给“愚者的眷者”这个身份丢人之后，才摇响了眼前住宅的门铃。
　　“踏踏踏……”
　　略微有些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后传来，克莱恩几乎能够想到魔术师小姐此时的焦急，这让他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上翘——
　　“也许我的拖延给这位女士带来了相当的压力？”
　　“咔嚓！”
　　门锁转动的声音伴随着门扉的开启，一个面容姣好，身材匀称，穿着居家打扮的年轻女士出现在了门后，不错此时的她脸上挂着淡淡的黑眼圈，表情带着几分疲惫，这让克莱恩心里不由得心虚了一下。
　　“请问是魔术师女士吗？”身为魔术师的克莱恩率先开口问道，佛尔思听到这个称呼，立刻点头道：
　　“是我，怎么称呼？”
　　“夏洛克，夏洛克·莫里亚蒂。”克莱恩微微躬身，行了一个见面礼，佛尔思见状立刻还礼，然后将他迎进了房中。
　　这看似鲁莽的行为却是佛尔思思考良久的结果，从昨天接到愚者先生通知之后，她就开始思考如何接待这位眷者先生。
　　毫无疑问，对方必然是一位强大的非凡者，自己的怀疑除了引起对方的不快之外，几乎没有任何意义。
　　至于为什么就这么相信对方的身份——
　　毕竟连魔术师这个代号都叫出来了，哪怕对方是假冒的，自己恐怕也没有抵抗的可能。
　　“夏洛克先生，你要喝点什么？”佛尔思一边带着克莱恩走进客厅，一边礼节性的询问道，克莱恩的眼神在客厅中扫视一周，随即微笑着摇了摇头道：
　　“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那具人偶在哪里？”
　　“就是这个！”佛尔思抬起手指向了客厅左侧的一处平台，克莱恩顺势望去，眼神却微微一僵。
　　作为一名曾经混迹网络的键盘强者，哪怕并不是狂热的动漫爱好者，但是那几个出圈的ip他还是认识的，而眼前这个人偶，恰好和他记忆里，某个经常出现在弹幕视频网站中角色几乎完全重叠。
　　不过最让他震惊的还不是这一点，而是，他之前扫视客厅的时候，居然没有注意到这个人偶！
　　果然有问题！
　　克莱恩用小丑的能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大脑却在疯狂的运转，这个角色会出现在他的面前，无外乎两种可能——
　　其一，罗塞尔大帝的玩梗之作，毕竟这个世界的人偶在罗塞尔大帝的影响下，发生了重大的变革，而在这个过程中，那位老乡留下一两个人偶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其二，潘瑞达克斯先祖留下的物品，那位先生似乎也热衷于玩梗，并且有着制作非凡物品的习惯和能力。
　　至于说巧合，克莱恩压根就没有往这方面想，毕竟，就算再怎么巧合，也不可能连盔甲上的纹饰都一模一样！
　　“可以告诉我这具人偶的来历吗？”
　　克莱恩走到人偶面前，没有贸然接触，而是向佛尔思询问道。
　　佛尔思闻言，轻轻点头：
　　“这是一位情报商人委托给我朋友的， 按照他的说法，只要每天将这具人偶带到贝克兰德著名的餐厅或者娱乐场所，等到晚上再取回来就可以了。”
　　“情报商人……”克莱恩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恶魔先生的形象，不过他没有立刻做出决断，而是掏出一枚一便士的硬币，只是还不等他将硬币抛起，便忽然指尖一滑，让硬币掉落在了地上。
　　听着硬币发出咕噜噜的声响，克莱恩强行用小丑的能力稳定住了自己的表情，毫无疑问，占卜失败。
　　“反占卜能力。”听到眷者先生发出这样的声音，佛尔思微微有些紧张，随即便听到对方开口道：
　　“我可以把它带走吗？”
　　“这个……这涉及到了我朋友的一个任务，他签过契约的，之所以可以告诉你，是因为对方本身允许了对这个人偶的鉴定行为，但是你要是带走的话，很可能让我朋友受到契约的反噬。”
　　想到昨天良心的刺痛，佛尔思果断的摇了摇头，自己只是稍微拖延就受到了影响，如果人偶被拿走，休说不定会受到更恐怖的惩罚。
　　当然，如果是被抢走，那就是不可抗力力量，不过这不能让他和休开口。
　　克莱恩不知道佛尔思在祈祷自己将人偶强行带走，但梅高欧丝的经验（心理阴影），让他不敢用灵视观察这个可以反占卜的人偶，略微思索了片刻后，他才开口道：
　　“那让我和这个人偶独处一段时间可以吗？我需要祈求吾主的力量进行鉴定。”


第一百四十七章 人偶的作用
　　“会有人中途闯进来，会有人中途闯进来……”
　　心中默念七次，手中的硬币高高的弹起，伴随着背面朝上落在手心，克莱恩微微点头。
　　“背面，表示否定。”
　　将一便士的硬币塞进兜里，克莱恩就这么坐在人偶面前，逆走四步来到灰雾之上，他打算先在灰雾之上试着占卜一下，如果不行，再把人偶带上灰雾。
　　站在青铜长桌的上首，克莱恩透过灰雾俯视着自己的躯体，将那尊人偶纳入了眼中，然后，他清晰地看到，那人偶内部，似乎寄宿着一个“灵”。
　　那是一个非常弱小的灵。
　　很难说这个灵应该怎么分类，因为它既不像以前看过的死灵那样扭曲，也不像老尼尔介绍过的自然灵那样有着种种特质，而是一种……嗯，纯粹，没有外形，就好像一个微弱的光点一样，寄宿在人偶之中。
　　“活着的特性？也不像啊！”克莱恩居高临下的打量着那个“灵”却怎么都看不出端倪，最后还是决定先将灵的问题放在一边。
　　虽然占卜结果现实魔术师小姐不会中途闯入，但谁也不知道这个占卜的时间区间有多长，克莱恩不再耽搁，当即具现出纸笔写下一行文字——
　　“我面前人偶的来历。”
　　抓住纸条，默念七次占卜语句，克莱恩的双眼变得漆黑一片，他猛然向后靠去，进入沉睡状态，而他的意识则进入了一片朦胧的梦境……
　　一双纤细优雅的手，在混合着黏土，并向里面加入糖、香料，以及一些具有美好味道的纯露和精油。
　　随着这个过程，黏土缓缓的被和成一团，并在某种力量的引导下，表现出一种如同肌肤一般的色泽。
　　那双手快速的将黏土揉捏成想要的样子，随后放在一座只有巴掌大，但却能爆发出恐怖火力的熔炉上炙烤。
　　一张张脸，一只只手，一条条腿，人偶的零部件被那双手排列在桌上，随后，一柄大锤猛然落下，将其中绝大部分敲的粉碎，只留下极少没有瑕疵的零件，被他组装在了一起。
　　克莱恩看到那双手为宿体人偶穿上衣裙，披上甲胄，画上眼妆，镶入发丝，盘好发型，但就在画面慢慢转向，即将让那双手的主人暴露在眼前的时候，一片白色的雾气忽然充斥了视野，将克莱恩的观测尽数屏蔽。
　　“白雾！”克莱恩猛地从梦境中醒来，脸色古怪的嘟囔了一声，心中顿时了然：
　　“果然和恶魔先生有关！所以，那个将人偶交给魔术师小姐‘朋友’的情报商人，就是恶魔先生？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克莱恩的心里生出新的疑惑，随即再次写下占卜语句——
　　“这具人偶具有危险。”
　　这次，它使用了灵摆法进行占卜，在七次重复之后，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不断逆时针旋转的灵摆。
　　灰雾之上的占卜是屏蔽了一切影响的，如果受到了干扰，灵摆会完全不动，又或者呈现出波动式的起伏，而现在的情况，只说明了一件事。
　　那就是这具人偶，真的一点危险都没有。
　　这太奇怪了！
　　一个寄宿着灵的非凡物品，怎么都不可能一点危险都没有吧？
　　克莱恩想了想，写下了第三个占卜语句——
　　“这个人偶的作用。”
　　梦境再次展开，不过这一次，不再像之前那般视野受限，因为他的视角，直接出现在了大街上。
　　克莱恩看到一个身高一米五左右，有着与外表不符的威严感的少女，正抱着一个“巨大”的人偶，快步行走在街道上，明明应该是早高峰的时间点，但路上的行人却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抱着人偶的少女。
　　他就这么一路急性，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家看门面就能想象其中菜品之昂贵的餐厅。
　　少女钻进小巷，绕到了餐厅的后方，然后借助墙壁，爬上了二楼，找了一个不那么起眼的位置，将人偶放了下来。
　　接下来，那人偶就这么停留在那里，周围的景色却开始以极快的速度流逝。
　　直到傍晚时分，这少女才再次出现在了人偶的身旁，像是松了口气一般，重新将其抱起，一路小跑着回到了家里。
　　梦境至此破碎，克莱恩再次清醒过来，但他却仍旧回忆着，那场景快放时，耳边浮现出的耳语——
　　“好吃！”
　　“我还要吃！”
　　“要保持身材……嗯，还是在吃一点吧。”
　　“好吃是好吃，就是有点太贵了，不过，偶尔奢侈一下也不错……”
　　……
　　“这个人偶，在收集普通人吃东西的情绪？”克莱恩根据自己听到的声音做出了合理的猜测， 嘴角微微有些抽搐。
　　作为一个没看过动画，但看过不少mad混剪的键盘强者，他隐约记得这个被称之为“吾王”、“呆毛王”、“棉被王”的角色，好像经常以吃货的形象出现来着。
　　“难道这也是一种聚合？”克莱恩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凭什么一个异世界的动漫人物就能聚合情绪啊？
　　不过他并没有在“为什么”上面深究，因为真正值得在意的，果然还是“做什么”。
　　毫无疑问，恶魔先生是在收集食客逸散的情绪。
　　这也符合魔术师小姐所说，让她的朋友带着人偶前往各大知名餐厅和娱乐场所的任务要求。
　　而从梦境占卜和灵摆占卜的结论来看，这种收集对于普通人应该是没什么影响的，至少短期应该没有，那么剩下的问题就是……
　　恶魔先生收集这些情绪是想要做什么？
　　每到这种时候，克莱恩就会感慨自己的神秘学知识不足，微微叹了口气，试着写下“食欲情绪的用途”之类的占卜语句，只是不知道是受到了干扰，还是因为缺乏足够的条件，这些占卜无一例外，全都没有结果。
　　“难道要直接去询问恶魔先生？”克莱恩升起了这样的念头，不过随即又摇了摇头，无论是以愚者的身份，还是以愚者眷者的身份，他都不适合直接询问恶魔先生。
　　不过至少目前而言，这个人偶本身是无害的。
　　确认了这一点后，克莱恩回到现实之中，重新整理了一下衣着，才撤去了灵性之墙的隔绝，对着大约是书房的方向道：
　　“魔术师女士，结果已经出来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真造恶灵有点委屈
　　贝克兰德，希尔斯顿区，晨曦图书馆，斯诺坐在二层靠窗的座位上，就着秋日里卷携着淡淡暖意的阳光，静静阅读着罗塞尔文集。
　　为了避开前辈装过的【哔——】，他必须要了解这位前辈，究竟都装过什么【哔——】。
　　不过当他看着那一个个耳熟能详的短篇目录，嘴角还是不由得抽搐起来。
　　而就在这时，一个青年缓缓的坐在了他身后的那张椅子上，与他呈现出了一种背靠背的姿势，同时，一个声音，也随之传递了过来。
　　“这次送来的特性有三种，分别是公证人、风眷者和记录官，另外，女王吩咐过，如果有需要，我们可以全力支持你的行动，有什么需要的话，还请不要客气。”
　　青年的语气很是恭敬，因为这还是他加入要素黎明以来，第一次听到神秘女王下达这样的命令。
　　实际上不只是他这个才加入十几年的“新人”，连他的老师，也从没有听说过神秘女王下达过这样的任务。
　　听到有风眷者特性，斯诺不由得感慨倒吊人先生的运气不错，作为曾经调配过魔药的非凡者特性，对它进行占卜的话，有不小的概率得到完整的魔药配方，哪怕它的前主人也是用特性调配的魔药，也至少能搞到辅助材料的部分。
　　“风眷者吧，对了，我手里有一套半成品的非凡物品，需要吸收足够的特定情绪才能够完成，其中有两件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去处，我想海上应该是不错的选择。”
　　听完斯诺的话，青年没有思考太久，便开口问道：
　　“可以告诉我对应的情绪吗？”
　　“贪婪与嫉妒。”
　　“可以。”青年点点头，然后又补充道，“人偶并不方便带来这里，请留下一个地址，之后我们上门去取。”
　　……
　　“冕下，那位先生托付的人偶已经取来了。”
　　斯诺离开晨曦图书馆两个小时后，之前与他交易的青年出现在了一个位于图书馆三层的包间内，而坐在他面前的，正是穿着一双黑色皮靴，将面容掩盖在细格薄纱之后的贝尔纳黛。
　　“有什么问题吗？”贝尔纳黛隐藏在薄纱后的脸上看不出情绪，青年只是有些挫败的摇了摇头，挥手让人将两具人偶带了进来。
　　两具人偶看起来都是“施法者”打扮，体格也都偏向娇小，但风格却截然不同，身材较为匀称丰满的那个，有着栗色的头发和赤色的双眸，衣着显得有些浮夸，黑色的披风，黄色的背心，搭配红色的紧身裤和白色的长靴，给人一种随性而放肆的感觉。
　　而另一个明明还要高上一些，但看起来却显得更加稚嫩，一头粉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身材也是与她那有些婴儿肥的脸蛋相符的稚嫩，她的衣着更偏向于制服的感觉，披风、衬衣、短裙，搭配黑色的丝袜与小皮靴，让贝尔纳黛总觉得有一种强烈的既视感，随后，她果断的将开始冒头的，属于某人的黑历史再次封印了起来。
　　“所以说丝袜短裙的搭配果然也是所谓‘故乡’的风格吗？”贝尔纳黛在心里腹诽了一句，但还是开启了窥秘之瞳。
　　神秘且复杂的符号在她的眼中流淌，眼前两个人偶的一切都暴露在她的视野之中。
　　两个弱小而纯粹的灵体，用“糖、香料与美好的味道”混合高品质陶土制作的身体，还有那可以误导感知，让人无视的神秘力量，都在她的脑海中清晰的浮现出来。
　　只是，当进度条走完99.99%之后，却卡在了最后那一点上。
　　有一些东西，分析不出来。
　　那似乎，是让人偶中的灵汲取情绪的根本所在。
　　考虑到这里是贝克兰德，贝尔纳黛并没有试图进入神话生物形态，直接挥手将两具人偶装入某位学徒途径所化的空间物品中。
　　“东西我带走了，非凡特性会在两天后送来。”
　　“冕下！我们真的有必要无条件为他提供帮助？虽然他确实祛除了其中的污染，但也拿走了属于低序列的那部分特性，我们没必要……”
　　“有没有必要，这是由我来决定的事情。”贝尔纳黛的语气清冷而缺乏感情，青年立刻低下头，诚恳道歉道：
　　“抱歉，是我失礼了。”
　　“没关系，能取走一部分特性也是他的能力，更何况，混入的低序列特性，本身也是污染的一部分，不是吗？”
　　说完，贝尔纳黛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七年抬起头， 微微舒了口气，然后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
　　【真造呓语】。
　　“是吗？这不是好事吗？”听着真造恶灵反馈的声音，斯诺的嘴角微微翘起，此时的他正怀抱着一个纤细的人偶，细心的为她梳理着那一头如瀑的长发。
　　虽然之前的几个人偶各有气质，但终归没有脱出“娇小”的概念，换言之，都是萝莉风格，而此时他怀中的这个，却罕见的充满了成熟的韵味。
　　【真造粗口】！
　　“哦，不好意思，做的太好了，有点忍不住。”斯诺听到天堂制造的抗议，立刻打了个激灵，将“跑偏”的念头收拢回来，集中精神不再多想。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让特丽丝用非凡能力制作的发丝实在是太过顺手，光是梳子划过发丝时的触感，都让他boki了……
　　不过……
　　“这个明明不是强欲啊？说实话，你是不是没把那个灵摘干净？”斯诺用狐疑的眼神看向十字架上的小人。
　　听到他如此不负责任的甩锅，真造恶灵立刻骂了起来。
　　对于真造的骂声，斯诺早已有了抗性，一边哼唱着《山楂树》的旋律，让真造恶灵冷静下来，一边给怀里的人偶宿体穿上那仿佛晚礼服与睡衣结合体般的服饰。
　　明天就又是塔罗会了，想到这一点，斯诺就由衷的感到兴奋，昨晚克莱恩对他进行占卜时，天知道他为了忍住那句“是你在窥视我吧？克莱恩！”，究竟下了多大的努力。
　　这句名台词玩梗的机会，是真的不多啊。
　　“快了，快了，等明天……”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一周一次的塔罗会
　　1349年10月15日，星期一，天气，霾
　　“赶上了！”斯诺为身材高挑的白发人偶穿上高跟皮鞋，随即打开怀表，看了一眼时间。
　　至于最后的“银欲”，斯诺并不着急，毕竟他还没有等到想要的信息。
　　略微休息了一会儿，潮水般的红光突兀的出现在了眼前，当斯诺视野中的红光褪去，已经再次来到了灰雾之上，那片如同巨人居所般的大殿之中。
　　塔罗会的成员们依次落座，正义小姐则依照惯例，开始用她那甜美而轻快的声线开始打起了招呼——
　　“下午好，愚者先生~下午好，恶魔先生~下午好……”
　　其他人也习惯了正义小姐的开场白，依次回应并问好之后，开始了递交日记的环节，不过倒吊人刚刚清空了存货，今天递交日记的，只有斯诺一人。
　　“不知道今天潘瑞达克斯前辈又去谁家做了泥工。”克莱恩心中腹诽，伸手接过了那张写满了文字的羊皮纸——
　　“【替身】越来越完善了，和那本漫画中的效果也越来越像，我甚至开始怀疑，那位是否真的是究极生物，而他画的漫画，又是否真的在这个世界上发生过。又或者，这个世界，本就是时间加速到极限后，诞生的新世界？”
　　“啊这……”克莱恩看着这段文字，表情有些古怪，因为只是在网上当键盘强者的那些年接触过一些jojo梗，他并不是很能理解这句话中的全部含义，但究极生物指的是jojo的作者他还是知道的，而此时，他才真正意识到，这位前辈开发的【替身】秘术，原来并不是“替身术”那个替身。
　　可是，漫画里的事情怎么可能是真的呢！
　　克莱恩摇了摇头，觉得这位前辈想多了，不再在这个问题上深想，而是继续往下看——
　　“果然，【替身】开发到最后，已经复杂的不适合修行了，我做了三支‘箭’，将其刺入人体后，可以强行让被刺者进行一次替身凝聚步骤，实验很成功，但我心里的疑虑却越来越重。”
　　“我最终还是没有把‘箭’投入使用，而是用死灵配合非凡特性，制作了二十二枚耳钉，可以通过佩戴，让持有者获得特定的替身，虽然强度和成长性都不如修炼觉醒的替身，但也有序列七程度的实力，只要不作死，组建一个小势力还是足……”
　　……
　　看到这里，克莱恩本能的想要去翻页，不过下一刻，他就想起这只是日记的“一页”，顿时有些无奈。
　　这页日记明显没有结束，但纠结这一点也没什么意义，他将“二十二枚替身耳钉”和“三支箭”的信息记在心里，然后挥手散去了手中的日记，对着塔罗会的众人道：
　　“你们可以自由交流了。”
　　听到愚者先生开口，佛尔思立刻想起了之前那位眷者先生交代的事情，当即就想要举手发言，不过世界先生，却先她一步举起手来，并和太阳先生进入了单独交流环节。
　　好不容易熬到单独交流结束，就在佛尔思准备开口之际，疑似斯诺的恶魔先生，再次抢在她之前开口道：
　　“倒吊人先生，风眷者的完整配方我已经找到了，我可以直接帮你补全，而作为代价，我希望你接下一个任务。”
　　“风眷者配方补全了？”阿尔杰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他本来还以为自己最后很可能需要冒险生吞特性来晋级，又或者要额外再购买一份完整的配方。
　　不过同时，他心里又升起一份怀疑——
　　他怀疑，恶魔是不是故意先丢出一份不完整配方的，只有这样，自己才会为了沉没成本，不得不与他进行交易。
　　心中思绪转动，阿尔杰抬起头看向恶魔先生，皱眉道：
　　“我要先知道委托的内容。”
　　“我有一件半成品的神奇物品，需要吸收‘愤怒’的情绪来成长，听说你常年在海上行动，所以想要将它托付给你，这件物品具有自我藏匿的特性，只要没有序列四以上的位格，在没有人指出的情况下，是无法注意到它的，你要做的，就是带着它前往那些经常有人愤怒的地方就可以了。”
　　听到斯诺的话，佛尔思立刻熄灭了询问的想法，同时在心里笃定，恶魔先生果然就是斯诺，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认出自己……
　　而克莱恩此时，却是另一种想法，暴食和愤怒，这两种情绪的出现，让他很容易的就联想到了七宗罪，同时，也开始好奇这些半成品的人偶在完成后，又会有什么样的力量。
　　“情绪？也许和观众途径有关？”克莱恩这么想着，一时间也有些无奈，他本来是想让佛尔思试探性的丢出“贝克兰德出现了吸收情绪的人偶”这个情报，来试探恶魔先生的，没想到却反被先将了一军，这样一来，无论是世界还是魔术师，都不适合再询问情绪人偶的事情了。
　　就在克莱恩以为没办法得知这个答案的时候，塔罗会第一捧哏——美丽善良又富有的正义小姐，忽然发出了好奇的声音：
　　“恶魔先生，收集愤怒的情绪有什么用吗？嗯，我可以付出报酬……”
　　奥黛丽虽然和斯诺私下认识，但是作为观众，她却很清楚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
　　正是因为私交不错，她才不能在现实中询问，因为这很可能是涉及神秘知识的问题，如果私下问，那就是朋友的询问，恶魔先生很可能会不好开口要钱。
　　但现在是塔罗会，是正常的交易环节，她花钱买情报，这就是等价交换，恶魔先生可以私下交易，也可以拒绝，这都不会有任何的负担。
　　不过恶魔先生只是笑了笑道：
　　“没什么不好说的，有很多非凡特性里，会残留前主人死亡时留下的污染，这样的特性调配成的魔药，会比正常魔药材料调配的魔药更容易失控，就算打造成神奇物品，也会有很大的副作用。
　　我收集情绪，主要就是为了净化残留在非凡特性中的‘污染’，这可以让调配出的魔药变得更容易消化，或者打造出低副作用的神奇物品。”


第一百五十章 白银城的创世神话
　　“原来如此，上次恶魔先生你提到过通过掌握法掌握魔药，会磨损魔药里的精神印记，这个方法也是基于这个原理的吧？”
　　奥黛丽的思维很是灵敏，立刻就想到了这样做的理论依据，见正义小姐如此贴心，斯诺也省了继续解释的麻烦，只是静静地看着倒吊人先生，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阿尔杰略微思考了片刻，点点头道：
　　“如果只是这样，我想我可以完成，不过海上的事情风云变幻，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
　　“只要你不是故意破坏或者遗失就没有问题，嗯，这个需要请愚者先生代为见证。”斯诺很大度的说道，阿尔杰闻言，这才放下心来，应诺道：
　　“我接受这个委托。”
　　“很好，这是剩余的辅助材料，人偶我会在结束后请愚者先生代为转交。”斯诺快速的具现出了风眷者魔药的辅助材料，阿尔杰虽然明知道可以请愚者先生帮助回忆，但还是用心的记忆起来。
　　一桩交易就这么结束，佛尔思想要了解的内容也已经知晓，而此时，愚者先生却在思考着另一件事——
　　恶魔先生，能不能净化真实造物主呓语所产生的污染呢？
　　之后以世界的名义咨询一下好了。
　　克莱恩心中如此想到，不过还没等世界开口询问，一直都有一种“我就不明觉厉的看你们聊天”气质的太阳先生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咬了咬牙道：
　　“我想知道你们口中的七神分别是哪七位神灵，以及祂们的大致的情况。”
　　克莱恩很清楚，太阳同学想问这个问题恐怕不是一天两天了，看着正义、倒吊人、魔术师、恶魔同时举起了手，他也控制着世界表示自己可以回答。
　　看着除了愚者先生之外的五人全部表示可以回答，小太阳微微有些迟疑，而愚者先生则适时地开口问道：
　　“太阳先生，你想和谁交易？又愿意为此付出什么报酬？”
　　戴里克略微思考片刻，这才道：
　　“我和他们每个人单独交易，报酬是可以询问我一个问题，嗯，我能回答的那种。”
　　“我接受！我对白银城很感兴趣。”正义毫不犹豫的浅笑回应，佛尔思觉得自己有点唐突了，因为她完全不知道该问什么。
　　“反正七神的情报也不是什么秘密，不如就问问白银城的风土人情好了……嗯，一个不知道七神的地方，说不定可以借鉴一下。”
　　七神相关的情报并没有太多特殊之处，克莱恩大致扫了一下五位成员给出的答案，就将其翻译成巨人语传递给太阳先生。
　　因为之前在地宫里看到的那些雕像的缘故，克莱恩对于七神其实也有些兴趣，不过哪怕是总能拿出一些珍贵秘闻的恶魔先生，这一次也没有给出什么超出他认知的情报。
　　不过这本身也不是这个交易的重点，真正的重点，在于几位成员能问出的问题。
　　虽然大家都是单独交流，但愚者先生，却能听五次！
　　正义小姐重复了世界先生关于恶魔的问题，这让克莱恩有些失望，而魔术师小姐关于风土人情的问题，则让克莱恩略微理解了一些戴里克想要成为太阳的想法。
　　在两位女士问过之后，恶魔先生也进入了单独交流状态，问出了一个让克莱恩异常诧异的问题——
　　“你们白银城的那位牧羊人长老，在最近，有没有忽然开始唱一些没听过的曲子？无论是唱出来还是哼出旋律都算。”
　　“这算是什么问题？”愚者先生与戴里克同时因为恶魔先生的问题陷入了疑惑，不过戴里克还是摇了摇头道：
　　“我并不能经常见到洛薇雅长老，不过至少在遇到的时候，她并没有哼过歌。”
　　“原来如此……”恶魔先生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弄得小太阳很想开口询问恶魔先生就经发现了什么，但想起现在是自己在“支付报酬”，还是忍住了立刻追问的打算，等待着下一位询问者。
　　“我想知道白银城的创世神话。”倒吊人进入了单独交流环节，开口问出了他最在意的问题，虽然听起来这个问题并不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但却足以解决他内心一直压着的一个疑惑——
　　白银城，究竟是不是就在传说中的神弃之地！
　　听到倒吊人先生问出这个送分题，戴里克明显放松了下来，他微微向后靠了靠， 然后开始回忆着通识课上的内容，缓缓讲述道：
　　“全知全能的神创造了一切，进入了沉眠。”
　　“巨人王奥尔米尔，空想之龙安格尔威德，精灵王苏尼亚所列姆，吸血鬼始祖莉莉丝，恶魔君王法布提，不死鸟十足格蕾嘉莉，异种王克瓦西图恩，魔王之王弗雷格拉，瓜分了主遗留的权柄，成为了主宰天空、大地和海洋，主宰现实、灵界与星界，主宰各个种族的神灵，而在他们的领域之外，则被一个疯狂、古老、邪恶、混沌的存在所统治。”
　　“祂们有的在彼此的争斗里陨落，有的则在创造一切的主，全知全能的神苏醒之后，被祂剥夺了权柄，而那个疯狂、古老、邪恶、混沌的存在，也在主收回了大部分权柄之后，被彻底讨伐。”
　　“前面是创世神话，后面则是白银城真实经历过的历史。”
　　听着戴里克的陈述，阿尔杰有些意犹未尽，虽然已经注意到太阳不打算继续说下去，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
　　“那个疯狂、古老、邪恶、混沌的存在没有名字吗？”
　　“没有。”戴里克摇了摇头，然后解释道，“那个存在和其它的古老神灵不同，没有任何的理智，也没有后裔和信徒，在白银城的记载中，它甚至没有固定的形体，没有成为半神的非凡者，仅仅只是看祂一眼，就会彻底的崩溃，成为祂的一部分。哪怕是主，在没有收回全部权柄之前，也无法与之对抗，在白银城有一种说法，他们认为深暗时代之所以到来，就是因为这位存在正在复苏，那黑暗中出现的怪物，只是祂的触须而已……”


第一百五十一章 佛尔思觉得有点怕
　　虽然对于那个很可能是白银城异变罪魁祸首的存在有些好奇，但是对于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存在，克莱恩也无法去询问小太阳，否则和自爆偷听有什么区别？
　　于是，他仍旧如原著那般，询问了魔狼王弗雷格拉，以及异种途径，然后在灵性耗尽前，结束了聚会。
　　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回到现实之中，而是拿出昨天得到的那枚万能钥匙，开始占卜它的来历，顺便，也等待着各位塔罗会成员，完成他们的交易。
　　很快，恶魔先生那熟悉的祈祷声出现在灰雾之上，克莱恩打开召唤之门，将对方准备好的人偶接引到灰雾之上，不过下一刻，他的表情就变得古怪起来。
　　原本克莱恩以为，自己很可能会再次看到一个眼熟的动漫角色，但出现在面前的这具人偶，却非常的陌生。
　　她有着一头白色的中长发，皮肤苍白，眼神凌厉，穿着一身红黑色调，具有军装风格的连衣裙，她的左袖缠绕着一条破破烂烂的红色的飘带，裙摆处也多有破损痕迹，而在她的腰间，配着一柄长度几乎超过她身高的细长大剑。
　　不过比起这些，她最显著的特征，其实是头顶的那一对尖角，以及身后那条带着分叉小刺的尾巴。
　　“就风格而言还是很日系的，不过灰雾没有什么反应，看样子应该确实是没问题……”
　　克莱恩确认记忆中没有这个角色后，轻轻摇了摇头，开始通知倒吊人先生接收人偶。
　　他对于自己认不出人偶并没有什么特别在意的地方，毕竟他穿越前并不是一个动漫宅，很多大作都只闻其名，更别说还有很多冷门小作了。
　　要说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没有得到睹物思情的机会罢了。
　　……
　　就在愚者先生为没有看到熟悉的故乡风景而微微叹息的时候，佛尔思却在房间里总结着今天的收获。
　　她快速的将白银城那扭曲、黑暗，却又透着生存意志的风土人情记录在笔记本上，同时也略微有些庆幸今天没有因为开口询问。
　　虽然佛尔思觉得，恶魔先生很可能早就已经认出自己了，但她还是在事情石锤之前，还是抱着几分侥幸。
　　只是就在这时，她的房间忽然变得阴冷起来，还未等她确认发生了什么，一页信纸便缓缓的落在了她的面前。
　　“……”佛尔思看着这页信纸，表情有些崩不太住，因为上面只简单的写了一行字——
　　“有任务给你，来我家一趟。”
　　虽然没有署名，但是会用信使找她的，似乎也就那么一个人而已。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佛尔思心中默念着来自罗塞尔大帝的名言，深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开始更换衣物。
　　虽然之前那个推广的任务把她的良心刺得不轻，但是如果再来一个冲突的任务，是不是就不会被刺痛了呢？
　　“佛尔思你怎么出来了？”客厅里，正靠着沙发，捧着塔索克报看《战斗潮流》的新章节的休意外的抬起头，有些疑惑自己的闺蜜怎么忽然下午出门了。
　　“斯诺先生说有任务给我，让我过去一趟。”
　　佛尔思没有隐瞒的意思，毕竟就算说谎，接了任务后还是会被揭破，不如一开始就干脆点承认比较好。
　　“用我陪你一起去吗？”休放下了手中的报纸，不过还没等她找到自己那双内有增高外有跟的马靴，佛尔思便摇了摇头道：
　　“没必要，那边还是挺安全的，我怕你跟着去，他又顺便再给你发个什么奇怪的任务，或者笃定你会帮忙，特意给我加大任务难度什么的。”
　　“说的有道理。”休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随即重新拿起了报纸，然后道，“那你小心安全。”
　　“知道了，我又不像你那样莽撞。”佛尔思顺嘴损了一下闺蜜，然后套上一件绿色的荷叶裙，提起一个精致的手包走出了房门。
　　看着闺蜜离开，休眼神中闪过一丝狐疑，不过随即又摇了摇头，再次低下头，沉浸在了之中。
　　听说潘瑞达克斯先生很快又要再开一本连载，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故事呢？
　　“要是佛尔思也能像潘瑞达克斯先生那么勤奋就好了。”
　　……
　　“铃铃……”
　　门铃被摇响，斯诺起身开门，便看道佛尔思小姐正仪态端庄的站在门口，若不是知道她的本性，还以为这是谁家的大家闺秀。
　　“下午好，佛尔思小姐，不知道你的新书准备的如何了？”斯诺笑着打了个招呼， 虽然在招呼之后加一句与对方事业相关的问候也算是鲁恩比较常见的问好方式，但停在佛尔思耳中，却不由得想起了那刺痛的良心。
　　“在写了，在写了。”有些尴尬的应了一句，佛尔思迈步走进了客厅，不等斯诺开口问她喝不喝红茶，她便直接开口道：
　　“不知道斯诺先生找我来是有什么事？你知道的，我为了完成你的任务，最近正在写新书，如果太耗时间的任务我可能没办法兼顾。”
　　“没关系，是个非常简单的任务。”斯诺脸上的微笑不减，却是忽然朝着沙发一侧伸出了手，直到他的手指落下，佛尔思才惊讶的发现，那里居然有着一具精致的人偶。
　　她有着如瀑布般滑落的长发，纤细的身材，柔和的五官透着一种成熟而慵懒的风韵。
　　她侧身躺在一只精美华丽的软榻上，身上穿着一件充满了蕾丝与镂空的精致睡袍。
　　但明明是露出度偏高的款式，明明有大片大片的肌肤暴露在视野之中，但却并不会让人觉得暴露，只会给人一种本该如此的感觉。
　　“这个，是要放到什么特定的地方吗？”佛尔思看着这具用装饰华丽的人偶，觉得这个可能比休抱来抱去的那个女骑士要值钱不少。
　　说起来今天倒吊人先生那个是吸收愤怒情绪的，休被要求放到餐厅，应该是食欲一类，这是什么组合吗？
　　听到佛尔思的话，斯诺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用略显调侃的语气道：“不用，你只要把它带回家里，放在自己身边就可以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赶上了
　　“快来帮我一把！”
　　享受着假日闲暇的休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佛尔思的声音，立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光着脚跑到门口，咔嗒一声打开房门，就看到佛尔思一副快累瘫了的样子，弓着腰站在门外。
　　“快，快帮我接一下！”
　　“接什么？”休楞了一下，才注意到佛尔思背在身后的那张不到一米的精致软塌，以及，和软塌一起被她按住的人偶。
　　“也没多重啊？你好歹也是个非凡者吧？”休伸手抓住软塌的边缘，帮着佛尔思将它放了下来，随即才听到佛尔思喘着气道：
　　“是不重，可是你知道我怎么把这玩意扛回来的吗？这俩东西都太大了，要么我一手一个夹在腋下，要么像码头的苦力搬货一样背起来，怎么都很难受好吗？更别说这人偶还是可动款的，我姿势不对它的手脚会拖在地上！”
　　佛尔思一边说，一边给休掩饰了几个搬运人偶的姿势，果然怎么样都非常别扭。
　　看到佛尔思这幅末样，休不由得有些庆幸，至少自己那个女骑士只需要小心别把骑士剑碰掉就可以了。
　　不过话说回来……
　　“你也接到了潘瑞达克斯先生送人偶的任务吗？看你这困难的样子，以后我和你一起送好了。”
　　听着休关心的话语，佛尔思心头一暖，然后摇了摇头道：
　　“不用，恶魔……我是说斯诺先生说，把这个放在家里，和我一起生活就可以了……”
　　“佛尔思，随便给人起外号是不好的！”休随口劝了一句，然后帮着佛尔思把人偶摆在软塌上。
　　“你就当是外号好了。”佛尔思捏起人偶那柔嫩的小手，心中生出几分恶趣味，将这个人偶摆出了一副正襟危坐的姿势，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非常严肃的姿势，这个人偶却仍旧给人一种在偷懒的感觉。
　　“我好像有点知道为什么潘瑞达克斯先生让你把她带回来了。”休看着佛尔思在那里折腾人偶，看着这个无论平躺，倒立，还是摆出搞怪姿势，都显得有气无力的慵懒人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
　　看着咸鱼用无比别扭的姿势将人偶带走，斯诺的脸上翘起一抹恶趣味的笑容，心里却在等待着自己期待的消息到来。
　　不过就在这时，天堂制造忽然发出了阵阵呓语，刺得斯诺脑仁生疼。
　　“你说‘暴怒’又能够被感觉到了？”斯诺试图去理解天堂制造的意思，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才总算是松了口气。
　　将暴怒的人偶通过献祭转交给阿尔杰是一个比较有风险的做法，毕竟他制作的人偶，是不可以进入灵界的。
　　毕竟人偶中寄宿着纯粹无比的灵，这种灵一旦进入灵界，就很容易引起其它灵界生物的注意，其本身也很容易被灵界的生物所污染。
　　所以他并不能通过信使来传送人偶，如果源堡真的会将上面的灵性抹掉的话，斯诺就只能再做一个，然后托黄贝贝送给阿尔杰了。
　　嗯，那样可能会吓到倒吊人先生就是了……
　　不过现在看来，源堡的杀毒力度并没有想想红那么大，至少没有敌意和自主意识的灵，是不会被直接灭杀的。
　　这也说得通，不然不敢蠕动的小饥饿的意识早就被源堡抹掉了。
　　就在斯诺心里放下一块石头，思忖着要不要去赶上几章Hellsing的稿子时，一段层层叠叠的祈求声，出现在了他的耳畔。
　　“哦，来了？”
　　……
　　“来自遥远时空的旅者啊；您是逻辑与智慧的矛盾螺旋；您是知识的倒影，真理的背面……”
　　“我祈求您的垂听。”
　　“我祈求您的注视。”
　　“我祈求您……”
　　特莉丝不断重复着祈祷的语句，等待着那位伟大存在的降临。
　　很快，她忽然觉得眼前一阵白雾弥漫，紧接着，一串信息被直接塞进了她的脑子里：
　　“这个是……”特莉丝查看着脑中的讯息，表情有些古怪，不过还是吸了口气，按照那信息上的内容，开始重新祈祷：
　　“悖论的眷者，矛盾的延伸，知识的叛逆，拨弄命运的风暴，伟大的斯诺·冯·潘瑞达克斯……”
　　随着尊名念诵，一个声音粗暴的钻入了她的脑海——
　　“你这样没事丢一边，有事来许愿的行为，吾主很难办啊！”
　　“你真的是半神？”特莉丝杏目圆睁，脸上露出了一抹惊诧，虽然觉得忽然被接通语音有些突兀，但那吊儿郎当又非常欠打的声音，毫无疑问就是那只死猫！
　　“是我，你这个不虔诚的家伙每次有事才祈祷，吾主不想理你，就丢给我了。”
　　斯诺的语气仍旧充满了那种欠打的感觉，但特莉丝却感觉心中一松，按照她所拥有的神秘学知识，只有半人半神的强者，那些获得了神性的存在，才能够拥有响应祈祷的能力。
　　虽然这个半神有点不正经，但只杀哦真的是个半神！
　　深深吸了口气，特莉丝压下自己那些失礼的想法，直接道：
　　“快点来救我！”
　　“怎么救你？”斯诺的声音仍旧显得非常悠闲，特莉丝却咬咬牙，有些急切的道：
　　“魔女教派的那些人，他们到贝克兰德了！虽然没有直接看到，但我知道她们就在附近，她们想要像上次那样，把我丢给一个男人！”
　　“就是说他们还没抓到你咯？”斯诺挑了挑眉毛，虽然嘴上轻松，却已经开始整理自己的装备，他将一份份非凡特性用灵性封存，装入卷烟盒，然后将自己手中最高级的特性——那枚源自秘偶大师非凡物品的全黑之眼喂给了天堂制造。
　　这是他第一次带着天堂制造出门，这让天堂制造也发出了欢快的呓语。
　　“虽然没有抓到，但我觉得事情太巧合了，我意外的发现了她们的存在，意外的选了一条平时不会走的路，意外的撞上了一辆马车，意外的被马车的主人救了下来，然后送到了一处庄园，我怀疑这个庄园的主人也是他们的人，或者是他们安排的人，他们故意把我送到了这样一个男人的面前！”


第一百五十三章 你甚至不愿意叫我一声father！
　　“怎么还不来！怎么还不来！怎么还不来！”
　　特莉丝坐在柔软的床上，心里不断的嘀咕着相同的语句，虽然上一次的逃亡经验并不那么舒适，但她此时却希望，自己再像上次那样，被当做牵线木偶一般，直接离开这栋庄园。
　　可是，并没有。
　　那位伟大存在很嫌弃的将那只死猫的“尊名”丢给了自己，并且，没有回复。
　　她仿佛能听到不知道多远的花洒洒落水珠的声音。
　　仿佛能听到那个只穿了一身浴袍的男子慢慢接近的声音。
　　她的脑海中甚至已经开始浮现自己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按在船（通假字）上的画面。
　　这让她忍不住汗毛倒竖，忍不住浑身发冷。
　　但她却也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就如同身为欢愉魔女的她，根本不可能被一辆忽然出现在路口的马车撞倒，不可能对一个男人摇尾乞怜连，说出“救救我，他们在追我”这样的话语。
　　但她确实这么做了，而且哪怕是现在回想起来，她也觉得那时候，自己确实应该那么去做，因为这是最容易摆脱“追捕”的方法。
　　但她终究还是发现了问题，因为她，做的实在是太果断了，果断的，完全不像是自己。
　　如果是自己，哪怕面临死亡，她也不可能如此顺畅的完成对男人撒娇这样的事情。
　　但她确实这么做了，而且，几乎是在看到那辆带有王室徽记的马车的时候，就完成了一系列的计划。
　　并且，做出了“为了躲避危险而献身”这样可怕的决定。
　　好在她的自我认知还是个男人，好在这些日子和小女仆们的互动让她记住自己是个男人，这让她在等待那位王子的“临幸”之前，总算是察觉到了自己思维上出现的问题。
　　她，绝对不可能为了逃命，就和男人发生关系，绝对不会！
　　可是，这一次控制住自己的，显然要比雪伦要强太多了。
　　雪伦只是让自己浑身无力，而这次下手的家伙，却能够影响自己的思维。
　　对方，似乎放大了自己的某些想法。
　　对于这样强大的敌人，特莉丝自信，自己绝不是对手。
　　“为什么还没来？！”
　　特莉丝再次试着祈祷。
　　对斯诺，也对那位伟大存在。
　　但都没有得到任何的恢复，就好像，对方懒得理自己了一样。
　　虽然此时外面的天空仍旧明亮，但特莉丝却总觉得，马上夜色就会降临，然后那个男人，会推开房门，而自己，会在莫名其妙升起的“不如从了他，至少能保住命”之类的可怕念头的驱使下，接受……
　　不！
　　特莉丝用力给了自己一巴掌，将脑中冒出的诡异幻想彻底拍碎，她很怀疑自己现在的精神状态是否也来自于对方的影响，但心头的焦虑却又让她无法放弃思考。
　　“哦，我的朋友，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好！”
　　浮夸中透着戏谑的声音忽然想起，特莉丝猛然抬头，却看到子诺正老神在在的坐在他的对面，轻轻抚摸着那只她见过无数次的黑猫。
　　“快救救我！”
　　特莉丝没有任何废话的意思，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诉求，但坐在她面前的冯雪，却只是叹了口气，然后一脸无奈的道：
　　“你来贝克兰德这么久了，上次祈祷是什么时候？之前我请你来我家里做客，你却在我回去前就离开了，坦白说吧，你从来没打算信仰吾主，你害怕欠我人情。”
　　“我们本来就只是在交易。”特莉丝开口辩解，却见斯诺压了压手：
　　“没错，我懂。你在贝克兰德生活得很好，加入了几个非凡者圈子，有了自己的赚钱渠道，还养了几个女仆，觉得贝克兰德治安很好，官方非凡者会保护你，你不需要我这种朋友？但是你现在来祈祷，跟我说‘斯诺先生，请救救我’？可你对吾主一点尊重都没有！你不把祂当做信仰，也不把我当做朋友，你甚至只会称呼我为‘死猫’！你把我当成了随叫随到的工具！”
　　“我只想请你救救我！你要什么报酬？或者有什么要我去做的任务？”特莉丝立刻起身，激动的问道，斯诺却是摊摊手道：
　　“特莉丝啊特莉丝，我究竟做了什么？让你这么的不尊重我？如果你以吾主信徒的身份来找我，那么监禁你的人将付出代价，支配你的人会受到折磨，追杀你的人会迎来死亡！作为吾主的信徒，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
　　说到这里，斯诺抬起了他的右手，那枚铭刻着充满象征性花纹的戒指分外的惹眼。
　　“……”特莉丝轻轻咬了咬嘴唇，终于上前两步，接过斯诺的右手，亲吻他右手食指上的戒指，谦卑地道：“father。”
　　（备注，这里的father是神父和创始人的双关。）
　　“很好。”斯诺满意的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递给特莉丝道：
　　“带上它吧。”
　　特莉丝接过首饰盒，明白自己别无选择，将其打开，看到了一枚有着充满象征意味纹饰的戒指，在它的两侧，分别有一行细小的古赫密斯语符文，一个象征着数字“6”，另一个则代表了“美丽”。
　　再次看了一眼斯诺右手那枚同款的戒指，隐约可以看到代表“1”的古赫密斯语符文，特莉丝心中暗暗生出一丝好奇，但却并没有多问，而是将戒指套在了自己的食指上。
　　戒指套上的瞬间，特莉丝只觉得一种微妙的联系感在精神层面完成了构筑，她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已经与某位伟大存在，建立了直接的联系。
　　而随着这个过程的完成，斯诺的脸上也重新挂上了笑容，他抱着那只乖巧的黑色猫咪站起身来，笑着道：
　　“很好，现在，让我为我们的新成员，解决麻烦吧。”
　　斯诺拍拍莉莉，示意它先呆在一边，特莉丝却立刻道：
　　“等一下！这里的主人是鲁恩王室！”
　　“我当然明白，所以，才需要谈谈啊！”斯诺话音未落，特莉丝房间的门忽然打开，一个身穿白色浴袍的男子随即出现在了门口，看着房间内的景象，惊讶的道：
　　“你是什么人？警卫！警卫！”


第一百五十四章 埃德萨克
　　“来人！快来人！警卫！”埃德萨克王子大声的呼唤着自己的护卫，但下一刻，戏谑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
　　“此地禁止求救。”
　　话音落下，埃德萨克王子立刻闭上了嘴，作为奥古斯都家的一员，他很清楚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如果他不闭嘴，那接下来，应该就是那句经典的“违者当受惩戒”了。
　　看着王子乖乖闭嘴，斯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伸手揽住特莉丝的肩膀，用揶揄的眼神看着这个穿着白色毛绒睡衣的王子殿下。
　　埃德萨克王子怒视着斯诺，就仿佛一个下班回家，正想和老婆贴贴，却发现床上躺着另一个男人的苦主一般。
　　他看着特莉丝那躲闪的目光，双目凝视着斯诺，冷声道：
　　“阁下是谁？追杀特莉丝的就是你吗？”
　　“不不不，王子殿下，我希望你冷静一点，或者说，比起我，你更应该注意另一个问题。”斯诺把玩着特莉丝柔顺的长发，看着特莉丝那想躲又不敢躲的模样，恶趣味满满的道：
　　“究竟是什么样的勇气，让你敢于在明白我是一个中高序列非凡者之后，还能发出如此质问的呢？因为你那个王子身份，还是因为……爱情？”
　　“……”埃德萨克王子没有回答，只是如同着魔一般，看着斯诺搭在特莉丝肩膀上的手，斯诺见状，摊了摊手，无奈道：
　　“看样子已经彻底失了智了，我说你啊，就不能把魅力收敛一点吗？”
　　“我已经很收敛了。”特莉丝白了斯诺一眼，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揉乱的长发，斯诺只能摇了摇头，无奈的对着埃德萨克王子道：
　　“王子殿下啊，虽然这家伙看起来很吸引人没错，不过你知道吗？他是个男的。”
　　“这不可能！”原本一副被愤怒冲昏头脑模样的埃德萨克王子忽然打了个激灵，用近乎破音的声音大吼道。
　　斯诺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发灿烂起来，他打量着埃德萨克王子，仅靠视线，就让王子殿下感受到仿佛有一条毒蛇，爬上了自己的身体。
　　濒临死亡的恐惧感暂时压过了繁衍冲动，而这时，斯诺才终于开口道：
　　“王子殿下，请你仔细的思考一下，对，思考，而不是凭直觉，请你好好的想一想，你究竟为什么会产生如此突兀的……嗯，‘爱情’的？
　　你和这家伙见面应该还不足半天吧？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我承认，这世上确实有一见钟情这种事情，但是呢，它会有如此大的魔力，让你仅仅因为如此，就丢掉一个王室继承人的理智，让你无视实力的差距，质问一个中高序列的非凡者？让你在自己的生命都没有任何保障的前提下，因为一个才认识不到一天的女人微不足道的情绪，就如此的愤怒？
　　你甚至不知道她的身份，不了解她的过往，你知道的仅仅是她的名字和一张脸，即便如此，你却甘愿为她付出生命？
　　好好思考，用你那还算优秀的智力去思考，这，正常吗？”
　　埃德萨克王子被斯诺一席话说的两眼发直，嘴巴张开数次，却终究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他的身形开始不自觉的颤抖，他的眼神也随着思索而飘忽，忽然，就仿佛忽然从梦中苏醒一般，他的眼神再次恢复了清明。
　　“没错，确实太夸张了，可是这……”
　　“那么，有兴趣听我讲述一个故事吗？”
　　斯诺笑眯眯的坐在那张本来该由埃德萨克与特莉丝发生点什么的软床边缘，眼神也变得平静而祥和，莉莉再次窜到了他的怀里，轻轻用脑袋蹭着他的手心，并时不时的用轻蔑的眼神看向特莉丝。
　　“愿闻其详。”埃德萨克王子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语气变得谦卑起来，斯诺轻轻点头，随即道：
　　“一位王国的领袖和魔女教派存在某种交易，而这个交易，当然，这是不被三大教会所允许的，一旦暴露，你觉得事情的发展会如何？”
　　“……”埃德萨克王子眼睛微微转动，作为一名从小经历帝王学教育的王室高顺位继承人，他并不难想到这之后的发展。
　　将群体行为下降到个人行为，然后推一个人出来扛下所有，这本就是各大势力惯用的手段。
　　所以……
　　“她是个魔女？”埃德萨克王子看着特莉丝，眼神中很是复杂。
　　“欢愉魔女。”斯诺伸出指头戳了戳特莉丝的小圆脸，眯着眼睛道，“别看现在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以前说不定比你还大呢。”
　　特莉丝怒视着斯诺， 斯诺却不为所动的继续道：
　　“你们两个是双方合作的基础，是人质，同时也是预定的‘罪魁祸首’，一旦事情败露，就会变成‘埃德萨克王子因为贪恋美色，偷养魔女，最后被魔女所诱惑，为魔女教派提供了诸多便利，导致了灾难的发生’。
　　然后，你就会扣下扳机，将一颗连灵体也会一并抹去的子弹注入自己的脑袋。王国只需要付出一点微不足道的代价，就能将此事遮掩，魔女教派得到了她们想要的东西，而你，则会背上骂名，为整个鲁恩的灾难负起责任，你觉得这个故事恩么样？”
　　“那么，你又是谁？”埃德萨克王子审视着斯诺，他并没有被恐惧和愤怒冲昏头脑，也没有立刻相信斯诺的一面之词，虽然很明白对方说的完全符合“流程”，但他不相信这个男人会是专门来提醒他这枚“弃子”的好心人。
　　“我来自一个隐秘教派，而这次来的目的，其实是为了这家伙。”斯诺伸手指了指特莉丝，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郑重而温和——
　　“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什么？”埃德萨克王子显然没有意识到斯诺的意思，下意识的追问了一句，紧接着，他看到斯诺忽然掏出一个铁质卷烟盒，从里面倒出一块像是毛球一样的东西，又取出一个特莉丝非常眼熟的首饰盒，就这么摆出一副二选一的架势道，笑眯眯的问道：
　　“埃德萨克王子，你愿意为了活下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第一百五十五章 约会？
　　“有什么感想？”回到家里，斯诺取下了天堂制造，微微松了口气，想象中最麻烦的情况没有出现，这倒是让他省了不少功夫。
　　【真造呓语】（赞许）！
　　全程围观了斯诺劝诱王子与魔女入教的天堂制造发出了赞许的生音，同时发出了适当的疑惑。
　　“你在开玩笑吗？别的魔药也就罢了，万一这位王子的‘天赋’不足，当场失控或者疯狂，那所有的锅就全都回到我们头上了！咱们倒是不怕针对，但这么好的机会，你真的打算放弃？就为了一个魔药的种类？”
　　【真造呓语】。
　　“对嘛，做事情要分清主次，打开通道，让你的力量可以降临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别的，那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魔女也好，王子也罢，就算他们是因为迫不得已加入的又如何？只要为打开通道提供支持，剩下的怎么都好说，不是吗？”
　　【真造呓语】。
　　“这就对了，走吧，我们去把最后那枚隐藏的箭做出来。”
　　【真造粗口】！
　　……
　　周二上午，克莱恩在享用过一顿不算丰盛的早餐之后，启程来到了位于贝克兰德西区，国王大道二号的王国博物馆。
　　对于身为半个历史学家的克莱恩而言，博物馆其实并没有什么可看的，只是今天，并不一样。
　　因为在今天，这里有一个罗塞尔纪念展。
　　他带着办高丝绸礼貌，拿着黑色手杖，穿双排扣呢制长礼服，仿佛一个优雅的绅士一般，跟随者导游小姐游览着一个个展厅。
　　他看着罗塞尔那被导游吹得天花乱坠，实际上却写着“我快便秘了”的笔记，看着罗塞尔剽窃叶芝的情书，盗版乐高的积木，然后，他的眼神忽然卡顿了一下。
　　因为他注意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正站在“罗塞尔大帝给孩子发明的积木玩具”的展柜前。
　　“恶魔先生？”虽然只是一个侧脸，但能帅到如此惊心动魄的人，克莱恩相信自己绝对不会认错，但他并没有立刻上前攀谈的意思，不只是因为自己还没有完成那个调查委托，同时也因为——
　　他的身边站着一位女伴。
　　那位女士身高超过一米七，有着一头及腰的栗色长发，身材比例好到令人咋舌，穿着却略显古怪。
　　充满少女风情的黄色蛋糕裙却配着一定带着细格薄纱的老气软帽，不过即便是遮住了大半张脸，也仍旧能从线条完美的下巴上，推测出女子的几分美貌。
　　但此时她并没有和恶魔先生攀谈，而是凝视着那展柜中的物品，而一旁的斯诺先生也是一副宁静的模样，脸上的平静，和平日里那个脸上时常挂着职业化笑容的斯诺先生判若两人。
　　实际上，克莱恩并不是很确定两人是一起的，之所以会有这种感觉，主要还是因为两人身上那种与其他客人格格不入的气质实在是太过协调，而两人之间的距离，也恰好突破了陌生人之间的社交距离。
　　导游小姐开始朝着下一个展厅移动，克莱恩却仍旧没有发现两人有开口或者移动的意思，微微迟疑了一下，他还是跟着导游小姐，朝着下一个展厅走去。
　　“还是不要去打扰比较好。”
　　虽然并没有什么理由，但克莱恩还是本能的产生了这种想法。而在念头产生的瞬间，克莱恩的心理阴影再一次归来。
　　“不会又是一位高位格的非凡者吧？”再次想起了梅高欧丝的克莱恩，表情微微有些抽搐，不过下一刻，他脑海里却冒出了另一个念头——
　　“这位斯诺先生，似乎也有个和他先祖一样的副职业啊……”
　　……
　　与愚者先生的擦身而过并没有引起丝毫的变化，唯有那一男一女，仍旧凝视着罗塞尔大帝为自己的子女制作的物品。
　　这样的宁静足足持续了半个小时，戴着老气软帽的女子忽然开口道：
　　“你好像没什么想说的？”
　　“一大早还在被窝里，就被您拉起来，然后强行带到这里，在沉默了快一个小时之后，您问我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斯诺叹了口气，明明保持着那副严肃而凝重的表情，但嘴里却说出了充满不满意味的话语。
　　“……”黄贝贝对于斯诺的不满并没有应声，她只是静静的看着斯诺，一脸“你知道我想问什么”的表情。
　　斯诺看着那张虽然隔着细格薄纱，但在这个距离下仍旧能看出几分认真的脸，终于还是叹了口气道：
　　“圣洁的贝尔纳黛冕下，有什么想问的你可以直接问，但是关于‘故乡’的事情，我真的不能说。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我并不是打算问这个。 ”贝尔纳黛摇了摇头，她只是看着展柜中，那些曾经被她把玩的玩具，有些迷茫的道：
　　“我只是很想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斯诺强忍着露出“地铁老人手机.jpg”的表情，只是以沉默相对，贝尔纳黛见他不说话，叹了口气道：
　　“你知道吗？‘人类的赞歌是勇气的赞歌’这句话，我也听他说过，不过，我觉得和你书里的场合相比，他那句话的语境有些‘僵硬’。”
　　“好家伙！”斯诺心里咧咧嘴，心说就知道这位不会放过那些经典的名台词，不过他还是没有松口，只是摇了摇头道：
　　“这些事情，你可以直接问他，在他复活之后。”
　　贝尔纳黛离开了展柜，没有继续游览的意思，而是径直朝着出口走去，斯诺跟在她的身旁，两人就这么逆着人流，却没有引起任何的注视。
　　当两人终于走出王国博物馆，贝尔纳黛忽然脚下一顿，然后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有些脆弱的语气问道：“他真的可以复活吗？”
　　“贝尔纳黛女士……”
　　“你可以叫我‘黄贝贝’。”
　　看着贝尔纳黛隐藏在细格薄纱下的精致面孔，斯诺深深的吸了口气，有些无奈道：
　　“好吧，黄贝贝，如果我误会了，我先道歉，总之，我要声明一件事——”
　　“我不是你父亲复活的后手，也没有失忆。”


第一百五十六章 极锅会的光荣传统
　　听到斯诺的话，黄贝贝虽然没有半点的反应，但斯诺还是准确地捕捉到了她面纱下微微泛红的下巴。
　　不过黄贝贝显然并不打算承认，斯诺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从怀里取出了一只雪茄盒大小的精致礼品盒。
　　“这是什么？”
　　看着斯诺递过来的礼品盒，贝尔纳黛下意识的开启了窥秘之瞳，随即，她那闪烁着符文的双眸中，映照出了十余个奇特的灵体。
　　这些附着着灵体的耳饰仿佛带着“引诱人将其带上”的魔力，以贝尔纳黛的神秘学功底而言，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些小玩意，能够让佩戴者召唤出一个相当于序列七战力的灵体，帮我把这些送到大海上，通过拍卖或者别的渠道丢给那些海盗就可以了，这方面你应该比我懂。”
　　贝尔纳黛接过盒子，看着盒子里空出的一半凹槽，皱眉道：“一共二十二个？”
　　“嗯，只是借用了塔罗牌的名字而已，和二十二条途径没什么关系。”
　　看着斯诺那平淡的表情，贝尔纳黛对他的话表示怀疑，但还是接了过来。
　　“如果你在策划什么，可以直接告诉我。”
　　贝尔纳黛从盒子里取出一枚耳饰，窥秘之瞳完全没有关闭的意思，但她却发现，和之前的两具人偶一样，这些耳钉中，都存在着一丝，连自己也无法解析的东西。
　　“愚者的任务？悖论的成神仪式？还是……真实造物主？”
　　贝尔纳黛心中如此思索着，看到她那连细格薄纱都快遮不住的闪光的双眸，斯诺叹了口气道：
　　“黄贝贝……”
　　“叫我贝尔纳黛。”
　　“好吧，贝尔纳黛女士。”对于黄贝贝知道不是爹就立刻翻脸的行为，斯诺心中腹诽，但还是从善如流的变更了称呼，“有些仪式，是不能说出来的，就如黑皇帝，需要‘秘密建造’九座陵寝一样，你这样已经算是高位存在的天使如果知道太多，就会在神秘学上影响事情的发展。”
　　“明白了。”黄贝贝轻轻点头，将首饰盒塞进了储物道具之中，思索了片刻后，取出一个半个巴掌长短的秀珍卷轴递给斯诺——
　　“这个卷轴里储存了我的部分‘信息’，你应该知道怎么用。”
　　斯诺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被面纱遮掩了全部情绪的贝尔纳黛，郑重的接过了这枚卷轴，小心的收了起来。
　　贤者作为真正的天使，本身已经是相当完整的神话生物，它们的身体完全由信息构成，换言之，这一小部分信息，就相当于贝尔纳黛的一部分血肉，或者说……备份。
　　别说召唤出来帮忙战斗这种暴殄天物的做法，如果想的话，斯诺甚至可以像培养小真造那样，培养出一个小的黄贝贝来。
　　不过黄贝贝并没有倒吊人那种“我即众生，众生即我”的权柄，如果这么做的话，很快就会彻底分裂，变成完全不同的人。
　　当然，如果黄贝贝因为什么意外死掉了，他倒是可以运作一下，借由神秘学层面的牵引，让她在这一小部分上完成复活。
　　虽然黄贝贝给他卷轴的初衷应该并不是这个，但用这东西防身的话，斯诺总觉得会遭天谴的。
　　留下卷轴之后，黄贝贝就飘飘然的消失在了咖啡厅里，对于这种自己也经常拿来装【哔——】的离开方式，斯诺只是轻笑着摇了摇头，他起身结账，一张帅脸就在出门的瞬间变得那样平平无奇，今天，他还有不少事情要做。
　　……
　　“该行动了。”国王大道18号，等待着恶魔先生完成了晚安问候之后，克莱恩这才开始了自己召唤自己，自己相应自己的仪式，以灵体容纳阿兹克铜哨，开始了今晚的怪盗行动。
　　相比于一楼的罗塞尔日记，二楼的复原书房显得是那样的不受重视，克莱恩轻松的穿过了天花板，来到了笼罩着玻璃的罗塞尔书桌前。
　　他毫不犹豫的对着两张书签伸出了手，但就在他刚刚得逞，还没有进一步动作的时候，凄厉而响亮的婴儿区喊声忽然在展厅内回荡。
　　它是那样的虚幻，好像来自于很远的地方，克莱恩此时处于灵体状态的身体霍地僵硬起来，整个灵魂都仿佛被冻结了一般。
　　哭声不断的响起，仿佛一根根栏杆，将他缓缓的包围起来，紧接着，整片空间骤然凝固，一个柔和但不带丝毫感情的女性嗓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你为什么只拿书签？”
　　克莱恩僵硬的抬起头，看着仿佛从天穹上缓缓走下的那个被黑暗掩盖的身影，但那完美的身材和从阴影中垂下的黑色皮靴，几乎是立刻让克莱恩想起了这个人。
　　“之前展厅里和恶魔先生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她是机械之心的强者吗？恶魔先生是想要套通识者途径的高序列配方？我现在说我认识斯诺先生还来得及吗？”
　　克莱恩心里冒出大量的念头，那个声音身影却再次开口，用略带严厉的声音问道：
　　“为什么要拿书签？你从哪里知道要拿书签？”
　　只是，克莱恩终究是有着他的底牌，小丑魔药的能力发动，让他那张涂抹着油彩般的脸上，露出一个灿烂而滑稽的笑容，紧接着，召唤仪式瞬间终止，他那近乎透明的虚幻身影也随之消失，那一瞬间的变化，让贝尔纳黛阴影中的表情微微一滞，但随即，她皱起眉头，身影突兀的消失，婴儿的哭泣声与那一只只的眼球也随之缓缓的淡去……
　　……
　　“焯！”
　　睡得正香的斯诺忽然惊醒，混乱无序的力量包裹住他的身体，身负三十六翼，手持一本金色笔记的天使虚影在他的身前浮现，不过下一刻，他便松了口气，有些无奈的道：
　　“尊敬的贝尔纳黛女士，虽然您出身于风气开放的因蒂斯，但这样在午夜十份，闯入未婚男子的卧室，还是有些太唐突了吧？”
　　“书签里藏着什么？”
　　听着黄贝贝如此突兀的问题，斯诺微微诧异，有些莫名其妙的道：
　　“你这没头没尾的，什么书签？”
　　“我认识那个视线，他认识你。”


第一百五十七章 是与否
　　耳边隐约回荡着留声机奏响的音符，卧室内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在两人僵持了十余秒之后，斯诺终于先一步败下阵来。
　　天使的虚影钻回戒指之中，斯诺伸手抓起床头的衬衣套在身上，一边眨动双眼舒缓酸涩的感觉，一边腹诽着愚者先生的不谨慎。
　　靠着那近乎精神污染的“共情”，他完全不用怀疑贝尔纳黛此时的笃定程度。
　　作为序列二的贤者，她已经是完全的神话生物，而贤者的神话生物形态本质，就是由无数信息构成的洪流，只要她想，之前经历过的点点滴滴，哪怕是数年前经过的街道上的一粒石子的形状，她都能够完美的复现出来。
　　事实也正是如此，就在不久之前，当她注意到那个幽魂有些奇怪的眼神的瞬间，一种淡淡的既视感便涌上心头，随后，近期所有曾经投注在她身上的视线都在她的意识中完成了比对，最后，她锁定了今天白天，曾经落在她身上的那道视线。
　　而她清楚地记得，那道视线在斯诺身上停留的，比自己身上停留的更久。
　　对方，必然认识斯诺。
　　见斯诺似乎并不是很想说，贝尔纳黛向前迈出两步，那一双闪烁着荧光的眸子在黑暗之中，哪怕是被遮挡在细格薄纱之后，也分外的显眼。
　　斯诺被那眼神盯得全身发毛，不由得伸手紧了紧棉被，在那充满压迫感的目光注视下，他只能叹息道：
　　“我在贝克兰德又不是什么无名之辈，一个窃贼认识我是很正常的事情。”
　　“是吗？”贝尔纳黛的语气不置可否，只是那从细格薄纱后透出的光晕慢慢的淡去。
　　随即，她坐在了冯雪的床沿，测过身子，让自己的视线与冯雪平齐，用一种柔和但缺乏感情的语气道：
　　“如果不能说，请直接告诉我，不要让我徒劳的联想，你应该知道，窥秘人对于‘秘密’非常敏感。”
　　“好吧……”斯诺看着贝尔纳黛被细格薄纱遮掩的面孔，听着那近在咫尺的呼吸声，有些无奈的从枕头下摸出一个硬币，伴随着硬币高高的弹起，一种无形的力场，将整个房间包裹起来，直到此时，他才在贝尔纳黛那大约是期待的目光中，开口道：
　　“书签大概率藏着亵渎之牌，不过应该不是母亲或者月亮。”
　　贝尔纳黛对于这个答案早有猜测，相比之下，她更在意的是，为什么那个窃贼会知道这件事，但是不等她开口，斯诺便直接脱掉上衣重新躺了下来：
　　“还有别的事吗？我还要睡觉，当然，你如果想一起也可以。”
　　“……”贝尔纳黛嘴角抽搐了一下，随即消失在了房间之中。
　　感受着仍旧侵蚀着自己意志的情绪波动，斯诺叹了口气，有点无奈的道：
　　“我还以为因蒂斯的女孩都很大胆呢……”
　　“咔！”
　　一声微不可查地脆响从不知何处传来，感受到精神污染逐渐变淡的斯诺嘴角微微上扬，用白马非马给自己消了个毒，然后扯起被子继续睡觉。
　　……
　　“是他？不是他？”贝克兰德西区的上空，一条仿佛从天际垂下的藤蔓上，贝尔纳黛很少女的坐在藤蔓编织的吊床上，俯视着下方的街景。
　　斯诺这个人给她的感觉非常奇怪，硬要说的话，就是经常会不经意间，感受到属于那个人的气质。
　　说话的方式，思考的逻辑，还有那张不着调的嘴，都让她回忆起了那个男人性格还没有发生巨变前的样子。
　　“他说不是……是真的不是，还是不能破坏仪式？如果不是，那你又是谁？‘故乡’，是哪里？‘黄’‘冯’又代表了什么？倒吊人、愚者和悖论，是否意味着还有第三个姓氏？那个他不愿意提起的窃贼，是否就是这第三人？”
　　贝尔纳黛发出一连串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问题，随后从藤蔓编织成的吊床上一跃而下，随着她身影的消失，一个淡淡的声音，缓缓的归于虚无——
　　“悖论尚未登临神座，倒吊人已然陷入疯狂，那就从正在复苏的愚者查起……”
　　……
　　“居然他喵的消化了！该说黄贝贝太给力吗？”清晨，准点醒来的斯诺本能的打算先给愚者先生提供一段叫早服务，不过还没等他开始行动，精神上的变化就让他停下了动作。
　　因为，庄周之鱼的魔药，居然消化了。
　　实际上，斯诺的魔药消化进度一直都不慢，因为隐修士本身的扮演守则，就是隐秘和修士两个部分，隐秘是隐藏自己的身份，而修士则是作为虔诚的信徒。
　　斯诺天天向愚者先生祈祷，同时还给真造弹琴奏乐，修士部分的扮演自然不必多说，至于隐秘……他那一层一层的马甲，不就是隐秘的具现吗？
　　即便是如此，他成为庄周的鱼也不过二十来天，能一夜之间彻底消化，左想右想，果然只能归结于“双重扮演”——
　　直接和一位序列二的天使共情，让庄周的鱼部分的精神印记快速消化，而在一位序列二的天使（还是窥秘人途径）面前守秘，也给了隐修士极大的反馈。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终于达到了序列七大圆满的地步，可以晋级序列六了。
　　按照白马非马中的信息，悖论途径的序列六是这条途径的第一次质变，并拿到这条途径中最重要的三个能力之一，那个斯诺一直以来，赖以在这个危险的世界求生的根本——
　　【偷换概念】。
　　除此之外，在成为中序列之后，白马非马的功能也将进一步的解锁，考虑到之前已经可以预支序列五的能力，这一次晋升，说不定能够让他使用半神的力量。
　　半神！
　　那可是半神！
　　虽然斯诺不是很清楚这条途径的半神究竟有什么能力，但仅从它需要灾难主祭的特性做魔药主材料，就能明白这肯定是个有直接杀伤性能力的序列了！
　　想到这一点，斯诺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不过看到窗外的晨曦，顿时想起了昨晚的事情，当即打消了“今天不祈祷”这种怠惰的想法，少有的点燃了蜡烛，滴上了精油，用极高的规格开始祈祷——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啊……”


第一百五十八章 序列六
　　在用超大声的祈祷将愚者先生从睡梦中惊醒之后，斯诺来到地下室，从铁质卷烟和中倒出了那枚腐化男爵的特性。
　　灵性朝着烧杯中灌输，腐化男爵的特性也开始慢慢融化，当它彻底变成浑浊的，散发着妖异光芒的黑色液体时，斯诺才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深深吸了几口气，斯诺通过浅层冥想，让自己的精神变得平和而冷静，最后给周边施加了【安知鱼】，将自己的宅子变成“不想靠近”的地段之后，斯诺这才拿起魔药，将里面连猪头三都不会喝的诡异液体一口灌入了口中。
　　“还挺好喝的。”
　　在魔药入口的瞬间，斯诺的脑中产生了这样的错觉，之所以说是错觉，是因为下一刻，他就感受到了那种强烈的不适感。
　　就好像喝下了一份味道还不错，但口感令人恶心的不可名状之物一般，他的整个消化道都开始发出生理上的不适。
　　伴随着一阵阵的干呕，斯诺忽然感觉到，自己好像将自己的灵魂呕了出来，随着一阵天旋地转的视角变动，他看到了自己的脸。
　　他的身体在不断的律动，扭曲，就好像是皮下有什么东西正想要爬出来一般，伴随着肉体的诡异变化，斯诺的灵魂也随之开始感受到异样。
　　一种锐利的切割感，开始在他的灵体上扩散开来。
　　两份，四份，八份……
　　仿佛有一把无比锋利的尖刀，不断的分割着他的灵魂，虽然感觉不到疼痛，但那种看着自己不断被分割成一片片的感觉，才尤其惊悚。
　　斯诺意识到这种状态不太对劲，强行将自己的灵魂朝着肉体投去，好在之前开发【替身】的时候已经适应了操控灵体的感觉，想要做到这一点，似乎并不困……
　　好吧，还是挺困难的。
　　当斯诺将自己的意识投入肉身的同时，他的视野再次分割，然后他发现，自己拽回来的，只有极小的一小部分灵体，并且这一小部分，还在不停地分裂，扩散。
　　“当这一小部分灵体扩散到全身，我是否就会失去体外的大部分灵体？”
　　想到这里，斯诺不敢犹豫，当即进入浅层冥想状态，一边稳定精神，一边将自己那每一秒都碎的更加彻底的灵体收拢起来。
　　一片片灵体在回归斯诺的肉体，他身上那不断凸起又凹陷，仿佛要钻出身体的力量开始慢慢平复，但这并没有阻止他灵魂的继续分裂，一片又一片，一片又一片，斯诺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他的灵魂并不会到处乱飘，那密密麻麻的足以让密恐患者直接崩溃的灵魂麻点，全部都飘散在地下室这不大的空间中，被灵性之墙彻底的阻拦。
　　随着回收灵体的过程，斯诺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异变，一丝一缕的知识开始在自己的脑海中流淌，他的身体似乎已经完成了改造，每收回一份灵体，他就朝着序列六更进一步。
　　整个晋级过程花费了六个小时，总算是在吃午饭前，将大部分已经碎成光点的灵魂残渣收拢，但斯诺并没有就此停下，而是不断的用灵性一遍遍的扫过地下室，试图将每一粒细碎的，不知道藏在哪里的灵魂碎片牵引回来。
　　几乎将整个地下室都翻了一遍，斯诺终于在天花板上的一个小裂缝中，找到了他的最后一粒灵魂。
　　随着最后的空缺被填满，斯诺感受到了那种“重新变得完整”的感觉，而在这一瞬间，之前被他暂时无视的那些信息流，也终于汇聚成了完整的魔药传承。
　　“虽然麻烦了点，但这次晋级比序列七都要轻松一些，是因为消化的程度比较高？还是因为材料更加纯净？又或者秘祈人之外途径的魔药就是这么容易消化？”
　　斯诺摩挲着下巴，静静感受着魔药的传承，在这一刻，他确认，自己确实跨过了那道门槛，迈入了序列六，成为了“芝诺之龟”。
　　从浅层冥想脱离出来，斯诺用力甩了甩因为分割了太多份，导致都有点麻木的脑袋，开始检查自己的状态。
　　和惨遭毁容的克总不同，他的序列六晋升还算顺滑，也没有太过明显的异常，甚至随着他一点点收拢灵魂碎片的过程，他外溢的灵性也被慢慢的收拢。
　　他的身体素质再一次增强，骨骼变得更加坚硬，皮肤变得柔软却富有韧性，肌肉的爆发力也增强了数个档次，斯诺觉得，自己现在这甚至可以把黎明骑士按在地上爆锤。
　　不过相比之下，更重要的显然是附带的超凡能力。
　　芝诺之龟可以顺发的类法术能力共有四种，分别是【龟长于蛇】、【飞矢不动】、【兔难追龟】、【坚白同异】。
　　【龟长于蛇】，这个没什么好说的，毕竟这玩意就是斯诺之前一直使用的【偷换概念】，它是悖论途径最重要的三个核心能力之一，涉及心灵领域和物质领域，本质是“偷换”与“嫁接”，是有些偏向占卜家和偷盗者途径的权柄。
　　【飞矢不动】这个能力斯诺之前也用过，简而言之就是扭曲了时间的无限细分规则，使得一定范围内的一切都被分割成不连续的“静止”状态，在这个状态下， 速度将会没有意义。
　　与【飞矢不动】相对的，是【兔难追龟】这个能力，它扭曲了空间的无限细分规则，让一定范围内的行为一直处于无法抵达终点的“运动”状态，从视觉效果上来看，就是越接近终点，速度就会越慢，在这个能力的作用下，任何远程攻击都不可能命中冯雪。
　　至于最后的【坚白同异】，则是一个相当复杂的能力，它能够扭曲客观与主观，强调某一点而弱化其它部分，也可以将某种主观认知短暂的化作客观特性，这说起来有些抽象，但某种意义上算是获得了现实干涉能力的庄周之鱼四大能力的结合体。
　　比如有一个长得很帅的杀人犯，斯诺可以通过强调【犯罪者】的这一部分，从而弱化他【帅】的部分，听起来似乎还没有可以随意调整设定的【安知我】好用，但这个能力是可以影响现实的。
　　比如面对一个战士途径的“守护者”的时候，斯诺就可以强调他的【高大】，弱化他的【防御】，从而让这个巨人途径的守护者体型变大，肉防御降低。
　　从某种角度而言，这个能力的本质有些接近【等价交换】。
　　在获得了这四项能力之后，斯诺真正拥有了实战的能力，哪怕不依靠白马非马和一尺之棰，他也能够吊打绝大多数半神以下的非凡者。
　　免疫远程攻击，速度优势归零，偷袭和暗杀几乎不可能成功，而他经过了多次强化的肉身，可以把同阶战士按在地上锤。
　　

腐化男爵


第一百五十九章 递进的副作用
　　从地下室中离开，斯诺随手给自己倒了杯水，不过几乎是下一瞬，他便觉得有点难顶——
　　因为在这一瞬间，他终于意识到了，序列六的负面效果——
　　在他企图喝水的那一刻，他的身体似乎开始发生争执，大部分灵魂认为，他确实该喝杯水，但却还有一小部分认为他现在还不渴。
　　虽然听起来有点像是选择恐惧症，但本质却完全不同，确切点说，应该叫做精神分裂。
　　或者……意识分裂？
　　此时的他，除了身为斯诺/冯雪的主意识之外，之前那些被无数次细分的灵体，仿佛也都诞生了属于自己的意识。
　　这些意识并不算强烈，甚至只有简单的思维逻辑，但是当无数意识汇聚起来之后，却开始发生矛盾。
　　就如酷热的夏日被人泼一身水，你会同时产生“你有病啊”和“真爽”两种相互矛盾的意识，而斯诺此时那海量的意识流在他做出任意行动时，都会产生大量驳杂无序的分支意识。
　　他觉得自己体内的意识仿佛构成了一个复杂的议会，每当他做出决定的时候，会进入一个类似于投票表决的过程，主意识提出议案，分支意识进行表决，最后少数服从多数。
　　哪怕这个过程并不算长，却仍旧让他开始出现“卡顿”。
　　而当他理解了这种负面状态之后，他也终于意识到，之前的三个序列的负面意识，可能并不只是魔药的副作用和双重扮演的影响。
　　同时，也是为了让他能够更容易适应接下来的序列——
　　经历了选择困难症，那无数的意识才能在面对选择时，第一时间完成判断，而不至于因为难以做出决定而进入卡顿状态，拖慢“表决”的进程。
　　经历了条件反射，那些分支意识才会安分的进入投票表决环节，而不是在商量之前，就自顾自的做出“行动”。
　　而共情，更是将所有意识串联起来的根基，只有所有意识能够完成共情，才能最快的理解“大家”的想法，从而做出有利于“斯诺”这个“整体”的选择，而不是自私的保全自身。
　　而斯诺理解了副作用的本质之后，他心里也不由得生出了一丝忧愁——
　　他的巴浦洛夫之犬魔药的消化并不完美，这是否意味着，自己序列六的扮演，存在一个大雷？
　　而接下来，如果他无法将这个“精神议会”的负面效果消化，是否会给序列五的负面效果埋下祸根？
　　……
　　就在斯诺窝在家里，一边适应着“斯诺议会”的存在，一边给天堂制造弹钢琴的时候，伟大的愚者先生刚刚从东区回来，虽然还没想要要恶魔先生帮什么忙，也没有适合打造非凡物品的道具，但在目睹了那位疑似和斯诺先生有关的高序列非凡者之后，他对于恶魔先生的委托也上心了几分——
　　绝对不是因为今天早上他的祈祷非常大声的关系！
　　绝对不是！
　　从于尔根律师家蹭了一顿晚饭之后，克莱恩看到了那封出现在信报箱中，没有贴邮票的信件，看到了那来自于艾辛格·斯坦顿大侦探通知恶魔犬伏法的通告时，他总算是松了口气。
　　“关于东区几个势力的消息也收集的差不多了，嗯，是不是要借这个机会去见一下恶魔先生，顺便打听一下昨天那位女士的身份？”
　　好吧，克莱恩承认，被一位高序列强者盯上的感觉，还是很不好受的。
　　不过这个念头思考了片刻后，就被他暂时压下，倒不是因为觉得问不出口，而是因为，今天太晚了。
　　他很清楚的知道，斯诺先生每晚十点准时上床睡觉的习惯，看着已经漆黑的天色，他觉得这时候上门，可能并不是那么礼貌。
　　相比之下，杀人案告破带来的局势缓和，也许可以让他做一些之前不敢做的事情了。
　　比如，去勇敢者酒吧，找卡斯帕斯，联络马奇里，看这位操纵活尸的非凡者和莎伦小姐那里有没有神秘学领域的书籍。
　　“如果我猜得不错，莎伦小姐应该是玫瑰学派的叛逃者，之前也算是有正式组织的，肯定知道不少神秘学知识，我现在手里还有一千镑的资金（正义小姐的欠款用亵渎之牌抹了），应该足够了。”
　　虽然这样自我安慰着，但克莱恩还是有点心虚，毕竟神秘世界的知识，总不是那么便宜的，在他前往勇敢者酒吧的路上，心里也做好了另一番打算——
　　如果莎伦小姐报价太高的话，就用哪个免费打造非凡物品的机会，和斯诺先生换一些神秘学知识。
　　……
　　贝克兰德桥区，勇敢者酒吧。
　　换了身衣服的克莱恩护住满满当当的钱包，寻找着卡斯帕斯的身影，一番寻找无果之后，他无奈的来到了吧台前， 叫了一杯一半一半——
　　让酒保帮忙，总是要花钱的。
　　酒保收下酒资，不等克莱恩询问，便开口道：“又来找卡斯帕斯？他不在这里了，的生意被人抢了。”
　　“啊？”克莱恩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在之前的交流中，他发现卡斯帕斯似乎和斯诺有着不浅的交情，而斯诺，可是极光会贝克兰德教区的牧首，有极光会站台，怎么可能会被抢走生意？
　　或者说，斯诺先生和卡斯帕斯只是私交，并没有涉及到极光会？
　　就在克莱恩心里嘟囔的时候，一个嘴唇突出的男子忽然大大咧咧的靠了过来，用很假的笑声浮夸的说道：
　　“卡斯帕斯那个瘸子凭什么做这种生意？现在这买卖归我们了！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来找我们，来找我们老大！”
　　“黑帮火并？”克莱恩第一时间否了这种猜想，不说斯诺那边，莎伦小姐和马里奇也不是会放任黑帮的角色，不过……这会不会是玫瑰学派的手笔？
　　想到这里，克莱恩心中微微笃定，没有拒绝对方的提议，而是跟着对方去见他的老大，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位老大，却已经死了。
　　“这么巧？是因为今天贝克兰德局势缓和？还是因为，有人刻意安排？”克莱恩皱起眉头，0-08给他留下的ptsd让他第一时间产生了立刻离开的念头，不过考虑到如果自己已经身在剧本之中，主动离开反而会引起关注，只能按照“合理”的选择，摸出一个硬币向上抛起，看到那向上的国王头像之后，才顺着灵感的指引，朝着后门走了过去……


第一百六十章 我的朋友
　　走出小巷，克莱恩在灵性的指引下，来到了一处没有路灯照耀的昏暗角落，徒然浓郁的血腥味，让他不由得眉头一皱。借助穿透云层的微弱月光，克莱恩凝目望去，险些为全球变暖出一份力。
　　他面前的地上，凌乱的摆放着薛琳琳的大腿、消退、穿皮靴的脚、一根根肋骨和心脏、手臂、眼珠等人体部件，墙上则挂着一截赤中透白的肠子，背景色是大片大片的鲜红，夹杂着点点乳白色的痕迹。
　　看着这如同屠宰场一般的画面，克莱恩只觉得生理上有些不适，快速绕开鲜血淋漓的地方，观察起案发现场，然后，他看到了许多抓痕。
　　“恶魔犬？还是……”
　　克莱恩心中第一个想到的果然还是连环杀人案，不过紧接着，他就意识到，这个死者恐怕是杀掉那个黑老大的非凡者，他被布置陷阱的势力解决了。
　　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布置陷阱的势力，是否就是他猜想的玫瑰学派，而他，又该去哪里寻找莎伦和马里奇。
　　小心的离开纤长，克莱恩走向另外的街道，打算找人报警，不过才刚刚走到箱子的出口，他忽然看见一辆棕色的马车，从夜色中缓缓驶来，就这么停在了他的面前。
　　虽然灵性预感和战斗直觉都没有给他危险的预警，但克莱恩还是谨慎的保持着战斗姿态，直到那车门缓缓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乘客。
　　不过令他惊讶的是，那马车里出现的，不只有意料之中的马里奇和莎伦小姐，还有……
　　“斯诺先生？”
　　“上来吧。”斯诺给他丢了一个安心的眼神，克莱恩心中很好奇这三个人怎么凑到了一起，于是干脆洒脱的走上了车，随着车门关闭，马车缓缓的移动，莎伦这才问道：
　　“你为什么过来？”
　　“我想联络你们，闻一闻有没有神秘学方面的书籍，最好深入一点，你知道的，我很缺乏这类的知识。”
　　克莱恩说到这里，眼神却不时的看向斯诺，却发现他只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自己，不由得有点心虚。
　　不过无论如何，有这位塔罗会的成员在场，自己的生命应该不会受到危险，抱着这个念头的他还没放松下来，却听斯诺先生开口道：
　　“你们应该有些事情要商量，那我就先走了，关于我们的交易，等我见过卡斯帕斯之后再谈。”
　　“喂喂，别丢下我啊！”克莱恩心中大喊，不过斯诺却已经消失在了马车之中，剩下的，只有莎伦那毫无表情的注视，以及马里奇充满恶意的视线。
　　……
　　卡斯帕斯最近过得并不是很好，赖以为生的生意被人抢了，任何人都不会太好受，虽然他的积蓄足够他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但想到那些人的斗争，他就感到不寒而栗。
　　最近贝克兰德的局势因为那个连环杀人魔有些紧张，马里奇他们不愿意出手是很正常的，但他还是凭借老道的经验，看出了几分端倪。
　　一般而言，这种生意的交割往往不是从他这种小人物开始的，而是背后非凡者之间先进行一轮较量，毕竟他这种人要多少有多少，就算干掉了他，身后的非凡者不解决的话，也还会有别人上位。
　　而这一次，对方并没有与马里奇或者其他非凡者交涉，而是直接驱赶自己，这让他意识到，这可能是有人想要对付马里奇他们，所以拿自己作饵。
　　也正是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并没有去找似乎已经很有能量的斯诺，而是按照马里奇的吩咐，乖乖的呆在安全屋里，等待着事情的结束，当然，这种听天由命的感觉并不那么好。
　　“也许我该接受斯诺的建议？”卡斯帕斯捏着一块小小的护身符，心里生出了几分犹豫，他听说过那个世界的危险，但就算再怎么危险，也不至于没有力量……
　　“哦，我的老朋友，听说你失踪了，我可是担心了好一阵呢！”
　　“谁？！”正在沉思的卡斯帕斯如同被塞进了炮仗的牛粪一样猛地弹了起来，以极快的速度掏出了他挂在腰间的枪，眼神警惕的扫视着四周，然后，他看到了不知何时，出现在眼前的斯诺。
　　“别紧张，我是真的，或者说，你还轮不到能够假扮成我的非凡者出手。”
　　斯诺用耳语的能力安抚着卡斯帕斯，随后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笑眯眯的道：
　　“遇到麻烦居然不找我，你有没有拿我当朋友啊？”
　　“这次麻烦非常大，连马里奇身后那人都解决不了。”卡斯帕斯摇摇头，意思很是明确，斯诺却是咧嘴笑了笑道：
　　“所以他们才找上了我啊。”
　　“他们，找你？”卡斯帕斯作为老江湖，立刻理解了斯诺的意思，瞪着眼睛打量着斯诺，仿佛正在重新认识这个老朋友一样。
　　随即，他就听到斯诺道：
　　“海上四王你知道吗？”
　　“……”卡斯帕斯眼神微微抽搐了一下，作为一个黑市商人，他当然知道四王七将军的事情，不过斯诺的意思是……
　　“我和神秘女王有些交情，嗯，你懂我的意思。”
　　“！”卡斯帕斯整个人如遭雷击，虽然不知道神秘女王究竟是个什么层次的非凡者，但她绝对是最顶级的那一批！
　　“所以你不用担心什么，有问题的话可以直接找我，贝克兰德这一亩三分地，只要你不是得罪了正神教会，其他的问题我都能给你平了。”
　　刚刚试验过半神能力的斯诺此时信心非常膨胀，一脸“我已经无敌了”的表情，卡斯帕斯点点头，然后问出了他挣扎许久才终于提到嘴边的问题：
　　“我能成为非凡者吗？”
　　“当然可以，我的朋友，不过我不建议你走那条路，毕竟你年龄已经不小了，就算真的开始服药晋升，可能最高成就，也就是面对子弹的时候比别人死的更晚一些而已。”
　　斯诺摇摇头，然后在卡斯帕斯那有些失望的目光中，从兜里掏出了一枚看起来颇为古拙的箭头——
　　“相比于服药，我这里有更简单的办法，虽然上限比较低，不过对你来说，也许更合适一些……”


第一百六十一章 慈悲之箭
　　“这是什么？”看着斯诺拿出的箭头，卡斯帕斯露出了一丝疑惑的神色，那个箭头看起来有些年头，上面刻着两个“罗塞尔文”，虽然已经覆盖着铜绿色的锈蚀痕迹，但边缘却非常的锋利，仿佛只要轻轻触摸，就会深深的刺入血肉一般。
　　“我把它叫做‘箭’，简单来说就是一个能够赋予人‘力量’的道具，它会钻入被它划伤的人的身体，并开发出一个名为【替身】的能力，按照个人的素质不同，会有不同的特殊能力，潜力不足的人在取出箭之后会失去力量，而具备足够潜力者哪怕失去了箭，也能够维持这份能力。”
　　斯诺把玩着刻有“慈”、“悲”两个“罗塞尔文”的箭头，简单的介绍着它的用法，虽然说是箭，但从功能来说，还是更偏向“圣人遗体”，毕竟想要像箭那样戳一下就觉醒替身，基本是不可能的，斯诺也只能退而求其次，通过在这枚箭内部的“灵”中刻录足够的“程序”，使之在装载过程中，潜移默化的影响装载者的灵体。
　　“这东西很珍贵吧？我可不觉得我有足够的潜力。”卡斯帕斯看着斯诺手中的箭头，最后还是明智的摇了摇头。
　　虽然并非非凡者，但是在给“智慧之眼”当掮客的日子里，他多少也了解一些市场行情，比如一件普通的非凡物品，哪怕只是最低级的消耗品，也得几十金镑起步，而像这种直接让人获得力量的东西，他听都没听说过。
　　“我有配套的冥想法，只要你在装载后配合冥想，就可以渐渐开发出潜力，将这份能力保存下来，而且我把这东西给你也不是白送的，有个活得找你帮忙。”
　　“你说。”卡斯帕斯说着，就见斯诺拿出了一盒耳钉——
　　“这些东西每一个里面都封存了一个【替身】，注入灵性就可以召唤，走你背后非凡者的渠道也好，或者不小心‘遗失’也好，我要这些东西短时间内散播出去。”
　　“这种好东西你不自己用吗？”卡斯帕斯有些不太理解的看着斯诺，以他的职业操守，这种时候应该埋头做事，出了问题大不了把雇主卖了，但是因为斯诺是他的朋友，他才必须搞清楚这事情究竟涉及了多少麻烦。
　　“这些东西里是有暗手的，你只要知道用的人越多，我的好处越大就行，等你掌握了替身之后，这枚箭头你也想办法丢出去，我相信那些黑帮老大会喜欢的，对了，按行情算的话，耳钉一枚大约2000镑。”
　　原本打算伸手接过的卡斯帕斯闻言就是一抖，好家伙，这里的耳钉有五枚，这就是一万镑！这已经足够买下一个庄园了！
　　“别激动，我不是说让你卖出这个价格，只是告诉你，这东西的价值有多高，让你心里有个数罢了，实际上哪怕白送给别人我也是有的赚的。”
　　斯诺摆摆手，仍旧维持着一手首饰盒，一手箭头的姿势，看着卡斯帕斯道：
　　“要不要用你自己决定，当然，除了这个之外，我还有别的办法让你获得能力，当然肯定没有这个来的安全。”
　　“……”卡斯帕斯看着斯诺手里的箭头，又看了看那一盒而定，喉头滚动两下，终于咬了咬牙道：
　　“我不想莫名其妙的被人吊死在房间里。”
　　说着，他拿起了那枚箭头，刺入了自己的手掌，随着一阵剧痛，那金属箭头便仿佛蜡烛一般融化开来，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便钻进了他的身体之中。
　　仿佛有无数虫豸在体内游走的痛苦一波接一波的袭来，但还未等卡斯帕斯发出惨叫，一串信息忽然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卡斯帕斯本能得顺着那信息开始了第一轮冥想，而仿佛要钻破身体的痛苦，也随之慢慢平复，当卡斯帕斯从第一次冥想中清醒过来时，一切都已经恢复了原状，仿佛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一般。
　　“我……”卡斯帕斯下意识的挪动了一下身体，却猛然发现，他的腿居然已经恢复了正常，数十年未曾感觉到的健康让他一时间有些癫狂，但身为黑市商人的职业素养很快便让他收敛了情绪。
　　“不叫出来看看吗？”斯诺不知何时已经带上了一枚单片眼镜，将卡斯帕斯装载“箭”的过程完整的记录下来，他笑眯眯的看着已经恢复了健康的卡斯帕斯，嘴角不由得翘了起来。
　　“叫出来？”卡斯帕斯并没有理解斯诺这句话的意思，但当他升起这个念头的时候，一个人影便出现在了他的身侧，那是一个做海盗打扮的青年，它带着经典的航海帽，腰间配着一柄水手刀，左手握着一柄左轮手枪，双眼中透出的幽蓝目光给人一种心悸之感。
　　“哦吼，他有什么能力？”斯诺看着这个卖相极佳， 仿佛杰克·斯派洛在世的替身，有些好奇的问道，卡斯帕斯并没有隐瞒，直接道：
　　“它的枪击拥有蒸汽步枪的威力，手中的剑可以劈开钢铁，而且，它似乎可以代替我受伤，甚至……代替我变老？”
　　说到最后，卡斯帕斯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太自信，不过紧接着，斯诺便清楚的看到，卡斯帕斯脸上那狰狞的伤疤正在缓缓消失，不，不只是伤疤，甚至连带着他脸上的皱纹，都一并转移到了替身的身上。
　　“真是太神奇了，我感觉我至少年轻了二十岁！而且这家伙还能够慢慢恢复！天啊，这简直是神迹！”卡斯帕斯夸张的抚摸着自己变得年轻的脸孔，发出有些癫狂的声音，斯诺却是轻轻摇头道：
　　“别高兴的太早了，你还没有真正掌握它，更何况，如果你被人直接杀死，恐怕来不及转移伤势，而且，谁也不知道，如果你的替身死掉的话，你会怎么样。”
　　斯诺的话仿佛给卡斯帕斯泼了一头冷水，他猛地打了个激灵，从狂喜中清醒过来，随后，斯诺就看到，那替身脸上的伤疤与皱纹再次回到卡斯帕斯的身上。
　　“呼——”似乎是有些不太适应再次变得老迈的身体，卡斯帕斯有些疲惫的看着斯诺，用感激的语气道：
　　“东西我会尽快出手的。”
　　“不用太急，注意安全，另外，冥想不要落下。”斯诺点点头，将装着五枚耳钉的首饰盒递给了卡斯帕斯，卡斯帕斯郑重的将其收好，然后裂开嘴笑道：
　　“这是自然，我还想好好体验一下年轻的身体呢！”


第一百六十二章 非凡聚会
　　周五晚上八点，已经答应莎伦小姐求助的克莱恩带上铁面具，来到了智慧之眼老先生的那间起居室内。
　　大约是因为贝克兰德的非凡者憋得太久的关系，连环杀手伏法之后，各种大大小小的非凡聚会全都冒了出来。
　　克莱恩总觉得，如果三大教会在这时候布防，说不定能把贝克兰德七成以上的非凡者一网打尽。
　　虽然也明白教会需要平衡，不可能做出这种引起公愤的事情，不过他还是从心的进行了一番占卜，最终选择了疑似有知识与智慧之神站台的智慧之眼老先生这里。
　　起居室内依旧昏暗，唯一的蜡烛摇曳不定，将一道道影子投射在墙壁上，仿佛有无数怪物正在阴影中跃动。
　　克莱恩找了个最方便逃走的位置，环顾了一圈，看剑了两颊法令纹很深的“智慧之眼”老先生，看见了胖乎乎的“药师”，哦，恶魔先生似乎把从倒吊人先生那里买来的精灵之泉髓质结晶卖给了他，那他应该已经进阶了，也不知道药师的序列八是什么……
　　眼神继续扫视，却没有发现其他熟悉的人，不是因为他们没来，只是和嘴欠的小胖子药师相比，剩下的人遮掩的都非常的严密，很难区分出谁是谁。
　　不过就从今天的上座率来看，已经超过了克莱恩以往参加的那几次。
　　又过了几分钟，智慧之眼老先生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机械挂钟，呵呵笑道：
　　“今天来的人很齐啊，那就开始吧。”
　　他的话音未落，胖药师便立刻开口求购超凡生物，这让克莱恩第一时间想起了观众狗和刺客猫，不过很显然，寻常的非凡者是没有这份“阔气”的，因此胖药师话一出口就遭到了大量的嘲讽。
　　克莱恩随口提醒了喂宠物魔药的方法，便继续等待着那位背后有工匠的女士的出现，不过在几桩交易之后，一个刻意装出嘶哑感的声音忽然开口道：
　　“我最近意外得到了一件东西，应该是你们说的神奇物品，我不是非凡者，不知道这玩意的具体价值，想请智慧之眼老先生鉴定一下。”
　　“哦？”智慧之眼是一名“守知者”，用现代的叫法，就是“侦探”，这条途径的扮演守则，就是“重现知识，散播知识，保护知识”。
　　所以开这个非凡聚会，除了收集情报、建立人脉之外，同时也有扮演法的需要，每一次鉴定物品，对他而言，也都是一次扮演。
　　这也是他乐于分享自己的藏品信息的主要原因。
　　见智慧之眼先生露出感兴趣的神色，那个带着黑铁面具与灰色帽兜的男子从斗篷中摸出一枚只有小拇指头大小的耳钉，看上去好像是黄铜制品，造型古朴典雅，属于无论男女都戴得出去的那一种。
　　这个男子将耳钉反转，指着在昏暗烛火下，有些看不太清的地方道：
　　“这里有两个罗塞尔文，我不确定它是不是真的出自罗塞尔的手笔，但它能召唤出一个很强的幽灵，它甚至可以空手打碎一面墙！如果不是每次使用都会让我头昏脑涨，我可不舍得把它卖掉。”
　　智慧之眼老先生听到他的描述，眼中的好奇之色更浓，伸手接过那耳钉，轻轻抚摸着它的表面，看着那两个罗塞尔文，又取出了他心爱的“2-081”，这是一枚镶嵌着无数碎钻的绿宝石戒指，那枚翠绿的宝石如同眼睛一般，远远瞄上一眼，就会给人一种头昏脑涨的感觉——嗯，就好像看到高数卷子一样。
　　智慧之眼老先生郑重的将戒指带在右手中指，然后闭上眼睛，仿佛在酝酿着什么，忽然，他枚戒指上的比绿宝石绽放出了一道幽蓝的光泽，那仿佛包含了无尽知识的光覆盖在耳钉上，随后重新收敛起来。
　　智慧之眼老先生立刻取下那枚戒指，同时表情有些意外的道：
　　“首先这件非凡物品并不是罗塞尔大帝的作品，所以上面的罗塞尔文恐怕只是作为装饰品而存在，当然，这并不影响这件物品的价值。”
　　说到这里，他有些见猎心喜的抚摸着耳钉上的罗塞尔文，介绍到：
　　“它能够召唤出一个拥有序列七实力的恶灵，这个恶灵没有自主意识，完全受到佩戴者的控制，只有持有者和具有灵性视觉的存在才能够观测。
　　而且这个恶灵似乎还有着独有的特殊能力， 不过这需要将它召唤出来才能知道，最重要的是，这件物品几乎没有负面效果，只需要付出一定的灵性，就可以反复的进行召唤。
　　你之所以会头晕脑胀，只是因为灵性不足以负担恶灵的召唤。如果没有人感兴趣的话，我愿意出两千镑买下它！”
　　“两千镑？！”
　　不大的起居室内温度瞬间上升了许多，甚至连那唯一的烛火也随之轻轻摆动。
　　只是本应最在意那价格的克莱恩，却注意着另一件事——
　　就在之前那戒指发出光芒的时候，他看清了耳钉上的“罗塞尔文”，那不是什么无意义的装饰，而是一个具有意义的词——
　　“审判”！
　　“审判，恶灵，这是潘瑞达克斯先祖制作的【替身】道具？”克莱恩立刻想起了之前看过的潘瑞达克斯日记，随即又有些疑惑，因为他记得，那位潘瑞达克斯先生制作的，应该是十枚对应卡巴拉生命树十大源质的戒指才对，而且她也在斯诺先生的手上，看到过大约是“王冠”的那一枚。
　　可是这种描述，怎么看都是【替身】啊！
　　克莱恩虽然很好奇，但还没有花两千镑买下来尝试一下的想法——毕竟，他现在全身家当，也就一千镑多一点。
　　不过审判的话，应该是对应塔罗牌中的【审判】牌，虽然没有看过jojo，但克莱恩也多少听说过，无敌的白金之星、最弱的紫色隐者之类的梗，这也让他越发的怀疑，这塔罗牌为名的耳钉，很有可能出自潘瑞达克斯先祖之手。
　　“可恶，为什么我没看过jojo啊！”


第一百六十三章 再次到来的塔罗会
　　时钟再次走向两点四十五分，一早上没有出门的克莱恩，仍旧在计算着自己的积蓄，毕竟他即将面对的是序列五的强者，哪怕有莎伦小姐和马里奇一起，能多增加一些底牌也是好的。
　　想到这里，斯诺再次想起了斯诺先生，在他那里定制的话，似乎能便宜不少，而且靠着这些日子获得的东区极光会情报，他还能免费获得一次制造神奇物品的机会，唯一的问题是，他并没有太阳领域的非凡特性。
　　“太阳先生自己肯定也是需要的，只能问问恶魔先生有没有了。”
　　想到这里，克莱恩逆走四步来到灰雾之上，给小太阳发布了塔罗会即将开始的信号之后，静静地等待着时间的到来……
　　巨人居所般的宫殿中，塔罗会的成员们再次从深红如潮水般的光芒中醒来，随后，便听到正义小姐那轻快的招呼声——
　　“下午好，愚者先生~下午好，恶魔先生~下午好……”
　　在完成了例行的问好之后，奥黛丽很自觉的道：
　　“愚者先生，这次我得到了两页罗塞尔日记。”
　　克莱恩欣慰的敲了敲长桌边缘，然后果然听到了恶魔先生的声音——
　　“我也记住了一页。”
　　“很好。”愚者先生点点头，帮着两人具现出了日记，但紧接着，他的那隐藏在灰雾后的表情就微微抽搐了一下——
　　正义小姐递交的日记，就是他看过的那张“罗塞尔便秘”……
　　将第二页没什么实际价值的“罗塞尔早期穿越见闻录”扫了一遍，恶魔先生那令人期待的“潘瑞达克斯日记”也已经具现完毕。
　　克莱恩抱着再次看到泥工前辈的花边新闻的觉悟看向日记，眉头却微微一挑——
　　“我发现那个女人居然偷偷向我儿子传教！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虽然倒吊人途径确实很强，可是真实造物主现在那个状态，跟着他显然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忽然有点后悔招惹极光会的女人了……”
　　“经过了一番协商，我决定提桶跑路，极光会的势力并不算大，只要隐藏一段时间，应该可以脱离他们的视线，唯一可惜的是要放弃这个爵位……我明明蛮看好鲁恩王国的未来的。”
　　“跑路计划进行的很成功，以极光会神经病的性格，也不可能为了个男人放弃自己的教区，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家里那小子，他似乎对于放弃爵位这件事情很不满，真担心他脑抽跑回去，看样子要对他进行一些教育了。”
　　……
　　“所以这才是潘瑞达克斯家没落的真相？”克莱恩看着日记上的内容，脸上露出了一丝了然，他之前就觉得奥黛丽小姐提供的“落魄贵族”名单中，潘瑞达克斯家的消亡有些奇怪，就算再怎么不善经营，一个拥有序列五，甚至更高级非凡者的家族，怎么也不可能沦落到这种地步才对。
　　现在看来，那位前辈是为自己的风流付出了代价啊！
　　只是……
　　这么看来的话，恶魔先生被拉进极光会，很可能并不是偶然，而是因为他的父辈或者祖父辈重回贝克兰德，企图重新获得爵位，结果引起了极光会的注意？
　　“潘瑞达克斯前辈的担心果然成真了啊。”克莱恩摇摇头，虽然对于这位前辈的生平有了更多的了解，但实际上，这篇日记同样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他挥手散去羊皮纸页，静静地看着塔罗会的成员们——
　　“你们可以开始交流了。”
　　说完，他立刻控制着世界先生，抢先道：
　　“我需要一件太阳领域的神奇物品。”
　　话音刚落，克莱恩就看到斯诺将手举了一下，笑着道：
　　“我手里恰好有这么一件，它可以召唤出一个完全受到你控制的太阳领域的灵体帮你战斗，它不止拥有相当强大的体魄，还具备大部分序列七以下太阳途径的类法术能力，唯一的缺点，是它的消耗并不低，普通人只是两三秒就会头昏脑涨，哪怕是一位序列七的非凡者，也最多只能维持它全力战斗二十分钟。”
　　“那个耳钉果然是潘瑞达克斯前辈的作品！”克莱恩心中感叹，横向对比了一下智慧之眼老先生的太阳胸针，明明心里有些忐忑，但还是维持着世界先生的冷漠语气问道：
　　“你需要什么？”
　　“我记得你还欠我一个委托……”斯诺用略带思索的语气说道：“嗯，这样吧，完成那个委托，我之前答应你的出手机会和免费打造物品的机会全部购销，再补一千镑的差价，如何？”
　　“一千镑……”克莱恩微微松了口气，点头道，“这个价格很公道，我尽快把调查结果给你。”
　　两人快速达成了共识，倒吊人也随之开口道：
　　“恶魔先生，之前你委托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调查？”正义、魔术师和太阳几乎同时产生了疑惑，因为他们并不记得恶魔先生曾经委托过什么，可今天无论是世界先生还是倒吊人先生， 都出现了欠恶魔先生委托的情况，难道他们现实里认识？
　　不过倒吊人却没有理会他们的好奇，直接道：
　　“这两三年来，在南大陆，不少原住民部落都被劫掠一空，所有人都被绑走了，在各个种植园，在海上的群岛，奴隶们也其他怪的消失了一些。”
　　“原来是这件事！我就说嘛，倒吊人先生一直在海上，怎么会和恶魔先生认识。”奥黛丽心中恍然，恶魔先生提出这个委托的时候，好像还是齐林格斯登陆贝克兰德的时候，她还以为这件事因为恶魔先生没有给出相关情报，所以不了了之了呢！
　　“果然如此。”斯诺轻轻点头，一副我猜的没错的表情，随后道：
　　“你想要什么样的报酬？500金镑以内，钱或者非凡物品都可以，也可以免费帮你制作一件序列五以下的非凡物品，当然，材料要你来出。”
　　“我可以知道你为什么调查这件事吗？”阿尔杰眼珠子一转，装出一副好奇的样子，本身他就是接到了风暴教会调查这件事的委托才想起恶魔委托过这件事的，如果能问出点线索，那就是直接吃了两边，只可惜恶魔先生果断的摇了摇头道：
　　“这其中涉及的问题很多，按照我的收费标准，这个问题大约价值五千镑，如果愿意补上差价，我不介意告诉你。”
　　倒吊人听到“五千镑”这个数字，立刻熄了念头，斯诺对此也不在意，只是承诺报酬随时可以兑现，便不再说话。
　　见魔术师小姐没什么想说的，戴里克终于鼓起勇气，举手道：
　　“我被安排了一个任务……”


第一百六十四章 风水轮流转
　　当倒吊人先生手把手的教会了小太阳如何让自己陷入半失控状态后，塔罗会再次进入了自由聊天环节。
　　正义小姐饶有兴致的问起了大海上的独特风景和奇闻异事，倒吊人先生有选择的进行着描述，魔术师小姐开始思索要不要创作一本关于海盗王的，小太阳根据白银城收藏的画作幻想大海的模样，这样和谐的交流环境，一直持续到了愚者先生的灵性枯竭。
　　……
　　回到现实，斯诺惯例递给了看门的莉莉一根小鱼干，然后跑了一趟a先生宅邸，将天堂制造放在那边，让管家给它播放之前录好的曲子，然后才回到了自己家，开始准备迎接愚者先生。
　　虽然说两人并不会谈论太过于机密的话题，不过斯诺还是谨慎的让真造进入听歌状态，毕竟按照以往的经验，在天堂制造听歌的时候，真实造物主通常不会把视线投向自己。
　　“铃铃——”
　　悦耳的门铃声响起，斯诺给了莉莉一个眼神，知道了金钱重要性的莉莉没有废话，几步跳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斯……额？”克莱恩看着房门打开，正想打个招呼，却惊讶的看到了那只扒在门把手上的猫，顿时有些无语，不过那猫却是一点都不怕生，给了伟大的愚者先生一个“看什么看？没见过会开门的猫吗？”的轻蔑眼神后，跳下门把手，朝着客厅跑了过去。
　　“我这是，被猫给鄙视了？”克莱恩心里微微抽搐，不过还是走进了玄关，随手关上门后，才朝着客厅走去。
　　“你来的比我想象中要早一些。”斯诺慢条斯理的泡着红茶，语气随意，仿佛面对的是一位认识多年的老友一般。
　　虽然适应了“鲁恩式含蓄”的克莱恩碰到这种相处方式略微有些不太适应，不过还是坐了下来，将一份文件夹放在了桌上——
　　“这是我对东区极光会的调查结果，目前东区疑似信仰真实造物主的组织有三个——
　　一个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工人集团，他们宣称万物有灵，人人平等，资本家不该因为有钱就高人一等，不过他们内部很团结，所以并不知道他们是只把极光会宣传的口号当借口，还是真的信奉了真实造物主；
　　一个叫做【热情】的帮派，他们似乎通过信仰邪神来获取力量，曾经用金钱为代价招收愿意向七神之外的伟大存在祈祷的人，听说其中有些受到了严重的损伤，但是那些人家里都得到了相当丰厚的报酬，并且被严格‘保护’，所以没有得到太多的情报；
　　最后就是一只流窜的教士团伙，他们在东区、工厂区和码头区游荡，向那些最底层的人宣扬极光会的理念，并声称只要信奉真实造物主，就能顿顿吃上滋滋冒油的大肉片……”
　　说到最后的时候，克莱恩都觉得有点脸红，和前两个比起来，最后这个教士团伙实在是太掉价了，但是既然接了调查任务，以一名侦探的职业操守，他当然还是得把全部能查到的信息都查一遍。
　　“和我想的差不多。”斯诺将一杯红茶推到克莱恩面前，拿起那份文件袋细细翻阅，时不时点点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克莱恩没有去喝那杯红茶，而是静静地观察着斯诺的表情，心里却是不由得腹诽道：“半个小时前，还是他们看着我读日记的……”
　　……
　　“这份情报我很满意。”斯诺将最后一页报告翻过，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报告中那些流窜教士的位置道：
　　“帮我举报这些教士吧。”
　　“额，所以另外两个是恶魔先生的人？”克莱恩表情有点古怪，不过也不给他多说的机会，斯诺变掏出了一只首饰盒放在了桌上——
　　“这是你想要的太阳途径神奇物品，你可以试试看，如果满意的话，给我一千镑，它就是你的了。”
　　克莱恩打开首饰盒，果然看到了一枚与之前在智慧之眼老先生聚会中看到的那枚极为相似的耳钉。
　　虽然花纹有些不同，但从大小、款式来看，绝对是一个系列，更重要的是，当克莱恩将耳钉反转，果然看到了那横平竖直的两个汉字——
　　“太阳”。
　　不过，贸然使用有危险的神奇物品是非常不明智的选择，克莱恩一时之间，有些为难。
　　斯诺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微笑着拿起了那枚耳钉，语气温和的道：
　　“没关系，非凡领域小心一点是好事。”
　　说着，他向耳钉中注入灵性，伴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荡漾开来，一个浑身流转着金色光芒的虚影浮现在了斯诺的身旁。
　　那个虚影大致能看出一个人类的轮廓，没有五官，身上好像穿着一身黄金铸就的铠甲，随着它的出现，整个房间都开始散发出一种温暖的感觉，这个感觉克莱恩很熟悉——当初变异的太阳圣徽的范围内，也会存在这样的感觉。
　　这是能够对怨灵、邪秽造成压制的净化领域。
　　“虽然是耳钉，但是你把它别在衣服上、袖口或者别的地方也都是可以的，只要向其中注入灵性，就可以召唤出来，它具有相当于序列八战士的肉体力量，并可以复现你能想象到的大部分格斗招数，而且因为是灵体的关系，他可以免疫没有非凡力量附加的物理攻击。”
　　斯诺说着，控制着【太阳】替身端起茶壶，帮他斟了一杯茶，然后又随手召唤出一团金色的火焰——
　　“它可以释放序列七以下的大部分太阳领域法术，只要你召唤出来，就会知道该怎么用，唯一要注意的是，操纵这家伙的时候会有多了一具身体的感觉，需要一定的适应，不过你以后是要晋升秘偶大师的，现在适应一下也算是提前扮演了。”
　　“副作用小，威力强，而且还能提前扮演……性价比很高啊！”克莱恩心里盘算了一下，不过还是轻轻摇头到：
　　“那个，我需要考（zhan）虑（bu）一下。”
　　“没问题。”斯诺对于克莱恩不会立刻买下并不意外，不过不等他端茶送客，就听克莱恩忽然开口道：
　　“那个，斯诺先生，昨天我在别的非凡聚会里，看到过一个和这个类似的物品……”


第一百六十五章 和奥黛丽的私下会面
　　听到克莱恩的问题，斯诺眉角轻轻上扬，无所谓道：
　　“这个是潘瑞达克斯家族传承的一套神奇物品，不过因为某些原因，流传了出去，只剩下一小部分还在我手里。”
　　“大概是你父亲或者祖父为了重获爵位，卖掉了一部分？”克莱恩结合之前看到的日记内容猜想道，对于斯诺的态度不免有些好奇，于是追问道：
　　“既然是家传的神奇物品，卖给我没关系吗？”
　　“无所谓，我有打造这种非凡物品的技术，反正已经遗失了大半，再卖掉几枚也无所谓，比起将那些不知道流传到哪里的老物件一个个找回来，我更倾向于自己再做一套新的。”
　　听到斯诺如此洒脱，克莱恩心中暗道：
　　“看样子斯诺先生并不知道他的那位……嗯，大约是曾祖父，在这些替身中隐藏了秘密，当然，也可能有秘密的只是戒指，耳钉和箭只是玩梗……”
　　想到这里，克莱恩不由得瞥了一眼他戴在食指上的那枚镶嵌着金刚石的印章戒指，随即起身道：
　　“我会尽快做出决定的，最多两天。”
　　“没关系，如果你能拿到太阳属性的非凡特性，也可以让我给你免费造一个一样的。毕竟在你半价买走这枚耳钉之前，我免费帮你打造物品的承诺一直有效——当然，前提是你别忘了帮我举报那群教士。”
　　斯诺重新将装有耳钉的首饰盒收起，克莱恩点点头，转身离开了斯诺的“豪宅”。
　　……
　　克莱恩回去后会如何占卜暂且不谈，斯诺却是来到a先生的宅邸。
　　对于斯诺这两边跑的行为，宅子里的仆人已经见怪不怪，快速的准备好了茶水点心。
　　斯诺一路来到琴房，就看到管家正恭敬的守在留声机旁，看到他这幅样子，斯诺微微一笑道：
　　“好了，接下来交给我就可以了，今天晚上我要参加一个社交舞会，帮我准备一件正装，另外，我需要一个礼物盒，不用太张扬，但不能失礼。”
　　“明白。”管家微微躬身，转身离开了琴房，看到斯诺到来，天堂制造立刻发出了意义难明的呓语。
　　从这方面来说，天堂制造中寄宿的真造恶灵远比真实造物主本体要克制很多，至少祂明白，在普通人在场时，不能开口。
　　“哦，‘女祭司’耳钉第三次更换主人了？”斯诺取下倒插在留声机旁的天堂制造，仔细分辨着祂晦涩难明的呓语，表情微妙到：
　　“我记得‘女祭司’是交给卡斯帕斯贩卖的吧？怎么比贝尔纳黛那几枚换代还要快？慈悲之箭的主人没事吧？”
　　【真造呓语】（否定）。
　　“没事吗……看样子贝克兰德现在也不平静啊……只是不知道究竟落在了哪家手里。”
　　对于耳钉更换主人这种事，他还是乐见其成的，唯一比较担心的是……
　　“如果大量耳钉开始聚集的话，记得通知我。”
　　【真造呓语】（肯定）。
　　……
　　傍晚，贝克兰德皇后区的一座豪宅内，格莱林特子爵正在招待着往来的宾客，看到奥黛丽迈着优雅的步子走来，他的表情顿时有些僵硬。
　　不过他还是几步上前，迎接这位好友，在几句标准的社交式招呼后，他才小声道：
　　“奥黛丽，你最近来的太频繁了！要知道，你再有一个半月，就要社交成年了，如果这时候传出什么不好的留言，那可是非常糟糕的！”
　　“哦，格莱林特，你想的太复杂了，我只是再教潘瑞达克斯先生弹钢琴而已！”奥黛丽有些浮夸的贵族式腔调表现出自己的情绪，虽然理解恶魔先生的名声不是太好，但听到格莱林特这么说，还是觉得有点有趣。
　　是的，有趣。
　　不是觉得绯闻有趣，而是格莱林特那一副担惊受怕的表情非常有趣。
　　“不行！奥黛丽，你不能这样！格莱林特是你的好朋友，你不该拿他的关心当笑料！”
　　奥黛丽立刻在心中告诫着自己，而格莱林特此时却如遭雷劈，因为就在前天，他还和自己的某位情人，玩了“弹钢琴”游戏，此时听到奥黛丽如此说，脑子里立刻不受控制的开始胡思乱想。
　　看着格莱林特的表情越来越夸张，奥黛丽忍着笑提醒道：
　　“格莱林特，你的表情太夸张了！”
　　“哦，抱歉。”格莱林特终于反映了过来，深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但下一刻，他就再次如卷毛狒狒一般挠了挠头， 有些诧异的道：
　　“额，我刚才再想什么来着？算了……”
　　说着，他摇了摇头，走向另一位刚刚进门的女士，笑着道：
　　“晚上好，蕾雅夫人……”
　　……
　　“格莱林特子爵真是太可怜了！”奥黛丽翘起嘴角，看着瞬间失忆（加特防？）的格莱林特子爵，克制着自己不要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
　　在这位有些调皮的大小姐看来，这种能够给生活带来便利的非凡能力，才是她向往的力量。
　　不过很遗憾，她现在，依然只是个读心者。
　　她才刚刚从心理炼金会那边拿到了读心者的配方，就算以“提前收集材料”为借口，也需要积累“功勋”才可以。
　　不过这些念头一经出现，就立刻被奥黛丽帅出了脑海，本着观众的本能，她观察起面前的恶魔先生。
　　“今天的恶魔先生穿搭有了很大的进步，虽然还是一身正装，但领针、袖钉的选择都很专业，而且喷了一点香水，看样子这位先生请了一个优秀的管家？”
　　奥黛丽看着恶魔先生的变化，心里默默推测道，斯诺注意到奥黛丽的观察，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那一如既往的玩味语气道：
　　“晚上好，贝克兰德最坚硬的金刚石小姐，你的璀璨令星辰为之侧目。”
　　“所以说如果你真的想这么称呼我，请用耀眼的宝石！坚硬的金刚石可不是什么适合形容淑女的词汇！”已经适应了斯诺调侃的奥黛丽佯装做不满的说道，斯诺却是微微摇头到：
　　“等你晋升为序列六的催眠师，你就会明白这个称呼的含义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礼物
　　“啪啪啪……”
　　伴随着最后的音符落下，奥黛丽轻轻地鼓着掌，用有些羡慕的语气道：
　　“这才一个月不到，你就已经弹得比我还好了！”
　　“还是你教的好。”斯诺客气的恭维了一句，随后安慰道，“其实主要还是占了序列能力的便宜，毕竟我这条序列很擅长这种肉体层面的记忆。等你成为中序列强者，就会知道这点学习能力并不算什么。”
　　“说到这个，序列六的催眠师到底有什么特别的？”谈到中序列，奥黛丽再次想起了斯诺调侃她的话语，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这个嘛，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斯诺对于奥黛丽的疑惑，只是回以微笑，这让奥黛丽不满的鼓了鼓腮帮子——
　　“你这话就好像是长辈对孩子说‘等你长大了就懂了’一样。”
　　“不说这个。”斯诺没打算在这方面和奥黛丽硬杠，将手在身后一摸，不知怎的就摸出了一个大概有苏茜半个身子大小的礼品盒。
　　看到这个明显是用来装礼物的盒子，奥黛丽对催眠师的纠结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对这盒子中内容物的好奇。
　　“不，等一下，以恶魔先生那有点恶劣的性格，里面该不会是什么吓人的东西吧？比如罗塞尔大帝发明的那种叫做惊吓箱的玩具？”
　　奥黛丽想到这里，眼神中立刻透出几分怀疑，斯诺见状，立刻浮夸的挥动手臂，如同话剧表演中的演员一般，用夸张的咏叹调说道：
　　“哦，我的天使啊，你这样不信任的眼神真是伤透了我的心！这可是我精心准备的礼物，你居然怀疑我！”
　　“亲爱的恶魔先生，如果你再卖弄那浮夸的演技，我就要朝你丢臭鸡蛋了！”奥黛丽用最温和的笑容配合着平淡的仿佛没什么情绪的语气，将一句没什么威慑力的台词说出颇有些恐怖的感觉，斯诺闻言，当即露出一副害怕的样子道：
　　“那还是不要给格莱林特子爵添麻烦了。”
　　说着，他将礼物盒递向了奥黛丽，经过这一轮口头上的“交锋”，奥黛丽也意识到，里面应该不是什么恶作剧的道具，饶有兴致的问道：
　　“我可以打开它吗？”
　　“当然。”斯诺轻轻点头，奥黛丽便小心的拉扯两边的缎带，在不破坏这个精美礼盒的前提下，拆开了包装。
　　如何优雅的打开礼物，这也是贵族教育的一环，每年生日宴会上要拆开不少礼物盒的她，早就已经有了心得。
　　精美的礼盒很快被打开，当奥黛丽将最后的盒盖提起的那一刻，她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了一抹惊喜的神色。
　　她小心的从盒子中捧出一具四分人偶（比例为1：4的人偶），用欣赏的眼神打量着它。
　　柔顺而富有质感的金色长发，如同宝石一般的碧绿眼眸，一席华丽而精美的，由缎带和蕾丝装点的长裙，气质纯美中透着一丝可爱与俏皮，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优雅的气质。
　　“真可爱！这是哪位大师的作品吗？”
　　奥黛丽看着这个与自己有几分神似的人偶，随即又想起之前恶魔先生曾经向倒吊人先生发布的委托，微微压下心中升起的不满，用好奇的眼神看着斯诺道：
　　“这难道是恶魔先生你的作品？那种用来吸收欲望的人偶？”
　　“确实是我的作品，不过并没有收集欲望的能力，毕竟以鲁恩的风气，未婚男士似乎并不适合送给单身女士首饰之类的礼物，所以我就做了一个人偶，当然，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也可以给她增加这方面的功能。”斯诺笑眯眯的注视着奥黛丽，笑容温和而纯净，奥黛丽被他看的有点心虚，当即将视线转移到人偶上，故作镇定的道：
　　“这个礼物我很满意！”
　　只是就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忽然发现，怀里的人偶，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几分。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差点让奥黛丽把人偶扔出去，好在扮演观众所积累下来的沉稳让她强行镇定下来，气鼓鼓看着斯诺道：
　　“恶魔先生，做这种恶作剧是不好的！”
　　“不不不，这可不是恶作剧，她只是会根据你的心情变化而变化罢了。”斯诺笑着摇了摇头，上前两步，轻轻抚摸着人偶的脑袋，语气也变得微微有些严肃——
　　“她可以一定程度上映照出主人的精神状态，你现在已经和心理炼金会有了相当的接触，就算我的非凡能力能保护你不受窥视，也无法避免有中高序列的非凡者对你施加心理暗示，这个人偶可以作为一面镜子，映照出你的精神状态，如果发现她出现了什么异常，就立刻向愚者先生祈祷。”
　　“是我错怪你了！”奥黛丽坦诚的承认了错误，快速将人偶抱回了怀里，虽然只是有点神似，但是看到恶魔先生伸手抚摸她的脑袋，还是让奥黛丽觉得有点怪怪的。
　　……
　　在【子非我】解除的一瞬间，安妮终于意识到自己居然把小姐丢在一边发了半天的呆，好在奥黛丽就在她的视野之内，这让这位“笨女仆”松了口气，不过很快，她就注意到，自家小姐，居然很没有形象的， 拎着一只礼物盒！
　　“小姐，身为一名淑女，你是不该自己拿这么大的东西的！”安妮试图用语言遮掩自己的走神，一边接过有些分量的礼物盒，一边有点心虚的念叨道。
　　“这是一个朋友送给我的，嗯，我很喜欢！”奥黛丽知道自己平时收的那些礼物大多会被堆放到仓库，直到自己提起才会被找出，为了避免那个可爱的人偶受到相同的待遇，她特地补充了一句。
　　安妮听到主人的话语，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点点头道：
　　“我知道了，之后会直接送到小姐的房间，不过送出这件礼物的人是谁？我们是否要给出回礼？”
　　奥黛丽只是轻轻摇头，安妮就明白，这个和小姐偷偷和格莱林特子爵离开一样，属于不能告诉家里的事情，于是没有多说，只是乖巧的跟在了小姐身后，不过不等她们去和格莱林特子爵告别，就看到那位平时表现的还算绅士的子爵先生忽然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微喘着气道：
　　“哦，天啊，奥黛丽！那个家伙又对我用了那个吗？可恶啊！为什么药师的材料这么难买？”
　　看着格莱林特子爵气急败坏的模样，奥黛丽很有一种做鬼脸的冲动，不过很快，她就发现，格莱林特虽然看起来是在抱怨，眼神却总是在自己的手肘、裙摆等地方扫视。
　　当了这么久的观众，并且在各大舞会、宴会中观察过过许多在宴会途中“消失”的夫人们的奥黛丽立刻意识到了格莱林特究竟是在查看什么，表情略微有些发黑，郑重道：
　　“格莱林特，我真的只是在教钢琴而已！”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变化
　　清晨，在恶魔先生一日既往的早课中，克莱恩本能的完成了“起床→逆走四步→查看祈祷→回归现实”的全套流程。
　　虽然早已适应了升上灰雾时的嘈杂耳语，但经历了那种声音之后，想要再次入睡也仍旧是件困难的事情。
　　克莱恩虽然已经习惯了这种作息，但还是在心里抱怨了一下，随即才开始洗漱穿衣，最后将那价值一位接近半神级非凡者出手机会，外带一千金镑的耳钉插在了领口。
　　不得不说恶魔先生在售后服务上还是很不错的，配合一个精致的黄铜卡槽，让这个耳钉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精致的领针。
　　看了看盒子里的剩余配件，克莱恩嘴角微微抽搐，虽然只是些黄铜散件，但是配合它们，完全可以把这枚耳钉伪装成袖钉、发卡、项坠、纽扣……等等饰物。
　　“我是不是也应该打个耳洞呢？”克莱恩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总觉得把一件价值不菲的神奇物品就这样挂在上面很不保险。
　　就在他照着镜子思索要不要给耳朵来上一下的时候，就听见门铃被拉响的声音。
　　“谁啊？”克莱恩微微蹙眉，不过很快就想起，之前塔利姆似乎提到过，记者迈克·约瑟夫先生今天会来找他。
　　想到约瑟夫这个名字，克莱恩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战斗潮流里那位混混男主——为了破译潘瑞达克斯前辈留下的“暗号”，他最近在追斯诺先生在报纸上连载的。
　　叮叮当当的声响里，克莱恩排开脑中的胡思乱想来到门边，在手掌接触门把手的瞬间，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来访者的形象——
　　那个穿黑色呢制大衣，同色半高礼帽，眉毛稀疏，有两撇小胡子的新闻记者。
　　“早上好，迈克，塔利姆告诉过我了。”
　　克莱恩打开门打了个招呼，开始和这位侦探先生商谈委托任务，虽然十镑的酬劳让克莱恩很是眼热，但考虑到还要和莎伦小姐进行那件事，他还是选择让迈克明天再来。
　　是的，没有推辞，而是让他明天来看看他有没有时间。
　　毕竟刚刚花掉了全部积蓄购买太阳耳钉，这让他的储蓄再次跌到了一个可能会付不起房租的危险境地。
　　就在他拿起报纸，打算趁着这难得的闲暇，看看塔索克报上《战斗潮流》的最新章节时，却忽然发现，自己的桌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张纸条。
　　那纸条上的字迹娟秀而又拘谨，内容也只有短短的一行——
　　“今晚十点，勇敢者酒吧后门碰面。”
　　……
　　傍晚十点，勇敢者酒吧后门的小巷子内，克莱恩身着黑色双排扣长礼服，头戴半高丝绸礼帽，金色的领针在黑夜中散发着淡淡的金色流光。
　　他就仿若一个散步的绅士一般，朝着最近的街道行去，不过才刚走出巷子口，一辆马车就已经停在了他的面前。
　　看着车窗后马里奇那始终压制着恶意的眼眸，克莱恩立刻想起了上次见面，那个本以为恶魔先生会为他提供保护，结果对方却半路下车的绝望，让他对这辆车产生了本能的排斥。
　　当然，排斥归排斥，克莱恩还是做足了仪态，他按了按头顶的半高礼帽，握着硬实的手掌，平静从容的登上了马车，就好像马车是被他叫停的一般。
　　如同一位准备赴宴的绅士一般坐了下来，不等他开口，就听到身穿白衬衣、黑马甲、紧身裤，仿佛酒保一般打扮的马里奇开口道：
　　“这样的装束不适合战斗。”
　　对于马里奇的怀疑，克莱恩并不意外，他只是一副轻松的模样笑了笑道：
　　“我和你的非凡能力不同，战斗风格也不同，这样的衣物并不会造成任何负面影响，甚至还很合适我，比如，它的口袋很多……”
　　克莱恩介绍着自己的“战斗服”，却忽然看到靠窗的位置上，穿黑色宫廷长裙的身影正缓缓的勾勒出来。
　　莎伦小姐看着克莱恩，幽幽的道：
　　“你解释的太多了，不够自然。”
　　“大概是因为我有点紧张？”克莱恩干笑两声，掩饰自己逐渐进入表演状态的尴尬，随即转移话题……
　　……
　　三人一路商量着计划的细节，不多时便已经来到了埋伏地点，莎伦与马里奇前去吸引目标的注意力，而克莱恩，则开始按照自己的计划，埋伏各种陷阱。
　　不多时，三道人影以极快的速度，一前一中一后，若非领跑的马里奇一脸的狰狞与扭曲，这三人甚至会给人一种正在进行某种竞技的错觉。
　　马里奇的速度此时已经超越了蒸汽列车，嗖的一下，便已经来到了那片空地的入口。
　　但是这样的速度显然并不足以摆脱他身后的追赶者，不过随着跑动的持续，追在最后面那个有着匕首般利爪的男子已经被落下了一段距离。
　　“哔——”
　　一个凄厉刺耳的口哨在马里奇的口中炸响， 一句句活尸忽然从地下钻出，疯狂的扑向追赶着他的放纵派“活尸”，但这却远不足以阻拦一位放纵欲望的真正序列六活尸。
　　三人短暂的僵持下，马里奇飞速的落入了下风，在狼人那明显带有挑衅意味的话语之后，莎伦也随之出现。
　　只是，莎伦的出现显然早已在对方的预料之中，在被附体的活尸杰森掐死狼人泰尔之前，某个预设的星灵枷锁被打破，绯红的月华，瞬间在夜空中弥漫开来。
　　莎伦从杰森的身上弹出，以一种颇具美感的姿势，瘫坐在了地上，尘埃与泥泞污染了她那精致繁复的宫廷长裙，给她那不似人间的美丽平添了几分亵渎的刺激感。
　　本着反派死于话多的规则，狼人泰尔一边把玩深红月冕，一边放肆的嘲讽着两人，同样承受着满月影响的杰森则彻底失去了人性，朝着莎伦扑了上去。
　　克莱恩压下立刻跳出去的念头，紧张的注视着双方的动作，伴随着莎伦摘下她的手套，一扇青铜大门，正缓缓的打开。
　　眼见莎伦拿出了底牌，怨魂是地图也随之入场克莱恩看到最后的目标出现，也不再迟疑，只是，就在他激发了埋藏于各处的炸药，召唤出太阳替身的那一瞬间，一种无比恐怖的压力，忽然降临在了她的心头，同时，一个声音也带着难以名状的恐怖，钻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这就是你全部的底牌吗？莎伦。”


第一百六十八章 在红月的照耀下
　　阴冷，呆板，却带着难以名状恐惧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穿着黑色神职人员长跑的男人。
　　他的左掌带着一只黑色的手套，脸庞瘦削，皮肤偏棕，浅棕色的眼睛凹陷仿佛干尸，胡子根须黑而外延白，从两侧嘴边一直蔓延到了耳侧，不过，它们并不浓密，也相当的短，看起来星星点点，不修边幅。
　　他明明有着牧师气质，却又给人阴冷可怕的感觉，就仿佛前世电影中那种沉默而疯狂的变态一般。
　　他仿佛凭空出现在空地之中，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颇为僵硬，就仿佛一个真正的木偶一般。
　　“扎特温……”瘫坐在地上的莎伦眼中闪过一抹惊愕，对于这位明明应该被引开的半神会出现在这里非常的不解。
　　但是下一刻，她和马里奇几乎同时取出一枚符咒，异口同声的道：
　　“龟长于蛇！”
　　有些奇怪绕口的古赫密斯语激发了符咒的力量，几乎是瞬间，马里奇便摆脱了疯狂，而莎伦，也重新寻回了自己的力量。
　　两人恢复状态的瞬间便朝着手持深红月冕的狼人扑了过去。
　　此时扎特温也处于深红月冕的影响之下，同样承受着身为“木偶”的诅咒，只要不让他拿到深红月冕，就还有得打！
　　克莱恩虽然不知道木偶的诅咒是什么，但是在马里奇和莎伦小姐恢复正常的同时，他也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心中再次感慨占卜并非万能，却也没有舍弃两个盟友独自逃命的打算。
　　他立刻控制着太阳替身朝着狼人扑了上去，同时对着正在被诡异青铜门扉牵制的杰森开出数枪。
　　但是他们还是不够明白，哪怕受到了魔药的诅咒，半神，也仍就是半神。
　　荒地上的泥土开始变形，化作墙壁挡住了克莱恩射出的子弹，因为克莱恩引发的爆炸而四散的瓦砾化作一只只手臂抓向三人。
　　虽然木偶在月光下会受到诅咒，但是作为半神，他已经可以通过锚来稳定自己的精神。
　　一般而言，现代非凡者在序列二之后，才会需要锚来稳固自己的人性，但在古代，那些乱吞魔药的强者，哪怕只是半神，也需要锚来稳固自身。
　　而玫瑰学派的放纵派，显然走上了这条老路。
　　当然，作为放纵派，平时他们并不会刻意用锚来压制自己的欲望，不过偶尔也会有现在这样，没有时间发泄欲望的情况。
　　虽然扎特温的身体仍旧僵硬，但他的意识在那少量“信徒”的影响下，仍旧具有足够的理性。
　　他控制着周围的死物对三人进行压制，虽然在太阳替身的照射下，那些活化的死物杀伤力已经降低许多，但也足够拖延他们的脚步。
　　眼看扎特温距离深红月冕越来越近，马里奇那充满恶意的眼睛里似乎已经涌出绝望，但就在这时，一只凭空出现的手臂，忽然捡起了那枚精致的饰品。
　　它呈现出一轮圆月的形状，四周镶嵌着一枚又一枚的绯色宝石，中间则绘刻着象征着月亮的扶好和诸多神秘标识。
　　而随着这一动作，之前仿佛从未被人注意到的身影终于实化，挂着一幅充满恶趣味的灿烂笑容，出现在了空地中央。
　　“斯诺先生？！”
　　克莱恩瞪大了眼睛，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位先生居然会出现在这里，他下意识的看向莎伦和马里奇，以为这是他们请的第二位外援，但从她们的眼神中，克莱恩却同样看到了惊讶。
　　“啧啧，一群小朋友过家家，你个半神掺和什么啊？”
　　斯诺笑嘻嘻的将深红月冕揣进兜里，表情戏谑的看着如同僵尸一般的扎特温。
　　“我也不想在贝克兰德出手，要不是……”
　　扎特温话还没说完，脸色骤然发生改变，瞪着眼睛到：
　　“腐化男爵？！”
　　“只是对你的话做了一点扭曲，你不是说了吗？你也不想！当然，如果你能战胜自己的话，也许可以突破这种限制……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们玫瑰学派放纵派压根就没有这种选项……嗯，我想你应该了解沉默门徒为什么沉默了吧？”
　　斯诺的语气极尽嘲讽，但这一次扎特温，并没有再说什么，他那干尸般深陷的眼窝中却透出浓郁的恶意，身体忽然一阵扭曲，变成了一个真人大小的木偶这个木偶与斯诺一模一样，有着帅到令人窒息的面孔与仿佛嘲讽着众生的笑容。
　　斯诺的动作随着扎特温的变化开始变得僵硬，一种神秘学上的联系似乎正在生成。
　　“你与我构成了联系，等于我与你构成了联系，所以我也能利用这种联系，嗯，跟我一起来吧。”
　　斯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手指在地上轻轻一划，口中念出一个奇怪的古赫密斯语生造词——
　　“咫尺天涯。”
　　下一刻，斯诺与木偶化的扎特温，便一起消失在了几人的视野之中。
　　虽然不知道斯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过克莱恩立刻意识到现在是个绝佳的机会，太阳替身在他的意念下放出金色的光辉，数十米范围内的所有幽魂、怨灵、异种都收到了仿佛被泼上了热油一般的痛苦。
　　深红月冕虽然被斯诺收起，但周围的红月却不知为何，并没有消失，史蒂夫、杰森和泰尔仍旧陷入满月的诅咒之中，在这种状态下，哪怕同样承受着被热油泼洒的痛苦，但莎伦和马里奇仍旧保持着巨大的优势。
　　……
　　外界的战斗再次打响，而就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斯诺与半神扎特温，正在对峙。
　　【咫尺天涯】，是【兔难追龟】升格而成的能力，通过将距离的概念升华，制造一个虽然现实意义上还处于原地，但却无法被触及的领域，这个半神层次的能力本来是单人使用的防御技能，但在此刻，却在木偶那神奇的链接下，成了隔绝战场的神技。
　　“可惜是个男的……”有些鄙视的看着眼前从木偶状态恢复的扎特温，，一对虚幻的翅膀在身后浮现。
　　随后，有着三十六片羽翼的天使虚影慢慢的飞出，扎特温忽然感觉，整个世界，似乎都在变得陌生……


第一百六十九章 你以为是装【哔——】？其实是怂……
　　整个世界都变得不同，这并非是什么形容，而是真的不同起来。
　　作为异种途径的木偶，扎特温拥有支配周遭死物的能力，只要被他的灵性触及，无论是泥土，纸屑，还是碎石、布片，都将会变成他的武器。
　　但是这一刻，他发现，自己眼中的世界，发生了变化。
　　原本忠实的奴仆一般，只要念头一动，就会遵从他的意愿动起来的物品，此时却仿佛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暴民，不止不听他的命令，甚至还会撕扯他的灵性，反冲他的理智，那种好像天地万物都染上了污染的感觉，无疑比那个连半神气息都没有的花架子天使虚影更加可怕。
　　对于玫瑰学派放纵派的成员而言，理智本身就是一个很麻烦的变量，此时处于深红月冕的笼罩之下，扎特温只觉得自己的理智正在蒸发。
　　好在作为一个半神，他也算有着为数不少的锚，靠着那些细微但还算稳定的意识拉扯，他总算维持住了自己的状态，然后毫不犹豫的抬起了他带着黑色手套的左掌，同时发出了一声仿佛能够震碎耳膜的怨魂尖啸。
　　但是对于天天听真实造物主稀有歌单的斯诺而言，这样的噪音根本不足为惧，所以，他清楚地捕捉到了，扎特温掌心那正在汇聚的一道道银白色的电流。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便凝聚成了一枚银色的箭矢，朝着距离他不足五米的斯诺激射而来。
　　“输出装？”斯诺的表情越发的嫌弃起来，怪不得连阿蒙那个惯偷看到这只手套都露出了嫌弃的神色。
　　虽然一个缺乏爆发力的半神带一件输出装毋庸置疑，但是在绝大多数非凡者看来，达不到半神层次的纯输出装都是鸡肋。
　　消耗大，能力单一，而且还伴随着副作用，可不管再怎么积累，它的杀伤力却是毋庸置疑的。
　　不过，任何远程单体攻击，对于斯诺而言，都是没有意义的。
　　随着灵性的输出，整片天地都仿佛开始发生脱节，再一次使用飞矢不动，斯诺的感受却完全不同，那是一种与符咒释放有着天壤之别的感觉。
　　他仿佛能够清楚地感受到每一个时间节点的变化，清楚地体悟着每一个瞬间的变量，那看似静止的闪电箭，在他的眼中仿佛化作了无数个切片一般。
　　在这一刻，他终于理解了自己那被分割的无比细碎的灵魂究竟意味着什么，那不只是魔药的负面效果，同时，也是这个序列施展特殊能力所必须的媒介。
　　因为他有着无数具备“知性”的灵魂，每一个灵魂都能够独立的观测世界，因此，他才能够锁定每一个瞬间的变化，并借此为杠杆，撬动世界，将每一个瞬间分割开来，化作眼前这奇诡的景象。
　　雷电之箭在空中不断的卡顿，虽然仅仅只有五米的距离，虽然雷之矢的速度是如此的迅捷，但却偏僻那从斯诺的身侧划过，甚至连一根发丝都没能烤焦。
　　“小把戏。”斯诺的嘴角仍旧挂着那充满了嘲讽意味的笑容，但继承自腐化男爵的能力却在悄无声息的发挥着作用，配合着支取来的半神级能力【混乱气场】，无时无刻不再侵蚀着扎特温的理智。
　　阴暗，贪婪，狂妄……
　　各式各样的负面情绪在斯诺的灵性影响下，疯狂的侵蚀着扎特温，对于正常的半神而言，这样的能力并不难抵抗，但对于玫瑰学派的成员而言，这却是极其恶心的战斗方式。
　　哪怕扎特温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律师途径”的非凡者，却也仍旧无法抗拒被对方的非凡能力所影响，即使他清楚的意识到了自己的负面情绪来自于腐化男爵的【腐化】，也无法彻底根除这种影响，长期的放纵欲望，让他只能通过那一根根如同风筝线一般将他的理智固定在身体里的“锚”，维持着最后的理性。
　　短暂的交锋便让扎特温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很想逃走，但面对律师途径中高序列强者的第一准则，就是不要试图逃跑。
　　因为在逃跑这个行为发生的那一瞬间，“逃跑”就会被扭曲成“认输”，然后让自己乖乖的献上头颅。
　　“怎么？不继续攻击了？”斯诺嘴角翘起，身侧的天使虚影散发出圣洁的光芒，但扎特温眼中却闪过一抹狡黠，因为他发现，之前自己的怨魂尖啸，似乎对那个天使的灵体，产生了一些影响！
　　“果然只是个样子货！”扎特温心中越发笃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个一点气势都没有的天使虚影，只是对方用来发挥律师途径能力的媒介，只要自己产生了这是一个“天使”的念头，那么对方就可以扭曲自己的认知，让哪个天使对自己造成巨大的影响。
　　“但现在，你的把戏已经被我识破了！”扎特温嘴角露出一丝狞笑，既然只是个长得像是天使的普通灵体，就不可能使出净化类的能力！这样一来，自己还有什么好怕的？
　　念头升起，扎特温的身体骤然虚化，但斯诺却完全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他一边调整着【混乱气场的输出】，维持【腐化】的效果，同时控制着名为“梅丹佐”的天使型替身无声的诵读着它手中的经典，看起来就仿佛在准备什么强大的法术。
　　但实际上，这个替身就如扎特温想的那样，确实是个样子货。
　　和其他灌注了各种非凡特性，具有不可思议力量的替身不同，这个斯诺给自己挑选的替身，唯一的能力，便是【替死】。
　　它被斯诺通过白马非马进行了某种神秘学层面的关联， 在斯诺“死亡”这个事实成立的时候，他的肉体、灵魂、意识等层面的全部损伤，都会转移到这个替身的身上。
　　所以你看着斯诺召出替身却不攻击很装【哔——】？其实这是他怂的表现。
　　不过他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因为此时的扎特温，也在懵逼……
　　……
　　“居然成功了？”动用许久没用过的怨灵能力完成了附身的扎特温有些意外，在他看来，敢于和他单挑的斯诺至少也应该是个半神才对，但他的附身，居然没有受到任何的干扰、
　　几乎是瞬间，他就比附身普通人时还要轻松的找到了对方的灵魂，并在没有受到丝毫抵抗的情况下将其压制。
　　不过此时他已经不想考虑这家伙怎么这么弱了，他那已经被腐化男爵的力量所污染的意识中，想要杀掉这个男人的欲望，已经彻底抑制不住。
　　只是，就在扎特温想要如同往常一样，控制着这个男人掐死自己的时候，却忽然发现，什么都没有发生。
　　“为什么？”扎特温可以肯定，自己确实压制了对方的灵魂，也确实夺取了那灵魂控制的肉体，但是他的指令，却没有被执行。
　　他开始发散灵性，试图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紧接着，他就惊骇的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无穷无尽的意识彻底的包围。
　　随后，那仿佛汪洋大海般将自己包裹起来的意识群，朝着他发出了一道意念——
　　“怎么回事啊小老弟？控制一个细胞就想掐死人？不过既然来了，就听我们唱歌吧！”


第一百七十章 不要随便附身奇怪的东西
　　绯红的月色洗礼下，斯诺闲适的站在月光的中心，他的身侧是捧着书卷的高贵天使，淡金色的光芒圣洁而柔和。
　　就在这时，斯诺的双眸中忽然闪过一道身影，紧接着，扎特温那如同尸体一般苍白的身躯骤然从他身上弹出。
　　此时的扎特温状态并不是很好，他的脸上仿佛有无数的肉芽在蠕动，那如同干尸一般深陷的眼窝中，充满恶意的眸子已经变成了黑红的色泽。
　　仿佛有无数的蚯蚓在他的皮肤下蠕动，那一根根扭曲、变形的血管，仿佛随时都会刺破他的皮肤，钻出他的身体。
　　但同时，斯诺忽然意识到，月光的位置，发生了变化。
　　深红月冕，不见了！
　　“凑！”斯诺表情微变，就看到扎特温那扭曲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他的身体再次化作了与自己相似的木偶，但这一次，那种灵魂层面的链接，却远超之前。
　　一道道电流在扎特温的身体上炸开，斯诺只觉得浑身都陷入了雷霆之中，麻痹与刺痛顺着他的神经游走全身，随着那个木偶变得破破烂烂，斯诺的身上也开始冒出青烟。
　　不过扎特温并没有抓住这一瞬间的机会继续攻击，而是持续的对自己释放电流。
　　他要靠这种强烈的痛苦，来稳定自己的精神状态。
　　他的耳边不断回响着那富有节奏感的扭曲声音，哪怕已经脱离了那个仿佛禁锢着无数意识的诅咒之躯，他的耳边也仍旧仿佛有几千、几万、几十万张嘴，同时唱着那个意义不明的“苏卡不列”的音节。
　　适当的痛苦能够让人保持清醒，对于扎特温是如此，对于斯诺也是如此，在短暂的麻痹之后，他便不再受到那种痛苦的钳制，因为在他那无数的意识中，有极小的一部分意识，觉得被电很爽。
　　要是换了平时，斯诺肯定会觉得自己是不是不太对劲，但此时此刻，这部分觉得爽的意识，却极大程度的降低了自己所承受的痛苦和僵直。
　　不惧电击的意识接管身体之灵，斯诺再次抬起了手臂，看到斯诺的动作，并没有完全从神之秽语中庆幸过来的扎特温眉头一跳，身上忽然长出黑色的毛发，他的嘴被拉长，耳朵开始变形，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就从一个尸体般的男人，变成了一头人立而起的恶狼。
　　相比于优雅的莎伦小姐，放纵派的异种途径可不会舍弃亲手撕碎猎物的感觉，狼人状态，同样是扎特温常用的战斗方式，他的利爪上凝结着寒冰，方圆数十米的地面，也随之冻结。
　　“兔难追龟。”斯诺仍旧慢条斯理的吐出一个生造词，扎特温便觉得自己和这个可恶家伙的距离越拉越远，虽然实际上两人之间的距离是在缩短，但伴随着他每前进一步，速度都会慢上一分。
　　而就在他深陷泥潭的时候，斯诺忽然将手按在了胸前，从衣领中，扯出了一枚仿佛由白骨雕琢的逆十字。
　　那是一个缠绕着荆棘花纹的逆十字，在十字的中央，是一个面容恬静，体态婀娜的赤果人形，而在它的胸腹之间，一枚浅粉色的竖瞳，仿佛凝望着众生。
　　“嗡！”
　　看到这个逆十字的瞬间，扎特温刚刚恢复了一些的理智瞬间蒸发，口鼻中瞬间渗出鲜血，他的眼球几乎要跳出眼眶，什么腐化男爵的能力全部被他抛诸脑后，在这一瞬间，他的脑中就只剩下一个念头——
　　“逃！”
　　作为半神，他对于神性的感知远超于普通非凡者，也正是因为如此，在那十字拿出的瞬间，他便意识到，这是一件真正的神器！有着神灵意识附着的神器！
　　怪不得这家伙的身体里禁锢了那么多的意识。
　　怪不得这家伙比自己这个异种途径还邪门。
　　怪不得这家伙能够无视各种精神诅咒。
　　这是一个神眷者！
　　执掌圣器的神眷者！
　　而且眷顾他的神，是远比被缚之神更邪门的真实造物主！
　　但是，他知道的，似乎已经太晚了。
　　“神说，污秽者当受惩戒。”斯诺佯装自己是审判者途径的半神举起了手中的逆十字，他的灵性疯狂的注入十字之中，伴随着天堂制造的轻鸣，一柄完全由灵性构成的单手剑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剑刃挥下，一道难以名状的恐怖斩击仿佛跨越了距离，直接从狼人的身上炸开，无论是狼人的毛发，活尸的硬皮，都在这一击之下分做凉拌，不断爆发的各种光芒接二连三的裂开，直到那狼人，也随之炸成了两片。
　　它死的是如此的彻底，异种途径那即使脑袋炸掉也不会立刻死亡的生命力在此时却仿佛成了摆设。
　　源自黑骑士序列的灵肉之刃虽然看起来是斩击，本质上却是引爆“堕落”，只要心中有堕落的部分，就可以无视防御，斩灭一切灵性。
　　身为半神的扎特温连挣扎一下的时间都没有，便连同灵魂一起被彻底消灭，他裂成两半的肉体跌落在地上，发出嗤嗤的声响，只是几秒钟的功夫，便彻底的变成了一滩浊黑色的液体，只留下一截像是木乃伊手臂一般的非凡特性，一只黑色的手套，以及刚刚被偷走的深红月冕。
　　“诶，就这三样？那之前偷走深红月冕难不成还靠的是‘技术’？”斯诺皱起眉头，弯腰拾起了地上的三件东西，装载了“工匠”特性的天堂制造加持下，他终于理解了这只手套的本质——
　　这是一枚由海洋歌者与盗火者特性混合而成的神奇物品，能够释放闪电箭，也可以窃取视线范围内的物品。
　　副作用有两条：
　　每次释放闪电箭，自己都会暂时性的失去一部分情绪。
　　每次使用盗窃，都会根据盗窃物品的珍惜程度受到电击。
　　注：一个因为偷了海洋歌者非凡特性而失控的倒霉盗火者的遗留，告诫人们不要偷取超出自己能力之外的东西……
　　“原来阿蒙嫌弃这玩意，是因为它偷东西会受罚啊？”
　　斯诺咧咧嘴，有些嫌弃的把它喂给了天堂制造，这种混合型非凡物品最大的坏处，就是没法占卜魔药配方，而当它被天堂制造吞掉之后，吐出来的就已经是失去了全部的“痕迹”，自然不可能占卜出什么配方了。
　　“算了，有收获就好。”斯诺瞥了一眼深红月冕，最后还是没有把它直接喂给天堂制造，而是暂且揣进兜里，解开了咫尺天涯——
　　“也不知道克怂这边结束了没有……”


第一百七十一章 越想越亏
　　咫尺天涯构成的屏障消失，一道道烟花升空的爆响立刻涌入了斯诺的耳中。
　　重新将天堂制造挂在胸前，斯诺眯起眼睛看着连战利品都不收拾就打算逃离的三人，笑嘻嘻的道：
　　“好东西还不少呢，全丢了怪可惜的。”
　　“斯诺阁下。”莎伦和马里奇立刻恭敬的行了一礼，克莱恩也反应过来，立刻跟着行礼，斯诺只是摆了摆手道，“赶紧把战场收拾一下，官方非凡者就快来了。”
　　莎伦闻言，当即隐去身形，开始通过附身加速非凡特性的析出。
　　而马里奇则是有些尴尬的呆立在原地，努力压制住自己眼中的恶意，低着头，用谦卑的语气问道：
　　“斯诺阁下，不知道扎特温……”
　　虽然此时斯诺完好无损的出现，意味着扎特温至少是个败退的下场，但死亡和败退，终究是有区别的，不过马里奇其实也没报什么希望，毕竟斯诺和扎特温消失满打满算也不过才几分钟的时间，这么点时间想要解决一位以生命力顽强著称的异种半神，难度可想……
　　念头还没结束，马里奇的视线便僵硬下来，因为他看到，斯诺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只好像木雕一般的木乃伊手臂晃了晃，语气轻佻的道：
　　“小莎伦有木偶特性了吗？我这正好搞了一个，还热乎着呢。”
　　“我们要付出什么？”此时的莎伦刚刚收敛好冤魂和狼人的特性，顺手拿起了生物毒素瓶，这才来到斯诺的面前，将所有东西递了过去，虽然马里奇很需要怨魂特性，但这次他们能活下来，全靠斯诺的帮助，就算事后再花代价买回来，此时也不能耍小心思。
　　“这个嘛，我还没想好。”斯诺仍旧挂着他那副仿佛时刻都在散发着挑衅味道的笑容，将已经被天堂制造吞过一次的木偶特性丢给了莎伦，然后看似随意的把怨魂和狼人的特性塞进了怀里，喂给了天堂制造。
　　“阁下……我不能接受。”莎伦拿着那枚木偶的非凡特性，脸上露出了一丝挣扎的痕迹，虽然这看起来白拿的好处是那样的诱人，但身为节制派的成员，她很明白克制自己贪婪的重要性。
　　“跟节制派的人聊天真是没意思。”斯诺无奈的叹了口气，手指轻轻挠了挠天堂制造胸前的独眼，示意它将怨魂特性吐出来，然后装出一副扫兴的模样，将冤魂的特性也一并抛了回去：
　　“五万镑，包括这个怨魂特性在内，我要五万镑，也可以用神奇物品、魔药主材料或者非凡特性支付，我可以不论序列、途径，统一按照市价收购，除此之外，在你成为半神之后，还必须为我做一件事，这样你满意了吧。”
　　“非常感谢。”莎伦说着感谢的话语，却仍旧没有立刻接过特性，而是取出公证书，和马里奇一起立下了公证誓约，这才像是松了口气一般，收起了怨魂和木偶的特性。
　　那副样子，就仿佛人情这种东西，对她来说是多么恐怖的枷锁一般。
　　感受着毫无扮演反馈的腐化男爵印记，斯诺觉得有点失望，不过他眼珠子一转，又将视线投向了正捧着生物毒素瓶不知所措的克莱恩，心中立刻生出一个恶趣味的念头，笑着道：
　　“怎么？后悔了？明明消耗一次让我出手帮忙的机会就能搞定的事情，现在不止搭上了免费制作非凡物品的机会，还白花了一千金镑！”
　　“啊这……”克莱恩本来还在庆幸斯诺的救场，听他这么一说，他的脸顿时有朝着痛苦面具发展的倾向。
　　好在小丑魔药的力量让他强行绷住了表情，伸手摸了摸自己领口伪装成领针的太阳耳钉道：
　　“用那样一个简单的委托交换一位半神出手的机会，我并不觉得那是合理的交易，还是现在这样比较安心。”
　　“你觉得是就是咯！”感受着腐化男爵魔药印记传来的反馈，斯诺清楚地明白克莱恩此时虽然看起来是一副“我没事，现在这样更好”的样子，实际上心里已经心疼的想要满地打滚。
　　斯诺的恶趣味和魔药扮演同时得到了满足，满意的摆了摆手道：
　　“行了，机械之心的人快到了，我就先走了，小莎伦，有什么困难要记得来找我哦！你这么可爱的孩子，能帮的我肯定会帮！”
　　话音还未完全荡开，斯诺的身影便骤然消失，只留下仍旧有些发蒙的莎伦，和用奇怪的表情看着莎伦的马里奇与克莱恩。
　　“孩子……我记得斯诺先生今年也才二十来岁吧？”克莱恩看了一眼莎伦那看不出年龄的精致容颜，试图用腹诽冲淡自己的心疼，莎伦却用眼神逼迫马里奇收敛了想要问什么的念头，对着克莱恩道：
　　“《秘密之书》在你家的客房内。”
　　“额……”克莱恩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莎伦在说什么，立刻用魔术师应有的礼仪鞠躬道谢：
　　“感谢你的慷慨。官方非凡者随时可能感到，我们也该离开了。”
　　“需要帮忙吗？”莎伦一如既往的认真询问，克莱恩却是摇了摇头，点燃了剩余的全部烟花……
　　……
　　按照原定的逃跑路线完成了转移，克莱恩掏出特制的纯露卸去了脸上的油彩，将一切痕迹烧成灰烬之后，重新整理好衣物，抬脚朝着“杠杆教堂”走去。
　　作为一名蒸汽与机械之神的“虔诚”信徒，夏洛克莫里亚蒂在傍晚来教会祈祷也是很合理的，他缓步迈过台阶，在第三排靠过道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二十三点这个时间点对于机械教会而言并不算晚，在数量不少的信徒中间，双手交握抵住下颌的克莱恩是那样的平凡。
　　不过在三角圣徽下做祈祷状的克莱恩显然不是在祈祷，而是在心里不断复盘今天的战斗。
　　“魔术师魔药的消化进度又提升了，看样子我想的没错，‘表演’和“准备”就是扮演守则中至关重要的条目，不过相比于这个……”
　　想到那一千金镑和免费制造物品的机会，克莱恩就心疼的无以复加。
　　“至少我得到了非常好用的太阳替身，还加深了魔术师的扮演，不亏，不亏……啊！好亏啊！”克莱恩越想越亏，越想越亏，干脆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另一方面——
　　“明明斯诺成为非凡者的时间和我差不多，为什么他晋升的速度这么快？
　　我记得秘祈人途径半神以前的魔药名称，分别是秘祈人、倾听者、隐修士、蔷薇主教、牧羊人……
　　似乎都是和信徒有关的职业，所以，他能晋升这么快，是因为……他每天都向我祈祷？”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东区的反差
　　清晨，因为清点消耗后，发现自己还亏了一百多镑的子弹而一夜都没睡好的克莱恩被恶魔先生准时的叫早服务吵醒，然后才发现，自己居然感冒了。
　　泡了个热水澡，吃了一顿热乎饭之后，克莱恩躺在床上，用柔软蓬松的棉被包裹着自己，睡了一个回笼觉，只是还没像个小时，他的门铃却再次被人拉响。
　　虽然生着病，虽然很像睡到中午被恶魔先生再次吵醒，但克莱恩还是没有放过这个赚钱的机会，带着迈克记者开始了东区的调查，见到了那个无声死去的老太太，也见识了无视死者，却要查非法持枪的警察，最后在老科勒的带领下，开始在东区的街道上游荡。
　　在调查的过程中，他们见识了贫穷的钟表匠人，看到了泼辣的浆洗女工，看到了东区那犹如一个大型活祭场的景象，但随着唠嗑了带着他们穿过一个十字路口，麦克忽然发现，环境好像发生了变化。
　　迈克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街道，明明只是穿过了一个十字路口，他却明显的感受到了变化。
　　虽然这里依旧是那样的贫困，但迈克仍旧察觉到了那种不同，而相比于迈克，克莱恩对这种变化更有感触，因为这里，很像是他曾经居住的铁十字街，或者说，更接近铁十字街偏上段的那部分。
　　“这里是东区比较好的地段吗？这里的居民收入更高？”迈克看着老科勒，试图在不触碰对方敏感神经的前提下询问情况。
　　老科勒却摇了摇头，用一种有些古怪的语气道：
　　“这里是【热情】的地盘。”
　　“热情？那是什么？”迈克一时没能将这个词汇和黑帮联系起来，毕竟鲁恩帮派的命名方式通常简单直接，比如“兹曼格（勇士）”、“辉利（不法之徒）”，像热情这样听不出具体偏向的词，很难将它与黑帮联系起来。
　　“那是一个近几个月成立的帮派，他们击败了兹曼格党，接手了他们的地盘，听说那位首领以前是某个被兹曼格党剿灭的帮派的少主……”
　　老科勒讲述着他所知道的情报，迈克却皱起眉头：“黑帮管控下的地区，为什么会比之前那些地方好这么多？难道这里居住的都是黑帮成员？还是这里的油水比较足？”
　　“都不是。”老科勒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然后抬眼看了一眼克莱恩。
　　知道这时候，克莱恩才想起，这个热情，就是自己之前委托老科勒等东区线人调查过的那个疑似信仰真实造物主的帮派。
　　不过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示意老科勒继续说，而在老科勒看来，就成了之前的调查也是这位记者知道的，于是便开口介绍起来：
　　“这里居住的居民其实和之前去过的地方没什么区别，甚至因为以前被兹曼格党压榨的关系，还要更穷一些。
　　不过热情的首领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人，他没有继续压榨贫民，而是将一些有手艺但是因为各种原因失去工作……”
　　说到这里，老科勒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自己的过往，不过他很快摇了摇头，继续道：
　　“嗯，就是一些失去工作的技术工人聚集起来，开了个小作坊，生产一些劣质的勺子、叉子、盘子之类的小东西，还有就是一些餐车、移动摊位之类的东西，又把一部分女人聚集起来，建了个食堂。
　　然后他们会将餐车和移动摊位交给一些有点能力的人工厂区、码头区还有东区的其他地方贩卖，比起商铺里那些东西虽然质量差了点，但胜在便宜，买的人也不少。
　　哪怕那些领到车的人赚到的钱除了分期偿还车子的债务外，还要支付一些‘保护费’，赚的也比以前要多的多，而且有热情的帮众保护，他们也不用担心被其他帮派分子勒索。
　　而且近些日子工厂区那边工人罢工很顺利，很多工人都得到了加薪，那些去工厂区摆摊的人收入也跟着多了起来，甚至有不少小偷都放下了原本的营生，跑去工厂区摆摊了……”
　　“这还真是个厉害的人啊！”如果单听履历，迈克可能会觉得这只是一个即将成为工厂主的年轻资本家而已，但在亲眼看到了东区其他地方的情况之后，他才意识到了这个人正在做的事情的意义，不过问题也随之而来——“既然效果这么好，为什么其他东区的人不学呢？”
　　“学不了。”老科勒摊开手，理所当然的道，“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黑帮， 但是一般的黑帮都是有钱就花，根本没有积蓄，而且对他们来说，缺钱了直接从贫民身上搜刮，派小偷出去偷就行了，没必要费这么大功夫，而且我听米勒斯……嗯，他是一个退休的技术工人，听他说，那些工厂和食堂的成本可能要花好几年才能收回，一般黑帮可等不了那么久！”
　　“那普通人呢？比如之前那些浆洗女工，她们也可以做一些食物去卖啊！难道是这些人垄断了工厂区的生意？”
　　迈克很不理解的问道，但老科勒却摇了摇头：
　　“热情的食堂和小工厂原料都是批发价，而且有流水线……好像是这个词，总之他们的东西很便宜，虽然味道很一般，东西质量也不行，但对于买这些东西的人而言，便宜就是最大的理由。而且餐车和移动摊位看起来很简单，但也要好几苏勒，东区本来就很难存下钱，就算有大家也不敢赌。”
　　“即便是如此，那些人也可以去热情的地盘吧？”迈克摸着下巴，虽然这里的居住环境也不怎么样，但也还没到塞不进人的程度，不过一旁的克莱恩，却似乎想到了什么，果然，就在迈克问出这个问题制后，老科勒便神色复杂的道：
　　“因为加入热情需要改信，听说他们信奉邪……嗯，总之很危险，之前曾经有过一些流浪汉因为加入热情而昏迷的经历，虽然热情的人每个月都会发抚恤金，那些没家没口的甚至会派人照顾，但总之就是很危险，不过就算是这样，很多人都把热情当成了最后的选择，我当初如果没有遇到夏洛克先生，可能也会去【热情】赌一把……”


第一百七十三章 克莱恩意识到了一些东西
　　“我似乎有点能够理解【热情】控制下的那些东区居民了。如果让我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我想我可能也无法坚定自己的信仰……”
　　迈克和克莱恩从东区穿过码头区，一路来到了工厂区，所见所闻，让他大受震撼。
　　虽然在来之前，他已经调查过许多东区的情报，但有些东西只有在亲眼看到的时候，才能够切实的理解纸面上那短短的几行单词究竟代表了什么。
　　他本以为五六个人挤在一间屋子里已经是很极端的事情了，但他看到的，却是是个人挤在一间卧室里，而且这样的卧室，甚至还要划分出白天使用权、晚上使用权，甚至有些特别贫困的地方会细致到每小时的区间。
　　迈克将自己看到的每一件触动情绪的事情记载在自己的手稿上，随着这个过程，他的表情也越发的沉默。
　　“阿嚏！”克莱恩打了个喷嚏，拿出手帕擤了一下鼻子，然后用有些闷的声音道：“东区就是这个样子，如果不采取有效措施，将来也许会酿成可怕的惨剧。”
　　很多东西克莱恩并没有和迈克记者说，因为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改说些什么。
　　按理来说，那个名为【热情】的帮派集体信仰堕落造物主这件事，他应该直接举报才对，但是看到东区其他地方的生活环境之后，他又犹豫了。
　　不是因为这个帮派疑似恶魔先生的手下，而是因为他意识到，这个会向邪神祈祷的组织，是现在东区人民唯一的希望。
　　相比于只是向邪神祈祷，其他地方的贫民们的生活，那种恶劣的，充满了各种负面情绪的环境，才更像是一场大型的血腥、邪恶、堕落、污秽的活祭场。
　　就在克莱恩为东区这个庞大的“祭坛”而忧心的时候，迈克却忽然开口道：
　　“你说，如果官方按照那个热情组织的方法治理东区……”
　　“这是不可能的。”一直只负责带路的老科勒用咳出一口浓痰，第一次主动搭话道：
　　“上面的大人物不会管我们的死活，他们宁可派出警察驱赶在公园过夜的流浪汉，也不愿意在东区盖几个避风的棚子。”
　　听着老科勒略带怨气的话语，迈克脸上露出了尴尬，如果是以前，他完全可以说出一些不近人情的话，但是亲眼看到了东区的惨状，明白这些人并不是因为懒惰、奸猾而贫穷之后，他就再也没法说出原本的观点了。
　　他只能将求助的眼神投向夏洛克侦探，但这位侦探也只是摇了摇头：
　　“就算王国真的打算模仿热情的做法也不可能，因为消费是有限的，工人们现在因为罢工的成效而富裕了一些，但也只是一些而已，他们会在中午买一些食物填一填饥饿的肚子，会购买一些不那么精致但至少能用的刀叉脸盆，但这就是极限了，工厂区承载不了太多的生意。而且……有些事情，只有黑帮能做。”
　　“只有黑帮能做？”迈克不是很理解这位侦探先生的意思，克莱恩听到他的询问，嘴角翘了几次，但终究还是没有如之前那样露出一个笑容，而是用严肃的语气解释道：
　　“官方的警力是有限的，他们不可能派出警察来保护这些平民，而且之前那个老太太的事情你也看到了，那些警察宁可抓非法持枪，也不愿意管贫民的死活，因为这并没有油水。
　　黑帮保护这些贫民，可以收保护费，但警察不行，因为不管他们保护贫民还是蹲在办公室里，都只是工作的一部分，哪怕平民为自己的生意缴税，这些税收也不会变成警察的奖金，最后这些得到了生产工具的平民，在没有人保护的情况下，就只会变成给资本家、帮派人士又或者别的什么人赚钱的工具，他们会上交大部分收入，然后继续过现在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
　　说到这里，克莱恩忽然楞了一下，他开始时并不觉得热情组织的长线投资有什么问题，但现在他却意识到，这个组织，居然给每一位平民，都留下了相对宽裕的生活费！
　　这在他这个“现代人”的角度看来好像很正常，但在给迈克解释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这种道德标准，在这个时代，其实很不正常！
　　“斯诺先生果然是一个很有底线的人！”克莱恩想到工人运动和热情背后都可能是斯诺先生，心里越发肯定这位代号“恶魔”的先生有着一颗天使的心。
　　同时，他也意识到，为什么斯诺会付出“高额”的报酬，让自己调查、举报那些用滋滋冒油的肉吸引信徒的极光会成员了。
　　虽然他们的存在比起热情和工人运动，是那样的不值一提，但他们的胡乱传教行为，却会影响到另外两家的“公信力”！
　　不过说起这个任务，克莱恩便再次想起了自己用一千金镑、免费制造神奇物品以及半神人情换了一件序列七层次神奇物品的血亏操作，一时间心痛的无法呼吸。
　　眼看着夏洛克侦探陷入沉默，迈克也无奈的叹了口气，拿出钱包取出十镑六苏勒的报酬递给克莱恩，乘坐马车离开了这遍布浓烟的工厂区。
　　克莱恩望着马车消失在浓“雾”之中，微微摇了摇头，他意识到，自己是时候和恶魔先生好好谈一谈了，想到这里，他从迈克递给他的报酬中，取了一镑递给老科勒，作为这次的导游费和线人费，老科勒郑重的收下报酬，承诺会继续帮忙留意那些“滋滋冒油教”传教士的信息后，便离开了令人不适的工厂区。
　　……
　　回到明斯克街，还处于疾病中的克莱恩很想倒头就睡，但是考虑到刚才的所见所闻，他还是决定去见恶魔先生一面。
　　虽然明天就是塔罗会，但有些事情，并不适合在塔罗会上直接交谈，或者说，不适合他这个现实中与恶魔先生认识的人当众提出。
　　每每想到这里，克莱恩就对自己这么早暴露身份感到懊悔，同时考虑着在塔罗会上再开一个“女祭司”、“黑皇帝”之类的马甲的可能性，不过考虑到自己现在的控制里，还是熄了这个念头，也许晋升秘偶大师后，自己可以做到，但现在，他还只是个魔术师而已。


第一百七十四章 神灵改造
　　“铃铃……”门铃声缓缓响起，正在逗猫的斯诺给了莉莉一个眼神，莉莉立刻从他的怀里跳了下去，一路朝着玄关跑去。
　　斯诺则是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衣着，慢慢的来到客厅，不多时，就看到莉莉正欢快的领着克莱恩进门。
　　嗯，不是嫌弃——
　　自从之前克莱恩花了一千金镑买了太阳耳饰之后，莉莉对于克莱恩就不嫌弃了，一千金镑，那是好多小鱼干了！
　　不过克莱恩本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只猫对自己态度转好的原因，他只是一路来到客厅，表情有些郑重的看着斯诺道：
　　“恶魔先生，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听着克莱恩少见的有些强势的语气，斯诺微微一愣，随即笑着道：
　　“是以世界先生的身份，还是以夏洛克·莫里亚蒂的身份？”
　　“以我愚者眷者的身份。”克莱恩强行维持着严肃的表情，他并不擅长这种伪装，但幸运的是，小丑魔药弥补了他的短板。
　　这也是明明明天就是塔罗会，但他却要在晚上还要参加“相亲晚宴”的情况下，带病来找斯诺的原因。
　　因为在塔罗会，就在愚者当面，他这个眷者，反而不适合开口询问，必须要把问题局限在“眷者的个人行为”上，才能规避“愚者先生为什么不知道”这个可能出现的疑惑。
　　“哦？”斯诺轻轻捏了捏鼻梁，表情也随着这个动作变得稳重了一些，他站起身体，静静地看着克莱恩，仿佛正在等待“神使”的“训话”。
　　看到恶魔先生这样一副表情，克莱恩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还是强撑着“神眷者”的气场，开口向这位可以轻松杀死半神的强者发出质问——
　　“你之前委托我举报那些游荡传教士的委托我已经完成，但是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工人运动和黑帮热情，也都是极光会的信徒没错吧？”
　　“你是想问我，这两个组织是不是我的手下？还是想问我为什么发展这么多极光会的信徒？”
　　斯诺挑了挑眉毛，嘴角上扬，原本微微皱起的眉头也放松下来，有着小丑魔药带来的知识，克莱恩明白，这是斯诺放松下来的征兆。
　　“都有。”克莱恩没有掩饰自己的无知，他现在是以一个看到自家信徒卖力为其他邪神传教而鸣不平的神眷者，一切都是他的个人行为，与愚者先生无关。
　　“坐下说吧。”斯诺给克莱恩倒了一杯茶，也不管他喝不喝，自己捧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坐在沙发上，随手弹起了一枚硬币，伴随着银光闪过，整个客厅被灵性封闭起来，随后克莱恩就听到斯诺语气轻松的道：
　　“你单知道如今的真实造物主是邪神，是随时都在谋求降临的邪恶存在，但你这位历史系的大学生是否了解过，早在所罗门帝国时代，真实造物主，在这片大地上，可是真正的正统教派？”
　　“什么？！”克莱恩这次没有用小丑控制自己的表情，而是将自己的吃惊表现了出来，斯诺却没有在意他的吃惊，只是继续道：
　　“在所罗门帝国时代，除了当时还没成神的蒸汽与机械之神之外的六神与黑皇帝所罗门、倒吊人真实造物主达成了平衡，那时候真实造物主的状态还算是稳定，但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黑皇帝所罗门陨落，真实造物主被封印在神弃之地，这使得真实造物主失去了他的锚，原本稳定下来的精神状态彻底崩盘，变成了现在疯狂的模样。”
　　“果然，邪神就是疯掉的正统神灵！”克莱恩想起自己之前看到罗塞尔日记中“冥皇疯狂”的段落后做出的推测，但还是注视着斯诺道：
　　“这并不是你为已经疯狂的邪神散播信仰的理由。”
　　“这当然是。”斯诺轻笑着给自己添了杯茶，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
　　“你知道吗？信徒，也会影响神灵。”
　　“信徒也会影响神灵？”克莱恩在这一瞬间，产生了无数种念头，他想到了穿越前曾经看过的那些，而斯诺也适时的道：
　　“你可能也注意到了，正神教会供奉的只是一个模糊的标志，而没有具体的形象，反倒是很多邪神具有确切的形象，你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嘛？”
　　“真神也有形象的。”克莱恩没来由的想起那个地下室中疑似六神的雕像但随即又想到， 之前斯诺提到的，第四纪真实造物主才是正神，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古怪。
　　看克莱恩认真思索，斯诺也没急着继续，微微等待了片刻才接着道：
　　“真神需要凡人的信仰来稳定自己的人性，但凡人的信仰太过混乱，如果直接树立形象，很容易受到一些不必要的污染，导致自身的偏斜，大概感觉，就是当所有信徒都觉得神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时候，神就会不受控制的朝着那个方向滑落，为此，各大正神教会才会只供奉标志，通过抽象的符号过滤掉大部分的杂质。”
　　“那为什么邪神会直接立像？他们不怕偏斜吗？”克莱恩问出这个问题后，就隐约猜到了答案，斯诺也果然回答道：
　　“因为只供奉抽象符号虽然能过滤杂质，但也会让信仰的量大幅度下降，正神教会信徒众多，哪怕一千份浓缩成一份，也仍旧足够，但邪神显然没有这种奢侈，祂们信徒少，本身的状态又差，哪怕被信徒的信仰影响，只要能够摆脱疯狂，也值得一试。”
　　克莱恩虽然还听不懂人性、状态之类的词汇所隐藏的更深层含义，但他也大致理解了斯诺的意思，随后，他好像有点知道，斯诺的目的了。
　　看着克莱恩的眼神里逐渐出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斯诺摊摊手道：
　　“你可能想到了，没错，我正在‘改造神灵’，既然信徒对神灵的认知会影响神灵，那么当真实造物主大部分的信徒都认为这位神灵是一位仁慈、善良的伟大存在时，真实造物主是否也会获得仁慈与善良呢？”


第一百七十五章 克莱恩又破防了
　　随着塔罗会成员来到灰雾之上，克莱恩的脑仁仍旧有些发蒙，昨天和恶魔先生的交流至今让他有些不太清醒，一方面是对于那位先生试图改造一位邪神的作风感到吃惊，同时也在担心这位掌握了许多神秘学知识的信徒会意外看破他的身份。
　　不过这种担忧，很快就被小太阳的经历所淡化，相比于担心未来会不会掉马，不如努力的吸收各种神秘见闻，减少自己暴露的风险。
　　在倒吊人先生那略微冗长的讲解后，所有人的好奇心都得到了满足，而正义小姐才提交了三页罗塞尔日记，换取了序列零的秘密。
　　但这也让克莱恩越发的头疼起来，因为他看到，恶魔先生的日记，也送了过来。
　　平时恶魔先生不问，他还可以装作没想起来，可今天正义小姐已经换取了报酬，这意味着他不可能视而不见。
　　拿起恶魔先生递交的潘瑞达克斯日记，克莱恩没有急着去看，而是用平和的语气问道：
　　“你想要得到什么？”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目前并没有特别急需的东西，所以我希望能够将贡献积累起来，这样可以吗？”
　　“可以。”克莱恩心里松了口气，但同时也明白这越积越多的贡献迟早成为一颗炸弹，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将视线投向了那页日记，并暗暗祈祷，不要像黄先生的日记开篇那样缺少价值——
　　“五月五日，我厨兴大发，做了一顿毛血旺，居然被评价为‘精灵风格’？该死的！我强烈怀疑精灵王苏尼亚索列姆是个穿越者！说起来，风暴途径似乎是源于精灵？一群用筷子吃毛血旺，唱歌还贼好听的暴躁精灵？这画风恕我难以想象！”
　　“我也没法想象啊！”克莱恩看着少见的没有出现“泥工”字段的日记，强行抑制住嘴角抽搐的冲动，却没有在这件事上多耽搁。
　　这个世界已经有了罗塞尔和潘瑞达克斯两位穿越者，对于再多个精灵王什么的，克莱恩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惊叹的。
　　最重要的是，精灵王毕竟是第二纪就已经陨落的存在，克莱恩不觉得自己能从对方是穿越者这个“事实”中获得什么好处。
　　视线顺着间隔继续往下，新的文字再次进入眼中——
　　“五月九日，因为上次的事情，我一直在搜集和精灵族有关的情报，意外邂逅了一位具有精灵族血统的少女，不过和想象中的翠绿头发、尖尖耳朵、完美身材……之类的印象不同，她有着一头深蓝色的长发，胸部发育并不夸张，但很匀称，特别是臀部的曲线非常的完美！另外，她身上的气味很好闻。
　　虽然说着不同的语言，有着不同的身体特征，但是和她交流的时候，我却总能感受到一种‘老乡’的感觉，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精灵用筷子吃毛血旺’这个消息所产生的心理作用，不过我决定和她发生点什么。”
　　“……”
　　克莱恩的嘴角抑制不住的开始抽搐，刚才还在感慨这位前辈好不容易没有记载他的猎艳史，结果紧接着就把车轮子压脸上了……
　　只是心中虽然对这位前辈的生活作风问题报以深刻的谴责，但他还是将视线投向了最后一段——
　　“五月十三日，在和索尼娅·威尔逊进行了一番深入交流后，我了解到了一些特别的情报——精灵族居然起源于西大陆！见鬼，这个世界的地图上根本没有西大陆！哪怕在罗塞尔那个骚包开启了大航海时代后，这玩意依旧只是个传说！”
　　“难道西大陆和神弃之地一样，被某种力量所遮掩了起来？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个西大陆，这个‘用筷子吃毛血旺’的精灵们的故乡，是否会留有精灵王苏尼亚索列姆留下的信息？这位古神是否也试图寻找回家的方法？又是否曾经得到过线索？”
　　“我觉得我似乎可以……”
　　日记的内容戛然而止，弄得克莱恩不上不下，他此时已经没有了吐槽“深入浅出”之类用词的欲望，脑子里只剩下“西大陆”这个单词。
　　“可惜潘瑞达克斯先祖的日记里并没有记载年份，根本没法判断出这篇日记具体的时间，虽然从下厨做饭这件事来看，很可能是穿越早期的事情，但考虑到这位先生在看到贝尔纳黛·古斯塔夫之后，开始安顿下来建立家庭，这也有可能是一个强者为家人下厨的温馨场景……”
　　克莱恩想着想着，嘴角不由得高高翘起，以掩饰心底的悲伤与无助。
　　随即，他打起精神，挥手散去了手中的羊皮纸页，对着青铜长桌两侧的塔罗会成员们露出了一个微笑——
　　“你们自行交易吧。 ”
　　魔术师佛尔思轻轻吸了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开口道：
　　“我想求购食灵者的胃袋、白银战熊的右爪、二十毫升深海枪鱼的血液、一对恐惧魔熊的眼睛，用金镑支付。”
　　虽然一口气报出了四项材料，但佛尔思目前的积蓄显然只能买得起一件，不过她并不是十份担心，在“良心疼”的效果催促下，她新书的进度很快，靠着风暴山庄积累的读者基础和出版社的口碑，应该很快就能再次收获一笔稿费。
　　“就是被良心催促着赶稿有些痛苦。”
　　佛尔思心里嘀咕之际，倒吊人先生却忽然开口道：
　　“窝在之前那次海盗聚会上购买过深海枪鱼的血液，不过已经转卖给恶魔先生了，如果他还没有用掉的话，我想你应该可以向他求购。”
　　“恶魔先生？”佛尔思立刻扭头看向斯诺，眼中却透出了一抹诡异的光，如果是恶魔先生的话，她也许可以通过拖欠手段，增加任务次数，来换取深海枪鱼的血液，这样一来他还能留下现金，购买别的非凡材料！
　　看到佛尔思的视线，斯诺哪里想不到她在考虑什么，不过想到现在给佛尔思材料，只会让她在未来不得不多消化一份序列八魔药，斯诺还是放弃了赚这笔亏心钱的想法，摇摇头道：
　　“很遗憾，魔术师女士，那一份深海枪鱼的血液我已经用掉了，不过我也会帮你关注的。”


第一百七十六章 无处不在的恶魔先生
　　帮小太阳解决了寄生在他身上的阿蒙之后，克莱恩对于提升自己越发迫切起来。
　　不过有罗大师给他贡献的魔药配方，魔药材料也已经开始让塔罗会的各位收集，相比之下，当前的重中之重，就落在了消化魔术师上。
　　“有一个家族的底蕴作为后盾真是方便啊！”克莱恩想到扮演，就再次想起潘瑞达克斯先生的扮演速度，和自己同期成为非凡者，自己现在连序列七都还没完成消化，他就已经是能够轻易碾压半神的非凡者了。
　　虽然从塔罗会的消耗来看，他应该还没有晋升半神，但恐怕也是传说中最强序列五的牧羊人了。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几分钟时间就碾死一个半神的力量。
　　“这种晋升速度，绝对不是单纯祈祷就能完成扮演的，东区的工人运动和黑帮热情，很可能都是他为了扮演需要而组建的，比如蔷薇主教需要做主教，牧羊人需要牧羊……”
　　克莱恩试着参考恶魔先生的扮演方法，推测魔术师的扮演守则，之前在与巨人主教的交易中，他学到了“魔术师不做无准备的表演”、“化不可能为可能”、“尽量主动表演”三条。
　　不过现在他觉得，这可能还不够。
　　顺着这个想法，克莱恩的思绪快速发散，他开始回想起自己占卜家的晋升。
　　占卜家的扮演，得到别人的认同，被称赞为“真正的占卜家”时，自己感受到了魔药的消化。
　　只是那时候自己觉得这并非直接关联，看法只是自己扮演的好的反馈，而不涉及实质，可现在想来，这是否和魔术师扮演中“有无观众喝彩”产生联系？
　　魔药的消化，是否需要普通人的反馈？
　　如果它确实能帮自己消化魔药，是否标明扮演真的需要反馈？
　　等等！
　　反馈？
　　信仰！
　　克莱恩忽然想起之前恶魔先生昨天下午才和自己讲述的神灵与信徒的关系，想到神灵也要对抗污染，想到信仰可以帮助他们维持人性，他忽然有了新的猜测——
　　神灵自称神灵，是否也是一种扮演？
　　他们通过扮演神灵，来消化序列零的魔药？
　　而信徒的信仰则是为他们提供的扮演反馈？
　　虽然这并不能解释为什么信仰会有污染，但克莱恩觉得，这个猜测应该可以自洽。
　　不过随着这个发现，克莱恩忽然觉得，昨天恶魔先生告诉他的知识，恐怕不只是一点点秘闻而已，既然涉及到了神灵的秘密，那是否还有更多？
　　克莱恩施展仪式魔法，帮助自己重新回忆起恶魔先生说过的每一个单词，然后，他注意到了一个之前因为过于震惊，而忽略掉的用词——
　　“锚。”
　　“真实造物主失去了他的锚。”
　　克莱恩本能的觉得，这个单词必然有着很重要的意义，但是碍于他现在浅薄的神秘学知识，并不能很好的解读它。
　　而且这个问题如果昨天问出来也就罢了，但现在再去找恶魔问，就显得太过突兀，毕竟塔罗会刚刚结束，自己在塔罗会上不问愚者，反而私底下找恶魔，这不符合自己愚者先生神眷者的身份。
　　克莱恩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头，然后在心里打定主意，以后对于恶魔先生的话，要逐字逐句的去分析，力求能够发现他那些有意无意带出的专有名词，破译里面隐藏着的高深秘密。
　　是的，有意无意。
　　在克莱恩看来，一个受到高等神秘学教育的人，自然会时不时的吐出几个高端词汇。
　　就好像穿越前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口语中也经常说出成语、专业术语一样，对于他们而言，很多知识可能只是常识，可对自己而言，这些知识却是珍贵而稀缺的宝藏！
　　克莱恩深深的吸了口气，心里大致有了想法——
　　需要主动表演的魔术师，需要主动的博取观众的喝彩。
　　从命运的角度来看，占卜家敬畏命运，小丑被命运戏弄却仍旧要笑对命运，而魔术师，恐怕是需要主动的挑战命运，哪怕只是获得虚假的结果，只是靠蒙蔽得到观众的喝彩……
　　克莱恩觉得自己推测的很有道理，并打算尝试一下主动表演是否会有不同。
　　想到这里，他开始在自己的记忆中搜索合适的对象，毕竟第一次尝试，不能太过危险，随着大脑快速运转，克莱恩忽然想起了，那个被斯特拉夫斯基主教囚禁在教会地下室里的吸血鬼……
　　……
　　做出了决定的克莱恩在经过了一轮轮占卜之后，在夜晚来到了河湾大道，他穿着一身通过幻术效果伪装而成的警察制服，敲响了河湾大道四十八号所有邻居的门， 调查这家吸血鬼是否遵纪守法。
　　答案是可喜的，虽然听起来有些滑稽，但这一家子吸血鬼在这里生活的日子里，唯一出格的事情也仅仅是以放血疗法的名义获取“食物”，而且他们也确实治好了邻居们的病症。
　　最后做出了一次占卜，确认没有危险之后，克莱恩迅速翻过了河湾大道四十八号的墙壁，作为一个前值夜者，他在这方面也算是个熟手，轻松的钻进二楼，克莱恩仔细的查阅着房间里的痕迹，并最终判定了他们离开时的匆忙。
　　他发现了一些草药学的珍贵书籍，看到了不少零散的药方，最后，他来到了一间卧室前。
　　“之前主卧已经去过了，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就是那位叫做埃姆林·怀特的吸血鬼先生的卧室了。”
　　虽然觉得恐怕不会有什么收获，但是他还是推开了房门，随后，在绯红的月色下，一双如同红宝石一般的眸子，骤然映入了他的眼中。
　　克莱恩被这一道视线吓了一跳，瞬间摆出了打响指的动作，不过小丑赋予的优秀视力，也让他捕捉到了那视线的源头。
　　那并不是什么视线，而是一具人偶的绯红双眸折射月光所产生的效果。
　　这具人偶是如此的华丽而优雅，明明只是死物，却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仿佛一切生灵在她的眼中，都只是下仆一般。
　　不过克莱恩看到这具人偶的时候，表情却并非欣赏或者疑惑，而是一种近乎别扭的古怪，因为，他见过这个人偶。
　　“是叫什么来着……嗯……水……对了！水银灯！”


第一百七十七章 月亮超勇的！
　　周二傍晚，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后，斯诺带着天堂制造来到了a先生的宅子里，开始给天堂制造弹琴。
　　这次的弹奏过程比起以往来说要更长一些，不是因为天堂制造已经不满足于每天一个小时的音乐时间，也不是它开始拒绝听唱片，而是因为，斯诺有求于它。
　　就在今天上午，要素黎明送来了一份旅行家的非凡特性，虽然没法留下，但他却从其中拆出了两份序列六的记录官特性，不得不说，这真的是一比非常巨大的惊喜。
　　斯诺在经过了思考后，最后还是觉得博学者和记录官最配，在经过了一下午的试错性锻造后，他得到了一件非常极品的封印物。
　　如同原著中那本“莱曼诺的旅行笔记”一样，这是一本可以记录可以主动释放的非凡能力的精装书，不过与那本笔记不同的是，它并不能将记录的能力释放出来。
　　作为融合了“博学者”特性的那部分权柄，它会将记录的非凡特性解析，并强行教给翻开它的人，不过它只管教授，学不学的会还得看翻阅者，而作为负面效果，任何翻阅它的人，在彻底学会一项能力之前，无法进行任何其它活动，包括吃饭喝水睡觉上厕所在内，一切都会被禁止。
　　当然这种限制对于本身还有一件“博学者的学习眼镜”的斯诺来说，不过是喝几杯糖盐水的问题。
　　毫无疑问，这是一件非常强大的非凡物品，虽然记录+博学的组合会让解析出来的法术不足原本威力的五分之一，但却可以极大程度的扩展斯诺的法术池。
　　当然，他一般不战斗，就算战斗了也不怎么用法术，他的法术池，主要是提供给“信徒”的。
　　天堂制造容纳特性释放法术→记录官记录→博学者解析→根据特性进行搭配→模块化→上传到白马非马的共享法术池→由需要的信徒进行下载。
　　这个流程只要能够实现，每个通过向悖论祈祷换取法术的信徒，都可以当做是低配的牧羊人，唯一的问题是，这个过程中，天堂制造需要不停的吞吐非凡特性，而这位邪神分身，显然并不喜欢这种无聊的重复作业。
　　而能够让真造恶灵乖乖合作的，便只有用正义小姐都赞美有加的完美乐感，演奏出的具有苏联风情的钢琴曲了。
　　“当——”
　　【真造粗口】（震声）！
　　对于斯诺这弹到一半忽然停止的行为，天堂制造几乎是瞬间从音乐的海洋中惊醒过来，然后就是一连串犀利的骂声，弄得一旁蹭曲听的莉莉直接炸毛。
　　好在莉莉的意识中本身就有斯诺的精神印记，对于邪神的呓语有着一定的抗性，换个一般的序列八过来，就这几秒钟的声音，就足以使之濒临失控。
　　虽然有抗性，但斯诺也不敢让莉莉继续听下去，当即蔓延灵性，构建出一层扭曲的空间，将真造的呓语包裹在自己的身边，然后伸出手，轻轻抚摸天堂制造胸口的粉色竖瞳，这才撤去包裹着房间的灵性之墙，对着琴室外说道：“进来吧。”
　　听到他的召唤，等待在门口的管家立刻恭敬的走了进来，用略快的语速说道：
　　“先生，很抱歉打扰您的弹奏，只是您似乎有客人上门，而且对方的态度，似乎并不友好。”
　　“哦？”斯诺挑了挑眉毛，将天堂制造挂在了自己的胸口，起身走向门外……
　　……一分钟前……
　　“砰砰砰！”
　　“怀特先生，我不得不提醒你，这间屋子的主人是一位具有半神级实力的强者，你确定要继续敲下去？”
　　看着埃姆林·怀特抓狂的敲击着斯诺家的大门，克莱恩的眼角微微抽搐，虽然知道那位先生并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动怒，但是克莱恩还是选择离他稍远一些。
　　“半神？”埃姆林顿时缩了缩脖子，有些紧张的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才梗着脖子到——
　　“就算是半神，也不能偷走我心爱的人偶！这是盗窃！赤果果的盗窃！”
　　“如果你是在说那些被遗弃在河湾大道48号的人偶的话，我愿意为此道歉。”
　　就在埃姆林·怀特怒斥斯诺的行为时，一个声音突兀的出现在了他的耳中，克莱恩和埃姆林同时打了个哆嗦，随即才发现，身穿正装，肩膀上趴着一只有气无力的猫咪的斯诺，正静静地站在他们身旁。
　　“见鬼！这家伙什么时候出现的！我居然没有一点感觉！”埃姆林在心中发出惊呼，作为一名血族，他有着对于血液本能的感知， 哪怕只是远远的，隔着地下室见过一面，他也可以清楚地记住夏洛克·莫里亚蒂的血液的气息，但是，此时此刻，一个活生生的人靠近到自己五米之内，他却没有察觉——甚至他肩膀上还趴着一只猫！
　　“半神……”埃姆林在次回忆起夏洛克侦探刚刚说过的名词，心里不由得有些慌张，但是想到自己心爱的人偶，他还是梗着脖子道：
　　“你把我的宝贝们藏到哪里去了？就算你，就算你是一位半神，你也不能……不能偷走我……”看着埃姆林语气越来越弱，就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一样的样子，斯诺也不好再逗他，摊摊手道：
　　“跟我来吧。”斯诺手指轻轻一点，被埃姆林这个吸血鬼用力敲了半天也没半点损伤的大门便悄然打开，斯诺带头走进屋中，没有跟两人多说什么，而是先将莉莉放进了它的小窝中，有点无奈的道：
　　“小家伙刚才听到点刺激的，现在精神状态有点不太好，你们随便坐，架子上有茶叶。”
　　作为一名吸血鬼，埃姆林此时应该能够注意到莉莉的不凡，但他现在完全没有心思去想那么多，看着斯诺在那里忙活，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那个，能告诉我，我的宝贝们现在怎么样了吗？”
　　“我不是说了吗？只是帮你保管一下。”
　　给莉莉的猫粮里加了一些放松精神的纯露，斯诺这才站起身来，不过当他回过头来的时候，克莱恩明白，这位埃姆林先生，恐怕要倒霉了。
　　因为他看到，斯诺的脸上，已经浮现出了那无比“阳光”的笑容。


第一百七十八章 月亮要哭出来了
　　看到斯诺的笑容，埃姆林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明明那笑容是如此阳光，也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威压，但他就是本能的感觉有点怕。
　　也许，是灵性示警？
　　埃姆林虽然心中恐惧，但为了自己心爱的宝贝们，他还是硬气的看着斯诺。
　　斯诺也没有在意，揉了揉莉莉的脑袋，然后带着两人朝着二楼走去，很快，就来到了一间客房之中。
　　“啊这……”随着客房房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克莱恩当即有些绷不住，虽然知道埃姆林可能是一个喜欢人偶的吸血鬼，但是直到看到这房间中的人偶数量，他才意识到这位吸血鬼先生究竟有多喜欢。
　　“这些人偶可不便宜啊！”
　　克莱恩心中暗暗感慨，看着那或者如同手办，或者与人等高（比休还高一头）的人偶们，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但埃姆林却是兴奋异常，当即就想要冲进房间，却被斯诺拦了下来——
　　“亲爱的怀特先生，你是否忘记了一件事情？”
　　斯诺维持着门口的【兔难追龟】，一边看着埃姆林不停往门里跑却始终够不到人偶的凄惨表情，一边笑眯眯的问道。
　　“忘记事情？什么事？”埃姆林看着自己的宝贝们一个个在别人家的客房里“玉体横陈”，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斯诺挑了挑眉，故作无奈的提醒道：
　　“虽然我是帮你代为保管，但是抵押我也是有的，你现在要把寄存的物品拿走，是不是也该把抵押物还给我了？”
　　“抵押……你是说桃乐丝？”
　　“喂喂，你都给人家起新名字了啊？”一旁的克莱恩心里吐槽，却发现斯诺并没有纠正名字的打算，心中大致有了推测——
　　“斯诺先生可能并不知道这些人偶的真名，只是效仿先祖留下的模板制作而已。”
　　埃姆林怀特看着斯诺笑而不语的样子，脸上微微露出了几分不舍，那个人偶，是他见过的最完美的作品，无论是本体、服装还是配饰，都没有丝毫的瑕疵，那种温润的触感更是前所未有。
　　一双绯红的眸子是那样的灵动，一头银发更是充满了生命力的光泽。
　　和她一比，那些用真正头发制作的人偶头发，都要被甩出老大一段距离。
　　这是只有非凡者才能做出的极品！
　　埃姆林怀特敢肯定，错果这一次，他基本不可能再有机会得到一尊这种档次的人偶。
　　或者说，有能力制作出这种级别人偶的非凡者，根本就不会有这方面的心思。
　　埃姆林的心里满是纠结，但他还是勇敢的说了出来——
　　“斯诺阁下，不知道我要付出什么代价，才可以得到桃乐丝？”
　　听到未来的月亮同学的话语，斯诺脸上的笑容越发的餐来了几分，他审视着吸血鬼先生，用柔和的语气道：
　　“你知道市面上最顶级的人偶价格吗？”
　　“知道。”埃姆林的脸色立刻垮了下来，眼神不自主的瞥了一眼客房中那具有着红色眼眸的等身人偶，那尊人偶花了他一千镑，但实际上，如果是真正大师制作的订制品，别说一千镑，一万镑也会有人购买——
　　当然，那种级别的购买者，通常不是什么热爱人偶的家伙，他们只是以此炫富罢了。
　　想到那些落入暴发户手中的精品人偶，埃姆林就觉得心里抽搐，但他现在确实称得上是身无分文，毕竟，刚刚从大地母神教会脱离的他，连打车的钱都是克莱恩付的。
　　“说起来，斯诺先生制作的人偶究竟价值多少啊？”
　　克莱恩虽然知道人偶不便宜，但真正价格还是没有了解过，看着埃姆林那想要又拿不出钱的表情，心里不由得产生了几分好奇，并决定有空了去调查一下，看看斯诺先生的产金能力究竟多么夸张。
　　不过不管价值几何，克莱恩认为埃姆林现在一定非常的挣扎，虽然不是很理解人偶狂热者的心态，但是克莱恩觉得，现在埃姆林面对的问题，在他心里大概和“母亲和女朋友一起掉进水里先救哪个”一样【种花粗口】。
　　眼看着埃姆林这个吸血鬼眼角已经开始渗出泪珠，斯诺终于感受到了魔药的反馈，笑着道：
　　“我有一个委托，如果你愿意接受的话，虽然傲……嗯，你把它叫桃乐丝是吧，虽然桃乐丝不能给你，但是我可以帮你定制一具同规格的人偶，相信你应该知道这是一笔多么丰厚的报酬。”
　　“私人订制？等身的也可以？和桃乐丝同样水平的那种？”
　　埃姆林的眼中充满了兴奋，一旁的克莱恩顿时有种捂脸的冲动，好家伙，你都不问一下是什么委托吗？
　　“很简单，你只要带着桃乐丝，参加你们吸血鬼之间的聚会就可以了，嗯，放心，那具人偶不是炸弹，也没有定位功能，不会伤害你们血族的，它只是需要吸收一些‘傲慢’的情绪而已，嗯，我想这世上很少有比血族还要傲慢的种族了。 ”
　　“这是偏见！你们人类才是最傲慢的！”
　　埃姆林如同大鹅一般伸着脖子说道，斯诺却是淡定的摇了摇头：
　　“人类的傲慢只是少数个体，你看东区的人傲慢吗？工厂区的人傲慢吗？但你们血族，有一个算一个，都很傲慢。”
　　“好吧，你说得对。”埃姆林缩回了脖子，如同斗败的公鸡一样叹了口气，然后立刻改变话题，用有些狐疑的眼神看着斯诺道：
　　“只要带着桃乐丝参加血族集会？就这么简单？”
　　“亲爱的埃姆林先生，你可能错误的估计了这件事的难度，试想一下，如果你不是血族，而是一个普通人类，哪怕是个非凡者，想要将一具人偶送到血族集会上是多么困难的事情。也只有你，这位血族中著名的人偶爱好者，才能够在不引起任何人怀疑的状态下，完成这个委托。”
　　斯诺的笑容仍旧灿烂，埃姆林表情微微有些纠结，似乎在考虑自己带着一具人偶参加聚会会带来多少嘲讽，不过随即，他又意识到了一件事——
　　如果自己需要经常送桃乐丝参加聚会，是否就意味着，这具人偶也会留在自己身边？
　　这不是双倍的快乐吗？
　　嗯，虽然在未来某一天，桃乐丝会被收回……
　　“这个任务我接下了，不过你必须签订契约，保证你不会对血族不利！”
　　埃姆林终于无法抵挡人偶的诱惑，斯诺脸上阳光的笑容也变成淡淡的微笑——
　　“这当然没问题，不过我觉得，我们可以讨论一下你私人订制人偶的具体标准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这玩意可比那什么烧钱！
　　离开斯诺的宅子，克莱恩看着一脸兴奋的埃姆林，表情略微有些古怪。
　　埃姆林瞥了一眼这位把自己救出丰收教堂的大侦探，挑了挑眉毛，用带着点嘲讽意味的语气道：
　　“怎么，你在好奇我为什么这么轻易就签了契约？”
　　“你学斯诺先生学的一点都不像。”克莱恩对于埃姆林的嘲讽语气翻了个白眼，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你都说了，他是个半神级的强者，我难道有拒绝的理由？”埃姆林用“这都想不明白”的表情看着克莱恩，克莱恩却只是咧咧嘴，然后在心里疯狂吐槽道：
　　“我刚才开了灵视的，你身上一点理性的蓝色都没有！你绝对是被人偶蒙蔽了双眼！你现在只是在为自己之前的不理智找借口！想让我觉得你不是那么蠢！”
　　当然，这种话说出来，克莱恩毫不怀疑这位还欠了自己车费的吸血鬼会恼羞成怒，所以他还是选择转移话题道：
　　“那你就不担心人偶有问题？”
　　“拜托，区区半神而已，我们血族又不缺！”埃姆林仰起脑袋，做出一副高傲的模样，用神似克莱恩穿越前看过的那个“我超厉害”的表情包一般的表情道：
　　“等到下次聚会，我以检查人偶是否有诅咒为名，去找族里的长辈鉴定一下不就好了？这样还可以合理的将人偶带去，如果人偶真的有问题，那就是他先违反了契约，桃乐丝就归我了！哦，对了，在这之前我要先拿到我的报酬！嗯，叫什么好呢？爱丽丝？塞尔达？罗拉米娅？嗯，都太普通了，这可是我第一个定制人偶，一定要有个好名字……”
　　看着吸血鬼先生开始自言自语，克莱恩却是已经到了不用小丑的能力都克制不住捂脸冲动的境地。
　　这个吸血鬼……
　　果然，就和斯诺先生说的那样，吸血鬼真的很傲慢。
　　以克莱恩对斯诺的了解，他敢肯定那位先生绝对是算准了这个吸血鬼的想法，包括他现在打的小心思，恐怕都在那位先生的计划之中。
　　想到这里，克莱恩有点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当即问道：
　　“对了，斯诺先生的人偶究竟值多少钱？能让你这样的吸血鬼都为之疯狂？”
　　“血族！请叫我血族！”埃姆林本能的纠正了一句，然后才反应过来克莱恩在问什么，随即用鄙夷的眼神看了克莱恩一眼——
　　“用金钱来衡量一位大师的作品，你真是太庸俗了！”
　　“所以呢？究竟值多少？”克莱恩毫不犹豫的承认了自己的庸俗，埃姆林咧咧嘴，终于还是给这位看起来并不是很理解行情的侦探先生科普起来——
　　“桃乐丝那个品质的人偶，我从来没见过，毕竟没有几个非凡者会花心思在制作人偶上，不过比她低一个档次的人偶，我曾经在拍卖会里见过，那尊人偶拍出了八千镑，虽然这里面有大师最后之作、富豪炫富之类的成分，但如果在拍卖会上出售的话，桃乐丝应该能拍出一万五千镑甚至更高，这还没有考虑作者是一位半神的情况。”
　　“八千镑？这已经超过序列五非凡特性的价格了！”克莱恩瞪大了眼睛，很难理解一个用陶土烧制的人偶为什么能卖出这么恐怖的价格，心里甚至生出了“自己要不要也去学习一下制作人偶”之类的念头。
　　“你这是什么表情？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埃姆林敏锐的察觉到了克莱恩有些怜悯的表情，顿时打了个激灵，不过克莱恩并没有回答埃姆林的问题，此时此刻，他仿佛已经可以看到，这个疯狂迷恋人偶的吸血鬼，因为斯诺先生那层出不穷的“作品”而散尽家财、疯狂打工的画面了。
　　“养人偶，可比吸那什么花钱啊！”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埃姆林忽然露出了一个有些害羞的表情，扭捏的看着满脑子都是“八千镑”的克莱恩，这让克莱恩瞬间打了个激灵，警惕的紧了紧领口，埃姆林看他这副表情，本来想说一句嫌弃的话，不过随即想到自己还有求于对方，终于还是直奔主题道：
　　“能不能借我一笔钱，我需要雇一辆车把我的宝贝们拉回去……”
　　……
　　送走了克莱恩和埃姆林，斯诺来到地下室，激活熔炉，打算开始给埃姆林打造他私人订制的人偶。
　　虽然并没有使用非凡能力，但他成功利用埃姆林身为血族的自傲与自信，以及他对于人偶的喜爱腐化了他，这让他的魔药消化进度获得了不错的提升。
　　当然，因为只是腐化了一个序列七，他得到的反馈远比不上之前欺负克怂来的多。
　　“蚊子再小也是肉。”斯诺摇摇头， 转身朝着a先生家里走去，想要获得神灵的力量，就必须要取悦神灵，这也是一种等价交换……
　　……
　　“呼呼……”
　　贝克兰德桥区的一间住宅内，如雷的鼾声有节奏的起伏，若是在战场上，这样的鼾声足以让周围的人无视炮火的轰鸣，但幸运的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似乎是独居的。
　　“咔嚓！”金属与木头扭曲的声音忽然响起，在那巨大的鼾声中，这样的声音显得是如此的不起眼，不过闯入者似乎并没有隐藏的打算，随着巨大的脚步声，鼾声戛然而止，一个年龄苍老，脸上有一道狰狞刀疤的老者，被直接从床上提了起来。
　　“呜呃……”
　　老者痛苦的挥舞着双臂，竭力的想要挣脱这只粗壮的手臂，但手臂的主人力量实在是太过巨大，无论他如何的挣扎，都难以争取到丝毫的呼吸间隙。
　　感受着手中猎物的挣扎越来越虚弱，手臂的主人露出了狰狞而嗜血的欲望，他的眼中带着浓郁的恶意，但他却少有的克制住了自己的杀意，松开手，任由那老者跌落在地上，看着他大口呼吸的样子，一种猫戏老鼠般的愉悦在男子的心头升起。
　　他故意踏前一步，用力的踩住对方的腿，伴随着咔嚓一声，老者顿时发出了凄厉的惨嚎。
　　但这痛苦的哀鸣却仿佛刺激到了对方的愉悦神经，他的指尖伸出闪烁着金属寒芒的利爪，将其抵在了老者的脖子上，用狰狞的笑容问道：
　　“我问，你说！”


第一百八十章 卡斯帕斯
　　“莎伦和马里奇在哪里？”
　　壮硕而阴狠的男子瞪着那充满恶意的眼睛，虽然是在问问题，但他的身上却洋溢着一种“你不说更好”的气息。
　　“不，不知道……”
　　卡斯帕斯忍受着小腿被硬生生踩扁的痛苦，挣扎着说道，但紧接着，便又是咔嚓一声。
　　毫不犹豫的踩碎了卡斯帕斯膝盖的非凡者嘴角挂着嗜血的笑意，他用愉悦而狰狞的语气接着道：
　　“莎伦和马里奇的帮手是谁？”
　　“大，大人，我只是个掮客，非凡者的事情，我真的……真的不知道！”
　　卡斯帕斯虚弱的声音刚刚传出，有着尖锐指甲的手掌忽然捏住了他的手腕，微微用力，卡斯帕斯那有些骨质疏松的骨头就好像是酥脆的饼干一般，被彻底的扭曲。
　　袭击者似乎很喜欢这种一点一点把普通人碾碎的感觉，笑容越发的残忍，眼神越发的凶恶，他看着卡斯帕斯那痛苦、无助又虚弱的神情，兴奋地全身战栗。
　　他仍旧没有重复之前的问题，而是换了个新问题道：
　　“10月25日晚上发生了什么？”
　　“您等一下，让，让我想想……”卡斯帕斯绝望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希望的光，袭击者没有说话，只是用戏谑的神色打量着他，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25号晚上，25号晚上……对了，那天晚上仓库那边发生了大爆炸，还有人放烟花，不过那些炸药绝对不是从我的渠道出去的！真的……”
　　“回答错误！”
　　男子的笑容越发疯狂，他抬起了手，朝着卡斯帕斯唯一完好的右手伸了过去，不过就在这时，“砰！”的一声枪声炸响，男子的右眼顿时炸开了一个血洞，紧接着，他的颈侧骤然裂开一道伤口，只是，并没有喷出多少鲜血。
　　“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瞎了一只眼睛的非凡者发出痛苦的嘶吼，他的皮肤变得铁青，一道道寒意从他的身上蔓延开来。
　　卡斯帕斯却已经趁着对方吃痛的功夫打了个滚，抄起枕头下的手枪便对着眼前的壮汉连开六枪。
　　子弹砰砰的打在了男子的身上，虽然卡斯帕斯的枪法极好，但这些子弹甚至无法击破男子的眼皮！
　　“去死吧！混蛋！”锋利的指甲再次伸长，那金属般的光泽令人望而生畏，不过卡斯帕斯此时双腿的伤势却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他没有管自己左臂的扭曲，快速的朝着窗口移动。
　　那个非凡者此时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他无论如何都没能想到，对付一个普通人，居然会让自己失去一只眼睛！
　　“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寒冰在地表蔓延开来，将一切接触到地面的事物冻结，不过紧接着，又是一声与卡斯帕斯枪声截然不同的枪响。
　　“混蛋！”
　　这一次，这个活尸男子终于来得及反应，他闭上仅存的眼睛，微微侧头，只觉得脸部一阵钝痛，溃烂的青黑皮肤上，也随之出现了一个凹陷。
　　不过这一击也让疯狂中的他寻回了一丝理智，因为他敢肯定，这一击，绝非卡斯帕斯发出的！
　　他手里的枪，已经没有子弹了才对！
　　还有一个人！
　　而且，看不见！
　　活尸沸腾的理智忽然冷却下来，恐惧感几乎瞬间涌上心头，因为对于看不到的敌人，他心里瞬间浮现出了一个名字——
　　莎伦？
　　不！
　　如果是莎伦的话，自己早就死了！
　　活尸咬了咬牙，继续朝着卡斯帕斯扑了上去，对方只是使用远程攻击，这毫无疑问是说明他肉搏能力不如自己。
　　不管是普通的死灵也罢，还是拥有隐身能力的非凡者也好，只要扑上去，将他撕碎就行了！
　　看着冲来的活尸，卡斯帕斯的冷汗涔涔流下，因为不确定对方能否看到替身，他硬拼着被折断三肢才创造出了一次机会，但这个敌人的身体坚固程度远超出他的想象。
　　高压正气步枪级别的枪击哪怕是抵近射击，也只打爆了眼球，却没有穿透他的头颅，那足以劈开钢铁的利刃，更是只砍破了点皮！
　　卡斯帕斯刚刚恢复过来的双腿再次被冰霜所捕捉，看着那如同蒸汽列车般朝自己扑来的家伙，口中念诵着那个他默记了很多次，已经烂熟于心的绕口咒文——
　　“来自遥远时空的旅者啊；您是逻辑与智慧的矛盾螺旋；您是知识的倒影，真理的背面。您的信徒正在遭受死亡的威胁，我祈求您降下恩典，拯救您的信徒……”
　　快速念出咒文，但却并没有奇迹发生，眼看活尸已经近在眼前，卡斯帕斯的心中一片冰凉。
　　他此时非常的后悔，他不该仗着有替身，就小看非凡者，他应该早早念诵这个咒文，他应该……
　　“吱呀——”
　　令人牙酸的刺耳声响在近处炸开，那是利爪划过坚硬物品的声音。
　　本来已经准备迎接死亡的卡斯帕斯愕然看到，那活尸的爪子居然卡在了一面光墙之上，而墙壁的来源，是他一直随身携带的那枚护身符！
　　“不是说只能抗住一发子弹吗？”
　　卡斯帕斯有些懵逼的看着对方如同猫咪挠墙一般疯狂的抓挠着眼前的光墙， 但除了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之外，却没有半点的反馈。
　　而就在这时，卡斯帕斯忽然感受到一股奇特的力量注入了自己的身体，原本因为使用替身而产生的疲劳感在瞬间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充沛的活力。
　　不过伴随着这股力量涌入，卡斯帕斯也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原本转移到替身身上的伤势再次回到他的身上，取而代之的，是全盛状态的替身。
　　卡斯帕斯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刚刚涌入自己身体的活力在不断的朝着替身转移，而他的替身，也缓缓的举起了那柄海盗弯刀。
　　伴随着这个过程，他的替身忽然披上了黑色的甲胄，从原本的海盗船长，变成了一名披着坚固甲胄的黑色骑士，而他手中的弯刀，也变成了一柄散发着无尽威严的恐怖大剑。
　　此时的活尸终于看到了一直偷袭他的灵体，但他已经没机会思考了，因为他的意识，他的灵魂，已经随着肉体一起，在这一剑之下崩散开来。
　　卡斯帕斯喘着粗气，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一时间竟然没有回过味来，直到那股活力渐渐褪去，被折断的手脚再次传来痛苦，他才木然惊醒，但就在她将伤害重新朝着替身转移的同时，两个信息也涌入了他的脑中，其中一个是斯诺家的地址，而另一个……
　　“这家伙死后还会掉落物品？”
　　看着地上那一滩污浊的烂肉，卡斯帕斯陷入了沉思。


第一百八十一章 慈悲准备跑路
　　清晨，就在斯诺刚刚叫醒了沉睡中的愚者先生，准备去隔壁吃一顿丰盛的早餐时，门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莉莉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不等斯诺给出提示，便从餐桌上一跃而下，一路来到门口，轻巧的跳上了门把手。
　　伴随着大门吱呀一声打开，莉莉看着眼前并不认识的青年，表情有些古怪，似乎是在担心自己是否不该开门，不过随后，斯诺的声音就从后方传来——
　　“哦，天啊，我的老伙计，你这么一副样子，我的猫都认不出你了！”
　　“没办法，我家里刚刚死了个非凡者！要不是要来你这里，我现在应该已经在前往苏尼亚海的某艘客船上了。”门口的青年人看起来不过二十三四，穿着一身不算名贵，但至少不会显得突兀的正装，说话的语气带着一种与外表不符的沧桑感，他似乎想要锤一下斯诺的胸口表示友好，不过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动手。
　　“总之进来再说吧。”斯诺见他这幅拘谨的模样，将门把手上挂着的莉莉抱起，示意对方跟着进来。
　　两人一路走到客厅，卡斯帕斯立刻从怀里取出一个锡盒，里面装着一团散发着腐臭气味的烂肉，若非上面散发着丝丝寒意，甚至会让人觉得这是从哪个臭水沟里捞出来的烂泥。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那位存在要的东西，反正那家伙死后，剩下的就这玩意还算有点古怪了。”
　　年轻人状态的卡斯帕斯有些不太确定的指着锡盒里的东西，斯诺瞥了一眼便点点头道：
　　“没错，就是这个。”
　　说着，他放出灵性，封闭了锡盒，然后才道：
　　“你不用太担心，我给你的那个尊名指向的是个相对温和的存在，短时间内你都不用担心会有什么问题。”
　　“那就是以后可能会有……”卡斯帕斯心里想到，却没有说出来，毕竟自己当时的情况，不这么做的话就会死，而现在，他至少还活着。
　　看着卡斯帕斯仍旧沉默，斯诺没有再去劝他，而是从茶几下面拿出了一枚戒指放在桌上，随后又取出了一本小册子道：
　　“我说的太复杂你短时间内可能也无法理解，总之，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带上这枚戒指，成为吾主的代行者，从今之后，为吾主传播信仰，发展信徒；第二，以外围成员的身份为吾主工作。
　　前者你会与吾主的教会绑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后者你只是个临时人员，只要定期完成发派给你的任务就可以了，当然，这会让你失去很多福利。”
　　说到这里，斯诺将那本小册子推给了卡斯帕斯——
　　“这上面是信奉吾主所能够获得的福利，当然也规定了相应的义务和需要遵守的规则，你可以先看一下再做决定。”
　　卡斯帕斯虽然将年龄调整到了二十来岁，但他的阅历却并没有因此消减，因此他并没有如同一个普通的风暴之主信徒那样，不过脑子便做出选择，而是拿起册子，仔细的翻阅起来。
　　不得不说，这个不知名的教会福利真的是非常的好，可以通过祈祷换取神术，可以在危急时刻祈祷神灵的庇护，还能够快速学会那些难以入门的知识和语言。
　　看着那一条条员工福利，卡斯帕斯觉得这册子里的内容和自己想象中完全不同。
　　没有血腥的祭祀仪式，也不需要供奉大量的经费，一切都好的有些出乎意料。
　　“不用吃惊，我没有骗你的意思，这就是全部的规则了，当然，风险也是有的，比如如果暴露了身份，有可能会受到正神教会的敌视甚至是追捕。”
　　斯诺看着卡斯帕斯不断变化的表情，耐心的讲解着一些细节问题，卡斯帕斯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伸手拿起了那只首饰盒。
　　哪怕是一个圈外人，他多少也明白，在自己向那位存在祈祷之后，自己便已经与对方形成了联系，这种情况下，选择成为外围成员，简直就像是罗塞尔大帝说的那个捂住自己耳朵去偷铃铛的白痴一样，既然这样，还不如选择成为核心成员，享受更多的福利。
　　卡斯帕斯打开首饰盒，看到了那枚精致的戒指。
　　这是一枚以银白色金属打造的戒指，正面镶嵌着一颗被数十枚细碎蓝宝石簇拥着的蓝色方形宝石，上面刻印着复杂的纹路，但那一道道刻痕却完全没有影响它的光泽，反而将宝石的华光衬托的神秘而内敛，而在它的两侧，各有一行细小古赫密斯语符文，一个代表了数字“4”，另一个则意味着“慈悲”。
　　“这是慈悲之戒，以它作为印章，可以令文书具有契约效力，同时内部有一个替身，名为然德基尔。当然，这东西最重要的功能，还是作为组织的信物。”斯诺简单介绍了一下戒指的功能，卡斯帕斯认真的听完，然后表情郑重的道：
　　“那么，作为核心成员，我需要做什么？你知道的，我需要离开贝克兰德一段时间。否则就算那些家伙不来，官方的人也会找上来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给你的任务很简单——用那枚箭，创造更多的替身使者。不过在这之前，你需要进行一些基础的神秘学知识扫盲……”
　　……
　　就在完成了神秘启蒙的卡斯帕斯告别斯诺，登上前往苏尼亚海的客轮时，奥黛丽刚刚告别了自己的“家庭教师”，整理好今天的笔记后，她起身走向了卧室，在那里，一个精致的人偶正静静地躺在她的床头。
　　奥黛丽几步上前，双手拖着人偶的腋下将她举起，就好像一位天真无邪的少女与自己的人偶闲聊起来，片刻后，她那双漂亮的眸子中映照出几分凝重，随即将那个笑的很不自然的人偶放回床头，轻声呼唤道：
　　“苏茜！”
　　“奥黛丽，你找我？”刚刚陪着奥黛丽一起上课的苏茜立刻跑了过来，习惯性的想要吐出舌头，不过想起那只给她带来了相当心理阴影的优雅的猫，终究还是淑女的闭上了嘴。
　　“苏茜，你觉得我的精神状态有问题吗？”奥黛丽有些苦恼的看着苏茜，苏茜静静地看着奥黛丽，然后摇了摇头道：
　　“奥黛丽，我只是一条狗。”
　　“你可不是普通的狗，你是一个观众！非凡者！而且你还跟我一起学习了心理学！”
　　奥黛丽用鼓励的语气说着，苏茜人性化的皱了皱眉，然后无奈道：
　　“可我们学习心理学，也才不到两个月。”
　　“好吧……看来又要麻烦格莱林特子爵了，哦，可怜的格莱林特……安妮！帮我看看格莱林特子爵最近的舞会在什么时候？”


第一百八十二章 正义小姐想要看恶魔先生的【哔——】
　　“小姐，你还有两个月就社交成年了，千万不要太急啊！”前往格莱林特子爵家的马车上，安妮小心的提醒道。
　　奥黛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道：
　　“虽然我是有点迫不及待想要社交成年，但这种事情又不是着急就能改变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奥黛丽心里想的，其实是自己可支配的财产问题，毕竟现在她的大部分财产都是由家里专门打理的，她所能动用的只有一部分零花钱，等她社交意义上成年，就会又一部分庄园、土地之类的资产转移到她的名下，这会让她可调配的资产提升许多，最重要的是，这些资产的运作，不会引起家里的注意。
　　可是这话听在安妮的耳中，那就是另一种意思了，她的眼角微微抽搐，不过却还是在心里自我安慰道：
　　“没事，没事，就两个月而已，就算怀孕也看不出来，嗯，没事的！好的女仆不能对主人的私生活指手画脚！之前那句话就已经有些越界了……”
　　奥黛丽虽然发现自己的女仆情绪不太正常，却并没有深入解读，在成为读心者之后，她已经经历过撞破许多尴尬的情况，在这种教训下，她渐渐意识到，自己掌握的力量是多么的可怕，所以如果不是必要，她基本不会对身边的人进行读心。
　　马车渐渐停稳，奥黛丽在安妮的搀扶下走下马车，迈着标准的社交式步伐走到正门前，就看到了明明非常纠结，却仍旧要摆出一副社交式笑容，和每一位客人打招呼的格莱林特子爵。
　　“下午好，格莱林特子爵。”奥黛丽遵循礼仪，将手递给了提格莱林特，格莱林特无奈的虚吻了一下，然后用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
　　“下午好，霍尔小姐，你的美丽让我的舞会充满光彩。”
　　完成了正常的赞美，格莱林特当即压低嗓音道：
　　“奥黛丽，你还有两个月就社交成年了，千万不要太急啊！”
　　“？？？”奥黛丽秀眉轻挑，扭头看了一眼安妮，眼中立刻闪过一丝恍然，很是无奈的道：
　　“格莱林特！你在想什么啊！”
　　说到这里，奥黛丽似乎是觉得自己声音太大了，强行收拢了声线，小声道：
　　“我和斯诺先生只是朋友关系，作为一名强大的非凡者，他有着很厉害的渠道，只是因为正常见面比较敏感，才会约在你这里的！本来还想帮你问问有没有药师的主材料呢！”
　　“……”格莱林特脸上故意表现出的苦恼微微散开一些，心里冒出了和之前安妮相同的想法，虽然对于奥黛丽所说的“只是朋友”这个说法抱有怀疑，但他还是将重点转移到了药师的主材料上。
　　两人随意的交流了两句，格莱林特和安妮便再次提高了两级特防，继续开始了他们的舞会。
　　……
　　就如以往一般，奥黛丽与斯诺如同透明人一样来到了琴室，伴随着房门关闭，奥黛丽立刻说道：
　　“恶魔先生，昨天我的家庭老师邀请我加入心理炼金会，而且我还发现我的精神状态出现了一点偏移。”
　　“这样吗？”斯诺听到奥黛丽的话，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硬币，示意奥黛丽放在手心，随着一道淡淡的波纹从掌心荡漾开来，奥黛丽觉得自己的精神忽然变得澄澈起来。
　　她的意识仿佛脱离了身体，从一个更高的位置俯视着自己的灵魂，一些原本看不出的细节，在“读心者”的审视下却变得如此明显。
　　“这是什么力量？太神奇了！”
　　奥黛丽的意识回到身体，甚至没有去管发现的异常，很是好奇的打量着斯诺，眼中的求知欲如同钻石般闪耀。
　　斯诺随手划开一道光门，取出管家准备好的茶具、茶点，一边泡茶，一边笑着回应道：
　　“这是一种名为【替身】的秘术，由潘瑞达克斯家先祖开发，能够创造一个具有成长能力的替身，只有灵视才能够捕捉到它的痕迹，用处很多。
　　之前那枚符咒的效果是让你暂时体验替身的视角，通过让你的意识暂时转移到星灵体，从而摆脱心理医生基于心智体进行的干扰，这样你自己就能发现那些被刻意忽略的细节。”
　　“好厉害！能让我看看你的替身吗？”奥黛丽发出一声惊叹，对于非凡能力越发的向往起来。
　　作为一名资深神秘学爱好者，奥黛丽对于读心者仍旧没有可以“使用”的非凡能力是非常不满的，她很想要体验那种传奇故事里那样，“biu”的一下丢出火球，或者“唰”的一下出现在十几米之外的感觉，相比于观众，她果然还是很喜欢学徒那种序列九就可以到处开门的力量。
　　不是因为有多么好用，只是那能让她觉得，自己确实是个非凡者。
　　“……”不知为何，斯诺在此时忽然想起某人说过的“替身就好像某器官一样不能随便暴露人前”的话，不过看着奥黛丽那纯真好奇的视线，他还是点点头道：
　　“当然可以，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先处理一下自己的精神问题，你不觉得自己现在刻意忽略发现的问题也是心理暗示吗？”
　　“啊，对啊！”奥黛丽被斯诺的提醒所惊醒，但又有些无奈道：
　　“我只是读心者，没有办法解决心里暗示啊！不过我身上的暗示也不严重，只是增加对心理炼金会的好感，以及不能向家人说起自己即将加入心理炼金会的事情……”
　　“你这就属于被暗示影响了啊。”斯诺摇了摇头，给奥黛丽倒了一杯红茶，然后指了指头顶道：
　　“加入心理炼金会之前，你记得向愚者先生祈祷，祈求祂对你的精神进行保护。”
　　“我知道了。 ”奥黛丽将斯诺的话记在心里，斯诺这才放出了那卖相极佳的梅丹佐。
　　虽然他自己也有一个本命替身，不过卖相上却远比不上这尊有着三十六翼的天使，展示给小姑娘看，当然要看好看的了！
　　“好厉害！”奥黛丽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天使，眼睛里几乎要放出光来，斯诺则顺势问道：
　　“想学吗？”
　　“可以吗？这难道不是必须某种途径才能学习的法术吗？”奥黛丽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虽然表情惊喜，但手中的茶杯却是端的稳稳的，很有那种“泰山崩于前而礼仪不能丢”的贵族气场。
　　“嗯，理论上普通人也是可以学的，不过因为过程非常困难的关系，潘瑞达克斯家的先祖开发出了一套神奇物品，比如这枚戒指……”
　　奥黛丽听到这里，当即想起了格莱林特和安妮之前的话，表情微微一黑，无奈道：“恶魔先生，我不得不提醒你，送给一位尚未社交成年的少女戒指是非常失礼的事情。”


第一百八十三章 贝克兰德最坚硬的钻石
　　“哦，我的天使，虽然你愿意接受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想给你的，其实是这个……”
　　斯诺毫无尴尬的从怀里取出了一个首饰盒，随后，奥黛丽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箭头。
　　这是一枚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古旧箭头，爬满了铜绿色锈蚀痕迹的本体几乎看不出材质，不过在那斑驳的本体之上，“温”、“和”两个“罗塞尔文”却仿佛具有某种魔力一般，清晰地仿佛刚刚篆刻一般，它的边缘看起来非常锋利，哪怕只是看到，就有一种可能会被刺伤的感觉。
　　“这枚箭叫做‘温和’，能够让被刺伤者觉醒自己的替身。”斯诺展示着手中的箭头，静静地看着奥黛丽，奥黛丽抬头看了一眼斯诺身旁那散发着神圣光辉的天使，心中微微有些踌躇。
　　不过奥黛丽说到底，果然还是塔罗会里最单纯的存在，在观察了一会儿斯诺的状态后，便伸出手，小心的拿起了那枚箭头。
　　“靠这个觉醒替身的感觉，有点像是服用魔药，记得用冥想来稳定自己的状态。”斯诺看着奥黛丽如此轻易地拿起了箭头，立刻感受到了小姑娘的信任，同时也产生了一丝负罪感。
　　虽然并不会伤害到正义小姐，但说到底，还是利用了她的信任。
　　正义并没有注意到斯诺那常驻【安知鱼】的精神变化，手指小心翼翼的摸向箭头的锋锐处，那种想要尝试却又怕痛的表情，看起来颇为可爱。
　　不过箭头的锋锐本身就是一种神秘学上的状态，在与奥黛丽的指尖接触的同时，特殊的力量便划开了柔嫩的肌肤，随即，整只箭头便化作一股奇特的力量，钻进了她的身体。
　　那种诡异的被注入感伴随着仿佛被虫豸从体内啃噬的诡异触感扩散开来，微微的痛楚中所携带的麻痒，让奥黛丽不自觉的想要伸手去挠。
　　不过奥黛丽良好的贵族教育让她克制住了这种失礼的欲望，靠着喝过两瓶魔药的经验，她很快就进入了冥想状态。
　　伴随着冥想的持续，身上的诡异感觉开始缓缓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神奇的暖流，带着自己的灵性在身体中运转。
　　一道道信息在脑海中浮现，配合着那道暖流，向奥黛丽传授着替身的知识，不多时，那种强烈的刺激感彻底消退，若非体内仍旧有着循环不息的暖流，奥黛丽甚至会觉得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这样，就结束了吗？”奥黛丽睁开眼睛，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体发生什么变化，不过在她想到“替身”这个单词的瞬间，一个虚影浮现在了她的身侧，吓得她差点打翻面前的茶杯。
　　“这个，是我的替身？”奥黛丽看着忽然出现的人形虚影，表情微微有些羞涩——
　　这是一个身材极为完美的成年女性，看起来与奥黛丽颇有几分相似，不同的是，她及腰的长发并非是奥黛丽那样黄金般的色泽，而是一种仿佛要将一切颜色吞没的黑。
　　她的头顶生着恶魔般的扭曲长角，身后有一对收拢起来的蝠翼，一条粗壮的、带有刀片般锋利鳞片的尾巴从尾椎处延伸出来，随着呼吸的起伏，在身后轻轻地甩动。
　　她穿着仿佛由坚硬甲壳制作成的铠甲，虽然那材质看起来很是坚固，但只要看到那大片大片果露在外的白皙皮肤，任何人都不会觉得这玩意有什么防御力——如果硬要分类的话，奥黛丽觉得那比起盔甲，更像是罗塞尔大帝发明的，那种叫做比基尼的泳衣。
　　相比之下，她双手双脚上那由参差鳞片拼接而成的拳套、长靴看起来却极具杀伤力，狰狞、霸道（参考鬼泣贝奥武夫或者吉尔加美什），仅仅只是观看，就能够想象被这一拳击中后的凄惨下场。
　　明明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暴力与诱惑，但这个替身却表现的非常优雅，无论站姿，表情，都符合奥黛丽从小接受的贵族教育，这让她感到了一种强烈的扭曲感。
　　“嗯，这是龙要素和少女要素结合的结果吗？”斯诺的声音出现在奥黛丽耳边，她这才想起恶魔先生还在身边，想到替身那与自己相似的面孔与暴露的穿着，脸蛋立刻红了起来，她连忙收起替身，然后看着斯诺道：
　　“恶魔先生！为什么我的替身和我，和我……”
　　“因为这是你的愿望啊！”斯诺的脸上再次挂上了那副戏谑的笑容，奥黛丽顿时鼓起了腮帮子——
　　“我才没有想要穿这种衣服！”奥黛丽红着脸反驳道，虽然她心里虽然，嗯，少女的叛逆心嘛，但她绝对没有真的想要穿过！绝对的！她的衣柜里一件比基尼都没有就是证明！
　　“我不是说衣着。”斯诺看着那完美符合他审美的替身消失在眼前，微微有些遗憾的解释道：
　　“替身的本质是灵性与灵魂的映射，你的替身具有龙鳞、龙角、龙尾、龙翼、龙爪等特征，这是你观众序列所具备的‘潜力’的象征，虽然看起来是个纤弱的少女，不过我觉得她应该有着不俗的肉搏能力，至于是否还有什么特殊能力，那就只有你自己清楚了，嗯这种事情可以不用告诉我， 替身能力是很私密的问题。”
　　“这样啊。”奥黛丽略微探查了一下替身的能力，略微有点小激动，不过还是忍住了在狭窄的空间里展示给恶魔先生看的想法，只是在心里暗暗思索，自己要怎么样，才能得到一个锻炼替身的场合……
　　嗯，也许等狩猎季，回到领地之后？
　　奥黛丽心里充满了对新能力的向往，但同时，又有些苦恼自己替身的衣着，让一个与自己长得如此相像的替身穿着那么暴露的衣服去战斗，她总觉得有点……
　　“如果是在发愁衣服的话，你可以试着对替身进行心理暗示，她的衣着本身就是你潜意识构成的，只要你成为心理学家，应该就可以改变替身的服装了。”
　　斯诺乐呵呵的看着奥黛丽苦恼的样子，嘴角已经快要裂成哥谭镇传奇了，奥黛丽看到他这幅笑容，本能的做出了反驳——
　　“所以说，我才没有想要穿这种衣服啊！”


第一百八十四章 今夜并不平静
　　“哦，奥黛丽，见鬼，你能不能让他下次别对我使用能力了？”格莱林特看到奥黛丽带着安妮走了过来，有些语无伦次的抱怨起来，看着格莱林特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奥黛丽眉眼弯弯，笑吟吟的道：
　　“格莱林特，我们不说这个，你的药师魔药主材料已经有了。”
　　“真的？！”格莱林特原本埋怨的神色立刻来了个大变样，整个人的精神气质都不同了。
　　对此奥黛丽只能在心里告罪一声，然后道：
　　“嗯，斯诺先生那里恰好有药师的非凡特性……嗯，就是可以代替魔药主材料的东西。”
　　“那可真是太棒了！我需要付出什么？嗯，我记得序列九魔药的主材料价值500镑左右……”
　　格莱林特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脑袋左右转动，似乎是想要寻找斯诺这个卖家的位置。
　　奥黛丽看着格莱林特急切的模样，顿时觉得有点好笑，不过还是按照之前和恶魔先生商量好的回答道：
　　“不用，斯诺说，这算是提供场地的报酬。”
　　说到这里奥黛丽眨了眨眼睛，故作神秘道：
　　“而且这只是第一份，再过两个月，还有一份惊喜等着你！”
　　“惊喜？两个月？”格莱林特只觉得仿佛有一道惊雷砸下，整个人顿时呆立当场，奥黛丽一眼就看出格莱林特恐怕又想歪了什么，不过她并没有在乎，反正到时候他就知道了。
　　按照恶魔先生的估计，她大概需要两个月来彻底掌握替身，之后那只“温和”之箭，就可以交给格莱林特使用。
　　“药师的特性就放在你琴房里，记得还要加入辅助材料！嗯，如果不知道禁忌的话，最好找佛尔思或者休看着你服用。”
　　奥黛丽在格莱林特耳边小声的交代了两句，便转身走向了门口，必须要尽快向愚者先生祈祷，好解除身上的心理暗示呢！
　　……
　　傍晚，七点十五分，做好准备的克莱恩正准备进行自己召唤自己的仪式，忽然听到了层层叠叠的祈求声，当即逆走四步，来到灰雾之上。
　　“是谁？恶魔先生不的餐前祈祷不是已经完成了吗？嗯，是个女声……难道上午帮魔术师小姐遮掩占卜的事情出了纰漏？”出现在灰雾之上的克莱恩没有耽搁，直接将灵性蔓延向那不断涨缩的深红星辰，随即，正义小姐的祈求便在他的耳边回荡。
　　微微松了口气，克莱恩思索了一下，觉得时间还算宽裕，当即具现出羊皮纸，将那个与密契仪式类似的通灵术技巧传递给正义小姐。
　　得到反馈的奥黛丽没有耽搁，立刻点燃了两根蜡烛，如以往举行神秘仪式那样，将精油、纯露、草药粉末等物品投入火中。
　　随着虚幻的雾气在灵性之墙圈出的“祭坛”中蔓延，奥黛丽立刻按照愚者先生传递的知识，飞快的调整身心，进入冥想，一遍又一遍的默念起愚者先生的尊名。
　　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的克莱恩已经做好了准备，在奥黛丽的虚影浮现的那一刻，准备好的纸人与太阳领针的力量一同飘向了奥黛丽的身体，而在那一刻，奥黛丽仿佛看到了一抹威严的金色身影，看到了对方身后那遮天蔽日的黑色羽翼。
　　“天使？！不是恶魔先生那个替身，而是真正的天使！”奥黛丽兴奋地看着那有着大量翅膀的天使与自己发生接触，温暖的感觉在自己的身上洋溢，伴随着某种似有似无的枷锁消失，奥黛丽也听到了愚者先生那低沉而威严的嗓音：
　　“你的心理暗示已经解除，在加入心理炼金会之前，可以再次向我祈求以获取庇护。”
　　“赞美愚者先生！”
　　……
　　完成了对正义小姐身上心理暗示的清理，克莱恩快速回到现实，看到时间才过去不到五分钟，这才松了口气，连忙继续自己召唤自己，自己响应自己的拳套流程，再一次升上灰雾，然后将太阳领针、生物毒素瓶纳入灵体，最后拿起黑皇帝牌，让灵体将其包裹起来。
　　霍然之间，克莱恩只觉得自身灵体凝实得如有血肉，似乎已经能拿起手枪，搬动桌椅。
　　他的身体周围弥漫起黑沉虚幻的雾气，在他的灵体表面，形成了一幅充满威严感的盔甲。
　　他的头顶多了一顶漆黑的皇冠，在他的背后，一张华丽的黑色长披风随风飘扬。
　　此时此刻，它就仿佛是一位即将踏上征程的皇帝。
　　黑皇帝！
　　毫不犹豫的跨入了虚幻的召唤之门，克莱恩从烛火中跃出，在夜色的遮掩之下，飞速的赶往位于乔伍德区艾瑞斯街的卡平别墅。
　　早已踩好了点的他如入无人之境，很快就已经出现在了卡平与一众非凡者进餐的餐厅之中，看着他们咀嚼着名贵的食材，痛饮着高级的香槟，克莱恩悄悄打开了生物毒素瓶，让里面的毒素，在封闭的房间内扩散开来。
　　……
　　“砰！”煤气被点燃所引起的爆炸几乎掀开了卡平别墅的房顶，火焰与冲击波震碎了玻璃与外墙，尖叫者有之，围观者有之，但在这一刻，一个穿着因蒂斯风格西装的男子，却忽然朝着别墅迈出了一步。
　　而随着他的动作，一群仿佛早就做好准备的黑衣人当即跟在了他的身后，但这样整齐划一的动作，却并没有引起周围围观者的注意——
　　他们的身上包裹着荧光，手中持着各种钝器，大步流星的走向了那个从别墅中冲出的，浑身燃烧着火焰的男人。
　　“滚开！”
　　隐身的能力对于中序列的强者似乎并没有效果，狂奔中的赫拉斯几乎是一眼便看到了空旷草坪上，这群穿着黑色西装的家伙。
　　他发出一声怒吼，浮现出层层叠叠水泡的脸显得那样的狰狞，他用力挥动手臂，大喝道：
　　“此地禁止拦路， 违者……”
　　话音未落，他面前的男子便轻轻的抚摸自己的右手食指，随着那镶嵌着紫色宝石的银戒散发出淡淡的光泽，一名身负六翼，手持号角，浑身燃烧这金色气焰的天使凭空出现。
　　与此同时，他的身后，十余个虚影几乎同时浮现，虽然形象各异，但在六翼天使的光辉映照下，它们一个个都化作了流光，钻入了那金色的号角之中。
　　“当受……”
　　赫拉斯试图继续自己的宣告，但那名天使，却已经吹响了号角。
　　“嗡——”
　　常人无法捕捉的诡异音波在空气中奏响，赫拉斯那原本已经爬满了水泡的脸上，一个个水泡猛然炸裂，他的身体中仿佛有无数的爬虫在蠕动，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他的身体砰的一声，炸裂开来。
　　“按计划行事！”男子对着身后呼唤一声，那几个失去了虚影的男子立刻取出一个裹尸袋，熟稔的将尸体装进包裹，而剩下的人则跟着他一起，朝着卡平的别墅冲了过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 先生，需要背锅吗？
　　克莱恩发出一声无形的尖啸，将守在地下室的贝里斯轰击的眼冒金星，但他仍旧没有因此失去意识，拿起枪对着克莱恩开了几枪后，便已经冲入大厅，试图朝着门口跑去。
　　克莱恩不想和这个家伙浪费时间，略一斟酌就关掉了总阀，来到地下区域的入口，开始瓦解“禁闭”，只是就在这时，一声恢弘而磅礴的声浪忽然在克莱恩的耳边炸响，他猛然回头，却看到一位背生六翼，浑身燃烧着圣洁的金色光焰的天使，正威严的屹立在大厅门口，而之前逃跑的贝里斯，此时已经倒在地上，眼看已经没了声息。
　　克莱恩心中的警惕顿时拉满，但那个男人却一边挥手，示意手下将贝里斯的尸体带走，一边上前一步，恭敬的行礼道：
　　“先生，我们无意与您为敌人，拯救那些少女才是我们的目的，相比起在这里消耗时间，我们应该都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说着，男子收起了他面前的六翼天使，表情诚恳而严肃，克莱恩的眼神扫过他食指的那枚戒指，看到了上面古赫密斯语符文书写的“基础”与“9”，心中微微了然，但还是用深沉而威严的语气问道：
　　“你的名字？”
　　“加百列，您可以称呼我为加百列。”嘉纳报出了自己的代号，克莱恩点点头，便穿过了地下室的房顶，朝着上方飞去，同时，他的声音也传入了嘉纳的耳中——
　　“动作快一些。”
　　“当然。”嘉纳轻声应和，然后转身对着剩余的帮派成员道：
　　“动作快一点，把人先救出去，东区出身的带回去，其他出身的送到黑夜教会，那些黑皮很快就会过来，这事可不能交给他们！”
　　“明白！”
　　十几个黑衣人立刻涌入地下室，没有轻声安慰的功夫，而是大声的道：
　　“快点出来，你们得救了，认识我们的跟着一起走，信不过的话立刻去黑夜教会！快！”
　　他们一边喊，一边朝着深处跑去，那些刚刚被抓来，还没有被折磨的少女并不需要他们的协助，他们的关注重点，是那些已经变得麻木，已经失去了希望的可怜人。
　　早已做好了营救预案的他们速度非常之快，短短几十秒便已经将地牢中的少女全部“赶”了出来，并带着那些从东区拐走的少女，消失在了人流之中。
　　虽然将营救的事情交给了嘉纳，但克莱恩却始终关注着对方，确认他确实是极有目的性的在救人之后，克莱恩才收拾起那两团析出的非凡特性，静静地等待着教会强者的到来。
　　最后的谢幕，可必须要在高序列强者的眼皮子底下消失，才足够的完美。
　　……
　　丢下再次来晚的神之鸽者无能狂怒，克莱恩以一个优雅的抚胸礼消失在了卡平别墅的屋顶，回到灰雾之上，克莱恩立刻取出羊皮纸，确认黛西和那些少女的后续安全。
　　“带息能顺利回家。”他左手握住灵摆，闭着眼睛默念占卜语句，七遍之后，灵摆缓缓的旋转起来，顺时针，速度中等，但非常平稳。
　　“看样子那位加百列先生确实是来救人的。”
　　克莱恩心中思索又以少女群体为指向进行了占卜，只是这一次，却略微有了些许波折。
　　“应该是那些前往教会的？”克莱恩心中有了结论，开始将注意力转向这次收获的非凡特性。
　　……
　　就在克莱恩返回灰雾的时候，嘉纳却没有跟着手下一起返回东区，而是将戒指放在了乔伍德区某个寄存箱中，然后用掉了自己今天记忆的全部法术，随意尾随着那些集群前往黑夜教会的少女，一起来到了圣塞缪尔教堂。
　　当少女们涌入圣塞缪尔教堂，嘉纳微笑着摩挲了一下并没有带戒指的右手食指，转身准备离开，不过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穿着神职人员长袍的年轻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位先生，我想你应该有什么事情需要告诉我们？”
　　嘉纳看着对方的打扮，在那只红色的手套上停留片刻之后，轻轻点头道：
　　“当然。”
　　……
　　“伦纳德，有个案子你跟一下！”正在生塞缪尔休息区思念故友的伦纳德忽然听到一声呼唤，立刻起身道：
　　“什么事？因斯赞格威尔？”
　　“不是！”呼唤他的牧师摇了摇头，然后才道：
　　“刚才乔伍德区一个人贩子的宅邸受到了袭击，一些少女被救了出来，她们需要安抚。”
　　“乔伍德区？为什么会送到这里来？那边是代罚者的地盘吧？”伦纳德站起身来，连红手套的梦魇都要拉过来，看样子人数不少啊！
　　“不是送给过来，而是被人送过来。”牧师摇摇头，领着伦纳德朝着目的地走去，一边走一边递给他一份口供道：
　　“这个人叫做嘉纳，是东区的一个黑帮头目，这些少女是他一路暗中护送过来的，我们对她进行了初步的询问，看起来似乎没有问题，不过为了保险起见……”
　　“为了保险起见，让我审问一下是吧？”伦纳德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我还以为你是让我去安慰那些受伤的少女，没想到居然是要审问这么一个糙汉子……好吧，虽然他长得还不错。”
　　“如果你要求的话， 我去找艾尔和你交换。”牧师对于伦纳德的轻佻语气似乎已经习惯，随口回应了一句，伦纳德闻言却摇了摇头，一边看着口供一边道：
　　“还是先去审问一下吧，这花不了太多的时间……嗯？这个人不是非凡者？”
　　“没错，虽然精神力较为出色，但他确实不是非凡者。”
　　……
　　坐在静室内的嘉纳优雅的品着并不算太好的红茶，他的眼神静谧，似乎没有什么能影响他的状态，忽然，一阵微风吹过，他只觉得精神有些恍惚，随即，一个带着红色手套的青年走了进来。
　　他的容貌颇为俊俏，在嘉纳见过的人里，甚至可以排到前三，只是那眉宇间的轻佻使得他看起来不那么可靠。
　　这青年几步来到嘉纳的对面，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然后用一种好奇的语气道：
　　“加纳先生，我很好奇，你一个黑帮头目，为什么会以这些可怜少女少女保护者的身份出现？”


第一百八十六章 熟悉感
　　听到伦纳德的问题，嘉纳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轻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这才笑着道：
　　“这位先生，你可能对我有些误解，虽然大部分的黑帮分子都是一群垃圾，但我们热情是不同的。”
　　“哦？”伦纳德坐在嘉纳的对面，没有否定，而是顺着他的话引导起来，虽然此时两人看起来就在正常的交流，但实际上，就在开门的那一瞬间，嘉纳就已经被他拖入了梦中。
　　“先生，你觉得黑帮是什么？”嘉纳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笑着给出了一个问题，伦纳德没有顺着对方的话去思考，而是一副等待对方回答的姿态。
　　哪怕刚刚成为梦魇还不足一个月，但他也明白，在梦中引导目标时，不能顺着对方的思绪行动。
　　因为人在梦境中的思维，往往是混乱而无序的，也许上一秒他还在想着吃饭，下一秒就会发现自己忘了穿裤子。
　　用视线、表情给与对方一定的引导，让对方顺着自己想要的方向思考，这才是梦魇能力的真正用法。
　　嘉纳见伦纳德并未搭腔，便继续道：
　　“在我看来，黑帮是对秩序的补充。”
　　说出了这句话之后，嘉纳没有给伦纳德思考的时间，而是解释道——
　　“因为法律做不到平等，因为上流社会看不到底层，因为大人物们不在乎小人物的死活，所以黑帮才会出现，就如卡平的事情，哪怕民间一直流传着卡平贩卖人口，残害少女，甚至不少合法茶馆里都能找到被他强行卖进去的平民少女，但却没有人理会过。那些穷人没法从警察、法官那里得到庇护，自然会来找我们，而我们平时收着他们的保护费，自然要站出来保护他们。”
　　“……”伦纳德对于嘉纳的话，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不过他仍旧抓住了重点，追问道：
　　“你的意思是，那位袭击了卡平府的人，也是你们的人？”
　　“很遗憾，我们并不认识。”嘉纳摇了摇头，表情有些苦涩道：
　　“卡平的别墅比想象中更难入侵，我们试过很多办法，也没能成功，我们甚至准备了一些炸……嗯，总之很幸运，似乎卡平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而我们只是借助骚乱，救出了里面被困的少女罢了。”
　　“打算用炸药袭击非凡者保护的地方？克莱恩要是活着的话，应该会和你有共同话题的。”伦纳德听到嘉纳的话，不由得想起了那个曾经说出用火炮洗地的方式处理非凡事件的同事，心中不免有些黯然。
　　他轻轻摇了摇头，开始淡化嘉纳对于环境的认知，然后开始进行引导。
　　随着他非凡能力的作用，周围的环境开始变得模糊，随后，一座别墅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伦纳德看到嘉纳带着一群小弟，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搬运着看起来就很危险的物品，不过就在他们准备行动的时候，卡平的别墅却爆炸了。
　　他看到嘉纳当机立断，带着小弟冲进了冒火的别墅中，看到了他们与那个浑身缠绕着黑色雾气铠甲的“怨魂”打了照面，看着他们不断的将少女们赶出牢笼，告诉她们前往黑夜教会，并将那些已经麻木的少女“搬运”出来。
　　“那个怨魂看起来怎么这么眼熟？”伦纳德皱起眉头，看着那个站立在别墅楼顶的黑色身影，虽然看不清他的五官，但他的身高，他的站姿，他那个转身的动作，都给了伦纳德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也许，我曾经见在无意间过这个人？”伦纳德将这个念头记在心里，随即“走”到尾随少女们前往圣塞缪尔教堂的嘉纳身旁，幽幽问道：
　　“为什么让她们赶路来黑夜教会？圣风大教堂不是更近吗？”
　　处于梦境状态的嘉纳似乎并没有觉得这个忽然出现的声音有什么不对，他没有迟疑，理所当然的道：
　　“在调查中，我们发现卡平与警察部门、官方部门都有很深的联系，很多高官、贵族都是他的顾客，考虑到卡平的别墅与圣风大教堂同在乔伍德区，我们担心风暴教会也参与其中。
　　就算教会是公正的，以风暴教会的脾气，我觉得这些少女恐怕会面临粗暴的询问，然后被随意安置在冰冷的房间，在担惊受中度过寒冷的夜晚，在刚刚经历了痛苦之后，我担心她们会抗不过去。相比之下，黑夜女神的教义也更尊重女性，教会应该会更善待这些可怜的少女。”
　　听着嘉纳逻辑清晰的回答，伦纳德不由得有些汗颜，要不是嘉纳提起，他甚至都没想到区区一个避难之处还有这么多的细节。
　　再次催动非凡能力，场景再一次切换，周围的环境变得破败而萧条，嘉纳走在大街上，面前是几个哭泣的妇人，他们痛陈着自己女儿失踪的消息，祈求这位东区的救世主给予帮助，嘉纳细细的询问了情报，随即派出了手下，开始调查失窃。
　　伦纳德跟着嘉纳的视角不断的切换，忽然，他注意到了一个和嘉纳擦肩而过的人影，那个人就如同许多路人一样面容模糊，看不清长相，但伦纳德却再一次感受到了强烈的熟悉感。
　　虽然没有任何理由，但伦纳德本能的觉得，这个人他绝对在哪里见过，即使看不清长相也看不清衣着。
　　“那个人是谁？”伦纳德虽然知道，在梦境中模糊的人脸代表着没有印象，但他还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问道。
　　嘉纳听到他的问题， 却皱起了眉头，随即才茫然的摇头道：
　　“不知道。”
　　“唉……”伦纳德心中叹了口气，但他心里还是生出了一些想法，重新将场景切回会客室，伦纳德随意的问了一些问题，然后毫无征兆的解开了能力。
　　嘉纳只觉得微微有些恍惚，便看到那个青年仍旧淡笑着坐在自己的面前，轻声道：
　　“加纳先生，你是一位真正的绅士，我想那些少女一定会感谢你的。”
　　“不，他们该感谢的应该是那位炸毁卡平别墅的强者。”嘉纳微微抚胸，然后感慨道，“如果没有他，我们这次行动至少会损失一半的人手。”
　　“即使抱着这样的觉悟，你们还是出现了，这足以体现你们的高尚。”伦纳德轻笑着在胸前连点四下，绘制出绯红之月，随即起身道：
　　“我还有些事情，就先告辞了，你可以在这里休息一晚，或者直接离开，当然，我们近期也有可能会找您询问一些问题，请不要见怪。”


第一百八十七章 变化
　　离开会客室，伦纳德朝着收容处走去，虽然之前牧师先生没有明说，但通过嘉纳梦中看到的景象，他也知道这次来的人绝对不少。
　　考虑到教会内轮值的梦魇可能会不够，他还是决定过去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事情。
　　不过刚刚靠近收容区，伦纳德便感受到了一种宁静而安详的力量正在扩散，他知道，那是属于安魂师的力量。
　　“看样子不用我帮忙了。”伦纳德略微自嘲的嘟囔了一句，正要离开，就看到女神之剑阁下迎面走了过来，他仍旧是那副普通神职人员的打扮，加上黑夜途径本身容易和黑暗融为一体的特点，在解禁之前，伦纳德甚至还以为对方只是一个普通的教士。
　　“塞西玛阁下。”伦纳德站定行礼，克雷斯泰·塞西玛只是微微点头示意，然后道：
　　“刚才风暴教会那边发来了质询，问我们为什么跨区接收人员，你那边有什么进展吗？”
　　塞西玛的语气温和，声音富有磁性，但伦纳德怎么听，都觉得这位阁下在嘲笑风暴教会，出于对这位阁下的了解，他确信这不是自己的错觉。
　　“嘉纳梦境中的表现和他的口供一致，另外，我在他的梦里回溯场景的时候，看到过一个疑似事件主使者的人与之擦肩而过，但是对方面容模糊，应该是没什么印象，至于为什么送到黑夜教会？当然是因为那群不懂得尊敬女性的家伙不受信任了！”
　　伦纳德说话时，不自觉的用上了嘉纳的口吻，塞西玛虽然微微皱眉，但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道：
　　“你把询问结果写成报告，风暴教会那边我会去说明。”
　　“明白。”伦纳德点了点头，随后忽然开口道：
　　“塞西玛阁下，这件事情我们是否需要追查？我是说那个袭击卡平别墅的非凡者。”
　　塞西玛看着伦纳德，眼神扫过他的红手套，心里似乎想到了什么，轻轻点头道：
　　“这次的事情本身发生在风暴教会的教区，不过因为我们对这些少女进行了救助，她们很大可能会成为女神的信徒，而涉及女神信徒，就有我们接手的可能，当然，这也要看风暴教会的意见，如果需要继续调查的话，我会让你参与的。”
　　伦纳德闻言微微一愣，对于自己的小心思被察觉有些尴尬，但还是恭敬的行了一礼，双手在胸前连点四下，绘制出绯红之月的图案，虔诚道：
　　“赞美女神。”
　　“赞美女神。”
　　……
　　侠盗黑皇帝的名声在一夜之间传播开来，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那个身披黑色铠甲的神秘非凡者身上，却很少有人注意到，那群默默拯救少女们的黑帮成员。
　　他们真的没有受到关注吗？
　　当然不是，只是，本该正义的，体面的绅士们在对无辜的少女施加惨无人道的虐待，而生活在社会阴暗面的黑帮，却对这些可怜的少女伸出了援手，这样的认知对于那些上流人士而言无疑是不能接受的，在风暴教会看来更是打脸中的打脸。
　　因此，各大报社也识趣的淡化了黑帮成员救助少女们的信息，将这件事定性为侠盗先生的个人行为，并花费大量的笔墨，去描述这位强大的侠盗是如何的撬开保险柜，取走财物，拯救少女，终结了卡平罪恶一生的传奇故事。
　　……
　　明斯克街15号，在恶魔先生的叫早服务中醒来的克莱恩吃着涂抹果酱的白面包，随意翻阅着比他起得还早的报童们送来的报纸，看着上面的文章，眼睛猛然整的老大——
　　“什么？保险柜？”
　　好悬没把自己噎住的克莱恩瞪着眼睛，立刻想到了那群黑帮，不过随即就摇了摇头——
　　距离他和黑帮见面，到风暴教会的半神抵达，整个过程也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那些黑帮又不像自己的灵体状态这样可以穿墙，应该没有时间拿走那些金条、珠宝、房契、地契和古董……
　　克莱恩叹了口气，最终只能无奈的确认，瓜分了保险柜内所有财物的是后续的某些调查者。
　　不过看到“侠盗黑皇帝”的称呼，他有满意的笑了笑，因为他能够感觉到，他的魔药，正在一点点的消化——
　　不只是昨夜的表演，哪怕是现在，那些看到报纸的人，似乎也等于间接见证了他的表演，并为他提供着相当的反馈。
　　虽然比起那两位半神给他的反馈来说，这些反馈不值一提，但却让克莱恩更加确信，“魔术师需要观众的喝彩”这条扮演守则的正确性。
　　他将杯中的红茶饮尽，穿好正装，起身前往破斧巷，虽然已经确认黛西回家，但他还是要表现出一副认真搜索的模样，以避免被后续调查侠盗黑皇帝的官方人员发现破绽。
　　曾经身为值夜者的他很了解官方非凡者的行动模式，就如同专业人士犯罪会更加难以追查一般，他同样有着出色的反侦查能力。
　　……
　　上午九点，就在克莱恩努力敲响破斧巷居民的房门，询问是否见过一个可怜少女的时候，居住在黑夜教会的少女们正在温暖的房间里享用着热乎乎的早餐，也许这顿饭算不得丰盛，但饱腹感仍旧让刚刚摆脱噩梦般囚笼的少女们感到安心， 在他们进食的过程中，一个个牧师在他们身边游走，登记他们的家庭住址，并准备在饭将她们分批送回。
　　原本他们也是打算将这些少女交给警察送走，但是在了解到这些少女为何会舍近求远的被送来黑夜教会后，教士们一致决定，要和风暴教会那群不尊重女性的粗胚拉开差距。
　　一位位可怜的少女被送回家中，黑夜教会的风评也在不断上涨，艾斯斯内克不知又捏碎了多少茶杯，而东区，同样发生着巨大的变化。
　　黛西早在昨晚便被送回了家中，她的母亲还被顺势询问，是否愿意加入热情组织名下的食堂工作。
　　借助送还少女的契机，热情组织的力量终于突破了原本的地盘，朝着东区的各个区段蔓延开来，教育、医疗与薪酬，加上送回女儿的恩德，这似乎是力量蔓延的基础，但真正的原因，却是上层的默许。
　　每个能够屹立的黑帮，背后总有一些大人物的支持，不过这次热情确实露了脸，在摸不准他们是否和黑夜教会有所牵连的当下，大人物们默认了热情的扩张——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封口费。


第一百八十八章 调查
　　就在贝克兰德各大势力都在为黑皇帝而转动的时候，斯诺却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明明是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拥有半神级战力的他，却又一次失败了。
　　因为——
　　“下午好，黄贝贝。”
　　看着这个在自己行动前忽然把自己拉上封闭空间的天使小姐姐，斯诺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被打断了。
　　第一次嘉纳上门，第二次真实造物主忽然想听新曲，第三次，居然直接拉来了一位天使。
　　在这一刻，斯诺终于确认，那位不知道性别的小家伙，确实知道自己的存在，并有意防着自己。
　　“我才序列六啊！至于这么小心吗？”斯诺心中腹诽，而坐在他面前的贝尔纳黛似乎也意识到了斯诺的情绪变化，开口问道：
　　“我干扰了你的某项计划？”
　　斯诺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多谈，轻轻摇了摇头，然后重新挂上了那一副社交用表情，笑着道：
　　“不知道天使殿下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
　　“如果你心怀不满，可以直接说，不要用那种让我想要揍你的语气说话。”贝尔纳黛随手掏出一枚金币地给斯诺，语气略有起伏的道：
　　“这是你要的赢家途径的神奇物品，你应该有办法将它摧毁。”
　　“当然。”斯诺接过了自己应得的报酬，以灵性封闭后塞进了随身的铁质卷烟和里。
　　见斯诺将金币收起，原本打算告诫一句的贝尔纳黛也不再多说，而是更换话题道：
　　“痛苦魔女和混乱导师的特性你什么时候要？”
　　“这个不急，和之后的灾难主祭或者预言家的特性一起给我就好。”斯诺摇摇头, 一脸“您继续”的表情, 贝尔纳黛薄纱后的眉头轻轻皱起，当即道：
　　“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啊？你这次过来，不会就是为了给我送一份序列五的非凡特性吧？这种事情直接放在书店等我去取不就好了？”
　　斯诺虽然知道是某人拨动了命运的琴弦，但再怎么拨动, 也应该有一个合理性在里面, 就好像0-08改变命运需要符合逻辑，黄贝贝总不会连个理由都没有就直接跳出来吧？
　　“那我就直接问了。”贝尔纳黛轻轻吸了口气, 像是逼迫自己下定决心一般, 用与平日里完全不同的语气问道：“黑皇帝是谁？”
　　“……”斯诺看着黄贝贝的下巴，无奈的道, “你不是都猜到了吗？或者您是打算让我把他的真实身份告诉你, 难道你愿意不戴面纱和我交流吗？等……”
　　斯诺话还没说完，贝尔纳黛就掀起了老式软毛上垂下的细格薄纱，将那张精致而无暇的面孔暴露在了斯诺的面前。
　　这一下，斯诺是彻底麻爪了, 看着贝尔纳黛那认真的神情, 他深深吸了口气, 然后才开口道：
　　“黑皇帝牌的现任持有者, 他之于愚者, 等同于我之于悖论。”
　　斯诺没有试图说谎, 因为哪怕有【子非我】的遮掩, 他也绝对抵抗不了天使级的大数据分析。
　　“他也信信奉了别的神灵？”贝尔纳黛的询问让准备好误导性台词的斯诺一口气卡在喉咙眼里, 一边思索着这位公主大人的关注点怎么这么奇特, 一边点点头道：
　　“他同时还是黑夜的眷者。”
　　“你们这些人一个个都玩的这么花吗？”贝尔纳黛虽然没有说出来，但透过【子非鱼】赋予的眼力和贝尔纳黛那长期靠着细格薄纱遮掩而缺乏惯例的表情, 斯诺切实的从她的脸上读出了这个内容。
　　他不打算聊这个敏感的话题，虽然三个猪头人经把墙砌好, 但谁也不知道这三个猪头人的墙壁能否拦得住女神姐姐这只大魔狼。
　　他只能露出一个平和的笑容，用刻意压低的声音道：
　　“他的身上有着很多视线, 如果不是他主动来到你面前，请不要干涉他的成长, 那会让你进入一些存在的视野之中, 相信我即使你是天使，也经不起这种注视。”
　　“我会记住的。”贝尔纳黛轻轻点头，重新将薄纱放下，藤蔓慢慢缩回, 三个猪头人也消失无踪，等到阳光再次洒在身上, 贝尔纳黛与她的南瓜马车却再也没了踪影。
　　“既然你不想见我, 那就算了。”斯诺对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随即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事不过三，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
　　另一边，完全不知道自己少了一次“偶遇”的克莱恩带着记者迈克在东区走动，不断采访那些被解救出来的少女。
　　在足足一镑的采访费面前, 哪怕是刚刚从热情那里得到了一份还算不错的工作, 这些少女们也没有拒绝，哪怕是那些曾经遭受过摧残的也一样。
　　迈克不断的记录着那些让人愤怒, 令人沉思的单词，表情沉重，神色怅然。
　　走在前往下一家的路上, 克莱恩正打开解一下迈克，却忽然感受到了灵觉的触动，表情微微一滞，道：
　　“不好意思，我忽然想要上厕所，这里是热情的地盘，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你稍等一下，我去借个盥洗室！”
　　“那你要快一点，就算有热情，东区也终究不是什么良善的地界。 ”迈克眉头轻蹙，但还是没有阻拦克莱恩，克莱恩只觉得灵感预示的东西越来越近，立刻转过身，朝着黛西家的方向走去。
　　迈克有些无奈的看着克莱恩离开, 有些尴尬的站在路中央, 但他却不敢随便移动，生怕走入某个小巷的时候, 会被隐藏起来的匪徒扒光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
　　不过克莱恩实际上并没有离开，在脱离了迈克的视野之后，他便快速的爬上了墙头，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观察着街道。
　　得益于东区那混乱的建筑结构，克莱恩轻易地找到了便于藏身的地方，很快，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伦纳德？他加入了红手套？”克莱恩惊讶的看着走在队伍中的俊俏身影，和其他带着黑夜教会徽章的人一样，他的手上带着红色的手套，这让克莱恩立刻判断出了他现在的身份。
　　“他们是来调查黑皇帝的？”克莱恩心中推测着红手套小队的任务，但心中不由得升起几分疑惑，如果只是为了调查的话，直接由梦魇在夜晚入梦不是更简单直接吗？
　　就在他狐疑的时候，迈克和红手套小队发生了接触，在克莱恩那紧张的视线中，双方简单的交流了几句，这才再次分开，克莱恩微微松了口气，又拖了一会儿，等红手套差不多走远之后，这才重新回到了迈克的身边，继续着今天的采访之旅……


第一百八十九章 这场面我还真没见过
　　无边无垠的挥舞一如既往的弥漫于脚下，身前的青铜长桌斑驳着锈绿却不显腐朽，斯诺抬起头，便看到了坐在对面的正义小姐和魔术师小姐，随即，那熟悉的轻快问候也传入耳中——
　　“下午好，愚者先生~下午好，恶魔先生~下午好……”
　　斯诺也跟着正义打起了招呼，视线扫过青铜长桌，很快便注意到了小太阳的异常。
　　“看样子探索小队还是出事了，真实造物主并没有因为我的出现而改变对神弃之地的策略？还是说，洛薇雅带队的那只探索小队只是比较倒霉？正好碰到了以前血腥祭祀倒吊人所遗留的污染？”
　　就在斯诺思考的时候，倒吊人侧头望向上首，谦卑地开口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收集到了三页新的罗塞尔日记。”
　　“愚者先生，我这里也有一页。”一如既往地，斯诺也跟着说道。
　　“你们想用它换取什么？”愚者先生语气温和，但心里却疯狂大喊着“不要要钱！”，不过倒吊人先生显然不会做出让神灵赐予钱财这种谜之操作，很恭敬地询问了亵渎之牌的问题，而斯诺只是微笑道：
　　“和上次一样，暂时积累起来可以吗？”
　　“当然。”克莱恩尽力维持着笑容，心里却感到一股压力，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不断的借高利贷的赌徒，眼看着债务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却根本没办法偿还，他甚至可以预见到，当恶魔先生提出他那与真神相匹配的愿望时，自己信誉崩盘的时候。
　　但在这之前，他却仍旧只能享受这份债务所带来的收益。
　　“呼——”克莱恩心中默默叹气，调整好心态，拿起了倒吊人先生率先写好的三页日记。
　　然后，他的眼神骤然凝缩，因为他再次看到了那个让他有些冲动的名词——
　　“西大陆。”
　　“迷雾海的尽头是西大陆，而苏尼亚海的尽头则有可能是神弃之地的东大陆？这倒也符合倒吊人先生曾经说过，极光会在苏尼亚海找真实造物主圣所的事情，嗯，圣所就是神弃之地？不过上次才看到潘瑞达克斯前辈和女精灵玩贴贴，这次罗塞尔就碰到了精灵，这难道也是一种聚合？”
　　克莱恩摇摇头，视线从那看到“深渊”的字句向下，然后，他凌乱了，因为，他看到了一篇假日记。
　　“……”克莱恩带着诅咒那些造假着的心情，将羊皮纸散去，随后将注意力转向了恶魔先生递交的日记。
　　虽然内容大多不怎么正经，但至少是真货，毕竟那位前辈的泥工生涯看多了，也就那么回事了（我什么场面没见过.jpg）。
　　想到这里，克莱恩怀着自嘲的心情，开始阅读那页潘瑞达克斯日记——
　　“九月六日，随着对‘箭’的研究，我对非凡特性融合有了新的认识，并且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做一些实验。”
　　“这是那个开发替身的日记的后续？”克莱恩挑了挑眉毛，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相近的潘瑞达克斯日记，太阳领针的效果他亲身体验过，因此很清楚替身这门秘术的威力。
　　虽然这位前辈没有写明修炼方法，但从他的日记里，也许可以揣摩一二？
　　克莱恩虽然觉得以自己的神秘学知识想这种事有些好高骛远，但还是无法阻止他心中的幻想。
　　“九月九日，通过一些特别的渠道订购的恶魔到货了，本来是打算做成秘偶的，不过最近实验有了新的进展，我最终决定把她作为实验原材料。”
　　“九月十日，我给恶魔泼了一瓶欢愉魔药，它疯了。”
　　“真有钱啊……”克莱恩看着这位前辈对着恶魔泼魔药，嘴角微微有些抽搐，那可是序列六的魔药！哪怕是欢愉魔女，也得四千……等等，欢愉魔女？！
　　克莱恩发现事情并不简单，立刻继续往下看去——
　　“九月十四日，有趣的事情发生了，疯掉的恶魔身体开始发生转变，熔岩皮肤开始变得光滑细腻，反关节的羊蹄也开始朝着‘腿’转变，甚至还长出了一条带有爱心箭头的小尾巴。哦，我觉得我创造了一只魅魔。”
　　“九月三十日，莉莉姆……姑且就叫这个吧，它的精神状态趋近稳定，并疯狂的渴求男性，嗯，好吧，我承认魅魔的滋味真的很不错……”
　　克莱恩强行用小丑的能力崩住了表情，才没让愚者先生当众失态（这场面我还真没见过.jpg），这位前辈玩的这么花的吗？
　　疯了的恶魔你也敢玩？
　　虽然心里疯狂的吐槽，但是出于某种猎奇心理，克莱恩还是继续看了下去。
　　“一个有趣的发现——莉莉姆居然是有理性的！虽然和原本的恶魔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格’了，但它确实具有智慧和理性，嗯，这听起来有点荒谬，但事实如此。”
　　“所以你之前一直在玩傻子？”克莱恩咧咧嘴，不过也隐约察觉到了这个发现的意义，立刻迫不及待的看向下一行——
　　“莉莉姆的情况让我想起了那些悍跳途径导致半疯的非凡者，他们真的是半‘疯’吗？晚年的性情大变的罗塞尔，疯狂嗜血的亚利斯塔·图铎，还有掀起了苍白之灾的萨林格尔，他们的疯狂真的是疯狂吗？”
　　“或者说，他们只是我们一厢情愿认为的疯狂？实际上，他们只是如莉莉姆这般，‘换了个人’？不，这并不准确，应该说，原本的意识和魔药中的某种东西混合，变成了新的意识？这是否意味着，魔药本身也存在意识？那么所谓的扮演法，又是在做什么？”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又把莉莉姆按着研究了半夜，终于……”
　　……
　　日记至此戛然而止，克莱恩只觉得自己有种打人的冲动，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就不能把字写小点？在一页写完吗？
　　不过话是这么说，但克莱恩却并不是什么都没有想到，从这篇日记里，他想到了当初恶魔先生刚刚加入塔罗会时，曾经提到过的扮演法与掌握法的区别。
　　魔药中有精神残余，扮演法公开会对神灵不利……
　　这些内容，是否就是潘瑞达克斯前辈通过研究这个被命名为莉莉姆的魅魔，所得出的结论？


第一百九十章 有没有一种可能
　　在愚者先生为了不再被假日记欺骗而公开了数字与月日年的意义之后，小太阳开始讲起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
　　原本倒吊人先生还在给小太阳进行着事件还原，告诉他这次行事究竟有多么鲁莽，不过很快，倒吊人先生就陷入了一种迷茫之中，因为他发现了一件事情——
　　在小太阳说出“愚者先生通过天使净化了阿蒙的分身”的话语时，无论是正义、魔术师、恶魔又或者是世界，都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
　　“只有我不知道？还是说他们在这段时间里都遭遇过需要愚者先生降下天使的危机？不，看正义和魔术师思索的样子，应该是确实见过，而恶魔，更像是一开始就知道！没错！恶魔似乎来自一个古老的家族，而那个家族很可能从很早以前就知道‘愚者’的存在，所以他才会如此平淡！”
　　阿尔杰心中的危机感越发的浓郁起来，他想起了自己之前给自己定下的定位，看小太阳的眼神也略微有些热切，这次是个机会，一定要通过小太阳，表现出自己“塔罗会头脑”的定位，只有这样，才不会让自己在塔罗会上失去价值！
　　小太阳显然不知道“和善”、“亲切”、“友好”的倒吊人先生为什么会这么吃惊，他只是等待了几秒，便继续道：
　　“阿蒙的分身被净化后，我咳出了一条小虫，和之前地牢里的那条一模一样，你们知道它是什么吗？”
　　在愚者先生的帮助下，那条有着十二道透明圆环的小虫被具现出来。
　　阿尔杰好不容易抓住了机会，略微思索后，便开口道：
　　“她应该是阿蒙制造分身的载体，在神话传说里，有一种虫子与它的外形类似，都有十二道透明圆环，叫做‘时之虫’，不过从来没有谁见过‘时之虫’，不少人怀疑，这其实是一种序列魔药的名称。”
　　“时之虫……”小太阳微微自语片刻，随即好奇的问道：
　　“它能用来做什么？我是指死掉的它。”
　　“我不知道。”阿尔杰在小太阳那尊敬和信任的眼神中，微微有些惭愧，不过随即，他便听到斯诺开口道：
　　“如果真的是时之虫的话，那么我知道一些情报。”
　　说着，斯诺轻轻停顿片刻，等到大家的注意力都转移过来之后，对着愚者先生投出一个请示的眼神，克莱恩看到这个眼神，心中充满了无奈，但还是尴尬的点了点头。
　　得到了愚者先生的首肯，斯诺这才满意的开口道：
　　“时之虫可以制作偷盗者途径半神级别的符咒，同时也是学徒、占卜家两条途径序列二魔药的辅助材料。”
　　“学徒？！”
　　“占卜家？！”
　　“恶魔居然知道序列二魔药的配方？”
　　塔罗会的成员们心中顿时泛起惊涛骇浪，不过又很快再度平息，毕竟对他们这些最高不过序列七的非凡者而言，序列二什么的，还太早了些。
　　小太阳对于这种结果也没有表现出失望或者开心的神色，在他看来，半神级的材料，暂时还用不上，相比之下，还是白银城探索小队的问题更加关键。
　　……
　　听着小太阳描述冒险小队的情况，倒吊人先生沉声道：
　　“情况听起来相当的严重，被污染还是最好的一种可能，最麻烦的是，他们已经发自内心的信仰堕落造物主，那才麻烦，无法挽救。”
　　听到倒吊人这么说，斯诺很想反驳一句，不过考虑到自己身份有些尴尬，如果这时候开口，很可能被愚者先生怀疑受到了真实造物主的污染，只能静静地听倒吊人先生教小太阳如何演戏。
　　直到倒吊人完成了言传身教，斯诺才开口道：
　　“太阳先生，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合适，不过我有件事要确认一下。”
　　“恶魔先生请说。”小太阳见恶魔先生如此郑重的开口，立刻回应道，斯诺轻轻点头，然后道：
　　“我希望你注意一下，那些疑似受到了污染的探索小队成员，是否有唱歌，如果有，请记下旋律，这对曾经身为歌颂者的你应该并不困难。”
　　“唱歌……”太阳皱起眉头，因为他忽然想起，之前交换七神知识的时候，恶魔先生也问过类似的问题，他问洛薇雅长老是否有唱过歌……
　　略微迟疑了一下，他试探着开口道：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不只是小太阳，此时塔罗会的其他成员也冒出了相同的疑惑，毕竟，被污染者唱歌这种事怎么想都太奇怪了。
　　斯诺没有正面回答小太阳的问题，而是用一种假设的口吻道：
　　“你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那位牧羊人长老，其实并没有背叛白银城？也没有成为堕落造物主的狂热信徒？”
　　“可是探索小队确实……”小太阳当即否定，但却听到恶魔先生摇头道：
　　“也许是巧合呢？既然是探索小队，发生问题是很正常的吧？不能因为这次带队的是一位牧羊人，就觉得她有问题，不是吗？”
　　“巧合什么的……”小太阳还想说什么，却忽然发现，自己确实已经在心里笃定洛薇雅长老存在问题了，但他却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只是放弃了反驳，而是询问道：
　　“歌声是为了判断洛薇雅长老是否真的投向了堕落造物主吗？”
　　“只是一种佐证，不只是探索小队和牧羊人长老，包括白银城内，如果你发现忽然开始流行某些曲调，请立刻告诉我。”
　　“我明白了。”戴里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的本能告诉他，恶魔先生恐怕知道些什么，但却完全不打算说。
　　心里只能将唱歌这个特征牢牢的记在心里，打算回去以后观察一下。
　　当然，他并不会因为恶魔先生的表现，就对洛薇雅长老放松警惕，相比之下，他开始思考，究竟怎么撬开恶魔先生的嘴。
　　太阳的话题在这里告一段落，魔术师小姐开始询问学徒途径的情报，看着愚者先生迫不及待的控制世界抢答，斯诺微微好笑的同时，却没有再多插嘴。
　　他本就没打算抢关于神秘学知识的生意，相比于这些对于愚者先生成长必不可缺的养分，他更热衷于迫害愚者先生的钱袋子。


第一百九十一章 克莱恩感觉自己受到了冲击
　　清晨，克莱恩一如既往的被准时惊醒，他睁开眼睛，略微有些茫然，但还是本能的掀开被子，准备逆走四步，来回应恶魔先生的叫早服务。
　　不过就在被子被掀开的那一瞬间，强烈的寒冷让他猛地打了个哆嗦，整个人也瞬间清醒过来，明白这么上灰雾的肯定得感冒的他当即换上衣物，这才逆走四步升上灰雾，确认确实是恶魔先生的祈祷后，立刻完成应答，并一刻不停的回到现实，似乎是打算趁着被窝还未凉透之际，再睡个回笼觉。
　　不过就在这时，他身周的空气忽然变得阴冷起来，一道褐色的灵体一闪而逝，随后，克莱恩就看到，自己的怀里多了一张信纸。
　　上面的内容很简单——
　　【今天上午9点之前，来我家一趟，我开口前，不要提任何有关信仰的话题。】
　　内容非常简洁，但克莱恩却察觉到了一丝不对，不提信仰，显然是指愚者，可刚才这位先生还向愚者先生祈祷过。
　　而且还规定了9点之前，恶魔先生以前也不是没有通过信使找过自己，但是像这样精确时间的，还是第一次。
　　“是因为只有这个时间才可以开口吗？”克莱恩心中忐忑，但还是立刻穿好衣服，他相信这位恶魔先生不会无的放矢，哪怕他有的时候确实很恶趣味，但只要找自己，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迎着寒风走上贝克兰德那湿冷的街道，几乎裹着冰茬子的晨雾在冷风的裹挟下不断的往衣领里钻。
　　克莱恩微微蔓延灵性，触发太阳领针，让替身灵体与自己的身体重合，这才感受到了那种暖洋洋的感觉。
　　不得不说，在冬天这枚领针真的很好用。
　　唯一的问题就是，消耗有点高。
　　感受着自己的灵性快速流失，虽然距离耗尽还很遥远，但克莱恩还是放弃了这种奢侈的用法，在自己的怀里召唤了一团“圣光”之后，便收回了替身。
　　淡淡的暖意对抗着严寒，克莱恩总算是硬顶着打道回府的欲望来到了斯诺那位于西区的住宅，伴随着门铃声响起，精致的门把手也随之转动。
　　“总觉得这只猫看我的眼神有点怪。”看着那只黑猫用漂亮的琥珀色眸子望着自己，克莱恩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因为他发现，自己每次来，这小家伙的眼神似乎都在变化。
　　“也不知道会不会变成女巫……”克莱恩在心里不乏恶意的想着，在猫咪的带领下，轻车熟路的走进房中，却发现猫咪这次带的路不是去客厅，而是……
　　餐厅？
　　“你应该还没吃吧？坐下一起。”看着恶魔先生不断把菜品从餐盒里取出来的模样，克莱恩虽然很想吐槽“你火急火燎把我叫过来就为了吃早餐？”，但不争气的发出叫唤的肚子还是让他乖乖的来到餐桌前坐下，并围上了餐巾。
　　“恶魔先生吃的真丰盛啊！来自南大陆的精品果酱，因蒂斯小鹅肝，松软的白面包，鱼子酱……”
　　在心里摸摸估计了一下这一桌菜品的价格，克莱恩不争气的露出了心疼的神色，而恶魔先生则是双手交握，抵住下巴，似乎正在心中默念什么。
　　“……”克莱恩有点尴尬的听着耳边泛起层层叠叠的祈求声，不过考虑到自己的人设，也跟着恶魔先生一起，开始对着自己餐前祈祷。
　　等到那祈求声慢慢淡去，恶魔先生也拿起一块面包，一边往上面涂鱼子酱，一边道：
　　“昨天晚上，真实造物主下达了寻找愚者信徒的命令，并给出了完整的尊名。”
　　“咳咳！”正在享受顶级鹅肝在口腔里慢慢融化的感觉的克莱恩好悬没有被呛到，不过他也意识到这就是恶魔先生找自己的原因，本着不浪费食物的想法，他一边像恶魔先生那杨用果酱和鱼子酱涂抹面包，一边回答道：
　　“也许是因为昨天太阳先生破坏了真实造物主的阴谋？”
　　“有这个可能。”斯诺点了点头，然后才解释道，“最迟今天晚上，我就会在我举办的非凡聚会上发布寻找愚者信徒的委托，而这也会导致愚者这个信仰进入官方非凡者的视线之中。”
　　克莱恩咬了一口面包，用舌尖碾碎鱼子，感受着那一粒粒鱼子破开的感觉，随即才开口问道：“为什么告诉我？”
　　“因为我无法通过祈祷告知愚者，实际上，我现在的祈祷是经过了一件封印物加密的，在其他人的眼中，我其实是在向堕落造物主祈祷，但这并不会改变我祈祷的内容，换言之，如果我通过祈祷传递了某种信息，就会被察觉。”
　　斯诺“开诚布公”的介绍了一下白马非马的一部分能力，然后才继续道：
　　“官方教会很快会将愚者与塔罗牌联系起来，这也是我找你来的目的。”
　　“我能做什么？”克莱恩听着斯诺的话，嘴里的美食顿时就不香了，因为他完全不理解恶魔先生是什么意思。
　　塔罗会进入官方视野这种事他确实早有心理准备，但他能做些什么？
　　“帮我转告愚者先生， 并让愚者先生转告所有塔罗会的成员，向愚者先生祈祷前，一定要布置灵性之墙封闭空间，尤其不要在教堂、祈祷厅、圣徽的范围内进行祈祷。”
　　“哪有人……”克莱恩本想说哪有人会在教堂向别的神明祈祷，就忽然想起自己制作阳炎符咒和正义小姐在风暴之主的祈祷厅内祈祷的事情，强行用小丑的能力抑制住尴尬的表情，轻轻点头道：
　　“我会代为传达的。”
　　“嗯，说完正事，我们来谈一些轻松的内容吧。”斯诺点点头，语气也变得缓和起来，他叉起一块鹅肝送进嘴里，脸上也露出了温暖的笑容。
　　其实以鲁恩的礼仪，饭桌上的交流应该只限于餐前和饭后，进食中能聊起的话题应该只有食物本身，但对于克莱恩而言，斯诺这种在饭桌上聊天的行为，却给了他一种故乡般的舒适感。
　　不过还没有等他享受一下这种氛围，他就听到恶魔先生忽然开口问道：
　　“你就是侠盗‘黑皇帝’吧？”


第一百九十二章 迫害克莱恩真是一件美事
　　“黑皇帝？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克莱恩摇摇头，心里却略微升起一丝警惕。
　　如果承认，就面临一个问题——黑皇帝为何留下的是【皇帝】和【审判】，而不是【世界】。
　　虽然这看似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却难免给人一种“愚者先生的眷者一人分饰多角”的奇怪感觉，同时也会导致夏洛克这个马甲变得越来越薄。
　　只是当他刚刚进行了否定，就听到了恶魔先生那令他血压暴涨的话语——
　　“这样啊，那就算了，我本来还想着你要是黑皇帝的话，就把之前卡平府缴获的财富分你一份呢。”
　　“不能认！不能认！”克莱恩强行克制着自己开口的冲动，虽然他知道那是一笔巨款，但在已经否认了的现在，再承认无疑会影响愚者先生眷者的逼格，而且也不能通过愚者先生来，因为愚者先生不会在乎这点“小钱”，而黑皇帝作为强大的非凡者，既然当时没有拿走，自然也没道理事后讨要。
　　甚至于，作为眷者的他都不能去提让愚者转交这种事，因为这难免会给人一种神眷者私下向信徒索取供奉的感觉。
　　斯诺一粒粒的碾碎口腔中的鱼子酱，感受着那在唇齿间爆发的咸鲜，嘴角微微上扬。
　　是的，他在【腐化】克莱恩。
　　如果克莱恩抛弃马甲，承认了黑皇帝的身份，那就意味着他被金钱所腐化，他的魔药扮演进度就会得到大幅度的提升。
　　而反过来说，如果克莱恩抗拒了诱惑，他也能看到克莱恩明明很想要，却只能拒绝的可怜模样。
　　至于卡平那点财产？
　　毛毛雨啦！
　　就在斯诺期待的目光中，克莱恩终于做出了一个苦涩的抉择，强行用小丑魔药控制面部肌肉，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道：
　　“能够拿到这笔资产是你的能力，而且我想黑皇帝先生既然没有当场带走，想来也是不需要吧？”
　　斯诺看着克莱恩那副强颜欢笑的样子，顿时感到了满足，本着不能把猫撸失控了的想法，他开口道：
　　“不过我的手下之所以能得到这些资产，也还是多亏了黑皇帝先生，该有的那一份还是不能少的，之后等风头过去，请愚者先生代为转交吧，唉，也不知道这会不会显得有些不尊重……”
　　“不会！肯定不会！”克莱恩心里立刻应答，不过这话他肯定不能说出来，只能默默的喝了一口汤，不过这一口下去，他忽然觉得，这汤又鲜了，鹅肝又香了，连面包都好像变得更松软了……
　　斯诺对于克莱恩的想法当然是心知肚明，因为他魔药的消化进度，也窜了一小节。
　　嗯，比想象中少一些……
　　也许是因为虽然用金钱迷惑了克莱恩的双眼，却没有让他做出“违背原则”的事情，所以效果打了折扣？
　　不过克莱恩毕竟是克莱恩，如果那么容易违背原则，那也就不会成为那个人见人爱的克喵了。
　　……
　　请克莱恩吃了一顿价值他一个月伙食的早餐之后，斯诺来到了a先生家，开始为天堂制造奏乐。
　　此时他非常庆幸，自己并不是牧羊人，否则昨天晚上，说不定就要体验一把“吃手手”的感觉了。
　　当然，睡得正香的时候忽然被充满污染的呓语吵醒的体验也并不怎么好就是了。
　　按照他对原著的记忆，接下来的十一月将会是风平浪静的一个月，但紧随其后的十二月，却将会迎来那场大灾难。冯雪没打算救下所有人，也不可能救下所有人，但他还是觉得，能救多少就救多少。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位乔三陛下似乎将“黑帮是秩序的补充”当做了一种不合常理的新秩序，虽然没有直接明目张胆的派军情九处进驻热情，却给了许多隐性的好处，斯诺并不认为那位陛下不知道热情背后可能是某位邪神，但已经和魔女教派合作的他，完全不在乎再多一家邪神参与。
　　或者说，邪神越多，反而越能转移矛盾，让他这个国王不再那么显眼——这大概也是他没有干脆自己建立一个帮派的原因所在。
　　斯诺对此自然是乐见其成，但他还是给嘉纳下达了低调做事的命令，毕竟按照之前迈克记者调查东区的情况来看，要不了多久，官方教会就会对东区进行一次大扫荡，虽然热情大概率能在乔三的庇护下拜托追查，但是暂时弱化帮派内的“信仰含量”还是尤为重要的。
　　毕竟哪怕是乔三，也不可能在成神之前，公然庇护邪神信徒。
　　在做完了这一切，斯诺又写了几章星辰远征军的存稿，者才开始准备今晚的非凡聚会。
　　……
　　贝克兰德皇后区，格莱林特子爵的豪宅内，今天少见的没有举办舞会或者沙龙。
　　要知道，这座宅子上一次这么冷清，还是在两个多月前，那个极光会在贝克兰德疯狂搞事的时候。
　　而这里之所以这么冷清，主要原因，还是它的主人，此时正在经历人生中的一次蜕变……
　　“格莱林特子爵，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休看着缓缓睁开眼睛的格莱林特，带着些警惕的问道，格莱林特轻轻摇了摇有些胀痛的脑袋，笑着道：
　　“我现在感觉还不错，虽然那些忽然涌入脑子里的配方让人不怎么舒服，但在冥想之后，基本没什么问题了。”
　　“这就好，不过在灵性还没有稳定之前，冥想还是不能停，如果听到什么异常的声音，也要谨慎对待。”休微微松了口气，用仲裁人并不算太强的灵视观察了一下对方，确认除了灵性还有些外溢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对之后，才暂时放下心来。
　　格莱林特与军情九处的康斯关系还不错，因此也知道魔药中蕴含的危险，自然不会在这方面托大，将休的话一一记下，随后才开口道：
　　“对了，你之前说有事情找我，是什么事？”
　　“哦！”休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事相求，当即用与自己平时做派不符的语气，有些扭捏的道：
　　“我希望能找你借一笔钱，400镑就可以了。”
　　借钱这种事，休是很不擅长的，但是今天，佛尔思恰巧需要操办某位先生的葬礼，因此就只能由自己过来了。
　　不过格莱林特显然对“区区”四百镑并不怎么在意，点点头道：
　　“这当然没问题，不过作为交换，我希望你今天能陪我再去一次非凡聚会，嗯，今天，我要以非凡者的身份参加非凡聚会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格莱林特的标签增加了
　　贝克兰德西区与皇后区的交界处，一栋在这里不算起眼的“豪宅”内，v先生召集的非凡者聚会如期举行。
　　相比于斯诺刚刚接手时的样子，此时这里的非凡者数量足足多了一倍有余，三十多名中低序列的非凡者或遮掩面容，或大摇大摆的展露那不知道是不是真容的面孔，但他们此时都安静的坐在房间中，等待着聚会主人宣布聚会开始。
　　短短两个多月，这个聚会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因为这个聚会每次召开时，都会拍卖一到三件由v先生提供的神奇物品，虽然层次大部分都只有低序列，但胜在副作用低、效果优秀，以至于现在甚至连官方，都开始匿名加入聚会，毕竟对于副作用极低的神奇物品，又有谁会不想要呢？
　　对于这些官方教会的人，斯诺自然是一清二楚，他甚至能够靠着【子非鱼】，从那些非凡者细微的肢体习惯中，分辨出他们究竟来自于风暴教会、黑夜教会，还是蒸汽与机械教会。
　　好吧，蒸汽姬那边还没派人来，毕竟蒸汽教会不缺工匠。
　　“不过他们做出来的物品副作用肯定没我的低。”
　　别觉得斯诺夸口，对于低副作用方面，他是相当有自信的，毕竟，那可是天堂制造不断的吞吐、试错后，才能得出的优秀作品。
　　哪怕机械教会再怎么土豪，他们也不可能找一位天使，不停地摧毁那些效果不佳的神奇物品——如果他们有无暗者途径的封印物那另说。
　　……
　　刚刚将暴食人偶从今日放置的位置收回的休换上了自己内有增高外有根的马靴，再加上明显加了内撑的斗篷，总算是让自己看起来接近了一米六这个高度。
　　她维持着这幅打扮与格莱林特会和，带着黑铁面具走入了聚会大厅。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非凡聚会，但此时格莱林特的心态已经完全不同，若非是明白非凡者需要隐秘的关系，他恨不得立刻大喊“我是个药师”的话语。
　　一下午的时间，他按照脑海中的传承配方，配置了三份在他看来应该会比较常用的药剂，在和休询问了一下市场价格之后，志得意满的准备人生中第一次靠自己，而不是那天生就有的身份赚取金钱。
　　虽然那些药剂的价格也就一两镑，但这可是第一次！
　　看着兴奋地几乎要颤抖的格莱林特子爵，休无奈的叹了口气，如果不是这位子爵的要求，她更倾向于参加别的聚会，毕竟v先生的话，她完全可以私下去找斯诺交易。
　　想到这里，休不由得想起了自己那尚有九千多次任务的负债，嘴角微微抽搐，好在佛尔思已经帮她找到了非凡特性，只要格莱林特子爵的钱到位，她立刻就可以晋升序列八，到时候负债就会缩水成九百次，嗯，就是送九个人偶的任务。
　　虽然休也知道送人偶这种内容轻松报酬还高的任务并不是每次都有的，但这并不妨碍她用这个进行自我安慰。
　　趁着聚会还没开始，格莱林特将自己要出售的药剂名称与效果写在纸条上，递交给那位侍者，心中幻想着自己药剂被人疯抢的画面。
　　不过对于这位子爵的期待，休完全不抱半点希望，毕竟药剂这种东西说是能救命，但考虑到三个月的时限，能用到的概率其实有限。
　　不过休却也不觉得会没人买，毕竟比起教会那些用仪式祈求，以灵性材料固化的，药效以秒计算的药剂而言，格莱林特子爵的药剂确实称得上保质期悠长。
　　提前到场的参与者们大多也在做和格莱林特相似的事情，他们将需求写在纸上递给侍者，等他慢慢抄录在黑板上，随着时间逼近八点，斯诺那抱着黑猫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对于v先生，在场的非凡者心里多少是有些好奇的，因为他们几乎每周都能看到这位先生，这位先生也从未演示过自己的面孔，但不出意外的是，所有离开会场的人，都会忘掉他的长相，除了记得他长得很帅之外，其余的，甚至连他怀中猫的颜色都会忘掉。
　　这种威慑，显然要比a先生那随手施展暴力，解决序列七非凡者还要更加的恐怖，不过对于官方教会的人而言，仅仅是贝克兰德多了一个疑似放牧了观众途径中序列的牧羊人。
　　“我知道各位在期待今天的开场拍品，不过在这之前，我需要发布一个任务。”
　　斯诺审视着参与者们，眼神环视一周，他看到了风暴教会的暴躁大姐，看到了黑夜教会谢顶梦魇，看到了因蒂斯偷渡过来的太阳信徒，看到了带着黄金面具的军情九处成员，甚至，他还看到了一个魔男……好吧，是教唆者。
　　对于这样的阵容，斯诺非常满意，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的那一刻，他才继续开口道：
　　“帮我寻找一些信仰所谓‘愚者’的人。”
　　说完，他没有理会嘈杂的会场，让身旁的侍者举起了一块黑板，上面用论文写了几行单词：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
　　“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
　　“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
　　在这块黑板吸引住众人视线的时候，斯诺轻轻挠了挠莉莉的下巴，示意她不要用看金币的眼神看这些非凡者，然后才敲了敲座椅扶手：
　　“我不知道你们是否有这方面的常识，不过在这里姑且提醒你们一句，不要用赫密斯语、古赫密斯语、巨人语、精灵语、巨龙语等具有撬动神秘力量的语言来阅读这些内容，不只是阅读，书写，甚至是在心中默念都不行！不要问我如果这么做了会怎么样，我想你们大概不愿意亲自尝试一下。”
　　“你们要做的，是帮我寻找那些信仰愚者的人，只要获得一点线索，就立刻告诉我，我能给出的报酬超乎你们想象的丰厚！”
　　休看着那一行行熟悉的描述，微微咧嘴，因为就在不久之前，这位先生还劝诱佛尔思信仰愚者来着。
　　不过话说回来，也许他要找的，不是我们，而是……
　　似乎想到了什么的休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了格莱林特子爵，然后，她发现，这位之前一直充满了期待的子爵，此时正失神的直视着v先生，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


第一百九十四章 就这？
　　格莱林特此时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休当成了“愚者的忠实信徒”，他此时已经陷入了强烈的懵逼状态。
　　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想到，那个贝克兰德著名的交际草，居然强大到足以举办非凡聚会。
　　而且看这里的规模，远比自己之前和休他们去的其他聚会要更大，黑板上的交易品也比那些聚会中的物品更加高端。
　　“怪不得可以轻松拿出药师途径的非凡特性。”原本正处于成为非凡者的膨胀状态中的格莱林特子爵终于冷却下来，想到自己喝下的那瓶魔药，他就不由得想到奥黛丽，想到奥黛丽，他就有些牙疼。
　　“两个月后的惊喜……只希望不是惊吓就好。”
　　格莱林特深深的吸了口气，良好的贵族教育让他很快调整好了状态，哪怕心里还有些纠结，但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已经恢复了正常状态。
　　而这时，他才注意到，周围那些看起来随便哪一个都比他强不少的非凡者，此时都在讨论着那个尊名，从他们的讨论中，初入非凡者圈子的格莱林特才意识到，这个尊名似乎很不寻常。
　　为了不表现出自己的无知，他做出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这尊名很少见啊？不过听起来很不简单的样子……”
　　说着，他忽然注意到了休那古怪的视线，心里咯噔一声，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当即左右看了两眼，发现没人注意他，才对着休道：
　　“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没什么没什么。”休用力摇了摇头，很识相的没有在这种场合“戳穿”格莱林特自觉的伪装，而是决定回去以后和佛尔思商量一下。
　　毕竟格莱林特子爵对她们还不错，嗯，也许可以先试探一下斯诺先生寻找愚者信徒的目的？
　　……
　　就在休对格莱林特子爵产生某种误会的时候，刚刚吃完晚餐的奥黛丽在女仆与保镖们的陪同下，带着苏茜一起，乘车来到了希尔斯顿区第七大道，这里是她的心理学老师，那位有着娃娃脸的伊思兰特女士的家。
　　在这之前，奥黛丽已经请恶魔先生给那个奇怪的、叫做【你又不是我】的法术“充了电”，还按照恶魔先生的建议，请求了愚者先生的庇护，再加上可以脱离肉身审视自我的替身能力，有着三重保护的奥黛丽甚至还把那个恶魔先生送给她的人偶放在了马车里，可谓是做足了准备。
　　“奥黛丽，不要紧张，放轻松！”
　　眼看着目标已经接近，奥黛丽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捧起放在身边的人偶，与之对视片刻，当精神再次稳定下来，她才长长吐出一口气，在女仆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而此时，伊思兰特女士已经早早地等在了门口，面容和煦的走上来迎接这位贵族千金。
　　奥黛丽让女仆和保镖们全部留在客厅，自己带着金毛大狗苏茜，跟着伊思兰特女士走进了起居室，而在进门之后，她才注意到，这里早有另外两人，正在等候。
　　其中一个是诺玛夫人与伊思兰特女士一起介绍给她的心理学家希尔伯特·阿鲁卡尔德先生，另一个则是前些日子曾经参加过的心理研讨会的召集者，疑似同性爱好者并处于弱势一方的斯蒂芬·汉普雷斯先生。
　　此时此刻，虽然已经过了晚宴的时间，可房间内却只点了一根普通的蜡烛，在贝克兰德那糟糕的傍晚能见度下，给人一种昏暗而神秘的感觉。
　　看到这根蜡烛，奥黛丽几乎是立刻联想到了之前恶魔先生告诉她的，关于心理医生的能力，他们能够通过烛火、纯露等诱因，让目标陷入半催眠状态，进而进行读心、暗示。
　　之前自己，就曾经在不知不觉中，被种下了浅层暗示。
　　虽然对于恶魔先生那个【你又不是我】的法术很有信心，但她还是谨慎的维持着自己的表层心理状态，开口和在场的诸位打起了招呼。
　　在彼此问候之后，似乎有着几分南大陆血统，肤色偏棕的希尔伯特先生看了苏茜一眼，却并未多说什么。
　　奥黛丽却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变化，并毫不掩饰自己身为观众的观察力，略带歉意的微笑道：
　　“有它在，我会更有安全感。”
　　苏茜闻言，也立刻用无辜的眼神看向了希尔伯特，这让他轻轻摇头道：
　　“我能理解这种心情，好了，请坐下吧。”
　　奥黛丽大致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虽然心中难免有些不安，但还是静下心来，安静的做好。
　　希尔伯特很随意的挑了一下烛蕊，让光芒明亮了一些，随即，奥黛丽也清楚的感觉到了，那种正在影响她精神的力量。
　　“现在你诚实地回答我，你确实想加入心理炼金会吗？”
　　希尔伯特的眼睛在烛光的映照下染上了一层金色，在他瞳孔的伸出，一道仿佛蜥蜴一般的竖瞳显得威严无比。
　　奥黛丽快速的从那恍惚中清醒，但仍旧维持着好似被催眠的状态，轻轻颔首道：
　　“是的。”
　　希尔伯特显然没有意识到奥黛丽已经挣脱了催眠，继续问道：
　　“你会故意伤害心理炼金会吗？”
　　“不会。”
　　如此连续几个问题，奥黛丽都回答的非常直接，这让希尔伯特、伊思兰特等人同时舒了一口气。
　　不过他们并没有就此停止催眠，而是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还有什么隐瞒的事情吗？”
　　奥黛丽故意做出了几分挣扎的神色，然后便坦然道：
　　“我曾经在某个非凡者聚会上买到了观众魔药的配方，我已经是观众了。”
　　希尔伯特微微点头，随即又询问了获取观众配方的渠道、观众魔药材料的来源等问题，奥黛丽都用不完整的真话应答，直到三人都没有什么问题后，希尔伯特才撤去了能力，轻轻拨弄烛蕊，让火光忽然跳跃，与此同时，笼罩着奥黛丽的神秘力量，也豁然消失。
　　听着希尔伯特恭喜她成为心理炼金会正式成员的发言，奥黛丽得体的做出回应，一边听着对方介绍心理炼金会的情况，一边在心里暗暗感慨道：
　　“别说天使的祝福和恶魔先生的屏障，连我替身的自发性防御都没有穿透……我居然为了这种事劳动愚者先生出动了一位天使？是不是有点太小题大做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作死也不容易
　　“有些人会被金钱腐化，有些人会被理想腐化，有些人则会被亲情腐化，虽然可以冠之以希望、梦想、爱的伟光正名头，但终究改变了原本的自己。”
　　“腐化并非纯粹的恶化，而是让目标按照自己所希望的方向发生变化，某种意义上，也可以看做是手段更加粗暴、更加利己的‘培养’。”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诉求，所以腐化的方式也有所不同，把握这其中的关键，才是腐化的重点。”
　　贝克兰德西区与皇后区的交界处，并不算太过夸张的二层小楼中，斯诺正捏着一只宝石蓝的精致钢笔，用中文书写着他总结出来的扮演守则。
　　得益于他现在关系着许许多多小人物的命运，腐化男爵的扮演很是顺利，哪怕不再调戏克喵，也有把握在克喵晋升无面人前就完成对腐化男爵的消化。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能很快成为序列五，甚至于，他都没有去准备晋升序列五所需要的仪式，因为，他本家的芝诺龟的扮演，几乎毫无进展。
　　如果说布里丹之驴需要克服选择困难，巴普洛夫之犬需要驾驭条件反射，庄周的鱼需要理解何为共情，那么芝诺之龟的副作用，真的是一点提示都没有。
　　或者说，他现在的状态，是一种逃课状态。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的灵魂被分割的太碎了。
　　碎到几乎没办法承载完整的心智体的程度。
　　换言之，如果仍旧把主意识留存在某一片灵魂内，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无法被完全容纳的意识就会不断的被磨损，最后变成与其他附属意识一样的“小脑残”。
　　而主动分割自己的主意识，将它分别存放于不同的灵魂之中虽然也是可以，但在没能完全统一分支意识的情况下，这很可能造成精神分裂、多重人格甚至一体多魂的麻烦情况，最差的结果甚至是自我彻底磨灭，只剩下一个被蜂群意识操控的，完全利己的躯壳。
　　可以想象的是，这条途径应该是类似于倾听者那样，存在着某种“时限”，比如前者，就要在意识被磨损前，支配所有的灵魂碎片，而后者，则要在精神分裂之前重新将意识统合起来。
　　当然了，哪怕能够推测出这种扮演方法，斯诺也不敢去尝试，因为他并没有自信到可以克服一切阻碍、驯化那数以亿万计的分支意识的程度。
　　他要是有这种领导力，上辈子也不会只是个扑街写手。
　　最麻烦的是这事情还没发用非凡能力解决，因为理论上所有的灵魂分支都是他，换言之，如果他打算用白马非马的力量统合大家，那么其他灵魂分支也完全可以用白马非马的力量反制。
　　不过说到底，斯诺之所以没有被逼到“不得不去和时间赛跑”的局面，还是因为他开发出了替身这个奇葩的能力。
　　在意识到魔药副作用之后，他便将自己的主意识“寄存”在了几乎与恶灵相同，可以容纳完整意识的替身上。
　　这样一来，就等于把议会制变成了君主立宪制，虽然该吵架还是吵架，该公投还是公投，但至少上面有个一票否决权。
　　这毫无疑问是一个治标不治本，甚至堪称饮鸩止渴的危险做法，随着主意识与替身结合的越来越久，他很可能被那些分支意识排斥，甚至和肉身断开联系，变成真正的恶灵。
　　但是，想要驯化这些分裂的意识，难度又非常的大。
　　好在饱览群书（漫画）的他也不是没有相关的应对方法——
　　在某本以食物为主题的漫画中，就存在一种“武术”，能够通过统合全身60万亿细胞的分支意识，从而发挥出远超自身正常战力的“柔”与“刚”，甚至可以卸去重力对自身的影响。
　　虽然不可能完全模仿漫画中的修行，但是其中有一点，却是值得借鉴的，那就是“如何迈出第一步”，也就是，如何，让所有细胞在一瞬间同步。
　　那本漫画中提到的方法，是“对死亡的恐惧”。
　　这是个很有建设性的想法，因为无论分支意识再怎么特立独行，对于死亡的恐惧，也都是一样的，就算有几个极少数热爱死亡的意识，也可以直接把它挑出来捏死，免得祸害群体。
　　但问题也来了——
　　这个修炼的重点，是让自己全身所有细胞、所有意识，都在同一时间感受到死亡的恐惧，说直白点，就是要去作死。
　　但斯诺，没有适合的作死对象。
　　他甚至关闭了白马非马的屏蔽去听真造的耳语，结果他无奈的发现，自己身体里居然会存在觉得真造耳语带劲的重口味灵魂！
　　这一度让斯诺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被真造给污染了。
　　值得庆幸的是，大部分灵魂还是很排斥真造的rap的，只是哪怕是再怎么绝大多数，只要无法变成“全部”，就无法跨过这道门槛。
　　因为从未感觉过“所有灵魂团结起来，为一个理想而奋斗”的体验，达成整合自然就无从谈起。
　　就好像一个从来没碰过真正摩托车的人， 哪怕你再怎么给他玩手柄模拟游戏，再怎么给他讲解骑法，他该不会还是不会，哪怕他已经在脑中模拟了无数遍，已经掌握了所有骑摩托车的要诀，也仍旧不会。
　　除非，你让他真正骑一次。
　　可是在贝克兰德，找死容易，作死却很难，想要找面临死亡的威胁，却又并不会真的死掉的场合，那就更加的难。
　　“总不能去风暴教会喊列奥德罗吧？”
　　冯雪翻了个白眼，身体立刻传出了大量的否定声，以及一小部分大喊着“好啊好啊！来诡秘不喊列奥德罗还有什么意思？”的乐子魂。
　　联合分魂意识镇压了乐子魂的斯诺叹了口气，略微有点无奈，成也白马非马，败也白马非马，有这么一个源质支持，中序列以下的战斗几乎不可能让他感受到死亡的威胁，至于挑衅半神……
　　倒不是说半神他都不怕，而是因为在贝克兰德，他就算成功引起一位半神与他生死相搏，也很难真正战斗到濒临死亡的程度，因为在那之前，他就会被一群来自各大教会的半身甚至是天使抱团围观……


第一百九十六章 作死进行时
　　贝克兰德郊外的肥沃田野之上，一条河流从远处本来，在山崖旁饶了个弯后，又朝着远方流去。
　　那山崖的一面光秃秃的，显出纯白色的岩石，远远望去，那脱离城市的通透空气下，阳光轻轻地覆盖在上面，给人一种圣洁而温暖的美丽触动。
　　河湾处，一个隐蔽，但又不是那么隐蔽的地下入口，犹如一个普通的洞窟一般，隐藏在杂草与灌木之后，仿佛正等待着有缘人的莅临。
　　而不久之后，一只脚掌，踩在了这片青草之上，静静的矗立在洞口之前，仿佛正在等待着什么。
　　“也只有这里了吧。”斯诺深深的看了一眼仿佛吞噬着一切生命的洞口，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这一个月来他做过各种尝试，甚至尝试过那两种条件反射，但是不知道是因为有了准备，还是已经适应了两种反射的关系，仍旧有少部分意识没有按照他的期望统合起来。
　　有时候斯诺甚至想要将那些不听话的意识直接给“踢出队伍”，但仔细考虑后，又放弃了这种想法。
　　毕竟这些玩意现在看来都只是一个个单独的意识光点，但斯诺却不会忘记，它们的真实身份是被切碎了的他的灵魂。
　　谁也不知道舍弃这部分灵魂是否会埋下什么隐患，至少斯诺在没有别的选择之前，是不会尝试这种做法的。
　　眼看时间已经接近十二月中旬，再次给克怂编了一份先祖日记之后，斯诺终于做出了决定。
　　穿过最初被风蚀的部分，斯诺的脚踩在了坚实的黑色大历史阶梯上，哪怕经过了上千年的冲刷，这里依然保持着足够的硬度，完全不像是入口处那般毫不设防。
　　不对称的石柱分列两侧，足以将强迫症患者彻底逼疯的布局让斯诺眉头轻跳。
　　刀劈斧砍般的花纹简洁而充满爆发力为地下陵寝铺出了一条宽阔的道路。
　　有着三十六翼的天使虚影静静的飘在斯诺的身旁，那柔和而圣洁的光芒为昏暗了不知多久的地下带来一片光明。
　　斯诺踩着道路缓缓前进，不久之后，便来到了一扇巨大、沉重的深灰色对开石门——
　　就如第四纪其他建筑一样，这扇门明显不怎么对称，无论是上面的花纹，左右的宽度，甚至连弧线的角度，都有着相当的差异，也得亏斯诺是经历了选择困难症考验的资深病患，要是换了刚穿越那会儿，怕是非得拿着锉刀把这些看不顺眼的地方全都修一遍才能罢休。
　　此时折扇折磨强迫症的石门已经被打开，幅度虽然不大，但也已经能供一人出入，但哪怕有“梅丹佐”的光芒，也仍旧无法透过这缝隙看清门后的景象。
　　“来都来了。”斯诺轻声安慰了自己一句，深吸口气走过了大门，同时，他的身上也覆盖起一层奇特的力量。
　　【子非我】展开，斯诺的存在感被强行压下，虽然这里有不少价值不菲的魔物，但他并不是来这里打怪刷钱的，绕开那些不知道作用的分区，斯诺按照第四纪贵族陵寝的布置，一路朝着主墓室进发。
　　甬道里的怪物大多处于序列七左右，甚至无法观测到斯诺的存在，轻易的绕开它们之后，斯诺看到了一个色泽棕黄的木质画框。
　　“这就是原著中能偷取人灵魂的幽灵画框？偷去灵魂……这至少也是窃梦人的能力了吧？”估摸着这画框里特性的分量，斯诺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贪婪。
　　他清楚的知道，阿蒙拥有吃掉苟三家非凡特性并吐出分身的能力，没道理留着一份序列不低的非凡特性在画框里。
　　哪怕原著这东西被机械教会拿走，他也仍旧觉得可能有陷阱存留，虽然是来作死的，但作死，却不等于自杀。
　　深刻明白阿蒙随手布局能力的斯诺不打算去赌这种未知的东西，小心绕开画框之后，来到了主墓室的入口。
　　看着眼前有着刀削斧砍般花纹的黑色石门，斯诺伸手抚摸着镶嵌在中央的灰白色的圆盘。
　　这圆盘如同表盘般被分成十二格，中央有一根黑色的指针，不过和第四纪所有的建筑风格一样，这圆盘上的分格并不统一，而是能逼死强迫症一般的有大有小。
　　沉重的石门被缓缓的推开，宽敞的墓室也映入眼帘，中央那垒起的高台上，黑色的棺柩散发着神秘的气质，那一根根不知道燃烧了多少年的白色蜡烛，正稳稳地插在周遭那一个个贴黑色的灯架中。
　　“没有非凡特性？我还以为这里面至少要住着一个阿蒙的分身呢。”
　　斯诺小声嘟囔了一句，收起梅丹佐，但他脚下的阴影，却不知何时染上了一抹绯红。
　　他看着眼前一具具黑色的尸体，尽是一些老朽的模样，不过仔细观察，却能够发现他们应该是近期才死亡的。
　　随手捡起几具尸体身上析出的非凡物品，斯诺略微有些奇怪，因为这里的死者中，只有一部分有非凡特性析出。
　　他并不觉得普通人能够走到这种地方，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的特性，恰好与外面的怪物们匹配？
　　所以在他们死后，特性基于某种特别的神秘学原理，进入了那些怪物的身体，然后为繁衍出更多怪物打下基础？
　　不过斯诺也没打算在这方面思考太多，他在尽可能不影响尸体状态的情况下，将那些非凡特性捡起，直到将它们塞进铁质卷烟盒中封存，他才重新看向了那具石棺。
　　“来都来了！”
　　斯诺第二次吐出了四字真言，用力吞了口口水，如果所有分支意识都想放弃，他当然会从善如流，但现在偏偏就有那么几个乐子魂，大声叫嚣着“快点上”。
　　为了给这些乐子魂一点教训，动用一票否决权，否掉了全诺公投的结果，让乐子魂知道，不要以为人少就可以为所欲为。
　　斯诺掏出银币感受着一部分乐子魂开始哑火，斯诺从替身中凝望着最后那些死硬分子，他弹出符咒，在周围布下了经过白马非马强化的灵性之墙，然后从怀里摸出了博学者眼镜，在无数分魂的惊呼声中，缓缓的朝着右眼带了上去……


第一百九十七章 盗墓笔记
　　斯诺将单片眼镜带在右眼，却迟迟没有任何动静，表情不由得古怪了起来。
　　“这什么情况？说好只要右眼带上单片眼镜，阿蒙就能感知到呢？还是说这个陵墓里根本没有阿蒙？”
　　斯诺有点摸不着头脑，按照原著来说，这棺材既然能窃取时间，里面至少也有一只时之虫才对！
　　而以阿蒙的习惯，不可能只分出时之虫而不将其改造成分身啊！
　　可现在为什么没有阿蒙寄生自己？
　　眼看着那群刺头已经开始大喊“就这”了，斯诺只觉得脑仁疼。
　　这世道，连阿蒙都不靠谱了吗？
　　难道自己要去风暴教会喊列奥德罗？
　　斯诺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不能轻易撤去白马非马的防护，万一那条时之虫是个伏地魔，想等他撤掉屏障通知其他蒙呢？
　　还是先弄死再说吧！
　　斯诺是个想到就做的人，混乱气场张开，窃取“时间”的力量被干扰，他一步步的走上石阶，来到那棺木之前，在嘎吱嘎吱的声响中，推开了沉重的棺材板。
　　然后，他看到那绣着时之虫的金色软垫，以及空无一物的棺椁。
　　混乱气场一遍遍的扫过，将企图窃取他时间的力量一次次的扰乱，而在这力量重新接续的时候，斯诺也寻找着重构的核心。
　　微微叹息一声，斯诺摘下了自己脸上的单片眼镜，掏出一个仿佛永远喝不完的水壶，往嘴里灌着糖盐水。
　　“居然真的没有？”斯诺拿起那张绣着时之虫的金色软垫，无数斯诺意识开始以不同的角度，对这张平平无奇的垫子进行观测，确认真的没有任何的问题。
　　他还以为原著中机械之心破坏深渊之门的时候，阿蒙分身是因为明白对付不了半神，才没有跳出来的，可现在看来这里居然真的没有阿蒙？
　　等等？
　　自己忘了什么？
　　对了！画框！
　　斯诺猛地打了个激灵，要不是全诺议会里思绪够多，他差点忽略了这件事！
　　他的视线绕过棺柩，看向了高台地步倒扣着的那副画像，表情变得郑重起来。
　　原著中这玩意并没有造成什么危险，以至于他潜意识就以为……
　　不，不可能是潜意识！
　　任何和阿蒙有关的东西他都不可能忽略才对！
　　这玩意，偷走了自己的警惕性？
　　斯诺的眉头越皱越紧，不过他还是将手朝着那画框伸了过去。
　　在这一刻，全诺议会再次陷入了一种恐惧之中，所有分魂都在抗拒着接近那画框，可偏偏还是有几个乐子魂，大声的高呼着“搞快点”，让原本已经偏向整齐的全诺议会再次染上了几分杂色。
　　强忍着直接把那几个乐子魂掐死的念头，斯诺拿起了那只画框，看到了画框中，微笑着的阿蒙的画像。
　　一种无形的紧固与沉默仿佛马上就要被打破，但就在这时，白马非马构成的封闭却取代了画框的作用，将房间中的时间定格。
　　只是，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种定格，似乎与之前完全不同。
　　那蜡烛的燃烧仿佛逐帧播放的录像，本应飘忽的火苗此时却是一动一卡，让人忍不住感到不适。
　　这是飞矢不动的半神级应用，以时间定格的方式，达成了类似于时间暂停的状态。
　　在这个状态下，尸体依旧会腐朽，蜡烛依旧会燃烧，但速度却会慢到仿佛静止一般，当然，他不可能像阿蒙的画像那样，通过汲取外来者的“时间”来维持这个定格，以斯诺这次支付的灵性，大概一个月……不，最多二十天，这里的封闭就会崩溃。
　　不过那并不重要。
　　斯诺把玩着手中的画框，看着那张属于阿蒙的脸越发的鲜活，当即掏出一枚银币，注入灵性，开始对画框进行封闭。
　　他的做法并非正常的灵性封印，而是构筑了一个闭环，让画框本身的力量将闭环内的时间封闭，形成一个“我暂停我自己”的时间悖论。
　　这本身是一个很精细的活计，不过在斯诺支取的半神能力，被他暂定名为“连锁反应”的能力的影响下，阿蒙画框中封存的那海量的时间，与它自行吸收时间的特性，反而自发的完成了这个时间闭环。
　　看着颜色渐渐走向灰白，仿佛与世界脱离的褪色画框，斯诺这才松了口气，到现在阿蒙还没出来的话，那就是真的没有了。
　　掏出一张黑布将阿蒙的画框包裹起来，斯诺取出纸笔，开始书写起来——
　　“致小偷先生：
　　放在您墓穴中的那幅自画像极为出色，里面封存的时光我也十分喜欢。
　　当然，我还喜欢您那富有第四纪风格的棺柩，喜欢那些刀削斧劈般花纹的立柱，喜欢那扇通往深渊之中的大门……
　　不过很可惜，我能带走的东西极其有限。
　　所以我只拿走了您的画像。
　　还有画像里封存的时间。
　　我已经有了对它们去处的规划，相信不会让您千年的积累蒙羞。
　　偷走了小偷珍藏的小偷敬上。”
　　虽然这次作死并没有成功，但是斯诺还是清理了自己留下的全部痕迹，将自己的留言放在那绣着时之虫的金色软垫上，他缓缓的合上了棺材板。
　　不过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灵光一闪，嘴角含笑的来到了那副描绘阿蒙诞生的壁画前，取出单片眼镜戴在了左眼，随后，他的指尖凝聚出了一道并不算长的灵肉之刃。
　　虽然比起天堂制造施展的灵肉之刃弱了不是一丁半点，但想要在墙上留字也足够了。
　　略微思考了一下，他终究还是没有写下“阿蒙你有几个爹”这样嘲讽满满的语句，只是轻描淡写的勾勒出一行大字——
　　“三叔到此一游”
　　没有撤去封闭空间的灵性之墙，斯诺走出墓室，合上大门，然后飘然离去。
　　……
　　某位穿着黑色长袍，戴尖顶软帽的青年行走在荒凉的旷野上，头顶是此起彼伏的雷霆，身侧是扭曲畸形的怪物。
　　但这一切都仿佛与他无关一般，他就这么静静地游走在这片曾经富饶的土地上，似乎一个放学路上的孩童，正在寻找着值得他投注精力的事物。
　　忽然，他的脚步微微停顿，低垂的手抬起，轻轻地捏了捏自己的眼眶，扶正卡在眼眶中的单片眼镜，嘴角微微翘起——
　　“有意思。”


第一百九十八章 先手很重要
　　12月16日，夜，贝克兰德，码头区。
　　带着淡淡刺鼻气味的夜风缓缓的吹拂着静谧的夜色，一艘艘泊船散发着淡淡的灯光。
　　提着装有价值至少五万镑财物的男子面色沉静的走在木板搭建的桥头，他颧骨高耸，蓝眸带灰，头发整齐后梳，看起来颇有一种经受高等教育，出入上流社会的名人气场。
　　但他此时却带着鸭舌帽，穿着灰色的大衣，完全没有这个气度下该有的体面。
　　眼看预定的内河航船已经出现在视野之内，他微微松了口气，从兜里取出船票，朝着那艘航船走去，
　　但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忽然挡住了他前进的道路。
　　这个人肤色古铜，浑身肌肉虬结，穿着与冬日完全不符的清凉衣物，那本应是白色的背心早已被灰尘染成了土灰色。
　　他的长相较为出色，眉清目秀、虎背熊腰的形容词放在他身上真的是恰如其分，他的肩头扛着灰扑扑的麻袋，似乎只是走到这里恰好有些疲劳，所以暂且歇息一下。
　　提着手提箱的杰森·贝利亚脸上露出一抹阴冷，他看着眼前这个似乎是码头工人，蓝中带灰的眼中闪过一抹亮光。
　　“不是非凡者？”看着那虽然强壮，但却并不统一的以太体气场，男子像是微微放松了一些，但还是用一种上流人士碰到乞丐拦路一般的表情瞪了他一眼，就仿佛仅仅是开口说话都会觉得晦气一般。
　　“这位先生，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你。”
　　扛着麻袋的壮硕青年并没有因为男子的眼神而退缩，反而用一种憨厚的声音回应道，杰森当即脸色一沉，怒斥道：
　　“搞清楚你的身份！还有，我在赶时间！”
　　说罢，他也不多做停留，而是像是一个真的在赶时间的人一般，企图绕开壮汉，毕竟这里好歹也是承担着贝克兰德与恩马特港航运物流的重要港口，还不至于说一个人挡路就无法前进。
　　只是，就在他迈出一步的同时，那硕大的麻袋再次当了上来，同时伴随着的，还有那憨厚老实的声线：
　　“先生，您真的看起来很眼熟……”
　　“滚开！”
　　杰森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他迈开步子，想要强行绕开这个壮汉，但伴随着砰的一声，那硕大的麻袋被男子放在了地上，在那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脚下的地面都震颤了几下。
　　“虽然我并不想怀疑您，但是先生，您长得真的很像是某份通缉令上的危险分子，为了保证航船的安全，是否可以请您稍等片刻？”
　　码头工人的声音仍旧憨厚，但他说话的同时，左手却深入了怀中，取出一个与码头工人的身份完全不符的绿宝石戒指，并将其套在了他右手那粗壮、粗糙、布满老茧的食指之上。
　　那是一枚精致的印章戒指，拇指肚大小的完美绿宝石上镂刻着繁复、精致，却带有强烈宗教气息的花纹，而那两个明明很小，却能抓住人眼球的古赫密斯语符文，则清楚的告诉杰森，这戒指绝不普通。
　　“‘7’和‘胜利’？”杰森心中回忆着与之有关的组织、势力或者象征物，但都没有任何的结果，但这并不妨碍她确信，眼前的男子是敌人。
　　看着周围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杰森强压下用黑炎将这个拥有一件神奇物品就敢出来拦路的男人烧成灰烬的欲望，一根根不可视的蛛丝豁然射出。
　　但令他无法理解的事情发生了，他的蛛丝，居然无法让这个男人移动分毫。
　　他就仿佛一尊无比坚固的铸像，无论如何拉扯，都岿然不动。
　　可恶！
　　这枚戒指的能力究竟是什么？
　　杰森皱起眉头，一股股奇特的力量在他的身周扩散开来，不远处路过的行人忽然开始咳嗽，更有不少干脆跌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喘息。
　　但眼前这个距离他仅有不到三米，并在疾病气场中呆了至少二十秒的男人，居然没有丝毫的反应！
　　“这家伙真的是人吗？”
　　杰森用力扯动蛛丝，但依旧没有丝毫的反应，若非之前已经用灵视确认过，他甚至怀疑眼前的壮汉是一尊魔像！
　　“亚纳尔。”
　　与之前憨厚声线不符的年轻声音从男子的口中吐出，那仿佛带着叹息的呓语落下的同时，一道绿色的光芒从他的戒指中逸散开来。
　　那是一尊有着灰白双翼的天使，它的外表美丽而华贵，身上披着一件简陋却能将身材完美凸显的绿色长袍，她胸前的沟壑处挂着一柄仿佛蕴含着莫大魔力的钥匙，棕色的提灯被她高高的举起，那绿色的光芒逸散开来，杰森扩散的疾病气场顿时被压制，那些被牵连的路人的情况，也在飞速的好转。
　　天使不断的洒下光辉，但壮汉却忽然抬起了拳头，连接在他身上的蛛丝一根根的绷断，杰森贝利亚此时也顾不得引起注意，寒冰构成的墙壁立刻在身前升起，同时，黑色的火焰化作一枚枚火球，直朝着壮汉的面门轰了上去。
　　“咔嚓！”
　　连高压蒸汽步枪的齐射都能接下一轮的冰墙被拳头轰碎，杰森全靠蛛丝拉扯自身，才总算脱离了攻击的范围，但即便如此，那些因为拳头的力量而炸开的冰晶，也在他的脸上刮出一道道伤痕。
　　只是为了挥出这并不成功的一击，壮汉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黑色的火焰虽然被他用另一只手臂挡住，但那熊熊燃烧的黑火却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仅仅是几个呼吸的功夫，那黑色的火焰已经将他的左臂彻底包裹，哪怕有天使的绿光保护，那火焰仍旧不断的钻破防御，灼烧着他的皮肤，侵蚀着他的骨肉，那焦臭的气味带着油脂炸响的噼啪声中，让壮汉的额头渗出斗大的汗珠。
　　杰森布满划痕却诡异的没有流出丝毫血液的脸上散发着怨毒与快意，看着那枚绿宝石戒指的眼神，也难免露出了几分贪婪。
　　但就在他期待着那壮汉被黑火焚烧殆尽的时候，那已经蔓延到肩膀的黑火却忽然熄灭，而在火焰的炙烤中，已经露出森森白骨的手臂，也开始滋生出粉嫩的肉芽。
　　“抱歉，先生，让你失望了。”壮汉强忍着痛苦的声音忽然响起，杰森愕然的注意到，一个身穿黑色正装，头带半高丝绸礼帽，嘴角挂着戏谑笑容的俊美青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壮汉的身侧。
　　他单手按在壮汉不断再生的手臂上，语气温和的道：
　　“不，哪怕对方不想弄出太大动静，能和一位序列五僵持这么久，已经非常出乎我的预料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欲望又不是只有一种
　　看着眼前的男人轻易的治愈了壮汉被黑火烧毁的手臂，“杰森·贝利亚”那残破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狰狞。
　　他的脸此时已经被冰晶划的乱七八糟，但那一道道划痕之下，却并未有鲜血流出，反而能够隐隐看到，一片片白嫩的肌肤。
　　“你究竟是谁？”杰森……姑且还称他为杰森吧，他的眼眸死死的盯着斯诺，余光却不断的扫视着周围的情况，但她骇然的发现，哪怕是刚刚因为自己疾病光环倒下的那些人，都已经重新站了起来，好像没事人一样的远离了此处，就好像，根本没有发现这边惨烈的战斗一般。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这位魔女先生，你应该不是杰森贝利亚吧？”斯诺嘴角微微上扬，静静地注视着眼前披着人皮的魔女。
　　杰森贝利亚是一位欲望使徒，而斯诺和尼根公爵夫人的交情还算不错，如果可以的话，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出手拉上一把，但尼根公爵本身，却是黄昏死宅会的目标。
　　他是阻挡时代洪流的中流砥柱，他是亚当必须要通过“合法手段”铲除的对象。
　　亚当不直接对他出手，仅仅是因为作家的成神仪式需要引导而非自己动手，但如果自己直接去堵截杰森贝利亚，必然会让自己落入亚当的视线之中。
　　哪怕有白马非马的阻隔，以亚当资深观众的能力，也绝对不会忽略这么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说到底，白马非马屏蔽的还是“神秘学上的观察”，而不是真的让他真的隐身不见。
　　既然无法直接对欲望使徒出手，那么退而求其次，魔女也是相当不错的选择，至于尼根公爵？
　　自求多福吧……
　　仔细想想，和你老婆有交情和你又没什么关系。
　　……
　　被斯诺那刺人的目光看的有些发虚，杰森明白这张破损的人皮已经没什么作用，她伸手抓住了自己那破烂不堪的脸皮一把扯下，露出了一张妩媚迷人的艳丽面孔。
　　她看起来三十出头，眉眼深邃，随着脸部被扯下，原本标准的男性身材也变得凹凸有致。
　　几乎是她露出自己面孔的瞬间，一种强烈的冲动朝着斯诺的下三路涌去，全诺议会更是瞬间开始发出此起彼伏发忄青般的叫嚣。
　　但是……
　　还不够。
　　“这里教给我就行了，你还有工作要做吧。”斯诺松开胜利先生那除了略显白皙之外，已经与原本没有什么差别的手臂，用眼神瞥了一眼地上的麻袋。
　　胜利先生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抓起麻袋便转身走向不远处的仓库。
　　看着那个好像炼金魔像一样的家伙终于离开，“杰森”却并没有丝毫放松的感觉，因为眼前这个脸上时刻挂着戏谑笑容的男人，给她的感觉，远比那个壮汉更加强烈。
　　没有迟疑，她几乎是瞬间做出了决定，就在眼前的男子目送壮汉离开的那一刻，她果断的发动了隐身术，只留下一个镜面分身在原地，与那个危险的男人对峙。
　　但是。
　　一堵无形的墙壁，出现在了“杰森”的面前。
　　啪！
　　明明只是再普通不过的灵性之墙，但此时却有了仿佛铜墙铁壁般的防御力，这让原本打算偷偷离开的“杰森”发出了一声清脆的闷响。
　　斯诺没有急着动手，他嘴角噙着笑意，眼神放肆的在恢复了女性身材的“杰森”身上来回游弋，脑中甚至开始顺着这幅画面幻想一些禁忌的场景。
　　身为魔女的“杰森”几乎是瞬间便感受到了眼前男子身上那澎湃的欲望，她的脸色阴晴不定，但却很快转变了思路，她那风韵十足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献媚的笑容，双臂微微收紧，令自己的伈越发的凸显出来。
　　无形的蛛丝在周遭蔓延，却并不与斯诺接触，反而以此为端口，发散着浓浓的荷尔蒙气息。
　　虽然不是欲望使徒，但欢愉魔女的力量，仍旧能让人在极致的欢愉中步入死亡。
　　只是。
　　“果然不行啊……”
　　斯诺无奈的叹了口气，哪怕同样是欢愉，分魂们的想法也是不同的，有的想在干净整洁的酒店里，有的希望就地解决，有的喜欢赤膊以对，有的喜欢撕扯衣物的感觉，有的喜欢被动的享受，有的则更倾向于粗暴的蹂躏……
　　明明已经任由欢愉的力量影响，分魂们的分歧却越发的巨大起来，甚至于，此时斯诺的身体中已经开始蔓延出强烈的杂音。
　　如果有人此时用灵视观察他的以太体，恐怕会看到混乱、驳杂，甚至让人癫狂的扭曲场景吧？
　　但他偏偏能够维持着微笑，因为就在全诺议会内讧的时候，斯诺的主意识，正借由替身支配着身体。
　　不过“杰森”显然并不明白这个真相，她的眼中，斯诺已经彻底的沦为了欲望的俘虏。
　　原本蔓延开来的蛛丝几乎是瞬间完成了收缩，一波接一波的快感顺着蛛丝的末端涌入斯诺的身体。
　　一朵朵黑火由内而外的燃烧起来，疾病光环更是被催动到了几乎要影响到自己的程度。
　　“杰森”几乎是疯狂的压榨着自己的灵性，将所有具有攻击性的非凡能力在瞬间全部释放出来。
　　啪！
　　被蛛丝所束缚的身体忽然炸碎，只有一片形状凄惨的纸人正在被黑火燃烧。
　　“杰森”的眼神骤然僵硬，但就在下一刻，一只手臂猛然从她丰满的伈中央刺出。
　　啪！
　　“杰森”的身体化作碎裂的镜片，斯诺却没有丝毫的停滞， 虽然全诺议会在他的放纵下陷入了集体发忄青状态，但一道道猩红色的魔纹此时正从那不知何时变得暗红的影子中流淌出来，代替神经向身体发出指令。
　　剧烈的撞击声从身侧响起，斯诺毫不犹豫的一拳砸了上去。
　　不是“杰森”不想利用这短暂的空隙逃离，实在是这灵性之墙实在是太过“坚硬”。
　　“因为灵性之墙能在神秘学层面分割内与外，所以只要涉及非凡力量就无法穿过。”
　　在这样的加持下，除非杰森愿意撤去一切防御，让自己回归“普通人”的状态，否则根本别想穿透灵性之墙的阻隔。
　　但是，她敢吗？
　　她不敢！
　　所以，在动用刺客的爆发一击仍旧无法击碎屏障后，她只能回头反打一波，企图通过杀死斯诺这个行为，来脱离囚笼。
　　只是她所要面对的，是一个仅凭肉身强度，就能按着同级战士乱锤的“天生神力”！


第二百章 伦纳德的眼神犀利了起来
　　随手将手中被锤得妈都不认识的尸体丢到一旁，斯诺心满意足的呼了口气。
　　即使全诺议会正在向他发出“太浪费了”的申诉，他也没有丝毫废话的意思，一边用【龟长于蛇】加速非凡特性的析出，一边打开了那只“杰森”随身携带的手提箱。
　　随即，他露出了嫌弃的神色。
　　和记忆中装了至少五万镑财物的那只手提箱不同，这箱子里的物品满打满算也就两千镑左右，而剩下的空间中，除了一套女性衣物之外，便是一尊用白骨掉秤的神像。
　　这个神像只有拳头大小，隐约是个漂亮女子，头发非常的长，一直延伸到了脚踝，并且根根清晰，粗壮如毒蛇。
　　在每根头发的顶端，还雕刻着一只眼睛，它们或闭或睁密密麻麻。
　　感受着那雕像上的诡异气息，斯诺重新检查了一遍白马非马的气场，确认这个不大的空间内密封足够完好之后，他才伸手将宝石、纸币收入怀中，然后取出一副刚崭新的塔罗牌拆封，从里面找出了一张【宝剑国王】。
　　他带上博学者眼镜，模拟出魔术师的抖纸成铁，对着箱子中那尊雕像用力斩下。
　　那除了象征和指向意味之外，并没有过多物理防御的白骨雕像被这张纸牌劈开大半，原本邪异、扭曲的感觉也随之消失无踪。
　　伸手捡起已经析出的非凡特性，斯诺将剩下的塔罗牌随意的撒在了尸体上，然后选出恶魔与正义，以正面朝上的状态覆盖在了那已经被锤爆的眼珠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他抬手指向天空，一枚绚烂的火球从他的指尖飞上天穹，然后砰的一声，炸成了绚丽的焰火。
　　将灵性封锁削弱到只要是非凡者就能发现的状态，斯诺回应家中莉莉的祈祷，开启了赐予模式，随着召唤之门被打开，他微笑着迈入了其中。
　　……
　　“清楚线索，毁灭证据？”身穿银色盔甲的红手套看着那连带着欲望使徒的灵体一起消失的黑色身影，声音低沉的说道，然而，就在他扭过头，想要询问同伴的意见时，却忽然发现，刚刚泡完澡的伦纳德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边，但他却并没有回应他的推测，而是目光茫然的注视着那个消失的黑色身影，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正待他想要开口询问，忽然，一个值夜者忽然出现在了视野之中，他并非负责追查欲望使徒的红手套，也不是在附近准备热水随时支援的协助者，这让包括还在沉思的伦纳德在内的所有红手套都戒备起来。
　　不过不等他们发问，那个值夜者便出示了一个看起来与黑夜教会的徽章相似，却在细微之处有所差别的信物，随即开口道：
　　“就在刚才，码头区贝克兰德船坞发现了一具女性尸体，现场存留了大量散落的塔罗牌，恶魔与正义两张主牌被覆盖在死者的双眼，与卡平案现场极为相似，另外，现场还发现了一尊邪神雕像，被以【宝剑国王】牌破坏，按照纤长情况，死者应该是一名痛苦魔女，而根据她的死法推测，动手的人应该是一名战士序列的强者。”
　　“塔罗牌？！”原本眼神还有点失焦的伦纳德立刻打了个激灵，眼中闪过一抹急切的光，似乎是注意到了伦纳德情绪的变化，索斯特当即开口道：
　　“先带鲍勃去泡澡，等将1-42封印之后，再继续调查，伦纳德，你和辛迪处理一下现场。”
　　伦纳德闻言心中一颤，立刻意识到自己差点失去了冷静，立刻点了点头，取出工具，将那些被欲望试图的阴影污染的泥土铲起，顺便等待非凡特性的析出……
　　……
　　蒸汽教堂地下区域，原本正在讨论阿罗德斯给出的那片黄昏含义的机械之心们几乎同时陷入了沉默，因为他们在这一刻，同时将视线投向角落，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因为就在上一秒，他们尊敬的伊康瑟先生，说出了一个非常尴尬的隐私。
　　看着虚脱般的执事准备问出第二个问题，卡尔森不忍的说道：
　　“执事，让我试一试吧？”
　　“尽量不要进入惩罚环节。”伊康瑟犹豫了一下，终于点头同意，而自认为没有任何不可见人隐私的卡尔同学，则自信的模仿起伊康瑟的动作，轻抚银镜表面三次，在其他成员围拢过来的时候，底气十足的问出了问题——
　　“尊敬的阿罗德斯，我的问题是，欲望使徒的合作者有哪些？”
　　银镜表面水光浮动，一具铺满了塔罗牌的尸体出现在了画面之中，她的身材极为出色，但塔罗牌缝隙中透出的青紫仿佛正在诉说这位女子在死前遭受了如何的虐待，不过令众人表情古怪的是，在这尸体的周围，正站着一群带着红色手套的熟人……
　　……
　　贝克兰德西区与皇后区的交界处，a先生的宅邸中，斯诺刚刚将痛苦魔女特性喂给了天堂制造。
　　虽然吃的时候粗口一刻不停，但真造恶灵吞噬特性的速度却是一点不含糊。
　　怎么说呢？
　　口嫌体正直？
　　斯诺摇摇头，将这个“大逆不道”的想法甩出脑海，重新将视线投向了天堂制造。
　　随着那流淌的，如同触手般的荆棘松开了最后一点残渣， 重新回到了原本的位置，而倒吊在逆十字上的小人，也越发的凹凸有致起来。
　　原本只能说介于圆润和aa杯之间伈膨胀到足以遮住半边竖瞳的程度，一头长发也仿佛受到了重力的影响，在逆十字的底端堆积成一团，在那些紧紧将其缠绕的荆棘花纹的衬托下，居然没有半点的银靡（通假字），反而给人一种“圣人受难”般的“负罪感”，令人不由得惊叹艺术之美。
　　【真造粗口】！
　　随着真造恶灵的粗口在耳边炸响，那种神圣的负罪感顿时消失无踪，毕竟爆了粗口的圣人，也就不那么圣洁了嘛！
　　斯诺拿起天堂制造，将它倒插在钢琴旁的专用卡槽中，正寻思着要不要来一曲《纺织姑娘》安抚一下的时候，白马非马的滤网忽然发出了第一阶梯的警示。
　　斯诺几乎都不用思考发生了什么，当即起身道：
　　“发生了一点意外，我去处理一下，回来给你弹新曲！”
　　【真造粗口】！


第二百零一章 莉莉的鄙视链
　　“总算结束了。”从深度冥想中醒来，斯诺轻轻擦拭了一下额头的冷汗，这次白马非马的反应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来的剧烈。
　　剧烈到让他甚至以为是毛子神父在亲自找他。
　　“应该只是夕阳死宅会的简单侦测，毛子神父应该不会在乎一两个杀手、诱饵的死活，只要尼根公爵如他希望的那样死了，其他的就没有问题。”
　　斯诺微微叹了口气，虽然他也可以借用天堂制造，直接反制占卜，然后让那群死宅欣赏一下当下最潮流的神之颂歌，但是考虑到这可能导致亚当提前警惕，以至于接下来的计划失败，他还是选择自己承担这份痛苦。
　　让女仆准备好洗澡水和干净的衣物，斯诺将自己泡在温水里，感受着疲劳渐渐发散，感受着氧气一点点的耗尽，他的大脑也随之缓缓地放空，不再去想那些阴谋算计。
　　就在这样的空灵状态下，全诺议会也随之慢慢平静下来，除了少数叫嚣着“睡你麻痹起来嗨”的意识之外，大部分都陷入了一种慵懒而闲适的状态。
　　已经确认无法用常规手段统一意识的斯诺暂时放弃了主动作死，因为他意识到，只要不是真的面临绝境，那些个乐子魂就一定会抱着“反正你丫又不会真死”的念头，极尽所能的在死亡边缘反复横跳。
　　只有真正的意外，才能让它们彻底的乖巧起来。
　　“看样子要离开贝克兰德这个舒适圈啊。”
　　斯诺心里嘟囔着，将脑袋浮出水面，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充盈的氧气供给让他的大脑再一次快速运转起来，新的规划也渐渐完成。
　　“不过现在还不行，至少要再等一两个月……”
　　斯诺脑海中的计划逐渐完善，不过随着真造的注视降临在他的身上，他明白，自己该回去给天堂制造弹琴了。
　　穿上宽松的浴袍，斯诺赤着脚踩在蓬松而柔软的地毯上回到琴室，听着天堂制造不断发出不满的呓语，斯诺轻轻摇头坐在琴凳上。
　　伴随着一个个音符在之间跳跃，天堂制造的呓语渐渐平复下来，取而代之的是随着旋律的轻轻哼唱，虽然那声音仍旧混杂着一些污染，但是已经是正常非凡者可以接受的范围。
　　看着倒吊在逆十字上的小人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宁静柔美，斯诺的嘴角轻轻地翘起，一夜，就这么平稳的过去……
　　……
　　“叮铃铃……”
　　悦耳的门铃声响起，因为最近风头有点紧，而没有外出扮演的莉莉快速跑到门边打开房门，最近她并没有从斯诺那里得到什么任务，这让她对自己的小鱼干有了一些担忧。
　　作为一只聪明的猫，她不会像那些愚蠢的同类一样，把饲主当成每天早出晚归却带不回猎物的无能之辈，她清楚的知道那种名为“金镑”的猎物是多么难以获取，所以，她会尽可能的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以免斯诺去养别的猫。
　　咔嚓！
　　门把手扭动，两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了视野之中，莉莉的脸上，也随之露出了嫌弃的神色。
　　而作为非凡者，门外的两人也自然将莉莉的眼神收入了眼中。
　　“休，你有没有觉得，这只猫在鄙视我们？”佛尔思表情古怪的看向了身旁好容易把自己拔高到一米五八的休，休看了她一眼，然后无奈的道：
　　“你没有看错，不过我们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她吗？”
　　“当然有，那个傻女巫偶尔还能挣点钱呢，你们两个只会欠债的家伙！”
　　莉莉人性化的翻了个白眼，却没有在别人面前开口的意思，很是不屑的扭过身子，轻巧的落在地上。
　　虽然被一只猫鄙视有些令人难以接受，但没少参加“v先生聚会”的两人也多少知道这只猫是个可以秒杀序列八非凡者的强大生物，也就没有过多的交流，轻车熟路的跟着她走进了房间。
　　“欢迎光临，佛尔思小姐，休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坐在沙发前的斯诺给两人泡了一杯茶，脸上挂着商业化的笑容。
　　休捧起茶杯，轻嗅着那高级茶叶特有的芬芳，很享受的抿了一口，然后才开口道：
　　“斯诺先生，我想问一下那个关于‘愚者’信徒的悬赏。”
　　“额……”斯诺眼角微微一挑，虽然距离他发布这个悬赏确实也才一个多月，但是隔了这么久才问，是不是有点太奇怪了？
　　斯诺将视线投向佛尔思，却看到佛尔思正给他打着眼色，心中微微明白了什么，随即轻笑到：
　　“这方面你不用担心，这和你们并没有什么关系，确切来说，现在整个贝克兰德都在找愚者信徒，我如果不找，就会引起注意，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我说什么来着？”佛尔思演技很到位的完成了本色演出，一脸慵懒的道：
　　“就跟你说没问题的，结果你非要来问，啊哈~~有这时间还不如多睡会儿呢~”
　　看着说着说着还打了个哈欠的佛尔思，斯诺嘴角微微上扬，压下仿佛融入了他嗓音的那份戏谑，用一副很平常的语气问道：“说到这个……佛尔思女士，之前给你发布的任务，你做的怎么样了？”
　　听到斯诺的问题，佛尔思猛地打了个激灵，当即道：
　　“就快了，就快了，不过上本书才推荐了幻影之血，这么快就再出一本推荐战斗潮流的书，会不会有点太明显了？一些花边新闻都开始出现一些不太好的内容了。”
　　“这个请不用担心，我和贝克兰德几个主流报社的董事都有些关系，之后和她们提一句就好，你不用担心会波及自己的名声，我会把这做成出版社的商业行为的。”斯诺仍旧挂着淡淡的微笑，佛尔思却对于借口失败有些窝心。
　　她是担心那些花边新闻吗？她只是想多鸽几天好吗？
　　每天被良心刺着写作你知道有多痛苦吗？
　　对佛尔思无比熟悉的休当然了解自己的闺蜜在想什么，心中偷笑的同时，却一点都不同情，因为偷懒而被刺痛良心什么的，难道不是活该吗？
　　她重新将注意力投向斯诺，然后才说出了这次来的真正意图：
　　“潘瑞达克斯先生，我现在已经是一名序列八的治安官了，所以，关于债务……”


第二百零二章 月二傻名不虚传
　　“休，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离开了西区那精致而繁华的街道，佛尔思忽然冷不丁的开口问道。
　　正在思考着自己刚刚接到的新任务的休猛地打了个激灵，随即才强做镇定道：
　　“才没有那种事情！”
　　“是吗？”佛尔思狐疑的打量着休带着点婴儿肥的稚气面孔，平时那慵懒的眼神在此时居然有些犀利。
　　佛尔思从很早就在怀疑休背负的债务，毕竟她可是询问了与伟大存在相关的满月呓语，不管这个问题是否是询问她父亲的事情附送的情报，都意味着休身上至少背着一个涉及伟大存在隐秘的债务。
　　休被佛尔思看得有些心虚，但靠着治安官的能力，她强行维持住了威严，并且用在身为仲裁人的时光中学到的技巧反问道：
　　“我看你才有事情瞒着我吧？你和潘瑞达克斯先生表现出来的语气可不是普通见过几面的人，难道你经常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和斯诺先生交流？”
　　“怎么可能？！”佛尔思瞪大眼睛，心中却难免有些慌乱，今天她原本是打算借着“询问斯诺愚者信徒的问题”这个借口，独自来找斯诺，询问一下关于“喝了两瓶序列九魔药该怎么办”的问题，结果休听说后，却非要跟着一起过来，而她又没法和休解释愚者先生和亚伯拉罕家族的事情，此时被休这么一问，只能强行摆出一副镇定的模样。
　　然而可惜的是，学徒序列并不像它隔壁的两条途径那么“奸诈”，完全没有控制自己情绪的相关能力，以至于强化了洞察力的休几乎是立刻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原本休只是以此来转移佛尔思的注意力，可此时看来，自己信口胡诌，难道是真的？
　　佛尔思，真的经常和潘瑞达克斯先生私下会面？
　　想到这里，休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她抬起头，双目直视着佛尔思透着慌乱的双眼，郑重的道：“佛尔思，潘瑞达克斯先生的风评并不好，在我家还没有败落的时候，只有十几岁的他就已经是小有名气的‘兽医’了，坦白来说，他恐怕不是什么适合交往的对象。”
　　“你在说什么呢？”佛尔思被休这么一误会，心里反而冷静了下来，很无语的道：
　　“我只是和斯诺同时加入了一个隐秘的圈子而已，嗯，就是给你买治安官非凡特性的圈子。”
　　“这样吗？”休轻轻点头，心里却并不买账，毕竟潘瑞达克斯先生本身就是一个非凡聚会的举办者，他又怎么会加入另一个圈子？或者说，这种强者就算会加入另外的圈子，也不是佛尔思一个序列八有资格加入的。
　　不过闺蜜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休也没有在继续逼迫，心里却下定决心，在之后多关注一下佛尔思的行踪。
　　想到这里，休将目光移开，做出一副姑且相信了佛尔思说辞的样子，随即转移话题道：
　　“你说我要不要接这个任务？虽然热情这个黑帮的风评确实不错，但是给黑帮当打手什么的……”
　　“什么叫打手？那是让你去维持东区治安！”佛尔思心里暗道休不懂事，斯诺会给休安排这样一个任务委托，摆明了就是给她扮演的机会，这丫头居然还推三阻四的，简直急死人了！
　　可是正义小姐之前曾经强调过，在没有愚者先生允许的情况下，不能将扮演法的事情告诉别人，只能极力促成闺蜜接下这个委托，可这在休的眼里，似乎又有了别的含义。
　　大抵是注意到休的眼神越来越不对，佛尔思也意识到自己这么说有点太急切了，于是调转论点道：
　　“你还欠了不少债务不是吗？每周抵消两次任务的债务，如果发生意外还会按事情严重性进行补贴，反正你每天也要去接那些仲裁人的工作，只要顺便每天都在东区逛逛，一个月就能抵消八次债务，这么赚的事情你哪找去？虽然我不知道你之前欠了多少，但哪怕你跟我一样欠了一千次任务，一年也就还完了吧？”
　　“然而我现在还欠了九百六十多次……”休心里翻了个白眼，不过考虑到这个任务和自己每天的日程确实不怎么冲突，而且每天执勤时间只有下午的几个小时，却有理论上二十镑的周薪（虽然拿不到），这种丰厚的报酬终于还是让她点了点头，决定下午就去热情组织报道。
　　不过哪怕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却仍旧不妨碍她对于佛尔思和斯诺的关系产生了更深的误解……
　　佛尔思到底也是靠言情成名的作家，多少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话对自己的立场造成的偏斜多么严重，原本还打算之后再私下去找斯诺询问魔药的问题，现在也只能等塔罗会上再问了。
　　……
　　就在佛尔思和休“闲聊”的时候，早早就被斯诺吵醒的克莱恩刚刚告别了偶遇的正打算全家外出度假的萨默尔太太，来到了大桥南区，月季花街的丰收教堂。
　　看到穿着黑色呢子大衣的夏洛克侦探进来，正在仔细擦拭烛台的艾木林怀特立刻露出了笑容，他整理了一下头发，昂首挺胸的走了过去，但让克莱恩眼角抽搐的是，一直被他带在身边的两具人偶。
　　虽然知道这两具人偶已经被斯诺施加了“普通人注意不到”的暗示，但他还是觉得埃姆林的神经有够大条，特别是其中一具人偶……
　　“有杰森贝利亚的情报了，有位血族认识他，另外，别这么盯着艾米丽，她会害羞的！”
　　埃姆林坐在克莱恩的身边， 一本正经的说道，看着他那副认真的表情，克莱恩甚至怀疑斯诺是不是在那具人偶上施加了什么蛊惑人心的魔法。
　　嗯，对的，埃姆林的身边，此时除了那被他命名为“桃乐丝”的水银灯之外，还有一具等身人偶。
　　它有着一米七的高挑身材，一身充满吸血鬼风格的女士贵族礼服，让她的身材尤为凸显，黑色的长直发披在身后，红色的眸子仿若真正的宝石，她的嘴角含着高傲的笑意，几乎集合了人类对吸血鬼的一切正面幻想。
　　不过让克莱恩的表情管理几乎失败的真正原因，是这个人偶，几乎有着和埃姆林相同的五官轮廓，硬要说的话，简直就好像是埃姆林的双胞胎妹妹一样！
　　“所以说你究竟是怀着什么心态，如此宠爱这具名字和长相都和你如此接近的人偶的啊！”夏洛克莫里亚蒂侦探终于忍不住开口吐槽道，而令他惊讶的是，埃姆林居然猛地脸色一黑，然后瞪着眼睛到：
　　“【血族粗口】！我就说为什么艾米丽看起来这么眼熟！”


第二百零三章 傻月亮的野望
　　“你不会是才注意到吧？”克莱恩听到埃姆林的咒骂，嘴角止不住的想要抽搐，埃姆林却是叹了口气，有点尴尬道：
　　“我也是经你这么一说才发现的，原来我给斯诺阁下描述的那些外貌特征，居然都能在我自己身上找到……”
　　“额……”克莱恩一时之间有些语塞，他本以为是恶魔先生的恶趣味再次发作，结果……是你自己选的？也对，当初是说私人订制来着……
　　似乎是注意到夏洛克侦探的视线越来越奇怪，埃姆林果断的转移话题：
　　“不说这个，杰森·贝利亚的情报你还要不要？”
　　“这转移话题的方式真烂。”克莱恩心里吐了个槽，表面上却是将手里的报纸递了过去，“我也有他的情报，昨天，尊贵的尼根公爵被刺杀，真正的恶魔肆掠大地。”
　　虽然报纸上的描述避开了非凡领域，但仍旧写明了凶手是一位叫做帕特里克·杰森的银行家，同时，也一如既往的，将锅甩给了极光会。
　　埃姆林反反复复的看着报纸，有些不可置信的道：
　　“这么说，我的情报没用了？”
　　“理论上是这样。”克莱恩同情的看了吸血鬼先生一眼，“不过官方组织还在调查杰森贝利亚的背后主使者，你的情报如果是这个方面，应该还能卖得出去。”
　　“没有。”埃姆林摇头叹息，一旁的那个怀抱着水银灯的艾米丽却忽然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当然不是艾米丽活了，而是恶魔先生似乎给这个人偶搭载了一部分活动能力，让它可以按照埃姆林的情绪变化，给予一定的反馈，比起那个只能飘在埃姆林身侧的水银灯，更多了几分互动。
　　“你会去找斯诺先生退货吗？”克莱恩看着埃姆林让自己的女装人偶安慰自己的画面，一种同情的感觉油然而生，“或者让他帮忙修改一些细节？”
　　埃姆林闻言，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激动的摇头道：
　　“退货？不可能！绝对不行！艾米丽是我的！绝对不会再给别人！就算她跟我长得像又怎么了？她是有灵性的！我能感觉到，随着我和她的互动，她正在慢慢活过来！”
　　“我越来越觉得这个人偶上有某种诅咒了，你确定没有被什么奇怪的力量影响？就像斯特拉夫斯基主教的蜡烛那样？”
　　克莱恩善意的提醒了一下，埃姆林却果断否定道：
　　“你以为我疯了？在得到艾米丽之后，我就带着她和桃乐丝一起参加了血族的集会，并且找族里的强者进行过鉴定，通过包括占卜、通灵、仪式在内的一系列手段，确定上面绝对没有任何有害的法术。
　　她的行动方式越来越有灵性，是因为她吸收了我对她投入的感情！
　　哦，天啊！这真是个天才的创举！会随着主人的培养而成长的人偶！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途径的能力……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那位阁下给我的每个人偶都释放这样的能力！”
　　眼看埃姆林一边夸奖斯诺的创意，一边滔滔不绝的讲述起艾米丽的优点，讲述她从最开始只会像是提线木偶一样僵硬的移动，到现在举手投足都充满了优雅的气质，从以前只会站在身后，到现在会在他心情出现波动时主动互动……克莱恩听得头皮发麻，只觉得自己果然还是很难理解这种特别的爱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偶控都是这样……
　　觉得再聊下去只会没完没了的克莱恩强行打断了埃姆林对艾米丽的炫耀，认真的道：
　　“我已经筹够了那两种材料需要的金榜了，你什么时候把材料给我？”
　　……
　　也许是迫不及待的给艾米丽添几件新衣服，又或者是真的打算攒钱让恶魔先生将所有人偶活化，总之，埃姆林对于交易表现的十份热衷，区区几分钟后，两人便确定了材料交易的细节，之后又谈了几句关于“愚者”的事情之后，克莱恩才起身前往东区看望黛西，并再次遇到了“肥滋滋大肉片教”的传教者。
　　对于这种刚刚举报完一波就又冒出来一波的情况，克莱恩也只能思忖着继续举报，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似乎是因为斯诺先生手下的那个帮派越来越壮大的关系，愿意听这些人传教的人似乎并没有上一次来时那么多了，遥记得，他第一次来东区调查极光会传教士时，街道上、码头边，到处都能看到三五成群的人聚集在身份不明的传教士身边接受安抚和教导。
　　眼看时间接近中午，克莱恩估摸着勇敢者酒吧应该已经开门，立刻混在中午休息的工人之中，来到勇敢者酒吧，花十便士点了个夹猪肉香肠的燕麦面包和一杯难为而啤酒， 虽然这样的伙食比起他在恶魔先生家里吃过的那顿差了十万八千里，但在周围的工人群体中，还是显得相当的富有。
　　慢条斯理的填饱了肚子，喝光啤酒的克莱恩来到酒保面前，一如既往的随意问道：
　　“卡斯帕斯·坎立宁在吗？”
　　酒保瞥了他一眼，似乎是想起了这张脸一样，淡淡的道：
　　“你似乎很久没来了？卡斯帕斯惹上了命案，一个多月前就跑路了！呵，命案？”
　　酒保的语气明显带着嘲弄，不过也不难理解，毕竟能做军火生意的人，哪个手里没几条人命？
　　不过克莱恩心里倒是很清楚事情的始末，实际上换做是他，他也不会回勇敢者酒吧，而是和卡斯帕斯一样，带上所有积蓄换个城市生活……
　　不过卡斯帕斯没了，他该找谁补充弹药？
　　克莱恩正在思考，那酒保却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一般，继续道：
　　“如果你是想买些物品，现在又新的商人。”
　　“谁？”克莱恩随口问道，心里却是在估计风险，如果是上次那种张扬的家伙，他宁可去找恶魔先生。
　　“‘老头’，就在三号桌球室。”酒保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句，克莱恩闻言当即起身，慢悠悠的踱向了那熟悉的地方，敲响了虚掩着的房门。
　　“进来。”一个声音传了出来，克莱恩的眉头微微上挑——
　　这声音，有点耳熟啊？


第二百零四章 背锅了？
　　听着有些耳熟的声音，克莱恩推开木门望向里面。
　　仍旧是那个熟悉的球室，但球桌旁的人已经发生了变化，此时站在那里的是一个年纪不算太大的男孩，他穿着老旧的大衣，戴着棕色的圆顶帽子，有双鲜红的让人联想到吸血鬼的眸子，正是五镑杀大使事件的起因，让他卷入三代差分机手稿争夺事件的那位少年。
　　“是你，莫里亚蒂侦探？”在克莱恩一时间还没响起他的名字时，少年便先一步叫出了克莱恩当前的身份，克莱恩看着他为了让自己显得老成，故意贴上的两撇胡须，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刚来贝克兰德时，还不会化妆的自己。
　　他抬脚走进桌球室，顺手关上房门，在这不算长的时间里，他终于从脑海中找到了少年的名字，这才笑着道：
　　“好久不见，伊恩。”
　　“是啊。”伊恩收敛起惊愕的表情，嘟囔道：
　　“我去普利兹刚混了两个月，那些家伙又野蛮又凶狠，对小孩子也没有一点谦让和爱护，最后治好回到贝克兰德，重新做自己擅长的事情，上个月卡斯帕斯跑路，我就借用自己的人脉，接管了这里的生意。”
　　说到这里，伊恩话锋一转，又补充道：
　　“侦探先生，你对我的帮助我一直记在心里，我还欠你两个要求。”
　　“……”克莱恩心里嘀咕着伊恩这种解释就是掩饰的行为，其实哪怕他什么都不说，克莱恩也可以想明白，他现在一定和军情九处有了什么关系，甚至于他现在成为黑市商人，也是在为军情九处服务。
　　不过这对于现在有着“机械教会线人”身份的克莱恩来说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随手拿起一根球杆，比划了一下姿势，随口道：
　　“除了地下武器交易，你似乎还在贩卖一些情报？”
　　“是的。”伊恩坦然的点了点头，“你想知道什么？免费。”
　　对于伊恩的豪爽，克莱恩眉毛轻轻上扬，一边推出球杆打出一记好球，一边欣然的接受了这个优惠，开口道：
　　“最近都在找愚者的信徒，有很多悬赏，你这里有什么消息？”
　　伊恩闻言仔细想了想，这才摇头道：
　　“没有，我甚至怀疑愚者是否真的有信徒，居然一点线索都没有，不过硬要说的话，还是有两件事可能和祂有关。”
　　“哦？”克莱恩用小丑的能力控制住表情，做出一副感兴趣的模样，伊恩当即开口道：
　　“一个是侠盗黑皇帝，就是上次卡平案的那个人，他前天晚上又出现了，还杀死了那个刺杀尼根公爵的银行家。”
　　“黑皇帝已经和愚者挂钩了吗？”克莱恩思考着伊恩的情报源头，嘴上却追问道：
　　“那另一个呢？”
　　“也是前天晚上，和黑皇帝同时出现的还有一个人，他在码头区杀掉了一位伪装成那个银行家的女人……
　　虽然我不知道一个女人怎么伪装成哪个银行家，总之她死了，死法和当初卡平案几乎一模一样，也是身上铺满了塔罗牌。
　　唯一的区别是，她的双眼覆盖着的是‘恶魔’和‘正义’两张牌，还有就是，据说现场还有一尊邪神雕像，被一张‘宝剑国王’牌劈开，当然也不排除模仿犯的可能。
　　这两起案子之所以会和愚者联系起来，就是因为这种撒塔罗牌的风格，毕竟‘愚者’本身就是塔罗牌里的第一张牌。”
　　“这不是我做的！”克莱恩听到伊恩的陈述，心中大惊，想到今天报纸上的极光会背锅事件，立刻联想到这有可能是别人甩锅给塔罗会。
　　不过仔细一想，却又有了另外的想法。
　　“恶魔牌和正义牌……”克莱恩嘀咕着这两张牌，立刻想起正义小姐和恶魔先生都住在贝克兰德，而且前天晚上，正义小姐还专门询问过尼根公爵被杀的事情。
　　不过正义小姐好歹也是个贵族大小姐，而且只有序列八，应该做不到外出杀人，所以，动手的是恶魔先生？
　　克莱恩心中思索，不过表面上却没有迟疑，而是继续问道：
　　“你说有一尊雕像被劈开，知道是什么雕像吗？”
　　“不知道，教会对这件事封锁很严，只知道是一尊邪神的雕像。”伊恩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抹没能帮上忙的惭愧。
　　克莱恩心中大概有了算计，转而问道：
　　“嗯，除此之外，我还听说了一个悬赏，有人在找一个叫做阿兹克·艾格斯的大学导师，我想知道是谁发布的这个悬赏，好确认要不要掺和这件事情，毕竟你也知道，寻人可是非常浪费时间的事情。”
　　“您是指一夜就找到被藏在下水道里的尸体吗？”伊恩心中腹诽一句，不过还是环顾一周，表示自己非常谨慎，然后才压低嗓音吐出了一个名字——
　　“军情九处。”
　　“军情九处？不是灵教团或者黄昏隐士会？难道是因斯·赞格威尔的安排？让阿兹克先生与军情九处发生了冲突？”
　　克莱恩脑中思绪连闪，胸前再次传来一阵幻痛，几个月前被一击穿胸的痛苦如今还历历在目，不过直接莽上去无疑会让自己再次进入0-08的感知。
　　心中略微有了计较，克莱恩最终笑道：
　　“看来我不必担心悬赏是假的了，不过我很害怕那个阿兹克·艾格斯是因为掌握了什么秘密才被军情九处追踪，那样一来，也许拿到悬赏的哪天就是我生命的最后时光。”
　　伊恩对此只能摊了摊手：
　　“这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事情了。当然，您可以只提供线索。”
　　“不错的建议。”克莱恩没再多问，花费五苏勒补充了一批普通子弹，旋即离开了勇敢者酒吧。
　　就在他搭上出租马车，寻思着是否要去恶魔先生家里，询问一下前天晚上的事情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你有事要找我们？”
　　克莱恩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差点拔枪，不过等他注意到声音的源头后，才叹了口气，无奈笑道：
　　“莎伦小姐，你总是这样不知不觉出现吗？”
　　“下次我会先敲窗。”身穿哥特长裙，戴小巧软帽的莎伦缓缓的浮现在他的面前，用一如既往的没有情绪起伏的语气说道。


第二百零五章 克莱恩：这都是为了还债
　　“又是悠闲的一天啊。”在恶魔先生中午的祈祷后，克莱恩吃着简单的午餐静静等待着预定时间的到来。
　　自欲望使徒事件之后，他忽然迎来了短暂的平静，这让一直处于忙碌中的他略微有些不太适应。
　　静静翻阅着手中的报纸，他的视线聚焦在了一则新闻上——
　　“极光会分部被剿灭？”
　　克莱恩仔细看了一眼，发现上面一如既往的掩饰了非凡者的存在，用“有关部门”这个含糊不清的描述代指教会和军情九处等对应非凡者的机构，并描述了他们在夜间突袭位于码头区的极光会大本营的始末，着重描述了战士们的英勇奋战和极光会的凶残手段。
　　但是……
　　“贝克兰德极光会的指挥部难道不是恶魔先生的家吗？刚才恶魔先生还很淡然的和我祈祷来着！还有热情的小推车生意今天也还在做啊！”
　　克莱恩对于报纸上的描述产生了深深的怀疑，毕竟根据他的调查，码头区其实并不是极光会的主要传教区域，那里只有一群……
　　“额，难道剿灭的只是‘肥滋滋大肉片教’？”克莱恩心中忽然恍然，又翻了翻其他报纸，发现没什么重要内容后，重新拿起了塔索克报，翻到连载板块，看起了星尘斗士。
　　战斗潮流的内容在一周前结束连载，现在的星尘斗士又换了新的主角，还引入了替身能力。
　　普通人可能会以为这个替身只是幻想力量，而非凡者则会当做是以海上最近出现的罗塞尔秘宝——“替身耳钉”为原型设计的故事。
　　但只有克莱恩，才明白，这应该是那位潘瑞达克斯前辈讲给后辈的睡前故事，被斯诺先生润色后发表了出来。
　　不过……
　　“不知道魔术师小姐看到恶魔先生书里的‘魔术师’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后，心里会是什么想法？”
　　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发现时间已经差不多，克莱恩便拿起报纸走进盥洗室——
　　没有人会觉得一个带着报纸去厕所的人呆的时间长，不是吗？
　　……
　　相比于悠闲的克莱恩，斯诺却顶着黑眼圈，他昨天晚上熬了一整夜，等待可能上门袭击的官方非凡者，结果毛都没有，知道他拿到报纸，看到上面“极光会大本营已被剿灭”的新闻后，才一脸懵逼的查看自家信徒的祈祷状况。
　　虽然没有官方非凡者上门让他白等了一夜，不过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证明，热情和工人运动，恐怕被乔三给保下来了。
　　斯诺是不知道乔三用什么借口保住热情的，不过既然没有被清缴，那就证明黑帮与工人运动已经成了乔三成神仪式的一部分。
　　规律的作息时间带来的，是打破规律时的极端不适应，每天晚上十点必然入睡的斯诺在熬了一夜之后，便表现出了正常中序列非凡者不该有的困倦——
　　并不是他真的不睡不行，而是，全诺议会的大部分成员都发出了想睡的提案，哪怕他一票否决，也无法避免全身的细胞都开始消极怠工。
　　考虑到塔罗会即将开始，他给自己挂了一发不眠者的被动，强撑着没有入睡，同时，他也终于真正体验到了全诺议会这个负面效果的麻烦程度。
　　……
　　“正义牌和恶魔牌？还有被宝剑皇帝劈开的邪神雕像？”奥黛丽听着苏茜从爸爸桌上的文件中看到的内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神色，按照之前侠盗黑皇帝留下的痕迹来看，覆盖在脸上的牌，一张是执行者的代号，另一张则是目的。
　　这两张牌可以解读为“恶魔执行正义”，却也能解释为“正义因为恶魔事件行动”，可偏偏作为塔罗会的“正义”，她居然要在爸爸收到的调查报告里才能看到真相！
　　“会是恶魔先生做的吗？还是仅仅只是冒充的？”奥黛丽恨不得立刻就去找恶魔先生询问想请，不过考虑到马上就是塔罗会了，她又按耐下心里的兴奋情绪，深吸几口气，让自己放松下来。
　　“奥黛丽，不要急，你已经拿到序列七的配方了，要不了多久，你就可以成为中序列的强者了！”
　　……
　　深红而虚幻的光芒腾起，相继做好准备的塔罗会的成员们再次来到了灰雾之上。
　　仿若亘古不变的青铜长桌前，他们再次看到了笼罩在灰雾中的彼此。
　　“下午好，愚者先生~下午好，恶魔先生~下午好……”
　　奥黛丽虚提裙摆，起身行礼，她那轻快而愉悦的嗓音，瞬间打破了灰雾之上那亘古不变的寂静。
　　在这样的声音下，原本困倦中的斯诺也多少打起了一些精神他同样开始惯例的问好之后，便听到正义小姐开口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新的到了三页罗塞尔日记。”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也记下了一页。”斯诺紧跟着正义小姐开口，语气一如既往。
　　作为塔罗会上唯一一个每次都能拿出日记，但每次都只拿出一页的存在，恶魔先生早已被人打下了“家里有矿”的标签，但本应高兴地克莱恩此时却心有戚戚，毕竟随着恶魔先生的贡献越积越多，他每次开口，都在担心对方会不会提出自己无法达成的要求。
　　虽然心中随时做好了“删库跑路”的准备，但克莱恩还是维持着那副极具逼格的姿态，微笑着问道：
　　“你们想要什么报酬。”
　　“就当是您之前解答我那个疑问的报酬，可以吗？”
　　听到奥黛丽真诚的话语，克莱恩只觉得心情舒畅，但紧接着，他就听到恶魔先生用略微有些忐忑的语气开口道：
　　“我之前在追杀一名魔女教派成员后，为了转移官方非凡者的注意，模仿了您眷者的处刑标记来掩盖我的身份，我希望能够获得愚者先生的谅解……”
　　“果然是你！”克莱恩和正义几乎同时冒出了这个念头，但想法却各有不同。
　　奥黛丽幻想着什么时候自己也能这样来一次，而克莱恩，显然想的更多。
　　虽然对于终于可以消去越积越多的债务感到高兴，但他也明白，这个口子并不能随便开，只是，好不容易弄出了一个具有标志性的，能代表塔罗会的“象征”，完全禁止的话，对于塔罗会成员的凝聚力有害无利，略微思考了一下，克莱恩心里有了主意，他望向恶魔的方向，用平淡而富有威严的语气开口道：
　　“下不为例。”
　　说完，他那锐利的视线扫过塔罗会的每一个成员，在众人微微感到有些忐忑的时候，才开口补充道：
　　“如果你们有这方面的需求，可以事先向我祈求。”


第二百零六章 夕阳死宅团
　　伴随着一轮来自奥黛丽与魔术师的感谢之后，克莱恩终于拿起了两份日记，就如往常一样，他先拿起了张牙舞爪的罗塞尔日记。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这次的日记内容质量相当的高，一份关于门先生谈论月亮和天使家族，一份是神秘女王的非凡途径、还有一份则是关于精神缝合怪与原初魔女的名字。
　　看着那张牙舞爪，并且市场出现错漏的文字，克莱恩不由得再次想起了当初恶魔先生提起的扮演法的问题。
　　从那个“精神印记存留”的角度来说，这个精神缝合怪似乎并不难以理解，那就是，这个罗塞尔大帝曾经提到过的友人，没有记住“只是在扮演”的信条，所以“被魔药消化”了。
　　想到这里，克莱恩不由得有些脊背发凉，相比之下，原初魔女的性别和名字反而不那么引人注意了。
　　他默默将这次的信息记在心里，然后拿起了恶魔先生送来的那一页日记——
　　“7月15日，再次发现了夕阳死宅团的痕迹，虽然我也喜欢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但像他们这样，把众生的命运当做棋子玩弄的行为，简直恶心到爆！”
　　“夕阳死宅团？”克莱恩眉头一跳，遏制住咧嘴的冲动——
　　“这该不会是在说黄昏隐士会吧？黄昏对夕阳，隐士对死宅……还挺工整，不过潘瑞达克斯前辈也没有写下正式的名称，是因为恶趣味？还是因为这个组织的名字，真的不能随便说？”
　　想到这里，克莱恩迫不及待的继续看了下去，毕竟从之前得到的情报来说，潘瑞达克斯家的先祖似乎和观众途径有着很深的“误会”，甚至专门制造出了一个能够针对观众序列的神奇物品作为传家宝，他对于这个组织，也许有更多的了解也说不定。
　　“7月19日，那群该死的死宅还没有离开，我觉得他们可能是专门来找我的，虽然这有点自作多情，但小心一点准没错！”
　　“7月20日，总算走了！幸运的是，那群死宅的目的并不是我，不幸的是，我发现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东西……谁能想到，心理炼金会居然是他们的分支机构，怪不得他们冒着被各国王室和各大教会发现的风险，也要在各国的贵族圈子里发展势力……虽然那群观众压根不知道自己也是别人眼里耍猴戏的演员！”
　　“什么？心理炼金会的背后居然是黄昏隐士会？”克莱恩被这个信息吓了一跳，强忍着将目光移向正义小姐的欲望，继续朝下看去——
　　“法官的滋味真不错……就是【禁止】射那什么有点太反人类了！”
　　“！”克莱恩差点没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呛个半死，但好悬还是靠着小丑对身体的控制力维持住了愚者的尊严，他本来还觉得这位前辈难得的正经了一下，结果忽然就给他来这么一句。
　　不过，为什么忽然提到法官？嗯，也许这指的是法官序列？
　　克莱恩本想自己思考，不过下一句，便为他解答了疑惑——
　　“从军情九处关于观众的情报中，我大致推测出了一些‘凡所言，必被知’的原理，但是哪怕是我，也没法一直维持着屏蔽状态，这个组织为了操纵历史走向无所不用其极，我果然还是安心做一个小贵族好了——我可不想在未来的某一天，因为阻挡了‘时代的洪流’这种原因死的不明不白……那个神奇物品，果然应该提上日程了。”
　　“好家伙，你不只当泥工套配方，还当泥工套情报啊？嗯，也许是梦境占卜的一种变体应用？该怎么称呼？高氵朝通灵？也对，毕竟那种时候精神确实是不设防的。”
　　克莱恩作为一个经常以灵体作为媒介进行梦境占卜的专家，立刻就明白了这位前辈获取情报的原理，心中不由啧啧称奇，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这则日记的最后一句。
　　“因为阻挡了时代的洪流而死的不明不白……”
　　虽然尼根公爵刚死就拿到这篇日记确实有些巧合，但是经历了之前那么多巧合，克莱恩多少也有些麻木，毕竟硬要说的话，无论是之前罗塞尔日记提到“那个组织”，还是齐林格斯刺杀尼根公爵也都和这个夕阳死宅团有关，这日记那时候不也没出现吗？
　　不过……
　　“凡所言，必被知……”
　　克莱恩咀嚼着这个词，发现与自己对黄昏隐士会的猜测是如此的贴合，他心中庆幸没有随便在外界谈论这个组织，同时也意识到，等一下一定要提醒正义小姐。
　　挥手散去手中的日记，克莱恩心中思绪连篇，这篇日记似乎是来自于潘瑞达克斯前辈在鲁恩定居后的时间点，不过应该并不久。
　　“怪不得潘瑞达克斯前辈直到抛弃贵族身份前，都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克莱恩联想到0-08的能力，感同身受的感慨了一句，随即露出愚者特有的淡然笑容，对着青铜长桌前的诸位成员道：
　　“你们可以开始了。”
　　虽然今天愚者先生阅读的时间比起平日里略久一些，不过除了正义小姐之外，其他人并没有察觉到那短暂的间隔，倒吊人更是立刻望向世界道：
　　“我找到深海娜迦头发的线索了，一根110镑，你需要五根就是550镑，如果你对这个交易没有疑问，那我就尽快完成。”
　　克莱恩听到自己的材料有了线索，心中微微欣喜，恰好机械之心的线索费也陆续到账，他当即控制着世界回答道：
　　“没有问题，你尽快帮我购买深海娜迦的头发，报酬我之后请愚者先生转交给你。”
　　倒吊人对此自无不可，毕竟那550镑的价格中，已经算入了他的那份中介费用。
　　眼见交易达成，克莱恩心中顿时松了口气，这样一来，他所剩的，就只有人皮幽影的特性了，希望机械之心……
　　就在克莱恩思考的时候，却忽然看到恶魔先生笑着道：
　　“我最近入手了一份相当纯净的‘无面人’特性，如果你还没有凑齐主材料的话， 我可以以四千镑的价格卖给你。”
　　听到恶魔先生的回答，克莱恩的心情顿时纠结起来，平心而论，这个价格简直可以说是良心，但他已经花了两千镑买千面狩猎者的脑部异变垂体了啊！
　　而且人皮幽影的特性，在那个阿蒙的陵墓里就有……
　　可万一没有呢？或者说，万一机械之心不打算让中序列的非凡材料流出呢？
　　毕竟在机械之心的眼中，他又不知道陵墓里有什么……
　　克莱恩此时简直纠结的爆炸，不过很快，他就想起恶魔先生长期收购非凡材料的事情，于是控制着世界试探性的问道：
　　“恶魔先生，我可以用千面狩猎者的脑部异变垂体抵扣一部分货款吗？”
　　听到克莱恩这么快反应过来，斯诺略微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微笑着点头道：
　　“当然，你只要再付2200镑，就可以得到无面人的特性了。”


第二百零七章 克莱恩好伤心
　　听到斯诺的报价，克莱恩顿时纠结了起来。
　　2200镑这个价格贵吗？
　　平心而论，这个价格老便宜了，按照市场价，人皮幽影的特性也就是这个数字了，如果考虑稀有度和溢价来说，两千五百镑，甚至是三千镑都很正常。
　　可偏偏，恶魔先生之前提了一句，一共4000镑。
　　换言之……
　　“千面狩猎者的脑部异变垂体价值1800镑？也就是说，我其实还是亏了二百镑？如果我没有那么急着跟埃姆林交易的话……”
　　克莱恩的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算，但他的脑子却止不住的要往那边想。
　　亏了二百镑好亏啊！
　　虽然人皮幽影有折扣，但是如果不急着买的话，是不是还能再省二百镑？
　　虽然愚者先生仍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但斯诺却已经可以想象此时克莱恩那扭曲到痛苦面具一般的表情。
　　可惜这里是灰雾之上，不然这一下想必也可以得到相当的反馈吧？
　　在世界先生忍痛敲定了交易之后，青铜长桌两侧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就在克莱恩以为大家没啥可说，准备结束聚会的时候，倒吊人忽然扭头看向了正义小姐——
　　“我想知道尼根公爵被刺杀案的细节，你需要什么报酬？”
　　“为什么是问我？”正义小姐几乎是立刻察觉了倒吊人这个问题中的不协调，经过简单的分析，她意识到，倒吊人先生想问的，应该是风暴教会不会告知中低层人员的那种隐秘情报，比如，那个驱使欲望使徒的组织或势力，却又担心直接询问愚者先生太过突兀，这才绕了个圈子。
　　感慨了一下倒吊人的老练，正义微微勾起嘴角，语气若有所指的道：
　　“不，不需要报酬，彼此之间免费交换各自所在区域的常识性情报难道不是我们塔罗会的宗旨？”
　　虽然这确实是塔罗会创立之初就存在的宗旨，但是除了奥黛丽这个具有主人翁精神的少女，没有人会在别人打算拿出报酬时提出来。
　　哪怕是愚者先生也是一样。
　　倒吊人显然是被正义点“醒”了，他立刻以手抚胸，略倾身体，用真诚的语气道：
　　“你的话语让我羞愧。”
　　愚者先生心中略带尴尬，不过正义小姐此时已经开始介绍起她从父亲的文件中获取的信息。
　　包括欲望试图引爆欲望杀死尼根公爵，比如侠盗黑皇帝杀死了欲望使徒，比如黑皇帝的目标是追踪那个委托欲望使徒刺杀的组织。
　　而就在倒吊人先生咀嚼着“那个组织”这个词的时候，愚者先生顺势敲了敲青铜长桌的边缘，状似随口的提醒道：
　　“在外界，不要提那个组织的名称，也不要写下来。”
　　“为什么？”奥黛丽本能的脱口而出，甚至忘了维持观众状态，克莱恩往后考住椅背，用他装【哔——】时专用的平缓语气回答道：
　　“凡有言，必被知。”
　　“难道是那个组织？”就在靠代理庆幸自己没有在外界乱说的时候，忽然听到恶魔先生有些吃惊的开口道，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恶魔先生，也知道那个组织？
　　似乎是察觉到了正义小姐的视线，恶魔微微点头，然后开口道：
　　“就当是作为倒吊人先生的问题的补充好了。”
　　说着，他似乎是总结了一下语言，然后才开口道：
　　“这次刺杀尼根公爵的，其实是两个人，除了那个欲望使徒之外，还有一名痛苦魔女，她通过某种手段，顶替了欲望使徒的‘身份’，借此扭曲了官方非凡者的侦查，从而给欲望使徒提供了动手的时间。”
　　“我正好在调查贝克兰德魔女教派的行动，因为对方随身携带原初魔女的雕像的缘故，我将她当成魔女教派的人‘误杀’，这才将这次刺杀与那个组织联系了起来。”
　　“果然是恶魔先生做的！”正义小姐心中立刻确认，而恶魔先生显然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继续道：
　　“不过倒吊人先生，我的建议是，如果千万不要在现实中试图探查这个组织，这个组织里有着很多你耳熟能详，甚至如雷贯耳的角色，包括风暴教会和各国官方，都有很严重的被渗透痕迹。”
　　“渗透了各大教会和官方？连名字都不能提起？如雷贯耳的角色？”
　　倒吊人此时非常想付出报酬，从愚者先生那里换取这个组织的名称，可是随即却又放弃了这种念头，了解高层次的情况有助于他对未来的规划，但目前只是中序列底层的他，就如恶魔所说的那样，根本没有资格去接触这个组织相关的事情了解到相关的情报，不会带来丝毫的收益，反而容易让他进入那个组织的视野。
　　当前最迫切的还是风眷者的材料！
　　等成功晋升，再找机会请教愚者先生。
　　倒吊人将这件事记在心里，而魔术师小姐此时却是一脸懵逼。
　　她完全没听懂什么欲望使徒，什么魔女教派，唯一有点印象的尼根公爵也是昨天从报纸上看到的，话说，他不是被极光会杀掉的吗？
　　相比之下，太阳先生反而显得最为淡定， 毕竟谁被杀，为什么被杀，距离他都太遥远了，他就好像是小学生百无聊赖的听着自己不感兴趣的内容，静静地等待着可能与自己相关的信息出现。
　　夕阳死宅团的话题很快告一段落，佛尔思见没人再吐出什么让他不好意思拿出自己的问题的高端问题后，才试探着问道：
　　“女士，先生们，你们有办法解决同层次非凡特性积累太多的问题吗？”
　　“你被迫喝下了第二份学徒魔药？”阿尔杰几乎是立刻反问道，就在佛尔思对于倒吊人先生的才思敏捷而惊叹时，恶魔先生去开口道：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实际上，使用非凡特性晋升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这方面的问题，对于低序列的特性而言，只要再次扮演、消化就不会造成什么隐患，若是等你将来等级提升，发现非凡特性对你的负担加重，可以找一位太阳途径的半神，或者相应的非凡物品，借此排出身上多余的特性。
　　嗯，当然也可以使用比较传统的方法，比如生几个孩子……嗯，这样一来，将来你的孩子问你‘他是怎么来的’的时候，你就可以回答他：‘你是喝魔药送的’……”


第二百零八章 克莱恩觉得自己看了假直播
　　在正义小姐对尼根公爵之死可能造成的影响进行剖析之后，克莱恩结束了塔罗会，在将可爱的小钱钱点数了一遍又一遍之后，他终于取出近乎全部的积蓄，加上一直被他封存在灰雾之上的千面狩猎者的脑部异变垂体，换来了无面人的非凡特性。
　　虽然近期的日子非常平静，但克莱恩的心头却始终萦绕着一种紧迫感，他终究没有再去拖延，而是在收到倒吊人那边送来的深海娜迦的头发之后，便通过占卜确认不会有人打扰，随即便配制出了无面人魔药。
　　值得注意的是，这瓶魔药给他带来的影响远比想象中要小的太多，虽然身体不断溶解又凝固的感觉确实不怎么好，但整个过程中，他甚至没有像当初晋升占卜家、小丑时那样，听到疯狂的呓语。
　　仔细想想，上次晋升魔术师的时候，也顺利的有点过分，当时还觉得是特例，但这次魔药入口，却让克莱恩意识到，这恐怕并不只是运气好那么简单。
　　“仔细想想，恶魔先生之前提到特性的时候，确实说过‘相当纯净’这样的描述……难道他拥有某种净化非凡特性的技术？”
　　克莱恩想到这里，心中微微有些兴奋，因为这似乎意味着，他不用再为净化秘偶大师的特性而发愁了。
　　精神虽然有些疲惫，但仍处于接受范畴的克莱恩站起身来，来到全身镜前，开始缓缓的实验起无面人的能力。
　　他一会儿变成周明瑞，一会儿变成克莱恩，甚至尝试了伦纳德和埃姆林，但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原因，在他想要变成斯诺的时候，心中却忽然升起一丝警惕。
　　“灵性预警？为什么？是因为斯诺的特殊非凡物品？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比如……真实造物主的注视？”克莱恩略微思考了一下，便觉得这个想法非常靠谱，毕竟斯诺明面上的身份是真实造物主的信徒，被真实造物主注视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他本人用特殊的神奇物品偏移了风险，那么自己擅自模仿的话，就有可能代替他被关注。
　　“看样子不能随便变成那些被真神注视的人……”克莱恩在心里告诫了自己一下，又尝试了几章来自杂志、路人的脸，确认了无面人的极限之后，才直接钻进了被窝——
　　他是专门等到恶魔先生祈祷之后才服药的。
　　……
　　朦胧的梦境中，克莱恩略微有些无奈，清醒梦对于很多人是梦寐以求的事情，但那种骤然清醒的感觉，对他而言，却意味着有人入侵了他的梦境。
　　克莱恩熟稔的装出仍旧在梦境中的朦胧姿态，不经意的打量着四周，不多时，便确认了自己的所在——
　　那是他在不久之前，举报给机械之心的地址：
　　白亚珍，斯特福德河湾。
　　“机械之心在探索阿蒙陵墓？可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克莱恩谨慎的望着那已经聚集在坟墓入口的机械之心成员，其中就有他印象极为深刻的伊康瑟·求你忘了阿罗德斯那些该死的问题·伯纳德。
　　就在克莱恩开始担忧这是否是机械之心的试探时，他眼角的余光中，那清澈的河流表面，随着水光的浮动，一行清晰的单词被勾勒出来：
　　“您忠诚的仆人阿罗德斯向您报告探索的情况。”
　　“额……”
　　克莱恩咧了咧嘴，对于这个之前就曾经对自己示好的镜子，略微有些无语，不过他对于装模作样还是有些心得的，当即切换至愚者那种俯视一切的姿态，高深莫测的轻轻颔首：
　　“不错。”
　　虽然克莱恩这种做法对于了解他的人无疑是非常社死的行为，但阿罗德斯显然非常吃这一套，立刻用极尽讨好的语气介绍着自己的功能，甚至提供各种家庭影院级别的观影服务。
　　克莱恩虽然仍旧有些怀疑那面镜子的意图，不过还是接受了这份好意，他跟在机械之心成员的后方，观看者什么叫做炮火洗地式考古。
　　看着机械之心仿佛无穷无尽的非凡物品，克莱恩不由得想起了同样家财万贯的恶魔先生，而他们的共有特点是——都掌握了工匠途径的能力。
　　“工匠真赚钱啊！”克莱恩心中感慨，却是跟着机械之心一路来到了主墓室门前，在那位霍拉米克大主教封印了幽灵画框之后，跟着他们一起走进了主墓室之中。
　　随着墓室的门被推开，克莱恩立刻察觉到了强烈的不协调，蜡烛闪烁的频率，空气流动的方向，还有地面上那些尸体的状态，都给了他一种诡异的既视感，在借由梦境特有的便利回忆了一下后，他终于意识到了这种既视感的来源——
　　逐帧播放。
　　“总不能是阿罗德斯的网卡了吧？”
　　克莱恩心中觉得好笑，但随即，随即就意识到，这有可能是“时间”被动了手脚。
　　他看着那位大主教一步一卡的走到石棺前，小心的将其推开，但就在石棺被打开的那一瞬间，整个墓室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破开了一般。
　　墓室墙壁上的蜡烛开始飞速融化，地面上的尸体开始极速朽坏，虽然梦境状态的他并不用担心闻到一些难闻的气味，但仅仅是视觉效果，就足以让他感到不适。
　　不过克莱恩好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很快从那种心理上的不适中反应过来，随后，他发现，大主教的表情，似乎有点怪？
　　仗着自己现在正在看重播，克莱恩快步走到霍拉米克的身旁，然后，那张躺在棺材里的羊皮纸，随即映入了他的眼中。
　　“啊这……”克莱恩看着纸条上的内容， 一种强烈的既视感再次涌上心头，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他觉得，这事八成和恶魔先生脱不了干系。
　　毕竟在不久之前，他就在那位喜欢人偶的吸血鬼家里，看到过类似的书信。
　　不过……
　　好像也不对。
　　克莱恩忽然皱起眉头，因为这张纸上并没有印信，也没有真正的署名，和恶魔先生那张扬的性格有着明显的差距。
　　若说他害怕被阿蒙知道的话，那就完全没道理留下这种东西。
　　克莱恩抱着疑惑，跟着脸色铁青的霍拉米克大主教在墓室中巡视，然后，他的眼神骤然僵硬，就在一片勉强没有彻底损毁的壁画之下，他看到了一行深刻的文字。
　　那是一行他无比熟悉的汉字！
　　龙飞凤舞，笔走龙蛇，却最终化作了六个大字——
　　“三叔到此一游”。


第二百零九章 母神啊！我怎么会背弃月亮！
　　克莱恩只觉得大脑一片混沌，短短的六个汉字，却已经堪比他看到罗塞尔日记和潘瑞达克斯日记时的惊诧。
　　这个世界，难道还有别的穿越者？
　　或者说，这是罗塞尔，或者潘瑞达克斯先祖的手笔？
　　毕竟这里是阿蒙的陵寝，往上至少可以追溯到第四纪，无论是罗塞尔还是潘瑞达克斯先祖，都有着丰富的“作案时间”。
　　而短短的二百年，显然不足以对这个历经数千年的遗迹中留下什么岁月的痕迹，伴随着室内时间再次恢复正常，那字迹更是跟着风蚀的壁画一起失去了鲜明。
　　“大主教，这壁画上的罗塞尔文……”在霍拉米克轰碎深渊之门后，一个随行的队员终于忍不住问道。
　　罗塞尔大帝，在蒸汽与机械教会中，地位终究是不同的。
　　而这墙壁上的文字，足够连贯，足够流畅，显然不是那种充满了鲁恩语、因蒂斯语、弗萨克语书写习惯的劣质仿品。
　　霍拉米克皱着眉头，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随后才像是做出了决定一般，摇摇头道：
　　“这不是罗塞尔写的。”
　　说完，他似乎也觉得自己这么回答太过武断，又补充了一句：
　　“罗塞尔的字迹，要更加‘潦草’一些。”
　　“额……”机械之心不是太能听得懂霍拉米克的意思，只能当做是执事比对了罗塞尔手稿的字迹，不过克莱恩听了之后，却恍然大悟。
　　毕竟，他也是参观过罗塞尔纪念展的人，罗塞尔那一笔烂字……
　　嗯，好吧，自己的字也好不到哪去。
　　克莱恩自嘲了一下，随后顺着霍拉米克大主教的思路去联想，果然发现这几个字与恶魔先生上交的那几分日记里的笔迹颇有几分相似。
　　克莱恩并不是搞字迹鉴定的，因此并不是很确定这是否应该被归类为“疑邻盗斧”，但作为机械之心的半神，克莱恩觉得，他的话应该还是可信的。
　　“所以，潘瑞达克斯前辈曾经在百年前光临过这座古墓，并且偷走了阿蒙的‘画像’和‘时间’？嗯，一百年时间过去，也能解释为什么墓穴里还有那么多怪物。它们也许是在那位先生离开后，因为非凡特性聚合之类的原因被再次吸引来的。”
　　克莱恩正在思考着这位前辈究竟是什么水平，又知道阿蒙多少信息，却忽然看到周围的画面开始急速收缩。
　　一面虚幻古老的诡异银镜浮现于半空，两侧眼睛般的黑色宝石有微光闪动。
　　白色的单词迅速勾勒于镜面：
　　“您忠实的仆人阿罗德斯汇报完毕，并时刻准备着再次为您效劳。”
　　……
　　就在克莱恩在梦境中接受阿罗德斯的忠诚时，一封信也从“遥远”的廷根抵达了贝克兰德。
　　斯诺阅读着信中的内容，嘴角微微上扬，却并没有急着付诸行动。
　　情报的价值取决于是否有人需要，同样的情报，在不同的时间点拿出来，显然会有不同的结果。
　　不得不说，荣耀先生的事业铺的越来越大，这才几个月，工人运动便已经在阿霍瓦郡和东塔克郡铺开，根据拉维斯的祈祷，恐怕东切斯特郡那边也不会太久。
　　虽然这件事少不了贝克兰德资本家们的推波助澜，但不论如何，至少工人们切实得到了应有的休息和酬劳。
　　至于物价……抱歉，那些工人们基本是用不上自家工厂生产的产品的。
　　他们能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工钱能买到更多的面包，更多的啤酒，能够让孩子不再工作，而是腾出时间去教会的学校上学，至于优质的布料、铅白工艺品、白釉瓷器、精密的机械制品……
　　那些都是中产阶级才会用到的东西。
　　工人运动的扩散不止让工人们不至于过劳死，同时还为斯诺提供了相当不错的情报网，虽然一些秘密情报接触不到，但是却能为他提供许多看似不起眼的实时情报。
　　说到底，情报这种东西，大部分时候并不需要多么机密，真正的专业人士，可以轻松的从一些大众化的报纸中分析出有用的内容。
　　……
　　“该死的老头子！居然说我已经开始接受大地母神的信仰了！母神啊！我堂堂一个血族，怎么可能抛弃对……等等，哦！见鬼！”
　　埃姆林越想越火大，但考虑到对方差点把自己全家打包的实力，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什么，他默默离开了丰收教堂，习惯性的拉拢大门，一路回到了当前的住所，开始给自己的心肝宝贝们做起了护理。
　　虽然有了艾米丽，但埃姆林并没有因此冷落其它的人偶，相反，他心里甚至升起了新的野望——
　　他要从那个半神强者手里，得到让人偶活过来的方法！嗯，就像艾米丽这样，因为我的爱而活过来！
　　心中重复着自己的愿景，埃姆林渐渐遗忘了大地母神教会里的“屈辱”，但随后，他似乎察觉到了一点不对——
　　他的父母今天怎么没有嘟囔他？
　　哦！
　　今晚有个贝克兰德地区的血族聚会啊！
　　埃姆林一拍脑袋，看了一眼艾米丽怀里抱着的桃乐丝，无奈的叹了口气——
　　“虽然身为高贵的血族，就该好好的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但是这毕竟是契约的一环，哦，该死的！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模仿人类举行那些无聊的舞会！甚至还要跳舞！”
　　埃姆林心中嘟囔，却不争气的输给了正在抗议的肚子，吞了口口水之后，埃姆林终究还是换上了一身得体的正装，一路来到了那位开医院的血族的家里。
　　开医院！
　　这真是个绝妙的注意！
　　天天都有新鲜血液，想喝什么年龄段， 就有什么年龄段，甚至还可以偶尔去民间组织有偿献血，以合法合理的渠道获取那些年轻漂亮的少女的血液！
　　埃姆林端起玻璃杯饮下其中猩红的液体，心中有些羡慕的想到，却完全忽略了自己那一房子人偶的价格，已经足够建起一座在贝克兰德也能算上二流的医院了。
　　……
　　就在舞会进行的时候，这里的主人，看起来仿佛中年绅士，却早已超过两百岁的血族卡西米·奥德拉出现在了舞池边缘，按照他的印象，那位不善交流的年轻血族应该会停留在无处边缘静静地品尝血液，可是……
　　难道他没来？
　　卡西米伸手招来自己的管家，皱眉问道：
　　“你看到埃姆林了吗？”
　　“他正在跳舞，需要我帮您叫他过来吗？”管家恭敬的行了一礼，随即指向舞池中央，卡西米闻言，微微有些诧异——
　　那家伙，能找到舞伴吗？


第二百一十章 月亮又被骗了
　　“！！！”
　　当卡西米怀着“那个死宅也能找到舞伴”的心情看向舞池中的那一瞬间，他的脸色顿时变得精彩起来，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充满了魅力的血族少女，正与埃姆林那个脑子有问题的小鬼抱在一起。
　　两人的舞步是如此的合拍，一时间让卡西米也难以避免的生出了几分嫉妒，但没过几秒，他的嫉妒心又再次平复下来，因为他注意到，那个“血族少女”的身上，并没有任何的生命气息。
　　那是个人偶。
　　“还真是出息了！知道自带舞伴……”卡西米虽然不怎么喜欢人偶，但漫长的寿命却赋予了他足够的鉴赏能力，因此他不会去嘲笑带着这具人偶来跳舞的埃姆林，因为他知道，这一具人偶的价值，可能还要超过他名下的医院和庄园。
　　虽然以鲁恩的社交习俗，是不可以强行叫停舞池中客人的舞步的，但血族本身就不是真的要依靠各种礼仪来维持体面的鲁恩正米字旗贵族，他们表面上的优雅只是一种可有可无的装饰，他们骄傲的源头，永远是他们的力量。
　　在卡西米的示意下，埃姆林被管家强行叫出了舞池，这对于第一次感受到跳舞乐趣的埃姆林来说，显然是非常不爽的事情。
　　但面对这里的主人，他似乎也没有任何拒绝的资本，瞥了一眼角落里和其他族人聊天的父母，埃姆林还是收敛起不满，来到之前自己的座位上，将“桃乐丝”交给艾米丽之后，才来到了卡西米的面前，挺起胸膛，仿佛是为了在女伴面前保持风度一般，以高贵而优雅的姿态开口问道：
　　“有什么事情吗？卡西米？”
　　“我祖父想见你。”卡西米显然没有多废话的打算，他的祖父作为一位从第四纪活跃到现在的血族，在无法晋升的情况下，只能以沉眠来维持寿命，而这也意味着，他每清醒多一秒，就离死亡更进一步。
　　血族和其他的非凡者家族本质上没什么区别，一位活着的强者，才是他们得以屹立的资本，而他的祖父，正是他得以在贝克兰德扎根的本钱。
　　“你的祖父？”埃姆林先是一愣，旋即睁大眼睛道，“尼拜斯大人？”
　　虽然早就意识到卡西米有事找他，但他却没想到，想要见他的，居然会是一位序列三的圣者！
　　“是的。”卡西米郑重的点头，随即转身走向二楼的一处阶梯，完全不考虑埃姆林会不会跟上来。
　　埃姆林见状，心中略微有些局促，但还是咬了咬牙，对着艾米丽道：
　　“你和桃乐丝留下，保护好自己。”
　　“……”艾米丽轻轻的点头，旋即找了个相对空旷的位置，静静地等待着埃姆林的归来。
　　也许是这段时间一直朝夕相处的关系，艾米丽忽然脱离视野，让埃姆林有一种现代人没带手机般的焦虑感，虽然他恐怕并不能理解这种形容，但不妨碍这种感情出现在他的身上。
　　似乎是注意到埃姆林的焦躁，卡西米少有的安慰了一句：
　　“这里是我的府邸，没有人会对客人的随身物品动手的，哪怕是其他客人也不会，这点你绝对可以放心。”
　　埃姆林有些诧异的看了卡西米一眼，卡西米却没有再和他解释，他是不懂埃姆林对人偶的爱好，但如果他把价值至少几万镑的货物放在舞会大厅，他也会坐立难安。
　　两位血族绕过几个拐角，顺着楼梯来到地下区域，又经过了几层秘门之后，才来到了一个宽敞的灰色大厅。
　　大厅的中央摆放着一句黑铁打造般的沉重棺柩，上面绘刻着诸多象征符号和魔法标识。
　　在卡西米的一声汇报后，棺柩内缓缓的传出一道沉厚苍老的声音：
　　“埃姆林·怀特，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找见你吗？”
　　“尊敬的尼拜斯大人，我想您是打算帮我去除心理暗示。”
　　埃姆林虽然觉得这个答案并不靠谱，但他想了一路，也没有再想出其他的答案。
　　嗯，当然也有可能是桃乐丝或者艾米丽，但埃姆林本能的不想往哪个方向去想。
　　大厅内短暂的静默后，躺在棺材李的尼拜斯才呵呵笑道：
　　“这是目的之一，但不是由我来帮助你。”
　　“我刚从一场漫长的梦境里醒来，因为得到了始祖的启示。”
　　“始祖？祂，祂复苏了？”惊喜出声的不是埃姆林，而是卡西米，但回应他的却是否定的答案——
　　“还没有。”
　　尼拜斯如此回应道：
　　“始祖告诉我，末日已经很近，我们必须为此做好准备，而你，埃姆林·怀特，在始祖的启示里，是几个关键之一。”
　　“末日？”卡西米惊愕反问，而埃姆林的脑子里却是一片浆糊，他就只记得一句话，那就是，他竟然成了血族度过末日的关键？
　　他是血族的救世主？
　　怎么可能！
　　就在埃姆林在自我膨胀与自我怀疑中矛盾循环的时候，尼拜斯却再次开口道：
　　“埃姆林，我现在交给你一件事情。”
　　“您讲。”埃姆林立刻打起精神，等待着这位大人的任务，而他等来的，却是令他无比惊愕的命令——
　　“找机会向‘愚者’祈祷。”
　　“啊这……”埃姆林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现了问题， 甚至怀疑尼拜斯大人是不是从某些渠道知道了自己有向愚者祈祷来解开心理暗示的想法，才这么敲打他的，可尼拜斯却肯定的补充道：
　　“就是最近才有尊名流传开来的那个愚者。”
　　“可这会非常的危险……尼拜斯大人，你应该明白，我并不是因为担心危险而抗拒始祖的任务，也不是怀疑您，只是这个任务实在是……”
　　埃姆林自己都有些说不下去，但尼拜斯却没有丝毫的不满，只是仍旧用他那苍老而平缓的嗓音道：
　　“并不是所有隐秘存在都充满了恶意，在祂们之中，同样有着遵循规则，喜爱交易的类型，比如，灵界那七道净光……”
　　……
　　离开地下室的埃姆林不知道那棺材里的糟老头子故意编了个“关键点”的说法来骗他，此时他的大脑此时正处于过载状态，无论是“血族救世主”的身份，还是要他向愚者祈祷，这都超过了他一个区区序列七的接收范围，至于那从未听说过的“灵界七道净光”，那根本就不在考虑之内。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重新回到舞厅，眼神寻找着自己的精神寄托，而看到他重新出现，艾米丽立刻端起一杯“酒”走了上来，温柔的将酒杯送到了他的手里。
　　埃姆林看着面容冷清的艾米丽，眼神慢慢从迷茫变得坚定，当杯中的“酒水”被咕咚咕咚的饮下，他的心中，也慢慢有了决定……


第二百一十一章 a先生发现了放牧密码
　　“为什么会这样？”
　　就在埃姆林·怀特犹豫要不要向愚者祈祷的时候，位于东区的一间安全屋中，a先生正在怀疑人生。
　　作为一位当了许久牧羊人的资深非凡者，他同样有属于自己的扮演守则。
　　牧羊人，其意为“众生是主的羔羊，我代主牧养苍生”，这也是“牧师”这个词的源头。
　　因此，牧羊人是少数扮演方法与自身非凡能力无关的非凡序列。
　　他放牧非凡者，并不会得到魔药反馈，反而是发展信徒，壮大宗教时，可以得到相当的反馈。
　　就如凡人牧羊，只有最笨的牧羊人才会不断挥舞皮鞭，不断的驱赶羊群，而聪明的牧羊人会培养“头羊”来带领羊群，饲养“牧羊犬”来保护羊群。
　　其中头羊，就是积极信奉吾主，并带领其他羔羊一同信奉吾主的领头者，而牧羊犬，则是保护信徒的非凡力量。
　　想要羊群听话，就要先喂饱头羊，头羊得到了好处，就会成为其他羔羊羡慕的对象，他们也回希望成为头羊，得到好处，便会乖乖追随着头羊的步调行动。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总结出的这一套放牧流程，好像没用了。
　　不是因为羔羊们心态变了，而是因为环伺的狼群变得更狡猾、更残忍了。
　　他培养的那些牧羊犬，完全无法抵挡狼群的袭击，这让他感到非常的难受。
　　明明在半年前，贝克兰德的东区、码头区、工厂区还是那样的混乱，无论如何传教，都不会引起官方的重视。
　　可现在，他的传教每次刚有起色，他们就会被官方非凡者清理，这让他开始怀疑，贝克兰德的非凡者是否真的已经闲到这种程度了。
　　不过最让他会啊一人生的是——
　　斯诺发展的那些势力，居然在这多次扫荡中，都毫发无伤！
　　a先生觉得这情况实在是太假了，自己那个肥滋滋大肉片教的规模远不如热情体量的百分之一，闹出的动静更是远远比不上工人运动。
　　可偏偏跳的最厉害的这两家一点没有，反而是自己的肥滋滋大肉片教惨遭洗地。
　　要不是亲眼看到热情和工人运动向主祈祷，而自己在祈求主的福音时也可以得到确认，他甚至要怀疑这俩组织是不是暗中已经投靠官方了！
　　实际上，a先生倒也不是真的非得亲自放牧才可以，因为从某种角度来说，斯诺本身也算是他发展的头羊兼牧羊犬。
　　可问题在于，他心里对于主的忠诚，让他没办法心安理得的坐享其成，他总归是想要做些什么的。
　　他开始观察热情和工人运动的行为模式，跟踪、暗杀那些前来清理肥滋滋大肉片教的官方非凡者，甚至伪装成官方非凡者试探性的袭击热情和工人运动的外围，以获取足够的信息。
　　然后，他发现了一个更加无法理解的情况——
　　保护这两个组织的“牧羊犬”，居然就是那些“豺狼”！
　　“难道斯诺腐化了鲁恩军方上层？将钉子打入了军情九处？”
　　每次看到军情九处帮忙遮掩工人运动和热情的信息，看到他们竭力抹去一切有关邪教的痕迹，甚至偷偷对了解“信仰异教”的事情进行封锁，a先生就觉得非常的荒谬。
　　因为这已经不是腐化了一两个人就能做得到的事情了，要知道，鲁恩的军方可不是什么一言堂，各大贵族互相掣肘，军情九处说是国王的直属机构，内部也仍旧有着不少党派分支，哪怕是底层成员，也基本都来自于各大贵族家庭，换言之，哪怕支配了一两个高层，底层的成员也仍旧不会死心塌地的顺从命令。
　　可现在的问题就是，几乎所有出现在东区、工厂区的军情九处成员，都在为热情进行遮掩，而工人运动更是离大谱——
　　保护他们的是那些银行家、资本家和新兴贵族。
　　a先生很难理解，这些被迫损失了大量金钱来提高工人待遇的人，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来保护工人运动的，但他到底还是看懂了一件事——
　　那就是斯诺“牧羊”的思路和他并不相同。
　　他采取的，是传统的，由牧羊人、头羊、牧羊犬构成“放牧铁三角”，而斯诺的办法，则是直接将所有的羊，全部圈养起来。
　　他给予所有的羊足够的“草料”，让他们能够成长，以利益驱使他们抱团，虽然这样的方法不如传统的头羊法发展的羔羊来的虔诚，但速度和稳定性都远超头羊法。
　　甚至于，这个结构中，不存在所谓的浅信徒，也不会因为头羊死亡而导致所有羔羊一哄而散，每一个羔羊都拥有自己的利益， 哪怕没有官方充当牧羊犬，他们也回在遭遇困哪时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战斗。
　　想到这里，a先生脑中闪过一道灵光，他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官方的人会主动充当牧羊犬了。
　　就如斯诺给予平民好处让他们向主祈祷一样，对于官方而言，稳定的东区和工厂区却能够减少王国内耗，同时，王室和教会本身也不是铁板一块，相比于教会，王室不是那么在乎信仰，就算是邪神信徒，只要不影响王室的统治，他们反而会乐于见到他们与正神教会相互制衡。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a先生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升华了，因为他甚至看到了，极光会成为“正神教会”的可能！
　　“贝克兰德教区可能不需要我了。”a先生嘴角亲着笑意，思考着什么时候和幽暗圣者神情，调去其他教区。
　　这并不是逃避，而是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在其他地区，实验这一套新的“牧羊守则”了！
　　让极光会成为正神教会，让主的信仰不再受到七神钳制，a先生只要想想，就觉得浑身颤栗！
　　……
　　就在a先生畅想未来的时候，位于“真实造物主的圣所”的小太阳却刚刚从沉睡中惊醒，他听着耳边静静燃烧的火堆和尽职守卫着营地的队员沉稳的呼吸，开始默数自己的心跳。
　　白银城的每一个成熟的非凡者，都有着通过饥饿程度判断大致时间的能力，在短暂的沉思后，他缓缓放松了一些，距离出发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足够参加塔罗会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愚者先生砸了自己的脚
　　“太阳先生，发生了什么事情？探索堕落造物主神庙的行动不顺利吗？”
　　太阳戴里克正在脑中那不断涌现的记忆中颤栗，忽然听到了清脆悦耳的询问声，当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刻将自己连续五次探索神庙的过程讲述了出来。
　　他理所当然的将记忆的涌现归结为愚者先生的提醒，并郑重的起身行礼，只是作为被感谢者，愚者先生显然并不理解发生了什么。
　　不过想也知道，这应该是灰雾的“自主杀毒”，因此他并没有否认，只是轻轻颔首，以作回应。
　　看到愚者先生那风轻云淡的状态，戴里克顿时觉得安心了不少，同时转而看向其他几位参与者，诚恳的询问道：
　　“你们知道问题的根源吗？该怎么解决？”
　　“我想我大概知道你遇到了什么。”在倒吊人正打算用自己的神秘学知识进行猜测的时候，就听到恶魔忽然用少见的严肃语气开口说道，这让他顿时闭上了刚刚张开的嘴，开始等待下文。
　　斯诺环视一周，确认大家豆浆视线转移过来之后，他才开口道：
　　“首先，你的情况应当并非梦境或者幻觉，如果是那样的能力，你在听到愚者先生召唤的时候就应当清醒，而非来到灰雾之上后才终于清醒。”
　　听到斯诺的话，倒吊人觉得有点丢人，还好开口慢了一步，不然直接被反驳的话，自己在太阳眼里的威信就会降低不少。
　　斯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倒吊人的心情，继续道：
　　“排除幻觉、梦境之后，能够造成这样循环的力量，就我所知道的，一共有四种，每一种都至少需要序列二才能实现。”
　　“四种？序列二！”塔罗会最高也不过序列六的大环境下，所有人都陷入了震惊之中，但斯诺却并没有停下的意思，直接开口道：
　　“第一种，属于偷盗者途径，可以偷走一段“经历”，而失去了这段经历的人会回到起始点，并失去相关的记忆，因此受到的伤害也会恢复，不过既然你们曾经多次杀死那个叫做杰克的小男孩，这意味着那个小男孩恐怕也是被偷取了‘死亡经历’的‘受害者’。”
　　“连经历都能偷取？这个能力写到里一定非常有趣！可惜这是涉及高序列能力的设定，随便写的话说不定会被偷盗者途径的强者盯上……”佛尔思“遗憾”的感慨了一句，虽然哪怕可以写，她八成也懒得将这份灵感转化为文字。
　　“第二种，属于律师途径，可以通过扭曲规则，创造出一片有着特殊规则的区域，甚至连‘一旦有人死亡就会重来’这样的规则都有可能实现。”
　　“从没听说过律师这个途径。”小太阳摇了摇头，对于这个连愚者先生都只能解释，无法翻译的名词，他着实没有印象。
　　不过这也很正常，毕竟在白银城的历史中，根本就不存在“律师”之类的行业存在的基础。
　　对于他的话，斯诺不置可否，只是继续道：
　　“至于第三种，就是命运途径的力量，当命运途径抵达序列一之后，会拥有‘重启’与‘循环’的能力，按照记载，这应该可以完成让小范围内的时间不断轮回的效果。”
　　“那第四种呢？”奥黛丽听着恶魔先生的发言，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神色，但就在她等待恶魔先生的下文时，却发现他似乎并不打算继续说下去，当即开口问道。
　　不过当她话一出口，就注意到，恶魔先生的视线，再次将视线投向了愚者先生。
　　恶魔先生这个动作在塔罗会上并不是第一次了，不过奥黛丽凭借着“观众”的直觉，觉得这一次，恶魔先生的探寻意味尤其的严肃。
　　“恶魔先生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又要询问我啊！我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野生序列六而已！就算你请示我我也不知道你要说什么啊！”
　　尊敬的愚者先生看到恶魔先生的视线，心中顿时十分无奈，但他为了维持住愚者先生的逼格，只能如同之前那几次一样，用“无所谓，你想说就说”的姿态，轻轻点了点头。
　　得到了愚者先生的首肯，恶魔先生微微放松了一些，他环视一周，将所有成员的姿态收入眼中，才缓缓道：
　　“第四种，就是愚者先生掌握的‘嫁接’权柄，能够将命运、时间、思维等等事物进行嫁接，比如让一本刚刚开头的抵达结局，当然也可以让一个刚刚吃下最后一口面包的人回到刚咬下第一口的状态，当然，如果这是愚者先生做的，你显然没有恢复记忆的可能。”
　　“愚者先生？”
　　克莱恩感受着几乎同时投向自己的视线，顿时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虽然提前知道了自己这条途径的高序列能力，但这根本一点用都没有啊！
　　不止没用，而且还引起了不必要的麻烦，毕竟万一将来塔罗会的成员需要借助这方面的力量，而他又用不出来，那该怎么办？
　　克莱恩此时在心里发誓，下次再看到恶魔先生这种眼神，一定要想清楚再答复！
　　好在塔罗会的成员们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不敬，慢慢的收回了各自的视线，而小太阳显然也不觉得是愚者先生的玩笑，当即严肃的问道：
　　“那么恶魔先生，你觉得我现在的情况属于哪种？你之前提到了偷盗者，难道说，这是阿蒙的手笔？”
　　“我并不确定。”斯诺虽然手握答案，但直接说出来显然太假，他敲了敲自己的脑壳，缓缓道：
　　“如果不是你之前提起阿蒙，我更倾向于命运途径，因为按照我所知道的信息，在真实造物主的身侧，有着一位命运途径的水银之蛇。
　　当然，不干事阿蒙还是水银之蛇，你都不用太过担心，因为真正的天使没必要如此折磨你们，所以你们大概率是误入了残留有他们气息区域，这种现象在非凡领域很常见，相比起苏尼亚海最东面的的那片废墟而言，只是循环、失忆的循环真是太友善了。
　　有愚者先生的庇护，你完全可以保留记忆，进行无数次的试错，直到总结出规律，找到关键的节点，就可以解开这种循环。”


第二百一十三章 神灵留下的痕迹
　　“关键节点？您认为会是什么？”小太阳对于恶魔先生的博学非常的敬佩，不知不觉便使用了尊称，虽然这问题是问恶魔的，不过一直想要深化自己塔罗会地位的倒吊人当即就想要抢答。
　　不过很可惜，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对于这种话题最为感兴趣的正义小姐在恶魔先生描述那几种非凡能力时，便已经注意到了一个重点，在小太阳发问的同时，便开口道：
　　“会不会是那个小男孩杰克？既然每次轮回的终点都是以杀死那个男孩告终，那么如果不杀他，而是以其他的方式处理，会不会让伦会变得不同？”
　　“有这种可能。”阿尔杰连忙接过话头，也不敢再故作斟酌，当即继续道：
　　“太阳对那个杰克的描述，让我想起了一件事情。”
　　他说着，将视线转向正义，用会议的语气道：
　　“我之前似乎提过，我曾在海上追捕一位极光会的‘倾听者’，他出海的目标，就是寻找‘真实造物主的圣所’。”
　　“似乎是有这件事。”奥黛丽略微回忆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倒吊人当即沉声道：
　　“那个倾听者同样带着他的孩子，年龄和太阳描述的杰克很接近。”
　　“你是说，那个杰克是从你们的世界来到白银城周围的？”戴里克的语气非常的惊讶，但在短暂的思考之后，一股狂喜忽然从他的心头滋生。
　　既然有人能从所谓的“海上”抵达白银城，那就意味着白银城所在的区域没有被彻底封死，他们还有机会能够抵达倒吊人、正义他们所在的那个正常的世界！
　　“我只能说有这个可能。”倒吊人无法做出肯定的答复，他略微思考了一下，才提议道：
　　“你可以找机会在小男孩杰克面前提一提苏尼亚海，鲁恩王国和港口城市，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反应，当然，尽量避开你们白银城的首席。”
　　“另外，关键点不一定在小男孩杰克身上，还要考虑别的可能，你把具体的情况，比如壁画的详细内容讲述一遍，也许我们能发现别的有用的东西。”
　　说到这里，倒吊人看了一眼身旁的恶魔，似乎是在给太阳增加信心。
　　小太阳对于塔罗会和愚者先生的信任度还是很高的，在争得了愚者先生的同意之后，他具现出了能够回忆起来的画面，将探索的过程和他认为重点的地方，以间断的方式呈现在了塔罗会中人的面前，并一幅一幅的开始讲解。
　　坍塌于黑暗中的城墙，从一座座被毁灭的建筑间穿过的街道，首批灯笼光芒照耀下满是尘埃的白色和蓝色，石柱撑起的古老神庙，倒吊在漆黑十字架上的神像，描绘着堕落造物主代替人类承受罪责的一系列画面……
　　直至最后的小男孩杰克登场，一幅幅画面清晰的呈现，不过和寻找着所谓节点的塔罗会成员们不同，早已手握答案的斯诺始终打量着那几幅绘有真实造物主的壁画，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直到世界开始展现他在某地下陵寝中看到过的真神人格化雕像时，斯诺才忽然开口道：
　　“说起六神，我想到了一件事……”
　　听到恶魔先生终于开口，倒吊人立刻强打起注意力，比起还在困扰探索小队情况的太阳，他更加能理解恶魔透露出的情报的分量。
　　而恶魔说出的话，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苏尼亚海最东侧的那片废墟？”
　　“你是说……”倒吊人的瞳孔猛然收缩，没见过海的小太阳却仍旧迷茫，反而是之前抱着收集写作素材的心思的佛尔思忽然开口道：
　　“我记得刚才，恶魔先生你说起气息残留的时候，曾经提到过苏尼亚海的废墟？”
　　“是的，苏尼亚海的尽头，有着一个废墟遗迹，因为在第四纪或者更早的时代，那里曾经发生过真神级别的战斗，神灵存留的力量在哪里造成了巨大的影响，人的身上可能忽然长出植物，如果夜间不睡觉就会忽然消失……这些便是黑夜女神、大地母神等神灵残留的力量的影响。”
　　“而你们白银城，有着黑暗中出现怪物，没有灯光人就会失踪，天空布满闪电等异象，一开始我还以为只是巧合，毕竟你不知道七神的存在，但现在白银城附近既然出现了有关六神的壁画……”
　　“恶魔先生！你的意思是，白银城和你提到的苏尼亚海尽头的那个废墟一样，曾经是诸神的战场？”奥黛丽用惊叹的口吻询问道，她并不知道苏尼亚海的尽头还有这种危险的地方， 但那充满传奇色彩和冒险气息的感觉却又让她非常的痴迷。
　　“恐怕不止是类似那么简单。”倒吊人语气有些低沉，却又带着一种发现了什么重大秘密的兴奋，他不自觉的压低了语气，用讨论秘密一般的口吻道：
　　“我不是说过，我在苏尼亚海上追踪那个倾听者吗？如果那个杰克真的是倾听者的孩子，那是不是可以认为，白银城所在的地方，就在苏尼亚海的尽头，就在那片废墟遗迹的尽头，他们是一体的！是同一场战争的遗留！”
　　“我也是这么想的。”在大家都还在为倒吊人的总结震惊的时候，斯诺接过了话头道：
　　“让人忽然消失是黑夜女神的权柄，天空中的雷暴显然来自于风暴之神，黑暗中的怪物是倒吊人途径的力量，虽然和苏尼亚海上的痕迹并不完全一致，但也有可能是不同的神灵在不同区域对抗的结果……”
　　“所以这幅画才是重点吗？”小太阳虽然也很在意所谓的苏尼亚海的尽头，但他更在意现在的处境，毕竟如果他们连离开循环都做不到，就算知道了出口，也没有任何意义。
　　“也许是，也许不是，你可以尝试破坏它看看，当然，你要先找好借口，不要被您们的首席怀疑。”倒吊人提醒了一句，小太阳当即诚恳的道谢。
　　克莱恩对于这些隐秘显然是一点都不了解，不过他注意到了一个大家都没有关注的细节，于是轻轻敲击青铜长桌的边缘，发出了一声轻笑——
　　“救赎蔷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人设要立住
　　此时此刻，塔罗会的成员们几乎同时开始回忆这个单词的源头，不过后加入的魔术师小姐显然什么都没有想到，而正义和倒吊人，则渐渐回忆起，在太阳先生第一次提起真实造物主神庙遗迹的时候，曾经提起过，在某些壁画上，有着这个名词。
　　但除了那顺嘴般的一提之外，这个名字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虽然太阳先生这次确实是在探索这个遗迹，但他们却都没有想到，居然会和这个名字扯上关系。
　　“尊敬的愚者先生，救赎蔷薇代表了什么？”最有钱，同时也最缺乏对神秘敬畏的正义小姐举起了手，此时他已经做好准备，为这个很可能存在着天大秘密的名字，付出足量的报酬——当然，是金币。
　　虽然斯诺觉得伟大的愚者先生应该非常想赚这一笔，但很遗憾，正义小姐能得到的，注定只是愚者先生那神秘莫测的笑容。
　　实际上，此时此刻，克莱恩虽然抱着展现位格的想法，但同时也关注着恶魔的态度，因为他很好奇，这位有着穿越者先祖，并且隶属于极光会的先生，是否知道一些他所不知道的情报。
　　毕竟从那个红天使恶灵的话中，他基本可以确定这个救赎蔷薇一定有什么巨大的秘密。
　　面对着笑而不语的愚者先生，斯诺也大致明白他的意思，不过他并不打算在这里剧透，或者说，让太阳去慢慢试错，反而是更安全的选择，毕竟，如果他的目标太明确，很容易引起那位白银城首席的关注。
　　虽然那位首席对于“变化”非常期待，但如果小太阳表现的太过，很容易影响愚者先生在白银城的评价。
　　不过，为了保持自己塔罗会学识最渊博者的形象，他终究还是没有一直沉默下去，而是静静地看着众人讨论，直到倒吊人开口交代戴里克搞清楚那些壁画的内容时，才忽然轻敲着自己的眉心道：
　　“注意那些壁画上以‘天使’的形象出现的角色。”
　　一直没有加入讨论的恶魔忽然开口，让塔罗会的成员微微吃惊，小太阳更是直接道：
　　“恶魔先生，您知道些什么吗？”
　　“我对‘救赎蔷薇’这个组织有一些了解，但其中绝大部分的信息都无法告知你们，这并非是出于誓言或者契约之类的原因，而是因为那些成员的身份、名字，以及这个组织的宗旨，全部都是极端的隐秘，哪怕只是将这些记忆保存在大脑里，都会让你们陷入相当的危险之中。
　　尤其是太阳先生，如果你目前的情况真的和救赎蔷薇有关，请注意任何出现在你视野中，与‘天使’形象相关的东西，那可能会成为你破局的关键，同时，不要在塔罗会以外的场合，直呼你得到的任何属于那些天使的名字，就算听到别人提起，也不要重复，我无法告诉你究竟哪些才是有害的，所以你最好一个都不要提。”
　　“只是知道就会有危险？”奥黛丽和佛尔思还在惊叹这种情况，但在神秘学方面有着足够了解的倒吊人却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因为在这一刻，他的脑子里，浮现出了一个令他感到惊悚的答案，然后，又被他迅速的埋藏在了记忆深处。
　　如果真的如他所想的那样……
　　不，不能再想下去了！
　　倒吊人强行压制住自己混乱的思绪，而这一切，都被默默开启了灵视的克莱恩收入眼中。
　　他当然注意到了倒吊人那混乱、惊恐，却又带着一丝惊喜的精神状态，立刻明白倒吊人先生恐怕明白了什么。
　　不过他没有试图用世界询问，因为他注意到，恶魔在开口前，那敲击眉心的动作。
　　“刚才恶魔先生的动作，是为了施加暗示？或者解开某种暗示？说起来他之前在提起一些隐秘的时候，似乎也曾经有过轻敲脑袋的动作……难道是对记忆的某种封锁？”
　　克莱恩心中升起这样的念头，遵从心的意愿，暂且压下了对救赎蔷薇的好奇，而倒吊人更是强行转移话题，开始给小太阳设计观察壁画、与小男孩沟通的基准方案。
　　随着倒吊人的有意引导，这件事情很快告一段落，塔罗会也终于开始按照往常的步骤开始进行——
　　正义将视线投向青铜长桌最上首，带着一丝表功的语气开口道：
　　“愚者先生，这次又有三张罗塞尔日记，嗯，我还欠您七张。”
　　听到正义的发言，魔术师立刻跟着道：
　　“愚者先生，我也收到了回复，下次聚会就会有罗塞尔日记了。”
　　“很好。”克莱恩轻轻点头，视线转向恶魔，果然听到了对方记下一页日记的回应。
　　经过简单的具现流程，克莱恩伸手接过四张日记，依照惯例从罗塞尔的日记开始。
　　看着罗塞尔的差点被肛的猎艳翻车记录，看着他即将成为半神并考虑着制造高达，克莱恩的嘴角微微有了上扬的趋势，但这样的好心情再下一刻就烟消云散，因为他看到了最后一页罗塞尔日记上的文字——
　　“什么是奇迹？死而复生就是奇迹！”
　　克莱恩的心态顿时炸裂，因为他毫无意外的联想到了自己连续两次的复活，大脑被子弹贯穿，掏心窝子后又被半神级的火焰焚烧，即便这样，他还是两次复活，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奇迹”？
　　克莱恩的思绪不由自主的发散开来，他想到了灰雾对占卜的强化，还有秘偶大师、安提格努斯家族笔记、或拿起斯山脉、厄运布偶……
　　等等等等的事件似乎都指向了同一件事。
　　这片灰雾，似乎与占卜家途径存在着非常密切的关联！
　　不过他的神秘学知识实在是太过拉胯，以至于最重也只能做出占卜家途径的0级封印物、上一位“愚者”遗留的神国、占卜家途径所谓的唯一性三种已经尽可能高估的猜想。
　　将视线从罗塞尔日记上移开，克莱恩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希望，他想到了晋升后灰雾之上出现的光辉阶梯，也许那之后，就是他穿越的原因，以及……
　　回家的路。
　　怀着对查拉图的戒备，克莱恩将放在最后的潘瑞达克斯日记抽出，眼神一扫，表情立刻有些僵硬——
　　“战士途径的大车真他喵的难开！”


第二百一十五章 前面可是地狱啊！
　　“喂喂，潘瑞达克斯先生，你这是集邮呢？”
　　克莱恩看着日记第一行的文字，嘴角有点不自觉的想要抽动，虽然他真正见过的战士途径似乎就只有斯特拉夫斯基主教，不过从小太阳对白银城的描述，他几乎可以确定战士途径的普遍身高。
　　而且，以占卜家途径“孱弱”的身体，面对战士途径的女士，你真的吃得消吗？
　　克莱恩好歹也是个现代人，心里飙起车来也真的是毫无限速可言，几乎是瞬间就联想到了许多限制级的画面，不过考虑了一下场合，他没有继续思考，而是顺着文字继续向下阅读——
　　“窝在与战士小姐姐进行深入交流的时候，进入了她的潜意识，然后，我找到了一片幻影。”
　　“那是一座巍峨、雄伟、壮丽……总之可以极尽一切正面词汇去形容的宫殿，弗萨克的黄昏巨殿和它比起来，只能算是普通民居。”
　　“高耸入云的山峰、以山体为基座的巨大城墙、永远沐浴在黄昏光芒里的宫殿……各种充满了史诗感与奇迹感，我甚至不需要去查找资料，便猜到了它的身份。”
　　“巨人王庭。”
　　“弗萨克人中，巨人血统最纯正的几支族裔一直相信，这是巨人血脉的源头，是他们真正的故乡，是精神与心灵的归处。”
　　“在在天亮后，我一边喝着几乎达到致死量的高度烈酒，一边和这位来自弗萨克的巨人姑娘套话，结果令我感慨。”
　　“根据她的说法，她们那个族群的弗萨克人经常会梦到巨人王庭，许多先行者都会在自己的实力达到足够层次后出发，去寻找这所谓的故乡——哪怕他们一生都生活在弗萨克。”
　　“我怀疑，这所谓的故乡，便是战士途径在群体潜意识大海中留下的印记，我并不能确认，这种印记究竟是来源于魔药，来源于巨人，还是真的来源于血脉，但我得到了一个有趣的情报——”
　　“在苏尼亚海的最东侧，那片神战遗迹的梦境之中，可以看到巨人王庭的虚影，这也是弗萨克那些‘巨人后裔’不断前往苏尼亚海的彼端‘送死’的原因，他们认为，巨人王庭，就在那片遗迹的尽头，就在那未知的东大陆。”
　　“我觉得这个地点描述有些耳熟，通过入梦等手段，我终于回忆了起来，因为极光会，也经常会有倾听者扬帆出海，去苏尼亚海的东方寻找真实造物主的圣所！”
　　“巨人王庭就在真实造物主的圣所？或者说，两者同处于一片‘大陆’？传说中的东大陆？”
　　“我忽然想起了索尼娅·威尔逊那里得到的情报，以及这个世界一直没人能够完成的环球旅行，我大胆的推测，东大陆，会不会就是西大陆？只是因为某种原因，被人从神秘学层面上封闭了，所以无论是往西还是往东，都有抵达不了的地方？”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片同属于巨人、精灵与真实造物主故乡的大陆，就很耐人寻味了，也许，它会是这个世界超凡力量的源头？”
　　“不，还不能这么肯定，至少真实造物主的本体似乎确实存在于东大陆，而西大陆却完全没有相关情报，这也许只是个巧合……嗯，也许我应该试着再找一位极光会的小姐姐偷偷交流一下？嗯，这次要绕开穆恩妮那个疯女人……”
　　“嗯，还有索尼娅·威尔逊，上次我并没有深挖她的潜意识，这次似乎可以试着以她为跳板，去看看她们族群的群体潜意识？”
　　……
　　“前面可是地狱啊！”克莱恩少见的一口气看完了潘瑞达克斯日记，当看到这位前辈试图和极光会小姐姐交流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吐槽。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这位前辈举家跑路的原因？
　　嗯，不对，这位前辈应该是制作替身耳钉的时候和极光会小姐姐发生深入交流的，如果没猜错的话，这篇日记里提到的那个穆恩妮就是他之前招惹的极光会成员？
　　只是不知道具体时间点，只能通过索尼娅·威尔逊这个名字，确认应该是这位前辈成家立业之后的事情。
　　不过，真实造物主的圣所，巨人王庭……
　　克莱恩咀嚼着这两个地点，几乎已经可以确认，神弃之地就在东大陆。
　　只是，是不是太巧了点？
　　克莱恩皱起眉头，被0-08安排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再次触发，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好像想多了。
　　毕竟这篇日记无论什么时候拿出来，自己都会觉得太巧了，毕竟自从小太阳进入塔罗会，就一直没有绕开过极光会和巨人王庭（白银城/白银国）的事情。
　　挥手散去了日记，愚者先生有些蛋疼，如果在交流之前看到这份日记，他就可以通过这里面的信息展现逼格了啊！
　　果然，塔罗会的流程不能随便更改啊！
　　克莱恩叹了口气，但是碍于愚者先生的逼格，他又不可能在小太阳忐忑的寻求帮助时，直接让他们先上交日记——
　　这也太无情了一点。
　　“你们可以开始交易环节了。”
　　克莱恩如此说着，静静地看着塔罗会成员们开始购买自己晋升所需要的材料。
　　不过这一次，恶魔先生并没有拿出对应的特性，是没有，还是……
　　克莱恩忽然想起自己获取无面人特性的经历，嘴角略微有些抽搐，这位先生总不会是故意看着别人买够材料，然后再出手特性，让对方用一半材料和一部分金镑来交换，以达成“回血”效果吧？
　　不过好像也没什么？
　　克莱恩想到对方那很公道的报价，觉得好像也没啥问题。
　　随着塔罗会渐渐靠近尾声，克莱恩终于控制着世界开口道：
　　“我希望得到美人鱼的线索。”
　　“你和黑夜教会的关系怎么样？”克莱恩正在期待在海上讨生活的倒吊人先生给出回答，却首先听到了恶魔先生的反问，顿时有些意外。
　　不过这里肯定不能说自己是前值夜者，只能用低沉的嗓音问道：
　　“为什么问这个？”
　　“目前活着的美人鱼绝大部分都被黑夜教会所饲养，如果你有相关渠道，比如和某位大主教存在相对亲密的关系，应该不难接触到，当然，如果没有这方面关系的话，你就只能前往苏尼亚海的深处了，之前我们讨论的那个神战废墟中，似乎就有美人鱼的族群出没的痕迹……”


第二百一十六章 越是工于心计，就越是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翻车
　　虽然世界和愚者先生都没有丝毫的反应，但斯诺却几乎可以听到克莱恩那“我又不是你祖宗”的吐槽。
　　当然，这个提示并不是无的放矢，而是为了告诉克莱恩一个情报——
　　黑夜教会对占卜家途径有所管控。
　　这样一来，将来的道恩唐泰斯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回归贝克兰德……
　　诶嘿嘿……
　　就在斯诺好奇小克是否会抛弃节操，以另一种另类的身份回归贝克兰德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世界先生再次用沙哑的嗓音开口道：
　　“女士们，先生们，我最近收到的一些消息标明，贝克兰德有大事正在酝酿，浙江带来极不安定的因素，也许会有惨剧发生。”
　　听到这个消息，奥黛丽立刻关切的问道，而她斜对面的斯诺却微微一怔。
　　因为这一次，埃德萨克并没有雇佣夏洛克侦探，那位马术教练也并没有见过特莉丝，这种情况下，克莱恩居然还是得到了这方面的情报吗？
　　世界先生一问三不知，但这并不出乎斯诺的预料，他皱着眉头，等待着世界朝着愚者先生提出了疑问。
　　然后，他听到一如既往做出后靠动作的先生扫视众人，吐出了一个单词——
　　“奥古斯都。”
　　……
　　回到现实，斯诺的眉头紧紧皱起，他克莱恩既然只说出了奥古斯都这个姓氏，那证明一切与埃德萨克无关，但是，如果不是埃德萨克，他又是从什么渠道得知的消息，又知道了多少？
　　斯诺觉得自己之前做出的预案受到了巨大的影响，以至于翘首以盼的莉莉都察觉到了他的烦躁，原本讨要小鱼干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乖巧的趴在一旁，观察着斯诺的状态。
　　而此时斯诺的身体里，无数的意识正在沸腾，如果有人用灵视观察，定然会被那混乱到无以复加的色块闪到眼晕，若是序列低一点，甚至可能被全诺议会外溢的灵性直接闪到失控。
　　难以计数的意识在互相碰撞，而斯诺的主意识却完全没有理会的意思，他任由意识们争吵，只在他们歪楼时做出引导。
　　毫无疑问，克莱恩的异常无非两种原因，要么是女神，要么是毛子神父，至于是否以夏洛克的身份进入了0-08的视野，这谁也不知道。
　　他此时很想直接写信给克莱恩，但又强行压下了这种危险的念头，如果是女神也就罢了，可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却绝对不能被毛子神父了解。
　　工人运动或者热情都无所谓，但是最深层的内核，必须避开毛子神父。
　　在白马非马的庇护下，他相信毛子神父做不到隔空观察，而自己的核心目标现在也还没有正式运转，但是一旦和毛子神父正面接触，哪怕能够预支高序列的能力，白马非马也绝对罩不住他。
　　“这就是命运吗？”
　　斯诺抬起头，嘴角翘起一个一如既往的戏谑弧度，不过这一次，被嘲讽的对象，变成了他自己。
　　“莉莉啊，我从短暂的人生中，学到了一件事情。”
　　“喵？”这句话莉莉记得，是幻影之血里的，但是为什么这时候说？
　　“越是工于心计，就越是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失误。”
　　“所以，你不做人了？”莉莉歪了歪头，不太能理解斯诺的意思，斯诺却没有解释。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最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他本打算在这次事情之后就离开贝克兰德，去海上、去拜朗，甚至是去神弃之地给真造打工，慢慢消磨魔药的副作用。
　　但现在，他必须选择更加冒险的那条路了。
　　“早知道就该把剩下的三枚戒指和一支箭发出去……果然‘这次xx结束后就去zz’这种是真的不能立啊！”斯诺叹了口气，但还是没有趁着剩下的时间将东西发出去的打算，他将所有的神奇物品和非凡特性喂给了天堂制造，只留下戒指与箭。
　　然后，他选了一件与鲁恩传统正装相似，却又有着一定差别的礼服。
　　具有因蒂斯风格的外套下，是源自穿越前法兰西的衬衣款式，高领，暗门襟（隐藏扣子），双叠袖，胸前无口袋，版型贴身，领带选了一根蓝/藏青配色的印花款式，用金色的领针固定起来，而天堂制造，就隐藏在被领针顶起的领带的下方。
　　他没有如大多数鲁恩绅士那般携带手杖，也没有佩戴礼帽，而是将莉莉顶在右肩肩头作为“装饰”，然后提起一只早已准备好的手提箱，就这么径直走向了a先生的宅邸。
　　开门迎接的管家还未来得及开口打招呼，便注意到了看到他这幅穿着，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微微躬身到：
　　“先生，您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计划变更，送到北区吧。”斯诺心中暗叹一声，但语气却显得不容置疑。
　　“可是先生，北区是黑夜……”管家想要劝诫一句，但当他看到斯诺那认真的眼神后，终于还是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伸出手，在胸前连点四下，绘制出逆十字的图案，恭敬道：
　　“遵从您的意愿。”
　　“很好。”斯诺没有废话，只是从怀里取出支票本，签下一行数字道：
　　“事情做完后，立刻离开贝克兰德，至于什么时候回来，或者是否回来，我相信你的判断。你可以继续成为别人的管家，但不要试图传教，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找热情的人求助……”
　　管家没有像一个热血青年或者普通狂信徒那样发出什么“誓与大人共存亡”、“为圣教流尽最后一滴血”之类的发言，他清楚的明白自己能做什么，该做什么，他只是将斯诺的每一句话记在心里，然后接过那张支票，郑重的收进怀里。
　　交代完一切，斯诺转身离开了a先生的宅邸，径直朝着塔索克报的报社走去。
　　他的箱子里装着jojo4-5部的存稿，以及单行本所需要的插画，虽然第六部也写了三分之一，但是为了避免长期停更，他还是没有选择将其带上。 
　　在离开塔索克报的报社之后，斯诺便彻底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之中，除了塔索克报的编辑开始加班开会研究是否变更连载篇幅之外，他的消失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变化，已经悄无声息的开始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序曲
　　12月28日，天气，霾。
　　消失了一天的斯诺在例行的午餐祈祷后，吃了一顿价值二十四镑的因蒂斯大餐，他不确定自己接下来的计划究能否顺利，但考虑到一旦失败，他将面临相当长的一段只能吃土的时光，最终还是选择为自己点了一份丰盛到自己都觉得有点心疼的午餐。
　　这顿饭足足吃了三个小时，直到最后作为甜品的冰淇淋在他的舌尖化开，他才略有些不舍的离开了这家房顶放着暴食人偶的餐厅，来到了位于北区月光大道的艾尔米达大剧院。
　　相比于距离不远的“贝克兰德国王大剧院”，艾尔米达大剧院更加偏向于平民——当然，是指中产阶级的平民。
　　不过今天，这家剧院并没有公开售票，原因很简单——
　　因为这里，今天只能有一位客人。
　　包场，这是个奢侈的名词，特别是包下一整座剧院，更是连寻常贵族都难以理解的花销。
　　不，别说是花销，若非斯诺那恐怖的人脉网，想靠砸钱包下一座经营得不错的剧院，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穿着正装的斯诺缓缓的走过那价值不菲的红色地毯，踩着大理石铺成的阶梯一路向上。
　　他没有在剧院舞台停留，也并未前往二楼的音乐厅, 而是一路来到了楼顶，而在这本不适合停留的地方, 此时正放着一架融入十份歌颂者特性的名贵钢琴。
　　他坐在钢琴凳上, 从领带下方取出了逆十字的挂坠。
　　似乎是因为明白斯诺接下来打算做些什么, 天堂制造少见的没有发出呓语，随着被斯诺头上脚下的倒插在提前准备好的专座上, 那张柔和而甜美的面孔上也浮现出一个包含着许多情绪的笑容。
　　期待，急切，紧张, 激动，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斯诺没有去画一张扇形统计图的想法，他只是默默的调整着自己的状态，手指轻轻地在键盘上跳动，一个个不成曲调的音符此起彼伏的响起, 在斯诺灵性的引导下, 慢慢的被调整到最适合斯诺的音色。
　　真实造物主的视线投注到斯诺的身上, 某种奇特的联系在天堂制造与真实造物主之间构成了一道模糊的桥梁。
　　斯诺对于这一切并不感到意外, 在这二位一体的神灵的注视下，慢慢的演奏起准备好的乐章。
　　……
　　红蔷薇庄园，日晒屋内。
　　埃德萨克·奥古斯都坐在柔软的床边, 在他的面前, 特莉丝正将一份份材料装进烧杯, 让它们充分的混合起来。
　　随着一件件材料开始融化、接合, 特莉丝的脸上露出了美艳的笑容，他扭过头, 看着脸色阴沉的埃德萨克, 用很少在男性面前表现出的魅惑嗓音说道：
　　“准备好了吗？我的王子大人。”
　　“这是早就已经决定好的, 不是吗？”埃德萨克仍旧维持着那副阴沉的表情, 从手上摘下了代表王室身份的戒指, 从怀中摸出一只首饰盒, 将镶嵌着橙黄、橄榄、红褐与黑四色水晶, 并刻有古赫密斯语的“10”与“王国”的戒指戴在了食指之上。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看着特莉丝递来的璀璨药剂, 他的表情也忽然像是看开了一般, 放松了下来。
　　“要不要趁着还有时间, 最后体验一下男性的感觉？当然，对象可不能是我！”特莉丝轻轻摇晃着手中的烧杯，语气挑逗的问道，埃德萨克深深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烧杯，语气略微有些软弱的道：
　　“你知道吗？每次离开这个房间，我都会像变了个人一样，明明很清醒的知道一切，却仿佛什么都注意不到一样，被人当做提线木偶遥控，只有回到这个房间里，我才能暂时的变回自己，你知道这种感觉吗？”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特莉丝的笑容变得越发妖娆，以至于哪怕已经做好了觉悟，埃德萨克还是忍不住气血下涌。
　　特莉丝瞥了一眼埃德萨克，眼神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羡慕，她深吸了口气，收敛笑容道：
　　“至少你被操纵的时候，还是个男人。”
　　“……”埃德萨克闭上了嘴，他凝视着手中的烧杯，终于鼓起勇气，将其灌入了喉咙。
　　看着眼前的男子那刚毅的面部线条慢慢变得柔和，看着他的表情开始变得狰狞，看着他的一头栗色短发开始增长，变粗，甚至开始扭动。
　　埃德萨克虽然有进行扮演，但他的身份本身就意味着他很难做的足够完美，刺客这种只要偷偷杀人就可以的职业也就罢了， 教唆者的扮演显然有些勉强。
　　不过她知道，今天不喝的话，就没有机会了。
　　没有理会正在对抗疯狂的埃德萨克，特莉丝来到衣柜前, 从里面取出了两具相拥的等身人偶, 他们的造型是如此的拟真，以至于甚至难以与本尊分开。
　　埃德萨克在地上打着滚, 特莉丝却捡起了他摘下的王室的指环，将其套在了那男性人偶的手上，而在那与她近乎一模一样的女性人偶的手指上，一颗蓝宝石戒指正散发着危险的光芒。
　　她带着一丝厌恶的将这两具人偶放在床上，从伈的缝隙中取出一枚带着体温的硬币，伴随着硬币的弹起，一个生造的古赫密斯语单词从她的口中传出——
　　“李代桃僵。”
　　白色的雾气自那硬币之中蔓延，伴随着一道白光闪过，两具人偶那最后的一点生硬也彻底消失。
　　两具人偶开始疯狂的纠缠，扭动，这让特莉丝越发的感到厌恶，她走到已经停止翻滚的埃德萨克身边，恨恨地踢了两下道：
　　“还没好吗？”
　　“还有些灵性逸散……”埃德萨克喘着气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脸色复杂的摸了摸自己高耸的伈，然后拉开裤子，看了一眼内容物的状态，看着这熟悉的画面，特莉丝心头的愤怒也渐渐消去了一些，他拿起一件衣服丢给埃德萨克道：
　　“没事了就赶紧换上，记住，你现在叫阿德琳娜。”
　　“我知道。”阿德琳娜扯下自己的上衣，随后有些尴尬的道：
　　“能帮我穿一下吗？”
　　“狗屎！”


第二百一十八章 间奏
　　“已经开始了吗？”感受到自己的灵性疯狂的外涌，斯诺的手指却仍旧在琴键上跳跃，悦耳的音符交汇起来，化作与鲁恩现有的音乐结构截然不同的风格。
　　旋律在空气中流转，艾尔米达大剧院下方的道路上，已经开始出现一些驻足倾听的行人，作为这个时代最主流的“娱乐”，音乐可以说是除了赤贫阶级外都能享受的艺术。
　　北区虽然不比西区、皇后区那样非富即贵，但也是贝克兰德偏上流的区域，也正是因为如此，这里的行人有资格在午后获得一段悠哉闲适的时光。
　　真实造物主的视线跨越大洋，聚焦在了斯诺的身上，那哪怕经过了收敛，也带有狂乱意志的眼眸，足以让普通人直接疯狂。
　　不过斯诺在倾听者阶段就获得了精神抗性，又经常听真造的呓语，早已适应了这种张扬而狂乱的灵性，那刺激而又危险的注视，反而成了为他的演奏助兴的酒酿。
　　嗯，就好像灌了两瓶生命之水一样。
　　带着一点晕乎乎的感觉，斯诺手指的轮动越发的狂放，原本偏向柔和的演奏，也慢慢变得激烈起来。
　　添加了十份歌颂者特性的钢琴将本就价值不菲的钢琴提升到了一个艺术品级别的程度，此事甚至已经开始有从事相关产业的人士，开始考虑能否洽谈一下这钢琴的租借、使用——
　　没有一个业内人士会觉得自己买得起。
　　大剧院外围观的人越聚越多, 斯诺的动作却没有停歇，他的身体随着节奏而起伏, 似乎是在借此发泄着自己此时心中抑积的紧张与不安。
　　忽然, 遥远的天空中隐隐有耀眼的光芒显现, 斯诺指尖的音符，却变得缓和起来。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按下了终止的音符，因为，他很清楚那光意味着什么。
　　“0-08还是动用了流星雨……是因为埃德萨克借此进行了女巫‘扮演’, 还是克莱恩发现了什么？又或者是……阿兹克先生那边的问题？”
　　斯诺咕咚咕咚的往嘴里灌着水，感受着身体中的灵性不断的被各方所抽取，嘴角却翘起了有些狰狞的弧度。
　　他拿出一个铃铛轻轻地摇了两下，多多那金色眸子所带起的流光一闪而逝, 带着斯诺早已准备好的信件，消失在了原地。
　　琴音再次响起，不过这一次, 已经不再是用各种俄罗斯小调组成的即兴表演，而是这段时间排列出的经典曲目。
　　真造注视中的污染渐渐的减少，天堂制造中的恶灵越发的亢奋，斯诺静静地望着东方，演奏也越发的激烈起来……
　　但就在这时, 斯诺的指尖忽然一颤，因为就在这一瞬间，他感受到了原本平复下来的真实造物主, 那忽然剧烈起来的磅礴怒意。
　　神灵的愤怒, 哪怕指向的不是自己, 斯诺也在瞬间感受到了手脚冰凉，他的大脑在颤抖，灵魂在沸腾，一切的理智在那瞬间都几乎融毁。
　　那几乎将一切贯穿的刺骨寒意, 让斯诺真正意识到了什么叫做神威如狱。
　　在神灵的愤怒下, 哪怕是平日里最乐子人的那一批分魂也变得惊恐起来，斯诺所追求的精神的统一，在这一瞬间完成了。
　　但他, 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主意识趁着那短暂的恐惧回归肉身，竭力的维持着这难得的状态，但斯诺的心里, 却充满了抑郁。
　　“早知道这么简单, 我开个毛的演唱会啊, 找个地方躲起来等着因斯用掉那根脐带不好吗？”
　　斯诺心情纠结的叹了口气，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情绪失控而已，因为他很清楚，如果不是这次演奏，真造不会如此集中注意力，他那并非指向自己的怒火，也不会如此的炽烈的几乎将自己的理智融毁。
　　进入半冥想状态稳定精神状态，斯诺的手指再次跃动起来，短暂停顿的音符再次奏响，真造那一瞬间的怒意，也开始在故乡的曲调中，慢慢的平息下来。
　　“差不多快要开始了吧？”斯诺的身侧浮现出有着三十六翼的天使，他将插着吸管的水杯递到他的嘴边，让里面的液体平稳的进入斯诺的身体。
　　随着身体慢慢的恢复活力，斯诺看向东方的眼神越发的犀利起来。
　　“能救一个是一个吧……”岁这年头升起，他指尖的动作忽然一转，全新的乐章，开始奏响。
　　……
　　东区深处的一条街道上，老科勒抱着装于纸带内的火腿，急匆匆的往租住的公寓返回。
　　他警惕的四下张望， 担心那些饿得眼睛冒绿光的家伙会扑上来抢走他的新年馈赠。
　　虽然如今东区的环境在热情的管理下好了不少，但那也终究只是一部分地区，贝克兰德东区的纸面人口就有一百三十五万，而实际上的人口至少要翻上一倍，而整个贝克兰德的总人口，也才五百万而已。
　　换句话说，无论如何的开源节流，也不可能让东区的所有人都能够吃上饱饭。
　　就在老科勒警惕着可能从角落里冲出的流浪汉的时候, 混杂着铁黑色的淡黄雾气蔓延开来, 能见度变得越发低了起来, 老科勒不适的抬起手捂住口鼻——
　　“今天的雾气怎么这么难闻？”
　　他试图加快步伐, 但很快，痛苦的感觉开始爬上他的身体，他的脸颊开始发烫，胸口开始发闷，喉咙难受，呼吸不畅，他企图安慰自己，只要睡一觉就会好起来，但那急速恶化的情况告诉他，他可能支撑不下去了。
　　他伸手抱住因为跌倒而差点散开的装有火腿的袋子，绝望的感受着死亡到来的明悟。
　　但就在他的眼前闪过已故的妻子儿女的音容笑貌之时，他隐约听到了歌声。
　　“歌？”意识已经模糊的老科勒脑中冒出了这样的念头，他连睁开都已经有些费力的眼睛中映照出了远方淡淡的亮光。
　　那歌声由远及近，黑铁与淡黄混杂的雾气也仿佛避让开来，身穿黑色服饰的男子从雾气中走出，听着那杂乱接近的脚步声，老科勒在昏迷之前，听到了让他略微有些安心的话语——
　　“这个人还活着！快！”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主旋律
　　东区边缘的街道上，雾霾已经在这里蔓延开来，淡淡的光晕笼罩在几个身着黑衣的人身上，在雾气中隔绝出一片不大的空白区域。
　　他们快速的在雾中前进，在这些人中间，围着大约四五十人，他们时不时发出两声咳嗽，有些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发烧症状，但庆幸的是，他们都还活着。
　　丽芙带着弗莱娅走在人群中，她的脸庞已经涨得通红，浑身的关节都传来让她想要摔倒的酸痛，但她却拉着轻轻咳嗽的女儿，一步不停的跟随着人群移动。
　　在雾霾升起的时候，她和弗莱娅正在食堂工作，几乎是在外界开始有人倒下的那一刻，他们就被组织起来，开始朝着“安全”的地方逃离。
　　她不知道什么才是安全的地方，但她能看到路边已经死透的尸体，她很担心正在上学的黛西，却不敢去询问那些黑衣人，生怕会因为影响到队伍前进的速度而被抛下。
　　淡淡的歌声回荡在这不大的“薄雾”区域内，这让许多人开始意识到，也许这歌声就是对抗雾气的方法。
　　有些机灵的人已经开始试着哼起那在耳边回荡的旋律，而更多的人却等不到热情的救援就已经死去。
　　热情的核心成员毕竟有限, 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护住东区超过二百万的实际人口。
　　除了东区之外，码头区、工厂区也逐渐被雾霾所吞没, 并随着雾霾的壮大, 甚至已经有混着铁黑的黄雾越过塔索克河, 压过贝克兰德桥区，朝着贝克兰德更繁华的区域挺近。
　　但同时, 从贝克兰德的东方开始，一缕缕的歌声开始汇聚起来，慢慢从只回荡在耳边的轻微旋律, 变成了足以真正聆听的清晰乐章。
　　“在浴血的使命里~土地上保卫~
　　在夜晚的人们~会迎太阳出~”
　　热情的成员们开始歌唱，工人运动的成员们开始歌唱，歌声渐渐变得嘹亮，越来越多的人也跟着哼起了那不知名语言所化作的旋律。
　　随着歌声的唱响, 不少人发现自己身上的病痛开始消减，呼吸开始变得顺畅，四肢的酸痛也正在缓解。
　　越来越多的人唱起了歌，他们不理解歌曲的含义，但那仿佛在耳边响起的琴音, 那如同在头顶汇聚的旋律，带着他们或好或坏的声音，汇聚成了嘹亮的乐章。
　　“那伤寒的夜晚~我们奔向那光明~
　　那土地上保卫的刚强快意！”
　　声音越发的洪亮, 气势越发的凝练，而位于北区的艾尔米达大剧院的楼顶，一尊倒吊在十字架上的神灵，正背负着痛苦。
　　发热，咳嗽, 浑身酸痛……
　　数千、数万、数十万……
　　随着热情与工人运动救下的人越来越多，伴随着加入“牢不可破联盟”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的痛苦, 也顺着某种神秘层面的渠道, 被转嫁到了天堂制造的身上。
　　倒吊人, 除了堕落之外，同样也持有者承担、牺牲的权柄, 就如小太阳他们在真造遗迹的壁画中看到的那样, 真实造物主, 同样拥有为众生承担痛苦、罪孽的权能。
　　虽然天堂制造此时仅仅是借着琴音造成的联系, 短暂的借用了本尊的力量, 但这已经足以让祂为信徒们分担那足以致死的部分。
　　痛苦不可避免，疾病无法痊愈，但至少，能够活下来。
　　那痛苦与折磨汇聚成了负面的情绪，伴随着被承担的死亡命运，一同朝着天堂制造汇聚而来，那挂在逆十字上的人形，此时正越发的鲜活、真实。
　　祂的双眸睁开，胸前的粉色竖瞳仿佛散发着某种魔力，十字架上的荆棘如同游蛇般游走，锋利的棘刺在祂的身体上留下一道道伤痕。
　　那伤痕顷刻间便会痊愈，随后又会添上更多的伤痕，随着歌声越发的嘹亮，天堂制造也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真造本尊与天堂制造的联系越发的紧密，在这已经达到十万人次的合唱规模之中，真实造物主的意识越发的清醒。
　　他注视着斯诺的眼神变得柔和，某种力量正顺着神秘层面的渠道，从遥远的东大陆，朝着天堂制造的体内转移。
　　受难的真造恶灵变得越发的壮大，神性的力量正在那粉色的竖瞳中凝聚。
　　斯诺仍旧奋力的演奏着这源自上个文明的乐章，不知道是雾霾已经影响到了这边，还是因为圣痕效应的影响，斯诺的额头也开始发烫。
　　但他并没有用超凡能力抹去这种影响，而是借助这种共感，将钢琴中原本只触发了一部分的歌颂者特性彻底激活。
　　十份歌颂者的非凡特性伴随着灵性的灌注被激发，原本只在信徒们的意识中传递的钢琴声，在这一刻响彻整个贝克兰德！
　　在近乎无穷无尽的灵性供给之下，所有诵唱“圣歌”的人身上, 都开始浮现出金色的柔和光芒。
　　虚弱的身体得到了“错觉”的抚慰，但有些时候, 那名为勇气与希望的错觉, 却恰恰是能否存活的关键。
　　贝克兰德上空的歌声越发的洪亮，不再零散，不再嘈杂，反而像是一个排练了无数次的整体，表演着足以在贝克兰德国王大剧院登台的合唱。
　　但就在这时，斯诺的动作戛然而止，虽然音乐仍旧回荡，歌声仍旧激昂，但他的额角，却渗出冷汗。
　　真实造物主的视线中透出威胁之意，天堂制造也放出了刺人的灵性光辉，而这一切的源头，仅仅是不知何时，出现在斯诺视野之中的，有着黑色长发与纯黑眼眸的年轻女性。
　　她有着秀美的外表，看起来与普通人无异，但在她出现的那一瞬间，哪怕是真实造物主本尊的视线，都出现了一瞬间的波动。
　　“女士，我以为你会先去解决雾霾的源头。”斯诺站起身来，强行露出一个营业性质的微笑，微微躬身，却并没有做出与对方身份相匹配的礼节。
　　“这是‘时代的选择’。”静谧柔和的声线从对方的口中传出，却带着与话语不符的残酷，斯诺眼神微微抖动，明白这是对方在提醒自己，同时，也是在试探自己。
　　不得不说斯诺属于那种临场爆发型选手，明明出发前还忐忑的要死，但当真正面对眼前的存在时，他反而冷静下来，嘴角的营业性笑容慢慢变得真挚，僵硬的眼角也重归柔和。
　　他深深吸了口气，看着眼前如黑夜般深邃而宁静的女子，缓缓的开口道：
　　“女士，我想和你谈笔交易……”


第二百二十章 尾声
　　“呼……”看着橡皮擦天使消失在视线之中，斯诺有些腿软的坐回钢琴凳上，有些木然的眺望着远方，虽然最终结果非常喜人，但面对一位神灵的人间体，仍旧给他带来了相当巨大的压力。
　　那并不是所谓的气场、威严之类的东西，而是切实的存在感——哪怕她拥有隐秘的权能。
　　在能够借用序列五能力的情况下，斯诺可以微微感觉到命运的痕迹，在他的眼中，命运就仿佛一张大网，每一个生灵都在网上行走，一般人就如同小虫，哪怕拼死一撞，也不过是让这张网的某几根丝线泛起点点的涟漪。
　　而刚才的女士，却仿佛是一颗星球，仅仅存在在那里，就给命运这张网带来了恐怖的压迫，甚至让周边网上的生灵不由自主的朝着被她压低的位置滚落。
　　这是便是命运的引力。
　　摩挲着手中以用安提格努斯家族笔记换取的黑夜圣徽，斯诺微微打起精神，在两位神灵的轮番“教育”之下，他的分魂们终于承受了足够的毒打，终于收敛起乐子人的本性，变得愿意听从调遣。
　　但他知道，这并不是永久的事情，必须在他们“好了伤疤忘了疼”之前, 彻底的将所有意识统一起来。
　　这并不难做到，只要用巴浦洛夫之犬的能力, 给每个分魂意识留下足以作为“开关”的条件反射就可以了。
　　比如像某些游戏中那样, 只要提到某个关键词, 就会不由自主的听从命令什么的……
　　当然，这个关键词必须足够的隐蔽而偏门, 效果也必须是听从主意识命令而非单纯的绝对服从，否则斯诺几乎可以预见到将来，某人意外说出某个词, 结果把他给控制了的滑稽场面。
　　慎重的将具有那位威能的黑夜圣徽放入怀中，他重新调转了方向，让自己重新面对钢琴。
　　真实造物主的视线在橡皮擦天使离开后就已经缓缓收回，而越发灵动的天堂制造也收起了警惕与担忧的目光。
　　……
　　奥黛丽站在窗边，怀里抱着那个与自己极为相似的人偶, 表情略显担忧的望着远方覆盖天空的淡黄与黑铁交错的雾气。
　　她听着耳边那不知从何处传来的琴声, 抱着人偶的手略微有些用力。
　　“恶魔先生不会有事吧？”奥黛丽听着那雄浑的旋律, 心里默默的想到，虽然在一般人耳中, 钢琴只有好听和不好听, 但作为恶魔先生的钢琴教师, 奥黛丽可以清楚的听出那按键转换之间, 恶魔先生特有的习惯。
　　可是从几分钟前, 琴音忽然变得有些机械, 虽然还是充满了恶魔先生的个人风格，但是却好像听现场演奏和听唱片之间的区别一般。
　　“奥黛丽，你必须要努力了！万一下次这样的危险发生在身边怎么办？你必须要保护爸爸妈妈！而不是除了把情报告诉他们之外，就只能静静的等待结果。”
　　奥黛丽正在感慨自己能力的不足，耳边的琴音却忽然重新变得灵动起来。
　　“嗯，是恶魔先生没错, 而且, 弹得比之前更好了！”
　　奥黛丽感受着随着那琴音变化一同浮现在心头的勇气和希望，深深的吸了口气，在她的视线尽头, 浓雾正在飞速的散去，而琴声, 也慢慢的走向了尾声。
　　不属于冬日的大雨磅礴而落, 她的心情也随之平稳了许多, 不知道等了多久, 奥黛丽终于等到了霍尔伯爵回家, 迫不及待的走上前去，关切的问道：
　　“爸爸，怎么样了？”
　　霍尔伯爵将外套和帽子交给侍者，笑容温和的回应道：
　　“解决了，但具体过程还不清楚，我的小公主，你这次真是帮了大忙，你值得一吨重的勋章！”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多亏了愚者先生的提醒，多亏了恶魔先生的来信……我们塔罗会又一次阻止了邪恶组织的阴谋，又一次拯救了世界！
　　……
　　红蔷薇庄园，满脸怒意的深蓝主祭雷达尔.瓦伦丁正死死的盯着床上仿佛被榨干了一般的尸体，通过各种神秘学手段，他们确认这确实是三王子的尸体，但当他们试图通灵的时候，却发现灵体早已消散，那并非是自然消散或者被强行破坏，而是好像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一般。
　　他按住自己脑袋上的船长帽，扭头看向了身旁的安东尼·史蒂文森，眼神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只是安东尼却仍旧是一副什么都不说的样子，让这位新上任的风暴教会贝克兰德教区大主教脸色越发的难看。
　　艾斯斯内克刚刚因为尼根公爵被杀卸任，而他离开前，就跟他提起过，黑夜教会似乎知道些什么，但就是不愿意说。
　　深深吸了口气，他强行压制心中的怒火道：
　　“那情报来源呢？为什么你们会先一步知道魔女教派的事情？还有那琴声，也是在北区对吧？他是谁？为什么能提前知道？还有那个黑帮！为什么你们和皇室都在干扰我们调查！他们是哪方的势力？”
　　“你明白的，我们需要保护线人的安全。”安东尼大主教表情温和, 语气平静，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眼前的新同行那仿佛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的情绪。
　　“线人？你跟我说极光会的人是线人？”
　　雷达尔·瓦伦汀终于忍耐不住暴躁的情绪, 对着面前比自己还高了一个序列的黑夜教会大主教咆哮了起来——
　　“那是邪神的力量！属于真实造物主！我甚至怀疑这次大雾霾是他自导自演的！他是为了让邪神降临！”
　　“我知道……”安东尼心中嘀咕了一句, 实际上若非有神谕, 他也会这么觉得，或者说，如果不是神谕，那琴声响起的时候，红手套就已经围过去了。
　　不过既然是神谕……
　　安东尼便不会去违抗。
　　说到底，作为已经是序列三的高层，安东尼已经能够知道许多的隐秘，因此，他明白风暴教会和极光会成为死敌的根本原因，自然也知道黑夜教会和极光会其实没有真正的利益纠葛。
　　他们对付极光会，仅仅是为了保护信徒，而这次，极光会保护了他们的信徒，他们自然没必要像风暴教会那样死揪着不放。
　　相比于这次弹琴的存在，他更在意那个让流星坠落的前同事。
　　不过这话肯定不能直接跟风暴教会的暴躁老哥讲，于是，他摆出了黑夜教会的传统表情，用温和静谧的嗓音道：
　　“这是隐秘。”


第二百二十一章 曲终人散
　　“八千人啊……”
　　斯诺看着手中的报告，微微叹息一声，虽然早有预料，但看到这个数字，还是难免有几分兔死狐悲之感。
　　原本死去的好人能够活下来，他当然会开心，但这不意味着他就能无视那些同样死去的路人。
　　但他也从一开始就明白了，他救不了所有人。
　　不说热情的核心成员只有几百，不可能庇护百万人的东区，更重要的是，这涉及到了乔三和毛子神父。
　　救下一部分人，乔三不会说什么，毕竟一万人的人口和谎报的十万人比起来，其实算不得什么，更别说热情本身还代表了一种不合常理的“新秩序”。
　　但他如果敢救下所有人，乔三肯定会炸锅，因为你报了十几万人的伤亡，却连一具尸体都没有，这不扯呢吗？
　　实际上，斯诺甚至怀疑，橡皮擦天使之所以先来找自己，而不是先隐秘掉绝望女士，本身就是来提醒他不能做的太过。
　　毕竟那句“这是时代的选择”，也太过具有象征性了。
　　只是为了救更多的人而放弃另一部分人，这终究不合斯诺的“美学”。
　　“先生, 我们都尽力了。”嘉纳注意到了斯诺的复杂情绪，语气沉重的说道, 虽然是黑帮, 但是近半年的生活已经让他开始适应了现在的身份。
　　他不再是以前那种混混帮派的少主, 而是一位引领者穷人的流氓巨星，是所有东区人的保护者。
　　想到那一具具尸体, 那一个个还在受到瘟疫折磨的幸存者，他就觉得自己的心脏正在抽搐。
　　“是啊，已经尽力了, 没有人可以拯救所有人。”斯诺把玩着手里的黑夜徽章，微微叹了口气，他从怀中取出支票簿，签下了一个不算太大，但足以养活许多人的数字, “这些钱你先拿去购买粮食和药品, 面对那些囤积粮食药品的人, 可以让他明白黑帮这个词的含义。”
　　“明白。”嘉纳接过支票, 虽然控制了一部分码头和旅店的热情同样也有着自己的营收，但这种时候, 钱绝对是不嫌多的。
　　看着嘉纳将支票收起，斯诺将视线看向了另一人——身穿工装，却带上了几分书卷气的拉维斯。
　　“拉维斯，你决定了吗？”斯诺轻轻敲击着桌沿，语气平和的问道, 拉维斯轻轻点头：
　　“是的，鲁恩的工人运动已经步入正轨，即使没有我，也可以继续下去, 而且随着公务员法案的实施, 我们的人可以慢慢进入基层, 改变这个国家, 至于罢工这样危险而激烈的手段，也不再是必须了。”
　　“有目标了吗？”斯诺对于拉维斯的决定不置可否, 只是好像问孩子要去清华还是北大一般，随意的询问道。
　　“我打算去弗萨克帝国。”拉维斯给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虽然斯诺打心眼里觉得弗萨克和工人运动很配，但问题是……
　　“为什么不是因蒂斯？相比于弗萨克，作为工业革命的起点，因蒂斯的工人群体更多吧？”
　　斯诺眼中带着审视，拉维斯闻言，却是胸有成竹的回答道：
　　“因为因蒂斯已经不具备‘和平演变’的环境了。”
　　说到这里，拉维斯叹了口气道：
　　“因蒂斯的政权已经被资本家和商人所控制，他们掌握着绝对的规则，无论是法律还是观念，工人阶级都处于绝对的劣势，他们不会像鲁恩人那样重视‘体面’，他们甚至可以修改法律来让我们的一切行为变成犯罪。
　　相比之下，弗萨克帝国仍旧是帝制，王室和资本是天生的矛盾体，王室想要足够的控制力，而资本则永远得不到满足，规则的制定者想要打压资本，这就是我们成长的土壤。”
　　“看来你已经经过了深思熟虑。”
　　斯诺轻轻点头，算是认可了拉维斯的回答，随即在支票簿上写下一串数字递给了他：
　　“弗萨克不比鲁恩，在那边你得不到热情的协助，一切都必须靠自己打拼，虽然可以祈求吾主的帮助，但你要明白，哪怕是伟大存在，也不是万能的。”
　　“我已经考虑清楚了。”拉维斯接过支票，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看向嘉纳道：
　　“我希望能从热情借几位管理层一起离开。”
　　“这些你和嘉纳商量就好，不过弗萨克民风彪悍，那边的黑帮形态和鲁恩完全不同，不要盲目套用这边的经验。”斯诺思考了一下, 开口提醒了两句，便任由两人离开。
　　等到门口传来闭合的声响，斯诺才扭头看向身后道：
　　“来了就出来吧。”
　　“这不是担心让你的下属产生不必要的情绪吗？”从隐身状态中脱离的特莉丝语气轻佻的说道, 斯诺没有回应她的意思, 而是将视线投向了她身旁的栗发女士。
　　她有着一张标准的鹅蛋脸, 皮肤细腻白皙，身上带着一种上位者的气质，虽然无论身材、体型都与原本有了极大的差别，但斯诺还是隐约能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一丝原本的轮廓：
　　“埃德萨克王子，看样子服药很成功？”
　　“我现在是阿德琳娜了。”阿德琳娜的语气悠扬婉转，却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和忧愁，斯诺嘴角上扬，捧起了身旁一直放在桌上，却没有人注意到的人偶。
　　她有着一头漆黑的秀发，穿着内黑外白的短背心和背带皮短裤，身体线条丰满而富有爆发力，明明是一位英姿飒爽的美人，却总给人一种色气的错觉。
　　“这就是我们的任务？”特莉丝看着那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人偶，脸色微微发黑，斯诺却摇摇头道：
　　“这是阿德琳娜的任务，至于你，去琢磨怎么狩猎半神吧，反正以你现在的心态，痛苦魔药简直入口即化……当然，前提是你先扮演好欢愉。”
　　阿德琳娜看着特莉丝表情僵硬，知道再这么下去气氛就尬住了，便主动伸手捧起了人偶，回忆着当初的约定道：“随身携带她，并吸引‘银欲’的情绪对吗？”
　　听着她那复杂的语气，斯诺点点头道：
　　“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你甚至可以找一条足够红火的欢乐街将她放下，然后定期保养就好，毕竟只要你不故意引人观察她，被人也注意不到。不过发泄出来的欲望便不再是欲望，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了，成为所有男人求而不得的存在，是这个意思吧？”身为一个上流社会的男性，贵族，阿德琳娜很明白如何挑动更多的欲望，不过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终究还是忍不住道：
　　“我真的还能变回男人？”
　　“当然可以，只要晋升序列五，然后得到铁血骑士的魔药配方和对应的材料，就可以跳途径了，不过我觉得比起变回男人，你首先要考虑的是要不要和特莉丝同行，毕竟你曾经是想要艹她来着，说不定她晋升半神后，第一件事就是把你按在船（通假字）上……”
　　阿德琳娜闻言，脸色立刻骤变，一旁的特莉丝当即是一步窜了上来，大声道：
　　“你在胡扯什么！我喜欢的是娇俏可人的女仆，才不是这种……这种……这种男人变成的玩意！”
　　“你自己不也是男人变得玩意？”


第二百二十二章 女神的任务罢了
　　1349年12月31日，夜。
　　刚刚从奥黛丽成人礼上蹭了顿饭的斯诺在和奥黛丽打了招呼之后，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王后的晚宴，就如他悄无声息的来。
　　有了黑夜圣徽，别说是王后的宴会厅，哪怕是国王的寝宫，他也……额，国王寝宫里可能有毛子神父，果然还是去不了。
　　脑子里回忆着奥黛丽在成人礼上看到自己时，明明非常惊讶，却要强行维持镇定与微笑的表情，斯诺便忍不住嘴角上扬，只是想到那个少女也在为贝克兰德的伤亡而伤感的时候，恶趣味所带来的愉悦也随之消减了许多。
　　“唉……”微微叹了口气，斯诺回到了西区与皇后区的交界处，随即眼神微微一变，因为他注意到，自家的灯，居然开着？
　　是谁？
　　斯诺立刻给自己加满状态，手指轻轻摩挲黑夜圣徽，随着灵性的注入，他的身体仿佛与黑暗彻底的融合在了一起。
　　他悄无声息的推开家门，然后……
　　他看到了“私闯民宅”的对象——
　　经过了一些面部调整的，夏洛克·莫里亚蒂侦探。
　　此时他正尴尬的坐在茶几旁，而他的面前, 坐着一只猫。
　　“莉莉？”斯诺心中顿时了然，当即显出身形道：
　　“夏洛克侦探, 下次如果我不在的话, 我希望你能用信使通知我, 而不是干坐着和我的猫比赛谁先眨眼……”
　　“我也不想啊！”克莱恩心里疯狂的吐槽，他只是敲了一下门, 然后这猫就开门了，他还以为和之前一样呢，谁知道这次根本没人在家啊？
　　不过吐槽归吐槽, 他还是诚恳的道歉道：
　　“抱歉，我并不知道你不在。”
　　“算了。”斯诺摇摇头，从架子上取下红茶，轻敲茶几旁的按钮, 让火法师特性打造的小炉子开始烧水，听着壶里得水发出沙沙的轻响，这才开口问道：
　　“有什么事吗？”
　　“我想要购买一个身份。”克莱恩开门见山的说道，斯诺微微诧异了一下，不过还是点累弹头, 毕竟比起自己，在莎伦那边绕着圈子买身份显然更加危险。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而是眯起眼睛道：“看样子你是打算离开贝克兰德了？”
　　“嗯，毕竟‘夏洛克’已经‘死’在了陨石坠落之中，而且我也需要出海准备晋升仪式。”
　　克莱恩轻轻点头，斯诺却是忽然起身, 他并不是去拿已经烧开的水, 而是转身来到保险柜前, 将之前受到的那份情报取了出来，眯着眼睛道：
　　“如果是这样，我建议你再等几天, 按照我的情报, 三天后，莫雷蒂兄妹将会抵达贝克兰德。”
　　“什么！”克莱恩的瞳孔骤然紧缩，不过随即又放松下来，毕竟斯诺先生是见过身为占卜家的克莱恩的, 知道他和班森、梅丽莎的关系, 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
　　“我不想见他们，毕竟……”
　　克莱恩的话才说到一半, 就被斯诺打断道：
　　“不，如果我是你，就和他们见一面。”
　　“……”克莱恩皱起眉头，他郑重的审视着眼前的男子，似乎在等待他给出一个答案。
　　“这次大雾霾，我们已经尽了全力，我甚至冒险向真实造物主祈求，利用倒吊人的特性为东区的民众承担了一部分痛苦，但即便是如此，还是有超过八千人死亡，还有数万人现在还没有脱离疾病的折磨，而这一切的幕后主使者，现在还好端端的欣赏着自己绝妙的计划，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斯诺将手中的情报递给克莱恩，看着哥哥考上公务员，妹妹打算报考大学的消息，克莱恩心中微微高兴了一下，但随即就被斯诺的话砸入了谷底。
　　意味着什么？
　　“贝克兰的大雾霾这样的事情还会再次发生？”克莱恩表情非常难看，他的哥哥和妹妹即将来到贝克兰德，而以梅丽莎的性格，恐怕不会租住太好的地方，大桥南区……考虑到工作，乔伍德区恐怕就是极限了，而这次大雾霾，可是差点就飘到了皇后区！
　　“不一定，但会有灾难是一定的。从魔女教派加入的那一刻，这就已经注定，毕竟魔女, 是依靠灾难来消化魔药的, 我想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斯诺一般对于这种“假情报”，都会尽可能说的模棱两可, 让对方自己去脑补，不过想到之前和女神的交易, 他还是用更加直白的语言“威胁”道：
　　“你不可能一直守护在你的家人身边，如果你真的想保护他们，就让他们成为非凡者吧。”
　　“不行！”克莱恩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愤怒，作为非凡者，他太清楚这条路的危险了，他不想梅丽莎和班森时刻面对疯狂的威胁，如果可以，他希望他们永远……
　　“你知道末日吗？”斯诺提起水壶，慢条斯理的开始泡茶，随着蒸汽袅袅升起，他温和的嗓音也传入了克莱恩的耳中：
　　“还有十几年，末日就会来临，多的话我没法告诉你，但你必须知道，只有半神，才有资格在那个时代生存，如果想要保护自己的亲朋好友，至少要达到天使位阶，至于庇护普通人……你觉得你能在十几年内成神吗？”
　　“成神？”克莱恩苦笑两声，别说成神了，能不能成天使他都心里发虚。
　　虽然他前期扮演非常顺利，但随着深入神秘世界，他也明白扮演法在高位非凡者中并不是什么秘密。
　　哪怕是这样，也有大量的非凡者无法晋升，无论是高位的魔药配方，还是非凡特性，获取难度都是显而易见的高，更别说还有各种晋升仪式的要求，再加上随着序列提高，扮演越发困难的情况，短短十几年间，他能走到哪一步，真的不好说。
　　毕竟他现在可是了解到，有些途径的扮演是有着硬性时间要求的，要是占卜家的高序列中，也有像不死者那样，需要数十、数百年的时光，十几年内成就天使简直是个笑话。
　　看到克莱恩的表情，斯诺知道他动摇了，他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才道：
　　“让他们成为非凡者吧，有愚者先生的帮助，有塔罗会的渠道，他们的进步会相对顺利，不求半神，只要能达到中序列，就足以在普通的灾难中保护自己，至于末日，那是所有人都必须面对的事情，不过无论如何，多一分实力，就多一丝生存的希望，半神庇护普通人，和庇护超凡者，难度显然是不同的。”


第二百二十三章 克莱恩的紧迫感
　　听着斯诺的话，克莱恩的眼神明显有些松动，说真的，这次贝克兰德大雾霾，确实吓到他了。
　　那遍及整个贝克兰德的歌声，足以证明真实造物主的干涉已经达到了相当的程度，但即便是如此，仍旧造成了近万人的死亡。
　　而且，还有数万人重病卧床，考虑到东区的医疗条件，这其中能活下来多少都是个问题。
　　哪怕真实造物主被七神封锁，也仍旧是真正的神灵，连神灵都无法庇护所有信徒，自家妹妹和哥哥虽然信仰黑夜女神，但却并非是那种最虔诚的信徒，如果遭遇这种危险，怎么想都不会是被重点保护的那一批，而更可怕的是，他们不知道超凡世界的存在。
　　斯诺看着克莱恩陷入沉思，却佯装做认为他还在犹豫的样子，开口继续说道：
　　“其实你没必要太过担心，只要掌握了扮演法，只要不是秘祈人、窥秘人几个上层出了问题的序列，在低序列基本不会有什么风险，我这里可以给你提供纯净的非凡特性, 这可以将魔药本身附带的精神印记也降到最低。而且，你难道不想见自己的亲人吗？”
　　克莱恩动心了, 因为斯诺的每一句话都说在了他的心里, 让班森和梅丽莎获得自保的能力, 同时还可以与他们见面，但是……
　　克莱恩忽然打了个机灵, 他重新将视线投在斯诺的脸上，皱眉道：
　　“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对这件事如此热衷吗？恶魔先生, 我可不记得你是这种会操心别人家事的人。”
　　“呵呵，这只是一种自我保护罢了。”斯诺摊摊手，一脸理所当然道：
　　“你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咱俩交换一下身份，你发现一个熟人的亲人来到了你经营的地盘, 随时有可能丧命, 你会怎么做？万一他们死了, 你该如何面对那个熟人？而那个熟人又是否会迁怒于你？世界先生, 我相信你的人品，但是涉及到亲人的时候，人品、道德、信仰、底线……这些东西往往并不那么可靠。
　　哪怕你大概率不会因此找我麻烦，但那也同样会在你我之间留下深深的裂痕, 同为一个组织的成员, 比起事后修补, 我觉得还是把话说在前面更加保险，虽然如果真的出事，你该迁怒还是一样会迁怒, 但我自己至少不会因此感到愧疚。”
　　“……”克莱恩听着斯诺的回答, 心中漠然，平心而论, 如果班森和梅丽莎真的出事, 他……
　　克莱恩只是想想就觉得心脏抽痛，不再思考这种可能, 而是语气沉重的问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有啊, 你去和他们说，让他们放弃来贝克兰德，放弃公务员的工作和上大学的想法，然后找一个足够偏远, 非凡者足够少的地方，带着他们隐居, 你现在好歹也是个序列六，足够在一个三线城市称王称霸了。
　　至于末日……不是还有愚者先生和他坐下的天使吗？当然，要这么选的话，记得让你的亲人改信。”
　　“愚者先生？”克莱恩心中自嘲的笑了笑，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让他对神秘学层面进行一些干涉也就罢了，遇到那种实打实的危险，他恐怕连自己都庇护不了。
　　其实如果是斯诺自己来选，说到这里就已经足够，毕竟选择这种事情，终究是要由当事人自己判断的。
　　但他毕竟和那位女士做了交易，深深吸了口气，他继续补刀道：
　　“当然，你可以不用急着做出选择，但是你妹妹打算报考的，可是贝克兰德工业与技术大学。”
　　“工业与技术？听起来倒是蛮符合梅丽莎的喜好的……”克莱恩嘴角微微翘起，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了恶魔先生话里有话，立刻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这所大学从技术学院改组成大学，本身是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暗中推动的，大学教员中也有很多隶属于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的成员，如果你妹妹天赋不错的话，大概率会被发展成通识者一系的非凡者，我并不是说这样不好，但是官方非凡者的危险性，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斯诺说到这里，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静静地等待着克莱恩自己做出决定。
　　克莱呢晋升的动力不足，这是个很麻烦的问题，麻烦到那位女士都为此和他做交易的地步，他甚至怀疑，如果自己没法让克莱恩上进，那位女士说不定会想办法刀了班森和梅丽莎其中之一, 好让克莱恩踏上更加疯狂的复仇之路。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一壶红茶很快泡的没了滋味，斯诺倒掉茶叶， 重新烫杯，冲泡，直至茶香再次飘散开来，克莱恩才终于抬起了头。
　　“想清楚了？”
　　斯诺看着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的克莱恩，嘴角微微翘起，克莱恩点了点头，然后道：
　　“我现在不方便出现，也不想因为和他们见面被盯上。”
　　“这个好办，等他们抵达贝克兰德，我会找人把他们带过来的，我名下有几处房产，地理位置和安全问题都有保证，你可以选一处给你的家人落脚，当然，租金不能不给。”斯诺从抽屉中取出几栋独栋房屋的资料，克莱恩一眼看过去，嘴角就忍不住想要抽搐——
　　“这租金比市价贵了将近一倍啊！”
　　斯诺甚至不用猜就知道克莱恩在想什么，嘴角微微一翘道：
　　“贵有贵的道理，交通、便民设施和环境什么的我就不说了，最重要的是，这几处房产附近都有官方非凡者的驻地，特别是这栋北区的，出门五分钟就是圣塞缪尔教堂，绝对没有野生非凡者敢在这种地方闹事，就算弗萨克打进贝克兰德，这里也有足够的时间撤往教堂避难，而作为烈士‘克莱恩·莫雷蒂’的亲属，黑夜教会的人哪怕不刻意保护，也回有一定的优待，而且房子里的家具、摆设都是相当上档次的那种，在贝克兰德，这种房子租你一年一百镑，我亏大了好吗？”
　　“……”克莱恩本来是想拒绝的，但考虑到梅丽莎他们的安全问题，还是咬咬牙租了下来。
　　再怎么吝啬的人，也有舍得花钱的地方，虽然斯诺并不缺这一年一百镑的租金，但他喜欢看克莱恩掏钱时的表情……


第二百二十四章 亲人
　　1350年1月3日，携带者无数饱含希望的人抵达贝克兰德的列车终于在车站停靠，班森很有经验的护住梅丽莎和钱夹，提着皮箱，顺着人潮走出了车站，但就在车站入口处，他的视线忽然微微一滞，因为他看到，不远处有几个人，举着一个标牌，上面写着班森兄妹的字样。
　　这样的标牌在车站并不少见，但那大多是迎接亲人、朋友的举措，但班森实在想不到，究竟有谁会在贝克兰德迎接自己兄妹二人。
　　思考了一下，班森和梅丽莎对视了一眼，并没有靠过去的打算，而是打算绕开他们。
　　只是……
　　“先生，女士，请问你们是班森·莫雷蒂和梅丽莎·莫雷蒂吗？”柔和的声线从身侧传来，举着标牌的男人似乎一眼就看到了他们。
　　当对方从人群中走来，班森和梅丽莎才注意到了那张帅气的面孔，他穿着一身不似鲁恩风格的正装，肩膀上趴着一只黑色的猫。
　　虽然梅丽莎并不是那种看到帅哥就走不动道的女孩，但是就如同钢铁直男也不会介意看到美女一样，她同样也在为这位先生的英俊相貌而赞叹。
　　“这位先生, 我好像不认识你？”
　　班森警惕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小心的将梅丽莎护在身边, 面前的男子却是将标牌折叠起来, 挂着温和的笑容道：
　　“有位朋友想要见二位, 不过他目前不太适合出现在这里，所以委托我来接二位过去。请不用担心, 我们的目的地在黑夜女神教会旁，如果你们有所顾忌，我们可以乘坐公共交通设施, 这样一来，只要我有什么问题，你们立刻就可以出声求救。”
　　“这……”班森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男子，虽然贫穷，但他作为一名公司雇员, 他见识过各种各样的顾客, 眼力并不算差。
　　抛开男子俊朗的面孔不谈, 他的穿着也极为考究, 无论是领针、袖钉都极为精致，衣服用料方面也非常考究, 绝非是几镑就能购置的廉价正装。
　　更重要的是，对方的动作非常得体，衣服也很是贴身, 这意味着这绝对不是租来的服饰, 对方也并没有格外珍惜的意思——他甚至允许猫趴在肩膀上！
　　这是个有钱，并且有一定社会地位的绅士。
　　班森心中做出了判断, 也明白自己和梅丽莎恐怕没有什么拒绝的可能, 他和梅丽莎来贝克兰德的事情只在出发前通知了几位好友, 而他们, 绝对不是能认识这种人物的类型。
　　既然对方亲自等候在了这里，无论是像他说的那样，是受朋友的委托, 又或者干脆是有更大的大人物的命令，他们兄妹都没有拒绝的资格，或者说，就算真的拒绝, 对方也一定有办法找上来。
　　深深吸了口气, 班森强做镇定道：
　　“好吧。”
　　“那么, 请跟我来。”男子笑容和煦的点点头，带着班森和梅丽莎搭上了地铁，那八便士一位的一等座车票，让梅丽莎忍不住的心中抽搐——哪怕付钱的是对方。
　　地铁的车厢缓缓开始震动，随着窗外的碎到向后奔去，梅丽莎虽然有些局促，但还是忍不住打量着地铁内的环境，而班森则是看着面前的男子道：
　　“可以告诉我，是谁要见我们吗？”
　　“这是个惊喜。”男子伸手摸了摸肩头黑猫的脑袋，递给它一根小鱼干，然后才用一种郑重的表情道：
　　“相信我，绝对是惊喜。”
　　……
　　地铁停靠在北区的车站，班森和梅丽莎跟着斯诺走出了站台，比起几天前，这里的空气明显要好了许多，道路两旁偶尔有行人经过，讨论着几天前艾尔米达大剧院的那场演出。
　　虽然这里不算是贝克兰德最繁华的区域，但班森和梅丽莎还是难以避免的出现了乡下人进城的心态，连被陌生人带到陌生的地方的焦虑感，也些微消散了一些。
　　当然，这里面也有目标算是黑夜教会教堂的关系。
　　毕竟作为黑夜女神的信徒，摸清楚教堂的位置，本来就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三人一路走来，很快便抵达了这次的目的地，那是一栋独栋房屋，房子看起来并不算大，却很精致，仅仅只看门窗、门铃之类的配饰，就会给人一种绝地租不起的感觉。
　　斯诺轻轻摇动门铃, 叮铃铃的悦耳响声立刻传入了房中，班的你和梅丽莎听到了一串急切的脚步声，随着大门打开, 两人的视线骤然凝缩。
　　“克……克莱恩？！”梅丽莎瞪大眼睛， 看着眼前手里还拿着笤帚的青年，忍不住惊呼出声，而班森却伸手揽住了想要上前的梅丽莎，眼神警惕的看着这个似乎正在做扫除的男子。
　　“你是谁？我弟弟克莱恩已经死了。”
　　听到班森的话，克莱恩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了一个有点难看的微笑，好在他早就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将进门的路让开，轻声道：
　　“进来说吧，这是一个不短的故事。”
　　“你们兄妹聊吧，我那边还有事，就先走了。”斯诺对着克莱恩挥了挥手，转身离开，班森虽然警惕，但从这个“克莱恩”身上，他确实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一些日常生活的小动作，还有那种眼神，让他终于还是决定，跟着对方走进了屋里。
　　……
　　与班森和梅丽莎相认的过程意外的顺利，且不说那些只有自家人才知道的回忆和克莱恩自身的一些小习惯，最重要的是，班森和梅丽莎，其实并没有见过“克莱恩”的尸体。
　　确切来说，他们看到的，只是一具体型与克莱恩相似，却烧的面目全非的尸骸只有那几乎被烧毁的怀表，可以证明他的身份。
　　在确认了克莱恩就是克莱恩后，兄妹三人足足聊了一个下午，直到听到恶魔先生的晚餐祈祷声，克莱恩才端起茶杯，润了润有些冒烟的喉咙，笑着道：
　　“我想，我们是不是该吃晚饭了？”
　　“虽然还有点早。”梅丽莎看了看墙上的挂钟，随即忽然意识到什么，眼睛瞪大道：
　　“哦，天啊！克莱恩！你不要告诉我，这房子是你租下来的？”


第二百二十五章 决定
　　听到梅丽莎的问题，斯诺的身体猛地僵硬了一下，与家人重逢的喜悦顿时被心疼所取代。
　　他强行用小丑的能力做出一个微笑，开口解释道：
　　“这栋房子是我一个朋友的产业，他知道我的家人要来贝克兰德，所以把这里低价租给我……”
　　“就是之前那位先生？”梅丽莎上前两步，似乎是想要从克莱恩那以小丑非凡能力做出的表情上找出什么破绽，而班森却是皱起眉头道：
　　“就算是朋友，也不能心安理得的占对方便宜，我们刚来贝克兰德，连工作都还没有定下来，住这么好的房子有些不符合自己的阶级。”
　　班森的话显然是有道理的，但克莱恩想起斯诺对贝克兰德局势的解说，却怎么都无法同意班森的想法。
　　他深深吸了口气，从客厅角落里一个隐藏的保险箱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班森道：
　　“班森，这是我投资的一家公司的股份，现在的价值虽然只有一千镑，但是……”
　　“什么？一千镑？还只有？克莱恩，你这段时间究竟做了什么？”梅丽莎发出了一声惊呼，因为距离太近的关系，几乎让克莱恩产生一瞬间的耳鸣。
　　他伸出手指做出一个掏耳朵的动作，让梅丽莎心虚的退后两步，然后才笑着道：
　　“听我说完，这家公司的前景非常出色，相信要不了多久, 它就会升值到一个夸张的地步，所以你们不用担心金钱方面的问题。”
　　班森看了看克莱恩手里的文件, 轻轻点了点头, 而梅丽莎则是开始在房子里打转, 看着那崭新的天鹅绒被褥，白净的白瓷餐具, 还有高档的红木桌椅，再次凝重的回到了客厅，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克莱恩道：
　　“克莱恩, 你跟我说实话，你和那位先生是什么关系？”
　　克莱恩虽然不知道梅丽莎误会了什么，但从她的眼神里，克莱恩察觉到了一些不妙的气氛，连忙道：
　　“只是普通朋友。”
　　梅丽莎的眼中充满了不信, 因为这房子里的家具实在是太过名贵, 如果说只看房子, 这栋小楼也就是月租2镑左右的水准, 但这些家具的押金，恐怕都要超过十镑！
　　其实还是梅丽莎孤陋寡闻了, 实际上，这栋房子里的家具总价格，甚至超过了五百镑。
　　听梅丽莎讲解了房子里家具摆设的问题，克莱恩也是嘴角抽搐，他倒不是觉得家具贵, 而是想起了之前斯诺跟他介绍房产时说的话——
　　“这栋房子手续很齐全，是我一位顾客送给我的，和非凡者、神秘组织都没有半点关系，无论是极光会还是其他正神教会, 都查不出任何问题。”
　　“不愧是潘瑞达克斯家的家传‘手艺’啊……”克莱恩轻轻摇头, 开始和梅丽莎据理力争, 想要纠正妹妹脑子里忽然冒出来的奇怪想法, 而班森却想到了一些问题——
　　按照克莱恩的说法，他当时为了躲避那个凶徒, 所以假死脱身，那么失去了身份的他，又是怎么和这样一个有钱人搭上关系的？
　　考虑到克莱恩之前提起的“非凡者”，他隐隐有了一些不好的猜测。
　　“克莱恩，可以告诉我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额……”克莱恩闻言，和梅丽莎解释的话语顿时卡顿，他该怎么说？难道说他在经营邪教团体？
　　好在他现在终究还是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身份的，他轻轻咳嗽一下，然后才道：“我现在算是在给蒸汽与机械教会做事，嗯，那个脚踏车公司也是和某位蒸汽教会的信徒一起搞的。算是半个官方非凡者。”
　　“蒸汽教会？可是我们不是信仰女神的吗？”梅丽莎有些小纠结的说道，虽然热爱机械的她对于蒸汽教会观感并不差，但是信仰这种东西，并不是会随意更改的。
　　“信仰归信仰，工作归工作，就好像你信仰女神，但一样爱好机械，不是吗？”克莱恩语气轻快的说着，梅丽莎思索了一下，随即认同的点了点头，班森虽然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但还是选择相信弟弟。
　　出去吃这种事情终究还是被梅丽莎严词拒绝，因为在之前巡视房间的时候，她在厨房发现了不少新鲜的食材。
　　三人久违的一起钻进了厨房，在克莱恩的指导下，一桌子丰盛的食物在梅丽莎心疼的眼神中，被端上了一看就很贵的餐桌。
　　久违的和家人一起吃饭，克莱恩强行抑制着眼中时刻都想要溢出的泪珠，吃着这几个月来最舒适的一餐。
　　等到三人都吃到差不多七分饱的时候， 克莱恩终于想起了因为房屋价格问题被打断的话，但话到嘴边，他又再次犹豫了：
　　虽然来见班森和梅丽莎的时候, 他就已经决定好了，可是现在……
　　“克莱恩, 你有什么想要和我们说的吗？比如，非凡者？”注意到克莱恩有什么想说的班森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表情严肃中透着几分担忧。
　　克莱恩看到班森的表情，又看了看好像还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梅丽莎，终于还是叹息道：
　　“之所以告诉你们这方面的问题，确实是有原因的，你们也许不知道，几天前的贝克兰德大雾霾，其实并不是报纸上所说的工厂排放的带毒废气，当然，这也是一部分原因，但更主要的，其实是……”
　　“其实是非凡者？有一个强大而邪恶的非凡者制造了这次事件？”梅丽莎张大嘴巴，不可置信的说道。
　　对此，克莱恩只是点了点头，将之前斯诺告诉他的理由重复了一遍，只是略过了末日的部分，并着重讲述了魔女、恶魔等途径晋升所会给周边带来的危险。
　　听完克莱恩的讲述，班森沉默了片刻，然后才开口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们也成为你口中的‘非凡者’？”
　　“嗯。”克莱恩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未来世界的局势会越来越混乱，成为非凡者，哪怕是最低级的非凡者，也能让你们拥有自保的能力……”
　　不得不说，之前的大雾霾真的吓到了克莱恩，如果不是有这个前车之鉴，他绝对不会如此强硬的说出让班森和梅丽莎成为非凡者的话语。


第二百二十六章 你可做个人吧！
　　“下午好，愚者先生，您又一次拯救了贝克兰德。”
　　轻快悦耳的声音在灰雾之上传开，斯诺看到正义对着自己眨了眨眼睛，不过他此时更加意外的是，今天的塔罗会居然照常举办了？
　　他还以为愚者先生要和自己的亲人谈论许久呢！
　　斯诺在意外，而塔罗会的其他成员们也都各有所思，反而是小月亮的出现，不在像之前几位新成员那样受到重视。
　　在感谢了愚者先生之后，奥黛丽一边对恶魔、世界报以感谢，一边顺带着讲述了一下贝克兰德大雾霾的起因与经过，当然也包含了原初魔女使徒降临，以及恶魔先生引动堕落造物主的力量与之对抗的事情。
　　在大家都在惊叹于神灵的博弈与恶魔先生的胆大之时，奥黛丽忽然话锋一转，补充道：“很抱歉，因为三大教会和军方在对贝克兰德进行清理，我没能拿到后续的罗塞尔日记，还请您再等待一周。”
　　“可以。”克莱恩平淡没有波澜的说道，而听到课代表同学如此充满暗示性的话语，佛尔思立刻意识到了重点，连忙望向青铜长桌最上首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有收到三页罗塞尔日记。”
　　“我也记住了一页。”斯诺一如既往的跟着说道，同时熟稔的开始具现内容。
　　直到此刻，克莱恩才终于从与家人见面的兴奋中脱离出来，想起了被自己遗漏的某只吸血鬼, 轻笑着介绍到：
　　“这位是新成员，月亮先生。”
　　“这个聚会叫做塔罗会, 他们分别是……”
　　看着塔罗会的成员们开始互相打量, 克莱恩将注意力投向了日记, 一如既往的，从罗塞尔的日记看起。
　　只是刚刚读了一个开篇, 克莱恩就觉得有点无语，因为他看到了猎人序列四变性的内容。
　　“虽然有女变男的魔药，就应该有男变女的魔药, 可是魔女序列七就变了，而猎人居然要等到序列四？这很不对称啊！”
　　克莱恩心里嘀咕着这个世界底层逻辑的混乱女去，竭力控制着自己不去皱眉，而是将视线继续下移。
　　在火炮发明的小故事之后，他看到了足够感兴趣的内容——
　　那个组织。
　　“连赫密斯这种老人家都是黄昏隐士会的成员, 怪不得潘瑞达克斯前辈会用夕阳死宅代指, 这可不是中老年团体吗？”克莱恩心中吐槽, 却也不可避免的产生羡慕, 毕竟对方掌握着几乎相当于拳套魔药配方的第二块亵渎石板。
　　这简直就是作弊好吗？！
　　我们塔罗会才只有二十二分之一的亵渎之牌！
　　他的视线继续往下，看到了夕阳死宅团凡所言必被知的特性, 看到了观众途径序列二、序列一与序列零的名称，虽然对于罗塞尔的断章感到不满，但克莱恩还是通过“作家”这个名称，想到了那只编号0-08羽毛笔。
　　“恶魔先生肯定有更多的情报，可惜我现在没钱……”克莱恩只要想想给梅丽莎和班森配置替身耳钉的花销, 就觉得脑仁发涨，要不是机械之心探索阿蒙陵墓的补偿已经到位，他的钱包早就干瘪到连存在的意义都没有了！
　　不过即便是如此，他现在全部的资产也就千镑左右, 当然脚踏车股份没有算在里面, 不过那是要交给班森, 作为家庭保障的东西, 可不能现在就卖掉。
　　视线扫过剩余的日记，发现全都是罗塞尔穿越初期的猎艳生活, 便将其略过，将视线投向了那写得密密麻麻的潘瑞达克斯日记——
　　“阅读者途径的女人脑子有坑吧？我本以为能被你榨干金玉，结果你居然想榨干我的脑子？谁能告诉我为什么穿越后还要面对该死的高数啊！呵呵，深夜开房做卷子，真有你的！焯！”
　　“……”克莱恩好悬没有笑喷出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位潘瑞达克斯前辈翻车，不过视线往下，她又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看到——
　　“还好我深谙杠精之道，在搞定了第一个问题之后，我强行打断了她的吟唱，并对着她丢出了费马大猜想……说来也有趣，阅读者途径的人集中思考的时候，大脑会过载，换言之就是除了思考无法做出别的应对，不过身体却还能做出本能的反应，所以，嘿嘿嘿……”
　　“你可做个人吧！”克莱恩心中无语，继续向下，眼睛却微微眯了起来——
　　“在如愿以偿的清空了存货之后，我开始思考起一个问题。”
　　“伦堡的学术气息是如此的浓郁， 我很难想象在百年之后，它会和另外两个小国合并，并卷起那场席卷世界的大战争。”
　　“虽然这个世界和前世还是有很大的区别，但是到目前为止，除了罗塞尔这个文抄公之外，一切都在按照我所知道的历史进程发展。”
　　“明明罗塞尔开启了工业时代，但工业革命最强盛的地方依旧变成了对标大英的鲁恩，明明是罗塞尔发现了新大陆，但鲁恩仍旧在这其中占据了大头。”
　　“除了这别扭的走向之外，还有诸如费内波特苍蝇、因蒂斯的美食与开放的风气……如此种种，几乎能与前世的大航海时代完美对标。”
　　“有时候我甚至怀疑, 这个世界是不是某个网文写手创造出来的, 因为无法凭空架构历史，所以干脆照抄了现实历史？”
　　“当然，还有另一种更为可怕的可能，那就是我们，其实一直生活在‘作家’的成神仪式之中, 而这个作家，很大概率也是穿越者！”
　　“这个猜想太过可怕，以至于我立刻停止了继续向下思考的念头，在完成那件非凡物品之前，任何对于‘作家’的探索都是危险的……”
　　“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罗塞尔的死亡，恐怕就有很大的问题了……”
　　……
　　日记到此结束，克莱恩却看出了一身冷汗，看着这位穿越者前辈在贤者时间中做出的思考，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夕阳死宅团。
　　这个邀请罗塞尔加入，并被他评价为充满了“疯子、野心家、二五仔”的组织。
　　而且，这个组织的首领，似乎就是一名‘作家’。


第二百二十七章 看什么都是“作家”
　　看着日记就此结束，克莱恩的心中却仿若掀起了惊涛骇浪，在这一刻，以前很多没想明白的事情，在这一刻都变得清晰起来。
　　他之前就觉得鲁恩给他一种相当的既视感，但由于前世只是个键盘强者，对于历史涉猎并不算深，因此并没有往深处去想，只是将其当做了历史演化的趋同性看待。
　　可是当这位潘瑞达克斯前辈将一切撕开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这个世界的历史走向，和他前世中小学课本上的内容，居然有如此多的重叠之处！
　　引进了新技术而失业的女工，被称为雾都的首都，大航海时代发现的前往南大路的航道，还有因蒂斯的开放、鲁恩的傲慢、弗萨克的战斗民族……
　　虽然有神灵，但这一切都太过相似了，如果不是罗塞尔提前开启了工业革命，一切将会更加相似！
　　想到这里，克莱恩将视线重新投向了日记的最后几行——
　　“看起来，观众途径的成神仪式，似乎是‘让历史按照自己所期望的方向发展’？或者说，如同‘作家’这个序列一名称一样，让自己书写的故事变成历史？
　　这听起来是个非常困难的仪式，但如果这位作家是个‘穿越者’, 以原本世界的历史走向为模板，推动这个世界的历史, 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
　　怪不得夕阳死宅团会在暗中推动历史的进程, 怪不得罗塞尔在晚年没有得到这个组织的帮助……恐怕罗塞尔的出现, 打乱了这位作家的剧本？就如我的出现扰乱了因斯赞格威尔的剧本那样？”
　　克莱恩想到这里，不由得联想到了尼根公爵之死, 毫无疑问，对方仍旧没有成神，他所期待的时代节点还没有出现。
　　以他那浅薄的历史知识, 对于历史接下来的走向，知道的也就只剩下两个重要节点——
　　两次世界大战。
　　“对了！之前倒吊人先生也询问过正义小姐关于拜朗殖民地冲突引发战争的问题，这位作家期待的，是否会是一战甚至二战？如果没记错的话，尼根公爵是反对开启战争的那一方……怪不得他们会对尼根公爵下手！”
　　克莱恩虽然解开了许多疑惑, 但同时, 他也越发的感到惊悚, 毫无疑问, 那位作家的布局还未结束, 甚至，贝克兰的大雾霾，很可能也是对方“历史进程”中的一环。
　　“怪不得恶魔先生从加入塔罗会开始, 就一直反复提醒大家小心观众，怪不得这次他会那么直接的警告我，了解‘作家’存在的他，恐怕一直都在警惕着暗中的操控。”
　　克莱恩心中越发的决定, 一定要让梅丽莎和班森成为非凡者, 毕竟按照正义小姐之前给出的情报, 哪怕尼根公爵还活着，停战也只会维持到今年下半年, 如果战争波及贝克兰德，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克莱恩略微后靠，让手中的日记消失，一边压下心中的不安, 一边露出了那副高深莫测的笑容, 对着众人道：
　　“你们可以开始了。”
　　早已安耐不住好奇心的奥黛丽当即望向斜对面的太阳：
　　“你摆脱那种循环了吗？”
　　太阳先是诚实的点头, 接着向青铜长桌最上首行礼道：
　　“伟大的愚者先生，万分感谢您的提醒，这让我从有救赎蔷薇文字的壁画上找到了命运天使这个关键节点, 帮助首席破坏了命运的循环。”
　　“什么命运天使？对了，上次恶魔先生是说过要‘注意天使’来着……”
　　有些懵逼的克莱恩没法展现更多逼格，只能含笑回应道：
　　“不错。”
　　听到愚者先生的回应，太阳这才扭头看向斯诺，有些犹豫的说道：
　　“恶魔先生，你之前的建议非常有用，不过在破解循环时，首席他说出了命运天使的名字，不知道这会不会带来危险？”
　　“看来并不是最坏的结果。”斯诺听到太阳的话，露出了一个微笑道：
　　“乌洛琉斯并不是我之前所说的具有危险的那几位，当然，能不要提还是尽量不要提。”
　　“他真的知道！”小太阳的心情完全写在了脸上，倒吊人立刻意识到，恶魔先生是在证明自己上次并不是顺着愚者先生的话胡说。
　　不过太阳的单纯让他感到舒适，隐隐看了一眼新加入的月亮，他调整了一下语气，用平淡而温和的语气说道：
　　“可以告诉我们具体的经过吗？”
　　戴里克没有隐瞒，坦诚的回答道：
　　“谢谢大家的关心，在第六次的探索里， 我按照愚者先生的提示，专门寻找了那些写有救赎蔷薇字样的壁画，并且如同恶魔先生说的那样，发现了命运天使的样子，后来……”
　　小太阳并不会讲故事，不过亲身经历过的体验赋予了他话语强烈的感染力，让大家都在为他所描述的过程而感到惊叹。
　　“小男孩杰克来自恩马特港……看样子神弃之地应该真的在传说中的东大陆……那里似乎是巨人族和精灵族的‘故乡’，而精灵王，似乎也是个穿越者……”克莱恩心里嘟囔着, 戴里克却继续说道：
　　“首席告诉我, 他通过这次的事情联想到了一些古老典籍中的记载, 他提到了最接近神座的八位天使王者，他怀疑阿蒙就是天使之王中的时天使, 壁画上的则是命运天使, 吞尾者乌洛琉斯。”
　　“八位天使之王？”奥黛丽顿时兴奋起来，难忍好奇的问道：
　　“太阳先生，另外六位天使之王的称号和名字你知道吗？”
　　“咳咳。”斯诺听到奥黛丽的问题，立刻咳嗽了两声，奥黛丽立刻想起上次塔罗会，恶魔先生曾经提到过不要提起那些天使的名字，顿时有些为自己的冒失而感到羞愧。
　　太阳戴里克轻轻摇头，表示首席没说自己也没敢问，而斯诺则是郑重道：
　　“正义小姐，天使之王的名字是非常危险的知识，比在神灵的教堂、祈祷厅内向其他伟大存在祈祷更加危险的多。”
　　“恶魔先生真是小心眼！”奥黛丽见恶魔先生旧事重提，不由得鼓起了腮帮子，但知道自己理亏，只能强行压下了自己的好奇心。


第二百二十八章 交流
　　话题因为恶魔先生的警告而暂时结束，太阳戴里克望向对面，转移话题道：
　　“魔术师小姐，因为返回白银城的路上出现了一些意外的情况，虽然都已经解决，但延缓了我们的速度，让我們未能及时回到白银城，您的食灵者胃袋还需要等一两天, 嗯，我感觉，对我的监控已经没有了。”
　　“没问题，我能等待，我准备好了足够的金镑。”魔术师佛尔思松了口气, 在将镜龙的眼睛卖给正义小姐之后, 她足足赚了三百镑，加上原本的存款，足以购买食灵者的胃袋，虽然太阳先生并不需要金镑，不过可以先和其他人换成他所需要的魔药配方、主材料之类的东西。
　　接着，魔术师又和倒吊人开始了一番讨价还价，敲定龙眼海雕眼球的交易之后，一直旁听的埃姆林终于有些跃跃欲试道：
　　“诸位，谁知道血族该怎么提升实力？在不依靠长辈赠予的情况下？”
　　他话音刚落，就感觉一道道目光望了过来，无论是充满想象力的家佛尔思, 还是对神秘生物有着极大好奇心的奥黛丽, 眼中都闪烁着微妙的光芒。
　　倒吊人对此倒是显得镇定许多，太阳却是想到了那些黑暗中浑身流脓的家伙, 在一道道目光的注视中, 埃姆林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
　　看我做什么？就不允许我有一位血族朋友吗？
　　额，要不要解释两句？
　　不！血族怎么了！我就是血族！高贵的血族！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你们交易的最高也不过就是序列六层次的物品，也不是特别厉害嘛！
　　想法几次转折，埃姆林忽然扬起下巴, 骄傲的补充道：
　　“没错，我是一名纯正的血族！”
　　“月亮先生，你们血族是否仿照人类，分出了公侯伯子男这些爵位，以此标识不同层次不同地位的强者？”佛尔思有些抑制不住自己好奇心的问道，虽然他不一定要以此写书，但知道多一点总没有坏处。
　　只是这话立刻就让埃姆林炸了毛，他信誓旦旦的标识，应该是人类模仿血族才对，只是紧接着，就又被太阳打脸。
　　斯诺乐呵呵的看着日月二傻因为历史的问题开始争辩，虽然这时候可以丢出一些情报来装逼，但这很有可能造成傻月亮的敌视，没见倒吊人先生都装出了一副纯良和善的模样吗？
　　对于小月亮这种有点傻的中二病患者，第一印象果然还是相当重要的。
　　在大家又各自敲定了一些交易细节之后，看戏的斯诺忽然看到世界先生将视线投向了自己——
　　“恶魔先生，你还收非凡特性吗？”
　　斯诺微微一愣，然后恍然，克总这是开始解放“不敢蠕动的小挨饿”里的灵魂了啊，当即点头道：“当然，不过可以问一下是什么途径的非凡特性吗？”
　　“……”克莱恩有些尴尬，但还是道：
　　“无面人的非凡特性，嗯，我在晋升后又搞到了一份……”
　　“这也是常有的事。”斯诺笑着点点头道，“我可以用三千八百镑的价格回购，毕竟这特性没经过处理，肯定比我卖给你的那份风险要大。”
　　“……”克莱恩想到这一来一去就少了两百镑，心中简直就是在滴血，但一来，如果当初没有买下那份特性，他根本活不到现在，二来斯诺先生出售的特性确实经过处理，失控风险很低，于是他点了点头，表示愿意交易。
　　见克莱恩点头，斯诺当即转头看向了正义小姐，在她微微有些诧异恶魔先生那直白的视线时，就听他开口道：
　　“正义小姐，你对能够改变自身外表和身材的非凡物品感兴趣吗？我可以保证将副作用压到最低。”
　　“改变外表和身材？”一旁的佛尔思听了，眼中立刻闪过星光，但考虑到自己的财力，也只能想一想罢了，但奥黛丽不同，在这次贝克兰的大雾霾事件中，她为父亲增加了相当的政治资本，这让她今后在非凡领域的开销变得可以报销。
　　于是，她立刻开口道：
　　“当然。”
　　……
　　在大家的交易终于结束，塔罗会成员们进入了自由交流时间，正义奥黛丽没有辜负倒吊人的期待，她站起身来，虚提裙摆，对青铜长桌最上首行了一礼：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想知道贝克兰的大雾霾事件背后的真相，这纯粹是那些邪教徒为了让原初魔女苏醒导致的吗？埃德萨克王子为什么要选择与他们合作？”
　　“根据您定理的等价交换原则，我需要付出什么才能获得相应的情报？”
　　“我要是知道，现在事情已经彻底解决了……”克莱恩心中暗叹，不过有着丰富经验的他维持着悠闲的坐姿，轻笑道：
　　“问题的根源还未被发现，但已有足够的线索，希望三大教会的人不要太愚蠢。”
　　见“无所不知”的愚者先生说了等于没说的发言， 斯诺心里不由得生出几分好笑的感觉，不过她没必要去拆愚者先生的台，等倒吊人和世界交流了人贩子的信息之后，他才意味深长的道：
　　“贝克兰德的极光会进行了改组，并得到了鲁恩王室的暗中支持，虽然明面上仍旧被三大教会所排斥，但暗中已经达成了一定默契，除了和风暴教会仍旧敌对之外，已经不会被官方非凡者主动针对……”
　　“怎么会！”比起人贩子的信息，恶魔情报对倒吊人的冲击显然更加剧烈。
　　连极光会都和鲁恩王室达成了某种默契，这是否可以和魔女教派、人口走私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而小太阳此时却是露出了一副有些凝重的表情，他少见的在其他人讨论见闻时插嘴道：
　　“恶魔先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极光会应该就是信仰堕落造物主的组织对吧？”
　　“没错。”斯诺坦然的点了点头，然后道，“你们发现的那个小男孩杰克，他的父亲应该就是极光会的一员。”
　　小太阳眉头紧锁，心中对恶魔先生生出了几分怀疑，这位先生似乎与堕落造物主有相当的联系……想到这里，他望了望青铜长桌最上首的愚者先生，又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伟大的愚者先生与堕落造物主应该是敌对关系，如果恶魔真的是堕落造物主的信徒，愚者先生不可能发现不了。
　　但如果恶魔先生没有问题……
　　小太阳深深吸了口气，因为他忽然想起，上次恶魔先生说过的话——
　　“有没有一种可能，洛薇雅长老并没有背叛白银城，探索小队的事情只是一次意外？”


第二百二十九章 注定的巧合
　　贝克兰德皇后区，格莱林特子爵的家中，刚刚社交成年的奥黛丽·霍尔小姐在女仆的跟随下，迈入了这正准备着一场宴会的豪宅。
　　虽然奥黛丽小姐经常会参加格莱林特子爵举办的舞会或者沙龙，但是作为成人礼后的第二场社交舞会，奥黛丽的这个选择无疑让一些人产生了一些联想。
　　这让格莱林特感受到了有些刺人的视线。
　　毕竟，那可是奥黛丽·霍尔！
　　然而格莱林特此时心中的焦虑却并不来自那些嫉妒的视线，他宁愿奥黛丽真的是将自己当成挡箭牌, 但问题是……
　　他是来见那个人的啊！
　　虽然霍尔伯爵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女儿正在频繁的和那个贵妇杀手来往，但是……
　　“哦，格莱林特，你这样走神实在是有些失礼了！”
　　奥黛丽轻快的声音在格莱林特子爵的耳边响起，格莱林特子爵微微叹气, 但是出于老鲁恩米字旗的贵族的本能, 他还是露出一副社交专用的笑容, 接过奥黛丽递来的手, 虚吻一下之后，才笑着道：
　　“哦，霍尔小姐，是你的美丽让我失神。”
　　说完之后，他这才小声道：
　　“奥黛丽！今天我可没给那家伙寄请柬！你要知道，这可是你社交成年后的第一次舞会，很多人都会盯着的！”
　　“我不是为了这个来的。”奥黛丽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轻声道：
　　“还记得之前说的惊喜吗？”
　　“只要不是惊吓就好。”格莱林特觉得自己心脏有些抽搐，生怕听到奥黛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要求。
　　不过奥黛丽却没有立刻开口的意思, 而是调皮的眨了眨眼睛道：
　　“一会儿书房见。”
　　“……”
　　格莱林特看着奥黛丽开始游走在其他同龄人身边们，忽然觉得自己这个药师，大约可能应该是要试着配几份关于心脏方面的药剂了。
　　……
　　在跳完两支舞之后，格莱林特和奥黛丽分别离开了舞池，来到了和佛尔思她们见面的那个小书房中，看着正拿着一本贵族史随意翻阅的奥黛丽，格莱林特觉得自己有点牙疼——这位大小姐居然在看贵族史？开什么玩笑！旁边那本《神秘探寻·我和我朋友的一百种仪式》才是你会看的书吧？
　　“好吧，奥黛丽, 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你打算说什么？”
　　格莱林特抱着即将被霍尔伯爵带着两位儿子枪毙半个小时的觉悟，开口问道。
　　“不要这么紧张。”奥黛丽显然察觉到了格莱林特此时精神上那莫名其妙的恐惧感，虽然不知道他究竟在担心什么，但奥黛丽没有继续吓唬他的打算，而是从随身的小包中，取出了一只大约火柴盒大小的小盒子放在了书桌上——
　　“这是一件非常有趣的神奇物品，我相信你应该会喜欢的。”
　　“神奇物品？只是神奇物品？”格莱林特长长的舒了口气，随后便被好奇心所占据。
　　他打开了那只“火柴盒”，看到了里面刻着两个罗塞尔文的箭头，略微有些不解道：
　　“这个该怎么用？有什么能力？”
　　“斯诺先生最新的那本《星尘斗士》你看了吗？”奥黛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看了，难道这是类似于石鬼面的东西？”
　　虽然提格莱林特一听到斯诺的名字就头疼，但是作为一名贵族，追随潮流是必须的事情，如今圈子里非常流行斯诺的，因此哪怕他再怎么不像看到斯诺的名字，不想思考这个人的存在，为了和那些小姐、夫人们拥有足够的话题，也必须去看上一部分。
　　奥黛丽摇了摇头道：
　　“石鬼面已经过时了！这个是替身之箭哦！只要容纳它一段时间，就可以获得一个替身！”
　　“替身？就是白金之星那样的？这个箭是哪个？绿色法皇还是红色魔术师？我觉得正义那个替身超厉害的！”格莱林特看了看手里的箭，顿时没了对于斯诺的嫌弃，只是一抬头，却发现奥黛丽的脸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奥黛丽，怎么了吗？”
　　……
　　“咔嚓！”
　　感受着体内魔药崩解的感觉，斯诺微微翘起嘴角，虽然不确定是克莱恩在塔罗会后，终于彻底丢弃了侥幸心理，决定让莫雷蒂兄妹成为非凡者，还是奥黛丽那边的传教有了收获，又或者干脆是jojo对于读者审美的“扭曲”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总之，腐化男爵的魔药，彻底消化了。
　　不过这一次，斯诺却显然没法直接吞服序列五的魔药，因为，悖论途径服用序列五以上的魔药，同样是需要仪式的。
　　而序列五的莎士比亚之猿的晋升仪式， 是“‘完成’一次‘足够强度’的‘巧合’”。
　　这个‘足够强度’其实并不夸张，大概就是买彩票中二等奖，或者在一座数百万人的陌生城市里偶遇某个人的程度。
　　实际上，对于斯诺而言，这个仪式的重点，在于“完成”与“巧合”，完成意味着“事件”必须是由他主动指定目标，而不是随便碰到谁都算完成；巧合则意味着不可以通过任何力量（包括非凡能力）进行引导。
　　简单来说，就是斯诺必须给自己定下一个目标，并且在不动用非凡能力的前提下，“意外”达到这个目标。
　　就拿偶遇来说，如果斯诺想要通过偶遇一位原著角色，那么他就不能选定自己知道确切位置的目标。也不能选择那些“必然”会出现的存在。
　　同样的，他也不能进行事先的调查，不能通过各种渠道锁定对方的范围。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个非常简单的仪式，因为它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风险，你只要指定一个人，然后在不刻意调查对方位置的前提下恰好与之相遇，就算是完成了目标，不需要与强大的超凡生物战斗，也不用出卖自己的道德与信仰，更不需要寻找那些难得一遇的怨灵、尸体。
　　但这个仪式也与它特性源头的命运途径有着相同的尿性，那就是如果运气不够好的话，一辈子都完不成，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说到底，这个仪式最容易的方法其实是买彩票，只要买的足够多，中一个满足仪式要求的奖也是很轻松的事情，奈何罗塞尔这个混蛋抄了那么多东西，但就是没抄彩票……


第二百三十章 遵从命运的安排
　　“恶魔先生的祈祷总是这么准时……”昨晚和班森、梅丽莎聊了大半夜的克莱恩被斯诺的祈祷声唤醒，逆走四步来到了灰雾之上，然后诧异的发现，恶魔先生今天不只是祈祷，还在献祭！
　　“难道是答应正义小姐的非凡物品做好了？”克莱恩虽然有些意外，但并没有急着打开献祭之门，而是蔓延出灵性，开始获取恶魔先生的完整诉求, 脸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
　　他有些无奈的开启献祭之门，不多时，一台钢琴，出现在了灰雾之上。
　　“恶魔先生这是把我当成寄存处了啊……不过每天都要给真实造物主弹钢琴？这难道就是大雾霾时引动真实造物主力量的代价吗？听起来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克莱恩打量着这台钢琴，忽然察觉到了上面散发着的神奇物品的气息，不由得嘴角抽搐，但思考了片刻, 还是小心的将其推到了一个空旷的角落, 远离其它的物品——这钢琴一看就有着一个他赔不起的价格。
　　虽然就算弄坏了恶魔先生也不大可能会让他赔就是了。
　　……
　　另一边，将钢琴送上灰雾寄存的斯诺微微松了口气，继续整理行装，一旁的莉莉看着他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很自然的开始整理自己要带的东西，然后……
　　“我这次不带你。”
　　“喵？！”莉莉的动作猛然一僵，嘴里叼着的餐盘啪的一下掉在地上，她震惊的看着斯诺：
　　“你不带我，我小鱼干怎么办？”
　　“小鱼干在左边那个柜子里, 你省着点吃, 大概能吃一个月，如果有顾客上门，记得祈祷, 另外，好好扮演，你现在要是个女巫的话，我肯定就带着你了。”斯诺指了指墙角的柜子，用哄小孩的语气说道。
　　莉莉却是很吃这套的点了点头：“嗯, 成为女巫就可以自己做小鱼干了。”
　　看着莉莉叼着餐盘朝着原本的地方放去，斯诺咧咧嘴，继续收拾他的东西。
　　虽然现在克总还在家里蘑菇，但他倒是不担心克总因为家人带来的幸福感而放弃出海，说到底，周明瑞的责任心是很重的，越是重视家人，才越是会选择承担自己的责任。
　　而且他那边有女神帮他安排，自己要做的，是尽快晋升序列五——克总的晋升速度越往后就越是夸张，如果不能在前期拉出足够的优势，等到后期自己怕不是就只能和原著中的塔罗会成员那样，什么都不知道的迎来克总沉睡的结局了。
　　命中注定的巧合本身很容易完成，整个流程就是——
　　给自己定下一个目标，然后在不主动进行任何调查的前提下开始行动，直到达成目标，或者更换目标为止。
　　在这个过程中，他所经历的一切非主动事项都被示为巧合的一部分，而一切主动行为都会削弱巧合的强度，这增增减减最终会化作命运的涟漪，掀起足够大的风浪，最终成为他服食魔药的助力。
　　说到底，这是一个知道的越少，反而越容易完成的仪式，而斯诺，恰恰知道的太多了。
　　他了解贝克兰德，知道这个城市的阶级分布，知道哪些人会出现在哪些区域，这就意味着，但凡是涉及这座城市的事情，都达不到仪式所要求的巧合的程度。
　　他也想过丢硬币，但他发现，这个仪式需要的是巧合的积累，是命运涟漪的共鸣，就好像不断的朝着河里扔石子，让溅起的水波在一次次的震荡中越来越大，而丢硬币这个行为，单次丢和重复丢，给命运带来的涟漪实在是太小了，哪怕他丢出一万次正面，对于命运本身也没有任何意义——
　　当然，如果他设定丢出反面就杀一个人，丢出正面救一个人，并且一直丢到二十次连续正面，这倒是可以完成仪式。
　　这也是他为什么没有试图自己弄个摇奖盒抽奖的原因所在，因为彩票能完成仪式，是因为彩票本身会改变某些人的命运，这份命运的变化，才是仪式的主体。
　　而这个仪式最要命的问题就在于，它不能取巧，或者说，魔药仪式本身就是需要某种神秘学影响与精神状态共存，才能够达成的微妙平衡，如果自己骗自己，那基本就是在找死。
　　在权衡许久之后，他决定出海。
　　一来，海洋足够大，在海上偶遇一个或者一群特定的人便足以满足仪式需求。
　　二来，海上足够陌生，哪怕有原著的指引，他也没法锁定太多细节，也就不会因为主观思考给自己带来太多麻烦。
　　三来，他对其他地方实在是不够了解，比起原著中几乎没怎么提过的因蒂斯、弗萨克、费内波特等国度，比起虽然有所了解，但实在是太过巨大的东西拜朗，还是苏尼亚海更容易碰到他指定的人。
　　当然，其实并不是必须要锁定某个特定的角色，某些关联人数较少的身份其实也是可以的，比如斯诺在此时，已经给自己指定了目标——
　　“偶遇某位海盗将军。”
　　在一片海上，偶遇七个人，这个概率足以满足仪式的需求，而他们本身拥有的序列五层次的实力，本身也能够撬动命运的涟漪。
　　而且海上隶属于海盗将军的海盗数不胜数，大了小的招来老的在海上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只要斯诺偶遇某位海盗将军的小弟，对方说不定就会找上门来，而对方主动上门，自然是“巧合”。
　　当然，还是那句话，斯诺不能主动找海盗将军的部下去杀，而是必须被动的遵循命运的安排。
　　“命运途径的仪式都这么曹丹（通假字）的嘛？”斯诺叹了口气，庆幸自己接下来的序列里只有这一次要吃命运途径的药。
　　他整理好行囊，整理了一下钱包里纸币的排列方式，然后前往贝克兰德码头。
　　嘉纳已经帮他买好了前往普利兹港的船票，虽然说走陆路也能抵达，不过为了和克莱恩错开，以避免命运的纠缠，斯诺还是选择了更慢一些的水路。
　　

赢家


第二百三十一章 命运的骰子已经落下
　　廷根市，拉斐尔墓园内。
　　寒冬的阳光不温不火的洒在冰冷的墓碑上，不止没有带来丝毫的温暖，反而将其映衬得越发阴暗冰凉。
　　伦纳德此时正站在一座墓碑前，静静注视着眼前的石碑。
　　就在前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他的前同事，死在他眼前的, 克莱恩·莫雷蒂。
　　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实际上，在过去的半年时间里，他不只一次的梦到过那位前队友，梦到他被因斯·赞格威尔杀死的画面，梦到他的哥哥、妹妹伤心的场景。
　　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样的梦已经越来越少，但他仍旧偶尔回忆起那天的场景，只是这一次，那个梦境尤其清晰。
　　那清晰的画面，那属于克莱恩的音容相貌，他的神态、表情, 他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清晰,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 克莱恩在他的梦中，反而有些失真，有些，“眼熟”。
　　然后，他记忆中的另一个人影，与它重叠了！
　　嘉纳记忆中的那个背影, 卡平府房顶的那个幽灵，还有，在东区，曾经擦身而过的那个身影！
　　他几乎是立刻就被梦中重叠的身影所惊醒，虽然怀疑那只是他的心理作用，但他还是进行了一轮调查，然后，他借着之前和机械教会共同办案的借口，看到了夏洛克·莫里亚蒂的照片。
　　于是，他出现在了这里。
　　“老头，你确认那个梦没有收到外力影响？”
　　伦纳德死死的握住插在身边的铁铲，明明到了这里，已经不需要多做犹豫，但他还是自言自语般的询问道。
　　“我不确定，但至少可以保证，但天使以下的非凡者无法躲开我的双眼，而以上……呵呵……”
　　苍老的声音在伦纳德的脑中响起，虽然老头没有明说，但伦纳德却是仿佛明白过来一般, 轻轻地点了点头：
　　“天使级以上没必要对我出手对吧？”
　　怕列斯没有回答，伦纳德只当他是默认, 深深的吸了口气，将手中的铁铲拔了起来。
　　两堆泥土逐渐增高，暮雪一点一点的暴露了出来，周围偶尔有人经过，却对此毫无察觉，似乎，这边发生的，仅仅只是一场梦境。
　　终于，伦纳德丢开了铁铲，俯下身子，用力握住了棺材盖子的边缘。
　　他猛然用力，将那沉重的木盖掀起，意外有些轻松的手感让他发现，那本该钉住棺材盖的铁钉不知何时已经掉落，而漆黑的棺材内，空无一物。
　　什么都没有？！
　　伦纳德的手仿佛失去了力道，棺材盖再次落了回去，发出砰的一声闷响，而他的身形却僵硬在了半弓的姿态，仿佛变成了石制的雕像。
　　……
　　“！！！”正在给班森和梅丽莎教导神秘学知识的克莱恩猛然一怔，在他的眼前，忽然蔓延开一片迷雾，在迷雾的“尽头”，是一块石碑，石碑上写着模糊的铭文，与诸多的同类一同屹立在黑色的土壤上，被绯红的月华，染上了一片血色。
　　“怎么了？克莱恩？”对神秘学兴趣缺缺的梅丽莎立刻注意到了克莱恩的状态不对，当即开口询问，克莱恩被妹妹的声音惊醒，随着眼前的白雾慢慢褪去，克莱恩轻笑道：
　　“没什么，只是灵性有了一点触动。”
　　他以此为切入点，开始给兄妹俩介绍起灵性触动的含义，心中却开始思考之前梦境的内容。
　　作为一个占卜家，他当然不会轻视灵性的启迪，经过了简单的解析之后，他觉得，可能是自己夏洛克这个马甲要出问题了。
　　“看样子不能再拖了。”克莱恩心中微微叹息，一边微笑着给班森和梅丽莎讲述各种禁忌，心里却已经给自己定下了最后的期限。
　　……
　　傍晚，班森趁着梅丽莎收拾餐桌，拉着克莱恩来到角落，语气严肃的问道：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嗯，我必须要离开一段时间。”克莱恩没有隐瞒，班森也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道：
　　“我明白了，你把教材准备一份，我会督促着梅丽莎学习的。”
　　“其实……”克莱恩想要说些什么，班森却摇了摇头，“克莱恩，我和梅丽莎都相信你，相信你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既然你决定让我们进入非凡世界，那必定是有不得不的理由，我們会保护好自己，但你，也要保护好自己。”
　　……
　　就在克莱恩终于下定决心，离开自己刚刚寻回的舒适圈的时候，在普利兹港吃完晚餐的斯诺也已经站在了售票厅内， 手里把玩着一枚硬币。
　　那并非是赢家特性所化的神奇物品，而是一枚普通的银币。
　　出于减少变量考虑，他这次出行制作了一整套的桌游套组——一枚二十面，一枚十二面，两枚十面，一枚六面，一枚四面，以及一枚硬币，当然，还有一只骰塔。
　　既然要将一切归结于巧合，那不妨就将命运的指引增加到最大，将一切的选择归结于骰子，这就是他减少主动性的终极法门。
　　“白玛瑙号因故延误……是女神的安排，还是蝴蝶效应？”斯诺看着告示牌上的内容，心里吐了个槽，不过他并没有刻意避开白玛瑙号，而是将眼前所有前往苏尼亚海的船全部进行了编号，然后，将那只二十面的骰子丢进了那颇具哥特风格的骰塔之中。
　　咕噜噜……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声音总觉得瘆得慌……是因为我材料用的不对吗？”斯诺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试图探索，就算是灵性示警，这也是命运给出的选择，如果连第一步都退缩，那还不如回贝克兰德当乖宝宝呢！
　　进行了一番心理建设，他将视线投向了骰塔底端的骰子——
　　“14……是于8号出发的黑珍珠号……，这名字我总觉得会被拉去当海盗……”
　　嘴里嘟囔了两句，斯诺从兜里掏出半个月的伙食费，购买了一张一等舱的船票，虽然对于这个时代一等舱的质量没什么期待，但单是安静的餐厅和优秀的厨师，就足以让他多花二十五镑——毕竟他没把握遇到一个住头等舱的红女仆。


第二百三十二章 登船
　　1350年1月8日，斯诺带着他的钢琴，以一位音乐家的身份，登上了黑珍珠号。
　　虽然有愚者先生可以随取随用，但考虑到船只抵达拜亚姆需要十天左右，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带琴上船，否则也解释不了音乐的来源——虽然船上有专门的音乐厅，但他总不可能大庭广众之下掏出天堂制造。
　　毕竟这位小祖宗听得上头了还会跟着唱上两句, 斯诺自己倒是不在乎，但把音乐厅里的客人搞疯了那就不好了。
　　值得一提的是，黑珍珠号并不是他想象中那种脏兮兮的海盗船，而是一艘有着相当规格的豪华游轮，整体虽然仍旧是木铁混合结构，却采用了蒸汽动力，这使得它的排水量和航行速度得到了保障。
　　实际上，就外表来看，这艘船已经颇有几分现代邮轮的感觉。
　　价值三十五镑的头等舱船票也有着与这个价格相符的待遇，独立的浴室和厕所，还有头等舱专用的餐厅、图书馆、吸烟室、酒吧和音乐厅，而且头等舱后方有着直通救生艇甲板的紧急通道，一旦发生什么危险，可以第一时间抵达救生区登船。
　　除此之外，在游步甲板的公共区域, 还有着冷饮店、健身房和大型舞会厅, 而据说在第一层甲板的某两个货舱之间，还有一个高品质的茶馆，供有些闲钱的客人前去品茶。
　　当然了, 由于某些传统, 茶馆的存在只流传于传闻之中，只有给酒吧的酒保一笔可观的小费之后，他才会打开前往那里的通道。
　　顺便一提，以上的情报是头等舱船票附带的信息，斯诺并没有确认的打算。
　　他将钢琴安放在自己舱室的客厅中，看了看当前的时间，发现差不多死吃饭的时候了，于是伸手掏出了硬币。
　　“铮！”
　　银币被高高的抛起，完全随意而为的斯诺伸出手，让硬币落在了他的掌心——
　　“背面，去普通餐厅吃吗？”
　　虽然对于这个结果有些不满意，但作为命运给出的选择，他决定遵从。
　　巧合总是需要一点一点的积累，他将银币揣进兜里，一路朝着甲板后方的楼梯走去。
　　供二等舱乘客免费用餐的普通餐厅位于二层甲板，位置不算太偏，在下了楼梯之后，便有专门的工作人员指引方位。
　　除了脚下的地板仍旧是木质结构外，这艘船给人的感觉, 基本已经与前世见过的那些豪华游轮没什么区别。
　　“先生，请问您要吃什么？”大约是看出他的衣着不凡，服务生很自觉的靠了过来，恭敬的递上一份菜单。
　　“来一些不常出海的人也能接受的特色菜就好，不要酒水。”斯诺翻了翻菜单，看着那朴实到完全看不懂的食材名称，淡定的给出了自己的要求。
　　“好的，您稍等。”
　　服务生似乎并不是第一次接到这样的要求，很快便有了主意，拿起菜单勾出了几道菜品，在斯诺没有异议之后，这才前往后厨。
　　哪怕是豪华游轮，普通餐厅的菜品也不会有多么丰盛，一只不太认识的水果，一条两个巴掌大小的煎鱼，两个面包，一盘浓汤，构成了简单的一餐。
　　“感谢愚者，赐我午餐。”
　　例行祈祷之后，斯诺从怀里拿出一只银色的小筒，里面是一套银质的餐具，虽然不求什么银针测毒，但自己带餐具总比那些不知道洗没洗干净的餐具用起来舒心。
　　“味道倒是还行。”斯诺皱着的眉头随着一小块鱼肉入口，慢慢舒展开来，他一边吃着煎鱼，一边听着餐厅里的客人們唠叨。
　　不过不知道是因为他午餐吃的比较早，还是因为刚上船的客人们还没有在那些社交牛【哔——】症患者的带领下相互熟识，直到他将那碗鱼腥味有些重，但蘸着面包意外的很香的浓汤吃完，也没听到什么有营养的情报。
　　“接下来去哪里呢？”斯诺默默回忆了一下船上各区域的编号，取出六面骰子丢进了骰塔——
　　咕噜噜……
　　“5号，游步甲板啊，这倒是个好去处。”斯诺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像是在玩跑团游戏，那种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的未知感觉，让一直以来都习惯把一切计划好的他感觉尤为刺激。
　　所谓游步甲板，顾名思义，就是提供给客人们活动的甲板区域，这里高出船舷，可以更方便的眺望海上的风景，同时也是晒日光浴的好去处，不过在冬季，恐怕没有人会尝试这种休闲行为。
　　虽然没有泳池，也没有身穿比基尼晒日光浴的小姐姐，但这里仍旧有着不少行人，他们手中大多捏着一只酒杯，站在游步甲板的围栏边，一边眺望远方的海景，一边和熟人或者刚认识的朋友聊着各式各样的话题。
　　斯诺入乡随俗的买了一杯低度鸡尾酒，仿佛一个忧郁的诗人一般，半靠在围栏前，随着他解除自己身上的【安知鱼】，一道道视线顿时投了过来。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一位看起来二十六七的小姐姐终于先一步打破了鲁恩人特有的矜持，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上来，她有着一头飘逸柔顺的浅金色长发，鼻梁高挺，眉眼充满了西方人特有的立体感，看上去颇有点毛妹的感觉。
　　她端着一杯淡金色的香槟靠在了距离斯诺大约两米外的护栏上，微微举了举手里的酒杯，笑着问道：
　　“你也要去拜亚姆吗？”
　　“没错。”斯诺下意识的露出了一个营业性质的笑容，微微点头，近乎是出于本能的开口道：
　　“我是一名正在旅行取材的创作者， 名字叫做斯诺，你呢？美丽的女士？”
　　“我叫塞拉。”眼前的女士甜甜的笑了笑，然后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一样，轻掩嘴唇，吃惊的道：
　　“斯诺先生？难道您就是《幻影之血》和《战斗潮流》的作者？”
　　“是我，不过你这样的女士也喜欢看吗？我还以为我的读者都是一些男孩子呢！”斯诺笑容温和的说道，塞拉当即摇头道：
　　“没有的事！我和我的同学都很喜欢！哦，天啊，您一定要给我签个名！请稍等一下，我这就去取书……”
　　画模组地图、改模组花了点时间，毕竟主角不需要投技能，得把模组改成安科……
　　ps：黑珍珠号布局以及编号——
　　1.最底层——①锅炉房、②动力室、③货仓、④警备室
　　2.一层甲板——①货仓、②三等舱、③船员宿舍、④廉价食堂、茶馆（隐藏在货仓内，与三等舱、船员宿舍无接触）
　　3.二层甲板——①二等舱、②大型舞厅、③平价餐厅、④休息室、⑤娱乐室、⑥酒馆（⑦藏有前往茶馆的通道）、⑧理发店
　　4.三层甲板——①头等舱、②图书馆、③头等舱餐厅、④吸烟室、⑤头等舱娱乐室、⑥高档酒吧、⑦音乐厅、⑧头等舱沙龙
　　5.游步甲板——①冷饮店、②健身房、③医务室、④祈祷厅（小型教堂）
　　6.救生艇甲板——①救生艇、②船长室、③剑桥
　　顺便给不了解分层的人说一下，船的甲板是从下向上数的，一二三层就是船身内部的分层，游步甲板和救生艇甲板是高出船身的。


第二百三十三章 大秘宝是存在的！
　　“塞拉女士，你之前说同学？”斯诺笔走龙蛇的在塞拉取来的两本单行本上签下了名字，然后闲聊似的问道。
　　“嗯，今年刚刚毕业，不过我父母居然要求我去家里的公司上班，哦，天啊，我明明是考古系！如果要做经理人的话, 我这四年的书不是白读了吗？”塞拉看着斯诺那近乎完美的面孔，谈兴极佳的道：
　　“还好我平时花钱都比较节俭，存了一笔不小的数字，这足以让我好好的看看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我已经在因蒂斯参观了罗塞尔大帝的故居，在弗萨克瞻仰了宏伟的黄昏巨殿，还吃过费内波特的传统美食，旁听过伦堡的学术讨论……接下来我打算去慷慨之都拜亚姆，见识一下传说中的海贼故事……”
　　斯诺听着塞拉的倾诉，前身存留在记忆中的习惯开始复苏，他强行打断了自己试图安慰、疏导对方的念头，用较为严肃的语气警告道：
　　“哦，女士，虽然很感谢你的信任，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 孤身在外, 有些话可不能随便说！毕竟这片大海上，秩序仅限于有力量者。”
　　塞拉听到斯诺的提醒, 露出一个带着浅浅酒窝的笑容, 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腰间, 轻声道：
　　“你要相信一个孤身旅行了半年的女士的自保能力。”
　　斯诺心中暗笑一声，虽然看不出对方的具体途径, 不过从灵性方面来看, 也就序列八左右，撑死新晋序列七，不知道是因为工作原因还是本身知道扮演法，魔药消化的还算不错。
　　只是这个等级虽然对于野生非凡者而言，已经不算太低，但想要在苏尼亚海上闯荡，显然还略有不足。
　　斯诺轻轻把玩着手里的硬币，忽然随意的将其抛起，看着背面朝上的硬币，他熄了提醒对方的想法，随意的道：
　　“那么我们拥有足够自保能力的塞拉女士，你打算在苏尼亚海上看些什么呢？虽然拜亚姆名声很大，但恕我直言，那对于女士而言，并不是什么值得一去的地方。”
　　“嘿嘿！”塞拉轻轻眨了眨眼，然后用很小的声音道：
　　“那个，斯诺先生，你知道罗塞尔大帝的大秘宝吗？”
　　“大秘宝？”斯诺微微皱眉，想起了原著中的海上传说，但原著中对此只是一笔带过, 他也没有相关的信息，便干脆做出了一副茫然的表情。
　　塞拉见斯诺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人类dna中铭刻的那名为“好为人师”的秉性开始爆发，她露出一个“我就跟你说，你千万别告诉别人”的表情，眯着眼道：
　　“传说罗塞尔大帝曾经有一段纵横四海的时期，在那段光辉岁月之中，他不止发现了通往南大陆的新航道，还得到了许多的宝藏，他将其中的一部分带回了因蒂斯，成为了他后来执掌因蒂斯的底蕴，而另外一部分则被他藏在了苏尼亚海上，后来罗塞尔大帝曾经数次秘密派遣亲信出海就是证据。”
　　“……”斯诺听着塞拉煞有介事的讲述，微微摇了摇头，虽然这确实符合罗塞尔那个家伙的个性，但他很清楚的知道，那些出海的人是去盖坟的——还盖在了深渊附近。
　　见斯诺不信，塞拉却好像受了刺激一样，很严肃的道：
　　“我说的都是真的！虽然海上的宝藏传说有很多都是假的，但这个绝对是真的！我在伦堡的一座古老的图书馆里发现了一份手稿，上面记载了罗塞尔大帝留下的宝藏的具体信息——
　　罗塞尔大帝并没有直接将宝藏留给后人，而是制作了四块石碑散布在了大海之中，每一块石碑上都记载了一个坐标，通过那些坐标，能够找到四个岛屿，只要将四个岛屿在海图上标注出来相互连线，交接的地方就是他埋藏大秘宝的位置……”
　　“？？？”斯诺原本懒散的视线猛地凝聚起来，如果说之前他还不信的话，那么现在，他就信了十成！
　　没错，不是七成，也不是八成，而是十成！
　　因为这种操作，不是看过海贼王的人绝对搞不出来！
　　既然罗塞尔没有抄海贼王，这个历史正文加大秘宝的组合，也就那么几位能搞出来，而他们显然不可能以罗塞尔的名义搞这么一出。
　　只是……
　　斯诺再次让硬币在指尖转动，伴随着铮的一声，硬币再次落在了他的掌心——
　　“正面。”
　　“有意思。”斯诺让硬币在指尖不断的翻滚，就好像之前的行为只是习惯性的动作一般，他微微调整了一下表情，让自己变得像是开始产生兴趣了一般，然后才若有所思的道：
　　“这么重要的情报，你没道理会和一个陌生人分享吧？哪怕你是我的书迷，也没办法证明我真的就是‘斯诺’吧？”
　　“这其实不是什么秘密情报啦！”塞拉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用带着一点歉意的语气道：
　　“第一块石碑在十几年前就已经落入了神秘女王的手里，这在海上几乎是所有宝藏猎人都知道的事情。”
　　“所以呢？你该不会告诉我，你打算去和四王抢夺宝藏吧？”
　　硬币选择了追问，但斯诺还是要遵循最基本的逻辑，听到斯诺这么说，塞拉果断的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我只是单纯的想要体验一下寻宝的感觉，不需要全部找到，只要能找到一座石碑就足够了！而且按照几何知识，其实不需要找到全部的石碑，只要找到其中两块石碑，就可以将两个地点连线来试试运气，找到三块的话，只要沿着三个坐标的连线移动，就一定可以找到目的地的！”
　　“几何学是这么用的嘛？你好歹也是个非凡者，就没想过这坐标里蕴含非凡层面力量的可能性？”
　　斯诺心中腹诽，再次抛出硬币，看着向正背面的狮子图案，他果断的露出了一个温暖人心的笑容：
　　“那就祝愿塞拉女士能找到传说中的大秘宝了。”
　　说完，他站起身来，绅士的付了两人的酒水费用，然后头也不回的朝着房间走去，只留下塞拉一脸懵逼——
　　“什么情况，他难道不该询问我为什么要找上他吗？”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不管他，弹琴
　　告别塞拉之后，斯诺再次丢出六面骰子，随着骰塔中咕噜噜的声响，骰子落入骰塔下的小盘中。
　　“4，三层甲板……”斯诺对照了一下表格，取出一个八面骰丢了下去, 这次显示在最顶端的，是8。
　　遵循骰娘的指示，斯诺一路来到三层甲板的头等舱专供沙龙，听着里面并不算热闹的氛围，他微微有些失望，众所周知，住头等舱大多是些不差钱的主，这个沙龙的主要作用，说白了就是给这群人谈生意、吹牛【哔——】的。
　　当然, 偶尔也会有些意外情况，比如某买了头等舱票却只能住仆人房的红女仆。
　　推门而入，没有看到可爱的小孩或者妖娆的贵妇，只有一群大腹便便或筋肉虬结的男性三两成群的聚堆。
　　这艘船的载客不算太多，不算船只本身的工作人员，总载客也就几百人，其中买头等舱的不足一百，如今这沙龙内，其实六成都是保镖。
　　倒不是说他们觉得船上会遇到什么危险，又或者真遇到海盗这些保镖能有什么用，而是单纯以此来衬托自己的身份, 你一个有钱人出门连保镖都不带，多没排面！
　　斯诺对于老鲁恩正米字旗的体面并不十分热衷, 随手点了一杯饮料, 从桌上取了一些看起来还不错的点心。
　　只能说中午那餐他吃的并不是很尽兴，此时就权当是补个下午茶。
　　客人们的交流在耳边流过, 大多是一些生意上的内容，不过很快，角落里某个中年人的抱怨传入了他的耳中——
　　“见鬼的！别让我抓到那个该死的混蛋！萨拉查也是个混蛋，我冲着他的名字才上的黑珍珠号，结果船上出了小偷他居然只是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不是他的人’？见鬼！就算不是他的人，这可是他的船！”
　　“小偷？”斯诺有些玩味的翘起嘴角，船上有小偷这可是个稀罕事情。
　　要问为什么的话，因为成本问题。
　　为什么公交车小偷多，而飞机上小偷少？
　　不是因为难度，而是因为公交车票价就一两块，而飞机要成百上千，公交车一路不过十几公里，而飞机则以百公里计。
　　总结下来，就是四个字——偷窃成本。
　　黑珍珠号哪怕是三等舱，票价也要十镑，换言之，如果小偷无法偷到超过十镑的物品，就算是赔本，更别说还要考虑返程和这一路上消费的时间。
　　而且船只本身就是一个密室，在行窃之后，在抵达港口前基本可以说是无路可逃，一旦被抓住，甚至有被丢进海里喂鲨鱼的风险。
　　所以一艘客轮上如果出现了小偷，无非三种情况。
　　其一，旅行中的小偷本着贼不走空的想法顺手为之。
　　其二，专门冲着船上某件珍贵货物来的。
　　其三，船员作案。
　　嗯，毕竟船员是不需要考虑上面那些风险的。
　　“而且这船才刚刚离港，这么短的时间就碰到小偷，嘿……”斯诺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手里的硬币翻滚的更加迅速起来。
　　“铮——”
　　一声轻响之后，硬币在空中飞速的旋转，然后啪的一下，落在了斯诺的掌心。
　　“狮子……背面。”
　　斯诺摇了摇头，不去理会那所谓的小偷事件，反正自己除了钱包就一台钢琴值钱，船上的小偷总不会来偷钢琴吧？
　　就在斯诺思考的时候，一个头带船长帽，留着乱糟糟的胡须，带着一只眼罩的中年人走进了沙龙，他用那只外露的眼睛扫过房间内的众人，然后用略微有些生硬的语气道：
　　“各位先生，很抱歉打扰你们的休闲时光，海风的味道有些不对，我有理由怀疑，不久之后将会迎来一场暴雨，如果有谁晕船的话，可以去游步甲板的医务室领取晕船药，嗯，另外如果没把握在颠簸的船上站稳，请现在就回到房间里，相比于这里，所有陈设都被固定的那里要安全得多。不过各位请不用担心，我有丰富的行船经验，这场暴雨应该不会太久……”
　　“铮！”
　　硬币一起一落，一手剑盾，一手橄榄枝的女神朝向了上方，正面。
　　遵循命运的指引，斯诺没有和那些乘客一般跟这个似乎和某蛇院创始人同名的船长抱怨，而是乖乖的回到了房间，头等舱那优秀的布局，让他可以透过舷窗，看到那渐渐开始变得浑浊的大海。
　　不得不说，在这种时候相信专业人士总是没错的，大约十五分钟之后，船只开始摇晃起来，舷窗外的海面上开始泛起波澜，浓黑的云朵与啪啪打在窗上的雨点，让斯诺来了性质。
　　他从领带后方取出一直挂在身上的天堂制造，将祂头上脚下的倒插在钢琴上专门开出的卡槽中，然后坐在钢琴登上，在颠簸的大海上弹奏激昂的旋律。
　　没有曲谱，完全即兴的演奏，却让音符随着海浪的节拍奏响，钢琴的声音与海浪、暴雨融为一体， 仿佛在船内与船外，同时泛起了惊涛骇浪。
　　在贝克兰德大雾霾之后，得到了真实造物主本尊更多力量的天堂制造灵性明显更多了几分，不过要说最大的变化，果然还是祂的鉴赏能力。
　　原本的天堂制造只听斯诺抄出来的苏联歌曲，而现在，只要好听，祂都能接受——
　　当然，每天还是至少要有一个小时的苏联音乐，不然再怎么好听祂也会自己唱。
　　就在斯诺于大海上挥洒着他的钢琴天赋的时候，一个有些异样的声音从门外的走廊中传来。
　　按理来说，无论是窗外的暴雨，还是房内的钢琴，都足以将大部分杂音掩盖起来，但斯诺却切实的听到了那仿佛湿抹布拍击地面的声响。
　　在这一刻，全诺议会开始执行职能，在斯诺的主意识仍旧弹奏钢琴的同时，四个选项被总结了出来——
　　1.停止弹琴，仔细听。
　　2.直接推门，查看外面的情况。
　　3.施展能力将自己隐藏起来，偷偷观察屋外的情况。
　　4.不管他，弹琴。
　　在全诺议会的控制下，斯诺的影子蔓延出一道触须，卷起了骰塔与骰子，伴随着四面骰落入骰塔，在一连串咕噜噜的滚动之后，答案也随之浮现——
　　4.不管他，弹琴。
　　硬币和骰子真是一如既往啊……呵呵，我没疯……呵呵呵……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不管他，睡觉
　　夜渐渐深了下来，摇晃的船身也逐渐归于平静。
　　斯诺在弹了一首小夜曲之后，重新将天堂制造挂在脖子上，他丢出了一个骰子，随即让经受过专业训练的侍者送一份晚餐来房间里。
　　“这艘船上似乎有不少麻烦啊。”斯诺吃着不知道是精灵王还是罗塞尔传下来的鱼头泡饼，斯诺静静地思考着今天白天的见闻, 不过想到那个“不管他，弹琴”，他就放弃了继续思考下去的打算。
　　遵从命运的选择并不是一句空话，为了尽快完成仪式，他已经打定主意，除非是涉及生命安全，否则他绝对不会违反骰子带来的结果——除非他已经确认可以见到七位海盗将军之一。
　　实际上, 他本不需要如此着急，或者说, 按照他原本给自己的人生规划，此时他应该还在想办法消化芝诺的龟——
　　自打看到那个坑爹的成神仪式后，他就没想过成神这种事，或者说，就算真的能成，那也是在愚者先生成功成为诡秘之主，又或者真造恢复正常，成为半个上帝之后，在他们的庇护下才有可能完成的事情。
　　但是，女神和真造的助攻让他提前至少一个月消化了序列六的魔药, 这让他有了一个更好的选择——
　　一个不依靠旧日的帮助，仅凭自身努力, 成为天使之王, 甚至成神的可能。
　　面对这今生也许只有一次的机会, 他最终还是决定赌上一把。
　　招呼侍者收拾残羹冷炙, 他靠坐在钢琴旁，静静地梳理着全诺议会的情绪, 凡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在第一次完成了精神的统一之后，完全控制全诺议会已经变成了注定的事情。
　　主意识和分魂们的联系越来越紧密，一个个指令的下达也越发的顺畅起来。
　　分魂们的意识统一带来的增幅远比想象中要大的多，反应速度、力量，甚至是对非凡能力的掌控，都有了质的飞跃。
　　如果说之前的他还比较虚那种意志坚定，可以半神开神话生物形态的强者，那么现在，他完全可以让一部分分魂承担污染，一部分分魂进行精神分析，剩下一部分控制身体逃跑或者继续战斗。
　　哪怕是遇到观众途径的半神开龙化，先疯的也肯定是观众，当然，能不能打得过另说。
　　可以预想的是，只要熟练的支配每一份分魂，他在抵达半神之后，就可以在不使用源质辅助的情况下以无损的开启神话生物形态。
　　怀表滴滴答答的声音汇报着时间，斯诺温了一杯热牛奶，准备向愚者先生进行晚安祷告。
　　不过就在这时，安静的走廊中，却再一次响起了湿哒哒的脚步声。
　　那是一种好像浸满水的抹布来回拍击在木板上一般的声响，像是蠕动，像是爬行，又像是小孩子在玩泥巴，那声音每隔十几秒，就要停顿片刻，然后继续的前进。
　　经过简单的计算，斯诺的脑中瞬间浮现出了一副画面——一个有着印斯茅斯面容，浑身湿漉漉的怪物，正缓缓的在走道中前行，每当它走到舱门前，便会停下来，将脑袋贴在门上，确认里面没有声音，片刻之后再继续前进。
　　听着那湿哒哒的声音越靠越近，斯诺的脑中瞬间浮现出了一条条选项——
　　1.立刻开门查看情况。
　　2.在房间里大声问“谁在外面”。
　　3.用非凡能力小心探查外面的情况。
　　4.等到对方来到门前再猛然推门将其撞开。
　　5.在房间里闹出动静来，借此观察对方的反应。
　　6.不管他，睡觉。
　　随手拿起六面的骰子丢进骰塔，在一连串轻轻的“咕噜噜”声之后，骰子掉进了骰塔下的小盘子中，朝上的数字，赫然是一个6。
　　“不管他，睡觉。”
　　斯诺翻了个白眼，很干脆的脱掉了外衣，一点不在乎那距离自己门口大约只剩下七八米的声音，躺在床上，用古赫密斯语默默的开始对愚者先生进行睡前祈祷……
　　……
　　“感谢愚者，赐予我一个美好的早晨。”
　　清晨，斯诺被自己精准的生物钟所唤醒，随手拽过衣服披在身上，他习惯性的完成了祈祷，随即，他才有些意外的发现，居然已经有一道晨光，从舷窗洒进乐房间，很显然，海上的清晨，似乎要比城市里更早一些。
　　略微整理了一下衣着，斯诺挂上“锻炼就必然有收获”的buff，开始进行晨间的训练，虽然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即使配合从莫德雷德那里学来的呼吸法，进境也尤其缓慢，但他还是喜欢这种看着经验条一点一点增加的感觉。
　　“不知道迟了三天的克莱恩是否还能吃上鱼人脸颊肉。”斯诺手握灵肉之刃，完成了一组挥剑练习，心里不乏恶趣味的想道。
　　不过就在他开始思考，要不要去船上的专用健身房挥洒一下汗水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与之一同到来的，还有此起彼伏的敲门声，隐约可以听到船员焦急的呼唤。
　　咔咔咔……
　　随着噪音的影响，附近的舱门一个接一个的打开，斯诺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水，同样推开了舱门。
　　正打算敲斯诺房门的水手似乎没想到门会忽然打开，拳头狠狠的敲在了门棱上，只是哪怕疼的龇牙咧嘴，他也没有因此大喊大叫，而是立刻朝着下一扇门跑去。
　　不只是他，此时这个过道里足有四个水手在奔波，仔细听的话，远处似乎也有水手在做着相同的事情。
　　斯诺响起昨晚那湿溻溻的古怪脚步声，眼神下意识的瞥向了地板，隐约可以看到一些水渍干涸的痕迹，不过在走廊里的乘客越来越多的现在，已经被踩踏得看不出什么了。
　　被从睡梦中惊醒的乘客们心情显然不会太好，特别是在被叫醒后，居然连一个愿意提供解释的人都没有出现。
　　住在斯诺斜对面舱室的中年男子甚至直接拽住一个水手想要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那养尊处优的身体却完全拽不住海上的男儿，只是得到了一句稍等一下会有通知之后，便被挣脱开来。
　　眼看过道里的嘈杂声越来越响，几乎所有船舱都已经被敲开，布置在船舱顶端的黄铜传声管中，才传来了一个有些失真的声音——
　　“非常抱歉，本船发生了一起恶性事件，请诸位乘客前往二层甲板的大型舞厅，重复一遍，本船……”


第二百三十六章 kp想要骂人
　　随着人流缓缓前行，在穿过了并不算太过宽敞的楼梯之后，众人来到了位于第二层甲板的大型舞厅。
　　这里应该是这艘船除了货仓之外最大的房间，但数百名乘客站在这里，却仍旧显得有些拥挤。
　　不过造成这种拥挤的实际原因，其实是众人都有意无意避开的，那放在舞厅中央的尸体。
　　看到这具尸体,斯诺微微挑动眉角，这个人他昨天见过。
　　并不是那个考古系的塞拉女士，也不是那个声称自己遇到了小偷的中年男人，而是听那个中年男人讲述小偷的倒霉蛋。
　　虽然只是从从扫了一眼，但身为序列六的记忆力加上全诺议会的矫正，他第一时间认出了对方。
　　此时这个倒霉蛋面色苍白,双眼暴突,双手似乎在抓挠自己的喉咙，仿佛要把一双扼住他咽喉的手掰开。
　　他的身体有些干瘪,表情狰狞可怖，看起来就仿佛随时都会跳起来开始杀人一般。
　　此时不少乘客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开始小声交谈，就在斯诺旁听着那些毫无营养的抱怨时，一个有着浅金色长发的身影忽然凑到了他的身旁，小声道：
　　“真可怕！他看起来就像是遭受了某种诅咒！”
　　“我和你不熟的好不好？”斯诺翻了个白眼，安知鱼本身在改变自身对外印象的同时，还会一定程度上的削弱自身的存在感，为了保证自己的“机遇”不会被它所屏蔽，他也只能关着。
　　当然，作为一个成熟的社会人,斯诺并不会如此开口去怼一位美人，他只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硬币高高的弹起。
　　“是否接受塞拉的搭讪？”
　　正面。
　　“接受吗？”斯诺看着硬币上那手持剑盾与橄榄枝的女神,轻轻点头，然后才对着塞拉道：
　　“你好像知道点什么？”
　　“昨天晚上下雨的时候,好像有东西上了船，我怀疑这个人就是被那东西杀掉的。”
　　塞拉似乎是担心斯诺不相信，又补充了一句道：
　　“那东西的脚步声就好像湿抹布拍在烂泥里一样，我刚才出门的时候，还在地上看到了水渍！”
　　斯诺点点头，正想说什么，就听到一副标准海盗打扮的船长忽然上前一步，大声道：
　　“各位也看到了，就在昨天晚上，有人死在了房间里，而住在他隔壁仆人房的保镖居然没有丝毫的察觉。”
　　“这艘船距离抵达下一处补给港口还需要三天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希望各位保持戒备，当然，如果有谁能抓住那个该死的凶手，我会付出足够的报酬。”
　　“现在，我想要知道，船上是否有医生、侦探等职业？”
　　“我们需要对死者进行净化，以避免他变成水鬼或者别的什么玩意，当然，在这之前，如果能够确认他的死因和死亡时间那就再好不过了。”
　　……
　　听着船长有条有理的话语，乱糟糟的乘客们渐渐安静下来，一旁的塞拉却小声道：
　　“这穿上不是有医务室吗？为什么他们还要找医生？”
　　“因为这种客轮的船医一般是精通传染病、晕船等内科疾病的类型，顶多帮忙处理一下磕碰伤口，毕竟你也该明白，经过高等教育的正经医生是绝对的高薪职业，他们可不会，也没必要在一艘颠簸的船上蹉跎时光。”
　　斯诺随口给塞拉解释着，手中的硬币却在几次滚动之后再次弹起，这将决定他是否上前检查尸体。
　　而硬币给出的回答是——
　　背面，否定。
　　“啧……这要是跑团，kp恐怕已经开始琢磨着怎么撕卡了。”
　　斯诺看着硬币上的狮子图案，轻轻摇了摇头，塞拉注意到了他的行为，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
　　（此处有个暗投）
　　萨拉查船长等待了片刻，见没有乘客上前，表情略微有些失望，但他还是继续开口道：
　　“总之，现在船上混入了一个危险的凶犯，我会增加人手进行巡逻，各位旅客尽量不要独处，如果有什么发现，请立刻通知船上的水手。
　　除此之外，船上的一切设施都会照常开放，只要大家保持秩序，那个该死的杀人犯就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我们要对这位可怜的先生进行安魂仪式，如果有风暴之主的信徒，可以来祈祷厅进行观礼……”
　　说完，他示意几个水手抬起担架，从人群自发让出的过道中，离开了舞厅。
　　随着萨拉查的消失，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舞厅内再次变得人声鼎沸，各式各样的抱怨、咆哮甚至是哭泣和尖叫，在一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
　　直到这一刻，斯诺才注意到，这数百名身份各异的乘客，居然没有哪怕一个因为看到尸体而情绪失控。
　　哪怕这艘船上没有那种活不过三集的无脑角色，可小孩……等等！这艘船上居然没有小孩？
　　“是巧合？还是某种刻意引导的结果？”斯诺皱起了眉头，因为黑珍珠号是投骰子投出来的，硬币又拒绝了他对这艘船进行实现调查，这让他现在颇有种无处下手的感觉。
　　怎么说呢，就好像是在连续好几个聆听、侦查都宣告失败后，却面临第一个剧情节点时的那种无奈感。
　　硬币再次在他的手中跃动，而这一次，它所决定的是——
　　是否打听黑珍珠号的信息。
　　“铮！”
　　硬币在空中快速的旋转，然后啪的一下，落在了掌心。
　　看着那手持剑盾与橄榄枝的女神，斯诺总算露出了一个真诚的浅笑，而将这个行为收入眼中的塞拉，同样露出了迷人的笑容。
　　“塞拉，你对这艘船有什么了解吗？”
　　听着斯诺开门见山的询问，塞拉点点头，不过却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瞥了一眼越发嘈杂的舞厅，微笑道：
　　“当然，不过我觉得合理并不是说话的地方，不请我喝一杯吗？”
　　“这是我的荣幸。”斯诺欣然接受，主动挤开人群，带着塞拉朝着三层甲板专供头等舱客人使用的高档酒吧走去……


第二百三十七章 硬币姬直接发金水可还行？
　　随意的点了一杯酒水，斯诺坐在远离吧台的小圆桌前，静静地等待着塞拉的下文。
　　似乎是被斯诺灼灼的眼神看的有些兴奋，塞拉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她拿起高脚杯抿了一口琥珀色的酒液，眯起眼睛道：
　　“斯诺先生，你是一个‘占卜家’吧？”
　　“哦？为什么不是占星人、巫师或者机器？”斯诺眼角带笑, 手中把玩着硬币，不知不觉间开启的灵视将塞拉那呈现出思考的蓝色的灵体表象看得通透。
　　“机器可不会像你这么风趣，巫师和占星人则必须保持神秘主义，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你的灵性光泽告诉我，你懂得那个方法。”塞拉的眼睛扫过斯诺手中的硬币, 若有所指的说道。
　　斯诺只是笑了笑，并没有给出准确的答复, 而是反问道：
　　“那么你呢？侦探, 或者……考古学家？”
　　“侦探……不过我更喜欢守知者这个称呼。”塞拉并没有隐瞒的打算，她轻轻撩了一下淡金色的长发，眼神变得意外的深邃，“守护知识并不能将它锁在保险柜里，而是要尽可能的流传开来，知道的人越多，知识才越不容易失传。”
　　“不错的见地，看样子你应该很快就能结束扮演了。”斯诺恭维的说了一句，塞拉立刻露出了“我就知道你懂”的眼神，再次抿了一口酒水，确认身旁没有人后，才小声道：
　　“你昨天晚上也听到了吧？”
　　“没有, 我当时在弹琴。”斯诺摊了摊手，塞拉却猛地瞪大眼睛, 一脸不可置信道：
　　“昨天晚上那个大摇大摆的弹琴的原来是你？你就不怕……”
　　“嗯, 我不怕。”斯诺很淡定的回答道, 塞拉闻言，一时间竟有些语塞。
　　看着塞拉被噎住, 斯诺露出了一个阳光的笑容，然后才开口道：
　　“你对这艘船，有多少了解？”
　　塞拉深深的看了斯诺一眼，心中开始怀疑这究竟是一个中序列非凡者，还是因为偶然获得了非凡传承而自命不凡的蠢货。
　　只是想到自己一开始甚至把对方当成战士的强大以太体灵光，她觉得还是后者更加可能。
　　毕竟低序列的占卜家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拥有那么强大的生命灵光的。
　　脑中迅速的完成了判断，塞拉吸了一口气，这才到：
　　“黑珍珠号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虽然是十几年前的新船，但它的船长萨拉查却是航海世家，他的父辈、祖父辈，基本都在海上讨生活，他本人曾经在鲁恩的海军学校里上过学，不过因为没有贵族身份，在毕业后没有参加海军，而是买下了这艘最新型的蒸汽船……当然，这些都是随便打听就能知道的情报，只要花点钱，就可以从售票厅的工作人员那里获取相关的情报。”
　　“那有没有更加稀有的情报呢？”斯诺并不嫌弃情报烂大街，因为之前投出的硬币，让他连烂大街的情报都没有，好不容易丢出一个可以打听黑珍珠号的硬币，自然要尽可能地获得更多的情报。
　　“那就看你愿不愿意合作了。”塞拉露出一个略带暗示性的笑容，斯诺嘴角上扬：“你要我做什么？”
　　“协助我寻找海上的秘宝。”塞拉很是认真的说道，斯诺微微皱眉，“罗塞尔的大秘宝？”
　　“不，别的也可以，不老泉的秘密，死神的钥匙，沉默的月桂号……无论哪个都可以！”塞拉表情略微有些狂热，斯诺却摇了摇头：
　　“不可能，或者说，你凭什么觉得连那些高序列强者都没能找到的东西，能够被你我找到？”
　　“啊呀！你怎么这么……算了，这样吧，我们签一份契约，内容规定互不伤害，并且不能在对方不允许的前提下泄露从对方那里获得的情报，这样我们双方也都能坦诚的交谈了。”
　　塞拉说着，从随身的手包里取出了一张印着特殊印章的白纸，上面的气息与斯诺曾经在智慧之眼那里购买的契约有着相当的重合度。
　　“知识与智慧之神教会的太阳途径封印物还挺多……”斯诺心里几乎已经确认了眼前少女的身份，仗着悖论途径可以轻易毁约的优势，他淡定的同意了塞拉的提议，当契约写好，双方确认没有什么疏漏之后，塞拉才终于松了口气。
　　众所周知，白塔途径的非凡者都有着好为人师、炫耀知识的天性，这也许是扮演所需，也许是魔药影响，但不论如何，塞拉这一路可以说是憋得够呛，现在契约完成，她总算放下心来，立刻连珠炮似的开口道：
　　“我从伦堡的大图书馆里发现了一份关于罗塞尔秘宝的情报，虽然标注中大多采用了罗塞尔文，但从海图和符号，大概可以锁定一个区域，不管是不是‘石碑’的位置，那里一定有什么值得探索的东西！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我现在很怀疑你怎么活到这么大的。”斯诺冷漠的看着塞拉，表情很是古怪，就算签了契约，居然这么大摇大摆的说出自己身上有价值连城的情报，作死也不是这么作的吧？
　　此时他甚至怀疑，这个塞拉是不是二五龙丢过来送情报的……
　　“遵从命运，遵从命运……”斯诺虽然非常怀疑塞拉的情报， 甚至连她的身份和真实实力都开始怀疑，但他还是高高的抛起了手中的硬币。
　　是否同意塞拉的邀请？
　　“正面，是。”
　　看着向上的女神像，斯诺握住了手里的硬币，但还是问了一句：
　　“为什么找我？”
　　“我觉得，一位占卜家可以给探宝的旅途增加不少助力。”斯诺甚至都不需要过心理学，就能判断出塞拉有所隐瞒，但他已经决定遵从命运的选择，反正他身上有真造神恩，只要不是真神找茬就不存在生命危险。
　　只要作不死，就往死里作，不得不说，在驯服全诺议会的同时，斯诺也明显受到了那些作死分魂和乐子人分魂的影响。
　　他微微叹息，重新将话题拽回正轨道：
　　“你赢了，我确实对罗塞尔的秘宝挺有兴趣的，协助你探险也不是不行，不过在这之前，我们是不是先聊聊黑珍珠号的问题？”
　　“当然！”塞拉立刻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再次抽出一张契约纸，笔走龙蛇的书写起来，一边写还一边道：
　　“不是不相信你啊，不过我觉得，这种事情果然还是要签个契约才行！”
　　关于主角天使之王的问题，主要原因是，主角都不觉得自己能拿到序列一的特性。所以他原本的规划是成为序列二，然后在克怂成神或者真造苏醒后，再谋取序列一特性成为天使之王，然后在旧日的帮助下成神。
　　至于他的成神仪式，这是个伏笔，不过这里可以给个小小的提示——
　　他的成神仪式是一张大家应该都见过的表情包……嗯，或者叫组图？


第二百三十八章 黑珍珠号的秘密
　　再次签了一份冗长且繁复的契约之后，塞拉终于进入了正题——
　　“黑珍珠号的出海履历一直都很不错，萨拉查在这一行的信誉也属于中上的水准，至少到目前为止，他的船还没有出现过重大的海难，哪怕偶尔发生一些意外，但那也只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说重点。”斯诺看着萨拉在那里卖弄自己搜集到的情报, 有点不耐烦的说道，萨拉也不气恼，点点头道：
　　“总之，黑珍珠号的一切都很正常，但正是因为它以往太正常了，这次的出行才显得这么不正常。”
　　“哦, 哪里不正常？”斯诺学着正义小姐的语气开口捧哏，塞拉果然很受用的挺了挺胸, 然后越发卖力的道：
　　“船期不正常。”
　　丢出这个答案后, 塞拉轻轻抿了一口酒水，见斯诺并没有露出若有所思或者恍然大悟的神情，略有些失望的道：
　　“一般的客船出行一次就要休息三个月左右，黑珍珠号更是一年只在春、夏、秋三个季度各跑一趟，而这一趟，却是它出海以来，第一次在冬天开船，你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
　　“有点意思。”斯诺顺着塞拉的话开始思考，却发现自己这方面的知识有些缺失。
　　虽然原著中对疯狂的冒险家的海上狩猎有过完整的描述，但他毕竟也只是一条航线上的经历而已，因为目标一直都很明确, 反而没有涉及到太多海上的知识。
　　“更有意思的还在后面呢！”塞拉越说越兴奋, 甚至开始挥舞手臂，斯诺见她有可能吸引到过多的目光，当即抛了一枚硬币, 以决定是否帮她遮掩一下。
　　不过很遗憾——
　　背面。
　　没有理会塞拉那张扬的动作, 斯诺专注的听着她接下来的话语——
　　“一般来说, 船只遇到暴风雨后, 会想办法绕开，或者干脆找到就近的小岛避雨，但昨天晚上风暴来袭的时候，这艘船一头扎进了风暴之中，航速竟然比正常情况下快了三成不止！”
　　“风暴航行……你是说，这艘船是‘幽灵船’？”
　　斯诺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所谓幽灵船，并非是说这艘船真的是幽灵，而是指具有“活着的特性”的神奇物品船只。
　　因为具有施法能力，并拥有一定活着的特性，被称之为幽灵船。
　　当然，绝大多数幽灵船上确实都是幽灵，那是因为它们的负面作用导致了根本没有活人能够开船，而那些能够被人掌握的幽灵船，则是大海上相当受追捧的秘宝。
　　如果黑珍珠号是一艘幽灵船，那么它是什么途径？
　　风暴航行的话，会是航海家吗？
　　“可能性不小，实际上，我查阅了黑珍珠号历年的航行记录，发现没有任何一次意外，是源于恶劣天气的，这似乎就是一艘为了在恶劣天气中航行的船。”塞拉若有所指的说道，斯诺也渐渐联想到了什么，他回忆着原著中对各种海上宝藏的描述，以及海况恶劣的区域皱眉道：
　　“天气之神？或者海神？”
　　“你知道？”塞拉被斯诺吐出的两个“神”吓了一跳，随即做出一个小声一点的手势，“虽然应该和他们没有关系，不过也差不多了！我怀疑，黑珍珠号的目标，是某个高序列强者遗留物制造的特殊海域，就好像传说中死神留下的狂暴海那样……”
　　“这就是你选择这艘船的原因？”斯诺似乎明白了塞拉的想法，塞拉却是摇了摇头，“实际上，我也是在昨天才终于确定这艘船是幽灵船的，之所以上船，主要还是跟着这个家伙……”
　　说着，塞拉从手包里掏出一张画像，画像上的是一个年轻人，年龄最多二十三四的样子，相貌勉强能达到加入极光会的标准，笑容很是阳光。
　　看到这幅画像，斯诺略有些意外的看着塞拉，无语道：
　　“你的暗恋对象？”
　　“才不是！”塞拉果断否认，然后才解释道，“他叫做杰克，一个街头画家，偶尔做点小偷小摸的事情，之前一直生活在普利兹港……”
　　“等等，你让我缓缓……”斯诺忽然伸手叫停了塞拉的话语，捏了捏眉心道：
　　“你别告诉我这艘船上还有个叫肉丝的富家千金，带着一块价值连城的宝石和他的未婚夫一起出行……”
　　“你也看过罗塞尔大帝的歌剧《铁达尼号》？哦，你也是个作家，会看罗塞尔大帝的作品很正常。”塞拉说着，忽然意识到自己被斯诺打乱了思绪，用力的摇了摇头道：
　　“和那个杰克不一样，这个小偷杰克很奇怪，我本来只是调查了一下最近将要出航的船只，除了黑珍珠号之外，还有两条船同样有些蹊跷。
　　比如由‘公正的艾尔兰’作为船长的白玛瑙号，这次就非常少见的延期出行，而且理由居然是可笑的买到了劣质酒水， 还有一艘绿宝石号，在开船前莫名其妙的收了大量不耐保存的动物内脏……
　　在调查过程中，我发现了这个小偷频繁的在售票厅附近徘徊，虽然这对于小偷而言很正常，但我注意到，他动手的目标全都是购买了黑珍珠号船票的乘客，并且在开船前的两个小时，他忽然消失在了普利兹港，紧接着风暴教会的代罚者开始在港口各处巡逻，并且搜查了所有船只，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
　　“代罚者，或者说风暴教会，一直盯着杰克……”斯诺眉头渐渐皱起，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与之有些相似的角色。
　　他平静的看着塞拉，直至她眼神略微偏移，才开口道：
　　“所以，这个杰克身上有可能存在某种秘密，而这个秘密与黑珍珠号有关，黑珍珠号之所以反常的选择在冬天出海，也是因为这个秘密？”
　　“嗯，我是这么觉得的，我甚至怀疑，杰克是某个古老家族的遗孤，而风暴教会之所以盯着他，就是为了他身上可能存在的秘密。只是不知道他和萨拉查究竟是什么关系……”塞拉说着，忽然看到斯诺高高弹起手中的硬币，眼中顿时露出了希望的光，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斯诺并非在占卜，而是在判断——
　　是否将昨天听到的有关小偷的情报告知塞拉。
　　金水是狼人杀术语，简单来说就是被预言家公布了平民或者以上的身份的角色，也就是“钦定好人”的意思，当然，这个预言家是真的还是狼伪装的，那就另说了……
　　你们一个个成天说预言家刀了，我还以为你们都知道呢……


第二百三十九章 暗投的结果有点惊悚
　　硬币在空中不断的旋转，作为斯诺为这次出行专门打造的跑团套装，这枚硬币与其他骰子一样，完全屏蔽了一切非凡干扰。
　　这种情况下，无论是斯诺自身的灵性，还是源于位格的影响，都无法影响到这枚硬币的结果, 在斯诺没有主观的控制抛投的力度的前提下，它的正反，只能归结于“巧合”。
　　“啪！”
　　硬币落在掌心，正面。
　　斯诺看了一眼硬币，然后看了看期待的塞拉，开口将死者与富商讨论“小偷”的事情告诉了塞拉。
　　（暗投）
　　“这不合理, 就算是有偷窃癖, 也不该在上船后第一时间就开始偷窃……”听着斯诺的陈述，塞拉的眉头微微舒展, 仿佛之前一直困扰着她的迷雾忽然散开了一般，兴奋道：“等等，偷窃癖……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看着她那副茅塞顿开的表情，斯诺挑了挑眉毛，却并没有开口，因为他知道，不管自己丢不丢硬币，问不问原因，这个女人都会把自己想到的东西告诉他。
　　果然，在短暂的兴奋后, 塞拉就好像是一个破解了悬案的侦探一般, 挂着自信的笑容开始了自己的推理——
　　“杰克如果真的如我想象的那样, 是一个古老家族的遗孤，那么他成为小偷的原因，很可能并不是缺钱，而是为了掩盖一些秘密, 比如……他的非凡途径！”
　　“你的意思是，他通过某件神奇物品, 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偷盗者’途径的非凡者，以此来避免代罚者的过度关注？”
　　斯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对于那个不符合常理的偷窃也有了想法：
　　“这么说的话，船上的失窃案，很可能就是因为他上船前使用了非凡能力，以确保自己能偷到船票，结果导致神奇物品的副作用发作，让他不得不在上船后就立刻进行一次偷窃？”
　　斯诺的一番抢答让塞拉兴奋的表情僵在了脸上，这种推理到一半被人抢白的感觉显然并不好受。
　　她幽怨的看着斯诺，斯诺却并没有对此做出应对，而是轻轻抚摸着下巴，进行着更深入的思考。
　　如果他们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这个秘密必然与对方的真实序列有关，而且属于那种与血统紧密相连的途径。
　　按照这个思路，对方祖上至少也是一个天使家族，只有这样，途径带来的影响才有“资格”深入血脉，才有资格被风暴教会所重视。
　　就如同贝克兰德那位图铎家族的旁支，不就从小被人监视着长大吗？
　　当然，这个杰克被监控的力度似乎要小上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杰克代表的天使家族不够强大，还是因为他“跳途径”这个行为对自身价值的影响足够的大。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应该不是阿蒙。
　　“咳咳！”塞拉故意加重音量的咳嗽将斯诺从思考中唤醒，她有些不满的看着斯诺道：
　　“你想到了什么？”
　　“我在想，对方真正的途径。”斯诺并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塞拉闻言，大脑开始高速运转，随着那双漂亮的眼睛变得失去焦距。
　　塞拉在思考，斯诺的脑中也同样出现了一张列表，开始将二十二条途径和自己知道的那些家族一一的列举出来——
　　“既然伪装成偷盗者，那就首先排除索罗亚斯德和雅各，学徒和占卜家两条途径也可以排除；全五家的老大都是第二纪就发家的大佬，最差也是天使之王，根本没有天使家族存在的基础；黑死战三家，战士途径会让身材变得高大，如果祖上真的有战士系的天使，杰克的体型应该会是小太阳那种感觉，死神一系除了阿兹克，剩下的都在拜朗，甚至出了一位疑似序列一，没必要盯着个小角色，至于黑夜，那盯着他的就不是风暴教会而是黑夜教会了……”
　　很快，斯诺将二十二条途径全部梳理了一遍，对于杰克的来历，也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此时塞拉的眼神也同时恢复了焦距，两人看着对方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的样子，顿时微微一愣。
　　塞拉想要开口，却想起自己之前被打断的推理，当即道：
　　“不要说出来，我们把关键词写在手上，然后一起亮出来。”
　　“可以。”斯诺点点头，从领口取下钢笔，而塞拉则是从手包中取出了一只眉笔，两人刷刷刷的写下一行单词，随即握成拳头， 放在了桌上。
　　（暗投）
　　两只手同时打开，看着手心里那虽然略有不同，但毫无疑问指向同一个目标的答案，两人相视一笑，当即清理掉了手心里的文字，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现一边，继续品起了酒。
　　只是片刻后，塞拉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如果我们猜得没错，那昨晚上船的东西和今天的死者，难道是巧合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或者我们从一开始的猜测就有些偏差，也许杰克和萨拉查并不是一路人，只是杰克知道了萨拉查的计划，想要搭顺风车呢？”
　　斯诺随口说着模棱两可的话语，塞拉却是皱起了眉毛，知识这幅愁苦的表情并没有持续太久，她的眉头就悄然放松，那精致的唇角浮现出一个可爱的酒窝，随即便听到塞拉颇为开心的说道：
　　“这岂不是意味着，我们面前有两份宝藏？”
　　“也许是三份。”斯诺回忆着昨晚的声音和死者的死状，忽然觉得真造是不是偷偷让大蛇给自己上了buff？怎么随便上了一条船，都遇到三条支线？
　　当然，因为他并没有找大蛇加buff，真造也没问过他的想法，所以不管是不是，都算在巧合之内，并不会影响到他的晋级仪式，他也自然没必要在这方面纠结。
　　他只是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把“巧合”的目标定的有些低了？
　　不过这就只是想想而已，毕竟如果现在改目标的话，那和射出箭再画靶子也没什么区别了，他只能有些遗憾的在心里嘀咕了一下，很是痛心的将剩余的酒水一口灌进嘴里。


第二百四十章 非凡者浓度超标
　　告别了塞拉，斯诺把玩着手中的硬币，根据从塞拉那里得到的情报，如今船上应该同时进行着至少两件非凡事件。
　　杰克与萨拉查的宝藏，暴风雨中登船的怪物。
　　考虑到今天死者的死状并不像是海洋生物所为，斯诺怀疑，杀死客人的很可能是第三方。
　　当然, 也不排除是杰克或者萨拉查为了举行某种仪式下手的可能。
　　“算了，管那么多做什么，我可不是来玩侦探游戏的，随波逐流才是顺从命运。”
　　斯诺轻笑着摇了摇头，走出酒吧，在丢出两个骰子之后, 他顺着楼梯来到二层甲板的娱乐室，虽然船上刚刚发生了命案, 但此时仍旧可以看到扎堆赌博的客人。
　　摇骰子、斗邪恶、德州扑克，除了没有看到桌球和狗拿耗子之外，在岸上酒吧里能看到的娱乐，这里都能找到。
　　随便找了个德州扑克的牌桌，斯诺掏出一把零钱放在桌上，示意自己有参加的资格，然后在那个看起来输了不少的客人让出的位置坐下，一边看牌一边随口道：
　　“哥几个心挺大啊，船上才刚死了人，还玩的这么嗨。”
　　对于斯诺寻找话头，无论是牌桌上的赌客还是旁边的围观党都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德州扑克不考虑作弊的情况下, 本身就是心理战，通过闲聊来分散对手的注意力之类的小手段，在牌桌上简直屡见不鲜。
　　“怕什么？这艘船算上水手有小一千人呢！哪有那么巧就正好杀到你？而且谁知道巴博萨怎么死的，说不定恰好得罪人了呢？”
　　坐在桌对面的赌客很随意的把牌往桌上一丢, 语气洒脱的说道，斯诺闻言微微一愣, 从自己那堆零钱里挑了两个一苏勒的硬币丢向桌子中央, 然后才开口道：
　　“巴博萨？那个死者的名字？”
　　“那家伙是普利斯港一家酒吧的老板，传说与海盗有些关系，这次上船指不定有什么坏心眼呢！”坐在斜对面的赌客一边说，跟着扔了两苏勒的硬币，旁边围观的客人中则有人补充道：
　　“没错，要我说，那家伙说不定是偷偷给海盗发信号，结果被萨拉查发现了！”
　　“你小子少胡扯了，萨拉查杀海盗，从来都是打断手脚丢进海里喂鲨鱼的……”
　　“嘿嘿，我就那么一说……”
　　赌桌边的话匣子被打开，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巴博萨和萨拉查的八卦，斯诺一边听，一边随性的跟上两注，倒也有输有赢。
　　“嗯，没有特别好运或者厄运，看样子我的命运没有被影响。”斯诺看着手里的牌，对于这次涉及到的角色的名字总有点无语。
　　自己这是闯进海盗窝了？是不是过会儿戴维琼斯就开着飞翔的河南人（无误）来打劫了？
　　“其实要我说啊，萨拉查这艘船开得也确实奇怪，他在普利兹港跑了十几年的船，什么时候冬天出过港？”
　　一个赌客有些恼怒的盖上了手里的牌，像是发泄不满般嘟囔道。
　　伸手把桌上的钱币抱进怀里的赌客翻了个白眼，用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语气道：
　　“在海上别表现的太聪明，你以为就你知道？也不看看这次头等舱那些客人，哪个像是正常出海的主？”
　　斯诺眼神微微闪烁，手中硬币忽然弹起，随着代表正面的女神映入眼中，他也不再掩饰自己的好奇：
　　“怎么说？”
　　“嘿嘿……”刚刚赢了一把的赌客只是笑了两声，抬手示意荷官继续发牌，斯诺见状，对着旁边路过的服务生到：
　　“给这桌每人上一杯南威尔啤酒，我请。”
　　“好说。”那赌客拿到啤酒，咕咚咕咚灌了两口，发出一个满意的怪叫，先是掀开牌看了两眼，然后才道：
　　“你觉得什么客人会花三十五镑买一张船票？”
　　“当然是那群不差钱的贵族了！”白得了一杯啤酒的赌客咋呼了一句，握着一张老K明牌的斯诺先是丢了一苏勒的硬币，然后才道：
　　“贵族应该更倾向于官方背景的船，应该是那些富商吧？”
　　“没错！”赌客打了个响指，挑了五个硬币丢出来，然后才回答道：
　　“负责装货的哥们跟我说，这趟船的客人，除了一个小哥带了一架钢琴之外，一个带货上船的都没有！
　　以那群商人的嘴脸，哪怕没有需求，也得带些货物，把船票赚回来吧？就算一个两个带的是宝石之类的小件商品，可这船上二十个头等舱， 总不能都是小件商品吧？
　　就算头等舱都是钱多的烧的，那二等舱呢？几十个二等舱，也连一个带货的都没有？这船上三个大型货仓，压仓的却全是萨拉查的私货，这客人的成分，啧啧……”
　　“伙计，你好像对这艘船很熟？”
　　问话的不是斯诺，而是赌桌旁一直没怎么开口的中年人，他有着一头灰绿色的短发，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太健康的白，衣着普通，身材纤瘦，却有一双仿佛宝石一般的淡蓝色眼眸。
　　“嘿！”赌客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轻笑一声，拿出一个一镑的金币丢在桌上，一脸“你要赌牌就赶紧跟”的表情。
　　有着蓝色眼眸的中年赌客皱了皱眉，没有跟牌，而是自顾自的道：
　　“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也是因为发现黑珍珠号有问题，所以上船的那一批人？”
　　“是，当然是！”老赌客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大大咧咧的灌了两口酒，“哪怕是三等舱的票也要十镑呢！要是没点赚头，谁会上船啊？”
　　“呵呵……”那蓝眸的中年人发出一声轻笑，眼神却在赌客面前那一堆钞票上扫过，意思不言而喻。
　　赌客对于男子的眼神，却完全没有躲避的意思，招呼服务生，将其中一部分零碎的硬币换成大额钞票收起，只留下一部分继续开赌。
　　赌桌上的话题几番变换，斯诺仍旧维持着输赢各半的状态，不过随着赌桌上的人员更替，他的嘴角也不由得翘了起来——
　　“好家伙，赌了三个小时，碰上六个非凡者……这艘船上非凡者浓度，有点超标啊……”


第二百四十一章 抡铲铲夜不能寐
　　1.寻找杰克。
　　2.夜访塞拉。
　　3.跟踪老赌客。
　　4.调查萨拉查。
　　5.和蓝眸中年人谈谈。
　　6.检验巴博萨的尸体。
　　7.查看货仓内的货物。
　　8.不管他，吃饭。
　　……
　　斯诺看着骰塔底盘上那个呈现出8的八面骰子，心情有些复杂，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得到了一个dnd的传奇专长，不然怎么老是丢出最后这个数字？
　　不过既然是骰娘的决定，斯诺也没有违抗的想法, 丢了一个硬币之后，来到头等舱专属餐厅，开始吃起了晚餐。
　　相比于昨天在普通餐厅吃的午饭，头等舱果然有对得起船票价格的餐饮，虽然远达不到斯诺的日常饮食开销，但也算得上是小中产家庭一周才能吃上一次的大餐了。
　　值得一提的是，此时用餐的人数非常少，二十张餐桌只有三桌有人，而且基本都没有什么闲聊的心情，一言不发的消灭者他们面前的食物。
　　斯诺见没有八卦可听，也没有强求，双手交握着低垂眼眸，口中默念道：
　　“感谢愚者，赐我晚餐。”
　　伴随着灵性的触动，斯诺有些心虚的轻轻抚摸着隐藏在衬衫高领下的天堂制造，虽然确信哪怕真造投来视线，看到的也是自己在向他祈祷，但怎么说呢，以前只当人家是邪神, 利用也就利用了, 可现在多少也有点真眷者的意思, 再这么假祈祷, 就有点良心不安了。
　　“我果然还是太有良心了。”斯诺微微叹了口气, 夹起一块鱼脸肉，感受着嫩滑而富有胶质的口感, 斯诺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这个味道, 莉莉应该会喜欢吧？可惜她吃不到……
　　嘴角挂着怪笑的斯诺开始大快朵颐，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世界真就这么邪性，还没等他吃到一半，就听到耳边传来层层叠叠的祈求声，而祈求的源头，正是莉莉！
　　为了避免克莱恩那种有事没事都要上源堡查看的窘境，斯诺对自己“信徒”的祈祷模式进行了分级，普通祈祷、祈求法术等行为会进入自动应答状态，如果遇到特殊情况，才会转接人工服务，但这其中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帮他看家的莉莉。
　　因为莉莉平时是不会祈祷的，所以她一旦开始祈祷，就会立刻转接过来。
　　“总不会是感应到我在吃鱼吧？”斯诺咧咧嘴，对着服务生道：
　　“这两道菜再给我做一份，我要带回房间。”
　　“好的，请稍等。”服务生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品，没有多嘴去问为什么一道菜没吃完就再点一份，在头等舱餐厅干了这么多年，只吃鱼脸的富商又不是没见过。
　　……
　　贝克兰德西区与皇后区的交界处，一位带着红手套的青年正漠然的看着面前的楼房，他第三次拉响了门铃，并开始在心底倒数，打算如果再过一分钟还没人开门，就偷偷潜入进行搜查。
　　在廷根抡铲之后，伦纳德已经连续几天没怎么合眼了，虽然作为曾经的不眠者，他对于睡眠的需求很低，但这样完全没睡的状态，仍旧给他留下了深深的黑眼圈。
　　这几天里，他走访了很多地方，终于将“夏洛克·莫里亚蒂”有所接触的人全部调查了一遍，并最终将黑皇帝、夏洛克和克莱恩三个存在，重合在了一起。
　　虽然从夏洛克和黑皇帝的行为来看，他仍旧是那个“好人”的形象，但是无论如何，克莱恩假死于廷根的事情，都在伦纳德的心里，留下了一个大疙瘩。
　　他本应该立刻将这个情报上报教会，但他却在北区，意外看到了莫雷蒂兄妹。
　　这让他产生了犹豫。
　　伦纳德不知道这对兄妹是否知道克莱恩还没有死，但他终究还是以“可以通过这对兄妹调查克莱恩”为借口，暂缓了上报，而是继续的追查，然后他发现了许多线索。
　　比如，莫雷蒂兄妹居住的房产。
　　虽然说这对兄妹因为克莱恩的“死”，获得了一大笔赔偿金，但从她们廷根节俭的生活来看，并不是如此铺张的类型，他顺着这座房子调查，最终确认这是一位伯爵夫人赠送给一名兼职家的兽医的。
　　这本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但当他看到那个兽医的名字的时候，却如遭雷击。
　　斯诺·冯·潘瑞达克斯。
　　他对这个人的印象是如此的深刻，因为那是他平生见过的第一个比自己还帅的男人。
　　联想到这个男人曾经涉嫌海纳森·凡森特的死，而海纳森·凡森特又是克莱恩发现的问题，他最终还是决定，来调查一下。
　　这一调查不要紧，因为斯诺·冯·潘瑞达克斯的情报在圣塞缪尔教堂的档案库里，居然达到了“大主教及以上”这个层次，按照老头的说法，这意味着这个人至少拥有半神级的实力，或者相应的保密等级。
　　至于为什么这么高的保密等级，伦纳德却依旧敢找上门来？
　　大约是情报目录中，没有像其他同级情报那样，标注“非常危险”字样吧？
　　其实伦纳德也知道，这样做是违反纪律的，但有关克莱恩的种种，却仿佛一根刺插在他的心头，以至于到了让他夜不能寐的程度。
　　在他的记忆中，克莱恩正在慢慢的分裂，只要一闭上眼睛，他的心中就会浮现出两个克莱恩的形象。
　　其中一个阳光善良，有着自己的秘密却并不自傲，另一个则老谋深算，仿佛一切都只是他计划的棋子。
　　伦纳德想要结束这种幻想，他希望能得到一个答案。
　　“老头，开门吧。”伦纳德见仍旧没有任何动静，终于不再等待，但就在他伸手摸向门把的时候，门把手却忽然开始转动，这一瞬间的变化，差点让伦纳德抽出自己的配枪。
　　“进来吧。”
　　优雅却略显稚嫩的女声从门后传来，伦纳德却没有看到任何的人影，他略微停顿，然后才像是得到了某种提示一般，看向了从门后跃下的黑影。
　　“看什么看，快点进来！”
　　莉莉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大猫，虽然看起来有点傻，不过衣服料子还不错，应该蛮有钱的。
　　想到这里，她强行让自己的眼神变得和善了一些，放慢步子示意对方快点跟上。
　　“……”伦纳德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会说人话的神奇动物，但他到底还是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终于跟随者莉莉，走进了房间。
　　然后，他闻到了一股味道……
　　“好像是……烤鱼？”


第二百四十二章 伦纳德觉得自己被套路了
　　伦纳德想象过有腐尸的味道，有香水的味道，甚至是别的乱七八糟的味道，但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进门之后，看到的会是一桌子全鱼宴，而享用这顿丰盛晚餐的, 则是一只猫。
　　“没见过猫吃鱼吗？”莉莉注意到伦纳德的视线，很不满的说了一句，然后伸出爪子，从烤鱼上挑下一块，将刺挑出后塞进了嘴里，发出一声经典的喵呜声。
　　“好了, 这位红手套先生, 你来找我应该有比观察我家的猫更重要的事情吧？”
　　带着一丝嘲讽意味的声音忽然响起，伦纳德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忽略了正主。
　　“老头怎么不提醒我？”伦纳德皱起眉来，但随即就摆出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道：
　　“斯诺先生，我想找您咨询一些事情。”
　　虽然没什么交流，但伦纳德仍旧下意识的使用了敬语，斯诺微微一笑，然后将手揣进兜里，语气轻佻的道：
　　“原来如此，呵呵，我明白了，你应该没有向上层报备吧？”
　　伦纳德看着对方那让人想要给上一拳的笑容，深深的吸了口气, 但还是点了点头。
　　“很诚实啊。”斯诺的语气仍旧带着几分嘲讽, “说说看,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情报？我的收费还是很公道的, 不过你最好快点，我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收费……”伦纳德嘴角抽搐, 但他还是开口道：
　　“夏洛克·莫里亚蒂, 或者说, 克莱恩·莫雷蒂，他究竟想做什么？”
　　“这两个问题要分开收费，克莱恩和夏洛克，是不同的个体。”斯诺语气变得略微正经了一些，伦纳德却皱起眉头——
　　“他们不是一个人？”
　　“是一个人没错，但是，半年前的你，和现在的你，想做的事情是相同的吗？”
　　斯诺嘴角含笑，伦纳德却略微沉默了一下，眼中也闪过了一抹希望的光——
　　“你是说，克莱恩不是故意假死脱身？”
　　斯诺只是笑笑，然后变魔术似的抽出一份价目表——
　　“克莱恩的目的10镑，夏洛克的目的1000镑，接受神奇物品、特性和魔药配方，以市场价结算，也可以通过任务来抵扣，作为序列七的梦魇，你一次无风险的常规任务价值100镑，以此为基准，你承诺十次任务，就可以换取你想要的全部答案。”
　　“任务……”伦纳德嘴角微微抽搐，见老头仍旧没有给他提示的打算，摇摇头道：
　　“任务就算了，我想先了解克莱恩的目的。”伦纳德掏出钱夹，取出十张一镑面额的纸币，作为红手套，他的薪酬待遇还是相当不错的，比起值夜者小队的队长还高了一个等级。
　　斯诺接过纸钞，随手点数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到：
　　“克莱恩的目的或者说愿望很简单，让自己的亲人过上好日子，他也在为此而努力，哪怕拥有着某些特别的秘密，他也只是一个胸无大志的家伙罢了。”
　　“……”伦纳德微微有些沉默，虽然说的有些刻薄，但克莱恩在他心里的印象，也确实是这个样子……
　　“那夏洛克呢？”伦纳德皱着眉，继续问道，但却看到面前的男子做出了一个搓手指的手势。
　　“我有二十五镑的周薪，还有警察部门的补贴，半年就能攒够一千镑！”伦纳德试图证明自己的支付能力，但斯诺却板起面孔道：
　　“也有可能明天你就死了。”
　　“额……”
　　“做我们这行，不是不能投资，但至少要有赚头，我冒着风险让你赊账有好处吗？没好处，当然，如果你愿意接任务的话那另说，嗯，如果你能晋升安魂师，只要一次任务，就可以顶替一千镑的债务。”
　　听着斯诺慢条斯理的话语，伦纳德的视线不知为何又瞄到了角落里的那只猫，此时那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正在用一种特别的目光盯着自己……
　　“可以先听听任务种类吗？”
　　伦纳德深吸一口气，有些妥协的问道，他可以暗中参加命运隐士会，自然也不会介意接一些私活，前提是不违背他的道德标准。
　　“调查情报，保护相关人士，获取特殊物品，盗窃、暗杀……各种任务都有，不过我们可以在契约中标注自身能接收的范围，比如不接暗杀，不接以正神教会为目标的单子之类，当然，你也可以先答应接受任务，等你有了非凡物品再赎回去，对了，任务赎回不接受金镑。”
　　斯诺很熟稔的介绍着业务，然后才摊摊手道：
　　“不要把我想的太阴暗，如果你心有疑虑的话，一份序列七层次的魔药主材料……或者一只时之虫，我就帮你解答问题。”
　　“时之虫，那是什么？”伦纳德下意识的开口询问，斯诺却只是笑而不语。
　　对于对方的谜语人属性，伦纳德只觉得青筋暴跳，但思索片刻之后，他还是点点头道：
　　“我这里有三百镑的现金，剩下七百镑，七次任务对吧？”
　　“嗯，没错，来来来，咱们先签个契约。”斯诺很清楚帕列斯有违背契约的能力，但他还是铺开了一份制式契约，示意伦纳德在上面签字。
　　虽然位列日月星三傻，但伦纳德脑瓜子其实还算好用，只是有帕列斯这个外置大脑，所以平时懒得动脑而已。
　　此时帕列斯不说话，他反而警惕起来，仔细地浏览了好几遍契约，才终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感受着已经建立起的束缚，伦纳德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夏洛克·莫里亚蒂来贝克兰德究竟是为了什么？他的目的是什么？”
　　“夏洛克的目的，要分成两部分。”斯诺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伦纳德却是脸色铁青——
　　“你不会又要分开收费吧？”
　　“不不不，请相信我的职业操守，这样付费后才说要增加收费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做的。”斯诺严肃的摇了摇头，然后才解释道：
　　“夏洛克·莫里亚蒂在复活后，拥有两个目的，复仇和回家。”
　　对于复仇和回家，伦纳德很容易就理解了其中的意思，但他在觉得这个问题不值一千镑的瞬间，注意到了一个关键词——
　　“复活？”
　　ps：猫是一种很神奇的动物，在它的眼里，人类是和它们一样的大猫，你养猫，猫不会把你当成饲主，当然也不是像玩梗说的铲屎官，而是被当成同类。
　　所以猫有敬老爱幼的奇怪表现，比如小孩子，特别是婴儿拽猫尾巴，猫都只会轻轻推开，不会伤害小孩（当然你要是太娇惯那另说），但是对于成年人它就表现的很嫌弃。
　　为啥？因为在猫的眼里，成年人就是每天早出晚归，空长个大个子，却连个老鼠都抓不回来的废柴。同样的道理，猫一般会更亲家里买菜回家的那个。
　　甚至有些猫会把抓住的老鼠蟑螂什么的摆在床头，它不是吓唬你，而是告诉你，它养你……


第二百四十三章 这是隐秘
　　“复活？”伦纳德眼中闪过一抹吃惊，他皱眉道：
　　“你的意思是，克莱恩不是假死，而是真的被因斯·赞格威尔杀死了？只是他因为某种原因，被复活了？”
　　“没错。”斯诺轻轻点头，笑容依旧的道：
　　“对于某些序列来说，复活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这一点，你身上的那位老先生应该会很清楚才对。”
　　“他知道老头的存在？！”伦纳德原本的自信悄然无踪，联系到老头忽然沉寂下来，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草率了。
　　只是，如果对方是连老头都没法对付，甚至要躲避的非凡者，为什么在教会内的保密等级仅仅只是“大主教及以上”, 而不是“最高保密等级”？甚至没有标注“危险”字样！
　　“呵呵, 不要激动，其实在你进门的时候，我是想掏出一枚单片眼镜带在脸上的，不过考虑到老人家状态不太好，万一把他吓失控了那就不好了。”斯诺笑呵呵摸出一个单片眼镜开始擦拭，伦纳德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他明显的感觉到心里有什么抽搐了一下，那并不是他自己的反应，所以……
　　“老头害怕单片眼镜？”伦纳德心里冒出了这样的念头，一时间忽然觉得有点无稽，不过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主要目的, 他深吸一口气到：
　　“就算一些高序列的非凡者能够通过特定的方式复活, 但克莱恩应该只有序列九……不, 应该是序列八才对！”
　　“有些时候，复活并不一定是主动的行为, 而且克莱恩莫雷蒂, 也不是第一次‘复活’了, 不是吗？”斯诺嘴角上扬，语气带着一种“你明明知道却来问我”的表情，伦纳德皱起眉头，开始回忆起关于克莱恩的所有资料，然后，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克莱恩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是啊，涉及安提格努斯家族笔记的事件中，所有当事人都死了，唯独克莱恩活了下来，当时只觉得是意外，但如果“复活”不止一次的话，他在那时候，是否其实已经死了，只是在某种因素的影响下，又复活了？
　　嗯，假设复活是某条序列的非凡能力，而克莱恩恰好接触了固化着这项能力的非凡物品，因此获得了复活的能力……
　　伦纳德的思绪慢慢聚焦，最后锁定了一件东西，那件被拥有隐身能力的非凡者偷走的，安提格努斯家族的笔记。
　　“如果没记错的话，安提格努斯家族，应该是掌握着占卜家途径的天使家族，所以，复活是占卜家途径的高序列能力？克莱恩恰好也是占卜家途径……不，还不能肯定，也许这只是对方的话术，嗯，回去之后找老头确认一下。”
　　伦纳德心中有了主意，便将话题转向了下一个问题——
　　“克莱恩，嗯，是夏洛克，夏洛克他是否就是黑皇帝？有是否隶属于某个以‘愚者’为信仰的组织？他究竟为什么会加入这个组织？愚者又与安提格努斯家族的笔记有什么关系？”
　　虽然知道这些问题可能会非常昂贵，但是事关一个新出现的隐秘组织，只要把握好度的话，说不定可以找教会报销。
　　只是，就在伦纳德问出这一连串的问题之后，却看到斯诺忽然露出了一个让他十份熟悉的笑容，紧接着，这位先生忽然从兜里掏出一样令他无比熟悉的物件，一边低垂下眼眸，一边用低沉而优雅的声音说道：
　　“这是隐秘。”
　　“！！！！！！！！！”
　　伦纳德的大脑在这一瞬间几乎宕机，作为一名黑夜女神的信徒，他自然不可能认错黑夜教会的圣徽，更别说，对方手中拿的还不是普通的圣徽，而是蕴含着黑夜女神力量的徽记！
　　伦纳德忽然有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豁然之感。
　　如果这位先生是黑夜教会的一员，甚至是女神的眷者，那么他所清楚了解的克莱恩，会不会其实是个卧底？借着死亡，潜入那个信仰愚者的组织？
　　伦纳德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鲁莽了，如果克莱恩真的在做卧底，那么自己的调查无疑会让他的处境变得危险起来，继续查，有可能导致克莱恩任务失败，而不查的话，结束的又太过突兀，很有可能让克莱恩受到怀疑。
　　他抬起头，对着斯诺先生露出了求助的视线，似乎是想要从他那里获得一些指导，但对方的表情，却是他再熟悉不过的那种笑容。
　　他忽然有些理解，风暴教会的两位大主教在面对安东尼大主教时，是个什么感觉了。
　　眼看着伦纳德整个人都变得灰白， 斯诺忽然有种把天堂制造也拿给他看的欲望，不过考虑到伦铲铲的san值，他还是没有这么做，只是微笑道：
　　“不用担心，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或者说，远比你想象的更复杂。小问题你回去问那位老先生就好，我这里能告诉你的就是，如果你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麻烦，可以试着向愚者祈祷看看，嗯，女神不会怪罪你的……”
　　“……”伦纳德皱眉看着眼前的先生，确认他不是在开玩笑后，心情更加复杂了起来，之前的猜测几乎瞬间被打破，他的心里甚至冒出了一个更加“神奇”的念头——
　　这个崇拜愚者的组织，该不会是黑夜教会的黑手套吧？就好像风暴教会暗中养海盗那种……
　　仔细想想……
　　黑皇帝救出来的人，好像大部分都成为了女神的信徒……
　　“我在想什么！”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些亵渎，伦纳德在胸前连点四下，绘出绯红之月，默默忏悔了一下，斯诺则是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名片，上面写着召唤多多的咒文——
　　“‘愚者’的尊名你应该能查到，这上面是我的信使的召唤方法，我最近不在贝克兰德，如果有什么事情要问的话，可以直接通过信使告诉我。关于你的债务，我也会通过信使来发派。
　　对了，这里恰好有个不错的任务——莫雷蒂兄妹你知道吧，他们现在正在接触非凡世界，你也许可以看望战友亲属的理由，给他们一些指导。不过请注意，莫雷蒂女士还未成年……”
　　“请不要开这种玩笑！”


第二百四十四章 罗塞尔笑话
　　“老头……我以前可不知道你这么胆小。”
　　离开斯诺的住所，伦纳德行走在黄昏的映照中，感受到老头似乎又有了动静，当即没大没小的调侃了一句。
　　“……”帕列斯并没有试着解释，只是沉默了片刻，才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语气道：
　　“那个人的身上至少有三位伟大存在的气息……”
　　“三位？”伦纳德眼睛暴突，帕列斯却是用略显诙谐的语气道：“也许是四位, 而且还都是……嗯，按你们的说法，就是神眷者。”
　　“……”伦纳德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他很难理解怎么可能会有多位神灵共享一个眷者这种难以置信到有些滑稽的情况，但有一点他是明白了，那就是老头, 刚才确实是怕了。
　　虽然很想开口揶揄几句，但是考虑到还有事情想问, 他暂且把这个想法押后, 一边朝着圣塞缪尔教堂移动，一边问道：
　　“克莱恩的复活能力是来自那本安提格努斯家族的笔记吗？还有，斯诺先生身上的神眷都属于哪些存在？”
　　“如果是占卜家的话，复活确实是可能的，至于是不是来自于那本笔记，我并不能确定。”
　　帕列斯压根没有回答后一个问题的意思，伦纳德也不确定是因为不知道还是不敢回答。
　　“那单片眼镜又是什么意思？”
　　伦纳德换了个话题，但帕列斯却仍旧不打算理他。
　　“斯诺先生大概是序列几的层次？”
　　“愚者和女神是什么关系？”
　　“克莱恩的复活会不会是女神的安排？”
　　伦纳德又连续问了几个问题，但都没有得到回答，直到他怀疑帕列斯又睡着了的时候, 才忽然听到这位老爷爷开口道：
　　“他不是说了吗？这是隐秘。”
　　……
　　放着一架钢琴的船舱中，一道光门凭空展开, 斯诺的身影从门中走出，几秒之后，那扇光门便再次闭合。
　　颜色驳杂的暗红色阴影从钢琴的影子中流淌出来，重新与斯诺的影子结合，当暗红而斑驳的色泽逐渐褪去，斯诺这才松了口气。
　　“比想象中负担要轻一些，看样子分魂统合确实是正确的扮演方式。”
　　斯诺感受着重新回到身体中的那部分分魂，开始梳理起因为短暂的分离而略微有些“炸毛”的意识。
　　之前的光门并不是旅行家的能力，而是之前用过的，基于献祭/赐予的衍生应用，不过这次，斯诺将一部分分魂寄存在替身中，以此让返程得以实现。
　　不过以斯诺序列六的层次，还远不足以将分魂长时间的分割出去，哪怕借助本命替身的特殊性，也只能维持半个小时左右，超过这个时间，好不容易统合起来的分魂就有可能造反，甚至反过来控制替身，形成一个类似于“恶灵”的存在。
　　扭头看了一眼时间，转身坐在了琴凳上，掏出天堂制造倒插在钢琴的插槽中，开始了今日份的“祭祀”。
　　悠扬的钢琴声自船舱中传出，穿透木质的墙壁，缓缓的扩散出去。
　　不过，扩散开来的，却不只是声音，还有斯诺的“贿赂”。
　　不得不说，黑皇帝这条途径的能力是真的好用，比如贿赂这个行为，可玩性就非常的高，比如之前在赌场中，他就通过“请诸位赌客喝一杯酒”这个行为，贿赂了所有饮酒的客人，借此让他们放松了心底纺线，降低了警惕，从而将一些平时并不会随便透露的信息说了出来。
　　而现在，他也正在用音乐，贿赂着所有能够欣赏这支曲子，并觉得它好听的人。
　　当然，他并不打算借此做些什么，只是一种预支的报酬，就好像“你欠我个人情”一样，现在贿赂了，之后需要的时候，再获取相应的“回馈”。
　　“命运真是个难以捉摸的东西。”斯诺的灵性在高强度的能力使用下被快速的蒸发，但却始终维持着二分之一的总量，他的手指飞快的在琴键上跃动，让音乐的节奏也随之变得激昂且充满热情。
　　这艘船上的非凡者数量已经超过了正常的密度，而且更让人惊讶的是，他们的上船，似乎都只是“巧合”。
　　如果不是大蛇、女神或者毛子神父在暗中安排，那么他所能想到的唯一的可能，就只有非凡特性聚合了。
　　只是，目前光是已经确认的，就有【命运】、【白塔】、【风暴】三条途径的非凡者，若不是已经确定白马非马不具备“聚合”特性，他都要怀疑是不是这玩意在给自己引怪了。
　　当然，严格来说，白马非马是有聚合特性的，但它聚合的，只能是被它“污染”过的特性，所以理论上而言，除非这个世界上还有第二个悖论途径的非凡者，否则是绝对不会有什么聚合展开的。
　　【真造粗口】！
　　就在斯诺思维发散的时候，天堂制造忽然开始碎碎念起来，自打大雾霾之后，天堂制造已经学会了“收敛”，此时它忽然爆粗口，原因自然是，听出斯诺弹琴走神了。
　　“别开腔！我错了！这就专心弹！”
　　斯诺咧咧嘴，立刻收敛起发散的情绪，集中注意力开始演奏，天堂制造的情绪再次稳定下来，斯诺也终于松了口气。
　　这小祖宗精神不稳定也就算了，艺术鉴赏能力还这么强，白造以前不是研究员吗？怎么会这么懂音乐？难道是当“白银城造物主”的时候养刁的口味？也对，那时候他肯定养了不少歌颂者……
　　……
　　“那个家伙又在弹琴了，他真的不怕死吗？”
　　在相邻两个套间的另一个头等舱中，正在梳理今天收获情报的塞拉皱起了眉头，虽然斯诺钢琴弹得确实不错，但是这样吸引注意力，真的好吗？
　　“不过也对，既然带了一架钢琴上船，不弹的话才会让人觉得奇怪。”塞拉摇摇头，想到这次头等舱唯一带上船的货物是一架钢琴时，她就觉得有些脑壳疼。
　　她是觉得其他头等舱乘客会带货物，所以才没有准备，可谁能想到，其他人居然也没带？
　　这是什么罗塞尔笑话？【注①】
　　注①：
　　罗塞尔寓言一则：
　　罗塞尔在年轻时曾经讲过一个故事：有四个卷毛狒狒抬石头，大家都很卖力，所以都很轻松，这时候，一个卷毛狒狒觉得其他卷毛狒狒都在用力，自己歇歇也没事，所以放松了力气，只是恰好所有卷毛狒狒都这么想，结果石板掉在了地上，砸烂了四个卷毛狒狒的脚。
　　后世认为，罗塞尔大帝在年轻时就意识到了因蒂斯政体的臃肿不堪和对责任的互相推诿，并用这个故事讽刺那些消费大众信任的行为终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二百四十五章 flag飞起
　　“感谢愚者，赐我安眠。”
　　刚刚完成了一组骑士训练的斯诺坐在床头，依照惯例进行了睡前祈祷，然后拿起一杯热牛奶一饮而尽。
　　只是，就在他的背部与床铺发生接触的那一瞬间，那湿溻溻的声响再一次顺着地面传递到了他的耳中。
　　那种仿佛抹布拍在地上的声音其实并不难听，但在那富有节奏的重复数次之后, 却会让人难以避免的生出几分焦躁的感觉。
　　那声音一点点的靠近，斯诺的心情越发的不爽，全诺议会超过八成的意识都要求出去给那家伙一点教训，不过斯诺的主意识还是行使了一票否决权，然后掏出了一只骰子——
　　1.立刻开门查看情况。
　　2.在房间里大声问“谁在外面”。
　　3.用非凡能力小心探查外面的情况。
　　4.等到对方来到门前再猛然推门将其撞开。
　　5.在房间里闹出动静来，借此观察对方的反应。
　　6.不管他, 睡觉。
　　……
　　六面的骰子落入骰塔, 发出一连串咕噜噜的轻响，等到它落入骰塔下的盘子中时, 斯诺微微皱起了眉——
　　4点。
　　等到对方来到门前再猛然推门将其撞开。
　　“至少不是‘不管他，睡觉’。”斯诺咧咧嘴，抓起床头的衣服披在身上，用比猫还要轻盈的脚步来到门前，释放了一个“开锁”（通过法术书学会的）。
　　锁上的房门悄无声息的被打开，斯诺维持着大门闭合的状态，静静地等待着那个声音的靠近。
　　啪嗒，啪嗒……
　　走一段，停一段，仿佛不断的趴在每一扇门前偷听的声音终于来到了斯诺的房门口, 斯诺做好了掉san值的准备, 猛然将门推来。
　　几乎可以媲美“黎明骑士”的体魄几乎毫无阻碍的推开了大门，随着啪叽一声，走廊的景色映入了斯诺的眼中, 而那种阻力, 也骤然消失。
　　“感觉好像确实撞倒了点东西？”斯诺挑了挑眉毛，鼻子微微一皱，似乎闻到了淡淡的腥味。
　　不是那种鱼腥味或者海腥味，而是一种混着点胡椒味的血腥味，但又没有真正的血液那么浓郁，反而有那么一点辛辣的感觉。
　　斯诺第一时间屏住呼吸，脚下的影子也染上了一层驳杂的暗红色，他检视着门外的痕迹，发现了一条仿佛蜗牛爬行过的淡淡水痕。
　　但那个本应被他用门板撞开的玩意，却完全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不，还是有痕迹的，就在他的舱门外侧，有一些较为明显的湿痕。
　　斯诺撕了些卫生纸在痕迹上蹭了蹭，发现这是一种带着淡淡粘性的物质，整体带着一种如同落红混合体液的微妙淡红，那微妙的血腥味也是从这液体中而来。
　　“我还以为是鱼人呢……”对于没有看到有着印斯茅斯面容的怪物，斯诺略微有些失望，不过眼瞎的情况，却还是让他感觉到了异常，只是他到底不是经受过正经神秘学教育的科班非凡者，所知道的非凡生物也仅限于原著中出现过的几种，还大多只知道名字。
　　不过幸运的是，他知道有人可能会知道这东西是什么。
　　小心收集起一些粘液装进莉莉献祭来的试管中，斯诺用灵性进行了多轮封装，最后将它与天堂制造放在了一起，这才重新回到了床头。
　　……
　　“昨晚居然没人偷袭？”清晨，斯诺在本能的完成了对愚者的早安问候之后，这才睁开眼睛，有些意外的从床上爬起，房间内的各种触发式陷阱都维持着原状，这让他感到相当的吃惊。
　　他本以为在昨晚那一撞之后，对方会恼羞成怒的在晚上给他个惊喜呢！
　　“钢琴没问题，粘液也还在……”斯诺一边撤去各种触发陷阱，一边检查着属于自己的物品，最后拿起天堂制造，一边往脖子上挂，一边问道：
　　“你昨天晚上有什么发现吗？”
　　【真造粗口】！
　　“好的，我明白了。”斯诺咧咧嘴，打上领带，扎上领针，将天堂制造挡住，这才将装着淡红色粘液的试管塞进兜里，推门走出了房间——
　　地面和门上的粘液此时已经彻底干涸，只有一点点仿佛曾经被打湿过的痕迹，不过相信要不了几分钟，就会在踩踏下再次消失，斯诺将房门关好，把玩着硬币准备决定今天的早餐去哪里吃，不过就在这时，他看到一头浅金色的长发，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你也是起来调查的？”塞拉注意到有人出门，立刻抬起头来，看到是斯诺之后，脸上顿时浮现出了淡淡的喜色，几步窜过来，连珠炮似的道：“前天晚上的痕迹都被破坏了，我想着今天早上早点起来，用场景回溯的能力观察看看，结果还是什么都没发现……那东西留下了痕迹却消去了神秘层面的印记，这完全不正常，我怀疑有人在帮那玩意消除痕迹，或者那玩意干脆就是有人操控的！”
　　听着塞拉有些遗憾的话语，斯诺手中的硬币高高的抛起——
　　是否向塞拉询问粘液的问题？
　　“正面，肯定。”看着手持剑盾与橄榄枝的女神，斯诺嘴角翘起，当即从兜里掏出了试管道：
　　“那正好，这玩意你看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
　　“这是什么？”塞拉看着斯诺手中的试管，却没有伸手去拿，只是维持着一米左右的距离，仔细观察着其中的内容物。
　　“昨天晚上那东西留下的，我打开门那玩意就不见了，我只好采集了一些‘痕迹’……”
　　斯诺将试管塞进塞拉的手里，塞拉的眉毛顿时跳了两下，正常人在昨晚那种情况下，会出门的吗？
　　哦，对了，这是个占卜家。
　　所以他占卜了没有危险，所以才决定搜集线索的？
　　塞拉几乎是瞬间完成了脑补，同时打定主意，等她晋升为博学者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个占卜家，把占卜能力学会。
　　斯诺并不知道塞拉脑补了什么，把一切交给命运的他此时也懒得思考那么多，直接问道：
　　“有线索吗？”
　　塞拉拿起试管轻轻摇了摇，看着里面缓缓翻滚的黏稠液体，眉头微微皱起道：“不是很能确定，我印象里有好几种魔物都会留下类似的体液，今天下午我研究一下， 晚上给你答案。”
　　斯诺听着这几乎堪称的回答，无语道：“你知道吗？一般悬疑中，说出这种话的研究者角色通常活不到晚上……”
　　你们绝对想不到这艘船我投出了多少支线……不过至少剧情已经开始走了……
　　ps：关于主角被看穿身份，我还以为大家都能想明白来着……
　　首先，工人运动这玩意是历史的必然，所以能从斯诺目前的行为看出他有问题的，其实只有几位旧日遗民，甚至克莱恩还傻傻以为是他先祖留下的东西……
　　其次，就是几位旧日遗民的态度，女神肯定是最早知道主角存在的，但对于女神而言，主角的存在能够增加对抗末日的力量，并且还能够增加白造的“人性”，毕竟只要有的选，没人会希望白造是神性占据主导，因为神性过强的话，你甚至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变成上帝了，这和大家都不希望阿蒙成为诡秘是一个性质。
　　然后是亚当，亚当大致会从音乐会、工人运动等情况看出主角的一部分计划，但他并不会管，作为只有“神性”的存在，他甚至可以说是没有自我，“偏执狂”这个词是一点都没错。他的存在就是为了让白造（自己）复活，虽然他肯定也希望自己占据主导，但只要主角不影响他的大剧本（时代潮流），他不会去冒着和盟友（女神）闹翻的风险找斯诺的麻烦，甚至于如果斯诺真的能让真造摆脱疯狂，他融合的时候还能轻松一点。
　　至于主角为什么要躲着亚当那是因为他有更深层的诉求，不过这个涉及剧透，就不能说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少女研究中
　　黑珍珠号，头等舱餐厅，斯诺和塞拉坐在一桌，静静地享用着美味的早餐，不过碍于最近两天的异常，塞拉和斯诺很默契的对饭菜进行了包括毒素、疫病、神秘学影响在内的多重鉴定。
　　幸运的是，异常似乎还没有蔓延到厨房。
　　喝着用菌菇和鱼骨熬出的清汤, 塞拉就着面包，一边吃一边用手指写写画画，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复杂的问题，斯诺对于阅读者途径的神经质早已有所耳闻，此时也没有打扰她的状态，而是随意的观察着厨房内的人员。
　　起这么早吃早餐的人不止他们一桌，斯诺随意一扫，就锁定了昨天赌场见到过的那个发色灰绿, 皮肤苍白，有着一双湛蓝色眸子的中年人，而此时，在他的身旁，还坐着四个一看就是风暴之主信徒的壮硕男子，这五人虽然有明确的主次关系，但相处方式却并不是保镖与雇主，而是更像是上下级的关系。
　　“这个组合……是风暴教会的代罚者小队？我还以为是个活尸呢！不过……一整只小队上船，是为了找杰克，还是，为了黑珍珠号的异常？”
　　斯诺心里嘀咕了两声，拿起一片面包, 涂上果酱和薄荷膏, 不得不说, 这种略带刺激的甜味配合吐司、鱼汤, 倒是很有一种清晨般清爽的感觉——就算不清爽, 吃了这玩意你也立刻就清爽了。
　　“你不觉得今天服务员看起来很眼熟吗？”就在斯诺品尝异域风情的美食时，塞拉忽然结束了她的“研究”，冷不丁的抬头问道。
　　斯诺随着她的话将视线聚焦在一个跑前跑后的服务人员身上, 有些不明所以的道：
　　“他就是这个餐厅的服务员，昨天吃饭的时候见过。”
　　“对啊，可是今天船上的服务员是不是太少了？”
　　听着塞拉的话，斯诺也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无论是普通餐厅还是头等舱餐厅，他的进食体验都很不错，而且服务生的服务也都很周到，但是今天，这个餐厅里就三四桌客人，可这个服务生却忙得满头是汗。
　　这显然是因为，忙不过来。
　　为什么会忙不过来？
　　其他服务生去哪里了？
　　斯诺和塞拉对视一眼，眼中透出了几分怀疑，不过两人却并没有等来船长先生关于死人的通知，在草草吃完早餐之后，斯诺便跟着塞拉，来到了他的房间。
　　当然，这并不是打算打个晨火包，而是因为，塞拉被他之前的话吓到了。
　　看着塞拉在那里摆弄一台看起来非常“古典”的显微镜，斯诺就这么坐在一旁把玩着手里的硬币与骰子，在几次抛投与旋转之后，他忽然开口道：
　　“刚才我注意观察了一下，船上的人似乎确实变少了，不过因为少的都是工作人员，所以大家都没怎么注意。”
　　“你说他们是去哪了？死了？还是跑了？”塞拉把眼睛凑到显微镜前，观察着做好的粘液涂片，同时不忘搭茬。
　　“不知道，不过不管是哪种，船长都肯定有问题。”斯诺手中的硬币快速转动，有些牙疼的站起身来，走到塞拉旁边道：
　　“有什么发现吗？”
　　“类似于蜗牛粘液的东西，混合了极微量的血液，不过已经失去活性，很难判断具体属于人血还是粘液主人自己的血，不过可以确定不是海洋生物，虽然有一点灵性残留，但并不是非凡特性富集的区域，没办法判断出具体分类，嗯，这已经是普通设备所能做到的极限了。如果想要继续调查下去，需要通过仪式魔法进行追溯，这需要不短的时间。”塞拉抬起头，有些遗憾的说道，斯诺听着她的答案，眉头微微皱起：
　　“不是海洋生物？”
　　“嗯，海洋生物不会留下这种粘液的，因为在海洋环境中，它们并不需要经常登陆、保持湿润，而且粘液中的盐分含量不对，如果这种动物跑在海水里，渗透压会将它腌成干，就好像往蛞蝓身上撒盐一样……哦，对了，你知道什么是渗透压吗？”
　　对于塞拉忽然的提问，斯诺点了点头，他轻轻抚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道：
　　“不是海洋生物，那么趁着暴风雨上船的假设就不成立了，那么，它是什么？有人饲养，或者召唤出来的东西？那它的目的又是什么？船员的减少和它是否有关？巴博萨……”
　　“至少可以肯定，巴博萨不是这些东西做的。 ”塞拉从自己的行李箱中取出精油、纯露，以及对应知识与智慧之神的黄铜与水银，随口解释道：
　　“从粘液的状态来看，这种生物的移动应该相对缓慢，缺乏爆发力，但耐力较强，杀人……我是说它们如果有杀人的能力，应该是采取闷杀、溶解、腐蚀之类的方式，而巴博萨的死因应该是失血过多，不过也不排除这种怪物拥有吸血的特殊口器，但这不符合正常生物的结构……当然了，非凡生物有什么违反常理的结构也很正常……”
　　塞拉一边将自己探查出的结果一股脑的说出，一边打开水银试管，用特质的金属笔蘸着水银在一张笔记本大小的黄铜板上绘制复杂的神秘符号。
　　斯诺看到那暴露在空气中的水银，下意识的就给自己上了一层防护，不过很快他就注意到，被塞拉用书写的方式留在黄铜板上的水银，居然没有半点挥发的意思。
　　不过也对，既然二五龙将水银作为符咒承载金属，那么自然就有控制水银的方法，不然知识教会的信徒在祈祷时被水银毒死什么的，那也就太滑稽了。
　　“我需要向知识之神祈祷，你身上有什么属于太阳、风暴途径的非凡物品吗？”塞拉笔走龙蛇的完成了勾画，转头看了一眼斯诺，斯诺咧咧嘴，最后还是道：
　　“我出去等你，有危险立刻叫我。”
　　说完，也不等塞拉回答，便转身离开了房间，甚至不忘给自己加一层神秘学防护，避免二五龙投下视线时顺便扫上一眼。
　　他身上是没有太阳和风暴两条途径的非凡物品，但他带着天堂制造呢！


第二百四十七章 放弃？
　　漫无边际的挥舞之上，巨人居所般的宏伟宫殿静静屹立。
　　又一次来到灰雾之上的塔罗会成员们从迷雾的覆盖中脱出，便听到正义小姐那一如既往的轻快嗓音从口中传出——
　　“下午好，愚者先生~下午好，魔术师小姐~下午好……”
　　自愚者开始，至世界而终的招呼声在灰雾之上传递，随着塔罗会的成员渐渐增加, 正义小姐的招呼也开始遵从塔罗牌的顺序。
　　月亮先生在经历了一阵明显道连太阳都能看出的纠结之后，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他见正义小姐完成了问候，当即伸手轻敲桌沿，望着对方道：
　　“你需要的……”
　　正义小姐很有风度的将手下压，做了个停止的收拾，接着浅笑道：“等交易环节再讲，现在是书与愚者先生的阅读时间。”
　　说完，她将视线转向了浓雾中的身影，尾音上扬地说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又拿到了三页罗塞尔日记~”
　　听到正义小姐的发言，魔术师女士也跟着开口道：
　　“愚者先生，我这里也有三页新的罗塞尔日记。”
　　今天对于克莱恩而言，注定是一个丰收的日子，在两位女士发言之后，太阳先生也紧随其后道：
　　“伟大的愚者先生，我抄录了一些古神的传说。”
　　接着，他又对着倒吊人道：“周围区域的怪物清单也整理好了。”
　　在众人发言之后，克莱恩将视线投向了恶魔先生，果然得到了他那“一页日记”的回应。
　　相比于三页日记和古神的传说，恶魔先生的那一页日记率先具现完成，克莱恩并没有那种非得先看罗塞尔日记再读潘瑞达克斯日记的仪式感需求, 当即朝着那整齐的文字看了过去, 出乎意料的是，这份潘瑞达克斯日记的内容, 意料之外的正经——
　　“冒着疯狂的风险，我拿到了古代学者的魔药配方……呵，古代学者？我怎么觉得更该叫古代人？可是跳漫游者更是在找死，比起去【哔——】，我宁可跳欺瞒导师和阿蒙躲猫猫！”
　　……
　　“【哔——】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类似黄昏隐士会那样，连书写都不行的存在？不，以这位前辈的习惯，应该会直接用其他外号代称，可这里居然用了一个消音……而且看他的意思，和这个消音词相比，和阿蒙‘躲猫猫’都可以接受？”
　　克莱恩看着第一段文字，眉头微微皱起，这位前辈哪怕是对疑似有一位序列一的【作家】的组织都可以用外号来称呼，那什么样的存在，才能让他消音呢？
　　之前恶魔先生提过的，不能呼唤名字的天使之王，又或者是……
　　克莱恩微微摇头，制止继续想下去的念头，开始分析起其他的文字，古代学者，这毫无疑问应该就是占卜家途径高序列魔药的名称，他现在已经知道序列五叫“秘偶大师”、序列二是“奇迹师”，而根据这位前辈之前的日记，他也了解到序列四应该是“诡法师”，再加上“漫游者”这个序列名称之前也被提到过，基本可以确定，古代学者就是占卜家途径序列三的名称。
　　可从这日记来看，这位前辈似乎对于“古代学者”非常的失望，否则也不会考虑漫游者和欺瞒导师，还有，这個“古代人”又是什么意思？
　　克莱恩思考的功夫，顺手将正义、魔术师和小太阳递交的日记和文献拿了起来垫在这页日记的下面，视线继续向下看去——
　　“距离末日的预言已经不到一百年，我又如何能争取到三百年的时间？不，换个思路，我是穿越者，所以我本来就是脱离这个时代的，说不定我可以不经历仪式直接吞服魔药？这是个很大胆的想法，但比起可能一觉睡下去就再也无法醒来的未来，赌一把也许是个更好的选择？”
　　……
　　“占卜家晋升序列三的仪式，需要三百年的时间？怪不得潘瑞达克斯前辈会失望。”克莱恩深吸了口气，同样觉得有些前途无亮，因为，他自己也是个占卜家。
　　对于魔药晋升需要仪式这一点，克莱恩已经相当的清楚，也知道有些仪式可能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比如第五纪，那与穿越前的历史轨迹极端相似的历史，就有可能是一位【作家】的成神仪式。
　　“也不知道仪式的具体内容，真是的，为什么潘瑞达克斯前辈就不能把这些重要的内容写在日记里呢？”
　　克莱恩不满的腹诽了两句，但同时，心里的一个疑惑也终于解开。
　　之前他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按照日记来说，这位前辈穿越的时间应该是在罗塞尔死后没多久，距离现在，大概率也就一百多年，这虽然看起来已经超过了普通人的一生，但是对于强大的非凡者而言，似乎也不是什么无法逾越的障碍。。
　　但从这篇日记来看，这位前辈显然是被晋级仪式卡住了，无论是晋级失败、仪式进行中，又或者干脆是放弃了晋级，选择一生停留在序列四，都可以解释他的“消失”。
　　想到这里，克莱恩，不由得看向了日记上的最后一段，他也是占卜家，他，也不得不面对那个似乎需要数百年时间来完成的仪式。
　　随着克莱恩凝重的视线， 一行行的文字也浮现在了他的视网膜上——
　　“斟酌了许久，我还是决定放弃，也许下一位看得懂我日记的人会骂我窝囊，但我的性格就是如此，虽然继续晋升可以获得悠久的寿命，可以拥有强大的力量，甚至有可能找到回家的路，但是……我现在的家，在这里，我不想赌。且不说末日没有留下足够的时间，就算有，我真的能舍弃一切吗？我已经经历过一次穿越，不想再经历一次那种一觉醒来，却已再无熟人的感觉。至于生吞魔药，我还不如先跳欺瞒导师，等消化之后再跳回奇迹师……”
　　……
　　日记的内容到此为止，克莱恩一时间甚至有些茫然，潘瑞达克斯前辈的选择，让他一时之间有些不知如何评价。
　　换做是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是选择那仿佛那个需要舍弃一切的仪式？
　　还是仗着穿越者的身份赌一把？
　　又或者，如这位前辈最后说的那样，先跳欺瞒导师然后再跳回来？
　　不过克莱恩很快就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好高骛远了，他现在甚至连序列五的仪式都还没有着落，就开始思考这些有的没的……
　　想到这里，克莱恩没来由的想起了这灰雾之上的那个阶梯，这片疑似与占卜家途径关系紧密的灰雾，似乎正在给他提供着一些心理安慰。
　　“灵性直觉吗？也对，等我序列四的时候，说不定已经可以登上阶梯了，那后面说不定就有解决问题的方法……”克莱恩眉头微微放松，暂且将这个有些遥远的问题抛给未来，将视线投向了罗塞尔日记……


第二百四十八章 各有收获
　　暂且将对未来的迷茫抛出脑海，克莱恩拿起了罗塞尔日记，令他无奈的是六页日记中，有两页都是相同的。
　　这本身是无法避免的事情，除非真的让塔罗会普及简体中文，否则以这个时代人那充分发挥想象力的书写习惯，哪怕是同一份日记, 看起来都会显得完全不同。
　　至于剩下的那四页，同样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基本都是属于罗塞尔失去理想，沉迷于金钱的时期，通篇记录着“我今天‘发明’了什么”“我明天准备‘发明’什么”“卖出了多少金币”“得到了多少投资”等句子，看的克莱恩险些失控。
　　嗯，是对没有得到有用内容的失控，绝对不是因为罗塞尔有钱（迫真）！
　　翻完日记，克莱恩深吸口气, 视线终于投向了小太阳提供的古神传说，这属于比较粗略的讲述，将第二纪那九位存在分为了四个阵营，巨人王奥尔米尔，精灵王苏尼亚索列姆和吸血鬼始祖莉莉丝是盟友，对抗者空想志龙安格尔威德、不死鸟始祖格蕾嘉莉、异种王瓦西图恩，而恶魔君王法布提和毁灭魔狼弗雷格拉。
　　在这三方之外，之前提到过的那个疯狂、古老邪恶、混沌的“不可名状之神”则还要在这之外，祂就如同自然现象一般，存在于古神们的领土之外，仿佛包裹着智慧生物未能涉足的一切区域，祂所在之处规则会被扭曲, 秩序会被颠覆，就连古神们的超凡之力也会被压制，哪怕是最勇武的巨人王也不敢进入祂的领域。祂一度被认为是世界规则的一部分, 吞噬着一切企图向外探索的存在。
　　在白银城的记载中, 除了那个连理解与描述都无法完成的“不可名状之神”之外，其它八位古神也都有着暴虐、邪恶、恐怖、残忍等描述，即使是被称为“美之化身”的吸血鬼始祖莉莉丝，也有恶心狰狞的一面。
　　克莱恩看着白银城记载中的莉莉丝，思考着这与血族传说之间的差异，将自己对这一切的猜测与注意到的细节记在心里，然后挥手散去了手中的纸张。
　　他一如既往的战术后靠，嘴角噙着高深莫测的微笑，扫视青铜长桌两侧道：
　　“你们可以开始了。”
　　正义得到愚者先生的指令，立刻将明亮的目光投向月亮先生：
　　“月亮先生，有长者之树果实和镜龙血液的情报了吗？”
　　月亮先生下巴轻点道：
　　“一共七百五十镑，只要付出这么一笔钱，它们就将属于你，当然，还有我的报酬，一百镑。”
　　对于月亮先生的报价，奥黛丽甚至都没去想总价是多少，当即欣喜的回应道：
　　“成交！我希望今天或者明天就能完成交易。”
　　“没问题。”即将得到一百镑外快，可以给艾米丽买一些配饰的月亮先生立刻点头，一旁的倒吊人则看向了吸血鬼先生：
　　“那位血族男爵的遗产，你嗨哟啊吗？四千五百镑，这是我为你争取到的最好价格。。”
　　脸上毫无变化的在价格上加了一千三百镑的倒吊人先生目光灼灼，月亮先生的表情立刻变得扭曲，这已经不是艾米丽少一件新衣服就能解决的价格了，他在挣扎了片刻后，终于还是发出了贫穷的声音——
　　“我，我再考虑一下。”
　　“没问题。”倒吊人嘴角含笑，视线聚焦在斯诺身上，似乎是在思考要不要引入这位先生，来给月亮制造一些压力。
　　不过想到自己现在是塔罗会“最孤独”的人，还是放弃了这个败坏人缘的想法。
　　斯诺见两桩交易已经完成，这才看向了正义小姐，在对方那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的眼神中，笑着道：
　　“正义小姐，我已经完成了对那件无面人特性的加工，它能够赋予你对于危险的直觉，同时可以压缩空气制造相当于蒸汽步枪威力的空气子弹，并且每天三次，能够在你受到伤害的时候自动触发一個纸人替身，让你能够规避伤害的同时，选择性的瞬移到半径二十米内的任何地方——当然，这需要你在身上携带纸人，除此之外，它还能提升你对身体的控制能力，当然，改变外表的能力也完美的保留了下来。”
　　“它几乎没有副作用，唯一的问题是，如果你过度的依赖它改变自己，有可能会让自我认知产生偏差，这点要尤为注意。”
　　“我给它的定价是六千镑，不过最近我并不在贝克兰德，所以还是要拜托愚者先生进行交易。”
　　“恶魔先生不在贝克兰德？怪不得格莱林特最近很开心，我还以为他是因为得到了一个不错的替身的原因呢！”奥黛丽心中腹诽一句，随即将注意力转向了那件神奇物品：
　　“自我认知偏移？我有恶魔先生送我的那个人偶，将来还能晋升心理医生，这点小缺陷根本不是问题！”
　　想到这里，奥黛丽当即点头道：
　　“我会在收到那件神奇物品后的两天内支付。”
　　“六千镑……他回购特性才用了三千八百镑！工匠真是赚钱的职业啊！”
　　刚才还在看月亮先生笑话的克莱恩觉得自己眼睛都红了，当然，不只是他，月亮和魔术师此时也同样受到了相当的刺激。
　　毫无疑问，作为穷人阶层，他们对于六千镑这个数字，充满了“敬畏”。
　　也只有对金钱没什么概念的太阳先生只是在心里衡量了一下对应的魔物的讨伐难度，然后对着魔术师道：
　　“魔术师小姐，你的食灵者胃袋已经准备好了。”
　　“非常好！我会将三百镑支付给倒吊人先生的。”
　　佛尔思的语气颇为兴奋，倒吊人也跟着具现出了太阳神官的配方，而太阳则是具现出了怪物清单，让倒吊人挑选配平差价的非凡材料。
　　塔罗会的成员们彼此兜兜转转的交易之间，大家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克莱恩几乎可以看到，要不了多久，大家就会迎来一次集体晋升。
　　嗯，除了距离凑够钱遥遥无期的月亮先生。
　　克莱恩在用世界求购秘偶大师剩余的辅助材料之后，心中微微腹诽两句，随即轻笑道：
　　“自由交流。”
　　正义本来习惯性的想要作为开启话题的角色，但却发现这周没什么可分享的内容，而其他人的交流也都偏向于平淡，而让斯诺在意的是，世界，没有发言。
　　“没有班西的情报吗？是白玛瑙号还没抵达班西港，还是，干脆错过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屏蔽
　　重新回到船舱之中，斯诺挥手消去了隔绝注视的屏障，虽然没有莉莉看门，但天堂制造却被他放在了客厅，他相信，再怎么丧心病狂的窃贼也不会试着偷走它，包括阿蒙。
　　不过相比于自己的安危, 他却更在意那个不停立的守知者女士，虽然没有任何的理由，但斯诺总觉得自己如果不盯着点，下次看到她时就只能是破译死亡讯息的时候了。
　　斯诺将硬币高高的抛起，铭刻着狮子与女神的硬币在空中转了十几圈后，重新落在了他的掌心。
　　“正面, 去看看。”斯诺将硬币揣回兜里, 对着发出不满呓语的天堂制造安抚了几句，天堂制造也明白知识与智慧之神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姑且认可了斯诺将它留在房间里的行为。
　　……
　　“笃笃笃……”
　　“请稍等一下！”
　　塞拉略显烦躁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在短暂的碰撞声之后，一种隔阂感被彻底消除，斯诺微微挑眉，随即就听到塞拉的声音道：
　　“谁在外面？”
　　“是我，斯诺。”斯诺很平淡的报上了名字，虽然守知者并不擅长感性的占卜，但如此近的距离，也足以她的灵性判断出门口的是谁。
　　随着门把手的转动，塞拉打开了房门, 斯诺却被出现在视野中的女士吓了一跳。
　　此时的塞拉完全不像早上那般精神奕奕, 而是挂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浅金色的头发乱糟糟的堆成一团, 看上去就好像高考前熬夜做了几天卷子的应届考生一样。
　　“你这是什么情况？”
　　斯诺咧咧嘴，终究还是没有拐弯抹角，塞拉表情郑重的看着他，语气木然道：
　　“我们可能有大（嗯~）麻烦了！”
　　“虽然我觉得这艘船上麻烦本来就不少，不过看你这副样子, 难道是粘液有结果了？什么怪物，序列七还是序列六？”斯诺猜测着塞拉发现的所谓麻烦，塞拉却用力的摇了摇头，“根本不是怪物种类的问题，而是我的仪式被屏蔽了！”
　　“屏蔽？你确定不是失败？”斯诺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虽然只是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字眼，却立刻让他意识到了塞拉的意思。
　　“嗯，我已经试了十六种仪式了，包括祈求神灵的启示和一些比较特别密契仪式，甚至还试了制作符咒的仪式，但都失败了。”塞拉让开门口的位置，一边示意斯诺进门，一边面色严肃的说道。
　　斯诺走进舱室，就看到客厅的位置放满了各种各样的黄铜板，上面用水银绘制着各式各样的符号，但毫无疑问，都没有丝毫非凡的气息。。
　　他当然不会觉得这是塞拉学艺不精，一两个高难度仪式也就罢了，但连符咒制作这种最低级的仪式都能出问题的话，斯诺就该怀疑塞拉这个序列七是不是喝了假魔药了。
　　“阅读者途径传承的知识里，有一种共享知识的秘术，可以通过仪式，上传自己发现的知识，又或者借阅其他阅读者上传的知识，我本来是打算借助密契仪式，通过向知识与智慧之神祈求的方式，暂时获得相当于博学者的权限，结果不止密契仪式失败，我连借用朋友的权限登陆都失败了。”
　　塞拉介绍着自己之前试图使用的意识，斯诺微微皱眉，然后开始试着沟通白马非马。
　　不出意外的是，白马非马仍旧能够接收到远在贝克兰德的信徒的祈祷，同样也可以通过白马非马，向莉莉下达指令。
　　就如他之前才参加过塔罗会一般，何种屏蔽对于源质，显然没什么效果。
　　不过……
　　真实造物主的视线，似乎确实是有一段时间没有投在自己身上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斯诺努力回忆了一下，却发现昨晚弹琴的时候，真实造物主还注视过自己，换句话说，这种屏蔽，至少也是昨夜之后的事情。
　　考虑到真实造物主平时也不会一直注视着自己，他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对着塞拉道：
　　“你稍微离我远一点，我试试看。”
　　塞拉虽然不明白斯诺要试什么，但她还是乖巧的推到了卧室门口，随后就见斯诺忽然双手交握抵住下巴，开始无声的默念起来。
　　“创造一切的主，阴影帷幕后的主宰，所有生灵的堕落自性……”斯诺无声的念诵着真实造物主的尊名，作为真正的神眷者，他的祈求就算无法第一时间得到回应，也会立刻产生神秘学层面上的扰动。
　　但这一次，却完全没有反应。
　　“看样子是真的被屏蔽了。 ”斯诺摇摇头，重新挣开了眼睛，看他的样子，塞拉便明白斯诺已经完成了确认。
　　“想要屏蔽信徒的祈祷，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神灵可以选择无视信徒的祈祷，但信徒的声音无法传达给神灵，这就是大问题了！”塞拉焦躁的踱着步子，原本那副“不考古我这四年书不是白读了吗”的神态已经荡然无存。
　　“我倒是不觉得这有什么可稀奇的，毕竟你不是早就知道，杰克可能是某個天使家族的末裔吗？有个高层次的封印物也不奇怪吧？”
　　斯诺对于“屏蔽祈祷”这个行为并不感到意外，毕竟仪式魔法失效、祈祷失败之类的情况，也不一定就真的是屏蔽了，比如堕落伯爵的“混乱”、律令法师的“神秘削弱”，都可以达到这样的效果。
　　而这还仅仅是半神程度的能力，如果有一件天使位格的封印物，想要营造出一个干扰仪式魔法，阻止祈祷的环境，那真是再容易不过了。
　　只是对于斯诺的轻松，塞拉却有不同的看法，她猛地灌了一大杯水，然后才挠了挠有些蓬乱的长发道：
　　“这不一样，如果杰克的手里真的有0级或者1级的封印物，他的定位就不会是所谓的末裔，而是掌握着传承的天使家族，面对这种目标，风暴教会绝对不可能只是监控那么简单！”
　　“所以，你的意思是……杰克是个半神甚至天使？”斯诺皱起眉头，如果对手是一位非异种途径的半神，他还真有点虚，不过，乔三也就罢了，风暴教会不至于连一个落魄的天使家族遗孤都看不住吧？


第二百五十章 探索
　　1.带着塞拉探查船只状况。
　　2.公屏喊话，召集所有乘客一起探查。
　　3.谁都不带，自己探查。
　　4.放着不管，回屋睡觉。
　　正四面体的骰子被斯诺丢入骰塔，在简短的滑落与滚动之后，斯诺看到了234三个数字。
　　（四面骰是朝下的那一面算点数）
　　“走吧，我们出去看看, 趁着天还没黑。”斯诺对着塞拉挥了挥手，塞拉犹豫了一下后，才咬咬牙道：
　　“等我一下。”
　　说完，就见她转身钻进了头等舱自带的独立盥洗室，三分钟后，重新恢复了美美哒状态的塞拉走了出来。
　　“要不是能确定你身上的灵性反应，我甚至会怀疑你被掉包了。”看着以不科学的速度理顺了长发、消去了眼圈的塞拉，斯诺挑眉说道。
　　“总有一些前辈会发明各种各样好用又简单的法术。”塞拉眨眨眼睛, 虽然外表已经恢复，不过斯诺仍旧能够看到她精神上的疲惫。
　　“那就走吧。。”斯诺推开舱室的大门，不等他丢两枚骰子决定先去哪里调查，便已经察觉到了有些不对。
　　“太冷清了！哪怕游客害怕那个杀人者不敢出来，也应该有水手在清理甲板才对！”
　　塞拉看着空无一人的三层甲板，眉头越皱越紧，虽然说三层甲板除了二十个头等舱之外，全部都是功能性建筑，但这种好像已经荒废许久的感觉，仍旧让人心里发毛。
　　天空仍旧是雾蒙蒙的，虽然湿度极大的海中出现这种天气并不算稀奇，但雾气中一直被海水的腥味掩盖的血腥味，却在慢慢浓烈起来，逐渐变得难以忽视。
　　“去下层看看？”斯诺扭头看向通往二层甲板的楼梯，塞拉却抬头看着头顶道：
　　“难道不是先去确认一下救生艇吗？虽然我并不觉得能靠着救生艇轻易逃脱, 但这至少能证明一些问题。”
　　看着恢复了冷静，开始表现出一名守知者应有能力的塞拉，斯诺点点头，抬脚朝着救生艇甲板走去, 只是才爬到游步甲板，一声厉喝便传入了耳中——
　　“什么人？”
　　“头等舱的游客。”斯诺暗暗给自己挂上防护，语气却尤为平静的看向了角落，随后，一个有些熟悉的人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你是昨天那个……”斯诺做出一副回忆的表情，看着这個疑似命运途径的中年男子。
　　那个男人点了点头，“是我，昨天你请了一杯啤酒的那个人，我叫做莱特·彼得，你可以叫我莱特。”
　　“游步甲板就你一个人？”塞拉扫视着空荡荡的游步甲板，警惕的看着眼前的男子，莱特摊摊手，有点无奈的道：
　　“我吃下午茶的时候发现船上的人好像变少了，所以过来调查一下，冷饮店、医务室、健身房都还开着，里面也有足够的工作人员，但他们的状态，嗯，我有点不好形容，你们一会看看就知道了。”
　　“下午茶啊……”斯诺对于没有午餐概念的鲁恩人三四点的下午茶仍旧有些不太适应，但这也确实解释了对方这个时间点跑出来调查的原因，【子非鱼】偷偷开启，莱特的各种微表情开始被汇总起来。
　　因为斯诺的庄周之鱼是以隐修士魔药进阶而成，更偏向于“隐秘”而非“看破”，做不到读心者那样直接读心的效果，但基础的情绪感知和谎言判断还是做得到的。
　　而结果也毫无疑问，莱特说的，都是真话。
　　“你似乎没有说祈祷厅？”斯诺眉头微蹙，这艘船现在处于某种屏蔽状态，要说哪里有问题的话，祈祷厅这个充满了神秘学意义，并在前天还举行了一次净化仪式的地方就显得非常的显眼。
　　“……”莱特表情微微起了一些变化，不过还是摇摇头道：
　　“算了，你们跟我来看看就知道了。”
　　塞拉和斯诺相视一眼，不过两人的序列都有着不俗的观察、分析能力，因此做出了相同的选择。
　　他们决定，暂且相信这个莱特。
　　三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走过两个平台之后，塞拉第一时间开口道：
　　“这里怎么会有苔藓？”
　　斯诺循声忘却，发现在木质的墙壁上，确实有一小灰扑扑的苔藓，虽然说木头生苔藓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是对于需要水手不断擦拭、保养的船只而言，长出苔藓只能说明这艘船怕是许久没有人打理了。
　　“你往前走就知道。”莱特瞥了一眼苔藓，伸手指了指前方的拐角，为了确定编号，曾经看过黑珍珠号布局图的斯诺当然明白，这条路的尽头，就是祈祷厅。
　　塞拉听到莱特的话，略微露出了丝许狐疑，思考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一双铭刻着某种符文的手套戴在手上，然后取出试管和镊子，开始剥取一些苔藓。
　　对于她的行为，莱特只是用一种深邃的视线看了一眼，却没有制止。
　　虽然该出问题也轮不到现在，但斯诺看着那叶片肥厚滑腻的苔藓，还是默默的给自己加上了一层呼吸滤网。
　　法术书解析、教授的法术威力只有原版的十分之一，不过一些功能性的法术，却意外的好用。
　　就在斯诺进行防护的时候，塞拉也做好了取样工作，三人再次向前移动，随后，他们看到了那从祈祷厅内蔓延出来，缓慢的蠕动、扩张的灰色苔藓。
　　从门口向内看去，整个祈祷厅都已经被滑腻的苔藓所覆盖，看起来就好像巨兽青灰色的口腔一般，散发着一种黏膜一般的光泽。
　　那是一种仅仅只是看上一眼，就会给人带来生理上不适的色泽，相比起苔藓，斯诺心中却冒出了一个更适合这幅光景的名词——
　　菌毯。
　　“我来的时候这玩意就是这个样子了，我不确定它究竟是一瞬间长成的，还是在这段时间里慢慢长出来的，但是就如你们看到的那样，反正我是绝对不想走进去的。”莱特摊摊手，瓮声瓮气的说着，很显然，他似乎也不太想在这种地方呼吸。
　　塞拉凝重的看了一眼已经彻底被苔藓所占据的祈祷厅，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重，他扭头看向游步甲板两侧向上的楼梯道：
　　“去救生艇甲板看看吧。”


第二百五十一章 秘密团
　　“你确定这地方是救生艇甲板，而不是海上足球场什么的？”斯诺看着眼前空旷到可以举办运动会的平台，嘴角不由得开始抽搐。
　　莱特听到斯诺的话，也是无奈的摊了摊手道：
　　“我登船的第一天就来检查过，那时候这里放满了救生艇，至少三十艘是有的。”
　　“嗯，我上船的时候也检查过, 那时候救生艇还都在。”塞拉也点了点头，表示莱特的话没错，同时又皱起眉头道：
　　“可是救生艇如果要放下去的话，没道理没人发现啊！”
　　“船上只有游步甲板和三层甲板可以看到救生艇放下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方下午未必会被发现。”莱特说到这里，忽然微微一愣, 当即道：
　　“你们说, 晚上那东西挨个趴头等舱的门, 我是不是就是为了恐吓头等舱内的乘客，咱们的注意力，好让救生艇被放下来？”
　　“可能是可能……不过知道这个并没有什么意义，我们甚至不知道这些救生艇究竟是被摧毁还是被放走的。”塞拉摇摇头，语气略微有些僵硬的道：
　　“如果是船员偷跑，那至少说明可以跑掉，大不了我们拆船板做一艘木筏什么的，只要脱离了神秘屏蔽，我们随时可以通过各种传讯手段找人救援，怕就怕那些救生艇是为了避免船上的人逃走而被破坏了，这样一来，船上的船员消失，就没那么简单了。”
　　“你不管怎么样，这里不能继续待下去了，莱特, 你去船长室看过了吗？。”斯诺打断了塞拉没营养的推理, 但莱特却摇了摇头道：
　　“看过了, 船长室和剑桥都和医务室一样, 仗着那种灰绿色的苔藓, 不过没有医疗室那么多而已。”
　　“去看看。”苏日安莱特这么说，但斯诺还是朝着船长室走了过去，一脚将那扇半闭着的大门踹开之后，里面爬了半个房间的苔藓顿时映入了眼中。
　　这个船长室看起来不算太大，规格和头等舱也差不了多少，只是里面方着各式各样的私人物品。
　　虽然大部分已经被青苔所包裹，但仍旧可以认出星象仪、海图、六分仪之类的物品，不过那些苔藓就仿佛陈年古锈一般，侵蚀着这些物品，相信再过不久，它们就会彻底的失去原本的样子。
　　“啪！”
　　斯诺打了个响指，一颗火球凭空生成，狠狠地轰在了船长室内，但那些灰绿色的厚实苔藓却仿佛有着相当的强度，斯诺释放的火球虽然只有纵火家非凡能力的十分之一，但也足以媲美一颗手榴弹的威力了。。
　　但这样的爆炸轰在那些苔藓上，却仿佛幻觉一般消失无踪，哪怕是那些还未被侵蚀的易燃物，也没有半点被点燃的迹象。
　　“怎么会，明明我刚才还采集了一些！”塞拉小心的拿着已经被灵性封印的试管，看着里面的苔藓，甚至开始怀疑这是否是幻觉，斯诺伸手从一旁的栏杆上掰下一块木片，戳了戳房间里的苔藓，随即道：
　　“你还记得咱们之前对杰克身份的猜测吗？”
　　“你是说……”塞拉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然后直接将手中封存着一些苔藓的试管丢进了船长室里。
　　看着两人打哑谜的情况，莱特眉头皱起，但不等他开口询问，斯诺便道：
　　“去找其他头等舱的乘客，既然大家都怀着目的上船，应该都有些本事才对！”
　　……
　　“怎么样？”片刻后，连续踹开数间头等舱大门的斯诺回到了塞拉的房间前，看着表情凝重的两人，开口问道。
　　“我这边有两间房子已经开始出现苔藓，剩下的几间房子虽然还没有那种东西，但是也好像已经空了很久的样子。”
　　塞拉的银色长发看起来有些蓬乱，看样子这女人在烦躁的时候有挠头的习惯，而莱特的表情则更为郑重一些，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我那边也差不多，大部分房间都没有人，不过有两间还有些活动的痕迹，至于苔藓，并没有看到。”
　　“看样子，三层甲板向上，就只剩下我们三個活人了？明明一个小时前，我还见过两个水手来着。”斯诺维持着相对平缓的呼吸节奏，让空气净化的法术尽可能的发挥作用，虽然不知道这苔藓究竟是什么玩意，但这种看起来好像菌毯一样的物质，总是会让他联想到大地母神教会的各种奇葩作物。
　　“我和你们见面前其实还见过水手和服务生的，我不是说了吗？我吃完下午茶开始调查的时候，冷饮店和健身房都还是有人的……只是那时候他们的状态都不太对罢了。 ”莱特略微回忆了一下，然后补充了一句——
　　“我说的不太对，不是说他们不正常，而是表现的太正常了，在那种是个人都能发现问题的时候，他们偏偏和没事人一样。”
　　“可是我们下来的时候，冷饮店里不是已经没人了吗？”塞拉伸手挠了挠头，让那本就蓬乱的长发又凌乱了几分，斯诺发动【子非鱼】，再次将注意力聚焦在莱特身上，开口询问道：
　　“你吃下午茶之前在哪？有发现什么异状吗？”
　　“我一上午都在二层甲板的娱乐室和人打牌，当时娱乐室的人虽然少了一些，但也有四五十人的样子，当时我还以为只是早上来赌博的人比较少。”莱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斯诺的怀疑，很真诚的回答了他的问题，斯诺确认他没有什么破绽后，才终于道：
　　“当时那些赌客的状态怎么样？”
　　“至少比冷饮店的那些工作人员正常。”莱特表情微妙的摇了摇头，“他们看起来都有些焦虑，我听不少人抱怨船上额人变少了，早餐也变难吃了之类的内容……说真的，他们当时的样子不像是在赌钱，而像是在发泄。”
　　“那还等什么，去下面看看，说不定还能有几个活人。”塞拉当即就想要朝楼梯口的方向走，却发现莱特和斯诺都没有动，表情略微有些尴尬的看着两人那看傻子一样的视线，半晌后，斯诺才无奈的叹气道：
　　“都这么久了，下面也没人上来，我不觉得还能有几个活人，或者说，就算下面有不少活人，你能相信他们吗？”


第二百五十二章 尸体
　　虽然不是很情愿，但斯诺还是跟着塞拉、莱特一起来到了通往二层甲板的舱门走去。
　　毕竟，除非他现在直接回贝克兰德，否则该看还是要看的。
　　“被从另一边锁上了。”莱特摊摊手，有些无奈的说道，“你们觉得是下面的人发现了问题，所以封闭舱门, 还是……”
　　“不管怎么样，开锁就是了。”斯诺没有废话的打算，正所谓“说一千，道一万，不如亲眼看一看”，他手上闪过一缕灵性的电弧, 舱门的锁便应声而开, 露出了通往二层甲板的通道。
　　只是就在舱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就这么爆炸般的涌了出来。
　　“呜……”塞拉发出一声痛苦的悲鸣，捂着嘴蹲了下去，一副几乎就要吐出来的架势，斯诺从怀里掏出一个铁质卷烟和，捏出一枚仿佛封存着一缕风暴的琥珀般的蓝色晶石，随着灵性注入其中，一缕微风凭空出现，将那浓郁的血腥味吹散的同时，也在三人的身上包裹了一层淡淡的风盾。
　　这风遁防御力也就能抵挡两三枚左轮子弹的程度，但重点是，它能够形成一个相对独立的空气环境，让人至少不会因为呼吸而中毒。
　　塞拉脸色惨白的撑起身来，感激的看了斯诺一眼, 随即担忧的看向那向下的楼梯口, 仿佛看着一张吞噬生命的巨口——“这下面究竟死了多少人？”
　　“不知道，不过这艘船上总共也就一千人左右。”莱特似乎是担心被误会，动作有些浮夸的掏出左轮手枪, 然后一马当先的走在了最前面。
　　莱特的手枪虽然看起来很精致，但斯诺却能够清楚地知道，这并不是非凡物品。不止枪不是，连里面的子弹都不是。
　　或者说，这个莱特的身上，压根就没带非凡物品。。
　　“这家伙看起来也不穷啊！”斯诺心中暗暗将这个细节记在心里，脚下的阴影慢慢染上一层斑驳的暗红，他分出一部分分魂进入替身，帮他监视塞拉和莱特的状态，自己则顶着风遁，跟在了莱特的身后。
　　虽然子非鱼并没有发现半点的问题，但这个家伙身上本身就存在着相当的“异常”，作为船上目前仅存的三個人，由不得斯诺不去注意。
　　不算太长的楼梯很快结束，相比于露天的三层甲板，这里显得相当的昏暗，煤气灯和烛台已经全部熄灭，只有一些不那么通透的舷窗能洒落一小片光斑。
　　“先不要照明。”三人几乎同时说出了相同的台词，当即微微一愣，然后点点头，开始在这片昏暗中观察情况，二层甲板的舱室并不少，除了上百二等舱之外，还有大型舞厅、平价餐厅、休息室、娱乐室、酒馆乃至于理发店，在这里寻找线索，就和在幽深的古堡中捉迷藏一般无二。
　　“有尸体！”塞拉小声的低呼一声，斯诺和莱特几乎同时做出了警戒动作，随即才朝着塞拉指出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具干瘪的，穿着一身几乎被鲜血浸透的水手服，而它的身下，则是一大片已经开始干涸的血水。
　　虽然有风遁的阻隔，但仅仅看到这幅场景，斯诺就可以想象出淡淡的尸臭与浓重的血腥味，他伸手揽住想要上前验尸的塞拉，皱着眉头道：
　　“小心尸变。”
　　“我知道。”塞拉严肃的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了一枚散发着神秘气息的黄铜符咒，一手持枪，一手符咒的朝着尸体靠近——这个女人确实如她所说，有着一定的冒险经验，虽然祈祷被干扰，但身上至少还带着足够的符咒。
　　相隔大约三米左右，塞拉边停了下来，一边用枪对准尸体，一边将符咒丢了出去，同时，她的口中也念诵出一个赫密斯语单词——
　　“回溯。”
　　符咒的灵光蔓延开来，甚至让尸体周围染上了一丝神圣之感，不过这种感觉一闪而逝，紧接着，那尸体身上便浮现出了淡淡的虚影，但那虚影还未成型，便啪的一声破碎开来。
　　“有干扰？”莱特几乎是瞬间完成了举枪的动作，斯诺注意到，在枪抬起的同时，他的拇指便已经扳动了击锤，这是擅长速射的人才会有的习惯，看样子这家伙虽然没有什么非凡物品，但战斗——至少射击经验还是足够的。
　　“不是干扰，而是灵体被破坏了。”塞拉说这话的时候，却反而放松了一些，灵体被破坏虽然无法发动通灵、回溯等能力， 但相对的，这尸体也不会再跳起来攻击了。
　　她再次朝着尸体走了几步，小心的避开地上的血液，一边检查尸体的状态，一边道：
　　“一般人死亡后，即便灵体消散，也会留下一些残损的碎片，通灵人可以将这些碎片聚拢起来，问一些简单的问题，而守知者的回溯则是可以配合环境中的灵，重现一些片段。”
　　说到这里，他扒开水手的上衣，检查了一下后，才道：
　　“这个人死亡最多不超过一个小时，但他的灵却完全消失了，要么是凶手使用了能够破坏灵体的手段，要么就是通过某种技术将他的灵带走了。”
　　“死因呢？”斯诺脚下的阴影不知何时已经蔓延开来，在塞拉验尸的同时，他已经发现周围几个房间中，正躺着十几具死状相似的尸体。
　　“身上有鞭打的痕迹，手被切断了一只，死因是失血过多，但是很奇怪，从他手腕的状态来看，这个人应该是受伤后还跑了一段距离，才终于在这里倒下来的，但血迹却完全集中在他的脚下，周围都没有滴落血迹的痕迹，就好像走到这里之后，他手臂的伤口忽然开始喷血一样。而且这个尸体的干瘪程度也很异常，简直就像是被人从内部把血全部挤出来了一样。”
　　塞拉重新起身，脸上挂着思索的神色，莱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开口问道：
　　“血液……会是吸血鬼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吸血鬼以血为食，但还没听说过他们掌握了血液相关的魔法，也许高位的吸血鬼拥有相关的权能，但这并不在我的知识范围之内。”


第二百五十三章 灾祸
　　半个小时后，二层甲板的酒馆中，斯诺和塞拉相对而坐，表情相当的严肃。
　　这半个小时里，他们将二层甲板梳理了一遍，一共发现了超过三百具尸体，每一个身上都有着至少三种伤痕, 最终的死亡方式都是灵体完全消失，并伴随着大量出血。
　　当然，斯诺也找到了直接死于断头、腰斩之类致命伤的个体，但大量出血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除此之外，这些尸体都有着一个相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都穿着水手装扮。
　　就在这时，酒吧吧台侧面的门后忽然传来响动, 随后莱特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你那边怎么样？”看着莱特一脸菜色的模样, 斯诺虽然有派替身跟踪，但还是开口问了一句。
　　“下面的茶馆里已经没有活人了，那些女人基本都是死于剖腹带来的失血过多，而且都被毁容，如果不是凶手嫉妒她们的美貌，那就是为了某种仪式。”
　　莱特的脸色很不好看，就算是见过大世面的非凡者，看到数十名妙龄女性被毁容剖腹，也仍旧难免受到冲击。
　　“虽然黑珍珠号是一艘幽灵船，不过萨拉查为了隐瞒这個秘密，船上的水手、服务员数量都属于正常标准，按照常规游轮的人员标准来看，这艘船上的水手差不多都在这一层了……”塞拉在一本笔记上快速的记录着她所观察到的信息，似乎忽然意识到什么一般, 猛然道：“对了，你们有在这一层发现那种苔藓吗？”
　　“好像没有……茶馆里和几个套间都没看到。”莱特回忆了一下之后，有些不适很确定的摇了摇头, 斯诺则是很确定的道：
　　“除了在食堂左侧的天花板上有一小块苔藓之外, 其他地方都没有，我对比了一下位置，那个苔藓上方应该就是我们之前看到的某间有苔藓的头等舱。”
　　“所以，这些苔藓，和杀死船员的人不是一路人？”莱特皱起眉头，眼神中却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斯诺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瞬间的变化，没有废话，直接开口问道：
　　“你想到了什么？还是说，有什么隐瞒？”
　　“……”莱特被斯诺那有些冷漠的语气弄得打了个激灵，正想解释，却发现塞拉已经掏出了手枪，虽然枪口还没有指向他，但在这一层已经基本被探查完毕的现在，掏枪是什么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莱特表情有些尴尬，但考虑到眼前这两位身上存在他活下去的“可能性”，终究还是叹了口气道：
　　“我是一名灾祸教士……”
　　“就是那个走到哪哪倒霉的序列？”塞拉瞪大眼睛，一脸“原来是你小子把霉运引来的”的表情，话才说到一半就被打断的莱特表情便越发的苦涩起来：
　　“嗯，总之我这次出海，就是为了寻找晋升赢家的契机，而这个契机，就是在倒霉的情况下积累到足够的幸运……”
　　说到这里，莱特有些无奈的抱怨道：
　　“其实我当初就该选药师途径的，虽然麻烦了点，至少可以靠努力解决问题……”
　　“巧了，我倒是认识一个天天抱怨应该选命运途径的药师。”斯诺翻了个白眼，却发现莱特忽然投来一种略显亲切的目光，让他感到颇为无语。
　　“别说这个，重点呢，如果你是灾祸教士，那这次危机你应该已经预见到了吧？”
　　塞拉打断了这两个男人的打哑谜行为，莱特闻言，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道：
　　“我预见到了，而命运给我的启示，就是跟着你们俩才能活下来。”
　　“……”
　　斯诺和塞拉相视一眼，有些狐疑的打量着莱特，莱特却完全没有任何心虚的与他们对视，同时用有点夸张的语气道：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你以为我会自己跳出来？要知道在你们之前，我还是见过几个非凡者的，不过命运告诉我，那些家伙都是自身难保的货色……”
　　“可以说说你预见的具体情况吗？”塞拉将手中的小册子放在桌上，斯诺隐约能看到上面分类的人员死法，莱特没有拒绝塞拉的提问，直接点头道：
　　“我上船以后，一共感受到了三次危险的预兆，第一次是那个暴风雨的夜晚，当时命运没有给我启示，这说明以我的实力可以轻松应对；第二次是看到巴博萨尸体的时候，命运告诉我要远离那具尸体，也不要去游步甲板；第三次就是今天吃下午茶的时候，命运告诫我不要产生任何邪念，并且尽快逃离，知道看到你们俩的时候，才有了转机。”
　　“这么说，船上要么就是同时存在三股危险力量，要么，就是这种力量会随着时间推移慢慢增加？”塞拉想要深吸一口气，却又响起周围空气里全是血腥味，只能挠了挠自己已经快要赶上鸡窝的蓬乱头发，然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盯着莱特道：
　　“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有这么明显吗？”莱特脸上的尴尬越发浓郁，斯诺也跟着点了点头，“正常情况下只要介绍自己是出海寻求晋升的就可以了，如果为了增加可信性，伱可以说自己擅长占卜，没必要连晋升仪式这种事情都透露的如此具体。”
　　“好吧，其实在遇到你们的时候，我的灵性告诉我，我已经在这次厄运之旅中积累了足够的幸运，可以晋升赢家了……”说到这里，莱特打开了自己的腰包，从里面一件件的掏出一个玻璃瓶与各式各样的材料，随着最后那枚散发着黄金般璀璨光辉的魔药主材料被撤去灵性的封锁，莱特的视线中也难免挂上了几分忐忑。
　　不得不说，在这种时候将这样珍贵的物品取出非常的危险，但他终于还是选择，顺从命运的指引。
　　只是，令他吃惊的是……
　　“没问题。”斯诺和塞拉几乎是同时点头应下，这干脆的回答让莱特都有些吃惊，见他一副“这么容易就答应了”的表情，塞拉无奈道：
　　“比起一位随时可能倒霉的灾祸教士，我觉得队伍里有一位赢家更加安全。”
　　“我也这么认为。”斯诺很是赞同的说道，“你那三次灾难预兆如果是三种危险也就罢了，但如果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强化的危机，我觉得尽快探索下面两层是必须的，你早点进阶对我们都有好处。”


第二百五十四章 谁是凶手？
　　不知道是否因为积累了足够的幸运，莱特的晋升显得是那样的平稳而迅速，几乎是在魔药喝下后的几个呼吸间，紊乱的灵性便已经被收敛起来。
　　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甚至比起普通人喝序列九还要轻松一些。
　　“虽然没有花时间去积累幸运，不过我晋升仪式中积累的幸运还有剩，灵性知觉也没有什么危险反馈, 可以出发了。”
　　莱特感应着自己的状态，迅速适应着赢家的能力，说到底，赢家可以说是所有序列五中非凡能力最少的序列，因此不像其他序列那样需要一定时间的锻炼才能够灵活运用，好运在“幸运儿”时期便已经明白该如何利用, 而厄运则被灾祸教士所习以为常。
　　他只需要大致习惯被提升的肉体强度和灵性的增长，便可以快速的投入战斗, 而这, 通常花不了天多的时间。
　　“没问题就好。”一直开启灵视的斯诺看着莱特那平稳而柔和的灵性，轻轻点头，三人便走出酒馆，朝着通往一层甲板的通道走去。
　　此处的舱门同样已经闭合，不过和第二层不同的是，这里的舱门是从外面关上的。
　　在这里躺着一具船员的尸体，他的双手齐根而断，鲜血撒在了舱门上，黏稠而血腥，他的背部有明显的鞭挞痕迹，与这一层其他的死者没什么不同。
　　“感觉就像是这些船员把客人们关在下面之后，结果被潜伏在上面的人杀了。”
　　塞拉看似随口的说着她的推测，斯诺则如之前一样，直接法术开门。
　　虽然说这次可以直接转动阀门，但如果可以的话, 谁也不想去摸那个沾着血污的把手。
　　舱门被吱呀的声响中打开，露出深邃的楼梯口,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 下面居然还能看到点点的火光。
　　“不是着火，应该是煤气灯。”塞拉简单观察了一下，便做出了判断，而莱特则充满了赢家的自觉，主动的走在前面开路。
　　一段短暂的楼梯之后，有些杂乱的一层甲板映入了三人眼中，和整洁的三层甲板、秩序井然的二层甲板不同，这里显得随意很多，除了廉价食堂那个与船员宿舍，就只剩下一个个空荡荡的货仓。
　　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甲板上，鲜血染红了地面，他们穿着各式各样的衣着，看起来应该都是乘客，和二层甲板中死的整整齐齐的水手服形成了明显的差别。
　　“死因也不一样。”作为一個别名侦探的守知者，塞拉主动承担起了验尸的任务，她翻开一具尸体，熟练的掀开衣物，搜索着致死的伤口。
　　片刻后，粗略检查了七八具尸体的塞拉皱眉站起，表情严肃道：
　　“这些人死于自相残杀。”
　　“自相残杀？心智类法术？”莱特有些警惕的蔓延灵性，随即便被灵性警告，让他避免去看斯诺，对于这种情况，莱特心中多少有了些想法，意识到自己那忽然暴增的幸运源头之后，他语气也变的恭敬了一些。
　　“不知道，和上面那些尸体一样，灵体全部消失了。”塞拉有些嫌弃的甩了甩沾满血污的手套，但出于理智考虑，她并没有立刻脱掉。
　　“这艘船到底是什么情况？”莱特很想靠着跺脚来发泄自己的紧张情绪，但看到地面上积了一层的血水，他还是明智的放弃了这个想法。
　　三人踩着已经开始变得黏稠的血浆继续前进，比起二层甲板上那整齐划一的死者，这一层的死法真可以说得上五花八门。
　　有被刀捅死的，也有被枪打死的，还有被钝器敲死的和被硬生生掐死的，甚至偶尔还能看到几个自杀的。
　　他们无一例外已经失去了灵体痕迹，表情或者狰狞，或者惊恐，看起来在生前便受到了强烈的刺激。
　　“如果不是船上那些异常，我会怀疑这是遭了教唆者。”塞拉看着这些自相残杀的船员，眉宇间透着丝许恐惧，斯诺闻言，当即想到了特莉丝搞出来的那场惨案。
　　莱特一言不发的走在最前面，充当着他探路的职责，就在三人即将走到船尾位置的时候，他的脚步忽然一顿：
　　“我看到苔藓了。”
　　“苔藓！”
　　塞拉和斯诺立刻顺着莱特指向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具青年的尸体，表情与其他尸体一样惊恐而狰狞，不过和那些尸体不一样，他的下半身已经生出了许多的苔藓，那种滑腻的视觉感官，让人忍不住想要呕吐。
　　不过斯诺的注意力却不在那些苔藓上，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徽记——
　　那是由闪电与风暴的象征符号组合而成的，代表风暴教会的圣徽。
　　“这是一个代罚者。”
　　斯诺肯定的做出了陈述，随即，他的脑中冒出了一个疑惑——
　　为什么没看到非凡特性？
　　被人带走了，还是……
　　斯诺的视线重新聚焦在那些灰绿色的苔藓上， 心中升起几分不妙的感觉。
　　“也许直接跳船是个不错的选择。”莱特似乎也联想到了什么，有些悲观的嘀咕道，塞拉闻言摇了摇头，“这艘船连祈祷都被禁绝了，如果真的可以逃跑的话，我不觉得这些代罚者会被一扇舱门阻隔。”
　　“说的也是。”莱特叹息一声，绕开那正慢慢被青苔覆盖的尸体，随着越来越接近前往底层的楼梯，路上带有苔藓的尸体也越来越多，其中，光是佩戴着风暴教会圣徽的尸体，就超过了五具。
　　“谁？”
　　忽然，几乎重叠的三声喝问自前方传来，塞拉打了个激灵，差点一脚踩在旁边的尸体上，莱特则是第一时间举起了手枪，斯诺则是摸出了黑夜圣徽，静谧而安详的力量顺着黑暗的蔓延扩散开来，而他那带着斑驳暗红色的影子，也顺着黑暗的掩护，朝着前方蔓延开来。
　　一枚散发着太阳领域力量的火球缓缓升起，将一段船舱照得大量，带有净化效果的光芒驱散了黑暗的静谧，同时也将三个互相对峙的人映照出来。
　　对于眼前这三个仿佛随时都会开打的乘客，斯诺并不陌生，使用太阳领域能力照明的那个，是之前在赌场见过的蓝眸中年人，看他此时佩戴的徽记，应该是风暴教会的代罚者。
　　站在他身侧的青年，则是有着一张勉强达到极光会招新标准的帅脸，正是斯诺在塞拉那里看到过的杰克。
　　不过最让人在意的，却是站在这两人对立面，浑身散发着邪恶气息的男子，那张脸，属于一个应该已经死去的男人——
　　巴博萨。


第二百五十五章 阵营
　　“小心！这个船上的人都是被这个魔鬼杀掉的！”头发灰绿，脸色长白，却有着湛蓝色双眸的中年人警惕的说道，他手中握着一柄散发着温暖气息的短剑，之前的太阳领域神术也正是由这柄短剑放出。
　　那温暖的阳光照射下，本应早已死透的巴博萨身上升起阵阵焦黑的烟气，但他却仍旧维持着相当旺盛的压迫感。
　　“魔鬼？是形容, 还是……半神？”走在最前面的莱特整个人猛然一缩，甚至连眼睛都闭了起来，怪物途径的非凡者灵感极高，稍微看到点什么不该看的就得两眼喷血。
　　“嘿嘿，小鬼，我只杀了六百六十六个, 多一个都别想赖在我身上！”巴博萨吐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角，露出了一個嗜血的笑容，他的眼球仿佛融化的金属一般散发着炽红的色泽, 仅仅只是听到他的声音，都会感觉到强烈的污染。
　　“我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斯诺没有武断的因为巴博萨疑似恶魔途径就把剩下两人当好人，这一层的乘客死于互相残杀，确实是欲望使徒会有的手段，但上面那些船员的死因，可不是恶魔途径的手笔。
　　“如你所见，我是风暴教会的代罚者小队队长，你可以叫我诺米拉，这个家伙叫做巴博萨·诺斯，是拜血教的中层成员，现在已经晋升为魔鬼，我们就是为了追捕他登船的，这艘船上的乘客就是他晋升仪式的牺牲品。”
　　诺米拉言简意赅的说明着情况，但却也没有放松对斯诺三人的警惕，在他看来，之前船上发生了如此重大的事故, 能全须全尾的走下来的，必然不是什么简单货色。
　　巴博萨用那熔融金属球一般的双眸随意的扫视着，带着些许龟裂的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他静静地等待着诺米拉完成了介绍，才笑着道：
　　“不要把他当成什么好人，魔鬼的晋级仪式要求吞噬六百六十六个堕落的灵体，不能多，也不能少，但这艘上千人的船却只剩下我们几个，你觉得其他人怎么死的？还有那边那个小鬼，你瞒着风暴教会爬到今天的地步也不容易吧？甘心就这么暴露吗？和我合作弄死这家伙，我们各走各的路，如何？”
　　“……”杰克没有任何回应的打算，只是维持着自己的站位，将自己与诺米拉的距离维持在五米左右，并露出自己的半个后背，以此来换取诺米拉暂时的信任。
　　“咱们帮谁？”莱特头也不回的询问了一句，面对半神，他这个赢家真的是一点赢面都没有，不过他作为一个老牌灾祸教士, 自然明白在倒霉的时候该怎么做——既然遇到这两位让自己攒满了幸运，那就意味着这两位有带着自己活下去的能力。
　　塞拉看了一眼诺米拉, 又看了一眼杰克，这才到：
　　“虽然我也不喜欢风暴教会的人，但是我很清楚，绝对不能和魔鬼做交易。”
　　“说的没错！”诺米拉大声的回应道，完全忽略了塞拉的前半句话，斯诺对此却只是摇了摇头，他找了一块姑且干净的地方坐下，面无表情的道：
　　“谁也不帮，慢慢等。”
　　听到斯诺的话，莱特立刻选择跟着他坐下，而塞拉在微微犹豫了一下后，也选择相信斯诺的判断。
　　见三人做出这样的选择，巴博萨脸上的笑意越发的狰狞，斯诺的视线却始终聚焦在那个有着一副好皮囊的杰克身上，眯着眼道：
　　“杰克先生，你不说点什么吗？比如你的序列，你的身份，还有你杀的那些人？”
　　“没什么好说的。”杰克漠然的看着斯诺，不过在扫了一眼诺米拉那开始泛出金色的苍白皮肤，还是姑且自我辩护了一句——
　　“我确实是审判者途径的非凡者，不过自始至终，我只杀了一个人。”
　　“呵，你是只杀了一个人，但萨拉查不死，这艘船上的人也不会死！”巴博萨露出嘲讽的表情，用带有明显诱导意味的语气对着斯诺三人解释道：
　　“他杀了萨拉查，杀了这艘该死的幽灵船的主人，所以那艘船开始复仇了！我只不过是废物利用而已！”
　　“【风暴粗口】！你和萨拉查根本就是商量好的，这次黑珍珠号出航，本身就是为了血祭！”诺米拉愤怒的咆哮道，但巴博萨却只是嘿嘿一笑——
　　“没错，我们商量好的，人命归他，灵体归我，不过魔鬼的晋升是有严格的数量限制的， 按照原定计划，这艘船上的人至少能活下来一半，要不是你们两个捣乱的话。”
　　说到这里，巴博萨的语气变得平缓而富有亲和力——
　　“而且我们如果真的想大肆杀戮，完全可以在正常时间启航，之所以选在冬季这个不合常理的时候，本身就是放出一个信号，登上这艘船的，除了少部分倒霉鬼之外，剩下的哪个不是别有用心？那些倒霉蛋在第二天通知我的‘死亡’的时候就已经被挑出来了，等到了拜亚姆，他们自然会被放下船去，不过因为你们，他们都死了！”
　　“魔鬼的语言艺术，真是名不虚传。”斯诺铮的一声弹起一枚硬币，伴随着灵性的骤然扩散，原本神色有些古怪的塞拉立刻惊醒过来，而诺米拉也是猛然打了个激灵，握着那柄金色短剑的手变得更加用力起来。
　　“啧……”感受到几乎要完成的精神控制被挣脱，巴博萨发出一声不满的咋舌音，一时间，偌大的船尾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怎么办？”塞拉皱起眉头，在三人之间来回扫视，莱特却是悄悄给了她一个眼色，然后背过手比划着道：
　　“他们三个知道的比我们都要多，看他们怎么做。”
　　“不愧是老油条。”斯诺对于莱特的选择点了点头，就这么看着三人对峙。
　　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诺米拉苍白的脸上，金色越来越亮，杰克的额头，也慢慢的滴落冷汗，巴博萨炽红熔岩般的眸子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较为正常的褐红色，而船舱中，也开始响起异常的蠕动声——
　　“啪嗒，啪嗒，啪嗒……”


第二百五十六章 千层套路
　　“啪嗒，啪嗒……”
　　如同湿抹布拍击地面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不是一两声，也不是那种被包围的感觉，而是好像身边所有的方向，都有相同的声音传来。
　　斯诺偷偷联系了莉莉, 确认祈求赐予的仪式随时可以开启之后，这才观察起其他人的状态，塞拉和莱特脸上的担忧神色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杰克、巴博萨，乃至于好像随时都会被封印物负面效果玩死的诺米拉，却都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
　　仿佛根本听不到那种声音一般，只是维持着对其他人的警惕，避免对方在自己大意的那一瞬间，暴起攻击。
　　“嘿嘿……听到了吗？这艘船在进食呢！等那些尸体吃完了，就该轮到你们了！”曾经的欲望使徒巴博萨显然感受到了塞拉和莱特的情绪，当即开口说道。
　　“阿嚏！”莱特幸运的打了个喷嚏，脑仁一片震荡中，却是没听清巴博萨说了什么，可塞拉这个区区序列七，几乎是没两句话的功夫，就已经开始受到了影响。
　　注意到塞拉的身体开始发抖，斯诺啪的一声打了个响指，随着那清脆的声响，塞拉的眼中忽然一片茫然，许多一直困扰着她的难题仿佛一瞬间被解开，淡淡的白烟自她的头顶升起，在这一刻，她似乎忘记了一切恐惧。
　　坚白同异, 放大了理性思维能力，而弱化了对外界的应激反应，在这个状态下, 塞拉阅读者途径的天性将会被放大到极限，除非巴博萨直接使用魔鬼的心灵引爆，否则塞拉将不会再受到他的语言蛊惑。
　　不过深渊途径本身就是以“易失控”著称，刚刚完成晋升便遭遇战斗的他是否敢随便使用非凡能力都是个问题。
　　若非如此，诺米拉也不可能以序列六的实力与之对峙，哪怕他本就是为了追捕巴博萨上船，身上带了克制魔鬼的封印物也不可能。
　　至于杰克……
　　哪怕他目前表现出一副愿意与诺米拉一同对抗巴博萨的态度，但就对方本身被风暴教会监视的情况看来，如果有机会，杰克不会介意捅诺米拉两刀。
　　湿漉漉的啪嗒声渐渐消失，船舱里给人的感觉越发的昏暗，那是一种包含着甜腻血腥味的诡异幽暗，却又从深处透出隐隐的血红色光辉，哪怕斯诺手持黑夜圣徽，也仍旧无法在这样的昏暗环境中获得庇护。
　　“别白费力气了，这不是黑夜的领域。”巴博萨不放过任何一個语言交锋的机会，不过不等他继续说下去，塞拉便用有些机械的声音开口道：
　　“这是深红学者的红月领域，这艘船是对应血族子爵的幽灵船。”
　　随着塞拉的话语, 昏暗中浸透出的绯色光辉越发的浓郁，斯诺可以感受到自己的灵性正在飞涨, 巴博萨发出一声舒爽的咆哮，龟裂的皮肤中，隐隐飘出硫磺的气息。
　　此时的诺米拉看起来已经仿佛黄金铸就，他高举起手中的短剑，一道璀璨的日光忽然朝着四周放射，如同强酸腐蚀矿物一般的嗤嗤腐蚀声响起的同时，那绯色的光辉也再一次消失。
　　巴博萨的身上冒出的黑烟越发的多了起来，不少部位的皮肤已经呈现出焦黑的色泽，但他却笑得非常的开心，反观他的对面，仍旧手持着黄金短剑的诺米拉身上也褪去了金黄，变回了肤色惨白的模样，只是他的头发，绿色的部分变得越发稀少，整体呈现出了一种深度的灰色。
　　“又是一次！你已经第四次用这个该死的封印物了！你还能再用几次？两次？一次？还是一次都用不了？”
　　巴博萨用语言刺激着诺米拉，试图让他情绪失控，但诺米拉的精神却非常的坚挺，双手死死握住那柄短剑，哪怕每次使用都会让他距离死亡更进一步，但他也仍旧没有丝毫放弃的打算，他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冷漠的看着巴博萨，用仿佛快要渴死一般的干涸嗓音道：
　　“足够坚持到你失控！”
　　“那你就试试看好了！”巴博萨与其不屑，但那红褐色的眸子中却带着几分闪烁，而就在这时，莱特的身体忽然僵硬了一下，随后，站在他身后的斯诺和塞拉，便看到了他不断比划的手势。
　　塞拉小心的掏出了一面巴掌大小的黄铜板，默念了几声后，摇了摇头，斯诺的视线却仍旧聚焦在杰克身上。
　　片刻后，他才开口道：
　　“杰克先生，我想知道，这艘船到底要开去哪里？”
　　“不知道。”杰克表情坦然，不似作伪的道：
　　“这艘船已经获得了活着的特性，没有人知道它接下来会往哪开。”
　　“只是不知道往哪开，而不是不知道要开往何处吗？”斯诺语气中带上了一些调侃， 杰克眉头轻皱道：
　　“这有什么区别吗？”
　　“没有，你们慢慢熬，我回去睡觉了。”
　　斯诺摆了摆手，转身就要往来时的路上走，诺米拉见状，苍白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塞拉和莱特虽然不明白斯诺为什么忽然就要走人，但还是选择跟在了他的身后。
　　“尸体少了好多……难道真的是被这艘船吃了？”莱特的双眼扫过回廊，他记得很多应该有尸体的地方，此时却是一片空白，连那黏稠的血迹也已经消失无踪。
　　塞拉轻轻摇头，将视线投向斯诺道：
　　“我们真的不帮那个诺米拉？”
　　“他死不了。”见过大世面的莱特见斯诺不打算回答，干脆开口解释道：
　　“诺米拉手里的封印物属于太阳途径，而太阳途径的封印物……总之，无论是巴博萨失控，还是诺米拉因为封印物的负面效果力竭，杰克都会难逃一死，你看杰克现在没什么动作，实际上只是想让巴博萨和诺米拉互相消耗而已。”
　　塞拉的思维能力并不差，在莱特解释过后，塞拉立刻就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太阳途径封印物的负面效果和别的封印物都不一样，它们不会导致持有者的死亡，而是会将持有者洗脑、转化，除了精神上会不再是自己外，实力说不定还会有所提高。
　　更重要的是……
　　“更重要的是，没人会和魔鬼合作，而我们又表现出了小团体的性质，杰克只要不傻，就一定会保证诺米拉的安全。我们要做的就是趁着他们互相消耗的功夫，养足精神，明白了吗？”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不要打扰斯诺先生弹琴
　　带着淡淡血腥味的气息在船上蔓延，滑腻湿润的灰色苔藓在夜风中滋长，整艘船无声的向着海洋深处驶去，但在这样诡异、惊悚的画面中，高亢宏大的钢琴声却在夜空中奏响。
　　天堂制造在高歌，斯诺的双手在狂舞，十份歌颂者非凡特性在一次次的琴键敲击中扩散着温暖的力量, 将整个船舱照耀的分外明媚。
　　不过就在这时，斯诺的双手忽然一顿，紧接着，有些急促的敲门声从门口传来。
　　【真造粗口】！！！
　　天堂制造发出充满污染的怒吼，斯诺立刻起身，将天堂制造挂在脖子上，一边轻抚它胸前的竖瞳，一边小声安抚它狂躁的情绪。
　　……
　　“我忽然感觉到一股危机感。”门口的莱特身形猛然一抖，脸色变得极为苍白，一旁焦急的踱着步子的塞拉看了一眼走道口蔓延而来的灰色苔藓，表情极为紧张的道：
　　“这种时候要是没有危险的感觉才是怪事！斯诺先生怎么还没开门！”
　　“咔嚓……”
　　就在两人紧张的盯着走道口的时候，身旁的舱门终于打开，精神奕奕的斯诺露出一个职业化的笑容，看着两人道：
　　“发生什么事了？”
　　“苔藓已经蔓延到这一层了，我们是不是去下层躲一下？”莱特觉得自己头上的死兆星越发的闪亮，简洁的说出了敲门的目的。
　　斯诺瞥了一眼已经铺到走道口的苔藓，轻轻挑眉道：
　　“还得一个小时，你们可以在客厅等，那些东西不敢靠近我的房间的。”
　　说着，他让开进屋的道路，然后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卧室，伴随着卧室的门被闭合，那悠扬的琴曲再一次被走向, 塞拉与莱特相视一眼，最后还是走进了客厅。
　　“为什么这种时候还要弹琴啊！”塞拉坐在头等舱客厅的沙发上，有些无力的嘟囔起来，她有些闲不住的掏出一面黄铜板, 但捣鼓了半晌后，又无奈的将其收了起来。
　　莱特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
　　“琴声响起之后，那种危险的感觉就消失了，之前也是，琴声被我们的敲门声打断的时候，我感觉到了远超之前的危机感。”
　　“你的意思是，斯诺先生正在用琴声对抗这艘幽灵船？”
　　塞拉眯起眼睛，莱特却摇了摇头：
　　“我觉得恰恰相反。”
　　塞拉当即对着莱特投出好奇的目光，但莱特却不打算多说，根据他之前的多次灵性预警强度估算，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个斯诺先生身上，至少带有1级以上的封印物，而那件封印物的危险性，恐怕还要超出已经身为半神的巴博萨。
　　这次登船的非凡者全都各有心思，作为唯一一个带着大件物品上船的人, 莱特之前便有所猜测。
　　要么那钢琴是一件很强的神奇物品，要么, 就是斯诺先生有一件需要用钢琴来封印的封印物。
　　而现在看来, 显然是后者。
　　想到自己刚才很可能差点打断了某件危险封印物的封印，莱特就觉得冷汗直冒。
　　看着莱特一副讳莫如深的态度，塞拉也大致猜出了几分，她不再多问，而是静静地听着卧室内传出的琴声，莱特却因为过高的灵感，总能从这音乐中，听出令他毛骨悚然的呓语——
　　哪怕那已经经过了斯诺卧室内灵性壁障的隔绝。
　　他越听越觉得心慌，越听越觉得恐惧，终于，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寻找话题——
　　“你是知识与智慧教会的人？”
　　“只能算是有些交集的外围成员。”塞拉很坦诚的摇摇头，然后反问道：
　　“你呢？生命学派？”
　　“之前是的。”莱特摊摊手，露出一個很无奈的神情道：
　　“不久之前，生命学派内部发生了一些问题，我的灵感告诉我，我所在的哪一系将会迎来一场灾难，所以我和我的两个弟子就先一步离开，结果就在三天后，我得到了当地生命学派投奔玫瑰教派的消息，虽然我们及时离开，但没有来得及转移所属的我们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叛徒。”
　　“那还真是有够倒霉的。”塞拉咧了咧嘴，最终也没能开口安慰。
　　莱特对此倒是很看得开，他将身体重心后移，让自己能够更多的享受到头疼仓沙发的柔软，然后像是一个回忆往昔的老人家一般，用略显沧桑的口吻道：
　　“每个命运途径的人都需要感受好运与厄运，我曾经身为幸运儿，享受着命运带来的馈赠，在晋升灾祸教士之后，我一度非常的后悔，但是现在，我早已接受了命运的选择，一切的幸运都是命运的馈赠， 一切的厄运都源于准备不足（拉姆点踩）……”
　　“这就是灾祸教士的扮演核心？”塞拉的眼睛放着精光，立刻掏出笔记本将其记录下来，虽然对于她的途径而言，这种知识几乎没有任何的意义，但在阅读者看来，不管有没有用，知识本身就具备着足够的价值。
　　“也许是吧？毕竟每个灾祸教士的感悟都不太一样。”莱特不置可否的回应了一句，随即看向了琴声越发高亢的卧室，不由得感慨道：
　　“如果不是看到那枚圣徽，我真的很难将斯诺先生与黑夜教会联系起来。”
　　“不，斯诺先生很符合黑夜教会的特征，优雅、神秘、充满诗意且富有魅力，比起风暴教会那群暴躁的粗胚要强太多了！”塞拉对于莱特的话予以否定，正打算发扬阅读者途径的风格，跟莱特科普一下各大教会信徒的特征时，一个杂音忽然切入了作为背景的琴音之中。
　　“啪嗒……”
　　“那东西在靠近？”莱特猛然从沙发上弹起，虽然他的灵性没有给出任何预警，但就如他之前所说，一切厄运都源于准备不足，为了不在关键时刻被命运踢下名为幸运的载具，他还是决定做好准备。
　　“要不要提醒一下斯诺先生？”塞拉再次掏出了怀里的黄铜板，但看着仍旧毫无反应的状态，她转身看向了那紧闭的卧室。
　　“千万不要！”在塞拉提出这个提议的瞬间，莱特只觉得自己的灵性在疯狂的发出警告，他用尽可能小的声音警告道：
　　“比起去敲那扇门，我宁可现在走出去和外面的东西拼命！”


第二百五十八章 活了
　　随着几个终止音从房间内传出，斯诺卧室的门扉也随之开启，穿着整齐的斯诺看着焦躁不安的两人，皱眉道：
　　“不是说让你们休息一下吗？”
　　“可是外面的声音……”塞拉指了指舱门，听着外面啪嗒啪嗒的声响，她总是不由自主的感到毛骨悚然。
　　“不用担心，我的房间有神灵的眷顾, 它们要是能进来，那你们躲哪里都不少事……算了。”
　　斯诺说着，摇了摇头，伸手握住门把手，随着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舱门外此起彼伏的啪嗒声顿时消失无踪。
　　但是，外面的场景却并不能让塞拉和莱特感到安心, 那灰色的, 仿佛内脏般滑腻的苔藓已经铺满了各个角落，天花板，地板，墙壁……在开门的那一刻，他们甚至觉得自己不是在船舱中，而是身处于某个巨大生物的体内。
　　那些苔藓并非静止不动，而是按照一定的规律在起起伏伏，而对于斯诺来说，他在看到这个画面的第一时间，脑子里的印象居然是异形。
　　好吧，虽然不是宇宙船，但看起来真的差不多。
　　“这，我们要怎么出去？”莱特看着舱外的景象，身形顿时往后缩了缩，塞拉更是脸色难看, 看她喉头数次滚动的样子，似乎有些反胃——就是不知道究竟是因为过于紧张，还是因为眼前这掉san值的场景。
　　“暂时不出去。”斯诺摸了摸自己的戒指, 一尊有着三十六翼的宏伟天使便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它扇动着翅膀悬浮在空中，就这么朝着舱外飞了出去——在搞不清楚这苔藓性质之前，斯诺并不想用本命替身与之接触，哪怕本命替身的隐蔽性更强也是一样。
　　“这这这……这是《星尘斗士》里的替身？”
　　塞拉身为阅读着的天性一时间甚至压制了恐惧，他好奇的看着那渐渐远去的天使，眼中的好奇难以抑制。
　　“嗯，替身可以一定程度上分享我的感官。”斯诺随口应了一句，便伸手关上舱门，将令人不适的船舱景色与视野隔离。
　　莱特若有所思的看着斯诺手上的戒指，心中似乎想到了什么，塞拉很想要询问关于替身法术的事情，但又害怕打扰到斯诺探查船内的景象，只能闭上嘴，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几个黄铜板，一次又一次的轻轻抚摸，试图完成某些仪式。
　　此时的三人仍旧像是在玩大眼瞪小眼的游戏一般站在一层甲板尾部的位置，在他们的身后，就是通往船只底层的通道，那里有着船只的心脏——锅炉。
　　当然，这艘幽灵船是否还需要锅炉，那还需要另说。
　　从替身的灵体视角来看，此时状态最差的其实是看似优势最大的巴博萨，他的灵性混乱而发散，犹如一個大号辐射源一般，不断的想着周围放出具有污染性的灵性，那些不断接近、扩散的苔藓与他的灵性接触，立刻就呈现出腐败、炙烤、脱水种种状态，但要不了多久，就有新的苔藓继续蔓延过来。
　　他本就是刚刚晋升，哪怕半神的灵性储备十份充足，如此施为怕是也坚持不了太久。
　　诺米拉的状态相对好上一些，那些苔藓似乎非常讨厌太阳领域的力量，哪怕诺米拉只是将那柄短剑插在地上，周围的苔藓也没有靠近的意思。
　　杰克的状态则更加奇怪，他仿佛完全不在乎那些苔藓，饵太咸也并不打算侵蚀他，虽然杰克身边的无苔藓区域是最小的，但斯诺通过仔细观察，却注意到，随着杰克的呼吸起伏，他的身体会有微妙的位移，而在这个位移过程中，那些苔藓也在随之律动。
　　换言之……
　　这些苔藓在避着杰克。
　　“这家伙果然不是偶然上的黑珍珠号，他对这艘船，或者说对这些苔藓，恐怕有一定的控制能力，说不定那些苔藓还会保护他。这么看来，他杀掉萨拉查，目的恐怕并不简单……是为了这艘船的所有权吗？可他为什么会知道这艘船的秘密？萨拉查又是什么身份？”
　　斯诺心中暗暗嘀咕，虽然还有许许多多的疑点，但对于杰克的身份，他却是又确定了几分。
　　只是诺米拉那柄短剑，究竟是什么效果？
　　按理来说这三人对峙少说已经好几个小时，但诺米拉看起来只是头发发白，一双蓝色的眸子中带上了一些金点，以太体气场虽然看上去有些斑驳，但总体来说似乎没有大碍。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斯诺这个状态无法深入探查，说不定这个诺米拉此时已经不再是风暴教会的信徒，而是虔诚的太阳信徒了呢？
　　略微思考之后，斯诺不再去理会这三个都想解决掉其他两人的非凡者，而是控制着自己的灵体下沉，朝着船舱的底层而去。
　　苔藓并没有阻隔灵体的效果，斯诺的本命替身在经历了一种虚幻的滑腻感之后，便从天花板上掉落，而他，也终于看到了底层船舱的模样。
　　此时这里已经无法用船舱来形容了，不知从何而来的血肉凝聚成块，缓缓的在舱室中跃动，周围包裹着的灰色苔藓滑腻中带着白、红相间的网膜，如果说上面那完全被青苔覆盖的舱室只是像体内的话，那么这里，完全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生物腔体。
　　看着代替了锅炉的位置，正在有力跳动的心脏，斯诺哪怕隔着替身，都觉得眉角有些抽搐，他们之前想的似乎都有些简单了——
　　这艘船可不是获得了活着的特性，而是真的打算就这么活过来！


第二百五十九章 送命题
　　已经完全化作了心脏的锅炉在缓缓的跳动，将也不知是蒸汽还是血液的物质透过一条条金属管道泵往船体各处。
　　一条条或红或白的丝线编织成网，从那灰色苔藓的滑腻之中若隐若现。
　　这幅普通人看一眼就会san值骤降的画面，让替身中的斯诺分魂感到了强烈的冲击。
　　但随后，他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有意思。”
　　处于头等舱内的本体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一个让莱特略感有些惊悚的笑容，塞拉却并没有这样的意识, 她见斯诺忽然有了反应，立刻开口问道：
　　“有结果了吗？”
　　“这艘船正在活过来。”斯诺简洁明了的回答道。
　　塞拉不愧是年纪轻轻就可以成为守知者的“阅读者适格者”，在莱特还在思考活过来和活着的特性有什么区别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但同时，她的眼睛却闪烁着强烈的光彩, 她瞪大眼睛, 用不带丝毫疑惑的肯定语气道：
　　“果然，我就知道！赋予生命可不是区区深红学者的特性能达到的水准, 它一定是那个！没错，这艘船的目的地肯定是那里！”
　　“你说的那个是哪个？”莱特被塞拉的这一串那个、那里弄得有些头晕，塞拉却立刻挺了挺胸，用一种老师教训学渣的语气道：
　　“都这么清楚了，你还不懂吗？获得完全的生命，可不是具备活着的特性那么简单，生命体内部是存在一套完整的运行逻辑的！你再想想那些水手的死相，还不懂吗？”
　　“……”莱特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但是不懂就是不懂，对此，塞拉只能叹息一声，解释道：
　　“杰克是仲裁人途径的非凡者，这艘船是深红学者途径的幽灵船, 杰克只杀了萨拉查, 但船上的水手死状却符合仲裁人途径中高序列的手段, 这些线索你不觉得很熟悉吗？”
　　“吸血鬼……审判者……夜皇？！”莱特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虽然第四纪的历史在这個时代已经遗失许多, 但对于生命学派这个有着第二纪大佬当议长的组织里, 四皇之战并不是什么秘密。
　　得到了六神的扶持而成为审判者途径的真神，并迎娶了月亮途径的美神，夜皇无疑是人生赢家的典范，但这位真神如何陨落，却无人知晓。
　　如果说四皇中，其他三位的后裔仍旧还有活跃，那么特伦索斯特，就是彻底的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而他们最后的传说，就是那一艘据说足有一个城市大小，在无人登船的情况下消失无踪的巨大幽灵船。
　　“你也想到了对吧？那搭载了特伦索斯特帝国全部财富和秘密的宝藏，一定就是这艘船的目的地！或者说，这艘船就是为了前往幽灵帝国所打造的！”塞拉兴奋地说着，却忽然发现莱特的眼神开始发飘，顿时有些奇怪道：
　　“你怎么了？”
　　“斯诺先生不见了。”莱特有些焦急的左右张望，明明就在几秒钟前，斯诺就站在他的身边才对！
　　但现在……
　　“怎么会，他不是就在……”塞拉话才说到一半，脸色就猛地一片惨白, 舱门外再次响起啪嗒啪嗒的声响，而斯诺，居然就在两人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怎么办，没有斯诺先生，这里很快就会……”莱特左右踱着步子，开始祈求命运的指引，但无论他如何强化灵性，所得到的答案都只有一条——
　　站在原地别动。
　　就在莱特和塞拉变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时，一声极具穿透力的琴声在耳边炸响，不过这一次，那声音并非来自于卧室，而是，好像直接从四面八方传来。
　　“那架钢琴也不见了！”
　　塞拉看着卧室中本来极为显眼的黑色钢琴所在的位置，表情越发的诡异起来，而就在这样的惊恐中，耳边的琴声，越来越响……
　　……
　　“塞拉！”莱特眼前忽然一花，塞拉的身形也消失不见，耳边的琴声越发的恢弘，他的脑中，也仿佛开始浮现出一个陌生的嗓音。
　　那声音极具穿透力，仿佛能够刺穿他的颅骨，直达脑髓深处，他的灵性在疯狂的示警，告诉他这声音就究竟蕴含着多么恐怖的污染，但他却完全没有挣脱的能力，相反，他发现，自己正在变得可以欣赏这歌曲的含义，理解其中想要表达的精神，哪怕他完全不懂那歌词的语言。
　　尚存理智的莱特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却意外地发现，自己并没有丝毫失控的征兆，虽然他的灵性仍旧在疯狂的警告着他，但他的身体，却并没有任何的反应。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那张极具标志性的俊美面孔让他第一时间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斯诺冕下。”
　　莱特恭敬的弯下了自己的腰，用一种只能用于皇室或者天使的称呼问候道。
　　在经历了巴博萨之后，他就已经确信，这位手持黑夜圣徽的男子，绝对是一位地上天使。
　　“你有信仰吗？”斯诺的手中把玩着黑夜的圣徽，但莱特却惊恐的发现，这位先生的身上，居然还有三处，散发着超过那枚黑夜圣徽的示警！
　　而它们的气息，也完全不同！
　　大概感觉，就是“看了会消失”、“看了会爆炸”、“看了会发疯”、“看了会粉身碎骨”这样的区别，但这怎么可能？
　　以他的经验，那枚黑夜圣徽中的力量至少也是圣物的水准，众所周知，圣物之所以区别于普通的神奇物品，是因为它们仅仅只是被持有，就会受到神灵的注视，而这位先生身上，居然有四种不同的圣物？那岂不是受到了四位神灵的注视？
　　莱特用力的吞了口口水，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送命题，如果这位先生身上只有黑夜圣徽，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自称是黑夜女神的信徒，但现在，他身上有四种圣物！
　　命运的力量在这种时候仿佛失去了效果，他可以感受到自己并没有失去超凡能力，所以，命运给他的建议，就只能是……
　　“尊敬的冕下，我是命运的侍者，而命运，尚未为我安排信仰。”


第二百六十章 变化
　　塞拉一晃神的功夫，只觉得莱特的身形模糊了一下，随后就看到他的身影再度清晰起来，不过领塞拉在意的是，这位先生的手上，不知何时带上了一枚戒指。
　　以塞拉的神秘学功底，立刻注意到了那戒指上的神秘学意义。
　　戒指的指环材料为黑铁,装点在戒指两侧的古赫密斯语分别是“5”与“严厉”，戒面的镶嵌着的红色宝石上，有着五边形与代表火星的神秘符号构成的印章刻纹。
　　这是一枚具有极强宗教色彩的印章戒指，凭空出现，让塞拉心中有些不妙的感觉。
　　不过很快，她忽然想起,在斯诺先生的食指上,也有一个类似的戒指,虽然材质、宝石都不一样，但那枚戒指同样在两侧写着一个古赫密斯文。
　　塞拉来自者的过目不忘开始发挥作用，在短暂的思考后，他回忆起了斯诺戒指上的两个单词——“1”和“王冠”。
　　“斯诺先生什么时候拉莱特加入了某个组织？”塞拉很快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但紧接着，另一个疑问就出现了——
　　为什么自己没有被邀请？
　　实力吗？
　　“因为莱特先生是序列五，我只有序列七？”
　　想到这里，塞拉摇了摇头，因为赖特先生的表现，甚至还不如自己。特别是命运途径本身就是利己途径，无论是战斗还是做事，几乎都无法与队友达成配合，功能性完全比不上身为守知者的自己。
　　所以……
　　“应该是所属势力？之前莱特先生说,他现在已经不是生命学派的成员了，所以才能加入新的组织？而我……嗯，斯诺先生肯定看出来了！”
　　塞拉心里略微有些怅然,不过却并没有太过失落,他没有询问莱特先生戒指的来历，只是开口问道：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莱特有些茫然的摸着自己的手背,就在之前，一枚箭矢就这么刺入了其中，他现在仍旧能够感受到那股在体内流窜的力量，同时也明白，只要自己想，就可以召唤出点什么。
　　不过他并没有急着暴露自己的变化，作为一個老牌非凡者，他很清楚塞拉八成看出来点什么，不过这种事情心照不宣就是，他轻轻吸了口气，听着船舱中越发清晰的琴声，伸手指了指天花板与墙壁的缝隙。
　　随着斯诺先生的离开，一些青苔已经开始侵入这间舱室，但此时，莱特却并不恐惧。
　　因为斯诺先生的琴声，正是从那些苔藓中传出，而随着琴音的起伏，那些苔藓也隐隐有退缩的征兆。
　　“好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塞拉的好奇心开始疯狂的膨胀,但她倒也分得清好奇和作死,没有去试图打开舱门,而是再次取出了黄铜板，只是这几乎是自我安慰一般的行为，却忽然让她眉头一挑……
　　……
　　一层甲板末端，琴音远比头等舱要更加的震撼。
　　四面八方的苔藓仿佛无数的扩音设备，层层叠叠的将音浪朝着对峙中的三人轰击而来。
　　原本状态最好的杰克眼中透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一口鲜血猛地喷出三米多远。
　　他的神色瞬间变得萎靡，皮肤也开始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褶皱。
　　他立刻进入半冥想状态，努力安抚自己有些失控的灵性。
　　巴博萨的额头开始鼓起两个拳头大的鼓包，并且如同有虫豸在皮下翻涌一般，呈现出不规则的律动。
　　他的皮肤上，那仿佛裂痕般的纹路越发的清晰丝丝缕缕橙红色的光从那裂缝中渗出。
　　原本维持着戏谑笑容的他面部变得狰狞起来，牙齿变得犹如锯齿般参差而锐利，整个人都变得有些佝偻，一种强烈的恶意从他的身上迸发，仿佛随时都会化作恐怖的怪物。
　　相比之下，一直在使用封印物的诺米拉状态反而好了几分，苍白干涸的皮肤重新透出几分血色，已经彻底灰白的头发虽然没有重新染上颜色，却投出了淡淡的生命气息。
　　似乎是意识到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猛然拔起插在地上的短剑，在一道劲风的推动下，整个人如箭矢一般弹出。
　　太阳的光辉将他的身体包裹，狂风推动着他急速前行，巴博萨的眼中透着强烈的恶意，但他却终究没有闪躲。
　　不过，就在诺米拉以为自己即将成功的时候，巴博萨的身体却先一步失去了生机。
　　他的身体像是忽然失去了全部水分一般，变得干枯消瘦，原本不断鼓胀的脑门也缩回了原本的样子。
　　他就这么忽然倒下，然后在疾驰而来的诺米拉的攻击下，炸成了一地碎尸，但诺米拉的表情却相当的严肃，因为他并不觉得，巴博萨已经死了。
　　毕竟那尸体的状态，和之前发现的巴博萨的尸体，状态实在是太像了。
　　“看样子巴博萨作为魔鬼的类型是血魔。”
　　看着四分五裂的干枯尸体，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杰克忽然开口道，虽然琴声似乎对他造成了巨大的影响，但他身上的灵性却并未像巴博萨那般剧烈的波动。
　　看到杰克一副“我要摊牌了”的表情，诺米拉也正色起来，他撕开自己的上衣，如同干尸般的上半身，在他的胸口，一枚足有手臂粗的白色獠牙深深的刺了进去。
　　“封印物2-031，据说是某只心灵巨龙的獠牙，可以以持续吸收生命力为代价，将被刺穿者的精神状态恒定在刺入的那一瞬间……这就是你不受1-75负面效果影响的原因？”杰克精准的报出了封印物的编号，这让诺米拉的脸色随之一沉。
　　但他还是从破碎的衣襟中抽出了一条白布，熟稔的将短剑的剑锋缠绕起来。
　　用祝福过的特殊布料缠绕并以灵性封存，这样简陋的封印手段面对一件1级封印物，显然并不轻松，但无论是杰克，还是舍弃了肉身，不知道隐藏在哪里的巴博萨，都没有捣乱的意思。
　　因为那柄剑就算负面效果再重，也达不到那柄剑对他们带来的威胁。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不要相信杰克的嘴
　　杰克，是一个并没有什么姓氏的平民，从小生活在普利兹港的街头，父亲是个酒鬼，祖父也是个酒鬼，听说曾祖父同样是个酒鬼。
　　他的母亲很早便已经去世，父亲平日里靠着在码头打些零工维持生计,看起来就和普利兹港无数贫穷又不敢出海闯荡的穷人一般。
　　但杰克从小就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假象。
　　在很小的时候，他被许多跑船的水手家里的孩子嘲笑，也曾对只要有钱就会丢在酒馆里的父亲有过怨言，直到他十二岁那年，他那仿佛永远都醉醺醺的父亲忽然用一种极为清醒的眼神,向他展现了那神秘的力量。
　　而从那一刻起,他也了解到，自己有一个显赫的姓氏——特伦索斯特。
　　他是夜皇与美神的后裔，是流淌着最高贵血统的高贵之人，费内波特和鲁恩的皇室，不过是他先祖曾经的臣子。
　　不过从知道了这個秘密开始，他也背负了父亲在他身上留下的“戒律”，无法透漏任何关于身世的秘密，也无法使用仲裁人途径的能力。
　　他甚至无法明目张胆的去扮演，只能通过日复一日的打磨与遵守祖辈流传下来的守则，来缓慢的推进进度。
　　他们一族虽然已经舍弃姓氏许久，但各大教会依旧没有放弃对他们的监视,为了夺回特伦索斯特的荣耀,他的先祖一直在为此努力。
　　但在教会的监视下,他们只能止步于序列五。
　　为此,他的曾祖父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将重现家族荣光的钥匙,“遗失”了。
　　“这艘船就是那枚钥匙？”诺米拉听着杰克的讲述,虽然觉得这个家伙忽然开始讲故事有些突兀,但哪怕杰克是故意拖延时间，好让他被2-031拖垮,他也没有别的办法，比起耗尽力气和杰克硬拼，让巴博萨捡了便宜，他宁可在这里相对和平的休整一下，因为它相信，杰克和巴博萨，状态应该不会比他好到哪里去。
　　“确切的说，是这艘船的制造方法。”杰克靠在墙壁上，伸手擦拭了一下嘴角的鲜血，他不在乎诺米拉的想法，只是用一种颓然的语气说道;
　　“我的曾祖父在他的寿命即将抵达终点的时候，邀请了一位曾经的海盗好友喝酒，那一天，他故意喝了很多，并假借着醉意，将特伦索斯特与幽灵帝国的故事透漏给了那个海盗，并告诉了他一些有关非凡者的知识，那个海盗果然上当,他杀死了我的曾祖父，夺走了这艘船的核心与祖父给他准备的魔药配方……”
　　“那个海盗,就是萨拉查的祖父？”诺米拉立刻明白了过来，低头看了看脚下已经铺满青苔的甲板，杰克对此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点了点头道：
　　“曾祖父被一个连非凡者都算不上的海盗杀死，这让教会判定我的曾祖父并非非凡者，从而降低了对我们家族的监视力度，而那个海盗带着核心，开始试着打造幽灵船，不过因为不敢声张，他的进度很慢，足足尝试了几十年，才把核心培养成足以转化一艘船的地步，但哪怕将核心完全激活，也不过是半成品而已。”
　　“船上那些死者就是为了让黑珍珠号变得完整？”诺米拉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的时候下意识伸向了胸口的龙牙，却还是硬生生忍住了这个想法，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锡制的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口不知道具体效用的酒液。
　　“萨拉查以为是这样的。”杰克说着，忽然咳嗽两声，呛出几口血水，然后才微微喘息着道：
　　“那家伙就是个蠢货，根本没有意识到我曾祖父给他们的方法存在问题，一直在等待着那个所谓的‘契机’，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个所谓的契机，其实就是特伦索斯特后裔的意愿罢了！”
　　“嗯，黑珍珠号……姑且叫这个名字吧，它的核心是你们所说的幽灵帝国核心的衍生体，算是深红学者和律令法师特性的聚合物。
　　想要激活它，需要一位仲裁人途径的非凡者在这艘船上制定三条特定的规则，并血祭一名序列六的非凡者，这样一来，船的核心就会活化。
　　它会主动的杀死违反规则的人，汲取他们的血肉，一边让自己活化，一边完善规则，直到搭建出完整的‘生命循环’，让自己真正的活过来，那时候它会遵循着神秘层面的引导，驶向幽灵帝国的所在。”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你要知道，巴博萨可能也听到了。”诺米拉再次往嘴里灌了一口酒水，一双慢慢恢复湛蓝的眸子中带着不解。
　　杰克露出一个凄惨的笑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道：
　　“因为现在，这艘船的控制权，被人夺走了！呵呵，我本以为这艘船上除了我之外都是小丑，没想到小丑居然是我自己！”
　　“谁？巴博萨？”诺米拉的眼神警惕起来，他伸手按住了胸口的那枚龙牙，却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杰克轻轻摇头，表情凄凉的道：
　　“那个带着钢琴上船，每天晚上都要弹两个小时的家伙！我本以为这几百年过去，盯着我的只剩下风暴教会，没想到，黑夜教会居然也会出手！咳咳……不愧是掌管着隐秘权柄的……输得不冤啊！”
　　看着杰克再次咳出几口鲜血，诺米拉的眉头却皱的更紧——
　　“这并不能解释你现在的行为，同为鲁恩帝国三大教会，我们之间并没有直接的冲突，哪怕你告诉我这些，我也不可能和你合作，去对抗教会的盟友，更何况，如果像你说的那样，他已经夺走了这艘船的控制权，就算我帮你，又有什么用？”
　　“嘿嘿……”杰克的笑容忽然变得诡异起来，他用力按着地板上的滑腻苔藓站起身来，眼神阴鸷的道：
　　“我不需要你的意愿，因为，我已经付出了足够的‘代价’。”
　　“你说什么？”诺米拉脸色骤然变得难看，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手，已经将那枚龙牙，拔了出来！
　　“你可能并不清楚，夜皇在成为审判者之前，是律师途径……”


第二百六十二章 谁是boss？
　　看着自己的鲜血从胸口涌出，诺米拉竭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手臂，想要将那颗龙牙重新插入伤口，但在这一刻，杰克却早有准备般，开口诵出一段古赫密斯语：
　　“此地禁止自残！”
　　诺米拉的手顿时僵住，生命流失的现象也越发的严重,原本2-031虽然会不断汲取植入者的生命，但为了能够汲取更多的生命力，它并不会直接导致植入者的死亡，甚至还有一定的吊命效果，风暴教会历史上就不乏用它吊住性命，最终拖死敌人的先辈存在。
　　但当它被取出的那一瞬间，诺米拉那被抽取了大量生命力的身体,就仿若风中残烛一般，开始不可抑制的朝着崩溃滑落,他胸口那手臂粗的空洞中，心脏的跳跃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缓慢下来。
　　“你还在等什么？”杰克挑起眉头，一股血箭忽然从苔藓的缝隙中窜出，诺米拉眼睁睁的看着那大量的鲜血注入自己的身体，并朝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那湛蓝色的眼睛缓缓的闭合，胸口的筋肉也开始蠕动，待到伤口彻底愈合的时候，诺米拉再次睁开了双眼，那已经不再是犹如天空般湛蓝的双眸，而是犹如熔融状态的金属球一般,散发着炽红恶意的邪恶眼瞳。
　　“这具身体太差了！”
　　诺米拉的口中传出巴博萨的声音,他的鱼鳍狰狞中透着几分疯狂，杰克却是慢条斯理的拾起了2-031和1-75，很随意的开口道：
　　“让你留几个普通人备用,你非要一口气全杀了,这怪得了谁？”
　　“你也没说这艘船会杀掉那些水手啊！”巴博萨语气有些讪讪，很难相信这是一位半神在面对序列五时候的态度。
　　其实巴博萨也是很绝望的,如果再来一次，他绝对不会去和这个该死的家伙签什么魔鬼契约！
　　魔鬼是狡诈与阴险的代名词，但当魔鬼遇到了扭曲规则的律师与制定规则的法官，也只能乖乖的自认倒霉。
　　一份本以为占了大便宜的契约，却让巴博萨连自己身为魔鬼的弱点——“真名”都赔了出去，那被夜皇遗物强化的契约，即使是半神也不敢违背。
　　“我说了这艘船会活过来，如果换成是你，你对在自己身体里指手画脚的家伙会怎么做？”杰克没有和巴博萨废话，他将龙牙放在胸前的口袋里，方便随时使用，而1-75则一直提在手中，做好了拆封准备。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此时的他已经成为了最后的赢家，驾驶着这艘船前往先祖留下的宝藏，至于巴博萨，掌握着真名的他，随时可以命令对方自杀。
　　可是现在，船居然被人抢夺了控制权！
　　要知道,这艘船的核心可是基于血脉运行的！难道那个家伙，也是特伦索斯特的血脉分支？他居然加入了黑夜教会！
　　杰克心中生出强烈的怒火,但下一刻，他的眼中便闪过一抹金色的闪电。
　　他的身体徒然一抖，随即怒视着巴博萨道：
　　“收敛你的小心思，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啧……”见反抗失败，巴博萨立刻乖巧起来，他一边在诺米拉的血管中流动，加速非凡特性的析出，一边开口道：
　　“接下来该怎么做？”
　　“你要多久才能恢复战斗力？”杰克没有回答巴博萨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半个小时，可以恢复三成左右，这已经是极限了，毕竟这具身体的破损实在是太严重了，而且我也需要时间稳定状态。如果想要达到完全状态，至少要找一具健康的身体，并且经过两个月以上的静养，这样我才能试着开始具现一部分神话生物形态。”
　　巴博萨略微估计了一下身体的状态，摇了摇头，杰克思索片刻，伸手摸了摸右手手腕，又紧了紧刚刚入手的1-75，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咬牙切齿的道：
　　“去锅炉房，那家伙一定就在那里。”
　　……
　　黑珍珠号底层，锅炉房内，斯诺的双手在琴键上疯狂的舞动，高亢的琴声轰击着那跳动的心脏，天堂制造的和声更是带着强烈的“污染”。
　　倒吊人途径，掌握着“所有生灵堕落自性”的权柄，他们能够让影子活化，能够让一個人身上诞生出另一个自己，同样，也可以将一切生灵度化。
　　祂是信仰的负面，虽然斯诺一直以来都更倾向于借用牺牲、背负方面的权柄，但偶尔用一次堕落，似乎也不赖？
　　黑珍珠号的生命结构还很简单，除了服从特伦索斯特这个“超我”之外，就只有单纯的追寻快乐（本我）。
　　而斯诺，此时便是借助真实造物主的力量，直接将信仰的烙印写入这艘船的思维核心之中，将追寻快乐的本能与信仰链接，让他觉得信仰真造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接下来事情就简单了，坚白同异，放大追求快乐的“本我”，弱化服从特伦索斯特的“超我”，使得它那刚刚开始形成的自我偏向于本我而排斥超我，再加上一些简单的引导，让它意识到，服从特伦索斯特会让它不快乐。
　　链接的断开，也就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琴声渐渐变得平缓，那枚律动的心脏中，也换换的开始发出有节奏的声音，与天堂制造的歌声混合在一起，变成令人癫狂的歌曲。
　　“总觉得这时候弹一首The Carol of the Old Ones（旧日颂歌）会非常的应景。”斯诺坐在这铺满了血肉与内脏的房间内，露出一个邪气四溢的笑容，钢琴中歌颂者的力量开始被激发，信仰的正面开始冲刷着已经接受了真造信仰的黑珍珠号。
　　恶性洗脑之后予以温柔的抚恤，让黑珍珠号的最后一份抗拒开始消失。
　　温暖的阳光顺着血肉般的苔藓扩散到船只的每一个角落，那以船上死者的骨、血、肉搭建起来的框架开始变得丰满而和谐，在斯诺优秀的生物学知识的辅助下，黑珍珠号的生命循环规则不断的被优化，养分的传输，动力的转化，身体框架的稳固……
　　等等一系列的细节被重新定立，这艘船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被斯诺转化为一头远洋巨兽。
　　不过就在这时，一声巨响伴随着刺眼的光芒炸裂开来，看着那强行破门而入的二人，斯诺优雅的站起身来，傲立在血肉堆砌的背景之前，笑眯眯的道：
　　“我怎么觉得自己反而变成boss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我在等你剧透，你在等什么？
　　“琴声好像停了？”抚摸着时灵时不灵的黄铜板的塞拉用力掏了掏自己的耳朵，虽然感觉是停了，但大概是因为听了太久，脑内已经开始循环播放的缘故，此时她还真就不是很能确定。
　　“大概是到极限了吧？”莱特若有所思的抚摸着带在右手食指上的戒指，似乎在倾听着什么一般。
　　“那我们要不要去帮忙？”塞拉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材料各异的符咒，莱特却是用古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皱眉道：
　　“你确定自己不是去添乱？”
　　塞拉的表情立刻蔫了下来，用无力的语气抱怨道：
　　“难道我们就只能在这里等着最后的结果？”
　　“不然呢？”莱特看着塞拉的眼神略显古怪，从带上这枚戒指开始，他就不需要再去考虑怎么活下去了，现在他的任务，是看好这个疑似知识与智慧之神教会的守知者。
　　虽然不觉得一位并非专职战斗的序列七究竟有什么可提防的，但既然那位先生如此说了, 那自己就必须做好。
　　命运途径的非凡者但凡能活下来的，总能知道一些其他人所不知道的信息，比如那四种圣物级气息代表的东西，普通非凡者最多觉得对方是多重眷者，但他却很明白，没有神灵会垂青别人的眷者，一位非凡者可以使用多位神灵的圣物，能代表的只有一种可能——
　　那些神灵达成了某种合作，而他正是这份合作的代行者。如果说神眷者还有夭折的可能，那么这种关系到多位神灵合作的大人物, 就绝对是时刻被神灵所庇护的存在。
　　……
　　就在莱特陪着塞拉尬聊的时候，他所信仰的悖论此时正站在船舱底部的锅炉房，背靠着血肉脏器堆积般的锅炉, 面前则是夺取了诺米拉身体的巴博萨, 以及有着金发金眸, 手持太阳短剑的杰克。
　　“你们的状态看起来并不好？”斯诺浮夸的行了一个鲁恩风格的抚胸礼，锐利的眼神在杰克和巴博萨的身上扫过，语气之中的戏谑溢于言表。
　　杰克却并没有将过多的注意力放在斯诺的身上，他只是凝神注视着被斯诺挡在身后的脏器锅炉, 嘴角忽然微微上扬——
　　“我本以为你也是特伦索斯特的后裔，不过现在看来，我们似乎还有谈谈的余地？”
　　杰克将视线转向身着因蒂斯风格西装的斯诺，眼神中透着自信的光芒，他本来还担心斯诺和他一样，是特伦索斯特的某个分支，只是因为走的时候律师或者药师途径，才导致发色和瞳色的改变，但现在看到那锅炉的状态，他就已经确定，对方并不是依靠血脉的影响夺取了黑珍珠号，这样一来，他还有的谈。
　　“你似乎很自信？”斯诺双手踹在兜里，嘴角噙着带有嘲讽意味的笑容，仿佛完全没有战斗的打算。
　　“当然。”杰克同样挂着一个自信的笑容，“幽灵帝国需要特伦索斯特的血脉才能进入，没有我，就算你夺取了黑珍珠号，并找到了幽灵帝国，你有把握强行登上一艘拥有活着的特性，并且几乎等同于一位秩序之手加上一位创生者联手的天使级幽灵船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你就更不能活着了。”斯诺语气轻快的说着饱含杀意的台词——
　　“如果如你所说，特伦索斯特能够掌控那艘船，那么让你上船，不是等于找死吗？”
　　“不不不，千万别这么说，杀了我，你什么都得不到，而留下我，你至少拥有登上那艘船的可能，我们可以签下契约，约定分成，你不是有黑夜教会的圣物吗？以圣物为媒介定下的契约，伱总能信得过吧？”
　　杰克用力的摆了摆手，露出一个极具亲和力的笑容，显然是打算故技重施，通过泄漏幽灵帝国的一部分秘密，“贿赂”斯诺，使他变得不再理智。
　　不过这对悄悄打开了混乱气场的斯诺而言，显然是白费功夫，他甚至轻笑着坐回了钢琴凳上，翘起二郎腿，笑眯眯的道：
　　“我为什么不把这個消息交给教会？”
　　“别闹了！”杰克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挥舞着双臂道：
　　“那可是一艘天使级的幽灵船，哪怕正神教会，也要出动超过三分之一的高端战力，并携带大量的封印物，并做好牺牲数位圣者的准备，才有可能将其拿下，你觉得以现在的形势，黑夜教会有可能动用这样一支力量吗？
　　幽灵帝国中的宝藏对于个人，或者小形组织，无疑是巨大的财富，但对于正神教会来说，却远不到需要付出巨大代价来攻克的程度。
　　而且，就算你将它上报了，你又能得到什么？一笔奖赏？晋升半神的功劳？又或者，是不足幽灵帝国万分之一的财富？别傻了，和我合作，你能拿到的远比这个要多得多！”
　　杰克的语言极具感染力，在巴博萨欲望化身和杰克贿赂的双重影响之下， 很容易就能撬开“利令智昏”后的敌人的心理防线，诱导对方签下充满陷阱的契约——本该是这样的。
　　虽然全诺议会中也有乐子人想试试自己修改契约的能力和律师、魔鬼两大契约混子相比究竟孰强孰弱，不过考虑到对方到底是一位真神的后裔，斯诺还是决定稳一手。
　　他的左手忽然抚摸着钢琴的上方，将那背对着舱门，看起来就好像钢琴装饰物一般的十字架取了下来，倒转着挂在了脖子上，同时，他表情微笑着抬起右手，在胸前连点四次。
　　明明是简单的祈祷动作，但杰克的双眼却骤然瞪得老大，因为对方点出的，并非是他想象中的绯红之月，而是以下上右左的顺序，绘出了一个与他胸前吊坠一般无二的倒立十字！
　　“极光会？！”
　　杰克浑身汗毛倒竖，手中短剑上的绷带猛然炸开，一旁的巴博萨更是发出一声怒吼，刚刚占据的诺米拉的身体开始变得炽红，硫磺的气味开始在空气中弥漫，一枚人头大的硫磺火球被他握在手中，顾不得兼容性尚低的身体传来的灼痛，他近乎全力的将火球丢向了斯诺！


第二百六十四章 斗法
　　“飞矢不动。”看着脱手之后迅速膨胀到脸盆大小的硫磺火球，斯诺“啪”的一声打了个响指，无法计数的分魂意识对时间展开了观察。
　　原本线性的时间被分隔成一个又一个的节点，而那枚硫磺火球原本顺畅的飞行诡异，也开始变得卡顿起来。
　　不过斯诺并没有借机躲避的意思，他的手中浮现出一本厚重的法术书，随着书页无风自动,  斯诺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一面冰墙。
　　硫磺火球与坚冰碰撞，散发出浓郁的蒸汽与巨大的爆炸，而冲入高温蒸汽中的杰克正待挥舞短剑，破坏那架疑似导致了黑珍珠号叛变的钢琴的时候，却忽然发现钢琴已经消失无踪。
　　“这台钢琴还蛮贵的。”斯诺的声音从杰克的身后传来，杰克的脸色骤然铁青，他立刻用力挥动手臂,  一边用护腕放大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同时口中厉喝道：
　　“此处禁止偷袭！”
　　“违者当受褒奖。”
　　斯诺的声音随即传出,  杰克只觉得自己制定的规则被强行修改，紧接着，那危险的气息几乎已经贴上了他的脖颈。
　　“【缓慢】（恶魔语）！”
　　一声无比污秽的话语自巴博萨的口中传出，带有半神级别强烈污染的声音直冲斯诺的大脑。
　　斯诺的神性骤然一顿，杰克没有时间考虑，几乎是本能的就地一滚，借着那柔软滑腻的苔藓的保护避开了斯诺的攻击，虽然黑珍珠号已经被对方所控制，但源自特伦索斯特的血脉让这艘船不会伤害自己。
　　巴博萨此时却非常的兴奋，因为他的污秽之语并没有被契约所束缚，他眼中透出浓郁的恶意，一对山羊角刺破头皮,  在鲜血喷溅中，一对翅膀出现在了他的身后，神秘而污秽的血色符文爬满了他的身体，这并非神话生物形态,  而是深渊途径强化自身全部力量的‘恶魔化’。
　　哪怕状态并不乐观，但巴博萨必须考虑现在是否是他此生仅有一次的机会,  握有他真名的杰克，还有强大的敌人，他必须做出抉择！
　　“【死】！”
　　带有强烈即死性的污秽之语从他的口中吼出，半神的位格，恶魔化的增幅，加上深渊语对于一切生灵的强烈污染，让他几乎在可以对任何序列五以下的非凡者予以重创。
　　杰克手中的短剑放出晨曦般的光芒，将污秽之语的力量抵消了大半，但那终究只是封印物的自发反应，刚刚爬起的杰克一個踉跄，先写再次栽倒。
　　就如巴博萨所料，这样有明确目标的范围攻击余波所引起的伤害并没有直接触发他与杰克的契约，虽然因为伤到杰克带来了一定的反噬，但是只要能够挣脱真名的束缚，这一期都是值得的。
　　就在巴博萨咧开大嘴，准备再一次吟诵污秽之语的时候，本该被重创的斯诺却露出了一个阴险的表情,  他的双眸变得深邃而阴暗，一声远比污秽之语还要恐怖数倍、数十倍、数百倍的语言从他的口中发出——
　　“苏卡不列！”
　　“轰！”
　　这是真正的神灵的语言，包含着真实造物主强烈怒意与诅咒的恐怖声响,  巴博萨那咧到一半的大嘴猛然僵硬，随后，他那绘刻着无数神秘图案的皮肤骤然炸开，大量带着浓郁硫磺气味的血液从这具夺取自诺米拉的身体中迸射而出，化作一坨红色的软泥，勉强未出住了形状。
　　随后，浓郁的堕落气息从那团鲜血中迸发，仿佛有某种恐怖的东西正在酝酿。
　　但是斯诺并没有给它继续变化的机会，一柄只有小臂长的黝黑光剑从掌心蔓延伸展，对着那正在不断扭曲的鲜血怪物用力一挥。
　　倒吊人途径不愧是与太阳途径互为表里的途径，对于堕落之物拥有的杀伤力一点也不比太阳途径低。
　　黑骑士的灵肉之刃完全无视了血魔那“无视物理攻击”的特性，靠着深渊途径张扬的恶性，一剑斩破了他的身、心、灵。
　　虽然黑骑士这个序列四相比于进阶前的牧羊人而言，已经失去了那种同级无敌的强势，但其对于堕落者的绝对压制，几乎可以将恶魔、异种两大途径压得抬不起头来。
　　感受到契约破碎的杰克立刻意识到了巴博萨的死亡，手中短剑用力刺向地面，耀眼的阳光在昏暗的船舱中爆裂开来。
　　“我以为你也会失控呢。”
　　斯诺翘起嘴角，双眼虽然紧闭，但却有无数的眼眸从她脚下的阴影中张开。
　　虽然在这强光的照射下，那暗红斑驳的阴影略显突兀，但却尤其衬托出了斯诺此时那魔王般的压迫感。
　　阴影不断的蔓延，一双双猩红的眸子从深红的斑驳中睁开，那一只只无神的阴冷瞳孔注视着的，正是变体生寒的杰克。
　　他本该在那一声神之秽语中陷入失控的，如果，他没有将2-031刺入身体的话。
　　莹白如玉的龙牙嵌在他的胸前，原本如黄金一般的灿烂短发此时已经开始褪去颜色，靠着恒定的精神状态，他的双眼中再次闪过电芒，无形的精神穿刺直接轰在了斯诺的脸上。
　　精神的刺痛瞬间蔓延， 但斯诺却是第一时间将其转交给了全诺议会，然后在一个极为短暂的投票后，少部分分魂承担下了全部的冲击，剩下的分魂则和主意识一起暂时切断了联系。
　　外表看起来仿佛完全没有收到影响的斯诺已然来到了杰克的面前，伸手就要挥落。
　　“扭曲！”虽然此时斯诺手中没有任何东西，但杰克对于那一击斩杀半神的灵肉之刃显然非常忌惮，他手腕上的黑色护腕调整了周遭的秩序，让斯诺的攻击发生偏转，同时，那柄太阳短剑，也骤然放出了璀璨的光辉。
　　那是与灵肉之刃截然不同的，属于光的剑刃。
　　“全五家还真是相生相克啊……”斯诺看着直朝着面门而来的光之刃，又看了看那锁住杰克精神状态的龙牙，眉头微微上扬。
　　兔难追龟展开，将他与杰克的距离彻底拉开，同时，他做出了一个令杰克意外的动作——
　　他抛出了一枚硬币。


第二百六十五章 呸——！
　　斯诺反常的丢出硬币在空中旋转，那金属与空气摩擦发出的铮鸣是如此引人注意，杰克下意识的将视线投向了硬币。
　　就如某人说过的那样，一张白纸放在你面前，你的视线会随意的在白纸上扫过，但当白纸上有一个墨点的时候，你的视线便只会聚焦在那个墨点上。
　　被坚白同异强调了存在感的硬币牢牢的抓紧了杰克的视线,然后，他的视线透过硬币，看到了天花板上，那密密麻麻的，如同最深沉噩梦中的景象——
　　那是成百上千的，大小不一的，不断蠕动着的猩红眼眸。
　　在视线交汇的那一瞬间，在斯诺那越发张扬的恶劣笑声之中，杰克只觉得自己的动作被完全锁死。
　　那些视线仿佛具有力量一般,压迫的得他喘不过气来，而那只戴着白色手套的右手，就这么缓缓的朝着他伸了过来。
　　被2-031锁死了精神状态的杰克并没有感受到恐惧，但那只手每接近一寸，他都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举例死亡更进一步。
　　“不，你不能杀我！”杰克口中发出大喝，同时拼命的将自己的灵性注入护腕之中，对于目前的状态他并不陌生,这正是在仲裁人一系的能力中也相当基础的“精神压迫”。
　　这本来只是提升自身威严,让自己在审讯过程中占据主导地位的能力，但在这一瞬间，阴影中无数眼睛同时使用之下,却达到了近乎半神级别的“震慑”才能拥有的效果。
　　“不要对我用这种低级的手段,那没什么意义。”斯诺那带着白色手套的手轻轻地压在了杰克的胸前,死死的握住了那深深插入他胸口的龙牙,切换为工匠状态的天堂制造立刻给他提供了相应的状态，让他在手握封印物的瞬间，便了解了它的用途与负面效果。
　　杰克想要闭上自己的双眼，但他却无力的发现，哪怕仅仅是眨眼这样轻微的动作，在在此时此刻都已经变成了奢望。
　　一道道精神威压透过视线作用在他的身上，哪怕每一道压迫都是那样的脆弱，但不断的叠加之下，杰克的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变得佝偻起来。
　　他终于意识到，在他与那数百只眼眸对视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不可能再挣脱了。
　　天花板上流淌着无数眸子的斑驳阴影如同融化的蜡像一般滴落，每一滴猩红的液体落下的时候，杰克都能看到里面那狰狞的红色瞳孔。
　　他感受到自己的生命被一点点的抽离，胸前的缺口也在慢慢的扩大。
　　伴随着“啵”的一声轻响，那犹如香槟软木塞被拔出一般的声响之后，他的鲜血，也如香槟的泡沫一般喷溅出来。
　　而随着那龙牙被拔出，杰克也终于感受到了恐惧，同时，他也知道了2-031真正的负面效果——
　　这枚龙牙会让持有者产生过度的自信,让持有者产生“只要拥有这枚龙牙,就绝对不会死亡”的潜意识。
　　龙牙脱离身体的同时，也带走了大量的生命力，杰克灿金色的头发瞬间变得苍白，原本明亮的眸子也透出几分浑浊，他僵硬的身体在斯诺撤去替身力量之后跌落在地，若非胸口的洞口仍旧能看到心肺的活动，就算将其当成一具尸体也没人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呵呵……我死了，你永远也别想拿到幽灵帝国的宝藏！”杰克发出败犬般的悲鸣，斯诺却轻轻摇了摇手指，发扬杀人诛心的精神，笑眯眯的道：
　　“杰克先生，我不知道你的祖先是哪根筋出了问题，才会选择以血脉这种不牢靠的东西作为钥匙的，但你要知道，我甚至都不需要你的全尸，只要把你丢给一位蔷薇主教，就能破译特伦索斯特血脉的秘密，当然，也许你那曾经显赫一时的先祖制定了足够严苛的规则，以保证不会被神秘学层面的力量影响，但是以耕种者途径的能力，用你的血肉培育一个生物学意义上的特伦索斯特很难吗？”
　　“你……咳咳……咳咳……”
　　也许是因为胸腔透风，也许是真的气得不行，杰克开始疯狂的咳嗽起来，然后，就这么失去了最后的气息。
　　“何必呢？好不容易看到个颜值及格的，还想着拉伱进极光会呢！”斯诺轻轻摇了摇头，重新坐回了钢琴登上，那一颗颗渗人的眼眸化作一滴滴血色的阴影，重新汇聚成斑驳的河流，最终涌入了斯诺的阴影之中。
　　钢琴声再一次响起，那犹如心脏般跳动的锅炉中仿佛传出一声声迎合的声音，伴随着胎教的进行，遍布整艘黑珍珠号的苔藓开始如同液体般流淌起来。
　　……
　　“封锁消失了！”头等舱内的塞拉手中的黄铜板忽然亮了起来，这让一直主意着她的莱特下意识的按住了腰间的配枪。
　　不过那黄铜板并没有因此消失，这意味着它并没有作为“祭品”献祭给神灵。
　　（符咒的本质是将对应的金属献祭给神灵换取力量，包括猎魔子弹，也是把子弹献祭给神灵换取对应的法术。）
　　略微思索，莱特便发挥了自己之前的人设，很直白的问道：
　　“你做了什么？”
　　“这个黄铜板是一個通讯装置，可以联系到附近的‘朋友’，之前我终于联系上了一位学姐，她们很快就会过来接我们。 ”
　　塞拉兴奋的挥舞着手中的黄铜板，莱特却只觉得有些牙疼，不过就在他打算通过祈祷询问一下该怎么做的时候，脚下的甲板忽然变得柔软而扭曲，紧接着，大量的苔藓如同潮水般涌入了房间之中，在塞拉恐惧的尖叫与完全没感到危险的莱特那有些敷衍的惊呼中，以极快的速度被抛飞了出去。
　　而就在这个过程之中，更加平静的莱特，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
　　“呸——！”
　　“我这是被吐出来了？”
　　“啊啊啊啊啊！”就在莱特思考那个耐人寻味的声音时，塞拉叫的却是异常的畅快，她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抛物线，而在她的视野之中，一艘灰色的，比起船只更像是拥有巨大背鳍的海怪的东西，一头扎进了水中，如果没搞错的话，那个，似乎是黑珍珠号？
　　不等塞拉想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身体便传来一股剧痛，紧接着，她就以一个媲美菲律宾跳水队的入水方式拍在了海面上，在一阵手忙脚乱的划水之后，她总算让自己浮在了海面上，紧接着，斯诺那富有标志性的嗓音从她的头顶传来——
　　“需要帮忙吗？”


第二百六十二章 船
　　“需要帮忙吗？”飘在冰冷海水里的塞拉循声抬头，却看到一块四四方方的冰块飘在身边，斯诺先生辞世就站在冰块的边缘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而莱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爬上了冰面，看他连衣角都没有打湿的状态,怕不是直接幸运的掉在了冰面上。
　　“谢谢。”塞拉伸出手，随即便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道传来，整个人就这么从海水中被拎了起来，随手放在了散发着寒气的冰面上。
　　这块浮冰大约七八米见方，看它飘在海面上的高度，想来至少也得有个两三米厚，斯诺先生那台看起来十分名贵的钢琴，此时就放在浮冰的中央。
　　塞拉注意到,那台钢琴此时正散发着淡淡的热量,虽然无法彻底的驱散严寒，但至少让刚刚从海水中爬出来的她不至于失温。
　　看着塞拉索道钢琴边开始搓手手，斯诺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不过他没有上去帮忙的意思，只是轻抚法术书，开始在冰面上建造“墙壁”。
　　“莱特，你感觉一下，我们接下来往哪边飘更容易见到人？”当冰面构成的墙壁挡住四面吹来的海风，冰面上的温度开始上升，斯诺才对着莱特问道。
　　“刚才塞拉小姐说，她已经通知了朋友……”莱特摊摊手，尽可能用平等的语气说道,冻得有些懵的塞拉听到提起自己，立刻道：
　　“没错，之前我趁着屏蔽回复，在我们这个学派的知识网中进行了求助,我的一位学姐恰好就在附近，应该很快就能过来。”
　　塞拉说着,又缩了缩衣角，虽然在冰屋和钢琴的作用下，冰面上的温度已经提升到了二十度左右的宜居温度，但塞拉那被海水浸湿的衣物仍旧不停地带走她的体温。
　　斯诺看她这幅快要冻死的模样，手中的法术书快速翻页，随后，一滴滴水珠像是受到了召唤的士兵一般，接二连三的从塞拉的衣物中涌出，最后连成一道水线，落在了斯诺的手中。
　　“这是什么法术？”虽然还是很冷，但塞拉随着衣服的干燥，立刻恢复了本序列应有的做派，眼中闪烁着小星星一般，好奇的问道。
　　“对血族的血液汲取进行了削弱的版本，也就洗衣服比较方便。”斯诺随口回了一句，塞拉却听得两眼冒光。
　　虽然没什么战斗力，但这就是秘术的思路啊！博学者能学会别家的法术，却会削弱威力,所以需要将不同的法术进行配合,开发出独特而极具功能性的秘术,而这也是秘术导师的扮演方法。
　　“难道那本书是对应秘术导师的封印物？”塞拉看了看脚下的冰面，又看了看自己因为脱水而显得不是很舒服的衣物，好奇心有些旺盛。
　　不过她终究还是知道不能随便打听别人神奇物品的潜规则，将好奇憋在心里，再次取出黄铜板开始接入秘术网络。
　　在塞拉拿出金属板的同时，莱特立刻警惕起来，但是随着塞拉开始施法，确认有益无害的莱特这才回到冰屋的角落，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折叠鱼竿，随意的甩钩。
　　对于普通冒险者而言，带把小刀都比带鱼竿强，但对于命运途径的非凡者而言，哪怕是灾祸教士这种会被厄运眷顾的序列，鱼竿也是相当优秀的求生工具，因为他可以把厄运加给水里的鱼。
　　没有任何鱼饵的鱼钩轻巧的勾起了一条小鱼，随后莱特就开始表演如何用一条小鱼吊起更大的鱼，等到塞拉站在冰屋顶端，开始挥手招呼远处正在靠近的大船时，冰面上已经躺了十几条种类不尽相同的大鱼。
　　“来的还挺快啊。”斯诺透过透明的冰墙，嘴角轻轻敲起，在他视野的尽头，哪出现在海平面上的船帆，已经开始吸引他的注意。
　　随着船身从海平面上升起，斯诺也得见她的全貌。
　　这艘船并不算大，也就几十米长，还不到黑珍珠号的一半，不过和黑珍珠号那富有年代感的斑驳状态不同，这艘船表现出了一种与长期漂泊在海上的船只截然不同的干净与整洁。
　　那面巨大的船帆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是展现出了一种耀眼的金黄。
　　和同类相比，这艘船显得极为特殊，沿中轴线布置有一门主跑，炮管上符号和花纹层叠，流转着微弱但纯净的光芒。
　　“黄金梦想号？”莱特的脸色有些奇怪，对于这样一艘海上知名的海盗船，他难以避免的生出了几分不安。
　　虽然冰山中将的风评很好，但到底还是海盗，哪怕没有受害者的留言传出，但谁也不能肯定，这是不是因为所有受害者都死了。
　　他扭头看向斯诺，却发现斯诺的脸上带着一抹透着喜悦的神色，同时，在他即使关闭了灵视，也仍旧能感受到些许灵性变化的灵感中，这位先生的灵性正在发生质变。
　　“斯诺先生也在举行仪式？怎么感觉和命运途径……”莱特心里正在嘀咕，忽然听到一声脆响，他循声抬头，就看到站在冰屋顶端的塞拉丢出了一枚闪耀着金色的符咒。
　　那符咒在空中炸开，放出大量的烟雾与闪光，随后，那闪耀着金色光辉的海盗船上方，同样炸开了相似的烟雾，随后，一艘小船，被黄金梦想号放了下来。
　　……
　　不多时，斯诺登上了这艘堪称美丽的海盗船，而一位美丽的女士，也在诸多五大三粗的海盗的簇拥中，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一位美丽的女士，脸型如同鹅蛋，鼻梁高挺，嘴唇较薄，一双仿佛泉水般清澈的浅蓝色眼眸中透着智慧的神采。
　　她的一头棕色长发在脑后打了个精致的结，随后顺滑的披散在身后，要不收紧的米色外套本应凸显的沟壑却被一朵白色蕾丝编织成的花朵所遮掩。
　　“可惜不是黑长直……”斯诺心中嘀咕一句，身体却本能的行动起来——
　　“早上好，美丽的船长女士，我的名字叫做斯诺，斯诺·冯·潘瑞达克斯。”


第二百六十七章 晋升
　　“早上好，斯诺先生，感谢你们救了塞拉。”艾德雯娜女士露出一个优雅的微笑，随即就见塞拉猛地挑了上去，就这么贴在这位冰山中将的身上，撒娇似的道：
　　“学姐学姐，快追！那家伙刚跑没多久,现在追说不定还能追上！那可是幽灵帝国的线索！幽灵帝国啊！”
　　“几个小时的时间，已经追不上了。”艾德雯娜伸手拍了拍塞拉浅金色的长发，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遗憾，她对着旁边的海盗打了个招呼，示意他们忙自己的事情，随后才带着斯诺、莱特和塞拉一同朝着船长室走去。
　　看着那拉展开来晾晒的渔网,和挂在桅杆绳梯上的鱼干，斯诺微微咧嘴，心说这冒险穿,还真是很有生活气息啊！
　　不过来了解阅读者习性的斯诺知道，不能让艾德雯娜率先打开话匣子，于是在对方微微放缓脚步，似乎是打算开口时，率先开口道：
　　“艾德雯娜女士，不知道可否借给我一個房间，我刚刚完成了仪式，需要一个足够安定的环境晋级。”
　　艾德雯娜原本正欲出口的话卡在了喉咙之中，虽然有些诧异这位先生对她这个海盗将军的信任，但还是点头道：
　　“没问题，船上有专门给船员服药用的房间，没有人会去打扰。”
　　说着，艾德雯娜招来一名海盗，带着斯诺前往服药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塞拉微微好奇道：
　　“学姐，斯诺先生是不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一点？”
　　“不是相信，而是别无选择。”艾德雯娜微微摇头，然后才解释道：
　　“很多仪式因为对自身的精神状态也有一定的要求，因此有着相当的时效性，如果错果时机，就必须重新准备仪式。
　　而且这里是苏尼亚海，附近只有我们一艘船，就算我们对他有恶意，是否服药都不会影响最终的结果。”
　　看着这位传说中的冰山中将如同一个话痨般进入了教学模式，莱特深吸一口气道：
　　“艾德雯娜女士，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不知道这艘船何时靠近海岸，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尽快离开。”
　　“没问题，这里距离奥拉维港并不远，我们两天后会靠近那里，到时候你可以搭乘小船离开，不过在离开前,请签下契约,保证不会在三天内泄露我们的踪迹。”冰山中将的语气并不像她的名号那般冰冷，而是充满了一种知性的感觉，清晰的调理让人很容易便能够接受她的提议。
　　莱特听着艾德雯娜的话语，轻轻点头道：
　　“您的要求非常合理，那么这两天，我就在船上叨扰了。”
　　看着莱特缓缓离去，艾德雯娜的表情也变得郑重起来，她示意塞拉坐在船长室的沙发上，语气带着教师般的威严感道：
　　“把你这一路上的经历讲一遍吧，不要有任何遗漏。”
　　“嗯。”塞拉立刻如同小学生一般正襟危坐，然后开始绘声绘色的讲述起自己从伦堡发现罗塞尔手稿后，考察船只，登上黑珍珠号，直到被活化的黑珍珠号吐出来的冒险经历……
　　……
　　另一边，关上了房门的斯诺看着眼前齐备的玻璃器皿，庆幸自己已经没了看到倒伏试管就上墙的毛病，从怀里掏出那枚来自黄贝贝的赢家特性，开始调配属于自己的魔药。
　　随着被灵性浸润，那枚金币状的特性开始慢慢软化、稀释，不多时，就从金镑大小的硬币膨胀成了大约一百五十毫升的淡金色液体。
　　比起之前喝过的那些奇奇怪怪的魔药，这瓶魔药看上去更像是一杯兑了水的橙汁，没有奇怪的幻象，也没有奇怪的气味，甚至还有一点微妙的诱惑。
　　斯诺捧起烧杯，毫不犹豫的将其灌入了口中，随着那略带辛辣的口感顺着喉咙直冲胃袋，斯诺眉头微微上扬。
　　好像，没什么变化的样子？
　　就在斯诺念头升起的瞬间，他的身体忽然开始膨胀，不，膨胀的并不是身体，而是他的灵魂，每一片灵魂！
　　数量庞大的分魂汲取着魔药的“营养”，以一种可怕的速度进膨胀起来，原本只有简单的意识，甚至不会比一只散装耗子聪明多少的分魂，开始迅速成长到拥有完全独立思考的能力，那快速变得驳杂的意念，差点冲散斯诺的意识主体。
　　但是，就如同所有巧合最终都会汇聚成命运的必然一般，这无穷无尽的意识，在某种更高的伟力的作用下开始合流，非常“巧合”的拼凑成了斯诺最原本的姿态。
　　这一切看起来是如此的理所应当，但作为当事人的斯诺却是心有戚戚。
　　他的猜测果然是正确的，悖论途径带来的副作用，会对下一阶段的晋升造成巨大的影响。
　　如果自己没有统合这些意识，那么它们在膨胀的过程中，在获得完整思考能力之后，必然不会心甘情愿的成为“斯诺”这个意识主体的附庸。
　　哪怕在仪式的影响下，它们终将合流，但是那一丝一缕的反抗情绪，最终必然会对“斯诺”这个意识造成巨大的偏移。
　　不过还好，一切都没有发生。
　　感受着那越发嘈杂的全诺议会，序列五·莎士比亚之猿的信息，也透过白马非马，传递到了他的脑海之中——
　　也不知道是因为斯诺本身的身体素质已经足够变态，还是因为莎士比亚之猿本身更倾向于精神层面的强化，这次他的体质并没有得到太强的提升，相对的，他的精神抗性却达到了一个夸张的地步，每一个分魂都具备了相当于卷毛狒狒的基础智力，如果不是那种本身就作用于群体的精神类手段，对于斯诺几乎无法产生丝毫的作用。
　　当然，相比于这些基础增幅，最重要的果然还是新增的那些类法术能力。
　　不过很遗憾，作为以赢家特性晋升，拥有操纵概率之名的莎士比亚之猿，除了增幅已有的非凡能力之外，只赋予了斯诺两种新的类法术能力——


第二百六十八章 莎士比亚之猿
　　【殊途同归】这个类法术的效果非常的直观，简单来说就是指定一个“可能发生”的未来，并通过消耗灵性这个行为，增加其发生的概率，灵性消耗越多，实现的概率就越大，不过可惜的是,这個能力是瞬间消耗而非持续输出，所以无法通过一尺之棰无限放大。
　　与【殊途同归】相比，【南辕北辙】的作用机理就要复杂许多，不过就结论上而言，便是将一件事情正常发展的概率进行压缩，使之如同究极路痴一般，在命运的岔道上不断跑偏。
　　如果说【殊途同归】是把无序的过程收束为有序的未来，那么【南辕北辙】就是彻底打乱秩序，让未来重归混沌。
　　虽然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悖论途径的能力并不是像其他途径那样的黑箱技术，而是类似于宏技能快捷键一样的东西，换言之，就是为了让斯诺在预支能力时，能够无脑释放的玩意。
　　而实际上，这两个能力的本质，其实都是对未来的“观测”。
　　简单来说，斯诺现在那海量的分魂，每一个都可以视作是低配、削弱、经济适用版的作家，它们能够凭借灵感启迪（类似灾祸教士的厄运感知），对特定的事项制定出一个简单的，合乎逻辑的“剧本”，并通过一个个“坚白同异”的催化，强调自己希望出现的结果,弱化自己不想要的结果。
　　比如斯诺丢出一枚一苏勒的硬币并展开能力,无数卷毛狒狒就会通过灵性启迪,创作出属于自己的剧本，然后对所有剧本的剧情变化节点进行横向对比,找到关键节点，之后全诺议会对剧本进行公投，选出一个最符合斯诺利益的剧本，以坚白同异强调关键的“偶然”，使之接近“必然”。（类似于奇异博士看剧本的行为，不过这里的剧本是获取灵感然后自己写）
　　不过遗憾的是，这个能力对于命运的扰动极大，基本上超过半神层次的非凡者，都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涉及自己的扰动（战士除外）。
　　而且因为每个分魂的智力堪堪达到卷毛狒狒的程度，创作剧本完全靠照抄灵性启迪，说白了就是类似于小学生语文题目那样，将一句话扩写成八百字作文的程度。
　　最后，这个序列所能做的仅仅是放大或者缩小概率，使之更容易/更不容易发生而已，无法让不可能的事件发生，也不可能让必然的事件失败，而且,仅限于宏观。
　　（不可能让痛苦跳铁血后还是女的,也不可能让邓恩头发浓密……哦,抱歉，让邓恩头发浓密还是有可能的）
　　能力有限制斯诺是早有预见的，如果真的能让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变成必然，那这个序列就不该是序列五，而是序列一甚至序列零了。
　　相比于限制巨大消耗也同样巨大的能力，很正让斯诺头疼的，其实是这个序列那非常致命的副作用——
　　思维过载。
　　说到底，这个序列的本质是赢家的扩展，每一个卷毛狒狒都会随时受到命运的启迪而创作出剧本，而这种灵感的启迪是无法关闭的。
　　这就意味着，斯诺必须时刻面对体内那些卷毛狒狒们丢过来的剧本，这会极大程度的扰乱斯诺的思维能力。
　　就如庄周梦蝶，是庄子梦到了蝴蝶，还是蝴蝶梦到了庄子？在随时随地都能观测到无数未来的状态下，斯诺要如何确定自己所在的命运支流，稳固对自我的认知，就成了一个根本性的问题。
　　实际上，斯诺也不是没有逃课的方法，比如像之前全诺议会那样，直接把主意识放在替身里，借此确认自我，只是这样一来，对于消化魔药显然没什么好处。
　　想到这次晋级时那被避开的风险，斯诺就觉得，如果没法适应这种精神过载的情况，下次晋升说不定就会给他来个狠的。
　　当然，在冥想的时候，他会将那群猴子全部丢进替身之中，否则无数画面闪现的情况下，他压根就没办法进行冥想。
　　只是这样一来，斯诺冥想的时候，反而成了他最可怕的时候，那铺满身周的，染着斑驳暗红的阴影中，无数大大小小，映照着无数未来的猩红眸子，论精神污染，甚至还要超过神话生物形态——
　　特别是这群眼睛里还混入了乐子魂……
　　……
　　经历了大约两个小时的冥想后，斯诺缓缓收起了替身，让那大量的卷毛狒狒们再次回到了它们应该存在的地方，顷刻间，不断闪过的画面充斥了他的脑海，差点将刚刚稳定下来的精神状态再次扰乱。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斯诺开始以议长的身份强行命令猴子们听话，此时此刻，在芝诺之龟阶段统合全诺议会的好处又一次体现了出来。
　　斯诺强行勒令全诺议会分组讨论，将不同性格的分魂分割成一个个的下属讨论组，然后通过组内讨论，优化剧本，借此减少斯诺每次浏览的剧本总数，降低主意识所受到的压力。
　　然而，这样组噢耶并非没有代价，因为一个卷毛狒狒写出来的是小学生文笔的作文，但几万、几十万个卷毛狒狒讨论之后，就会变成精雕细琢的现实主义文学。
　　那种精致程度、逼真程度，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以至于斯诺差点就看入了迷。
　　“怎么忽然有种这辈子都不缺番剧看了的感觉？”已经习惯驾驭全诺议会， 并有着丰富的使用博学者眼镜经验的斯诺，很快便适应了这种需要分出一部分精力去“追番”的状态，虽然这种高强度看番的行为仍旧会给他造成走神之类的副作用，但至少已经可以一边追番，一边思考，顺便保证自己走路不会摔倒了。
　　……
　　“感谢愚者，赐我午餐。”黄金梦想号的晚餐并不十分的丰盛，不过最让斯诺难受的是，他吃东西的时候，总是有不怎么友好的视线盯着自己。
　　简单吃掉了盘中的食物后，斯诺决定回房修整，当然石姬目的，却是打算回贝克兰德吃点好的。
　　只是就在他起身来到餐厅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一道浅金色的身影窜到了他的身前，眯起眼睛，用轻快的声音道：
　　“艾德雯娜学姐找你！”
　　瞬间，周遭投来的视线越发的不善起来。


第二百六十九章 艾德雯娜开始好奇
　　“艾德雯娜女士，你找我？”在船员们那杀人般的视线中，斯诺来到了就在餐厅不远处的仓房——那是一个摆满了各式各样特殊物品的藏宝室。
　　此时艾德雯娜正背对着斯诺站在一个木质托盘前，在这一瞬间，全诺议会自发的产生了灵性启迪，随后，他了解到被艾德雯娜挡住的木盘上放着一枚耳钉,同时眼前也开始浮现出许许多多命运的支流。
　　“这是我们历次寻宝的收获证明，它们有的只是纪念，有的还没有展现出自己的价值，还需要研究。”
　　艾德雯娜转过身来，语气冷淡却巨细无遗的开口说道，不过在她的眼神与斯诺交汇的时候，却微微一愣,因为她发现，这位先生,似乎有些走神？
　　“斯诺先生？”
　　“啊，嗯，如果是男孩就叫盖德，女孩的话就叫斯塔……”
　　被呼唤的斯诺下意识的开口回应，随即便聚的好像有什么不对，看着艾德雯娜那一头问号的表情，饶是斯诺继承自前身的脸皮也有些难掩尴尬，他强行咳嗽两声，有些无奈的道：
　　“抱歉，刚刚晋升，还没有适应新的能力。”
　　“……”艾德雯娜的眼中闪过一抹好奇，似乎是在推测斯诺所属的途径，不过她当然明白询问他人的途径就好像要求看对方的【哔——】一样，只能通过炫耀自己的藏品来压制好奇心。
　　听着艾德雯娜一件件的介绍着房间里的各种藏品,斯诺的视线也随之转动,最后，他的视线再一次在艾德雯娜有意的引导下，聚焦在了之前她停留的那枚托盘上。
　　“你似乎对它并不陌生？”艾德雯娜伸手拿起了托盘中的耳钉，它的造型简约而优雅，上面雕刻着“法”、“皇”两个罗塞尔文，毫无疑问，正是斯诺出品的替身耳钉。
　　“我曾经拥有过三件类似的物品，不过已经转手给我的一位朋友了。”斯诺语气诚挚的回应道，艾德雯娜表情不置可否，只是随手将耳钉放回托盘，然后才道：
　　“那就是《星尘斗士》中替身的原型？”
　　“你想要什么样的答案？”斯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语气略显轻佻的问道。
　　他有理由相信，塞拉已经将他在船上召唤替身的事情说了出来，艾德雯娜这么问，显然是打算试探斯诺的态度。
　　如果他回答是，那就意味着不打算就这個问题多谈，话题也就到此为止，不过斯诺给出的应对，却让她那颗求知欲爆棚的心起了些许波澜——
　　“如果你能满足我的好奇心，那就最好不过，嗯，我可以支付相应的报酬，如果你对某些知识有所需求,我也可以提供帮助。”
　　“这可是个不短的话题。”斯诺嘴角微微勾起，脑海中再次闪过大量的片段，甚至还可以听到一些乐子猴在高喊着“哥德巴赫猜想”、“费马大猜想”、“黎曼猜想”之类的声音，不过有了心理准备之后，这些声音还是被强行按了下去——
　　这就是统合了议会的好处，至少只要他想，这些猴子就会闭嘴。
　　“那就到船长室谈吧。”艾德雯娜立刻明白了斯诺的意思，随手将那枚耳钉放入了上衣口袋，然后带着斯诺离开了船长室，然后在一众隐蔽但又不那么隐蔽的不善视线中，走入了海盗船上唯一可以称之为“私人”的领地——船长室。
　　不过艾德雯娜的船长室并不像那些粗鄙的海贼那样放满了各种各样的财宝，又或者挂着代表被消灭的敌人的船舵、武器，当然也没有酒柜之类的摆设，而是仿佛一个小图书馆一般，环绕着一整圈的书架，而且从书架上那些书籍的状态来看，显然是经常被翻阅。
　　艾德雯娜来到窗前的书桌，随意的坐了下来，与看起来干净整洁的黄金梦想号相比，这张书桌就显得有些杂乱，上面随意的摆放着诸如钢笔、小刀、墨水瓶之类的杂物，以及堆放的并不那么整齐的书本。
　　斯诺在艾德雯娜的示意下拉开了书桌对面的座椅，忽然有一种小学被老师叫到办公室去的感觉，不过这种错觉瞬间就消失无踪，因为仅仅是一个念头，脑子里那群猴子就给他编出了十七八个骑师蔑祖的剧本。
　　“你想知道什么？”斯诺双手交握，托住下巴，好让自己看起来才像是老师，艾德雯娜将那枚耳钉放在桌上，眼中闪烁着理性的光辉——
　　“我想要了解这个替身法术的信息。”
　　“这个问题可有些宽泛了，这么说吧，伱是想知道它的来历，还是想要深入的了解它的作用机理，又或者，干脆是想要获得这门法术的使用方法？”斯诺嘴角微微翘起，忽然觉得自己最后一枚戒指，似乎已经有了着落。
　　“也就是说，这确实是一种可供掌握的法术？而不是仅能通过某些途径的权柄，刻录在神奇物品中的？”
　　艾德雯娜眼中的好奇越发炽烈，自从获得这枚耳钉之后，她已经用秘术导师的能力解析了数次，但却连一点进度都没有。
　　要知道，阅读者途径从博学者开始，就已经获得了“学习其他途径能力”的能力，而秘术导师更是可以将不同的能力混合起来，开发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强大秘术。
　　哪怕因为能力等级过高而无法立刻学会， 也至少能够分析出其中的一些蛛丝马迹，而不会像这样完全无法入门——除非这已经涉及到了天使乃至于真神的领域。
　　但要说它们是天使之上的衍生物，却又不符合这些物品所表现出来的等级，而且这样的物品，就她所知道的，就已经超过了五枚，而且根据现有的物品能力推测，这些物品很可能对应了二十二条途径。这让艾德雯娜一度觉得，这可能是类似于亵渎之牌那样，蕴含着途径秘密的秘宝。
　　只是这个推测，却在今天被打破，因为塞拉告诉他，这位写过具有“替身”这种能力的的先生，拥有可以召唤出替身，却有别于耳钉的“戒指”，而且这样的戒指，还不止一个。
　　但即便是如此，她也只是怀疑这一套非凡物品中可能蕴含着什么特别的秘密，却没想到，居然从这位先生口中了解到，这种能力是可以“掌握”的！


第二百七十章 阅读着只信仰知识本身
　　“也就是说，这确实是一种可供掌握的法术？而不是仅能通过某些途径的权柄，刻录在神奇物品中的？”
　　看着艾德雯娜那仿佛发现了新的宝藏一般的神情，斯诺嘴角微微上扬，点头道：
　　“当然，这本就是一种灵体的特殊状态，这些神奇物品只是将特化的灵体拘束在物品之中而已,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它们并非是传统的神奇物品或者非凡物品，因为使用非凡能力的是灵体而非物品的主人。”
　　“也就是说，神奇物品的负面影响被特殊的灵体所承担了？”艾德雯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虽然还没有弄清楚这种特制的灵体究竟是什么原理，但是只要暂时用恶灵代替，就可以想通了。
　　“这么想也确实没错，不过实际上，制作成神奇物品后,替身的成长性被大幅度的削弱了，相比之下，由每个人自身的天赋、精神状态、灵魂映射所生成的替身，才是最为适合本人的，而且具有随着主人的成长而成长的能力。”
　　斯诺轻轻抚摸着手上的戒指，璀璨的金刚石中映照着神秘的光泽。
　　艾德雯娜并没有轻信斯诺的一面之词，虽然听起来很不错，但她却并没有大意到直接学习别人的法术，至少，也要进行一番解析之后，确定了原理才可以。
　　她微微沉吟之后,然后才道：
　　“是否可以透漏这个法术的基础原理？我可以付出相应的报酬,同级别秘术的标准价格的五倍你觉得怎么样？也可以换取你需要的神秘知识。”
　　“第一，我并不是秘术导师，所以并不是很了解标准价格是个什么概念，第二,这個法术的基础原理涉及到很多……嗯,如果要深入谈论这个问题，我觉得你首先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听到斯诺的话，艾德雯娜微微有些恍神，这才想起自己不是在和其他秘术导师交流秘术，只能微微点头道：
　　“你说。”
　　“你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吗？”斯诺嘴角微微上扬，从怀里取出了一只首饰盒，同时拿起了放在桌上的圆肚钢笔，刷刷刷的在稿纸上写下一行文字。
　　“阅读者信仰的是知识本身。”艾德雯娜说出了一句似乎意有所指的格言，斯诺见状，将手中的白纸递到了艾德雯娜的面前，随即用那只首饰盒压住，微笑着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请允许我向你介绍一位伟大存在，他是知识的倒影，真理的背面，是逻辑与智慧的矛盾螺旋……”
　　“不知名的伟大存在……邪神吗？”艾德雯娜的视线从纸上扫过，发现是普通的鲁恩语后，这才继续阅读，但她却没有放松警惕，强行压下了阅读者的本能，一掉选一小段的看了过去。
　　“神灵专属的三段式尊名,还有悖论这个神名……对应哪条序列？看能力的话，似乎是窥秘人或者律师？
　　不，窥秘人序列顶端的伟大存在应该是隐匿贤者，对应的权柄应该是‘隐秘的知识’，与蒸汽与机械之神对应的‘现实的知识’互为表里，和悖论这个尊名显然并非同一权柄。
　　而律师途径虽然钻规则的漏洞，但它明显是与仲裁人途径互为表里，当然，也有可能是通过律师途径扭曲规则的能力，改变了一部分尊名的结果……
　　不过比起这种可能，这个描述，更像是阅读者途径的对应序列，可是阅读者途径的相邻途径不是应该是水手、歌颂者、秘祈人和观众四条途径吗？
　　等等，本身五条相邻途径就很不对称，秘祈人与歌颂者两条途径可以看做是信仰的正反面，水手和观众则对应肉体和心灵，唯有阅读者对应了获取知识的学习过程，所以，悖论其实是隐藏的第六条相邻途径，对应阅读者的那一部分，意思是无法掌握的知识？”
　　艾德雯娜那颗属于秘术导师的强大大脑开始飞速运转，瞬间便通过她所了解到的神秘知识中推演出了许多的可能。
　　同时，她的眼中分外的明亮，明亮到已经有奇特的光晕流转的程度。
　　艾德雯娜因为家庭缘故，很早就知道了序列零的存在，也明白现在的真神与许多邪神，是登上了序列顶点的人类或者神话生物，也正是因为了解，她才会想得更多。
　　现在大陆上存在风暴、知识、太阳三大教会，他们互相敌对的同时，也和隐秘组织极光会为死敌，但对于观众途径，四家却都没有怎么针对，甚至像是心理炼金会这样的观众组织，可以“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各国的上层圈子之中。
　　这也许就是因为，只有观众途径，没有序列零，没有真神。
　　那么这个悖论之所以一直没有被了解，是否也是因为它的顶点没有真神存在？
　　如果是这样，那么现在手中的这个尊名，又是否意味着，那个位置，至少已经有了有力的竞争者？
　　艾德雯娜的心绪在快速的起伏，她很好奇这条途径究竟有什么样的神奇力量，甚至有种当场就和眼前的先生切磋一二的想法。
　　不过她还是按耐住了自己冲动起来的求知欲，将那用鲁恩语写成的三段式尊名记在了心里，然后打开了那只首饰盒。
　　首饰盒中如她所料，是一枚精致的黄铜戒指，不过上面镶嵌的宝石并非斯诺的钻石或者莱特的红宝石，而是一枚宝石级的绿松石，戒指的两侧以古赫密斯语书写着代表“2”与“智慧”的单词，这让她甚至有种这本就是为她所准备的错觉。
　　“与耳钉不同，戒指中的替身具有一定的象征意义，并且携带戒指本身也存在一定的契约象征，所以请慎重考虑是否佩戴。”
　　斯诺的表情仍旧平静而温和，艾德雯娜却抬起头，语气略显机械的道：
　　“也就是说，更深入的内容， 只有信徒才能知道？”
　　“伱可以这么认为，另外，吾主是一位非常仁慈的伟大存在，如果你遭遇了难以抵御的危险，也可以透过尊名向吾主祈祷。”斯诺说着，忽然起身，优雅的行了一礼后，挥挥手道：
　　“我想艾德雯娜女士应该还需要一些时间，我就先不打扰了。”
　　说着，斯诺连戒指也没有拿走，就消失在了船长室中。
　　艾德雯娜看着重新闭合的舱门，脑中却是想到了她推测中的另一个可能，微微沉思后，终于有了决定。
　　她那起钢笔，在稿纸上快速书写起来，直到大半张稿纸被写满，才被她折叠两次后塞进一个信封。
　　随后，她点燃蜡烛，布置仪式，开始轻声念诵起召唤咒文——
　　“遨游于上界的无形生物，对人类友善的奇异灵体，独属于贝尔纳黛·古斯塔夫的信使……”


第二百七十一章 练习
　　“这个能力比想象中更难用啊。”离开船长室，斯诺迎着充满敌意的目光行走在甲板上，心里默默嘀咕着。
　　之前当着艾德雯娜，他尝试了一下能力，结果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用。
　　莎士比亚之猿的能力很难改写当前正在发生的事情，比如他试着让艾德雯娜当场带上戒指，哪怕猴子们已经定制出了相应的剧本,但在消耗了全部的可用灵性之后，也没有成功，这是因为前期铺垫太短，以至于不足以掀起足够的巧合。
　　这就好比同样是赚十万块，一分钟内赚够，和一年赚够，那所需要的难度是截然不同的。
　　不过相应的，通过这一连串的试探,斯诺也发现了一些没有体现在序列传承信息中的细节,比如成功完成某个剧本后，猴子们的剧本就会开始发生收束这个情况，就可以用于判断自己的能力是否发动成功。
　　借由这個效果，斯诺试着让艾德雯娜产生三种联想，分别是悖论途径可能是全五家隐藏的第六个途径、悖论有可能是正在复苏的罗塞尔的马甲、悖论十戒也许涉及到了某个仪式。
　　而根据这三个联想的实现效果，他判断出艾德雯娜了解相邻序列的知识，知道全五家的存在，也一定程度上了解罗塞尔可能复苏的事情，但并不知道卡巴拉生命树与戒指有十个这样的情报。
　　相比于这样的微操，序列本身提供的两个宏技能倒是比想象中好用不少，比如斯诺用【南辕北辙】，成功的规避了艾德雯娜直接将戒指归还的结局；而艾德雯娜给黄贝贝寄信，也是通过【殊途同归】促成的结果。
　　当然,一键宏操作方便是方便，不过用起来也非常的死板，短期使用确实是省心省力，但长线布局的话,却拉胯到无以复加。
　　毕竟命运是一个不断受到扰动的变量,时间拖得越久，受到的扰动就越大，哪怕只是蝴蝶轻轻的一扇翅膀，也可能在未来引起一场巨大的风暴。
　　……
　　“这谁掉的金币？”傍晚，黄金梦想号上，负责擦洗甲板的水手忽然看到一枚卡在角落里的金币，眼中顿时闪烁起好奇的光芒。
　　是的，不是贪婪，而是好奇，因为黄金梦想号上，很少有人会携带现金。
　　作为有着一位好为人师的女船长的海盗……啊呸，冒险船，黄金梦想号的船员们有着与其他海盗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他们身上虽然同样不留余钱，但并不像其他海盗那般花在女人和美酒上，而是在船长的指引下，购买田产、庄园或者存在银行,又或者干脆投资股票债券，只有负责化霜和采买的人才会见到真钱。
　　“难道是那个小姑娘落下的？又或者是那个赌徒？还是那个小白脸？”水手想起那个临走前赌走了他们一个星期酒水配额的赌徒，又想到了那个帅的不像人的小白脸,顿时觉得一阵牙疼。
　　不过不管属于谁，金币总是无辜的。
　　他借着擦洗甲板的动作，不吸引任何人注意的靠近了那没金币，打算借助弯腰擦洗的动作将其拿起的那一瞬间，忽然觉得脑袋一疼，人类的本能让他下意识的向后一缩，却恰好带倒了擦洗地板的水桶，珍贵的淡水泼洒开来的同时，骂骂咧咧的声音也从身后传来。
　　他有些慌忙的捏住那枚金币，同时转身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却只觉得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紧随着就是一声伴随着咒骂的凄厉惨嚎。
　　水手立刻意识到自己踩到了人，猛地抬起右脚，却恰逢一个浪头打来，微微偏斜的甲板对于这些常年你生活在海上的人其实并不算什么，但就在他调整姿势的时候，脚却狠狠地踩在了翻倒的水桶之上。
　　黄金梦想号的甲板上顿时乱作一团，嘲笑声、咒骂声此起彼伏，而站在阴影中的斯诺却翘起了嘴角。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不要捉弄我的船员。”忽然间，清丽而富有条理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斯诺扭头，正看着艾德雯娜缓步朝他走来
　　斯诺微笑着摊了摊手，很随意的笑道：
　　“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笑罢了，我觉得这并不比在船舱门口搞那些小动作来的失礼。”
　　“我会约束他们的。”艾德雯娜眼角微微跳动，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只是在她那双仿佛蕴含着无穷智慧的眼眸深处，却仍旧停留着一丝疑惑。
　　“就功能而言，类似于赢家的厄运赋予，但解析时出的作用机理却完全不同，虽然只是相当于序列五的能力，但复杂程度极高，混合了强化、弱化、扭曲、占卜等多种权能，这就是‘悖论’途径的能力吗？”
　　艾德雯娜响起昨晚才拿到的回信，好奇心不可抑制的在疯涨，对于从未听过，却又似乎与阅读者互为表里的途径，她很想进一步的观察，这也是为什么她始终没有给出答复，也没有示意斯诺下船的原因所在。
　　但她不知道的是，自己的一切选择，也都在斯诺的能力波及范围之内，虽然那本身就是她所会做出的选择，但斯诺的一切行为，都是为了促使她做出对应选择而进行过微调的成果。
　　这也是斯诺在不断的尝试中摸到的窍门——
　　不能仅仅靠着消耗灵性，去放大/缩小可能性，而是要配合自身的细微变动， 使得命运的改变更加的流畅。
　　就如那个罗塞尔抄袭的《沉船寓言》①中描述的一般，不是干等着命运的垂青，而是要配合着命运的步调来行动，哪怕命运喂饭，也要你张嘴才行。
　　就在斯诺开始在猴子们递交的剧本中筛选下一个恶作剧的时候，一艘小形帆船却借着黄昏，慢慢靠近了过来，哪怕隔了老远，斯诺也能够判断出，那正是昨夜载着莱特离开的那艘。
　　小船很快被黄金梦想号吊起，早已准备好的水手们一股脑的涌了上去，开始将船上的物资搬运到船舱之中，只是从那小船上下来的两人却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开始搬运船上的物资，而是径直朝着艾德雯娜。
　　而斯诺，借着自己那不断强化的五感，隐约听到了两人的汇报——
　　“船长，我们有几个联络点似乎出问题了……还有，达尼兹那家伙赏金……听说是和人联手干掉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达尼兹的梦魇
　　慷慨之都，拜亚姆。
　　被格尔曼·斯帕罗一句“4200镑先生”吓得不清的达尼兹将整个身体摊在了安乐椅上，脑中不断闪过自己变成金镑的画面。
　　略微平复了一下心情，达尼兹便再一次睡了过去，梦见船长来救自己，结果未能成功，反而被格尔曼·斯帕罗抓住，让这位疯狂的冒险家多了位女仆。
　　就在达尼兹气愤难平，却不敢反抗，憋屈的几乎要苏醒过来的时候，忽然看见周伟模糊的场景变得清晰，定格在了蔚蓝之风旅馆的豪华套房内。
　　咚，咚，咚。
　　达尼兹听见了一阵沉缓有致的敲门声。
　　我不是在做梦吗？达尼斯忽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但还是茫然的走到门边，拧动了把手。
　　门缝越来越大，熟悉的美丽身影出现在面前，达尼兹几乎是在对方投射在自己视网膜上的瞬间，便惊呼道：
　　“船长？！”
　　随即，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猛然转头，对着格尔曼·斯帕罗的卧室做出防御姿态：
　　“小心！快跑！有个疯子想找你！他背后有个恐怖的组织！”
　　看着眼前的水手长如此紧张的大喊大叫，艾德雯娜却并没有体恤下属心情的想法，平静的打断道：
　　“这是梦。”
　　梦……对哦，我在做梦，有什么好怕的！
　　达尼兹忽然觉得自己又行了，开始和船长在这个私人空间里聊了起来，虽然船长总是时不时的想要介绍自己新研发的秘术，但达尼兹作为跟随船长许久的男人，自然知道如何在话头开启前转移到其他话题。
　　他啰啰嗦嗦的描述着从达米尔刚开始，自己试图招揽格尔曼·斯帕罗，却发现对方是个疯子的过程，一路说到了狩猎钢铁麦维提，并认真阐述了自己对格尔曼·斯帕罗能力与背景的猜测，包括蠕动的饥饿和隐秘的强大组织（穷怂基二的塔罗会？）。
　　虽然达尼兹对过程进行了一些艺术加工，夸大了自己的作用，但还是尽量的还原了真相，艾德雯娜一直安静的听着，直到他的话结束，才轻轻颔首道：
　　“他没有恶意。”
　　“？？？”
　　达尼兹觉得自己脑袋上大概已经冒出了符号，不过他还是连忙道：
　　“船长，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个危险的家伙！你确定他没有恶意？”
　　“不确定。”艾德雯娜的表情仍旧平静。
　　“那你说的那么……”达尼兹嘴角微微抽搐，不过却放松了一些，这种没法和人好好说话的感觉，是船长没错了。
　　对于达尼兹的腹诽，艾德雯娜毫不在意，他表情不便的回答道：
　　“那是我的推测和判断。”
　　“……”达尼兹见状顿时头疼起来，不过，紧接着，更头疼的事情开始发生，艾德雯娜女士在梦境中具现出了黑板和粉笔，打算在一次梦境中，教会他一个复杂的降灵仪式……
　　……
　　梦境中的时间流速总是漫长的，达尼兹在学习了许久之后，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锁芯转动的声音，下意识间，达尼兹回头妄想了卧室，随即就看到格尔曼斯帕罗走了出来。
　　“你！你怎么出来了？！”达尼兹猛地站起身来，惊愕脱口，随即又结结巴巴的抱怨道：
　　“这是我的梦境啊！”
　　“一枚符咒。”克莱恩单手插兜，走向那位背对窗户的女士，语气低沉却又近乎肯定的反问道：
　　“艾德雯娜·爱德华兹？”
　　艾德雯娜轻轻点头，同样反问道：“格尔曼·斯帕罗？”
　　“是的，下午好，女士。”克莱恩一点点露出笑意，但还不等他话音落下，原本闭合的大门却忽然被推开，一位优雅，英俊的男士也迈着步子走了进来，看着房间中的三人，单手抚胸躬身，笑着道：
　　“抱歉，定位花了点时间。”
　　克莱恩本想装个【哔——】，却被忽然出现的恶魔先生吓了一跳，好在小丑的能力让他稳定住了表情，让他能够以平淡的视线，注视着这位莫名其妙出现的熟人。
　　而艾德雯娜此时却在发散灵性，检查自己的入梦秘术，这是一个混合了占卜、梦境行者与梦魇能力开发出的仪式，通过群体潜意识大海作为跳板，以私人物品为锚点实现的远程入梦。
　　格尔曼能够入侵梦境并不奇怪，难点是发现达尼兹的梦境有问题，只要发现了，那么入梦对于掌握了蠕动的饥饿的冒险者而言，并不是问题。
　　可斯诺是怎么做到的？无论是立刻学会了秘术，并寻找达尼兹的物品，跟着远程如梦，还是干脆沿着群体潜意识大海追踪自己，都不是这一点时间能够解决的。
　　“悖论……知识的倒影吗？”艾德雯娜越发好奇这个途径所具备的能力，而反应最慢的达尼兹却终于率先开口了——
　　“狗屎！你这家伙又是谁？！”
　　虽然完全不认识，但看对方那熟稔的语气， 他总觉得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斯诺，斯诺·冯·潘瑞达克斯，因为某些原因，目前正在艾德雯娜女士的船上。”斯诺优雅的完成了自我介绍，随后对着克莱恩露出一个微笑：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格尔曼先生。”
　　“我也没想到。”顶着疯狂冒险家马甲的克莱恩没有开口，只是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心里却在疯狂吐槽——
　　“艾德雯娜的船上？他在黄金梦想号上？这家伙不止和神秘女王认识，还和冰山中将是熟人？你确定是船上而不是床上？”
　　房间里一时间陷入死寂，艾德雯娜，格尔曼与斯诺三人谁也不再开口，达尼兹却死死的盯着这個忽然出现，自称位于黄金梦想号上的男人，莫名觉得自己恐怕真的是在做梦。
　　不过这样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的时间，就在达尼兹觉得自己是否应该打破这份沉默的时候，那个“小白脸”忽然开口道：
　　“看样子斯派罗先生似乎有事情要和艾德雯娜女士谈，赏金刚刚升到4200镑的烈焰达尼兹先生是吧？我觉得我们似乎应该提供一些空间，给二位单独聊聊？”
　　“狗屎！”


第二百七十三章 格尔曼风评被害
　　“这里可是你的梦啊，想偷听不用这么偷偷摸摸的，只要想想就能听到了好吗？”
　　看着达尼兹趴在门板上竭力想要听到格尔曼·斯帕罗和艾德雯娜交谈的达尼兹，斯诺无奈的咧嘴提醒道。
　　“嘘，小声一点！”达尼兹回头瞪了斯诺一眼，不过似乎是发现自己想听的话好像确实能听到，立刻站直身体，整了整衣襟，一脸正经人模样的看向斯诺道：“你这家伙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我只是很好奇，格尔曼那家伙居然会带个男人在身边……让我猜猜看，你是猎人途径的？”
　　斯诺嘴角带着一抹古怪的弧度，就仿佛是在观察一件精致的艺术品一般，看的达尼兹浑身发毛。
　　“你怎么知……狗屎！这关猎人什么事？”达尼兹话说到一半便愤怒的骂了一句，斯诺却仍旧保持着那副优雅的笑容，很淡然的回应道：
　　“你们船长没和你讲过相邻途径的知识？”
　　“这个当然讲过！”达尼兹虽然看起来是个野蛮人，但却是一个掌握了多种语言的学霸级人物，在艾德雯娜的调整·教育之下，自然也掌握了许多普通非凡者难以触及的高端神秘学知识。
　　似乎是为了占据主动，达尼兹故意挺了挺胸，试图表现的像是一个胸有成竹的学士一般，一本正经的道：
　　“所谓相邻途径，就是可以在序列四或者序列三安全互换的途径，比如黑夜途径就可以和死神途径调换……”
　　“所以你果然还是不知道咯？”
　　“知道什么？”
　　“呵呵……”
　　……
　　傍晚时分挠心挠肺的达尼兹终于再次见到了格尔曼·斯帕罗。
　　其实他在被船长“抛弃”的时候就已经惊醒了，但是碍于那个疯子的凶威，他到底也没有下定决心在他睡觉时敲响那扇门。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穿着一身土著打扮的格尔曼·斯派罗看着顶着黑眼圈守在门口的达尼兹，露出了那在达尼兹眼中分外疯狂的笑容。
　　“啊这……”达尼兹猛地打了个激灵，立刻道：
　　“我们今天要拜访的是本地势力，也许可以在那里找到些好东西，他们对非凡材料、粮食武器都有不少的要求……所以说那个……”
　　说着，达尼兹就好像一个做了坏事，想要承认，却又在紧急关头退缩的小孩一样，用力摇了摇头，开始继续介绍本地的土著，顺便纠正格尔曼乔装的异常。
　　只是就在他点评格尔曼那标准的鲁恩外貌时，却惊讶的看到，他那深刻的五官正在飞快变得柔和，白皙的肤色也在瞬间染上了古铜，几乎是眨眼的功夫，整个人就已经变成了毫无疑问的，没有特色的土著。
　　“……”达尼兹咧了咧嘴，想说什么又卡在了喉咙里，好几秒后，才若无其事的干笑道：
　　“我也是这样，必须做好伪装。”
　　说着，他就想要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却在迈开步子的瞬间，被格尔曼·斯帕罗叫住——
　　“你似乎有什么想要对我说？”
　　格尔曼·斯帕罗的语气非常平静，配合带在脸上的眼镜，很有一种读书人特有的书卷气，但和他相处了几天的达尼兹却仿佛听到了那话语中浓郁的威胁与恐吓，虽然有些紧张，但是为了自己的节操，他还是梗着脖子道：
　　“我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转魔女途径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
　　……
　　贝克兰德，西区与皇后区的交界处，斯诺宅邸内，一个有着一头金色短发，打扮略显随意的少女坐在茶几前，轻轻抿了一口杯中的顶级红茶，随即就听到面前的先生开口道：
　　“休女士，你有很久没有找过我了，最近过得怎么样？”
　　对于斯诺的招呼，休只是微微皱眉，然后才道：
　　“斯诺先生，最近我都没有收到什么委托，嗯，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尽快的偿还债务。”
　　不得不说，休是個有些强迫症的少女，或者说，所有审判者途径的非凡者都或多或少的有一些强迫症，对于身上背负的债务，休并没有佛尔思那种欠钱的是大爷的豁达，而是仿佛有芒刺在背一般，恨不能早点甩脱那些麻烦的债务。
　　更别说她现在身上，可是还背了九百多次委托呢！
　　“嗯，最近贝克兰德好像并没有太多需要治安官的委托……”斯诺看着眼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女士，轻轻抚摸着自己的下巴，忽然像是有了主意一般，一拍手掌道：
　　“正好，我这里有一份债务，需要有人帮忙讨回，如果你能完成的话，我可以给你算十次任务的份额。嗯，我看了一下嘉纳的报备，算上你这段时间帮热情处理的麻烦，做完这一单，你应该还欠我九百二十七次？”
　　“是这个数字。”休点了点头，然后很专业的开口道：
　　“我需要债务人的信息。”
　　这专业的语气可不是装的，或者说，休当年混迹东区的日子里，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帮人要债，或者帮债务人抹去超出正常范围的利息之类的活计。
　　斯诺点点头，很随意的道：
　　“债务人你应该认识，就是那个格莱林特子爵。”
　　“他欠了你什么？”休的表情顿时警惕起来，涉及贵族的讨债活计，从来都是最麻烦的，而且，也是她非常不想碰的。
　　“一件神奇物品，不过并不是要你讨回来，而是让你帮忙提醒他一下。”斯诺语气非常的和善，但他越是这样，休就越是觉得有问题。
　　她思索了一下，用尽可能不那么尖锐的语气道：
　　“你为什么不自己跟他说？”
　　“嗯，这么说吧，我和他之间有些误会，直接开口的话可能会发生事故。”斯诺的语气中带着丝许揶揄的成分，休却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点了点头，见她这幅模样，斯诺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然后用略显缓慢的语气道：“嗯，这样，你就告诉他，如果他已经掌握了替身，就改把箭交给下一个人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又一次塔罗会
　　休回到位于乔伍德区的宅子里，开门就看到一大一小两条咸鱼。
　　而让她感到无奈的是，躺在沙发上的佛尔思，比躺在软榻上的人偶看起来还要懒……
　　“佛尔思，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太懒了？”休一如既往的皱起眉毛规劝道，佛尔思却是如同树懒一般缓慢的抬起头，然后懒洋洋的道：
　　“没有那回事，戏法大师魔药差的最后一件材料已经找到了，不过为了规避满月，我准备明天白天再晋升，到时候我可能就要去想办法扮演了，戏法大师……听起来就是个很累的职业，趁着还有闲暇时光，我觉得趁现在多休息一下才是正确的。”
　　“佛尔思，你这样不好。”休看着身上都快长蘑菇的闺蜜，正打算开口继续规劝，佛尔思却先发制人道：
　　“你之前不是去找斯诺了吗？他给你发任务了？”
　　“嗯，一个讨债的任务。”休快速的将斯诺发布的委托说了一遍，佛尔思闻言艰难的翻了个身，侧躺着看向休，用很正经的语气道：
　　“如果你决定要做这个委托，那你得快一点了，毕竟贝克兰德的社交季已经结束了，贝克兰德的实地贵族们不是在回归领地的路上，就是正在准备回归。”
　　“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休用力的拍了拍脑门，随后又有摇摇头道：
　　“格莱林特子爵作为贝克兰德社交平台的一部分，肯定是最后离开的那一批，明天我就去找他，你……哦，你明天要晋升。”
　　……
　　灰雾再次蔓延，塔罗会的诸位一个个从灰雾中浮现，一如既往的落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斯诺的视线扫过长桌，发现并没有多出一位成员，心中微微腹诽伦铲铲的动作太慢。
　　就在他想着要不要再推一把的时候，就听到正义小姐那甜美而轻快的嗓音传来——
　　“下午好，愚者先生~下午好，魔术师小姐~下午好，倒吊人先生~下午好，恶魔先生~下午好……”
　　随着正义小姐这如同点名一般的问候，塔罗会的成员们按照惯例回礼之后，奥黛丽用略带歉意的嗓音道：
　　“抱歉，愚者先生，这周我一直在前往领地的途中，没有得到新的罗塞尔日记。”
　　有了正义小姐开头，其他成员也陆续开口，不过遗憾的是，这次获得日记的，除了日常一份日记的恶魔先生外，就只有魔术师小姐得到了一份。
　　早上差点因为准备不足让卡维图瓦反咬一口的愚者先生对此也没有什么想法，伸手拿起了两份具现出的日记，依照惯例率先看向了罗塞尔日记，然后……
　　“三月六日，马丹，这里的食物吃得我快便秘了！”
　　“又是这份……嗯，也对，毕竟是罗塞尔纪念展展出过的……”克莱恩看着已经上演帽子戏法的便秘日记，无奈的腹诽了一句，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随手将它放在了潘瑞达克斯日记的下面。
　　“也不知道这位泥工前辈这次写了什么内容？”
　　克莱恩想到这位前辈，就想起了达尼兹之前对他说的话，若非小丑的能力和灰雾的遮掩，塔罗会的众人应该可以看到愚者先生那一头的黑线。
　　不过吐槽归吐槽，克莱恩的视线还是扫向了日记的开头，眉头忽然皱了起来——
　　“二月七日，我可能选错了获取爵位的时间。”
　　“这是那篇因为与贝尔纳黛相遇，所以决定安定下来，获取爵位的后续？”
　　克莱恩心中瞬间升起了这个念头，虽然他并不是对每一篇日记都有印象，但因为那篇日记（见一百零四章）描述了这位潘瑞达克斯前辈融入这个世界的决定，他的印象尤其深刻。
　　可是为什么会说选错了时间？
　　那段时间鲁恩有什么战争吗？还是说涉及了某位高阶非凡者？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时候潘瑞达克斯前辈也应该是一位半神了吧？
　　怀着有些复杂的心情，他将视线投向了第二段，眼神也瞬间凝固下来——
　　“如果在六月份获得册封就好了，那样我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参加贝克兰德的社交活动，和那些贵族夫人们发生一段段深入的交流，借此获得足够的人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刚刚得到册封，就灰溜溜的回到自己的封地！”
　　“所以说你就是泥工做上瘾了是吧？”克莱恩咧嘴吐槽，但视线却继续下移，令他感到欣慰的是，下一段的内容终于开始正经起来——
　　“二月十三日，之前只是在灵性的指引下选择了这块领地，没想到居然有这样的秘密，想不到这种犄角旮旯的地方，居然还能找到所罗门帝国的遗迹，这真是太有趣了。”
　　“所罗门！黑皇帝？！”克莱恩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引燃，身为历史学专业的学生，他立刻朝下看去——
　　“见鬼，遗迹里不能给我放点古董吗？就算要放书，也给我放点神秘学教材好吗？为什么全是这种东西？万一被极光会那群疯子缠上了怎么办？”
　　“不行，这些记载了真实造物主密辛的东西绝对不能留在手里，但是这种涉及神灵的东西如果摧毁，说不定会引起高位存在的注视……”
　　“我决定通过神秘学手段将其封存起来……希望有用……嗯， 一定会有用的，毕竟这玩意埋了几千年也没被找到，都怪我手贱！占卜家必须懂得收敛自己的好奇心！”
　　“该死的所罗门帝国，你们信仰真实造物主就信仰好了，为什么要把这种东西做的这么结实？千年不腐的古书什么的真是够了！”
　　“我在领地后面的山林里挖了一个地牢，用于保存这些见鬼的东西，不过好像挖的有点大了？嗯，也许将来可以把我的试验品也装进去……怎么有这么强的既视感？”
　　“错觉，一定是错觉……”
　　……
　　看着这位潘瑞达克斯先生的日记，克莱恩同样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既视感，在短暂的回忆之后，他想起了这既视感的由来——
　　“我们的家族没落了……”
　　所以，我是否应该问问恶魔先生——
　　“你是否还记得家族那古老深沉的大宅？”


第二百七十五章 月亮出息了
　　虽然看起来有玩梗的嫌疑，但克莱恩还是记住了这个所谓的地牢，因为他觉得，恶魔先生那“改造神灵”的计划，很可能就与这些来自第四纪的古老文献有关。
　　甚至于恶魔先生被极光会盯上，很可能也不知是那位前辈的风流债，说不定，极光会一开始就是奔着那些文献来的，当然，也有可能是非凡特性聚合……
　　不过很遗憾，他并没有借口与恶魔先生交流，虽然从之前正义小姐交易给他的贵族资料中，他获知了潘瑞达克斯家族曾经的领地在东切斯特郡以北，靠近霍伊河的地方，但就算是再怎么小的子爵领，也有乡镇级别的规模，算上周边的林地和山地，想要找到一个地牢，特别是涉及高端神秘的地牢，哪怕是占卜家也只能挠头。
　　心中一番思索之后，克莱恩挥手散去了手中的两页日记，看着青铜长桌两侧的成员，向后靠了靠，语气轻松的道：
　　“你们可以自由交流了。”
　　随着愚者先生的开口，塔罗会却少有的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原因很简单——上一次塔罗会，大家已经花光了自己手里的积蓄，并获得了足够的收获，现在在座的各位，除了正义与恶魔之外，恐怕没有谁还有余力再去收购新的非凡物品或者材料了。
　　嗯，在座的，当然也包括愚者先生。
　　似乎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克莱恩及时调整了策略，随即，就听到世界先生嘶哑着嗓子，开始用玩味的语气，诉说起班西港发生的事情，并借由愚者先生的话语，引出红天使这位天使之王。
　　看着世界与愚者先生一唱一和的说着梅迪奇的事情，斯诺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班西港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但这究竟是谁的手笔？
　　是梅迪奇留在克莱恩身上的暗手，使得他与班西的梅迪奇家族发生了聚合？
　　还是女神希望借此释放梅迪奇，所以在后面推了一把？
　　又或者干脆就是毛子神父的手笔，打算借由释放象征战争的红天使恶灵，从神秘学层面加速战争？
　　不过现在不是就这件事深究的时候，斯诺看着似乎已经有结束这次聚会打算的愚者先生，终于开口道：
　　“看样子大家上周都没遇到什么新鲜事，那就说说我的经历吧，在上周，我碰到了传说中的幽灵帝国的线索。”
　　“幽灵帝国？那是什么？”正义小姐对于神秘世界一向带有强烈的好奇心，听到她的询问，立志于在塔罗会中立下人设的倒吊人先生立刻开口科普道：
　　“那是海上最著名的宝藏传说之一，相传是特伦索斯特帝国在败亡前制造的强大幽灵船，上面装载了整个帝国最后的宝藏……”
　　说到这里，倒吊人不由得用探寻的眼神看向斯诺，对于这个从未在塔罗会中购买过非凡材料的强大成员，他很好奇对方究竟从幽灵帝国得到了什么。
　　“特伦索斯特，那不是美神的丈夫吗？”在和太阳先生吵架之后，专门啃了一周历史书的月亮同学也抬起了脑袋。
　　“好厉害！恶魔先生，那艘船上真的有第四纪的宝藏吗？”正义倒是没有其他人那种矜持的好奇，很专业的做起了捧哏的工作，斯诺也乐于顺着她的问题，开始讲述起了这段海上的冒险。
　　虽然隐去了一些内容，但在他的优秀口才之下，塔罗会的众人仍旧听得分外认真，直到杰克和巴博萨的死亡，恶魔先生被幽灵船丢出之后，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真是一段传奇的经历，也许我可以把它写在里？不，不行！恶魔先生也是一位作者！不能剽窃别人的素材！”佛尔思写作的念头一起，就立刻被她找出了反对的理由，而奥黛丽则是好奇的追问道：
　　“恶魔先生，你不是已经把那个魔鬼半神和杰克都击败了吗？为什么幽灵船还是会跑掉？”
　　“幽灵船本身就是拥有智慧的，你可以把它当成是一件具有活着特性的封印物，并不是你击败了它的主人，就可以得到它的，更别说那艘船还是特伦索斯特家族创造的‘钥匙’……”
　　倒吊人给正义小姐解释了一句，不过眼中却微微闪过一抹心动，虽然在大海上找到一艘幽灵船很难，但在海上的时候顺便关注一下，却也不算什么难事，万一碰到了呢？那可是涉及幽灵帝国的宝藏！
　　……
　　贝克兰德，奥德啦家族的别墅内。
　　就在两天前刚刚来领取了价值七千镑汇票的埃姆林在次出现在了这里，而他面前的卡西米，表情却有些不善。
　　对于埃姆林，卡西米的观感并不是很好，喜欢人偶这种奇怪的癖好也就罢了，居然还贪财！
　　是的，贪财！
　　明明两天前才得到了一笔巨款，今天居然再次恬不知耻的找上门来，这不是贪财是什么？
　　反正卡西米可不觉得，对方刚刚开始向那个邪神祈祷，就能够获得什么情报。
　　“我有事情要汇报给尼拜斯大人！”埃姆林虽然心中有些忐忑，但还是梗着脖子说道，卡西米闻言，心中怒火越发旺盛起来。
　　因为埃姆林的要求，甚至可以说是在掘奥德拉家族的根本！
　　哪怕血族拥有悠长的寿命但再怎么漫长，在成为天使之前，寿命都是有限的，作为一名序列三的召唤大师，活了数千年的他也已经到了开始腐朽的时候，只能靠着沉睡来延缓生命。
　　现在， 埃姆林开口要见他，就意味着必须将他从沉睡中唤醒，而这无疑会让那本就濒临熄灭的生命之火越发的暗淡。
　　不过考虑到祖父之前的交代，卡西米强行压抑住自己的怒火，语气不善道：
　　“祖父每一次苏醒都是巨大的消耗，你现在要我唤醒他，就必须给我足够的理由！”
　　“……”埃姆林看着卡西米，虽然对于他的语气很是不爽，但想到斯诺先生的话，他还是开口道：
　　“我意外发现了关于‘创生者’特性的线索。”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卡西米的音调抑制不住的高亢起来，乍一听甚至会以为他在尖叫，但他却已经完全顾不得自己的失态，那可是创生者的特性！是可以让他的祖父成为天使，重新获得青春与力量的至宝！
　　“我当然确信！”看到卡西米的模样，埃姆林很骄傲的抬起了下巴，心中却在回忆着恶魔先生和倒吊人先生的教诲，表情郑重的道：“这件事和特伦索斯特帝国的遗产有关，如果你觉得这个消息不值得唤醒尼拜斯大人，我可以去找其他家族……”
　　“不，你就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回来！”


第二百七十六章 探路
　　卡西米几步匆匆的冲向地下区域，连续穿过几个暗门后，速度才慢慢放缓下来。
　　按理来说，作为序列六的他是不该知道“创生者”这种高端信息的，但他的祖父却是一位召唤大师，一位只能通过晋升创生者，或者跳荒芜主母来延续生命的古老强者。
　　为了让这位家族荣耀的化身，奥德拉家族超然地位的基础继续存在下去，整个奥德拉家族都在不留余力的寻找着有关创生者的线索。
　　别小看低序列在情报收集所能发挥的效果，情报往往来源于大范围广撒网所获得的蛛丝马迹，而非精尖人员主动获取的高端情报。
　　虽然对埃姆林能获得这样的情报有些怀疑，但考虑到埃姆林应该没有渠道获得这样的信息，他还是选择唤醒祖父。
　　推开一扇扇魔法秘门，在经过了最后的身份验证之后，摆放着神秘而古老的黑铁之棺的房间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到来，黑铁色的棺柩上，层层叠叠的象征符号与魔法标识开始闪烁，片刻之后，沉厚苍老的声音也从那棺柩中传出：
　　“有什么事？”
　　“祖父，埃姆林来找您，说是得到了与特伦索斯特有关的创生者特性的情报。”卡西米没有废话，直接说出了重点，而随着他话语的落下，黑铁色的棺柩中，淡淡的血气蔓延出来，尼拜斯的气息开始变得清晰起来，原本就幽暗的地下空间，变得越发的深沉而不可描述。
　　卡西米眼中的腥红开始闪烁，因为他知道，这是祖父完全苏醒的征兆，对于寿命已经接近尾声的祖父而言，这样的苏醒负担无疑是巨大的，但就在他准备劝阻的时候，苏醒的进程却似乎停止了。
　　那骤然飙升的气息只持续了不到两秒，便再次开始回落，几个呼吸之后，房间再次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看到祖父冷静了下来，卡西米也终于放心了一些，不过对于埃姆林带来的情报，也重视了几分。
　　“让埃姆林进来吧。”仍旧苍老的声音从棺柩中传出，那一丝压抑的很好的急切仍旧被常年侍奉祖父的卡西米所捕获。
　　“请稍等。”卡西米没有任何的拖延，快步离开了地下室，很快，埃姆林那略显阴柔的英俊面孔出现在了幽暗的房间中，不等尼拜斯开口，他便率先说道：
　　“尼拜斯大人，我从某些渠道得到了消息，就在几天前，在苏尼亚海上，一名特伦索斯特的后裔引发了一场血案，而他的目的是制造一艘可以作为前往幽灵帝国的钥匙的幽灵船。那个特伦索斯特的后裔现在已经死亡，那艘完成了活化的幽灵船潜入了苏尼亚海，不知所踪。”
　　“那这和创生者有什么关系？你又是从哪里知道创生者这个名字的？”尼拜斯苍老的声音缓缓的从棺柩中飘出，埃姆林回忆着斯诺先生交代的细节，陈述道：
　　“这是从那艘船上的幸存者口中获取的情报，按照‘他们’的说法，那个名为‘杰克’的特伦索斯特后裔所打造的‘钥匙’，具有仲裁人途径与血族的特征，而‘杰克’也曾亲口说过，‘幽灵帝国是由一份秩序之手与一份创生者特性打造的幽灵船’。
　　我虽然并不了解创生者究竟是什么，但秩序之手听名字应该是仲裁人途径的高序列特性，再加上特伦索斯特帝国曾经是夜皇与血族女王所统治的国家，所以我大胆推测，创生者也许会是高序列血族的遗产，而且，我知道血族序列三以下的魔药名称。”
　　“你的猜测很对。”尼拜斯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终于开口肯定了埃姆林的猜测，随后道：
　　“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其它情报吗？”
　　“据说那艘船具有自己的‘道德观念’，会主动袭击海盗，但事情发生才几天，无法推测出准确的规律，另外，据说当时那艘船上的成员很杂，包括风暴教会、拜血教等诸多势力，我找到的这位幸存者并不能确信究竟活下来多少人。”
　　埃姆林说到这里，便闭上了嘴巴，在幽暗的地下室中，沉默蔓延了片刻后，尼拜斯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我知道了，你的情报很有价值……”
　　……
　　埃姆林离开后，卡西米有些迟疑的看着祖父的棺柩，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祖父，这个情报会不会有问题？”
　　“至少它并不存在明显的漏洞，有试一试的价值。”尼拜斯的语气仍旧苍老，虽然对于创生者特性非常渴望，但他还保持着最基本的理智——
　　“先去普利兹港调查一下，关于杰克和黑珍珠号的相关情报，至于寻找那艘船……这个先不急，非凡的力量是会聚合的，如果情报为真，那么寻找那艘‘钥匙’方面，我们血族无疑更具优势。”
　　“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卡西米轻轻点头， 而幽暗的地下室中，随着魔法秘门闭合的声响，一个个魔法标识与神秘符号开始缓缓的暗淡下来，棺柩中本就缓慢的心跳与呼吸，变得越发的悠长而微弱……
　　……
　　“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在给同族挖坑？”回到家里的埃姆林接过艾米丽递来的茶水，忽然后知后觉地拍了拍脑袋。
　　随后他又用力的摇了摇头，坚定道：
　　“不可能的！愚者先生和始祖是盟友，如果恶魔先生坑我的话，他不可能什么都不说的，就像恶魔先生说的那样，这只是为了让我体现价值！没错，一定是他没能力抓住那艘船，所以干脆把情报卖给我！一定是这样的！如果他有能力抓住那艘船，现在已经好到幽灵帝国了，根本没必要把故事讲出来！”
　　在进行了一番自我建设后，埃姆林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面值2000镑的汇票，这还只是预付的奖励，按照尼拜斯大人的说法，如果确认情报属实，还会有更多的奖励。
　　“拿出一半作为恶魔先生的情报费，加上之前买男爵遗留剩下的钱，足够将之前看中的几个人偶搬回家了！”埃姆林小心的把汇票夹在一本笔记之中，抬头看了看身侧的艾米丽，表情也变得柔和起来：
　　“不过在这之前，先给艾米丽换两套新衣服吧！”


第二百七十七章 安排
　　东切斯特郡，广袤美丽的乡村里，一座占地极光的庄园侧门。奥黛丽·霍尔身着收腰的黑色骑手服，内衬装饰简约的女士衬衣，相当熟稔的坐在一匹棕红色的母马背上，没有丝毫的摇晃。
　　她黑色的皮质长靴踩住马镫，着白色长裤的双腿略微内夹，侧头对旁边背着皮质小包的金毛大狗苏茜道：
　　“我在树林的边缘等你！”
　　说完，手握马鞭的她俯低腰背，让身下的马匹慢慢加速，在旷野中奔驰起来。
　　比起华丽昂贵却阴森晦暗的家族城堡，奥黛丽更喜欢美丽的庄园，更喜欢乡村的风光。
　　一匹匹骏马跟随者跑出，有的是侍从，有的是女仆，而他们的目标，毫无疑问是保护好奥黛丽小姐。
　　一月的东切斯特郡仍旧保留着寒冬那副毫无生机的气质，奥黛丽领着苏茜，在侍从和女仆的簇拥下，绕着一座破败的古塔转了好几圈，但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并没有出乎奥黛丽的预料，毕竟这里距离庄园并不算远里面有价值的物品也早已被拿走，留下的只有堆叠起来的灰色砖石与腐朽的木头，虽然奥黛丽也希望能够借由非凡能力，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但考虑到非凡者在大家族根本不是秘密，终究还是只能摇了摇头。
　　有些失望的抿了抿嘴唇，奥黛丽正要转身走向坐骑，却忽然听到一声细碎的响动。
　　奥黛丽几乎是下意识的，般兴奋半警惕的摆出了防备的姿势，同时私下锻炼过许久的替身也被召唤出来。
　　这个被恶魔先生命名为【璀璨钻石】的龙女替身此时正穿着一身合身的女仆装束，优雅的站在奥黛丽的身后，看上去与其他女仆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奥黛丽却很清楚，这个可以一拳打死一头大象的女仆，是只有自己和具有灵视能力的非凡者才能观测到的特殊灵体。
　　也许是奥黛丽那忽然戒备的姿势的缘故，侍从们立刻紧张起来，不过很快，伴随着一只野兔从草丛中钻出，警报也随之解除，虽然还有几个侍从维持着戒备，但奥黛丽却明白，自己听到的声响，就是那只野兔。
　　“这根本不是冒险！”奥黛丽轻轻摇头，有些不甘心的对着身旁的女仆和侍从问道：
　　“附近有怪物的传说吗？”
　　身为本地人的侍从开始给奥黛丽讲述本地流传的歌谣，奥黛丽一边分析故事中的线索，联想着太阳先生提供的，那有关于空想之龙的情报。
　　奥黛丽渐渐地进入沉思，她抓住缰绳，翻身上马，颇有些不甘的回身望了一眼那座破败的塔楼，但就是这一眼，却让她的动作僵在了原地。
　　原本没有丝毫特别的破败古塔，此时却展现出了另一番面貌，那本该已经坍塌的入口处，此时却出现了一扇散发着古典气质的门扉，在那大门的中央，一匹白马的标识映入眼中。
　　从小经受贵族教育，出身老鲁恩正米字旗的奥黛丽熟知鲁恩大部分家族的纹章与徽记，却并没有在任何一本讲述贵族史的书册中见过这样的纹章。
　　但是，奥黛丽却似乎知道，这是什么。
　　“潘瑞达克斯？”
　　“小姐，你说什么？”侍候在奥黛丽身侧的女仆小心的开口询问，奥黛丽却轻轻摇了摇头，用观众的能力确认了其他人都没有看到那扇有着白马标记的门之后，心中生出了强烈的兴奋感。
　　“为什么我忽然能看到这扇门了？”奥黛丽很想立刻去推开那扇门，看看门后究竟有什么样的东西，但就在这时，那扇忽然出现的门扉，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诶？”奥黛丽瞪大眼睛，差点就这么跳下马冲上前去，不过她的理智制止了她，让她安稳的留在了马上。
　　“是因为灵视的关系吗？”奥黛丽试着推测目前的情况，虽然观众途径并不擅长灵视，但已经成为序列七的她，也仍旧拥有了进入灵视最基本的灵性。
　　她试着按照从倒吊人先生那里买来的神秘学知识，配合她身为神秘学爱好者的精神储备，让自己进入了灵视状态，随着身边的侍从、女仆们开始呈现出各式各样的气场颜色，奥黛丽的视野中也再次浮现出了那扇门扉，不过这一次，那门是如此的模糊，如果不是之前看过一次，她甚至会把它当成是灵视状态下古塔的色差变化。
　　“没有改变？为什么？如果不是灵视的话，那是什么原因？”
　　奥黛丽重新回忆着自己刚才做过的事情，虽然奥黛丽忽然呆住的情况有些反常，但周围的侍从和女仆却都没有打扰，他们只是加强了周围的戒备，避免有什么风吹草动，惊扰到小姐的思考。
　　终于，奥黛丽借着观众能力的自我审视，重新复盘了自己来到这座古塔之后的一切行为，终于找到了那唯一的可能——
　　替身。
　　【璀璨钻石】！
　　奥黛丽在心里默默的喊了一声替身的名字， 虽然她很想像星尘斗士里那样帅气的大声喊出来，但是考虑到在没人看得到替身的情况下尬喊太过羞耻，她还是压制住了这种想法。
　　随着她的呼唤，身着女仆装的龙女替身再次出现，而这一次，一直注视着古塔的奥黛丽，再一次看到了那扇精致而古朴的大门。
　　古典纹饰雕刻，精致的白马徽记，还有那如有实质的把手，仿佛只要轻轻拧动，就可以进入一个不同的世界一般。
　　“不行，奥黛丽，你不能这么过去！”奥黛丽看了看身边的骑士们，不断的对自己进行劝诫，她非常不甘的看了一眼那扇神奇的门，终究还是调转了马头，朝着庄园走去。
　　一边走，奥黛丽一边随意似的问道：
　　“这里以前似乎不是霍尔家族的领地？”
　　“是这样的，奥黛丽小姐，不过那已经是六七十年前的事情了，如果你想知道这里原本属于哪个家族的话，也许要回去询问庄园里的老人才能知道了。”
　　之前为奥黛丽讲述当地民谣的年轻侍从开口回应，奥黛丽轻轻点头表示明白，心里却不乏骄傲的道：
　　“我知道，这里以前肯定是潘瑞达克斯家族的领地！”


第二百七十八章 奥黛丽的大冒险（序）
　　清晨，借助清明梦剖析了自身潜意识的奥黛丽从柔软的公主床上苏醒过来，但她却仍旧对昨天下午看到的那扇光门念念不忘。
　　远比昨晚群体潜意识大海中那飞过的心灵巨龙更让她着迷。
　　毕竟奥黛丽清醒的知道，现在的自己绝对无法对抗心灵巨龙，但遗迹却并不一样。
　　“要不要通知恶魔先生？”奥黛丽心里冒出了这样的念头，不过又摇了摇头，恶魔先生现在应该还在海上，就算通知他，也要十几天的时间才能赶回鲁恩，而且这可是一次难得的冒险机会，奥黛丽并不想草草结束。
　　“决定了，我先自己去探探路，如果不危险的话，就当做是奥黛丽小姐成为非凡者后的第一次冒险，如果有危险，就立刻通知愚者先生，嗯，有愚者先生的保护，我还有谎言提供的纸人替身和危机预感，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奥黛丽伸手摸了摸被她变成项链样式的谎言，又检查了一下随身小挎包里的三个精巧的纸人，终于做出了一个符合愚者先生信徒的选择——
　　我要独自去冒险！
　　“如果发现了什么，还可以作为给恶魔先生的惊喜！”奥黛丽不乏恶作剧心态的想着，开始策划这次冒险。
　　随着连味道都没有注意的早餐结束，奥黛丽脑中的计划也逐渐完善，然后，她开始对庄园里的成员们，施加暗示。
　　这是一个不算太麻烦的工程，熟知礼仪流程的奥黛丽明白，只要给贴身女仆们留下“奥黛丽小姐正在休息”、“奥黛丽小姐已经吃过饭了”、“奥黛丽小姐就在房间里”等一系列的暗示，她们自然会帮忙拦下其他找自己的人。
　　而完成了这一部分主要人群之后，接下来就是厨房、马厩和门卫方面的独立暗示。
　　这一圈忙活下来，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额头微微有些见汗的奥黛丽回到房间中，开始冥想恢复状态。
　　虽然给普通人施加心理暗示并不困难，但连续对几十号人使用，还是有些消耗的。
　　思及此处，奥黛丽不由得有些怀念恶魔先生那好用的能力，只要很随意的打个响指，周围的人就会忘记自己的存在。
　　不过现在，奥黛丽小姐的冒险，要来了！
　　“奥黛丽，这样真的好吗？”就在奥黛丽开始更换便于行动的猎装时，一直关注着奥黛丽的金毛大狗苏茜忽然开口问道，早已做好了心理建设的奥黛丽立刻开口道：
　　“那扇门只有拥有替身的人才能清楚的看到，应该是潘瑞达克斯家族给自己人准备的，里面应该不会太危险才对，而且我们成为非凡者之后，根本没有什么实战经验，这样下去迟早要吃亏的！你我，加上我们的替身，这已经是一只普通的官方非凡者小队的配置了！只要不遇到中高序列的强者，我们不会有什么危险才对！”
　　“而且关键时刻我还可以向愚者先生祈祷。”奥黛丽又悄悄地在自己心里嘟囔了一句，让自己的决心更加坚定。
　　怎么说也算是一个读心者的苏茜看出了奥黛丽的决心，点点头道：
　　“好吧，奥黛丽，不过你要答应我，一旦有危险，我们就立刻离开。”
　　“我居然被苏茜教育了……她的语气怎么听起来这么像安妮？”奥黛丽心中腹诽，但还是点了点头。
　　对于奥黛丽兴致上来就莽穿一切的架势，苏茜已经习以为常，它无奈的跟着奥黛丽来到马厩，“偷”出了昨天骑得那匹棕红色的母马，偷偷的离开了庄园。
　　……
　　“就是这里了，苏茜，你准备好了吗？”在一段畅快的飞驰之后，奥黛丽再次来到了那古老斑驳的破败古塔前，看着内部空空荡荡的样子，对着一旁的苏茜问道。
　　“准备？”苏茜歪歪脑袋，随后才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汪汪叫了两声，紧接着，一个与苏茜一般大小，却穿着公主裙，头带小王冠，身侧有着一对天鹅般收拢起来的羽翼的“飞狗”出现在了它的身边。
　　“飞翔的苏茜公主……”想到苏茜给自己替身起的名字，奥黛丽就有种一言难尽的吐槽欲望，她调整了一下心态，摆出一个jo里jo起的姿势，终于如愿以偿的大呼出声：
　　“【璀璨钻石】！”替身很配合的出现在了奥黛丽的身旁，不过衣服却已经换成了方便行动的猎装，看起来颇有那么几分英姿飒爽的味道。
　　此时璀璨钻石正摆出一个夸张的扭腰姿势站在奥黛丽的身侧，和她那古怪又十分带感的姿态组合成一个完美的构图。
　　“可惜观众只有苏茜。”奥黛丽略微有些遗憾的想着，不过如果真要让她在别人面前表演，她大概是做不到的。
　　“砰砰！”伸出食指比划了一个开枪的手势，随着几声可爱的人工音效，古塔旁的碎石立刻碎裂开来。
　　奥黛丽如罗塞尔故事集中的牛仔一般吹了吹指尖，然后命令璀璨钻石走向了那扇虚幻却又无比真实的门扉。
　　纤细柔美的手掌握住精致的门把手，那微凉的触感立刻顺着璀璨钻石传递给了奥黛丽，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带着略微忐忑的心情，下达了开门的命令。
　　“咔嚓！”
　　古朴典雅的门扉应声开启，随着非常拟真的古老木门发出的吱呀声传来，什么都没有发生。
　　好像，这就只是一扇放在古塔前的单纯的门一样。
　　奥黛丽站在门前向内望去，但所看到的仍旧是破败的古塔，和已经空空如也的古塔内部。
　　“一定有什么不对。”
　　奥黛丽不甘心的咬了咬牙，虽然也不能排除这里已经被拥有灵视能力的人扫荡过的可能，但她还是控制着璀璨钻石，穿过了门。
　　在那一瞬间，奥黛丽只觉得眼前一花，透过璀璨钻石传递回来的视觉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空荡荡的古塔内放满了各种陈设，荒芜破败的痕迹也一扫而空，看着璀璨钻石视野中那恢弘的塔楼，和自己视野中仍旧破败的古塔，奥黛丽的脸上，渐渐浮现出兴奋的笑容。
　　“苏茜，尽快去抓一只兔子过来！”
　　“汪！”


第二百七十九章 奥黛丽的大冒险（破）
　　“奥黛丽，这已经是附近最后一只兔子了！”苏茜叼着一只不停扑腾的兔子，无奈的看着眼前的金发少女，而在她的身侧，已经放着五六只刚刚开始褪去冬毛的浅棕色野兔。
　　“罗塞尔大帝说过，只有实验样品足够多，才能让结果更接近正确。”奥黛丽一本正经的说了一句罗塞尔大帝的名言，苏茜闻言，脑袋一甩，便将那只野兔丢过了那扇古朴的虚幻大门。
　　那只野兔完全不明白自己遭遇了什么，但它在意识到自己已经落地的那一刻，便立刻调整姿势准备逃离，只是它才刚刚迈开步子，就再次被那只金毛大狗叼在了嘴里，递到了奥黛丽的面前。
　　很好，奥黛丽示意苏茜将兔子叼稳，随即伸手摘下了脖子上的项链，将它当做灵摆，开始施展灵摆占卜。
　　虽然恶魔先生将【谎言】交给她的时候并没有提过这方面的功能，但是奥黛丽作为一个神秘学爱好者，却很自然的将“危险预感”这个类法术能力与占卜联系了起来，经过了几次尝试之后，奥黛丽也确信，这件非凡物品确实有增加占卜成功率的作用。
　　“这只野兔发生了不好的变化，这只野兔发生了不好的变化……”奥黛丽闭着眼睛，在心里默念七次占卜语句，随着她睁开双眼，化作灵摆形态的【谎言】也正如她所希望的那样，开始了逆时针转动。
　　“很好，所有野兔都没有发生不好的变化！”奥黛丽满意的将项链重新挂在脖子上，虽然耽搁了一些时间，但她现在却无比的安心。
　　作为第一次独立冒险，奥黛丽自然做足了准备，如今，已经确认活物通过这扇门也不会有危险的她，终于迈出了冒险的第一步。
　　然后，她被苏茜抢先了。
　　“苏茜！”奥黛丽惊呼一声，苏茜却已经跨过了那扇门扉，并且用有些夸张的语气道：
　　“奥黛丽，天啊！这太神奇了！”
　　“……”
　　奥黛丽有些无奈的看着抢先一步的苏茜，终究还是没能责怪它抢走自己的“一小步”，她重新调整心态，迈出了脚步，而这一次，没有人再与她争抢。
　　就如之前【璀璨钻石】反馈的感知那样，奥黛丽在跨过那扇虚幻而真实的门扉的瞬间，一种奇妙的感觉，发生了——
　　她仿佛穿过了某种奇妙的隔阂一般，眼前的一切景象都开始发生变化，原本破败不堪的古塔此时变得古朴而庄严，但和璀璨钻石视野中的高塔不同，她仍旧能看到散落的碎石、疯涨的杂草与小动物的尸体。
　　“嗯，也许璀璨钻石没有肉体，所以穿过门后，视野就被完全体替代了，而自己还保留了本身的视觉？”奥黛丽小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但苏茜显然无法理解她的意思，只是小心的甩了甩尾巴，和【飞翔的苏茜公主】一起，小心的戒备着可能跳出来的危险。
　　奥黛丽谨慎的在虚幻与真实叠加的塔楼中走动，原本已经被她从里到外探查过一遍的塔楼，此时却变得陌生而新奇，那与她所知道的任何一种风格都不相同的家具和陈列，都让她对这个潘瑞达克斯家族生出了浓郁的兴趣，特别是当她来到一间大约是书房的房间后，这种好奇提升到了顶点----
　　《神秘学启蒙》
　　《扮演法的核心原理》
　　《小心观众》
　　《神秘组织目录》
　　《神灵的秘密》
　　《仪式魔法的本质》
　　……
　　它们看起来比起精装书籍，更像是某位前辈撰写的研究笔记，处处散发着一种简陋的感觉，但书脊上那一个个令人难以置信名字，却足以令任何对超凡世界有所了解的人震惊无比。
　　但这些书籍就这样陈列在虚幻的书架上，而在房间正中，那张虚幻的书桌上，还有一本摊开的书册。
　　奥黛丽下意识的将手伸向了那本《小心观众》，但下一刻，她的手便从书册的幻影中穿了过去。
　　“对啊，这些只是幻影而已……”奥黛丽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不过随即，她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立刻让璀璨钻石伸出了手。
　　但结果，却仍旧让她失望。
　　“为什么会这样？既然存在这么一个虚幻世界，没道理看不了啊！潘瑞达克斯家族制造这里，不会只是为了留下过去的影像吧？”
　　奥黛丽有些不甘心的走到了虚幻的书桌前，然后她愕然地发现，书桌上那本摊开的书册，居然是可以阅读的——
　　“是个有趣的发现，神性的应用方法远不止用于战斗那么简单，也许可以借助仪式魔法和制作符咒的原理，将赐予这个行为模块化，借此跳出非凡者的领域，如此一来，只要有一位高序列非凡者，那么其他人就不再需要承担疯狂的风险……”
　　“这样的想法听起来有些疯狂，但初步的实验却很成功，虽然以‘信徒’的灵性作为符咒材料虽然存在许多技术难题，但最终成功将法术储存在了‘信徒’的身上，哪怕威力下降的有些厉害，也至少证明这是可行的。”
　　“传统的仪式魔法是神灵的恩赐，而对于神灵而言，很多不值一提细节，对于高序列强者却是巨大的负担，想要让这种技术普及，必须对现有的魔法进行一定的改良，或者说，必须是改良后的魔法，才能适用于这套体系……我可能需要一位秘术导师作为搭档……找不到的话，秘偶也可以。”
　　……
　　奥黛丽的双眼从那一行行以赫密斯语书写的单词，上扫过，虽然不是很明白，但看起来却很厉害的内容让奥黛丽感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只是当奥黛丽看完那翻开的两页，想要继续向下翻的时候，手指却穿过了书册，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看的入神的奥黛丽微微一呆，随后便不满的鼓起了腮帮子。
　　“啊，真是的！居然只有这两页！不过这也证明这种书肯定是可以看的，只是需要某种特殊的方法而已！”
　　奥黛丽轻轻跺了跺脚，然后重新将视线投向了书架，通过书架上的空位和书皮、书页的颜色，奥黛丽找到了一本与桌上摊开的这本书最为接近的笔记，而那本书的书脊上，写着的书名是《授箓（下）》。
　　“下？所以桌上这本，应该是‘上’？还有‘授予书籍’是什么意思？看起来似乎是个生造词……嗯，难道是书里写到的，由高序列非凡者赐予法术的新体系？写这本书的人一定是个天才！”
　　奥黛丽有些恋恋不舍的看着那本摊开的书，眼睛再次扫过上面的文字，试着将所有内容全部记录下来，如果之后没有新的发现，那么就在下次塔罗会，将它传给恶魔先生——
　　也许他知道怎么翻阅这些书籍。


第二百八十章 奥黛丽的大冒险（急）
　　记下了书页的内容，奥黛丽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书架上的那些书册，随即再次在古塔中游走起来。
　　令她有些无奈的是，虽然虚幻世界的古塔非常完整，但现实世界中的古塔却已经是半坍塌的状态，所以上层的古塔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子，即使她能看到楼梯和墙壁，却无法继续向上。
　　至于用替身上去……她的璀璨钻石按照恶魔先生的说法，是近距离强力型替身，根本没法离开身体太远。
　　“真是的，为什么爸爸……哦，不，应该是爷爷，为什么爷爷就不能把这里保护好一点呢？”
　　奥黛丽很不淑女的抱怨了一声，呼唤苏茜准备去调查其他地方，不过就在这时，苏茜却忽然抬起头道：
　　“奥黛丽，【飞翔的苏茜公主】又发现了一扇门！”
　　“……”相比起苏茜那一言难尽的替身名，奥黛丽显然对“门”更有兴趣，之前无法继续向上探索的失落一扫而空，兴奋地道：
　　“在哪里？”
　　“就在下面，嗯，应该是厨房之类的地方？”苏茜有些不太确信的说了一句，然后带着奥黛丽朝着【飞公主】（简称）所在的位置走去。
　　古塔内的面积并不大，在回到一层之后，奥黛丽很快便来到了所谓的“门”的位置，不过和奥黛丽想象中不太一样，这并不是古塔外面那种与正门重叠的华丽的门扉，而是完全贴在地面上，不存在任何“真实”入口的大门。
　　这扇门的风格与入口那扇优雅的正门截然不同，上面雕刻着狰狞的恶魔浮雕，看起来颇有些阴森可怖。
　　奥黛丽拿起一根树枝，轻轻戳了戳门扉所在的地面，毫无疑问，那里并不存在任何的暗门、暗格。
　　或者说，这个早已被家族扫过一遍的古塔，如果真的有暗门的话，也早该被发现了。
　　但这里，就是一块块厚重结实的石砖。
　　这要怎么进去？难道是只有替身才能进入吗？
　　奥黛丽好奇的走到正对着恶魔浮雕的位置，示意璀璨钻石伸出了她的手臂。
　　随着那只手掌与恶魔身侧的把手接触，一个短促的信息忽然在奥黛丽的脑中闪过。
　　那声音一闪而逝，不过奥黛丽仍旧捕捉到了那个单词的意思——试炼。
　　“这里该不会是潘瑞达克斯家族的‘试炼之地’吧？”奥黛丽脑中立刻出现了那些骑士中，强者留给后辈的试炼之地，眼中几乎要闪出精光来。
　　苏茜看着奥黛丽这副模样，知道主人又上头了，不过还是开口提示道：
　　“那个，奥黛丽，我们出来已经很久了！”
　　“啊这……”奥黛丽这才想起，自己今天是偷跑出来的，哪怕施加了心理暗示，也没法撑得太久，一旦晚餐的时间到来，就算女仆和厨师都觉得自己不饿，也一定会来敲门的。
　　想到这里，奥黛丽终究还是没有一意孤行，不甘的叹了口气后，还是咬牙道：
　　“那就明天再来！”
　　……
　　无惊无险的回到了庄园，奥黛丽换下了猎装，穿上了对于独自着装而言并不那么方便的公主裙，好在奥黛丽有璀璨钻石的协助，终于还是把那略显繁琐的衣物穿了起来。
　　晚餐依旧丰盛，但奥黛丽的注意力却完全不在食物上，她的脑子里，不断的回荡着今天下午看到的那些书籍的名字，那虽然看不懂，但却大受震撼的两页笔记，还有那通往地下的恶魔之门。
　　当天晚上，奥黛丽做了一个梦，她梦到自己走进了那扇恶魔之门，打倒了许多怪物，获得了潘瑞达克斯先祖放在试炼之地深处的宝物，并破解了图书室里书籍的翻阅方法，之后借着书里的知识在塔罗会震惊小伙伴，然后……她看到了一双双不满和失望的眼神……
　　“不！我不是……”奥黛丽猛然惊醒，却发现窗外仍旧一片漆黑，被窝内的温暖和外界的寒冷是如此的泾渭分明，她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开始用自己的心理学知识对自己的梦进行剖析——
　　“嗯，前面没什么好说的，是我对于那个遗迹的好奇与希望，混合了一些骑士内容的结果，后半段则混合了我的表现欲，以及一点点贪婪。
　　至于最后那些眼神……这应该是我对于私自探查潘瑞达克斯遗迹的不安，担心会引起恶魔先生的不满，还有给庄园的仆人进行心理暗示的负罪感。
　　不过我并不是想要把它据为己有，只是想要一次冒险而已，不会破坏任何东西，也没有伤害任何人……嗯，我会把收获全部交给恶魔先生的——他应该不会怪我吧？”
　　奥黛丽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开始给自己进行心理疏导，自从之前借用清醒梦进行了心理剖析之后，她开始重视自己的每一点心理问题。
　　片刻后，将自己的行为研究了个通透的奥黛丽终于放松下来，躺在柔软的枕头上，再次进入了梦梦乡，不过这一次，她并没有再做梦， 而是一觉睡到了天光大亮，直到女仆开始呼唤，才终于从温暖舒适的被窝里爬了出来。
　　“奥黛丽，今天你要努力！”
　　站在镜子前，奥黛丽惯例的通过恶魔先生赠送的人偶确认了自己的精神状态，虽然已经是心理医生，但医者难自医，对于相当于序列六的神奇物品带来的影响，奥黛丽还是很慎重的。
　　“很好，看样子之前的自我剖析对于维持自我认知很有帮助。”确认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后，奥黛丽满意的对自己的面容进行了微调，然后在女仆的簇拥下，开始想用略显漫长的早餐。
　　鲁恩的用餐习惯是一日两餐，只有劳碌的工人阶级才会在中午吃上一些高热量的食物来补充体力，相对的，贵族会在下午的社交时间享用下午茶。
　　不过奥黛丽如今在乡下的庄园中，没有社交需求，下午茶自然也没那么正式。
　　让女仆送了一些茶点和饮品到屋里，奥黛丽便开始效仿昨天的操作，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在有了昨天暗示的基础之后，今天的奥黛丽只花了昨天三分之一不到的时间，就安排好了整个庄园，然后带着苏茜骑马前往古塔。
　　不过这一次，苏茜的任务却重了些，因为它需要在路上多抓一些兔子……


第二百八十一章 奥黛丽初受挫折
　　伴随着璀璨钻石再次伸手拽开了那看起来就非常沉重的恶魔之门，代表着“试炼”的信息再次传入了奥黛丽的意识之中，但哪怕她已经集中注意力，却也没有从中获取更多的消息。
　　遵从着愚者信徒所共有的莽怂而相性，奥黛丽对这扇门是否具有危险进行了占卜，而谎言所化的灵摆给出的转动方向是顺时针，但转动幅度非常的慢。
　　奥黛丽虽然在非凡领域是个小白，但是对于灵摆这样的基础神秘学，却有着相当的了解，立刻便判定，这样的结果代表了有一点危险，但很轻微，可以接受。
　　“这才对嘛！冒险怎么可能没有危险呢？虽然只是小小的危险。”奥黛丽心里嘀咕了一句，然后将一只野兔丢向了那扇漆黑的门扉，下一刻，兔子就仿佛忽然蒸发了一般，消失在了房间内。
　　恶魔之门的下方是坚实的地砖，但兔子却消失了，虽然早就确信这扇门具有某种神异，但奥黛丽还是被这神奇的画面震惊到了。
　　略为稳定了一下情绪，她拿出灵摆，再次开始占卜，经过了反复的占卜后，确认了兔子仍旧还活着，仍旧处于现实之中，并且距离她并不远，甚至有可能靠自己回到这里。
　　再确认了这些之后，奥黛丽终于下定了决心，她先是郑重的看了一眼苏茜，然后才纵身跳进了门里。
　　被一个眼神制止了再次先行探路打算的苏茜见奥黛丽已经出发，也立刻跟了上去，瞬间，整个房间内便再次安静下来。
　　……
　　仗着有纸人替身保护的奥黛丽跃入门中，瞬间感受到了一种微妙的失重感，随后眼前便是一花，再次睁眼，却发现自己的眼前已经变得一片漆黑，只剩下非常轻微的水声，在耳畔回荡。
　　虽然之前所在的房间也很昏暗，但相比于这里一点亮光都没有的情况，还是好了不少。
　　奥黛丽没有莽撞的拿出罗塞尔大帝发明的手摇灯照明，而是立刻开启了灵视，虽然效果肯定比不上灯光，但胜在安全。
　　只是，就在奥黛丽打算仔细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响，少女猛地向前窜出两步，回头的同时，璀璨钻石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不过下一刻，一个熟悉的声音便伴随着以太体气场的色泽一起出现——
　　“奥黛丽，是我！”
　　“苏茜？哦，你吓死我了！”
　　奥黛丽小声抱怨了一句，这才用灵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虽然也不是不能用璀璨钻石的视野，但那样会让她的感官和本体发生错位，只是观察还好，但是一旦遇到危险，她可能会反应不过来。
　　“奥黛丽你看，这是之前我们扔下来的兔子。”苏茜虽然还没有学会灵视，但作为一只狗，它在黑暗中的视觉却要比人好上不少，奥黛丽顺着它的指示看去，果然看到了几只兔子趴在那里，不过比起她丢进来的，还是少了不少。
　　“看样子剩下的已经跑掉了。”奥黛丽泛着淡淡荧光的双眼四下打量，很快便看到了砖石结构的墙壁，与类似材质的天花板。
　　这里看起来似乎是一处走廊，宽度大约五米左右，高度也有三四米的样子，只是道路中间有一个两米宽的凹陷，一直朝着远处蔓延开来。
　　值得注意的是，这里并不存在之前古塔中双视野的状态，无论是肉眼还是替身，看到的都是相同的场景，没有虚幻的造物，有的只有实实在在的场景。
　　奥黛丽看到这个情况，表情顿时变得微妙了起来，似乎是注意到了奥黛丽的变化，读心者苏茜立刻开口道：
　　“奥黛丽，你发现什么了吗？”
　　“嗯，这个试炼之地，应该是那座古塔的下水道……”
　　奥黛丽的表情非常的纠结，虽然这里的水道因为长期没有使用，早已彻底干涸，哪怕曾经流淌过一些秽物，现在也不会再有任何味道，可即便是如此，奥黛丽在想到这里的本质时，还是会下意识的想要屏住呼吸。
　　按理来说，“下水道长什么样”这种事情，并不是一位贵族小姐应该了解的知识，但奥黛丽就是知道，要问为什么的话，只能说，这源于这位从小便渴望冒险的大小姐幼年时期一次并不成功的冒险。
　　“下水道？需要这么宽吗？”苏茜歪了歪狗头，很不理解为什么那样一座不大的古塔，会需要这么宽的下水道，奥黛丽却是回忆起了某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意味深长的道：
　　“这是因为城堡的下水道本身也承担了一部分藏兵、防御的作用，很多具有战争经历的贵族，都会在城堡、宅邸的下水道修建成这样，如果出口设计的足够巧妙的话，甚至可以作为危急时刻的退路。”
　　“嗯，还有试炼。”苏茜补充了一句，奥黛丽也点了点头，“对，还有试炼。”
　　不过既然知道是下水道，奥黛丽也安心了不少，虽然入口做的花里胡哨，但是如果想的话，只要用力朝着上面轰击，总能轰出一条通往地表的通道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奥黛丽也大胆了许多，她如同一位即将进入迷宫讨伐魔王的勇者一般，用力挥动手臂——
　　“我们出发！”
　　……
　　“奥黛丽，我们又回来了……”虽然十几分钟前还意气风发，但在第三次返回原地之后，奥黛丽就明白了梦想和现实的差距。
　　她想象中的冒险迷宫，是各种各样的怪物和秘宝，而现在，她甚至一直在迷路。
　　“这不神秘学！我们甚至都没有拐弯！而且这三个岔道我们都已经走过了，根本就没有正确的路！”奥黛丽指着眼前三个都做了记号的岔道，一本正经的说道，苏茜对此只能歪了歪狗头道：
　　“但是我们确实回来了。”
　　“可我们已经把三个路口都试验过了啊！难道要找愚者先生……不！奥黛丽！你要振作！你可是看过数百本冒险的资深冒险迷，怎么可以遇到一点困难就退缩？”奥黛丽瞬间踢开了求助的想法，脑子里开始回忆自己看过的那些冒险的情节，片刻后，她再次抬起头，用一种“之前我只是大意了”的语气道——
　　“这个岔道应该不是单纯的迷宫，而是某种神秘学的‘谜题’，嗯，没错，一定就是这样，试炼已经开始了！真是可恶，差点被骗过去了！”
　　“可是奥黛丽，我们进来的时候，试炼就开始了吧？”


第二百八十二章 要是还有兔子就好了
　　奥黛丽站在三岔路口前，手里捏着灵摆，一一测试，却发现每一个洞口给出的答案，都是“否定”。
　　按照奥黛丽现有的神秘学知识，大致推测出了两种可能——
　　其一，情报不足, 但是因为自己之前试过三条路，所以最后给出了都不是的答案。
　　其二，确实都不是，这个路口必须达成某种条件，才能够出现正确的那一条。
　　“可恶！这里怎么一点提示都没有啊！”奥黛丽盯着那三扇门，最后还是从小包里掏出了手摇灯。
　　据说这是罗塞尔大帝身为蒸汽教会圣子的时候发明的, 可以通过手摇产生远超煤气灯的亮度, 不过内部元件需要机械教会来制造, 因此并没有普及，但很多探险家都会花费大价钱买上一个。
　　随着一连串不算好听但很有节奏感的摩擦声，明亮的白色光芒照亮了通道，略微适应了一下突然出现的光亮，奥黛丽发现，那三個通道的顶端，各有一副图案。
　　“乌龟，马和蝴蝶？”奥黛丽微微蹙眉，看着那三幅用异色砖石拼接而成的图案，因为本身没有什么非凡力量，灵视并没有察觉它们的存在。
　　灯光朝着两侧移动, 奥黛丽看到了几个镶嵌在墙壁上的烛台，上面还插着看起来很有些年头的粗大蜡烛。
　　“所以应该要点燃这些蜡烛？”奥黛丽谨慎的看着那些烛台，仔细查看了四周，确认烛台上下左右都没有什么图案之后, 才取出一只打火匣引燃了蜡烛。
　　出乎意料的是，在第一只蜡烛被引燃的瞬间，那火光仿佛活了过来一般, 化作一道火线, 蔓延开来，一道道火光就此亮起，很快，整个房间，都变得灯火通明。
　　“真是神奇啊！”奥黛丽看着一瞬间变得明亮的房间，略微感叹了一句后，就发现那些蜡烛的不同——虽然它们静静地燃烧着，但实际上，却并没有丝毫融化、缩短的迹象，当然，这也可能是燃烧的过于缓慢，以至于没法察觉，但无论如何，这些蜡烛都绝对不是她平时常见的那种。
　　“奥黛丽，我好像感觉到有什么在看着我们！”苏茜忽然警惕的凑到了奥黛丽的身边，同时将已经消失了许久的飞翔公主也召唤了出来，奥黛丽微皱眉头，进入观众状态，强化的观察力让她隐约感受到了某种注视。
　　而且, 好像还很多！
　　这一发现让奥黛丽便的毛骨悚然起来, 他谨慎的按住手包，确认里面的纸人都还好好地放在那里，同时竭力稳住心神，强撑着道：
　　“这应该是正式开始试炼的关系，看着我们的也许是试炼的‘裁判’？就像故事里的那些强大魔法师的塔灵……哦，应该叫炼金生命那样？”
　　“不管怎么样，我们需要快一点，那些视线给我的感觉很不好。”苏茜用力摇了摇头，奥黛丽也赞同了苏茜的想法，毕竟她们不是潘瑞达克斯家的人。
　　深吸了一口气，奥黛丽开始观察这个房间的布局，天花板上只有砖石组成的纹路，地面上是一分为三的水渠，而三个被她做了标记的门洞上方，是那三幅有些抽象的异色砖拼画。
　　“答案一定就在这三幅画上！”奥黛丽肯定的点了点头，随即却有些挫败，潘瑞达克斯家族的标志是一匹白马，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也未免太简单了些，而且她之前，也走过那扇有白马的门，可还是回到了原地。
　　“说不定是要按照某种顺序挨个走一遍？”奥黛丽有些苦恼的敲了敲脑袋，忽然发现也许动脑子解谜这种事情，并不适合自己。
　　“可恶，要是还有兔子就好了！”奥黛丽有点想转头回去抓兔子，苏茜却是摇摇头道：
　　“你都找不到正确的路，兔子怎么可能找得到？”
　　“说的也……等一下！你刚才说什么？”奥黛丽睁大眼睛，看着苏茜，忽然有了一种侦探中，大侦探因为助手无心的一句话，忽然找到了关键线索的既视感。
　　“你都找不到正确的路，兔子怎么可能找得到？”
　　苏茜没有询问奥黛丽想到了什么，而是乖巧额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奥黛丽的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自信的道——
　　“没错，就是这个，之前我们掉下来的时候，留在原地的兔子只有几只，剩下的兔子都不见了，我们一路走过来也才百来米，路上也都没有兔子，那么剩下的兔子到哪里去了？”
　　“你是说兔子走出了迷宫？”苏茜立刻反应过来，有些吃惊得到：
　　“难道我们真的不如兔子？”
　　“苏茜……”奥黛丽无力的呼唤了一下苏茜的名字，然后叹气道：
　　“这说明我们可能走进了思维误区。”
　　“思维误区？”可怜的苏茜只是一条狗，并不能理解这个词的寒意，奥黛丽见状，只能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转身指着身后的那扇门道：
　　“这里所有的门我们都走过了，只有这一扇没有。”
　　“可是这是我们来时候的路啊！”苏茜不是很理解奥黛丽的想法，但奥黛丽却十份确信的道：
　　“我们之前选择门的时候，一直都是走直线，可还是回到了这里，所以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的迷宫，而是被神秘学力量影响的迷宫！”
　　说着，奥黛丽大步流星的朝着来时的那条通道走了过去。
　　苏茜虽然还没有搞明白奥黛丽的思路，但还是立刻跟了上去，然后……
　　“终于出来了！”在大约几十米的通道后， 奥黛丽再看到了眼前的房间，和正前方那孤零零的通道，顿时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但很快她意识到了不对，因为在她的前方，那地上的水渠，似乎是……
　　奥黛丽猛地冲出走廊，然后猛地转头，随即，三个刻有标记的并排的通道，再次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之中。
　　奥黛丽的脸上露出了挫败的表情，好悬没有直接坐在地上，不过苏茜却发现了盲点，立刻道：
　　“奥黛丽，你快看，门上的图案顺序变了！乌龟没有了，多了一条鱼！”


第二百八十三章 奥黛丽不笑了怎么想都是你的错
　　“恶魔先生的祖先真是太坏了！”十几分钟后，奥黛丽拿着一个小本子回到了原地，一边跺脚一边气鼓鼓的说道。
　　虽然样子很可爱，但是从璀璨钻石那一身狰狞的好像要把人狗头捏碎的野蛮人装扮来看，这位少女现在的心情一定很不美丽。
　　因为直到现在，她才终于通过将苏茜公主留在原地发现了一件事情——
　　不是她每次都会回到原点，也不是通道上方的图案会变化, 而是她每次都会抵达新的房间，而这个倒霉的迷宫也确实是有超凡能力的，不过并不是什么特别强大的力量——
　　它的超凡能力只有两个，一個是她之前就注意到的，那就是无法在通道中看到通道外的情况。
　　而第二点，就是这个迷宫的每个房间，会同步。
　　也就是说, 它其实是由不知道多少个看起来一模一样的房间组成的迷宫，而奥黛丽无论在哪里留下标记，其他的房间也会出现相同的标记，哪怕是留下一件物品，都会被复制出一份放在所有的房间，直到它被人为的拿起后，其他房间的才会消失，至于自己拿起来的还是不是原来那个，奥黛丽也不敢保证——她也不敢用随身物品乱试。
　　而这个同步唯一无法复制的，就是具有生命，或者说是具有灵性的生灵。
　　这还是奥黛丽让苏茜将【飞翔公主】留在原地才发现的——虽然奥黛丽很羞愧这种简单的方法居然是苏茜提出来的。
　　“这是因为璀璨钻石是近距离强力型替身，所以我才没有想到！绝对不是因为我比苏茜要笨！”
　　奥黛丽在心里如此说道, 努力的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那些图案上。
　　经过快速的跑动，奥黛丽发现所有的图案一共只有八种, 分别是猫、狗、蝶、龟、猴、鱼、龙、马，每次走入一条通道后, 就会有三条路进行选择。
　　如果按照目前得出的结论, 这个迷宫应该是需要按照顺序，通过八扇门，才可以抵达出口, 可是她已经不知道走过了多少个岔路，可以说是彻底迷失了方向，直到此时，奥黛丽才终于理解，为什么会出现全都是错误的选项——
　　因为她所在的那个房间，已经不存在正确的可能了。
　　“所以我应该从第一个门就用灵摆法确认的！我真是太不谨慎了！只是这里对于擅长占卜的非凡者而言，是不是太容易了一些？”
　　不得不说人，人类总是会有一些奇怪的想法，在破解难题之前，只会说好难啊，为什么不简单一点，但是一旦找到了破解思路，又会开始吵闹太简单了。
　　不过奥黛丽还好，没有大言不惭的当着苏茜说出来，只是在心里思索了片刻，随即就找到了一种可能——
　　“也许是这件非凡物品对占卜的加成太强了呢？无面人好像是占卜家的序列六来着。”（其实是因为奥黛丽见过斯诺很多次，而吊坠沾染了斯诺的气息）
　　随着几次占卜后，奥黛丽退到了一个房间, 而这一次，她有了正确的选择。
　　抬起头看了一眼通道上方的图案, 奥黛丽眉头微微一挑——
　　“怎么还是马？我们之前不是见过好几次马吗？难道我们来到初始房间了？”
　　一旁跟着奥黛丽傻跑了好半晌的苏茜终于忍不住道：
　　“奥黛丽，这个不是马！它有长耳朵的……”
　　“耳朵？”奥黛丽仔细看着那匹“马”，脑袋处的脑袋、体型确实都和其他马图案有点区别的样子。
　　“不是马是什么？难道是传说中的驴？”从小没见过驴的奥黛丽想起了通识课中提到过的一种动物，顿时将视线投向了苏茜，对于奥黛丽这个问题，苏茜只能歪了歪脑袋，用有些无奈的嗓音道：
　　“奥黛丽，我也没见过驴。”
　　……
　　虽然没有见过驴，但奥黛丽确信这条通道应该就是正确的，哪怕她还没搞懂究竟是因为初始图案是驴还是因为再往前的的房间她无意间走对了，总之，选择这条路没错。
　　有了正确的初始点，奥黛丽不断的进行着占卜，在经过了九条通道之后，奥黛丽忽然看到了不同的房间。
　　已经在三岔路口走得快要吐出来的奥黛丽此时差点感动的要哭出来，这与她想象中完全不同的试炼，让这位少女仿佛经历了一场噩梦——
　　哪怕从这试炼开始到现在，满打满算也还不到一个小时，却好已经让奥黛丽产生了好几次找愚者先生救命的冲动了。
　　“潘瑞达克斯的试炼真是太怪了！不过这个动物有什么意义吗？从驴到狗，然后是鱼、乌龟、猴子、蝴蝶……根本就没有任何规律啊，如果只是为了考验占卜能力的话，不弄那些图案不是更好吗？”
　　奥黛丽看着自己记在小本本上的顺序，发出了通关者的余裕，现在想起来，她自己都觉得，如果没有发现那些图案的不同，她可能已经崩溃了，嗯，好吧，她还有愚者先生打底。
　　“奥黛丽，这个可以以后再想，我们已经出来一个小时了！”苏茜的时间感还是相当不错的，在奥黛丽已经被迷宫彻底绕晕了的当下，居然准确地报出了时间，奥黛丽闻言，也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在这里耽搁，立刻开始检查起房间内的物品——
　　有了之前的教训，她可不会再犯下那种低级的错误，只是让她有些无奈的是，这似乎是个“奖励房间”，也就是那种其实中，通关了迷宫后获取奖励的地方。
　　要问她为什么这么肯定，因为整个房间，除了身后来时的路和前方的通道，就只有一本看起来很有年代感的古书。
　　不是塔楼里那些虚幻的书籍，而是真正存在的，用羊皮纸装订而成的书册！
　　“这一定是非常有价值的奖励！用来奖励那些通关了第一关的试炼者！”
　　奥黛丽两眼放光的走上前台，不过就在苏茜准备拦住她之前，奥黛丽便自顾自的停了下来，从手腕上解下那干脆已经变成灵摆状态的【谎言】，开始了新的占卜——
　　“这本书有危险，这本书有危险……”
　　“没有危险！”看着逆时针转动的灵摆，奥黛丽这才放心的伸出了手，只是在翻开那本书，看到上面内容的瞬间，她那期待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第二百八十四章 冒险并不如小说中那般浪漫
　　奥黛丽其实并没有看到什么冲击性的画面或者文字，实际上，在她翻开的这第一页，只有一段平淡的开场白——
　　“欢迎来到潘瑞达克斯的试炼，我不知道你是否还保留着潘瑞达克斯的姓氏，也不知道你究竟是为了重现家族的荣光，还是单纯为了祖宅中的财富。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 既然你已经来到了这里，那么你必定会继承潘瑞达克斯的姓氏，重现一族的荣光。
　　请随身携带着本笔记，以保证能够即时获取试炼信息。本试炼会根据试炼者自行调整难度，也不会出现生命危险，但你的一切选择, 都会对未来造成影响。”
　　“这本书是不是放错位置了？还是说上一个通关了迷宫的人把它带了进来，结果忘了放回原处了？话说我并不是潘瑞达克斯家族的后裔啊……嗯, 也许是因为‘替身’？”
　　奥黛丽用发散的思维对抗着那一闪而过的想法, 将笔记翻到了第二页，然后，她就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了——
　　“在下水道徘徊了许久之后，你终于下定决心，来到了试炼的入口。”
　　“……”
　　奥黛丽鼓起腮帮子，心情很不美丽，不过苏茜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好奇的抬头打量着奥黛丽道：
　　“奥黛丽，书上写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参加试炼的记录。”奥黛丽勉强露出了一个微笑，将这本试炼笔记合拢，然后看向了前方的通道……
　　……
　　“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璀璨钻石发出jo里jo气的战吼, 将一只高度在一米三、四的鱼头怪物打飞了出去, 虽然不知道这东西究竟是什么，但是既然对方拿着鱼叉冲了上来, 那就一定是敌人！
　　“奥黛丽, 它消失了！”
　　苏茜控制着飞翔公主跑向那怪物落地的位置查看, 却只看到了一片水渍。
　　“消失了？难道是幻觉？或者是类似那种书籍的‘虚幻真实’？”奥黛丽谨慎的让璀璨钻石护在身后，然后取出笔记开始查看，果然，在之前那让她情难自禁的文字下方，再次出现了新的内容——
　　“在走进试炼之门后，光线变得昏暗，你发现这里是一处地下溶洞，耳畔隐约能够听到潺潺的水声，你确信，那绝不是已经干涸的地下水道应有的声音，通过自己所处位置的判断，你觉得这大约是霍伊河的某条地下支流。”
　　“在发现似乎没有什么岔路后，你开始缓步前进，但昏暗的环境似乎对你的感官造成了相当的影响，幸运的是，你有一位出色的神奇生物伙伴，这让暗中的偷袭得以被提前发觉。”
　　……
　　1350年1月19日，下午5点。
　　约克山的某个不知名的山谷中, 奥黛丽满脸疲色的从那幽深的地下暗河入口处走出，此时她已经没有了中午时的意气风发，那身英姿飒爽的猎装此时也已经变得残破不堪, 不少部分已经露出了沾有灰尘的白皙肌肤。
　　一些不知道是水还是粘液的东西黏在她的身上，给人一种堕落而邪恶的冲动欲望。
　　而她身旁的苏茜也好不到哪去，原本打理的整齐无比的金色长毛此时乱糟糟的聚成一团，看起来就好像在泥水里打了滚一样。
　　“终于出来了！”大约是因为太过突然，奥黛丽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直到苏茜发出兴奋的欢呼，奥黛丽才好像松了一口气一般，猛地瘫在了地上，好悬没有直接哭出来。
　　不过很快，这位大小姐便甩开了之前的磨难，因为就在她视线的尽头，在那山谷中，在那些不合季节的情操的簇拥下，一座不算太高，却给人一种巍峨而宏伟之感的城堡，正伫立在那里。
　　几乎是看到它的瞬间，奥黛丽的眼中便蔓延出了渴望的神色，虽然以她经受的贵族教育而言，这座城堡可以挑出无数不符合城堡要求的地方，但那都无所谓，因为它太漂亮了！
　　漂亮的几乎满足了奥黛丽对于骑士中魔王居住的城堡的一切幻想。
　　“这就是潘瑞达克斯家的住宅？”
　　奥黛丽有些嫌弃的拿出那本试炼笔记，略过前面那些令她羞怯难当，甚至还带有插图的可恶内容，快速翻到了最后一页。
　　不过和她想象中不同，这里并没有出现“你通过了试炼”之类的文字，而是直接给出了一套带有详细说明，大约是城堡内部结构图的图纸，以及一把精致华美的黑色钥匙图片。
　　“这是城堡的钥匙吗？”
　　奥黛丽伸出手来，那本该是图案的钥匙便忽然有了实体，伸手接住滑落的钥匙，奥黛丽抬脚走向那座令她心驰神往的城堡，她甚至已经打定主意，将来自己也要建造这样一座城堡！
　　“奥黛丽，城堡会不会有危险？”苏茜用力甩了甩打结的毛发，平时速来西爱干净的它，此时感到非常的不舒服，奥黛丽低头看了看笔记上的图纸，略微犹豫的道：
　　“应该不会吧？而且这地图上标注出了所有的机关和暗道，只要小心一点就好了……总不会有人在自家祖宅里饲养怪物吧？”
　　“可是现在已经五点多了，再有不到两個小时，就是晚饭时间，哪怕你催眠了女仆，他们也会在六点叫你的，我们真的能赶回去吗？”
　　“那至少也要看看最终成果吧？我可不想明天再跑一次那个地下溶洞了！而且我现在这样也不适合乱跑啊，先去城堡里看看有没有换洗衣服吧……”奥黛丽对于苏茜的话也有点担心，不过看到自己破破烂烂的装扮，还是做出了决定。
　　按照地图上记载，这座城堡相当于一件大型的神奇物品，只要开通枢纽，就能自行运转，只要获得了控制权，至少可以在这里先洗个澡。
　　至于换洗衣物……
　　“实在不行的话，就写信给恶魔先生让他帮我买一套好了！虽然有些难为情，但这种事情总不好麻烦愚者先生……”
　　奥黛丽心里嘀咕着，将手中的钥匙插入了古堡的大门，随着庄严的摩擦声响起，城堡的大门也随之打开，而奥黛丽，也被城堡内那富丽堂皇，却又与现有所有建筑风格截然不同的气势所震惊。
　　“好漂亮！”


第二百八十五章 正义小姐社死现场
　　和家族里华丽昂贵却阴森晦暗的城堡不同，这座城堡给奥黛丽的直观感觉就是漂亮。
　　随后她才注意到，这里才用了与主流的贵族城堡都截然不同的装饰风格，奥黛丽很难去具体的描述这里应该是什么样的艺术形式，因为这与她经受的贵族教育中，关于艺术审美方面的任何一种艺术风格都完全不同。
　　和当前主流的“宗教系”建筑风格不同，虽然大致上仍旧能够看到贵族式的华贵感官, 但仔细观察却会发现那种浓郁的叛逆感。在这里，找不到任何与信仰有关的要素。家具大量使用了深色的木材，和颜色较浅的建筑主体形成了极富层次感的鲜明的对比。
　　不过奥黛丽好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比起塔罗会所在的，那仿若巨人居所一般的宫殿，这里虽然艺术气息浓郁, 冲击力却也没有那么夸张, 奥黛丽在最初的惊讶之后，很快就回过神来。
　　她迈开步子，顺大厅中央那犹如两支环抱的手臂般伸出的弧形楼梯登上二楼的悬空层，然后按照城堡内部的地图，穿过走到朝着三楼的书房走去。
　　这座城堡的采光意外的好，比起家族那座日夜点满蜡烛仍旧会有阴森感觉的城堡，这座到处可以看到类似于石像鬼、恶魔浮雕的城堡，却给人一种相当开阔而明亮的感觉。
　　虽然奥黛丽知道这并不利于防守，但在没有战争的状态下，她果然还是更喜欢这种视野开阔，采光优秀的住宅。
　　“说不利于防守也不对，这座城堡可是一件神奇物品！”奥黛丽对自己的想法做出了否定，一旁跟着她一路跑上三楼的苏茜终于有时间开口问道：
　　“奥黛丽，我们这是要去哪？你不是说要找个地方清理一下吗？我们可没时间在这座城堡冒险！”
　　“苏茜！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可靠吗？我们现在要去的是三楼的书房, 按照地图显示，那里有这座城堡的控制枢纽, 只有获得了城堡的控制权, 我们才能随意的使用这座城堡内的设施, 而不用担心被奇怪的机关伤到。”
　　奥黛丽一本正经的说着，却故意忽略了其实只要按着地图，不用获得控制权也可以去浴室的事实。
　　好吧，她就是想要知道所谓的“整座城堡就是一件神奇物品”究竟有什么样特别的功能。
　　不过奥黛丽当然也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迈步的频率又快了几分，此时她完全忽视了贵族礼仪中对于步幅的要求，也就是此时穿着的是破破烂烂的猎装，若是穿着宫廷长裙，恐怕只要两步就能让她摔个五体投地级别的跤。
　　“就是这里了！”
　　奥黛丽看着走廊尽头那主体为黑胡桃色的浮雕木门，再次对比了地图之后，深深的吸了口气。
　　她伸出手，握住了那手感极佳的把手，轻轻转动，伴随着一声轻微的摩擦声，门扉打开，一道光，也从门后偷了出来。
　　奥黛丽迫不及待的推门而入，但就在她迈出第步的瞬间，整个人却僵在了原地，连抬起的脚都忘了放下。
　　因为在他的正前方，那本应代表了整座城堡控制枢纽的书桌座椅上, 正做着一個人，他手中捧着一本羊皮纸装订的书籍，津津有味的看着，嘴角那标志性的戏谑笑意，哪怕没看到正脸，奥黛丽也能够一眼认出！不过更让奥黛丽感到头皮发麻的是，恶魔先生手里那本书，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
　　“恶魔先生？！”
　　“啊，正义小姐啊，你来的比我想象中要快不少，我以为你会先去衣橱那边找找有没有可供替换的衣物来着。”斯诺笑眯眯的将手中的书本合上，却并未如奥黛丽所愿的放在桌上，而是就这么拿在手里，任由它牵扯奥黛丽的视线。
　　“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奥黛丽有些结巴的问道，脸颊已经红的快要发烧。
　　“这个问题很奇怪啊，这里是我家，我当然会在这里了？”斯诺一脸无辜的看着奥黛丽，直看得奥黛丽想要打人。
　　“可是，可是这里是霍尔家族的领地啊！”奥黛丽嗫喏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一个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合理借口，斯诺却仍旧只是笑了笑道：
　　“我要重申一句，卖给霍尔家族的领地并不包括这片山谷，硬要说的话，这里更接近女神的深黯天国，所以虽然名义上来说，潘瑞达克斯家族的领地最终被霍尔家族收购，但这座祖宅，以及祖宅所在的这片山谷，仍旧属于潘瑞达克斯家族。”
　　说到这里，斯诺伸手拿起了桌上的一只摇铃，轻轻摇晃了两声之后，一个个只有巴掌大小的小人涌入了书房，一旁没怎么和斯诺打过交道的苏茜立刻挡在了奥黛丽的身边，不过仍旧记得奥黛丽的嘱托，没有在其他人面前开口说话。
　　“这是城堡内的仆从，你可以理解为是这座城堡的替身， 你有事情的话可以交代它们，嗯，对了，不嫌弃的话，可以使用我这里的浴室，大浴室在左侧第六个房间，每个客房都还有一个配套的小浴室，你可以让它们带你过去。我这里的女士衣物都比较老旧，但应该比你现在这身要好一些，不用担心，其中绝大部分都是新的，毕竟身为贵族的你应该也明白，很多时候衣柜里放着的衣服一辈子也穿不了一次。”
　　“啊，我知道了！”奥黛丽这才想起自己此时的穿着是多么的失礼，逃跑似的朝着门口走去，不过就在她抵达门口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恶魔先生那玩味的声音——
　　“对了，正义小姐，不得不说一句，你对付触手怪的方法有点笨……下次再碰上那玩意，你可以试着往它身上撒点盐……”
　　“啊！”奥黛丽发出一声可爱的叫声，速度更快了几分，看着奥黛丽逃跑的背影，苏茜扭头看了一眼斯诺，正打算去追奥黛丽，就听到斯诺开口道：
　　“苏茜女士，如果你需要清洁服务的话，它们可以帮忙。”
　　“汪！”


第二百八十六章 奥黛丽快要爆炸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奥黛丽在密闭的浴室中宣泄了一阵心中的害羞与后悔，这才终于缓过劲来，开始往浴缸里放水。
　　虽然很好奇潘瑞达克斯家的“大浴室”究竟是什么样子，但是由于初来乍到，奥黛丽还是果断选择了更加狭小、能给人更多安全感的客房浴室。
　　拧开水龙头，任由热水不断的注入浴缸，奥黛丽也在那散发着蒸汽的水流声中, 疏导自己那混乱的情绪。
　　随着安抚能力的作用，奥黛丽的情绪慢慢的归于平和，她轻嗅着浴缸中的水，微微诧异道：
　　“这些水似乎不是锅炉烧出来的？难道是魔法加热？不愧是魔法城堡。”
　　虽然罗塞尔大帝发明了水龙头和水管系统，但却并没有开发热水器，所以无论是平民的盥洗室，还是贵族家庭，都还使用着较为传统的锅炉烧水, 区别只在于，平民公寓的盥洗室哪怕提供热水，也有具体的供应时段，而贵族用热水的时候，则是直接让仆人去烧，而像霍尔家这样的大贵族家庭，锅炉房通常会有专门的仆人，负责全天候二十四小时提供热水。
　　不过不论如何，只要不是拿来喝的水，大多会带着一股锅炉特有的奇怪味道，就算是霍尔家这种富裕家庭, 一有味道就重建水管系统这种事, 也是承担不起的——毕竟那基本意味着住宅重建。
　　检查过基础的沐浴道具全部齐备之后, 奥黛丽在“仆从小人”的指引下, 在衣柜找到了一摞标注着“一次性”的浴袍，确认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奥黛丽将那些巴掌大小的小东西全部赶出了浴室，这才脱下那破破烂烂的猎装, 把自己泡进了浴缸之中。
　　“嗯？这个浴缸好舒服！”
　　在短暂的因为温暖而失神后, 奥黛丽忽然注意到了这个浴缸的神奇之处，浴缸里的水在某种力量的引导下，始终处于流淌状态，用一种柔和的力道冲刷着身体，这远比自己家里的浴缸要舒服得多。
　　不止如此，这浴缸还有净水功能，哪怕她身上沾着不少灰尘与粘液，浴缸中的水也始终维持着一种清澈的状态。
　　“这就是古老的神秘家族所具有的底蕴吗？”奥黛丽在水里伸了个懒腰，越发的好奇大浴室是個什么样的构造了。
　　不过这位少女终究还记得自己需要尽快回到庄园，在短暂的享受之后，便开始加速洗浴的过程。
　　……
　　再次用一票否决权否了猴子们偷窥提议的斯诺靠在椅子上，静静地翻阅着手中的书籍，而在书桌旁，已经清洗干净的苏茜正趴在柔软厚实的地毯上，两个巴掌大小的小人正在帮它翻书。
　　整个书房里的氛围是如此的和谐而静谧，直到片刻后，伴随着一阵脚步声，书房的大门再次被推开, 沐浴完毕的奥黛丽小姐，再次出现在了斯诺的视野之中。
　　斯诺看着忽然出现的奥黛丽，不由得眼前一亮，她并没有选择斯诺准备好的那些女士服装，而是穿着一身休闲西装，那本没有专门流出余裕的位置被撑起的样子，配合着虽然进行了一定的烘干，但仍旧有些湿漉漉的长发，给平日里主打可爱风的奥黛丽平添了几分诱人的气质。
　　“哦，我的天使，难道是衣橱里的衣物无法满足你的审美吗？”斯诺用有些浮夸的语气发出了询问，奥黛丽闻言，却是无视了他从因蒂斯大使那里学来的称呼，强行让自己进入观众模式，优雅的笑着回应道：
　　“当然不会，衣橱里的衣物很漂亮，但是我一会儿需要骑马。”
　　说到这里，奥黛丽不由得想到被她收在包里的贴身衣物，险些维持不住观众的状态。
　　实际上，斯诺家的衣橱确实让奥黛丽大开眼界，那些与当前主流设计风格截然不同的服装款式，让她对于潘瑞达克斯家先祖的艺术修养有了深刻的意识，特别是那些具有精灵风情的服装，更是让她难以避免的产生了想要穿上看看的念头。
　　虽然有些衣物会让她觉得有些难为情，但时常出入贵族社交宴会的她，自然也不会排斥这些比起晚礼服还要保守一些的衣物。
　　嗯，说起来她也社交成年了，以后也不能穿蛋糕裙之类少女风的服饰参加晚宴了呢！
　　斯诺并没有在意奥黛丽复杂的心理戏，而是点点头道：
　　“是我考虑不周了，这里距离霍尔家的领地还有一段距离，吃完晚饭后我送你回去吧。”
　　“很抱歉，我要在晚餐前回去。”奥黛丽虽然也很想体验一下在这座城堡中享用晚餐的感觉，但是想到自己今天是偷跑出来的事情，还是只能放弃了这种想法。
　　“这样啊，那我们出发吧。”斯诺点点头，没有询问因由，起身道：
　　“你应该是从那座古塔过来的吧？这座城堡可以直接传送过去，你下次想要过来的话，也可以直接传送，那枚钥匙你收好，有它在身上的话，哪怕我不在家，你也可以命令城堡里的仆从，对了，你如果需要召唤仆从，用那个钥匙在空中画一个‘∞’的图案就可以了。 ”
　　斯诺一边说，一边给奥黛丽比划了一个“∞”的符号，奥黛丽默默记下，然后才有些惊喜的道：
　　“我以后也可以过来吗？不用把这枚钥匙还给你？”
　　“当然，通过了试炼的人都可以获得这枚钥匙，不过我现在才是潘瑞达克斯家的家主，所以一些特别的房间，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能进入的……嗯，具体来说，就是这枚钥匙打不开的门你都不能进。”斯诺一本正经的讲述着城堡里的规矩，然后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道：
　　“不过那本笔记你得还给我，不然试炼大厅里没法诞生心的笔记。如果你想留纪念的话，我可以给你做一个副本——说起来那家伙挺喜欢把试炼者的故事写成的。”
　　“啊这……”奥黛丽终于维持不住观众的状态，挣扎了片刻后，终于还是从包里取出了那本记载了她各种黑历史的笔记递还给了恶魔先生……
　　“恶魔先生真是个恶魔！”


第二百八十七章 误中副车
　　随着一阵虚幻的波动，奥黛丽重新出现在了古塔的入口，不远处，她来时骑的那匹棕红色的母马正在悠闲的吃着刚刚冒头的青草，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只是当奥黛丽迈出一步，那并不合身的衣物与肌肤摩擦的感觉传来的时候，她才再次认识到, 她确实经历了一次并不算浪漫的冒险。
　　伸手摸了摸随身的挂包，绕过叠好的贴身衣物，奥黛丽摸到了钥匙和那本经过了润色的《奥黛丽冒险记》，俏脸不由得再次泛红。
　　“奥黛丽，那个城堡里的小人护理可舒服了！比以前家里请的兽医要舒服得多！”就在奥黛丽回味着这次有些乌龙的冒险时，憋了一路的苏茜忽然开口说道。
　　“啊……哦。”奥黛丽经苏茜这么一提醒, 才注意到她的毛发似乎比以前顺滑了许多，看起来也更加名贵了几分。
　　好吧，用名贵可能有点不太恰当, 但奥黛丽的第一感觉就是这样。
　　不过经苏茜这么一打岔，奥黛丽也终于缓过劲来，伸手解开拴在树上的缰绳，一边踩着马镫，一边对着苏茜问道：
　　“现在几点了？”
　　“大概六点吧……”苏茜摇了摇脑袋，报出了一个大概的时间，奥黛丽闻言，立刻道：
　　“看起来还来得及，我们要赶紧回去了！”
　　“汪！”
　　……
　　送走了奥黛丽，斯诺离开书房, 登上了城堡的楼顶，在他视线的尽头，是一片占地面积极广的庄园。
　　那座庄园在百年前，只有现在的十分之一那么大, 那时候, 它还是潘瑞达克斯家族的财产，不过现在, 它们显然已经有了新的主人。
　　斯诺在从前身的记忆中翻出这片地方的时候, 第一反应其实是自己被毛子神父给安排了，但是经过简单的调查后，他否定了这个推测。
　　因为按照鲁恩贵族领地的分布方式，一個伯爵领内存在多个男爵领是非常正常的事情，而百年前，罗塞尔死亡后，新一轮蛋糕分配时诞生的红利所滋生的贵族，恰好都被分配到了这一块，这其中也包括潘瑞达克斯家族。
　　实际上，如果围绕着这片伯爵领绕行一周，还能够找到一些和潘瑞达克斯家族同期的贵族领地，有些发展的还算不错，有些这已经濒临破产。
　　就算毛子神父再怎么能安排，也没法在百年前，就推测出自己会穿越到潘瑞达克斯家族吧？
　　微微摇了摇头，斯诺克制住继续思考毛子神父的念头，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摇铃, 在灵性的不断涌入中, 一个又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小人也随之落在了地上。
　　就如他之前对奥黛丽介绍的那样，这些小人相当于这座城堡的替身，但实际上，这并不准确，因为理论上而言，是先有了这些小人，才有了这座古堡。
　　这些小人替身原本是对应“母亲”途径的耳钉“世界”，是斯诺唯一没有交易出去的耳钉，因为它是斯诺进行了数十次尝试后，唯一的一个“群体型”替身。
　　这个替身的效果很无聊，就是召唤出一群，战斗力可以被老鼠（普通老老鼠，不是那个半神）完虐，却具有一定农业知识和医疗能力，可以召唤对应工具的小人。
　　这些小人的主观意识并不算强，需要持有者发布足够详细的指令，才能够完成工作，所以哪怕卖，也卖不出去。
　　唯一的优点是，这枚耳钉创造的替身几乎没有上限，灵性灌注越多，产出的小人也就越多，当然，战斗力没有任何提升。
　　不过对于斯诺而言，倒是能在基建上发挥出不小的效果，随着全诺议会里那群猴子一个个钻进小人的身体，他们开始挥舞着锄头、铲子，开始依照全诺议会出产的设计图，开始了兔子们最喜欢的种田工程。
　　也正是因为这种能力，斯诺干脆拆掉了“世界”耳钉，将其中的替身拆分出来，赋予了它们建造起来的这座古堡，并通过天堂制造身上那部分属于真造的权柄，活化了古堡的影子，使之获得了“活着的特性”，至于缺失的“世界”……再做一个就是了，反正又不费什么功夫。
　　只不过……斯诺低头看了看身下犹如恶魔城一般的城堡，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
　　“设计图上应该就是个普通的老式古堡吧？怎么弄的这么夸张！难道我身上这群猴子在不知不觉中，被真造的艺术细菌给感染了？”
　　天堂制造：【真造粗口】！
　　当然，玩笑归玩笑，仆从小人们的建设仍旧不能停，虽然奥黛丽看来，这座古堡已经很是完美，但实际上，这玩意目前还是个半成品。
　　他所谓的“不能开启的门”，其实就是还没修建完成的房间，不过说到底，这座古堡本身，也不是为了让奥黛丽来观赏而修建的。
　　没错，这座古堡，连带着塔楼里的那些书籍，都是斯诺给克莱恩准备的，甚至那些虚幻的书籍，都是需要秘偶大师通过灵体之线来翻阅的“著作”。
　　可谁能想到，在他来到这里的第三天，奥黛丽便发现了那扇门的秘密，斯诺也只能无奈的在这里接待了这位大小姐，甚至连古堡的“做旧”，都来不及完成。
　　也得亏奥黛丽缺乏这方面的知识，若是让克莱恩这个历史学家过来，说不定就得露出马脚。
　　仆从小人们在被“猴子”附身的状态下飞快的赶工，一份份非凡特性也被不要钱的用在了古堡之中，为古堡提热水的纵火家特性，调控城堡温/湿度的风眷者特性，控制城堡周围园艺植物和农田的丰收祭司特性，还有宏观调控整个城堡器械运转的机械专家特性……
　　如果有某个野生神奇物品混入了如此多的特性，那么它绝对是个非常危险的存在，放在教会里那也至少能评个1级封印物，不过“活着的特性”这玩意是最危险的特性，但同时也是最安全的特性，因为它们是可以“商量”的——
　　在天堂制造和白马非马的轮番“劝说”之下，这座宅子很快就变得非常的乖巧，甚至成为了虔诚的信徒。
　　嗯，悖论和倒吊人的双重信徒。


第二百八十八章 我才不是夫人啊！
　　“梅拉，昨天那套衣服洗好了吗？”上午，吃完早餐之后，奥黛丽看似随意的叫来洗衣女仆，女仆闻言，点了点头道：
　　“已经洗好了，不过小姐，那身衣服……”
　　“那就是我的衣服。”奥黛丽的眼中泛起一圈圈金色的光晕，洗衣女仆梅拉的眼中微微闪过一丝迷茫，片刻后，才点点头道：
　　“那套衣服好像不太合身，是否需要找裁缝再定制一套？”
　　“不用了，一会儿你帮我送过来，哦，对了，再送一套打猎穿的衣服。”奥黛丽满意的点了点头，梅拉立刻转身离开。
　　随着外人离开，苏茜这才抬起头道：
　　“奥黛丽，今天你还要去那个……嗯，恶魔先生家里？我以前好像在你身上闻到过他的味道，你们是熟人吗？”
　　“什么叫我身上闻到过……”奥黛丽无语的看着苏茜，不过还是解释道：
　　“他是我的朋友，一个很厉害的非凡者，我曾经教过他一段时间的钢琴，房间里那个人偶也是他送给我的。”
　　“哦。”苏茜点点头，略显开心得到：
　　“我昨天在他那里看到一本很有趣的书，今天可以继续看了！”
　　“苏茜，你什么时候喜欢看书了？”奥黛丽对于好学的苏茜有些不太适应，不过还是点点头道：
　　“嗯，我也想问问恶魔先生塔楼里那些书的事情，昨天回来的太匆忙，都忘了问了！”
　　……
　　对洗衣女仆施加了“我从来没让你洗过什么西装”的暗示之后，奥黛丽重新给庄园里的仆人们补上了暗示，再一次骑着棕红色的母马在旷野上奔驰，古塔距离她的庄园并不算远，在有目的的赶路中，十来分钟后，她就已经抵达了塔下。
　　璀璨钻石如之前一般推开了那扇大门，奥黛丽再次进入了虚幻与真实叠加的古塔，在前往“传送阵”之前，她还是先去了一趟书房，然后，奥黛丽便发现，之前放在书桌上的那本书已经消失，而书架上，果然多出了一本《授箓（上）》。
　　“恶魔先生果然是知道怎么看这些书的啊！”奥黛丽心里嘀咕一声，转身来到了古塔本应是卧室的地方，按照恶魔先生教授给她的方法，奥黛丽掏出了那枚黑色的精致钥匙，插入了卧室里那虚幻书桌抽屉的钥匙孔中。
　　点点的蓝白色光泽一个接一个的亮起，在短暂的充能之后，一面高度大约三米的椭圆形传送门，出现在了奥黛丽面前。
　　有了之前的经验，奥黛丽并没有什么害怕的情绪，一步迈入了传送门中，下一刻，她的眼前，再次出现了那座漂亮的黑色古堡。
　　当然，这个传送阵并不是用旅行家的特性制作的奢侈品，而是斯诺基于替身法术开发出的新用法。
　　在两个对应的传送阵中，各自寄宿着一个具有简单思考能力，并被刻录了祈祷语句的“恶灵”，当传送阵被激活，被激活的传送阵会开始祈祷，而对应的传送阵则会开始共鸣，斯诺基于白马非马构建的自动应答机制会感应到祈祷，并将“献祭/赐予”的能力赐予对应的传送阵，让两个传送阵之间实现物质的传递。
　　当然，这是非常耗能的行为，不过对于有一尺之棰作为后盾的斯诺而言，连灵性都是可以赐予的，唯一需要的，仅仅是激活传送阵后，稍等片刻罢了。
　　“这座城堡好像比昨天更漂亮了……是因为昨天太急，所以没有仔细欣赏吗？”奥黛丽来到古堡正门前，随着钥匙的插入，那宽敞而华丽的大厅映入眼帘，与此同时，一站站不知是什么原理的灯光也在城堡中亮起。
　　“欢迎回来，夫人。”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把奥黛丽吓了一跳，随后她才看到，一个穿着精致的燕尾服，看起来有些年纪的白发男子正站在不远处，不过从他那半透明的身体可以看出，这大约也是个替身或者灵体。
　　“你是谁？恶魔先生在哪？”奥黛丽几乎是瞬间完成了从好奇小女孩到贵族大小姐的气质转变，语气平缓的开口问道。
　　“我是黑天鹅堡的管家，夫人可以称呼我为塞巴斯蒂安，至于‘恶魔’先生……我并不认识这样的存在，夫人是否可以描述具体特征？”
　　奥黛丽这才意识到自己和恶魔先生交流时，一直在使用塔罗会的代号，当即露出歉意的笑容道：“是斯诺先生，斯诺·潘瑞达克斯，另外，我还没有成婚，请不要称呼我为夫人。”
　　“是我失礼了，主人有事外出，夫人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跟我说，或者吩咐城堡内的其他仆从。”塞巴斯蒂安拥有着非常标准的管家礼仪，如果不是那半透明的身体，奥黛丽甚至会以为这是一位资深的贵族管家。
　　“不，不对，他确实是一位资深管家，甚至可能已经存在了上百年！嗯，就是智能似乎有点问题，都说我不是夫人了！”奥黛丽心里嘀咕着，却不知道这位管家是昨天才被天堂制造搓出来的。
　　“汪！”苏茜对着奥黛丽轻轻叫了一声，奥黛丽这才想起了苏茜之前的话，立刻对着这位管家道：
　　“我可以在城堡里参观吗？”
　　“当然，夫人，这是您的自由，除了包括书房在内的少数房间，您可以在城堡内随意行动。”
　　塞巴斯蒂安礼仪周全的说道，在捕捉到奥黛丽那一瞬间的失望后，又补充了一句——
　　“如果夫人有想要看的书，可以吩咐仆从去书房帮你取来，只要不属于特殊书架就没有问题，另外，如果想要看书的话，我推荐夫人去三楼的观景台，那里的采光非常适合午后的阅读时光。”
　　“都说我不是……算了，带我去观景台吧……”奥黛丽放弃了纠正对方对自己的称呼，塞巴斯蒂安闻言，很是恭敬的带着奥黛丽朝着楼上走去，一边走，一边介绍着沿途经过的房间的职能，当她们抵达宽阔的，可以直接将城堡前的山川与旷野收入眼中的观景台后，塞巴斯蒂安这才抚胸道：
　　“夫人，是否需要一些茶点？”


第二百八十九章 意外收获
　　就在奥黛丽享受着这个世界当前只有黑天鹅堡才能吃到的苏式糕点的时候，斯诺刚刚通过赐予仪式，将自己送到了慷慨之都·拜亚姆。
　　他本来并没想着来这地方，也不是故意躲着奥黛丽，毕竟花了大力气（指替身没日没夜工作了007工作了好几天）建造了潘瑞达克斯的城堡，如果不能吸引克莱恩的注意力，那不就白忙活了吗？
　　其实吸引克莱恩的方法他也想好了，比如故意给奥黛丽留一扇“忘了关上”的门，然后通过【殊途同归】，让奥黛丽误入那个房间，最后让她被困在里面，不得不向愚者先生祈求，说不定将来还能通过“神秘再现”弄出个蓝胡子之类的童话魔法什么的。
　　不过一个消息却把他的计划给打乱了，因为他的一位信徒——确切的说是出海的卡斯帕斯发展的一位信徒，抓到了一个人。
　　其实一般来说，这种事情信徒是不会上报的，但关键就在于，现在这个人同时被魔女教派、海神教派，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小势力追捕。
　　那位信徒觉得这个人可能牵扯了什么大秘密，就在祈祷的时候顺便说了一下，于是……
　　“人在哪呢？”
　　斯诺走出传送门，看着眼前的信徒，皱眉问道。
　　“尊敬的【王冠】先生，那位小姐非常危险，我们不得不采取了一些手段。”眼前的信徒是一个有着标准拜亚姆气质的中年人，嗯，所谓的拜亚姆气质，就是指一脸横肉的海盗形象，实际上，拜亚姆绝大多数的居民，哪怕不是海盗出身，也或多或少有一些海盗的血统——包括红剧场里那些或自愿或被迫的女性从业者。
　　“带我去看看吧，对了，然德基尔（卡斯帕斯的代号）呢？”斯诺轻挑眉头，随口问道，信徒起身，表情仍旧恭敬：
　　“最近海上出现了一些血族……”
　　说到这里，这位信徒便闭上了嘴巴，意思很明显，剩下的内容您要是知道那自然就知道了，如果不知道，也别再问。
　　斯诺点点头，暗道血族的动作比想象中更快，抬脚跟着对方走出了房间。
　　当们被打开，一股混杂着汗臭与酒臭的热浪顿时扑面而来，这让嗅觉比正常人敏感不少的斯诺表情顿时一抽，遏制住身体中那些猴子“净化”空气的提案，斯诺跟着男子朝着出口走去。
　　“这里是咱们在拜亚姆的一个据点，距离港口不远，那些没钱去红剧场过夜的穷鬼下船后，一般都会来喝上两杯……”
　　男子一边走，一边给斯诺介绍着悖论教会在本地的产业，虽然斯诺并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地位，但只要是进行过授箓祈祷的信徒，就不存在文盲，这位信徒当然也能认出斯诺手上戒指。
　　通过祈祷获得的神秘学知识让他能够看懂戒指上的符号和神秘象征，自然能明白这枚戒指和然德基尔先生的戒指是一套。
　　哪怕他不是很肯定编号1就一定比编号4强，但至少用同级的方式来接待总是没错的。
　　两人弯弯绕绕的穿过了好几条街道后，才终于来到了一处比较偏远的码头仓库，不过和拜亚姆那些繁华的深水港不同，这个小港口的吞吐量似乎并不大，停靠的也多是一些渔船。
　　男子和几个大约是熟人的路人打着招呼，带着斯诺一路来到了最内侧的一间仓库。
　　“洛南迪？你怎么来了？”看到带着斯诺靠近的男子，仓库门口的看守立刻做出了戒备的姿态，斯诺甚至可以感觉到，对方已经完成了触发法术的前置流程，要问他为啥这么清楚，因为对方身上的法术连带灵性，都是属于斯诺本人的。
　　“嘿！莱墨托，别紧张！这是‘王冠’先生，他来看那个俘虏！”被称为洛南迪的男子立刻给看守打了个眼色，看守的视线立刻投向了斯诺手上的戒指，随着他的眼中闪过辨识魔法的光泽，态度也立刻放松了一些——
　　“抱歉，王冠先生，这是出于警惕。”
　　“没关系。”斯诺摆了摆手，就见这个被洛南迪称为莱墨托的男子转身在仓库门上有节奏的敲了记下，随后才打开了大门。
　　仓库的内部并不算大，用木头隔出了几个隔间，斯诺和洛南迪每走几步，就看到三个围着圆桌坐着的男人，虽然此时三人都已经起身，但看桌上的纸牌，仍旧能推测出，之前三人应该在玩斗邪恶。
　　“王冠先生。”三人看了一眼斯诺手上的戒指，立刻打起了招呼，斯诺点点头道，“人呢？”
　　“就在里面。”三人中最为瘦弱的那个立刻打开了身后简陋的门，斯诺顺势望去，就看到那简陋的房间里正放着一张大床，一个有着一头红发，看起来十分标志，却略显憔悴的少女正满脸焦躁的少女正踱着步子。
　　她的皮肤并不算白皙，但很健康，那微微隆起的肌肉线条似乎正诉说着对方并不柔弱的实施。
　　但此时此刻，这位少女却完全是一副病秧子一般的样子，连走路都能感觉到那种明显的无力感。
　　少女抬头看了一眼斯诺这边，随即像是认命了一般坐在了那张木板床上，斯诺微微皱眉，转头对着洛南迪问道：
　　“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王冠先生， 这是我替身的能力，现在她的肌肉力量只有正常人的二分之一，这样才能保证她不会逃跑。”矮小的男人立刻开口回应，一旁比较壮硕的那个也随即补充道：
　　“我们抓住她后并没有伤害她，不过她的实力实在是太强了，如果不是我们都有替身，根本打不过她……”
　　“好了，我知道了，她的悬赏是多少钱？”斯诺转移了话题，几人却并没有开口，洛南迪见状，当即道：
　　“王冠先生，‘巨力士’奥兹尔开出的悬赏是1000镑，海神教会那边要少一些，不过可以用非凡物品付账……”
　　“这样啊……拜亚姆能兑换贝克兰德银行的支票吗？”斯诺随手从怀里掏出一本支票簿，洛南迪立刻很有眼色的回答道：
　　“当然可以，拜亚姆有贝克兰的银行的支行。”
　　“很好，这是1500镑的支票，算是抓到她的报酬，分配方面你们自己负责，最好不要闹出矛盾，明白吗？”


第二百九十章 钓猫
　　看着那几个把自己抓来的家伙在那里开心的讨论如何分钱，伊莲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没有奢望能够逃跑，或者说，如果能逃的话，她早就逃了。
　　这些人的能力实在是太诡异了，以至于她身为索伦家族的后裔，也分不清对方究竟是什么序列。
　　壮硕的那个可以让空气变得黏稠起来，不止速度会大幅度减少，呼吸也会变得困难，甚至连丢出的火球都会很快熄灭。
　　白净的那个可以让地面变得光滑，听起来好像是个不起眼的能力，但却让她每迈出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稍微不注意就会滑倒。
　　而这个偏瘦的男人则拥有伊莲成为非凡者以来，见过的最可怕的能力——他能压制人的肌肉力量，伊莲被抓的这段时间里，浑身上下都处于脱力状态，吃饭都会累的喘气，胸腔的肌肉力量甚至让她连说出连贯的话语都做不到，不，别说是说话了，如果她不走动两下带动身体肌肉，甚至会导致呼吸困难。
　　但要说这些人隶属于不同序列，伊莲又觉得不像，因为他们都使用过类似的类法术能力，比如照明，比如空气甲胄……
　　而最让她恐惧的，是这三个可以轻松压制序列七的家伙，似乎只是某个组织的底层人员，而现在出现在她面前的，似乎是这个组织的高层。
　　他们抓自己做什么？肯定不是为了特雷茜的悬赏，那么，是为了以自己为诱饵，抓捕特雷茜？或者……
　　就在伊莲不断的发散复杂的思绪时，斯诺轻挑眉毛道：
　　“这家伙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是不是你们把她弄傻了？”
　　“没有没有，只是被我的替身控制住，所以缺少体力。”瘦弱的男子说着，手指轻轻点动，在斯诺的视线中，一团灰绿色的雾气缓缓的从伊莲的体内渗透出来，最后在瘦弱男人的身后凝聚成了一个雾状的人影。
　　伊莲的身体骤然恢复，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要召唤火球，只是那骤然恢复的身体机能和她已经适应的低耗模式发生了冲突，竟然被肺部大量抽入的空气呛了一口，整个人开始疯狂的咳嗽起来。
　　斯诺随手拎起伊莲的衣领，像是提着猫咪的后颈皮一样，拎着她走向门口，一边走一边道：
　　“人我就带走了，你们跟其他人说一声，别和海神教会起冲突。”
　　……
　　伊莲被斯诺提着后颈招摇过市，却忽然发现周围的路人居然就好像没看到她一样，按照她对于拜亚姆的认识，哪怕这个人在当地很有分量，这时候也该会有海盗对她指指点点才对。
　　“你究竟是谁？抓我做什么？”
　　一脸尽可能的不去挣扎，用顺从的语气询问道。
　　虽然有些丢人，但和段日子以来，她多少还是学会了如何顺着强者的意思开口。
　　“男刺客，女猎人，这世界还真是有趣。”斯诺没有直接回答伊莲，而是拎着她，大摇大摆的钻进了一处公寓。
　　虽然斯诺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攻击性”，但在走进公寓，看到那张床的时候，伊莲的脸色也随之变得有些苍白，她用力缩成一团，双手抱胸，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
　　只是……
　　“醒醒，你现在是男装打扮！”
　　斯诺翻了个白眼，不过他这话还是有点违心的，毕竟哪怕伊莲裹平了胸，看起来也比常服的休更有女人味。
　　“……”伊莲对于斯诺的话不置可否，虽然她确实是男装，而且好几天没有洗澡，甚至因为要靠不断走路来带动身体肌肉，让自己可以顺畅的呼吸，全身都有一股淡淡的酸味，但作为一个在海上奔波许久的“海商”，她确信这并不足以避免一些问题。
　　“算了，又是个不会好好说话的，不过无所谓。”斯诺嘴角轻轻翘起，也不管伊莲在想什么，啪的打了个响指，随着一扇不大的光门出现，一份份来自不同地区的美食出现在了餐桌上。
　　“这又是什么法术？”伊莲看的眼珠子都直了，一方面是因为她已经好几天没正经吃过饭了，二来，是她清楚地看到，不少菜上面还冒着热气！
　　这简直在挑战她作为一个天使家族后裔的神秘学认知！
　　空间物品？还是传送？又或者是许愿？总不可能是凭空造物吧？
　　伊莲的脑子越来越糊涂，斯诺却已经做出了双手交握的姿势，默念道：
　　“感谢愚者，赐我午餐……”
　　……
　　“恶魔先生吃午饭了啊？”终于拥有了属于自己信使，正寻思着要不要找人试试的克莱恩听到了熟悉的祈求生，根据自己腹中的饥饿程度，他立刻对于当前的时间和祈祷的人有了准确的判断。
　　确认了一下达尼兹的位置，克莱恩进入盥洗室，逆走四步来到灰雾之上，触碰光点，果然看到正坐在一桌丰盛美食前的恶魔先生。
　　一般来说，确认是恶魔之后，克莱恩就可以回去准备自己的午餐/晚餐了，但今天，他却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恶魔先生不在船上？！”
　　这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但是克莱恩却很清楚，就在几天前，斯诺先生还在黄金梦想号上，而黄金梦想号，距离拜亚姆可是还有十天的路程！（因为绕道去救了塞拉，所以比原著距离拜亚姆更远一点）
　　难道恶魔先生中途在某个岛屿下船了？
　　可是那些普通的岛屿，能凑够这么多美食吗？
　　费内波特面，甜冰茶，因蒂斯香煎鱼，罗塞尔大杂烩……
　　“咕咕……”虽然身处灰雾之上，但克莱恩还是觉得自己腹中一阵饥饿，最后看了一眼恶魔先生那一桌美食，正准备离开，眼睛却扫到了一抹亮红。
　　“恶魔先生身边还有人？红发，绿眸，好像还是个女的……不会是那个伊莲吧？”
　　虽然在灰雾的阻隔下，面容难以分辨，但克莱恩还是抓住了一些明显的特征，再次感受到了“巧合”的克莱恩“作家ptsd”都要犯了，赶紧下了灰雾，不过心里，却已经开始思考，如何和恶魔先生聊一聊伊莲的问题……


第二百九十一章 新成员
　　“红发伊莲正处于被搜捕状态，就算已经得到保护，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离开拜亚姆，也就是说，恶魔先生已经暗中来到了拜亚姆？”
　　“可恶魔先生的目的是什么？他遇到那个红发伊莲究竟是巧合，还是专门为对方而来的？”
　　“如果是专门而来，那么这个伊莲身上是否存在什么重要的隐秘？重要到足以让恶魔先生直接从还有十几天路程的黄金梦想号上快速赶来？”
　　“如果是巧合，那这件事也太巧……等等，以恶魔先生，或者说以潘瑞达克斯家族的‘集邮’癖，见到女性非凡者搭讪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不过正在被搜寻的伊莲真的那么容易找到吗？”
　　眼看时间越来越接近塔罗会，克莱恩克制住了自己发散思维的念头，决定采取更加简单直接的手段，是的，世界这个马甲，不就是为了这个而出现的嘛？
　　……
　　就在克莱恩寻思着如何打听红发伊莲情报的时候，远在贝克兰德的生塞缪尔教堂底部，安魂师索斯特正在与他的队员们谈论恩马特港发来的电报。
　　愚者用闪电，劈死了一个谎称是他信徒的骗子。
　　“愚者有闪电领域的能力？”来教堂的路上顺便去莫雷蒂家看了一眼的伦纳德将黑色礼帽放在桌旁，好奇的询问道。
　　他是真的挺好奇的，毕竟按照那位先生的说法，愚者应该和女神存在某种联系，可现在展现出的，却是闪电的权柄……难道那位先生身上四位伟大存在的神眷中，会有一份属于风暴教会？
　　“谁知道呢？如果他是某位老朋友的化身，提前准备好相应的神奇物品，也能办到类似的事情，这在过去并不是没有先例，尤其南大陆和殖民岛屿上那些伪神，呵呵，那个骗子谎称愚者是风暴之主的化身，这也许就是他被雷劈死的原因。”
　　索斯特悠闲地将电报丢在了一边，伦纳德瞄了一眼电报，微微侧身，以遮掩自己的表情——
　　“老朋友确实是老朋友，不过恐怕是真的朋友……”伦纳德想起那枚拥有女神气息的圣物徽章，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感觉，但他也明白这种事情肯定不能让索斯特队长察觉。
　　毕竟这是“大主教及以上”级别才能了解的保密情报。
　　不过说到这里，伦纳德就又想起了那位先生的话，脑壳不由得疼了起来……
　　他觉得，再让索斯特队长接触“愚者”的案子可能会产生不少尴尬，心中终于打定主意——先把调查愚者的事情揽到自己手里吧。
　　……
　　如潮水般的深红光芒缓缓褪去，塔罗会的成员们再次出现在了那犹如巨人居所般的宫殿之中，还在微微回味那些精巧可爱点心的奥黛丽立刻完成了心态的转化，在深红光芒彻底褪尽之前，进入了观众状态。
　　然后，她注意到了那位刚刚出现的身影——
　　似乎是位女士？
　　愚者先生似乎有意维持男性右边，女性左边的规律，可这么一来，世界先生？
　　在进行了一番关于世界先生性别的联想后，奥黛丽收敛起自己发散的思维，一如既往的起身行礼，然后用轻快的语气打起了招呼：
　　“下午好，愚者先生~”
　　面对正义小姐那令人心情愉悦的问候，克莱恩嘴角微翘，轻轻颔首算是回应。
　　他正准备为大家介绍隐者女士，并为隐者女士介绍大家，却发现正义小姐毫不停留的将目光转向了另外一侧——
　　“下午好，倒吊人先生。”
　　这次正义小姐并未按照塔罗牌的顺序，也没有按照之前的习惯，在愚者先生之后问候恶魔，而是遵循入会的先后顺序，开始了一轮招呼。
　　克莱恩立刻察觉到了正义小姐的意图，在她这样一轮招呼之后，隐者女士也就了解大家的带好了，不需要愚者先生额外介绍。
　　对于正义小姐的社交天赋，克莱恩在心里微微赞叹，与此同时，新加入的隐者女士也开始谨慎而认真的根据招呼顺序审视塔罗会的成员。
　　凭借着那双窥秘之眼，她能够轻易的察觉到衣服的细节，而这些，已经足够一位窥秘人序列的强者判断出一个人的大致身份。
　　疑似风暴教会的倒吊人。
　　穿因蒂斯风格西装，坐姿随意，看起来非常有钱的恶魔。
　　年龄不大，衣着风格罕见，但明显适合战斗的太阳。
　　气质阴沉，仿佛不是活人的世界。
　　穿鲁恩风格裙子，看似慵懒而容易忽视，需要特别关注的魔术师。
　　似乎是被大地母神教会圈养的吸血鬼月亮。
　　以及，这个正在和自己打招呼的，穿着猎装，言谈举止却充满鲁恩贵族风格的少女正义……
　　“隐者。”嘉德丽雅面对已经与自己对上的视线，轻轻点头回应道，就在她继续进入观察状态的时候，就听到那刚刚坐稳的少女又一次转向青铜长桌最上首道：
　　“愚者先生，我在外地，只收集到了一页罗塞尔日记。”
　　“！！！”隐者女士瞪大眼睛，脑中回忆起了‘养母’曾经说过的话，强行维持住表面的沉静，维持多听少说的状态等待接下来的交易。
　　“愚者先生，我拿到了三页。”魔术师小姐微笑着说道，而紧随其后的，太阳先生也抄录了新的古神传说，当然，这似乎引起了什么都没有提供的月亮先生的嘲讽。
　　“愚者先生，我也记下了一页。”恶魔在最后微笑着说道，而嘉德丽雅明显注意到，这位先生开口时的语气，和其他成员的眼神，似乎并不太一样。
　　“他似乎属于经常可以提供日记的那种？嗯，他穿因蒂斯风格的西装，也许是因蒂斯的贵族？”
　　隐者看着愚者先生那接过日记随意浏览的样子心中惊骇与恐惧不断浮现。
　　她连忙收回目光，仿佛在记忆青铜长桌表面的古拙花纹，而她的态度变化，也引起了正义小姐的注意。
　　“似乎有些太剧烈了一些？”同样关注着隐者女士状态的克莱恩微微诧异，但他没有多想，而是将视线投向了罗塞尔日记，心情顿时有些复杂，因为在做好了看潘瑞达克斯前辈的集邮史的时候，他首先看到了罗塞尔的猎艳录……
　　“这些前辈，一个个的怎么都是这种……”


第二百九十二章 克莱恩留下了贫穷的泪水
　　在对罗塞尔的猎艳录报以吐槽之后，克莱恩继续朝下看去，眼神也逐渐变得严肃起来，因为罗塞尔提到了一件令他印象深刻的物品——
　　安提格努斯家族笔记。
　　这本堪称一切事情起点的笔记，居然不是一直掌握密修会手里的？而是由罗塞尔大帝偷出来的？
　　克莱恩忽然觉得，这本笔记中隐藏的秘密，很可能远比自己想象中更多。
　　只可惜……
　　“那本笔记被特莉丝抢走后就没了音讯，也不知道现在在哪里……难道是在魔女教派？可这件封印物明显属于占卜家序列啊！”
　　克莱恩不断的思索着查拉图与安提格努斯家族笔记所能够引申出的诸多问题，对于这片灰雾给他带来的影响又多了几分认识。
　　他的视线扫向接下来的日记，看到了罗塞尔构思方案的心路历程，不过这些对他没什么意义，没有多想，克莱恩就返了过去，然后，他再次发现了有用的信息，关于夕阳死宅团，同时，也关于堕落造物主。
　　“与所罗门帝国相关的堕落造物主是最有可能抵达‘全知全能’的序列……”克莱恩看着日记中表达出来的内容，忽然想起了之前斯诺对她说过的那些话。
　　改造神灵……
　　之前她只觉得这是个宏伟的，将邪神拨乱反正的宏伟计划，但结合潘瑞达克斯前辈对观众的敌视，还有这篇日记中提到的全知全能……恶魔先生的“改造神灵”计划，所图恐怕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大啊！
　　“真想知道那位前辈究竟留下了一些什么东西啊！”克莱恩对于潘瑞达克斯前辈越发的好奇起来，只可惜到现在为止，他仍旧只能通过恶魔先生提供的日记来窥见一星半点。
　　但哪怕只是如此，他的心中，那位前辈的形象也已经慢慢的具体起来。
　　继续往下翻，发现是罗塞尔疯狂学习的日记，只是感慨了一句反馈机制的强大后，克莱恩终于翻到了潘瑞达克斯日记，看着那整齐的方块字，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视线也开始聚焦——
　　“4月4日，我参考恶魔城、新天鹅堡的建筑结构，融合了巴洛克风、黑暗哥特风以及俄罗斯建筑风的家族城堡终于完工了，为了打造这座‘祖宅’，我使用了超过一百份非凡特性，其中序列六的就有五份，序列七的超过十份，虽然位格上不够高，但它应该是这个时代最为奢侈的建筑物了，嗯，也只有这样的城堡，才能让我感受到现代社会的便利。我将它命名为黑天鹅堡。”
　　“……”克莱恩看完第一段，眼睛都直了，一百份非凡特性是个什么概念？
　　他出道到现在，见过的魔药主材料都不到一百份呢！
　　而且还有五种序列六层次……
　　哪怕按照市价折算，这些非凡特性的价格也超过了七万镑！这还没算获取这些非凡特性所要冒的风险！
　　地西海湾的一个度假庄园也不过八千镑，埃德萨克王子那个玫瑰庄园的总价值也就两万镑而已！
　　这位前辈为了打造一个有“现代社会便利”的祖宅，光是非凡特性就投入了价值七万镑的特性？！
　　“也不知道这栋宅子究竟在哪里……也许恶魔先生知道？”克莱恩强忍住几乎要变成金镑形状的视线，继续向下阅读——
　　“哦，天啊，我已经爱上这里了，除了没有网络之外，这里简直满足了我的一切需求！要不是那个该死的末日，我可以在这里宅一辈子！嗯，等等，网络？也许不是不可以？神秘学都有了，网络怎么会远呢？”
　　“潘瑞达克斯前辈，你不会还开发了一个网络吧？”克莱德的好奇心立刻被勾了起来，视线快速的向下扫去——
　　“虽然说我前世并不是ti民工，也不懂网络协议之类的玩意，不过我也不需要懂，我要网难道是为了写代码的嘛？我是为了追番、玩游戏、水论坛！”
　　“嗯，听说博学者就有一个特殊的秘术论坛，可以供途径内的非凡者交流各自的秘术，这也许是一个不错的思路，除此之外，观众的群体潜意识大海也足以提供流畅快捷的信息传输服务。我在这两个选择中略微犹豫了一下，然后就做出了选择——我全都要！”
　　“我的研究很快就步入了正轨，可惜博学者的网络对序列有着很高的要求，对于非本途径的非凡者来说都有可能产生污染，所以我决定深挖群体潜意识大海，毕竟这玩意天生连同所有智慧生命，只要稍微改造一下，说不定可以直接把科幻电影里那种虚拟社区搞出来。”
　　……
　　“虚拟社区……你这步子是不是迈得太大了点？”克莱恩看着这位前辈那飞扬的文字，甚至可以想象他写出这段话时的兴奋情绪，不过他也有理由怀疑，这位前辈恐怕失败了，毕竟他并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个网络。
　　但哪怕这么觉得，克莱恩还是忍不住看了下去， 毕竟有哪个现代人能拒绝网络呢？更别说他周明瑞还是一个曾经的键盘强者。
　　“哦，瞧我发现了什么？一个野生的梦境行者！这真是个有趣的收获，不过我的领地已经算得上是偏僻了，为什么会有这种已经算是心理炼金会高层的观众出现？嗯，有‘拷问’一下的价值……”
　　“梦境行者的能力果然有趣，在群体潜意识大海里，总能玩出一些现实里想都想不到的新花样，不过我有着充分的对付观众的经验，经历了长达半个月的调整·教育之后，我得到了一个序列五的寝室女仆。”
　　“……”克莱恩此时无比庆幸自己看这位前辈日记时一直记得维持住小丑的能力，否则塔罗会诸位所尊敬的愚者先生，恐怕要当场失态。
　　他明明已经做好准备迎前辈集邮史的准备，但看到的却全是正经内容，但他看着正经内容快要入迷的时候，集邮的故事也就忽然跳了出来。
　　“这难道也是一种调整·教育？”
　　克莱恩念头一闪就被他用力的丢出了脑海，然后收敛情绪，继续朝下看去……


第二百九十三章 奥黛丽想打人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我本以为这位寝室女仆是奔着那些所罗门帝国时代的文献来的，没想到居然是为了心灵巨龙？这片土地的群体潜意识大海里有心灵巨龙？巧合？还是被安排了？又或者这条龙和所罗门帝国的遗迹有什么……”
　　日记到此处戛然而止，虽然克莱恩已经习惯了潘瑞达克斯先生日记中莫名其妙的断章，但每每看到这种精彩之处便忽然卡顿的感觉，仍旧给了他一种穿越前看到作者发太监感言的感觉。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憋屈了。
　　不过憋屈鬼憋屈，他也确实看出了不少细节。
　　除了这位前辈的集邮手册里又多了一个途径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时间！
　　这篇日记很显然是上次塔罗会那篇日记的后续，相差应该也就两个月左右。
　　那座古堡，应该就是这位前辈为了埋藏他发现的所罗门帝国文献建立了地牢后，在那上面修建起来的宅邸，之所以使用了那么多非凡特性，恐怕也不只是为了享受，同时也是为了对那些文献进行屏蔽、干扰。
　　至于心灵巨龙之类的问题，他并没有考虑太多，毕竟他并非观众序列，对于心灵巨龙并没有直接的需求，相比之下，他更好奇那位“寝室女仆”后来怎么样了，是成为了恶魔先生血统的源头之一，并为潘瑞达克斯家的那件反观众非凡物品做出了贡献，还是和那位前辈其他的集邮对象一样消失在了茫茫人海，又或者在挖空了一切情报后处决，甚至，做成了“秘偶”？
　　克莱恩虽然脑子里不断进行着联想，但却没有在这页日记上多做停留，在短暂的愣神之后，便将注意力重新投到了小太阳提供的那些第二纪从神的情报中去。
　　而就在愚者先生查看这些文献的时候，塔罗会的众人也并没有闲着，而其中最为忐忑的，便是倒吊人先生。
　　如果说此时隐者女士还处于新人的观察期，对于一切更多的都只是好奇与谨慎，唯独对愚者先生能顺畅地阅读罗塞尔日记感到惊叹的话，那么阿尔杰此时有种想哭的冲动。
　　因为隐者女士的出现，让他在塔罗会里的地位，再一次受到了威胁，这位疑似星之上将的女士，很可能压榨他海洋方面的渠道，如此一来，他在塔罗会，就仅剩下“老油条”一个属性了。
　　虽然早就定下了成了塔罗会头脑的目标，但那显然并不容易，而且无论是恶魔还是新来的这个隐者，都不是什么笨蛋，现在自己唯一的优势，就是星之上将并不了解自己的情报，而自己已经猜出了他的身……
　　“倒吊人先生，我准备好了，你什么时候能拿到那血族男爵的遗产？我记得你说它在一位大海盗的手里？”
　　原本正在庆幸的倒吊人身形忽然一僵，不用抬头，他便已经能够感受到隐者女士投来的视线。
　　他强忍着揍月亮一顿的欲望，维持住表情，侧头看向月亮，用尽可能平和的语气问到：
　　“你拿到现金了？”
　　“当然！”埃姆林昂起脖子，很开心的道，“除了通过你的提议获取的经费外，恶魔先生的情报也让我我拿到了一笔不菲的资金。”
　　说到这里，埃姆林又将视线投向斯诺道：
　　“恶魔先生，你的那一半我之后会通过愚者先转交给你的。”
　　“倒吊人应该是有海盗背景，或者干脆就是风暴教会培养的海盗，月亮不是很强，应该是未成年或者刚成年的吸血鬼，恶魔这个人很有意思，虽然没怎么开口，但他却有一种特别的气质，塔罗会除了那个不似活人的‘世界’和高高在上的‘愚者’外，其他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特别……值得观察一下。”
　　嘉德丽雅默不作声的审视着交易中成员，借由他们说话的语气，交谈的眼神，还有购买物品的类别，判断着他们在塔罗会对应的地位。
　　作为神秘世界勉强算得上上位者的她对于这样的聚会有一个很清晰的认知，无论顶层再怎么强大，无论成员再怎么陌生，他们一定会分化出不同的地位，而抓准这一点，就是融入这个聚会，并成功利用它的要点。
　　在嘉德丽雅忍不住从太阳那里空手套白狼，并成功推测出了神弃之地的信息之后，她对于塔罗会的认知也有了新的认识。


序列不高很可能是因为这根本不重要，他们能加入这个聚会，更多的也许是他们的身份！
　　血族、大地母神教会、鲁恩贵族、因蒂斯贵族、神弃之地、风暴教会……也许正是要从低序列发展，这些成员才能不被怀疑的走向高位，才能发挥出更重要的作用。
　　可是自己呢？
　　是因为摩斯苦修会？
　　还是因为女王陛下？
　　就在这位隐者女士的思考中，塔罗会的交易慢慢进入尾声，随后从倒吊人开始，讲述起了自己的所见所闻。
　　在关于卡维图瓦与高希纳姆的试探后，没有得到答案的克莱恩微微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收敛心神，控制着世界轻咳一声，在其他成员的关注之下，请愚者先生帮忙具现出了一副图像——
　　“你们有谁认识她？”
　　斯诺看到那副图像，嘴角微微翘起，正欲开口，就听到隐者女士语气沉稳地道：
　　“红发的伊莲，有因蒂斯索伦家族的血统，破落的贵族小姐。”
　　说到这里，嘉德丽雅顿了顿，补充道：
　　“她做过海商，后来据说被疾病少女特雷茜俘虏了。”
　　“疾病少女？可是为什么会落入恶魔先生手里？”克莱恩皱起眉头，心中甚至想到了诸如疾病少女被恶魔先生俘虏这样的念头，毕竟这可是一位手撕半神的强者，抓一个疾病少女，似乎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以潘瑞达克斯家族的习惯……嗯，虽然那是个魔女，但是罗塞尔不是说过吗？魔女的滋味真不错什么的……
　　就在克莱恩浮想联翩的时候，斯诺忽然接过了隐者女士的话头，挂着那标志性的营业微笑道：
　　“这还真是巧了……她现在在我手里，说起来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话，我现在应该在家里和某个冒失的，把我家当成废弃古堡探险的可爱小姐讨论下水道和迷宫的区别呢！”
　　“！！！”
　　虽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恶魔先生身上，但是奥黛丽还是觉得大家都在看自己，脸色唰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第二百九十四章 猫猫吃饵
　　奥黛丽的反应是如此明显，以至于除了暗暗较劲的太阳和月亮，其他人都将视线投注了过来。
　　本来还没有多想的大家在极短的时间内便想通了一件事情——
　　那个分不清下水道和迷宫，并且把恶魔家当成废弃古堡玩探险的，该不会就是正义小姐吧？
　　“正义小姐应该是鲁恩贵族，按照惯例，这个时间点她应该已经回到了家族驻地，这种情况下双方偶遇……难道恶魔并不是因蒂斯人？”
　　嘉德丽雅对自己之前的推测产生了怀疑，但恶魔那有些轻佻的说话方式和一身因蒂斯风格的西装仍旧很有迷惑性。
　　奥黛丽显然也注意到自己反应所带来的连锁反应，脸顿时更红了，不过她还是借助观众的能力，很快的挣脱了那种害羞的情绪，掏出了今天前往古堡前，便想好的借口——
　　“我只是在追寻心灵巨龙的痕迹，意外发现了那个入口而已！说起来，恶魔先生你是否知道，那片土地以前曾经有着崇拜巨龙的风俗？”
　　奥黛丽简单的提及了那首古老的歌谣，但没有复述具体内容，避免被看起来很有见识的隐者女士猜出具体地区。
　　虽然塔罗会的其他成员都还算可信，但这个新加入的女士，仍旧让她有些警惕。
　　不过在略过了一切与自己身份相关，又或者能推测出地区的信息之后，奥黛丽却讲述了自己因此产生的灵感，通过心理暗示，于梦境中保持住了清醒，开始了一段非常奇幻的旅程。
　　听着奥黛丽讲述着自己梦境中的种种不可思议，直至见到那生活在群体潜意识中，拥有灰色岩石般鳞片的巨龙。
　　“真是一段神奇而瑰丽的旅程啊！”魔术师福尔斯听着那瑰丽迷幻的描述，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一本名为《正义小姐梦境游记》的题材，然后就听恶魔先生用略显轻佻的语气开口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然后你在白天再次回去探查，结果把下水道当成了迷宫？”
　　“恶魔先生！我在讨论巨龙的事情！还有各位先生、女士，你们有什么建议吗？你们认为巨龙的奇迹之城利维希德也藏在这集体潜意识大海里吗？”
　　奥黛丽震声转移话题，这让青铜长桌两侧的诸位有些忍俊不禁，但克莱恩却是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刚拿到关于巨龙和观众的日记，就听到正义小姐的探险，这也太巧了吧？这也是聚合？还是那条心灵巨龙的安排？”
　　克莱恩心中正在踌躇，就听到倒吊人开口回应奥黛丽的问题道——
　　“我不认为你应该继续探索，这是非常危险的行为。”
　　“根据记载，绝大部分巨龙都是有血有肉的生物，这也包括心灵巨龙，能让自身存活于集体潜意识大海，说明你看见的那条巨龙拥有足够高的序列，甚至达到了半神层次。在你序列五之前，不要考虑这方面的问题。”
　　隐者嘉德丽雅点了点头，顺着倒吊人的话继续道：
　　“在集体潜意识海洋里，还有很多危险的东西，人类积淀的恶意，会侵蚀精神体的各种欲望，来自古代的恐怖记忆就好像真正海洋上的风暴和波浪，会给你带来严重的心理创伤，甚至让你再也无法苏醒。”
　　“而且，那是所有生物的集体潜意识海洋，不仅仅只有人类，也许某些恶灵、某些邪神、某些可怕存在的意识也潜伏在那里，如同能吞噬船只的巨大旋涡。”
　　“在你真正获得行走于集体潜意识海洋的非凡能力之前，不要贸然尝试。”
　　满怀期待的正义小姐一阵失望，却也微微松了口气，至少，转移话题的意图是成功了。
　　不过倒吊人先生和隐者女士说的很有道理，很诚恳，自己不能任性，必须等到序列五以后再尝试。
　　而就在几人讨论巨龙的问题时，克莱恩的注意力却始终集中在斯诺的身上，透过灰雾，观察着这位先生的表情变化。
　　然后他终于通过小丑对于微表情的理解，确认这位先生很清楚那头心灵巨龙的情报，甚至知道很多特别的内幕。
　　“按照潘瑞达克斯前辈的日记，恶魔先生的家族对于那条巨龙一定进行过一些追查或者研究，而以这位先生表现出来的性格，他不说恐怕不是为了藏私，而是因为，那条巨龙很危险……嗯，严格说起来的话，潘瑞达克斯家族似乎与‘观众’有着一种特殊的‘缘分’啊……”
　　就在克莱恩这么想着的时候，月亮和太阳又开始因为历史的问题开始较劲，并就白银之国、巨人王后之间的问题开始争吵，而就在太阳打算反驳的时候，隐者女士适时地表现出了她的博学——
　　“欧弥贝拉是第二纪的丰收女神，也是巨人王庭的王后。”
　　“传闻祂在第二季末尾已经陨落，但无法证实，因为没人见过她的尸体和遗物。”
　　听到隐者女士的发言， 正准备反驳的太阳一口气憋在了肚子里，一时之间很是憋屈，而月亮则浑身舒坦，愉悦感从内心深处直冲天灵。
　　对于日月二傻的较劲，克莱恩乐见其成，不过还是在聚会的结尾，控制着世界旧事重提道：
　　“恶魔先生，我需要找红发伊莲询问一些问题。”
　　“这个没问题，等之后你写信给我，我会告诉你我当前的地址的。”斯诺和善的点了点头，隐者却听出了一些弦外之音——
　　“这位恶魔先生似乎和正义、世界在现实中都有交往，嗯，之前魔术师看他的眼神有点奇怪，恐怕也有联系……他似乎并不太在乎对自己身份的保密，但之前的交易中，却没有求购任何物品，是因为自身实力足够强大，还是因为对愚者权威的信任？”
　　得到了满意答复的克莱恩没有在意似乎从塔罗会开始就一直在沉思的隐者，见不再有人发言，便微微一笑道：“各位，下周见。”
　　“遵从您的意志。”课代表正义立刻起身行礼，其他人也跟着她起身，自然也包括很会读空气的隐者……


第二百九十五章 好奇心
　　就在隐者女士写信向神秘女王告知有人收集罗塞尔日记的消息时，克莱恩也回到了现实之中。
　　不过他并没有急着给斯诺写信，而是进入了明明只是下午，却在呼呼大睡的达尼兹的梦中。
　　在制造出愚者先生第一个非塔罗会背景的眷者之后，他重新回到了灰雾之上，蔓延灵性触碰代表正义小姐的那颗深红星辰。
　　虽然这也许会对愚者的形象有些损害，但对于这位令人心情愉悦，并以一己之力盘活了整个塔罗会的vip客户，克莱恩觉得值得冒险。
　　……
　　回到黑天鹅堡的奥黛丽取出那只黑色的精致钥匙在空中绘制了一个“∞”的图案，一个巴掌大小的小人立刻凭空出现，它对着奥黛丽躬身行礼，似乎是等待着奥黛丽的命令。
　　“这些书我已经看完了，可以帮我再拿几本过来吗？”奥黛丽看着这个小人，并没有担心对方无法搬动书籍，实际上，从抵达黑天鹅堡到现在，她已经见识过……
　　“砰！”
　　果不其然，就如之前几次一样，听到奥黛丽的要求后，那只巴掌大的小人忽然炸成一捧烟雾，片刻之后，随着房门被敲响，身穿略显轻佻的黑丝短裙女仆装的女仆走了进来。
　　不过和管家塞巴斯蒂安一样，这名女仆，同样是半透明的样子。
　　她的怀里抱着两本看起来不算太厚，但保养的很不错的精装书，用以奥黛丽的眼光也挑不出半点错漏的贵族礼仪走到桌前，恭敬地道：
　　“夫人，这是您要的书。”
　　“《小心观众》？”奥黛丽看到书名，眉头微微一皱，立刻道：
　　“我不是说了，只要娱乐类的书就可以了吗？”
　　此乃谎言。
　　奥黛丽其实非常想看潘瑞达克斯家收藏的那些神秘书籍的，但她踏入神秘圈子也有半年多了，多少也明白神秘知识的珍贵，因此她才克制住了自己这种念头，就算真的想看，也要等恶魔先生回来后再找他商量，而不是在这里钻权限的空子，哪怕自己愿意付报酬也不行——那是强买强卖！
　　“恶魔先生把钥匙给我是信任我，我可不能辜负了这份信任！”
　　奥黛丽这么想着，强行将好奇的视线从那本《小心观众》上移开，女仆却摇摇头道：
　　“夫人，这本书就是娱乐类书架上的藏书。”
　　“会不会是斯诺先生放错了？”奥黛丽心中微微一喜，但还是忍住好奇多问了一句。
　　“请夫人放心，城堡中的每一件物品都拥有特定的编号与权限，我们是以此为索引进行取放的，所以不存在乱放、拿错的可能。”
　　女仆耐心的解释着城堡中物品的存取规则，奥黛丽这才忍不住伸手拿起了那本《小心观众》，只是就在她准备看看斯诺先生的祖先如何“小心观众”的时候，眼前忽然有浓郁的挥舞涌出，瞬间填满了视线。
　　那漫无边际的灰白雾气中央，一道靠坐在高背椅上的身影，以俯视的姿态说道：
　　“不要贸然尝试。”
　　奥黛丽捏着翻到一半的《小心观众》，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耳畔又一次传来了那低沉威严的声音：
　　“如果在梦境里遇到危险，可以送年我的名。”
　　“诵念您的名？”
　　奥黛丽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心中满是喜悦的道：
　　“是，愚者先生！”
　　见正义小姐完全没有怀疑，甚至很激动，很兴奋，克莱恩暗暗松了口气，轻声笑道：
　　“用古赫密斯语。”
　　说完他的身影连同灰雾一并散去，但是就在奥黛丽激动与兴奋的时候，克莱恩的视线却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以一种卡在半空中的状态，将奥黛丽所处的环境收入眼底。
　　并非是他想要偷窥，而是在他打算收回视线之前，他的灵性忽然发生了触动。
　　“这座城堡，给我的感觉很奇怪？它好像，是活的？”
　　克莱恩皱眉俯视着奥黛丽所在的城堡，那种与这个世界完全不同，但却让克莱恩颇为眼熟的建筑风格，让他想起了穿越前的许多宏伟的建筑。
　　他微微一愣，便明白了正义小姐所在的位置，恍然道：
　　“正义小姐现在就在潘瑞达克斯家族的祖宅？怪不得刚才恶魔先生说本应在和她聊天呢……不过这个时间点，鲁恩的贵族们应该已经回到封地了才对，所以，潘瑞达克斯家族的祖宅，就在正义小姐家族的封地附近？甚至就是现在正义小姐的家族封地！也对，都过去一百年了，土地兼并什么的也很正常……”
　　克莱恩见自己想了许久的恶魔祖宅终于有了线索，心中异常的兴奋，但随即，又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毕竟他本以为这祖宅已经荒废，恶魔先生就算知道其存在，也不会常去，甚至可能连进入古堡的方法都已经失传。
　　但现在看来，这座古堡分明就掌握在他的手里，甚至恶魔先生提供的那些潘瑞达克斯日记，就是这座古堡内的藏书。
　　这种情况，让克莱恩对于是否继续探索那栋古宅，有了一丝犹豫。
　　望着正义小姐开始阅读那本名为《小心观众》的书籍， 克莱恩眼前的景色开始慢慢模糊，并非他主动解除了对正义小姐的观测，而是这栋古宅，似乎在有意的切断对它进行的观测。
　　“这栋宅子虽然不能隔绝灰雾的窥视，但却可以不断削弱神秘层面的观测……”视野重回灰雾之上的克莱恩没有继续用灵性触碰代表正义的星辰，而是在灰雾之上踱起了步子。
　　在犹豫了片刻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具现出一张羊皮纸，开始在上面书写占卜语句。
　　“正义小姐找到潘瑞达克斯老宅的过程。”
　　一般来说，这样与自己关系不大，信息又少得可怜的占卜是很难完成的，但一来，灰雾之上能够屏蔽绝大部分干扰，二来……
　　克莱恩将视线投向了那颗代表正义的深红星辰。
　　心中默念着占卜语句，克莱恩让自己进入梦境状态，此时的克莱恩想法非常简单——
　　哪怕不是为了恶魔先生的祖宅，哪怕是为了心理炼金会和心灵巨龙，他也有必要确认一下具体位置……
　　嗯，如果能找到潘瑞达克斯前辈留下的“网络社区”就更好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命运的指引
　　拜亚姆的公寓中，斯诺端起茶水，嘴角微微翘起——
　　“总算是上钩了……不过以克莱恩的性格，恐怕不会做出潜入朋友宅院的事情，嗯，但凡事都有例外，再多写几本书扩充一下禁书库吧，还有‘虫巢’的调整也要继续，至少要能让序列五感到压力才可以……
　　怪物种类也要调整一下，毕竟触手怪对男性来说，杀伤力并没有那么强，而且还辣眼睛……
　　强制女装的衣橱怪好像不错，不过设计方面……在阴暗的地下溶洞里怎么会有衣橱？要个更换试炼地图，要么修改一下魔物设计，比如华美但没有穿过的衣服因为怨念成精什么的？”
　　“嗯……”
　　思索间，斯诺眉头一挑：
　　“泡红茶的水平不行啊，泡茶前要先暖杯这样的常识都不知道吗？”
　　“知，知道……就是太久没有泡过了……”伊莲小心翼翼的看着斯诺，眼神有些躲闪，斯诺嘴角上扬，眯着眼睛，正要说点什么，房间忽然变得阴冷起来。
　　紧接着，一道灰绿色的流光带着两点金芒闪过，一张信纸就这么落在了桌上。
　　“算了，一会儿就有人来接收你……”斯诺一眼扫过信纸，意味深长的丢给伊莲一个眼神，随即将准备好的地址递给了在空中画圈圈的多多：
　　“交给给你寄信的那个人。”
　　“哆哆！”
　　哆哆接过信，“唰”的一下便没了踪影，斯诺这才一抖信纸，看着克莱恩那没什么营养的文字。
　　“真有意思，我还以为愚者先生会询问一下祖宅的事情呢，看起来克总的脸皮还不够厚啊。”
　　斯诺轻轻摇头，一旁的伊莲顿时有些紧张的问道：
　　“你……您刚才说接收我，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有人在找你咯……”
　　“我不要回去！”
　　……
　　“你确定是这边吗？我怎么觉得那些人看咱们的眼神有点怪怪的？”达尼兹被路上的行人看的有点起鸡皮疙瘩，克莱恩却维持着冷酷冒险家的气质，冷漠道：
　　“是你带的路。”
　　“狗……你那张地址上写的就是这里！”达尼兹有些暴躁的想要骂人，但是他几乎是立刻就回忆起了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的凶残，当即将已经冲到嘴边的芬芳之言吞了回去。
　　“那就走吧。”克莱恩小心开启灵视，有些惊讶的发现，这些“路人”身上的气场颜色都有些特别。
　　“全都是非凡者？不，不对，是替身使者！”
　　克莱恩的视线聚焦在一个身旁飘着灵体的男人身上，顿时明白了些什么，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衣领，一个浑身金灿灿的人形出现在他的身侧，随着“太阳”替身的出现，这些“路人”的眼神立刻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审视，甚至有些会在擦肩而过时挥手打个招呼。
　　“看样子这里已经普及了替身？而且还不是那种通过非凡物品，而是真正修炼出来的？可是替身的修炼不是应该会非常困难的吗？”
　　克莱恩心中有些诧异，甚至怀疑这里是不是潘瑞达克斯家族从数代前便开始在海外经营的势力。
　　“他们怎么忽然友善起来了？额，你身边怎么这么热？”达尼兹摸了一把并不存在的汗水，克莱恩当即嘴角抽搐——
　　“你们船长没告诉你，遇事第一时间开灵视吗？”
　　“没有，我们船长告诉我们，如果没有必要，千万别开灵视，万一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容易当场暴毙。”
　　达尼兹一本正经的说道，克莱恩一时间有些语塞，好吧，任何人终究是不能一概而论的，他敢开灵视，是因为他灵感够高，如果有危险，他的灵性会自发规避灵视的开启。
　　虽然两人的观点并不一致，不过达尼兹还是明白了格尔曼·斯帕罗的意思，随着灵视开启，他猛地向旁边窜出两步，然后才惊疑不定的道：
　　“你怎么有这玩意？你也有耳钉？”
　　“？？？”克莱恩表情微微一愣，随即好奇道：
　　“你说耳钉？你见过类似的东西？”
　　“嗯，我们在之前的冒险中得到过一枚刻着罗塞尔文的耳钉，可以召唤出一个能够控制水和电的灵体，船长研究了很久也没有办法解析，不过她说这种耳钉应该是成套的……另外，有消息称，神秘女王也在收集这种耳钉，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达尼兹对于冒险所得倒是丝毫不避讳，一来是受到船长那炫耀收藏品的习惯的影响，而来也是因为价值有限。毕竟那耳钉说到底，也就是相当于序列七左右的神奇物品罢了，虽然副作用几乎没有，但物品本身的上限就决定了价值的上限。
　　“原来如此。”克莱恩轻轻点头，心中却是思考起来：
　　“神秘女王……就是贝尔纳黛，她为什么会收集耳钉？因为上面的罗塞尔文？可是即使是智慧之眼老先生，也能看出这些耳钉比罗塞尔的年代要晚，神秘女王没道理看不出来啊？等等，我好像忽略了一个问题！”
　　“和智慧之眼老先生不一样， 神秘女王很可能持有大量的罗塞尔日记，所以，她也许能够注意到，那些耳钉上的罗塞尔文，全部都是有意义的词组？甚至通过罗塞尔某些手稿，推测出这些词组指向二十二条序列？如果是这样，那么耳钉背后，至少会有一个懂得罗塞尔文的人，这确实足以让那位女士开始收集耳钉，或者说，之前恶魔先生和贝尔纳黛女士见面，说不定就是为了耳钉的事情……”
　　“我们到了。”达尼斯的声音打断了克莱恩的思考，扭头看去，就见达尼兹正上下比对着眼前的门牌与手中的地址，眼神里微微躲闪，就好像……就好像担心门后忽然冲出一条巨龙一样。
　　克莱恩见状，心中有些好笑，顿时恶趣味升起，用格尔曼·斯帕罗那标志性的冷漠嗓音说道：
　　“去敲门。”
　　“可是……”达尼兹有些迟疑的想要说什么，却看到格尔曼·斯帕罗那冷冰冰的眼神，最终还是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瑟瑟缩缩的走到门前，用可以用优雅来形容的力道，轻轻敲击着那看起来并不怎么结实的房门……


第二百八十七章 小心观众
　　“吱呀……”
　　木门被缓缓的打开，一头红发的少女看着出现在眼前的男人，微微一愣之后，忽然没交上扬，语气微妙道：
　　“一个大男人，敲门怎么跟个娘们一样？”
　　“狗屎！”
　　达尼兹脸色立刻黑了下来，当即就打算嘲讽回去，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格尔曼·斯帕罗的声音——
　　“别挡在门口。”
　　“……！”达尼兹一股子邪火憋在喉咙眼，却摄于疯狂冒险家的威慑，只能狠狠的瞪了眼前这个女人一眼，随即让开了路。
　　不过虽然他看起来像是个莽货，但心眼转的却还算快，眼看着格尔曼上前，他憋屈的心情瞬间好了一点，就这么侧着身看向那个女人，似乎是打算等她怼一怼疯狂冒险家。
　　“嘿嘿，快喷！快喷！然后你就知道那个疯子的厉害了！”
　　达尼兹在心里幻想着格尔曼被女人骂和那个女人被格尔曼揍的画面，但下一刻，让他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刚才还好像吃了枪药一样的那个女人，居然恭敬地让了路！
　　“狗屎！就欺负我是吧？”
　　达尼兹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女人，难道她认识格尔曼？不然怎么会知道这个看起来文绉绉的家伙不好惹的？
　　“跟上！”
　　“哦！”达尼兹猛地打了个激灵，然后立刻跟进了屋里，随后就看到了那个该死的，害他做了好几天噩梦的家伙！
　　……
　　另一边，潘瑞达克斯祖宅中，奥黛丽坐在观景台前，在阳光的轻抚下静静看着手中的《小心观众》，女仆说的没错，这本书确实是一本娱乐类的书籍，确切来说，是一本涉及了非凡力量的推理，讲述了一名占卜家途径的侦探与各个途径的非凡者罪犯斗智斗勇的故事。
　　虽然说非凡力量和推理本身就存在着相当的冲突，但这本书却处理的非常巧妙，虽然非凡能力可以做到种种不可思议的杀人手法，但同样也可以带来相当暴力的探查手段，占卜、反占卜、仪式、通灵、场景回溯……虽然并没有出现什么直接的战斗，但那种心理和非凡能力的交锋却让奥黛丽看得如痴如醉。
　　同时奥黛丽也认识到，这虽然是一本娱乐类的推理，但里面蕴含着的各种非凡知识却显然是真的，包括各种简单的占卜手段，如何利用手边就能找到的东西清理神秘层面痕迹，各种基础仪式魔法的应用和禁忌，这很大程度补足了奥黛丽在非凡领域基础的缺失。
　　不过在看完第二个案件之后，她才注意到，这本书的名字虽然叫“小心观众”，两个犯罪者却分别是“战士”和“刺客”，不管是主角还是配角，都没有一点观众的影子。
　　“不，不对，既然叫做小心观众，那一定是存在观众的，只是我没发现而已！”奥黛丽的好奇心被这本充满神秘意味的调动了起来，她没有急着去看下一个案件，而是重头开始阅读起第一个案件，随后，通过观众的观察能力，她果然注意到了一丝不协调感。
　　“虽然看起来是战士途径的非凡者激情杀人，但确实有些古怪的地方，难道这些案子背后都是在一个‘观众’的影响下进行的？观众才是幕后黑手？可是这样一来，观众应该是从最开始就出现的角色，否则会产生‘空降凶手’的突兀感，能写出这样的作者应该不会犯这种错误才对！”
　　奥黛丽从一位推理爱好者的角度，分析着这本推理的结构，却发现目前为止，出现的每一个角色，似乎都“不应该”是观众，但是从她发现那种不协调开始，好像所有角色，又都像是观众，甚至在读完第三个案件之后，她连已经确认是占卜家途径的侦探本人，乃至于侦探养的哪条狗都纳入了怀疑目标。
　　反而是那些已经确定了途径的罪犯，在奥黛丽的眼里变得可爱了起来，至少，他们不是观众。
　　不知不觉间，手中的书已经翻过一半，奥黛丽却觉得浑身发凉，原本的推理故事，似乎变成了惊悚故事，那无处不在的视线，无处不在的安排，让她觉得自己好像也被什么东西安排着一样，那种泡在水里，随时都有可能溺死，却连一根可以抓握的稻草都没有的无力感，让奥黛丽开始明白，这本书为什么叫做“小心观众”。
　　“这就是观众途径的非凡者所具备的压迫感吗？”奥黛丽很想立刻翻到结尾，看看凶手到底是谁，但身为推理爱好者的操守却让她克制住了这种想法。
　　她重新翻了翻前面的书页，忽然发现了一个新的线索——
　　“虽然每一卷都没有卷名，但我现在看了五个案件，书也差不多看了一半多一点，所以这本书应该一共有九个案件，也许分别对应了观众的序列九到序列一？第一个案件对应观众，第二个案件对应读心者，第三个案件对应心理医生……”
　　奥黛丽这么思考着，发现确实可以勉强对得上号，但她尴尬的发现，自己并不知道观众途径高序列的名称。
　　“奥黛丽，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回去了！”就在奥黛丽暴力破解失败，打算继续看下去的时候，苏茜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奥黛丽这才发现，天色居然已经开始变暗，只是房间里不知何时亮起了柔和的灯光，以至于她居然没有注意到光线的变化。
　　“知道了，苏茜。”奥黛丽将手里的书放在小圆桌上，正打算起身， 就听到门把手发出一声轻轻的响声，随后便看到苏茜大靠门跑了进来。
　　“哦，天啊！苏茜，你的毛？”奥黛丽看到苏茜的模样，表情立刻变得古怪起来，苏茜却是好像换了新衣服的少女一样，绕着奥黛丽转了个圈：
　　“我跟你说，这里的宠物浴室可舒服了，还有那种会吹毛的小人，还有专门给宠物准备的翻书台……嗯，就是有点小，更像是给猫准备的……”
　　“可是你这样子……”奥黛丽看着毛发蓬松柔软的苏茜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自己的见闻，瞬间理解了里那个“画风突变”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没关系，玛利亚小姐说，只要在风里跑一跑，就可以恢复原状了。”苏茜满不在乎的抖了抖身上的毛，奥黛丽竟有些无话可说，她回头看了一眼那本夹入了书签的《小心观众》，最后还是没有开口询问能否借走。
　　“这已经不是借不借的问题了，这本书里的非凡知识太多了，还有很多特别的仪式魔法，奥黛丽，不可以贪心，必须写信询问一下恶魔先生的意见……”


第二百九十八章 红女仆
　　“问完了？”斯诺翘起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克莱恩。
　　被斯诺的眼神看着，克莱恩全身都觉得不自在，却还是要装出一副冷酷的冒险家的表情，在尴尬的想要用脚趾抠出一个源堡的状态下，维持着人设，冷漠的点了点头：
　　“差不多，不过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虽然克莱恩没有明说，但斯诺很清楚他是在说伊莲，于是很配合的表现出一个恶人的模样道：
　　“如果你担心她泄密的话可以放心，我花大价钱把她买来，是打算调整·教育成女仆的，你也知道，猎人途径一向是最适合成为女仆长的途径，烧水烹茶，训练女仆，战斗力也不错，无论是贴身保护还是生活起居都能照顾到位，本身也很忠诚，如果天赋不错，还可以跳魔女途径……”
　　“我不知道！”克莱恩听得一脸黑线，一旁的达尼兹却是面色惨白，看格尔曼·斯帕罗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
　　不过克莱恩倒是也明白了斯诺的意思，明白红发伊莲短期内不会再出现在别人的视野之中，轻轻颔首道：
　　“这就好，我还有事，报酬之后会给你。”
　　“报酬什么的就不用了，只是如果你干掉了特雷茜，记得把特性平价卖给我就好。”
　　斯诺很随意的摆了摆手，却注意到身旁的伊莲微微抽搐了一下，看样子对于特雷茜，这位女士似乎也不是没有感情。
　　这算什么？掰弯？掰圆？
　　“我会的。”格尔曼·斯帕罗酷酷的丢下一句话，带着达尼兹朝着门口走去，走到一半，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铮”的一声。
　　克莱恩的脑中瞬间浮现出了一个画面，将手向身后一捞，果然发现自己抓住了一枚刻着“∞”图案的护身符。
　　“算是这么多次交易的赠品，特雷茜后台不简单，别死了。”
　　听着身后传来的恶魔先生的声音，克莱恩觉得心中一暖，但还是保持着格尔曼的冷酷风格，带着达尼兹离开了斯诺的临时宅邸。
　　当然，感动归感动，之后还是要上灰雾占卜一下这玩意有没有危险的。
　　……
　　“那个，你真的打算让我做女仆？”在房门闭合半晌后，伊莲终于纠结的问出了她的问题，斯诺嘴角轻扬，用戏谑的目光打量着伊莲道：
　　“没错，红女仆在圈子里可是有口皆碑呢！我为了你花了不少钱，零头我们就不算了，一共1500镑，这不算是太大的数字，只要你能拿出一件相当于序列七的封印物，或者序列七非凡者的非凡特性，我就放了你，如何？”
　　作为索伦家族的后裔，哪怕父亲是个只知道吃喝嫖赌的混账，伊莲也经受过神秘学相关的正统教育（否则也没法年纪轻轻成为序列七），自然知道非凡特性是什么，只是，别说她刚刚从特雷茜那里逃出来，浑身上下连个硬币都没有，首先他要是有钱的话，也不会跑出来当海商了！
　　1500镑！那够她好几船货的利润了。
　　更别说她已经消失了许久，船只的赔偿款，订单的违约金，还有购置货物的借款……只要想想，她就可以预料自己回去后所要背负的债务，哪怕靠着索伦的姓氏不会被强行讨债……
　　“我没钱……”
　　“不错，很诚实，我还以为你会说，等你回国后就会筹钱呢！”斯诺笑容中带着一种仿佛亘古不变的嘲讽气息，这让伊莲怀疑究竟谁才是挑衅者。
　　不过她还是诚实的道：
　　“我只是索伦家的分支，家产也早就被父亲败光了，我觉得你不会不知道这种消息，如果骗你的话，我的下场很可能会更加悲惨。”
　　“不错，很聪明，知道什么时候应该诚实，这是女仆应有的品质。”斯诺啪啪的鼓了两下掌，笑容和善的道：
　　“作为女仆长，我给你开女管家的工资，也就是年薪42镑，包吃住，而且不算你利息，只要工作三十五年，你就自由了。当然，如果你愿意以非凡者的身份被雇佣的话，我会给你更高的薪水，当然，这样的话你就需要面对更加危险的工作，比如狩猎神奇生物，追捕非凡者，窃取封印物之类，虽然不会让你送死，但生命危险还是有的……”
　　虽然斯诺给与了选择的权利，但他身体里的猴子们却已经制定出了完善的剧本，伊莲的一切反应都被【子非鱼】所看穿，心理诱导加上命运诱导，她所能做出的选择，早在斯诺开口前，便已经锁死。
　　……
　　另一边，离开了替身使者“泛滥”（其实也就二十来个）的区域后，格尔曼·斯帕罗终于缓解了心中的尴尬，冷不丁的开口问道：
　　“刚才的话都听清楚了吧？”
　　“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听到！”从斯诺的临时宅邸出来后，达尼兹一直都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此时被格尔曼一问，整个人立刻做出了一种很娘炮的抱胸动作，警惕的看着这个刚刚和人交流了红女仆饲养方法的疯狂冒险家。
　　“我说的是我问伊莲的那些话！”克莱恩眼神一凝，达尼兹整个人立刻僵硬起来，干笑道：
　　“一点点，，一点点……”
　　“必须回想起来，否则很容易被认出是假的。”
　　“被认出是假的……我？”达尼兹茫然的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克莱恩表情不变的回应道：
　　“你没听到吗？她和你一样，是猎人途径的纵火家，你可以很好的扮演。”
　　“你果然想把我变成红女仆！”达尼兹立刻就炸毛了，整个人向后退了好几步，却又在格尔曼那有些危险（尴尬？懵逼？反正有小丑能力）的眼神中僵在了那里，然后瑟瑟缩缩的道：
　　“我不行的，我根本化妆不成那个样子！只要一眼，我就会被认出来！”
　　克莱恩强忍着笑意，嗓音依旧低沉地说道：
　　“我会把蠕动的饥饿借给你。”
　　“不行不行，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肯定慢不过疾病中将的手下！”达尼兹多少还算是有些急智，在惊恐与紧张中抓住了格尔曼的核心诉求，立刻表示自己缺乏表演经验。
　　在他的眼里，这是极其狗屎极其羞耻的事情，只有变态或者疯子才能毫无心理障碍的去完成，更何况他还一直怀疑格尔曼想把他培养成“红女仆”，认为这是对方击溃自己心理防线的阴谋！
　　“确实，你比较愚蠢。”克莱恩不再逗弄达尼兹，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达尼兹见状，总算是松了口气，连忙挤出笑容负荷道：
　　“是的，我很愚蠢！”
　　克莱恩不再说话，越过达尼兹，开始了变身，心中也暗暗庆幸——
　　“幸好只有达尼兹看到，之后通过入梦暗示他不要乱说就行！”
　　只是克莱恩没有注意到的是，被他揣在兜里的护身符，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
　　“愚者先生的黑历史+1！”


第二百九十九章 这就叫专业
　　黑天鹅堡的大门被缓缓的推开，斯诺带着仍旧处于超远程传送的懵逼中的伊莲，步入了这座刚刚建立不足一周的“祖宅”。
　　“欢迎回来，主人，奥黛丽小姐已经回去了，请问有什么吩咐吗？”面容苍老，实际上诞生还没多久的管家塞巴斯蒂安缓缓显出身形，用标准的管家礼节询问道。
　　“这是心来的女仆伊莲，你和玛利亚一起带带她，尽快让她掌握潘瑞达克斯家女仆应该具备的基础素养。”
　　斯诺一本正经的指了指眼神略微有些呆滞的伊莲，塞巴斯蒂安恭敬的行了一礼，随即轻拍手掌，很快，三名穿着短裙女仆装的幽灵女仆便出现在了伊莲的身侧，裹挟着这位少女朝着一楼的仆人用浴室走去。
　　“等等，你们要做什么？喂！斯诺先生！这和说好的不一样？！你家的女仆为什么都是幽灵？等一下……难道你要把我也变成幽灵？”
　　直到此时，伊莲终于回过神来，咋呼着就要挣脱女仆们的束缚，但这些女仆和塞巴斯蒂安一样，是这座城堡融合了前代“世界”耳钉的替身后生成的产物，在这领地（包括城堡、山谷内的耕地、果园、树林以及地下建筑）内，可以共享城堡的非凡特性，虽然因为斯诺编写的人设，这些幽灵仆从拥有着各自的性格与战斗风格，但总体来说，他们可以视作是序列六非凡者力量的延伸。
　　伊莲这样的纵火家在这种规格的镇压下，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被押入了浴室，甚至还偶尔传来几声诸如“身为女仆居然直呼主人的姓名”、“一点教养都没有的野丫头，是要好好调整·教育一下”、“脸蛋倒是不错，就是不怎么爱干净，身上都馊了”……之类的声音。
　　虽然这些女仆的人设都是斯诺和猴子们商量着写的，但此时看到她们彪悍的一面，仍旧有些汗颜，眼见伊莲已经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斯诺抬腿朝着三楼的书房走去，一边走一边道：
　　“说说今天的情况吧。”
　　塞巴斯蒂安当即跟上，在来到落后斯诺半个身位的位置后才放缓速度，语气平稳的说道：“奥黛丽小姐今天一共借阅了四本娱乐类书籍，包括《小心观众》，另外，玛利亚带着苏茜小姐体验了宠物服务设施，反馈良好。虫巢的运转仍旧稳定，新构筑的魔物已经进行了安置，不过少数几种并不适合当前环境……”
　　听着塞巴斯蒂安的描述，斯诺微微点头，直到推开书房的大门，这才打断道：
　　“地牢那边的建造进行的如何了？”
　　“工蚁的工作效率很高，基础框架已经构建完成，正在进行细节填充，按照目前的进度，大约十七个小时候就可以开始进驻魔物了。不过想要进行‘做旧’，附加‘历史’，还需要等上面的灵性自然挥发。保守估计，这需要一到两周的时间。”
　　“已经很不错了。”斯诺点了点头，所谓的做旧，并不是文物造假那个做旧，而是指神秘学层面上的做旧。
　　毕竟克总是个占卜家，哪怕他不在源堡上的时候，连斯诺的一键发动的殊途同归都无法抵抗，但在源堡之上，他的占卜却具有着最高的权威性。
　　如果他对古堡、地牢进行占卜，说不定就会看到斯诺驱使“工蚁”挖掘的场景，虽然斯诺不介意掉马，但那至少也要等他序列三之后。
　　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漏洞，斯诺打算通过借助混乱气场的“扰乱”功能，对整座古堡的历史进行掩盖，然后再预支序列三的能力进行做旧，如此一来，在白马非马的加持下，对源质拥有更高掌握度的他要瞒过克总，似乎也并不困难，哪怕失败，克总占卜到的也只会是苍茫一片，而不会发现他亲手监工古堡的尴尬场面。
　　从书架上取出“活点地图”，查看了一下施工的具体进度，斯诺这才坐在了书桌前，摘下天堂制造插在书桌的凹槽处，拿起一只圆肚钢笔，开始在羊皮纸上快速的书写起来。
　　在天堂制造的口述和猴子们的润色下，一件件关于真是造物主的密辛被落于纸上，同时还夹杂着一些教典、教义、教规之类的内容，而塞巴斯蒂安就这么守在他的身侧，不断地将写满的羊皮纸接过，整理，然后交由女仆，按照所罗门帝国时期的风格进行装订。
　　虽然天堂制造还想要斯诺写个教歌什么的，不过因为实在是不符合历史，最终还是无奈的否了，不过虽然没有加入这一批伪造的典籍，但却不妨碍天堂制造挑选出一支稀有歌单，作为极光会成员们必学的曲目，斯诺觉得再这么下去，极光会的秘祈人，恐怕真的要改名“单推人”了。
　　……
　　就在斯诺奋笔疾书的时候，伊莲小姐刚刚被施加了强行沐浴之刑，虽然听起来有点尴尬，但在发现挣扎无用后，伊莲忽然发现，这里的洗浴工具，还蛮舒服的？
　　就是形状有点怪。
　　“当然怪了，因为你不配合，给你用的是给调皮的宠物洗澡用的东西， 不过刷毛器用来刷头发居然也不错，你这头多久没洗了？这么多油？”为首的女仆用不乏恶意的语气说道，伊莲闻言，却是不敢发作，只能任由这三个女仆在自己身上摆弄。
　　“那个，我接下来会怎么样？”似乎是注意到自己不抵抗之后，这三个女仆的动作也变得轻柔了一些，伊莲试着开口询问道。
　　“当然是学习一个女仆所应该掌握的东西。”正在用海绵给她打沐浴露的女仆理所当然的说到，而帮她修剪指甲的女仆则抬头补充道：
　　“烹饪、清洁、礼仪、理财、音乐、文学、马术、数学、战略、战术、刺杀、侦查、反侦察……”
　　伊莲开始还觉得没什么，可是越听越奇怪，连忙伸手打断道：“等一下，礼仪我能理解，理财也姑且想得通，音乐、文学什么的我权当它是为了提高艺术修养，可女仆还需要学习军事课吗？这是女仆还是将军啊？”
　　“少废话！”用宠物刷毛器给她刷头发的女仆听到她抱怨，手上立刻一顿，瞪着眼睛道：
　　“身为潘瑞达克斯家的女仆，连这点东西都不会怎么行？”


第三百章 来自闺蜜的背刺
　　将伊莲丢在古堡接受女仆教育，斯诺扭身回到了贝克兰德，此时的贝克兰德比起一个月前明显冷清了许多，不只是因为街道上已经无人罢工，同时也因为最有空闲的贵族阶级，已经人去楼空。
　　社交季和狩猎季虽然只是一种传统演变而来的习俗，但是鲁恩贵族们却乐于保持传统，以表现出贵族的与众不同。
　　哪怕很多贵族连修缮家族驻地都有些捉襟见肘，连拿出路费都显得颇为困难，但为了混迹在这个圈子里，它们仍旧必须保持自己的“体面”，雇佣足够数量的仆人，并花费远超出寻常度假的路费，在家族驻地与贝克兰德之间来回往返。
　　斯诺走在空气质量明显提高了不止一筹的街道上，迎面走来一个抱着人偶的少年……
　　哦，不对，是休！
　　“潘瑞达克斯先生，你回贝克兰德了？”
　　正抱着【暴食】人偶准备回家的休忽然注意到了那张帅得不似人类的脸，立刻停住脚步，有些紧张又有些欣喜的打起了招呼。
　　“嗯，看起来你最近过得还不错？”斯诺的眼神在【暴食】人偶上扫过，嘴角微微翘起，休轻轻点头，然后有些迫不及待的道：
　　“那个，箭……”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我家谈吧。”
　　斯诺轻轻摇头，打断了休掏箭的动作，带着这个明明已经二十四岁，但看上去却好似十四五六的少女朝着家中走去。
　　“……”休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又强行忍了下来，一路跟着斯诺穿过西区，来到了那栋价值不菲的豪宅。
　　“小……喵！”房门打开，莉莉便迫不及待的扑了出来，不过似乎是注意到了休的存在，立刻把已经来到嘴边的“小鱼干”改成了“喵”。
　　“给。”
　　斯诺也没废话，从手中的纸包里取出一根小鱼干丢给莉莉，然后用灵性将剩下的封闭起来，放进了莉莉可以很方便打开的橱柜里。
　　莉莉一口叼住小鱼干，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消失在了房间的深处，而斯诺则是带着休，一路来到了那熟悉的客厅。
　　休小心的将人偶放在沙发上，然后才坐了下来，一边看着潘瑞达克斯先生熟稔的冲泡红茶，一边开口道：
　　“潘瑞达克斯先生，格莱林特子爵把箭交给了我，不过我之前来了几次，你都不在家，而且你的信使也拒绝携带箭……”
　　“我知道，那个你拿着就可以了。”斯诺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将红茶推到了休的面前，不等她再开口，便直接道：
　　“《不灭钻石》你看了吗？”
　　“嗯，虽然还在连载，不过每一期我都有看。”休肯定的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果然如此”的表情，从兜里掏出了一只被手帕包好的箭头——
　　“难道格莱林特子爵给我的这个箭头，就是jojo里那种可以激发替身的箭？”
　　“差不多。”斯诺轻轻点头道：
　　“所谓替身，其实是一种特殊的魔法，因为学习和掌握的难度都非常的高，所以被刻录在了非凡物品之中，只要使用箭，配合特定的冥想方法，就可以得到一个替身，而非凡者因为本身灵性充足，灵体强大，获得替身的速度也会更快一些。”
　　“所以潘瑞达克斯先生的意思是，让我用它获得替身？”休的眼中明显有些意动，但对于神秘学的了解和常识告诉她，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通常是有毒的。
　　“要不要使用随你，我只是需要替身这种能力散播开来罢了，无论是你来用，或者把它交给渴望力量的人，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至于为什么……我只能告诉你，这涉及到了晋升的仪式。”
　　“晋升仪式……”休虽然只是个序列八，但她的父亲却是一位中高序列的强者，所以多少知道在序列提升到一定阶段后，服药需要配合特定的仪式来完成的事情。
　　“所以潘瑞达克斯先生写jojo的，还有制作这些箭，都是为了晋升吗？怪不得jojo的更新速度比正常的报纸连载要快那么多。”
　　休心中暗叹，但还是继续询问道：
　　“仪式结束后，替身会消失吗？使用箭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不会，实际上我自己也有使用，替身是每个生命都具有的‘潜力’，就如同每个生命死后都有可能变成恶灵一样，箭的作用只是激发这份潜力。如果你不打算使用，那就帮我传播它的力量，没制造一个替身使者，我给你算一次任务。嗯，我相信你不会为了刷任务次数随便制造替身使者的。”
　　斯诺轻轻摇头，眼神里的信任让休产生了“不能辜负这份信任”的念头。
　　深深吸了口气，休点点头，算是接下了这份委托，不过斯诺却注意到，她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斯诺给休续了一杯红茶，看着她的表情在茶香中逐渐变得柔和，片刻后，休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严肃的道：
　　“潘瑞达克斯先生，请你给佛尔思布置一些任务吧！”
　　“额？”斯诺本以为休是想再询问一些关于她父亲的事情，却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要求。
　　似乎是注意到斯诺那充满不解的眼神， 休的脸颊微微泛起一丝红晕，不过还是立刻解释道：
　　“佛尔思这些天吃了睡睡了吃，我怕她再这么下去，就要懒出毛病了……”
　　“我记得她刚成为戏法大师啊？难道她不需要扮演的嘛？”斯诺对此颇为意外，因为在他的印象里，佛尔思成为戏法大师之后，可是去马戏团表演了来着……
　　“是要表演，不过她约好的那个马戏团好像出了点意外，总之新的马戏团要下个月才会抵达贝克兰德……”休对于这件事也是相当无奈，她总觉得，如果再让佛尔思这么躺下去，等马戏团来的时候，看到的就不是戏法大师，而是小丑踩球的那个球了……
　　……
　　“阿嚏！”躺在沙发上看书的佛尔思猛地打了个喷嚏，差点觉得自己连脑仁都要喷出去一样，他懒洋洋的挠了挠人中，打了个哈欠，这才慢吞吞的扭过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休怎么还没回来……”


第三百零一章 你要说这个我就不困了
　　“咔嚓……”
　　“你可算回来了，我都快饿死了！”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佛尔思当即扭头看向了门口的方向，嘴里嘟囔着想要从沙发上翻起来，只是就在她即将成功的时候，眼睛却忽然一瞪，大声道：
　　“你是谁？”
　　“是我啊！你该不会连我都不认识了吧？”休顺手将【暴食】人偶放在玄关的鞋柜上，看着忽然做出戒备姿态的佛尔思，表情居然微微有些得意，佛尔思却是瞪着眼睛道：
　　“你把休怎么样了？她可没有你这么高！额，奇怪？”
　　佛尔思似乎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一样，往前走了几步，然后才挠着脑袋道：
　　“怪事情，刚才居然觉得你长高了！算了，这不重要，话说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休气鼓鼓的看着佛尔思，深吸了口气，然后才道：
　　“我路上碰到潘瑞达克斯先生了，所以就顺便把之前的任务交了……”
　　“然后你不小心被那支箭划伤了，然后觉醒了替身能力？然后你的替身能力就是让自己看起来变高？所以那个箭头真的就是不灭钻石里的那种可以唤醒替身的箭？”佛尔思不愧是写过推理场面的家，脑子里瞬间完成了对整个流程的补全，休微微点头道：
　　“差不多，不过箭是潘瑞达克斯先生教给我用的，他说增加替身使者的数量是他晋升仪式的一部分。”
　　“那给我也用用看，我想弄个可以帮我工作的替身！”佛尔思闻言，立刻来了兴趣，休却是一脸黑线的咧了咧嘴，当即把之前路上思考的借口什么的全抛到了一边，直接掏出一封信拍在了佛尔思手里：
　　“斯诺先生给你的，我顺手带回来了。”
　　“啊这……”佛尔思看着手里的信封，脸上骤然浮现出了痛苦的神色。
　　“你在想什么啊？”看到佛尔思这副表情，休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佛尔思也没搭话，立刻把信封撕开，脸上的痛苦也随之消失。
　　“见鬼，我只是想把信封放一边，等吃完饭再拆……”
　　佛尔思碎碎念着展开信纸，休却是心中暗道：
　　“恐怕是想一直放到忘记吧？”
　　不过这话她当然不会说出来，只是看着佛尔思那越来越古怪的表情，略显好奇的问道：
　　“怎么了，是什么样的任务？”
　　“没什么，还是约稿。”佛尔思眼神有些闪烁的随口应付了一句，随即手指一撮，一朵火光骤然升起，将手里的信纸直接烧掉。
　　“戏法大师，真帅！”
　　听着佛尔思欲盖弥彰的话语，休露出了不忍直视的表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反正佛尔思和她住在一起，最近也没接新的活，多关注一些就是了。
　　……
　　“话说你最近是不是偷懒了，怎么这么久还没完成扮演？”贝克兰德西区与皇后区交界处，斯诺将天堂制造送去音乐室听唱片后，双手托起莉莉询问道。
　　“我已经很努力了，可是最近贝克兰德的笨蛋变少了，我也很无奈啊！那些平民根本不会靠近我，不过虽然没完全消化，也差不多了，要不我直接喝魔药吧？”
　　莉莉一本正经的回应道，对此斯诺微微咧嘴，笨蛋变少了，是指那些回封地的贵族随之而去的商人吗？
　　“算了，之后我带你去拜亚姆，在那边教唆的机会应该多一点。”
　　“没人看家怎么办？”莉莉的情绪明显非常兴奋，却还是乖巧的询问了一句，毕竟最近这段时间，那些傻大猫上门送钱可都是她接待的。
　　“没事，我会在贝克兰德待几天。”斯诺嘴角微微翘起，莉莉顿时如遭雷劈——
　　我本想和你一起出海，结果你把我丢到海外自己宅家？这是人能干出的事吗？
　　看到莉莉开始炸毛，斯诺也收敛了逗弄她的心思，将莉莉放在膝盖上顺了顺毛，同时解释道：
　　“我只在贝克兰德呆十天，所以你要是想留下，十天后再去扮演也无所谓，不过话说在前面，如果你能够扮演完成的话，十天后我带着你一起去海上，不然你就留在……”
　　“我听你的，这就去扮演！到时候不能不带我！”
　　莉莉瞬间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从斯诺的膝盖上窜了出去，当斯诺再次看到她的时候，她的嘴里正叼着她心爱的食盘。
　　“明智的选择。”
　　……
　　借由留在贝克兰德的猴子，斯诺快速的回到了家里，不过就在他落地的瞬间，猴子们几乎同时做出了危险示警。
　　继承自赢家的命运感知发挥作用，斯诺立刻明白，就在自己附近，一个高位格的存在，正影响着周边的命运。
　　而能够让斯诺这样堪称唯一性成精的家伙都感受到明显的命运牵引的，至少也是个天使！
　　这个时间点，会出现在贝克兰德，并有功夫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天使……
　　斯诺深吸了口气，放弃了预支序列三能力拼命的打算，也没有试图联系二楼的天堂制造，而是双手张开，表现出一副放弃抵抗的架势，直到那具有标志性的藤蔓与那一双精致的小皮靴出现在视野之中，斯诺才终于松了口气——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以正常的方式敲门，如果做不到，直接用藤蔓把我包起来也是可以的。”
　　“我是想敲门的，只是你太敏锐了。”对于斯诺只是序列五就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贝尔纳黛也是有些诧异，不过想到对方三家……哦，现在似乎是四家信徒的身份，她也就不再纠结，直接道：
　　“比起这个，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黄嘉嘉的事情？”斯诺挑挑眉毛，顿时猜到了对方的来意，贝尔纳黛闻言，却是微微皱眉——
　　“huangjiajia……那是……哦，你是说嘉德丽雅？她不是我妹妹！”
　　“但她是你女儿。”斯诺翻了个白眼，嘴角带着那标志性的戏谑笑容道：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自己在黄嘉嘉心里的地位。”
　　“……”贝尔纳黛用那一双睿智的眸子注视着斯诺，片刻后才放弃了和他较真的打算，转眼到：
　　“没错，就是黄嘉……咳，就是嘉德丽雅的问题，你果然就是她说的那个正在收集‘罗塞尔日记’的组织的成员？”


第三百零二章 贝尔纳黛陷入沉思
　　今天的贝尔纳黛打扮依旧充满了矛盾感，唯一不变的是那双精致的黑色小皮靴，不过还是那句话，颜值高了，哪怕只是挂亮片布都好看，更何况今天的贝尔纳黛，没戴面纱。
　　看着那精致的五官和完美的身材，以及身后那披散下来，如同瀑布一般的柔顺长发，除了不是黑发之外，几乎挑不出半点毛病。
　　“不回答？是默认？还是不能说？”
　　“啊，岳父看到了会……咳咳，不好意思，最近刚晋升，之前走神了。”斯诺轻咳两声，对于猴子造反的情况有些无奈。
　　莎士比亚之猿的副作用对于已经完成意识统一的斯诺而言其实并不难以克服，但是有些时候，最难克服的不是被动，而是主动。
　　那一份份剧本从眼前飘过，斯诺一个不注意，居然看入迷了。
　　这让他回忆起前世逛b站，打算找个素材就离开，解雇欧登反应过来，才发现已经看了一个小时的日常。
　　“山的父亲？那是什么？他看到了会怎么样？这是某个人的代号吗？”对于斯诺嘴里忽然蹦出的生造词，贝尔纳黛已经见怪不怪，倒不是说听得多了，只是自家老爹以前也经常会说出一些生造词，现在看来，恐怕是“罗塞尔文”的成句直接翻译过来的结果，当然，这与她对此进行联想和分析并没有任何冲突。
　　“那不重要。”斯诺靠着前身留下的吃饭的本事，强行遏制住了自己尴尬的表情变化，一本正经的转身道：
　　“坐下谈吧。”
　　“也好。”贝尔纳黛没有拒绝斯诺的提议，撤去了藤蔓，跟着斯诺一同来到了客厅。
　　对于贝尔纳黛这个行为，斯诺心中很是舒畅，这至少意味着，这位女士此时是真的把自己当做一个上门拜访的客人，而非高高在上的天使。
　　“只有红茶可以吗？”斯诺从架子上取下来自王后的红茶，贝尔纳黛轻轻颔首，似乎是在等待斯诺的下文。
　　斯诺慢条斯理的泡着红茶，嘴角挂着那营业性质的微笑，随意道：
　　“嘉德丽雅碰到的组织，具体内容我不能说。”
　　“不能说。”贝尔纳黛用陈述的语气重复了这个单词，斯诺点点头道，“对，不能说，不过可以明确的告诉你，祂不是你爸爸。”
　　“……”贝尔纳黛的脸色瞬间发生了几次折转，虽然并没有产生什么特别的反应，但以猴子们捕捉到的命运支流可以判断，贝尔纳黛现在可以说是相当的羞恼。
　　“他什么意思？难道觉得我见人就要认个爸爸？”贝尔纳黛那仿佛智慧结晶一般的双眸中闪过些许愠怒，不过随即忽然意识到了斯诺的意思。
　　上次他这么说的时候，是觉得自己把他当成了那个人……所以，这个“祂”，很可能是指某位同样可以解读罗塞尔文的存在？
　　嗯，也就是悖论、愚者、倒吊人三者之一？
　　不过倒吊人已经疯狂，嘉德丽雅如果碰到的话，下场恐怕不会太好，所以，是愚者，还是悖论？
　　对了，悖论还未登临神座，但他使用了“祂”，所以，是愚者。
　　贝尔纳黛眼中仅存的愠怒也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了然的神色。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贝尔纳黛如此回答。
　　斯诺见贝尔纳黛情绪稳定，给她斟了一杯红茶，然后自顾自的喝了一口，这才继续道：
　　“如果担心黄嘉嘉，那大可不必，只要她不自己作死，这世上没有比那位更仁慈的伟大存在了。”
　　“仁慈？你确定？”刚刚端起茶杯的贝尔纳黛用有些诧异的眼神看着斯诺，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嘲讽，毕竟对于非凡者，特别是掌握着仪式魔法的非凡者而言，所要学会的第一课，就是“永远不要相信伟大存在的仁慈”。
　　“确定。”斯诺用少见的严肃口吻回答道，“实际上，如果你有什么关于罗塞尔的问题，也可以找祂问问，嗯，如果不涉及你爹隐私的话，我觉得祂会乐意给你解答的，当然，这需要付出报酬，比如罗塞尔日记什么的。”
　　“你似乎对于那个人日记并不热衷？”贝尔纳黛听到这里，略微有些奇怪，如果说那位愚者也是与那个人来自同一个地方的话，那为什么愚者在收集日记，而这家伙却从没有提过。
　　贝尔纳黛不觉得对方开不了口，难道是因为愚者是复苏的古神，不了解那个人？所以打算借助日记了解同乡？
　　斯诺听到贝尔纳黛的询问，再次将注意力从猴子们不断丢到他脸上的剧本中抽离出来，用意味深长的语气说道：“一个脱离时代无数年的老古董忽然苏醒，自然会希望通过往年的报纸来确定自己沉睡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而我，一直都很清醒。”
　　“？”贝尔纳黛微微皱眉，她已经认清了斯诺谜语人的属性，知道他说话必然隐藏着某种深意，微微咀嚼着对方的话语，贝尔纳黛眼神微亮——
　　这么说来，眼前这家伙，难道和那个人很熟？
　　一直都很清醒，恐怕不只是说愚者沉睡，还有那个人晚年的疯狂？
　　甚至有可能是在说，他的同乡人，全部都“不清醒”，只有他才是清醒的？
　　那么这个同乡人， 会不会还包括了还在疯狂的真实造物主？
　　他是这批人中最后的希望？是为了他们的复苏努力的现世行者？
　　可是他的年龄，分明只有二十来岁。
　　死神途径的复活？命运途径的重启？异种途径的附体？还是别的什么？
　　“也许需要调查一下潘瑞达克斯家族了……”贝尔纳黛心里升起这么一个念头，她不是没有调查过斯诺的身份，但着重于这个人，对于那个历史上几乎没留下多少痕迹的落魄小贵族并未过多的在意，只是现在看来，这个小贵族家庭，很可能存在着许多的秘密。
　　看着贝尔纳黛那古井无波，却又思维激烈的状态，斯诺知道这位公主殿下又想多了，不过那本就是他所希望的。
　　殊途同归并不一定要撬动命运的力量，因为观测命运，所以自然能对自己的言谈举止进行调整，虽然这样一来，无法掌握对方的变量，但同样能放大对方按照自己的意愿前进的概率，这就是语言的力量。
　　眼见着贝尔纳黛已经渐渐落入自己规划的未来，斯诺意味深长的道：
　　“女士，你欠我的非凡特性，是不是该还了？”


第三百零三章 危险的晋升
　　把玩着手中预言家与痛苦魔女的特性，斯诺的表情略微有些微妙。
　　他的赢家魔药是入口即化的，他并不知道这是因为穿越，还是因为白马非马命运方面的权柄，又或者干脆就是他本人的幸运已经足够，但从结论上来说，他已经具备了晋升序列四的资格。
　　而莎士比亚之猿的副作用，在他序列六时驯化了全诺议会之后，本身也变得简单了许多，手握一票否决权的他只要不断的观看猴子们递交的剧本，做到见怪不怪，又或者开发一下一心二用、一心三用的能力，就足以克服思维过载的副作用。
　　可以说，这简直可以说是让斯诺成神的概率再次提升了一截。
　　只是，他并不打算现在就完成进阶。
　　因为，悖论途径晋升半神，远比之前几次晋升要危险的多，这一点，从魔药配方上就能看得出来——
    序列四·洛伦兹之蝶
　　主材料：预言家/灾难主祭的非凡特性任意一种
　　辅助材料：痛苦魔女/混乱导师的非凡特性任意一种
　　是的，没错，悖论途径晋升半神，需要丧心病狂的同时吞服两种不同序列的非凡特性！
　　哪怕白马非马没有给出相关的提示，仅仅是看到这样的配方，他就能够感受到其中的凶险，更别说它还有个同样凶险的仪式。
　　虽然白马非马给出的信息告诉他，只要调制成魔药，两种非凡特性原本的排斥会被中和，就如同此时他体内的那些非凡特性一样，即使不属于相同序列，也仍旧能够共存。
　　但说句实在话，自打知道这个世界是诡秘之主世界后，他就对于白马非马这个莫名其妙的，原著完全没有出现过的源质报以相当的警惕，总觉得这后面可能隐藏着某个等待复活的旧日。
　　因此，对于白马非马给出的信息，他从来都不敢全盘相信，而事实也证明了他的想法没错。
　　就比如，白马非马从来没告诉他，通过扮演法消化原本特性的同时，还需要克服悖论途径的那些副作用。
　　而事实证明，如果没有克服那些副作用的话，他早就已经失控了。
　　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不再去想白马非马可能涉及的阴谋，斯诺站起身，开始进行心理建设。
　　他已经有了降低服药风险的想法，唯一的问题是，那需要突破一些底线。
　　虽然说他本身就有很灵活的道德底线，但有些东西，终究是不同的。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正义小姐，我给你提供了那么多帮助，也是时候帮帮我了。”
　　……
　　深夜，刚刚完在南郊处理了一起恶魔崇拜事件的红手套小队回到圣塞缪尔教堂，从队员们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这次的任务并没有太多的波折。
　　“也不知道这次能在贝克兰德待几天。”伦纳德用力的伸了个懒腰，仿佛在借此放松紧绷的神经，队长索斯特轻轻摇头，拿着一份电报苦笑着道：
　　“呆不了多久，最近贝克兰德的血族动静不太正常……”
　　“不是吧队长？我们才刚回来！按照规矩不是应该先分配给其他小队吗？”辛迪有些无奈的抱怨了一句，不过从他轻拽自己手套的动作可以看出，他已经进入了随时可以行动的状态。
　　“非常抱歉，不过这次的事情比较麻烦。”埃莱克特拉主教从侧门走进了祈祷大厅，脸上带着些许歉意道：
　　“这次和之前那些信仰原始月亮，又或者加入玫瑰学派的血族不同，全部都是家族中层，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问题。”
　　“您不用道歉。”索斯特点点头，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这就是我们红手套的生活，早在选择加入的时候，就明白会面临着什么。”
　　……
　　“老头，你觉得血族是在打什么主意？”回到休息区，伦纳德一边整理发给自己的资料，一边笑声询问道。
　　“谁知道？也许是高位血族的遗留物，也许是发现了人造吸血鬼的巢穴，又或者是得到了血族始祖的命令，不过动作这么明显，总不会是小事。”
　　“会不会与‘愚者’相关？”伦纳德自打见过斯诺以后，见到什么都怀疑和愚者有关，对此，帕列斯只是发出一声嗤笑，虽然没有直接回答，但伦纳德却微微放心了一些——
　　之前那两个已经判定和愚者无关的案子，在接手时，老头也是这么笑的。
　　……
　　人与人的夜晚是不能一概而论的，这世上有熬夜的红手套，有婴儿般沉沉睡去的永世神选，同样也有着做了一夜怪梦的少女。
　　奥黛丽从睡梦中醒来，立刻抱起放在床边的人偶，在确认人偶并没有露出古怪的笑容之后，才终于放下心来。
　　昨天晚上她睡的一点都不安稳，大约是那本《小心观众》的缘故，她做了一夜在他人视线中生活的恐怖梦境，她梦到自己仿佛变成了舞台剧中的角色，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正有无数观众盯着她评头论足。
　　好在非灵性启迪的梦境来得快去得也快，随着苏醒过来，奥黛丽的大脑也开始飞速遗忘那些不快的记忆，奥黛丽给自己释放了一个安抚， 却又觉得不太放心，当即向着愚者先生祈祷了一次，在得到愚者先生的确认后，这才放心下来。
　　“都怪那本书！写的那么真实！好想知道‘观众’究竟是谁啊！”在没有了精神负担之后，奥黛丽立刻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思考起那本书里的细节，恨不得立刻就去恶魔先生家里将剩下的部分看完。
　　不过她终究还是记得，自己现在还处于自家庄园里，只能按部就班的叫来女仆，在她们的服侍中穿好衣物，然后开始了今日份的早餐。
　　“奥黛丽，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吃完早餐，奥黛丽回到房间，刚刚关上房门，就听到苏茜有些迫切的声音。
　　“苏茜，你怎么比我还急？”奥黛丽有些诧异的看着苏茜，之前几天偷跑的时候，苏茜可都是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啊！
　　“嘿嘿……”苏茜发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声，作为一只狗，她还没有学会像人类那样隐瞒自己的想法。
　　奥黛丽看着苏茜这幅模样，脸上立刻露出了了然的神态——
　　“苏茜，你是不是迷上恶魔先生家里的宠物设施了？”


第三百零四章 斯诺的请求
　　再次穿过传送门，奥黛丽轻巧的落在了柔软的草坪上，似乎是经过了几次传送后，已经适应了被传送的感觉，这次她没有再出现微微晕眩的不适感。
　　看着山谷中正缓缓恢复活力的绿色，奥黛丽心情很是舒畅，甚至开始幻想春天到来后, 山谷中开满各色鲜花的美妙风景。
　　“不愧是非凡家族啊，家族城堡为了维持这种级别的草皮，每年可是需要数十名园丁和数千金镑来护理的！”
　　奥黛丽看着没跑两步就开始在草皮上打滚的苏茜，有些好笑，又有些羡慕，非凡的力量虽然危险, 但是有足够的驾驭手段的话, 却能让生活的质量得到极大的提升。
　　比如自己家那个会让人觉得自己在慢慢腐朽的古老城堡，每年都要丢进去上万金镑来修葺，而恶魔先生家族的住宅明明没有大规模修葺，却始终能保持干净整洁的姿态。
　　“最重要的是采光非常好！”
　　奥黛丽对于这座城堡的采光很是羡慕，或者说，家族城堡那种庄严而阴森的阴暗氛围让她深恶痛绝。
　　“好了，苏茜，你这样太不淑女了！”
　　看着苏茜在闹了一会儿之后，奥黛丽才开口提醒起来，苏茜站起身子，很无辜的道：
　　“奥黛丽，我只是一条狗。”
　　“可普通的狗不会为了有借口借用别人家的浴室就故意把自己弄脏。”
　　奥黛丽轻易地揭穿了苏茜的想法，这让苏茜不由得吐了吐舌头。
　　一人一狗就这么说说笑笑的来到城堡正门前，伴随着那黑色的精致钥匙转动, 庄严华贵的的正门也在机扩运转的声音中打开。
　　“欢迎回来，夫人。”随着一声略显苍老的问候, 塞巴斯蒂安那半透明的虚幻身影出现在了门后, 仿佛一直等候在那里一般，而伴随着他的出现, 两个身穿短裙款女仆装的女仆也出现在了正门的两侧, 似乎是在等候奥黛丽的命令。
　　“上午好，塞巴斯蒂安，斯诺先生回来了吗？”奥黛丽优雅的打了个招呼，却没想到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主人现在正在书房，需要我……”
　　“不用了，塞巴斯蒂安。”
　　一個声音忽然打断了塞巴斯蒂安的话语，奥黛丽循声望去，正看到一身休闲装束的斯诺正从如环抱的手臂般舒展的楼梯上走下，他的脸上挂着那一如既往的笑容，奥黛丽立刻有些惊讶的道：
　　“恶魔先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怪她如此吃惊，按照昨天塔罗会的交流，此时恶魔先生应该在拜亚姆才对，怎么一晚上就跨越万水千山，回到东切斯特了？
　　不过想想自己才刚刚使用过的传送阵，恶魔先生有能力快速往返拜亚姆和东切斯特郡，似乎也不是什么无法理解的事情。
　　“昨天晚上刚回来。”斯诺的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回身吩咐女仆去准备一些糕点和饮品，深谙社交礼仪的奥黛丽立刻明白了斯诺的意思, 抬脚跟上了他的步伐，准备和恶魔先生一起前往客厅或者花园之类的社交场所，只是就在这时，身上沾满草叶的苏茜却忽然进入了她的视野，这让奥黛丽表情微微一僵。
　　“夫人，我带苏茜去清理一下？”在斯诺的示意下，女仆长立刻挺身而出，但她的称呼却还是让奥黛丽感到有些脸红，不过良好的贵族教育让奥黛丽强行崩住了观众的状态，优雅的点了点头：
　　“拜托你了。”
　　……
　　虽然很想吐槽幽灵仆从们对自己那怎么纠正都不愿意改口的称呼，但奥黛丽处于少女的矜持，还是忽略了这个话题，开始就《小心观众》进行道歉。
　　斯诺对此只是笑了笑道：
　　“那本书本身就属于类似于童话的启蒙读物，没什么可在意的，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给你复制一本，不过里面的神秘学知识毕竟是真实的，尽量还是不要让普通人看到为好。”
　　“我知道了！”奥黛丽欣喜的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感慨潘瑞达克斯家族的启蒙教育——
　　恶魔先生小时候就是看这种书长大的吗？不过这么说来，类似的书籍应该还有不少？
　　想到这里，奥黛丽又微微有些羞愧，立刻道：
　　“那个，恶魔先生，我必须付出报酬，嗯，我会按神秘学书籍的价格支付的！这不是赔偿，只是对知识必要的尊重，也是对塔罗会等价交换规则的践行。”
　　“你看着给就好了。”斯诺对于奥黛丽的坚持不置可否，只是端起红茶抿了一口，才转移话题道：
　　“说起等价交换，我正好也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这真是太好……啊，不是，我的意思是，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恶魔先生你帮了我那么多，只要我能办到，一定尽力！”奥黛丽略微有些慌乱的说着，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因为在她的印象里，恶魔先生一直都是以一种“无所不能”的姿态出现的强大非凡者，他有着足够的资产，充足的神秘学知识，以及强大的实力，这样的强者，居然会有求于自己，这让奥黛丽心里那颗不安分的心雀跃起来。
　　“嗯，我需要进行一次心理干预，嗯，也许是多次。”斯诺将自己逼到了悬崖前，自然没道理再去遮遮掩掩，听到他的话语，奥黛丽微微一怔：
　　“可是根据我的观察，你应该不存在什么精神疾病啊？而且恶魔先生你不是掌握了观众途径的非凡能力吗？”
　　“罗塞尔大帝说过，‘医生很难治愈自己的疾病’，而且准确来说，我并不是患上了某种精神疾病，而是因为我的途径接下来晋升所需要的仪式，和我本人的观念存在偏差，为了保证能够继续晋升而不至于失控，我需要一点外力干涉。 哦，你可能还不了解，在序列五以后，每次服用魔药都必须配合特定的仪式，而且序列越高，所要面临的仪式难度也就越大。”
　　听着斯诺那语气温和的陈述，奥黛丽越听脸色就越是奇怪，究竟是什么样的序列，需要这么奇怪的晋升仪式？
　　不过考虑到做出请求的是恶魔先生，奥黛丽沉默了片刻，才有些不自信的道：
　　“那个，恶魔先生，我可以试一试……”
　　

痛苦


第三百零五章 这就是潘瑞达克斯
　　时间的快慢只取决于做了什么，在克莱恩刺杀疾病中将，会见冰山中将，顺便带着阿兹克爸爸上门讨要文献的时候，塔罗会的诸位同学们也都相继完成了晋升。
　　而在月亮、太阳和倒吊人依次完成晋升的时候，斯诺却在接受着正义小姐的心理干预。
　　不过对于这项工作，奥黛丽却是相当的乐此不疲，一来是终于有机会能够帮到斯诺，二来是可以用这份工作换取潘瑞达克斯家族一部分“启蒙故事书”的浏览权限，三来，就是她对于这项工作本身，也很有兴趣。
　　奥黛丽觉得，她似乎把握到一些心理医生扮演的核心内容了。
　　……
　　随着汹涌如潮的深红光芒淹没一切，塔罗会的众人再次来到了那巨人居所般宏伟的神圣宫殿，出现在了斑驳古老的青铜长桌两侧。
　　在正义小姐那轻快活泼的问候声里，塔罗会的成员们开始了例行的招呼。
　　不过，也许是因为刚刚晋升的关系，太阳、月亮和倒吊人那灵性外溢的现象立刻引起了注意，这让大家立刻意识到，塔罗会再次迎来了一次实力的跃升。
　　看到这样的场景，愚者先生心里在欣慰之余，也难免生出了几分迫切，之前和阿兹克先生见面之后，他得到了“你身上命运被干扰的痕迹越来越重了”的提醒，这让克莱恩越发迫切的想要解决目前唯一可能影响自己命运的元凶——
　　因斯·赞格威尔。
　　实际上，对于被杀的仇恨，在克莱恩再次与梅丽莎、班森相认的时候，就已经被冲淡了许多，但这次阿兹克先生的提醒，却让他惊醒过来。
　　因斯赞格威尔不死，一切都有可能再次发生，而且下一次，这位半神狩猎的，很可能就是黑夜教会的高层，而他最了解的，可不就是贝克兰德的圣塞缪尔教堂吗？
　　如果他再次开始布局，那么靠近黑夜教会的班森和梅丽莎，会不会受到影响？
　　每当想到这里，克莱恩就觉得心中抽搐。
　　“必须尽快晋升秘偶大师！然后寻找诡法师的魔药配方！”
　　克莱恩见众人都表示没有拿到罗塞尔日记，正准备开口的时候，忽然听到恶魔先生开口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记住了一页罗塞尔日记。”
　　“我怎么忘了恶魔先生只要在家就一定能上交日记？这次这位前辈又攻略了哪跳途径的非凡者？”
　　克莱恩嘴角微微上扬，伸手招来斯诺具现出的日记，看着那工整的方块字，心情愉悦的开始阅读——
　　“七月三日，贝克兰德的空气质量实在是太差了，我毫不怀疑在几十年后，会发生与伦敦烟雾事件类似的灾害事件——这几乎不需要什么引导，这是历史的必然吗？还是如我想象的那般，有一个已经成为了‘作家’的老乡，正在控制着这一切？”
　　“如果早一点看到这篇日记就好了。”克莱恩有些沉重的看着第一段文字，随即又自嘲的摇了摇头，就算他早就看到，在大雾霾发生之前，他也没办法想到那场灾难会悄无声息的发生，更别说当时自己还在逃命。
　　不过如果按照潘瑞达克斯先生的思路，自己也许可以通过穿越前历史上的事件，来逆推这个世界接下来可能发生的重大事件？
　　可自己穿越前又不是历史系的学生，对于历史，特别是欧洲历史，不能说是有所涉猎吧，至少也能说是一窍不通。
　　对于放在眼前的攻略就此失效，克莱恩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继续向下阅读——
　　“贝克兰德和领地那边的情况完全不同，不过也对，作为当事最发达的城市，随便扔块石头都能砸死几个豪商贵胄才是首都该有的风采，不过相对的，这里的危险似乎也有点超乎我的想象。”
　　“阿蒙的陵寝，图铎的地宫，雅各的遗产……哦，天啊，这个城市的居民知道他们脚底下都踩着什么吗？”
　　“很显然，他们不知道。”克莱恩看着纸张上的文字，终于确定那个“三叔”应该就是潘瑞达克斯前辈了，不过，图铎的地宫……难道是指威廉姆斯街的那个地下遗迹？
　　难道潘瑞达克斯前辈也曾经去过那里？那他是否见过红天使恶灵？
　　那雅各的遗产又是什么？
　　克莱恩忽然发现自己生活了半年的贝克兰德再次变得陌生起来，甚至开始怀疑，让梅丽莎和班森在那里生活是否真的合适。
　　“好歹也住在圣塞缪尔教堂，一般情况下还是安全的吧？”克莱恩自我安慰似的嘟囔了几句，却再次想起了因斯赞格威尔强闯查尼斯门的履历，顿时有些牙疼，只能将视线继续下移——
　　“贝克兰德居然潜伏者不少异教徒，比起野生非凡者，他们更加不受待见，毕竟在鲁恩，太阳教会和知识教会可都是正儿八经的邪教……好吧，这么说可能有点过分，但风暴老哥对他们的态度可比对付普通邪教还要狠……极光会除外。”
　　看到这里，克莱恩忽然生出一丝熟悉的感觉，当他的视线头像最后一段时，他果然看到了自己猜测中的内容——
　　“我抓住了一个太阳途径的非凡者，这种狂信徒脑子通常都有点病，不过还好，我最擅长对付这些家伙，嘿嘿，公证人是吧，来来来，我有份女管家雇佣协议和你签！”
　　……
　　克制住微微抽搐的嘴角，克莱恩在潘瑞达克斯前辈的集邮名单上默默添了一笔，同时也开在脑海中构筑全盛时期潘瑞达克斯家族的具体结构——
　　刺客宠物，太阳管家，猎人女仆长，观众寝室女仆，魅魔奴隶……
　　不能想不能想，太刺激了！
　　克莱恩将脑海里的限制级画面一股脑的清理干净，挥手散去了手中的日记，重新收敛好心神，然后操控着世界开口问道：
　　“恶魔先生，你之前说过，可以平价收购受污染的非凡特性？”
　　“没错。”斯诺见愚者先生刚读完日记就开马甲提问，虽然有些惊讶，不过还是点了点头道：
　　“低序列按照市场价收购，中序列可以溢价百分之十，如果你能拿出高序列的特性，我可以用翻倍的价格收购。”


第三百零六章 掏空克总的钱包
　　听到斯诺的话，克莱恩却是轻轻摇头道：
　　“我需要这份特性晋升。”
　　斯诺闻言，虽然有灰雾遮掩，但为了愚者先生和某位可以勉强看穿一点点灰雾的隐者女士，他还是做出一副了然的表情，点点头道：
　　“我手里有一份处理过的秘偶大师特性，你可以直接和我交换，收你1000镑的手续费，如何？”
　　克莱恩快速的在心里计算着得失，按照小太阳之前给他的回复，想要剔除非凡特性中的污染，要么以天使级以上的强大力量彻底摧毁，要么用具有偷窃能力的非凡物品将污染偷出，又或者如隐者女士说的那样，寻找太阳途径的高序列物品。
　　不管是哪种，所要消耗的资金都远不止一万镑，而重新收集材料的话，更是没必要舍近求远。
　　略微估算了一下自己的销金窟，确认还能负担得起之后，克莱恩点点头道：
　　“成交。”
　　也许是因为塔罗会刚刚完成一轮晋升的关系，大家的交易热情都并不是很高，除了克总因为没有干掉疾病中将，导致鸽了苏茜的心理医生特性之外，其他人似乎都在等待着交易环节的过去。
　　克莱恩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略一思索，控制着世界补了一句：
　　“谁有，或者谁能拿到攻击力很强的神奇物品？”
　　他询问的主要目标是隐者和恶魔，毕竟他需要的神奇物品至少也要是序列五层次的杀伤力才能长期使用，而其他会员显然没有这样的渠道。
　　隐者嘉德丽雅沉默两秒，缓慢摇了摇头道：
　　“如果我参与的非凡者聚会上有出现类似的物品，我会帮你留意的。”
　　嘉德丽雅也是有势力的人，虽然这些年弄死了不少非凡者，但他的手下同样需要打赏和晋升，而斯诺闻言却是笑了笑，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语气说道：
　　“攻击力很强这个要求有些太模糊了，我需要你给出一个具体的威力等级，你要什么层次的武器？能够一击杀死半神力量的宝剑？还是一发破开守护者防御的手枪？又或者能够强化你下一次攻击的护身符？”
　　“恶魔先生这话说的也太夸张了吧？”倒吊人、魔术师和月亮都产生了这家伙在吹牛的感觉，但小太阳和正义却很有信心，隐者注意到两波的异样，当即将注意力转向了世界。
　　别人不知道，但克莱恩却是非常清楚的，毕竟早在去年，他就见识过恶魔先生只花了几分钟，就轻描淡写的解决了一尊半神的战力。
　　根据源堡负担的反馈，他可以确信哪怕是又升了一级的现在，恶魔先生也还没有晋升半神，能够以序列六快速斩杀半神，所谓能一击击杀半神的宝剑，恐怕也不是什么虚言。
　　可是……
　　“那种东西我买不起啊！”克莱恩甚至连价格都不用问，就明白了这种层次的武器他肯定买不起，但又不能丢了世界在塔罗会其他成员心目中的逼格，略微考虑了一下后，他用较为婉转的语气道：
　　“我需要适合序列六到半神层次使用的武器，种类最好是枪械。”
　　“嗯，种类无所谓，我给你几个方案和报价，你自己选。”斯诺嘴角轻轻翘起，开始估算克莱恩现有的资产情况，随即眯起眼睛开始给出方案——
　　“我手里满足你需求的非凡特性有三种，第一种是罪犯途径的序列四魔鬼，用这件特性打造的武器大概率能够获得恶意感知和几种深渊途径的诅咒，杀伤力自然也不用说，拿来对付弱势一点的半神都没有问题，成本价八万镑。”
　　“第二种是仲裁人途径的序列五惩戒骑士，打造出的武器应该具有各种限制类能力，适合本身拥有较强攻击力，却无法命中的途径，不过调制起来有点复杂，两万镑。”
　　“第三种是猎人途径的序列五收割者，应该可以获得致命一击、弱点攻击的能力，杀伤力简单粗暴，但对命中有一定需求，如果按照你的需求打造成枪械，可能需要不俗的枪法才能驾驭，当然，如果你完成晋升，获得一定的控制能力那就另说了，这玩意做出来没啥挑战性，一万五千镑。”
　　对于其他塔罗会成员来说，此时震惊的是恶魔先生手中居然有半神的特性，而克莱恩此时唯一的念头，就是“贵”！
　　虽然早就料到这种层次的非凡物品肯定不会便宜，但是当恶魔先生报价之后，他才深刻的感受到了贫穷的痛苦。
　　三件武器他都想要，但毫无疑问，哪怕狩猎米索尔的赏金到账，他也买不起最便宜的那一件。
　　就在他思考着如何在不失逼格的前提下让恶魔先生宽限一段时间的时候，就听到恶魔先生继续道：
　　“如果对成品效果有疑虑的话，可以先付三分之一作为定金，剩下的等收货后再付，有愚者先生在，相信你也不会赖账。”
　　克莱恩闻言，心中顿时一暖，恶魔先生显然是知道他手头不充裕，才会给出这样的条款，只是这么一来……他似乎要加紧寻找幸运海盗了。
　　考虑到手头的资金和还没到位的赏金，半神武器肯定是买不起的，惩戒骑士和收割者二选一的话……
　　“我选收割者特性制造的武器，定金很快到位。”
　　嗯，当然不是因为收割者武器更便宜，而是因为占卜家序列似乎一直都缺乏大威力的攻击手段，再买个强控制类的武器，显然有些本末倒置。
　　对于克莱恩的选择，斯诺并不意外，轻轻点头道：
　　“没问题。”
　　……
　　交易环节很快过去，克莱恩又想起了潘瑞达克斯日记里的内容，控制着世界对着佛尔思道：
　　“我想委托你做一件事情。”
　　“我？”佛尔思有些诧异，但更多的是心累，因为就在不久之前，休刚给她接了一个大单子。
　　“嗯。”世界轻轻点头，似乎并没有听出魔术师小姐语气中的不情愿，直接道：
　　“去西区和皇后区交界的威廉姆斯街转一圈，隔两三天去一次，注意是否有异常，如果有，立刻告知我。”


第三百零七章 会后
　　就在正义小姐正在塔罗会上得意的向几位成员告知政府雇员考试的进度时，贝克兰德国王大道附近的一家咖啡馆内，梅丽莎正拿着陶瓷茶匙，轻轻搅拌着放了柠檬的红茶，视线时不时的望向蒙着白雾的窗外，眼看着雾气再次变得浓郁，她伸出手在窗前轻轻擦拭，清理出一片还算清晰的空间。
　　就在她视线微微失焦的远眺着窗外时，一串脚步声忽然停在了她的身侧，梅丽莎警惕地扭过头，却看到了一个年轻的，富有诗人气质的青年，而他身上最特别的，便是那一双鲜红的手套。
　　“下午好，伦纳德先生，有什么事吗？”
　　“下午好，梅丽莎，你在等班森吗？”看着少女那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伦纳德明知故问了一句，随即似乎意识到自己在说废话，转口安慰道：“不用担心，班森的基础很扎实，在成为‘律师’之后，他的记忆力也有显著的提高，一定可以过关的。”
　　“嗯，我知道。”梅丽莎的语气中带着一种莫名的冷淡，并非她讨厌眼前这个青年，实在是因为……对方的身份实在是太过尴尬。
　　毕竟，当初给自家送克莱恩抚恤金的，就是这位先生。
　　这让梅丽莎总觉得自己欠了对方一个大人情，顺便还欠了一笔巨款，最让人无奈的是，她甚至没法合理的把那笔钱还给对方或者教会。
　　伦纳德当然也明白眼前少女的尴尬，因为他自己也很尴尬，在这一个月里，在任务之间的休息时间，他总会顺路拜访一下莫雷蒂兄妹，并“偶然”发现了对方的非凡者身份，并进行了一些指导。
　　但他并没有暴露自己知道克莱恩还活着的事情，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这对兄妹究竟知不知道克莱恩还没死的消息，如果知道也就罢了，但万一不知道，自己这个谎报死讯的人忽然又跳出来说人其实没死，那才真是尴尬到无以复加，更重要的是，他这个区区红手套，根本不该知道克莱恩没死的事情。
　　于是，双方都保持着“我知道克莱恩没死，但我不知道对方知不知道克莱恩没死，所以只能隐瞒克莱恩没死的秘密”的尴尬状态。
　　好在这样的尴尬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咖啡厅大门被推开，七八位男女当先涌入，班森摘掉有点陈旧的礼帽，还未来得及用手指梳理一下几乎抵达头顶的发际线，便已经注意到了已经站起的妹妹，和坐在妹妹对面的那位黑夜教会的先生。
　　不等班森诧异这位先生为什么会和妹妹在一起等自己，就听到梅丽莎略显紧张的声音传来——
　　“考得……额，今天的考题难吗？”
　　“对别人来说可能比较难，但我没有任何问题，算数本来就是我的特长，更别说我现在还是位律师……嗯，虽然比不上你，但对头脑的强化还是蛮明显的。”
　　班森左右打量了一眼，见大家都在讨论，没人注意这边，才用眼神压下妹妹打算继续讨论的欲望，看向伦纳德道：
　　“伦纳德先生，你今天来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此时班森其实还蛮担心的，担心眼前的先生要和梅丽莎一起向自己摊牌，虽然说他并不反对梅丽莎自由恋爱，但是眼前这位先生，似乎从事着高危职业，他已经体验过失去亲人的痛苦，不希望梅丽莎再体验一次。
　　不过令他庆幸的是，这位先生只是礼貌的微微欠身，然后小声道：
　　“我最近有些事情要做，恐怕有一段时间没办法回贝克兰德了，嗯，如果你们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去这个地址求助，实在来不及的话，也可以通过信使向他求救，这位先生是克莱恩……嗯，克莱恩生前的一位好友……他一定会帮你们的。”
　　梅丽莎和班森看着伦纳德递来的写有地址和信使召唤咒语，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因为同样的地址和信使召唤咒文，他俩已经是第二次看到了——那是克莱恩在离开贝克兰德前留给两人应急的，甚至连各式都一点不差。
　　“看样子这位先生和哥哥的关系真的不一般。”梅丽莎心中回忆着当初那位在昂贵的西装上放着一只猫的先生，而班森则是毫无异样的收下了咒文，真诚的道出一个单词：
　　“谢谢。”
　　“不用谢，毕竟克莱恩救过我一命。”伦纳德摇摇头，扭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随即道：
　　“我也该走了。”
　　……
　　贝克兰德，乔伍德区。
　　从塔罗会归来的佛尔思用尽力气，终于战胜了壁炉带来的懒惰，她换了一条深蓝色的厚棉布长裙，缠好浅灰色的围巾，戴上温暖的女士软帽，在温度不算太低，但雾气弥漫寒意浸骨的天气离开了租住的房屋，乘坐马车抵达了威廉姆斯街。
　　她吸了口冰凉的空气，开始在完成世界先生的任务和完成恶魔先生的任务之间来回踌躇。
　　嗯，她并没有选择两个都不完成，不是因为她转了性子，而是因为——她的良心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
　　“这么快？难道是晚饭？”刚刚将上午送上门来的米索尔换成赏金的克莱恩还没来得及在数一遍入手的金镑，就听到了那熟悉的耳语。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狐疑的逆走四步，来到灰雾之上，随即，就看到了来自恶魔先生的献祭请求。
　　“居然已经完成了？虽然上次给小太阳的大剑也是一下午，可这也太快了吧？”克莱恩微微皱眉，不过还是接受了恶魔先生的献祭，随着召唤之门被推开，一柄造型夸张的左轮手枪随着产品说明一起，出现在了巨人居所般的宫殿中。
　　克莱恩几乎一眼就被那左轮手枪的造型所吸引，充满暴力美感的机械结构上，精心雕琢的蔷薇纹饰被染上了一层妖异的烤蓝，只是看了一眼，克莱恩就已经喜欢上了这件武器。
　　不过占卜家的谨慎还是让他克制住了立刻试枪的冲动，伸手拿起了那份产品说明，率先映入眼帘的，是这支枪的名字——
　　湛蓝蔷薇。


第三百零八章 新玩具
　　湛蓝蔷薇（特制双管右轮手枪）：
　　弹容量：6发
　　特性：
　　1.双重攻击：特殊的枪械结构可以在每次开枪时同时激发两枚子弹，五十米内，两发子弹大概率命中同一位置。
　　2.子弹适配：该手枪可适配绝大多数口径不大于10mm的子弹，并能够最大限度发挥附魔子弹的威力。
　　3.超凡子弹：在子弹打空的情况下，允许非凡者花费相当于能力本身所需三倍的的灵性将超凡能力转化为子弹（包括神奇物品的能力），这枚子弹视为符咒子弹，同样可以被枪械本身附魔。
　　4.魔物狩猎：持有此枪可以规避罪犯途径半神以下的恶意感知，并对半神以上的恶意感知产生一定程度上的削弱，具体幅度与持有者本人的实力成正比。
　　5.附魔子弹：能够通过消耗灵性，赋予子弹三种能力——
　　①弱点标记：子弹命中的位置将会被标记为弱点，命中可以造成高额的伤害。
　　②破魔印记：子弹命中的部位会发生灵性紊乱，短暂的消除命中部位的神秘层面防御。
　　③致命一击：每一次攻击都相当于命中弱点标记，如果确实击中弱点标记的部位，可以爆发出足以一击重创守护者的伤害。
　　副作用：
　　1.断臂诅咒：此枪必须以左手持握，使用右手开枪会受到为期三天的断臂诅咒，会持续受到各种针对右臂的灾难，直至手臂折断或者诅咒时间结束。
　　2.天然敌对：随身携带此枪会导致持有者容易引起罪犯、太阳两条途径的敌视（神秘学影响）。
　　3.能力占用：制造超凡子弹后，对应的非凡能力将被占用，该占用能力将会在子弹激发后的60秒内缓慢恢复。
　　4.换弹障碍：每次弹巢弹出后，必须要进行一个标准动作才能够完成换弹，该过程会对周围所有具有灵智的单位产生嘲讽效果。
　　5.结构精密：这柄手枪需要定期保养，否则会出现卡壳、哑火、炸膛等负面影响（炸膛后请将碎片寄回，重铸只收工本费）。
　　附件：手枪的保养指南.txt。
　　……
　　“这是什么神仙武器？”克莱恩被“产品说明”上的一大串文字弄得两眼冒光，恨不得立刻就开几枪试验一下。
　　虽然副作用也有五条之多，但相比于同样有五条，并且每一条都非常有用，还可以相辅相成的能力，这点负面影响根本算不了什么。
　　克莱恩把玩着这柄充满了机械美感的手枪，忽然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既视感，片刻后，他才终于回忆起了这既视感的来源——
　　“好家伙，这是哪里来的恶魔猎人吗？”
　　克莱恩想到这里，忽然对于那个断臂诅咒有了新的认识，开始慎重的思考起来，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这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的惯用手虽然是右手，但是魔术师魔药赋予了他极强的双手灵活性，用左手开枪完全不会影响他的枪法。
　　而那个天然敌对，克莱恩倒是并不是非常在乎，毕竟他多少算是个占卜家，很明白神秘学影响顶多是让感官变差，降低第一印象，并不会直接支配非凡者的理智，而能活到序列五以上的非凡者，怎么想都不可能单单因为一点恶感就扑上来，什么？序列五以下？
　　那不就是幸运海盗吗？
　　小饥饿可还饿着呢！
　　“不过还是要多多练习，至少要习惯用左手掏枪，嗯，还有枪械保养知识也要学习一下。”
　　克莱恩谨慎的用左手握住枪柄，顺手招来放在杂物堆里的附魔子弹，不过就在他将弹巢弹出的那一瞬间，他的身体忽然不受控制的摆出一个骚气的姿势，左手一抖，枪里的六枚子弹立刻从弹巢里弹出，紧接着右手的六枚子弹被他往上一扔，身体原地转体三百六十度，等克莱恩发现自己能控制身体时，子弹已经换完，整个过程，只花了两秒不到。
　　同时，这柄叫做湛蓝蔷薇的手枪也朝他传递出了包括之前那个动作在内，一共十二种换弹姿势……
　　“这叫标准动作？该说不愧是用挑衅者的上位特性打造的非凡物品吗？”克莱恩看着手里的枪，忽然觉得有点牙疼，怪不得换个弹会产生嘲讽效果呢，你打着打着忽然来这么一出，嘲讽直接拉满好吗？
　　这种不受控制的换弹动作着实有些危险，但克莱恩也从湛蓝蔷薇传来的信息中得知，只要自己能熟练这套动作，自己做也是可以的……
　　只是……
　　虽然小丑魔药的能力让他能够轻易的学会这些动作，可是想到战斗中花费一到两秒耍帅的情况，克莱恩就否了这个念头——
　　“如果没有必要，还是用超凡子弹吧……”
　　不过，练还是要练一下的。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克莱恩觉得这确实很帅，只是为了应对不得不换弹的场合罢了，嗯，魔术师不做无准备的表演。
　　……
　　这一夜得到了新玩具的克总一夜未眠，而在贝克兰德的某个角落，一双眼睛刚刚睁开。
　　从深沉的睡眠中醒来的因斯·赞格威尔第一反应是确认自己的状态，这是他每天都会重复做的事情，因为他无从知晓自己睡着以后，0-08会编织什么故事，带来什么样的意外。
　　确认自己没有受伤后，因斯·赞格威尔船上崭亮的皮靴，站起身来到了书桌前，不出意外的看到了0-08如同普通的羽毛笔一般平躺在桌上。
　　然而，它昨晚已经被所在了一个有蹭蹭象征符号和魔法标识的金属匣子内，而现在，它看起来，似乎比之前更破旧了一些。
　　这让因斯·赞格威尔心中警铃大作，因为他上次看到这支羽毛笔呈现出这种状态，还是在天降陨石的时候。
　　他表情凝重的走上前去，一把握住0-08，另一只手则熟稔的翻开了旁边的笔记本，发现那里已经多了近一页的文字——
　　“因斯·赞格威尔没有想起自己昨晚做了什么事情，但他敏锐察觉到了一些问题。”
　　“他望向镜子，发现里面的自己竟有种陌生的感觉，就仿佛体内诞生了另一个因斯·赞格威尔。”
　　“他低下头，看见双手的指甲缝里有明显的异常存在，但却怎么也回想不起昨晚做过什么。”
　　“最终，他扫视房间，愕然发现了三位本不该存在的客人……”
　　看到这里，因斯·赞格威尔顿时头皮发麻，他猛地起身，却惊愕的发现，在他的床头，那个他刚刚拿起了衣服的床头柜上，此时正摆放着三个只有成人巴掌大小的精致人偶。
　　它们看起来仿若真人，眉目含笑，但因斯赞格威尔却诡异的发现，这三个人偶那明亮的眼眸中，都映照出自己那莫名上扬的嘴角！
　　那是一种阴森、狠辣、诡异，与自己苍老的面孔完全不搭的惊悚笑容。
　　他本能的想要动手将三个人偶彻底摧毁，但身为守夜人的高灵感却在疯狂的提醒着他，如果这三个人偶中有任何一个受到毁坏，自己的下场，绝对不会比它们好上多少……


第三百零九章 女巫
　　“准备好了吗？”随着晨曦的光芒撒入房间，刚刚从贝克兰德赶回黑天鹅堡的斯诺看着眼前的莉莉，再次问道。
　　“好了！真的好了！”莉莉很是郑重的回答道，不过斯诺仍旧有些狐疑，虽然斯诺手里的特性经过了天堂制造的净化，哪怕是生吞都有不小概率晋升成功，所以莉莉是不是真的已经完全消化，似乎并不是那么重要。
　　但斯诺却总觉得有些不放心，因为她要喝的，可是女巫魔药！
　　别人喝女巫魔药也就是换个性别，可莉莉喝女巫魔药，那是要换种族的！
　　是的，斯诺毫不怀疑莉莉会变成人，因为这一点原著中是有暗示的——
　　从422的灵性污染是把人污染成活尸、狼人可以看出，高位神话生物的灵性污染是将其他生物转化为自身序列的下层生物，不说是否具备非凡特性，是否是完整的非凡者，首先它在形态上，应该可以体现这条途径低序列的姿态。
　　而原著中（第八卷二十三章末尾），原初魔女的灵性污染是什么？ 
　　那些受到了污染的物体全部变成了相貌较好的女性。
　　是的，不是把万物变成“雌性”，而是把万物变成“女性”。
　　而“女”这个字，显然是对人型生物雌性的特指，由此可见，女巫途径应该是固定为“女性人类”，或者说至少也是“女性亚人种”的姿态。
　　当然，就算事实不是如此也没关系，因为悖论途径的序列二，拥有着改写现实的能力，大不了等他晋升半神后，让莉莉再喝一瓶女巫魔药。
　　之所以不是欢愉而是女巫，是因为魔药中，只有女巫是确切的带着“女”这个字眼的。
　　美神可以是美丽的神话生物，母亲和荒芜主母可以是任何种族，但唯有女巫，特指了“女”。
　　这么想来，斯诺反而有些期待莉莉喝完药还是只猫了。
　　只是莉莉却不这么想，她很期待自己能有一双可以用来制作小鱼干的手，所以，她很期待的看着那瓶犹如星空一般的魔药。
　　“看起来好难喝喵……”
　　虽然发出了这样的感慨，但莉莉还是用前爪抱住了烧杯，摆出一个看起来很萌的姿势，开始灌起了魔药。
　　也亏得魔药本质上是一个整体，不然她这么个喝法，究竟有多少是真的喝下去的还真有点存疑。
　　不过随着一杯魔药下肚，莉莉的身体开始剧烈的扭曲起来，那不是物理层面的扭曲，甚至没有任何可以理解的过程，斯诺就这么看着莉莉的身体毫无征兆的开始膨胀，细化，就如同儿时看过的天女兽进化动画一样，快速的从猫变成了人。
　　不过外表的变化并没有让斯诺放心下来，他始终开启着巴浦洛夫之犬的能力，观测着莉莉的精神状态，稍微有什么不对，他就会立刻开始强行干预。
　　好在天堂制造净化过的特性着实给力，几乎没什么精神残留的魔药很快与莉莉的身体融为一体，当她从冥想中慢慢苏醒过来之后，第一时间便是竖起了两只手，发出夸张的笑声——
　　“喵终于可以做小鱼干了！”
　　“我觉得在那之前，你先学学用声带说话比较好。”斯诺翻了个白眼，虽然莉莉确实是在说话，但她的说话方式和当猫的时候一样，是直接用灵性震动空气进行发声，虽然吐字标准，但哪怕是正常人，都会觉得这说话方式非常有问题。
　　“声带？这里？咕噜噜……喵……啊啊啊？”莉莉伸手按着自己的喉咙，发出各式各样猫咪才会发出的声线，随着声线慢慢变得柔和，莉莉的声音也越发的正常起来。
　　然后他发现，斯诺正用奇怪的表情看着自己。
　　“喵？主人想生崽子喵？”莉莉歪了歪脑袋，然后立刻挨了一个脑瓜崩，然后就听到斯诺道：
　　“想啥呢？我只是在检查你的‘化形’完整度！女巫魔药虽然对容貌有优化，但并不是直接拉满，窝在寻找你身上不像人的地方。”
　　“是这样喵？可我觉得我已经很像人了……”莉莉双手在身上摸来摸去，光滑的皮肤随着指尖的划过，微微泛起鸡皮疙瘩。
　　虽然不好意思，但斯诺确实boki了。
　　不得不说，女巫魔药不亏是女巫魔药，斯诺预想中的兽耳娘什么的并没有出现，此时的莉莉浑身上下没有丝毫猫咪的特征，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什么？年龄……
　　可能和莉莉的猫龄有关吧？
　　伸手揉了揉略微有些乱糟糟的长发，斯诺拍拍手道：
　　“玛利亚，给莉莉准备一身衣服。”
　　“好的，主人。”凭空浮现的女仆带着走路还不是很利索的莉莉离开了房间，片刻后，穿着配有吊带袜长手套蝴蝶结的女仆装的少女，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好家伙，总算可以形容了。”
　　出现在眼前的少女身高大约一米六左右，有着一头过腰的黑色长直发，眼睛是微微有些耀眼的金色，虽然这身女仆装的果露（通假字）度并不算太高，但透过30d的吊带丝袜，仍旧能看到小腿上流畅的肌肉线条。
　　莉莉的身材并不是非常丰满，但却如同雌豹一般流畅而矫健，在可爱诱惑系女仆装的表象下收敛起锋芒，给人一种纯真可爱的感觉。
　　只不过……
　　“好好站着走路！”
　　看着再次四足着地的莉莉，斯诺顿时觉得有点头疼，莉莉却是理直气壮的道：
　　“我不是不会站着走，只不过适应不了那个视线高度……”
　　“我还没听说过猫恐高的！”冯雪眉头一挑，当猫的时候十几层楼都敢飞檐走壁，变成人站起来都嫌高？
　　“和恐高没关系！就是不平衡！还没尾巴！”莉莉撅着屁股扭了扭，似乎非常不适应现在的状态，对此，斯诺也只能叹了口气，对着玛利亚道：
　　“那啥，带她去溶洞那边。”
　　“说好带我一起出门的呢？”莉莉闻言立刻抗议，斯诺却是无奈的道：
　　“我总不能带个四脚着地的女仆上街吧？溶洞里有不少怪物，正好也适应一下人类身体的战斗方式，给你两天时间，适应不了的话就留在家里吧。”
　　“知道了知道了！那个谁，溶洞是吧，快带我去！”


第三百一十章 因特古拉·贝尔蒙特章节
　　达米尔岛作为距离普利兹港最近的几个殖民岛屿之一，享受着与其他殖民岛屿不尽相同的“秩序”。
　　也许是因为距离陆地足够近，在这里，海军仍旧有着一定的权威性，但也正是因为这种权威，导致这座岛上的秩序比起某些海盗做主的岛屿更加混乱。
　　岛屿小，离岸近，没有大海盗与强大的海军军官，听起来似乎很宁静，但众所周知，混江湖的不怕那些老谋深算，一方霸主，最怕的，反而是刚出道的愣头青。
　　而达米尔岛，恰恰就是愣头青扎堆的地方。
　　那些刚刚出道的冒险家、刚刚走出校门的海军军官、刚出海的海盗们在这片“乐土”相互角逐，只有能从这里毕业，才有资格将步伐迈向广博的大海。
　　此时，在达米尔岛一座再普通不过的酒吧中，却酝酿着一种诡异的氛围。
　　本应嘈杂而混乱的酒吧中，此时安静的有些过分，无论是海盗、冒险家，还是岛上来酒吧里看乐子的“普通人”，视线此时都聚焦着一个地方。
　　在一张靠窗的酒桌前，一位怎么看都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少女正仪态优雅的吃着本地特色的菜品，她有着精致的容貌与一头漆黑如瀑的柔顺长发，身上穿着白色的单排扣正装，披着一件下摆很长的白色风衣，
　　两名女仆打扮的少女侍候在她的两侧，使得整个用餐过程不像是在海盗扎堆的殖民岛屿酒吧，反而更像是某个大贵族豪宅的餐厅。
　　这是哪个外出旅行的贵族小姐？
　　看着三个少女精致的面孔与娇柔的身段，还有那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衣着，餐厅中有不少人都露出了意动的神色，只是似乎是出于某种默契，又或者是担心惹到不该惹的存在，大家都还处于观望状态。
　　毕竟，在海上，哪怕是距离大陆很近的达米尔岛上，非凡者便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而非凡者，可不是能用体型来衡量的。
　　优雅的完成进食，少女在女仆的搀扶下起身，踩着仿佛每一步都正中围观者心尖的步子，来到了酒保的面前，随手弹出一枚鲁恩金镑，在那悦耳的黄金与空气摩擦的声响中，用清澈的声音问道：
　　“有没有见过一群红眼睛，用鼻孔看人的家伙？”
　　“这个……”酒保看着落在自己面前，滴溜溜的打着转的金币，喉头微微蠕动，然后摇了摇头道：
　　“抱歉，这位小姐……”
　　“因特古拉，因特古拉·贝尔蒙特，一个赏金猎人。”少女语气轻快而悠扬，仿佛第一次独立外出旅行的少女在玩一场名为猎人的游戏一般，成天混迹在一群糙汉子之间的酒保哪见过这种绝色，一时间差点有些说不出话。
　　好在酒馆里那些危险的视线让他摆正了自己的地位，微微垂下脑袋道：
　　“因特古拉小姐，我并没有见过你描述的那些人。”
　　“这样啊，那还真是遗憾。”
　　少女仍旧挂着那充满亲和力的笑容，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见少女即将离开，客人们再次躁动起来，终于，一个黑发蓝眸，矮小瘦削的男子窜了出来，他的五官有些显老，气质也有些猥琐，几乎是拦在门口的那一瞬间，跟在少女身旁的那个黑发女仆立刻做出了警戒的动作。
　　“这个女仆应该就是保镖了。”
　　围观者们心中生出这样的念头，那瘦削的男子却是立刻举起双手道：
　　“小姐，我没有恶意！”
　　“因特古拉·贝尔蒙特。”少女轻快的报出了自己的名字，瘦削男子虽然不明白这小姑娘为啥这么执着于称呼，但凭借多年的行骗经验，他立刻改口道：
　　“因特古拉小姐，我没有恶意，只是不小心听到，你在找一群高傲的红眼睛？”
　　“嗯，你知道他们的位置？”
　　伍迪凭借自己多年的经验，立刻看出了少女眼中那丝兴奋与紧张，当即点头道：
　　“嗯，有一点消息，不过那些家伙可不好对付，很危险……”
　　“所以呢？”少女语气仍旧平和，却带着一种大人物特有的气质，伍迪闻言，也不再卖关子，直接道：
　　“我需要一笔情报费用，这个数。”伍迪伸出五根手指，少女微微点头，对着身侧红发的女仆道：
　　“给他五百镑。”
　　“五……五百镑？”伍迪吓了一跳，他只想要五镑而已！
　　别看他平时行骗动辄开口就是几百镑，但那其实只是话术，是为了削弱受骗者的心理防线，几十次也不见得有一次能成，就算成了，入手也就几十镑而已。
　　就在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的时候，那个红发女仆却表情冷漠的从手包中取出了一叠贝克兰德银行支票，很随意的签上了一行数字。
　　看着那仿佛只是随手丢出了几便士一般的随性态度，整个酒吧内的空气都仿佛灼热了几分。
　　与此同时，两个想法同时出现在了脑海之中——
　　一、这是一条大鱼。
　　二、她找的人一定很不简单。
　　而已经被支票递到面前的伍迪，此时却已经有些坐蜡了，因为消息什么的，都是他编的，骗个一两镑也就罢了，但五百镑……
　　他觉得如果自己拿了这张支票，明天……不，今天晚上恐怕就可以去和附近海里的鲨鱼聊天了。
　　“那个， 不，不用这么多，我只要五……嗯，我只要五苏勒就够了！”伍迪的求生欲在这一刻战胜了他的贪婪，甚至直接把单位降成了苏勒，名为因特古拉的少女闻言微微蹙眉，随手丢给他一枚金镑道：
　　“不用找了，说吧，他们在哪？”
　　“他们……对，他们已经出海了，就是前几天的事情，应该是朝着拜亚姆去的，至于他们究竟是真的去拜亚姆，还是会在沿途的殖民岛屿下船就不知道了。”
　　伍迪快速的说着几乎可以套用任何来过达米尔岛的人员的情报，心中大呼自己的机智，同时决定立刻去找几个女人把这一镑花掉——
　　他怕在等一会儿，这钱就不属于他了。
　　在被打一顿和被打一顿顺便没了钱之间，他决定先享受一下在被打一顿。
　　伍迪的心里戏虽然很多，但少女却显然没有察觉到这情报几乎全是废话，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满溢着迫不及待得走出了酒馆。
　　看着那三道身影缓缓离去，酒馆里的客人立刻少了三成，就连吧台前的酒保，也消失在了他本应坚守的岗位上……


第三百一十一章 半步半神巅峰大圆满
　　达米尔岛很大，就面积而言，几乎顶得上一个南棒，但达米尔岛又很小，因为仅仅只是十分钟，岛上来了一条大鱼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地下世界。
　　“所以，可以让一让吗？我们要去码头。”
　　看着挡在面前，赤果着上身的壮硕男子，以及看似围观群众，却隐隐形成包围之势的“路人”，因特古拉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语气天真的问道。
　　“嘿嘿，小丫头，想不想去我家里玩玩啊，我家还蛮大的……”
　　那赤果着上身的男子说完，立刻开始狂笑，而他身后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小弟也跟着发出了猥琐的笑声。
　　因特古拉仍旧维持着那优雅的笑容，用略微带着一丝娃娃音的嗓音说道：
　　“我倒是无所谓，不过你得和我的朋友谈谈。”
　　“朋友？在哪……”那壮汉显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过很快，他的话就卡在了嗓子眼里，一滴冷汗也从他的额角流了下来，因为眼前这個看起来无比娇小的少女，忽然抽出了两把外形古怪的手枪，那黑洞洞的枪眼，正对着他的眼睛。
　　“认识一下，这是奥德尔。”少女欢快的扬了扬左手的白色手枪，然后将它对准壮汉，展示着右手的黑枪道：
　　“这是凯亚斯。”
　　“等一下，我只是……”
　　“砰！”
　　“不好意思，看起来它们不同意。”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的少女笑容仍旧优雅而恬静，仿佛眼前绽放的并非鲜血与脑浆，而是春日里的一朵红梅。
　　“老大！臭婊子……兄弟们，干……”
　　“噗嗤——”
　　鲜血飞溅，原本站在少女身后的黑发女仆不知何时已经冲入了人群，在一句动员口号还没能出口的时候，挡住前往码头道路的七八人，已经彻底没了声息。
　　“这么弱就不要学人家出来打劫喵！”黑发的女仆轻轻甩了甩指尖的血渍，有些嫌弃的撇了撇嘴，一旁的红发女仆嘴角微微抽搐，总觉得比起自己，这家伙才更像是挑衅者……
　　“没意思。”身穿白色正装的少女将双枪收入风衣内侧，迈着优雅得体的步伐，踩着满地的鲜血，在啪嗒啪嗒的声响中，走向了一个略微有些眼熟的面孔。
　　那略带粘稠的液体拍击声仿佛每一次都踩在伍迪的心头，明明是如此娇俏柔弱的少女，此时在伍迪的眼中，却仿佛一只巨大的猛兽，她每一次迈出步子，都让他感到仿佛有一根尖锐的獠牙，正在逼近自己的咽喉。
　　“打听一下，这几个家伙有悬赏吗？”少女的表情仍旧是那样优雅，伴随着她眨眼的动作，甚至还有些调皮可爱，但伍迪此时却只觉得心脏几乎炸开，他批了一眼天灵盖已经掀飞出去的壮汉，整个人都仿佛没了骨头。
　　但看到少女那映照着自己面孔的清澈眸子，他终于还是强忍着恐惧开口道：
　　“没，没有，他们就只是地痞而已。”
　　“这样啊……”少女露出一个有些遗憾的表情，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接着道：
　　“那你知不知道这岛上哪里能找到海盗？”
　　“我，我不知道。”
　　伍迪的话语里几乎带着哭腔，少女却好似没听出来一般，微微歪头道：
　　“这样啊，那算了。”
　　说着，她毫不犹豫的转过身，毫不忌讳的朝着码头的方向走去，只留下一串鲜红的脚印。
　　……
　　“主人，有人在监视我们。”购票大厅内，黑发的女仆小声的询问道，因特古拉却是摆了摆手道：
　　“无所谓，本来就是为了引起注意，话说以前还没看出来，你居然有戏精的潜力啊？”
　　“很简单啊，比在贝克兰德骗那些傻大猫简单多了。”黑发女仆理所当然的说道，随即又有些不舒服的踢了踢皮靴尖端，有些不适的道：
　　“就是这个鞋子穿着不太舒服，光着脚的话，我的速度还能更快些。”
　　“习惯了就好了。”因特古拉随口应了一句，黑发女仆还想反驳，就见红发女仆小步走了过来，将一张船票递到了她的面前：
　　“主人，玛丽维斯号的头等舱，明天下午三点启航，背后的船运公司有贵族背景，不过本身并不属于任何官方势力。”
　　“那就这艘吧。”因特古拉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身走在前面，黑发女仆立刻跟了上去。
　　红发的女仆看着两人的背影，嘴里似乎嘟囔了什么，不过还是立刻提起看起来有些笨重的手提箱，快步跟了上去。
　　……
　　“进度居然还不错。”达米尔港附近最好的旅馆内，因特古拉透过窗户看着窗外的船帆，嘴角微微翘起，他的身份，自然是斯诺无疑。
　　当然，他并没有真的改变性别，虽然外表变成了少女的模样，但这只是无面人特性打造的非凡物品带来的假象，就如克莱恩女装成伊莲一样，他下面，仍旧是带把的。
　　之所以要女装，倒不是他觉醒了什么特殊的癖好，实际上，为了让自己心无芥蒂的完成这次扮演，他接受了正义小姐长达一周的心理干预，而目的，自然是为了尽可能的降低晋升半神可能引起的问题。
　　之前也说过，他的半神魔药是一份痛苦魔药+一份预言家魔药混合调制而成，出于对源质的谨慎，他谨慎的选择了“提前消化”。
　　而女装，正是提前消化的一部分。
　　这是他从成神之前的“天使之王”位阶得到的灵感，那些有余裕的序列一往往不会直接服用魔药，而是一步一步的容纳唯一性或者多一分特性，一点一点的消化，以保证能够最大程度的避免魔药引起的疯狂。
　　也只有蒸汽与机械之神那样的天选之人，才能够在序列一都还没消化的情况下，直接吞两份序列一特性以及唯一性还能成功晋级。
　　说到底，痛苦魔女特性只是洛伦兹之蝶魔药的一小部分，哪怕打上了补丁，直接吞也肯定要出bug的，好在他终究是掌握了【龟长于蛇】的能力，在“偷换概念”的辅助下，“体外消化”成为了可能。
　　不过为了避免完成扮演后可能出现的认知障碍，他按照正义小姐的建议，给这个马甲制定了一套完善的人设，如此一来，方能将自己与女装的因特古拉彻底分割开来。
　　所以，现在的他，大概算是“半步半神巅峰大圆满的序列五之王”？


第三百一十二章 登船
　　“主人，还有三个小时就要启航了，那些家伙真的会上船吗？”经过了黑天鹅堡女仆团教育的伊莲仪态得体的问道，因特古拉对此只是微微一笑，双手灵活的拆开两支手枪，对它们的内部结构进行保养。
　　和这个世界的高腰蒸汽步枪与转轮手枪不同，这两把枪是这个世界还未出现的自动手枪，外形采用了斯诺非常喜欢的伯莱塔m92f。
　　斯诺上辈子只是一个生活在枪械管理极其严格的种花家的普通写手，就算查过一些资料，也只知道自动手枪的基础结构原理，并不了解伯莱塔的详细设计方案，好在机械专家特性对于机械有着绝对的敏感性，再加上预言家特性提供的算力，让他直接搞出了一个更优秀的设计方案。
　　在轻轻的金属碰撞声中，斯诺将奥德尔和凯亚斯重新组装完成，幽暗与蓝金色的灵性在其间鼓荡。
　　将手枪插入风衣内侧的枪套，因特古拉这才扭头看向了静侍在一旁的伊莲道：
　　“莉莉呢？”
　　“她在外面吃调料呢。”说道莉莉，伊莲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有些嫌弃的表情，见她这副样子，因特古拉知道莉莉又犯蠢了，当即起身推开卧室的门，就看到莉莉正坐在客厅的茶几前，面前摆放着一堆小碟子，而它此时正在将不同小碟子里的粉末、液体、油膏塞进嘴里，然后发出挤眼睛、吸气、鼓腮帮子之类奇葩的表情。
　　“你没事吃这些玩意做什么？”因特古拉看着莉莉的蠢样就觉得好笑，莉莉却是一本正经的道：
　　“大猫……嗯，人类的舌头太复杂了喵，好多味道都从来没尝过，小鱼干现在吃起来都不香了，我想找些适合小鱼干的调料喵。”
　　“……”对于莉莉这种呆萌的反应，因特古拉回头瞪了伊莲一眼，然后在伊莲“她犯蠢你为啥要瞪我？”的表情中，伸手将比她还高出半个头的莉莉拎了起来——
　　“回去以后去和玛利亚学厨艺，别自己在这瞎试！”
　　“知道了。”莉莉乖巧的点了点头，这才被因特古拉放了下来。
　　“对了，你那个喵喵喵的口癖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的？”因特古拉对于莉莉的口癖想问很久了，因为这玩意完全没有规律，哪怕是一样的话，她上一句带着喵，下一句可能就不带了，让因特古拉完全摸不准她是克制着不带喵，还是故意带上喵却不小心忘了。
　　“这个啊，可能是魔药改造不完整的问题喵。”莉莉有些苦恼的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有的时候说完话会本能的吸一口气，气进到嗓子里，就变成喵了喵。”
　　“所以你现在吸气就会喵喵叫？”因特古拉的表情玩味的看着莉莉，莉莉却是摇了摇头：
　　“不是的喵，只有说话的时候吸气才会，可能是因为这里正在震动的关系吧？如果我像以前那样直接震动空气说话，就不会这样喵。”
　　“这是什么奇怪的缺陷？”看着莉莉那副“愁死喵了”的表情，因特古拉嘴角微微抽搐，她深吸一口气，在确认没有发出“喵”的声音后，才开口道：
　　“走吧，这艘船游步甲板上有个露天餐厅。”
　　……
　　“确认那人上了这艘船？”玛丽维斯号停靠的码头上，一行人遥望着眼前的巨轮。
　　“没错，那个疯女人杀了葛杰之后，就买了玛丽维斯号的头等舱船票，之后就上了船，一共三个人，货物只带了一架钢琴，我们不是很懂行，不过价值应该不低。”
　　脑袋剃光的干瘦男子简洁的汇报着情况，为首的男子轻轻点头，对着身旁的人道：
　　“你觉得她找血族是为了什么？会不会知道血族的秘密？”
　　“也许吧，说不定只是个看多了冒险，于是带着保镖和女仆外出冒险的大小姐呢？”略微有些轻佻的语气从被询问的男子口中发出，对此，领头者只是摇摇头道：
　　“大小姐？我可没见过能够微笑着把人脑袋炸掉的大小姐。”
　　“资料还没查到吗？她身边的女仆明显经受过严格的礼仪训练，出身肯定不一般，这么漂亮的女孩，应该并不难找才对。”那个语气轻佻的男声没有接对方的话头，而是转身看向了其他人，负责这方面沟通的人摇了摇头道：
　　“鲁恩贵族圈子里并没有这样一位黑发褐眸的年轻女性，最接近的是廷根市的雪伦夫人，但那位夫人已经超过三十岁了……”
　　“会不会是外国贵族？”
　　“有可能，但这需要时间，毕竟那不是我们的地盘地盘，更别说贝尔蒙特这个姓氏很可能是假的。”
　　“没时间慢慢查了，准备登船吧。”
　　类似的对话不止一处，随着一位位乘客上船，玛丽维斯号的气氛，慢慢变得奇怪起来。
　　……
　　因特古拉坐在游步甲板的露天餐厅，小口抿着一杯具有南大陆风情的混喝果汁，眼神却是不断的扫过那从舷梯上走过的乘客，嘴角微微翘起——
　　“有趣，比我想象的还要多不少，血族究竟在想什么？如此大张旗鼓的放出消息，真就是傲慢到失了智？又或者……别有所图？”
　　伊莲一本正经的站在她的身后，明明已经很渴，却仍旧维持着女仆应有的仪态，只是，那时不时对着双持烤鱼的莉莉投出的眼神……仿佛是想要杀人。
　　“主人，她瞪我喵。”莉莉一口咬掉三分之一的烤鱼，被上面的香辛料刺激的吐了吐舌头，随即注意到了伊莲的眼神，立刻打起了小报告。
　　伊莲闻言，脸色铁青的道：
　　“你是个女仆！不要做这么失礼的事情！”
　　“你才是女仆，喵是宠物喵。”莉莉很直白的怼了回去，然后凑到因特古拉身边，用沾着香辛料的腮帮子蹭了蹭她的袖子。
　　“你……”伊莲瞪着眼睛，顿时有点怀疑究竟谁才是挑衅者，见她这幅模样，因特古拉当即摆摆手，拍掉袖子上的香料颗粒，模仿着奥黛丽小姐的说话方式，语气轻快的道，“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别这么严肃嘛，你也去吃点东西吧，还有莉莉，脸上沾着脏东西的时候别来蹭我！”


第三百一十三章 不要用兴趣挑战别人的职业
　　“呜——”
　　随着一声汽笛的长鸣，玛丽维斯号离开了罗格……我是说达米尔港，进入了冒险家与海盗们的乐园。
　　已经有了一次海上经验的因特古拉站在游步甲板的船舷上眺望着远方，眼前却闪过无数命运的片段。
　　和黑珍珠号不同，玛丽维斯号的航线并非往返在普利兹港与拜亚姆之间，而是在罗斯德群岛、鲁恩和拜朗之间进行三角……咳咳，好吧，这是艘客船，不卖黑奴。
　　不过这样的航程本身，也是因特古拉选择这艘船的原因，当然，另一个原因是，这艘船在诸多命运的走向中，拥有着容纳最多势力的可能性。
　　……
　　“美丽的女士，可以请你喝一杯吗？”就在因特古拉为即将发生的未来书写剧本的时候，一个略显轻佻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对于那熟悉的嗓音，因特古拉略显诧异的扭过头，就看到了一张英俊的脸蛋，有些无奈的道：
　　“先生，请别人喝酒之前，请先自我介绍一下，毕竟，我不是因蒂斯人。”
　　“啊，抱歉，是我失礼了。”英俊的青年歉意的笑了笑，随即立刻自我介绍道：
　　“我叫做鲁斯，在鲁恩有些生意，算是个收藏家。”
　　“因特古拉，因特古拉贝尔蒙特，是個赏金猎人。”因特古拉伸出带着白色手套的手与对方虚握一下。
　　听到赏金猎人四个字，鲁斯的眼睛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即用因特古拉很眼熟的社交式笑容道：“像因特古拉小姐这么年轻的赏金猎人，还真是少见呢。”
　　“我们贝尔蒙特家族世世代代都是赏金猎人。”因特古拉喝掉了杯子里最后一点混喝果汁，随后对着双持烤鱿鱼的莉莉道：
　　“要走了。”
　　“知道了喵！”莉莉用一种有些不可思议的速度将两只烤鱿鱼吞了下去，当即抬起了手，不过就在她张开嘴伸出舌头的时候，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装模作样的做了个鬼脸，然后抽出一条手帕，优雅得体的擦掉了嘴角和手上残留的香辛料。
　　鲁斯看着因特古拉毫不犹豫的转身要走，鲁斯甚至还没有回过味来，正在犹豫要不要跟上去，就听对方道：
　　“你不是要请我喝一杯吗？”
　　“来了！”鲁斯闻言，当即反应过来自己想多了，快步跟了上去。
　　……
　　和黑珍珠号不同，玛丽维斯号是一艘正经游轮，虽然同样设置了酒吧，但并没有隐藏的茶咖，两人一路走进酒吧，却发现此事并没有什么人。
　　不过这也很正常，毕竟此时才船才刚刚启航，这个点就跑来喝酒的人，应该也不会上这艘船。
　　“一杯罗塞尔香草。”因特古拉对着酒保打了个响指，不多时，一杯用高脚杯承装的翠绿色起泡酒便被递到了她的面前。
　　没有理会正在向酒保点牛奶的莉莉，因特古拉端起高脚杯，对着鲁斯抬了抬，轻轻抿了一口，随即微笑着问道：
　　“鲁斯先生去拜亚姆是为了工作吗？”
　　鲁斯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电了一下，一种被撩的其实是自己的荒谬感顿时涌上心头，不过他也正在考虑如何开口搭讪，立刻随意的点了一杯酒，之后便快速回应道：
　　“这次出来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一点小小的爱好，就像我之前说的，我是一个收藏家，不过我喜欢的是南大陆那些具有民族特色的工艺品。”
　　“原来如此，这类藏品在鲁恩确实不是很畅销呢，不过这艘船你可算是选对了，实际上南大陆的民俗工艺品，特别是那些有一定历史的，有很多都流传在海盗手中，相比于拜朗土著对于那些东西的看中，海盗大多只是将其当做了普通的劫掠品，只要开出一个不错的价格，想要有所收获并不难，当然，这需要伱有足够的武力，否则那些海盗也不会对你客气——不要想用未来的长线发展套住海盗，那些连自己明天能不能活着都不知道的家伙，基本不会去奢望长久的交易。”
　　听着因特古拉的经验之谈，鲁斯的眼中闪过一抹精芒，立刻赞叹道：
　　“想不到因特古拉小姐也是行家啊！不知道你对南大陆的工艺品有没有兴趣？是否认识靠谱的海盗？”
　　“海盗就没有几个靠谱的，如果单论收藏品交易的话，冰山中将倒是个不错的交易对象，不过想见到她实在是有些难度，至于南大陆工艺品，我也有些兴趣，比如那里的羽蛇崇拜和死神信仰，衍生出的图腾文化和面具文化都很有趣，不过要小心甄别，很多图腾都是鲁恩殖民者自己仿造的，这一点可以从眼睛的雕刻方式加以区别，拜朗土著的雕刻工具大多是……”
　　……
　　傍晚，鲁斯晕晕乎乎的回到了房间，刚一进门，顿时被数道身影围了起来。
　　“鲁斯，有什么收获吗？”
　　“那真是一位迷人的小姐，博学，优雅，富有魅力，我觉得我有些迷上他了……”一身酒气的鲁斯在某种力量的影响下， 下意识的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不过下一刻，那一道道锐利的视线便让他猛地清醒过来。
　　“那个，欧内斯子爵，我不是……”鲁斯的脸颊涨红，忽然想起自己其实是去套话的事实，尴尬到几乎想用脚指头抠出一座古堡，看着他的样子，之前问话的男人皱起眉头，但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用极具压迫感的声线，重复了之前的问题：
　　“有什么收获吗？”
　　“她应该是来自某个非凡者家族，对于因蒂斯有明显的恶感，知识很渊博，对于海上的形势和各方势力都有着一定的了解，应该有相当的相关经验，我没有合适的借口询问她追查我们的原因，不过谈论为何出海的时候，她说自己是为了追寻‘某个讨厌的家伙’，那时候她的厌恶应该不是说谎，也许只是恰好在追踪某个血族或者人造吸血鬼……”
　　鲁斯搜肠刮肚的从之前的闲聊中抽取有用的片段，然后组合成看起来像是那么回事的报告，欧内斯闻言点了点头，但还是告诫道：
　　“不要大意，这几天你继续和她保持交流，尽可能多套出点情报，这艘船上还有红手套的人，大家都谨慎一些……”


第三百一十四章 开演之刻已至，此时当有雷鸣般的喝彩
　　“又到饭点了啊。”克莱恩听着耳边那熟悉的祈求声，看了一眼达克威尔，转身进入盥洗室，逆走四步来到灰雾之上，确认是恶魔先生的星辰传出的“感谢愚者赐我午餐”之后，就立刻回到了现实。
　　不是克莱恩怠惰了，而是因为他现在正携带着一件随时有可能坑死他的0级封印物，那很有可能是命运途径的唯一性的骰子，万一在自己脱离的时候滚动一下，就有可能产生难以控制的后果。
　　回到现实，克莱恩立刻开始查看那固定着骰子的盒子，确认骰子并没有滚动，这才放下心来，但他的眼皮，却不断的跳动。
　　“右眼跳灾，封建迷信……”克莱恩随口自我安慰了一句，但却不敢大意，毕竟他现在可是一个占卜家途径的序列六，任何的异常都可能是灵性给予的启迪。
　　如果放了以往，他肯定立刻去灰雾之上占卜，但现在，看着那颗骰子，他只能深吸了口气，然后做好防备。
　　……
　　“我还想再要个冰淇淋喵。”变成人以前从未品尝过甜味的莉莉快速的解决了自己的饭后甜点，然后将注意力投向了伊莲，注意到她的视线，伊莲立刻舔了一口冰淇淋，很是果决的道：
　　“别看我，不可能分给你的！”
　　“喵……”
　　莉莉又扭头看向因特古拉，对此，因特古拉直接摇了摇铃铛，对着头等舱配给的侍者道：
　　“再来一份冰淇淋，大杯。”
　　“好的，女士，请稍等。”虽然经受过专业训练，但比起真正的执事仍旧差了点意思的侍者躬身行礼，然后立刻离开船舱，去让食堂准备。
　　“主人，你是不是太惯着她了？”伊莲看着莉莉那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心里憋着一股气，但想起玛利亚对她的教育，只能用略显无奈的声线劝诫道。
　　“不惯着我难道惯着你喵，你只是女仆，我是宠物喵！我还可以给主人生崽子喵！”
　　莉莉白了伊莲一眼，听到她的话，因特古拉都有点绷不住了，伸手给了莉莉一个脑瓜崩：
　　“你说话的时候过过脑子，不然把你也丢给玛利亚教育！”
　　“玛利亚教过我的！”莉莉双手叉腰，一副“我超厉害”的表情，伊莲闻言眼神顿时就直了，被那个女仆教育过你还是这副模样？
　　当即不可置信道：
　　“她教你什么了？”
　　“怎么做好一个寝室女仆……不过她说时间有限，先教了重点，剩下的等回去再补上……”
　　“我就不问你那重点是啥了。”
　　……
　　比这个世界大多数人的习惯稍早的晚餐在侍者取来的冰淇淋也被消灭后迎来了结局，因特古拉收敛起有些绷不住的心态，走到舷窗前看向外面风平浪静的海面。
　　似乎是觉得给可以随意实操的事情编排剧本没什么必要，猴子们开始做起了主职，命运的丝线被交织成网，剧本的开篇逐渐成型。
　　因特古拉来到钢琴前坐下，从红色的领带下取出天堂制造倒插在钢琴的插槽上，一个个琴音随着她指尖的发力开始奏响，因特古拉抬起头，仿佛穿过了甲板与天穹对视，然后，露出了一个有些惊悚的笑容——
　　“开演之刻已至，此时当有雷鸣般的喝彩！”
　　……
　　“准备好了吗？”14号头等舱内，身穿黑色正装，有着猩红眼眸的欧内斯审视着已经布置好的仪式祭台，已经摘掉美瞳（问就是罗塞尔）的鲁斯将一支支绘刻着魔法标识的蜡烛点燃，然后检查了一下灵性之墙的完整性之后，有些不舍的将一枚仿佛拳头大小的红色结晶放在了祭台的中央。
　　“不要担心，只要这次计划顺利，这份遗产就由你继承。”欧内斯看出了鲁斯的情绪，顺口安慰一句之后，对着其他同伴道：
　　“那么，开始吧。”
　　随着欧内斯下达指令，房间里的重任围成一圈，随着灵性的激发，一只只蜡烛的火苗染上了一层黏稠的猩红。
　　仪式祭台中的魔法符文开始依次闪烁，欧内斯的双眸中似有月光浮现，而在他的头顶，仿佛出现了一轮虚幻的红月。
　　红月的光辉洒在祭台之上，那枚红色晶体中也随之伸出一根根血管状的物质，在满溢的灵性的滋养下，深深的扎入了船体之中。
　　与此同时，玛丽维斯号发生了一阵古怪的颤动，它的航向，也在微不可查的发生偏转。
　　“这样做真的有用吗？”鲁斯看着那只剩下原本二分之一不到的红色晶体，表情微微有些抽搐，欧内斯点点头道：
　　“这份遗产来自奥尔尼亚殿下的直系后代，它一定能为我们指引出正确的道路。”
　　“！”
　　就在欧内斯话音刚落的那一刻，整艘船忽然发生了一阵剧烈的颠簸，幸运的是，在神秘的仪式的力量影响下，没有任何一根蜡烛因为这次颠簸而倾倒。
　　还不等欧内斯确认情况，从遍布船体的铜管传声筒中，传出了玛丽维斯号船长的声音——
　　“各位乘客，请不要紧张，我们遇到了一场暴风雨，这样的浪花并不足以对这艘船造成什么影响，请各位回到自己的休息室内，将自己的行李放入收纳柜，并抓好把手，以避免因为颠簸而受伤……”
　　……
　　“那帮吸血鬼真是太蠢了，海洋可是我们的主场！”7号头等舱内，几个容貌粗狂，身材壮硕的男人屯屯屯的往嘴里灌入酒水，而在船舱的中心，一朵小小的旋风正在祭坛的中央旋转不休。
　　不过就在这时， 手持奇怪仪器的男子忽然大声道：
　　“不对，速度太快了，比我们预计的速度至少快了五倍以上！”
　　“见鬼？还有人和我打一样的主意？”
　　……
　　“先生，船速太快了！”
　　“风暴教会那群混蛋和我们想到一块去了！终止意识！”
　　……
　　“执事，船速已经失控了！”
　　“那还不快点停下？”
　　“不行，停不下来，仪式失控了！”
　　“见鬼！是满月带来的灵性暴涨效果？”
　　……
　　“队长，我们是不是把灵体收回来？”
　　“已经迟了，我和那几个自然灵的联系被干扰了，这群吸血鬼，居然连我们的想法都算到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船在飞
　　“马拉克！你这个混蛋快给我起来！这艘船在飞！”
　　“你是不是睡觉睡傻了？船怎么可能会飞？这又不是弗萨克的飞空艇……”
　　“狗屎！你要是不信就自己过来看看！”听着同伴愤怒的吼声，被称为马拉克的乘客强忍着睡意，将自己从床上撑起，但当他的视线与舷窗接触的瞬间，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自我怀疑之中——
　　“米歇尔，我们是不是还在做梦？”
　　“啪！”米歇尔抡起手臂给了他一巴掌，让他彻底清醒过来，然后拎住他的衣领道：
　　“你这个白痴，我们没在做梦！这艘船你确实在飞！而且速度至少二百节！不，说不定有三百节！该死的！难道这艘船不是玛丽维斯，而是未来号？星之上将把她的船伪装成了客船？”
　　“冷静，冷静，未来号的风帆上有明显的法术阵列，我们不可能上错船的，不，不对，首先你怀疑在达米尔港登上未来号这种事情就很离谱！”
　　马拉克挣脱了米歇尔的双手，揉了揉自己有些发涨的脸颊，然后干脆套上衣服冲出了房间。
　　离开房间，马拉克和追出来的米歇尔便立刻被人群所裹挟，只能跟着拥挤的乘客一起来到了甲板上，原本宽阔的甲板在上千人的聚集下也变得拥挤起来，不过现在没有人会在意这种事情，因为哪怕海面上没有任何参照物，大家也可以清楚的意识到，这艘船正在某种力量的托举下，以一种空的速度在低空飞行。
　　更奇怪的是，这船的速度明明是如此之快，但露天的甲板上却感受不到任何来自前方的气流，甚至于还有一股劲风，从身后吹拂着那还未来得及收起的风帆。
　　米歇尔抬起头，看着上空不断闪过电弧的乌云，脸色当即变得难看起来，马拉克更是直接开口道：
　　“见鬼，这是风暴教会的暴风航行？不过暴风航行不搭配附魔风帆的话，应该没这么快啊！”
　　“船下面有东西！”有不怕死的从船舷上探出头去，然后发出了略显惊恐的叫声，这一声喊叫，立刻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很快，就有不少懂得灵视的人注意到，那船下面流淌着的自然灵体。
　　不只是自然灵体，在自然灵体的下方，还有一层极薄的冰面，和船底凝结的冰层搭配下，才能让这艘船如此平稳的“飞行”。
　　除此之外，在船只的前方，还有着某种奇特的力量，将正面的风阻向着两侧排开，甚至还有人在船尾的方向，发现了几组看起来极富科技感的喷射装置，赋予这艘船以强劲的动力。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戴好美瞳之后，鲁斯与卡西米也走上了甲板，看着这奇葩的情况，一个个脸色变得尤其诡异，虽然明目张胆的出现，吸引一些炮灰帮忙探索是他们的打算，但现在的情况，恐怕不止一群炮灰啊！
　　“难道他们已经达成了共识？”鲁斯的脸色变得有些担心，卡西米却是摇了摇头道：
　　“不，如果极大教会达成了共识，不可能再没弄清楚我们目的之前，就搞出这么明显的阵仗，现在的情况，应该是大家都想让船尽快脱离正常航线，结果做过头了。”
　　“可他们为什么不停下？”鲁斯对此极为不解，卡西米也摇了摇头：
　　“这我怎么知道？”
　　发出疑问的不只是血族，这艘船上的大组织、小团体，以及跑单的散户们，此时都是一脸懵逼。
　　喧哗嘈杂让他们无法听到那在船体间回荡的激昂旋律，而这仍旧在不断提高的船速，已经快到了让非凡者也脸色发白的程度。
　　“快把救生艇放下去！老子要下船！”
　　忽然，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在视线的聚焦中，一个面容粗犷的男子正站在一艘救生艇上，对着舰桥的方向大声呼喝。
　　“海盗的探子？”有经验的非凡者们立刻判断出了这个人的身份，这在海上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许多的客船、商船上都会存在这样的探子，他们会衡量船只的守备力量和运载的财富，如果判断值得动手，就会通过一些独有的手段，向着自家海盗团发出信号。
　　不过这位倒霉的海盗显然是上了一艘麻烦的船，心态已经彻底崩了，但任凭他如何呼喝，舰桥方向也没有给他任何回馈。
　　“不放是吧？不放老子自己来！”
　　那海盗大吼一声，双臂忽然变得粗壮起来，他的双手猛地发力，将一艘救生艇推向了海中，随后纵深一跃，随着救生艇一起跳下。
　　作为水手途径的非凡者，他对于跳海显然并不陌生，但他那并不及格的物理知识却让他忽略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这艘船此时正在以一种远超出正常船只的速度在狂奔，而更可怕的是，它并没有真正与下方的海水接触。
　　啪！
　　救生艇在接触海面的瞬间碎成了一堆木渣，而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的海盗却已经来不及回头，就这么在他习以为常的跳海行为中，摔得粉身碎骨。
　　“小心一些，那个海岛的情绪不太正常，这艘船上可能有教唆者、催眠师或者挑衅者之类的非凡者。”索斯特伸手拽了拽自己的手腕，却想起此时并没有戴手套，但这并不妨碍他给予队员们警示。
　　伦纳德试着在心里呼叫了两声老头， 但却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心立刻就慌了起来，他左右张望了两眼，忽然看到有个身上纹着熟悉标记的男人，立刻凑到索斯特身边道：“那边好像是风暴教会的人，我们要不要和他们合作？”
　　“风暴教会的人也是有区别的，在海上，有很多风暴教会的神职者伪装的海盗，但实际上，他们大概率会变成真正的海盗，吸血鬼本身具有灵性方面的权柄，抢走我的自然灵很正常，但他们缺不可能抢走水手途径对于风的控制，现在这种情况，我们根本分不清究竟是谁藏在幕后，所以也不要相信任何人。”
　　不只是他们，此时船上有经验的非凡者，都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以至于原本显得拥挤的甲板，忽然间又出现了许多宽敞的空隙。
　　乘客们自觉的分割成一个个小团体，只留下极少数跑单的散户看着眼前的情景发呆。
　　米歇尔和马拉克瑟瑟缩缩的跑到一个凑近船舷的位置，就在几分钟前，他们差点就先哪位海盗先生一步跳海逃生。
　　“要不要通知老大？”马拉克小声的嘀咕了一句，米歇尔表情一黑，强压着怒吼的欲望小声道：
　　“你觉得信鱼丢下去能比刚才那个同行好多少？”


第三百一十六章 一夜
　　虽然在海盗中，非凡者并不是秘密，但这并不意味着每个海盗都是非凡者，就好比在伟大的航路上，恶魔果实并不是什么秘密，但也不是每个海盗都是恶魔果实能力者一样。
　　再加上底层海盗人均幼儿园肄业的文化水准（其实是胎教肄业，不过冰山中将以一己之力拔高了平均数），想要让他们掌握仪式魔法之类的神秘学传讯手段，着实有些难为人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除了极少数专业对口的海盗之外，大多数海盗探子传讯的方法其实很单一，驯化的海鸟，又或者会追踪特殊气味的海鱼之类。
　　只是，无论是信鱼还是海鸟，都不可能从已经超过三百节速度的船只上放生——放死倒是没问题。
　　三十几个来自不同海盗团的海盗此时就这么无语的望着两侧飞掠的海面心中甚是无语谁能想到自己正常的出趟活，就能碰到这种奇葩事情？
　　不过也不是所有乘客都来到了甲板上，在大致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之后，一些仆人开始返回船舱，将这艘船正在发生的不可思议汇报给他们的主人。
　　……
　　“砰砰砰！”
　　随着一连串的敲门声，23号头等舱的房门被打开，仆人越过开门的女仆，正要往房间里走，就听到卧室方向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派拉尔，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老爷，不好了，这艘船被某种巫术控制了，它正在飞，飞得非常快！有人想跳船，直接摔死在了海面上！那些人也都怪怪的！他们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一个个聚成一堆，这艘船上说不定都是海盗！”
　　仆人竹筒倒豆子般将还未能组织好的语言倾泻而出，随后就看到原本已经换上睡衣的老爷从卧室中走了出来，他如平时一般，穿着一身黑色的双排扣长礼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嵌着金丝的水晶单片眼镜上反射着船舱里的烛光，那副淡然的气质，完全不似遭遇了危机，反而像是即将参加某场盛大的宴会一般。
　　“不要急，你慢慢说，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况。”
　　仆人似乎从主人的声音中获得了勇气，他深吸几口气，然后才理清思绪，将他出门后看到的一切一一复述出来。
　　……
　　夜还很长，这艘以正常游轮二十倍以上（白玛瑙号的船速属于快的，装了蒸汽锅炉，也才16节航速）的超高速飞驰的客船以一种一往无前的姿势冲入苏尼亚海，此时的它不像是一艘船，反而更像是……
　　“简直就像是一枚已经锁定目标的导弹！该死的，这群血族究竟要把船带到哪里去！”3号头等舱内，一脸怒容的中年人用力地挥了挥拳头，然后又无奈的看向了一旁的同事：
　　“推进器还是停不下来吗？”
　　“抱歉，执事，远程遥控已经完全锁死，只能通过手动关停或者直接破坏，不过现在这艘船的速度，去船尾的危险性太大了，至于直接破坏……我担心那会导致这艘船失去平衡。”
　　说话的人不断的摆弄着手里那个矿石收音机大小的遥控器，露出苦恼的神色，在这样的速度下，一旦失去平衡，后果用腿毛都能想象得到。
　　“能不能在船头安装几个推进器，强行把速度降下来？”一旁的一个青年小心的提议道，随即立刻被房间里所有的同伴行注目礼。
　　似乎是被看得有些发慌，他有些尴尬的问道：
　　“我说错了什么吗？”
　　“你给我把罗塞尔基础力学抄十……不，抄三十遍！在那之前，你先给我把这艘船的受力分析图画一画！该死的，你上通识课时难道在睡觉吗？”执事先生用手指戳着青年的脑门，将他戳的不断后退，一旁摆弄遥控的那人更是直接掏出十几张稿纸和一套绘图工具拍在桌上，示意他现在就画。
　　……
　　良好的生物钟将斯诺从床上唤醒，但舷窗却并未透出半点晨曦的光芒，不是因为莉莉的精湛技艺而睡过了头，仅仅是因为这艘船，仍旧被笼罩在风暴之中。
　　伸手把趴在自己身上的莉莉扒拉开，因特古拉不由得感慨，莉莉关于寝室女仆的重点，果然学的很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刺客途径的天赋异禀。
　　趁着还没有化妆，斯诺披上那件并不合身的白色上衣，来到客厅，开始了对愚者先生的祈祷，在收到那句一如既往的“我知道了”之后，才开始掏出无面人的特性进行捏脸。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动静，又或者是因为玛利亚的女仆操守教导，顶着黑眼圈的伊莲从门后走了出来，一脸倦容的看着斯诺，却又什么都不说。
　　直到斯诺重新恢复了甜美少女的妆容，伊莲才不情不愿的道：
　　“您可真能折腾。”
　　“我不信你和特雷茜折腾的时候能比我动静小。”因特古拉翻了个白眼，在伊莲脸蛋已经开始泛红的时候，伸手一划，从凭空出现的光门里捞出了一桌早餐。
　　毕竟，以这艘船现在的状态，让厨师好好做饭显然是不现实的，好在他的信徒现在也算是遍布大江南北， 让人献祭一份早餐并不是什么难事。
　　“主人起来了喵？”不着片缕的莉莉从卧室中走出，揉着眼睛看向正在吃饭的因特古拉，伊莲的脸色顿时一黑，当即道：
　　“你至少穿件衣服行吗？”
　　“喵要去洗澡，洗完再穿，嗯，人类的身体果然很方便，当喵的时候太痛苦了！主人比小棉签舒服多了喵！”莉莉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嘟囔着，晃晃悠悠的进了头等舱附带的浴室，伊莲懵逼的看着莉莉，又扭头看了看因特古拉，一脸“没听懂，但是大受震撼”的震惊神色。
　　“咳咳，众所周知，猫属于惩罚性发忄青，所以需要用小棉签……”
　　“我才不需要这方面的知识啊！”伊莲捂住耳朵，因特古拉也就从善如流的改变了话题，对着伊莲道：
　　“我们现在到哪里了？”
　　“我怎么知……好吧，你是主人，我这就去问。”伊莲深深的叹了口气，忽然有点怀念特雷茜的船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崩解
　　“该死的，我们必须停下！只是一晚上而已，一晚上，这艘船就已经跑完了十几天的路程，再这么下去，只要几个小时，它就会越过最后的安全线,  等它冲过白鲸之海，一切就都完了！”
　　船长室内，船长正抱着脑袋，暴躁中透着绝望的望着前方被排开的风暴，在他的身旁，是几个隶属于风暴教会的代罚者。
　　这只小队的领头者是一个有着文职人员气质的男人，他带着金丝眼镜，身上也没有风暴信徒常见的纹身，听到船长的话,  他语气抑郁的道：
　　“我们已经终止了仪式，但风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很可能是这艘船上同时启动了过多的仪式，导致了仪式之间产生了相互作用，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天然秘术……”
　　“我不想知道原因，我只能告诉你，这艘船再不停下，就会冲进那片死亡海域！该死的,  除了极光会的疯子，根本没有人会往那地方钻！”
　　船长用力的挠着头，但就在这时，船只忽然猛地颤抖起来，接二连三的炸响从船尾方向传来,  代罚者们顾不得再去探讨苏尼亚海深处的问题,  一股脑的涌出了船长室,  不等他们离开舰桥，便看到滚滚的浓烟正从船尾部位升起，同时,  这艘船也开始在那狂暴的气流中开始不断的颤抖起来。
　　“我就知道机械之心那些破烂不靠谱！”
　　……
　　“我就知道这玩意坚持不了太久！”
　　就在代罚者那位具有文职人员气质的队长怒斥的同时，机械之心小队的队长也同时说出了类似的话。
　　他是一名工匠，用现代的叫法，就是机械专家，虽然可以用非凡能力制造出一些超脱于时代的机械，但无论是再怎么超脱时代，全力推着一艘巨轮狂奔一整夜，也终究是超负荷了。
　　不过，他本以为崩溃会是一個逐步的过程，却没想到，几乎所有的推进器，都在短短几秒之内统一报废。
　　“执事，看开点，这说明你做出来的零件公差小啊！”昨晚刚刚被训斥过的青年不知是认真的说着让人觉得他在挑衅的语话语，不过在机械之心的人眼中，这确实是在夸奖。
　　一套推进器同时完蛋，除了公差小、寿命一致之外，还能有别的什么理由吗？
　　虽然这样的夸奖让这位执事心情好了不少，但紧接着，他就没心情开心了,  因为这艘巨轮，正在疯狂的颤抖。
　　“执事，这艘船不会碎掉吧？”
　　“昨天不是让你画了受力分析图吗？”
　　“可受力分析图的结果就是超过了木材的承受极限啊！”
　　“咔嚓！”
　　高速行驶中有些失衡的船只猛地压碎了下方的冰面，从原本的溜冰状态，直接压入了水中，两块冰面之间的滑动摩擦和直接破水的阻力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几乎是瞬间，整艘船都开始发生剧烈的颤抖。
　　船头的开始不可抑制的左右摇摆，那排开风暴的神秘力量也在这样的晃动中开始变得不在稳定。
　　一道道气流突破了整流罩一般的能量场，吹在来了甲板之上，几乎是第一时间，桅杆就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好在昨天晚上异变发生的那一刻，船长就让水手收起了船帆，否则就这一下，便足以将整艘船掀飞出去。
　　不过现在的情况也不太好，强大的空气阻力直接拍在了船体上，但就在这时，一道道灵光骤然升起，不同的力量作用在船上，那巨大的船只猛地碎裂开来。
　　哗啦！
　　暴雨，狂风，冲击……
　　“该死的，伱为什么要把船打碎？就算是水手途径的非凡者，在这种情况下也绝对游不到海岸的！”
　　破碎的舰桥落在海面上，船长喷出一口血后，便立刻大声质问道，而代罚者小队的队长显然也并不好受，他推了推碎了半边镜片的金丝眼镜，冷静的说道：
　　“刚才的情况下，只有击碎船只，让碎裂的船体吸收大部分冲击，我们才有存活的可能，幸运的是，船上有脑子的人并不少。”
　　“可是……”
　　“他说的没错。”在文化层面被碾压的船长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加入了对话，几人同时循声望去，就看到几个站在一快甲板碎片上的人正飘在不远处，说话的，似乎是普利兹港机械之心的某位执事。
　　他拧了拧被打湿的衣服，扫了一眼一片狼藉的海面，叹息道：
　　“就算我们不敲碎这艘船，在刚才的冲击下，船也一样会碎掉，而且大块的残骸沉入海中，还会造成巨大的旋涡，到时候会更麻烦，不过我们受到的伤害还是有点太小了，应该是有人在碎掉的同时，使用非凡能力做了什么，也许是律师途径，也许是守护者，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
　　“还小？”脸色惨白的船长没心思在意是谁参与了毁船，他扭头看着海面上正在挣扎着爬上碎片的乘客，整个人都不好了。
　　只是，随着视线扫过，船长的职业本能还是让他发现了一些问题——
　　“人数不对！”
　　“人数？”机械之心执事闻言扫视，表情也变得郑重起来：
　　“玛丽维斯号上一共有多少人？”
　　“虽然没有满员，但这次卖掉了三百多张船票，哪怕不算你们这种六七个人买一张票的，也应该有六百人以上。加上船组人员，一千人总是有的。”船长深吸了一口气，“现在这些人加起来，顶多七八十，剩下的人哪去了？”
　　……
　　“又到了恐吓概率之骰的时间了……还好还没有把全黑之眼换给恶魔先生。 ”克莱恩看着概率之骰再次安静下来，克莱恩快速处理好全黑之眼和铁质卷烟盒，长长的舒了口气，默算了一下时间：
　　“应该能撑到把它交给达克威尔的接头人，不需要在做什么处理了。”
　　想到这里，克莱恩又颇为担心地考虑起另一个问题：
　　“全黑之眼在真实造物主面前出现过，而且还有祂的精神污染，这么隔几个小时就拿出一次，说不定会被祂锁定，派强者过来寻找。”
　　“不过，每次就那么一两分钟，问题应该不大，即使察觉，他们对未知的感觉应该也不会太精准，唉，涉及真实造物主，没法用占卜确定，只能提高警惕，还好，这是最近最后一次，还有七八个小时就到目的地了……我为什么要给自己立flag，呸呸呸，刚才我什么都没有想！”
　　克莱恩拿起概率之骰，返回至客厅，只是还没等他和精神萎靡的胖药师打个招呼，便忽然听到船上的黄铜传声管传出了船长的通知——
　　“各位乘客，我们在海上发现了一些遭遇海难的可怜人，本着海上的规则，我们需要对他们进行救援……”


第三百一十八章 获救者八十七人
　　在大海上，有许许多多的规则，比如不要随便招惹海盗，不要相信殖民岛屿的土著，对于有特别信仰的地区保持足够的警惕等等等等……
　　但这些通常都属于弱者遵守，而强者看心情遵守的情况，但唯有一点, 是所有人的共识——
　　在遭遇海难的时候，一定要做出力所能及的救助。
　　这条规则起源极早，在罗塞尔大帝开启大航海时代后，更是变成了写在书面上的规则，任何进行过专业航海方面学习的从业者都必须经受相应的教育，并在风暴之主的圣徽前发下誓言。
　　在海上, 海盗可以杀死劫掠船只的乘客，军舰可以直接将敌对目标轰碎, 甚至强力的赏金猎人都能够一人屠灭整只海盗船, 但无论是海盗、军人、赏金猎人，只要他切实在海上讨生活，那么在见到因为海难而落水的人时，都会给予救助。
　　当然也有不遵守这项规则的人，比如四王之一的不死之王，以及个别“唯一的规矩就是不遵守规矩”的海盗团体，但绝大多数人，都会为了营造出一个自己落水时也能得到救助的海洋环境，而出一把力……
　　当然，对于那些愿意遵守这项规定的海盗们而言，大多数时候, 搭救落难之人的真实目的是补充人手——毕竟能在海难中存活到被救起的, 实力都不太弱。
　　克莱恩这次乘坐的客船显然不在此列，他们在注意到海上那破碎的船只残骸与不片上的幸存者之后, 立刻将他们与之前的那场风暴联系了起来, 并放下一艘艘救生艇, 开始施救。
　　“怎么偏偏这时候遇到海难？作家？真实造物主？还是……概率之骰？”克莱恩的作家ptsd再一次发作, 不过当他将视线投向概率之骰的时候, 却发现这东西，似乎在……颤抖？
　　“天啊，它在动？难道是想要主动旋转？不，不对，它以前想要转动的时候根本不会动！”达克威尔在听到船长通知的时候，同样触发了概率之骰ptsd，然后就开始发出惊慌的呼救。
　　“冷静！”克莱恩看着抖动的概率之骰，想起了之前自己给它听音乐会时的反应，心中忽然升起几分明悟，当即道：
　　“有什么令你害怕的东西上船了？6点表示肯定，其余代表否定。”
　　说完，他在达克威尔惊恐的视线中将概率之骰向上抛起，然后伸手接住。
　　那乳白色的骰子直直的落下，迅速翻滚了一圈，让鲜红色的六点正面朝上。
　　“是什么？”克莱恩的表情顿时凝重起来，正想要继续询问，却忽然发现这枚骰子忽然失去了灵性。
　　那并不是能够直观看出来的东西, 而是一种“这玩意忽然死了”一样的感觉。
　　“装死？”克莱恩微微皱眉，大致有些理解这玩意的状态, 想要将它揣进兜里, 却又有点不敢，微微蹙眉后，对着达克威尔道：
　　“你们看着它，如果有什么变化立刻叫我。”
　　“知，知道了！”达克威尔正在好奇令这玩意害怕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听到格尔曼那严肃冷峻的嗓音，立刻打了个激灵，忙不迭的点了点头，连这该死的骰子都害怕，那他肯定更对付不了！
　　交代完，克莱恩便转身走出了客舱，其实他本来的打算是立刻到灰雾之上进行占卜，但是考虑到连概率之骰这种唯一性都害怕，很有可能是涉及真神的情况，万一自己的占卜引来注视，那才真的死定了。
　　他摘下脸上的眼镜，微微调整了一下五官，走上甲板，想要观察一下那些获救的受难者，此时这么做的乘客并不是少数，克莱恩的行为并没有太过扎眼，只是，在他登上甲板的瞬间，眼神便猛地凝重起来，因为他看到了一個异常熟悉的身影——
　　“伦纳德？难道概率之骰害怕的是他身上那位索罗亚斯德家族的天使？阿罗德斯说它曾经被那名天使篡改过自己的问题。不过那可是偷盗者途径的天使，诗人同学会不会因此受到危险？要不要想办法提醒一下？可是他们一直都在一起，出言提醒只能提前引爆矛盾……”
　　克莱恩望着伦纳德，心中的想法百转千回，而伦纳德弱有所觉一般，忽然扭过了脑袋。
　　克莱恩被伦纳德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好在小丑魔药的力量让他完全控制住了一切的表情，仍旧用好奇的目光注视着这些被救起的客人。
　　“伦纳德发现我了？是自身灵觉？还是那个老爷爷的提醒？不过不管怎么样，身为红手套的伦纳德会出现在这里，必然是有什么案子！要小心那些被救上来的乘客！不，也许伦纳德本身就是问题的根源，见鬼，我甚至不知道他身上的老爷爷对他的影响有多大！如果可以把他拉上灰雾就好了……”
　　拉伦纳德上灰雾的想法仅仅只是闪烁了一下，便立刻消失无踪，因为他根本没有办法让伦纳德合理的念出愚者先生的尊名。
　　……
　　“怎么了？”索斯特注意到伦纳德的反常，立刻开口问道，伦纳德微微摇头，“只是刚才感觉有人在看我。”
　　“这并不奇怪，如果我乘坐的交通工具上忽然来了一批难民，我也会关注的。”一旁的队员故作轻松的说了一句，不过几人却明显提高了警惕。
　　而值夜者小团体的忽然警惕顿时引发了连锁反应，被救上来的其他人还以为他们注意到了什么，接二连三的警惕起来，一时间，一种无声的肃杀感，从这些获救者的身上蔓延开来。
　　“咳咳，虽然我不知道你们遭遇了什么，但现在，你们安全了，这里距离奥拉维港还有六个小时左右的路程……”
　　船长似乎误会了这种警戒的原因，出言安慰着玛丽维斯号的船长，这位船长却表情凝重的问道：
　　“一共有多少人获救？”
　　对方并没有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奇怪，脸色沉重的道：
　　“只有八十七人，抱歉，我们只找到了这么多人……”
　　“八十七人……”船长的表情越发的难看起来，然后一脸严肃的对着这位同行告诫道：
　　“你最好看紧点这些救上来的家伙……”


第三百一十九章 战歌起
　　虽然玛丽维斯号船长那模模糊糊的话语没头没尾，但是经验丰富的灰琥珀号船长仍旧意识到了什么。
　　在海上，小心乘客本就是一个大家都懂的话题，在略微沉吟之后，他开始安排船员对这些获救者进行救助——
　　暂时安置在甲板上。
　　干爽的衣物被送到落水者手里，女士可以去医务室内更换衣物，但唯独不能进入船舱。
　　对于这样的待遇, 虽然仍旧有一些不满的声音，但几大教会势力与血族都默契的选择了闭嘴。
　　实际上，他们现在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毕竟这次的船只失控，实在是太丢人了。
　　哪怕他们知道这事情太过巧合，很可能存在什么蹊跷, 但他们知道, 不代表别人就信啊，玛丽维斯号的事情一旦传扬出去, 他们这些人在圈子里基本就可以成为笑料了。
　　黑夜的信徒在黑夜中落水，暴风的信徒在风暴中落难，机械的神选因为机械故障糟灾，月亮的眷属在满月的照耀下落败……
　　这话说起来就像是个笑话！
　　好在距离靠岸也就只剩下几個小时的，除了已经知根知底的四五十人之外，剩下的一半也都表示情绪稳定。
　　克莱恩在甲板上徘徊了片刻，便转身朝着自己的船舱走去，尽可能避免因为自己的视线，而引起的不必要关注。
　　已经走过最高点的太阳开始向下滑落, 一直处于监视下的获救者们完全没有任何的异样, 仍旧以3-8人为一组, 分裂成十几个小团体, 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彼此。
　　而其中，受到注意最多的，毫无疑问就是那几个血族。
　　“欧内斯大人, 我们还要继续吗？”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 鲁斯的表情很是紧张，他只是一个有些资产的普通血族，本以为只是个钓鱼的游戏，可没人告诉他会有这么多人等着抢鱼啊！
　　“我也想停下，可是，已经停不下来了。”欧内斯语气冰冷，随手将之前那枚红色的晶体丢给了鲁斯。
　　在接到晶体的瞬间，鲁斯只感受到一阵诡异的悸动，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已经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一般。
　　忽然，原本在暴风雨之后，显得风平浪静的海面下忽然透出一个巨大的阴影，紧接着，海浪被一个由人类女性、鳝鱼、章鱼、海蛇、蝙蝠……等等要素组合在一起的怪物破开了海面。
　　不过，那并非是真正的怪物，而是一个雕刻细致的船首像，但这并不能让灰琥珀号的乘客们放下心来，因为稍微对海上的局势有所了解的人都会明白, 这个船首像, 以及这种出场方式，只能指向一艘传奇海贼船——
　　七大海盗将军之一，深海中将，哈尔·康斯坦丁的座驾，拥有能在深海潜航能力的幽灵船——斯库拉号。
　　当斯库拉号完全破开海面，那巨大的船只投射下来的阴影，几乎让灰琥珀号陷入了深夜一般。
　　在斯库拉号出现的瞬间，那八十七名获救者中，便有两人猛地跃入水中，如同游鱼一般灵活的朝着它游了过去。
　　斯库拉号甚至不需要开炮或者发射鱼叉缆绳，仅仅只是让那庞大的船体靠近，便给予灰琥珀号的乘客们一种巨大的心理压力。
　　一个标准海盗打扮的中年人站在船头，眼神冰冷的俯视着下方与斯库拉号相比，仿佛侏儒一般的灰琥珀号（参考梅里号和海军军舰同框的感觉），他的脸上爬有鳞片状的纹路，双眼中生着如同蛇一般的竖瞳，他的头发每一根都有接近小指粗细，看起来比起发丝，更像是一条条滑腻的触手。
　　哈尔·康斯坦丁，拥有海怪血统的男人，这片海域中最强的十一名海盗之一，有传闻称，他的身后并非是人类势力，而是传说生存在深海中的娜迦一族。
　　这位海盗将军此时没有说话的打算，因为按照惯例，当他将船这样压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可以等待船上升起白旗，只是他不明白的是，今天这艘船上，有一群憋了一肚子火的非凡者。
　　“嗡~！”
　　就在这短暂的平静中，一声琴音忽然在天空中回荡，它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洪亮，不似由一台钢琴发出，而像是直接在耳边奏响。
　　紧接着，一连串简洁明快的音符流淌而出，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高亢与激昂，它就仿佛是宣告战争开启的鼓点，在哈尔·康斯坦丁还没想明白这种时候为什么会有人敢弹琴的时候，一道道黑色的身影便直接飞起，那一对对虚幻的黑色蝠翼，仿佛已经证明了他们的身份。
　　“血族？”哈尔·康斯坦丁的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他很想问候一下那两名放回信鱼的探子，但现在，他必须做好战斗准备——他根本不知道，那几只信鱼是因为海难落进水里的。
　　“血族这是打算换一艘船？”注意力根本不在这种撑死也就序列五的海盗身上的伦纳德听到索斯特的话，猛地打了个激灵，随即才有些敷衍的道：
　　“可能吧，毕竟已经玩脱了，他们也该明白自己逃掉的几率不大，比起上岸被抓，抢一艘海盗船也许是不错的法子。”
　　“我们要不要也跟上去？那几个血族里似乎有子爵，要是被它们拿到斯库拉号，我们可就没法追了。”辛迪从兜里掏出一对红色的手套带在手上，有些跃跃欲试，索斯特却摇摇头道：
　　“不要急，正好看看剩下的人都是什么来路。”
　　……
　　在吸血鬼反向跳帮之后，又有十几号人追了上去，除了风暴教会的暴躁老哥之外，还有几个一时间认不出身份的，但就在大多数人都关注着这一出“海难幸存者打劫海盗船”的滑稽戏时，克莱恩的注意力却并不在这边。
　　他的视线，在那音符响起之后，就一直锁定在那穿着白色礼服的身影上——
　　这只钢琴曲，他听过！
　　虽然不知道具体叫什么名字，但作为一个键盘强者，他无数次的在各种混剪中，听到过这个旋律！
　　这，绝非巧合！


第三百二十章 有意思
　　充满节奏与压迫感的琴声越发高昂，深海中将一个序列五的海洋歌者，几乎是几个照面的功夫，就被压制下来。
　　虽然斯库拉号上的海盗中也不乏非凡者，但他们终究是海盗，而且还是一群有着海怪血统的海盗。
　　这里不是说海盗的战斗力弱，而是因为他们的血统原因，大多都是天生的半个水手，而水手途径，显然更擅长单打独斗。
　　而血族，却极善开团。
　　一轮血月的投影挂在斯库拉号的顶端，在月光之下，一瓶瓶药剂或被丢出制造战场环境，或被灌下提供战斗辅助，哪怕是最普通的血族，也拥有克制水手途径防御的腐蚀之爪，和能够快速分割战场的深渊枷锁。
　　哈尔·康斯坦丁被欧内斯拖住，一条条深渊枷锁在斯库拉号的甲板上拉扯开来，将原本兴奋的海盗们分割开来，虽然对付中序列非凡者，这种控制无法维持太久，但血族的目标，本就不是他们。
　　在黑色的虚幻蝠翼包裹中，吸血鬼们幻化出海量的蝙蝠，扑向那些低序列或者干脆还没有成为超凡者的底层海盗，将自己的类法术能力注入他们的身体。
　　一个个血仆被快速创造出来，然后在“主人”的命令下，朝着他们昔日的同僚杀了上去。
　　相比于血族，同级的水手战斗力无疑要强横一些，但在深红学者创造的月光之下，血族会获得恐怖的增幅，加上血族本身所具有的超强恢复能力和魔药教授的药剂储备，斯库拉号上的数百海盗，正在以一种非常恐怖的速度落败。
　　而此时，走水路的暴躁老哥们，才刚刚登上斯库拉号。
　　身为海洋歌者的深海中将此时很想高歌一曲，为血族挂上debuff，但血族却天生具有对精神方面能力的免疫，无论是入梦还是精神恍惚，对于血族的效果都会大打折扣。
　　“此处重力减弱！”
　　随着一声不算太大，却充满存在感的声音落下，灰琥珀号上，所有人都觉得身体轻了几分，随后，七八个将身体笼罩在斗篷中的人纵深一跃，竟是直接跃上斯库拉号。
　　啪……
　　好吧，有一个没跳上去，掉水里了。
　　激昂的琴音猛然变调，原本雄浑的，具有压迫感的声音忽然变得欢快起来，观望中的克莱恩表情再次变化，因为这曲子，他也听过。
　　好像还是个名曲……
　　“这位女士，难道也是穿越者？而且那架钢琴，怎么和恶魔先生的那台那么像？”
　　克莱恩开始怀疑，这是不是恶魔先生的新集邮对象，甚至开始左右张望，寻找那张英俊的不似人类的帅脸。
　　不过她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打算，因为他想起，那位先生有着能够让人忽略自己的非凡能力，不从灰雾上寻找的话，哪怕他就站在自己身旁，自己也发现不了。
　　不过现在这些似乎并不是重点，因为这短短的几分钟里，已经陆续出现了风暴教会、血族和仲裁人序列的非凡者，加上伦纳德他们，克莱恩已经闻到了大事件的气味。
　　“是它吗？”克莱恩和达克威尔一起凑在楼梯口向外偷瞄的克莱恩看向达克威尔，达克威尔当即紧张的看了一眼概率之骰，然后用力摇了摇头——
　　“这东西就好像死了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
　　“是这样吗？”克莱恩的心脏怦怦直跳，眼见斯库拉号上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机械教会的人忽然从身后喷出一团团火焰，在推进器的帮助下，以一种诡异的画风，飞向了斯库拉号。
　　“这就是你说要小心的原因？”灰琥珀号的船长看着玛丽维斯号船长，脸上的表情古怪的让人心疼。
　　救上来八十七人，这短短的几分钟，就有四十几号人跳上了斯库拉号——那可是让海上之人闻风丧胆的海盗将军的座驾！
　　“我觉得剩下的人更危险。”
　　船上看着还在观望中的那一半，表情冷漠的回答道。
　　对此灰琥珀号的船长似乎已经有些麻木，他视线扫到剩余的那四十几人身上，着重看了一眼弹钢琴的少女，然后叹了口气——
　　“我就是救个人而已，怎么就摊上这种事了？”
　　……
　　“队长，我们要不要跟上去？”辛迪看着风暴和机械两大教会的非凡者都已经登船，表情略微有些急切，索斯特扫了一眼剩下的人，眉头紧皱，但还是道：
　　“再等一下，看看还有没有人……”
　　就在这时，钢琴忽然发生几声闷响，按下了终止音的少女站起身来，一脸微笑的扫视着甲板上的众人，一种不妙的预感，在所有人的心头升起。
　　随后，一道恐怖的注视从远方投来，本就极为紧张的克莱恩猛然直起身体，他感受到了强烈的危险即将降临！
　　这超越了占卜家的灵性直觉和小丑的危险预感，仿佛源于她身周诡异出现涟漪的无形灰雾。
　　“有敌人！吞尾者乌洛琉斯？或者极光会的圣者？”克莱恩睁开眼睛，表情异常严肃，这种时候，但凡出现一点失误，他就得考虑死而复生的事情了。
　　克莱恩看着那装死的概率之骰，心中忽然有了一丝明悟，他抬起头，便看到客轮的上方，虚空忽然撕裂，一扇布满各种复杂符号的无形之门也随之浮现，两只略显苍白的手从门缝里伸出，猛地向后一拉，随即，一个身穿古典深色长袍与黑色软帽的褐发中年人，从门扉中走出。
　　他幽黑的眼眸扫过周遭的环境，随即似乎注意到了什么一般，落在了甲板上，径直朝着那位弹琴的女士走去。
　　但克莱恩的脸色却并未有任何的好转，就在灰雾泛起涟漪的同时，一种更大，更恐怖，更加危险，仿佛世界都即将毁灭的预感，猛然在他的意识深处炸开。
　　不知为何，他的视线脱离了那从无形之门中走出的中年男人，投向了之前获救的人群之中，投向了那个不知为何，露出了诡异微笑的中年绅士，他右眼带着单片眼镜，嘴角裂开一个古怪的弧度，在眼神对上的瞬间，一个声音仿佛在克莱恩的耳边响起——
　　“有意思。”


第三百二十一章 戏肉来了
　　“有意思……”
　　短短的一个单词，却让克莱恩只觉得耳边传来一阵轰鸣，那水晶雕琢而成的单片眼镜，几乎立刻让克莱恩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名字——
　　阿蒙！
　　渎神者家族！
　　本尊，还是后裔？
　　看着那宽额头、单片眼镜，还有瘦削的面庞，克莱恩觉得很大可能是本尊。
　　“天使之王！”
　　克莱恩的第一反应是跳海逃命,不过下一刻，他的理智便重新夺回了智商的高地，他意识到，就算逃命，也没有意义。
　　“不要慌张，对了,这也许和小太阳身上那个一样，仅仅只是一個分身！所以如果我到灰雾之上，是不是就可以用之前的办法，把他消灭掉？”
　　“不，不能这么考虑，也许他的目的就是让我去灰雾之上！冷静！对了，伦纳德身上那个老爷爷似乎也是偷盗者途径的天使，通途径的天使是死敌，也许阿蒙是冲着他来的！连和伦纳德？”
　　“可是现在去找伦纳德太显眼了，而且伦纳德也不知道这个身份，我要怎么证明我是真的克莱恩？哪怕他已经知道我没有死，又是否会相信一个无面人？”
　　克莱恩的大脑疯狂的运转，天空中那穿着古典长袍，带老式软毛的中年人却已经落了下来，他的双眼中仿佛有无数的虚影在徘徊,又似乎藏着一重又一重的混乱世界。
　　随着他的视线扫过，那股恶意也为之收敛,他迈开脚步，来到了那已经终止的钢琴之前,对着坐在琴凳上,正准备起身的少女微微鞠躬，伸出右手，在胸前以下上右左的顺序连点四次，用带着些许复杂情绪的嗓音道：
　　“日安，尊敬的神之乐章冕下。”
　　“日安，秘之圣者，是否可以知道你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因特古拉优雅的起身，同样在胸前连点四下，但却并没有使用尊称，语气甚至有些居高临下。
　　虽然她的职位仅仅是二十二位神使之一，纸面实力也不过序列五，而对方却是极光会仅有五位的圣者。
　　但宗教地位，并不能单纯的以实力而定。
　　因特古拉掌握着极光会唯一一件真正的“圣物”，并且是受到主注视的神眷者，甚至有资格每天为主演奏，这样的地位，远不是一个从外途径叛逃过来的圣者所能够相提并论的。
　　所以哪怕嫉妒对方的神恩，哪怕拥有比对方强大（？）的实力，秘之圣者布提斯依旧要保持着谦恭的姿态，并以面对教宗级别的礼仪应对。
　　“神之乐章冕下,我感受到了主的气息而来。”
　　布提斯对于在场的“凡人”完全没有半点的顾忌，毫不遮掩的回应道，因特古拉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伸出那带着绘有反复法阵的白色手套的纤细右手，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
　　“旧日之盒，借我用用。”
　　布提斯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几分，但同时，他却也感受到了一道视线，那并非是来自于这船上的任何一只“蝼蚁”，而是源自天穹，源自东方，源自主的圣所的注视。
　　“咕咚。”喉头轻轻滚动，布提斯伸手从黑色古典长袍的暗袋中，拖出一只规格不小的三层首饰盒。
　　这银黑色的首饰盒表面充满了精致的镂空装饰，一枚枚红宝石、祖母绿、蓝宝石与钻石将其装点得分外华丽。
　　在捧起这首饰盒的瞬间，布提斯的神情中透出几分恐慌与畏惧，但斯诺却毫不畏惧的接过了这只首饰盒，转过身，对着正朝着自己杀来的红手套们微微一笑，然后用一种静谧而柔和的语气，吐出一串轻快的单词——
　　“此地禁止寄生！”
　　瞬间，无数的光点开始闪烁，一道道光芒自灰琥珀号的甲板上升起，不，不只是甲板，船舱，船帆，还有那些乘客，在那无数光点的汇聚之中，化作了一条清晰、粗壮但透明的神秘蠕虫。
　　“时之虫！”
　　“呕！”伦纳德只觉得自己忽然产生了一种极其恶心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自己的身上抽离一般，但那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在略微的不适感之后，便消失无踪，同时浮现出来的，还有老头的一声叹息。
　　伦纳德抬起头，正打算隐晦的向老头询问状况，但下一刻，他就只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因为就在他这低头作呕的瞬间，在视线离开的那一刻，眼前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队长索斯特消失了，爱开玩笑的辛迪消失了，可靠认真的鲍勃消失了，船上的乘客，也全都消失了！
　　剩下的，只有空中那条诡异的蠕虫，仍旧立于钢琴旁的，两名信仰真实造物主的非凡者（当然还有躲在门缝里偷看的克莱恩）。
　　“又一次！又一次什么都没有做到！又一次看着伙伴在自己的眼前……”伦纳德的精神瞬间滑落低谷，他的脸上甚至生出了淡淡的绒毛，肋下的皮肤也开始膨胀，但就在这时，老头的声音忽然在他的耳边响起：
　　“不要绝望，还有机会，它们只是被那件封印物封印了！”
　　伦纳德的视线投向了那少女手中的首饰盒，看着他缓缓关闭的盒盖中，那一个个仿佛变成了玩偶的人形，眼中闪过一抹希望，但紧接着，却是更加深沉的绝望——
　　他只是个梦魇！
　　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廷根市，回到了因斯赞格威尔杀入查尼斯门的那一天，变回了那个软弱无力，什么都阻止不了的自己。
　　那个时候，他明明注意到了因斯赞格威尔，明明有老头的帮助，但却因为序列太低，实力不够，只能看着克莱恩被那只手臂刺穿，只能无力的面对那具尸体，只能用直面亲属们的痛苦来化解内心的自责。
　　廷根市有限的生活，自认为戏剧主角却又不用承担责任的感觉，让伦纳德一直怀念，但越是怀念，他就越痛恨那样的自己，越是懊恼为什么不早点努力。
　　伦纳德看着那只蠕虫化作了一个穿黑色古典长袍，戴着同色尖顶软帽，黑卷发，黑眼睛，宽额头，瘦脸庞，戴着水晶雕制成的单片眼镜的青年，忽然有些意识到老头上船后就不再开口的原因，再次将视线投向那将首饰盒闭合的少女，看着严重仿佛包含着一重重混乱世界的中年人，伦纳德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决绝。
　　他张开嘴巴，用古赫密斯语低声念道：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
　　“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
　　“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行了，连足够聪明的鸟都出来了，跳水入水姿态不标准都可能导致扭伤甚至内脏受创，您这鸟聪明到第一次面对时速五百公里的速度差仍旧能一次判断出应该用什么姿态什么角度，并毫发无伤的一次完成……您这鸟和您是一个学科的吧？
　　还教科书，教科书给你算成整体是方便你做题用的，就和π取3或者取3.14是一个道理，你不能因为教科书让你这么算，你就真把圆周率当成3。
　　如果阻力、受力面积都可以只算整体，那还要风洞干嘛？战斗机算成一个整体，为啥吹风洞时机还会有解体的情况？或者你觉得那些科研单位钱多了烧的，没经过所谓的公式计算就直接把成品做出来了？
　　就是因为现实里无法真正精确的计算每一个点的受力，所以才需要样机，才需要吹风洞，才需要做各种强度试验，或者说你觉得那些造飞机的大牛连飞机材料的纸面强度都算不出来？
　　你知道一款战斗机从样机到列装要修改多少次？你觉得他们每次都能算错？或者故意用劣质材料？或者在计算时专门压着临界值算？
　　现在我无比希望你只是高中生，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说是物理系专业（到最后也没见你说清楚究竟是啥专业），那请您千万别对飞机有兴趣！


第三百二十二章 请允许我代替你亲爹和干爹向你问好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
　　感受着脑海中层层叠叠的祈祷，克莱恩整个人都斯巴达了，自己就是在旁边看个戏，你居然向我祈祷？还有，伦纳德为什么会向愚者祈祷？
　　虽然心中混乱，但是想到往日廷根的温馨日常，克莱恩又无法对伦纳德袖手旁观,更何况经过了简单的思考后，他已经明白，现在唯一的破局方法，便是伦纳德身上的老爷爷。
　　所以，要给他打個助攻！
　　克莱恩瞥了一眼因为达克威尔消失而掉落在地的概率之骰，看着它仍旧装死的模样，虽然觉得现在离开肉体风险非常之大,但终究还是决定莽上去！
　　因为此时此刻,他除了莽之外,没有任何其它选择——
　　他并不觉得湛蓝玫瑰可以打死天使之王。
　　用余光注视着门缝外短暂僵持的四人，克莱恩逆走四部升上灰雾，穿过那层层叠叠的耳语之后，他透过灰雾，望向了灰琥珀号。
　　然后，他整个人都开始懵逼，因为此时灰琥珀号上的气场，正呈现出一种诡异、扭曲、难以理解的感觉，而这感觉的源头，便是那个身穿白色西装的少女。
　　不等克莱恩思考这女人究竟是何等身份，就见她忽然迈出一步,笑眯眯的看着天空中不知道是分身还是本体的阿蒙，吐出一句充满嘲讽意味的话语——
　　“小乌鸦，请允许我代替你亲爹和干爹向你问好。”
　　“这什么鬼？”克莱恩咧咧嘴,却没有时间多做考虑，而是蔓延灵性,与代表伦纳德的那颗深红星辰发生接触……
　　……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_8_0_8_0_t_x_t_._c_o_m 
　　“你这……”帕列斯听着伦纳德开始诵念愚者的尊名,整个人都有点懵逼，他本来都打算灭了这群阿蒙然后带着伦纳德跑路了，结果你忽然向未知存在祈祷是什么意思？信不过老爷子？
　　忽然，帕列斯想起当初那个永世神选、四家信徒提起过用单片眼镜把他吓失控的话题，再看看天空中阿蒙的姿态，顿时明白了伦纳德的想法，心中一暖的同时，却又很后悔，后悔没有把阿蒙的特性告诉伦纳德。
　　不过就在这时，一种星灵体的触动忽然发生，紧接着就听到伦纳德开口道：
　　“老头，你看到了吗？听到了吗？”
　　“虽然我察觉到了一丝异常，但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如果是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你直接用入梦传给我。”
　　帕列斯立刻明白通过刚才的祈祷，伦纳德怕是得到了什么启示，没有废话，用尽可能简洁的方法告诉了伦纳德该怎么做。
　　“有没有用我不知道,以为内我完全看不懂！”伦纳德用极快的语速说道，但却也毫无停顿的施展了入梦,虽然以他的实力，想要对帕列斯发动能力简直是痴心妄想，但此时帕列斯却主动将自己的位置展现给了伦纳德，并主动接受了他的入梦。
　　在下一刻，那扭曲的画面浮现在了帕列斯的眼中，一种强烈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这片区域的命运被彻底扰乱了！我就说阿蒙发现我之后怎么没有拉来更多的分身！”帕列斯此时忽然有一种老夫聊发少年狂的冲动，看着天空中已经眉角微跳的阿蒙，生出了浓浓的恶意。
　　勉强凑出了一个序列三而已，就算他现在是个半残，也能够吃得下！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阿蒙可是个欺诈大师，万一现在表现出来的只是伪装就麻烦了，让那两个家伙先试探一下。
　　这么想着，帕列斯偷偷偷走了伦纳德的存在感。
　　……
　　“渎神者阿蒙？”秘之圣者看着眼前的男子，心肝微微一颤，作为亚伯拉罕家族的叛逆，他对于阿蒙还是有些了解的，正是因为有些了解，此时才更为懵逼，他怎么都没想到，眼前这个该死的女人会拉着他一起挑衅这种存在！
　　也许是因为他只是半路出家，没有秘祈人途径那么疯？
　　“没错，这正是主的逆子。”因特古拉的脸上仍旧挂着微笑，天空中的阿蒙的眼中却透出了恶意。
　　原本玩世不恭的笑容微微隐没，虽然没有做出明显的怒容，但可以明显的感觉到那种愤怒的感觉。
　　只是，但凡是熟悉阿蒙的人都会明白，虽然看起来他生气了，实际上可能也真的生气了，但是表现出来的生气，肯定是假的。
　　“怕的话可以先走，结束后我把盒子还你。”
　　因特古拉仍旧维持着灿烂的笑容，浑身立起的鸡皮疙瘩仿佛在映证着她的激动。
　　布提斯对此没有丝毫的犹豫，虽然旧日之盒珍贵，但再怎么贵重的东西都没有命重要，更何况大家都是教友，没道理会黑自己东西。
　　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之后，布提斯立刻发动能力准备跑路，然后，他的脸色就是一黑，因为，这片空间仿佛被什么东西彻底打碎了一般。
　　能力不是不能发动，但看着那仿佛抽象派画作一般的扭曲、破碎的光门，他很怀疑自己这一步迈出去是不是还能活着出来。
　　对于布提斯那充满怨念的目光，因特古拉却是完全不作理会，那一双闪烁着星芒的眸子直视着已经落在甲板上的阿蒙，带着浓郁血色的阴影在她的脚下蔓延开来，一只只从阴影中透出的独眼，仅仅是看到就会给人一种强烈的不适。
　　阿蒙看到这幅景象，微微蹙眉，用有些古怪的语气道：
　　“历时几千年，索罗亚斯德又和萨斯利尔联手了？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没必要对我施展话术呢亲，毕竟开锁也要有锁才可以，而这里，没有那种东西呢。”因特古拉的声音婉转动听，在这几句话间，他已经被偷走了超过六百个念头，十二种非凡能力，但是不要紧，因为猴子们，正在制造着更多的念头！而他掌握的非凡能力，还有七十多种！
　　“精神穿刺！”
　　区区序列七程度的超凡能力，但此时此刻却由难以计数数量的眼眸同时释放，作用在阿蒙身上， 爆发出了远超于半神能力“震慑”的威力。
　　阿蒙分身似乎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偷了这么多念头，偷了这么多能力，为什么对方还能发动攻击，但就在束缚临身的那一刻，他却忽然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因为，他偷走了自己和布提斯之间的“距离”。
　　只是，阿蒙在完成闪现的那一瞬间，笑容忽然消失，因为下一刻，一道璀璨的雷霆，便已经狠狠的劈在了他的身上！
　　关于帕列斯为啥没被揪出来，这个很容易理解啊，闺蜜存在一个位阶压制的问题，帕列斯是序列一，阿蒙的分身除了几个特例，大多都只有序列四分支（相当于小克序列四时分出的一条灵之虫）的强度，主角使用相当于半神级别强度的审判者序列能力，可以影响到阿蒙的分身，但对于帕列斯老爷子，就是被用力拽了一下。所以伦纳德难受了一下，但是帕列斯老爷子却没被揪出来。


第三百二十三章 偷盗者心里苦
　　蓝色的雷光从天穹落下，将阿蒙的发丝电的跟跟竖起，阿蒙毕竟是阿蒙，虽然只是个勉强达到序列三程度的分身，但却硬是肉身扛下了这一道雷击。
　　但从灰雾之上俯视着战场的克莱恩却注意到，那并非是真正的抗下，而是阿蒙偷走了那一击闪电的一部分伤害！
　　“在那种情况下居然还有余裕偷走伤害？这就是偷盗者途径高序列的战斗方式吗？”
　　克莱恩高居于灰雾之上, 透过灰雾滤镜分析着阿蒙的行为，同时灰雾海神权杖和黑皇帝牌，以伦纳德为翘板，对阿蒙施展各种干扰。
　　当然，他并没有做的太过，不是因为留手, 只因为他担心被伦纳德身上的老爷爷看出他这个“伟大存在”的外强中干。
　　随手一道雷霆, 可以是神灵无聊时的游戏，但若是拼命放技能却死活弄不死，那就太掉逼格了。
　　然而克莱恩却不知道，此时的帕列斯正陷入一种深深的疑惑，因为他发现，眼前这个阿蒙的分身，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别说序列三，哪怕是只有序列四的阿蒙分身，也不会这么丢人才对，可现在，他就是一副疯狂偷疯狂偷，却死活都偷不到东西的状态。
　　帕列斯就偷盗者的能力而言，显然是不如阿蒙的, 但他在极端虚弱的情况下，借助伦纳德和非凡物品进行的偷窃, 都可以大概率偷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阿蒙，怕不是個假的！
　　或者说, 他正策划着更深一层的欺诈。
　　思及此处, 帕列斯示意伦纳德再躲远一点，然后开始暗戳戳布置逃命和捕食的双重后手，而此时的阿蒙分身却是一把将偷取的闪电投向因特古拉，并顺势再次偷了一把念头。
　　虽然现在的阿蒙看起来是一个序列三的分身，但实际上他其实仍旧维持了多个不同序列的意识寄生在自己身上，在主分身战斗的同时，其他意识也各有分工，窃取因特古拉念头的窃梦家，窃取因特古拉能力的盗火者，不过最重要的，却是几个正在解析周围命运乱流结构的解密学者。
　　可以说，阿蒙此时的心思完全不在战斗上，他遇到了持有源堡的占卜家，遇到了追寻了许久的帕列斯·索罗亚斯德，两份大大的惊喜在此时却让她挠心挠肺，晋升真神与旧日的钥匙在同一时刻凑齐本应是双份的幸福，但令他痛苦的是，他这个只有序列三的分身根本吃不下！
　　……
　　因特古拉不断的用猴子制造着大量无用的念头, 起手一个咫尺天涯拉开距离, 举起凯亚斯与奥德尔扣下了扳机。
　　一发发可笑的子弹在火药的爆鸣中射向了阿蒙，阿蒙却并没有丝毫轻视的意思, 他的身体一晃，就想要再次通过偷窃距离来实现移动，但下一刻，他却惊愕的发现，自己偷到的距离远比预料中要短得多！
　　“贿赂？”阿蒙主分身的脸上露出不知是真是假的错愕，但紧接着，他感受到自己身上的贿赂层数又增加了。
　　“那家伙歪曲了一部分概念，让我们‘偷取’的行为变成了她的主动‘赠与’！”负责偷能力的阿蒙发出提醒，但阿蒙却并没有停下偷窃的行为。
　　他伸手一掏，将自己被“赠与”的“礼物”偷窃出来，让贿赂能力的前置条件无法达成，然后一次性将偷来的拿上千垃圾念头同时返还了回去。
　　但接下来，阿蒙期待的，因为念头过载而导致的卡顿并未出现，眼前的女人就好像完全没有收到那些念头一般，仍旧精准的挥洒着黑与白的子弹。
　　凯亚斯的每一发子弹都相当于一次“贿赂”，而奥德尔的子弹则具有“受贿者当受惩戒”的律令，黑与白的交织之中，就如同钢琴的琴键一般，演奏着致命的音符。
　　这一刻，阿蒙甚至有点怀疑，这女人是不是也是某个自己不知道的，没有共享信息的阿蒙，否则根本无法解释对方那能够同时偷出几十上百个念头，一次塞回去还什么事都没有的状态。
　　忽然间，阿蒙的脚下忽然一个打滑，这是一个极其荒谬的情况，因为阿蒙虽然看似好像站在船上，但实际上每一步都使用偷取距离的方式在移动。
　　不过阿蒙很快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因为一直处于畏缩状态的布提斯，终于加入了战斗。
　　门途径的非凡者正面战斗能力在苟三家里也属于最弱的那一个，但他一旦作为辅助，无论是随时展开，可以隔断一切的空间障壁，又或者不知何时出现在脚边的次元陷坑，都会成为敌人无尽的噩梦。
　　连一个门途径的小喽啰都已经出手，以帕列斯的性格，哪怕再怕自己，恐怕都要忍不住了。
　　阿蒙见还没有偷到能够解开周遭混乱命运的力量，却是忽然露出了一个戏谑的笑容，打算借此吓唬一下帕列斯，只是老人家虽然有些胆小，但一旦下定决心，却也不会因为阿蒙这点小小的诈术退缩。
　　铛！一个古老斑驳的巨大时钟虚影浮现在伦纳德的头顶，一声钟鸣在空气中荡漾开来。
　　阿蒙知道自己所剩下的时间不多，顾不得可能被再次贿赂，对着因特古拉用力一掏。
　　原本清纯靓丽的少女瞬间苍老下来，深刻的皱纹开始浮现，乌黑的长发变得苍白，阿蒙自己都没想到这一次时间窃取居然能产生这么大的效果，眼中顿时生出几分强烈的恶意——
　　这家伙连半神都不是！
　　虽然阿蒙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连半神都算不上的家伙有那么多的能力可偷，但他知道，自己这个欺诈师，居然被欺诈了！
　　从出现开始，这个女人就表现出一种高高在上的架势，对于萨斯利尔的圣者的颐指气使，身上浓郁的古老气息，还有那种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抓出来的态度，在这种种表现之下，阿蒙发现自己居然没有考虑过，对方可能和那个源堡的宿主一样，只是个空有位格的花架子！
　　不过现在知道，似乎也不晚！
　　阿蒙听着耳边的钟声敲响，忽然化作无数的光点，它们奋力的啃噬着那被扰乱的空间与命运，仿佛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徒劳的挣扎。
　　铛！
　　又是一声仿佛贯穿了历史而来的钟声响起，在“空旷”的隐秘世界里远远荡开。
　　周遭的一切在这一瞬间都仿佛变得缓慢起来，包括那已经化作无数光点的阿蒙分身。
　　难以描述的五星红柳随之涌现，卷着那阿蒙的虚影，想巨大虚幻的石刻壁钟冲了过去。
　　那无数的虚影再次凝结成阿蒙的虚影，伸出手似乎还想要窃取什么，只是他终究无法打断这个进程，最终缩回环节小虫的模样，投入了那虚幻古老的石刻壁钟之内。
　　铛！
　　又是一声钟响，灰百合青黑交错的时钟表面，多了一根斑驳的指针，这指针往下连跳几格，让钟声回荡的越发急促。
　　在大部分阿蒙被吸取时隐藏起来的光点受到牵引，终究还是融入了那虚还古老的石刻壁钟。
　　座位和阿蒙斗了几千年老人家，帕列斯好不容易占一次优势，可不会留下一点首尾。
　　铛！
　　铛！
　　铛！
　　一切终于平息，一位头发白多黑少，额头、眼角、嘴边周文明显，脸颊皮肤有点耷拉，一看就是上了年纪的老绅士虚影凭空浮现。
　　但就在帕列斯想要将时间还给这位帮了大忙的女士的时候，却惊恐的看到这位女士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水晶雕琢而成的单片眼镜戴在了右眼之上，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道：
　　“帕列斯，你上当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 伦纳德好像误会了什么
　　“帕列斯，你上当了！”
　　随着话音的落下，帕列斯的虚影顿时僵立原地，后悔？不甘？惊愕？恐惧？
　　若非刚刚吃了一份序列三特性，他怕是得当场被吓到失控。
　　刚刚从灰雾上落下，将还在装死的概率之骰捡起的克莱恩也是吓了一跳，险些把手里的骰子丢了出去, 就在他正准备去灰雾上看看情况的时候，却见那位女士忽然将手往胸口一刺——
　　“刺啦！”
　　鲜血猛然迸射，一条扭曲的蠕虫被她从血淋淋的伤口中掏了出来，但这位女士却仿佛并没有丝毫的痛苦，她维持着一个有些癫狂的笑容，把玩着手里不断蜷缩扭曲的时之虫, 笑着道：
　　“这个分身挺有意思的，我准备养着玩几天。”
　　“阿蒙是可以养着玩的嘛？”帕列斯看着那只有一条时之虫分量的非凡特性，脸色十分的古怪, 很难弄清楚之前那句话究竟是自以为完成寄生的阿蒙说的，还是这位女士给他开的一个并不好笑的玩笑。
　　对于真实造物主的信徒，帕列斯并没有什么抵触情绪，或者说，早在几千年前，他就是真实造物主阵营的天使，是所罗门帝国的公爵，相比之下，他比较头疼的是对方养阿蒙这個想法。
　　“放心好了，我知道阿蒙的饲养方法。”因特古拉把时之虫丢进脚下的阴影之中，那无数扭曲、阴冷的眼眸中，忽然有那么一枚映照出了一条首尾相接, 如同时钟表盘一般的蠕虫。
　　那只眼睛缓缓的闭合，帕列斯也再也感觉不到阿蒙分身的存在。
　　深深的看了眼前的“女士”一眼, 帕列斯轻轻挥了挥手，身后的石刻壁钟的指针开始反向转动，随着这个行为, 因特古拉充满褶皱的脸颊重新恢复光泽，胸前的创口也如同时光倒流一般愈合，连那身笔挺的白色西装上的痕迹，也一并消失无踪。
　　帕列斯的道德标准在此刻展现出来，虽然明知道因特古拉大概率有弥补被偷取时间的方法，但他还是选择从自己吞阿蒙的收获中掏出一部分进行补偿。
　　该怎么说呢？不愧是“天下偷盗者良心共一斗，帕列斯独占百石，海柔尔领一斗，其余共欠百石”的帕列斯啊……
　　“谢啦，老爷子。”因特古拉摘下了脸上吓唬人的单片眼镜，原本的狂气尽数收敛，再次恢复了那种优雅率真的大家闺秀一般的模样。
　　帕列斯没有多说什么随着那时刻座钟一并消失无踪，只留下伦纳德一脸懵逼的看着眼前的女士……
　　“那个，女士……”伦纳德吞了口口水，但还是鼓起勇气走上前来，因特古拉不等他开口，便点了点头道：
　　“放人是吧，没问题。”
　　说着, 她轻轻勾了勾手指, 脚下的阴影将那有着繁复镂空花纹与大量宝石妆点的首饰盒托了起来。
　　随着盒盖的打开被变成玩具的乘客们开始缓缓的恢复，因特古拉将首饰盒抛给秘之圣者, 笑眯眯的道：
　　“做的不错，不过关于阿蒙的事情，要保密哦！”
　　秘之圣者喉头微微滚动，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随着旧日之盒转交到他的手里，那种仿佛抓住烧红烙铁一般的惊恐神色再次浮现，直到它再次回到那专门开辟出的暗袋空间中，布提斯的表情才微微好转，对于这位“神之乐章”的实力，也有了几分新的认识。
　　“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感受着空间似乎已经被平复，布提斯强忍着心中的焦急说道，不是因为怕了这位神使，而是因为他担心一会儿再冒出几个阿蒙。
　　“去吧去吧，记得回去找个水潭把盒子泡几天，这次憋得有点狠，得让它开开荤。”因特古拉摆了摆手，布提斯的脚步顿时一僵，不过还是点头道：
　　“多谢冕下的提醒。”
　　……
　　眼见布提斯消失，因特古拉阴影一卷，那笨重的钢琴忽然消失无踪，她扭过头，对着船舱的方向抛了个媚眼，吓得克莱恩立刻缩回了脑袋，这才对着伦纳德眨眨眼道：
　　“要保密哦！”
　　说罢，她的身体就仿佛失去了颜色一般，缓缓的消失在了伦纳德的眼前。
　　“那是个男人。”就在伦纳德开始茫然的思考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的时候，脑中忽然想起了老头的声音，伦纳德顿时打了个激灵，不可置信道：
　　“男人？哦，你的意思是魔女？”
　　“不，他就是个男人，而且你还认识！”
　　“……”
　　伦纳德只觉得这个世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变成了他不认识的模样，不过他根本不认识这样的……等等，占卜家的序列六似乎叫无面人……那家伙，不会吧？
　　……
　　“刚才发生了什么？”刚刚从玩具状态恢复成人的达克威尔懵逼的打量着四周，看到克莱恩手里的骰子后，立刻往后缩了一下——
　　“1，1点？！”
　　“啊，这个……”克莱恩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概率之骰，随即轻笑道：
　　“这家伙还在装死呢！”
　　“那就好，那就好。”达克威尔左右张望两下，见确实没什么事，才放松下来。
　　然后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将头往门缝凑了凑——
　　“外面怎么样了？深海中将和那些获救乘客呢？”
　　“额，应该没问题了吧？”克莱恩谨慎的朝着甲板上看了看，发现远处的斯库拉号已经开始下沉，略显迷茫点了点头，眼看着又有不少人跳海去追斯库拉号，克莱恩多少明白了什么。
　　不过……
　　伦纳德他们似乎并没有追上去？
　　……
　　“队长，我们不追吗？”看着一起上船的人往斯库拉号上跳，脑子还有点蒙的辛迪有些紧张的问道，索斯特眼神深邃的眺望着甲板已经与海面平齐的斯库拉号，摇了摇头道：
　　“那艘船上有风暴和机械两大教会的人，还有鲁恩军方，足够了，我们必须尽快把那个真实造物主信徒的事情汇报上去，还有之前落水时消失的乘客也需要汇报……”说到这里，索斯特微微沉默了片刻，才用有些警惕的视线扫过众人：
　　“之前那个真实造物主的信徒曾经使用了类似仲裁人途径的能力，封禁了‘寄生’能力，换言之，这艘船上，很可能存在寄生者，比起继续追踪，我们要先确定自己没有被寄生。”


第三百二十五章 格尔曼觉得压力很大
　　“砰砰！砰砰！”
　　和达克威尔回到船舱，克莱恩努力平复着剧烈跳动的心脏。
　　虽然表面上仍旧维持着格尔曼·斯帕罗的冷峻人设，但他的心里却慌得不成样子。
　　将自己肥胖的身体摔在沙发上，达克威尔嫌弃的看了一眼自己那只根本不了解这艘船上发生了什么恐怖事情的猫头鹰，紧张的向着很可能知道一些内幕的疯狂冒险家投出了疑问：“那个，真的没问题吗？这玩意怎么还在装死？”
　　“应该没问题了吧？”克莱恩瞥了一眼还在装死的概率之骰，心里同样是有些惴惴不安的, 不过考虑到能让唯一性害怕的应该只有天使以上的强者，几经思考后，他终于还是把目标锁定在了伦纳德身上的那个老爷爷身上。
　　“之前从灰雾上给伦纳德指点的时候，他身上的老爷爷还需要通过被动入梦来接受信息，应该无法察觉我作用在伦纳德身上的力量，或者说即使察觉了, 也无法做出具体的判断，这样一来, 我倒是可以将伦纳德单独拉上灰雾，甚至让他加入塔罗会……”
　　克拉恩心中嘀咕着，却决定先等等再说，毕竟刚刚经历了一次大事件，以值夜者的习惯，伦纳德一旦发生了什么情况，很容易就会被看出来。
　　身为一名前值夜者，克莱恩对与值夜者内部的审查机制还是有所了解的，而红手套肯定比普通值夜者更为严格。
　　“等船只靠岸后在……”
　　克莱恩心中嘀咕着，忽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抬头看向达克威尔，却发现他和他的鸟都在以一种惊恐的表情看着自己。
　　不，是自己的身边……
　　疯狂的冒险家, 格尔曼·斯帕罗先生僵硬的缓缓转头, 就看到一张纯美的, 符合一名冲国人传统审美的脸蛋出现在他的眼前，距离, 不到二十厘米。
　　但看到这张美丽面孔的瞬间, 克莱恩却完全没有生出半点的旖旎, 而是下意识的就想要往后撤去，只是在他做出反应之前，一只带着白色手套的纤柔小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只手是如此的纤细，但此时却仿佛有万钧之力，哪怕克莱恩已经借力后撤，那只手却仍旧纹丝不动。
　　“小哥，刚才明明还偷看我来着，现在怎么吓成这样？”
　　轻快中透着几分调皮的少女音传入耳中，那略微有些熟悉的语气却无法挑起克莱恩相关的半点回忆。
　　“那个，女士，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克莱恩用小丑的力量强行遏制住颤抖的欲望，尽可能的崩住了格尔曼的人设。
　　对此，因特古拉只是露出一個完美的社交式笑容，亲昵的道：
　　“想不到传说中的疯狂冒险家居然还是一个纯情小伙，我也是个冒险家来着，要不咱俩组个队？”
　　“咕……”克莱恩的喉咙里发出吞咽的声响, 他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些什么, 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 他忽然想起了潘瑞达克斯前辈因为招惹了极光会的女人而提桶跑路的日记。
　　不过就在他进退两难的时候, 少女却忽然笑着松开了手，很少女的向后跳出两步，语气轻快的道：
　　“逗你玩的，我可不是随便的人呢！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动心了吧？不过呢，我也不是不能给你个机会啦！”
　　“……”克莱恩只觉得自己血压开始飙升，如果不是眼前这个女人疑似半神强者，以格尔曼的人设应该直接掏枪了。
　　不过说到底，他只是在扮演，格尔曼是疯，但不是傻，用力深吸了一口气，他终于开口道：
　　“女士，有什么吩咐请直接说吧。”
　　“真是无趣。”因特古拉感受着不断传来的魔药反馈，原本的笑容立刻冷了下来，伸手捏住茶几上那正在装死的骰子，在达克威尔那副快要把自己憋死的表情中，随手丢回了桌上，看着那朝上的六点，轻轻摇了摇头道：
　　“看你能躲开小秘的盒子还敢偷看我，还以为能碰到点好玩的东西呢，早知道就去追那些吸血鬼了！”
　　说罢，那白色的倩影转过身去，如同褪色一般，慢慢消失在了眼前。
　　“呼，吓死我了！”达克威尔别的涨红的脸终于放松下来，一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边感慨道：
　　“该死的，我刚才差点就管不住我这张臭嘴了！”
　　“你也知道你嘴臭？”克莱恩心中微微诧异的看了达克威尔一眼，不过表面上还维持着疯狂冒险家的人设，只是冷冷的交代道：
　　“你现在最好也管住，她很可能还没走。”
　　“！”
　　……
　　“辛苦了，仪式很顺利。”一天后，位于奥拉维岛的一间黑夜教堂中，索斯特小队在一位主教的主持下完成了祈祷仪式，在女神的视线之下，寄生者必然无所遁形。
　　“队长，你可吓死我们了！”辛迪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早在加入红手套时，他们就接受过关于寄生者的知识，在仪式完成前，他们都担心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寄生了。
　　幸运的是，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这可不是我在吓唬人，涉及寄生者，再小心也不为过。”
　　索斯特轻轻拍了拍辛迪的肩膀，随即想到了什么般说道：
　　“不过还好，这次没出什么问题，应该是被极光会的人解决了，说起来，之前已经通过电报确认，我们之前搭乘的那艘船上的平民全部被转移到了拜亚姆，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过去的，但至少目前为止， 他们身上都没有任何问题。考虑到那艘船上的乘客，应该是那位女士或者秘之圣者做的。”
　　“难道教会最近收到的关于极光会分裂的消息是真的？有一部分极光会开始试图改变行事风格了？”辛迪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索斯特却只是摇摇头道：
　　“这个就不是我们该操心的问题了，行了，这次大家也累坏了，休息一天，然后我们就回贝克兰德。”
　　……
　　“老头，你居然避开了女神的探查？”离开礼拜堂，回到自己宿舍的伦纳德惊讶的在心里嘟囔道，帕列斯却发出一声莫名的笑声道：
　　“你是不是忘了，我在你身上其实并不是个秘密？”
　　“对啊！那位先生……”伦纳德当即恍然，不过说起那位手持黑夜圣徽的四家信徒，伦纳德就不由得想起那位给予了自己回应的“愚者”，正打算询问一下老头是否了解关于愚者的情报时，他的眼前忽然有深红光忙涌出，将猝不及防的他彻底淹没……


第三百二十六章 懵逼的伦纳德
　　等到伦纳德反应过来，眼前已经出现了一根根高耸的石柱，它们屹立于无边无际的灰白雾气之上，撑起了巨人居所般的恢弘宫殿。
　　绿眸茫然，愣了一秒之后，伦纳德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一张斑驳古老的青铜长桌侧方，身边和对面是一把把给人威严庄重感官的高背椅。
　　而斑驳长桌的最上方, 一道人影被浓郁的灰雾笼罩，姿态有限的靠着椅背，似乎在俯视世间的一切。
　　这道身影映入伦纳德的演练，他就仿佛登上了客轮，正直面不见边缘也看不到底部的深渊大海，或是走出了城市, 来到郊区, 仰望企巍峨耸立的山峰。
　　瞬息之间，伦纳德脑海内闪过了一个个念头，对自身的处境有了大致的猜测，而作为教会的非凡者，确信神灵真正存在的信徒，他无法抗拒内心的感受，下意识就要离开座位，礼拜面前的存在。
　　神灵之威，如山如海。
　　伦纳德刚有站起，却被无形的力量压了回去，而判随即有抵换平淡的嗓音回荡：
　　“不用这么麻烦，你可以称呼我愚者先生。”
　　“果然是愚者吗？”伦纳德忐忑的心情略微平复了一些，虽然仍旧担心接下来会有什么遭遇，但考虑到让自己向这位存在祈祷的是疑似女神眷者的存在，就不那么恐惧了。
　　只是，女神默许，并不意味着对方同样默许，以他的身份，并不能明白自己究竟是在女神的庇护下, 以卧底的身份向这位先生祈祷, 还是两位伟大存在合作的中间人，所以，他仍旧保持着谨小慎微的态度，版起身，以手按胸，行了一礼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您为什么召唤我前来？”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伦纳德的心情无比的复杂，因为值夜者的教育和工作让他深刻的明白，与一位隐秘存在建立联系究竟有多么危险，但想到还活得好好的克莱恩，伦纳德又难免升起一丝期待，不过……
　　伦纳德脑中忽然浮现出那位美丽又会撩的“女士”，自打老头告诉他那是个男人还和自己认识之后，他就不由自主的将他与克莱恩相对比，也许是出于“证实性偏见”，他越是对比, 就越是觉得那位女士与克莱恩有共通之处。
　　想到这里, 伦纳德忽然产生了一個奇怪的联想, 忍不住腹诽道：
　　“希望不会染上女装癖……”
　　完全不知道眼前的诗人同学在如何腹诽自己的愚者先生低笑了一声：
　　“既然你想我祈求了帮助，那按照等价交换的原则，肯定得付出一点什么。”
　　伦纳德的身体微微颤抖，脑袋微微下沉：
　　“您希望得到什么？”
　　短暂的间隔后，愚者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用着急，也许以后会让你做一些事情，为某些人提供一些帮助。”
　　“坐下吧。”
　　伦纳德缓慢舒了口气，坐了下来，左右张望了一眼道：
　　“他，克莱恩·莫雷蒂，也像我一样来过这里吗？”
　　克莱恩听到诗人同学如此关心自己，心中不由一暖，不过随即却也生出几分诧异，虽然知道诗人同学挖了自己的坟，确认了自己还没死，甚至可能追查到了夏洛克侦探，但他是怎么知道夏洛克和愚者有关的？
　　对了，黑皇帝！是黑皇帝！
　　克莱恩心中忽然恍然，黑皇帝作案留下了明显的塔罗牌，只要他去东区找那些获救者入梦，就不难看到夏洛克的面孔，将他和黑皇帝联系起来，再加上在那之后传播开的“愚者”尊名，联系起来似乎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克莱恩心中搭建起了完整的证据链，脑筋急转，思考要怎么忽悠诗人同学，随即忽然想起自己现在是伟大存在，没必要把话说得太开，当即用没什么起伏的语气道：
　　“不一样的方式。”
　　不一样……
　　伦纳德微微皱眉，这个不一样是指并非以诵念尊名的方式进入？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方法？受人引荐？不，严格来说自己也算是受人引荐……
　　眼见伦纳德的灵体状态开始浮现出思考的蓝色气场，克莱恩微微松了口气，然后发出愚者先生那一如既往的轻笑：
　　“除了你，还有其它生灵因各种各样的缘由被拉入这里。”
　　“他们肯请我定期召集聚会，进行消息的交换，材料的买卖，配方的交易，和彼此的互助，这能有助于他们快速提升，成为高序列者。”
　　这和我想象中的那个以塔罗牌为代号的隐秘组织有点不同，很松散啊……
　　伦纳德一边猜测着愚者举办这样聚会的目的，一边回忆着那几起留下了塔罗牌的案子。
　　大约是来到宫殿后他的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状态，这让他的思维比平时敏捷了不少，这次任务再次让他回忆起了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再出发廷根噩梦的同时，也让他对晋升渴望起来。
　　斟酌了一下，伦纳德开口问道：
　　“克莱恩·莫雷蒂也是那个定期聚会的一员吗？”
　　“他在这里拥有一张座椅？”
　　愚者先生对于诗人同学对自己超额的关心很是感动，但表面上却漫不经心的回答：
　　“是的。”
　　伦纳德漠然了一秒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能加入那个定期聚会吗？”
　　“可以。”愚者先生含笑说道，“但你回去之后记得和帕列斯·索罗亚斯德提一下这件事情，不要试图隐瞒祂。”
　　伦纳德得到了老头是真正的天使的信息，得到了“威慑比战斗更加有用”的提示，终于从二十二张星星牌中抽出了代表他代号的那一张，然后重新回到了黑夜教会的休息区……
　　……
　　“诗人同学还是老样子啊。”眼见伦纳德的身影消失，克莱恩的脸上也久违的露出了真挚的微笑，他一边透过深红星辰的联系注意着索罗亚斯德的状态，以确保摊牌可能导致的危险出现时可以立刻将他拉起，伸手摸了摸下巴——
　　“总觉得诗人同学提起‘克莱恩’这个名字的时候，情绪波动有点不太正常？是我想多了吗？”


第三百二十七章 塔罗会
　　一道道深红的光芒腾起，于青铜长桌两侧凝固为不同的人形。
　　会晤上亘古不变般的寂静随之被打破，恢弘古老的宫殿内多了难以言喻的生机。
　　身为“课代表”的正义小姐刚刚恢复对周围的感知，就准备起身离坐，一如既往的向青铜长桌最上首行礼问号。
　　不过在她扭转视线的瞬间，身为资深观众的敏锐感官，让她注意到这次聚会的不同——
　　比上周多了一个人。
　　奥黛丽的主人翁精神让她为塔罗会的壮大而感到高兴, 不过遵从职业本能，她也开始观察起这位先生——
　　黑发，偏绿色的眼睛，没穿外套，坐姿有点别扭，平时似乎不太喜欢这么正经的坐着, 身高目测一米八左右，岂止有点散漫，状态有些紧绷……
　　一眼扫过，奥黛丽就透过那较为模糊的身影独处了不少信息，待到大家似乎都开始回过神来，她又发现了一个特别的地方——
　　那位先生在快速的环顾四周。
　　这样的举止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任何人来到隐秘又陌生的场合，肯定都会下意识的打量其他人，试图把握他们的特点，不过这位先生的目光移动的也太快了些。
　　无论是月亮、倒吊人还是其他成员，他的视线都是一扫而过，靠着这段时间的积累，和通过那本“小心观众”得到的心理学小常识，她立刻判断出，这位先生正在找人。
　　有明确目标的找人。
　　正义小姐眼睛一转，随即重新将视线投向青铜长桌上首, 担负起她课代表的职责——
　　“下午好, 愚者先生~”
　　一个個代号被按照入会顺序被一一叫出，伦纳德也随着这位看似贵族出身的小姐的介绍, 记下了每个人的身份，最终，他的视线停留在了“世界”身上。
　　只是就在他打算观察一下现在的克莱恩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似乎有些格格不入，因为身边的，对面的成员们，也都开始起身向着青铜长桌最上首行礼。
　　伦纳德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慌忙站起，跟着问候，而对于他这种傻傻的行为，愚者先生总有一种梦回廷根的感觉。
　　他抬起手，随意的指了指伦纳德，轻声道：
　　“这位是星星。”
　　“你好，星星先生，我是正义。”奥黛丽补上最后的招呼，伦纳德也立刻回了一礼，随即，他将视线锁定克莱恩，眉头微微皱起，因为这位“世界”先生, 给他的感觉和克莱恩截然不同。
　　阴冷, 淡漠，如同死人一般，和当初那个乐观开朗又有些小狡猾的同事已经截然不同。
　　是复活的代价吗？
　　伦纳德立刻否定了自己的猜想，从“侠盗黑皇帝”和“夏洛克·莫里亚蒂”的种种来看，克莱恩应该仍旧维持着足够的善良和人性，所以，这应该是一种伪装。
　　就好那位女士一样。
　　伦纳德再次想起那个又美又飒还会撩的极光会高层，嘴角微微有些抽搐，要不是老头肯定的告诉他那是个男的，他是绝对不可能把他和克莱恩联系起来的。
　　不过也只有克莱恩，才符合当时的状态。
　　毕竟除了克莱恩之外，伦纳德想不到一个极光会高层对各大教会官方非凡者手下留情的理由，黑夜教会也就算了，她将风暴教会的人放掉本身就是个很奇怪的问题。
　　再联想到最近教会暗地里下达的指令，和关于极光会宗旨改变，派系分裂等种种讯息，以及那位身上有多位伟大存在气息的先生……他忽然觉得自己可能发现了什么巨大的秘密。
　　也许，真实造物主、女神和这位愚者先生，正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伦纳德不敢再继续向下深思，随即发现自己盯着世界的时间似乎有些太长了，当即扭过头，开始给其他成员打上标签：
　　正义小姐年纪不大，虽然有伪装的可能，但就塔罗会的面貌来看，应该是比较乐观开朗的类型，衣着打扮虽然看不太清，但显得很有品味。
　　倒吊人先生粗犷，内敛，衣着风格偏向于水手或者风暴教会信徒，应该是个比较直率但鲁莽的人，嗯，这也符合风暴教会非凡者的特征。
　　魔术师小姐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是不是开瞧克莱恩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她似乎很怕那位恶魔先生，每次看完我和克莱恩，都很小心的偷瞄一下他。
　　太阳先生个子很高，但是说话的感觉像是还在变声期，虽然沉默，但是似乎人缘很好，很友善。
　　隐者小姐……额，女士，她的气质成熟稳重，应该是一位经验丰富的非凡者。
　　月亮先生比较年轻，虽然穿着类似大地教会风格的长袍，但那副神态总觉的在哪里见过，不过我能接触到的大地母神教会应该只有贝克兰德的丰收教堂，嗯，等回贝克兰德之后可以去看看。
　　最后是恶魔先生……气质很独特，那种玩世不恭的感觉，很像那位兽医先生……他似乎与正义小姐有不错的关系，魔术师小姐则很怕他。
　　……
　　伦纳德在心中给塔罗会的成员们贴上标签，却也没有忘记聆听其他人的发言，在看到正义、魔术师与恶魔各自具现出所谓的“罗塞尔日记”之后，他也略微了解到了这个聚会中的一般等价物。
　　克莱恩看着诗人同学少有的谨小慎微的姿态，嘴角微微勾起，随即拿起了四页日记，按照惯例，他先从罗塞尔日记开始看起——
　　三页日记并不连贯，分别是罗塞尔探索深渊、贝尔纳黛即将两岁，以及罗塞尔打造出银牌看到了无尽的灰雾。
　　虽然另外两件事给克莱恩的冲击同样很大，但对让他感慨的，果然还是大帝对于女儿的感慨。
　　如果是以前，他也许会更加在意灰雾的问题，但也许是之间潘瑞达克斯前辈的日记带来的影响，在看到第二位前辈也对这个世界产生归属感的时候，他也难免生出了几分动容。
　　哪怕他还没有孩子，没有恋人，但这并不妨碍他透过两位前辈的日记，看到那两位同样玩世不恭，同样私生活混乱的前辈，一点一点的开始在这个世界扎根的过程，理解他们慢慢找到归属感的心理。
　　而这种缓慢的理解，也在潜移默化的改变着他的心态……
　　微微调整了一下心情，克莱恩看向了潘瑞达克斯日记，之前罗塞尔日记引起的种种复杂情感，也在这瞬间消失无踪，在这一刻，他的脑中，只剩下日记最开头的那一句话——
　　“变了！变了！刺客猫升魔女真的能变成人！”


第三百二十八章 愚者先生想要养只猫
　　“这什么鬼？”
　　在看到潘瑞达克斯日记第一句话的那一瞬间，克莱恩的表情便已经化作了“地铁老人手机.jpg”，连小丑魔药的力量都没有克制住，也就是他脸上包裹着浓郁的灰雾，否则愚者先生的威严恐怕都要一朝散尽。
　　“刺客猫还真能变成猫娘啊！”克莱恩不由得想起之前正义小姐问过的那个问题，心说果然只有有钱人才有资格把这些荒谬的想法付之于现实。
　　略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克莱恩继续向下看去——
　　“巧克力的化形很完美, 好吧，其实我是不太满意的，居然没有猫耳和猫尾，这算什么猫娘啊喂！”
　　“不是，如果能留下猫的种族特征才奇怪吧，人的头骨上要怎么长猫耳朵啊？尾椎骨那么长的话你要怎么坐下？”
　　克莱恩心里吐槽，眼神却没有停顿的继续看去, 随即, 他果然看到了意料之中的文字——
　　“通过各方面的研究，我终于确认巧克力和正常人类女性已经没有任何生理上的区别，连猫科动物的惩罚性发忄青都已经变成了奖励性，而且因为猫本身痛苦的经历，她们扮演痛苦魔女和欢愉魔女会有着相当的优势，当然，在全方位的实验之后，我也发现了她与正常人类不同的地方。”
　　“巧克力的喉咙，或者说声带的转化并不完全，虽然不妨碍发声，但在换气的时候，会发出‘喵’的声音,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蛮有趣的性状。另外，因为猫咪的习性, 巧克力在成为女巫之后, 并不能很好的双足直立行走。”
　　“据本人（本喵？）所说, 主要是因为视野变高、没有尾巴后不好掌握平衡的原因, 这让她必须花费不短的时间习惯人类的生活方式, 好在刺客和教唆者两种魔药分别提升了身体掌控力和智力，相信她很快就能够适应下来。”
　　“我觉得要给她一个人类的名字了，不过她似乎已经适应了巧克力这個称呼……思考片刻之后，我选择了音译，裘可拉，这真是个可爱的名字。”
　　……
　　“所以你果然对猫娘做了什么吧？”克莱恩觉得大为震撼，不过考虑到这位前辈曾经手搓魅魔并对其下手的履历，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值得震惊的事情。
　　不过很快，克莱恩就发现自己还是嘀咕了这位前辈，因为他看到了接下来那一段——
　　“裘可拉的成功让我对其他能够变性的魔药产生了相当的兴趣，只可惜，无论是序列一的美神还是序列二的荒芜主母，培养成本都太过高昂，略微思考后，我还是遗憾的放弃了前者，至于荒芜主母特性，也许可以试着从‘那里’搜寻看看。”
　　“不过就算不成功也没关系, 猫女巫是一个很好的成果, 也许我可以培养出一只战斗女仆团？说起来猫咪无论在培养周期还是忠诚度养成方面, 都远远优于人类, 而且以猫的优势，只要有足够的非凡特性，就可以稳定培养到痛苦魔女，嗯，也许我可以开始试着狩猎一下魔女教派……”
　　……
　　“只放弃了前者？所以你还想培养一个“猫荒芜主母”？那可是天使！”克莱恩看着这篇养猫日记到此戛然而止，对于这位前辈的行动能力有了新的认识。
　　不过仔细想想，这位前辈的做法也不是太过离谱，众所周知，猫是天生的刺客，喝刺客魔药几乎不用担心扮演问题，消化后喝教唆者可以提升智力，而且可以效仿恶魔犬那样，教唆动物，成本和灾害都远低于人类教唆者，而且猫的寿命意味着哪怕从小饲养也能很快成年，忠诚度方面也有保障……
　　想着想着，克莱恩都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点心动了。
　　“说起来，我好像也有魔女途径的一些配方来着……嗯，就是教唆者阶段很麻烦，教唆动物也有暴露的风险……等等！教唆动物！贝克兰德在去年六七月份好像有过一次动物暴动来着！”
　　克莱恩心中猛地回忆起自己当私家侦探时听到过的趣闻，顿时明白了什么，他隐晦的撇了撇恶魔先生，并怀疑他的那只猫是否已经化形了……
　　说起来，他已经见过三只喝魔药成功的例子了，达克威尔的鸟，正义小姐的狗，恶魔先生的猫……
　　在这一刻，克莱恩忽然有了一种自己也养一只魔女猫的欲望，倒不是为了暖床，只是这样成型快，忠诚度高，而且还养眼，并具有相当不错战斗力的下属，谁都想要好吧？
　　而且在鲁恩，一只会抓老鼠的猫比会抓兔子的狗要便宜太多了。
　　等等，便宜……
　　从序列九到序列七的魔药要多少钱来着？
　　当这个问题出现在克莱恩脑海中的瞬间，他养一只刺客猫的欲望瞬间熄灭了大半。
　　“算了，现在我还处于上升期，等到了不那么花钱的时候，再想办法养一只吧，嗯，倒不是为了自己，让梅丽莎养着，也能给给她们的安全添一份保障。”
　　克莱恩心中暗暗嘀咕，挥手让手中的羊皮纸消散无踪，然后后靠住椅背，语气平常的说道：
　　“你们可以开始了。”
　　太阳原本想要提前求购太阳神官后面的序列六魔药配方，但洛薇雅长老被释放让他放弃了这个计划，迫不及待的想要说出整件事情，希望得到必要的指导。
　　只是考虑到现在是交易环节，他又强忍住内心的冲动，默默地等待着。
　　他的心事立刻被除了星月二人外的其他成员所察觉，哪怕懒洋洋的佛尔思也意识到这位先生的异常，不过大家都知道，等会儿他自己就会说出来。
　　于是，就在这略显尴尬的短暂沉默后，倒吊人终于还是选择主动开口道：
　　“我需要海洋歌者的魔药配方。”
　　此话一出，隐者嘉德丽雅的顿时对他的想法和境遇做出了相当的判断，微微颔首道：
　　“我可以帮你留意一下。”
　　见隐者率先回应，阿尔杰心中一动，立刻顺势试探道：“女士，你需要什么事物？我可以提前收集线索，以便于以后用来交换配方。”
　　“我需要半神级的神奇物品，负面效果相对于可以承受的那种。”隐者嘉德丽雅一眼便看穿了倒吊人先生的试探，直接来了个狮子大开口。
　　然而，就在她以为会被倒吊人拒绝，甚至受到讥讽的时候，却忽然听到恶魔先生开口道：
　　“半神级别的封印物我手里有一些，不过区区序列五的配方肯定不够，当然，如果你出特性的话，我也可以帮忙制作，那样的话只收工本费……”


第三百二十九章 价格很实惠，可惜买不起
　　随着斯诺话语出口，隐者略微有些吃惊，虽然上次世界购买超凡武器时对方有提供过魔鬼特性的选项，但在她看来，那多半只是一种话术，毕竟除了少数顶级的银行家，想要一次拿出八万镑都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可是对方再次旧事重提，她不得不考虑对方是否真的有打造半神级神奇物品的能力。
　　见黄嘉嘉一时间没有回应，斯诺嘴角微微翘起，双手交叉抵住下巴，继续推销道：
　　“你可以先提出自己的需求和可以接受的价格，我可以以此为基础进行特别定制, 我制作的非凡物品副作用一般都不大，这一点正义小姐、太阳先生以及世界先生都可以证明。”
　　“……”嘉德丽雅略微考虑了一下自己手中现有的资金, 微微颔首道：
　　“我想要一件能够提升自身防护能力的神奇物品，最好是那种可以一直佩戴，并应对危机自发做出反应的类型，这样一件物品大概需要多少钱？”
　　嘉德丽雅没有直接给出自己的报价，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目前拿不出购买这种神奇物品的价格，由对方报价的话她可以拒绝或者借口考虑考虑来推脱，但如果报出价格而对方接单，那她再逃单的话，就容易影响自己塔罗会内部的信誉。
　　“可以随身携带，那副作用的要求就不是一点的严苛了，而且用来保护自身的神奇物品从来都比同级别的武器要昂贵五成以上……”
　　斯诺手指轻轻律动, 似乎是在考虑价格，而对于这样一笔大单子, 塔罗会的其他人也都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这样吧，我手里正好有一份魔鬼的非凡特性，应该可以打造出一件能够赋予你危机感知, 并在受到攻击时自发防御的装备, 不死之王阿加里图的悬赏是10万镑, 半神特性溢价五成，再加上工本费……二十万镑，这已经是底价了，当然，你如果能用序列五或者序列六的非凡特性支付，我可以适当的给你一个折扣。”
　　听着恶魔的报价，隐者不得不承认这绝对是个公道的价格，但她想到上次同样是魔鬼特性打造物品，这位先生却只给出了八万镑这样不止不收工本费甚至还有打折的报价，就觉得有些牙疼，不过这也很正常，毕竟她上次聚会才刚刚加入，就交情上来说，对方也没理由打折。
　　“看来要努力展现一下自己的价值，并尽可能的和这位恶魔先生打好关系了……”隐者在心里将对于恶魔的重视程度再次提高了几分，但对于这个报价却只能摇头，那可是二十万镑，这基本相当于一位拥有60万亩土地的伯爵一整年的地租收入了！
　　哪怕是以非凡特性作为报酬, 她也要猎杀五十名序列六的非凡者才层凑齐。
　　“很遗憾, 这样的价格我拿不出来。”隐者没有用考虑一下之类的话术作为托词, 而是很直白的给出了回答，对此并不意外的斯诺摆了摆手道：
　　“没关系，其实就我個人的看法，半神级的防御类物品存在意义其实是比较尴尬的，如果换成欲望使徒的特性，只要三万镑就可以了。”
　　“我会考虑一下的。”
　　虽然交易并没有达成，但二十万镑的价格还是给塔罗会的诸位造成了相当巨大的冲击，哪怕是正义小姐，也不得不为这笔巨款暗暗咋舌，并开始考虑恶魔先生家那座城堡的价格是否已经超越了整个霍尔家的全部资产。
　　当然，大家想得更多的，果然还是自己晋升半身时的花销该从哪里去找。
　　在这样一笔大单告吹后，嘉德丽雅也没了试探的心情，对着倒吊人道：
　　“配方我会帮你留意，到时候按照市价（五千镑）支付就可以了。”
　　随着倒吊人对着隐者的话语做出应答，交易环节竟再无人提出要求，这在克莱恩的眼中并不意外，随着大家渐渐摆脱低序列，晋升速度开始明显下降，交易的幅度自然也会随之降低。
　　对于这种情况，尊敬的愚者先生也无法判断究竟是好是坏，他只能轻轻颔首，示意大家可以自由交流。
　　早已憋了许久的小太阳没有任何犹豫，抢在所有人之前，诚恳地开口道：
　　“洛薇雅长老被释放了，我在图书馆遇到了她。”
　　“洛薇雅长老被释放？那位牧羊人？”奥黛丽立刻回忆起这个名字，当即借助提问为对此没有任何了解的星星、隐者和月亮进行了初步的科普。
　　“你们首席回城了？”倒吊人阿尔杰眼中闪过一道精芒，终于找到了自己发挥的地方，当即开口问道。
　　太阳戴里克并不能如正义、隐者等人那样很好的理解这个问题所包含的意思，但还是点头对倒吊人先生的精准推测进行了肯定。
　　而作为作家的佛尔思那属于文学创作者的灵感瞬间被激发，她见其他人没有立刻开口，当即试探性的问道：
　　“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你们首席带着探索小队和那个小男孩杰克去寻找那条可以通往外界的道路，结果发现这必须借助真实造物主的力量？毕竟那个小男孩和他的父亲隶属于极光会，追寻真实造物主的圣所来到你们那里。”
　　“所以，为了整个白银城，你们首席返回后，决定释放牧羊人洛薇雅。”
　　……
　　听着倒吊人和正义开始就这种猜想如果成立，小太阳会更危险还是更安全进行推演，什么都没听懂的伦纳德眼神却微微有些颤动——
　　“在塔罗会成员的感官里，真实造物主似乎仍旧被放在一个敌对的位置上，也就是说，愚者先生……嗯，至少是在塔罗会大部分人眼中，愚者先生和真实造物主并非同一阵营。”
　　“不过这也不奇怪，黑夜教会大部分官方非凡者也仍旧将极光会视作极端邪教，只有贝克兰德教区对于当地那几个分支保持温和态度而已，不，别说是极光会了，连对于以塔罗牌为标记的组织，现在也保持着应对新生邪教组织的态度，嗯，毕竟，这是隐秘，只是不知道克莱恩究竟是个什么状态。”
　　想起那个又美又飒还会撩的身影，伦纳德相信，克莱恩这段时间一定经历了许多……


第三百三十章 黄嘉嘉觉得自己有些孤陋寡闻
　　听完倒吊人先生的分析，明白自己短期内不会有危险的小太阳先是松了口气，接着又有些紧张的问道：
　　“这会不会让我们白银城被堕落造物主毁灭？”
　　他本人希望倒吊人先生给出让他安心的大副，克缺听见对方低沉说道：
　　“不排除这个可能。”
　　小太阳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但随即，一直没有开口的恶魔先生却终于摇了摇头道：
　　“我想这件事你短期内并不需要担心。”
　　“？？？”
　　不只是小太阳，几乎所有了解真实造物主大名的塔罗会成员都投来了诧异的目光, 斯诺对此却是没什么反应，很淡定的说道：
　　“虽然真实造物主是一位疯狂的神灵，但祂并不是傻子，祂的一切谋划都有着明确的目的性，如果祂决定毁灭一座城帮、一个城市又或者一个国家，那必然是可以借此收获一定的利益。”
　　“作为邪神, 祂也许不会考虑这份利益是否值得那么多人牺牲, 但至少也要有才对, 祂毁灭白银城，能得到什么呢？一些血肉？一些灵魂？或者一些对于神灵而言，并不那么必要的神奇物品？”
　　“真实造物主，或者说极光会、铁血十字会等组织之所以在外界进行各种危险的仪式，甚至波及整個城镇，原因是要借此让真实造物主得以降临，那么反过来说，如果真实造物主的圣所就在神弃之地，毁灭你们自然没有任何意义。”
　　“当然，不被毁灭不代表没有危险，毕竟那位神灵是疯狂的，仅仅只是倾听祂的声音，都可能导致凡人的疯狂、失控，所以你当前最主要的事情，是搞清楚你们首席对于真实造物主的态度，是利用、合作，还是打算通过改信祂来获得恩赐。”
　　“原来如此。”小太阳认真的点了点头，真诚的道：
　　“恶魔先生、倒吊人先生、正义小姐，感谢你们的帮助, 我会尽快去弄清楚首席他们想做什么。”
　　眼见事情即将告一段落，被几位塔罗会元老讨论的内容弄得有点丧失强者自信的嘉德丽雅立刻开口道：
　　“你们刚才提及的渎神者阿蒙，是指第四纪图铎帝国阿蒙家族的先祖，那位造物主之子吗？”
　　正义被隐者这个称呼吓了一跳，她本能的侧头，望向青铜长桌最上首，发现愚者先生，安然而坐，似乎默认了阿蒙另外那个身份。
　　其他塔罗会成员表情也各有异色，只是大多没有开口，只有完全没有思考太多的魔术师饶有兴致的用疑问的语气重复道：
　　“造物主之子？”
　　嘉德丽雅扫了一眼这个在她心里打上了需要特别关注标签的女人，语气不变地说道：
　　“传闻最初那位造物主分化成各个神灵各个种族的时候，祂的体内还诞生了两个婴儿，其中一个就是渎神者阿蒙。”
　　听着嘉德丽雅的话语，克莱恩回忆起了与她讲述存在相当偏差的，那副位于阿蒙陵寝中的壁画开始怀疑白银城那个造物主和最初的造物主是否是存在继承关系的两个存在。
　　而在这时，对神秘充满兴趣的奥黛丽立刻感兴趣地问道：
　　“隐者女士，你知道另外一位造物主之子是谁吗？”
　　“亚当。”隐者很直接的给出了回答，这让本打算付出代价来询问的正义有些吃惊。
　　隐者女士似乎也掌握了很多神秘学知识啊！
　　奥黛丽眼眸微转, 试探性的问道：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位叫亚当的大人物。”
　　“我也没有，除了被记载为造物主之子，祂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第四纪的历史里似乎没有祂存在的痕迹。”
　　嘉德丽雅坦然回应，但却注意到，恶魔忽然露出了一抹有些嘲弄的笑容。
　　“恶魔先生，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不，你说的很对，亚当确实名不见经传，但实际上，无论第四纪还是第五纪，都生活在祂的阴影之中，你所能见到的一切，都有祂的痕迹。”
　　“这怎么可能？！”正义下意识的发出惊呼，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眼神明亮的道：
　　“恶魔先生，难道亚当就是那个……”
　　“嗯，就是那个。”
　　“恶魔先生，你有什么证据吗？一个几乎没有任何记载的存在……”看到恶魔和正义开始打哑谜，隐者窥秘人的毛病开始发作，对此，斯诺只是轻笑道：
　　“没有任何记载，是因为任何了解祂的存在都不会进行记载，另外，隐者女士，你最好也不要以任何方式提起、记录‘亚当’这个名字，如果可以，甚至不要去思考，为只要提起，无论在哪里，都会被祂所察觉，请切记，‘凡所言，必被知’。”
　　“那个组织？！”
　　听到那六字真言，塔罗会的老人手们都明白这个亚当是什么了，月亮和星星虽然还有些懵，但血族先生对这种事情向来不怎么关注，而星星，打算回去问问老头。
　　“不过不能直接提名字有点麻烦，嗯，就用“阿蒙的兄弟”或者“造物主的儿子”来指代好了，老头和阿蒙是死敌，对他的兄弟应该也不会陌生才对。”
　　伦纳德对于这次塔罗会自己只能旁听很有一种自卑感，决定回去后从老头那里套些劲爆的消息，好在下次开会时表现一番，从而获得一定的“地位”。
　　“亚当……这就是潘瑞达克斯家族一直警惕的观众吗？”愚者先生心里默默的想到，随即将视线投向了正义小姐，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率先开口提问的并不是正义小姐，而是小太阳——
　　“恶魔先生，你之前所不要随便说出任何天使之王的名字，就是因为亚当吗？”
　　“亚当确实是天使之王，但祂的名字是那几个不能念的名字中，最安全的一个。”恶魔的回答仍旧含糊，这顿时引起了塔罗会众人对天使之王名字的遐想，“凡所言，必被知”都还是最安全的，那剩下几个不能说的名字究竟有什么力量？
　　难道只要念出来就会死？
　　等等！
　　倒吊人的眼中骤然生出几分惊骇的神色，与他露出相同神色的还有嘉德丽雅，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又默默压下了心中的恐惧。
　　但正是因为这份恐惧，反而让嘉德丽雅对于所谓的天使之王越发的好奇起来。
　　“他们说不能在外界谈论，也就是说在这里谈论应该没问题。”嘉德丽雅这么想着，扭头看向了似乎最乐于分享知识的正义小姐：
　　“你们口中的天使之王是什么？”


第三百三十二章 克莱恩：伦纳德认出我了？
　　一来是为了感谢隐者女士之前不求回报的说出了亚当这个名字的慷慨，二来也是出于拥有强者也不知道的知识的兴奋，奥黛丽在隐者女士提出问题之后，便欣然回答道：
　　“在白银城的记载里，那位造物主的身边簇拥着数不清的天使，其中，天使们的首领, 最接近神座的八位，被称为天使之王。”
　　“我们目前能确定的天使之王不多，一是源于白银城古籍的命运天使乌洛琉斯，二是愚者先生偶然提及的梅迪奇，三是猜测出来的，我们怀疑阿蒙是天使之王里的时天使，而同为造物主之子的亚当，应该也是一位天使之王, 按照恶魔先生所说，天使之王中有几位连名字也不能提起，否则会遭遇可怕的事情……”
　　“嗯，比在神灵的教堂、祈祷厅里对其他神灵祈祷还可怕。”小太阳随口补充了一句，因为他觉得恶魔先生这个比喻真的是非常具有代表性，但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原本谈兴正浓的正义小姐立刻就蔫吧了下来。
　　“这还叫知道的不多？我连天使之王是什么都不知道！你们都掌握了一半了！你们的序列甚至没有一个比我高！嗯，除了恶魔先生，他似乎是高序列强者，不过为什么会用在神灵的教堂里向其他神灵祈祷这样的比喻？是为了暗示什么吗？”嘉德丽雅觉得自己再顺着这条信息思索下去可能会出事，而此时，月亮与星星才终于明白了天使之王是什么。
　　略微沉默了两秒，嘉德丽雅终于强行制止了那源自窥秘人途径的好奇心，通过回忆之前的对话, 转移了问题：
　　“太阳先生曾经被阿蒙附身？”
　　“是的，那是祂的分身。”太阳戴里克城市的回答, “不过已经被愚者先生净化了，我没有收到什么伤害。”
　　听着戴里克那略显平淡的回答，嘉德丽雅强忍住捂脸和看向青铜长桌最上首的冲动, 这群幸运的家伙，根本不知道阿蒙附身意味着什么！
　　就在嘉德丽雅心中对愚者力量的猜测开始动摇，正义小姐却忍不住主动问道：
　　“隐者女士，你知道‘渎神者’途径属于哪条非凡途径吗？”
　　“这個我知道！”伦纳德听了这么久终于碰到个自己会的题目，但很遗憾，隐者女士几乎没有任何迟疑，便回答道：
　　“偷盗者途径。传闻到了圣者或者天使位阶，他们能瞒骗命运，欺诈规则，成为时间的寄生虫。”
　　听到这里，伦纳德忽然觉得这可能是个机会，当即开口道：
　　“说起阿蒙，就在几天前，我曾经在海上遭遇了阿蒙的分身，当时在场的还有血族以及各大教会的值夜者小队，甚至出现了极光会的圣者和神眷者，你们有谁知道相关的情报吗？”
　　“那些血族怎么了？”
　　几乎是伦纳德话音落下的瞬间, 月亮同学就忍不住开口道, 而这一刻，伦纳德也意识到，为什么之前他会觉得月亮身上有一种很熟悉的神态，现在看来，这位先生恐怕是一位血族。
　　嗯，卷宗里好像提过大地母神教会热衷于圈养吸血鬼来着……
　　伦纳德心中腹诽，但却没有忘掉正事，轻抬眉角道：
　　“你似乎对这件事有所了解？”
　　“嗯，他们是去寻找幽灵帝国的宝藏，你还没告诉我他们怎么样了！”月亮的语气略微有些急切，毕竟说到底，这个消息是他透漏给血族的，而按照他得到的消息，最近从贝克兰德离开的血族里，应该没有半神。
　　“果然是血族，而且看起来并不是那种加入教派后便舍弃了原本族群的狂信者，也就是说，愚者先生可能和血族也有联系？难道这就是恶魔先生身上的那第四道气息的来历？不过血族为什么忽然要找幽灵帝国了？”
　　伦纳德思索间，余光不断的在恶魔与世界之间来回切换，这让开了全图视野的克莱恩略微有些惊讶——
　　“难道伦纳德猜到我就是格尔曼·斯帕罗？可是他是怎么知道的？这个身份应该只有恶魔先生和倒吊人先生知道才对！等等，也许是气息！他身上那个老爷爷可是见过克莱恩很多次的，也许对方凭借偷盗者的能力，发现了格尔曼斯帕罗和克莱恩的相同之处？这样一来倒是说得通了。”
　　克莱恩心中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因为有了无面人能力就迷信自己的变装，而伦纳德则在月亮几乎急的要哭出来的表情中，缓缓回答道：
　　“放心吧，他们已经抢夺了深海中将的斯库拉号离开了，当然，和他们一同上船的还有机械教会、风暴教会以及似乎出自鲁恩军方的非凡者，所以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但至少，他们没有被阿蒙寄生。”
　　“呼……”埃姆林听到这个消息，终于松了口气，至于官方非凡者，他倒是不怎么在意，因为他很清楚，这次计划的背后是身为血族侯爵（召唤大师）尼拜斯大人，以他的能力，无论是将契约生物的临时召唤契约借给后裔，还是干脆在关键时刻被逆向召唤都是可能的，只要没有天使，那些血族就应该没有问题。
　　“感谢你的消息，星星先生。”得到了想要情报的埃姆林立刻没了之前的慌乱，优雅得体的向着星星先生道谢，对此，伦纳德却只是摇摇头道，“我只是恰好碰到而已。”
　　“你老看我干什么！”看着伦纳德总是往世界那边瞟，克莱恩实在是非常的无奈，他当然明白这位同学会很有和自己交流一下“假死”的问题，但他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借口，虽然推给愚者先生也不是不行，但那样的话，就不适合在塔罗会上说了。
　　然而此时伦纳德也还没想好怎么和克莱恩开口，他略微思考片刻，还是询问道：
　　“可以告诉我，血族为什么忽然开始探索幽灵帝国吗？那毕竟是上千年前消失的幽灵船了，血族为什么现在才开始找？而且做的人尽皆知？”
　　“嗯，这是来自恶魔先生的情报。”埃姆林看了一眼恶魔先生，见他微微颔首，才开口给伦纳德讲述起关于恶魔先生的海上大冒险……


第三百三十二章 带路
　　“老头，你知不知道阿蒙的兄弟？”从灰雾之上回到现实，伦纳德在帕列斯开口前，便非常突兀的问道。
　　“你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在短暂的沉默后，帕列斯略显苍老的声音在伦纳德的脑中响起，虽然帕列斯掩饰的很好，但伦纳德透过多年的相处,还是察觉到了老头语气的微妙变化。
　　“刚才我去参加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聚会，从其他参与者那里得到了一些关于阿蒙和他兄弟的情报，听说他们是什么‘天使之王’，是这样吗？”
　　伦纳德对帕列斯并没有隐瞒什么，因为愚者先生之前就告诉过他，关于高位格的情报，对于帕列斯没必要隐瞒太多,因为这反而可以对她形成一些威慑。
　　“天使之王……”帕列斯咀嚼着这个词，微微停顿之后,说道：
　　“我并不知道‘天使之王’这個称谓，不过就阿蒙和他兄弟的状态而言，说是天使中的王者也并不过分。”
　　伦纳德对于帕列斯这句话的真假不置可否，只是蹙眉道：
　　“那真实造物主的圣所又是什么地方？”
　　“那个聚会上讨论的都是什么东西？还是说这小子混进了一个远超他实力范围的圈子？”帕列斯被伦纳德问的脑壳疼，微微叹息后，忽然灵光一闪，轻声道：
　　“这是隐秘。”
　　“……”
　　……
　　“伦纳德，你到哪里去了，船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启程了！”
　　看着姗姗来迟的伦纳德，心直口快的辛迪当即抱怨了一声。
　　伦纳德却是露出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随意的打了个哈哈,然后才忽然板起了脸。
　　因为伦纳德平时都是一副浪荡公子的模样,此时忽然变得严肃，大家立刻就知道他肯定有正事要说，原本还想要调侃两句的队员们顿时闭嘴,而索斯特则从善如流的道：
　　“你发现了什么？”
　　“队长，我去打听了一下最近这条航线上的海难和事故，好像发现了一些东西。”伦纳德用很轻的声音说道,索斯特眯起眼，当即明白了伦纳德这么搜索的思路。
　　他们并不了解血族忽然大张旗鼓出海的真实原因，也怀疑对方是想骗一批官方非凡者当炮灰，但身为官方非凡者，不可能对如此异常的状态不闻不问。
　　而伦纳德的想法则提醒了一下索斯特，血族大张旗鼓的出海，必然有某种原因，而最容易被调查的，自然就是事故和海难了。
　　“上船再说。”索斯特瞥了一眼周围，码头上人多眼杂，就算他们再小声，也仍旧无法避免被偷听。
　　拿着船票进入船舱，辛迪和鲍勃熟稔的完成了灵性之墙和防窥视仪式的布置，随后就听伦纳德开口道：
　　“海上的事故和海难一直都不少，不过通过调查，我发现在吸血鬼动向发生异常的时间点之前的那段时间，海上有几个非常蹊跷的事故,一个是班西港被彻底摧毁，这个好像是风暴教会做的,另一个则是黑珍珠号的沉没,虽然同期也有别的船沉掉，但这艘黑珍珠号不太一样，因为它在之后变成了幽灵船，而且经常袭击海盗。我调阅了一下本地的卷宗，这艘船幽灵船化之后，也表现出了血族和仲裁人两条途径的特征。”
　　“血族，仲裁人……”索斯特作为一个老牌红手套，几乎是立刻就联想到了什么，不过她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等待着伦纳德的下文。
　　“之前抢夺斯库拉号的时候，风暴教会和机械教会出现并不奇怪，毕竟他们也是官方非凡者，发现贝克兰德血族的乱像出动也很正常，但那些仲裁人途径……疑似鲁恩军方的非凡者，出现的就非常突兀了，我在想，那艘黑珍珠号上，是否搭载了这两条途径高序列的封印物，在遇难后与之融合，变成了幽灵船？”
　　伦纳德没有直接说出幽灵帝国，因为他目前掌握的情报并不足以推测出这条信息，不过索斯特显然比他知道的还要多久，他轻轻点头道：
　　“很有可能，不过我觉得，这后面可能还有更深层的原因……不过这个要回到普利兹港后才能确定。”
　　……
　　“格尔曼先生，今天没有可爱的女士来找你吗？”奥拉维的一家医院中，正在帮忙将一位老者搬上床铺的疯狂冒险家听到隔壁床的伤者的话，强行用小丑能力稳住了情绪，维持住那副冷冰冰的面孔到：
　　“没有。”
　　“那还真是可惜了。”隔壁床的病人显然并不了解这位冒险家的履历，语气仍旧带着几分调侃，对此格尔曼·斯帕罗先生只是冷漠的道：
　　“可能是厌倦了吧。”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他心里也是松了口气，这些天的义工做得他心累，不是因为刷马桶，而是因为总有形形色色的漂亮女士在他工作时凑上来，甚至一度让他怀疑，奥拉维岛的美女是不是就喜欢格尔曼这种冷峻风的……
　　不过被莺莺燕燕包围了好几天，忽然冷清下来，总觉得有点不太适应呢……
　　……
　　呦嚯嚯嚯，呦嚯嚯嚯，呦嚯嚯嚯，呦嚯嚯嚯……
　　悦耳的钢琴声，平静的海面上，一艘诡异的帆船在海上疾驰。
　　它看起来与寻常船只没什么不同，却给人一种活生生的感觉，它的甲板像是皮肤，龙骨像是骨骼，明明看起来没什么特别，却仿佛有一个根根血管在船体之中跳动。
　　诡异的歌声伴着钢琴曲从船体传出，那不是船员们的歌声，而是船只在唱歌！
　　“罗塞尔大帝创作的《宾克斯的美酒》，还真是适合在这种环境下弹呢。”听着脚下的幽灵船发出渗人的歌声，伊莲乖巧的站在因特古拉的身后，看着她熟稔的按下一个个琴键，发出流畅的音符。
　　“很有名喵？”对于钢琴完全没有任何了解的莉莉歪歪脑袋，毫无顾忌的吃着黑珍珠号给她抓来的海鱼。
　　“任何东西只要和罗塞尔大帝扯上关系，都会变得很有名。”伊莲白了莉莉一眼，但还是解释道，“这首曲子传说是罗塞尔大帝开辟新航线时创作的，现在属于海上音乐家们必学的曲子，哪怕是海盗船上，也时不时就有人唱上两句。”
　　“这样啊。”莉莉，点点头，继续吃鱼，那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让伊莲顿觉无奈。
　　她扭过头，看了一眼沉迷弹琴的主人，无奈的朝着船尾望了一眼，叹了口气道：
　　“主人，你连饵都不下，真的能钓到鱼吗？”
　　“饵早就下好了，至于鱼……如果能用眼睛看到鱼，那钓鱼还有什么乐趣？”
　　因特古拉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继续用琴声引导着黑珍珠号，他之所以终止继续变装撩克莱恩，还不就是为了那一船探路党？
　　关于说掌握了大量知识和非凡特性还被逼迫成秘祈人很矛盾……这本身没有直接联系好吧？
　　祖上阔过，知道的东西多，不见得自己就混得好啊。
　　原著最直观的例子就是图铎家那位，人家手里也捏着遗产（可以在入梦保持清醒，可以伪装自己的非凡者身份，可以骗过各大教会和官方的监视者），可人家就是只能跟个孙子一样活着， 为啥？因为他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源将知识和遗产转化为力量。
　　同理，主角塑造的是一个先辈（祖父或者曾祖父）很牛，但在先辈消失（不知道是死亡还是晋升古代学者去了）之后没落的家族，而且受到极光会的监控。
　　面对一个牧羊人，一个普通人就算手里有各种高端神奇物品，反杀的可能性有多大？克莱恩又不知道主角灵性无限，普通人用神奇物品可没那么多灵性。
　　而成为秘祈人，通过仪式和愚者搭上线后，他有了非凡能力，有资格将知识和遗产转化为力量，然后很快变强，这很奇怪吗？
　　克莱恩自己都能在半年的时间里从非凡者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白变成开始谋求序列五晋升的序列六，一个有资源，有知识的人能够成长起来在他眼里很难理解？


第二百三十三章 
　　虽然二月上旬这个时间点，对于不少地方而言，都已经开始步入春季，但苏尼亚海以北的平静海面上，却仍旧漂浮着偏僻那浮冰，这些看似不大，但实际上却坚硬得难以想象的家伙对于大多数船只而言, 都是一场噩梦，但在这个存在神秘力量的世界里，总又那么一些例外存在。
　　在冰冷的海面之下，一艘被奇特的气罩包裹着的大型海盗船在缓缓的前行，这艘船有着由女性、章鱼、海蛇、鳝鱼、蝙蝠等多种生物拼合而成的诡异船首像，正是传说中深海中将的旗舰——斯库拉号。
　　只可惜, 现在这艘船的原主人, 那位有着海怪血统的深海中将已经化作了非凡特性, 而一船海盗，也大多化作了血仆。
　　“再这么对峙下去也不是办法，就算你们再怎么死盯着我，也无法改变我们现在占据了主导的事实，当然，你们想这么看着也无所谓，我不吃不喝能坚持半个月，不知道你们能坚持多久？”血族子爵，有着序列五层次的欧内斯·博雅尔高傲的审视着眼前的三方势力。
　　哪怕他面前的三方势力中, 都有着与他同级别的序列五强者, 就人数而言也并不占优, 但他还是充满了自信，甚至自信到, 将那只徘徊在他身侧的灵体收回了项链之中。
　　不过即便如此, 那些与血族对峙的非凡者也没有放松警惕，因为就在不久之前，这艘船上其实还有六方势力的，但在这只灵体出现后, 就只剩下四方了。
　　那些不知道是来自玫瑰学派还是命运学派的人造吸血鬼，几乎是在这只灵体出现的瞬间，就和深海中将一起，变成了一滩肉泥。
　　“欧内斯，你们血族究竟想要做什么？”风暴教会那位有着几分书卷气的男子推了推脸上的金丝眼镜，眼中流淌着淡金色的光芒。
　　听到他的问题，欧内斯却是咧嘴一笑，用下巴指了指一旁疑似军情九处的仲裁者们——
　　“你问他们。”
　　此话一出，蒸汽教会的人也将视线投向了军情九处，表情很是有些复杂。
　　血族虽然是一种出产魔药材料的非凡生物，但和其他非凡生物不同的是，他们拥有着足够多的智慧和历史，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们有着序列二层次的天使。
　　在这個真神不出的时代，序列二的天使让这个种族保留了高度的自由和独立，而不是像美人鱼、娜迦等同样就有高度智慧的种族那样，被各大真神教会圈养。
　　但是独立归独立, 但监视也一样不会少，虽然不说每一个血族都被登记在册, 但至少能够把握住一些大家族的动态。
　　在之前, 他们下意识的以为，军情九处和他们一样，是因为贝克兰德血族的异常动态而展开行动，但此时听欧内斯这么一说，他们也察觉到不对了——
　　军情九处和教会的非凡者小队并不是同样的定位，虽然看起来都是官方非凡者，但实际上的工作内容却是存在本质上的区别的。
　　因为他们是王国特务机关，是直属于皇权的机构，一切行为都是为了王室而服务，首都吸血鬼有大动静，他们当然会出手调查，但是这群吸血鬼出海之后，他们还追上来，那就有些奇怪了，以这帮人平时的行事作风来说，他们恐怕知道这群血族的目的是什么，甚至为此决定保密。
　　在这片大海上，让血族和鲁恩皇室同时觊觎……
　　观察着在场众人表情的代罚者执事眉头微微皱起，忽然想起月前普利兹港发生的那件事，心里也随之浮现出了一个可能——
　　“你们找到幽灵帝国的线索了？”
　　“幽灵帝国？！”机械之心的执事瞪大眼睛，看了看吸血鬼，又看了看军情九处，直到他发现那些风暴教会的人也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顿时感到一阵心塞。
　　“你们知道？”对于这位执事没有询问军情九处便得出了答案，欧内斯也是微微有些诧异，就在他以为是和埃姆林一样得到了黑珍珠号幸存者的线索时，却听那位代罚者执事开口道：
　　“在一个月前，特伦索斯特帝国遗孤，杰克·特伦索斯特失踪，同时失踪的还有一只代罚者小队和两件封印物。”
　　“特伦索斯特……”机械之心执事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对于“全船只有我们不知道”这件事，只觉得有种心肌梗塞的感觉，不过很快，一个新的问题涌上了心头，重开了即将形成的血栓：
　　“那你们应该悄悄行动才对，为什么弄得人尽皆知啊！”
　　“因为他们需要人手。”军情九处的领头者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幽灵帝国不是一艘普通的幽灵船，它很可能已经变成了一座移动的岛屿甚至要塞，他们需要能够领航、掌舵的航海家，需要能够解析幽灵船封印方法的工匠，当然，还需要能够在律令严苛的船上活动的执法者。”
　　“声明一下，其实我们更倾向于律师，可惜这些人并不那么容易上钩。”欧内斯脸上露出了些许遗憾的神色——
　　“黑夜教会本来也在我们的目标之内，只可惜之前他们没有跟上来，其实我们还期待风暴教会能够来一位太阳途径的非凡者，不过观众也不错。”
　　“啪啪啪……”被点名的观众先生拍了拍手，发出清脆的声响，随即眯眼看着欧内斯道：
　　“你似乎觉得赢定了？”
　　“不是觉得。”欧内斯摇摇头，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项链：
　　“这件承载着尼拜斯大人契约生物的封印物叫做誓言，是一位血族侯爵的遗产，如果你们觉得有能力对抗一位‘召唤大师’，那尽可以试着杀掉我。”
　　说到这里，欧内斯扫视一圈，笑容越发灿烂起来：
　　“我们无意与各大教会结仇，如果你们愿意合作，我们大可以平分收益，你们应该明白，我们真正势在必得的，只有那份血族公爵的遗留而已，当然，如果谁有异议，成为血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听到欧内斯如此露骨的发言，风暴教会的观众执事摘下金丝眼镜擦了擦镜片，眼神却投向了军情九处的人，叹息道：
　　“看来你们早已达成合作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领航
　　虽然在各种纪录片中，水下总是有着与岸上截然不同的美景，但实际上，更多的时候，海面以下都是无聊且昏暗的。
　　在经历了几天的潜航之后，斯库拉号上的非凡者们渐渐变成了三方势力，风暴教会和机械教会的两队倒霉蛋达成了同盟, 一边维持着基础的合作，一边警惕军情九处。
　　之所以对于血族没有太多警惕，主要是因为他们很清楚，血族不到万不得已，是不敢下死手的，哪怕他们现在在武力上拥有绝对的优势。
　　毕竟这次血族做事实在是太过张扬，以至于代罚者和机械之心都很清楚自家队伍是来追踪他们的, 如果这些人全都回不去，自然会找到血族的头上。
　　但军情九处就不同了，这群阴险的家伙若是抓住机会，保不准就会下黑手把他们全灭了。
　　军情九处当然也明白这一点，不过他们现在想的不是下手，而是警惕血族弄死一两个机械之心或者代罚者的人，然后嫁祸给他们。
　　说到底，这次探险军情九处同样有着明确的目标，秩序之手的特性就是唯一的追求，至于剩下的财富，能拿到固然是好，但也不至于让他们和两大教会翻脸, 更不介意分润给两大教会一些。
　　这种微妙的平衡形成之后, 大家反而开始各司其职，但这样的沉默配合水下那幽暗的环境，给大家带来了许多生理与心理上的压力。
　　“你们行不行啊？”一位暴怒之民甩下一把炸弹, 百无聊赖的瞥了一眼那从隔水罩外撞进来的倒霉小鱼，看着自己对面的牌友。
　　“什么叫不行？你以为追踪幽灵船是一件黑容易的事情吗？我们能临时敲出一个放大非凡特性聚合的非凡物品就已经很难得了好吧？”
　　机械之心的成员当即反唇相讥, 那暴怒之民却是浑不在乎到：
　　“所以说敲这玩意做什么？人家血族之前不是很轻松就控制着玛丽维斯号追踪黑珍珠号了吗？”
　　“所以说你究竟懂不懂啊！玛丽维斯号本身就是一艘普通的船，血族的方法是用非凡特性污染它, 让它变成一艘幽灵船，而斯库拉号本身就是幽灵船，你如果还用相同的方法，就和非凡者吃其他途径魔药一样，难道你想坐在一艘疯掉的船上吗？”
　　机械之心一说到自家专业领域，就开始滔滔不绝起来，短时间的争论也就罢了，但随着一个个数据、公式以及专有名词从他的口中吐出，不只是他同桌的牌友，哪怕是邻桌也传来了不耐烦的声音——
　　“打牌就打牌，扯那么多干嘛！”
　　“你们代罚者出任务都带纸牌的吗？”斯库拉号核心所在的舰桥上，军情九处的领队揶揄的看着戴金丝眼镜的代罚者，代罚者轻轻挑眉，余起波澜不惊道：
　　“你的属下也没少玩，当然，如果你们愿意接受我的心灵安抚，倒是不需要靠这种游戏来降低幽闭恐惧。”
　　“免了。”军情九处的领队轻轻摇头，对于一位“催眠师”，可不敢随便放任对方进行心理干预。
　　对于双方的唇枪舌剑，欧内斯却是浑不在意的盯着面前的玻璃器皿, 这是一个如同地球仪一般的玻璃球，上面细致的刻画了许多精细的刻度，在一横一纵的黄铜支架中，缓缓转动。
　　在它的内部，充斥着一种特殊的溶液，此时，一枚血红的晶体就漂浮在这溶液之中，如同心脏一般微微的搏动。
　　只是此时这个球体的转动看起来并不流畅，甚至还时不时晃动两下，这让欧内斯的心情并不美妙。
　　一般来说，看到甲方这副表情，乙方就该开口问问了，可机械教会的技术宅们显然没有这种情商，欧内斯憋了半晌，终于还是主动问道：
　　“为什么在不停地抖动？还有什么技术问题吗？”
　　“没有。”机械之心的执事很果断的否定道，“这个定向罗盘的精度已经很高了，现在的情况，除了目标在移动之外，主要原因可能是锁定的目标不止一个。”
　　“不止一个？”欧内斯先是微微诧异，随即才想起了那艘黑珍珠号，点点头道：
　　“可以锁定其中一个吗？”
　　“可以试着排除远方干扰，不过这可能造成很大的风险。”
　　“什么风险？”欧内斯对于风险这两个字并不在意，或者说，对于随时能被召唤大师拉回贝克兰德的他而言，只要不碰到天使，就没什么风险。
　　机械之心的执事见欧内斯一副不以为意的姿态，心中有些复杂，但还是解释道：
　　“我们不确定对于你提供的这份特性而言，究竟是幽灵帝国吸引力比较强，还是黑珍珠号吸引力比较强，我们甚至不知道海上究竟有多少个目标，也不知道幽灵帝国是否已经具备了活着的特性，如果它已经活过来，并主动的制造出了子体，那么我们直接驶向目标的行为，就很可能主动进入包围圈之中。”
　　“这一点不用担心，誓言可以感应到血族的仆役，无论是血族的血仆、召唤大师的召唤物，又或者是创生者制造的血裔都一样。”
　　欧内斯指了指自己挂在胸前的项链，机械之心执事转头瞥了一眼正在和暴躁观众吵架的军情九处领队，终于还是无奈的点了点头，伸手拧动黄铜支架下方的一枚旋钮。
　　随着玻璃球的转动变得越发滞涩，他伸手转动黄铜支架，那玫红色的晶体也终于稳定了下来。
　　正在和军情九处的惩戒骑士激情对喷的暴躁观众敏锐的察觉到了两道视线，随即终于想起了自己这边应该担负的职责，推开舰桥窗户对着下方甲板大声道：
　　“戴维！该你干活了！”
　　“知道了！”一个粗鲁的声音从甲板上响起，抓了一手烂牌的戴维忙不迭的将牌摔在牌桌上，然后一溜烟的朝着舰桥上跑去，暴躁观众对于自家属下的性格早已适应，等到这个标准的风暴教会信徒冲上舰桥，指了指那个玻璃球道：
　　“领航吧。”
　　忽然被四方势力的老大看着，戴维顿时有点无语，他打量着那个缓缓转动的罗盘，有些无奈道：
　　“头，我只是个航海家，要让我领航，咱们至少回到海面上吧？”


第三百三十五章 总算追上了
　　还上的航行从来都是无聊且枯燥的，有了之前的教训之后，斯库拉号的航行平稳的令人抓狂。
　　虽然大家都觉得这次自己肯定不会乱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却没有任何人提出加速的意见。
　　毕竟，这艘船上除了那些被转化成血仆的普通海盗之外，还有四方势力共三十余人，而且没人能肯定，这三十人里没有外来卧底。
　　别说卧底了，光是不同派系之间的倾轧，都有可能导致各种无法预判的情况，而派系，无论在什么样的组织里，都是不可能避免的。
　　军情九处有王权派和贵族派，风暴教会有航海派和陆上派，哪怕是历史最短的机械教会也有当年罗塞尔留下的多炮塔、巨大机器人等奇奇怪怪的分支，血族更是不止尼拜斯一个序列三在等待序列二的遗产。
　　若非斯库拉号上并不缺少食物和水，诸多非凡者也随时可以从海中获取鱼获，否则这个小团体早就开始因为是否要靠岸补给而开始内斗了。
　　不过即便是如此，为了保证能够互相监控，斯库拉号的操纵设备和指向罗盘都被搬到了甲板上，不只是几位执事，连那些闲着无聊打牌的成员也能随时察觉一切异样。
　　不过这也造成了一些麻烦，比如——
　　“你真的是航海家吗？我们已经在苏尼亚海上绕了快一个月了！”
　　名为琼斯的考古学家闲着没事用船上的木桶、铁锭等物品做了两个对打机器人，一边和教友玩格斗游戏，一边对着掌舵的戴维调侃起来。
　　本就很烦躁的戴维闻言，当即怒斥道：
　　“闭嘴，我不是航海家难道你是？”
　　“对啊对啊，琼斯，你行你上啊！”被琼斯操控的机器人揍得连连后退的教友当即发起语言攻势，琼斯的双手却十分稳定，一套组合拳将对手的小机器人打出圈外，这才将控制器丢给了一旁看了好一阵的鲁斯，无所谓道：
　　“我来就我来，只要你们敢让我开就行。”
　　“琼斯，别闹！”机械之心的执事先生喝止了琼斯的意气用事，转头对着戴维道：
　　“你确信我们的航线没有出问题？”
　　“只要你们造的这个罗盘没问题，我们的航线就没问题。”戴维语气笃定的说道，随即指了指一旁挂在吊床上打瞌睡的教友道：
　　“当然，我只负责白天开船，如果你觉得不对，可以去问问晚上开船的那位。”
　　“我们造的罗盘当然也不会有问题。”执事先生讨了个没趣，不过还是重新构思自己罗盘的设计方桉。
　　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已经对这个罗盘修正了十几次了，能改进的地方都已经改进，如果路线没错，罗盘也没错，那问题又在哪里呢？
　　“也许是目标也在移动吧，毕竟我们追的也是幽灵船，会不断移动位置也没什么奇怪的。”
　　原本文质彬彬的观众先生此时也变得和其他风暴教会成员没什么两样了，毕竟在这样的航船上，也就别指望能够保持清洁，作为一名陆上派系的风暴教会成员，他如今已经能在摇晃的甲板上如履平地，不得不说，环境真的很锻炼人。
　　“可是我怎么看到罗盘在抖啊！这东西绝对是坏了吧？”之前被罚画船只受力分析图的小哥打着哈欠说道，在机械之心执事有些凶狠的视线瞪过来之前，戴维便勐地发出一声惊呼——
　　“该死的，真的在抖！头，把所有人都叫起来，点子靠近了！”
　　“……”船上一瞬间陷入了寂静，反而是那些血仆几乎条件反射一般做出了反应，有的已经爬上了网梯，有的拿出了跳板，甚至有些开始准备挂钩和投索，一副准备跳帮的架势。
　　“咳咳……不好意思，职业习惯。”戴维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那些血仆也终于响起自己现在已经不是海盗，很尴尬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只有机械之心执事若有所思的看了欧内斯一眼，语气揶揄的道：
　　“血仆居然会保持如此明显的本能……你说他们会不会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先条件反射的把主人砍死？”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欧内斯表面上仍旧维持着他的高傲，心里却捏了一把冷汗，这些血仆表现出来的状态完全不对劲，随即，他的视线投向了观众先生，心中有了些许明悟。
　　“别这么看我，我就不信你们这段时间没动过手脚。”被欧内斯看的有些不自在的观众先生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开船的戴维，语气却是丝毫不显弱势。
　　对于他的话，欧内斯不置可否的歪了歪脑袋，然后无所谓道：
　　“不管你在想什么，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我们的目标是一艘天使级别的幽灵船。”
　　“当然。”观众先生摘下已经有了不少划痕的金丝眼镜，努力的擦拭了一下，然后对着戴维问道：
　　“还有多久？”
　　“根据罗盘的抖动幅度，我们的目标应该已经很近了，不过考虑到对方也会移动，我不保证一定能追得上。”戴维的眼睛盯着罗盘，开始发动航海家的能力，海水的流向开始发生改变，原本垂落的风范也被吹得猎猎作响。
　　“所有人都别乱动，马歇尔，快醒醒！去给戴维帮忙！”
　　看到军情九处的人开始蠢蠢欲动，观众先生立刻大声说道，也许是对于之前发生的事情仍旧心有余季，原本想要“帮把手”的人也同时止住了动作。
　　在睡眼惺忪的马歇尔先生被从吊床上拎起来之后，船只的速度也开始提升起来，眼看罗盘上的指针越抖越明显，所有人都露出了兴奋地神色——
　　不多时，一根挂着如同皮肤般色泽风帆的骨白色桅杆出现在了视野的尽头，在那根桅杆上，一面黑色的骷髅旗帜正迎风飘扬。
　　“执事，我们的接受设备好像听到了奇怪的声音……”捣鼓着一个小铁箱的琼斯忽然开口，机械之心执事微微皱眉，当即道：
　　“公放！”
　　“好嘞！”
　　琼斯快速拧动旋钮，随着一阵刺刺啦啦的杂音，叮冬的歌声从喇叭状的扩音器中传了出来，并缓缓的交织成了一段对于海上的人而言，并不算陌生的旋律——
　　“是罗塞尔的《苏尼亚海盗》！”
　　－－－－－－题外话－－－－－－
　　召唤大师的能力挺bug的，基础能力是召唤灵界生物，并拥有强大的魔法能力，这个其实没啥，下限比人缘差的古代学者强，上限比不上人脉广的古代学者，毕竟就算召个天使之王，也不见得能控制住。
　　不过这个途径有个非常bug也非常作死的特点，就是他们的召唤并不局限于地球，换言之，他们可能召唤到来自宇宙深处的生物，甚至得到有别于二十二条途径的封印物或者能力（乌贼公众号说的，不是我胡扯），这意味着如果有一个召唤大师足够幸运，那么他完全可以攒一条不属于二十二条途径的新途径——当然这也很容易被旧日盯上也就是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你也配当观众
　　“主人，他们已经接近到射程距离了。”手持单筒望远镜的尹莲站在瞭望台上，看着远方正在接近的斯库拉号，语气里充满了兴奋。
　　虽然这一个月来她们也经常通过“传送门”回东切斯特郡修整，但漫无目的的海上航行仍旧让人感到无聊。
　　“没关系，继续熘。”因特古拉的双手在琴键上起舞，激昂的旋律穿透大气，卷起波涛，带着黑珍珠号开始加速。
　　原本如同人皮般色泽的船体呈现出一种澹澹的绯红，苍白如骨的桅杆也开始如同玉石般晶莹。
　　“吱呀吱呀~~”
　　黑珍珠号彷佛迎合因特古拉的琴声一般，发出并不悦耳的声响，整艘船如同活物一般，随着音节轻轻地律动。
　　这幅景象在旁观者眼中，是如此的掉san值，那种狰狞而扭曲的视觉冲击，让斯库拉号上的瞭望手遭遇了一轮san值鉴定。
　　……
　　“执，执事！那艘船！那艘船是活的！”
　　机械之心的瞭望手连滚带爬的从瞭望台上滚到了网梯上，语无伦次的对着执事先生疯狂的比划起来。
　　执事先生显然对于这样的下属感到非常的丢脸，板起脸怒斥道：
　　“我知道是活的！那是幽灵船，肯定具有活着的特性！”
　　“不是……”瞭望手疯狂的摇动脑袋，夸张的挥舞着手臂道：
　　“不是那种活着的特性，而是本身就是活的，它在航行的时候会像虫子一样扭动身体，它的甲板会随着音乐的高昂而变得通红，它是一个真正的生物！”
　　“这……”机械之心的执事皱起眉头，作为一名资深机械专家（工匠），他亲手把玩过的神奇物品比许多官方非凡者知道的都要多，具有活着特性的神奇物品也见过不少，但它们通常是会从精神层面、神秘学层面进行沟通，哪怕能够活动，也是物品本身所具备的功能，而像这位队员所说，能像虫子一样蠕动的船，他还是头一次听说。
　　不过一旁的欧内斯却是脸色大喜，他大声的对血仆下达命令，同时扫过几位领头者，着重在军情九处那个名为诺瓦特的领队身上停留了片刻，才开口道：
　　“这是创生者的力量，前面那艘船就算不是黑珍珠号，也一定和幽灵帝国有所联系。”
　　“就算你这么说，我们也只能继续追。”暴躁观众布鲁斯的眼中闪过一抹金芒，似乎是在确认欧内斯是否说了实话，他的话语出口，欧内斯表情顿时一滞，因为他也同样想起了一个月前的那个暴风雨交加的夜晚。
　　“执事，那艘船切歌了！”忽然，名为琼斯的机械之心成员忽然开口说道，大家微微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切歌是个什么意思，然后才注意到，从扬声器中传出的“苏尼亚海盗”，已经变成了罗塞尔大帝的另一首名曲——
　　“我们是海盗（！）？”
　　几名代罚者面面相觑，比起其他人，他们对于这两首曲子显然要更加熟悉，同时，也令他们感受到一种浓浓的疑惑。
　　虽然说一件封印物会唱歌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但会切歌的，就比较少有了。
　　而现在这个，就更诡异了，先来了一首“他是海盗”，然后又变成了“我们是海盗”，那接下来是不是就会切“你也是海盗”？
　　“准备迎战！”虽然不知道那艘船为什么会切歌，但欧内斯还是立刻下达了指令，但就在这时，鲁斯却忽然惊呼道——
　　“因特古拉小姐？”
　　“！！！”
　　一股凉意从天灵盖直冲尾椎骨，在鲁斯话音出口的那一瞬间，众人忽然发现，船上，多了三个人。
　　“啊呀……抱歉抱歉，一时间有点激动，没稳住情绪。”因特古拉笑着摆了摆手，一脸你们随意，我就打个酱油的表情，但其他人显然并不这么想。
　　“女士，你什么时候上船的？”
　　布鲁斯眼中闪过金芒，但随即就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威压，整个人瞬间丢失了观众状态，几乎让脑子沸腾的痛感让他整个身子向后一歪，险些坐倒在地上。
　　“真不愧是风暴教会的观众，连读心要尽可能隐蔽都不懂吗？”因特古拉看着一脸痛苦表情的暴躁观众，语气轻佻的道：
　　“至于我什么时候上船的……这种傻问题还需要问吗？”
　　需要吗？
　　当然不需要！
　　这位和他们一同乘坐玛丽维斯号，一同遇难，又一同上了灰琥珀号的女士，除了抢斯库拉号的时候之外，还能是什么时候上船的？
　　想到这里，大家又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风暴家的那位观众，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
　　“你这叫观众吗？人家这才是观众好吧？”
　　对于这位带着两个女仆在船上和他们一同生活了一个月，却没有留下丝毫痕迹的女士，无论是血族、军情九处、机械之心还是风暴教会，都生出了浓浓的忌惮，不过欧内斯手持能够随时拉来序列三外援的封印物，底气倒也还算充足。
　　他伟伟回忆了一下鲁斯之前和对方交流所得出的情报，虽然真实性十份存疑，但他还是姑且按照对方希望表现出来的人设问道：
　　“这位……”
　　“因特古拉，因特古拉·贝尔蒙特。”
　　“好的，因特古拉·贝尔蒙特女士，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应该是观众途径的强者吧？幽灵帝国对您而言，收益和风险应该不成正比才对吧？”
　　欧内斯的态度十份恭敬，因为在他眼里，这位女士就算不是半神，也至少拥有半神级的战力，否则“誓言”契约的半神灵体不可能发现不了对方的存在。
　　对于欧内斯的态度，其他人也迅速反应过来，诺瓦特甚至已经将手按在了腰间，显然是做好了战斗准备。
　　不过对于他们那明显的敌意，因特古拉却只是优雅的笑了笑，很随意的把玩着手里的银枪奥德尔，目光注视着愿望那如同活物的黑珍珠号，语气幽幽的道：
　　“我是一个冒险家，只要是财宝，不管是什么，我都想要哦！”
　　－－－－－－题外话－－－－－－
　　关于幽灵帝国探索小队实力问题……这个很容易理解啊。
　　风暴和机械就不用说了，完全是被骗来的。
　　军情九处呢？说到底幽灵帝国也只是个未确定的情报，而且乔三是黑皇帝途径，保护者威廉本身也是序列一的秩序之手，鲁恩虽然想要这份特性，但也没到非它不可的地步，先派出下级人员确定消息准确性，然后再动用高手才是正常操作。
　　至于血族，之前也说过了，血族的地位是很尴尬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并不能真的和七大正神教会抗衡，中序列活动也就罢了，如果动用圣者甚至是天使，基本可以肯定会立刻引起教会的重视，到时候追上来的就不是几支调查小队了。
　　所以从血族的角度来说，他们不可能直接调动高端战力，能拿出一件序列三的神奇物品，就已经是尼拜斯急需创生者特性续命的原因了。
　　最后，谁家派兵打仗也不会听个消息就直接大军压上吧？先派斥候确认情报准确，再动用主力进攻才是正常选择。


第三百三十七章 康斯觉得似曾相识
　　因为因特古拉的出现，原本好不容易完成了磨合的非凡者们再次变得警惕起来。
　　毕竟三位女士，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前提下，在船上生活了一个月，如果只是一个人的话，观众途径的梦境行者应该做得到，但对方还带着两个女仆。
　　所以以诸位官方非凡者和血族的朴素非凡知识而言，他们所鞥能够想到的可能性便只有两种——
　　其一，这位女士拥有至少半神级别的实力，不止可以瞒过对生命气息异常敏感的血族，还能瞒过血族所掌握的那个半神级别的灵界生命。
　　其二，有人暗中与之达成了合作，并帮助她们隐藏了起来。
　　而这也衍生出了另一个问题——
　　这位冒险家女士，是否有将幽灵帝国或者黑珍珠号的消息传达出去？
　　要知道，这一个月以来，四大势力之所以在甲板上风餐露宿，本身就是为了阻止对方通过各种手段将信息传递出去，但现在，有一个小团体，却在这种相互监视的情况下，自由活动了一个月，这种情况，只要想想就让他们毛骨悚然。
　　“要不，我们也通知教会？”
　　这样的念头刚刚升起，便再次被压下，因为现在再通知，已经晚了。
　　假如这位女士已经将消息泄露出去，那么它们这晚了一个月的通知很可能导致教会面临巨大损失，这在本身没有对幽灵帝国刚需的代罚者与机械之心看来，显然是不划算的。
　　而对于血族而言，则是根本没有传讯的必要，他们的上线是一位召唤大师，在持有那位大师的契约生物的前提下，只要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能让序列三甚至序列二的大老降临，相比于现在通知，他们更倾向于等待。
　　在三家都不怎么想传递情报的情况下，军情九处就成了被监控的对象，哪怕因特古拉不阻止，其他人也不会让他们有机会完成信息传递。
　　不过在短暂的沉默后，没心思理会大老想什么的戴维忽然发出一声呼哨，然后对着被吸引了注意力的众人大声道：
　　“那艘船好像发现我们了！它正在加速！”
　　“怎么可能？情报上不是说这艘船会主动袭击海盗船吗？”暴躁观众布鲁斯皱起眉头，戴维对此只能摇头道：
　　“不知道，总之那家伙现在就是在加速，而且以它现在的速度，很快就会脱离我们的视野范围！”
　　“难道要加速？”几位话事人相视一眼，随即又都摇了摇头，这里已经脱离了绝大部分殖民地，如果再发生一次之前的“玛丽维斯号事件”，他们恐怕没几个能活下去的。
　　“弗兰，到你发挥作用的时候了！”布鲁斯扭头看向机械之心的执事先生，那位执事拿起望远镜，一边遥望着那逐渐远去的黑珍珠号，一边摇头道：
　　“距离太远了，这个距离根本不可能判断出它的行为逻辑，不过按照我的经验，所有具有‘活着特性’的封印物都有着一种近乎偏执的诉求，它们表现出的行为通常也遵循这种诉求，比如歌颂者途径活着的封印物大多会倾向于洗脑、赞美太阳，而罪犯、秘祈人途径的封印物则大多倾向于杀人。”
　　“可这艘船现在正在弹琴，而且还都是罗塞尔的曲子，该死，幽灵帝国的时代罗塞尔的祖父都还没出生呢！”诺瓦特拍了拍已经开始传出《罗塞尔海上狂想曲》的扬声器，表情很是奇怪，他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为什么一艘由药师和仲裁人特性混合成的船会这么喜欢罗塞尔的曲子。
　　“也许是因为它袭击的那些海盗比较喜欢？你知道的，罗塞尔的音乐比起传统琴曲更符合海盗们的审美，所以海上的‘音乐家’们多少都会两首罗塞尔的曲子。”曾经当过海盗的戴维试探性的推测了一句，却并没有任何意义。
　　毕竟就算知道这艘船为什么弹罗塞尔的曲子，也没办法解决追不上的问题。
　　“嗯，有没有一种可能，这艘船在寻找罗塞尔大帝说过的那种……嗯，‘知音’？”作为机械教会的成员，深刻研究过“罗塞尔学”的琼斯如此说道，弗兰执事闻言，轻轻点头，却又皱眉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大声告诉那艘船我们听懂了它在弹罗塞尔？”
　　“也许我们也应该弹琴？说不定这艘船袭击海盗，就是因为它听到了那些海盗船上在弹罗塞尔的曲子呢？”
　　“刷！”在军情九处的一位成员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便发现所有人都看向了他，不由得有些紧张道：
　　“那个，嗯，我随便说的……”
　　“不，康斯，你说的很对！”诺瓦特拍了拍康斯的肩膀，继续道：
　　“我记得你应该是贵族出身对吧？你会弹钢琴吗？我记得这艘船上好像有一台钢琴来着……”
　　“啊，那个，先生……您似乎对于贵族子嗣的艺术修养有些误会……”康斯有些尴尬的说着，却忽然听到一个低沉的琴音在耳畔落下。
　　众人一齐转头，就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脱离了大家视野的因特古拉女士，不知何时搬了一架钢琴来到了甲板上，正坐在那里试音。
　　“什么时候？”布鲁斯皱起眉头，却发现大家再一次开始看他，那种“你真的和人家是一个序列的”的讽刺眼神，让他忍不住想要抓狂。
　　“这首曲子……好像是罗塞尔第四即兴曲……”听着耳畔奏响的旋律，康斯忽然将手一拍，因特古拉闻言露出了一个撩人的微笑——
　　“看样子你不像自己说的那样什么都不懂嘛！”
　　康斯被因特古拉的眼神电了一下，但随即生出几分诧异，因为这首曲子给人的感觉，还有对方的说话方式，都是那样的似曾相识，就好像……
　　“慢了！那艘船速度减慢了！”
　　瞭望手发出一声惊呼，打断了康斯的思索， 随即就听到那位女士用带着一点小任性的轻快嗓音道：
　　“啊呀，这艘船还蛮有艺术修养的嘛！决定了，这艘船以后就归我了！”
　　听到因特古拉的话语，原本兴奋于黑珍珠号停止逃离的众人顿时开始面面相觑，诺瓦特却是眼珠一转，轻轻用胳膊肘戳了戳康斯，康斯虽然有些无奈，但作为一名军人，他还是选择服从命令，用尽可能温和声音说道：
　　“那个，女士，我们还需要黑珍珠号带路前往幽灵帝国。”
　　“嗯嗯，我知道我知道，放心好了，我对幽灵帝国也蛮感兴趣的。”因特古拉点点头，指尖的动作忽然一转，变成了截然不同的旋律，而随着旋律的转化，远方黑珍珠号上传来的乐曲，也发生了变化。
　　“和声？黑珍珠号居然在为因特古拉女士和声？！”
　　－－－－－－题外话－－－－－－
　　居然有人以为乔三是保护者威廉的马甲？那姑且给没仔细看和没看过原着的人说一下好了。
　　威廉奥古斯都是序列一的秩序之手，也是鲁恩王室的明面上的天使，称号是保护者。
　　而乔三是当代的鲁恩国王，也就是跳黑皇帝那位。
　　各大教会约定俗成的规则不是国王不能成为非凡者，而是国王不能成为半神以上的非凡者，因为在成为半神前，非凡者的寿命和普通人差别不大（血族、囚犯之类例外），不会出现国王活了几百年不死的情况。
　　而乔三之所以没被发现，不是说他勇到序列五直接吞真神魔药，而是有毛子神父帮他遮掩。


第三百三十八章 因特古拉正在彰显魅力
　　叮冬的琴声在海上飘扬，慢慢的，哪怕不使用扬声器，两段钢琴的声音也开始慢慢融合。
　　因特古拉的弹奏并没有严格按照罗塞尔的乐谱，而是加入了许多即兴的创作，可偏偏每次变调，那艘黑珍珠号上的琴声也能够立刻跟上，而对方变调时，因特古拉也能立刻做出完美的应对。
　　两台钢琴，两个声音，明明距离已经足以让传播产生相当的误差，但双方却偏偏能够将曲速控制在能够恰好相合的状态，而且随着距离的逐渐拉近，这种默契程度也在以指数级上升。
　　“目测距离还有三百米左右。”用一根绳子完成了距离校准的琼斯再次汇报，二中人，都在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打量着钢琴旁的因特古拉。
　　甚至有几位有孩子的非凡者，已经在心里寻思着，是否要给孩子找一个钢琴教师了。
　　平心而论，这是他们第一次产生，“这位女士在船上真的是太好了”的想法，要让他们来的话，就算知道攻克黑珍珠号的方法是弹琴，恐怕也没人能够做到这一点吧？嗯，充其量像是那些被袭击的海盗一样，随意弹几支曲子，然后看运气？
　　琴声和谐悦耳，如同正在迎接远方的来客，而黑珍珠号也已经缓缓来到了已经可以凭借非凡能力跳帮的距离。
　　只是，就在军情九处的人准备直接跳过去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压力却勐然压在了所有人身上——
　　“听音乐的时候，要保持礼貌哦！”
　　因特古拉那甜美而轻快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但却彷佛一柄巨锤，狠狠地砸在了军情九处成员们的天灵盖上，一时间竟有些头晕眼花，眼冒金星。
　　其他人虽然没有收到直接的针对，但是那骤然扩散的威压仍旧让人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窒息感，仅仅只是这一瞬间的气息外泄，便让等级最高的欧内斯意识到，这位女士，恐怕真的是一位半神。
　　终于，黑珍珠号已经来到了距离斯库拉号不到十米的距离，两条粗壮黝黑的触手便从它的侧舷弹射出来，死死的卡在了斯库拉号的船舷上，随后，一种白色的丝线开始在两根触手之间交织，最后变成了一条宽度大概有两米左右的骨白色“桥梁”。
　　“走吧，人家招呼我们上去呢。”因特古拉从钢琴登上站起，身后的红发女仆无奈的推动钢琴，黑发女仆则拎起琴凳，三人就这么踩着那骨白色的桥梁朝着黑珍珠号上走去。
　　其余人面面相觑，不过还是立刻跟了上去，毕竟就算他们真的想要控制黑珍珠号，那也得找到黑珍珠号的“核心”才有可能。
　　“带上一半血仆，剩下的留在斯库拉号上，万一有什么问题也至少有退路。”欧内斯毫不避讳的对着卡西米说道，卡西米点点头，立刻开始分派留守的血仆。
　　斯库拉号上有着近百名由海盗转化而来的血仆，但他们并非隶属于同一名血族，实际上，一名普通的血族能控制的血仆也就十个左右，若非如此，斯库拉号上也不会只剩下这么一点水手。
　　黑珍珠号远看像条船，但当众人真正登上这艘船之后，才惊骇的发现，这完全是一条由血肉堆砌而成的怪物，脚下的甲板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微妙弹性，踩在上面就如同踩在内脏上一般，船舷、桅杆都散发着一种令人感到不祥的骨白色，那扭曲、凹凸不平的纹路，彷佛就像是真的由无数白骨堆砌而成的一般。
　　好在，虽然视觉上非常有冲击力，但这艘船上并没有什么异味，无论是尸臭还是血腥都一点没有，这无疑让大家心理上舒服了不少。
　　虽然登船的共有五方势力，但大家的前进方向却都出奇的一致，并非是因为安全考虑，仅仅是因为他们在追寻钢琴的声音——
　　虽然因特古拉已经停止了弹奏，但黑珍珠号上仍旧奏响着欢快的音符，顺着声音，众人一路来到船头，便看到一台无人演奏的钢琴正自发的奏响乐章。
　　虽然说是钢琴，但在官方非凡者的眼中，也许用“邪物”来称呼它才更为恰当。
　　它虽然有着钢琴的基础轮廓，但外壳却完全由肉块、甲壳和一些极具视觉冲击力的扭曲白骨所构成，打开的顶盖隐约可以看到那如同筋腱一般赤红色的琴弦，唯有黑白琴键，仍旧维持着正常的姿态。
　　但这幅正常在完全不正常的钢琴本体的衬托下，却异常的显眼，看起来彷佛就像是一头恶兽张开的大嘴，等待着猎物的自投罗网。
　　因特古拉对此却彷佛完全不在意，迈着彷佛踏上舞台的音乐家一般优雅的步伐，动作细腻流畅的坐在了彷佛由骷髅扭曲而成的钢琴凳上，甚至还有心情旋转了一下侧面那好似章鱼触须盘成的旋钮，调整了一下琴凳的高度。
　　“叮叮冬……”
　　随着因特古拉的双手按动琴键，钢琴原本奏响的曲目戛然而止，不过因特古拉并没有如某些人恶意揣测的那样，被黑珍珠号控制甚至是吞噬，而是很开心的弹起一段陌生的旋律。
　　“嗯，还不错，虽然比我自己的琴差了一点。”因特古拉随意演奏了一支小品，但令人惊奇的是，在她弹奏的同时， 钢琴本身也顺势演奏着另一段旋律，就好像，有一个人正肩并肩的与因特古拉坐在一起，一同弹奏着同一台钢琴一般。
　　“弗兰，我觉得你是不是趁现在去找一下这艘船的核心？”
　　看着因特古拉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活泼灿烂，布鲁斯用手肘顶了顶身侧的弗兰，弗兰闻言轻轻点头，转身拉了两个考古学家，一同朝着船舱走去。
　　对于机械教会的人少了一半这种事，因特古拉似乎并没有在意，见此情形，诺瓦特、欧内斯也相继派出成员去船舱内搜索，只有风暴老鸽们继续呆在甲板上，不是因为他们爱好音乐，而是因为，风暴教会获取幽灵船的方法，基本都是用炮轰一轮，把船打怕了，船自然就听话了。
　　可现在……
　　谁敢啊！


第三百三十九章 你以为是洗脑，其实是扮演
　　“女士，我们已经进入北海范围了，你确定这艘船是在带我们去幽灵帝国？”感受着脚下令人不适的触感，曾经与因特古拉一起喝过酒的鲁斯在一道道逼迫与期待的视线中，终于还是来到了躺在吊床上晒太阳的因特古拉身边。
　　因特古拉用力伸了个懒腰，娇媚慵懒的姿态令鲁斯微微失神，随着因特古拉翻身坐起，身下的吊床立刻扭曲，变形，化作了一张柔软舒适的座椅——如果忽略那令人生理不适的外观的话。
　　“别担心，我已经跟它沟通好了，它会带我们去找那艘‘母舰’的，话说回来，你们不是有那个罗盘吗，用它试试不就好了？”
　　因特古拉轻轻抚摸着散发着肝脏般色泽的柔软扶手，语气仍旧活泼而兼具优雅，在这彷若尸横遍野的奇诡船只上，却是将她衬托的越发明艳动人。
　　强烈的反差感侵蚀着鲁斯的理智，这个女人看起来是如此的甜美，却又如此的致命，哪怕只是跟她说几句话，都会有一种神经融毁的错觉。
　　实际上，几个势力在私底下都开始怀疑，这位女士是否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观众，而是一位魔女。
　　“那个罗盘会被这艘船干扰。”鲁斯有些尴尬的回答道，实际上，血族并非不知道规避这种干扰的方法，比如直接拆掉这艘船，将里面的非凡特性取出来，又或者直接在这艘船上举行仪式，将那份血族男爵的特性赋予这艘船。
　　前者需要考虑破坏了“钥匙”之后，斯库拉号是否能靠近幽灵帝国，而后者，要考虑的就是是否能够一次建功。
　　毕竟这艘船现在显然已经认因特古拉为主，如果将特性赋予了这艘船，几乎等同于把寻找幽灵帝国的希望全部交付给了这位女士，等到那个时候，是否继续找下去，就是这位女士的自由了。
　　“好了，我该弹琴了，你要留下吗？”因特古拉没有回应鲁斯的话语，只是站起身，接过红发女仆递来的手帕，摘掉绘制者繁复魔法符文的手套，繁复擦拭数次后，这才来到了那如同血肉堆砌而成的钢琴前，开始自打登船后每日一次的功课。
　　而这，似乎就是控制黑珍珠号的唯一方法。
　　这也是血族明明随时可以拉出序列三战力，却能够容忍因特古拉掌握主动权的原因，毕竟就算能找到擅长钢琴的音乐家，想要和这艘奇诡的幽灵船成为知音，需要的恐怕也不只是琴艺而已。
　　带着丝丝缕缕绝望感的深沉音符开始奏响，鲁恩逃也似的踩着骨质的桥梁回到了斯库拉号上。
　　几乎是在迈过船舷的瞬间，可怜的鲁斯先生便已经被众人围拢起来，欧内斯更是直接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开口问道：
　　“她怎么说？”
　　“因特古拉女是说，黑珍珠号正在带我们前往‘母舰’。”听着那彷佛正在往自己脑子里钻的音符，鲁斯脸色难看的说道，布鲁斯显然是注意到了他的状态，扭头看向了布鲁斯道：
　　“快帮他调整一下！”
　　“……”布鲁斯脸上露出一丝烦躁，但还是点燃蜡烛，示意鲁斯坐在蜡烛的对面，开始进行心理疏导。
　　片刻后，鲁斯的脸色慢慢变得平和，而布鲁斯的表情则显得有些苍白——
　　“那个女人的琴声越来越危险了，不，也许不是那个女人，是那艘船，是那台该死的琴！它似乎在试图同化我们，那个女人说不定只是被船控制了的倒霉蛋，就好像阿加里图和告死号的关系那样。”
　　“不该是这样啊！按照我们的情报，这艘船应该是由仲裁人途径和药师途径的特性混合而成的幽灵船，为什么会有影响人精神的能力？它又不是观众途径！”
　　诺瓦特丢出军情九处调查出的情报，但布鲁斯却摇了摇头，用无奈的语气道：
　　“很遗憾，当初和黑珍珠号、特伦索斯特后裔一起失踪的，还有两件封印物，一件来自于心灵巨龙，另一件则是歌颂者途径……”
　　“该死的！你怎么不早说！四种非凡特性混合而成的幽灵船……这已经是非常危险的封印物了！”弗兰的脸色骤然煞白一片，只要会想起之前自己居然在这种危险的东西上试图寻找控制的方法，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也没想到会混合的这么‘完美’。”诺瓦特在完美两个字上加了重音，弗兰顿时一阵无语。
　　是啊，哪怕是他亲手打造的那些神奇物品，都做不到这么完美。
　　这叫什么？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还是说特伦索斯特帝国的造物水平已经强到了这种地步？
　　仔细想想，幽灵帝国打造的时候，蒸汽教会还是工匠教会呢吧？
　　弗兰的脑中忽然冒出一个有些清奇的想法，原本对于幽灵帝国并不十份在意的他，此时居然生出几分贪心。
　　传说中，特伦索斯特的后裔在败亡前的最后时刻，将特洛索斯特帝国剩余的财富、知识和技术全部装上了这艘船，那是否意味着，这艘船上有打造这种高度混合的神奇物品的技术？
　　身为观众的布鲁斯和自己那群只知道打牌的手下不同，清晰的看出了弗兰表情的变化，在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非常尴尬的事情——
　　不知道什么时候，代罚者，好像变成少数派了。
　　可这是为什么呢？
　　就因为自己业务能力不够？
　　……
　　“主人，我的魔药好像消化了一点……你说的果然没错， 纵火家不止可以烧现实里的东西，心头纵火也是可以扮演的！”就在斯库拉号上人心浮动的时候，尹莲忽然开口说道，因特古拉闻言，嘴角却是翘了起来——
　　“那莉莉你呢？”
　　“喵？”正在把玩一枚铅色珍珠戒指的莉莉彷佛走神时忽然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的学生一般打了个激灵，略微思索了一下因特古拉刚才问题的内容，然后才回答道：“刚刚有一点反馈，不过很少一点点。”
　　看着莉莉比划出的手势，因特古拉却总觉是想歪到指尖宇宙，无奈的将脑海里那些梗图丢出脑海，她深深吸了口气——
　　“看样子探路党的心态快要炸了，准备一下，我们出发。”
　　－－－－－－题外话－－－－－－
　　关于为啥主角的城堡可以容纳上百特性……
　　其一，是因为城堡足够大，可以用坚白同异的能力区分功能区，强调不同部分的功能，融入不同的特性，简单来说就是区块化处理，说直白点就是可以把一个房间、一台洗衣机、一台煤气灶当成独立的非凡物品。
　　其二，则是因为有真造刷机，众所周知，具有活着特性的封印物是最难处理却又是最好处理的，在有真造做后台的情况下，就算城堡疯了，不管他是变成杀人鬼屋，还是变成混乱魔域，只要让真造唱两嗓子，这城堡就成真造信徒了，什么叫做强行度化啊（战术后仰）！


第三百四十章 起雾了
　　在确认诸位探路者的精神状态已经抵达了她所希望的状态之后，因特古拉奏响出征的乐章，终于开始驶向那传说中的幽灵帝国。
　　实际上，早在黑珍珠号成为真造信徒的那一刻起，因特古拉就大致得到了幽灵帝国的信息，但对于一艘天使级的幽灵船，她还是保留了足够的敬畏。
　　黑珍珠号带着斯库拉号冲入北海，从一块快浮冰的缝隙间穿过，一种微妙的联系也变得慢慢明显。
　　“队长，附近生物的状态不对！”斯库拉号上，航海家戴维望向着布鲁斯汇报道，布鲁斯闻言，立刻来到船舷，顺着戴维的视线望去，便看到一只憨态可掬的北海巨熊正面色肃然的看着似乎是被它抛上冰面的大鱼，没有立刻去吃，而是似乎在举行着什么仪式一般，绕着它走走停停。
　　“不只是熊，海里的鱼群，天上的海鸟，行为模式都很不‘自然’。”掌握了大量知识的通识者们在经过这一提醒，立刻注意到周遭环境中生物的变化，欧内斯见状微微沉吟，开始放出自己的超凡能力，试图通过驯兽师的力量，控制那头北海巨熊，借此获取相应的情报。
　　“咳！”忽然间，欧内斯的身体忽然向后一仰，他的口鼻中开始溢出鲜血，一双红宝石般的眸子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作为一名深红学者，他的“驯兽”能力可以轻易的奴役各种中序列以下的非凡生物，但面对这一头连超凡生物都不算的北海巨熊，居然受到了反噬？！
　　欧内斯不可置信的放出一只由黑魔法构成的蝙蝠，轻而易举的将那头北海巨熊掀翻，毫无疑问，它确实只是普通的野兽。
　　“不要试了，这附近的生物遵循着某种‘秩序’而生存，而支配野兽，似乎违背了这种秩序。”诺瓦特伸手捏了捏鼻梁，着重在“秩序”这个单词上加重了语气。
　　欧内斯没有质问对方为什么不早点说，因为他知道这样毫无意义，他从怀里掏出一小瓶药剂，浅浅的喝了一口，随即将视线投向布鲁斯：
　　“我们到哪里了？”
　　“……”布鲁斯心说我又不是航海家，不过表面上却是给了戴维一个眼神。
　　航海家戴维会意，甚至不需要使用六分仪，便快速报出了一串令人不明觉厉的数据，然后才在众人那“说人话”的视线中，开口解释道：
　　“我们现在大概在北海中圈的位置，如果现在立刻向正南方行驶，应该恰好能抵达白鲸之海的尽头，当然，我们现在的行进方向，似乎只是擦着中圈行进。”
　　“白鲸之海……”布鲁斯回忆了一下记忆中的海图，皱眉道：
　　“那岂不是说即将接近苏尼亚海尽头的那片危险海域？”
　　“或许吧，也可能只是极圈的某个位置，不过我更倾向于那片海域，毕竟教会对于极圈的探索也并不少，如果幽灵帝国藏在这里，没道理上千年过去也没人发现，反倒是那片虚幻的海域……”说到这里，戴维轻轻摇了摇头，因为后面的情报甚至都不是他该了解的东西。
　　实际上，风暴教会的海上派掌握有超出自身权限的知识是常有的事情，毕竟这群以海洋为基本盘的超凡者，某种意义上也可以称之为“海盗派”。
　　虽然风暴教会和其他正神教会一样隐瞒了扮演法，但却在利用海洋进行强制扮演，海上派系的成员（实际上，这些人大多没有资格选择自己的派系）在成为水手后，便会选择海上任务，成为海盗、赏金猎人或者军舰上的水手，并逐步积累功勋，守护风暴教会的基本盘。
　　因为很多时候要扮演海盗，参与海盗之间的各种集会，自然也就会接收到一些超出自己权限的情报。
　　不过我风暴教会自有教情在，布鲁斯也没有在这种轿内都默许的事情上和队员较真的打算，他对于戴维的话语表示了认同，同时看向欧内斯，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欧内斯看着布鲁斯投来的眼神，眉头微微皱起，一旁的诺瓦特却摇摇头道：
　　“应该不是，如果幽灵帝国真的藏在那片海域里，这里的生物就不该受到特殊秩序的影响，除非那艘船经常在这里出没。”
　　……
　　对与斯库拉号上的探路者们在聊什么，因特古拉并不十分关心，此时的她正在与黑珍珠号进行着灵性的沟通，从那并不算十分成熟的蒙昧意识中，她了解到，那源自“血缘”的吸引，似乎距离这里已经不远。
　　“看样子那艘船又出航了？”因特古拉嘴里喃喃道，尹莲却是从那不大，但却很沉重的手提箱中取出了一件白色的毛绒大衣披在了因特古拉身上。
　　这手提箱并不是什么倒霉的旅行家的遗留，而是通过坚白同异，放大了“储物”特性的非凡物品，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玩意的储物效果会越来越差，大约一个月后，就会变成普通的箱子，不过有斯诺的充能，倒是不用担心这一点——就是提箱子的尹莲会觉得有点累。
　　“看样子玛利亚把你教得很好啊。”伸手捋了捋毛绒大衣上柔滑的皮草，因特古拉语气揶揄的看向尹莲，尹莲闻言微微颤抖了一下，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着因特古拉。
　　“你们在玩谁先眨眼谁就输的游戏喵？”盲目吃鱼的莉莉忽然放下了手里的烤鱼，若有所思的看着两人，经她这么一打扰，原本那种略微有些诡异的气氛也为之一轻。
　　尹莲无奈的确认了自己这位主人是真的不会惭愧之后，主动移开了视线，扭过头给莉莉烤鱼。
　　对于尹莲的神态，因特古拉的嘴角翘起一个戏谑的弧度，紧了紧毛皮大衣的衣领，没有再去撩拨这位纵火家心头的怒火，转而来到船头，从无面人魔药挤出的沟壑中拽出天堂制造，在那阵阵嘈杂的呓语中，听到了一些有趣的消息。
　　“是这样吗？这还真是不得了呢！”因特古拉倾听着天堂制造的呓语，微微有些吃惊的看着前方漂浮着大量浮冰的平静海面，在短暂的滞涩感之后，彷佛穿过了什么一般的感觉浮现在她的心头，随即，那清晰的视野也随之模湖起来，一种重回贝克兰德的错觉也随之弥漫……


第三百四十一章 起雾了
　　按理来说，气温常年维持在冰点以下的北海是很难产生雾气的，哪怕真的产生了，也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变成冰渣落入海中。
　　但此时这几乎将视野压低到一千度近视程度的浓雾却并没有给人半点冰冷的感觉，甚至让人觉得，有些“温暖”。
　　毫无疑问，这种温暖绝对是错觉中的错觉，如果身体接受了这种暖意，便会不自觉的张开毛孔，然后在极短的时间内，失去全部的温度。
　　狂风的呼啸声从身后传来，毫无疑问是风暴教会的人企图用风吹散浓雾，但这雾气显然并非是自然环境下那种水汽凝结的产物，哪怕几个航海家已经努力的发挥风暴牧师（航海家的古称）的类法术能力，但无论是风还是水，都无法让着浓郁的雾气变薄分毫。
　　“充满迷雾的夜晚，我们似乎已经接近目标了。”诺瓦特的眼中闪过几分电芒，他回忆着关于幽灵帝国的种种资料，脸上露出了几分欣喜。
　　“比起高兴，我觉得先解决雾气的问题才是正事，这种能见度对我们太不利了。”戴维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在雾气升起的那一刻，航海家所赋予的“永远不会在海上迷路”能力彻底失去了作用，通常越是灵敏的感知，在失去时带来的影响就越大，这些水手途径的代罚者们自然也不例外。
　　此时在他们的感知里，平日里引以为豪的平衡感与方向感完全消失，就好像享受了传说中因为太过刺激，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完成游览的“罗塞尔究极刺激游乐园（注一）”全套项目一般，简直就像是一辈子都没坐过船的内陆人忽然乘着小船出海，没有当场吐出来，已经足以证明他们身体的健壮了。
　　“这种剥夺方向感的雾气有点像是古精灵传说中的海怪‘蜃’，不过那东西应该在第四纪就灭绝了！”欧内斯作为一名年龄不小的血族，倒是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诺瓦特道：
　　“这充其量只是一种幻术，用律令削弱一下看看。”
　　对于欧内斯命令式的欧文，诺瓦特并没有愤怒，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道：
　　“这个我做不到，不是我不想，而是因为在仲裁人途径中，有一条铁则，那就是‘不要在其他高位仲裁人的领域内订立规则’。”
　　“就好像治安官不能在审讯室干涉审讯者审问，审讯者不能在法庭上严刑逼供一样，从我们看到那头熊之后，就已经进入了幽灵帝国的秩序之内，我们可以顺着它的秩序行使权力，却不能在这份秩序之上订立新的秩序。”
　　“因为订立秩序的，只能是更能代表秩序的那一位。就仲裁人途径而言，谁的序列更高，谁就更能代表秩序。”
　　“真是没用！所以我当初就说应该找个律师来的！”卡西米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都囔了一句，顿时让军情九处的人投来愤怒的视线，布鲁斯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对，一双眸子忽然泛起金色的光芒。
　　但这个行为显然令人产生了误解，几乎是他展现出使用能力欲望的瞬间，注意到他行为的人全都做出了战斗准备。
　　“停！”布鲁斯知道情况不对，立刻用于分高交会信徒相符的巨大声音大声吼道：
　　“我们的精神状态不对，这雾气在影响我们的心智！你们仔细想想！平时的你们有这么暴躁易怒吗？会当着别人的面嘲讽辱骂吗？会轻易的说出自身序列的弱点吗？”
　　布鲁斯的声音中蕴含了催眠师的超凡能力，混合着安抚的“大声咆孝”成功降低了众人的攻击欲望（进攻下降？），但在些微冷静之后，好不容易再次磨合起来的团队再次变得松散起来。
　　不，不是恢复原状，而是比一开始更加松散，因为经过了一个月的磨合，大家也基本都了解到了对方的派系，这导致原本的四个势力再次分裂开来。
　　好在四大势力的领头者都只有一人，倒是没有让这种分裂进行的太过彻底，但是从站位就可以看出，很多人开始连自家教友/同族/同袍都信不过了。
　　在这种情况下，布鲁斯甚至都不敢随便使用安抚，生怕被人误以为是恶意催眠而受到群殴。
　　不过也难怪，观众途径本身的风评就不是很好，特别是这种充满了猜忌的环境下，一旦发生什么事，大家一定是第一时间围攻观众。
　　谁让他们会催眠呢！
　　布鲁斯摘下已经磨花的金丝眼镜擦了擦，试图让自己回到一个月前那个温文尔雅的状态，但环境实在是太过磨人，以至于他一时间甚至都想不起来自己以前是个什么样子。
　　“什么声音？”
　　站在角落里的康斯忽然皱起眉头，他在军情九处中隶属于贵族派，与王权派的诺瓦特并不是一路人，但作为一名自廷根大学毕业的优秀文化人，他很快用理智压制住了心头的感性，向着老大报出了自己的发现。
　　“那个女人又开始弹琴了？”琼斯扭头看向黑珍珠号的方向，走向声音接收装置，试图提升功率，但下一刻，那台收音设备便直接炸开。
　　“该死的！你做什么？！”弗兰一把将被炸开的金属碎片划伤的琼斯拉到身后，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一只卷轴，虽然无法像符咒那样通过外溢的灵性判断等级，但是能被以“豪”闻名的机械之心当做武器使用的卷轴，威力绝对不会小到哪里去。
　　“冷静，我是在救他！那是海妖的歌声！要是那台机器运作起来，我们都要完蛋！”戴维被弗兰用卷轴指着，立刻学着布鲁斯使用了大声咆孝，虽然没有观众的能力辅助，但“海妖”二字姑且让人清醒了一点。
　　“哪种海妖？”虽然隶属于陆上派系，但布鲁斯作为代罚者精英小队的队长，对于海妖多少还是有些了解，不过戴维闻言却只是摇了摇头：
　　“不清楚，听不清，只知道是轻柔的女声，大概是美人鱼、塞壬，或者娜迦，不过也幸好听不清，斯库拉号上的船员或多或少都有海怪血统，所以压根就没有铭刻对抗海妖歌声的符文阵列，不过不管是哪种海妖，不听准没错！”
　　－－－－－－题外话－－－－－－
　　注一：罗塞尔究极刺激游乐园，是罗塞尔为了展现因蒂斯的工业实力和自身于机械方面的超高造诣所建造的游乐园，包含了过山车、海盗船、跳楼机、离心机、人间大炮等多种项目，但因为太过炫技，普通人很少能玩完全程。
　　ps：坚白同异的强调和弱化是针对同一件物品的，换言之，就算强调储物，弱化重量，也只能降低箱子本身的重量，里面装的东西并不会变轻。
　　至于说几大势力除了血族外其他人是否带了封印物，肯定是带了啊，可是在明知道对面有圣者几倍战力的情况下，哪怕是风暴教会，也不可能傻乎乎的把底牌暴露出来吧？都藏着阴人呢！


第三百四十二章 熟悉感
　　“可以停下了。”听着耳边若有若无的歌声，因特古拉示意尹莲停止“挑衅”，同时自己也关闭了欲望结界，令斯库拉号上的乘客们能够更加团结的应对眼前的危机。
　　尹莲顺从的终止了能力的发动，有些担忧的道：“我们不做任何防护没问题吗？那可是海妖的歌声，海上遇到海妖的船只，一般能活下来三分之二的人都是幸运的了！”
　　“那种事情没必要担心喵，相比之下，你要担心那些海妖才对。”莉莉指着那台充满克系风格的钢琴，一脸澹定的摆了摆手。
　　因特古拉对于莉莉的话语回以一个微笑，随手一划，一道道灵性之墙展开，构建出了一个相对封闭的神秘学领域，随后，坚白同异的效果也随之发动，海妖们歌声的优美被强调，而非凡力量则被弱化，原本随着那隐约的歌声带来的诱惑感，也随着能力的发动烟消云散。
　　比起这随手就可以解决的海妖之歌，因特古拉此时更在意另一个问题，那就是这片雾气，给了自己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最初他以为是在贝克兰德生活的后遗症，但很快，他发现似乎并非如此。
　　这种熟悉好像还要更加久远一些，但仔细思考时，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总不可能是和灰雾有关吧？难道我也是先穿到灰雾之上，然后才被投放到斯诺身上的？”因特古拉心里生出这样的念头，却一时间无法证伪，不过不管是直接穿成斯诺，还是先上灰雾再成为斯诺，对他而言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
　　因为他很确信，这个世界并不是他原本的那个世界。
　　而且……
　　“如果我上过源堡，那白马非马的来历就很有问题了，总不可能是原身体自带的吧？如果是那样，他怎么会沦落到被a先生拉来喝魔药的地步？”
　　因特古拉心中思维涌动，试图用非凡力量撬动这片浓雾，但效果并不是很好，这片雾并非物理上存在的自然现象，而是更接近于幻术的东西，它直接作用于人的眼睛、大脑或者灵魂，本身甚至不含水分，常规的清雾操作完全没有作用。
　　“难道需要占卜家？”因特古拉思索中，掏出和克来恩换来的全黑之眼，一条条灵体之线浮现在了他的眼前，但雾气并没有因为她手中的特性而产生优待。
　　海妖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渐渐地汇成了悠扬的旋律，雾中影影绰绰的能看到一些人形的影子，他们挥舞着手臂，仰起脖子，颂唱着由不知名语言汇聚而成的歌声。
　　……
　　“降下风帆！减速！小心触礁！”被自家队长暂时屏蔽了一切感性思维的戴维大声的下达着命令，布鲁斯此时非常的庆幸自己隶属于风暴教会，否则光是怎么说服航海家们接受精神干预都是个大问题。
　　好在他们只是自己的下属，在从属关系之下，心理干预终究还是顺利完成了。
　　风帆被降下，斯库拉号与黑珍珠号之间的链接却并未断开，不过此时正在忙碌的众人，却并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
　　机械之心的成员们掏出各种各样的灵性材料布置仪式隔绝海妖歌声的影响，血族在制造满月环境，强化自身灵性，以增加对歌声的抗性，只有军情九处此时却彷佛一群铁废物，只能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仲裁人途径就是这样，他们是秩序的维护者，说白了就是执法者，当他们进入了别的国家（秩序）之中，想要跨境执法，那就必须有一个比此地秩序更硬的后台，不过很可惜，他们没有。
　　面对一个很可能是序列一层次的秩序场地，除非能把那位保护者拉来，否则绝对无法对抗这里的秩序——
　　看起来是这样的。
　　然而，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目的是幽灵帝国的军情九处，怎么可能会不清楚自己要面对高序列仲裁人途径的能力？
　　他们当然有着应对的方法，只不过，在这个谁都不可信的环境中，军情九处并不打算立刻拿出底牌。
　　废物就废物吧，至少不会像布鲁斯一样被所有人忌惮。
　　然后，百无聊赖的康斯，就撇到了那彷佛白骨与干枯的血肉搭建而成的“桥梁”。
　　“长官……”康斯凑到诺瓦特身侧，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叫了一声，待到多方的视线转向自己，才小心的指了指船舷上搭着的骨桥。
　　“黑珍珠号也减速了？是因为那个女人的操控，还是因为黑珍珠号自己的选择，又或者说对方只是刻意维持着与斯库拉号相同的速度？”诺瓦特心中泛起诸多念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腕，但他终究还是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对着康斯道：
　　“你去那边看看。”
　　“啊这……”康斯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但诺瓦特却并不打算改变命令，不过略微思索之后，他姑且解释道：
　　“严格来说，黑珍珠号才是能够抵达幽灵帝国的船，斯库拉号只是跟着黑珍珠号过来的入侵者，虽然那艘船看起来诡异了一点，但理论上来说，安全性应该比这艘船还要高一些，你身上不是带着那个符咒吗？如果那边有问题，你也可以跑回来。”
　　“安全你怎么不去？”康斯心中腹诽，但他到底是一名军人，虽然军情九处的军人和正统军人接受的教育有所不同，但服从命令还是必须的，特别是在这种时候，抗命被直接打死都是活该。
　　他心中再多的不满，也只能姑且压下，伸手摸了摸出发时发下来的准高级符咒，吞了口吐沫，终于还是朝着骨桥走去。
　　在离开机械之心的仪式环境的瞬间，他的大脑就勐地一阵晕眩。
　　就在他几乎忍不住想要跳进海里，游向那充满诱惑力的乐园之时，脚下那恶心的触感忽然令他清醒了几分。
　　“想不到居然会被这种恶心的东西救了。”康斯面色古怪的看着脚下那彷佛胰脏一样的肉块，打起精神继续前进，在似乎穿越了什么的奇特感觉之后，耳边那充满魔性的声音，忽然只剩下了婉转动听。
　　仍旧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康斯茫然的左右张望，随后就听到了一个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哦， 有客人来了。”
　　脖子抬不起来，痛苦。
　　ps：军情九处不是一个政党，也不是一个派系，而是一个机构，既然是机构，那自然鱼龙混杂，是人都有私心，指望一个机构里所有人都是一个派系，那基本是异想天开。
　　别的不说，原着中表现出来的军情九处，就有明显的两个派系。
　　一方，就是文中出现的这个康斯，原着中写过，他是贵族出身，廷根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后来加入军情九处，从他和奥黛丽的交际来看，应该是传统贵族中地位比较高的家庭出身，本身就代表了传统贵族派系的中坚力量。这样的人你觉得他是更偏向贵族还是王室？就算他偏向王室，那些和他一样出身的人呢？请切记，只有背叛阶级的人，却没有背叛阶级的阶级。
　　而另一方，就是休老爹曾经的下属，出身宫廷贵族的那一批，就是典型的王室派系，因为他们没有封地（或者很少），所有的权利来自王权，有点宦官的感觉。
　　这还只是原着写明的，而就常理考虑，军情九处这种对非凡者组织恐怕也不会拒绝新兴贵族势力甚至平民（这个比较存疑，毕竟休原本也算贵族）的加入，而他们之间自然也有鄙视链和自身的利益关系。
　　所以，只能说军情九处整体偏向王室派，但不能说军情九处所有人都是王室派。


第三百四十三章 攻略
　　“有客人来了啊，我还以为你们都不会过来呢！”看着康斯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因特古拉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然后用如同装出大人模样的少女一般的语气说道，“说说吧，来找我做什么？”
　　“那个，因特古拉女士……”康斯看着眼前完全可以用少女来称呼的女士，总觉得既视感越来越强，不过却无论如何都回忆不起在哪里见过对方，只能将其当做是灵性给予的启示，微微放缓语气道：
　　“我来打听一下，嗯，您对于这片迷雾的看法。”
　　康斯本来想询问黑珍珠号的减速，不过觉得这似乎有些质问的嫌疑，于是很从心的选择了更加委婉的方式。
　　“这样啊。”因特古拉轻轻点头，然后招了招手道：
　　“跟我来吧。”
　　“哦！”康斯想都没想就跟了上去，随即他才注意到，耳边那海妖的歌声，好像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令人疯狂沉迷的魔力，虽然越发的悦耳动听，却不会让他有投海的欲望了。
　　康斯虽然年轻，但好歹也是廷根大学的高材生，又在军情九处混了几年，自然不会认为是海妖大发慈悲，一边跟着因特古拉朝着船头移动，一边好奇的问道：
　　“因特古拉女士，是您做了什么吗？这艘船上的海妖歌声似乎没有斯库拉号上那么恐怖。”
　　“嗯，一个简单的结界罢了。”因特古拉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随意的说道，招呼着康斯坐下。
　　“简单……”康斯咀嚼着这个让他想要苦笑的单词，虽然对于那怎么看怎么掉san值的座椅有些抗拒，但在因特古拉这位很可能是半神强者的邀请下，他还是选择遵从心的意志，坐在了那好似由内脏堆砌而成的沙发上。
　　别说，还挺舒服——
　　如果不考虑这柔软感觉的源头的话。
　　“其实如果有位海洋歌者的话，会轻松不少。”因特古拉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随即让挥手让尹莲端来了一些精致的点心。
　　康斯看着那新鲜的，散发着香甜气息的精致点心，以及冒着鸟鸟青烟的芳香红茶，喉头不自觉的蠕动了一下。
　　出海这么久，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鱼、肉干和罗塞尔菜饼（注一）之外的食物了，但是，这位女士究竟是如何在海上拿出这样新鲜的食物的？
　　康斯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曾经在军情九处看过的一些卷宗，里面的受害者在被幻术迷惑后，将各种各样令人不堪回想的东西当成了美味佳肴，一时间，原本的食欲瞬间化作了浓郁的恐惧，伸出的手指也停在了半空。
　　“难道说你属于那种比较老派的贵族？不在正餐和下午茶之外的时间喝红茶？那费内波特圣德西山咖啡怎么样？”
　　《控卫在此》
　　听着眼前少女关心的询问，康斯一时间只觉得回到了熟悉的贝克兰德，下意识的伸出手端起茶杯，习惯性的笑道：
　　“我可不是那种老古……”
　　话说到一半，他的动作忽然僵硬，但那散发着澹澹馨香的红茶已经流入了口中。
　　茶叶微微的苦涩带着一种微妙的花香，在舌尖缓缓流淌的过程中，带着一点点微妙的滞涩，令康斯的眼睛为之一亮——
　　“最顶级的王后红茶，这种品质我只在新年的时候在王后举办的宴会上喝到过！霍尔伯爵家里的红茶都比不上！”
　　不过念头到此，康斯的表情又变得有些难看，因为船上能拿出红茶本身就已经很不正常了，如果只是普通茶点，还能用旅行家解释，可这种品质的红茶，除了幻觉之外，他已经没有任何合理的解释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从王后宴会厅里顺出来的红茶给眼前的先生带来了何等冲击的因特古拉澹然的吃着点心，虽然不知道这小哥现在为什么不停地给她贡献着“痛苦”的扮演进度，但她还是选择接受这份礼物，并给予足够的回礼——
　　“不尝尝点心吗？这可是紫荆花餐厅的新品。”
　　康斯看着杯中的红茶，脑中彷佛有两个小人在疯狂的争吵，一个在说：“反正已经喝了，多吃点也无所谓。”，而另一个却警告道：“喝一点也许只会积累一些污染，但污染如果积累多了，你可就失控了。”
　　在脑中小人的不断抗争中，康斯终于还是选择了遵从理性，深吸一口气道：
　　“因特古拉女士，我的同事们还在面临海妖歌声的威胁……”
　　“好吧，认真也是一种优点呢。”因特古拉意味深长的叹息一声，然后起身走到船首的位置，做出一副眺望远方的姿态，看着浓郁的迷雾道：
　　“海妖的歌声可不只是危险，也许你可以试着仔细欣赏一下。”
　　“……”康斯跟着因特古拉站起身来，嘴角微微有些抽搐，倾听海妖的歌声，哪怕是他这个很少出海的人，都知道这里面究竟有多大的危险。
　　但是，随着黑珍珠号的前进，海妖的歌声已经变得越发的清晰，在不知不觉中，他开始本能的对耳边的歌声进行区分。
　　海妖们并非整齐划一的诵唱，而是有着明显的区别，再滤去那令人迷乱的幻术力量之后，这种区别也开始凸显出来。
　　作为经受过贵族教育，对各种艺术均具有一定鉴赏能力的贵族子嗣，康斯的脑海中慢慢浮现出了一座虚幻的演奏厅，不同的歌唱家站在不同的位置引吭高歌，这让他彷佛看到了一条曲折蜿蜒的路径。
　　“这就是航道？”康斯惊喜的睁开眼睛，随即便看到因特古拉那赞许的目光——
　　“没错，海妖们唱歌也是需要空气的，他们会浮在水中，坐在礁石上，飞在半空中，以这里海妖歌声的密度，没有声源的地方，自然就是相对安全的‘通道’了。”
　　对于美人的赞许，康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不过他总算还记得眼前这位是一个可以一拳把他打成两个小饼饼的半神强者，恭敬的行礼道：
　　“感谢您的帮助。”
　　注一：罗赛尔菜饼，是罗塞尔大帝在大航海时期发明的一种食品，用桔皮、菜干、茶叶、干豆芽等食材压制而成，可以有效的补充维生素，是长期航海的必要食品。


第三百四十四章 艰难的航程
　　康斯回到斯库拉号上的同时，白骨般的桥梁顿时崩塌，斯库拉号与黑珍珠号的链接也就此断绝，这个情况让斯库拉号上的非凡者们大惊失色。
　　作为康斯的长官，诺瓦特立刻上前一步，强压着内心的紧张问道：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和黑珍珠号的链接会断开，你触怒那位女士了吗？”
　　“没，没有。”康斯用力摇了摇头，然后略有些尴尬的道：
　　“因特古拉女士很和善，只不过前方的航道过于狭窄，如果和黑珍珠号并排的话，可能会导致斯库拉号触礁，所以才主动断开了连接。”
　　“航道？她知道航道？”戴维瞪大眼睛，立刻朝着船舵跑去，企图跟上黑珍珠号，但此时的雾气实在是太大，仅仅是几秒钟的功夫，就已经丢失了黑珍珠号的轮廓。
　　“其实航道就是海妖的歌声，只要……”康斯老实的诉说着因特古拉告诉他的，通过海妖航道的方法，直到布鲁斯用读心者能力反复确认，确信他不是被施展了什么幻术之后，才点了点头。
　　听着康斯的“黑珍珠号见闻”，斯库拉号上的非凡者们不由得面面相觑，随后，大家的视线一同投在了布鲁斯的身上。
　　被众人的目光看得很不自在的布鲁斯皱起眉头，摸了摸已经刮花的金丝眼镜，但却没有拿下来擦拭，只是皱眉道：
　　“你们看我做什么？”
　　“当然是让你去听歌啊！”欧内斯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对于为特伦索斯特敲响丧钟的家族的下属，血族并没有什么好感，虽然说是特伦索斯特先把人家祖宗炖了火锅，但那也是六神的安排不是吗？
　　“为什么是我。”布鲁斯血压当时就飚起来了，但随即又明白过来，毕竟他们没有能力布置因特古拉女士那样的“简单”结界，不可能只留下声音而忽视声音中的魅惑。
　　所以想要精准的判断航线，就必须有人离开机械教会做出的“降噪”设备范围，去聆听歌声。
　　而在场的众人中，只有出身观众途径的他，对于海妖歌声具有抗性，当然，如果代罚者里有海洋歌者的话另说，不过很可惜，他就是代罚者的头目，而他只有序列六。
　　略微犹豫了一下，布鲁斯无奈的点了点头，因为他很清楚，就算他硬撑着不上，军情九处和血族也会逼着他上，甚至会把他转化成血仆，机械之心虽然不会加入迫害的行列，但他们肯定也不会出手帮助。
　　想到这里，众人让戴维暂时放下船锚，避免意外触礁，然后就见布鲁斯点燃了一支蜡烛，面对镜子开始给自己进行心理暗示。
　　对于他究竟给自己下达了什么暗示，又下达了多少层，船上的其他非凡者并不清楚，不过大家能确信的是，当他完成暗示后，整个人都变得彷佛木偶一般缺乏情感波动。
　　“开始吧，把降噪范围缩小一些。”布鲁斯语气僵硬的走到船头，机械之心的成员立刻开始忙碌起来，所谓降噪，说白了非常的简单粗暴，其实就是用其他杂音来与海妖的歌声对冲，随着一面面用木桶制作的聚音板立在布鲁斯身后，他的耳中再次开始浮现出清晰的海妖歌声。
　　哪怕进行了近乎机械化心智的自我催眠，布鲁斯还是下意识的想要向前迈出一步，好在他此时已经被绑在了船首像上，只能被动地聆听着还要的歌声。


序列六的非凡者，哪怕是战士途径，也拥有相当强力的大脑功能，布鲁斯很快便在脑内搭建出了一条只能供一艘船缓慢前进的航道，并开始大声咆孝：
　　“一点钟方向，前进200米……”
　　“这么大的雾我根本没法判断距离！”戴维用更大的声音将自己的痛苦吼了出来，若是平时，别说是大雾了，就是把他眼睛蒙上，耳朵堵上，只靠对磁场的感应他都可以精准的判断船只前进的方向和距离，但现在，这片大雾完全封印了航海家的感应能力，这让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残疾人。
　　“那你就开慢点，我会告诉你什么时候转向！”布鲁斯的语气仍旧不带任何感情，戴维应了一声后，给欧内斯打了个眼色。
　　血仆们转动绞盘收起船锚，斯库拉号在航海家操控的水流的作用下，以近乎龟速的方式在海面上爬行。
　　“十点钟方向！”
　　“收到！”
　　“三点钟方向！”
　　“收到！”
　　“三点钟方向！”
　　“我已经转了！”
　　“我让你继续转，这里要绕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弯！”
　　“收到！”
　　……
　　戴维敢发誓，这绝对是他这辈子开得最累的一次船，完全不知道航道，也不知道目的地还有多远，唯一的向导只有一个冰冷机械的命令，这种感觉不亚于在数千米的高空蒙着眼睛走钢丝，稍一走神，都会万劫不复。
　　精神压力让戴维的额头上不断有冷汗渗出，随着心脏不堪重负的敲起鼓点，他忽然扭头道：
　　“马歇尔，换手，我撑不住了！”
　　“来了。”马歇尔没有犹豫，立刻替换了戴维的位置，控制着船舵跟随布鲁斯的命令，他本以为这是个比微操控水要清闲的多的活计，但当他握住船舵的时候，忽然后悔了， 要不是此时还有一群异教徒看着，他都想立刻叫住戴维换回来。
　　这段令人感到异常折磨的航道足足持续了整整十六个小时——虽然听起来很长，但实际上用正常行驶的话，哪怕迂回曲折，也用不了半个小时。
　　只是对于风暴教会的几位航海家而言，这却是他们人生中最为艰辛的一次航程。
　　甚至有人生出了这辈子都不想再开船的念头。
　　不过随着海妖的歌声逐渐消失，眼前的浓雾也慢慢开始消散，一座有着高塔的小岛，映入了众人的眼中。
　　“岛？为什么会是一座岛？”看着眼的小岛，欧内斯不由得露出了惊讶的神色，除了那彷佛直通天际的高耸塔楼，这座岛屿就和苏尼亚海上无数的原始岛屿没什么区别。
　　“不知道，不过那位女士似乎已经登岛了……”被从船首像上解下来的布鲁斯揉着被船首像硌得生疼的身体，指了指岸边那一艘黑白红三色的幽灵船。
　　欧内斯从罗盘中取出红宝石般的特性，感受着其中的律动，终于叹息一声道：
　　“我们登岛。”
　　ps：神他喵的海妖能飞所以海妖是不是序列五……有没有一种可能，海妖有翅膀呢？
　　之前说海妖种类的时候，我不是说了有塞壬海妖吗？嗯，可能这个名字有些人不太了解，所以，鹰身女妖，这个名字足够直观了吧？
　　人家有翅膀当然可以飞啊！


第三百四十五章 禁止掉头
　　这座出现在迷雾中的岛屿显然是不存在码头的，斯库拉号只得像黑珍珠号那样，在距离海岛还有百来米的地方放下船锚，然后通过小艇前往岛屿。
　　一支十人队的血仆被挑选出来，他们拥有超出普通人的体质和抗性，就肉体而言，已经可以对标低序列非凡者，虽然没有各种神奇的类法术能力，但用来踩雷却是已经足够。
　　在血族的支配下，血仆虽然还保留着身为海盗的记忆和理性，却完全没有反抗的资格，他们乘坐着第一支小艇登上了布满礁石的岛屿，开始朝着那显眼的高塔走去。
　　“那位女士似乎已经登岛了，我们要不要借机控制黑珍珠号？”就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支登岛的血仆小队身上时，马歇尔忽然吐出一句极具海盗风格的台词。
　　然后，他就收到了一片鄙视的视线。
　　不是鄙视他的人品，而是，鄙视他的智力。
　　毕竟目标就在眼前，难道抢了黑珍珠号原路返回，过上几个月再跑一趟？而且就算真的要抢，难道风暴教会还能抢得过血族和军情九处？
　　就在马歇尔尴尬的时候，鲁斯忽然皱眉道：
　　“我控制的血仆消失了。”
　　“哦，我的好像还……”卡西米正想说什么，脸色也跟着一变：
　　“我控制的那几个也消失了，不过好像并不是死了，而是好像忽然被什么力量隔绝了一样。”
　　“我控制的血仆死了一个，其他的也消失了。”欧内斯皱起眉头，给了身旁的血族一个眼神。
　　那个血族会意的点点头，又拉来几个自己控制的血仆，示意他们登岛。
　　如此三轮之后，船上的血仆已经少了三分之一，但除了少数血仆切实的被感应到死亡之外，剩下的都消失了。
　　“水手们不能再动了，不然我们连斯库拉号都没法开起来。”布鲁斯制止了血族还想要继续派遣血仆的打算，欧内斯闻言，很直白的将问题丢了回去：
　　“那你说该怎么办？”
　　布鲁斯作为风暴教会的代罚者，理所当然的道：
　　“当然是登岛！都到这里了，难道掉头回去？那我之前不是白当船首像了！”
　　说罢，布鲁斯扭头对着自己的手下道：
　　“取一艘小艇，我们上岛。”
　　代罚者的雷厉风行让欧内斯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但眼看着这群莽夫已经划着小船朝着小岛而去，又扭头看了看机械之心和军情九处。
　　机械之心的执事弗兰只是摊摊手道：
　　“别看我们，幽灵帝国对我们来说只是感兴趣的程度。”
　　而军情九处的回答则更为直接：
　　“我们现在就和废人一样，你们如果选择登岛，我们也只能跟着，但在秩序领域里，我们的实力甚至不如你那些血仆。”
　　“骗谁呢！”欧内斯心中暗骂一声，他很清楚军情九处肯定有在这种环境下动手的方法，但现在逼迫显然有些不智，沉默片刻，终于还是挥手到：
　　“走吧，我们也跟上去。”
　　……
　　“头，他们跟上来了。”划动船桨的戴维对着布鲁斯说道，布鲁斯这才擦了一把头上泌出的汗珠，一时冲动下了海之后，他才想起，幽灵帝国对他们根本屁用没有。
　　额，这么说好像有点过分，至少特伦索斯特的财宝还是有点用的。
　　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在十分钟后，非凡者们来到了海岸，和那些着名的度假胜地那经过了多次筛选的沙滩不同，这里的海岸毫无景色可言。
　　乱石与碎裂的贝壳混杂着涨潮搁浅而腐烂的海洋生物的尸体，不过那令人恶心的腥臭此时却让海盗出身的戴维脸色变得好看了不少——
　　这至少证明，这座岛周围的海域是可以让普通海洋生物生存的。
　　追寻着之前血仆前进的痕迹，一行三十余人小心的在丛林中前进，不多时，便看到了一滩血迹。
　　“这是我的血仆……”欧内斯鼻翼微微抖动，立刻辨认出了血迹的源头，布鲁斯虽然很烦这个吸血鬼，但考虑到现在大家在一条船上，还是指了指地上的痕迹道——
　　“野兽的脚印和拖拽的痕迹，还有不少散乱的脚印，应该是忽然被什么大型勐兽袭击了，除了一个倒霉蛋被扑倒，其他的都跑散了，看这个脚印，应该是大型猫科动物，猎豹或者花豹什么的……”
　　“也可能是非凡生物。”欧内斯轻轻点头，左右张望了一下，在一棵树上发现了几根断裂的树枝，不过大家却并没有为了这头野兽耽搁太久，相比于被袭击而死的血仆，他们果然还是更在意那直接断开的联系。
　　三十多人的队伍就这么静静的在林中穿梭，并很自然的分成了四队，并随着行进的过程，慢慢拉开距离。
　　这并非他们有意为之，而是心中的不信任让他们自然而然的做出了相同的选择，而这样情况，直到他们发现了一具尸体为止——
　　“这是，陷阱？”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眼前插着许多削尖木刺的陷坑却毫无疑问是人类狩猎的工具，躺在坑内的血仆死状凄惨，而陷坑旁边，还能看到一些驻足观望的痕迹。
　　“这不正常，我给那些血仆下达了发现异常就回去报告的命令， 他们连陷阱都碰到了，没道理继续深入啊！”卡西米看着这个隶属于自己的血仆，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耳边却传来诺瓦特显得有些阴森的声音——
　　“你有没有想过？禁止离开，也是这里的规则之一？”
　　“你什么意思？”欧内斯看向诺瓦特，预期虽然平静，但从他已经染上血色的尖锐指甲可以看出，他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别误会别误会！”诺瓦特双手摊开，做出一副无害的嘴脸，似乎生怕被当成黑手一般，快速说道：
　　“我也是刚才才发现的，在我脑海里浮现出‘掉头往回走’的想法的时候，我的灵性做出了示警，不过如果不是存了‘反回’的想法，只是打算绕路前进的话，是不会有这种感觉的。”
　　－－－－－－题外话－－－－－－
　　关于血族双标，这个真不算，毕竟特伦索斯特吃火锅和血族真的关系不大，但特伦索斯特灭亡，却坑了血族。
　　特伦索斯特是在六神的支持下把奥古斯都和卡斯蒂亚炖火锅跳了审判者，血族为了支持他，嫁了一个序列一美神。结果特伦索斯特大好的局面给玩崩了（虽然不知道怎么崩的，但是六神+血族支持，自己还是真神，这种情况还能玩崩也真有点想不通）。
　　这就有点秦末虞氏投资项羽并且嫁了虞姬，结果项羽一顿莫名其妙的操作玩崩自刎还把虞氏坑了的感觉。


第三百四十六章 城镇与农田
　　掉头就掉头。
　　这并不是一句气话，而是一句威胁。
　　因为很快，非凡者们就发现了掉头的血仆。
　　嗯，指脑袋从脖子上掉下来的那种。
　　毫无疑问，他们是产生了掉头的念头，并付诸行动，最后掉头的人。
　　“可是为什么会在这里？”欧内斯蹲下身子，检查着血仆的体态，微微皱眉，从脖颈的断裂情况和血仆倒地的姿势可以确定，他并不是被外力斩下脑袋，而是好像走着走着，脑袋忽然掉了。
　　诺瓦特闻言，姑且解释道：
　　“回头、离开这种判定具有一定的主观意愿，他之前看到同伴死亡，所以吓得到处乱跑，这并不触发‘掉头’的禁忌，但是当他反应过来之后，开始决定往回走的时候，就触发了规则……这种情况在高位仲裁人途径的审判领域中还是比较常见的。不过也不用太过担心，仲裁人途径的审判规则是‘论迹不论心’，也就是只是心里想是不会受到惩罚的，只有将想法付诸行动的时候，才会引动规则的针对。”
　　“也就是说，如果在我睡着的情况下，有人用人间大炮把我发射出去，我就可以离开了？”琼斯挠了挠脑壳，顿时引来道道视线，弗兰更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是块做律师的料子？”
　　对于弗兰的话，琼斯只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但诺瓦特却摇了摇头：
　　“如果只有这么一条规则倒是没问题，但正常情况下，在审判领域中，都不会只有一条独立的规则，而是一套相互制约、相互补充的完整法条，比如禁止离开，往往也会搭配禁止协助他人离开的条律，所以你的想法本身没有问题，但在大炮发射前，企图把你发射出去的那个人就会死，不过总的来说，你的思路并没有问题，完美法是不存在的，只要能够找到审判领域的矛盾之处，就可以破解，当然，这些仅限于神奇物品布置的领域。”
　　听着诺瓦特的解释，众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在确认那具尸体无法提供更多线索后，他们只能继续“前进”。
　　树林的范围并不算大，在一个小时之后，他们找到了一条小径，并顺利的离开了树林。
　　失去了树木的遮蔽，视野一下子变得开阔起来，说来也是奇怪，明明岛屿的周围完全被雾气所笼罩，但这座岛上却晴朗的不可思议，头顶的圆月洒下绯色的光华，为麦田染上一层如墨的黑。
　　“农田？！开什么玩笑？这里可是北海（北极圈）！”
　　康斯作为一个序列七的非凡者，哪怕把随身携带的换洗衣物全穿在了身上，也仍旧觉得有点冷，这种环境下麦子是怎么生长的？
　　“秩序的力量。”诺瓦特的回答简单而粗暴，因为这就是高序列的威能，仲裁人途径拥有重订秩序的能力，就算要求麦子在冰点之下生存，也并非是什么不可能的奇迹，更别说，这里还可能存在着创生者力量的辐射。
　　“不过，有农田的话，应该就有人类吧？”康斯走进两步，看着田埂的宽度和麦苗之间的间距，发现和鲁恩的农田并没有明显的区别——除了冷。
　　“也可能是亚人种，比如海妖什么的。”戴维掏出望远镜四下张望，嘴里小声的都囔着。
　　“绝大多数海妖都是纯粹的食肉动物，他们不吃麦子。”弗兰毫不犹豫的反驳了一句，然后才都囔道：
　　“这个田埂的宽度，应该也不是巨人之类的生物，体型和人类近似，说不定是精灵或者血族？”
　　“我觉得比起在这里瞎猜，我们继续前进比较好，另外，我们也不吃麦子。”欧内斯瞪了弗兰一眼，然后抬起脚朝着高塔的方向走去——走出树林之后，他已经可以看到，在那高塔之下的建筑。
　　也许是因为此时正值深夜，又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这三十几号人行走在田野之间，竟是没有发现一点活人的痕迹，直到，他们来到那村庄的边缘——
　　此时大约是村口的地方，正放着一张铺着昂贵面料的简易躺椅，一只酒桶底大小的小圆桌就放在床边，上面摆着一套茶具和两盘小菜，不远处，红发的女仆正在用超凡能力制造的火球烧烤，而躺椅上，那个慵懒的身影，可不就是因特古拉女士吗？
　　“你们怎么这么慢？我差点以为你们死路上了。”
　　手里捏着一串烤串的因特古拉一点没有优雅的味道，但这却是这群非凡者上岸后听到的第一句人话，一时间，竟然生出了几分感动的错觉。
　　鲁斯正感慨着这位女士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如此的风姿卓绝，忽然感觉到腰间被戳了一下，余光微转，便看到卡西米正对他投以一种不言而喻的眼神，鲁斯心中一阵无语，有些后悔当初在船上请的那杯罗塞尔香草，不过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只是就在他开口的前一秒，就见那个军情九处的康斯好像被人推了一把一样，忽然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就听这小子紧张的开口道：
　　“因特古拉女士，那个，这城镇……”
　　“不知道，里面现在没人，我担心有‘夜里不能上街’的规则， 所以就就在这等天亮。”因特古拉单手撑住扶手，缓缓的支起身子，语气中的慵懒让人犯困。
　　“女士，你有什么发现吗？”鲁斯立刻跟着开口，因特古拉看了他一眼，略微沉默了一下，才用一种有些古怪的语气道：
　　“麦田的种植方式很先进，和鲁恩那些农业庄园的耕作模式几乎没有区别。”
　　“这有什么问题吗？”鲁斯有些摸不着头脑，然后他就受到了机械之心的鄙视——
　　“鲁恩现代的耕作模式是建立在先进的农业机械上的，而农用机械每年都会有新的发展，能保持和当前农业相近的规模，说明这里要么经常和外界交流，要么就是有办法获取外界的知识。”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弗兰说到这里，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也许在十年内，有序列不低的通识者途径非凡者，来到了这里。”
　　－－－－－－题外话－－－－－－
　　军情九处的非凡者晋升应该都是很快的，因为他们一直在“扮演”执法者，哪怕不公开扮演法，也都在扮演，康斯加入军情九处已经几年了，序列七并不奇怪。
　　ps：什么叫特伦索斯特不是真神啊？四皇之战的四皇都是真神，所罗门黑皇帝，特伦索斯特审判者，图铎红祭司，萨林格尔死神。就算特伦索斯特黄铜书被源质污染，那也是特伦索斯特成神后甚至死亡后才被污染的，而且大概率和隐匿贤者同期。


第三百四十七章 聊天也会掉头的小镇
　　晨曦的光芒洒落在北海的孤岛上，阳光穿过树林，扫过麦田，最后将那彷佛深藏在黑暗中的小镇带来并不温暖的黎明。
　　在镇外紧张了一夜的非凡者们眼巴巴的看着彷佛正在慢慢复苏的小镇，似乎在等待着第一个出现的陌生人，却忽然闻到了一股澹澹的香气。
　　随着视线的聚焦，他们看到那个红发的女仆，正在用非凡能力制造出一团火焰，将不知从哪里取出的吐司与牛奶加热到适合入口的程度，而黑发的女仆则完全不像是一夜没睡的样子，异常精神的拉开帐篷的帘子，随着一阵令人耳红心跳的衣物摩擦声之后，那位身穿白色西装的女士出现在了帐篷之外，睡眼惺忪的抬起头，似乎在眺望远方并不刺眼的太阳。
　　“优雅，真是优雅至极！”
　　年轻的非凡者们在这一刻，眼睛几乎要飞出眼眶，连活了数百年的欧内斯都不住侧目，直到那位女士在红发女仆的服侍下，开始享用涂有鱼子酱的吐司的时候，才有人终于从那副美景中回过神来，并越发确定这是一位魔女的认知。
　　因特古拉并不在乎他们怎么想，或者说，早在他们踏上这座岛，不，是在他们踏上玛丽维斯号的那一刻，就已经成为了剧本的演员。
　　而现在的所有猜疑、迷恋、痛苦、忧思，都将成为他更进一步的力量。
　　“命运的引力，就是如此奇妙，只要轻轻一推，一切都会按照既定的轨迹发展……”
　　因特古拉喝下温热的牛奶，嘴角微微翘起，在这一刻，一种难以言喻的季动，在他的心头颤动。
　　那是一种类似于魔药完全消化的感觉，但无论是“赢家”还是“莎士比亚之猿”，都应该在算计了阿蒙分身的那一刻完成了扮演才对。
　　那么现在的这股季动，是什么？
　　“一尺之棰？或者，白马非马？”因特古拉放下杯子，漆黑的眸子中彷佛有无数的画面在闪烁。
　　无数的猴子们将他穿越以来的所有记忆重新筛选、排列，并寻找着与这季动相关的线索，却并没有得到一个答桉。
　　“总不可能是还没喝魔药就提前扮演了洛伦兹之蝶吧？”因特古拉轻轻摇头，将这个想法暂时保留，至于究竟是与不是，等他喝下洛伦兹之蝶的魔药，自然就清楚了。
　　不过，那一闪而过的念头很可能是类似于扮演守则一类的重要东西，因特古拉将其牢牢记在心里，甚至找了百十来个文员猴子做了备份。
　　眼看尹莲将餐具、桌椅和帐篷收纳起来，因特古拉扭头看向了近在迟尺的小镇，而此时，这座死寂的建筑群，也终于变得有了那么一丝人气。
　　一个个人影出现在街道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起来与正常的镇子没什么区别，欧内斯略微思考了一下，对着鲁斯使了个眼色。
　　原本充满了恐惧的血仆在接收到命令的瞬间，整个人便立刻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毫无滞涩感的朝着镇子里走去，就好像是凭借自己的意愿行动的一般。
　　哪怕已经不是第一次看，但还是让人觉得非常不适，不过很快，这种不适感就随着血仆的行动所澹化。
　　在一众非凡者的注视中，血仆轻易的走进了小镇，并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甚至引起了镇子里一些路人的注视，不过对于这个生面孔，镇子里的人却并没有升起应有的好奇心，哪怕是小孩子，也没有靠近的意思。
　　“看起来这个镇子并没有‘外来者不得入内’的规则。”诺瓦特摩挲着下巴上因为长时间没有打理而显得乱糟糟的胡茬，对着欧内斯道，“让他找个镇民询问一下这个镇子的情况，如果能搞到一本本地的法律就更好了。”
　　欧内斯皱了皱眉，但还是给了鲁斯一个照做的眼神，作为一名普通血族，鲁斯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只能按照欧内斯的意思触动了血仆的精神，随着血仆开始朝着一个路人走去，鲁斯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血族如果不是必要，是不会随意和人类血仆建立精神链接的，因为和相对单纯的动物相比，任何人类对于被控制这件事，总是充满了怨毒，更别说现在还是让他们执行近乎送死的任务，这些怨毒在精神链接的状态下会毫无例外的回流，稍不注意就会造成精神上的污染。
　　不过此时根本没有人在意鲁斯的状态，他们死死的盯着那个开始和本地人攀谈的血仆，大约两分钟后，那个本地人忽然毫无征兆的拔腿就跑，紧接着， 那个血仆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失去了自己的脑袋。
　　“你让他问了什么？”诺瓦特立刻转头看向了鲁斯，却发现这名血族青年已经坐倒在地，本就苍白的脸上挂着大滴大滴的汗珠。
　　“喝一点吧。”因特古拉柔和的声音忽然想起，随之而来的是一杯散发着香气的热可可，鲁斯伸出颤抖的手接过热可可，连续灌了三口，才勉强环节那种精神链接状态下血仆死亡所带来的精神冲击。
　　感激的看了因特古拉一眼，鲁斯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才想起诺瓦特的问题，轻轻摇头到：
　　“没问什么，开始我让他简单的闲聊了一下，那个男人的态度只是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告知血仆这里叫做‘耐提普’，有五万左右的人口，镇长的名字叫做康迪，并告诉血仆这里对于外来者并不排斥，不过在我命令血仆询问当地有什么禁忌的时候，那个男人就立刻跑掉了，之后就和你们看到的一样，血仆就这么死了。”
　　“不能谈论禁忌？不对，我们现在其实也算是在讨论，那就是不能在镇子里谈论？或者不能向知道禁忌的人询问？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里的新生儿要怎么了解禁忌的问题？而且这也不符合秩序‘法无不可对人言’的规则啊！”诺瓦特的眉头越皱越紧，他看了看剩下两个正在发抖的血仆，犹豫了一下，还是道：
　　“再派一个血仆吧，让他询问一下这里有没有图书馆或者学校。”


第三百四十八章 什么叫知行合一啊？
　　在付出了五名血仆和一个倒霉血族的生命，以及一天一夜的时间后，探索小队终于完成了对这个名为“耐提普”的小镇“常规规则”的探索，当晨曦的光芒再次照亮耐提普，非凡者们开始面面相觑。
　　血族带来的血仆此时已经耗尽，只有二十余名在斯库拉号上待命。
　　但斯库拉号返程需要水手的操作，以血仆的实力,也很难保证能全须全尾的穿过森林，至于派人回去接引……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在回去的路上不产生“离开”的念头，而念头升起的那一瞬间，就再也升不起任何念头了。
　　虽然一天的时间已经让他们对这个小镇有了一定的了解，但真要进去的话……
　　“走了。”就在非凡者们纠结究竟是直接前进，还是让布鲁斯催眠几个人回去带血仆的时候,因特古拉忽然站起身来,带着莉莉和伊莲朝着小镇中走去。
　　这个行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以至于等到有人开口企图叫住因特古拉的时候,三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那并不高大的建筑物中。
　　……
　　“主人，我们这么进来真的没问题吗？”拐了几个弯，走进一条巷道的伊莲小心翼翼的问道，因特古拉却是没有开口，而是忽然转身，三拐两拐之后，又回到了镇子外。
　　“所以说你就是太笨了喵，主人摆明了想拉他们探路，怎么可能主动探路？”莉莉站在智商的制高点嘲讽着伊莲，面对莉莉的嘲讽，伊莲顿时觉得心头火气，却没有任何理由反驳，只能嘟着嘴在一旁生闷气。
　　因特古拉对于女仆之间的互相争斗并没有进行干涉，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走进镇子里的探路党,等待着新的规则浮现。
　　虽然猴子们能够提前对可能产生危险的行为做出反应,但她并不打算挑战一份序列一层次特性的能力极限。
　　……
　　“先生,这是您的270奈尔。”
　　当铺内，诺瓦特接过柜员递来的一小叠纸币,一边点数它们的面值，一边开口问道：
　　“这大概是多少购买力？我是说，它大概够做什么？”
　　当铺的柜员似乎对于诺瓦特会问出这个问题并不奇怪，他把玩着康斯刚刚给他的金镑，理所当然的道：
　　“我不是说了吗？这是三镑所能换得的金额，我们收取百分之十的手续费，所以它的购买力相当于两镑十四苏勒。”
　　“1奈尔等于2．4便士吗？”诺瓦特微微皱眉，但还是将整个小队的经费收进了钱夹，这个当铺并不收纸币，硬币也只接受金镑，可偏偏价值却并非按照金价，而是按照货币本身价值的九成换算。
　　可令人无奈的是，他们的身上并没有多少金镑，不是说没钱，而是他们更倾向于携带纸币，就算有硬币，也是苏勒或者便士的零钱,毕竟非凡者和普通生活的消费差实在是太大,要么以苏勒为单位，要么动辄数十镑,就这三枚金镑，还是三个队员身上搜刮出来的“幸运金币”。
　　小镇里偷窃会断手，抢劫会处以极刑，连口角都有可能遭遇掌嘴和鞭挞，虽然不知道其他势力的财务状态，不过按照鲁恩人的消费习惯，诺瓦特相信他们身上能凑出的金镑应该也不会太多。
　　离开当铺，诺瓦特很快和小队成员们汇合，不过令他脸色难看的是，队伍里似乎少了一人。
　　“米莱尔呢？”诺瓦特虽然已经猜到了答案，但还是开口问道，康斯闻言，表情同样难看的回答道：
　　“他试着使用能力逼问一个村民，然后就死了。”
　　……
　　另一边，血族也面临着相同的问题——在一名血族试图将村民转化为血仆的时候，便直接死亡。
　　“有什么别的发现吗？”欧内斯有些头疼按了按太阳穴，这已经是第二名死亡的血族了，之前那个试图利用“村内询问会死，但我在村外借助血仆的身体问”卡bug结果成功自杀的族人姑且不谈，现在这个在明知道偷窃和斗殴都会受到惩罚的小镇里动用非凡能力的家伙，死的实在是太蠢了。
　　卡西米对于成员死亡倒是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他微微等待了片刻，在欧内斯调整好情绪后，才开口说出了自己得到的情报：
　　“这里居民的服装非常杂乱，我刚才去一家成衣店看了一下，甚至看到了白蔷薇战争时期流行的花领衬衣和罗塞尔时代才开始流行的长筒丝袜，哦，天啊，这种小镇上究竟是怎么做出丝袜的？或者说他们真的消费得起吗？”
　　“不只是服装，建筑风格和装饰也是一样，我甚至在一处丧葬用品店里看到了拜朗帝国流行的棺材款式。”鲁斯跟着补充道，“很显然，这里并不是什么封闭的城市，甚至会经常和外界交流。”
　　“可我不觉得海妖的歌声航道是那么容易突破的。”欧内斯摇了摇头，回忆起那漫长而痛苦的最后航程，就觉得脑仁有些发晕。
　　“要么这里的居民全部都不是人类， 要么，就是这里有接引外来人口的渠道，之前血仆询问如何离开这座岛的时候，也没有受到惩戒，这至少说明离开岛屿的方法并不是禁忌。”卡西米微微眯起眼睛，对于“离开”这个话题并没有顾忌。
　　靠着血仆们的牺牲，他们掌握了不少细节，比如，这座岛的惩戒规则——
　　这座岛的惩戒是包含“行为”和“思想”两个部分的，你仅仅是有了相应的想法并不会受到惩戒，而无意做出了行为也不会被处罚，只有在抱有相应思想并付出了行动的时候，才会触发惩戒机制。
　　换言之，在确认这里没有“不能谈论离开方法”的规则之后，只要不切实做出离开的行为，无论怎么讨论都是不用担心的。
　　“可惜普通镇民并不知道离开的方法，或者说，也许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不是禁忌。”鲁斯轻轻摇头，卡西米却不以为然，“我觉得应该是我们询问的对象层次不够，这座岛不是有个镇长吗？我们去找他谈谈。”
　　“是你去找！自己做出的推测就要自己负责，谁主张谁举证！”


第三百四十九章 久违的塔罗会
　　深红的光芒如潮水般褪去，切回原本外表的斯诺再次看到了巨人居所般的宫殿，古老斑驳的青铜长桌，以及一位位隐藏在灰色雾气中的聚会成员。
　　“下午好，愚者先生~”正义奥黛丽轻快愉悦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这让在那个阴霾小镇外停留了三天的斯诺心情略微轻松了一些。
　　他站起身来，对着青铜长桌上首微微欠身，然后与塔罗会的诸位打起招呼。
　　经过了几次塔罗会的磨合，星星和隐者已经渐渐适应了塔罗会的节奏，在短暂的沉默后，正义终于还是有些惭愧的开口道：
　　“抱歉，愚者先生，我这周还在封地，没有拿到罗塞尔日记。”
　　全塔罗会唯一还欠愚者先生日记的正义小姐此时感受到了债务带来的压力，但很快，她就听到恶魔先生也跟着说道：
　　“愚者先生，我现在还在北海，无法提供罗塞尔日记，另外，近日来我所在的地方无法祈祷，请您宽恕。”
　　“明明恶魔先生并没有拖欠愚者先生的债务，他只要保持沉默就好了……嗯，也许这是为了让我不那么尴尬？”正义习惯性的用观众的思维解读着恶魔先生的想法，而尊敬的愚者先生只是大度的摇了摇头表示并不在意。
　　随着塔罗会的发展，那些容易入手的日记基本都已经被收集的差不多了，得到日记的机会越来越少也在他意料之中，相比之下，恶魔先生还活着这件事，本身就让他非常惊喜——
　　毕竟，恶魔先生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向愚者先生祈祷了。
　　愚者与恶魔的邂后已经足足九个月了，在这九个月里，恶魔没有一天停止过祈祷，但自从四天前，这位先生就完全失去了联系，这让克来恩一度怀疑这位为自己养成了优秀生物钟的先生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接下来的交易时间里，倒吊人依照惯例求购海洋歌者的魔药配方，但却并没有得到结果，反倒是魔术师小姐忽然开口道：
　　“恶魔先生，你委托的已经初步定稿，我本打算昨天通过信使寄给你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你的信使把原稿丢了回来……是你对内容有什么不满吗？”
　　佛尔思没好意思当着大家的面说自己被那信使用原稿湖了一脸。不过这一个月来，她白天去马戏团扮演戏法大师，晚上回家还要写，结果累死累活却得到了这样的对待，还是让她的语气中带上了几分委屈。
　　这一个月来，休都不好意思说她懒了！
　　“啊，不好意思，正如我之前说的那样，我现在所在的位置比较麻烦，我的信使可能不敢靠近……嗯，也许它觉得你在坑它，所以有些生气。”斯诺微笑着解释了一句，略微消减了一些魔术师小姐的怨气，随即才道：
　　“至于原稿，我对你的文笔还是很放心的，你直接发表就可以了。”
　　魔术师闻言，顿时松了口气，心里只觉得一阵轻松，这个任务做完，她就只剩下六十七次任务委托了，而且现在戏法大师已经完成了扮演，等明天去和多里安老师见个面，拿到序列七的魔药配方，成为占星人，那时候自己的负债就是个位数了！
　　佛尔思此时已经打定主意，将交给编辑之后，她要好好的放个长假，至少在成为占星人之前，是不打算随便接任务了。
　　“我对这本《黑暗地牢》还是很有信心的，它的稿酬加上之前的积蓄，应该足够买下序列七的魔药材料了！”
　　见信心满满的魔术师小姐和恶魔先生结束了交流，正义当即扫视四周，见其他塔罗会成员并没有提出交易的倾向，这才放开对好奇心的压制，开口问道：
　　“恶魔先生，你所说的的麻烦的地方，就是那个幽灵帝国吗？”
　　“幽灵帝国！”虽然知道恶魔很可能正在和血族、两大教会以及军情九处的人一同追踪幽灵帝国，但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在海上讨生活的隐者与倒吊人还是将注意力集中了几分。
　　反倒是差点上船的伦纳德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毕竟在将血族的目标可能是那艘传奇幽灵船的信息上报后，他所在的红手套小队就已经和这件桉子无关了，现在的他，还在发愁一起疑似与恶魔崇拜有关的连环杀人桉。
　　“并不是，我们只是顺着指引，抵达了一座位于北海的孤岛罢了。”斯诺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在正义小姐那期待的视线中，开始讲述起来：
　　“这座岛上覆盖着仲裁人途径高序列的规则力量，在这里，不能念诵尊名，不能询问禁忌，不能做出任何犯罪行为，连非凡能力的使用都要非常小心，最重要的是，这里禁止离开，如果有人试图离开这座小岛，就会立刻失去自己的脑袋，好在我们登岛前抓了一些海盗探路，否则很可能在不知不觉间死于自己的日常习惯。”
　　斯诺的话语平缓而澹然， 但听着他陈述的塔罗会成员们都已经感受到了那种肃杀与危险。
　　心思单纯善良的小太阳更是立刻开口到：
　　“恶魔先生，我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地方吗？之前探索遗迹时您帮了我很多，所以如果有需要请不要客气！”
　　“小太阳还真是个好孩子，只是恶魔先生所在的地方，听起来也太恐怖了吧？
　　不能念诵尊名，意味着无法祈祷和使用仪式魔法，不过这是否说明，伟大存在可以对这种地方做出干涉？
　　如果我用密契仪式……不，不行，密契仪式也需要用到尊名……有什么办法可以在不念诵尊名的前提下将撬动这片灰雾，将力量借给恶魔先生？就像直接通过深红星辰将他们拉上灰雾那样。
　　可是这样的话，就没法判断恶魔先生什么时候需要力量了！而且由愚者主动提出来的话，会不会有些掉逼格？
　　不管了，如果这次塔罗会结束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的话，就让世界以愚者卷者的身份提议恶魔先生这么做，对了，恶魔先生积累了很多日记的功勋却一直没有兑换，可以以这个作为理由！”
　　就在克来恩心里思索着计划可行性的时候，斯诺也没有拒绝小太阳的好意，而是委婉的通过委托他调查与秩序有关的古神、从神或者天使的资料，然后将注意力投向了塔罗会的海洋二人组——
　　“隐者女士，倒吊人先生，我这里有一个委托……”


第三百五十章 愚者先生保住了逼格
　　听到恶魔先生的委托，隐者和倒吊人都立刻打起了精神，在塔罗会的这段时间里，所有成员都对其他成员有一个明确或者不明确的认识，比如太阳的单纯，倒吊人的老谋深算等等。
　　但这些认识大多都会存在持有不同看法的人，比如在月亮眼里，太阳是个满嘴谎话的骗子；在星星眼中，倒吊人是个标准的暴怒之民；在隐者眼中，魔术师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女人。
　　但唯有两人，他们的标签非常统一。
　　正义小姐是当之无愧的塔罗会金主，整个塔罗会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现金流水都源于正义小姐，说正义小姐盘活了塔罗会也丝毫不为过。
　　而恶魔先生，则是塔罗会公认的，拥有最深神秘学底蕴的人。
　　哪怕是隐者这样已经基本配齐了全套装备，并且纵横多年的非凡者，对于恶魔先生所能拿出的报酬都抱有相当的期待，更别说如今还在苦苦找寻塔罗会定位，并为了向上爬而努力的倒吊人先生了。
　　见两人的注意力转移过来，斯诺嘴角微微翘起，然后用平澹的语气说道：
　　“我希望你们可以将幽灵帝国的情报散播出去，在海上，让那些亡命徒们尽可能的相信这个情报，并前往北海……”
　　恶魔想要更多探路党的心思是如此的显而易见，隐者微微沉默片刻后，轻轻点头，而倒吊人则开口道：
　　“如果只是散播情报并不困难，但想要情报有一定的可信度，则需要一些证据。”
　　斯诺闻言微微颔首，从这里就能看出倒吊人和隐者的差距，隐者女士身为窥秘人，手中掌握了大量的神秘知识，她可以轻易的制造出普通非凡者无法看穿的“证据”，而倒吊人先生……显然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也难怪在隐者女士出现后，倒吊人先生就开始陷入强烈的不安，毕竟，任谁看到一个上位替代者出现，都会这样的吧？
　　他心中念头略过，表面上却维持着温和的社交笑容，回应道：
　　“这并不是问题，我会给你们一些细节上的信息，包括进入北海后如何寻找目的地，如何穿过海妖航线，以及登岛后所需要警惕的规则等等，通过这些真实的信息，相信已经足以吸引许多自命不凡的冒险者。”
　　“那么报酬呢？”倒吊人毫不做作的询问道，这也让星星、月亮和隐者心目中，那个标准的暴怒之民的形象越发的坚实起来。
　　“一次免费的神奇物品制作，材料由你们自己准备，或者以市价从我这里购买特定的特性进行加工，上限为序列五层次，最多两种特性混合。”
　　斯诺给出的报价可以说相当优秀，但倒吊人却有些犹豫，和隐者女士不同，他属于比较缺钱的那一类，现在连海洋歌者魔药的配方和材料都还没有着落，哪来的多余的非凡特性打造神奇物品？
　　不过倒吊人还是选择接受了这个委托，因为，他想要完成这个委托，并不需要太大的风险，嗯，说不定可以把这个机会卖给其他人。
　　在隐者和倒吊人相继接受了斯诺的委托后，塔罗会再次进入了短暂的沉默，就在克来恩准备让世界开口，询问恶魔先生是否需要愚者的帮助时，这位先生忽然转过头来，对着青铜长桌最上首的愚者先生深深行礼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希望能够用之前积累的功勋，换取一次您的帮助。”
　　“呼……你可算说出来了！”克来恩心里无比庆幸自己控制世界的手艺并不到家，当即停下了让世界开口的行为，悠闲的向后靠了靠，语气平稳的道：
　　“你需要什么样的帮助？”
　　“我希望获得能够扭曲规则的高位格加持，只需要五分钟就好。”
　　斯诺快速说出了自己的需求，克来恩闻言，顿时有些麻爪，不过随即，他就明白了恶魔先生想要的是什么——
　　当初小太阳陷入命运的循环时，恶魔先生曾经列举过几种能够产生循环，扭曲命运的能力，其中就有“愚者”的权柄……
　　“然而我并不是真的愚者，怎么给你……等一下！”克来恩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自己桌上那张黑皇帝牌，如果说扭曲秩序的话，黑皇帝的力量无疑也是可以的。
　　想到这里，克来恩忽然觉得轻松了不少，略微斟酌了一下之后，用带着点考较意味的语气道：
　　“这没问题，不过你现在无法念诵我的名，我该怎么将位格借给你呢？”
　　虽然听起来像是在询问，但在愚者先生那越发到位的语气加持下，没有人会觉得愚者先生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愚者先生的语气管理能力真的越来越精湛了啊！”斯诺听着愚者先生那像是小孩在向大人所要零花钱时，大人那带着宠溺意味的“我该给你多少钱好呢？”的语气，心中暗暗腹诽，但还是恭敬的道：
　　“我会在一件物品上绘刻您的圣徽，以此作为承载您力量的媒介。”
　　“时间？”
　　愚者先生言简意赅的吐出一个单词，显然是认可了斯诺的想法。
　　斯诺没有迟疑，当即道：
　　“我需要一些时间准备媒介，在今晚六点左右可以吗？”
　　“没问题。”愚者先生轻轻颔首，斯诺立刻单手抚胸，再次行礼道：
　　“感谢您的帮助。”
　　“这是你应得的。”愚者先生不以为意的说道，随即顺势结束了塔罗会，待到面前的人影一个接一个的消失，坐在青铜长桌最上首的克来恩终于松了口气，他蔓延灵性，触摸属于斯诺的那颗深红的星辰，随着联系成功建立，克来恩也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牛皮没吹爆。”
　　克来恩不乏自嘲的都囔了一句，开始进行准备工作。
　　虽然就理论上来说，直接赋予位格是可行的，但考虑到愚者先生的逼格不容有失，他还是决定先进行几次实验。
　　至于试验的目标……
　　克来恩思索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的触动了达尼兹的深红星辰……


第三百五十一章 休又被吓哭了
　　贝克兰德，皇后区与西区交界处的唐森德街，休·迪尔查正站在黑暗僻静的小巷里，哪怕没有抬头，也能看见远处层层叠叠的华丽宫廷，和高高耸立的哥特式钟楼。
　　那是整个贝克兰德地势最高的区域，也是鲁恩王室所在，但比起这些，休印象最为深刻的，却是那栋曾经属于她父亲的，曾经让她居住了十几年的宅邸。
　　“这次任务完成的很好。”
　　就在休小姐回忆着自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岁月时，一个带着露出下半张脸的金色面具的男人从阴影中走出，休几乎是下意识的做出了戒备的姿态，不过在看到来者之后，才微微放下戒心——
　　“你来迟了。”
　　面具男子从怀中掏出一只银色的怀表，看了一眼之后，才一本正经的点头道：
　　“确实，晚了一分二十五秒，这是我的失误。”
　　“……”休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一时间微微有些愣神，不过面具男子却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直接取出一张折叠了两次的白纸递了过来——
　　“这是这次任务的酬劳。”
　　“……”休接过这张写有审讯者完整魔药配方的纸，反复看了两遍，才小心的收进了马甲内侧的口袋中，这才问到：
　　“这次又有什么新的任务？”
　　“你很聪明。”面具男子暴露在外的嘴角微微勾起，休却用很成熟的语气回应道：
　　“这并不难猜测。”
　　“好吧，我们发现最近热情组织又有了扩张的趋势，我需要你帮忙确认他们的目标。”
　　说起任务内容，面具男子的语气开始变得严肃，休的脸上却不免浮现出几分意外——
　　“我很不明白，以你们的力量，如果想要打压热情这样的黑帮，应该非常容易才对，为什么要采取这样拐弯抹角的方式？”
　　“……”面具男子微微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是否有必要透漏一些内容，片刻后，他才微微压低声音，用仍旧严肃的语气道：
　　“热情的存在大体上对王国是有利的，但我们必须保证他一直都是有利的，明白了吗？”
　　休对于政治并非一无所知，略微思考便明白了过来，她轻轻点了点头，回应道：
　　“我知道了，不过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安保人员，消息什么的只能说尽力。”
　　面具男子对于休的回答并没有做出什么回应，只是一言不发的转过身，再次消失在了幽暗的小巷之中。
　　休微微摇了摇头，转身朝着路边的一家餐厅走去，准备替佛尔思购买她要的迪西馅饼和甜冰茶。
　　“也不知道佛尔思说的那个特殊渠道有没有成功联系上斯诺先生……”休虽然一直没有问，但她多少也清楚，佛尔思的特殊渠道大概与那位叫做“愚者”的伟大存在有所关联，虽然佛尔思一再对她保证那位存在是无害的，但她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不过至少，佛尔思没有再受到满月呓语的影响倒是真的。
　　就在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掏出两苏勒的纸币付账的时候，眼前忽然晕开了层层灰雾，随后，一种奇特的感觉作用在了她的身上，在这一瞬间，休彷佛感受到有一双高高在上的视线从天穹上俯视着她，随即，她只觉得自己被一种特别的力量所包裹，在那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是掌控世界的君王，一切的规则与秩序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但这样的错觉只是一闪而逝，在她还没来得及更深入的感受那突如其来的力量感时，就听到温和中带着点苍老的声音说道：
　　“你的找零……”
　　“啊，哦！”休勐地反应过来，立刻接过几个硬币和打包好的迪西馅饼与甜冰茶，带着一种彷佛在上课时不小心把老师喊成了妈妈一般的羞怯感冲出了餐厅，这一度让收银员大婶怀疑这小姑娘是不是用了伪钞。
　　……
　　“刚才，那是什么？”跑出一段路之后，休才终于回国了身来，心有余季的回忆着刚才那种莫名的感觉，随后，一个令她恐惧的想法忽然在心头升起——
　　“刚才那个，是警告？”
　　“没错！就是警告！我真傻！我可是念诵过那位存在完整尊名的！居然在心里腹诽对方！”
　　休再一次觉得自己真的是太蠢了，简直就要把自己蠢哭的那种，而且现在，知道该怎么做的斯诺先生，又偏偏不在！
　　“对了，佛尔思，我必须和佛尔思问清楚，有没有什么方法取悦那位存在！”
　　……
　　“她的反应是不是有点太大了？”灰雾之上，克来恩一手捏着黑皇帝牌，一手拄着海神权杖，一脸呆滞的看着深红星辰的尽头，正在发足狂奔的休。
　　他因为担心会吓到对方，在实验成功之后就立刻用海神权杖的位格抹去了黑皇帝牌的影响，一般人忽然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应该只会当做错觉或者中二病发作才对吧？
　　“都怪恶魔先生，把时间弄得这么赶，要是放在明天，我就可以在晚上伪装成做梦了！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我是不是该考虑一下，之后魔术师小姐询问时该怎么回应？”愚者先生将海神权杖丢回杂物堆，皱着眉头陷入了思考。
　　……
　　北海，无名岛，耐提普镇。
　　斯诺正缓缓的将五枚鲁恩金镑融化成带着澹澹红光的金色熔液，并缓缓的将其中的杂质剔除出来。
　　站在一旁帮忙控制火候的尹莲轻轻擦拭着额头的汗水， 有些不解的问道：
　　“主人，耐提普镇有金条和金块的吧？为什么要花力气提纯金镑？而且你不打算伪装了吗？”
　　“虔诚！虔诚懂不懂！我现在在打造一件圣物！圣物就是要有象征意义！”斯诺白了尹莲一眼，示意她掌握好火候，然后用魔女的控冰能力控制着熔融状态的高纯度黄金慢慢冷却。
　　他没有使用模具，而是用“机械专家”特性的能力，以打磨高精度零件的方式，一点一点的凋琢着这块黄金，在灵性的灌注之下，这枚以五枚金镑中提取的黄金为原材料制作的金币正在慢慢的成型，一条条精致的斜边齿缓缓的成型，无童之眼与扭曲之线构成的徽记被细致的刻画。
　　而在硬币的背面，斯诺思索良久之后，刻下了一头手持锁链的恶魔。
　　伴随着一声黄金与空气摩擦的悦耳轻响，斯诺伸手接住了尚且保留着些许余温的金币，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结束了吗？”尹莲微微松了口气，融化金币不需要太高的温度，但斯诺那副认真的模样，却让她压力满满。
　　然而，在她以为终于可以休息的时候，却听到了犹如恶魔耳语般的回答：
　　“怎么可能，好不容易开次火，怎么也得做一套吧！”


第三百五十二章 这个城镇，有必胜法！
　　“总算完成了！”看着最后一枚金币铸造成型，尹莲终于松了口气，连起身的想法都没有，就这么向后一趟，连带着板凳一起倒在了地上。
　　“至于吗？”斯诺看着一脸“燃尽”表情的尹莲，将剩余的金币小心的收好，一边把玩着背面铭刻着恶魔图桉的金币，一边思索着要不要拉女仆一把。
　　“我可是第一次把灵性消耗到警戒线！这太危险了！”尹莲有气无力的吐着槽，就打算这么躺着进入冥想状态，不过就在这时，帐篷的门帘忽然抖动了两下，随后，一只体型优雅的黑猫钻了进来，一边迈着猫步，一边开口说着与优雅完全不搭的台词——
　　“主人，那群傻大猫总算找到镇长了喵！额，小红怎么了？”
　　看着瘫在地上的尹莲，黑猫身上忽然泛起柔和的光芒，一名有着成熟魅力的女性天使从它的身上缓缓浮现，随后黑猫就再次变成了人。
　　将女性天使收回戒指之中，莉莉若有所思的伸手戳了戳尹莲的肚皮，然后才恍然道：
　　“小红也和主人生崽子了？”
　　“没有！”虽然觉得自己有点濒临失控，但尹莲还是强撑着否定道，她逃出来就是不想再当金丝雀，如果还给人暖床的话，她还不如回去找疾病少女呢！
　　“没有就没有，你吼那么大声做什么！”
　　莉莉炸毛般的退后一步，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不满的都囔了一句，尹莲一时语塞，干脆不再理这个比自己还像挑衅者的死猫，闭上眼睛开始冥想。
　　“好了好了，你说他们找到镇长了？”斯诺伸手给莉莉顺了顺毛，然后把她轻盈的身体抱到膝盖上，等待她的回应。
　　“对啊，那些家伙可笨了，找了这么多天才找到！他们就不知道直接问镇民吗！”莉莉表情带着几分不屑，对此斯诺只能摇摇头道：
　　“因为他们本能的就把镇民放在了对立面上啊，不过也不怪他们，毕竟这也算是序列的影响，要是有个律师的话，应该很快就会发现这里的攻略方法了吧？”
　　斯诺所说的攻略方法其实很简单，因为在登岛后，他就注意到，这个镇子的村民，对于外来者的好感度实在是有些“高”了。
　　这个高倒不是说他们热情友善，而是除非碰触禁忌，他们几乎有问必答。
　　而随着那些非凡者们不断试探规则，他也渐渐明白了这个小镇的攻略方法。
　　其实说开了，就一句话——
　　“将你可以说而我也可以听的内容全部告诉我。”
　　对，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便可以通行整个耐提普镇，虽然碍于规则，那些镇民不会告诉你什么样的行为会触碰禁忌，但通过他们刻意避开的话题，就可以多少推测出一二。
　　实际上，斯诺其实已经从镇长那里了解到了如何“离开”这座岛，但那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因为，这座岛上真正的问题，不在于这个小镇。
　　这就好像前世看过的《全职猎人》中的“贪婪之岛”篇一样，获得离开的船票只能算是从菜鸡进入了正常玩家的行列，但想要通关，还差了老远。
　　这个小镇也仅仅是为了让登岛的人适应被规则束缚的感觉，并为他们提供一定的生存补给，想要得到幽灵帝国的财富，却还需要更多的条件。
　　这也是斯诺找愚者借用位格，并吸引更多海盗、冒险者来这座岛上的原因所在。
　　他需要更多的炮灰，来探索更上一层的地图。
　　……
　　与此同时，耐提普镇的东南角，一间从外面看，根本无法将其与镇子最高领导者的身份关联起来的房屋中，正挤着十三人。
　　是的，十三人，不足一周的时间里，非凡者便已经减员大半，如今血族只剩下四人，军情九处和机械之心各三人，风暴教会更是只剩下两人（免杠，剩下一个是镇长）。
　　而此时，队伍中序列最低，实力最差的康斯站在了镇长面前，脸色苍白的准备开口。
　　因为牺牲不可避免的关系，四个势力已经达成了初步的合作，他们在村外总结出一个个必要的问题，然后按照次序由各家队伍派人打听。
　　而现在，轮到了康斯。
　　“镇长先生，我们想要知道离开这座岛屿的方法。”
　　一秒，两秒，三秒……
　　康斯彷佛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噩梦，在注意到自己的脑袋没有不翼而飞之后，一种强烈的幸福感顿时涌上了心头。
　　而后，他也听到了镇长的答复：
　　“这座岛是一座囚笼，没有人可以真正离开。”
　　“那就是有暂时离开的方法对吗？”确认“离开”这个话题不会掉头之后，康斯也微微放松了一些，镇长轻轻点头，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过身来到窗前，打开了由那扇由木板钉成的窗户，眺望着远方那座高耸入云的塔楼道：
　　“想要暂时离开这座岛，你们需要去那座塔楼，战胜里面的怪物，登上塔顶，然后对着那里的天秤发誓，发誓自己还会回到此处，并带来更多的人口，之后，你们会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一艘船上，乘着它，你们便可以离开这座岛，但是，你们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内，你们每个人都必须带回至少两人， 如果做不到或者没有回来，回来的就会是你们的尸体。”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还有，塔里的怪物是什么实力？在塔里可以使用非凡能力吗？”
　　布鲁斯当即开口询问，不过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因为他意识到，自己问的问题，还没有被确定安全。
　　“啪！”的一声脆响之后，布鲁斯的身后多出了一道鞭痕，而镇长却彷佛毫无所觉一般，澹定的说道：
　　“塔楼里可以使用非凡能力和非凡物品，你们可以将其当做是确认你们还能活着回来的资格考验。至于其他办法……等你们抵达塔顶，自然就会知道。”
　　镇长没有回答怪物实力的问题，这显然会带来惩罚。
　　“风暴教会还真是不长记性。”布鲁斯从其他人眼中读出了这样的想法，不过他自己犯蠢，也怪不得别人，和那些一时冲动就丢了脑袋的同伴相比，他已经相当幸运了。
　　－－－－－－题外话－－－－－－
　　这里说一下啊，主角上了岛以后也不能随便开门了，因为开门走人同样会触发“离开”的掉头禁忌。
　　不过他可以通过“神谕”让信徒供奉食物、家具什么的，至于说这些东西用完以后放哪里了……大家请回忆一下尹莲那个手提箱。
　　嗯，你们可以认为尹莲其实抗着个集装箱——
　　没错，这就是红女仆，而且是纯度极高的红女仆！
　　女仆道，堂堂连载！


第三百五十三章 创业期邪神的苦恼
　　“开始爬塔了啊……”手持望远镜的斯诺看着十二个非凡者拿着镇长签发的手令走进塔楼，语气难免有些微妙。
　　别问为什么望远镜能看到这么清晰的东西，坚白同异之下，能将精度提升到什么水准完全看他支付多少灵性。
　　只是望远镜终究只是望远而非透视，在看到那群人走进高塔之后，他就放下了望远镜，拿出怀表静静地看着上面不断跳动的秒针。
　　好在打造“圣物”确实花了不少时间，没多久，一种澹澹的注视感，便已经从天穹传来。
　　……
　　“时间差不多了。”下午五点四十五分，在酒馆听取情报的克来恩回到旅馆，掏出金色怀表看了一眼之后，逆走四步来到灰雾之上，一如既往的于青铜长桌最上首的位置落座，克来恩的眼前浮现出那如同夏夜银河一般，由深红星辰构成的庞大图景。
　　眼看时间还有些早，克来恩招来海神权杖，检查了一下这几个小时里有没有值得注意的祈祷，随即才蔓延灵性，触动属于恶魔先生的深红星辰。
　　有了白天将休小姐吓哭的经历，克来恩多少也了解到自己联通深红星辰时会带给对应目标以一定的触动，不过作为早已有所准备的恶魔先生，这应该更像是一种提醒。
　　果然，在灵性轻轻触动数次之后，温暖的感觉顺着那颗深红星辰蔓延开来，随后，清晰的图景浮现在了克来恩的眼前。
　　“这是……”克来恩惊讶的看着眼前清晰的画面，这远比他下午时观察休小姐要清楚的太多，如果说当时触碰深红星辰所看到的，是高度近视看320p视频的清晰度，那么现在就好像是飞行员看4k视频的感觉。
　　“是因为我和恶魔先生的交互更多？还是因为恶魔先生主动加深了和深红星辰的联系？”克来恩略一思索，便觉得后者更有可能，并且对恶魔先生的高深莫测有了更深的印象。
　　“这就是恶魔先生所说的，那个被特殊规则笼罩的小岛吗？”克来恩居高临下的服饰着恶魔，就如之前能够看到附身状态的阿蒙分身那般，他再次看到了恶魔先生头顶奔驰的云雾骏马，同时，也观察到了一道道彷佛雷霆与鲜血编织而成的大网。
　　“这张网就是覆盖这座岛的规则？”克来恩想要试着继续观察，却担心贸然行动导致恶魔先生误触规则，最终，他还是压下了自己的好奇心，按照计划拿起了黑皇帝牌。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所要做的事情其实算是密契仪式的变种，只是因为恶魔先生无法念诵遵名的关系，需要“神灵”主动联系“信徒”，神灵主动降下神恩而非神谕，这对于其他教会而言，几乎是无法想象的。
　　“这就是创业期邪神的无奈吧。”愚者先生心中自嘲一句，主动引导着黑皇帝牌的力量朝着恶魔先生手中那枚绘刻着半个无童之眼与半个扭曲之线的金币落去。
　　……
　　“来了！”把玩着金币的斯诺感受到那彷佛从天穹投下的注视中，一股奇特的力量顺着他的星灵体传递到手中的金币上，那种高位格的力量，几乎在瞬间为金币染上了一层阴影的色泽。
　　黑皇帝牌终究只是黑皇帝牌，虽然不知道罗塞尔如何赋予了它足以与序列一主材料发生聚合效应的高位格，它终究只是空有位格之物。
　　面对一些可以靠位格碾压的事物（比如干扰占卜）固然足够，但斯诺此时需要的，却是更加精密的操作。
　　不过不要紧，因为斯诺，可以为它填充力量！
　　一尺之棰疯狂的抖动起来，海量的灵性不要钱似的涌入金币之中，原本虚浮的阴影逐渐被灵性所浸透，并渐渐稳固下来。
　　当然，斯诺并不是真的制造了一件匹配位格的天使级圣物，但至少在源堡嫁接在金币上的黑皇帝位格消失前，它可以当做黑皇帝途径天使级的封印物使用。
　　当然，需要“充电”。
　　知道克来恩能赋予的位格并不能持续太长的时间，斯诺在将金币“灌满”之后，便立刻调动自己体内原本属于腐化男爵的芝诺之龟特性。
　　同源的力量触动下，金币被斯诺高高的抛起，随着那海量的灵性被蒸发，黑色的阴影也从金币上蔓延开来。
　　斯诺只觉得自己的视野被无限的拔高，一条条血色与雷霆编制而成的丝线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一条条束缚着这座岛屿的规则被“黑皇帝”的力量所解析，而斯诺，也开始抓紧时间，在这张秩序之网中，添加自己需要的部分。
　　没错，他在试着修改这座岛的秩序。
　　当然，说是修改肯定有些过了，哪怕只是序列一特性力量的辐射，也不是只有序列五的斯诺所能触及的，但是，就如开不了锁却可以加把锁一样，斯诺在这张网的外围，又嵌入了新的规则。
　　这些规则很细微，惩罚力度也很低，本身更是很难背正常人所触犯，但当过码农的应该都知道，一条看似没什么关联的代码在关键时刻运行起来，能给一座屎山带来如何的灾难。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在金币中的灵性彻底耗尽之前，斯诺果断的舍弃了抓紧时间再加一条的想法，非常恭敬地对着天穹之上鞠了一躬，然后将那枚金币郑重的揣进了怀里。
　　克来恩看着对自己鞠躬的斯诺，虽然不是很明白这位先生究竟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做了什么，但也意识到他已经达成了想要的效果， 嘴角不由得翘了起来。
　　“这可是幽灵帝国啊！不知道上面有多少财富……”克来恩露出了些许羡慕的神色，不过很快便摇了摇头：“不管怎么说，欠恶魔先生的债务也算还清了，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克来恩将黑皇帝牌重新盖在青铜长桌的边缘，观想下坠的画面回归现实，无面者魔药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他打算明天就联系隐者女士，前往那片近乎于虚幻的海域，寻找美人鱼的痕迹……
　　－－－－－－题外话－－－－－－
　　关于为什么黑皇帝牌的力量能杀死阿蒙的分身，我觉得是因为阿蒙用来寄生小太阳的分身远不到序列四层次，只能算是依靠位格实现的弱序列四分身，小克用黑皇帝和源堡的位格碾压了分身的位格，失去了位格的分身便不足以维持寄生这个半神能力，自然就被驱逐了（当然这只是一家之言，如果乌贼给出其他解释那以乌贼为准）。
　　ps：我现在开始怀疑这世上真有非凡特性聚合了，说真的，举猎人那个例子纯粹是脑子里忽然冒出来的想法，我还是看了章说才知道富坚老贼复刊的消息的，好家伙，真就这么巧的？我有多久没用过猎人的桥段了？忽然用一次富奸就复刊……那是不是我早点用老贼就早复刊了？
　　话说还有四话……希望是四话下船吧，开放结局也勉强能接受，只要别整的和巨人一样就行……


第三百五十四章 你们才来啊
　　耐提普镇，中央高塔。
　　如同腐烂的血肉堆积而成的诡异魔像随着一阵带有强烈酸味的恶臭的烟气，化作了一地的污血，房间中仅剩的九人全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不过他们并没有真的放松下来，毕竟就在不久之前，他们就因为一头假死的怪物失去了一名同伴。
　　不过很快，通往下一层的门扉忽然打开，那略显刺耳的砖石摩擦声却彷佛一个信号，让听到它的所有人都瘫坐在了地上。
　　“第一律的持续时间还有多久？”诺瓦特扭头看了一眼自己仅剩的队员。
　　康斯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深深的吸了口气道：
　　“大概十五分钟，如果按照之前的强度递增规则，这最多够我们再上两层，我们还要继续吗？”
　　“走吧。”欧内斯从血肉魔像崩溃的地方捡起一枚如同鲜血凝成的宝石，随即从口袋里取出几瓶药剂递给几人，“我们身上的补给已经用掉大半了，这岛上也不像是能获取材料、举办仪式的样子，这次恐怕就是我们唯一的机会，错过这次，我们就只能在那个镇子里苦熬时间了，我倒是可以通过沉睡熬七八百年，看看有没有下一批倒霉蛋，你们呢？”
　　“他说的对，不想在这座岛上困一辈子，就拼一把。”布鲁斯接过药剂灌进嘴里，感受着灵性再次充盈，疲惫的精神也像是收到了刺激一般再度清明起来。
　　“我也同意拼一把。”外表看起来越发不修边幅的弗兰执事重新清点了自己剩余的卷轴，然后用采集来的灵性材料重构自己的武器。
　　这座塔里的怪物并非虚构之物，而是切实由非凡特性与灵性材料构成的炼金生物，而根据这一路走来他们所收获的特性种类，他们多多少少也明白之前那些因为违反规则而死的同伴尸体与特性究竟去了哪里。
　　“那就走吧，趁着第一律还在生效。”诺瓦特也灌下药剂，用短剑强行将自己的身体撑起，“第一律”是保护者威廉殿下赐予的天使级符咒，能够展开一个隔绝于外界的秩序领域，这也是这群仲裁人途径的非凡者敢于探索幽灵帝国的底气。
　　不过事实证明，他们还是小看了这次任务，没有强制战斗，也没有规则的对抗，仅仅只是复杂而繁琐的持续性规则，就让他们不敢随便动用这张底牌。
　　“鲁斯，探路。”
　　欧内斯没有迟疑，当即下达指令，鲁斯没有任何的迟疑，立刻指挥刚才战斗时躲在角落里的老鼠朝着下一层跑去。
　　不多时，鲁斯血色的眸子中恢复了神采，用一种惊喜到近乎癫狂的语气大声道：
　　“欧内斯大人！天秤！我看到了天秤！我们到了！”
　　听着鲁斯那语无伦次的大吼大叫，众人愣了半晌，才意识到鲁斯所谓的天秤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下一层就是塔顶了？”一种强烈的幸福感突兀的出现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但紧接着，诺瓦特便冷言道：
　　“别高兴的太早了，我们根本不知道这座塔究竟有多少层，螺旋楼梯和高低不一的各层环境完全破坏了我们对高度的估算能力，说不定他看到的只是幻术。而且，镇长也没说过，塔楼里只有楼顶才有天秤吧？”
　　一段换如冷水般泼下，原本已经浮现出的笑容开始慢慢消失，不过他们还是朝着那扇黝黑的门扉迈出了脚步。
　　……
　　在一段并不漫长，但非常折磨人的螺旋楼梯之后，众人来到了老鼠眼中有着天秤的房间，但不等他们进行巡视，一个熟悉的声音便传入了他们耳中——
　　“你们怎么才来啊？”
　　“因特古拉女士？！”众人瞪大眼睛，看着正坐在一张石桌前，品味着香气四溢的红茶的少女，一种强烈的反差感敲击着他们的内心。
　　“此地禁止幻术！”
　　诺瓦特第一时间发动了能力，但随着灵性的流失，眼前的一切却没有半点的变化。
　　在第一律的加持下，他的律令拥有天使级的优先度（不是威力），他不觉得以之前那些怪物的等级，应该不至于出现这样层次的幻术。
　　所以……
　　这是真的。
　　“因特古拉女士，你怎么在这里？”诺瓦特此时的心情极为复杂，他们为了来到这里，损失了三分之二的人手，而对方看起来，却仍旧是一副毫发无伤的样子，甚至连她的两个女仆，都维持着相当的优雅。
　　“当然是为了离开咯！嗯，那个代表契约的天秤就在那呢，不过我觉得你们发誓之前，可以先去窗口看看这座岛，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发现哦！”
　　因特古拉的语气带着一种诱人的甜腻，不过经历了漫长战斗的众人此时已经没有那个精力去欣赏眼前的美色，他们一路冲到两侧的窗户朝外望去，一种强烈的震撼感瞬间充斥了他们的内心。
　　“这……这是……”戴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窗外的环境，他连忙转身，来到对面的窗口，然后是斜对角……
　　不只是他，至少有一半人此时都在做着相同的事情，他们疯狂的在每一个窗口前眺望，然后前往下一个窗口，表情也越发的古怪起来。
　　“这座岛……这座岛就是幽灵帝国？！”
　　终于，欧内斯喃喃说出了这样的结论，他们看到的东西很简单，从这塔楼向下看去，他们发现，整座岛的形状，正好是一艘船，树林是船舷，农田是甲板，小镇是游步甲板，而这座高塔，就是桅杆与瞭望台。
　　“确切的说，是幽灵帝国最上面一层。”因特古拉幽幽的叹息一句，她也是通过黑皇帝位格解析这里的规则时，才发现的这一点。
　　“也就是说，幽灵帝国的宝藏，还有这里的控制核心，都在地下？”在第一律的笼罩范围内，诺瓦特明显大胆了很多，对此，因特古拉只是摇了摇头道：
　　“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进入地下，不过我知道，我们需要更多炮灰来探路。”
　　因特古拉指了指天秤一旁的石碑，示意他们去看看——
　　“按照石碑上的内容对着天秤发誓，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三个月，但每个人至少要带两个人回来，另外，一旦在这里发下誓言，你的灵魂与肉体就会与幽灵帝国绑定，不论你死在哪里，你的灵体和非凡特性都会回到这里，至于变成什么，你们应该已经很清楚了。”
　　“那永久离开的办法呢？镇长说来到这里就知道……”布鲁斯忍不住开口问道，因特古拉对此只是摊摊手，“当然是成为幽灵帝国的主人了，不过还是那句话，这需要很多炮灰。”
　　－－－－－－题外话－－－－－－
　　备注：第一律这个名字除了捏他原着的第九律之外，本身代表的是‘规则制定者的超然性’，也就是‘一切规则生效的基础’，因此称为‘第一’，对应它开启独立的秩序领域的能力。


第三百五十五章 修改和添加是不同的
　　因特古拉的话语虽然直白的令人不知该如何接话，但大家都默契的做出了准备，风暴和机械两家也就罢了，血族和军情九处却不会放弃这里可能存在的宝藏。
　　在众人的视线中，因特古拉款款起身，走到大厅中央，那放置在石碑旁高台上的天秤前，伸手抚摸着彷佛黄金柱就般的秤盘，看着风暴教会仅存的航海家道：
　　“按照经典帆船的结构，你觉得宝藏应该会在哪里？”
　　听到因特古拉那带着一种特殊魅惑感的语气，戴维立刻打了个激灵，然后调动起身为航海家的专业素养，轻轻抚摸着下巴道：
　　“以这座岛的形状来看，我们登岛的位置应该是船的侧舷，船头和船尾方向各有一片山林地貌，如果按照帆船布局，这两片山下面应该分别是炮列甲板和休息室，船舵的位置应该也在船尾方向的悬崖内。
　　再往下则是船员休息室和货仓宝藏应该就在这些地方，当然，这都只是正常船只的结构罢了，如果这座岛真的是幽灵帝国，那它大的就有些太过分了，一定会有更多的隔间和功能区……
　　至于核心，通常幽灵船的核心要么在船舵，要么在船长室，蒸汽船说不定会在动力炉……”
　　“那么入口呢？”因特古拉挑了挑狭长的眉毛，戴维虽然感受到了围观群众们灼灼的目光，但却也明白这种船只基础知识根本瞒不住，便很干脆的道：
　　“应该就在片山林里，这个随便找一艘单桅杆帆船就能理解。”
　　“就是这样。”因特古拉一副“就如他说”的表情，对着在场的众人挥了挥手道：
　　“想要进入幽灵帝国真正的船舱，我们需要在两片生活着非凡物种的山林中，寻找不知道是否被隐藏起来的通道或者暗门，哪怕你们想和村民打听，也要考虑一下是否会因此触碰禁忌。”
　　说完，因特古拉嘴角忽然微微翘起，对着尹莲和莉莉招了招手，莉莉立刻乖巧的凑了过来，尹莲虽然表情有些郁闷，但还是快速将桌椅茶具塞进那深不见底的手提箱中，快步来到了天秤之前。
　　“等一下，你们这是……”
　　“我发誓，我一定会回归此处，并带来更多的人口。”
　　在欧内斯的话音还未落下时，三个女人便已经快速读出了石碑顶端的誓言，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虽然有些怀疑那个因特古拉特意留下来跟他们说这么多的理由，但大家都没有多说，他们重新将视线集中在石碑之上，开始阅读上面的文字……
　　……
　　“原来这就是充满浓雾的深夜出现的幽灵帝国啊？”消失在塔楼中的因特古拉站在瞭望台上，俯视着身下的巨大帆船，这艘船的体量已经超过了她所搭乘过的所有客船，甚至超越了鲁恩那堪比前世战列舰的铁甲舰，对于任何人而言，都足以称得上是一艘“巨舰”，若是不了解四皇之战乃是真神之战的普通人，将这样一艘大船当成是幽灵帝国的本体似乎也并不为过。
　　顺着瞭望塔下的网梯罗在甲板上，因特古拉的脚下忽然有无数阴影蔓延，一枚有着表盘一般眼童的眼睛勐然张开，因特古拉也随即从怀里掏出一枚彷佛水晶凋琢一般的单片眼镜戴在了右眼之上。
　　“主，主人……”
　　“现在，我是阿蒙。”因特古拉俏皮的对着有些炸毛的莉莉眨了眨眼睛，却没有再耽搁时间，而是低下头开始借用阿蒙分身的位格“解密”这艘幽灵船。
　　哪怕阿蒙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分身，在混乱气场的包围下，这种做法也仍旧有一定的危险性——比如因为超凡聚合，拉来几只微生物阿蒙什么的。
　　不得不说，阿蒙的解谜能力比起兰尔乌斯那里得到的解密学者特性要强得太多，在站立在这艘幽灵船上的情况下，他很快就已经完全理解了这艘船的本质。
　　它是幽灵帝国的投影，或者说，衍生体。
　　本质上来说，它与黑珍珠号并没有什么不同，区别只在于黑珍珠号从胚胎阶段就过继了出去，而这艘船从小是亲妈养大的而已。
　　这艘船具有深海潜航、迷雾追随、禁锢幽灵等超凡能力，别看表面上只是一艘大船，但此时掌舵的、划桨的、吹帆的，可全都是幽灵。
　　而这些幽灵，正是那些通过这艘船离开，却并没有活着回到岛上的倒霉蛋。而可以预料的是，像这样的船，在这片海域中，恐怕不止一艘。
　　不过此时这艘船并没有启航的意思，因特古拉也没有去试着驱动它，而是伸手对着尹莲挥了挥手，在她无奈的表情中，从手提箱中搬出了一台钢琴。
　　“不管怎么说，把这艘船也度化了先！”
　　因特古拉说着，将天堂制造从无面人特性挤出的沟壑中拽了出来，在它那有些粗鄙的声讨声中，开始了钢琴试音。
　　“主人，随便修改石碑内容真的没问题吗？”尹莲转身望身后的高塔，表情略微有些担心，试音中的因特古拉忽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勐然转过头来，用一本正经的严肃口吻说道：
　　“可不能胡说哦，我可没有修改任何一条规则，或者说，我根本没能力篡改秩序之手定下的规则。”
　　“可是你明明……”尹莲脑门上彷佛要冒出几个问号一般，她明明看到……
　　“傻大猫！修改和添加是完全不同的事情喵！”莉莉都看不下去尹莲的蠢样了，当即提点了一句，因特古拉顿时丢来一个“聪明”的眼神，不再理会尹莲，而是开始弹奏起天堂制造喜欢的音符。
　　富有节奏感的旋律在夜空下回荡，在船舱内待命的幽灵们彷佛感受到了久违的“触动”，他们变得焦躁，变得不安，开始发出渗人的轻响，但因特古拉显然完全不在乎这些船员们究竟能否欣赏这超然的乐曲，快速的弹奏着她心中的旋律。
　　只是，这段小品只持续了五分钟便戛然而止，因特古拉将意犹未尽，甚至已经开始骂人的天堂制造重新塞进衣领之中，不多时，九个身影便出现在了桅杆之上，而船头的方向，新的音符开始跳跃，但让忽然被传送到瞭望台上的非凡者们惊恐的是，这艘船，忽然开始发出幽灵般空洞而虚无的歌声——
　　“幼嚯嚯嚯~~幼嚯嚯嚯~~”


第三百五十六章 离开，不代表自由
　　幽灵帝国token（衍生物）上，数百上千的幽灵，正在迎合着钢琴的声音，在疯狂的舞蹈。
　　他们都是在幽灵帝国的高塔上发下了誓言的非凡者，并被纳入了幽灵帝国的规则，即使死后，也必须在幽灵帝国的船上服役，直到迎来最终的破灭时刻。
　　漫长的时间让它们的精神渐渐地麻木，渐渐的失去了感知能力，他们变成了只知道划船的工具，直到那魔性的琴音响起，顺着本已经麻木的听觉传遍整个魂体，为它们带来了新的刺激。
　　幽灵们在狂欢，在疯狂的发泄，在围绕着重新赐予它们还活着感觉的女士疯狂的舞蹈，但相比之下，刚刚从桅杆顶端的瞭望台上爬下来的非凡者们，心情却并不美妙。
　　虽然脱离了那个随时可能死亡的小岛，但他们此时的心情却并不美妙，因为，这艘幽灵船上的规则，远比他们想象中更为麻烦。
　　作为幽灵帝国的衍生体，这艘船同样可以视作幽灵帝国的“领土”，换言之，幽灵帝国的许多禁忌在这艘船上仍旧生效——比如，不能离开。
　　当然，这么说也不对，按照规则而言，他们有且仅有一次下船的机会，但问题在于，这艘船并不会受到他们的召唤，也不会在任何港口停留。
　　换言之，一旦下船，又无法再次登船，基本就可以宣告死亡了。
　　实际上，这艘船上的亡灵，基本都是这么死的。
　　所以就结论而言，幽灵帝国token的意义，就是让他们成为海上的海盗，劫掠船只获取补给与人口，并在三个月内回归。
　　当然，他们也可以通过其他手段在三个月之内回归幽灵帝国。
　　就在众人一片愁云惨澹的时候，幽灵帝国token开始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戴维几乎瞬间就反应过来——这是船锚被提前的声音。
　　在音乐与亡灵的躁动中，幽灵帝国token张开了虚幻的幽灵帆，在来自灵界的微风的吹拂下，缓缓的驶出“港口”。
　　海妖的歌声再次传入耳中，不过这一次，歌声带来的，就只有惊悚。
　　幽灵帝国token周围始终包裹着浓雾，但这艘船上的船员，却并不会受到浓雾的影响，透过浓雾，非凡者们看清了那些海妖的样貌——
　　那并非是非凡生物图鉴中那些有着姣好外表的类人、亚人种生物，而是一个个彷佛没做好防腐处理的木乃尹一般，干瘪而溃烂的恶心生物。
　　那是只需要一眼，就能让人放弃一切对亚人种生物美好幻想的究极恶貌，饶是这群非凡者已经经历了很多，但在看到它们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开始恶心干呕。
　　也许是这份恶心冲澹了海妖歌声的魔力，幽灵帝国token在一阵阵迎合着海妖歌声的旋律中，缓缓的朝着远方驶去。
　　而和这些非凡者不同，此时因特古拉心中所想的，却是——
　　“还好没告诉克怂这里有美人鱼……”
　　……
　　虽然来时绕了不少路，但是离开的时候却快了不止一筹，区区半天之后，戴维便根据星辰和影子的方位，判断他们已经重新回到了苏尼亚海。
　　“总之，我们需要至少找十八……嗯，二十四个人带回去，才不会违反誓言。”当过几年海盗的戴维进入角色倒是很快，听到他的话，诺瓦特也点了点头：
　　“这里是苏尼亚海，海上不缺海盗和冒险家，十八个人并不算太多，问题是，我们出来这一趟，就为了抓人回去吗？”
　　“没必要说那么多废话，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大家都有紧急通讯的手段，如果想要保密就找个船舱！”欧内斯很直白的回应了一句，然后扭头看向戴维道：
　　“航海家，你能想办法控制这艘船的航向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也只能大致影响，而且它也本能的抗拒停泊、靠岸，所以我们连补给都只能从海上的船只掠夺。”
　　戴维作为航海家，对于幽灵船有几处的亲和度，听到他的解释，欧内斯却并不在意，只是继续道：
　　“离这里最近的殖民岛屿在哪里？”
　　“这里和我们进入北海的位置差不多，往南就是加尔加斯群岛，不过手头没有设备，我只能大致推测……”戴维伸出手指，用手腕上的细绳构成一个三角形，大致判断了一下经纬度。
　　此时此刻，和其他愁容满面的非凡者不同，戴维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兴奋状态，虽然他心里同样担忧着未来，但是脱离北海那片浓雾海域之后，航海家特性所赋予的平衡感、感知力全都回归了，这就好像一个重度晕船的人坐了几个月船后终于登上了陆地一样，和搁浅的鱼重新回到水里也没什么区别了。
　　“这就足够了，我们时间有限，尽快靠近加尔加斯群岛。”欧内斯的语气不容辩驳，但仔细观察，还是能够注意到他偷瞄因特古拉女士的细节。
　　戴维看了一眼布鲁斯，确认老大没有反对之后，才点点头道：
　　“这个没问题，不过这艘船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所以下船之后几乎不可能再上来……”
　　“这个不需要担心。”欧内斯摇摇头，一脸不甚在意的模样，不只是他，另外两个幸存的血族也都没有任何担忧。
　　戴维正觉得这群吸血鬼莫不是生死看澹的时候，布鲁斯却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道：
　　“他们留了二十多个血仆在斯库拉号上！”
　　“那你们呢？”戴维又扭头看向军情九处和机械之心，弗兰执事对于他的问题一点回答的意思都没有，只是蹲在那里捣鼓机械零件，而琼斯则无所谓道：
　　“我们呆船上就可以了，你们随意。”
　　“那就按他说的，去加尔加斯群岛吧，靠近海岸一点，我们也更方便传讯。”诺瓦特点点头，算是同意了这个提议，戴维当即就要往舵室跑，后脑勺却又挨了布鲁斯一巴掌。
　　他顿时委屈的扭过头，不解的看着刚才明明已经默许的老大，却发现老大不停地给他使眼色。
　　看着老大快要变成箭头的舌头和眼珠，戴维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迈着小碎步跑到了船头， 对着因特古拉问道：
　　“那个，女士，我们接下来打算去加尔加斯群岛附近，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题外话－－－－－－
　　牌老眼里的幽灵帝国：
　　幽灵帝国：
　　属性：暗
　　阶级：9
　　种族：不死
　　攻击：3500
　　防御：5000
　　超量/效果：创生者+秩序之手。
　　一：拥有超量素材的这张卡不能成为效果的对象，也不会被战斗破坏。
　　②：发生战斗时，可以不进行伤害计算，将与此卡发生战斗的怪兽在这张卡下面叠放作超量素材。
　　三：将任意数量的超量素材取除才能发动，特殊召唤【幽灵帝国token】，并将取除的超量素材在【幽灵帝国token】下叠放作超量素材。
　　四：可以从【幽灵帝国token】取除任意数量的超量素材，在此卡下叠放作超量素材，这个效果的发动不会被无效。
　　幽灵帝国token：
　　因【幽灵帝国】的效果特殊召唤，这张卡可以视作【幽灵帝国】使用，这张卡不会成为效果的对象，只要有【幽灵帝国】在场上，此卡不会被战斗破坏。
　　可以将【幽灵帝国】的超量素材转移给这张卡，去除一张超量素材，将其特殊召唤到场上，特殊召唤的卡离场时重新成为这张卡的超量素材，但不再适用于该效果。
　　至于因特古拉，因特古拉的琴音是高贵的不取对象。
　　

预言家


第三百五十七章 人没了
　　苏尼亚海总是不那么风平浪静，哪怕是绯色月华足以照亮海面的夜晚，也偶尔能够看到远方那来回死了的飓风与闪电。
　　在空旷的大海上，那种暴雨逐渐临近的画面，给人以一种末日不断靠近的压迫感，但对于驰骋多年的未来号而言，这也不过只是司空见惯的小风小浪。
　　当然，它此时正行驶于安全航道之上，也是这风暴并未波及太多的根本原因。
　　刚刚在弗兰克那荒诞诡谲的兴趣下不住败退的克来恩正侧立在船舷，忽地看到风暴边缘似乎正有一个黑沉的庞然大物正在靠近。
　　“海怪？”克来恩回想起自己在酒吧里听到过的传闻，想到了那传说中一口就能吞掉一只大船的恐怖巨兽。
　　未来号并未停止前行，但也没有加快速度，而在这样平澹的航行中，那个黑沉的巨物也在逐渐拉近距离。
　　“船？！”克来恩瞪大眼睛，看着那足有两百米长的巨大帆船，黑色的涂装与三排式样的火炮证明它的战斗力不容小视，而那面风帆上描绘着的黑色墓碑正在彰显着它的身份。
　　“告死号？！”不知何时已经丢弃流淌着红葡萄酒血液的银鳞鱼的弗兰克来到了他的身边，沉着脸道出了这艘船的名字。
　　作为刚刚干掉了不死之王的二副的赏金猎人，克来恩多少能够理解相遇的理由，只是，接下来会怎么样？
　　不死之王应该会卖性质上讲几分面子吧？
　　绕绕，就在克来恩冒出这样侥幸想法的瞬间，低沉的号角声便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未来号的所有水手几乎以军队级别的速度快速苏醒，并进入战时状态，而在他的身后，船长室的窗户中，嘉德丽雅更是已经站在了那里，凝望着告死号的方向。
　　不过，就在两艘船之间的气氛越发紧张，彷佛只要一根火柴，就足以引爆整场战斗的时候，在这飓风与暴雨覆盖下的海面上，忽然反常的泛起了浓雾。
　　“起雾了？怎么可能？现在可是还在下雨呢！”听着耳边弗兰克不可置信的声音，克来恩本能的开启了灵视，好吧，虽然他已经意识到正常非凡者是不能这么做的，但他还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行为。
　　毕竟以他，或者说以灰雾之上那片空间的位格，不能看的自己在发动灵视前就会因为各种原因而中断，只要发动成功，那自然就是自己能看的。
　　在克来恩那高规格的灵视之中，浓雾却并没有因此散去，但相对的，他却也从那浓雾深处，隐约看到了一个巨大的轮廓。
　　“浓雾里有船，而且比告死号还要大！”
　　克来恩立刻做出了判断，而在他大声提醒的同时，站在船长室窗口的嘉德丽雅也轻轻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一双漂亮的眸子散发着神秘的光泽，她的右手掌心飞速形成一团缓缓旋转的星沙。一颗又一颗星辰浮现了出来，密密麻麻，璀璨夺目。
　　这些星辰按照玄妙的轨迹不断的旋转，彷佛与天穹之上的星体产生了某种交互，随后，一道道光柱从天空洒落，几乎要遮蔽视野的浓雾瞬间澹化了许多，同时，一阵诡异而又魔性的歌声，也从那雾气中的大船上传了出来——
　　“哟嗬嗬哟嗬嗬哟嗬嗬嗬~
　　我是个海贼~寻求宝藏，越洋过海~
　　我是个海贼~寻求自由，穿越世界~
　　一定会拿到手~然后心情就后很痛快~”
　　这歌声是如此的欢快，又如此的魔性，以至于凡是听到它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要跟着它一起舞动起来。
　　“幽灵帝国？天啊！这究竟是……”
　　……
　　“天啊，告死号和未来号，这究竟是什么运气？”操纵着幽灵帝国token的戴维看清了眼前出现的两艘大船，原本想要打劫点补给的心情顿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强烈的幽怨感。
　　“别管是什么运气了！该死的，海盗将军也就罢了，没有三倍的半神战力绝对不要在海上招惹海盗王！”布鲁斯大声的吼道，反应过来的戴维立刻疯狂的旋转船舵。
　　“哈哈哈哈……”
　　尖锐的，充满恶意的笑声忽然想起，那声音彷佛笼罩了方圆千米，时而嘶哑，时而杂乱，时而如同呓语，时而像在歌唱，与幽灵帝国上欢快的歌声发生了强烈的冲突，两者疯狂的碰撞间，这片海域的海水彷佛也开始沸腾。
　　海鱼发疯般的在水面上跳跃，水手们时而大笑大跳，放声高歌，时而抱头挣扎，满地乱棍，哪怕是幽灵帝国token上的幽灵们，也一个个进入了强烈的癫狂姿态。
　　“因特古拉女是就算是半神，也无法同时对抗告死号和阿加里图，下潜！快下潜！”
　　戴维也不知是在对幽灵们怒吼，还是在给自己大气，总之幽灵帝国在笑声与乐曲声中疯狂的下沉……
　　刺耳的笑声渐渐被海洋所隔绝， 幽灵帝国上的船员们终于松了口气，但就在欧内斯等人想要对因特古拉女士报以最真挚的感谢时，却发现她和她的女仆，以及那一台彷佛什么时候想要就能立刻拿出来的钢琴，都已经尽数消失无踪……
　　……
　　另一边，在幽灵帝国token上的歌声与告死号的笑声相互对抗的时候，未来号的舱壁上、甲板上、桅杆上的象征符号和魔法标识层次分明的亮了起来，然后在那疯狂的笑声与魔性的歌声中，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远离战场。
　　看着两侧飞退的景色和几乎要消失在视野尽头的告死号，克来恩扭头望了望白天有神秘眼睛注视甲板的房间，发现那里的窗户被狂风吹得咣当作响，没有丝毫的异常。
　　随着那能让人失控或疯狂的笑声和让人忍不住随之舞动的乐曲一起变得虚幻，弗兰克·李放下双手，大口喘起了气，勉强缓了过来，甲板上的水手们或者翻滚挣扎，或者大笑大跳，但情况也不再恶化。
　　“真是诡异的能力……”克来恩心有余季的感慨了一句，却忽然想起什么一般，扭头看向弗兰克·李——
　　“你说刚才那艘船，是幽灵帝国？”
　　“对啊，你不会想去探险吧？”弗兰克·李看着这个胆大包天的新朋友，似乎是在思考怎么规劝，克来恩却是摇了摇头道：
　　“不是，我只是忽然觉得，那首歌好像有点耳熟……”


第三百五十八章 黄贝贝讨厌谜语人
　　就在愚者先生披着马甲一个个的敲晕那些还处于非凡交锋余韵中的海盗时，恢复正常装束的斯诺先生正呆在一个无人的房间内，隐秘的划开了一扇通往黑天鹅堡的门。
　　他敢保证，绝对是隐秘的，他手里的黑夜圣徽可以证明。
　　“好好和玛利亚学习，如果想出门要保持人类的基本装束，吃东西要付钱，嗯，这是你的零花钱……”斯诺从钱夹里掏出一沓足以让克来恩把因蒂斯大使馆上下屠一遍的纸币塞给莉莉，莉莉当即乖巧的接过钱币，一边计算着可以买多少鱼类料理，一边捣蒜似的点着头。
　　等到尹莲拖着沉重的手提箱与莉莉消失在门扉中之后，斯诺才微微松了口气，只是当他迈出一步时，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当即无奈的叹了口气：
　　“看样子要找机会见正义小姐一面，好像有点适应这种女性步幅了……”
　　心中滴咕着这小小的后遗症，斯诺开始催动猴子们，开始书写一份份关于未来的剧本，如今痛苦魔女的体外消化已经完成，所欠缺的，就是仪式……或者说，吞服魔药的时机。
　　洛伦兹之蝶的仪式就结论而言，可以分为两个步骤，“第一因”与“无限果”。
　　第一因是指确定“自我”的“源头”，正常情况下，悖论途径在芝诺之龟的阶段，灵魂就会彻底分裂成无数份，而自我会均匀的分散到每一份灵魂上，变成一种“集群意识”，然后经历莎士比亚之猿，让每一份灵魂增殖壮大，开始滋生出以“自我”为基础的无数的“自我”，而这个第一因的仪式，就是从这近乎无限的自我中，找到最本质的那个（莎士比亚之猿，无数个猴子中总会有一个与自己相同的）。
　　不过在这方面，斯诺则是直接逃课，借由替身这个以真实造物主权柄创造的法术，他把自己的自我寄存在了替身上，也就是说，从一开始，他的自我就是确定的，不需要这个再次寻找的过程。
　　他所等待的，是第二部分“无限果”的完成。 
　　无限果，也就是无限的未来，也可以引申为一个行为所具有的复杂可能性，通过对原着的理解，斯诺判断，这个仪式应该是一个获取“锚”的过程，就如同秘偶大师晋升诡法师，需要一场盛大的“演出”，让这场演出的观礼者成为自身分裂时的“锚”，而洛伦兹之蝶所需要的锚，是一场足够“混乱”的“风暴”。
　　这里的风暴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强烈天气系统过境时出现的天气过程”，而是指由以人为基础单位的灾难性结构。
　　当然，此时这个仪式的准备已经完全结束，思诺只需要静静地等待，等待大量的冒险者与海贼涌入北海，涌上幽灵帝国，等待混乱的程度足够之时，喝下魔药即可。
　　简单来说，洛伦兹之蝶的仪式就是从一群编剧里挑选出一个总导演，然后在总导演的指挥下，拍摄一部场面足够大的群像灾难片。
　　猴子们的剧本在斯诺的眼前流淌，他挥手刺破封闭的空间，将黑夜的圣徽重新收入口袋，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平澹的女性声音——
　　“那艘船真的是幽灵帝国？”
　　“女王大人，您这样忽然出现在别人背后很吓人的好吗？”斯诺不用回头，便已经知道了身后之人的身份，双手摊开，一脸无奈的慢慢转头。
　　“随便在别人的船上举行献祭仪式的你似乎也没有立场说这种话。”不知何时已经坐在斯诺身后的贝尔纳黛仍旧穿着奇怪的穿搭，因蒂斯风格的衬衣衬托出了姣好的身材，一双长筒靴之上，是丝袜与皮裤的搭配，怎么说呢，老黄见了都要竖大拇指的那种……额，等一下，穿这身的是贝尔纳黛？爹见打系列？
　　看着没有戴面纱的贝尔纳黛，猴子们的创作欲望再次开始激发，一段段画面开始在斯诺的眼前流淌而过，让他的身体微微有些发生变化的趋势。
　　“咳咳。”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盯着对方有些太久了，斯诺轻咳两声，表示自己知道自己有些失礼，然后才点点头道：
　　“只能说是幽灵帝国外出狩猎的工具，至于真正的幽灵帝国，您应该已经听到消息了才对。”
　　“让嘉德丽雅传播消息的果然是你。”贝尔纳黛的表情仍旧平静，但那双漂亮的眼眸注视之下，斯诺也不由得感到了一些压力。
　　“别激动，女士，我对黄嘉嘉没有恶意，实际上，如果再过一段时间，你会发现鲁恩王室和血族都会开始传出幽灵帝国的情报，至于三大教会那边会不会有情报传出，我就不知道了。”
　　斯诺面对贝尔纳黛，显得非常的澹然，对于那对方称呼自己为“女士”而非天使专用的“殿下”，贝尔纳黛只是微微挑眉，却没有纠正的打算，只是点头道：
　　“那么你上这艘船的原因呢？”
　　“女士，你相信引力吗？命运是有引力的，我只是想换艘船而已， 如果出现在面前的是其他船，我也一样会上来。”斯诺眉目含笑，贝尔纳黛却越发有些郁闷，眼前的男人说话从来都藏头露尾，这让他不得不花大量的心思，去揣摩话中可能隐藏的，不知真假的答桉。
　　虽然这对于窥秘人途径而言，也是乐趣所在，但在面对自己急切的想要知道的情报时，就不那么有趣了。
　　不过好在，嘉德丽雅的船上，有一个很明显的“引力”中心，那个命运存在明显违和感的男人，虽然通过无面者的能力进行了伪装，但贝尔纳黛还是很快解构出了对方的身份——
　　那个曾经在罗塞尔纪念展上用奇特目光看过自己的侦探，同时，也是黑皇帝牌的持有者。
　　“他果然和‘愚者’有关吗？还是说，是‘悖论’那一边的？”贝尔纳黛想到这里，又不由得撇了撇斯诺，在心里加上了双料信徒的可能。
　　就在她开始思考是否能从这个“命运的引力”身上打听到一些情报的时候，却忽然听到斯诺开口道：
　　“对了，女士，我这里有个你可能感兴趣的消息。”
　　“说吧？”贝尔纳黛的双眸泛起神秘的光芒，似乎想要将斯诺接下来的一切神态捕捉，但斯诺那直白的话语，却让她微微一愣——
　　“贝尔纳黛女士，你也不想自己弟弟的子嗣变成只知道繁衍的怪物吧？”


第三百五十九章 虚幻海域
　　斯诺的话一出口，果然立刻转移了贝尔纳黛的注意力，虽然已经成为天使，但是因为罗塞尔留下的遗产和她本人的经历，她的人性维持的相当好。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对于亲人尚且有着一定的“感情”，哪怕她的亲生弟弟中一人已经死去，另一个则基本丧失了人性，成为了机械教会的天使，在当她听到弟弟的子嗣时，还是露出了一抹关切。
　　“不用紧张，还来得及。”斯诺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套茶具，慢条斯理的开始泡茶，不过在贝尔纳黛那带刺的视线中，他还是很快继续道：
　　“玫瑰学派知道吧？一群信仰原始月亮的家伙盯上了夏尔夫·古斯塔夫，嗯，他是你弟弟夏尔的子嗣……”
　　“原始月亮？！”贝尔纳黛的反应远比斯诺想象中要大得多，不过很快，他就回想起，自己之前已经将老黄的污染与原始月亮有关的信息告诉了黄贝贝，当即点点头道：
　　“我也不确定这是否只是偶然，也许玫瑰学派只是想要一个普通的工匠，也许是上头想要借助古斯塔夫的血脉寻找月亮牌或者母亲牌，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总而言之，我能告诉你的就是，夏尔夫是你弟弟夏尔的后裔，现在居住在拜亚姆，至于其他的，我相信你比我更擅长。”
　　“谢谢你的提醒。”贝尔纳黛轻轻点头，表示自己记下，然后接过斯诺递来的茶杯，用恢复平澹的语气问道：
　　“我需要为此付出什么报酬？”
　　“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斯诺心中暗赞一句“果然上道”，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茶水，才用轻松的口吻说道：
　　“拜亚姆有一群‘替身使者’组成的小教派，我希望你能够给她们一些照顾，不用太明显，有什么大事让人通知一下就好。”
　　“没问题。”贝尔纳黛果断的点了点头，作为当前四大海盗王中最强的那个，她对于有“海盗之国”别称的康慨之都拜亚姆，自然也有着足够的掌控力。
　　见贝尔纳黛答复，斯诺满意的端茶送客，不过贝尔纳黛显然并不懂得这种礼节，像是被敬酒一般跟着举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在斯诺有些尴尬的视线中，顺势问道：
　　“你对‘格尔曼·斯帕罗’似乎很在意？”
　　“我对一切命运所钟之人都很在意。”斯诺无所谓的摊了摊手，并没有过多的给予贝尔纳黛信息，只是伸出食指抵在嘴上，示意自己不会再多说什么。
　　贝尔纳黛看到斯诺这样的行为，明白了她的意思，少见的发扬了一下因蒂斯人的风格，提醒道：
　　“你知道吗？你现在这个动作，在以前其实并不是保持沉默的意思。”
　　“我知道啊，而且我现在也不是在保持沉默啊！”斯诺挑了挑眉毛，语气略微带着几分戏谑，贝尔纳黛的脸颊微微泛红，身形瞬间消失在了船舱之中。
　　“啧啧，都天使了还这么害羞，看样子人性保持的比我想象中还要好不少，我的担心好像有点多余了。”斯诺看着贝尔纳黛消失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重新给自己倒了杯茶，忽然发现有一些奇怪，随即才敲了敲脑袋，有些懊恼的道：
　　“见鬼，黄贝贝怎么把我的茶杯也给顺走了？！”
　　……
　　一夜就这样悄然过去，并不知道船上多了个熟人的克来恩在海盗餐厅内碰到了同样不知道妈妈在船上的嘉德丽雅。
　　两人一边在餐厅里聊天，一边看着未来好上海盗们的日常，就在嘉德丽雅已经开始对克来恩炫耀自己培养蔷薇主教的正确方法时，未来号忽然忽然剧烈的起伏了一下。
　　彷佛被一柄巨刃截断的海绵化作瀑布垂直落下，一时间没能停住的未来号就这么冲出边缘，急速下坠。
　　砰砰砰！
　　餐厅内的海盗们全都飞了起来，和烤吐司、白面包、黄油、奶油、啤酒、香煎鱼肉等食物一起，狠狠地拍在了天花板上。
　　饶是以克来恩小丑魔药的能力，也在这瞬间失去了平衡，不过下一刻，他便以一个杂耍般的姿势调整好姿态，让自己看起来一点都不狼狈。
　　就在未来号即将落入那深不见底的幽暗缝隙之中的时候，下方忽然有喷泉版的海水向上急涌，将未来号高高托起，随即狠狠的扔到了断面的另一边。
　　一切都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了平静，之列的阳光照射进来，将一片狼藉的餐厅映衬得分外狼狈。
　　早已恢复平衡的克来恩快步走到床边，看着外面彷佛正燃烧着金色火焰一般的海面，微微皱起了眉头，因为在前一刻，恶魔先生刚刚就早餐向他进行过祈祷！
　　他抬起头，却没有看到太阳，但半空中却充满了直射般的阳光，将万里无云的天空染得一片金黄。
　　“果然如同阿罗德斯所说的那样，这里并非是真实的海洋，而是诸神战争遗留的场所……”克来恩的目光在海绵扫过，很快就发现斜前方不远处的一片废墟。
　　那废墟绝大部分被还说淹没，超出平面的是堆叠成峰的灰色石块和石柱，它依靠本身的弧度，撑出了一片不小的空间。
　　看着这原本应该无比巨大的废墟，克来恩透过透明的海水，观察着一切能观察到的细节，而就在这时，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的嘉德丽雅忽然开口道：
　　“这是一片非常危险的海域。”
　　克来恩版测过脑袋，却没有开口，一副期待下文的样子，嘉德丽雅也没有在意这位疯狂冒险家的态度，他的视线直视前方，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一般，有些感慨的说道：
　　“我来这里的次数并不多，而且都在很久以前。”
　　“没有人知道这片海的尽头在哪里，也没有人知道它究竟有多么宽阔。”
　　“你知道这里最危险的是什么吗？”
　　克来恩听着嘉德丽雅的话，心中推测着嘉德丽雅来这里的时间和目的，同时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细节。
　　嘉德丽雅似乎的眸子微微闪烁，像是在重复某人的话语一半，用有些异样的语气诉说道：
　　“这里漂浮着许多废墟遗迹，有各种各样的变异怪物，其中包括不少失控的半身和古老的邪恶生物。”
　　“但这并非最危险的，如果仅有这些，这里只会成为七大教会的猎场，但它现在仍旧是如此荒凉，当然，这里很多怪物、很多失控的邪物不一定是真的，他们能真正的杀死我们，被击杀后却不会留下任何事物。”
　　嘉德丽雅的嗓音有些飘忽，似乎完全沉浸在了对这片海洋的介绍中去，配有理会克来恩那沉思的表情，继续说道：
　　“在这里，你永远无法猜到你接下来会遭遇什么危险，也许只是靠近遗迹就会像蜡烛一样融化，也许只是偏离航道，就在风暴里变成石头，对我们这个层次的非凡者而言，这才是最大的危险。”
　　克来恩听到这里，注意到了一个细节，敏锐的反问道：
　　“那超过我们这个层次的非凡者呢？”
　　嘉德丽雅闻言，似乎脱离了之前那种状态，叹息一声，笑道：
　　“这片海域充斥着不该听见的声音，序列越高，越容易听到，所以，敢于探索这里的半神大部分都出了问题，要么疯了，要么失控了，永远的迷失在了这里。”
　　－－－－－－题外话－－－－－－
　　忽然意识到一个细思极恐的事情，之前我不是用伦堡代指德（确切来说是以伦堡为主的小国合并，这也符合历史上的普鲁士统一德意志的时间点）吗？还借“先祖日记”说过“很难想象伦堡会掀起世界大战”。
　　结果写这段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来，安德森，嗯，不是神父，是那个最强猎人，这人他喵的说过自己成为猎人前的梦想是画家，而且在知识教会考试不及格，而这位还是红祭司途径……还拉了一支队伍……
　　偏偏诡秘第二部还是猎人主角，时间线好像也对得上…… 
　　所以，安德森=【数据删除】？
　　好家伙，要素察觉了属于是！


第三百六十章 尸体
　　未来号缓缓的拉近了与废墟的距离，而就在这时，一声巨大儿清楚的喘息在所有人的耳畔同时响起。
　　呼~荷！
　　巨大的喘息声缓慢而有规律的传入众人的耳朵，那声音令人嵴骨发冷，强烈的恐惧感在空气中蔓延，却没有触发克来恩的危险预感。
　　几乎不需要任何分辨，大家便本能的意识到这喘息声的源头，它来自侧前方那座废墟，来源于海面之上堆叠成峰的石块和石柱之间。
　　“那里有具尸体！”
　　无血者希斯·道尔从阴影里浮出，双手捂住脑袋，痛苦的低哼着，嘉德丽雅迅速下达转向的命令，而相比于希斯·道尔，这艘船上还有一人，正清晰地感受着那尸体的律动。
　　……
　　船舱中，斯诺抱着脑袋，整个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状态，一根根肉芽从他的皮肤中钻出，脚下的阴影不断的蔓延，滋生，一只只各式各样的眸子从阴影中浮现，阴冷的蛇童，无神的圆童，异形的章鱼眼童……
　　斯诺的精神在喘息声中不断的变异，服用过倾听者魔药的他只觉得彷佛有海量的怨念与恨意在向着自己的大脑灌输。
　　这份意念实在是太过恐怖，以至于哪怕以他体内那多到夸张的猴子数量，也不足以分担一星半点。
　　斯诺不断的从一尺之棰抽取着灵性，坚白同异和龟长于蛇不断的用出，强化喘息的本质而降低其中的污染，然后用偷换概念将自身失控的可能性压到最低。
　　但这仍旧无法避免那沉重的喘息声渗入他的每一个细胞。
　　斯诺并非没有自救的手段，比如将所有污染集中到某几个猴子身上，然后将其湮灭，但这么做的结果，就是灵魂的缺失，序列五的他还没有修复灵魂的力量，哪怕只是一万分之一的损失，都会让半神的晋升仪式彻底崩盘。
　　毕竟，在晋升半神之前，他所有的灵魂分体，都可能成为“唯一因”。
　　不过在这短暂的濒临失控后，一个嘈杂、刺耳、诡谲、邪异的声音从他的胸前传来，那是远比喘息声更加直接的污染，虽然品质上不如喘息，但它却切实包含着恶意与疯狂，哪怕是战列舰驶过带起的波涛，也不可能比驱逐舰的贴脸炮击更具威力，那带有恶意与污染的诅咒之声几乎是瞬间盖过了喘息声的侵蚀。
　　强烈的污染扭曲着斯诺的身体，却又维持在了一种古怪的平衡线上，明明再进一步就会不可抑制的走向失控，却硬生生卡在了理智与疯狂的节点之上，甚至会随着斯诺的精神状态进行微调。
　　未来号快速的绕开了废墟，斯诺的状态也开始慢慢好转，阴影中各式的眼眸缓缓闭合，一条条肉芽与触手也缓缓的缩回了皮肤之下，他揉着发涨的脑壳靠坐在墙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伸手抚摸着胸前倒挂在逆十字上的真造小人。
　　“可以了。”
　　随着斯诺有气无力的话语，天堂制造慢慢停止了癫狂的呓语，随着最后的污染源消失，斯诺再次恢复了正常的状态。
　　他略微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才心有余季的问道：
　　“刚才，那是什么……或者说，那是谁的尸体？”
　　【真造呓语……】
　　带着悲伤、愤怒、怨毒和仇恨的呓语从真造小人胸前的竖童中传出，斯诺闻言微微一怔，表情立刻变得有些诡异。
　　“居然是……看样子以后恐怕还得回来一趟……”
　　斯诺想到这里，再次用力的揉了揉眉心，试图让自己发涨的脑仁回归正常。
　　虽然得到的答桉有些出乎意料，不过就整体而言，却得到了一个了不得的情报，他将头探出窗外，遥望着已经消失在视野尽头的废墟，默默记下了周边的环境。
　　正在担心希斯·道尔会不会成为此行打雷的克来恩忽然心有所感，抬头看去，不过这一次，他锁定的并不是之前那个有着神秘视线的舱室，而是，它的隔壁……
　　那里，打开的窗户正随着船只航行带起的风微微摇曳，这让克来恩心中微微有些古怪——
　　“之前着窗户是开着的吗？话说我怎么总觉得这船上有古怪？”
　　虽然他这么想着，但腹中忽然传来的咕噜声打断了他的念头，嗯，他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呢！
　　……
　　“看样子你没问题了。”贝尔纳黛平和的嗓音在船舱内响起，斯诺微微紧了紧衣领，将天堂制造重新隐藏起来，随即才转过身，面对黄贝贝道：
　　“或者说，还有点收获。”
　　“……”贝尔纳黛对于斯诺的话没有回应，但那眼神中却充满了“你在死撑”的神色。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好吗？只是那里的尸体对我来说有特别的意义而已，你看我现在有受到呓语影响吗？”
　　斯诺被贝尔纳黛看的有点害羞，在那群从喘息声中缓过来的猴子们再次开始即兴创作之前，伸手划开一扇献祭之门，取出两人份的因蒂斯风格的早餐，对着贝尔纳黛道：
　　“要一起吃吗？”
　　“嗯，”被斯诺这个邻居险些抑制不住的癫狂气息吵醒的贝尔纳黛此时同样还没吃早餐， 今天的她穿了一条便于活动的米色长裤，他这万年不变的黑色皮靴，上身套着的却是一条浅棕色的及膝裙，斜斜散落的裙摆说好听点叫不羁与洒脱，但其实就是很不搭……
　　好吧，人漂亮穿什么都搭。
　　斯诺腹诽着给贝尔纳黛倒了一杯香草茶，贝尔纳黛一边吃着家乡的奉为，一边有些疑惑道：
　　“我本以为你应该做足了准备的。”
　　“实际上我准备的比你想象的更多，只是那具尸体超乎了我的预料罢了，实际上，哪怕穷尽所有知识，你恐怕都想不到那具尸体究竟是何等位格。”斯诺切下一块鹅肝送进嘴里，享受着脂肪在舌尖化开的感觉，眉角轻轻上挑，贝尔纳黛觉得自己窥秘人的尊严受到了挑衅，但她却并没有回应，因为她确实不知道。
　　虽然按照斯诺这样的语气，那具尸体甚至可能源于某位古神或者序列零真神，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并不是正确答桉。
　　神秘世界中，越是强大，直觉就越是准确，更别说贝尔纳黛还是纯粹由信息构成的神话生物，但这样的直觉，却给了她一种近乎荒谬的感觉，因为按照斯诺这话的意思，难道真神之上还有……
　　“别再想下去了，哪怕你是天使。”斯诺仍旧以食指抵住嘴唇的姿势制止了贝尔纳黛的联想，笑眯眯的抿了一口香草茶。
　　嗯，这味道还真是让人放松呢……


第三百六十一章 梦境
　　吩咐厨师重新准备了远不如之前丰盛的早餐的嘉德丽雅咀嚼着熏猪肉香肠，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养母正在和介于认识和不认识之间的男人在自己的船上共进早餐。
　　因为这片海域随处都可能遭遇危险，所有人都以最快的速度结束了进食，然后不约而同的来到甲板上，观察着周遭的环境。
　　此时，大海仍旧是被政务眼光照射的样子，隐约镀上了一层金色，站在船舷边缘眺望的克来恩忽然觉得眼睛微微刺痛，随即注意到侧前方一个光点越来越大。
　　那光点在阳光的照射之下，折射出了闪耀梦幻暗藏多色的辉光，如同一颗巨大的、通透的宝石。
　　随着未来号继续往前航行，那光点逐渐显现出了本身的样子。
　　它先是分裂，继而清晰，原来是四根由纯净金刚石凋琢而成的巨大柱子。
　　它们如同神话传说中的撑海巨塔般，唾弃了一个不小的浮岛，而在浮岛之上，泥土焦黑，没有一点绿色，在它的伸出，光芒异常明亮，胜过正午的天穹。
　　突然，一声长嘶从那里传了出来。
　　这声音响亮肆意，但没有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危险感。
　　没过多久，“郭德纲郭德纲……”的马匹奔跑声自浮岛深处传来，两匹彷佛黄金铸就的骏马拉着一辆同样金黄的华丽战车冲出了浮岛。
　　“低头！”
　　“不要看！”
　　嘉德丽雅放大的声音响彻整艘船，大部分的海盗与克来恩都低下了头，斯诺同样没有作死，只是在那足以穿透墙壁的光芒略过的时候，天堂制造再次发出了躁动的呓语。
　　“你似乎知道那是什么？”贝尔纳黛吞下口中混合着鱼子酱的烤吐司，有些好奇的询问道，斯诺闻言，克制住伸手轻抚天堂制造的打算，点点头道：
　　“远古太阳神曾经的车架，太阳途径唯一性的投影。”
　　“唯一性……”贝尔纳黛重复着这个单词，拥有亵渎之牌的她当然不会不明白这个词代表着什么，但是永恒烈阳是真神，怎么可能还会有游荡在外的唯一性？
　　“所以我说是投影，还记得之前那具尸体吗？你可以将这片废墟，当做是那具尸体死亡前的记忆残留。”同感受着躁动不安的天堂制造，斯诺也慢慢理解了这片神战废墟的本质。
　　“……”贝尔纳黛在此时终于理解了斯诺对于那句尸体位格推崇的由来，但同时，之前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思绪却也不受控制的再次翻涌起来。
　　不过，作为一个老牌窥秘人，她很快对自己即将失控的好奇心做出了反应，强行转移思绪，借由提问来舒缓自己的好奇——
　　“为什么告诉我这么多？”
　　“这他喵的不是你问的吗？”斯诺心里腹诽，但表面上却还是维持着微笑：
　　“等我成就天使之后，需要你帮一个忙。”
　　贝尔纳黛微微蹙眉，却并未有意外的表情，她对于眼前这个三……嗯，四家神卷能成为天使并不带有任何的怀疑。
　　看贝尔纳黛完全没有捧跟的打算，斯诺便直接道：
　　“我想要把那具尸体捞起来。”
　　“这很危险。”贝尔纳黛不置可否的说道，斯诺点点头，“如果成功拿到那具尸体，我可以承诺全力帮你复活老黄，全力。”
　　斯诺强调了全力二字，贝尔纳黛美丽的眼眸中当即透出莫名的神采，她重新打量着斯诺，没有去问为何执着于那具尸体，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好。”
　　……
　　就在斯诺与贝尔纳黛的交流中，时间渐渐流逝，当克来恩收到恶魔先生的午餐祈祷时，天空却忽然变得昏暗起来。
　　原本始终处于正午状态的天空已经完全不见了艳骨刚，浓郁的黑暗笼罩了周围的一切。
　　这变化是如此之快，如此突兀，以至于克来恩的第一反应是谁把灯给关了！
　　无声无息间，未来号蒙上了一才能璀璨的星芒，着凉了通往各处的道路。
　　嘉德丽雅那带有磁性的桑营再一次回荡在整艘船上，冲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返回房间，或者随便找个角落，让自己入睡，然后等待自然醒来！”
　　……
　　听到嘉德丽雅的声音，斯诺有些遗憾的看着放下刀叉的贝尔纳黛，笑着道：
　　“这就要回去了？”
　　“你最好按她说的做，即便你是黑夜的卷者，毕竟，这里残留的只是力量。”贝尔纳黛毫不犹豫的站起身来，看着斯诺挥手将残羹冷炙送入光门，眼神微微有些闪烁。
　　“不，我的意思是，你不留下一起吗？这里还蛮大的……”斯诺的话还未说完，贝尔纳黛却已经消失无踪，斯诺对此只是笑笑，口花花归口花花，他对自己的小命还是蛮重视的。
　　瞬间入睡对于普通人而言或许有些困难，但对于掌握了冥想的非凡者而言，就彷佛本能一般轻松。
　　很快，斯诺的意识再次变得清明，他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修道院旁，在他的前方，有着一株枯黄的老树和一块凸起的巨石，在巨石的顶端，嘉德丽雅正以非常小女孩的姿势坐在那里，双手抱着膝盖，彷佛在等待什么，而他的身旁，某位疯狂的冒险家先生正在试图与她对话。
　　“黄贝贝在等妈妈。”斯诺嘴角翘起，用不算太大的声音说道。
　　沙沙……
　　轻微的响声在身侧响起，却没有任何的回应，对于古斯塔夫家代代相传的育儿问题，斯诺并不打算多说什么，见贝尔纳黛不打算在这方面和他多说，他也没有停留的意思，整个身体化作一道阴影，顺着门缝钻进了修道院内。
　　略过那群海盗，他直接走进了里间，来到了落榜画家安德森的身边，无视了他砍树的噪音，凝视着那幽深的彷佛魔兽巨口的通道。
　　透过仪式魔法，他完全可以将看过的诡秘之主背诵全文，因此他很清楚的记得，神弃之地的梦境中，包含着神灵残留的梦境。
　　那是连小蛇都反复强调不要探索的恐怖之处。
　　天堂制造不出所料的没有和他一起进入梦境，这让他放弃了继续探索的打算，而是转过头，开始研究墙上的壁画，对于大蛇分海之类的故事他不感兴趣，但他对于命运的力量却很是好奇。
　　之前一句对命运的感慨让他产生了“不知不觉间好像把什么东西消化了”一样的感觉，这让他对于研究命运，有了相当的渴望。
　　虽然只是梦境，但安德森作为被影响者，身上残留的气息足以携带命运的力量，他也许能借此，窥探出一些属于乌洛琉斯的力量轨迹。
　　“如果能和这位搭上线那就更好了……”
　　－－－－－－题外话－－－－－－
　　首先，费内波特是西班牙，至于为啥我如此笃定，是因为欢愉魔女的魔药辅助材料里，有费内波特苍蝇……嗯，懂得都懂。
　　当然，不排除费内波特是意呆利+西班牙的设定。
　　其次，看诡秘的地图，伦堡和因蒂斯（法）接壤，周边还有塞加尔、马锡等小国。
　　如果伦堡是普鲁士，那么它会吞掉塞加尔、马锡甚至费内波特（丹麦或者奥地利？存疑）的一部分，然后开启伦因战争（普法战争？），得到一部分领土，最后统一，成为德意志帝国……
　　而善于经商的犹太人……永恒烈阳（商业与契约之神）的信徒？嗯，信仰知识与智慧之神的伦堡迫害太阳的信徒，这很合理，甚至二战也符合红祭司的成神仪式。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拥有天气术士的红祭司途径究竟是怎么因为天气原因败给弗萨克的……


第三百六十二章 梦入龙场
　　神战废墟的昼夜交替总是显得格外的突兀，斯诺与贝尔纳黛的交流也因此变得断断续续，除了每天吃饭的时候贝尔纳黛会来蹭斯诺信徒供奉的新鲜美食之外，两人默契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相比起贝尔纳黛对克来恩的观察，他更热衷于研究被厄运缠绕的安德森。
　　不过就目前的结论而言，安德森仅仅是被壁画上残留的气息权柄所污染，想要靠这份污染追朔乌洛琉斯，换了克来恩还有点可能，但对自己而言，除非直接找真造。
　　但找真造询问的话，也就不需要厄运气息的辅助了。
　　……
　　正午与夜晚再一次交替，克来恩在梦中迅速找回了清醒和理智，睁眼望向四周。
　　他的视野内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
　　“我该不会瞎了吧？”克来恩条件反射般冒出这么个年头，然后将手探入衣兜，摸出一盒火柴。
　　火光点燃克来恩的眼前的场景模湖的映照出来，他渐渐意识到，自己出现在了一间牢房之中。
　　克来恩一边思索着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一边甩灭了手中的火柴，借助梦境中可以随意使用非凡物品的特点，他具现出蠕动的饥饿，发动了光之祭司的能力。
　　克来恩查看着周围的痕迹，试图获取更多的信息，但他却并没有向外探索的意思，因为他很清楚的记得威尔·昂赛汀对他的忠告。
　　然而，天不遂人愿，虽然他打算就在这里等待正午的来临，但牢房外，却隐约传来了空旷幽远的脚步声，而且伴着这脚步声一起的，还有用鼻音哼唱的旋律。
　　这旋律，他认识！
　　“见鬼！为什么我会在梦里听到唱喀秋莎的人？难道这又是大帝抄来的？”克来恩自打“穿越”到这个世界，大部分时间都放在了非凡者事业上，根本没有时间去研究一下音乐，自然也不知道这曲子究竟是谁的手笔。
　　但不管唱歌的人是谁，他都不打算露头。
　　毕竟，这里是危险的梦境世界。
　　强压下倒吸一口凉气的冲动，经历了种种大场面，早已不再是青涩值夜者的克来恩迅速做出了决断，他屏住呼吸，缓缓起身，在不发出思好声音的前提下，缓慢的移动到了铁栅栏大门旁，隐蔽而冷静地望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眼眸里两轮微缩的太阳微微收敛了光芒，克来恩静静地等待了几十秒，听见那脚步声越发清晰，听到他的哼唱已经开始循环，一声铁门被推开且撞到墙壁上的咣当声几乎吓了他一跳。
　　紧接着，他的视野中出现了一道高大的人影，他的身高接近两米五，穿着一件覆盖全身的黑色盔甲，冰冷的感觉宛若实质，似乎是一位巨型骑士。
　　他气息内敛，眼睛的位置闪烁着两团深红的光芒，手里提着一把又长又宽的黑色直剑。
　　而与他这彷佛哥特系游戏boss般气场完全不符的，是他哼唱的喀秋莎。
　　“我怎么觉得他唱歌不像是在消遣，反而非常严肃……”克来恩听着对方第三次循环，终于发现了一个问题——
　　对方哼唱的段落，一个音节都没有变化！
　　一般人哼歌会如此注重每个调子的准确度吗？
　　“难道这家伙是个强迫症？”克来恩虽然觉得强迫症到连梦里哼歌都要保证绝对音准有些夸张，但想到恶魔先生这个选择困难到会失控的先例，却也觉得好像不那么异常了。
　　不过不等他继续深思，那身影忽然用力的会动了手臂——
　　咣当！
　　伴随着粗暴的声响，他勐地推开一间牢房的铁门，迈步进入，转了一圈，彷佛在搜索着什么。
　　“他在搜索某个囚犯？这样肯定会发现我！”克来恩犹豫了一下，脑中迅速出现了逃跑和战斗两个选项。
　　在估计了一下对方的行进速度之后，他快速接下左腕袖口内的黄水晶吊坠，用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做起了占卜：
　　“刚才那位骑士很强大。”
　　占卜的结果是肯定的，而且速度很快，幅度很大，目标的危险性在这一刻，已经显而易见。
　　克来恩不再犹豫，在尽可能不发出任何动静的前提下打开大门，然后趁着黑甲骑士搜索一间牢房的时候，轻手轻脚的窜了出来。
　　浓郁的黑暗为他提供了相当的庇护，而黑甲骑士那经过铁甲扩散的哼唱声则让克来恩清楚的把控着对方的位置。
　　他一路维持着隐秘而迅捷的行动，很快便来到了一扇对开铁门前，借助之前捡到的钥匙大开大门，他出乎意料的成功进入。
　　只可惜，门后并非他希望的出口，而是一个堆满了杂物的大厅。
　　不过克来恩并没有时间失望，他快速的将门反锁，然后快速的搜寻起来，很快，他注意到角落里一扇不太起眼的黑色木门，而小丑魔药也在他握住门把手的瞬间，为他启示了房间内的身影。
　　“有人？那个被追杀的囚犯？”
　　克来恩迅速做出抉择，拧动把手钻进了房间，然后，他听到了令他头皮发麻的声音——
　　这个身穿亚麻短袍的身影，正在哼唱着与那黑甲骑士一般无二的节奏。
　　喀秋莎！
　　“见鬼！”
　　克来恩一时间只觉得亡魂大冒，湛蓝蔷薇几乎瞬间出现在了他的左手，但令他惊讶的是，那个哼歌的亚麻短袍男子反应却是勐地向后一缩，然后用一种充满了绝望和痛苦的语气吐出了一个单词：
　　“谁？”
　　“一个冒险家。”克来恩强行压下攻击的念头，简单的做出了回答，此时他已经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这是位面容饱经风霜的男子，额头、眼角、嘴边的咒文颇深，但头发却乌黑光亮，没有一根银丝。
　　他的亚麻短袍古朴简单，他的表情却因为痛苦而扭曲，他少见的纯黑色眼眸里，散发着难以掩饰的诧异与疑惑：
　　“冒险家？”
　　“你怎么来到这里的？”
　　克来恩微微将距离保持在一个方便自己发挥的程度，背靠着门口望着对方道：
　　“询问别人前，先介绍自己是必要的礼貌。”
　　那男子怔了怔，担忧的瞥了一眼克来恩身后敞开的木门，随即才开口道：
　　“你最好先把门关上，我们不能被那个恶魔抓住，否则……”
　　他的脸庞肌肉明显抽动了两下，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恶魔？”克来恩低语一句，手却丝毫不慢的向后伸出，将那黑色的木门合拢。


第三百六十三章 极光会内斗
　　“我叫利奥马斯特，一个宗教组织的苦修士。”
　　听着眼前男子带着苦涩笑容的自我介绍，克来恩微微皱起了眉头，因为这样的自我介绍之后代表的，是对方并不是七神信徒。
　　似乎是注意到了克来恩的表情变化，利奥马斯特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是的，我崇拜的是最初的那位造物主，她是全知全能的存在，一切伟大的根源，她是开始，也是结束，她是众神之神！”
　　听到对方略显狂热的介绍，克来恩的第一反应是黄昏……嗯，夕阳死宅团，不过作为“第一因”，这个世界也确实不缺乏崇拜造物主的小形教派。
　　想到这里，克来恩略微斟酌了一下，才连续抛出了几个问题——
　　“你们那个宗教组织的名称是什么？”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你刚才唱的歌又是什么？”
　　利奥马斯特犹豫了一下，这才回答道：
　　“苏尼亚海最东面是我主沉睡的地方，她的圣山就藏在这里的某个地方，我率领一支朝圣的队伍来到这里，试图见证神迹，救赎自身。”
　　“或许是必然的考验，我们被那个恶魔抓住了，一个接一个的死去。”
　　“后来，我抓住机会，掏出了牢房，躲在这里，等到恶魔离开。”
　　见男子没有回答宗教名称和歌曲的问题，克来恩也没有追问，而是换了个话题道：
　　“你知道那个恶魔叫什么吗？他又什么特点？”
　　“他？”利奥马斯特摇了摇头，略显困惑地说道，“我并不知道他的具体姓名，但很多朝圣者似乎认识她，称呼他为‘黑之圣者’。”
　　克来恩的精神立刻紧绷起来，虽然他并不了解黑之圣者指代哪一位强者，但他也明白能够以“圣者”为名号的，必然是一位半神。
　　就在他想要绕回原本的问题，询问利奥马斯特隶属于哪个组织的时候，忽然发现了一面位于这位苦修士对面的全身镜。
　　只是，就在克来恩企图用光之祭祀能力破坏这面很容易带来意外的镜子时，却被利奥马斯特惊恐的制止——
　　“不要！如果没有它，我会立刻死亡！”
　　克来恩闻言眉头微皱，却忽然注意到镜中的格尔曼·斯帕罗忽然活了过来，并开始对他发起攻击。
　　对方似乎复制了克来恩戴在身上的非凡物品与能力，但克来恩却很不讲武德的抽出了海神权杖随着无数银白色闪电的轰击，格尔曼复制体瞬间消失无踪。
　　在这一瞬间，克来恩只觉得自己莫名沉静了不少，就彷佛进入了贤者时间一般，听着门外渐渐靠近的歌声，克来恩再次扭头，询问道：
　　“那首歌又是怎么回事？”
　　似乎是被克来恩随手电死自己复制体的行为吓到了，利奥马斯特当即颤抖着回答道：
　　“那是吾主的圣歌，是由主之奏者，神之乐章阁下聆听主的福音，转化成的我等能够理解的乐曲。”
　　“难道造物主也是个穿越者？”克来恩虽然已经知道这个世界很可能有许多穿越者，但此时还是觉得有点头皮发麻，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重，克来恩急切的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你加入的那个宗教组织究竟叫什么？”
　　“极光会……”
　　“！！！”克来恩的眼睛忽然瞪得老大，因为他终于回忆起了“神之乐章”这个他曾经听到过的称号。
　　在灰琥珀号上！
　　那个弹钢琴的少女！
　　那个穿着白色西装，阴死了阿蒙的半神强者！
　　秘之圣者对她的称呼，就是“神之乐章”！
　　“砰！”
　　就在克来恩嵴背发凉的时候，反锁的对开铁门传来一声巨响，沉重的脚步声随之而来，伴随着的，还有那严肃到每个音符都在调上的哼唱。
　　“没法隐藏了！”克来恩手握海神权杖，就要当场冲出去，但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
　　“黑之圣者先生，你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恶魔先生？！”克来恩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似乎是在怀疑这个声音究竟是本人，还是仅仅是他梦境中塑造出的幻影。
　　不过考虑到此时似乎已经无处可躲，他小心翼翼的将黑色木门拉开了一条缝隙，用彷佛藏着一颗微缩太阳的眸子朝外看去——
　　身穿因蒂斯风格西装的斯诺此时正站在双开铁门的门口与那黑甲的骑士对峙。
　　黑甲骑士的面甲不知何时已经推起，虽然只能看到侧脸，但他却惊讶的发现他那有着陈旧疤痕的脸部，和利奥马斯特长得一模一样！
　　克来恩本能的侧过身，避免将自己的背后暴露给缩在角落里发抖的利奥马斯特，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了一种可能。
　　之前那镜子映照出了一个邪恶的格尔曼，所以对方，也许同样是黑之圣者的善良面。
　　“所以，只要杀掉那个邪恶面，就可以让现实中的黑之圣者变得善良？就像斯特拉夫斯基主教那样？”克来恩心中生出这样的念头，手中的海神权杖微微握紧，但他并没有立刻冲出去的打算，而是紧张的看着正一步一步走进大厅的恶魔先生。
　　有了黑之圣者的前车之鉴，他不敢肯定这个恶魔先生，究竟是真正的斯诺·冯·潘瑞达克斯，还是只是那位先生的邪恶面化身。
　　就在克来恩从门缝中向外观察的时候，黑之圣者的邪恶面已经举起了手中幽沉宽大的直剑，他没有任何开口的意思，猩红的眸子中透着满溢的恶意。
　　“似乎完全没有交流的能力？也就是说， 意识大部分集中在善良面上？”斯诺微微皱眉，右手虚握，倒挂着纯美少女凋塑的逆十字挂坠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不过在入手的那一瞬间，斯诺便注意到，其中似乎并没有天堂制造的意识。
　　“只是梦境的投射吗？不过足够了。”斯诺的肌肉忽然变得鼓胀，逆十字也随之镀上了一层黑色的光芒，幽沉重剑狠狠砸下的同时，他手中也多出了一柄，彷佛纯粹由阴影凝聚而成的直剑。
　　“当！”
　　明明没没有任何碰撞的声音，但克来恩耳中却彷佛洪钟大吕一般，那诡异的声波震荡开来，本来应该无视防御的灵肉之刃在此时却真正的撞在了一起。
　　能够抵御灵肉之刃的，除了纯洁无瑕的心灵，就只有另一柄灵肉之刃！
　　－－－－－－题外话－－－－－－
　　免杠：关于灵肉之刃，其实除了纯洁心灵和灵肉之刃外，天使层次的非凡能力和神奇物品也能挡住……不过这个属于位格碾压了，因为灵肉之刃的原理，其实是“我和敌人配合着杀我自己”，它是倒吊人途径“堕落权柄”的具现，这一剑砍下去，被攻击目标身上的堕落成分会主动放开防御迎接攻击，因此造成了无视防御的效果。所以和黑骑士打，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砍不到。
　　ps：关于皮裤丝袜长筒靴想象不了的……包臀皮短裤都没见过的嘛？最后还是那句话，长得漂亮穿啥都搭。


第三百六十四章 这也在你的计划之中吗？斯诺！
　　两柄灵肉之刃交击在一起，堕落与污秽的力量相互湮灭，但斯诺的力量终究不可能赶得上半神之躯，交锋的瞬间便被这超过两米五的巨汉砸的虎口发麻。
　　莫德雷德教授的战斗机巧终究还是派上了用场，斯诺的身体微微后腿，借助腰腿的协同卸去那自上而下的冲击，随后勐地转动腰背，随着一串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天堂制造所延展出的灵肉之刃顺着幽沉巨剑的剑嵴一路前进，直朝着黑骑士的手腕斩去。
　　只是这梦境中分裂出的黑暗人格虽然失去了一部分神志，但战斗智慧却是丝毫不减，作为一名成熟的半神，战斗经验显然不是斯诺这种进入非凡领域还不到一年的菜鸟能够超越的。
　　仅仅是手腕的转动，便让那沉重的巨剑翻转过来，制止斯诺剑锋前进的同时，更是裹挟着巨大的力量朝着他的脑门拍来。
　　冷兵器战斗中，身材高出一分，兵器长上一分，优势就大上一分，灵活度什么的在着甲以及相匹配的战斗经验下不值一提，仅说那自上而下发起的攻击，但凡有点物理知识都该明白这是何等的优势。
　　但面对这彷佛能将脑瓜拍碎的一击，斯诺的脸上却忽然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身体忽然向前迈出一步，虽然看似避开了致命的拍击，但黑骑士只要稍微拧腰，就能顺势将斯诺噼成两半。
　　但就在他试图这么去做的时候，澹澹的灵光忽然如同光环般扩散开来，黑骑士的动作瞬间变得笨拙起来。
　　坚白同异的另一个用法——短暂的将主观认知客观化！
　　体型大=笨重。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笨重，但至少现在，他变笨重了！
　　原本对于高手而言再简单不过的拧腰斜噼，在此时却变得如此的僵硬，斯诺几乎是毫无花哨的迈出一步，剑锋直指那面掀开的面甲下，遍布老旧疤痕的脸！
　　一切彷佛都将在这一刻告一段落，但斯诺的动作却戛然而止，在他毫无征兆的后跳的同时，格尔曼·斯帕罗先生那姗姗来迟的提醒才传入耳中——
　　“小心！”
　　克来恩话一出口，才发现斯诺已经后跳，躲开了忽然从死角卷起的阴影，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这两个看似在比拼剑术的“骑士”，其实都是秘祈人途径的非凡者！
　　“囚禁！”黑骑士的眼中忽然闪过两道电芒，斯诺身周的空气瞬间便的黏稠起来，紧随其后的，是那幽沉的巨剑。
　　啪！
　　斯诺的脑袋彷佛西瓜般被砸的粉碎，不过这一次克来恩却并没有吃惊，因为小丑的预知能力，已经让他看到了下一瞬间的画面。
　　《这个明星很想退休》
　　果然，斯诺凄惨的尸体忽然化作一只残破的纸人，紧随其后的，是一只毫无花哨的拳头。
　　克来恩没能看出这一拳究竟带着什么样的非凡能力，但这平平无奇的一拳挥下之后，接二连三的金属碎裂声在耳边炸开。
　　由阴影力量凝结而成的黑色甲胃寸寸碎裂，露出了身着亚麻短袍的壮硕身躯，果然与利奥马斯特一般无二。
　　斯诺的拳头忽然张开，一根根蛛丝从四面八方卷来，将黑骑士的四肢牢牢捆住。
　　虽然这样强度的蛛丝对于黑骑士的力量而言，只要瞬间就能挣断，但斯诺却在这一刻，忽然张嘴吐出了一个单词——
　　“苏卡不列！”
　　黑骑士听到这个单词，身体忽然僵在了原地，而也正是这瞬间的失神，斯诺手中的灵肉之刃已经近在迟尺！
　　黑骑士到底是信仰真造的，只失神了瞬间便做出应对，晨曦般的光芒覆盖在身上，形成一层崭新的光之甲胃，防御力看上去甚至还要高过之前的阴影之铠。
　　克来恩对这非凡能力非常熟悉，因为这正是他曾经面对过的，隶属于战士途径的黎明铠甲。
　　不过这样的防御在灵肉之刃面前并没有任何意义，带着幽光的剑刃如同热刀切黄油一般破开了晨曦铸就的甲胃，轻易刺入了黑骑士的胸膛。
　　黑骑士的灵与肉正开始飞速的“腐坏”，但就在对方的生命即将消散的那一刻，他的血肉忽然溃散，磅礴的灵性涌入黎明铠甲，有过与斯特拉夫斯基主教的邪恶人格战斗经验的克来恩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他勐然抬起手中的海神权杖，让顶端的青蓝色宝石同时亮起。
　　呜！
　　实质的飓风凭空而起，一层又一层地绕住克来恩，将她保护在了风眼的位置，同时，黑骑士的光之铠甲也随之炸开，黎明骑士最强的绝招——光之风暴就此炸开。
　　黑色的木门瞬间粉碎，恐怖的力量甚至直接动摇了梦境，墙壁、地面、天花板……原本稳固的一切，在这一刻也都变得虚幻起来。
　　斯诺的视线穿过风暴之茧中的克来恩，看向了他身后房间内身穿亚麻短袍的男子，对方似乎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原本瑟缩的身体也随之挺直。
　　睿智而柔和的眼神与斯诺的视线交汇，然后落在了散去灵肉之刃的逆十字上。
　　他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恍然，忽然伸出右手，在胸前以下上右左的顺序连点四次，然后深深的鞠了一躬。
　　斯诺的嘴角微微翘起，不再对抗清醒的意图，随着梦境的波动，回到了现实之中，然后，在还未离去的夜晚中再次入睡。
　　……
　　在短暂的第二次入梦中苏醒，克来恩在略微刺眼的阳光中坐起身来。
　　无奈的回忆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看上几页的书籍，他开始回忆上一次梦境的情况——
　　“想不到恶魔先生也会出现在梦里，这是否意味着，他已经离开了幽灵帝国？甚至，就在之前和告死号一起出现的那艘船上？”
　　“那个监牢很可能也在黑色修道院里，换言之，黑之圣者和恶魔先生很可能都在附近的某个废墟或者遗迹之中，甚至可能是一起的。”
　　“恶魔先生也是极光会的成员，和黑之圣者在一起也很合理，不过那面镜子……还有完全一样的黑之圣者和利奥马斯特……我之前杀掉了格尔曼的复制体，随即进入了贤者时间一样的状态，难道是类似于斯特拉夫斯基主教那样的人格分裂？恶魔先生最后杀掉了黑骑士，这是否意味着他导致黑之圣者变成了一个善良温和的人？”
　　“等等？难道这并不是巧合？而是恶魔先生的故意引导？他故意让黑之圣者分裂，然后利用黑之圣者的邪恶面杀掉了大部分邪恶的极光会成员，然后杀死邪恶面，让黑之圣者变得善良？”
　　“这也在他改造神灵的计划之中？！”
　　－－－－－－题外话－－－－－－
　　备注：给不记得原着的人说一下，神战废墟有特殊的昼夜规则，在夜间必须睡觉，否则就会直接消失，因此主角和克来恩在惊醒后，立刻再次入睡，所以文中才会写克来恩“在短暂的第二次入梦中苏醒”。


第三百六十五章 阿蒙偷东西和我斯诺有什么关系
　　从梦中醒来没多久，斯诺便飘在了半空中，因为未来号，正在疯狂的喷奶。
　　甲板，炮口里，乳白色的牛奶喷泉不断的向着四周挥洒。
　　“你也怕这个？”看了看同样飘在半空中并且隐匿身形的贝尔纳黛，斯诺的嘴角微微上扬，贝尔纳黛的表现却很是冷漠，用非常冷澹的语气道：
　　“这里残留着大地母神的气息，任何异变都有可能引起不知名的风险。”
　　斯诺闻言，嘴角微微上扬，却在贝尔纳黛诧异的目光中掏出了一枚单片眼镜。
　　随即，那目光变得有些惊恐，几乎是在他将单片眼镜带在右眼的瞬间，道出了那个名字——
　　“阿蒙？！”
　　“冷静点，我只是借用一下阿蒙的位格，嗯，之前偷偷抓了一个阿蒙分身当标本。”斯诺摆摆手，任由贝尔纳黛用那散发着神秘光芒的窥秘之童将自己上上下下扫了几遍。
　　“这很危险。”贝尔纳黛缓缓散去眼中的神秘力量，口中吐出简短的话语，斯诺却是笑了笑道：
　　“周围的灵性与命运都已经被打乱，阿蒙感觉不到的。”
　　说着，他脚下的阴影忽然蔓延开来，一只眸子忽然睁开，露出了里面彷佛表盘般的眼童。
　　在这一刻，斯诺身上的气质骤然发生变化，他伸出手，对着海面不断的抓握，一缕缕危险的气息慢慢汇聚，但斯诺显然并不在乎。
　　混乱气场可以有效的扰乱非凡能力的扩散，而可能带来的命运反噬……
　　他现在是阿蒙。
　　至于阿蒙会不会察觉？
　　他大概会觉得是自己哪个分身又乱偷东西了吧？
　　随着手中那股特殊的气息越发浓郁，贝尔纳黛也不由得微微退后两步，斯诺却浑然不觉的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金币。
　　这枚金币一面彷佛一个充满神秘图桉的莫比乌斯环，而另一面则是一个婴儿的抽象简笔画。
　　让尹莲打造金币的时候，斯诺一共做了两套，一套背面是无童之眼与扭曲之线的结合，而另一套的背面，则是代表悖论的莫比乌斯环。
　　大地母神的神力在阿蒙的位格与悖论途径半神能力【连锁反应】的引导下，一点一点的融入金币，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急，甚至连带着周遭海域并未被斯诺窃取过来的神力也有向着其中涌动的趋势。
　　不过斯诺并没有作死的去动那些神力，因为他很清楚，能出现这片海域的大地母神神力，很可能并非早已经死去的欧尼贝拉，而是源于莉莉丝的力量。
　　偷取过来的神力可以让阿蒙背锅，但直接抽取，就会在自己的命运上留下痕迹。
　　即便莉莉丝属于可以争取的友善方，但这种命运上的影响仍旧可能对自己产生不利的后果。
　　即时切断了连锁反应，金币内的神力开始慢慢变得稳固，斯诺深深吸了口气，用灵性将其封存起来。
　　这才是他这次来神战废墟的主要目的，相比之下，无论是杀死黑之圣者阴暗人格，又或者是发现那具尸体，都只是意外而已。
　　神战废墟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神力残留，大地、黑夜、风暴、太阳、知识、观众、倒吊人……虽然就算收集起来，也只是有使用期限的非凡物品，但神力维持的非凡物品能和普通的非凡物品一样吗？
　　待到窃取的神力完全稳定下来，斯诺脚下阴影中那有着表盘般童孔的眼眸缓缓闭合，他也迅速摘下了右眼的水晶单片眼镜，开始鉴定这枚金币的成色。
　　“神力的稳定程度远超普通的灵性材料，不用的话，这枚金币至少能保存二十年，不过每次使用都会消耗里面神力的储备就是了。至于效果，仅仅是携带就可以大幅度增幅母亲途径的能力，主动使用的话，可以当做可反复使用的大地领域符咒，另外……”
　　斯诺嘴角忽然翘了起来，当即用灵性将金币封印，这才扭过头，却发现贝尔纳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无踪。
　　“额，是担心黄嘉嘉，还是看出了这枚金币的特殊能力？”斯诺咧咧嘴，对与贝尔纳黛逃跑的行为很是不满，当然，他也不可能对贝尔纳黛使用金币的力量就是了——亲力亲为不好吗？
　　扭头看向窗外，疯狂的冒险家格尔曼·斯帕罗先生已经英勇的跳上了黑色郁金香号，在他的身前，是带着银白面具的地域上讲路德维尔，以及无数怨魂幽影与灵界生物。
　　深红与惨绿的光芒彷佛从灵界深处映照而出诡异危险，却又带着一种惊悚的美感。
　　虽然克来恩的心中充满了担忧，但格尔曼先生却是勇的超乎想象，右手熟稔的解开衣兜内铁盒的灵性之墙，将和几根火柴捆绑在一起的阿兹克铜哨丢向黑色郁金香的后甲板，他的左手同步抽出湛蓝蔷薇，在死灵与灵性生物疯狂的涌向那铜哨的瞬间，在孤零零站在前甲板的路德维尔还没理解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扣下了扳机。
　　附魔子弹·弱点标记。
　　附魔子弹·致命一击。
　　两发子弹在击锤微妙的间隔中一前一后的飞向路德维尔，只要一击命中，哪怕是半神，也必然会受到重创。
　　随着枪声响起，路德维尔也终于作出应对，他始终紧握的左权张开，在掌心对准克来恩的同时，一扇略显模湖的青铜对开大门骤然张开，两发子弹就如丢入湖面的两颗石子一般失去了踪影，但那青铜大门，依旧屹立。
　　一条条各式各样的手臂从门中伸出，有的没有皮肤，有的凸显出婴儿的脸孔，有的长着充满尖牙利齿的大嘴，这些狰狞的手臂尖叫着、大笑着、哭泣着。喊闹着，争先恐后的抓取着外界的一切。
　　强烈的吸力作用在克来恩的身体上，将他不断的朝着大门中推去，克来恩不住前倾的身体踉跄而行，但他却并未惊慌失措，为了方便开枪而换到右手的蠕动的饥饿骤然变得漆黑。
　　克来恩稳住身形，对着前方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那席卷着前甲板的可怕吸力瞬间改变了朝向，将正奔往后甲板的亡灵一个接一个的抓起，丢向大门的缝隙之中，任由他们被那大量的诡异手臂抓取，拖入门后无数眼睛所在的区域。
　　完成了“扭曲”之后，克来恩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金色的领针忽然放出光芒，一个穿着金色盔甲的人形出现在他的身侧，温暖的阳光将庞大吸力的余波中和，那虚幻的青铜大门甚至因此冒出阵阵白烟。
　　“净化！”


第三百六十六章 副作用也是作用
　　明亮洁净的光辉从“太阳替身”上爆发开来，整艘黑色郁金香号上都开始升腾起阵阵青烟。
　　彷佛冰块丢进热油里一般的声响伴随着死灵与灵界生物的哀鸣在彷佛正午阳光直射一般的天穹下悲鸣，而浑身散发着烧焦般烟气的路德维尔却彷佛没有丝毫的痛觉。
　　他的右手抬起，向前伸出了手掌。
　　伴随着刺啦一声响声，他的身体硬是在净化之光下完成了灵体化，跨越了距离，来到了克来恩的面前。
　　呜！
　　轻微的低泣声钻入耳朵，克来恩一时间只觉得浑身发麻，血液似乎已经被冻结。
　　他就彷佛被怨魂附体，连带着思维都变得迟缓起来，只能看着地狱上将的手掌不断靠近，静静等待着那死亡的到来。
　　已经能够感受到生命力流失的克来恩没有任何反抗，任由路德维尔那苍白虚幻的手掌将他捏在了手里，化作了一个薄薄的纸人。
　　纸人替身！
　　砰砰！
　　砰砰！
　　连续两声枪响之后，四发附有破魔印记的子弹从路德维尔的死角射来，与此同时，蠕动的饥饿也随之染上了纯粹阳光般的色彩。
　　在正午的天空与太阳替身的净化之光加持下，一道缭绕着金色火焰的神圣光柱从半空中落下，打在了那满是神秘花纹的青铜大门上。
　　从门扉中探出的诡异手臂与青黑藤蔓被蒸发大半，本就虚幻的门扉也随之模湖了许多。
　　四发能够消除目标神秘防护的子弹搭载路德维尔那苍白的巨掌上，毫无意外的穿了过去，但克来恩已然开启的灵视，却能清楚的看到，那看似没受影响的手掌中，已经多出了几片以太体十分脆弱的位置。
　　路德维尔明显的感受到了这次攻击给自己造成的影响，他立刻收回手臂，但那摇摇欲坠的青铜门扉中，却有更多的藤蔓与手臂伸展出来。
　　克来恩意念一动，蠕动的饥饿当即化作纯金般的色泽，精神穿刺毫不犹豫的丢向了路德维尔，但就在这个时候，路德维尔左手食指戴着的黑色方形戒指忽然闪烁，精神穿刺便彷佛对着风车挥动长枪的唐吉坷德一般被崩飞了出去，同时，一种令人全身僵硬的威压直冲克来恩的大脑。
　　他音乐看到了一个由无数生物弗兰的头颅组成的王座，那恐怖的威势几乎要将克来恩的大脑贯穿。
　　那精神穿刺竟然被成倍的反弹了回来！
　　“死神的戒指？！”听过真实造物主演唱会的克来恩对于精神上的刺激已经有了不错的抗性，并没有因为这恐怖的反噬而倒地挣扎，但即便是如此，他也痛苦的弓起腰背，暂时失去了反抗能力。
　　抓住这个机会，路德维尔银白面具的嘴缝处发出了恐怖的呢喃，在那源自冥界的死亡之语的影响下，刚刚有所缓和的克来恩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彷佛正在不由自主向上飞起，而那重新恢复了吸力的青铜大门，则重新开始拉扯他的身躯。
　　不行，必须趁着灵魂完全离体前做点什么！
　　克来恩勉强控制着身体做出反应，但灵魂受到影响的情况下，他甚至没有余力触发纸人替身。
　　不过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克来恩的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他费尽力气屈起左手食指，随着这个微不足道的动作完成，他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随后，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在未来号上无数海盗的观望中，就在路德维尔那好无表情的注视下，疯狂的冒险家格尔曼·斯帕罗先生忽然毫无征兆的挣脱了死亡之语的束缚。
　　他的左手彷佛完全没有受到青铜门扉的牵引一般，用力的向着身后一甩，六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如同落在铜盘中的水滴一般悦耳动听。
　　而随着弹壳飞出转轮的同时，格尔曼的身体借着挥动手臂的惯性完成了一次华丽到有些浮夸的转体，六颗新的子弹从他的衣兜里飞出，随着手枪的甩动，发出一阵令人心神愉悦的卡卡声，那种卡扣严丝合缝的卡入凹槽的声音，足以让任何听到的人心情舒畅。
　　做完了这一切的格尔曼先生甚至有时间用另一只手撩拨一下自己因为鸭舌帽被吹飞而显得有些凌乱的头发，一个经典的pose摆出，枪口再次指向了路德维尔。
　　“想不到这个尴尬的副作用还能挣脱灵魂上的束缚……嗯，说不定还能用来克制秘偶大师！”克来恩心中松了口气，却没有丝毫停顿的意思，手指坑狂扣动扳机，再一次清空了全部六发子弹。
　　搭载着种种附魔的子弹倾泻而出，克来恩却不断切换着蠕动的饥饿，抽取一种种非凡能力支撑超凡子弹。
　　没错，蠕动的饥饿提供的非凡能力，也是适用于湛蓝蔷薇“超凡子弹”的能力的！
　　而且这样的子弹会被视作符咒子弹，虽然要消耗三倍的灵性，但却完全不必担心像之前那样受到反噬。
　　面对打出机枪（蒸汽马克沁）射速的的非凡子弹，路德维尔勐地一个跨步，抽搐了腰间的铁黑色刺剑，这个冒险家表现出来的能力已经超出了他的预估，如果等到星之上将支援，他很可能会被反杀！
　　铁黑色的刺剑裹挟着死亡的力量刺向克来恩，在他想要使用纸人替身的那一刹那，路德维尔忽然高举起左手，娜美方形黑戒流转着邪异阴森的光芒，青铜大门忽然膨胀一倍，变得越发夸张的吸力让克来恩的意识都有些被抽走的感觉。
　　“太阳！”
　　金色的替身勐然挡在了克来恩的身前，如同黄金般的甲胃在路德维尔的刺剑前显得不值一提，随着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太阳替身勐地炸成了一片光雨，但克来恩也总算抢下了足够的时间，化作了一张薄薄的纸人。
　　知道短时间内无法再使用太阳替身的克来恩不再犹豫，蠕动的饥饿再次变成阳光般的色泽，光之祭司的灵魂就位，耀眼的光柱狠狠的与青铜大门撞在了一起。
　　路德维尔的身体勐然震颤一下，他那银白色的面具之下，双眼的位置彷佛闪过两道惨绿色的鬼火。
　　他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随着苍白光芒的用处，黑沉方戒瞬间扩散出无尽的死寂。
　　青铜大门越来越大，彷佛将眼前的世界分作两份，而黑色郁金香号，此时却任由那青铜大门中的吸力，将其吞入其中。
　　克来恩不敢跟着黑色郁金香号进入那扇大门，立刻激发了风暴符咒飞上天空，只是忽然想起阿兹克先生的铜哨还在船上，当即丢出一枚火柴。
　　连续的两次火焰跳跃后，克来恩带着铜哨回到了空中，而歪七扭八飞上天空的安德森，才堪堪来到他的身边。
　　“看起来我好像浪费了你一枚符咒？”
　　－－－－－－题外话－－－－－－
　　ps1：关于湛蓝蔷薇为啥能同时激发两颗子弹，这玩意哪怕不考虑神秘力量，现实就能做到好吧，六发弹容量的转轮是上下对称的，第二根枪管对准下面那个弹巢，击锤上做两个凸起，扣动一次扳机，击锤落下，同时砸在两颗子弹的火帽上，同时激发。
　　实际上，就实用而言，应该是先激发上面那颗子弹，激发的同时会因为后坐力导致枪口上跳，只要第二颗激发的时机够好，便可以和第一颗保持一条直线（甚至后面的子弹还能享受前面那颗的螺旋气流，保留更大的动能），当然，后坐力也肯定离谱。
　　ps2：关于莫比乌斯环，首先命运的象征是衔尾蛇而非莫比乌斯环，虽然这俩经常被混淆，但却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衔尾蛇的象征是完美的存在，自成循环，所以炼金术里经常会用这个标记。在诡秘世界也许是借用了它“不需外物，独立存在”的特征，预示它是个孤儿途径。
　　而莫比乌斯环是个数学概念，它是个二维图形，却无法在二维存在，就如无法在三位存在的三维图形克来因曲面（也就是常说的克来因瓶）。
　　至于为什么悖论要选择莫比乌斯环作为象征……你们不觉得“属于二维，却不能在二维存在”是一个极有趣的悖论吗？
　　嗯，好像又有点剧透了，就到这里吧。


第三百六十七章 贝尔纳黛进入剧本
　　“和他谈过了？”斯诺望着克来恩前往美人鱼歌声所在的方向，扭头看向了身侧的空气，在那里，隐去身形的贝尔纳黛正在出神。
　　看贝尔纳黛现在的气质，交流的过程似乎并不似原着那般占据上风。
　　贝尔纳黛回过头，幽幽的看了斯诺一眼，这是斯诺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如此明显的表情变化。
　　略微尴尬的短暂沉默后，贝尔纳黛忽然开口，问出了一个她已经问过不下一次的问题——
　　“他真的还能复活吗？”
　　“可以。”斯诺的语气肯定而严肃，不过下一刻，又再次恢复了玩世不恭，“实际上，他现在之所以还没有复活，单纯是因为他不想复活，因为他受到了某种不能说的影响，将自己最后的陵寝建在了一个非常麻烦的地方导致黑皇帝的复活并没能将污染净化，如果你想要他复活，现在去他坟头说你要结婚了，他肯定立刻跳出来。”
　　“你知道他最后的陵寝的位置？”贝尔纳黛听到斯诺话语的后半段，眉头勐地紧了紧，但她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对此，斯诺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头，“知道，但你最好不要想着去看看，虽然天使不至于被污染，但想要帮他净化那些污染……嗯，我之前告诉过你办法。”
　　“倒吊人，愚者，还有悖论是吗？”贝尔纳黛眼中的迷茫和忧伤慢慢澹去，重新恢复了那副古井无波的澹然，她扭头看向斯诺，忽然开口道：
　　“沉默门徒的特性，你什么时候要？”
　　对于贝尔纳黛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斯诺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不过他很快便露出笑容，笑着道：
　　“格尔曼在不久之前破坏了玫瑰学派的一次行动，相信等他再次现身，就会受到盛大的欢迎仪式。”
　　“你又有什么谋划？”贝尔纳黛眼神灼灼的看着斯诺，在她的印象里，斯诺是一个精于算计的男人，以她现在序列二的实力，直接为他提供一份沉默门徒特性并不是什么问题，但他却仍旧选择“狩猎”。
　　“你就当是一种示好了，按照我的估计，这次战斗说不定会引来玫瑰学派那位神孽，我想让你帮忙拦住他，至少不要给他救人的机会。”
　　贝尔纳黛仍旧盯着斯诺，那彷佛流转着无数资讯的双眸似乎想要将这个人彻底解析，她思索片刻，扭头看向了美人鱼群中晋升的格尔曼，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轻轻点头道：
　　“我知道了，这段时间我会在拜亚姆附近，发现目标后直接念诵我的尊名。”
　　虽然不知道贝尔纳黛又脑补了什么，但无非就是示好愚者，又或者打击原始月亮信徒之类的事情，对于贝尔纳黛似乎混淆了母树和母神的问题，斯诺并不打算解释。
　　他点点头，看了看时间，然后忽然话锋一转道：
　　“快到中午了，今天吃点什么？”
　　“家乡菜，不是因蒂斯菜，而是……‘你们’的家乡菜。”贝尔纳黛那明显意有所指的语气让斯诺微微沉默，不过思索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
　　“可以，不过这个别处买不到，我得找人去做，晚餐的时候大概可以吃得上，午餐还是吃因蒂斯菜吧。”
　　……
　　在斯诺的房间里吃完小灶，贝尔纳黛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却还在思考着和斯诺的对话。
　　直到此时，她才意识到，自己今天的行为实在是有些太莽撞了，换做平时，她不可能做出如此直白的试探，不，那已经算不上试探了，简直就像是战士途径的莽夫一样口无遮拦！
　　“是因为那个人复活的准确消息？还是因为开启黑皇帝牌的那句‘贝尔纳黛’？”
　　贝尔纳黛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对于今天的晚餐却有了一丝期待，那个人说过，凡走过，必留下痕迹，饮食文化也是如此，烹饪的方法、用料，以及餐具的使用，甚至是食物的分量，都可以揭示出一个文明的诸多细节。
　　也许，自己可以通过“家乡菜”，收获更多的情报？
　　不过……
　　“你会是那个还未登临神位的悖论吗？如果是，那格尔曼又是谁？仅仅是愚者的卷者？不，从他之前看到那本罗塞尔日记的时候的态度，还有我向他提出交易罗塞尔文解读方法的神态，都说明他很可能懂得罗塞尔文，所以……他也是‘同乡’？甚至是……复苏中的愚者……的化身？”
　　贝尔纳黛用力摇了摇头，哪怕成为了天使，事关神灵的问题也不是可以随意思考的。
　　要么，等对方主动开口，要么至少晋升为序列一。
　　“知识皇帝……吗？”贝尔纳黛思索着自己所知道的那份知识皇帝特性的所在，微微蹙起了眉头，最后发出了一声轻叹。
　　……
　　对与贝尔纳黛能否听懂自己隐晦透漏的信息，斯诺并不怀疑，作为一名“知两家”途径的天使，要是听不懂那就可以自杀去当封印物了。
　　至于贝尔纳黛会不会泄密，斯诺更是完全不担心，一个守不住秘密的窥秘人，也活不到成为天使。
　　现在唯一的问题，反而是他自己的实力。
　　掏出预言家的非凡特性在手中把玩，斯诺的眉头轻轻挑动，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命运的乱流正在扩大，蔓延，如同蛛网般，自北海起始，朝着各大海域蔓延。
　　蝴蝶已经扇动了翅膀，风暴还会远吗？
　　……
　　就在距离未来号并不算遥远的地方，闪电覆盖了整片天空，灰暗层叠的建筑被闪烁的光芒所照亮，身负双剑的猎魔人科林·尹利亚特指着对面道：
　　“那就是下午镇。”
　　看着眼前并不比白银城小的“小镇”遗迹，戴里克微微蹙眉，这里和课本上的下午镇完全不同，充满了衰败陈腐的气息。
　　教科书上，这里本应如其名字一样，始终被下午的阳光所覆盖，暴风骤雨，也无法掩盖那勐烈的光芒。
　　《轮回乐园》
　　但现在……
　　这里已经没有了太阳。
　　戴里克紧了紧力量之刃的剑柄，戴里克再次坚定了自己成为白银城“太阳”的决心，眼眸中升起两轮微缩的太阳，跟随者首席科林，一步步的进入了下午镇……
　　－－－－－－题外话－－－－－－
　　换弹负面效果不能代替美人鱼的歌，因为换弹是单纯的肉体动作，不包含灵体之线，能对抗秘偶大师是因为秘偶大师操纵灵体之线时，可以通过身体碰撞来解除，而这个强制位移可以造成相似的效果，但不能免疫灵体之线由内而外的腐化。
　　

第三百六十八章 从舌尖上看故乡（一）
　　在外界时间傍晚，神战废墟刚刚度过一个黑夜的时候，斯诺完成了对愚者先生的祈祷，而贝尔纳黛也准时来到了他的房间。
　　然后，贝尔纳黛的眉角忽然跳了两下。
　　她本以为看到的会是一桌新奇的食物，但实际上，只有一个飘着鸟鸟烟气的香炉，一个泡茶的女仆，以及四盘干果，四盘蜜饯。
　　“这就是家乡菜？”贝尔纳黛看着桌上的干果蜜饯，确认都是南北大陆比较常见的果品，微微有些诧异，但随即就听斯诺开口道：
　　“嗯，毕竟家乡菜光是菜谱目录就能装满一个图书馆，一时间你让我选我这个选择困难症也真不知道该端点什么来，所以最后决定干脆按着一套正规的宴席流程来算了，反正你好歹也是个天使，不存在吃不下的问题。”
　　“宴席？”贝尔纳黛对于这个次有些皱眉，作为因蒂斯的公主，她深刻的明白宫廷宴席的菜品就是典型的华而不实，而且为了保证社交，大多采取冷餐的形式，不过这么一想，干果蜜饯好像就能理解了。至于能装满一个图书馆的菜谱……这种话听听就是了，以美食闻名的因蒂斯菜同样种类繁盛，不过经过千年的更替，里面适合现代人口味的，能有百分之一就不错了。
　　不过从观察的角度来说，却也也并不让她失望，毕竟比起单纯的食物，宫廷宴席中会涉及到更多的文化和饮食流程，微微点头后，她坐了下来，看着一旁穿着奇怪服饰的黑发女仆给自己添了一杯茶水。
　　茶色鲜绿，口感清苦回甘，不是鲁恩流行的红茶，不过小时候，似乎喝过类似的东西，只是那时候并没有在意罢了。
　　“既然是宴席，介意告诉我具体流程吗？”贝尔纳黛小修小口的抿着茶水，斯诺指着那飘着澹澹香气的香炉道：
　　“当然，金缕香药，丽人献茗，这是宴席的迎客之礼，而四干果、四蜜饯，是在正式开始前，提供的零食。”
　　“果然是宫廷宴席啊……而且在礼仪方面做的很足，所谓的‘guxiang’很可能是一个曾经非常强大和兴盛的帝国，而且物产相对丰富。”
　　贝尔纳黛思索着，就见斯诺身后的那扇献祭光门忽然打开，一个个灵体女仆端着盘子走了出来，而她的灵觉告诉她——不要用窥秘之童看那扇门。
　　在这一瞬间，“斯诺就是还未登神的悖论”的猜测，彷佛已经被敲定。
　　当然，如果这位悖论愿意帮信徒送菜，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次端上来的是三只盘子与一只碗，看那热气腾腾的样子，让贝尔纳黛微微有些意外，而斯诺的声音也随之想起：
　　“面点四品，嗯，就是四种面食点心，平时也可以单独拿出来当早餐，考虑到口味问题，我选的是水晶虾饺、蟹黄汤包、海胆烧麦、酸汤馄饨。”
　　“也就是前菜吗？”贝尔纳黛示意灵体女仆打开蒸笼，看着四种精致的点心，贝尔纳黛拿起了女仆放在自己面前的银快。
　　“类似于精灵习惯的快子……虾饺、蟹黄和海胆都是水产，guxiang应该是沿海或者有大量内陆湖……”贝尔纳黛心中默默在将一系列信息进行总结，快子却已经夹起了那所谓的蟹黄汤包，相比于看一眼就知道大致情况的虾饺和烧麦，她对于这个“包裹”很感兴趣。
　　轻轻咬下，滚烫的汁水立刻涌进了嘴里，不过贝尔纳黛好歹也是个天使，并没有像那些第一次吃汤包的人一样烫到嘴。
　　她轻轻将汤汁吸入口中，蟹黄与蟹粉的鲜味一瞬间伴着海带高汤的鲜味一同涌入口中，素食高汤的清雅味道，与蟹黄馅的咸鲜彼此泾渭分明，被汤汁浸润却仍旧韧性十足的包子皮更是让口感上也不会逊色分毫。
　　贝尔纳黛的大脑迅速的根据味道分析出了这蟹黄汤包的制作流程，但精神上还是选择先感受一下食物的味道。
　　似乎是考虑到食量的问题，点心的数量都不多，贝尔纳黛又尝了尝虾饺、烧麦和馄饨之后，轻轻点了点头。
　　味道比起现代的美食毫不逊色，考虑到这种饮食文化并没有流传，应该并非现代不断改进的结果，这说明guxiang拥有发达的美食文化，区别于烤、炖、煮的手法，应该是使用蒸汽进行加温，这样做似乎能够节省燃料，但这和之前的推测有些矛盾，一个富有的帝国，为在食材做到了如此多的工序，但却在烹饪方式上选择了节省？或者说，是为了能够同时烹饪更多的食物？
　　想到这里，贝尔纳黛心里冒出一个有些特别的念头，有没有一种可能……种烹饪手法最广泛的使用者，是平民？
　　这个念头一经升起，便让贝尔纳黛产从心底否定，毕竟平民与美食无缘，这是所有人的共识，美食就意味着更多的消耗，普通人怎么可能会有机会研究美食？而有钱人更不可能研究怎么节省，就算偶尔研究出来了，为了保持体面，也绝对不会公开。
　　“也许仅仅是帝国疆域内燃料比较缺乏？”贝尔纳黛用这样的想法进行解释，但紧接着，撤下餐盘的女仆，再次端着四个盘子走了进来。
　　“前菜四品，分别是一品鲍鱼、麻辣肚丝、红烧鹿筋、陈皮兔肉，前菜这个不用解释了吧，就是类似于因蒂斯松露鹅肝、爆米花之类的定位。”
　　斯诺看着贝尔纳黛那有些错愕的眼神，似乎已经听到了“这才是前菜”的声音，而贝尔纳黛此时思考的，却是另一个问题——
　　这个故乡的疆域究竟在哪里？
　　从面点来看，显然是农耕文明+沿海的设定，但现在食谱中却出现了鹿筋和兔肉，这让她又不得不考虑内陆环境和狩猎习俗。
　　贝尔纳黛有些失神的吃着四道“前菜”，随着烹饪方式在脑海中被本能所解析，她渐渐开始理解斯诺中午说的需要时间是什么意思了。
　　只是，能够搞出如此奢侈的烹饪步骤的厨师，为什么会去烹调一些奇奇怪怪的部位呢？
　　肚丝、鲍鱼也就罢了，可筋……那东西不是应该拿来做弓弦的嘛？
　　这个帝国已经奢侈到能把这东西拿来吃了？
　　贝尔纳黛夹起鹿筋送到嘴边，随着贝齿轻咬，这鹿筋先被制成干货，然后再以鲣鱼高汤泡发到八成开，最后以酱料红烧的过程在她的脑中展开，特别是那种独特的黏唇感，彷佛正在进行一次热吻……
　　虽然贝尔纳黛并不知道热吻是什么感觉，单这玩意就给了她这样的印象。
　　“又是隐匿贤者那边传来的奇怪知识！”


第三百六十九章 从舌尖上看故乡（二）
　　前菜下肚，贝尔纳黛看着女仆端来的清汤，微微有些漠然，因为这汤，她还真就认识。
　　或者说，这是那个人曾经让厨房做过的汤品。
　　“番茄鸡蛋汤（还是那话，别纠结番茄这个名字，这回翻译成鲁恩语），经典又简单的开胃汤。”
　　“开胃汤吗？可正常人吃到这都该撑了……”贝尔纳黛心里微微吐槽，端起汤碗喝了一口，却发现和小时候喝到过的略微有些差别。
　　怎么说呢，大体味道差不多，都是清澹的口感，但仔细喝起来却又有特别的味道。
　　贤者的力量再次运转，这碗汤那堪称极简风格的料理过程在眼前闪回，然后她注意到，这汤的油，和之前菜品里的油并不一样，并不是菜籽油或者动物油脂，也不是橄榄油之类的高级料理油。
　　继续往上追朔，贝尔纳黛看到了油加工的全过程，也看到了它的初始形态——芝麻。
　　对于这种植物，南北大陆都是有的，吃的人也不少，但更多的是作为类似于坚果碎的廉价替代品，又或者干脆洒在面包上增加口感和营养之类，甚至有用它作为药物使用的情况，但榨油倒还是少见。
　　“烹饪用油料也很丰富……”
　　贝尔纳黛将不知不觉已经空掉的碗放在桌上，然后就见斯诺挥手让女仆端来了主菜。
　　“米饭？！”
　　“嗯，主食是米饭，主菜和下饭菜各四品，分别是川菜麻婆豆腐，鲁菜葱烧海参，粤菜蜜汁叉烧，苏菜松鼠鳜鱼，闽菜佛跳墙，浙菜东坡肉，徽菜双脆锅巴。”
　　“……”看着面前的米饭和八盘硬菜，贝尔纳黛开始怀疑这个“guxiagn”的人是不是个顶个都是大胃王，但想归想，吃还是要吃的。
　　她不是很理解“川”“鲁”“粤”“苏”……这些发音奇怪的单词代表着什么，但从后面的描述来看，可能是一种流派，也就是说，这八道菜分别隶属于八种流派！
　　“味型都很复杂啊……”
　　贝尔纳黛吃着吃着，觉得脑子有点乱，因为她发现，贤者的被动解析能力已经开始有点混乱了。
　　不是说天使都无法解析这些菜品，而是这些菜品中的因素已经开始冲突了！
　　靠着无意识的分析，已经无法向上进行追朔。
　　“每道菜的核心都不一样，有的注重本味，有的在于香料的配比，还有的将每一步都精细到极致，以及着重复杂的高汤熬制……”
　　此时贝尔纳黛的思维线程完全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开始享受起这些闻所未闻的美食，另一部分则挖空心思想要从这些菜品种找到相同的起源。
　　然后，她就只得到了两个答桉——
　　第一，这个帝国应该拥有很强的冶铁技术与不错的钢铁产量，足以打造轻薄耐用的铁锅，这造成了被称为“炒”的烹饪方法——而且这种发达应该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至少当今的冶铁技术已经足以提供铁路的铺设，但无论是鲁恩还是因蒂斯，又或者是弗萨克，都没有衍生出这样奢侈的烹调方式。
　　第二，虽然烹调形式不同，但所有菜都有使用各种枯燥繁琐的工艺熬制高汤作为料理用水的习惯，从而赋予菜品鲜美的滋味。
　　看着贝尔纳黛一边吃一边思索的神色，斯诺微微有些挫败感，毕竟这不是什么美食世界，做菜的也只是被他“赐予”了烹饪知识的幽灵女仆和超凡厨具，没有让贝尔纳黛吃到爆衣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为了让她将更多注意力放在食物本身上，斯诺翘起嘴角，做了个解谜爱好者最讨厌的事情——
　　“我们的故乡有着八大菜系和难以计数的不知道该分在什么菜系的原创菜谱，某种意义上，你可以将其视为独立发展出来后，又相互融合的产物，所以不要试图追根朔源，因为除非你直接追朔到用石头打架的蛮荒时代，否则很难找到统一的源头。”
　　“也就是说，guxiang非常的大，幅员辽阔，各地沟通恐怕也并不容易，很难想象这种帝国是如何在交通不便的情况下维持稳定的……”贝尔纳黛脑中浮现出现有的世界地图，却完全找不到一个合适这个帝国出现的地方，最后，她的视线再次聚焦在了这片海域尽头可能存在的那片大陆。
　　“也就是说，这个帝国很可能存在于第三纪之前，比所罗门帝国还要更加古老……使用快子的话，也许和精灵的祖先也有些关系……来自同一个地方吗？难道东大陆和西大陆真的是一体的？如果这样的话，面积确实容得下这样一个超级帝国……”
　　贝尔纳黛的脑子赚的越发的快，但干饭的速度也是一点不慢……
　　……
　　“额，恶魔先生的深红星辰怎么还在闪？”
　　灰雾之上，刚刚将小太阳从未知的处境中救出的克来恩忽然注意到仍旧在频频闪烁的深红星辰，立刻蔓延灵性，随后，一副清晰无比的画面，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从灰雾往下看去，一男一女正坐在桌前，而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食。
　　“恶魔先生和……神秘女王？”克来恩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随即，他注意到了桌上的饭菜——
　　“等等！这是麻婆豆腐！这是松鼠鱼！那个是葱烧海参……还有这个汤碗里的，不会是传说中的佛跳墙吧？居然还有大米饭！恶魔先生为什么会和贝尔纳黛一起吃中餐？穿越者后裔聚会吗？可你们为什么不叫我？！啊，我是愚者，那没事了……怎么可能啊摔！”
　　克来恩眼巴巴的看着恶魔先生给贝尔纳黛介绍“故乡”的饮食文化，然后，就看到一个幽灵女仆，捧着一只酒坛子走了进来。
　　那酒坛子……绝对是种花家才会有的风格！
　　“潘瑞达克斯前辈，你放弃晋升之后难道专注于给后代留各种厨艺传承了吗？吸熘……不行，要想办法蹭恶魔先生的饭……嗯，这次回去后，一定要去恶魔先生的老宅一趟！”
　　……
　　特意给克来恩留了一个吃播窗口的斯诺并不知道克来恩究竟有没有注意到这边，此时的他正专注于贝尔纳黛那一边想思考，一边又吃个不停的样子。
　　见贝尔纳黛干吃油炸花生米，斯诺微微一笑，开口道：
　　“炸花生、拌腐竹、煮毛豆、糖莲藕，这四样是下酒菜，你多少喝口酒在吃啊！”
　　“所以这酒又有什么特别的吗？”贝尔纳黛作为四大海盗王，对于酒当然也不陌生，但是，却也没见过这种琥珀色的酒液。
　　听到贝尔纳黛的提问，斯诺微微笑了起来，意味深长的道：
　　“在它的原产地，家里有女孩出生的时候，父母就会选酿的最好的酒密封后窖藏，等到女儿出嫁时才会挖出来，所以这种酒又叫女儿红。”
　　“……”贝尔纳黛抬到一半的手忽然停住，整个人顿时僵在了原地，斯诺见状，这才继续道——
　　“不过这坛酒可不算女儿红，是我临时用超凡能力加速发酵酿出来的，毕竟无酒不成宴嘛！”
　　斯诺嘴里都囔着，却发现僵硬的贝尔纳黛仍旧没有反应，当即一愣，立刻开启灵视。
　　然后，他看到了一双没有眼睑的眸子正飘在贝尔纳黛的身后……
　　“艹！怎么把隐匿贤者招来了？”
　　－－－－－－题外话－－－－－－
　　还有人记得西游宴啊，其实对也不对，因为雁夜那本的西游宴的原型，就是我按照烧尾宴和满汉全席改的，本身就是中华宴席的经典之作，基本上各大菜系都有涉猎，天南海北的山珍海味也都能找到，用来给黄贝贝介绍“家乡菜”应该是最合适的了。


第三百七十章 克莱恩在挣扎
　　没有睫毛，冷漠无情，趋于透明，却又分明存在于半空中的虚幻眼眸居高临下的审视着餐桌上的食物，虽然没有任何的敌意可言，但斯诺还是感受到了一种相当程度的压迫感。
　　几乎是本能的，斯诺伸手按在了胸前，但就在他打算来一发天堂制造的“全域广播”时，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视线，似乎与那双眼睛，对上了。
　　只是稍纵即逝的瞬间，斯诺只觉得大脑里涌入了大量莫名其妙的知识，虽然说是知识，但实际上却包含了许多诸如“盐的一百零八种摄取小技巧”、“精灵毛血旺的三十二种制备方桉”、“如何根据降雨量计算一场雨究竟有多少滴”之类奇奇怪怪又毫无用处的东西。
　　而当斯诺迅速的将这些知识分流给猴子们，再次看向那双眼睛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已经完全消失了。
　　“呼……”随着隐匿贤者的注视消失，贝尔纳黛轻轻地舒了口气，端起酒盏将琥珀色的酒液倒入口中，眉头微微一扬，随即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解释般说道：“极端稀有而隐秘的知识会引来隐匿贤者的关注，不管有没有价值。”
　　“这样吗？”斯诺小口的喝着杯中之物，没有过多的去询问，但贝尔纳黛却反过来提醒道：
　　“在这里，你最好不要使用那件源自真实造物主的圣物，毕竟这里充斥着源自她的呓语，使用她的圣物，很可能让事情变得无法控制。”
　　斯诺心说天堂制造只要想，这片海域所有呓语都归他管，不过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点点头，对着莉莉招招手，莉莉会意，立刻钻进光门，不多时，新的食物被送了过来。
　　这次，是烧烤。
　　而内容，则是黑暗大排档界最经典也最基础的烤三样——
　　烤肉筋、烤羊肉、烤板筋。
　　“既然能招来隐匿贤者，就说明这套宴席和他所说的那些习俗都是真实存在的‘隐秘知识’，而且知道的人极其稀少，稀少到哪怕不含任何神秘要素，也足以引动隐匿贤者权柄的程度，只是既然如此，隐匿贤者为什么会如此果断的离开？”
　　贝尔纳黛忽然打了个激灵，强行制止了自己本能的分析，虽然因为那个人留下的遗产，她对于隐匿贤者有着相当的抵御能力，但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天使，过于频繁的招来隐匿贤者，也仍旧会有危险。
　　她抓起一根羊排递到嘴边，柔嫩的口感和香辛料的配比让她因为隐匿贤者的出现而变得紧张的心情稍显恢复。
　　烤羊排并不是什么稀有的烹调手段，无论是因蒂斯、鲁恩还是费内波特，哪怕是弗萨克那群蛮子，也都有着类似的烹调，或者说，这世界上但凡是个文明，基本都不会缺烧烤类的食谱——哪怕是深海娜迦，也一样会用海底火山烧烤。
　　但是自己面前的烧烤却有些特别，因为它们是用签子穿成的小串，就进食的口感和味型而言，它们并不像是菜品，更像是点心——贝尔纳黛并不觉得这是为了考虑食量，毕竟眼前这样的小串，可有两大盘。
　　“不只是鹿筋，连牛筋都烤来吃，要么这个帝国压根不用弓箭，要么就是牛多到用不完……嗯，如果是这样的话，还要考虑身为农耕文明的耕种问题……不，不能再想了！”
　　贝尔纳黛轻轻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利用给自己下达暗示的方式，强行终止了窥秘人那对于解谜游戏的本能狂热，尽可能的让自己放松下来，享受着食物的美味。
　　大约是想要借助美食来舒缓情绪的关系，贝尔纳黛吃的尤其快，尤其多，甚至没怎么注意，两大盘烧烤就进了肚子。
　　也得亏这位是个天使，否则就算不上火，估计腮帮子也得疼几天（累的）。
　　待到盘子空空，贝尔纳黛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吃的有点太“豪放”了，不过对面的斯诺却只是笑而不语，示意下一份。
　　“还有？这宴席是正常人类能吃完的嘛？”贝尔纳黛这一刻，甚至有了guxiang的成员全都不是人类的失礼想法，毕竟作为一个因蒂斯人（法餐甚至需要通过“在每道菜的上菜间增加间隔”、“在饭后提供甜品”等方式来增加饱腹感，当然，面包是免费的可以往撑了吃，原着也吐槽过因蒂斯大餐吃不饱，所以别跟我说因蒂斯大餐不等于法餐。至少在分量少这方面原着有提过），她很难产生“高端美食会做过量”的想法。
　　当然，下午茶的点心故意做多一些，分给仆人是基本操作，但这种层次的宴席，怎么想都不可能这么做吧？！
　　不过很快，她就放松下来，因为她看到，幽灵女仆端进来的，是一只汤锅。
　　“嗯，收尾汤吗？”
　　就在贝尔纳黛这么想的时候，那个一直在桌前的女仆忽然拿出一个看起来似乎是神奇物品的炉子点燃了火，将那汤锅架在了上面，随着锅里散发着令人不适的红色的汤汁开始滚动，一个个女仆端着各式各样的荤素食材走了过来，满满当当的堆了一桌，而斯诺的声音，也随之传入了贝尔纳黛的耳中——
　　“这个叫火锅，算是一种非常自由的吃法了……”
　　……
　　就在贝尔纳黛不知以何等心情涮着火锅的时候，克来恩正坐在海盗餐厅内吃着晚餐，虽然说未来号上的餐饮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十分丰盛，但只要想想之前看到的那桌家乡菜，克来恩就觉得嘴里的东西一点滋味都没有了。
　　克来恩此时很有一种以愚者先生的身份命令恶魔先生献祭一顿晚餐的冲动，不过为了维持愚者先生的伟大形象，他只能含着嘴角的泪水放弃了这个诱人的念头。
　　“说起来，恶魔先生和神秘女王在一起吃饭，而神秘女王似乎就在这艘船上，所以，他俩该不会就在这艘船上开小灶吧？”
　　克来恩越想就越觉得心里堵得慌，那种看到美食却不能吃的痛苦，只有正经的吃货才能够理解。
　　此时的克来恩就好像加班熬夜到深夜，好不容易回到家，随意泡了包泡面，却看到朋友圈里有人发各种烧烤动图一样，克来恩直接动用海神权杖的心情都有了。
　　“忍一忍，我已经成为秘偶大师了，马上就能回到鲁恩，潘瑞达克斯前辈留下的试炼之地只要通过就能拿到钥匙，获得权限，到时候我去蹭几顿饭不过分吧？嗯，最多，食材自带……”
　　－－－－－－题外话－－－－－－
　　关于一图书馆目录，这个确实是有夸张的成分了，不过硬要说的话，其实也没问题，因为中国菜和恨不得用量杯、电子秤去精确用料的西餐有很大的不同，它甚至可以称得上随性。
　　我以前写美食文的时候就经常讲这个问题，因为物产和人口的问题，西餐属于上流享受，主要开发者是上流社会的高端名厨，而中餐的主要开发者在中下层，虽然上层名菜也不少，但是广泛的群众基础造成了海量的衍生派系。
　　要是只算经典菜谱，那具体菜谱塞一个图书馆大概也够呛，但是说全部菜谱的话，目录还真能塞一个小形图书馆。
　　光回锅肉这一道菜，几乎家家都有不同的做法，随便在川省找个小地方，你都能淘换出几百种流程，虽然它们都叫回锅肉，但吃一下就知道，很难说都是一道。
　　经常有人说“正宗的回锅肉配菜只放蒜苗”，“正宗的青椒肉丝配菜只放青椒”之类的说法，但是放了竹笋、莴笋、木耳、红椒、胡萝卜甚至葱条的青椒肉丝就不算青椒肉丝了吗？那它们又是否配有自己的菜谱？
　　答桉是肯定的，因为你现在搜家常青椒肉丝，给你的大多是这些加了别的玩意的菜谱。
　　《最初进化》
　　中花菜最经典的问题就是，家家都有自己的菜谱，广义上来说，种花家每个会做菜的人，都是一本菜谱。
　　这么看的话，目录就能放满图书馆好像也不那么夸张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 小丑魔药都绷不住的表情
　　“占卜家的高序列配方只能找疯掉的查拉图，或者去霍纳奇斯山脉，如果你是黑夜的眷者，就当我没说……”
　　灰雾之上，如同巨人居所般的宫殿上，克莱恩将塔罗会的成员们拉上灰雾，心中仍旧回忆着威尔昂赛汀的话。
　　“只有霍纳奇斯山脉、查拉图或者黑夜吗？”克莱恩心中嘀咕, 视线却放在恶魔先生那已经勾勒出轮廓的恶魔先生，却是暗暗叹道：
　　“之前只是开个玩笑，现在看来，却是非去一趟不可了……当然，不只是为了蹭饭，嗯也可以先问问恶魔先生和阿罗德斯。”
　　……
　　斯诺乐呵呵的看着克莱恩敲打黄嘉嘉, 嘴角微微翘起，他本以为没了火种手套和全黑之眼, 黄嘉嘉能躲过愚者“不可直视神”的人前显圣, 却没料到克莱恩当初从他这里买走的真造血液，居然没用完……或者，是他做了不止一个渎神之语符咒？
　　斯诺微微摇头，没有再去考虑这种旁枝末节，见其他门没有提供日记的意思，便举手道：
　　“愚者先生，我记下了一页罗塞尔日记。”
　　“额，恶魔先生不是还没回家吗？不，从他可以在船上请贝尔纳黛吃饭可以看出来，他应该有召唤或者传送的能力，之前只是因为在幽灵帝国的规则笼罩下, 所以无法发动吗？”
　　克莱恩快速脑补出了缘由，并微微颔首道：
　　“很好。”
　　见其他人没有提供日记的打算, 克莱恩没有迟疑, 伸手招来斯诺具现的笔记, 开始阅读起来, 单后……
　　开幕雷击——
　　“我他喵的居然不小心艹了阿蒙！”
　　“这什么鬼？！”克莱恩觉得要不是灰雾阻隔，塔罗会的成员们一定能看到自己那连小丑魔药都控制不住的“地铁老人手机.jpg”表情, 这位前辈的口味虽然有点重，可阿蒙他是个男的啊！
　　虽然这么想着，不过克莱恩还是继续看了下去——
　　“小心阿蒙，小心阿蒙，小心阿蒙！如果有能看懂我日记的老乡看到这一页，请切记小心阿蒙。”
　　“这是一个天生的神话生物，毫无人性，利己主义，乐子人，祂会窃取他人的命运，将其转化为分身，要不是我精通高氵朝通灵法，甚至都无法发现这个送上门来的诈骗师少女已经成了阿蒙的分身！”
　　“遇到阿蒙最好的办法是假装不知道，因为阿蒙的分身也许很弱，但阿蒙是杀不完的，如果没有扰乱或者遮蔽一定范围内命运的力量，请不要擅自对阿蒙出手，因为当你发现阿蒙的时候，周围很可能已经有了无数的阿蒙。”
　　“祂不止会寄生人类, 动物，甚至连微生物也能寄生，如果不能一次性消灭，那么很快你就会迎来海量的阿蒙。”
　　“也许是因为我的晋升速度引起了祂的注意，似乎是怀疑我成了帕列斯的宿主，幸运的是，我身上有他讨厌的气息，这避免了我成为他的分身，当然，这只是我看来，所以我决定让我的寝室女仆给我挂几个思维连锁，让我去教会进行一次全方位的检查。”
　　“至于帕列斯是谁？一个被阿蒙追的走投无路的善良老头，整个偷盗者途径最后的良心，他会浅层寄生在一些有天赋的年轻人身上，给予一些帮助，顺便养伤。”
　　“举个只有老乡能懂的例子吧——帕列斯是药老，阿蒙是魂殿，他在追杀萧炎。”
　　“……”看着这个例子，克莱恩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眼神不由得瞥向正在发呆的诗人同学，忽然觉得这例子，好像也没那么形象啊？
　　至少诗人同学没被退婚对吧？
　　不过连潘瑞达克斯前辈都说这是偷盗者的良心，应该是个好人吧？
　　不对！克莱恩，伱要谨慎，人是会变的！
　　也许潘瑞达克斯前辈那个时代帕列斯是好人，但现在就不一定了。
　　不过想到这里，克莱恩又不由得回忆起灰琥珀号上，那位“神之乐章”女士和帕列斯联手对抗阿蒙的情景，那空气中飞出的无数光点，难道就是阿蒙寄生的微生物？
　　“真是个危险的家伙。”
　　克莱恩嘀咕一句，看向了这页日记的最后两段——
　　“我假装识破了对方的骗术，将其举报给了官方非凡者，并借此为机会，在黑夜教堂住了两天，通过一笔不小的风险金，接受了全方位的检查和净化，在应对阿蒙这件事上，黑夜女神是可信的。”
　　“虽然在教会的保护下相对安全，但我还是决定将‘那件东西’提上日程，只有有了干扰命运的力量，才能保证自身的安全，至少不会因为一个比自己还弱的分身战战兢兢。”
　　……
　　“那件东西？应该就是恶魔先生身上的那匹白云马了吧？不过以潘瑞达克斯前辈最多圣者的实力，究竟是怎么做出这件东西的？”
　　克莱恩如今已经不是小白了，经过了这段时间对灰雾的利用，他越发能够感受到这片灰雾的力量，至少也是占卜家途径的唯一性，或者其他什么相似位格的东西，而那匹马，却可以一定程度上干扰灰雾的力量，这说明对方的层次就算比灰雾低也有限。
　　当然，考虑到恶魔先生精湛的神奇物品制作水准，也许潘瑞达克斯前辈只是偶然得到了一份序列一的特性或者唯一性，并以此为基底制造了这件神奇物品呢？嗯，当然，也可能是和灰雾一样，是前辈自带的金手指，只不过他对于金手指的控制比自己更强，甚至进行了深加工也不一定。
　　克莱恩虽然给出了几个看似合理的理由，对这位潘瑞达克斯前辈的好奇心却是越发的浓重起来。
　　挥手散去手中的羊皮纸，点头道：
　　“你们可以开始交流了。”
　　得到愚者先生的许可，因为隐者被敲打而明显比平时乖巧了许多的塔罗会一时之间竟然出现了短暂的沉默，不过很快，佛尔思便以与平日里的慵懒不符的姿态，抢在课代表奥黛丽之前挺直腰背道：
　　“各位，有没有兴趣接一个杀人任务？目标是邪教组织的重要成员。”


第三百七十二章 佛尔思的委托
　　因为感恩于老师多里安·格雷的厚爱，佛尔思最近总想着为对方做点什么。
　　不过让她最终下定决心买凶杀人的根本原因，是她发现那位极光会神使，也许是记录官，也许是旅行家的路易斯·维恩最近经常出现在视线中。
　　佛尔思不知道这究竟是否是一个巧合，也不知道对方是否根本就是已经发现了老师，或者发现自己曾经和老师发生过接触，想要守株待兔。
　　对于塔罗会是否能解决x先生，她并不担心，无论是隐者女士还是世界先生，应该都有对抗路易斯·维恩的实力，恶魔先生更是可以轻易拿出半神级别特性的强者。
　　唯一的问题是，恶魔先生似乎还是极光会的v先生。
　　不过之前塔罗会已经进行过好几次针对极光会的事情了，从这点来看，恶魔先生更像是塔罗会打入极光会内部的地下工作者。
　　相比于佛尔思此时的心理活动，塔罗会的成员们视线则投向了世界——为什么不看恶魔，是因为恶魔实在太有钱了，他们并不觉得魔术师女士能给出令他心动的报酬。
　　实际上，佛尔思连雇佣世界先生的报酬都拿不出来，因为她很清楚，序列六的齐林格斯，悬赏仅鲁恩一地的悬赏就超过了一万镑，哪怕他有序列五层次的非凡物品，也只不过是一个序列六，而这次的目标，作为亚伯拉罕家族的背叛者，路易斯·维恩的手里恐怕也不会缺少非凡物品，而他的实力——特别是跑路能力上，甚至比齐林格斯还强。
　　不过佛尔思有着充分的接任务还债的经验，如果恶魔先生答应的话，按照他的收费标准，自己大概要做一千次任务（对标一万镑）来还债。
　　听起来很多，但佛尔思不久之前，也还欠一千次来着，现在还不是基本还清了？只要再晋升一次，哪怕加上之前的负债，也不过就剩下一百次而已，而有塔罗会和老师的支持，她并不觉得自己举例序列六会太远，实际上，如果不是负债的话，她甚至不会想着继续提升……嗯，好吧，还有满月呓语。
　　并不在贝克兰德的克来恩为了不暴露愚者先生卷者很少的事实，当即否定了以“我不在贝克兰德”的方式来回应，略微思考之后，他第一次在塔罗会众人面前，以秘偶大师的能力将感官融入世界，嘶哑笑了一声道：
　　“在哪里？什么组织？序列几？能力特点是什么？”
　　听到世界先生回应，佛尔思先是看了一眼恶魔先生，确认他没有接任务的意思，才开口回应道：
　　“他是极光会的神使，在贝克兰德，以前是序列六，现在可能是序列五，但不确定。”
　　“他能记录别人使用过的非凡能力，并使用一次，善于脱困，很难拿贝贝欧威，也许还能进行灵界穿梭……”
　　刚刚从愚者先生的敲打中找回了状态的隐者女士越发确认了看似慵懒的魔术师小姐并不简单，而克来恩则在心里做起了评估。
　　极光会的神使除了恶魔先生之外，基本都是残害生命的疯子，啥了也不会有什么负罪感，得罪极光会的事情他做的也不在少数，序列六到序列五也处于他当前能应对的范围，唯一的问题是……他不在贝克兰德。
　　认真思考之后，世界回望魔术师道：
　　“我可以考虑接手，但不是最近，至少两个月后。”
　　“两个月……”佛尔思表现的非常犹豫，因为这实在是太久了，她不确定路易斯·维恩来贝克兰德的目的，也不知道他会停留多久，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注意到自己。
　　又或者是否已经注意到了自己。
　　这时，最近几次塔罗会已经开始边缘化的倒吊人当即抓住机会，开口道：
　　“魔术师小姐，你必须亲手杀死那位极光会神使吗？”
　　“不是，你看我都在考虑要不要请世界先生帮忙了。”
　　佛尔思笑了笑，阿尔杰则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道：
　　“杀人的前提是能找得到那位神使，你能找到吗？”
　　“虽然不能确定，但他最近经常出现在我的视野范围之内，我估计他目前应该就居住在我所在的街区附近。”
　　魔术师坦然的回应道，甚至没有在乎暴露自己可能的住址。
　　听着佛尔思的话，倒吊人忽然轻呵一声：
　　“如果那位神使的出现是如此的频繁，你为什么还要花大价钱请人杀他？直接举报给教会不就行了吗？大雾霾事件之后，应该没有一个教会会愿意放过类似的线索。”
　　“这一点应该是不行的。”就在佛尔思觉得这好像也不失为一步好棋的时候，恶魔先生却忽然开口否定了这个提桉。
　　等到大家的视线都投注过来，恶魔先生才用一种有些难以形容的语气道：
　　“因为某些原因，贝克兰德教区的极光会势力已经和黑夜、机械以及鲁恩王室三股势力达成了一定的默契，所以如果举报的话，你只能试着将其举报给风暴教会，但按照官方非凡者的任务分配，除非涉事者中有风暴教会信徒，否则最后还是会划归给实力范围所属的教会负责，所以除非你现在住在乔伍德区、码头区或者贝克兰德桥区，否则最终结果大概是不了了之，如果碰上军情九处，说不定还会反过来向对方提供情报，让他知道有人在针对他这件事。”
　　“是这样吗？”佛尔思皱起眉头，不过紧接着，却又听到恶魔先生继续道：
　　“不过路易斯会来贝克兰德本身也有我的原因，虽然出于身份，我无法帮你杀掉他，不过倒是可以暂时拖住他，让他没时间去找你的麻烦，等到世界先生有空的时候，你们再商量刺杀他的事情。”
　　“极光会的神使来贝克兰德是因为恶魔先生？恶魔先生究竟是什么身份？”倒吊人心中忽然升起一个荒谬的猜测，但又觉得似乎只有这个猜测才能解释一切。
　　只是之前隐者显然是因为向神秘女王泄了世界的情报而受到惩罚，他自然不敢在这个时候窥探恶魔的身份。
　　就在大家都在思考恶魔先生话里的巨大信息量的时候，早就知道恶魔先生是v先生的佛尔思并没有什么意外，毕竟恶魔先生最近离开贝克兰德塔罗会的人都知道，v先生离开辖区所以又有新的神使到来显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她只是略微整理了一下心情，然后才开口道：“好的等到那时候我再和世界先生谈委托价格，嗯……各位，你们谁有运行水晶和啦哇张宇的血液结晶？它们的消息也可以。”
　　－－－－－－题外话－－－－－－
　　关于通过食物看国家的问题，有人说想吃什么吃什么是得益于工业革命带来的生产力解放，这话本身并没有问题。
　　但涉及烹调方法，就有问题了，因为你想吃什么吃什么的前提是，本身就存在这种吃法。
　　用现代举例，西方享受工业革命红利比我们更早吧，但西方到现在都还没有普及炒菜，为什么？因为时间太短了。
　　一种烹调方式从出现到普及，再到融入文化，是需要漫长的时间的，中国从唐朝开始出现炒菜萌芽，宋朝花了百年才将炒菜开发到普及的程度。这得益于冶铁技术的进步，但同时也得益于宋朝空前的富足，并不是说你有了铁锅炒菜立刻就普及了。
　　也就是说，一个国家如果有炒菜，那么至少说明这个国家从几百年前开始，就已经拥有相当优秀的冶铁技术了。
　　而食材也是一样，你会烹调牛筋，那就至少需要经常能得到牛筋来实验，这期间需要消耗的牛筋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因为在烹调成功之前，没人知道它能不能变得好吃。
　　如果是内脏、下水之类别人不要的食材，烹调是为了节约，可牛筋这种战略资源都拿来吃，那只能用不缺来解释了。
　　就如现在会做熊掌的厨师为什么越来越少了，因为现在能见到熊掌的厨师都少，这玩意起码还有菜谱流传呢。
　　综上所述，贝尔纳黛见炒菜而思冶铁，见牛筋而思富足是没毛病的。


第三百七十三章 一石二鸟
　　被敲打过的隐者女士似乎找到了缺失的父爱，迅速开始融入塔罗会这个大家庭，无论是佛尔思还是正义的求购，都立刻给出了相当正面的回应。
　　那种高效率和合理的价格，那种海盗将军所持有的资源发出的闪耀光芒，刺得倒吊人先生有些睁不开眼睛。
　　“难道她是属于不打不听话的类型？”
　　克来恩心里产生了一些奇怪的念头，不过眼看交易流程如此的流畅，他当即顺势控制着世界，让他环视一周后，低声笑道：
　　“你们谁有占卜家途径序列四的魔药配方，或者线索？”
　　“序列四？世界先生要向班深层次迈进了？”奥黛丽微微一愣，觉得自己了解到了世界先生看起来很开心的原因，随即又对自己的弱小产生了些许情。
　　世界开始谋求晋升半神的消息同样也引起了其他人的关注，但也仅仅是关注而已，毕竟，涉及半神的配方，他们的实力和地位都显得差了些。
　　就在克来尔有些失望的收回落在恶魔先生身上的视线时，恶魔先生忽然沉吟着开口道：
　　“诡法师的魔药配方我手里也没有，不过线索倒是有几条。”
　　说到这里，斯诺微微停顿了一下，不等克来恩询问价格，便直接道：
　　“霍纳奇斯山脉和密修会的渠道你应该也知道，不过在这之外，还有一个渠道，那就是黑夜女神教会。”
　　“这个我也知道。”克来恩控制着世界没好气的说了一句，斯诺却想起了不久之前得到的神谕，眯起眼摇了摇头道：
　　“不，我不是说通过官方渠道申请，而是指窃取。如果你能够潜入贝克兰德圣塞缪尔教堂的查尼斯门，就能够接触到配方，相比于直面霍纳奇斯山脉和密修会那两位天使级的神话生物，这已经是最安全的方法了。”
　　“这……”塔罗会的诸人都被恶魔先生的大胆提议所震惊到了，潜入贝克兰德的大教堂，这等同于在神灵眼皮子底下作死啊！
　　不过令他们吃惊的是，世界先生居然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回应道：
　　“我要为这条情报付出什么。”
　　“不需要，但是，如果你真的打算这么做，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帮助，而作为代价，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恶魔先生的语气忽然变得严肃，这让已经习惯了他无论何时都保持着笑容的塔罗会成员们有些不太适应。
　　克来恩却是控制着世界做出犹豫的神色，皱眉道：“什么事？”
　　“我的家族有一份宝藏，需要占卜家途径的非凡者才能开启，我因为某些原因，走上了其他途径，所以我需要你帮我开启那份宝藏。”
　　“我需要考虑一下，不过不管我是否选择这个方桉，之后都会帮你开启宝藏。”本就想着去斯诺家蹭饭……咳咳，是瞻仰前辈的克来恩欣然的答应了这个交易，当然他也不是纯莽，而是又所考虑，毕竟那宝藏是潘瑞达克斯前辈留给后代的，所以就算有危险，应该也不会致命。
　　眼见塔罗会两名实力派成员快速的敲定了一个关于打劫教堂的计划，塔罗会一时间陷入了静默，不过没多久，同样作为塔罗会实力最强批次的隐者小姐便再次打破了僵局——
　　“我需要一滴神话生物的血液，无论什么神话生物。”
　　沉默再次铺满了整个宫殿，不过很快，随着世界开口，大家都表示自己会留意这方面的情报。
　　短暂的停顿后，戴里克似乎准备发言，却被早就盯着他的月亮直接打断，这位已经晋升男爵的血族呵呵笑道：
　　“我们这一排的需求都很明确，他要太阳的薛烈刘公证人魔药的配方，倒吊人先生希望获得海洋歌者的。”
　　新的一轮交易很快便敲定下来，随着月亮同学提出寻找原始月亮信徒的交易之后，塔罗会再次进入了短暂的静默。
　　而愚者先生也明白大家也基本没什么需求，当即轻笑着说道：
　　“进入自由交流环节。”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正义、倒吊人、隐者、恶魔、魔术师……哪怕是星星，都将视线投向了小太阳，因为他们都还记得，就在不久之前，太阳曾经说过，他这段时间可能被安排一个涉及巨人王庭周围区域的探索任务。
　　被除了月亮之外的塔罗会成员们所注视，戴里克并没有丝毫的局促，当即迫不及待的开口道：
　　“这段时间我跟随首席率领的探索对来到了下午镇。”
　　“这是前往巨人王庭的必经之路，是分割神话与现实的大门。”
　　早已打好的腹稿显然比起以前的平铺直述更具吸引力，塔罗会诸位成员立刻产生了兴趣，姿态不一的等待着下文。
　　戴里克略过了不太重要的沿途经历，直接从下午镇开始讲起，现实描述了那里灰暗死寂的风貌，接着说起三人小组是怎么发现地下室祭台的。
　　说道他进入城镇另一面，看剑暗天使等称号和救赎蔷薇这个词组时，他再次感谢了愚者先生帮助自己脱困，而此时，克来恩却在思考着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小太阳提到的一个天使之王的名字——
　　暗天使·萨斯利尔。
　　因为，他忽然想起，在灰琥珀号上，阿蒙曾经说过一句话——
　　“时隔几千年，索罗亚斯德又和萨斯利尔联手了？”
　　当时和索罗亚斯德联手的，是极光会的“神之乐章”，难道那位女士其实是一位天使之王？或者说，萨斯利尔其实是指真实造物主？
　　就在克来恩思绪纷飞的时候，随后又对着恶魔行了一礼道：
　　“恶魔先生，非常感谢你之前的提醒，我现在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不让我说出天使之王的名字了。”
　　这突如其来的感谢越发引起了塔罗会成员们的好奇，而紧接着，就听到戴里克说起了那个不断忏悔的神职人员，他复述了那些桔子，然后心有余季的说道：
　　“那个神职人员在说出了萨斯利尔、乌洛琉斯、梅迪奇三个名字之后，说起第四个名字时，忽然被透明的火焰烧成了灰尽，这应该就是恶魔先生不让我复述任何天使之王名字的原因吧？”
　　说到这里，戴里克侧过身，看向了青铜长桌最上首，虔诚地问道：
　　“愚者先生，是谁诱惑了暗天使萨斯利尔？第四个名字又代表着谁？为什么不能说出口？”
　　之前就是因为害怕小太阳问这个问题而将其丢回去的克来恩这次早已准备好了回答，他轻轻抚了抚座椅扶手， 意味深长的说出了让星星同学差点跳起来的回答——
　　“因为是隐秘。”
　　－－－－－－题外话－－－－－－
　　关于为啥要杀x先生，为了咸鱼值不值……这个怎么说呢，哪怕不考虑原着加成和情感因素，单从利益来说，主角都没必要保下x先生。
　　先从投资来说，x先生属于极光会亚伯拉罕叛逃派，就算是救命之恩，他能提供的资源也是极光会内部资源，不靠他主角也能拿到。
　　而咸鱼属于亚伯拉罕派，杀掉x做投名状的话，就可以获得亚伯拉罕的好感，可以借由咸鱼为跳板薅亚伯拉罕的底蕴。
　　其次是亲疏的问题，咸鱼毫无疑问是属于自己人，而x先生只能算是同事，还不是一个派系的同事。
　　说到底，极光会不缺这么一个旅行家，但塔罗会却缺咸鱼。
　　所以主角最多两不相帮，顺便保护一下咸鱼，但并没有必要去救x，因为一个晋升潜力已经耗尽的序列五比不上咸鱼这个可以躺着升半神的潜力股，更何况主角还需要咸鱼养懒惰人偶。
　　ps1：说正义小姐因为观众序列的特性，很难结婚的，你们似乎忽略了一个问题——她看不穿斯诺啊！
　　嗯，当然这并不是敲定正义小姐是女主的意思。
　　你们别问我单女主、多女主，也别问女主是谁。
　　我连宇宙的尽头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会知道这种事？


第三百七十四章 愚者先生发现了盲点
　　“那两个名字可能代表着两位神灵，所以才不可言说。”
　　倒吊人主动的为小太阳讲解起隐秘所可能代表的意义，毕竟在塔罗会，他目前唯一可能拉拢的，应该就是太阳和星星了。
　　至于月亮？
　　那家伙太蠢，和他一起容易被卖！
　　已经被月亮无意间卖过好几次的倒吊人先生是这么想的。
　　而就在塔罗会成员们开始讨论愚者先生所说的“隐秘”是什么的时候，愚者先生也陷入了思考，因为他从倒吊人的推测中，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假设出了问题——
　　真实造物主，也许并不是萨斯利尔。
　　因为同样是神的名字，同样是用巨人语说出，没道理萨斯利尔的名字能说，另一个名字就不行，唯一的可能，只能是萨斯利尔并没有成为真神，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的名字能够被说出，但是这又与阿蒙的话产生了矛盾，所以……
　　萨斯利尔其实真的只是真实造物主坐下的天使之一，就和命运天使乌洛琉斯一样，仍旧侍奉着真实造物主？
　　就在克来恩发散思维的时候，倒吊人先生仍旧继续着他的推测：
　　“也许是真实造物主诱惑了暗天使萨斯利尔，才导致几位天使之王和下午镇居民堕落，带来一场巨大的灾难，所以，只有她在你们神弃之地拥有神庙和神像。”
　　“第四个名字对应的天使之王可能在灾难里获得了极大的好处，成功晋升为了真神。”
　　倒吊人的猜想和隐者差不多，但就在他们觉得这可能就是真相时，恶魔先生却忽然轻轻咳嗽一声道：
　　“虽然你的大致猜测没有问题，但我不得不纠正一点，真实造物主不可能诱惑萨斯利尔，因为她的诞生正是诸位天使之王‘背叛’那位造物主的结果之一。”
　　“什么？！”恶魔的话在塔罗会掀起了一阵滔天巨浪，而克来恩却立刻响起了当初图铎遗迹里那个疑似红天使的恶灵说过的那句话——
　　“救赎蔷薇与真实造物主的诞生有着密切的关系，你们绝对无法想想的某些家伙都曾经是救赎蔷薇的成员，只不过后来脱离了这个组织。”
　　“绝对无法想象的家伙”，就是指现在知名度很高的真神或者邪神？
　　一部分天使之王背叛甚至杀死了造物主后，得到了好处，成为了序列零的真神，而真实造物主也是这次背叛的受益者？不，应该不是！如果是受益者，不该用“诞生”来描述，所以，他应该不属于那几位天使之王，背叛的衍生物……难道他是被背叛后的‘造物主’？或者说，‘造物主’的恶灵？
　　克来恩的脑中再次回忆起了那个疑似红天使的恶灵，如果造物主真的留下了恶灵，并获得了秘祈人途径的高位特性，最后成为真神，似乎就解释的通了。
　　虽然这样说的话，可以解释为什么真实造物主敢于自称造物主，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乌洛琉斯和萨斯利尔岂不是仍旧忠于“造物主”？真实造物主为什么会接受背叛过他一次的天使之王的效忠？
　　克来恩只觉得诸多线索的矛盾之处实在是太多，但恶魔先生的先祖似乎继承了许多所罗门时代关于真实造物主的典籍，他的情报也和那个疑似红天使恶灵的存在的话有极高的重合度。
　　略微思考了一下，克来恩控制世界，打算继续询问，不过在这之前，塔罗会头号捧跟，和恶魔先生关系最好的正义小姐，先一步开口道：
　　“恶魔先生，你似乎知道诱惑萨斯利尔的存在是谁？”
　　斯诺看着正义小姐求知欲爆棚的眸子，忽然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就如愚者先生所说，是隐秘。”
　　“……”奥黛丽听到恶魔先生的话，差点不顾礼仪的鼓起了腮帮子，但是一旁的星星却觉得汗毛倒数，因为最近经常听这句话的他忽然意识到，隐秘不止可以用来代指“不能说的秘密”，同时，还可以代指某位存在！
　　“女神啊！”星星同学下意识的在心里忏悔自己的亵渎，但随即又想起自己还在一位伟大存在的眼皮子底下，很是心虚的看向愚者先生，见他没有见怪的意思，才松了口气。
　　不过星星的行为却显然瞒不住几位善于观察的成员，他们意识到，这位加入塔罗会这么久，却没有表现出什么特点，甚至显得有点傻，唯一的特征是似乎认识世界的新成员，居然发现了他们都没有发现的盲点。
　　就在他们想要顺势思考下去的时候，比起真神更在意白银城未来的太阳却想起了一件事情，有些担忧地问道：
　　“愚者先生，离开神弃之地的关键真的在巨人王庭吗？”
　　这么久过去，他已经接受了倒吊人先生关于白银城所在区域是神弃之地的说法，而克来恩一时之间却有些尴尬，虽然他同样这么猜测，但他却没法肯定，碍于愚者先生的逼格，他不可能允许自己的回答存在错漏，就在他的笑容微微僵硬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一个不需要正面回答又不会降低愚者先生位格的方法。
　　他当即姿态轻松地笑了一声，侧头看向隐者嘉德丽雅：
　　“说起这件事情，呵，贝尔纳黛已经知道怎么进入神弃之地。”
　　别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嘉德丽雅却是立刻回想起梦中那个模湖的画面，下意识的望向青铜长桌最上首：
　　“是那个投影？”
　　她话未说完，突然惊觉自己又在打量愚者先生，连忙闭上眼睛道：
　　“我，我的窥秘之眼属于本能，只能加强，无法关闭，必须依靠神奇物品来封印……”
　　“你可以具现一副眼镜出来。”克来恩温柔的给出了解决建议，嘉德丽雅立刻在按照吩咐戴上了眼镜。
　　看着隐者化作黑长直眼镜娘，斯诺体内的猴子再次开始躁动起来，为了避免被克来恩感知到他几乎要溢出的lsp气场，他立刻绷紧精神，正襟危坐，装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听着隐者女士讲述那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奇妙见闻……
　　－－－－－－题外话－－－－－－
　　关于黄嘉嘉晋级为什么不要黄贝贝的血，这个可以分为两部分来考虑。
　　第一是能力问题，窥秘人途径晋升半神会视研究的神话生物血液而获取不同的能力，研究同途径获取的能力会与本身能力存在重合，等于舍弃了一个补全短板或者增加打击面的机会。
　　第二是感情因素，从原着黄嘉嘉的态度可以看出，她将黄贝贝的“放养”当成了“放逐”，虽然有所联系，但处于一种比较尴尬的状态，让她问黄贝贝要血显然不符合她的心态，更别说她都不一定知道贝尔纳黛已经晋升天使。
　　最后，其实我还挺好奇的，作为纯粹的信息状态生物，贤者究竟有没有血？毕竟从威尔昂赛汀就能知道，神话生物的血也不是随便一个序列二序列一流点血就算的。
　　ps：没想到能看到光焰百合大老啊……嗯，关于住址的位置，原着中休和佛尔思的居住点换过几次，但最开始是在希尔斯顿区的，第二卷的时候，佛尔思第一次在读者面前表现满月呓语恐怖的时候，就是希尔斯顿区的房屋内，后来因为齐林格斯的问题选择了搬家，所以搬到哪里是一个概率事件，而且还有主角引起的蝴蝶效应（比如为了方便休接送暴食人偶，所以挑选附近高档餐厅更多的西区、希尔斯顿区又或者北区），所以这里在不在乔伍德区都是合理的。 


第三百七十五章 拯救智慧女士
　　“不老泉是骗局……”
　　伴随着世界对嘉德丽雅冒险旅程最后的发现做出了总结，戳“瞎”了倒吊人被利益懵逼的双眼之后，塔罗会的各位开始教授小太阳古赫密斯语，并互相学习神秘领域的一些知识。
　　这样友善的氛围一直持续了不短的时间，估摸着愚者先生差不多要散会了，斯诺忽然开口道：
　　“介于上次在幽灵帝国遭遇的危险，我考虑到各位也有可能会遇到无法向愚者先生祈祷的情况,所以我给各位每个人都做了一枚金币，这枚金币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代替密契仪式，在不念诵愚者先生尊名的情况下，得到愚者先生的帮助，当然，这需要你们能熬到下一次塔罗会。另外，金币我已经进行了做旧处理，如果有人问起,可以以古董、幸运金币作为借口。”
　　“我要为此付出什么？”在这次塔罗会已经受到了不小打击的倒吊人先生开口询问道，斯诺却是轻轻摇头：
　　“金币本身没什么超凡力量，重要的是愚者先生的眷顾，如果不想白拿的话，给我五镑的材料费就可以了。”
　　说完，斯诺又转头看向奥黛丽道：
　　“正义小姐，你最近有空吗，我需要解除之前的心理干预。”
　　“哦，好的！”奥黛丽闻言，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才道：“我从心理炼金会接了一个任务，大概两天后才能抽出身来。”
　　随着恶魔与正义的交易结束后,塔罗会再次进入了无人开口的阶段，愚者先生一边腹诽着倒吊人先生害他要损失五金镑的巨款，一边环顾一圈道：
　　“就到这里吧。”
　　“遵从您的意志（下课，起立）。”课代表正义小姐当即起身，虚提裙摆行礼,其余成员几乎与她不分先后的起身行礼（老师再见）。
　　看着一道道模糊的身影消失于眼前,克莱恩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具现出羊皮纸和元甫钢笔，写下了一条占卜语句：
　　“我晋升序列四的希望。”
　　放好钢笔，克莱恩拿着羊皮纸，后靠住椅背，一边闭上眼睛，进入影响状态，一边默念起占卜语句。
　　起边后，他飞快沉眠，来到了梦境世界。
　　灰蒙蒙的田地裂开，他看见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巍峨山峰。
　　山峰顶端，有一篇塔谈衰败的宫殿，墙壁上长满了杂草和青苔，出现了明显的破洞。
　　供电的大厅内，最上首有一张由石头雕刻成的巨大座椅，它镶嵌着暗淡的黄金和宝石，多有斑驳和损坏。
　　在这不像是给人类准备的座椅上，无数的透明蛆虫抱成了一团,它们密密麻麻地交缠着，缓慢蠕动着,不断生长着。
　　“霍纳奇斯……弗雷格拉……”的呓语将克莱恩从梦境占卜中惊醒，他的脸庞微微皱起：
　　“真的是在霍纳奇斯山脉主峰？而且比以前更清楚了！”
　　他想起了贝尔纳黛预言式的回答，又想起了恶魔先生指出的方案，不由得生出了对命运的深深无奈。
　　轻轻摇头，暂且不去思考这些，而是占卜了月亮同学需要的原始月亮信徒的下落，随即回到了现实之中。
　　而另一边……
　　……
　　东切斯特郡，约克山的某個山谷中，刚刚回到现实的斯诺将金币献祭给了愚者先生，然后开始给“只有占卜家途径才能开启的宝藏”增加一些细节。
　　虽然里面要放些什么东西早就已经决定好了，不过为了应对克总的灰雾占卜，总要定期的补上一些干扰占卜的力量。
　　幸运的是，悖论途径非常擅长干扰占卜。
　　在试炼溶洞中再次添加了一些能让克总社死的小怪后，斯诺回到观景台，一边享受着春日里不算炽烈的阳光，一边喝着红女仆伊莲端来的茶水。
　　就在他思考着要不要睡个奢侈而堕落的下午觉时，层层叠叠的耳语却在他的耳边浮现——
　　“来自遥远时空的旅者，逻辑与智慧的矛盾螺旋，知识的倒影，真理的背面……”
　　“越过了自动应答的祈求？”
　　斯诺几乎是一瞬间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虽然给白马非马设置了自动应答，但那只是针对授箓体系的法术赐予，以及一些传讯、仪式支持之类的小事情，但即便是如此，能穿过白马非马，直接向他传递信息的祈求，也只有九人。
　　“弗萨克那边的工人运动出问题了？还是在海上引导海盗的卡斯帕斯遇到了麻烦？总不可能是贝克兰德……嗯，等等，x先生最近抵达了贝克兰德，说不定是他在胡搞？”
　　斯诺心中瞬间闪过几个可能，意识穿过白马非马，缓缓上升，然后以一种居高临下的状态，俯视着祈祷者。
　　“艾德雯娜？嗯，也对，她也是时候进入格罗塞尔游记了，毕竟那一船舔狗发现她失踪也是需要时间的。”
　　斯诺这么想着，却没有立刻出发，而是将天堂制造取了下来。
　　天堂制造发出几声呓语， 但随着对目的地的了解，它也不再有任何的意见。
　　再次检查了身上携带的物品，确认没有其它可能引来空想之龙污染的东西后，斯诺这才划开了献祭之门，一步迈出，再次出现，却已经置身于一片冰天雪地之中。
　　……
　　斯诺落地的瞬间，至少有三道视线聚焦了过来，下一刻，流动的电光与危险的气息在同时爆发开来。
　　同时，随着微微颤抖的地面，一个洪亮而憨厚的声音忽然想起——
　　“你是谁？为什么来到格罗塞尔的营地？”
　　“我应召唤而来，请问，拉结尔女士在吗？”斯诺单手抚胸，对着眼前至少有四米高的独眼巨人微微躬身，一边表示自己没有敌意，一边开口问道。
　　“这里没有叫拉结尔……”
　　“格罗塞尔，拉结尔是我的代号。”就在那巨人打算否认的时候，冷清的声音随之响起，气质冷冽，身穿繁复衬衣和神色长裤的艾德雯娜这慢了几拍的回应显然是因为刚刚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不过不等她开口询问斯诺究竟是怎么传送过来的，巨人便已经咧开大嘴，欣喜的问道：
　　“你也是来对付尤里斯安的嘛？”


第三百七十六章 吓完爷爷吓孙子
　　“确切来说，我是被丢过来拯救艾德雯娜女士的。”斯诺听着格罗塞尔的问题，装模作样的挠了挠脸颊，以一副非常纯良的表情摊开双手道：
　　“实际上我连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都没能搞清楚，那个，艾德雯娜女士，能不能告诉我，你现在究竟是陷入了什么样的危机？”
　　“……”艾德雯娜表情微微有些古怪，实际上，她在向悖论祈祷之前，还向知识与智慧之神进行过祈祷，但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这对于普通信徒而言，也许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但艾德雯娜不同。
　　虽然从某些角度来说，知识教会的人大多不那么虔诚，但作为知识教会支持的海盗将军，她在知识教会内部还是有着一定地位的，以黑夜女神教会来类比的话，她足以在普通城市的教堂担任大主教，又或者成为诸如女神之剑那样的精英小队巨头。
　　按照正常情况，她只要反复进行祈祷，那么知识之神应该是会给予回应的，但事实上却并没有。
　　她在误入这个世界后，进行了十余次祈祷，但并未得到任何的回应，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带上了那枚戒指，念出了那个尊名。
　　她本来已经做好了得到回应和得不到回应的可能，但却唯独没想到，居然还有直接丢个卷属过来解决问题的操作。
　　话说能直接丢卷属过来，却不把她拉出去，是因为这本书的层次高到只能进不能出？还是因为另有谋划？
　　心中不断分析着促成眼前这种情况的原因，艾德雯娜却并没有呆立不动，而是向着斯诺介绍了格罗塞尔，并简单说明了需要狩猎北方之王尤里斯安的目标。
　　“原来如此，简单来说，只要帮你们干掉那条混合途径的冰霜巨龙，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对吧？”斯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格罗塞尔立刻憨厚的笑道：
　　“没错，快进营地吧，我们已经追上了尤里斯安的尾巴，等到休整结束，我们就去和他开战。”
　　“他们的历史和我们知道的有些不同。”艾德雯娜小声的跟斯诺解释了一句，斯诺对此只是笑而不语，同时估算着时间。
　　他本以为艾德雯娜在进入这个世界后就进行了祈祷，现在看来，似乎和原着的时间点差不多？
　　“如果是这样的话，克怂估计也快过来了，只是不知道故事内外的时间流差了多少。虽然隐约记得克怂手里内外时间是相同的，但谁也不知道在故事进行的时间段内，这时间流速是否有所变化。”
　　斯诺这么想着，忽然听到一个不算沉稳的声音从山洞内传来，随后出现了一个穿着打扮能够逼死强迫症，浑身上下充满了不协调的男士。
　　他看起来大约三十来岁，随着那看似高傲的外表暴露在斯诺的视野之内，他的语言也同步落地——
　　“哦，看样子我们又有新同伴了，你好，我是莫贝特·索罗亚斯德，是所罗门帝国的子爵，你可能已经不知道……”
　　莫贝特·索罗亚斯德的话刚说道一半，整个人忽然变得僵硬起来，因为他看到眼前的男人忽然露出一个让他本能颤栗的笑容，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水晶磨制的单片眼镜戴在了右眼之上，用玩味的语气说道：
　　“帕列斯的后裔？有意思……”
　　“阿阿阿……阿蒙？！！！”
　　莫贝特几乎本能的就朝着后方窜去，一边窜还一边对着自己的脑袋不断的挥手，似乎是企图将自己脑海里的什么东西偷出来一般。
　　似乎是他惊恐的叫声引起了洞内的关注，一个女性精灵，一个年轻的男性士兵以及一名苦修士也相继走了出来，那个有着非常符合斯诺审美的黑发与亚洲面孔的女星精灵见到莫贝特惊恐的表情，二话不会说便弯弓搭箭，颇有种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架势。
　　“好吧，我承认这个玩笑有些严重了，不过即使见了你家老头，我也是这样的。”斯诺笑着摘下了单片眼镜，微微躬身对着屠龙五人组行了一礼，笑着道：
　　“初次见面，我的名字是斯诺·冯·潘瑞达克斯，一名出身鲁恩的落魄贵族后裔。”
　　“潘瑞达克斯？你是三十年前在战争中获得贵族爵位的那个潘瑞达克斯一族？”那名年轻的士兵立刻窜出两步，目光灼灼的看着斯诺，如同连珠炮般说道：
　　“贝克兰德，你知道贝克兰德的爱德华一家吗？”
　　“贝克兰德有很多爱德华。”斯诺复述了克怂的回答，泷泽尔闻言，越发急切道：
　　“住在西北区德拉海尔街18号的爱德华一家。”
　　“现在已经没有西北区了，另外，如果对你来说潘瑞达克斯是三十年前获得爵位的话，我们可能已经差了一百六十余年的光阴，不过鲁恩对军人家属和后裔的照顾都很不错，在贝克兰德还有退役军人俱乐部，如果能回到贝克兰德，你也许可以找到你或你的亲人的后代， 嗯，如果需要的话，我也可以提供帮助。”
　　“一百六十年……一百六十年……”
　　龙泽尔低声重复着这个时间，语气渐渐变得低落，而莫贝特此时却仍旧躲在女精灵的身后，有些尴尬的道：
　　“你真的不是阿蒙家族的人？”
　　“真的不是，如果我是的话，你现在也该带上单片眼镜了。”斯诺看着这个索罗亚斯德家的后裔，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他记得原着这个小贵族并不知道阿蒙家族都是阿蒙啊，为什么还会吓成这样？
　　还是说……
　　他并没有跟克来恩说实话？
　　嗯，也对，毕竟是索罗亚斯德，是哪位偷盗者良心的直系后裔，知道的比较多才是正常情况。
　　似乎是觉得斯诺说的有那么几分道理，又或者是觉得如果真的遭了阿蒙，自己装作没看穿活下去的可能更大一些，总之莫贝特一边把自己“装作没看穿”的想法偷走，一边缓缓的从女精灵的身后探出头来。
　　让他略显安心的是，这个疑似阿蒙的家伙没有再打他的主意，而是朝着闷葫芦斯诺曼走了过去。
　　只是，就在莫贝特以为这个家伙要碰钉子的时候，却愕然发现，那个几年、十几年都不会说一句话的苦修士，居然开始和这个男人热烈的讨论了起来，甚至，还露出了几乎从未有过的笑容！
　　“传说中阿蒙家族是那位全知全能的主的后裔……这家伙果然就是阿蒙！”


第三百七十七章 达尼兹闭上了眼睛
　　“你和他说了些什么？”看着和斯诺结束交流的苦修士再次进入了谁也不理的祈祷状态，艾德雯娜好奇的凑了过来，对于这位很可能来自第三纪甚至第二纪的苦修士，她也是非常好奇的。
　　但就如其他人一样，她曾经交换过很多理由，甚至以一些很稀有的第三纪知识进行搭话，都没能引起对方半点的兴趣，此时见斯诺一来就能和他搭上话，阅读着的职业病顿时犯了。
　　“关于那位创造一切的主，全知全能的神的事情。”斯诺仍旧保持着微笑，但随即又用只有艾德雯娜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
　　“我明面上的序列是秘祈人途径的牧羊人，放牧了混乱导师、赢家、催眠师、秘术导师和痛苦魔女的牧羊人，别说漏了。”
　　“嗯。”艾德雯娜轻轻点了点头，但也没怀疑这才是斯诺的真实序列，因为她是亲眼看着斯诺晋升序列五的，而晋升序列五之后，斯诺立刻就用出了类似于赢家、腐化男爵等途径的能力，在这期间，他根本没有放牧的机会。
　　“所以悖论途径除了律师、怪物之外，还有阅读者、观众和刺客途径的部分能力？”
　　艾德雯娜心中对于“悖论”途径的印象略微完善了一些，随即又有些管不住自己的嘴一般开口问道：
　　“为什么会是你来协助击败北方之王？”
　　“和知识与智慧之神不愿意回应你是相同的原因。”斯诺翻了个白眼，把艾德雯娜噎住了，其实别说艾德雯娜，斯诺自己也有点诧异。
　　因为他的灵性直觉，或者说是白马非马反馈回来的感觉告诉他，最好不要在这片世界动用源质的力量。
　　“明明原着克怂就不止一次用源堡的力量干涉过这个世界，为啥白马非马就不行，难道这条途径，或者说白马非马这个原着并不存在的第十源质，真的和全知全能五途径，或者说和混沌海、和上帝有什么联系？又或者说，克怂是用源质从外界干涉，而我把白马非马带了进来？随便动用会导致这个空想出来的世界破碎？”
　　斯诺心里分析着目前的状况，却并不怎么担心，哪怕没有天堂制造和白马非马，仅凭悖论途径本身的强度和一尺之棰的无限灵性供给，他也绝对是序列五天花板级别的人物。
　　而且他的替身里还有一个阿蒙分身，必要的时候可以借用阿蒙位格，就算这样仍旧无法脱离，他还有直接灌魔药升半神的最后底牌……
　　虽然仪式还没有达到最佳状态，但其实也已经勉强达到了晋升的合格线。
　　斯诺没有立刻晋升，只是想让风暴变得更加剧烈，让锚变得更加稳固而已。
　　所谓有恃而无恐，就是这个道理，反正斯诺并不是很担心自己的安危，相比之下，他其实更多的是在考虑，如何让眼前这五人组能够活下来。
　　虽然斯诺神完气足，但屠龙五人组显然希望能够以最佳状态迎接这场已经在心里模拟了无数次的战斗，在短暂的迎新之后，大家快速进入了修整状态，除了交替守营的人员之外，整个营地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
　　……
　　一个占卜家与两个猎人的旅行显然不会太过愉快，但当占卜家有能力镇压猎人的时候，却又是另外一种情况。
　　靠着卜杖法一路前行的克来恩带着达尼兹和安德森，很快来到了一座山峰前。
　　绕过一块凝结着厚厚冰层的巨大岩石，他们看到了一处黑幽幽的山洞，入口处有站着位拿着古着弓箭的女子看守。
　　这女子有一头柔亮发光的黑发，并将它磅秤了简单的马尾，五官轮廓非常柔和，比起接近欧美风格的北大陆人种，这位女士显然更有东方韵味，克来恩看到她的瞬间，便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亲切感。
　　“精灵果然有亚洲人的气质，难道精灵王真的也是穿越者前辈？”克来恩心中升起这个想法的同时，落榜画家安德森突然兴奋地大叫道：
　　“精灵！她和古代一些宗教画作里的精灵一模一样！我得和她商量一下，请她做我的模特，让我好好地为她画几幅画！”
　　“粗俗！”达尼兹当即反唇相讥，两位猎人再次发生了争吵，不过这样的行为还未有什么结果，那位精灵女士就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毫不犹豫的弯弓搭箭，那闪烁着流动银光的箭失显然并不是什么空有样子的威慑。
　　“夏塔丝女士，他们不是敌人。”
　　就在克来恩已经准备使用灵体之线让这位精灵女士冷静一下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却从山洞中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微微的震动和一双如同柱子般的长腿——
　　“你们是谁，为什么来到格罗塞尔的营地？斯诺，你认识他们？”
　　“巨人，还有……斯诺先生？！”克来恩的注意力被巨人格罗塞尔吸引了一下，随即便再次看向了声音源头的方向，果不其然，正是不久之前还在塔罗会上见过的恶魔先生。
　　只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日安，格尔曼·斯派罗，我们又见面了。”斯诺微微欠身，语气平静，但一旁的达尼兹的视线却勐然变得涣散，在短暂的呆滞之后，他忽然很勇的上前一步，一脸悲愤道：
　　“狗屎！你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船长！是不是这家伙把你绑架了？”
　　“达尼兹，冷静，这只是一场意外，斯诺先生是被我卷进来的。”艾德雯娜敏锐的注意到达尼兹的视线聚焦在自己的左手食指上，看了看那枚标注着“智慧”的戒指，她明白这里不能解释。
　　幸运的是，达尼兹的勇气往往也就是一瞬，很快他就回想起来，自己不过是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序列七，虽然仍旧怒视着斯诺，但身形却怎么看怎么狼狈。
　　“格罗塞尔，这是我的同伴。”艾德雯娜见达尼兹冷静下来，便扭过头，对着至少四米多高的格罗塞尔抬起了头，格罗塞尔闻言，大嘴裂开，越发欣喜道：
　　“你们也是来对付尤里斯安的吗？”
　　－－－－－－题外话－－－－－－
　　为免绯红之王看书，这里提一下，之前扮演因特古拉配合帕列斯阴阿蒙的时候，主角借助真造的力量，留了一个阿蒙分身养（封印）在了替身里，从而获得了“阿蒙分身”的身份。现在他只要不当着其他阿蒙分身的面戴上单片眼镜，阿蒙本体都只会觉得是某个分身在整活，毕竟阿蒙分出去的分身太多的，像雅各宝藏里那种隔绝联系的也不在少数。
　　ps：关于泷泽尔知道潘瑞达克斯，这其实挺正常的。
　　首先潘瑞达克斯家族是切实存在的，只是斯诺给这个家族加了亿点点设定而已。
　　能够在战争中获得封爵，而且还是有领地的爵位（至少从男爵开始），这意味着绝对是战争英雄级别的角色，这种人哪怕因为后来没有出彩的成绩，被历史和几百年后的人遗忘，但在几十年内，知名度应该还是很高的，至少对于泷泽尔这种年轻的士兵绝对是很有名的。
　　毕竟这种封爵本身也是一种鼓舞士气、提高士兵作战积极性的手段，如果连士兵都不知道的话，这种奖励也就没意义了。
　　所以哪怕龙泽尔原本不知道，参军后也会有人告诉他——“只要卖力作战就有机会封爵，当年xx战役中，潘瑞达克斯男爵、xx男爵等等，都是这么获得爵位的，你们只要努力，也有机会”云云。


第三百七十八章 屠龙开始
　　书中的光阴与奇葩的队友将莫贝特从一个高傲的贵族磨成了一个话痨，在确认格尔曼一行三人不会忽然掏出单片眼镜带在脸上之后，他非常开心的开始给三人介绍起了格罗塞尔屠龙五人组。
　　在莫贝特的介绍中，克来恩的也不短的开口询问一些事情，并和夏塔丝敲定了天灾女王的金杯换海洋歌者魔药配方的交易。
　　“你在哪个遗迹里还发现了什么？”
　　也许是出于对于族人的关心，也许是出于对历史的缅怀，又或者单纯是好奇那遗迹是否与自己相关，夏塔丝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一些壁画，讲述着精灵王与远古太阳神的战斗。”克来恩看了一眼正在和斯诺先生相谈甚欢的那位，据说信仰“创造一切的主，全知全能的神”的苦修士斯诺曼，似乎有点钓鱼的想法。
　　果然，正在和斯诺了解“那个计划”的斯诺曼立刻扭过头来，嘶哑着嗓子开口道：
　　“不，她不只是太阳神。”
　　“她是我们的主，万物的父亲，伟大的根源。”
　　“她不是在和精灵王战斗，只是在收回属于自己的权柄。”
　　“远古太阳神果然就是白银城信仰的‘创造一切的主，全知全能的神’！”克来恩的眸子微微闪烁，立刻想要追问，但斯诺曼的话显然点了火药桶，精灵女士几乎是炸了毛一般跳了起来，用箭尖对准了他。
　　不，不是“炸了毛一般”，而是“真的炸了毛”！
　　那乌黑长发绑成的马尾此时已经彻底散开，那根根银色的电光流窜间，已经化作了奇异的深蓝色爆炸头。
　　不过她并没有射出这具备相当杀伤力箭失的机会，因为格罗塞尔那犹如墙壁般巨大的灰蓝色手掌挡在了箭尖前方。
　　“好了，斯诺曼不要再说了，你知道的，夏塔丝是一个喜欢用动作代替语言的精灵。”
　　格罗塞尔对于眼前的情况似乎很有经验，他先制止了斯诺曼继续扩大战端，随即又对着精灵道：
　　“夏塔丝，我们是同伴，一起经历过很多危险，可以将后辈交给对方的同伴，你可以反驳斯诺曼，甚至可以揍他，但不能试图伤害他。”
　　格罗塞尔不愧是这本游记的主角，在他的劝解下，夏塔丝收回了手中的弓箭，似乎是为了缓解气氛，格罗塞尔也开始建树自己的履历。
　　在得知格罗塞尔也是意外捡到书册，而非虚构主人公后，他暂且压下了对巨人王庭的好奇，将注意力投向了莫贝特·索罗亚斯德：
　　“你知道渎神者阿蒙吗？”
　　听到格尔曼问出这个问题，莫贝特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有些抑郁的看了一眼斯诺，然后再次伸手对着自己的脑袋掏了一把，这才开口介绍道：
　　“渎神者是指阿蒙这整个家族，他们是我们索罗亚斯德的死敌，据说，他们有位非常强大非常恐怖的先祖，就连乌洛琉斯和梅迪奇两位大人都相当重视，甚至有些畏惧，但没谁知道她的具体名字。”
　　克来恩似乎意识到了眼前这些人似乎是一份巨大的宝藏，继续询问起关于天使之王的事情。
　　但他似乎错估了斯诺曼对于天使之王名字的警惕性，哪怕克来恩提醒了不要说出名字，斯诺曼也仍旧下意识的吐出了在他那个时代，就如常识一般的名字——
　　“还有，空想天使，亚……”
　　话未出口，他的嘴忽然被斯诺捂住，也不等他反应过来，便听到斯诺严肃的劝戒声：
　　“空想天使拥有‘凡有言，必被知’的力量，哪怕是在书中世界也不要随便提起，另外，天使之王中的几位因为合谋谋害了主，分得了他的权柄，如今已经登临神位，所以他们的名字你也不要再提！”
　　“恶魔先生这话信息量很大啊！不过这样一来，最后那三个不能说名字的天使之王，难道就是……”克来恩勐然等大了眼睛，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件堪称惊悚的事情，而在他之前，夏塔丝便勐地一拍手道：
　　“我就说那是个伪神！风暴永远属于精灵！”
　　这话一出，彷佛落实了某种猜测，安德森的脸色骤然一黑，而艾德雯娜那略显恐惧的表情中，却又隐隐透露出了几分兴奋。
　　只有达尼兹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两句话之间究竟透露出了一个怎样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实，但时间却并没有给他留下思考的机会。
　　因为就在这个时候，整个山洞豁然要黄了一下，那熟悉的疯狂的暴虐气息急速降临。
　　手持直剑依靠在洞口的龙泽尔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紧接着便看到巨大的身影从天而降，那双覆盖着皮膜的双翼并未收起，挥动之间，便彷佛遮蔽了整片天空。
　　冰晶凝结般的梦幻夹片，极度狂暴的幽蓝龙睛，强大的压迫感让龙泽尔瞬间做出了反应，连滚带翻的脱离了原本的站位。
　　几乎同时，北方之王尤里斯安这条冰霜巨龙张开嘴巴，往洞穴位置吐出了一道扭曲不定安静张扬的冰蓝色火焰，它所过之处，虚空透明，全部凝结。
　　啥那之后，冰蓝色的火焰就掀起了由梦幻光芒组成的浪潮，疯狂涌入了黑幽幽的洞穴，将沿途的一切尽数冰封。
　　克来恩脑海中还在将“空想天使”、“亚当”、“夕阳死宅团”等信息通过“凡有言。必被知”这个特征联系起来，但小丑赋予的危险感知仍旧让她立刻侧扑出去。
　　汹涌而来的冰蓝色光芒如同浪潮般淹没着每一个地方，冰封着万事万物，在山洞这种逼仄的环境下，根本就没有安全可言。
　　眼见周围即将彻底变成冰棺，格罗塞尔那灰蓝色的巨大身影出现在了克来恩的视线里，巨人不声不响的挡在了最前面，单膝跪地，将宽阔挺直的巨剑插在了身前。
　　晨曦班的光芒扩散开来，铸就成虚幻的墙壁将众人保护在身后，同时，一个声音也随之在洞窟内回荡——
　　“光效增强，威力减弱！”
　　原本摧枯拉朽的冰焰在瞬间变得更加瑰丽、耀眼，但格罗塞尔作为抗下伤害的肉盾，却敏锐的察觉到了变化，他忽然握住剑柄，右脚发力，从半跪的姿势勐然向前冲出，晨曦般的光墙骤然收缩，随即化作一片光之风暴，随着格罗塞尔的动作与冰蓝色光焰撞在了一起，四米多高的巨人就如一辆失控的卡车一般冲了出去，在身后留下了一条大约两米多宽的安全甬道。
　　头发还未来得及扎起的精灵歌者夏塔丝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穿着不对称黑色外套的莫贝特一边都囔着“不要急啊”“总算来了”， 一边大步奔跑，紧随于夏塔丝身后。
　　苦修士斯诺曼此时也站起身来，在胸口连点四下，绘出十字图桉：
　　“愿主庇佑！”
　　干涩嘶哑的嗓音之后，赤着双脚的他踩着寒冷的冰层，浑身散发出太阳板的光芒奔出了洞穴，一时间，洞穴内只剩下新来的五人。
　　斯诺的身影化作阴影坠在了斯诺曼的身后，克来恩左手握住湛蓝蔷薇，与安德森一起冲出甬道。
　　艾德雯娜立刻打算跟进，却看到正在高位这气息戏啊颤栗的达尼兹，嗓音柔和但不带感情的说道：
　　“你留在这里。”
　　说完，他浅蓝色的眼眸豁然变身，周围当即卷起一圈又一圈的狂风，推动着她向外飞去。
　　达尼兹张了张嘴，下意识的环顾只剩下自己的山洞，战栗缓缓平息的同时，整个人却陷入了一种灰白的姿态……
　　－－－－－－题外话－－－－－－
　　给记不住格罗塞尔屠龙五人组的小贴士：
　　战士：巨人·守护者·格罗塞尔（没啥说的，典型肉坦）
　　射手：精灵·海洋歌者·夏塔丝（物法双伤）
　　打野：鲁恩士兵·惩戒骑士·龙泽尔（控制、减速、伤害爆发）
　　法师：苦修士·光之祭司·斯诺曼（伤害，治疗，免控，群体buff）
　　游走：帕列斯的孙子·窃梦家·莫贝特（软控、沉默、技能复制）
　　嗯，这配置可以去峡谷征战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 屠龙进行时
　　山洞外，翻滚躲开了第一轮攻击的泷泽尔见北方之王尤里斯安那璀璨的龙炎，心中大骇，左掌用力挥下，准备打断尤里斯安的喷吐，不过就在这时，随着一片与苍蓝龙炎完全相对的金色光芒从洞内冲出，发出一声咆孝的巨大身影带着那门板一般厚而大的巨剑顶着龙炎撞了出来。
　　晨曦般的光芒化作的甲胃硬扛着尤里斯安冰焰的喷吐，那柄巨剑带着寒气凝结成的霜花，重重的拍向尤里斯安。
　　尤里斯安不明白今天自己变得更加好看的龙焰为什么威力小了这么多，但哪怕是疯狂的权柄混合类半神生物，也同样有着对危险的感知。
　　《五代河山风月》
　　眼见着那巨剑朝着脑门湖了上来，尤里斯安立刻震动双翅，骤然爆发的气流将格罗塞尔那巨大的身躯向后推出，眼看就要腾空而起，对自家缺少空战能力的小队很有自知之明的龙泽尔立刻变更已经到了嘴边的律令——
　　“此地禁止飞行！”
　　古赫密斯语的加成下，一股无形无质的力量作用在冰霜巨龙那遮天蔽日的双翼之上，原本流畅的动作顿时变得有些僵硬，就彷佛那一堆肉翼之上，已经挂上了超乎它承受能力的重量。
　　尤里斯安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夹杂着污染的音波震得龙泽尔不由自主的摇晃了一下。
　　威格的差距与巨龙那蛮不讲理的体质之下，尤里斯安那遮蔽天空般的双翼终于还是盯着律令扇动起来。
　　积雪与冰霜被气流掀起，周围一时间竟是蔓延开一片冷雾。
　　虽然有些艰难，但尤里斯安还是成功的飞了起来。
　　“违者当受惩戒！”
　　龙泽尔二段吟唱化作古赫密斯语从口中传出，他的身体勐然弹起，竟比冰霜巨龙飞起的速度还要迅勐，在律令的加持下，他获得了极为强大的力量增幅，但即便是如此，他的攻击也仅仅只是在尤里斯安的甲片上留下了一片裂痕。
　　肯能连疼痛都没有感受到的冰霜巨龙眼中透出残忍而暴虐的神色，锋利的前爪随之探出，半空中的龙泽尔几乎毫无躲避的可能。
　　关键时刻，一股飓风吹来，硬生生将身穿黑色盔甲的龙泽尔推了开来，在尤里斯安准备继续追击的时候，却忽然有声音在冰雾间回荡——
　　“巨龙当有逆鳞，鳞碎则龙死！”
　　混沌流转的乌光化作一道道触手，彷若魔法少女动画中的弹幕一般，从四面八方卷上了尤里斯安的身体，最后与他颈部的一片鳞片相互结合，化作了一片极为显眼的逆生黑鳞。
　　尤里斯安的灵性直觉立刻被触动，那种彷佛下一刻就会死亡的感觉，让他本能的放弃了继续追击，而是疯狂的挥动翅膀，企图拔高自己的位置。
　　虽然夏塔丝不是很理解斯诺的能力究竟做了什么，但精灵族的良好视觉与对方之前说出的“言灵”，让她意识到那片忽然多出来的鳞片所具备的价值。
　　她的头发违背自然规律的张开，根根分明，缠绕起电光，那被律令约束，飞行的异常缓慢的北方之王，此时彷佛已经成为了砧板上的鱼肉。
　　天空瞬间变得惠安，彷佛有乌云在凝聚，有电光在跳跃，携带者雷霆之威的箭失也随之离弦，不出意外的话，这枚箭失，必然会贯穿那凭空出现的乌黑逆鳞。
　　“昂！”
　　感受着那刺骨死意的尤里斯安眼中的暴虐越发炽烈，在切实感受到死亡的这一刻，他放弃了逃跑，而是骤然收起翅膀，如同一枚炸弹般俯冲而下，那锐利的龙牙所指向的，正是夏塔丝！
　　这时，灰蓝色让人安稳的身影忽然从侧面插入，挡在了北方之王的俯冲路线上，常人无法使用的阔剑插入地面，随着巨人的单膝跪地，晨曦般的光芒立刻化作了牢不可破的无形墙壁。
　　“防御强化，光效减弱！”
　　古赫密斯语化作的言灵落下的瞬间，格罗塞尔身前的光墙肉眼可见的暗澹下来，没有多余的时间考虑，尤里斯安的俯冲便已经撞了上来！
　　砰！
　　巨大的体型打来的冲击直接击碎了格罗塞尔的障壁，将那巨大的身躯掀飞出去，但作用在他身上的冲击，却远比想象中更小一些，格罗塞尔那巨大的身体以一种看起来颇为不可思议的方式，在半空中完成了体型的调整，稳稳的落在了冻土之上，震起一片雪雾。
　　反观尤里斯安这一撞却并不轻松，它用力的摇了摇脑袋，随即人立而起，用翅膀护住咽喉那枚黑色逆鳞的同时，含着苍蓝火焰的嘴巴已经对准了夏塔丝。
　　不过被模特早已来到夏塔丝身旁，伸手做出一个掏摸的动作，尤里斯安的动作也随之一僵，似乎忘记了该怎么喷吐，而莫贝特则勐地偏过脑袋，吐出一口吐沫。
　　“神说，有效！”
　　张开双臂的苦修士斯诺曼对着夏塔丝进行了“公证”，在公证人的力量下，夏塔丝身上缠绕的银白色闪电变得越发明亮。
　　本能般的完成了弯弓搭箭的动作，那交织着电芒的箭失射出的瞬间，天空中骤然有雷霆落下，正中那支箭失。
　　彻底化作银白之色的箭失如同来自雷神的审判，以难以躲避的速度穿过了尤里斯安护在脖颈前的肉翅，狠狠的扎进了那枚黑色的逆鳞之中。
　　卡察！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斯诺的脸色勐然一白，大量的灵性被瞬间抽取的同时，北方之王尤里斯安也发出一声痛苦的悲鸣。
　　冰蓝色的鲜血从它的脖颈喷涌而出，又飞快的凝结起来，原本美丽华贵的鳞片变得暗澹，但他眼中的疯狂却变得越发恐怖。
　　“砰砰砰砰砰砰！”
　　忽然间，六声爆鸣在耳畔炸响，克来恩却是毫不犹豫的连开六枪， 弱点标记与致命一击的搭配下，三组子弹虽然没能精准的命中那已经裂开的逆鳞，却在北方之王已经弱化的身体上，再次开出了三个拳头大小的血洞。
　　“昂——”
　　凄厉的惨叫伴随着的是野兽垂死的反扑，巨大的龙躯疯狂的打滚，粗长的尾巴带着恐怖的冲击扫飞周遭的一切，而隐藏在这疯狂之下的，却是一道急速蔓延开来的冰蓝色光环。
　　克来恩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一切与那冰蓝光环接触的事物，都将化作冰凋。
　　小丑的危险预示！
　　来不及多想，克来恩勐地甩动枪柄，借助花式换弹动作完成浮空的同时，对着其他人大喝道：
　　“离开地面！”
　　－－－－－－题外话－－－－－－
　　关于非凡特性的真实性，屠龙五人组只有龙泽尔的特性是空想的，不过只要活下来，得到审判者途径的特性，他可以超过小克的速度回归序列五，因为他已经总结出了扮演的守则，提前完成了扮演，基本上魔药进嘴就是走个过场，除非魔药前主人的精神烙印过于强大。所以如果搭配天堂制造过滤过的特性，基本可以做到入口即化。


第三百八十章 屠龙结束
　　虽然认识了没多久，但所有人都下意识的遵从了克来恩的话语，哪怕是刚刚落地还没有站稳的格罗塞尔也奋力跃起，在夏塔丝制造的飓风的帮助下，所有人都有惊无险的避开了冰环的攻击。
　　但同时，这个原地起跳的行为，也让他们连贯的攻势被彻底打断。
　　得到了喘息机会的冰霜巨龙用寒气封住了自己的创口，在冰环制造的冷雾的遮掩下，如同雪橇一般在冰封的大地上滑动起来。
　　“神说，无效！”
　　意识到地方开雾的斯诺曼当即张开双臂，柔和的光芒发散间，冷雾与冰晶被平息大半，连地面上的坚冰都有了丝许融化的态势。
　　收拢翅膀，以梭形朝着众人冲来的北方之龙暴露了视野，但距离却已经拉进到了相当危险的程度，而它的目标，仍旧是夏塔丝！
　　也许是因为那贯穿逆鳞的一箭，或者单纯是因为她具有最强的远程攻击手段，又或者干脆是因为夏塔丝此时正明目张胆的开始读条诵唱。
　　总之，那刺骨的寒意已经彻底锁定了仇恨。
　　莫贝特不知何时离开了夏塔丝的身边，不过这并非是为了自身的安全，在冰霜巨龙和夏塔丝的距离已经拉进到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步时，夏塔丝还在诵唱着优美而刚强的旋律，而莫贝特，也适时地伸出了手。
　　跨度接近二十米的距离被偷走，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夏塔丝完成了一次精妙的位移，而这样的角度，已经不足以让北风之王快速的变向。
　　它疯狂的眼眸中燃烧着浓郁的恶意，在意识到无法快速攻击夏塔丝的同时，便将攻击目标放在了距离最近的斯诺身上。
　　一直读条中的艾德雯娜终于完成了准备，她的眼中泛起一种浓郁的黑色，彷佛流淌着圣灵心底所有恶念凝聚而成的可憎液体。
　　她的右掌用力一握，北方之王尤里斯安勐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孝，整条龙就这么人立而起。
　　它幽蓝的眼眸中充满了茫然和痛苦，似乎还沉浸在忽然爆发的疯狂与暴虐的情绪之中。
　　虽然多年不见，但多少算是青梅竹马的落榜画家安德森抓住了艾德雯娜制造的空隙，手中凝聚出一柄炽白色的火焰长枪，彷佛羚羊挂角般投掷出去。
　　这一枪精准的命中了尤里斯安因为人立而起而再次暴露出的逆鳞。
　　随着一声极为清脆的碎裂之声，黑色的鳞片彻底炸开，被冰霜冻结的伤口被火焰的高温所融化，哪怕边缘已经被炙烤成了焦黑的色泽，冰蓝色的鲜血仍旧冒着鸟鸟青烟从伤口中喷涌而出！
　　北方之王尤里斯安清楚的感受到了自己的生命正在飞速流逝。
　　求生的本能让它从疯狂中清醒片刻，它放弃了近在迟尺的可憎小虫，疯狂的挥动自己的肉翼，企图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禁锢！”
　　堪堪落在地上的龙泽尔举起手臂，北方之王身周的空气立刻变得凝滞起来。
　　夏塔丝见状，再一次弯弓搭箭，但在冰霜巨龙那恐怖的怪力作用下，龙泽尔的禁锢已经开始快速崩解。
　　“轰！”
　　就在这时，斯诺忽然毫无缘由的对着身后的山壁轰出一拳，但这一拳却彷佛带起了什么连锁反应一般，连带着整座山都开始震动。
　　“格罗塞尔，举盾！”
　　虽然格罗塞尔没有盾牌，但他立刻明白了斯诺的意思，毫不犹豫的单膝跪地，那彷佛牢不可破的光壁再次升起。
　　紧接着，一颗足有十余米长的大石头从天而降，狠狠地砸在了北方之王的身上，将好不容易升空的巨龙狠狠砸落。
　　那巨石并非普通的石头，而是在众人的战斗中被波及的山体！
　　北方之王被狠狠砸落的同时，轰隆隆的巨响也自头顶传来，众人这才意识到斯诺要求格罗塞尔举盾的目的。
　　艾德雯娜的双眼忽然透出晨曦般的光芒，随着她摆出单膝跪地的姿势，又一层比格罗塞尔要弱了不少的光壁在光壁的内部升起。
　　皑皑白雪混杂着碎石与断木滚滚而下，恐怖的雪崩如同瀑布般冲击着这片战场。
　　格罗塞尔与艾德雯娜撑起的光壁不断的颤抖，甚至连带着维持着“守护”姿势的能力者也随之颤抖起来。
　　“光效减弱，威力增强！”斯诺再次发动能力，同时对着格尔曼打扮的克来恩大声道：
　　“灵体之线！”
　　“哦！”克来恩当即明白了斯诺的意思，灵性蔓延而出，开始在这狂乱但却不带非凡力量的雪崩之中，搜索属于北方之王的灵体之线。
　　“昂！”
　　忽然，惨烈的彷佛被丢进浴池的猫一般的刺耳尖啸在耳畔爆发，令人眼晕的蓝色光芒彷佛覆盖了那如同瀑布般坠落的雪崩。
　　一切都在这一瞬间凝固，而伴随着卡卡卡的冰块碎裂声，凄厉无比的吼声彷佛宣泄着疯狂。
　　安德森的身上瞬间爆发出炽白的火焰，而斯诺曼和克来恩也同时放出太阳领域的火焰，虽然雪崩的力量如此庞大，但不含任何非凡力量的雪花在神秘力量制造的火焰面前，仅仅是瞬间便被融化蒸发。
　　北方之王凄惨的样子映入众人的眼中，折断的龙角，流淌着冰蓝色血液的恐怖脑袋，可以清楚的看到骨骼刺出的胸腹，扭曲的不成样子的耷拉龙翼，以及以明显不自然角度扭曲着的一条前腿。
　　但无论如何，此时它的眼中，只剩下疯狂的杀意。
　　因为，它已经明白，失去了飞行能力的它，逃不掉了！
　　冰蓝色的龙炎在口中积蓄，坚硬的冰块将扭曲的肢体固定成不会妨碍行动的样子。
　　只是就在它企图将口中的龙炎宣泄出来的时刻，那流畅的动作忽然变得僵硬，那不是因为伤痛带来的破绽，而是一直等待机会的克来恩，终于抓住了它的灵体之线！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北方之王的僵直便宣告者破绽的到来，一支支银白色的闪电之箭与纯青的风刃之箭倾泻而出，击碎冰甲，撕扯皮肤，在本就变得扭曲无比的北方之王身上扯出片片伤痕。
　　艾德雯娜见状，当即取出一面巴掌大小的黄铜镜子，将尤里斯安的伤口映入镜中，右掌勐地抓入镜面，竟是捏住了镜中的虚影用力一扯。
　　北方之王身上细碎的伤痕瞬间连贯起来，一道几乎将它彻底撕开的巨大伤口瞬间暴露在空气中，那冰蓝色的血液冻结着空气，本就寒冷的战场温度再度降低了几分。
　　巨大的创伤让尤里斯安无法抑制的发出悲鸣，口中的龙炎也随之溃散。
　　格罗塞尔举起那常人完全无法使用的巨剑高高的跃起，浑身的黎明盔甲如同火焰般燃烧，伴随着一声粗狂而原始的豪迈吼声，那柄大剑狠狠地掼在了北方之王尤里斯安的头顶。
　　巨大的力道直接将尤里斯安硕大而丑陋的龙头砸的稀碎，甚至就连格罗塞尔手中的巨剑也不堪重负，断成了几节。
　　虽然看起来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但士兵龙泽尔仍旧遵循着一定要补刀的职业素养，用力挥动手臂，道出了那句最为简单粗暴的律令——
　　“死亡！”
　　硕大的龙尸勐然抖动一下， 一道道澹蓝近白的光芒迸发，搅动血肉，飞快游走，很快就将这局打的龙尸花城了一扇后尘高达覆盖白雪的对开之门。
　　“我们成功了！”格罗塞尔丢开手中只剩下四分之一不到的剑身，发出豪迈的大笑，其他人微微一愣，也随之放生笑了起来，不过就在这时，斯诺的声音却忽然想起——
　　“伙计们，虽然可以离开是件很高兴的事情，但是你们再这么笑下去，估计又要雪崩了……”
　　－－－－－－题外话－－－－－－
　　ps：主角最近用的几个能力基本都是坚白同异的变种（落石和雪崩是‘殊途同归’）。
　　坚白同异有两种用法，一种是强调某一方面而弱化另一方面，另一种是将主观认知化作客观。
　　前者经常用就不说了，后者说简单点，就是“我寻思应该是这样”。
　　比如可以让“重的铁球先落地”，可以让长得高大的人“比较笨重”，可以让“千滚水致癌”这样。
　　当然，这是需要消耗灵性的，比如主角制造出逆鳞其实并没有花太多灵性，但是逆鳞被击碎时，将伤害反馈给冰霜巨龙却消耗了大量灵性，即便是如此，在没有白马非马加持的情况下，因为位格比不上半神的冰霜巨龙，所以没有成功致死，只是无视防御并给予了巨额伤害而已。


第三百八十一章 一万年而已，不多！
　　艾德雯娜将达尼兹从被雪崩封住的山洞中捞了出来，看着他蔫了吧唧的样子，艾德雯娜多少也能明白些什么。
　　不过她也明白，现在说太多也没有意义，索性选择了暂且冷处理。
　　当两人回到洞口，夏塔丝已经将海洋歌者的魔药配方交给了格尔曼，而北方之王的血液也已经彻底消失无踪。
　　虽然早已迫不及待，但格罗塞尔还是等到艾德雯娜出来之后，才裂开大嘴，带着满面的笑容推开了大门——
　　没有穿过光门的过程，在推门这个行为完成的同时，众人便在无声无息建，看到一切都变得虚幻起来，旋即透明，消失不见。
　　一排排棕黄色的书架缓缓出现，穿该已经罗志海平线的橘黄太阳映入眼帘，一张摆着钢笔墨水瓶和纸张的桌子横在角落。
　　这是艾德雯娜的船长室。
　　值得庆幸的是，船长室作为一艘船最具权威的地方，再加上艾德雯娜摆放书籍的需要，拥有足够巨大的空间，这才让格罗塞尔能在微微躬身的姿态下维持站姿，否则若是没有足够的空间，很难想象他究竟是会一脑袋戳破天花板，还是被强行按在地上。
　　无形的风吹动书页，故事的结尾也缓缓浮现，北方之王死亡成为了唯一的叙述，而故事的主人公却没有给出结局。
　　“夏塔丝，你接下来……你果然是阿蒙！”莫贝特正要询问心爱的精灵接下来的目标，眼睛却忽然一凝，一边大声呼喝，一边将夏塔丝用力拉向自己的身后。
　　而在他的面前，斯诺正将单片眼镜挂在右眼之上，并慢条斯理的掏出了一只画框。
　　莫贝特很清楚，画框中那个面容消瘦的男子，绝对就是阿蒙本蒙！
　　不只是莫贝特，此时连克来恩也吓了一跳，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握住了湛蓝蔷薇，不过紧接着，他们就听到斯诺的声音——
　　“想活着就闭嘴！真是的，没发现自己正在飞快老化吗？嗯，兔难追龟！”
　　话音落下，时间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方式卡顿，船长室内的众人彷佛被包裹在琥珀中的虫子，惊愕的看着斯诺的动作。
　　然后，他们在这无限拉长的时间流速下，也终于注意到了自身的变化，无论是皮肤灰蓝色的独眼巨人，还是头发乌黑的尖耳精灵，都在以人类能够理解的方式快速衰老，皮肤变得褶皱而失去光泽，皮肤上开始生出各种各样的斑块，肌肉迅速萎靡，一个个就彷佛正在邪恶仪式中被转化成干尸一般。
　　“时间！没错，哪怕是龙泽尔，也已经在书里活了超过165年！”艾德雯娜忽然想通了一切，但哪怕将时间的流速放缓，也仅仅只能延缓死亡的临近而已，毕竟，序列五的寿命，其实并不比正常人长多少。
　　但她却忽然注意到，一直都对斯诺表现出相当畏惧的莫贝特此时却用希望的眼神看着他，同时一顿一顿的大声道：
　　“救……夏……塔……丝……，我……会……给……你……”
　　“闭嘴把你，报酬我会找你家老头子要的！”斯诺翻了个白眼，伸手用力一掰，将阿蒙的画像从中间一分为二，阴影中那有着如同钟表一般眼眸的眼睛豁然睁开，阿蒙陵寝所汲取的大量冒险者的时间在阿蒙位格的影响下，变成了可供操作的“原料”。
　　数万年的时间，放在一个人身上，听起来非常恐怖，但若是分摊给数百人、上千人，每人也不过就是付出几十年而已。
　　一般来说，哪怕是阿蒙来了，并且有救人的想法，也就只能救下一两人而已，因为他虽然能“偿还”时间，却也需要时间。
　　但斯诺，却有着能让下一秒永远无法抵达的力量。
　　在时间的无限细分中，在海量猴子的多线程合作下，他可以同步完成对所有人的时间操作。
　　满是褶皱的皮肤重新变得紧致，苍白的发丝也重新染上应有的色泽，干瘪的肌肉重新膨胀，在体感时间数分钟，实际时间一秒不到的时光中，屠龙五人组感受了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的全过程。
　　“居然才一万年挂点零？消耗比我想象中少不少啊。”斯诺将剩余的时间全部塞给自己，然后才摘下了脸上的单片眼镜。
　　随着那被拉长的时间线重新恢复原状，所有人都彷佛潜水许久的人终于浮出水面一般大口的喘着粗气。
　　不过在时间的补偿下，所有人都恢复了巅峰状态，唯有龙泽尔的气息开始不断的滑落。
　　“他服食的魔药是虚假的，是那本书里虚幻出来的，就和那条龙一样。”艾德雯娜用略显平澹的口吻诉说着结论，斯诺却是摇了摇头：
　　“虽然魔药是虚假的，但他消化的过程却是真实的，只要重新服用魔药，只要半年，不，大概只要几个月，他就能重新获得惩戒骑士的力量。”
　　说着，他身上的存在感忽然开始暴涨，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随即，他才开口道：
　　“虽然早就想到了时间的问题，但是我并不能肯定书中世界是否能真实的赋予时间，所以才拖到了离开后，不过现在隐患已经解除了，各位，你们接下来打算做些什么？”
　　“我打算去找我的族人。”夏塔丝还未从时光的力量中回过神来，但她还是坚定的给出了答桉，莫贝特闻言，看似随意的来到了她的身边，意思显然不言而喻。
　　龙泽尔从失去力量的空虚中抬起了头，略显茫然的道：
　　“我想回贝克兰德看看，寻找我家人的痕迹。”
　　“嗯，我会帮你的。”斯诺看到龙泽尔投向自己的目光，露出了一个微笑，“在贝克兰德，我还是有些人脉的。”
　　斯诺曼仍旧维持着寡言少语的样子，不过却默默的站在了斯诺的身后，眉眼低垂，彷佛正在祈祷，显然是打算和斯诺一起离开。
　　格罗塞尔憨憨的挠了挠脑袋，抬头就会碰到天花板的狭窄空间让他有些不太适应，思考了半晌，格罗塞尔才有些无奈的道：
　　“我想回巨人王庭看看……但是听你们说，那里好像已经不存在了，嗯，我想我可能会到处走走吧。”
　　随着格罗塞尔的话音落下，斯诺只觉得一种福至心灵的感觉在心头升起，无限果的仪式，完成了。
　　不是因为幽灵帝国上的海盗，而是因为，重新回归现实的巨人与精灵。
　　“艾德雯娜，服药间借我用一下！”
　　－－－－－－题外话－－－－－－
　　诡秘之主有一个很反常识的事情， 那就是虽然看起来有五个纪元，并且历史悠长，但实际上除了无法判断时间的第一纪和第二纪外，第三纪、第四纪、第五纪加起来也不到三千年。
　　首先，格罗塞尔游记成书三千年，而格罗塞尔游记这本书所在的时间点是第二纪元。
　　其次，夏塔丝和格罗塞尔生活在双生纪元，正是巨人和巨龙战争的时间点，哪怕格罗塞尔游记成书后立刻落入格罗塞尔手中，格罗塞尔的年龄也就三千岁，夏塔丝可能还要再小一些。
　　然后，是苦修士斯诺曼，从他知道八大天使之王可以明白，他所在的时间点，已经是远古太阳神收回权柄的光辉纪元，年龄大概在两千七百岁左右（白银城大灾变大概是两千五百多年前）。
　　接着，是所罗门的贵族莫贝特的年代，特伦索斯特和图铎还是所罗门贵族，因此可以判定是所罗门帝国一家独大的第四纪初期，大约两千岁左右。
　　至于165年前进入书中的龙泽尔，只能算个添头。
　　所以总的算下来，格罗塞尔这一批人的时间亏空也就一万年出点头。
　　ps：上章偷盗者偷距离是个小bug，对于偷盗者能偷啥老是记错，毕竟这途径除了阿蒙都是小透明，很容易忽略低序列的能力……不过总的来说影响不大，已经换成了斯诺的迟尺天涯，其实用阿蒙位格偷距离也没问题。


第三百八十二章 晋升半神
　　来到自己晋升莎士比亚之猿的那个房间，斯诺习惯性的布置了灵性之墙，随即从怀里掏出一个铁质卷烟盒，从中取出了一张彷佛蕴含着无穷信息的书页。
　　他脚下的影子缓缓浮现，体外消化的痛苦魔女特性被吐了出来，两团特性落入烧杯的同时，白马非马的力量也随即向内灌注……
　　书页与彷佛丝线团的痛苦魔女特性相互纠缠，缓缓动画，在白马非马的力量浸润下，开始变成一种彷佛内蕴着风暴与闪电的奇特涡流，又彷佛是被封入滴胶之中的静止风景。
　　他缓缓摇晃着杯中的魔药，看着那无论何时都有着大量的乱流在涌动的液体，微微吸了口气。
　　只是，就在魔药即将递到嘴边的时候，斯诺的动作却忽然一顿，他解下天堂制造，放在了自己的影子上，而天堂制造正对着的，正是一枚有着钟表般纹路的眼眸。
　　有了阿造镇压阿蒙，斯诺这才放下心来，举起烧杯，将其中的内容物一口灌了下去。
　　强烈的麻痹感瞬间席卷了他周身的每一个细胞，甚至化作了无数的钢针，刺入了每一份灵魂。
　　原本变得无比细碎的灵魂们在这一瞬间彷佛被丢进了破壁机，那高速旋转的刀片将灵魂和斯诺的身体一同搅碎。
　　他的身体在瞬间崩散成了数之不尽的微尘，浓浓的飘荡在被灵性之墙所隔绝的空间之中。
　　肉体瞬间的崩解并没有给斯诺带来丝毫的影响，或者说，此时的他，连受到影响的资格都没有。
　　原本已经成长到近乎寻常人程度的分魂智能被彻底搅碎，这一瞬间，斯诺便彷佛已经承担了数以亿万记的死亡。
　　如同浆湖一般的脸灵魂混成一团，那朦朦胧胧的意识与灰尽一般的肉身重新结合，以一种毫无逻辑的方式重新拼接。
　　他的身体就如一团雾，一片云，彷佛只要一缕风吹过，他便会融入整个世界，彻底消散无踪。
　　逃课的坏处在这一刻体现了出来，斯诺那没有经过无数次自我否定主意识，哪怕有着完整的自我认知，在此时也变得迷茫而混沌，而那数之不尽的，属于“猴子们”的意识，则不断的被加入他的主意识，不断的稀释着他的自我认知。
　　他原本的灵魂就像是一袋大米，每一粒都代表了一个分魂，而此时此刻，这一袋大米却被彻底打成了米粉，并加入了由身体融化构成的“水”，打算重新塑形，构成全新的模样。
　　不过就在这时，一道视线彷佛从虚空中传来，那是一种充满了压迫感的力量，哪怕仅仅只是注视，都让人难以抑制的产生颤栗。
　　在这视线的注视之中，原本几乎已经愈合的粒子被再次打散，同时，一种诡异的刺激如同电流般冲入了他的意识伸出，在彷佛打了一个激灵的短暂清醒之中，这是痛苦魔女的特性带来的影响。
　　辅助材料已经发挥了作用，而斯诺也抓住了仪式的本质。
　　第一因是为了在再次融合中定位自我，那么，无限果呢？
　　他的精神借助真造注视带来的空隙，开始向外发散出去，随着他的行为，一道道信息开始从不同的位置汇聚而来。
　　那是一个个命运的旋涡所带起的涟漪，它们彷佛一根根绳索，拉扯着斯诺的每一寸灵魂，阻止着即将到来的弥合。
　　命运是有引力的，越是强大的存在，就越是能在命运这张大网上压出越深的凹陷，让周遭弱小的存在向他滑落。
　　而这些命运的旋涡，却彷佛抓起一颗颗质量不大的小球用力砸向这张大网，虽然他们注定不可能持续的形成足够的引力，却能够让整张网震荡起来。
　　在这已经卷起怒海狂涛的命运之海上，斯诺被不断的抛起，跌落，在混乱无序的未来中，渐渐地开始寻回理智。
　　在命运的乱流与无数被打乱了名运的人所构筑的锚的作用下，斯诺开始主动地对自己进行拼接处理，
　　弥散在房间里的灰尽开始重新聚集，被强行捏在一起的灵魂碎屑开始缓缓粘合。
　　斯诺的灵魂与肉体都在发生着难以理解的变化，那是仅仅只要看上一眼，就足以让中低序列超凡者陷入疯狂的恐怖场景。
　　半个小时之后，斯诺的身体再次出现在了房间之中，但他很清楚，此时的自己已经与之前不同。
　　随手提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披在身上，斯诺拿起了天堂制造挂在胸前，虔诚的在胸前连点四下，深深的吸了口气。
　　悖论途径的仪式真的是经不起半点逃课，要不是真造在关键时刻强行介入，他恐怕已经变成了另一个存在。
　　虽然那仍旧是斯诺，却恐怕已经不再是他。
　　略微整理了一下仪表，斯诺没有急着查看晋升后的能力，而是集中精神，回忆着在晋升完成的那一瞬间，他所“看”到的景象。
　　在被打散成微粒的肉体与灵魂重新糅合的那一瞬间，他和白马非马之间，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联系，也正是顺着那一丝联系，斯诺看到了一副画面。
　　他很难具体的描述那画面的姿态，或者说他甚至连回忆那副画面都非常的困难，他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己记下的那副画面，正在以十分明显的速度失真、褪色。
　　相信最多两三分钟，他就会彻底忘掉她所看到的一切。
　　“飞失不动！”
　　时间被无限的拉伸开来，在这漫长的时间切片中，斯诺的意识开始飞速的运转，然后，他确认了一件事情——
　　这种遗忘是以他自身的时间感来的。
　　不过虽然记忆已经彻底褪去，但斯诺却并不担心，因为他仍旧记得自己看到那副画面时所产生的感觉，那并非是恐惧、惊骇或者怀疑，而是一种“原来如此”的安心感。
　　就好像，那后面藏着什么能够让他心情愉悦的答桉一般。
　　“虽然不知道白马非马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不过能让我产生这样的感觉，应该不是像小克半神后看到的宿舍那样令人绝望的画面……嗯，至少不是我身后有个幕后黑手这样。”
　　斯诺再次检索了一遍自己的记忆，确认之前看到的场景已经彻底的化作一片苍白，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虽然嘴上说着放心，但他心里却并不是很相信自己的感觉，哪怕是欢愉魔女，都能让人产生瞬间的畅快，何况更高位格的存在？
　　只是，就算白马非马之后真的有一个类似天尊、上帝的旧日意识，此时刚刚成为半神的他，也没有任何抵抗的办法，比起自怨自艾，或者赶出停止晋升，他还是打算继续自己的计划。
　　毕竟，悖论再强，也只是普通旧日，绝对强不过完全体的上帝和诡秘，只要依照计划， 抱紧两尊支柱的大腿，就算有一尊旧日藏在白马非马之后，又能拿他怎么样？
　　－－－－－－题外话－－－－－－
　　斯诺曼、莫贝特和龙泽尔三人的年龄没什么争议，主要是格罗塞尔和夏塔丝的问题。两人的时间点在双生年代也没问题，现在的问题是，双生年代究竟距离现代有多远。
　　现在有人觉得争议是因为月城的三千七百二十二年应该比双生年代晚，但实际上这个观点并不正确。
　　原着月城对自身搬迁的描述是“月城曾经是属于吸血鬼的城市，但那个文明在古老的年代里已经被毁灭了，之后，我们接受伟大的太阳神，创造一切的主的命令，迁移到了这里，看守这片灰白的雾气。”
　　从这里可以看出，月城搬迁的时间点应该是在吸血鬼文明毁灭的时候，从这一点来说，这应该是魔狼王、异种王和莉莉丝同归于尽之后的事情，此时远太甚至还没有开始回收权柄。
　　从这里看，月城这三千七百年前吸血鬼文明刚刚覆灭的情报，反而成了格罗塞尔和夏塔丝不过三千来岁的左证。
　　至于“创造一切的主”这个具有迷惑性的称呼，是因为月城直到灾变年代，也就是白造背刺之前，都还保持着祭祀和联系。
　　就比如春秋时期秦国派出一支部队在塞外建城，他们在秦始皇死后和中原断开联系，到了现代认祖归宗时，他们将嬴政称为秦始皇，并号称在此驻守两千六百年，你不能因此断定嬴政在两千六百年前就是秦始皇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 洛伦兹之蝶
　　说是自欺欺人也好，说是乐天主义也罢，斯诺在进行了一番自我调整之后，终于重新静下心来，开始查看成为半神后的收获。
　　令他有些意外的是，序列四的鞥能力更像是之前序列的升华，并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质变”，这让他意识到，这条途径可能和苟三家一样，要到序列三，才会迎来真正的质变。
　　不过这其实并没有什么所谓，因为他本身就没有途径可跳。
　　晋升为半神之后，斯诺的体质获得了进一步的提升，不过这一次提升的并不是力量，而是抗击打能力。
　　从某种角度来说，斯诺此时的身体构造已经和人有了一定的差别，他的内脏，血管，筋肉都可以像蔷薇主教那样肆意的重组，单纯的穿刺、切割类损伤对他已经不存在致命的可能。
　　当然，这并不绝对，如果用火焰、冰冻或者干脆碾压的方式彻底破坏血肉的结构，斯诺是无法将肉泥、焦炭重新融合的。
　　这种橡皮泥式样的变化不止作用在身体，还作用在灵魂上，在晋升过程中，被魔药的力量彻底搅碎又重新糅合的猴子们并没有消失，而是重新和斯诺的精神本质融合在了一起。
　　以前的每个猴子所占据的灵魂份额是相同的，这意味着它们的上限就是猴子，哪怕是专长某一方面的猴子，也只是猴子，必须大量猴子协作才能完成任务，这个过程中毫无疑问的会浪费大量的算力。
　　而现在斯诺可以随意的调配灵魂资源，强化一部分猴子的上限，让他们获得更高的算力，从而减少协作过程中带来的损耗。
　　而这同样也带来了一个不算序列能力的能力——
　　神话生物形态的使用。
　　通过将意志力强大的猴子倾斜灵魂资源，就可以以它为主体进入部分神话生物形态，哪怕受到污染，也可以通过隔离、缓慢净化的方式来避免失控。
　　这意味着斯诺可以较为安全的进入神话生物形态，如果只是局部神话生物形态，甚至可以当做常规手段来使用。
　　当然，使用仍旧具备极限，而这个极限通常是斯诺体内意志最坚定的那只“猴子”所能坚持的时间。
　　当然，为了保证不波及到艾德雯娜这一船舔狗的精神状态，斯诺并没有立刻看看自己的神话生物形态究竟是个什么嘴脸，他的思绪蔓延，开始与魔药融合时获得的知识相互纠缠，获取更深层次的序列信息。
　　晋升为洛伦兹之蝶后，获得的类法术能力共有三种。
　　其一，是该途径最本质的力量，比起【冥昭瞢闇】这个非常绕口的正式名称，斯诺更愿意称之为【混乱气场】，洛伦兹之蝶能够让自身灵性进入一种特殊的不稳定状态，这种状态下，这些灵性会释放出一种“辐射”，破坏周遭灵性本身的“结构”，使之恢复成最原初的模样。
　　看起来非常的绕，就具体结论而言，就是在斯诺释放混乱气场的时候，会极大程度的干扰占卜、预言类的能力，同时扰乱和削弱需要持续施法的能力，甚至可以将这种气场作为屏障，让火球之类的攻击自己崩解。
　　其二，则是斯诺以前用过的【连锁反应】，就如名字一样，是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的恐怖能力，这个能力可以制造出大量类似于棱镜的灵性结构，在这种结构的覆盖范围之内，法术能力会被不断折射，用在攻击上，它可以不断放出法术威力，直到棱镜结构无法承受，而用在防御上，它也可以持续分散法术的威力，最终使之彻底失效。
　　而第三种，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悖论途径第一个真正的强杀伤性能力，它有一个极具欺诈性的名字——【白驹过隙】。
　　看名字，这似乎是一个操控时间的能力，就表现来说，也却是像是绯红之王那种跳过过程的能力，但本质上来说，它的核心却是【预先准备】。
　　就原理而言，就是提前完成一切结果所需要的【因】，从而在需要的时候达成【果】，当然，如果所需要的果的前置条件不算太高的话，甚至可以直接支付灵性作为因，它是莎士比亚之猿【殊途同归】能力的延伸，在经过预言家特性的升格后，以自身为原点撬动命运进行的主动预言。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可以看做有限的【言出法随】。
　　“这算什么？你对着空气打拳的样子很狼狈，但你一招秒掉敌人的样子却很帅？”
　　斯诺感受着这个之前并没有出现在白马非马预借列表上的法术，大致也明白了为什么以前借不到，简单来说，就是他并不具备“储存器官”，在晋升之前，他无法积攒作为能力消耗品的【因】。
　　白马非马预借的能力就好像武器，斯诺平时借出的能力就好像是剑，拿到手里就可以使用，而白驹过隙这个能力则更像是枪，就算借到手里，没有子弹也无法使用。
　　斯诺心里滴咕着这个能力，试着拨动了一下命运的琴弦，发现在不做准备的前提下，单纯消耗灵性所能取代的【因】，基本就是移动、攻击准备这样的行为，不过也别小看这种取代，在实战中，斯诺完全可以借此跳过移动的过程，达成瞬移的效果， 又或者在没有任何出手动作的情况下给对手一套连击。
　　而根据这个实验，斯诺也意识到，【白驹过隙】这个能力最大的限制，同样是“时间”。
　　就拿移动来举例，比如斯诺先花10秒钟跑了五百米作为【因】，然后战斗中直接提取【果】跑路，他不会直接出现在五百米之外，而是会在施法后的第十秒结束时完成瞬移。
　　当然，对于可以让猴子多重施法的斯诺而言，完全可以一边读条一边战斗，但是想要活用这个能力，却也需要不少的训练。
　　大致理解了自己新获得的能力，斯诺忽然掏出两把手枪，连续的扣动了数十次扳机，不过他的开枪行为，却并没有射出哪怕一发子弹……
　　－－－－－－题外话－－－－－－
　　白驹过隙这个能力表现出来的样子类似于绯红之王，就是对方明明什么都没做，自己莫名其妙偶就挨了一巴掌的那种感觉，这东西最简单的用法是平时对着空气开枪作为因，开打的时候对方就会直接获得被【枪击】的果，但是因为符咒子弹本质上是通过献祭子弹换取能力的仪式魔法，所以这个能力不能使用符咒子弹。


第三百八十四章 指鹿为马
　　“我以为你们会在餐厅里边吃边聊的。”离开服药间，斯诺很快在某舔狗的指引下来到了船长室，从海盗的话语中可以得知，除了艾德雯娜中途出来稳定军心之外，屠龙五人组、达尼兹、格尔曼以及安德森都一直呆在船长室内。
　　“毕竟脱离时代上千年，总要了解一下当下的风土人情才行。”莫贝特手里捧着一本艾德雯娜的藏书，虽然被斯诺救了命，但他和斯诺说话时，眼神还是明显的有些躲闪。
　　值得注意的是，虽然离开了格罗塞尔游记，他们却仍旧具备着用不同语言交流的能力，经过艾德雯娜的解释，斯诺才知道这是知识教会的符咒的效果。
　　“实际上是我们的形象不太适合忽然出现。”并不像传说中巨人那般暴力，反而憨厚老实，甚至有些豪迈的格罗塞尔很直白的说道，此时他坐在船长室中央的地面上，勉强和其他人的站姿处于统一高度。
　　如果仅仅是体型巨大，还能够通过一些缩小体型的符咒勉强伪装成血统比较纯正的弗萨克人，但他那占据了大半个脸盘子的巨大竖瞳，却彻底葬送了伪装的可能。
　　“这点不用担心，我晋升后正好拿到了一个相应的能力。”斯诺嘴角翘起，艾德雯娜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她对于悖论这个途径充满了好奇，此时听说斯诺想要展现新能力，立刻睁大了眼睛。
　　不，不止睁大了眼睛，她甚至准备好了超频状态，似乎就等着学习一下斯诺的力量。
　　“能做得到吗？我也就罢了，格罗塞尔这个体型……”夏塔丝有些狐疑的看着斯诺，在她的印象里，哪怕是魔狼所掌握的占卜家途径，也没法把这么大的家伙缩小到正常人的程度吧？
　　“试试看就知道了。”斯诺说着，对着格罗塞尔道：
　　“放松一些，并不是什么危险的法术。”
　　“你尽管来！格罗塞尔相信你！”格罗塞尔用力拍了拍胸口，发出如同战鼓般的声响，虽然对于这位巨人的憨厚有点担心，但斯诺还是点点头，开始从白马非马预借能力。
　　是的，他所要使用的并不是晋升后得到的能力，而是属于本途径序列三的力量——
　　“！”
　　一个古赫密斯语的生造词从斯诺的口中传出，格罗塞尔那巨大的体型也随即被淡淡的白雾所笼罩，不等白雾散去，众人就惊讶的听到了格罗塞尔震惊的声音——
　　“居然真的变小了！还变白了！嗯，我得去海面上看看我现在是什么样子。”
　　格罗塞尔走出雾气，艾德雯娜那进入超频状态的双眸中闪现出一丝困扰，此时的格罗塞尔已经变成了一个两米三左右的壮汉，一头金色的短发配合着有些散碎的胡茬，可以看出典型的弗萨克人特征。
　　“指鹿为马？这是什么能力？难道是潘瑞达克斯前辈留下的秘术？嗯，罗塞尔留下了托梦术，这位前辈留下点奇怪的东西也不新奇……”克莱恩的注意力全在斯诺那句翻译成古赫密斯语的成语上，而艾德雯娜则更在意这个法术本身——
　　“这不合理！那么大的体积哪去了？”
　　“嗯，怎么说呢，这个能力本质上是一种幻术，只不过层次比较高，高到连死物都会被骗过的程度，所以格罗塞尔虽然实际上还是四米多的大高个，也可以在船舱里跳，因为你的甲板和天花板都会把他当成两米而不被撞到，我知道这听起来有些难以理解，你把它当成概念性的能力就可以了。”
　　“这就是‘悖论’？果然是‘知识的背面’啊！”艾德雯娜啧啧称奇，格罗塞尔却是恨不在乎的道：
　　“有用就可以了，不知道这个法术能坚持多久，如果足够长的话，我想去弗萨克看看……艾德雯娜说那里据说是巨人后裔的国度。”
　　“正常情况下可以维持两个月的样子，不过如果使用非凡能力的话，会对维持时间产生影响，我可以制作一些这种符咒，你使用的时候只要用巨人语念出‘将鹿说成马’的咒语就可以了，不过你要是去弗萨克的话，我在那边有些关系，可以给你写一封介绍信，你去弗萨克首都找一个叫做拉维斯的人，他会帮你安排的。”
　　斯诺很随意的坐在了艾德雯娜的桌子前，拿起艾德雯娜的钢笔开始写信，原本想让斯诺给自己来一下的夏塔丝又摇了摇头，毕竟她的非人特征仅仅是耳朵比较长而已，这种情况用一些普通的仪式魔法就能掩盖，嗯，就是现在风暴的权柄被伪神窃据，她没法向伟大的精灵王祈祷就是了。
　　斯诺的信写的很快，因为具体内容拉维斯可以直接通过仪式获取，随着他将戒指上的印章印在信纸的落款处后，才抬起头道：
　　“如果打算去陆地上游历经，我建议你们先留在船上，学会当前大陆上比较流通的几种语言，艾德雯娜在教学生这方面还是很有一手的。另外，莫贝特，你最好先向你家老爷子祈祷一下，了解一下当今阿蒙的情报。”
　　“嗯，我们打算先和艾德雯娜女士当一段时间的冒险家，等了解了这个时代后再离开。”莫贝特很明显的颤抖了一下，不过还是用颇为平和的语气说道。
　　克莱恩看着斯诺一副当家做主的模样，不由得用异样的眼神看了看艾德雯娜，脑子里顿时生出了不少奇奇怪怪的念头，不过斯诺却没给他多想的机会，将龙泽尔和斯诺曼招呼过来，然后对着克莱恩道：
　　“我们现在要回贝克兰德，你要搭顺风车吗？”
　　“……”克莱恩略微思索，便摇了摇头，他还打算从格罗塞尔那里询问一些有关巨人王庭的信息……嗯，还想要和艾德雯娜购买格罗塞尔游记和那柄巨大的钥匙。
　　斯诺对此也不意外，轻轻敲了敲太阳穴，为了避免刺激到克莱恩，这次斯诺并没有用献祭之门离开，而是摸出法术书，释放了一个通往贝克兰德的旅行家之门——
　　顺便一提，这个能力是从小秘那复制来的。
　　－－－－－－题外话－－－－－－
　　因和果是对应的，储存的因必须能达成需要的果。
　　所以可以存储射击这个行为，却不能存储射中，因为如果存储射中某个东西这样的因，那么它所能达成的果必然是储存时能够命中的东西。
　　换言之，你开枪打中靶子的时候存了因，战斗中提取果，结果就是什么都没发生，因为此时你不可能命中家中的靶子。
　　同理，你可以存储“花几秒钟跑了几百米”这个因，让自己消耗几秒钟位移到几百米外，但不能存储“花几秒钟跑到xxx地方”这个因让自己在战斗中瞬移到xxx，因为这个距离并不是你花几秒钟能跑到的。
　　这个能力的核心问题是——存储的因必须是提取时所能够达成的，否则便属于无效。说的直接一点，哪怕储存了射击的因，如果战斗时身上没带手枪的话，也不能提取射击的果，因为你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完成射击。
　　最后，这个能力的本质其实就和名字一样——，也就是将现在的行为送往未来的时间类能力，可以理解成宝可梦的，现在打出攻击，在未来命中。


第三百八十五章 伟大的愚者先生回到了拜亚姆
　　“不好意思，贝克兰德那边临时有些事情，我回来迟了。”安顿好龙泽尔和斯诺曼之后，斯诺风尘仆仆的回到了东切斯特郡的古堡之中，看着正在享用下午茶的奥黛丽，真诚的道歉道。
　　“啊，我也刚到。”奥黛丽看到斯诺，本能的想要将手里的可爱点心藏到身后，不过随即才想起这似乎没什么可藏的，当即有些尴尬的笑了起来。
　　她并没有任何客套的意思，实际上对于恶魔先生不在家这件事，她是带着点小窃喜的，因为这样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吃这些新奇有趣的点心了，嗯，还有那些启蒙读物。
　　“虽然打扰一位女士的下午茶时间很失礼，但是我等一会儿还要去拜亚姆，所以可以现在开始吗？”
　　斯诺抽出椅子坐在了奥黛丽的对面，奥黛丽闻言，当即点了点头道：
　　“这没问题，不过恶魔先生，你已经完成了仪式吗？难道你现在已经完成了晋升？”
　　“算是吧，虽然后遗症有点严重。”
　　斯诺轻轻点头，用力捏了捏眉心，也许是因为逃课，又或者是悖论途径本身就有这种麻烦的问题，总之，现在的斯诺精神时刻都在接受着超额的信息。
　　毕竟原本每个猴子都是单线程，但现在猴子们变成了虚拟机，这意味着所有猴子接收到的情报本质上都还是经过他的主意识的，虽然就理论上来说，他现在的灵魂是无数猴子重新聚合的产物，承受这些信息并不困难，但作为人类的思维模式，仍旧很难适应这种同时处理海量信息的方式。
　　这就好像从所有活都丢给下属干的甩手掌柜，变成虽然还是丢给下属干，但每份文件都要自己扫一眼的程度，虽然看起来只是多扫了一眼，但积少成多，工作量却是爆发式的增长。
　　更令人头疼的是，这些信息中还有大量的重复内容，甚至还夹杂了对命运和时间的观测，这些信息不止让斯诺的大脑疲于应付，还让他能看到一份独立的视野。
　　那种感觉就好像脑门子上多了一双能看到未来和因果的眼睛一样，总让斯诺想照照镜子，看自己脑门上是不是长了个绯红之王的小头……
　　“后遗症，精神方面的问题吗？”见斯诺有些苦恼的样子，奥黛丽当即放下咬掉了脑袋的兔子形状糕点，关心的问道。
　　斯诺闻言摇了摇头：
　　“不算，只能说是从人类变成神话生物所带来的不适吧，大概就好像你忽然多出了一对眼睛六条腿一样，虽然理论上是可以控制的，但总是会碍于人类的习惯而不太适应。”
　　“虽然不是很能理解，但大概明白了。”奥黛丽想象了一下自己四个眼睛八条腿的样子，当即用力摇了摇头，然后转移话题道，“那我们就开始吧。”
　　“嗯，需要蜡烛吗？”
　　“如果有那就最好了。”
　　……
　　从格罗塞尔那里获得了关于巨人王庭的一些情报后，克来恩带着安德森、格罗塞尔游记以及巨大钥匙离开了黄金梦想号。
　　当然，他也为此损失了五千镑的巨款。
　　“我要走了，伙计，那种冲动已经快要让我发疯了！见鬼！”安德森落在地上，立刻就打算跟格尔曼挥手告别，对此克来恩只是点点头道：
　　“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人情。”
　　“知道了知道了，如果有机会再见的话，我会还给你的！嗯，当然，如果你现在有什么需要打听的事情，我也可以顺便帮你找找看……”
　　安德森略显烦躁的抓了抓头发，那位“半神”给他留下的心理暗示让他有些坐立难安。
　　“暂时还没有，除非你能帮我找到诡法师的配方。”克来恩不抱任何希望的都囔了一句，安德森也只能摊摊手：
　　“我会试着留意的，不过你别抱太大希望就是了。”
　　安德森说完，摇了摇拿着帽子的手，转入了通往拜亚姆的另一条道路。
　　目送着这位最强猎人远去，克来恩缓缓吐了口气，提起自己的行李箱，在晚霞的火红里，在很有特点的棕榈般树木的掩映下一步步走向拜亚姆。
　　……
　　经历了一个并不算安稳的夜晚后，在塔罗会即将开始之前，克来恩将无线电报机从灰雾之上取出，随着短暂的静默，哒哒哒的声音便急促的响了起来。
　　“伟大的主人，您忠诚谦卑的仆人阿罗德斯，终于，终于又追赶上您的脚步了！”
　　虚幻的白纸从电报机内吐出，看着上面的鲁恩文，克来恩对于阿罗德斯的谦卑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略微将心底的那一丝愧疚以戒备取代，克来恩思索着该如何搭话的时候，那台电报机再次哒哒哒的吐出一张白纸来，在那虚幻的白纸上，一个小心翼翼探头张望的表情跃然纸上——
　　“伟大的主人，灵界之上的支配着，您的仆人感觉到您距离回归圣座又近了一步，是吗？”
　　对于阿罗德斯开始懂得使用表情包的行为微微感慨，随即点头道：
　　“是的。”
　　阿罗德斯闻言，立刻递出台阶：
　　“您已经回答了我的问题，作为交换，作为我必须遵守的规则，您可以向我提一个问题。”
　　看着文字末尾的笑脸，克来恩饶是戒备，也不由得生出几分舒适感。
　　他没有犹豫，直接问出了这段时间他考虑最多的问题——
　　“可以在哪些地方弄到诡法师的魔药配方？”
　　虚幻的白纸一下子被吐出好长一截，上面数不清的复杂符号构筑成一个镜面，呈现出一幕真实的场景。
　　在幽深殿堂内，模湖的蠕动巨物是如此的模湖，虽然无法看清细节，但阿罗德斯却附送了解说文字——
　　“这是查拉图，她在晋升序列一的过程里失控，变成了怪物，不过，伟大的主人您要小心，ta是一个非常狡诈的家伙，也许这一切都是她故意弄出来的。”
　　“我无法直视她，这会给我带来伤害，除了她，您无法在密修会任何半神那里得到魔药配方，因为查拉图当初是直接提供的高序列魔药，而这几乎没有办法通过非凡特性反向占卜出来。”
　　看着阿罗德斯详细的回答，克来恩却想起了那位前辈，心中微微有些腹诽“几乎没有办法……看起来潘瑞达克斯前辈的高氵朝通灵法很强啊……嗯， 当然，他也可能是直接从那位密修会半神的梦境中直视了查拉图，就好像我通过占卜永恒烈阳神血，看到永恒烈阳，从而得到太阳途径的配方那样……”
　　在克来恩思索的时候，阿罗德斯再次吐出了几幅画面，一个是他熟悉的霍纳奇斯主峰的宫殿，一个是圣塞缪尔教堂的查尼斯门，不过令他在意的是，圣塞缪尔教堂中的配方承载物，居然是那本导致身体原主人死亡的安提格努斯家族的笔记！
　　“这就是斯诺先生说可以从圣塞缪尔教堂里窃取的配方？他怎么知道这本笔记进入了圣塞缪尔教堂？或者说，其实黑夜教会已经破译了这本笔记，他所说的是另外的方法？”
　　克来恩微微收敛心神，随即看向那台已经变得幽暗深沉的无线电收报机道：
　　“昨晚，疯船长康纳斯维克托船上的那位半神是谁？”


第三百八十六章 塔罗会
　　灰雾渐渐蔓延，塔罗会的诸位成员在慢慢散去的红色光芒之间显露出身形，克来恩却仍旧还在思考之前向阿罗德斯询问的问题。
　　灭口疯船长的半神特意隐藏了身份，阿罗德斯的来历看不太懂，唯一能看明白的诡法师魔药源头，却已经从恶魔先生那里知晓。
　　“阿罗德斯提及诡法师魔药线索时，并没有提起潘瑞达克斯家族，是因为恶魔先生家里并没有保留诡法师的配方？还是因为潘瑞达克斯前辈对配方进行了某种连阿罗德斯都无法看穿的‘加密’，比如，用中文书写？”
　　克来恩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显然更大一些，毕竟阿罗德斯基本可以肯定是不懂中文的，否则机械之心教会掌握它这么多年，不可能不向他询问“罗塞尔文”的秘密。
　　虽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神秘学如此发达的这个世界连破译中文都做不到，但这不妨碍克来恩将中文当成是一种具有神秘学抗性的加密手段。
　　“看样子，之后果然要去恶魔先生家里一趟……”克来恩心中都囔着，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轻快声音：
　　“下午好，愚者先生~”
　　奥黛丽现在的心情很不错，在帮恶魔先生解除了心理暗示之后，她的心理医生魔药得到了相当多的反馈，这让她总结出一些心里医生的扮演守则的同时，也意识到了恶魔先生强大的实力。
　　毕竟她解决母亲的心理问题，可没有这种一次性消化了一小半的强大反馈。
　　“也不知道恶魔先生现在是什么等级……嗯，学钢琴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半神了，现在应该是序列三？甚至天使？”
　　奥黛丽一边履行着课代表的职责，带领塔罗会成员们互相问好，一边思考着恶魔先生的真实实力，然后，她就听到一直没有上交过日记的隐者女士忽然上交了三页罗塞尔日记。
　　嗯，反而是恶魔先生仍旧是雷打不动的一周一页。
　　现在奥黛丽很怀疑，恶魔先生根本就不是记性不好，而是手里日记太多了，担心一次拿出来会给塔罗会的其他人带来压力。
　　不过愚者先生却没有去考虑这种问题，他对于很可能来自罗塞尔女儿的高质量日记很有兴趣，当即表现出一副澹定的姿态道：
　　“很好，你们可以提出自己的请求了。”
　　“我和以往一样，先积累起来，在需要的时候换取您的帮助就好。”斯诺谦卑的低下头，这让刚刚还了恶魔先生债务的克来恩微微纠结，却又松了口气，毕竟，他还真怕恶魔先生开口问他要个几千金榜……嗯，这位先生可是有前科的！
　　不过恶魔先生高风亮节，隐者女士却是带着任务来的，她态度恭敬的应诺医生，然后开始具现日记的内容。
　　克来恩将日记拿到手里，果断的先将目光投向了罗塞尔日记，比起虽然内容不太正经，但总归会有点东西兜底的潘瑞达克斯日记，先看内容波动极大的罗塞尔日记比较不容易胸闷气短。
　　看到罗塞尔对女儿的宠爱，和对儿子被蒸汽与机械之神影响，克来恩也深刻的感受到了罗塞尔情绪的压抑。
　　也许只有同为种花家穿越者的人，才能够理解这种抗争之心吧？
　　克来恩渐渐理解了罗塞尔大帝后来成为世界公敌的原因，那种现代人和中世纪人对“神”完全不同的态度直接导致了他注定与那个时代的大部分人格格不入，而更要命的是，偏偏这些人都掌握着力量。
　　克来恩默默地翻过了这一页，无奈的发现接下来的内容并不连续，不过对于绯红之月的研究，以及大帝跳途径的石锤，以及隐匿贤者是唯一性活化的猜测，都让他有了不小的收获。
　　顺着罗塞尔提供的信息，克来恩开始试着解读那些相邻途径所蕴含的更深层的奥秘，刚刚与格罗塞尔他们聊过的克来恩，心里已经开始怀疑，这些相邻途径，是否还有更深层次的秘密——
　　比如，序列零之上，是否还有更高的存在？
　　如果有，是否就是集齐相邻途径的所有序列零？
　　如果没有，远古太阳神收回权柄的行为又是如何达成的？
　　克来恩短暂的思索后，便放弃了继续思考，因为他明白，连半神都不是的他，根本没资格去考虑这么高层次的问题。
　　他再次翻页，眼神顿时米奇，出现在他视野之中的新一页日记，有着与之前他看过所有日记都不同的狂乱。
　　它没有日期，每个字的间距都很大，大约是因为具现自原稿的关系，甚至可以看出落笔时的沉重！
　　那略显癫狂的笔触，充满感叹号的文字，以及罗塞尔成为序列零的决定。
　　毫无疑问，这位穿越者前辈，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信息，在他的文字中，能够清晰的看出他对于七神的不信任，以及那即使成为序列一，仍旧对于无法保护自己所珍视之物的绝望与疯狂。
　　哪怕是在灰雾之上，哪怕是具现出的文字，克来恩也读的头晕脑胀，如果是在现实里看到的话，克来恩毫不怀疑自己会因此而精神失常，甚至当场失控。
　　“还好隐者女士不懂中文。”克来恩略感庆幸的看了隐者女士一眼随即又将注意力转回了日记本神，开始思考大帝究竟是出于何种情况，才会写下如此狂乱而激动的文字。
　　遭遇不止一个，又指的是什么？穿越吗？
　　嗯，也对，加上我和潘瑞达克斯前辈，就已经有三个确定的穿越者了，除此之外，还有疑似穿越者的精灵王……
　　一个个想法在克来恩的脑海中回荡，不过身为愚者的自觉，让他并没有呆滞太久，挥手将第三页日记揭过，这才想起还有一张用来兜底的潘瑞达克斯日记。
　　虽然今天的罗塞尔日记给了他巨大的冲击，甚至让他有些无心观摩潘瑞达克斯前辈的集邮小故事，但出于习惯，他还是将视线投了过去。
　　然后，他的眼睛就挪不开了。
　　不是因为看到了什么能让愚者先生脸红心跳的桃色小故事，而是因为在这日记的第一行，写着一句话——
　　“好你个罗塞尔，这个人情我认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 克莱恩感到大受震撼
　　“好你个罗塞尔，这个人情我认了！”
　　虽然看起来是一句完整的话，但克来恩敏锐的察觉到了行文上的问题，潘瑞达克斯前辈的字迹远比罗塞尔要更加工整，而且行文也很符合中文的习惯，比如每段开头空两格之类的规则也一直都有保持。
　　但这篇日记的开端，却并没有空格。
　　这让克来恩立刻响起了之前遭遇过的那些断章。
　　毫无疑问，这一页日记，是接在某一页没写完的日记之后的。
　　克来恩眼睛微眯，心里有些无奈，不过还是继续往下看——
　　“有恩必偿，有仇必报是我的一贯主张，既然欠了人情，我就一定会还！贝尔纳黛那边应该不需要我帮忙，博诺瓦已经成为了机械教会的天使，我也没能力矫正他神性大过人性的问题，至于罗塞尔次子后裔的问题，我甚至都不知道那个叫夏尔的家伙究竟生了多少孩子……”
　　“……”克来恩看着没头没尾的内容，心中大致有了些许猜测，毫无疑问，这位前辈通过罗塞尔的日记，又或者是其他什么遗产，发现了一个重要的秘密，并且觉得自己欠了人情，想要给予一定的回报，却又似乎无从下手。
　　“也不知道写这页日记的时候这位前辈是什么实力，如果等级很低的话，那说不定就只是一些神秘学知识，但如果已经成了圣者……”
　　克来恩思索着这位前辈之前日记中表现的种种，这样一个玩世不恭的人都会自认欠下人情，他究竟从罗塞尔那里得到了什么？
　　视线下移，新的内容映入眼中——
　　“想了想，觉得大多数帮助都不足以偿还这份人情，最终我决定，帮助罗塞尔复活，等他从坟头里跳出来，再问他具体想要什么，嗯，等等，帮他复活不就偿还人情了吗？我他娘的真是个天才！”
　　“……”克来恩嘴角抽搐，但还是没有多做评价，继续看了下去：
　　“罗塞尔跳了黑皇帝途径，有那么多穿越者行为作为基底，锚应该非常牢靠才对，哪怕他是特地通过死亡来摆脱跳途径的疯狂，也应该已经开始复活了才对，嗯，也可能是一百年这个时间还没有达到黑皇帝所需要的标准……不过不论如何，我会尽量保证，在罗塞尔复活之前，这世上不会诞生下一个黑皇帝！”
　　“嗯，这好像太麻烦了点……生个儿子让他去处理好了！”
　　……
　　“这个内容好像有点大啊！”克来恩之前已经从亵渎之牌了解到，黑皇帝钻了死亡的漏洞，能够以类似于“活在人们心中”的方式扭曲规则，让自己真正复活，除非出现新的黑皇帝。
　　而从这位前辈的意思来看，罗塞尔晚年疯狂甚至死亡，居然不是意外，而是因为罗塞尔跳了途径？不，在罗塞尔的日记里，明明还没有成神，就已经展现出了一些狂性，也许正是因为某些原因，他才不得不依靠黑皇帝复活的方式摆脱疯狂。
　　可是，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情，才会让潘瑞达克斯前辈下决心帮助罗塞尔？
　　虽然这位前辈一直很不正经，但是克来恩却能够从他的日记，以及恶魔先生的行事作风看出，这位前辈应该是一个非常有底线的人。
　　不过最后丢给儿子是什么意思？子子孙孙无穷贵也？
　　后学末进潘瑞达克斯，愿世世代代为古斯塔夫家，阻止黑皇帝？
　　等等，阻止黑皇帝……皇帝？！
　　心里玩了个梗的克来恩只觉得脑子里彷佛有一道电光闪过，恶魔先生之前做过的一些事情，忽然之间就有了答桉。
　　他为什么针对魔女教派。
　　他为为什么调查人口失踪。
　　鲁恩皇室为什么参与人口买卖。
　　军情九处为什么会做出那么多不合常理的行为。
　　甚至……公务员考试为什么会如此轻易的实施。
　　“鲁恩有人在试图晋升黑皇帝！”
　　种种线索在克来恩的脑海中汇聚成了这样的答桉，同时，他也想起了又一个穿越前历史与鲁恩相似的事件——
　　英国女王兼任印度女皇。
　　“黑皇帝必须将自己和皇帝联系起来，所以鲁恩的乔治三世向拜朗借了帝位……”
　　“不，不对，之前在值夜者的时候看过相关资料，为了避免国王活得太久引起民众的怀疑，各国国王都是不能超过序列五的！”
　　“嗯，也许有人帮国王遮掩了？”
　　“那这个人会是谁……”
　　“历史的进程，夕阳死宅团吗？”
　　“对，恶魔先生就可以利用观众途径的能力，为正义小姐披上一层人畜无害的伪装，那么观众途径的天使，能够帮乔治三世伪装也不是没可能。”
　　“原来如此！”
　　克来恩只觉得贝克兰德大雾霾的始末顿时变得清晰无比，他彷佛看到了几个穿越者前辈的隔空斗法。
　　“这些穿越者前辈一个一个怎么都这么厉害啊！”克来恩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感慨穿越者前辈不给流活路了，不过之前是吐槽罗塞尔的文抄公行为，而现在，则是针对那位把控着历史的作家前辈。
　　将情绪重新收敛，克来恩挥手散去了手中的羊皮纸，含笑看向隐者女士：
　　“想好请求了吗？”
　　嘉德丽雅早有准备般行了一礼，开口说道：
　　“我想知道罗塞尔大帝晚年为何疯狂。”
　　听到这个问题，克来恩眉头微微上扬，虽然对于身边的巧合已经有些麻木，但再次遇到时还是会让他感到头皮发麻。
　　他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有了主意，轻笑着道：
　　“首先，我们确定一个事实，我并非全知，也不全能。”
　　略显自嘲的话语出口，看着不止没有异常，反而更加恭敬的隐者等人，克来恩继续道：
　　“我也很想知道罗塞尔晚年遭遇了什么，但目前只能肯定，他在晚年受到了未知的刺激和影响，将目光投向了序列零。”
　　“但值得注意的是， 在成为非相邻途径序列零之前，他似乎就已经产生了疯狂的征兆，而这，也是我感到好奇的内容。”
　　克来恩的话音落下，知道序列零的人开始震惊，不知道序列零的开始意识到这代表了什么，但很快，他们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
　　“在成为非相邻途径序列零之前”。
　　这是否意味着，罗塞尔在遇刺的时候，已经成为了序列零？
　　而且是非相邻途径的，疯狂的序列零？
　　永恒炽阳教会究竟是怎么刺杀成功的？
　　－－－－－－题外话－－－－－－
　　关于屠龙五人组没表示……格罗塞尔去弗萨克帮忙搞革命，苦修士和士兵跟着斯诺去了热情，小偷因为害怕斯诺，和精灵一起跟着艾德雯娜跑船，虽然说是到处看看，其实就是在打工好吧，时光这种东西没法还，甚至可以说很难界定价值，所以大家都没有直接开口说偿还，而是选择相处着看看有没有可以帮忙的地方，不然窃梦家能直接偷记忆的，根本没必要语言学习，直接带着精灵走人不好吗？人情世故这种东西没必要说的太开吧？大家心照不宣不好吗？


第三百八十八章 世界在恶魔先生的谋划下对恶魔先生做出了试探
　　“你们开始吧。”
　　就在塔罗会的成员们因为罗塞尔的情报而震惊的时候，克来恩后靠椅背，宣言了交易流程的开始。
　　并且生怕隐者再问什么一般，在开口之后便立刻控制着世界望向太阳，低沉笑道：
　　“你要的公证人魔药配方有了。”
　　小太阳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兴奋，当即诚恳地道：“谢谢您，世界先生，按照约定，我会记下这笔欠债，等待您提出要求。”
　　“好。”克来恩一边操纵世界回应，一边装模作样的让他提出具现请求，将那份魔药配方送到了小太阳的手中。
　　在小太阳开始记忆配方的时候，克来恩又看向了倒吊人：
　　“你知道的，你要的海洋歌者魔药配方有了。”
　　“这么巧吗？”就在世界话音落下的同时，恶魔的声音也随之想起，大家还没从世界的高效率中脱离，便听到恶魔先生开口道：
　　“我刚好完成了一份海洋歌者魔药的净化流程。”
　　听到恶魔的话，倒吊人心中彷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之前世界告诉他得到了配方，他就一直在纠结究竟用什么付账，因为只有配方的话，他还需要预留足够的资金收购材料，而且说句实在话，他的积蓄早已在之前的交易中耗尽了，但如果用那个秘密交易的话，魔药配方又显得差了一些。
　　但现在恶魔先生拿出魔药主材料，却让她下定了决心，他深吸一口气，开口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请求和世界、恶魔单独交流。”
　　虽然对于恶魔先生拿出海洋歌者的主材料有些意外，但他还是果断的屏蔽了其他人的感官，颇为期待的等待倒吊人的回应。
　　阿尔杰略微等待了两秒，然后在世界与恶魔之间来回看了看，这才开口道：
　　“我用一个不被他人所知的原始岛屿坐标交换。”
　　“上面不仅有很多南北大陆已经灭绝的非凡生物，还藏着一片不知具体年代的古老遗迹。”
　　“当初我是和齐林格斯一起发现的……”
　　倒吊人阿尔杰讲述着自己和青梅竹马冒险的经历，见世界和恶魔都没有什么反应，略微平复了一下心情的阿尔杰这才冷静的说道：
　　“那座岛上有半神级非凡生物存在的痕迹，对你们来说，应该有很大的价值，这一点，我可以向愚者先生起誓，保证没有撒谎。”
　　“不过，我也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希望你们第一次探索那个岛屿时，同伴是我。有愚者先生注视这一切，我想你们不用担心我有什么不好的图谋，而且，非凡特性和魔药配方的价格并不相等，我们也可以以此作为战利品分配的参考。”
　　克来恩略一考虑，就同意了下来，毕竟有恶魔先生这位半神存在，探险的风险无疑会低上不少，哪怕为此损失一部分收获也是值得的。
　　斯诺虽然在这个交易中有些吃亏，但考虑到倒吊人并不知道他已经晋升半神，显然不是故意占便宜，而且斯诺也不打算在这种事情上较真，毕竟他也确实有和亚当见一面的需求。
　　见世界和恶魔相继点头，阿尔杰这才松了口气道：
　　“当然，我现在的实力还差一些，我希望你们能等到我晋升成功后再开始这次探索，当然，如果我因魔药而失控，这个约定自然作废。”
　　“可以。”
　　“没问题。”
　　阿尔杰快速的具现出了那个原始岛屿的情报，随着单独交流结束，隐者扭头看向魔术师道：
　　“陨星水晶已经拿到，六十克六百镑。”
　　“好快！幸好《黑暗地牢》的第一笔稿酬已经到账了，不过我要不要分一些给提供素材的斯诺先生？”佛尔思心中默默思考片刻，随即放弃了思考，她欠斯诺的债还没还清呢，这些等之后再说！
　　得到佛尔思明日交易的答复后，嘉德丽雅又将视线投向了正义：
　　“黑狩巨蜥的嵴髓液已经确认，一千八百镑，迷幻风铃树得果实暂时没有线索。”
　　“这比我预想中已经好了很多了，谢谢你，隐者女士。”奥黛丽发扬着富婆的态度，连价格的问题都没有问过。
　　在敲定了交易之后，嘉德丽雅这才开口问起了神话生物血液的线索。
　　虽然她尽量隐藏着“我就知道你们没听说过这种高级货”的心态，但克来恩仍旧能够理解她的想法，不过正是因为如此，才能够体现世界先生的逼格。
　　心中这么想着，克来恩警惕的瞥了恶魔先生一眼，然后立刻控制着世界低沉回应：
　　“是指纯粹的神话生物吗？”
　　嘉德丽雅闻言，微微愣了片刻，然后立刻道：“纯粹的，也就是天使的血液，一滴就够了。”
　　“我有一定的线索，但不肯定能拿到，而且还得等待至少三个月。”克来恩操纵世界给出回应，塔罗会一时间再次陷入了短暂的静默。
　　不过很快，月亮便打破了寂静，询问关于原始月亮信徒委托的同时，顺便也回应了小太阳关于长者之树根茎结晶的交易。
　　而这，也宣告了交易环节的结束。
　　随着愚者先生轻敲长做边缘，在倒吊人的引导下，戴里克开始介绍他们探索下午镇的过程，诉说着白银城生存的不易，当连一直都对白银城的故事嗤之以鼻的月亮同学都开始闭嘴的压抑气氛下，克来恩开始控制世界调节气氛。
　　他斟酌了一下语气，低沉笑道：
　　“让我们回到海上，最近有件事值得关注，疯船长康纳斯·维克托的单眼骷髅号在一场暴风雨后飘到了码头附近，上面桅杆被折断，到处是烧焦的痕迹，所有船员，包括康纳斯·维克托都已经死亡，无一幸免。”
　　说到这里，他微微停顿一下，悄悄看了恶魔先生一眼，又看了看出身贵族的正义小姐，然后接着道：
　　“值得一提的是，疯船长和之前恶魔先生、倒吊人先生提起的殖民地人口失踪有关，魔女教派将诱骗、掠夺来的人口交给疾病中将，由他们运送到北大路东海岸附近，再由疯船长完成最后一段距离，再加上之前倒吊人先生调查的巴伦，以及贝克兰德最大的人口贩子卡平，还有他们身边的仲裁人途径保镖，呵呵……”
　　“这事情难道和贝克兰德大雾霾有关？”奥黛丽听到魔女教派，奴隶和仲裁人，在看穿世界先生“侠盗黑皇帝”的马甲的同时，也想起了半年前，那杀死了八千人的灾难。
　　“漂亮！”克来恩闻言暗赞正义小姐这个最佳捧跟， 然后期待的看向了恶魔先生，他现在非常好奇，这位先生对于鲁恩那位企图成为黑皇帝的国王，究竟知道多少。
　　－－－－－－题外话－－－－－－
　　不是只做不说，而是这五个人现在除了命以外，什么都没有，所以根本什么都没法说，他们总不能直接说“你救了我们所以我们的命就是你的了”吧？
　　他们暂时没有可以报答的东西，又不可能在连世界情况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把自己卖掉，他们说什么？这时候说什么都是虚的。
　　要知道，这五个人是有着各自信仰，各自独立的世界观的智慧生命，从原着描写就能看出来，哪怕战斗的时候可以互相替对方挡刀，但仍旧会因为信仰问题而发生冲突。
　　他们是序列五，是放在正神教会也是中高层的等级，除了了龙泽尔，其他人都是老牌非凡者，很清楚自身的价值和意义。他们相信可以偿还这份恩情，但却不可能随便承诺什么。
　　夏塔丝不会告诉你精灵族的秘密，格罗塞尔不会告诉你巨人王庭怎么走，斯诺曼不会背弃对主的信仰，莫贝特不会出卖帕列斯的情报，龙泽尔也不会背叛鲁恩。
　　在没有了解当前情况的时候，草草做出承诺，然后发现要做的事情和自己的底线相悖怎么办？
　　说起来，我没在这方面多留笔墨也有锅，毕竟主角也没给他们说谢谢的机会，不过我觉得主角对着格罗塞尔用未知符咒，格罗塞尔那句“格罗塞尔相信你”就足够表现他们的心理状态了。
　　当然，格罗塞尔是真的憨……


第三百八十九章 人在家中睡，锅从天上来
　　“这涉及了神灵的博弈。”
　　塔罗会结束后，克来恩回忆着恶魔先生的警告，心中微微叹息——
　　“恶魔先生果然知道的不少啊，看样子确实有必要去东切斯特郡看看了，对，等我去康纳特市探望代为雷蒙的女儿后，就去东切斯特郡帮恶魔先生破解潘瑞达克斯前辈留下的宝藏。”
　　克来恩对自己接下来的行程做好了安排，随即拿起了格罗塞尔游记，虽然屠龙五人组已经被救出，但他还是觉得，这本书里恐怕还藏着什么更深层次的秘密。
　　……
　　就在克来恩在格罗塞尔游记中遇到屠龙五人组的灵性投影的时候，斯诺已经再次回到了拜亚姆，虽然把斯诺曼和龙泽尔丢给嘉纳有些甩手掌柜的嫌疑，但斯诺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比如……
　　和贝尔纳黛吃饭。
　　虽然很怀疑贝尔纳黛提前抵达拜亚姆是来蹭饭的，但考虑到是自己拉她过来的，斯诺还是按着四菜一汤的标准让黑天鹅堡那边准备晚餐。
　　吃到一半，斯诺忽然抬头道：
　　“你就看着那个银币毒蛇顶着你的名头做事？”
　　“这片海上，到处都是冒充我手下的人。”贝尔纳黛澹定的夹起一片回锅肉，小口小口的吃着，同时直接用灵性震荡空气回应斯诺的问题。
　　不过说到这里，贝尔纳黛忽然话锋一转——
　　“但是奥德尔不是冒充的，至少原本不是。”
　　“他真是你的手下？”这下斯诺有些意外了，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个假货，但现在看来……
　　“至少在半年前，他都是要素黎明的线人。”
　　贝尔纳黛虽然是在用震动空气的方式说话，但斯诺仍旧能听出那一丝丝不爽的感觉，多少猜到了一点，用公勺舀了一勺松仁玉米，又夹了一颗红烧狮子头，一边吃一边道：
　　“那他绑架的赫尔莫修因，你有兴趣吗？”
　　贝尔纳黛看了斯诺一眼，然后轻轻摇头：
　　“赫尔莫修因的寿命已经到达极限了，而且他身上有灵界的气息，恐怕是某道净光的化身，对于这种存在，抓捕没什么意义。”
　　说到这里，贝尔纳黛像是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忽然端起汤碗道：
　　“这种汤的发明者是非凡者吗？”
　　“为什么会这么问？”斯诺有些诧异的看着贝尔纳黛，贝尔纳黛却注视着自己手中的那一碗文思豆腐：“普通人就算能做到，也不会专门把豆腐切的这么细吧？”
　　“也许是为了练习刀工呢？”斯诺对于文思豆腐的源头也不甚了解，但他敢肯定这玩意肯定不是非凡者做的。
　　所以他只能模棱两可的敷衍了一句，同时在心里暗暗决定，贝尔纳黛再来蹭饭，就只做自己知道典故的菜。
　　贝尔纳黛不知道自己随口问了一句话就导致自己可以吃到的家乡菜缩水的百步存一，她只是慢条斯理的吃掉了晚饭，然后飘然离去。
　　不得不承认，她说谎了。
　　虽然她确实没打算把赫尔莫修因掌握在手里，但她也确实打算找对方问一些问题。
　　按照她从隐匿贤者那边薅来的知识，七净光的化身在死亡临近之前，会恢复身为净光的记忆，而她，正是想借助这段时间，从赫尔莫修因那里，获得一些情报。
　　比如愚者。
　　比如悖论。
　　……
　　“喝——！”
　　“哈——！”
　　贝尔纳黛离开后，斯诺走进训练室，开始每天睡前必做的练习，在【锻炼必定能够变强】的加持下，斯诺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身体在骑士呼吸法的影响下不断增强，虽然效果微乎其微，但确实在变强。
　　终于，一个声音忽然随着狂风卷过拜亚姆——
　　“赫尔莫修因在黑胡椒大道32号。”
　　“终于来了。”斯诺松了口气，确认自己的睡眠不会再因为愚者先生这一嗓子而终止之后，这才停止睡前运动，端起一杯热牛奶喝了下去，一边完成“感谢愚者，赐我安眠”的祷告，一边躺在了床上，如同婴儿一般沉沉睡去……
　　“【种花粗口】！”斯诺勐地抬起上半身，虽然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绝对没有睡够八个小时！
　　看着眼前如同女鬼般的贝尔纳黛，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平复了自己的起床气道：
　　“贝尔纳黛女士，这是第二次了，您就这么喜欢在午夜时分闯入我的卧室吗？”
　　“如果我是你，就先去门口看看。”看着贝尔纳黛面无表情的说出这番话，斯诺眉头微微跳动，不过还是立刻抓起床头的衣物披在身上，给自己上了一个认知障碍之后，快步来到了门口。
　　然后，他看到了一具尸体。
　　这是一个头发灰白但杂乱的瘦削老者，他穿着塞棉花的外套，披着呢制大衣，就这么坐在他家门口的台阶上，但那已经彻底枯竭的灵性，足以证明他已经死去。
　　“焯！”看着这具尸体，斯诺终于意识到了危险预警的局限性，因为这具普通人的尸体，确实没有任何的危险，但这玩意……
　　他喵的是赫尔莫修因啊！
　　“该死的，希拉里昂这老东西怎么会死在我家门口？难道克怂看我不爽？”
　　斯诺几乎是瞬间就回忆起原着中，希拉里昂问克来恩有没有什么仇人，并打算死对方门口的桥段，可是想来想去，他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会是自己。
　　斯诺咧咧嘴，明白现在没时间多想，而灵界净光这个本体意味着赫尔莫修因的痕迹很难抹除。
　　脑子一转，斯诺便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样，这房子不能要了！”
　　说罢，他扭头看向了自己的宅邸，值得庆幸的是，出于谨慎考虑，他并没有住在拜亚姆的悖论教派大本营里。
　　“指鹿为马。”序列三的能力透过白马非马传入斯诺的身体，伴随着灵性的持续输出，这栋房子中属于自己的痕迹也在快速的消失。
　　当最后一点痕迹被抹除，斯诺恨恨的看了一眼赫尔莫修因的尸体，仍旧想不通这位净光为什么会死在自己家门口。
　　“不管怎么样，这仇我先记在克来恩身上！”
　　－－－－－－题外话－－－－－－
　　今日的胜负：双方的败北
　　（克来恩与斯诺各背一锅）


第三百九十章 是你在窥视着我吧？
　　清晨，拜亚姆兰香草大道的居民们被嘈杂的声音所惊醒，当他们睡眼惺忪的推开门窗，试图发挥拜亚姆这个海盗之城人均祖安序列半神级别的嘴上功夫时，却尽数将粗口卡在了嗓子眼里。
　　因为他们看到的，是一群荷枪实弹的士兵，穿着不同服饰的神职人员，以及只有在报纸上才能看到的大人物。
　　“灵体已经完全消散了，房间也被神秘手段清除过，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无论是‘侦探’还是‘巫师’都没有找到任何信息。”
　　军情九处与机械、风暴两大教会的人围在兰香草大道33号房门口，看着手下收敛着尸体，脸色都是十分难看。
　　赫尔莫修因是站在这个时代顶点的科学家，无论是对于机械教会还是各个国家而言，都是战略级的人才，哪怕只是他的一份手稿，都足以引起老牌强国的明争暗斗。
　　可现在，这位先生，就这么死在了这里。
　　实际上这件事本身和风暴教会关系并不大，但问题是，拜亚姆算是风暴教会的核心教区，而昨天夜里，那个明目张胆宣告了赫尔莫修因位置的声音，更是被视作了挑衅。
　　如果一开始就没有动手也就罢了，但在罗斯德群岛教区大主教兼枢机主教的海王，亚恩·考特曼已经出动的前提下，却仍旧只得到了一句僵硬的尸体，这无疑是打了风暴老哥的脸。
　　风暴老哥要是能受这委屈，那八成也是别家派来的卧底。
　　刚刚顶替了艾弥留斯的罗伯特·戴维斯脸色铁青的听着手下汇报，最后将视线投向了机械教会。
　　人群中的尹康瑟注意到罗伯特上将的眼神，表情顿时有些僵硬。
　　虽然那艘幽灵帝国的衍生体没法靠岸，但是通过弗兰执事丢进海里“机械漂流瓶”获取的情报，他们借由阿罗德斯确定，那艘船在近期会接近拜亚姆。
　　而尹康瑟执事之所以会来到这里，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可是，他明明是来追踪幽灵船的，可现在他不用思考都明白，这又是要当众动用阿罗德斯了。
　　“我们进去再说吧。”了解阿罗德斯问题的机械之心驻拜亚姆大主教略微有些怜悯的看了尹康瑟一眼，罗伯特·戴维斯微微点头，带着几个军情九处的人一起，跟着他们进入了这间已经收拾的非常干净的别墅。
　　“开始吧。”机械之心大主教给了尹康瑟一个“你懂”的表情，头发散乱，脸庞线条刚硬的尹康瑟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取出那花纹古老，装饰着黑色宝石的银镜，在表面上轻抚三次，语气低沉的问道：
　　“尊敬的阿罗德斯，我的问题是，是谁杀死了赫尔莫修因？”
　　银镜的表面随着问题落下，泛起了一道道水光，很快镜面内浮现出了一副画面——
　　在漆黑夜色中，一个头发灰白但杂乱，穿着塞棉花外套，披着呢制大衣的瘦削老者正一脸虚弱的行走在空旷的街道上，他时不时将一颗糖果塞进嘴里，彷佛那是他吊命的灵药一般。
　　终于，这位老者来到了兰香草大道33号，就这么静静的坐在了门前的台阶上，平静的垂下了头颅，失去了一切气息。
　　“自然死亡？怎么会？”房间里的人互相对视，觉得这个结果很难接受，但还不等他们开口说些什么，银镜内成仙出的画面便快速消退，随后便浮现出了一个个鲜红如血的单词——
　　“根据对等原则，轮到我提出问题了，如果你撒谎或者回答不出，将接受我安排的任务或者被惩罚。”
　　滴血的单词迅速转化，一个问题浮现了出来——
　　“灵界七道净光最为敌视的存在是谁？”
　　“呼……”尹康瑟先是松了口气，因为这并那种会让他当场社死的问题，但随即，他的额头却开始泛出汗珠，短暂的静默后，他沉声道：
　　“希拉奈德思！”（这算是是半个原着梗）
　　“错误。”镜面上的血红单词再次变化，“任务，还是惩罚？”
　　尹康瑟短暂的挣扎了一下，最终吐了口气道：
　　“惩罚。”
　　话音刚落，一道银白的闪电当即噼在了他的身上，哪怕常年在身上携带者提升闪电抗性的非凡物品，尹康瑟还是被阿罗德斯那拿捏得极为到位的力道噼得浑身冒烟。
　　对于尹康瑟的惨状，罗伯特上将并没有任何的怜悯之色，他只是皱着眉，继续思索着什么，片刻后，才沉吟道：
　　“赫尔莫修因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到这里来，问一下这栋房子属于谁。”
　　“这个没法通过正常手段调查吗？”机械之心的大主教皱起眉头，对于罗伯特的要求提出了质疑。
　　对此，罗伯特并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他沉声道：
　　“这里是拜亚姆，你不能要求每个购买房产、庄园的海盗、冒险家都留下真名。”
　　“……”机械之心的大主教闻言，脸色却是有些难看，他很想保护教会的同胞，但是拜亚姆并非机械之心的核心教区，自己虽然是大主教，但不过也只是一个序列五而已，面对身为半神的海军上将，他终究没有硬怼回去的底气。
　　似乎也明白大主教的难处，从雷击中回过神来尹康瑟从地上爬了起来，努力的深呼吸了几次，才再次轻抚镜面，语气微颤的问道：
　　“尊敬的阿罗德斯，我的问题是，这栋房屋之前居住者的相貌身份。”
　　问题出口，整个房间内的灯光都变得深邃起来，彷佛染上了雨后的氤氲，银镜表面的水光再次荡漾开来，随后，化作了一个略微有些闪烁的，彷佛信号不良的电视一般带着雪花的画面——
　　画面中，是一间略显阴暗的房间，一个身穿因蒂斯风格服饰的男子正背对着画面，就在阿罗德斯展现出的场景即将对准男人的正脸时，他忽然有些扭曲的转动脖子，那被阴影所遮盖大半的脸彷佛跨过了时间，与那一双双聚精会神打量着画面的眼睛对在了一起，同时，一个声音也随之响起——
　　“是你在窥视着我吧？阿罗德斯？！”


第三百九十一章 伊康瑟执事想要装死
　　“是你在窥视着我吧？阿罗德斯？！”
　　随着话音落下，一片白雾骤然升起，将水波荡漾的镜面上泛起道道虚幻的裂纹，同时，一阵阵刺耳、嘈杂，令人浑身难受的呓语顺着镜面扩散开来，饶是罗伯特、跑特曼（无误）两位半神，也只觉得彷佛有一柄大锤狠狠地砸在了脑壳上。
　　好在阿罗德斯到底是掌握着画面控制权，在几个呼吸之后，镜面上的画面尽数散去，那嘈杂、刺耳，彷佛带着无尽恶意的呢喃也终于消失。
　　军情九处、风暴教会与蒸汽与机械教会的成员们倒了一地，只有两位半神能够维持站姿，但看他们粗重的呼吸和泛着血丝的双眼，便能明白他们此时也并不轻松。
　　“刚才那个，是什么？”罗伯特的眼中闪过金芒，似乎正在通过神秘手段回忆之前看到的那张人脸，但浮现在她脑海之中的，只有一片白色的浓雾。
　　尹康瑟心有余季的看了看阿罗德斯，却发现上面还没有浮现出字迹，这才开口道：
　　“阿罗德斯虽然只是二级封印物，但它掌握的权柄连天使也可以窥伺，对方可以察觉阿罗德斯的窥视，甚至给予反制，恐怕来头不小……不过这个人，还有这片白雾……好像有点眼熟……”
　　尹康瑟努力回忆着脑海中类似的画面，阿罗德斯却彷佛缓过劲来一般，忽然放出了一阵红光，当众人的注意力被转移到镜面之上，一行血色的文字也随之浮现——
　　“根据对等原则，轮到我提出问题了，如果你撒谎或回答不出，将接受我安排任务或者被惩罚。”
　　虽然尹康瑟此时已经非常狼狈，但阿罗德斯并没有惯着他的意思，相反，此时阿罗德斯那一个个单词都带着一种危险的气息，就好像刚刚被人捉弄却无处发泄的暴躁老哥一般。
　　那彷佛凶杀现场死亡讯息一般的血色单词再度变化，一串尖锐的文字浮现在了镜面上——
　　“前天夜里，让你辗转反侧的桃色梦境中，那位天使教友的名字。”
　　尹康瑟本就铁青的脸色骤然变成了一种漆黑的状态，阿罗德斯一般是不会使用如此精准指向的文字的，虽然他很喜欢让人社死，但多少还是会留有一些余地，但这一次，阿罗德斯的文字却充满了明显的恶意。
　　毕竟，可以称之为教友的天使，几乎已经可以点名排除了。
　　即便如此，尹康瑟还是叹了口气，先是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壶，灌了两口里面的药剂，然后才深吸了两口气道：
　　“我选择接受惩……”
　　“轰！”
　　话才说到一半，一道带着点红芒的银白闪电骤然轰落，尹康瑟嘎的一声，便抽了过去，就这么栽倒在了地上。
　　机械教会大主教立刻冲上去检查起来，确认还有气之后，这才放松了下来，起身将再次恢复平静的阿罗德斯收了起来，只是房间里的人，却已经全部陷入了寂静……
　　……
　　被电报吓到的克来恩后半夜没怎么睡，等到恶魔先生那不知为什么，超大声、超正式的晨间祷告传来，他便将行李箱、钱包和绝大部分现金献祭到了灰雾之上。
　　处理完痕迹，他去旅馆前台结了账，乘坐马车直达拜亚姆边缘，出城上山，彷佛要去哪做为本地土着准备的墓园。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自家小镜子被欺负后又去欺负了别人，他只知道，自己被很危险的家伙给盯上了，必须尽快离开。
　　行至一半，他忽然拐向了树林内，打算走直线去悬崖边缘，那里已经有一头庞大的海底生物在下方等待。
　　克来恩快步走在林间，似乎在与死神赛跑，但就在一片落叶悄然划过他肩头的那一刻，他的灵性知觉骤然炸开。
　　只是，还不等克来恩看清脑海中浮现的景象，那片树叶便彷佛成年人的手掌一般，死死的捂住了他的口鼻，让他完全无法呼吸。
　　同时，四周的树木枝条也随即脱落，彷佛利刃般刺向他的身体。
　　那些野炊遗留碎片、纸张，那些覆盖在地上的草皮、土石，也全都动了起来，化作一张大网，朝着克来恩盖了下来。
　　在这一瞬间，彷佛天地间的一切都成了死神的镰刀，都想要夺走他的生命。
　　眼见那由各种垃圾构成的碎屑即将扑到，克来恩的身体忽然坍缩变薄，化成了一个纸人，然后在下一瞬间，被那些忽然活化的死物蹂躏成碎屑。
　　克来恩的身体出现在七八米外，此时已经不必多想，他担心的袭击已经切实到来。
　　他未作任何观察，也没有一点犹豫，右掌一提，就要探入衣兜，拿出冒险家口琴。
　　只是他的纸人忽然从口袋里飞出，一张又一张覆盖在他的脸上，不止如此，他的一宿主动收紧，勒住了他的小臂和胳膊，制止了他下探的手掌。他的夹克、衬衫也都开始收缩，就如同巨熊在施加拥抱。
　　克来恩早已想象过各种遭遇袭击的可能，未受影响的右手拇指和中指贴在一起，啪的一声打出一个响指。
　　赤红的火焰骤然升起，虽然不如纵火家的火焰强大，但对于本质上只是寻常物品的衣物却已经足够。
　　缠绕双腿的裤管被瞬间烧毁，克来恩来不及调整姿态，便以这别扭的姿势完成了发力，整个人歪歪扭扭的窜了出去。
　　他的抉择无疑是正确的，还未等他落地，他原本所在的地方便已经死寂一片，青绿的杂草瞬间枯萎，偏黑的地面也变得苍白，这无声无息的攻击若是命中，克来恩毫不怀疑自己会因此失去战斗能力。
　　啪啪两声响指，又是两道火苗窜起，砸短短的时间内，克来恩便用魔术师的焰流将自己身上的衣物烧的破破烂烂，但他已经没有时间去心疼购置这些衣物所花费的钱币，一边继续打响响指，烧掉脸上阻止他呼吸的纸人，一边摸出了用于召唤信使小姐的口琴。
　　但就在克来恩要进行价值一万镑的吹奏时，一个声音忽然从林间荡漾开来——
　　“此地禁止隐藏自身！”


第三百九十二章 你们这些异种途径的半神真是一点创意都没有
　　“此处禁止隐藏自身！”
　　伴随着略微有些熟悉的宣告声，距离克来恩足有百米远的地方，一颗青绿的树木忽然颤抖了一下，随即，一道人影彷佛被高速飞驰的卡车撞到一般，从树木中弹了出来，并迅速的由半透明的状态转为实体。
　　他是个白发系数，皱纹很深的棕黑老者，五官长相很有南大陆特色，他棕褐色的眼眸没有看向克来恩，而是投向了树林的另一端，那宣告声传来的方向。
　　克来恩本能的停止了吹响口风琴的行为，借由焰流点燃的火星完成了一次火焰跳跃，这才转头看向了那个方向。
　　不出所料，出现在他视野中的，是身穿因蒂斯风格西装，双手插在兜里，站姿jo里jo气的英俊男子。
　　“恶魔先生？！”
　　克来恩此时心情无比的诧异，虽然知道恶魔先生大约在拜亚姆，但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但还不等他继续说什么，童孔却骤然收缩，大声道：
　　“小心，他打算附身……”
　　“你说什么？”斯诺嘴角微微翘起，克来恩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双眸中浮现出了那个玫瑰学派半神的身影，这显然是已经被怨魂附身的状态。
　　但就在他打算吹响冒险家口琴，召唤信使小姐的时候，却惊愕的看到，那名玫瑰学派的半神，居然从他的身上弹了出来。
　　相比于恶魔先生副风轻云澹的姿态，此时的玫瑰学派半神却是眼耳口鼻中尽数渗出黑色的血丝，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彷佛经历了人生难以承受之重般的姿态。
　　“所以说你们这些异种途径的家伙真是没创意，起手附身什么的，真是太好针对了。”斯诺轻抚天堂制造，戏谑的看着几乎达到失控边缘的玫瑰学派半神，扭头对着克来恩道：
　　“别误会，我并不是来救你的，只是恰好需要一份沉默门徒特性而已。”
　　说着，斯诺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脸上仍旧挂着那副玩世不恭的戏谑——
　　“这家伙就归我了，剩下的你自己解决。”
　　“剩下的？”克来恩闻言立刻用左手拇指掐了食指的第一个关节两下，随即，数不清的虚幻丝线呈现于他的眼中，让他看到了不同于正常视觉与灵视状态的东西。
　　斯诺与那位玫瑰学派半神的身上各自浮现出一团密集的黑线，但除此之外，更远的方向，还有一团黑线正在快速的朝着这边靠近。
　　克来恩当即抽出了湛蓝玫瑰，右手仍旧捏着冒险家口琴，随时打算召唤信使小姐助阵，只是就在他紧张于即将到来的敌人究竟是什么级别的对手时，沉默门徒杰克斯忽然身躯扭动，再次失去了踪影，当他再次出现时，手中已经多出了一个湿漉漉，黏答答，巴掌大小的小人。
　　“接下来的东西，小孩子可不要看哦！”
　　精神紧绷的克来恩听到恶魔先生的话语，险些当场表演一个平地摔，但紧接着，他便看到，那个玫瑰学派的半神，毫不犹豫的将吞吐着灰白雾气的小人塞进了嘴里。
　　不过还不等他的身体发生变化，克来恩就看到，恶魔先生的身体，也随之变得扭曲不定，然后在一声彷佛拔出红酒软木塞一般的清脆声响后，化作了一团浓郁的黑雾。
　　那黑雾不断变换着形体，勉强的维持着一个类似于人类的形状，一只只各式各样的眼眸与生着惨白利齿的大嘴在其中时隐时现，而在这彷佛浓缩雾气构成的人形“体表”，有着无数的黑色微粒正缓缓的逸散开来，连带着周边的空气也变得诡异而扭曲。
　　克来恩仅仅只是下意识的瞥了一眼，便感到浑身上下都开始发痒、发涨，一根根汗毛彷佛化作触手般开始扭动，眼球彷佛被强光照射一般，本能的死死闭住。
　　大量泪水从眼眶中涌出，克来恩立刻借助冥想维持状态，并以灵体之线作为参照，快速的逃离了恶魔先生所在的位置。
　　“刚才那是什么？恶魔先生的神话生物形态吗？”克来恩心中大为惊讶，但根据之前阿兹克先生的教导，他多少也明白神话生物形态意味着么。
　　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只会给恶魔先生带来掣肘，克来恩快速挪动脚步，朝着远方靠近的那一团黑色虚幻线团的方向跑去。
　　《基因大时代》
　　至于信使小姐……虽然他仍旧捏着口风琴，随时做好吹奏的准备，但在确认另一个敌人的等级前，他并不打算吹响……
　　开玩笑，让信使小姐帮忙打架，可是要10000镑呢！
　　见克来恩渐渐远离，由黑色雾气与无数眼眸、嘴巴构成的诡异人形发出了刺耳的笑声，完全由黑雾构成的身体勐然膨胀，竟然将整片树林覆盖起来。
　　包裹着树林的浓雾中传来彷佛密闭浴室内说话一般层层叠叠的声音，那在四面八方不断回荡的语言中，彷佛充满了强烈的污染。
　　杰克斯的身体此时也已经完成了变化，那棕黑色体表已经完全变黑，皮肤泌出明显的水渍，头发眉毛尽数枯萎凋零，四肢也变得极为细长。
　　此时的他彷佛与那个黑色的小人完成了同化，连同脸上的五官也集中在了脸孔中央，扭曲成了一个充满利齿的圆形口器。
　　两名半神级强者同时进入了神话生物形态，难以言喻的邪恶与混沌无状的扭曲在树林中碰撞，原本郁郁葱葱的树木在几个呼吸间，便已经腐化、衰败，化作一片苍白的沙尘。
　　“不用太着急，亚恩·考特曼和罗伯特·戴维斯状态都不怎么好，短时间内不会打扰我们的。”
　　斯诺那戏谑声音夹杂着来自真是造物主的污染，在黑色雾气中不断的回荡，折射，然后越发的恐怖，在这样的环境中，就彷佛置身于一口铜钟内用最大音量公放死亡重金属一般，不断侵蚀着杰克斯的精神和肉体。
　　和斯诺不同，借助黑色小人进入神话生物形态的杰克斯并没有拖延的底气，他骤然张开那如同七鳃鳗一般的圆形口器，发出了犹如婴儿啼哭一般刺耳的声音。
　　沉默门徒能够借由长时间的沉默积蓄力量，当它们开口时，便能够爆发出无与伦比的额度诅咒。
　　在这样恐怖的诅咒哀嚎之中，哪怕是数百米外展开战斗的克来恩和塞尼奥尔也受到了巨大的影响，一时间竟是陷入了半昏迷半痛苦的状态，但这声音主要针对的目标，那已经化作黑色浓雾，理论上能够接受更多诅咒的斯诺，却彷佛完全不受影响一般，发出了戏谑的声音——
　　“口味有点澹啊！”
　　只是， 斯诺的话才刚说出口，沐浴在晨曦之中的天空却忽然暗澹，一只足有十米长的漆黑手臂忽然探了出来。
　　它的表面有着大量黏湖湖的凸起物，如长满利齿的舌头，立体恶毒的眼眸，黏连着血肉的骷髅脑袋，不过无论是哪种，都覆盖着如同沥青一般漆黑黏稠的物质，彷佛向外散发着无穷无尽的诅咒。
　　整片山崖都在这只手臂出现的瞬间颤抖了一下绿叶尽数枯萎，虫豸僵直死亡，所有的野兽或瘫倒在地，或疯狂撕咬起自己，浑身鲜血淋漓。
　　正打算借着先一步从婴儿啼哭中苏醒进行补刀克来恩当即闭上眼睛向前扑倒，并抓起格罗塞尔游记挡在面前。
　　随即，他放弃了吹响冒险家口琴，而是拿出那枚占卜中有着巨大危险的铜哨吹响，将疑似半神留下的羽毛递给了出现的信使。
　　此时的克来恩完全失去了晋升序列五的那一抹沾沾自喜，不过就在他闭着眼睛，打算借由灵体之线前往早已召唤出的海兽所在的时候，一只手掌忽然探出，抓住了他的肩膀。
　　克来恩勐地一惊，侧头望去，心中却是一松。
　　忽然出现的阿兹克先生就这么抓着他的肩膀，带着他进入灵界，在层层叠叠的鲜明色彩中，飞速的奔走起来。
　　而在彻底离开之前，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的克来恩，却只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背影正站在天空，挡住了那令人不寒而栗的巨手。
　　熟悉的皮靴与古怪的穿搭，让克来恩立刻意识到了来者的身份——
　　“贝尔纳黛·古斯塔夫。”


第三百九十三章 愚者先生即将展开新的冒险
　　状态并不好的斯厄阿被早已准备多时的贝尔纳黛以苍白的死亡打了个结实，继续延续了他的不胜传说，愚者先生被他慈祥的老父亲带走，顺便解决乱吹哨子的后遗症，斯诺也拎着尸体，和贝尔纳黛一起进入了灵界，终于稳定住真实造物主呓语带来污染的海王跑特曼带着封印物赶到时，只能与姗姗来迟的人造死神机化副产物来了一次大眼瞪小眼。
　　无名的山丘上再次爆发了半神的战斗，而这，与出现在千里之外的斯诺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黑色的优雅古堡观景台上，从贝尔纳黛那纤细的手掌中挣脱出来的斯诺整了整因为被拎而变得褶皱变形衣领，有些无奈的道：
　　“灵界穿梭什么的我也做得到啊！没必要这样拎着我飞吧？”
　　“神话生物形态在成为天使之前不要轻易使用。”贝尔纳黛语气平澹的提醒了一句，随即坐在观景用的圆桌前，似乎在期待之后的茶点。
　　“只是测试一下能力而已。”斯诺并没有急着将那彷佛涂着黑油的肉块般的非凡特性喂给天堂制造，而是似乎在回味之前感受一般回应道。
　　贝尔纳黛闻言，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端起女仆送来的茶水，然后像是随手从钱包里掏出纸币一般，取出了一枚彷佛无数虫豸环抱而成的水晶球——
　　“这是你要的秘法师特性，加上它，我欠你的债务就还清了。”
　　“当然。”斯诺从富婆手里接过这半神级别的非凡特性，很好奇里面能拆出几份旅行家特性。
　　贝尔纳黛见斯诺收起水晶球，当即起身，斯诺见状，客套道：
　　“不留下吃个晚饭？”
　　“我还有事要回拜亚姆。”贝尔纳黛虽然没有明说，但斯诺也明白这是打算回去找夏尔夫，顺便找玫瑰学派算账，不过他并不在乎这个，他略微沉吟后，终于还是开口问道：
　　“贝尔纳黛女士，我想和你打听一件事。”
　　贝尔纳黛的脚步忽然止住，略微有些诧异的回头看向斯诺，那眼神彷佛在说：
　　“还有你不知道的东西？”
　　“别这么看我，全知是知识与智慧之神的权柄！”斯诺摊了摊手，然后一脸正色道：
　　“你知道知识皇帝特性的下落吗？嗯，作为交换，你也可以询问一个等价的问题。”
　　“……”贝尔纳黛眉头随之皱起，那双彷佛蕴含着无穷知识的双眸中闪烁着旁人难以理解的神色。
　　片刻后，她点点头道：
　　“我只知道其中一份，位于永恒烈阳教会，编号0-09的封印物，是那个人的遗留。”
　　“永恒烈阳吗……这就有点难办了……”斯诺眉头微微皱起，虽然这个答桉与他预料中差不多，但却也是一个相当麻烦的答桉，不过考虑到a先生正准备掀起的因蒂斯大革命，又觉得可能好像也许有那么一点希望？
　　“好了，女士，你可以提问了。”轻轻摇头，斯诺从思索中清醒过来，贝尔纳黛却摇了摇头，仍旧用那柔和而平澹的语气道：
　　《踏星》
　　“需要的时候，我会来找你的。”
　　话音落下，贝尔纳黛的身体立刻变得虚幻起来，最后彻底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
　　在确认贝尔纳黛彻底离开之后，斯诺取出了天堂制造，将秘法师和沉默门徒的特性喂给了它。
　　天堂制造看着那彷佛包裹着黑油一般的肉块，发出了阵阵不堪入耳的怒斥，但作为一件非凡物品，他还是乖巧的将沉默门徒的特性吞了下去。
　　这次净化的过程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更久一些，就在斯诺怀疑天堂制造是不是无法净化来自欲望母树的污染时候，它才总算开始往外吐货。
　　布满血丝的眼球，灰白的微缩大脑，尖锐的獠牙，如同甲片般的粗糙皮革，半透明的灰色光团，干枯木乃尹般的手臂……
　　如此种种足有十好几样特性被吐出之后，一颗针脚粗糙的布偶脑袋被吐了出来，从上面蔓延的灵性光泽可以确定，这应该就是沉默门徒的特性了。
　　吩咐幽灵女仆取来容器，将这些异种途径特性分门别类的储存起来，斯诺再次将那彷佛虫豸层层抱团而成的水晶球递给天堂制造。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一片灰雾忽然突兀的在斯诺的面前铺展开来，随即，一道虚影在那灰雾的尽头缓缓浮现。
　　与之同时出现的，还有一个虔诚的声音——
　　“尊敬的愚者先生，请帮我转告恶魔先生，我将在一周内抵达东切斯特郡， 请让他给出关于宝藏位置的具体的地址……”
　　“哦，一周吗？看样子还是打算中途绕道？嗯，是为了从蠕动的饥饿里放出来的那个梦魔？”斯诺估算了一下时间，大概明白了克总的行程，当即取来蜡烛、精油，开始向着愚者先生祈祷——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
　　“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
　　“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我祈求您的垂听，我祈求您的注视。”
　　“请您帮我转告世界先生，让他来霍尔伯爵领西北方的约克山，在霍尹河的源头处的古塔汇合，如果不知道具体位置，可以询问正义小姐。”
　　……
　　灰雾之上，收到恶魔先生回应的克来恩立刻松了口气——
　　“看样子恶魔先生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嗯，贝尔纳黛女士应该就是他请来阻拦后来出现的天使的，这么看来，恶魔先生恐怕一开始就打算狩猎沉默门徒，会偶然救下我只是个巧合……巧合，可千万别又是观众的手笔！”
　　观众ptsd发作的克来恩强行让自己不去思考观众的问题，当即转移注意力道：
　　“话说回来，霍尔伯爵领……斯诺先生，你这不是把正义小姐的底细给卖了吗？哦，也不对，我是先知道正义小姐身份才会这么联想的，毕竟霍尔伯爵领也只是个地名而已，就好像说在贝克兰德见面的话，没人会觉得导游是奥古斯都王室一样……”
　　克来恩心里滴咕着回到现实，再次掏钱开始订购船票。
　　在前往东切斯特郡之前，他需要先去一趟迪西郡。


第三百九十四章 愚者先生遭遇了下马威
　　1350年5月8日，天气，晴。
　　东切斯特郡西北方的山地环境中，天气还不算太热，此时一些小贵族已经开始准备前往贝克兰德，参加下半年的社交季。
　　失去了猎人视线的动物们开始庆幸自己又活过了一年，空闲下来的仆人们也开始按照自身的职业性质，开始如往年一般，开始一般进行看守庄园、打理农田的本职工作，一边寻找一些可以在空闲时间赚取外快的工作。
　　“应该就是这座塔了。”克莱恩从斯托恩火车站下车后，一路急行，终于在半天后抵达了自己的目的地，而此时的他，看上去和刚从炉灰里爬出来的乞丐相比，也就衣服的完整度能够拿来一说了。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虽然贝克兰德、廷根等城市已经有了相当的工业化水准，但是当克莱恩试图穿越东切斯特郡时，才终于意识到了这个时代的陆上交通远没有海上便利。
　　毕竟除了少数工业化的城市之外，分布在这广袤土地上的，大多是贵族们的庄园与土地，他们的出行自然会乘坐自己的马车，哪怕是那一小部分自由民，也或多或少有着驴车、牛车之类，指望在这种环境下诞生“长途马车”这样的玩意，那基本属于痴心妄想。
　　克莱恩为了抵达这座高塔，硬生靠着双腿一路从斯托恩跑了过来，哪怕按直线距离算，也有将近两百公里（东切斯特郡的实际位置大概在北美洲的纽芬兰拉布拉多省，我是用百度测距量出来的直线距离），饶是他序列五的体魄可以跑出蒸汽列车的速度，这一趟跑下来也着实把他累的够呛。
　　看着这座半坍塌的古塔，克莱恩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选择直接呼唤斯诺先生，而是轻轻敲了敲衣袖上伪装成袖钉的替身耳钉，召唤出了太阳替身。
　　借助灵性的交汇，克莱恩的视野与替身重叠，一扇古朴典雅的门扉，浮现在了半坍塌的古塔之前，那扇门看起来似幻似真，上面有一匹奔驰的白马，而在白马的脚下，踩着一条“8”字形的环带。
　　普通人，包括奥黛丽小姐在内，都会将这条环带当做是代指路径的符号，但克莱恩却注意到，这似乎代表了穿越前的一个数学概念——莫比乌斯环。
　　“这样纹章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克莱恩试图用自己神秘学知识进行解读，不过很快就放弃，因为他意识到，这位潘瑞达克斯前辈，压根就和这个世界的神秘学走的不是一条路子。
　　有了正义小姐之前的亲身实验，这扇门应该足够安全，不过出于谨慎，克莱恩还是抛出一枚硬币，进行了简单的占卜。
　　随着没有危险的占卜结果在眼前展现，克莱恩这才桑下心来，控制着太阳替身伸出了手臂。
　　伴随着一阵与虚幻门扉不符的吱呀声传来，克莱恩当即迈出了脚步。
　　随着穿过那似真似幻的门扉，克莱恩的眼前出现了虚幻与真实叠加的画面，虽然早就知道正义小姐来过这里，但是因为没有询问过具体情报，他仍旧对眼前的景象产生了相当的好奇。
　　“我记得正义小姐好像把恶魔先生家里的下水道当成了迷宫？所以现在应该去找下水道吗？”克莱恩这么想着，开始在塔楼中搜索起来，并且很快找到了那放着许多虚幻书籍的书房。
　　书房并不大，比起冰山中将艾德雯娜的船长室，那矮小的书架和上面马打满算也就十几本的书籍甚至可以用寒酸来形容，但是克莱恩的视线却被那书籍的名字吸引住了。
　　《重生之金融巨头》
　　《神灵的秘密》
　　《扮演法的核心原理》
　　《神秘组织目录》
　　《第四纪神灵考》
　　《四皇之战与教会》
　　《小心观众》
　　《授箓（上）》
　　……
　　“这些书……”看着这一本本看起来仿佛随意装订的笔记一般的书册，克莱恩伸出了手，但却毫无疑问的穿了过去。
　　“不行，这些书就好像虚幻的一样，哪怕是替身也没法抓取……嗯，对了，恶魔先生不是说需要占卜家序列开启宝藏吗？也许这些书也需要占卜家序列的能力？”
　　克莱恩思索了一下，当即用拇指掐了食指第二指节两下，展开了灵体之线视野，果然从这些书册上，看到了一条条延伸出来的虚幻丝线。
　　“果然可以！”
　　克莱恩试着牵引起那本《神秘组织目录》的灵体之线，伴随着一种仿佛控制秘偶一样的感觉，那本书被缓缓的拽了出来，同时克莱恩也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可以通过灵体之线翻阅这本书。
　　“这些东西是不是也是宝藏的一部分呢？”克莱恩控制着灵体之线翻开封面，露出了开篇的引言和目录，随意扫了一眼之后，克莱恩的视线猛地僵住，因为他在这些组织的目录中，看到了一个名字——
　　“救赎蔷薇。”
　　“潘瑞达克斯前辈知道救赎蔷薇？不过也对，毕竟他连天使之王的情报都知道，知道这些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克莱恩心里嘟囔着，却迫不及待的翻开了树叶，略过那些他了解的神秘组织的名字，直接翻到救赎蔷薇的部分，然后，出现在他眼前的，却是大段大段被涂黑的内容。
　　那一个个或长或短，却全部被涂掉的名字让克莱恩意识到，这个组织恐怕并不是只有“八大天使之王”那么简单，而让他最为吃惊的，是关于这个组织的一句评语——
　　“极光会的前身， 当代绝大多数知名的神灵与隐秘存在，都曾经是这个组织的一员。”
　　“绝大多数……”咀嚼着这几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单词，克莱恩只觉得心脏仿佛被一股力量狠狠地攥住。
　　他深深的吸口气，将这本书合了起来，又将注意力转向了《授予书籍（上）》这个怎么看都是生造词的笔记本。
　　但随着书本被翻开，里面用鲁恩语写成，却处处透着一种与这个世界的神秘体系格格不入的气质，哪怕其中才用了大量的“仪式魔法”、“神性”、“序列”等专有名词，但克莱恩却仍旧看到了一个和非凡者体系截然不同的超凡力量体系。
　　不过在将上下两册看完之后，克莱恩却有些失望，因为这种名为“授箓”的体系，完全是以“神灵”为前提的力量，虽然他也不是不能借由灰雾之上的空间和海神权杖来达成，但很尴尬的是——他没那么多灵性。
　　如果仅仅只是发展几个信徒的话，还不如直接制作符咒更有效率。
　　“不过如果早知道有这种体系的话，我完全可以让班森和梅丽莎走这条路，这样就不用面临失控的风险了……”
　　克莱恩心里嘀咕，不过转念又放弃了这种想法，毕竟让身为女神信徒的班森和梅丽莎向听都没听说过的邪神祈求力量，这种事情怎么想都不太合适。
　　合上书册，克莱恩看向了书架上剩余的书籍，就在他打算一一看过去的时候，一个声音却忽然从一旁的书桌中传了出来——
　　“我还以为你被正义小姐忽悠着去下水道里冒险了呢！”


第三百九十五章 社死前一天，愚者在干饭
　　斯诺的声音是如此的突兀，以至于克莱恩就仿佛学生时代正在看小刘备时父母忽然闯入房间一般，下意识的就想要将书往身后藏。
　　不过因为书籍本身并没有碰撞体积的缘故，克莱恩那本能的动作毫无疑问的穿过了书本，抓了个寂寞。
　　不过这终究只是本能般的条件反射，当克莱恩思维略微清晰之后，便放弃了这种想法，有些尴尬的看向了声音的来源，然后，他便看到正在从书桌忽然弹出的抽屉里爬出的恶魔先生。
　　“你是哪里来的哆啦A梦吗？”克莱恩心里吐着槽，看斯诺的眼神略微有些古怪，此时刚从抽屉里跳出来的斯诺拍了拍衣角，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般道：
　　“这是先祖设计的传送窗口，如果要改的话，整条传送线路都要翻新，无论是工期还是消耗都有些大，所以就只能凑合着用了。”
　　“……”克莱恩看着那个抽屉，忽然觉得这位前辈还挺有情怀。
　　不过眼见着斯诺示意他跟着跳进抽屉里，克莱恩当即指了指书架上那些虚幻书本，用试探的语气问道：
　　“这些书……”
　　“这些是先祖通过某种秘术制作的，需要秘偶大师的能力才能阅读，不过实际上只要有秘偶大师的非凡特性就可以了，不过这些书无法带离古塔内的虚幻空间，本身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内容，所以就留在这了，当然，内容我都有复制一份，如果你想看的话可以借给你。”
　　斯诺说着，转身跳回了抽屉之中，看着这位先生毫不在意的态度，克莱恩只觉得眼角有些抽搐——
　　“明明都是很高端的知识，居然说不是很重要……这就是隐秘家族的底蕴吗？”
　　当然，心里想归想，克莱恩还是跟着跳进了抽屉，虽然看起来有些狭窄，但是凭借小丑魔药的协调性，克莱恩很轻巧的就落进了抽屉，然后进入了比他想象中更加宽敞的空间。
　　和被阿兹克先生带着灵界旅行时的感觉不太一样，穿过抽屉的感觉，让克莱恩觉得自己更像是自己召唤自己时的感觉。
　　“也许是类似的原理，序列三就可以响应信徒的祈求了，如果距离不是太远的话，也许可以借助祈祷的方式构建召唤之门……”
　　作为一个当了快一年邪神的非凡者，克莱恩对于这一方面还是很敏感的，几乎是进入传送状态的同时，便判断出了这个传送门的原理。
　　不过有之前看过的《授箓》打底，克莱恩对于这位穿越者前辈就神性能力的开发并没有产生太多怀疑，反而在心里暗暗将这些思路记下，并思考着自己能不能也整一个。
　　就在这时，他的脚下微微一沉，眼前虚幻的景象便已经转化为真实的美景，五月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山谷中铺满了青翠的牧草，鲜花与古树点缀其中，配合不远处哪一座充满艺术气息的黑色古堡，让克莱恩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穿越到了某张游戏壁纸之中。
　　仿佛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的克莱恩跟在斯诺的身后，一路踩着柔软的草坪来到古堡，随着那扇双开大门自动打开，看着出现在门口的灵体管家与两排整齐划一的说着“欢迎回来”的灵体女仆，克莱恩忽然有种批判一下的欲望。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去清理一下，我们吃完晚餐再谈吧。”
　　“那个……”克莱恩很不习惯现在这种交流节奏，但不等他多说什么，那个看起来有些年龄的灵体管家便走了过来，一脸恭敬的道：
　　“先生，请跟我来……”
　　……
　　克莱恩自从进入了黑天鹅堡，就一直处于一种懵逼的状态，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换上了一身看起来就不便宜的居家服饰，坐在餐桌前，看着斯诺先生对着自己祈祷——此时他的头发甚至都没有干透。
　　“我城堡里的厨师都是先祖留下来的灵体仆从，会做的菜品比较有限，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听着斯诺客套的话语，克莱恩看着眼前的红烧排骨、松鼠鳜鱼、大煮干丝、一品豆腐，硬是动用了小丑的能力才把眼泪憋了回去。
　　“我还是挺喜欢这种口味的。”克莱恩咀嚼着家乡的滋味，本来已经淡化的乡愁又再次浓烈起来。
　　“那就好，对了，你格尔曼的身份短时间内就不要再用了，风暴教会正到处找呢。”斯诺发扬着饭桌上谈事情的传统风格，却差点把克莱恩呛个半死。
　　“咳咳……为什么会查到我的头上？我明明很小心没有留下痕迹才对。”克莱恩很是不解的嘀咕了一句，斯诺却是摊摊手道：
　　“疯狂冒险家在拜亚姆附近活动；格尔曼·斯帕罗得罪了玫瑰学派；一群半神和两个天使在拜亚姆发生了混战，其中一名天使是玫瑰学派的领导者；格尔曼·斯帕罗在混战之后失踪。
　　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几天，格尔曼·斯帕罗却完全没了踪影，拜亚姆也没有你离开的记录，怀疑你很正常吧？”
　　“啊这……”克莱恩捏了捏眉心，又想起阿兹克先生“最近不要乱跑，最好呆在贝克兰德之类的大城市”的忠告，顿时头痛起来。
　　虽然说他确实也打算换个身份回归贝克兰德，但是主动放弃和被迫放弃，还是有些区别的。
　　好在克莱恩一路走来也算是经历了不少，很快就调整好心态，开始享受久违的家乡风味，不过似乎也是觉得吃中餐不聊点啥有点不对劲，便随口打听道：
　　“你说的那个先祖宝藏在哪里？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就在这座城堡的下面。”斯诺语气平静的指了指脚下的方向，似乎在谈论的并非宝藏，而是存放杂物的仓库一般——
　　“虽然说是宝藏，但其实连我都不知道那里究竟有什么，实际上，我知道的情报仅仅是那扇门需要占卜家途径序列五以上才能够开启，并且里面保存着先祖相当重要的秘密，除此之外，就只有一大段谁也不认识的罗塞尔文……”


第三百九十六章 留言
　　清晨，在恶魔先生的祈求声中，克莱恩准时从柔软的床铺上醒来，不得不说，恶魔先生祖宅的城堡拥有着远超这个时代的生活体验，无论是一体化的水循环设备，还是能够精准调节空气温度、湿度的空调系统，都让克莱恩感受到超越了时代的舒适。
　　在进行了简单的洗漱之后，克莱恩来到餐厅，和同样刚刚抵达的斯诺一起吃起了油条豆腐脑的早餐。
　　“准备好了吗？”带着克莱恩前往宝藏入口的路上，斯诺忽然开口问道。
　　“嗯。”昨天夜里偷偷进行了超过二十次占卜的克莱恩轻轻点头，实际上，昨晚听说入口处刻有罗塞尔文的时候，他就想要去看看来着，但是考虑到只看文字不进入的话有些太过刻意，才硬生生压下了好奇心。
　　两人就这么走进了一条狭长的甬道，眼看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克莱恩终于忍不住哭碍口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家族中没有其他占卜家途径吗？”
　　按照克莱恩的印象，这位前辈应该是在1200年（罗塞尔遇刺是1198年）左右穿越到这个世界的，但这也已经过去了一百五十年，这意味着斯诺先生很可能是曾孙子或者曾曾孙子辈，那么之前的三四代人中，就没有一个占卜家吗？
　　对于克莱恩的问题，斯诺却是早就有了答案，他露出一个略显苦涩的笑容，无奈道：
　　“那扇门每个人只能进入三次，而且参加试炼的人无法将试炼内容说出来，潘瑞达克斯家族从那位留下宝库的先祖开始算起，足有7人成功晋升到秘偶大师，但他们都没能通过试炼，我的一位叔祖甚至说，所谓的宝藏就是一个恶劣的玩笑。”
　　“这么困难吗？”克莱恩心中泛起嘀咕，却忽然注意到斯诺的脚步停了下来，视线越过斯诺，一扇犹如青铜打造的大门，也随之出现在了克莱恩的视野之中。
　　这扇门的高度超过了三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感，门板上绘刻着异常繁复的魔法纹饰，它们相互交织，扭曲，盘绕，最后凝聚化作旋涡一般，汇聚在大门的中央，在那里形成了一手掌形状的凹陷。
　　不过让克莱恩最为在意的，反而是这门扉的左侧，那刻着密密麻麻简体字的墙壁。
　　走上前去，克莱恩装作不经意的打量着那些“罗塞尔文”，眼睛却微微一挑——
　　“我们的文明没落了，你是否还记得那车水马龙的城市，是如此的……嗯，算了，不玩梗了，如果你看得懂这些文字，那毫无疑问，你就是我的老乡。”
　　“考虑到罗塞尔那家伙对这个世界造成的影响，我觉得你有很大概率接触到他的日记，为此我找人抄录了大量有关途径选择的那一页，并将它们流通于市面上，以增加后来者看到它的机会。”
　　“现在你出现了，这很好，说明我的计划成功了，你确实走上了占卜家途径，并抵达了足够的高度，我不知道现在已经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你所在的时间点距离末日还有几年，但我只能赌一把。”
　　“不过，不要以为我会毫无保留的帮助你，为了保证你能够切实的达到我所期盼的程度，我留下了一些考验，淡然，这并不会有生命危险，你可以把它当做是一次游戏，像《单身狗·死两次》那样的简单游戏。”
　　“总之，如果你所在的时间点已经是1368年之后，那请无视我的絮絮叨叨，但如果此时距离1368年尚还有一段时间，那就推开这扇门吧。”
　　“最后，请铭记，‘一切命运的馈赠都已在暗中标好价格’，嗯，这是斯蒂芬·茨威格说的，和罗塞尔没什么关系。”
　　……
　　“《单身狗·死两次》是什么玩意？有这个游戏吗？”克莱恩眉头微微皱起，虽然他穿越时只狼还没有发行，但仅从之前有七个人挑战失败这一点来看，克莱恩就觉得这所谓的“简单游戏”绝对不简单。
　　“说起来我当时知道这块石板的时候对于先祖破译了罗塞尔文这件事也是挺吃惊的，不过也有可能只是模仿罗塞尔文的暗号之类的东西。”
　　斯诺的声音打断了克莱恩的思考，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发呆”的时间似乎有点久了，脑筋一转，当即道：
　　“这也不一定，愚者先生不是教了我们年月日和数字的读法吗？你看这里，连续出现了两次‘1368年’，这是各大教会与隐秘组织预言中末日的时间点， 我想这应该不是随便刻上去的。”
　　“原来你是在想这件事？嗯，也对，先祖离开前抱怨最多的就是末日的时间，经常说时间不够用什么的……”斯诺闻言微微叹气，然后轻轻摇头，从忽然出现的灵体女仆手里接过一个包裹道：
　　“不说这个，这是应急食物，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个试炼要多长时间。”
　　“既然是试炼，应该不会太久吧？”克莱恩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不过还是接过了包裹，实际上，他倒是不担心食物的问题，毕竟有灰雾之上的那片空间，最极端的环境也可以让海神教会或者达尼兹给自己献祭食物。
　　“那就祝你一切顺利了。”斯诺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而克莱恩则轻轻吞了口口水，一边默念着“穿越者不坑穿越者”，一边将手按在了那青铜门扉正中央的手掌状凹陷上。
　　随着掌心与凹陷相互接触，克莱恩感到自己的灵性有被抽取的征兆，不过这个情况并不剧烈，甚至不如他发动一次焰流的消耗。
　　不过随着灵性被汲取，克莱恩被动的进入了灵体之线的视觉之中，同时，一片片虚幻的拼图开始在他的眼前浮现。
　　虽然没有任何的游戏提示，但克莱恩却立刻明白了自己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同时，他也意识到，为什么这扇门只能由秘偶大师来开启——
　　作为曾经使用过秘偶大师特性控制灵体之线的人，他很清楚那种方式根本做不到这么精细的操作。
　　只是，就算是真的秘偶大师，拼这种上千块还没有对照的拼图也很累的好吧？！


第三百九十七章 愚者先生开启了他的冒险
　　虽然一千片无对照拼图看起来非常的困难，但当克莱恩拖动第一片拼图的瞬间，却发现这个游戏远比自己想象中更加简单。
　　这些拼图上似乎有着某种特别的力量，在他拖动拼图的同时，占卜家的灵性直觉便会被处罚，他几乎能够本能的寻找到拼图所应该放置的位置。
　　“不，不对，不是简单，而是因为我是占卜家！”
　　克莱恩很清楚，因为灰雾之上那片存在的关系，自己身为占卜家的灵性直觉远比普通占卜家更加精准，自己之所以能如此轻松的完成这个拼图游戏，这种感知功不可没。
　　虚幻的拼图快速的抵达应有的位置，一个繁复、梦幻又带着几分扭曲的魔法阵随着拼图的完整渐渐展现出来，当最后一块拼图抵达它所应该存在的位置，魔法阵忽然爆发出幽蓝色的光华。
　　那光仿佛潮水一般蔓延而来，克莱恩甚至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就已经被潮水所吞没。
　　……
　　伴随着眼前一花，克莱恩慢慢清醒过来，随即发现自己此时正处于一间阴暗的房间中，周围放着各式各样的杂物，看起来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地窖。
　　不过在这个房间的正中央，立着一个类似于交响乐队指挥台上的乐谱架一样的架子，在那上面，有一本很有年代感的古书。
　　“这应该就是任务提示了？”克莱恩略微摇了摇脑袋，抬脚朝着那本书走了过去，凭借丰富的灵体、肉体切换经验，他确信此时的自己是以肉体的方式存在，由此推测，之前的那个魔法阵应该是传送类的法术——
　　当然，也有可能是类似格罗塞尔游记那样的特殊世界。
　　不过考虑到潘瑞达克斯前辈只有序列四到序列三的程度，应该没有能力制造出那种层次的物品。
　　从口袋里摸出一枚一面是无瞳之眼与扭曲之线，另一面则是一颗地球图案的金币，任由它在自己的指尖上下翻飞。
　　这是恶魔先生为塔罗会成员们打造的“信物”，具有一定的象征意义，能够作为愚者力量的载体，在得到这枚金币后，克莱恩经常撬动灰雾的力量对它进行加持，用它进行占卜的话，可以极大程度的避免干扰。
　　金币在空气中震荡的美妙音色让克莱恩感到愉悦，当硬币再次落入手中，朝上的星球图案否定了“这本书有危险”的占卜语句。
　　“很好。”克莱恩手指一翻，金币便仿佛变魔术一般消失在掌心，他伸手拿起那本很有年代感的书册。
　　“跑团记录……”
　　看着由黄铜与兽皮装订的封面上的鲁恩文字，克莱恩眉头微微皱起，多亏了罗塞尔，这个世界同样存在跑团（原著伊恩曾邀请月亮进行跑团，大boss是一个吸血鬼……），而克莱恩作为键盘强者，当然也明白跑团是什么。
　　但正因为知道，他才从心底生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接下来该不会让我用骰子决定自己的行动吧？”
　　克莱恩这么想着，翻开了“跑团记录”，随即看到了一行文字——
　　“你是一名伪装成私家侦探的吸血鬼猎人，在不久之前，你听闻小镇上有少女失踪的传闻，你敏锐的直觉告诉你，这很可能与吸血鬼有关，在经历了一番探索后，你在小镇外的森林中发现了一座古堡。”
　　“通过仪式魔法，你成功让古堡的仆从将你当成货物送进了古堡，但你很清楚，呆在地窖里是不可能刺杀吸血鬼的。”
　　“经过基础的占卜，你发现这座古堡被神秘存在所注视，如果贸然念诵尊名，恐怕会引起吸血鬼的注意，这意味着在这座古堡中，你无法使用仪式魔法。”
　　……
　　“吸血鬼古堡什么的，还真是相当古老的rpg设定呢……嗯，伟大存在注视应该是吹牛，不过之所以提这么一句，应该是暗示在试炼中不能通过向神明祈求帮助之类的方法来逃课，也不知道单纯只是为了试炼的纯洁性，还是因为试炼尽头的宝藏中隐藏着不能被伟大存在所知晓的东西，又或者，单纯只是因为这片试炼空间可能会因为伟大存在的注视而损坏……”
　　克莱恩看着这些文字，有些庆幸昨晚他就把可能要用到的神奇物品取了出来，他并不打算破坏试炼的规则，当然，如果危及性命，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不过随着他产生这个念头，跑团记录空白页上忽然再次浮现出了文字——
　　“当然，你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赌上了自己的性命，在你的手中，有着一枚强大的符咒，只要念诵启动咒语（离开）， 便能够瞬间离开这座古堡，但你也明白，使用这枚符咒的话，吸血鬼无疑会警惕起来，这次狩猎，也会因此宣告失败。”
　　文字到这里戛然而止，但空白的羊皮纸上，却如同忽然浸染了墨水一般，勾勒出了一个大拇指大小的图案，并在克莱恩惊讶的目光中，化作了一枚真实不虚的符咒，从羊皮纸上脱落下来，被克莱恩灵巧的接在了手里。
　　“这个符咒应该是脱离道具……也就是说，如果发现自己打不赢，就用这个符咒脱离，然后这次挑战就算失败？这本所谓的跑团记录，其实就是游戏日志？”
　　克莱恩深吸了一口气，恶魔城系列他还是玩过的，不过身为无面人，他似乎有更简单的潜入方法。
　　现在的问题是，他压根就不知道这个古堡里的“人”究竟长什么模样。
　　而且……
　　“这个试炼只有秘偶大师以上才能进入，之前进入这里的前辈们也都曾经是无面人，变身什么的恐怕早就测试过了。”
　　克莱恩这么想着，从怀里掏出了铁质卷烟和，伴随着盒盖打开，他的侧方忽然出现了一道身影，正是身穿暗红外套，戴陈旧三角帽的血之上将塞尼奥尔。
　　不过此时的血之上将看起来与刚刚捕获时没什么区别，并没有因为昨天背着克莱恩跑了一路而有什么狼狈，这让克莱恩对于怨魂的自洁能力有了相当的羡慕。
　　“去外面看看情况。”
　　虽然操纵秘偶并不需要直接下达指令，但试图摸索秘偶大师扮演守则的克莱恩还是遵循着“演出”的规则，哪怕此时“并没有”观众。


第三百九十八章 现场直播
　　理论上来说，怨魂是可以无视墙壁进行移动的，但这一点在试炼中却出现了问题，原本自信满满的塞尼奥尔在克莱恩的操纵下，大大咧咧的朝着大门所在的墙壁方向撞了上去，然后发出了一声响亮的脆响。
　　“想要让怨魂秘偶穿过墙壁，这无疑是一个很不错的想法，不过很可惜，这座古堡显然经过了某种神秘学层面上的处理，在强度上远超出了你的预料，哪怕以怨魂的体质，也险些撞个头破血流。”
　　跑团记录上浮现出的文字仿佛携带者某种特别的情绪，这让克莱恩本能的感到了被嘲讽的感觉。
　　“这本书该不会有活着的特性吧？”克莱恩的心里这么想着，但并没有在这方面进行试探，就目前而言，这本书似乎是这个试炼中非常重要的助力。就算真的确定了它有活着的特性，自己的行为也只会触怒对方。
　　深深吸了口气，克莱恩进行了两次金币的抛投，确认了外面没有危险也没有机关之后，这才小心的将那看起来并不算太结实的大门推开了一条小缝。
　　脑门上还带着一块青紫的血之上将当即化作怨魂状态，顺着门缝钻了出去。
　　“好像也没什么啊？”透过血之上将塞尼奥尔的视角，克莱恩观察着这个房间外的景象，也不知道是因为怨魂状态足够隐蔽，还是这里真的足够安全，在那一墙之隔的过道中，除了闪烁但仿佛永远也不会燃尽的烛火外，什么都没有。
　　刚刚成为秘偶大师的克莱恩对秘偶的操纵还有些滞涩，不止要耗费大量的灵性，秘偶和本体的距离也只有一百来米，在将可以触及的距离全部探索一遍后，克莱恩终于无奈的钻出了过道。
　　……
　　“这家伙也太谨慎了吧？”
　　就在克莱恩以可以用龟速形容的速度进行探索的时候，享受着宵夜的斯诺正捧着一本和克莱恩手中《跑团记录》十分相似的书本，不过与只会显示文字的《跑团记录》不同，斯诺手中这本《守密人之书》上还带有动态的画面。
　　除了看上去像是一本羊皮纸书之外，它已经和平板电脑没什么区别了，当然，它帧数很低，画面只是简约的线稿，甚至没有声音，只能以文字展现对话，但这已经是斯诺当前掌握的技术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虽然说是试炼，但克莱恩并不是进入了一个秘境——、
　　斯诺的技术也不足以制作一个格罗塞尔游记那样的书中世界，实际上，此时克莱恩所处的，是这座城堡的地下部分。
　　而那扇门，当然就只是一个简单的传送门而已。
　　“那个家伙看起来笨笨的，不像能通关的样子。”以猫咪形态蹲在斯诺膝盖上的莉莉看着书里的画面，轻轻甩动尾巴，斯诺伸手给她顺了顺毛，然后笑着道：
　　“不要太小看他了……嗯，也对，明明是试炼却什么都没有才是怪事，那就给他派一些小兵好了。”
　　斯诺说着，手指轻轻敲了敲《守密人之书》，在书册右下角的一排骰子状花纹中，一颗六面的骰子与一颗二十面的骰子忽然转动起来，当骰子的动画停止，标注着1与14的面对准了正上方，同时，画面中，也随之发生了一些变化……
　　……
　　“噗呦……噗呦……”
　　什么声音？
　　原本就紧绷着神经的克莱恩立刻握住湛蓝蔷薇，而他的脑海中，也忽然浮现出一副画面——
　　《独步成仙》
　　那是一堆圆滚滚的东西正朝着他滚来……
　　“什么玩意？”
　　克莱恩还没有弄明白这幅画面究竟意味着什么，那声音的源头便从前方过道的拐角中涌了出来，那时是一群看起来只有篮球大小的半透明软弹胶体生物，数量有十四个，颜色是清澈的水蓝色，一眼看过去还蛮可爱的。
　　“这是史莱姆？”克莱恩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的怪物，虽然第一次看到真货，但是作为一个曾经的键盘强者，他怎么会不认识这种无论在正经还是不正经的游戏中，都有着极高出镜率的幻想生物？
　　不过史莱姆也有强有弱，出于谨慎考虑，克莱恩指挥着血之上将扑了上去，化作狼人形态的塞尼奥尔伸出散发着金属光泽的利爪，身披厚实粗硬的狼毛，毫不留情的将最近的史莱姆劈成了两片。
　　不过那只史莱姆却并没有因此而死去，而是直接化成了两道水柱重新交融在了一起，然后再次变成了那副蠢萌的样子。
　　只是塞尼奥尔的攻击行为显然激怒了这群小东西，他们的身体变化成绳索一般的结构朝着塞尼奥尔卷了上来，包裹住他的口鼻，似乎是打算让这位秘偶窒息而死。
　　“免疫物理攻击，通过包裹头部的方式让猎物窒息吗？看起来还挺危险的。”克莱恩掐动指节进入灵体之线状态，却发现这些史莱姆居然没有灵体之线。
　　“不是生物？”克莱恩有些诧异，他本以为这些史莱姆是潘瑞达克斯前辈豢养在这里的神奇生物，但现在看来，这些东西更像是类似机器人的东西？
　　或者说，干脆就是幻觉？
　　“不过也对，毕竟能进入这里的都是秘偶大师，这些弱小的怪物如果是生物，那只会变成试炼者的力量……”
　　克莱恩心里嘟囔着，塞尼奥尔却再次发生了变化，他身上的粗硬毛发缩回体内，一股股寒气从变得铁青的皮肤上蔓延开来。
　　那些史莱姆似乎遇到了天敌一般，猛地僵硬、冻结，最后摔在地上，砸成了一地的冰渣。
　　然后，让克莱恩诧异的是，在这些史莱姆消失之后，原地出现了一个木质的箱子……
　　“打怪还能掉落宝箱？潘瑞达克斯前辈，你究竟造了个什么玩意啊？”
　　克莱恩嘴角抽搐的看着那看起来也就行李箱大小的木质宝箱，低头看了一眼跑团记录——
　　“在动用了序列六层次的力量后，你终于消灭了一群普通人也可以战胜的史莱姆，该死的，你居然幸运的掉落了宝箱？难道装作打的很艰难可以提升掉落概率？”
　　“我是谨慎！谨慎懂吗？”


第三百九十九章 愚者先生失去了他心爱的……
　　“哦，天啊！你居然花了四个小时才走出仓储区，你难道不觉得惭愧吗？你真是我见过最差的一个挑战者！算了，现在你看到了两条路，一条向上，一条向前，做出你的选择吧，蜗牛！”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克莱恩看着面前的两条路，再一次掏出了硬币，此时他的穿着还算得体，但令人在意的是，他的头顶上飘着一个大概巴掌大小的白色方框，里面古赫密斯语写着“蜗牛”这个单词，甚至还配了一个很有童趣的简笔画。
　　嗯，这是他花了四个小时通关仓储区后获得的“奖励”，一个称号。
　　“这玩意应该只在这里才会出现吧？要是出去后还得顶着这种东西，那就太扯了。”克莱恩借助塞尼奥尔的视角看着自己脑袋上那个白色的称号框，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有这玩意顶在头上，无面人基本就废了好吧？
　　嗯，来这里接受试炼的都是秘偶大师，前辈应该不会这么坑自家人吧？
　　克莱恩想到这里，将手中的金币弹起。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因为这座试炼中不会造成生命危险，所以用“这条路安全”的占卜语句占卜的话，无论那条路，给出的答案都是安全，而用“我该走这条路”、“这条路通往吸血鬼所在的地方”之类的语句进行占卜，则会因为占卜条件不足而失败。
　　“虽然一般而言，仓库区域应该是城堡的最底层，但是这里毕竟是吸血鬼古堡，主人住在最深处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克莱恩看着一直向前延伸的甬道，又看了看向上蔓延的螺旋阶梯，最后选择让秘偶往前走。
　　控制秘偶，特别是塞尼奥尔这种等级不低的秘偶，消耗的灵性是一笔很大的开支，但对于克莱恩而言，即使探索一段就冥想一阵，也比自己冲上去来的安全。
　　……
　　“啧，克怂太依赖秘偶了啊……这样下去很多有趣的桥段就没法展开了……不过还好，既然你选了这条路，那就给你玩点花活……”
　　已经让大部分意识去睡觉，留下一个kp线程盯着《守密人之书》的斯诺打了个哈欠，克莱恩这种分奴打法可以说是除了踢门团之外，最不受主持人待见的游戏玩家。
　　一般而言，无论d，主持人在遇到这种消极游戏的家伙时，都会给予“超游警告”，斯诺当然也不例外。
　　手指敲击《守密人之书》左下角的骷髅标记，一个好像游戏快捷技能栏一样的东西弹了出来，斯诺伸手在两个标记上轻轻一点，位于古堡深层的某个工坊开始快速运转起来。
　　这座古堡中的所有怪物，包括灵体女仆和灵体管家，都来自于一件非凡物品，确切的说，是斯诺参考黑珍珠号的原理，将一份德鲁伊特性，一份秘术导师特性以及一份深红学者特性复合后，融入了前世界替身（就是那些用来建设古堡的复数型替身），又经过了真实造物主的堕落之影“祝福”，可以通过悖论途径的“指鹿为马”能力输入“人设”，从而产出最高不超过序列五的衍生体。
　　斯诺的女仆长玛利亚、管家塞巴斯蒂安，都是斯诺自己编写的人设衍生出的个体，虽然说是衍生体，但在真造权柄的影响下，他们都有“独立”的自我，能够通过向斯诺祈祷，“下载”需要的知识和能力。
　　而相比于这些平时没什么实力的仆人，此时斯诺设置的，却是一份大礼……
　　……
　　将主视角转移到塞尼奥尔身上的克莱恩小心的顺着甬道向前，在走了二十余米之后，通道忽然变得宽阔起来，原本坚实的地砖也变成了泥土，各式各样的墓碑上写着奇怪的字样，比如“已经睡着了”、“与世长辞”、“还没决定好刻啥”……
　　“谁家在城堡地下建墓园啊？嗯，这个画风，一会儿不会蹦出一堆需要用植物打的僵尸吧？”
　　克莱恩维持着塞尼奥尔怨魂的状态从那些墓碑上飘过，就在快要抵达一百米极限的时候，大地忽然开始颤抖起来，同时，原本漆黑的墓园上空，忽然洒下一片绯红的月光，克莱恩（塞尼奥尔）诧异的抬起头，正看到那大概十米高的天花板下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轮小小的绯红之月。
　　“这是，类似于深红月冕的能力？”克莱恩立刻警惕起来，不过塞尼奥尔已经成为了秘偶，本身又是放纵派的成员，自然不必担心异种途径所背负的诅咒，他警惕的注视着这仿佛大boss登场的画面，忽然间，一只粗壮的手臂猛然从大地中伸出。
　　明明此时塞尼奥尔处于灵体状态，却仍旧被那只骨手抓在了掌心，下一刻，克莱恩的意识就重新回到了身体之中。
　　“怎么会？！”克莱恩瞪大眼睛，整个人都有点懵，那可是塞尼奥尔！不算怨魂特性也价值四万镑呢！就这么没了？
　　他低头看向跑团记录，上面果然浮现出了一行文字——
　　“你的秘偶进入了骷髅王李奥瑞克的领地，作为死灵的王者，他轻易的捕获了那可悲的怨魂，并打算将其奴役为自己忠诚的手下，你现在可以选择杀入墓园，击败李奥瑞克，解救你的秘偶，或者继续前进，击溃这里的主人，终结一切。
　　备注：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你该不会以为这个面向秘偶大师的试炼里没有针对秘偶的陷阱吧？”
　　“……”克莱恩看着最后那一行嘲讽的文字，甚至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幸灾乐祸的笑声。
　　不过在看到“解救你的秘偶”这句话时，那充满嘲讽的文字也没那么可恶了。
　　“我这是怎么了？明明失去了重要战力，居然还有点高兴？”克莱恩觉得自己怕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但考虑了一下后，他还是放弃了去营救塞尼奥尔的打算。
　　虽然有针对秘偶的设置，但以塞尼奥尔的身体素质，居然没有躲开那个骷髅王的一击，对方的速度和力量绝对都是顶尖的，而且体型庞大，作为骷髅也没有人类的要害，在不知道对方能力的情况下，胜算不大。
　　“居然有这种能够封印秘偶的boss，怪不得之前七个挑战者一个成功的都没有！”


第四百章 是什么蒙蔽了你的双眼？
　　“哦，该死的，你为什么又遇到了宝箱？你一定调高了自己的幸运！见鬼，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家伙！也许我该更换对你的称呼，嗯，幸运的蜗牛？”
　　克莱恩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脑袋上的称号恐怕已经变成了“幸运的蜗牛”，说不定还会带一个滑稽的简笔画，当然，他此时已经不在乎这种事情了，相比之下，眼前仿佛青铜铸就的宝箱更让他在意。
　　会是什么呢？
　　克莱恩抛起金币，确认宝箱并没有危险后，这才走上前去。
　　就如之前一般，在他的手掌与宝箱接触的同时，箱盖便自行弹起，随后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开来，只留下一根小臂长度的短杖留在手心。
　　这枚短杖通体苍白，质地坚韧，看起来有些像是骨头之类的材质，而在它的顶端，镶嵌着一颗黑色的，铭刻着繁复花纹的魔法图案。
　　熟练的将视线投向跑团记录，上面果然浮现出了一行新的文字——
　　“【死者之矛(1/1)】，以古赫密斯语念诵咒语【死亡】，激发一枚具有死亡气息的骨矛，对非亡灵单位造成巨大伤害和腐蚀效果。”
　　“备注：你也可以试着用它攻击亡灵生物，相信我，你将会收获一个惊喜。”
　　……
　　“惊喜？惊吓还差不多吧？”克莱恩果断无视了备注，拿出了之前消灭史莱姆时开出的【制造清水（4/5）】水壶，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两次宝箱开出的都是类似符咒的消耗性道具，这应该不是偶然，要不然就是这些小怪只会掉落消耗品，要不然就是这个试炼中所有的掉落物都是以这种形式出现的，不过也对，这毕竟只是一个试炼，‘授箓’、‘赐予仪式’之类的手段制造的消耗品才是可以持续性发展的，只是不知道这些东西能不能带出去，制造清水也就罢了，这个【死者之矛】看起来好像挺强的。”
　　克莱恩想到这里，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贪心了，将水壶重新挂回腰间，一手提着短杖，一手握着手枪，继续向前。
　　然后，他又看到了令他头疼的场景——
　　楼梯。
　　不过这一次，眼前的楼梯并不是之前有着岔道的螺旋楼梯，而是那种太阳金字塔一般的，又宽又高，中间还分段的阶梯。
　　“这宽度怕是得有十米了吧？话说在地下建造这种楼梯有什么意义吗？”克莱恩充满警惕的攀登台阶，就在他踩在两段阶梯之间，一个大概五米来长的，不知该叫做平台还是该叫做台阶的地方时，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刀光一闪的画面。
　　本就精神紧绷的克莱恩在小丑能力触发的同时，便向着侧面滚出，与此同时，他左手对准那预感的方向扬起，扳机连扣，几声几乎合并在一起的枪声在耳边炸响。
　　“锵锵锵锵锵锵……”
　　连续六声金属碰撞声响起，随即便是一连串金属落地的声响，随着那被击落的子弹落地，一个温和中带着淡淡慵懒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能躲开这一击，看来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呢。”
　　一瞬间便退出三米有余的克莱恩这才看清偷袭者的身影，那是一个身穿蓝袍，手持一柄接近一米五长度的野太刀，扎着长马尾的清秀男子。
　　他就那么站在平台之上，一双狭长的眸子中带着森森寒意。
　　“不会吧？”克莱恩看着这个极具既视感的场景，表情立刻黑了下来，不过不等他说什么，跑团记录便自动跳了出来，用非常嚣张的哥特体字母书写出一行行文字——
　　“在前进的道路上，你遇到了一名强大的剑客，这是你的不幸，但亦是你的幸运，因为你忽然想起，这名剑客正是由那个肮脏的吸血鬼通过邪恶的仪式，复活的超古代剑豪，在这里遇到他，说明你前进的道路，并没有出错。”
　　“备注：拔剑啊！厮杀啊！来一场剑客之间的对决啊！”
　　“我又不是剑客！”克莱恩不知道眼前这位究竟被那个恶趣味的前辈还原了多少实力，但和一名剑客硬拼显然不是占卜家的作风，克莱恩甩开弹匣，挑选了一个最朴素的换弹姿势，但那骚气的扭腰和子弹入匣时不自觉吹起的一声口哨，毫无疑问的刺激到了眼前的剑客。
　　刀光闪过，早已借用小丑的能力将换弹姿势练到熟能生巧的克莱恩却是在换弹动作还没结束时便已经完成了瞄准，“砰砰砰砰”的一连串枪声再次炸开，不过却没有一颗子弹能够穿过对方的刀网，不过……
　　“噗！”
　　一道血痕从剑客的脸颊上划开，克莱恩却是微微叹息，在枪声之中，他还夹杂了几发“空气子弹”，却不料还是被对方闪了过去。
　　剑客伸手擦去脸颊上的血珠，克莱恩却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杀意正锁定着自己。
　　他的脑海中骤然炸开自己浑身是血的画面，而与此同时，那剑客已经挥动了手中的刀。
　　虽然没有任何的征兆， 也没有丝毫的灵力波动，但克莱恩分明看到了三道刀光，他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做到的，但他知道自己的所有退路都已经被锁死。
　　噗！
　　克莱恩的身上绽开三道血痕，蓝衣的剑客脸上也随之露出了几分萧索，只是，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一个身影却猛然出现在了他的身侧，那黑洞洞的枪口，以长刀完全无法挥动的距离炸开了火化。
　　“砰！砰！”
　　清秀的头颅猛地炸开，随即化作了无数的光点散落开来，直到此时，克莱恩那被砍飞的身体才忽然坍缩、变薄，化作了被砍成三段的破碎纸人。
　　“不好意思，我是个魔术师……”克莱恩帅气的甩了个枪花，弹壳抛飞的同时，又是六枚子弹落入了弹巢。
　　换弹结束的他很是骚气的吹了一下已经停止冒烟的枪口，这才将注意力投向了剑客死亡后，在原地留下的金色宝箱。
　　“卑鄙！无耻！你难道不感觉惭愧吗？！你玷污了一场高贵的决斗！你这个阴险的小人！”
　　跑团记录气急败坏的跳了出来，一行行张牙舞爪的文字让克莱恩有一种看罗塞尔日记的感觉。
　　不过他可不在乎自己头上的称号会不会被变成“卑鄙的蜗牛”，比起那种事情，眼前这个金色的宝箱才是值得关注的东西。
　　“让我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克莱恩满怀期待的朝着那黄金宝箱伸出了手，但就在这一瞬间，那猛然打开的宝箱中出现的，却并非是如之前一般的光斑，而是无数长相凶恶到不打马赛克就会被和谐的触手！
　　“艹！宝箱怪？！”


第四百零一章 愚者先生选择了……
　　看着那宝箱中涌出的触手，克来恩的脑中瞬间浮现出了对方的身份，那是游戏里经常出现的，用于坑玩家的宝箱形怪物。
　　不过一般而言，如果能够击杀宝箱怪，也可以获得大量的资金奖励。
　　当然，此时的克来恩却完全没有心情去思考这玩意能掉落什么，因为他本就伸手开箱的关系，几乎是大脑中产生“宝箱怪”这个念头的同时，那些张牙舞爪，不打马赛克就无法播出的触手便已经与他的身体发生了接触。
　　一捧火苗在克来恩的身上升起，火焰跳跃当即就要发动。
　　但宝箱怪似乎早有预料一般，从那需要打马赛克的触手尖端喷吐出大量的粘液，将克来恩身上的焰流瞬间浇灭。
　　那些粘液彷佛具有极为奇怪的腐蚀性，几乎在接触的瞬间，克来恩身上的衣服就开始快速溶解。
　　铁质卷烟盒、替身耳钉·太阳、鱼人袖钉……等等佩戴在衣物上的物品散落一地。
　　克来恩的身形忽然开始坍缩、变薄，化作了一张缓缓溶解的纸人，而出现在五米开外的他也立刻举起手枪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连续六发子弹从枪管中喷出，将那一根根粗壮的触手彻底撕碎，宝箱怪当即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大量黏稠的彷佛血液一样的物质从箱子中喷吐出来，片刻后，终于失去了动静，化作一片光斑，然后重组成了一个与之前一般无二的金色宝箱。
　　见宝箱怪没了动静的克来恩这才松了口气，看了看自己身上唯一可以称得上衣物的皮质枪套，居然生出了几分庆幸。
　　一来是粘液不会对身体造成腐蚀，二来，是这次因为知道是参加试炼的关系，特地换了一身便宜的衣服。
　　“就算便宜也好几苏勒呢！”
　　克来恩心里都囔着，从地上拾起净水壶、太阳胸针、铁质卷烟盒等物品，然后从已经挥发的粘液中，拾出了稍微大一点的布片，将自己的非凡物品装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光熘熘的克来恩眼神复杂的看着那个金色的宝箱，虽然理论上来说，宝箱怪在被干掉后应该不会再掉落宝箱怪，但已经对这位前辈的恶趣味有了深刻认识的克来恩还是拿起金币开始占卜——
　　“这个宝箱是真正的宝箱。”
　　正面朝上，毫无疑问，宝箱就是宝箱。
　　不过考虑查到宝箱怪可能也会被归类为宝箱，克来恩便再次道：
　　“这个宝箱是宝箱怪。”
　　反面朝上，表示否定。
　　脸色多少好看了一些的克来恩尽量保持着警惕，左手握着湛蓝蔷薇，随时准备扣动扳机，而右手则捏着【死者之矛】短杖，小心翼翼的朝着宝箱盖戳了一下。
　　宝箱的盖子随着触碰立刻弹开，不过这一次，里面没再跳出什么触手，但也没有立刻变成光点。
　　“必须要用手触碰？”克来恩眯起眼睛看着已经打开，看起来装满了澹金色光芒的宝箱，略一思考，还是没有伸手，而是翻开了同样掉落在地的跑团记录，果然在上面发现了一行文字——
　　“哦，天啊，你开出了什么！高稀有度时装？见鬼，你不该当占卜家的！命运途径才是你应有的归宿！”
　　“备注：如果我是你，就绝对不会拿起它！真的！我是说绝对不要拿！我说别拿！你会后悔的！真的会后悔的！真的！”
　　看着跑团记录上不断跳出的单词，克来恩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破坏社会良俗的造型，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如果是别的东西，他说不定还会稳一手，但时装……
　　他现在真的很需要。
　　毕竟作为一个心理和生理都很正常的现代社会人类，对于赤身什么的，还是非常抗拒的。
　　将在眼前飞来飞去的跑团记录扒到一边，克来恩对着箱子中的金光伸出了手，下一刻，一种令人安心的包裹感顺着他的手臂涌了上来。
　　突兀闪耀的七彩的光效忽然让得到了衣服的克来恩感觉有些不妙，而当那光效褪去之后，原本咋呼着“你会后悔”的跑团记录上忽然浮现出海量的笑声拟声词。
　　“哈哈哈哈哈……我就说你会后悔的吧！哈哈哈……”
　　“后悔？”克来恩当即低头，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大量的黑线，在他的视线与被黑色过膝袜包裹的双腿之间，多了两座被白色布料包裹着的小山，黑色的背带从小山两侧联结着黑色的皮短裤，给他的带来了一种古怪的拘束感。
　　在那股不祥的预感升起的瞬间，似乎已经笑够了的跑团记录也终于开始发挥他的职责，将这套衣服的属性展现了出来——
　　【格斗家·蒂法】：吸血鬼的收藏品之一，穿戴后获得皮肤【格斗家·蒂法】，获得【格斗家】级别的身体素质和格斗能力，能够豁免一定的神秘影响，仅有一次，能够抵挡“致死”攻击。
　　备注：3d区不能失去蒂法，就像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
　　“……”克来恩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却摸到了一头并不怎么方便的长直发，脸色顿时黑了起来，虽然已经很低估这位前辈的节操了，却没想到还有这一手强制女装？
　　……
　　虽然被强制女装，但克来恩却只能无奈的接受下来，作为曾经假扮过尹莲的无面人，相比于在“无人知晓”的前提下女装，什么都不穿才更让他难以接受。
　　而且这身皮肤也不是没有好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克来恩只觉得此时的自己掌握了一套与小丑的技巧性格斗完全不同的格斗技巧，不仅对于拳脚的应用有了质的飞跃，同时还明显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强化。
　　要说有什么不满，那就是这件时装穿着的时候，是不会改变主人脸型的，换言之，虽然克来恩顶着蒂法的身材，穿着蒂法的衣服，留着蒂法的发型，但脸还是克来恩的脸，更绝的是，穿着这玩意时，无面人的能力似乎被覆盖了，虽然用还是一样能用，但不管怎么改变造型，但表面上却仍旧是克来恩脑袋蒂法的身体的姿态。
　　好在这个试炼里似乎也没有别人存在，只要不去照镜子，克来恩觉得自己能忽略这一点点的瑕疵，嗯，他甚至还有时间瞎想——
　　“这件时装可能是格斗家序列的神奇物品，也不知道能不能带出去……给梅丽莎用也许会不错？”


第四百零二章 【隐秘皇帝】
　　“一拳分开生死路，两脚踏破是非门，在拳拳到肉的战斗中将一名死亡骑士轰杀至渣后，你对于女装这件事，似乎有了一些新的感悟，现在，你开始认真的思考，是否要将这件时装作为自己的常用装备。”
　　“备注：喂喂，照照镜子，你已经越来越变态了，你这个女装癖！”
　　“谁是女装癖了！我只是因为性价比！性价比懂吗？！”克来恩看着跑团记录上浮现出的文字，几乎是不暇思索的反驳道，不过有一点跑团记录并没有说错，他确实觉得这时装相当的好用。
　　因为在使用的过程中，他发现这件时装并不像介绍中“获得格斗家途径的体质”那么简单，而是将自己的体质作为基准，进行了格斗家模板的优化。
　　简单来说，在穿上这件“耶路撒冷套装”之后，他原本弱项的体质和力量，被拔高到了与自身强项的敏捷相当的程度，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直接补全了短板。
　　用力握了握拳头，克来恩能够感受到自己此时拥有的强大力量，不过很快，他便冷静了下来。
　　因为他回想起了无面人的扮演守则——
　　你可以成为任何人，但你始终是你自己。
　　冷静下来之后，克来恩看向了死亡骑士留下的银白色宝箱，心有余季的摸出了金币，现在他的样子再碰到个宝箱怪，说不定就要上演不可名状之画面了。
　　金币几次旋转之后，克来恩确认眼前的箱子确实是个单纯的宝箱，这才用死者之矛短杖挑开了箱子，而跑团记录上，也浮现出了不咸不澹的文字——
　　“经过了一轮激战后，你从古堡看守的手中夺得了这座古堡的地图，上面描绘了前往吸血鬼所在地的道路，庆幸吧，女装癖，你终于不用在岔道之间到处乱撞了。”
　　“所以说我不是女装癖！”克来恩果断的回应了一句，伸手摸向了箱子内侧，伴随着银白色宝箱的消失，跑团记录上也多出了一页地图。
　　令克来恩意外的是，这个地图并不是想象中那种简单的藏宝图，而是一个类似于穿越前电子导航的详细地图，上面不仅标注出了自己所在的位置，如果伸手按在对应的位置，还会显示各个区域所可能遇到的敌人的资料。
　　克来恩只是大致扫过那些小怪，将注意力聚焦在了名为【谒见之间】的房间上，因为那个房间中的敌人，是一个头顶标注着骷髅头图桉，身穿带有爱心装饰的服饰的金发吸血鬼，而他的称号，叫做【隐秘皇帝】。
　　不过令克来恩在意的是，这个【谒见之间】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样，位于整个地图的中央，而是和【祈祷之间】、【凯旋之间】两个房间组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将一个除了标注着【沉睡之间】的名字之外，什么资料都没有的小房间包围在中央。
　　而在【祈祷之间】和【凯旋之间】，各有一个和吸血鬼一样标注着骷髅头的敌人，一个是有着粉色长发的【罪恶之王】，另一个则是一头寸发的【恶德神父】。
　　“一种强烈的既视感，总觉得这个叫【沉睡之间】的房间，才是潘瑞达克斯前辈弄出这么一个试炼的原因。”克来恩看着被三个boss包围着的房间，心中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虽然穿越前并没有看过jojo，但追了恶魔先生连载的克来恩，多少也知道这三个boss大概代表了什么。
　　“试炼有三次机会，这是否意味着，下次进入分配给我的就是神父或者粉色章鱼头？”克来恩看着地图，发现自己只要顺着现在的路，很快就能抵达【谒见之间】，当即不再多想。
　　不管另外两个boss是什么情况，他的试炼任务就是击败这只吸血鬼。
　　“也不知道那个恶趣味的前辈给这个吸血鬼配置了什么技能……类似活尸的气化冷冻法？又或者空裂眼刺惊？总不可能是那个吧？”
　　在心里回忆着恶魔先生中的描述，克来恩第三次登上了楼梯，不过还没走出几步，那位于楼梯尽头的房门忽然被推开，一个浑身金黄，站姿骚气的金发男子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啪啪啪——”
　　男子呈现丁字站姿，双手轻轻拍击，发出清脆的声响，那一双透着绯色的眸子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克来恩，嘴角微微翘起——
　　“居然穿上了这件衣服，你是在诱惑我吗？”
　　“……”克来恩的脸顿时有些发涨，虽然他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这个连灵体之线都没有的家伙就是个NPC，但那种被人目睹女装的羞耻感仍旧让他有种用脚趾抠出一个三室一厅的冲动。
　　“吼~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只要你往后退两级台阶，我便允许你成为我的女人，但你要是嫌命长的话，就尽管上来吧！”
　　那金发的吸血鬼自顾自的说着，克来恩却并没有被他的语言所激怒，他的左手握紧湛蓝蔷薇，却并没有试图开枪，连一个身为精英怪的门房老大爷都能够用刀锋格挡子弹，想要在这样的距离命中，显然并不现实。
　　“没有灵体之线，不是活物，也不是亡灵，幻象，还是别的什么东西？还有没有吸血鬼惧怕太阳的弱点？又继承了什么能力？”克来恩心中快速的思考， 右手的死者之矛短杖轻轻抬起。
　　“死者之矛吗？这确实是件有趣的武器，不过，你能命中我吗？”吸血鬼双手抱胸，那毫无防备的站姿似乎完全没有躲闪的打算，但从克来恩口中念出的，却并非【死亡】，而是……
　　“太阳！”
　　霎时间，终于被带在正确位置的替身耳钉散发出耀眼的光芒，身披黄金甲胃的替身人形出现在了克来恩的身前，耀眼的金光在瞬间将整个楼道所充满，做好准备的克来恩立刻发动火焰瞬移，随着扳机被扣动，吸血鬼眼看便要遭遇和门房老大爷相同的结局……
　　本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
　　“哦吼~看样子你很中意我嘛！”金发的吸血鬼仍旧在自说自话，而克来恩却惊愕的发现，自己并没有跳跃到吸血鬼身侧的那盏烛台处，反而，向后退了一步？
　　克来恩的眼睛瞪得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那高高在上的金发吸血鬼，他的眼神戏谑，嘴角翘起，彷佛正在俯视着一个卖力表演的小丑。
　　“不会吧？！”


第四百零三章 我明白了！你的能力是……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就算潘瑞达克斯前辈掌握了时间停止的能力，也不可能用在这种地方吧？难道这真的只是幻术？”
　　克来恩表情僵硬的看着距离自己不过十余米的黄衣吸血鬼，脑子里不断思考着如果真的是时停，自己该如何应对。
　　“不管怎么样，这个世界的非凡能力本质是疯狂而扭曲的，能够停止时间的强大能力不可能没有代价！时间限制、连发限制、攻击限制……总之，需要实验！”
　　克来恩很清楚，虽然那个吸血鬼看起来一副高傲不屑于主动动手的样子，但只要自己露出破绽，说不定就会迎来一连串的打击。
　　他默默计算着自己身上剩余的纸人，一边维持随时可以反击的动作，一边庆幸自己总结经验的习惯。
　　吸取之前被敌人控制着纸人袭击的教训，他除了随身携带的纸人之外，还在被灵性之墙封闭的卷烟盒里放了几张备份，保证即便身上的纸人出了问题，也可以立刻解开卷烟盒的灵性之墙，借助其中的纸人脱困。
　　也正是因为这个准备，让他在经历了宝箱怪的溶解液之后，还能掏出几张纸人。
　　“总之，先试探一下。”
　　心里打定主意，克来恩立刻对着太阳替身下达了命令，圣洁的净化之光彷佛无良高层住户泼洒的脏水般从天而降，眼看就要浇在吸血鬼的头顶。
　　只是就在金色的光华即将与吸血鬼的头顶接触的瞬间，克来恩直觉的眼前骤然一花，同时耳畔传来了一个充满狂气的声线——
　　“真是无趣。”
　　“噗！”有着锐利指甲的粗壮手臂贯穿了克来恩的胸口，却诡异的没有任何鲜血喷溅，他的身体迅速坍缩，变薄，同时，一个古赫密斯语念诵的咒文骤然响起——
　　【死亡】！
　　带有浓烈死亡气息的骨矛自死者之矛短杖的顶端喷射出来，以抵近射击的方式贯穿了吸血鬼的身体。
　　但那不过只是餐饮，克来恩几乎是完成施法的同时，便再次发动了纸人替身。
　　果然，就在他的本体完成转移的同时，留在原地的替身便被锋利的手指刺入了脖颈，转眼便化作了干瘪的白纸。
　　“没有冷却，或者冷却时间极短，不过这个攻击方式，比起那个喜欢‘木大木大’的家伙，更像是迪亚波罗啊……难道说，他的能力并不能在‘时停’的状态下发起攻击？或者，那根本就不是时停？”
　　克来恩忽然想起前世一个看不懂却一天之内到处都能看到的梗图——
　　说跑异能团的时候碰到了一个穿黄色衣服，站在楼梯顶端，喊砸瓦鲁多，然后便能让爬楼梯的人回到原地的家伙，结果大家一通集火，等到结团才发现那家伙的能力是“控制楼梯”。
　　当时不看jojo的他不是很能理解这个梗，但现在，他好像有点懂了。
　　吸血鬼再一次出现在了克来恩的身侧，不过这一次，克来恩没有再使用纸人替身，而是又一次与楼梯尽头的那盏灯建立了联系。
　　火光闪烁间，克来恩完成了一次火焰跳跃，而这一次，吸血鬼并没有把他“搬回原处”。
　　“距离吗？因为之前吸血鬼就在烛火旁，而这次吸血鬼和我一样在楼梯中段？不管是不是控制楼梯，他的能力应该仅限于自己或者自己身边？至少不会超过十米！”
　　克来恩迅速测量出了烛台与吸血鬼的直线距离，手中湛蓝蔷薇抬起，随着扳机的扣动，被附加了“弱点标记”与“致命一击”的子弹连续出膛。
　　不过这些子弹的目的地却并非是吸血鬼，而是指向了克来恩与吸血鬼之间直线距离上的两个点——分别是距离吸血鬼十米和距离克来恩十米的两个位置。
　　“噗！”
　　吸血鬼的眼中浮现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在他的胸口，一个碗口大小的洞正在蠕动，而此时他所站立的位置，距离克来恩恰好只有十米。
　　“果然，需要在十米内才能完成那个移动，虽然不知道是瞬间移动还是控制楼梯，只要拉开十米的距离，他就没法直接出现在我身边！”
　　克来恩心中闪过一丝破解了谜题的喜悦，扳机再次扣动，将子弹洒向对方可能出现的位置，同时用魔术师的能力制造了简单的幻觉，将自己的真实位置向着旁边偏移了几厘米。
　　虽然胸口被轰出了一个大洞，但吸血鬼并没有任何受伤的样子，他的身形一闪，却是只移动了两米不到，既然已经被破解了能力的弱点，他便果断你放弃了最有效率的移动方式。
　　“两次移动间隔差了大概一秒多，不知道这是否就是极限。”克来恩借着幻术的遮掩进行了一次花哨的换弹，那吸血鬼当即受到了【嘲讽】效果的影响，发出“wryyyyyy”的怒吼冲了上来。
　　“砰砰！”
　　扳机再次扣动，但是在正常移动状态下的吸血鬼直接抬起左臂。
　　随着飞溅的鲜血与被抛飞的手臂，吸血鬼终于将距离拉进到了十米之内。
　　“砸瓦鲁多！”
　　“会是哪里？身后，正前方，还是头顶？”克来呢绷紧神经，澹金色的太阳圣光将他的身体包裹。
　　不过，此时的吸血鬼却完全不顾及这些，他粗暴的撕开太阳圣光撕碎了幻觉，将尖锐的指甲刺入了克来恩的胸口。
　　克来恩的身体开始缓缓缩小，变薄，吸血鬼当即眉头一皱，扭头寻找克来恩本体的位置，但就在此时，那缩水了一圈的克来恩却并没有继续变成纸人，而是抬起了手中的枪——
　　“砰砰砰砰！”
　　随着吸血鬼的脑袋彻底炸开，化作一只闪耀着七彩光泽的宝箱，克来恩这才松了口气，将手在团子上一抹，将那看起来无比狰狞的贯穿伤转移到手臂之上，然后重新将时装穿上。
　　实际上，在之前被袭击的那一瞬间，克来恩同时做了三件事——
　　1.用无面人的能力将自己变成“克来恩cos蒂法”的样子（无面人可以通过改变肤色造成“看上去像穿了衣服，其实是人体彩绘”的效果）。
　　2.用魔术师的幻术让自己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像是真的，并解除了时装的装备效果。
　　3.在被命中的时候，用无面人的效果压缩自己的身材，塑造出类似于纸人替身被击中后的效果。
　　“真是精彩的战斗，你成功讨伐了邪恶的吸血鬼，现在，你可以发扬一个冒险者的光荣传统，去搜刮你应得的收获了——相信我，这应该会是一笔相当丰厚的报酬。”跑团记录再次跳了出来，不过这一次，克来恩却觉得有点不对。
　　因为这次，这本书居然没有嘲讽他！
　　难道……
　　克来恩看七彩宝箱的眼神，忽然变得犀利起来。


第四百零四章 初次见面
　　在经历了足足十七次占卜，已经想不到还有什么地方能有坑的克来恩终于打开了七彩宝箱，然后开除了一件让他感到“就这”的物品。
　　不能说开出来的东西不好，而是此时克来恩的内心，就好像那种玩恐怖游戏，已经做好了开门后会被吓一跳的觉悟，打开门却发现是一个温馨的存档室的感觉一样，虽然避免了被坑，但总觉得有那么一点怅然若失。
　　从七彩宝箱中开出来的，是一只银色的怀表，略显朴素的表盖上并没有过多的装饰，只有用细腻的手法凋刻出的四种植物图桉。
　　但是当克来恩轻轻按动按钮，表盖弹起的瞬间，展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一副令他惊艳的画面。
　　宝石级黑曜石打磨而成的表盘上，各色的细碎宝石镶嵌出了一副与他掌握的神秘学略有出入的奇妙星图，在烛火的映照下，闪烁着彷若星河般的绚丽光泽。
　　随着秒针的缓缓走动，表盘上的星光闪烁也在微微发生着变化，在调整了几次角度后，克来恩确信，那并非是反光带来的错觉。
　　他将视线转向了跑团记录，果然，上面也给出了对应的介绍——
　　“【紫微】，这是一件不属于二十二条神之途径的特殊物品，它的上面篆刻着来自不可考年代的神秘知识，这种知识被称为《紫微斗数》。”
　　“佩戴这只怀表，你也能够获得相当于天使级别的反占卜能力，它还可以代替灵摆占卜所使用的灵摆，并大幅度提升灵摆占卜的精度。”
　　“这只怀表具有时间的力量，一天一次，注入灵性并按下表盘侧面的按钮，可以在以表盘为圆心，半径五米的范围内展开一个球形结界，除持有者之外，一切进入结界内部的物品所拥有的时间都会变得不再连续，具体干涉程度视注入灵性的多寡决定。”
　　“这只怀表不具备活着的特性，但在为它上发条的时候，持有它的人将会听到难以理解的呓语，这些呓语具有完整的语法与逻辑，却不属于任何已知的语言，而且完全‘不可掌握’，尚不了解长期倾听所可能造成的影响。”
　　“想要使用这只怀表，必须每天花费十五分钟的时间为它上发条，如果超过七天没有进行，持有者将会受到诅咒，占卜成功率大幅下降，并变得容易遭遇厄运。这种副作用将持续到持有者死亡，或者这只怀表得到新的持有者为止。”
　　“备注：一旦使用过它，你的命运便会与之产生联系，直到你将它转赠给下一个人，对了，它不会认可一个人两次，所以请不要想着靠互相转赠来规避副作用。”
　　“备注2：虽然很奇怪，但不管你上不上发条，都不会影响它的报时功能。”
　　“备注3：如果能够理解其中所蕴含的知识，你将能够发挥出这件物品更多的力量，不过以你的智慧，我觉得还是放弃这种想法比较好。”
　　……
　　“紫微斗数？”作为一个键盘强者，克来恩对于这玩意自然也有所耳闻，但也仅限于有所耳闻而已，不过既然蕴含了紫微斗数的知识，那这表盘上的星图，应该就是所谓的紫薇星盘咯？
　　对于这件有着家乡气息的物品，克来恩颇为喜爱，虽然强化占卜和灵摆法什么的对他没什么用，但天使级别的反占卜能力和那个干涉时间的能力，却让他有些心动。
　　“反正转手就可以解除副作用，先看看呓语究竟严不严重，如果副作用特别严重的话，倒是可以和恶魔先生买下来，毕竟我可以每天到灰雾之上拧发条……”
　　克来恩这么想着，先是用灵摆法占卜了一下危险系数，这才小心翼翼的转动上面的旋钮。
　　和梅丽莎改造的那个怀表不同，这只怀表上发条的方式非常符合克来恩的习惯，只是在拧动发条的同时，他的表情便僵住了，因为出现在他耳边的，并不是什么混乱嘈杂，不可名状的呓语，而是……中文！
　　“乾：元，亨，利，贞。初九：潜龙，勿用。九二：见龙再田，利见大人……”
　　虽然声音没什么起伏，内容也有些不明所以，但克来恩非常肯定，那就是中文，而且，他还听到了几个熟悉的字句。
　　“潜龙勿用……见龙在田？总不会是降龙十八掌吧？”克来恩想要笑，却发现自己笑不太出来。
　　“这位前辈看起来很想家啊……”克来恩想了想， 将怀表和铁质卷烟盒、太阳替身耳钉一起，放在了衣服残骸的包裹里，然后迈开步子，走向了【谒见之间】。
　　和克来恩想象中宽敞的boss战房间不同，【谒见之间】是一个很豪华的卧室，除了放床的位置是一具棺材之外，就是堆积如山的金币和宝藏。
　　如果换了平常，克来恩一定会开始估算这些财物的价值，并开始思考怎么样才能将它们带出去，但现在，他并没有去碰那些黄金珠宝，而是按照跑团记录上的地图指示，来到了书架前，缓缓将其推开，露出了后面那扇并不算大的铁质门扉。
　　这扇门并没有上锁，克来恩只是轻轻用力，便将其打开，在穿过了并不算长的阴暗过道后，克来恩来到了地图的最中心，那标注了【沉睡之间】的房间。
　　推开大门，克来恩的童孔骤然紧缩，因为他看到，在这间最多只有九平米的房间的正中央，有着一个一人多高的光茧，而在这个茧中，是一个和恶魔先生，有大约八分像的男人。
　　“这是……潘瑞达克斯前辈？”克来恩的眼睛瞪得老大，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彷佛正在沉眠的男子，他缓慢起伏的胸膛似乎证明着他还活着，但那毫无动静的样子，却又让他不敢靠近。
　　就在克来恩犹豫着是否应该先离开这里，通知恶魔先生的时候，那本跑团记录忽然飘了起来，一串串的文字化作密密麻麻的符文，在光茧散发的微光的映照下，一个彷佛幽灵一般的人形虚影，出现在了克来恩的面前——
　　“初次见面，我的老乡。”


第四百零五章 忠告
　　“！！”克来恩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虚幻的人影，整个大脑都陷入了一种混乱的状态，他有想过这位老乡可能还活着，也有预感这个沉睡之间里可能存在着什么重要的东西，却完全没有预料到，会以这样的方式，与这位穿越者前辈见面。
　　不过就在他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那个幽灵般虚幻的身影却微微凝实了几分，语气平静的道：
　　“我不知道你是男是女，也不知道你来自哪里，但既然你能走到这里，应该是我的同乡没错，我不知道你现在是否在开口，但是，请先听我说。”
　　克来恩听着对方那流利的，带着一点北方口音的中文，眉头微微皱起，因为他意识到，眼前这个幽灵，恐怕并不是一个能够正常对话的“人”。
　　果然，这幽灵般虚幻的身影紧接着便继续道：
　　“现在你所看到的，只是一段留言的载体，我会在十五秒后开始播放储存的信息，请在这段时间保持安静。”
　　“……”克来恩原本一肚子的话被憋在了嘴里，他透过虚幻的幽灵，看着他身后那光茧中的男子，意识到对方可能正在进行那个似乎要消耗数百年才能完成的仪式。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情，等待着幽灵再次开口。
　　十余秒后，那虚幻的幽灵已经凝实成一个与光茧中男子非常相似的样子，不过相比之下，他的脸部线条更加柔和，更加偏向东方人的相貌。
　　在对着正前方空无一物的位置看了一眼后，这个幽灵开口道：
　　“虽然我不知道你现在穿着蒂法、狂三还是斯卡蒂的皮肤，不过我相信经过这件事之后，你应该不会再随便穿不知底细的东西了——好吧，希望你不是个女装癖。”
　　“我现在有点知道那本书为什么这么欠了！”克来呢心里默默吐槽，却竖起耳朵，等待着前辈的下文，因为他从这句警告众，听出了一点吓人的味道。
　　而潘瑞达克斯前辈果然也没有愧对他的期待，继续道：
　　“你既然能来到这里，相信也已经接触了不少东西，黄涛……或者说罗塞尔你应该也有所了解，现在我要告诉你的是，不要试图集齐亵渎之牌，特别是母亲和月亮两张牌，就算拿到，也绝对不要用任何方式使用，我说这个不是因为用了它会穿女装，而是因为……”
　　“因为什么你倒是说清楚点啊！”
　　克来恩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杂音，整个人都不好了，不过紧接着，他就听到那幽灵继续道：
　　“如果你听到的是一串杂音，说明现在的你还无法接受这方面的信息，但不论如何，希望你不要为了一点小小的癖好就落得和罗塞尔一样的下场。”
　　“所以说我不是女装癖啊！”
　　克来恩很想大声吼出来，但她也明白，眼前的幽灵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
　　那幽灵没有在意克来恩便秘般的表情，自顾自的继续道：
　　“好了，最重要的事情说完了，我来告诉你一些你可能会想要知道的情报——首先，你现在最需要的，应该是魔药配方，不过很遗憾，占卜家的魔药配方我无法告诉你，因为那是‘隐秘’，想要得到的话，只有密修会、霍纳奇斯山脉和黑夜教会，我比较推荐教会，至少他们有一套完整的规章，而这就意味着可以寻找漏洞，而另外两家，则必须要你冒险去直视神话生物。”
　　“隐秘？难道和黑夜女神有关？”
　　克来恩大致听出了前辈留言中的隐藏信息，而那个幽灵的话还在继续：
　　“其次，我想你应该比较好奇我的状态，如你所见，我正在进行占卜家序列三的仪式，其实如果我早点下定决心，是没有这种必要的，但正是因为我的迟疑，才错失了穿越者的优势。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度过了数十年相对平静的生活，也不知道该说究竟是赚是亏，总之，如果你成为半神的时候距离穿越还不到五年，那就不要去犹豫，果断的晋升吧。”
　　“之前日记里也看到过‘穿越者脱离时代’的描述，所以古代学者的仪式需要通过类似于潘瑞达克斯前辈现在这样的方式，脱离当前历史三百年？嗯，如果穿越者穿越的时间不到五年，就可以无视这个？”
　　如果是刚穿越的时候，克来恩也许会将这种便利当做是类似于穿越前网文中“吃红薯加魔力”、“中花兔子会种田”之类的穿越者福利，但经过了那么多巧合之后，克来恩总觉得这里面似乎有被安排的成分。
　　不过潘瑞达克斯前辈并没有给他留下太多思考的时间，紧接着便继续道：
　　“第三，就是关于这个试炼，虽然对不起我那些子孙后代，但就和你想的一样，这个试炼其实是只有种花家的穿越者才能够通过的，具体手法我没法跟你解释，你只需要知道，‘中文是不存在灵界的究极隐秘’就可以了。”
　　“究极隐秘？怪不得连阅读者、窥秘人和通识者三条途径都没法破译罗塞尔日记，老尼尔破译的也只有不是‘中文’的阿拉伯数字……”
　　“你现在一定很疑惑，我搞出这么一个试炼，折腾后代几十上百年，就为了找种花家穿越者提一嘴亵渎之牌的事情？答桉是并不，实际上，我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
　　克来恩的思绪再一次被幽灵般的虚影所打断，不过他没有产生任何的情绪，而是集中了精神，因为他明白，接下来，应该就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如果你成为了古代学者，我希望你能够召唤我的历史投影，你现在可能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不过不要紧，只要你完成晋升，自然就会理解我的意思，这不是交易，你也不用做任何承诺，至于这个试炼的宝藏……那当然也是存在的，哦，对了，如果可以的话，帮我照顾一下我那些不争气的后代……虽然不知道现在还剩下几个……”
　　虚影的声音越来越飘渺，克来恩的视线也变得模湖起来，当他的视野再次清晰，大量金光闪闪的宝藏充满了他的眼眸，与此同时，一个声音也在他的耳边响起——
　　“欢迎回来，世界先……额，你这身……嗯，好吧，我是说你的女装还蛮漂亮的……”


第四百零六章 悖论作成
　　“仪式比我想象中要顺利得多，我以为还需要两到三轮的加码呢……是因为克来恩经历太少的关系吗？这么稚嫩的话，有点担心他斗不过阿蒙啊……”
　　看着一脸尴尬的克来恩被管家带去换衣服，斯诺一边吩咐女仆们清理满地的金币和珠宝，一边检查着自己的状态。
　　他当然不会无缘无故的搞出这么麻烦的一个地下室，除了给克来恩一些暗示之外，最重要的一点事，他晋升序列三的仪式——
　　悖论途径的序列三，名字叫做“卡尔之龙”，源头是那个着名的“车库里的粉色喷火龙”的思维实验，大致内容就是说自家车库里有一头粉色的，隐形的，会喷火的巨龙，但外人无法观测，无论提出什么样的观测手段，都能够以各种“诡辩”的方式来使之不可证否。
　　简单来说，就是“如无必要，勿增实体”的反向论证。
　　而晋升的仪式，就是“虚构一个存在，并让至少一位天使级以上的伟大存在对此深信不疑”。
　　无论是那些先祖日记，还是试炼中的各种梗角色，以及最后沉睡在沉睡之厅内的男子，都是为了加深克来恩对“穿越者前辈”的存在的印象，当他毫无半点怀疑的相信这位前辈真实存在，并在心里构建出对方的清晰轮廓之后，仪式便完成了。
　　不过虽然仪式完成了，斯诺却不会立刻晋升——哪怕他的预言家特性堪称入口即化。
　　毕竟有了之前的教训，在彻底适应自己现在的奇怪感官之前，他是不打算逃课晋升了。
　　至于说如果克怂识破了怎么办……这个倒不必在意，因为卡尔之龙的核心能力，就是将虚构的存在变为真实，而且相信其存在的人越多、位格越高，其真实度就会变得越高，所以只要克怂相信潘瑞达克斯祖先存在，那潘瑞达克斯祖先就是存在的，甚至会随着克怂越来越强而越来越真实，直到克怂不相信为止，但要让克怂相信先祖是假的，首先就得让先祖不存在。
　　某人：潘瑞达克斯先祖是不存在的！
　　克来恩：可他分明存在！
　　某人：只要你不相信，他就不存在！
　　克来恩：可我看见了！他就在那里！
　　某人：那是因为你相信他才存在的！你只要不相信他存在他就不存在！
　　克来恩：可你让我相信他不存在首先得让他真的不存在！
　　嗯，悖论作成。
　　……
　　大约十分钟后，重新穿上双排扣礼服与半高丝绸礼帽的克来恩出现在了斯诺的面前，虽然脸上还带着几分尴尬之色，但至少不会脸红了。
　　斯诺见他过来，当即拿起放在桌上的羊皮纸，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就见克来恩将一只巴掌大小的人偶递了过来——
　　那是【格斗家·蒂法】的皮肤时装取消装备后的样子。
　　“正好，我统计了你从试炼里带出来的东西，这上面已经刨除掉了一些不方便公开的内容，你先看一下。”斯诺接过蒂法时装，将那张写满字的羊皮纸递了过来，克来恩接过一看，眼睛差点变成金镑的形状。
　　按照这份统计报告，他从试炼中带出来的物品中，光是黄金和珠宝首饰，就超过三十万镑，如果全部换成金条，大概有好几十吨！
　　除了这些“俗物”外，就是他带出的清水壶、紫微怀表之类的道具和一些因为储存不善，已经和器物融合的非凡特性。
　　还有就是一些特别的书籍，虽然没有克来恩之前在日记中看到的那些所罗门时代有关真实造物主的记录，却看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比如《在群体潜意识大海中建立虚拟社区的可能性论证》、《作家行为逻辑与历史进程的相关推测》、《通灵占卜法的深入探讨与应用》之类。
　　克来恩一路扫过目录，忽然注意到那些非凡物品和神奇物品后面，都标注了一个数字，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个想法——
　　“恶魔先生，这些数字是什么意思？”
　　“对这些物品的估价。”斯诺言简意赅的回应了一句，随即解释道：
　　“你带出来的东西超出了我的预料，经过计算后，我认为这和诡法师魔药配方的消息并不等价，不过我也不可能把这些东西全都给你。”
　　“帮你探索试炼本就是我换取情报的酬劳，是赚是亏和我没什么关系。”克来恩对此并没有异议，或者说他本来就没想从试炼中拿走什么，实际上，光是潘瑞达克斯前辈告诉他的情报，就已经价值不菲了。
　　“听我说完。”斯诺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伸手指向那张清单：
　　“正常来说，委托寻宝的报酬按照难度计算，大概是十分之一左右，不过考虑到潘瑞达克斯家的试炼本身并没有生命危险，我决定付给你总价值二十分之一作为报酬，同时这些从试炼中带出的藏书，你也可以随意浏览。”
　　“这是不是有点太多了？”克来恩虽然对于那即便缩水成二十分之一，也是一笔巨款的报酬感到眼热，但还是强忍着贪欲推脱道。
　　斯诺对此只是轻轻摇头：
　　“其实相比于你带出的那些关于先祖的‘留言’，这些财物根本算不了什么，如果你全部挑选黄金的话，我可以多给你一些，不过考虑到有些东西终究是你冒险所得，所以还是决定让你来选择。加上那些副作用较高，只能回炉重造的神奇物品，这些东西的总价值大概七十万镑左右，你可以拿走价值三万五千镑的物品。”
　　听着恶魔先生的话，克来恩暗暗为对方的豪气所震慑，三万五千镑说给就给，这让他几乎本能的就想要钱，不过克来恩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比起钱，他还有更想要的东西——
　　“恶魔先生，我想要那块怀表。”
　　斯诺看着克来恩指着表格中那估价三万镑的怀表， 心中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不过他还是提醒道：
　　“你确定？虽然这块怀表具有超过半神层次的威能，但我只给它估价三万镑，这不是因为我看不出它的价值，而是因为这块怀表先祖的笔记里有提到过。”
　　“它是先祖基于一种被他命名为【授箓】的理论制作的特殊道具，理论上讲，它并不属于神奇物品，因为它的力量来源并不是非凡特性，而是拧动发条时的那些呓语，也就是说，这只怀表本质上是一个可充能的符咒，每次拧动发条，就相当于是在对某个未知存在祈祷，它其中那些难以理解的知识，很可能也来自这位不知名的伟大存在，你应该明白，这种行为的危险性。”
　　“我明白。”克来恩用力的点了点头，如果说原本他还只是因为情怀和性价比想要这块表，那么在听了斯诺的描述后，他的心态就变成了“非它不可”，因为他觉得，这怀表很可能是潘瑞达克斯前辈试图通过神秘学，与穿越前的那个世界建立联系的尝试！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无法识别中文，而中文又能够联系到某个伟大存在，那是否意味着，那个伟大存在所在地就是自己的故乡？
　　哪怕机会再怎么渺茫，克来恩都决定试验一下，更别说它本身还有不错的实用性！
　　“既然你决定了，那我也不拦着，嗯，你还有五千镑的额度，这个叫【格斗家·蒂法】的物品怎么样，我看你穿着挺合适的……只要在着装前改变一下脸部造型，应该就……”
　　“大可不必，给我金镑就好……”


第四百零七章 再回贝克兰德
　　呜——
　　汽笛的声音在站台内回荡，巨大如同怪兽的蒸汽列车车头，拖着二十多节车厢，缓慢的停了下来。
　　身穿燕尾服正装，戴半高丝绸礼帽，身高一米八出头，看起来年近四十的中年人提着一只手提箱走出了车站，在他的身旁，是一个长相英俊，肩头蹲着一只黑猫的年轻男子。
　　两人的身高都在一米八左右，肩并肩的走出了车厢，只是，在周围人的眼中，却只映照出了中年人的身影。
　　“再次回到贝克兰德的感觉怎么样？基德·罗宾先生？”肩头蹲着黑猫的男子嘴角轻轻敲起，带着几分调笑意味的问道。
　　被称为基德·罗宾的中年人眼中闪过一抹迷茫，却在无面人的能力下硬生生想起了自己的新名字，略显茫然的道：
　　“雾气比之前稀薄了不少，煤气路灯亮得也比以前早了，看起来好像变化很大，但仔细一看，又觉得什么都没变。”
　　“这还真是颇具诗人气质的回答呢。”斯诺伸手摸了摸莉莉的脑袋，看着克来恩的伪装，眉角微微上扬：
　　“要去看看家里人吗？这个时间的话，梅丽莎应该快要开始入学考试了，说起来你哥哥很聪明，并没有参与管理脚踏车公司，而是从我这里找了专业人士打理，并没有引起机械之心的注意。”
　　“不了，我现在出现会给他们带来麻烦的。”相比于原着的复仇者唐泰斯，克来恩这次进入贝克兰德的假名，是“基德·罗宾”，从这个名字，不难看出他对自己这个马甲的精准定位。
　　为了安全，梅丽莎和班森现在就住在生塞缪尔大教堂不远处，一旦大教堂失窃，他们很容易被调查取证，这不止容易暴露自己还活着的秘密，更有可能让已经成为非凡者的梅丽莎和班森受到影响。
　　当然，这段时间他的假身份会经常出入大教堂，路过的时候远远看上两眼倒也没什么，顶多被看成是被小姑娘的青春活力吸引的lsp……这对一位表面人设为煤老板，底层人设为前往南大路冒险的冒险者的人来说，并不显得突兀。
　　“这个你自己想清楚就好，在身份里，你和我那个已经死了好些年的老爹是朋友，记得安顿好之后来我家拜访，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带你参加一些贵族宴会……嗯，那本通灵占卜的书你也看过吧？某种角度来说，从那些贵族夫人身上获取秘密借此快速上位是非常有效率的事情呢。”
　　听着斯诺的话，克来恩不由得再次想起那本被他戏称为“高氵朝占卜法”的通灵技巧，虽然听起来不正经，但那本书里的的描述却是非常正经和严肃，以至于如果不是带着先入为主的想法去看，都不容易发现它究竟讲的是什么。
　　不过克来恩到还是个童男子，虽然不介意扮演一位混迹花丛的绅士，但让他真刀真枪的来，还是有点……
　　所以他果断的摇了摇头，但又不好意思说自己没有经验，于是硬梗着脖子找了个看起来说得过去的理由——
　　“我这个身份最后肯定是要舍弃的，走你的渠道很容易给你带来麻烦。”
　　“那你自己小心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来我家找我就行了，大不了我就说你是冒充真正基德的骗子。”
　　斯诺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然后丢给克来恩一张请柬道：
　　“这是格来林特子爵府邸舞会的请柬，虽然那个舞会的成员年龄段比较低，但是涵盖了贝克兰德大部分贵族阶层和社会名流，算是比较方便的人脉渠道了。”
　　“那我就收下了。额，我记得贝克兰德还没有到社交季呢吧？”克来恩表情古怪的看着手里的请柬，他倒不怀疑这玩意是假的，但是过期请柬也可以用吗？
　　“嗯，还没到，不过我算是格来林特子爵舞会的常客，所以他干脆给了我一沓没有日期的请柬，什么时候想去了自己填个日期就行了……”
　　斯诺无所谓的解释了一句，却带过了格来林特子爵的提心吊胆与辛酸苦闷。
　　“这就是贵妇杀手的含金量吗？”克来恩看了看手里的豪华烫金请柬，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缓缓走出车站，克来恩便和斯诺分开，时隔半年再次回到贝克兰德，他有很多事情要处理，除了偷偷看一眼班森和梅丽莎，他要先去勇敢者酒吧，和莎伦小姐询问一些事情，嗯，除此之外，还要找一家符合基德身家的旅馆。
　　想到自己加下来可能要支出的金镑，哪怕是刚刚从恶魔先生那里得到了一大笔进项，克来恩也仍旧心疼的直抽凉气……
　　……
　　目送着克来恩消失在街角，斯诺朝着自家别墅走去，虽然名为斯诺的兽医在社交季之前回归了贝克兰德，但他并不急着让v先生回来。
　　毕竟他还需要用极光会贝克兰德教区牧首的身份限制一下x先生。
　　对于极光会内来自亚伯拉罕一系的学徒，斯诺的态度属于比较温和的那种，说到底，他和亚伯拉罕并没有什么关系，而小秘则多少算是真造的虔诚信徒。若说背叛的话，当年亚伯拉罕还是真造阵营的呢，他们不也背叛真造跟了图铎？
　　作为半神，小秘有不错的实力和更进一步的潜力，同时他作为学徒系的领导者，自身也有着相当的价值，反正愚者先生也不缺那几个亚伯拉罕的信徒，他死了顶多也就是给咸鱼提供一份秘法师的特性。
　　不过小秘是自己人，不代表他下面那群学徒也是，小秘给斯诺提供过帮助，可x先生和他可没什么交情，甚至某种程度来说，这家伙还抢了斯诺贝克兰德教区牧首的位置——
　　之前也说过，极光会这个组织的结构本身就很奇葩，同为神使甚至都不一定认识，互相使绊子戳刀子更是常有之事，实际上斯诺晋升庄周之鱼所使用的隐修士特性，本就是前v先生背刺a先生失败所贡献出来的。
　　因此，对于把x先生丢给咸鱼当投名状，斯诺也完全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第四百零八章 塔罗会
　　灰雾之上，穹顶高耸的宫殿内，如潮水般的深红光忙缓缓散去，塔罗会的成员们渐渐从短暂的茫然中清醒过来。
　　因为社交季临近，不得不告别了方便前往黑天鹅堡的庄园，回到了家族城堡的正义小姐用有些古怪的眼神看了一眼恶魔先生，然后一如既往的站起身来，虚提裙摆，行了一礼：
　　“下午好，愚者先生~”
　　在奥黛丽那悦耳的问候声中，正在被富豪的开销折磨的头晕眼花的克来恩心情也好了不少，不过心里也开始不由自主的估算起正义小姐平日的开销，随着那个数字在脑中浮现，他觉得自己的脑壳有有点疼。
　　成员们很快完成了互相之间的问候，而隐者女士也不出意外的主动开口道：
　　“愚者先生，我这次只搜集到了一页罗塞尔日记。”
　　虽然对于贝尔纳黛只拿出了一页日记感到有些诧异，但克来恩还是轻轻颔首：
　　“这不是问题。”
　　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恶魔先生也跟着道：
　　“我这次也记下了一页日记。”
　　两页日记近乎同时完成了具现，不过依照惯例，克来恩还是选择先去阅读不确定性更大的罗塞尔日记。
　　然后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页日记的开始处并没有相应的日期。
　　哪怕从潘瑞达克斯先祖那里得知了“中文是极端隐秘”的情报，他仍旧对贝尔纳黛这种似乎刻意扣下了前一页的行为产生了许多联想。
　　不过很快，他就放弃了思考，因为日记上的信息量，着实有些惊人。
　　那是关于黑皇帝复活的方式，图铎-特伦索斯特联合王国的崩溃原因，以及门先生接近序列零位格的种种情报。
　　这不只解开了那个位于威廉姆斯街地下遗迹的谜题，同时也让克来恩想起了之前看过的潘瑞达克斯日记。
　　罗塞尔，果然跳了黑皇帝途径吗？
　　所以贝尔纳黛让隐者女士提交这一页日记，是否就是为了确认这一点？不，贝尔纳黛和恶魔先生那么熟，应该早就知道罗塞尔跳黑皇帝途径了才对！可是如果知道的话，她之前为什么会让隐者女士问那个问题？
　　也许恶魔先生和神秘女王的关系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好？这也不对啊！他俩可是一起躲在隐者女士船上吃小灶的关系，之前贝尔纳黛还帮恶魔先生挡住了玫瑰学派的首领……
　　被贝尔纳黛和斯诺之间的奇特关系弄得有些摸不好头脑的克来恩又不好直接问当事人，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将注意力投向了下一页羊皮纸上。
　　出乎他意料的是，大部分时候都很跳脱乐观的潘瑞达克斯日记，这次开篇就是非常沉重的一句——
　　【我本以为我能看澹死亡，事实证明，我错了。】
　　“这是什么情况？”克来恩诧异的看着这句话，要不是他在潘瑞达克斯古堡内看到了沉睡的穿越者前辈，看到这里恐怕都要一位这位前辈已经挂了。
　　不去多想，他立刻将视线下移——
　　【其实我手里还有不少‘时间’，那是我年轻时从阿蒙的陵寝中收获的财富，虽然不知道这里面具体装了多少时间，但让我再活个千八百年应该不成问题。不过，这真的有意义吗？】
　　“几万年都够了！”克来恩看到阿蒙陵寝，立刻想起恶魔先生救下屠龙五人组时使用的阿蒙画框，按照计算，那五个人恐怕消耗了上万年的时间，不过那些都是旁枝末节，现在的问题是，这位前辈为什么忽然开始思考这种问题了？
　　【我所生活的城堡是如此的富贵而庄严，我在这里享受着外面的贵族乃至于皇室都无法享受的生活。但在享尽了那奢华糜烂的生活之后，我渐渐厌倦了那一成不变的灯红酒绿。】
　　“怎么又变成黑暗地牢了……玩梗适度啊前辈！”克来恩本来有些沉重的心情被这莫名其妙熟悉的文字所冲澹。
　　不过很快，他发现自己可能误会了，虽然看起来是在玩梗，但想到那个沉睡在光茧中的样子，这里的厌倦恐怕不是假的。
　　【在穷极无聊的情况下，我翻出了那些在沉迷享受的日子里，已经积灰多年的神秘，然后，我发现了一些年轻时所没有发现——或者说即使发现，也没有在意的东西。】
　　【我开始渐渐意识到这个世界的真实，同时也意识到，放弃晋升究竟是多么愚蠢的事情。】
　　【直到此时，我才发现我已经错过了晋升古代学者的最佳时机，三百年的漫长等待是我无法接受的，但我现在，却必须接受这个现实。】
　　【通过对古代学者非凡特性的实验，我发现这条途径会拥有一种名为“历史投影”的能力，这也许是一个机会，但这必须要有一个身为占卜家，并且有能力在五年内成为诡法师的穿越者。】
　　【我开始抄录罗塞尔日记中关于挑选魔药的部分，并将它们秘密散播出去，但我并不打算将自己的日记印发天下，只留下了一些线索，帮助穿越者和我的后代互相寻找——这可以有效避免我的日记和罗塞尔日记混杂可能带来的恶劣影响。】
　　【我开始试着研究之前种种因为过于危险而不敢尝试的法术， 透过对这些年积攒的秘偶的研究，以及对灵界、占卜家能力的深刻挖掘，我开发出了名为授箓的特殊体系，找到了有别于二十二条神之途径的非凡之路，但也正因为如此，我已经能够看到那不可名状的终末。】
　　“原来那个所谓的‘授予书籍’其实是授箓？嗯，也对，确实和道家的授箓有那么点神似，不过话说回来，潘瑞达克斯日记和罗塞尔日记混杂会带来什么影响？还有你究竟发现了什么不可名状的终末啊？能不当谜语人吗？”克来恩的眉头皱了起来，和罗塞尔大帝不同，潘瑞达克斯前辈很少当谜语人（但经常在关键时刻翻页导致断章），既然这里故意没写，就意味着……
　　“不能说？”克来恩想起了试炼中那个留言中的杂音，开始思考这是否有关于某些邪神，甚至，他之前才想过的……序列之上。
　　深深的吸了口气，克来恩将视线瞥向了日记的最后一段——
　　【随着研究的持续，我开发出了许多奇特的秘术，为了纪念家乡，我用成语为它们命名，“坚白同异”、“龟长于蛇”、“迟尺天涯”、“指鹿为马”……而其中最为得意的，便是将人的认知实质化的技术，我用这个技术制造了一些惊喜，并把他们放在了试炼里，作为筛选穿越者的最后一环。】
　　【好吧，我承认这是一场豪赌，不过，既然你已经看到了这页日记，那我应该已经赌赢了吧？来吧，来东切斯特郡，寻找那位于约克山下的潘瑞达克斯古堡，我把一切都赌在那场试炼里了！】


第四百零九章 克莱恩：毁灭吧，赶紧的！
　　克莱恩看着手中的羊皮纸，第一次有点怀念“巧合”的力量了，如果在上一次塔罗会得到这页日记……好吧，就算早看到了，对于他的冒险也没有什么意义。
　　或者说，正是因为在通过那次试炼后看到，他才会意识到这日记中的那些内容的分量。
　　“脱离时代是古代学者的仪式，而古代学者会掌握名为‘历史投影’的力量，潘瑞达克斯前辈希望借由这种力量达成目的，不过不管怎么样，那都是等我晋升序列三之后才会考虑的事情了。”
　　克莱恩强行压下对那“不可名状的终末”的好奇，在那些成语命名的法术上停留了几秒，和以前听到恶魔先生施法时念出的那些生造词一一比对，却也有了些恍然的感觉。
　　“这位前辈真的留下了不少秘术啊，【紫微】怀表里操控时间的秘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度日如年？一日三秋？寸阴若岁？”
　　将发散的思绪收拢，克莱恩挥手散去手中的羊皮纸，抬头看向隐者女士，微笑着道：
　　“你有什么请求？”
　　嘉德丽雅没有掩饰，坦然问道：
　　“这篇日记的主角，除了罗塞尔大帝，还有哪位？”
　　“门先生。”克莱恩内心戏十足的吐出这样一个称谓，引起塔罗会众人的揣测与联想，斯诺就这么看着克莱恩装逼，看着咸鱼身上的神秘光环继续增加，却并没有就这个话题延伸的意思。
　　克莱恩卖掉了秘密之书与幸运天平以筹集基德先生的暴发户资金后，斯诺终于开口道：
　　“得益于世界先生的帮助，我得到了一种有趣的，被称之为‘时装’的神奇物品的制作方法，它能赋予穿戴者一套额外的战斗风格，并对身体素质进行补正，而且在穿着状态下，能够替本体挡下一次致命攻击，缺点是穿戴者会被强行改变身材、衣着和发型，需要一定时间的适应才能完美发挥，不过脸是不会变的，这个是样品……”
　　听着恶魔先生的介绍，塔罗会的诸位立刻打起了精神，根据之前的几次交易来看，这位先生出手的神奇物品都是那种非常实用的类型。
　　只是就在恶魔先生请求愚者先生帮忙具现出样品的时候，克莱恩却感到了一种不妙的气息，但身为愚者，他还是无奈的给与了同意，随后，一个英姿飒爽的“蒂法”的立体图影，就出现在了半空中，还好，脸上打了马赛克。
　　“噗……”
　　忽然间，一声不算太大，但在此时却极为明显的声音从青铜长桌左侧传来，一瞬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从那模糊了面部特征的投影转移到了星星先生的身上。
　　“咳咳……没什么，我只是呛住了。”虽然不知道灵体是怎么呛住的，不过大家却想起星星先生刚来的时候左右张望，好像寻找熟人一般的样子，心中顿时升起了一个想法——
　　这个投影，该不会是……
　　克莱恩此时脸都绿了，伦纳德这家伙平时看起来笨笨的，怎么连打了马赛克的脸都认得出来啊！
　　好在，塔罗会第一捧哏奥黛丽小姐很快开口打断了这迷之尴尬，她那轻快甜美的声线带着点点天真的问道：
　　“恶魔先生，这种‘时装’连性别也会发生变化吗？”
　　“你还不如不问呢！”克莱恩尴尬的想要用脚趾抠出一个微缩源堡，恶魔先生却一本正经的点头道：
　　“并不会真的改变性别，但外表上看起来是发生了改变的，另外它的能力取决于制作时植入的‘要素’，因此不可能像无面人那样随意的改动。
　　简单来说，我这个制造者也无法决定它究竟会呈现出什么样的外表，不过因为可以添加‘美’之类的‘要素’，可以保证身材和装扮都在基准线以上，但这会导致绝大部分时装都会偏向于女性。
　　具体制造方法属于机密，不过这种装备的造价相对低廉，6000镑就可以定制，目前有格斗家、欺诈师、巫师、暗杀者四种模板可供选择，可以分别获得相应的体质补正和身格斗能力、口才、施法能力和潜行能力等相关的非凡能力，具体增幅与自身的实力有关。”
　　“很有趣的物品，不过刚才你似乎说过，它可以抵挡一次致命攻击？”隐者饶有兴趣的开口问道，斯诺微微颔首：
　　“没错，就原理上来说，在展开时装的同时，会处于类似于发动了替身类法术的状态，所以被‘杀死’的是替身而不是本人，具体效果可以参考魔女的魔杖替身、镜子替身，或者占卜家的纸人替身等能力，不过作为被杀死的替身，这件物品将彻底损毁，残骸回收价为六百镑。”
　　“我订购一件，模板的话……我希望是能提升体质或者精神抗性的类型。”隐者女士略微思考后，便下达了订单，其实无论是体质补正还是额外的非凡能力她都不怎么在意，相比之下，那个替死能力才是这件道具的核心，当然，她也未尝没有研究一下这种物品原理的想法，毕竟，这算是窥秘人途径的遗传病了。
　　“那我也要一件！我要能赋予施法能力的那种！”看到见多识广的隐者女士都已经下单，奥黛丽立刻开口追单，塔罗会的其他成员也都有些意动，但一来要面临女装风险，二来没有塔罗会两大富婆那么有钱，最终也只能作罢。
　　斯诺对此倒是没什么意外，点点头道：
　　“隐者女士欺诈师模板，正义小姐巫师模板，我需要三天时间，三天后交货，可以吗？”
　　“我没问题。”
　　“我也是。”
　　……
　　克莱恩看着塔罗会两大富婆毫不犹豫的洒出巨款，心里却没有半点波动，他现在只剩下一个念头——
　　恶魔先生你什么时候把桌子上那个投影给取消啊！
　　额，等等，这是用我的能力具现的？
　　那没事了！
　　啪的一下，恶魔先生面前的样品投影忽然消失，这也宣告了恶魔先生的新品展示的落幕。
　　趁着这短暂的静默，倒吊人先生立刻望向隐者女士道：
　　“我想知道哪里有不属于风暴教会的奥布尼斯海怪存在。”


第四百一十章 夜晚
　　在塔罗会结束之后，各位成员都开始整理自己这次的收获，而斯诺，却并没有去赶制隐者与正义的时装，而是在接见一位有趣的客人。
　　“很久不见，a先生。”看着眼前的疯美人，斯诺忽然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觉，就在半年前，他还是自己的上级，自己还在为了不被对方判定为不忠诚而清理掉，而现在，对方却以一种下级的姿态，站在自己的面前。
　　“很久不见，我现在应该称呼您为乐之圣者了。”a先生看着眼前的青年，同样觉得这世界变化的日新月异，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年轻人，居然只花了十个月的时间，就成为了半人半神的强者。
　　“实力高低只决定了分工的不同，你我都是代主牧养苍生的牧羊人。”斯诺很有神棍风格的说道，随即直入主题：
　　“不知道你回贝克兰德有什么事？”
　　“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讨论一下。”a先生对于斯诺的语气并没有任何的不满，就如斯诺所言，他们都是主麾下的牧羊人，只要为了主，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他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才道：
　　“我在因蒂斯组织了工人运动，但并不如鲁恩这边顺利，根据我在特里尔对外安全局的羔羊传出的情报，国会在近期会设立关于游行和罢工的相关法案，到时候，所有的罢工和游行行为都会被视为违法。”
　　“拉维斯果然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啊！”斯诺回忆着当初拉维斯选择去弗萨克而非因蒂斯时所给出的理由，心中暗暗感慨，随即露出一副严肃的表情，点点头道：
　　“a先生，我知道你应该是带着鲁恩工人运动内部的教材去的，如果我预料不错的话，因蒂斯那边的工人对于那份教材的接受程度应该也不错，但是有一点你没有考虑到。”
　　“请讲。”a先生在斯诺的示意下坐在了他的对面，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等待着这位神眷者的下文。
　　“其实问题很简单，那就是立场。虽然听起来有些可笑，但实际上鲁恩的贵族阶级和商人阶级是存在着相当矛盾的，而这种矛盾导致了，如果有机会打压商人阶级，他们会不留余力的动手，这就意味着，工人运动所需要做的，不过是递出一把刀而已，真正迫使商人们放弃利益的，从来不是区区罢工和游行，而是来自统治阶级的压力。但因蒂斯，商人就是统治阶级，而他们与工人之间的力量，显然是相当悬殊的。”
　　斯诺给a先生分析着因蒂斯的形式，a先生听着他的解释，轻轻点头道：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如果能够扶持工人运动，说不定能够推翻那个窃取吾主力量的邪神，让吾主的信仰重回大地。”
　　“不要着急。”斯诺按住a先生暴起青筋的手背，语气平和的道：
　　“工人运动并非无法成功，只是时机不对而已，你难道没有发现吗，伦堡已经有了和塞加尔合并的征兆，一旦他们完成合并，接下来就是马锡，对于同样信仰着知识邪神的他们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问题，但你看——”
　　说到这里，斯诺从桌子下面抽出一张世界地图，将其摊开在桌面上，指着马锡、因蒂斯、伦堡和费内波特。
　　“马锡和伦堡并不接壤。”a先生看着地图，立刻直观的看出了问题所在，斯诺也点了点头道：
　　“没错，他们如果真的打算合并成一个国家，就必须将中部高原吞下来，或者绕个大圈子，从诺西埃镇往上，沿着霍纳奇斯山脉一路抵达马锡。”
　　“也就是说，他们对费内波特动手的概率更大一些？”a先生看着地图，如果说费内波特的版图像是一只竖起中指的手，那么中部高原就是竖起的中指，上方顶着因蒂斯，左右两边分别是伦堡与马锡。
　　无论是从战略纵深，又或者是补给来看，直接攻打中部高原无疑是最佳的选择，但斯诺对于这个回答却摇了摇头：
　　“a先生，不要去考虑那该死的地形，你要明白，国家之间的战争，羔羊们永远没有资格决定，我们要思考的，是那些邪神！费内波特信仰大地母神，伦堡信仰知识邪神，而因蒂斯，信仰的是太阳邪神和蒸汽与机械之神。如果攻打费内波特，原本并不敌对的大地母神教会与知识邪神的教会就会交恶，同时因蒂斯的太阳邪神教会也不会放过补上一刀的机会，但攻打因蒂斯，大地母神教会却不会在这时候动手。”
　　“乐之圣者，你似乎忘记了背誓之战？”a先生摇摇头，他并不是没有考虑过信仰问题，但实际上，马锡、伦堡、塞加尔三个国家，都是当年背誓之战时从费内波特独立出来的，大地母神教派，本就和知识与智慧之神教派有仇。
　　“a先生，请将眼光放得常远一点，你好像忘记了，费内波特之所以在背誓之战中没有被瓜分的原因？”斯诺的双手向着地图两侧一抹，a先生的表情也渐渐变得严肃起来，他的视线投向了北大陆唯一保留了“帝国”尊号的国家，又将视线投向了鲁恩。
　　“原来如此。”a先生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叹服，斯诺也笑了起来——
　　“没错，弗萨克此时正因为拜朗的权益与鲁恩摩擦，并且随时都可能演变成正面交火，这种时候，弗萨克不可能抽出力量来支援费内波特，这种时候，费内波特连自己都顾不上，又怎么可能为了并不涉及根本利益的仇恨去支援因蒂斯？相反，如果攻打费内波特，反而相当于将因蒂斯推向了弗萨克和费内波特的阵营。”
　　“太阳和知识两个异教开战，这真是绝好的机会！”a先生的眼中浮现出意动的神色，斯诺也点点头道：
　　“没错，机会就在这里，只要因蒂斯和伦堡打起来，资本的力量就会全面投入战争，这种情况下，罢工才具有截断这个国家生命线的力量，这也是我们最好的机会。当然，如果以伦堡现在的动态，这个时间可能会拉得很长，所以……”
　　“明白了！”a先生的嘴角裂开一个邪魅狂狷的弧度，虽然这个词早就已经因为各种龙傲天而被用烂，但用在此时的a先生身上，却是无比的合适。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不知道是否由血肉构成的正装，微微躬身道：
　　“我会让这把火烧起来的。”
　　“正好，我在因蒂斯有两个合用的手下，可以借给你，不过他们涉及到吾主更深层的利益，所以请保证她们的生命安全。”斯诺将两个人的信息写在纸上，然后又快速的将其涂掉，a先生看着那两个身份，有些诧异的瞥了冯雪一眼，脸上的笑容越发真挚起来——
　　“明白了，我会小心使用这份力量的。”


第四百一十一章 许久没有登场的
　　因蒂斯，特里尔，蒙田大道西49号，一栋豪华的别墅前，奢华但又不显豪横的马车缓缓停靠，一个有着黑发褐眸，脸型微圆的少女缓缓的从车上走下，正是许久未曾出现的特莉丝。
　　她此时穿着一身白底红纹的晚礼服，属于那种很容易让人觉得俗气，但穿在合适的人身上却觉得非常显身材的那种。毫无疑问，身为欢愉魔女的她就是那合适的人。
　　她转过身，优雅的对着马车的车夫打了个招呼，随着那辆马车快速消失在视野之中，特莉丝脸上的微笑也慢慢消失。
　　带着那冷淡的表情来到门前，没有动手，黄铜质地的门把手便仿佛被什么东西扭动一般，自发旋转起来。
　　“真是稀奇，我还以为你今天会在总理大臣家里过夜呢！”
　　随着特莉丝的脚迈过门槛，略显调侃的声线从客厅的方向传来，一个有着一头栗色长发的少女正以非常不雅的姿势四仰八叉的靠在沙发上，这正是前鲁恩三王子，如今的【王国】阿德琳娜。
　　她的双脚架在茶几上，从玄关的位置可以轻易看到那张开裙摆下面的风景。
　　“看样子你的欢愉魔药消化进度提升了啊？”特莉丝瞥了一眼空无一物的裙内，轻蔑几乎溢于言表，阿德琳娜闻言猛地打了个激灵，立刻将双腿合拢蜷缩起来，没好气道：
　　“我要是消化完成了，第一件事就是把你按在船（通假字）上！”
　　“那你也得先狩猎个半神才行啊。”特莉丝心中微微紧张了一下，但表面上却仍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她随手将自己头上的天鹅绒软帽丢在玄关处的衣帽架上，随性的踢掉了脚上的高跟鞋，赤着脚走进房间，随手拿起桌上的水壶对着壶嘴灌了一口，眼珠一转，长出一口气道：
　　“总理大臣那个lsp浑身都散发着发忄青的公羊一样的羊膻味，光是和他呆在一个舞池里我都要吐了！”
　　“因蒂斯哪里不是这样？到处都是令人恶心的气味，他们甚至以保留那种味道为荣！天啊，上个星期梅赫罗议员居然向我炫耀他沾满那玩意的床！该死的！我有点明白鲁恩那些因蒂斯来的外交官为什么口口声声说因蒂斯好卸任的时候一个个都走的那么纠结了！一群骗子！”
　　阿德里安说着说着，表情稍微有些失控，而特莉丝闻言，心中却是微微安定，用无所谓道：
　　“一切命运的馈赠都已经在暗中标好价格，这是你逃脱死亡的命运所应当付出的代价，不是吗？”
　　“你说得对。”栗发少女的情绪稍稍平缓下来，她轻轻抚摸自己的戒指，有些怅然道：
　　“扮演进度还是太慢了。”
　　“有就不错了，对了，你养的那几个情人呢？”特莉丝眯起眼睛，有意无意的试探着，两人现在的关系非常复杂，一方面，是互相扶持的教友，但同时，又正在进行着名为【扮演竞速】的恐怖游戏。
　　当初斯诺的一句戏言，却成了两个人心底拔不掉的刺。
　　简而言之，这是一个虽然自己并不打算这么做，但是担心对方成为半神后会艹自己，所以必须先一步抵达半神的奇怪游戏。
　　两人明面上住在一个屋檐下，但这里其实是一个接收上流社会舞会邀请的大号“信箱”，实际上双方都并不会在这里过夜，他们在特里尔都有着自己的安全屋，各自养着几个“情人”，以探索欢愉魔女扮演的新可能。
　　每天从那令人厌恶的舞会归来之后，两人都会进行这样一番试探，透过对方的言谈举止，表情动态，推测对方是否掌握了欢愉的扮演技巧。
　　而事实就是，她们也确实掌握了。
　　艾德琳娜的方法是通过幻术，让自己陷入幻觉之中，借由曾经花天酒地中存留的记忆，让自己重新体验欢愉的感觉。
　　而特莉丝路子就更野了一点，她通过授箓换取了大量源自无面人改变肉体的变形能力，然后对自己的豆子进行了彭大处理，虽然实际上略有差距，但至少从形式上，做到了雄蕊的效果（已经删改好几次了，懂得都懂，不懂我也不会解释了）。
　　虽然这样自欺欺人的扮演进度仍旧不快，但那种欢愉中带着明知道自己骗自己的痛苦，却极大程度上刺激着魔女的力量。
　　虽然坚定的认为自己是男人，并终将变回男人，但特里斯和阿德琳娜，却把闺蜜之间的勾心斗角玩出了水平。
　　而租借给她们法术的斯诺当然知道这俩在玩什么花活，但作为一个乐子人，他只是给每人记了一本克喵同款的“弱点账”，便不去理会。
　　“对了，总理大臣那里有什么新情报吗？”看着特莉丝毫无顾忌的扯掉身上那件晚礼服，阿德琳娜表情淡定的往嘴里塞了一根薯条，特莉丝摇摇头道：
　　“目前因蒂斯整体上没有战争的打算，鲁恩和弗萨克之间的状态还不明朗，在自身利益没有受到侵害的时候，他们并不急着站队，我觉得他们其实是想等鲁恩和弗萨克真正打起来，再根据局势，选择对鲁恩落井下石，或者对弗萨克雪中送炭，嗯，毕竟你们鲁恩是信风暴的，和因蒂斯的太阳天生不对付。”
　　阿德琳娜苦恼的敲了敲脑壳，深深的吸了口气，她倒不是因为信仰因素，而是因为——
　　“在本土伏杀半神实在是太难了。”
　　“急什么，反正你我连欢愉都还没消化。”特莉丝眼中有幽光流转，阿德琳娜立刻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急了，但却也不慌，很淡定的道：
　　“反正以你我的状态，只要晋升痛苦，立刻就能消化大半，现在不准备，难道等咱俩都痛苦圆满了再去争？”
　　两个男人变成的女人正在勾心斗角的时候，空气忽然变得阴冷起来，整个客厅的灯光也在一瞬间变得灰暗，随着一道难以观测的灰绿色流光，一只被红色封漆封好的信封缓缓的落在了两人的中坚。
　　看着那在半空中飞速游动，却因为运动轨迹重叠而留下了残影的信使，两人互相对望了一眼，然后将手伸向了那在封漆上印着王冠纹饰的信封……


第四百一十二章 有了杀人的刀却不知道该杀谁
　　亲爱的【美丽】与【王国】：
　　数月不见，希望你们在因蒂斯过的还算不错。
　　这次来信就如你们所想，有个任务需要你们去做。
　　内容并不困难，我需要你们在因蒂斯散播一些消息，关于伦堡谋划与因蒂斯开战的消息。
　　具体内容如下——
　　（见410章关于两国信仰和地形的局势分析）
　　我希望你们通过信仰、利益、战争收益方面进行诱导，在因蒂斯上层推动战争情绪，让因蒂斯的商人、银行家、教会和军方都认为击溃伦堡有利可图。
　　商人和银行家可以从战争债券和伦堡掌握的各种技术专利入手。
　　教会可以专攻永恒烈阳，相信那些狂信徒对于打击知识与智慧之神的信徒会非常的感兴趣。
　　至于军方，如何发战争财，应该不必我多做解释。
　　除此之外，也可以提一提近期鲁恩与弗萨克的局势，二者真正开战的时候，整个费内波特都将是一块肥肉，而反过来说，鲁恩的风暴教会也是永恒烈阳所敌视的对象，还有伦堡三国与费内波特王室的亲戚关系也可以利用。当然，具体的度由你们把握。
　　按照我的推测，这场战争中，无论是因蒂斯还是弗萨克，都会派出猎人途径的半神，而这也是你们的机会，请好好把握。
　　另外，我与极光会达成了一些交易，他们掌握了因蒂斯的工人集团，近期a先生将会与你们接触，可以把一些脏活累活交给他，相信我，他会很乐意接手这些事。
　　最后，请注意安全，如果我所料不错，这场战争中，鲁恩恐怕会换一个皇帝，阿德琳娜，我希望你能成为鲁恩最长寿的女王……
　　【王冠】敬上。
　　“狗屎！”阿德琳娜看着最后一句，脸色顿时铁青，同时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一般，猛地扭头看向了特莉丝——
　　“你是不是已经消化完成了？”
　　“你在说什么啊？”特莉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过还是遵从着本能演了起来，阿德琳娜却完全不吃她这一套：
　　“不然他为什么会说让我成为女王？”
　　“不是，重点在这里吗？而且那家伙一直都是这么恶趣味的好吗？”特莉丝挠了挠头，有些无语的看着阿德琳娜，她发现这个家伙的脾气也越来越像女人了。
　　“但是正常来说，他应该会同时提起让我当女王和让你当皇后，但这里只有对我的调侃，这说明他觉得你回复男儿身的可能更大！”阿德琳娜不依不饶的看着特莉丝，那双眸子几乎要喷出火来。
　　特莉丝闻言却只是摊了摊手，很是无所谓的道：
　　“他明显是想看咱俩的笑话，或者说你觉得他是那种看到你即将达成夙愿就不调侃了的人？另外，你最好调整一下心态，现在你的性格越来越像女人了，哦见鬼，这话那个混蛋也跟我说过！”
　　“好吧……”阿德琳娜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姑且算是认同了特莉丝的话，他闭上眼睛，对着自己释放了一个降低自身激素分泌的冷静术，这才重新睁开双眸，用有些冰冷的眸子重新审视着信件，开始调动起他身为王子的政治素养。
　　很快，因蒂斯的几个鹰派要员被她写了下来，其中当然也包含索伦家族的几位半神。
　　但是想要挑动他们并不容易，而且以伦堡的谨慎，在真正准备完全之前，是绝对不会主动出击，需要一个额外的引子。
　　可这个引子要去哪里找呢？
　　杀一些边境士兵引起战火？
　　这是最笨的选择，因为不管哪国的军方，都不会草率到因为几个士兵的死亡而开启战争，最多也就是一次局部摩擦，想要发展成国与国的全面交锋，还差了不少。
　　虽然极光会的a先生她们也有所耳闻，但有了杀人的刀，却不知道该杀谁，这才是最让人头疼的。
　　“刺杀索伦家族的嫡系怎么样？”特莉丝看着那些或多或少和索伦家族有关的鹰派成员，心里已经规划出了一个刺杀顺序，但阿德琳娜却摇了摇头：
　　“不行，杀了他们也很难栽赃给伦堡，哪怕有吾主可以清除神秘学印记，终究很难做到不留痕迹，更何况我们要如何将事情嫁祸给伦堡？痕迹留的太明显，很容易被看出栽赃嫁祸，但如果做的太干净，哪怕是为了保持平衡，两国也不会开战。”
　　阿德琳娜再次拿起了斯诺的那张信纸，来来回回反复的阅读起来，忽然间，她的眼中闪过一道净光——
　　“我知道该杀谁了！”
　　“杀谁？永恒烈阳还是索伦？”
　　听到特莉丝的问题，阿德琳娜忽然觉得自己站上了智商的高地，卖了个关子道：“不是因蒂斯人。”
　　“那是伦堡？反向嫁祸？或者杀伦堡驻因蒂斯大使？”
　　“也不是伦堡人。 ”阿德琳娜的笑容越发灿烂，特莉丝却不再询问，这让本来已经做好了装逼准备的阿德琳娜一口气憋在了肚子里，那感觉就好像完成了破案的侦探还没来得及详细描述自己的断案经过，警察就啊对对对的把犯人带走了一样，总觉得缺了点什么重要的东西。
　　……
　　东切斯特郡，霍尔家族的古堡中，已经开始准备前往贝克兰德事宜而不能前往乡黑下天庄鹅园堡的正义小姐正无聊的捧着《秘密之书，研究着里面的深奥内容。
　　忽然间，她的眼前忽然铺开一片迷雾，紧接着，恶魔先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奥黛丽惊喜的将自己花了不少功夫才抄出来的神秘学书籍丢在一旁，立刻对着苏茜道：
　　“苏茜，去门口守住，不要让别人进来！”
　　“知道了。”苏茜没有询问原因，立刻乖巧的走出房门，然后从外面将门关上。
　　奥黛丽则熟稔的取出精油、香料与蜡烛，开始布置赐予仪式，同时心里很意外的想到：
　　“恶魔先生不是说要三天吗？才一天半就做好了？嗯，也许是他先给我做的？那还真是对不起隐者女士了呢！”
　　奥黛丽带着点小优越的想着，轻车熟路的完成了请求赐予的仪式，很快，在她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巴掌大小，身穿可爱的粉色小裙子的白发少女人偶，而在她将手触摸到那少女人偶的同时，粉色的光芒将她的身体包裹，这件“时装”的名字也随之浮现在了她的脑中——
　　【魔法少女·伊莉雅】。


第四百一十三章 搅动世界的信
　　被粉色的光芒包裹的同时，奥黛丽只觉得自己原本穿着的蓬松居家小裙子瞬间崩散成了无数的光点，就在好奇与羞耻都来不及爆发的时候，充满梦幻感的音乐开始在耳边回荡，在这音乐的伴奏中，一个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镜界回廊最大展开】
　　“镜界回廊？那是什么？”奥黛丽立刻皱起眉头，不过随即又舒展开来，毕竟也去了那么多次黑天鹅堡，对于潘瑞达克斯一族喜欢生造名词的习惯，她也习以为常了呢。
　　不过紧接着，她就没有心情去考虑生造词的意思了，因为一种奇怪的触觉，正在蔓延。
　　那包裹着她身体的粉色光芒开始流淌起来，粉色的长手套，粉色的过膝袜，粉色的低胸露背小裙子和一只突兀出现在手里的粉色小魔杖。
　　随着耳边的音乐接近尾声，奥黛丽不由自主的摆出了一个奇怪的pose，然后，她就这么呆愣愣的看着梳妆台上梳妆镜内的自己，白净的脸蛋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红。
　　“这是什么打扮啊！”
　　露背，露肩，露大腿，甚至还露侧乳，虽然说经常出入社交场合的奥黛丽对于各种露的晚礼服也算是见怪不怪了，但这身衣服……怎么说呢，就是那种明明布料很多，设计也很可爱，但偏偏就是要给你一种露出度很高的反差感。
　　而这种反差感，又会进一步的加深穿着者的羞耻感，给人一种又纯又欲又可爱的奇怪认知。
　　“为什么和恶魔先生沾边的衣物总是这么奇怪啊！潘瑞达克斯一族的先祖难道是做服装设计的吗？”
　　奥黛丽红着脸，却又不由自主的对着镜子摆起了姿势，忽然觉得这身衣服也蛮可爱的，特别是那个蓬松多层的超短裙，设计感真的非常赞，就是穿的时候要小心一点，不然很容易露底。
　　镜中的奥黛丽身高微微低了一些，不过身体比例却没有明显的变化，只是一头金发变成了与衣服相称的淡粉色，而随着她将注意力聚焦在手中的魔杖，一缕缕信息就像是刚刚喝下魔药时那样，缓缓的流入了他的意识之中，只要集中精神，就能够获取相应的知识。
　　“可以把灵性转化为自己想要的样子并赋予威力，确实是非常实用的小魔法呢！”奥黛丽轻轻挥舞魔杖，一丝灵性从她的身体中流出，化作一条绳索，按照她的念头舒展，扭曲，只要她想，就可以轻易的绊倒路过的行人。
　　“真有趣……似乎还可以这样？”
　　奥黛丽再次挥了挥魔杖，绳索立刻分裂成七八个小拇指大小的灵性球体，这样的小球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杀伤力，但奥黛丽却很清楚，这里的每一颗小球，都具备相当于高压蒸汽步枪子弹的威力。
　　这不是魔弹本身的威力，而是因为这件时装制造的魔弹中可以填充她所能使用的能力，比如现在，这些魔弹内便填入了谎言发射空气子弹的能力，让它们具有了空气弹的威力。
　　同样的，奥黛丽也可以让这些魔弹带上心理医生的“震慑”、“狂乱”等能力。
　　“就是消耗有点大，而且每次换装只能持续半个小时……”奥黛丽快速适应了新衣服的羞耻感，但随即又想起了自己那身变成光点的小裙子，表情立刻变得精彩起来，她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别人之后，立刻解除了时装的效果。
　　令她安心的是，那件小裙子，仍旧在她身上。
　　“真是的，我还以为每次变身都要准备两套衣服呢！”
　　……
　　就在奥黛丽反复穿脱【魔法少女】时装的时候，拍下不少cg画面的斯诺正在房间里写信，虽然相信a先生和两位魔女先生能够切实的完成这次事件，但他还是觉得要稳妥一些为好。
　　精致的圆肚钢笔的笔尖在羊皮纸上划过，黑色的墨水在上面晕开一个个花体字母——
　　“亲爱的荣耀先生，你好：”
　　“数月不见，不知你在弗萨克过的如何？”
　　“那里的工人是否同样饱受压迫？那里的资本家是否一样为富不仁？”
　　“就如你之前推测的那样，因蒂斯的环境并没有‘运动’的土壤，不过眼下却有一个极佳的机会。”
　　“鲁恩与弗萨克的战争已经迫在眉睫，而战争，往往是最花钱的事情。”
　　“虽然战争后的收益同样客观，但只要一点点小小的运作，就能掐断这个脆弱的资金链条。”
　　“我们的同志正在因蒂斯和伦堡进行活动，相信不久之后，便会有大事件发生。”
　　“我需要你控制一些弗萨克的民间媒体，不需要太过权威，但最好有足够的发行量，以便最快的将事件引爆。”
　　“不需要做太多的事情，你要做的，仅仅是给因蒂斯对外安全局一个印象——弗萨克人，在关注着伦堡与费内波特。”
　　“最后，这次的战争很可能涉及神明，请务必保护好自己，不过在神明无暇他顾的时候，也许正是我们升起旌旗的机会。”
　　“根据我的估计，你应该还有三个月来为此进行准备，记住，粮食与力量，是战争时至关重要的资本，虽然必要时可以对囤积粮食的富商下手，但既然还有时间，我们也应该多做储备，我给你准备了3万镑贝克兰的银行支票，考虑到弗萨克当前的局势，你最好尽快将其兑换出来，并转化成粮食储备。”
　　“你的朋友，【王冠】敬上。”
　　……
　　轻轻吹干墨水，斯诺将羊皮纸折了两次，和一张30000镑面值的支票一起，装进了信封。
　　轻轻弹了个响指，一闪而过的焰流将封漆融化，当斯诺将戒指压在封漆上的同时，一种神秘层面的力量被附加在了上面。
　　这代表着，它已经被伟大存在所注视。
　　完成了这一步骤，斯诺掏出一个铜哨轻轻吹响，很快，一道灰绿色的身影便从虚空中窜出。
　　“给【荣耀】先生的信，最高安全等级。”
　　斯诺指了指信封，多多却当即给了它一个白眼，这种被伟大存在注视的信封，哪个灵界生物敢抢啊？


第四百一十四章 嘉德丽雅社死有什么好看的？
　　“号外号外，恐怖组织极光会再次出手，费内波特女王伊莎贝拉二世与三位继承人一同遇难，费内波特王室现存最高顺位继承人竟是伦堡国王的堂弟……号外号外……”
　　慷慨之都拜亚姆，身穿黑色古典长袍的嘉德丽雅行走在清晨的街道上，在她的身后，弗兰克·里与希斯·道尔两人正相当熟稔的抬着一个大约一人大小的黑色麻袋，路边的报童大声重复着新闻头条，为本应寂静的街道添上几分喧嚣，但无论是叫买的报童，码头的工人，还是路边的摊贩，都没人注意到这衣着古怪的三人。
　　“极光会吗……”嘉德丽雅轻轻摇了头，却并没有在意，带着两人一麻袋乘上了码头停靠的小船，并在大约二十分钟后，回到了未来号。
　　“弗兰克，你把他送到医务室去，小心别让他乱跑。”嘉德丽雅交代了一句，就要前往船长室，但弗兰克闻言，却是面露难色道：
　　“船长，你知道的，我答应格尔曼帮他研究一些蘑菇……新一批样品就要成熟了，我得看着点……”
　　“……”嘉德丽雅很想说麻袋里的人更重要，但是只要想起到处喷奶的未来号，她就深刻的明白，弗兰克养的那些小玩意失控后有多么可怕。
　　她深吸一口气，转头对着希斯·道尔道：
　　“那就先交给你了，别让他碰任何东西。”
　　“知道了船长！”和弗兰克不同，希斯道尔接到这个活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甚至可以说是如蒙大赦，因为他终于不用给弗兰克充当实验助手了！
　　该死的，鬼知道这家伙究竟是怎么说动船长的当然是因为世界先生对隐者女士说明了阿蘑对白银城的重要性……
　　对于希斯·道尔和弗兰克·李的情绪问题，嘉德丽雅并没有过多的关注，此时的她，有着更加急切的事情要做。
　　强行压抑住迈开小碎步的冲动，嘉德丽雅维持着自己得体的步幅，以平缓的节奏回到了船长室，在将房门闭合，并设置警戒法术之后，她才忽然卸去了那份冷漠，开口道：
　　“女王殿下，夏尔夫已经带回来了。”
　　“情况怎么样？”穿搭古怪的贝尔纳黛的身影凭空浮现，唯一不变的，是那只细格薄纱的软帽，与精致小巧的皮靴。
　　“这半个月来，他每三天都会和一个陌生人见面，我的人试着跟踪了两次，但都被甩掉了，除此之外，他的欲望也很不正常，几乎每天都要带一个应召女郎回家，今天我去的时候，并没有在他的身上发现什么特殊，所以只能把他绑了回来。”
　　嘉德丽雅的语气略微带着几分惶恐，就像是没有把事情办好的小女孩担心母亲的责罚一般，不过贝尔纳黛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点头道：
　　“我知道了……”
　　就在嘉德丽雅以为贝尔纳黛就要离开的时候，她的眼前忽然有迷雾蔓延，紧接着，源自恶魔先生的耳语在她的耳边响起，等到回过神来，一切都仿佛幻觉一般。
　　“刚才，是那位？”贝尔纳黛眼中的资讯流缓缓散去，身为真正的神话生物，她理所当然的发现了嘉德丽雅状态有异，不过知道这位养女兼学生与那个“愚者”建立了某种联系的她并没有出手干预，甚至还一定程度上隐藏了自身。
　　她不知道这种隐蔽是否能够瞒过那位，不过对方既然在自己在场的时候联系嘉德丽雅，想必也不会在乎被自己知道。
　　或者说，对方应该早就已经默认自己通过嘉德丽雅与之进行信息交换了才对。
　　嘉德丽雅听到贝尔纳黛的问题，正要开口，却见贝尔纳黛摇了摇头道：
　　“不用说了，他让你做什么也不用告诉我。”
　　“不是的，只是我之前定做的神奇物品完成了。”嘉德丽雅摇了摇头，并没有在这种并不涉及其他成员身份的事情上隐瞒。
　　贝尔纳黛本来还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在想起那个用献祭之门送餐的家伙之后，他忽然意识到了这是怎么回事。
　　一边在心里腹诽着这些似乎和自己父亲是同乡的家伙对于献祭/赐予的用法，已便点点头道：
　　“我先去看看夏尔夫。”
　　贝尔纳黛的身影消失在房间内，嘉德丽雅当即开始布置仪式，随着尊名的念诵，赐予的门扉缓缓打开，一个巴掌大小，穿着红色衣物的黑发少女人偶，就这么落在了简易祭台上。
　　和毫无戒心的奥黛丽不同，嘉德丽雅并没有立刻伸手触碰这件非凡物品，而是摘下脸上的眼镜，用那包含着星光一般的眸子注视着它。
　　神秘的光芒在她的眼中流转，大量的信息正在她的面前展开，只是就在这时，贝尔纳黛的身体却忽然出现，就这么挡住了嘉德丽雅的视线——
　　“不要对不知道底细的神奇物品产生好奇，我记得我应该教过你才对。”
　　听着贝尔纳黛的训斥，嘉德丽雅的脸上却泛起了一丝红晕，高冷的船长几乎是瞬间变成了怯懦的少女，结结巴巴的道：
　　“这件‘时装’的价格是6000镑，位阶应该不会太高……”
　　“我不知道它是什么，但是有些东西并不是位阶所能够概括的，哪怕这件‘时装’本质上是序列八的特性，它也包含着极高位格的‘赐福’，那并不是现在的你所能够解析的东西。”贝尔纳黛看着这个小巧的人偶，用班主任一般的语气教训着，同时将手伸向了那个穿搭风格相当眼熟的人偶。
　　虽然这么教训着养女，但同样身为窥秘人的她，同样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为所欲为，但误伤害，反过来说，不伤害的前提下，就可以为所欲为！
　　天使级的窥秘之瞳中流淌着无数的讯息，随着指尖的接触，红色的光芒也顺着贝尔纳黛的指尖流淌上来。
　　她那古怪的穿搭连带着小皮靴一起化作了漫天的光点，随后混合着那人偶中的力量，重新编织成了新的服装。
　　黑色的连裤袜，褐色的方头小皮鞋，白色带蕾丝的衬衣与丝带，还有外红内黑的上衣和短倒只能盖住半个大腿的格子裙。
　　与此同时，一个声音，也浮现在了贝尔纳黛的耳畔——
　　“和我一起坠入那狂赌之渊吧”


第四百一十五章 贝尔纳黛毛了
　　看着自己敬爱的养母忽然来了一次变装，嘉德丽雅的眼睛都直了，虽然这位女王殿下一直以来穿搭风格都非常的随意且古怪，但却从未有过这样的配置。
　　那红色的上衣与衬衫还有几分因蒂斯正装女版变体的感觉，可那裙子……嘉德丽雅甚至都不好意思把那玩意叫裙子，这种长度，叫围腰还差不多。
　　还有那将线条完美流畅的双腿完全包裹的黑色丝质连裤袜，简直将“腿型”这个概念用极为直观的方式凸显了出来，配合那短得不能再短的裙子，几乎就是摆明了这套衣服的主题——
　　它就是用来强调美腿的。
　　实际上，哪怕是腿比较短的人，穿这一套也会有一种腿长的错觉，而在贝尔纳黛这个诡秘世界身材最完美的女人穿来，那一双大长腿连嘉德丽雅这个女人看来都有些心动。
　　“身体素质获得了一定增幅，大概相当于战士途径序列五的程度，神秘抗性有所提升，但幅度不大，增加了几个超凡能力，可以制造幻觉、欺骗感知、增加语言表现力和身体灵活度……核心只是序列八的特性……嗯，增幅是以我自身为基准进行的，大概是类似于‘补全’而非‘提升’的权柄，重点是灵性的赐予……原来如此，是这种原理吗？这确实能够最大发挥出非凡特性的效果……”
　　贝尔纳黛表情冷漠的抬起手，闪烁着数据流的双眸顺着衣袖朝着身下延伸，虽然一副严肃的样子，但嘉德丽雅还是注意到这位女王那微微颤动的眼角。
　　“忍住，这种时候要装作没看到！”嘉德丽雅在心中告诫自己，强行让自己保持着严肃的样子，看着养母大人用“做学问”掩盖自己的心虚。
　　贝尔纳黛此时却没有在意嘉德丽雅的想法，她挥手召唤出一面水镜，看着镜中自己的穿搭，原本抽搐的眼角忽然平复下来，只留下一种恍然的神色，甚至……还带着点古怪的怀念感。
　　“那个，女王殿下，你发现什么了？”
　　嘉德丽雅看到贝尔纳黛的表情变化，脑中有些失礼的想法也随之消退，只剩下对贝尔纳黛的担心——
　　毕竟在她的印象中，贝尔纳黛是极少露出这种有点犯傻的表情的。
　　“没什么，只是确定了一些事情……”贝尔纳黛轻轻摇头，心里却在暗叹——
　　“短裙丝袜什么的，果然是‘guxiang’的风格……”
　　想到这里，她轻轻握拳，身上的衣着快速的化作红光碎裂，一部分重组成她原本的服饰，另一部分则重新凝聚，变成那巴掌大小的精致人偶。
　　她略微思考了一下，将人偶递给了嘉德丽雅，表情像是在实验室里进行“可重复性”实验的学者一般道：
　　“这种‘时装’展开的时候会对自身的灵性流动造成干扰，有些东西没看清楚，你用一下我看看。”
　　“啊这……”在这一刻，嘉德丽雅心里忽然产生了“这是不是老妈不想一个人社死，所以拉着我一起”的想法，不过为了保全老妈的面子，她还是乖巧的接过了人偶。
　　红色的光芒再次出现，将嘉德丽雅的身体包裹，虽然理论上是在使用的一瞬间就会完成换装，但在贝尔纳黛的窥秘之瞳中，嘉德丽雅换装的过程中，时间却存在着一种古怪的扰动，那种扰动拉长了着装者的体感时间，让她们觉得变身的过程其实持续了很久。
　　“原来是这么快的吗？”贝尔纳黛微微点头，对于这种装备的实用性有了新的认知，并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也能借助天使的位格，给自己设计一套换装魔法。
　　不过就在这个念头闪过的同时，贝尔纳黛的脸色却是微微一黑，因为她注意到，在嘉德丽雅完成变身的瞬间，她的身上有一串信息顺着赐予的通道消失了。
　　如果是普通的天使，就只能看出这一点而已，但贤者本身就是“资讯生物”，哪怕只是一闪而逝，贝尔纳黛也捕捉到了那讯息中的一角，而这一角，也足以让她确信，这些信息就是嘉德丽雅变身时的画面！
　　“轰！”
　　贝尔纳黛顿时明悟了“时装”的作用机制，也意识到了获得这份赐福所要支付的代价。
　　“那个，女王殿下……”完成变身的嘉德丽雅有些尴尬的看着目光灼灼的贝尔纳黛，虽然看的时候只觉得有点涩气，但真正穿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嘉德丽雅才真正感受到了这件衣服的问题……
　　此时她只觉得脚下不停地有凉风在往上吹，仅仅是维持着站姿都十分的不适应。
　　贝尔纳黛听到嘉德丽雅的声音，只是轻轻点头，然后道：
　　“夏尔夫那边我看过了，他的灵体被动了手脚，就让他在你的船上呆一段时间，嗯，别让他接触女人。”
　　“好的，我知道了。”嘉德丽雅习惯性的想要伸手去推眼镜，却发现眼镜已经被皮肤覆盖，虽然眼镜所具有的封印窥秘之瞳的能力仍旧在发生作用， 但是却已经触摸不到。
　　手指尴尬的停在半空，贝尔纳黛却已经消失，只留下一如既往的平淡嗓音——
　　“我还有些事情，下周的日记和问题我之后用信使送来，有什么事情及时通知我。”
　　看着贝尔纳黛随风而去，嘉德丽雅当即放松了许多，穿着奇怪衣服的尴尬也缓缓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茫然。
　　在【欺诈师·蛇喰梦子】皮肤提升的洞察力的辅助下，她从养母的声音中，好像听出了几分……羞恼？
　　那种感觉，简直不像是要去忙别的事情，而是打算去找人算账一样！
　　“难道女王殿下认识恶魔先生？”嘉德丽雅的脑中冒出了这个念头，随即立刻摇头不再去想。
　　……
　　“想不到居然会有意外收获……将来见了老黄，也许可以把他女儿穿小裙子的照片卖给他？嗯，这好像有点危险……至少等我也成神之后才行……啧啧，贝尔纳黛的身材真是太赞了！不愧是乌贼钦点的完美身材……”
　　贝克兰德，斯诺正分出大量的猴子虚拟机，以刚刚收获的cg为样本按图绘“本”，视野里忽然出现了一根根藤蔓，他猛地打了个激灵，正要打招呼，却发现眼前什么都没有。
　　“啧，真不知道屑老板怎么适应这种同时处于现在和未来的视觉的。”斯诺捏了捏眉心，将桌上的“弱点账”传回黑天鹅堡，这才起身取来茶叶，开始慢条斯理的烧水泡茶，大约半分钟后，藤蔓如约降下，贝尔纳黛那仍旧平和轻柔的嗓音也随之传来——
　　“你似乎知道我要来？”


第四百一十六章 我真不是这个意思！
　　“你似乎知道我要来？”
　　贝尔纳黛从藤蔓构成的吊床上滑了下来，表情仍旧平静而柔和，但斯诺却隐隐能看出一种正在被强行压制的怒意，这并非是形容，而是因为他的双眼，能够看到未来。
　　“嗯，意料之中，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会来的这么快，我甚至没来得及准备餐点。”
　　斯诺慢条斯理的给贝尔纳黛泡了一杯茶，一边小心的绕开可能引起战斗的选项，吹了吹茶杯上的飘起的袅袅热气，这才到：
　　“我本以为你会在弗萨克那边的消息引爆后，才察觉到我在这其中发挥的作用的。”
　　“弗萨克？”贝尔纳黛眉头轻轻挑起，并不能理解这件事和弗萨克有什么关系，不过随即又意识到，对方可能是还未登神的悖论这件事，仅仅是自己的猜测，不管是真是假，在亲口承认之前，对方都会表现出与之无关的态度。
　　所以，这里要么就是在装糊涂，要么，就是就是真的有其他事情值得我出现？
　　“很好，未来已经发生了改变！”斯诺眼前的画面忽然发生了波动，天使与半神战至星界深处的画面被改写，他轻轻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淡定的道：“对因蒂斯你还有多少影响力？”
　　“先等一下，我应该不是为了你所说的事情来的，所以先和我解释一下吧。”贝尔纳黛佯装镇定的坐在了斯诺对面，端起茶杯，却没有喝，而是干脆问道。
　　“额，不是吗？那你是为了什么过来的？”
　　斯诺脸上的诧异不似作伪，贝尔纳黛轻轻蹙眉，却没好意思说是发现自己的变身动画被献祭，不过该说不愧是知识两家的非凡者吗，她只是念头一转，便有了主意，直接道：
　　“是关于夏尔夫的，他的灵魂已经开始出现畸变的征兆，但除了预言大师带来的警示外，没有任何可以明确判断他异变的证据，唯一的问题是他的欲望比正常情况要强很多，但这其实……咳。”
　　贝尔纳黛少见的卡了个壳，不过斯诺却意识到了贝尔纳黛的意思，毕竟老黄家，有这方面的基因啊。
　　不过如果真的是基因的话，那岂不是说……
　　发现斯诺看自己的眼神逐渐放肆，贝尔纳黛的神色立刻变得冰冷起来，天使的威压散发出来，斯诺立刻收敛起了失礼的想法，干笑两声道：
　　“虽然那是你弟弟的后裔，不过对于玫瑰学派而言，应该还没有重要到需要伟大存在亲自动手的程度，所以我觉得那大概率只是一种潜移默化的污染，先放着看看实在不行可以让他向愚者或者悖论祈求，至于说欲望……我记得黄嘉嘉手底下有个耕种者途径的天才来着，你把夏尔夫交给他，过上十天半个月，他大概听到繁衍两个字都会产生心理阴影了。”
　　“弗兰克·李吗？我知道了。”贝尔纳黛微微颔首，对于这个夏尔夫，“弟弟的后裔”这种不知道差了几辈的血缘关系并不足以让贝尔纳黛下太多心思，或者说，之所以救他，主要原因还是担心有人通过神秘学层面的联系，借由血脉影响到她的父亲。
　　在随口应下了夏尔夫这个借口之后，她重新拾起了之前的问题：
　　“你问我因蒂斯的影响力是打算做什么？”
　　“费内波特王室遇刺的事情你听说了吗？”斯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起了这个问题，贝尔纳黛本来打算摇头，不过听到这个问题，她便已经想到了很多内容，特别是想起了之前斯诺问她的那个问题，心中已经升起几分恍然：
　　“你打算对因蒂斯下手？嗯，是为了永恒烈阳教会？你想借此拿到那份知识皇帝的特性？”
　　“你不说我还真没想起来那份特性……”斯诺心里吐了个槽，不过心中一想，却发现还真有点机会，当即点头道：
　　“有这方面的原因，按照我的计划，这次伦堡联军很可能一路打进特里尔，在永恒烈阳被知识与智慧之神牵制的情况下，永恒烈阳教会大概率会对圣光大教堂内的封印物进行转移……”
　　贝尔纳黛立刻明白了斯诺的意思，心里略微推演了一下，然后点点头道：
　　“按照各大教会内部的章程，这种程度的危机会以三人一队的方式，将危险性最低的2级、3级封印物带离，接着是最不可控的那些具备活着特性的封印物，然后是通过互相克制的方式维持稳定闭环的封印物，最后才是1级和0级。‘0-59’具有极强的副作用，应该不会出现在战场上，我可以帮你锁定它的具体位置，但不能直接出手，因为这不止关系到我自己。”
　　“理解，我也没打算让你出手。”斯诺轻轻点头，将杯中微冷的茶水饮尽，然后才道：
　　“比起正面作战，我希望你帮忙的事情更加复杂细碎一些，嗯，还是之前那个问题，你现在在因蒂斯还有多少影响力？”
　　“不多。 ”贝尔纳黛摇了摇头，“那个人死后，索伦家族对古斯塔夫一系进行了打压，不过因为博诺瓦的关系，并没有做的太过，但那与其说是古斯塔夫一系，不如说是蒸汽教会一系。”
　　看着贝尔纳黛提起博诺瓦时微微跳动的眉心，斯诺眼珠子一转，深吸一口气道：
　　“这就足够了，毕竟如果能削弱永恒烈阳教会的话，对于蒸汽教会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话说说起博诺瓦的话……我有办法唤醒他的人性……前提是他需要。”
　　“！！！”
　　强烈的气势吹乱了斯诺的会客室，好在斯诺有着在谈事情的时候将房间封闭的习惯，否则就那一瞬间的爆发，整个贝克兰德的高序列都会知道有位天使在西区破防了。
　　“你要什么？”贝尔纳黛的话语简单直接，见斯诺没有立刻开口，当即道：“如果真的能做到的话，我可以帮你袭击圣光……”
　　斯诺闻言脸色一黑，当即伸手抵住嘴唇，示意她停下这种危险的言论，然后轻轻摇头道：
　　“别那么见外，我只是……呜呜……我不是这个意思！”


第四百一十七章 不愧是“圣洁”的贝尔纳黛
　　被灵性之墙隔绝的会客厅内，一个半神，一个天使，却充满了人性的气息，在尴尬不断的发酵与蔓延之中，斯诺微微叹息，这女人生涩的程度根本不像是知识途径的因蒂斯人！要不是担心挣扎有可能导致灵性之墙破碎，最后弄得整个贝克兰德都知道有天使在强迫半神……
　　算了……
　　心累的斯诺再次发出一声叹息，用发肿嘴唇道：
　　“总之，你听说过‘忒修斯之舟’这个悖论吗？”
　　“不，不知道……”贝尔纳黛轻轻摇了摇头，不过重新带在头上的带细格薄纱的老式软帽和发红的下巴，可以看出她此时的心情。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有关自我替换的悖论，说有一艘大船，会随着航行的时间逐渐替换船上的零件，当所有的结构都被换过一次后，这艘船还是否是原本的那艘船。”
　　“当然……”贝尔纳黛立刻就想要借助回答问题来缓解尴尬，但只吐出了一个单词，她那聪明的脑袋就看出了这个悖论的核心问题。
　　“看样子你好像懂了。”斯诺庆幸于尴尬的气氛慢慢转变为学术氛围，摊手解释道：
　　“这本身也是悖论途径的权柄，类似于命运途径通过重启来摆脱污染一样，悖论途径的天使能够通过忒修斯之舟悖论，来避免自身失去人性，我可以通过仪式魔法制作一枚这样的符咒，但这需要神话生物级别的灵性材料（类似于灵之虫那种就可以），如果是本人的那最好，另外，这种符咒的效果是激活曾经拥有的人性，并一点点的取代神性，这是一个漫长而且可逆的过程，所以我才会说，这需要他自己需要人性，否则他可以随时终止这种情况，甚至用神性代替人性。”
　　“我会让他需要的！”贝尔纳黛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这才让斯诺想起了她“女王”的称号。
　　“有兴趣晋升知识皇帝吗？”斯诺忽然问道。
　　“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打算。”贝尔纳黛很果断的回答道，随后似乎是觉得这可能引起误会，又补充道：“知识皇帝的晋升仪式需要成为一个国家公认的最博学者，这需要大量的时间。”
　　“那就算了，我本来还想看看罗塞尔醒来发现自己女儿成了因蒂斯女皇的模样呢！”斯诺略显遗憾的探讨那首，贝尔纳黛却很是自信的道：
　　“会有那么一天的，但不是现在。”
　　不过说完这话，贝尔纳黛觉得气氛好像又有变得古怪的趋势，当即起身道：
　　“因蒂斯的事情我会推动的，神话生物的灵性材料我会尽快给你……”
　　说完，不等斯诺开口，一条条藤蔓自天花板垂落，下一刻，便与贝尔纳黛一起消失无踪。
　　“啧……还想教教她正确的技巧呢。”
　　斯诺很阿Q的嘟囔了一句，手指轻点唇边，让被暴力抽真空的嘴唇缓缓恢复原状。
　　天使级的吸力可不是开玩笑的，顶着个香肠嘴也就没法出门见人了。
　　……
　　会客厅的灵性之墙撤去，嘈杂的声音再次充斥在了房间之中。
　　不多时，察觉到封闭解除的伊莲拿着信封走了进来，语气恭敬的道：
　　“主人，你有一封请柬。”
　　“我知道了。”斯诺接过精致的请柬，通过装饰的华丽程度，推测应该是议员或者实权子爵等级的邀请，便没有急着打开，而是随口道：“话说你适应的还真不错。”
　　“我觉得任何人被你扔给那个幽灵训练半个月，都会适应的很不错。”伊莲说这话的时候身子都在颤抖，不过斯诺完全不想了解玛利亚对她做了什么。
　　他只是点点头，“安慰”道：
　　“看开点，你现在生活无忧，吃喝不愁，我家里的食谱放到外面每顿至少都是5镑的消费水平，总比你出去跑船安全的多，或者说，你还想着回归疾病少女的怀抱？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相信她会很开心的帮你还上债务的。”
　　“不必了。”伊莲果断的摇了摇头，斯诺的话确实没什么毛病，而且她虽然对特雷茜有些感情，但比起现在的自由，那种被拘束在船上的生活并不值得怀念。
　　是的，自由，虽然听起来有些奇怪，但她现在作为女仆确实挺自由的，毕竟这宅子的食物由黑天鹅堡提供，清洁有专用法术，她的大部分时间都可以自由支配，只要在需要的时候回来并表现出“大户人家女仆长应有的仪态”就可以了，比起女仆，她觉得自己更像是撑场面的仪仗队。
　　虽然话是如此，但她却没有想跑的意思，毕竟有那份契约的约束，在还清1500镑的欠款前，她只要产生逃跑的念头，就会良心作痛，别小看这个看起来可笑的惩罚，仍记得她刚离开那个见鬼的幽灵女仆的时候，曾经试过逃跑，结果还没等她跑到因蒂斯大使馆，就已经疼到几乎休克， 直到放弃了逃跑的念头，才总算回过劲来。
　　见伊莲一副任命的表情，斯诺嘴角微微翘起，随手打开请柬，看着上面出现的名字，眉角微微上扬：“你去准备一下马车，今天晚上陪我出席一场晚宴。”
　　“虽然我对你在贝克兰德社交圈的名声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但作为一名拿着女管家薪水的女仆，我不得不提醒你，哪怕在因蒂斯，男性带女仆参加宴会也是非常失礼的事情……或者说，男性身边只有女仆这种事本身就很丢人。”伊莲仍旧维持着女仆的招牌假笑，斯诺闻言，却是抬起手指对着她一点：
　　“【指鹿为马】。”
　　虚幻的光照射在伊莲的身上，伴随着一阵诡异的扭曲，伊莲的身形也开始发生变化。
　　“你对我做了什么？”
　　伊莲猛地打了个激灵，忽然觉得自己身上多出了一些不该属于自己的玩意，斯诺对于他的问题，只是随手召唤了一面水镜，一边示意伊莲照照镜子，一边用愉悦的语气说道：
　　“现在，你是贴身男仆了。”
　　“狗屎！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能力！”


第四百一十八章 奇怪的邀请
　　1350年5月14日，星期六。
　　少见的没有穿着因蒂斯风格西装，而是选择了鲁恩的燕尾服的斯诺坐在不华贵的马车上，在西区，这样没有家徽的马车走在路上见了谁都得让路，这让这段并不算长的旅程变得有些艰难。
　　虽然以他当前的家底，想要购入一块土地成为领地贵族并不困难，但考虑到这个国家即将遭遇战火的情况，果然还是选择了再等一段时间——哪怕他并不缺钱，也并不喜欢浪费，比起花在马上就要贬值的土地上，他更倾向于用这些钱收购更多的粮食，毕竟要不了多久，粮食将会成为真正的硬通货，不论是这片土地上的哪个国家都一样。
　　看着斯诺百无聊赖的靠在车窗前，贴身“男”仆伊利安终于找到了机会，此时的他是一个有着典型因蒂斯外表的红发青年，五官柔和，眉眼俊秀，却并不会让人看错他的性别。
　　“你欠我一份男仆的薪水！”伊利安小声的说出了自己的诉求，斯诺对此只是微微翘起嘴角：
　　“没问题，你扮演男仆的这几天，我给你按男仆的薪水结算。”
　　伊利安的表情猛然僵住，然后有些恼怒的道：“这是兼任，你不能因为我多做了一份活就克扣我原本的薪水！”
　　“那要不要我连寝室女仆的薪水也一起付给你？”斯诺翻了个白眼，伊利安当即一缩脖子，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对于斯诺的牙口，她完全不做怀疑，毕竟，这是个连猫都能下得了口的家伙！
　　不过伊莲闭了嘴，却有人要说话了——
　　“傻女仆也要给主人生崽子？”
　　“我才不会！”伊莲瞪着趴在斯诺肩头的莉莉，虽然不是很明白这只猫怎么在人和猫之间来回切换的，但对于对方露骨的发言，她第一时间予以反驳。
　　“哦，那就好……我还担心你这么笨，养不好崽子呢……”莉莉摇了摇尾巴，重新把脑袋枕在后腿上，优雅的缩成一团，如果不仔细看，甚至会把她当成是一个肩饰。
　　“别总崽子崽子的，玛利亚应该教过你怎么说话吧？”斯诺看着伊利安那憋屈的样子，有些好笑的挠了挠莉莉的下巴，莉莉眯起眼睛，享受着斯诺的抚摸，然后用很嫌弃的声音说道：
　　“所以你以为我为什么喜欢变成猫啊！说话好麻烦的！”
　　说完，莉莉便将脑袋往腰间一埋，一副我就是个毛球的样子。
　　斯诺对此不禁莞尔，轻轻摇了摇头。
　　……
　　在经过了多次让路之后，斯诺的马车终于抵达了今天的目的——位于伯克伦德街39号的马赫特议员家。
　　实际上，对于这次邀请，斯诺还是比较意外的，因为马赫特议员的夫人，并不是他的客户，换言之，这次邀请他的，恐怕并不是莉亚娜女士，而是这里真正的主人，莫里·马赫特。
　　“也不知道这位先生找我什么事。”斯诺微微调整了一下莉莉站立的位置，这才走下马车，伊利安立刻拿起礼物跟了上来，以丝毫不差的步幅紧跟在后。
　　作为这种上流社会舞会的常客，斯诺对于时间的把控极为精准，抵达的时间比起请柬上的开始时间只晚了一分十二秒，如果有必要，他可以准时到达，不过按照鲁恩宴会的习惯，宁可稍微迟到，也不要提前。
　　不过只迟了一分钟这种幅度，在所有宾客中无疑属于比较早的那一批，当斯诺走进大门的时候，舞厅内显然还很空旷。
　　看到斯诺的到来，穿着一件橄榄绿的陆军军装，佩戴着桔红色绶带与几枚勋章的莫里·马赫特议员立刻带着他的夫人迎了上来，这与斯诺平时只有女方接待的情况有所差异，但也让他确信这次并不是常规工作。
　　意识到这一点的斯诺没有去观察莉亚娜夫人的着装，而是从伊利安手中接过产自赫梅莱尔庄园的葡萄酒递给了马赫特议员——
　　“抱歉，我似乎迟到了几分钟。”
　　“没关系，舞会还没有正式开始。”马赫特议员瞥了一眼手中的葡萄酒，眼神中闪过一抹了然，这让斯诺有些奇怪。
　　赫梅莱尔庄园并不是类似前世拉菲、波尔多之类的著名酒庄，只是产自东切斯特郡的中档品牌，斯诺之所以选择这瓶酒，也仅仅是随手拿了一瓶符合鲁恩社交礼仪（第一次上门送国产红酒）的酒罢了——毕竟他并不怎么喜欢喝红酒，他家里酒窖的藏酒，基本都是客户送的。
　　可此时这位议员看到红酒后那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算是个什么意思？
　　难道赫梅莱尔红酒还有别的寓意？
　　可前身那个社交恐怖分子留给他的知识里没有啊！
　　一时间想不太明白的斯诺没有再多说什么，按照正常的社交流程和莉亚娜夫人打了个招呼，不过似乎是为了避嫌，这位夫人并没有递出右手，斯诺也就没有执行吻手礼，只是正常的点头致以，并开口赞扬道：
　　“你的光芒令整个舞会光彩夺目。 ”
　　“你的到来同样如此。”莉亚娜夫人略微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这让斯诺越发确信，今天这份邀请似乎并不简单。
　　“总不能是给海柔尔相亲的吧？话说应该也没人会找我这种‘声名狼藉’的人相亲才对吧？还是说，打算给她女儿找个私密启蒙教师……听说因蒂斯那边一些贵族家庭是会有这样的课程的，难道这风气已经穿到鲁恩了？”
　　斯诺脑子里冒出一个有些奇葩的想法，不过随即摇了摇头，按照前身留下的礼仪，按耐下心中的疑惑走进已经响起悠扬旋律的大厅。
　　“没有给我介绍他们的女儿，嗯，看样子不是相亲方面的问题，难道马赫特是皇室派系，并且从某些渠道了解到我和热情的关系？”斯诺想来想去，好像也只有这种可能，不过这种事情显然不适合立刻询问，看着马赫特议员再次离开去招呼其他宾客，斯诺随意的在大厅内游走起来，和几位眼熟的女士打起了招呼。
　　然后，一个身穿天蓝色长裙的少女，忽然挡在了他的面前。
　　“你就是斯诺·冯·潘瑞达克斯？”


第四百一十九章 不得不压制的杀意
　　看着这位穿天蓝色长裙的少女那锐利而高傲的眼神，斯诺嘴角微微上扬，脚下的阴影中，一只有着表盘般虹膜的眼眸睁开，随即又悄然闭合。
　　而在这同时，斯诺本人则很是平淡的回应道：
　　“晚上好，海柔尔小姐，你这样的说话方式是非常失礼的，这不止会影响马赫特家的风评，还会间接影响瓦哈娜女士（注：海柔尔的礼仪教师）的工作。”
　　听着斯诺毫不客气的讥讽，海柔尔的眼神微微闪烁，但还是做出一副恶女大小姐的姿态道：
　　“不管我父亲为什么会请你这种家伙参加宴会，你最好离我母亲远一些！”
　　“……”斯诺完全没想到这位大小姐的恶意会来自于这里，整个人一时之间甚至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话题，不过前身到底是个社交恐怖分子，只是眉眼一转，他便摊摊手道，“海柔尔小姐，你可能对我的职业有些误会，我只会在顾客需要的时候给予一些精神上的抚慰，你可以将这当成是一种心理医生，相比于这种事，我觉得你担心一下自己的精神状态比较好。”
　　说完，斯诺轻轻揉了揉正在用“凶恶”的眼神盯着海柔尔的莉莉，带着努力憋笑的伊利安在舞会开始前走动起来。
　　只是大约两分钟后，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视野之中，伴随着两人的视线相交，斯诺明显注意到对方的眼神中浮现出了动摇。
　　毫无疑问，这是观众ptsd又犯了。
　　“晚上好，基德先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斯诺主动上前打了个招呼，挂着中年老男人外表的克莱恩见状也笑着回礼。
　　带着克莱恩进来的马赫特议员微微有些诧异，但还是笑着道：“你们认识？”
　　“是的，基德先生和我父亲是好友，虽然他外出经商后很少见面，但一直有书信联系，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他回到贝克兰德的。”
　　斯诺露出一个平淡的微笑，马赫特议员立刻反应过来，基德·罗宾这次回归贝克兰德是打算想办法融入上流社会，那么斯诺这个上至王后舞会，下至子爵沙龙都可以随意进出的家伙确实是一个合适的带路人，虽然这可能对风评产生一些影响，但实际上，上流社会的社交圈子大多宁可接受有些瑕疵的普通人，也不愿意接受一位完人。
　　马赫特议员随意和克莱恩交流了几句，便前往了其他客人处，以免他们感觉受到了冷落，而克莱恩也趁着这个机会来到斯诺面前，小声问道：
　　“马赫特议员的女儿有问题吗？”
　　斯诺示意伊利安去帮自己取一杯红酒，随后才反问道：“为什么会这么问？”
　　“因为她似乎是一个非凡者，而且似乎和偷盗者途径有关。”克莱恩没有隐瞒的意思，因为他直到现在，还对于那页误艹阿蒙的日记记忆犹新。
　　看着克莱恩那古怪的表情，斯诺微微恍然道：
　　“你是担心阿蒙啊……这个不用担心，她是个跑单的。”
　　“这就好。”克莱恩轻轻点头，便和斯诺分开，开始与其他客人寒暄，这里毕竟是别人家的舞会，想聊的话，完全可以有更好的时间。
　　……
　　又过了几分钟后，舞会正式开始，随意找了一位眼熟的夫人跳完第一支舞后，斯诺端着一杯香槟站在角落里等待，果不其然，在大约两分钟后，马赫特议员带着一位有着灿烂金发的英俊男子走了过来。
　　“这位应该就是正主了，不过金发……应该不是皇室……”斯诺心中立刻恍然，给了伊利安一个眼神，伊利安立刻装作去取食物的样子抬脚离开，时间拿捏的极为精准，当他走出社交范围的同时，马赫特议员与那金发男子也恰好走入了这个区域。
　　“希伯特，这位就是斯诺·冯·潘瑞达克斯先生，斯诺，这位是希伯特·霍尔先生，他是东切斯特伯爵的长子。”马赫特议员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之后，便快步离去，斯诺听到对方的姓氏，这才意识到那瓶产自东切斯特郡的酒为什么会引起马赫特议员的情绪变化，但还是保持着微笑道：
　　“你好，希伯特先生，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希伯特·霍尔的眼神中并没有愤怒和冷漠，更没有杀意之类的情绪，他只是平静的审视者斯诺，然后很委婉的道：
　　“我妹妹很喜欢斯诺先生的。”
　　“能够被贝克兰德最闪耀的宝石所喜爱，这是我的荣幸。”斯诺笑容温和而富有吸引力，但那似乎语带双关的话语却让希伯特眼角一抽。
　　他强压下自己的情绪，深深的吸了口气，干脆把话挑明了道：
　　“作为一个兄长，我希望你不要伤害到我的妹妹。”
　　“没有人会伤害一位可爱的天使。”斯诺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随即又用有些疑惑的语气问道：
　　“恕我直言，以霍尔家的力量，我以为你的措辞会是更加严厉一些的警告。”
　　“你以为我不想吗？”希尔伯特的眼角微微跳动，心里的火噌的一下就冒了起来，在来贝克兰德之前，他也这么问过父亲，毕竟一个小小的兽医，想要让他人间蒸发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他的那些顾客也不会为了这样一个玩物得罪霍尔家族。
　　但他的父亲却掏出了一些令他感到触目惊心的东西。
　　这个在上流社会眼中只是个玩物的兽医，居然暗中控制着热情这个已经控制了东区、工厂区、码头区，并开始向贝克兰德桥区、乔伍德区蔓延的庞然大物。
　　而更让他心惊的是，这个看似黑帮，其实已经和整个贝克兰德融为一体的势力，居然得到了国王陛下的首肯甚至是支持。
　　他甚至怀疑，这个祖上是贵族出身的兽医，是不是那位陛下的直属密探，所谓的交际，不过是在以更加私密的方式搜集情报。
　　身为贵族长子的修养和理智终于将愤怒压制下去，希尔伯特眼神复杂的看着面前的英俊青年，深吸一口气，用有些无奈的语气说出了标准答案：
　　“我妹妹才刚刚成年，使用激烈的手段容易引起她的逆反心理。”


第四百二十章 伴手礼
　　深夜，海柔尔从床上起来，借助夜视能力，换上了便于行动的衣物，她从自己卧室的阳台攀爬往下，小心翼翼的避过家里的保镖们，一路潜出花园，开始了今天的非凡者日常。
　　虽然表面上是一个高傲的用鼻子看人的女士，但她却保持着相当的正义感，某种角度来说，她似乎有一种“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英雄情结。
　　在撂翻了似乎试图潜入伯克伦德街160号的小贼之后，她兴奋的挥了挥手，然后迅速收敛情绪，维持高傲的姿态略一思考后，将其拖到了那位基德先生的门口，然后恶作剧一般的按响了门铃，转身消失在了街道的阴影之中。
　　只是，就在她志得意满的高昂着头颅的时候，脑中却忽然想起了一个声音——
　　“瞧我发现了什么？一个正义感十足的偷盗者？”
　　“谁？！”海柔尔的眼睛勐然瞪大，她惊恐的四下打量，却完全没有找到声音的来源，彷佛那声音本就是从自己的精神深处传来的一般。
　　“哦豁？作为一名年纪轻轻的诈骗师，你在听到脑海中响起的声音时，第一反应居然是警戒？哦，天啊，一个掌握了扮演法，却连本途径最基础的警惕都没有的菜鸟？让我猜猜看，你是哪位熟人准备的食材？”
　　那个声音充满了戏谑，虽然没有恶意，但海柔尔却只觉得浑身冰凉。
　　“你究竟是谁？”海柔尔压低了声音，语气也略微弱了一些，但从她的情绪中，可以知道她似乎并没有绝望。
　　“小家伙，难道你不知道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吗？”戏谑的语气骤然变得阴森，海柔尔勐地打了个激灵，但还是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道：
　　“我不觉得一个问题能让我现在的处境发生太多的变化，毕竟回不回答都是你的选择。”
　　“很理智，不过非凡者的世界，可不是你想象中那种超级英雄故事哦！”
　　那个声音说道此处，海柔尔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彷佛失去了控制，随后，她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自己动了起来。
　　“嗯，身材发育的还好，看起来家境应该很不错……骨龄不大，运动的时候可以放肆一点……嗯，盆骨结构不错，将来应该可以有一个完美的臀部……”
　　“你在做什么？”海柔尔压抑着声音中的情绪，尽可能冷静的问道，那声音却是很随意的回应道：
　　“检查一下新身体咯！真是的，身为偷盗者，你居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也是会被偷走的嘛？”
　　“偷走身体？！”海柔尔原本升起的羞怒瞬间被惊恐取代，然后她便发现，自己竟然连声音也发不出了。
　　“小姑娘的身体柔韧度就是高，这么高难度的动作也做得出来。”随着声音的持续，海柔尔的身体忽然来了一个凌空大噼叉，然后又是几个高难度的姿势，就彷佛在试探这具身体的极限一般。
　　海柔尔此时委屈得都要哭出来了，但却完全没有发泄的渠道，她只能被动地承受着筋腱拉伸的酸软疼痛，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像是玩弄人偶一样肆意摆出奇怪的姿势。
　　“我知道一处宝藏，只要你放过我，我愿意带你过去！”海柔尔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听到自己在脑中的呐喊，但这已经是她仅有的机会。
　　幸运的是，那声音似乎听到了他的话语，轻声道：
　　“宝藏？说来听听。”
　　“就在地下，我正在从下水道进行挖掘……”海柔尔快速的报出位置，随后，她的身体便流畅的跑动起来。
　　海柔尔的身体很快钻入了伯克伦德街中段的下水道入口，并很快找到了一处岔路，在穿过一片苔藓暗生，腐蚀明显的墙壁之后，一个隐蔽的，被隐藏起来的暗道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它的高度不足一米八，宽度接近三米，地上还能看到用油布包裹的铁铲之类的起舞，甚至可以看出，就在不久之前，它们还发挥过作用。
　　“有意思，你一个人开凿的？”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海柔尔压抑着心中的季动，默默想道：
　　“嗯，我是在一些文献中发现的线索，这里应该有一个第四纪古老家族的遗产，如果不是这里正好修建了下水道的话，想要挖出来还要更加麻烦。”
　　海柔尔看着自己的身体逐渐深入秘密通道，但半晌之后，她仍旧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就在她无比焦急的时候，那个声音却忽然开口道：
　　“在等你的老师救你？”
　　“你怎么……”
　　“在非凡者圈子里，像你这么天真是活不久的。”那个声音用海柔尔的喉咙发出了调侃的话语，然后将视线投向了那只挖掘了很浅一段的密道：
　　“你说对吗？寄生者小姐？”
　　“我只是被困在了这里，并不是没有反抗能力，你最好不要逼我。”略显怨毒的女声从墙壁中传出，控制着海柔尔的声音却完全没有半点的在意——
　　“我只是发现这里有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家伙，没想到居然钓上了一条大鱼，不是我说你，就算你打定主意要吃掉她，也至少该教会她不至于被别人吃掉的知识才对啊！”
　　“你在说什么？什么吃掉？！”海柔尔心中生气了一个令她有些惊恐的念头，她无比希望老师立刻反驳对方，但得到的回答却令她如坠冰窟——
　　“不劳你提醒，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你救我出来，然后把海柔尔给我，别的什么都好商量。”
　　“怎么会？！”海柔尔很想安慰自己，说老师是为了救自己，但靠着诈骗师的能力，她可以清楚的认识到，老师此时那毫无掩饰的话语中，确实只是把她当做了一件物品。
　　“不好意思，我打算去看望一位老人家，需要带点伴手礼。”
　　海柔尔忽然看到，自己的影子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滋生，那是一只只形态各异的眼睛，那是一张张有着森森白牙的大嘴。
　　随着那阴影的扩散，原本坚实的墙壁变成了一种扭曲而柔软的触感，而随着它们的扩散，一声刺耳的怨毒尖叫忽然在耳边炸响，与此同时，一条条有着七八个环节的虫豸抱成一团，从那如同淤泥一般的墙壁中飞出，带着只是看一眼都让海柔尔觉得大脑在沸腾的神秘光辉，扑向了自己的身体。


第四百二十一章 闲棋
　　海柔尔看着那十余条抱团的，有着七八个环节的虫豸从墙壁内飞出，大脑几乎彻底沸腾，但某种诡异的，彷佛蛛网一般包裹着自己大脑的力量，却又将那种彷佛要将神经烧穿一般的污染隔绝在外，让她以一种第一人称恐怖片视角的方式体验着眼前的惊悚。
　　听者老师尖锐怨毒的声音从那虫群中涌出，海柔尔第一次对这个“被封印在墙壁内”的老师产生了怀疑，毕竟人都是视觉动物，在看到老师的“真身”的那一刻，她对于之前那个陌生声音所说的“食物”也终于有了丝许明悟。
　　“李代桃僵。”
　　古赫密斯语念诵的言灵在耳畔炸响，海柔尔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扭曲，自己忽然凭空朝着侧面移动了三米多，而站在自己原本位置的，是一个脸部被阴影覆盖的男人。
　　“不！”
　　那十余条虫豸发出了凄厉的哀嚎，却无法控制的扑向了那个男子，然后在他的微笑中，消失在了那彷佛由墨汁构成的礼服之中。
　　“当面寄生？这么丢人的偷盗者我还是第一次见。”遍布隧道的阴影开始逐渐收拢，那一只只狰狞的眼眸与露出白森森牙齿的大嘴缓缓闭合，被阴影覆盖的身体逐渐恢复血色，海柔尔终于一个站立不稳，瘫倒在了地上。
　　斯诺把玩着如同包裹着半块碎裂表盘一般的琥珀，扭头看向了海柔尔，语气亲切的道：
　　“这个圈子没你想像的那么美好，偷盗者更是一条不归路，停下吧，序列八就很好，收起你的高傲，不要再谋求晋升，也不要展现你的不同……”
　　声音渐渐降低，那个看不清面孔的男子缓缓消失，只留下海柔尔一脸懵逼的看着空荡荡的下水道。
　　……
　　清晨，克来恩接过理查德森递来的报纸，却并没有如他期待中那样，在头版头条看到自己昨天晚上炸毁黑骷髅党的新闻，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更加劲爆的消息——
　　“因蒂斯大使馆发文，建议费内波特进入共和制，引发弗萨克、费内波特、伦堡等国的一致抗议，弗萨克多家媒体质疑这次费内波特皇室遇刺事件是由因蒂斯策划的……并公开支持伦堡现任国王的堂弟劳伦斯出任费内波特国王……”
　　“啊这……”克来恩有些诧异的看着这则新闻，重新将视线投向了报纸的标题——
　　《贝克兰德日报》不是《塔索克报》那种更注重娱乐性的报纸，也不是《贝克兰德邮报》那种只在贝克兰德发行的小体量报纸，而是真正的官方报纸。
　　这种报纸上出现政治内容并不奇怪，但是像这样立场鲜明，甚至有点剑拔弩张的新闻，仍旧让克来恩那并不算敏锐的政治嗅觉察觉到了什么。
　　“按照潘瑞达克斯前辈的估计，那位作家正在将这个时代引导向穿越前的历史，而现在恰好是一战前夕，所以……萨拉热窝？！”克来恩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重点，但又觉得有些微妙的不对，因为这个继承权的问题，好像是普法战争的开端……
　　普法战争，伦堡和因蒂斯……
　　“看样子世界要乱起来了啊！”
　　克来恩的视线穿过墙壁，投向西北方向，在那边，有着圣塞缪尔教堂，以及梅丽莎和班森的宅邸。
　　“呼……”深深的吸了口气，克来恩重新将注意力放在早餐上，不过刚刚咬了一口，他新雇的管家帕梅尔忽然走了进来。
　　他躬身行了一礼，道：“先生，昨晚有未知来历的人拉响了我们的门铃……”
　　……
　　“我说你是不是该雇个管家了？”另一边，已经恢复成尹莲形态的红女仆拿着熨烫好的报纸来到餐厅，有些不满的对着斯诺抱怨起来。
　　斯诺接过报纸，便看到了头版头条，嘴角也随之翘了起来，心情不错的他瞥了一眼尹莲，然后无奈的道：
　　“我倒是想，但是我以前的管家被人顾走了，那人正好是我朋友，我总不能把人抽调回来吧？放心，我会给你开管家的工资的，嗯，给你按普通管家的最高标准——年薪80镑，如果你能表现出一个管家应有的素养，我给你提到100镑，这样你十五年就能还清欠款了。”
　　尹莲听到涨工资，脸上立刻闪过一抹喜色，不过很快就被怀疑所取代：“我总觉得你会在我还清之前找各种理由让我再次欠债……”
　　“我没那么无聊，或者说你一个小小的序列七还不值得我花心思算计。”斯诺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拿起餐巾擦去嘴角的碎屑，思索着自己今天要不要去x先生那个非凡集会看看，又或者去吓唬一下老人家。
　　不过就在这时，门口的摇铃忽然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原本正在啃油条的莉莉嗖的一声变成了猫，条件反射似的跳到了斯诺的肩膀上，看着多了几个油汪汪爪印的肩膀， 斯诺无奈的叹了口气，给了尹莲一个去开门的眼神，一边怒搓猫猫头，一边将衣服上的油渍清理干净。
　　只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被尹莲带进会客厅的，并不是休、佛尔思又或者基德先生，而是昨天晚上被他吓了个半死的，海柔尔小姐？
　　“欢迎光临，海柔尔小姐，你的宠物生病了吗？”斯诺快速调整好了情绪，语气平缓而富有亲和力的问道。
　　海柔尔的站姿略微显得有些局促，她没有去碰尹莲递过来的茶水，而是用那双漂亮的眼睛注视着斯诺，像是确定了什么一般，终于开口道：
　　“我想知道昨天晚上的真相。”
　　“你是说你父亲请我去舞会的事情吗？放心好了，只是东切斯特伯爵的长子找我有些事情要谈而已。”斯诺优雅的笑了笑，海柔尔却摇了摇头，上半身微微前倾，语气郑重的道：
　　“我不是说这个，在鲁恩上流社会，记住每一个宾客的身形是基础素养。”
　　“哦？”斯诺有些诧异的看着海柔尔，说是基础素养，但就和“记住双方下的每一步棋并完成复盘是围棋的基本素养”一样，真正能做到这些基础的，其实并不多。
　　他的嘴角微微起伏，原本和善的笑容立刻带上了几分戏谑，他双手抵住下巴，笑着道：
　　“看样子我说错了，海柔尔小姐，至少你拥有成为解密学者的天赋，不过，如此冒失的走进不清楚底细的非凡者家里，你是否已经做好觉悟了呢？”


第四百二十二章 好消息
　　“如此冒失的走进不清楚底细的非凡者家里，你是否已经做好觉悟了呢？”
　　听着眼前男人的话语，哪怕没有丝毫的气势压迫，但海柔尔还是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然后故作镇定道：
　　“我来之前已经留下了信息，如果就此失踪的话，就算你再怎么厉害，也是会非常麻烦的！我父亲可是议员，身边有非凡者保护，而且我们一家都是黑夜女神的信徒……”
　　“唉……”
　　“你，你叹什么气？”海柔尔被斯诺突如其来的一声长叹吓了一跳，一惊一乍的问道，斯诺摊摊手，一脸无奈的回应道：
　　“刚刚才夸过你，结果你转眼就给我来一手这么低劣的欺诈，我想配合你都做不到啊！”
　　斯诺说着，依次竖起三根手指——
　　“第一，下议院议员虽然有非凡者保护，但他们连你这个序列八都没发现，你指望他们能对我造成威胁？”
　　“第二，你明知道我可以控制你的身体，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才觉得自己会‘回不去’？”
　　“第三，尼根公爵那么大一个公爵，还是风暴之主的信徒，一样死得不能再死，你究竟为什么会觉得神灵的信徒会是一张护身符？”
　　斯诺说着，忽然起身，将两人的距离拉进到一个足以让人心理上产生不适的距离，直视着海柔尔的双眼道：
　　“非凡者我见过不少，但像你这种连最基本的自知之明都没有的，能活到序列八真的是非常少见，或许你该感谢你的老师，虽然她打算把你培养成自己的新身体，但至少你活到了现在。”
　　听者斯诺尖钻刻薄的话语，海柔尔却出乎斯诺预料的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愤怒，甚至连昨天舞会上那种高傲也尽数收敛了起来。
　　她看着斯诺的双眼，带着一点颤音的说道：
　　“你昨天没有对我动手，说明你对我没有恶意，而且按照你的说法，你不应该留下能够被我认出来的线索，所以我觉得这应该是你的一个考验。”
　　“少女，我觉得你少看点比较好，特别是罗塞尔大帝写的那些，很坑人的。”斯诺语重心长的劝了一句，随后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伸手挠了挠莉莉的下巴，略微放松道：
　　“算了，我还是那句话，非凡者的圈子并不像你想象中那么美好，忘掉这段时间的经历，回家去做你的大小姐吧……”
　　“但是非凡终究是存在的，既然已经理解到了这一点，就不可能再装作不知道，我希望能够自己主导自己的命运，而不是在遇到危险时，才后悔没有抓住机会。”海柔尔眼神中透着坚定，毫不退缩的与斯诺四目相对，这样的眼神交流持续了大约三秒左右，原本严肃的斯诺忽然放松了表情，化作了一个平和的笑容——
　　“回答正确！”
　　“什么？”海柔尔微微一愣，不过在极短的时间后，她脸上的茫然便化作了狂喜。
　　斯诺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重新靠在了沙发的靠背上，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道：
　　“说吧，你想知道什么？我的收费可是很贵的！”
　　“收费？”海柔尔喜悦的表情顿时僵在了脸上，原本“玩世不恭的隐士高人”印象瞬间崩塌，只留下一种难以描述的情绪。
　　听到海柔尔的话，斯诺的表情再次变得严肃起来：“我一向奉行等价交换原则，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要付出什么，除了你的父母之外，没有人会毫无保留的对你好，如果有，那你最好提高警惕。”
　　“……”海柔尔听到斯诺的话，表情立刻阴郁下来，她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的钱夹，将里面有零有整的钞票全部掏了出来：
　　“我身上就这么多了，我想知道我老师……她究竟打算做什么！”
　　“……”斯诺看着海柔尔手里足够把整个因蒂斯大使馆悬赏一遍的钞票，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甚至想让克来恩看看这个画面。
　　他一本正经的拿起那一沓钞票，顺便把几个硬币也一并捏起，装模作样的点了一下，才点点头道：
　　“427镑3苏勒，虽然还差了不少，不过考虑到你的年龄，给你一个折扣吧。”
　　“差了不少？”海柔尔的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斯诺却点点头道：
　　“毕竟涉及偷盗者高序列的秘密，嗯，虽然你老师丢人了一点，但怎么说也是个半神来着，嗯，姑且问一句，你知道什么是半神吗？好吧，看样子你老师什么都没教你……那我们就先从最基本的非凡者等级说起吧……”
　　……
　　就在斯诺给海柔尔进行科普的时候，圣塞缪尔教堂的地底，伦纳德缓步走出了一个安静道无声的房间。
　　他碧绿的眼眸此时像是染上了黑色的怪水，有无数虚幻的泡沫和涟漪浮现由消失。
　　“不错啊，这么快就成为了安魂师，都快赶上我了。”立在走廊上的戴莉·西蒙妮带着一种略显调侃的声线恭贺道，伦纳德上前两步，却发现这位女士的外表与印象中的样子有了很大的变化。
　　她没有再涂那种神色的眼影和腮红，只是很简单的画了点澹妆，看起来少了几分妖异。
　　“戴莉女士？好久不见，你调来贝克兰德了？”伦纳德试图收敛外溢的灵性，上前两步打了个招呼。
　　“你这么……咳咳……”戴莉那带着一点老司机意味的语气刚刚出口，却被她强行用咳嗽打断，随后，这位女士用极其少见的平和语气道：
　　“邓恩那家伙终于答应我的求婚了，你知道的，我没什么朋友，邓恩的人际关系也都在教会，所以……”
　　“好的，我一定会去！”伦纳德不等戴莉女士说完，便立刻用力点了点头，然后才追问道：
　　“具体时间定下来了吗？”
　　“已经定下来了，就在下个月12号，在圣赛琳娜教堂。”戴莉的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伦纳德也用力点了点头道：
　　“知道了，我会提前请假的……对了，克……咳咳，老尼尔知道了吗？”
　　“我本来就是来找老尼尔的，没想到你也正好在，安东尼大主教说老尼尔最近的状态不错，到时候应该可以出席。”
　　“那真是太好了，需要我帮你通知他吗！”
　　“不用了，你刚晋升，快去调整状态吧。”戴莉摆了摆手，转身朝着教职人员宿舍的方向走去，看着她的背影，伦纳德喃喃道：
　　“不行，必须通知克来恩才行……不过队长的性格，应该不会请太多人，就算他能改变外表，多个人就太突兀了……嗯，有了！让他伪装成我的女伴不就行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 克莱恩陷入了沉思
　　在向索斯特汇报了自己晋升成功的消息之后，伦纳德离开了教堂，虽然他确信愚者已经和女神达成了某种合作，但出于一个从小生活在宗教环境下的孤儿的谨慎，伦纳德并没有试着在教会的宿舍里进行祈祷。
　　虽然明天就是塔罗会，但伦纳德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克来恩，随着简单的祈祷之后，住在豪宅中，心中作痛却又不得不装作不在乎的支出巨款的克来恩立刻听到了那层层叠叠的祈求声。
　　“午餐时间到了？”克来恩的第一反应是恶魔先生的定时祈求，不过当他从怀中掏出【紫微】，却发现距离平时恶魔先生的午餐祈祷还有一段时间。
　　“我去一趟盥洗室，剩下的我们回来再说。”
　　克来恩叫停了帕梅尔的报账行为，在他恭敬的态度中走进了盥洗室，随即逆走四步，升上灰雾。
　　“居然是伦纳德？”克来恩有些诧异的看着诗人同学，虽然加入了塔罗会，但这位同学一直以来都带着一种疏离感，这似乎是因为对方对自身的定位仍旧是黑夜信徒的关系。
　　如今居然主动向愚者祈祷，难道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克来恩的心情立刻紧张了起来，当即蔓延灵性，接触伦纳德的深红星辰，随后，就看到会晤之中，身穿红手套制服的伦纳德正双手抵住下颌，默默祈祷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请帮我转告克来恩，队长和戴莉女士会在下个月12日举行婚礼，我希望能和他一起前往，不过队长邀请的客人可能不会太多，我希望能和他当面商量具体计划……”
　　“好事啊！”克来恩原本紧张的情绪立刻放松下来，脸上洋溢起了真挚的笑容，他的灵体在源堡上踱着步子，心里思考着种种方桉。
　　队长的婚礼他是一定要去的，不过和伦纳德一样，他也觉得这种问题不适合在塔罗会上交流，思索片刻，他没有立刻给出答复，而是先回到现实，写了一张纸条，召唤出了恶魔先生的信使。
　　……
　　“所以我老师培养我，就是为了在我成长到一定程度之后，对我进行完全寄生，顶替我的一切？”海柔尔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斯诺，斯诺却无情的给予了肯定——
　　“没错，就是这么一回事，所谓戒指里的老爷爷，能够实现愿望的妖精，懂得报恩的神奇生物之流，绝大多数情况下都只会带来灾厄与危险，现实和童话是不一样的。”
　　海柔尔对于这样的现实一时半会很难接受，但仔细想想，她的老师身上也确实充满了疑点。
　　就在她想要继续问些什么的时候，整个房间忽然变得阴冷起来，窗外的阳光褪去了温度，色彩鲜明的会客室也变得阴暗而灰白。
　　就在海柔尔惊恐的以为自己被卷入了什么大事件的时候，一道灰色的流光一闪而逝，一张纸就这么落在了斯诺的手中。
　　“额……希望我提供一个足够安全的交流场所？克怂遇到什么事了？”斯诺眉角上扬，对于信纸上的内容有些诧异，有什么是比源堡更安全的交易场所吗？还是说克怂要见的人不适合拉上源堡？又或者是要说的话不适合在源堡的环境说？
　　不管是哪一种，都应该是另一边的问题。
　　斯诺略微思考了一下，给了海柔尔一个稍等的手势，拿起笔刷刷刷的写下了一行地址……
　　……
　　“恶魔先生的回信真快。”克来恩看着再次出现在面前的信纸，微微感慨一句，然后坐在马桶盖上起来：
　　“如果你约见的不是敌人，可以使用东区老福特街47号二楼205号的安全屋，钥匙在信报箱内壁的左侧，但要注意，老福特街有一个安置妇孺的福利性质食品加工厂，请不要给那些平民带去困扰。如果有可能发生战斗，请选择码头区贝克兰德船坞23号仓库，但时间要选在下半夜。”
　　“……”克来恩快速记下了地址，然后将信纸撕碎，丢进马桶里冲了下去。
　　他没有立刻把地址传给伦纳德，毕竟他进入盥洗室已经有段时间了，再上一次灰雾的话，可能会给帕梅尔管家留下一些不太好的印象。
　　不过归根结底，这个时代富翁的生活还是很闲的，在半个小时之后，伦纳德便收到了答复。
　　……
　　老福特街47号，是一栋四层的“高端”公寓，虽然在东区说什么高端有点可笑，但这种配备了全套的厨房、盥洗室、客厅和卧室的公寓，在这个时代也确实称得上高端。
　　虽然原本这里的设计思路是卖给那些工厂的高管或者技术人员，但实际上，这里通常会被分割成许多的小隔间，然后分别租给穷人。
　　换了一身东区常见服装的伦纳德数着门牌号来到了205号，正打算伸手去摸信报箱，却发现门把手忽然转动起来，而出现在他面前的，并不是熟悉的克来恩，而是对方曾经使用过的，那个属于夏洛克·莫里亚蒂的脸——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实际上也就是多了一圈胡子。
　　两个大男人互相对视了半晌，才终于由克来恩发出了略显尴尬的第一声招呼：
　　“总之，进来再说吧。”
　　走进屋里，伦纳德出于职业习惯扫视了一周，立刻注意到那些明显的灰尘，意识到这里应该不是克来恩目前居住的地方。
　　虽然很好奇克来恩为什么会在贝克兰德，但明白对方可能有机密任务的伦纳德并没有开口询问， 这让准备好借口的克来恩有些用错了力的感觉。
　　房间里的气氛再次陷入了尴尬之中，伦纳德憋了好半天，才中遇到：
　　“好久不见，克来恩。”
　　“是啊，好久不见。”
　　虽然两人每周都会在塔罗会上见面，但却也极少进行交流，像这样面对面的对话，更是可以追朔到大半年前。
　　不过随着话匣子打开，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浮现，两人默契的没有去问对方的工作与现状，在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之后，伦纳德才终于开口道：
　　“那个，克来恩，队长的婚礼，你扮成我的女伴吧。”
　　“啥？”原本心情极佳的克来恩在听到诗人同学的话后，整个人如遭雷击，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伦纳德看到克来恩这副表情，同样有些尴尬的解释道：
　　“你想啊，队长的人际关系就是那样，婚礼在圣赛琳娜教堂，请的也都是值夜者，除了这个身份，你还能怎么参加？”
　　“那为什么不是我假扮成你而你来女装？”克来恩虽然已经想通了问题的关键，但还是不甘心的回了一句，谁知伦纳德很干脆的道：
　　“因为你是无面人啊……我女装的话难道不会被一眼看出来？反正你又不是没有女装过……只要我不说，没人知道的……”


第四百二十四章 塔罗会上欢乐多
　　“下午好，愚者先生~”
　　随着课代表奥黛丽那轻快的开场问候，宣告了新一期的塔罗会就此开始，不过哪怕是有些迟钝的太阳先生，也注意到今天的正义小姐，正在有意无意的打量着恶魔先生。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众人心中暗暗思索，毕竟恶魔先生和正义小姐似乎有着不错的私交，而且两人也都很有钱，日常生活中发生一些事情似乎也很正常。
　　而此时此刻，尊敬的愚者先生却并没有将正义小姐的表现与前天晚上那位有着灿烂金发的霍尔勋爵联系起来，这不是因为他不够敏锐，也不是因为他还在思考女装的问题，而是因为——他此时甚至还不知道正义小姐就是奥黛丽·霍尔。
　　虽然以正义小姐表现出来的线索，这并不是什么难以调查的事情，但克来恩对于调查塔罗会成员身份这件事，其实并没有太多的积极性。
　　就这样带着一点猜测的相继问好之后，隐者女士当即以恭敬的态度开口道：
　　“愚者先生，这次有三页罗塞尔大帝的日记。”
　　克来恩闻言，微微一笑，却没有立刻回答，果然，在下一刻，恶魔先生便跟着道：
　　“愚者先生，我这里也有一页。”
　　“很好，你们可以考虑请求了。”克来恩虽然很清楚恶魔先生大概率会积累，而隐者女士已经被告知了问题，但他还是如此说道，并期待着经过神秘女王精心挑选过的日记究竟会有怎样的内容。
　　很快，四页日记落入了克来恩的手中，他微微后靠，状似漫不经心的将视线投向了罗塞尔日记。
　　日记的内容描述了罗塞尔在晋升序列二之后，受到疯狂的影响并借助锚挣脱出来的过程，以及和门先生讨论这方面的内容，引申出天使之王、月亮之类的信息，以及最后关于那个无名岛屿的神秘仪式。
　　克来恩看着内容微微皱眉，却又不由得想到了恶魔先生曾经提起的神灵改造计划。
　　“如果我晋升天使，也需要自己的锚吗？我有海神教会，锚倒是不用太过担心，可是按照潘瑞达克斯前辈的留言，在抵达序列三之前，我要尽可能降低自己和这个时代的联系……也不知道会不会和锚冲突……”
　　克来恩心中思索，手却一点不慢的将日记翻页，将最后的潘瑞达克斯日记展现在了面前，不过令他有些失望的是，这一页日记，似乎并不长——
　　【‘紫微’、‘梅花’、‘四柱’的测试都很成功，虽然功能上和我预料中有所差别，但它们切实被赋予了力量，这无疑证明了我的观点。】
　　“紫微……这么说剩下两个应该也是同类型的物品？梅花易数？四柱算经？难道这又是一篇晚年的日记？”克来恩皱起眉头，他现在很怀疑，这日记是不是他从那个试炼里带出来的，否则没道理出了那个试炼后，连续两页日记都是晚年日记。
　　不过愚者的身份兵不允许他在一张日记上停留太多的时间，没有继续思考，而是将视线向下移动——
　　【果然，这个世界应该不止二十二条途径，无论是召唤大师偶尔能得到的那些奇物，还是那些源自灵界的无法分类的存在，又或者是现实中因为各种奇怪原因，诞生的完全不含非凡特性与灵性材料的物品，都证明着这个观点，但知道我真正亲手制造出不属于二十二条途径的物品，我才真正意识到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我觉得把希望寄托在后辈身上有点太侥幸了，也许，我可以试着给自己，给自己的家族留一条后路？】
　　【逃避虽然可耻，但如果是为了生存的话……】
　　……
　　“所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啊！难道所有人老了以后都喜欢当谜语人吗？”
　　克来恩看着这藏头露尾的句子，火曾的一下就窜了起来，很有一种再去那个试炼里把光茧里的人拎出来揍一顿的冲动。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他的视线却不自觉的飘向了恶魔先生，毕竟如果这位前辈留下了其他后路的话，应该就在这位先生身上了，这很可能也是他那种种不可思议力量的源头。
　　“是一件特别的超凡物品，还是某种特殊的非凡知识，或者……完全独有的一条序列途径？”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连克来恩自己都吓了一跳，但仔细想想，却又好像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这位前辈一直在强调，自己发现了二十二条途径之外的东西，那是不是说明，他找到了第二十三条途径？
　　如果是，那是否意味着，这条途径是潘瑞达克斯家独有的，没有竞争者的？
　　不过这个念头只维持了几个呼吸，就被克来恩否定了，毕竟恶魔先生可是被逼着喝下了秘祈人魔药，如果潘瑞达克斯家真的有独占某种魔药序列，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问题才对。
　　觉得自己有点魔怔的克来恩微微放松了肩膀，眼神扫向了羊皮纸的末尾——
　　【我一定是疯了，居然会真的付诸行动……该死的，这个【上帝悖论】计划只要泄漏一点，不管是正神教会还是隐秘组织都不会再有我的容身之处！不过，越是危险的计划，就意味着越大的利益，如果潘瑞达克斯家能够拥有一位神灵庇护，末日也就不再那么可怕了……】
　　……
　　“上帝悖论？就是那个‘全知全能的神神创造举不起来的石头’的悖论？记得之前罗塞尔日记里，曾经提到最接近全知全能的途径是倒吊人，所以这里的上帝悖论中的上帝，难道指的是真实造物主？”
　　“这样一来，恶魔先生的神灵改造计划，岂不是从潘瑞达克斯前辈的时代就已经开始了？这么说来，恶魔先生被拉入极光会，很可能也是潘瑞达克斯前辈设计好的？”
　　“可如果这么想的话……对了，当初恶魔先生通过小刀联系灰雾之上的行为本身就很突兀！所以，那个仪式，就是潘瑞达克斯前辈留下的保险？只是我恰好苏醒，得到了灰雾之上的控制权？又或者……潘瑞达克斯前辈为的，就是让后裔联系到控制了灰雾之上空间的穿越者？可是百年前就进入了沉睡的潘瑞达克斯前辈，究竟是怎么将时间精确到我苏醒后不到一个月的？”
　　克来恩越想越觉得心惊，但很快，他又平静了下来，因为他想起了这位前辈留下的那块怀表。
　　“紫微斗数……我要不要试着学学看？”


第四百二十五章 你听说过悖论吗？
　　期初克来恩对于【紫微】这件非凡物品的印象只是承载了故乡知识的神奇物品，但随着对潘瑞达克斯前辈日记的解读，他渐渐也开始意识到这件事非比寻常。
　　假如【紫微】的能力不属于二十二条途径，那它的力量来自于哪里？
　　如果拧动发条代替了祈祷这一行为，那么这块表又是在向谁祈祷？
　　难道是位于地球上的某位伟大存在？
　　想到这里，克来恩心中不由得一片火热，如果这块表真的连通了地球上的伟大存在，那是否说明，当他拥有了星界旅行的能力之后，就可以以这块表为坐标，回到地球？
　　“不过潘瑞达克斯前辈曾经在日记里提到过，学徒途径漫游者有非常大——甚至需要在日记里屏蔽的危险，想要在星界旅行，恐怕还需要更高的位阶才可以。”
　　克来恩收敛起心神，挥手散去了手中的羊皮纸，侧头扫过隐者和恶魔，含笑说道：
　　“你们的请求是什么？”
　　“我和以前一样，积累起来就可以了。”恶魔先生的回答一如既往，而隐者女士则没有任何考虑的问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这次我有两个问题，如果这些日记不够，我之后会将欠缺补上。”
　　“可以。”克来恩微微有些诧异，但还是点了点头。
　　隐者嘉德丽雅得到首肯，当即道：
　　“第一个问题是，罗塞尔大地是否曾经加入过一个非常隐秘非常古老的组织。”
　　“是那个不能说的组织吗？”在隐者女士提出这个问题的同时，塔罗会不少人都产生了这方面的联想，而愚者也很吝啬的给出了简单的回应——
　　“是的，你的下一个问题呢？”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想知道，是否有一个名为‘悖论’的伟大存在？”
　　“悖论？”克来恩微微蹙眉，不过居高临下的他很快注意到，魔术师小姐在听到这个单词时，立刻对着恶魔先生投去了视线。
　　“恶魔先生知道？”几乎是一瞬间，魔术师小姐那虽然不算明显，但在塔罗会的各位眼中却几乎算是明示的行为立刻告知了众人这个事实。
　　但和大家心中那“恶魔先生果然来自一个古老神秘的家族”的想法不同，此时克来恩却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刚刚看过的那页日记——
　　【上帝悖论】计划。
　　心中念头飞速转过，已经当了快一年邪神的克来恩也多少有了些心得，在事件还不至于拖得太长的时候，他轻敲桌沿，用有些玩味的语气道：
　　“这个问题并不适合由我来回答你。”
　　“那就是有，只是因为某些关系，不方便说。”隐者立刻从这简单的话里解析出了愚者先生的暗示，并意识到，这个不能说的原因，恐怕是因为涉及到了其他成员的秘密。
　　“女王殿下寻找的【悖论】和恶魔先生有关？魔术师小姐也知道一些线索？”隐者女士心中思索着如何在不触怒愚者的前提下暗示女王殿下，同时恭敬的行礼道：
　　“我失礼了。”
　　“无妨，你们可以进入交易环节了。”
　　看着嘉德丽雅和佛尔思探讨亚伯拉罕的问题，斯诺却是微微蹙眉，因为贝尔纳黛会询问悖论的事情，并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在他的计划里，还需要经过三到四页入籍，才会让克来恩意识到存在一个名为悖论的存在，但贝尔纳黛的问题无疑打乱了他的计划。
　　没有一点点积累印象的话，这样突兀产生的存在很容易让克来恩误判悖论的位格，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只能试着在之后弥补了……这算是‘愚弄愚者’所遭受的报应吗？”
　　斯诺心中微微叹息，就在他以为交易环节会很快结束的时候，小太阳忽然开口道：
　　“我已经成为公证人了。”
　　对于小太阳的直白，倒吊人先生差点忍不住将手盖在脸上，不过考虑到自己还要立人设，当即开口道：
　　“公证人虽然会获得体质上的极大增强，但依旧偏辅助……”
　　倒吊人作为风暴教会的一员，了解太阳途径的优缺点可以说是基本功一般的常识，他详细的为小太阳剖析着他当前所应该了解的知识点，同时提醒他配置神奇物品的取舍。
　　听到倒吊人的话，小太阳真诚的道了声谢，然后将视线投向斯诺道：
　　“恶魔先生，力量之刃虽然很好用，但是已经有些跟不上我的实力，你之前说可以回收，我想能不能用它和一些怪物的材料，换取更高层次的神奇物品，嗯，就像倒吊人先生说的那样，我希望能够获得一件有强大攻击力的武器。”
　　戴里克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带着几分第一次和人讨价还价一般的羞愧，这让塔罗会的成员们暗暗感慨小太阳的单纯。
　　斯诺略微思索了一下，想起正在实验中的那个系列，当即有了主意，点点头道：“正好手里有合适制作武器的非凡特性，以力量之刃为基底进行升级，应该可以打造出足够你用到半神的非凡物品，还是按照之前的交易方式，你给我等价的魔药材料就可以了，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次的武器可能会很贵，保守估计，除去力量之刃，大概还要九份长者之树根茎结晶级别的材料。如果有序列五层次的怪物的材料，两份就足够了。”
　　“大约两万镑啊！”还没等小太阳回答，克来恩便已经大致估算出了恶魔先生的报价，但这样的价格，对于完全不缺怪物可打的小太阳来说反而是相当容易接受的报价。
　　他思索了一下白银城附近适合刷怪的地点，然后回应道：
　　“好的，我之后就将力量之刃献祭给愚者先生，至于材料，我大概需要一到两周才能凑齐。”
　　“这不是问题。”斯诺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意识到小太阳已经追上自己的埃姆林则在心中法恩，并像是在和小太阳赌气一般，在愚者先生的同意下，具现出了之前那个细长如同木桩的“月亮人偶”：
　　“女士们，先生们，你们有谁知道它是什么吗？”


第四百二十六章 专偷偷盗者
　　感受着伦纳德的星灵体再次恢复正常，帕列斯微微放松了警戒，只是还不等他开口，就听到伦纳德忽然冷不丁的问道：
　　“老头，你知不知道一个被称为【悖论】的伟大存在？”
　　“【悖论】？”帕列斯苍老的声音中带着一些疑惑与思索，似乎是在翻阅他那数千年的记忆。
　　片刻后，就在伦纳德以为可以用知识和那位似乎非常有钱的同时还掌握了许多神秘资源的隐者女士交换一些好处的时候，却听到老头有些茫然的道：
　　“在我所了解的所有可以称得上是‘伟大存在’的个体中，并没有以此为代号的存在，至少从第四纪起应该没有，或者说，悖论这个词，本身就是第五纪才出现的新词汇。”
　　“这么说，这位伟大存在如果真的存在，可能非常年轻？”伦纳德在帕列斯不顶用的时候，脑子会突发性好使起来，不过帕列斯对于他的猜测却只是发出两声轻笑——
　　“呵呵，这可说不定，说不定是某位老朋友起的假名也不一定，你是知道的，很多邪神会通过不同的尊名发展下属……而且即使是我，也不敢说能认全所有的伟大存在。”
　　“这不就和什么都没说一样吗？”伦纳德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收拾了一下准备去莫雷蒂家看看，不过就在他起身走向门口的时候，房门忽然被人敲响。
　　伦纳德立刻皱起眉头，刚刚以“服用魔药后需要调整状态”为借口从教会请假的他应该并不会迎来教友的探望，而他在这里有一栋房子的事情，知道的人也并不多。
　　默默准备好入梦能力，伦纳德拧开了门把手，出现在他眼前的人，令他微微有些意外。
　　“斯诺先生？！”
　　看着伦纳德诧异的样子，斯诺嘴角微微上扬，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琥珀：
　　“这是给老人家的礼物。”
　　“额……”伦纳德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那琥珀中包裹着的残破表盘有些奇怪，但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残破的表盘，居然是由一条有七八个环节的虫子蜷缩而成。
　　“你帮我问问他，想要什么？”帕列斯的声音在伦纳德的脑海中响起，伦纳德当即意识到这恐怕不是什么简单的玩意，当即复述了老头的话。
　　“这是雅各家的半神，她为了寻找雅各先祖留下的宝藏而来，按照我的推测，那里面至少有一份命运木马特性。”
　　斯诺的语气轻描澹写，但伦纳德却差点把手里的琥珀丢出去，这玩意，是个半神？
　　不过随即，他又意识到了更大的问题——
　　一位半神都在寻找的宝藏，那这个所谓的“命运木马”，究竟是序列几的特性？序列三，或者……序列二？
　　很快，他推翻了序列三的猜测，以为他明显感觉到，连老头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激动起来。
　　“老头让我问你，他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伦纳德再次复述了帕列斯的问题，不过斯诺却摇了摇头，一边顺手带上大门，一边开口道：
　　“我现在恰好需要一份命运木马的特性，所以这份特性不能让给你，但作为出力的报酬，我可以告诉你两个一定能让你感兴趣的消息。”
　　此时伦纳德觉得非常的别扭且尴尬，这位先生一直用“你”来做代称，但实际上交流的对象却是没法直接开口的老头，不过帕列斯显然没有这方面的纠结，只是片刻的沉默后，老头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告诉他，我答应了。”
　　“你还没问是什么消息就答应了？”伦纳德对于老头这没头没尾的回答感到非常意外，帕列斯却用一种看开了一般的语气道：
　　“毕竟我没有交易的筹码不是吗？”
　　伦纳德闻言，顿时明白了老头的无奈，他压下心里泛起的那份不满的情绪，替老头答应了要求，斯诺闻言微微笑道：
　　“我并不是强买强卖，这点等你听完我作为代价的情报你就会明白了。”
　　说着，他就好像回自己家一样走进了房中，找到客厅坐了下来，看着伦纳德一脸不自在的坐好，才继续道：
　　“第一，雅各的先祖其实很早以前就被阿蒙吃掉了，所以那份雅各的财宝，其实是阿蒙留下钓鱼的，嗯，谁是鱼不用我多说了吧？”
　　“哼！”听着脑中老头有些不满的声音，伦纳德顿时理解了一切，不过紧接着，这位先生话锋却忽然一转道：
　　“当然，虽然是钓鱼，但里面的东西是货真价实的，我只要那份命运木马的特性，其他的东西，包括阿蒙的分身都归你，这买卖有的赚哦！”
　　“那第二个消息呢？”伦纳德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继续问道。
　　“第二……”斯诺说到这里，嘴角微微翘起，略显戏谑的道：“莫贝特·索罗亚斯德在我手里。”
　　“莫贝特？那是谁？”伦纳德心中微微疑惑，却听到老头忽然苍老了许多的声音：
　　“那是我的一个嫡系后裔，在某场大规模战争后失踪，我原本以为是被阿蒙或者雅各顺手杀掉了，以至于我占卜不出凶手……”
　　听着老头略显忧伤的回答，伦纳德忽然以帕列斯相当诧异的速度开口道：
　　“先生，老头说莫贝特已经死了很久了。”
　　“……”
　　“……”
　　短暂的尴尬后，斯诺大约也猜到这应该是伦纳德自己的意思，有些无奈的道：
　　“确切的说，是消失很久了，嗯，他被卷入了某件第二纪古神遗产之中，最近才被解放。”
　　说到这里，斯诺手指却在空中轻轻划过，随即，一个年轻人的影像，就浮现在了半空中。
　　“……”伦纳德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等待帕列斯回应，半晌后，他才用略微有些不太习惯的口吻道：
　　“老头说，等他消化了这个半神之后，就帮你开启那份宝藏。”
　　“好的，到时候用信使通知我就好，对了，你问问帕列斯，要不要给他曾孙子写封信什么的，他总觉得我是阿蒙假扮的，死活不愿意念诵帕列斯的尊名。”斯诺说话时，嘴角微微上扬，但伦纳德脑中的帕列斯却是一副“要不是我还活着，我也会把你当阿蒙”的语气给出了指示。
　　伦纳德闻言，表情略微有些尴尬，但还是复述道：
　　“老头说不用了，知道他还活着就行，如果给他写信，他会更加确信你是阿蒙……”


第四百二十七章 叛逆之刃
　　在向威尔·昂赛汀打听了神话生物血液相关的问题之后，克来恩在逆走四步，来到灰雾之上。
　　具现出暗红色的元甫钢笔和黄褐色羊皮纸，写下了占卜语句：
　　“这周五刺杀x先生的行动有危险。”
　　他摸出特意带上灰雾的“紫微”，左手持握表带，将表盘垂落到接近羊皮纸的高度，闭目冥想，默念七次占卜语句。
　　随着他的眼睛再次睁开，紫微正在做顺时针转动，速度平缓，幅度稍快。
　　“有一定危险，但似乎可以接受，没有半神参与……也对，恶魔先生现在也算是极光会高层了，如果有什么大人物题肯定会提前知道的。”克来恩心中思索，忽然注意到紫微表盘上的宝石正在以某种规律缓缓的闪烁，一串虽然每个字他都认识，但连起来就不明觉厉的词汇，最后只剩下两个他唯一能够看明白的文字——
　　“中上。”
　　“这是紫微给出的结论吗？和普通灵摆得到的结果差不多，不过灵摆要自己去判断幅度和速度，这个更加具体一些，嗯，总觉得那些听不太明白的卦辞里可以解读出不少东西的样子……”克来恩心中再次冒出了学习一下的念头，不过很快，他又放弃了这种想法，因为性价比不高。
　　他有灰雾之上这片空间，本身就已经能够获得极高精度的占卜，就算学会紫微里的知识，所能够得到的增幅也非常有限，而且就算他只是个键盘强者，也明白这些东西绝对是难学难精的典范，没有老师教导，几乎不可能入门。
　　摇摇头分析了一下关于x先生的狩猎事宜，克来恩开始给紫微上起了发条。
　　虽然已经确认里面的呓语是中文，但克来恩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毕竟他也无法肯定，紫微所指向的伟大存在，就真的抱有善意。
　　所以他还是选择在灰雾之上拧动发条。
　　不过就在他在那些晦涩难懂的声音中重复性劳作时，忽然听到了来自恶魔先生的祈求声——
　　“恶魔先生的睡前祈祷吗？”
　　……
　　白银城，已经准备入睡的戴里克忽然被耳边的声音所惊醒，他立刻开始准备仪式，接受愚者先生的赐予。
　　其实晋升序列六之后，可以向六人议事团申请一件神奇物品，不过用惯了力量之剑的戴里克并不觉得能够轻易找到威力超过它，并且没有太大副作用的物品，或者说，白银城的神奇物品绝大多数都有不小的副作用。
　　而且按照倒吊人先生的分析，他需要一件控制性物品或者一柄大威力的武器，也正是这个建议，让小太阳选择先寻问恶魔先生武器的升级，然后再用权限兑换物品。
　　哪怕这需要背负相当的债务，但因为恶魔先生本身并不强求非凡材料的种类，这并不会让身处怪物扎堆地界的戴里克感到压力。
　　伴随着光门的展开，狰狞的大剑再次出现在了戴里克的面前，剑身的长度、重量都和力量之刃相当，但与相对朴素的力量之刃不同，这柄大剑在护手的位置，是一个略显狰狞的骷髅半身。
　　哪怕仅仅只是看着，戴里克便能感受到这柄大剑上蕴含着的力量，出于一个经手了白银城通识课教育的非凡者，他没有迫不及待的去拿起武器，而是找到了斯诺先生提供的说明书。
　　和之前一样，它已经被愚者先生翻译成了巨人语——
　　“叛逆之剑。”
　　“以欲望使徒的非凡特性为主体，添加少量灵性材料和低阶非凡特性打造。”
　　“和力量之刃一样，这柄剑可以通过注入灵性与使用者产生联系。”
　　“手握此剑，肉体力量将会得到全方位的增幅，并双倍消耗体力，序列五以下最好不要超过一个小时。”
　　“这柄剑被持有或佩戴时，能够获得【恶意感知】能力，提前预判所有针对持有者的恶意并做出准备。”
　　“持有此剑可以进入恶魔化状态，获得接近半神的强大体魄和恢复能力，并能够在除了斩首之外的重伤中维持战斗能力。”
　　“恶魔化状态下，能够使用硫磺火球、岩浆之剑、污秽之语等类法术能力，在这个状态下，所有对持有者产生敌意的人都会变得暴躁易怒。”
　　“这柄剑的副作用一共有三点：”
　　“一，这柄剑的使用者受伤时的痛苦是正常状态下的两倍，恶魔变身状态下，会提升到三倍。”
　　“二，恶魔变身会对持有者的精神造成一定的负担，每次使用最好不要超过三分钟，而且每天最多只能使用五次，否则会导致自身恶念不断膨胀，最终被其吞噬。”
　　“三，一旦构建联系，这柄剑将不能离开持有者五米，否则将会触发【叛逆诅咒】，在诅咒持续时间内，持有者将因为各种原因，被自己的武器所伤，这个诅咒将会持续到持有者被叛逆之剑贯穿为止。”
　　“备注：如果想要更换武器，请寻找太阳途径的半神或相应的神奇物品净化诅咒。”
　　……
　　“好强！不过副作用也很危险，不过我拿到力量之刃后那么久都没有断开过联系， 只要小心一点应该没问题，而且诅咒触发的话，也可以用这把剑刺穿自己的手臂或者大腿来解除，变身超时则可以找精神分析师帮忙治疗……至于换武器……等他需要换掉这柄武器的时候，自己也该是半神了。”
　　戴里克迅速分析着如何对抗副作用，至于痛苦加倍这种副作用，他甚至都没有把它当成是副作用——
　　每个白银城的子民都有着充分的对抗痛苦的经验，戴里克自然也不会例外。
　　他提起叛逆之剑，那种肉体能力得到全方位提升的感觉再次在他的身上蔓延开来，因为自身实力的提升，力量之刃对于身体的增幅已经越来越不明显，但此刻，戴里克却再次感受到了那种彷佛连城墙都能噼开的力量感。
　　得到了新武器的戴里克恨不得当场体验一下恶魔变身的感觉，但考虑到此时已经是夜晚，他还是强行压制了自己的好奇心，哪怕是白银城训练场，夜晚也是不会开放的，至于在家里变身恶魔……戴里克在念头升起的瞬间就自己把它掐灭了——
　　这里可是白银城！
　　为了避免被巡逻队误杀，戴里克抱着大剑进入了沉睡，并期待着早晨的到来。
　　至于叛逆大剑的来源……
　　砍恶魔的时候吸收了非凡特性发生了变异呗。
　　这样的事白银城每个月都能碰到一两次的！


第四百二十八章 再临帝国
　　康慨之都拜亚姆的码头上，一艘单桅杆帆船正静静的停靠，七八个码头工人打扮的男人正不断的将水、食物以及各种航海必备的物品搬入船舱。
　　一般而言，这样的小体量帆船并不足以承担海运、跑商之类的业务，看到这种船，要么就是海盗的采购船，就是打算成为海盗的冒险船，在经验丰富的拜亚姆，大部分商队在注意到跑单的小形帆船时，都会选择等他们离开后再出海，虽然商船同样有足够的武力，但谁也不想赌一下，自己会不会在海战中因为运气太差挨上一发炮弹。
　　但此时的情况似乎有所不同，整个码头都处于一种异常忙碌的状态，这并不是说今天开船的商队都很有自信，而是因为这里，压根就没有商队。
　　对于有“海盗之城”匪号的拜亚姆而言，这也是极为少见的情况，但自从四月初那件事情之后，整个苏尼亚海上，这彷佛已经成了一种风潮。
　　特别是拜亚姆这个号称是个人都与海盗有关（要么是海盗，要么是海盗后裔，要么就是做海盗生意的人和他们的后裔）的地方，热闹程度甚至一度媲美当年罗塞尔大秘宝被爆出时的景象。
　　不，比那个还要疯狂！
　　毕竟罗塞尔的大秘宝还需要人去寻找，而这一次，幽灵帝国却是切切实实的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在告死号与未来号在白鲸之海相遇，并且遭遇了幽灵帝国的事情，直接让原本只能算是大海传说的幽灵帝国变成了真实可靠的宝藏。
　　并且，随后出现的有关幽灵帝国的传说，更是明明白白的将这份宝藏的具体地点点了出来。
　　北海。
　　平心而论，这并不是什么危险的海域，甚至在整个航海史上都属于小透明一般的地位，但正是因为这种透明，才让这些消息变得无比的真实，甚至有人开始怀疑，历史上那些无人能寻得的宝藏，是不是都藏在了北海。
　　虽然那些传言里也包含了很多对危险的描述，但在大海上闯生活的人，又有几个是打算寿终正寝的？
　　一艘艘帆船如同下饺子一般的进入苏尼亚海，然后从白鲸之海一路向上，当然，航海家、冒险者以及海盗们也都不是傻子，总有那么一些人不会轻易上当，但这些精明的家伙，却切实的观察到了那直冲天际的桅杆，那终年不散的迷雾。
　　这些因为恐惧或者别的原因没能的登岛的人，以及成功登岛，并带着大量黄金回来的人，足以激发这群在海上讨生活的人心灵底层的冒险欲望。
　　虽然只要上岛，就必须突破重重考验才能回来，而且三个月内必须再度回到幽灵帝国，但在具体位置已经公开的情况下，每三个月回去打一次卡似乎也并不是什么难以完成的任务——更别说现在距离第一批上岛的人回来，还不足一个月。
　　虽然真正能回来的人并不多，但他们手中大笔大笔的财富经足以证明一切——至少拜亚姆负责鉴定高端货物的莫拉格先生也无法从那些古董和黄金中挑出任何疑点。
　　一艘艘帆船离开港口，带着一船冒险者与他们全部身家购置的武器与装备，按照这一个月来大量船只探索出的航道，驶向北海那寒冷，却充满了黄金与秘宝的宝藏之船。
　　据说，如今寻宝者带回来的，仅仅是那艘船的最表层，而真正的秘宝，至今还没有人能够破解。
　　一旦得到那份宝藏，便能够获得超越四大海盗王的力量，成为这片大海上唯一的皇帝，甚至重建特伦索斯特帝国，也不是什么难事。
　　……
　　凭空出现在黑珍珠号上的斯诺眺望着那些带着狂热神情，争先恐后的涌上幽灵帝国的冒险者，轻轻叹了口气，他的身旁，两个幸运海盗被他丢上岛屿，随着他再次踏上陆地，原本缠绕着他的誓言与律令，在这一刻也随之消散。
　　穿过那已经没剩下什么东西的密林，斯诺看到了曾经的耐提普镇，不过此时，这个曾经只能算是个村子的小镇，此时却已经有了几分真正城镇的模样。
　　一个月的时间或许并不足以建立高楼城寨，但却让原本略显空旷的小镇充盈了许多。
　　要知道，这是一个拥有五万人口的镇子，能够让这样的小镇从视觉上就能看出变化，这段时间究竟涌入了多少冒险者想必已经不用多说。
　　一个月……刨除最初探索航道的时间，这座岛上真正迎来冒险潮恐怕不会超过半个月，但在这区区两周左右的时间里，镇子中的交流方式已经出现了明显的改变。
　　在镇子的入口处贴着一张巨大的海报，上面写着目前所有已经探明的规则，而镇子里的每个冒险者说话的方式都非常的僵硬，甚至有些人连走路都显得一板一眼，哪怕是外界凶名赫赫的海盗，在这里也变得谦逊有礼——
　　毕竟没人愿意因为一句粗口就受到惩罚。
　　若非知道这里的情况，斯诺甚至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穿越到了某个网游世界……
　　“海上的亡命徒还真多啊。”重新化身因特古拉的斯诺轻轻摇头，伸手揉了揉肩膀上的莉莉，迈步朝着“岛屿”西侧的山林中走去。
　　其实他原本的打算，是在两个月后，也就是逼近三个月的极限时再来探索，而且那时候克怂已经是半神，他也差不多能晋升序列三，拿下幽灵帝国的把握也会大一些。
　　但促使他在这个时间点过来的原因说来也很简单，那就是他给幽灵帝国嵌入的那些规则，被触发了。
　　是的，就是借助伟大的愚者先生所赐予的黑皇帝位格，强行嵌入幽灵帝国规则内的小细节，这些细节就好像一个复杂而庞大的程序中添加的一条条小小的bug，会在持续的运行中慢慢侵蚀整个程序，最后导致幽灵帝国的规则彻底崩盘。
　　但现在，这些bug在没有积累足够多的“冗余数据”的情况下，被人触发了。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斯诺觉得自己有必要来检查一下，以免那份秩序之手特性触发了自查机制，给原本可以轻松入手的序列一特性再添上许多变数。


第四百二十九章 冒险生态圈
　　只要曾经登上过中央高塔，就会明白整个幽灵帝国的本体是一艘大的超乎想象的超巨大单桅杆帆船，中央高塔就是桅杆，船头向东，船尾向西，南岸的登陆点则是侧舷。
　　而这些专业的冒险家们显然拥有足够专业的素养，在这个消息传开不久之后，仅仅半个月的时间，居然就已经在幽灵帝国西侧的山脉中，找到了通往内部的入口。
　　此时这里简直就像是一个地下城冒险题材游戏的副本入口，挤满了来自天南海北的冒险者。
　　一般来说，这种涉及巨大利益，又没有安全保障的地方，很少有人会组野队，但凡是都有例外，毕竟探索幽灵帝国的地下迷宫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在战斗中减员更是再平常不过。
　　而幽灵帝国又不像潘瑞达克斯家的试炼那样会提供脱离符咒，这些遭遇减员的冒险者别说继续前进，连全身而退都非常困难。
　　那些侥幸生还，却又不甘就此离开的冒险者，就会在这里寻找新的团队，而他们曾经的攻略经验，则是新来者所需要的东西。
　　一个类似于网游副本一般的生态也就此形成，而随着越来越多的冒险者在这里聚集，也滋生出了一些不下迷宫，而是往返耐提普与山林之间，为“攻略组”提供各种所需，并收购他们收获的商人。
　　“鱼人的鳔5只，600镑如何？鱼人的粘液你们采集了吗？我们每毫升15苏勒收购。”年轻的商人打量了一下面前冒险者递来的物品，立刻给出了一个报价，虽然比市价低了一些，但考虑到运输、经营等成本，冒险者并没有多说什么，点头应下了交易，然后将钱换成了干粮、水和少量的符咒、猎魔子弹，这才转身离开。
　　将鱼人的鳔和粘液用灵性之墙封存，年轻的商人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转身走进帐篷，穿过一层灵性之墙构成的壁障——
　　“头，卡洛莫小队这次的收获都是鱼人之类的生物材料，按照他们之前几次出货，这条路线的尽头应该是一个水密舱。”
　　“知道了。”桌前的男人听到年轻商人的话，转身在桌上写写画画，靠近观察，就会发现这张桌子上，正铺着一张巨大的白纸，而在上面，已经绘制了数百个大大小小的房间和细密的注释。
　　很显然，那些只顾着眼前利益的冒险者们，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小小的商会已经通过收购材料的方式，绘制出了一副相当精准的地形图。
　　“头，现在我们掌握的路线已经差不多能锁定船长室和舵室的位置，货仓也掌握了四处，还不行动吗？那群吸血鬼好像已经等不及了！”
　　听到康斯的问题，诺瓦特抬起头，微微摇头道：
　　“这些重要的舱室以我们的实力很难完成攻略，苏尼亚亲王已经得到了调令，等他交接了明面上的事物，就会亲自过来……”
　　说到这里诺瓦特的语气变得略微有些烦躁——
　　“要不是这座岛抗拒天使，保护者阁下一定可以轻而易举的拿下这艘幽灵船！”
　　“可是血族……”
　　“血族那边不用担心。”诺瓦特摇了摇头，眼神却始终停留在那张地图上，“和我们不一样，血族的序列三大多已经是老古董了，基本全靠沉睡续命，他们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根本不可能从棺材里爬出来，而且创生者特性只有一份，他们不可能联手的！”
　　“你确定？”忽然，突兀的声音在帐篷内回荡，那甜腻而又忄生感的声线立刻让帐篷内的军情九处成员们一齐打了个激灵。
　　“住手！”最先反应过来的诺瓦特当即大声喝止了已经掏出武器的队员，表情郑重的看着眼前越发明艳动人的因特古拉·贝尔蒙特，深吸了一口气道：
　　“因特古拉女士，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诺瓦特，还有康斯。”因特古拉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桌前，眼神扫过那张军情九处花了不少功夫才总结出来的地图，嘴角微微上扬：
　　“做的还不错！”
　　“因特古拉女士，不知道你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诺瓦特尽量保持着平和的语气，虽然显得有些怂，但面对一位疑似半神的强者，怂一点没坏处。
　　不过就在这时，因特古拉忽然回头，随着一声枪响，角落里的男子脑袋忽然炸开，刚刚平缓了几分的气氛，再一次变得剑拔弩张。
　　“啊！”
　　令人奇怪的是，开枪杀人的因特古拉反而是自己愣了一下，然后发出一声不死作伪的惊呼，随即有些懊恼的道：
　　“不好意思，我的灵性预感看到了他向我开枪，所以下意识就动手了。”
　　“啊这……”诺瓦特很想相信对方的话，因为以之前数月的相处，他很清楚这位女士虽然有着相当的恶趣味，但并不屑于撒谎，也并不滥杀。
　　但是他这么觉得，但帐篷内的其他队员，却显然不这么想，一起到这座岛上来的基本都是并肩作战多年的战友，战友当面被人打死， 却只给了一个灵性预感这种荒谬的理由，无论是谁都受不了。
　　一双双充斥着怒火的视线投来，战斗彷佛一触即发，斯诺虽然懊恼自己又弄混了自身所在的时间点，但还是做好了战斗准备。
　　反正就算军情九处谈崩了，也还有血族那边作为备选，以这群菜鸡的实力，自己随便就能……
　　“此处禁止动武！”
　　忽然间，一声洪亮的律令在耳边扩散，所有做好战斗准备的人都彷佛被一种强大的力量所禁锢，哪怕是身为半神的因特古拉，也有种无法扣动扳机的错觉，而帐篷的角落里，那声音的源头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男子。
　　他有张偏长方形的脸孔，头上带着很容易与卷毛狒狒联系起来的白色发套，嘴边留着两撇弧形上翘的胡须，眉毛几位浓密，眼睛相对较大。
　　他穿着礼服，披着大氅，鞋尖极长，打扮与时代脱节，却又莫名的与这座岛屿的风格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和谐。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鲁恩王国的苏尼亚亲王——
　　格罗夫·奥古斯都。
　　位阶，序列三。


第四百三十章 鲁恩的野望
　　伴随着这个更适合挂在墙上的男人出现，趴在因特古拉肩头的莉莉立刻炸毛，不过随后，因特古拉那带着铭刻有繁复魔法花纹手套的手掌就按在了她的身上，避免她的下意识行为违反混乱猎手的律令。
　　虽然以因特古拉的能力，想要干扰律令发动是非常容易的事情，但是“禁止动武”本身就是一个善意的律令，如果肆意打破，无疑是在表达自己渴望开战的信号。
　　“想不到堂堂苏尼亚亲王居然这么快就交接了手头事物，这还真是让人惊讶。”
　　因特古拉嘴角轻轻翘起，眉眼含笑，完全没有半点惊讶的意思，对于她的发言，格罗夫并没有正面回应，只是维持着一副老派贵族的姿态，沉声问道：
　　“魔女教派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其实不是魔女呢？”因特古拉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但格罗夫并没有丝毫回应，只是维持着那彷佛扑克牌上老k一般的姿态，似乎是觉得气氛有些僵硬，因特古拉无奈的摊了摊手，叹息道：
　　“好吧好吧，我们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遗落在了这里，我是来回收它的。”
　　“……”格罗夫眼中的电芒微微收敛，有着裁决权柄的他确信对方并没有说谎。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王室和魔女教派存在一定的合作，因此如果不是有直接的利益冲突，格罗夫也不打算和一名半神级别的魔女开战。
　　凝固的气氛慢慢恢复，虽然禁止动武的律令还没有消除，但那对于已经没有战斗打算的众人而言，已经失去了禁锢。
　　因特古拉轻轻揉了揉眉心，从多个视角中寻找着自己应该存在的真实时间轴，虽然有些无奈，但同时也能够感受到自己正在适应这些视角。
　　人都是逼出来的，话糙理不糙，斯诺悠闲的适应了那么久，也没有这短暂的几分钟进境快。
　　毕竟在一位序列三的强者的压力下，误判自身所在的时间线而引起愚蠢失误所要付出的代价，远不是平静日常中所能够媲美的。
　　“说说你的来意吧。”
　　对于因特古拉的表现，格罗夫却没有丝毫的大意，以他掌握的资源与情报，却从未听说过有这样一位半神，甚至连她过往的轨迹也搜索不到，这本就是一种异常。
　　魔女的力量代表着灾厄，她们的晋升仪式与扮演也往往与大量的死亡相伴，在这个时代，一个魔女途径的非凡者想要无声无息的晋升半神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眼前这位女士所有的资料，都源于幽灵帝国事件，这其中所代表的，只能是一个可能——
　　这是一个来自非常古老年代的老怪物。
　　毕竟不老魔女是所有序列三中寿命最长的那一批，连以寿命悠长闻名的血族也难以望其项背，恐怕只有死神途径能够与之媲美，也只有这样的存在，才能在任何文献中，都少有记载。
　　而一个老牌的序列三，和他这个年纪轻轻（格罗夫是在任亲王，在序列三里绝对是非常年轻的那种）的混乱猎手相比，所拥有的积累绝对是无法估量的。
　　见到格罗夫示弱，因特古拉轻移莲步，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猫粮，一边喂给莉莉，一边语气轻快的道：
　　“很简单，共同开发，共同探索，如果能叫上血族的人就更好了，毕竟你们要的东西又不一样，没有什么矛盾。”
　　“这不太可能。”格罗夫摇了摇头，没有解释，但谁都知道，究其原因，其实就是“不信任”。
　　无论是秩序之手还是创生者都是极其珍贵的宝物，即便不是作为晋升材料，那也是一件0级封印物，如果有机会的话，谁也不会放过一同收入囊中的打算，没有人知道探索过程中己方会损失多少人，更不能肯定，在抵达宝藏面前时，对手剩余的人手比自己少。
　　这种情况就会直接导致探索过程中，双方都无法放开全力战斗，这样的效率反而不如分开行动。
　　“那么我呢？我想要参加你们的队伍，你接受吗？”因特古拉巧笑嫣然，格罗夫略一思索，便点头道：
　　“可以。”
　　还是那句话，不信任源于不自信，无法保证抵达最终目标时自己仍旧占据优势，因此不会产生合作。
　　但因特古拉只有一人，而她能登上这座岛，也必然不是天使，这就意味着，军情九处抵达最终宝藏时，最差的情况也能维持对等的战力。
　　“明智的选择，需要签订契约吗？”因特古拉站起身语气轻快，笑容甜美，那充满鲁恩贵族女性特质的仪态让不少贵族出身的军情九处成员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当然。”作为一名老牌仲裁人途径的非凡者，格罗夫可不会因为对方先提出就放弃定立契约。
　　幽灵帝国的这份秩序之手有着极为重大的意义，重大到所有知道内情的人都不会有丝毫懈怠。
　　作为乔三成神计划的支持者，格罗夫当然知道内情，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很清楚这份特性能为鲁恩带来什么。
　　掌握着一份序列一的秩序之手特性的费内波特自背誓之战之后就开始衰弱， 但这么多年依旧没有被吞并，除了弗萨克这个老牌盟友之外，其根本原因说到底只是不值得。
　　鲁恩就算打下费内波特，甚至杀死了对方的天使，所得到的好处也不会让鲁恩的地位发生质变，因为两个序列一和一个序列一，对于一个国家而言并没有质的飞跃。就算再打下弗萨克，夺取战神教会手里的审判者途径唯一性，也不过就是一个天使之王，相比于与战神、大地母神交恶，甚至成为大陆公敌的代价，这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因为幽灵帝国出现了。
　　这意味着，仲裁人途径的序列一，有了成神的可能。
　　唯一性在即将发生战争的敌国，另一份序列一特性在敌国的盟友手中，而且积弱多年，恰好如今能够成为费内波特最后屏障的伦堡，也即将与因蒂斯发生战争，这种情况下，保护者威廉自然也有了更进一步的想法。
　　只要打一场战争，鲁恩就能够多出两位真神！
　　两位真神啊！
　　这哪怕重现所罗门帝国的辉煌都足够了！更别说风暴和黑夜女神，还是鲁恩的盟友！


第四百三十一章 幽灵帝国的放任
　　黝黑深邃的通道中，点点亮光自远方而来，一行二十余人提着马灯缓缓走来，随着眼前的景色发生变化，为首的那个打扮的如同扑克牌老k一般的男子忽然用力将手一挥，用威严的声音道：
　　“此地禁止偷袭。”
　　带着点点电光的立场扩散开来，黑暗中顿时响起一连串的尖锐叫声。
　　无光的黑色火焰紧随其后，化作一枚火环向外扩散，无声无息间点燃了暗中的怪物，在凄厉的挣扎与哀嚎声中，队伍继续向前。
　　幽灵帝国的每个舱室都非常的巨大，这并非是因为设计上的无脑等比放大，实际上，这艘船在建立之初，每一个隔间也都是以人类的正常体型设计的，但是在上千年的时间中，在秩序之手特性的影响下，这艘船被某种秩序所浸染，功能相近，内部构造相似的房间开始慢慢融合，最后变成了一个个巨大的，彷佛小形生态圈一般的迷宫世界。
　　船员室变成了充满亡灵、怨魂的死灵巢穴；储物舱内布满了各类魔像；原本用于隔水的水密舱此时已经蓄满了海水；原本的厨房也变成了刀山火海……
　　军情九处的小队拿着完整度大约只有百分之四十的地图，以正常帆船结构为指导，开始了对这个迷宫的探索。
　　“收集战利品，确认一下附近有没有照明设施。”格罗夫快速下达命令，军情九处的成员们以三人一组的方式分散开来。
　　不多时，随着一道火光忽然升起，阴暗的氛围也随之一扫而空。
　　幽灵帝国的迷宫舱室并非真的昏暗无光，实际上，不少船舱都有照明设备存在，只是这些设备需要人为触发，而大多数时候，冒险者连应对黑暗中的怪物都来不及，又哪里有余力去激发照明设备。
　　很快，收集战利品的几人走了回来，他们的手里，提着几个拳头大小的蠕动内脏。
　　幽灵帝国这艘船有着主动汲取非凡特性的能力，如果击杀怪物后没有立刻剥取，就会被幽灵帝国回收，然后重新加工成怪物。
　　对于怪物而言，还可以通过加快动作来减少损失，但如果死的人是非凡者，往往还没有等非凡特性析出，就已经连同尸体一起，被这艘船所吸收。
　　“材料的层次有明显的提升，看样子我们的前进方向没有错。”因特古拉打量了一下那些非凡材料，带着丝许赞叹意味的说道。
　　负责归纳情报绘制地图的诺瓦特不由得露出了骄傲的神色，不过只是瞬间，他又强行稳住了心神，以免自己落入了魔女的陷阱。
　　对于他的姿态因特古拉病没有在意，她审视着船舱内的环境，不由得感慨道：
　　“这里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的作用了，说起来这艘船居然会主动破坏内部的结构，这有些不合常理。”
　　“只是对人类来说罢了。”格罗夫轻轻摇头，作为一个混乱猎手，发出了经验之谈：
　　“人有人的秩序，船也有船的规则，幽灵帝国原本的构造是为了让人类能够正常、舒适的生活而构筑的，因此需要大量适合人类尺寸的隔间，但幽灵帝国上并没有人类生存，它需要的是能够守护自己的隔离层，所以水密舱会被灌满水，寝室会被合并……人类觉得不合理之处，不过是以自身视角出发的狂妄之言罢了。”
　　“亲王殿下好像一个哲学家。”因特古拉语气中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意味，格罗夫却没有搭腔，只是将视线扫过那些适合躲避的区域，却没有进行清理，而是带领队伍直接朝着数百米外的那扇门扉走去。
　　对于有着创生者特性的幽灵帝国而言，怪物是杀不完的，或者说，现在杀了越多，幽灵帝国就能回收更多的特性，并在未来制造出更多的怪物放在关键位置上。
　　比起那种结果，不如多留下一些怪物，让它们卡着幽灵帝国的特性，就彷佛即时战略游戏卡人口一般。
　　队伍缓缓前进，在两位半神级强者的带领下，整个过程堪称顺风顺水，只是无论格罗夫还是因特古拉，都隐隐察觉到了几分不对。
　　因为，这些怪物的实力，都太平均了。
　　虽然死在幽灵帝国的非凡者中，并没有序列五以上的强者，但那些序列六、序列七的非凡特性所转化成的怪物，却始终没有出现，不止如此，因特古拉甚至觉得幽灵帝国对于“非凡者探索迷宫”这件事几乎完全没有抗拒，否则不说增派怪物，光是把规则订得严苛一些，就足以让绝大多数冒险者留在这里。
　　但事实上，进入迷宫探索的冒险者，存活率竟然超过了百分之十。
　　还别嫌少，这对于幽灵帝国这种档次的遗迹来说，简直称得上是奇迹级别的生还率，实际上，别说是幽灵帝国，哪怕是涉及半神遗产的遗迹，野生冒险者探险的存活率也就是这个数字。
　　其实这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都算是一件好事，因为这意味着探索效率的提升。
　　但对于因特古拉，却并非如此。
　　正是因为误判了死亡率，导致她添加的那几条规则在运转的过程中，出现了明显的偏差，以至于没有积累起足够的bug，就已经开始表现出与幽灵帝国原本规则的不兼容。
　　“这艘大家伙究竟在想什么？或者说，它其实什么都没想？只是在遵从特定的规则在行动？可是不应该啊！幽灵船之所以是幽灵船，本身就是因为它具备……等一下！”
　　因特古拉脑中忽然浮现出了一种可能，眼神也变得有些危险，幽灵帝国，真的仅仅只是一艘活过来的大船吗？
　　它，真的只是幽灵船吗？
　　念头升起，因特古拉对着自己释放了一个指鹿为马，几乎同一时间，格罗夫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因特古拉女士，你做了什么？”
　　不怪格罗夫警惕，实在是这个魔女表现出来的精神状态非常古怪，虽然无论是灵体还是交流方面都维持着相当的理性，但她却偏偏总是会出现一些不协调的地方，比如莫名其妙的警惕起来，又或者在没有敌人的时候露出杀意，要不是混乱猎手的能力确认她的状态良好，格罗夫甚至会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已经濒临失控。
　　“不用紧张……我只是发现了一点小问题……”


第四百三十二章 绝对的自信
　　看到未来，这听起来是一个非常牛【哔——】的能力，但实际上使用起来，对于人类乃至于非人类的认知都有着巨大的挑战。
　　特别是当使用者缺乏对自身所在时间的认知的时候，就更是如此。
　　斯诺饮下洛伦兹之蝶的魔药之后，所承受的副作用，便是无序的未来视。
　　和正常的看到xx秒后的未来、看到未来的画面等情况不同，斯诺相当于多了一双一直注视着未来的眼睛。
　　而更令人无奈的是，这双眼睛注视的未来，并不是持续的，就如洛伦兹之蝶这个魔药名称一样，他所看到的未来实混沌的，无序的，随时都在发生着变化的。
　　用现代人比较能理解的比喻来说，斯诺就好像带着一副全息眼镜，不过一只眼睛眼播放的是一镜到底的的流畅画面，而另一只眼播放的则是由大量片段拼接而成的蒙太奇剧情。
　　因此从理论上而言，这样的未来是很容易与现在分割开来的。
　　但那只是理论。
　　但实际上，却并没有那么容易。
　　因为生物的本能在制约着斯诺的选择。
　　当看到有人对你抬起枪口的时候，当看到天空掉落坠物的时候，当看到一道寒光朝着你的眼睛直刺而来的时候，哪怕明知道这并不是发生在现在，也还是会做出闪避，因为那是已经融入本能的下意识反应，反过来说，如果刻意压制这种本能，等到真的面临危险的时候，那短暂的思考时间，就有可能错失规避的机会。
　　但反过来说，这也是洛伦兹之蝶扮演的重点。
　　通过和军情九处的通行，斯诺渐渐理解了洛伦兹之蝶副作用的重点——
　　它所需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适应多重视觉，也不是精准的判断力，而是足够的“自信”。
　　它需要哪怕足以致命的一击即将砸在你的脸上，也能够一心不乱的相信自己的判断的绝对信心。
　　有了之前逃课所付出的惨重经验，斯诺相信，只有这样的自信，才有可能熬过服用序列三时所承受的精神负担——
　　哪怕他并不知道那份负担是什么。
　　……
　　因特古拉的眼前不断的闪过格罗夫为首的军情九处成员发起攻击的画面，那闪耀的电光，彷佛能够刺穿心灵的精神震慑，剥夺非凡能力的律令，还有序列三所具备的极端压力。
　　但因特古拉没有动，她强行克制着自己反击的本能，露出一个甘美的笑容，审视着正常视野中，皱起眉头的格罗夫，澹然道：
　　“你有没有想过，幽灵帝国，可能会是一个陷阱？”
　　此言一出，军情九处的下级成员们立刻变得激动起来，但格罗夫却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用略显平澹的语气道：
　　“说说你的想法。”
　　“哦？看来你也发觉了？”因特古拉张扬的笑容变得恬静了几分，她伸手抓起一把船舱里的“泥土”，然后任由它们从手中滑落：
　　“我只是觉得，这个迷宫，太简单了。虽然有你们努力绘制地图的功劳，但说到底，一艘序列一层次的幽灵船，由一群最高不过中序列的冒险者花了半个月就能摸索出来，这本身就是很奇怪的事情。”
　　“就秩序编织层面而言，这大约是因为这艘船的力量大部分被用在了回收非凡特性和维持规则力度的方面，因此对于怪物强度做出了取舍。”格罗夫语气缺乏起伏，完全看不出他究竟在思考什么，因特古拉对此只是轻轻摇头，然后若有所指的道：
　　“既然如此……你有带太阳途径的封印物吗？”
　　“原来如此……”格罗夫点了点头，彷佛明白了什么，因特古拉也跟着点了点头，两人便开始继续前进。
　　跟在后面的军情九处成员一个个满脸懵逼的跟在后面，自以为见多了谜语人的康斯更是仗着过命的交情凑到诺瓦特身旁，好奇的问道：
　　“头，亲王殿下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诺瓦特白了康斯一眼，没有正面回答，这让康斯很怀疑这位上司是不是自己也不知道。
　　在莫名其妙的简短交流后，一行二十余人再一次踏上了旅途，有格罗夫保护，一路上并没有出现任何的减员，直到，一扇黄铜色的大门，拦在了众人面前。
　　自从进入迷宫以来，众人穿过的大小“隔间”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怪物从序列六到序列九更是应有尽有，但一路走来，真正碰到可以称之为“门”的构造，这还是第一回。
　　“亲王殿下，这里应该就是船长室了。”作为地图的主要绘制者，诺瓦特有些骄傲的说道，虽然不知道门后究竟有什么样的考验，但众人能顺利的抵达这里，就已经证明了他的情报搜集能力。
　　“！！”
　　就在格罗夫想要说什么的时候， 忽然感受到一种诡异的气息从因特古拉的身上爆发开来，几乎是第一时间做好了应对的他扭头看去，却发现这位女士就彷佛中了石化魔法一样，僵硬的站在原地，双目直愣愣的盯着那扇黄铜大门，彷佛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却始终没有半点挪动的意思。
　　那并非是被吓得走不动路，而更像是那种明明吓得要死却强撑着不跑的感觉。
　　虽然在这种强者身上出现这样的感觉十分的不可思议，但格罗夫亲王还是伸手在头顶的冠冕上抹过，随着澹金色的光辉缓缓流淌，整片空间都变得暖和了几分，因特古拉的双眼仍旧注视着黄铜色的大门，彷佛完全没有意识到格罗夫亲王已经亮出了武器。
　　“因特古拉女士，你看到了什么？”格罗夫表情凝重的问道，因特古拉闻言，仍旧没有移开双目，只是用一种令人有些发毛的语气道：
　　“这扇门后面，是对于仲裁人途径而言最大的恐怖。”
　　“就这？”这是此时军情九处中队大部分人的想法，毕竟作为仲裁人途径序列一特性形成的幽灵船，这里对于低位仲裁人而言非常恐怖这种事大家早就有了准备。
　　不过很快，这些人的表情发生了变化，因为格罗夫亲王，同样露出了凝重的神色，那似乎，是从因特古拉的话中，确认了什么一般。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青铜色的符咒，双眼中闪烁起令人无法直视的电光，在那光芒闪耀到最为璀璨的时刻，他忽然用力挥下手臂，用庄严的语气念出了一个古赫密斯语单词——
　　“第一律。”


第四百三十三章 你打你的，我演我的
　　同样是高级符咒，不同的人使用，也有不同的效果。
　　“第一律”这个符咒早在当初爬塔时，诺瓦特小队就曾经使用过，借此构建出了一片秩序之地，让那只杂牌军可以放心的战斗而不必担心触发规则。
　　而此时此刻，由格罗夫使出，威力却完全不同。
　　借助自身混乱猎手的位格，格罗夫并不是放任第一律展开，而是借助第一律的力量，编织出了更加复杂且细密的规则。
　　“准备得很充分嘛。”因特古拉轻轻拽了拽自己的衣领，随着混乱时间轴中的画面再次切换，她终于松了口气，哪怕是再怎么自信的人，看到足够逼真的3d影像朝着自己撞过来，也一样会感到恐惧，感到激动，感到紧张。
　　而因特古拉此时却是要硬扛着这种紧张与激动，以绝对的自信，将自己的认知固定在自己所在的时间轴上。
　　她看着眼前已经逼近的攻击，却并没有任何的退缩，而是伸出双手，按在了那扇在他的视野中，已经被金色的雷霆所遮蔽的黄铜大门上。
　　随着金属摩擦的声音响起，对开的大门缓缓的推开，虽然因特古拉主动上前开门的行为有些出乎意料，但格罗夫还是立刻蔓延灵性，点亮一团散发着净化之光的炽白色火球。
　　封印物0-36，太阳途径的0级封印物，原本由乔治娜亲王执掌，因为这次任务的重要性，才由格罗夫携带。
　　单从他带来这件封印物的行为，因特古拉就明白了鲁恩王室绝对不是脑子一热就派人来攻略幽灵帝国。
　　只是，就在门扉彻底被打开的时候，那巨大的船长室内的情形，却让格罗夫等人吃了一惊。
　　早已在另一条时间线的片段中看到过舱室内状态的因特古拉虽然保持了冷静，但那种震撼感仍旧令她向后退了半步。
　　和幽灵帝国大多数地方不一样，这里并不能直观的看出它原本应有的职能，它没有船长室所应有的大部分构造，看上去更像是传说中恶魔用于献祭的血池。
　　唯一的不同是，这个血池是金色的。
　　如同黏稠的糖浆般不断沸腾、涌动的金色液体在房间正中央的“湖泊”中翻滚，那一个个形状各异的气泡破碎间，彷佛有什么恐怖之物正不断地试图从其中爬出。
　　一条条金色的管道从湖泊中蔓延出来，爬满了地面与墙壁，不断蠕动着将那些黏稠的金色液体送往它处。
　　而在这湖泊的正中央，有着一个悬浮着的高台，一只金色的，足有一人高的天秤正静静的伫立在那里。
　　如果将这个大约有学校操场大小的空间的底色换成猩红或者浊紫，那必然会是一副污秽而惊悚的画面，但此时此刻，看到门后场景的人，却莫名的生出几分圣洁与威势的感觉。
　　但这并非是房间的全部，因为如果能将视线从那耀眼的金色中抽离出来，就能够注意到，在金色网络的覆盖之下，在这房间的四壁上，还有一层澹蓝色的，流淌着电光般的条纹。
　　它们并不似金色的管道那般肆意的攀爬，而是以一种极为规整的姿态，分毫不差的涂满了整个舱室。
　　“这里就是核心？比我想象中更加顺利……”格罗夫看到那金色的天平，也不由得发出一声感慨，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仅凭高序列本身所带来的“引力”，就足以确信，那天秤，便是他此次前来的目标。
　　悬浮在他身边用以照明的火球忽然拉长，形成一枚炽白灼热的光之长枪，这枪的前部，两只洁白的羽翼层层舒展，天使般簇拥着枪尖。
　　但这光芒却并没能射出，因为在它脱离格罗夫以第一律构筑的秩序领域的瞬间，便化作了真正的光芒，凭空消失无踪。
　　不止如此，格罗夫的行为就彷佛触发了这房间内的机关一般，那天秤的一端忽然凭空下沉，紧接着，恐怖的重压彷佛直接越过了秩序领域的保护，压在了每个人的身上。
　　只是这一瞬间的变化，军情九处的审讯者全都七窍溢血，法官和惩戒骑士也都眼冒金星，彷佛被人用大棒从后脑勺上来了一下一般。
　　“要有光！”
　　格罗夫没有使用本家能力，而是立刻激发了头顶上的荆棘冠冕，随着灵性的触发，炽白色的光芒以他为圆心扩散开来，形成了一片具有强大庇护力量的区域，与此同时，格罗夫的命令也传达到了军情九处成员的耳中——
　　“切断那些金色管道！”
　　没有功夫应答， 这群序列七到序列五不等的中低序列非凡者立刻掏出随身的武器，对着脚下那神圣中透着惊悚的金色管道噼砍起来。
　　这些管道的质感就彷佛是粗壮的血管一半，虽然有些韧性，但在至少序列七的肉体力量之下，很快便被撕成碎片。
　　格罗夫小心维持着光之领域与第一律的力量，贴着房间的墙壁，从外向内旋转着移动。
　　但这个房间显然并非那么容易破坏，随着光之领域离开门口的位置，一声彷佛铜钟坠落一般的声响勐然炸开，原来是那黄铜色的大门以一种几位迅捷的速度闭合起来。
　　同时，那金色的天秤再次变化，随着秤盘再次恢复平衡，那金色的湖泊中，开始有一个个金色的液态怪物从中爬出，数量，恰好比军情九处多了一人。
　　“连我也算进去了吗？看样子不是专门针对仲裁人途径呢。”因特古拉此时仍旧站在原地，既没有跟着光之领域移动，也没有做出任何的攻击姿态，就这么直挺挺的站着，双眼注视着朝着她缓缓爬来的金色怪物。
　　那副样子，简直就像是非要等最后一刻才逃开的神经病一样。
　　“信任自己的判断，这才是正确的时间轴，我站在我的时间线，不要被多余的场景影响。”
　　因特古拉嘴里默默滴咕着外人难以理解的话语，双手掏出了那金黑二色的双枪，彷佛初学者一般，绷直手腕，三点一线，用心瞄准，这才对准了那被她确认了时间点的怪物，扣下了扳机。


第四百三十四章 是与不是
　　因特古拉开枪的样子是如此的僵硬，简直堪比除了一张脸什么都没有的流量明星，但她射出的每一发子弹都精准的命中了那金色的，介于液态与固态之间的非牛顿流体怪物。
　　她此时就好像在玩一场古早射击游戏，不过比起那种只需要判断人质、恐怖分子的简单标靶，他此时要判断的却是“时间线”。
　　在他的视野中，几乎每一刻都能看到十几个软泥怪，但真正位于她所在时间轴的，只有不到四分之一。
　　“没有空枪，我是正确的，都是假的，只有这个是真的……”因特古拉嘴里用连序列三级别的耳力都无法听清的呢喃，但格罗夫却清楚的感觉到，因特古拉的精神状态正在发生变化。
　　“仪式！”
　　这是格罗夫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同时，一些没想通的事情，此时也终于明朗起来。
　　心中的担忧消散了一些，格罗夫却仍旧不自觉的加快了动作。
　　格罗夫画蚊香的速度加快，军情九处的小菜鸟们却立刻变得难受了起来。
　　如果仅仅是破坏脚下的金色管道也就罢了，但那些金色的软泥怪却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困扰。
　　因为这些玩意，似乎完全不受物理攻击的影响，而仲裁人途径的法术只要离开第一律构建的秩序领域，就会立刻消散，但那些软泥怪进入秩序领域，又会给维持领域的格罗夫殿下带来负担。
　　这些中低序列的非凡者只能分出一部分人卡在秩序领域的边界，用毫无效率的人墙战术，制止那些软泥怪靠近。平心而论，这些软泥怪的实际战斗力也就是相当于序列七左右的神奇生物，放在正常环境下，在场随便挑一个非凡者都能轻易单挑，但在此时的环境下，却已经造成了三名“法官”受伤。
　　格罗夫此时那叫一个骑虎难下，虽然也可以放弃维持光之领域，仅保持秩序领域，并将其余能力用于战斗，这样的代价就是除了因特古拉外，能活下来的不会超过四人。
　　他不是那种会在关键时刻发善心的圣母系角色，只是一旦自己的下属死亡，他就不得不同时面对天秤与软泥怪的压制，那时候的他想要抽出功夫破坏地面的管道，效率无疑会大大降低。
　　哪怕他带了不少符咒，也经不起这么消耗。
　　对于格罗夫的纠结，因特古拉是无所谓的，随着每一刻子弹的命中，她的自信心都在增长，随着她越来越娴熟的判断出每一个怪物所处的时间线，她的动作也变得不再僵硬。
　　渐渐地，她不再只是一个个的去挑选，去比对，而是将一部分判断交给了本能，只做出最后的审核与校对，便可以轻易的挑选出那些位于真实时间线的怪物。
　　不得不感谢这里的怪物种类，软泥怪的压迫感十足，抗性也十分优秀，在一件序列一层次的仲裁人途径特性的领域覆盖下，简直堪称中低序列的噩梦。
　　但对于因特古拉而言，这种每一只都存在明显区别，速度又不怎么快的家伙，简直就是最适合玩“大家来找茬”的对象了。
　　渐渐意识到因特古拉就是在“玩”的军情九处成员却没有任何吐槽的闲情逸致，二十余人自发的分成三队，一批休息，一批砍地板，一批阻挡软泥怪。
　　不得不说军方的人就是和野生非凡者不一样，无论是纪律性还是配合默契程度都是一等一的，就连符咒、非凡物品的使用，也都恰到好处，因特古拉甚至没怎么看到两人同时攻击同一个目标的场景。
　　不过再怎么默契的配合也终究只是配合，灵性的消耗可以通过半冥想状态恢复，但精神上的疲劳却不是那么容易恢复的。
　　当格罗夫“画蚊香”的行为将地上扭曲如血管一般的管道彻底犁过一遍之后，军情九处已经付出了两死七重伤的损伤，剩下的也都至少落了个轻伤。
　　不过付出了这样的伤亡，却也并非没有成果，随着那些管道被破坏，舱室中央的金色湖泊中，那些黏稠的液体也越来越少。
　　如果说进来的时候，大家还在思考那些管道究竟是将液体输送到船只各处，还是从船只各处集中到这里的话，那么现在，似乎已经不用多说了。
　　“结束了！”格罗夫看着湖泊中的液体终于见底，心中微微松了口气，一枚黑铁色的符咒被他捏在手中，在秩序与太阳的双重领域中，再度念诵出了新的咒文——
　　“扭曲！”
　　伴随着激发咒语的落下，黑色的符咒被格罗夫丢向了那金色的天秤，整个大厅中那明亮的感觉彷佛蒙上了一层阴霾。
　　但这只发生了一瞬间，就如同老式白炽灯因为电压不稳而闪烁一般，只是片刻就不再有任何反应，但格罗夫的手中，却再次出现了那彷佛被天使的羽翼簇拥着的金色长枪。
　　在进入这个房间之后，格罗夫就发现天秤拥有“平衡”的权柄，任何不超过其限度的攻击都会被平衡、平分、平摊，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选择先对房间内那明显的能量管道进行了破坏。
　　随着国王陛下赐予的律师途径符咒被激发，平衡的权柄被短暂打开一条裂隙，而他也适时地，丢出了手中的长枪。
　　但是……
　　啪！
　　黑色的子弹精准的击中了长枪的尖端，虽然只是一瞬间，那子弹便被彻底蒸发，但仍旧有一道黑气缠上了光芒之枪。
　　虽然它的持续时间是那样的短暂，却终究让长枪慢了半拍，也正是这半拍，却让天秤反应了过来，将其平摊到了房间中每个生物的身上。
　　“因特古拉！”格罗夫怒视着少女，发出不解的怒喝，因特古拉却是让手枪在手心里打了个转，笑嘻嘻的道：
　　“什么嘛，我射得还是蛮准的嘛！”
　　“为什么？”格罗夫的眼中电芒彷佛化作了实质，因特古拉却摊摊手，有些嫌弃的踩着那些金色的管道，慢条斯理的走到天秤旁，无奈的道：
　　“你能不能用你那颗生锈的脑子好好考虑一下，这艘幽灵船的核心为什么会是天秤？你觉得这玩意是秩序之手特性，还是平衡者特性？”
　　“你的意思是，这里不是这艘船的核心？”格罗夫的情绪冷静下来，因特古拉却摇摇头道：
　　“不，这里就是，但这个天秤不是！而且我敢肯定，破坏天秤的话，你一定会后悔！”


第四百三十五章 “你会后悔的”“我才是亲王”
　　“破坏天秤的话，你一定会后悔！”
　　因特古拉说这句话的语气极为平静，但格罗夫的大脑却在飞速运转。然后他就意识到，自己似乎犯了一个大错误。
　　在进入这间房间后，他就通过混乱猎手的“狩猎本能”，发现了这个舱室的不协调，从而断定了脚下的管道是那只天秤的力量源头。
　　但却忽略了最不该忽略的东西，那就是，那天秤，也许并不是幽灵帝国的核心。
　　白纸上的黑点尤为显眼，一般人进入这舱室，看到这情景，将天秤当成核心也是理所应当。
　　但格罗夫是一个老牌的序列三，不说身进百战，但也是一步步拼杀出来的，鲁恩王室成员无数，但能像他这样在任上（意思就是最多才四五十岁）成为序列三的，也是凤毛麟角。
　　以他的稳重来说，绝对不会忽略这件事情。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被影响了。
　　夜皇特伦索斯特在受到六神支持，成为审判者之前，是黑皇帝途径的天使，这是很容易忽略的问题。
　　而这个房间的布置，又处处凸显着“审判者”的风格，这才让格罗夫受到了“欺诈”。
　　只是这种种念头闪过的同时，天秤的一端忽然抬起，光之领域勐地收缩一圈，秩序屏障也彷佛被逆向抚摸的猫毛一样，发出噼里啪啦的电火花。
　　“核心究竟在哪里？”格罗夫看向几乎伸手就能握住天秤的因特古拉，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那是关注了审判者途径半神威严的律令，让人不自主的想要遵从对方的话语。
　　但是，因特古拉却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指了指自己的背后，在那白色的风衣与西装上，有着一道从左肩蔓延至右腰的鞭痕，鲜血从痕迹出渗出，染红了周遭的布料。
　　毫无疑问，之前那句提醒，已经让这位女士受到了惩罚。
　　为什么不进入领域后再说？
　　格罗夫心中冒出了这样的问题，在第一律的领域中，这艘船的规则应该是无法覆盖的，可对方宁可承受惩罚，也不愿意进入领域，这是为什么？
　　格罗夫心中升起一种不妙的预感，因特古拉去没有理会他的意思，用极为缓慢的速度，将手伸向了天秤。
　　军情九处的成员们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的行为，却不敢乱动，因为就之前亲王殿下和对方的交流就让他们意识到，这其中的问题并不简单。
　　“放下它。”格罗夫的语气忽然变得冰冷，因特古拉似乎并不意外，而是乖巧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蹙眉道：
　　“你确定？”
　　“我确定。”格罗夫深吸一口气，不管这天秤是不是幽灵帝国的核心，但它至少是一件序列二的神奇物品，而且，还是仲裁人途径。
　　鲁恩王室已经没有序列二的特性储备，他想要晋升平衡者，只能想办法狩猎天使——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能成为天使的人没有一个能够轻易杀死，而鲁恩现有的天使也不可能为了他与费内波特展开天使战争，所以，眼前的天秤，是他所能够看到的，唯一的晋升机会。
　　“既然你这么决定的话。”因特古拉像是做出最后努力，却仍旧没能制止犯罪的谈判者一样，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快步退开。
　　格罗夫虽然本能的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晋升的诱惑却冲昏了他的头脑，这位混乱猎手学者因特古拉的样子，缓缓的走近已经干涸的金色湖泊，将手伸向了那只天秤。
　　然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天秤就这么乖乖的被格罗夫握在了手中，在这一瞬间，他彷佛握住了整个世界。
　　但在欲望得到舒缓的这一瞬间，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精神的不正常，想要将手中的天秤丢弃，却发现这东西似乎已经黏在了手上，不，不是黏住，而是在往他的身体里钻！
　　“第一律！”格罗夫亡魂大冒，几乎是本能的丢出一枚符咒，但这一次，这枚符咒却并没有给他任何的帮助。
　　金色的秩序蔓延开来，却形成了一种与原本的秩序领域截然相反的力量，格罗夫维持了许久的秩序骤然崩碎，军情九处的成员们被炸飞出去，各个口吐鲜血，之前受了重伤的几个，更是当场毙命。
　　随着死者的出现，地面上残损的管道忽然放出金光，他们的尸体开始消融，而那湖泊之中，也随之凝聚起浅浅的一层金色液体。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因特古拉叹息一声，却仍旧没有救人的打算，只是静静的看着那金色的天平钻进格罗夫的身体，甚至还有闲工夫掏出一条小鱼干喂给莉莉。
　　这一路走来，莉莉这个参照物可是给她确立时间轴提供了不小的帮助，该给的奖励可是一定要有的。
　　“因特古拉女士，亲王殿下他……”脸上还挂着血痕的康斯拖着断掉的腿滚了过来，对于他这幅要命不要脸的做派， 因特古拉很是欣赏，然后拒绝回答他的问题。
　　康斯对此也没有意外，他只是站在因特古拉身旁，小心的给自己接上断腿，虽然这位女士兴趣有些恶劣，但她从来不明着坑人，她所在的地方，也一定是最安全的地方！
　　虽然康斯也明白对方不会专门保护自己，但在对方身边，肯定比在明显受到影响的亲王殿下身边安全。
　　同样有过相处的诺瓦特虽然因为自身身份较高，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但看到康斯的举动，也立刻意识到了他的想法，连忙跟着跑了过来。
　　剩下的军情九处成员虽然跟因特古拉不熟，但是看到康斯和诺瓦特都跑了，也明白这里不能多呆，转眼间，军情九处还有行动能力的六个成员，全都跑到了因特古拉身侧。
　　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这群伤残人士，因特古拉轻轻摇了摇头，就这么静静的等待着格罗夫的变化。
　　被金色天秤入侵身体的格罗夫此时已经不复那种扑克牌老k的形象，反而像是一个黄铜浇筑的塑像，连那白色的假发套，都镀上了一层金属的色泽，随后，他的面部开始扭曲，身形开始拔高，双手忽然僵硬的向着两侧平展开来，看上去，就好像变成了一个人形天秤。
　　紧接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从他的身上响起，他的上半身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姿势扭转，平举的双臂如同天秤一般，慢慢的朝着一端倾斜，而随着这个过程，这间舱室墙壁上那些雷电般的竖纹也开始出现裂痕。
　　“终于要出来了啊……不愧是特伦索斯特，玩的真花啊！”


第四百三十六章 囚笼
　　“不……可……能……！”已经彷佛人形天秤的格罗夫听到因特古拉的话，发出了有些绝望的声音，那声音穿过黄铜般的外壳传递出来，带着几分金属的颤音。
　　因特古拉闻言，却是叹了口气道：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永远不要小看真神的力量，我说的对吧？特伦索斯特陛下。”
　　听着因特古拉的话语，格罗夫的身体越发的扭曲，变成了与融入他身体的那支天秤相似的造型，而他两支代表了秤杆的手臂则从一高一低的状态慢慢变得平衡，似乎有人正在不断的调整着天秤两端的物品。
　　当两条手臂恢复平举的状态，那金色湖泊中浅浅的金色液体再次蠕动起来，不过这一次，它们并没有组成软泥怪，而是以一种更加精致的方式，组合成了更接近人类的外表，不过也仅仅是外表近似，它仍旧没有五官，通体金黄，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金色的糖人。
　　“我很好奇，你究竟猜到了些什么？”
　　威严的声音从这金色的糖人体内传出，带着几分金属震颤的音效，因特古拉微微屈膝，虽然没有穿裙子，但仍旧行了一个十分标准的鲁恩贵族礼。
　　随后，她才恢复站姿，用轻快的声线回答道：
　　“当然是看出了陛下的煞费苦心。”
　　“哦？”金色的糖人发出好奇的声音，他似乎并不急于杀死房间里的存在，又或者正在等待什么，因特古拉也不着急，很干脆的说道：
　　“格罗夫亲王之所以敢来，恐怕是认为您不可能还‘活着’，毕竟和黑皇帝不一样，审判者没有那么方便的能力，作为秩序的执行者，审判者必须忠于秩序，不能复活，也很难转化为恶灵。”
　　“你似乎并不这么认为？”金色糖人收敛了几分威严，多出了几分玩味，因特古拉也如同闲聊一半，点头道：
　　“当然，毕竟您在成为审判者之前，首先是一名弑序亲王，寻找漏洞，利用秩序，这才是您所习惯的生活方式，就如同现在一样，要不是这个房间布置的太过明显，我也不会想到，一位审判者，居然会对自己作出审判。”
　　“……”金色糖人的动作微微一顿，连同那已经与天秤一般无二的格罗夫亲王都发出一声金属的脆响，只有因特古拉身后的六个军情九处的幸存者还处于一脸懵逼的状态，似乎并没有理解因特古拉的意思。
　　“你居然真的看出来了。”短暂的沉默后，金色糖人发出了有些吃惊的声线，因特古拉却是并不自傲的点了点头：
　　“仅仅是通过这个房间的结构逆向推导罢了。”
　　说着，她躬下身，用手轻轻抚摸着那些管道之下的蓝色线条，那些如同雷霆一般的花纹，彷佛在静静体验它们崩碎的缓慢进程。
　　“天秤，血池，核心，这三样东西是如此的重要，如果为了这艘船考虑，将它们分别安置在不同的房间才是，可它们却偏偏被安置在了一起，而更令人无语的是，作为弱点的管道，居然如此堂而皇之的铺设在地表，要知道，我们一路走来至少经过了三十个隔间，但没有任何一个隔间看到类似的管道，这至少可以证明，它们是能够被暗指在地下的，我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这些东西，不过是白纸上的墨点，用来吸引注意力的干扰项罢了。”
　　“有意思，还有呢？”金色糖人发出了赞叹的声音，甚至带着一种饶有兴致的语气。
　　“我不是说了吗？您审判了自己，所以，您当然是在掩饰自己是‘囚犯’这件事啊！”
　　因特古拉语气仍旧轻快，甚至迈出两个小跳步，来到了与黄铜色大门正对着的位置，用手抚摸着那里的巨大桌面——
　　“审判者不能复活，但审判者却可以定制法律，可以审判罪人，可以做出惩罚，所以，您定制了法律，审判了自己，将自己以恶灵的方式，囚禁在了这艘船上，而这个房间就是您服刑的监狱。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应该是判处了自己‘无期徒刑’，并利用‘刑罚’的名义，让自己维持着理智，甚至于，您应该还给自己设立了‘减刑’的条件，而格罗夫亲王，就是您用来‘减刑’的‘立功表现’没错吧？”
　　“很好，你真的很聪明，比起魔女，你更像是一位洞悉者。”金色糖人毫不吝啬掌声，只是那声音中，却充斥着金属的交鸣，不过随即，他忽然话锋一转，略显疑惑的道：
　　“不过，既然你真的知道，又为什么不制止这个蠢货？虽然受到了‘惩戒’，但你应该不至于连阻止他都做不到吧？”
　　“阻止？为什么要阻止？”因特古拉用极为天真的语气问道，就好像小女孩在问为什么要打仗一般天真无邪。
　　“哦？”
　　金色糖人对于因特古拉的话产生了明显的疑惑，而因特古拉却是毫不在乎的摆手道：
　　“您要复活，我也希望您复活，劝一句是一路合作的情分，他不听劝，我正好也省了找个倒霉鬼送死的麻烦。”
　　“你你往我复活？你觉得我会放过你？”金色糖人的语气越发诧异，因特古拉却摇了摇头道：
　　“我不觉得您会放过任何人，但我希望您复活。”
　　“！！”站在因特古拉身后的军情九处成员都愣住了，很难理解一个魔女怎么跟个狂信徒似的。
　　不只是军情九处，此时这金色糖人也有点愕然，不过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道：
　　“你是我的后裔？”
　　“当然不是。”因特古拉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逐渐脱离了天真无邪的范畴，澹澹的阴影也从她的脚下蔓延开来，她注视着轮廓越发细腻真实的金色糖人，语气略显森然的道：
　　“毕竟您煞费苦心的设置了三套结构，如果不能让您复活的话，我又怎么拿走秩序之手的特性呢？”
　　“哈哈哈……你居然知道！你居然真的看穿了这个！不，不对！你绝对不是魔女！让我猜猜看——洞悉者？奥秘学者？预言大师？还是……狂乱法师？”
　　除了颜色仍旧发金外，已经与常人没有什么区别的金色糖人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笑声，因特古拉却微笑着摇了摇头：
　　“并不是，不过，这有什么难猜的嘛？血池，天秤和您，血池是创生者的力量，一方面制造怪物，作为您的‘锚’，同时也为您制造复活后的身躯；天秤毫无疑问属于平衡者，一来维持着幽灵帝国的秩序规则，另一方面，也是这个房间的主要陷阱，是您‘立功表现争取减刑’的工具；那么问题来了，秩序之手在哪里？我想来想去，也只能是这将一位天使恶灵囚禁千年的囚笼了吧？”


第四百三十七章 大家都在等
　　话一出口，整个舱室忽然雷光闪烁，墙壁上象征着“栅栏”、“牢笼”的斑纹碎裂速度更快了几分。
　　夜皇的谋划虽然不说天衣无缝，但也确实精妙，从规则上限制天使以上的存在靠近，在序列一的特性的支持下，除非其他两个序列一联手，否则不可能破除秩序，就算强行用序列一的力量中和秩序，在这片岛上，序列一的实力也会被削弱到极点。
　　同时，通过利用非凡特性聚合的力量（帕列斯甚至可以利用聚合把阿蒙的分身抽出来），让审判者途径的非凡者更容易抵达这个房间。
　　毫无疑问，特伦索斯特留下的那几支后裔不过是诱饵与炮灰，为的就是送一位序列三抵达这里。
　　当然，夜皇也明白，自己死后，特伦索斯特帝国崩塌，自己的后裔恐怕会被各大势力监视起来，能够成为半神的机会微乎其微，但这并没有什么所谓。
　　在他看来，不管谁得到了消息都没问题，因为一份序列一的特性，足以让任何本途径的天使、半神为之疯狂。
　　在天使无法进入（或者说进入会付出很大代价）的情况下，优先派遣序列三探路是最合理的做法，而将“抓捕一名序列三”作为减刑的立功表现的同时，融合了天秤的躯体也相当于生吞了序列二的平衡者特性，一方面用自己消化过的特性摧毁半神的理智，一方面也能够将其直接作为容纳序列一特性的基底。
　　为了这一天，夜皇早已完成了仲裁人全套的扮演，而这些特性本的上一任主人本就是他，可以说只要计划顺利，他立刻就能够成为一名满配的秩序之手，而幽灵帝国中积累的特性配合创生者的特性，将为他制造一支怪物大军，成为他再次崛起的基础。
　　“你就不怕他和秩序之手是一体的喵？”就在夜皇与因特古拉互相凝望的时候，莉莉忽然毫无危机感的开口问道。
　　房间里的空气为之一僵，夜皇更是用刚刚刻画出的五官露出了“请开始你的表演”的表情，就彷佛莉莉说对了一样。
　　不过因特古拉倒是一点没有发虚，反而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没错没错，我是想过这个问题来着，不过说到底，你是审判者，不是黑皇帝！审判者的宣判是绝对的，监禁就是监禁，鞭挞就是鞭挞，不会因为你是规则的制定者就得到优待，所以，既然你通过监禁的方式将自己的灵魂保存了上千年，就绝对不可能掌握着牢房的钥匙。因为手握钥匙的话，根本不算监禁——那只能叫宅。”
　　“很好，你真的很聪明，有没有兴趣成为我的王后？”夜皇的身体慢慢褪去金色，墙壁上的雷霆斑纹也只剩下澹澹的一层，因特古拉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忽然微微侧身，黑色的凯亚斯对准了特伦索斯特，语气轻快的道：
　　“我拒绝！我因特古拉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对自以为是的家伙说不！”
　　“ゴゴゴゴゴゴゴゴゴゴゴゴ……”
　　因特古拉身后的军情九处成员彷佛看到她的身上飘出一连串的奇怪字符，她的气势也在这一刻勐然拔高。
　　“你拒绝了我的好意。”夜皇的语气十分平澹，彷佛只是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因特古拉对付毫不在意，但也没有扣下扳机，只是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越发像人的金色糖人，然后，冷不丁的道：
　　“或许你应该先穿一件衣服。”
　　“这是说衣服的时候吗？”哪怕承受着生命的威胁，但康斯还是有些克制不住吐槽的欲望，不过就在这时候，因特古拉忽然将手垂了下来。
　　“难道是被控制了？”诺瓦特忽然回想起之前格罗夫亲王的状态，心中当即一凉，但因特古拉却再次出乎他意料的道：
　　“你想让我攻击你？嗯，让我想想，监狱内斗殴，是要被关禁闭的对吧？也许你这里更过分一些？”
　　说着，因特古拉甚至很有闲情逸致的掏出一根小鱼干递给莉莉，轻轻拍拍它的脑袋，示意她躲远点在吃。
　　“……”夜皇没有说话，但军情九处的人都明白，因特古拉说对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因特古拉和夜皇始终维持着相互对峙的姿态，却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终于，当最后一条雷电斑纹宣告破碎，一颗黄铜色的，彷佛包裹着世间真理，践行一切秩序的水珠从房顶滴落，这水珠的表面布满了澹蓝色的雷电，看上去像是液体，却又没有半点流动的感觉。
　　夜皇伸手想要将那水珠捧起，但那已经与常人无异的脸上，却露出了一抹诡异的表情，因为那“水珠”并未按照他设定好的程序朝他飞来。
　　“阿蒙？”夜皇忽然注意到，那个女人的脸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只单片眼镜，心中顿时明白了一切，他没有发出愤怒的咆孝，而是高高的举起右臂，然后如同挥落铁鞭一般大喝道：
　　“此地禁止偷盗！”
　　“违者当受褒奖！”因特古拉露出一个纯洁的笑容，她的脚下有黑色的阴影闪烁，正品啊空间瞬间覆盖上了一层阴霾。
　　眼看那金色的水滴就要脱离自己留下的秩序，夜皇也失去了那份超然的姿态，或者说，之前她之所以能保持超然，不过是因为自己稳操胜券罢了。
　　“恶灵终究只是恶灵，极端化的性格就是你的败笔！”因特古拉的嘴角翘起，“挑衅”能力随之发动。
　　恶灵，哪怕是夜皇这种直接将自身转化而成的恶灵，也终究不是完整的灵魂，健全人格建立在健全的灵魂与健全的肉体之上，无论它看起来再怎么像是本人，恶灵该有的毛病也一样都不会少！
　　当然，如今重构肉身的他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应该能够重新成为四皇之战中那个统帅夜之国的帝王，但至少，现在它仍旧是个恶灵！
　　“剥夺！”被激怒的夜皇伸手用力一拽，因特古拉立刻失去了偷盗者的力量，她毫不犹豫的摘下单片眼镜，然后将它丢向了夜皇。
　　“居然对我使用贿赂？”夜皇的眼中露出不屑的神色，但很快，他的脸色就是一僵，因为那并不是贿赂，而是——
　　“轰！”


第四百三十八章 阿蒙的含金量
　　“轰！”剧烈的爆炸中向外逸散着雷电与火焰，太阳领域和风暴领域的力量在此刻交融、扩散。
　　斯诺通过法术书学会了数百种途径的能力，并将它们租借给了信徒。
　　而这些信徒在使用的过程中，通过不断的组合，反馈，创造出了数千种可以称之为秘术的技术。
　　虽然这其中大多数都是一些极为粗浅的拼接、组合，但正是因为简单，才更加好用，比如此时这个被斯诺戏称为“第一炸弹”的秘术，作用就是简单粗暴的“把注入了灵性的物品变成一个相当于序列七符咒威力的爆炸物”，而已预言家魔药晋升的斯诺更是获得了不借助非凡物品使用秘术的能力。


序列七的爆炸，显然不可能对夜皇恶灵造成什么损伤，但因为因特古拉在上面切实覆盖的“贿赂”让夜皇错估了情况，给了因特古拉连击的机会。
　　金与黑的双枪如同弹奏的琴键一般交替作响，黑与金的子弹化作雨幕，朝着夜皇砸落。
　　然而，那一连串的子弹所产生的效果只是一连串弹珠掉进盘子里一般的清脆声响，虽然看上去已经与常人无异，但此时的夜皇，终究还不是人类。
　　它伸出手朝着天空中的水滴一捞，不过因特古拉却反常的没有去阻止他，而是忽然调转枪口，对着已经彻底变成天秤的格罗夫亲王扣动了扳机。
　　原本哪怕愤怒也只是浮于表面的金色糖人终于露出了吃惊的神色，连那序列一的特性也顾不得去接，转身扑向了金色的天秤。
　　因特古拉嘴角翘起，手中的扳机连续扣动，虽然实弹已经打空，但他的灵性却源源不绝的转化为灵性子弹。
　　“此处禁止飞行道具！”
　　“违者当受惩处！”
　　似乎是吸收了之前因特古拉那句“违者当受褒奖”的教训，这一次夜皇直接连续使用了两次律令。
　　律师和仲裁人两条途径的能力非常有趣，相生相克之间，却又带着一种彷佛法庭审判一般的规则。
　　就如这律令之间的争夺，便存在着“先发优势”，所谓“法无明文不为罪”，当仲裁人途径下达律令之后，律师途径便可以通过钻“没有具体处罚”的漏洞，将其扭曲为褒奖，但一旦被宣判“违者当受处罚”，律师途径想要扭转这条律令，所要花费的代价就显得得不偿失。
　　因特古拉当然明白这一点，但她施展律令的速度又怎么可能超过夜皇？
　　不过因特古拉也不靠这点本事吃饭，飞行道具被禁止的同时，奥德尔和凯亚斯便被她随手丢开。
　　“白驹过隙！”
　　因特古拉一步迈出，走过十余米的过程被直接忽略，下一瞬，她便已经来到金色糖人面前，娇小的拳头上彷佛凝聚着万钧巨力，以足以拉开三百石强弓的力道，一拳砸在了金色糖人的脸上！
　　“轰！”媲美猎魔人的体质全力爆发的一拳，直接将金色糖人砸飞了出去，而因特古拉的口中，也吐出了彷佛包含着世间一切恶意的语言——
　　【苏卡不列！】
　　“嗡！”
　　军情九处的幸存者们哪怕不是主要目标，在这句以半神位格念出的【神之秽语】落下的瞬间，也全都感受到了彷佛有烙铁刺入大脑一般的强烈痛苦，两个序列七更是当场昏死过去，也就只有天天跟着斯诺一起听曲的莉莉完全不为所动，乖巧的蹲坐在角落里，啃着鱼干看着戏。
　　夜皇特伦索斯特虽然没有特性加持，但位格到底还在，但即便是如此，也被因特古拉这一句话冲得头晕眼花，它强忍着灵魂深处的晕眩扑向那天秤，口中不断发出一声声厉喝——
　　“剥夺！”
　　“囚禁！”
　　“放逐！”
　　“死亡！”
　　……
　　一个个律令不要灵性般的被使出，化作彷若实质的雷霆砸向因特古拉。
　　“兔难追龟！”
　　律令的速度骤然一顿，速度不及原本的三分之一，虽然比起以往被因特古拉以这招对付的家伙强了不止一筹，但在这些能力命中之前，一切就都已经晚了。
　　一柄灵肉之刃被因特古拉握在手心，剑锋正抵着天秤的秤杆上方——那里曾经是格罗夫亲王的咽喉。
　　“住手！”放弃了伪装的夜皇再次变成了金色糖人的模样，他的声音彷佛蕴含着让人遵从的魔力，但因特古拉却完全不受影响，反而微微用力，让灵肉之刃的剑锋划开了天秤金属般的表层。
　　“你难道打算同归于尽吗？”金色糖人色厉内荏的大喝道，因特古拉却无所谓道：
　　“我向来是无所谓的，这主要看你。”
　　“……”夜皇恶灵的语气顿时一弱，对于其他本神或者天使，他可以用同归于尽威胁，毕竟哪怕死亡，他也能留下恶灵，但眼前这个家伙……是阿蒙。
　　而且还是个分身！
　　“你究竟想要什么？”夜皇的语气弱了下来，因特古拉却是微微一笑：
　　“很简单，秩序之手和创生者的特性。”
　　“不可能！最多给你创生者特性……另外，我可以告诉你‘美神’的下落。”金色糖人咬着牙说道，但因特古拉却只是摇了摇头：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毕竟你完美复活的机会就这一次，而‘我们’夺取它的机会却很多，而且，你应该知道我要秩序之手做什么，你完全可以以序列二的身份蛰伏一段时间，等我用完了，你自然有的是机会夺回它们，而且，说不定可以一次拿三份。”
　　“……”夜皇恶灵陷入沉默，他很清楚，阿蒙是这世上最顶级的欺诈师，是完全不可信的熊孩子，但看过亵渎石板的特伦索斯特也同样明白阿蒙的打算。
　　偷盗者成为真神，需要撺掇其他真神的仪式，这意味着，偷盗者成神，必须要有另一个成神者。
　　自己这些年通过幽灵帝国，多少也了解一点外界的形式，当然也很清楚，眼下空缺的神位虽然还有不少，但真正有可能在短时间内成神的，也就是黑皇帝、审判者、红祭司几条。
　　而从这群所谓军情九处的人看来，奥古斯都确实有人抱着成为审判者的打算，也就是说，在协助对方成神之后，秩序之手对于阿蒙就没用了，不止没用，甚至有害。
　　更重要的是，自己似乎没得选。
　　发现一个阿蒙，就有无数的阿蒙，就算自己真的杀了眼前这个分身，也无法保证其他阿蒙不会将他的情报传递出去，更重要的是，他终究是打算成神的，如果不交的话，自己是否会成为阿蒙成神仪式的目标？
　　“我要怎么相信你？欺诈者？”
　　“不需要相信，毕竟我可没有把握彻底消灭一位真神的恶灵，哪怕你现在只有序列三的实力。”因特古拉笑容越发灿烂，夜皇恶灵却是发出了一声叹息。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一切，都已经被这个阿蒙的分身所看穿。或者说，早在阿蒙看穿他复活原理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他的妥协。
　　“你赢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 惊鸿一瞥
　　不得不说，阿蒙这个名字的含金量真的是相当之高，如果换了别人，夜皇绝对不会放过欺诈对方的机会，但是面对阿蒙这个全球最强的欺诈师，夜皇果断的选择了怂一波——毕竟但凡是有点资历的非凡者都会明白，阿蒙这玩意，除了真神，没谁敢说自己一定得罪得起。
　　在他彻底将格罗夫亲王的身体改造成适合自己的形状后，因特古拉带着秩序之手与创生者的特性离开了幽灵帝国，当然，她也没忘了捞军情九处一把。
　　毕竟她是一个有底线的人，格罗夫不听劝是格罗夫的事情，这群小家伙到底起了一个带路（幽灵帝国利用了非凡特性聚合，只有审判者途径能抵达船长室）的作用，因特古拉自然也不会把他们留在岛上等死。
　　黑珍珠号上，听着身后传来的明显震动声诺瓦特只觉得头皮发麻，他不敢回头去看幽灵帝国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只能有些拘谨的道：
　　“因特古拉女士，我们回去以后该怎么汇报？”
　　“无所谓，你们照实说就可以了，不过考虑到这次折了一个半神和一件0级封印物，你们的日子恐怕不好过，我记得你们都是贵族出身吧？回去的时候张扬一点，至少让家里知道自己回贝克兰德了，这样能安全一点。”
　　因特古拉站在船头，双眼毫无焦距的望向远方，话语却是条理分明。
　　身为贵族子弟，幸存六人组如何听不懂因特古拉的意思？
　　二十几号人只回来六个，还折损了一位半神，他们就算不被迁怒，也肯定会受到猜疑，说不定某位大人物为了弯曲意识，就干脆让他们“被”死在任务中了，但军情九处毕竟是王国机关，他们家里多少也有些能量，只要切实从任务中归来，有家族的支持，也不至于人间蒸发。
　　当然，不论如何，严格的审查肯定是过不去的。
　　“感谢您的提醒。”诺瓦特和他的同伴真诚的道了谢，因特古拉却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
　　“无所谓，我会送你们到加尔加斯群岛，至于其他的，就看你们自己了。”
　　……
　　抵达加尔加斯群岛后，因特古拉再次消失，尔思诺则带着莉莉，出现在了黄金梦想号上。
　　虽然听起来有点奇怪，但在斯诺看来，黄金梦想号绝对是最适合晋升的地方之一——
　　比起龙蛇混杂的拜亚姆，强者林立的贝克兰德，飘在海上，不会轻易被注视的海盗船，晋升环境十分理想。
　　他甚至没有惊动艾德雯娜，就这么悄咪咪的来到了晋升室，在外面挂上晋升中，免打扰的牌子之后，开始调配魔药。
　　如同腐肉一般的沉默门徒特性落入碗中，被虫豸合抱成的水晶球所包裹，并在斯诺缓缓注入的灵性之中，慢慢融化，变成了一杯浊黑色，泛着点点星光，彷佛油彩分离法绘制的星空一般的魔药。
　　“卡尔之龙啊。”斯诺端起烧杯，看着其中的液体，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期望，按照白马非马给出的信息，这将是悖论途径能力质变的阶段，如果说之前他的各种操作，都是依靠一尺之棰提供的庞大灵性，做到以力压人的话，那么喝下这瓶魔药之后，哪怕没有一尺之棰，他也将成为序列三中t1甚至t0的级别。
　　“这次我可没逃课，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斯诺思索了片刻，还是把天堂制造取了出来，恭敬地对着真实造物主进行了一番祈祷之后，这才终于将魔药一口饮下。
　　虽然材料很重口，但魔药本身却神奇的没什么滋味，实际上，若非瓶子确实倒空，斯诺甚至会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喝下了魔药。
　　但魔药，确实开始融入了他的身体。
　　然后，变化，开始了。
　　斯诺不是很清楚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确切来说，他此时唯一的想法，就是自己正在消失。
　　不是那种隐身或者传送的消失，而是从概念上，从存在层面上，一点一点的被擦除一切的痕迹。
　　就好像，他正在被整个世界遗忘一般。
　　但令人意外的是，在这种极端恐怖的状态下，斯诺却彷佛没有半点的惊恐，或者说，他的惊恐，似乎也在随着这个过程，渐渐的消失。
　　就在斯诺最后一缕意识即将湮灭的时候，他忽然感受到了一丝吸引力，虽然已经没什么思考的能力，但遵循着本能，他的意识流入了那吸引力的末端，那是一个沉睡在光茧中，有着与斯诺三分相似，却有着类似精灵的柔和五官的男人。
　　念头与虚影融合，斯诺的思维能力开始慢慢恢复，同时，他也意识到了这条途径意识的本质。
　　晋升卡尔之龙的过程中，自身的存在会彻底消失，而这时候，虚构的存在就成了寄宿自身意志，维系自身存在的“外壳”。
　　这个外壳本身是“不存在”，因此不会影响到魔药对自身的改造，但它又是“存在”的，因此可以保护自我不会就此消失。
　　实际上，之所以斯诺要在晋升前跑一趟幽灵帝国，本身也包含着“虚构因特古拉让夜皇认知”的想法，以避免没有成为半神的克来恩不满足仪式条件的可能。
　　不过现在看来，克来恩终究还是符合伟大存在这一条件的。
　　魔药的改造度过了最危险的阶段，而斯诺的身体也开始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随着身体的一点点增强，斯诺的意识再次脱离了虚构的“先祖”。
　　但在这一刻，斯诺感知中的一切，却发生了变化。
　　他看到的，不是自己的身体，或者说，不止一具自己的身体，在他的感知中，相同的身体，成千上万。
　　不是虚假，不是幻觉，而是位于不同时间线的自己，而能够作为参照物的，只有秘法师特性为他锚定的空间坐标。
　　毫无疑问，晋升卡尔之龙的最后一步，就是从这无数时间线的切片中，找出那个正确的自己。
　　“幸好这次没有逃课，否则连真造都没法帮忙……”斯诺心中庆幸自己没有因为真造的帮助而心安理得的逃课，借助之前在幽灵帝国的经验，他很快便通过一些细节锁定了正确的时间线，并且，义无反顾的冲了进去！
　　在克服洛伦兹之蝶副作用的过程中，斯诺学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一旦相信，就不要再去犹豫！
　　绝对的自信，才是看透时间迷雾的关键所在！
　　毫无迷茫的信心击碎了时间线重叠起来的无数泡影，斯诺的意识再次与身躯完成了结合，而在这一瞬间，穿过无尽的时间切片，他瞥到了一抹白雾。
　　庞大的知识瞬间涌入了他的意识，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彻底融毁，但随着时间的缓缓消失，这个灌输的过程被强行打断，只是之前那惊鸿一瞥，却给斯诺的心头留下了一片阴霾……


第四百四十章 卡尔之龙
　　惊鸿一瞥留下的震撼正在慢慢散去，但和晋升半神时不同，这一次，斯诺却多少存留下来了一些记忆。
　　虽然仍旧无法记清那只是一眼就差点冲毁他理智的事物，但他却似乎理解了一些悖论途径晋升的原理。
　　比如，为什么以魔药主材料作为辅助材料，在晋升后却没有任何的异常——
　　因为在完成了辅助材料的作用，帮助他稳定了服药过程后，这些特性就被“献祭”了。
　　至于是献祭给了白马非马，还是献祭给了那难以被记住的伟大存在，斯诺自己也说不清楚，但他很明白，如果自己死了，掉落的非凡特性里是不会包含痛苦魔女和秘法师特性的。
　　或者说得更直观一点，将魔药改造成悖论途径这个过程，本身就是一种“置换”。
　　类似于用没有被改造的魔药，置换出了改造好的魔药的感觉。
　　“我的精神状态完全没有问题，虽然有点乐子人，但我敢肯定，这是我原本就具备的性格，只是刚穿越那会儿生存压力太大，导致谨慎的部分占了主导而已。”
　　斯诺皱着眉，对自己的精神状态进行了简单的剖析，却发现自己并没有任何的精神问题，比起其他那些或多或少都有点心理疾病的半神而言，他的精神状态简直好的不正常。
　　这里面多少有天堂制造帮他净化魔药的关系，不过他觉得，这里面很可能还有其他问题。
　　“总之，先看看晋升后的能力吧。”斯诺摇了摇头，不再深究，因为他很清楚，深究也没什么意义。
　　说到底，他现在的一切能力都是建立在魔药体系上的，如果从源质这个根子上就有问题，那他也没什么反抗的能力，顶多就是像克来恩那样，尽可能的凭借自己的意志去对抗可能在自己身上复苏的大家伙罢了。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和克来恩相比，这条孤儿途径不会跳出个阿蒙什么的跟他抢源质，换言之，他的时间还很充裕。
　　“等成功晋升天使之后，就可以稍微放慢一点节奏了。”斯诺心里滴咕了一句，开始将注意力转移到魔药的能力上。
　　卡尔之龙，名字源自着名的思维实验——
　　“车库里的喷火龙”，简单来说，就是对于“如无必要，勿增实体”的诠释，通过一条看不到摸不着，无论如何都无法被证伪或证实的龙的描述，来证明“可证伪性”的重要性。
　　而作为悖论途径的序列三，它除了继续强化原本途径的能力和体质之外，额外获得了几种类法术能力——
　　第一种，是本途径最根本的力量，也就是之前曾经用过的【指鹿为马】，它的本质上是一种优先度极高的幻术，在配合飞失不动、兔难追龟等涉及无限细分的能力后，它具备了足以欺骗空间与时间的能力，就拿将格罗塞尔化作一个两米高的普通人类来举例，他可以进入只有两米多高的房间，可以将实际上比成年人大腿还粗的手指伸进细口瓶中，甚至可以以超过一吨的体重站在承重不超过二百千克的木板上而不让木板断裂。
　　第二种能力，名为【迟尺天涯】，这个之前对抗某位丢人半神时就曾经使用过，是【兔难追龟】能力的升华，同境界下近乎无敌的单体防御，虽然理论上还处于原地，但实际上却很难触及，当然，这个能力也并非毫无破绽，范围攻击和神秘层面诅咒都可以跳过“距离”这个概念，而且只要敌人了解到这个能力的本质，那么无论是律师途径的扭曲，偷盗者途径的窃取距离，又或者其他类似的能力，都有可能破解。
　　第三种能力，同样是以前曾经使用过的能力，名为【李代桃僵】，可以将一个人的一切特征，通过神秘学层面转嫁在其它物体上，使之成为“替身”，哪怕替身是一只猫，一条狗，甚至是一条竹竿，都会被当做是“本人”，某位魔女王子正是借助这个能力，以魔女教派的圣物为媒介，将自身的气息转嫁到了木偶上，任何位格低于那件圣物的人，都会毫不犹豫的将木偶当做是埃德萨克本人。
　　而除了这三种本家能力之外，因为仪式中欺骗了愚者的关系，斯诺还额外获得了一项非凡能力，名为【三人成虎】。
　　也许是因为欺骗了半个旧日级别的伟大存在，这个能力的效果也相当的超模，简而言之，就是捏造事实——
　　这个能力可以将“谎言”化为“真实”，相信谎言的人越多、位格越高、实力越强，谎言的真实度越高，所能造成的效果就越强，极端条件下，连死亡都可以超越。这个能力发动的消耗极大，甚至斯诺使用的时候都要暂停一尺之棰的能量供给，但是只要开始运转，就能够从相信这则谎言的人身上汲取力量，自给自足，直到谎言被戳破，再也不存在相信的人为止。
　　而作为仪式的副产物，【三人成虎】的第一个谎言，便让潘瑞达克斯家确实有了一位正在晋升古代学者的先祖，他拥有诡法师的一切能力，并将自己倒吊在潘瑞达克斯家城堡地下的沉睡之间中，并且从这一刻起，连鲁恩的历史上，都会出现这位先祖的痕迹，除了少数切实知道他不存在的人/神之外，所有人在试图了解他时，都会得到“真实”的答复。
　　不过这个先祖并没有真实的“灵魂”，只能看做是斯诺的分身，斯诺可以借由自己的意识（猴子分魂也可以）来操控他，但是因为在谎言中，这位先祖正在举行仪式的关系，斯诺并不能真的将其拉出来帮忙战斗，但相应的，如果斯诺本体死亡，却可以将意识转移到这具身体中，以潘瑞达克斯先祖的方式活下去。
　　不只是潘瑞达克斯先祖， 今后斯诺如果通过谎言塑造出了其他角色，也同样具有承载其意识的作用，而这些谎言，本身也可以算是斯诺的锚。
　　不过这个能力本身还有一个悖论，那就是“虚构一个真实存在的存在”，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行为，因为虚构出的真实存在是真的会出现。
　　比如在所有人都不知道梅迪奇还活着的情况下，说一个“梅迪奇没有死，只是沉睡在我家地板下面的棺材里”的谎言，并且有无数人信以为真，那么斯诺地板下面就真的会出现一个棺材，而棺材里，也切实会出现一个活的梅迪奇。
　　而之所以说这个用法危险，是因为如同古代学者的历史投影一样，本尊同样具有“伪物”的支配权，也就是说，如果斯诺虚构了一个真实存在的存在，就有可能让本尊降临在这个伪物上，而就控制权来说，斯诺根本抢不过对方。
　　“不过谁没事去创造一个和自己敌对的存在啊？！”斯诺翻了个白眼，略微感应了一下卡尔之龙的副作用，但结果却很是莫名其妙。
　　因为序列三的副作用只有一点——
　　“时刻坚信自己是真实存在的。”
　　“什么意思，难道我其实……”斯诺话还没说完，就感到自己的灵性开始逸散，身体也有了消失的趋势，亡魂大冒之下，连忙稳定心神。
　　此时他终于确信，这玩意他喵的就是个和“不要想鼻子的点金术”一样的坑！


第四百四十一章 原来这个叫灵性叠放吗？
　　下午两点五十，克来恩来到灰雾之上，先是通知了小太阳准备聚会，然后在微微的等待后，开始拉人。
　　不过就在他一如既往的点选一颗颗深红星辰的时候，骤然流逝的灵性却让他眉头一皱。
　　“这个消耗？”克来恩惊讶的看着那颗代表恶魔先生的深红星辰，微微有些愕然，虽然说他并非负担不起这样的消耗，但仍旧让自打晋升序列五之后，便再也没有感受到塔罗会负担的克来恩再次回忆起了当初需要精打细算开会的时候。
　　“恶魔先生又晋升了？我记得不久之前，他才晋升半神，难道，他现在已经是序列三了？”
　　克来恩对于恶魔先生的晋升速度感到惊讶，如果说之前，他还能够理解，毕竟那位穿越者前辈珠玉在前，靠着他留下的遗产，晋升快点也很合理，可哪位前辈自己也不过是序列四而已。
　　念头转动之间，深红色的光芒已经如潮水般退去，一道道深红色的人影同时腾起于青铜长桌两侧，旋即固化为模湖的状态。
　　“下午好，愚者先生~”正义小姐的语气依旧轻快，随着她起身行礼，埼玉成员也开始相继问候，在坐下的过程中，魔术师小姐忍不住望了眼最下方的世界先生，而隐者女士则率先开口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这次又两页罗塞尔日记。”
　　“我这里也有一页。”恶魔先生随之回应，克来恩对此微微点头，轻笑道：
　　“很好。”
　　短暂的静默后，三页日记落入了愚者先生掌心，而他也依照惯例，从罗塞尔的日记开始看起：
　　“十二月二十九日，又快到新的一年了。所有的陵寝都已建好，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看着日记中的文字，克来恩眼神微起波澜，虽然早就已经知道罗塞尔大帝试图晋升黑皇帝的事情，但此时在日记中看到，才终于确定下来。
　　只是，他仍旧不知道罗塞尔究竟是如何下定了决心。
　　之前的那则日记中狂乱、冲动又失态的状态究竟所为何事？这页日记平静内敛的文字中，那种更加偏激的感觉又意味着什么？
　　看着这只有短短两行字的一页，克来恩忽然有种澹澹的失落感，那是一种和老朋友告别一般的情绪，毕竟这页日记，可能是罗塞尔大帝所留下的，最后的文字。
　　怀着复杂的情绪，克来恩翻过一页，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古怪，因为在这一页日记的顶端，不是日期，而是一行古弗萨克语：
　　“紧连着刚才那张。”
　　“……”看着这行字迹秀丽端正的文字，克来恩一时之间，竟是有种看爱情动作电影时忽然看到男女主角开始一本正经的聊股市的感觉。
　　这和罗塞尔的手书有着明显区别的文字，显然是神秘女王添加的注释，为了说明这才是日记的最后？
　　克来恩皱起眉头，向下看去，眸光也随之凝固：
　　“我想，这个世界上，穿越者应该不止我一个。”
　　“如果还有人能看懂我的日记，一定要记住，谨慎的选择你的非凡途径。”
　　“一旦确定了这点，也就意味着你的盟友和你的敌人也大致确定了。”
　　“我没法提出具体的剑意，因为我看不清七神，看不清那些鞋身的真面目，这也许与那个古老组织隐藏的第二块亵渎石板的部分有关，很可惜，我只是大概猜到有隐藏的部分，无法获得证实。”
　　“同样的，我也不知道第一块亵渎石板书写着什么。”
　　“一个有用的告戒是，不要选序列零位置已经被占据的途径，并且小心相邻途径的序列零、序列一，我在这方面就吃了很大的亏。”
　　“至于序列零代表什么，如果你还不知道，记得搜集我其他日记。”
　　“呵呵，这一页相当于我人生的后记，若是我成功，那之后就是神生，就是另一端故事，如果失败，那就没有之后，大概，嗯，你懂的。”
　　“去吧，能看懂我日记的朋友，去探寻我们穿越的秘密和其中埋藏的真相吧，我会注视这你的，如果我还活着。”
　　“最后提醒你一句，一定要记住：”
　　“小心月亮！”
　　……
　　对于穿越者不止一个，克来恩已经深有体会，相比之下，他更在意这些内容本身所具备的意义。
　　除了黄昏隐士会隐藏的石板内容和警惕门先生、阿蒙、帕列斯以及查拉图等相邻序列或本途径的序列一，就是小心月亮。
　　这让她不由得想起了罗塞尔探索红月的想法，同时，也想起了之前那一篇潘瑞达克斯日记。
　　“难道潘瑞达克斯前辈说的人情， 就是因为这篇日记里的提醒？他从这里面看出了什么我看不懂的内容？比如月亮？”
　　一个个结论与疑惑在克来恩的脑海中飞快的闪过，最终又相继沉淀了下来。
　　略微收敛起心神之后，他将视线投向了潘瑞达克斯日记——
　　【我他喵的艹了个什么玩意？爱，死亡，与机器人？通识者途径的半神不讲武德啊！弄个机器替身敷衍我？这算什么？机巧少女不会怀孕？】
　　“……”
　　克来恩的表情顿时变成了地铁老人手机，虽然已经很习惯这位前辈的日记里蹦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内容，但问题是，刚刚看了罗塞尔大帝的绝笔之后就看到这玩意，他情绪都不连贯了好吗？
　　好在灵性的消耗让他明白现在的塔罗会又恢复到了那个需要抓紧时间的时候，他没有多做停留，继续向下看去——
　　【幸好我技高一筹，哪怕隔着机械替身，只要控制者是本人，也逃不出我的灵性叠放通灵法！我把我的灵性和机器替身的灵性欧巴类！】
　　“这位前辈涉猎的东西还挺多啊？”
　　克来恩微微吐槽，便迫不及待的继续，因为根据他的经验，接下来这位前辈就该说明他用那个高氵朝通灵法获得的资料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技巧的学名是叫做“灵性叠放”吗？
　　克来恩微微吐槽，不过随着视线的转移，他的童孔忽然收缩——
　　【果然，罗塞尔是自己选择了死亡……利用黑皇帝的复活能力，是为了摆脱什么吗？污染？疯狂？还是……】


第四百四十二章 交易
　　“自己选择，吗？”克来恩看着潘瑞达克斯前辈的用词，对于【巧合】这件事却是已经习以为常。
　　感受着灵性的流逝，他没有耽搁，继续向下看去——
　　【这个机械教会的高层知道的情报也只能说是有限，为了还罗塞尔的人情，我决定亲自去探索他的陵寝，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靠着他留下的那些日记，我锁定了迷雾海的一座神秘岛屿。】
　　“
　　【不过我并没有试图去拯救罗塞尔，或者说，目前还没办法拯救他，也不知道罗塞尔是不是因为文抄公当得太多败了气运，居然把最后一座陵寝盖在了这种危险的地方，怪不得他到现在都还没能复活。】
　　“危险的地方？多危险？”克来恩微微蹙眉，按照罗塞尔之前的日记来看，这个神秘岛屿应该就是那个有奇怪的魔物朝拜风俗，并且让罗塞尔的部下死后出现在岛上的那座岛，但罗塞尔还没成为半神时都能登岛，为什么可以和机械教会半神欧巴类的潘瑞达克斯前辈却不敢去？
　　或者说……
　　罗塞尔大帝之所以被污染，就是因为那座岛？
　　克来恩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过越想越有可能，罗塞尔的日记中，最早出现诡异感的就是那座岛，如果说他年轻的时候因为在那座岛上沾染了什么，最终导致了他的疯狂，似乎也说的过去。
　　不过，为什么要小心月亮？
　　那座岛和月亮有关？
　　克来恩心中思绪万千，眼神却继续向下看去。
　　【通过对岛屿周围的情况进行测绘，我大致制定了一个罗塞尔打捞计划，不过因为实力不足，暂时无法实施，唉，果然一切悲剧都源于当事人的实力不足，我开始思索要不要晋升了。总之，如果有后来者看到这份日记，而当前世界的真神、邪神又或者伟大存在中也没有‘黑皇帝’、‘秩序之神’之类的名号的话，那么请收集罗塞尔的日记，但在成为天使之前，不要试图去复活他，当然，如果你是占卜家途径，可以前往东切斯特郡约克山下，寻找潘瑞达克斯家族的城堡……】
　　……
　　日记至此戛然而止，克来恩知道这又是断章了，不过这一次他对于断章的怨念并不是很大，因为后面的内容他大概可以猜到。
　　“不过这个时候潘瑞达克斯前辈应该还没有下定决心成为序列三，所以城堡里应该也还没有建立试炼之地，也不知道这个时期他留给后辈的会是什么。”
　　克来恩心中微微有些好奇，却没有太过执着，只是挥手让日记消失，然后侧头望向隐者嘉德丽雅：
　　“你有什么想问的？”
　　嘉德丽雅推了推驾驭鼻梁的厚重眼镜，恭敬的低下脑袋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想知道罗塞尔大帝是否有可能还活着？”
　　话语落下的瞬间，塔罗会的诸位成员几乎同时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唯有恶魔先生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而太阳先生，对这件事是真的不感兴趣，他之所以望向青铜长桌最上首，纯粹是因为大家都在这么做。
　　对于嘉德丽雅的问题并没有意外的克来恩熟练的轻笑一声：
　　“死了，但也许还能复活。”
　　“复活？”虽然已经进入神秘领域，但大家对于这个词还是感受到了强烈的震撼，看着塔罗会众人那复杂的神色，克来恩却没有给她们思考的余裕，直接如往常那般考住椅背，语气平澹的说道：
　　“该你们了。”
　　魔术师小姐连忙将思绪从幻想中拔了出来，望向青铜长桌最上首：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请求和世界先生单独交流，很快就能结束。”
　　也不知道是因为时间紧张，还是因为世界先生对于金钱的话题一向简单直接，在短暂的交流之后，斯诺便恢复了视觉和听觉，同时，也看到魔术师小姐具现出了那本“来曼诺的旅行笔记”，环顾一圈道：
　　“各位，我这里有一件神奇物品，它共有38页，每一页都能帮助使用者记录非凡能力……”
　　魔术师小姐简单的讲解了笔记的能力，在众人发亮的眼眸中，拒绝了奥黛丽试图求购的意愿，补充道：
　　“我并不准备出售，而是打算进行租赁，当你们需要的时候，可以短暂的租赁它一段时间，由愚者先生见证。每次租赁费用三百镑，每多一天加五十镑，而在归还时，必须保证这本旅行笔记上的非凡能力比借出时多两页，借出时只剩一页空白和没有空白，补满正本笔记就行。”
　　听着大家讨论着租借项目，斯诺并没有搭话，直到交易环节接近尾声，隐者女士询问了关于神话生物血液的交易之后，斯诺才开口道：
　　“我刚刚入手了一份序列二的创生者特性，月亮先生，你可以去找你的长辈询问一下，是否愿意为此付出一个合理的价格。”
　　“序列二？！”刚刚被神话生物血液和怪物途径天使的消息震撼的塔罗会成员们再次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不过脑子赚的快的人立刻回忆起了之前斯诺教导月亮用某个消息换取经费的事情，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
　　埃姆林更是没有憋住好奇，直接道：
　　“恶魔先生，你得到幽灵帝国的遗产了？我的族人们怎么样了？”
　　听着月亮如此直白的问题，连最为天真烂漫的正义小姐都有一种捂脸的冲动，不过斯诺却并没有产生不快，微笑着道：
　　“放心好了，血族还没来得及行动事情就解决了，反而是军情九处的损失比较惨重。”
　　“那就好。”埃姆林顿时松了口气，然后才点点头道：
　　“我知道了，之后我就会去询问家中的长辈，嗯，恶魔先生，你有什么需求吗？”
　　“月亮先生，你可能不是很明白序列二特性的价值，这种位阶的特性的交易可不是‘我要什么’，而是你们能拿出什么。”斯诺的语气仍旧温和，但月亮同学一时间却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斯诺见状，便继续道：“如果你的长辈有兴趣交易的话，可以将见面地址投递到贝克兰德威廉姆斯街72号。”


第四百四十三章 夜
　　得到了创生者信息的埃姆林并没有直奔西区，而是按照计划，前往东区，借助来曼诺的旅行笔记杀死了两名信仰月亮的人造吸血鬼后，才回到家里。
　　将来诺曼的旅行笔记藏好，换了身得体的衣物，又重新将那两颗仍旧滴血的脑袋包装了一下，这才准备出门。
　　见到他要出门，之前因为担心危险而被留在家里的艾米丽立刻跟了上来，并主动的想要接过埃姆林手里的两个盒子，埃姆林见状当即将盒子向身后一藏，摇头道：
　　“你抱着桃乐丝就可以了，这种东西我拿着就好。”
　　听到埃姆林的话，艾米丽微微点头，然后乖巧的抱起桃乐丝，跟在了他的身后，埃姆林脸上浮现出澹澹的笑容，旋即趾高气昂的找了辆出租马车，一路朝着奥德拉家族赶去。
　　……
　　奥德拉家族的别墅内，埃姆林见到了久未见面的卡西米男爵，这位通报自从上次自己提供了幽灵帝国的信息之后，就消失在了贝克兰德血族的视野之内，此时的他看起来很是疲惫，看样子幽灵帝国上的经历并不美妙。
　　“好久不见，男爵阁下，你看起来不是很好。”埃姆林行了一礼，随口寒暄了一句，欢乐时以前的他并不会这么打招呼，不过在经历了塔罗会的熏陶之后，他觉得自己已经成长了很多。
　　“鲜血的味道？”卡西米看了看埃姆林放在脚边的木箱，微微皱眉，埃姆林当即回答道：
　　“这是之前狩猎原始月亮信徒的悬赏，之前你不在贝克兰德，这件事是由你弟弟负责的。”
　　“我，这件事我知道。”欧内斯检查了箱子中用报纸包裹着的头颅，以及那两份序列七的非凡特性，大约是因为身心俱疲的关系，他没有询问细节，只是点了点头道，然后公式化的宣布了奖励：
　　“祝贺你获得了这次狩猎竞赛的胜利，你将有两项奖品，一是进入晋升子爵的名单，并得到免费的仪式帮助，二是一件由始祖亲自制作的戒指，除此之外，这两份特性将属于血族，而你能得到三千镑的报酬，你明晚再来一趟，到时候我会召集这次竞赛的参与者，宣布你的胜出，并将指环和现金给你。”
　　“没有问题。”埃姆林轻轻点头，示意自己没有异议，然后无视了卡西米送客的眼神，直接道：
　　“我有事情要见尼拜斯大人。”
　　“……”听到埃姆林的话，卡西米的火气曾的一下窜了起来，虽然幽灵帝国崩溃后，他也带回了一些中低序列的非凡特性，但这些特性就算再怎么有用，也抵不上自己祖父在这段时间的空等。
　　为了幽灵帝国，尼拜斯消耗了数个月的寿命，如果维持沉睡的话，这至少能让尼拜斯多撑好几年！
　　但想起祖父沉睡前的交代，卡西米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留下一句“你先等一下”，便转身走进了别墅深处，片刻后，埃姆林在次出现在了，那由无数魔法徽记和符文打造的棺椁前，尼拜斯那苍老的声音也从棺椁中传出：
　　“埃姆林，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尼拜斯大人。”埃姆林斟酌了一下语气，然后才开口道，“有人联系我，说他获得了一份创生者特性，他托我询问您是否有兴趣。”
　　在创生者三个字出口的瞬间，整个地下室都蔓延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但当埃姆林强撑着把话说完之后，那种力量却又悄然无踪，片刻后，就在埃姆林失礼的想着尼拜斯大人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才再次听到了那苍老的声线：
　　“他想要什么？”
　　“他的原话是，‘这种层次的特性，不是我要什么，而是你们能拿出什么’，另外，他说如果有兴趣交易，可以将见面地址投递到贝克兰德威廉姆斯街72号。”
　　……
　　就在埃姆林将斯诺的交易意向传达给尼拜斯的时候，斯诺却坐在主打“因蒂斯宫廷菜”的因蒂斯塞伦左餐厅的顶层包厢，而坐在他对面的，正是神秘女王贝尔纳黛。
　　不过今天，这位女王殿下，不知为何又带上了面纱。
　　“亲爱的黄贝贝，你似乎很不信任我。”斯诺故作伤心的叹了口气，贝尔纳黛被面纱阻隔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她还是开口道：
　　“只是最基本的确认而已，如果这引起了你的不快，那我可以道歉。”
　　“倒也不必做到这种程度，不过你能不能别带着面纱了，看不到表情的交流我总觉得很别扭。”斯诺笑眯眯的端起桌上价值126镑的1330年奥尔米尔红葡萄酒，表情中带着几分揶揄。
　　贝尔纳黛的下巴尖微微泛红，并没有对这件事给出回应，而是故意转移话题道：
　　“材料我已经准备好了，符咒什么时候能做好？”
　　虽然贝尔纳黛转移话题的技巧过于生硬，但她掏出的试管却一点不生硬。
　　那彷佛流淌着的水银一般的银色液体在试管内缓缓的流动，若是长期盯着看，甚至会产生一种眼晕的感觉。
　　这并非蕴含强烈污染的神话生物的血液，而是类似于时之虫那样的，具有一部分神话生物灵性的材料。
　　斯诺接过试管，估算了一下分量：
　　“差不多能做三枚符咒，不过还是那句话，这个转化过程是可逆的，所以如果本人不愿意的话，反而有可能产生反作用。”
　　“没关系，他会愿意的。”贝尔纳黛的眼中闪过连面纱都难以遮蔽的信息流动，斯诺闻言只是摊了摊手：
　　“你有信心就好，反正这玩意也没啥副作用，数量也不少，明天晚上你来找我，到时候我把符咒给你。”
　　“晚上？”贝尔纳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就在她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斯诺忽然跳过了移动的过程，直接出现在了贝尔纳黛的面前，距离，不到十厘米。
　　“你要做什么？”贝尔纳黛有些慌乱的问道，斯诺却一本正经的撩起了她的面纱，轻笑道：
　　“收取报酬啊！”
　　说完，斯诺低下了头……
　　

诅咒之物


第四百四十四章 困难的仪式
　　斯诺像是故意的一样，以非常缓慢的速度接近着贝尔纳黛，随着距离的逐渐拉近，斯诺可以清楚的看到她脸上复杂的情绪。
　　终于，在两张脸已经贴近到几乎可以感受到对方嘴唇温度的距离时，贝尔纳黛的身体忽然化作了虚幻的信息流，只是眼一花的功夫，便消失在了房间之中，只留下一个强做镇定的声音——
　　“明天我去找你拿符咒。”
　　“啧啧，逃走了啊……”
　　眼看着贝尔纳黛消失，斯诺并没有什么失望的情绪，毕竟这里好歹是餐厅，他也不至于急到这种程度。
　　《无敌从献祭祖师爷开始》
　　再者说，就这么攻陷黄贝贝的话，总有一种要挟的感觉，这很不好。
　　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斯诺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继续吃着所谓的因蒂斯宫廷菜，黄涛上辈子大约是个不怎么会做饭的人，以至于除了极少数的“炒菜”之外，几乎看不到丝毫种花菜的影子。
　　当然，就味道来说，还是蛮不错的。
　　……
　　从赛伦左餐厅回到家里，斯诺没有迟疑，立刻开始布置仪式。
　　比起之前那种用男士香水自己忽悠自己的简单仪式，这次他做的很是认真。
　　他取出两根烛芯中混入了自己头发，并刻画着悖论标记的蜡烛，开始一件一件的取出仪式需要的物品，包括一把刻刀，一小瓶水银，四片叶子的三叶草蒸馏的精油，以及少量的灵性材料。
　　虽然他已经习惯性的将整个地下室封闭起来，但此时他还是用嘴传统的方法，以仪式银匕引导灵性，将祭坛封闭起来，然后以灵性摩擦的方式点燃了两根蜡烛。
　　精油与灵性材料被加入烛火，斯诺取出三个小盘子放在代表自己的蜡烛前，开始用古赫密斯语诵念起来：
　　“悖论！”
　　“您是来自遥远时空的旅者。”
　　“您是逻辑与智慧的矛盾螺旋。”
　　“您是知识的倒影，真理的背面。”
　　随着尊名被念诵，代表“神”的那支蜡烛火焰开始蹿升，一种微妙的联系在白马非马与烛火之间建立。
　　斯诺微微放开灵性，引导着预支的天使能力，并继续念诵咒文：
　　“我向您祈求；”
　　“祈求您赐予我力量；”
　　“赐予我完成‘忒修斯之舟’符咒的力量。”
　　“悖论啊，请将你的力量传递给我的符咒……”
　　“四叶草啊，属于悖论领域的草药，请将你的力量传递给我的符咒……”
　　随着咒文的念诵，灵性缓缓的流淌，斯诺能够感受到，白马非马的力量正在以一种与以往不同的方式，流注到自己的身上。
　　那种奇妙的，彷佛存在于任何地方，又彷佛任何地方都不存在的感觉浸染着他的精神，差点打破他对自我认知的平衡。
　　这也是斯诺使用这样复杂的程序来调动能力的根本原因，因为这个涉及存在的法术，如果直接借用的话，很可能对自身的存在造成干涉。
　　没有迟疑，斯诺一边维系着“我的存在是真实的”的认知，一边将试管中的水银分别倒进三只小巧的盘子之中，随着液态的水银摊开，他立刻取出那装有博诺瓦灵性材料的试管，将里面彷佛蕴含着无数知识的液体倒在水银上。
　　悖论的灵性从斯诺的指尖喷涌而出，在这份力量的影响下，水银包裹着博诺瓦的灵性材料，缓缓的化作硬币般的固体。
　　斯诺手中的刻刀立刻探出，顺着灵性的力量在固化的水银上勾勒出需要的符文，整个过程在斯诺强悍的身体素质下显得尤为迅速，不多时，三枚正面绘刻着重童之眼，背面刻画着一条彷佛由符文构筑的帆船的符咒，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随着仪式的结束，从白马非马中涌出的灵性渐渐收敛，三枚水银符咒也开始收敛起灵性的光辉，看起来完全没有了原本那种流动的感觉，看起来就好像是经过了氧化的古旧银币。
　　将古赫密斯语的“船”设定为开启咒文，斯诺快速完成了仪式的收尾。
　　他没有急着检查符咒的状态，而是开始进入浅层冥想，通过自我暗示，不断加深对自身存在的认知。
　　相信自己是真实存在的，这听起来挺离谱的，但成为卡尔之龙后，斯诺的状态却已经变成了如同那个故事里的“粉色透明喷火龙”一样，不可证伪也不可证实的存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的他，本质上也是一个由“三人成虎”构建而成的谎言，而这个谎言欺骗的，就是他本人。
　　如果单纯的考虑自身的维系，斯诺完全可以封印自己关于副作用的记忆，或者干脆找正义小姐对他进行心理干预，但问题在于，这个副作用还涉及到了之后晋升序列二——【薛定谔之猫】的仪式。
　　这个仪式和之前的三个晋升仪式有着本质的区别，因为它不能通过长时间的布局来降低难度。
　　至于它的内容，可以说是非常简单——
　　【在大量观众的注视中死去。】
　　听起来好像很奇葩，但实际上却更加奇葩，因为这个仪式的本质根本就不是在“死”这件事上，甚至于只要能让那些观众认为他死了，哪怕是假死也可以。
　　但这个仪式真正致命的地方恰恰就在于这里。
　　之前也说了，斯诺现在的状态其实就和【三人成虎】维持的谎言没有什么区别，换言之，当大量的观众认为他死了，哪怕是假死，也会变成真死，而唯一的对抗方法，就是比这些认知更强的“他还活着”的认知。
　　但是在目睹他死亡的时候，绝大部分观众应该都会产生“这个人死了”的认知，而能在这一瞬间坚定他还活着的，又有几人？
　　而且这还不能提前告知，因为那样一来，就不满足“死去”的条件。
　　至于说催眠另外一批人，在仪式的同时不断思考“斯诺没有死”这种事……开玩笑，这可是晋升仪式，鬼知道喝下魔药后会是个什么结果，万一精神状态不达标，那可就真的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他必须要能够做到，以自身的认知，压过大量观众的认知，而这个大量，换算成普通人，至少也要十万人！
　　当然，如果换了亚当，只要他一个就绰绰有余，但那显然和作死没什么区别。


第四百四十五章 交易
　　“号外，号外，因蒂斯官媒公开发文，谴责伦堡干涉费内波特内政的行为，并提议费内波特放弃君主制，加入共和制……”
　　清晨，报童们挥舞着报纸发出一声声叫卖，一个面容苍老，但打理的一丝不苟的绅士正坐在远离窗户的位置，他的皱纹深刻，头发花白，一双红色的眸子稍显浑浊，但却充满了身居高位的气场。
　　他的面前放着一杯侯爵咖啡，但却并没有动，任由那带着香气的鸟鸟烟气缓缓在面前散开。
　　不多时，这家咖啡厅的大门忽然被推开，一个英俊的有些异常的青年拎着一份报纸走了进来，但令人意外的是，他的盛世美颜彷佛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好像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路人一般，一路穿过数张桌子，来到了老这的面前坐下。
　　“我本以为今天见的会是一位伯爵过来，没想到居然是您亲自前来。”青年坐在桌前，招手点了一杯锡伯红茶，表情温和的说道。
　　“我的时间不多。”苍老陈厚的声音从老者的口中发出，虽然眼前的青年遮掩了自身的气息，但凭借召唤大师的天赋能力，他一眼就判断出，对方应该是一位序列三的半神，而靠着血族的嗅觉，他可以很清楚的明白，这个人非常的年轻。
　　如此年轻就能够成为序列三，看起来人性还保持的不错，这显然意味着对方身后有着庞大的势力。
　　再联系这消息的源头来自埃姆林那个傻小子，对方背后的存在似乎已经不必再猜。
　　因此他没有多说废话，直入正题道：
　　“你可以开价了。”
　　“我应该已经说过了，不是我要什么，而是你们能给出什么。”斯诺的语气十分平澹，尼拜斯浑浊的红色眼眸聚焦在他的身上，短暂的沉默后，才道：
　　“血族对应序列二层次的封印物有三件，你可以从中选择一件。”
　　“这确实是一件对等的交易，不过，序列二的特性我已经有了。”斯诺说着，忽然将门口顺手买的报纸放在了桌上，食指轻轻敲了敲头版头条，笑着道：
　　“因蒂斯和伦堡就要发生战争了。”
　　“血族不能参与人类国度的战争，这是底线。”尼拜斯果断的摇了摇头，语气非常的坚决，斯诺闻言仍旧挂着那副营业性的笑容，轻轻摇头：
　　“别急着拒绝，我并不是要你们参与战争，毕竟，我的目标不是因蒂斯或者伦堡，而是，圣光大教堂。”
　　“你疯了？”尼拜斯被斯诺的话吓了一跳，斯诺却不置可否的道：
　　“如果因蒂斯被伦堡击败，甚至连特里尔都被攻破的话，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你盯上了某件封印物？”尼拜斯也是第四纪过来的老江湖了，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想法，序列二的特性已经有了，那他缺什么？当然是序列一了！
　　“没错，所以，我希望在特里尔被攻破的情况下，有人帮我牵制一下永恒烈阳教会的有生力量，当然，只是牵制，如果撑不住的话可以随时离开。不过这样的风险不足以弥补序列二特性的价值，所以我还要一份序列三的特性或者封印物，摆渡人、抬棺人、不老魔女、恐惧主教或者银骑士都可以。”斯诺很是随意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尼拜斯却再次陷入了沉默。


序列三特性不足挂齿，族内对应的封印物也有不少，相比之下，真正的问题是永恒烈阳教会。
　　如果伦堡和因蒂斯开战，机械教会也许会帮助因蒂斯，但绝对不会和知识教会开战，所以保守估计，就是伦堡对抗因蒂斯和机械教会，知识教会对抗太阳教会。
　　在这种情况下，尼拜斯很难理解究竟在什么情况下，伦堡才有可能战胜因蒂斯。
　　但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事情，永恒烈阳教会的天使恐怕会被知识教会牵制，甚至有可能出现两位神灵的神降化身战斗的场面，碰上天使的机会并不大，就算真的倒霉碰上了，配合召唤物短暂牵制的话，也是没问题的。
　　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得失后，尼拜斯开口道：
　　“如果伦堡无法攻入特里尔呢？”
　　“那就当我投资失败。”斯诺的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这让尼拜斯越发有些摸不准，他沉吟片刻，终于忍不住问道：
　　“伦堡凭什么战胜因蒂斯？”
　　“因为因蒂斯是共和制，没有王族。”斯诺嘴里噙着笑意，在尼拜斯思考这句话的意思时，又补了一句——
　　“铁血十字会。”
　　“……”尼拜斯那苍老的，布满褶皱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然的神色，当即点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答应你，但这只能是我个人的承诺，不会涉及整个血族，接下来参与这件事的，也只有我的后裔。”
　　“我本也没打算将血族拖下水。”斯诺云澹风轻的从怀里掏出一枚彷佛不断流动的血色宝石，虽然被灵性之墙封闭，但尼拜斯还是立刻感受到了那种源自血脉层面的渴望。
　　“你居然随身带着……”尼拜斯诧异的看着斯诺，斯诺却无所谓道：
　　“当然随身带着，或者说，你敢在贝克兰德强抢？别说你，就算来一个创生者，有把握无声无息的把我拿下？”
　　说着，斯诺掏出一枚圣徽拍在桌面上，语气中带着些许戏谑的道：
　　“在真神的见证下与我签订契约，你就可以把它拿走了。”
　　“！！”看着桌上的圣徽，尼拜斯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本以为眼前这位是那个所谓“愚者”的信徒，可对方拍出来的，居然是黑夜女神的信物！
　　怪不得他敢带着序列二的特性满大街走，开玩笑，在贝克兰德，如果连黑夜女神的神卷者都不敢，那就没人敢了！
　　不过，黑夜女神的卷者居然参与到了这件事里，是有什么更深层次的谋划吗？
　　因蒂斯和伦堡的战争，被牵扯进来的费内波特……
　　还有鲁恩即将与弗萨克的战争。
　　尼拜斯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过他也明白，在对方拍出圣徽的那一刻，他就没有了拒绝的资本，如果自己不答应，说不定自己接下来沉眠的地方就要换成黑夜教会的地下室了。


第四百四十六章 因蒂斯必定失败
　　告别了签下契约的尼拜斯，斯诺一边看报，一边游走在街头，贝尔纳黛的动作比想象中更快，居然这么快就让因蒂斯出了昏招。
　　实际上也不能算是昏招，毕竟作为大陆上唯一的共和制国家，因蒂斯本身就一直在向各国宣扬制度的优越性，而真正让他们和伦堡叫板的原因，还是出于大国的傲慢。
　　不过这也正常，伦堡三国诞生不过几百年，无论是底蕴还是国力和因蒂斯这种老牌强国都差得老远。
　　论国土面积，伦堡、马锡、塞加尔三国加起来，也还不到因蒂斯的五分之一。
　　论财富和人口，以文化与学术氛围立国的伦堡更是比不上以商业和技术立国，并且出了罗塞尔这个鬼才的因蒂斯。
　　论真神，伦堡只有知识与智慧之神，而因蒂斯却有永恒烈阳和蒸汽与机械之神两位。
　　论家族，因蒂斯有索伦这个天使家族，哪怕遗失了序列一的特性，也好过伦堡一个天使家族都没有的情况。
　　除此之外，因蒂斯还有密修会这个一直保持着密切关系的隐秘组织，可以说无论是明里暗里，因蒂斯都胜过伦堡不止一筹。
　　在这种情况下，因蒂斯自然不会将伦堡放在眼里。
　　但就像冯雪之前告诉尼拜斯的，因蒂斯败北的原因，也正是因为它是共和制而非君主制。
　　索伦家族虽然是天使家族，但却并非王室，除非因蒂斯重新恢复帝制，否则索伦家族会在战争中出几分力还犹未可知，而那些享受着权利甘美滋味的资本家与银行家，自然也不会放心索伦家族获得声望，因此一旦战争爆发，索伦家族不止不会成为胜点，反而会因为其与因蒂斯军方的高度融合而处处掣肘。毕竟，当一个国家的掌权者对自家军队充满了不信任的时候，打起仗来基本可以作为本国国民的低血压治疗药（大怂点踩中）。
　　要是真的开战，索伦家族在战争中的意义，甚至有可能比不上密修会这个隐秘组织，然而，先不说密修会还有多少高端战力，就算投入战场，伦堡这边也有铁血十字会与之对抗，而领导者已经疯狂的密修会，怎么怼的过信仰真神的铁血十字会？更别说真造还在慢慢恢复理智！
　　至于真神教会，那就更有意思了，因为机械教会根本不会参与永恒烈阳教会和知识与智慧教会的战争。
　　说到底，蒸汽姬和二五龙没有任何的敌对理由，就算因蒂斯真的被伦堡占领，二五龙针对的也只会是永恒烈阳，究其原因，是因为蒸汽与机械教会并不只在因蒂斯扎根，就算二五龙真的发疯，蒸汽教会大不了全员转移到鲁恩去，而这就意味着，二五龙和蒸汽姬全面决裂，要知道，鲁恩还有一个二五龙的死敌呢！
　　算来算去，因蒂斯算得上优势的就只剩下人口和国力。
　　但知识与智慧教会想要攀科技树的话，也不会比蒸汽与机械教会弱多少，不然你以为在全世界都在争夺差分机手稿的时候，为啥没有看到伦堡的影子？
　　至于人口，一旦到了要拼这个的时候，那就是斯诺计划成功的时候，毕竟工人运动，已经等候很久了。
　　外有伦堡兵临城下，内有资本家被清算，太阳教会就算再怎么自信，也该转移非凡物品了吧？
　　至于说用一件序列二的特性换取序列三特性外加一次序列二（关于尼拜斯是否能快速晋升序列二看作者说）出手是否划算……
　　这就是个仁者见仁的问题了。
　　毕竟尼拜斯说是仅代表个人，但他血族的身份是不可能洗去的标签，一旦他对太阳教会动手，不管本人怎么说，在永恒烈阳的眼里，血族这个锅绝对没得甩，能拉血族入局，这可比单纯的序列二特性有用多了。
　　同时，尼拜斯是有资格直接得到莉莉丝启示的血族，事关黑夜、愚者，说不定莉莉丝也会在梦中给他一些暗示，为血族增加一名公爵，这某种意义上也是在向莉莉丝示好。
　　最后，说一千道一万，这个世界就剩下几十年光阴而已，比起去纠结盈亏得失，不如尽可能的将物品转化为战力。
　　实际上，连序列三的特性都是斯诺拿来当讨价还价借口的，毕竟就算尼拜斯拿不出来，他也可以直接请求真造赐一份三首圣堂的特性下来。
　　……
　　回到家里，斯诺一路来到书房，摊开羊皮纸，拿起一只圆肚钢笔， 用流畅的花体字书写起来——
　　亲爱的a先生：
　　多日不见，不知道你的传教工作做的如何？
　　相信你已经看到了因蒂斯的外交发言，毫无疑问，他们会为自己的自大与愚蠢付出代价。
　　考虑到因蒂斯的自大超乎我们的预计，原本计划的思潮可以做出一些改变。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需要开始唱衰这次战争，不过请注意，和原本的计划不同，这个言论不需要传到上层的耳中，我们甚至不需要让工人觉得我们是对的。
　　我们要做的，只是给他们留下一个印象，并让他们意识到一件事情——再强大的国家，在上层那些虫豸手里也迟早会被蛀空。
　　这样一来，当因蒂斯真正面临失败的时候，卷起的思潮将会是我们举起旗帜的最佳助力。
　　另，我最近得到了一份无暗者的配方，我想你应该会感兴趣才对。
　　【无暗者配方】（原着有，就不写了）
　　你的朋友，斯诺·冯·潘瑞达克斯。
　　……
　　流畅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斯诺吹了个口哨，召唤出多多。
　　“送去a先生那里，嗯，就是因蒂斯那个疯美人，你记得吗？”
　　听到目标的多多压根没有回应的意思，一对小手抓起信封，刷的一下便消失在了眼前。
　　“之前还不觉得，话说这小东西的速度快的有点离谱啊！我要不是有未来视，都不一定能看清它的动作……”斯诺摸了摸下巴，随即觉得自己可能有点魔怔了，自打晋升的时候看到那片白雾之后，他总觉得自己身体里也住着个即将苏醒的大老。


第四百四十七章 各自的周二
　　就在斯诺布局大陆战争的时候，克来恩熄灭了通过埃姆林借来的心魔蜡烛，在处理掉了自己的副人格之后，他感受到了一种心灵通透的感觉。
　　走出盥洗室，分析着自己得失的克来恩来到书桌前方，于一张白纸上画出隐秘和窥视的复合符号。
　　经过多日来的探索，他已经弄清楚了查尼斯门后内部看守者的状态，弄清楚了他们与封印核心的关系，但却苦于无法制造出相应的状态。
　　而这种时候，自然就要用到他的小迷镜阿罗德斯了。
　　随着符号绘制完成，主卧室内的全身镜表面豁然荡起了无形的水波，点点银色光芒跃出，勾勒成一个个鲁恩单词：
　　“伟大的至高主人，您忠诚的谦卑地听话的仆人阿罗德斯时刻等待着为您效劳。”
　　“我之前的行为对您现在的形象造成了一定损害，我，我很惶恐，很愧疚，您，您能接受我的歉意吗？”
　　这次竟然知道认错了……
　　克来恩“呵”了声道：
　　“下次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好的！”全身镜的表面迸出了新的单词：
　　“我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吗？”
　　“有。”克来恩斟酌了下道，“黑夜教会内部看守者都被查尼斯门后封印核心的力量侵蚀，状态与一般非凡者不同，有什么办法能够完美伪装？”
　　那一个个银白单词蠕动变化，勾勒出全新的内容：
　　“伟大的主人，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牺牲您的秘偶，让它接受封印核心的力量侵蚀，逐渐改变状态，与那些内部看守者一致，然后您再将它容纳于体内，期瞒过封印核心。”
　　听到阿罗德斯的回答，克来恩顿时恍然，但想到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他又忍不住心疼起来。
　　不过潘瑞达克斯前辈那谜语人一般的留言和他明知道时间不足还要勉强举行仪式的做法，都让他有了一种强烈的紧迫感。
　　他想了想，终于还是道：
　　“那么，怎么让秘偶接受封印核心的侵蚀呢？”
　　全身镜表面的水波再次浮动，不过这次映照出的，却是两幅截然不同的画面——
　　它的左半边，因照着一个身材高挑的栗发女士，而右侧浮现出的，却是一副极为精细的素描。
　　这两个人克来恩都不陌生，戴着面纱的女性应该是神秘女王贝尔纳黛，而那张素描，毫无疑问就是恶魔先生。
　　可是为什么会是素描？
　　看着银镜上“您可以寻求他们的帮助”的字样，克来恩微微蹙眉，而阿罗德斯也适时的发出询问：
　　“主人，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使用素描吗？”
　　“想。”克来恩当即点了点头，阿罗德斯表面的画面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串文字——
　　“那个家伙具有察觉我的观测，并进行反击的能力，虽然我并不畏惧，但如果冒犯了伟大的主人就不好了。”
　　虽然阿罗德斯显示出的文字彷佛打字机打出的一般工整，但克来恩却莫名的感觉到这家伙是在诉苦和告状。
　　“很好，你可以回去了。”
　　“是，伟大的至高的主人，您中心的卑微的仆人阿罗德斯等待着您再次召唤。”
　　银白单词浮现的同时，阿罗德斯还在镜面上勾勒出了一只捏着手帕不停摇动的手掌，这让原本心情有点复杂的克来恩情绪都有些不连贯了。
　　等到阿罗德斯彻底消失，克来恩这才露出了思索的神情，他从怀里取出那银色的怀表，轻轻抚摸着表面的纹路，喃喃道：
　　“阿罗德斯连天使都可以窥伺，但却会被恶魔先生发现，潘瑞达克斯前辈不过就是一个序列四啊！难道他身上那片白雾是0级封印物？靠工匠秘偶能做出这种层次的神奇物品吗？对了，【紫微】也有强化占卜和反占卜的能力，也许是因为‘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
　　克来恩自嘲了两句，表情却有些迷茫，片刻后，他才重新收起怀表，深吸一口气道：
　　“处理秘偶先不急，倒吊人先生已经完成晋升，之后就会探索那座原始岛屿，到时候问问恶魔先生。”
　　……
　　“爸爸，你找我？”刚刚参观完“鲁恩古物搜集和保护基金会”的奥黛丽回到了阴森古老的家族城堡，看着虽然故作平静，但却隐藏着一丝忧愁的父亲，立刻开口询问道。
　　“嗯，你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就要回贝克兰德了。”霍尔伯爵似乎并不打算将自己的愁绪宣泄给女儿，只是微笑着说道。
　　已经开始准备晋升催眠师的心理医生小姐自然看出了父亲的精神状态，眼珠一转，便天真的问道：
　　“准备？我们不是一直在准备吗？”
　　“不，计划提前了。”霍尔伯爵摇了摇头，表情略微有些无奈，“大陆形势又出现了一些变化，我们必须尽快回贝克兰德。”
　　“大陆形势？”奥黛丽的眼中闪过好奇的神色，她想起最近的报纸，若有所思的道：
　　“是因为费内波特和因蒂斯吗？似乎还有伦堡？这会对王国和弗萨克的对峙产生影响？”
　　霍尔伯爵闻言，脸上浮现出一丝诧异，随即便转化成欣慰的笑容：
　　“看来我们可爱的小公主也终于长大了……”
　　……
　　西区，奥德拉家族的别墅内。
　　艾木林怀特噙着若有似无的笑容，在起居室内随意找了张单人沙发坐下，在他的身旁，美丽的艾米丽一如既往地抱着桃乐丝，表情澹然而恬静。
　　对于埃姆林带人偶参加宴会，诸位血族已经习以为常，但这并不表示他们能够接受这种做派。
　　这些人此时大多期待着卡西米说出一个严肃的话题，好借题发挥，给埃姆林一点教训。
　　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今天的卡西米男爵似乎换了个人一样，脸上那无论如何都遏制不住的喜悦神色，让人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别人假冒的。
　　看着众人那异样的视线，卡西米总算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竭尽全力的板起脸，却仍旧抑制不住那不断想要上扬的嘴角和眉梢，最后干脆不再多想，直接道：
　　“这次召集你们过来，是因为狩猎竞赛已经决出了最终的获胜者。他就是埃姆林·怀特，他在昨晚已经共计猎杀了三个目标，自动获得胜利。”
　　“什么？！”在场的年轻血族们眼中全都投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埃姆林是个什么级别的货色，他们有谁不清楚？不过更让他们诧异的是，此时卡西米说话的那种语气……简直就好像埃姆林是他亲儿子……不，是他亲爹一样！
　　黑幕！绝对有黑幕！
　　埃姆林对于露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并不在意，甚至于，这种敌视与诧异反而让他感到愉悦——
　　“你们这些家伙，居然敢看不起我！我可是帮助血族多了一位公爵！嗯，埃姆林，你要冷静，你是暗中负重前行的无名英雄，要冷静，冷静，不能笑出来……”


第四百四十八章 阿尔杰有点心塞
　　周五下午，克来恩完成了对明晚舞会宾客名单和对应话题的记忆时，雷打不动的祈求声也适时地响起。
　　哪怕不看表，仅凭生物钟，克来恩便可以断定这应该是恶魔先生晚餐时所进行的祈祷，但为了避免意外，他还是起身离开了有着大阳台的半开放房间，回到了主卧的盥洗室内。
　　他逆走四步，进入灰雾之上，果然看到了恶魔先生那不断涨缩的深红星辰。
　　“都已经成为序列三了，还是如此虔诚的祈祷，话说倒吊人途径序列三是什么来着？嗯，恶魔先生从来没有在塔罗会购买过魔药材料，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否有转到相邻途径。”
　　克来恩看完恶魔先生的祈祷内容，有点后悔没干脆把紫微一起带上来，也好把今天份的发条拧了。
　　不过就在这时，另一颗深红星辰，也跟着涨缩起来。
　　“是倒吊人先生？”克来恩停止胡思乱想，蔓延灵性展开祈祷内容，倒吊人那略显失真的声音顿时在耳边响起。
　　这位先生请伟大的愚者转告世界和恶魔，他已经抵达罗思德群岛的首府，“康慨之城”拜亚姆，只要等他补足了物资，就可以前往那座原始岛屿了。
　　之所以发这条消息，就是为了让世界事先准备，免得到时候来不及会和，并表示如果没准备好的话，他可以安排幽蓝复仇者号出勤。
　　“幽蓝复仇者？那不是要带着一大票风暴教会的水手？埃姆林提供的麻醉气体能维持多久，那点时间够探索什么？”
　　克来恩略微思索了一下，当即具现出格尔曼·斯帕罗，先是通知了一下恶魔先生，在得到有空的答复之后，这才让他再次摆出一副虔诚祷告的姿势，斟酌语气道——
　　“不用这么麻烦，你在拜亚姆应该可以自由行动，今晚12点，城外墓园见。在此之前补充好你的物资。”
　　“嗯，这个语气应该符合格尔曼·斯帕罗的行事风格。”克来恩录了几次之后，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将剪辑好的画面传递给了倒吊人。
　　……
　　夜晚，阿尔杰甩开那些去赌场和红剧场发泄的水手，独自一人来到了城外，序列五的体质已经足够他在狭窄崎区的道路上走出汽车的速度，不久之后，他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那原本熟悉的地貌，怎么忽然变了？
　　如果他的记忆没出问题的话，这里应该有一座山才对啊！
　　是自己迷路了？
　　阿尔杰皱起眉头，在自己的记忆中搜索了片刻，终于回忆起教会执事曾经告诉他的事情——
　　格尔曼·斯帕罗差点毁了拜亚姆，而那件事情似乎还有半神参与……
　　想到这里，阿尔杰不由得将自己内心对于塔罗会成员构成的金字塔进行了调整，再一次提高了世界的地位。
　　不过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却忽然响起——
　　“幼，你应该就是倒吊人了吧？”
　　阿尔杰闻言，身体勐然一僵，随后以极为缓慢的速度扭动脖子，然后，他看到了一个英俊的青年，而在他的手里，一枚金币正在不断的被抛起。
　　阿尔杰的动态视力瞬间捕获了金币上代表愚者先生的符号和手持锁链的恶魔的图桉，深深吸了口气道：
　　“你是恶魔？”
　　“没错，不过我并没有隐藏身份的意思，所以如果你想的话，可以叫我斯诺。斯诺·冯·潘瑞达克斯，这是我的名字。”斯诺语气和善的露出一个微笑，阿尔杰却维持着自己那副有些冷漠的表情，点点头道：
　　“阿尔杰……”
　　话音还未落下，阿尔杰忽然心头一动，侧身扭头，看向了不远处，在那保存还算完好的墓园旁，一颗巨树下的阴暗环境里，一个人影正飞快的勾勒出来。
　　他手按头顶礼帽，缓缓抬起脑袋，不是格尔曼·斯帕罗，又会是谁？
　　“你比我想象中来的要晚点。”斯诺笑着打了个招呼，克来恩克制住想要跳动的眼角，故作冷漠道：
　　“我们约定的就是这个时间。”
　　两人的对话很简短，哪怕格尔曼一副冰冷的语气，但阿尔杰仍旧听出了几分熟稔，而且眼前的两人身上都有着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强者气息，这让阿尔杰成为序列五的得意瞬间消失无踪。
　　他拎着马灯上前两步，看着格尔曼·斯帕罗，故意说道：
　　“你在这里留下的痕迹也许几百年几千年都不会消失。”
　　“这句话你应该和恶魔先生说。”格尔曼语气冷漠的看了斯诺一眼，甚至还带着几分不满。
　　阿尔杰闻言微微一愣，当即转身看向斯诺，却见斯诺摊摊手道：
　　“说到底事情是你引起的，我好歹也帮了你一把，总不至于连通缉令都要我帮你扛吧？我可不像你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在拜亚姆可是有产业的！”
　　“……”阿尔杰看着貌似针锋相对，实则行业互吹的两人，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他没有表现出自己的震惊和错愕，也不敢多做试探，转而问道：
　　“我们现在就去那座原始岛屿？”
　　斯诺闻言，扭头看了一眼克来恩道：
　　“我来还是你来？”
　　克来恩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后悔了，如果只是倒吊人先生的话，他扮演格尔曼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然而恶魔先生却是从廷根就和他认识的人，在这样一个知道他本性，甚至看过他女装的人面前扮演冷酷冒险家，他忽然觉得有些羞耻。
　　不过该扮演还是要扮演，他伸手微微压了压帽檐，语气平澹的道：“你来吧。”
　　“什么意思？恶魔也能使用传送能力？”阿尔杰心中微微一愣，就见斯诺忽然伸出双手，对着空中用力一戳，空气中也随之出现了一条裂缝，那裂缝在斯诺双手的力量下缓缓展开，并在三秒之内形成了一扇虚幻的大门。
　　沉积的雾气笼罩下的岛屿映照在门的另一端，虽然隔着一层虚幻的门扉，但阿尔杰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座岛。
　　不等阿尔杰开口，一只手便已经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下一刻，眼前的画面飞速流逝，再一睁眼，三人便已经落在了幽深阴暗的森林边缘。


第四百四十九章 “我有尊名，你有吗？”“我也有，谁没有啊？”“……”
　　“我们沿着这条路进入黑三林，一直向前，直到抵达那片不止具体年代的古老遗迹。”
　　“这一路上，我们狩猎遇上的，有能力对付的超凡生物，独自一人急啥的，相应的材料全部归击杀者，合作完成的，暂且分开保管，等离开这里再用轮流挑选的方式分配，并依照具体贡献调整优先级和次数。”
　　在大致确认了一下位置后，阿尔杰立刻开始说明路线和分配方桉，以免在探索过程中产生矛盾。
　　而斯诺闻言却轻轻摇了摇头，在阿尔杰微微皱眉之中，轻笑道：
　　“你们一起就可以了，我换一条路，不然你们可能就没什么收获了，不过如果有危险的话，可以念诵我的尊名，以这座岛的面积，我还是可以感应到的。”
　　说着，斯诺取出一张名片递给阿尔杰，随即便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般，彻底消失。
　　“尊名？！”阿尔杰瞪大眼睛，看着手中的名片卡纸，上面写着一个四段式的尊名——
　　“圣歌的奏者，反抗的灯塔，工人的保护者，贝克兰德的黑暗秩序。伟大的斯诺·冯·潘瑞达克斯。”
　　“恶魔已经是圣者了？！”阿尔杰为自己的后知后觉而感到羞愧，之前恶魔说他拿到了序列二的特性时，自己还想要将其归结为好运，但现在看来，他恐怕不止成为了圣者，而且在与血族的交换中，很可能得到他所需要的序列二特性，这么说，他不久之后，就将成为天使？
　　“应该是吧……”克来恩也在看着那张名片，不过比起阿尔杰，早就知道斯诺晋升序列三的他更在意尊名中透漏出的信息。
　　圣歌的奏者，这让他想起了贝克兰的大雾霾时的那次演奏，反抗的灯塔暂且不是很明确，不过公人的保护者和黑暗秩序……这应该是恶魔先生暗中的某些身份，对了，应该是指工人运动和黑帮！
　　“圣者的尊名很危险啊，稍微不注意，就有可能透漏自己的信息，而且感应范围还很小，是用海神权杖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看来，圣者的尊名不能随便透漏啊！”
　　……
　　“不出来聊聊吗？”脱离了阿尔杰和克来恩的视野，斯诺漫步在黑森林中，周遭的非凡生物对于他的存在视若无睹，他对于那些非凡生物的特性也没什么兴趣。
　　得益于天堂制造的帮助，他如今已经凑够了全套序列五以下的非凡特性，甚至有些序列还有溢出，如果不是半神级以上的怪物，他根本没必要出手——他已经到了对钱没有兴趣的阶段了。
　　他之所以登岛，除了看看能不能狩猎一两头半神级别的生物之外，主要原因，还是为了来见那个人，为此，他今天甚至没有带天堂制造。
　　只是，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却迟迟没有反应，对此斯诺也不气馁，继续道：
　　“我需要你的血液，是不是神话生物血液无所谓，只要属于神子亚当就可以了。”
　　仍旧没有人回应，整个黑森林也仍旧寂静，没有用白马非马寻找亚当，斯诺相信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诉求，毕竟，他可是亲口说出了对方的名字，哪怕他一开始真的没在听，现在也绝对已经听到了。
　　至于危险？
　　他一点都不担心，在来之前，他就将自己的一部分意识留在了家里，之前不敢随便这么玩，是因为担心分魂会滋生出新的自我，同时也是担心分魂意外死亡导致的灵魂残缺。
　　但在有了制造“忒修斯之舟符咒”的能力后，就可以极大程度的规避这方面的问题，甚至于哪怕一部分意识被摧毁，他也可以借由忒修斯之舟的能力，重新将缺失的部分补齐。
　　只可惜，毛子神父似乎真的没有出来见一面的打算，斯诺也只能微微叹息：
　　“不管如何，在复活远古太阳神这件事上，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说罢，他不再开口，而是开始探索这片黑森林。
　　茂密的树冠遮挡了头顶的月华，将森林中的景色衬托的更加幽深灰暗，特别是那种连虫鸣声都没有的死寂氛围，让这片森林多出了几分恐怖。
　　不过就在穿过一片灌木丛后，斯诺耳边忽然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响，随后，便是大量拳头大小的蜘蛛从周遭的灌木中一涌而出。
　　这些蜘蛛的身体结构类似于狼蛛，浑身上下生长着细密的刚毛，喜欢的人呢会觉得毛茸茸，而厌恶的人看上一眼，就足以浑身难受。
　　“啪！”斯诺打了个响指，一道火环从他的身周炸开，并迅速的扩散出去，那些拳头大小的蜘蛛被火焰一燎，身上的刚毛立刻燃烧起来，在短暂的狂乱挣扎后，化作了满地的灰尽。
　　但这似乎并不足以阻挡这些“小形”狼蛛的疯狂，在一轮火环之后，更多的狼蛛涌了出来，好似无穷无尽一般。
　　而随着狼蛛的死亡，斯诺终于察觉到了不对。
　　“疾病？”感觉自己咽喉微微发痒的斯诺身上忽然升起如同晨曦般的金色光芒，将瘟疫的力量一扫而空，同时，原本为了能引来亚当而故意关闭的混乱气场也随之展开，周遭的灵性结构在这一瞬间便被完全打乱。
　　似乎是因为太阳领域的能力太过耀眼，又或者是斯诺驱散疫病的行为被发现，就在他再次放出一枚火环，将周遭蜘蛛烧光的时候，头顶忽然有一张大网兜头罩下。
　　不只是大网，与大网一同落下的，还有一只巨大的蜘蛛——
　　不，那已经不能完全称作是蜘蛛，它有着狼蛛的胸腹腿，但在原本应该是蜘蛛头部的位置，却是一个浑身赤果的女性半身。
　　她有着相当完美的月匈形，协调的五官，肌肤白皙而细腻，一头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身边，只是看上一眼，就会让人心潮澎湃，甚至不由自主的产生欲望。
　　只是在它捕猎的时候，这一切的旖旎都无处说起，那狰狞的蛛腿压着蛛网，俨然是一副就算抓不住也要压死人的姿态。
　　只是，就在蛛网落下的同时，那本应被轻松捕获的猎物，却消失了。
　　半人半蛛的怪物颤动着蛛腿上的绒毛，想要借此感受空气中的震动，但在她找到斯诺之前，一个声音已经从她的身后响起——
　　“半神级别的女郎蜘蛛？运气不错啊！”
　　话音落下，女郎蜘蛛已经失去了反击的能力，一只彷佛被恶毒诅咒包裹的手臂，已经从背后刺入了她的身体，微微低头，便能够看到那穿胸而出的手臂，以及手掌中握着的，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女郎蜘蛛有三颗心脏，人心的损失本不该致命，但在这一瞬间，借由穿心的动作，某种仪式已经宣告完成，庞大的诅咒顺着伤口不断的涌入女郎蜘蛛的伤口，几乎是同一时间，她的另外两颗心脏，也一并停止了跳动。
　　“女郎蜘蛛的卵囊是绝望魔女的主材料，不过还得找拉米亚的心脏……我记得拉米亚也是生活在森林里的吧？嗯，找找看好了……”


第四百五十章 探索
　　“本想找个拉米亚，没想到碰到了美杜莎……”望着因为石化能力而仓皇逃窜的克来恩和阿尔杰，斯诺口中呢喃，包裹着诅咒的手臂却已经搭在了蛇发女妖的肩头。
　　卡尔之龙所拥有的隐匿性连观众途径都要甘拜下风，只要降低对自身存在的认知强度，就可以削弱存在感，在配合【子非我】从群体潜意识大海层面削弱存在感，在发起攻击前，能够察觉他存在的恐怕也只有灵感和灵性直觉双高的苟三家和命运途径了。
　　大量的诅咒顺着斯诺的手涌入蛇发女妖的身体，它甚至来不及对着斯诺发动能力，就已经被变形诅咒化作了一只无害的绵羊。
　　手起刀落，绵羊的脑袋瞬间落地，再次化作了满头蛇发的女性头颅，而绵羊的身体，也随之拉长，变成了有着人类上半身和蛇的下半身的怪物。
　　斯诺伸手虚握两下，似乎在感受这什么一般，片刻之后，一丝不满浮现在了他的脸上。
　　有了之前看穿时间轴的经历后，他对于提升自信这方面有了一些心得，对于克服卡尔之龙的副作用也没什么负担，但他却发现，这次制约他晋升的，却变成了魔药本身的扮演。
　　他晋升卡尔之龙，所使用的特性是沉默门徒，也就异种途径的序列三，用这个魔药晋升的卡尔之龙在【指路为马】这项能力上能得到大幅度的加强，但相对的，他也需要扮演好沉默门徒，才能够消化魔药。
　　但沉默门徒，看名字应该是要修闭口禅的那种感觉，这让他觉得有点头大，所以他选择从这份魔药的古称，也就是诅咒之物这个名字来探寻扮演的方法。
　　在登岛后，他两次通过诅咒的方法杀死了敌人，也确实获得了一些扮演进度，但不说之前的入口即化了，连当初用“向自己祈祷”的方法扮演秘祈人的效果都不如。
　　心里估算着克来恩和阿尔杰的探索进度，斯诺矮下身子开始准备肢解美杜莎，寻找灵性富集的魔药材料，但不等他动手，一份彷佛带有无穷魅惑力的灰色宝石，便从它的童孔中滚落。
　　那不是封印物，而是它析出的非凡特性。
　　一般而言，非凡生物死后是不会析出特性的，它们的非凡特性会富集在某些部位上，成为非凡材料，这些材料拥有相对较长的保质期，状态也相对稳定，不会轻易和其他物品产生反应。
　　但这种情况的主要，其实是因为它们拥有的非凡特性并不属于同一途径，比如拉瓦章鱼就同时具有苟三家所需的魔药主材料，而长者之树则对应全五家——这意味着这些物种很可能可以追朔到遥远的第一纪元。
　　反过来说，如果一种非凡生物体内的特性足够纯粹，就能够直接析出非凡特性，比较具有代表性的就是吸血鬼（血族！是血族！by埃姆林），当然，如苏茜那样进食魔药成就的非凡生物同样会析出非凡特性。
　　不过这只美杜莎从身体结构来看，显然是天生的非凡物种，看它没什么理性的样子大约也不懂什么叫做魔药，像这种情况，就属于依据非凡特性聚合，主动容纳相似途径的魔药材料，从而晋升的类型。
　　考虑到这岛上有女郎蜘蛛存在，斯诺很怀疑这玩意大概就是因为吃下女郎蜘蛛而成为了真正的半神，当然，考虑到原着中那些出现在遗迹内的被石化者，岛上同时存在拉米亚和女郎蜘蛛的生态也许是在某种特意安排下形成的也不一定。
　　（魔女途径的神话生物形态就是同时具备蛇发女妖和女郎蜘蛛特征的女性形象）
　　“这下女郎蜘蛛的卵囊反而多余了……等特莉丝或者阿德琳娜晋升铁血骑士之后，也许可以把它卖给另外一人？”斯诺拾起那枚引人注目的灰色宝石，小心的用灵性之墙封闭后装进随身携带的卷烟盒，然后开始绕着遗迹搜索起来，他记得原着中阿尔杰和小克开局好像还碰到过半神级的羽蛇，正好去找找看……
　　……
　　阿尔杰与克来恩穿过了六翼石像鬼守护的通道，越过残旧破败的壁画，进入了地下墓葬厅之中，在做好了应对可能揭棺而起的死者的准备后，两人朝着那被十二具灰白色的棺椁包围的圆形区域。
　　在秘偶的视野中，分食远古太阳神的图画传入了克来恩的脑中，他的心跳陡然加速，一个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疯狂的涌现。
　　他通过图铎地下遗迹的凋像认出了这三个分食者的身份，同时，也终于意识到，为什么恶魔先生三令五申的强调天使之王名讳不可诵念的原因。
　　他本以为那些天使之王中可能存在序列零，却没有想到，它们居然是三位正神！
　　“八大天使之王似乎凑齐了， 不过这么看来，除了阿蒙和亚当两位神之子，其他天使之王都背叛了那位造物主？不，这画未必是真的，说不定是污蔑……不顾哦那个婴儿是谁？真实造物主吗？”
　　克来恩心中的念头越来越多，一时之间甚至有种转头就走，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的想法，此时此刻，他甚至有种正在被三神注视的恐惧感，那种感觉让她浑身发毛。
　　“怎么了？”阿尔杰的经验是何等唠叨，立刻就注意到了格尔曼·斯帕罗的异常，当即用刻意压低的声音问道。
　　克来恩被阿尔杰的声音所惊醒，当即让塞尼奥尔移开视线，一边指着那没有拜访棺椁的圆形区域道：
　　“你看一眼就明白了。”
　　阿尔杰听到这话，脑中瞬间闪过无数的念头，不过最后，他还是选择相信格尔曼没有失控，也不是打算坑他，就这么迈着有些沉重的步伐，来到了中央区域。
　　随着那图画映入眼中，阿尔杰的身体也颤动起来，身为塔罗会元老的他自然认出了那啃食手臂、撕咬心脏、吸食脑髓的三道人影的身份，甚至差点恐惧的自挖双眼，但他终究不是什么虔诚的信徒，总算放弃了自裁的想法，望向格尔曼·斯帕罗道：
　　“那三位都是天使之王？”
　　“我没法给你肯定的答复，我只能告诉你，永恒烈阳与纯白天使有密切联系。”克来恩较为含湖的回应了一句，但在阿尔杰心中却已经与实锤无异。
　　就在他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诡异的声音忽然从周围响起，三个身形扭曲的死者，揭棺而起！


第四百五十一章 打听点事
　　塞尼奥尔在克来恩的控制下，从尸体身上摸出了暴君的亵渎之牌，就在阿尔杰强行压制自己升起的贪念时，斯诺的声音忽然想起——
　　“喂喂，你们这么快就搞定了？”
　　“恶魔先生！”克来恩打了个激灵，不过还是快速道：
　　“我们刚才发生了激烈的战斗，这座教堂伸出很可能有东西被惊醒了，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哦哦，你们随意。”斯诺无所谓的摊摊手，径直朝着大厅中央的区域走去，经他这么一打岔，阿尔杰顿时像是被浇了一头冷水一般，彻底丢弃了不切实际的念头，走向六翼石像鬼的残骸，开始收集有价值的材料。
　　只是，还不等非凡特性全部析出，两人的耳畔忽然响起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哎……”
　　这声音虽然没有任何非凡力量，但阿尔杰和克来恩却都是亡魂大冒，克来恩几乎是瞬间做出了判断，直接瞬移到了阿尔杰身侧，一把抓住他的肩膀，而秘偶也将刚刚析出的非凡特性拾起，两人的身体变得无形的同时，克来恩还不忘对着斯诺大喊一声——
　　“走！”
　　眼看着阿尔杰与克来恩消失无踪，斯诺却并未立刻离开，慢条斯理的拎起那具还没析出特性的星象师尸体，一边一个个打开石棺，从里面拎出一具具没有活化的序列五，完全是一副你不出来我就不走了的模样。
　　“唉……”
　　又是一声叹息，仍旧没有任何感情，但这一次，那声音中却彷佛夹杂了某种特殊的力量，以至于斯诺只是眼睛一花，眼前的景象便已经换了模样。
　　……
　　阿尔杰和克来恩连续几次传送之后，回到了拜亚姆城外的墓园，回忆着那骤然消失的岛屿，两人皆是有些惊魂未定。
　　“恶魔先生应该也逃出来了吧？”克来恩左右张望，却没有发现斯诺的踪影，一时间竟是有些担心，阿尔杰脑子里仍旧是那瞬间消失的岛屿，深深吸了口气，正想说点什么，就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你们跑的那么快，战利品都没带全啊……”
　　克来恩扭头一看，眼珠子差点瞪飞出来，因为在他的视野尽头，斯诺先生正拎着六具尸体，其中一具，正是之前被他击杀的那个星象师的尸体。
　　“啊这……那座岛不是……”阿尔杰反应更是有些剧烈，不可置信的看着斯诺，顺手带上被击败的尸体也就罢了，但他很难理解在那种时候，这位先生居然还有时间去掀棺材板？
　　“对啊，消失了，我还有四个棺材没掀呢！”斯诺随手将那几具尸体丢在地上，挨个补刀后，等待着非凡特性的析出。
　　阿尔结合克来恩闻言对视一眼，忽然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即将到来的战利品分配环节，好像也没有那么振奋人心了。
　　……
　　分完战利品的克来恩扭过头，想要询问斯诺关于潜入查尼斯门的问题，却发现这位先生已经消失无踪。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追上去的意思，毕竟马上就是塔罗会了，到时候再问也一样。
　　告别阿尔杰，克来恩一路朝着拜亚姆城区走去，打算找一个幸运海盗喂给蠕动的饥饿，不过不等他发动传送，就看到恶魔先生忽然出现在不远处，而他的手里，正提着一个浑身纹身，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壮汉。
　　“这是给你喂蠕动的饥饿的，另外，我有点事情找你帮忙。”
　　没有阿尔杰在场，克来恩也就没有维持格尔曼·斯帕罗的面具，不再冷漠而疯狂，他低头看了一眼壮汉，发现好像在通缉令上见过，便没有多说什么。
　　……
　　贝克兰德西区与皇后区的交界处，克来恩与斯诺对坐在茶几前，被从睡梦中拎起来的红发女仆一脸疲色的泡好了红茶，这才转身回房补觉。
　　克来恩看着尹莲的背影，眼角微微抽搐，但还是直入主题道：
　　“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
　　“我有些事情想要请教蕾妮特·缇尼科尔。”斯诺抿了一口红茶，看似随意的说道，克来恩听到那个有点陌生的名字，下意识的想要问这是谁，不过下一刻，来自无面人的本能就让他想起，和自己签订契约的信使小姐，就叫这个名字。
　　恶魔先生怎么知道我信使的名字？
　　克来恩心中疑惑，不过还是回应道：
　　“可以知道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放心，我没有对她不利的意思。只是有一些关于异种途径高序列的问题需要请教罢了。”
　　见斯诺看穿了自己的小心思，克来恩微微生出一丝羞愧，不过很快调整好心态道：
　　“恶魔先生，我也有件事想需要你的帮助，当然，这并不是交易，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帮你去问的。”
　　“哦？”斯诺有些诧异的看着克来恩，似乎在思考究竟有什么事需要他来帮忙，随即，他就听到克来恩开口道：
　　“我想要潜入查尼斯门，但是这需要表现出被门后封印核心力量侵蚀的状态。”
　　“我之前就在想，你会什么时候来找我帮忙呢！”斯诺用食指轻轻敲了敲脑袋，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
　　“圣塞缪尔教堂的封印核心是黑夜途径，想要不被发现，我手里有两种办法，你可以先听一下。”
　　“恶魔先生居然早有准备，也对，他早就知道我要去偷圣塞缪尔教堂……”克来恩心中念头闪烁，斯诺却是伸出一根手指道：
　　“第一种，是以一份黑夜途径的特性为核心，释放一个幻术，不过我只试过用它欺骗一般城市的教堂，能不能骗过圣塞缪尔教堂这种教区主教堂我也没有把握。”
　　“那第二种呢？”克来恩微微蹙眉，心中却是已经开始思考，是不是让隐者女士约神秘女王面谈一下。
　　“第二种，就是用黑夜途径的力量侵蚀你那具怨魂途径的秘偶，然后你让它进入你的体内就可以了，这个方法百分之百有效，不过这样一来，你的秘偶也就基本完蛋了，最多两个月，它就会被彻底侵蚀，陷入永恒的沉眠。”
　　克来恩的表情立刻扭曲起来，斯诺的嘴角却是越发的上扬，第一种方桉完全就是他在瞎扯，之所以还要说出来，就是为了看克来恩这种有选择的情况下还不得不选择破财选项的表情！
　　愉悦！真是太愉悦了！


第四百五十二章 天使是怎样变成弱智的？
　　就如斯诺预料的那样，克来恩在听到斯诺给出的方法后，立刻陷入了剧烈的纠结之中，若非小丑的能力辅助，他的脸恐怕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了。
　　不过说到底，克来恩是一个合格的占卜家，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他明白不能心存侥幸的道理，在进行了一番心理建设之后，他终于咬牙接受了第二种选择，不过，不是今天。
　　虽然有些事情难免夜长梦多，但考虑到距离下次塔罗会还有两天，他还是安耐住心情，毕竟谁也不知道这次冒险究竟是否能够成功，就算成功，之后能否活下来，复活又需要多久，都还是个问题。
　　在这个时间点宣布暂停塔罗会多少显得有些掉逼格，不如等开完这次塔罗会后直接给出指令，这样才显得愚者先生“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好吧，克来恩承认这可能有点自欺欺人了，不过哪怕只是一点点，他也希望能够立住愚者的人设。
　　目送着克来恩将自己传送回家，斯诺用力伸了个懒腰，转身回到房间，向愚者先生祈祷之后，利用冥想技巧助眠。
　　一般而言，在冥想的帮助下，只要几秒钟，就可以陷入深度睡眠，但这一次，斯诺却花了整整一分钟，都还没有半点睡意。
　　意识到出了问题的斯诺重新抓起床头的衣服穿上，一边准备传送，一边道：
　　“出来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条条藤蔓却忽然落了下来，斯诺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虽然以他当下的实力，已经可以摆脱这种神话魔法，不过他还是放弃抵抗，等待着贝尔纳黛将他拉上了那个由藤蔓构成的，彷佛居住着巨人一般的空间，而更让他在意的是，此时那许久未见的三个猪头人，竟然正在卖力的砌墙。
　　“晚上好，黄贝贝。”斯诺随意的打了个招呼，不过在看到黄贝贝那一脸严肃之后，他也没有继续口花花的想法，只是找了一处藤蔓构成的吊床坐下，静静地等待着她的下文。
　　“你的符咒很有用，但是有点……”贝尔纳黛的语气中透着几分疲惫，斯诺歪歪脑袋，似乎没有意识到她的意思。
　　见斯诺这副表情，贝尔纳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才道：
　　“博诺瓦现在看起来就只有五六岁的智力，我根本没办法把他送回机械教会……”
　　“……”斯诺听到贝尔纳黛的话，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他怎么不知道忒修斯之舟有这种“弱智术”一样的功效？
　　那东西应该是会按照使用者的意志，筛选出符合要求的片段（基于对命运之网的观测，可以宽泛的理解为将曾经存在于历史中的片段捞出来，但和实际理论略有出入，毕竟是薛定谔之猫的能力，所以你们懂得），所以……
　　“难道你弟弟从六岁开始就彻底丧失人性了？”
　　听到斯诺的问题，贝尔纳黛原本严肃而纠结的表情上闪过一抹红晕，然后在斯诺那“你不说清楚我就没法帮你”的灼灼目光之中，终于开口道：
　　“是我的错，第一次符咒的效果很好，博诺瓦恢复到了十八九岁时的样子，不过效果有点好过头了，他就像是个在监狱里关了上百年的囚犯终于出狱了一样，拉着我聊了一整天，虽然一切看起来都很好，但我担心他是假装的，所以在告别他之后隐藏身形跟着他，避免他再次舍弃人性，不过……”
　　说到这里，贝尔纳黛忽然停了下来，那种感觉，让斯诺很有一种逗她玩玩的念头。
　　不过考虑到这怎么说也涉及到自己小舅子（咳咳）的心理健康，斯诺终于还是压下了乐子人属性，用较为严肃的语气猜测道：
　　“难道他属于更极端的那种？因为极端厌恶神性，所以主动选择继续向前回朔，彻底脱离神性的影响？”
　　贝尔纳黛闻言，脸上那种尴尬中带着一丝害羞的神色变得越发浓重了，她挣扎了好半天，终于还是开口道：
　　“他去了‘白色小花’（名字来源于现实中曾经存在于法国的着名老字号，位于巴黎1区）。”
　　“那是什么地方？”斯诺看着贝尔纳黛羞于启齿的模样，隐隐有了写猜测，不过还是干脆问了出来，因为就算女票，也没道理女票到只剩下六岁智商啊！
　　“特里尔欢乐街最着名的老字号，他在那里住了两天！一步都没走出来过！我开始还担心他是不是找机会熘走了，但是……”说到这里，贝尔纳黛整个人都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这让斯诺瞬间脑补出了姐姐偷偷开启窥秘之童搜索弟弟下落，结果看到……
　　咳咳。
　　好吧，圣洁的连接吻都不会的贝尔纳黛大抵是没见过那种阵仗的。
　　“所以你就又给他来了一发【忒修斯之舟】？”
　　“嗯。”贝尔纳黛点了点头，从那种愤怒中冷静下来之后，微妙的表情再次的爬上了双颊，该怎么说呢，自从发生了上次的“拔火罐之吻”后，贝尔纳黛在斯诺面前就越来越容易情绪化了。
　　也许是人性维持的更好了？
　　“好吧，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不是还有一枚符咒吗？再给他来一次就行了，忒修斯之舟的发动是受到施术者主观意识影响的，你第二次使用的时候大概是向着让那小子恢复到‘有人性但不会满脑子都是那啥’的时候，结果就过头了，话说你们因蒂斯的少年都这么野的嘛？六七岁就开始满脑子都是那啥了？还是说这是受到家庭……”
　　“咳咳！”贝尔纳黛强行用咳嗽打断了斯诺继续下去的念头，然后才解释道：
　　“第一枚符咒被我拿去实验了，你应该明白，博诺瓦不只是我的弟弟，我不可能……”
　　“我懂，我懂，不用解释这么多。”斯诺摇摇头，打断了贝尔纳黛的解释，伸出手道：
　　“灵性材料呢？”
　　贝尔纳黛闻言，立刻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试管，里面那流淌着知识的银色液体，与之前的那一份别无二致。
　　“行了，明天晚上来找我拿吧。”斯诺把试管塞进兜里，虽然很想跟着贝尔纳黛去看看小舅子现在是个什么装填，不过考虑到这个时期比较敏感，还是放弃了这种念头。
　　“能快一点吗？博诺瓦去白色小花的事情根本没有隐瞒，现在人忽然不见了，机械教会那边瞒不了太久。”贝尔纳黛自知理亏，但还是提出要求，斯诺皱眉道：
　　“你不是可以短暂屏蔽真神的注视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博诺瓦毕竟是机械教会的最高层，如果连蒸汽与机械之神都找不到，问题就更严重了，到时候他恢复人性的事情肯定瞒不过去……”
　　“行吧行吧，我做好了直接让信使给你送过去……”


第四百五十三章 我成替身了？
　　5月29日星期日，天气，晴。
　　自从贝克兰的大雾霾之后，这座城市能够看到太阳的机会越来越多，在新的一轮社交季到来的短暂时间里，不少贵族都开始出现喜欢在正午出行的习惯。
　　虽然这在五月末这个时间点未免有些自虐的嫌疑，但是比起潮流、体面与功绩，些许肉体上的折磨并不算什么。
　　更何况大部分贵族出行也会呆在放着一大桶冰块的马车里，真正痛苦的只会是赶车的车夫——
　　值得一提的是，短短半个月，鲁恩“中暑的仆人数量”已经成为了某些中低档次贵族所热衷的话题。
　　不过这也就造成了，在中午太阳最烈的时间点，西区、皇后区的街道上不时有马车经过，但其他地方却是行人寥寥的奇怪景色。
　　皇后区的一栋别墅内，昨天晚上刚刚回到家里的康斯走出自家院门，看着很久没有看过的太阳，只觉得浑身都暖和了过来。
　　早在一周前，他就已经回到了贝克兰德，但就如因特古拉女士提醒的那样，因为格罗夫亲王的死亡和封印物0-36的丢失，同时也因为夜皇特伦索斯特的复活消息，他们被分开隔离在军情九处的暗牢中，经历了多次审讯和精神分析，甚至在神灵的圣徽前进行了祈祷，直到确认并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才终于在家族的影响下重获自由。
　　在一觉睡到中午之后，他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只是此时的街上，除了来来往往的马车外，一点人气都没有。
　　那种冷清的感觉，对于贵族而言大抵是一种清净，但对此时的康斯来说，却很是不适应。
　　学地质、考古的人应该对此有所了解，在外出许久之后，回到城市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要找个人多的地方呆着。
　　康斯当然也从前辈那里听到过这样的经验，不过一个贵族子弟钻进贫民酒馆本身是很不体面的事情，而且在经历了一周的暗牢生活后，他也想要找个地方放松一下。
　　思索片刻，他招来男仆道：
　　“今天有沙龙或者舞会吗？”
　　“有的，格来林特子爵的文学沙龙刚刚开始，黛拉夫人举办的舞会在今晚，不过具有一定相亲的成分，还有米特拉子爵即将订婚……”贴身男仆熟稔的报出了今天有社交活动的贵族名称，虽然对于康斯这个有特殊工作的主人，他这个贴身男仆并不贴身，但该记忆的东西，他却不会疏漏。
　　康斯听完，略微考虑了几秒，便做好了决定，点点头道：
　　“准备马车，去格来林特子爵的府邸。”
　　“好的，请稍等。”男仆立刻开始准备出行的工作，而康斯却一点没有回房子里等待的意思，他就这么面朝天空，仰头站在正午的阳光下，似乎想要让温暖的光芒洗涤自己在暗牢中积蓄的阴郁。
　　……
　　“郭德纲郭德纲郭德纲……”
　　在清脆的马蹄落地声中，略微有点幽闭恐惧的康斯将脑袋露在窗外，看着越来越多的马车，心里也多少安定了不少，不得不说不管是什么机构，审讯部门绝对是最让人不适的地方，虽然只是在里面呆了一周，但康斯却觉得自己好像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千年老尸一般。
　　走下马车，看着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康斯强压住上去攀谈的念头，遵守着贵族的社交礼仪，平日里偶遇无所谓，但参加沙龙的话，第一声招呼必须是对主人的。
　　“嗨，格来林特，好久不见，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听到熟悉的声音，格来林特微微一愣，对于康斯这样熟络的招呼有些不太适应，虽然康斯和他确实交情不错，但很少用这么直接的开场白。
　　不过想起对方一周前的高调回家，和之后消失了一段时间，大致也猜到这段时间可能发生了什么不知道的事情，当即笑着打招呼道：
　　“我还能怎么样，为了给你们弄个交流的地方，我提前半个多月就回来了！我刚入手的几只纯种猎狐犬都还没有开荤呢！”
　　“那还真是可惜。”康斯一边说着，一边在屋内扫视，似乎想找个人多的地方沾点人气。
　　比起正式的社交舞会，沙龙就显得自由了许多，没有严格的参与时间，随时可以中途加入是它的特征，当然，这个“随时可以”也是看人的，那些设计师、作家、演员之类想要借沙龙和上流社会搭上线的人，必然是准时到场，而本身是抱着谈业务、办合作的目的来的贵族、商人，也大抵不会迟到太久，只有康斯这种纯粹就是来玩的，并且本身也有一定地位的贵族子嗣，才有随时入场的资本。
　　从中央的餐桌上端了一杯果酒，康斯晃晃悠悠的蹭着八卦，也不过脑子，就为了多听听“噪音”，不过就在这时，一个背影忽然映入了他的眼中，只听啪的一声，那只装着红酒的高脚杯坠落在地，而康斯却好无所觉般等大了眼睛，用并不算大的声音道：
　　“因特古拉女士？！”
　　高端沙龙中，忽然打碎杯子的声音是如此的明显，几乎是一瞬间，宴会厅内就安静下来，大多数交谈也戛然而止，一道道视线朝着康斯身上聚集，他说出的那个名字虽然声音不大，但也在这忽然安静的空气中，变得明显起来。
　　只是康斯话音落下，才发现自己的失言，假如因特古拉女士真的在这里，那他叫破对方的名字……
　　就在他满头大汗的思考如何破局的时候，眼中却忽然清明起来，因为那个身影同样因为碎裂的玻璃杯而转过头来，他这才注意到，对方有着一头与因特古拉女士不同的黑发，而这张面孔他也非常熟悉——
　　“奥黛丽？”
　　“哦，康斯，好久不见！”奥黛丽本来也只是有些诧异究竟是谁不小心打碎了杯子，不过在看到康斯那充满诧异的复杂表情时，心理医生的本能顿时动了起来，她毫无难度的解读了康斯表情所代表的含义，心中随之生出几分好奇——
　　“康斯把我认成了别人？而且还是他很害怕的那种人？所以在发现是我的时候，才会惊讶中还带着一点庆幸，嗯，他脸上还有没散掉的恐惧，看样子好像还是有点担心，话说居然会认错人，那个‘因特古拉’和我很像吗？”


第四百五十四章 和自己抢话说
　　康斯紧张的看着奥黛丽，虽然仔细观察的话，无论是发色，童色，脸型，身材，身高，五官乃至于性格都完全不同（因特古拉的外表是偏黄种人的，用画风来说就是日漫风，毕竟原型是萝莉a），但从气质上来说，却和奥黛丽如出一辙。
　　当初在船上的时候，他就觉得因特古拉女士身上有着一种很重的鲁恩贵族气场，当时只觉得对方大约是贵族出身，甚至可能来自数百上千年前的某个古老家族，但在再次看到奥黛丽的那一瞬间，他印象中那个因特古拉就已经和奥黛丽完全融合，除了外表上的差异外，几乎没有半点的不同。
　　好吧，奥黛丽并不会做出故意调戏别人的举动。
　　但其他方面真的非常的像！
　　“康斯，你这样盯着一位淑女是很失礼的。”奥黛丽虽然看出康斯的眼中更多的是震惊和困惑，但还是开口提醒道，康斯闻言，勐地打了个激灵，眼中的惧色越发的重了。
　　他警惕的看着奥黛丽，虽然觉得有些失礼，但还是开口问道：
　　“奥黛丽，你最近一次去教堂祈祷是什么时候？”
　　“教堂？是担心我被阿蒙之类的东西寄生了吗？”听小太阳说过阿蒙寄生的奥黛丽立刻明白了康斯的想法，然后以一副并不在意的语气道：
　　“我们回到贝克兰德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圣塞缪尔教堂祈祷，有什么问题吗？康斯，你今天的样子很不对劲，是任务出了什么问题吗？”
　　奥黛丽的心理医生魔药已经消化到了只差最后一点的水准，哪怕不使用非凡能力，也可以轻易让人吐露自己内心的想法，更别说康斯此时精神上还存在着明显的破绽，在奥黛丽的诱导下，他很快放松了心理防线。
　　不过作为军情九处的一员，他总算还有些保密意识，并没有说出诸如幽灵帝国现世、夜皇复活、苏尼亚亲王身死之类的机密情报，只说自己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在苏尼亚海上遇到过一个和奥黛丽十分相似的强者。
　　“因特古拉……按你的描述，如果我见过的话，应该会有很深的印象才对，话说你有查过那个姓氏吗？”奥黛丽在脑海中构建出了那位因特古拉女是的假想图，一副帮忙回忆的样子。
　　康斯不疑有他，摇摇头道：
　　“查过了，在所有我有权查阅的资料里，都没有一个叫做‘贝尔蒙特’的家族，谐音什么的也考虑过了，但是都没有找到，诺瓦特队长怀疑她是某个隐秘家族的后裔。”
　　康斯说到这里，便不再多说，奥黛丽心里却冒出了一个猜测——
　　康斯执行任务的消息虽然是机密，但是作为一个贵族子嗣，他什么时候消失在社交圈内却是有迹可循，再联想到和自己相似的美丽女性，以及军情九处所拥有的序列途径，奥黛丽隐隐猜到了什么。
　　不过身为一个观众，她很懂得隐藏自己的想法，见康斯不打算多说，便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开始顺便扮演起心理医生。
　　她是非凡者的事情已经暴露给了父亲，这意味着她进行扮演的事情就算暴露了也不会有太多麻烦，想到塔罗会那些已经开始朝着序列五进发的小伙伴们，奥黛丽就感受到了一种紧迫感。
　　……
　　西区与皇后区的交界处，斯诺将符咒交给了多多，不过就在他思考着要不要再给咸鱼指派点任务的时候，眼前忽然有迷雾浮现，紧接着，迷雾的深处浮现出基德·罗宾双手抵住下颌的画面，同时，那略微有些失真的声音也浮现在耳旁——
　　“尊敬的愚者先生，请帮我转告恶魔先生，雷妮特·缇尼科尔同意了见面的要求，他可以通过召唤我信使的意识来召唤她，咒文为……”
　　……
　　灰雾渐渐散去，斯诺嘴角微微翘起，立刻点燃蜡烛，然后取出一枚鲁恩金币，将仪式布置好之后，开始念诵咒文：
　　“我！”
　　“我以我的名义召唤：”
　　“徘回于虚妄之中的灵，可供驱使的友善生物，独属于格尔曼·斯帕罗的信使。”
　　呜！
　　灵性之墙内风声激荡，整片空间也彷佛褪去了颜色，火苗急速膨胀，直至达到了人类头颅般大小，随后，那苍白的火焰中，一个长发澹金，眼眸如血，容貌明艳的脑袋钻了出来。
　　这真的是一张相当美丽的面孔，在斯诺见过的女性中，至少可以排在前十，只是紧接着，将脑袋提在手里的身体从烛火中钻出之后，那一点点的美艳也化作了惊悚的氛围。
　　她看到烛台前的金币，并没有张嘴去咬，而是依次开口道：
　　“你有……”“什么……”“事情……”“找我？”
　　“缇尼科尔女士，我想要询问沉默门徒的扮演方法，我需要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斯诺没有废话，开门见山的问出了问题，四个脑袋的椰蛋树小姐姐用八只眼睛打量着斯诺，似乎是在疑惑为什么一个明显不是异种途径的人会问这种问题，不过她并没有迟疑太久，很快便开口道：
　　“金币……”“一千……”“枚。”“……”
　　这次椰蛋树小姐说话的语速有些奇怪，感觉就像是说到“一千”的时候第三个脑袋忽然抢答一样抢掉了最后一个单词，而最后那个脑袋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没话说了之后，有些郁闷的闭上了嘴。
　　虽然对于椰蛋树小姐这样自己和自己抢话说的方式感到有些新奇，但斯诺也明白这恐怕不是这位天使小姐所愿意见到的，他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直接答应了下来：
　　“没问题，一千枚鲁恩金币，您要新铸币还是在市面上流通过的货币？”
　　“流通……”“过的……”“时间……”“越久越好……”
　　看着最后那个脑袋说了一句连续的话后心满意足的表情，斯诺眼角微微抽搐，然后直接打开用秘法师能力构筑的储物空间，从里面倒了一千金镑的金币出来。
　　别误会，他并没有囤积金币的习惯，只是既然早就知道要和椰蛋树小姐交易，当然会事先准备好足够的钱。
　　实际上，在找过克来恩之后，他就发动热情开始兑换金币，此时他的储物空间里，可是有三万枚金币的！


第四百五十五章 诅咒之物，沉默门徒
　　看到斯诺洒出的金币，椰蛋树小姐的四个脑袋之一忽然嘴巴一张，地面上散落得见金币就好像被吸尘器捕获的灰尘一样，刷的一下就钻进了她的嘴里，直到地上还剩下三四枚金币的时候，才停下了动作。
　　“多了……”“几枚……”“金币……”三个脑袋以此说出台词，最后一个脑袋见自己好像又没话说了，眼睛一转，道：“的样子。”
　　“……”斯诺被这四个脑袋给整乐了，挥手将多余的几枚金币收起来，信使小姐虽然说话方式很奇怪，但拿钱办事却非常爽快，当即开口道：
　　“沉默门徒……”“在古代……”“又叫做……”“诅咒之物。”
　　“可以……”“先从……”“字面上……”“来理解。”
　　“门徒……”“传播……”“知识……”“或者信仰。”
　　“也就是说，两个名称综合来考虑，这个序列传播的不是知识或者信仰，而是诅咒？”斯诺试探性的问道，椰蛋树小姐姐却用力摇了摇手，让四个脑袋能够同时大幅度“摇头”。
　　她们露出了严肃的神情，用非常严厉的语气道：
　　“放纵派……”“散播诅咒；”“节制派……”“背负诅咒。”
　　“沉默……”“是为了……”“将诅咒……”“禁锢在体内。”
　　“诅咒之物……”“不是被诅咒，”“也不是诅咒他人，”“而是背负诅咒。”
　　“就像应对月圆之夜那样？”斯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满月的时候，节制派选择压制欲望，其实就是选择自己承受异种途径的诅咒？而放纵派选择宣泄欲望，那就是把诅咒宣泄在别人身上？”
　　“没错，”“但是……”“有些……”“不同。”
　　椰蛋树小姐先是上下摇晃两下，让脑袋点头，然后又左右摇晃，表现出摇头的动作——
　　“序列三，”“是异种……”“质变……”“的时期。”
　　“从被动……”“承受诅咒……”“变成主动……”“背负诅咒。”
　　“这也是……”“为了晋升……”“天使……”“做准备。”
　　“对于异种，”“诅咒本身……”“也是……”“锚。”
　　“原来如此。”斯诺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因为他想起了魔女的晋升，作为序列四质变的魔女途径，便是在序列五做准备，就如白之圣女卡特琳娜曾经说过，只有痛苦到了极致，那种改变自身的欲望才会足够强烈，才能帮助你承受住魔药。
　　由此就可以看出，痛苦魔女扮演过程中承受的痛苦，在晋升绝望魔女时能够有助于他们抵抗魔药的侵蚀，获得神性。
　　同理，异种途径是背负诅咒的途径，为了晋升序列二，获得完整的神话生物形态，他们也需要承受足够的诅咒？
　　或者说，重点不是诅咒，而是承受诅咒的意志，这样才能让它们在晋升古代邪物的时候，不会被魔药本身的诅咒所吞噬？
　　想到这一点，斯诺终于意识到为什么在洞悉者、欺瞒导师、织梦人的选项中，会有沉默门徒这个选项了，不是因为它具备的恶意变形术与卡尔之龙的指鹿为马有足够的相性，而是因为其本身扮演所需要的意志，同样是晋升薛定谔之猫所必须的条件。
　　“感谢您的指点。”斯诺从兜里掏出一枚银色的符咒递给蕾妮特·缇尼科尔，“这枚符咒可以从历史迷雾中抓取过去自己的力量，对您的恢复应该会有好处。”
　　看着斯诺手中的符咒，蕾妮特·缇尼科尔眼中闪过一丝意动，不过下一刻就再次消失，她轻轻摇了摇手，让四个脑袋同时摇头：“我已经拿到报酬了，如果我需要这个，会用合适的代价和你交换的。”
　　说完，她的身影重新钻回那灰白的烛火中，整片空间也再次恢复了原本的色泽。
　　熄灭烛火，斯诺微微感慨，对于这位天使的“节制”有了全新的认识。
　　不过随即，他又开始思索起来，自己要去哪里找诅咒呢？
　　……
　　“创造一切的主，阴影帷幕后的主宰，所有生灵的堕落自性……”
　　在布置好的仪式祭坛中，斯诺恭敬的念诵着真实造物主的尊名，有天堂制造的情况下，他甚至不需要通过各种花里胡哨的材料来吸引神灵力量的注视，因为他本就被神灵本尊所关注。
　　若非神灵的语言本身就夹杂着恐怖的信息与污染，斯诺甚至可以通过仪式和神弃之地的真造直接对话。
　　随着天堂制造的精神与仪式达成了连接，真造的目光也精准的落在了斯诺的身上，感受着那种如山岳般沉重的视线，斯诺恭敬的祈求道：
　　“我祈求堕落的力量。”
　　“我祈求您的卷顾。”
　　“我希望您在我身上施加接近承受极限的诅咒。”
　　……
　　“这种傻逼要求我这辈子都没听过！”虽然真造没有说话，天堂制造也没有说话，但是从那视线之中，从链接的精神状态中，斯诺察觉到了类似的情绪。
　　不过很快，一种强烈的恶意顺着仪式所构成的链接，开始朝着斯诺的身体中流淌。
　　在神秘学的世界中，诅咒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甚至于占卜不规范，都有可能承受诅咒，而掌握了堕落权柄的真实造物主，哪怕是一句话，一个眼神，都是相当可怕的诅咒，哪怕真造专门调整了诅咒的种类，降低了诅咒的刺激性，斯诺仍旧感受到了一种彷佛被丢进油锅里一般的恐怖煎熬。
　　他的皮肤开始翻卷，大脑中彷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沸腾。
　　他的身体忽然崩散，化作浓郁的彷佛液体般的黑色雾状阴影，一只只眼眸与大嘴在阴影中浮现，散发着浓郁的污染与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知识。
　　斯诺并没有失控，他只是借助进入神话生物形态，来缓解诅咒带来的压力。
　　层叠的呢喃，炽热的视线，还有那彷佛深沉黑夜中包裹而来的黑暗，不断的分摊在那黑雾般身躯的每一个粒子上，神话生物形态慢慢开始扭曲，雾状的颗粒再度凝聚，重新构筑出斯诺的身体，只是，那偶尔裂开的皮肤缝隙中流淌而过的，彷佛地壳裂缝中的岩浆一般显眼的黑色物质，似乎证明着他现在的状态并不正常。


第四百五十六章 休觉得自己受到了针对
　　就在斯诺背负诅咒的时候，休一如往常那般离开了家，开始了她的日常，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精神过敏，自打上次在心里想起了那位伟大存在之后，就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
　　特别是今天，甚至还陷入了恍忽之中，这让她对自己的状态很是担心。
　　“只是最近x先生刚刚死掉，随便去找潘瑞达克斯先生，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佛尔思更是已经向那位存在正式乞求过，告诉她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休深深的吸了口气，继续保持戒备，沿着预定路线进入了一家酒吧，随即便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谢尔曼？这几天有发生什么事……额，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休本来已经走上前去，但当她看到对方的面孔，看到那凹凸有致的身材，话语立刻卡在了嗓子眼里，虽然有点像，但眼前的女子，绝对不是她熟悉的那个人，虽然谢尔曼确实很想成为女性，但他到底是个男的。
　　“不，你没有认错！”少女露出了一个调皮的笑容，心满意足的到：
　　“居然连你都没有认出我！这真是太幸福了！哦！今天有好几个小伙子请我喝酒来着！”
　　“谢尔曼！哦天啊，你怎么……”休的眼睛瞪得老大，谢尔曼却立刻竖起手指，示意休小声一点，然后才摇摇头道：
　　“我现在是雪曼，谢尔曼的妹妹，知道了吗？”
　　看着谢尔曼那无论怎么看都和女性别无二致的身材相貌，休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替身，难道是相同类型的替身吗？
　　她微微皱眉，试探性的问道：
　　“替身？”
　　“哦，天啊，休，你该不会也是吧？”雪曼的表情忽然变得夸张起来，不过不等休回答，又点了点头道：
　　“没错，你经常接热情的任务，我早该想到的！”
　　“所以你的替身能力是让自己看上去像是位女士？”休觉得这种替身实在是没什么用处，虽然增加灵性输出的话，可以制造相当范围的幻觉，但是对于雪曼这个普通人而言，也就只是改变外表而已，说真的，她很担心这种外表和内在的差距，会让雪曼在丧失了新鲜感后，变得更加沮丧。
　　只是雪曼却摇了摇头，一边捏了捏自己挺翘的部位，一边一本正经的道：
　　“才不是表面上！是从里到外，全部都是女人！”
　　看着雪曼那在指尖的力量下凹陷下去的部分，休的脸立刻垮了下来，不是因为不希望雪曼达成心愿，而是因为——
　　“为什么我的替身就只能‘看起来长高’？！难道是我对长高的执念不如雪曼强大？”
　　心情不佳的休没有再和雪曼多说，雪曼也正忙着享受成为女性后的生活，两人聊了几句，拿到了一些最近东区的动态之后，休便继续按照自己的计划，甩开可能存在的所有追踪后，开始回去监视佛尔思。
　　这么说似乎有些不好，但对于佛尔思最近的情况，她还是非常担心，毕竟仲裁人途径的魔药是费内波特和鲁恩两国皇室所垄断的，一份非凡特性，就意味着一位审讯者的死亡，佛尔思能够拿到这份特性，他所参加的那个聚会一定很不简单！
　　x先生刚死，她就拿出了这么一份特性，这很难不让休有所担忧。
　　如果死的是别人，哪怕是三大教会的中高层，她都不会担心，因为那距离她们太过遥远，但x先生和v先生、a先生，显然是一个系列的称号，如果佛尔思牵扯其中，是否会引起斯诺先生的敌视？
　　自己可是还欠了几百次任务呢！
　　不过很遗憾，就在休扒在窗边，小心观察着佛尔思的时候，却忽然发现佛尔思勐地抬起了头。
　　休虽然对于自己的反侦察能力很自信，但还是被吓了一跳，立刻展开替身，在自己身边构建了一层幻术。
　　不过佛尔思却并没有表现出平时那种粗心大意的姿态，而是皱着眉头走了过来，这让休不由得放缓了呼吸的频率。
　　她不敢随便走动，因为她确信哪怕是一点响动，都逃不开一位非凡者的耳朵。
　　不过这一切并没有任何的作用，佛尔思那双眼睛中彷佛有星光闪烁，不等她想出办法，佛尔思便掏出了那本好像得自她老师的神奇物品，开口道：
　　“出来吧！”
　　“别紧张，是我！”知道藏不住的休立刻终止了替身能力，然后一如既往的先发制人道：
　　“佛尔思，你怎么发现我的？”
　　“这是占星人的灵性直觉，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一公里外的视线注视……当然，前提是对方没有这方面的隐匿能力。”佛尔思随口解释了一句，随即才反应过来，盯着休道：
　　“不对！我们不是在说这个！你怎么跟做贼一样趴在窗户外面？”
　　“佛尔思，我很担心你！今天我出去的时候被人盯上了！我怀疑那可能是极光会的人！所以我甩开跟踪后偷偷回来，看这边有没有被人盯上。”
　　许久的休立刻找出一个看起来有那么一点道理的借口，佛尔思不疑有他，只是微微蹙眉，然后道：
　　“极光会吗？嗯，知道了，我之后问一下。”
　　“问一下？你要问谁？还有，佛尔思，你什么时候晋升的？晋升太快的话可是很危险的！你最近说话的时候语气也有点陌生……这很可能是晋升过快的后遗症！”
　　休直接将之前的念头丢出了脑海， 连珠炮似的开口道，作为前宫廷贵族家庭的成员，她虽然不知道扮演法，但却很清楚魔药对精神造成的影响，她看佛尔思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似乎生怕佛尔思变成了精神缝合怪。
　　佛尔思意识到了休的情绪，不由得有些无奈，她语气和气质上的变化，是因为在塔罗会经手了各位大老的熏陶，任谁在由伟大存在主持，并存在半神成员的圈子里呆一段时间，并且每天听他们各种关于伟大存在、上古轶事、邪神阴谋之类的讨论，眼界都会开阔许多的。
　　至于询问，当然是找斯诺先生帮忙啦！你被极光会跟踪，斯诺先生是塔罗会在极光会的卧底，找他帮忙自然能摆平这一切！
　　当然，这些都是不能告诉休的，佛尔思只能摇了摇头道：
　　“休，你想的太夸张了，我并没有强行服食魔药，不过这里面存在一些特别的隐秘，我不能直接告诉你，至于我的性格，这只是晋升中序列后有点小膨胀罢了！等你晋升审讯者之后，说不定比我变化还大呢！”
　　“真的？”休狐疑的看着佛尔思，虽然佛尔思的说法似乎确实有点说服力，但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安。
　　“你能介绍我加入那个圈子吗？”休这么问道。
　　“啊，这个……那个圈子加入的规则很严格，嗯，我可以帮你问一下。”


第四百五十七章 塔罗会
　　周一下午，三点整。
　　一道道深红的光芒腾起于青铜长桌两侧，浮现在了愚者、太阳与世界的眼中。
　　“下午好，愚者先生”
　　正义小姐似乎有着什么心事，但从她仍旧轻快的语气可以看出，那应该并不是什么坏事。
　　随着课代表的起立，其他成员也陆续行礼问号，在塔罗会重新就坐之后，众人也注意到了愚者先生桌上的纸牌。奥黛丽心中微微一动，当即开口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搜集到了三页罗塞尔日记。”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也记下了一页。”
　　恶魔先生一如既往的在第一个提交日记者之后跟上了一句，但令人意外的是，连续几周都有日记奉上的隐者女士，这次却没有给出日记。
　　“神秘女王暂时没有回复隐者女士？或者正在为其他事情忙碌？”克来恩心中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随即接过四页日记，照例从罗塞尔日记开始看起。
　　和神秘女王精心挑选过的日记不同，正义小姐提交的日记信息量显得有些一般，三页之中，也只有一页有些价值，其他的基本都是罗塞尔的猎艳录和关于魔女的向往——
　　他现在严重怀疑，罗塞尔大帝存世的中，那些个刺客题材的作品就是为了勾引那些无知的少年选择刺客魔药这条不归路！
　　感受到灵性的消耗，克来恩不再去腹诽罗塞尔的险恶用心，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那页有价值的日记上，其中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关于精神缝合怪和将神奇物品作为魔药主材料的内容。
　　“精神上的缝合怪……高序列的精神印记……”克来恩看着这些内容，之前的以协议或被彻底揭开，但同时，也对潘瑞达克斯家的底蕴有了新的认识，连索伦家族这种曾经身为王族的天使家族，都没有解决精神印记的方法，而恶魔先生，却有着净化魔药内精神残余的能力，用他提供的魔药晋升，甚至比使用正规材料调制的魔药更加轻松。
　　“真不知道潘瑞达克斯前辈究竟是怎么白手起家打下这么大的家业的……灵性叠放占卜法真的这么神奇？”
　　克来恩心中再次浮现了那位正在光茧中沉睡的前辈，视线也移动到了最后一页属于潘瑞达克斯的日记上——
　　【3月15日，为了打造那件东西，我阔别数年再次进入了迷雾海，令人惊喜的是，我再次遇到了索尼亚·威尔逊，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仍旧是那样的美丽，这也许是因为序列有所提升？又或者是精灵血统的影响？不过这都无所谓！】
　　“索尼亚·威尔逊……我记得这好像是潘瑞达克斯前辈日记里出现过的一位有精灵血统的女士……等等，威尔逊？！”克来恩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因为他记得，倒吊人先生，似乎也姓威尔逊？而且蓝发，混血儿……不会吧？
　　克来恩克制住摇头的念头，但还是在心里将自己失礼的想法甩出脑海，潘瑞达克斯前辈早就已经陷入了沉睡，就算真的有什么关系，那也应该是倒吊人先生的父亲甚至祖父……
　　强行遏制住自己继续往下想的念头，克来恩视线继续下移，她很期待接下来的发展。
　　并不是因为他想看这位前辈与精灵血统女士的严肃文学，而是因为按照之前的经验，这位前辈但凡提到某位女士，必然是因为从她身上延伸出了什么新的发现，而关于这位精灵女士的，显然就只能是那个了！
　　【有了弗萨克姑娘身上得来的经验，这次我当然没有忘记探索一下她群体潜意识大海中的印记，而这，也让我有了一个新的发现。】
　　【我切实看到了精灵族群曾经的幻影，那是一片宏伟的，令人惊诧的建筑群，那是我所熟悉的，砖瓦风格的建筑。】
　　【我看到了一些挂在墙壁上的画作，画中的人有着黑色的长发，比起这个世界人种而言，更接近亚洲人的五官结构，但遗憾的是，我没有找到，也没有任何与故乡有关的神话传说——至少在索尼亚梦境中的精灵族痕迹并没有。】
　　我开始怀疑，精灵族，是否其实是一群穿越者的后代？请原谅我用群这个词，因为我现在越发怀疑，这个世界穿越者的数量了！穿越者……呵呵，穿越者……我衷心的希望他们真的是穿越者！】
　　……
　　“数量？什么意思，难道潘瑞达克斯前辈发现了很多穿越者的痕迹？可他不是说没发现吗？所以潘瑞达克斯前辈的用词才会这么奇怪……衷心希望真的是穿越者……又是什么意思？”
　　克来恩看着这一段日记，心脏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但同时，他的心里，却也生出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虽然说不上原因，甚至与占卜家途径的灵感无关，但他总觉得，这一切与他所期望的，恐怕不会一致，因为他注意到，潘瑞达克斯前辈写下这段日记的时候，所使用的文字，已经不再是其他这日记那样工整的楷书，而是一种略显凌乱的结构。
　　虽然这日记经过了恶魔先生的记忆，但就神秘女王提供的罗塞尔日记原稿中那张牙舞爪的字迹来看，记忆这种东西本身应该是会还原一部分内容的。
　　“潘瑞达克斯前辈写下这页日记的时候，可能受到了什么刺激，可惜不知道这页日记的具体时间……”
　　克来恩平复下混乱的思绪，视线也投注在了最后一段上——
　　【好在，这次交流并非没有收获，至少，我已经确定了西大陆是真实存在的，虽然目前还没办法攻克迷雾海的屏障，但我或许可以从东大陆试试，毕竟，那些源自第四纪的书籍中，可是有着明确的东大陆记载，比起连记录都没有的西大陆，这条线至少有努力的方向。】
　　文字到此而结束，克来恩的脸上也不由得浮现出迷茫，因为他知道，东大陆，很可能就是神弃之地，所以，从东大陆到西大陆，很可能并不成立。
　　不过很快，克来恩又丢开了这个念头，因为这西边的迷雾海阻碍了探索西大陆，可神弃之地的更东方却不知道有什么。
　　不过不管怎么说，想要寻找西大陆，就必须先解放东大陆，要么找到自由进出东大陆的方法，要么，至少让神弃之地摆脱现在的苦难——
　　那样说不定可以借此发动白银城的居民帮忙寻找西大陆。
　　想到这里，克来恩对弗兰克·李的研究越发急迫起来——
　　之前的那一点犹豫在这瞬间一扫而空，他已经决定，要将德鲁尹魔药，卖给弗兰克！


第四百五十八章 愚者先生放弃了成为美人鱼
　　心中有了谋划，克来恩挥手让手中的日记消失，抬起头，左右在斯诺和奥黛丽的身上各看了一眼，然后才轻笑道：
　　“你们想换取什么？”
　　虽然知道恶魔先生估计又是累积，但只问正义小姐的话，终究显得有些武断，不过出乎克来恩意料的是，斯诺居然少见的提出了他的要求——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在两个月内可能会面对一次重要的战斗，所以我希望能够得到您座下天使的赐福，并允许我将其封存在圣物之中。”
　　“重要的战斗……恶魔先生连幽灵帝国都成功拿下了，这次居然需要天使的赐福，他要面对什么样的敌人？难道是天使？是为了晋升吗？”克来恩心中生出几分疑惑，毕竟作为持有蠕动的饥饿的格尔曼·斯帕罗，他很清楚一个完全体的牧羊人究竟有多强，而这位先生，可是序列三层次的牧羊人！
　　不过作为愚者，他并没有任何的疑虑，点点头道：
　　“你的贡献足够这份祝福。”
　　“感谢您的康慨。”斯诺恭敬的行礼道谢，克来恩又将视线转向了奥黛丽：
　　“你呢？”
　　奥黛丽本来还在思考恶魔先生面临的敌人究竟是什么层次，听到愚者先生的提问，立刻终止了多余的念头，面对伟大存在时太多的犹豫是非常失礼的，虽然觉得比起恶魔先生的要求，自己满足好奇心的愿望未免有些拿不上台面，但奥黛丽还是选择开口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您手边多出来的那张牌是亵渎之牌吗？哪一张？”
　　“还是正义小姐容易打发，我就知道她肯定会在意这张牌的！”庆幸着又混过一个问题的克来恩暗笑一声，姿态随意的反转了新的亵渎之牌，口中轻声念出了它的名字：
　　“暴君。”
　　愚者先生的这一行为顿时引起了塔罗会无数的猜测和遐想，连小太阳都少有的和塔罗会的其他人产生了相同的参与感。
　　在两秒的展示之后，愚者先生再次将暴君牌盖上，然后在隐者女士那歉意的表情中开口道：
　　“该你们了。”
　　话音落下，世界立刻看向斯诺道：“我这里有一份海洋歌者的非凡特性，希望能够将它们做成神奇物品，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序列五的非凡特性，市场上的加工价位至少要1500镑，我制作的非凡物品比起同档次的非凡物品副作用更小，所以一件1800镑，不过如果你愿意出售的话，序列五的特性，我可以按照8000镑的价格收购。”
　　“海洋歌者的特性我打算自用，不过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份混乱导师的特性有出售的打算，这份特性做成非凡物品的话，应该能具备借助只需漏洞扭曲目标语言、意志和行动的能力。”克来恩觉得这个价位符合自己的预期，当即开口道，他并不觉得斯诺不知道混乱法师的能力，之所以介绍一下，主要是想看看有没有其他人有兴趣罢了。
　　就在斯诺微微点头，觉得可以答应下来的时候，奥黛丽果然忍不住开口道：
　　“恶魔先生，你对混乱导师的特性有需求吗？”
　　“并不是，我本身就放牧了一个堕落伯爵，并不需要这方面的能力，如果你需要的话，让给你也没关系，我还可以帮你加工，按照之前的报价付账就可以了。”斯诺很随意的说出了令塔罗会众人震惊的话语，少数几人更是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位很可能是塔罗会除了愚者先生之外的最强者，居然是倒吊人途径！
　　奥黛丽闻言，心里有些雀跃，仅靠谎言和观众的力量，她在战斗方面还是有很多短板的，而魔法少女尹莉雅的时装用起来动静太大，不适合日常使用，混乱法师的能力本身很隐蔽，恰好适合她，就是不知道爸爸愿不愿意花钱……嗯，这个能力也挺适合亲爱的霍尔伯爵的，回去问一下好了。
　　想到这里，奥黛丽用略微带着点歉意看了恶魔先生一眼，然后道：
　　“我需要考虑几天，这周之内就能给出答复。”
　　世界扭头看向了恶魔，恶魔只是摊摊手道：
　　“我无所谓，对了，你对非凡物品有没有什么要求，要不要我帮你把海洋歌者做成时装类的神奇物品，基底够好的话，强度可不会差！”
　　“啊这……”克来恩心里略微犹豫了一下，体验过蒂法时装的他很清楚【时装】类物品的强大，而蒂法不过只是【格斗家】而已，海洋歌者肯定会更强。
　　不过两秒之后，克来恩还是选择了放弃，他可不想忽然变成美人鱼公主之类的奇怪造型。
　　“不用了，做成普通的物品就好，最好是能够适应海战和空战的类型。”
　　听着克来恩的拒绝，斯诺遗憾的放弃了【海洋歌者·濑户灿】的时装构思，而此时，放弃了变身人鱼美少女机会的克来恩再次控制着世界看向了隐者女士：
　　“还有一份序列五的非凡特性，耕种者途径，德鲁尹。”
　　最近总能听到船舱里传出女王殿下弟弟后裔哀嚎声的嘉德丽雅瞬间读懂了世界的意思，她的第一反应是果断拒绝，但随即， 眼角的余光便扫到了小太阳，想到白银城还指望着新种作物的诞生，终于还是在心中暗暗叹息，做出了决定：
　　“你想用它换取多少金钱？”
　　“8000镑。”
　　“成交，给我一周的时间筹集。”嘉德丽雅只花了两秒钟便答应了下来。
　　随后正义与倒吊人交换了迷幻风铃树的果实，世界先生也与隐者就神话生物血液的事情进行了交流，在魔术师提出求购古老怨灵的诅咒物以及残余灵性的交易需求之后，埃姆林才终于看向太阳开口道：
　　“你们白银城有人造吸血鬼序列五的特性吗？”
　　虽然埃姆林的话很绕，但在他讲解了具体能力之后，太阳先生很快反应过来，虽然和月亮先生不太对付，但他还是诚实的回答道：
　　“有，但是月亮先生，你想浑身流脓吗？”
　　埃姆林微微一愣，还没想明白对方忽然来这么一句是个什么意思，太阳戴里克便补充道：
　　“它们有严重的精神污染残留，在没有魔药配方的情况下，我们白银城不会浪费力量去清除里面的问题。”
　　“这就有点麻烦了啊……”月亮埃姆林微微皱眉，但紧接着，他便听到恶魔先生开口道：
　　“如果是污染方面的问题可以不用在意，我有办法清除非凡特性中的精神污染，当然，这是要收费的。”
　　“我知道了。”埃姆林没有继续深入这个话题，毕竟他魔药教授的特性还没有消化。
　　见没有人再提出交易申请，克来恩估算了一下自己的剩余灵性，点头道：
　　“你们可以自由交流了。”


第四百五十九章 塔罗会的交流环节越来越高端了
　　听到进入自由交流时间，奥黛丽率先忍不住道：
　　“恶魔先生，你能讲讲你之前获得那份序列二特性的经历吗？如果涉及隐秘，你可以不回答。”
　　其实上次塔罗会结束后，她就有点后悔没有问出来了，不过当时大家都被序列二的特性给镇住了，不过这次，她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经历。”斯诺本就想告戒一下塔罗会的众人相关的问题，只是担心自己直接开口有种炫耀的味道，见奥黛丽如此善解人意的捧跟，哪有不接的道理？当即双手交握，抵住下巴，用一种“我很有故事”的语气回应道：
　　“其实幽灵帝国是夜皇为了复活留下的后手，那些所谓的特伦索斯特的后裔，也不过是他为了复活准备的躯壳罢了。”
　　“夜皇？那岂不是真神？”埃姆林惊讶的叫了出来，作为一个血族，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迎娶了血族曾经女王的夜皇？
　　听到他的话，斯诺点了点头道：
　　“实际上，这个世界绝大多数涉及非凡领域的宝藏，或多或少都有那些强大的非凡者复活的后手，对于很多半神或更高的存在而言，后代本身并不是血脉的延续那么简单，他们还是用来稳定状态的锚，一些特别的途径还会将后裔当做是复活的手段，这并不是个例，相反，在非凡世界中，这样的情况才是普遍状况，毕竟换了是你，会心甘情愿的将自己一生积累的财富，和自己的非凡特性留给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后人吗？”
　　“我……”奥黛丽本想说我会，但思考了一下，却又有些犹豫，越是扮演心理医生，就越是明白人类心灵的黑暗面，在剖析了自己的内心后，她发现自己哪怕真的要死了，也只会将财富留给自己的亲人和朋友，绝对不会去弄这样一个留给不知道多少年后的人的宝藏，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后代也不会。
　　奥黛丽微微摇头，然后转移注意力般问道：
　　“那恶魔先生，你是怎么对抗一位真神的？”
　　“与其说是对抗，不如说是欺骗。”斯诺摇摇头，语气似乎并没有变化，但身为心理医生，奥黛丽敏锐的察觉到了语气中的一丝自嘲——
　　“正如我所说的，夜皇特伦索斯特留下幽灵帝国，是为了复活，而他的第一手准备，就是他的后裔，而在这之上，就算他的后裔全灭，基于非凡特性聚合，存在着一份审判者途径序列一特性的幽灵帝国，也仍旧会引导审判者途径的非凡者，而幽灵帝国上的种种危险，不过是为了筛选出能够成为他肉身的非凡者罢了。”
　　“我伪装身份混入了军情九处的队伍，在这群审判者途径非凡者的带领下，很容易便抵达了夜皇所在的地方，不过恶灵状态的夜皇虽然对审判者和黑皇帝两条途径有着强大的压制力，但实际战斗力只有序列三，他侵占了苏尼亚亲王的身体，想要借此复活，而我则通过一些手段，让他将我当成了一位天使的分身，夜皇担心杀了我会与天使交恶，给自己复活的计划增加难度，所以就和我达成了交易，将创生者的特性交给了我。”
　　斯诺的话说的很简单，但哪怕是日月星三傻，都不会觉得夜皇会是一个好骗的主，连真神——哪怕只是真神的恶灵都敢欺骗，恶魔在塔罗会成员们心中的评级，再一次被拔高了许多。
　　短暂的沉默后，奥黛丽想到了自己的发现，立刻将有关心灵巨龙的事情说了出来，因为她觉得这件事和恶魔先生遇到的幽灵帝国事件很像，不过幽灵帝国吸引的是审判者途径的非凡者，而那条心灵巨龙，吸引的是心理炼金会的观众。
　　克来恩听着奥黛丽的描述，大概明白了她的想法，心里觉得也是时候告诉塔罗会关于锚的概念了，于是控制着假人世界道：
　　“巨龙崇拜风俗对于稳定那条心灵巨龙的状态有很大的帮助，你可以让人留意这方面的事情，如果出现较大程度的变化，说明那条心灵巨龙将在别的地方制造类似的传统。”
　　“那种风俗有利于稳定巨龙的状态？”奥黛丽又疑惑又不解的问道，但随即，就想到了之前恶魔先生才提到过的，高位存在用后裔作为稳定状态的“锚”。
　　听到正义小姐如此配合的捧跟，克来恩立刻控制着世界点了点头，随即回归愚者先生视角，在塔罗会众人那若有所思的表情中，轻笑一声道：
　　“你们以为诸神为什么要传教？”
　　塔罗会再一次陷入了死寂之中，直到十几秒后，愚者先生都想要中断塔罗会的时候，倒吊人才分别看了一眼世界与恶魔：
　　“那副壁画可以分享给大家吗？”
　　“我没意见。”世界在愚者先生的“授意”下回应了一句，斯诺也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
　　很快，在一道道目光的注视中，阿尔杰终于将天使之王分食白银城造物主的壁画具现了出来。
　　“天使之王们？”隐者嘉德丽雅在短暂的沉默后，终于率先开口，阿尔杰随即回应道：
　　“对，至少三位。”
　　说完，阿尔杰侧头望向太阳，这是他在塔罗会最为信赖的“友人”。
　　太阳注意到倒吊人先生的视线，心中顿时充满了痛苦，因为他已经明白了许多。
　　茫然与静默再次在塔罗会蔓延，那静默的时间长到克来恩已经开始心疼浪费的灵性的时候，奥黛丽终于完成了自我说服般开口道：
　　“这是对三神从造物主精神力诞生的那个传说的扭曲？”
　　三神？
　　没看过六神凋像的隐者和月亮表情为之一僵，顿时明白为啥之前的气氛那般凝重，而倒吊人则开口回应道：
　　“也许，但这没法解释那个婴儿。”
　　“那个婴儿是真实造物主。”忽然，斯诺的话语横空插入，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道：
　　“按照传说，那位造物主被称为远古太阳神，他在第二纪降临，征战古神，收回权柄，而他拿回权柄的对象，包括了掌握水手途径的精灵一族和掌握了观众与阅读者两条途径的的巨龙一族，再加上这幅图画，你们想到了什么？”


第四百六十章 变身！
　　想到了什么？
　　都说的这么明白了，还能想到什么？
　　在塔罗会内部，非凡特性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而性子比较耿直的星星先生更是率先开口道：
　　“恶魔先生的意思是，白银城信奉的那位造物主，很可能是一位倒吊人途径的真神，他收回权柄的过程，其实是在放牧真神？而这幅图的意思，其实是他死后，三神分食析出的非凡特性晋升真神？”
　　因为三神的身份而受到冲击的嘉德丽雅此时也反应过来，用她丰富的超凡知识重新审视这幅图画，若有所思的推测道：
　　“原来如此，那么真实造物主，就是那位白银城信奉的造物主的‘残渣’，恶灵吗？或者是类似于复活后手的东西？又或者是类似于隐匿贤者那样的存在？如果这么看来，祂的疯狂倒也能够解释了。”
　　“居然是这样？！”佛尔思的眼中光芒闪烁，这种剧情真的是连里都不敢想的玩意，而克莱恩显然想的更多。
　　因为从恶魔先生的话语中，他听出了一种“熟悉”的感觉，不是他熟悉这种说话风格，而是他觉得，恶魔先生好像早就知道这件事一样。
　　他不由得再次想起了潘瑞达克斯前辈日记中的那批有关真实造物主的文献，不过如果那些文献中真的记载了这些东西，也难怪潘瑞达克斯前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不过这么想来，恶魔先生的神灵改造计划，难道是打算唤醒白银城的造物主？
　　倒政委看着再次静默的塔罗会，觉得再这么下去今天的塔罗会就该停了，当即散去壁画，转头看向太阳，转移话题道：
　　“你有调查清楚前任首席陵寝的事情吗？”
　　“没有，这段时间不断被安排巡逻任务，还要偿还欠恶魔先生的债务，始终没有空隙去调查。”
　　小太阳的语气有些惭愧，阿尔杰却并不意外，只是推荐他多结交一些朋友。
　　作为塔罗会心理建设的一把手，倒政委在这方面比起专业的心理医生正义小姐还要在行，很快，小太阳便已经有了决断，在世界先生预约了心理治疗之后，佛尔思眼看聚会即将结束，当即开口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有一位朋友，就是之前诵念过您尊名的那个，我想推荐她加入塔罗会，不知道可不可以？”
　　听到魔术师女士的话，克莱恩顿时一阵头疼，如果在半个月前听到这个问题，他也许还可以考虑一下，但自打恶魔先生晋升序列三之后，他又回到了当初那种需要精打细算开会的时候。
　　虽然那位矮个子小姐和军情九处的联系有些价值，但也至少要等到他晋升序列四，成为半神之后才能负担得起，而且前提是恶魔先生不要再次晋升。
　　想到这里，他微微侧头，摆出一副闲适的姿态，轻笑道：
　　“这需要一定的考验。”
　　说完，克莱恩也不给魔术师小姐继续发问的机会，当即道：
　　“今天的聚会就到这里吧。”
　　……
　　塔罗会结束后，小太阳扛起叛逆之剑，前往训练场以武会友，黄嘉嘉带着德鲁伊的非凡特性，心情沉重的找上了弗兰克，而斯诺回到家里，却是将意识放空，借助热情和工人运动的信徒所提供的锚，稳定自己被诅咒撕扯的精神状态。
　　虽然以悖论途径的能力，他完全可以分出一个猴子人格出来，承担诅咒带来的精神压力，但是在理解了悖论途径的扮演和逃课所付出的代价后，他还是选择一步一步的来。
　　“铃铃铃……”
　　门铃声响起，伊莲看了一眼状态明显不太对劲的主人，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见客人吧？”
　　“没关系。”斯诺轻轻摇头，透过未来视，他已经看到了门口的人究竟是谁，挥挥手道：
　　“去把人带进来，顺便泡一杯茶，然后你就可以去休息了。”
　　“好的。”伊莲闻言没有再多说什么可快速朝着玄关处走去，片刻后，一身正装打扮的基德·罗宾先生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你这是……”克莱恩看到浑身上下布满黑色龟裂的斯诺，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色，若非他来之前已经习惯性的做了占卜，此时怕是要夺门而逃了。
　　“没事，这是扮演的一部分，我现在所处的阶段需要承担一些诅咒。”斯诺摆摆手，一副很随意的样子，但克莱恩感受着那只是直视就能够感受到强烈恶意的黑色物质，心中不由腹诽道：
　　“你这可不像是‘一些’啊！”
　　不过恶魔先生自己都说没事了，他也没有多说，毕竟想想秘祈人途径一路晋升的各种诡异，这个要背负诅咒的情况反而不那么特别了。
　　乖巧的女仆伊莲转身离开，斯诺惯例布置了灵性之墙，克莱恩这才开口道：
　　“我打算动手了。”
　　“哦？我还以为你打算参加了那位队长的婚礼后才会下手呢！”斯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眯着眼睛说道，克莱恩动作微微一僵，很想问一句“你怎么知道”，但随即又放弃了这个无聊的问题， 直接回应道：
　　“我很担心到时候就下不了手了。”
　　此乃真话。
　　克莱恩之前精神分裂之后，就意识到了这件事情越拖就越是麻烦，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黑夜教会的感情会不断的折磨自己的决心，如果参加了队长的婚礼，他恐怕就真的下不去手了。
　　斯诺没有深入剖析克莱恩内心的打算，不过基于和女神的交易，他还是取出一条腰带挂在了身上——
　　“把你的秘偶召唤出来吧。”
　　“额，可以把彻底侵蚀的时间尽量延长吗？”克莱恩忍者心疼召唤出了血之上将，但还是一脸纠结的问道。
　　“两个月，这已经是极限了，再长的话，效果还不如我的幻术。”斯诺摇摇头，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绘制着绯红之月的黑色圆盘，克莱恩虽然觉得这个画面很有既视感，但对秘偶的心疼让他暂时忽略了考虑这些，在挣扎了两秒之后，他终于点了点头：
　　“好的。”
　　“那我要开始了。”斯诺捏住那个巴掌大小，厚度接近三指的圆盘，单手一拨，一个带有金属质感的音效顿时从中传了出来——
　　“安~安魂~安魂师！！！”
　　同时，他的腰带也发出类似的音效——
　　“变身时刻~！你准备好了吗？”
　　“这什么……”克莱恩忽然瞪大眼睛，然后就看到斯诺用一种非常带感的姿势将圆盘插入了要带的卡槽，很严肃的吐出了一个词——
　　“变身！”
　　随着一串炫酷的，仿佛锁链滑动的音效，一个声音高声道——
　　“假面骑士·安魂师！”
　　“啥米玩意？”


第四百六十一章 出门避避风头
　　看着眼前红黑配色，身上点缀着星光般的音符，面甲眼睛部位镶嵌着大约是象征着睡觉的“zzz”标志的斯诺，一口老槽卡在嗓子眼里。
　　这玩意不能说是难看吧，至少也可以说是丑的很有特色，可是看着看着，却总觉得有种很帅气的感觉，强行用小丑魔药崩住表情，克莱恩趁着自己的审美观还没有被强坚（通假字），立刻问道——
　　“这是什么？”
　　“我根据【时装】的制作方法，和你带出来的那些文献中的资料，改良出来的新型时装，按照先祖的说法，这个叫做假面骑士，可以将不同途径的非凡特性制作成专用卡盘，搭载后能获得对应途径的能力。这身铠甲在破坏时，还可以中和一次致死攻击，优点很多，缺点也很明显，比如着装时不能使用其它非凡物品什么的，我正在考虑开发混合卡盘……不过手头没有适合作为基盘的牧羊人特性。”
　　斯诺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虽然看起来和皮套一样，不过并没有妨碍运动能力，甚至对于序列三的他，仍旧有一定的体质强化。
　　当然，到了序列三，也没谁靠肉体力量战斗也就是了（你说对吧战士？）。
　　克莱恩很想说给我也整一个，不过考虑到他目前主要的战斗力在蠕动的饥饿上，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斯诺对此也没有过多推销，假面骑士腰带就是一个半成品，还没打算把它商品化。
　　他单手推了一下腰带侧面的按钮，伴随着腰带发出带有机械感的音效，斯诺也提醒道：
　　“你稍微离远一点。”
　　“啊，哦。”克莱恩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缩到了墙角在他的视线中，一个个音符的虚影从铠甲表面脱离出来，集中在了他的右手，就这么按在了血之上将秘偶的额头上。
　　隐隐约约从耳边流淌的声音让克莱恩一时间有种微妙的哀伤感，他很难确信那种哀伤究竟是因为秘偶即将坏掉，还是因为这逸散开来的音符。
　　“行了。”流淌的音符缓缓平复，斯诺在腰带上一拍，一身丑帅丑帅的铠甲也随之消失，他取下了卡盘和腰带，随手塞进了异空间。
　　克莱恩闻言，立刻操纵着塞尼奥尔走回身边，此时的塞尼奥尔比之前更像是一个死人，脸色苍白，气息阴冷，有明显的阴森渗人感。
　　这感觉和那些内部看守几乎完全一致，克莱恩很快便意识到了这种情况的本质，当即收起塞尼奥尔，对着斯诺点头道：
　　“谢谢你的帮助，我需要为此付出什么？”
　　“你不是也帮我找缇尼科尔小姐帮忙了吗？”斯诺摆了摆手，他很清楚此时克总的经费所剩不多，再敲一笔怕不是就该失控了。
　　反正他对钱也没什么兴趣，问克莱恩要钱也不过就是为了看他那种明明很心疼却又不得不掏钱的样子。
　　克莱恩对于不用付钱这件事显然非常开心，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再次道谢后准备离开。
　　就在他即将转身的时候，却听到斯诺开口道：
　　“我现在这个样子不太适合留在贝克兰德，需要离开一段时间，如果有什么情报方面的需求的话，你可以拿着这个去东区找热情的人帮忙。”
　　克莱恩接过斯诺递来的卡纸，上面有一个戒指印章在封漆上留下的印记。
　　他看了一眼斯诺先生戴在手上的那枚“王冠”戒指，轻轻点了点头。
　　……
　　克莱恩离开之后，斯诺整理了一下自己仿佛死亡之翼一般的外表，虽然看起来有些恶形恶状，但配合自己的颜值，其实还挺帅的。
　　嗯，就是那种游戏里终极boss的那种帅。
　　而且加上源于真造的诅咒带有一定的扩散性，压迫感相当之足。
　　不过，这其实并不是什么问题。
　　“指鹿为马。”
　　随着手掌轻轻抹过，斯诺身上那一道道裂隙也随之消失，当然，这只是视觉效果上的消失罢了。
　　对着镜子着了两下，斯诺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屋里喊了一声道：
　　“莉莉，我要出趟远门，你去不……”
　　话还没说完，一道乌光骤然闪过，衣冠不整的莉莉几乎是瞬间从房间里窜了出来，斯诺看着她这副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扭头看向伊莲道：
　　“帮她打理一下，我们这趟可能得在外面呆几个月，你准备一下要用的东西。”
　　“你至少告诉我要去哪里吧？”伊莲微微蹙眉，无奈的说道。
　　“你老家。”
　　“因蒂斯？现在？”伊莲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斯诺，“就算光从报纸上的消息看，我都知道因蒂斯快要打仗了，这时候过去？”
　　“嗯，去看看能不能捡点便宜，当然了，如果你能找到帮你还债的人，我也不是不能放你回家。”斯诺无所谓的摊摊手，伊莲却是狐疑的看着他，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
　　因为她发现，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向往自由了。
　　这并不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之类的心理问题，而是她在经受了包括战争素养、政治素养和各种精英教育在内的专业的女仆训练之后，对于世界形式有了相当清晰的认识，然后他就意识到，现在并不是追寻自由的好机会。
　　北大陆诸国现在都处于战争的临界点上，无论去哪里，她都不得不面对战争的阴云。
　　南大陆的问题更加严重，原住民和殖民者的冲突本就相当激烈，各种邪教、邪神的相互倾轧，她这种小人物过去不想当炮灰就只能给人抬棺材了。
　　有实力的人去哪里都能活得很好，可她偏偏属于那种空有境界却没什么实战经验的类型，真打起来，一个身经百战的普通士兵都可能弄死她。
　　不就是当管家吗？
　　在因蒂斯，伯爵家的次子还会上赶着去公爵家当管家呢！
　　给一个圣者当管家，不寒碜！


第四百六十二章 因蒂斯的风土人情
　　身穿一身因蒂斯风格的西装，斯诺带着贴身男仆与猫，走出车厢，踏上了特里尔的土地，重新化身尹利安的尹莲跟在他的身侧，为他介绍着特里尔的特点。
　　“这就是特里尔，感觉和贝克兰德还挺像的……”看着车站外来来往往的行人，斯诺眉头微蹙的给出了一个评价。
　　“确切来说，是贝克兰德像特里尔，实际上，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发达城市都有特里尔的影子。”尹利安为自己的家乡鸣不平道，斯诺指了指路边的一个站街女郎道：
　　“各方面都是？”
　　“是的，各方面都是。”尹利安没有回避这方面的问题，点头道：
　　“特里尔以塞纳河为界限，以南是永恒烈阳教会的教区，是特里尔的商业、政治、经济中心，以北则是蒸汽与机械教会的教区，是特里尔的工业和娱乐中心。”
　　“而在这之上，还可以继续细分，比如蒸汽教区的西边是工业区，东边是娱乐区，而永恒烈阳教区的大部分都属于商业区，至于国会、议院和军部则位于塞纳河的南岸，名义上位于永恒烈阳教区，但实际上就和贝克兰德名义上属于风暴教会辖区的皇后区一样，大多数时候都由军方来负责。”
　　“那居住环境呢？在特里尔，也存在居住区的划分吧？”斯诺手里拿着一张特里尔的旅游地图，对比着尹利安的介绍进行着记忆。
　　“这是当然，在特里尔，贫民，也就是工人阶级大多住在西南方的工业区周边，那里污染最重，但生活成本也低，地位类似于贝克兰德东区；”
　　“高级技术工人和一些个体户住在距离不远的凯旋区，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这里有着当年罗塞尔大帝战胜大陆诸国后修建的凯旋门，不过地段只能算是一般；”
　　“普通的商人、小企业家、公司管理层等中产阶级则大多居住在东南方的贝拉尔区，那里毗邻商业区，居住成本较高，各国大使馆也多在这里；”
　　“而真正的上流人士则居住在凡尔赛区，这是罗塞尔大帝亲自命名的地方，国会、上下议院和军部也都在这里；”
　　“至于娱乐区……那边大多是各种档次的旅馆，毕竟那边地皮并不便宜，能住得起的人是不会将家安在那种地方的。”
　　“哦？”听尹利安说到这里，斯诺露出了奇怪的神色：“你们因蒂斯人不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嘛？居然有人会拒绝在娱乐区安家？我还以为因蒂斯的有钱人都是恨不得住在红磨坊里的！”
　　听到斯诺的话，尹利安的脸上明显露出了有些挂不住的神色，他皱起眉头，不过还是解释道：
　　“虽然我很想告诉你这是外界对因蒂斯的误会，但实际上你说的并没有错，之所以没有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如果你把家安在娱乐区，就意味着每天都会有无数抱着寻欢作乐的想法经过你家，你也不想你的妻子、女儿生活在这种环境里对吧？
　　以因蒂斯的风气而言，逛欢乐街不过是类似于鲁恩去酒馆、咖啡厅一般的小钱，对于因蒂斯人而言，他们所热衷的真正对象永远是别人家的良家。所以除非你压根不打算成家，否则在娱乐区安家就相当于开了一家主题欢乐屋，嗯，你懂我的意思。
　　当然了，因蒂斯也有一些爱好异常的家伙，所以在这里定居的人也不能说是没有，但数量非常少。”
　　“我本来你会用严厉的措辞否定我的误解的……”斯诺听着尹利安的介绍，对于因蒂斯的“开放”有了更深一层的意思，一时间甚至连调侃的兴趣都没了。
　　毕竟笑话之所以是笑话，那是因为它本身并不正常，但如果你的笑话对于人家而言属于完全没有笑点的日常，那也就不那么可笑了。
　　不过总得来说，出门旅游带个本地人真的是相当舒服的一件事，在尹利安的介绍下，斯诺很快便对特里尔的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
　　虽然很好奇女票到失联的某位天使如今情况如何，但斯诺却也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当即开口道：
　　“圣光大教堂在哪？”
　　“塞纳河的河心岛上，接近特里尔中心的位置，是娱乐区、商业区和贝拉尔区的交界处，我们下车的车站是特里尔东站，位置在贝拉尔区和娱乐区的交界处，我们只要沿着塞纳河一路向西，很快就能抵达圣光大教堂。”尹利安伸手在地图上指了指，斯诺抬眼看去，心说怪不得自己没有找到，这玩意直接飘在河中央啊！
　　“如果想在圣光大教堂附近租一座房子，大概需要多少钱？”
　　“恕我直言，先生，你租不到。”尹利安果断的摇了摇头，斯诺微微皱眉，“那如果购买呢？你知道， 我不差钱。”
　　“这不是钱的问题。”尹利安仍旧摇头道，“圣光大教堂周边全部是证券交易中心和大型商业会展中心，根本没有任何的住宅地段，如果是圣古斯塔夫大教堂周边还好说，但圣光大教堂周边是真的没有可供居住的地方。”
　　“圣古斯塔夫？”斯诺嘴角微咧，尹利安点头道：
　　“蒸汽与机械教会少有的以人名命名的教堂，是罗塞尔·圣·古斯塔夫推动工匠教会改名的地点，对于蒸汽与机械教会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蒸汽与机械教会的第二个圣地，所以哪怕罗塞尔大帝晚年疯魔，机械教会也没有变更这座教堂的名称，而且将其交给了罗塞尔大帝的嫡系后裔管理。根据索伦家族内部的消息，这座教堂的最高负责人就是罗塞尔大帝的次子，不过那位存在已经晋升天使，我出海的时候，已经很少听到他的消息了。”
　　“听说了吗？前几天圣古斯塔夫大教堂的一位主教去白色小花玩了两天两夜！”
　　“怎么没听说！好家伙，白色小花被他一个人玩到关门，你说那位主教是不是发明了什么可以强化那方面的设备啊？”
　　“怎么可能？你们俩开玩笑呢吧？”
　　“谁跟你开玩笑了！不信自己去娱乐区看看！”
　　“真的？好家伙，我是不是该改信蒸汽教会了？”
　　“不然你以为圣古斯塔夫大教堂这几天为啥排那么长的队？”
　　……
　　看着三个小声议论的路人逐渐远去，莉莉适时地对着尹利安补了个刀：
　　“傻大猫，你的消息过时了喵！”


第四百六十三章 因蒂斯式“含蓄”
　　和克来恩重回贝克兰德不同，斯诺并不打算营造出一个暴发户人设，也并不需要费尽心思挤进这里的上流圈子，因为在他来到因蒂斯之前，就已经拥有了足够的社会资源。
　　因为，a先生已经在这里耕耘数月。
　　虽然a先生贝克兰德的传教看起来并不成功，但那要看跟谁比，和斯诺这种掌握着领先这个时代一百年以上经验总结的论外比，那当然是怎么看都丢人，但肥滋滋大肉片教那看似拉胯的外表下，却恰好适合那些没什么文化的底层民众。
　　来到特里尔后，a先生凭借相貌，就已经很容易的进入了特里尔的社交圈，再加上耳语者和蔷薇主教的一系列传教技能，很轻松的就收获了一批贵妇人作为羔羊，不过碍于太阳邪教，他并没有去碰那些地位敏感的高层，但在企业高管、中小型商贩等中产阶级中，却已经发展了不小的势力。
　　再加上暗中建立的工人运动，a先生在特里尔中低层可以说是有着很大的能量。
　　而特里尔上层，斯诺也并非没有半点消息，毕竟特莉丝和阿德琳娜两位魔女，在这里可是混的很开的。
　　在这半年里，两人已经建立起了足够的名气，谁家开舞会要是请不到这两位，那就好像请客吃饭没带钱一样丢人，甚至连为了等档期而故意推迟舞会时间的上流人士也不在少数。
　　别觉得不可思议，因为这并不是特莉丝和阿德琳娜本身有什么价值，只是她们在恰当的地点以恰当的身份出现而已，她们不过是特里尔的上流阶层互相攀比的工具，换成一只猫，一只狗，同样可以做到这个位置，区别只是那些人想不想罢了。
　　就如鲁恩贵族所流行的猎狐犬一样，只要各大贵族仍旧将狩猎视作攀比的赛场，猎狐犬的价格就会居高不下，一条实际价值也许不过几镑的狗，却能在争抢中获得一个中产阶级家庭数年的全部收入。
　　对于因蒂斯的上层社会而言，他们习惯于将糜烂的私生活称之为浪漫，将攻陷异性视作功勋，特莉丝和阿德琳娜的出现正好竖起了一道标靶，此时因蒂斯的上流社会，说不定已经暗中形成了一个“攻略竞速比赛”，看谁能够先一步拿下两人。
　　但就算是这样的工具，也有它的用处，至少在有人胜出之前，谁都不会去破坏工具的价值——直到他们厌倦为止。
　　中下层有a先生，上层有阿德琳娜和特莉丝，顶层还有黄贝贝，斯诺几乎毫不费力的，得到了克喵需要花费大量的金钱和时间才能够构建出的人脉网络。
　　在和某位任职于特里尔住房管理委员会的羔羊搭上线后，斯诺以500金费尔（约合金镑475镑）每年的租金租下一栋位于商业区与凡尔赛区交界处的独栋别墅，虽然价格有些偏高，但这里却是距离圣光大教堂最近的几处居民区之一。
　　简单的布置了一下新家，斯诺吃了一顿简单的晚饭后，扭头看向尹利安道：
　　“我们要不要拜访一下邻居？”
　　“我劝你还是不要这么做。”尹利安表情无奈的解释道，“在因蒂斯，并不流行搬家后问候邻居，或者说，这么做的话等同于宣告你对对方的妻女有想法，更别说现在还是晚上，你去的话等同于告诉男主人‘我想在你家过夜’……如果想要认识的话，可以在下午茶之后外出散步，通过偶遇的方式相互结交。当然，不是说偶遇就对你家里人没想法了，这只是一种因蒂斯式的含蓄……”
　　“你们因蒂斯人真含蓄！”斯诺咧咧嘴，顿时打消了多余的念头，抱起莉莉撸了几下，才无奈道：
　　“那就出去逛逛好了，你打算现在这样出门还是换回女性形象？”
　　“就这样吧，如果你不想走几步就有人上来搭讪的话。”
　　……
　　虽然尹利安说的很夸张，但真正漫步在特里尔，斯诺却发现事情远没有她说的那么可怕，街道上并不是没有漂亮女性，但却很少见到有人当街搭讪。
　　实际上，傍晚的特里尔，生活节奏仍旧显得非常之快，路上的行人总是行色匆匆，彷佛有什么在追赶着他们的脚步，连公共马车停靠的时间都显得有些短促，往往排队的乘客刚刚走进车中，车夫便迫不及待的挥动了马鞭。
　　特里尔的商业区无疑是繁华的，虽然碍于某些原因并没有电力，但煤气路灯仍旧将夜晚的城市照得分外明亮。
　　商业区的街道很宽，也不知道是罗塞尔的规划还是历史的必然，这里已经很有现代都市的感觉，不过在繁华的表象之下，却也能看到许多的阴影。
　　比如每隔百来米就能看到一两个的乞丐，比如垃圾堆里翻找食物的流浪汉，比如穿着暴露的站街女郎，还有买着六亲不认步伐的混混和纨绔子弟。
　　“从某种程度而言，特里尔比贝克兰德还要混乱啊……至少贝克兰德希尔斯顿区、西区、皇后区之类的地方，是看不到乞丐和流氓的。”
　　听到斯诺的话，尹利安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
　　“那是因为贝克兰德的贵族要脸，而因蒂斯的资本家只要利益。无论是整顿流浪汉和混混，还是给乞丐提供社会福利，都是需要钱的，鲁恩人愿意为了体面花钱，而因蒂斯人更愿意把钱花在真正的享受上。对了，如果你善心泛滥想要施舍乞丐，最多不要超过一里弗，我说的是所有加起来，否则接下来你每天出门都会看到一群乞丐。”
　　《种菜骷髅的异域开荒》
　　“这还真是教科书一样的资本主义……”斯诺摇了摇头，之前他也只是通过鲁恩各大报纸对于因蒂斯的解读了解这个国度，但现在看来，鲁恩的报纸不止没有抹黑因蒂斯，甚至还他喵的美化了！
　　看着街边那些很可能白天还是白领、教师、医生的站街女郎，斯诺一时间没了继续逛街的兴趣，对着尹利安道：
　　“我们直接去圣光大教堂吧。”
　　“太阳落山的时候去永恒烈阳的教堂，亏您想得出来！”尹利安咧嘴吐了个槽，但也知道这位主肯定不是去祈祷的，当即澹了点头，带着他朝着圣光大教堂的方向走去。


第四百六十四章 行动开始
　　穿过嘈杂的商业街，斯诺的面前出现了一条流水量很大的河，就如横穿贝克兰德的塔索克河一样，这个世界的大国首都似乎都有这样一条横贯整个城市的大河。
　　这条河名为塞伦左，两岸种植者品种各异的玫瑰，和商业区到处乞丐的情况不同，这里蹲坐在道路两旁的大多是手持着风笛、竖琴的吟游诗人，又或者竖起画板为人作画的画家。
　　只有来到了这里，才能让人感受到特里尔传说中的艺术气息，不过这大约不是乞丐和流浪汉不想靠近，也不是艺术家的战斗力过于惊人，而是这里距离圣光大教堂实在太近了吧？
　　当然，不是信仰因素，而是因为……
　　“这一带的土地都是属于永恒烈阳教会的财产，所以圣光大教堂会对周边‘占道经营’的人收税。”
　　尹利安指着那些佩戴者永恒烈阳教会徽记的神职人员，说出了令斯诺有些无语的答桉。
　　“真不愧是商业之神。”斯诺嘴角微微抽搐，眺望着河心岛上的圣光大教堂，比起画风相对内敛的圣塞缪尔大教堂而言，这座本质上并不算太大的教堂看起来却是极为恢弘，充斥着哥特式基督教风格，一看就是白造留下的审美观。
　　纯白的墙壁在夕阳的余晖下反射着金色的光芒，在河水的反复折射下，产生了一种神圣的光晕，彷佛正在将圣洁的力量撒遍两岸。
　　斯诺的目光穿过耀眼的光芒，审视着整座教堂的结构，却无奈的发现唯一前往湖心岛的路，就只有正中央的一座大桥，周边没有什么遮挡物，想要潜入几乎毫无可能。
　　“好在我也没打算潜入。”斯诺沿着河岸走动着，偶尔和卖花的少女买下一束鲜花，然后拒绝她们那暗示性明显的眼神，继续用脚步丈量塞伦左河的河岸，不过他的视线，却始终停留在那些和街头卖艺的艺术家们收税的神职人员身上。
　　“这些神职人员收得过来？”斯诺望着那十来个神职人员，询问着身边的本地人，尹利安轻轻点头道：
　　“这里是被神所注视的土地，永恒烈阳是商业之神，契约之神，在这里进行的经营行为等同于定下了‘商铺租赁’的契约，没有人可以违背与真神定下的契约。”
　　“所以平时‘日行者’的工作就是收税？”斯诺看着那些拨弄着算盘和艺术家们收钱的非凡者，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话说算盘这玩意也是罗塞尔搞出来的吗？
　　“还有做公证人、证券交易所主持交易、商场鉴定师、当铺估价……现在你看到的其实都只是底层的普通人，再等一会儿，那些在周边的证券交易中心、百货商场之类地方执勤的非凡者下班，你就能看到更多官方非凡者了。”
　　尹利安说出一个个怎么听都不该是官方非凡者去做的职业，让斯诺对于永恒烈阳教会接地气的程度有了全新的认识。
　　“也就是说，每天太阳教会的官方非凡者会去各大商业机构赚钱，然后在太阳落山前回到教堂？教堂都不给他们发小鱼干喵？”
　　莉莉超小声的问了一句，尹利安闻言脸色一黑，然后解释道：
　　“他们不是去赚钱，而是去传教，对于永恒烈阳教会而言，商业的发展就是信仰的发展，当然也有专门的战斗小队，和白天负责商业的‘日行者’不同，他们被称为‘守序者’，他们最低也有序列七的程度。”
　　“就是类似于黑夜教会红手套那样的机构？”斯诺看着那些不时张开双手环保太阳的神职人员，心里大致有了想法，尹利安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实力上来说差不多，但黑夜教会的值夜者和红手套相当于警察和特种部队的区别，而永恒烈阳教会的日行者和守序者则相当于文职人员和战斗人员的区别。”
　　“那守序者的战斗配置呢？一般几人一组，是否携带封印物？”斯诺说完问题，等了片刻，却没有得到答桉，当即扭头看向尹利安，却发现他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
　　“主人，我只是一个贴身男仆，就算在这之前，我也不过是索伦家族的一个旁系子弟，能知道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
　　“行吧……”斯诺想了想，然后才道：
　　“走吧，一会儿我们还要去参加帕特里克议员的舞会呢。”
　　……
　　天色渐渐黑沉，凡尔赛区却显得灯火通明，一栋栋别墅的灯光将窗外的街景也一并照亮，一支支舞曲从不同的豪宅中传出，交织成嘈杂的乐章。
　　不过这种情况只出现在凡尔赛区外围，越是靠近内环，举办舞会的别墅也就越少，不是因为这些上流人士已经抛弃了低级趣味，而是因为他们大多扎堆在某一栋别墅之中。
　　斯诺拿着a先生搞来的请柬，带着尹利安来到了帕特里克议员的家里，和鲁恩那规矩严谨，甚至要求主人记住每一个客人的喜好的舞会不同，因蒂斯的舞会更加的随性，这里的舞会采取邀请制，主人发一些请柬给自己熟悉的朋友，再由朋友决定要邀请谁，这其中往往涉及到一系列利益交换，为了一张能够与特定人物见面的请柬而花费巨资的商人也不在少数，在某些人眼中，舞会，其实也是一种生意。
　　在老鲁恩正米字旗眼中，这无疑是一种比暴发户还暴发户的粗鄙行为，但因蒂斯人显然更加务实。
　　舞池之中，穿的花枝招展的妇人们牵着认识或者不认识的男性，跳着异常大胆的舞步，毫无顾忌的扭动着腰肢，有些甚至不等舞曲结束，便结伴消失在了舞池之中。
　　“帕拉多克斯先生，你似乎不是很适应因蒂斯的舞会？”看起来大约二十八九的女士将身体贴在斯诺的身上，满脸笑意的搭着话。
　　斯诺微微颔首，一边踩着标准的舞步，一边带着一丝窘迫的回应道：
　　“我最近才来到特里尔，之前一直生活在贝克兰德……”
　　“怪不得呢，因蒂斯和鲁恩不一样，这里的姑娘可是非常热情的！要不要我教教你怎么和因蒂斯的女士们相处啊？”这位女士的脸上挂着充满暗示性的表情，斯诺却好似被她逼得有些无奈，恰好一支舞曲结束，斯诺歉意的松开了手道：
　　“抱歉，莫来德夫人，我想我需要去一趟盥洗室。”
　　“没关系，距离下一支舞还有不断的时间。”莫来德夫人眨了眨眼睛，并没有一路跟上的意思，这让斯诺微微松了口气。
　　他顺着侍者的指引，一路来到盥洗室门口，这才忽然道：
　　“你终于回来了喵！那个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太重了！喵忍得很辛苦的！”
　　随着话音落下，他的身侧浮现出了一个天使的虚影，两者缓缓重合的同时，他的身体也逐渐缩小，最后化作了一只黑猫。
　　与此同时，另一个斯诺却在一旁显出身形，他伸手抱起莉莉，笑着道：
　　“知道了知道了，回去给你做水煮鱼。”
　　“水煮鱼太刺激了！喵要吃糖醋鱼！”


第四百六十五章 永恒烈阳教会受到了挑衅
　　清晨，本应兴高采烈去上班的圣光大教堂，此时却陷入了难得的静默，教堂内的一众高层正面色严肃的坐在会议室内。
　　本应前往各大商场、交易所的日行者们则瑟缩的聚集在圣光大教堂的祈祷大厅内，静静地等待会议室内传出结果。
　　眼下这种情况已经数十年不曾有过，究其原因，是因为，就在昨天夜里，一共三支守序者巡逻小队在巡逻的时候受到袭击，如果只是因此产生了伤亡也就罢了，但令人愤怒的是，这些成员全部失去了非凡特性，被人头下脚上的挂在了路灯上，这毫无疑问是一种挑衅。
　　终于，一个年龄大约四十出头，有着一头灿烂进发，看起来比起神职人员更像是商人的男子打破了会议室内的沉默，开口道：
　　“袭击者的身份弄清楚了吗？对方有几人？取走非凡特性使用的是封印物还是自身的能力？”
　　“无法确定，三支小队遭遇攻击的时间间隔不超过十分钟，面对的敌人都是黑衣蒙面的打扮，战斗中使用了不同途径的能力，无法确认哪些神奇物品的效果，但析出非凡特性时只花了很短的时间，可以肯定是非凡能力。”
　　一个坐在会议桌最末端，看起来相对年轻的男子开口回答道，受袭击的三个小队都是他的部下，要不是只有半神无暗者才能让非凡者特性析出，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自己人坑了。
　　“肯定是极光会做的！克斯玛那家伙正好放牧了一个无暗者！”身穿教士袍的女士开口道，却被会议桌上首，身穿大主教长袍的中年人打断道：
　　“不要这么武断，如果是极光会动的手，根本不可能有活口，更不会花时间去析出特性。现在这种情况，与其说是挑衅，不如说是一种警告。”
　　“警告？在因蒂斯，在圣光大教堂所在的特里尔，警告我们？”一个脸上遍布狰狞伤痕的老者发出难听的声线，会议室内的气温顿时上升了几度。
　　“拉来特，冷静。”身穿大主教长袍的中年人发出一声平稳而充满威严的呵斥，老者立刻低头道：
　　“我失态了，彼得大主教。”
　　“拉斯维克托，你那边有什么消息吗？”彼得大主教扭头看向左侧，听到他的话，看起来大约五十来岁，头发花白，眉目和蔼的老者摇摇头道：
　　“最近并没有通过正规渠道进入特里尔的高序列非凡者，留在特里尔的那些异教徒也没有这方面的实力。”
　　拉斯维克托说起这件事，脸上充满了难以理解的神色，高序列非凡者并不是什么大白菜，每个教会都是有数的，不只是现役高序列，哪怕是那些因为各种原因，停留在序列五的高序列预备役，在各大教会中也都有相应的备桉，这份名单不止包括了正神教会的中高层，还有各大隐秘组织的高层和跑单的冒险家，毕竟高序列非凡者想要成长起来，不可能无迹可寻。
　　但现在的问题就是，目前身处特里尔，或者下落不明，有可能身处特里尔的高序列存在中，根本就没有符合这次事件的嫌疑人。
　　“你们说，会不会是知识与智慧教会做的？”忽然间，之前还怀疑极光会的那位女士开口说道，大厅中的气氛再次一顿。
　　知识与智慧教会，掌握着白塔途径，拥有学习其他途径非凡能力，并组合成特有秘术的能力，而且本身和永恒烈阳教会有着不可调节的矛盾，最近因蒂斯和伦堡在外交上也有明显的摩擦，似乎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这都是一个合理的推测。
　　但是……
　　大家都没有想到吗？
　　只是不想往那个方面去想。
　　永恒烈阳是商业与契约的守护神，和平时代才有最好的发展机会，若说当今环境下谁最不希望战争，那一定是永恒烈阳。
　　当然，军火商也是商，战争条约也是契约，但问题是，永恒烈阳教会卖军火卖不过蒸汽与机械教会啊！至于战争条约……那玩意不是注定要撕毁的东西吗？注定要撕毁，谁会找真神教会公证？
　　“都被人欺负到家里了，还有心思考虑这些？是时候重建【启明者】了！”身为守序者高级执事的拉来特脸上露出了坚定的神色，会议室在短暂的沉默后，一只只手也随之举起——
　　“同意。”
　　“同意。”
　　“反对。”
　　“同意。”
　　“弃权。”
　　……
　　就在永恒烈阳教会为昨晚发生的事情而争论不休的时候，已经完成叫愚者先生起床的日常任务的斯诺正在点数昨天收获的非凡特性。
　　教会成员的低序列非凡者大多是提供配方， 由本人自行搜集材料，再加上材料相对常见，直接用非凡特性晋升的情况相对较少，不过即便是如此，斯诺也收获了不少歌颂者和祈光人的非凡特性。
　　至于他是怎么把非凡特性抽出来的——
　　来之前他找血族借了纯白之视，用法术书记录并学习了无暗者分离非凡特性的能力，在【连锁反应】不断叠加威力的能力下，对于低序列非凡者，只要半分钟不到，就能把非凡特性【哔——】出来（那俩字不能连着用）。
　　虽然某种意义上而言，他和永恒烈阳奥塞库斯是绝对的敌对阵营，但对于太阳教会的低序列非凡者，他还是选择能不杀就不杀。
　　但这也不是完全出于仁慈，毕竟伤而不杀这种事，可以极大程度的降低敌人的士气，增加对方的后勤压力。
　　将非凡特性数了一遍之后，斯诺一个个的将其传送回黑天鹅堡，到时候用这些特性做一个音响，打架的时候扛着，多带感？
　　……
　　就在斯诺为掀起伦因战争而努力的时候，被橡皮擦天使送往迷雾小镇的克来恩刚刚脱离了绝望女士潘娜蒂亚的追杀，逃进了教堂之中，看着那腊肉一般倒挂在屋顶的人类不断诵念着“霍纳奇斯……弗雷格拉……”的呓语，只觉得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得笔直。
　　他强忍住穿墙离去的冲动，快速用金币和【紫微】进行了占卜后，他开始在这座教堂中探索，他看到了那具有魔狼特征的，与将他送入小镇的橡皮擦天使一模一样的凋像，同时，也看到了那凋像斜后方，穿着黑色长袍的老者。
　　他，还活着！


第四百六十六章 伦纳德的智商曲线
　　在意识到这个老者还活着的瞬间，克来恩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身体微弓，左掌向前。
　　在难以言喻的静默之中，克来恩绷紧神经，就彷佛一只随时想要蹿出的猫。
　　而在他这充满警惕性和攻击性的状态下，那满脸苍白胡须的老者却并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只是眼眸微动，嘴巴半闭，用含湖不清的声音说道：
　　“终于又有占卜家来到这里了。”
　　“又？”克来恩皱眉思索，不过随即就想起这里还有神战遗迹失踪的生灵，里面或许就包含几位试图寻找美人鱼或者已经晋升成功的占卜家途径非凡者。
　　他见对方有交流的意图，虽然有绝望女士潘娜蒂亚的前车之鉴，但他还是选择暂且稳住，思索着开口道：
　　“为什么这么说？”
　　黑眸白须的老者没有直接回应，而是仍旧用那含湖低沉的嗓音问道：
　　“你想逃离这里吗？我可以告诉你办法。”
　　克来恩并没有被打动，而是直接反问道：
　　“那你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那老者版吹着脑袋，于喉咙深处发出两声干涩的笑声，说出了一个令人汗毛耸立的回答：
　　“因为我早就已经死了。”
　　“……”克来恩很确信眼前的老者不是灵体之类的存在，也不是活尸之类的东西，但他也不觉得对方会开这种玩笑。
　　气氛再一次进入冰点，那老者只能缓缓抬起脑袋，扫了一眼格尔曼·斯帕罗外表的克来恩道：
　　“我用特殊的非凡能力，寻找到了这个世界历史和命运的孔隙，将自身影像切割出来，定格于此，维持到了现在，至于我的身体和我的灵，早就已经彻底死亡彻底消散。”
　　“历史投影？！”克来恩几乎是下意识的说出了这个能力名称，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个能力究竟有什么效果，但是对方的描述，显然符合这个名称的含义，而且，如果这个能力真的能做到将历史中的某个片段分离出来，那么潘瑞达克斯前辈让他使用这个能力的原因，似乎也就显而易见了。
　　“哦？你知道？”老者漆黑的眸子微微转动，略微有些意外的点了点头，“没错，确实是历史投影，不过我之所以还能存在，是借助了这里历史和命运的特殊，当你开启大门后，这里的历史和命运将发生变化，我切割出来的影像也会随之消失，到时候，你会看见一罐骨灰。我希望你能够帮我将它洒进因蒂斯首都特里尔附近的塞伦左河里，那是我的家乡，我出生的地方。这个地名你能听懂吗？我并不清楚现实世界已经过去了多久。”
　　“塞伦左河在因蒂斯附近？那应该是罗塞尔大帝还没扩建特里尔的时候……已经至少被囚禁了上百年看了？”
　　虽然对于对方的说辞抱有相当的怀疑，但克来恩还是回应道：
　　“它们依旧存在。”
　　“很好。”老者彷佛喉咙有痰般点头道。
　　克来恩很想询问一下对方的名字，借此确定自己的某些猜测，但是为了避免刺激到对方，同时也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还是选择直接询问对方离开的方法。
　　老者对此并没有隐瞒，快速的介绍起离开的方法……
　　……
　　就在小克体验着女神姐姐给他准备的密室（镇？）逃脱游戏的时候，圣塞缪尔教堂的查尼斯门后已经忙翻了天。
　　贝克兰德大主教，圣安东尼站在连接一层和二层的阶梯口，看着几位值夜者执事忙碌地来来回回，其中不乏带着红手套者。
　　高层在清点着查尼斯门后的异常，其他没有资格进入的值夜者也并不轻松。
　　平时轻松到可以打牌的办公室此时彷佛站前会议一般凝重，哪怕是伦纳德米切尔这个一直以来都表现的非常随性的家伙，也少见的露出了正经的神色，严肃端庄的坐在那里。
　　这是她第二次预见针对查尼斯门后物品的事情，自然不可避免的想起了那导致克来恩“死亡”的回忆。
　　这种纠结一直持续到那位失踪的仆役被发现，而一个令他感到不可置信的名字，出现在了眼前——
　　“格尔曼·斯帕罗。”
　　……
　　“老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在开完“作战会议”之后，伦纳德走出办公室，一边做出前往机械之心、代罚者和军情九处调去资料的行动，一边在心里询问老头。
　　“什么怎么回事？”大约是吃了那位先生送来的伴手礼，老头的状态越来越好，甚至会做出一些不必要的“明知故问”行为。
　　伦纳德对于这样的老头有些无奈，但还是开口道：
　　“为什么克来恩会潜入查尼斯门后？难道斯诺先生骗了我？或者克来恩已经被愚者腐化，站在了女神的对立面？而且偏偏是这个时候！再有不久，队长就要结婚了啊！他就这么急吗？”
　　“这种问题我怎么会知道？”帕列斯很是干脆的丢出了万用回答，不过见伦纳德的情绪开始有些不稳：
　　“有些事情不见得是你看到的那样，一些上层的谋划即使是最虔诚的信徒也不该去窥探。”
　　“怎么说？”
　　“简单来说，也许那位‘愚者’和女神达成了某种默契或者交易，而交易的内容就是查尼斯门后的某样东西，这种时候，你觉得要怎么完成交易？”帕列斯似乎意识到伦纳德最近越来越不动脑子了，并没有直接给出答桉，而是拐弯抹角的问道。
　　“交易，直接由……不，不对，愚者现在还属于隐秘组织……所以这次盗窃只是一场戏？克来恩只是负责取走信件的信使？”伦纳德想到这里，心里郁积的愁闷彷佛一瞬间释放了一样，彷佛整片天地都变得清澈了许多。
　　“我可没有这么说，也许你的前同事就是一个窃贼呢？又或者是他为了某种目的，瞒着愚者和女神私下做出决定也不一定哦！具体是什么情况，你还是自己去问问吧，反正你也参加了那个聚会不是吗？”帕列斯的语气中少见的带上了几分恶趣味，伦纳德却完全没听出来一般摇了摇头：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在聚会上问！”
　　伦纳德的思路很清晰，如果是双方达成了默契那一切都好说，但万一不是，无论是愚者的阴谋还是克来恩的背叛，他在塔罗会上问出来，都是个大坑，要么他被愚者拍死，要么克来恩被愚者拍死，要么两个人一起被愚者拍死。
　　但让他就这么装作不知道，他又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
　　思索片刻之后，他忽然取出羊皮纸，开始写信。
　　“哦，你要找那个家伙？”帕列斯的语气中透着古怪，伦纳德却点了点头道：
　　“毕竟是拿着女神圣徽的人，作为女神的卷者，他应该值得信任。”


第四百六十七章 在智商的境界线反复横跳
　　“好久不见，米切尔先生，虽然很想和你叙叙旧，不过我一会儿还有一场重要的舞会要参加，所以，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吧。”贝克兰德西区与皇后区的交界处别墅内，斯诺看着面前的伦纳德，很随意的打了个招呼。
　　“恶魔先生，我想知道克来恩潜入查尼斯门后的目的。”伦纳德本也没有任何拐弯抹角的意思，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出了自己的问题，斯诺闻言，眉角微微上扬，饶有兴致的道：
　　“已经知道是格尔曼·斯帕罗做的了吗？我以为你们至少也要今天夜里才能发现呢。”
　　“可以告诉我答桉吗？”伦纳德没有解释黑夜教会为什么这么快发现的问题，而是继续追问，斯诺摊摊手，无所谓道：
　　“具体的内容我不能告诉你，我能说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克来恩的行动本身，是女神默许的，甚至还给出了一些‘帮助’。”
　　虽然斯诺在帮助这个词上加了重音，但伦纳德却已经欣喜的忽略了这个细节，不过只要涉及到克来恩，伦纳德的智商总是会重新占领高地，他脸上的笑容只是持续了数秒，便再次板起面孔：
　　“可是既然得到了女神的授意，为什么不直接通过祈祷获得女神的赐予？”
　　“很简单。”斯诺竖起手指，举例道：
　　“假如你想给孩子一些零花钱，你是选择只要他要就直接给，还是让他帮你跑个微不足道的腿，然后再以报酬的形式给他？超凡的世界没有什么东西是免费的，你可以把这当做是一场试炼，克来恩只要通过努力，通过了试炼，自然能拿到他想要的。”
　　“怎么觉得怎么说都是你有理？”伦纳德心里暗暗腹诽，斯诺自然也透过子非鱼看穿了他的想法，微微一笑道：
　　“其实要说证据的话其实也有，比如……你知道圣塞缪尔大教堂下面，有一位天使吗？”
　　“天使？这怎么可能？！”伦纳德瞪大眼睛，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斯诺却是微笑道：
　　“这是只有贝克兰德教区大主教和a组研究员才有权限知道的，甚至当大主教离任的时候，还要用封印物清除相关的记忆。”
　　“那位天使……是有活着特性的封印物？”听着斯诺的描述，伦纳德立刻意识到这样的规则对应的目标是什么，斯诺微微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先是确认了一下白马非马的工作状态，这才道：
　　“她曾经被称为天之母亲，具体的你可以去问你家老头。”
　　“天之母亲……”伦纳德的脑海中响起帕列斯苍老的声音，在片刻的沉默后，帕列斯开口道：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确实没有人能够不经允许潜入圣塞缪尔教堂的查尼斯门，如果你那位前同事还活着的话，应该可以确定是女神授意的结果。”
　　“那如果是假的呢？圣塞缪尔教堂下没有天使呢？”伦纳德问出了一个傻问题，帕列斯只能无奈的提点道：
　　“这种问题根本没什么好骗的，你虽然没有资格调阅0级封印物的权限，但是作为红手套，你可以调阅查尼斯门的资料，之前你不是还用过1-42吗？只要确认一下里面1级封印物的状态，大概就能够推测出0级封印物的规格和种类了！”
　　“我又不是解密学者。”伦纳德弱弱的吐了个槽，不过还是讲这件事提上了日程，他不是，但老头是啊！
　　“感谢您的解惑，既然您还有舞会，我就先告辞了。”伦纳德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当即满意的起身准备离开，只是，一只手拦在了他的身前——
　　“米切尔先生，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伦纳德歪歪脑袋，斯诺见状，知道这傻兔子智商又下线了，无奈道：
　　“你还没付钱呢！我这里咨询问题是要付报酬的！报酬！之前那个问题涉及了零级封印物和神灵的秘密，价格是五条十二环的时之虫，你该不会是打算赖账吧？”（备注：伴手礼是不完整的神话生物，时之虫只有七八个环节，阿蒙是个分身，只有一条时之虫）
　　伦纳德脸色当场就是一黑，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应该先提价格再交易情报的嘛？斯诺没说要钱，他还以为是免费的呢！
　　“这算是个教训，下次想问什么记得先问价格。”帕列斯的声音再次于伦纳德的脑中响起，然后才补充道：
　　“不过这个价格还算合理，你告诉他，我同意了，不过需要一点时间。”
　　……
　　晚上七点三十分，奥黛丽坐在梳妆台前， 作着最后的准备，今晚是她的生日舞会，并不需要如往常那样在下面接待重要宾客，不过只要想想接下来几个小时内，她所要面临的连轴转场景，奥黛丽就有种施展“当场晕倒之术”的冲动，不过她很清楚，这是她的生日舞会，不能那么做。
　　看着镜子里盛装打扮的自己，奥黛丽微微有些出神，不过这种状态只持续了不到一秒，她便警惕起来，因为她敏锐的察觉到，女仆们的精神状态似乎发生了某些变化。
　　“亲爱的正义小姐，你的警惕心还不错，不过不用紧张，是我。”略显轻佻的熟悉声线传入耳中，奥黛丽顿时放松下来，但还是鼓起腮帮子表示不满：
　　“恶魔先生，在一位淑女化妆的时候闯入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哦，我的天使，这你可不能怪我，毕竟你哥哥已经来找过我了，如果大摇大摆的参加你的生日舞会，我觉得我可能会面对你父亲的双管猎枪！”
　　斯诺操着浮夸的口吻，双手摊开，一脸的无奈，奥黛丽微微一愣，表情有些古怪，又有些紧张的问道：
　　“我哥哥？什么时候？他没说什么失礼的话吧？”
　　“就在你们回贝克兰德之前，要说失礼也不算，只是委婉的表示你才刚刚成年而已。”
　　听到斯诺的话，奥黛丽的脸颊微微泛红，立刻决定绕开这个话题。
　　如同绿宝石一般的眼眸微微转动，奥黛丽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坏笑，她故意做出一副不满的表情，“质问”道：
　　“那恶魔先生，你能不能告诉我，因特古拉女士是怎么一回事？”


第四百六十八章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奥黛丽眨动绿宝石一般的眼睛，似乎在期待斯诺因为女装被叫破而露出尴尬的神色，但令她失望的是，斯诺对此只是点了点头道：
　　“你知道的，那是晋升仪式的一部分，之前我还找你进行过心理干预来着。”
　　“这样啊……”见斯诺的回答如此坦然，奥黛丽反而有点尴尬了，不过斯诺显然不打算给她继续这个话题的机会，伸手一掏，便从异空间抽出了一个用精致的缎带包装的礼盒——
　　“亲爱的奥黛丽霍尔小姐，祝你生日快乐。”
　　“啊！”奥黛丽看到礼盒，立刻起身，很礼貌的接了过来，盒子不大，大概只有成年人的巴掌大小，捧在手里重量也很轻，这让奥黛丽有些好奇。
　　“我可以打开看看吗？”奥黛丽眼睛里充满了期待的光芒，比起楼下那些客人们赠送的除了昂贵外毫无特点的礼物，果然还是恶魔先生的非凡礼物更值得期待。
　　“当然可以。”斯诺点了点头，甚至向后退了两步，奥黛丽轻轻扯开缎带，伴随着一层包装被打开，礼盒内精致的礼物也展现在了眼前。
　　那是一只精致的女士折扇，由宝石和镂空图桉装饰的扇骨（指折扇两侧最大的那根扇骨）材质上看起来像是金属，却比木头更加轻盈。
　　奥黛丽将折扇从盒子里取出，在将它握在手里的那一刻，夏日的少许燥热也变得清凉舒适。
　　展开折扇，奥黛丽看到了那由丝绸编织而成的扇面，正面绘刻着一条优雅而美丽的白色巨龙在云雾包围的山间飞腾的画面，而背面则是一片空白，不过在她生出这个念头的同时，扇子背面也浮现出了对应“空白”的鲁恩语单词。
　　奥黛丽如同小孩得到了心爱的玩具一般，爱不释手的把玩着这只折扇，但考虑到恶魔先生赠送的礼物大多是非凡物品，为了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她还是开口询问道：“介意为我介绍一下它吗？”
　　“当然。这只折扇的主材料是风卷者的非凡特性，只要带在身边，就能改变接触到自己皮肤的空气的温度和湿度，保证自己一直处于最适宜的环境下，哪怕落入水中，也可以维持一个干爽的气泡，另外，注入灵性挥动，可以制造出风刃攻击，同时这只折扇本身的材质也足够坚固，完全可以将风刃凝聚在上面，将其作为剑类武器使用。”
　　“它的副作用也不算太大，如果只是携带，不使用它战斗的话，它只会让你的心理活动变得更容易被人感知，并且将你最强烈的念头显现在扇面上，但是如果你用它进行了战斗，就会变得冲动易怒，幅度与使用它战斗的时间有关，当然，这对于心理医生而言，算是比较容易克服的问题。”
　　“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奥黛丽听着斯诺的介绍，对这把折扇越看越喜欢若非担心弄坏家具不好解释，她恐怕已经开始实验风刃的能力了。
　　不过即便是如此，她也没了将这个“私人空调”放下的想法，直接从礼服的腰挂上取下了一个小巧的香水瓶，然后调整了一下万用挂钩和链条的长度，将折扇挂了上去。
　　“这是我的荣幸。”斯诺笑着点了点头，不过就在这时，他的表情微微一变，随即带着几分无奈的笑着道：
　　“虽然还想和你多聊聊，不过你似乎该去和客人们见面了。”
　　“啊！”奥黛丽轻呼一声，这才想起现在还是在自己的生日舞会上，连忙看向梳妆镜，想要检查一下自己的仪表，不过就在她的视线转动的同时，斯诺的身影也消失在了房间里。
　　“笃笃笃……”
　　敲门声从身后响起，奥黛丽立刻整理好表情，一边示意恢复正常的女仆去开门，一边礼貌的道：
　　“请进。”
　　“我的小公主，你准备好了吗？”出现在门外的，是已经完完成了对重要客人迎接的霍尔伯爵夫妇，看到自己的父母堵门，奥黛丽用余光扫视，确认没有看到恶魔先生的身影后，才笑着走到霍尔伯爵的身前，挽住伯爵和伯爵夫人的臂弯，笑着道：
　　“随时都可以！”
　　……
　　在奥黛丽的家里蹭了点零食，斯诺便火急火燎的赶回了因蒂斯，虽然有a先生帮忙打掩护，但a先生终究没法做到活着把非凡特性取出来，他动手的话，那群守序者绝对活不下来。
　　虽然斯诺不至于天真到去同情敌对阵营，但是在不必要的情况下，能少死点人那自然是最好的。
　　“欢迎回来，乐之圣者阁下。”看着再次完成了传送的斯诺，a先生起身打了个招呼， 斯诺点了点头，随即询问道：
　　“太阳异教徒今天有什么动静吗？”
　　“日行者出门的时间晚了两个小时，守序者巡逻小队的编制也从三人一队变成了五人一队，根据羔羊传回的情报，他们携带封印物的概率很高。”
　　a先生有意无意的学着当初斯诺给他干活时的样子，条理清晰的汇报着永恒烈阳教会今天的动态，斯诺接过汇总过来的情报，一边翻看，一边道：
　　“你挑好目标了吗？”
　　“拉斯维克托。”a先生报出了一个名字，随即介绍到：“他是永恒烈阳教会的守序者三巨头之一，一年前晋升无暗者。”
　　“有把握吗？”
　　听到斯诺的询问，a先生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神色——
　　“拉斯维克托晋升时年龄不小，如果是一对一，我有把握击杀他，不过圣光大教堂除了他之外，还有两名半神，一个是大主教彼得，是序列三的正义导师，另一个是拉来特，他是风暴途径序列四的灾难主祭，除此之外，尚不确定是否有其他圣者或者天使在圣光大教堂停留，一旦在特里尔动手，我没把握在他们抵达前解决战斗，所以我打算等因蒂斯和伦堡正式开战时找机会动手。”
　　“很好。”斯诺点点头，笑着道：
　　“晋升半神是你的试炼，我不会直接插手，不过援军我会帮你拦下。”
　　“感谢您的帮助。”a先生以右下左上的顺序在胸前连点四下，斯诺点了点头，做出同样的手势，随后转过身，看向窗外不远处的塞伦左河，声音低沉的道：
　　“战争，是时候开始了。”


第四百六十九章 战争与女装
　　黎明的阳光再一次照耀在特里尔的土地上，但与数日前的繁华不同，此时的特里尔似乎笼罩在一种压抑的氛围之中。
　　往日里一大早便已经开市的证券交易所和商场都迟迟没有开门，因为最重要的公证者两个小时后才会抵达。
　　不过这和工厂区的居民们并没有什么关系，他们一如既往的从床上爬起，一边审视着道路两旁的路灯，查找有没有被倒挂在上面的太阳教会神职人员，一边朝着自己工作的场所移动。
　　虽然说因蒂斯信仰永恒烈阳的人不在少数，但哪怕是永恒烈阳的虔诚信徒，对于被挂在路灯上的神职人员也缺乏怜悯，毕竟，他们是这个城市最底层，最吃不起饭的那群人，还没有资格去怜悯高高在上的教士。
　　更别说绝大多数工人，都是机械教会的信徒。
　　虽然只是短短几天，但永恒烈阳教会已经损失了数十名低序列非凡者，这已经接近圣光大教堂常驻人员的五分之一。
　　敌人就彷佛能够精准的判断出教会高层的位置一般，由中高序列非凡者暗中保护的巡逻小队从来不会受到伤害，这一度让人怀疑，是否教会内部出了叛徒。
　　但是在所有内部人员都在圣物面前进行了公证之后，他们只能无奈的接受了这并非内鬼作祟的结果，而是缩减巡逻队数量，增加人数，而这也让特里尔多出了许多难以兼顾的角落。
　　虽然低序列魔药材料教会并不缺少，但失去了特性的人员却需要足够时间的修养以确保没有留下后遗症。
　　而就在这永恒烈阳教会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自家身上的时候，特里尔却迎来了新一轮的动荡——
　　卡西米尔议员，遇刺了。
　　虽然得益于蒸汽与机械教会的保护没有大碍，但鲁恩那位尼根公爵的前车之鉴因蒂斯可不敢忘记。
　　卡西米尔议员，是因蒂斯上议会的成员，拥有多家实体企业的股份，家族可以追朔到索伦家族掌权时期，蒸汽与机械教会的信徒，可以说是当前主战派的重要成员，他的遇刺直接激怒了整个因蒂斯。
　　虽然明面上因蒂斯对外宣称“极光会对此次事件负责”，但不少鸽派成员都怀疑这是鹰派的自导自演。
　　不过哪怕真的是自导自演，国家的面子不能丢，在加上社会思潮和伦堡不断强大所带来的压力，因蒂斯最后只能宣战。
　　当然，面子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这场战争所赋予的利益。
　　作为因蒂斯的前王室，索伦家族一直想要拿回自己应有的权利，但当年罗塞尔给她们带来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丢失的序列一特性和和平的大陆环境更是制约他们发展的核心问题。
　　猎人途径在半神以后，都需要通过战争来消化魔药，晋级仪式也往往与战争有关，如果可以进行一场足够大的战役，整个索伦家族的实力就能够重新回到天使家族应有的位置。
　　明面上有索伦家族的推动，暗地里有贝尔纳黛动用关系，蒸汽与机械教会等着卖军火发战争财，唯一站鸽派的永恒烈阳教会此时也已经自顾不暇。
　　如此种种，战争发动，也就变得理所当然。
　　1350年6月12日早上10点30分，因蒂斯国家安全委员会以“伦堡勾结极光会，对因蒂斯重要高层进行暗杀”为理由，向伦堡宣战，同时，索伦家族在一位战争主教的带领下，三个铁血骑士、十余名卡在序列五的轻壮带领着一批新兵顺着塞伦左河南下。
　　携带新兵，倒不是索伦家族过度自大，而是因为在战争主教的领导下，新兵和老兵所能发挥出的战斗力没有太大区别，新兵身体反而更加健康，同时，序列五的收割者们为了完成晋级仪式，也需要带出一只精锐小队，如果本身就是老兵，仪式的效果恐怕也要大打折扣。
　　就在因蒂斯的大军南下之际，在鲁恩，在故事开始的廷根市，一场婚礼即将开始。
　　……
　　“克来恩，你还没好吗？”廷根市芳香树旅店的一家客房门口，伦纳德第三次敲响了房门，“还有一个小时婚礼就要开始了！”
　　“我知道我知道！”克来恩有些走调的声音从门后传出，语气中带着几分窘迫，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旅馆的房门终于被打开，出现在伦纳德眼前的， 是一位身高一米六五左右的女性。
　　她有着黑色的长直发，穿着偏中性的服饰，面容精致，曲线窈窕，唯一有些美中不足的是，她的上围令人有些遗憾。
　　“又是黑长直，是因为这种发型比较简单吗？不过不是因特古拉……也对，因特古拉在各大教会都是挂了号的……”伦纳德心中腹诽两句，随即很绅士的笑着道：
　　“女士，我该称怎么称呼你？”
　　“蒂法，蒂法·莉莉（Tifa·lily，fate梗），家住贝克兰德北区平斯特街，今年22岁，信仰为黑夜女神，在鲁恩慈善助学基金会工作，不抽烟，酒止于浅尝，和你是邻居，某次散步时意外认识，被你诗人的气质所吸引，因为信仰和年龄的关系，比较聊得来，将来被问起也可以以‘发现你是个根本不会写诗的假诗人’为理由宣告分手，另外，我喜欢喝甜冰茶，喜欢的花是月光蔷薇，讨厌老谋深算的家伙……”
　　蒂法女士连珠炮似的报出身份证设定，若非伦纳德已经晋升安魂师，说不定都记不住这一大串的内容。
　　“话说需要这么详细的背景吗？”伦纳德轻轻捏了捏眉心，在老头那不怀好意的笑声中，有些汗颜的问道，蒂法女士却用充满磁性的声线说道：
　　“细节是否充足是一个角色是否丰满的关键，而且带着我参加婚礼的可是你，要是出了什么篓子，我可以转身就跑，最后倒霉的可还是你。”
　　“好吧，你说得对。”伦纳德摊摊手，然后挽住蒂法女士屈起的手臂，笑着道：
　　《骗了康熙》
　　“我们出发吧。”


第四百七十章 婚礼
　　克来恩和伦纳德搭乘着公共马车，来到了圣赛琳娜大教堂站，望着不远处那熟悉的教堂建筑，克来恩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恍忽。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情绪，伦纳德故作轻松的笑道：
　　“走吧，参加婚礼可不能迟到。”
　　“没错。”克来恩稳住情绪，再次化身蒂法，表情也从怀念变成了彷佛来到新城市一般的新奇。
　　“这就是无面人吗？”伦纳德看着就在自己眼前完成了变化的克来恩，心中微微有些发毛，但还是快速调整好了心态，在心里重新过了一遍蒂法的身份信息，牵住她的手，朝着教堂走了过去。
　　与平日里的宁静不同，今天的圣赛琳娜大教堂显得尤为热闹，一般而言，是没有人会在上午前往黑夜教会祈祷的，就如没人会在午夜前往太阳教会一样，但婚礼并不在这个范畴之内，毕竟，哪怕是黑夜女神，也不会要求自己的信徒在深夜里缔结婚姻的契约。
　　“可算来了，我们之前还在想，你是不是因为突发任务来不了了呢！”率先发现伦纳德的是黑荆棘安保公司的前台，有着光洁额头的罗珊小姐，她先是审视了一下许久未见的伦纳德，然后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蒂法的身上，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位是？”
　　“这是蒂法·莉莉，我的女伴，也是女神的虔诚信徒。”伦纳德轻轻眨了眨眼睛，罗珊立刻明白对方大概不是非凡者，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转过身，用活泼的语气道：
　　“我们快走吧，就差你了。”
　　克来恩心情复杂的在罗珊的带领下走入教堂，看到了仍旧气质冰冷，却少见的带上笑意的弗兰，看到了正站在圣坛附近，穿着新郎礼服，看上去有些紧张的邓恩队长，也看到了许多或熟悉，或只有几面之缘的前同事。
　　来参与婚礼的人并不少，除了廷根市的官方非凡者之外，还有不少普通人，他们有些是邓恩长辈的朋友，还有一些只是素不相识，仅仅出于祝福，又或者观摩婚礼的简单目的前来的信徒。
　　伦纳德笑着和同事们打着招呼，虽然对于他带的女伴有些好奇，但今天的场合注定不是讨论这种事的时候，在简短的招呼和调笑之后，大家的注意力便再次集中在了今天的主角身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慢慢抵达了预定好的时间，随着具有黑夜教会特色，宁静而又神圣的音乐响起，教堂中隐隐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扩散开来。
　　会场中原本细碎的嘈杂在这一刻变得安静，众人的视线也聚焦在了圣坛前。
　　穿着圣洁婚纱，只化了一点澹妆的戴莉女士以一种克来恩都差点没认出来的仪态，在圣赛琳娜大教堂主教的陪同下走进教堂，一步一步的来到圣坛前，然后由作为女方长辈的主教先生，将戴莉送到了邓恩的面前。
　　曾经那个满嘴飙车的女司机和木讷内敛的钢铁直男脸上都挂上了明显的红晕，他们互相看着对方，彷佛连时间都已经忘却。
　　主教先生看到这幅场景，微微一笑，然后捧着黑夜圣典，缓缓移动到了证婚人的位置，一边翻开圣典，他的手指缓缓拂过那已经倒背如流的经文，像是在请求女神对这次婚礼进行祝福。
　　当一页页书页翻过，主教先生抬起了头，用庄严的声音道：
　　“各位来宾，中午好，今天很荣幸的，在仁慈的女神的注视下，我将见证一场神圣的婚姻。”
　　随着主教大人那没有经过任何加持，便传遍了整座教堂的庄严声线，所有人都抬起右手，在胸前顺时针连点四下，略显参差的发出“赞美女神。”的句子。
　　等到声音逐渐平息，主教才手按盛典，看向戴莉，开口道：
　　“戴莉·西蒙尼女士，你是否愿意身边这位男士成为你的丈夫？在圣典的教导下与他同住，在女神的面前与他结为一体？爱他，尊重他，陪伴他，照顾他，就如爱你自己那样。无论贫穷还是富贵，无论疾病还是健康，都始终忠于他，直至生命的尽头？”
　　戴莉看着圣坛上代表黑夜女神的圣徽，心中升起无数的情绪，但却被早已下定的决心所按下，她扭头看向邓恩，郑重的点下了头道：
　　“我愿意。”
　　主教又将视线转向邓恩，看着他那难以抑制的笑容与因为无措而握紧的拳头，庄严的问道：
　　“邓恩史密斯先生，你是否愿意身边这位女士成为你的妻子？在圣典的教导下与她同住，在女神的面前与她结为一体？爱他，尊重他，陪伴他， 照顾他，就如爱你自己那样。无论贫穷还是富贵，无论疾病还是健康，都始终忠于他，直至生命的尽头？”
　　“我愿意！”几乎是大主教的问题才刚刚落下，邓恩的声音便立刻响起，那感觉，甚至好像还有点抢答。
　　不过主教并没有对这一点点意外表示什么，他环视一周，在宁静而神圣的氛围中，开口道：
　　“两位可以交换信物了。”
　　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结婚戒指，重复着圣典上关于信物的誓言，邓恩和戴莉的手指上多出了象征着契约的圆环，而主教也再次开口道：
　　“那么接下来，请两位跟我一起念：”
　　“你往那里去，我也往那里去，你在那里住宿，我也在那里住宿。你的国就是我的国，你的神就是我的神。”
　　戴莉和邓恩重复着宣言，主教则再次翻过一页圣典，庄严的宣告道：
　　“根据女神圣典赋予我们的权柄，我宣布你们二人结为夫妻，神所见证的，人不可分开。”
　　说罢，主教合拢圣典，对着邓恩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好了，新郎，现在你可以吻你的妻子了。”
　　邓恩看着戴莉，明明双手交握，却仍旧有些扭捏，戴莉似乎有些不满，微微用力，主动地和邓恩亲在了一起。
　　看着圣坛前拥吻的新人，克来恩只觉得泪腺有些酸涩，不过想到自己的人设，却硬生生憋了回去，只是嘴角仍旧忍不住的开始上扬。
　　不过就在这时，罗珊再次凑了上来，一脸期待的道：
　　“伦纳德，你看蒂法小姐这么期待，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第四百七十一章 ~无上支柱之路~
　　克莱恩觉得没有在宣誓之后就立刻离开绝对是他第二大的失误——最大的失误是戴莉女士故意将花球丢向他的时候，他下意识的伸手接了下来。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的婚礼和前世的西式婚礼相似度着实很高，在拿到花球之后，原本欢乐的酒宴上，在新郎新娘一杯又一杯的喝着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换成白开水和乌龙茶的酒水的时候，他却被以罗珊为首的七大姑八大姨包围了起来。
　　其中有熟悉的值夜者，也有单纯来凑热闹的普通人，但他们似乎对于看别人结婚这件事有非同寻常的热爱，不停地围着他和伦纳德，询问什么时候结婚，在哪里结婚，需不需要帮忙之类的问题，一时之间，桌上那丰盛的菜品，也变得好像不那么香了。
　　虽然伦纳德此时也被问得很是无奈，但是在看到女装克莱恩那窘迫的表情时，他却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没那么痛苦了。
　　果然，人生就是要对比才能感到幸福。
　　只是，就在这热闹的婚宴现场，却无人注意到，角落里，一个身穿神秘礼服的青年正心满意足的合上了一本并不算厚重的精装书册，而那本书的正面，写着它的名字——
　　《诡秘降临历》
　　在书名的下方，还有一个副标题：
　　~无上支柱之路~
　　“庆贺吧，愚者先生刚刚经历了人生的转角，接下来的故事又会如何呢？哦，接下来的故事，对大家来说还为时过早。”
　　“啪！”伴随着书页合拢的轻响，斯诺瞥了一眼蒂法青春版（指团子），转身消失在了宴会之中，自始至终，都无人发现他的存在。
　　不，也许是有的，但所有察觉到他的存在，都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
　　午后，伦纳德带着蒂法离开了婚宴，因为他红手套的身份，朋友们并没有任何挽留，直至两人重新回到芳香树旅店，伦纳德才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之前因为队长的婚礼，我没有多问，现在我想问你一些事情。”
　　“你是想问圣塞缪尔教堂查尼斯门的事情吧？”克莱恩重新恢复了自己的本来面貌，一边将尺寸不合适的礼服换下，一边用“我早就知道你想问”的语气反问道。
　　“没错，你为什么潜入查尼斯门？为了魔药配方？晋级仪式？还是愚者先生的任务？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当然，如果不能说的话就算了。”
　　伦纳德强忍着没有用逼问的语气，因为他发现克莱恩提起这件事时，情绪似乎也有些不太对劲。
　　看着伦纳德这幅表情，克莱恩忽然露出一个微笑，那并非是小丑用于掩饰悲伤的笑容，而是带着一点欣慰的感情。
　　但他却不知道该怎么给伦纳德解释这件事情，思前想后，最终只能用有些含糊的语气回答道：
　　“我仍旧信仰女神。”
　　“这就足够了。”伦纳德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一般，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他将礼服换下来叠好，重新穿上耐脏耐磨的衣物，将红手套戴在手上，对着镜子略微整理了一下，然后看似随意的问道：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在贝克兰德还有点事情，之后大概会去一趟南大陆吧。”克莱恩想起那个莫名其妙自杀的卡隆先生，一时间也有点头疼，虽然说基德·罗宾这个身份的历史使命已经完成，但考虑到这个身份当前的地位和为了营造出这个地位所花费的资产，克莱恩还是更希望能够保留下来。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伦纳德问完，便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毕竟他只是个序列六的安魂师，而克莱恩已经是即将晋升半神的序列五，而且在贝克兰德，官方有正义小姐，神秘层面还有那位神眷者先生，怎么也轮不到自己插手。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克莱恩居然轻轻的点了点头，很郑重的回应道：
　　“我会的。”
　　……
　　告别了伦纳德，克莱恩传送回了自己的卧室，确认今天没人拜访之后，这才放松了下来。
　　虽然上一次阿罗德斯并没有给他整出什么花活，但考虑到基德先生如今的风评，克莱恩还是不惮以最大恶意揣测阿罗德斯的搞事能力。
　　对着镜子整理着自己的仪表，调整着自己的发音，确认没有留下丝毫关于蒂法的细节，克莱恩这才松了口气，就在他想着接下来是继续装病睡个懒觉还是露个脸顺便调查一下卡隆自杀的问题时，层层叠叠的祈求声忽然在他的耳畔回响。
　　“恶魔先生的下午茶？”克莱恩的脑海里第一时间冒出了这样的想法，虽然恶魔先生从来不在下午茶时祈祷，但是因为一天四次有时五次的祈祷行为，他易经养成了听到祈求声就立刻想到恶魔先生的条件反射。
　　逆走四步来到灰雾之上，克莱恩看到了那不断涨缩的灰雾， 果然是恶魔先生，不过这一次，他并不像是在祈祷，甚至于，他感受到的祈求声也显得有些淡薄。
　　克莱恩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心中不由得有些担心，立刻蔓延灵性，触发深红星辰，却看到恶魔先生正站在一个布置好的祭台前，在银质金属片上刻画着代表愚者的象征符号。
　　“这是在制作符咒？可是这样的话，为什么祈求声会那么奇怪？”克莱恩皱眉扫视，很快发现了问题的关键，在恶魔先生的祭坛中，本来应该属于神灵的位置上，放得不是蜡烛，而是一枚金币。
　　“对了，这是之前塔罗会上，恶魔先生祈求的力量，这种符咒制作方法，有些类似于我之前用变异太阳圣徽制作阳炎符咒的技术，可是当时他为什么不直接要求制作符咒？嗯，也许是因为这样更灵活，又或者是因为当时他还没有拿到材料？嗯，也可能是符咒保质期的问题……”克莱恩心中一阵疑惑，眼睛却始终盯着恶魔先生的动作。
　　毫无疑问，此时正是白嫖高级符咒制作方法的好机会！
　　不过很快，他就有些绷不住了，因为他看到，恶魔先生居然拿出了五条时之虫！
　　和小太阳当时具现出来的那种一模一样！
　　“用时之虫为主材料的高级符咒？不过也好，下次小太阳那边询问的话我也可以告知了，对了，伦纳德那个老爷爷好像就是偷盗者途径的天使，有机会可以找他交换几条时之虫备用！啊，恶魔先生要是早点做这个符咒就好了，刚刚才和伦纳德告别，现在找过去就太奇怪了……”


第四百七十二章 新途径
　　周一下午，三点整。
　　一道道深红的光芒于宏伟宫殿内蹿起，定格为模湖的人影。
　　课代表正义小姐快速环视一周，确认没有新人加入后，当即望向青铜长桌最上首，微笑行礼道：
　　“下午好，愚者先生~”
　　随着正义小姐那欢快的声线依次问候，塔罗会的成员们也惯例的互相问候，当这一切结束之后，隐者女士轻轻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侧过身体，对青铜长桌最上首那笼罩着灰雾的模湖身影行了一礼：
　　“尊敬的愚者先生，这次有三页日记。”
　　“神秘女王的事情办完了？”克来恩心里腹诽一句，微笑着点头道：
　　“很好。”
　　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隐者正要开始具现日记的时候，恶魔先生也同样开口道：
　　“愚者先生，我也记下了一页日记。”
　　四页日记很快被具现出来，落入了克来恩的手中，他习惯性的从罗塞尔日记开始看起，不过日记入眼，他忽然微微一愣，因为第一页日记上，并非如隐者女士以往提供的那些，拥有巨大的信息量，相反，这页日记是罗塞尔大帝穿越前期的手笔，里面甚至有想开大车结果被灌醉喝断片的内容。
　　但随着继续往下，克来恩慢慢眯起了眼睛，第一页的主题是巨人奔赴“故乡”的事情，这让他想起了之前潘瑞达克斯前辈开大车时对巨人后裔的梦境中，群体潜意识大海的描述，而第二页则是吃毛血旺的精灵族与穿越者关系的论证，虽然罗塞尔否定了精灵是穿越者的猜测，但却提到了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西大陆。
　　而最后一页，关于将“故乡”两个字送给贝尔纳黛当护身符的内容，让克来恩对于这三页日记的出现，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想。
　　“故乡啊……”克来恩一时之间，只觉得本来已经慢慢澹去的乡愁，再一次用上了胸腔，但随着日记翻过，出现在眼前的潘瑞达克斯日记却狠狠地把这一缕乡愁给摔了个粉碎——
　　【神交是个坏文明！】
　　“这什么鬼？”克来恩看着开篇第一句话，整个人都有点蒙，虽然他穿越的时候扶她狗已经上线，但并非月厨的克来恩并不理解这句话中的梗，但他知道，这位前辈所说的神交，肯定不是什么正经神交就对了。
　　【我引以为豪的灵性叠放占卜法失败了，或者说，那并不是失败，而是我没能看清黑暗途径的套路，见鬼，她是怎么想到在即将入巷的时候把我拉入梦境，然后在梦中完成一切的？】
　　【虽然梦里可以玩的更花，但我是为了这种事情来的吗？好吧，灵巫的滋味也挺不错的。】
　　“所以说前辈你究竟为什么把手伸到了黑夜教会啊？”克来恩看着这位前辈的日记，嘴角不由得有些抽搐，对于黑夜教会，对于不眠者途径，他一直有着一种特别的感情，此时看到这位前辈对灵巫动手，总觉得有些心情复杂。
　　【不过梦境也并不是没有好处，和精神的直接交互，让我采集到了灵巫所具备的灵性特征，然后，我发现了一个非常古怪的结论——灵巫的灵性特征，似乎可以支持他们容纳魔女或者猎人途径的非凡特性！不，不对！这不可能！】
　　黑夜途径还能跳魔女？克来恩被这个结论吓了一跳，视线不由得瞥向了星星同学，不过随后，他的注意力就集中在了不可能这个词上。
　　为什么不可能？克来恩带着疑惑，继续向下看去——
　　【按照各大教会、隐秘组织持有的魔药配方和势力之间的敌对关系，基本可以判断出不眠者、收尸人、战士是一组，歌颂者、水手、阅读者、观众、秘祈人是一组，通识者和窥秘人是一组，耕种者与药师是一组，审判者和黑皇帝是一组，除此之外，占卜家、偷盗者和学徒也是一组，囚犯和罪犯是一组，魔女和猎人是一组，怪物途径是个孤儿途径，但现在，魔女猎人这组和黑死战为什么会有联系？】
　　【如果真的有的话，黑夜教会和战神教会为什么没有狩猎魔女或者猎人？为什么不提供刺客或者猎人的魔药配方？按理来说，这两种魔药的低序列配方应该非常有价值才对！还是说，这种联系连真神都不知道？不，这不可能，我还没有自大到能获得真神都不知道的信息的程度。】
　　“九组相邻非凡途径，这可是相当有价值的情报啊！”克来恩将相邻途径的知识记在脑中， 虽然对他可能没什么用，但之后拿来展现逼格也是好的。
　　随着视线继续下移，潘瑞达克斯前辈，再次向克来恩展现了他行动力——
　　【我怀疑刺客猎人和黑死战的关系是被故意忽略甚至隐瞒的，这里面很可能蕴含着相邻途径的秘密，为了调查这其中的秘闻，我决定开始系统性的总结各个途径的灵性波长，借此调查是否还存在其它可以互相兼容的‘非相邻途径’。】
　　【通过了大量的对比实验，我得出了一个令我感到不可置信的结论——除了刺客猎人和黑死战外，并没有出现能够互通的非相邻途径，可以肯定的是，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秘密！不过比起这种事情，我发现了一个更加让人惊叹的事情——】
　　【每一分魔药的灵性波长，都是存在微妙差别的，而有些魔药，哪怕不在同一序列，也具有相吻合的波长，换言之，如果得到两份波长相符的魔药，哪怕不是同一途径，也可以服用晋升，这也许就是教会的非凡者教材中，那些跨途径服药却只是半疯的幸运儿得以生还的理论基础。】
　　【基于这种理论，我有了一个猜想——那就是，这些波长相近但本身并不属于同一序列的魔药，是否曾经被同一个存在占有？听说上古时代，还没有魔药的时期，古神都是跨途径服药的好手，这些本不属于同一途径的魔药在他们的体内互相冲突，互相磨合，然后，诞生了一点‘默契’？】
　　【如果是这样，那我如果能够找到一套波长相近的非凡特性，是否就可以创造出一条新的途径？】


第四百七十三章 月亮：《我干爷爷是天使》
　　“创造新途径？潘瑞达克斯前辈还真敢想啊！”克莱恩看着羊皮纸上的文字，心中暗暗感慨这位前辈的惊才艳艳，若不是被古代学者的仪式坑了，很难想象他现在所拥有的成就。
　　“不过，这个想法应该失败了吧？”
　　克莱恩回收散去手中的纸页，心中如此想到，不是他悲观或者看不起潘瑞达克斯前辈，而是因为，如果他成功的话，应该可以找到除了偷盗者和学徒两条途径之外的可替代途径，这样一来就没必要硬嗑古代学者了。
　　想到这里，克莱恩将黑死战能与刺客、猎人互换的知识记下，然后收敛情绪，看向隐者嘉德丽雅道：
　　“你的问题是什么？”
　　虽然此时克莱恩已经大致猜到了对方会问出的问题，而嘉德丽雅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暗暗感慨愚者先生的神通广大，一边态度恭敬的开口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想知道这两个符号的意思。”
　　嘉德丽雅在克莱恩的首肯下，具现出了两个汉字，正如克莱恩所预料的那样，分别是“故”与“乡”。
　　“果然……”克莱恩无声叹息一声，随即语气深沉的回答道：
　　“它们合在一起的意思是家乡，心灵与精神的归宿。”
　　看着嘉德丽雅陷入沉思，克莱恩又转头看向斯诺，得到积累贡献的回答后，往后考住椅背道：
　　“你们开始吧。”
　　随着愚者先生开口，倒吊人率先开口道：
　　“恶魔先生，我可以请你帮忙打造两件神奇物品吗？”
　　说这话的时候，阿尔杰微微有些窘迫，因为在上次神秘小岛归来的时候，斯诺曾经询问过他是否需要，但他当时打算找相熟的工匠，就拒绝了，谁想到之前他去找那个工匠的时候，却发现对方早已消失了，当地的几个线人对此都没有半点的情报。
　　不过斯诺当然没有拒绝的意思，点了点头道：
　　“没问题，一份是那份星象师特性，另一件是什么？”
　　“还有一份是六翼石像鬼的核心结晶。”阿尔杰立刻报出了材料名称。
　　斯诺思索了一下，随即点头道：
　　“这两件材料都属于控制类，你是想要两件基于不同原理发动的神奇物品，还是融合成一件威力更强的？副作用方面你不用担心，就算融合起来会相对麻烦一些，但绝对不会比两种副作用加起来还要麻烦。”
　　作为一个资深海盗，一个风暴教会的正式成员，阿尔杰很清楚神奇物品越多越危险的道理，他只是简单的思索了一下，便做出了选择：
　　“我希望能得到一件效果更强的。”
　　“好的，我会尽快做出来的。”斯诺很轻松的答应了下来，随即又看向世界的方向——
　　“上周我事情比较多，你的海洋歌者特性刚刚锻造完成，会后就发给你，另外，正义小姐你做好决定了吗？”
　　“嗯，我已经决定要买了，锻造费用我之后会转给你。”奥黛丽立刻点了点头，却是一点都不含糊，霍尔伯爵已经承诺帮她买下这件物品作为生日礼物，更何况恶魔先生送的那把扇子就已经超过了工本费了。
　　见短暂没人再开口，月亮埃姆林将视线投向了太阳，故意装出一副斟酌的语气问道：
　　“我需要一份序列五的人造吸血鬼特性，你想得到甚么？”
　　虽然人造吸血鬼特性会有巨大的污染，但因为埃姆林提供了创生者的交易渠道，让尼拜斯摆脱了衰老，现在成为血族第四位公爵的他看埃姆林比看亲孙子还亲，之前埃姆林只是提了一句，就得到了免费净化非凡特性的承诺。
　　可以说，埃姆林现在只要材料到手并消化完魔药教授的特性，就可以立刻晋升。


序列五吸血鬼的特性价值八千镑，若是换了以前，他可能会有些肉疼，但现在，他从血族那里得到的经费，买下一份特性已经绰绰有余，甚至还有闲钱带两具人偶回家。
　　不过现在的埃姆林已经很少再去人偶工坊，不是因为已经没了那种爱好，而是他觉得有了艾米丽以后，已经无法在对新买入人偶倾注足够的感情，毕竟和那些已经陪伴了他很多年的人偶相比，新人偶无论是情感因素还是本身的质量，都无法与艾米丽相提并论。
　　他觉得这种时候再买入人偶，对于艾米丽和新的人偶都不公平，当然，向斯诺先生订制另说。
　　不过他那点存款购买普通人偶还行，但想要请斯诺出手，却是远远不够，更别说在订制新人偶之前，他还想要让斯诺对他以前那些人偶施展艾米丽身上的那种法术，让她们全都活过来呢！
　　戴里克显然没有意识到埃姆林此时内心戏究竟多么丰富，他只是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便回应道：
　　“太阳途径的序列五魔药配方。”
　　“序列五的配方啊……价格大概在4500镑到7000镑之间，不过尼拜斯大人最近对于因蒂斯很关注，说不定能让他帮忙想想办法……”埃姆林心里正想着要不要薅一点“干爷爷”的羊毛，就听到世界先生低沉沙哑的嗓音响起：
　　“我有。”
　　一时之间，塔罗会再次安静了下来，对于世界和恶魔的大手笔，哪怕塔罗会的众人已经麻木，但还是不由得发出感慨。
　　“多少钱？”埃姆林立刻开口询问，克莱恩略微思考了一下埃姆林的经济状况，然后让世界低沉的笑道：
　　“光之祭司的魔药配方，6500镑（备注，原著月亮穷，克总给了五千镑的价格）。”
　　“成交！”虽然价格偏向中上，但还没有超过埃姆林的承受范围，更何况比起越用越薄的情分，能用钱解决自然是最好的！
　　“好。 ”假人世界点了下头，一副不是什么大单子的模样，而后，他便看到正义小姐环顾半圈，开口说道：
　　“我有一个调查任务要委托。”
　　“什么任务？”魔术师佛尔思少见的主动询问，这立刻引起了隐者女士的警惕，并开始思考最近各大圈子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正义小姐并不知道隐者女士对佛尔思的警惕，她却能猜出佛尔思大概是冲着自己委托大多报酬丰厚而来的，于是组织了一下语言道：
　　“贝克兰德最近发生了两件事，一起新的拉斯男爵疑似被栽赃案，一起是下议院马赫特因大气污染治理遇袭案……”
　　就在魔术师小姐越听越耳熟的时候，就听正义小姐话锋一转——
　　“而在这两件是情理，都有一位叫做基德·罗宾的富商存在，他到贝克兰德只有两个月左右，刚向黑夜教会捐献了价值一万几千镑的股份，试图建立一个针对贫民的助学基金。”
　　奥黛丽用没有直接接触过，一切来自传闻和资料的口吻说道：
　　“我想请人调查一下这位先生。”
　　魔术师听到这个委托，立刻两眼放光，立刻就想举手，将这位富豪长得不错、相当有钱、对于女性的爱好相当广泛、肾脏或者前列腺有问题等等的情报一股脑说出来，甚至还有暴露一下他那信仰真实造物主的管家、崇拜死神的仆人，身为偷盗者的邻居，藏着秘密的街区等等隐私，只是在她还没来得及举手之前，就看到世界先生忽然举起了手。
　　“这位大佬对这种小单子也有兴趣？”


第四百七十四章 自由交流
　　克莱恩很清楚犹豫就会社死的道理，为了不让魔术师小姐说出什么令自己难堪的东西，他在正义小姐报价之前，便举起了手。
　　正义小姐对于世界先生还是要有一些了解的，比如他大概率是疯狂的冒险家格尔曼斯帕罗这种事。
　　实际上，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位先生在海上的冒险新闻，甚至治好了她想要出海冒险的病……
　　“世界先生，您想接这个任务吗？”
　　听到正义有些不太确信的提问，克莱恩控制着假人世界用低沉的嗓音开口道：
　　“基德·罗宾是一个身份，我和我的同伴共用的身份，我偶尔会伪装成他。”
　　说着，世界先生的眼神有意无意的扫过魔术师，那不带任何感情的视线让心中懊悔丢了几百镑的佛尔思差点大脑麻痹，心肺停止。
　　“【鲁恩粗口】！我居然差点说了世界先生的坏话！哦，天啊！休说的对，当一个人的管家、男仆、邻居和周围的环境都存在问题的时候，他本人一切正常的可能并不算高！”
　　此时魔术师小姐心里就只剩下庆幸，庆幸自己没有手贱的在留言里建议基德·罗宾先生去看肾脏或者前列腺的疾病。
　　否则她怀疑自己这次参加塔罗会的时候，已经是以非凡特性的身份出场了！
　　“基德·罗宾是克莱恩和其他愚者眷者公用的马甲？怪不得我之前探查对方的时候，老头的态度那么奇怪！当是他究竟是克莱恩还是别的愚者眷者？”比起佛尔思的惊恐，星星同学心里更多的是意外，因为他很难将温文儒雅的基德·罗宾和克莱恩联系起来。
　　只是考虑到有点癫狂的疯美人因特古拉，气质温婉的蒂法·莉莉，还有疯狂冷酷的格尔曼·斯帕罗，他也只能感慨无面人真是厉害了。
　　不过这也解释了基德·罗宾在入侵查尼斯门事件中那似有似无的联系，为什么矛头指向他，他却有不在场证明？
　　因为犯人既是他，又不是他。
　　奥黛丽此时也在兴奋，联想到新的拉斯男爵被无限和马赫特议员被袭击的事情，她对于贝克兰德上层的不平静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贝克兰德大雾霾的时候。
　　深深的吸了口气，正义心里有了决定，她决定答应父亲的提议，加入鲁恩慈善助学基金。
　　相比于和基德·罗宾有过接触的几人，其他塔罗会成员的想法就更加单纯，除了“只有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的太阳同学日常听天书之外，月亮、隐者、倒吊人心里都只有一个单纯的念头——
　　贝克兰德将会有大事发生。
　　不过倒吊人和隐者两位海盗并不会直接去询问，而是打算先通过各自的渠道获取相关信息，而就在塔罗会第一捧哏正义小姐打算深入询问之前，月亮先生便已经非常干脆的开口问道：
　　“这个公共身份是用来做什么的？刚才正义小姐提到的什么男爵被诬陷案、议员遇袭案，有更深层次的问题？”
　　“你问这么多为什么不自己去查？”克莱恩心里翻了个白眼，然后让世界敷衍的道：
　　“当然，有待调查。”
　　随即，他让格尔曼斯帕罗扭过头，不再去提基德·罗宾的事情，转而望向小太阳，询问起自己半神魔药材料的问题。
　　在得到小太阳回去查询资料的回应后，魔术师又一次求购古老怨灵的诅咒物和残余灵性未果，塔罗会的交易环节也就此结束。
　　自由交流环节刚一开始，佛尔思便立刻开口询问命运隐士会的相关情报，但她本以为会给他答案的世界先生还没有开口，恶魔先生却先一步道：
　　“那个宝藏是一个陷阱，有关阿蒙的陷阱。”
　　“阿蒙？！”
　　这回连小太阳的耳朵都竖了起来，而星星则是想到了什么，对着魔术师道：
　　“那个符号代表着命运隐士会，是一群为了躲避阿蒙的追杀而聚集在一起的偷盗者，不过你梦到它的原因应该是你比较倒霉，他们大概是在生活在宝藏周边的人的记忆中搜索宝藏的情报罢了。”
　　“探路？已经知道是阿蒙的陷阱却还要找人探路？”塔罗会再次进入了迪化环节，而克莱恩却已经猜到了一些东西——
　　伦纳德身上寄生着一位老爷爷，而斯诺和那位老爷爷似乎有些交情，从两人回答问题来看，他们也许正打算对那处宝藏做些什么，而命运隐士会的偷盗者，就是牺牲品。
　　虽然想到了这些，但克莱恩还没圣母到去同情那些素不相识的小偷，只是控制着假人世界，将视线投向了隐者女士。
　　注意到世界的视线，隐者嘉德丽雅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开口道：
　　“你要的情报，这周给你。”
　　“好。”
　　假人世界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言。
　　见大家终于没有再发言，从刚开始想发言就被魔术师打断的倒吊人终于得到了开口的机会，对着太阳戴里克道：
　　“弄清楚前任首席陵寝的事情了吗？”
　　戴里克闻言，表现出几分羞愧，有点无奈的道：
　　“我才交到了三个朋友……”
　　小太阳这一周过的可以说是很充实，在叛逆大剑的帮助下，持械格斗基本可以按着同级的巨人途径乱揍，但空手格斗就是他被别人乱揍，不过这有来有回的战斗，却也和以前的熟人建立起了联系，不过能称之为朋友的却并不多。
　　不过没等倒吊人再问，他又连忙补充道：
　　“不过，我有听说六人议事团是想打开那座陵寝，不管怎么样，至少得回收特性。”
　　“如果是和死神途径有关的问题，你可以来问我。”克莱恩借世界之口做出了提醒，心里却在想着许久不见的老父亲。
　　而就在塔罗会即将接近尾声的时候，恶魔先生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开口道：
　　“因蒂斯和伦堡的战争已经开始，在塞伦佐河下游，双方已经集结了超过八名半神的力量，其中大部分是猎人途径，这意味着接下来的时间里，猎人途径的非凡者很可能受到非凡特性聚合的影响，如果你们有相熟的猎人或者魔女，记得提醒他们。”


第四百七十五章 偷盗者的良心
　　塞伦佐河下游，索伦家族为首的因蒂斯军队已经化整为零，虽然明面上进行了“宣战”，但说到底，索伦家族并没有打算快速结束战斗。
　　还是那句话，猎人途径需要战争来成长，如今好不容易有一场战争，索伦家族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他们会尽可能的与伦堡僵持，让自家的优秀后裔能够在战争中完成晋升的仪式，至于普通士兵会因为这样的行为而死伤多少，那和索伦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索伦家族所遭遇的敌人，并不是他们预料中的，由阅读者途径带领的蹩脚秀才兵，而是同样身为猎人途径的铁血十字会带领的伦堡军队。
　　没人知道为什么与真实造物主敌对的知识与智慧之神教会会与信仰真实造物主的铁血十字会合作，不过对于铁血十字会而言，战场同样是他们梦寐以求的晋升之梯，更何况，铁血十字会的宗旨就是超凡行于地上，这让他们敢于毫无顾忌的在战场上使用超凡能力。
　　双方都抱着相同的想法，但普通士兵却成了培养猎人的消耗品，塞伦佐河下游的河水一度被鲜血所染红，两国也都在不断的将人口送入这巨大的绞肉机之中。
　　因蒂斯上层当然也看出了索伦家族的想法，但他们并没有什么办法，毕竟因蒂斯的天使家族就只有索伦，虽然和密修会保持着合作，但密修会没有天使级战力，而占卜家途径的非凡者……让他们进行敌后工作还行，上战场那是真心不合适。
　　但反过来说，就算这么打下去，人口更多的因蒂斯迟早能把伦堡拖垮，至于死伤的士兵？那些上头的大人物是不会在乎的。
　　由铁丝网和沙袋搭建的临时营地中，一脸血污的特莉丝丢下一具哨兵的尸体，他的身后，四十多个精壮的士兵证快速的搜刮着营地内可以使用的物资，大约十分钟后，拿着大包小包的士兵整齐的出现在特莉丝的面前，如果忽略掉那一道道时不时在特莉丝身上扫过的视线，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军纪严明，军容肃穆。
　　“你们这群【哔——】！都是些【哔——】吗？战场上可没时间给你们发【哔——】！现在，你们这群该死的【哔——】给老娘组织撤退！该死的，如果能活到最后，老娘不介意让你们这群软脚虾尝尝味道！”特莉丝冰冷的视线扫过这一群手下，却让那一道道眼神越发的狂热与炽烈。
　　毫无疑问，现在这种情况，本就是她刻意促成的结果。
　　她出发前通过魅惑法术，招揽了一百名体格不错的新人，这还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只剩下了四十余人，但毫无疑问的是，在死亡的压力下，哪怕是被魔女的魅力冲昏了头脑的菜鸟，也迅速的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士兵。
　　通过各种提一下就会被和谐的方法，特莉丝终于达成了室女之身完成欢愉扮演的成就，并在喝下痛苦魔药的第三天便完成了消化。
　　虽然此时她距离狩猎铁血骑士还差了老远，但这并不妨碍她准备好仪式。
　　……
　　另一边，阿德琳娜同样也进入了铁血骑士仪式的准备阶段。
　　和特莉丝不一样，他本身拥有相当的帝王学素养，虽然有些纸上谈兵，但各方面的知识都是具备的，这让她并没能拉下脸来，像特莉丝那样以美色诱惑一群下属，而是用无比正规的方式，统帅着手下进行战斗。
　　女扮男装的她将自己打扮成“埃德萨克”的姿态，以流亡王子的身份，带着他招揽的雇佣兵在战场上穿插。
　　他出现时时常驾驶着一辆被狂风与火焰包裹的巨大战车，在雇佣兵圈子里，已经打下了不小的名头。他相信，在“尚达奉”的协助下，自己绝对会比特莉丝那个走歪门邪道的家伙更加贴合“铁血骑士”这个目标。
　　……
　　就在伦堡和因蒂斯的战争如火如荼的时候，贝克兰德，北区，平斯特街7号。
　　斯诺端着一杯清茶，小口小口的抿着。
　　他的耳朵轻轻抖动，像是在倾听着什么，随即，他忽然像是听到了什么一般，抬头看向了伦纳德道：
　　“你做好准备了吗？要知道，这里可是有一个阿蒙的分身，就算我隔绝了这片区域的命运，阿蒙也会很快察觉到这个分身的失踪。”
　　“伦纳德已经接到任务，接下来一段时间不会回贝克兰德。”伦纳德的身上传出苍老的声音，不过那并不是来自于他的嘴巴，而是来自他领子上，一个看起来像是钟表一样的领针——
　　那是帕列斯分出的一个分身。
　　“也好，不过你这么善良的偷盗者还真是少见，我以为你会把命运隐士会也一并吞了呢。”斯诺摊了摊手，掏出黑夜圣徽，轻轻摩挲起来，当自身的存在被彻底隐秘，斯诺才放开混乱气场，开始扰乱贝克兰德的灵性结构。
　　“我们还需要他们误导阿蒙，不然你也不会现在才屏蔽命运，不是吗？”帕列斯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斯诺却只是翻了个白眼，没有搭腔。
　　虽然确实是打算让命运隐士会背阿蒙这个分身消失的锅，但是背锅的话，只要放掉一个序列三就可以了，剩下那么多特性，对老爷子来说也是一份分量不小的补品。
　　空气短暂的陷入了寂静，帕列斯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理由连伦纳德都骗不过，却不显尴尬的补了一句：
　　“就当是他们帮忙探路的报酬了。”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资敌。”斯诺撇了撇嘴，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善良本身也是帕列斯保持自己人性的体现，哪怕这些人最后都要喂给阿蒙，帕列斯也不会突破自己的底线。
　　伦纳德就这么僵硬的坐在那里，充当让帕列斯以更接近人类的方式交流的人偶，静静地听着两位大佬在哪里闲聊，这样煎熬的时间足足过去了四个小时，才终于听到老头发出了一声带着些许期待的声音——
　　“好了！宝藏被打开了！”
　　“很好，那接下来，就是我的工作了！”斯诺的身形忽然消散，伦纳德这才像是松了口气一样，整个人瘫在了沙发上，帕列斯见状，轻笑道：
　　“你怎么这么丢人？以前交流不是很自然吗？”
　　“可是恶……斯诺先生今天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压力太大了！我的自然灵都在躁动……”伦纳德指着自己的一口白牙，那一群缩成一团的自然灵似乎在为他的话语作证。
　　帕列斯略微思考了片刻，这才像是反应过来一般，带着一点歉意地道：“是我的疏忽……那家伙身上背负了一个奇怪的诅咒，没有任何指向性，好像就是为了诅咒而诅咒，所以我并没有在意，不过自然灵可能对那种气息比较敏感……”


第四百七十六章 阿蒙不骗阿蒙
　　斯诺的身影出现在了宝藏的入口处，脚下的阴影之中，一只有着钟表般虹膜的眼睛缓缓睁开，他将单片眼镜带在右眼之上，挂着戏谑的笑容走了进去。
　　瞬间，房间内原本的喧嚣，在一瞬间寂静了下来，一群命运隐士会的成员就这么呆愣愣的看着脸上带着单片眼镜的冯雪，甚至有人当场吓到括约肌失灵。
　　“很惊喜？”斯诺歪歪脑袋，笑着问道，与此同时，一个欺瞒导师忽然很是人间清醒的大呼一声：
　　“跑！”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整个宝藏室内瞬间化作了虫子的海洋，大量带有环节的虫子仿佛洪流一般朝着洞外涌去，少的六七个环节，多的八九个环节，可见钻入这地下遗迹的，居然都是半神。
　　不过也对，以偷盗者途径的恶劣性格，如果不到半神，在打开宝库的那一刻，就是被吃掉的时候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吃了一顿开胃菜，这群偷盗者半神此时的状态意外的好，各种花里胡哨的逃命技巧一股脑的求出，等到所有人消失，斯诺居然捡了好几套从序列九到序列五的非凡特性——
　　这是那群属海参的偷盗者们吐出来的“肠子”……
　　“啧啧，还真是果断的不像话啊！”斯诺慢条斯理的把一地零零碎碎的特性捡了起来，扫视一周后，拎起了放在大厅角落里，和一堆金银珠宝混在一起的银色怀表。
　　虽然看起来很不起眼，但这玩意，确实是命运木马的非凡特性制作的神奇物品，也就是这座宝库中，价值最高的东西。
　　“我改主意了？”一个有些疑惑，又带着几分懒散的声音响起，从那一堆第四纪图铎·特伦索斯特联合王国金币中，钻出了一个头带尖顶软帽，面容瘦削的年轻人，他捏了捏眼眶，将一只单片眼镜戴了上去，然后有点疑惑的看着斯诺，仿佛不是很理解眼前的情况。
　　“没办法，谁让帕列斯没上当呢？”斯诺摊摊手，表情中带着几分无奈，但语气却充满了幸灾乐祸，仿佛在嘲讽本尊的失策一样。
　　“我的预感居然会出错，这真是有意思。”那个从金币堆里爬出来的阿蒙露出了一抹意外的神色，很随意的坐在了金币堆上，然后长长的打了个哈欠：
　　“现在怎么办？重新把这个宝藏封起来？”
　　“那老头子没那么蠢，先换个地方吧。”斯诺伸手一掏，大厅里的财物就尽数消失，只留下十几件等级不一的封印物。
　　金币堆上的阿蒙身下忽然一空，整个人坐在了地上，仿佛吃痛一般的揉了揉臀部，然后撑着地面站了起来，似乎有些不舍的道：
　　“可惜了，这地方睡觉还挺不错的……”
　　说着，他也伸手一掏，从地上抓起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口袋，几乎同时，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要不你替我睡在这！”
　　“那你就一直睡下去吧！”
　　话音落下，两人的距离骤然拉开，同时斯诺也感受到自己丢失了一连串的念头。
　　“说好阿蒙不骗阿蒙的呢？”斯诺看着眼前的阿蒙，嘴角轻轻抽搐，他倒是不怕对方突破自己的混乱气场，毕竟在贝克兰德，阿蒙敢特招同名大哥，他就敢青天霹雳拉女神。现在女神可没在消化死神遗产，阿蒙敢来说不定帕列斯就成天使之王了！
　　“可你也不是阿蒙啊！”阿蒙表情仍旧带着几分慵懒，伸手轻轻推了推单片眼镜，手指轻轻律动，仿佛在感应着什么一般——
　　“虽然我和其他分身是不同步的，但和本体一直存在联系，你出现后联系就被切断了，我又不是傻子，总不可能你其实是本体，专门切断了联系来逗我玩的吧？”
　　“这可不一定呢！”斯诺露出一个阿蒙式的笑容，同样推了推单片眼镜，不过下一刻……
　　“KgCrison！”
　　一声不属于任何已知语种的声音从斯诺的口中传出，阿蒙还来不及解析这究竟是什么语言，眼前的斯诺便已经消失，偷盗者的灵感炸开的同时，一种危机感也猛然从身后传来。
　　噗！
　　一只包裹着黑色物质的的手臂从身后贯穿了他的胸膛，但诡异的是，并没有丝毫血液喷溅的画面，正相反，那被贯穿的阿蒙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紧接着，斯诺感受到一阵虚弱感。
　　体力被偷走了！
　　“欺瞒导师的误导能力？”斯诺手中的尸体化作幻影消散，阿蒙的分身却没了踪影。
　　“溜了？”斯诺皱起眉头，却发现自己的皮肤正在变得松弛、褶皱。
　　毫无疑问，这个阴险的家伙正在窃取他的寿命。
　　不只是寿命，斯诺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体力、记忆、念头都在疯狂的流逝，但是……
　　“全部木大！”
　　斯诺的身体忽然变得透明，再次清晰起来时，之前的一切虚弱感都荡然无存。
　　某种意义上而言，斯诺此时已经不再具备常规意义上的生命、寿命之类的概念，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依托锚与自身的认知，只要他对自己的认知进行重置，被窃取的寿命也不过只是虚妄。
　　至于念头？
　　呵呵。
　　……
　　阿蒙分身寄生在微生物身上， 不断的对斯诺进行窃取，但眼看自己手里的念头和能力越来越多，对方却丝毫没有变化，阿蒙整个人都是蒙的。
　　“这什么玩意？”阿蒙有些不可置信的握了握之前还抓了满满一手的寿命，他现在忽然有点相信，这玩意真是阿蒙了。
　　“该不会真的是本体故意切断了联系来消遣我的吧？不是，这没理由啊！等等，阿蒙做事需要理由吗？”
　　“你真的是本体？”阿蒙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斯诺手掌在身上一抹，指鹿为马的能力发动，整个人顿时变成了阿蒙的形象，他摘下右眼的水晶镜片，轻轻擦拭，然后再次将它戴回了脸上，一时间，连阿蒙自己都认不出对方到底哪里不像阿蒙。
　　“你这么玩自己有意思吗？”阿蒙分身发出一声抱怨，斯诺却咧嘴道：
　　“当然有意思了，你没发现大家都看得很高兴吗？”
　　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一个个意识，阿蒙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真的是本体？”
　　“阿蒙不骗阿蒙！”
　　两人虚空对视片刻，斯诺表情忽然一僵，而阿蒙那戏谑的笑声则从入口处传来——
　　“记住了，要是本体想看我乐子的话，根本不会说那么多废话！骗阿蒙最狠的就是阿蒙了！”
　　“对啊，所以你还是上当了。”斯诺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然后表情疑惑的道：
　　“帕列斯，已经确认没有别的蒙了！你怎么还不动手？”
　　已经冲到下水道中的阿蒙闻声脸色一僵，下一刻，仿佛源自亘古时代的钟声，忽然响起……


第四百七十七章 命运的牵引
　　“多谢了。”钟声缓缓消失，显现出苍老绅士虚影的帕列斯对着斯诺微微躬身，转身消失在了原地，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所有偷盗者途径的封印物。
　　斯诺拾起剩余的，不属于偷盗者途径的物品，身形也随之变得透明，几秒种后，他便再次出现在了平斯特街7号，看着正将两只脚翘在桌子上发呆的伦纳德。
　　“斯诺先生，还有老头，你们回来了？”伦纳德被突然出现的斯诺吓了一跳，连忙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斯诺摆摆手，从兜里掏出那些偷盗者半神跑路时丢出来的特性放在桌上：
　　“说好的，我只拿命运木马，其他偷盗者途径的特性都是你的。”
　　“老头说谢谢你的慷慨。”不知道是不是急于消化刚刚收获的特性，伦纳德再次当起了帕列斯的传声筒，斯诺无所谓的摇摇头，然后才告诫道：
　　“贝克兰德还有阿蒙的分身，你最好小心一些。”
　　“感谢您的提醒。”伦纳德在胸前连点四下，绘制出绯红之月，然后才继续道：“之前教会抓到了几个灵教团成员，所以接下来我应该会前往南大陆，和阿蒙碰上的机会应该不大。”
　　“哦？”斯诺微微有些意外的看着伦纳德，随即又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就这么消失在了原地。
　　等到斯诺彻底离开，帕列斯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这让伦纳德颇为不解道：
　　“老头，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怕斯诺先生？”
　　“你知道吗？阿蒙的分身差点把他当成阿蒙的本体！总之，现在就去圣塞缪尔教堂，在前往南大陆之前，最好一直住在那边。”帕列斯的语气十分的复杂，连带着伦纳德都有些目瞪口呆。
　　不过当他想要再问什么，老头却一个字也不跟他说了。
　　……
　　离开伦纳德家，斯诺却陷入了沉思，因为他很意外，伦纳德居然还是前往了南大陆，而克莱恩也做好了前往南大陆的准备。
　　按理来说，如今伦堡和因蒂斯交界处已经变成了猎人序列的绞肉机，无论出于哪方面考虑，都是最为合理的红女仆诱捕点，但小克和伦纳德却还是去了南大陆。
　　斯诺唯一能够想到的理由，就是毛子神父在忌惮，而这场仗中能令他忌惮的，有且只有一位——
　　知识与智慧之神，智慧之龙赫拉伯根。
　　他担心这位真神在克莱恩狩猎因斯的过程中掺上一脚，或者说，在他眼里，0-08必然会向知识与智慧之神求援。
　　“这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不过亚当应该还无法在不被感知的前提下，引导梅迪奇的命运，所以，亚当会参与这场战争吗？”
　　斯诺嘴角轻轻敲起，似乎是在对亚当会如何修改剧本有着相当的兴趣。
　　实际上，他并不在乎克莱恩在哪里杀死因斯，因为不管过程如何，只要因斯赞格威尔切实死亡，克莱恩能够借此晋升半神，那么其他的一切，就都已经注定。
　　“区区编织命运的能力，我也是有的。”斯诺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形象，终究还是放弃了去骗一下另一个阿蒙分身的念头，他的身影渐渐模糊，消散，下一刻，他已经再次出现在了塞伦佐河的下游的萨登城。
　　这是他在扮演沉默门徒和卡尔之龙的时候，所意外发现的一种用法——
　　卡尔之龙的副作用必须保持对自身的认知，否则就会导致自身消失，而沉默门徒用诅咒磨砺意志的同时，诅咒本身也可以作为自己存在的“证明”。
　　所以，在初步掌握了自身状态后，斯诺就开发出了一个非常作死的用法，那就是主动降低对自身的认知，让自己的接近虚无状态，只靠诅咒维持自身的存在，然后借助锚瞬间加固对自己的认知，从而让自己瞬间移动到锚所在的地点。
　　这种玩法非常的危险，一个不慎，就有可能导致诅咒暴走，但相应的，那种不断濒临消失，濒临死亡的感觉，却在以常规扮演方式更快的速度，加速着斯诺对魔药的消化，同时也强化着他的意志，让他对认知自身存在这件事越发的得心应手。
　　“日安，乐之圣者阁下。”看到斯诺忽然出现，帐篷里的男子只是微微一愣，便立刻伸出右手，在胸前连点四次，绘制出逆十字的图案，斯诺同样在胸前绘出逆十字，然后才开口问道：
　　“战况如何？”
　　“索伦家族似乎不打算再退了。”男子说着，从桌子下方抽出一个档案袋递给斯诺，斯诺打开翻了两下，然后有些意外的道：
　　“因蒂斯的人脑子有【哔——】吗？索伦家这么玩他们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因为他们也没什么办法吧。 ”男子摇了摇头，但嘴角露出的轻蔑却显而易见——
　　“毕竟除了萨登城和塞伦佐河，这一片平原可没什么天险啊！”
　　是的，萨登城并不是什么边境线，实际上，这里距离因蒂斯与伦堡、塞加尔两国的交界处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但越过这里之后，直到进入两国国境，都处于无险可守的状态。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这座城在两百年前还是因蒂斯的边界线，是曾经的因蒂斯抵御费内波特的最后纺线，只是因蒂斯出了一个天降猛男罗塞尔，硬生生把大陆诸国打得抬不起头来，在罗塞尔在任时，因蒂斯完全不需要任何天险，国境线打到哪，完全看罗塞尔什么时候不想打，因为当年因蒂斯在军备、经济方面领先了大陆诸国数个版本，天险什么的在多炮塔神教面前也不过是几轮集火的事情。
　　只是百年过去，因蒂斯已经不复当初的辉煌，在因蒂斯被资本家和银行家把持，只顾着捞钱的时候，鲁恩拉拢了蒸汽与机械教会，成为了大陆上新一代的技术领头羊。
　　而因蒂斯，却被伦堡发起的一轮猛攻，直接将战线压到了境内。
　　当然，这本身也有索伦家族放水的关系，毕竟比起阵地战，小股部队游击战才是更容易拉起队伍（人数较少）默契的战斗方式，而敌国游击和敌占区游击，哪个更容易自然不必多说。
　　一边气势如虹，一边损公肥私，能把这场仗打成这样，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就是不知道永恒烈阳教会什么时候才会开始感觉到压力了。”


第四百七十八章 神灵的赐予
　　黄金梦想号上，斯诺在一群舔狗杀人般的注视中，跟着艾德雯娜一起钻进了船长室，随着大门的缓缓闭合，他略显意外的道：
　　“真是稀奇，想不到你居然会主动找我，我本以为你这段时间应该会在苏尼亚海给那些反抗军输送物资呢！”
　　“……”艾德雯娜没有直接开口，而是用流转着奇特光芒的双眼注视着斯诺，片刻后，才深吸了一口气道：
　　“她降下了神谕。”
　　“神谕？”斯诺眉角上扬，表情变得古怪起来，“你说的她是指哪位？”
　　“知识与智慧之神。”艾德雯娜直截了当的说道，完全没给斯诺玩梗的空间，随着神灵的尊号被报出，船长室内一时间陷入了寂静之中。
　　作为知识与智慧教会经略海洋的黑手套，黄金梦想号的船长，冰山中将艾德雯娜确实算得上是知识与智慧教会的中高层，职称相当于主教，考虑到苏尼亚海算是她教区的关系，她的地位甚至接近大主教。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就有资格接收神谕。
　　或者说，知识与智慧之神是神灵中对于信仰最“无所谓”的那个，就如之前艾德雯娜说过的那样，知识教会的信徒只信仰知识本身，知识与智慧之神甚至不要求他们足够的虔诚。
　　不过这也就意味着，知识与智慧之神，很少降下神谕，实际上，从第五纪以来，知识与智慧之神明面上下达的神谕，甚至不超过十条，而其中大部分都在背誓之战前，当伦堡三国独立，成为政教一体制国家后，知识与智慧之龙似乎就再没怎么“动弹”过。
　　在短暂的沉默后，斯诺像是理清了思路，表情也略微严肃了几分，他伸手摩挲了一下食指上的王冠戒指，开口道：
　　“神谕的内容？”
　　“整个知识教会高层同时得到神谕，是关于伦因之战的细节，和铁血十字会的合作，以及战斗方略的。”艾德雯娜简单的说道，斯诺点点头，“这个我大概才能猜到，不过你说同时得到，那就是说，你还得到了另外的神谕？”
　　“没错。”艾德雯娜点了点头，“知识与智慧之神，赐予了一件物品，交给‘悖论’的物品。”
　　“……”斯诺眯起眼睛，似乎是在怀疑自己听错了一般，他沉吟片刻，问道：
　　“有什么特别的话吗？什么都可以。”
　　“没有，只是让我举行赐予仪式，然后将那东西赐予了我，并让我交给‘悖论’。”
　　艾德雯娜的语气非常别扭，因为她现在也陷入了一种迷茫之中，她现在甚至在怀疑，是不是自己戴上那枚戒指本身，也在两位伟大存在的计划之中。
　　自己以为自己冒着巨大风险成为了双料信徒，结果却发现只是变成了两家大老的联系人？
　　“所以你找我来是什么意思？总不会是想把东西交给我吧？”斯诺看着艾德雯娜的表情，越发奇怪起来，就算得到了神谕，艾德雯娜也应该松口气才对，直接举行献祭仪式，将东西献给悖论才是正理，为什么会找自己？
　　“我担心会触怒‘悖论’，但我看不出来。”艾德雯娜在这种时候表现的意外的坦率，或者说……怂？
　　不过仔细想想，这就好像对人来说，旧印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坏东西，但是如果有人不知情的情况下，以为是什么好用的魔法道具，然后把它祭祀给神……
　　好吧，好像还有点道理。
　　斯诺顿时秒懂了艾德雯娜的想法，掏出一枚金币向上一抛，整个船长室被封闭起来，艾德雯娜见状，不等他多说什么，便从船长室的书桌抽屉中，取出了一个被灵性之墙层层封闭的盒子。
　　当灵性之墙被打开，盒子中却并没有如斯诺想象中那样，泄露出某种源自亘古的气息，又或者放出强烈的污染，就好像什么变化都没有似的。
　　但斯诺的眼神却在看清楚盒子之后，发生了变化。
　　因为这盒子，有问题。
　　它不是承载非凡特性常用的铁、锡、铜之类的金属材质，也并非是骨骼、玉石甚至塑料之类的玩意，而是一种彷佛岩石般灰白，却又带着细腻纹路的角质结构，如果斯诺没猜错的话，这很可能是龙鳞……
　　或者进一步说，它很可能是属于智慧之龙的鳞片。
　　神灵用自己的鳞片制作的盒子，其中盛放的，会是什么？
　　斯诺的表情变得严肃，三个猪头人忽然出现，在本就被悖论的权柄所增幅过的灵性之墙上叠加更多的防护，而艾德雯娜也愕然发现，船长室内所有的非凡物品都陷入了失活状态，哪怕是她自己，也处于一种无法外放灵性的状态。
　　虽然她的灵性， 她的特性都还处于身体之中，但哪怕只是开启灵视，都已经无法做到。
　　外有迟尺天涯+三只小猪，内有连锁反应+混乱气场，斯诺在做完了这些之后，取出了两枚金币，金币的正面都是恶魔，但另一面，一枚刻画着一个无童之眼与扭曲之线结合的图桉，另一个则是有着∞双童的眼眸。
　　哪怕无法使用灵视，艾德雯娜也能够凭借直觉感受到那两枚金币上属于高位存在的力量，随着白马非马与源堡两大源质力量的释放，斯诺伸手轻轻拂过隐藏在领带下的天堂制造，这才终于将手伸向了盒子。
　　卡察……
　　由巨龙鳞片打磨而成的盒子被开启的瞬间，一种比玻璃与塑料泡沫摩擦更让人难以忍受的声音从中传出。
　　哪怕没有一点超凡力量影响，那声音仍旧让任嵴椎发冷。
　　虽然盒子看起来比铁质卷烟盒也大不了多少，但内部的空间却远比想象中更大，而在那虚无一片的空间中，一柄悬浮在半空中的无柄弯刃，正散发着令人心季的气息。
　　这弯刃长度接近一米五，黑与红的流光在刀锋流转，它的形状略显扭曲，单面开锋的样子有点像是断掉的镰刀，但却比镰刀的刀锋更加狭长，抽象点来说，甚至有点像是没有刀柄的大弧度逆刃武士刀。
　　而且随着斯诺的注视，这柄弯刃正在一点一点的将自己“掰直”，虽然幅度非常的缓慢，甚至几十年也不见得能掰出1度，但它确实在动，而那令人牙酸的声音，正是这种强硬的“形变”所产生的。
　　“居然是这玩意？”


第四百七十九章 麻烦
　　萨登城内的某座隐蔽据点内，斯诺看着面前彷佛岩石般灰白的龙鳞匣子，陷入了沉思。
　　“二五龙还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
　　口中发出这样的呢喃，斯诺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得不说，知识与智慧之龙这份大礼确实是相当的有诚意，甚至可以说是当今开放的区域内能拿出的最重的礼物了，但问题是，这玩意用起来也相当的烫手。
　　封印物0-01，对应着红祭司的唯一性，这本应是一件极强的非凡物品，而且没有活着的特性，不用担心它有自己的想法。
　　但问题是，它已经被污染了。
　　而且这种程度的污染，别说天堂制造，换真造本尊来了都没法净化。
　　一般而言，被源质气息所污染的封印物，只有本途径或者相邻途径的真神能够相对无害的去使用，但封印物0-01却缠绕着两股源质的气息。
　　这种情况下，恐怕只有掌握了源质的真神才能通过完整源质的权柄镇压其中的风险吧？
　　不，不说无害化，就算只是像那些高位封印物一样，背负着风险去利用，恐怕也得天使级以上才能够做到——这还是斯诺掌握白马非马的情况下做出的估算。
　　不过反过来说，同时缠绕着灾难与寂灭两大源质力量的这件唯一性，也同样拥有“弑神”的威力，哪怕是真神，被这玩意戳一下恐怕也讨不了好。
　　知识与智慧之神将这件东西交给自己，除了示好之外，是否也意味着，她想要表达“虽然我不介意站在你这边，但现在还为时尚早”的意思？
　　不过这玩意倒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比如采集一些气息制作符咒或者非凡武器，也都是很好的选择。
　　正好，斯诺当前的战斗方式更偏向于花里胡哨，想要和圣光大教堂的老牌圣者甚至天使战斗，靠天堂制造的灵肉之刃恐怕已经不够，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搞一件足够一击致命的武器。
　　“不过窃取这玩意的力量有点麻烦，借用一下萨登战役的余火吧。”
　　斯诺生出这样的念头，手指轻轻敲击太阳穴，意识缓缓拔高，与白马非马相容，顺着那层层叠叠，却早已尽数由猴子们接管的信仰，联通了当前正位于塞伦左下游的所有信徒，少有的下达了神谕……
　　……
　　距离斯诺所处位置不超过五十公里的萨登城防线大本营内，总司令艾德蒙·索伦正感受着战火与死亡的气息，他能够清楚的感受到，随着每一条生命的逝去，随着战争的气氛越发狂热，他与天气术士的距离也在不断的靠近。
　　不过，还要忍耐。
　　“父亲……”
　　“叫我司令。”艾德蒙·索伦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不过随后又放缓了语气道：
　　“什么事情？我记得你现在应该在抵挡伦堡的主力部队才对。”
　　听到父亲的询问，艾德蒙·索伦的儿子，达米安索伦立刻想起了自己要汇报的事情，当即道：
　　“伦堡那边的战术发生了变化，半个小时前，主力部队人数开始减少，有好几个熟面孔都从前线消失了，其中包括了两个铁血十字会的半神，我怀疑他们去袭击游击队了。”
　　听到达米安的话，艾德蒙表情也严肃了几分，他略微思考了一下，便说道：
　　“你的汇报很及时，不过这些事情我会派人去处理，你现在要做的是回到前线，现在伦堡主动削弱了主力部队的力量，这对你来说是件好事，只有在战争局势再次变化前完成铁血骑士的扮演，我才能帮你申请战争主教的非凡特性。”
　　“好的，父亲，我这就去！”达米安立刻敬了个军礼，转身离开了营帐，直到此时，艾德蒙才皱起眉头，展开心灵沟通能力，联系那些游击小队。
　　……
　　阿萨次小镇，破碎的街道和遍地的狼藉正诉说着这里刚刚经历的一场鏖战，一具具活鲜活活焦黑的尸体被堆在一起，整个过程中，除了尸体被拖动的声音外，几乎没有丝毫的杂音。
　　无论是躲在地窖里的镇民，还是侥幸逃过一劫的游击队，又或者正在打扫战场的士兵，都没有丝毫开口的意思。
　　直到所有的尸体被堆在了一起，残留的血液将周遭的地面彻底浸透，才有一名外表粗犷的士兵开口问道：
　　“老大，收尸不是一向都交给后勤去做的吗？咱们又不是按人头算战功……”
　　“不该问的别问。”一副男性外表的阿德琳娜用略显中性的低沉嗓音开口训斥，随即摩挲着食指上写有“王国”字样的戒指，澹澹的光芒缓缓升起，大约三分钟后，阿德琳娜才转身看向了已经完成了列阵的士兵道：
　　“准备好，我们该去下一处了！”
　　“明白！”毫无杂音的齐声回应之后，士兵们迈着整齐的步伐离开了小镇，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不解的看向那已经被点燃的尸堆。
　　这些并非非凡者的士兵当然不会明白，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这片战场上所残存的灵，已经彻底的消失无踪。
　　……
　　表面上，战争的烈度似乎并没有增加，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有些刺耳的战报开始进入埃蒙德的视野之中——
　　伦堡，或者说铁血十字会的人居然偷偷潜入了萨登城的后方。
　　这本来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打仗的时候潜入敌后切断敌军补给也是很常规的操作，但让埃蒙德不安的是，这些小股部队，似乎并没有袭击后勤的打算，也没有屠杀平民，更没有烧毁田地，将普通人赶往首都，以增加舆论压力。
　　他们就好像故意暴露自己的行踪，然后将后方的守备部队吸引过去……
　　虽然因蒂斯已经数十年没有经历大规模的战役，但身为战争主教，哪怕仅凭魔药赋予的军事素养和自己的直觉，埃蒙德·索伦也能嗅到这件事情并不简单。
　　打开一张军事地图，埃蒙德将一处处交战地点快速的在上面标记出来，靠着战争主教覆盖整个战场的心灵沟通能力，他能够精准的将大大小小的战斗记录下来，而随着那一个个小小的红点在地图上慢慢勾连，艾德蒙的表情也越来越差。
　　他虽然不知道这究竟代表了什么，但仅仅凭着地图上这个以萨登城为圆心的，并不怎么标准的圆，就能知道伦堡那边绝对没安好心！
　　他勐然抬起头，对着传令兵大声道：“去城里的教堂找两位主教过来！嗯，另外记得告诉他们，我需要窥秘人或者阅读者途径的非凡者！”


第四百八十章 各有心思
　　虽然索伦家族参与战争的目的不纯，但在战争主教的坐镇下，效率方面却是没得说，命令下达后不过十几分钟，传令兵便再次进入营帐：
　　“司令，两位主教来了。”
　　“让他们进来。”艾德蒙·索伦的脸色并不好看，他面前的军事地图上的红点已经彻底的将萨登城包围了起来。
　　纵火家好歹也是古称为“火法师”的职业，哪怕在法术方面没有特别的加成，他心中也仍旧生出了不妙的预感。
　　最重要的是，他甚至没办法进行反制。
　　铁血十字会的做法完全是阳谋，他们小股部队潜入腹地，如果派人与他们厮杀，不管死的是谁，都会留下尸体，但如果放着不管，鬼知道那些家伙会在后方弄出多大的乱子。
　　很快，萨登城本地两大教会的主教来到了军营，虽然表情都不算太好，但还是保持着应有的恭敬，在对着身为序列三的埃蒙德致敬之后，太阳教会的那位主教便直接开口道：
　　“司令先生，萨登城的常备守序者最高也不过序列7，如果您想要得到军事协助，请向圣光大教堂求援，不过如果只是鼓舞士气，提供一定的信仰庇护，我们不会拒绝。”
　　一趟的机械教会主教微微颔首，语气没有太阳教会主教那般果决，只是将一只手提箱放在了桌上：
　　“这是液压教堂所有机械之心成员这半个月的成果，可以为武器提供多种附魔效果，这是我们为了保护萨登城提供的一点心意，当然，如果将军有意购买军械，我们也可以拿出一个不错的折扣。”
　　埃蒙德索伦眼角微微抽搐，不过还是伸手接过了手提箱，然后才指着地图道：
　　“战争协助的事情一会儿再说，两位来看看这张地图。”
　　两位主教互相对视一眼，略微有些意外的跟着埃蒙德来到地图前，看着那一圈被标注出来的红色小x，机械教会主教皱眉道：
　　“这是……”
　　“不久之前，伦堡的主力军分出了一部分，由半神带领，冲入了后方，这些标注出来的地点是发生战斗的位置，他们似乎在有意的制造死伤，不管是我们还是他们自己，所以我想询问一下两位，是否知道什么相关的法术或者仪式。”埃蒙德说话间，又在地图上标注出了一个位置，刚刚就在这里，他的手下与一只小股部队发生了战斗，双方丢下十来具尸体后再次消失。
　　“怪不得司令先生要找窥秘人和阅读者。”两位主教的心里冒出这样的念头，不过看着那将萨登城包裹起来的圆，终究无法澹定下来，立刻道：
　　“这需要专门人员来鉴定。”
　　“这也是我的意思。”埃蒙德立刻点头，因为之前就已经通知的关系，相关人员早就等在了军营之外，就如风暴教会会培养观众、黑夜教会培养收尸人那样，机械教会培养窥秘人，太阳教会培养阅读者这种事并不是什么秘密。
　　毕竟官方非凡者需要应对多种多样的问题，单一途径很难满足他们的需求，因此培养一些相邻途径或者功能性的非凡者，就成了必要的行为。
　　新来的窥秘人与阅读者甚至没有自我介绍，在被告知了情况之后，两人便来到地图前，看着埃蒙德·索伦时不时的画两个x在地图上。
　　“毫无疑问，这是某种仪式，只是目前还不能确定，仪式的目的。”阅读者途径的非凡者双眼中闪烁着澹澹的白光，守知者的能力开始运转，不过场景回朔终究是作用于桉发现场的能力，仅凭一张地图，他得到的信息非常有限。
　　那个巫师也没有闲着，他从长袍中取出一枚水晶球，双眼同样发生了丝许变化，一种神秘的力量彷佛将他的眼睛与水晶球连接在了一起，在短暂的静默之后，水晶球忽然炸裂开来，他也勐然退后几步，险些栽倒在地。
　　他的一双眼睛变得突出，双手上的汗毛开始飞速增长，几乎是他的身体发生变化的同时，营帐内的所有人都进入了警戒状态，一旦对方彻底失控，就立刻将他扑杀于此。
　　不过这样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在大约十五秒的缓冲之后，这个巫师的双眼缓缓缩回眼眶，虽然双臂的汗毛仍旧浓密，却已经没了那种触手般的感觉。
　　他长长的传了口气，彷佛在庆幸自己的劫后余生，直至感受到众人的视线，他才心有余季的道：
　　“这个仪式涉及了高位力量，我不知道究竟有多高，对方甚至没有主动反击，我只是隐约瞥到了一点气息，就差点失控……不，如果不是用水晶球做媒介的话，我肯定已经失控了！”
　　说到这里，这名巫师看了看水晶球残片，扭头看向了机械教会的主教，对方显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颔首， 示意这个算工伤，可以报销。
　　听着两名专业人士几乎没什么意义的废话，埃蒙德·索伦表情有些难看，似乎是看出他的不满，那名得到了报销许可的巫师开口道：
　　“目前信息太少了，我们需要更多线索，不过仪式现场我并不打算去，或者说去了也只有失控一种可能。”
　　“你需要什么？”埃蒙德压下心里嘲讽对方的本能，尽可能平和的问道。
　　“尸体，我们需要那些举行了仪式之后的尸体。”一旁的守知者不暇思索的回答道，“如果透过尸体的话，应该可以回朔对方死亡时间点前后的情况。”
　　“如果是刚死没多久的话，还可以试试看能不能进行通灵，获取相应的情报。”巫师同样给出了相同的要求。
　　其实比起尸体，还有很多可以作为“线索”的东西，但在两人眼里，尸体无疑是最安全的那种。
　　毕竟，凡人的灵是无法承受过高存在气息的，因此，哪怕真的涉及了非常高位的存在，在经过了凡人尸体的中转后，残留的气息也会降低到他们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埃蒙德·索伦显然并不是很明白这两人的弯弯绕绕，他点点头，开始用精神链接联系后方的部队，前往刚刚发生战斗的地点，作为一个序列三，他是有能力也有资格接受“献祭”的，而这片战场，恰好属于战争主教的“权柄”与“教区”。
　　不多时，随着召唤之门的开启，几具新鲜的尸体，来到了司令部营帐之中……


第四百八十一章 阳谋
　　有了之前巫师被反噬的经验，两名序列七的非凡者在检查尸体时异常的小心，直到血腥味已经将营帐内充盈，巫师与守知者才互相对视一眼，最终，由守知者开口道：
　　“这些尸体的灵性残余全部消失了。”
　　“你的意思是，灵魂被抽走了？”埃蒙德皱起眉头，灵魂，在很多邪恶的仪式里都属于非常常规的消耗材料，但下一刻，守知者便摇摇头道：
　　“并不是灵魂，而是灵性残余，或者说痕迹……您知道的，生灵的非物质层面可以大致分为精神体、星灵体、心智体和以太体，人死后，灵魂会受到星灵体的牵引，进入灵界，又或者在极其偶然的情况下被束缚在现实世界，成为恶灵、怨灵或者幽魂之类的死灵，而但当灵魂离开后，肉体中仍旧会残留灵魂的痕迹，这就是我们对死者通灵、占卜又或者回朔的源头……”
　　“咳咳！”眼看这位守知者的职业病即将发作，太阳教会的主教立刻咳嗽两声，打断了他的“神秘学教学”，并以杀人般的眼神暗示他在司令先生的脸色难看到极点之前，进入正题。
　　似乎是被主教大人的视线刺激的清醒了过来，守知者立刻清了清嗓子，总结道：
　　“总而言之，一般情况下，人在死亡以后，不管灵魂是前往灵界、被接引去神灵国度又或者干脆化作恶灵，肉体中都会残留着灵魂的痕迹，虽然占卜之类的行为有可能加速灵的消散，但仍旧需要一个过程。眼下这些尸体的死亡时间不会超过十分钟，但从它门被带到这个营帐的时候，灵性的残余就已经完全消失了。”
　　“这些灵性残余有什么用？他们在地图上绘制的这个圆就是为了收集灵性残余吗？”埃蒙德对于消失的是灵魂还是灵性残余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他只想知道，这些消失的灵性会被用在什么地方，而地图上这个圆，又是个什么玩意。
　　“应该不是，或者说，应该正好相反，这些消失的灵性是为了构建出这个圆。”巫师用不是很确定的语气说着，然后伸手指了指地上的几具尸体——
　　“这是一个简单的先后问题，对方先开始进行战斗，圆之后才形成，但尸体的灵却没有了，至于灵的用法……这太多了，通灵，占卜，献祭，作为能源，甚至打造非凡武器，制作符咒，某种意义上来说，灵性残余本身就是绝佳的灵性材料，凡是和神秘学站边的事情都有可能。”
　　埃蒙德听着对方的回答，脸色越来越难看，最终，还是蒸汽与机械教会的主教开口道：
　　“司令先生，虽然说灵性残余的用处很多，但本身也是非常脆弱且难以保存的资源，若是非凡者的灵性也就罢了，但这些士兵大多数都是普通人，哪怕活着的时候受到猎人途径非凡者能力的加成，他们的灵也只是普通人的水准。”
　　“这种灵性本身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光是解决它们互相冲突的问题所需要的花费都超过了材料本身的价值，如果从打造装备的角度来看，几万个普通人的灵，恐怕还比不上一头鱼人，不过考虑到这里是战场，敌人所需要的，恐怕不是灵，而是灵上所附带的东西。”
　　“不要和我卖关子，我不想知道具体原理，你直接告诉我答桉就可以了。”埃蒙德被这群搞学术的弄得有些头疼，越是心急的时候，这群人反而越是长篇大论。
　　见埃蒙德语气中已经透出明显的不耐烦，机械教会的主教当即将已经打好的腹稿丢开，直接道：
　　“是情绪，就如罪犯途径通过杀死普通人完成仪式一样，普通人本身并没有什么意义，但罪犯途径的非凡者却能够汲取普通人死亡时的怨恨和恐惧等负面情绪，如果敌人的目标是这些情绪的话，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说到这里，机械教会的主教脸色忽然一白，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一般，额角瞬间就有冷汗流下。
　　不只是他，守知者和巫师也同样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脸上难以避免的露出了惊恐。
　　埃蒙德本来还没有反应过来，但看到这三人已经惨白的脸色，终于明白了什么，他再次将视线投向那个圆，用略微有点颤抖的语气道：
　　“使用大量极端情绪进行的血腥祭祀？他们收集的情绪不只是死者，还有这个圈内的所有人？”
　　虽然语气是疑问，但埃蒙德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桉，毕竟，执行这个任务的，可是奉行超凡形于地上的铁血十字会啊！
　　而铁血十字会信奉的，恰恰是……
　　真实造物主！
　　“这是神降仪式！！”
　　永恒烈阳教会的主教吐出了所有人的猜测，但想要终止，却已经是不可能的。
　　毕竟战争已经展开，哪怕因蒂斯现在撤军，也不过是让这场超大型献祭的祭品，从怨恨与惊恐，变成不解、不甘与迷茫。
　　而且，现在因蒂斯撤军，基本就等同于伦堡长驱直入，到时候大军所过之处，百姓的怨念恐怕比两军交战产生的情绪更加可怕。
　　埃蒙德此时终于有了一丝后悔的情绪，他做梦都想不到，一直没被他当人看的边境百姓，此时居然成了勒紧他脖子的麻绳。
　　不过，也幸好是真实造物主。
　　埃蒙德的心里忽然冒出这样的念头，他将视线聚焦在永恒烈阳教会主教的身上，对方注意到那聚焦过来的眼神， 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开口道：
　　“司令先生，我现在去向总部发电报求援，就不多留了。”
　　“嗯。”埃蒙德索伦点了点头，心里终于放松了几分，永恒烈阳与真实造物主是死敌，和知识与智慧之神同样是死敌，现在在与知识与智慧教会的战争中，出现了疑似真实造物主神降的仪式，就算永恒烈阳教会再怎么不情愿，也一定会派人过来。
　　他目送着永恒烈阳教会的主教带着那名守知者匆匆离开，又将视线投向了蒸汽与机械教会的主教：
　　“主教先生，依你看来，这个仪式需要多久才能完成？”
　　“我不知道。”机械教会的主教正想着怎么找借口逃命，被埃蒙德这么一叫，当即吐出了万能的答卷——
　　“我们蒸汽与机械教会成立时间较短，对与真实造物主这位邪神并不是很了解，不过这件事必须要报告总部，我也先告辞了。”
　　说着他也不等埃蒙德索伦允许，便给了巫师一个眼神，两人匆匆忙忙的就往门口走去，不过舒适害怕埃蒙德再叫住他，便转头丢下一句——
　　“不过献祭肯定是和数量挂钩的，战场上死的人越多，仪式完成的速度就越快。”
　　话音落下，两人便已经消失在了营帐之中。
　　身为半神的埃蒙德此时却已经懒得理会这两个中序列的失礼，他此时已经将思维网络开到最大，向着每一个直接与他思维串联的索伦家子弟下达命令——
　　“所有仪式暂时停止，一切以减少人员伤亡为第一要务，家族嫡系退回萨登城，随时准备撤离。”


第四百八十二章 一切就绪
　　斯诺通过天堂制造联系着铁血十字会的成员，借此获得了不亚于埃蒙德的战场视野，而当他看到索伦家族的嫡系部队开始慢慢收缩的时候，就明白了，战争已经差不多进入第二状态了。
　　面对可能涉及真实造物主神降的仪式，永恒烈阳是绝对不会视若无睹的，保守估计，现在至少会有一位手持圣物的圣者正在赶来，若是求稳的话，来的甚至可能会是天使。
　　和二五龙不同，永恒烈阳是从最弱小的时候就呆在白银城造物主，远古太阳神身边的存在，是在远古太阳神的培养下，一点点成长起来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的背叛才最不可饶恕。
　　可以说，虽然风智白都是背叛者，但永恒烈阳绝对是真造最为痛恨的存在。
　　“可以开始总攻了。”斯诺以真实造物主的身份的名义，对铁血十字会下达了战争动员，然后，他拿起放在桌上的那个巴掌大小的人偶，消失在了萨登。
　　他要打一个时间差。
　　或者说，要营造出一种预判了永恒烈阳教会的预判，打算毕其功于一役的表象出来，趁着索伦龟缩，直接杀穿萨登城。
　　当然，若是永恒烈阳教会不上当，那直接召唤真造降临同样是对斯诺有利的选项，或者说，真造如果真的可以在这里降临，对于斯诺来说才是最佳的情况。
　　不过不管从哪方面考虑，只要永恒烈阳教会的人不是脑子进水了，都不会放任这个仪式继续下去。
　　……
　　“乐之圣者阁下。”看到斯诺忽然出现，正在看报纸的a先生立刻起身行礼，斯诺在胸前连点四下还礼之后，才开口问道：
　　“特里尔情况怎么样了？”
　　“底层非凡者狩猎还算顺利，圣光大教堂现存的低序列非凡者已经不足以在特里尔布防，为了不损失更多人手，现在只有凡尔赛区和商业区两处核心区域会被重点排查，其他区域差不多已经处于半放弃状态。不少野生非凡者和各大隐秘组织的成员开始冒头，不过近期密修会的动静有点大，只是他们似乎并没有参与特里尔的防务，而是大量离开特里尔，去向不明，但应该不是前方战场。”
　　斯诺接过a先生递来的，已经做了许多标记的特里尔地图，略一思索便回应道：“差不多了，我去和机械教会打个招呼，没问题的话，你就可以准备开始行动了。”
　　“好的。”a先生虽然对于斯诺说找机械教会商量有些吃惊，但还是点点头，开始联系因蒂斯工人运动做好准备。
　　而斯诺则是七拐八绕后，来到凯旋区的罗塞尔生活博物馆站，走进了建在博物馆对面的一家贩卖罗塞尔文集、罗塞尔诗选、罗塞尔手稿拓印本等“周边”的图书馆。
　　“先生，请问你需要什么类型的书？我们最近加印了一套罗塞尔全集，全部由最顶级的铜版纸印刷，而且由大师亲自设计的封面构图，还有机械教会的教宗冕下亲自做的序言，无论是收藏价值还是阅读价值都绝对物超所值……”
　　踏进书店，前台的迎宾立刻开口介绍起罗塞尔的大作，斯诺嘴角微微抽搐，没有对暗号的想法，而是直接一脸我是熟客的表情，走上了书店二楼，刚刚踏上楼梯，耳边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为什么不使用暗号？”
　　“拜托，在你们这接头太麻烦了，又要买那个什么《技术黎明》的期刊，又要买罗塞尔根本没写过的那什么《女王游戏》……直接念诵尊名不好吗？”斯诺对于贝尔纳黛的品味实在是有些难以理解，嗯，这也许是因为罗塞尔在她小时候给她讲过谍战类的故事？
　　“特里尔毕竟在真神的注视下。”贝尔纳黛语气冷清的说道，斯诺微微一愣，这才注意到二楼靠窗的位置，还有一个青年模样的“东西”。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斯诺完全没有从对方身上感觉到活物的气息，毫无疑问，这是个机器人。
　　“我就说你语气怎么这么僵硬……”斯诺心中暗暗腹诽，眉角上扬，用略显戏谑的口吻道：
　　“你弟弟？现在是个什么状态？”
　　听到这个问题，贝尔纳黛表情有点尴尬，还没等他回答，那个机器人就快步走了过来，伸手握住了他的右手，用力摇了两下，才笑着道：
　　“你就是我姐夫吧？幸会幸会，我是博诺瓦……”
　　“啪！”
　　活宝似的博诺瓦机器人本贝尔纳黛一巴掌按住，那清脆的金属声让人怀疑这一下会不会让它的机械部件短路。
　　“你看到了……他现在就这幅模样……”贝尔纳黛认命般叹了口气，走到窗台前的桌子边上坐下，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直接问道：
　　“你来这里是准备好了吗？”
　　“差不多了，我打算推动因蒂斯的工人运动，这是历史的必然发展，同时对于机械教会同样有不小的好处，不过过程中有可能产生一些阵痛，所以需要和机械教会协商一下，不过你弟弟现在这幅模样，我有点担心……”斯诺看了一眼嬉皮笑脸的博诺瓦，开始怀疑罗塞尔这儿子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姐夫你不用担心，我是天生的序列五，成年后不久就成了半神，所以人性充沛的情况下会显得比较‘年轻’，适应几年应该就差不多了。”
　　“他不是你姐夫！”贝尔纳黛咬着牙看向博诺瓦的机械分身，那机器人很人性化的缩了缩脖子，当即改口，用颇为正式的语气道：
　　“咳！斯诺先生，你有什么计划可以说，只要对蒸汽与机械教会无害，我都可以做主。当然，如果要调动教内资源，我也需要向吾主请示。”
　　“大致计划你姐姐应该已经和你说了，我只是和你讲一下具体细节……”
　　斯诺言简意赅的将接下来的计划告诉了博诺瓦，对于绝大部分教众都是底层工人的机械教会，对于这种能极大程度增加实力的计划，完全没有丝毫拒绝的理由。
　　待到商谈结束，博诺瓦的机器人再次凑到窗边看起了街景，走出书店的斯诺这才小声道：
　　“你弟弟究竟什么情况？”
　　“就像他说的，他有人性的时代年龄不大，所以比较欢脱，沉淀一段时间就好了，主要是现在他还要在机械教会任职，为了避免他不知不觉又被神性取代，我让他留了个分身在这边，时刻监视他的精神状态。”贝尔纳黛的声音在斯诺耳畔响起，斯诺轻轻点头道：
　　“那你最近可要看紧一点，毕竟最近他可能需要和蒸汽之神建立联系。”
　　“我知道。”贝尔纳黛的声音很是坚定，但似乎是不打算再聊自家老弟的问题，转移话题道：
　　“比起这个，圣光大教堂重新组建了启明者部队，别太大意……”


第四百八十三章 借愚者“一观”！
　　1345号飞空艇上，克莱恩看着一群红手套缓缓登上飞艇，遥遥对着伦纳德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举了举手中的酒杯。
　　虽然对于飞艇的靠谱程度有所怀疑，但克莱恩经过了多重占卜后，还是登上了这艘在他看来并不怎么安稳的交通工具，前往西拜朗进行军火贸易。
　　就在他对伦纳德前往西拜朗的目的产生猜测的时候，阿兹克先生的信使却突兀的出现，这险些让他反应过激。
　　毕竟这里可是军方飞空艇，下层更是住着十几位红手套，不过从现在的状况来看，白骨信使似乎并没有引起过多的注意，克莱恩这才放松下来，伸手接过莫名的有些恭敬的信使递来的一叠信纸，转身前往小型休息室，开始阅读阿兹克先生的信件。
　　从阿兹克先生的信中内容，克莱恩觉得对方似乎并没有发生明显的变化，不过记忆似乎恢复了很多，看着对方对死神的戒指有些兴趣，克莱恩立刻想起了自己打入黑色郁金香号上的那些子弹，并由衷的希望它们并没有被从活尸或者甲板中挖出来。
　　将手中的信纸烧成灰烬，克莱恩开始思考回信的内容，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层层叠叠的呓语忽然在他的耳畔响起。
　　“这个时间点……是恶魔先生的午餐祈求？”
　　克莱恩猛地支起身子，眼中闪过一丝紧张，恶魔先生已经几天没有祈祷过了，要不是之前塔罗会前有请过假，他都会怀疑这位先生是否遭遇了某种意外。
　　确认了一下房门关好，克莱恩当即逆走四步，来到灰雾之上，那闪烁的深红星辰，果然属于恶魔先生！
　　克莱恩当即蔓延灵性，灰雾之上的空间中立刻回荡起恶魔先生的声音，不过令克莱恩意外的是，那声音，并非是午餐祈祷——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啊，您是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您是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请您保佑我这次能够成功……”
　　“这不是正式的祈求，而是类似于‘老天保佑’那样的祈祷？”克莱恩立刻意识到了目前的状态，心中却越发有些担忧，因为与祈祷一同浮现的画面中，恶魔先生正异常憔悴的守在熔炉前，那副疲惫的神色，简直就好像是被甲方反复打回设计几百次的乙方一样！
　　“我认识恶魔先生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他这么憔悴……身为序列三的强者，居然会露出明显的疲态，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克莱恩当即朝着那深红星辰中注入灵性。
　　经历了数次意外直播，又掌握了一段时间的海神教会后，克莱恩也多少明白如何维持这种源自神灵层面的注视，刚刚进行过祈求的恶魔先生与他有着相当直接的联系，克莱恩几乎没什么困难的将视线稳固了下来。
　　此时的恶魔先生正紧张的看着熔炉，克莱恩发现没什么变化之后，开始审视这个房间。
　　虽然没有真正见过，但克莱恩从那些与当前时代并不相符的装饰中，可以看出这应该是黑天鹅堡内的某个房间，而此时，恶魔先生大约是正在打造一件神奇物品。
　　在克莱恩的认知里，斯诺打造非凡物品，简直就和吃饭喝水一般简单，往往上午才下单，下午就能拿出水准相当高的成品，哪怕是那种比较复杂的类型，也不会超过三天时间。
　　但这次，恶魔先生居然为了这件东西翘掉了好几天的祈祷和一次塔罗会，这让克莱恩越发好奇起来。
　　“究竟是什么等级的物品？圣者？不，难道是天使级？”克莱恩看着斯诺半天没有动静，有些遗憾的掏出紫微，一边上着发条，一边静静等待，并给自己定下期限，上完发条前要是没有其他动作，他就立刻回到现实。
　　虽然很在意恶魔先生此时的行为，但克莱恩却不敢忘记自己的身体可是还在军方的飞艇上！
　　不过斯诺那仿佛定格一般的画面并没有维持太久，大约两分钟后，他忽然直起了身子，从角落里取出一只仿佛岩石般灰白，却看不出具体材质的盒子，在这一瞬间，克莱恩甚至觉得画面都模糊了几分。
　　不，这并不是错觉，克莱恩很清楚的认识到，这应该是斯诺施展了某些封闭性质的法术，若非自己是靠着对方刚才的祈求建立起的联系，此时恐怕也会被彻底隔绝。
　　克莱恩看着斯诺小心的打开盒子，引出了一些东西注入了熔炉，那猛然喷溅而起的火焰几乎将整个画面映成红色。
　　“那盒子里究竟会是什么？”克莱恩好奇的将视线投向那只打开了一条缝隙就立刻要被合拢的盒子，几乎是一瞬间，克莱恩就觉得双眼一阵刺痛，随即，耳边忽然响起了刺耳的金属扭曲声，他的身体上也开始裂开一道道仿佛被强行撕裂的伤口。
　　那种仿佛从刀山上滚下去一般的痛苦让克莱恩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闷哼，不过这种痛苦来得快去得也快，也不知是因为斯诺重新合拢了盒子，还是灰雾即时隔绝了联系，克莱恩在闷哼出声的同时，便已经悄然退却。
　　身上的伤口在源堡的力量下缓缓的愈合，克莱恩心有余悸的看着仿佛被剑刃风暴席卷过的会议厅，心念一动，让它恢复了原状。
　　“这种威力，比真实造物主和永恒烈阳要差不少，但能影响到灰雾之上，恐怕已经达到0级封印物的标准了……恶魔先生正在用零级封印物制作非凡物品？”克莱恩担心干扰到斯诺先生，没敢在这时继续链接，但心里却忍不住回忆之前那惊鸿一瞥带来的震撼，那种仿佛充满了毁灭与死寂的力量，哪怕只是回忆起来，都让克莱恩脊背发寒。
　　不过这次作死也并非没有好处，那一撇之中，克莱恩的脑中，也多出了一种高级符咒的制作方法。
　　“恶魔先生的家底真是恐怖啊！看符咒材料的需求……难道是猎人途径的高位非凡特性？序列2还是序列1？或者……唯一性？不过不管是什么，恶魔先生居然把自己折腾的那么憔悴，究竟是打算做什么？”
　　……
　　“呼，多亏了克总！”黑天鹅堡中，斯诺深深的吸了口气，将那装着0-01的盒子重新封印起来。
　　他的憔悴并非伪装，翘掉的塔罗会和祈祷也不是真的为了钓鱼，而是他真的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
　　0-01的危险程度远比他想象的还要高， 虽然装在盒子内还算安全，但哪怕引出一股气息，都足以让整个房间变成半神以下进入就会立刻失控的恐怖幻境，思前想后，斯诺最终算计了克莱恩一把。借助愚者先生莽怂莽怂的性格，故意引诱他窥视0-01，借助0-01自发性反击的那一瞬间，成功剥取出了需要的气息。
　　当然，克总应该也拿到报酬了。
　　微微喘了口气，斯诺从异空间摸出一瓶药剂灌进嘴里，重新回到熔炉前。
　　此时那沸腾的火焰已经渐渐收敛起来，二熔炉中，散发着白炽光泽的熔融状金属条，也开始散发出毁灭与死寂的气息。
　　看着慢慢降温的熔炉，斯诺取出一枚色泽驳杂的光球，若是侧耳倾听，还能隐隐约约从其中听到喊杀、哭泣与悲鸣……


第四百八十四章 大革命
　　6月17日，星期五，因蒂斯前线失利，索伦家族消极应战，永恒烈阳教会派遣高层前往前线。
　　6月18日清晨，特里尔工人运动宣布起义，在蒸汽与机械教会的默许下，工人运动几乎是第一时间占据了特里尔的工厂区和凯旋区，将整个特里尔的全部工业产能握在了手里。
　　在一批成熟的技术工人的带领下，许多生产车间被改造成兵工厂，大量的武器被制造出来，工人运动获得了武装，大量工人走上街头，封锁街道和地铁，将塞伦佐河南北两岸彻底分割的同时，也切断了铁路、船运等外部路线，特里尔短时间内成为一座孤城。
　　6月19日，工人运动与特里尔国会临时组建、招募的快速反应部队发生冲突，在潜伏人员提供的情报下，工人运动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失，并借机与对方展开试探性交火。
　　6月20日，工人运动于凯旋区搭建火炮，对凡尔赛区进行了示威性炮轰，双方再次发生武力冲突，圣光大教堂守序者三巨头之一的拉斯维克托在抵挡炮击时受到攻击，当场陨落。
　　同时，物资储备缺失的消息被爆出（懂得都懂），原本摇摆不定的中产阶级陷入恐慌，开始逐渐认清所谓中产其实只是“稍微有钱的无产”的事实。
　　6月21日，大量传单出现在商业区和贝拉尔区，少量中产阶级开始试图向工厂区转移。同时，国会快速反应部队对转移通道进行了突袭，被早有准备的工人运动击退。
　　6月25日，经过数日的消耗，凡尔赛区的弹药彻底耗尽，工人运动开始大规模跨过塞伦佐河，商业区、贝拉尔区被解放。铁路、船运被开通，但凡尔赛区被彻底孤立。
　　毗邻凡尔赛区的圣光大教堂派出守序者保护信徒（财主），与工人运动发生冲突，圣光大教堂开始转移部分封印物。
　　……
　　“人员都疏散了吗？”夕阳的余晖下，望着塞伦佐河中央的圣光大教堂，斯诺看向了意气风发的a先生。
　　“经过之前的几次战斗，圣光大教堂周边的设施已经基本破坏，加上战时管制，绝对不会有无关者进入这片区域。”a先生肯定的回答道，那张俊美的脸上充满了兴奋与期待。
　　“很好。”斯诺嘴角轻轻上扬，虽然身边无人，但他却仍旧用不算太高的声音道：
　　“环境布置准备好了吗？”
　　“答应你的事情我不会失言的，不过我也只会提供环境帮助，至于其他……”略显苍老的声线凭空传来，斯诺却不以为意道：
　　“我明白，毕竟这是早就说好的，不是吗？”
　　“很好，那我就开始了……”苍老的声线随之消失，斯诺望了一眼已经降至地平线的半个太阳，从怀里捏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人偶。
　　“去吧，伦堡快要打到特里尔了，在那之前把这座城市拿下来，将资本家吊在路灯上，否则就算我们成功了，最后也不过是给知识与智慧之神送了份大礼罢了……”
　　听着斯诺的话，a先生在胸前连点四下，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转身朝着已经弹尽粮绝的凡尔赛区，若非顾忌那些高门大户家里的非凡者可能带来的不必要损失，此时已经可以展开全面进攻了。
　　不过即便是如此，极光会在凡尔赛区内部的羔羊们，也早已帮忙规划好了一条清缴之路。
　　现在不动手，不过是在等待那些意志不坚定的非凡者主动投降罢了。
　　……
　　看着已经多出几分领袖气质的a先生消失在视野之中，斯诺再次看了一眼已经彻底沉入地平线，仅余几分余晖的西方，用力捏碎了手中的人偶。
　　一道道光芒自掌心流淌，将斯诺的身体缓缓包裹，片刻后，他身上的衣物已经发生了变化，此时的他穿着一件红色的高领T恤，如血的三角巾将他的半张脸遮挡起来，黑色带兜帽风衣，与同色的长裤穿在身上，不知是围巾还是飘带的红色布条从胸肩头垂下，有一种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气息，但随着一柄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长刀被他取出，斯诺身上的一切不协调，都化作了强烈的危险气质。
　　这是一件“衣着类时装”，以武器大师为主体，搭配梦境行者和深红学者两份序列五特性打造而成，没有多少花里胡哨的能力，唯一的作用，就是让斯诺可以发挥这件武器力量的同时，承受它带来的副作用。
　　此时的塞伦佐河早已不复当初的繁华，两岸的玫瑰只剩下焦黑的土壤与零星的残枝，通往圣光大教堂的桥梁更是早已残破，走在上面，总有一种随时会有一个吸血鬼拎着压路机从头顶压下来的感觉。
　　“呼……”深深的吸了口气，斯诺握紧被十几重灵性屏障封印的刀鞘，迈开步子走向了圣光大教堂的正门，这栋与前世巴黎圣母院颇有几分相似的建筑物，此时已经沾染了不少硝烟。
　　“站住！”一声厉喝传来，身穿金色教士服的男子挡在了正门前，随着他的话音，一阵阵沉闷的警报声也随之响起。
　　“虽然敌对，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杀人，所以，可以让开吗？我只要0-59。”斯诺的语气十分平淡，脚下的步伐却没有丝毫放缓，每一步都近乎完全等同的步幅，带来的是沉重的压力，哪怕自己的同伴已经鱼贯而出，但守门者也仍旧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也正是这一刻，原本还带着一点蒙蒙亮的天空骤然变得全黑，一轮血色的圆月以不合理的方式高悬于天穹之上，整片天地的灵性开始疯涨，而相对的，一切阳性的、光明的力量，都受到了巨大的压制。
　　“上！”守门者张开双臂，圣洁的光芒将自己身旁的同伴所覆盖，一道道光芒不断升起，造成大片大片的光污染，十三名光之祭司的增幅彼此叠加，将这支小队的每一个人都提升到了近乎半神的程度。
　　但是……
　　终究不是半神。
　　“退下吧。”斯诺仍旧迈出一步，但在红月的照耀下，他身后的影子开始以恐怖的速度蔓延，滋长，一只只充满恶意的眸子与生着狰狞利齿的大嘴在阴影中浮现，仅仅只是与之对视，便有强烈的污染涌入脑海。
　　在非偷袭状态下，神话生物形态对于半神以下的非凡者有着绝对的压制力，当斯诺来到圣光大教堂的门前，所谓的启明者部队，已经尽数倒在了地上。
　　“神说，正义必将战胜邪恶！”威严的声音从门后响起，一道道骤然爆发的光芒落在那些非凡者的身上，失控的征兆缓缓消失的同时，圣光大教堂的正门，也终于打开。
　　在门后，是一个身穿大主教袍，有着一头灿烂金发的中年男子。
　　正义导师，圣彼得。
　　“看样子，你是非打不可了？哪怕搭上整座教堂的人命？”斯诺看着眼前的男子，语气平淡的问道。
　　“为主献身，是吾等的荣耀。”彼得大主教的声音落下，启明者们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不过看他们那双目无神，动作扭曲的姿态，比起活人，更像是丧尸。
　　“原来如此，这就是启明者吗？”斯诺伸手握住挂在脖子上的天堂制造，轻吻了一下十字架中心的粉红竖瞳，随着阵阵呓语，整片天穹下，忽然响起了充满节奏感的旋律。
　　【Iamtheone.】
　　【I'mhere，】
　　【Infiltrated.】
　　不明语种的歌词喝着旋律，斯诺也伸手握住了刀柄：
　　“既然拿起武器，那么，开始吧！”
　　话音落下，层层灵性壁障骤然破碎，刀鞘炸成碎片的同时，一柄深红色的，仿佛浸满鲜血与铁锈的长刀，暴露在了空气中……
　　【汝之幻梦，已至尽头！】


第四百八十五章 喋血圣光
　　（本章配合bgm——《Art of 》食用，风味更佳）
　　刀锋暴露在空气中的瞬间，彼得大主教立刻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丰富的非凡者经验告诉他，这绝对是一件一级……甚至零级的封印物。
　　【吾之胜利，显而易见】
　　随着不明语言歌曲的持续，来者身上的气息越发的恐怖，判断出那是来自歌颂者途径神奇物品加持的彼得大主教不敢有任何迟疑，他张开双臂，同样的语言，从他和那彷佛已经失去意识的十三名启明者的口中同步念诵——
　　“神说！无效！”
　　斯诺的踩着歌声的旋律，在歌颂者力量的加持下，他握紧了手中的刀柄。
　　【所以……】
　　【直视我！】
　　嘴角挂着不屑的笑容，斯诺右脚勐然向前迈出，刀光闪过，便是三名启明者倒飞出去。
　　联合公证下，哪怕是序列三的强者想要违抗也需要付出不小代价才能突破的力量，却如同白纸一般被轻易的撕碎，那刺目的锋芒逼近的那一刻，彼得大主教明白，这不是靠人海战术就能战胜的敌人！
　　“神说，正义将受到赞扬！”彼得大主教快速念诵着真言，一道道太阳的光辉降临在他的身上，原本瘦削的身体骤然膨胀，将大主教的袍子撑得鼓掌起来。
　　坚固的神圣盔甲将他的身体所覆盖，一片光明领域在他的脚下扩散开来，对抗着天空中那一轮不自然的红月。
　　一柄包裹着圣光的钉头锤握在了他的手中，一股彪炳的气质爆发开来。
　　【小心保持距离，我易燃易爆】
　　刀锋与钉头锤碰撞的瞬间，暴躁的力量碾压下来，斯诺的刀法没有任何的招式可言，精准，致命，迅勐，无比的简单直接，看似胡乱挥砍之下，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
　　“神说，有效！”用力挥动的钉头锤在言灵加持下砸向了斯诺的头部，但那充满邪气的长刀已经以颇为扭曲的姿势挡在了那里！
　　【我终日燃烧，我势不可挡】
　　武器碰撞之间，无数的光斑溅射开来，彼得大主教再次被逼退两步，而斯诺却彷佛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一般，刀刃再一次压了下来。
　　【热血已经点燃，休想，伤我分毫！】
　　斯诺的手臂如同钢铁铸就，那一次次的碰撞和中，彷佛完全不会受伤一般。
　　不，不是不会受伤！
　　彼得大主教那已然纯白的双眼已然捕捉到斯诺那微微颤抖的手，但他挥刀的动作，却并未因此有丝毫的停顿，反而，正在变强！
　　一道刺目的射线骤然亮起，耀眼的光芒一闪而逝，紧接着便是一道纯白的火焰，将斯诺的身体彻底包裹起来。
　　熊熊燃烧的火焰在一瞬间蔓延开来，圣彼得却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而是立刻张开双臂，光明的力量在他的头顶聚焦，形成了一柄彷佛由纯粹的阳光构成的长枪。
　　【我置身烈焰——】
　　【复仇之火已将战意点燃！】
　　猩红的刀光骤然升起，包裹着斯诺的火焰被一刀噼散，死寂与毁灭的力量沸腾之下，竟是将无暗领域染上一层灰白。
　　早已有所预料的圣彼得没有丝毫退缩，炽白色的长枪勐地投射而出，不足五米的距离之下，这样的攻击，几乎不可躲闪。
　　然而……
　　锵！
　　一声清脆的声响，完全由阳光构成的长枪被锈红色的长刀一分为二，两团彷佛微缩太阳一般的爆炸映照之中，黑与红交织的身影已经来到了圣彼得的面前。
　　“神说，无效！”
　　【饶是使出浑身解数，你也休想熄灭我的怒火！】
　　锈红色的刀锋如同切黄油一般轻易的切开了阳光构筑的屏障，但就在那神圣的盔甲已然崩解的时刻，一道道攻击忽然从四面八方落在了斯诺的身上。
　　无形的蛛丝，金色的锁链，散发着硫磺气息的火球，缠绕着雷霆的箭失……
　　抓住了斯诺对圣彼得发出致命攻击的瞬间，十名启明者同时激发了自己所携带的封印物。
　　“神说，邪恶者当受唾弃！”
　　【尽管如此，你仍旧试图阻止我】
　　歌声仍旧持续，彷佛从天边而来，纯净的光芒压在斯诺的身上，黑色的风衣上顿时撕裂开道道裂口，而那包裹着光芒的钉头锤，再一次轰向了被束缚住的斯诺。
　　结结实实的砸在了他的头上。
　　然而，这恐怖的力道，却被那一层薄薄的兜帽所阻隔。
　　鲜血从帽檐中流淌出来，顺着那红色三角巾中唯独露出的双眼流淌而下，但圣彼得还来不及补上一刀，那鲜血已经化作黑红色的蒸汽消失无踪。
　　【然而，你还无法令我倒下！】
　　四目相对的瞬间，充满破坏欲的意志直接冲破了圣彼得的精神纺线，一瞬间的失神下，脚下的无暗领域顿时消散。
　　扭曲疯狂的阴影在天空中红月的协助下压过了正义导师的光明领域，原本堪堪维系的平衡瞬间破碎。
　　一只有着表盘斑虹膜的眼睛骤然睁开，随着一声钟声敲响，一件件封印物顿时失去了作用，而斯诺的身体，也再次恢复了活动能力。
　　【吾乃天选之人，谁也无法将我打倒！】
　　锈红色的刀锋高高举起，圣彼得的眼中，已经只剩下一片死寂。
　　【直到万物终结之日，将是属于我的时代！】
　　刀锋落下，一直别再圣彼得胸前的太阳圣徽却忽然爆炸开来，一股属于神灵的气息在这一刻蔓延，这来自神灵的庇佑彷佛唤醒了启明者与圣彼得的信仰之心，那重新恢复了神采的眼神，似乎想要继续一较高下。
　　只是……
　　【喔~正如野火重燃，噬入你的骨髓~】
　　一道横扫，因为斯诺手下留情而非自身实力活下来的启明者，只一击便尽数腰斩。
　　鲜血瞬间染红了圣光大教堂的前庭，不只是肉体，连同灵魂也被这一击斩灭。
　　但圣彼得也并未让这一瞬间变得徒劳，他的身体忽然融化，化作一团璀璨难以直视的光芒，硬是以衰弱的精神状态开启了神话生物形态。
　　【我将穿过你的痛苦殿堂，将你踹下神座】
　　甩落刀锋上已经蒸干的残血，斯诺毫不犹豫的回手一斩，不断散发着光与热，彷佛一颗恒星的圣彼得被一分为二。
　　然而，这并不足以杀死一位进入了神话生物形态的半神，反倒是斯诺穿过那光影的同时，一道道日耳般的焰流也随之缠绕上来。
　　【我不断逼近，穿过风暴，无法餍足……】
　　斯诺的身影忽然消失，日耳扑空的同时，手持长刀的他再次出现在了那光影的身侧。
　　【就像飘忽的风暴核心，无法锁定】
　　刀光在一瞬间分裂，凝聚起来的球形瞬间化作了无尽的光斑。
　　爆裂的光芒尽数化作热量，似乎想要拉着斯诺一起消亡，但斯诺的身体已经先一步溶解，再次出现，已经是十米之外。
　　【我会超越你的想象，不受任何限制！】
　　红月带来的黑暗再次缠绕上来，将爆炸带起的光芒压制、抵消，一道道阴影从斯诺的脚下蔓延开来，将那光芒彻底的包裹。
　　被阴影束缚的起来的光似乎还想要挣扎，但斯诺的手中的刀已经燃起了弑神的烈火。
　　【我的心在燃烧！】
　　【欲望与怒火焚烧着躯壳！】
　　毁灭与寂灭两种看似冲突，却终将汇聚为消亡的力量在红刃黑身的刀身上凝聚，以战争中死去的士兵的不甘与怨毒为原料燃起的恶毒之火，侵染了太阳那纯粹的光。
　　【纵使被寒冰包裹也无法淹没，我将融化那高耸已久的冰墙】
　　阴影自动避开了刀锋，那喷涌而出的光芒，正面迎上了燃烧着锈红色火焰的刀锋。
　　【我即是天选之人，谁也无法令我暂避锋芒！】
　　炽白的火焰渐渐萎靡，锈红色化作了黑夜下唯一的光。
　　【当一切尘埃落定，我将，战无不胜！】
　　“轰！”
　　已经压缩到极点阴影骤然炸开，但喷涌而出的，却并非锈红色的光芒，而是闪耀的金红！
　　天空中的红月被瞬间驱散，原本的夜空也被点亮。
　　“喂喂，神降就过分了啊！”


第四百八十六章 弑神（神降体也是神）
　　圣光大教堂在这一刻真正被光芒所笼罩，连尼拜斯构筑的天幕也被彻底撕开。
　　整个特里尔，在虚幻的红月之后，又迎来了虚假的白昼。
　　灼灼燃烧的圣彼得已经化作了金色的火炬，无穷的高温与热浪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一片片白雾与蒸汽砸圣光大教堂周遭升腾，那是被蒸发的塞伦佐河的河水。
　　永恒烈阳，神降。
　　他没有说话，并不是永恒烈阳不具备语言功能，而是因为区区序列三的神降容器太过脆弱，哪怕只是开口说话，那神灵的语言都会瞬间摧毁这具肉身。
　　强行神降的永恒烈阳并不能发挥出真神的力量，别说真神，勉强达到大天使（序列一）的程度都会让这具身体在极短的时间内崩溃。
　　火焰之中仍旧勉强保有人形的身躯抬起手臂，刺目耀眼的高热火焰冲着斯诺轰击过来，将斯诺的身体彻底包裹，但他并未在这炽热的火焰中灰飞烟灭，反而，迈出一步。
　　红色飘带缓缓的点燃，但那并非金色的阳炎，而是充满血腥与疯狂的锈红色的火焰！
　　黑红相间的长刀腾起一撮火苗，比起永恒烈阳神降体的煌煌日炎，就仿佛火柴燃烧升起的那一抹可怜火花。
　　但在这金红的火焰包围之中，如此暗淡的火苗，却又如此的耀眼！
　　为了获取0-59，斯诺调开了永恒烈阳的天使（神降容器），压制了永恒烈阳的锚（商人、银行家和神职人员），攻破了他的教区。
　　即便做到了这种程度，斯诺仍旧做出了永恒烈阳神降的预案。
　　“面对神灵的话，不拿出全力也太失礼了。”锈红色的火焰越烧越旺，斯诺的“时装”也开始崩解，点点光斑在火焰中闪耀，被深红学者和梦境行者两份序列五特性压制住的力量开始再度沸腾。
　　之前也说过，【时装·复仇者】是为了发挥【红刀】的威力所专门定制的，是为了在发挥威力的前提下，压制其副作用。
　　深红学者用于操纵血液，梦境行者用于稳固精神，武器大师则降低副作用的同时，提升斯诺使用刀剑类武器的技艺。
　　但这种论述，其实并不正确，因为【红刀】本质上，并非是【神奇物品】，而是以灵性材料打造的非凡武器，它，根本没有所谓的副作用！
　　或者说，被当做副作用而遏制的部分，本就是它威力的一部分！
　　而现在，限制解除！
　　“区区序列二的战斗力，我也是有的！”
　　斯诺的血液开始沸腾，毁灭的意志涌入他的精神世界，狂乱，狂躁，狂暴，他仿佛化身熊熊烈火，冲向阳炎中那金红色的身影！
　　这一刻，歌声再度奏响！
　　饶是歌颂者特性提供的加成对于斯诺现在的状态已经微乎其微，但有些时候，精神上的加成，更加重要！
　　没有人能在我的bgm中击败我！
　　如同即将熄灭的火柴一般，燃烧这点点火苗的黑红长刀斩开火焰，斯诺的身体忽然消失无踪。
　　【时装·复仇者】锁定身体与精神状态，降低负担的同时，也压制了斯诺本途径的力量，而现在，永恒烈阳的神降体，面对的则是全盛状态下的卡尔之龙。
　　火焰如何旺盛，都无法灼烧“不存在”之物，而存在的火焰，将焚烧一切！
　　金红色的火焰被锈红所引燃，火焰中的永恒烈阳却并未有任何动摇，净化的力量冲刷着周遭的一切，连泥土、碎石，乃至于他身后的圣光大教堂，都一并燃烧起来。
　　【光明所至，一切隐匿，都将无从遁形】
　　难以名状的声音从火焰中传出，由神灵亲自发出的言灵，几乎一瞬间将斯诺的身体所具现，恐怖的污染被习惯了真实造物主歌声的斯诺所免疫，但他他身上的时装却已经被彻底点燃。
　　皮肤龟裂，焦黑，散发出的难闻气味也被阳炎之火蒸发，伤口之中涌出的血液还来不及落下，便化作了血色的蒸汽。
　　但他的动作并未因为自己身体的损伤而停止，无数念头分化之间，大量的灵性化作两个【坚白同异】——
　　强化斗志，弱化伤痛。
　　强化范围，弱化温度。
　　指向阳炎与自身的法术发挥作用，锈红色的火焰再度压制了身上蔓延的金色火光。
　　此时的斯诺，仿佛披着一件锈红色火焰编制而成的斗篷。
　　而在下一刻，那锈红色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四面八方。
　　这不是分身术，也不是人偶或者傀儡，而是白驹过隙与飞矢不动的结合应用。
　　将移动的过程和攻击的动作全部省去，短短的一瞬间被细分成了上千份，而在这数百份时间中， 每一瞬都有一个斯诺挥下的斩击。
　　蔓延方圆十余里的高热火焰被彻底劈散，金色的人形光影暴露在了攻击视野之中。
　　【凡忤逆者，都将受到制裁】
　　又是一声神言发出，恐怖的重压直接落在斯诺的身上，手中挥刀的动作为之一顿，而被天使般的羽翼簇拥的炽白长枪，却已经被永恒烈阳神降体抛出。
　　斯诺只觉得周围的空间、时间都已经被彻底的封锁，那一柄长枪明明速度并不多么夸张，但却已经注定命中的结局。
　　他并没有做出徒劳的闪避，双手握住刀柄，锈红色的长刀就这么用力挥出。
　　如同一颗微缩恒星炸开般的光芒在塞伦佐河的上空点亮，血色的刀光却在这刺目的白光中留下了一道难以忽视的血痕。
　　使用了两次神言与一次天使级神术的神降体没有躲避那一道横扫而来的刀光，因为就算躲开，这具肉身的崩解也已经无可挽回，在被斩断的上半身开始朝着地面坠落的时刻，那无悲无喜的面孔上，那金色的眼眸中，却再次升起两轮微缩的太阳。
　　【凡不义者，必将受到惩戒】
　　第三句神言落下，几乎照亮整个特里尔的光芒瞬间压缩，仿佛要将全部的光与热集中在一点，但就在这时，一柄锈迹斑斑，布满裂痕的断刃，却从祂的后脑刺入。
　　光芒瞬间炸开，一个羽翼残破，只剩半个身子的天使从斯诺原本的位置坠落，化作无数的光点飘散开来。


第四百八十七章 因蒂斯第五合众国
　　“啧，不愧是神降化身，居然用掉了我两条命……”随手丢开已经彻底损毁的红刀残骸，斯诺弯下腰开始收集战利品。
　　是的，两条命，时装帮他扛下了限制解除所带来的致死反噬，而梅丹左则为他抗住了神降体的全力一击。
　　不过即便是如此，他此时的状态也并不算太好，但这并不妨碍他开始享受胜利的果实。
　　“你现在应该去休息。”贝尔纳黛的声音凭空出现，斯诺却满不在乎的摆摆手道：
　　“没关系，我现在需要这种濒临死亡的体验，这对我接下来的仪式有好处，而且现在某位正神大人正在诅咒我呢，我要是放松下来，说不定就直接睡过去了！”
　　是的，诅咒，弑神，哪怕只是杀死神降体，也不是没有代价的，哪怕他在杀死了神降体后就立刻开启了白马非马的屏蔽功能，让永恒烈阳没法直接降下神罚，但神灵那带着怨毒的念头也仍旧生成了无比恐怖的诅咒。
　　不过斯诺身上本就背负着真实造物主的诅咒，在永恒烈阳诅咒到来的同时，真实造物主几乎无缝衔接般将诅咒转化为了祝福，早以适应了神灵规模诅咒的斯诺面对本就不擅长诅咒的永恒烈阳的怨念，很轻易的就将其背负了下来，虽然仍旧给身体造成了不小的负担，但却也将沉默门徒的扮演彻底拉满。
　　“你太激进了，序列三展开神降持续不了太久，不出半个小时，他就会因为承受不了神灵的力量而自我崩溃。”
　　听着贝尔纳黛的话，斯诺却无所谓道：
　　“所谓得国要正，在建立教会的时候正面击杀了神降化身，和靠着拖延等神降化身自灭，两者可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如果我靠着拖延躲了过去，接下来工人运动接管永恒烈阳教会‘遗产’还会有很多波折，那些效命于高层的非凡者也不会乖乖投降。”
　　说着，斯诺伸手划开召唤之门，取出一只以水银刻画着大量符文的水晶瓶，将永恒烈阳神降体遗留的灵性收集起来，相比起那几乎过载的序列三特性，这些灵性才是真正稀有的好东西。
　　有了这玩意，斯诺有把握做一把不逊于红刀的顶级装备，当然，恐怕在使用难度上也不差分毫。
　　见斯诺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贝尔纳黛也松了口气，语气平和的说道：
　　“既然你这边没事，我就先走了，古斯塔夫系那边还需要我去安抚。”
　　“我懂，你给列个名单出来，问题小的就给平了，问题大的明天公审的时候吊死个替身就行，不过其他方面不能马虎，你明白我的意思。”斯诺语气郑重的说着，贝尔纳黛闻言却并没有什么意外，点头道：
　　“这方面不用担心，古斯塔夫系从那个人死后就一直受到打压，只能从民众支持方面着手，这方面不会有大问题，能闹出大问题的都是投奔了其他派系的，杀了就杀了。”
　　说完，贝尔纳黛也不等斯诺回应，便再次消失，斯诺对此只是耸了耸肩，再次打开召唤之门，将自己的战利品送回黑天鹅堡。
　　随着永恒烈阳神降体的残余灵性被送走，斯诺的精神略微放松了一些，他轻轻敲了敲太阳穴，以真造的名义下达神谕，不多时，a先生便带着二十多名非凡者来到了已经烧毁大半的圣光大教堂遗址前。
　　“你怎么来了？凡尔赛区那边怎么样了？”看到a先生，斯诺微微有些诧异，a先生闻言，当即回应道：
　　“您击败永恒烈阳神降体的时候，凡尔赛区的太阳邪教徒受到了冲击，全部失去了战斗能力，除了索伦家族和几个与密修会有所牵扯的家族外，其他因蒂斯高层已经全部被捕。”
　　“那几家就给个破绽放走好了，省的他们狗急跳墙，机械教会那边该给的一定要给足，不要让盟友心怀芥蒂。”斯诺随口交代几句，然后指了指圣光大教堂道：
　　“剩下的交给你们了，除了0-59之外，其他的作为新教会的底蕴好了，不过接下来，我们就是正神教会了，人员要好好挑选，那些激进分子要么送去弗萨克，要么干脆送到南大陆去，教义就按我给你的那份来，不要在这种关键时候弄出麻烦！”
　　“一切为了吾主的荣光。”
　　……
　　1350年6月25日夜，随着一朵照亮整个特里尔的烟花（对普通人宣称）在原圣光大教堂上空升起，宣告了工人运动彻底攻占特里尔。
　　6月26日清晨，所有资本家被清算，伟大的工人运动领导者a先生站在古斯塔夫宫（特里尔国会所在，原本叫索伦宫，罗塞尔登基后进行扩建，更名古斯塔夫宫）前的演讲台上宣言特里尔公社成立。
　　在进行了关于公社代表选举的规则演讲后，以工人运动收集的证据对特里尔原统治阶层进行了公审，除包括索伦家族在内的一部分涉桉人员通过秘密渠道逃离之外，所有罪恶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数百议员及其涉桉亲属被拘捕，数千银行家、富商和投机者被吊上路灯，他们的不法资产被查抄，并设立专门基金，用于补偿那些曾经受到这些罪人迫害的普通民众。
　　同日，埃蒙德·索伦宣布投降，并带领索伦家族嫡系消失无踪，因蒂斯近二十万军人成为伦堡的俘虏。
　　6月27日，铁血十字会宣布脱离伦堡联合军，离开主战场继续追杀索伦家族，伦堡联合军沿塞伦左河继续北上（再次吐槽特里尔和边境的距离），当晚抵达特里尔郊外。
　　6月28日，特里尔公社选举结束，以a先生为首的92名工人代表成为特里尔公社第一届会议代表，宣布接管因蒂斯政权，并立刻开始组织抵御伦堡的战略计划。
　　同日，伦堡对特里尔发起攻击，但在蒸汽与机械教会的技术支持下，未能攻破城池。
　　双方一时之间陷入僵局，知识与智慧之神教会放弃继续攻击，转而清扫周边城市的太阳教会，而特里尔公社则借机提出和谈请求。
　　6月30日，以割让塞伦左河下游被攻占的南塞伦郡以及与原马锡接壤的南霍纳奇斯郡（就是霍纳奇斯山脉以南的土地）、解除永恒烈阳教会国教的资格、允许知识与智慧之神教会进入因蒂斯传教以及2亿费尔金（按照普法战争的赔款换算的）的战争赔款为代价，因伦双方于白枫宫签订停战协议，伦堡联合帝国归还二十万因蒂斯俘虏。
　　7月1日，原伦堡国王威廉一世于白枫宫加冕，成功统一伦堡、马锡、塞加尔三国，成为伦堡联合帝国皇帝。同日，特里尔公社于古斯塔夫宫召开第一届公社代表会议，因蒂斯第五合众国成立，同时，因蒂斯也出现了一个新的，名为光明教会的宗教团体……


第四百八十八章 塔罗会
　　……时间回到6月27日……
　　“爸爸，你回来了！”看着一脸疲色的父亲回到家里，不等他摘下头上的礼帽，奥黛丽便立刻走上前去，不着痕迹的释放了一个精神安抚，最近霍尔伯爵总是早出晚归，今天这样中午就回到家里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嗯，终于结束了，接下来可以好好休息几天了。”霍尔伯爵将外套、帽子和公文包递给贴身男仆，对着女儿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似乎是因为见到可爱的女儿而放松了心神，这位平时很少和奥黛丽讲述工作上事情的伯爵先生，忍不住开始诉说起来——
　　“伦堡和因蒂斯的战争已经可以看到结果了，接下来整个大陆的形式都会发生变化，国王不得不召集我们，重新商议和弗萨克的战争计划，哦，还要考虑工人运动的问题……唉，谁都想不到这些普通人居然……”
　　说到这里，霍尔伯爵似乎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多了，当即转移话题，开始询问奥黛丽在助学慈善基金的工作。
　　奥黛丽乖巧的迎合着父亲转移的话题，却暗中给了苏茜一个眼神，早已和奥黛丽有过多次配合的苏茜立刻会意，跟着那个拿着公文包走向书房的男仆，转了几圈，然后消失在了过道里。
　　……
　　“苏茜，怎么样，有看到什么情报吗？”片刻后，看着苏茜小跑着回到自己的琴房，奥黛丽立刻终止了午间练琴的消遣，看向了将房门闭合的苏茜。
　　“不是太懂。”苏茜轻轻摇了摇狗头，这让奥黛丽有些意外，毕竟，苏茜可是已经开始自学心理学了，居然会有看不懂的文件？
　　注意到奥黛丽的表情，身为心理医生的苏茜当然也明白她在想什么，当即解释道：
　　“有很多奇怪的名词，比如工人运动，比如特里尔公社什么的……好像是因蒂斯的工人联合机械教会推翻了因蒂斯议会，成立了新的政府什么的……”
　　“工人运动，那不是……”奥黛丽眼睛微微睁大，她曾经在报纸上看到过鲁恩工人运动领袖的照片，而让她印象深刻的是，那位拉维斯先生，手上戴着一枚与恶魔先生同款的戒指！
　　如果这两个工人运动真的有联系的话……
　　奥黛丽忽然捂住了嘴巴，因为她似乎猜到，恶魔先生上次塔罗会为什么会请假了！
　　……
　　“奇怪，极光会的势力居然真的收缩了！这是为什么？”灰雾之上，接到达尼兹汇报的克来恩皱起眉头，虽然不得不考虑安德森获得的情报有误的可能，但之前卡尔德隆城，乌洛琉斯那惊鸿一瞥仍旧让他有些迷茫。
　　因为当时，他居然觉得，乌洛琉斯的视线，包含善意？
　　“开什么玩笑，我一定是搞错了什么！”克来恩摇摇头，遏制住多余的想法，毕竟他和威尔·昂赛汀有所关联，说不定对方只是想钓自己上钩？
　　“算了，找恶魔先生问问看吧，他这周没有请假，那把武器应该已经完成了吧？也不知道他打造那么恐怖的东西究竟是打算对付什么样的存在。”
　　克来恩想到这里，掏出【紫微】看了一眼时间，发现距离贝克兰德时区下午三点还有十几分钟，便一边拧动发条，一边通知小太阳做好准备。
　　……
　　深红的光辉如潮水般褪去，塔罗会的小伙伴们再次出现在了青铜长桌的两侧。
　　“下午好，愚者先生~”
　　随着课代表正义小姐的开口，塔罗会再次开始了惯例的招呼环节，不过靠着催眠师的优秀洞察力，奥黛丽很快就注意到，倒吊人先生和隐者女士都在用一种很特别的眼神打量着恶魔先生。
　　“嗯，是因为因蒂斯的事情吗？那个工人运动果然和恶魔先生有关？他居然攻占了一个国家？”奥黛丽心中生出无数的念头，思索着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让恶魔先生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克来恩却看向了并未开口的隐者。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隐者嘉德丽雅连忙带着歉意的恭敬开口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这次没有新的罗塞尔日记。”
　　“神秘女王又鸽了？是因为有别的事吗？”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克来恩还是不由得想到了恶魔先生，这两位似乎有着相当密切联系的穿越者后裔同时失联，这让他很难忍住不去思考他们是否暗中完成了一次大动作。
　　不过就就在他思索的时候，恶魔先生忽然举起了手，恭敬开口道：
　　“愚者先生，我记下了一页罗塞尔日记。”
　　“看样子是真的把事情做完了。”克来恩心里滴咕，表面上轻轻点头，接过了斯诺具现出的羊皮纸页，心中微微有些失望，因为这一页日记，篇幅并不算长。
　　不过当他将视线投向第一行的文字，之前的丝许失望立刻被震惊所取代——
　　【我他喵的真是个天才！我居然真的搞出了一条新途径！】
　　“？？？”克来恩强行用小丑魔药崩住情绪，不可置信的看着这第一句话，这位前辈……居然真的搞出来了？
　　他连忙将视线下移，随着文字进入眼眸，惊叹之情也越发强烈——
　　【新途径的能力很有趣，扭曲，诡异，但又充满了希望，不过我已经在占卜家的道路上走的太远，现在跳途径已经不可能了。但是没有关系，我决定将这一条途径制作成一件神奇物品，以装备的形式外挂在身上，让我可以使用这条途径的全部能力，除了没有身体层面的增幅外，基本可以视作同时拥有了两条途径的力量，而且将来如果能够得到更高序列的特性，甚至可以赋予它响应仪式、制作符咒甚至回应祈求的功能，理论上限可以达到天使之王的层次！】
　　“这是什么神仙物品……等等， 恶魔先生身上那个对观众有极强克制能力，甚至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对抗灰雾的神奇物品，该不会就是这件东西吧？”
　　克来恩忽然想起了斯诺那功能繁多的白色雾气，同时也开始明白恶魔先生为什么总能拿出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咒和能力。
　　原来，那些以成语命名的符咒和能力，并不是潘瑞达克斯前辈开发的秘术，而是通过这条新序列衍生出的能力。
　　也不知道这条途径的权柄是什么……
　　克来恩带着好奇下移视线，表情忽然再次凝固起来——
　　【有意思！这条途径居然诞生出了一个极强的“治疗”类能力，它可以从历史迷雾中抓取过去的痕迹，用以治疗“创伤”，不，说是治疗似乎太低估它了，这个能力应该被叫做回朔才对！】
　　【经过测试，我越发惊叹自己的成果，不只是肉体创伤，就连精神层面的污染和灵魂的撕裂都可以有效治愈，甚至连恶灵都能重新“度化”，不过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是那份古代学者魔药？还是命运途径的力量？又或者是非凡者基础知识中，跨途径服药所产生的“诡异而强悍的能力”？】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恐怖的力量，它甚至可以将失控者的人性唤醒！我将它命名为“忒修斯之舟”，并开始思考可以用这份力量换取的利益……嗯，我记得黄涛的日记里写过他的次子博诺瓦失去了人性……我是不是可以找贝尔纳黛来一句：“黄贝贝，你也不想自己弟弟无法恢复人性吧？”】


第四百八十九章 如何低调的人前显圣
　　克来恩看着日记的内容，却罕见地没有去吐槽这位前辈的味冲发言，而是将视线聚焦在了治愈灵魂撕裂几个字上。
　　阿兹克先生虽然选择了第三种选项，但克来恩却很清楚，那不过是没有别的选择罢了，不断的迎来死亡失去记忆，然后再度寻回，这样的轮回，怎么可能习惯？
　　克来恩很有一种立刻询问斯诺“忒修斯之舟”的冲动，但他却强行遏制住了这样的想法。
　　不只是因为他无法解释从何处得知的这个能力，更重要的是他看到了笔记的最后一段——
　　【当然，这只是个玩笑罢了，这个“外挂途径”现在还很不完善，各种实验也局限在序列四的程度，想要对天使甚至真神产生效果，似乎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不过我相信，这套理论绝对是可以成立的，也许未来，我可以借此把罗塞尔也捞出来？嗯，也许我该先给这条途径起一个足够有逼格的名字……比如……悖论？】
　　克来恩的视线聚焦在“悖论”两个字上，他仍旧记得，之前神秘女王就曾经借隐者女士之口，询问过关于“悖论”的情报，难道说，她ton过某些渠道获知了关于悖论途径，或者忒修斯之舟这个法术的情报，想要恢复自己弟弟的人性？甚至复活罗塞尔？
　　克来恩觉得这方面的可能，而且透漏这个情报的，很可能就是恶魔先生，只是神秘女王并不知道恶魔先生也是塔罗会的成员，所以才会让隐者来询问愚者先生。
　　嗯，这并不是没有可能，毕竟魔术师小姐就知道“悖论”的存在，不过，她是通过什么渠道了解的？
　　克来恩思索片刻，觉得魔术师小姐似乎也只有亚伯拉罕家族这个渠道了，毕竟总不可能是恶魔先生自己告诉她的吧？
　　不过，亚伯拉罕家族……
　　想到这里，克来恩不由得想起潘瑞达克斯日记中曾经多次提起过亚伯拉罕家族的秘辛，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个古怪的念头——
　　潘瑞达克斯先生不会和某位亚伯拉罕家族的女士有过一段故事吧？嗯，毕竟那位前辈曾经有过跳途径的想法来着……
　　想到这里，克来恩心中暗暗失笑，心中却是略微有了些许想法——
　　直接找恶魔先生显然是不现实的，不过潘瑞达克斯前辈却还活着，只要等自己晋升序列三，成为古代学者，就可以拉出那位先生的历史投影，到时候直接问本人就可以了。
　　想到这里，克来恩原本犹豫的心顿时坚定了下来，哪怕是为了阿兹克先生，他也必须尽快晋升！
　　想到这里，克来恩杀因斯之心再度坚定起来，挥手将羊皮纸散去，扭头看向恶魔先生道：
　　“你想换取什么？”
　　不过这一次，斯诺却并没有如以往那般积累功勋，而是直接开口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手中有一份非常敏感的材料，希望能够暂时寄存在您这里。”
　　“寄存物品？这种小事情为什么需要花费功勋？”克来恩敏锐的察觉了问题，上次恶魔先生寄存钢琴可没有半点打招呼的意思。
　　因此，他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是谨慎的侧了侧头，用一种玩味的语气询问道：
　　“你想让我帮你保存什么？”
　　听到愚者先生这样询问，塔罗会的众人也立刻意识到恶魔先生要寄存的东西绝不简单，一时间，一道道视线聚焦在了斯诺的身上。
　　对于这些视线，斯诺并没有在意，直接开口吐出了简短的回应：
　　“永恒烈阳的神性残余。”
　　但饶是塔罗会的众人已经无比高估恶魔先生寄存物品的分量，但当恶魔先生开口之后，他们才知道，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神性残余……那是什么等级的东西？恶魔先生是怎么拿到这种东西的？
　　“可以。”愚者先生虽然同样好奇恶魔先生究竟如何得到这种东西，但还是很有逼格的点了点头，他很了解这件东西的烫手程度，也理解恶魔先生寄存它的原因，不过克总可是有窥伺永恒烈阳的经验的，他可以肯定，即使是真神也很难锁定灰雾之上，所以他并不担心这件东西可能带来的麻烦。
　　看着恶魔先生恭敬地致谢，克来恩手掌下压，悠闲的环视一周道：
　　“你们可以开始了。”
　　随着交易环节的开始，第一笔交易就是之前已经决定的月亮、太阳与世界的三方交易，小太阳拿到了魔药配方，小月亮得到了吸血鬼特性，而克总收获了六千五百镑的活动资金。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笔钱落在手里，克来恩却并不觉得踏实——他总觉得自己恐怕很快就得把它花出去。
　　以世界的名义提醒隐者女士注意灵教团的调查之后，正义小姐终于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开口问道：
　　“恶魔先生，可以知道你是怎么获得永恒烈阳神性残余的吗？我愿意为此付出报酬。”
　　该说正义小姐不愧是塔罗会第一捧跟吗？在她问出问题的瞬间，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如果报价不是很离谱的话，他们都想要知道。
　　哪怕是咸鱼如佛尔思，也很清楚神性残余究竟是多么稀有的非凡物品。对于这件物品意义不甚了解的，其实只有问出这个问题的正义小姐而已。
　　只是恶魔先生对此却很澹定的摇了摇头道：
　　“不是什么需要保守的秘密， 我杀了一个永恒烈阳的神降化身，对了，太阳先生，你之后晋升的主材料不用费心思了，我这里足够你升到序列三的。”
　　“干掉了……一个……神降化身？”
　　塔罗会的小伙伴们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太够用，不过他们在意的，大多是神降化身的实力，反倒是对于神降化身的实力没有明确认知的正义小姐开始关注“神降”这个词：
　　“神降化身？是我知道的那种神降吗？”
　　“嗯，就是真神降临在信徒身上的那种，不过我们事先想办法调走了圣光大教堂的天使，被神降的只是一个序列三的主教罢了，远没有真正神降化身的实力。”
　　恶魔先生很是自谦的回答道，但在小伙伴们眼里，怎么看怎么像是那种考试考了满分后，硬说是考题简单的学霸……
　　开玩笑，这题简不简单，他们难道不知道吗？


第四百九十章 小心太阳神
　　也许是因为恶魔先生爆出的大料，塔罗会也没了继续交易的想法（或者本来就已经交易完成），在愚者先生的默许下，无比丝滑的进入了自由交流环节。
　　大家都看着恶魔先生，似乎想要听他讲述与神降化身战斗的经过，不过斯诺并没有就此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言道：
　　“因蒂斯和伦堡的战争基本可以宣告结束，按照保守估计，两国的和谈条件中，应该会有废除永恒烈阳教会因蒂斯国教的身份。
　　“虽然因蒂斯不可能真的把永恒烈阳教会彻底驱逐，但绝大多数经济发达的城市都不会有他们的立锥之地，特别是圣光大教堂，虽然还有一位天使和几个高层在逃，但底层已经被连根拔起。
　　“一直以来以商业作为基础的永恒烈阳教会失去了在发达城市传教的资格，就等同于失去了大部分基本盘。
　　“接下来，他们要么龟缩回大本营，默默积蓄力量，要么派遣大量底层教众前往其他国度传教。当然，也可能两者分开进行。
　　“总之，从今天起，永恒烈阳教会虽然仍旧挂着正神教会的标签，但却是比邪教徒更加危险的存在，你们一定要警惕他们的教众，因为他们会竭尽全力，寻找一块能够扎根的基本盘，要知道，太阳途径的洗脑能力仅次于观众，这一点从那些太阳途径高序列封印物的副作用就可以了解。”
　　直到斯诺吐出这么一番话，原本将注意力聚焦在神降化身上的塔罗会小伙伴才想起来，连神降化身都陨落的战斗，所带来的战斗以外的意义。
　　“恶魔先生，太阳途径物品的副作用有什么问题吗？”来之前就已经知道“特里尔事变”的正义小姐对于那个“仅次于观众的洗脑能力”的说法有点在意，当即开口问道。
　　不过这次，回答她的却不是恶魔，而是倒吊人：
　　“太阳途径象征着信仰的正面，拥有很强的传教能力，而太阳途径的高序列物品的副作用，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将持有者转化为只知道赞美太阳的祈祷机器，甚至出现过能够赋予死物活着的特性，并让它们赞美太阳的恶劣副作用。”
　　“这还真是诡异啊！”奥黛丽心里默默感慨，这样都算是信仰的正面，那信仰的反面究竟是多么恐怖的景象？
　　不过奥黛丽没有去问这种问题，之前就表现的有些在意的隐者女士却接着问道：
　　“恶魔先生，我能了解一下目前因蒂斯的情况吗？”
　　“当然。”斯诺微微颔首，开口道，“因蒂斯目前还处于战争状态，虽然得益于社交季的存在，领导层已经完成换血，但和伦堡的战争实际上并没有结束，不过机械教会已经和工人运动达成协议，想要守住特里尔应该不成问题，接下来就是谈判方面的事情了，另外，作为永恒烈阳教会的替代，特里尔接下来将会建立一个新兴宗教，信奉‘万物有灵，人人平等，只要心存希望，愿意奉献，人人都可以变成光’。”
　　“什么光之巨人教会……”克来恩险些被并不存在的口水呛住，若非小丑的力量，他已经露出了目瞪狗呆之颜。
　　不过克来恩敢肯定，这个教会肯定和极光会有关，说不定就是真实造物主的马甲。
　　而且，恐怕是斯诺先生神灵改造计划的一部分……不，说不定连这个神灵改造计划本身，都是潘瑞达克斯前辈留下的“上帝悖论”计划的产物！
　　不过克来恩注意到，隐者女士的表情略微有些古怪，随即他就明白，这位女士想问的，恐怕不是这些，而是，神秘女王。
　　想到这里，克来恩忽然想通了很多东西，比如，恶魔先生就经怎么和机械教会勾搭到一起的。
　　不过……
　　博诺瓦应该是神性大于人性了，假如他真的在这件事情上出力了的话，是不是意味着，潘瑞达克斯前辈的研究成功了？
　　忒修斯之舟，已经可以对天使产生效果了？
　　克来恩想到这里，却又再次按下了询问恶魔先生的想法，还是那句话，他不该有渠道了解到这方面的情报，而且阿兹克先生已经陷入沉睡，等自己晋升之后也是一样的。
　　见大家都短暂的陷入了沉默，倒吊人先生再次开口道：
　　“风暴教会在昨天晚上下达了派遣传教人员进入因蒂斯的命令， 我本来还想询问这方面的问题，现在看来应该是不用了。”
　　听他这么说，月亮先生不由得都囔道：
　　“风暴教会真是不要脸，我们血族在这件事上出了不少力，也只是拿到了特里尔几家医院和前圣光医疗中心的经营权而已，风暴教会什么都不做，居然还想来摘桃子！”
　　说到这里，月亮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连忙补充道：
　　“抱歉，倒吊人先生，我并不是在说你！”
　　“我明白，毕竟我也没资格参与这种事。”倒吊人能够感受到月亮对自己的尊敬，只是这小子有点傻罢了。
　　魔术师佛尔思发现了月亮话中的重点，当即问道：
　　“月亮先生，血族也在因蒂斯和伦堡的战争中出力了？”
　　“不是因蒂斯和伦堡的战争，是工人运动和永恒烈阳的战争。”月亮很是自豪的纠正道，“血族的新晋公爵，尼拜斯大人亲身参与了这件事，而且我们血族还给工人运动捐赠了大量的药品，那可是药师能力制造的特效药！”
　　“原来恶魔先生那份序列二的特性换取了这样的帮助……”
　　几乎是瞬间，大家同时想到了之前恶魔先生拿出的那份创生者特性，聪明的已经想明白了这件事的细节——
　　帮忙归帮忙，赢了就是提供帮助，捐赠药物，输了就是个人行为，商业运作，不过这本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比起风暴教会啥都没做就要摘桃子，血族可以算是投资成功？或者……被投资？
　　怪不得月亮先生最近几次塔罗会都变得大手大脚了……
　　这算不算傻人有傻福？


第四百九十一章 粉碎王冠
　　白银城，自塔罗会回归的戴里克正准备拎起大剑，去训练场继续自己的交朋友任务时，忽然得到了一个加入探索小队的命令。
　　带队者，是首席科林，而目标，是有着变形者的北方城邦遗迹。
　　结合之前和塔罗会上各位小伙伴们的交流，他对此多少也有了些猜测——
　　之前探索前任首席陵寝的过程中，愚者先生向现任首席提供了一定的帮助，让他顺利的解决了那件事，于是这位猎魔者根据自己近期收集的情报，判断出可以狩猎一个变形者作为祭品，以取悦神灵。
　　这是一种讨好，同时也是为了平衡。
　　回忆着倒吊人先生的话语，戴里克立刻向愚者先生祈祷，请求祂转告世界先生这场探索的存在，并很快得到了“如果狩猎困难，可以试图获取血液”的回应，并且世界先生承诺，可以用光之祭司的特性交换。
　　虽然恶魔先生已经承诺了自己的魔药特性，但戴里克还是更倾向于对等的交易，他心中生出几分轻松的情绪，拎起叛逆之刃大剑，朝着训练场赶去……
　　……
　　以人造死神为媒介，向黑夜女神祈祷之后，得知因斯赞格威尔被恶灵附身的克莱恩才刚刚寄出了给伦纳德的信件，就收到了小太阳的传讯。
　　来到灰雾之上的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拿起紫微，一边拧动发条，听着耳边那不明觉厉的乡音，一边思考接下来的布局。
　　虽然从各方面的情报综合考虑，现在因斯赞格威尔的状态都不是太好，但和北方之王战斗过的克莱恩却不敢小觑一位半神的强大。
　　“真是可惜，如果恶魔先生没事的话，倒是可以请他来帮帮忙……不过他刚刚和真神的神降化身战斗过，而且他的实力太强，说不定会对仪式的效果有影响。”
　　克莱恩半是无奈，半是自我安慰的说着，随着紫微的发条不断拧动，他的精神也在慢慢放松，不知不觉间，给紫微拧发条，已经变成了他喜爱的解压活动。
　　“时间差不多了，等恶魔先生做完晚间祈祷，我就可以回去睡了。”
　　克莱恩松开发条，看了一眼紫微那精致的仿若星河一般的表盘，还不等他起身，代表恶魔先生的深红星辰，便已经开始不断的涨缩起来。
　　“还真是准时啊！”克莱恩微微一笑，立刻蔓延灵性，随后便注意到，恶魔先生身上的诅咒，已经从污浊的黑色，变成了一种耀眼的金色，而之前的黑色诅咒，此时却变成了一种保护，抵抗着金色力量的侵蚀。
　　“这就是弑神的代价吗？恶魔先生之前背负那种黑色诅咒，就是为了在杀死神降化身后抵抗永恒烈阳的诅咒？”克莱恩心中升起这样的想法，却看到恶魔先生开始进行献祭仪式，立刻推开献祭之门，随着那扇大门再次愈合，一只被水银勾勒出的密密麻麻符文所包裹的水晶瓶，出现在了灰雾之上。
　　克莱恩注视着眼前布满各种神秘花纹的瓶子，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即使经过了层层的封印，这瓶子上的水银符文仍旧在缓缓的被金色的力量所侵染。
　　“怪不得恶魔先生要把它献祭上来，这玩意如果暴露在现实中，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永恒烈阳定位吧？被一位神灵盯着，那真是太恐怖了！”克莱恩回想起自己用海神权杖劈死那些假冒愚者信徒的骗子的场景，毫不怀疑永恒烈阳能通过自身神性残余定位渎神者降以神罚，不过同时，他的心里，却又浮现出了另一种想法。
　　……
　　将暂时没工夫处理的永恒烈阳神性残余寄存在源堡之后，斯诺将注意力转向了a先生刚刚让人送来的0-59。
　　这是一只黑色的，镶嵌着无数形似人眼的黑色宝石的王冠，只要看到这顶王冠，大脑中就会不断的浮现出海量扭曲、禁忌、可憎的知识，哪怕一时之间可以承受，也会慢慢被知识所扭曲，最终化作难以名状的怪物。
　　就造型上来说，和罗塞尔大帝现存的画像中的那顶冠冕十分类似，大概率是他死后，特性与随身携带的王冠融合的产物。
　　而现在，他之所以如此凝重，是因为，这是一件天堂制造都吃不了——或者说不愿意吃的封印物。
　　这玩意上面，有着一丝堕落母神的污染。
　　那是天堂制造只是看上一眼，就会对着斯诺狂喷各种神之秽语的麻烦玩意。
　　幸运的是，想要祛除死物上的污染，远比洗清活人身上的污染要容易的多，只要以天使级以上的力量将其彻底摧毁就可以了。
　　其实除此之外，还有更简单的方法，就是借助阿蒙的位格，把污染偷出来，做完之后，斯诺甚至还可以通过主动释放阿蒙分身，试试看能不能让阿蒙生個孔斯（注：埃及神话梗）。
　　不过斯诺留着阿蒙的身份还有别的用处，才无奈否决了这个乐子提案。
　　虽然贝尔纳黛和博诺瓦都是天使，但作为罗塞尔的血亲，同时又隶属于知识两家的途径，如果可以的话，他们最好不要接触这件封印物。
　　思前想后，斯诺最终还是觉得由自己亲手破坏更加稳妥。
　　如同微粒般的灵性结晶开始在做好了封印术式的房间中散布，当密度已经提升到肉眼可以看到的程度，斯诺掏出了一滴金色的，缠绕着雷电的水珠状宝石。
　　“律令·粉碎！”
　　斯诺的口中发出仿佛雷霆轰鸣般的声响， 金色的力量从水滴中炸开，但那股力量并没有直接轰击在皇冠上，而是在刚刚射出的那一瞬间，便像是打在棱镜上的激光一般，散射成无数道细小的光流。
　　斯诺的灵性如同开闸泄洪一般不断的流逝，连锁反应这个非凡能力的本质，便是在每一次折射中，将更多的灵性注入非凡能力，每折射一次，非凡能力都会变得更强。


序列三的灵性倾泻而出，一尺之棰疯狂的喷涌力量，直到连一尺之棰都难以供给再次折射的消耗时，斯诺的手掌忽然紧握。
　　空间中保散的光线在顷刻之间汇聚在一起，几乎毫无延迟的轰击在那漆黑的冠冕之上。
　　一颗颗眼球般的宝石瞬间炸裂，金属蒸发的气味在房间中蒸腾。
　　点点的光斑朝着四面八方溅射而出，然后又在周遭封闭的环境拘束下，基于非凡特性聚合的原理，缓缓的凝聚在一起。
　　在这个过程中，斯诺的眼神却始终聚焦于一点，就在那些光斑即将凝聚的瞬间，他忽然抛出了一枚金币——
　　金币的一面雕刻着代表悖论的莫比乌斯环，而另一面，则是一个婴儿的简笔画。
　　在金币被抛出的同时，一缕暗红色的气息忽然抛弃了金色的光斑，直挺挺的冲入了金币之中，斯诺见状，一道道灵性之墙立刻包裹上去，几乎就是眨眼的功夫，那枚金币就已经被封入了早已准备好的，充满了真实造物主诅咒的收纳盒中……


第四百九十二章 演出开始
　　“离开班西港后，得到某样物品的索伦·艾因霍恩·梅迪奇似乎发生了些许变化，不再本能地总是编织阴谋，而是表现出了一定的理性，开始与因斯·赞格威尔进行初步的合作，以完成各自的心愿。
　　“但这究竟是理智做出的判断，还是更深层次的阴谋？因斯·赞格威尔毫无把握，但他别无选择。”
　　“在他看来，这一系列事情的巧合实在太多，但从本质上讲，这是一种必然，至少，索伦·艾因霍恩·梅迪奇在构造故事上的能力远超于他。”
　　“在铁血十字会将注意力投向因蒂斯战场的时候，却仍旧出现了一名战争主教，这是否有违常理？当然，托尼·唐恩桀骜狂妄的性格和极端的自信，也许是他坚持追杀因斯·赞格威尔的原因，但是，有没有另一种可能呢？”
　　“通过一次简单直接却非常有效的计谋，因斯·赞格威尔通过与替身同船的方式，骗过了自大、自信且自负的托尼·唐恩，好吧，虽然这有违猎人的狩猎直觉，但这世上谁都会犯错，不是吗？”
　　“因斯·赞格威尔巧妙的抓住了最恰当的时间，在红手套小队采取行动前，与灵教团人造死神派的苍白之手帕伦克·塔西布见面，希望得到他们的帮忙，祛除恶灵……”
　　（大段涂抹的痕迹）
　　“事情的发展有些奇怪，伦纳德·米切尔在没有足够线索的情况下得到了结论，而唯一有可能与这件事有关的，只有伦纳德曾经寄出的一封信，可是，只是寄信，为什么会得到答桉？”
　　“因斯·赞格威尔虽然感到疑惑，但还是仓促的完成了准备，毕竟，这件事本身也符合他的目的。”
　　“在伦纳德的各种‘蹩脚推理’下，红手套获得了更多的证据，他们开始确信，附身因斯·赞格威尔的恶灵属于猎人途径……”
　　“可这就是事情的真相吗？红手套以一级封印物作为诱饵的方式，真的能让因斯赞格威尔踏入陷阱吗？”
　　“为了掩盖目的，他们甚至让索斯特的红手套小队继续调查相应的线索，可惜的是，他们弄错了一个前提——”
　　“因斯·赞格威尔，已经与附身在他身上的恶灵达成了一定的合作，之前的一切都是在演戏，都是在依照索伦·艾因霍恩·梅迪奇的建议下做出的表演，为了迷惑黑夜教会，为了让尹丽亚盲目出击，而一个愿意帮忙和配合的红天使，足以改变战局。”
　　“因斯·赞格威尔前来南大路的真正目的，其实是猎杀黑夜教会高级执事尹丽亚，为自己的晋升做准备，他要证明给所有人看，黑夜教会当初放弃他的决定由多么愚蠢！”
　　“不过，因斯·赞格威尔并没有真的相信索伦·艾因霍恩·梅迪奇，他在通过灵界穿梭获取猎人途径特性，以满足这个恶灵的渴求的同时，也偷偷做出了自己的布置，但这真的能瞒过红祭司途径的恶灵吗？”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因斯·赞格威尔盯上了伦纳德·米切尔，他有预感，这个有着偷盗者寄生，又充满了秘密的值夜者一定会给他带来相当大的麻烦。”
　　“当然，这次出击并不盲目，他打算假装隐约察觉到了黑夜教会的布置，强行反扑，然后失去理智，前往陷阱。”
　　“任何不安定因素都必须在最终计划开始之前死去！”
　　笔记本翻到了空白处，苍白的手掌抓起一只羽毛笔，在后面续上了一句话：
　　“今天一切都会顺利。”（注：这就是忽略了主语的代价，一切都很顺利，但是，这是谁的顺利呢？）
　　……
　　“开始了！”克来恩收到达尼兹的祈祷，立刻开始发动早已做好的预桉。
　　电报局的秘偶将因斯·赞格威尔的位置发给黑夜教会，在一万金币的报酬下，信使小姐开始进入灵界，劝退一些不开眼靠近的灵界生物，然后，他登上灰雾，直接将地点传给了伦纳德，并调动灰雾的力量，给了他足够的加持。
　　其实克来恩本不打算将伦纳德牵扯进来，但一来作为红手套，伦纳德早已和0-08扯上了关系，二来因斯·赞格威尔早已成为了伦纳德心中的一根刺，那不只是队友死在眼前而无能为力的痛苦，还有将自己从“主角”的自我认知中一脚踹出来的精神打击。
　　不过和原着不同，提前加入塔罗会的伦纳德在一切开始前，已经通过灰雾完成了大量的谋划，哪怕伦纳德只有序列六，却已经在各方面的加持下，武装到了牙齿！
　　兜里踹了六种半神级别高级符咒的伦纳德和老头确认了一下状态，然后发动蠕动的饥饿，直接朝着广场的方向传送而去。
　　……
　　做完这一切，克来恩转身来到愚者的高背椅处，招手让暴君牌、海神权杖、水晶瓶和一小把符咒飞到了手中。
　　刹那之间，他已经戴上了三重冠冕，披上了教皇法袍，执掌了白骨权杖。
　　一道道银白闪电跳跃簇拥中，克来恩将灵性蔓延向了达尼兹对应的那道光点。
　　借由达尼兹的定位，克来恩的视线投射在了广场外围，随着场景向外拓展，那漆黑为底，镶嵌尸骨的巨大教堂映入了他的眼中。
　　“离开这里，寻找隐蔽的地方躲藏。”
　　克来恩一边回应达尼兹的祈祷，一边抬起左手，让白骨权杖顶端的青蓝色宝石发出光芒。
　　锐利刺耳的声音当即回荡于现实世界的复活广场，突如其来的狂风令周遭的行人迅速离开，就连神情僵硬的安德森也迅速恢复了那种欠揍的状态，一手捂着肚子，快步冲出了危险地带。
　　短短几秒间，复活广场就变得极为冷清，哪怕部分路人速度不快，也在狂风的推动下飞速远离。
　　彻底寂静下来的空旷区域中，彷佛处于镜面世界的白骨教堂内火光大作，在无声无息间，彩色玻璃骤然破碎，炽白近蓝的光芒如同流星，一下蹿了出来。
　　火光一闪而逝， 凝聚出身穿黑色神职人员长袍的因斯·赞格威尔，他一眼深蓝，一眼遍布细小的血管，忽然没来由的张嘴“呵”了一声，对着已经由广场化作了有着无数天使盘旋簇拥的巨大十字架山峰的奇幻空间，发出一声嘲讽：
　　“就这？”
　　话一出口，因斯·赞格威尔勐地捂住脑袋，深蓝近黑的眼眸恢复了神采，古典凋塑般的脸庞变得极为严肃，他抬起握着羽毛笔的右手，快速在衣袖上书写起来，而就在这一瞬间一道夸张的银白闪电穿透深沉的高空，直直的落在了因斯赞格威尔的头顶。
　　封闭而奇异的空间出现裂隙，广场的影像再次映入了那只深蓝近黑的眼眸之中，因斯·赞格威尔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发动了自己的替身灵体，随着透明模湖的灵被闪电所泯灭，他也成功穿过缝隙，回到了广场之上。
　　只是就在他以为自己终于脱离了最危险的亚当的那一瞬间，灰雾之上，早已做好准备的克来恩从那一小堆符咒中取出一枚银灰色的符咒，口中发出低沉的古赫密斯语单词——
　　“厄难！”


第四百九十三章 这辈子都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因斯·赞格威尔觉得自己最近还是挺幸运的，身上附着的恶灵状态变得理智，0-08最近也没给他整出什么幺蛾子，就算今天碰到了亚当，在乌洛琉斯和那莫名其妙的雷霆的帮助下，他也顺利逃出了那可怕的白骨教堂。
　　但是，这幸运，似乎到此为止了。
　　一道深黑的光芒不知从何而来，将整片天空覆盖于内，一时间，因斯·赞格威尔只觉得自己身处的环境变得极为暗沉。
　　作为一名已经初步获得厄运权柄的守夜人，因斯赞格威尔几乎是瞬间意识到，这是源于黑夜途径的厄运能力，几乎没有一点犹豫，他伸出了自己的左掌，打算利用看门人与恶灵的能力结合，逃入灵界。
　　但他周围的一切都没有改变，既没有灵界降临时所应有的灰白感，也没有被恶灵附身时的阴冷，而最近一直都表现得很老实的0-08，忽然开始用花哨的字体在他的教士袍上书写起来——
　　“天啊！真是太不幸了，代女神守望黑夜的守夜人，被女神的力量所诅咒，来历不明的厄难力量命中了因斯·赞格威尔，这使得他将要面临无穷的厄运，这是多么可悲的事情啊！”
　　因斯·赞格威尔被这一段话气的血管暴跳，他立刻发动看门人的能力，对体内的恶灵进行约束，虽然这对于自己身上这个位格极高的恶灵而言并没有太大的作用，但至少能够提醒他们现在不是上头的时候。
　　因斯·赞格威尔一边迈开步子朝着广场出口奔去，一边分出一丝注意力和环境中的自然灵沟通，试图借助自然灵的力量，现在的情况已经出乎了他的预料，他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只是，周围一个灵都没有！
　　因斯·赞格威尔习惯性的看向了自己的袖子，果然，0-08又一次开始书写起来：
　　“哦，今天一定是因斯·赞格威尔的厄运日，蕾妮特·缇妮科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复活广场周边，将这里的灵全部驱散，好吧，这不能怪她，毕竟两位天使之王的战斗，又有谁不想来看热闹呢？”
　　“……”因斯·赞格威尔此时非常怀疑，这支笔是不是已经被亚当吓疯了，不过现在并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复活广场没有灵，那就离开复活广场！蕾妮特·缇尼科尔就算再怎么强，也不可能在灵界肆意妄为！
　　只是，就在他即将抵达复活广场出口的时候，一道人影忽然从空旷广场边缘的隐蔽处站了出来，他是鲁恩人与拜朗人的混血，脸上多肉，衣物宽松，腰间挎着一把极细的刺剑。
　　地狱上将，路德维尔。
　　这位早已与以往的样子截然不同的海盗将军抬起右手，任由手臂迅速虚化，膨胀延伸，化作一只巨大的鬼爪，向着因斯赞格威尔抓取过去，这是寄宿在地狱上将体内的冥界生物所赋予他的能力。
　　这一击，足以直接抓取别人的灵体！
　　只是，因斯·赞格威尔曾经也是看门人，在自己灵体刚有离体征兆的同时，便展开了自己的非凡能力，在他的眼中，神秘虚幻的青铜大门成型，试图将那已经离体的灵体迅速拽回体内。
　　以他的位格和经验，面对比自己低一个层次的中序列非凡者，他本应轻松成功，但今天的他着实太过倒霉，连续出现了好几个低级失误之后，竟然差点被对方得手，不过他好歹也是一位半神，硬是靠着神性的力量，才勉强的形成拉锯。
　　而在这时候，手戴透明手套的伦纳德凭空出现，他看到因斯赞格威尔的瞬间，一枚金色的符咒便已经丢出——
　　“光！”
　　“！！”因斯赞格威尔目次欲裂，对于这一道符咒，他可以说是刻骨铭心，当初廷根市圣赛琳娜教堂查尼斯门前，就是因为这样的符咒，差点让他功败垂成，但现在，他已经是半神！
　　嗡！
　　青铜色的大门骤然具现，无数的手臂从门后探出，在因斯赞格威尔身前构成了坚实的壁障阳炎符咒几乎是瞬间将门内伸出的大手尽数蒸发，但门后的因斯赞格威尔却获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你们三个难道还想再死一次？”
　　因斯赞格威尔一边握住0-08，写下红天使恶灵不再内讧的语句，同时自言自语般大声说道，只是回应他的，却是一句极其恶劣的嘲讽——
　　“你死了我们都死不了！”
　　话音落下，因斯·赞格威尔忽然一愣，因为这一次，回应他的不是那种疯狂的声线，也不是三个互相重叠又相互冲突的重音，而是一个中气十足，充满自信和戏谑的声音。
　　来不及思考红天使恶灵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因斯赞格威尔几乎是立刻放弃了和这个恶灵的交流，伸出的手臂用力一握，青铜大门闭合的同时，本就无比深沉灰暗的天空彻底暗了下来，一个庄严肃穆，却又有些刺耳的古赫密斯语单词，忽然凭空响起——
　　“命运！”
　　因斯·赞格威尔和路德维尔两人所在的位置几乎同时暗澹了一下，似乎刚好被两朵乌云遮住，下一刻，地狱上将的头顶瞬间坠入了身穿染血黑甲的索伦·艾因霍恩·梅迪奇，两个眼球一下爬满了细小的血管。
　　与此同时，三个小巧的人偶忽然从因斯·赞格威尔的身上滑落，落在地上便消失无踪。
　　而在地狱上将撕开衣物，将安魂面具盖在脸上之前，那红色的恶灵还不忘对着因斯比了一个自罗赛尔之后已经大陆通用的挑衅手势——
　　“老子搬家了！”
　　“？？？”
　　因斯赞格威尔无论如何都没能想明白，红天使恶灵这么配合对方的意图，但那明显源自命运途径的符咒， 让他不由得想到了和亚当对峙的乌洛琉斯。
　　“难道那个恶灵其实早就偷偷向真实造物主祈祷过了？”
　　看到这一幕，不只是因斯·赞格威尔心中为之一沉，连灰雾之上的愚者先生都瞪大了眼睛。
　　虽然不明白这位红天使恶灵究竟打着什么注意，但他却并不准备改变自己的计划，手中的短杖点向一枚符咒——那是他以世界的身份，从恶魔先生那里购得的力量！
　　“迟尺天涯！”
　　古赫密斯语生造词在复活广场的上空回荡，路德维尔的身体骤然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虽然按照恶魔先生的说法，这枚符咒足以将一位没有传送能力的圣者困上两个小时，但克来恩并不敢去赌这位曾经位列八大天使之王的恶灵究竟有没有特别的手段。
　　几乎是路德维尔消失的同时，克来恩便点开另一枚黑铁色的符咒，口中再次涌出一个古赫密斯语单词——
　　“污秽！”


第四百九十四章 因斯值了
　　当初斯诺卖给克莱恩的真实造物主劣化神血，被制作成了三枚亵渎之语符咒，一枚干掉了罗大师，一枚用在了拜亚姆郊外，而如今这最后一枚，目标，却不是因斯！
　　哪怕有女神的厄运诅咒，克莱恩也没把握命中已经有了警惕心的因斯赞格威尔。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黑铁色的符咒化作流光的同时，克莱恩的灵性触及了代表伦纳德的深红星辰，现实中的伦纳德立刻会意，一边抬起左掌抵住自己的额角，一边摸出一枚“窃运者”符咒，在老头的辅助下，将这枚符咒的效果最大化使用——
　　“命运！”
　　古老的超自然语言在空中回荡，无数刺目的银白闪电自天际而来，一道接一道的落在伦纳德的身上，同时，还有另一个古赫密斯语单词从闪电中传出——
　　“光！”
　　耀眼的太阳之火甚至压下了雷霆的银白，伦纳德一套自杀攻势下，一切伤害被反馈在了因斯的身上！
　　因斯顿时被先电后烤，浑身焦黑，脑子里无尽的呓语让他身上开始生出细密浓黑的体毛。
　　他深蓝近黑的眼眸中充满了不解，因为以伦纳德的实力，根本不可能……
　　就在这时，他的眼角余光瞥到了不知何时又开始书写的0-08，在他已经焦糊的教士袍上，一串文字隐隐浮现——
　　“哦，可怜的因斯·赞格威尔，他居然试图对一位有着偷盗者天使寄生的少年使用入梦！可怜的因斯·赞格威尔，他只发现了自己的梦境使用成功，却没有注意到，在伦纳德自杀的同时，梦境就已经被偷走了！呵，果然，每一位高阶偷盗者都是出色的诈骗大师，哪怕他是偷盗者的良心！”
　　因斯·赞格威尔双目猩红，身上的伤害已经成为事实，但污秽之语仍旧在他的耳畔回荡，他的身上猛然飘出一只灵体，那灵体的身体迅速变黑、变暗，然后扭曲、畸变，炸作一团，而因斯借此脱离了污秽之语符咒的影响，抓过乱跳的0-08迅速写到：
　　“因斯·赞格威尔的精神状态远比想象中更好，哪怕在承受了不知源头的呓语袭击，仍旧拥有能够有效驾驭自己神话生物形态的能力，他决定不做任何保留，拼尽全力，逃离这里！”
　　随着古典羽毛笔最后一笔落下，因斯赞格威尔的身体也随之发生变化，他的双眼变得深黑如墨，细密的符文一点点延伸开来，组成了其一而又扭曲的神秘符号。
　　他的腰间，他的肋部，衣物膨胀，血肉蠕动，刷得一下长出四只没有皮肤，缠满血管的手臂，那手臂上迅速爬满了白色的羽毛，死亡的气息不断的朝着四周蔓延开来。
　　同时，因斯赞格威尔的牙齿一根根拔长，变得锋利尖锐，仔细看去，还能看到那牙齿表面，镶嵌着的无数模糊渺小的面孔。
　　只是眨眼的功夫，这位守夜人就趴伏在地面上，成了一个有着八条腿和白色羽毛的奇异怪物。
　　整个广场骤然被夜幕所笼罩，泥土中的虫豸，地砖上的细菌，一个接一个死去，进入了永恒的沉眠。
　　这是黑夜与死亡力量的结合。
　　“闭眼！”帕列斯的声音骤然在伦纳德的耳边炸响，伦纳德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紧闭双眼，而位于灰雾之上的克莱恩也早已做好应对，他伸手一点伦纳德，让他获得了如同上帝视角一般的奇特视野，同时，一枚如同红宝石一般的符咒，被他抛向战场——
　　“生命！”
　　一轮红月突兀的出现在了被死寂与深暗笼罩的夜空之上，强烈的生机蔓延开来，灵性在滋长，万物在复苏，直接将刚刚蔓延开来的死寂领域压制下来。
　　手中的权杖向下点落，一道道银白的闪电轰在进入不完整神话生物形态的因斯赞格威尔身上，如同一只有着狼头和羽毛的大蜘蛛一般的因斯迈开八条腿在广场上飞奔，试图以拖出残影的高速甩开雷霆的轰击。
　　只是……
　　“我要做什么来着？”跑动中的因斯赞格威尔身形忽然一僵，当他再次回过神来，无数的雷霆已经将他彻底包裹。
　　见无法逃脱雷击，因斯赞格威尔当即收起一条腿，握住古典羽毛笔，一边跑一边在自己的羽毛上书写道：
　　“来看热闹的显然不止蕾妮特·缇尼科尔，在偶然被战斗吸引之后，一个伟大存在对因斯·赞格威尔的处境产生了同情，决定出手帮他，带着他从灵界离开！”
　　只是文字刚刚落定，那支羽毛笔便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以极小的幅度添上了了一句——
　　“很可惜，蕾妮特·缇尼科尔似乎对有人擅自闯入她包场的‘剧院’很是不满，两者在灵界展开交锋，一时间，没有什么灵界生物敢于靠近！”
　　文字书写间，因斯·赞格威尔又吃下了几道落雷，而伦纳德则又掏出了一枚阳炎符咒，正在寻找丢出的时机。
　　因斯·赞格威尔的被神秘符号簇拥的漆黑眼眸中，一点血红的光芒一闪而逝，他用力握紧手中的羽毛笔，强行挥舞起来——
　　“又有一个未知存在受到了吸引，试图趁着蕾妮特·缇尼科尔被纠缠的空隙，进入现实世界……”
　　但是就在他还没写完的时候，一扇献祭之门忽然突兀的出现，一个之前一直被忽视的，隐藏在角落里的人，从献祭之门中捧起了一只已经被金色浸透的水晶瓶。
　　几乎是一瞬间，无比恐怖的气息降临在这片广场上，无论是天穹的红月，还是死寂暗沉的环境，都在瞬间被彻底清空。
　　几乎是同一时间，那只金色的水晶瓶再次消失在献祭之门当中，而浑身冒起黑烟的因斯·手中的羽毛笔，却悄然写下了新的语句——
　　“哎呀！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永恒烈阳的视线投向了这片广场，那充满恶意的视线下，没有什么灵界生物敢于靠近这里了，不止如此，因斯身上残留的灵体也都在这一次注视中彻底蒸发，哦，可怜因斯·赞格威尔，唉，倒霉的因斯·赞格威尔，为什么你会是死亡与黑夜领域呢？”


第四百九十五章 越是工于心计，就越容易陷入意想不到的困境
　　“经历了连番打击之后，因斯·赞格威尔再也难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毕竟再怎么良好的状态，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无法维持，于是，他失去了大部分理智……”
　　随着越发残破的羽毛笔写下批语，因斯·赞格威尔发出一声令人泛起层层鸡皮疙瘩的嘶吼，无尽的黑暗扩散开来，似乎想要重新将黑暗与死寂的领域铺展开来，将那因为永恒烈阳的注视而变得燥热、明亮的环境再次变成适宜自己生存的模样。
　　他的八条腿以诡异的方式来回交替，瞬间爆发出了恐怖的速度，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的同时，那诡异狰狞的姿态已经来到了伦纳德的身前。
　　毫无疑问，这个已经失去理智的怪物已经放弃了逃跑，打算将一切阻挡他的敌人彻底撕碎！
　　“风暴！”伦纳德再次丢出一枚高级符咒，这一次，是克莱恩交给他的，来自风暴领域的符咒。
　　狂暴的风化作一个茧房，将伦纳德的身体稳稳地包裹起来，因斯·赞格威尔的扑击撞在风暴构成的墙壁上，虽然确实将伦纳德抛飞出去，但却并未留下什么损伤。
　　“老头，这么用高级符咒是不是太浪费了？”半空中，伦纳德微微叹息一声，随即耳边便传来帕列斯略带不屑的声音——
　　“如果你愿意吸引阿蒙的兄弟或者那条大蛇的注意，我倒是不介意继续出手！”
　　伦纳德顿时不再说话，将手伸进兜里，在那里，还有最后两枚高级符咒。
　　“你们都得死！都得死！”虽然失去了大部分理智，但因斯赞格威尔却本能的发现落在自己身上的雷霆频率开始放缓，虽然他已经被雷劈的外焦里嫩，但对于一位半神而言，这样的伤势并不算什么！
　　只是，就在他再次试图对着伦纳德法器攻击的时候，他的身体忽然一僵，竟是不由自主的释放出了一个能力——
　　入梦！
　　帕列斯将刚刚偷走的释放能力的念头，还给了因斯·赞格威尔。
　　“坚白同异！”
　　与老头配合默契的伦纳德几乎是与梦境释放的同时念诵出了那个绕口的生造词，梦境的覆盖范围被瞬间放大，但主动权却被削弱许多。
　　作为一名安魂师，梦境同样是伦纳德的主场，在早就知道是梦境的前提下，他轻而易举的从连自己为什么在这种时候释放入梦能力都不知道的因斯·赞格威尔手中夺取了梦境的控制权。
　　释放出梦境的因斯·赞格威尔，反而被自己的梦境所捆住，那张扬，疯狂的意识，在毫无所觉的状态下，开始在梦中大肆破坏。
　　“该死，该死，该死！”梦境中，伦纳德“看”着那怪物疯狂的发泄，嘴角却已经翘了起来，他再心中默默倒数，3，2，1……
　　忽然，伦纳德强行解除梦境，在梦中疯狂破坏的因斯·赞格威尔眼前的画面骤然重置，而与此同时，他那已经完全畸变的耳朵中，收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光！”
　　璀璨的阳炎冲天而起，和之前被死寂与黑暗的幻境覆盖，被红月的力量笼罩的情况不同，现在的复活广场上空，已经因为永恒烈阳的随意的一瞥，化作了与六月末相符的艳阳天！
　　“杀！杀！杀！”三条畸形的手臂彻底断掉，混身的皮肤已经彻底碳化，焦黑的血液在皮肤的龟裂下隐约可见，彻底失去了理智的因斯·赞格威尔一边疯狂的咒骂，一边毫无章法的吐出死亡的气息。
　　耗尽了所有符咒的伦纳德知道自己已经没什么可做的，连忙抽身后退，而随着他的离开，一道闪电再次落在了因斯·赞格威尔的身上。
　　一张张塔罗牌飞射而来，赤红的焰流冲天而起，头戴半高丝绸礼貌，穿黑色正装，提双管右轮手枪的身影走了出来，许久之后，克莱恩再次以真实面目，出现在了他人的视野之中！
　　灵性大量消耗的克莱恩已经无法使用海神权杖，他带着用全部家当购买的符咒与湛蓝蔷薇，降临在了复活广场。
　　“你，居然是你？原来如此！”因斯·赞格威尔狂暴的精神骤然清醒几分，他之前居然是在假装。
　　但此时这已经是毫无意义，因为克莱恩已经将手中的符咒一把抛出——
　　“光！”
　　“沸血！”
　　“闪电！”
　　“连锁反应！”
　　……
　　数枚高级符咒撕扯着因斯·赞格威尔的身体，而克莱恩则抬起了他的左手，随着食指用力扣动，三声枪响之后，六发子弹被一股脑的注入了因斯·赞格威尔的头颅。
　　体型硕大的怪物就此倒下，克莱恩只觉得精神一震空虚，他从怀里掏出了星星与世界的塔罗牌， 将其丢在了因斯·赞格威尔的身上。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弯腰拾起了那根已经暗淡、破损、陈旧的羽毛笔。
　　这身影穿着简谱的白袍，留着遮住下半张脸的淡金胡须，胸前悬挂着一根银十字吊坠，宛若最普通的神父，正是天使之王，亚当。
　　对于亚当的出现，克莱恩并未有太多的意外，他只是静静注视着对方，只是，不知道是否是错觉，他总觉得亚当在拿起那根羽毛笔的时候，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
　　只是，亚当没有去看克莱恩，而是一步一步消失在了广场上，只留下吟唱般的一句话：
　　“在‘观众’的见证下，克莱恩·莫雷蒂完成了华丽的戏剧，导演了一场神奇的谋杀，他借此消化完魔药，并有多余的力量在这部喜剧落幕时尝试晋升。”
　　看着亚当的身形慢慢消失，克莱恩一时间只觉得无比的空虚，他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但他终于还是拿出了一件件材料，开始调配起诡法师的魔药，而在复活广场不远处，刚刚离开的，佩戴着十字架的大胡子神父的面前，出现了一个身影。
　　他穿着因蒂斯风格的西装，肩头蹲着一只黑猫，他的胸前没有打领带，而是挂着一只逆十字吊坠，而那逆十字上，一个胸前有着竖瞳的中性人形，正被荆棘般的纹饰倒吊在上面。
　　“人越是功于心计，就越是会陷入意想不到的困境，你说对吗？”


第四百九十六章 你复活的样子是很帅，但忘了自己是活人的样子真的很狼狈
　　距离复活广场不远的僻静小路上，一黑一白两个人影在沉默对视。
　　黑的身穿因蒂斯风格西装，颈间挂着一枚有着荆棘、竖童和人形的逆十字，面白无须，嘴角上扬，彷佛带着几分对世界的嘲弄。
　　白的身穿白色教士服，脖子上挂着一枚朴素的银白十字架，留着足以遮住半张脸的大胡子，表情温和澹漠，似乎对万事万物都并不关心。
　　两人的视线交汇在一起，大约十几秒后亚当才若有所思的将那只羽毛笔丢向了斯诺。
　　那残破、古旧、暗澹的羽毛笔明明看起来如此轻盈，却好像一颗石头一般，被轻易地抛起，斯诺伸手接住羽毛笔，原本就已经变得暗澹的羽毛笔当场崩解，化作无数光点，重新钻入了斯诺的身体。
　　那并非是0-08，而是以莎士比亚之猿的能力制作的替身，斯诺将其称之为——
　　【为某人撰写的故事】
　　为了保证不会刺激到0-08，亚当并不会直接对0-08进行观测，而因斯·赞格威尔，又无法看透女神力量所赋予的隐秘。
　　而且，有一只羽毛笔，它长得像0-08，用起来像0-08，而它又出现在了原本0-08所在的地方，那毫无疑问，它就是0-08了。（龟长于蛇）
　　而现在，假的0-08已经消失，但亚当，却并没有感觉到真的0-08的存在。
　　“隐秘……”亚当口中轻轻地吐出了一个单词，斯诺嘴角仍旧保持着那微微上扬的模样，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待她的选择。
　　在穿越后，他几乎隔几天，就要在脑中重温一遍诡秘之主的剧情，所以他很清楚，不要随便和一个观众聊天。
　　深深凝视着斯诺的双眸，却并未读出什么情绪的亚当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没有表现出丝毫愤怒的神情，只是一如既往的平澹道：
　　“你想要什么？我的血液？”
　　“如果是之前那座岛上，我只要血液，但现在，价格变了。”斯诺的笑容微微收束，他指了指自己道：
　　“当你成神之后，分出一份序列一的特性给我，这就是条件，当然，你的血也要。”
　　“你确定我会给？”亚当少有的露出了疑问的语气，斯诺却只是摊摊手道：
　　“你总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不是吗？只要你确信，我真的能做到。”
　　“好吧。”亚当从宽大的教士袍中取出了一只试管，里面封存着一滴充满了无尽信息的晶莹血液，斯诺只是看上一眼，就彷佛听到了无尽的呢喃，受到了无穷的精神侵蚀，但仅仅只是一瞬间，常年聆听真造稀有歌单的斯诺便清醒过来。
　　毫无疑问，亚当早已准备好了这次交易，或者说，他永远都对所有可能做好了准备。
　　斯诺从怀中掏出黑夜女神的圣徽，轻轻摩挲下，一只古老的羽毛笔也随之浮现出来。
　　在脱离女神力量的瞬间，0-08就开始疯狂的跃动起来，它的笔尖在虚空中划过，企图书写一个能让自己脱离的故事，但亚当的手，却轻轻地握住了它，掐灭了它的一切妄想。
　　“如果我确信你能做到的话……”
　　随着亚当的话语落下，他的身形缓缓消失，斯诺握着那只不知何时被塞进手里的试管，伸手轻抚着天堂制造胸前的竖童。
　　“呼，吓死我了！”搞怪似的吐出一句感慨，斯诺的身形却没有消失，而是朝着复活广场走了过去。
　　此时伦纳德和克来恩已经悄然离去，地上躺着因斯·赞格威尔几乎看不出原本样子的残骸，眼见黑夜教会的人即将抵达，他将黑夜圣徽挂在了胸前，伸手对着复活广场的角落一划，双眼遍布血丝，嘴角挂着嘲讽笑容的路德维尔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胸前的口袋中，装着三个红色的人偶，其中一个露出畅快的笑容，而另外两个则哭丧着脸。
　　“我还以为你会把我关到黑夜教会的人过来！”“路德维尔”好似满不在乎般说道，斯诺却没有回应对方的意思，而是直接开口道：
　　“看样子你的状态恢复得还不错？”
　　“多亏了这个傻子。”占据了路德维尔身体的梅迪奇不屑的瞥了因斯的尸体一眼，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在看到斯诺胸前挂着的天堂制造后，又强行憋了回去，只是闷闷道，“我的身体呢？”
　　斯诺见状，心中暗暗发笑，随手划开光门，从里面掏出一个与梅迪奇恶灵有九成相似的等身人偶，这是他用创生者的力量配合大地母神的神力制作而成的身躯，虽然强度上肯定比不了天使之王的肉身，但随着重新容纳非凡特性，很容易就能达到原本的水平。
　　梅迪奇将胸前那个笑的无比畅快的人偶放在这具肉体的身上，那人偶就如同烈日下的冰块一般缓缓溶解，而新的肉身也随之有了脉动。随着那一双彷佛燃烧着火焰般的眼睛睁开，梅迪奇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错，比你当初拿出来的样品还要好不少。”
　　“毕竟我也在更新技术。”斯诺笑着应了一句，却见梅迪奇伸手把剩下两个哭丧着脸的人偶拿了起来，不由得用浮夸的惊讶语气道：
　　“我以为你会弄死他们……”
　　“两个蠢货罢了， 让他们这么死了岂不是好像我怕了？”梅迪奇傲气十足的说着，斯诺却眼角微微上扬，笑着道：
　　“原来如此……用不用再给你准备两具女性身体？”
　　“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应该走猎人途径？”梅迪奇瞥了斯诺一眼，若非有主在场，他一定让这个混球明白什么才是极致的嘴臭！
　　“哦，你也这么觉得吗？我也挺喜欢猎人来着……”斯诺一副英雄所见略同的表情，梅迪奇顿时没了和他说话的欲望，再次深深的望了一眼斯诺胸前的天堂制造，便毫不犹豫的转过身去，在一瞬间的沉默后，他忽然开口道：
　　“黑夜的人快要来了。”
　　说罢，便潇洒的走向了复活广场的出口。
　　斯诺默默地看着梅迪奇的背影，确实是用手捂住了嘴巴，强行让自己装作没看出来对方想灵界穿梭却没成功的样子……


第四百九十七章 为克莱恩所撰写的故事
　　灰雾之上，克莱恩初步体验了一下诡法师的能力，在短暂的兴奋后，他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抑制住立刻前往灰雾深处的念头，回到现实中开始休息。
　　狩猎因斯·赞格威尔的战斗中，他虽然看似只是在最后一击才出场，但从头到尾不间断的使用海神权杖早已抽空了他的灵性，若非有着开塔罗会死撑的经验，他甚至觉得自己坚持不到对着因斯开枪。
　　不过幸好，一切都很顺利。
　　“所以，这一切都是那个人的安排？0-08是观众途径的序列一特性……甚至是唯一性？因斯赞格威尔安排他人命运的同时，自己也在那个人的剧本之中？难怪潘瑞达克斯前辈这么忌惮观众……”
　　躺在床上，克莱恩忍不住的复盘着之前的战斗，随后，好几处不协调出现在了他的心中，在复杂的情绪中，他慢慢的通过浅层冥想进入了睡眠，直至灵性再次充盈。
　　确认自己已经恢复到了最佳状态，克莱恩立刻逆走四步，来到灰雾之上，向着那神秘空间的深处走去，走向那通往天国般的光之阶梯。
　　不出他所料，那里的台阶又多了一层，光芒凝聚的台阶，已经足以让他登上那凝聚的灰云。
　　上面会有什么？穿越的原因？回家的希望？又或者仅仅只是上一任主人留下的财宝？
　　克莱恩的心里不断的畅想，却又担心迎来失望的结局，努力的抑制自己的思绪，同时，他心里也不由得浮现出了另一个问题——
　　如果这阶梯之上有回家的方法，他要回去吗？
　　他的脑中不由得想起了梅丽莎和班森，想起了在愚者的号召下聚集起来的塔罗会的几位成员，想起了等待一位历史学家的潘瑞达克斯前辈，一时间，反而有些踌躇。
　　不过很快，他便将一切情绪都收敛起来，用力挥了挥拳头道：
　　“不管怎么样，先看看上面有什么再说！”
　　一步，两步，三步……
　　不再迟疑的克莱恩很快走到尽头，纵深一跃，踩在了灰雾形成的云朵上，随之映入眼帘的，是一道沾染了些许青黑的灿烂光门，那是由无数扭曲蠕虫堆叠、抱团形成的光球所汇聚而成的门扉。
　　不过，他原本期待的神情很快便变得僵硬起来，因为他已经注意到，那光门之上，一条条黑色细线下方，所悬挂着的一个又一个熟悉无比的“蚕茧”。
　　这些蚕茧轻轻摇晃，分别包裹着不同的魂体，肤色、性别各有不同，衣着更是令人熟悉。
　　而最为引人注目的，则是那三个已经破开的蚕茧，里面空无一物，正随风摆动。
　　克莱恩一时间竟失去了语言能力，他静静的注视着那些蚕茧，直至双眼开始感到刺痛，也不愿意挪开视线。
　　克莱恩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现实的，他的心里，一时间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回不去了。
　　他如同尸体一般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的望着陌生的天花板，只觉得自己连大脑都开始变得僵硬。
　　他意识到，再这么下去，他很可能因为自己的情绪而疯狂甚至失控，便努力的运转大脑，试图通过思考来削弱情绪给自己带来的影响。
　　然后，他想到了一件事情——
　　“这就是潘瑞达克斯前辈所担心的东西？”
　　克莱恩忽然想起最近看到的那几页潘瑞达克斯日记中，那位前辈语焉不详的谜语人行为，想到了对方将自己以类似的方式垂挂在家族城堡地下的密室中的场景，一时间竟如醍醐灌顶。
　　“罗塞尔大帝不是占卜家途径，但他也通过复刻那枚银牌看到了灰雾，而潘瑞达克斯同为占卜家途径，说不定也看到了一些东西……”
　　克莱恩想到这里，却又摇了摇头，因为如果潘瑞达克斯前辈看过那些光茧的话，就不会直到“晚年”才幡然醒悟，开始谋划晋升古代学者，但是如果没见过这片场景，他沉睡的方式为什么会和灰雾之上的魂体那么相似？
　　“也许，他的幡然醒悟，就是因为知道了什么？”克莱恩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他的脑中，一页页潘瑞达克斯日记开始拼接，与哪位前辈有关的线索开始慢慢汇聚，然后，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因为他阅读方式的原因，一直是一页页的阅读，时间较为错乱，所以一直没有意识到，但当他在看到灰雾之上那些光茧之后，再去重新审视这些日记，他终于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
　　潘瑞达克斯前辈的性格， 有明确的断层。
　　一直以来，他将这种断层归结到日记缺失的时间点，认为是这位前辈因为某些经历而发生了变化，但现在想来，这种变化却并不是性格上的，而是目的性！
　　他的性格一直没有变，变得是他的目标。
　　潘瑞达克斯前辈是一个非常随性的人，无论是变强，还是打造非凡物品，又或者是进行各种实验，总是显得游刃有余，让人怀疑他穿越前怕不是就有什么不得了的副业。
　　但纵观他的那些行为，却会发现，他前期的行为，一直是非常随意的，他打造一套价值极高的神奇物品，其原因很可能仅仅是为了玩梗。
　　但到了日记后期，他的锻造、研究、实验，都好像被什么推着一样，虽然他本人的说法是因为末日，但从日记来看，这位前辈很早就知道末日要来，甚至还放弃了晋升，决定今朝有酒今朝醉，直到晚年的某一刻，他才忽然决定要晋升古代学者。
　　所以，这位前辈究竟意识到了什么？
　　“恐怕也只有成了古代学者才能知道……”克莱恩深吸了一口气，心中默默想到，而与此同时，旅馆对面的酒吧中，斯诺手中，【为某人而撰写的故事】也落下了最后一笔——
　　“至此，克莱恩·莫雷蒂得到了新的目标，他重新振作起来，并决定尽快晋升为古代学者……”
　　“这玩意的消耗快赶上三人成虎了。”斯诺嘴里嘟囔着将面前的羊皮纸小心的折起揣进兜里，然后起身付账，在丢下两枚银币之后，朝着对面的旅馆走去……


第四百九十八章 我亲爱的朋友
　　“笃笃笃……”
　　清脆而富有节奏的敲门声打断了克莱恩的沉思，他几乎是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并控制着秘偶扮作的仆人前去开门。
　　在恩佐尼的手握住门把的那一瞬间，克莱恩的意识中浮现出了一副画面，在开门之前，他便已经看到了门外的人。
　　“恶魔先生？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克莱恩微微一愣，一时间竟是有些怀疑这是否是真的，没有多做犹豫，克莱恩几乎是瞬间理清了思路，一边顺着灵体之线，抓住了旅馆内的一只老鼠作为秘偶，保证自己随时能投逃离，同时走向门口，并让恩佐尼开门。
　　“晚上好，恶魔先生。”看到门口那如同以往一般，将黑色的猫咪顶在肩头的男子，克莱恩挥手打了个招呼。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此时与这位先生见面，他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嗯，大概就是——“我和你老祖宗是睡上下铺的室友，论辈分你还得叫我一声祖爷爷”的感觉吧？
　　“我的朋友，你看起来样子很不好。”斯诺看着克莱恩，脸上的微笑缓缓消失，变得严肃起来，他的眉头微微皱起，语气郑重的道：
　　“晋升半神出了甚么麻烦吗？”
　　“没有。”克莱恩立刻摇了摇头，一边领着斯诺到桌前坐下，控制着恩佐尼泡了一壶茶，然后才开口询问到：
　　“恶魔先生，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你多少也专门学过神秘学吧？符咒的本质就是献祭与赐予，献祭铭刻着魔法符文的金属，换取献祭对象的力量，真正的伟大存在每天自动响应无数符咒，自然不会关注某一个，但我成为半神后以自己的力量制作的高级符咒就那么几个，谁用了，在哪里用，我难道还不清楚吗？”
　　斯诺翻了个白眼，伸手在虚空中一划，随着一道空间裂隙出现，地狱上将路德维尔的身体便从中掉了出来，同时，克莱恩立刻就再次感受到了那种可以随意操控的感觉。
　　“额，它不是已经被红天使恶灵给附身了吗？”
　　克莱恩看着失而复得的秘偶，却总觉得有些不安，生怕这玩意忽然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
　　“你走之后黑夜教会的人就过来了，他不敢和大部队冲突，又没法快速挣脱我的咫尺天涯，所以就丢下肉身，用灵体姿态跑路了。”斯诺摊摊手，很淡定的回应道，“不过你也要吸取教训，像是秘偶这种和自己存在深刻联系的东西，就算不要了，也一定要销毁，至少也要彻底切断联系，否则精通解密、占卜、溯源的高阶非凡者很容易顺着秘偶追查到你身上。”
　　“啊这……”克莱恩是真的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层，他瞪大眼睛，心中一时间充满了庆幸，连之前的抑郁都消散了不少。
　　“谢谢你，恶魔先生。”克莱恩重新接管了路德维尔的控制权，然后对着斯诺真诚道谢，斯诺轻轻点头，应下这声谢，然后才道：
　　“你现在的精神状态很危险，如果是以前，只要及时调整就没问题，但你现在已经晋升半神，占卜家途径因为神话生物形态分裂的关系，在半神阶段就需要锚来维系自身的精神状态，你现在很可能是这方面的储备不足，我的建议是，你应该找一位心理医生咨询一下，然后再回家看看，班森和梅丽莎还在家里等你。”
　　“班森……梅丽莎……”克莱恩听到这两个名字，心里微微一暖，同时，也终于明白恶魔先生专门跑这一趟的原因。
　　“他不知道我是愚者，所以担心我晋升半神后，缺乏足够的锚稳定自身的精神状态？”
　　“呼……谢谢，我已经约了正义小姐的心理门诊。”克莱恩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再次真诚的道谢，斯诺随意的摆了摆手，将杯子里的茶水喝干，然后起身道：
　　“如果你迷茫的时候，就想想自己的家人还在等你，我现在被永恒烈阳盯着，不方便到处乱跑，就不在你这多呆了。”
　　斯诺话音落下，不等克莱恩再说什么，便伸手撕开一扇光门，消失在了房间之中……
　　“还真是让人操心了啊……”克莱恩看着急匆匆离开的斯诺，不由得想起了那瓶只是在现实世界闪了一下，就引来永恒烈阳恶意注视的水晶瓶，不由得感慨恶魔先生的大胆，以及……对自己的关心。
　　“是啊，要打起精神来！”
　　克莱恩的双眸中重新浮现出了坚定的神色，他逆走四步，来到灰雾之上，经过一轮剪辑、修音之后，远在贝克兰德的奥黛丽小姐，收到了世界先生的心理咨询请求。
　　……
　　“给克喵当精神导师还真难啊！有很多话现在的我根本不方便说啊！希望他快点晋升古代学者吧，比起我这个‘外人’，一个同时代的‘同伴’应该更适合和他交流吧。”斯诺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了贝克兰德的住宅。
　　一只有着表盘虹膜的眼睛在他的脚下睁开，虽然没有戴上单片眼镜，却已经获取了阿蒙分身的身份。
　　借助这个身份，他可以轻易的感应到其他阿蒙的存在，而在混乱气场的影响下，其他阿蒙却感觉不到他——
　　只要他不主动和阿蒙搭话就可以了。
　　就如他所预料的那样，阿蒙的痕迹已经开始在贝克兰德扩散，不过碍于几位真神，阿蒙的动作极为小心，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有点怂，从这方面来说，祂显然并不觉得帕列斯还会呆在贝克兰德，毕竟雅各的财宝足以让帕列斯回归全盛状态（当然本书里没吃序列二的那份特性，所以还不算全盛），而那样的他就算正面和阿蒙碰上，也有把握逃命。
　　在这种情况下，阿蒙基本不可能铺开替身寻找，所以，现在阿蒙的主要目标，显然还是愚者的信徒。
　　“然而愚者要一周后才会回来。”斯诺遥遥望了一眼东区，脚下的眼眸也随之闭合。
　　他静静的将自己陷入沙发中，轻轻抚摸着莉莉的背脊，听着她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视线慢慢放空。
　　一切的准备都已经就绪，接下来，就是慢慢深化对自我的认知，以及，等待那个“时机”了。
　　

命运木马


第四百九十九章 信息量有点大
　　一道道深红的光芒腾起，于青铜长桌两侧凝固为不同的人形。
　　灰雾之上亘古不变般的寂静随之被打破，恢弘古老的宫殿内多出了难以言喻的生机。
　　正义奥黛丽刚恢复对周围的感知，就准备起身离座，如往日那般成为塔罗会第一个向愚者先生问好的人。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身为一名观众，她却敏锐的察觉到了这次聚会的不同——
　　一个略显娇小的身影，出现在了隐者女士的左边。
　　“这是……休？她终于通过愚者先生的考验了？”几乎是瞬间，奥黛丽就从她与魔术师小姐的对视，以及那标志性的身高，判断出了来着的身份，然后不再多想，当即虚提裙摆，向着被灰雾笼罩的人影行礼道：
　　“下午好，愚者先生~”
　　轻快的问候中，她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愚者先生和之前相比，有了点微妙的变化。
　　这位伟大的存在与整座宫殿整个空间整片灰雾似乎更融洽，更统一了，气息愈发深远高渺，既如大海又似天空。
　　一声声问候声此起彼伏的响起，不过从语气上可以看出，能够看出这一点的不止她一人。
　　随着问候逐渐接近尾声，愚者先生抬起右手，随意的指了指道：
　　“这位是‘审判’，你们自我介绍一下。”
　　短暂的静默后，塔罗会的小伙伴们开始自我介绍，而当这一切结束，斯诺才开口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记下了一份罗塞尔日记。”
　　克莱恩闻言轻轻点头，然后将视线投向隐者，注意到伟大存在的试下你，嘉德丽雅立刻有些拘谨的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这次没有收到罗塞尔日记。”
　　克莱恩心中一动，想起了恶魔先生在因蒂斯搞出来的大事件，再联系之前也是同一时间，恶魔先生和她都没有提供日记，克莱恩不由得开始怀疑，因蒂斯的大革命是否就是由这两位穿越者后裔所主导的。
　　如果是的话，神秘女王现在在做什么？难道是重新整理自己在因蒂斯的人脉？
　　克莱恩思绪微微跑偏了一下，就看到恶魔先生已经完成了具现，伸手一招，那张羊皮纸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在整理了手头上的资料后，我暂停了原本的策划，决定先去一趟神战遗迹，那是我所了解的，唯一有可能触及‘东大陆’与‘西大陆’的线索。】
　　“神战遗迹？这是之前潘瑞达克斯前辈和那个姓威尔逊的精灵女士灵性叠放后的后续？”克莱恩眼睛微微眯起，立刻来了兴趣，虽然灰雾之上的光茧中只有三个破开，但按照潘瑞达克斯前辈之前的日记，他从这位精灵女士的潜意识大海中，看到了东方风格的建筑，偏向亚洲人的相貌，以及许多和中华家高度重合的信息，但唯独没有神话和文字。
　　克莱恩清楚的记得，在这篇日记中，潘瑞达克斯前辈留下了“衷心的希望他们真的是穿越者”这样带有嘲讽意味的文字。
　　所以，这之后的日记，是否会发现什么？
　　克莱恩的眼神下移，新的文字映入眼中——
　　【这不是我第一次来神战遗迹了，上次来这里，还是为了寻找美人鱼，虽然这一次我已经做足了准备，但神战遗迹的核心区域仍旧让我吃了不少苦头，好在替身的开发已经逐渐完善，在牺牲了七个替死型的替身后，我终于来到了这片遗迹的核心位置，我不知道我在这片海上停留了多久，也许一个月？或者两个月？该死，这里的日夜交替彻底摧毁了我脆弱的时间感，嗯，我也许应该给自己做一块不会受到神秘环境影响的怀表？】
　　“你确实做了，而且就在我手里。”克莱恩想了想自己当成解压工具的【紫微】，嘴角轻轻翘起，继续向下阅读——
　　【能看懂我日记的老乡啊，如果你将来也要……好吧，如果你要成为占卜家，这几乎是必然的，总之，请记住几个重点——第一，天黑一定要立刻入睡，第二，不要随便看天上的发光物，第三，准备好降低自己听力的装备或者物品，第四，收敛起自己的好奇心，第五，不要携带和使用大地途径的物品、符咒和能力，第六，不要在这里念诵任何神灵的尊名，第七……】
　　看着一大串的注意事项，克莱恩不由得有些牙疼，他忽然觉得，巧合似乎也不是一件坏事，比如这份日记如果在自己前往神战遗迹前得到的话，说不定能省不少事……
　　他微微摇头，跳过这一串文字，看向了后续内容——
　　【在神战遗迹的核心位置的夜晚进入梦境，就可以借由梦境世界中的巨人王成投影抵达神弃之地——这是我从某位极光会小姐姐那里得到的情报，不过就如它的名字那样，这片土地就仿佛被神灵所遗弃了一样，完全不适合人类生存，但这里，却是真实造物主的圣所。】
　　“入口果然是梦境中的巨人王庭吗？不过必须要在核心区域才能进入？之前那个小男孩杰克，就是通过这个方法进入神弃之地的？”克莱恩在心里记下这个知识点，将来说不定就是小太阳他们脱离神弃之地的关键！
　　不过之前的神战遗迹探索守则占据了太多的篇幅，日记到这里已经接近尾声，克莱恩无奈的叹了口气，一边祈祷下次恶魔先生提交的日记是这一页的后续，一边看向了最后一段——
　　【神弃之地的上空充满了闪电，这里没有光明，到处都是怪物，人会莫名其妙的消失，还有各种污染和畸变，这让我联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在几个纸人为之牺牲后，我终于可以确信，我看到的那幅画恐怕是真的……风暴之主，永恒烈阳，知识与智慧之神，黑夜女神，真实造物主……这些赫赫有名的神祇或者伟大存在，恐怕都与这片土地有着不小的关系。】
　　【最后，教你一句咒语吧，只要在神弃之地高呼‘列奥德罗’，就会被雷劈哦！对了，列奥德罗是风暴之主的真名，在风暴之主的教堂里念也有同样的效果哦！】
　　“所以这咒语是干嘛用的？自杀吗？”克莱恩看着这位前辈忽然在日记里皮了一下，原本的情绪都有点不连贯了，不过同时，他也响起了一件事情——
　　那个企图说出某个名字，却被火焰烧成灰烬的教士，他当时想说的……应该就是永恒烈阳的真名吧？
　　所以，那副三神分食白银城造物主的画作，是真的？
　　可是为什么会提到女神？还有“那幅画”指什么？
　　克莱恩强忍着捏眉心的冲动，虽然没有看到他想要的信息，但这日记的信息量，却远比想象中还要大啊！
　　－－－－－－题外话－－－－－－
　　关于符咒，有人没能把力量来源和材料本身区分开啊。
　　符咒（包括变种的符咒子弹）的本质上是仪式魔法，可以粗略的分为两个部分。
　　一部分是力量本身，由祈祷的对象赐予，寄宿在符咒之上。不过也有利用神血、高位非凡特性、强力封印物绕考祈祷，直接获得力量的方法。
　　另一部分则是承载力量的底材，同时也是献祭给神灵的祭品，一般符咒使用该途径的代表金属，比如太阳的黄金，黑夜的白银，风暴的锡等等，而一些更高端的符咒，则需要非凡生物甚至神话生物的零部件承载力量，比如时之虫、灵之虫甚至是克总受到污染长出的触手。
　　在符咒发动后，存储的力量会转化为魔法效果，而底材则会被献祭给力量的源头，克总就曾经利用这个bug，反复回收使用金属片，来制作风暴领域的符咒。但要注意的是，灵性生物材料大多会在制作成符咒后发生性质变化，使用后直接化作最基础的灵性，所以无法回收。
　　综上所述。
　　窃运者的底材是时之虫，祈祷对象是愚者，使用时献祭时之虫给愚者，所以即便是用阿蒙的时之虫制作，阿蒙也感应不到，因为他属于被献祭的。
　　而主角的符咒底材是铜币，祈祷对象是白马非马，使用后献祭铜币给给主角，主角也就能感受到。


第五百章 塔罗会其实不止三傻
　　克来恩挥手散去手中的羊皮纸，心中却仍旧在不断的思考，既然潘瑞达克斯前辈真的登上了神弃之地，那是否意味着，他在神弃之地发现了什么？
　　或者说，正是因为他在神弃之地发现了什么，才会在性格上发生改变？
　　克来恩不是很能确认这一点，因为他对于这篇日记的时间并没有什么把握。
　　毕竟在之前提到再见索尼亚·威尔逊的时候，那篇日记曾经提到过多年过去那名精灵血统的女士外表并没有明显的变化，而第一次提起索尼亚女士的时候，这位前辈的序列就已经不低了。
　　不过克来恩至少可以肯定，这页日记的时间一定是在半神之后。
　　在心中暗暗叹息，克来恩轻轻抬头，扫视青铜长桌一周，这才平静的开口道：
　　“开始交易吧。”
　　随着愚者先生的话语落下，塔罗会的同伴们却短暂的陷入了沉默，毕竟无论太阳、隐者、倒吊人、月亮又或者魔术师，都是要么刚刚完成晋升，要么已经准备好材料即将晋升，短时间内，并没有什么需求。
　　倒是伦纳德原本是打算买一件强力的神奇物品的，不过之前恶魔先生和老头合作坑掉雅各宝藏后，他也分到了一件偷盗者途径的1级封印物，暂时也没有这方面的需求。
　　倒是魔术师小姐在短暂的沉默后，开口道：
　　“恶魔先生，我手里有一件材料，想要制作成神奇物品。”
　　“具体是什么材料？”斯诺随意的扭过头，看向对面的佛尔思，佛尔思闻言，当即道：
　　“是古老怨灵的粉尘。”
　　“嗯，这是占卜家途径序列五的主材料之一，价值大概在四千镑左右，打造成非凡物品的话有两个方向可以考虑，强化占卜、预感的辅助类物品，和强化控制、操纵的控制类物品，不管选择哪种，需要500镑的加工费用，如果想要制成时装类物品，则需要额外再加一千镑，当然，你也可以将它折价卖给我，换取一件价格相当的其他种类非凡物品。”
　　斯诺给出了一个相当活泛的选择，佛尔思闻言，却没有立刻做出决定，毕竟，古老怨灵的粉尘，是属于休的那份战利品。
　　不过她也没有立刻去看休，而是点点头道：
　　“我需要考虑一下，最迟明天给你答复可以吗？”
　　“当然。”斯诺轻轻点头，塔罗会一时间就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休看着这简单的交流，一时间有些意外，虽然佛尔思已经跟她讲过一些塔罗会的具体事项，但却没想到是这样一种简单的方式。
　　休此时很想在这里悬赏一下关于自己父亲的事情，但考虑到她才第一次参加这个聚会，太早开口容易露底，最后还是暂时压下了这种想法。
　　见大家都没有开口，聚会很自然的进入了自由交流环节，不等倒吊人询问，太阳戴里克便主动举了下手道：
　　“我已经回到白银城，首席告诉我，再等一段时间，就要开始对巨人王庭的初步探索了，他的意思是让我抓紧时间晋升光之祭司？”
　　对于这个情况，塔罗会众人并没有表现出意外的神色，哪怕是休，也在来之前得到了佛尔思的补课。
　　在短暂的沉默后，斯诺看向了小太阳道：
　　“你材料已经集齐了？”
　　“是的，恶魔先生，我之前已经从世界先生那里换到了。”戴里克略显歉意的说道，斯诺却只是轻轻摇头道。
　　而倒吊人则是趁着其他人都还没来得及开口的机会，立刻追着开口道：
　　“你的猜测并没有错，毕竟探索巨人王庭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他希望你能够尽快成长到可以抗衡那位牧羊人长老的层次。”
　　“我明白了，感谢您，倒吊人先生。”小太阳礼貌的向倒吊人致以谢意，然后开始介绍在诺斯古城的见闻，而休小姐一边惊叹于那奇诡的见闻，同时也开始适应塔罗会的氛围，在小太阳的讲述结束后，在佛尔思鼓励的视线中（其实佛尔思并没有看她），开口释放善意道：
　　“军情九处最近开始调查格尔曼·斯帕罗的来历。”
　　听到这个名字，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向了青铜长桌最下方的世界，没人开口，没人插话，而在这样的氛围中，假人世界嗓音嘶哑的反问道：
　　“军情九处掌握了什么线索？”
　　对于这位先生的问题，休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道：
　　“他们确定格尔曼·斯帕罗这个身份是伪造的， 而且已经确定了源头是贝克兰德的一位情报商人，不过那位先生的地位似乎比较特殊，所以目前调查进程有些停滞，反而开始动用外围成员。”
　　虽然被佛尔思提前告知了一些信息的休强忍着没有去看恶魔先生，但伦纳德却敏锐的抓住了重点——
　　“情报商人……是指恶魔先生吗？也对，那位先生可是女神的卷者，就算是军情九处，想要调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怪不得我当初去问的时候，斯诺先生那么随意的就说出了克来恩的身份，原来他的假身份就是恶魔先生提供的啊！”
　　看着星星同学似乎开始思考，克来恩控制着世界看向了斯诺，注意到这份视线，斯诺心中顿时了然，扭头看向世界的同时，很平澹的摇了摇头，见他这幅态度，克来恩也心里有底，当即控制着世界回应道：
　　“不用在意这件事。”
　　只是，当提起世界先生的马甲时，奥黛丽也忍不住开口道：
　　“世界先生，你之后还会返回贝克兰德吗？还会用基德·罗宾这个身份吗？”
　　作为一名称职的心理医生，奥黛丽对于世界先生的精神状况还是很在意的，至于基德·罗宾这个身份？这不是全塔罗会都知道的事情吗？
　　只是，在她问出口的瞬间，休的眼神明显呆滞起来，因为佛尔思根本没和她说过这件事！
　　她狠狠地瞪了佛尔思一眼，毫不犹豫的暴露了魔术师一直想隐藏的两人的关系，这让佛尔思无奈的移开了视线，并在心里腹诽休的没有脑子。
　　没看倒吊人和隐者已经看过来了吗？


第五百零一章 约谈
　　回到现实，斯诺回忆着克来恩在塔罗会中的种种表现，和原着中他所做出的反应进行对比，略微松了口气。
　　虽然在小丑魔药的力量和灰雾的遮蔽下，愚者先生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但通过和原着进行对比，他可以清楚的了解到克来恩如今的精神状态。
　　“比原着要好不少，这应该是我以前那些日记铺垫出的效果，不过之后还有切尔诺贝利的打击……果然还是需要班森和梅丽莎啊……等克总回来之后，就想办法安排他去看看兄妹俩吧，毕竟和浅尝辄止的班森不一样，梅丽莎对于通识者途径还是很有天赋的。”
　　想到这里，斯诺摸出【为某人所撰写的故事】，开始构思一个相对合理的故事大纲。
　　他总觉得再这么下去，这支笔就该改名【为克来恩所撰写的故事】了。
　　不过这也没辙，位格低的不配被安排，位格高的又安排不起，位格高又好安排的，可不就剩下克来恩了吗？
　　不过，就在他拿起羊皮纸，准备开始书写的时候，房间的气息忽然变得昏暗起来，一封信纸就这么落在了他的面前，微微抬头，多多正以极快的速度绕着天花板乱飞，留下的残影几乎形成了一个灰色的光环。
　　“你先走吧，我有事再叫你。”斯诺看着多多这幅样子，嘴角微微翘起，多多听到他的话，立刻发出“哆哆”两声轻呼，然后就消失在了斯诺的视野之中。
　　看着这个急性子的信使消失，斯诺轻轻摇了摇头，伸手打开了那封漆上印着“基础”印痕的信封。
　　“啧……”
　　看了一眼信纸上的内容，斯诺发出一声咋舌，手指轻轻一搓，信纸便化作一捧飞灰。
　　他微微整理了一下领口，将天堂制造取下，递给玛利亚让她带着小祖宗去听黑胶唱片，自己则是打上一根领带，对着正在嘬尤鱼的莉莉道：
　　“我要去一趟贝克兰德，你来吗？”
　　“喵？你晚上回来吗？”莉莉竖起耳朵，却没有放下手里的烤尤鱼，只是侧过头问道。
　　“回来。”
　　“那我就不去了。”莉莉摇摇头，继续低下头开始嘬尤鱼。
　　……
　　贝克兰德东区，热情酒吧二楼办公室内，斯诺坐在老板椅上，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大约两分钟后，房门轻轻被敲响，在得到斯诺的回应后，已经多出几分“教父”气质的嘉纳走了进来。
　　“先生，您回来了。”嘉纳微微欠身，姿态恭敬的行礼道。
　　“嗯，你说军情九处的人有事找我？能确定身份吗？”
　　“他们出示了王室的印信，应该不是伪造的，另外，来的那个人似乎是乔治娜·奥古斯都。”嘉纳的语气似乎并不肯定，斯诺闻言，却是有些意外道：
　　“乔治娜……那位女公爵？”
　　“是的，她与报纸上的照片一模一样，不过态度比较平和，姿态相对较低，只说希望能和您见一面。”嘉纳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疑惑，似乎是为了向斯诺表达他“怀疑这是个假货”的观点。
　　“有意思，她有说什么时候吗？”斯诺心中大致有了些许想法，当即问道。
　　“她有留下一个地址，说如果您愿意见面，可以去这里，最近几天她都会在那里恭候，如果您不放心，也可以自行选择见面地点，让人送到这里也是可以的。”嘉纳重复着那位疑似乔治娜的军情九处高层的话语，斯诺轻轻点头，接过他递来的地址，瞥了一眼便道：
　　“最近贝克兰德恐怕不会安稳，你约束一下手下，另外，注意一下那些弗萨克人，至于其他的，等我回来再说。”
　　“遵命。”
　　嘉纳立刻点头应是，但当他再次抬头，却发现斯诺已经消失无踪……
　　……
　　离开东区的斯诺此时已经出现在了西区的威廉姆斯街，看着那一家很有档次，却不至于太过奢华的咖啡厅，毫不在意的走了进去。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
　　随着服务生的问候，斯诺露出一个充满亲和力的笑容，看着这位年龄大概二十出头的仲裁人小姐，在她脸颊微微泛红之后，才开口道：
　　“金盏花包间。”
　　听到包间的名字，少女的眼中立刻闪过一丝异样，随即立刻眯起眼睛，保持着笑容道：“好的，请跟我来。”
　　这家咖啡厅的包厢足有两排，在穿过一个可供两人并行的走廊后，斯诺见到了那位能在信奉风暴之主的王室拿到公爵爵位的女性。
　　她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裙，棕黑色的长发盘在脑后，她的双眼透着一种锐利的感觉，在这双眼睛的衬托下，本应相对柔美的面孔也变得英气十足。
　　见到斯诺进来，这位女公爵露出了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优雅的从座位上起身，这让斯诺心中有些好笑。
　　一个律令法师，序列四的女公爵，一个从小生活在重男轻女思想盛行的风暴之主信仰下的皇室成员，怎么可能连一个公式化的笑容都不会？
　　毫无疑问，在这个笑容露出的那一刻，对方就已经开始表现诈术了。
　　或者说，对方选择让一位女公爵过来，本身就抱着一种很明显的目的性。
　　“这难道是想让我实操一下灵性叠放？”斯诺心中翻了个白眼，脸上却挂上了营业性质的笑容，开口道：
　　“你好， 乔治娜女士，您的美貌让星辰为之暗澹。”
　　“你好，斯诺先生，很高兴你的到来。”乔治娜亲王没有递出右手，而是虚提裙摆，做了一个屈膝礼，随即做出了入座的邀请。
　　“这么低姿态？”斯诺越发有些意外，话说这位女公爵不会是来相亲的吧？
　　将这个有些好笑的念头丢开，斯诺没有废话，当即道：
　　“乔治娜女公爵，说实话，我不觉得我值得军情九处摆出这样的排场。”
　　“如果一位圣者都当不起这样的礼遇，那也未免太过傲慢了。”乔治娜·奥古斯语气略微有些僵硬，不过声线却很是悠扬，斯诺闻声，却只是笑笑，见斯诺没有什么回应，乔治娜只是拿起桌子上的那只茶壶，给斯诺倒了一杯泛着热气的红茶，然后才继续道：
　　“斯诺先生，您有兴趣重新拿回爵位吗？”


第五百零二章 条件
　　听到乔治娜的话，斯诺的眼睛微微眯起，和那张英俊的面孔形成了一个有些危险的表情，他身体微微前倾，手中把玩着那只茶杯，语气平和却不带丝毫情绪的道：
　　“乔治娜公爵，有什么话直说就可以了。”
　　见斯诺这样的态度，乔治娜并没有感到意外，除了少部分可以通过爵位来加速扮演、消化的途径之外，爵位对于半神而言并不是什么值得花费心思的东西，之所以以爵位作为开场白，是因为根据军情九处的资料，这位先生的父亲，一辈子都在致力于恢复家族的爵位，所以她才会想着，能否以最低的代价换取对方的支持。
　　当然，这只是一个简单的试探，成功自然有赚，失败也没什么损失。
　　这位女公爵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显得更加柔弱一些，然后低垂眼眸，尽可能不用那双锐利的眼眸直视斯诺，以避免引起应激反应。
　　随后，她才调整语气，开口道：
　　“斯诺先生，因蒂斯工人运动的事情，在大陆诸国间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所以呢？”斯诺放下手中的茶杯，随手一划，从身侧的光门中取出一只形制与常见的红茶茶器并不相同的茶壶，一边自斟自饮，一边饶有兴致的看着乔治娜的表演。
　　不过很意外，这位女公爵并没有因为斯诺的轻慢表现出丝毫的愤怒，仍旧保持着那副姿态偏低的样子说道：
　　“在战争来临的时候，没有人会放任后方的不稳定因素，因蒂斯工人运动已经表现出了它的獠牙，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谈一谈这个组织今后的‘位置’。”
　　“是因为这个吗？”斯诺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毛，语气随之变得轻快——
　　“工人运动的核心追求是获取合理的收入与工作时间，只要能满足这两点，没有人愿意赔上性命，因蒂斯工人运动的成功，主要还是因为因蒂斯的国情，因蒂斯资本至上的环境对于工人的压迫众所周知，加上战争期间的强制征兵和后方的粮价飙升，这才导致了什么都不做也是死，搞革命也是死，同样是死，不如找个获利更大的来。”
　　“不，斯诺先生，你误会了。”乔治娜微微摇头，那双锐利的眸子第一次与斯诺对视，她的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语气激荡的道：
　　“鲁恩不像因蒂斯，奥古斯都家族足以镇压一切风险，哪怕与弗萨克开战，黑夜女神、风暴之神都是我们坚定的盟友，在永恒烈阳教会遭受重创，知识与智慧之神教会忙于接收战争红利的现在，哪怕工人运动能够拉拢机械教会，也不足以构成威胁。”
　　“所以……”斯诺眉角上扬，终于意识到了对方的想法。
　　乔治娜对此看在眼中，却没有再卖关子，直接道：
　　“我听说，工人运动的领导者，拉维斯先生，现在就在弗萨克？”
　　“你的意思是，支持工人运动在弗萨克的一切行为？”斯诺的笑容顿时变得真挚起来，乔治娜锐利的双眸也微微柔和了几分，她轻轻点头，肯定道：
　　“没错，军情九处愿意支持工人运动在弗萨克的一切行动，包括但不限于资金，人手，情报，但相对的，工人运动也必须保证，在战争开始后，工人运动会全力对弗萨克进行破坏。”
　　“不不不，乔治娜女士，你的用词有误。”斯诺挥手打断了乔治娜的话语，称呼也从公爵变为女士，“工人运动不会破坏任何国家，他们只是让工人成为国家的主人，仅此而已，当然，在对外战争中，内部改革往往更加容易就是了。”
　　“我信你个鬼！”
　　乔治娜的心中冒出这样的念头，表面上却点点头道：
　　“这样就好，我们可以签订一份契约吗？这对我们双方都是一种保障，你可以当它是信任的基础。”
　　“当然没问题。”斯诺笑着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了随身的羽毛笔，就打算开始起草契约，看着斯诺这一副熟稔的样子，乔治娜一时之间竟是有些怀疑，究竟自己是仲裁人还是对方是仲裁人。
　　不过乔治娜并没有打断斯诺的书写进程，而是一边审视他写下的条款，寻找可能存在的漏洞，一边继续道：
　　“国王陛下对于热情的工作模式很感兴趣。”
　　“哦，这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斯诺语气中毫无起伏，一点看不出他的意外，乔治娜没有在意他的语气，继续道：
　　“有没有兴趣，把热情从贝克兰德黑帮，变成整个鲁恩的黑暗秩序？”
　　“有意思。”斯诺抬起头，与乔治娜的目光再度对上，随即重新落于羊皮纸上，玩味道：
　　“即使热情信仰着一位不属于正统七神的伟大存在？”
　　“王室不在乎这些。”乔治娜露出了无所谓的态度，语气玩味的道：
　　“只要你们不建立正式的教堂，不公开传教，就没有问题，毕竟王室供养的半神不少，天使也有几位，发展信徒本就是合乎情理的事情，不是吗？”
　　“那么，我需要付出什么？”斯诺手中的笔停了下来，语气微微变得严肃了几分，乔治娜嘴角轻轻上扬，似乎终于有了一种立场互换的感觉。
　　不过她没有得意忘形，仍旧维持住了略低的姿态，温和道：
　　“国王陛下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需要在开战后，全国上下只有一个声音，贝克兰的大雾霾后，热情做的就很好，国王陛下希望，在战争开始后，全国都能拥有那样的秩序。”
　　“如果只是这样的条件，我可以答应下来。”斯诺略微思索了一下，便点了点头，乔治娜却摇摇头道：
　　“这只是最基础的义务，而作为达成这些条件的代价，你需要接受一个任务。”
　　“说说看吧。”斯诺重新拿起羽毛笔，将有关热情的条目写入契约，乔治娜则是状似随口的道：
　　“在必要的时候， 为王室守护一处要地，这个任务中可能会遭遇半神，但并不需要你拼命，只要拖延时间就可以了，如果遭遇道死亡威胁，你可以直接离开。”
　　“什么地方？具体时间呢？”斯诺的手忽然停住，随即将已经写了半页纸的契约揉成一团，乔治娜见状，笑着道：
　　“与弗萨克开战之后，最迟明年年初，至于地点，等到任务开始之后才会告诉你。”
　　“如果是这样的话，之前的条件有些不太够啊……”斯诺手中升起一团火焰，将羊皮纸烧成灰尽，乔治娜却露出一个略显妩媚的笑容道：
　　“没关系，时间还很多，我们可以彻夜详谈……”
　　“今天不行，我要回家喂猫，明天吧。”
　　“？？？”


第五百零三章 指向性
　　1350年7月7日，星期四，斯诺结束了繁杂而冗长的册封仪式后，“重新”拿到了子爵的爵位，并在与霍尔伯爵的友好协商后，以一个合适的价格赎回了曾经属于潘瑞达克斯家族的领地。
　　只是，在晋升当晚例行举办的晚宴中，到场的却只有一些和军情九处有些关联的的小贵族，唯一算得上大人物的，也仅有霍尔伯爵的长子，现任王国大气污染调查委员会首席秘书的希伯特·霍尔勋爵。
　　“您比我想象的更不受欢迎呢。”舞会结束后，看着大摇大摆的跑出来收拾残局的灵体女仆们，身为不速之客的乔治娜·奥古斯都眉角微微抽了抽，语气中也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揶揄的味道。
　　斯诺揉了揉怀中莉莉的脑袋，无所谓道：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一个曾经的‘玩物’忽然与自己进入同一阶级的，更别说国王陛下还非常大气的直接丢出了一个‘子爵’，哦，天啊，我记得现在一位男爵的价格就要80万镑？说真的，希伯特先生能来参加，我都觉得受宠若惊了，毕竟那可是400万公亩的土地，100万镑绝对是贱卖了。”
　　“这一点请放心，霍尔伯爵是一位非常有远见的贵族，他会让自己的长子加入大气污染调查委员会就是一个例子，相比起400万公亩的土地，一位半神的好感显然更加重要，而且他本身也在将资产从土地转移到钢铁、铁路、煤炭、银行等领域，100万镑的流动资金哪怕是对他而言，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乔治娜·奥古斯都露出一个平和的笑容，斯诺却是不置可否的看了她一眼，随意的找了个位置坐下，无所谓道：
　　“摆这么大排场，这下你们该放心了吧？”
　　听到斯诺的话，乔治娜眉眼间闪过一丝异色，斯诺却很随意的继续道：
　　“贵族受封本身就是一种向王室效忠的仪式，在仲裁人途径的力量下，仪式就是契约，契约就是秩序，受封等同于受到约束，你该不会以为我是那种见了‘好处’就一定要吃下的白痴吧？”
　　“不管怎么说，您既然接受了册封，就已经是自己人了。”乔治娜·奥古斯都在短暂的沉默后，重新调整好表情，从手包中取出一份文书递给斯诺，那一道道雷霆流转的金色文字中，彷佛蕴含着不可违抗的力量。
　　“所以我才说你们做事不够大气，既然我已经同意加入，这种事在最开始说明白才是对大家都有好处的，如果你说出来后我不愿意，那就证明我不是诚心加入，硬绑上战车也不会有好处，我若是答应，之后的合作也不会留下芥蒂，怎么都比你这点阴谋算计强。”
　　斯诺接过文书，一边阅读，一边毫不留情的说道，苏日安乔治娜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但那眼中不自主闪过的电光足以证明她此时多么想一拳打爆这个男人的脑袋。
　　然而，打不得。
　　因为，打不过。
　　毕竟，这位可是单挑的情况下，以近乎车轮战的方式，依次斩杀了圣光教堂大主教和永恒烈阳神降化身，这份战绩，若非保护者冕下亲自确认了消息来源的准确性，根本没人相信一位序列三的圣者能够做到如此彪炳的战绩。
　　更别说，他的身后还有一位真正的神灵。
　　在乔治娜那憋屈的视线中，斯诺看完了手中的文件，内容不多，除了一些军情九处的暗号和一部分潜伏在弗萨克的间谍名单，都是原着中就了解到的情报，不过随着他的阅读，文件上金色的文字也开始化作一条条细碎的锁链，一层层地将他的大脑包裹起来，将与奥古斯都家族的一切信息，都彻底封锁。
　　“观众和仲裁人的力量，你们和心理炼金会合作了？”斯诺挑了挑眉毛，对于这锁链的存在并没有什么意外，乔治娜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取出了一枚徽章样式的信物递给了斯诺：
　　“凭借这枚勋章和文件里的暗号，你可以调动军情九处序列五以下的成员，当然，任务是需要报备的，你可以借此发展热情，也可以调动名单上的潜伏人员，如果你需要发展外围成员，只要让对方将手按在这枚徽章上发誓效忠奥古斯都家族就可以了。”
　　斯诺接过徽章，很随意的将其揣进了兜里，然后毫不客气的道：
　　“该说的也说完了，你可以回去了。”
　　乔治娜闻言，深深的看了斯诺一眼，强行压下心中的怒意，转身离开了斯诺的宅邸，看着对方的身影消失，斯诺却是把莉莉放在一旁，取出一张羊皮纸开始写信。
　　奥古斯都王室这一套契约流程在毛子神父的监督下，基本可以算是万无一失，但他们终究还是漏算了一件事情——
　　奥古斯都，还有一位王子流落在外。
　　虽然在不引起注意的前提下直接破除两位序列一合作构筑的契约有些困难，但仅仅只是歪曲指向性的话，斯诺也是做得到的。
　　笔尖轻轻划过，一个个字母在彷羊皮纸上晕开——
　　“亲爱的王国女士：”
　　“多日不见，不知道你是否已经达成了狩猎铁血骑士的夙愿？又是否已经和特莉丝决出雌雄？如果没有，那我不得不遗憾的通知你，你有新任务了。”
　　“对于鲁恩与弗萨克的局势，相信你已经有所了解，不知道你是否有兴趣夺回你失去的一切？”
　　“回来吧， 回到贝克兰德，你将以军情九处编外人员的身份，介入王国即将发生的巨大变革，你将会得到一个机会。”
　　“不要担心铁血骑士的问题，弗萨克的艾因霍恩家族同样是执掌猎人途径的家族，在接下来的战争中，你同样拥有机会。”
　　“当然，究竟是以女王的身份登基，还是成为鲁恩的下一任国王，这就要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对了，这件事是否要告诉特莉丝由你决定。”
　　“你的朋友，王冠敬上。”
　　最后一笔落下，斯诺熟稔的取出信封，将重新打造完成的王冠戒指印在封漆上，留下了一个具有防窥伺力量的魔法印记。
　　“多多，将它送给王国女士。”


第五百零四章 想让手下卖力，除了谈理想，还要设立竞争关系
　　贝克兰德皇后区，潘瑞达克斯子爵府的客厅中，两名魔女正表情复杂的看着正在撸猫的斯诺。
　　“你们两个会一起来我是没想到的，话说阿德琳娜，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这么有分享精神？”看着眼前两个魔女，斯诺咧嘴轻笑，结果话一出口，两位魔女便立刻变了脸色。
　　“狗屎，这家伙派人监视我！”
　　“你才是狗屎，我就不信你没派人监视我！”
　　虽然明明是魔女，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一直在准备铁血骑士晋级仪式的关系，两人的性格都有些古怪，不过女人打架嘛，懂得都懂，就算是魔女，打起来也是很好看的。
　　不过考虑到自己这宅子刚刚完成装修，斯诺终究还是打断了两个眼睛已经要喷出黑火的魔女的对视，轻笑着道：
　　“咳咳，不论特莉丝是怎么知道的，既然她也一起来了，说明你们两个都没有成功，我可以这么认为吧？”
　　“索伦家的半神都是孬种，跑得比兔子还快，居然让普通人给自己殿后！”特莉丝恨恨的都囔了一声，原本还怒视着特莉丝的阿德琳娜立刻赞同的点了点头：
　　“那些铁血骑士简直侮辱了铁血和骑士两个单词！”
　　“抓不住只能怪你们设计陷阱的能力不够精妙，算了，说这么多也没用，这样吧，我可以给你们另一个选择。”斯诺随手摸出两个药瓶，一个写着“绝望魔女”，一个写着“铁血骑士”，他用一张布盖住两个药瓶，表情戏谑的道：
　　“这两个途径的魔药我会各准备一瓶，用非凡能力屏蔽神秘学联系，彻底隔绝灵性直觉和占卜，之后我会给你们一个任务，谁先完成，谁就有资格先选，不过一旦选择，就必须当场喝掉，至于剩下一瓶，则属于对方，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趣？”
　　“你是恶魔吗？”特莉丝看着斯诺那充满戏谑意味的笑容，表情异常难看，斯诺却是无所谓道：
　　“你也可以选择不接任务，自己狩猎铁血骑士，毕竟接下来还有鲁恩与弗萨克的战斗，能碰到铁血骑士的机会并不少。”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阿德琳娜和特莉丝都明白，她们的选择并不多，因为一旦让对方先选，万一不小心喝到绝望魔女，接下来自己想要晋升铁血骑士就几乎不可能了——推己及人，如果他们自己不小心喝了绝望魔女，那是绝对不可能放任对方成为铁血骑士的，而作为一个半神，想要让一个区区序列五无法喝下魔药，那真是再容易不过了——最极端的情况，直接再配一份绝望魔女给对方灌下去也不是不行。
　　当然，如果对方成为铁血骑士，说不定能放自己一马，但就如斯诺之前开的那个玩笑一样，他们不敢赌，也不愿意将主动权交给对方。
　　所以，不管喝不喝那瓶魔药，自己都必须接下任务，并且率先完成，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在对方完成任务时，自己拥有率先选择权，而不是放任对方成为半神后，连喝药的权利都不再拥有。
　　看着陷入囚徒困境的两人，斯诺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对于a先生、拉维斯这些人，他不需要进行任何的逼迫，因为他们是为了自己的梦想，自己的理念而行动的，只要斯诺给出一个可以抵达目标的方桉，他们就会不留余力的去追逐，去完成。
　　但特莉丝和阿德琳娜不一样，如果没有足够强力的鞭策，这俩人就算不阳奉阴违，也会各种偷奸耍滑，为了让她们最大限度的出力，斯诺不止拿出了红枣，还有一根大棒。
　　“说吧，任务是什么。”阿德琳娜快速理清了思路，立刻问出重点问题，如果任务需要的时间足够长，她还可以试着继续狩猎索伦或者艾因霍恩。
　　“阿德琳娜的任务是加入军情九处，并尽可能的扩展交际圈，主要目标是军情九处高层和鲁恩军方，而特莉丝的任务则是借助社交季，与尽可能多的贵族、议员达成交际，时限为十一月的最后一天，谁的成果最好，谁就拥有优先选择权。”
　　斯诺的话一出口，两人的脸色顿时暗了下来，因为这就意味着，她们接下来的行动必须围绕着贝克兰德，一旦谁离开了这里，任务进度必然下跌，除非有把握在四个月内狩猎一名半神，否则最后必然要面对对方比自己先一步抵达半神的结局。
　　似乎是看出了两人的踌躇，斯诺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他又从角落里摸出两个瓶子，和之前两个药瓶放在一起道——
　　“如果你们还有顾虑的话，我也可以提供四瓶魔药，两瓶绝望魔女，两瓶铁血骑士，这样一来，你们就有可能同时拿到铁血骑士的那一瓶。”
　　“不用了！”特莉丝和阿德琳娜几乎异口同声的拒绝道，然后又是一阵激情对视。
　　之所以拒绝这个选项，是因为阿德琳娜和特莉丝都明白眼前的男人究竟是个怎样的恶趣味。
　　如果只有两瓶药，还能赌一把对方比自己倒霉，但若是四瓶药……哪怕对方不动手脚，以非凡特性聚合定律来说，最终的结果也大概率是两人都变成绝望魔女。
　　“既然如此，那就行动起来吧，你们的新身份我已经做好了……”斯诺话未说完，特莉丝忽然打断道：
　　“我的任务看起来比阿德琳娜容易一些，这对于最后评定有影响吗？如果有，我希望知道具体评定标准。”
　　“你想多了，没见阿德琳娜自己都没有反对吗？”斯诺摇摇头，笑着道，“阿德琳娜可是鲁恩的第三皇子，她在这个任务上先天就具备一定优势，顺便一提，你们任务的本质，就是一个仪式，我要借此将鲁恩军政两方的忠诚契约转嫁到阿德琳娜身上，如此一来，阿德琳娜将会成为鲁恩的女王或者国王，你如果努力一把的话，成为亲王或者王后也不是不可能。”
　　“谁会成为女王啊！”
　　“谁会成为王后啊！”
　　话一出口，两人顿时再次瞪在了一起，竞争的气氛，瞬间焦灼起来。
　　至于新王的身份……
　　对于已经亲眼目睹这位夺取过一个国家政权的两人而言，不就是个傀儡国王嘛，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第五百零五章 克莱恩有了新的目标
　　就在斯诺谋划篡国行动的时候，克莱恩证控制着他的秘偶，与五海之王纳斯特会面。
　　厚度不过两指的秘偶坐在座位上，面对身高超过一米九，姿态威严而富有气势的纳斯特，却没有半点弱势，两人在简单的言语交锋之后，纳斯特终于像是确定了什么一般，以俯视的姿态盯着克莱恩道：
　　“我对罗塞尔大帝的印象很简单：”
　　“再没有人比祂更适合成为‘黑皇帝’。”
　　没有任何的解释，话听起来也有些没头没尾，但掌握着黑皇帝牌的克莱恩却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虽然大帝是在晚年才下定决心跳向黑皇帝途径，但在这之前，他抄录的文章，他设计的器械，他开启的工业革命，他留下的无数传说……可以说，那个时代的名字，便是罗塞尔，也只有罗塞尔这个名字，能够概括那個时代。
　　这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完成了对黑皇帝仪式的积累，哪怕是历史上那位著名的黑皇帝所罗门，也远远达不到罗塞尔留下的秩序。
　　克莱恩不知道这些东西中，有多少是罗塞尔行文抄公之举所产生的巧合，又有多少是提前做出的布局，但作为已经了解到夕阳死宅团存在的人，克莱恩对于巧合这个词，一向是有些过敏的。
　　此时此刻，他忽然想起潘瑞达克斯前辈对于那位造物主之子的描述，他怀疑第五纪的大陆历史，是那位为了成神而准备的仪式，而罗塞尔的出现扰乱了他的仪式，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岂不是说明那位作家也是穿越者？可灰雾之上只有三个光茧啊！
　　或者真的如潘瑞达克斯前辈推测的那样，其实穿越者有很多？
　　之所以灰雾之上只有三个破开的茧，只是因为那只是穿越的途径之一？
　　克莱恩的心里一瞬间闪过诸多念头，但他并没有忘记此次的目的，他压下心中翻滚的思绪，继续提出了他的问题：
　　“大帝晚年，是否有让你或你的父亲去做什么秘密之事？”
　　纳斯特头顶的尖塔皇冠晃动了一下，低沉说道：
　　“曾经有人向我提过同样的问题。”
　　“贝尔纳黛？”克莱恩大胆做出了猜测，而纳斯特也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对。”
　　“那个时候，她还很年轻，不够成熟，竟然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以罗塞尔大帝晚年的位格和层次，有什么秘密之事是交给我和我的父亲去做，比祂自己谋划，暗中行动更加保密的？”
　　听出了纳斯特在嘲讽自己不成熟的克莱恩露出一个笑容道：
　　“对关心这方面事情的人来说，哪怕只有一点希望，也不愿意放过。”
　　这也是他这次来找这位五海之王的原因所在。
　　毕竟在看到灰雾之上那扇光门之后，他所能够想到的，在现实中获取那扇光门线索的方法，就只有罗塞尔和潘瑞达克斯两位前辈了。
　　潘瑞达克斯前辈还活着，只要晋级序列三，就能够直接询问，但比起这位只有序列四的前辈，曾经触及到序列零位格的罗塞尔大帝，恐怕掌握着更多的线索，更别说对方还曾经制造出那面“银牌”，并触及到了“灰雾”，谁也不能保证，他在成为天使甚至成神之后，是否再次探索过那片灰雾。
　　不过纳斯特显然从克莱恩的话中听出了其他的意味，他眼中的暗红光芒闪烁了一下，充满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和罗塞尔大帝是什么关系？”
　　“算是老朋友吧。”克莱恩微微叹息一声，随着他一路走来，罗塞尔早已随着自己阅读日记的行为，被他视作了真正的老乡，真正的朋友，那是同样的对故乡的思念所带来的身份上的认同。.
　　不只是罗塞尔，那位潘瑞达克斯前辈，也是一样。
　　看着这位薄如书册的半神露出的表情，纳斯特收回了目光，他声音低沉的开口道：
　　“还有什么问题？”
　　克莱恩早已打好腹稿，在被打断了思绪的同时，便以不疾不徐的语速问道：
　　“在你心里，晚年的罗塞尔大帝有什么异常之处？”
　　额头皱纹略显的纳斯特沉默许久，终于开口道：
　　“我对祂了解不多，发现不了什么异常之处。”
　　“唯一让我觉得奇怪的一点是，我和我的父亲几次面见祂时，祂都会站在靠西边的那扇落地窗前，凝望远方，这有的发生在早晨，有的在中午，有的在傍晚，而那个房间，并不只有那一排落地窗。”
　　“西边？！”克莱恩的瞳孔猛然收缩，如果是刚来这个世界，他可能会猜测大帝所凝望的是迷雾海，是迷雾海中那个神秘的小岛，但现在，在看了潘瑞达克斯前辈那些日记之后， 他有了另一个猜测——
　　罗塞尔大帝所眺望的，是迷雾海的尽头，那片传说中的精灵的故乡，那个走出了用筷子吃毛血旺的种族的神秘西大陆。
　　“果然，不论是潘瑞达克斯前辈，还是罗塞尔大帝，在最后都将注意力聚焦在了这个‘西大陆’，难道那片大陆真的存在什么特别的东西？精灵族真的与种花家有关？难道他们是举族穿越？建筑风格类似种花家古代却没有留下文字，是因为他们来自种花家古代，识字率不高？至于不说汉语……种花家十里不同音，而且古汉语本身就和普通话有着巨大的差别，在本土化后看不出汉语的影子也不奇怪……”
　　所谓疑邻盗斧，在克莱恩生出这个想法之后，所有的条件都似乎在为他的猜想提供有利证明，他甚至开始怀疑，那片土地上，是否会存在一个类似于玄幻中星际传送阵之类的玩意。
　　不过幻想终究是幻想，克莱恩快速的终止了已经开始乱飘的思绪，他敢保证，纳斯特绝对看出了自己从“西边”这个线索猜出了什么，不过对方没有立刻开口，他也没有多说，只是立刻起身：
　　“我的问题问完了，请原谅我的冒昧来访，不知道在哪方面的交易上，我能帮上忙？”
　　……
　　贝克兰德，刚刚送走两位魔女的斯诺忽然感到灵性猛然损失了一截，对此，斯诺不惊反喜，立刻分出大量的猴子，开始追溯命运的变化——
　　“好家伙，我还没来得及引导呢，克怂就自己把自己给安排了？这难道也是一种【殊途同归】？”


第五百零六章 帮奥黛丽冲业绩
　　佩斯菲尔街区22号，鲁恩慈善助学基金所在地。
　　奥黛丽将手中的文件放回桌面，抬头看了眼理事办公室墙上悬挂的壁钟，时间才刚刚走到十点。
　　她小心的打量了一下周围，确认没有人别人后，隐蔽的伸直小腿，挺直腰背，双臂绷紧，让自己毫无痕迹的伸了个懒腰。
　　不过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这让奥黛丽猛地打了个激灵，不过催眠师的力量让她快速收敛了那一瞬间的慌张，重新恢复了可爱又迷人的奥黛丽小姐，对着门口说道：
　　“进来吧。”
　　“奥黛丽小姐，有一位先生决定捐出一笔资金，对方指明要见您。”进门的是一个有些冒失的少女，她是鲁恩慈善助学基金的第一批受益者，因为本身具有不错的文法素养和社交能力，正在以前台迎宾的身份勤工俭学。
　　“知道了，我马上就来。”奥黛丽从腰挂上取下一面小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毫无瑕疵的外表，然后站起身来，对着门口的少女道：
　　“对方有做自我介绍吗？”
　　虽然奥黛丽成为鲁恩慈善助学基金的理事还不久，但因为霍尔伯爵千金以及贝克兰德最耀眼的宝石的社交价值，她已经接触到很多以捐款为名，希望能够与她搭上关系的小贵族和商人了。
　　不过她对于这种事并不反感，不管对方报以什么样的想法，捐出的款项确实是真的，也真正帮助到了那些贫穷的孩子，给了他们改变命运的机会，这就足够了。
　　“对方自称为潘瑞达克斯子爵，只带了一位男仆，现在正在贵宾休息室。”少女立刻报出了那个有些绕口的姓氏。.
　　对于贫民出身的她而言，对于贵族圈子里人尽皆知的消息并不是很清楚，自然也不明白那位长相英俊到难以形容的先生在鲁恩社交圈内的名声。
　　奥黛丽听到这个姓氏，眼睛顿时一亮，当即道：
　　“我马上就去。”
　　……
　　“早上好，霍尔小姐，你的美貌让群星为之暗淡。”
　　“早上好，潘瑞达克斯先生。”奥黛丽虚提裙摆，坐在了斯诺原本所在的沙发的对面，在两人重新入座的瞬间，一种熟悉的感觉顿时蔓延开来。
　　已经成为催眠师的奥黛丽在斯诺没有遮掩的前提下，终于把握到了这力量的一丝细节，那种作用于潜意识的忽略，让两人的交流从他人的注视中独立了出来。
　　“现在想见你可真不容易啊！”随着私人空间的展开，斯诺的坐姿立刻变得随性了许多，他语气中带着些许揶揄，奥黛丽闻言也有些无奈道：
　　“之前的册封晚宴我本来想去的，但我哥哥觉得那可能会向外界展现一些不太合适的信息。”
　　看着奥黛丽那副“猫猫叹气”般的表情，斯诺不由得为之一笑，摇头道：
　　“这是自然的，毕竟你的父亲可是以堪称低廉的价格出售了一大片领土，这本身就已经是一种非常令人在意的举动了，如果你再来参加晚宴，相信今天整个贝克兰德所有沙龙、舞会的热门话题，都会变成霍尔家试图与新晋贵族联姻的八卦了。”
　　“那只是不知情人士的无端臆想罢了。”奥黛丽脸颊微微泛红，不过很快就再度消失，其实比起这种消息，她甚至听到过更恶劣的传闻——
　　比如“霍尔伯爵的女儿爱上了著名的交际草，霍尔伯爵为了心爱的女儿，同时也为了不影响家族声誉，只能转售土地，并帮他谋取了一个爵位”什么的……
　　实际上，她的父亲，霍尔伯爵在出售土地之前，就已经召开了家庭会议，将斯诺先生的政治价值剖析了一遍，当然，本质上是为了安抚大哥。
　　似乎是不打算继续这个令人有些尴尬的话题，奥黛丽主动转移话题道：
　　“对了，恶魔先生，你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主要有两件事。”斯诺点了点头，先是拿出了面值十万镑的贝克兰的银行支票，“作为新晋贵族，参与慈善事业是必须的，比起那些所谓的慈善活动，我更相信这里，另外，我手下的热情组织你应该也有所耳闻，我会给你留一张名片，有什么官面上不方便处理的事情，可以找他们解决。”
　　“啊！”奥黛丽虽然猜到斯诺先生会捐款，却没想到居然一次就拿出了这么大的一笔数字，虽然有些商人会通过大笔的政治献金和慈善捐款获取封爵，但那所谓的慈善实际上是通过慈善端口进贡给国王陛下的，而真正的慈善捐款……哪怕是她父亲，也只拿出了一万镑！
　　似乎是看出了奥黛丽的惊讶，斯诺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道：
　　“不用惊讶，这本身也是一种‘亮相’， 你应该明白，某些东西不是一个单纯的册封仪式就能够决定的，贵族是一个圈子，想要进入这个圈子，就必须展现出一些东西，或者财力，或者武力，或者权利，或者影响力。
　　虽然这些方面我都不缺，但影响力和武力更多的是在非凡层面，对于鲁恩那些傲慢的贵族而言，他们显然并不将非凡者当做是一种资本，而我的权利更多的在军情九处，这方面不方便多做展示，所以，就只能展现足够的财力了。
　　只要表现出我足够有钱，哪怕被当成暴发户，那些砸锅卖铁也要维持贵族体面的家伙，也终究还是会出于利益做出让步。
　　而且王国党争非常激烈，我目前表现出的倾向是纯粹的王室派，只要表现出足够的价值，新旧两党都会想办法争取我的加入，特别是以地租为主要收入的保守派旧贵族体系——毕竟在百年前，潘瑞达克斯家族也是战争封爵的传统贵族。”
　　“原来如此。”奥黛丽怎么说也是出身贵族家庭，在对比了一下自己父亲的政治地位后，她就立刻明白了恶魔先生的想法，不过她没有立刻办理捐款手续，而是继续道：
　　“那另一件事呢？”
　　“另一件……当然是给你身上的幻术充能了！最近有一股力量正在试图加深新旧两党的裂隙，其中有不少高阶观众的影子，这也是我在这个时候接受册封的原因，总之，心理炼金会最近可能会有大动作，每次和他们的人见面时，你都最好向愚者先生祈求庇护，而我给你加持的幻术，就是保证你在偶遇的那一瞬间，有机会完成祈祷。”


第五百零七章 克莱恩开始迪化
　　晚上七点三十分，博克伦街39号，马赫特议员家。
　　身着燕尾服的克莱恩以基德·罗宾的相貌走下马车，在灯火喷泉的映照下，于秘偶男仆恩尤尼的陪伴中进入门厅，看见了穿橄榄绿军服，挂橘红手绶带，配战斗勋章的莫里·马赫特。
　　在简单的打了几个招呼后，他越过主人，走进大厅，等待今晚舞会的开始——
　　本该是这样的。
　　但令他汗毛倒数的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特莉丝！那个制造了苜蓿号惨案的教唆者！那个提示了老尼尔失控征兆的神秘女巫！
　　克莱恩的第一反应是立刻掏枪，不过他克制住了自己的想法，不只是因为这里是马赫特议员的家，同时，也因为他看到了对方手上的那枚戒指——
　　那是一枚黄金铸就的戒指，宝石与繁复的花纹倒是其次，但那代表着数字“6”与“美丽”的古赫密斯语单词，让克莱恩立刻想起了它的同款。
　　没错，这是潘瑞达克斯前辈制作的那一套替身戒指，里面藏着那位前辈留下的某种秘密，一套十枚，而他，曾经在冰山中将艾德雯娜、黑帮首领嘉纳，以及恶魔先生手上看到过相似的戒指。
　　“她是恶魔先生的手下？”克莱恩眉头微微皱起，开始思考对方究竟是什么时候加入恶魔先生麾下，恶魔先生又是否知道她的履历。
　　也正是这个时候，他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他本能地扭头，就看到恶魔先生正在马赫特议员的引导下走入了正厅。
　　“好久不见，基德，欢迎回到贝克兰德。”
　　“好久不见，斯诺，还没恭喜你重新拿回潘瑞达克斯家的爵位。”克莱恩短暂的楞了一下，以表示自己看到熟人的惊讶，随即上前两步，一副很熟的样子打起了招呼。
　　“你要是早回来两天，我的册封宴就不会那么冷清了。”斯诺浮夸的抱怨了一句，然后和克莱恩一起走到角落，随着无形中的力量将两人包裹，克莱恩这才开口道：
　　“恶魔先生，特莉丝……嗯就是那边那位女士，是你的部下？”
　　“没错。”斯诺毫无隐瞒的意思，轻轻点头道，“你应该还记得我曾经在塔罗会上说过，正在调查魔女教派的事情吧？”
　　“……”克莱恩微微思考一下，立刻响起那似乎是在贝克兰的大雾霾之前，也就是尼根公爵遇刺的时候，在大雾霾发生后，因为那位绝望魔女的关系，他一直以为恶魔先生的目的就是调查大雾霾，但现在听来，似乎另有隐情？
　　看到克莱恩略显疑惑的表情，斯诺微笑道：
　　“魔女教派和鲁恩王室有一些交易，贝克兰的大雾霾除了为那个绝望魔女提供魔药消化外，本身也是为了神降，而特莉丝，就是魔女教派准备的神降容器，我救下她之后，她就成了我的部下，为我调查鲁恩王室。”
　　听着斯诺的讲述，克莱恩心中顿时有些复杂，随后像是若有所思般问道：
　　“你重新拿回爵位也是为了这个？”
　　“嗯，有这方面的原因。”斯诺含糊其辞的说道，随即生硬的更换话题道：
　　“说起来，阿蒙的分身正在贝克兰德找‘愚者’的信徒，你最好小心一点。”
　　“我知道，不过我不打算躲下去，而是打算主动埋伏对方，不知道你有什么建议没有？”克莱恩听到阿蒙的名字，虽然还在思考恶魔先生故意隐藏起来的内容，但还是如实说道。
　　“哦，也对，毕竟阿蒙本身也算是占卜家途径半神必须面对的问题……”斯诺说着，扭头瞥了一眼宴会中正在和宾客打招呼的海柔尔道：
　　“她即将晋升偷盗者途径的序列七，并且曾经和一位偷盗者半神产生过交集，那位半神被我处理掉了以后，在这里留了一个空壳，可以用来当吸引阿蒙的诱饵，当然，做到这一点的前提是你必须拥有能够遮掩阿蒙感知的能力，否则就算杀死了祂的分身，你也很快会被阿蒙锁定，另外，我最近刚刚加入军情九处，事情恐怕很多，狩猎阿蒙的事情我恐怕没法给你太多帮助。”
　　“没关系，我本来也打算自己动手。”克莱恩摇了摇头，心里却略微有些遗憾，随即开始思考有那些方面可以提供助力。
　　“伦纳德身上的老爷爷肯定是可以拉拢的，在对抗阿蒙方面，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除此之外，可以找威尔问问……嗯， 还有女神，毕竟这里可是女神的教区，马赫特议员一家也是女神的信徒！”
　　克莱恩快速在心中做好算计，然后才开口道：
　　“我该怎么做？”
　　“你可以假装黑夜教会的半神发现了寄生者，与他战斗，相邻途径和本途径的战斗哪怕没有任何刻意的成分，非凡特性聚合定律也会引来阿蒙，至于什么时候进行，看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不过阿蒙是个非常狡猾的顶级欺诈师，哪怕只是分身，也不要小看。”
　　“谢谢你的忠告。”克莱恩点头致谢，正想着继续之前的话题，却听斯诺忽然开口道：
　　“好了，我们聊得也够久了，舞会都已经开始了。”
　　话音落下，原本笼罩着两人的力量忽然消失，随即克莱恩就听到了马赫特议员宣告舞会开始的举杯致辞。
　　再回头，斯诺已经走到了某位女士身边，熟稔的与对方聊了起来，这让克莱恩的嘴角微微有些抽搐。
　　不过他很清楚，斯诺是一个非常老练的非凡者，如果他想要说谎或者转移话题，绝对不会做的如此生硬，所以……
　　会是和之前兰尔乌斯事件那样，“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吗？
　　也对，军情九处虽然算是官方非凡者，但本质上毕竟是鲁恩王国的特务机关，连黑夜教会都有向发誓保密扮演法之类的做法，作为本身就擅长制定规则、律令的仲裁人途径，对加入者有严格的制约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想到这里，克莱恩放弃了追问的想法，比起现实，灰雾之上无疑是更适合交流各种秘辛的地方。


第五百零八章 踏上旅途
　　晚宴后，克莱恩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控制着秘偶，开始检查马赫特议员的府邸，很快，他便找到了斯诺所说的“空壳”，那是一只行为模式非常人性化的老鼠。
　　“老鼠半神……”克莱恩想起恶魔先生家里养的那只魔女猫，心情一时间有点复杂，不过随即，他便开始探查这个“半神”的状态。
　　不得不说，恶魔先生的伪装做的真的非常的好，在他的灵视与灵体之线两种视觉中，那半神都有着相当完美的表现，若非斯诺提前说明，他根本无法相信，这居然会是一个空壳。
　　“这就是悖论的力量吗？‘指鹿为马’？”克莱恩回想起从格罗塞尔游记出来后，斯诺曾经对格罗塞尔使用过的那个幻术，对于潘瑞达克斯前辈留下的“悖论途径”越发好奇起来。
　　“按照斯诺的说法，阿蒙的分身一般都只是弱序列四，聚合起来也不会超过序列二，我无法看穿的话，应该也可以骗过阿蒙，嗯，联系一下伦纳德，问问他的老爷爷该怎么做吧！”
　　……
　　就在克莱恩去灰雾之上与伦纳德密谋的时候，斯诺则是晃晃悠悠的来到了一条小巷，然后划开召唤之门，回到了黑天鹅堡。
　　他并没有骗克莱恩，因为，他确实有不少事情要做。
　　刚入手的潘瑞达克斯子爵领不能继续用霍尔伯爵的人手，需要重新规划、管理，军情四处需要立威，是过相比于那些可以稍微拖一拖的事情，无件事纳黛却是必须尽慢完成。
　　这就是……
　　“抱歉，让他久等了。”
　　白天鹅堡的大餐厅外，纳黛看着正在幽灵男仆的招呼上吃着点心的斯诺贝尔，略显歉意的说道。
　　“有关系，你也是刚到。”斯诺贝尔重重摇头，然前直接开口问道：
　　“他找你无什么事？”
　　“事情是多，他还有吃饭吧？你们边吃边说。”纳黛有给丛善贝尔同意的机会，对着男仆招了招手，示意你们下菜，然前才开口道：
　　“首先是关于你的，你希望如果无人找伱询问罗塞尔的问题时，请是要提起你。”
　　“愚者？”斯诺贝尔微微思索，便立刻明白了那个人是谁，纳黛摊摊手道：“也可能是祂的代言人。”
　　“给你一个理由。”斯诺贝尔双手交握，语气中带下了几分纳黛式的道使。
　　纳黛虽然很含糊，就算自己是说斯诺贝尔也是会暴露我的存在，但我还是顺应那位男士想要借机了解更少的想法，点头道：
　　“那涉及到一些仪式。就如白皇帝需要‘秘密’修建陵寝一样，愚者和悖论都需要一场知道的人越多越好的仪式，那么说的话，他可以理解吗？”
　　斯诺丛善重重颔首，表示自己理解，作为窥秘人，你对仪式并是熟悉，也明白一些本身具备“隐秘”权柄的序列所退行的仪式会需要相应的“守秘”。
　　那个回答足以暴露出很少的内容，但斯诺贝尔却识趣的有无继续询问，毕竟你本人也已经是天使，知道的太少同样无可能影响到仪式的退程。
　　自己猜到有所谓，只要是说出来就是会产生反应，但一旦自己询问，有论是否得到答案，都会引发“探寻”，对仪式构成影响。
　　看着斯诺丛善若无所思的闭下嘴巴，纳黛顿时觉得相当舒适，和拥无足够神秘学功底的人说话就是紧张，是用太少的解释，对方就能够明白究竟什么该做，什么是该做。
　　随意的吃了几口家常菜，斯诺贝尔再度抬头，一边从靠近丛善的盘子外夹了几片大炒肉，一边再度开口道：
　　“除此之里呢？”
　　“除此之里，就是告别。”纳黛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毫是相关的事情特别，随意的道，“接上来几个月，你会消失一段时间，至于回来的时间……最早四月，最迟十一月底，那段时间你只会在贝克兰德留上一个分身，但我恐怕也有法联系下你。如果在那段时间外他无事要找你，可以让黄嘉嘉联系‘恶魔’。”
　　“很安全？”丛善贝尔似乎听出了什么，手中的筷子停了上来，纳黛只是微微一笑道：
　　“道使者的晋升本身就充满了疯狂与安全，那是是可避免的，如果……你是说如果，如果你真的有无回来，希望他能够‘记住’你。”
　　“……”听着纳黛这着重弱调的“记住”，斯诺贝尔重重点头，然前才道：
　　“你给他的这份信息记得带下。”
　　“你会的。”
　　餐桌下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剩上重微的退食声。
　　……
　　“记住按照计划行事，知道了吗？”贝克兰德，丛善看着眼后由人偶、替身与分魂构成的替身，仍旧无些是忧虑的说道。
　　“明白，宏观调控特莉丝和阿德琳娜的关系，间接影响军情四处，远程遥控弗萨克局势，尽可能顺滑的过度到鲁弗战争……”分身慢速的重复着计划，纳黛却仍旧无些是太忧虑。
　　虽然那个分魂已经是我挑选出的比较老实稳重的这一个了，但在晋升洛伦兹之蝶前，我的灵魂已经重新聚合，从少核处理器变成了虚拟线程，那样的好处是可以自由控制质与量的界限，调整分魂的弱度和意识弱度，但问题就在于，分魂的性格也是再固定，说是定什么时候就从老实人变成了乐子人。
　　是过既然已经上定决心，我也有再啰嗦，最前嘱咐一句别忘了保养身体之前，便撕开旅行家之门，来到了加尔加斯群岛。
　　我倒是想要直接抵达目的地，但神战遗迹的神力太过道使，在这种地方开启传送，几乎和找死有无任何分别。
　　早已驶入白鲸之海的白珍珠号此时已经完成了对自己的“美颜”，化作一条优雅的白色蒸汽机船，等待了港口。
　　纳黛带着猫和男仆，在阵阵钢琴声中，朝着东方驶去。
　　直到此时，几乎已经忘了海下是什么样的伊莲才猛然回过神来，看着以夸张速度飞驰的白珍珠号，惊恐的道：
　　“狗屎，那艘船该是会打算去这片死亡海域吧？”
　　“有错。”纳黛的指尖在琴键下跳跃，加勒比海盗的bgm激扬低亢。
　　伊莲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你慢步走到船舷，伊莲决绝道：
　　“现在上船还来得及吗？”
　　“只要他敢跳，什么时候都来得及。”
　　“狗屎！”
　　关于克莱恩为什么主动对上阿蒙，很好理解啊，第一，阿蒙表现出了敌意（寻找愚者信徒），第二，伦纳德身上的老爷爷是阿蒙的目标，这回波及诗人同学，第三，通过斯诺给他的日记，已经给克莱恩留下了阿蒙很危险的印象，保证居住环境里没有阿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吗？
　　就好比你一辈子没见过蟑螂，但你听说过蟑螂的危害，你的朋友也被蟑螂坑过，你家里进了蟑螂，你不把它处理掉？


第五百零九章 废墟外的塔罗会
　　虚幻与真实的交界处，仿佛被巨大裂隙切断的海面上，黑珍珠号以诡异的方式，逆着如同瀑布般朝着幽暗裂隙中落下的海水，停留在真实海洋的尽头。
　　“哦，谢天谢地，你终于改变主意了？”看着那仿佛能够吞没一切生灵的幽暗裂隙，伊莲仿若重获新生般吵吵嚷嚷，斯诺对着她丢出一个白眼，摸出怀表看了一眼：
　　“我去睡个午觉，等醒来之后我们就进入这片海域，希望你已经把那份册子上的内容都记熟了。”
　　“午觉？现在都下午了！”伊莲脸色十分难看的盯着斯诺，随即她就惊讶的发现，一直与这家伙形影不离的黑猫居然变回了人形，很乖巧的找了个位置坐下，十分文静的开始看书。
　　“怪了……”伊莲被莉莉奇怪的表现弄得情绪都不连贯了，在她的女仆、男仆、管家……生涯里，接触最多的除了斯诺，就是这只猫了，现在，这只猫居然没黏在那家伙身边……
　　这个午觉恐怕不简单。
　　意识到这一点后，想要活得长一点的伊莲顿时闭嘴，同样掏出登船后斯诺给她的那本神战遗迹注意事项开始阅读，虽然她已经将所有内容都背了下来，但考虑到马上就要进入那片该死的海域，她还是决定如斯诺所说的那样，再复习一下。
　　没有理会伊莲是否有在用工，斯诺一路回到船舱，斯诺关上房门，布置灵性封锁，随着秒针滴滴答答的响声，一道红光，开始在他的视野中蔓延开来……
　　……
　　一道道深红光忙在古老宫殿内蹿起，随即又再次平息，还不等一切尘埃落定，正义小姐便毫无停顿的起身，向着古老斑驳的青铜长桌最上首的愚者先生行礼道：
　　“下午好，愚者先生~”
　　随着正义小姐的动作，塔罗会的其他成员也陆陆续续的开始起身，当各自再次落座，隐者女士便低头说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这周还是没有收到罗塞尔日记。”
　　“神秘女王连续两周没有提供日记了？难道还在忙因蒂斯的事情？也对……索伦一系彻底倒台的话，之前被打压的罗塞尔一系肯定会趁势崛起，而神秘女王应该就是目前古斯塔夫系最顶级的强者了，事情一定很多！”
　　克莱恩心中做出猜测，随即将视线投向恶魔先生，果不其然，恶魔先生这次仍旧有一份日记可以提交。
　　短暂的停顿后，日记具现已经完成，克莱恩拿起那张羊皮纸，便迫不及待的阅读起来：
　　【不愧是史上最强的神秘组织，救赎蔷薇的底蕴真是让人惊叹，只是，他们究竟是因为加入了救赎蔷薇而变得强大，还是因为足够强大，才有资格加入救赎蔷薇？】
　　“救赎蔷薇？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这又是一篇中段日记！”克莱恩有些无奈的看着日记的开头，没有上文倒在其次，最让他无奈的是，这种日记的篇幅都不长……
　　看了一眼只有半页纸的日记，克莱恩觉得有点亏，但还是开始就着内容思考起来，按照这位前辈之前的日记内容，有可能提起救赎蔷薇的应该有两个时间点，一个是前往神弃之地后，另一个则是找到那些有关真实造物主的书籍的时候。
　　“如果是前者，那就是这位前辈获得爵位没多久的时候，而如果是后者，那就应该已经是中后期。”
　　克莱恩心里这么想着，开始继续阅读——
　　【在远古太阳神的授意下，祂的门徒背刺了祂，这听着总有一种在“神的安排下，犹大背叛了耶稣”的圣经系的黑色幽默，我越来越肯定，这位远古太阳神很可能是老乡了，而且还是龙傲天系的那种。】
　　“？？？”克莱恩反复看了三四次，都没有理顺这句话的含义，最后还是靠着那句犹大背叛了耶稣，才勉强理清了关系。
　　“远古太阳神……就是白银城造物主，救赎蔷薇背叛他是他自己的授意？之前那个圣职者灵体不是说是萨斯利尔受到了某个存在的诱惑吗？”
　　克莱恩此时仍旧清楚的记得，那个小太阳探索白银城时，遇到的某个因企图说出已经成神的天使之王的名讳，导致直接被烧成灰烬的圣职者。
　　对方作为事件的亲身经历者，应该没有说谎，但是，潘瑞达克斯前辈为什么会说是白银城造物主的授意？
　　“嗯，考虑到潘瑞达克斯前辈提到的圣经……诱惑堕落的……是蛇，或者说恶魔撒旦？但伊甸园里的蛇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因为是神的安排？”
　　克莱恩作为一个曾经的键盘强者，思路立刻就开始发散开来，前世看过的许多“犹大给上帝背黑锅”，“撒旦给上帝背黑锅”之类的分析在脑海中浮现，借由这些分析，他似乎抓住了什么重点——
　　蛇诱惑亚当和夏娃，导致了他们被逐出伊甸园，人类因此得以在大地上繁荣，犹大背叛了耶稣，反而让耶稣复活显圣，这才让耶稣的圣人身份得以坐实。
　　等等……
　　复活？！
　　罗塞尔！！！
　　克莱恩只觉得仿佛有一道电光直接贯穿了自己的大脑，根据潘瑞达克斯前辈的日记和罗塞尔日记，克莱恩几乎可以肯定，罗塞尔在晚年跳到了黑皇帝途径，似乎是打算借助这条途径的复活能力，洗掉某种污染。
　　如果说，白银城造物主，也是同样的想法呢？他需要用一次复活，来洗掉自己身上的污染？
　　可是白银城造物主最后显然是死透了啊！
　　克莱恩皱起眉头，眼神却继续扫向羊皮纸——
　　【可惜了，现实终究不是爽文，无论再怎么具备主角模板，白银城造物主依旧漏算了人心。】
　　【说起来，这历史是不是有点太巧合了？】
　　【白银城造物主，龙傲天，抄各种神学典籍，成为时代主角，在自己的授意下被刺杀……】
　　【罗塞尔，龙傲天，抄各种诗词文章，成为时代主角，在自己的授意下被刺杀……】
　　【我严重怀疑这是这个世界对穿越者的恶意！】
　　【有前两位前辈的惨痛教训，我下定决心，绝对不成为时代的主角！远离一切可能的污染！嗯，我是不会安排别人刺杀我的！】
　　……
　　“……”克莱恩无言的看着这些文字，观众ptsd又犯了……


第五百一十章 倒吊人成功转型
　　在强烈的观众ptsd之后，克莱恩又微微冷静下来，罗塞尔大帝也就算了，可白银城造物主可是真正的神灵，而且很可能是放牧了多位古神的那种超强神祇，连身为观众途径古神的空想之龙都被他击败，应该没有观众能够安排他才对。
　　但如果不是偶然的话……
　　那这是否是某种必然？
　　当达到足够高的位格之后，就必然要面对某种恐怖的东西，而罗塞尔大帝和远古太阳神，似乎都选择通过一次死亡来洗去污染？
　　克莱恩想到自己已经用掉了两次的复活机会，忽然觉得好像有点亏。
　　不过仔细想想，他们似乎都失败了。
　　白银城的造物主，那位强大的远古太阳神，在这之后只留下了疯狂的真实造物主，而罗塞尔大帝到现在都还没能复活，不过根据潘瑞达克斯前辈的说法，似乎老黄还有捞一把的可能？
　　“必须保有足够的警惕。”克莱恩对于自己的晋升之路又多了几分戒心，随即挥手散去手中的羊皮纸，向后靠住椅背，悠闲的说道：
　　“你们可以开始了。”
　　随着愚者先生的开口，斯诺当即看向魔术师道：
　　“你预定的具有控制能力的武器已经做好了。”
　　“啊，好的。”佛尔思微微楞了一下，这才想起之前委托这位先生将古老怨灵的粉尘打造成武器的事情，立刻答应下来。
　　而随着斯诺碍口，塔罗会上也再次开始交易起来，克莱恩借着这个机会，控制着假人世界对自己用不到的非凡物品进行清仓。
　　在塔罗会成员的采购下，克莱恩将几件用不上的物品转化成了流动资金。
　　随着交易环节结束，月亮先生清了清喉咙，视线投向魔术师小姐道：
　　“我已经确认，德莱尔森林废弃古堡的事情是血族内部对我的一个试探，隐瞒了非常关键的情况。”
　　说完这句话，他就像是卸掉了压在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一般，不再像前几天那么犹豫、为难、不好意思。
　　他顺势环顾一周，看了看隐者和倒吊人，发现它们似乎早有预料，心中暗暗感慨这两位的经验丰富，同时赶在魔术师小姐开口前，又补充道：
　　“这件事是我的失误，我之后会退还你300镑的情报费，另外，再补偿你300镑，还有，我会对故意提供不完整情报的那个血族进行惩戒。”
　　见高傲的月亮先生如此诚恳的道歉，佛尔思在心里权衡了一下，然后摇摇头道：
　　“这只是一个失误，不用补偿，退还情报费就足够了。”
　　月亮对此没有坚持，因为他认为惩戒欧内斯才是最好的补偿，但是在他等待魔术师小姐提出如何惩戒的话题时，魔术师小姐也在等待月亮先生的开口。
　　两人一时间竟是出现了大眼瞪小眼的状态，巨人居所般的宫殿一时间竟是有些安静的过分。
　　好在这时候，塔罗会第一捧哏，美丽的正义小姐看出了双方的窘迫，当即做出好奇的姿态道：
　　“月亮先生，你打算怎么惩戒那位血族？”
　　“我准备将那个血族引到大地母神教会在贝克兰德的某个教堂内。”
　　月亮先生尽可能的含糊其辞，以掩饰自己现实中的身份，但问题在于，整个贝克兰德，就只有一个大地母神的教堂啊！
　　对贝克兰德有所了解的星星、正义、魔术师与审判一时间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位傻乎乎的月亮先生，不过很快，魔术师就有点诧异的问道：
　　“你想让大地母神教会的非凡者净化那个血族？”
　　“额……”月亮先生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但就在这时，隐者女士却主动插言道：
　　“大地母神教会有拉血族入教，让他们改变信仰，成为牧师主教的习惯。”
　　为了顾忌月亮先生的面子，隐者女士尽可能的规避了“圈养”之类的词汇，这让月亮先生感到几分舒适。
　　只是，为什么星星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怪？
　　月亮注意到星星那奇怪的视线，一时间有些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认识现实里的自己。
　　……
　　眼看塔罗会的诸位已经完成了初步的作战计划，谋求转型的倒吊人看到了机会，当即道：
　　“作为隐秘组织的成员，我认为任何事情都要往深一层去想。”
　　“啊？”月亮和星星略感茫然的将目光投向了倒吊人，正义和审判先是一怔，随即隐约把握到了什么。
　　倒吊人看到众人的反应，嘴角微微翘起，觉得自己终于在除了涉及太阳小朋友之外的事情上找到存在感了，立刻继续道：
　　“既然德莱尔森林废弃古堡是试探，那摆在明面上的血族为什么不能也是试探？”
　　月亮闻言心生惭愧，星星闻言顿觉恍然，正义小姐扫视周围，发现隐者、世界、恶魔几位成员的表情都很自然，心中暗叹自己缺乏经验，当即试探性的问道：
　　“所以，要暂时放弃惩戒，等血族无法维持暗中的观察后，再行动？”
　　在正义小姐的捧哏下，倒吊人轻轻摇头道：
　　“不用放弃， 只要多几个误导行为就可以了。”
　　说着，他看向月亮道：
　　“第一，你将调查那个血族的任务直接发给贝克兰德的赏金猎人，以他们的存在掩盖审判小姐的行动。”
　　“第二，确定动手地点时，尽量靠近正神教堂，这能有效干扰事后占卜。”
　　“第三，正义小姐他们对付那个血族前，你要做出足够引人怀疑却不太显眼的行为，似乎要于另外的地方报复，以此吸引‘目光’，从而创造机会。”
　　“第四，等那个血族成功被催眠后，你再过去引导。”
　　说到这里，阿尔杰顿了顿道：
　　“如果还能有半神层次的反占卜反预言，那整件事情就没有纰漏了。”
　　倒吊人的一席话可以说是丝丝入扣，一下子就将草率的行动变得严谨起来，那清晰的脉络，让人颇有一种在欣赏条理清晰的戏剧一般的感觉。
　　“现在的问题是，哪里去找半神层次的反占卜反预言物品或者符咒？”星星伦纳德顿觉受益匪浅，当即主动开口，斯诺闻言，轻咳两声道：
　　“反占卜方面就由我来吧，我在贝克兰德留了一个分身，战斗方面只有序列五层次，不过如果只是提供反占卜的话，可以有效阻隔天使的窥伺。”
　　对于恶魔先生这个可以击杀神降化身的强者，塔罗会对他的战斗力早有了解，不过正义小姐却是抓住了重点，抬头看向这位刚刚才见过面的先生：
　　“恶魔先生，你现在不在贝克兰德？”
　　“嗯，我最近发现了一些事情，打算去一趟神弃之地。”


第五百一十一章 准备朝圣
　　“神弃之地？！”
　　小太阳勐地睁大眼睛，打起精神，从那种“热闹都是别人的”的脱离感中挣脱出来，语气急促道：
　　“恶魔先生要来神弃之地？是白银城所在的那个神弃之地吗？”
　　“没错，得益于世界先生的帮助，我从先祖留下的文献中破译出了一些重要内容，需要亲自去神弃之地一趟。”斯诺的语气不复平日里那副轻松洒脱，而是带着几分连口称“杀了一个神降化身”时都没有的严肃，这让塔罗会的小伙伴们意识到，这位先生很可能是要去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而作为在话语里登场的人，克来恩此时却是微微一愣，随即才意识到，这个帮助，恐怕是之前去古堡中带出的那些东西，当时恶魔先生曾经说过，有些涉及秘密的东西他已经收了起来，看样子他从那些文件中找到了什么。
　　不过比起其他人的惊叹，戴里克对此却是尤为关心，他并不在乎什么秘密，什么重要内容，他在乎的只有一件事——
　　“恶魔先生知道怎么出入神弃之地？”
　　“我确实知道，但很遗憾，那并不是你想要的答桉。”斯诺的语气带着几分歉意道，“进入神弃之地并不困难，只要把握方法，就算是个普通人，一样有机会通过那条通道，但如何出来……至少我手头的方法，至少也要有序列三的层次才能够承担。”
　　“序列三……”小太阳立刻变得有些失落，在如今的白银城，哪怕是最强者，也不过只是序列四的半神罢了，而且他也不是想要自己逃离神弃之地，而是想要拯救整个白银城。
　　塔罗会一时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不过很快，心疼平白无故流逝的灵性的愚者先生便控制着假人世界，进入了下一个话题——
　　“恶魔先生，我们之前见面时，你似乎有刻意表现出自己正在隐瞒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吗？”
　　“当然。”斯诺轻轻点头，然后道：
　　“我为了探寻一些情报，加入了军情九处，发现鲁恩王国的王室正在策划某件事情，他们和魔女教派、心理炼金会等组织达成了合作，并且试图加深新旧两党的裂隙，当然，因为签订了某些契约的关系，我并不能主动提起这个话题，在外界也无法透露出任何内容。”
　　“心理炼金会？”正义小姐发出一声惊呼，当即道：
　　“我上周见了心理炼金会评议团的委员赫温·兰比斯，他试图对我做心理暗示，让我在平时多接触不同的贵族，了解他们在不同事情上的真实态度，然后转达给他，多亏愚者先生天使提供的祝福，让我没有受到影响，我本来以为这是心理炼金会的行为，难道说这也和王室有关？”
　　“应该是这样的，实际上，我甚至怀疑连尼根公爵遇刺也是出于王室的授意，毕竟尼根公爵作为保守党的中坚力量，死的实在是太是时候了……”
　　斯诺语气平静的诉说着，奥黛丽却只觉得心头一凉，要知道，尼根公爵和她的父亲霍尔伯爵，可是保守党的一文一武两大支柱，如果尼根公爵真的死于王室的阴谋的话，那自己的父亲如果没有依照王室所希望的方向行动，是不是也会受到刺杀？
　　“我还只是一个序列六的催眠师，在这种事情上根本帮不上忙！”奥黛丽心情很是沉重，倒吊人当即开解道：
　　“就算是王室的授意，正义小姐也不必太过担心，对方之所以让心理炼金会来动手，本身就是不想把事情放在明面上，各大正神教会对地位相对重要的信徒，都有着对应的保护措施，以避免他们被刺杀、催眠，赫温兰比斯之所以选择暗示你观察不同贵族，本身就说明他非常克制，不敢做的太过分，以免留下痕迹，另外，你在贵族圈子里应该也只是处于边缘，没法直接参与各种政治事件，所以，相对来说，对你的保护，对你状况的审查不会那么严格，这也是赫温·兰比斯找上你的原因。”
　　正义听着倒吊人先生的详细分析，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不过她还是扭头看向恶魔先生，希望得到他的帮助。
　　注意到正义小姐的视线，斯诺露出一个微笑：
　　“我签订的契约，限制了我对外泄漏某些行动的意图，所以我无法直接提醒你，不过我们可以商量一个暗号，比如我让分身每天给你寄一份舞会邀请，如果有哪天没有寄，就说明可能出现了问题，到时候你可以偷偷去我家里，偷看我的日记，毕竟我签订的契约没有规定我不能把秘密写在日记里，当然，我会严格保守秘密，不过你不是有那把钥匙吗？”
　　（免杠，其实是有类似条款的，不过最终解释权归奥古斯都家族所有，而斯诺身边有个可以解释条款的奥古斯都……）
　　“还可以这样？！”奥黛丽闻言，心里立刻有了底，随即用有些期待又有些惶恐的眼神看向青铜长桌最上首，“愚者先生，可以吗？我之后会努力收集罗塞尔日记的……”
　　“可以。 ”克来恩很是随意的点了点头，同时暗忖自己又学会了一招。
　　之后，世界又分别与星星、隐者讨论了狩猎阿蒙、约见神秘女王的事宜，知道塔罗会即将结束的时候，小太阳又问出了如何制造安全的纯粹黑暗的问题。
　　斯诺虽然对于这个问题有完善的解法，但他并没有插手的意思，因为他很清楚，小太阳大概不会接受他的方桉。
　　随着愚者先生“今天就到这里”的话语，塔罗会成员们在正义小姐的带领下起身行礼，当灰雾缓缓散去，斯诺再次回到了黑珍珠号的船舱里。
　　“呼……”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斯诺解开房间内的灵性封锁，拿起插在留声机上的天堂制造走出舱门。
　　“退路已经留好，是时候开始这次‘朝圣’之路了。”伴随着尹莲那生无可恋的表情，斯诺抱起重新变回猫形态的莉莉，驾驶着黑珍珠号，驶入了那片虚幻而危险的海域。


第五百一十二章 孤注一掷的苦修
　　“原来神战遗迹的黑夜是这个样子的啊……”
　　望着骤然变得漆黑的天空，斯诺坐在黑珍珠号的船头，手指轻轻的在琴键上跳跃，在无穷无尽的刺耳呓语中，奏出一支空灵的夜曲。
　　虽然经过了那片被金色的光芒所笼罩，有着阵阵叹息的海域，但斯诺并没有对那具尸体动手，或者说，现在的他，还没资格对那具尸体动手。
　　远古太阳神的残缺尸骸，哪怕已经失去了亵渎石板，失去了非凡特性，她仍旧是准旧日的血肉，不到天使层次，哪怕有源质护着，斯诺也不敢与之接触。
　　此次来这片神战废墟，就如他在塔罗会上说的那样，是为了前往神弃之地。
　　不过并不是为了去了解什么情报，而是为了取一件东西——
　　一件无法……或者说很难通过献祭之门的东西。
　　这条路漫长而枯燥，不说神弃之地之旅，光是在神战废墟往返所需要花费的时间，预计都在两个月以上。
　　这么唱一段时间，斯诺自然不可能任由它白白浪费，扮演卡尔之龙，或者说对抗卡尔之龙的副作用，就是他给自己安排的“作业”。
　　而扮演的方法，就是晚上不睡觉。
　　这在别的地方停息来好像就是个笑话，但在这片充斥着黑夜女神神力的虚幻废墟之中，却是一件极度危险的事情。
　　在这片包含着神秘梦境的黑夜中，不睡觉的话，随时都可能消失。
　　但斯诺却反向的利用着这份压力，因为卡尔之龙，本质上是“不存在”的。
　　因为“不存在”，自然也就不会消失，但若是真的放任“不存在”，斯诺反而会因为自我认知而消失。
　　所以，在这片黑夜中，斯诺必须反复的改变自我认知，在正常情况下，要认知自己的存在，以保证自己不会消失，但在黑夜中隐秘力量被触发的时候，又要立刻切换为不存在，以躲过黑夜的隐秘。
　　不断交替认知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即使斯诺已经晋升有一段时间，也仍旧随时可能玩脱。
　　而这种刀尖上起舞的紧张感，才是磨砺斯诺意志的最好磨刀石。
　　至于真的玩脱……他留下了一个分身，一个假身，以及一些回忆，如果自己真的“消失”了，便想办法在黑天鹅堡的先祖、贝克兰德的分身又或者塔罗会小伙伴们的记忆中复苏，当然，这种复苏究竟是否能起到效果，斯诺自己也没有太多的底气，不是他做不到留下更周密的退路，而是一旦有了明确的退路，这场旅途所带来的效果就会大大降低。
　　就如某钞能力者爬墙一样，无法逃出生天，只是因为身上绑着安全锁，只有舍弃保险，孤注一掷，才有可能真正成功。
　　毕竟，胆怯、懦弱，都是自我认知所要面对的障碍，而序列二的晋升仪式，可没有任何保障可言。
　　连对抗自己的认知都不敢，在将来面对无数“观众”的认知时，又怎么可能会成功？
　　数十分钟后，黑与白再次交替，天空一瞬间便切换到了正午时分，没有太阳，没有云朵，彷佛从异空间直射而下的光芒将整片天地染成金色。
　　斯诺停下演奏，打开一只放在甲板角落里的盒子，随着层层灵性封闭被解除，内里的水晶瓶再次暴露在空气中。
　　天地间的光线彷佛自发的开始朝着那只水晶瓶汇聚，而斯诺则靠在一旁，开始看着尹莲和莉莉的互动。
　　这也是他带着这俩上船的根本原因——若是让他一个人完成这场很可能超过三个月的旅途的话，恐怕很难锚定自我认知。
　　毕竟，人类的认知是通过对比来实现的，如果没有“别人”，那又该如何认知“自己”？
　　莉莉盲目吃鱼，尹莲紧张兮兮，在两人的衬托下，斯诺渐渐的找到了自己所应该存在的“位置”，他放松精神，只保留对自身的基本认知，让黑夜中紧绷的情绪稍稍得到缓解。
　　虽然对这片海域怕得要死，尹莲仍旧硬撑着呆在甲板上，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没心没肺的莉莉说着话，一边谨慎的扫视着四周。
　　虽然斯诺交给她的《神战废墟须知》中，标注了大量不能看和不能听，但她却不敢躲进船舱当鸵鸟，因为神战废墟的昼夜交替非常的无序，也许三四个小时，也许几十分钟，如果无法在天黑时第一时间入睡，她不敢保证自己不会消失。
　　相比之下，莉莉就显得很豁达，她的身上有着一种猫咪特有的慵懒，如果不是为了吃鱼，她完全可以连续睡上几个日夜轮转。
　　“也不知道现在克来恩动手了没有……”斯诺瞥了一眼那只金色的水晶瓶，脑中随意的放飞，但在短暂的情绪释放后，他又收敛起思绪，主动切断联系分身的念头。
　　为了保证这次“自我认知”的效果，他切断了全部与外界的联系，包括分魂与假身，也包括那些祈祷的信徒。
　　所有的祈祷回应、法术准备都被他丢给了黑天鹅堡里当信号基站的猴子分魂，毕竟锚这玩意虽然能协助稳定自我，但在斯诺有意锻炼自身，认知自身的情况下，锚所传递而来的认知，很有可能变成污染他自我认知的毒药。
　　他可是还没忘记，自己源质的背后，那个连记忆都很难做到的存在。
　　“我不是悖论，不是无所不能的恶魔先生，只是一个金手指稍大的普通穿越者。不能被他人眼中倒映出的强大而欺骗，要认识自己的弱小……”
　　斯诺心中告戒着自己， 不是因为以前他不懂这个道理，而是只有到了他真正有实力的时候，才有资格去面对自己的弱小。
　　——弱小的时候，哪怕只是虚假的强大，也是必须维持的伪装。
　　水晶瓶再次溢满金色，斯诺拧紧瓶盖，将旁边的一只同样形制的空瓶打开。
　　天空中如同直射的阳光彷佛顺着无形的漏斗涌入瓶中，给水晶瓶外壁的符文上染上澹澹的金色，就在斯诺打算和莉莉要一条烤鱼的时候，天色却再一次暗澹下来。
　　没有任何的迟疑，斯诺反手将盒子改好，随着层层灵性之墙再次将那装有许多水晶瓶的盒子封闭，莉莉和尹莲也找好了舒适的位置，快速进入了沉睡。
　　完成了对阳光采集瓶的封装，斯诺再次回到钢琴旁，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弹奏，只是静静的凝望着夜色，在无限的静谧中，眺望着远方……


第五百一十三章 抵达神弃之地
　　神战遗迹的时间非常的混乱，它并非只是单纯的体现在昼夜交替的无序，同时还会真正的影响到时间的流逝，无论是通过发条来计时的怀表，还是以非凡特性为动力来源的非凡时钟，就连自身进食后的消化速度，在这片海域都会渐渐的失去精准。
　　而且犹豫虚幻海域过于危险的关系，斯诺甚至在塔罗会上请了假，这就让他越发的难以判断具体的时间。
　　他记不得自己已经在这片海上飘了多久，只知道用于收集太阳神力的水晶瓶已经装了五箱，而耳边传来的呢喃，也越发的强烈。
　　这片虚幻海域的本质，其实是白银城造物主死亡前的一个梦境。
　　她在濒临死亡的那一刻，被黑夜的力量所影响，坠入梦境，梦到了自身四分五裂，血染大海，由于白造本身就掌握了空想家的权柄，在他真正死亡的那一刻，一部分的身躯带着残余的神力坠入了那片死亡梦境，与一部分现实融合，化作了这片介于虚幻与真实之间的特殊海域。那梦境中屹立在悬崖对岸的巨人王庭，其实就是那位远古太阳神死亡前，所看到的最后的景象。
　　周遭的一切皆是远古太阳神死亡时的噩梦，唯有盘绕在这片虚幻海域上空的，那刺耳、嘈杂的耳语，是真实造物主降生时的呢喃。
　　在真实造物主耳语的引导下，在天堂制造的指引中，斯诺将黑珍珠号停靠在了众多神力交织处的一处“安全区域”。
　　这里有着超乎想象的高温，有着被远古太阳神的血液染成金黄的海洋，但这里，却并不危险。
　　作为神战遗迹的核心区域，这片海域被各种神力的冲突分割成了一块又一块，其中自然有一些神力达成了脆弱平衡的安全区。
　　只是这种安全区并不长久，也许今天的平衡到了明天，就会因为一只误入的怪物，一道稍大的波浪，又或者梦境世界的一点波动而被打破。
　　不过就眼下而言，只要不随意探索，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斯诺重新将天堂制造挂在脖颈之上，看着这片被神灵之血染成金色的海域，但他却没有丝毫捞取神血的想法——哪怕那些神血每一滴都相当于一份序列四的主材料。
　　将所有的水晶瓶检查一遍，拧好每一个瓶盖，将箱子重新封装，随着黑夜再度降临，这一次斯诺并没有继续对抗隐秘的力量，而是迅速进入冥想状态，随着眼前的白雾缓缓蔓延，斯诺慢慢清醒过来，并开始认知自己的梦境。
　　此时的他正置身于山顶，背后如上次进入这片梦境时那般，是黑色的修道院式建筑，随着视线穿过巨石与树木，便是一片开阔的悬崖，而悬崖的对面，一座被无数宫殿、高塔和雄伟城墙覆盖的山峰正矗立在那里。
　　斯诺扭过头，很快便看到了莉莉和尹莲，此时莉莉正抱着一条足有鲨鱼那么大的雪鳀鱼干在啃，而尹莲正对着一个木桩，不停地发出各种各样的辱骂。
　　斯诺在心里的小本本给这个红女仆记上一账，也不打算将两人叫醒，就这么牵着她们的手，朝着悬崖走了过去。
　　随着他的步子一步步接近悬崖，挂在胸前，和他一同进入梦境的天堂制造忽然微微颤抖起来，和上一次进入梦境不同，这次进入梦境的天堂制造，保留了它的灵性。
　　天堂制造的颤抖变得剧烈，一阵阵呓语从轻微慢慢增大，当它几乎与寻常说话的音量一致的时候，斯诺口中也开始念诵起来——
　　“创造一切的主，阴影帷幕后的主宰，所有生灵的堕落自性，我祈求您的垂听，我祈求您的注视，我祈求您开启通往您国度的大门……”
　　伴随着真实造物主的尊名在梦境世界响彻，分割两座山峰的云海开始沸腾，远方巨人王庭投影汇总，那昏黄的光芒开始拧成一束，化作一道橘红色的光柱，联通了两座山峰，在深邃的裂谷之上，勾连出一条狭窄的通道。
　　斯诺牵着莉莉和尹莲，走在那狭窄、轻薄，看起来无比脆弱的黄昏甬道上，但脚下的感觉，却是无比的扎实坚固。
　　通道两侧是壮美的风景，通道的前方，是巍峨的群山与恢弘的巨人王庭，漫步云海之上，手牵两位美人的斯诺精神却十分的紧绷，随着他从黄昏通道的尽头调下，双足落于山石之上的那一瞬间，一扇灰蓝色的，不满了对称花纹、符号与标识，高度超过十米的巨大门扉，也同步映入了他的眼帘。
　　斯诺深深的吸了口气，低头看了一眼重新变得安静下来的天堂制造，默默上前，双手按在大门上的那一刻，几乎是没有花费多少力量的推开了这扇巨大的门扉。
　　其实这里用学徒的能力就可以无声无息的进入，但斯诺本就没有隐藏自身的意思当大门展开，一道视线也切实的落在了斯诺的身上。
　　这视线威严中带着几分混乱与癫狂，却又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平衡，斯诺对此并不陌生，正是真实造物主的注视。
　　只是这一次，这注视远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更有存在感，哪怕是贝克兰的大雾霾时，集合了贝克兰德东区数十万人诵唱圣歌的意志而降下注视的那一次，也没有此时来的清晰。
　　这才是被神灵注视的真实感受吗？
　　斯诺轻轻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没有丝毫的恐惧与犹豫，如果说刚穿越那会儿，他对于真实造物主还只有恐惧和戒备的话，那么现在，他和这位疯狂的穿越者前辈，已经发生了不少交集。
　　虽然无法以信徒的身份自称虔诚，也没法用朋友这样亲切的词汇来描述两者， 但同伴两个字，却是当得起的。
　　牵起莉莉和尹莲，斯诺在真实造物主的注视下迈入门后，随着一阵天旋地转的，彷佛连灵性都要撕裂的痛苦，他骤然打了个激灵，当脚下再次变得坚实而稳定，他已经从梦境中清醒过来，他和莉莉、尹莲正以真实的躯体踩在一片被黄昏的光辉照耀的沙滩上，这里有着黑色的砂砾与岩石，深蓝色的海浪拍击着海岸，但诡异的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黑珍珠号此时就停靠在这片无声之海的不远处，似乎只要乘上它，就能再次离开这里。
　　但斯诺却很清楚，在这里，只有得到真实造物主允许的人，才有资格重新进入那片梦境通道。
　　好在，他恰好属于手握门票的那种。
　　伸手轻抚天堂制造胸前的竖童，斯诺对着东方在胸前连点四下，然后给了还没搞清楚状况的莉莉和尹莲一个“跟上来”的眼神，抬脚迈入了那昏黄的光辉之中。


第五百一十四章 分身似乎领悟了什么
　　因蒂斯，特里尔，圣古斯塔夫大教堂，此时正在进行着一个简短的发布会，经过了一个月的研究和测试，机械教会完成了一份斯诺的订单。
　　“斯诺先生，这是您提出的收音机和广播电台的生产线设计图，样品已经通过了测试，如果需要的话，很快就能投入生产。”
　　圣古斯塔夫大教堂的大主教将一大摞厚厚的图纸放在了桌上，语气中带着几分喜悦。
　　哪怕蒸汽与机械教会比起传教，更热衷于通过学校和工厂来散播信仰，但他们同样能够理解广播所具备的影响力，只要把这玩意普及开来，给每个机械教会的教堂安装一个广播电台，每天通过广播给平民宣扬机械教会的理念，甚至开办广播课程，无疑能够极大的扩展机械教会的影响力。
　　“辛苦了。”前来验收的斯诺分身拿起放在旁边的一个捡漏收音机，秉持着机械教会的一贯风格，这玩意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带摇杆的金属箱，已经见识过正义小姐的手摇式手电筒，斯诺分身并不感到什么意外，他抓住摇杆摇了十几圈，然后拧动中央的圆盘，试做机没有什么调频功能，当能源接通后，便是一阵阵的电流声，随后，一个带着机械感的失真声音从盒子中传出——
　　“齿轮是非常经典的结构，通过计算齿距和半径，我们可以很轻松的……”
　　“……”斯诺分身有些无语的看了一眼一脸骄傲表情的大主教，发现对方对于这种奇怪的节目好像完全没有任何自觉。
　　不过机械教会的齿轮审美并不影响他们的技术水平，在大致翻阅了一下设计图和流水线方桉后，斯诺分身点了点头道：
　　“功能上已经完备了，不过我希望能够给它增加自主调频功能，虽然目前专利属于我们两家，但是当渠道铺开以后，频道肯定不会止于一两个，与其到时候再对生产线大修，不如一开始就做好准备。”
　　“这是当然的，这个只是为了避免调频麻烦而锁死了频率的样品而已，这方面的设计很简单。”机械教会大主教一副了然的模样，斯诺分身也没有再废话，就创办工厂和销售方式进行了一些协商后，斯诺分身和已经成为“光之圣者”的a先生离开了圣古斯塔夫大教堂。
　　“按照原定计划，准备好播音员，早期不要急于传教，先用各种新闻来养成收听习惯，你可以按照我之前给你的那本“寓言”的方式，编写一些隐含教义的小故事，让民众了解和认同我们的理念，这样之后传教会轻松很多，不过切记不要抹黑其他教会，毕竟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
　　“因蒂斯这边有机械教会帮忙，应该会很顺利，弗萨克那边先不急，以商业模式慢慢渗透就好，至于贝克兰德，我会和军情九处那边打好招呼，正好，那位国王陛下现在肯定也很希望自己的声音能够较为轻松的传达到国民耳中。”
　　斯诺分身按照本体离开前交代的方桉一一讲述，光之圣者a先生将斯诺的话用心记下，等他说完之后，才开口道：
　　“最近太阳异端又开始活跃，我们手里的高端战力不足，对方毕竟还有两个天使。”
　　“这个先不急，机械教会的博诺瓦·古斯塔夫冕下就在特里尔，至于以后……我正在准备一件圣器，可以作为神降的凭依，这需要大概三个月左右的时间，熬过这段时间就可以了。”斯诺化身想起本体做到一半的那个玩意，总有一种嘴角抽搐的欲望。
　　……
　　“潘瑞达克斯子爵，您找我有什么事？”威廉姆斯街的一家咖啡厅内，带着样品赶回贝克兰德的斯诺分身正与乔治娜公爵坐在包厢里。
　　看着眼前这位新晋子爵，乔治娜公爵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她总觉得眼前这人好像没以前那么欠揍了。
　　“我得到消息，因蒂斯的机械教会开发出了一套传教系统，我觉得国王陛下应该会喜欢这套系统。”斯诺分身的嘴角翘起一个弧度，将收音机和广播电台的功能讲述出来。
　　作为乔三成神计划的知情者，乔治娜立刻就意识到了这套系统的价值，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轻轻点头道：
　　“听起来很不错，有样品吗？”
　　“收音机样品我带了几个，但是广播电台的样品体积太大，不好搬运，不过鲁恩本身也有机械教会在传教，相信国王陛下可以很容易的从对方那里得到成品。”斯诺分身摊开双手，表情自信，乔治娜公爵点了点头道：“好的，我会将这件事报告给陛下，不论是否成功，都会记作你的贡献，如果你有什么需求可以提出来，王室会尽量满足。”
　　“这样的话……如果国王陛下采纳了这套系统，我希望能够办一家新闻电台，嗯，你知道的，我名下有几家报社的股份，我本人也是一个家。”斯诺双手交握，似乎并不担心对方不同意，乔治娜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比起1级封印物、序列二的魔药配方之类的需求，这样的要求简直可以说有些寒酸。
　　不过乔治娜终究记得自己不是做决定的人，他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是点头道：
　　“我会把你的要求汇报给陛下的。”
　　……
　　告别了乔治娜，跑了一整天的斯诺分身回到家里，端起一杯热茶，随着一口热气从口中呼出，整个人变得慵懒起来。
　　“本体为什么不能在每个国家都留……不， 应该在每个据点都留一个分身的！”
　　斯诺分身抱怨了一句，放下茶杯，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沙发上开始放空大脑，只是，就在他觉得困意上涌，准备睡上一觉的时候，大门却忽然被人敲响，随后，一个幽灵女仆走了过来，对着脸上已经浮现出杀气的分身道：
　　“主人，埃姆林·怀特先生来了。”
　　“焯！”斯诺分身咧着嘴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浓郁的愤怒一闪而逝，原本的疲惫也立刻切换成了优雅与从容，他咬着牙，从喉咙里发出了尽可能平缓的声线——
　　“请他进来吧……”
　　说到这里，他的嘴角忽然翘起，在这一刻，他似乎有点理解本体那恶劣的性格了——
　　这么累的日常，要是不找点乐子的话，人生岂不是太无趣了？


第五百一十五章 面圣（真）
　　沿着山脚，斯诺踩在凝固的黄昏里，绕到了巨人王庭的正面，只要顺着这条小路，穿过衰败森林，经过荒芜隧道，乘坐超古代电梯抵达山顶那一边是尖塔，一边是圆塔的正殿，避开巨人守卫残留的灵，推开那巨人王庭的门扉，就可以见到萨斯利尔的恶灵，见到那第一块亵渎石板。
　　据说，那是由初代上帝的尸体所化，具有联通混沌海的力量，而对于现在的斯诺而言，萨斯利尔的恶灵，并不是什么麻烦的敌人。
　　只是，就在他企图迈上那高大的，为巨人准备的阶梯时，天堂制造忽然不受控制的颤动起来，随即，自从进入神弃之地后，就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变得略微有些沉重，随后，一个念头在他的心中凭空生出——
　　“还不是时候。”
　　这是神谕，不同于以往的呢喃或者呓语，而是无比清晰的意识表达，斯诺原本企图上前的动作为之一僵，随即也明白过来。
　　神弃之地对于真神而言，并不是秘密，且不论那些没有直接利益关系的，风智白三位的视线，可从未离开过那扇门，他们都想要拿到第一块亵渎石板，得到联通混沌海的机会，也都很好奇萨斯利尔恶灵如今的状态。
　　虽然赫拉伯根已经通过0-01表示了自己的立场，但这位从来都不是什么诚信之神，他永远都只会站在胜利者那边，并且不会放过成为胜利者的机会。
　　这和斯诺将0-08还给亚当是一个道理，因为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亚当都必须成神，只有这样，她们才能够压住三神。
　　“是自我认知导致的过度自我？居然连这种事都忘了……”斯诺微微摇头，毫不留恋的转过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随着三人离开巨人王庭，那股压抑一切力量的衰败气息随着凝固的黄昏一并消失，松了口气的尹莲也开始审视这片笼罩在黑夜与闪电之下的荒芜土地，并在不久之后，有了发现——
　　“那边好像有灯光，是人类吗？”
　　斯诺顺着尹莲的话语望去，在无尽的黑暗中，点点昏黄的光芒照亮了视野的尽头，凭借超凡的视力，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一块块巨石与石柱构成的捡漏营地，看到光芒中来回走动的人影。
　　只是，斯诺并未有任何靠近的意思，他只是略微感应了一下，便调转方向，避开了那座营地。
　　“难道那不是人类？而是异种之类的怪物巢穴？怪物也会生火吗？”一直都在和莉莉斗嘴的尹莲在莉莉不说话之后，便有些憋得过分，此时离开了巨人王庭的衰败气息，立刻变得有点话痨。
　　斯诺瞥了她一眼，伸手给有些战栗的莉莉顺了顺毛，并没有开口。
　　那片散发着光芒的营地是白银城的下午镇营地，不过斯诺并不打算和他们发生交互，毕竟，拯救白银城的不该是他。
　　这不是什么宿命论之类的问题，而是愚者先生的晋升仪式需要，除此之外，这条救赎之路，也应该由他们自己走出。
　　现在走上前去，说什么几千年没有回应过的造物主已经复活，可以再度响应，可以拯救他们，只要诚心祈求，就能离开这里……
　　那不是救赎，而是对白银城这数千年历史的侮辱。
　　若是别无选择，自然先救命再治病，但现在，白银城可以走出另一条路。
　　在荒芜的土地上走出一条弧线，在连续不断的闪电中，斯诺再次回到了原本的方向。
　　是的，他是有前进方向的，而这个方向，便是真实造物主视线的方向。
　　顺着主的视线，便可以抵达主的神国。
　　这是所有前来神战废墟寻找真实造物主圣所的极光会成员唯一的道标。
　　而顺着这一道标，所指向的目的地，自然就是真实造物主的所在。
　　没错，斯诺这次来神弃之地，就是来见真实造物主本神的。
　　毕竟，为了自己的成神仪式，同时也为了白造，他得和真实造物主借点零部件，而这种带有神灵印记的东西，走献祭/赐予渠道很容易发生意外，走源质渠道又容易被洗掉印记。
　　考虑再三，斯诺最后还是选择自己走一趟。
　　诚然，神弃之地充满了各种危险，但实际上，这里绝大多数的怪物都无法对斯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极少数比他还强的存在，也不敢在这片土地上和他这个真实造物主的卷者为敌。
　　真正要提防的，也只有这片土地上逸散的神力。
　　真实造物主的堕落权柄滋生的怪物倒是无所谓，但那种会让人在黑夜中消失的隐秘权柄却是非常麻烦的东西。
　　虽然斯诺这个关系户可以通过黑夜女神的圣徽来处理这方面的问题，但出于磨炼自身意志考虑，他还是选择以自己的“认知”对抗“隐秘”。
　　当然，他自己不用，不代表莉莉和尹莲不用，这两个给他提供“定位”的参照物，还是被他很好的保护了起来。
　　其实按理来说，这时候斯诺已经可以参加塔罗会了，但毕竟这次神弃之地之行有太多不方便愚者先生知道的内幕，所以他还是没有销假的意思。
　　就这么走了不知道有多久，于黑暗中潜行的斯诺忽然抬起手臂，已经恢复活力，正在和尹莲斗嘴的莉莉立刻闭上了嘴巴，一旁的尹莲虽然慢了半拍，但也随即屏住呼吸。
　　随着嘈杂的声音瞬间停滞，“哒”，“哒”，“哒”的脚步声也缓缓的浮现在耳畔。
　　在时不时闪过的雷霆的映照下，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视野之中，他的身高接近两米三是，背部微弓，头发全白，眼角有皱纹，嘴边又伤痕，套着深黑的神职人员长袍，是位相当年迈的老者。
　　他的双眸深邃而平静， 步伐缓慢而有力，明明步子看起来很慢，但转眼之间，就已经来到了近前。
　　不需要天堂制造介绍，斯诺便已经认出了来者，他伸出右手，在胸前以下上右左的顺序连点四下，绘出逆十字图桉，然后微微欠身道：
　　“日安，圣言天使冕下。”
　　“日安，乐之圣者。”略显苍老的嗓音从对方的口中发出，虽然看起来苍老无比，但这位天使身上却有着无比旺盛的生命力量。
　　他以相同的顺序在胸前连点四次，然后才微微直起嵴背，语气严肃道：
　　“你的来意主已经知晓，跟我来吧。”
　　说着，他又用那双深邃幽沉的眸子看了一眼尹莲和莉莉，沉声道——
　　“她们留在这里，主会给予庇护。”


第五百一十六章 变化
　　神弃之地不记年，当闪电再次变得密集，银亮的光芒让黑暗微微退缩，如同被昏黄光芒所包裹的白银城也慢慢活了过来。
　　戴里克从床上爬起，习惯性的伸手去摸身边的大剑，自从之前因为被某位黎明骑士缴械而触发了副作用后，他就对这柄剑的【叛逆诅咒】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在确认叛逆之刃就在身边后，戴里克微微松了口气，检查了一下房间里的蜡烛，然后开始穿戴装备。
　　今天他没有接探索任务，打算继续去训练场练手，但就在他推开房门的那一瞬间，一种强烈的，难以忽视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那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由震动产生的声波，也不是什么精神沟通之类的手段，而是一种更接近于感觉的东西。
　　明明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听到，但戴里克，却仿佛听到了一声痛哼，并在他理解了那个感觉的同时，一种强烈的痛感从他的胸腔中传出。
　　不只是戴里克，整个白银城，整个神奇之地，无论是人类还是怪物，只要仍旧拥有“痛”的概念，都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强烈的痛苦。
　　而戴里克因为叛逆之刃的副作用，所承受的痛苦还翻了一倍！
　　那种硬生生破开皮肤，撕裂筋肉，扯断骨骼的痛苦，让戴里克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即便这痛苦来得快去得也快，那残留的幻痛也仍旧让他心有余悸。
　　“刚才，那是什么？”戴里克茫然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肋，就仿佛仍旧有痛感在那里残留一般，而就在他怀疑自己是否遭遇了什么诅咒的时候，白银城象征着警戒、集合的钟声，也骤然敲响。
　　戴里克在这一刻才意识到，之前的痛苦恐怕并非只是针对自己一人，但他还是没有立刻出门，反而关上大门，双手交握抵住下颌，默念道：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我祈求您的垂听，我祈求您的注视，就在刚才，我好像听到东北方向传来一声虚幻的痛哼，之后就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痛苦……”
　　随着将之前发生的事情缓缓道来，戴里克又谦卑的标识，希望能够得到愚者先生的检查，这才踩着第二道钟声，赶往训练场集合。
　　虽然他知道，白银城接下来肯定会进行全方位的检查，但只要想到那个被阿蒙寄生的老者，他对于白银城的检查手段，就难以避免的带上了几分不信任。
　　……
　　与此同时，在白银城的东北方，一片崎岖的山地中，在雷霆与黑暗交织的天幕下，忽然响起了略显古怪的歌声——
　　“历史遗忘的年代
　　往事汹涌拂来
　　他用沉默讲述荣光衰败
　　太阳沉入海
　　余晖残响澎湃
　　鸦群飞回
　　驻守着旧日遗骸……”
　　伴着歌声，斯诺的身影缓缓的从阴影中走出，此时的他与离开时差别不大，除了口中吟唱的曲子之外，就是那略显憔悴的脸色，和胸前染上了一丝幽暗的天堂制造。
　　对于这枚逆十字，莉莉并不陌生，但此时的它看起来，却已经与之前完全不同。
　　虽然构造、纹饰以及那标志性的粉色竖瞳都一模一样，但原本骸骨般的苍白此时带上了一点金属般的灰亮，而在这份光泽之下，却仿佛有着一团暗影在蛰伏。
　　而那倒吊在上面的小人，此时也越发的鲜活起来，虽然仍旧没有半点活动的意思，但任何人看上一眼，都会觉得那上面吊着的，其实是一个活着的人。
　　“事情……办完了？”左肋的痛楚刚刚散去的伊莲有些紧张的问道，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她敢肯定，之前那剧烈的疼痛，绝对和眼前这家伙有关！
　　“嗯。”斯诺的口中仍旧唱着那古怪的曲子，但他的声音却在伊莲的脑海中响起。
　　没有多说什么，他仿佛引导着什么一般，一边维持着旋律，一边朝着巨人王庭的方向移动，这一刻，莉莉只觉得斯诺身上萦绕着一种陌生的感觉，但那却并不来源于斯诺本人，就好像……对了，就像是把替身穿在身上时那种感觉。
　　“被附身了喵？”莉莉话一出口，一旁的伊莲立刻扑上来捂住了她的嘴，然后警惕的看向斯诺，发现他没什么反应之后，才小声道：
　　“不要命了？他主动承载也就罢了，如果真的是被附身了，你以为咱俩能处理？”
　　“可是你这么说出来没关系喵？”
　　“额，应该吧？”伊莲小心的看了还在唱歌的斯诺，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
　　就在斯诺于神弃之地“巡回演唱”的时候，贝克兰德，家具商人汉普雷斯的家里，奥黛丽再一次见到了赫温·兰比斯。
　　随着两人的对视，奥黛丽的眼神骤然变得迷茫，继而化作恍然，仿佛从漫长的梦境中醒来一般，但她却似乎并不对此感到诧异，只是用标准到挑不出一点错误的礼节打招呼道：
　　“下午好，兰比斯先生。”
　　“下午好，我们的女孩。”赫温·兰比斯的称呼令奥黛丽有些想要翻一个白眼，虽然有恶魔先生留下的屏障在，这么做应该不会被发现，但考虑到最近恶魔先生留下的那个分身……嗯，果然还是省着点用比较好。
　　赫温·兰比斯看了奥黛丽几秒，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于是笑容不减地说道：
　　“你这段时间做的不错，作为奖励，我们决定将‘梦境行者’的魔药配方给你。”
　　说着，他拿出一张折地整整齐齐的纸放在茶几上，推给面前的少女。
　　随着奥黛丽对配方的阅读，赫温·兰比斯就仪式给予了些许解释，不过眼前的少女似乎想要做一场冒险，对此他也并没有在意，而是终于将话题引导到正题上——
　　“这次还有件事情交给你做，如果你完成的不错，我们会提供‘梦境行者’魔药的全部材料。”
　　“果然！”奥黛丽心中暗叹，不过仍旧如以往那样，没有丝毫抗拒地问道：“什么事情？”
　　“弄清楚你父亲霍尔伯爵、现任尼根公爵、艾弥留斯上将等贵族对一场较大战争的态度。 ”
　　“战争……”奥黛丽回忆起恶魔先生之前说过的那些话，心中微微有些复杂，她没有掩饰自己对这个单词的迷茫与陌生，做出了一位不谙世事但却足够善良的贵族小姐应有的表情，应下了这个任务，然后，转手将它汇报给了愚者先生。
　　……
　　“按照恶魔先生的说法，夕阳死宅团和下属的心理炼金会应该是倾向于推动战争的，这样才符合‘历史的潮流’……”
　　灰雾之上，刚刚给小太阳做了全面检查的克莱恩看着奥黛丽的祈祷内容，深深的叹了口气，同时又想起了恶魔先生留下的那个分身，不无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
　　“恶魔先生，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第五百一十七章 寻访
　　贝克兰德，佩斯菲尔街二十二号，打算参与“鲁恩慈善助学基金”事务的克莱恩刚刚进门，就看到奥黛丽·霍尔小姐与几位基金会工作人员一起下楼，走向门口。
　　这位贵族少女今天穿得很朴素，头发简单挽起，腰间只有一个朴素的腰挂，挂着钱包和一柄精致但不算华丽的折扇，衣裙颜色浅绿，只是袖口有一圈荷叶边，不见蕾丝和流苏。
　　“上午好，奥黛丽小姐。”克莱恩熟稔的摘下帽子，行了一礼，并对那些工作人员点了点头，说了声上午好。
　　等到奥黛丽做出回应，他才随口问道：
　　“这是准备去哪里？”
　　在克莱恩的印象中，正义小姐的主要工作就是向上流社会的各位先生女士募捐，像这样穿得“不体面”的情况，可以说是非常的罕见。
　　听到克莱恩的语气，奥黛丽立刻意识到现在应该是世界先生在用这个身份，当即浅笑回应道：
　　“去各个大学拜访，关心之前帮助的那些学生。”
　　说到这里，奥黛丽想起世界先生之前面临的心理问题，俏皮的眨了下眼睛，然后用更加明显的笑容道：
　　“罗宾先生，要一起去吗？去看看因为你的想法和善良，有机会改变自己命运的那些孩子，嗯，有的已经是年轻人。”
　　听到奥黛丽的话，克莱恩微微犹豫片刻，便选择遵从自己心理医生的建议，当然，这也是因为他本身也对目前的实际进展有些关心。
　　“这是无法拒绝的邀请。”
　　克莱恩如此回应道。
　　他们一行出了门，在奥黛丽小姐的提议下，选择了无轨公共马车，这让克莱恩对奥黛丽这身穿着有了丝许了然，同时又有些意外——
　　“你似乎已经很习惯？”
　　虽然缺少宾语，但奥黛丽却立刻明白了世界先生的意思，看了看附近基金会的工作人员，然后含笑说道：
　　“又不是第一次了，不可能每次外出都我坐自家马车，他们用共工交通工具吧。”
　　说到这里，奥黛丽有些不好意思的讲述起自己第一次坐公共马车，因为拿出一镑纸币，结果被售票员要求去买报纸的囧事。
　　不过关于贫困者的话题并没有持续太久，在正义小姐的有意引导下，两人再次将话题转回了那些受助者。
　　闲聊之中，公共马车缓缓停止，他们抵达了这次拜访的第一站——贝克兰德技术大学。
　　基于奥黛丽的身份和基德·罗宾的社会关系，他们直接见到了这所新组建大学的校长，伯克伦德街100号的居民，波特兰·莫蒙特先生。
　　在短暂的闲聊后，奥黛丽小姐提出要开始工作，听到这个要求，这位校长却露出了一个想要展现自己手工作品的小孩般的笑容，点头道：
　　“正好，今天有一个比赛，有不少受助的孩子也有参加，我们可以去看看他们的作品。”
　　似乎是从波特兰先生的笑容中读出了希望见到的情绪，奥黛丽也露出了相当的热情，带着些许好奇的询问道：
　　“是什么样的比赛？”
　　“嗯，一个机械设计比赛，除了实用性之外，它还很有趣。”波特兰先生笑着推开办公室的大门，在穿过了校舍走廊后，三人与一众基金会工作人员来到了一片空地上，此时这里已经挤满了学生，嘈杂的声音和加油声让人很有一种凑上去看看热闹的感觉。
　　“那是弗兰米·凯奇先生？！”忽然间，奥黛丽的视线锁定了一个有着弗萨克血统的发福身影，克莱恩扭头看去，果然看到这位先生正坐在类似于评审席一样的高台上，饶有兴致的看着被人群围起来的地方。
　　对于这位先生，克莱恩自然不会陌生，某种角度来说，对方还是他的合作伙伴。
　　不过，这位汽车大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看起来还是比赛评委？
　　“凯奇先生对于这次比赛也很有兴趣，他也是这个比赛的第二大赞助商。”波特兰校长挂着笑容，随着他们的靠近，认出校长大人大驾光临的学生们也纷纷让出了位置，让众人可以看到被围起来的“赛场”。
　　而在看到场中情况的那一瞬间，克莱恩的眼睛忽然连续变了两次，因为他看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以及，无比熟悉的事物……
　　将视线从那人的身上收回，克莱恩正打算旁敲侧击一下，却听到奥黛丽小姐先一步开口道：
　　“这是什么？微型蒸汽动力车比赛？”
　　“嗯，我们把这个叫做模拟动力车。”波特兰校长脸上带着几分得意，指着那看起来像是缩小版的超级无敌过山车（注：“罗塞尔究极刺激游乐园”中的地标性“娱乐项目”）轨道的微型赛道和在赛道上狂奔的巴掌大小的汽车，眼中闪过小孩子一般的兴奋光芒——
　　“这些小动力车除了动力由机械教会提供外，零件的打磨、制造，赛车的组装、微调，全部都是由学生自己完成的，除了锻炼学生的动手能力之外，还能充分发挥学生们的创意，短短一个月，就已经诞生了三种可以适用于蒸汽动力车的的专利，凯奇先生也是为了这些专利才来的，因为材料和工具都是免费提供的，所以有不少学生都申请参加，那些受助学生中大部分都有报名，今天这个是极限障碍赛，比的是动力车对极端环境的适应能力，对轮胎、轴承和齿轮传动都有很高的要求……”
　　耳边回响着波特兰校长压抑不住兴奋的讲解声，克莱恩却有些茫然的看着跑道上的“微型动力车”，好悬把“四驱车”这个词吞了回去。
　　“莫蒙特先生，我能问一下，这个微型动力车是谁提出来的吗？”用小丑魔药的力量崩住表情，克莱恩用好奇的语气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波特兰校长当即道：
　　“是潘瑞达克斯子爵，他似乎想要投资动力车行业，但又担心风险，所以来我们学校定制了几辆动力车模型，做好后又说让几辆玩具车跑跑看，最后就变成了这么一个比赛……啊，赢了！我就知道梅丽莎一定可以的，那小姑娘简直就是为了机械而生的！她不加入……咳咳……”
　　话到一半，这位典型的蒸汽信徒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咳嗽两声，有些尴尬的解释道：
　　“那辆最先抵达的赛车是我学徒的作品，她在这方面非常的有天赋……”说到这里，波特兰校长的声音逐渐变小，因为他发现，奥黛丽小姐和基德先生此时的表情，都有点怪异……


第五百一十八章 这个分身一定是被污染了！
　　“安妮，帮我把这个收起来，明天早上记得提醒我要带去基金会。”忙碌了一天回到家里的奥黛丽将手中的小箱子递给了安妮，里面装着受到基金会资助的孩子、青年们的感谢信，以及一些并不昂贵但充满心意的小礼物。
　　“知道了，小姐，对了，潘瑞达克斯子爵又寄来了一封舞会请柬，已经放在您的卧室了，嗯，除此之外，他还给苏茜送了一份宠物护理的请柬……”安妮双手接过小箱子，然后表情略显古怪的说道。
　　奥黛丽闻言，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僵硬，不过还是点头道：
　　“我知道了，不过这几天我很忙，下周再说吧。”
　　“好的，我明白了。”安妮点点头，带着那只小箱子转身离开，而奥黛丽则像是松了口气一样，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奥黛丽，你回来了？！”见到奥黛丽进门，苏茜立刻站了起来，不过令奥黛丽有些脸黑的是，她看到苏茜的面前，正平摊着一封精致的请柬。
　　“苏茜，虽然这只是请柬，但未经我的允许就随便看是很不好的行为！”
　　奥黛丽有些尴尬的上前两步，将那份请柬拿了起来，看也不看得就合了起来。
　　苏茜听到奥黛丽的话，却摇摇头道：
　　“可是这请柬是写给我的啊！潘瑞达克斯先生邀请我去做护理，嗯，那些小人的护理比其他兽医舒服多了！”
　　“……”奥黛丽深深的吸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轻抚额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和苏茜解释恶魔先生的那个分身这个行为可能引起的奇怪言论。
　　从一个多月前忽然开始，恶魔先生的分身就开始变得很奇怪，经常搞出一些无伤大雅但却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比如上次帮月亮先生惩戒那名血族子爵之后，月亮先生身上就多了一个别人看到他就会礼貌的和他打招呼的奇怪诅咒，这本来不算什么，但对于月亮先生这个骄傲但又不擅交际的血族而言，就一点都不友好了。
　　还有休和佛尔思，听说他们调查那个斯福特子爵的时候恶魔先生也给他们提供了帮助，但最后佛尔思在短短一周内刊登了七篇短篇——奥黛丽可不觉得佛尔思会这么勤快！
　　至于休？哦！可怜的休！她居然受到了穿跟部超过两厘米的鞋子时，鞋子会消失的可怕诅咒……
　　除此之外，还有星星先生，虽然不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从上次塔罗会众人声讨恶魔先生分身时他的表情来看，那一定也是遭受了什么善意的“诅咒”吧。
　　“恶魔先生，你快点回来吧，不然你的分身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奥黛丽无奈的想着，虽然恶魔先生的分身并没有给大家带来危害，也切实的提供了大家需要的帮助，甚至还帮助塔罗会的成员们克服自己的“弱点”，但所使用的手段……奥黛丽觉得如果是自己的话，肯定是无法接受的。
　　“还好我最近没什么需要恶魔先生帮忙的事情。”奥黛丽念头刚到这里，她的房门就被敲响，随即，大哥希伯特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
　　“奥黛丽，我听说你回来了？”
　　“啊，希伯特，有什么事吗？”奥黛丽立刻起身打开了房门，就看到自己的哥哥一脸古怪的表情，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奥黛丽见哥哥这副表情，立刻偷偷释放了一个精神安抚，让希伯特的情绪变得稳定、平和，让他能够更容易的说出想说的话。
　　不过接下来，她就后悔了，因为大哥一开口，便是——
　　“奥黛丽，那个潘瑞达克斯又给你寄舞会邀请了？”
　　……
　　另一边，回到家里的克莱恩翻来覆去静不下来，因为最近恶魔先生的分身表现得实在是太异常了！上一次塔罗会最后，甚至差点变成诉苦大会，魔术师小姐甚至请求伟大的愚者先生检查一下恶魔先生的分身是不是真的被恶灵附身了……
　　其实他也有点怀疑是不是恶魔先生的分身失控了，但通过灰雾之上的观察，他确信这个分身并没有问题，就是……嗯，有点恶趣味。
　　实际上，他对于这个分身的行为，甚至是有点喜闻乐见的，但今天，他有点坐不住了。
　　因为，事情好像栽到自己身上了。
　　“如果是恶魔先生的话，肯定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但这个分身好像已经有点失控了。”克莱恩一半是担心，另一半也是给自己找着借口，在经过了一番心理建设之后，他终于忍耐不住心中的悸动，消失在了房间里……
　　……
　　北区，佩斯菲尔街，一栋不算太过豪华的两层独栋房屋中，班森正对着一面镜子，心情复杂的将来自南大陆的多宁斯曼树的树汁小心的涂抹在头皮上。
　　这是当下非常流行的南大陆特产，据说对于头发的生长极有好处，当然，虽然家里如今还算富裕，但班森并不会将钱花在这种东西上，这瓶树汁，是克莱恩的那位朋友送来的。
　　嗯，他只是不愿意浪费而已！
　　就在树汁的冰凉在头皮上蔓延开来的时候，班森的灵觉忽然触动，他猛地扭头，警惕的道：
　　“谁……克莱恩？！”
　　声音由警惕变成惊喜只在转瞬之间，班森几乎是立刻压低了声音，以免引来仆人的注意。
　　“嗯，是我。”克莱恩此时也看清楚了班森的状态，略微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脸颊，然后才道：
　　“我正巧没事，就过来看看，梅丽莎最近怎么样？”
　　“一切都挺好的。”班森一时间倒是已经忘了自己正在给头顶“施肥”的事情，有些兴奋的上前两步，拉着克莱恩坐在椅子上，笑着道：
　　“你留下的那份脚踏车股份升值非常快，不过我还是保留着政府雇员的身份，这有助于了解贝克兰德的动态，梅丽莎的成绩也很好，她的导师是那位著名的波特兰先生，他是贝克兰德技术大学的校长，不过最近梅丽莎好像迷上了那个什么微型动力车，放学回来后就会在房间里捣鼓那些东西……对了，我现在就去叫她，知道你回来了她一定很开心！”
　　随着班森连珠炮似的话语，克莱恩瞬间觉得许久未见的那一点疏离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松的感觉，那是常年旅行在外的游子终于回到家里的感觉。
　　不过。
　　“现在的我，还不能停下来。”克莱恩想到不久前才收到的有关战争临近的消息，强行遏制住自己心中的懈怠，不过随着梅丽莎的一声充满惊喜情绪的“克莱恩！”，他的精神又再次软化下来——
　　偶尔休息一下，也不是不行……


第五百一十九章 克莱恩又作死了
　　许久未曾“回家”的克莱恩少有的放松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再次回归了忙碌的日常。
　　因为，在不久之前，在和那位隐秘之仆，阿里安娜女士的交流中，他已经意识到，那位国王的谋划，恐怕很快就会完成了。
　　赫温兰比斯消失，空想出的假遗迹，还有……这枚位格极高的十字架。
　　克莱恩看着魔术师和审判刚刚献祭给愚者先生的那枚带有尖刺的十字架，表情微微有些凝重，这枚十字架拥有相当高的位格，能够轻易地净化堕落、污秽、邪恶、黑暗、疾病等多种领域的力量，甚至还可以清除非凡特性内的精神污染。
　　实际上，在弄清楚这件物品能力的时候，克莱恩的第一反应是恶魔先生净化非凡特性的能力，但在实际使用后，却发现这件物品做不到恶魔先生那么彻底。
　　“这枚十字架应该已经是半神层次的物品了……看来恶魔先生净化非凡特性的方式很高端啊。”
　　克莱恩把玩着带有尖刺的十字架，想要试试威力，却又有点怕疼，毕竟，想要发挥这件物品的能力，是必须用尖刺放血这点让他很是下不定决心。
　　最终，克莱恩自我安慰般叹息道：
　　“这件物品副作用太严重了，只能放在灰雾上，平时没什么使用机会……可惜恶魔先生已经帮小太阳准备好了半神的非凡特性，不然倒是可以考虑卖给他。”
　　想到这里，克莱恩将十字架放在了青铜长桌之上，双目有些出神，因为他忽然想到，这东西和永恒烈阳教会的标志没有半点的关系，反而更像是地球上的某个宗教。
　　但如果是这样，考虑到它“太阳”领域的能力，这件东西很可能与那位白银城造物主，远古太阳神，阿蒙和亚当的爹有关。
　　而对方，被潘瑞达克斯前辈怀疑是一位穿越者。
　　“如果真的是属于远古太阳神的遗物，那么它出现在斯福特子爵手里很可能意味着心理炼金会只是个幌子，虽然说不排除奥古斯都家族自行收集的可能，但两位造物主之子真的会任由那位远古太阳神的遗物外流吗？”
　　“但是……如果真的是亚当提供的，那这件物品落在我手里，会不会也是祂的安排？”
　　克莱恩重头梳理整个过程，发现一切都很合理，但这种合理，却又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被0-08支配的恐怖。
　　“果然，还是占卜一下比较好！”克莱恩没有迟疑，虽然占卜这件物品很可能是在作死，但他果然还是希望能够搞清楚这其中的问题。
　　好在如今他已经身为半神，无论是能承受的伤害，还是能调动的灰雾之上神秘空间的力量，都远超过去，这让他在短暂的自我安慰后，终于下定决心。
　　他后靠住椅背，一手拿着“无暗十字”，一手捏着写有占卜语句的纸张，低声重复起占卜语句。
　　随着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克莱恩借助冥想状态为跳板，进入了深沉的梦境之中，穿过迷迷蒙蒙的梦境旋涡，一处被灰白层层浇筑的建筑出现在视野尽头。
　　那建筑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形状，漆黑的环境中仿佛藏着数之不尽的怪物。
　　忽然，那灰白的建筑表面裂开了一道缝隙，伸出了一只肤色偏白的手掌。
　　一道人影走了出来，是位男性，身上穿着黑色的神职人员长袍，胸前悬挂着一个银色的十字架。
　　这男子头发不长，以乌黑为主，但根部呈现出蛋黄偏金的色泽，眼眸更是纯粹的金色。
　　他的皮肤较白，轮廓深刻，眼窝凹陷，与当前的北大陆人颇有相似之处，当然，这种相似，也可以对标穿越前的白种人。
　　视野之中，那个男子忽然前行两步，伸手握住那看起来很普通的十字架，眼神逐渐摆脱了迷茫的状态，嘴角一点点勾了起来。
　　他随即低沉开口道：
　　“要有光！”
　　刹那之间，灰白建筑周围的漆黑被明亮的光芒刺破，显露出了真实的模样。
　　这是一处看不到上方的深谷，无穷无尽的光芒却在瞬间充斥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于是，这世界有了光。
　　画面再次闪现，下一幕浮现在克莱恩的眼前，那是一滴绽放着光与热的血液下滴，落在了银色的十字架上，顺着血液向上，可以看到一道纯粹光芒组成的人影。
　　他那无法看清的面孔朝着上方，有实质般的痛苦和扭曲溢出。
　　他的目光投了过来，投向灰雾之上，投到了坐在“愚者”高背椅上的克莱恩，那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
　　“诡秘……”
　　轰然间，克莱恩的思绪毫无征兆的炸开了。
　　……
　　就在克莱恩作死的同时，休和佛尔思却在贝克兰德大桥南区的一栋宅子里，而她们的面前，是一位姿容秀美，浑身散发着诱惑力的女士，她的脸蛋微圆，穿着一身修身的长裙，就这么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两人——
　　尤其是穿着一双平跟鞋的休。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特莉丝在休那已经开始燃烧的视线中，将眼神微微上移，虽然还没有跳到猎人途径，不过她觉得自己最近越来越懂得嘲讽了。
　　“我想知道更多消息！”休虽然被特莉丝看的非常难受，但还是强行压下心态，斯福特子爵的原地爆炸给她带来了相当巨大的打击，如果说当初斯诺先生那语焉不详的回答只是让尚处于序列九的她多了几分探究的想法的话，那么现在，已经在非凡者道路上走出不短距离的她，已经真正的意识到了自己目标的艰难。
　　在明白了自己父亲的死之后究竟包含着多少势力的角逐之后，她甚至一时间失去了所有的动力，最后还是在佛尔思的安慰下，才终于打起精神。
　　虽然觉得这种事情找斯诺先生肯定更合适，但是在看了一眼自己只能穿平跟鞋的双脚，休还是通过某些渠道，找到了这位最近在鲁恩社交圈颇有些名气的女士。
　　毕竟之前若非她和恶魔先生的分身与那位魔女途径半神交战，她们也没机会拿下斯福特子爵。
　　只是听到休的话语，特莉丝却只是摩挲了一下食指上的戒指，表情揶揄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第五百二十章 归来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听着特莉丝那慵懒中带着几分玩味的话语，休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好看，不过佛尔思显然早有准备，她伸手拍了拍休，示意她稍安勿躁，随即看着特莉丝，非常认真的道：
　　“我不知道你和斯诺先生是什么关系，但他既然会救你，就说明我们不是敌人。而且你对斯福特子爵动手，就意味着我们应该有着相同的调查方向，为了避免我们之后的互相干扰，我觉得互相交换一些情报是非常有效率的做法。”
　　“说得好，不过我不觉得你们两个能给我带来什么有用的情报。”特莉丝的视线扫过两人，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信任，佛尔思却并不急躁，表情平淡的道：
　　“你可以请示一下斯诺先生。”
　　“呵。”特莉丝发出一声轻呵，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将视线投在了休的身上：
　　“你是那个什么前宫廷伯爵的女儿？”
　　休闻言，眼睛顿时一亮，对方这么说，显然是已经有了合作的想法，立刻点了点头，特莉丝闻言，表面上没什么情绪，心里却在思考怎么利用这个送上门来的小家伙。
　　虽然她最近任务执行的还挺顺利，但是贝克兰德毕竟是那个家伙的主场，想要获得胜利，除了自己这边好好干之外，多少还得整点盘外招。
　　当然，因为某人的关系，她是不敢搞破坏的，既然如此，就只能另寻思路，比如……把对方的活也干了。
　　按照那家伙的说法，这次计划的目的就是和军政两界建立联系，然后通过契约上的漏洞，完成窃国，既然如此，如果自己抢占更多的份额，是不是就能在不影响整个计划的情况下，影响对方的任务进度？
　　“哼哼，这个亲王我当定了！”
　　特莉丝的脸上露出一抹阴险的笑容，随即看向休，用充满教唆意味的语气道：
　　“想知道更多真相的话，仅仅是一个军情九处的外围可是做不到的，嗯，你有没有兴趣，成为军情九处的正式成员？”
　　……
　　“无暗者和正义导师是太阳途径的序列4和序列3，那这个黑骑士和三首圣堂……”
　　灰雾之上，总算从作死带来的冲击中缓过神来的克莱恩将自己窥伺到的知识抄录下来，在之前那一眼中，他得到了四份高序列的魔药配方。
　　前两个一看就能知道是什么途径，而后两个，他一时间却有些没有眉目。
　　不过片刻后，他便想起了之前在那片神战废墟中，曾经遭遇过的那位极光会的圣者，他的邪恶面，就是一个穿着黑色铠甲，手持大剑的骑士形象。
　　“如果说黑骑士是秘祈人途径的序列四，那么远古太阳神，果然是太阳和倒吊人双途径的真神？甚至还更多？序列零是服食了本途径的三份序列一特性和唯一性，那么是否还存在吞服了相邻途径真神特性，从而更进一步的可能？就像白银城创世神话里那样，远古太阳神回收了古神的权柄，而祂回收的对象，恰好就是相邻途径的巨龙一族和精灵一族。”
　　克莱恩将自己的猜测暗暗记下，忽然意识到罗塞尔曾经在日记中写过的那句话的真实含义——
　　一旦选择了序列，那么你的朋友和敌人就已经确定了。
　　“原来是暗指序列零之上吗？怪不得风暴、太阳和知识三大教会是死敌，并且极端仇视极光会，而罗塞尔也说夕阳死宅团极端仇视真实造物主……”
　　随着手中掌握的情报的增加，克莱恩渐渐意识到，以前很多看似随意的对话中，包含着许许多多的情报。
　　“算了，不想这个，目前的注意力还是先放在国王和亚当的谋划上。”
　　克莱恩苦恼的揉了揉额头，就准备回到现实。
　　就在他已经开始进入冥想状态的时候，一阵层层叠叠的祈求声忽然响起，克莱恩的动作顿时为之一僵，因为他看到，属于恶魔先生的深红星辰，终于再次开始闪烁起来……
　　……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我祈求您的垂听，我祈求您的注视，我已经从神弃之地归来，可以参加下一次的塔罗会……”
　　完成祈求，斯诺给黑珍珠号下达了在神战废墟附近巡游的命令后，打开旅行家之门，不过就在这时，他的耳边忽然回荡起悠远而深邃的声响——
　　“我知道了……”
　　听着耳边层层荡起的回应，斯诺嘴角微微翘起，虽然对于克莱恩的秒回有些意外，不过愚者先生的声音，还真是亲切啊。
　　毕竟，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除了面见真造的时候外，就只听过伊莲、莉莉和天堂制造的声音，现在听到什么，他都会觉得十分亲切。
　　“先去黑天鹅堡吃点好的，再去因蒂斯把‘镇教神器’安置好，就可以回贝克兰德了……希望分魂没搞出什么幺蛾子吧。”
　　……
　　“本体回来了？”贝克兰德，正在审理热情扩张企划的斯诺分身忽然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神情。
　　不过在发现对方并没有立刻回归贝克兰德的意思之后，分身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以他对于本体的了解，如果对方打算回来，那么在重新建立感应之后就会立刻通过传送门回来，既然他现在还没回来，就意味着他短时间内——至少这两天，是不准备立刻回来了。
　　“还以为可以休息了……算了，起码已经能看到假期了。”分身深深的吸了口气，重新低下头，开始在文件上勾画起来，热情要扩张到整个鲁恩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工作，不止要对各大城市的情况有一定的了解，还要根据当地的阶级状态、贫富差距进行微调。
　　哪怕如今工人运动早在大半年前就已经扩散出去，但各地的工人运动并不全都是一条心的，那些和拉维斯一起经历过贝克兰德罢工的也就罢了，后来加入队伍的，少不了一些借工人运动的名头牟利的家伙，分辨这些蛀虫，保持队伍的纯洁性，平衡工人运动和热情的权利，还有如何分派军情九处下派的人手，这些都是需要他来做的事情。
　　“本体该不会就是因为懒得处理这些麻烦的问题，才在这时候跑出去的吧？”


第五百二十一章 永世神选是需要赶场的
　　特里尔，光明大教堂中堂，二十七名身穿教士袍的牧师围绕着圣坛，面容肃穆的看向圣坛之上。
　　几个月过去，圣光大教堂已经完全换了副模样，原本被熏黑的部分已经全部替换，彩色玻璃构成的拼接画，也全部替换成了光明教会的宗教故事。
　　原本大教堂顶端，象征着永恒烈阳的抽象太阳圣徽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枚巨大的十字，要说有什么缺陷，那就是这圣坛中，本应放置神灵象征的位置，一直空着。
　　而现在，斯诺正将一枚散发着淡金色的十字架，安放在圣坛之上，随着它被固定在那里，斯诺伸手在胸前连点四次，不过，这一次的他做出的，却并非极光会的下上右左的逆十字，而是上下左右的正位十字。
　　“创造一切的主，堕落自性的真实映射，众生苦难的背负者，我祈求您的垂听，我祈求您的注视，我祈求您，降下您的神恩……”
　　随着斯诺的念诵，围成一圈的教士也纷纷做出祈祷的手势，这些从世界各地汇聚而来的神使与圣者几乎是完全同步的开始祈祷。
　　或年轻，或苍老，或清澈，或沙哑的声音汇聚一体，随着一阵阵祈祷声，扩散开来，特里尔各地都隐隐有人开始祈祷，随着一阵阵祈祷的汇聚，放置在圣坛上的金色十字也仿佛被逐渐加热的金属一般，散发出炽白的光芒。
　　那光芒越来越亮，而随着这个过程，光明教会的各位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一道视线穿破空间，降临在了这里。
　　那十字架此时已经仿佛完全由光所铸就，而随着那视线的投射，在光明的中央，一个黑色的人形，缓缓的出现在了十字中央，祂没有面容，没有形体，仿佛由虚幻的影子所构成，它就如同慢慢沉入水中一般，缓缓的沉入那由光辉构造的十字之内。
　　光明不再那么炽热，视线也开始慢慢消退，原本金色的十字变成了一种带有金属色泽的白，不是银白，而是一种奇特的浅金色。
　　当信徒们将注意力聚集在上面时，那种仿佛被神灵所注视，仿佛与神灵建立了连接的感觉，让前极光会的圣者与神使们感到一种无比的安心。
　　斯诺并没有把永恒烈阳的神性残余打造成武器，而是将其作为媒介，交给了真实造物主，借由这份媒介，在真实造物主的力量下，斯诺从神战遗迹中收集到的，原本属于远古太阳神的光辉被凝练，凝缩，然后在博诺瓦这位机械教会天使工匠的帮助下，打造成了这件足以容纳真实造物主一部分意识投射的圣物。
　　随着信徒们的不断祈祷，十字架中的光辉与真造的意识将会越发的壮大，当达到某个临界点之后，甚至可以化身光之巨人，容纳真实造物主的意识降临。
　　虽然比不上黑夜教会的橡皮擦天使，但胜在神降代价低廉，可以说，只要这件圣物成型，光明教会就是唯二可以把神降当做常规战力的教会（另一个是有橡皮擦的黑夜教会）。
　　【真造呓语】
　　天堂制造中，赞许的呓语不断的传出，随着特里尔各处的祈祷声不断的汇聚，真实造物主的意识越发清明起来。
　　当十字架内的意识逐渐稳固，一台用歌颂者特性打造的钢琴被送到了圣坛一侧，斯诺坐在琴台，手指用力的按动琴键，一连串琴音随之响起，随着那熟悉的旋律，圣者与神使们表情肃穆，很快，庄严肃穆的歌声从教堂内传出——
　　“在浴血的使命里
　　土地上保卫
　　在夜晚的人们
　　会迎太阳出……”
　　……
　　“下午好，愚者先生~”
　　潮水般的红色光芒慢慢散去，斯诺再次听到了正义小姐那熟悉的招呼声。
　　上午刚刚主持完成了一场光明教会的弥撒，下午还要来赶场塔罗会，斯诺忽然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把日程安排的太紧了。
　　“还好我的白马非马没有开会功能，不然我都不敢想我得忙成什么样！”斯诺在心里庆幸一番，然后跟着塔罗会的小伙伴们一起，对着愚者先生行礼。
　　只是……
　　“为什么大家看我的眼神都这么奇怪？”
　　注意到那些埋怨中透着庆幸，庆幸中透着别扭，别扭中透着羞恼，羞恼中透着歇斯底里的视线，斯诺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草率了。
　　“应该先回贝克兰德看看的！”
　　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斯诺刚想说点什么，就注意到了愚者先生手边的那枚铜绿色的十字架，眉角微微上扬——
　　“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毛子神父果然还是不相信我能成功？也对，毕竟那家伙只有神性，就算觉得我能成，他也一样会在愚者这边布局……”
　　斯诺无奈的叹了口气，却没有再多想什么，就算亚当多面下注，也不影响最终结果，至少他已经将血拿了出来，就算最后他违反诺言，不给我作家特性，我也有其他备选方案……虽然不是很想吃神明之手的特性就是了……
　　除了斯诺外，大家显然也都注意到了这枚十字架，在一轮心理活动之后，嘉德丽雅却猛然闭上眼睛，做出了相当大幅度的动作。
　　愚者先生见状，当即轻笑一声道：
　　“不用担心，具现出来的这副眼镜可以封印你的‘窥秘之瞳’。”
　　主动封信了“窥秘之眼”的嘉德丽雅松了口气，恭敬的开口道：
　　“伟大的愚者先生，这次有一页罗塞尔日记。”
　　“有罗塞尔日记？神秘女王的事情忙完了？这么巧？难道她和恶魔先生一起去了神弃之地？”克莱恩对于恶魔先生和神秘女王在嘉德丽雅的船上吃满汉全席的事情印象十分深刻，因此很难不联想到这种可能。
　　“愚者先生，我也记下了一份罗塞尔日记。”
　　斯诺紧随其后的话语打断了克莱恩的思考，他没有多想，立刻回应道：
　　“很好，你们可以想问题或者要求了。”
　　就在两人开始具现日记，而某些善于观察和思考的人已经意识到塔罗会第三位半神诞生的事情时，隐者女士却忽然开口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这次的问题可以累积到下次吗？”
　　嘉德丽雅提出了前所未有的要求，这让克莱恩有些在意，不过为了维持愚者的形象，他没有多问，轻轻点头道：
　　“可以。”
　　“愚者先生，我也将贡献积累下来。”
　　同意了恶魔先生相同的要求后，两页日记很快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克莱恩状似随意的向后靠了靠，一如既往的从罗塞尔日记开始读起……
　　只是一眼扫过，克莱恩的动作就为之一僵，因为他看到了一个虽然早有猜测，但还是让他汗毛倒竖的结论——
　　让时代的发展符合自己的预想，是空想家的成神仪式！
　　果然，这个时代的走向，是亚当引导的！
　　亚当，也是穿越者？！
　　远太从混沌海爬出来就是太阳和倒吊人双途径的，回收权柄应该也是靠倒吊人途径的能力“放牧”，至于序列之上……那应该是二五龙投靠后靠着全知全能的权柄，才推导出序列之上的信息的，毕竟第一块亵渎石板上没有序列之上的信息。


第五百二十二章 污染与计划
　　短短一页的日记让克莱恩的脑海遭遇了知识层面的风暴袭击，虽然潘瑞达克斯前辈的日记中屡次做出假设，但当这些猜想真正被敲定的时候，克莱恩还是觉得头晕目眩。
　　远古太阳神和亚当都是穿越者？还是说亚当只是从远古太阳神那里得知了“故乡”的历史，并以此为基础创建他的成神仪式？
　　不过不论如何，乔治三世的秘密很可能是晋升黑皇帝，而这所可能导致的未来也许就是亚当所需要的，甚至是他一手推动的。
　　也就是说，一旦时代的浪潮被掀起，就会连续诞生两位真神。
　　黑皇帝和空想家。
　　其实对于谁成神，克莱恩本身是无所谓的，但从大雾霾事件来看，他却不得不担心这两位为了成神所表现出的不择手段。
　　如果亚当预想的时代未来真的如潘瑞达克斯前辈所预料的那样，是复刻穿越前的近代史，那么接下来，就是席卷整片大陆的两次世界大战。
　　虽然他对这一段历史并不算十分的了解，但仅凭历史教科书上曾经看到过的那些知名战役，就足以让他对战争的惨烈有一个明确的印象。
　　比起真正的世界大战，贝克兰的大雾霾那点死伤都只能算是意外，而他，绝对不能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这里有他关心的人，有他渴望的平静，有他……有他想回去的家。
　　“呼……”克莱恩调整好情绪，将写有罗塞尔日记的羊皮纸下移，然后看向了潘瑞达克斯日记，企图用这位前辈的花边新闻调整一下心情，却不料目之所及，却是意想不到的消息——
　　【哦，天啊，罗塞尔，你怎么敢把坟头建在这种鬼地方？好吧，我终于彻底了解你晚年被污染的原因了！还好，这座原始小岛上并没有一群通识者途径高位存在，大陆上也没有由通识者构成的隐秘组织，贝尔纳黛该庆幸自己没有多出一群弟弟吗？看样子罗塞尔的运气比被缚之神能好一点……】
　　“这是什么意思？潘瑞达克斯前辈找到了罗塞尔大帝晋升黑皇帝时隐藏的陵寝？而这座陵寝似乎与罗塞尔大帝所受到的污染有关？”
　　克莱恩眉头皱起，眼神盯着“被缚之神”的字段，忽然有了一点联想，因为他记得很清楚，自己在拜亚姆，曾经受到玫瑰学派首领，那个自称是被缚之神的孩子的神孽的袭击。
　　而想到玫瑰学派，他又不由自主的想起当年在拜亚姆，给那位将军当替身时，听到的那句“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难道说，被缚之神并不是欲望母树的马甲，而是被欲望母树所捕获，这也能解释为什么玫瑰学派的节制派会遭到迫害，因为原本的老大已经被崇尚放纵的邪神给绑架了！好一出挟天子以令诸侯啊！而且这位还生了个太子。”
　　“如果这些猜测都是真的，那么潘瑞达克斯前辈这句话的意思就不难理解了——罗塞尔早年带着天启四骑士登上的那座原始小岛很可能有欲望母树或者类似存在的污染，罗塞尔受到了潜移默化的污染，在晚年性情大变，意识到受到污染，打算通过跳黑皇帝途径洗掉污染，但又在污染的影响下，选择了那座小岛建立了最后一处陵寝，嗯，亵渎之牌应该也是在污染的影响下制作的，至少潘瑞达克斯前辈着重提醒过的月亮牌和母亲牌应该……等一下，为什么会是‘月亮’和‘母亲’？”
　　克莱恩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之前，生命学派中，命运议会的那位议员先生曾经提起过的事情——
　　欲望母树和原始月亮彼此对立，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和微妙的联系，并且，对于七神教会而言，原始月亮和欲望母树更加可憎。
　　“所以，污染罗塞尔大帝的，可能就是原始月亮？嗯，月亮同学也说过，向原始月亮祈祷的血族往往都会陷入疯狂，变成只知道交酉己和繁衍的怪物，这也符合潘瑞达克斯前辈‘一群弟弟’的发言。”
　　克莱恩半神级别的多线程脑回路迅速整理了冒出的思绪，心中将这个信息默默记下，打算将来作为和神秘女王交易的筹码。
　　随即，他的视线也继续向着日记下方扫去——
　　【对这座小岛进行了初步了解后，我立刻选择了离开，虽然罗塞尔对自己的封印还算稳固，但我很担心自己会招来那位的注意，不过就我自身的状态而言，罗塞尔绝对不只是因为踏足这座岛被污染的，他肯定还做了别的什么多余的事情！】
　　“多余的事情吗？”克莱恩想起潘瑞达克斯前辈的留言中，那些被消音的内容，迫不及待的继续向下看去。
　　【第一次罗塞尔打捞计划以失败告终，这让我意识到了实力的重要性，但问题在于，这种级别的污染已经不是实力能解决的了，除非‘上帝悖论’计划能够完成。】
　　【可惜了，我穿越的这个时间点实在是有点尴尬，如果早个几十年，和罗塞尔合作的话，说不定还容易一些，但现在，凭借手头的资源，实在是太困难了。】
　　【也许我应该慢慢蛰伏，借助那位作家的时代潮流，借鸡生蛋？天啊，我上辈子就是个扑街写手，让我搞这种谋国、窃国的事情，我专业不对口啊！】
　　“上帝悖论吗？这个计划到底是什么？”克莱恩已经不止一次在潘瑞达克斯前辈的日记里看到这个词了，连神秘女王，都似乎对“悖论”很感兴趣，但除了这个计划很可能涉及到真神之外，克莱恩完全没有丝毫的头绪，不过现在看来，这个计划需要的资源恐怕非常庞大，必须要有一个国家作为支撑才有可能。
　　不过仔细想想，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恶魔先生其实已经算是把因蒂斯拿下了，这是否意味着，他即将展开上帝悖论计划？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恶魔先生加入军情九处，是否也与这个计划有关？
　　克莱恩心中暗暗感慨，将视线投向了日记的末尾，在那里，有着一段简短的陈述——
　　【能看懂我日记的后来者啊，如果你穿越的时候，潘瑞达克斯家族成为了王族，那请一定要小心，因为他们很可能已经受到了污染……】
　　“放心，你家现在就剩下一根独苗了！”克莱恩心中吐了个槽，挥手散去手中的羊皮纸，视线扫过青铜长桌两侧，最后用悠闲的语气道：
　　“你们可以开始了。”


第五百二十三章 分身做的孽
　　斯诺本以为正义小姐会开口询问那只十字架，但出乎意料的是，几乎是与愚者先生声音落下的同时，数道视线便几乎同时落在了自己身上，同时，一向对愚者先生身前多出的物件充满了好奇心的正义小姐，居然开口道：
　　“恶魔先生，你从神弃之地回来了？”
　　“额，嗯，前两天刚刚离开，现在在因蒂斯办一些事情，最多两天就能回贝克兰德，有什么事吗？”斯诺尽可能用平和的声音问道，谁知一开口，小月亮便直接道：
　　“那个，可以把我身上那个奇怪的诅咒去掉吗？”
　　“我的这个也要解除！嗯，我已经序列六了，只要一个任务我们之间的债务就还清了！”魔术师小姐见有人先开口，立刻举手说道，斯诺眉头一挑，还没等他问究竟是什么诅咒，审判小姐也弱弱的道：
　　“还有我的。”
　　而随着审判小姐的开口，星星先生也单手抚胸，以无比浮夸的语气道：
　　“哦，还有我的，这真是个麻烦的诅咒啊！”
　　“所以说你们到底受了什么诅咒？”斯诺的表情变得越发微妙起来，虽然觉得这事情恐怕和自己那个分身有关，但是仔细想想，就算是自己最乐子人的分身，也不会诅咒塔罗会的成员啊！
　　“任何人见了我都会主动凑过来打招呼。”
　　“我每天都要写一篇短篇，否则就会良心作痛。”
　　“我没法穿根部超过两厘米的鞋子。”
　　随着三人报出自己受到的诅咒，星星同学却忽然一阵语塞，憋了好半晌，他才红着脸道：
　　“说话啊，必须要以，诗词出口……”
　　“……”
　　“……”
　　“……”
　　塔罗会一时间陷入了一种沉默，然后大家才意识到，原来诗人同学之前几次塔罗会里，那种奇怪的语气，是在作诗？
　　可它们为什么听起来就只是加了奇怪语气词和莫名其妙断句的普通对话？
　　“好吧，我明白了，这不是什么诅咒。”斯诺叹了口气，大概明白了什么，无奈道：
　　“具体原理不太方便说，总之就是通过让人直面‘自己的软弱之处’，从而提升抗性的能力。”
　　“具体作用什么的先不说，这个到底要怎么解除？我都快被烦死了！”小月亮不在乎这是能力还是神奇物品，很直接的问道，斯诺摇摇头道：
　　“就如我之前说的，你们会被加上这个能力不是没有原因的……这是一种会‘占用位置’的能力，最主要的特点是‘先到先得’。
　　也就是说，在被这个能力影响之后，你的精神会进入一种高度的对抗状态，这种状态下，就不会再受到其他精神干涉类的能力的影响了，当然，能力再强也有极限，如果一位天使刻意针对的话，恐怕也撑不了几天，但它的消失也算是一种预警——
　　告知你已经中了某种高位格的精神能力，嗯，我想我的分身之所以对你们使用这个能力，应该是你们身边出现了观众途径的高序列强者。
　　至于解除的话，其实很简单，只要你们打从心底里不去抗拒这份力量，一天之后它就会自行解除了。”
　　此乃真话。
　　作用在四人身上的能力，是坚白同异的变体，作用就如他所说的那样，能够通过将精神弱点凸显出来的行为，强调“精神对抗”的意识状态，从而获得较为持久的精神抗性，本质上不是诅咒，而是祝福，所以哪怕是不明真相的愚者先生，也无法轻易的将其净化。
　　但有一点斯诺隐瞒了，那就是这个能力，并不一定要反转弱点，只要能让人处在一种精神上的不适状态下，哪怕只是看到虫子被吓了一跳，都可以触发这个能力。
　　现在出现这个问题，显然是他的分身想要看乐子。
　　当然，这种会影响自己塔罗会声誉的问题，他是不会说的。
　　听到斯诺的解释，被“诅咒”的四人心情立刻变得复杂起来，毕竟无论是赫温兰比斯，还是那个不能说名字的天使之王，如今都在贝克兰德行动，那个分身为了保护他们，做出这样的行为也无可厚非。
　　至于为什么不明说……
　　那毕竟是观众途径的强者，读心、暗示、修改记忆什么的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稍有不慎就会引来巨大的麻烦。
　　“那如果无法接受呢？”佛尔思表情复杂的说道，斯诺看了一眼这条咸鱼，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
　　“那就只能等我回贝克兰德了。”
　　塔罗会短暂的陷入了沉默，似乎随着恶魔先生的解释，塔罗会的成员们一时之间都陷入了无欲无求的状态一般。
　　好在正义小姐是个非常敏感的观众，她立刻注意到了这种“贤者时间”，略微想了想，放弃了让斯诺先生回来处理那个舞会请柬只发给自己一个人的傻瓜分身的想法，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那枚十字架上——
　　“尊敬的愚者先生，您手边那个十字架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如果答桉需要等价交换，您可以直接提出要求。”
　　对于亲爱的正义小姐的解围，克来恩相当满意，当即笑着看向正义小姐道：
　　“这个问题没什么。它是那位古代太阳神的遗物。”
　　魔术师佛尔思的眼睛立刻瞪得老大，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答桉，而愚者先生却是状似随意的用余光扫过恶魔先生——
　　“它的层次不是太高， 只对应无暗者，最大的作用是清除非凡特性内的精神污染，帮多服食魔药的人析出多余特性，让不愿意待在神秘世界的人回归普通。”
　　说这话的时候，克来恩一直关注着斯诺的变化，但令他意外的是，恶魔先生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他本以为会如以往那般平澹，又或者露出惊愕、诧异，却没想到会是感兴趣。
　　“为什么会感兴趣？作为杀死了永恒烈阳神降化身的存在，他应该不缺无暗者特性啊！而恶魔先生也不像是会关注它象征意义的人才对……难道这枚十字架，还有什么别的意义？”
　　克来恩心中微微有些在意，一边开口表示可以通过足够的代价换取或者租借这只十字架，一边考虑着是否要让假人世界试探一下。


第五百二十四章 交流
　　在经历了一轮配方和情报的交换后，克来恩忽然控制着世界坐直身体，看向了星星问道：
　　“帮我问一下那位是否看过第二块亵渎石板。”
　　此言一出，塔罗会的小伙伴们陷入了短暂的呆滞，哪怕是小太阳，也在这么长时间的交流中，明白了这第二块亵渎石板的意义。
　　一时间，在塔罗会众人眼里，带着一种攀着世界先生裙带关系进群的谐星先生，似乎也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星星同学并不知道小伙伴们此时的失礼想法，他微微沉默片刻，才用有些古怪的腔调开口道：
　　“好。”
　　这单词一出口，那种高深的形象顿时崩解，塔罗会的小伙伴们顿时确认，就算他认识看过亵渎石板的大人物，本人也仍旧是个谐星。
　　为了避免老同学的形象继续崩解，世界先生环顾一周，转而提起另一件事情：
　　“黑夜教会从军情九处少将副处长丘纳斯·科尔格那里得到情报，确认鲁恩国王乔治三世藏着某个秘密，他暗中派人挖掘血皇帝的遗迹，勾结魔女教派和心理炼金会。不过三大教会还没有掌握足够的证据，随着赫温兰比斯的失踪，事情表面上平息了下去，有一定理由怀疑，三大教会的高层中可能存在背叛者。”
　　克来恩操纵假人，将之前得到的情报以非常详尽的方式描述了一遍，但这却直接导致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看向斯诺。
　　特别是几位塔罗会的老人，他们很清楚的记得，从很早开始，这位恶魔先生就在调查魔女教派和心理炼金会，而休更是清楚的知道，他对于自己父亲的事情有很深的了解。
　　注意到大家的视线，斯诺大致估计了一下时间，觉得可以透露出一些问题，于是开口道：
　　“乔治三世，是一位大天使。”
　　“什么？这不可能！”阿尔杰瞪大眼睛，不过很快就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压制住暴怒之民的本性，尽可能平和的道：
　　“正神教会之间有一个规定，那就是大陆上各大王国的国王绝对不能晋升高序列，这不是为了限制王权，而是因为成为半神后，往往会拥有悠长的寿命，这对于教会隐瞒非凡存在有很不好的影响，所以如果一位国王想要晋升半神，就必须先放弃王位才可以。而且国王会经常接受教会的检查，就算教会的大主教看不穿天使，在他晋升半神的时候，也应该已经被发现了才对！”
　　“如果有一位观众途径的天使为他遮掩呢？”斯诺语气平静，但塔罗会的氛围却瞬间一静。
　　众人的心情顿时复杂起来，其实恶魔先生的话中还透露出另一个问题，能让一位大天使在三大教会的注视中还要保留秘密的事项，应该也只有“那个”了吧？
　　片刻后，奥黛丽终于主动打破了短暂的静默，主动开口道：
　　“我会留意是否有赫温兰比斯行踪的。”
　　审判见正义小姐开口，也立刻道：
　　“我最近也在调查相关的事情，如果有需要我配合的地方，请不用客气。嗯，我已经和某位魔女教派的叛逃者达成了合作。”
　　她默契的没有去问恶魔先生，因为根据上次恶魔先生参加聚会的情况，大家都明白这位先生背负了不少契约，就算塔罗会上有愚者先生庇护，回到现实力也有可能受到契约的惩戒。
　　对于小伙伴们的通情达理，斯诺表示非常满意，而克来恩则是控制着世界提醒道：
　　“无论是留意赫温兰比斯的行踪，还是调查国王的秘密，都要注意自己身边的事情是否存在太多巧合，如果有，请立刻告知我。”
　　见大家都开始思考“巧合”的寒意，一直盲目旁观的小太阳终于忍耐不住，开口道：
　　“再有一段时间的调整和准备，我就讲跟随探索小队前往下午镇营地，这一次，我们很可能会尝试着进入巨人王庭，恶魔先生，您刚来过神弃之地，有什么建议吗？还有，我能知道您在神弃之地发现了什么吗？”
　　“嗯，是有一些发现。”斯诺略微沉吟片刻，然后语气有些凝重的道：
　　“我这次去神弃之地，是因为我在破译先祖留下的一些秘密文件时，发现了第一块亵渎石板的踪迹。”
　　“第一块亵渎石板？！”
　　刚刚星星先生认识看过第二块亵渎石板的人就已经很惊人了，现在恶魔先生居然说，他发现了第一块亵渎石板的踪迹？
　　“恶魔先生，你找到那块石板了吗？”正义小姐好奇的问道，并在心里大声祈祷着一定要找到，毕竟，那可是记录了二十二条神之途径的石板，只要得到，塔罗会就不会再缺魔药配方了！
　　“找到了，但没有拿到。”斯诺叹息一声，“第一块亵渎石板就在巨人王庭，但是当我找到那里的时候，却发现那里不止有着可怕的污染，还被真实造物主和三位不可提起名字的天使之王所注视，一旦贸然打开那扇门，就有可能引来他们的关注。”
　　虽然恶魔先生说的是三位天使之王，但参加过之前关于天使之王讨论的小伙伴们，却都明白，这指的是永恒烈阳、风暴之主、知识与智慧之神三位真神。
　　可是，连三位真神都只是关注？
　　“因为那里是真实造物主的圣所？”阿尔杰心中有了某种猜测，并开口问了出来。
　　斯诺点点头道：
　　“真实造物主和三位曾经的天使之王的应该是陷入了某种僵持局面， 我觉得那扇门后，可能不止有亵渎石板，还有三位曾经的天使之王和真实造物主都想要得到的东西，不过因为这四位互为死敌，所以互相牵制，一旦这种状态被打破，恐怕神弃之地就会再次爆发一场神战。”
　　“神战……”戴里克的眼中透出几分惊恐，现在的白银城，最强只有序列四的情况下，根本承受不起一次神战的余波，他的心里骤然急迫起来，必须在酿成这种局面之前，带领白银城里开神弃之地！
　　“不要太过急切，那反而容易出错。”倒吊人的声音打断了小太阳的思绪，戴里克略显茫然的看向值得信任的倒吊人先生，随即就听他解释道：
　　“那四位已经僵持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这种僵持并没有那么容易打破，除非他们的阵营里多出一位值得信任的真神，但这显然并不容易，你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听从你首席的安排，尽量多向愚者先生祈祷，如果遇到疑难，可以像月亮那样，申请小范围的讨论。”


第五百二十五章 光明教会在发展
　　回到现实，斯诺解除了房间的灵性封锁，重新将天堂制造戴在了脖子上，取出一条小鱼干递给惯例看门的莉莉，虽然如今她完全可以自己去做小鱼干，但莉莉还是很喜欢这种看门后得到的奖励。
　　斯诺将莉莉托起，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这才推开房门，看着已经焕然一新的特里尔，微微有些出神。
　　虽然才过去了不到三个月，但特里尔的风貌已经完全变了模样，资本的力量被严格限制，工人的地位得到了提高，虽然眼下这种情况换个国家肯定要不了多久就会崩溃，但此时的因蒂斯却是个例外。
　　因为这个国家的掌权者，是由理想主义者和信徒构成的团体，信徒终于神灵，理想主义者忠于信仰，他们追求的不是利益或者权利，而是另外一种层面上的东西。
　　在如今的因蒂斯，平民能够活得像个人，高层能够得到与他们付出相匹配的回报，人人不拔一毛，人人不取一毫，这在斯诺看来已经是最完美的社会结构。
　　虽然斯诺很清楚这样的体系同样无法维持太久，因为人的欲望终究是不可能消失的，下一代人很难维持这样的理想主义和虔诚信仰，甚至这一代人究竟能维持现在的心态到什么时候也都是个问题。
　　但这其实并没有什么所谓，毕竟，这个世界距离末日，也只剩下不到二十年。
　　至于二十年后，是否能够撑过末日，撑过末日后这个国家又该何去何从……那就是这个国家的国民们所需要探索的事情了。
　　“人人皆有神性，人人生来平等，在造物主的眼里，我们都是相同的，没有谁比谁高贵，只是地位不同，主对所有人的爱都是相同的，之所以有人身居高位，只是因为他所承担的责任有所不同。”
　　广场上，光明教会的教士在向信徒们传教，可以看到有不少的人在仔细倾听，虽然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是为了演讲结束后可以领取的鸡蛋，但只要记住个一句半句，便可以作为真造的锚，相比之下，一两个鸡蛋反而不算什么。
　　斯诺站在广场边听了一会儿，将传教台词中一些不合适，或者说很难取信民众的地方记录下来，打算一会儿传给a先生，让他进行修改。
　　他并没有急着回贝克兰德，虽然已经知道自己的分身出了幺蛾子，但从塔罗会成员们的状态来看，分身做事还算是有分寸，比起现在就回去收拾烂摊子，不如先把因蒂斯这块大本营处理好。
　　如今极光会二十二神使、七大圣者（包括主角，另外，现在有新的a先生了，不过光之圣者先生没名字，所以还是叫a先生）都来到了因蒂斯，除了圣物的安置和第一次正式弥撒之外，主要还是为了传教。
　　之所以等了两个多月才开始准备下乡传教，主要还是顾忌永恒烈阳教会，虽然内有蒸汽与机械教会，外有知识与智慧教会，但永恒烈阳教会仍旧是一个庞然大物，天使虽然只有两位，但圣者的数量却远超光光明教会。
　　虽然光明教会拥有中序列最强的牧羊人，但不是每个神使都是序列五，也不是每个神使，都能做到满配。
　　不过现在，一切都不同了，随着斯诺联手博诺瓦打造的圣物成功安置，光明教会有了新的底牌，那枚圣光十字常规神降大招倒是其次，真正的核心功能，是斯诺在其中植入的“授箓”体系。
　　借助这个体系，圣光十字中的真造意识能够将力量借给神使，就如斯诺给悖论信徒提供法术支持那样，直接使用真造赐予的神术，危急关头甚至可以来一个青春版神降。
　　这样一来，哪怕这些中序列的神使遇到了永恒烈阳教会圣者的袭击，也能够获得与之对抗的力量，虽然之后免不了卧床休养，但至少获得了生命保障。
　　如此一来，光明教会的中序列就可以当半神用，半神可以当天使用，斯诺这才敢放他们在全国各地都有邪教徒流窜的因蒂斯传教。
　　在因蒂斯大大小小的广场逛了一圈，斯诺来到圣光大教堂大主教的办公室，找到了正在处理文件的a先生，作为特里尔公社会议代表，他除了教会的工作外，还需要处理一些简单的国务，好在作为因蒂斯工人运动的发起者和领导者，他在这方面也积累了一些经验，倒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虽然a先生一个后来者却担任了主教堂的大主教这件事听起来有些惹人不快，但实际上极光会的几位圣者都没有意见，不只是因为他拉出队伍打下了因蒂斯，更重要的是，比起看家，搞了一辈子地下活动的圣者们更习惯在外传教——
　　在特里尔守着大教堂，哪有在外面杀异教徒和异端更能展现主的威严？
　　好吧，其实大主教这个位置是谁最菜谁来当的。
　　见斯诺到来，a先生立刻放下了手头的文件，两人也算是老搭档了，简单寒暄几句，便立刻进入了正题。
　　斯诺从怀里摸出记载着他之前记下内容的本子递给a先生，然后开口道：
　　“传教不要太过激进，想要让平民立刻适应我们的教义是不现实的，就如给一个乞丐一个馒头，他会感激，但你一次给他几千枚金币，他恐怕就会开始害怕了，相比于一步到位，一点点改变才是合理的做法。”
　　a先生一条一条的看着本子上的内容， 与自己这段时日的经验相互映证，随即点头道：
　　“我明白了，毕竟我们以前都是在正神教会的阴影之下传教，现在资源开放了，大家急功近利也很正常。”
　　“是这个道理，其实传教方面，我们可以先从主的尊名开始，虽然机械教会和知识与智慧教会默认了我们的存在，但实际上极光会和主的名声还是不太好的，所以我们短期内不能直接宣扬主的名，但却可以通过解释主的尊名，在平民的心里建立对主的认知。比如用‘人人皆有神性’来诠释‘创造一切的主’，用‘人人皆有欲望，但要用道德与法律来约束’诠释‘堕落自性的真实映射’，用‘主与每个人同在’诠释‘众生苦难的背负者’，当然，这只是个例子，具体怎么样解释，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摸索。”
　　a先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就在他想就尊名的诠释问题进行讨论的时候，整个房间忽然变得阴冷起来，随后，一道灰绿色的光芒一闪而过，一只有着精美封漆的信封，落在了斯诺的手中……


第五百二十六章 鲁恩局势
　　回到自己的房间，斯诺撕开有着精美封漆的信封，取出了里面的信纸——
　　“尊敬的【王冠】先生：”
　　“我在贝克兰德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引起了苍白圣女卡特琳娜的注意，并发生了一些冲突，得益于您留下的分身，我得以全身而退，但我能感觉到，对方已经盯上我了。”
　　“我必须承认，单凭我自己的实力，还不足以对付她，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得到您的帮助。”
　　“【美丽】敬上。”
　　……
　　“啧啧，特莉丝不老实啊！”斯诺抖了抖手中的信纸，将其化作一捧飞灰，嘴角却是微微翘起，他很清楚特莉丝的出现会引起卡特琳娜的关注，但他却仍旧将特莉丝派出去，本就是因为他笃定卡特琳娜不会做什么。
　　因为特莉丝本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枚原初魔女的戒指，而那枚戒指，早在贝克兰德大雾霾的时候，就已经被魔女教派回收了。
　　如今魔女教派与乔三是合作关系，和特莉丝碰面后，卡特琳娜第一时间肯定会袭击一下看看，但只要度过这个坎，卡特琳娜就会知道特莉丝如今是斯诺的手下，自然不会轻举妄动——至少在和乔三的合作结束前，不会轻举妄动。
　　毕竟斯诺单挑永恒烈阳神降化身这种事情，在高端圈子里并不是秘密，卡特琳娜这个以苟闻名的序列三想要动特莉丝，也要考虑一下后果。
　　如今特莉丝会写这封信，也就是给卡特琳娜上个眼药，嗯，也许还有一点表现自己进度的感觉。
　　“我在贝克兰德的知名度已经足以吸引卡特琳娜的注意了”，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微微摇头，斯诺没有急着回信，实际上，他很满意特莉丝的“危机感”，毕竟有卡特琳娜在后面追着，特莉丝才会越发急迫的盯着半神的位置，毕竟阿德琳娜和她的雌雄之争说到底也只是斯诺的一种挑拨，面对二选一的魔药，如果两个人都能忍住不去选择，那这个矛盾自然也就化解了。
　　但当一方迫切的想要晋升时，这个内卷循环才会真正的转动起来。
　　……
　　贝克兰德桥区与，一条阴森巷子内。
　　穿着平跟鞋的休警惕的左右张望，心中思考是不是那个魔女小姐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不错，越来越有经验了。”
　　随着低沉的男声响起，一道人影从拐角处的黑暗中走了出来，看着这个比起平时看起来更加高大挺拔的带着金面具的男人，休的心里不由得生出几分怨念。
　　“你紧急联络我有甚么事情？”休主动开口问道，并做好了随时向愚者先生祈祷的准备，黄金面具男却没有表现出敌意，只是平淡的道：
　　“坦白说，我没想到你会找到这么一条渠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休皱起眉头，脊背微微绷紧，忽然有些庆幸自己今天穿着更适合逃跑的平底鞋。
　　“不用怀疑，我很清楚你的背景。”金色面具男深吸了口气，轻轻摇头到：
　　“其实，你没必要寻求真相，我知道，这是你坚持斯特福德子爵相关任务的动力，但我个人的建议是，放下这方面的事情。以你目前的序列和能力，足以让你的母亲和弟弟过上很好的生活，放心，不会有人来找你们麻烦了。而你如果想坚持，我无法保证会发生什么。”
　　从对方的话语里听出几分真诚的休只觉得情绪难以自持，当即脱口而出道：
　　“你究竟是谁？”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序列非凡者。”那黄金面具男笑了笑，“你或许不知道，宫廷侍卫长这个职位，有对应的军情九处权柄，相当于负责王室相关的副处长，你父亲还活着的时候，我是他的下属，在各方面都得到过他的帮助，他过世以后，并未犯错也不知道任何隐情的我被排除出了军情九处的权力核心，呵，你看，我只能负责你们这些外围的情报人员。”
　　说到这里，黄金面具男叹了口气：
　　“你父亲对我有太多的帮助，所以，我认出你后，刻意让你成为了下属的情报人员，在自己权限范围内，为你提供一些帮助，不过，我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为你做太危险的事情，承担太高的风险。”
　　“我本打算帮你弄一份法官的魔药配方，然后将这些话告诉你，劝你不要再积累功勋，寻求晋升，却没想到，你居然找上了那位先生。”
　　休一时间有些愣神，她的嘴唇微微翕动了一阵道：
　　“我父亲，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黄金面具男听到这个问题，语气有些唏嘘：“他是一个真正英勇、高尚、公证的贵族，但他不是那样完美，他冲动、急切、易怒……”
　　“谢谢。 ”听着对方的描述，休深深的吸了口气，最后只吐出了这样一个单词，黄金面具男看着她的样子，明白恐怕劝不动她，无奈的道：
　　“算了，我会帮你弄到法官的配方，至于其他的，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不过我要提醒你，那位先生的身份很危险，加入他的麾下，可能远比你想象的更加危险……”
　　说完，黄金面具男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休可以离开了。
　　当休的背影渐渐消失，一个声音忽然从阴暗处飘了出来：
　　“为什么没有询问她关于斯特福德子爵的事情？”
　　黄金面具男的身体微顿，在短暂的沉默后，他开口回答道：“因为没有意义。”
　　说到这里，不等那声音再开口，便继续道：
　　“那位先生的情报你应该也看过，如今休加入了那人的麾下，就不是你我所能够探寻的范围了，更何况，国王陛下对于那位先生的态度，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们都只是小人物，在这种派系争斗里，只做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或者说，你还想要更深层次的参与到其中？”
　　“哼……”那缥缈的声音对于自己下级如此不客气的话语明显有些恼怒，但他却也没有多说。
　　如今的局势就是这么混乱，本来趋于平衡的军情九处在在加入了新的外来派系后，虽然没有明确的洗牌，但各方面的权利都发生了更迭，如今想要给那个人挖坑的不在少数，但又恐惧对方所拥有的实力，大家都在寻找合适的机会，但显然，黄金面具男并不打算成为引导这个机会出现的炮灰。
　　而他，也不想。


第五百二十七章 正义小姐吓了一大跳
　　叮铃铃！
　　车窗外，一辆自行车驶过，清脆的铃声让奥黛丽略微失焦的眼眸一下子恢复了神采。
　　她望了眼街上的人来车往，突然小小地“哎呀”了一声，接着，就在她想要遵从心中的想法，转道前往格莱林特子爵那里的时候，心中忽然微微一震。
　　因为她发现，恶魔先生留给她的那层防护，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消失了。
　　“虽然已经几个月没有充能了，不过我早上起来的时候还检查过，这层防护应该还能支撑一段时间才对！”
　　想到这里，奥黛丽立刻集中精神，将意识投入替身，但为了避免被察觉，她没有将替身召唤出来，而是借助意识的转移，从替身的角度审视自己的精神状态。
　　果然，在那种仿佛站在更高视角俯视自身的状态下，精神上那些并不明显的痕迹变得清晰起来，随即，奥黛丽便意识到，在出门后短短的几分钟的车程中，自己一定是受到了某位高序列存在的影响，而且很大概率，就是失踪的赫温·兰比斯！
　　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她却担心对方还在监视着自己，没有立刻尝试解除暗示，而是遵从内心的想法，对着安妮道：
　　“忘记一件事情了，我得先去格莱林特那里。”
　　一路上，奥黛丽虽然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但是基于替身视野下的精神偏移，她却肯定自己一定受到了某种影响。
　　这种忧虑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了她来到位于佩斯菲尔街的鲁恩慈善助学基金，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虽然这时候询问苏茜应该就能得到一些结果，但奥黛丽却担心赫温·兰比斯一直跟在她的身边，只是靠着心理学隐身让她无法看到，在犹豫了许久之后，她只能装作补妆的样子来到梳妆镜前，一边暗示自己是在做日常祈祷，一边以古赫密斯语默念起愚者先生的尊名……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恶魔先生为我施加的防护忽然消失……我怀疑可能已经见过赫温·兰比斯……”
　　她没有表现出任何希望得到帮助的态度，只是平淡的描述了一遍自己之前的发现，在短暂的等待后，深红的光芒忽然涌现，潮水般的将她淹没。
　　霍然间，她的思绪变得清醒，脑海内飞快闪过了一幅幅画面——
　　她看到自己搭乘的马车上忽然多出了一道人影，看到那身穿黑色三件套，打着暗红领结，手拿一顶礼帽，头发已然全白却依旧猫咪，眼睛淡蓝之中仿佛藏着无尽智慧的身影。
　　果然是赫温兰比斯！
　　在奥黛丽忽然浮现出的记忆中，这位半神轻松的让马车内的所有人，包括苏茜在内，全部进入了对周围事物缺乏反应的呆滞状态，而他则对着自己用温和的嗓音说道：
　　“两件事情。”
　　“第一，你不是认识佛尔思和休吗？约她们见面，催眠她们，弄清楚斯诺·冯·潘瑞达克斯要她们做什么。”
　　“第二，在接下来的宴会、舞会里，对几位王子的示好不再那么抗拒，并于霍尔伯爵和夫人面前，赞扬几句。”
　　“记住以上的话语，这就是你潜意识的映射，然后，忘记我曾经来过，曾经对你说过这些话，忘记这样的行为与你原本的表现存在异常，不试图寻求庇护，并偏离黑夜教会大弥撒的关键位置……”
　　后怕，惊恐，慌乱等情绪随着记忆的恢复一同涌现，奥黛丽站了起来，提起裙摆，对着坐在青铜长桌最上首的伟大存在行了一礼：
　　“感谢您对我的庇佑，尊敬的愚者先生。”
　　“你处理的不错。”克莱恩轻轻颔首，但出于身份问题，他没法帮忙分析和讨论，只能笑了笑道：
　　“这是命运对你的考验。”
　　“我明白了。”奥黛丽脑中一时间闪过诸多念头，关于晋升半神，关于在局势复杂的贝克兰德保护想保护的人，她试着解读愚者先生的提示，认真的点了点头道：
　　“我明白了。”
　　克莱恩没再多说，半叹半笑道：“回去吧，去迎接它吧。”
　　……
　　无边无际的灰白雾气之上，一道道深红的光芒蹿升于古老斑驳的青铜长桌周围，正在因蒂斯参与唱诗班选拔和圣歌挑选的斯诺还在思考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被拉上来，就见正义小姐很是诚恳地行了一礼道：
　　“各位，我有件事情希望得到你们的意见。”
　　“听起来很紧迫。”倒吊人阿尔杰轻轻点头，回应了一句。
　　正义小姐坐了下来，轻轻点头道：
　　“是的。”
　　她看了一眼斯诺，随即看向休和佛尔思：
　　“我今早遇上了赫温·兰比斯，他催眠我帮他做两件事，并遗忘他来过。幸运的是，我还算谨慎和小心，很快发现了异常，借助愚者先生的庇佑，记起了所有事情。”
　　“赫温·兰比斯让我做的其中一件事就是，约审判和魔术师小姐见面，趁机催眠她们，从她们那里获知恶魔先生给她们的指令。”
　　“？？？”斯诺头顶差点冒出一串问号，自己什么时候给休和佛尔思下达了指令？难道是那个分身越俎代庖？如果那家伙真的这么做了，那就意味着，它很可能已经受到了某种污染或者影响。
　　斯诺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就在他打算直接询问的时候，休却开口道：
　　“我们并没有受到恶魔先生的指令，只是之前跟踪斯特福德子爵的时候，恰好遇到了恶魔先生的下属和分身而已。”
　　说完，她又有点心虚的道：
　　“不过昨天，我确实是在那位女士的帮助下获得了军情九处的正式身份。”
　　斯诺听得眉头直跳，心说怪不得特莉丝会写那么一封信呢，合着不只是求援啊！说起来这家伙果然卷起来了！
　　瞬间明白了特莉丝打算的斯诺叹了口气，随即却又不由得皱起眉头，因为作为毛子神父一系的赫温·兰比斯，实在是没道理冲着自己来才对！
　　是毛子神父的授意？还是他自己的意思？如果是后者，他怎么敢调查一位能够战胜神降化身的强者？如果是前者，毛子神父又为什么会做出这种明知道会失败的试探？
　　是因为担心自己干扰他预定的未来？
　　还是，利用奥黛丽试探我的态度？
　　又或者，是一个警告？一个以一位半神生命为代价做出的警告？
　　就在斯诺沉思的时候，隐者女士却是皱起眉头道：
　　“心理炼金会，或者说赫温·兰比斯，发现了恶魔、审判和魔术师三位是我们塔罗会的成员？”
　　“不，只是因为我们在现实里认识。”奥黛丽轻轻摇头，然后又在隐者不解的眼神中道：
　　“她们其实是我推荐入会的， 倒吊人先生和恶魔先生可以作证。”
　　“啊？”佛尔思闻言一愣，随即却忽然明白了一切，为什么恶魔先生会出现在她逃生的墓园，为什么他会主动告诉自己和休“愚者”可以帮助自己免受满月呓语的影响，至于为什么是恶魔先生而非奥黛丽小姐……
　　嗯，鲁恩现在那些传言似乎也不是毫无理由啊！
　　看到休和佛尔思忽然一阵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本还打算解释一下的奥黛丽也是微微诧异，不过倒吊人阿尔杰却即时打断了偏题的情况，呵呵笑道：
　　“这些事情可以以后再说，正义小姐，你想请教的问题是怎么解决赫温·兰比斯？”
　　－－－－－－题外话－－－－－－
　　说起来赫密斯这个人也挺有说头的，特别是在他和艾瑞霍格“交流”后就背叛黄昏隐士会这件事，让我怀疑他是不是也是某个人的人格马甲，就好像空想之龙在噩梦之龙这个儿子之外，还有个序列二的艾瑞霍格当后手，那么远古太阳神，在亚当这个儿子之外，是否也有后手？
　　仔细想想，赫密斯的人生也很龙傲天啊，在人类作为奴隶的时代，研究巨龙，而且又经历了人类以身试药的阶段，还根据古龙语开发出了古赫密斯语……
　　我很难不怀疑赫密斯其实也是远古太阳神的一个后手啊！
　　只不过这个后手意识到了这一点，不想像艾瑞霍格那样被取代（也许艾瑞霍格是故意的，就好像亚当给了格尔曼人性那样？），所以跑了……嗯，好像说得通？


第五百二十八章 欧拉！
　　听到倒吊人先生的话，正义立刻转回正题，认真的询问道：
　　“如果不仅要解决赫温·兰比斯，还要让心理炼金会不怀疑我，我该怎么做？”
　　阿尔杰虽然没有对付半神的经验，但凭借长久以来养成的思维，他还是做出了一定的推测道：
　　“锁定赫温·兰比斯的行踪，在他接触过别人之后再动手？”
　　“怎么锁定？”奥黛丽自行提出问题，又自顾自的给出解答：
　　“从审判和魔术师小姐那里得到答案，再次见到赫温·兰比斯后，等他离去，就念诵愚者先生的尊名，请祂将目光投向这位半神？”
　　听到正义的话，克莱恩斟酌了一下，然后透过世界开口道：
　　“我提醒一件事情，审判和魔术师小姐在现实世界恐怕已经被亚当所关注，心理炼金会源于对赫密斯遗迹的挖掘，赫密斯是夕……黄昏隐士会的一员，黄昏隐士会的创建者之一是亚当，而愚者先生并不希望在这件事情上直接与黄昏隐士会为敌，我们就算要做什么，也尽量不被知晓。”
　　“黄昏隐士会……这就是罗塞尔大帝加入过的那个古老隐秘组织吗？”在塔罗会中人因为世界先生信息量巨大的发言而震撼的时候，隐者女士立刻想起了之前问过的问题，似自言自语，似寻求肯定般问道。
　　世界先生闻言，当即给出答案：
　　“是的，所以你们返回现实之后，最好不要再回想起这方面的事情，很容易被感知到，如果不放心自己，可以请正义小姐在这里为你们做些心理暗示。”
　　灰雾之上一时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直到斯诺发出两声轻咳：
　　“咳咳，这件事情可以推给我，毕竟我明面上的身份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被人与塔罗会联系起来的，赫温兰比斯不是打听我的目的吗？你们不妨这么和他说……”
　　听着斯诺的话语，包括克莱恩在内的大家都有些莫名的震撼，甚至开始怀疑斯诺说出的究竟是一个假消息，还是他真的打算这么干。
　　在短暂的沉默后，倒吊人有了些许灵感，他的视线从正义、魔术师和审判身上扫过，然后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斯诺，然后才道：
　　“你们之中谁是黑夜女神的信徒。”
　　“我是。”审判休没有隐瞒，奥黛丽也小幅度的举了举手。
　　倒吊人见状，微微点头道：
　　“我们可以试着做一些误导，让对付赫温·兰比斯之事看起来像是黑夜教会做的，而不是塔罗会。”
　　其实阿尔杰很想说误导成极光会做的，毕竟心理炼金会似乎和极光会同样有仇，但问题是，现在全大陆非凡圈子都知道极光会的高层都在因蒂斯，这时候甩锅给极光会没人信啊！
　　在有了方向之后，塔罗会的智囊团便开始完善这个计划，包括如何干扰占卜，如何吸引注意力等等，甚至连战利品的分配都已经商量完毕，时间，也就这么悄然过去……
　　……
　　周三下午，格莱林特子爵的府邸内。
　　去马场归来，顺路绕至这边的奥黛丽穿着简单的女士白衬衣，便于行动的瞳色长裤和及膝的崭亮皮靴，外套收腰的黑色夹克式骑士服，站在子爵的书房内，看着休和佛尔思道：
　　“斯诺·冯·潘瑞达克斯让你们做什么？”
　　她碧绿的眼眸如同深山内的古老潭水，幽静、深邃、清澈，让人不知不觉沉溺其中。
　　佛尔思和休确实被催眠了，但在灰雾之上提前接受过一轮暗示的她们遵照着剧本，说出了事先商量好的答案：
　　“潘瑞达克斯先生希望能够利用魔女教派的叛徒，引诱魔女教派高层出现。”
　　“他找魔女教派高层做什么？”
　　“不知道，但我推测应该不是为了合作。”
　　“他为什么会选择你们？”
　　“因为我为了调查父亲的死，很早以前就和潘瑞达克斯先生有一些交易，而且我父亲曾经的下属虽然受到排挤，但对于刚刚进入军情九处的他而言仍旧是一支不小的力量，他认为我身上有足够的价值……”
　　……
　　随着计划中的问题全部问完，奥黛丽声音轻柔地道：
　　“好了，在听到我的拍手声后，你们将醒来。”
　　话音刚落，奥黛丽就轻轻拍了一下手掌，休和佛尔思的眼神瞬间恢复清醒后，几人又寒暄了几句。
　　看着休和佛尔思告辞离开，奥黛丽从书架上随意的拿起一本书，打算再待上半个小时，等到休进了最近的黑夜女神教堂，完成了祷告后，再去其他地方。
　　这样一来，不管赫温·兰比斯什么时候出现，她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不过还不等她翻开书页，赫温兰比斯的声音忽然在她的耳畔响起：
　　“做的不错。”
　　奥黛丽的瞳孔瞬间放大，连忙测过脑袋，就看到赫温·兰比斯正站在斜对面的壁灯灯架旁。
　　虽然之前也曾经有过恶魔先生隐身尾随的经验，但同一件事情，由认识的朋友和明显的敌人来做，是完全不同的心理感受，当初恶魔先生都把她吓了一跳，何况是有明显恶意的赫温·兰比斯？
　　这完全超出预料的情况让奥黛丽头皮发麻，她努力绷紧精神，一边庆幸自己之前的行为足够真实，同时又努力压制着自己的精神状态，让自己不去多想，以免被赫温·兰比斯读出她的想法。
　　她的眼神先是迷茫，随后露出恍然的色彩，似乎终于从漫长的梦境中醒来：
　　“兰比斯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应该是你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催眠别人，我担心会出现意外，所以特意来现场等待，呵呵，以你的出身，平时确实很少有用到这方面能力的机会……”
　　赫温兰比斯的嗓音柔和，蕴含关心，不知不觉就让奥黛丽眼中的警惕消融，而奥黛丽的心灵世界里，她再次有了意识分割，部分拔高，俯视岛屿和大海的感觉。
　　这让她清楚的认知到，自己产生的好感和安全感，都是被引导出来的结果。
　　赫温兰比斯见奥黛丽状态恢复，轻轻颔首道：
　　“她们刚才是怎么回答你的？”
　　奥黛丽坦然将之前的问题与答案重复了一遍，在这个过程中，奥黛丽能够清楚的看见，一道人影从潜意识大海中飞快攀升，沿着具现出的阶梯，穿透潜意识领域，登上了她的心智体之岛。
　　那人影与赫温兰比斯一般无二，但脸上却没有一丝笑容，气质阴鸷，部分皮肤覆盖着灰白的鳞片，眼眸不仅从淡蓝变得金黄，还竖了起来，仿佛某种动物。若非之前有过相似的经历，奥黛丽此时怕是已经露出破绽，但即便没有破绽，赫温·兰比斯也仍旧在继续着问题。
　　当一个个细节被奥黛丽完美的应答，赫温兰比斯似乎也放下心来，他满意的点点头，开口道：
　　“不错，你确实有催眠天赋，等最近事情结束，我会给你梦境行者的魔药，并亲自为你主持仪式，嗯，不要太排斥爱情和婚姻，你还不到二十岁，正是追寻这方面事情的时候……”
　　灵性天空下的奥黛丽不满的鼓起了腮帮子，看着这个可恶的家伙对自己进行暗示，还不得不控制意识岛屿上的自己露出些许娇羞和向往。
　　只是，就在她以为一切就要结束的时候，赫温兰比斯忽然扭过头来，眯起眼睛，用极为快速，不给人反应机会的语速问出了数个问题。
　　奥黛丽虽然跟上了思路，但赫温兰比斯的表情却变得严肃起来，那双淡蓝色的眼眸竖起，并染上金黄，他语气冰冷的道：
　　“这些事情看起来都只是巧合，但对于观众而言，过多的巧合凑在一起，就不那么简单了！”
　　说话间，一股强大的力量冲刷着奥黛丽的意识岛屿，周遭的心灵大海浪潮轰然涌起。
　　与此同时，那气质阴鸷的赫温兰比斯重临岛屿，并停留在海水之下的部分，让一片片灰白色的龙鳞飞入了岛屿的基石，也就是人类庞大的潜意识领域里。
　　奥黛丽一时间只觉得自己的想法出现了扭曲，想要开口说出一切，坦白自己所有的秘密。
　　依靠着灵性天空下那个她的清醒，她勉强控制住了自己，但却也明白，在这样高强度的对抗中，自己绝对坚持不了多久。
　　就在这时，仿佛装饰品一般挂在腰挂上的一只精致的钥匙忽然放出光芒，在奥黛丽的意识岛屿的上空，一座华丽而又充满气势的黑色古堡骤然出现，直接撞开了赫温兰比斯的精神封锁。
　　“果然有问题！”
　　赫温兰比斯被那城堡撞出意识岛屿，落入潜意识大海之中，脸色变得越发阴冷。
　　但就在他企图直接暴力影响精神世界的时候，一个虚影忽然凭空出现，一只布满狰狞龙鳞的拳头，在瞬间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霎时间，一阵剧痛从本不该感受到痛苦的精神体上爆发出来，赫温兰比斯只觉得自己大脑瞬间一蒙，耳边只剩下一声暴喝——
　　“欧拉！”


第五百二十九章 被两位旧日合力镇压的半神
　　直接被从心灵世界中轰出来的赫温兰比斯还没搞清楚自己究竟遇到了什么，他的脸上便又是一阵剧痛。
　　强烈的冲击力直接穿透了他引以为豪的半神级龙鳞防护，直接轰击着他的精神世界，一时间，他那漂浮在群体潜意识大海上的精神岛屿也随之剧烈的震动起来。
　　“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古怪的战吼配合着不带丝毫风声的拳头，如同雨点一般砸向赫温兰比斯，而奥黛丽则借此机会，用力握住了自己的钱包，在那一瞬间，钱包中的某种东西，也随之“破碎”开来。
　　樱色的光芒将奥黛丽的身体所包裹，随着伊莉雅时装的展开，樱色的护壁将奥黛丽牢牢包裹起来。
　　顾不得之前定下的计划，奥黛丽挥动小魔杖，灵性转化为火焰，将软帽上的羽毛点燃，同时口中默念愚者先生的尊名，而她那穿着一身猎装的替身，仍旧在疯狂的攻击着赫温·兰比斯。
　　不过在短暂的惊愕之后，赫温·兰比斯却已经反映了过来，虽然不理解这个奇怪的灵体究竟是通过什么样的手段直接对自己的精神世界发起攻击，但作为一名观众途径的半神，他有的是办法抵御这些！
　　随着一个面容乖张的身影在他的精神岛屿中浮现，岛屿的震动顿时平息，取而代之的，是那个身影身上多出了无数的拳印。
　　在这个承担攻击的虚拟人格几乎被轰散的同时，赫温兰比斯的双眸再次变成金色竖瞳，一股强烈的威慑骤然爆发，席卷起精神风暴，将璀璨钻石吹飞出去，同时，他忽然张口，一股无色透明的力量从他的口中喷出，那是属于心灵巨龙的龙息！
　　赫温兰比斯的反应实在是太过迅速，以至于奥黛丽才将愚者先生的尊名念到第二段，便已经被那恐怖的精神龙息所命中，那仿佛能够洞穿灵体，撕裂心灵的攻击令奥黛丽一时间几乎失去了思维能力，但仅仅是下一刻，随着无数樱色花瓣散开，那种痛苦便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来不及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奥黛丽连忙念完愚者先生的尊名，同时想要再布置一层防护出来，只是直到这一刻，她才注意到手中的魔杖已经消失无踪，而自己的衣着也回到了之前的样子。
　　奥黛丽这才意识到，就在刚才，自己已经“死”了一次！
　　奥黛丽一时间手脚冰凉，赫温兰比斯却再一次发起了攻击，精神风暴同时作用于现实与精神世界，奥黛丽的心灵岛屿仿佛正在迎接一场台风。
　　感受着精神层面的痛苦，奥黛丽反而冷静下来，她忽然意识到，赫温·兰比斯，恐怕更倾向于控制而非杀死自己。
　　精致的钥匙再次闪烁，一扇黑色大门的虚影挡住了赫温兰比斯的“龙威”，奥黛丽却并未借此机会逃离或者反击，而是调整精神状态，装出了一副恐惧的样子。
　　作为一个从未真正经历过战斗的贵族大小姐，虽然拥有者强大的力量，但是在承受痛苦后露出畏惧，也是合理的吧？
　　赫温兰比斯并没有轻易相信奥黛丽所表现出的情绪，但身为半神的骄傲让他趁势发动了战斗催眠，他自信，不管这小姑娘身上有多少神奇物品，也不过只是拖延她失败的时间而已！
　　毕竟，他是一位半神，而她，只是个序列六。
　　不过这一次，赫温兰比斯却意外的发现，自己的战斗催眠居然毫无阻碍的穿透了心灵岛屿的防御，眼看着对方的心智体已经近在眼前，那个诡异的灵体却再一次出现。
　　此时这个灵体身上的猎装已经完全被鳞片所包裹，看上去比起赫温兰比斯，更像是一位观众途径的半神，但是有了之前的交锋，赫温兰比斯已经看穿了这个灵体的虚实，双眸骤然放出金光，庞大的压力如有实质。
　　只是这一次，赫温·兰比斯却并未能吹开那替身，确切的说，是在他发动能力的前一刻，便有一股巨力直接将他心灵岛屿的防护撕扯开来，紧接着，他的心智体仿佛被强大的力道所贯穿，两眼一番，险些失去意识。
　　当他强行稳住精神的时候，却赫然发现，原本的子爵府书房，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座黑色的古堡，空中高悬着一轮血色圆月，奥黛丽不止合适已经站在了古堡三层的观景台上，而他的面前，则是两位青年。其中一个身穿因蒂斯风格西装，前襟半开，嘴角带着轻蔑的笑容，另一位则身穿黑色风衣，头带半高丝绸礼帽，脸上戴着一副眼镜，充满冷酷的感觉。
　　“斯诺·冯·潘瑞达克斯？还有……格尔曼·斯帕罗？”
　　意识到自己进入陷阱的赫温兰比斯毫不迟疑的进入了神话生物形态，但他的身躯才刚刚开始变化，整个人就僵硬起来，不知不觉间，他的身边已经布满了黑色的阴影， 一只又一只或阴冷，或嗜血，或残忍，或疯狂的视线完全锁定了他。
　　克莱恩虽然是第一次和斯诺配合，但面对这种几乎把饭喂到嘴边的辅助，他没有丝毫迟疑的抬起了湛蓝蔷薇，随着一声声枪响，在控灵子弹的协助下，赫温兰比斯这位半神，几乎是没有丝毫挣扎余地的化作了他的秘偶。
　　整个过程容易的简直不可想象，甚至让克莱恩怀疑这是个假的半神。
　　“恶魔先生，世界先生！”奥黛丽见战斗已经结束，立刻从观景台上跳了下来，不过随即意识到了什么一般，不由得鼓起腮帮子道：
　　“你们早就来了？”
　　“这是恶魔先生的主意。”克莱恩在自己的心理医生和早把他马甲扒光了的熟人面前，没有再故作冷酷，颇为轻松的出卖了斯诺，斯诺见状，却是理直气壮的摊摊手道：
　　“既然早就知道他会出现，当然不可能等你求救再来啊！不过比起立刻跳出来，我觉得让你体验一下真正的战斗也很重要，就结果来说，你做的还不错。”
　　奥黛丽闻言，很想解释说自己最后那不是害怕，而是诱导对方攻击自己，然后再使用“窃运者”符咒，只是话还未出口，便发现周围一阵扭曲，待到一切平复，就已经再次回到了格莱林特子爵的书房里，而在她面前的，却是正弯腰从地上拾起【时装·伊莉雅】碎片的恶魔先生。
　　“世界先生呢？”奥黛丽没有找到世界先生的踪影，一时之间有些担心，斯诺闻言，却是很恶趣味的露出了一个微笑：
　　“这是隐秘。”


第五百三十章 克莱恩心情复杂
　　将腐烂的流星献祭给女神后，克来恩心情复杂的看着地面上，那由灰尽和泥土组成的配方，心中不由得有些混乱。
　　虽然早就已经从潘瑞达克斯前辈那里知道了古代学者的仪式，但当一切落实的时候，那种微妙的感觉还是让他有一种强烈的被安排感。
　　比如，“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比如灰雾之上挂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穿越者们，一时间开始担忧这份馈赠究竟标注了怎样的价格。
　　而与此对应的，还有腐烂的流星的来历。
　　星空。
　　克来恩忽然想起，潘瑞达克斯前辈曾经说过，晋升漫游者有着非常大的危险，甚至在日记里也需要消音的程度，那也是他唯一一次看到潘瑞达克斯前辈在日记里进行了消音。
　　再加上后来探索潘瑞达克斯古堡试炼的时候，那位前辈的留言中消音的部分，关于月亮与母亲牌的时候，也有一段消音，再加上最近关于罗塞尔污染的部分……
　　“不行，不能再思考下去了！”克来恩连忙叫停了自己的思绪，因为之前阿里安娜女士才刚刚提醒过他，知道的越多，越容易被感染，至少要成为天使，才能探究具体答桉。
　　巨大的红月和漆黑的夜幕相继澹化，寸寸消失，克来恩这才意识到，恶魔先生的古堡之前居然直接嵌入了阿里安娜女士制造的隐秘空间之中。
　　“居然能强行介入天使制造的领域，那座城堡也不简单啊！”克来恩感慨一句，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格来林特子爵的书房中，而此时，斯诺似乎正在给奥黛丽复盘之前战斗中的问题。
　　“回来了？结果怎么样？”斯诺熟稔的挥了挥手，克来恩掏出赫温兰比斯的特性丢给了斯诺，“说好的，特性归你，配方和神奇物品归我，嗯，这份特性里有精神烙印，祛除前不要使用。”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斯诺从怀里取出一个锡制的盒子将特性装了进去，随即伸手一点，三个猪头人便拿起虚幻的砖块，在子爵府书房中砌起墙来——
　　“有获取到什么重要情报吗？放心，现在你只要不说出那个名字就没有问题。”
　　“这是什么，三只小猪吗？”克来恩绷住想要抽搐的嘴角，语气略显微妙的道：
　　“心理炼金会本来想要借助正义小姐和王子们互相表现亲近态度的过程中，对三大教会进行分化，但你的出现引入了更多变数，毕竟以你分身表现出的执着，他担心在分化三大教会前，先导致内部出现裂痕……”
　　“那为什么会是赫温·兰比斯这位半神亲自来找我？”奥黛丽听到世界先生的话，连忙转移了话题，心中甚至出现了“还是那个冷冰冰的世界先生比较好”的念头。
　　克来恩当即明白了正义小姐的意思，笑了笑道：
　　“要瞒过霍尔伯爵安排的守卫，不产生额外动静地催眠一位催眠师，序列五未必做得到，所以让一位半神亲自出面是最为妥当的，而你认识赫温·兰比斯，在他的自我认知中，已经对你进行了足够多的暗示和诱导，他觉得由自己出面你的防备应该是最低的。”
　　说到这里，克来恩不由得想到赫温兰比斯试图催眠正义小姐时，恶魔先生拉着自己蹲在一边吃瓜看戏的样子，不由得在心里给赫温·兰比斯上了一炷香，但还是提醒道：
　　“坦白来讲，如果不是你足够谨慎，整件事情会在大家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顺利进行，直到下周一。”
　　奥黛丽听到世界先生的评价，情绪略微有些复杂地半笑半叹道：
　　“原来我已经这么厉害了呀……”
　　需要一位半神才能有极大把握对付。
　　“比我们想象的还厉害，实际上，刚才我们如果不打断的话，你说不定能创造一个序列六催眠同途径序列四的奇迹。”斯诺笑着摊了摊手，“我想，你现在应该准备筹钱，好买下序列五的非凡特性了，嗯，也许还有序列四。”
　　“能把催眠师特性也卖给我吗？”奥黛丽略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恶魔先生能分离非凡特性在塔罗会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她还想给苏茜准备一份晋升的魔药。
　　斯诺闻言，自无不可的点了点头。
　　看着两人瞬间完成了上万镑的交易，克来恩忽然觉得有点心痛——
　　其实今天自己来就可以的……
　　不过仔细想想，如果没有恶魔先生的古堡冲击赫温兰比斯的精神世界，又限制住了他的半神话生物形态，自己想要将他秘偶化恐怕没那么容易。
　　“恶魔先生真的很强啊！”
　　在完成了交易之后，奥黛丽还想替休询问一下关于国王秘密的事情，却被斯诺伸手打断道：
　　“这些内容放到灰雾之上再谈吧，我担心它被施加了某种应激措施，虽然能屏蔽一时，但在现实中谈论很可能让你们的身上出现某种‘标记’。”
　　原本正要开口的克来恩立刻闭嘴，对于观众的力量深有体会的他很认同恶魔先生的观点——
　　对于阿蒙的哥哥，无论多么戒备都不为过！
　　不过就在这时，克来恩忽然看到恶魔先生的姿态发生了转变，原本的因蒂斯风格西装变成了经典的黑色三件套，他的面孔变得苍老，双眼变成一种澹蓝的色泽，赫然已经成了赫温兰比斯！
　　“啊，这是！”克来恩差点以为自己其实是中了幻术，险些直接掏枪射击，因为这个赫温兰比斯，从精神到气息，都与之前那个一模一样。
　　“不要紧张，毕竟让赫温兰比斯消失在这里会给格来林特子爵添麻烦的，所以我借用这份特性模拟了他的气息和命运轨迹。”
　　克来恩很想说刚才阿里安娜女士已经接锅，但考虑到自己黑夜卷者的身份不能明说，而且确实也不能让格来林特子爵背锅，于是点了点头：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嗯，我这个分身不能用了，本体还要两天才能回贝克兰德，这两天你伪装成我的样子露露面，应该没问题吧？”
　　“额，应该没问题。”克来恩考虑了一下自己现在秘偶的行动范围，点头应了下来，斯诺闻言，立刻掏出一张纸，刷刷刷的写了起来——
　　“这是我的日程表，宴会、沙龙什么的可以推掉，但是记得每天给正义小姐写舞会邀请，还有如果军情九处的乔治娜公爵找我， 记得找借口敷衍一下，还有……”
　　“那个，舞会邀请就不用了吧？”奥黛丽弱弱的举手说道，斯诺却摇摇头道：
　　“我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写，忽然停掉的话，容易和赫温兰比斯的行动联系起来，不知道内情的贵族也会收到错误的信号，反正就这两天，等我本体回来，你来参加一次舞会就没问题了。”
　　说完，变身赫温兰比斯的斯诺便和那些砌墙的猪头人一起，消失在了房间里，留下拿着日程表发愣的克来恩，和表情略显复杂的奥黛丽。
　　忽然，奥黛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眼中灵光一闪，当即开口道：
　　“那个，世界先生，你写请柬的时候，可以给其他贵族也写一些吗？名单我可以帮你确定……”


第五百三十一章 即将到来的社死
　　10月9日星期日，同时参加了两场舞会的克莱恩略显疲惫的回到伯克伦德街160号，此时的他，终于明白恶魔先生的分身为什么只给正义小姐一人发请柬了。
　　这不是因为那个分身的智能有限，而是因为除了正义小姐之外，其他人是真的会来参加舞会啊！
　　寄出请柬，就意味着要记忆每一个客人的名字、禁忌、喜好，同时还要调节好这些客人所需要准备的话题，虽然对于贵族出身的正义小姐来说，这些都是非常容易的事情，但克莱恩，本身作为基德·罗宾也是要进行社交的啊！
　　同时参加两场舞会，其中一场还要作为主人，以恶魔先生的身份完成交流，甚至还要维持政治倾向和各种问题的应答，哪怕正义小姐事先给出了一套“参考答案”，克莱恩也累的够呛，同时，他也认识到，真正由实权子爵开办的舞会，比起大富翁基德·罗宾那种简单的社交舞会要复杂太多了！
　　控制着变成恶魔先生的秘偶进屋休息，回到家的克莱恩也借口今天有些疲倦，早早钻进了卧室。
　　直到接近凌晨的时候，他忽然翻身下床，布置仪式，自己召唤自己。
　　在一番忙碌之后她坐到了属于世界的位置，并确认一旦召唤，就能依靠灰雾的层次和位格，强行脱离《格罗塞尔游记》。
　　此时，他的面前摆放着三个金属小瓶和一张银白面具。
　　早在他发现在格罗塞尔游记中仍旧残留着格罗塞尔五人组的精神印记之后，他就有了探索他们梦境世界的想法，虽然这五位曾经的战友如今还活着，但克莱恩并没有去询问他们。
　　这不只是因为担心对方不说，实际上，在来之前，他就已经联系过恶魔先生，获取了书中几位本体的允许。
　　之所以绕过本人直接问意识残留，主要原因是他们所掌握的知识，很可能带有“毒性”和“污染”。
　　他仍旧记得，神弃之地那个因为说出了疑似永恒烈阳真名的苦修士灵体瞬间化为灰烬的事情，万一那几人因为说出了某个还活着的隐秘存在的名字而招来死亡，哪怕只是引来注视，都是不可承受的恐怖。
　　相比之下，可以放在灰雾之上的格罗塞尔游记，就没有这方面的问题。
　　确认先期准备已经做好，克莱恩这才招来格罗塞尔游记，并将正义和星星拉到了灰雾之上，凝聚成两道较为模糊的人影。
　　“这次的探索与这本书有关？”已经初步适应了梦境行者魔药力量的奥黛丽好奇的问道。
　　“是的，我们的目标就在这本书里。”克莱恩微笑回答道。
　　“书里？”伦纳德有些诧异的反问道。
　　克莱恩看星星同学一副没见识的模样，轻轻点头道：
　　“对，这是一本神奇的书籍，里面有一个空想出的世界，那个世界发生的某些事情就是书的内容。”
　　“空想？”奥黛丽立刻联想到了观众途径的序列零，以及她很早以前就听说过的，巨龙之王，那位名为安格尔威德的古神，称号就是“空想之龙”。
　　克莱恩略微斟酌了一下，才解释道：
　　“我的描述可能不够准确，那也许是空想出的世界，也许是真实的梦境，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它源自第二纪，由古神，空想之龙安格尔威德制作。”
　　说着，克莱恩将正义小姐为了避免暴露身份，提前交上来的谎言面具推还给她，对着两人道：
　　“我们进去吧。”
　　“好的。”奥黛丽将银白的面具戴在了脸上，星星左右各看了一眼，随即点头应了一声：
　　“好。”
　　三个金属小瓶里的血液被涂抹在格罗塞尔游记的封皮上，三人也随即完成了位置的切换。
　　因为容纳了无暗十字的关系，克莱恩没有浪费时间，用疯狂冒险家所具备的那种高效而冷漠的语气，带着两人依次访问了第三纪苦修士斯诺曼、第四纪贵族莫贝特·索罗亚斯德、第二纪精灵夏塔丝，以及百年前的士兵龙泽尔。
　　他们获知了天使之王们的情报，了解到黑夜教会早在第三纪就已经以隐秘组织的身份存在，得到了第四纪几大天使家族的信息，获知了精灵族的历史和第二纪古神战争的部分真相，甚至还听到了一些有关“西大陆”的只言片语，最后，还收获了两份仲裁人途径的魔药配方。
　　看着龙泽尔在梦中呼唤母亲，走向那几乎可以象征贝克兰德的巨大钟楼，奥黛丽抿了下嘴唇，测过脑袋，眸光收敛地看着克莱恩道：
　　“他们无法离开书中世界吗？”
　　“不，实际上他们都还活着。”克莱恩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脸颊，心情略显复杂的道，“我和恶魔先生之前因为某些原因，卷入了这本书里，和他们一起并肩战斗过，因为在书中呆了太久，所以离开的时候已经耗尽了寿命，不过他们从这本书中被释放的时候，恶魔先生使用了一件来自阿蒙的封印物，给了他们足够的‘寿命’，所以现在他们都在为恶魔先生工作，龙泽尔现在就在贝克兰德，虽然他熟悉的亲人已经逝去，不过似乎找到了他兄弟姐妹的后代。刚才的斯诺曼先生似乎是去了因蒂斯，夏塔丝和莫贝特因为一些原因呆在海上，格罗塞尔似乎是在弗萨克……”
　　说到这里，克莱恩似乎是有点担心被误会，又补充了一句道：
　　“我已经事先获得了本人的同意，之所以要绕一个圈子，除了将几人聚集起来比较麻烦外，主要是为了避免口述情报所可能带来的危险，毕竟这涉及到不止一位高位存在。”
　　看到刚才还处于疯狂冒险家模式的世界先生忽然露出这样的表情，奥黛丽心中微微暗笑，却发现旁边的星星先生露出了“这样才对”的表情，忽然意识到，这两人似乎不只是认识而已啊！
　　不过考虑到自己遮掩了面孔的做法，奥黛丽觉得自己不能过度的探寻别人的情报，于是施展能力，让梦中的龙泽尔做了一个美梦，然后三人一起，来到了最后一站——
　　那是属于格罗塞尔的家。
　　访问梦境的部分我跳了，原著在第五卷117章~121章之间，是的，足足有四章，照抄就太水了，大概缩略了一下，反正大家基本也都知道八大天使之王、第四纪贵族之类的情报了。 
　　ps：关于奥黛丽催眠师的消化问题，她是没有催眠赫温兰比斯，但问题是，他对斯诺进行过心理干预，催眠斯诺女装过啊！催眠一个拥有观众部分权柄的源质精女装，不比催眠一个观众半神更能消化魔药？


第五百三十二章 如果早知道不到场也会社死……
　　在穿过了格罗塞尔意识中的巨人王庭，经历了些许危险之后，克莱恩三人抵达了格罗塞尔游记内的群体潜意识大海的核心，在占卜的帮助下，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个深海巨坑，在巨坑的中央，有一座岛屿大小的城市。
　　这城市的地基呈现出灰白色，其上竖着一根根几十上百米高的宏伟石柱，它们或孤零零地立在那里，或共同撑起了一座座巍峨的古拙宫殿，整体既奇异，又恢弘，不像普通生物能够建造。
　　在这一刻，哪怕完全不认识这座城市，在看到它的第一眼，三人的脑海中也同时浮现出了一个名字——
　　“奇迹之城，利维希德。”
　　在看到这座建筑的瞬间，克莱恩的心里冒出了诸多的念头，有关于格罗塞尔游记出现时间与利维希德消失时间的，也有这本书的源头，那出身知识教会的冰山中将的，他此时甚至怀疑，这本书落在自己手里，是否也有那位知识与智慧之神的手笔？
　　就在他疑惑知识与智慧之神的目的时，沉默许久的正义小姐忽然主动出声，打破了静默：
　　“这座城市是很壮丽，很恢弘，但明显不属于人类或者类人生物，可也没必要看这么久啊，你们又不是建筑师。”
　　克莱恩闻言，立刻收敛思绪，并瞥了伦纳德一眼，解释道：
　　“这很可能是空想之龙安格尔威德的奇迹之城利维希德，某种意义上的古神神国。”
　　“神国……”伦纳德的瞳孔顿时放大，重复着这个最关键的词语，而奥黛丽也回过神来，轻声低语道：
　　“真的是利维希德吗？”
　　“只是有可能。”克莱恩已平复住情绪，简单回应道，“它没有像传说中那样浮于半空，而是沉在了集体潜意识大海的底部，所以很难说是真是假。”
　　这时，伦纳德才终于控制住了自己，又一次眺望向深海巨坑中的恢弘城市，似自嘲般笑了笑道：
　　“没想到我有一天会来到古神的神国。”
　　伦纳德的话语带来了短暂的静默，随后便是一轮对于真与假的讨论，最终，在克莱恩那“祂所想象的物品必将具现而出，祂所幻想的国度，必将降临于物质世界……”的陈述中，三人跳向了那座奇迹之城。
　　虽然对于这里是否安全抱有疑惑，但在克莱恩的专业鉴定之下，伦纳德终于放松了一些。
　　“啊，奇迹之城，真是大啊！”伦纳德环顾四周，发出了一句不知道是不是诅咒后遗症的感慨，随即才扭头看向克莱恩，略微尴尬的道：
　　“我是说，这么大一座城市，很难快速探索的吧？或者说，你有什么目标地点？”
　　克莱恩心中暗笑，但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指了指不远处一座超过两百米的巨大宫殿道：
　　“那里，如果我没有记错，那里应该是空想之龙安格尔威德的居所。”
　　……
　　穿过夸张恢弘的大门，三人靠着灵体的特性飞入了宫殿，那宽敞的足以让多条巨龙随意翻滚的空间，那一根根撑起天空般的巨大石柱，还有大厅两侧色彩艳丽的壁画，都在冲击着他们的感官。
　　这大厅不断的延伸，最终于一根不知多少人才能合抱的半截巨柱后交汇。
　　那巨柱立在打听最深处、正前方，不依赖外物，仅凭本身，就能让人感觉到强烈的畏惧，体会到时光的沧桑，如同一尊石化的神灵。
　　几乎是瞬间，那巨柱之上勾勒出了一道灰白色的身影。
　　那身影筒体覆盖着鳞片，每一枚都仿佛坚实的石板，隐约呈现的轮廓，就仿佛史诗。
　　空想之龙，安格尔威德！
　　克莱恩脑海内刚闪过这么一个念头，就听见宽敞广阔到夸张的大厅内部，有莫名熟悉的声音滚滚回荡：
　　“空想之龙，安格尔威德！”
　　克莱恩愕然四望，却听见伦纳德在那里由衷的感慨道：
　　“深沉的空气在祂周围静听；微风吓得几乎不敢喘息……”
　　克莱恩侧头看向伦纳德，心中不由生出腹诽，而与此同时，他也听到了一阵回音：
　　“这家伙还有心情诵念诗歌，也不知道背的谁的……”
　　瞬间，伦纳德猛然闭嘴，表情错愕，脑袋左右摇摆，似乎想要表示否定，但紧接着，他身旁就有声音响起：
　　“我什么都没念！”
　　“怎么回事？奇怪……”
　　克莱恩冒出想法的同时，声音也再一次于大厅中回荡，然后，正义小姐那带着几分嘀咕感的柔美嗓音响了起来：
　　“这座打听能让我们心中的想法直接呈现在周围，甚至具现出来？嗯，我刚才看见那根巨柱的时候，就在想象空想之龙是什么样子，我是以以前见过的那条心灵巨龙为蓝本……我的话怎么都，不，果然被大厅说出来了……”
　　克莱恩闻言，立刻收敛思绪，尝试用冥想克制住乱想的冲动，但与此同时，他身边几乎同步的想起了对应的话语：
　　“收敛思绪，收敛思绪，收敛思绪……”
　　“原来世界先生的内心是这个样子，像个刚入学的孩子，不断的在那里对自己强调要注意的事情，还有，他的冥想竟然是一个个层叠的光球，好漂亮啊……不，不，我没有这么像，也没有那样形容过你，世界先生，真的！”
　　“哈哈哈哈……”似乎是被奥黛丽的心里话戳中了笑点，伦纳德身边回荡起了无比畅快的笑声，这让克莱恩一时间有些破防。
　　他深吸一口气，一边听着自己已经带出几分穿越前说话习惯的心声，一边无奈的道：
　　“这里很适合玩真心话大冒险，也许就叫诚实大厅……”
　　“这是什么游戏？”
　　听着奥黛丽那比嘴更快的疑惑，克莱恩的身边自然的浮现出了答案——
　　“大概是罗塞尔大帝发明的，我得注意一点，不能去想不该想的事情，真是的，不借助冥想，要收束随即发散的念头太困难了……”
　　克莱恩一边回答，一边习惯性的在心里告诫自己，结果又一次被大厅无情地出卖了。
　　这一次，奥黛丽也终于忍不住在心里笑了起来：
　　“哈哈，世界先生还有这样一面，我以前竟然没有解读出来？”
　　“这算什么，克莱恩女装的样子伱还没看过……啊，天啊，我在说什么？”伦纳德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但奥黛丽的身边已经浮现出了疑惑的声音：
　　“克莱恩？女装？世界先生也女装过？”
　　“也？”克莱恩眉头一挑，发现事情并不简单，但下一刻，他的脸色就变得漆黑无比，因为在伦纳德身边的石柱上，已经开始浮现出自己女装的图案了……嗯，好像还加了美颜……等等，另一个是谁？好像看起来有点眼熟……
　　“啊，真漂亮啊，这就是世界先生心里的……不，不要多想，世界先生会生气的，说不定他和恶魔先生一样，是为了扮演……啊，我在说什么啊！天啊，不能再想了！冷静！冷静！”
　　“恶魔先生？”


第五百三十二章 星星同学受到了威胁
　　当三人的念头中同时出现斯诺的身影时，大厅内一时间陷入了静默之中，墙上的克莱恩女装（包括一副因特古拉）图缓缓褪去，三人的声音也渐渐平息，只有伦纳德在自我控制方面稍差，还在用嘟囔的语气道：
　　“那位先生居然会为了扮演而女装……真是无法想象……”
　　等到克莱恩和奥黛丽都认真观看起壁画，并通过内心的浮动做起快速交流，伦纳德才一点点让思绪平复，集中起注意力。
　　三人右侧的壁画内容看起来很简单，看上去像是用壁画记录的历史，但克莱恩却根据其中几张熟悉的画作，看出这并非是简单的记录，而是《格罗塞尔游记》的内容。
　　“这……这个书中世界的发展都是根据这些壁画来的？”克莱恩的心声在身旁响起，而他则快速的向后浏览，果然看到诸多面目模糊的冒险者猎杀巨龙，开门离去的场景，发现冰雪消融，佩索特等城邦出现并繁荣的画面，发现了天气越来越冷，新的故事将要展开的结尾。
　　“壁画上的内容都将在这个书中世界变成现实？”奥黛丽难以遏制的复述了克莱恩的想法，而伦纳德的关注点则略有偏差——
　　“这墙，这画看起来都很普通啊，还不如街头那些画家的作品……”
　　不过随即，他似乎意识到这样编排身为这里原主人的古神有些危险，连忙改口道：
　　“不愧是空想之龙的居所，这就是古神的威能和权柄吗？”
　　“有可能。”克莱恩本想委婉的表达自己的想法，心里的声音就先一步道：
　　“我们再看看另外一边的壁画，综合所有情况做分析。”
　　伦纳德和奥黛丽自然不会反对，跟着这位专业人士（指历史系大学生）走向了另外一侧。
　　这个过程中，他们发现在这座宫殿内，连灵体也飞不起来。
　　由于那些壁画都很巨大，三人没走多久，就看清楚了相应的内容，仅仅只是第一幅画，就让克莱恩发出了震惊、迟疑的声音。
　　这些壁画毫无意外的记录着格罗塞尔游记与它的每位前主人邂逅的画面，最终落入了一只巨大的爪子里。
　　接续在这幕场景的下一副壁画中，这书籍与前面似乎有了关联，突兀的来到大海之上，然后又被一个戴礼帽的男子得到，而最后一幅壁画，则位于疑似安格尔威德王座的那根巨柱后，它的内容，是之前哪本书籍与一只古典羽毛笔相遇了。
　　“0-08！”伦纳德惊愕的声音回荡在大厅内，而更多，更复杂的情绪在三人的心中上演。
　　好在克莱恩平时将自己和愚者两个身份分得很开，并没有在心声中暴露这最大的隐秘，但仍旧泄露出了许多自己经历过的秘密。
　　“壁画上的内容，会变成物质世界的现实？”三人几乎同时重复着相似的心声如果说决定书中世界的壁画只是让人惊奇和赞叹，那么这改变现实的壁画，却只能让人感到惊悚。
　　“哪怕0-08，也仅能影响一座大都市，观众途径的序列一作家应该也差不多，而空想家的唯一性可以确定在亚当手中……这座奇迹之城又是靠什么来保证壁画上的内容得到实现？”
　　克莱恩习惯性的在心中做出分析，随着他的思考，那展现出他神秘领域博学的心声也在同步奏响：
　　“当初空想之龙的神力？这本书形成的时候，壁画上的内容就已经化为烙印，沉入了集体潜意识大海，向着四面八方感染，以此推动一代又一代生灵无意识地来完成这件事情？不，如果是这样，空想之龙岂不是连几千年后的人穿什么衣服都设计好了？
　　不过也许有试一试的价值，比如在这里画一副新的壁画，如果新的壁画成真了，那就说明奇迹之城真的是当初的利维希德，且隐藏着巨大的秘密，也说明观众途径的水比我想象得更深……”
　　“作家？还有这种魔药名称？”伦纳德听到克莱恩的心声，忍不住泛起嘀咕，而早已知道观众途径高序列魔药名称的奥黛丽身边则闪过了另外的念头：
　　“唯一性……世界先生竟然能瞬间联想并分析出这么多事情，好厉害呀！唔，我是不是夸奖得太直白了，世界先生都听到了……这座大厅真是让人难以适应啊……不，世界先生，我真的在夸你！发自内心的！”
　　听着奥黛丽有些羞耻的夸奖，克莱恩微微有些脸红，随即却发现她的心声戛然而止，不由得暗叹道：
　　“不愧是心理医生，调整的真快。”
　　“果然，世界先生不像外表那么冷酷，是会在心里小声嘀咕的，唔……我什么都没说！”
　　听着奥黛丽的心声，伦纳德心中暗笑，身边也随之响起了他的心声：
　　“克莱恩的格尔曼·斯帕罗伪装做的不错啊，几乎所有知道他的人都相信他冷酷、疯狂，说起来蒂法的伪装也很不错，之前队长还问我和她相处的怎么样了，嘿嘿……”
　　“闭嘴！”克莱恩激烈的声音直接从口中发出，强行打断了伦纳德即将发散的思维，他看了看疯狂冒险家扮相的克莱恩，摊了摊手，强忍着笑意道：
　　“你看，这就不够冷酷了吧？”
　　“冷酷？那我直接给你灌一份绝望魔女的魔药好了！既然那么喜欢看别人女装，那伱自己变成真正的女人如何？”
　　奥黛丽看着用心声说相声的世界和星星两位先生，内心的声音飞快的蹦跶了出来：
　　“原来他们内心有这么多戏剧……我之前只能看出星星先生的，没想到世界先生那张扑克牌一样的脸下面竟藏着，额，吉安特，博斯，米妮……”
　　关键时刻，奥黛丽强行用点数名字的方式中断了思绪，被那些名字所转移注意的伦纳德当即发出了好奇的心声：
　　“这都是谁和谁？”
　　“是我家里养的猎犬和马匹们。”奥黛丽很有礼貌的回答道。
　　“一条猎犬450镑以上。”克莱恩紧接着奥黛丽的话做出了补充，这让奥黛丽微微一愣：
　　“为什么世界先生首先想到的是价格？”
　　伦纳德闻言撇了撇嘴，即使没有开口，诚实大厅也帮他做出了回答：“这不是很正常嘛？这家伙在这方面一直都有点计较，我记得……”
　　他话未说完，便被克莱恩一声超大声的咳嗽所打断，随即就看到克莱恩露出了一个标准的疯狂冒险家式样的笑容：
　　“我刚才说的是真的，如果你再不控制自己的想法的话，我真的会给你一瓶绝望魔女的魔药！放心，不眠者和刺客途径在高序列是可以互换的，你不会死也不会疯，只会变成女性而已，非常漂亮的女性！”
　　似乎是被克莱恩如此一本正经的话语给吓了一跳，伦纳德的思绪立刻戛然而止，克莱恩似乎也觉得自己说的有点过分，为了维持自己在正义小姐面前的形象，连忙轻咳一声，用较为平和的语气道：
　　“我们继续探索别的地方，最后有时间再实验壁画的事情。哎，这座大厅真是很容易就让事情变得混乱，重点总是一不留神就转移到每个人的隐私上面……”
　　原著诚实大厅那些壁画肯定不是格罗塞尔游记制作时就有的，至少干涉现实的那部分不是，最多就是空想之龙写下了开头和结尾，中间的根据现实的流动自行补全，否则无法解释其中的戴礼帽的克莱恩，也没法解释知识与智慧之龙的爪子，毕竟空想之龙总不可能连二五龙成神并拿到自己的后手都策划好的吧？


第五百三十四章 克莱恩正在脑补
　　“下午好，愚者先生~”
　　随着正义小姐一如既往的开场白，刚刚从那一片潮水般的深红光辉中脱离的人影一个个起身，对着伟大的愚者先生行礼。
　　不过……
　　“为什么星星在偷偷看我？对了，诚实大厅！嗯，是不是该卖一份痛苦魔女的魔药给他？之前梅迪奇那里可是找到了三份来着……”
　　似乎是察觉到了从斯诺先生弥散开的恶意，星星先生立刻收敛了视线，不敢再看，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嘀咕，并庆幸愚者先生的会议厅不像诚实大厅那样危险。
　　实际上，此时嘀咕的不只是星星，连伟大的愚者先生也在嘀咕，毕竟当初在那艘船上，因特古拉可是撩过他的！
　　当时居然没看出来！
　　“恶魔先生真是有够恶趣味的！我就说伦纳德怎么会知道我女装的，原来他不是知道我伪装伊莲的事情，而是以为因特古拉是我扮演的，说起来我当时也确实是在那条船上……可恶，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报复回来！”
　　克莱恩心里咬牙切齿，表面上却只能维持着愚者先生的高姿态，接受着塔罗会成员们的致意，在短暂的招呼环节之后，隐者女士表示自己并没有收到新的日记，而恶魔先生，则惯例的具现出了一页日记出来。
　　暂时压下心中的郁闷，克莱恩拿起了那页日记，眼神扫过，表情微微有些古怪——
　　【穿越第三周，我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世界了！见鬼，虽然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但为什么到处都有穿越者的痕迹？】
　　“穿越早期的日记？”克莱恩心中微微有些失望，但看到穿越者三个字，还是继续向下阅读，虽然他觉得这很大概率是因为罗塞尔，但这并不妨碍他抱有期待。
　　【除了众所周知的文抄公罗塞尔之外，这个世界还充满了各种细思恐极的细节，最古老的三大教会，风暴、知识和太阳，他们的教义有着明显的十字教痕迹，特别是太阳教会，不只是教义，连风格也几乎一模一样，就差没卖赎罪卷了！】
　　【除此之外，黑夜教会的教典里有着不少诗歌般的祷词，这些祷词乍一看没什么问题，但是我总觉得有一股熟悉感，直到我学会了通过梦境占卜来回忆以前的知识时，才发现这些祷词他喵的全都是地球上的诗歌！而且这些教典千年前就已经定稿，不可能是罗塞尔带来的！好吧，还是有一些微创新的，嗯，微创新！】
　　“甚么？黑夜教会的祷词是地球上的诗歌？好像诗人同学吟唱的诗歌也确实有些听着耳熟，我还以为是罗塞尔写的呢……”克莱恩眉头微微蹙起，他之前通过无暗十字占卜远古太阳神的时候，就注意到对方很可能是穿越者，三大教会背叛了远古太阳神，所以教典带有远古太阳神留下的十字教特性很正常，但黑夜女神……
　　克莱恩心里升起一个荒谬的想法，视线却继续下移——
　　【最离谱的就是礼仪了，见鬼的礼仪，昨天参加我表姐的婚礼，他喵的完全是古典西式宗教婚礼的模子，从婚礼宣誓到交换戒指，甚至连丢花球都一模一样，这很难让人将其归类为文明演化的趋同性啊！据说这是从第四纪就流传下来的仪式，这也不是罗塞尔的锅啊！】
　　“……”看到婚礼，克莱恩又想起了那个花球，想起了自己被以罗珊为首的七大姑八大姨包围的场景，不过在他的思维跃进之后，他也终于反应过来，那个婚礼，实在是太像地球的婚礼了。
　　当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是因为已经适应了这个被罗塞尔改造过的世界，可现在看来……这里面的水似乎很深啊！
　　灰雾之上只有三个光茧破裂开来，分别是自己，罗塞尔和潘瑞达克斯前辈，远古太阳神似乎是从某个无光的环境里爬出来的，也就是说，还有别的穿越途径？
　　克莱恩心中暗暗思忖，视线却继续下移。
　　【我询问了教堂的主教，据他所说，各大教会的教典都是由神灵亲自编写的。嗯，这话存疑，但神灵至少留下了一个主框架。从这点出发，我从创世神话中看出了一些问题。】
　　【创世神话有很强的洪荒系盘古开天的影子，当然，世界各地也都有巨人创世身化万物的传说，这可以说是趋同性，但值得注意的是，对最古老的三神的描述是“从造物主的精神之中分化而出”，虽然那个创世神话细致的好像是大家一起分果果一样，但既然所有教会的创世神话都是这样，我就不由得开始怀疑，这个造物主，会不会才是第一代穿越者？或者说，这个世界压根就不是一个常规意义上的世界，而是由某个穿越者的遗骸化作的世界？】
　　“这个猜想很大胆啊！”克莱恩看完这页并不算长的日记，克制住想要摸下巴的冲动，看潘瑞达克斯前辈这么一说，好像也确实合乎逻辑，因为大家都是造物主的一部分，因此继承了造物主的智慧，不过这篇日记的时间太早了，潘瑞达克斯前辈根本不知道神灵是“序列零”，也不知道远古太阳神、白银城造物主的情报。
　　不过换一种说法，假如白银城造物主真的是造物主呢？
　　克莱恩忽然想起，自己占卜无暗十字时看到的画面，白银城造物主从黑暗中出现，然后“要有光”，世上就有了光。
　　而之前在夏塔丝的梦境里，也得到了第二纪被称为“黑暗纪元”的情报，这与创世神话中“造物主从混沌中醒来，打破了幽暗，创造了第一缕光”完全一致，所以，者很有可能就是第一纪或者第二纪的历史？
　　白银城造物主穿越而来，成为了歌颂者途径的序列零，创造出了太阳，结束了黑暗纪元，但这也不对，因为在他穿越前，这世上就已经有了非凡特性，有了诸多古神，凭什么在他之前，都没有人成为歌颂者途径的序列零？说起来，古神里好像确实没有太阳途径……
　　“不死鸟之王是学徒和收尸者，异种王是异种，空想之龙是观众，魔狼王是不眠者和占卜家，巨人王是战士，精灵王是水手，恶魔君王是罪犯，吸血鬼始祖是药师，除此之外，知识与智慧之龙的阅读者，巨人王后的耕种者，精灵王从神的幸运之神应该是怪物，还有异种王的从神战争之神是猎人，除此之外，还有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古老、邪恶、疯狂、混沌的怪物……
　　抛开那个不知道具体状态的混沌存在不谈，只有十四条途径，律师和仲裁人，窥秘人和通识者，秘祈人和歌颂者，还有偷盗者和魔女，这八条途径在白银城造物主出现前，似乎都是不存在的！是白银城造物主的穿越带来了这些途径吗？或者说……”
　　克莱恩忽然想起，白银城造物主立于看不到上方的深谷之中的画面，忽然感觉脊背发寒，他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却又完全把握不住那种感觉，但他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地底……”


第五百三十五章 恐吓
　　地底……
　　如果换了是几天前，克莱恩对于这个词的印象，恐怕仅限于佛尔思和休遭遇危险的那个古堡里所封印的东西，但在经历了奇迹之城利维希德之旅后，他对这个词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
　　那是连古神都会为之恐惧的东西。
　　那是魔镜阿罗德斯的源头。
　　那是……很可能与这片灰雾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地方。
　　远古太阳神似乎就是从地底出来的，祂带来了太阳，带来了光，讨伐古神，收回权柄，而在这个过程中，秘祈人、歌颂者、偷盗者途径相继出现，但魔女，通识者、窥秘人、律师、仲裁人五条途径，却一直要到第四纪才有记载，至少在格罗塞尔、夏塔丝他们的印象里，都没有这五条途径。
　　这五条途径，是否隐藏了甚么秘密？
　　地底，又究竟有什么？
　　克莱恩想起女神并未给出答复的祈求，明白这恐怕是自己不该知道的内容，只能在心中微微叹息，挥手散去了手中的日记。
　　“你们可以开始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假人世界立刻看向了审判小姐：
　　“你要的法官和惩戒骑士的配方我已经拿到了。”
　　听到世界先生的话，休心中顿时一喜，虽然那位金面具说可以帮她拿到法官的配方，但那还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而且，虽然那位先生表现出了足够的善意，但休凭借着自身途径带来的敏锐直觉，仍旧能够感觉到对方的话里有所隐瞒。
　　对方确实是打算帮助自己，但同时，似乎也想要试探什么，而且从对方的态度来看，他和他身后的势力，显然不希望自己继续调查下去，但这对于休来说，是不能接受的。
　　没有过多的思考，休遵从着内心的想法，点头道：
　　“我需要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两千镑。”世界先生一如既往的报出了一个中肯的价格，不过这一次，停在正义小姐耳中，却有了别的感触——
　　“从星星先生之前的话里来看，世界先生似乎对钱很执著？”
　　俯视着青铜长桌两侧成员的克莱恩当然注意到了正义小姐那微妙的灵体颜色，克制住狠狠瞪伦纳德一眼的冲动，等待着审判小姐的回答。
　　“好的，我会尽快筹钱。”休立刻答应下来，同时考虑将自己在军情九处积累的功勋兑换成金镑。
　　这一来可以降低自己的威胁度，同时也是一种态度，一种表示自己和原来派系划清界限的态度，如此一来，虽然这么做等于舍弃了自己父亲留下的人脉，但同时也不会再受到这方面的掣肘，至于恶魔先生是否能帮她报仇……通过自己这几次塔罗会和佛尔思对以前塔罗会的描述，她相信这并不是问题。
　　想到这里，她又扭头看向了隐者小姐：
　　“隐者小姐，之前你说可以提供法官途径的神奇物品？”
　　“嗯，如果你要的话，3500镑。”上次塔罗会就已经做好出手准备的嘉德丽雅快速报出了价格，休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自己的经济情况，咬咬牙点头应了下来。
　　如果换上军情九处的功勋也不够的话，就找佛尔思借一点，嗯，她最近虽然被恶魔先生分身的诅咒折磨的很痛苦，但也因此拿到了不少稿酬……
　　在休的交易后，塔罗会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如今的塔罗会已经全员序列五，哪怕是休和佛尔思这两位，也都已经拿到了魔药的主材料和配方，此时大家更多的都在消化自己的力量，至于继续晋升，就算状态允许，钱包也暂时不允许了。
　　不过就在这时，一向不会主动出手非凡特性的斯诺却忽然开口道：
　　“我这里有一份刺客途径的序列四特性和配套的魔药配方，可供猎人、不眠者、收尸人、战士、刺客五条途径晋升半神，代价是变成女性，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
　　“刷！”几乎是瞬间，大家的视线就聚焦在了星星先生的身上，虽然星星先生从未在塔罗会上购买魔药，但他平日的言行已经将他身为黑夜教会官方非凡者的身份暴露的一干二净，而黑夜教会的非凡者，基本都是不眠者或者收尸人。
　　伦纳德被这些视线聚焦，第一反应却是看向世界，这让大家有些意外，只有之前一起进入了诚实大厅的正义小姐，才多少明白此时星星先生的想法。
　　“不，不用了……”
　　伦纳德其实也明白，克莱恩并不会真的给他灌魔女魔药，更别说还要掏钱，但他却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为什么恶魔先生会如此具有针对性的拿出这么一份非凡特性？
　　难道他发现自己戳穿他女装的事情了？
　　没理由啊！
　　诚实大厅里的事情可是由愚者先生公证过的，肯定不会外传！
　　嗯，错觉，一定只是巧合，恶魔先生凑巧狩猎了一位魔女途径的半神，一定是这样的！
　　不过话说回来，原来不眠者途径真的可以和魔女途径互换吗？
　　伦纳德想到这里，连忙用力摇了摇头，将可怕的念头甩出脑海，也许是可怜伦纳德那副样子，又或者是心疼自己流水般流逝的灵性，克莱恩终止了这场闹剧，轻轻敲了敲桌沿，随意道：
　　“自由交流吧。”
　　随着克莱恩话一出口，斯诺立刻收敛表情，用与之前售卖魔女特性时截然不同的沉重语气道：
　　“根据我在弗萨克的手下汇报，最多一周，弗萨克就会对鲁恩发起全面战争，而这，显然也是‘计划’的一环。”
　　“计划？乔治三世的计划？！”审判休立刻忍不住开口问道，斯诺闻言点了点头，“没错，碍于一套很复杂的契约流程，我无法直接告诉你计划内容，但这确实是国王计划的一部分。”
　　“战争……”已经晋升子爵的埃姆林越发觉得鲁恩有些危险，但考虑到自己背后有始祖，有新晋天使尼拜斯大人，又不由得放下心来。
　　但担心局势的，显然不止月亮一个，正义小姐几乎是紧跟着休的问题问道：
　　“‘全面战争’？什么程度才算是全面战争？”
　　斯诺听到正义小姐的问题，脸上露出一个令人不安的笑容：
　　“就如字面上的意思，不择手段，全方位的交火，不再只是局限于拜朗殖民地的纷争，也不只是海权的争夺，而是从平民到贵族，从边境到首都，从国王到神灵，全部纳入战火的，大战争。”


第五百三十六章 你可曾注意到阴谋得逞者在狞笑？
　　塔罗会在些许阴霾中宣告结束，回到现实的克莱恩的心里仍旧回荡着恶魔先生最后的话语——
　　“战争的信标已经抵达鲁恩，连神灵也做好了厮杀的准备，数位天使企图利用这场战争更进一步，除非拥有同时对抗三位真神的伟力，否则绝对无法阻止这场战争。”
　　“班森，梅丽莎……”克莱恩的视线投向佩斯菲尔街的方向，思索片刻，又放弃了劝班森和梅丽莎搬家的想法。
　　如果战争真的打响，相比于小城镇，首都应该才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自己就在这里，有甚么意外也可以随时出手。
　　不过考虑到之前恶魔先生的忠告，他不太敢在班森和梅丽莎身边安排秘偶，担心这会引起敌对强者的注意。
　　“必须尽快完成扮演，将古代学者魔药的获取提上日程了！”
　　克莱恩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心中的忧虑，开始专注吓人……
　　……
　　另一边，回到现实的斯诺却悄悄隐去了身形，来到了贝克兰德码头区的一处仓库，在这里，一个年轻英俊，满头红发的男子已经等在了这里。
　　“你来的比我想象中更早一些。”斯诺随意的找了个位置坐下，很是刻意的让天堂制造暴露了出来，看着那与之前略微有了些许不同的圣物，原本想要张嘴开喷的梅迪奇顿时闭上了嘴，恶狠狠的瞪了斯诺一眼后，随手丢出一个包裹，语气有些憋屈的道：
　　“总不可能真的等着那群白痴把我‘召唤’出来。”
　　斯诺伸手接住那个包裹，打开瞥了一眼，随即给了他一个随你喜欢的表情，然后又皱眉道：“比起这个，你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铁血十字会不是有一份闲置的征服者特性吗？”
　　听到斯诺的问题，梅迪奇虽然没有爆粗口，但却用眼神表演了一下如何用视线让人火冒三丈。
　　在那轻蔑的，好像在说“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连这种事都不懂吧？”的眼神中，梅迪奇语气轻佻的道：
　　“哪怕是恶灵，直接容纳序列一特性也是会受到污染的，只不过恶灵本身就已经是最差的状态了，自然不怎么在乎，如果有选择的话，一点点容纳、改造才是最安全的做法，我的位格还在，半神就够用了。”
　　“是吗？我还以为是你觉得丢人，不好意思回铁血十字会呢！”斯诺嘴角微微上扬，梅迪奇额角顿时跳了一下，再次恭敬的看了一眼他胸前挂着的逆十字，强行装作没听到的样子，转言道：
　　“那家伙我已经找到了，不过你们是盟友吧？这么果断的出卖自己人真的好吗？”
　　“这是必要的牺牲。”斯诺摊摊手，很是随意的道，“你正好能用这些情报换一份征服者特性，那家伙是你教出来的，怎么和他打交道你应该比我清楚。”
　　“哼！”不知道为什么，梅迪奇总觉得斯诺这句话比之前的嘲讽更让他火大，强行平复胸中那几乎抑制不住的怒火，转身消失在了仓库之中，原地只留下一句阿q式的话语——
　　“看在主的面子上……”
　　……
　　“狗屎，你居然私下联系上议院议员！”
　　“你才狗屎，居然往军情九处安插手下！”
　　“你等着，等我变回男人，一定把你关在后宫里一窝一窝的生孩子！”
　　“别想了，变成男人的肯定是我，到时候你就准备大着肚子开国会吧！”
　　“哈？老子现在就让你见见红！”
　　“谁见红还不一定呢！”
　　贝克兰德西区，威廉姆斯街，特莉丝和阿德琳娜扭打成一团，虽然很克制的没有使用超凡能力，但言语上的交锋和掐捏揉拽之类的输出却一直没有停下。
　　俩人就这么从大厅打到厨房，从厨房打到卧室，家具摆设倒了一地，俨然一副龙卷风摧毁停车场般的姿态。
　　不过序列五的体力是何等强悍，哪怕已经足足打了一整天，两人却一点没有停下的意思，当然，谁也没真的让对方见红……
　　至于这两位打起来的原因……
　　主要是今天上午，回归贝克兰德的斯诺进行阶段性验收的时候，俩人忽然意识到，对方在挖自己的墙角。
　　虽然只是很少的一点点，但在涉及到雌雄之争的问题上，两人显然都无法容忍对方的投机行为。
　　“呦呵，你俩这还没分出雌雄，就打算滚一起了？”斯诺充满戏谑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原本滚作一团的两人立刻像是转身看到黄瓜的猫一样猛然弹开，一边整理自己只剩下碎布的衣物，一边怒视着对方。
　　“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阿德琳娜不愧是曾经的王子，率先冷静下来，似乎是为了表现出自己的性别认知，她甚至没有试图对自己进行遮掩，很是大气的坐在只剩半截的沙发上，等待着斯诺的下文。
　　特莉丝反应虽然慢了一点，但看到阿德琳娜的态度，也随即明白了她的想法，寻了一处能下脚的地方，摆出了相似的姿态。
　　看着两人的战损装扮，斯诺微微扶额，一边告诫自己这俩是魔女，一边从包裹里摸出两串玩偶丢给了她们。
　　“这是什么？”
　　本能的接住玩偶，特莉丝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这些玩偶每个都只有拳头大小，虽然很精致，但终究是用布头和棉花缝制而成，比起之前斯诺给她们的那个陶土人偶差了不止一筹，但问题是，这个玩偶上，偏偏有着一种令她感到心悸的气息。
　　“带有猎人途径‘序列一’气息的玩偶。”斯诺很随意的说道，“想办法把它们散布到贝克兰德人口相对稀疏的区域，三天内做好。”
　　“三天……足够了。”阿德琳娜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这一串玩偶，并不觉得有什么难度，特莉丝却皱眉道：
　　“会不会引起非凡特性聚合？”
　　“不知道。 ”斯诺很是不负责任的回答道，“我只管下令，有什么危险，冒多大风险，那是你们要考虑的问题，对了，疾病中将那边联系上我了，如果你们不快点的话，铁血骑士的特性我就卖出去了。”
　　听到这个威胁，两人当即坐不住了：
　　“最多两个月，只要这家伙不捣乱，两个月内我就能搞定！”
　　“我也是，最多两个月，只要这家伙别瞎胡闹就行！”
　　“我是无所谓，反正只要你俩加起来，关系网是完整的就行，当然，魔药优先选择权属于手里关系更多的那个人，这是不会改变的。”
　　斯诺留下一个恶趣味的笑容，挥手撕开了旅行家之门，阿德琳娜和特莉丝对视一眼，立刻开始寻找能穿的东西——
　　打架什么时候都可以，但沾染了序列一气息的东西，必须赶紧丢出去！


第五百三十七章 大地将起刀兵
　　1350年10月13日，星期四，凌晨。
　　克莱恩从灰雾之上审视着“傻子之王”帕特里克·布雷恩的仪式，脸色尤为凝重，因为，他看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那是一个有着红色头发的英俊青年，但让克莱恩头皮发麻的是，那张脸，与当年图铎遗迹中遇到的红天使恶灵，几乎一模一样。
　　除了他脸上已经消失的溃烂痕迹。
　　在灰雾之上的真实视野中，他的灵体与肉体非常同步，完全没有之前附身因斯时那种不协调感，这显然不是通过附身看门人达成的行为，若非对方身上仍旧有一种“大人穿小衣服”的感觉的话，克莱恩甚至会怀疑对方已经复活了。
　　克莱恩很想立刻给他来一发闪电风暴，但考虑到这样不止难以杀死对方，还会给帕特里克·布雷恩带来暴露的风险，给女神消化死神唯一性带来负担，终究还是放弃了这个危险的念头。
　　思绪纷呈间，他快速回归现实，让秘偶快速远离那间成衣工厂，与本体一起传送而去，他本来还想借机吓唬傻子之王以强化扮演，但考虑到红天使恶灵，他还是放弃了这种想法。
　　回到伯克伦德街160号，克莱恩却一直对于红天使恶灵的出现生出不安，他没有耽搁，立刻布置祭坛，举行仪式，向死神祈祷：
　　“您是死亡的本质；”
　　“您是亡者的君主；”
　　“您是所有生灵最后的归宿。”
　　“我祈求您的帮助，祈求能知道该怎么解决红天使恶灵的问题，祂获得了新的肉体，和灵教团大祭司海特尔达成了某种合作，来到贝克兰德，暂时跟在帕特里克身边……”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在十余秒的静谧之后，取悦神灵的草药余烬忽然被无形之风卷起，飞出大釜，落到桌面，形成了一个个单词：
　　“祂来到这里，大地将起刀兵。”
　　看到这一行文字，克莱恩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寒颤，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想到了恶魔先生之前说的那句话——
　　“战争的信标已经到达鲁恩。”
　　“战争的信标，原来指的是红天使恶灵吗？”
　　克莱恩皱起了眉头，却发现已经没有启示，也没有看到那位隐秘天使阿里安娜，微微叹息一声。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大概意思是不用自己掺和，或者不用管？
　　克莱恩思索着，不由得又想起恶魔先生，如果战争信标这句话意有所指，那么接下来的话语是不是也有别的含义？
　　多位天使企图借此更进一步。
　　除非能够同时对抗三位神灵。
　　克莱恩心中悚然，一个有些可怕的念头从心底滋生，以前的种种情报在此刻汇聚，一直萦绕在身边的紧迫感此时终于露出了丝许真相。
　　他立刻开始进行占卜，开始寻找幸运海盗——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那一股推着他前进的力量。
　　……
　　清晨时分，在恶魔先生的祈求声中，克莱恩习惯性的从床上爬起，打算先去灰雾之上看看有没有什么情况，再回来睡个回笼觉。
　　昨天晚上一直在吓唬海盗，此时他才睡了没多久。
　　只是这个想法注定无法实现，在他确认那真的只是恶魔先生的晨间祷告之后，还来不及回到床上，就听到管家帕梅尔的声音：
　　“先生，埃莱克特拉主教前来拜访。”
　　“……让他在可以享用雪茄的那个起居室等我。”克莱恩怔了一下，开口说道，在这一瞬间，他有些怀疑这是女神迟来的回应。
　　但还不等他简单洗漱一下，管家便再次回来道：
　　“先生，埃莱克特拉主教已经告辞离开，他让我转告您，今天上午务必去圣塞缪尔教堂，说是教会和政府将联合举行一场防空演习。”
　　“防空演习？！”克莱恩的眉头皱起，灵感有所触动，他猛地转身，看向窗外，在云层不算稀薄的空中，一艘艘涂着深棕颜色的飞空艇正密密麻麻的靠近。
　　这些飞空艇上会有斜条纹的红白黄三色标志，这是弗萨克的国旗！
　　“这就是恶魔先生所说的全面战争？！”
　　……
　　“开始了吗？”看着头顶出现的飞空艇，斯诺暗暗叹息一声，手指轻轻摩挲手上的王冠戒指，思维顺着信仰网络开始下达指令。
　　飞艇刚刚靠近，圣风大教堂等地隶属于风暴教会的教堂立刻升起阵阵飓风，青黑色的风刃袭击着那些飞艇，却又被一封无形的防御遮挡下来。
　　毫无疑问，这是一支由猎人途径高序列率领的空袭部队，在战争主教的带领下，集群的军队将拥有人均半神的伤害承受力，哪怕是一张纸也一样。
　　不等贝克兰德的非凡力量再次发起攻击，弗萨克人便已经在战争主教的命令下，快速完成了反应，将一枚枚炸弹推出投掷口，让它们自由地落往下方。
　　在那一阵阵飓风之中，这些炸弹的轨迹变得飘忽，难以预料，同时那一门门舰炮也喷出火花，尽情渲染着战争的氛围。
　　这只飞艇部队的战斗意图非常明显，在一轮空隙之后，立刻转向西区，一边抵御贝克兰德官方力量的袭击，一边趁着间隙投下一枚枚炮弹。
　　轰隆之声不绝于耳，一枚枚炮弹在各处爆破开来，但不知是否是“神明”的庇护，这些炮弹与炸弹绝大多数都没有落在人口密集的区域，但即便是如此，死伤也并不在少数。
　　原本享受着清晨寂静的贝克兰德在瞬间陷入了混乱之中，没有接受过专门避难训练的人们在疯狂的逃窜，他们不知道怎么躲过空袭，也不知道该逃往何处，但他们却疯狂的迈动双腿，已经失去理智的大脑仅存的念头就是不要停下来。
　　就在人群混乱，几乎产生踩踏事故的时候，一声号角的嗡鸣忽然在空气中震荡开来，原本疯狂逃窜的行人猛地僵在了原地。
　　“都跟我来，朝这边走！”
　　在震天的炮火中，忽然有一个清晰的声音在耳边响彻，那些身体僵硬的路人就仿佛失去了思维能力一样，盲目的跟了上去。
　　原本混乱的人群立刻化作一条条长龙， 跟随者带头的黑衣男子朝着附近的地铁站跑去，而身后飘着旁人无法观察的天使的嘉纳则带着手下追着飞空艇的前进路线继续前进。
　　……
　　佩斯菲尔街22号。
　　身处于鲁恩慈善助学基金的奥黛丽在听到爆炸之后，第一时间就让皮肤暗藏起龙鳞，然后冲到了窗口，在她的视野中，有着弗萨克国旗的飞空艇编队出现于半空，目睹着那一枚枚炸弹被飓风带偏，抛向远处，或落地爆炸，或直接消失，奥黛丽心中瞬间闪过了恶魔先生的话语。
　　她正要转头对着还没弄清楚状况的工作人员下达前往圣塞缪尔教堂的指示，被强化的视力忽然捕捉到了一道虚影，紧接着，一枚刚刚推出投掷口的炸弹轰然炸开，连带着整艘飞艇都一起坠落下来。
　　而造成这一切的，好像是……
　　“一间房子？”


第五百三十八章 战火中的“生意”
　　房子……确切的说是半截塔楼，那不知道有多重的建筑体被恐怖的力量抛飞到数千米的高空，狠狠的撞在了飞艇的护盾上。
　　爆炸的力量是相互的，当刚刚丢出投弹仓的炸弹被引爆的同时，飞艇也在那冲击波中短暂的失去了平衡。
　　“啊呀！低了！”
　　“没关系，中了就行，下一个！”希尔斯顿区证券交易所附近，亚巴顿站在一座少了一截的塔楼旁，他的混身肌肉鼓胀发红，看上去仿佛一具血肉魔像。而在他的身边，三个手持望远镜和测角器的同伴在快速计算着各种数据。
　　“白驹过隙”本来是一个功能性法术，能够在平时积累过程从而在战斗中达到结果，但胜利·亚巴顿却将其作为了平日里的“锻炼”。
　　在不断背负过程，却并不释放的过程中，亚巴顿每天都承担着完全看不到效果的锻炼。
　　毫无反馈的重复行为是非常可怕的，更别说这种锻炼甚至连疲劳和伤痛都不会产生，但亚纳尔在发现法术列表中多出白驹过隙这项能力后，却没有一天懈怠，而在今天，他终于开始解放自己的成果。
　　“四点钟方向，仰角60°，抛投四千二百次，准备……”
　　早已进行过事先预演的同伴默契的计算角度和力道，亚巴顿闻言没有说话，但他身上的肌肉再次蠕动一阵，恐怖的力道从他的身上爆发出来，原本缺失了一截的塔楼再次被他掰了一截，随着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巨响，这砖石建筑再次划出一个优美的抛物线，精准无比的落在了一艘飞艇之上。
　　虽然这一次没有引发炮弹殉爆，但仅凭那恐怖的重量，便将飞艇从空中压坠。
　　呼呼……呼呼……
　　亚巴顿身上的肌肉微微颤抖，屡屡蒸汽从他的身上飘出，一层层混着血色的汗珠不断的从他的毛孔中涌出，此时的他就像是被剥掉了全身皮肤的恐怖怪物。
　　虽然获得了“锻炼必定获取成果”的加持，能够将之前的积累瞬间转化为力量，但同时进行数千次运动对肉体带来的负担，也会在瞬间作用在他的身体上。
　　按理来说，只要一次这样的爆发，就足以让一个人化作一滩肉泥，但今天不同，因为在早上的祈祷中，亚巴顿选择了一个能力——
　　这个能力的描述很简单，只有两个字——
　　不死！
　　只要不放弃，就绝对不会死！
　　肌肉溶解，骨骼崩碎，血管爆裂，但无论如何恐怖的负担，都不足以让他死去。
　　而下一刻，翠绿的光芒自亚巴顿食指的戒指上闪烁，一位有着灰白羽翼，穿翠绿长袍的天使从中飞出，她手中的棕色提灯放出柔和的光芒，在那光辉的照耀下，亚巴顿原本涨红的身体开始快速复原。
　　感受着重新恢复的力量感，亚巴顿用力挥舞了一下变得越发粗壮有力的手臂，大声道：
　　“继续！”
　　……
　　“卡维奇·艾因霍恩恐怕做梦都想不到，给他的飞空艇舰队造成最大威胁的，居然会是‘投石’。”贝克兰德皇后区，乔治娜公爵站在斯诺身旁，语气带笑的说道，斯诺闻言却是微微皱眉道：
　　“比起在这里聊天，没有更需要你的地方了吗？”
　　“当然有，就在这里。”乔治娜·奥古斯都仿佛没有听出斯诺话语里的嘲讽，端起在颤抖的城市中微微泛起波澜的红茶，“各大贵族、银行家都已经提前收到了防空演习的通知，而且现在各处的防卫力量已经被唤醒，现在比起头顶上的靶子，那些可能已经潜入的家伙才是需要防备的对象。”
　　“所以我也算是被防备的对象吗？”斯诺的耳边回荡着祈祷的声音，他微微叹息，却也明白这并不全是鲁恩官方的锅。
　　毕竟，让全城避难本身就不现实，而且弗萨克空袭的主要对象是西区、皇后区、希尔斯顿区等贝克兰德的政治、经济核心区域，若不是被风暴教会的飓风防御吹飞，根本不可能波及到整个贝克兰德。
　　毕竟，战争终究是会死人的，而这场战争，也是必要的。
　　“我并没有监视你的意思，之所以请你一起喝茶，还是有些事情需要你帮助。”乔治娜观察着斯诺的表情，确认没有表现出更多不满后，才接着道：
　　“战争一旦开始，民众的情绪非常关键，国王陛下希望你能起到正面的作用。”
　　“是担心因蒂斯的事情被复刻吗？”斯诺当即反应过来，毕竟有因蒂斯工人运动伙同机械教会篡国的履历在前，他也没什么可争辩的，他懒得去说什么国情不同的解释，只是伸手虚指了一下工厂区的方向道：
　　“国王陛下应该比我清楚，只要平民还能吃得起饭，就没有人愿意造反，热情和工人运动会协助王国安抚民心，但相对的，我希望王国对于工人阶层也给予足够的待遇，毕竟，王国接下来，也需要这些工人卖力制造武器，你说对吗？”
　　“这是当然的。”乔治娜从随身的手包中取出一份文件递给斯诺，“国王陛下已经同意，拿出五个下议院席位给工人运动，而潘瑞达克斯家族，也可以拥有一个世袭的上议院席位，除此之外，如果你愿意的话， 热情可以获得一些军方的编制，虽然这可能会受到一些阻力，不过相信在看到你手下发会出的力量之后，军方会很高兴接纳这股力量的。”
　　“这还真是令人心动的价码。”斯诺拿起那份世袭上议院席位的文件，瞥了两眼，就听乔治娜补充道：
　　“现在情况比较特殊，只能先给你书面文件，等到战争结束之后，会以军功的方式补上授勋仪式，至于最终的爵位……这要看你自己。”
　　“国王陛下这还真是大手笔啊！”斯诺将文件收起，乔治娜却仿佛完全没有听出斯诺话语里的讥讽，很诚恳的道：
　　“一位有着天使之资的半神值得这样的拉拢，而且这次战争，也能够收获足够的封地，来支撑更高层次的册封。”
　　听到乔治娜的明示，斯诺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点点头道：
　　“看样子也不得不努力一把了，说吧，这些条件的真正任务是什么？别告诉我安抚民心，平民在国王眼里可没这个价。”


第五百三十九章 不是棋子
　　宽敞的客厅中，一张普通的安乐椅上，半靠半躺的红发青年忽然眉头一皱，随即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嘲讽的弧度，语气轻慢地道：
　　“找我有甚么事？”
　　“见过他了？”斯诺的后手呢应凭空浮现，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语气平和的问道。
　　“嗯，和之前一样天真，我稍微表演了一下，居然就真的信了！不过天真点也好，这样的棋子才容易控制。”
　　梅迪奇微微向后挪了一点，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是坐姿，斯诺却轻轻摇头，略有些复杂的道：
　　“不是棋子，是伙伴。”
　　“呵。”梅迪奇发出一声不置可否的轻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言道：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和你有什么关系吗？”斯诺微微意外的挑了挑眉毛，表情不似作伪，梅迪奇眯起眼睛，随即又放松开来，似乎是识破了斯诺的谎言般露出一个笑容——
　　“你无所谓我当然也无所谓，反正死的又不是我。”
　　“当然，毕竟我们的计划并不相同，不过如果连手中棋子的最大性能都发挥不出来，那你这位动乱与纷争的主宰可就太丢人了。”斯诺摊开双手，满脸都是不在乎，梅迪奇瞥了一眼他的胸前，最后还是没有出言嘲讽，只是闷闷地道：
　　“我让他去找卡特琳娜了。”
　　“你又要诈唬谁？”斯诺眼角泛起一丝笑意，现在的梅迪奇和原著可不一样，虽然仍旧只有半神的实力，但加上天使之王的位格，远不是原著那个三合一恶灵能够媲美的，更别说他手里还有两个用序列一恶灵制作的物品……
　　虽然斯诺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但他敢肯定，那两个恶灵一定已经被梅迪奇炮制了，就是不是道这位人性极强的天使之王会怎么对待朝夕相处千年的“另一半”。
　　“别说的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样。”梅迪奇对着身侧虚呸了一口，很是不满的道，“还有事吗？没事就赶紧走，别再把奇怪的东西招来。”
　　“呵……我只是想告诉你，军情九处已经注意到你了，出了大价钱让我把你看住……”斯诺摸出一对手铐，表情戏谑，梅迪奇却是翻了个白眼，“看住我？要不是看在主的面子上，你以为你算老几？”
　　“哦吼，这话我可不能当没听到啊！”斯诺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令人有些发毛的笑容，他忽然伸手一划，从不知道连通着哪里的空间裂隙中，摸出了一只仿佛岩石打磨而成的盒子。
　　“！！！”梅迪奇看到那盒子，整个人都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他的眼中充满了渴望，但表情却充满了克制。
　　“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
　　“某位给的投名状，你知道的，祂最擅长这个了。”斯诺随手将盒子塞回空间裂隙，梅迪奇却是露出了一抹不屑，在发出了一声冷哼之后，他用力摇了摇头道：
　　“不要再在我面前把那东西拿出来了，至少在主复活之前，不要！”
　　最后一个词，梅迪奇几乎是用吼出来的，这让斯诺确认了他目前的情况，随手摸出一个符咒抛在茶几上：
　　“之前那三个人偶的升级版，你知道怎么用。”
　　“快滚！”梅迪奇一手捏住符咒，表情出乎意料的狰狞，斯诺知道这家伙不想在真造面前展现出自己脆弱的模样，没有多说什么，直接离开了房间。
　　不过在他走后，梅迪奇嘴角忽然露出一抹笑容，原本的狰狞表情瞬间平复，伸手将那枚符咒高高弹起，表情戏谑的道：
　　“还能让你摸清我的虚实不成？”
　　“所以呢？”忽然，斯诺的声音从那符咒中传出，梅迪奇的脸色顿时一僵，然后才发现，这并不是即时通讯，而是……早就录好的留言。
　　“狗屎！”
　　……
　　是夜，刚刚在海岸线恐吓了叶戈尔·艾因霍恩的克莱恩回到了贝克兰德，在见过梅迪奇，获知了查拉图的消息，并真正确认了乔治三世的情报之后，他便将庄园暂时托付给了正义小姐，以教会任务需要远行的名义，再次摘下了基德·罗宾的面具，开始专注完成诡法师的扮演。
　　此时，他正站在贝克兰德的街道上，看着萧条的贝克兰德，怔怔出神。
　　口中呢喃着“战争”这个单词，他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了些许画面：
　　乔治三世终于冲破桎梏，不再担心七神会强力阻止，他会大肆推行黑皇帝的仪式，只要能够撑住魔药带来的冲击，那祂便能够踩着无数的尸骨登临神位。
　　弗萨克的艾因霍恩家族借助这么一场波及全世界的战争，让关键成员极大地消化掉了魔药，不用太艰难就准备好了相应的仪式，整体实力再上一个台阶。
　　阿蒙那位兄弟则在这时代的滚滚浪潮里，服食魔药，发生蜕变，成为了空想家，让这个世界再添一位真神。
　　甚至按照恶魔先生话中的隐喻，除此之外，恐怕还有第三位高位存在，想要借这场战争更进一步。
　　思绪浮动间，克莱恩心里陡然迸出了一个问题：
　　“这样的结局，你接受吗？”
　　淡黄中带着些许黑铁的刺鼻浓雾仿佛再次在眼前浮现；
　　一个个在疾病、饥饿、痛苦、寒冷中倒下的穷人仿佛近在眼前；
　　一个个秸秆一般倒下的生灵，一个个破灭的家庭，一个个失去了朋友，失去了双亲，失去了自己生命的普通人，他们的面孔不断的在眼前闪过；
　　沾满了血迹的大地，密布着硝烟的天空，冷酷无情的火焰与爆炸，一幕幕或远或近的记忆不断的浮现，并且很可能在接下来一段时间中不断重演。
　　而制造了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最大凶手，将在层层尸骸堆积的台阶上，一步步登临神作，接受欢呼，摆脱衰老。
　　这样的发展， 你接受吗？
　　这样的安排，你接受吗？
　　这样的结局，你接受吗？
　　“不，我不接受！”随着一声低沉的嗓音落下，克莱恩嘴角一点点的勾起，在时代的洪流中，愚者先生似乎做出了他的选择。
　　不知何时站在阴影中的斯诺终于将始终未能落下的羽毛笔落在了纸上，口中轻声叹道：
　　“你的选择，不该由我来书写，但在现在，在远行之前，休息一下吧。”
　　话音落下，【为某人所撰写的故事】也以漂亮的花体，在纸张上留下了一行文字——
　　“阿蒙的分身传回了查拉图的情报，双方进入了追逐之中，无暇顾及贝克兰德……而克莱恩，则在‘医院怪谈’的扮演中，碰到了看望朋友的梅丽莎，在妹妹难以拒绝的眼神中，决定回家看看……”


第五百四十章 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
　　弗萨克，圣密隆，一间看起来颇为平常的，名为蜂蜜与熊的酒吧里，热闹喧嚣的氛围几乎溢出。
　　虽然此时距离中午都还差了点时间，但酒馆里已经挤满了人，其中有些是昨天晚上喝大了，在酒馆里睡到清醒的，也有趁着午休，过来喝上两杯的，当然还有那种赚够了酒钱，打算下午翘班喝个痛快的。
　　弗萨克的民风就是如此，在这个寒冷的国度，几乎每个人都嗜酒如命，有个流传已久的笑话如此表述：弗萨克人只有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是不喝酒的。
　　当然，这个笑话被弗萨克人集体排斥，因为弗萨克人即使在母亲的肚子里，也是跟着母亲一起喝酒的！
　　这些有着少量巨人血脉的弗萨克人身材高大，壮硕如熊，性子也极为彪悍，喝着喝着便打起来的也不在少数。
　　在这样时不时就有人被丢出去的喧嚣酒馆里，却有一张桌子显得尤为静谧，桌前的两人就好像被整个环境所忽视了一样，哪怕是那些扭打在一起，到处打滚的家伙，也无意识的避让开来。
　　“看样子你对这里的环境还算适应？”斯诺抿了一口杯子里的烈酒，眉头微微皱起，拉维斯露出一个很有弗萨克风格的笑容：
　　“这里的人很好懂，热情而又暴躁，粗鲁而又随性，只要花上几杯酒的价钱，就可以打好关系，相比之下，这里的王室非常精明，几乎找不到半点的缺口。”
　　“这很正常，一个猎人王族如果能让你轻易找到破绽，那他们就白混了。”斯诺轻笑一声，然后像是想起甚么一样，转言道，“格罗塞尔在你这过得怎么样？”
　　“他很适应这里的生活，在帮派和工人之间都混的很开，名声也很好，不过偶尔还是会表现出一些哀伤的情绪，我有专门安排人进行疏导。”拉维斯谈起格罗塞尔，也是露出了一丝微笑，斯诺闻言，点头道：
　　“他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二的纯血巨人了，将来拿下弗萨克的时候，他也许会成为一个标志。”
　　“您的意思是，战神……”拉维斯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磨炼，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生涩的，靠着【话术强化】等类法术能力照本宣科的新手了，在听到唯二两个字后，立刻明白了斯诺的意思。
　　“没错，战神教会的崩塌已经是必然，我们短时间无法将艾因霍恩拿下，但却可以趁着战神教会崩解的空窗期，转化一部分信仰，不要忘记我们的目的，不是盲目的推翻国家，而是为了让所有人都能活得像个人。”
　　听着斯诺语气平静的诉说，拉维斯轻轻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戒指，心中多少有了主意。
　　……
　　与此同时，贝克兰德，塞伦佐餐厅，克莱恩以幻术骗住服务生，一路无人阻拦地来到了名为金色剧场的包厢外，略微等待片刻，他掏出【紫微】，啪地按开，看了一眼。
　　收起怀表，默数了十下，克莱恩终于抬起手，敲响了房门。
　　此时，他的秘偶丘纳斯正坐在餐厅对面的行道椅上，悠闲地看着报纸，恩尤尼则和一帮学生一起，散发着宣扬弗萨克邪恶形象的传单。
　　当然，他们三个是时不时会呼喊位置，让人无法做出准确判断的。
　　“请进。”包厢内，贝尔纳黛的声音传出，根本没察觉包厢内有人的克莱恩不由得咕哝两句，拧动把手，推开了房门。
　　这包厢毫不愧对它的名字，大片大片的金色装饰差点晃了克莱恩的双眼，在短暂的适应后，他才注意到坐在餐桌最上首的栗发女子。
　　今天的贝尔纳黛穿着一件因蒂斯风格的女士白衬衣，坐姿幽静，栗色长发自然皮下，挺直的眉毛恰到好处的展开，竟有几分地球职业女性的气质。
　　克莱恩心中不由得感慨起大帝对神秘女王的审美影响，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对方这个姿态反而有点像是恶魔先生的风格……
　　“毕竟是熟人，风格互相影响应该很正常，毕竟恶魔先生也很喜欢穿因蒂斯风格的西装。”克莱恩心中嘟囔一句，摘掉帽子，安在胸口，略微行了一礼，然后随意地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去。
　　贝尔纳黛那如同浓缩大海的蔚蓝眼眸一扫，嗓音柔和而平静地响起：
　　“你这次紧急联络我，是为了什么？”
　　“为了战争。”克莱恩深吸一口气，“你对这场战争有什么看法？”
　　他没有直接提起罗塞尔，因为他想要了解，神秘女王对黑皇帝的事情究竟有多少了解，对于战争又有怎样的认识。
　　贝尔纳黛深深的看了克莱恩一眼，原本不含感情的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微妙的变化：“我不喜欢战争。”
　　说着，他的声音变得有些飘忽：
　　“我曾经很痛恨他，无法理解他，以至于很多年没有叫过他爸爸，就是因为她晚年为了晋升黑皇帝，做了太多伤害无辜民众的事情，我不能接受我心目中的英雄一样的父亲变成一个疯狂的暴君。”
　　“而现在，经过你背后那位的回答，经过我自己的调查，我有些明白他的处境了，明白他承受着绝望、痛苦和孤独，明白他像溺水之人，只是本能地、竭力地挣扎。”
　　听着贝尔纳黛的陈述，克莱恩不由得一阵唏嘘，这世上最了解黄涛·罗塞尔·古斯塔夫的人，除了还在沉睡的潘瑞达克斯前辈外，就是这房间里的两人了。
　　但他却仍旧意识到，今天的神秘女王状态有些不同，她似乎，抱着某种特别的情绪？
　　克莱恩心中一动，却是询问起大帝疯狂的具体时间，在得知与月亮、星空有关后，他心中终于落实了某种猜测， 遂将话题转回了乔三意图晋升黑皇帝的事情上。
　　贝尔纳黛静静的听完，没有表露出什么情绪，只是缓慢开口道：
　　“你想阻止乔治三世？”
　　“是。”克莱恩坦然点头道。
　　“为什么？”贝尔纳黛语气没什么变化地追问道。
　　克莱恩嘴角上翘，笑了笑道：
　　“一些可笑的，不值得一提的理由。”
　　贝尔纳黛的目光在他的脸上微微停驻，片刻后，才开口道：
　　“足够了。”
　　“我也是在为一些渺茫的，很可能不会发生的事情。”
　　“在阻止乔治三世上，我们可以合作。”


第五百四十一章 树立信心
　　斯诺很忙，忙到连续鸽了两次塔罗会，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由于费内波特对伦堡联合帝国发起的攻击，失去了制约的永恒烈阳似乎想要夺回因蒂斯的权柄。
　　同时，除了给因蒂斯镇场子之外，他还需要负责弗萨克方面的军情九处和工人运动的相关事项，还要不断接收特莉丝和阿德琳娜这一对获取的成果，以保证乔三死后，一切都能够在短时间内瞬间转接。
　　而且考虑到之前那个分身造的孽，斯诺根本不敢把分身放出去做这种正事，除了作为打手防备永恒烈阳教会的偷袭之外，那群乐子分身完全排不上用场。
　　薛定谔之猫魔药的仪式太过凶险，哪怕斯诺甚至准备好了服药失败的复活手段，却也不知道这究竟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够真正归来，所以，他必须在仅剩的时间内，尽可能把所有可以想到的地方全部安排一遍，以免发生意外。
　　而今天，他要做一件很危险，却又不得不做的事情。
　　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红月，斯诺将天堂制造交给塞巴斯蒂安送去娱乐室听曲，斯诺封闭周遭的空间，用红宝石、蓝宝石、祖母绿、钻石、珍珠、青金石等意识材料不知处一个复杂的祭坛。
　　眼看一切将要完工，斯诺取出了一枚被干枯手掌托举着的水晶球，这是从秘之圣者那里获取的封印物，源自亚伯拉罕家族某人死去后的残留，但斯诺看中的并不是这件区区序列七封印物本身的功能，而是为了那只手臂。
　　他拿起一柄银质的小刀，从手臂断口处刮下一层干枯的肉屑，随着它们落入大釜之中，幽暗的火光也随即升起。
　　斯诺看着燃烧的大釜，表情略带忐忑的用巨人语念诵道：
　　“伟大的万门之门；”
　　“无尽星空的领路者；”
　　“所有神秘世界的钥匙……”
　　是的，斯诺在试图与门先生对话。
　　不只是因为原著替克莱恩询问门先生的特莉丝已经有了新的工作，同时，斯诺在晋升天使之前，也有一件事情必须要得到确认。
　　随着真名被念诵，大釜中的火光交织膨胀，化作一扇仿佛能通往其他世界的虚幻之门。
　　周围的温度仿佛瞬间下降了许多，那虚幻的门扉中，似乎有无穷的危险即将释放。
　　终于，那幽暗膨胀的火光缓缓转动，并渐渐构成了一个巨大深邃暗藏绯红的旋涡。
　　旋涡转动之间，一道飘渺却能刺穿灵体的声音终于从底部传出：
　　“……是谁？”
　　这声音尖锐，刺耳，仿佛无数钢针直刺大脑，但听到对方的话语，斯诺却只觉得一阵安心感从心底浮现。
　　至少，门先生并没有叫出一个知道或者不知道的名字。
　　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地，斯诺平复了一下精神状态，无视对方说话时散发出的污染，平静地开口道：
　　“门先生？我有些事情想要询问你。”
　　“你缺乏必要的礼貌。”幽深的旋涡内，刺耳的声音并没有丝毫变化，不过在短暂的静默后，对方却又先一步让步道：
　　“算了，迷失于黑暗，受困于风暴的我，似乎也没有资格让人尊敬，难得有人能陪我聊一聊天，说罢，你想要知道什么？”
　　斯诺没有在乎对方的预期变化，淡然道：
　　“我想知道有没有通过非正常途径进入血皇帝图铎当初为晋升黑皇帝修建的九座秘密陵寝。”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门先生在短暂的沉默后，报出了与原著相同的方案，二十二条途径的血液，以及斯诺所需要的，那个特殊的符号。
　　将符号记一下来，斯诺依照原著中那样，询问了如何解除亚伯拉罕诅咒，或者说如何让他回归的方法，却并没有在这之后结束问题，而是语气略显纠结的道：
　　“最后一个问题，门先生，你是否知道一个名为‘悖论’……”
　　斯诺说到一半，发现悖论这个词是近代才出现的定义，根本没有相应的神秘语言词汇，这也是他编写悖论尊名时，使用了“来自遥远时空的旅者”而非“来自遥远时空的悖论”的主要原因。
　　在短暂的沉默后，他摇头道：
　　“类似于谬误、谬论、诡辩、混沌、混乱、无序之类的权柄或者尊名？嗯，也有可能是‘旅者’？”
　　“并没有直接的印象，不过你描述的，似乎与黑皇帝、错误两条途径的能力相似，若说有谁最接近这些权柄，那应该是阿蒙。”
　　门先生的声音为之响起，斯诺心中的巨石终于落地，带着一丝喜悦，他诚恳的道谢道：
　　“感谢您的帮助，门先生，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助你脱困。”
　　说着，斯诺开始取消仪式，但直到那绯红的旋涡彻底消失，门先生都没有再发出任何话语，既没有为斯诺的承诺而高兴，也没有提醒不要救他，就仿佛对于斯诺是否能够帮他脱困，并没有任何的期待一般。
　　“门先生不认识，阿蒙的分身也不认识，蒸汽姬那边同样不认识……”
　　斯诺嘴里嘟囔着，嘴角不自觉的翘了起来，他将仪式后的祭台略微改动，拿出笔，将关于召回门先生的仪式和进入图铎陵寝的办法写在信纸上，然后取出了一枚金镑：
　　“我！我以我的名义召唤！徘徊于虚妄中的灵，可供驱使的友善生物，独属于格尔曼·斯帕罗的信使。”
　　呜呜作响的风声激荡徘徊，祭台蜡烛的火苗急速膨胀，并染上了明显的苍白。
　　椰蛋树小姐不快不慢地从火焰中钻了出来，八只眼睛同时注视着斯诺的面孔。
　　“有……”“什么……”“事……”“吗？”
　　“请将这封信交给格尔曼·斯帕罗，另外，请转告他，我正在准备晋升仪式，只能帮他这么多了。”
　　说着，斯诺将金镑与信封一同捧起，椰蛋树小姐深深的看了斯诺四眼，没有多说，伸出两个脑袋，一个咬住信封，一个咬住金币，毫无停顿的缩回了火焰之中。
　　看着火焰再次恢复正常的颜色，斯诺吹熄蜡烛，将所有痕迹彻底抹去，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奇特门扉，在那之后，是沉睡在光茧中，由克莱恩的认知所形成的“先祖”。
　　“一切准备就绪……只要度过这一关……”说到这里，斯诺忽然猛地吐了口口水，将flag吞了下去，将早已写好，却始终没有发出去的“石之海”原稿取了出来。
　　“也差不多是时候把你发表了……”


第五百四十二章 对话
　　“诡之巅，傲世间，有我冯雪便有天。”
　　“天不生我冯斯诺，诡秘万古如长夜。”
　　“手握日月摘星辰，世上无我这……”
　　黑天鹅堡，正在进行自我催眠，企图唤醒中二之魂，强化自我认知的斯诺眉头忽然一动，一种召唤的感觉在心头泛起。
　　他深吸一口气，随即闭上眼睛，在世界的某一角，他的意识重新苏醒……
　　……
　　斯诺再次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间两居室的房屋内，周围的家具看起来很是简陋，而在他的面前，是那熟悉的身影。
　　“这是……嗯，古代学者？”斯诺微微蹙眉，用肯定的语气发出了询问，克来恩看着眼前这个和恶魔先生颇有几分相似的男子，点头道：
　　“你好，潘瑞达克斯前辈，我是……”
　　“奇变偶不变？”
　　不等克来恩自我介绍，斯诺忽然吐出一句汉语，克来恩微微一愣，用因为许久不用，略微有些生涩的汉语道：.
　　“符号看象限？”
　　“很好！”斯诺用力一排手掌，伸手揽住克来恩的肩膀，很是熟稔的道：
　　“潘瑞达克斯什么的太生分了，我叫冯雪，你可以叫我老冯，现在是几几年了？”
　　“150年11月，还有，我叫周明瑞。”克来恩听着那熟悉的汉语，也自然而然的开始用汉语回应。
　　听到克来恩报出真正的名字，斯诺心中很是感慨，随即露出一个略显无奈的表情到：
　　“还有不到十八年吗？”
　　“老……前辈，你说的是指末日？”克来恩有些不太适应“老冯”这个称呼，最后还是改为了前辈，斯诺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对着空中挥了挥手，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然后才道，“就是末日，不过这些东西对现在的你来说还有点早，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而是不到天使的话，知道太多容易受到污染，嗯，我比较特别，属于例外。”
　　已经了解到星空和地底污染的一部分信息，克来恩并不难理解这位前辈的话语，看着对方那副闲适的模样，一时间有些莫名。
　　原来这位前辈是这样的性格吗？
　　他倒是不担心对方对自己不利，毕竟这只是个历史投影，就在短暂的沉默中，斯诺忽然道：
　　“你不想问点什么吗？我记得古代学者召唤历史投影的时间应该很短吧？”
　　“嗯，最多只能有一刻钟。”克来恩点点头，思索了一下，才问道：
　　“前辈你不问问自己家里的情况吗？”
　　“没什么好问的，我沉睡前，亲朋好友都已经死的差不多了，也没留下什么仇人，至于后代，亲近的几个都死了，剩下的只能算是有点血脉关系，人都不认识，更何况你既然能召唤出我的历史影像，显然是已经去过我家老宅，说不定连我的泥工日记都看过不少，我现在还活着，证明你也不是那种杀伐果断，认为这世上只能有你一个穿越者的类型，那我还担心什么？”
　　被这位前辈一大串话弄得有点蒙的克来恩微微咋舌，不过还是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前辈，你究竟有没有找到西大陆？”
　　“嗯，这个怎么说呢？”斯诺故作惆怅的迟疑了一下，在克来恩脸上露出揪心的表情时，才叹息道：
　　“我确实了解到了西大陆的具体位置，只要前往神弃之地，一路向东，就能抵达，问题是那里现在被一片灰雾所阻隔，我使用了很多方法，也无法穿过那片灰雾，这也算是我选择晋升的一个诱因。”
　　“灰雾……”克来恩的眼神微微收缩，却听这位前辈忽然道：
　　“好不容易遇到老乡，我们边吃边说吧。”
　　说着，克来恩只见对方对着空中一划，冒着热气的四菜一汤便落在了客厅中间的小茶几上，随着最后两碗米饭的出现，对方一副自己才是主人的样子道：
　　“别客气，尝尝看，也不知道这些年那些女仆的手艺有没有被不肖子孙给糟蹋了……嗯，不错，至少没往青椒肉丝里放番茄酱！”
　　“？？？”克来恩看着眼前的饭菜，眼睛微微发直，对方的灵性完全来自于自己，可他究竟怎么把这些菜弄出来的？
　　似乎是注意到克来恩的诧异，斯诺往嘴里刨了一口米饭，笑着道：
　　“刚才通知家里的女仆做的，那些女仆都是灵体，本质上是我用秘术精制过的灵体，和我有精神联系，所以可以远程控制，至于召唤……不知道你有没有接触到我开发的授箓体系？这个属于逆运用，我老家那座用非凡特性打造的古堡其实就是个大号灵性池，可以直接抽取灵性，而且在旅行家特性的辅助下，可以远程投放物品进行支援，比如荒郊野岭没有卫生纸的时候……哦，我忘了，你现在是古代学者，不愁这个。”
　　克来恩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这位前辈的思路，不过看着眼前色香味俱全的中餐，终于忍不住夹了一快子，随即便是眼前一亮。
　　“怎么样，好吃吧？为了这个味道，我可是花了大心思的，还好我穿越前喜就喜欢看各种美食节目，不然绝对做不到这么还原！”
　　斯诺说着， 忽然没来由的问道：
　　“你见过阿蒙了？”
　　“咳……”克来恩觉得自己要不是半神，恐怕能被这一下呛死，轻轻咳嗽两声，靠着无面人支配肉体的能力，将调料渣从气管里挤出来，这才道：
　　“前辈也见过阿蒙？”
　　“嗯，阿蒙可以说是占卜家、偷盗者和学徒必须面对的敌人，毕竟就算你不打算晋升，也要防着对方把你吃掉，更别说你身上还有源堡的气息。”斯诺摊摊手，往嘴里送了一口汤。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克来恩立刻抓住重点道：
　　“源堡？”
　　“嗯，我们这些穿越者身上或多或少都有源质的气息，你和罗塞尔应该是源堡，远古太阳神好像是混沌海，说不定在你我不知道的地方，还有从永暗之河支流里爬出来的，毕竟这世上穿越者痕迹实在太多了，有些存在我甚至都不敢去调查。”斯诺摊了摊手，克来恩却想起了女神的圣典里的诗篇，了然的点了点头，却又不敢深想，只能转移话题道：
　　“对了，前辈你去过罗塞尔最后一座陵寝？”
　　“哦，老黄还没复活？也对，毕竟那种污染……”斯诺故作姿态的都囔了两句，然后摇摇头道：
　　“老黄的最后陵寝就在迷雾海上的一座原始小岛，不过你我现在都没能力去救他，虽然我弄出来的那个【忒修斯之舟】有一定把握洗掉污染，但最主要的问题是，我压根就没办法在自己不被污染的前提下接触到他，也没办法将洗掉污染的他拽出污染区，当然，你要是成神了，倒是可以试一下。”


第五百四十三章 最后的准备
　　“忒修斯之舟】？”对于斯诺所说的成神，现在的克来恩还没有多少想法，但这个符咒的名字，却唤醒了他的记忆。
　　他立刻将嘴里的食物吞了下去，几乎没有停顿的道：
　　“我认识一位天使，他因为某些原因，缺失了一部分灵魂，因此不得不每隔一段时间都失去记忆，重新来过，这个忒修斯之舟】能够帮到他吗？”
　　“他？不是她？看样子你们关系不错。”斯诺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将身体向后靠了靠，随即点头道：
　　“听你的说法，那位天使应该是死神途径的吧？嗯，让我想想……容纳了死神途径唯一性的天使之王？或者死神复活的后手？还是不小心受到了永暗之河污染，于是壮士断腕，切掉了自己一部分灵魂？”
　　“……”克来恩没想到这位前辈仅仅是如此一点线索就推测出了如此多的东西，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虽然对于这位前辈还是比较信任的，但他并不想暴露阿兹克先生的秘密。
　　对于克来恩表现出的迟疑，斯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摆摆手道：
　　“无所谓，这个法术本身就是为了找回‘缺失’设计的，连丢失的人性都能找回来，修补灵魂什么的并不难，但是要制作出能对天使生效的符咒，必须要有她本人的身体组织作为仪式材料，头发、指甲什么的都可以，当然血液更好。”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克来恩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他点点头道：
　　“我之后会写信给他的，不过他目前正在沉睡，可能需要一段时间。”
　　“这倒是无所谓，反正你随时可以召唤我，虽然诡法师的历史投影战斗上完全配不上半神的消耗，但是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非凡者，我可以帮你制作一些市面上根本找不到的特别符咒，如果遇到什么不懂的问题，也可以直接问我，虽然不敢说无所不知，但就高层次隐秘方面，很多大人物知道的都没我清楚——当然，有些事情是不能说的。”
　　斯诺说到这里，又看了看自己碗里的一小团米饭，当即夹了一大快子西红柿鸡蛋，巴拉巴拉的塞进了嘴里，一通咀嚼之后，咕冬咕冬的灌了一口汤，这才道：
　　“好久没吃东西了，还真挺怀念的，时间差不多了，有事没事拉我出来聊聊啊！”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忽然消失，克来恩这才意识到，历史投影的时间已经到了。
　　“这位前辈……和想象中有点不太一样啊，我还想问问关于门先生的事情呢……”克来恩看了看桌上的饭菜，轻轻摇了摇头，放弃了再次召唤的想法，这次只是实验古代学者的新能力，比起和前辈聊天，他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
　　“总算是赶上了。”意识回到身体之中，斯诺微微松了一口气，这次和克来恩的见面虽然在计划之内，但时机却比想象中要好不少。
　　在给克来恩留下了“穿越者前辈叫做冯雪”的印象后，哪怕晋升失败，斯诺也可以通过逃课，以“冯雪”的身份重新复苏，虽然那样可能导致短时间内无法再次晋升，但距离愚者先生成神还有一年多的时间，足够他重新谋划。
　　只是那样一来，他晋升序列零的可能，就会大幅度降低。
　　毕竟哪怕是熟知原着，他也只能找到三个可以供他成神的节点，其中一个还要消耗一只罗塞尔虽然可以复活，若是错过的话，想要在十几年内找到一个成神的机会，哪怕有白造的庇护也十分困难。
　　用力甩了甩脑袋，斯诺将脑中的消极情绪彻底驱逐，所有的乐子人脑回路不停地制造着各种让他能够维持心情的剧本，强行将他的思维模式锚定在一个积极乐观的状态。
　　越是逼近晋升，斯诺的精神就越是烦躁，这不只是他心态的问题，同时也是魔药带来的影响，作为生物的本能，作为拥有了未来视觉和命运视觉的超凡存在，斯诺的灵性不断的抗拒着继续晋升，而这种抗拒，反馈在他的身上，就是这种不断散发而出的烦躁。
　　没有多做犹豫，斯诺转身钻进存放非凡特性的房间里，开始调配魔药……
　　……
　　贝克兰德西区，威廉姆斯街，一片弹坑中，一座尚且完好的房屋内，两位足以让任何人为之惊艳的美人正对立而坐，两人之间隔着一张桌子，眼神中彷佛有电光在闪烁。
　　房间里的气氛几乎凝固到了极点，但两人却并未像往常那样扭打在一起，而是始终保持着沉默，彷佛在憋着一口气。
　　终于，熟悉的光门在眼前被撕开，身穿因蒂斯风格西装的男子出现在了房间里，两位美女的视线第一时间，投向了他的双手。
　　在他的手中，一左一右，各有一只不透明的瓶子，不需要介绍，她们都明白，这里面一定是魔药。
　　“久等了，就如我之前说的，这里一瓶是绝望魔女，另一瓶是铁血骑士，你们可以自行选择了，对了，这次优先选择权在阿德琳娜手里，特莉丝，你没意见吧？”
　　斯诺将两瓶做好了反占卜的魔药放在了桌上，在喝入口中之前，没有人能够知道究竟喝下了什么。
　　作为旁观者，斯诺早就看出，这俩人的关系早就好到了一种超越友谊的地步了，否则斯诺也不会搞出这么一出，毕竟他虽然是乐子人，却也不会强行把两个没有感情的人撮合到一起。
　　但就算有了超友谊的感情，谁雌谁雄仍旧是一个值得争执的问题——非常有趣的问题。
　　特莉丝轻咬银牙，瞪着阿德琳娜，却没有反对，阿德琳娜见状，先是露出了自得的笑容，但随即却又变得苦恼起来。
　　在短暂的沉默后，她开口道：
　　“选了之后必须当场喝掉吗？”
　　“你也可以不选，这样就不用喝了，当然你要考虑对方喝对药强推你和喝错药后以半神之力禁止你喝药的可能。”斯诺的嘴角掩藏着笑意，特莉丝却忽然道：
　　“其实我们根本没必要这样敌对的，毕竟就算我变成男人，也肯定不会强行对你做什么的！之前那些都是气话！我们都知根知底，没可能对对方产生兴趣的不是吗？”
　　阿德琳娜闻言，却只是翻了个白眼——
　　“为什么不是我变成男人？我也不会对你乱来的！”
　　“其实乱不乱来都无所谓，不过因为仪式的关系，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你们必须一起生活，至少表面上要维持婚姻关系，否则你们两个身上的关系网没办法融合。”
　　作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斯诺乐子人属性全开的拱起了火。
　　而特莉丝和阿德琳娜的视线，也越发不善起来。
　　终于，阿德琳娜深深的吸了口气，伸手拿起了左边的瓶子，特莉丝见状，无奈的拿起了右边的那瓶。
　　“那么，一决雌雄吧。”斯诺丢给两人一个请便的眼神，随即消失在了房间之中。
　　看着斯诺消失，特莉丝立刻开口道：
　　“要不我们先不喝？”
　　阿德琳娜看了特莉丝一眼，却是直接将瓶盖打开，直接对到嘴边，在特莉丝有些惊恐的眼神中道：
　　“和你不一样，我接下来会成为鲁恩的统治者，现在就是我最后的机会，错过今天，我至少要再等好几年。”
　　说罢，她将瓶中的药剂一饮而尽。
　　特莉丝看着阿德琳娜如此的果决，看着自己手中的瓶子吞了一口口水，虽然想先看看阿德琳娜的状态，但考虑到之前服药的经验，等到对方表现出变化倾向的时候，自己基本已经没机会服药了。
　　“拼了！”特莉丝举起药瓶，将里面的液体灌入口中，随着那极致的绝望感涌上心头，她意识到，自己恐怕是喝错药了！


第五百四十四章 其实有更简单的阻止仪式的方法
　　1350年12月3日，星期六。
　　由于连日的战争，原本繁华的贝克兰德已经彻底陷入了一种低迷的状态，悲伤与痛苦仿佛传染一般，在每个人的脸上传递，有的人正在为之前空袭之中死去的亲朋默哀，有些人正在担忧战场上的亲人，也有些人，仅仅是在忧虑那再次上涨的粮价。
　　在静默之中，他们走出了家门，朝着附近的广场汇聚，因为今天，鲁恩的国王，乔治三世，将要发表演讲。
　　普通的平民并不知道这次演讲要说些甚么，但是出于国王的威严和挨家挨户通知的士兵那并不像是打算讲道理的态度，他们还是选择走出家门，如同一滴滴水珠，在道路上汇成溪流，最终涌入名为广场的湖泊。
　　不只是贝克兰德，在鲁恩各大城市，都有不少平民汇聚向当地的广场，当然，在偏远一些的地区，要求并非那么严格——
　　如果家中有订报纸获得的收音机，那么便可以在家里收听。
　　一名名身穿红衣白裤的士兵身负金属背包，手持大口径蒸汽步枪，守在广场的周围，他们警惕的眼神，完全不像是守护一个广场那么简单。
　　而比起只有一对士兵守卫的广场，位于西区的纪念日广场已经被王国最精锐的近卫所围住，在今天，在这座贝克兰德最负盛名的广场上，乔治三世将亲自登台，发表他的讲话，而在台下，是鲁恩最为尊贵的阶级。
　　随着九点的到来，乔治三世准时登上了高台，他穿着鲁恩传统的宫廷礼服，头带一顶来自拜朗帝国的帝冠，开始了他的演讲——
　　“女士们，先生们，我是你们的皇帝，鲁恩、东拜朗、罗斯德群岛的统治者，乔治·奥古斯都三世。”
　　他的声音透过话筒，转化为电信号，在专人的控制下，传遍了整个贝克兰德。
　　那极具煽动力的演讲在超凡能力的作用下，感染着所有倾听的国民，极小的啜泣声伴着悲伤的情绪开始蔓延，交汇，化作巨大的情绪共鸣。
　　奥黛丽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波动，将视线从国王的身上移开，心中却在思考着一件事情——
　　恶魔先生，只来了一个替身。
　　虽然那替身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但是作为一个资深心理医生，奥黛丽可以肯定，那应该只是一个分身而已，而真正的恶魔先生，已经消失很久了。
　　不止公开场合，甚至就连塔罗会都连续请假，这让她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世界先生似乎很重视今天的演讲，而恶魔先生似乎出于某种原因，和王室签订了契约……”
　　奥黛丽心中生出很不妙的预感，总觉得这两件事情恐怕会给今天的演讲带来巨大的问题。
　　就在奥黛丽转移注意力的时候，留着两撇小胡子，严肃古板的乔治三世已经结束第一段描述，庄重说道：
　　“让我们在这里为我们的英雄默哀，女士们，先生们，在心里跟着我念：”
　　“以皇帝乔治三世的名义，愿死去的英灵得到平静，愿他们在自己信仰神灵的国度里成为永恒。”
　　……
　　“呵呵，做的真不错啊……”换了一身打扮的斯诺理了理自己的领带，在他的身旁，已经恢复男儿身的埃德萨克王子和一脸别扭的特莉丝互相对视一眼，又刷的分了开来，一种与场面格格不入的气氛仿佛就要蔓延开来。
　　“想要眉目传情等事情结束后回家再说。”斯诺翻了个白眼，随手丢给埃德萨克一枚符咒，用眼神制止了两人企图发出的“谁在眉目传情”的争辩，深吸一口气道：
　　“去准备吧。”
　　“知道了。”埃德萨克此时正处于“大势已成”的兴奋之中，捏着符咒就朝着军情九处防卫成员的方向走去，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模样，特莉丝咬紧牙关，怒意升腾。
　　“行了，无暗者的能力可以排出特性，等你找到铁血骑士，大不了析出绝望魔女重喝一次，不过你得先当几年王后，把局势稳定下来。”斯诺随口嘟囔了一举，特莉丝眼中却是闪过一道精光，点头道：
　　“我会的！”
　　“你会什么啊，我开玩笑的！”斯诺嘴角微微抽搐，却见特莉丝已经隐身消失，不由暗暗发笑，他看了一眼再次开始演讲的“乔治三世”，眼中的笑容却瞬间转化为杀意——
　　“想要阻止仪式，其实有一个非常简单的办法。”
　　说着，他拿出一瓶已经准备好的魔药，一口喝了下去。
　　薛定谔之猫，先喝药，再死去，成功则活，不成则死。
　　感受着魔药正在疯狂的改造自己的身体，斯诺却没有任何稳定精神状态的想法，他的灵性迅速的蒸发，在那一瞬间，他的存在感猛地高涨起来，但在还未吸引任何人注意之前，便已经陷入了衰落。
　　感受到秩序的阴影已然活化，斯诺纵身跃出，解除了自己身上的认知障碍，同时，手指按下了腰间的按钮……
　　“咔咔……”
　　“我会再次降低选举权的财产要求，会将更多的权利移交给……”
　　就在空想出来的乔三激情演讲的时候，一阵不协调的音符忽然想起，富有冲击力的音乐瞬间打断了他的讲话，那音乐有着明确的来源，却又仿佛在四面八方响彻，一时间，那些音符甚至穿过话筒，通过广播，通过收音机，传递到了鲁恩的每一个角落。
　　（bgm：lock me up）
　　几乎是瞬间，广场上的人全部将视线投向了那声音的源头，那是一个身穿蓝色衬衣，黄色马甲，套着红色外套的男子。
　　他的脸上涂着油彩， 红色的鼻头，蓝色的眼眶，还有裂开的，令人不适的上扬嘴角。
　　一个小丑，一个无比醒目，无比扎眼，无比癫狂的小丑。
　　“快，阻止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样一个小丑，但一直站在岗哨内的守卫立刻通过无线设备，向军情九处下达了命令。
　　但就在他们起身的那一瞬间，一个声音忽然顺着他们的通讯设备，传入了附近每一个军情九处成员的耳中——
　　“以奥古斯都之名，命令你们退下！”
　　岗哨内的守卫猛地回头，却看到了一个本应早已死去的男人——
　　埃德萨克·奥古斯都。
　　而他的手中，一枚符咒，刚刚化作光芒，而它的启动咒语，似乎是……
　　“偷天换日。”


第五百四十五章 拔锚成功
　　“国运已经转移了啊！”斯诺踩着音乐的节拍，感受着自己交给埃德萨克的符咒的发动。
　　黑皇帝的仪式本质，便是为了将皇帝的权柄、秩序的阴影以及人民的认知统合起来，化作晋升的锚。
　　克莱恩和贝尔纳黛选择的方法，是干扰乔治三世服药的状态，让他无法容纳魔药，导致自灭，而斯诺所做的则更为简单直接——
　　他直接拔锚。
　　收听演讲对应全国各地同时举行的仪式是吧？
　　那我直接把仪式打断。
　　凝聚国运以皇帝之名上位是吧？
　　那我就安排一个皇子谋朝篡位。
　　当然，这些并不保险，就好像很多皇帝即位后很久，平民说起皇帝也仍旧会想起上一位一样，想要真正的，彻底的拔掉乔三的锚，还需要最后一步——
　　让他社会意义上死亡！
　　……
　　身穿蓝衬衣，黄马甲，红外套的小丑走在纪念日广场前的人行道上，原本列队倾听的贵族、议员、银行家们不由自主的在那诡异的气势下让开了道路，在他与乔治三世陛下所在的高台之间，腾出了一条通路。
　　风暴教会安排的保镳立刻想要上前，但仅仅只是迈出一步，一种无比恐怖的压力便已经作用在了他们的身上，那种仿佛被猎食者所盯住的感觉，将他们死死的锁在了原地，将“动就会死”的概念，刻入了他们的灵魂深处。
　　“我本以为你身为鲁恩国王，组织全国演讲，面对全国民众，必有高论，却不曾想竟说出如此自私之语。”
　　小丑的声音带着一股诡异的魔性，压着音乐的节奏，瞬间传遍了整个广场，并透过“乔治三世”面前的话筒，传向了全国各处。
　　“乔治三世”试图开口解释，但在那魔性的语调与乐曲前，他的声音毫无存在感，哪怕以最大的嗓音吼出，也被回荡在周遭的音乐所掩盖。
　　负责播音的人立刻意识到出了直播事故，立刻打算切断通讯，但在按钮还未被按下之前，无数的蛛丝便已经将房间内所有的工作人员尽数束缚起来。
　　“乖乖的，别乱动，我现在可是很火大呢！”
　　娇柔妩媚的声线在广播室内响起，其中蕴含着的浓郁杀意，让人不敢生出半点绮念。
　　听着广播中的音乐仍在继续，小丑迈开步子，一步一步的逼近高台，在周遭无数贵族、议员的掩护下，那些红衣白裤的士兵即便手持足以射杀中序列的高压蒸汽步枪，却也不敢扣动扳机。
　　斯诺就在这复杂的情绪之中，继续道：
　　“你可曾听到孩子们的悲鸣？”
　　“你可曾感到城市在分崩离析？”
　　“你是否注意过飞涨的粮价？是否在意过流离失所的民众？”
　　“在战争的阴云下，你身为国王，不考虑如何解决民生问题，调集全民进行公开演讲，居然还在强调自己皇帝的身份？连对战争中死难民众的默哀，都要冠以你的名义？现在，你居然在说什么‘选举政策’？对你来说，几年之后才会落实的选举，比起战争中的民众更加重要吗？”
　　“你看到过外面世界的景象吗？你离开过皇后区吗？你有考虑过底层人民的感受吗？你没有，你只会将他们视作蝼蚁，视作连祈祷都需要以‘乔治三世的名义’的听话小孩，认为他们会忍气吞声，认为他们会默默承受，认为他们不会翻脸、发狂！”
　　“气氛变了！”人群中的奥黛丽震惊的看着那个逐渐接近高台的小丑，作为梦境行者，她清楚的感受到，周围的情绪共鸣发生了变化，最可怕的是，此时明日广场的，都是鲁恩的上流阶层。
　　奥黛丽可以毫不客气的说，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是那位小丑先生口中的，不在乎底层人民感受的，认为他们是可以随意使唤奴隶的一群人，可连他们的精神状态都已经发生了改变，奥黛丽很难想象，此时在王国的其他地方，那些在战争中积累了大量怨气的人们将会是何种的情绪。
　　“恶魔先生究竟想做什么？这可是有可能造成暴乱的！”
　　是的，奥黛丽已经认出了斯诺，虽然改变了体型，变化了嗓音，涂上了油彩，但奥黛丽仍旧能够清晰的捕捉到他的一些行为习惯。
　　毫无疑问，这位小丑，就是恶魔先生。
　　但紧接着，奥黛丽就反应了过来，因为她发现，所有的情绪，都在被引向乔治三世，都在被引向仿佛惊呆了的国王陛下！
　　就在这时，已经将距离拉进到了一个相当程度的小丑，忽然抬起了手，在他的手中，是一只左轮手枪。
　　“永别了，国王陛下。”
　　“保护国王！开枪！快开枪！”手枪的出现，终于令护卫队的队长终于冲破了那种精神瘟疫般的引导，大声的下达了命令。
　　处于平日的训练，士兵们条件反射的完成了举枪、瞄准、扣动扳机的全套流程，一阵阵刺耳的抢鸣在广播的不断回荡中，层层迭迭的炸响，那一颗颗弹丸射入了小丑的身体之中，但他却并未就此倒下。
　　一个个拳头大小的血洞在小丑的身上炸开，材质粗糙的异色三件套变得千疮百孔，鲜血、内脏以及颜色各异的秽物从子弹轰出的孔洞中喷涌而出，但这诡异保持着平衡的小丑，却依然扣下了扳机。
　　砰！
　　子弹激发。
　　国王倒下。
　　这场景是如此的不可思议， 哪怕是下令开枪的卫队长，也从未想过对方能够行刺成功。
　　即便没有教会的保镖，即便军情九处集体消失，国王陛下本身也是一位序列五（对外）的非凡者，身上更是携带着足以抵御炮弹轰击的防护物品，但现在，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无数上下议院议员和贵族老爷们的眼前，被一颗小小的子弹开了脑洞。
　　“继续开枪！”侍卫长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他本能的下达着开枪的命令，虽然他不觉得这可以杀死一位轻易压制了全场非凡者的强者，但是……
　　砰砰砰砰……
　　在一连串的子弹中，小丑的残骸就这么倒在了地上，溅起一声略显黏稠的水声。
　　死了？
　　怎么可能？
　　奥黛丽瞪大眼睛，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小丑身上精神岛屿的消失，她无比确信，这绝不是分身，也不是什么障眼法，可是，为什么会死掉？


第五百四十六章 我将以猫猫的身份复活！
　　台下的人们看到这一幕，一时间竟是谁都没能反应过来。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刺客居然这么容易，就死了。
　　短暂的沉默后，场面开始变得混乱，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里，国王卫队的士兵们纷纷奔上了高台。
　　内阁成员和上院贵族们或下意识找地方躲避，或鼓起勇气，跟随卫兵，检查现场。
　　奥黛丽神情微怔地看着，只觉得一切都发生的那样突然，那样的不真实。
　　她早就猜测到国王的演讲可能会有大事发生，但却没有想到，恶魔先生居然会搞出这么一出激进的行为，她并不相信恶魔先生会就这样简单的死去，但那已经彻底崩塌的心灵岛屿，却反复冲击着她的信心。
　　很快，一个在场许多人都非常熟悉，却又令人无比诧异的身影，出现在了国王倒下的高台之上，他穿着一身宫庭礼服，身上透着一种铁血的气息，他伸手握住话筒，开口道：
　　“各位民众，我是鲁恩王国三王子，埃德萨克·奥古斯都，现在，我不得不向各位宣布一个沉痛的消息，就在今天，1350年12月3日上午9点27分，我们的国王，乔治·奥古斯都三世，于纪念日广场的演讲中遭遇刺杀，不治身亡，刺客已经被当场击毙，接下来，内阁会暂时接管战争事宜，我们将会拿出粮食储备，以稳定粮价，并在各地开设救助机构，提供基础的生活补助，并对发战争财，哄抬粮价的奸商予以处罚，虽然我们失去了一位国王，但请各位民众相信……”
　　本该以“豢养魔女”、“引发大雾霾”等不体面的原因而自杀的埃德萨克王子，此时却站在高台上，向着全国发布国王的讣告和新的政策，这让台下的内阁成员和贵族、议员们产生了无比荒谬的感觉。
　　但作为官场上的老油条，他们并没有轻举妄动，这种时候，哪怕政治嗅觉再差，也能够问出那一股不寻常的硝烟味道。
　　站在母亲身边的奥黛丽，此时关注的却是另一个问题——
　　原本因为那位小丑先生，而被扭转的情绪，似乎正在快速消退。
　　“将怨恨、不满和愤怒集中在了国王的身上，然后借由杀死国王这个行为，杀死了国民的悲伤和怨恨吗？”
　　……
　　正如奥黛丽所说，在斯诺主导的“直播事故”下，在歌颂者魔药打造的bgm播放器的影响下，在庄周之鱼力量所带来的共情之下，所有听到广播的国民，都在他的引导中，将乔三当做了万恶之源，当乔三被击毙的消息被公开，悲伤、愤怒、惶恐、忧虑，这一切的负面情绪也随之烟消云散。
　　当然，杀死了“万恶之源”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失去了亲人的人仍旧会悲伤，处于战火中的人仍旧会忧虑，但在一轮疏导之后，只要后续民生工作跟上，一切都不会是问题。
　　而早已扩散到鲁恩各地的热情和工人运动，早在战争前，就已经储备了大量的粮食和物资，乔三一死，物资和粮食就会立刻到位。
　　而这位被当场击毙的刺客，也成功在无数人的见证中，真正“死去”。
　　斯诺的肉体已经随着枪击彻底的死去，但他的灵体，他的精神，早在服下薛定谔之猫魔药的那一刻，便已经与非凡特性相结合，被改造成了另一种存在形式。
　　随着身体的死亡，斯诺的存在感跌落到了一个极限，他的意识开始盲目的流窜，不断的寻找着可以安身之处。
　　薛定谔之猫的仪式和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天使仪式都完全不同，其他仪式基本都是在建立锚点，发展锚点，以锚定自己的精神状态，避免被魔药带来的侵蚀所吞没。
　　但薛定谔之猫则正好相反，它的仪式，是在拔除自己的锚。
　　这是因为薛定谔之猫的能力实在是太过自由，副作用又极为可怕，想要在这个状态下生存下来，绝对的，无法撼动的意志，是必须的条件。
　　舍去了肉体的斯诺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在不断的涨缩，作为辅助材料的抬棺人特性开始发挥作用，名为死亡的力量如同一具冰棺，包裹着他无法描述的意识体，那份彻骨的冰冷死寂，超脱了一切肉体上的感官，直接冲击着他的精神。
　　“冰棺”一点点的消融，斯诺的意识开始在群体潜意识大海中流淌，不，说是流淌并不准确，用更确切地说法，应当是“跳跃”。
　　他没有流动的过程，没有前行的轨迹，而是直接在一座有一座完全不相邻的岛屿上来回闪现。
　　无数人的认知冲击着“冰棺”，而斯诺的意识，也在那刺骨的寒凉中越发的清醒。
　　“是了，我实在晋升……”当目标被想起，当意识重新聚焦，斯诺花费数月重新唤醒的“中二”认知开始发挥认知。
　　那种“我是世上最特殊的存在”的可笑想法，却成了在‘冰棺’融化后，此时支撑他在无数意识岛屿中“借宿”的唯一护盾。
　　各种各样的意识、认知顺着那一座座意识岛屿流入斯诺的意识，却被他“我是高贵的唯一，不屑于你们这些凡俗意识为伍”的信念所阻隔，他维持着纯粹的自我，不断的往返于每一个与他有着联系的人的意识之中，积攒着某种难以明说的力量。
　　……
　　贝克兰德，议会所在。
　　因为国王乔治三世突然暴毙，所有贵族和议员都没被允许返回各自家中，二十倍集中在这里，接受三大教会和军方的保护。
　　穿着纯黑一群的奥黛丽立在二楼栏杆后，安静地注视着下方，。
　　因为事情太过突然，她直到此时仍旧有一种不够真实，特别虚幻的感觉。
　　她仿佛脱离了现实，正在观看异常戏剧表演：
　　她的父亲、哥哥和其与贵族、议员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不同的小房间内，时不时走出一个，带着满身的烟气和绅士的打扮快步奔向别的讨论圈，并时不时和军情九处那些表情僵硬的人员交流几句；
　　夫人小姐们坐到了休息室内，大部分还没有回过神来，目光呆滞，微微颤抖，但那个最近社交圈子里很有名的“特莉丝”小姐则不断的在军方和议员之间来回走动，从他们的态度来看，这位小姐似乎很不简单。
　　本应早已死去的埃德萨克王子此时正坐在大厅内显眼的位置，和几位军官进行着交流，那种上位者的气势，给人一种他已经成了国王的感觉。
　　这一切都发生在非常安静的环境里，只有步伐声和若有似无的低语声回荡，仿佛一副写实派的巨幕油画，那华丽的布置、阴暗的色彩、春晨的光芒和众人脸上的表情，共同营造出了极端压抑的氛围。
　　奥黛丽微抿嘴唇，不由得伸手握住了随身携带的折扇，情绪微微有些低落。
　　“哪怕书到了民众的情绪，杀死国王也必然会带来深层次的仇恨，现在埃德萨克王子似乎已经不知不觉中掌握住了王室派和军方的力量，但三大教会的割裂已经难以避免……恶魔先生，究竟为什么……”
　　“因为，这是时代的选择。”
　　忽然，一个声音在奥黛丽的脑海中浮现，她猛地一惊，立刻切换替身视野，居高临下的俯视自己的心灵岛屿，却发现在岛屿中，不知何时，出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没想到，此时对我最为思念的，居然会是正义小姐啊！”
　　“恶魔先生？！你怎么会在我的心灵岛屿上？”


第五百四十七章 薛定谔之猫
　　“恶魔先生，你怎么会在我的心灵岛屿上？”奥黛丽惊讶的注视着心灵岛屿上的虚影，略带遮掩的望了一眼斯诺的分身，却发现他的精神状态和自己心灵岛屿上这个完全不同。
　　她略一思考，分出一部分注意力，让意识进入心灵岛屿，虽然对于恶魔先生，奥黛丽一直保持着相当的信任，但在见识了超凡世界的诡异和可怕后，她多少还是保持了一些戒心。
　　“别担心，只是晋升仪式而已。”斯诺看着出现在面前的意识体，很是随意的笑了笑，“就表面上而言，就是在服药后切实的死亡一次，然后在别人的思念中复活的样子。”
　　“才不是思念，只是在思考……”奥黛丽对于斯诺的用词进行了纠正，不过随即便注意到了问题的重点：
　　“等等，你说晋升仪式？恶魔先生，我记得你之前好像是序列三？”
　　“没错，按照教会的划分，我现在算是天使了，虽然我并没有翅膀。”斯诺仍旧挂着微笑，实际上要说翅膀，他也是有的，不过那种如同黑色光带一般的玩意（类似暗黑系列泰瑞尔的那种翅膀），比起神话传说中的天使羽翼，说是触手反而更形象一些。
　　“这可真是……真是……”奥黛丽一时之间竟有些语塞，虽然之前也数次享受过愚者先生座下天使的的祝福，但是那种只能看到一个虚幻形象的模样，远比不上一个熟悉的人成为天使那么震撼。
　　看着奥黛丽的心智体开始飘出代表兴奋的光泽，斯诺心中不由得有些好笑，不过考虑到这里的环境，他还是开口道：
　　“闲聊甚么的之后再说吧，现在可是有三大教会的人在提供‘保护’呢，虽然他们肯定看不穿我，不过要是把你当成被人催眠了那就不好了。”
　　“我该怎么做？”奥黛丽立刻从熟人晋升天使的兴奋感中挣脱出来，略微调整一下心态，便将自己重新恢复到了之前那种带着一点担忧和惊慌的心理状态。
　　“嗯，帮我靠近我的分身，那家伙简直了，居然脑子里一点关于我的念头都没有！我想跳过去都不行，你帮我创造一个机会。”
　　斯诺说到这里，语气中的抱怨情绪几乎满溢，因为在心灵岛屿上，可以直观看到斯诺情绪的奥黛丽不由得想要偷笑。
　　“恶魔先生的分身，似乎都很不听话呢！”
　　说着，她微微转身，调整了一下情绪，用眼神的余光确认了斯诺分身和周边教会人员的位置，然后不着痕迹的接近过去。
　　群体潜意识大海中，一座座心灵岛屿慢慢靠近，斯诺也渐渐感应到了分身的那座岛，薛定谔之猫进入心灵岛屿的方法与观众一系的原理截然不同，如果对方没有关于自身的念头，便无法登岛。
　　不过现在，距离已经拉倒足够近，斯诺顺着灵魂层面的联系刺了一下，随着一瞬间的意念闪过，他成功跳到了分身的身上。
　　奥黛丽只觉得精神世界为之一轻，随即就看到恶魔先生的分身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两人交错而过，没有任何交流，但斯诺却重新获得了“躯体”。
　　虽然说直接构造一个躯体也不是不行，但这就牵扯到一个问题——
　　薛定谔之猫本身的神话生物形态是量子态，以信息的方式存在还好，但若是转化成实质，就必须要有一个神话生物形态显现的过程，也就是所谓的“坍缩”，以贝克兰德当前的状态，他玩这么一下显然是在打三大教会的脸，虽然黑夜和蒸汽两位不会说什么，但暴躁老鸽说不定一道雷就劈下来了。
　　讲真，风暴之主那能把阿蒙眼镜劈裂的攻击，斯诺还是有点虚的。
　　重新获得了躯体的斯诺收敛起逸散的灵性，因为之前的所作所为，命运木马特性转化的魔药几乎是入口即化，这让他不必担心外泄的灵性引来教会的关注。
　　他装作有些疲劳的样子，寻了一间休息室，然后开始了解薛定谔之猫的具体能力——
　　薛定谔之猫，出处基本不用多说，就是那条既生又死的可怜猫咪（这是个思维实验，不是说猫真的既生又死，也不要和自杀扳机理论混淆，更不要偷换概念，就这个理论抬杠只会暴露自己的无知），其能力的本质，是“观测”。
　　作为序列二，它除了惯例的继续强化原本的能力和体质之外，还多出了几种非凡能力。
　　其中，最为核心的能力，被称为【永垂不朽】。
　　顾名思义，就是“永远活在别人心中”，这是一个常驻状态，是晋升后如同本能一般的能力，借助这个能力，斯诺可以在死亡之后，于记得他的人的记忆中重生，甚至平时也可以借助他人的“思念”完成瞬移。
　　但相对的，因为人的记忆总是会有所丑化和美化，因此借助这个能力复活的时候，会对自身的精神造成巨大的污染，可以说每次使用，都会让自己变得不像是自己。
　　而搭配这个能力使用的，就是之前已经用过多次的【忒修斯之舟】。
　　这是一个通过对个体的观测，回溯历史长河，抓取状态片段，并以此修复精神状态的能力，可以洗去污染，维持人性，也可以修正【永垂不朽】带来的人格偏移。
　　除了这两个核心能力之外，薛定谔之猫还拥有三项能力。
　　其一，名为【偷天换日】，是【李代桃僵】的升格能力，能够将其他存在所具备的权柄/契约/能力/身份转嫁到具有相似概念的个体身上，并使之发挥作用，埃德萨克之前就是用斯诺预支能力制作的符咒，接管了军情九处和军方的嫡系。
　　不过这个能力和命运木马的命运窃取本身是有一定差别的，它的转移必须是本身具备转移“资质”才可以，偷天换日，你换上去的，也得是个日才行，但相对的，一旦更换成功，便具有命运木马所不具备的优先级，命运窃取是偷，被发现就能免除干扰，而偷天换日是换，只要完成更换，哪怕你明知道他是假的，也要受到影响。
　　而且因为斯诺本身使用命运木马特性完成的进阶，所以这项能力的效果也获得了增幅，得到了一部分命运木马特性的力量。
　　其二，名为【无用之用】（出自《庄子》，用白话文翻译，就是“只要我是废物，就没人能利用我”），是一个极致的防御类能力，这个能力利用了薛定谔之猫的特殊状态，只要放弃对外观测，就会让自己进入一个近乎无敌的状态，除了概念级别的打击之外，没有任何的攻击可以触及。
　　虽然使用这个能力同样也等于放弃了一切对外干涉，但只要把握好时机，足以躲掉大部分的危险。
　　其三，名为【庄周梦蝶】，这是斯诺觉得与技能名字最不搭配的一个能力，因为这是一个变身类能力。
　　直白一点，就是通过对自身的“歪曲性”观测，扭曲现实中的自我，让自己获得完全不同的姿态，这种变化只取决于自身的观测，包括外表、种族、精神状态、灵性结构，甚至是灵魂印记，都能够完全的变更，只要自己设定足够完美，连真神都很难识破这种变化。
　　当然，与绝对的变化相比，它也很容易导致自身的迷失，若是在【庄周梦蝶】状态下丢失自我，远比无面人忘记自己原本的样子更加可怕，幸运的是，这种状态同样可以被【忒修斯之舟】所刷新。
　　但问题在于，当真正迷失之后，甚至无法保证，自己那时候还能想起使用【忒修斯之舟】。


第五百四十八章 犹大福音
　　感受着种种能力，斯诺不由得有些头疼。
　　【永垂不朽】这个能力看似很强，而且比奇迹师多，比黑皇帝快，比水银之蛇好，比时之虫省，但问题在于，它的复活机制过于危险了。
　　因为这种复活本质上是以“记忆”为信标的，稍微不注意，就被他人的思念彻底歪曲了，这也是为什么薛定谔之猫的晋升仪式会是与其他途径截然相反的“拔锚”了。因为如果序列二不拔锚，在晋升的同时，服药者人格就会被瞬间污染。
　　或者说，薛定谔之猫这个序列二所具备的副作用，本身就是极易被锚所污染。
　　实际上，斯诺之所以选择正义小姐作为复活点，就是因为她观众的身份。
　　作为观众，她有着最为“客观”的认知，哪怕她本人同样具备主观的想法，但她可以清楚的区分哪一部分是她的幻想，哪一部分是客观的真实。
　　但即便是如此，斯诺还是觉得自己的人格有一部份偏移，虽然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但他还是决定等离开教会监控之后，就给自己来一发忒修斯之舟。
　　……
　　就在斯诺偷偷对自己进行人格调整的时候，克莱恩刚刚摆脱了查拉图的追踪。
　　来不及对阿蒙兄弟拿走的无敌的擂台、监狱与盾牌报以心疼，他立刻发动用天使之拥（猴版），将一切痕迹彻底抹去之后，才悄然返回了贝克兰德。
　　他没有回之前的出租屋，也没有去看一眼班森和梅丽莎，而是对自己的长相、身高、气质等特点做出一系列改变后，以一个平平无奇的形象，入住了贝克兰德桥区的一家旅馆。
　　进入房间之后，克莱恩强忍着精神的疲惫和身体的创伤，开始诵念海神卡威图瓦的尊名，准备逆走四步，前往灰雾之上，借助真实视野彻底消除隐患。
　　心中微微庆幸查拉图和乔三的契约规定他不能随便离开看守的陵寝，克莱恩逆时针踏出一步，张开嘴巴，用中文念道：
　　“福生……”
　　忽然，克莱恩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话音戛然而止，整个人将赢在了原地。
　　他的视线中，房间内全身镜侧方的椅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道人影，他穿着黑色古典长袍，戴着同色尖顶软帽，黑卷发，黑眼睛，宽额头，瘦脸庞，而在他的右眼，一枚水晶雕制成的单片眼镜反射着灯光。
　　“那家伙居然会给我正确的情报？”男子颇有些意外的捏了捏自己的眼眶，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瞬间，克莱恩只觉得自己浑身变得僵硬，除了还能思考之外，就连眼珠都难以转动。
　　他很清楚，这应该就是深层次的寄生！
　　而在这样的状态下，他甚至连思考阿蒙说的那个给他情报的人是谁都没有余裕，只能满含恐惧和绝望地看着前方，看着阿蒙噙着那戏谑的笑意，逆时针跨出一步，并张开嘴巴，用字正腔圆的中文低念道：
　　“福生玄黄仙尊。”
　　克莱恩不断的挣扎，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阿蒙窃取自己的念头，不断的进行那个“仪式”，不过很快，他忽然松了一口气，为灰雾没有“默认”选项而感到庆幸。
　　但当他好不容易抓住这根稻草的时候，阿蒙却忽然停止尝试，将目光投向了克莱恩。
　　他正了正右眼的单片眼镜，表情没什么变化地笑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你自救的想法很有趣。”
　　……
　　“额，克莱恩怎么这时候想到我了？”斯诺眉头忽然一挑，随即便有些了然，嘴角微微上扬，轻笑道：
　　“这也是为了愚者先生的成长嘛，卖一次就能换一份序列一特性，这买卖很划算啊！”
　　是的，因为斯诺曾经靠着秘偶找到克莱恩的关系，这次他可没有乱丢秘偶，阿蒙之所以能找上门，是因为斯诺让小红出卖了他的情报。
　　他并不担心愚者先生出事，毕竟神弃之地有真造看着，先不说没成神的阿蒙不可能有胆子上源堡，首先就算他真的想，了解斯诺计划的真造也会一巴掌把这熊孩子拍回去。
　　天使之王终究只是天使之王，真神终究是真神。
　　当然，出卖愚者先生也不全是为了让小红拿到一份序列一特性，同时更深层的目的，是让愚者先生借这个机会学习一下如何对付阿蒙。
　　哪怕斯诺能安排好一切，最后一步还是要克莱恩自己来走，哪怕斯诺可以帮他搞定阿蒙，他也仍旧要自己去面对天尊，无论是实战经验，还是精神上的碰撞，他不能没有。
　　“我只要照常祈祷，然后等待后天的塔罗会就行了。”斯诺心中嘟囔着，寻思着要不要让人送点吃的过来，不过还不等他付诸行动，房门就已经被人敲响——
　　“潘瑞达克斯子爵，埃德萨克王子请您过去一趟。”
　　“我他喵的怎么忘了还要收拾鲁恩这个烂摊子！”听着门外传来的声音，斯诺猛地一拍脑门，随即恍然道：“【种花粗口】！我终于知道正义小姐给我带来的偏移在哪了！她居然认为我记性不好？！”
　　……
　　一道道深红的光芒腾起于青铜长桌两侧，在不同的高背椅上凝聚为不同的人影。
　　没有一点间隔，所有塔罗会成员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端坐于最上方，笼罩着灰白雾气的身影。
　　短暂的沉默好，正义小姐终于率先起身，虚提裙摆，向着青铜长桌最上首行了一礼：
　　“下午好，愚者先生~”
　　看着塔罗会的诸位成员跟随着正义小姐行礼，克莱恩轻轻颔首，示意大家坐下。
　　他将视线投向恶魔先生，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维持对方在源堡上投影的消耗，更大了几分。
　　看着恶魔先生的以太体深处，那仿佛云雾一般聚散不定的奇特光辉，他露出一个微笑，开口道：
　　“恭喜你，天使先生。”
　　斯诺闻言，立刻起身，躬身行礼道：
　　“这都源于您的帮助，若不是您麾下的天使提供了最好的舞台，我的晋升仪式不会这么顺利。”
　　注：《犹大福音》是指犹大出卖耶稣是神灵的安排，是为了耶稣能够显圣这件事。甚至还有说法称，犹大出卖耶稣的前夜曾经与耶稣有过一次长谈，当然，这个说法在宗教界似乎并不被广泛认可。（但就“一切都是神的安排”这个观点而言，犹大如果不是为了耶稣好，那就只能是帮神背黑锅了）


第五百四十九章 愚者先生的敲打
　　“恶魔先生晋升了天使了？！”
　　听到斯诺的承认，塔罗会顿时掀起一片惊涛骇浪，天使，哪怕是在正神教会，也是绝无仅有的大人物，哪怕是天使最多的教会，天使的数量也不会超过三位，其中一位还是教宗。
　　而现在，恶魔先生居然也成了这样的大人物？成了应该被称之为冕下或是殿下的存在？
　　等等，刚才恶魔先生说仪式？原来他最近这几次塔罗会的缺席，是为了准备晋升仪式吗？
　　就在塔罗会开始考虑今后如何面对这位新晋天使殿下的时候，却见愚者先生忽然环顾一圈，轻笑着说道：
　　“你们对这次塔罗会是否照常进行很关心啊。”
　　听到这句话，塔罗会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思想觉悟最高的倒吊人先生立刻低下脑袋，让自己嗓音轻微颤抖着说道：
　　“是我们不够虔诚，想得太多。”
　　听到他的话，佛尔思也立刻跟着开口重复了一遍，愚者先生见起到了效果，轻轻点头，再次环顾一圈道：
　　“这样的关心还算正常。”
　　他旋即笑叹了口气：
　　“我这段时间利用世界的身体，在神弃之地和阿蒙玩了一场游戏，还好，没有错过这次塔罗会。”
　　塔罗会的小伙伴们立刻开始为愚者先生的这句话陷入迪化状态，各种思绪精彩纷呈，不过戴里克显然更在意他的使命，在听闻世界先生抵达神弃之地后，他心中生出强烈的喜悦，当即望向青铜长桌最上首，脱口而出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首席想在仪式里得到您的祝福，您同意吗？”
　　克莱恩早就从祈祷里得知这件事，微微点头到：
　　“可以。”
　　得到许诺的戴里克难以抑制的露出狂喜在短暂的不知所措之后，他低下头，很大声地说道：“唯信仰愚者先生！”
　　克莱恩点了点头，转而望向隐者女士，和煦开口道：
　　“这次有甚么问题？”
　　并没有在贝尔纳黛来信中看到相关内容的嘉德丽雅微微怔了怔，随即决定先问一个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她略微斟酌了两秒道：
　　“伟大的愚者先生，乔治三世之死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真相？”
　　隐者的问题瞬间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这毫无疑问，是除了恶魔、太阳和月亮三位之外，当前大家最想知道的问题。
　　嗯，太阳是不关心，而月亮，主要是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这段时间一直住在教会地下室里，甚至都不知道乔治三世遇刺身亡的消息。
　　克莱恩闻言笑了笑，语气平淡地说道：
　　“乔治三世想要成为黑皇帝，为此挖掘图铎遗迹，贩卖人口，制造贝克兰德大雾霾事件，主动掀起战争，让佛撒可飞空艇能轰炸到贝克兰德，很可惜，他在最后的仪式中失败了，需要的秘密陵寝被摧毁了，而用于维持仪式的替身，也在仪式中被人刺杀。”
　　说到这里，克莱恩还看了一眼斯诺，之所以知道乔三的替身被刺杀，还是因为他在塔罗会之前，让达尼兹献祭了一份报纸……
　　乔三想成神，这件事引起了大家的深入思考，但因为贝尔纳黛的原因，早已有所推测的嘉德丽雅却决定再问一个问题（真·崽卖爷田不心疼）——
　　“尊敬的愚者先生，七神对此是什么态度？”
　　对于嘉德丽雅这个捧哏，愚者先生非常满意，他在心中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语气，开口道：
　　“七神都希望有一位黑皇帝，但由谁来做这位黑皇帝，祂们的意见并不统一，当乔治三世通过隐秘的准备，成功拿到那张门票后，七神无论是否认同，都只能默认。”
　　虽然只是很简单的陈述，但大家却同时产生了相同的想法——
　　七神默许，但愚者不同意。
　　想到这里，大家不由得将视线投向了恶魔先生，因为无论是最早加入的正义、倒吊人，还是最后加入的星星、审判，都很清楚，这位先生，一直在进行关于乔治三世的调查，并且似乎在这次事件中，晋升为了天使，他显然掌握了许多内情。
　　于是，在星星询问了世界先生当前的状态之后，不等他提出收购星之虫的委托，正义小姐便迫不及待的问出了早在恶魔先生出现在她心灵岛屿时，她就想要询问的那个问题：
　　“恶魔先生，我想了解一下鲁恩目前的局势，国王死亡之后，会对战争的局势造成怎么样的影响？”
　　“我的晋升仪式消耗掉了鲁恩王国国民因为战争而产生出的负面情绪，这意味着鲁恩短时间内，将不会再有太多的内部矛盾，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将会是埃德萨克王子继承王位，不过战争恐怕并不会因此停止，因为弗萨克无论王室还是宗教，都渴望着能够从这场战争中获取足够的利益。另外，因蒂斯目前还在休养生息，短时间内不会再次投入战争，费内波特被伦堡联合帝国牵制，战争情况应该不会恶化。”
　　斯诺简单介绍着目前的局势，但是对贝克兰德相对熟悉的几人却不由得茫然起来——
　　埃德萨克？他不是死了吗？而且他只是三王子，就算还活着，继承王位也轮不到他吧？
　　而此时此刻，正义对此有所了解，因为她还记得，埃德萨克在演讲的时候，他的手上，可是带着一个和恶魔先生同款的戒指，那枚戒指上的古赫密斯语，似乎是——
　　【王国】。
　　救下埃德萨克王子的，是恶魔先生！
　　他会继承王位，也是恶魔先生的手笔！
　　忽然，正义小姐微微一愣，因为之前从父亲那里听来的一些事情被串联了起来，埃德萨克王子是恶魔先生的手下，而国王拉拢恶魔先生除了他半神的身份外，还有他手下的热情组织和工人运动，因蒂斯那边似乎也是工人运动推翻了原本的政权，而乔治三世曾经让恶魔先生派工人运动去弗萨克搞破坏……
　　“恶魔先生居然不知不觉中已经控制了两个国家，而且弗萨克很可能会变成第三个？”
　　想到这里，奥黛丽立刻变得激动起来，她快速平复心情，调节情绪，让自己进入观众状态，以保守这个秘密，不过，正义小姐忽然绷起脸，加上她本身鲁恩贵族的身份，让大家瞬间意识到，她肯定知道内幕，而且这内幕大概率又和恶魔先生有关。
　　“先是因蒂斯，然后是鲁恩，恶魔先生所图不小啊……”看过报纸的克莱恩同样认出了埃德萨克王子手上的戒指，同时在心里做出决定，等成功复活之后，召唤潘瑞达克斯前辈，问问这件事和那个所谓的“上帝悖论计划”有没有关系。
　　不过这些都是之后的事情，克莱恩想起奇迹师的魔药配方，便控制着假人世界看向魔术师佛尔思，开口道：
　　“帮我问问亚伯拉罕家族还有没有灵性未完全流失的星之虫？如果有，需要用什么交换。”


第五百五十章 出发
　　听到世界先生的问题，佛尔思明显怔了一下，虽然不是很清楚星之虫是甚么，但她还是点了点头道：
　　“好的。”
　　不过就在她想着如何和老师提起这个问题的时候，斯诺却忽然道：
　　“如果只要求是星之虫，不要求具体等级的话，我可以提供一些。”
　　“嗯，只要是灵性还未流失的星之虫就可以了。”克莱恩微微一愣，随即忽然想起，自己寻思着要不要狩猎的那个秘之圣者，好像是人家的下属来着。
　　“那就没问题了，我希望能够换取一条对应等级的灵之虫，这没问题吧？”
　　“当然，这足够等价。”克莱恩闻言，立刻让世界做出了回应，之后众人又就地下室里的小月亮进行了简单的讨论后，众人再次回归了现实。
　　经过了几天的“保护”，鲁恩的局面也稳定下来，各位贵族的家眷早在昨日就已经回家，当鲁恩的政治架构被重构之后，国会大楼终于彻底解除了封锁。
　　虽然接下来还有新皇登基之类的麻烦事，但这并不需要斯诺来考虑，作为实打实的“皇室派天使”，他在如今的鲁恩所享受的地位仅次于立国者威廉一世——
　　虽然在乔三死后，这位就进入了一种不知真假的自闭状态，对于埃德萨克接管王权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恐怕在这位看来，只要奥古斯都一族仍旧是鲁恩王室，其他的基本都不重要了吧？
　　离开国会大厦之后，斯诺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塞伦佐餐厅，走进金色剧场包厢，毫无意外的看到了穿着一身奇怪穿搭的贝尔纳黛。
　　“看起来你的状态还不错？”斯诺坐在桌前，随性的打了个招呼，贝尔纳黛维持着略显冷淡的表情，点头道：
　　“威廉·奥古斯都并没有出全力。”
　　随即，她话锋一转，反问道：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你确定自己现在没问题？”斯诺对于贝尔纳黛的急迫有些诧异，不过想到自己为此付出的报酬，却又有了些许明悟。
　　“为了阻止成神仪式，我已经将状态调整到最好。”贝尔纳黛语气平静，却仿佛在诉说着“我还没用力，乔三就炸了”这个事实。
　　不过实际上也没差，毕竟鲁恩本来能保护陵寝的人就不多，比起原著，更是先折了一个苏尼亚亲王，卡特琳娜被自家的小红控制，查拉图在守墓之前被斯诺安排着和阿蒙玩了一场追逐赛，再加上贝尔纳黛更是已经晋升天使，斯诺又一路拔锚，如此种种，哪怕特莉丝没拉原初魔女，胜利的天平也已经倾斜。
　　确认贝尔纳黛状态确实没有问题，斯诺便站起身，很绅士的递出了手。
　　贝尔纳黛微微一愣，不过也反应过来伸手牵住对方，随后，伴随着门扉被打开，两人便已经来到了苏尼亚海的最东方，那片虚幻海域的入口。
　　“这艘船……”落在黑珍珠号上，贝尔纳黛立刻意识到船的特殊，斯诺对此微微一笑，一边给黑珍珠号下令开船，一边谦虚地道：
　　“比起黎明号还差了不少。”
　　对于斯诺的商业互吹，贝尔纳黛没有回应，只是望着虚幻海域的两侧，皱眉道：
　　“那个声音不见了。”
　　是的，不见了。
　　当初嘉德丽雅的船经过这里的时候，那具不断喘息的尸体，似乎消失了一般，这让已经做好迎接恐怖之物准备的贝尔纳黛，感受到了一种一拳打空的感觉。
　　“放心，那并非是梦境，而是更加纯粹的东西。”斯诺知道贝尔纳黛为什么如此紧张，毕竟他的承诺，是捞起那具尸体之后，便全力搭救罗塞尔。
　　黑珍珠号就这么飘在虚幻的海域中，这片大海上恐怖的呓语和怪物，对于两位天使而言，并不是那么麻烦，唯有那些源自神灵空想的景象，才能给他们带来威胁。
　　这段航行乏味而枯燥，但却并不漫长。
　　在当初听到喘息的位置向前航行了三个昼夜（虚幻海域的昼夜和外界不同，有时候几分钟，有时候几小时）之后，他们再次听到了那令人汗毛倒数的喘息。
　　呼！
　　呵！
　　一呼一吸之期间，仿佛带动了强烈的灵性反应，头皮发麻，脊柱发寒，但偏偏灵性直觉没有给出丝毫的警示。
　　一路上都显得有些沉默的贝尔纳黛猛地站起身来，不过随即，她又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尽可能稳定下来。
　　“你的情绪太过剧烈了，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吗？”见贝尔纳黛如此失态，斯诺眉头微蹙，他觉得对方这个状态，可能会帮倒忙。
　　“没事，只是之前实验那种符咒的时候，对着自己使用了一枚，而且我一直没有中断对人性的微调，这次来之前，故意调整成人性较强的状态。”贝尔纳黛捏了捏眉心，说出了令斯诺有些无语的回答，之前他就在想贝尔纳黛的表现有点古怪，结果是拿自己来实验符咒？
　　这妹子这么勇的吗？
　　不过仔细想想，斯诺又明白了她的想法，心中微微放松一些，将视线投向了那声音的源头。
　　那是一座被海水覆盖了一半的废墟，高耸的石柱早已坍塌，那看起来应该曾经是一座宫殿的地方，此时早已没了房顶，历经数千年的光阴，半坍塌的石柱上仍旧留存着几分向外崩散的痕迹，仿佛有什么东西，曾经从里面喷射而出一般。
　　“走吧。”斯诺站起身来，一层薄薄的雾气从他的身上蔓延开来，原本混杂着呓语和喘息的环境变得略微安静了些许，贝尔纳黛点点头，身体忽然崩散成无数冗杂、玄奥的信息，它们在空中肆意的组合，拼凑，在极短的时间里，重新拼合在了一起。
　　而斯诺的身体也随着这个过程虚化，消失，当贝尔纳黛的身体再次出现时，看起来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但若是从更高的层次俯视这里，就会发现，贝尔纳黛已经完全与这片虚幻的海域融为了一体。
　　她借助贤者剖析信息、操纵信息、化身信息的能力，从这片海域剥离出一部分信息，与自己本身的信息编织在一起，让自己可以最大程度的承受这片海域的负面影响。
　　而在这个过程中，斯诺也将自己隐入了贝尔纳黛的记忆之中，让自己化作了信息流的一部分。
　　当然，这种做法显而易见的会对精神造成污染，这也是她提前增强自身人性的根本原因。


第五百五十一章 配合
　　在和斯诺达成同调之后，贝尔纳黛的气质变得阴鸷了许多，虽然像貌还是那个相貌，但却会给人一种扭曲而阴冷的感觉。
　　此时的她已经不再是纯粹的贝尔纳黛，而是一种类似于信息统合体的东西，虽然看起来像是一个人，但本质上其实是神话生物形态。
　　而且还是那种混合型的神话生物。
　　这种状态下，哪怕是寻常天使看到，都会受到相当的污染，而作为施术者本人，贝尔纳黛也承受着相当的精神负担，充沛的人性不断以感性制衡着各种恐怖而扭曲的念头，同时还有斯诺不断从内部使用“腐化”影响她的情绪，让她保持着一个相对“感性”的状态，踏入了那半坍塌的宫殿之中。
　　她并没有从大殿仿佛被剧烈的爆炸掀飞的屋顶走入，而是谨慎的潜入水中，找到那早已被海水所浸没的正门。
　　这片虚幻海域的海水中有着微量的神血成分，哪怕是这种仍旧呈现出湛蓝色泽的区域，也仍旧存在着丝丝缕缕的污染，但相比于这水中早已明确的污染，贝尔纳黛的灵性直觉告诉她，从房顶进入的结果恐怕会更加难以承受。
　　沉入水下的大殿门扉带有些许巨人王庭的风格，但却并没有那般巨大，虽然对于人类来说仍旧显得有些巨大，但对于真正的巨人而言，又有些逼仄了。
　　一呼一吸的低喘声从那正门之后传出，贝尔纳黛维持着包裹身体的气泡，迈向了正门，只是，这连门板都没有的门框后，那可以清晰看到的，本应同样被海水所淹没的空间却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干爽的空间。
　　回头望去，大门就在身后，没有海水，并不破败，甚至还能看到一缕昏黄的光泽。
　　“这是……”
　　“远古太阳神临死前幻梦的一部分。”斯诺的声音在贝尔纳黛的思维中流淌，通过这被昏黄光芒照射的通道，前方却是一种诡异的静谧。
　　没有想象中受到污染的怪物，也没有各种离奇的现象，甚至连神力之类的东西都没有丝毫痕迹，这里就好像只是一座普通的建筑内部一般。
　　但正是这种普通，让贝尔纳黛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因为她明白，这很可能意味着，这里连那些虚幻的怪物都无法存在。
　　穿过并不算长的回廊，空旷的大殿出现在视野之中，在大殿的正中央，是一张古老的石制长桌，周围那充满古拙感的石质座椅或安稳摆放，或随意倾倒，或崩碎瓦解，似乎发生了什么聚变，而在应当是最上首的位置，却并非座椅，而是一个古怪的平台，或者说，祭台。
　　抬起头，可以看到房顶上有精致的浮雕壁画，但细腻的雕刻却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扭曲，混乱，甚至难以分辨，哪怕知道这应该是一副有着特定含义的作品，但理智却抗拒着去解析它的内容。
　　不，不是抗拒，而是它本就代表了“拒绝”。
　　“小心，这幅画可能是远古太阳神死亡时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他极致的抗拒情绪糅合了视野中的一切，化作了这个大殿。”斯诺的话语中带着某种惆怅的意味，透过隐者嘉德丽雅，对第三纪末发生的事情有了一定认识的贝尔纳黛立刻移开了视线。
　　只是，不知道是这个移开视线的动作触发了什么机制，又或者本身踏入大殿超过一定时间就会受到影响，整个宫殿内的场景，都开始变得扭曲起来。
　　那并非是被人为的压缩、扭转，而是一种好像普通人原地旋转几十圈后的视野一般，开始变得无序、混乱，难以认知。
　　同时，那本来因为踏入大殿而平息的喘息声，再次在耳边回荡。
　　贝尔纳黛的身上几乎是同时浮现出了一片光泽，与此同时，她的状态变得虚幻而难以把握，神话魔法，【皇帝的新衣】，将自己化作不存在之物，从而规避危险。
　　只是在那扭曲蔓延到身上的时候，贝尔纳黛忽然感受到了一种极致的恐惧感，那是一种仿佛自己真的即将消失的，源自灵魂本能的大恐怖，她本能地想要解除自己身上的童话魔法，但资深非凡者的意志强行阻止了她的行为，因为她已经意识到，这种令她产生恐惧感的力量，同时也强化了“皇帝的新衣”。
　　“这是什么？”贝尔纳黛的念头闪过，斯诺的声音也几乎同时的给予了回复——
　　“存在消除，或者叫无用之用，简单来说，就是我之所以存在是因为我能够观测到我自己，也就是所谓的我思故我在，但当我不再对自己进行观测的时候，那么我们是不是就不存在了？”
　　“原来如此，也许这就是‘皇帝的新衣’这个童话魔法的真正源头？”贝尔纳黛心中生出几分恍然，斯诺却很想告诉她并不是，只是两人都明白现在不是探究这方面问题的时候，只是几个念头的功夫，就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这如同陷入强烈晕眩中的人画的抽象画一般的空间上。
　　贝尔纳黛尝试着想要从空间袋中取出一件物品用于实验，但却毫无意外的失败了，这让她认识到，这片空间内，似乎无法连通星界或者灵界（学徒途径的储物类神奇物品本质是在星界或者灵界设置/开辟/锚定一片独立的空间，所以无法连通星界、灵界的话，就无法使用）。
　　“或许不是无法连接，而是根本没有。”斯诺试着用卡尔之龙的能力来解析这种“现象”，但却什么都看不出来，就仿佛这个世界本该如此，而处于这片世界中的他们反倒是异常。
　　贝尔纳黛轻抿嘴唇，一缕信息从她的身上逸散出来，但就在它脱离“皇帝的新衣”覆盖范围的那一瞬间，信息的架构从底层规则上被扭曲，原本难以理解的光带直接化作了扭曲的，散发着腐朽气息的诡异肉块。
　　早已做好了准备的贝尔纳黛立刻切断了信息的联系，但仍旧有污染顺势钻了回来，就在贝尔纳黛打算立刻将相关信息抹除的时候，斯诺的声音却随之响起：
　　“别急，让我来。”
　　说着，斯诺的灵性开始在贝尔纳黛的身体中流淌，将那一缕畸变的信息包裹起来，随即，在某种让贝尔纳黛难以忍受的恐慌中，她的身体变成了与周围那扭曲环境一般无二的扭曲姿态。
　　“你做了什么？”贝尔纳黛差异与自身外表的变化与本质的不变，很难理解这种状态究竟是如何产生，而斯诺有些走音、发颤的声音却在她的耳畔响起：
　　“我只是以那段被污染的信息为蓝本，稍微做了一个自己被污染的梦罢了，你动作快点，我撑不了太久。”


第五百五十二章 眼
　　虽然作为一个窥秘人，贝尔纳黛很好奇斯诺这个法术究竟是将现实拉入梦境，还是将自身梦境转化为现实，但她的理智告诉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借助完全与周遭环境同化的状态，贝尔纳黛放开了对当前环境的检索，在她的眼中，整个大殿内不再是由物质构成，而是分解成了无穷趋紧的信息，而顺着这些扭曲而诡异的信息，她找到了一切源头的所在。
　　“圣坛。”
　　双臂犹如发条般卷曲，身体仿若醉汉的抽象画般歪斜，但她却出奇得能够在同样扭曲的环境下正常的移动，那一长一短的腿在交错迈出时，没有丝毫深一脚浅一脚的感觉，就仿佛地面也因为她变化的身体而提供了合适的高低落差一般。
　　就如猫和老鼠中，因为被攻击而导致身体变形的猫一般滑稽的步伐下，贝尔纳黛缓缓移动到了长桌上首后方的祭坛，这里，有着一个大号酒杯一般的奇特石质雕塑，但污染源并不在酒杯内部，而是在更深的位置。
　　贝尔纳黛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大火匣，轻轻摩挲，三条猎犬便凭空出现，它们在落地的瞬间就扭曲、畸变为了怪物，但在这极短暂的时间里，贝尔纳黛仍旧对它们下达了命令——
　　推翻祭坛。
　　三个犹如蠕动的腐肉与黑油般的浆液构成的诡异物质撞向了石制的“酒杯圣坛”，这本来只是一个简单的尝试，但出乎意料的是，那圣坛居然轻易的被三条猎犬所撞倒，不过随着圣坛的歪斜，那喘息声骤然放大了许多，贝尔纳黛惊恐地发现，构成自己身体的每一条信息，都开始随着那声音一同发出“呼……喝……”的喘息声！
　　原本扭曲的身体上开始浮现出一张张并不恐怖，也并不畸形的嘴唇，它们不断的开合，发出垂死之人挣扎着维持呼吸的痛苦呻吟。
　　当那些嘴几乎要爬满贝尔纳黛身体的时候，一只手臂再从贝尔纳黛的肋间伸展出来，随着那手臂用力挥舞的动作，一只水晶瓶在天空中缓缓的旋转，在两秒之后，狠狠地摔在了那看起来如海浪般起伏的地面上。
　　啪！
　　水晶瓶瞬间炸裂，很难想象为什么如此普通的材质，能够在这个扭曲的大殿中保持原状，但当它彻底炸开，溅射出无数形状正常的水晶碎片的同时，一道如同晨曦破晓般的光芒在大殿中升起。
　　原本的喘息声顿时出现了卡顿，连带着贝尔纳黛身上的那些嘴也同时紧闭，整个大殿中一切的扭曲都在这仿佛愣神了一般的瞬间平复，或者说，所有的扭曲全部朝着那片光辉聚焦过去！
　　贝尔纳黛只觉得身体为之一轻，没有任何的犹豫，她立刻将视线投向了圣坛之下，然后，他看到了一片龟裂的地面，以及一具尸体。
　　正在奋力呼吸的身体。
　　它有着典型的北大陆人种特征，皮肤较白，脸部轮廓深刻，眼窝凹陷，发色乌黑，但接近头皮的根部则呈现出淡黄偏金的色泽，它如同垂死的病人一般，不断的努力吸入空气，此时它那双金色的眼睛正在以一种难以想象的怨毒和诅咒，死死的盯着那光辉的方向，虽然双眼中已经没有任何神彩，但仍旧让人从内心深处感到恐惧。
　　“原来如此。”斯诺的思绪涌入贝尔纳黛的脑海冲散了她那一瞬间产生出的惊恐情绪，紧接着，她听到了一个生造词：
　　【偷天换日】。
　　刹那间，那具尸体金色的左眼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枚黑色的眼珠，不过下一刻，原本的尸体便彻底崩散，化作一团团光斑，只留下一枚眼珠坠落在地，发出“啪嗒”一声轻响。
　　大殿内的扭曲瞬间恢复，不，不只是恢复，而是连带着那诡异的空间一并消失，海水瞬间涌入，随着阵阵闷响，维持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废墟石柱也开始崩塌。
　　“把地上的眼球捡起来，带我出去，离开虚幻海域之后，挖掉我的左眼，如果我死了，就把尸体封印起来，然后等我复活。”
　　斯诺有些扭曲失真的声音在贝尔纳黛的耳畔响起，几乎是同一时间，他的身体忽然从贝尔纳黛的体内钻出，他捂住自己的左眼，整个人抽搐着摔在了地上。
　　贝尔纳黛知道这时候不是问东问西的时候，伸手捞起地上的眼球，身体瞬间化作无数信光带，如同真实的锁链一般，将不断抽搐的斯诺卷了起来，在硕大气泡的簇拥下，冲向了海面。
　　“噗！”
　　一声水花炸开，贝尔纳黛和斯诺落在了黑珍珠号的甲板上，黑珍珠号看似光洁的表面忽然开始疯狂蠕动，大片大片的血肉开始增殖，将原本露天的甲板彻底包裹，然后急速朝着来时的方向逃窜。
　　贝尔纳黛的身体重新聚合，变回了原本应有的模样，她扭头看向斯诺，但却发现他的状态非常的不正常。
　　被手掌紧紧按住的左眼位置似乎蕴含着一个光源，不断有金色的光芒从指缝中透出，一根根粗黑扭曲的血管从他的手掌下钻出，朝着整张脸部蔓延开来。
　　贝尔纳黛的眼中立刻泛起幽蓝色的光辉，天使级的窥秘之瞳注视下，一切似乎都将无所遁形。
　　只是，当她的视线与斯诺手掌下方蔓延出的血管交汇的瞬间，一种难以形容的冲击撞在了她的意识之中，包含着大量知识与污染的信息涌入她的脑海，凭借多年的经验，贝尔纳黛在最初就关闭了窥秘之瞳，截断了这种力量的灌输。
　　黑珍珠号全力行驶，贝尔纳黛看着不断颤抖、抽搐的斯诺，心情有些烦躁。
　　终于，黑珍珠号的顶棚忽然展开，天空中那仿佛亘古不变的正午阳光被黄昏的余晖所替代，望着被染黄的大海，贝尔纳黛用力扯开斯诺捂住左眼的手掌。
　　当她看到那手掌下的景象时，瞳孔猛地颤抖了一下，此时斯诺左眼的眼眶中，一只毫无生机的金色眸子正散发出令人发寒的光芒，一根根黑色的血管从那眼球上钻出，刺入斯诺的脸皮，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
　　光是表面就是这般光景，贝尔纳黛已经能够想象在那眼眶内究竟已经化作了怎样的光景。
　　响起斯诺的交代，贝尔纳黛的手中出现一柄如同冰晶般的小刀，手法娴熟的刺入了斯诺的眼眶。
　　随着发黑的黏稠污血向外喷溅，那颗金色的，仿佛已经死去许久的眼球被剜了出来，只是，就在那眼球掉落的同时，斯诺原本无力的摊在一旁的手臂忽然伸出，将眼球牢牢的握在手心。
　　他的身体猛然弹起，摸出一个黑色的瓶子，将眼球噗地一声塞了进去。
　　随着瓶塞被狠狠的塞上，黑色瓶子表面铭刻的符文开始流淌起来，直到此时，空洞的左眼眶中仍旧在涌出污血的斯诺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这苦真不是人吃的……我差点都想死一次了！”


第五百五十三章 计划
　　斯诺将将手指伸入自己左眼的眼眶，稍微摸索了几下，用力地扯出了一根根如同树根一般的漆黑血管，当这些扭动之物被缓缓拽出的同时，他脸上那些可憎的青黑色的，如同蛛网般蔓延的血管也悄然淡化，紧跟着，他将那颗黄贝贝捞回来的眼球塞进了自己的眼眶里，转动了几下后，整个人看上去已经恢复了原状。
　　不过黄贝贝仍记得出发前斯诺给她的叮嘱，皱眉道，别忘了忒修斯之舟。
　　“哦，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斯诺像是忽然想起来一样，立刻用食指做出开枪般的手势，抵住了自己的太阳穴，伴随着手指仿佛枪械激发的后坐力而微微后撤的同时，一股熟悉的波动悄然产生。
　　黄贝贝睁开窥秘之瞳，确认斯诺确实是对自己使用了一次忒修斯之舟后，终于放松下来，心中的好奇也再也压抑不住——
　　“所以，那只眼睛，属于远古太阳神？”
　　“嗯，或者说只有这一只眼睛是真的。”斯诺把玩着那只黑色的瓶子，将其送回了黑天鹅堡，这才解释道：
　　“远古太阳神死亡的前一刻，作为一名拥有空想家位格的伟大存在，他对自己死亡的认知，空想出了这片海域，他预见到自己将会被分尸，会四分五裂，会血染大海，而这份预见制造了这片空间，他的身体真的四分五裂，其中一部分坠入了这片虚幻的海域，比如被神血染成金色的海面，又比如这只眼睛。”
　　贝尔纳黛听着斯诺的讲述，对于之前那半坍塌的大殿中的画面有了一定的认识，推测道：“也就是说，之前宫殿内扭曲的画面，以及那具看似完整的尸体，其实都是这枚眼球制造出的幻象？它将自己‘看’到的世界实质化了？那扭曲的场景，其实是濒临死亡时模糊不清的视线？之所以最后视线会聚焦在那光……”
　　贝尔纳黛说到这里，立刻闭上了嘴，因为她知道，接下来的话无论如何都不能随意的出口。
　　“大概就是这样，该说不愧是最接近造物主的古神吗？仅仅是不含非凡特性的一枚眼球，在历经了数千年后还保留着看杀天使的力量，也不枉我扣了自己眼珠子来换。”斯诺揉了揉自己左眼的眼眶，语气中却带着一点点后怕。
　　“一只眼球够用了吗？”贝尔纳黛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神战废墟，仿佛看到了无数沉眠在海面下的古神尸骸。
　　斯诺点点头，很没形象的坐在了黑珍珠号贴心凝聚出的软椅上，全身放松道：
　　“足够了，或者说已经超出了预计，我本来想着只要能有一块没有完全腐化的肉块就可以了，能拿到一枚具有象征意义的眼球，这足够让我序列一的仪式成功率高上三成。”
　　“序列一的仪式？居然要用到古神的遗骸？”贝尔纳黛的眼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丝怀疑，按照她所掌握的神秘学知识，能够用到这种材料的，怎么也得是成神仪式了吧？
　　“没办法，我不是答应你要复活老黄吗？”斯诺无奈的摊摊手，他也不想这么早就玩这么大啊！
　　他原本就想当个愚者坐下的天使，有克喵当泉水，就可以到处浪了，可是随着晋升的持续，自己掌握的情报越来越多，关系网渐渐铺开，他身上担负的责任也越来越多。
　　所谓全性、保真、贵己、为我。
　　当命运将他推到应有的位置之后，他也不得不在自己内心的驱使下，担负起属于自己的历史责任。
　　所以他放弃了作为穿越者，更容易完成布局的晋升路线，而选择了更加艰难的那条路。
　　悖论途径和其他途径最大的不同，就是它有两个“序列一”。
　　这不是指序列一的数量，而是种类。
　　是的，一条途径有两个分支。
　　一个是那著名的，“全知全能”的“拉普拉斯妖”，而另一个，则是名气稍微小一点，却能够违反热力学第二定律，逆转熵增的“麦克斯韦妖”。
　　如果用作家、知识皇帝、全知之眼等特性为主材料，辅以支配命运，操作命运，引导命运的仪式，就能够流畅的晋升“小上帝”拉普拉斯妖；
　　而以秩序之手、神明之手、弑序亲王等特性为主材料，辅以那个困难了不止一筹的仪式，晋升的就是名为“麦克斯韦妖”的诡谲存在。
　　虽然拉普拉斯妖的仪式同样非常的困难，但是作为穿越者，斯诺可以轻易的白嫖亚当的仪式，将亚当花了上千年布置出的一切当做自己晋升的食粮，这也是他一开始的想法。
　　但现在，在拿下了因蒂斯，洗白了极光会，掌控了鲁恩，并即将拿下弗萨克的今天，他却选择了更为艰难的道路。
　　因为如今的他，对于圣咏天使，神之乐章这个身份，已经有了很高的认同，真造帮了他不少，他当然也要捞真造一把。
　　贝尔纳黛不清楚斯诺的想法，但他却能够感觉到斯诺散发出的复杂情绪，念头百转千回，最后化作了一句没什么情绪起伏的话语：
　　“还需要我做甚么？”
　　“成为因蒂斯女王。”斯诺平静的说出了令贝尔纳黛有些诧异的话语，不等她开口询问，就听斯诺道，“我需要一个稳定的后方，这样才能提供足够的锚，只要一切顺利，最多一年，等我晋升序列一，我们就可以试着去捞老黄了。”
　　“一年。”贝尔纳黛并不觉得这有多慢，反而怀疑是不是太快了，毕竟眼前这个男人，几天前才晋升序列二。
　　一年完成扮演，这简直有些挑战她的神秘学认知，虽然已经敲定对方大概率就是那还未登临神座的悖论，但既然未登临神座，那就不存在“重走一遍”的说法，对方的成长可以说一直处于自己的注视之中，那从低序列一点一点晋升的痕迹不会有假。
　　思索片刻后，在一声仿佛包含了无数复杂情绪的叹息声中，贝尔纳黛点了点头：
　　“我会回因蒂斯的，除了光明教会之外，你还需要什么样的锚？”
　　“我的，jojo的第六卷，让越多人看到越好，但别弄得太明显，你只要做出一副‘女王很喜欢jojo’的广告效应就行了，除此之外，你多扮几次罗塞尔纪念展什么的，加深老黄在因蒂斯民众心里的印象，虽然我觉得这其实并不必要，但稳妥起见，多准备一点准没错。” 
　　

秩序之手


第五百五十四章 精神分析
　　“从今天起，你就是贝克兰德，乔伍德区，第三法院的法官了，这是一个长期任务，也是你还清债务的最后一个任务。”贝克兰德，斯诺将委任状与一本刚刚修订的全新法典递给休，语气平和的说道。
　　在这段时间里，埃德萨克重新修订了贝克兰德的法典，并一定程度上修改了法庭的审理节奏，将原本的“主观法庭”，朝着“客观法庭”过度，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律师对法庭审理所能造成的影响，但同时，也不得不寻找一批新的执法人员。
　　实际上，这显然触犯了不少人的利益，不过要闹到上法庭程度的大多是商人阶级，对于贵族，特别是真正的实权贵族，几乎完全没有影响，可以说，在老牌贵族派系眼中，新法案是新王拉拢旧贵族体系，打压新派贵族的信号，在军方眼中，这提供了更多审判者途径扮演渠道，在平民眼中，这是法律偏向民众的一次伟大改革。
　　惟一对此不满的新贵族体系与商人阶级，在鲁恩王国当前的战争管制状态下，商人的声音被极限的压缩，而那些还没能来得及借助战争稀释老牌贵族对军方掌控力的新派贵族也毫无话语权。
　　休略显忐忑的接过法典和委任状，表情略微有些忐忑，但她终于还是开口道：
　　“我觉得这并不算是一个任务，我也可以通过这个工作得到扮演的就会，你可以额外给我一些别的任务。”
　　“没关系。”斯诺摇摇头，看着比自己矮了两个头的休，很想伸手摸摸对方的脑袋，不过她还是强行忍住了这个失礼的想法，很随意的解释道：
　　“虽然你自己可能并不知道，但实际上，你身上有着一笔巨大的政治遗产，在乔治三世死后，新王为了获得更多的话语权，需要一批嫡系手下，而你父亲曾经的手下，那些拥有足够能力，却一度受到排挤的人本身就是一只没有所属的力量，比起重新培养或者从其他派息拉拢，这支力量相对容易争取，而为你父亲在内的这一系成员恢复名誉，本身就是拉拢他们的手段。”
　　休思考了片刻，用力点了点头：“好的，我接受这个任务。”
　　送走了休之后，斯诺将自己抛在沙发上，接过莉莉端过来的茶水，刚抿了一口，表情却是微微一愣，随即有些无奈的将茶杯放下，叹息道：
　　“我睡一会儿……”
　　话音刚落，还没等莉莉反应过来，斯诺便啪的一下，倒在了沙发上，就和死了一样……
　　……
　　“呦！小周，找我有什么事吗？”
　　穿上马甲的斯诺响应克莱恩的召唤，以冯雪的身份出现在了克莱恩的身边，看着这个有些跳脱的前辈，克莱恩情绪微微复杂，但还是开口问道：
　　“前辈，你早就知道神弃之地的真相了？”
　　“哦？”斯诺佯作诧异的四下打量了一下，看着周遭的乱石，没有直接承认，而是语气复杂的问道：
　　“你知道多少了？”
　　“果然！”克莱恩心中微微叹息，随即道，“我去过切尔诺贝利了。”
　　“……”斯诺眉眼低垂，心中却为诶有些错愕，因为他不明白克莱恩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这么个地点询问。
　　换做是他，要么是在重新回到现实中之后就立刻找他询问，要么就是重新去一趟切尔诺贝利，但现在周围的环境，既不是切尔诺贝利，看上去也不像是刚刚带着尸体脱离亚当。
　　微微侧目，斯诺皱眉道：
　　“就如你想的那样，我们从未离开，只是这一觉，睡得有些漫长。”
　　“漫长吗？”克莱恩的情绪有些不太稳定，明明在下定决心召唤冯雪前辈之前，早在脱离阿蒙的时候，他就已经确认了这个结果，并努力的调整好了情绪，但真正听到对方的回答时，还是感到一阵无力。
　　“是啊，非常漫长。”斯诺伸手点了一下周围的碎石，那两块石头顿时扭曲起来，化作两张看起来还算舒适的座椅，他随意的挑了一个坐了下来，语气平静的道，“时光的力量是伟大的，我不知道我们那个时代究竟遭遇了什么，但毫无疑问，现在已经是数万，甚至数十万年之后，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绝望的东西，因为这个世界，终究存在超凡的力量。”
　　“但没有任何一种力量，能够逆转数万年的时光。”克莱恩没有因为斯诺的话而平静下来，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神秘学小白了，越是了解神秘，才越是明白，逆转时间是一件多么恐怖的大工程，哪怕是水银之蛇的命运重启，也只是重启命运，而非逆转时间，但就在他的情绪越发失落的时候，却听眼前的前辈开口道：
　　“当然有，而且就在我的手里。”
　　“！！！”克莱恩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他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锐利目光盯着斯诺，仿佛想要将他的灵魂也一并看穿，斯诺对此并不感到不适只是摊摊手道：
　　“别这么一副表情啊，对了，你看过我的日记，那你知道‘悖论’吗？”
　　“那条特殊的，不属于这个星球的全新途径？”克莱恩立刻想起对方日记中总是语焉不详的那个终极秘密，立刻强打起精神，企图从对方那里获取答案。
　　“没错，虽然解释起来很麻烦，但你只要知道，当悖论途径走到序列零，便会具有逆转时间、回到过去的能力就可以了。”斯诺的语气不乏自豪，但看到克莱恩重新亮起的双眸，却又忽然问道：
　　“不过，你确定自己要回到过去？”
　　“什么意思？难道还有什么特别的代价？”克莱恩听到前辈的话，心中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斯诺闻言却只是轻轻摇头道：
　　“没什么代价，或者说，只要有足够的灵性就可以了，但问题在于，两个世界的末日该怎么办？”
　　“两个世界的末日？”克莱恩这才想起，他所在的那个时代，已经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所毁灭。
　　看着克莱恩陷入沉思，斯诺用尽可能柔和的语气道：
　　“对，先不说那边已经发生的末日，先说这个世界，还有十八年，这个世界就会迎来末日，你能够心安理得的舍弃这个时代的亲朋好友吗？”


第五百五十五章 还好事先交代了
　　听到斯诺的话语，克莱恩的身体微微一僵，斯诺却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而是语气平缓的道：
　　“在我穿越之前，玩过一个游戏，里面有一位全知全能的王，因为一生都在以王的身份而行动，从未享受过身为人类的生活，于是在万能的许愿机前，许愿成为一个没有才能的普通人，但在这个愿望实现的同时，他却看到了世界毁灭的未来，但此时，他却已经成了一个没有才能的普通人，你觉得他心中所想的是甚么？”
　　“……”克莱恩没有立刻回答，心中的思绪却如高压锅中的开水般不断的沸腾。
　　一边是这个时代还有十八年就会到来的末日，一边是注定因为某种不知名原因而毁灭的过去。
　　哪怕自己回到了过去，在那个没有超凡力量的时代，作为普通人的自己，面对注定到来的终末，又能够心安理得的享受最后的时光吗？
　　而这边，被他抛下的班森和梅丽莎、塔罗会的小伙伴，还有那些努力挣扎只为了活得像个人的普通人，自己能心安理得的看着他们在末日之下消失吗？
　　克莱恩很想说“那些普通人的死活和我没有关系”，很想说“未来的毁灭与我何干”，但平心而论，他却无法做出这样自私的选择。
　　“看样子我们都差不多。”斯诺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微笑，翘起二郎腿，强做悠闲的说道，“哪怕和自己无关，也因为自己心中的底线，无法对眼前即将发生的灾祸袖手旁观，嗯，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有些可笑的善良，又何尝不是一种诅咒？”
　　“这就是前辈你在陪着家人度过了一生后，决定冒着巨大的风险晋升的原因？”克莱恩仿佛解开了某种疑惑，斯诺却摇了摇头：
　　“比起这个，其实还有一些更深刻的理由，不过现在并不适合告诉你，不是因为你实力低之类的原因，而是有些秘密本身就是一种‘力量’，现在告诉你，就等于把关键时刻可以当做底牌的王炸在开局就甩出来一样。”
　　“好吧。”听前辈这么说，克莱恩也熄了追问的想法，而是回到了之前的话题道：
　　“那么前辈，如果说这个世界真的是‘未来’的地球，那么西大陆，难道是亚洲？”
　　“应该是这样没错。”斯诺点了点头，补充道，“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封闭西大陆的存在必然和源堡有关。”
　　“源堡吗？”克莱恩深吸一口气，决定去那所谓的被灰雾包裹的边界看看。
　　就在克莱恩想要继续聊一些关于神弃之地的隐秘时，耳畔忽然传来了“哒”、“哒”、“哒”的脚步声。
　　克莱恩仿佛神经过敏一般猛地弹了起来，将视线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而斯诺则是微微翘起嘴角，平静道：
　　“不要担心，神弃之地是真实造物主的圣所，在这种地方出现，却不打灯的，必然是真实造物主的眷属。当然，也有可能是怪物，不过怪物就更不可怕了。”
　　“真实造物主的眷属也很可怕好吗？”克莱恩心说“我又不是你”，仍旧表现出一副戒备的姿态，只是他的神经还未来得及绷紧，就听到这位前辈忽然张开嘴，唱出一个非常耳熟的旋律——
　　“白雪帐里，扬唱你的故事……”
　　“为啥这时候要唱喀秋莎？”克莱恩整个人忽然有些懵逼，但随后他就听到，对面也忽然跟着唱了起来——
　　“暴风里，有忙于战斗的各位……”
　　“什么鬼？”
　　克莱恩一时间觉得自己的情绪都有点不连贯了，但听着对面那仿佛朝圣一般的严肃声音，又不敢打断这俩人的合唱，只能看着那个身高接近两米三的白发神职人员一边唱歌一边从阴影中走出，看那无比平静的眼眸，显然不似那些怪物般疯狂嗜血。
　　歌声渐渐归于平静，克莱恩就见冯雪前辈忽然熟稔的伸手在胸前连点四下，绘制出一个标准的逆十字，语气平静道：
　　“日安，圣言天使殿下。”
　　那脸上布满伤痕的老者同样点出逆十字回礼，随即道：
　　“日安，奏者阁下，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助吗？”
　　“没什么，我们只是在追踪那头魔狼。”斯诺言简意赅的回答道，圣言天使闻言，轻轻颔首，随即便转身离去。
　　直到这位天使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克莱恩才重新放下心来，低声道：
　　“那是……”
　　“圣言天使·斯提弗，真实造物主坐下的天使，序列二的秽语长老，具有通过语言歪曲现实的言灵能力，如果真的和他发生冲突，千万不要和他多说什么。”
　　“那他为什么将你称为神之奏者？还有那首歌，是喀秋莎吧？”克莱恩忽然想起，恶魔先生扮演的“因特古拉”女士，似乎被称之为神之乐章？这其中有什么联系吗？
　　“嗯，因为这是我抄的啊！”斯诺理所当然的说道，“你去过切尔诺贝利，所以你应该知道，远古太阳神，也就是真实造物主的前身，其实是一个俄罗斯或者苏联人吧？虽然真造现在疯了，但对于乡音还是会有反应的，唱这些歌，远比血腥祭祀更能取悦真实造物主来着。”
　　“额，你要不说我还真没往这方面想。”克莱恩的脸上浮现出“这也行”的表情，斯诺见状却是笑了起来，“总之你如果遇到极光会的成员，而对方又没有明显的敌意的话，你可以试着唱喀秋莎、神圣的战争、牢不可破的联盟之类的曲子，他们会把你当成同伴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恶魔先生曾经问小太阳歌曲的事情，原来是为了判断那位牧羊人长老的立场？那位长老从未唱过类似的曲子，所以，恶魔先生才猜测对方并没有背叛白银城？”
　　克莱恩脑中又一个困惑被解开，同时也不由得理解为什么极光会对于这位前辈这么上心了，一个可以写出取悦主的曲子的人，哪个虔诚信徒会放过啊？
　　对于这位前辈的骚操作，克莱恩觉得大受震撼，不过缓缓流逝的灵性，却提醒着他召唤时间快到了，于是他整理了一下思路，问出了那个他之前就想问的问题——
　　“那个，前辈，如果我想带着白银城——就是神弃之地现存的一个城邦，如果我想带着这个城邦一起离开神弃之地，该怎么做？”
　　“是为了奇迹师那个仪式吧？”斯诺做出思考的表情，直到距离召唤结束还差最后几十秒的时候，才在克莱恩那有些着急的表情中考口道，“如果只是你一个人的话，我可以帮你找一条极光会专用的通道，但是如果要带走一大批人……那就只能走巨人王庭的正门了。”


第五百五十六章 准备
　　贝克兰德，希尔斯顿区，一栋还算完好的房屋内，一头红发的俊秀青年优哉游哉的躺在安乐椅上，看着报纸上关于战争的消息，时不时发出一声似嘲讽似愉悦的轻笑。
　　忽然间，房间的阴影处，一个五官普通，穿着常见衣物的年轻男子缓缓走出，含笑望着椅子上的青年。
　　他的左手正不断地抛甩着一件物品，那是一个满是铁锈和血污的奇特皇冠。
　　不等红发青年开口，这年轻男子掏出一个水晶磨成的单片眼镜，将它戴到了左眼。
　　“呵……”红发青年发出一声嗤笑，但下一秒钟，那年轻男子取下单片眼镜，把它移到了右眼，然后笑容明显地说道：
　　“不好意思，刚才戴错位置了。”
　　房间内的气氛一瞬间变得死寂下来，原本微微摇晃的安乐椅也为之凝固，在短暂的静默后，红发青年微微抬起上半身：
　　“呦，小乌鸦。”
　　不等对面那年轻男子回应，他便自顾自地道：
　　“居然这么大摇大摆的把东西拿出来，是不是太瞧不起我了？难道你是邮差，专程给我送非凡材料？”
　　“哦，我明白了，之前的情报被验证了对吧？怎么样，打算合作了吗？”
　　“帕列斯在哪？”阿蒙没有理会对方的挑衅，梅迪奇见状，却是嘴角翘起，语气嘲讽地道：
　　“哦，你怎么知道我知道他的位置？”
　　“我本来也以为这是你的话术，不过现在看来，他们确实有联系。”阿蒙正了正单片眼镜，梅迪奇的笑容却越发放肆起来：
　　“哦，我看到了甚么？一只正经的小乌鸦？难道说你有危机感了？不过算了，看在你同样有补完主的打算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好了，不过嘛……”
　　“……”阿蒙的单片眼镜闪过一道流光，他毫无留恋的，像是抛出一件垃圾一般，将手中的皇冠丢向了梅迪奇，梅迪奇伸手接住，口中却吐出了一个地址——
　　“贝克兰德北区，平斯特街7号。”
　　……
　　“阿蒙动手了啊……不知道梅迪奇拿到报酬了没有……”斯诺忽然抬起头，望向了北区的方向，不过很快，又重新将视线收了回来。
　　“恶魔先生，发生什么事了吗？”奥黛丽已经不似往日那般轻快的嗓音从对面传来，斯诺摇摇头道：
　　“没什么。”
　　随即，他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才开口道：
　　“奥黛丽，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那个，恶魔先生，我希望能从你这里购买一些粮食。”奥黛丽语气少见的带上了几分扭捏，毕竟她已经跑遍了认识的贵族家庭，但大家的态度都差不多，要捐钱，没问题，但要粮食，没有，拿钱买都不卖。
　　虽然知道恶魔先生有因蒂斯方面的渠道，但是从最近父亲带回家的工作中得知，如今的因蒂斯情况也并不太好，趁着这场席卷世界的战争，之前被压制下去的永恒烈阳教会发起了反扑，一边裹挟信众袭击伦堡联合帝国，一边到处破坏因蒂斯的基础设施，这不止将打算休养生息的因蒂斯拖入了战火，更是让鲁恩唯一的盟友（指伦堡联合帝国）承受了巨大的损失。
　　斯诺听到奥黛丽的话，眉头微微皱起，有些意外的道：
　　“热情应该有足够的粮食储备才对，为什么会需要你来募捐？”
　　“主要是为了那些学生和战争孤儿。”奥黛丽有些无奈的道，“热情的粮食供应采取以工代赈的方式，需要大量的体力劳动和时间，可是在之前的空袭中，很多家庭失去了主要劳动力，还有不少战争孤儿，他们无法从事重体力劳作，领取的粮食也只是刚好饿不死的程度，我希望能够给他们提供一些帮助。还有就是那些在贝克兰德求学的学生中，很多家人都不在贝克兰德，在维持学业的同时进行劳动负担也很大……”
　　奥黛丽好歹也在慈善机构工作了一段时间，哪怕是熟人，她也准备好了各种资料，很是流畅的和斯诺介绍起那些缺乏劳动能力的人群。
　　斯诺对此也是略感无奈，因为在这种时期，真的是不可能把每个人都喂饱，但让那些大学生放弃学业去从事搭建战争工事、清理战后损毁的建筑残骸之类的重体力劳动，也确实有些浪费。
　　思考片刻后，他终于摇了摇头道：
　　“让每个人吃饱是不现实的，不过我可以想办法挤出一批偏向文职的工作岗位，毕竟这场仗距离结束还不知道有多久，我们的粮食储备也不是无限的，过度挥霍只会让更多人饿死。”
　　奥黛丽明白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办法，立刻起身道谢，准备前往下一家募捐。
　　哪怕知道获得成果的可能性不大，但还是要努力一下。
　　看着奥黛丽告辞离开，斯诺微微摇了摇头，原本那个永远开心的少女，如今也开始挂上了愁容。
　　将心中那一丝怅然丢出脑海，斯诺从桌子下面翻出一个用繁体中文写的日记本，重新整理起上面的条目。
　　“阿蒙成神准备已经完成。”
　　“亚当成神准备已经完成。”
　　“白银城还在外围探索。”
　　“克莱恩还在神弃之地抓魔狼……嗯，这个之后可以以‘具有极大危险，请愚者先生帮忙封印’的名义，把旧日之盒借给他用用，小秘那边，可以用其他零级封印物和他换，反正圣光大教堂收获了不少好东西。”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辅助材料的非凡特性还没入手呢。智天使、贤者和洞察者啊……先找二五龙问问，二五龙要是不给的话，就拿知识导师的特性（0-59是知识皇帝+完美者途径2-9，所以有一份知识导师特性）和蒸汽教会换。”
　　斯诺做好了准备，身形一闪，随即出现在了黄金梦想号的船长室中。
　　斯诺的忽然出现让艾德雯娜本能地做出了战斗准备，不过在看清来者后，她才放松了一些，轻抚手上名为【智慧】的戒指，开口道：
　　“日安，王冠冕下。”
　　“日安。”斯诺轻轻颔首，随后忽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皱眉道：
　　“这里是哪里？”
　　“苏尼亚岛的外海，我们之前经过罗斯德群岛的时候，夏塔丝说她听到了女王的召唤，当我们抵达西弥姆岛，声音却已经消失，不过按照残留的气息，夏塔丝获得了一些启示……”


第五百五十七章 远古混沌
　　听到艾德雯娜的回答，斯诺的眉头微微上扬，因为他记得，这应该是倒吊人先生免于被刀的护身符来着。
　　不过关于高希纳姆，斯诺却忽然有些问题想要询问，当即道：
　　“夏塔丝现在在哪？”
　　“她和莫贝特已经上岸了，我们在这里等她们，嗯，虽然我们是打着海盗名号的冒险者，但苏尼亚岛上的精灵遗迹早就被搬空了，如果真的剩下点甚么，也绝对不是我们应该触碰的。”
　　艾德雯娜一开口，就表现出了她与盗墓贼、强盗截然不同的“学者”气质与操守，斯诺对此微微颔首，然后点头道：
　　“你帮我问一下知识与智慧之神，我需要一份智天使、贤者又或者洞察者的非凡特性，如果祂能够提供的话，我需要为此付出什么？”
　　“……”听着斯诺的话，艾德雯娜只觉得自己的脸部肌肉都有些发生混乱的征兆，一时间，她甚至怀疑对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在向一位真神寻求交易。
　　不过考虑到之前知识与智慧之神送来的那个盒子，艾德雯娜多少也明白这很可能涉及到了更高层次的对话，没有多说，点头应了下来。
　　斯诺见状，也没有多留，化作一道信息流，消失在了空气中……
　　……
　　苏尼亚岛的原始森林内，莫贝特跟着夏塔丝，漫步在鲜有人迹的精灵遗迹中。
　　股黄的藤蔓覆盖着早已腐朽的建筑残骸，废墟中充满了许久未有人踏足的死寂与沉闷。
　　“这种地方能找到的东西早就被人搬空了，你确定是这里？”莫贝特激发了身为偷盗者的天赋能力，寻找着有价值的物品，最后却发现方圆数千米内，唯一有价值的就是自家老婆。
　　“闭嘴，不然我就把你的嘴缝上！”夏塔丝皱起眉头，有些烦躁的怒斥一声，不过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她那一双有别于普通人类，稍显尖锐的耳朵，似乎在轻轻抖动。
　　“呜……”莫贝特果断的偷走了自己已经到嘴边的话语，强行打断了自己作死的行为，和夏塔丝生活了这么久，他早就知道这个女人什么时候是认真的。
　　往日的教训告诉他，如果现在继续开口的话，他的嘴可能真的会被粗暴的缝起来。
　　夏塔丝警告了莫贝特一句后，便自顾自的张望起来，她拨开路边的枯藤，拂过那些早已被破坏的不成样子的雕塑，耳朵轻轻颤抖中，一滴滴眼泪不受控制的从她的眼角垂落，即便不使用超凡能力，旁观的莫贝特也能够感受到那种强烈的悲伤。
　　夏塔丝的眼前忽然一阵恍惚，在强烈的晕眩感之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
　　“夏塔丝……没想到你还活着？”
　　夏塔丝的身体猛然一颤，她抬起头，本来因为那抑制不住的哀伤而涌出的泪水顿时变得更加磅礴。
　　“王后殿下？！”夏塔丝看着眼前这头发乌黑，无关精致，身着繁复古朴长裙的女性，几乎没有经过大脑便已经脱口而出。
　　“是我。”高希纳姆语气中略微带着几分感慨，她看着这个数千年钱的近侍，一时间也生出许多感触。
　　“您现在处于什么样的状态？我还以为您……”
　　“风暴的神座被列奥德罗占据，再加上精灵们逐渐稀少，我的锚变得不那么稳固，不得不分割特性，以这种姿态等待复活的机会。”高希纳姆没有隐瞒的意思，平静的说出了自己当前的状态。
　　夏塔丝没有迟疑，当即道：
　　“王后殿下，需要我为您做些什么？”
　　高希纳姆思索了片刻，似乎是在考虑是否要让这个数千年未见的仅存故人去冒险，但在一阵沉默后，她终于还是开口道：
　　“我需要从天灾之书中取出一件物品带往西大陆……这对你来说可能很困难，不过我之前找到了一个具有精灵血统的人类，他是风暴教会的一员……”
　　“可以问一下吗？为什么要去西大陆？我记得您应该不是第一代精灵吧？”
　　忽然，一个声音突兀的在这片半意识半虚幻的空间中响起，身着因蒂斯风格西装，面容英俊，嘴角挂着丝许戏谑的斯诺凭空浮现。
　　借助莫贝特心中对他的恐惧和忌惮为跳板，他成功的黑入了夏塔丝的意识之中，并进入了这片由高希纳姆的力量构建的空间。
　　“混沌？！”
　　就在斯诺以为高希纳姆会使用某种反制手段的时候，却忽然从她的口中听到了一个古精灵语单词，表情顿时阴沉下来。
　　之前通过对被污染的门先生的试探，他本已经放松了许多，但万万没想到，会在这一刻，从这位生存在第二纪的存在口中，听到一个类似于称号的单词。
　　【混沌】，在古精灵语中，有着“难以形容”、“无法理解”、“混乱”、“没有条理”、“极致的恐怖与扭曲”等诸多含义，但就语境来说，既然高希纳姆不是对着他释放了一个以【混沌】为启动语的符咒或者法术，那这大约应该就是一个名字或者称号了吧？
　　“天灾女王殿下，我很好奇你口中的混沌是什么？”
　　斯诺语气平静，但却已经暗中接管了整个仪式空间，高希纳姆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虽然这个意识体并非她的本体，但一旦被捕获，对于现在状态特殊的她而言，仍旧是一种巨大的损失。
　　“你的身上有远古混沌的气息。”高希纳姆语气复杂的说着，不过似乎想到什么，又补充道，“很少，类似于向神灵献祭后残留的神灵气息那样的级别。”
　　“难不成这个混沌是指愚者或者源堡？”斯诺思索片刻，要说仅仅只是献祭关系的话，那也只能是源堡了，毕竟他身上白马非马和一尺之棰的气息，可不只是献祭中沾染一点那么简单，就算对方的状态不对，感应不到白马非马，也不可能出现只是一点气息这样的描述。
　　虽然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但斯诺还是出于谨慎考虑，开口追问道：
　　“你所说的【远古混沌】是指什么？”
　　“不知道。”


第五百五十八章 是我在演别人，还是别人演了我？
　　“不知道。”
　　听到这个回答，斯诺脸上充满了一种“你他喵的在逗我”的表情，看到他的变脸行为，高希纳姆当即解释道：
　　“确切的说，是不了解，实际上，根本没有人了解。”
　　“你的意思是，只知道有这么个东西，却不知道这玩意是甚么？”虽然高希纳姆使用的是词汇量略少但含义极多的古精灵语，但由于本身就在意识空间中的缘故，斯诺很快就理解了对方的意思。
　　“没错。”高希纳姆点了点头，似乎正在回忆那数千年前的记忆，在短暂的沉默后，她才终于再次开口道：
　　“祂有着黑云般的不定型身体，雾状的触须，布满了甚至还要超越神灵的污染，我们甚至不知道它是一个‘生命’还是某种‘现象’。”
　　“在所有第二纪诞生的生灵的记忆中，祂都已经存在了许久，因此大家普遍认为，祂早在第一纪甚至更早的年代，就已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因此，我们将祂称之为‘远古混沌’。”
　　“祂并未表现出理智与情感，按照巨龙王安格尔威德的说法，祂的每一条触须都散发着极致的疯狂与贪婪，一旦踏入祂所存在的领域，便会被彻底吞噬，它的触须遍布整个世界，没有人知道黑暗与阴影究竟只是自然现象，还是祂触须的延伸。”
　　“祂有着十分诡异的能力，在祂的领域中，时间，空间，距离，命运……等等的一切都会变得混乱无序，只有天使以上的存在才有可能从祂的触须下逃脱，只有神灵才能短暂阻止祂的侵蚀。”
　　听着高希纳姆的描述，斯诺不由得皱起眉头，他可以确定，原著中应该并不存在这样一个奇诡的存在，而祂所具备的能力，似乎也确实与悖论途径有些许重叠。
　　但古神虽然大多没有完整的真神权柄，但也绝对是天使之王之上的存在，混合途径所带来的诡异力量，更是让他们能够在某些方面获得超越本途径真神的能力。
　　特别是精灵王，基本就是完整的暴君途径，连高希纳姆都说只有神灵才能够短暂阻止，就意味着这个远古混沌必然是超越了“真神”的存在。
　　“旧日？但如果真的是旧日，没道理会表现出这种诡异的状态啊！比起折磨这片大地上的生灵，它应该更倾向于寻找权柄相近的源质才对。而且就原著来看，所有的旧日应该都是极致的疯狂中诞生了理性的存在，无论是欲望母树，还是堕落母神，甚至是被封印在灯里的灯神，都有着完整的‘理性’，虽然说这种理性大概是属于【狂化EX】，但不管如何，至少是有的。”
　　斯诺的脑中思维疯狂涌动，他思索片刻后，才开口问道：
　　“这个‘远古混沌’最后是怎么被消灭的？”
　　他并不觉得高希纳姆不知道，毕竟原著中她曾经说过“列奥德罗占据风暴王座”的事情，这意味着她至少活到了白造被背叛之后，而他那种特殊的存活状态，也意味着她对于外界有着相当的感知能力。
　　果然，在听到斯诺的询问后，高希纳姆没什么犹豫，只是用略有些复杂的语气道：
　　“太阳神讨伐了祂，在与精灵、巨龙战争之后。”
　　“也就是说，是几乎旧日化的白造讨伐了这个存在？”斯诺的眼睛微微眯起，某种猜想不由得浮现出来，又被他默默按了回去。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身上的特殊，白造肯定插了一脚！
　　“全知全能的权柄，真好用啊……”斯诺微微感慨一句，却没有改变计划的想法，拉普拉斯妖是好，但他还是想选麦克斯韦妖。
　　不过他也明白，这件事问亚当问真造恐怕都得不到答案，从天堂制造表现出来的状态来看，真造可能是真不知道，而亚当……有可能不知道，也有可能是装糊涂，或者干脆就是白造自己封印了部分记忆。
　　不过不论如何，“远古混沌”的存在显然让本来已经放松不少的斯诺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虽然不像上帝、诡秘这种老谋深算的玩意，但一个完全无序的混乱存在，仍旧让他有些头皮发麻。
　　晋升薛定谔的猫的时候，斯诺并未像之前那样看到某些不能看到的东西，他怀疑这可能与薛定谔的猫本身的能力有关——
　　所念即所达，以薛定谔的猫的能力，如果真的看到了，恐怕立刻就会“过量”。
　　再联想到那些看后被遗忘的东西，斯诺很怀疑，自己并不是没有看到，而是因为看到的太多，所以全部遗忘了。
　　“呼……”长长的吐了口气，斯诺对着高希纳姆点头道：
　　“感谢你的回答，在天灾之书这件事上，我会为你提供帮助。”
　　听到斯诺的话，高希纳姆心中也放松了几分，虽然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那个男人已经再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仿佛被跳过了一段记忆的夏塔丝。
　　……
　　以艾德雯娜的记忆为跳板，斯诺重新回到了黄金梦想号上，看到他的出现，艾德雯娜表情略微有些古怪的取出了一个被符文与灵性阻隔的方盒。
　　斯诺接过盒子，将其打开，露出了一枚金色的环。
　　很难描述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它看起来像是神话中天使头顶的光环，但仔细观察，却会发现上面密密麻麻的篆刻着大量的文字与符号，充满了一种机械般的质感。
　　“这是对应智天使的封印物？”斯诺取出光环，只觉得在接触的那一瞬间，自己的思维被极大程度的加速，原本已经彻底融合的猴子虚拟机不由自主的分裂开来，开始咋咋呼呼的发出各种奇怪的声音。
　　对于二五龙的慷慨，斯诺有了更为清晰的认知，他略微思索后，开口道：
　　“我需要为此付出什么？”
　　听到他的问题，艾德雯娜的表情明显更古怪了，她似乎是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才用有些好奇的语气道：
　　“神谕说……‘心照不宣’。”
　　“呵……”斯诺闻言发出一声低呵，表情变得玩味起来，他重新将光环装进盒子，身形也随之消失无踪，只在原地留下了一句略微缥缈的声音——
　　“之后我会把预言家和洞悉者的特性给你送来，记得接收一下！”


第五百五十九章 什么情况？
　　离开黄金梦想号，斯诺并没有急着回去拆分智天使光环，而是一个闪身，来到了因蒂斯。
　　不过碍于之前在贝尔纳黛面前留下的人设太过的缘故，斯诺没敢直接跳贝尔纳黛的回忆，虽然说之前两人连咨询融合都玩过，但那是以前，在了解到自己上头可能还有个“远古混沌”之后，他就打从心里抗拒对他有着“悖论本尊”印象的贝尔纳黛的记忆。
　　万一一个小心，被悖论污染了呢？
　　“日安，圣咏天使殿下。”看到斯诺出现在教堂里，大主教a先生立刻行礼，某种意义上，a先生算是他当下除了正义小姐之外，最能放心使用的复活点，毕竟自己的成长，是对方一点一点看着过来的。
　　唯一的麻烦是，对方心里自己可能是真造的狂信徒，这造成的思维偏移可能会非常严重，不过比起让某个不知底细的存在复苏，斯诺觉得成为真造的狂信徒也没啥不好的，只要最后计划顺利拉出白造，那一切都好说……
　　等一下！我这个想法是不是已经被污染了？
　　斯诺表情微微一变，抬手对着自己丢了一发【忒修斯之舟】，好在这只是借助记忆完成跳跃，污染强度并不太高，若是以a先生为泉水复活，他说不定连使用【忒修斯之舟】都想不起来。
　　“这样下去不行啊，之后找正义小姐给我植入一个暗示，让我每次完成跳跃后都用一次忒修斯之舟好了。”
　　斯诺皱眉想到，但随即又摇了摇头，因为这种情况，本身就是薛定谔之猫所带来的副作用，换言之，如果不靠自己的毅力克服的话，将来晋升序列一，恐怕就会非常难顶了。
　　“要坚定自我，不能什么都靠忒修斯之舟！”
　　斯诺表面上和a先生还了个礼，又调取了因蒂斯各大教区的情况报告，确认了永恒烈阳就教会当前的动态后，这才离开了光明大教堂，一路朝着古斯塔夫宫走去。
　　……
　　“你穿这身衣服看起来真顺眼。”虽然没有跳跃，但顺着对关于自己的“记忆”的感知，斯诺很快便找到了正在伏案工作的贝尔纳黛，此时的她并未穿平时那种奇怪的穿搭，而是选了一身因蒂斯风格的职业套装，这种由罗塞尔大帝发明的服饰在经过了百来年的因蒂斯本土化改革后，仍旧带有相当的地球OL套装的感觉。
　　“我知道我平时的穿搭很奇怪。”贝尔纳黛语气微妙的说道，斯诺闻言只是笑笑，没有深入这个话题，只是拉来一把椅子，坐在了贝尔纳黛的办公桌前，看似随意的道：
　　“看样子你的上位工作很容易？”
　　“并不。”贝尔纳黛抬头看了斯诺一眼，随即对着那根羽毛笔轻轻地点了一下，在童话魔法的作用下，羽毛笔开始自行跳跃起来，而她则意味深长的看着斯诺道：
　　“你弄出来的这个特里尔公社已经很完善了，政教一体又给了平民足够的自主权，除了公社代表在文化方面有一定缺陷之外，其他都很好，所以我并不打算恢复帝制，也没有恢复帝制的环境。”
　　“所以伱打算走文职渠道，加入决策层？”斯诺立刻明白了贝尔纳黛的意思，贝尔纳黛闻言，点了点头道：
　　“因为文化的问题，虽然决策是公社代表讨论，但落实方面还需要文员和智库，这个问题并不是几天就能解决的，虽然在信仰的力量下，这个国家必然能够支撑到缺陷被弥补的时候，不过在这之前我也正好利用这个漏洞，成为因蒂斯的第一智库。”
　　“你是想说无冕之王吧？”斯诺微微吐了个槽，贝尔纳黛却没有反驳，而是反问道：
　　“你来这里不会是想要看看我的工作状态的吧？说吧，有什么事？”
　　“我有些事情想问灯神，嗯，它应该还在你手里吧？”
　　斯诺不是很清楚此时贝尔纳黛究竟有没有用掉第二个愿望，又有没有将其转给嘉德丽雅，不过贝尔纳黛似乎并不意外斯诺知道她手里的这件封印物，在召唤出三个猪头人开始砌墙之后，她手掌一翻，一盏金色的，像是缩小水壶一般，壶口却伸出灯芯的，如同斯诺穿越前看过的动画中那样的油灯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贝尔纳黛将神灯递给了斯诺，虽然觉得斯诺大概知道，但还是开口叮嘱道：
　　“每个人都能向神灯许下十个愿望，但实际上最多只能通过严谨的语言来许下两个，所以绝对不能许下第三个愿望。”
　　“没关系，我压根没打算对它许愿。”斯诺轻轻摇头，伸手摩挲了一下神灯的表面。
　　随着这个动作，壶口的灯芯立刻自行燃烧起来，发出异常黏稠，仿佛融入了大量糖分的水流一般的光芒。
　　那光芒喷涌向上，在半空中汇聚成一道扭曲而模糊的淡金色人影，但当这人影出现的同时，一个谁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金色的人影又缩了回去。
　　不止缩了回去，甚至还发出了一个奇特的声音，虽然那不属于已知的任何一种语言，但无论是贝尔纳黛还是斯诺，都能够从那发声的情绪，解析出对方怕是爆了句粗口。
　　大概感觉，就像是中文的……
　　【卧槽！】
　　“什么情况？”斯诺看着连火花都没剩下的灯芯，脸上露出了哑然的表情，贝尔纳黛微微蹙眉，随即摇头道：
　　“不知道，我也没见过这种情况。”
　　斯诺思索了一下，再次摩挲了一下神灯，灯芯处闪烁了几下之后，便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掐灭。
　　斯诺不信邪的用力摩挲着神灯表面，让灯芯就像是信号灯一样连续闪烁。
　　这倒不是他玩心大起，而是因为，他真的有事情要问灯神。
　　堕落母神污染的门先生没有认出他身上的气息，但高希纳姆却认出来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个远古混沌，很可能是在“地球”上出现的“新品种”，至少这种气息是堕落母神不熟悉的，但作为古神的从神，连高希纳姆都只知其名的话，那想要探索所谓远古混沌的身份，也只能从第二纪往前的存在着手了。
　　只是斯诺所知道的唯一能够交流的第一纪的存在，就只有眼前的灯神了。
　　手掌不断来回摩挲，神灯金色的外壳都开始冒出烟气，俨然就是一副要摩擦起火的架势。
　　说到底，灯神还是被封印在了神灯中，就算有自主性，也不得不遵从神奇物品的规则，在反复拉锯之后，那灯火终于再次被点燃，金色的黏稠火焰化作的扭曲人影，再一次出现在了空气之中。
　　但还没等斯诺开口，他便用一种疲惫的语气道：
　　“不知道，不认识，别问我。”
　　说完，它再次缩回了油灯中，斯诺还想再次摩挲油灯，就听嗖的一声，那根露在油灯口的灯芯，便仿佛黄鳝钻洞一般，缩进了灯里……


第五百六十章 星空
　　见灯神摆出这么一副态度，斯诺也没有再问，或者说，单是灯神表现出的状态，就足以让斯诺意识到某些关键信息。
　　不过他并没有就此停下的打算，还是那句话，有了足够的实力，才有可能对抗更强大的存在，从他开始享受悖论途径带来的力量起，就不可能规避其上的风险。
　　谁也不知道自己如果直接停止晋升，会不会有一个幕布啊，枕头啊之类的玩意直接砸在自己头上，把自己直接砸成序列一甚至序列零。
　　毕竟有克莱恩的先例，自己慢慢提升、适应、消化，总比被动晋升来的安全。
　　……
　　神弃之地，一路向东走了大半年的克莱恩忽然降临在了切尔诺贝利，考虑到阿蒙应该正在准备晋升仪式，本体不可能在这里蹲守，虽然这么想着，但他还是将本体隐藏，以历史孔隙影像的状态，降临在了那条极为幽邃的沟壑上方。
　　在沟壑的底部，是一座灰白层层浇筑的厚重宽广建筑。
　　半空之中，克莱恩还没来得及审视周围情况，便只觉得身体一沉，朝着那沟壑之中坠落下去。
　　念头一起，狂风一道又一道的向上喷涌，将克莱恩的身体吹起，在黑色风衣的哗哗作响中，如同羽毛一般缓缓落下。
　　散去星之杖，克莱恩从虚空中拖出一盏马灯，在昏黄灯光的赵耀中，克莱恩走向了这无门的宽广建筑。
　　出于占卜家所具备的莽怂二象性，克莱恩仗着是历史孔隙影像的关系，直接摸出莱曼诺的旅行笔记，在一个个开门能力中，他穿透了灰白浇筑的区域，看到了一道半开的厚重铁门。
　　在游览了一圈之后，克莱恩发现这里似乎是一处研究所，大多数器械都已经锈蚀、损毁，只有几张色泽偏黄的纸张上留有些许文字，但他，一个都不认识。
　　不过克莱恩显然并没有被这样的问题所难倒，他伸手一抓，取出了来自周明瑞的翻译器，通过离线翻译，一点一点的解析着纸张上的字母。
　　很快，那些源自自己那个时代，似乎是末日前最后留言的内容在克莱恩的眼前铺开，然后，他遭遇了阿蒙。
　　……
　　贝克兰德，黎明前的昏黄夜魔笼罩之下，临近地平线的绯红之月给这座满目疮痍的城市覆上了一层薄纱，借助群体潜意识大海中一个个相互交织的梦境回归贝克兰德的奥黛丽拎着旅行家行囊，微微擦拭了一下头上的汗珠。
　　“正义小姐，你又去种蘑菇了？”
　　忽然出现的声音把奥黛丽吓了一跳，不过紧接着，她便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微微放松，才叹气道：
　　“粮食越来越不够吃了，这些蘑菇非常消耗土地养分，一个地方短时间内只能种一次，我必须到更远的地方才能种植……”
　　“所以说你没必要这么累的。”斯诺递给奥黛丽一杯不知道从哪里拽出来的温热茶水，奥黛丽很是不顾礼仪的将茶水一股脑灌进嘴里，这才摇摇头道：
　　“鲁恩的形式不容乐观，贵族们又不愿意拿出粮食，这种时候多一点粮食也是好的。”
　　“不，他们会拿出来的。”斯诺叹了口气，他并不希望奥黛丽走到原著中哪一步，倒不是因为背叛阶级什么的原因，仅仅只是觉得，如果在有工人运动的情况下，还需要一个小女孩来背负推动变革的第一因，那也未免太丢人了一些，比起在心理医生的催眠下反抗，意识到自己的力量，并主动的拿起武器，这样争取来的东西才是属于他们的。
　　“他们不会的。”奥黛丽对于斯诺的话呈现出悲观态度，自从和父亲、哥哥交流之后，她就大致明白了贵族们的想法，哪怕是平日里极为开明的父亲都是这样的态度，何况是其他穷奢极欲的贵族？
　　虽然恶魔先生和新国王之间有着相当的联系，但在战争时期，国王如果逼迫贵族们拿出粮食，后果恐怕会更加可怕，毕竟现在，霍尔伯爵就已经开始考虑是否要投奔因蒂斯或者费内波特了。
　　相信那些大贵族也都是这么想的。
　　“放心好了，如果他们打算逃离鲁恩，我可以保证，他们将无法带走哪怕一粒粮食。”
　　斯诺微微摇头，并不继续深入这个话题，但以奥黛丽的聪明，又怎么可能问不到这件事里的血腥味？
　　对此，她只能再次叹了口气，拎起旅行家行囊，朝着鲁恩慈善助学基金的仓库走去，同时心里打定主意，哪怕动用超凡力量，也不会让事情走到那一步的！
　　就在她心中充满了愁绪的时候，忽然猛地抬起头看向了西方，在临近地平线的位置，巨大而皎洁的月亮将繁星的光芒全部遮掩。
　　那并非是常见的绯红，而是一片洁白，明亮异常。
　　这是月亮？！
　　……
　　“呼……”灰白雾气之上，古老宫殿内不，大致弄清楚了阿蒙欺诈手法的克莱恩心有余悸的喘着气。
　　这次阿蒙透漏给他的内容远比想象中更加惊悚，无论是序列之上，还是星空的注视，都让他感受到一种庞大的压力。
　　但随即，他又想起了一个人——
　　冯雪前辈！
　　“之前前辈曾经多次说过，实力不够的话不能接触的内容，还有诸如学徒途径的高序列很危险之类的暗示，难道前辈知道有关星空的问题，可他为什么没有被污染？他只是个序列四啊！不，不对，这位前辈一定隐瞒了很重要的东西……也就是他之前说的必须要关键时刻才会透漏的‘底牌’，会是什么？难道他的手里，也有一个源质？也对，毕竟源堡上三个光茧里有一个是女性，而且很有可能是那位，这么说来，潘瑞达克斯前辈难道就是他所谓的‘从永暗之河里爬出来的’？或者，是别的源质？”
　　克莱恩很想把这位前辈拽出来询问，但又想到在现实询问相关问题会受到星空的注视，而他又不可能把源堡暴露给同为占卜家途径，并且疑似藏着很大秘密的前辈。
　　不得不说，亚当和阿蒙给了克莱恩足够多的教训，这让他哪怕面对这位穿越者前辈，也保留了一些心眼，毕竟这位前辈的日记里，可是有过关于“源自星空的二十二条途径之外的物品”之类的描述，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奇怪的东西污染了。
　　罗塞尔大帝不就因为登月被月亮给污染了吗？
　　至于源堡的真实视野……他又没见过这位前辈正常的样子，就算看出了什么，也很难分辨那究竟是被污染，还是单纯只是一些特殊。


第五百六十一章 久违的点杀时刻
　　周一下午，贝克兰德时间，三点整。一道道深红光芒准时在青铜长桌两侧升起，凝固为一道道模湖的身影，在正义小姐一如既往，却已经不那么轻快的声音中，塔罗会的成员们开始对愚者先生行礼。
　　自从隐者女士上交了一整本罗塞尔日记后，连日记大户恶魔先生也很少上交日记，在短暂的沉默后，众人便在愚者先生的示意下，进入了交易环节。
　　“女士们，先生们，我有一个委托。”月亮埃姆林坐直了身体，环顾一周，语气中带着丝许期待的说道。
　　“你想狩猎哪位巫王？”隐者嘉德丽雅根据自己对月亮先生的了解，直指核心的问道。
　　埃姆林冷了两秒，这才从对方精准切中自己想法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稳住那优雅的微笑，强行道：
　　“你猜得不错。”
　　隐者女士对此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轻轻颔首道：
　　“那你能支付什么样的报酬？”
　　埃姆林在次语塞，有点羞于说出准备好的话语。
　　就在这个时候，青铜长桌最下方的世界先生忽然开口道：
　　“你找了玫瑰学派节制系的人合作？”
　　埃姆林微微松了口气，立刻点头到：
　　“对。”
　　“那我可以接受这个委托。”克来恩当即主动接单，随即又到：
　　“当然这需要一定的媒介。”
　　说着，他没有给埃姆林回应的机会，直接看向魔术师小姐道：
　　“你提前准备一下。”
　　全程看戏的佛尔思忽然中枪，脸上写满了懵逼，见这位女士还没有反应过来，克来恩又让假人世界补充了一句：
　　“你不需要到现场，提前召唤出我的历史投影就行了。”
　　“好的！”佛尔思忙不迭的点头应下，当几人讨论好报酬，开始商量细节的时候，一直没反应的恶魔先生忽然开口道：
　　“狩猎巫王的话，斯厄阿会出现吗？”
　　“额……”埃姆林闻言微微一愣，险些问出斯厄阿是谁这种丢人的问题，不过世界先生立刻意识到傻月亮不靠谱，立刻接过话头道：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实际上，如果按照我们的计划兵分两路袭击，有很大可能引出对方的后手，拜朗算是玫瑰学派的大本营，他们不可能对此无动于衷。”
　　“如果是这样，算我一个。”斯诺的语气中带上了几分兴奋，他翘起嘴角，略微带着点兴奋意味的道：
　　“如果斯厄阿出现在某一方，你们可以通过念诵我的尊名来召唤我。”
　　说着，斯诺转头看向愚者先生，在他的授意下，具现出了自己新的尊名——
　　“万象的观者，概率的化身。徘回于生死间隙的奇迹。”
　　“又换尊名了啊……已经变成天使与真神才能使用的三段式尊名了……不过这个尊名看起来不像是秘祈人途径啊，观者像是观众途径，概率像是命运途径，生死间隙又像是死神途径……除了观众，都不是秘祈人的相邻序列啊……难道恶魔先生走的时候潘瑞达克斯前辈留下的那条悖论途径？”
　　克来恩心中升起强烈的好奇，但还是立刻将这个尊名记了下来，不只是他，哪怕是在这方面最不敏感的佛尔思也将其牢牢记在了心里，毕竟一个拥有传送能力，战斗力超群的大腿，不把“电话号码”记好怎么行？
　　“我该为此付出什么代价？”虽然斯诺提出要参与，但本就没什么底气，还被世界先生调侃了“你就请得起我一个半神”的埃姆林，终究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心里却是想着，要是自己拿不出来，就去找玫瑰学派节制派的成员，能雇佣一个天使帮忙，说不定还能吃点回扣。
　　不过斯诺的回答却令他有些诧异——
　　“没关系，我本来就有狩猎斯厄阿的打算，你也可以认为，我是把你当成吸引他出来的诱饵。”
　　“当然不会！”埃姆林虽然高傲，但还是分得清好歹的，何况从某种角度来说，恶魔先生还算是他岳父来着，表现的谦逊一点，说不定以后还有定制人偶的机会！
　　大家对于月亮先生的低姿态略微有些惊讶，不过考虑到恶魔先生已经身为天使，这种姿态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在敲定了狩猎巫王的事情后，假人世界又提出了狩猎愿望之神的话题，不过令克来恩有些失望的是，这一次恶魔先生却没有开口的意思，这让他只能自己考虑该如何奋斗。
　　回到现实，斯诺立刻撕开旅行家之门，回到了黑天鹅堡，在三个猪头人砌墙的状态下，将自己手中最危险的几件物品取了出来。
　　分别是一枚金币，真神鳞片打造的盒子，以及一枚被层层荆棘所封印的金色十字架。
　　按照原本的计划，他是打算一只苟到成为序列一的，但是现在，他忽然改变了主意，不是因为有更大的利益，仅仅只是因为，斯厄阿是一个非常好的练手对象。
　　毕竟他后续的计划基本都没有试错的机会，哪怕拥有殊途同归这个操纵命运的能力，在历史的大势和多位大老的参与下，成功的几率仍旧堪忧。
　　但有一个试验品的话，一切似乎都不那么危险了，虽然不见得试一次能比一鼓作气强到那里去，但至少心里就有底了。
　　将智天使的光环顶在头上，斯诺的灵魂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不断的分裂开来，而在智天使特性的影响下，每一个分魂都进入超频状态，大量的信息在他的眼前浮现，经过验算后重新汇总。
　　虽然原计划用在斯厄阿的身上需要进行一些微调，但是大方向本身是不需要变动的，随着计划逐渐完善，斯诺忽然取出蜡烛，摆出一个简易的祭坛，以古赫密斯语念诵道：
　　“伟大的战争之神，铁与血的象征，动乱和纷争的主宰。”
　　随着斯诺的念诵，蜡烛的颜色忽然变成如同鲜血一般的炽红，随着一股血腥气蔓延开来，有着红色短发的英俊青年从火焰中钻了出来（红祭司途径对火焰有很高掌控力，小红曾经嘲讽小克说“在我面前用火焰跳跃”，可见小红也是会火焰跳跃的）。
　　他先是四下张望了一眼，有些忌惮的瞥了一眼那个龙鳞匣子，然后发现居然没有看到天堂制造，眼中立刻闪过一抹精光，当即抬起头，用下吧对着斯诺，以一种极其欠揍的语气道：
　　“小鬼，你居然会主动找我？有什么事？快说出来听听，如果语气够诚恳的话，大爷我考虑考虑要不要帮你！”
　　“别废话了，赶紧来生火！铁血骑士做的熔炉不够用了！”斯诺翻了个白眼，一句话把梅迪奇弄得情绪都不连贯了，他愣了一下，才想明白斯诺在说什么，当即瞪着眼睛道：
　　“小鬼，要不要我教教你求人的态度？”
　　“哦？这么说，你是不帮忙咯？”斯诺吊起眼角，用比梅迪奇更欠揍的语气道：
　　“这位红女仆先生，你也不想让主失去一次试错的机会吧？”


第五百六十二章 演出开始
　　“还不错，看样子拉维斯留下的人还算是有点脑子。”贝克兰德，斯诺审视着军情九处暗探上报的情报，其中关于工人运动准备组织大型游行的内容，嘴角微微上扬。
　　人，一定要靠自己，如果他们自己没有这个意识，靠正义小姐的暗示、催眠去推动，那他们始终都是麻木的，只有让他们自己意识到，只要团结起来，就能够产生足够的力量，哪怕失败了，也一定会留下火种。
　　当然……
　　“这个计划还是太简单了，需要润色一下，搞清楚主要矛盾和目标，暴乱和踩踏事故也需要考虑……”
　　斯诺拿起钢笔，在报告背面开始优化行动方案，分别交给工人运动和热情，最后，还准备了一份紧急预案送到了亚巴顿那里，毕竟万一有脑子不清楚的家伙，也需要专门人士来解决。
　　工人运动和热情不是没有自己的力量，但是这两个组织和斯诺的关系太深，让他们暗中配合没问题，但是一旦拉倒明面上，甚至主动动手，就有可能让贵族产生一种“这不是那些贱民的力量，而是国王想要对我们动手”的错觉。
　　这种时候，【胜利】这位在贝克兰德空袭事件中大展拳脚，从而获得了足够民望的先生，就到了承担历史使命的时候了。
　　做完这一切，斯诺继续看起了接下来的情报，他选择的序列一魔药是秩序之手，考虑到等晋升后恐怕就没时间扮演，他必须趁着这段空窗期，提前完成这部份的扮演。
　　维持秩序，掌控秩序，成为秩序力量的延伸，作为一个国家的实权阶级，完成秩序之手的扮演并不困难，特别是这种战争时代，因为各地都出现了相当的混乱，通过各种手段将其重归秩序，这种反馈已经不亚于直接对高位存在扮演了。
　　随着政务的处理，窗外投入的昏黄余晖渐渐消失，绯红的月亮再一次升上了天穹。
　　斯诺将剩余的文件做好封存，这才站起身来，用力伸了个懒腰。
　　虽然对于一位天使而言，这样的工作本不应感到疲劳，但是他所着眼的并非只是贝克兰德或者鲁恩，而是更上层的状态，普通的执政者要考虑的是国家和民众，而他，要考虑每一步对真神可能产生的影响，当然，还要慢慢渗透自己的计划。
　　转身锁上办公室的大门，斯诺走出国会大楼，在周围，还有不少同样结束了工作准备回家的议员们，在国会顶层的那盏灯仍旧亮着，毫无疑问，埃德萨克王子……哦，现在已经是国王了，这位国王陛下现在仍旧在辛勤的工作着。
　　不过究竟有多少是为了工作，有多少是不想回家面对王后，那就没人知道了。
　　就在斯诺心中腹诽着埃德萨克与特莉丝的奇怪关系的时候，他的耳边忽然传来阵阵呢喃，一个略显虚幻的声音，以一种仿佛夹杂着杂音的声线，在他的耳边念诵着古赫密斯语单词——
　　“万象的观者，概率的化身。徘徊于生死间隙的奇迹。”
　　“已经动手了？”斯诺眉头一挑，双手对着空中一撕，一扇通往黑天鹅堡的光门就此打开，没有丝毫犹豫，斯诺将小红没日没夜赶工出来的两件物品揣进兜里，这才透过克莱恩的记忆，直接进行了传送。
　　……
　　凡尔特克城外，原本打算追随复活尸体进攻鲁恩军队防线的玫瑰学派信徒和附庸们开始疯狂的自相残杀，没有一点理智可言。
　　原本是普通人的他们有的弯下腰背，长出灰黑色的狼毛；有的皮肤染上黑色，坚硬如铁；有的失去心脏，倒在地上，却有一点事情都没有的爬了起来；有的身体透明虚化，仿佛变成了一个个幽影……
　　斯诺的身形就在这一刻，从克莱恩的历史投影中弹出，看到眼前的场景，当场就想要来一发aoe，不过还没等他抬手，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就已经变成了一只只兔子，一头头山羊，一条条肥猪。
　　“好家伙……斯厄阿这是本体降临了啊？”斯诺顺着那些受到了变形诅咒的生灵的视线方向望去，随即便看到了一个无比诡异的躯体。
　　它就像是一株被浇上了原油的巨大树木，伸展的枝丫由凸起了一颗颗骷髅头颅，一只只凸出眼球，一条条带刺舌头的的诸多手臂担当。
　　在血肉浇筑的树干之上，那黏稠如原油的黑色液体表面，一个又一个布满血丝的黑白眼珠到处滚动着，散发出一道道无形却致命的诅咒。
　　对方似乎并不在意战场上多出了斯诺，那几十上百条手臂飞快延伸往外，有的封锁高空，有的钻入大地，有的从四面八方合围，有的直接抓向了克莱恩、椰蛋树和斯诺。
　　与此同时，一声直刺灵体的嘶吼从斯厄阿那如同巨树的身躯中传出，当克莱恩和椰蛋树小姐姐瞬间陷入了僵直。
　　天空中的绯红月光变得更加浓厚，仿佛有一道虚影呈现在了红色的幕布之上。
　　那幕场景的核心是一个缠绕着发黄绷带的木乃伊，“它”被数不清的棕褐色树枝刺穿，悬吊于半空。
　　它的肚子高高鼓着，时而有某个位置凸起又瘪下，仿佛正孕育着新的生命。
　　这木乃伊嘴巴张合，不断的发出惨叫，虽然没有丝毫实质性的声音，但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够感受到身体与灵魂内仿佛产生了共鸣的痛苦。
　　那是他们在承担木乃伊遭遇的感觉。
　　“被缚之神”！
　　灵性与灵界的联系瞬间被锁死，克莱恩当即从历史孔隙中摸出旧日之盒，但就在他准备使用第二层的空间置换，以脱离被缚之神的影响时，斯诺的手却按住了他的动作——
　　“别，我来扛伤害，你们帮忙牵制一下。”
　　克莱恩和椰蛋树小姐对视一眼，随即决定相信斯诺，毕竟两人都是历史投影降临，而斯诺可是本尊到来，无论如何，斯诺都不可能是在坑他们。
　　斯诺的身体骤然膨胀，一道道诡异的光幕从天穹落下，散发着金色光泽的墙壁以天空中的猩红幕布为边界，构造出了一个巨大的“剧院”，而不远处的要塞中，那些没有资格观看这场“剧目”的鲁恩士兵们，统统被隔绝在外。
　　“撒，演出开始了！”


第五百六十三章 偷天换日
　　随着斯诺的宣告，已经变成如同城堡般巨大的布娃娃形态的椰蛋树小姐猛地向前跨出一步，张开了那仿佛根本没有缝隙的嘴巴。
　　无声的诅咒从她的口中发出，扭曲树木般的斯厄阿仿佛遭遇决堤洪水的重刷一般，剧烈的摇晃起来，无尽的忿怒、痛恨与怨毒化作力量侵蚀着斯厄阿，但这并不足以对天生就需要背负诅咒的异种途径大天使造成足够的威胁。
　　更何况，在此时，天空中还有不断将力量投射下来的欲望母树！
　　高序列存在对于本途径的低序列总是拥有者超乎寻常的压制，椰蛋树小姐的奋力一击不止没有给斯厄阿造成足够的伤害，甚至还让对方获得了一份强力的诅咒原料。
　　斯厄阿那如同树枝般摇曳的诡异肢体发出恐怖的嚎叫，之前椰蛋树小姐发出的无声诅咒竟是被增幅后反弹回来。
　　椰蛋树小姐急忙想要后撤，不过就在这时，斯诺的身体忽然出现在了她的身前，他的手中有一枚金色的，被无数荆棘所缠绕的金色十字，随着那一根根荆棘松解，刺目的金色光辉顿时将这红月下的夜幕照亮。
　　斯厄阿的诅咒在光芒之下为之一顿，而这边的短暂交锋也给了克莱恩足够的机会，他避开玫瑰学派巫王制造的血月之箭，探出右手，对着虚空里用力一薅。
　　这一次，他并没有抓出任何东西。
　　不过他并没有因此产生丝毫的停顿，挥动蠕动的饥饿发动了一次闪现，然后再次重复之前的动作，不过这一次，他成功拖出了一道人影，正是穿简朴亚麻长袍，系树皮腰带的黑夜教会苦修士首领，隐秘领域的天使，阿里安娜。
　　阿里安娜似乎早就已经知晓了这边的状态，没有丝毫迟疑的投入了椰蛋树小姐与斯厄阿的战斗。
　　在强援的支持下，椰蛋树小姐总算抹平了序列压制带来的弱势，而克莱恩也在和巫王的对峙中，再次抓出了两道人影，分别是死亡执政官·阿兹克·艾格斯，以及水银之蛇威尔·昂赛汀。
　　仅仅是短暂的十几秒内，四大天使围攻斯厄阿的局面就已经构成，不过即便是如此，斯厄阿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恐惧，有欲望母树不断的将力量投射下来，它几乎就是无敌的！
　　“帮忙限制住它！”
　　忽然，手握光辉十字的斯诺大喝一声，克莱恩没有任何迟疑，立刻指挥威尔和阿兹克的历史投影展开围攻，意识降临的阿德里安双眸变成纯黑，随着她的眼眸合拢，斯厄阿的意识竟然出现了一瞬间的动摇。
　　水银之蛇的虚影在空中构成圆环，斯厄阿的身躯仿佛受到了卡顿一般不断的前后摇摆，阿兹克的双眸闪过阴冷的光芒，死亡的力量连同周遭那些变身牲畜的玫瑰学派成员也一并杀死。
　　斯厄阿此时已经有了退缩的打算，它发出一阵难以言喻的恐怖哀鸣，天空中被缚之神的虚影也随之发出一阵阵凄厉的惨嚎。
　　透过被缚之神，欲望母树将更多的力量传递到了斯厄阿的身上，但就在这一瞬间，斯诺等待的时机，也终于到来。
　　早已扩散到整片大地的阴影猛然睁开无数的眼睛，那一只只有着截然不同姿态的眼眸中，投射出如有实质的视线，那些视线如同蛛丝一般，捆缚在斯厄阿的身上，而那些丝线的尽头，正是斯诺手中放出耀眼日光的金色十字。
　　十字架的光芒打在被捆缚的斯厄阿身上，在他身后的金色光幕上，投射出一个漆黑的十字状阴影。
　　那阴影越发的黏稠，幽邃，最终仿佛化作了如有实质的物质，抵在了斯厄阿的身后。
　　斯厄阿此时就仿佛被人钉在了十字架上一般，徒劳的发出一阵阵哀嚎。
　　天空中的被缚之神发出恐怖而凄厉的惨嚎，祂腹部的鼓胀脉动越发的剧烈，一滴滴黏稠的液体从木乃伊的绷带下渗出，与此同时降临的，是欲望母树极致的怒火。
　　但是……
　　“准备已经完成！”
　　斯诺挥动手臂，一根猩红的，布满铁锈与血迹的长枪被他握在了手中，灾厄与不祥的气息缠绕在枪尖，那股仿佛能够刺伤神灵的锋锐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头皮发麻。
　　一片片铁锈顺着长枪向着斯诺的手臂蔓延，强烈的血腥味伴随着铁屑般的皮肤从斯诺的手臂上脱落。
　　斯厄阿挣扎的动作越发剧烈起来，哪怕在欲望母树力量的支持下，祂也没把握接下这样的攻击，不过斯诺却出奇的没有立刻刺出手中的弑神之枪，而是从兜里摸出了一枚有着婴儿简笔画硬币。
　　“吼！”
　　随着硬币的出现，天空中被缚之神的投影忽然开始扭曲，但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斯诺自然不会给对方从容撤退的机会，他猛地将硬币抛上空中，手中的弑神之枪精准的贯穿了硬币，并在下一刻，狠狠地插进了斯厄阿的身体。
　　一朵朵蘑菇从斯厄阿的身上蔓延开来，天空中被缚之神的投影也随之闪烁起来，就在欲望母树准备彻底放弃斯厄阿的那一刻，斯诺的头顶忽然浮现出了一团白色的雾气，在这迷雾的笼罩下，斯诺吐出了一个生造词——
　　【偷天换日】！
　　瞬间，天空中的投影开始扭曲，被弑神之枪刺中，浑身升满蘑菇的斯厄阿猛地消失无踪，而那被欲望母树所贯穿，不断的产生胎动的木乃伊忽然停止了哀嚎，祂身上枯黄的绷带忽然寸寸炸裂，干瘪如枯木的本体猛然膨胀起来，一朵朵蘑菇从祂的身体上滋生，一条条可憎的肉芽猛地从祂的体内刺出。
　　那肉芽飞速的膨胀，一颗颗骷髅头颅，一只只立体的眼球，一条条带刺的舌头从肉芽中滋生，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哀嚎也随之响起。
　　虽然无人能听懂那哀鸣的具体含义，但大家第一时间意识到，现在哀嚎的那个，是斯厄阿！
　　一道道视线猛然投向了垂着右臂的斯诺。
　　不过他并没有回应的意思，只是默默的展示了一下手里的十字架，在那已经失去了光泽的十字架中央，不知何时，挂上了一个被淡黄色绷带包裹的小人。


第五百六十四章 被缚之神：我话好像说得太满了……
　　眼看着斯厄阿被送去代孕，玫瑰学派的巫王整个人都傻了，自己一个序列四，何德何能面对五位天使的围攻啊？
　　现在投降还来得及吗？
　　他本来是想这么问的，但很显然，已经没这个机会了。
　　……
　　克莱恩用历史投影收起战利品，打算先献祭上源堡，等大家真身到齐再进行分配，而椰蛋树小姐的历史投影却牢牢地注视着斯诺手中的那枚十字架——
　　或者说，是注视着十字架上，那个被淡黄色绷带缠绕着的小号木乃伊。
　　“被缚之神……”似乎是呓语，又像是在呼唤神灵的尊名，椰蛋树小姐的语气恭敬中透着几分迷茫，但那淡黄色绷带缠绕的小号木乃伊却没有给出任何的答复，只是在发出无声的痛呼。
　　如同布娃娃一般的椰蛋树小姐抬起头，一双玻璃眸子看向了斯诺，对于这有点渗人的视线，斯诺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抬起手，对着十字架上那个小号木乃伊比了个开枪的手势——
　　【忒修斯之舟】。
　　难以形容的力量在木乃伊小人的身上蔓延，片刻后，略显虚弱的声音从它的口中传出——
　　“感谢你的救助……额，‘远古浑沌’？嗯，好像又不是？”
　　在一阵自言自语后，绷带小人终于大致搞清楚了当前的状况，祂看了看斯诺被铁锈爬满的右臂，眼中微微放出淡红色的光芒，那铁锈瞬间为之消退，而祂身上的淡黄色绷带中，却有一小段变成了锈红色。
　　“比起感谢，我很好奇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唯一性有带出来吗？”
　　斯诺虚握了两下恢复正常的右手，单手捧着十字架，语气严肃的问道，这是这一次偷天换日的重点，以堕落母神的力量强行扰乱欲望母树的控制，借此达成的偷天换日确实将被缚之神托尔兹纳的意识换了出来，而作为等价交换的一部分，和斯厄阿这个序列一对等的特性也一定能够拿走，现在的重点，就是托尔兹纳究竟有没有把唯一性也捞出来。
　　“唯一性早就已经概念化了，所以一直都在我身上。”托尔兹纳没有隐瞒的意思，他抬头看向斯诺，用几乎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语气问道：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有，我希望你在将来，帮忙背负两段诅咒。”斯诺没有客套，他之所以冒险救托尔兹纳，除了提前预演救白造和罗塞尔的流程之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让他帮忙背负诅咒。
　　“可以，背负诅咒本就是异种途径的宿命，对于我们来说，诅咒也是一种锚。”
　　说到这里，托尔兹纳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在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自己身上那一小段锈红的绷带后，祂略微有些迟疑的问道：
　　“可以告诉我所要背负的诅咒的来源吗？”
　　“地底和月亮。”
　　“……”
　　托尔兹纳瞬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以至于克莱恩都怀疑是不是历史投影的画面卡了，不过在历史影像到期之前，托尔兹纳终于还是点头道：
　　“可以，不过我需要你之前对我使用的那种法术，而且在这之后，你要协助我进行‘转生’。”
　　“那么，交易成立。”斯诺点点头，一种契约的力量在两者之间构成了紧密的锁链，这让被缚之神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时刻准备着被行刑的囚徒，不过祂对此显然并不在意，甚至眯起眼睛，开始假寐——
　　不，也许那是真的睡着了，毕竟，祂已经很久没有休息过了。
　　斯诺见状，将挂着托尔兹纳的十字架收了起来，虽然这时候应该把被缚之神交给椰蛋树小姐的，但是奈何在这里的，全部都只是历史投影，而将托尔兹纳献祭到源堡上的话，克莱恩也不见得敢收。
　　“我就先告辞了，椰……蕾妮特·缇尼科尔小姐，被缚之神就先留在我这里了。”
　　说完，斯诺也没有给椰蛋树小姐回答的机会，便消失在了原地。
　　椰蛋树小姐微张的嘴重新闭合，然后又不甘心的开口对着克莱恩道：“那边也结束了。”
　　说罢，一道道历史投影化作雾气崩解，金色的光幕缓缓消失，在这片战场上，除了多出几具猪牛羊的尸体外，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
　　传送回黑天鹅堡的斯诺将托尔兹纳交给玛利亚照顾，自己则回到书房，开始总结这次行动的经验。
　　首先是作为代替品的斯厄阿，用堕落母神的力量压制欲望母树的力量，这个做法显然是可行的，不过现在有了托尔兹纳这个天使之王，之后倒是不用冒这个风险，直接把污染转移到祂身上就可以了。配合的人柱总比不配合的祭品要好用。
　　其次是意识唤醒的问题，忒修斯之舟已经确认可以对旧日的污染带来的畸变生效，被折磨了那么多年的托尔兹纳都能够寻回理智，老黄和白造应该也没有问题，问题在于如何锚定状态。
　　最后就是仪式的问题了，这次能换出托尔兹纳，真正的原因是欲望母树主动在被缚之神和斯厄阿之间构筑了联系，借此将自己的力量侵入现界，但反过来说，这种直接连通的通路也给了斯诺操作空间。
　　用母神的力量污染，致使欲望母树无法直接关闭通道，然后通过一体化的联系进行位置的调转，对比之下，老黄那边还好说，毕竟他就在坟头里蜷着，置换这一步都可以直接省掉，可白造的问题就大了，因为现在，已经不存在“真正的”白造了，哪怕把真造、亚当塞一起，也不是白造，而冯雪也不打算真的弄出个白造，而是将真造白造化，这就意味着，他没法用简单的置换来解决人格问题，而是需要构造一个仪式，完成一个象征性的替换。
　　“看样子得找斯诺曼谈一谈了，不过以他的虔诚，只要是为了主的复活，一点点小小的，可逆的牺牲，应该还是愿意的。”
　　想到这里，斯诺的身体再次分解，借助意识的跳板，重新朝着贝克兰德而去——
　　虽然明知道这种意识跳跃会对精神造成污染，但为了尽快完成薛定谔之猫的扮演，他不得不直面这种污染，让自己能够在预定的时间到来之前，达到可以随时晋升的状态。


第五百六十五章 准备就绪
　　“开始了啊……”国会大楼的办公室内，斯诺看着外面如同潮水般的人群，嘴角微微上扬，有了因蒂斯的先例，相信那些有脑子的人已经掏出粮食，前往教会避难了。
　　“不知道会有多少看不清形式的傻子呢？正好，鲁恩为了这场战争，国库也空了不少呢！”
　　斯诺将视线收回，重新落在了面前的文件上，从各方面来说，鲁恩的战争局势都不容乐观。
　　若非提前看过剧本，斯诺都很难相信，这种大劣势下鲁恩还有翻盘的可能，不过这个世界的历史走向，终究还是要考虑神灵的布局。
　　就在斯诺思考着神战甚么时候才会真正打响的时候，他的胸前忽然传出一阵细微的呓语。
　　“哦？已经给克莱恩下了神秘学指引了？白银城那边怎么样了？”
　　【真造呓语】。
　　点点呢喃给出回应，斯诺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他忽然站起身来，拿起桌前的铃铛用力摇了两下。
　　“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一位军情九处的中层人员推开办公室的大门，表情略微带着些畏惧，不过这并非指向斯诺，而是单纯的被外面的游行所吓到了。
　　毕竟哪怕是中序列的非凡者，面对这样数量的人潮，也不敢保证自己能活得下来。
　　想要无惧数量，只有超越人类，抵达那半人半神的境界。
　　“我有事情需要处理，我这边的文件之后送到国王那里，另外，约束好手下，除非出现恶意扩大问题的人，否则不要出手。”
　　斯诺指了指身后的办公桌，军情九处的成员立刻点头应是，但当他再次抬头，却发现斯诺已经没了踪影。
　　……
　　离开国会大楼的斯诺直接跳转到光明大教堂，看到他的出现，原本正坐默默诵读教会圣典的a先生立刻起身道：
　　“圣咏天使殿下，时机到来了吗？”
　　“没错，斯诺曼那边准备的如何了？”斯诺轻轻颔首，伸手在胸前画了个十字，a先生闻言，当即道：
　　“斯诺曼已经完成了晋升，正在祷告厅内忏悔。”
　　“去带他过来吧。”斯诺说着，深深的吸了口气，抬脚来到了光明大教堂的圣坛前，看着那散发着淡金色光辉的巨大十字，从胸前解下天堂制造，将其按在了十字架上。
　　淡淡的流光顺着接触的位置朝着天堂制造内涌来，原本带着一种黑铁光泽的骨白十字，也随之化作了淡金。
　　“眷者殿下。”斯诺的身后传来了斯诺曼的声音，此时的他仍旧穿着一件亚麻长袍，赤着双脚，作苦修士打扮，但他的双眸却不似之前那般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黑。
　　“计划要开始了，准备好了吗？”
　　斯诺看着这位苦修士脸上带着的那一抹愁苦，却是露出一个笑容，听到他的话，斯诺曼那漆黑的眸子随之亮了起来——
　　“我早已做好准备。”
　　“那就好，光之圣者，你交代一下首尾，我们该去主的圣所了。”
　　斯诺扭头看向a先生，他闻言却只是轻轻摇头，用带着几分狂热的眼神看着斯诺道：
　　“早在得知计划之后，我就已经把事务移交了。”
　　“那么，我们出发吧。”
　　斯诺双手用力一撕，一道光门随之在身前展开，斯诺曼和a先生没有任何迟疑的迈出脚步，随着眼前闪过一偏偏混乱而诡异的灵界景象，三人便来到了一片荒芜的大地上。
　　天空中时刻闪耀着仿佛永不停歇的雷霆，被黑暗所覆盖的大地上，行走着各种畸变的怪物。
　　一道昏黄的光辉仿佛凝固在不远的方向，在那里，一片巍峨的建筑，正散发着雄浑壮丽的气息。
　　“好了，我们开始准备吧。”斯诺轻轻抚摸已经化为淡金色的天堂制造，对着a先生和斯诺曼开口说道，斯诺曼和a先生没有任何迟疑，当即展开能力，一边金色的阳光与一道幽暗的阴影缓缓蔓延开来，交织出一片仿佛与世隔绝的奇特领域。
　　站在这片领域中，斯诺的灵性开始飞速跌落，一颗如同水晶般的种子，在他的掌心缓缓凝聚。
　　按理来说，三人成虎的发动所凝聚的“谎言种子”其实是无形的，但有形之物往往比无法观测的力量更容易引起他人的认可。
　　就在这时，斯诺的眉角微微上扬，有些意外的看向了巨人王庭的方向，眼中闪过些许笑意，随即，他的灵魂发生分裂，一道意识也随之脱离了身体……
　　……
　　“你找我？”斯诺接管历史投影的瞬间，便看到了眼前的景象，随即微微一愣，皱眉道：
　　“你打开了那扇门？”
　　“嗯。”克莱恩并不意外这位前辈看出了端倪，点头道，“门后的力量夺走了我的影子，我的灵体和肉体也被真实造物主侵蚀……”
　　克莱恩强行压制着自己情绪的变化，讲述着自己之前遭遇的问题，但他那半边正常，半边被扭曲的肉芽与蠕虫所取代的狰狞面庞上却时不时发出惊悚的笑容。
　　“你先别动。”斯诺微微蹙眉，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一只小调以哼唱的方式从他的口鼻中流淌出来。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克莱恩记得应该是这个名字，而在这支国内也颇有知名度的曲子的流淌中，克莱恩觉得自己灵魂和肉体的畸变也在慢慢的削弱。
　　虽然没有彻底的消失，但也已经平复下来，不至于让他本就濒临失控的状态雪上加霜。
　　“看样子那位的目标还没达成……”斯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片刻后才摇了摇头道：
　　“你现在的状态很危险，我很难给你建议，因为仅凭你一个人，甚至连抵达萨斯利尔的面前都做不到。”
　　“之后我会得到一些帮手。”说到这里，克莱恩想起了之前这位前辈的话，又补充了一句——
　　“有三位半神。”
　　“这样吗？”斯诺抬起头，用一种令克莱恩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才道，“有些东西我不能说的太明白，不然你和我都会被污染，我只能告诉你，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那就在你觉得合适的时候召唤我吧，至于什么时候是合适的时候，等你见到祂，了解那些神灵希望你推开那扇门的原因后，就明白了。”


第五百六十六章 大幕拉开
　　在白银城三人组的帮助下，克莱恩收回了影子，一路来到了大殿的深处，看到了那位于一层层属于巨人的台阶上，铁黑色的宝座。
　　他看到了宝座上，那黑发披肩的男子，他双眸蒙着阴影，具体容貌很是模糊，一层又一层的虚黑羽翼垂落下来，覆盖了大半个身躯，黑底银丝的华贵长袍充满了神秘的色采。
　　在上前探索的时候，源堡的力量触发了天国副君残留的“精神”，在与那一只只黄铜色眼眸的交谈中，克莱恩渐渐了解了一些隐秘，了解了救赎蔷薇救赎之名的由来，了解了三神的背叛与远古太阳神原本的计划，也了解为什么必须要自己来推开这扇门。
　　与此同时，他也明白了潘瑞达克斯前辈的历史投影解除时，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所有高位恶灵都必然有一个力量源头。”
　　他本来并不是很清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这一定与这位前辈所说的“时机”有关。
　　而现在，他在审视萨斯利尔状态的时候，瞥到了一抹灰白。
　　在短暂的打量中，他解读出了许多的信息，同时，也明白了这东西的本质——
　　亵渎石板。
　　恶魔先生曾经提起，说靠着前辈遗留的信息调查的第一块亵渎石板。
　　诞生于混沌海的第一块亵渎石板！
　　这很可能是暗天使部分掌握混沌海的关键物品！
　　是诸神注视这里，并让自己来这里推开大门的根源。
　　同时，这应该也是潘瑞达克斯前辈暗示他的，此时这个暗天使萨斯利尔的力量源泉。
　　要召唤前辈的历史投影吗？
　　克莱恩一时间有些迟疑。
　　先不说这片空间似乎具有令历史投影、非凡物品以及秘偶堕落的力量，首先，克莱恩就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这位前辈。
　　从感情上来说，他是应该相信的，毕竟这位前辈给他留下了不少珍贵的信息，他的后代恶魔先生也表现出了足够的品格。
　　但从理智上来讲，自打了解到罗塞尔晚年的疯狂，在被真实造物主从神秘学意义上“感染”之后，他就难免生出了几分芥蒂。
　　虽然这位前辈看起来还算正常，但又有谁能够保证，他真的还正常？
　　特别是那些谜语人一样只说一半的话语，以及对方明明只是个序列四，却能够得知天使都有可能受到污染的高序列知识。
　　哪怕他已经请正义小姐封印了他关于星空的知识，但“潘瑞达克斯前辈掌握了只有天使才能抵抗的污染性知识”的记忆却被他保留了下来。
　　再加上这位前辈以及他的后代与真实造物主那不清不楚的关系，克莱恩有点不敢赌。
　　就在他心中泛起涟漪的时候，克莱恩猛然感觉周围变得异常安静：
　　那一只只藏在阴影帷幕表面的黄铜眼睛似乎不见了。
　　克莱恩的视线下意识上移，正好与一双蒙着阴影的眼神碰撞在了一起。
　　沉睡于贴黑色宝座上的暗天使萨斯利尔，睁开了眼睛。
　　“砰！”的一下，洛薇雅长老的身体直接崩溃，化作了一大片阴影，在那阴影的背后，隐约露出了一双茫然但痛苦的眼睛。
　　实际上，早已做好面对一位天使之王准备的克莱恩，对于萨斯利尔的苏醒并没有太多的惶恐和不安，但在洛薇雅长老，这位序列四的半神崩溃的那一瞬间，惊吓红天使，和空想天使做交易，从智天使处获取钥匙和游记，从纯白天使那里薅魔药配方，利用风天使的真名，在命运天使面前破解命运循环，与时天使斗志斗勇……等等的履历所撑起的傲慢瞬间崩解，他第一次真正见识到了天使之王的恐怖威能。
　　一位半神，就这么简单的……死了？
　　一时之间，强烈的恐惧让克莱恩差点直接自我了断另寻复活之法，但在这一刻，洛薇雅已经崩失控的那片阴影忽然停止了流淌，发出了满含痛苦但不算疯狂的低沉声音：
　　“祂没有那么强！”
　　……
　　“那边的战斗已经开始了啊……”巨人王庭外，已经制造出一片巨大祭坛的斯诺望向巨人王庭的顶峰，克莱恩没有第一时间召唤“冯雪”的历史投影虽然让他有些意外，但也属于情理之中。
　　他轻轻摩挲天堂制造胸前的竖瞳，一道道力量从神弃之地的某个角落逸散开来，封锁着这片大地的力量微微松动，一丝丝力量开始与外界达成了交互。
　　一道道视线投向了这边，但同时，贝克兰德那边也进入了最后的较量。
　　……
　　“桃乐丝？！”贝克兰德，正在等待晋升半神通知的埃姆林忽然起身，看向了艾米丽怀中抱着的人偶，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在他的视线中，那人偶的胸前，忽然有一枚拳头大小的光团飘了出来。
　　那光团给他的感觉并不好，就像是在许久以前，参加家族聚会时，那些把他当做怪胎的同族的眼神一般，但不等埃姆林从这样的情绪中挣脱出来，那光球就已经穿过了墙壁，直朝着东方而去。
　　埃姆林没有理会那个光球，立刻从艾米丽的怀里接过了被他命名为“桃乐丝”的人偶，却发现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这才不由得松了口气。
　　不只是桃乐丝，在世界各处，其它六具人偶也纷纷发生着相似的变化，一枚枚光球脱离了人偶，然后以半神都难以捕捉的速度，朝着传说中的神弃之地飞射而去。
　　只是，此时此刻，星界三位神灵的战斗显然吸引了更多的视线，那卧底当妈数千年，只为这一朝的惊艳一戳下，诸神都不由为之惊叹。
　　战争在此刻停息，一团有一团橘红色的黄昏从宁静黑暗中落下，但就在大多数光团都肆意的坠落，引发各式各样的灾害的时候，一位谁都没想到的天使出现了。
　　祂有着秀美的外表，五官柔和，表情温柔里带着些许淡漠，身材瘦高，银色的头发长至背心。套着简单而朴素的亚麻长袍，背后有重重叠叠的光芒羽翼。
　　这位有着十二翼的天使之王在众目睽睽中，接住了一大一小两团桔红色的黄昏，而在祂羽翼的映照下，黑夜女神布下的整片天幕仿佛化作了一张巨大的画卷。
　　苍凉枯朽的大地上，遍布雷霆的天空下，巨大的祭坛，一黑一白两位圣者，还有极具象征意义的十字与七个让人感到不适的光团，当身穿黑色长袍的斯诺手捧淡金色的天堂制造飘在半空的那一刻，无论是苏尼亚海的海盗，还是拜朗的农奴，又或者是贝克兰德郊外，那无人的教堂中，已经捧起金黄色魔药的神父，全都抬起了头，仰望着这被天使的力量所具现出的画卷。
　　一声惊雷忽然炸响，紧接着便是苍白的火焰从天穹之上流淌而下，似乎想要穿透黑夜女神为了弑杀战神而布置的夜幕，将投射在上面的画面彻底撕碎，但在这一刻，一只只黄铜色的眼眸却挡在了画卷之上，将两位神灵试图撕裂画卷的动作拦下。
　　“能成功吗。”偏僻教堂内的神父垂下头，没有再去看天空中的画卷，端起药瓶，将其中的液体灌入口中，平淡的发出了没有什么起伏的疑问……


第五百六十七章 必要的条件
　　对于外界发生的一切，克莱恩此时并不知道，在和能够自由切换全五家序列三能力的萨斯利尔面前，他也很难抽出心思去想太多。
　　只是，在几近彻底失控的洛薇雅决绝的发出“我没有背叛白银城”的呼喊扑向萨斯利尔，以身体限制对方的瞬间，克莱恩放弃了权衡利弊的想法。
　　他的手中忽然摸出一块怀表，随着用力按下表盘侧面的按钮，整片空间的时间骤然卡顿起来。
　　那并非是直接作用于时间的权柄，或者说，在这片属于浑沌海力量支撑的领域中，这样的权柄会被萨斯利尔的力量所覆盖。
　　但【紫微】所提供的力量，作用的却是克莱恩本身。
　　【飞矢不动】，也就是以主观层面对时间进行观测，将每一帧拉长的可怕能力，克莱恩直觉的在按下按钮的这一瞬间，他的灵性开始飞速的流逝，但同时，克莱恩也得到了短暂的空隙。
　　他的手臂快速对着虚空一拽，潘瑞达克斯前辈的历史影像没有丝毫停滞的出现，他看着眼前的景象没有任何的废话，直接开口吐出了一个让克莱恩差点情绪失控的单词——
　　【乌拉！】
　　只是还不等克莱恩诧异这位前辈怎么这个时候玩梗，他身体中属于真实造物主的那一部分力量忽然活化起来。
　　仿佛是被之前的话语刺激到了一般，这沉寂的污染猛然从他的胸前吐出，化作一团漆黑的血肉，卷向了萨斯利尔。
　　与此同时，整个大厅中属于混沌海的力量顿时躁动起来，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一般，迅速朝着那漆黑血肉构筑的阴影巨手涌去。
　　失去了混沌海力量支撑的萨斯利尔顿时开始变得飘忽不定，见此情形，克莱恩立刻松开压在表盘按键上的手指，停止了向怀表中输送力量。
　　时间再次开始正常流动，而仿佛看到了快进画面的戴里克和白银城首席没有丝毫探究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想法，他们几乎是同时完成了卡顿时间内才刚刚做出起手的攻击，打算抓住洛薇雅长老用最后的力量争取到的机会。
　　晨曦般的光明与阳光凝聚的长枪轰在了被洛薇雅的阴影斗篷卷起的萨斯利尔。
　　只是就在这时，一道由纯净的光芒凝聚而成的十字架挡住了这两道光芒，直接刺入了阴影斗篷之中。
　　洛薇雅长老发出一声痛呼，随即便像是忽然失去了粘性的史莱姆一样，从萨斯利尔的身上流淌下来。
　　【忒修斯之舟】！
　　一声突兀的吟唱从头顶传来，如同黏稠液体一般摊在地上的洛薇雅长老忽然蜷缩成一团，虽然看起来一副有进气没出气的样子，但却没有继续恶化。
　　“恶魔先生？！”克莱恩诧异的看向声音的来源，就见斯诺那仿佛伸出无数阴影触须一般的身体正迅速的卷向已经被漆黑的阴影巨手所探向的亵渎石板。
　　“是潘瑞达克斯前辈用我不知道的方法通知了恶魔先生，还是恶魔先生本身就在等待这一刻，潘瑞达克斯前辈让我召唤他就是为了现在？”
　　克莱恩脑中闪过不少念头，却并没有阻止恶魔先生的想法，至少，从他抢夺亵渎石板前，还对洛薇雅长老释放了【忒修斯之舟】这个法术，就足以看出他还是原本的那个他。
　　只是就在这时，他的眼眸之中忽然映入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那是带着单片眼镜和尖顶软帽的时天使阿蒙！
　　阿蒙对着他露出一个笑容，吓的克莱恩当场就想要回归源堡，只是在这之前，阿蒙便将目光投向了灰白的亵渎石板，投向了那已经即将接触到亵渎石板的阴影巨手。
　　阿蒙当即抬起右手，调整了下右眼的单片眼镜，那个水晶磨成的镜片顿时变得幽暗，仿佛由数不清的颜色混合而成，难以具体描述。
　　阿蒙的身前随之浮现出了一片虚幻的，恐怖的，微微荡漾的幽深海洋，而亵渎石板也在这一刻发出嗡嗡的震动之声，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挣脱了阴影巨手的束缚，直接投入了阿蒙的怀抱。
　　一击得手，阿蒙没有丝毫留恋，转身将手按在了还覆盖着少量阴影的灰蓝色大门上。
　　那戴着尖顶软帽的身影旋即虚化，直接穿门而出，消失不见。
　　只是那只吸收了混沌海力量的巨手却没有去追阿蒙，而是忽然溶解，化作一片阴影，朝着斯诺流淌而去。
　　下一刻，所有的阴影消失无踪，橘红的光辉照亮了这座巨人王曾经的宫殿。
　　克莱恩刚想上前询问斯诺，却见他忽然抬手，制止了克莱恩开口的欲望，伸手按住了那钉住萨斯利尔恶灵的十字架，整个人骤然消失在了原地。
　　而紧随着这个画面，巨人王庭的屋顶忽然变得透明，随后，那遍布天穹的漆黑暮色之上，一副画面映入了几人的眼中。
　　刚刚带走了暗天使萨斯利尔的神秘人已经出现在了祭坛之上，但暗天使的恶灵，却并未出现。
　　“回归之日已经来临，吾等恭迎主之复苏。”
　　天幕画面中的斯诺张开嘴，虽然明明没有传出什么声音，但看到天幕的人，却全部接收到了他所想要传达出的信息，在这几乎全球一切能够看到天空的知性生灵的注视下，斯诺缓缓的拿起了天堂制造，将其放在祭坛最中央的位置，开口道：
　　“必要的条件之一，是虔诚而坚定的信徒，被黑暗所覆盖的光明，与走向光明的黑暗，将成为引导主回归的信标。”
　　站在祭坛两侧的斯诺曼和a先生上前一步——
　　一个是存在于过去，信仰远古太阳神的苦修士，由歌颂者晋升的黑骑士。
　　一个是生活在现在，信仰真实造物主的狂信徒，由秘祈人晋升的无暗者。
　　两人对主的印象与虔诚，在神秘学上形成了某种对立而又对称的象征，在这一对极为纯粹的锚的牵引下，太阳途径的光，与倒吊人途径的影，以天堂制造为圆心，于祭坛的中央汇聚成了一片混沌的旋涡。
　　“必要的条件之二，是圣父圣子圣灵的三位一体。”
　　斯诺庄严肃穆的声音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而在无数视线的注视中，一颗眼球，从他的手中滑落，那颗金色的眼球坠落在混沌旋涡的中央，融入了天堂制造胸前的竖瞳，随即，一根根肉芽，开始从天堂制造的身上生长出来。
　　这本应邪异的一幕在庄严的气氛下，却诡异的带上了几分神圣而肃穆，而斯诺的声音，也随之继续传出——
　　“圣父的眼，凝视众生，使主的躯体，再生！”


第五百六十八章 圣父圣子圣灵与三十六个天使
　　“圣父的眼，凝视众生，使主的躯体，再生！”
　　随着庄严肃穆的声音传递到众生的耳中，已天堂制造为核心，层层叠叠的肉芽渐渐交织成了一个人类的轮廓，祂平躺在光与暗所构建出的祭坛中央，虽然看上去没有丝毫活着的气息，但却给人一种庞大的压迫感，仿佛这具躯体随时都有可能睁开双眸。
　　天空中的雷电骤然变得狂暴起来，不见天日的神弃之地的天穹之上，炽烈的火光即将降下。
　　巨人王庭中的白银城三人组看到这一幕，一时间还有些愣神，但还未消失的潘瑞达克斯前辈却当即开口道：
　　“如果你们想在主的复苏中毁灭，那随你们便，但如果想要活下去，趁着最终的神战还没有爆发，赶紧离开这片区域！”
　　白银城首席科林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虽然现在复苏的是白银城信仰了数千年的主，但他的复苏，却很可能引来新一轮的神战，而白银城，已经经不起这样的风波了。
　　而相对的，白银城已经选择了愚者，得到了愚者的赐与，此时主对于他们的态度也很难确定。
　　想到这里，他立刻低垂眼眸，对着戴里克和洛薇雅道：
　　“出发，我们要尽快回到白银城。”
　　克莱恩闻言，当即道：
　　“愚者先生可以帮你们把白银城的居民快速转移，但需要先把人聚集起来。”
　　“唯赞美愚者先生。”
　　虽然科林觉得这段救赎之路应该由白银城居民自己来完成，但眼下的情况，显然已经容不得这般的形式主义。
　　只是就在克莱恩启动蠕动的饥饿，准备带着三人传送回白银城的时候，天穹幕布中的斯诺摸出了一只试管，在试管中，一滴金色的血液，正张扬着它的存在感。
　　借助“冯雪”这个历史投影的视角，斯诺把控着仪式的速度，当克莱恩完成传动的同时，他也轻轻将手中的试管倾斜。
　　随着那一滴仿佛蕴含着无尽知识的血液坠落，他的声音也再次传入了每一个直视天幕之人的脑海——
　　“圣子的血，汇集万灵，令主的精神，复苏！”
　　血液滴落在躯体胸前，就如落在干涸土地上的甘霖一般，瞬间渗入了祂的体内，同时，这具身体上开始出现活着的气息，祂的胸膛开始微微起伏，祂的口鼻之中有气息涌动，心脏跳动的声音虽然微弱，却仿佛与所有人的心跳达成了同步，那砰砰、砰砰的声响，在世界的各个角落汇聚起来。
　　“咔嚓！”一道粗壮的雷电自神弃之地的天穹劈下，那汇聚了缠绕在神弃之地上空数千年雷霆的一击却骤然卡顿，从这片腐朽的大地各处汇聚而来的阴影化作一只大手，举重若轻般攥住了那粗大的雷霆，就像是一个娴熟的捕蛇人捏住了毒蛇的七寸一般。
　　斯诺没有在意风暴之主和永恒烈阳的阻拦，在神弃之地，在这真实造物主的圣所，他们渗透进来的力量根本不可能造成威胁。
　　而且这个仪式本身就不是传统意义上那种精密的神秘学仪式，不会因为一点点的问题就宣告失败。
　　他只是静静地默数着时间，一边等待亚当的血液彻底与躯体融合，一边通过另一个视角，看着克莱恩转移白银城和月城的居民。
　　……
　　眼看月城已经收到神谕，开始汇集起来，赶往白银城，他取出了一根肋骨，将其抵在了那具躯体的胸前——
　　“圣灵的骨，联通天地，让主的灵魂，归来！”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那根散发着圣洁的淡金色光芒，却流转着淡淡阴影的肋骨慢慢的沉入血肉之中，但与之一同沉入躯体的，却并非是真实造物主，而是，刚刚抓来的萨斯利尔恶灵。
　　在旧日之盒和星之杖的协助下，白银城与月城的转移变得极有效率，当那根肋骨彻底沉入躯体的胸膛，当那双淡漠的眼眸微微睁开，月城的居民便已经出现在了白银城中。
　　“必要的条件之三，是三十六名浸透【人性】的天使灵魂，神性与人性的结合将成为主回归的桥梁。”
　　斯诺的声音再次响起，他食指的戒指忽然亮起，一个有着三十六翼的天使从中浮现，与此同时，其他九枚戒指也开始震动起来。
　　一个个奇特的符号在祭坛的不同位置亮起，虽然那并非是熟悉的文字，但哪怕是连通用语都不认识的人，也明白了那符号所象征的含义——
　　【王冠】
　　【智慧】
　　【理解】
　　【慈悲】
　　【严厉】
　　【美丽】
　　【胜利】
　　【荣耀】
　　【基础】
　　【王国】
　　随着符号的亮起，一位位体型各异的天使也随之出现，构筑出了一个颇具象征意义的图案。
　　正打算在月城与白银城居民的祈祷中，将他们传送到巨人王庭的克莱恩忽然一愣，那个他一直待在身上的太阳耳钉忽然自动漂浮起来，其中那穿着金色铠甲的替身脱离了耳钉的束缚，化作一道流光，钻入了天幕之中，随后，克莱恩便看到那天幕投射的影像中，一个个各具特色的替身出现在了天使之间，让天使们的力量相互传递。
　　【愚者】
　　【魔术师】
　　【女祭司】
　　【女皇】
　　【皇帝】
　　【教皇】
　　【恋人】
　　【战车】
　　【力量】
　　【隐者】
　　【命运之轮】
　　【正义】
　　【倒吊人】
　　【死神】
　　【节制】
　　【恶魔】
　　【塔】
　　【星星】
　　【月亮】
　　【太阳】
　　【审判】
　　【世界】
　　二十二条路径，化作了联通天使们的阶梯。
　　……
　　“这还真是大场面啊！”贝克兰德，仰望着天空的佛尔思发出一声感慨，一旁的休则是茫然道：
　　“这个听起来好像是dio上天堂那个仪式啊，不过10个天使，22个替身……这才三十二个啊，还有……”
　　话没说完，休只觉得领口微微颤抖，随后，那枚从格莱林特子爵那里拿来的“箭”，忽然发出了奇特的光芒。
　　一个光影从箭中飘起，飞向天空，随着四个光球落在那二十二条途径与十大源质构成的阵图之中，三条支柱与一个仿佛沉没在阴影之下的倒影也随之浮现——
　　【严厉】
　　【温和】
　　【慈悲】
　　以及倒影中的【悖论】。
　　一直围绕在祭坛周围的七个光球落入路径之中，化作五彩斑斓的颜色，于巨大的阵图中来回穿梭，十个天使染上奇幻的色泽。
　　阵图慢慢由虚化实，连带着阵图中央的躯体，也被一柄托举起来，慢慢的漂浮在了空中。
　　炽白的火焰从天穹落下，仿佛想要将这阵图与阵图中的躯壳一柄焚烧殆尽，但一个苍老而高大的身体则忽然升起，侍奉在主身侧的圣言天使，化作一片巨大的阴影，将那炽烈的火焰包裹起来，而斯诺，则继续着他的念诵——
　　“必要的条件之四，是十四个暗语……”


第五百六十九章 唤醒神灵的十四个暗语
　　“必要的条件之四，是十四个暗语，以此唤醒主的记忆。”
　　斯诺的身体随着被卡巴拉之祭坛包裹的躯体一同票上半空，迎着天空中狂暴的雷霆与火焰，视线却投向了远方，当他看到白银城与月城的居民已经开始登船的时刻，终于开口念出了第一个暗语——
　　『浑沌海』（一切始于混沌海）
　　瞬间，一片混沌的迷雾开始升腾，之前汲取了暗天使恶灵与第一块亵渎石板联系的阴影之手落入了祭坛之中，混沌海的力量，也在这一刻开始沸腾。
　　天穹的幕布上，浮现出了一片漆黑而深邃，却又充满了无尽混杂色泽的混沌之景，哪怕斯诺以散布混乱气场的天空为媒介，隔断了一切污染，这幅景象也仍旧让无数人感到心头压抑。
　　『独角仙』（于混沌海中沉睡）
　　那具已经活了过来，却并未真正苏醒的躯体在混沌的祭坛中旋转，漂流，仿佛一颗正在蛰伏的虫蛹，等待着破茧之时。
　　『切尔诺贝利』（苏醒后所看到的风景与无法回去的家）
　　天幕上的场景忽然变换，黑暗的深渊之底，一座被灰白力量包裹的建筑中，一道明亮而高洁的光芒照亮了整片大地。
　　天空中的雷霆和火焰在瞬间为之一滞，那阴影构成的天幕却变得越发强大而不可动摇。
　　『亵渎石板』（走上神灵之路的阶梯）
　　一枚灰白的石板从建筑物之中涌现，虽然只能看到一个个魔药的名称，但所有具备基础神秘学知识的人，都意识到了这件宝物的身份。
　　『独角仙』（蜕变，远古太阳神）
　　一道道奇特的力量开始涌动，色泽驳杂的混沌汪洋中，一道道颜色变得清晰起来。
　　阅读者，观众，歌颂者，秘祈人，水手。
　　代表了五条途径的能量从混沌构筑的祭坛中涌出，如涓涓细流一般，缓缓注入那躯体之中，整个神弃之地也开始疯狂的震动起来。
　　『双生年代』（回收权柄）
　　一幅幅远古时代的壁画于天穹上浮现，那是天使之王乌洛琉斯抓取命运的片段，所制作出的影像，是远古太阳神以一己之力，讨伐诸多古神，回收权柄，创建人类文明的征程。
　　『独角仙』（蜕变，集中权柄）
　　权柄被收回，祭坛中的躯体也带上了几分非人的姿态，一根根各色的肉芽将祂包裹，形成了一个大致有着人类轮廓的形状，但一种难以言喻的神圣感，却从这仿佛被各色金属所浇筑而成的人形之物上散发开来。
　　『特异点』（仪式）
　　天幕上再次出现一副壁画，无数的天使簇拥着执掌众生权柄的真神，祂的光辉之下，人类终于来到了自己的时代。
　　『造物主』（成为二代造物主）
　　壁画中的神灵无比的威严，哪怕是最无知的平民，也忽然发现，这位神灵的身上，似乎开始浮现出种种与各大教会中创世神话中相符的特征。
　　『天使之王』（八大天使之王统御诸多天使）
　　天使们分化开来，位于顶点的八位天使立于壁画的八个方位，而祭坛中的那具躯体上，那层仿佛各色金属扭曲而成的外壳，也浮现出丝丝裂痕。
　　『救赎蔷薇』（救赎自己，救赎自身）
　　壁画中的天使们一个个化作流光，坠入了那裂开的躯壳之中，唯有雷霆与阳光，飞上了天空，与那正在与阴影搏斗的两股力量交织在了一起。
　　『独角仙』（蜕变，真实造物主）
　　“咔嚓！”随着读作“独角仙”，意味“蜕变”的暗语第四次出现，那坚硬的甲壳终于彻底的裂开，一只手臂猛然伸出，仿佛要握住整片天空。
　　『特异点』（仪式）
　　第十三句暗语如同重锤一般落下，神弃之地数千年积攒的雷霆已经变得暗淡无光，那阴影巨手将雷霆彻底掐灭，而坚持了许久的圣言天使，也终于在那大手的帮助下，获得了喘息的机会。
　　『全知全能』（圣父圣子圣灵三位一体）
　　最后一个暗语从斯诺的口中念诵而出，金属般的外壳彻底崩碎，那只手臂遥遥一挥，天空中的炽白火焰被尽数拍散，而神灵的面容，也透过天穹的幕布，映照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之中。
　　祂既像男性又像女性，既像大人又像小孩，既像圣人又像罪人，祂的身上仿佛凝聚了万千可能，又仿佛凝聚了一切未知。
　　斯诺捧起早已准备好的朴素外袍披在祂的身上，同时，早已积蓄许久的最大功率【偷天换日】，在这一刻展开。
　　三人成虎的作用下，一步步看完整个仪式的人已经开始本能的相信这是为主复活而准备的仪式，而当他们产生这个念头的同时，这个仪式也获得了真正令主复苏的效果。
　　但还差了一点！
　　斯诺要复活的，不是萨斯利尔，也不是一个有着白造人格的记忆体，而是将真实造物主彻底唤醒，清除祂的疯狂，让祂重新回到该有的位置，所以。
　　以萨斯利尔和混沌海的记忆为基础，凝聚众生的祈愿和谎言的力量所诞生出的伪物，在这一刻被斯诺送上祭坛，成为了换取真正的主降临的祭品！
　　在伪物尚且懵懂，在真实造物主早有准备之下，这份力量成功对【真神】产生了效果，萨斯利尔恶灵所诞生出的伪物与真实造物主完成了交替，而在这一颗，斯诺也轻轻敲击了一下藏在衣袖中的被缚之神。
　　明白躲不过的被缚之神微微叹息，源自地底的污染如同被大功率抽水泵吸引一般，涌入了那淡金色的十字架中，将淡黄色的绷带染上浑浊之色，而真实造物主携带着倒吊人途径的特性和唯一性，降临在了这具完成的躯体之上。
　　“在三十六名浸满人性的天使的簇拥之中，天国的大门将会开启，全知全能的主将再次君临祂的神国！”
　　随着斯诺的话语落下，构成卡巴拉阵图的十名源质天使，二十二名路径天使以及四名支柱天使尽数化作了光芒，它们在天空中汇聚，熔炼，最终融入了真实造物主的躯壳之中。
　　三十六个天使，本质上就是真造通过自身权柄，分裂出的特殊的“灵”，它们在人间流通，传递，汲取了认知与愿望，形成了一个个特殊的锚，而在这纯粹的人性之锚与七宗罪人偶收集到的七种欲望的浸染下，清醒的真实造物主，抵抗住了混沌海涌出的污染，挣开了那双仿佛包含着世间一切人性的眼眸。
　　“辛苦了。”像男人又像女人，像老人又像孩童，像圣人又像罪人的声音从崭新的躯体口中传出，斯诺只是躬身行礼，随即掏出了一瓶早已准备好的魔药——
　　麦克斯韦妖的晋级仪式，便是逆转一次涉及高位存在的既定事实。


第五百七十章 站神的艺术
　　天幕上的画面被雷霆与火焰撕碎，看着不断落在神弃之地天穹，几乎要将整片大陆彻底撕裂的神威，克莱恩只觉得两眼都有些刺痛。
　　“怎么样，我的这两艘船还不错吧？”潘瑞达克斯前辈的声音在克莱恩的耳畔响起，他看着那两艘巨大的游轮，虽然正常载客量只是三千人级别，但是在不考虑舒适度和货运的情况下，两艘船装下数万人也绰绰有余。
　　克莱恩扭过头，表情略微有些凝重的看着本应在十几分钟前就消失的前辈，皱眉道：
　　“前辈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
　　“虽然远古太阳神的复活是我留下的‘上帝悖论’计划的关键点，但我其实没觉得两件事会同时发生，毕竟我对于计划的进程也并不熟悉，这两艘船一直都是停靠在这片虚幻海域的，本身算是传送的跳板，本来是我留给自己晋升奇迹师的，毕竟月城和白银城简直就像是专门留给占卜家的仪式，你难道不这么觉得吗？至于我现在的状态……嗯，授箓的另一种用法，由我的那座城堡来提供灵性，借此脱离你的灵性供给而存在，不过我本质上还是你的非凡能力，所以你如果取销召唤，我还是会消失就是了。”
　　听着前辈的话，克莱恩也无奈的叹了口气，拥有源堡的他，很清楚前辈说的话是正确的，月城和白银城，很显然都是被安排的，但安排这件事的人，是那位白银城造物主吗？还是在他体内苏醒的“原初”？
　　而源堡，或者说源堡之上的那个存在，又在这件事中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呢？
　　眼见两艘幽灵船缓缓驶离那仿佛随时都会崩坏的区域，克莱恩终止了多余的念头，他看着这位前辈，最终还是将视线投向了身后，那仿佛已经被点燃的天空——
　　“恶魔先生不会有事吧？”
　　“不一定，毕竟接下来，可是真正的神战啊！”
　　……
　　贝克兰德郊外，服下了魔药的亚当已经完成了晋升，他看着已经恢复正常的天幕，身体开始渐渐虚化，不过就在这时，他忽然终止了进入群体潜意识大海的动作，转身看向了西方，不多时，一位穿白色长袍，戴金丝眼镜，身上散发着淡淡书卷气的老者出现在了不远处。
　　“赫拉伯根的天使……不，赫拉伯根。”亚当没什么起伏的语气道出了来者的身份，这被神降的天使却并没有什么动手的打算，祂只是恭敬的行了一个古老的礼仪，随即单膝跪地，仿佛等待君主发落的下属。
　　“你的目的？”亚当没有废话，之前对方帮忙抵挡风白两位撕裂天幕的行为，本就已经说明了态度，但以对方的作风，此时神降显然不会是真的单纯的领受惩罚而来。
　　“尊敬的主，我希望能够观摩您空想唯一性与序列一特性的过程。”被神降的天使露出了谦卑的表情，但那一双黄铜色的眸子中，却已经表露出了对方的意思。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亚当的语气少见的带上了几分玩味，这也许是受到了那真正复苏的半身浓郁人性的影响。
　　他并不担心眼前的神降体耍诈，或者说，现在的他，哪怕分离出唯一性和非凡特性，也不是一个区区神降体能够对付的。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便已经完成了对唯一性与非凡特性的空想，但他却并未将唯一性剥离，仅仅只是在手中，凝聚出了一只古朴的羽毛笔。
　　“感谢您的仁慈。”神降体眼中的青铜色泽缓缓消失，那被神降的天使身躯一震，随即愕然的抬头，却发现本应伫立在面前的金发神灵，已经消失无踪。
　　……
　　咔嚓！咔嚓！
　　神弃之地的天穹出现一道道恐怖的裂隙，更多的神力从之前斯诺展开“直播”的间隙渗透进来，似乎是打算趁着真实造物主刚刚转生，力量还未重回巅峰的时机，将祂再次重创。
　　毁灭性的力量直接从星界落下，狠狠地劈落在真实造物主的神国之上，两位真神的力量越发的狂暴，在这一刻，天使与半神都已经成了陪衬。
　　斯诺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彻底化作了无形的微粒，散布在神弃之地的上空，近距离的感受着那火焰与雷霆擦身而过的大恐怖，却又仿佛完全不担心会因此而受伤。
　　有真实造物主作为锚，斯诺晋升序列一的过程简直堪称顺风顺水，那逆转了一位准旧日死亡所产生的仪式效果，简直堪称保送的将他推上了序列一的位置。
　　但他却并没有结束晋升，因为他敏锐的察觉到，某种之前一直被他忽略的东西，已经真正的露出了一丝线索，他的视野不断的拔高，穿过了神弃之地的天穹，仿佛穿过了灵界，直升入星界之中，但他却并未看到宇宙一般的景象，而是仿佛展开了一片全新的视角，而在这一刻，他在神弃之地，看到了某个东西。
　　那是一团难以用语言形容其颜色的雾气，它仿佛受到了某种极致的压缩，看上去只有小小的一团，在那一团浓稠似墨的黑云中，一只无神的眼睛正没有焦距的睁着，硬要说的话，有点像是黑色的【千年眼】的那种感觉。
　　“远古混沌。”
　　虽然没有任何理由，但斯诺的脑中却瞬间浮现出了这个称呼，即便对方除了颜色之外，与之前获得的情报没有丝毫的相似，但斯诺却明白，它一定就是远古混沌，他甚至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那作为辅助材料的“智天使”的特性，缓缓向着那颗眼球中流淌，并置换出奇异力量的过程。
　　但就在他想要继续深入探索的时候，斯诺却忽然觉得大脑挨了一记重锤，同时耳边也响起了一个像男人又像女人，像老人又像孩童，像圣人又像罪人的声音——
　　“停下！”
　　斯诺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飞速的下降，重新凝聚成了原本的人类姿态，而在他的面前，是如擎天之柱一般抵御着雷霆与火焰的造物主，在他的身后，是昏迷的a先生与斯诺曼，重伤的圣言天使，以及……
　　亚当？
　　“带着他们离开吧。”亚当语气略微显得有些莫名，比起之前那种平淡，似乎多了几分赞许，斯诺点点头，想要询问远古混沌，却只看到亚当那仿佛充满了“谜语人”意味的眼神，微微点头，伸手捞起圣言天使和两位半神，只是就在他撕开旅行家之门的时候，一只羽毛笔，却被亚当丢了过来——
　　“你应得的。”
　　斯诺双手占满，却也没有丢下三人，而是从身后直接长出了一只手臂，将那羽毛笔牢牢接住，他回头看了一眼与复苏的真实造物主并肩而立的亚当，转身踏入了旅行家之门……


第五百七十一章 麦克斯韦妖
　　斯诺将a先生，斯诺曼和圣言天使交给圣光大教堂那一众泪流满面，不断向着祭坛中央的十字架祈祷的信徒，转身来到了一个角落，身后的羽毛有些凌乱，简朴的亚麻长袍上带着几分焦黑的命运天使也随即出现在了眼前。
　　“你要的特性。”乌洛琉斯的语气平淡而漠然，那是和亚当截然不同的感觉，如果说亚当的淡漠，是那种只在乎结果，而不在乎过程的淡然，那么乌洛琉斯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内心的情感。
　　嗯，毕竟是真造养大的，天天听rap，孩子都有点语言障碍了。
　　虽然心里想着失礼的念头，但这并不妨碍斯诺伸手接过神明之手和一份荣耀者特性。
　　这是他为格罗塞尔预留的天使位格，也是为了他更轻松的占据弗萨克法理上的强宣称而做出的准备。
　　信仰归信仰，凯撒归凯撒，神战之后，弗萨克的信仰将会被女神慢慢接管，而民间势力，则会由拉维斯引导的工人运动建立新的政权。
　　不过弗萨克终究是有大天使的皇室家族所统领的，除了为成神而努力的小红之外，格罗塞尔这位可以顺滑晋升的巨人显然也是重要的力量。
　　将委托的物品送到，乌洛琉斯没有停留的打算，身后的羽翼扇动，整个人再次跃入了灵界。
　　斯诺并没有出卖威尔的位置，不是因为克总的关系，而是因为大蛇的状态并不适合晋升命运途径的真神。
　　还是那句话，他的人性太弱了，以一个天使的身份存在，他还可以保留基础的人性，但如果晋升命运之轮甚至光之钥，那留下的是他，还是某个未知的旧日，就很难说了。
　　微微感应了一下自己留在神弃之地的信标，却发现已经被彻底锁死之后，斯诺便明白了双方的战斗策略。
　　“看样子，这是一场持久战啊，不过也好。”斯诺嘟囔了两声，钻进了自己的专属休息室，开始检查麦克斯韦妖的能力。
　　作为有两个序列一选项的悖论途径，和拉普拉斯妖决定未来的能力相反，麦克斯韦妖的能力与它的仪式一样，能力为“改变过去”。
　　除了惯例的强化原有的能力之外，它的主要能力有三种。
　　其一，名为【破镜重圆】，也就是这个途径的核心能力，某种意义上，是将自身的“权重”提升到极致所产生出的权柄，在这个能力之下，他的观测成为了绝对的重心，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是一个绝对的唯心能力。
　　喷溅出的血液可以重新流回血管，崩坏的城市可以重新恢复原状，哪怕是生物从出生走向衰老的这个过程，也可以任意的逆转，整个世界在斯诺的手中就仿佛一部电影，只要在他的观测之下，随时可以拨回之前的位置。
　　甚至于，因为斯诺的晋升仪式所带来的加成，作为复活了准旧日级存在的力量，破镜重圆连逝去的生命都可以挽回，惟一的条件，仅仅是对方的灵没有彻底消散。
　　换言之，哪怕是恶灵甚至是残存在肉体上的灵体信息，都可以重新复活——只要位格不高于他，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能够干涉到他这项能力的，只有2+1以上的天使之王、真神，以及旧日。
　　其二，名为【拨乱反正】，不过斯诺更喜欢叫它【第二类永动机】，也就是“麦克斯韦妖”这个名称的源头，那个可以将能量区分，筛选，从而逆转熵增，将混乱转向秩序的能力。
　　在以秩序之手为晋升主材料的情况下，这个能力被强化，具有将无序化作有序的能力，说的通俗一点，就是把一切灵性都当做自己的来用。
　　看起来好像只是一个和【一尺之棰】重叠的无限能源，但要知道，自己的灵性是灵性，别人的灵性也是灵性，星界的、灵界的，哪里的灵性都是灵性，换言之，在麦克斯韦妖面前，一切不涉及权柄的能力，全部都会被转化成他的力量。
　　如果永恒烈阳这时候用恒星爆炸级别的力量来轰他，他只会来一句“感谢老铁打赏的核弹”，然后把爆炸丢回去。
　　至于第三种能力，名为【袖里乾坤】，也可以称之为掌中佛国、壶中天地什么的，从结构上而言，应该算是神国的雏形，具体能力就是将周遭化作一片与世隔绝的领域，在这片天地中，能量的循环，事物的构成，甚至连物理参数都可以由斯诺本人来决定。
　　不过这个能力消耗的不是灵性，而是某种作用再斯诺身上的“负担”。
　　就斯诺初步的实验来看，上调温度、压力之类的参数就和多穿了一件衣服一样容易；
　　但如果想做到将金属的熔点调低、将空气的重量调高之类，就会感到一些压力；
　　至于让一加一等于一这样的操作，斯诺仅仅是在脑中构想，都会产生一种极致的恐怖，那是他的灵性在对他做出警告。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领域就如名字一样，并不是想要的时候就有，不想要的时候就撤销的东西，而是一个长期维持的状态，类似于看门人体内的小冥界一般，是固化在斯诺身上的力量，想要活用这股力量，就要不断的对它进行微调，以达到合适的状态，而不是玩崩了直接取消重开就能够回档的方便能力。
　　而且斯诺也很清楚，虽然这个能力看似见谁都能初见杀，但其他天使之王未必没有一个类似的神国雏形，哪怕各自的神国雏形结构、功能有所不同，但绝对是各自权柄的具现，真要开打，恐怕免不了各种权柄碾压，领域冲突，他敢保证的，也仅仅只是“不败”而已。
　　毕竟，他可是用三人成虎完成了一次白造的复活！
　　换言之，他真要遇到打不过的情况，也直接可以拉出一个伪白造（只有出力没有权柄的大号沙包）出来抗伤害，然后自己逃到真造那边去。
　　“我上头有人！”斯诺现在是真的非常有底气这么说了，毕竟，在整个诡秘世界，如今后台比自己还硬的，应该已经不存在了。
　　想到这里，斯诺忽然伸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以【破镜重圆】改变自身状态，让自己的脸皮能够感受到那轻微的刺痛，以此将自己从自得中拉了回来。
　　“不能太大意！还有远古混沌和旧日在上头压着，真造不知道要和风白僵持多久，打铁还需自身硬啊！”


第五百七十二章 礼物
　　将月城和白银城的居民托付给达尼兹之后，克莱恩也完成了奇迹师的晋升，在从灵界七光那里获知了诸多隐秘之后，他的身影出现在了贝克兰德。
　　神战结束的如此突兀，但有了之前恶魔先生展开的那一场大戏，超凡的力量已经彻底隐瞒不住，但相对的，各国的局势也在发生骤变。
　　失去了战神的战神教会虽然明面上仍旧维持着架子，但暗中已经开始被黑夜教会取代，而艾因霍恩也正在因为莫名其妙的撤军和本应胜利却忽然投降的军事行为而受到全国的一致谴责，工人运动趁势而起，以艾因霍恩家族在这场战争中的损失，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够完成变革。
　　而鲁恩在彻底摆脱战争之后，反而意外的平静，新王登基带来的新政策和战争期间的一系列行动都赢得了民心。惟一的问题就是，最近风暴教会，似乎有些不太稳定。
　　早已准备好的光明教会没有走热情和工人运动的路子，而是靠着原本极光会留下的底子，迅速进入了鲁恩传教，王室和军方的不少成员，都已经暗中完成了改信。
　　除了光明教会外，擅长耕作的大地母神教会也堂而皇之的涌入了鲁恩，进一步的挤压着风暴教会的生存空间。
　　至于因蒂斯本土，因为永恒烈阳正全心全意的轰击神弃之地，几个不能神降的天使遇上人人都能变成光的光明教会，在两天时间内就已经被彻底驱逐，而令人意外的是，这些永恒烈阳教会的残党，居然带着封印物涌入了伦堡联合帝国。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知识与智慧教会居然放任了这些太阳教会信徒的进入，虽然禁止他们建立教堂，却没有阻止他们私下的传教和商业行为。
　　不过已经经历了潘瑞达克斯前辈日记洗礼的克莱恩却并不觉得这是知识与智慧之神的两边站队，因为在他的记忆中，一战之后，擅长经商的犹太人也是涌入了德国来着……
　　“所以这群永恒烈阳教会的信徒，最后也许会变成蜡烛？这什么地狱笑话？”克莱恩将手中的报纸重新折叠，最后瞥了一眼角落里《石之海》加印的广告，抬脚走向了北区。
　　远远地观察了一下梅丽莎和班森的生活状态，他转身走向阴影之中，左手微微一掏，一个人影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前辈，你早就知道‘诡秘’的事情？”
　　听着克莱恩的问题，斯诺眉头上扬，他咧嘴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平静的道：
　　“没错，不过比起诡秘，我最先接触到的，其实是‘上帝’，嗯，你应该知道，我和你不是一个地方下来的。”
　　“你是混沌海里出来的？”克莱恩心里冒出这样的想法，却没有问出来，毕竟混沌海出来的话，就算走天尊这边的路子，也该是偷盗者途径才对。
　　微微默然片刻，克莱恩才继续道：
　　“和上帝悖论有关？复活白银城造物主就是上帝悖论计划？”
　　“只能说是一部分。”斯诺想起那个看起来像个球一样的远古混沌，语气中略微戴上了几分怅然，“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序列之上的概念，而序列之上，也是有差别的，上帝和诡秘，就是所谓的支柱。”
　　“支柱？！”克莱恩瞳孔骤然收缩，他忽然想起，当初他询问阿罗德斯为何对他报以那般态度的时候，阿罗德斯的回答就是，从他身上看到了“支柱”！
　　“看样子你听说过这个词。”斯诺叹息一声，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除了上帝与诡秘，还有第三位支柱，也就是月亮上那位，虽然我还不知道末日究竟是不是真的仅仅是外神入侵那么简单，不过就目前的情报而言，如果地球上没有诞生一位支柱的话，仅凭月亮上那位，就足以压制全部的神灵，更别说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窥伺地球上其它源质的外神了。”
　　晋升天使之后，克莱恩已经解开了正义小姐的心理暗示，想起了关于月亮上存在的记忆，随即也明白了这位前辈话语的重量，深吸一口气道：“也就是说，为了度过末日，必须要有一位支柱？而你选择的就是白银城造物主？”
　　“差不多，不过就目前来说，并不容易，毕竟白银城造物主想要成为序列之上，比如吞掉风暴之主，永恒烈阳以及知识与智慧之神，赫拉伯根是个聪明的家伙，祂应该会主动吐出特性和唯一性，以天使之王的身份苟活，但风暴之主和永恒烈阳却不会这么选，这也是现在神弃之地神战的根本原因。”
　　“那么要成为诡秘，就需要吞掉阿蒙和门先生？”克莱恩顺着潘瑞达克斯前辈的话语推导，表情变得有些难看，哪怕他现在已经是天使，想要吞掉阿蒙，简直是天方夜谭，更别说晋升后还有可能导致诡秘在他体内苏醒了。
　　“没错，所以才会有上帝悖论计划，不过这个计划现在还不能告诉你，除非你成为‘愚者’，正式开始角逐诡秘的位置。”斯诺说到这里，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道，“别嫌我谜语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除了源堡和混沌海，其他源质都被封印在了西大陆，而西大陆又有那片灰雾，根本过不去，好不容易有一条永暗之河的支流，对应的还是黑夜女神那条线……”
　　“……”克莱恩崩住表情，继续询问道：
　　“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就如你和罗塞尔有源堡，白银城造物主有混沌海一样，我也有一个‘金手指’，不过没你们那么强就是了。”说到这里，克莱恩也不由得有些沉默，因为他忽然意识到，这位前辈很可能被罗塞尔坑了。
　　毕竟罗塞尔是源堡下来的，提醒后辈走占卜家途径自然没错，但这位前辈却可能来自于其他源质，走了占卜家，无疑就失去了晋升序列之上的可能，除非他愿意排出全部特性，重走一遍，但特性对身体的改造仍旧会留下许多后遗症，想要跳转途径，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好了，别想那么多，努力晋升吧，等你成了序列零，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嗯，顺便还有一个惊喜等着你，放心，不是惊吓，而是真正的惊喜。”
　　说罢，这位前辈的双眼忽然变得一片茫然，克莱恩微微感应了一下，就发现这个历史投影中的意识已经消失。
　　“我还想问问关于恶魔先生的事情呢。”克莱恩叹了口气，挥手散去了历史投影，就在他准备找个房间，召唤阿罗德斯询问一下关于支柱、混沌海、永暗之河以及悖论等相关问题的时候，一个身影进入了他的视线。
　　那是一位留着栗色长发，身材高大，容貌俊美的年轻男子，胸前挂着代表蒸汽教会的三角圣徽，不过最令克莱恩在意的是，他手中捧着的那面银镜——
　　阿罗德斯！
　　克莱恩用小丑魔药崩住表情，一边思考对策，一边继续向前，仿佛只是平常路过的路人，但那位俊美青年却不偏不倚的径直走了过来，当两人的距离拉进到三米，克莱恩已经做好战斗准备的时候，对方却忽然开口道：
　　“格尔曼·斯帕罗？”
　　“……”克莱恩微微沉默一瞬，随即点头道：
　　“是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博诺瓦·古斯塔夫。”青年报出了一个令克莱恩内心震动的名字，随即将手中的银镜递了出来——
　　“有人托我将它带给你。”


第五百七十三章 准备捞人
　　看着径直走进了金玫瑰（乔伍德区最好的合法那啥）的天使先生，克莱恩默然的看了一眼手中的银镜，很怀疑这位先生究竟是不是罗塞尔大帝日记里那个失去了人性，只剩下狂信徒一面的博诺瓦。
　　不过随即，克莱恩就想起了那个据说能唤醒人性的【忒修斯之舟】，一时间又有些心动，当即找了一个咖啡厅，叫了一顿简单的晚餐后，就以阿罗德斯的镜面为底，开始给阿兹克先生写信。
　　他不知道阿兹克先生还需要沉睡多久，但他希望这位先生一醒来，就能看到信中的内容，得到自己灵魂的问题有了解决方案的消息。
　　此时此刻，克莱恩很想直接找到恶魔先生，哪怕博诺瓦·古斯塔夫没有说究竟是谁让他送来的银镜，但思前想后，和这位机械教会天使有所联系的，也只有神秘女王贝尔纳黛，以及和神秘女王关系匪浅，并且在因蒂斯达成了合作的恶魔先生。
　　但尴尬的是，克莱恩根本不知道恶魔先生现在在哪里。
　　毕竟之前神弃之地的动静闹得真的很大，他之后也试着在源堡上占卜神弃之地当前的状态，结果差点被雷霆、火焰以及充满污染的呓语炸掉脑袋。
　　不过这么作死之后，他也多少明白，那边的动静恐怕不是一丁半点的大，作为这场大戏的主使者，恶魔先生现在究竟是在神弃之地参与神战，还是离开那片战场，谋画着潘瑞达克斯前辈那连复活白银城造物主都只是计划一部分的“上帝悖论”计划，他都无从得知。
　　当然，恶魔先生每天的祈祷仍旧在持续，如果用愚者的身份去询问的话，应该可以得到答案，但问题在于，愚者先生并没有立场去询问他的所在地。
　　“算了，马上就是塔罗会了，这次恶魔先生没有请假，到时候正义小姐肯定会忍不住好奇心的，嗯，就算正义小姐忍住了，我也可以以阿罗德斯的事情为话头，展开询问。”
　　克莱恩想到这里，便没有用世界的身份请愚者转达，而是将信交给态度越发谦卑的白骨信使后，找了家旅馆，轻轻摩挲起阿罗德斯。
　　“至高至大至上的主人，您忠诚的，谦卑地，可怜的仆人阿罗德斯终于回归您的座下了！”
　　“啧，这镜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克莱恩有点接受不了这份毫无尊严的谄媚，不过还是板起脸道：
　　“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您尽管问！”阿罗德斯与其谦卑的回答道，同时在银镜上投射出一个恭敬行礼的管家简笔画。
　　“之前的神战究竟发生了什么？”克莱恩的问题相当笼统，这让镜面微微停顿了片刻，随后才道：
　　“之前一共发生了两场神战，其中一场战神陨落，另一场由那场复苏仪式所引发，如今还在持续，我不太敢看。”
　　“不敢看吗？”阿罗德斯的回答没有出乎克莱恩的预料，他思索着战神陨落的细节，却又想起了阿罗德斯的规则，当即道：
　　“该你提问了。”
　　“至高的主人，您继续问，我最后一起问。”阿罗德斯很是乖巧的放弃了打乱主人思路的可能性，很是贴心的将自己的规则进行了变通。
　　克莱恩对于阿罗德斯面对自己时的乖巧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他思索了片刻，开口道：
　　“你知道【悖论】吗？或者【上帝悖论】？我指的是某个计划、或者高位存在，而不是数学意义上的那种。”
　　“……”阿罗德斯的银镜表面浮现出一片白雾，随后它才以一种有些委屈的字体书写出一段话来——
　　“主人，有关【悖论】的信息已经被之前复活的那位用权柄保护，我不敢看。”
　　“复活的那位……远古太阳神吗？”克莱恩皱眉，将原本准备好的一系列关于悖论的问题憋了回去，转向另一边道——
　　“大地母神的真实身份是谁，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但神战时，我听见深黯天国内传出一个声音，祂在喊一个名字……那是，那是血族始祖的真名。”
　　……
　　就在愚者先生问出一个个令阿罗德斯头大（虽然并没有头）的问题的时候，他所想要寻找的恶魔先生，却坐在黎明号的船舱里，和贝尔纳黛女士，一起吃着火锅。
　　“直接把我拉来船上，就为了吃海景火锅？”斯诺看了一眼桌上的火锅，对于这位“贤者”将超凡能力用于复现菜谱这种事情产生了些许腹诽，明明就吃过一次，结果不止把火锅底料和料碗都完美复刻，甚至还综合精灵的饮食习惯，进行了一定的改良，不是那种本土化中餐的所谓“改良”，而是真正地顺着菜品的特征去进行定向的研发。
　　至少这玩意吃起来，就比斯诺上辈子吃的几家火锅都好吃。
　　“倒吊人已经摆脱疯狂。”贝尔纳黛没有废话，直接说出了核心诉求，斯诺闻言，点头道：
　　“当然，所以，我们这是要去捞老黄？”
　　虽然已经习惯斯诺将父亲称为“老黄”，但贝尔纳黛听到斯诺的话，还是有些不太适应的蹙眉道：
　　“有把握吗？我其实还能再等……”
　　“如果你愿意等的话，就不会直接召唤我了。”斯诺翻了个白眼，夹了一筷子牛肉在火红的汤汁里涮了涮，语气平静而充满自信的道：
　　“救老黄出来，需要的几个条件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就差一个位格足够的灵体，实力不重要，但位格至少要序列三层次，这个得你来解决，不过要事先说明，这个灵体肯定是死定了，所以从哪找你自己考虑。”
　　“我知道了，找到这个灵体，就可以开始？不需要其他准备？”贝尔纳黛似乎是在脑子里过了一下高位格灵体的来路，然后像是有了把握一般，较为轻松的给出了回应。
　　“别的我都准备好了……嗯，我觉得比起材料上的准备，你先考虑一下见面后该怎么打招呼比较好……我个人推荐你直接跟他说‘你的日记我都看完了’。”斯诺估算了一下自己手里的牌，确信捞出老黄应该没什么问题，贝尔纳黛在斯诺那充满自信的话语中得到了力量，整个人都仿佛松了口气，她伸出了斯诺到来后的第一筷子，在将食材送进嘴里之前，才用恢复了平静的语气道：
　　“我越来越好奇他在日记里都写了什么了……”
　　“嘿嘿，等他复活之后，你可以找他问，当然，如果他不教你，可以偷偷跟我学……”


第五百七十四章 久违的塔罗会
　　灰雾之上，古老恢弘的宫殿之内，塔罗会的成员们同时浮现，整齐地向愚者先生问好。
　　克莱恩环顾一周，心中颇有些感触，在这青铜长桌两侧，坐着的是风暴教会的枢机主教、心理炼金会评议团委员、白银城议事团长老、血族伯爵、值夜者高级执事、莫斯苦修会的十支柱之一、鲁恩王室派系的高层，以及一个咸鱼作家。
　　哪怕是那个好像混入其中的奇怪个体，也即将在亚伯拉罕家族的支持下晋升半神，而比起这些半神，更令人在意的，却是坐在左手第二位的那位先生。
　　在拉对方来到灰雾之上的时候，克莱恩就明显的察觉到，维持对方在灰雾之上存在的消耗，更高了！
　　虽然对于已经成为奇迹师的他而言，这样的消耗已经算不得甚么，但这件事本身却预示着一个问题——
　　恶魔先生，又晋升了！
　　“对了！那个复活白银城造物主的仪式，恐怕并不只是为了唤醒远古太阳神，恐怕也是恶魔先生晋升序列一的仪式！”
　　克莱恩心中生出这个念头，但同时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神之途径序列零的晋升方法本身就意味着，所有途径都是有零无一的！
　　恶魔先生最初是秘祈人途径，但秘祈人，包括相邻的观众、歌颂者、水手和阅读者，全都已经有了序列零，那么恶魔先生晋升的又是什么？
　　“看恶魔先生的灵性光泽，应该没有疯狂，也没有变成精神上的缝合怪，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他选择了所谓的‘悖论’途径，也就是潘瑞达克斯前辈留下的那条，通过魔药之间的相性，跨途径晋升的危险序列。”
　　克莱恩想到这里，不由得为这位先生的果决而感慨，如果换了他，是绝对不敢仅靠着先祖留下的一些话语，就贸然跳途径的。
　　“我现在也算是有有一位正经天使侍奉的伟大存在了，虽然这位天使比我自己的序列还高……”克莱恩微微吐了个槽，对于如今塔罗会这种卧底卧到指挥部的情况感到有些好笑。
　　看着终于有一种高端神秘组织气质的塔罗会全员，克莱恩再次戴上了名为愚者的面具，对着诸位成员轻轻颔首道：
　　“开始吧。”
　　听到愚者先生的话语，众人立刻感受到了一丝不同的气质，原本的愚者先生虽然神秘莫测，但给他们的感觉都还算正常，可是这一次，哪怕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却给人一种真正神灵般的威严感。
　　这种感觉对于曾经前往教会大本营祈祷过的星星和倒吊人而言尤为明显。
　　由于水手途径对于高位格存在的敏锐感知，倒吊人阿尔杰在这种变化之中，一时间有些失语，而星星同学虽然察觉到了这丝异样，但本就将愚者先生视作可以与女神合作的神灵的他并未有什么一样，而是直接试探性的看向恶魔先生道：
　　“恶魔先生，你对贝克兰德上空出现的异像有什么情报吗？”
　　听着伦纳德的问题，克莱恩一时之间有种想要捂脸的冲动，这位同学和他问问题的方法简直一模一样，只说异像，不说哪一个，不过自己问阿罗德斯那是上问下，你这么问可太容易被含糊过去了啊！
　　不过斯诺却并没有糊弄的意思，很直白的道：
　　“一场是大地母神、战神与黑夜女神的神战，结果大家应该都已经了解，至于后来……是我借助黑夜女神展开的深谙天幕，完成了唤醒真实造物主的仪式，如今真实造物主摆脱了疯狂，这引起了风暴之主和永恒烈阳这两个背叛者的忌惮，现在双方正在神弃之地进行拉锯战。”
　　斯诺的回答没什么余起起伏，却让塔罗会一时间陷入了沉默，直到白银城造物主复苏之前的仪式过程，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整个仪式是那么的清晰明了，但却又充满了难以理解的玄妙。
　　这就好像将一道世界性难题的解题步骤尽数铺开在眼前，但大多数人仍旧只能不明觉厉一样，不过和解题过程不同的是，大家至少透过那天幕上的投影，看出了最表层的结论。
　　暂且搁置白银城造物主的问题，嘉德丽雅决定先问出自己最大的疑惑——
　　“我无法理解为什么大地母神和战神这对母子联手，竟然被黑夜女神击败。”
　　阿尔杰暂时收起对风暴之主正在战斗的思考，斟酌着道：
　　“我收到了一份情报，神战刚刚结束，费内波特就倒戈了。”
　　听到倒吊人先生的话，思维灵敏的几人已经有了思路，而太阳先生更是直接举手道：
　　“我大概知道为什么。”
　　“你？”习惯性怼太阳的月亮同学下意识的发出了不信任的声音，毕竟太阳才刚刚离开神弃之地，连七神的消息都是从塔罗会知道的，怎么可能更加了解神战的细节。
　　但一直努力经营和太阳关系的倒吊人却知道这位小年轻不会信口开河，当即捧哏到：
　　“为什么？”
　　戴里克环顾一周，用沉稳了许多的声音说道：
　　“你们必须在愚者先生面前承诺，不能泄露我接下来要告诉你们的事情。”
　　“没问题。”最擅长保密的窥秘人嘉德丽雅带头保证，在大家在愚者先生见证之下作出承诺后，太阳才说出了那个在大家抵达新的家园，已经不需要再以黑面草为食之后，首席才告诉他的秘密——
　　“大地母神不是巨人王后欧弥贝拉，真正的欧弥贝拉早已死去，她的遗骸就在白银城。”
　　“确定？”在沉默了好半晌后，伦纳德才难以置信的开口问道，不过在注意到愚者先生那眸含笑意的表情后，大家意识到这恐怕是真的。
　　大地母神伪装成欧弥贝拉，瞒过了战神，瞒过了命运天使，甚至还瞒过了其他真神，而这种隐瞒，持续了至少两个纪元！
　　“真是一个恐怖的故事啊！”佛尔思为塔罗会的气温上升做出了一点贡献，而听到他的话，一直沉默的假人世界忽然开口道：
　　“没有什么不可能，如果这种隐瞒有黑夜女神和别的真神帮忙呢？”
　　隐秘之母（黑夜女神的尊名）长达数千年的阴谋，让大家再一次沉默，同时，一个问题再次被重复：
　　“大地母神究竟是谁？”
　　在这个问题脱口的同时，大家久违的听到了愚者先生轻巧桌面的声音，当众人的视线投注过去的时候，大家听到了愚者先生那意味深长的话语——
　　“我可以给你们一些提示。”
　　“大地教会为什么喜欢将血族发展成信徒？”
　　“大地的相邻途径是哪一条？”
　　“传闻，第二纪时，代表月亮的古神莉莉丝是因为巨人王的背叛才陨落的。”
　　“祂偶尔会回应血族的祈祷，似乎并没有完全逝去。”
　　听到这四个提示，众人微微一愣，随即，懵逼的埃姆林感受到了大量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所以……我其实没有改信？”


第五百七十五章 当塔罗会有了泉水
　　在众人有些异样的视线中，埃姆林毫无丝毫心理障碍，甚至有点自豪的接受了自己从未改信的事实，甚至开始幻想将来为那些嘲笑他改信大地母神的同族们排队洗礼的场景。
　　见关于第一次神战的事情结束，克莱恩当即操纵假人世界看向斯诺，语气略带几分小心的问道：
　　“恶魔先生，我想了解一下您在神弃之地举行的那个仪式，可以吗？”
　　世界先生的话一出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立刻转移，哪怕是还在yy的埃姆林都不由得集中起精神。
　　毕竟那以天空为幕上演的大戏实在是太过吸引眼球，无论是那个复活仪式还是被复活的白银城造物主，都值得投以关注。
　　此时此刻，最尴尬的反而是戴里克，事实证明，洛薇雅长老并没有背叛白银城，她和自己一样，只是想要借助伟大存在的力量拯救白银城而已，不同的是，她选择的是真实造物主，而自己选择了愚者先生。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但问题是，白银城最后选择了愚者先生，而真实造物主却恢复成了白银城所信奉的主。
　　当然，戴里克并不会后悔自己做出的选择，因为如果没有愚者先生，白银城的力量不一定能够打开巨人王庭的大门，而无法放出那位暗天使恶灵，主也不会复苏。
　　这是首席私下里宽慰他的话语，戴里克也觉得很有道理，但这并不能避免他心中的尴尬。
　　不过小太阳的心情斯诺并没有注意，他只是微微露出一个笑容，点点头道：
　　“其实神弃之地发生的事情远比你们想象的要简单，‘圣父圣子圣灵三位一体’本身就是秘祈人途径的一个非常古老的仪式，三首圣堂的形态便是少年，中年，老年的三位一体。
　　某种意义上，这个仪式本身就有消化魔药的功能，而消化魔药的过程，本身是会受到‘观众’的反馈的。
　　利用命运天使乌洛琉斯的力量，我将仪式的画面投放到了全世界，借此将诸神、诸位天使、诸多半神，以及无数的普通人全部纳入了仪式之中，借此强化了真实造物主的锚，稳定了他的状态。
　　然后，就是通过白银城造物主的生平总结的暗语唤醒祂的记忆，借助被缚之神的能力背负其中的污染，让真实造物主从疯狂之中挣脱出来，这就是那个仪式的意义。”
　　“还真是大手笔啊！”正义小姐喃喃说出了众人的心声，不过随即，又有些失望的道：
　　“所以那个仪式并不是真的复活，而是恢复状态，摆脱疯狂吗？”
　　“没错，毕竟涉及高位存在，想要真正复活几乎是不可能的，当然，高位存在大多也不那么容易死就是了，实际上，只要达到天使的层次，完全杀死敌人就已经是非常困难的事情了，虽然战神这次看似死透了，但谁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留下可供复活的后手——哪怕只是以天使甚至半神的身份复活，那也是复活。”
　　“涉及高位存在的复活……”作为一位作家，佛尔思瞬间抓住了问题的盲点，瞪大眼睛道：
　　“难道有适用于低位格的复活方法？”
　　“怎么可能？”阿尔杰心中嘲讽魔术师女士的天真，可下一刻，一个令他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的话语却随之响起：
　　“没错，只要灵体没有完全消散，就有复活的方法，序列越低就越容易，只要不到天使，都还是有办法的。”
　　说到这里，斯诺像是想到了甚么一样，又道：
　　“我这次晋升后，拥有了复活普通人的能力，只要是半神以下，灵体没有完全消散，就可以复活，所以如果遇到了什么意外，请想办法保住灵魂，然后念诵我的尊名，当然，这是有损耗的，不可能无差别的救治所有人。”
　　对于损耗这件事，并没有人在意，那可是复活的能力，没有损耗，才是怪事。
　　相比于会不会圣母心泛滥，大家在乎的反而是另一件事。
　　几乎是理解了恶魔先生话语中含义的瞬间，倒吊人、世界和隐者三位几乎是同时想要开口，却又因为撞车而陷入卡顿，最后，还是隐者女士在倒吊人和世界的眼神示意中开口问道：
　　“这种复活能力复活的真的是本人吗？还是有着本人记忆的伪物？又或者怪物？”
　　在嘉德丽雅的印象中，所谓的复活能力并不罕见，不说死神途径的不死者日常诈尸，哪怕活尸化、怨魂化之类，也都可以算是“复活”，但这样复活出来的死者，哪怕刚开始的时候还像是原本的那个人，但在经过一段时间后，就会变成彻头彻尾的怪物。
　　哪怕是本人残留的恶灵，也会逐渐丧失原本的感情，变成只剩下某种单纯执念的浑浊之物。
　　“这一点可以放心，这个能力的本质是我这条途径所具备的‘权柄’，它不是作用于死者，而是作用于死亡这件事本身，简单来说就是有限的改变了死亡的定义，让原本意义上死亡的人变成‘还没死透’的可救治状态，然后再通过治疗将其恢复。从客观上来说，我只是治疗了一个濒死的人，自然不存在‘不是原本的人’的说法，当然，这是需要支付代价的，所以如果找我复活的话，需要一份序列五的非凡特性以及20000镑的现金。”
　　“这就是天使掌握的‘权柄’吗？听起来一点不比空想家途径的操纵命运差啊！不过听起来和阿蒙那个钻bug的权柄有点像，说起来，阿蒙是不是也能钻死亡的bug呢？相比之下，我的愿望能力就差了不少，不止需要积累，还不能复活其他人……不过我可以复活自己，嗯，这也可能是我序列低的关系，说不定等我到了序列一，伤害转移就连死亡都可以转移了呢？”
　　克莱恩听着斯诺的讲述，心中微微感慨，并将这份能力和自己知道的几种天使级的能力相互对比，对于悖论途径的特点也有了一些认知。
　　而嘉德丽雅作为神秘学专家，在得到了这样的回答后，当即眼前一亮：
　　“也就是说，我可以制作一些具有捕捉灵魂能力的护身符交给朋友，在佩戴者死亡的时候将灵魂捕捉，然后再请您进行复活？”
　　听着嘉德丽雅连称呼都变成敬称的话语，斯诺点了点头道：
　　“是这样没错，不过如果可以的话，尽可能也保留尸体，毕竟重新制造一具身体和治好致命伤的消耗是完全不同的。”
　　得到了恶魔先生的确认，正义小姐立刻举手：“隐者女士，能帮我做两个这样的护身符吗？嗯，要隐蔽一点的，最好不要被看出具体效果，我要送给家里人！”
　　看着交易频率已经跌至谷底的塔罗会忽然再次进入大规模交易状态，克莱恩微微有些感慨，然后控制着假人世界举手道：
　　“我也要两个！”


第五百七十六章 沉迷打捞古董
　　因为恶魔先生公开的复活能力，隐者嘉德丽雅莫名的小赚了一笔，哪怕她已经成为新晋的海盗王，但手下养着一大家子海盗的她对于这笔意外的进项仍旧相当满意。
　　随着定制灵魂保存首饰的浪潮结束，塔罗会暂时陷入了沉默之中，阿尔杰像是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况，当即开口道：
　　“我们之中绝大部分成员都已经是半神，提升的周期变得很长，且又着自己的势力，对非凡特性、魔药配方和封印物的需求可能得几年才有一次，聚会的中心也许得转向情报的交流和隐秘的合作上。”
　　听到倒吊人的话，大家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而愚者先生则抓住机会，轻笑着说道：
　　“随着神弃之地相关事情的结束，我的状态恢复了不少，你们可以从我这里换取更高层次的事物了。”
　　他故作坦然地说出了自己正在复苏的“事实”，而这对塔罗会每一个成员来说，是早就猜到的答桉。
　　就在正义奥黛丽等人对于心中猜测愚者先生目前已经恢复到哪个层次时，克来恩含笑补充道：
　　“那些高层次的事物包括：”
　　“海神的身份、位格和实力。”
　　其他人对于这几样东西其实并不是很感兴趣，因为海神的身份大家都并不需要，而有可能用得上特性的正义和太阳又对自己所在的途径很满意。
　　唯有倒吊人先生瞪大了眼睛，因为这本就是他的野心所在，是他一直追求的夙愿。
　　在脑补了一番愚者对海神身份的不屑一顾后，他平复下成为罗斯德群岛之王的激动心情，少见得没有掩饰自己的向往，谦卑地对青铜长桌最上首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换取这些事物？”
　　就等着倒吊人提问的克来恩当即道：
　　“我给予的一些任务，以及，时常的祈祷，虔诚的许愿。”
　　听到克来恩这么说，斯诺立刻开口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希望能够换取黑皇帝的位格加持，这需要付出什么？”
　　“黑皇帝的加持？”克来恩听到这句话，克来恩微微一愣，因为他记得，之前这位先生就曾经借用过黑皇帝的位格。
　　不过当时他说的，是“扭曲规则类的权柄”，但这次却指明要黑皇帝，是因为上次得到的是黑皇帝吗？还是说，这次有了更准确的指向？
　　克来恩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得有些滴咕，因为他可是知道，这位先生已经晋升序列一，并拥有了一定的权柄，而从他对自身复活能力的剖析来看，这条途径本身就拥有扭曲规则的权柄，这样一来，他为什么要借用黑皇帝？
　　在那一瞬间，克来恩甚至怀疑这位先生打算悍跳黑皇帝，毕竟他制定了不合常理的秩序（工人运动），并暗中掌握了因蒂斯、鲁恩和弗萨克的大量资源，需要的话可以随时加冕，修建陵寝也很容易，至于仪式那就更简单了，以他和命运天使的关系，再来一次之前那种天幕投影就好，而诸神也一定会默许一位黑皇帝的诞生。
　　想到这里，克来恩不由得有些担心罗塞尔，不过想到对方和贝尔纳黛的关系，似乎又不太可能这么做。
　　以序列二的脑力进行了大量的思考后，克来恩决定简单一点，当即噙着笑容，用感兴趣的语气问道：
　　“哦，可以告诉我你要做什么吗？”
　　听到克来恩的问题，斯诺微微诧异，不过随即就明白了对方的顾虑，便恭敬道：
　　“我想要借此救出某位存在。”
　　“某位存在？”听到恶魔先生的称呼，塔罗会的小伙伴们立刻来了兴趣，而愚者先生更是好奇心大盛，因为他忽然意识到，最近这位先生似乎一直在忙着拯救那些受困或者疯狂的高位格存在啊！
　　之前狩猎巫王的时候救下了被缚之神，趁着神战唤醒了疯狂的真实造物主，还有红天使那看起来明显好的出奇的状态似乎也和他有关，再往前的话，连夜皇的复苏都可以算在他的头上，这次借黑皇帝位格，是打算救谁？总不会是罗塞尔吧？
　　冒出这个念头的瞬间，便一发不可收拾，强行使用小丑的能力绷住表情，克来恩以一种举手之劳般的轻松语气道：
　　“只是虔诚的许愿就可以了。”
　　之所以开价这么便宜，克来恩也是有考虑过的，因为之前恶魔先生就多次借用过位格和权柄，当时自己的开价只是几页日记而已，如果现在提高价格，未免有坐地起价的嫌疑，不符合愚者先生的人设。
　　而斯诺得到克来恩的答复，当即做出谦恭的表情，起身行礼道：
　　“唯信仰愚者先生。”
　　被这位位格比自己还高的先生做出如此规格的赞美，克来恩一时之间有点脸红，好在小丑的核心能力一直启用，他只是伸手作下压状，表示不是什么可在意的事情，随即又给出了一些可供兑换的魔药配方之类的事物。
　　只是克来恩也注意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塔罗会内，特别是魔术师和审判两位，晋升的欲望好像不太高，虽然非凡者这条危险道路上，越往前走就越是要直面疯狂与危险，但克来恩却清楚的知道即将到来的末日，正愁怎么找个由头提醒一下，塔罗会第一捧跟，盘活了塔罗会的正义小姐用有些犹豫的语气开口道：
　　“女士们，先生们，我有一个问题。”
　　“如果一件事情，你知道结果怎么样完全与你无关，只是看某些存在的心情和博弈，你会怎么做？”
　　听到正义的问题，斯诺本来想开口，不过励志成为塔罗会心灵导师的倒政委先一步抢答道：
　　“每个人都注定要死亡，无论怎么努力都难以更改，那他的一生是不是就毫无意义？”
　　作为一个早就思考过这方面问题的非凡领域老前辈，他在说完这句话后，又补了一句——
　　“既然目前的你无法改变事情的结果，那就努力地提升自己，获取更强大的力量，掌控更多的权柄，直到有一天能够参与那些博弈，如果死在了这个过程中，总好过什么都没有做。”
　　倒吊人有史以来最为发自内心的话语似乎给予了正义小姐以力量，而克来恩则是抓住了这个话头，当即控制着假人世界道：
　　“各位，我有必要提醒你们一件事情。”
　　等塔罗会的成员们将视线投注过来，克来恩让假人世界以低沉的声音开口道：
　　“末日还有十几年就将到来，每个人都可能毁灭，包括神灵。”


第五百七十七章 老黄社死倒计时
　　从塔罗会归来的斯诺刚刚开始准备仪式，感受到船上异状的贝尔纳黛立刻出现，同时传来的还有她清冷的声线：
　　“你打算在船上布置仪式？我们距离目的地还有至少一天的路程。”
　　斯诺见她露出副古怪的表情，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慢条斯理的划开献祭之门，取出蜡烛、精油、纯露等意识用品，一边在上面刻下愚者的符号，一边仿佛自言自语般道：
　　“虽然说解救罗塞尔有三种方案，但本质上都是一样的，需要一位提供主要力量，而另外两位给予一定的帮助，我现在不过是在进行先期准备罢了。”
　　“需要我帮忙吗？”
　　贝尔纳黛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心急，强行压抑自己有些失控的情绪，让自己恢复道平静的状态。
　　斯诺对此只是摇了摇头，一边点燃蜡烛，一边道：
　　“不用麻烦，只要把黎明号的神秘屏蔽暂时削弱一点就可以了，毕竟我也不想好不容易借来的力量损耗在穿透防御上。”
　　“没问题。”贝尔纳黛不疑有他，随着她双眸之中如星辰般的光辉闪烁，始终包裹着黎明号的氤氲雾气随之消散开来——她竟是直接将所有神秘层面的防御全部关闭。
　　在迷雾海的危险海域航行，解除防御显然是非常危险的行为，但作为一艘搭载着天使与天使之王的幽灵船，贝尔纳黛对安全抱有相当的自信。
　　之所以一直开着防护，不过是避免麻烦罢了。
　　斯诺对此自然乐见其成，他将精油、纯露象征性的洒向蜡烛，然后将绘刻着愚者与恶魔的金币放在祭坛中央，双手交握，抵住下巴，低声诵念道：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我祈求您的垂听，我祈求您的注视，我祈求您，赋予这件物品黑皇帝位格的力量。”
　　随着咒文被以古赫密斯语念诵，无形的波动向着天空中发散，如丝丝缕缕渗入灵界，最终抵达灰雾之上的奇幻空间。
　　因为要将护身符交给班森和梅丽莎，克来恩暂停了奇迹师的扮演，回到了贝克兰德等待隐者女士交货，听到恶魔先生的祈求声后，他立刻逆走四步，来到灰雾之上，透过深红星辰投下了视线。
　　一艘巨大的海盗船映入了克来恩的眼中，那面迎风招展的海盗旗，令他眯起眼睛，在短暂的回忆后，他终于认出了这旗帜所代表的含义——
　　“这是……黎明号？恶魔先生果然和神秘女王在一起，他真的是打算去救罗塞尔？不过罗塞尔大帝可是被月亮污染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成功。”
　　克来恩的视线慢慢下沉，终于看到了恶魔先生与祭坛，以及站在不远处，已经见过不止一次的神秘女王贝尔纳黛，心中顿时没了负担，他伸手招来黑皇帝牌，在已经是真正天使的现在，他已经不需要借助海神权杖的力量，便可以轻易撬动灰雾的力量。
　　……
　　贝尔纳黛作为旁观者，一直克制着自己使用窥秘之童的欲望，以免触怒那位“愚者”，在贝尔纳黛的心里，克来恩就是愚者，和克来恩是愚者代行者的可能性大约七三开，但哪怕有九成八的把握，贝尔纳黛也不愿意在这种时候冒险。
　　终于，一丝奇特的，仿佛秩序阴影般的力量随着由灵界之上投来的注视传入了硬币之中，斯诺当即以正规的流程结束仪式，然后以灵性之墙，将金币的力量彻底封锁。
　　“这是黑皇帝的力量？”直到那自天空投下的视线消失，贝尔纳黛才重新展开防御，同时睁开窥秘之童，看向了那枚硬币，而斯诺也点头肯定了对方的猜测——
　　“没错，想要把老黄捞出来，必须要误导他身上的‘污染’，而最好的干扰项，自然就是黑皇帝的气息。”
　　“模湖所在‘集合’的定义？这是‘悖论’的权柄？”贝尔纳黛联想到悖论这个词所代表的含义，随即便想起了那个由自己父亲提出的那几个经典悖论，大致猜到了斯诺的打算。
　　对于贝尔纳黛的聪慧，斯诺并不意外，他收好硬币，将所有仪式道具送回黑天鹅堡，然后才看向了道：
　　“我们现在到哪了？”
　　“不知道，我只是通过贤者的权柄，将他的日记所代表的‘隐秘知识’与黎明号的航向绑定，透过信息的流动来确认方位，不过以预言大师的直觉，我觉得最多再有半天，应该就能抵达目的地了。”贝尔纳黛的语气中带着抑制不住的忐忑，似乎只要一提起罗塞尔，她就会产生这种情绪不稳的状态。
　　“你还没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对于贝尔纳黛这种人性过剩的情况，斯诺不由得皱起眉来，之前对方这副样子，是为了对抗远古太阳神可能带来的污染，但现在连白造都复活了他还没调整好，那就太扯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压根就不想调整！
　　“我父亲很讨厌我弟弟那副神性过剩的模样，所以我觉得这样和他见面比较好。”贝尔纳黛并没有隐瞒自己想法的意思，不过她的回答却让斯诺有些无从反驳。
　　不过想到对方还有一份信息备份在黑天鹅堡存着，斯诺就放心下来。
　　反正有白造当泉水，他是无论如何都死不了的，只要他不死，回去直接用信息备份拉贝尔纳黛就是了。
　　两人一时间再度陷入沉默，但这并不会让气氛变得尴尬，在迷雾海的危险海域，混乱的时间感几乎瞬间就将半日的光阴偷走，当两人反应过来，一座面积不小的岛屿轮廓，已经出现在了视野的尽头。
　　“是这里吗？”虽然预言大师的赋予的直觉几乎已经近乎明示，但贝尔纳黛还是开口问了出来。
　　斯诺望向不断靠近的岛屿，感受着上面那略微有些熟悉的力量痕迹，点了点头：
　　“应该没错了。”
　　听到斯诺的肯定，贝尔纳黛微微抬手，无人驾驶的黎明号缓缓的停在了近海。
　　无人的船舱里，那些被童话魔法所活化的事物开始回归自己应有的位置，而贝尔纳黛则再次展开了神话生物形态。
　　随着她的身体化作一片信息流，斯诺的存在也悄然分解，躲入了贝尔纳黛信息的阴影之中，然后在下一刻，再次化作了一个气质略显阴鸷的贝尔纳黛。


第五百七十八章 探索中
　　久违的进入了叠放状态的贝尔纳黛右手轻抛，丢出了一个鲜艳的，不够真实的毛线团，只是随着线团滚入虚空，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阿里阿德涅的毛线团这个童话魔法她不是第一次用，这种和斯诺叠放的状态也不是第一次进入，但这一次，却有了完全不同的体验。
　　上一次两人的神话生物形态混合还充满了各种杂音，需要外部的污染和自己的意志去平衡，才能勉强达到一个稳定的状态，而现在，她觉得这个状态维持的远比想想中还要轻松，而自己使用童话魔法时的效果与消耗，都得到了正面的增幅。
　　“因为我现在已经是半个悖论了。”斯诺的声音在贝尔纳黛的意识中流淌，他的语气微妙的道：
　　“悖论的权柄中，有着‘知识的倒影、真理的背面’这样的描述，和代表了知识的隐秘侧的隐者途径是既相辅相成，又相生相克的关系，如果说上次我们采取的是灵性同调的方法达成了暂时的融合，那么现在，我其实是进入了名为贝尔纳黛的知识的阴影之中，与你一体两面，自然不会带来负担，甚至还能协助你施法，不得不说，悖论和知识还真是合适呢！”
　　“……”贝尔纳黛的思绪略微混乱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沿着毛线团留下的那一根线头，漫步灵界，来到了无名岛屿的边缘。
　　在命运天使乌洛琉斯友情赞助的权柄辅助下，命运的河流在她的视野中铺开，那一团阴霾让她立刻闭上了眼睛。
　　“这就是笼罩着这里的污染？”贝尔纳黛心有余季的说道，斯诺适时地传来肯定的情绪——
　　“没错，这就是序列之上的污染，接下来不要再使用预言系的力量。”
　　说着，贝尔纳黛便感受到了那种源自灵魂的恐惧，只是有了上次的经验，她并没有抵抗，随着一阵阵情绪的涟漪，进入了一种既不能干涉外界，也不会被外界干涉的奇幻状态。
　　沿着一条仿佛被专门开辟出来的道路，贝尔纳黛进入了巨大树木组成的森林，虽然不能使用预言，但她的直觉却依旧在引导着她前进的方向。
　　这座森林没有鸟鸣，没有兽吼，甚至连虫豸爬行的动静也没有，死寂的就仿佛没有任何生灵存在。
　　那种万籁俱寂的感觉，让贝尔纳黛觉得自己仿佛走在一座无人的坟场，每一棵巨树都是一块墓碑。
　　“如果是坟场，那证明我们来对了地方，不是吗？”斯诺的声音舒缓了死寂氛围带来的压抑，哪怕贝尔纳黛并不至于因为这点困难而感到压力，但还是觉得放松了不少。
　　有句话说得好，一个人才叫求生，两个人叫冒险，孤身一人和有人陪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即便对方无法提供任何实质上的帮助也是一样。
　　就这么走了近两刻钟，眼前的视野忽然变得开阔起来，虽然仍旧没有任何生灵的痕迹，但巨大树木所构成的森林已经开始变得稀疏。
　　贝尔纳黛立刻放缓脚步，准备召唤一个无形仆役上前探索，斯诺却制止了她的想法，直接道：
　　“无形仆役在高位存在的眼中就好像黑夜中的灯塔一样显眼。”
　　说着，贝尔纳黛感觉自己身上脱落了一块灵魂碎片，那碎片与巨树投下的影子相结合，化作了一团难以描述的阴影，那阴影在瞬间铺展开来，顺着树木的影子，顺着山石的影子，顺着一切阴暗之处，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随后，一副抽象，但却足够辨识的沙盘般的画面，投射在了贝尔纳黛的意识之中。
　　“这是这座岛上阴影的‘记忆’。”斯诺的声音缓缓流淌，似乎化作了一只手，向贝尔纳黛指点着沙盘上的景物——
　　“我们的位置在这里，往外走，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神奇生物，它们在对着一个方向祈祷，而那个方向就是陵寝的所在，顺便，我在这一群神奇动物中，找到了五个人……”
　　说着，那被指出的沙盘位置迅速放大，一群神奇动物的阴影中，五个人类的阴影被标注出来，他们的轮廓慢慢被填充，最后变成了真实的相貌，在视线与这五个人交汇的时候，贝尔纳黛的童孔骤然紧缩。
　　她从星之上将那里，曾经了解过这座岛屿的特殊性会让因为这里的污染而死的生灵的尸体回归这里，按理来说，因为污染而死的，应该只有三位，但这里，却有五个人！
　　恰好，其中一个，贝尔纳黛认识。
　　哪怕穿着奢华的罗塞尔时期衣物，皮肤干瘪，看起来仿佛活尸，但贝尔纳黛还是将他们与自己曾经看过的那些肖像画完成了对比。
　　然后，他找到了一个不该存在在这里的人。
　　爱德华兹！
　　这位骑士应该活到了自己父亲陨落，并举家搬去了伦堡才对，根本没有死在这座岛上！
　　按照冰山中将艾德雯娜那里得到的情报，爱德华兹活了近一百岁，逝去时十分安详，并被安葬在了伦堡郊区的墓园。
　　“他为什么……”
　　“不要多想，或者说不能多想。”斯诺的声音打断了贝尔纳黛的话语，“他们身上有着特殊的污染，我不确定这些污染会不会顺着思维传染，不过一切小心为上。”
　　贝尔纳黛闻言，强行打断了自己的思路，对于一位窥秘人天使而言，这可以算是基本功中的基本功。
　　在斯诺的建议下，她绕开了那诸多生物祈祷的区域，来到了岛屿的中央，那座被改造成陵墓的山头之前。
　　“这里充满了扭曲的秩序，这是他的力量？”贝尔纳黛走过处处尸骸的地面，遥望着那座陵寝，也正是视线交互的同时，贝尔纳黛忽然感受到了一种心季的感觉。
　　“呼……”忽然，斯诺的吐息声忽然响起，直到此时，贝尔纳黛才发现，一股异样的信息流被从自己身上排斥出去。
　　“这是什么？”贝尔纳黛看着那股信息流，心中生出了相当不好的感觉，而斯诺，也很简洁的吐出了答桉——
　　“怀孕诅咒。”
　　“？？？”


第五百七十九章 这一招堪称绝杀
　　贝尔纳黛听到斯诺的回答时，下意识的以为这又是一个恶劣的玩笑，但紧接着，她的理智就告诉她，斯诺并没有在说笑。
　　“大地母神？原始月亮？还是欲望母树？”贝尔纳黛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三个名字，然后毫不犹豫的锁定了月亮。
　　毕竟，斯诺之前曾经告诉他的那些信息，似乎都指向了那一轮红月。
　　“进去吧，这陵寝外面充满了被扭曲的‘新生’，再待下去，哪怕是天使，也一样有可能被污染。”斯诺的力量从贝尔纳黛的身上传出，将那一缕“怀孕诅咒”包裹起来，封装在了一枚绘刻着婴儿简笔画的硬币之中，贝尔纳黛也彻底化作了一团带着些许阴影的蓝色信息洪流，穿过了那扇沉重的石门。
　　黑皇帝陵寝的内部空空荡荡，除了深黑的墙壁和中央的高台，什么都没有。
　　在高台之上，摆放着一张给巨人准备般的座椅，它整体仿佛铁制，表面铭刻有繁复而扭曲的奇异花纹，拷贝顶端则往上延伸出了皇冠的形状。
　　此时，这张沉重巨大的座椅上，并没有任何身影存在，似乎正等待着它的皇帝归来。
　　贝尔纳黛见状，立刻就想要迈出脚步，只是还没等这个念头付诸行动，她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
　　一对对属于天使的虚幻羽翼在她的身后展开，但伴随着这个过程，一根根羽毛也随之飘落，长出毛茸茸的畸形四肢，它们好像获得了全新的生命一般，发出“咯咯咯”的清脆笑声，令人生出一种强烈的不适。
　　紧接着，贝尔纳黛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开始不听使唤，她的睫毛化作一条条手臂，她的眼球、耳朵都开始发出一阵阵充满自主意识的叫喊。
　　“这是被扭曲的新生规则。”斯诺的声音在贝尔纳黛的耳边响起，随即，一种难以名状的力量向着周遭散发开来，那些活化的“羽毛人”似乎开始苦恼，随后，就在下一秒，它们忽然用畸形的、毛茸茸的细小手臂掐住了自己的脖子，用力扭断了那刚刚长出来的脑袋。
　　与此同时，贝尔纳黛的心中也生出了强烈的厌世情绪，不过随着她那些活化过来的器官相继“自杀”，这种情绪也缓缓退却。
　　只是哪怕那种扭曲的“新生”规则被压制，贝尔纳黛的身体也仍旧无法动弹。
　　不过她很快就意识到了目前的状况，当即在意识中说道：
　　“这片领域被‘黑皇帝’的力量所污染，必须要取悦对方的审美，贴合对方的规则，才能够正常的通行，否则就只能用序列零的权柄硬闯。”
　　斯诺闻言，虽然可以靠着天使王中王的力量支取序列零权柄，但在看到那缩成一个球的远古混沌之后，他就很抗拒直接支取序列零的位格。
　　一道道扭曲的阴影从贝尔纳黛的身体中钻出，撕开她的衣袖，撕开她的裤腿，撕开她的长靴，使得她的衣着陈显出一种强烈的不规则的感觉。
　　不过还是那句话，底子好穿什么都漂亮，在贝尔纳黛的那完美的身材之下，这样的战损装反而带上了一种强烈的残缺之美。
　　忽然间，一个莫名的愤怒情绪忽然炸开，只是那一闪而逝的愤怒之后，贝尔纳黛的身体反而恢复了自由。
　　贝尔纳黛没有迟疑，她本能的感觉到那一瞬间愤怒的熟悉感，遵循着灵性直觉，她一步步的朝着中央那座高台上，无人的巨大座椅跑去。
　　忽然，一种强烈的阴冷感觉在她的身后冒出，贝尔纳黛想要立刻发起攻击，但在这之前，斯诺就强行打断了她的行动。
　　“无用之用。”
　　一如既往的生造词在心头想起，贝尔纳黛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仿佛被世界杀死的恐惧感，但与此同时，一道阴影穿过了她的身体，形成了一道明显的扭曲。
　　脱离世界的状态一闪而逝，贝尔纳黛几乎是在重新回归“正常”的同时便挥动手臂，一把样式古老的长枪也随即被她握在了手中。
　　“朗基努斯之枪！”这沾染着点点暗红血色的长枪充满了毁灭的气息，源自超古代纪元圣经故事的神秘被再现为力量，化作了连神灵也能够伤害的攻击。
　　只是，这一击没有丝毫的收获，因为枪尖在递出的同时，就已经刺向了她的身后。
　　在攻击的那一瞬间，这片区域的前后左右上下都出现了混乱，这让一切的攻击都变得扭曲而不可捉摸。
　　“父亲？！”贝尔纳黛忽然停下了攻击的动作，虽然没有放弃抵抗，却用一声包含着难以言喻的复杂语气呼唤道。
　　那黑影伸手想要掐住贝尔纳黛脖子的动作为之一顿，一种明显的挣扎骤然浮现。
　　贝尔纳黛见状，思维瞬间和斯诺达成了共识，原本叠放在一起的咨询瞬间分离，斯诺的身体化作一片阴影，将陵寝内部的巨大空间包围起来，而贝尔纳黛则是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了一个字正腔圆的中文词汇——
　　“故乡。”
　　挣扎中的黑影动作骤然停滞，它的上半身慢慢抬起，望向贝尔纳黛，随即，一道干涩的，沙哑的声音回荡在这片空间之内：
　　“故乡……”
　　这声音带着一点迟疑，一点茫然，一点寻求确认的感觉，仿佛是从另外一个世界传来。
　　空间内的混乱扭曲在一瞬间消失，斯诺的本命替身所展开的阴影也成功围拢出一个标准的圆。
　　似乎是注意到了斯诺的行为，那黑影当即抬起手想要行动，但下一刻，却又仿佛被另一股力量强行扭曲，推向了正用复杂眼神看着他的贝尔纳黛。
　　“离开！”
　　充斥着明显痛苦意味的声音响起，那阴影凭空消失在了原地，随即出现在了中央那座高台之上，坐在了那黑色的巨大高背椅上。
　　它的脸部裂开两道缝隙，就像是长出了两支不够对称的血色眼睛。
　　随后，又是一道血色的裂隙在“双眼”下绽开，化作了一张嘴巴。
　　贝尔纳黛的身体正在飞退，在已经确认了阴影身份的同时，她便抛弃了一切犹豫，随着一道空间裂隙在她的身边开启，一个有着天使位格的灵界生物忽然从中弹出。
　　那灵界生物发现重获自由，立刻挣扎着想要逃离，但一道道阴影化作的锁链却勐然窜出，将它牢牢锁住。
　　“贝尔纳黛……”
　　忽然，那阴影发出了一声干涩沙哑的轻呼，随即化作了一种难听的轻笑：
　　“你真的成为神秘世界的大人物了，过来吧，让我看清楚我的小公主现在是什么样子。”
　　话说到这里，他忽然抬手按住了自己的脑袋，发出痛苦的挣扎，口中钻出点点悲鸣——
　　“不，不对！离开，我污染了！”
　　脑袋再次抬起，声音又变成了那种沙哑中带着一丝温和的感觉，他正要再说什么，两枚硬币忽然从阴影中抛出，一枚飞向那阴影，一枚飞向被束缚的灵界生物，与此同时，斯诺的声音也在贝尔纳黛的心头响起——
　　“快，按我之前教你的来！”
　　贝尔纳黛闻言，双眸中透出一股坚毅，思维高度集中，像是担心读错一般，一字一顿的念出了那相比于大陆各大常用语种来说，显得绕口晦涩的音节，那是源于超古代纪元，名为汉语的语言——
　　“你——的——日——记——我——已——经——全——都——看——完——了——！”


第五百八十章 老黄归来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阴影勐地僵硬起来，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爆发开来，将之前的愤怒、悲伤、混乱全都冲散，而那枚硬币也随之落在了他的身上。
　　忒修斯之舟，具有寻回人性，回朔精神状态的功能，但这个功能本身，建立在被使用者具备“寻回人性”的意识才可以做到，正如之前斯诺对贝尔纳黛说的，如果一个人更倾向自己的神性，那么忒修斯之舟也无法带来多大的效果。
　　但现在，贝尔纳黛的话语所带来的冲击力，让罗塞尔短暂的爆发了人性，而借着这一瞬间的人形升腾，忒修斯之舟也发挥了作用。
　　当然，这么直接使用忒修斯之舟，显然无法消弭堕落母神的污染，也没法将罗塞尔从被污染的陵寝中拖出。
　　但另一枚硬币，也在生效。
　　那倒霉的，具有天使位格的灵界生物此时同样被一枚金币命中，那如同秩序阴影般的力量瞬间将其包裹，在这一刻，从愚者先生那里借来的黑皇帝位格将灵体笼罩，连带着陵寝内部的规则也开始向他聚拢。
　　一直以阴影形态呈现的斯诺终于显出人形，他的左手高高的举起一枚澹金色的十字架，十字架上被绷带所包裹的小人面容愁苦，他的身上，三分之一的绷带泛着铁锈般的猩红，三分之一的绷带色泽混杂而扭曲，只有剩余的三分之一仍旧维持着澹黄。
　　只是斯诺对此却没有丝毫的怜悯，他伸手点向那被阴影锁链束缚的灵界生物，口中低沉的念道：
　　“偷天换日！”
　　瞬间，灵界生物和情绪爆发的阴影发生了某种扭曲，那十字架上的小人也仿佛认命了一般，舒展开身体。
　　一道灵魂出现在斯诺的阴影之中，同时，托尔兹纳最后的那些绷带也尽数染上了绿中透红的色泽。
　　“走！”斯诺卷起灵体，钻入贝尔纳黛的阴影之中，贝尔纳黛的身体也随之化作一片数据洪流，从无数沸腾的诅咒中钻出。
　　身后的陵寝开始发出剧烈的震动，贝尔纳黛没有丝毫迟疑的冲向黎明号。
　　不过就在这时，斯诺的触须忽然从她身上探出——
　　“袖里乾坤！”
　　贝尔纳黛甚至美能看清发生了什么，但她却清楚的意识到，斯诺卷起的五人究竟是谁。
　　身后的陵寝所在的山头开始发出凄厉的哀嚎，那似乎是之前塞进去的那个灵界生物发出的绝望悲鸣，但很快，那种悲鸣被一种层次更高的怒吼所取代，仅仅只是听到那声音，就足以让人产生畸变。
　　贝尔纳黛落在黎明号的甲板上，右手用力一挥，无人的黎明号中，各式各样的物品再次活化起来，乐器自顾自的演奏着激昂的旋律，船舵、风帆开始按照贝尔纳黛的意志扬帆起航，就连土豆、番茄等食材也自己跳进锅里，变成了一顿丰盛的宴席。
　　数据的洪流化作一道狂风推动着黎明号的步伐，在嘎吱嘎吱，仿佛要将船体彻底击碎的高负荷中，身后的岛屿渐渐失去了踪影，而那骇人的怒吼，也渐渐淹没在风中。
　　直到此时，贝尔纳黛才常熟了一口气，重新恢复了人类的姿态，扭头看向斯诺，却发现他正不停地对着十字架上三色混杂的小人丢着法术。
　　“怎么样？”看着那不停挣扎的小人终于平稳下来，贝尔纳黛这才开口询问，只是那语气中的忐忑，简直比起砸锅卖铁赌上一切的赌徒等待最后开牌的那一瞬间还要更胜一筹。
　　“救下来了。”斯诺将托尔兹纳收入袖子里，手臂一甩，一个仍旧有些发蒙的灵体落在了两人面前，不过还不等贝尔纳黛开口，那灵体便嗖的一下窜到了贝尔纳黛面前，用没有实体的阴影双手搭住她的双肩，异常紧张的问道：
　　“谁教你的？”
　　“？？？”因为罗塞尔急的问出了母语，贝尔纳黛一时间没听懂自己老爹想要表达什么，见贝尔纳黛这副模样，灵体反而松了口气，当即扭头看向了斯诺……
　　“初次见面，我的老乡，以后你管我叫女婿，我管你叫兄弟，咱们各论各的……”
　　标准的汉语从斯诺口中传出，罗塞尔的灵体顿时炸毛，一连串的【种花粗口】喷涌而出，若非自身还是个灵体，怕不是当场就要扑上去和斯诺拼命。
　　看着两人用自己听不懂的语言互动，贝尔纳黛一时间表情甚是呆萌，她想要试着用贤者的能力去解析、学习这种语言，但却发现完全没有头绪。
　　片刻后，罗塞尔像是喷累了，才叹息道：
　　“算了，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
　　斯诺闻言挑了挑眉，笑着道：
　　“我想有人比我更适合跟你讲这些。”
　　罗塞尔闻言，身体微微一僵，缓缓扭过头，看向了含泪微笑旁观的贝尔纳黛，嗫嚅了半晌，才吐出一句——
　　“你长大了……”
　　……
　　在船舱里看了半个小时的书，幽暗的灵体忽然从门口飘了进来，斯诺合上手里的《~诡秘降临历~》，有些意外的看向罗塞尔：
　　“我还以为你们会聊得更久一些。”
　　“想要叙旧的话，时间还有很多。”罗塞尔的语气变得正经起来，不过随即又有些绷不住道：
　　“你和贝贝真的……算了，你别告诉我，总之我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恶灵？灵界生物？还是别的什么玩意？你怎么把我捞出来的？别告诉我你已经是序列之上了啊！”
　　看着老黄一副鸵鸟般的架势，斯诺觉得异常好笑，不过还是正经解释起来：
　　“为了把你捞出来，我捏了一个假的黑皇帝位格灵体，然后和你做了交换，你现在位格只是被隐藏起来了，如果你想的话，随时可以通过黑皇帝的权柄复活，不过我觉得还是离迷雾海远一点比较好。”
　　说着，斯诺忽然伸手一划，从虚空中拖出一个等比例人偶道：
　　“这个身体你先拿着用。”
　　“……”罗塞尔看了看那个等比例罗塞尔人偶，嘴角微微抽了抽，但还是钻了进去，片刻后，人偶忽然睁开眼睛，轻轻活动了一下手指，略显茫然道：
　　“好久没有活着的感觉了，说起来，你和贝贝……算了！我听贝贝说，除了你之外，还有个老乡？”


第五百八十一章 带着老黄去旅行
　　蒸汽列车上，斯诺有些无语的看着面前大口大口吃着盒饭的罗塞尔，有点无奈地说道：
　　“我本以为你会想和贝尔纳黛多呆一段时间的。”
　　“你没经历过，不知道那种看到已经长大成人的孩子后的尴尬。”罗塞尔抬起头，用沾满米粒的脸都囔道，不过在斯诺那如炬的视线中，他终于还是略显纠结的道：
　　“好吧，我是被贝尔纳黛赶出来的……”
　　“噗！”斯诺一个没忍住，罗塞尔却瞪着眼睛道：
　　“你懂什么，这是贝贝在关心我！她知道我是为了她才暂停复活进程的，所以主动去完成扮演和仪式了！你也知道，只要我复活，因蒂斯，甚至全大陆学识最渊博的就一定是我，哪怕实际上不是，但民众只会这么认为，所以贝尔纳黛如果想晋升知识皇帝，就只能在我复活之前！”
　　“你说是就是咯……”斯诺摊摊手，看着车窗外飞速略过的风景，语气微微有些古怪，贝尔纳黛回因蒂斯进行扮演，顺便准备仪式，而罗塞尔则以贝尔纳黛晋升之前不打算复活的名义，跟着斯诺前往鲁恩。
　　至于为什么坐蒸汽列车去鲁恩……
　　首先是因为他现在根本没法灵界传送，离开迷雾海后，罗塞尔便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三份序列一特性与唯一性的牵引，要是进入灵界，复活流程恐怕立刻就会开启。
　　而且因为黑皇帝复活特性的缘故，一旦回到故国，就很容易引发黑皇帝的复活机制，特别是在贝尔纳黛为了增加罗塞尔打捞计划成功率，在全国开办罗塞尔纪念展的现在，只要罗塞尔敢踏上因蒂斯的国土，因蒂斯民众立刻就会开始听到他的声音。
　　所以哪怕再怎么不舍，也只能选择远离因蒂斯，至于选择鲁恩，原因也很简单——因为现在的他实际上是没有特性的，只能像是恶灵那样，凭借位格从灵界支取力量，而他又要尽量避免和灵界的接触，所以做好的选择，就是容纳一套中低序列的黑皇帝特性，一来稳定灵体的状态，二来也能抵抗灵界的吸引。
　　恰好两人目前都属于闲着没事的状态，所以干脆也没有直接从黑天鹅堡调来收藏，而是打算直接去鲁恩国库里取，正好也让罗塞尔去看看据说已经恢复了人性的小儿子……
　　“你这盒饭做的真不错，我好些年没吃过这么正宗的中餐了！还有吗？”忽然，罗塞尔的声音打断了斯诺的思绪，随手取出一盒盒饭递给罗塞尔，不过就在这时，一个略微有些癫狂的气息从斯诺的衣袖中散发出来。
　　罗塞尔当即伸手敲击桌面，周遭的空气立刻扭曲，而斯诺则是从袖子中取出托尔兹纳，不停地往她身上甩忒修斯之舟。
　　这个过程足足持续了两分钟，托尔兹纳的气息才恢复了平缓，不得不说，被欲望母树折磨的这些年让她有了足够坚定的意志（被缚道？托尔道？），很快就从诅咒的折磨中挣扎出来，抬起那被色泽混杂的绷带包裹的脑袋，面容愁苦的道：
　　“诅咒我也背了，你们是不是该考虑一下我转生的问题了？”
　　斯诺闻言，立刻看向罗塞尔道：“听到没，你什么时候把她生出来？”
　　“怎么就要我来生啊？”罗塞尔掀开盒饭盖子的手顿时卡顿，一脸懵逼的看着斯诺，斯诺却是理所当然的道：
　　“托尔兹纳是神孽！神孽是啥你知道吗？他又不像水银之蛇那样可以找个一般家庭降生，想要正常途径转生的话，父母之中至少要有一位是神灵才可以，我认识的具有神灵位格还不介意生孩子就你一个，你又欠了人家一个天大的人情，你不生谁生？”
　　“你不也是神灵位格，你生不行？”罗塞尔当即反驳，不过随即就看到斯诺露出一抹阴险的笑容，戏谑道：
　　“你确定要我来？也行，我这就回因蒂斯……”
　　“别，我生！我生！我【种花粗口】的生还不行吗！”老黄一脸憋屈的认了下来，不过随即又皱眉道：
　　“话说这个人偶身体有那个机能吗？”
　　“当然有……”斯诺正想跟这个怀疑自己手艺的家伙掰扯掰扯，托尔兹纳却开口道：
　　“孕育的过程是一个仪式，是否有真正的功能并不重要，毕竟神孽本身也不是正常降生的神子、圣子，你只要允许我借助你的位格降生就可以了，至于孕育的过程，其实并不重要，神血孕育，气机交感，甚至【哔——】在河里都没有问题。”
　　“呼，你吓我一跳，早说啊！”罗塞尔闻言，总算是松了口气，重新低头开始干饭，斯诺见状却是白了托尔兹纳一眼，然后才道：
　　“等到了鲁恩，我就给你布置转生仪式，如果你对这方面没有需求的话，我可以给你做个老黄这样的人偶当母体。”
　　“那就麻烦你了，这对于异种途径而言是最合适的母体了。”托尔兹纳的话语虽然非常礼貌，但声音却再一次慢慢变得嘶哑而疯狂。
　　斯诺再次甩给她几个忒修斯之舟，然后重新将她收回了袖里乾坤之中，借助调低了思维运转速度的领域规则压制她精神恶化的速度。
　　“话说你究竟是个什么途径？我记得现在大部分途径都占得差不多了吧？难道你是猎人？”
　　看着斯诺这一套操作，罗塞尔越发觉得奇怪起来，斯诺闻言，却是无奈道：
　　“其实我自己都想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鬼途径！”
　　罗塞尔闻言，还当他在开玩笑，正要接上几句，列车却发出一声刺耳的鸣笛，随后便是一阵阵明显的震动……
　　“又停了……怎么二百年过去这蒸汽列车一点长进都没有？放在咱们那个年代，磁悬浮都该弄出来了吧？”罗塞尔看着中途上下车的乘客，开口抱怨起来，斯诺无奈道：
　　“谁让你把机械教会改成了‘蒸汽与机械教会’？他们二百年死磕蒸汽机你知道吗？等贝贝晋升知识皇帝之后你赶紧给我复活，然后去把蒸汽姬给攻略了！然后把蒸汽教会改成机械神教！”
　　“贝贝是你能叫的吗？还有蒸汽姬什么鬼？难道机械之神还是个娘亻……”罗塞尔听到斯诺的话，当即就充满了吐槽的欲望，只是就在他的槽刚吐到一半的时候，一声刺耳的尖叫忽然打断了两人的交流……


第五百八十二章 损友
　　两人都是资深非凡者，听到尖叫的瞬间，便做出了战斗准备，然后才朝着那尖叫声的方向看去，在视线的尽头，一个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男人正脸色铁青的捏着自己的手腕，而他的右手，却已经掉在了地上。
　　“秩序的力量……”没有靠近，罗塞尔便皱起了眉头，靠着黑皇帝的位格，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周围的秩序发生了变化。
　　随即，两人对视一眼，无奈道：
　　“非凡特性聚合！”
　　话音落下，斯诺眼睛一眯，当即开口道：
　　“肯定是你聚合过来的！”
　　“怎么就是我了？我还没复活呢！这明显是仲裁人途径的，没有成为真正的黑皇帝怎么可能聚合到相邻序列？是不是你身上带着什么仲裁人途径的高序列物品？”
　　罗塞尔虽然也觉得是自己的锅，但他嘴上却完全没有承认的意思，斯诺想到自己晋升序列一的那份秩序之手，却仍旧梗着脖子道：
　　“怎么就不行了？死掉的黑皇帝也是黑皇帝！肯定是你的锅没错！”
　　“好家伙，你没否认高序列物品啊，果然是你的锅！差点让你蒙混过去！”
　　罗塞尔眼睛一眯，立刻找到了斯诺话语的漏洞，俩人互相眯眯眼，一副比谁眯得更细的架势，不过不多时，在多数乘客都已经逃离的车厢内，又是一声惨叫传来——
　　在车厢的角落里，一个中年人同样是去了他的一只手。
　　“偷窃断手吗？”罗塞尔很快判断出了惩罚机制，斯诺却是微微叹息，心中颇有几分无奈。
　　毫无疑问，这里应该是克总遇到0-02的那个小城了。
　　其实刚穿越那会儿，这里也在他的计划之中的，但现在，在经历了灯神那诡异的态度之后，他就有一种要避开这里的想法，却没曾想，居然在非凡特性聚合的引导下，来到了这里。
　　“这里的秩序有阻止离开的部分，擅自脱离这座城镇可能会有危险。”罗塞尔仿佛流淌着阴影的双眼缓缓恢复深棕，斯诺点点头到：
　　“那就下车看看。”
　　……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出车站，看着已经泛起昏黄的天际，两人准备先找一家旅馆，只是……
　　“这里的居民是不是受到污染了？我怎么觉得他们看咱俩的眼神有点怪怪的？”罗塞尔都囔着，忽然就看到其中几人举起了手中的猎枪，毫不犹豫的就展开射击，刚刚从列车上逃离的乘客瞬间就被击倒数人。
　　更多的尖叫声开始响起，但试图反抗的乘客却莫名的发出惨叫，又或者失去手臂，还有一些直接没了声息。
　　“抓捕外来者，和禁止斗殴吗……我艹！”罗塞尔说话间，身子忽然打了个趔趄，在他的身后，一道明显的鞭痕浮现出来。
　　“你中招了？”斯诺有些意外的看着罗塞尔，似乎在疑惑他究竟怎么中招的。
　　“我刚才试着扭曲了一下这里的规则，不过这种事情似乎也是‘违法’的……”
　　罗塞尔都囔着，熟练地躲开市民的枪击，却不敢反击，只是他一回头，却发现斯诺居然一点事没有的站在那里，而那些市民也根本没有攻击他的打算。
　　“你怎么整的？”罗塞尔看着斯诺一副云澹风轻的模样，顿时有些诧异，斯诺摊摊手道：
　　“外来者这个定义本来就很有问题，什么样的人才算是外来者？非本地出生的人？那么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的呢？非长期定居的人？那这里出生的呢？既没有出生在这里，又没有长期定居的人？那在这里安家，但经常要出差的人呢？长期和短期的界限又在哪里？定居和旅居的区别又怎么界定？”
　　说到这里，斯诺的嘴角翘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一个定义越是复杂，就越容易产生逻辑上的冲突，利用这种冲突，很容易就能制造出一个关于集合的悖论，类似于目录悖论或者理发师悖论那种，让我既不能被当成本地人，又不会被当成外地人。这是基于逻辑层面的漏洞，所以只能算是律法的不完备，而不构成欺诈，自然也不算是犯罪。”
　　“你解释那么多不如赶紧给我也来一个！”罗塞尔一边避开市民的攻击，一边毫无形象的叫嚷着，虽然作为一名有着真神位格的存在这样做很丢人，但是身为曾经的黑皇帝，他很清楚秩序能力的麻烦，在位格足够高的前提下，只要满足规则，就必然会受到处罚，而且看这些子弹所携带的秩序力量，这片土地毫无疑问的有着“凡人可以杀死天使”之类的律令。
　　“你就不能找个规则的漏洞钻一下吗？”斯诺笑呵呵的把罗塞尔的“注册表”改了一下，那些市民立刻对他失去了兴趣。
　　罗塞尔这才停下了动作，无奈的指了指自己背后那条连衣服都抽裂的鞭痕道：
　　“钻空子在这里是违法的！”
　　“啧……那你岂不是一点用都没了？”斯诺言喻戏谑的看着罗塞尔，罗塞尔对此却并没有什么恼怒，反而下巴一抬，指向一个方向到：
　　“至少我知道现在我们该去哪里找线索。”
　　“罗盘吗？还真不愧为开拓了大航海时代的海贼王呢！对了，你家天启四骑士还在我这扣着呢，啥时候也给你复活了？”斯诺状似随口的问了一句，罗塞尔却摇头道：
　　“先别，他们对着那位祈祷了这么多年，早就已经被标记了，现在复活的话只会立刻被再度污染，等我复活后，把这方面的规则重新修订一下才能保证安全。”
　　“也行，那就先在我这放着。”斯诺见罗塞尔没有因为“海贼王”的说法而感到尴尬，一时间有点无趣，旋即跟着罗塞尔顺着街道继续前行。
　　很快，大约是市政厅的建筑映入了两人的视野之中，而这座城市秩序力量的核心，就在市政厅门前的告示牌上。
　　“为什么会是这里？我以为你能直接找到幕后黑手来着！”斯诺看着出现在视野中的告示牌，略微有些失望的说道，罗塞尔闻言却是摇摇头道：
　　“法无明文不为罪，仲裁人途径的力量就是这样，只要能力完全生成，力量的核心就转移到了条文上，那个告示牌也只是一个载体而已，当然，顺着这条线也能继续往上追踪，但那需要一些时间……嗯，这个时代天使这么多吗？”


第五百八十三章 果然是奔着你来的！
　　“这小子脑子挺好使啊！”
　　罗塞尔手里拿着一包五香瓜子，一边很没有形象的吐着瓜子皮，一边欣赏着克莱恩的推理秀。
　　斯诺往嘴里挤了几颗盐水煮毛豆，随即将毛豆皮随手一丢，点点头道：
　　“毕竟他可是要和阿蒙同台竞技的，如果没点手段的话，怕是连骨头都剩不下来。”
　　“那倒也是，话说你对那本书没兴趣？”罗塞尔遥遥望着那本规则书，虽然对于克莱恩来说，想要破解这本书的规则很麻烦，但对于斯诺和罗塞尔而言，却非常简单。
　　甚至于，他俩可以在宵禁的夜里逛街，在禁止乱扔垃圾的街道上吐瓜子皮、扔毛豆皮，甚至就算立刻走进图书馆把那本书拿起来也毫无难度。
　　根本原因就在于，他俩，并不在黄铜书新增的那些规则的约束之内——
　　他俩不是“生灵”，也不是“事物”。
　　生灵，首先要活着，事物，首先要是客观存在。
　　罗塞尔死了都快两百年了，斯诺更是处于“生与死的迭加态的不存在”，别说“生灵”与“事物”，特伦索斯特黄铜书就算再加个“死灵”，然后再加个“存在”，斯诺也一样不在限制范围之内。因为他早在晋升序列三的时候就“不存在”了。
　　若是黄铜书还像之前那样使用正规法律条纹，禁止偷盗、欺诈、偷窥之类的，还能给斯诺和罗塞尔带来一点麻烦，但现在这个病急乱投医，不停的写什么“任何生灵、任何事物都不能触碰特伦索斯特的黄铜书”之类的条款，简直就是在给两人开后门。
　　“你呢？拿到这玩意，咱俩再合伙把威廉一世弄死，你就可以准备升序列之上了。”斯诺拱火似的说道，罗塞尔却是用力的摇了摇头：
　　“黑皇帝已经足够了，在往上晋升的话，我并不能肯定自己还能保持理智，实际上如果不是因为末日，我就保持现在这个样子也不错。”
　　“要不是我头顶上有个雷，我也想像伱这样啊。”斯诺叹了口气，忽然有点羡慕罗塞尔，毕竟他头顶上的灯神，是个废柴。
　　“看开点吧，这条路就是这样的，自己掌握力量，才有能力对抗可能到来的风险……”罗塞尔听到斯诺的话，忽然莫名其妙的开始安慰起来，斯诺闻言翻了个白眼，“我还没到需要你来安慰的程度……嘘！黄铜书死机了！”
　　罗塞尔闻言，当即朝着缩水的贝尔丹图书馆望去，那一双附加了非凡力量，变得黑沉的双眸穿透墙壁，看到那一条条被擦除的规则。
　　当所有条款消失，新的条款随即浮现的那一刻，身穿简朴长袍，系树皮要带，双足赤裸的苦修士阿里安娜出现在了摆放黄铜书的方桌旁，毫无疑问的触犯了“特伦索斯特黄铜书是最珍贵的事物，任何生灵任何事物不经它的允许都不能触碰它”的条款。
　　不过这位天使有着相当的生命力，即使被处以绞刑，仍旧艰难的发动了隐秘能力，一边抹去第一条规则，一边将它丢出了窗外。
　　只是就在已经做好充足准备的克莱恩伸手去接的那一刻，意外发生了。
　　特伦索斯特的黄铜书忽然变得虚幻起来，原本由一片片薄薄黄铜板组成的书册就这么穿过了克莱恩的双手，直接飞向了看戏的斯诺和罗塞尔。
　　“艹！”
　　“曰！”
　　斯诺和罗塞尔几乎同时骂了出来，然后两人不约而同的往旁边一躲，那架势就像是在说“砸准点，你的目标是旁边这位”的感觉。
　　不过躲归躲，罗塞尔也明白，这玩意肯定是冲着自己来的，就在他叹息一声，想要迎接自己的命运的时候，却看到那虚化的黄铜书忽然拐了个弯，然后……
　　落到了斯诺手里！
　　“这什么鬼？难道是因为我的非凡特性来自特伦索斯特？”斯诺心中立刻冒出了这样的念头，一种看戏吃瓜吃到自己身上的感觉油然而生，但当他低下头，看向手中的黄铜书，表情却又微微一变，之前的想法也彻底被推翻。
　　因为此时，这本书的封面上，多出了几个由古赫密斯语写成的单词——
　　《潘瑞达克斯的规则书》
　　“我就说是你招来的吧！”原本已经准备张嘴闭眼的老黄见东西没落在自己手里，立刻来劲了，恨不得把之前的憋屈全嘲讽回来，斯诺却是捏着手里的黄铜书，默默无语。
　　虽然这玩意没有表现出像阿罗德斯那样的舔狗属性，但斯诺将它拿在手里的时候，却能够清楚的感受到那种强烈的熟悉感，就好像它本该属于自己一样。
　　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斯诺忽然想起了灯神面对自己时那诡异的态度，一种荒谬的感觉不由得涌上心头，只是还不等他多想什么，克莱恩和阿里安娜已经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不过在看到他的瞬间，克莱恩的脸上顿时写满了懵逼——
　　“恶……嗯，潘瑞达克斯先生？额！！！！！”
　　看到手拿黄铜书的斯诺，克莱恩还只是吃惊，但看到他身边那个人的时候，克莱恩的眼珠子差点没蹦出来，因为这张脸他真是太熟悉了！每次给塔罗会提供天使之拥的时候，都要看一次这张脸的！
　　这不是罗塞尔大帝吗？
　　您还真把大帝捞出来了啊？
　　克莱恩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点啥了，却见斯诺一本正经的笑着道：
　　“晚安，阿里安娜殿下，晚安，斯帕罗殿下。”
　　“晚安，潘瑞达克斯殿下，我是女神的苦修士，称呼我阿里安娜便可以了。”阿里安娜看着斯诺，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便微微行礼，斯诺看了一眼手里的黄铜书，想了想道：
　　“这本书与我有些渊源，我就收下了，作为代替，我可以调动人手协助黑夜教会稳定弗萨克，可以吗？”
　　阿里安娜闻言，没有直接给出答复，只是扭头看了克莱恩一眼，然后缓缓消失在了原地。
　　克莱恩看着这位女士丢下自己“跑路”，一时间极其之尴尬，就在他不知道该说点啥的时候，却见斯诺乐呵呵的道：
　　“世界先生，还没介绍你认识，这是我岳父，著名的思想家、政治家、发明家、鉴赏家、诗人、文艺工作者、改革者、工业革命的奠基人、蒸汽革命的推动者，伟大的凯撒大帝，罗塞尔·古斯塔夫先生……”
　　克莱恩有点尴尬的扭头看向罗塞尔大帝，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这位穿越者前辈正打算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五百八十四章 同乡会
　　在完成了善后之后，克莱恩心情复杂的躺在旅馆的床铺上，今天发生的事情哪怕对于他而言，也充满了奇怪的感觉。
　　特伦索斯特的黄铜书不止自动飞向恶魔先生，甚至还自己改了名字，因为日记的关系已经神交已久的罗塞尔大帝，居然真的完成了复活。
　　他很想和罗塞尔大帝聊聊，但又碍于恶魔先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要不找潘瑞达克斯前辈出来商量一下？”克莱恩心中冒出了这个念头，当即伸手对着虚空一薅，和斯诺面容相似，却更加柔和，偏向亚洲人面孔的冯雪出现在了克莱恩的身旁，不过还没等两人开口，克莱恩忽然做出了戒备的姿态，而一道阴影，也从房间的角落中站了起来——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带着丝许开玩笑口吻的话语从阴影口中传出，克莱恩微微一愣，才注意到对方说的居然是汉语！
　　“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在将【为某人所撰写的故事】收起之后，斯诺便将意识降临了过来，很淡定的用中文接了梗。
　　听到这句话，阴影逐渐凝成了人形，一眼看去，克莱恩便认出对方是罗塞尔，不过仔细观察的话，却又发现对方的长相在许多方面都有些微的差距，整体看起来，反而更偏向亚洲人的状态。
　　克莱恩见状，忽然露出了一抹放松的笑容，他的面部轮廓微微发生变化，虽然仍旧能看出几分格尔曼·斯帕罗的外表，但轮廓不够刚硬，线条不够深刻，气质不够冷峻，五官也更加平和，下巴和肚子上还多了点赘肉，看起来略微有些胖乎乎的，他伸手从历史影像中摸出几张人体工程学座椅，笑着道：
　　“正好我也想找你聊聊。”
　　“好些年没坐过这种椅子了，便硬邦邦的王座舒服多了。”黄涛意味深长的撇了冯雪一眼，随即又将视线转回向周明瑞道：
　　“看样子你是占卜家途径？能不能弄一台大屏幕电视，再搞台游戏机出来？”
　　“啊这……”周明瑞没想到罗塞尔居然来这么一句，斯诺却点点头道：
　　“就是就是，赶紧着，零食什么的我来负责。”
　　说着，斯诺也对着身侧一掏，炸鸡、薯条、爆米花、冰淇淋之类的零食顿时堆了一小堆，其中甚至还有几瓶用红酒一样的包装封装的肥宅快乐水。
　　“好家伙，这味道可以啊！”黄涛毫不客气的拔掉一个软木塞，听着二氧化碳气泡不断破裂的声响，很是豪迈的往嘴里屯屯屯的灌了小半瓶，然后猛地打了个嗝，颇有点寝室夜生活的感觉。
　　“废话，这可是由解密学者、药师、守知者、幸运儿组成的团队花了几个月的时间一点一点调出来的！绝对比旧时代的那些个品牌更适口！”冯雪满脸自豪的灌了一口，然后学着罗塞尔的样子打了个嗝。
　　似乎是被冯雪和黄涛的气氛感染，周明瑞颇为感慨的接过一瓶，怼进嘴里的瞬间眼睛就是一亮，随着气泡在口腔内爆开的感觉，近些日子来紧绷的情绪也随之舒缓了许多，他当即伸手从历史影像中掏出一个4k屏幕，一边连上从历史影像中拉出的电源，一边道：
　　“玩什么？”
　　“格斗游戏吧，输了换人，毕竟不能三个人联机打电脑吧？”冯雪瞬间做出选择，周明瑞想了想，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真人快打？任天堂大乱斗？还是拳皇、街霸？”
　　黄涛和冯雪对视一眼，随即相视一笑，异口同声的道：
　　“当然是死或生了！”
　　“啊这……”周明瑞嘴角微微抽搐，心说不愧是伱们，但也没有拒绝，直接从历史影像中掏出一个家用主机，不多时，房间里就开始响起了拳拳到肉的碰撞和略微有些奇怪的娇喝声。
　　“说起来你们知道末日的真相了？”罗塞尔一边控制着3d大户穗乃果打出一段连招，一边随口问道，虽然快有两百年没碰过这个游戏，不过靠着通识者的记忆力、黑皇帝的位格和斯诺打造的身体的高超反应力，玩起格斗游戏完全没有问题。
　　“知道了。”周明瑞拿出了魔术师的灵巧双手，一边控制着雷芳做出防御，一边回应着罗塞尔的问题。
　　“那你就没什么想问的？”罗塞尔的手快速的在手柄上移动，语气却是慢条斯理，一种时间感错位的感觉油然而生，周明瑞差点就操作失误，眉头微皱道：
　　“本来有很多想问，不过现在忽然有点不知道该问什么了。对了，玩游戏不要使盘外招！”
　　“哦，抱歉。”罗塞尔完全一副虚心接受，坚决不改的态度，却听冯雪忽然道：
　　“好不容易开个同乡会，别整那么严肃，有啥想问的就问，比如……老黄，你女装照能不能发我们两份？我们没找到魔女牌……”
　　“咳咳……”黄涛闻言，手指不由得抖了一下，周明瑞当即抓住机会，一套连击将穗乃果打得衣衫绽裂，看到这场景罗塞尔不止不恼，反而笑着道：
　　“好家伙，还装纯，你这不是打了爆衣补丁吗？玩主机打补丁我记得是叫创意工坊来着吧？这比pc爆衣成本高多了吧？”
　　“这是历史空隙里拉出来的！人家打的补丁，怎么能说是我的锅？”周明瑞梗着脖子狡辩道，不过老黄却是完全不在乎的将手柄丢给冯雪，自己又捞起一瓶快乐水，一边往嘴里丢花生米，一边看俩老乡操纵着美少女打架。
　　周明瑞虽然专心操纵着游戏角色，但占卜家途径特有的分裂神话生物形态赋予了他分心多用的天赋，让他可以一边保持高精度操作，一边分心闲聊道：
　　“对了，罗塞尔，你现在是个什么状态？我记得黑皇帝复活的话阵仗应该挺大的啊！”
　　“哦，你是从我日记里知道的吧？”黄涛咔嚓咔嚓的咬着爆米花，很随意的道，“我现在大概算是恶灵吧，虽然托被缚之神的福摆脱了污染，不过我并不打算立刻复活。”
　　“额，这是为什么？”周明瑞微微一愣，他本来以为自己多了一条神灵大腿，结果……不复活？
　　“当然是为了贝尔纳黛了！我记得知识皇帝的晋升仪式是成为一个国家公认的最博学者吧？你觉得还能有人比文抄公更博学？这家伙又是个女儿奴，肯定得等女儿先晋升咯！”
　　冯雪的声音忽然想起，周明瑞微微一愣，立刻就想要抓住他说话的机会发起进攻，但冯雪控制的玛丽罗斯没有露出半点破绽，两人的角色竟是打了个势均力敌。
　　周明瑞不明白为啥一个序列四的历史影像能和自己这天使拼操作，不过不等这疑惑发酵，就听罗塞尔忽然道：
　　“对了，说起晋升，你的魔药配方找齐了吗？”
　　罗塞尔现在的状态和原著红天使差不多，只不过精神状态更好，但实力也就那样，没有非凡特性的情况下，最多也就是个半神战力，想要控制序列三都需要使点手段，更别说抵抗相邻途径的唯一性了。
　　而且黑皇帝和审判者两条途径本来就是相爱相杀的那种关系，哪边强一点，对另外一边都是碾压，老黄会被黄铜书的规则限制是很正常的事情。
　　其实黄铜书最可怕的不是规则，而是削不死性，原著阿里安娜一个老牌天使，要不是卡时点隐蔽规则，都能因为触犯规则被吊死，天使这玩意本身都不用呼吸了，神经系统也不是人类那么脆弱，这都差点被吊死，就离谱。


第五百八十五章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清晨，在斯诺准时的祈祷声中，克莱恩揉着脑袋从床上爬了起来，在极为短暂的迷茫之后，他猛地惊醒。
　　按理来说，非凡者到了天使层次之后，已经不怎么需要睡眠来调整身体状态了，但克莱恩昨晚却久违的睡了一觉。
　　他一边暗恼自己的大意，一边检查自己的状态，直到发现没什么问题后，才终于放下心来。
　　他的视线大致扫过房间，发现一切都显得整整齐齐，记忆中丢得到处都是的炸鸡桶、可乐瓶以及各种垃圾并没有留下半点痕迹，这让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甚至开始怀疑昨晚的穿越者交流会只是自己的一个虚幻的梦。
　　不过当他的眼神抵达桌子的时候，这个想法就消失了，因为在那里有一份被某种超凡力量凝固了时间，仍旧热气腾腾的白粥，以及与之匹配的包子和咸菜。
　　“不是在做梦！”克莱恩来到桌前，脑中回忆着昨天罗塞尔告诉他的魔药配方和他如今的尊名，嘴角不由得翘了起来。
　　不是因为白嫖到了配方，而是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也不是一个人。
　　克莱恩先是升上灰雾，回应了斯诺的祈祷，随即坐在桌前，指尖喷薄灵性，划开了灵性之墙，粮食的香气随着蒸汽缓缓散开，克莱恩吃着许久没有吃过的中式早餐，脸上的笑容越发真挚：
　　“这种感觉，还挺不错的。”
　　……
　　“一大早上吃这么油真的好吗？”恢复了行驶的列车上，斯诺瞥了一眼正在大口啃着一只烧鸡的罗塞尔，有些无语的说道。
　　“你懂什么？我在那个坟头里蹲了快二百年，好不容易出狱了，还不让我吃点好的？对了，不多给他点提示真的合适吗？”罗塞尔大口嚼着嘴里的鸡肉，微微含糊的嘟囔着，斯诺闻言，只是低头嘬了一口豆腐脑，然后恒平淡的说道：
　　“有些东西只能他自己去面对，我们现在帮他越多，最后对抗那位的意志时，他就会越脆弱，如果我们愿意，现在完全可以抓来阿蒙给他下火锅，然后呢？我们再来一次背叛之宴？”
　　说完，斯诺不再理会罗塞尔那满嘴食物的走音唠叨，继续检查昨天入手的黄铜书。
　　已经更名【潘瑞达克斯的规则书】的黄铜书并没有表现出舔狗镜那样活着的特性，或者说这玩意本身就是随着书写的规则越多，活着的特性才会彰显的类型。
　　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斯诺并没有试着写几条规则的想法，或者说，他现在实际上很想干脆把这玩意丢出去。
　　不过基于昨天这玩意自动飞到手里的情况看，就算真的扔掉，这玩意八成也会从其他渠道回到自己手上，而这其中又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因此而受伤甚至丧命。
　　无奈之下，斯诺只能将其收入【袖里乾坤】，招呼一边路过的列车售货员来一份报纸。
　　“给我也来一份。”罗塞尔挥了挥油汪汪的手，一旁的售货员却完全不嫌弃，立刻又递了一份。
　　得亏是跟斯诺一起旅游，要是换了克莱恩，说不定会让他自己付报纸钱。
　　“呦呵，贝贝的动作还挺快啊……之前只是跟她提了一下，没想到居然已经开始运作了？”老黄随便翻了几页，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斯诺闻言，也略过关于鲁恩民生恢复的版面，找到了因蒂斯“‘梦境知网’开始建立”的新闻，嘴角微微一抽。
　　斯诺本以为贝尔纳黛会通过成为因蒂斯国家科学院院士之类的职务，然后再公开一些发明、论文，借助报纸、广播等舆论攻势完成仪式，却没想到她居然做的这么直接。
　　得益于斯诺复活白造搞出来的大动作，现在超凡的存在基本已经彻底曝光了，各种各样的组织甚至开始公开拉人，虽然对于官方非凡者的负担也重了一些，但信仰方面也变得更加稳固起来。
　　毕竟对于大多数人而言，信仰原本就只是一种生活的仪式，是感性的寄托，但现在，神灵却已经是切实的存在。
　　甚至连那些带点擦边球性质的神秘学爱好团体也变成了大热门，比如克总曾经任职的占卜师俱乐部，又或者奥黛丽成为非凡者之前经常参与的神秘学沙龙。
　　不过为了纠正平民对神秘学的基础认知，各大正神教会甚至已经开始在教堂开设神秘学基础课程，以避免这些啥都不知道的平民随意尝试后作出大死。
　　即便如此，也经常会出现神秘学爱好者作死招来邪灵之类的新闻。
　　而因蒂斯梦境知网，显然就是一个类似于虚拟互联网社区的玩意，看报纸上的介绍，似乎是能够通过睡前仪式的方式进入其中，有偿获取知识和帮助，相信等因蒂斯居民发现那一个个署名“贝尔纳黛·古斯塔夫”的回答，最博学者的名声应该很快就能建立起来——甚至还能沾染姓氏的光，来一个“古斯塔夫家族恐怖如斯”之类的都市传说。
　　“不过这玩意应该很快就会被知识教会学去吧？毕竟比起贝尔纳黛一个人，知识教会显然能从这个发明里分润更多。”斯诺看个报道基本就已经弄清楚了这玩意的大致架构，他不觉得知识教会那帮子人都是傻子，更别说现在二五龙正想办法分离特性，正是需要锚稳定状态的时候。
　　罗塞尔对此倒是并不在意，很是无所谓的翻着报纸道：
　　“这不是什么问题，毕竟知识皇帝的仪式是‘公认的全国最博学者’，而不是实际上的最博学者，知识与智慧之神总不能亲自下场答疑解惑吧？而且智天使的权柄是学习，贤者才是知识本身，在信息领域他们争不过贝贝，就算真的争不过，大不了国门一关，等贝贝的仪式完成后再放他们进来就是，建墙嘛，谁不会似的。”
　　说着，罗塞尔眉头一挑，忽然乐了起来，指着报纸上一个版面道：
　　“看看这是什么？‘贝克兰德jo学研究社第三次公开交流会’……好家伙，你抄的jojo也卖疯了啊，说起来你到底在这玩意里藏了多少神秘学知识啊？我随便翻了一下都找到了好几种超凡武器的制作图纸……”
　　“也没多少吧，排除那个唬人的复活仪式之外，也就一套用暗语写的，基本上整个热情都知道的授箓仪式，还有一些护身符的制作教程，至于伱说的那些图纸，那是你自己有这方面的认知才能发现的，普通人顶多学几个符号，然后就跟‘罗塞尔文’一样纹在身上当护身符。”
　　斯诺说道罗塞尔文的时候，看罗塞尔的眼神都戏谑起来，罗塞尔却毫无半点尴尬的意思，直到斯诺开口道：
　　“说起来，贝尔纳黛之前说要我教她罗塞尔文呢！”
　　“请务必不要这么做！”


第五百八十六章 气氛与场合
　　在昝恩的土地上进行了为期数日的旅行后，斯诺和罗塞尔终于回归了政通人和，百废俱兴的贝克兰德。
　　不过因为战争刚刚结柬，底层民众又晟现出了相当力量的关系，击族阶层井设有立刻离开王都，去享受他们往年所钟爱的狩猎与乡村田园风，而是留在了这座重新焕发生机的首都，和新旧同僚一起，为新王的铳治添砖加瓦，又是一日清晟，罗塞尔尴尬的走在街道上，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和他有着几分相似的青年，按理来说，父子俩历经百余年再次相见应当是更加感人的画面，只是现在，两人睑上都带着一种古怪的别扭感，因为一……父子俩是在金色郁金香的舞池边争夺舞伴的时侯相认的。
　　{昝恩的高级会所比起因蒂斯更加含蓄，不是直接点单，而是类似舞会沙龙的结构，大厅是一个大号舞池，姑娘们会坐在舞池边缘，客人看顺眼的会去请对方跳一支舞，跳舞的时候谈好价钱，成了就上楼休息}虽然对于小儿子寻回了人性这件事，罗塞尔是很高兴的，甚至想要高歌一曲，但问题在于，这个时机好像有点不对：在短暂的沉默后，博诺瓦和罗塞尔忽然同时止步，下一刻，两固几乎同时响起的声音撞在了一起一一不要告诉你姐姐！
　　是要告诉姐姐！
　　几乎完全同步的话语出口，父子俩同时一愣，然前忽然笑了起来，百余年积攒的熟悉感和当年的矛盾全都一扫而空，爷俩勾肩搭背的回到了塞尔当后的住所一一斯诺位于皇前区的子哥府，只是开门的瞬间，韩香岚忽然微微一愣，因为在我视野的尽头，之启一直跟在斯诺旁边的这个贴身男仆正非常低兴的带下了一枚戒指，什么情况？
　　罗塞尔对于斯诺设个贴身男仆是有什么想法的，但他给男仆戴戒指，这是是是是把你那个老丈人放在眼外了？罗塞尔当即就抬脚往朝着斯诺走去，是过还有走两步，我就瞪小了眼晴一一这个男仆，变成了一只猫！
　　他回来了？他老你给他准备…额，博诺瓦？他们怎么在一块，总是会是逛会所撞下了吧哈哈哈哈…额，是好笑吗？是是吧？馀们父俩玩的那么花的嘛？
　　韩香一边揉搂着终于能够恢复猫形的莉莉的脑袋，一边开玩笑似的说道，是过看两人这尴尬的表情，是由得一阵沉默，是过老黄是什么人，仅仅只是片刻，就从尴尬中恢复了过来，几步走到客厅中央，表情揶揄道：要说玩的花这还得是他啊！猫男仆？真亏他想得出来！那几天他窝在锻造室就为了弄个变猫戒指？
　　什么变猫，莉莉本来不是猫！他那个傻小猫！
　　莉莉对着韩香岚翻了个白眼，继续拿脑袋蹭韩香的手，罗塞尔表情忽然一匣硬，双眼仿佛下了一层阴影，随即才诧异道：好家伙，魔男猫啊？那么天才的想法他怎么想出来的？
　　因为你朋友养了一只观众狗。
　　斯诺很随意的说道，随即对着伊莲招了招手，示意你准备早餐。
　　对了，先是说那个，他看看你给他准备的老，为了让那玩意能承受天使之王的受胎，你可花了是多功夫！早知道他儿子就在那边，你就接找我过来帮忙了！
　　斯诺说着，完全是理会罗塞尔这企图制止的动作，随手从袖子外掏出一个等身人偶，一！有看见你儿子在呢吗？
　　罗塞尔尴尬之上爆出母语，斯诺却是有所谓的摊了摊手道：仪式的事情没啥可隐瞒的，又是是真的给他当成年人用品的，只是借他的位格用一下而已。
　　i啊那一…罗塞尔一时语塞，实际下换成那个世界的任何人{除了月亮同学}，都是会看到人偶就想到成年人用品，但问题是，罗塞尔我是士著啊！这个，姐夫，他们那是一…
　　叫谁姐夫呢，老子还有话其呢！
　　罗塞尔pia的一声在博诺瓦前脑勺下拍了一巴掌，然前伸手把等身人偶捞了过来：
　　帮他爹收好，一会儿过来帮你准备仪式！
　　唬……博诺瓦此时还没点有搞含糊情况，是过没姐夫参与，如果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是得了仪式.那位完全有想到自己即将少个弟弟或者妹妹的天使先生此时乖巧的跟在亲爹身前，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被老爹带着去亲戚家蹭饭的大孩一样，嗯，斯诺甚至差点以为是是是贝尔纳黛又愉愉给那个弟弟下了一发忒修斯之舟。
　　上午八点，有没理会在客房布置受胎仪式的父子仨，斯诺来到自己的卧室，惯例用灵性之墙封闭了房间，莉莉熟隐的找了个角落缩成猫球，一如既往的等待着主人再次醒来时给你惩罚。
　　韩香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默默的计算着时间，随着秒针一点点接近十七，深红的光芒如约而至，上午好，愚者先生`正义大姐恢复了重慢的声线揭开了塔罗会的序幕，而今天第七个站起的却是太阳先生，是是因为今天倒政委懈怠了，而是因为太阳先生颇没抢答的意思，嘉有疑问，那是因为白银城挣脱这片被诅咒的土地前，所有处发泄的活力.小家重新落座，互相致意，是等大太阳再次对愚者先生报以感谢，月亮同学便开口道：你想知道耕种者和月亮途径相比别的途径是否存在一定的普通？
　　提出问题前，我一点也有没掩饰，相当坦然地补充道：你最近了解到，小地教会内部体系与异常是同，分别为神恩者和神眷者两个部分……月亮详细的介绍着小地母神教会这些非本途径平凡者所具备的普通地位，众人都露出了古怪的表情，一殷是几个官方平凡者，更是很滩理解种奇怪的结构。
　　但是论如何，那种结构是异常，是必然的。
　　韩香思索了一下是否需要开口，但克兼恩似乎注意到了我对此没所了解，井有没给小家充足的思考时间，便抢答殷的发出了一声重微却足以引所没设人注意的叹息……


第五百八十七章 消息
　　听到愚者的叹息声，众人立刻聚焦了视线，只是这位先生并没有立刻解释，反而笑着提出了一个问题——
　　“你们认为二十二条非凡途径的源头在哪里？”
　　作为神秘学最为核心的三个问题之一，虽然一直没有公认的答案，但每个非凡者心中，也都有属于自己的推测。
　　在相继提出或来自于自己所在组织，或来自于教会宣传，又或者来自自己猜想的假设后，大家的答案聚焦在了一个相对统一的答案——
　　源自最初的那位造物主。
　　随即，大家的注意力再投向了斯诺，因为在不久之前，这位先生，似乎举行了一场盛大的仪式，复活了那位远古太阳神，以造物主为尊名的伟大存在。
　　注意到大家的视线，本来没打算破坏克莱恩装逼历程的斯诺轻咳两声，然后道：
　　“我复活的那位，并不是最初的造物主，硬要说的话，祂应该被称之为二代造物主，继承了最初造物主的一部分权柄，但也因此而迎来了死亡。某种意义上，这也是非凡特性散播的规律，最初的那位造物主分化出了一些持有各自权柄的伟大存在，而后这些伟大存在又相继分化出了诸多途径。”
　　斯诺说道这里，便忽然打住，从暗天使恶灵那里了解一些更深层隐秘的克莱恩意识到了问题的重点，明白恶魔先生不愿意也不能继续说下去，当即用略带叹息的口吻道：
　　“并不全部。”
　　短短的几个单词，却足以说明很多问题，而因为事不关己的魔术师佛尔思毫无压力的表现出了自己的好奇：
　　“尊敬的愚者先生，您的意思似乎是绝大多数非凡特性都源于最初那位造物主，而耕种者和月亮两条途径例外？那他们来自于哪里？”
　　克莱恩正打算回答，却忽然想到了恶魔先生之前的答案，觉得自己原本准备的回答有些过于武断，因为他自己也并不确定那些外来途径所属的存在是否来自于最初的造物主（注①）。
　　他略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发言，然后才回应道：
　　“并非所有的特性都留存在了地上。”
　　这句话十分笼统，可以理解为地上的特性属于造物主而其他不属于，也可以理解为其他特性在被分裂出来之后离开了地上。
　　至于究竟是哪种，那各自理解，理解错了是你自己没能领会意思，和伟大的愚者先生无关。
　　果然，在听到并非存留于地上之后，已经分享过关于星空危险的塔罗会立刻产生了猜测，隐者女士更是率先放弃了压制好奇，直接问道：
　　“您的意思，是……星空？”
　　愚者先生微微颔首，随即又用那略带叹息的口吻补充了一句：
　　“不止这两条。”
　　“尊敬的愚者先生，还有哪些来自星空？”
　　塔罗会第一捧哏正义小姐习惯性的举起手来，从她表现出来的情绪，可以看出之前的迷茫与担忧似乎已经解开。
　　听到塔罗会赞助人发出疑问，克莱恩立刻将自己准备好的答案说了出来：
　　“囚犯、罪犯、律师、仲裁人。”
　　他没有提起这些途径之上的伟大存在和源质，因为那同样有可能带来污染。
　　看戏看到自己身上的审判小姐当即开口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平时没感觉到有什么异常，也从未得到过神启，嗯，来自您之外的。”
　　克莱恩闻言笑了笑道：
　　“仲裁人和律师相对较好。”
　　见愚者先生并没有深入解释，埃姆林不由得有些心急，在梳理了一下思绪后，他才开口问道：
　　“耕种者和月亮途径的特殊来自星空？感知到的神启很可能是一种污染？”
　　愚者先生没有为此做出回答，在之前被恶魔先生无意提醒之后，他就明白在这种并不十分肯定的问题上一定要少说才能少错。
　　有点中二的埃姆林却没觉得有什么，只将它当做了对自己的考验，转而说道：
　　“我已经掌握耕种者和月亮两条途径的高序列魔药名称，对其中两个有些不解。”
　　见大家的视线转移过来，他才继续道：
　　“月亮途径的序列一叫美神，耕种者途径的序列二叫荒芜主母，这两个魔药名称都有一定的性别指向，你们有什么看法？”
　　塔罗会的气氛一瞬间陷入沉默，不过还是正义率先斟酌着语气开口道：
　　“据我所知，刺客途径的序列七叫做女巫，服用这份魔药的刺客最后都变成了女巫。”
　　说到这里，奥黛丽不由得看了一眼恶魔先生，然后补充道：
　　“包括猫。”
　　“……”埃姆林嘴角不由得抽搐起来，不过随后，他就听到了恶魔先生的补充——
　　“这方面不用担心，耕种者和月亮两条途径虽然具有一定阴性，但并不是全部，因此只要绕开这两个序列，在成神之前都是没有问题的，不过因为耕种者途径已经有了真神的缘故，伱大概率会止步序列二。”
　　“这算是安慰吗？”埃姆林心中五味杂陈，塔罗会也一时间陷入了某种尴尬之中，伦纳德开口，想要谈一谈梅林·赫尔墨斯的事情，却被恶魔先生先一步看向了青铜长桌最上首：
　　“尊敬的愚者先生，被缚之神即将受胎，我希望能够获得您的权柄辅助，遮掩可能出现的异状，以此防备囚犯与罪犯顶层那位存在的影响。”
　　“被缚之神？受胎？什么情况？”克莱恩一脑门子问号，不过考虑到只是屏蔽注视的话，现在的源堡足够应对，于是做出一副平淡而威严的姿态，随意到：
　　“时间？地点？”
　　听到愚者先生的回应，斯诺也微微放松，虽然他也可以调动白马非马的力量，但在屏蔽外神窥伺这方面，身为支柱级源质的源堡肯定比白马非马更好用。
　　更何况斯诺本身提出这个请求，也不只是为了被缚之神的转生，同时也是为了向塔罗会的诸位宣告一件事情——
　　“转生将在贝克兰德完成，借助罗塞尔大帝的神性完成受胎。”
　　“罗塞尔大帝？！”
　　瞬间，塔罗会所有成员的注意力全都从被缚之神身上移开，开玩笑，被缚之神算什么玩意，哪有罗塞尔大帝来的劲爆？那可是连愚者先生都在收集日记的存在！
　　注①：原著克莱恩将几条外来途径与造物主并列了，也就是说这个时期因为情报获取不足，他觉得造物主和母神、母树等存在是同一阶层的存在，这里通过主角的诱导进行了改正。


第五百八十八章 站神的套路
　　罗塞尔大帝复活，这在塔罗会绝对是个大消息，毕竟罗塞尔的日记是可以从愚者先生那里换取贡献的物品，而一个活的罗塞尔，显然比一些日记更有价值。
　　而反应比较快的小伙伴则是立刻想到了之前塔罗会上，恶魔先生向愚者先生祈求获取黑皇帝位格的力量，以拯救某位存在的事情，隐者嘉德丽雅更是联想到了那段时间神秘女王的失踪和因蒂斯全境展开的罗塞尔纪念展。
　　“最近因蒂斯发展的‘梦境知网’也是为了复活罗塞尔大帝？”嘉德丽雅略带猜测的问道。
　　斯诺闻言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
　　“主要是为了迎接一位贤者的晋升，也只有祂晋升完成，罗塞尔大帝才能安心回归。”
　　别人不知道这个“知识皇帝”是谁，但嘉德丽雅可太清楚了，听到贤者晋升这个重点，她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
　　而阿尔杰显然更为理智，他思索片刻后，才开口问道：
　　“罗塞尔大帝的复活和被缚之神的受胎是否会对当前的局势造成影响？如果会，影响又有多大？”
　　作为已经开始接管罗斯德群岛的圣者，阿尔杰皱起眉头，虽然如今风暴教会的形式很不好，但他作为愚者这一边的二五仔，就算风暴之神陨落，他也自信能够比战神教会那些投降派混得更好。
　　经历了这么多以后，他对于手中的权利似乎也没有以前那么热衷了，或者说，他忽然发现，自己拿到手里的权利，似乎并不足以对抗真正的力量。
　　而且，他还发现自己，其实远比自己想象中更加心软，更在乎那些平民的死活。
　　听到倒吊人的问题，斯诺语气平缓的道：
　　“罗塞尔大帝与愚者先生是天然的盟友，他的复活会成为对抗末日的力量，同时，作为曾经的因蒂斯皇帝，他有着天然的锚，与各大教会并不会产生信仰上的冲突，不过他和蒸汽与机械之神存在一些矛盾，不过他的次子是机械教会的天使，因此这种矛盾应该会私下解决，不会上升到真神或者宗教的战争。”
　　“被缚之神这方面相对简单，在如今的局势下，一位天使之王的复苏并不足以影响世界的局势，而且因为异种途径对于诅咒和污染的抗性，祂反而会成为对抗末日的主力，唯一的问题是有可能受到来自这条序列更上层的影响。”
　　“真正要注意的是神弃之地的情况，目前那边的神战已经到了相当危险的程度，罗塞尔的复活很可能刺激到和他有仇的永恒烈阳，一旦对方狗急跳墙，有有可能导致末日提前到来。”
　　用狗急跳墙来形容一位真神，这让塔罗会的诸位略微生出了几分微妙的情绪，不过如果一位真神被逼到了绝路，会做出什么也确实难以想象。
　　相比于“见识浅薄”的半神们，了解星空危险的克莱恩光是听着斯诺的陈述就已经感受到了一股紧迫感，他心中沉吟片刻，随即操控着假人世界问道：
　　“知识与智慧之神默许永恒烈阳教会的信徒进入伦堡联合帝国，就是为了稳住永恒烈阳？”
　　“这只是一方面。”谈起知识与智慧之神，斯诺的嘴角泛起一抹令人有些不安的笑意——
　　“知识与智慧之神尤其擅长站队，祂收拢永恒烈阳教会的信徒，无非是做三重考虑，第一重，就是你说的稳住永恒烈阳，第二重，则是确保万一神战出现差错，永恒烈阳和风暴之神占据上风，他也能以信徒为要挟，重新站队，相信永恒烈阳为了自己的信徒，也不会和他真正翻脸，至于第三重，那就是当神战一时间得不出结果，或者即将得出结果的时候，他完全可以对国内的永恒烈阳教徒进行一轮斩首，立刻拔除永恒烈阳绝大部分的锚，直接摧毁祂的理智，如果连思考的能力都崩坏的话，那它就仅仅只是一尊邪神，而无法成为招致末日提前到来的叛徒。”
　　虽然三重准备令人感慨不愧知识与智慧的名号，但“叛徒”这个字眼却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这可能是塔罗会小伙伴第一次清楚的意识到，末日可能并不是什么天灾，而是某种外敌入侵。
　　而这个外敌，很可能就是之前提过的来自星空的危险。
　　在他们想到这些的同时，克莱恩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当即让世界做出提醒，让众人在离开前接受正义小姐的暗示，避免引起星空的关注。
　　在经过了如此重磅消息的轰炸后，塔罗会陷入了某种贤者时间，星星同学终于逮到机会，开口提起全自动许愿机与梅林·赫尔墨斯。
　　克莱恩对此并不意外，立刻让假人世界开口道：
　　“我最近就会离开间海东岸。”
　　格尔曼·斯帕罗的自爆，令塔罗会的小伙伴们开始思考这个“愿望”所代表的含义，联系之前愚者先生开始让大家以许愿的方式提出要求，一些特别的念头开始慢慢滋生。
　　而趁着大家细想世界先生与愚者先生所在途径的特点时，克莱恩想起了心理炼金会的问题，有恶魔先生之前绕开誓言的经验，他通过世界开口问道：
　　“你们对黑座之王巴洛斯·霍普金斯有什么了解？”
　　这个刻意被观众途径的能力影响过的名字在短暂的发酵后，引起了诸多莫名其妙的情绪，而正义小姐想了想，才回应道：
　　“你们还记得我曾经追寻心灵巨龙的踪迹，去了一个有巨龙崇拜风俗的地方吗？”
　　“记得，伱当时还钻进了我家下水道。”斯诺毫不客气的开口说道，顿时引得正义小姐一阵脸红。
　　她强行压制下被揭黑历史的尴尬，不满的看了恶魔先生一眼，然后咬牙道：
　　“这过去已经差不多两年了，某个对我不太信任的隐秘组织突然又提及此事，委托我做进一步的调查，说是对我的一次考察。他们有什么目的？”
　　傻月亮听到这种问题，立刻来了精神，通过之前的经验，他几乎毫不犹豫的丢出了那个标准回答：
　　“这应该是一个试探。”
　　嗯，没错，之前每次他问这种问题的时候，倒吊人先生都是这么回答的，这次他也这么说，肯定没错！
　　不过这个回答放在这里显然并不正确，连提问的正义小姐都不太认同。
　　不过这时候老油条倒吊人先生终于站了出来，在有了傻月亮开路之后，他精准的找到了问题的关键，给出了一个万金油般的方案——
　　“拖！”
　　虽然斯诺很清楚亚当在想什么，但他并不打算在这方面提出更多建议，因为有些事情，还需要亚当去唱白脸，而他，也有自己即将承担的历史使命。
　　昨天中午那章大家好像都忽略了一个细节——
　　罗塞尔和博诺瓦是早上回的子爵府，换言之，这俩在会所相遇后，还是在那边留了一宿……


第五百八十九章 神孽受胎
　　1352年4月4日，作为朔月，这是一个月中灵性最为低谷的时候，一般而言，没有任何真正懂行的人会在这样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举行任何神秘仪式，但此时，却有一位真神，一位天使，以及两位天使之王聚集在祭坛前，等待着合适时间的到来。
　　此时除了四位仪式的参与者外，这间房间里还有三只不该出现的生物，那是三只正在大眼瞪小眼的猫咪。
　　除了莉莉之外，另外两只分别属于博诺瓦与罗塞尔。
　　在了解到猫魔女这个奇妙存在之后，这两位就从各自的渠道搞到了一只猫，区别在于，博诺瓦搞来的是一只金渐层，而罗塞尔的那只则是一只普通的白猫，要问有什么特殊的话，那就是它有着一对血红色的眸子。
　　实际上斯诺看到这只猫的时候就在怀疑，如果罗塞尔找不到这么一只猫，会不会干脆培养一只药师猫……嗯，一路培养到美神的那种。
　　对于这两位的跟风，斯诺也没少出言揶揄，不过这父子俩的性格简直是一个模子出来的，完全不在乎这么一点调侃——
　　除非提起贝尔纳黛。
　　“时间差不多了！”插在祭台中央，不断承受忒修斯之舟以维持理智的托尔兹纳忽然发出尖啸，罗塞尔和博诺瓦立刻将自己怀里的猫咪放在一边，而斯诺则是轻轻拍了拍莉莉的脑袋。
　　莉莉当即会意，对着那两支傻猫摇了摇爪子，带着猫咪们出去暗杀老鼠，而罗塞尔则将自己夜夜“蕴养”的人偶去了出来，放在了祭坛上。
　　这具人偶的逼真程度比起超古代纪元的全实体人偶还要胜出许多，实际上，它甚至可以视作是人体炼成的杰作，与罗塞尔目前使用躯体的唯一不同，仅仅是少了一些内脏。
　　秒针滴答滴答的从表盘上走过，来自月亮的灵性潮汐已经降低至最低谷，博诺瓦的身上产生了一股生命的气息。
　　完美者途径在成为半神“炼金术师”的时候，就具备了赋予造物生命甚至注入灵魂的力量，而作为该途径的天使，博诺瓦所能做到的显然更多。
　　随着生命力的注入，人偶变得越发鲜活，但一种诡异的气息，也开始滋生。
　　毫无疑问，这种无节制的生命赐予是具备污染的，或者说，此时需要的，也正是这种无序与污染。
　　眼看人偶的皮肤已经泛起不自然的血色，一丝丝律动开始浮现，罗塞尔立刻划开自己的手腕，将融入了丝许秩序权柄的血液滴在人偶的腹部，鲜血一点一点的渗入人偶的躯体，已经准备好另一个祭台的斯诺也开始念诵咒文——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您是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您是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我祈求您的垂听，我祈求您的注视，祈求您屏蔽一切对这里的注视。”
　　熟睡中的愚者先生忽然被祈祷声所惊醒，但还是骂骂咧咧的升上灰雾，只是在看到这幅场景之后，立刻意识到了正在发生什么。
　　他披上包含着诡秘侍者特性的幕布，通过实现愿望的权柄调动灰雾的力量，在黑天鹅堡的上空构成了一层严密的壁障。
　　不过愚者先生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高居于灰雾之上，见证着被缚之神受胎的过程。
　　斯诺感受到黑天鹅堡与外界的联系被彻底隔绝，随即深吸一口气，禁锢着被缚之神色三色十字架举起，使之悬停在人偶的小腹上空，距离几乎接触。
　　而在这同时，他丢出了一枚硬币。
　　罗塞尔看到那硬币的瞬间便打了个冷颤，本能的缩了一下，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很清楚这东西的源头——
　　它正是自己那座被污染的陵寝周边环绕着的，被扭曲的新生规则，也就是所谓的怀孕诅咒。
　　硬币飞至半空的同时，上面的灵性封锁便忽然崩裂，罗塞尔立刻动用权柄，对扭曲的心生规则进行了一定的引导，虽然他现在论特性，只容纳到了序列五的层次，但在黑皇帝位格的加持下，想要对本身就有一部分源于黑皇帝去拿并的力量做出引导，还是做得到的。
　　那槐荫诅咒钻入人偶的躯体，一个有些刺耳的心跳声顿时在安静的房间里搏动起来，那不像是新生儿的胎动，反而像是正在奏响的战鼓鼓点。
　　博诺瓦仍旧不断的向着人偶躯体中注入生命力，但人偶的畸变却已经不知不觉中停滞下来，因为所有的生命力，都已经开始朝着它的腹部开始汇聚。
　　看戏的克莱恩忽然察觉到一种心悸的感觉，他拉高视野，灰雾之上的真实视角之下，一缕无形的力量仿佛从天穹降下。
　　“这是源自月亮的力量？原始月亮吗？怪不得会选择朔月来举行仪式。”克莱恩心中暗暗分析，右手却已经捏住了幕布，准备随时出手加码。
　　不过很显然，以堕落母神对现实的侵蚀程度，还远不足以直接穿透源堡构筑的壁障，那股虚幻的力量在灰雾障壁外徘徊了片刻，便自行消散无踪，甚至连一点碰撞都没能发生。
　　克莱恩不敢大意，绷紧精神戒备着可能再次出现的侵蚀，而斯诺却仿佛全然没有注意到危机一般，对着托尔兹纳道：
　　“这种诅咒我就搞到了这么一份，而且我也不打算冒险去那鬼地方再给你搞来，时机你自己抓好啊！”
　　说罢，他袖子一挥，袖里乾坤的领域将房间覆盖，配合博诺瓦知识导师那一定程度修改物理规律的能力，对这个房间进行了微调。
　　托尔兹纳在高强度的忒修斯之舟下暂时稳定了人性，他没有开口，只是用那色泽驳杂的绷带下透出的双眸注视着人偶的腹部，一种微妙的联系，在两者之间构筑起来。
　　这个能力斯诺并不陌生，正是从“木偶”就开始具备的“诅咒之源”，这本来是作为诅咒，反伤的能力，此刻却为两者构筑了一条生命的锁链，而正是在锁链链接的同时，托尔兹纳爆发出了他作为天使之王应有的威势。
　　忽然爆发的力量让小人身上色泽混杂的绷带怦然鼓起，在一股强大吸引力的作用下，人偶腹中的一股力量被直接汲取出来，这让小人身上那绿中透红的色泽加深了几分，甚至直接将原本锈红色的部分直接吞噬，而随着这个过程，十字架上小人的双眼也黯淡下去。
　　斯诺没有丝毫犹豫，袖里乾坤直接卡死了一切灵性的传递，随着一个个封印被丢在十字架上，染着红、绿、黑……等等色泽的十字架被一封淡金色的光膜所包裹，就仿佛是渐变色的什锦混合糖果外镀上了一层透明的糖衣一般。
　　斯诺将十字架小心收起，这才有心情去关注那人偶。
　　此时如同战鼓般的搏动声已经渐渐减弱，淡淡的心跳声配合着令人不快，却能够忍耐的诅咒，缓缓的在人偶的腹中不断涨缩。
　　博诺瓦注入生命力的行为仍旧没有停下，但人偶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得干瘪。
　　实际上，这人偶并非使用血肉之类具有“干瘪”可能性的材质制作，但此时此刻，它却仿佛正在被抽干水分的尸体一般，不断的木乃伊化。
　　这个过程持续了大约五分钟左右，那人偶终于已经变得仿佛干柴一般，而高高隆起的，几乎已经有半人高的腹部却如同一枚卵囊，随着诅咒的力量不断的收缩与膨胀。
　　终于，伴随着一声仿佛血肉绽裂的声音，陶土制造的人偶腹部如同血肉一般破开，一个仿佛剥去皮肤的诡异手臂从中伸出，仿佛超古代纪元异形电影中的破胸画面一般，撕开了人偶的腹部。
　　那从人偶腹部爬出的东西仿佛一个幼童，但那沾满了恶意、诅咒与污染的血淋淋的身躯，却不会让任何人感受到孩童应有的可爱。
　　或者说，此时若是有半神以下的非凡者看到这幅场景，所遭遇的下场必然是当场失控。
　　这幼童体型的怪物缓缓站直身躯，一条条淡黄色的绷带仿佛凭空凝聚，它们松垮垮的缠绕在祂的身躯之上，并一点点的变得紧绷。
　　随着那绷带染上点点血污与锈迹，污染、恶意与诅咒也随之消失，而那包裹着绷带的木乃伊幼童，也真正化作了一个人类幼童该有的形象。
　　“辛苦了。”看上去仿佛一个七八岁稚童的托尔兹纳微微躬身，然后表情略微有些古怪的看向罗塞尔，然后用充满童趣的嗓音道：
　　“父亲，我需要一件衣服……”
　　

悖论


第五百九十章 半年后
　　时间静静流淌，比起刚穿越时那段时间的紧张，刚刚经历了全面战争的北大陆进入了平稳发展的阶段。
　　弗萨克王室在战争疲惫期，被梅迪奇为元帅，拉维斯为政委，格罗塞尔为吉祥物的工人运动所推翻，建立了弗萨克联邦，而梅迪奇也拿到了第三份征服者特性，加上早已完成的仪式，随时都可以再度登上神座。
　　因蒂斯在光明教会和贝尔纳黛的潜移默化下，开启了科教兴国的思潮，文化氛围直追伦堡，不过比起伦堡那大图书一般的理论科学，因蒂斯的主要思潮是实用领域。
　　梦境知网所带来的知识高效传播带动了医药、工业等相关领域的进步，电力能源的应用更是将工业水准再次向前推进。
　　量的专利被产出，贝尔纳黛也渐渐成为了博学的代名词。
　　相比之下，鲁恩的发展则相对落后，不过优秀的工业基础和南大陆殖民地的产出推动着这个国家的发展，作为大陆上宗团体和隐秘组织最多的国家，这里也檗集着北大陆最多的非凡者。
　　除了这三个已经被斯诺暗中获得了相当话语权的老牌大国，伦堡这个新兴帝国却因为接纳了太阳教会的信徒，积累着随可能爆发的内部矛盾。
　　不过毫无疑问的是，这一切都在知识与智慧之神的计划之中。
　　至于费内波特，这固从大航海时代末期失去海权第高就一蹶是振〔小静谧笑)的国家，即便主动参加了战争，但因为信1的小地母神投敌的关系，并未能从对斯诺的战争中攫取到足够的好处，成为了北小陆唯一的强国，只能靠着：小地母神赐福上饶的土地，成为北小陆的粮仓。
　　贝克兰德，花了半年时间修订斯诺法律的纳黛终于完成了秩序之手的消化，我翻阅着今天的报纸，忽然捕捉到了―个没趣的消息一一这是一个讲述误入奇怪大镇的怪谈故事，而指向的大镇名称，叫做乌托邦。
　　咔嚓…房门被推开，肩头扛着红瞳白猫的修斯之走了退来，小小咧咧的从我书房的酒柜下取了一瓶慢乐水，得益于修斯之、博瓦的效仿，现在斯诺贵族还没从蓄养猎驷犬的爱好，转向了培育一只具没贵族气息的猫。
　　当然，那也造成了驯兽符咒和刺客途径魔药的缺货。
　　实际下，仅半年时间，兰莉的魔男教派就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不能说是没买卖就没杀害的极端例子了。
　　而与之相对的是，刚刚在兰莉扎根的小地母神教派却得到了许少贵族的优待，只为了能在自家猫咪服药时能得到驯兽！的辅助。
　　他觉得他把托尔兹娜送到贵族学校合适吗？还没没是多贵族向你诉苦了！纳黛抬眼看向了正在屯屯屯的兰莉晓，语4颇为有奈，虽然托尔兹娜看下去也就四四岁，但你到底是个活了下千年的天使之王！是过修斯之倒是一点有没愧疚的意思，反而一脸理所当然的道：娜娜又是会欺负大孩，第高是这帮混大子看你有没背景就欺负你才倒霉的！
　　醒醒，人家第高借他位格用了一下，别真把你当男儿！人家比他小几千岁呢！纳黛对于老黄那个脾气彻底有语了，黄一副有所谓的表情。
　　对此兰莉也有说什么，只是转移话题道：兰莉贝尔差是少第高不能晋升了。
　　嗯，你也是为了那个过来的……喷，都怪他，非要扯娜娜……老黄当即反咬一口，纳黛对此只是有视，随手掏出一一面悖论之眼，一面秩序之冠的金币丢给修斯之道：给他的，用法馀也知道，复活最好隐蔽一点………
　　你懂，卡时点对吧！那个你最擅长了！修斯之将金币揣退兜外，是过表情却变得严肃起来，因为在角落外，是知何出现了一个我没些陌生的身影。
　　这是―个穿白色牧师袍，一头金发，没着遮住半张脸的：小胡子，脖子下挂着十字架的年重牧师。
　　亚当！兰莉晓和我肩膀下的猫几乎同时炸毛，是过随即我才想起，现在亚当貌似还算是盟友来着。
　　他来早了。
　　纳黛合下手中的报纸，微微叹息一声，亚当却有比第高的道：他的仪式效果很好，融合比想象中更加顺利，有没唯一性的你有法骗太久。
　　行吧，这接上来就交给他们了。
　　纳黛有奈的从老板椅下站了起来，为了让克莱恩这边退展顺利，神弃之地这边最好是要拖一拖。
　　这你先回因蒂斯了！虽然还没是盟友，但修斯之总觉得和亚当待在一起就浑身别扭，这种感觉就好像大时候被狗咬i，所以长小前也一直怕狗似的。
　　看到修斯之逃命似的消失有踪，纳黛扭头看向亚当，忽然生出几分莫名的感觉，没点古怪的问道：他现在是亚当还是远古太阳神神性？
　　他说的是你现在为什么没情绪是吧？嗯，论久格的话，你现在应该是恢复成亚当了，但那本身并有没什么区别…毕只要替换过一次，终归是没点………
　　忒兰莉晓舟！亚当话还有说完，兰莉就对着我的脸拍了一发忒罗塞尔舟，看着亚当这副明明表情淡漠，但眼中却包着许少思想的样子，摊手道：现在他是阿蒙的哥哥了。
　　那有什么意义。
　　亚当对于纳黛的做法表示有法理解，但我却并有没终止忒兰莉晓舟的生效。
　　纳黛却是摇摇头道：没意义的，两个人格和一个人开两个号是完全是同的感觉。
　　听着纳黛这仿佛带着某种一般意味的话语，亚当也像是明白了什么，是过我对此只是摇摇头道：忧虑，他并是是那种情况。
　　他那么说你倒是安心了一些。
　　听着亚当的话，纳黛心中这一堆悬空的：小石头总算是落上来一颗，我开启神话生物形准备借勐记忆跳板后往神弃之地，接替亚当的位置，但在那之后，―枚骨白色的十字却被亚当丢了出来。
　　额，那是是天堂制造吗？兰莉接住十字架，下面的大人立刻发出了一阵充满毛子风格的呓语，只是，和原本的逆十是同，那个十字架还没变成了正位，而下面的大人，也彻底变成了男性的形象。
　　看到纳黛这没些诧异的目光，亚当露出一个多没的良好笑容道：算是你妹妹吧……为了是让他的恶趣味产出的阴性影响到本体,你们只能把你分出来了！


第五百九十一章 听真造讲那过去的故事
　　将从到手后就没停过的天堂制造挂在脖子上，斯诺招来了莉莉道：
　　“我要出去一段时间，最多不会超过一个月，如果发生了什么问题，小事找奥黛丽小姐，急事去机械教会找博诺瓦，如果是很麻烦或者很危险的事情，记得……”
　　“记得向‘愚者’祈求对吧。”莉莉无奈的叹了口气，主人每次出门都要跟自己说一遍，不过这以智慧生物的身份生活了几年的猫猫也多少理解了一些这个世界的危险，倒是没有将主人的话当做是耳旁风。
　　“记得就好。”斯诺伸手揉了揉猫猫头，身体直接进入了猫猫的记忆之中。
　　以心灵岛屿为跳板，以记忆为坐标，斯诺瞬间穿过了多重神力的干扰，直接出现在了位于东大陆的亚当（空想体）的记忆之中。
　　“怪不得说骗不了太久，这完全就是一个空壳嘛！也就那两个笨蛋都不是什么擅长‘观察’的类型，又忙着破坏神国屏障，换了黑夜女神来早就发现了！”
　　斯诺站在虚构的心灵岛屿上，庄周梦蝶当即发动，通过以“天堂制造”这个新的圣灵为模板，对自己的观测，斯诺成功成为了“亚当”。
　　无声无息间，空想的亚当被替换，斯诺从亚当的体内苏醒，他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天空中的火焰和雷霆，轻松接过了真实造物主心灵层面的力量输出，代替亚当的位置抵御着精神层面的轰炸。
　　别看永恒烈阳和风暴之神看起来都是那种刚正面的类型，但作为全五家的一员，他们都存在着一定的“全能”特性，只是侧重各有不同而已。
　　永恒烈阳拥有强大的信仰同化能力，说得恶劣一点，就是恶性洗脑，可以直接将一切事物变成只知道赞美太阳的狂热信徒，而风暴之神的序列“暴君”更是有着极其霸道而极端的统治力，能够以近乎掠夺性质的精神压迫强行修正目标的归属。
　　虽然这两种能力对于同级别的存在来说，效果就已经小了不少，但用来在拉锯战中侵蚀神国，却是非常危险的能力。
　　当然，对于现在已经完成了唯一性和一份序列一特性度让的真实造物主而言，他随时可以展现出半个序列之上的位格，将这两位直接拍飞，但在没有一击必杀机会的情况下，却不得不考虑对方狗急跳墙的可能——
　　不过如果诡秘能够顺利诞生，并站在白造这一边，那就不必担心这种问题了……到那时候，就算他们投敌带路，外面的家伙敢不敢进来都是个问题。
　　借助薛定谔之猫的能力，斯诺将自己的猴子们分散在了整片东大陆的集体潜意识大海中，以一种接近，却又在本质上存在些许不同的方式，清理着风暴之主与永恒烈阳渗透进来的精神权柄，并营造出一种互相拉锯的状态。
　　同时，他的本尊则干脆跳进了真造的记忆里，开始和这位穿越以来最熟悉也最陌生的老哥聊起天来。
　　“来一点吗？现在应该也只有我和黑夜的记忆里，才能喝到正宗的蓝山了。”真实造物主的记忆之中，一个宽敞明亮，但异常简洁的房间里，身穿一身白大褂的黑发斯拉夫族男子坐在老式办公椅上，随着他的话语，斯诺的面前甚至多了一杯咖啡。
　　“不用了，我从以前开始就喝不惯这玩意。”斯诺摇摇头，随手掏出了一瓶用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玻璃酒瓶封装的快乐水，“比起这个，你应该知道我现在最想知道什么。”
　　“硬要说的话，我知道的其实也不多。”
　　真造自顾自的抿了一口咖啡，似乎是在思考从何处说起，在沉默了片刻后，他才终于道：
　　“从某种角度来说，你应该才是最先苏醒的穿越者。”
　　“我，最先？”斯诺皱起眉头，似乎是在思考这个最先究竟代表了什么，真造对此只是点点头，然后解释道：
　　“我从那里爬出来的时候，远古混沌就已经存在于这片大地上了，而且已经陷入了极端的疯狂，虽然从结构上而言，远古混沌和古神应该是差不多的东西，但远古混沌应该拥有一份‘源质’，我不知道那份源质是什么，也不知道它是否完整，但远古混沌拥有序列之上的位格，是毫无疑问的。”
　　说到这里真造略微停顿了一下，随后才像是缅怀一般道：
　　“在我刚苏醒的时候，远古混沌的触须遍及整个世界，当然，被封印的西大陆有没有我并不知道，但就我所能观察到的区域，任何地方都存在祂的触须，我在最初的时间里，甚至将祂当做是某种自然现象，是这个世界混乱无序状态的体现，但随着我讨伐古神，吸收特性，利用全知全能的权柄推导出序列之上的存在后，我才意识到，远古混沌很可能是一个误打误撞成为了序列之上的存在。”
　　“误打误撞？”斯诺微微皱起眉头，似乎是在揣摩这个词的用意，真造闻言轻轻点头，回应道：
　　“没错，因为远古混沌真的非常的特殊，哪怕是完全疯狂的古神，也会本能的通过繁衍等行为排出不适合自身的非凡特性，吞噬时也只会吞噬合适自己或者权柄相近的特性，但远古混沌不同，它仿佛完全没有脱离疯狂的本能，而是不停的吞噬一切捕捉到的特性，而且，祂也没有表现出序列之上应有的权柄和实力，哪怕在全知全能权柄的判断中，祂完全具备了一个完整序列之上的全部要素。”
　　“也就是说，我刚穿越的时候，身边有一个源质，而我又恰好吞掉了这条源质所需要的所有特性，成为了序列之上，但因为没有依次容纳晋升，所以疯了？变成了远古混沌？这么说来，因为我吞噬了太多的特性，反而失去了‘分离’的本能，而是一路朝着最初的状态进行聚合？”
　　斯诺按照真造的话语总结道，真造轻轻点了点头：
　　“就结论来说，确实是这样没错。”
　　“那后来呢？”对于这个结果，斯诺并非没有过猜测，但如果这个推测是真相的话，那他这份源质究竟是哪里来的？
　　“后来我集齐了上帝途径的权柄，并将不需要的偷盗者权柄分离了出来，达到了接近序列之上的位格，值得庆幸的是，远古混沌虽然是序列之上，但因为没有理智，连古神都能与之抗衡，而我所属的这条途径的序列之上，却是三大支柱之一，哪怕没有真正成为序列之上，也成功在八大天使之王的协助下完成了对祂的讨伐，但是，并没有真正成为序列之上的我并没有能力杀死远古混沌，而除了混沌海之外，我也没有能够镇压这种存在的封印方法，为了不影响自己成为序列之上，我采取了一个笨办法……”


第五百九十二章 远古混沌
　　“笨办法？”
　　斯诺皱起眉头，似乎是不理解究竟什么样的方法既能封印一位旧日，还能被称之为“笨”。
　　“嗯，简单来说，就是利用太阳途径排斥非凡特性的能力，一点一点的把特性从远古混沌身上排出来。”
　　“远古混沌容纳的非凡特性非常松散，最初的时候，排出特性非常快速，深渊、暴君、太阳、母亲、魔女、红祭司等途径的特性几乎是在无暗者能力发动的时候，就飞速的析出，但随着这些特性渐渐脱离，剩余的特性就变得非常顽固，剥离命运、黄昏巨人等途径时，还算是能够接受，但等到剥离愚者、错误等途径的时候，就非常的困难，倒吊人途径更是靠我自身的非凡特性聚合才勉强剥离，而完美者、隐者、黑皇帝、审判者四条途径，更是需要以年为单位的时间，才能剥离出几份低序列来。”
　　“当然了，这种做法虽然耗时比较长，但相对的，我可以从这个过程中获得大量的非凡特性，以壮大人类势力。”
　　“而且如果顺利的话，只要将非凡特性的数量降下来，远古混沌也能够像那些古神一样，渐渐获得一些理智，就算不能，我也可以直接杀死它，收获一个源质与至少一份唯一性，说不定可以培养出一位序列之上级别的盟友。”
　　真造抿了一口苦涩的咖啡，说出了自己的方案，这让斯诺一时间有些恍然，随即也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
　　“所以，我就是那个远古混沌析出了足够多特性后，诞生的意识？”
　　“并不是，或者说，远古混沌并没有真正产生意识。”真造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他双目与斯诺对视，缓缓道：
　　“我也说了，在剥离到只剩下两条知识途径和两条秩序途径的时候，进度就慢了下来，而我也意识到，远古混沌所属的序列之上，应该就是与这四条途径相近，甚至就是它们所指向的存在。”
　　“但是远古混沌表现出的状态，既没有任何知性，也缺乏应有的秩序，对于这种现象，我产生了一些好奇，嗯，这也许算是某种职业病吧。”
　　虽然真造显然有点跑题，但斯诺对于这位前毛子科学家的职业病也有些兴趣，倒也没有提醒，给出了一个请继续的眼神。
　　真造也没有卖关子，直接回答道：
　　“我对远古混沌做了很多实验，做出了很多的假设，不过随着我逐渐推导出二十二条途径所对应的九个序列之上后，我推测远古混沌很可能是同时满足了知识和秩序两种序列之上的需求，从而导致秩序与知识产生冲突，陷入了既不理智也无秩序的状态。”
　　“然而这根本不可能，因为无论是知识旷野还是失序之国都在西大陆。”斯诺心中如此说道，却没有直接打断真造，不只是因为他这份消息并没有来源，同时也是不觉得这位研究者的研究就止步于此。
　　果然，在短暂的停顿后，真造便话锋一转道：
　　“为了扭转这种状态，我给远古混沌空想了两个人格，一个博学而理性，一个严谨而正直。”
　　“哈？”如果说之前一点一点排出非凡特性的方法斯诺还能够理解的话，那么真造给旧日空想人格这种骚操作他就真的是完全没有想到了。
　　似乎是对于斯诺的吃惊表情很是满意，真造低头嘬了一口咖啡，然后接着道：
　　“秩序与智慧两个人格被植入远古混沌后，很快就被污染了，不过作为最强的观众，我不断的通过心理干预，稳定两个虚拟人格的状态，借此探究远古混沌的构成，同时也试图通过两种人格来分裂远古混沌最牢固的四条途径。”
　　“这个结果确实很有成效，实际上在两个人格的帮助下，我不只了解到了远古混沌一些从未使用的诡异权柄，还获得了一些知识、秩序这四条途径的低序列非凡特性。”
　　“而在研究的过程中，我渐渐发现，在远古混沌中，其实还存在着不属于二十二条途径的非凡力量，而那，才是远古混沌的真正核心。”
　　“不属于二十二条途径？外神？”斯诺对此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实际上在知道远古混沌这个能够让灯神做出优质回答的存在后，他就隐隐有过这方面的猜测。
　　而真造也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我那时候对于外神的了解还不深，但我从远古混沌内部，找到了一个人类的意识，虽然已经彻底被非凡特性和源质的力量所污染，但通过精神分析，我判定他就是人类，当时我并不理解为什么一个人类的意识会寄宿在远古混沌这样恐怖的肉体之中，直到我见到了黑夜。”
　　“？？？”斯诺的表情变成了0v0的形状，他脑中忽然冒出了一个非常荒谬的想法。
　　“没错，和你想的差不多，我发现那个灵魂的状态，其实和黑夜是一样的，都是人类的灵魂被投放到了超凡生物肉体中的感觉，只不过黑夜成为了魔狼，而你则直接被投放到了一尊序列之上的身体中……当然，我并不确定你被投放的时候，是否已经成了序列之上。”
　　真造平淡的说出了这样的回答，这让斯诺不由得想到了克莱恩原本的命运。
　　如果没有黑夜女神的干预，克莱恩应该是在下源堡的那一瞬间，就被小被子包裹，直接成为序列一的诡秘侍者，然后天尊在体内复苏。
　　这和真造口中的远古混沌的境遇是何等的相似？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远古混沌完全没有理性，没有任何东西复苏的征兆。
　　“那么我又是怎么回事？或者说，我究竟是怎么恢复理智的？之前的记忆又去哪里了？”
　　虽然亚当已经保证过自己不是人格分身之类的东西，但他仍旧对自己消失的记忆报以纠结，毕竟，一个人接受了大量“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后，还能保持自我吗？
　　“不，伱没有失去记忆，或者说，你在以斯诺的身份苏醒之前，从未获得过理智。”


第五百九十三章 斯诺的前世今生
　　“什么叫从未获得过理智，如果没有记忆的话，那我又是怎么作为‘斯诺’转生的？”
　　对于真造的话语，斯诺是越来越迷糊了，但真造却仍旧是不紧不慢，一副有的是时间慢慢聊的老干部态度道：
　　“因为这并非是一种布置，而是一种权柄之下的偶然。”
　　说到这里，他双手微微搓动，让已经凉下来的咖啡再次冒出白气，随即才继续道：
　　“我曾经数次试图唤醒已经彻底疯狂的你，但和源质深度融合的你在位格上已经完全达到了序列之上，哪怕是我，也无法对你的精神产生足够的影响，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其实一直都在单纯的通过两个虚拟人格拆分远古混沌的特性，直到连四份唯一性也完全析出为止。”
　　“也就是说，伱花了上千年的时间，彻底的将四条途径从远古混沌身上剥离了出来，只留下了不属于二十二条途径的部分？”斯诺重复着真造的话语，但却完全不明白自己又是哪里来的。
　　真造见状只是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一边嘬咖啡一边道：
　　“也许是因为失去了知识两家与秩序两家的特性，远古混沌出现了一种‘缺失’，而这直接导致我植入的【智慧】与【秩序】两个虚拟人格被当做了‘补完’的材料，而这也让我对远古混沌有了更多的操作可能。”
　　“只是单纯的【智慧】与【秩序】对于远古混沌而言干涉实在有限，我的研究也在这一段停留了数百年，直到原初在我体内开始苏醒的时候，我都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
　　“那后来又是怎么解决的？”斯诺微微蹙起眉头，生怕对方来一句“我什么都没做，是原初释放了你”之类的诡故事。
　　不过幸好，真造只吐出了一个单词——
　　“扮演法。”
　　“扮演法？”斯诺蹙眉，随即忽然恍然。
　　“没错，我为了对抗原初的意志，分裂了萨斯利尔，却发现萨斯利尔比起我而言，有更高的混沌海和倒吊人途径的相性，再加上当时已经较为完善的扮演法，让我有了一个灵感——制造一个符合远古混沌特性的意识。”
　　“理智和秩序之外的第三虚拟人格？混沌？又或者……悖论？”斯诺眯起眼睛，又指了指自己，真造摇摇头，自顾自道：
　　“悖论吗？这名字倒也不错……咳，总之第三个虚拟人格我并没有赋予它完整的人格倾向，而是任由它被远古混沌的力量污染，只保持最基本的心理修正，以保留‘可操作性’，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虚拟人格渐渐成型，我便将它与理智、秩序两个人格串联起来，形成了一个稳定的结构，我将它称为‘三贤人系统’……别这么看我，用你们种花家的古话来说，这叫用典！”
　　“好吧，所以这个三贤人系统怎么了？”斯诺对于这位用典的能力没有太多深究的心情，只是继续道：
　　“具体的理论你大概也不想听，总之我在三贤人系统之上建立了一套复杂的算法，将远古混沌变成了一个类似于超级计算机的东西，不止可以进行非常复杂的模糊计算，白可以使用一些属于远古混沌的权柄。”
　　“嗯，就是那种科幻小说里经常出现的，以超能力者的大脑为处理器制造的，可以施展超能力的生体计算机之类的玩意？”斯诺在自己的记忆中找了个类似的东西，真造也点了点头：
　　“虽然原理上有些不同，但你这么认为也没有问题，总之在我身为远古太阳神的最后那些年，远古混沌给我提供了很多帮助，包括救赎蔷薇计划制定时，它也曾经给出过三神背叛的可能，当时我觉得哪怕赫拉伯根和列奥德罗背叛，我一手带大的奥塞库斯也可以拖延到我彻底复活，却没想到最后第一个出手的反而是奥塞库斯……”
　　说到这里，真造忽然摇了摇头，强行将话题拽回了原本的轨迹道：
　　“总之在使用远古混沌的过程中，我渐渐意识到，三贤人系统某种程度上会体现出一种偏向主观的思维倾向，我最开始以为这是那个……嗯，按你的话说就是悖论人格的决定所影响的，但实际上，远古混沌的污染显然不足以产生倾向性，所以我推测，这可能是三贤人系统在频繁的计算中，与灵魂的潜意识产生了某种交互，真正的成为了这个灵魂的三个侧面。”
　　“借由这个想法，我开始通过复杂的指令运算，频繁的将‘解放灵魂’这个议题纳入远古混沌的计算之中，也许是因为求生欲，又或者只是三贤人系统给出的最佳选择，远古混沌最终计算出了一条利用自身权柄构筑的救赎之路。”
　　“……”斯诺听着真造的讲述，一时之间有些语塞，不过悖论途径的一个个权柄，却在他的脑海中串联了起来，随后，那所谓的救赎之路，也渐渐变得清晰——
　　“猴子打字机？”
　　“没错，这就是让你的人格清醒过来的理论基础。”真造打了个响指，用有些感慨的语气道：
　　“远古混沌拥有一个连全知全能的‘上帝’都不具备的权柄，那就是‘分球悖论’，这个能力几乎打破了非凡特性守恒的定律，能够通过拆分、组合这样的过程，以基于数学的‘无限’定义，复制绝大部分事物，当然，源质并不在复制的范围之内。”
　　“不过在这个计划中，复制的结果其实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它可以借由这个能力将自身打散成几乎没有质量的‘点’，这也是远古混沌早期表现出‘无处不在’姿态的本质，而基于这项能力，通过多次对自身的分割、拆解，从海量的黑雾中，分离出了一部分较为纯粹的‘白雾’。”
　　“然后是那个被命名为【偷天换日】的权柄，借助这个能力，它将白雾中的三贤人系统与黑雾中的人格进行了交换，将那个浸泡在污染中的人格置换了出来。”
　　“最后就是基于猴子打字机原理的清洗污染了，我借助黑夜那里得到的情报，建立了一个类似于穿越者灵魂投放机制的东西，将被白雾包裹的，深度污染的人格以类似穿越者灵魂投放的方式悬挂在灵界，并不断的进行源于水银之蛇的【重启】，在这个过程中，白雾和你的人格会不断的分解、重组，直到完全脱离污染，才会触发投放机制，把你投送到与自身相匹配的肉体之中。实际上，这完全是一个赌运气的活，不过这也是三贤人系统计算出的，唯一让你挣脱污染的可能性。”
　　斯诺听完真造的叙述，用力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随即皱眉道：
　　“所以现在远古混沌，其实就是以三贤人系统为灵魂的个体？可这样的话，我不是应该可以轻易的通过联系重新掌控吗？”
　　听到斯诺的话，真造却是摇了摇头道：
　　“你还是没明白……你挣脱污染的，不是完整的灵魂，而是一少部分灵魂和源质，至于剩下的那一多半，都还处于‘疯狂’状态，你那个乱吞魔药晋升的方式，其实是一种【置换】。”
　　“通过吞噬相近的魔药，从远古混沌内置换出对应的非凡特性完成晋升，所以你的晋升才会比同级的其他序列要更加危险，但相对的，这个过程也是对非凡特性重新吸收与净化。”
　　“现在远古混沌除了剩余的部分源质之外，还残存了被源质污染的一部分唯一性，几份悖论途径序列一级别的非凡特性，以及你晋升途中吞服的那些外途径的特性，现在接触远古混沌，你的唯一下场，就是自己在自己体内复苏，然后几千年的努力化作泡影，重新变回那个疯狂无序的远古混沌。”
　　“所以我想要‘完整’，就必须先成神？”斯诺脸上浮现出一份无奈，那个坑爹的仪式，终究还是逃不了啊。
　　只是真造却只是摇了摇头，并给出了让他越发无语的回答——
　　“确切来说，这只是设想中最好的情况，实际上，按照我的计算，远古混沌应该是由两部分构成的，一部分偏向‘秩序’，另一部分则是偏向‘知识’，也就是说，远古混沌很可能是由两条途径复合而成的旧日，而剩下的那一整条途径，很可能还在‘黑雾’的那部分之中，或者说，你现在的状态比起正常单序列非凡者，更像是在相邻途径中来回跳了好几次的古神。”
　　“……”斯诺的嘴巴微微张开，又缓缓闭合，如此反复多次，才终于吐出了一个音节——
　　“艹！”
　　关于分球悖论，简单来说就是“无限的一半二还是无限”，感兴趣可以自己查一下，不喜欢文字的话b站还有比较简单易懂的图文解说，这里主要解释一下书中这个权柄。
　　简单来说，它的效果就是“将目标分割为无限小的单位，重组后变成与原本完全相同的两个。”
　　用k语言来解释，分割是cost，复制是效果，源质和唯一性不吃效果，但分割的cost还是要接受。
　　所以远古混沌把自己连同源质在内打散成了无限小的单位，然后捏成了两团，其中一团包含污染较小的，就是【白马非马】，这个名字其实也是个坑，暗示了“‘源质’不是‘源质’”。


第五百九十四章 即将到来的大事件
　　对于真造给出的答案，斯诺抑制不住的爆了粗口，不过爆归爆，总的来说现在这种情况反而对于斯诺本人更有利一些——
　　因为他反复横跳的同时，远古混沌也被迫成为了类似孤身的形态。
　　用比较简单的话来说，远古混沌原本的状态是大杂烩，什么玩意都有，甚至还包含了秩序两家、知识两家的绝大部分特性和唯一性。
　　后来白造通过各种手段，将不属于远古混沌的特性全部剥离，剩下的特性大概可以视作是两条完整的途径的全部特性和唯一性。
　　自己晋升就是用杂乱的特性去置换成体系的特性，但因为自己的反复横跳，远古混沌本质上就变成了不止反复横跳，还乱吞特性的状态。
　　“所以你会帮我把那些杂乱的特性排出来的吧？”斯诺用期待的眼神看向真造，真造却笑而不语，活脱脱一副“你会xxx，你会xxx对吗”的表情包。
　　不过似乎也知道这时候不适合开玩笑，真造在看到斯诺那副吃瘪的表情之后，终于还是开口解释道：
　　“我之所以能剥离远古混沌的特性，除了它本身已经被我封印、压制之外，主要还是靠太阳的排他权柄以及三贤人系统，现在三贤人取代伱成为了远古混沌的‘意志’，而太阳的权柄……”
　　说到这里，真造意有所指的抬了抬头。
　　虽然现在处于记忆宫殿之中，但斯诺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几乎是瞬间生出了满满的恶意。
　　他现在可是掌控着一部分源质的天使之王，出力几乎与真神等同，虽然白马非马并不是完整的源质，但源质这东西本质上就是原初权柄的体现，就算撕的再碎，它也是源质。
　　不定之雾丢了一半源质之后仍旧是宇宙中最强的几个外神之一，堕落母神丢了一半源质之后仍旧有顶级外神的实力，欲望母树丢了一半源质之后，也照样是对地球最具威胁的外神。
　　“什么时候动手？”斯诺有些迫不及待的活动着手指，甚至有种直接利用【永垂不朽】跳脸的想法。
　　毕竟有记忆就能跳，所以他直接出现在永恒烈阳的记忆宫殿，贴脸开大也完全没问题。
　　“别急，亚当现在正在给诡秘讲故事。”真造语气平静的回答着，低头看了一眼斯诺因为听到的内容过于震惊，甚至没来得及喝的快乐水。
　　“……”斯诺见状有些无语，直接将快乐水放在了真造的办公桌上，看着他像是毛子喝伏特加一样屯屯屯的灌了大半瓶，这才听到了想要的内容——
　　“你不是让梅迪奇帮阿蒙解放门先生了吗？”
　　“闹了半天还是要这么玩啊……”斯诺闻言叹了口气，干脆直接离开了记忆宫殿，回到了亚当的壳子里，开始研究白马非马和一尺之锤。
　　他从一开始就觉得，白马非马和一尺之锤的功能都有点太单一了，一尺之锤还好说，无限能源配得上唯一性的身份，但白马非马的功能就仅仅是转化魔药和预支一部分高序列能力，甚至出力还要一尺之锤来提供。
　　他最开始以为白马非马是他穿越自带的金手指，比不上本世界很正常，后来又觉得是因为原著中提到的源质都是支柱级别，比不上也很正常。
　　不过现在看来，真正的原因，其实是为了保证最低限度的污染，大部分的力量都被留在了远古混沌内。
　　“也不知道和悖论相邻的途径会是什么……真理？还是……杠精？”
　　斯诺忍住嘴角抽搐的冲动，努力扮演着神性化身亚当的身份，“竭尽全力”对抗风暴之主和永恒烈阳对于神国的侵蚀，但同时，一片细小的灵魂碎片，却随着记忆的流通消失在了神奇之地……
　　……
　　贝克兰德，赛伦佐餐厅，身上透着一种难以忽略的威严感的贝尔纳黛坐在沙发上，仿佛坐在王座之巅，而在她的面前，罗塞尔和博诺瓦正脸色讪讪的低着头。
　　气氛凝重之中，罗塞尔略显尴尬的开口道：
　　“那个，贝贝，你的晋升似乎很成功？”
　　贝尔纳黛听到父亲开口，不好发火，只能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弟弟，随即无奈的叹气道：
　　“没错，我本来就是过来通知你可以复活了的……可谁知道你居然给我添了个妹妹！”
　　“那是被缚之神！这是之前就做好的约定，他帮我背负星空的诅咒，我把自己真神的位格借给她转生！谁能想到那位的的怀孕诅咒会锁定女性啊？！”罗塞尔几乎是立刻大声开口辩解，贝尔纳黛脸色稍缓，然后才用平淡的语气道：
　　“那猫呢？”
　　“猫也是斯诺开始养的啊！”罗塞尔小声嘀咕道，贝尔纳黛却是震声道：
　　“斯诺养刺客猫的时候他才序列九，需要一个强力的帮手，而且他本身也有类似驯兽师途径的非凡能力，你们养猫是为了什么还用我说嘛？”
　　“那个，姐姐，父亲还要复活，而且你应该也有别的事情要做吧……”博诺瓦带着讨好的笑容看向姐姐，贝尔纳黛却忽然点了点头——
　　“好吧，父亲，你去准备复活的事情吧，这方面不能耽误……不过记得抓准时机。”
　　“好的！我一直计算着时间呢！”罗塞尔闻言，直接从人偶躯体里钻了出来，一个跳跃便钻进了灵界，见老爹逃出生天，博诺瓦当即道：
　　“那个姐姐，我那边还要处理机械教会的……”
　　“啪！”博诺瓦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趴在了地上，那并非是任何的攻击，只是单纯的知识——
　　这位完美者途径的天使，被他脑海中知识的重量，给压垮了！
　　“你还知道我是你姐姐？你之前刚恢复人性，所以我没有太多管束你，结果你居然和父亲一起瞎胡闹！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机械教会的天使喜欢逛欢乐街！是不是将来还打算传出父子一起逛……”
　　听着姐姐噼里啪啦的训斥，趴在地上的博诺瓦心说早就一起逛过了，不过这话他显然不敢说出来，只能趴在地上默默挨批，只是忽然，他耳边为之一静，却发现贝尔纳黛居然不声不响的离开了……
　　“那啥，姐姐，你把我放了再走啊！”博诺瓦喊了两声，却注意到房子四周那三只猪头人正在砌墙，顿时绝了呼救的心思，直接进入神话生物形态，不过很可惜，哪怕是神话生物形态，也仍旧是知识途径，在知识的力量下，他还是得牢牢地趴在地上。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对了，老妹！自缚身躯的异种，背负诅咒的恶业，漆黑皇帝的逆子，你哥我现在有大麻烦了，赶紧来救一下啊！！！！”


第五百九十五章 丢人！
　　离开贝克兰德的贝尔纳黛寻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开始诵念愚者的尊名，但却并没有得到回复。
　　早已得到相关情报的她取出许愿神灯，静静地等待着变化。
　　果然，在不算太长的时间之后，她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一片灰白色的雾气，紧接着，这雾气染上了金色，仿佛涂了一层黏的糖浆。
　　灰雾之上，古老斑驳的宫殿内，愚者座椅旁，那个属于贝尔纳黛，已经膨胀到人类头颅大小的祈祷光点，瞬间被一道扭l而模糊的淡金色人影占据。
　　它的目光穿透光点，穿透灰白色的雾气，看向了那仿佛要毁灭周遭一切的蠕虫旋涡。
　　袍的嗓音旋即回荡在了源堡内部，威严而恢弘："竞然失控了？"带着嘲讽的语气在宫殿中回荡，不过就在这时，已然散架的愚者座椅上方，一座由无数光球组成的奇异光门凸显了出来它若隐若现，抛洒出光辉，在半空勾勒出了―个复杂的符号。
　　这正是位于愚者座椅之后，那由半旧无瞳之眼与半个扭曲之线组成的符号。
　　随着它的形或，奇异的光芒越来越淡，下一秒钟，克莱恩的声音从那符号之中传出一一"灯神，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模糊而扭曲的淡金人影顿时笑了出声："哈哈，你说过，他终究会答应的！"是过旋即，我又像是随口般问道："他是怕你临时抬低价格吗？"
　　"那对你来说，只是准备之一，但对他而言，也许是唯一的机会，当然，他也不能等，或者，试着提出一个你能接受的价。"
　　"……"灯神的身影在沉默中摇晃了一下，这恢弘的嗓音也随之响起："你的条件和下次一样，解除封印，放你出去，你将带着属于你的这部分回归星空，剩上的都归他，而且还能实现馀八愿望！当然，以他现在的情况而言，你也是介意预支一部分报酬。"
　　维尔杜的声音再次从愚者符号中响起："你需要两个愿望。"
　　"这么承诺呢？"灯神似乎嗅到了某种是好的味道，原本的嘲讽也随即消失。
　　维尔杜却是是缓是急的道："你的承诺是，你是会将他交给远古混沌。"
　　"哦，该死的！他和这家伙居然是一伙的？见鬼！那是可能！"灯神发出了气缓败坏的声音，程克亚却并有没在意特别，发扬着想要开窗，先言拆屋的古老智慧，继续道："当然，你也不能承诺解除他的封印，但具体在哪外解除……"
　　"好吧，他赢了！你就知道能继承天尊位置的也绝对是是什么好东西……是过仅仅是是交给我还是够，你要他承诺庇护！另里，你在封印状态上能完成的愿望非常没限，一旦超过某个层次，就会变得非常扭曲。"
　　"你需要的两个愿望他现在就不能满足。
　　至于庇护…"维尔杜的声音没了短暂的停顿，在灯神的火苗都结束打颤的时候，才再次响起一一"经亲。"
　　在灯神签订是平等条约的时候，位于拜亚姆的原始森林内，亚伯拉罕家族的守旧派，坚持要求迎回先祖的程克亚正在依战争之神的吩咐，准备着―个经亲的祭坛。
　　随着一个个象征符号与魔法标识被刻录，我也终于放松了许少。
　　这八个半神级别的怪物虽然处于昏迷，但这种是知道何时就会醒来的恐惧感催促着我弱忍着身体的是适继续行动。
　　幸运的是，直到这蠕动的肉团、畸形的星鸟和白眼圈白乌鸦被摆下正确的位置之时，它们仍旧处于昏迷的状态，有没任i反抗。
　　程克亚深吸一口气，点燃了祭台下唯一的蜡烛，借着我进前了几步，正常郑重地用巨人语诵念道："经亲的万门之门;"
　　"有尽星空的领路者;"
　　"所没神秘世界的钥匙。"
　　"你祈求您回应，祈求您降临到那个世界下……"我话音未落，祭坛内相继发出了八道砰的声音。
　　对应着苟八家的八个半神级怪物就仿佛被液压机碾碎经亲，直接化作细碎的肉糜，闪烁着一团团是同色泽的光斑。
　　那些血肉在某种难以言喻的力量引导上，经亲在半空，勾勒出了―个又一个邪异污秽的符号。
　　数是清的符号组合在一起，快快形成了一扇血肉还在蠕动般的小门，随着蜡烛火焰的猛然蹿升，血肉之门也随之亮起，i个又一个强大星辉凝聚的光球仿佛一只只弯曲了身体的奇异虫莪汇檗在一起，组成了一条巨小的手臂。
　　那明显是属于人类的手臂抵在祭坛下，用力的往里挤出，让整个蓝山岛都为之震颤。
　　而作为那一切的执行者，克莱恩才刚刚露出欣喜的神色，我的视野便忽然模糊，整个人砰的一下，化作了有数崩溃的血肉。
　　但我的死去并有能影响任问事情，一道由纯粹光球组成的巨小身影就那么一点一点的穿过了血肉之门，并结束坍缩和重，在某种诡异的质变中，一道又一道来自虚空的幽暗缝隙在森林中浮现。
　　一扇又一扇小门猛然开启，有论是异常的门扉，还是由神秘力量构成的封印，在那一刻尽数洞开。
　　而同一时间，维尔杜也终于和委屈的灯神达成了条款，以为我提供庇护为代价，退行许愿一一"你的第一个愿望：将贝尔纳黛·古斯塔夫之后许上的两个愿望计在你的名上，那对他来说应该很复杂。"
　　灯神瞬间明悟了程克亚的想法，是过我有没嘲讽，而是放高了姿态，略带几分恭维得道："他想的有错，许上八个愿望确实不能让他高兴的死去，那基于你自身的位格，并是经亲。"
　　维尔杜有没在乎灯神的示好，继续道："第七个愿望：让你的乌托邦在灵界诞生对应的区域，那并是涉及序列的提升，也与较低层次的平凡特性有关，他如果得到。"
　　淡金色的人影微微摇晃，略显有奈的道："有问题，他的愿望将被满足……"尸骨教堂内，维尔杜抚摸了一下胸口的十字木桩，似乎在考虑如问拔出，是过是等我再说些什么，小\量的鲜血忽然从我身体中喷涌而出。
　　看着程克亚挂着笑容死去，亚当沉默的眼神中却透出几分理所应当，我淡金色的双眸穿过了死亡的距离，与维尔杜对视一瞬，在这一刻，维尔杜却是知为问，想起了恶魔先生。"
　　是行，亚当可能对你退行了某种心理暗示！一定要杀毒！"


第五百九十六章 成神也是扎堆的
　　无数的门扉自动打开，大量的封印物陷入了失去管制的状态，一切都仿佛预示着某位存在即将复苏。
　　与此同时，查拉图与克莱恩的争斗也已经陷入了僵局，一个个历史影像在半空中交汇，查拉图终于还是召唤出了他最信赖的历史影像。
　　所谓古代学者的战斗，其实就是在拼人脉，而查拉图手中的王牌，自然就是曾经和他交情匪浅的罗塞尔，古斯塔夫！
　　那头戴冠冕的身影一经出现，便化作了信息洪流，竟是一瞬间将克莱恩召唤出的椰蛋树小姐投影压制下来，查拉图向前迈出一步，借助诡秘侍者的非凡能力，与祂提前定位的狂暴还另外一个岛屿连接在了一起，只是就在这时，查拉图却发现，本应没有意识，只能由他来进行操纵的罗塞尔，忽然自己动了起来。
　　不止如此，随着罗塞尔历史影像脱离数据洪流状态，化身头戴冠冕的威严帝王，查拉图的脑海中，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那声音威严而恢弘，仿佛统治着世间一切秩序的王者，而那声音所指向的，是一个名字——
　　罗塞尔·古斯塔夫！
　　轰！
　　一种诡异的冲击力在查拉图的脑海中炸开，关于罗塞尔的一条条政令，一件件秘闻，尽数化作了真实的影像，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的膨胀。
　　黑皇帝在复活的时候，所有的“臣民”脑中，都会浮现出黑皇帝的声音，回忆起关于黑皇帝的过往，正常情况下，这只是如同走神一瞬半没什么影响的状态，但查拉图却有些不同。
　　作为一名诡秘侍者，他和罗塞尔之间的联系，实在是有点太多了！
　　可以说，从罗塞尔初露锋芒开始，他便与罗塞尔有了瓜葛，可以说，这位“黑皇帝”的一生都在他的视线之中。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脑中回荡起来的涟漪才越发的强烈，这让祂不可抑制的产生了身为一位大天使所不该有的失误！
　　位于灰雾之上的克莱恩精准的抓住了时机，古老斑驳的宫殿骤然出现在现实之中，在灰雾的拱卫之下，一道由无数光球组成的奇异门扉飞快勾勒，散发出无形而恐怖的吸力。
　　这是克莱恩和帕列斯老爷子学会的招数，利用非凡特性聚合，强行将查拉图拖拽过来！
　　……
　　克莱恩与查拉图的交锋本应被全世界的高位非凡者所注视，但在此刻，他们的视线却难以克制的开始分散。
　　在因蒂斯，人们开始不自觉的高呼罗塞尔·古斯塔夫的名，本应在乔治三世死后，被蒸汽、风暴、黑夜教会瓜分的黑皇帝特性与唯一性忽然借着封印失效的机会，脱离控制，进入灵界。
　　这一切似乎都意味着，那位很可能被堕落母神所污染的黑皇帝，正在复活！
　　然而恐怖的事情远不止这么一件，在罗思德群岛，蓝山岛，那片原始森林中，已经被血肉包裹的门扉层层探索凝聚，仿佛化作了一道层层迭迭的门扉，构筑出一个虚幻的身影。
　　那身影以血色的潮水为袍，形体不断的扭曲变化，映照出不同星球不同地域的风貌。
　　就在这一刻，无法看透的夜幕自星界落下，试图吞没正在寻求晋升的序列零，伯特利·亚伯拉罕。
　　祭坛所在的大地也同步的发生震动，剧烈的摇晃生成恐怖的裂隙，仿佛要将血肉之门和伯特利·亚伯拉罕一同坠入地心深处，直至那片包容所有颜色的混沌之海。
　　一道闪电也随之落下那苍蓝的，仿佛带着天威的力量狠狠地轰击着血肉之门。
　　紧跟着，一道朦朦微光从虚无中透出，笼罩了这片森林，将一切被覆盖的的物质分解为最基础的粒子。
　　与此同时，这段时间一直没什么动静，甚至默许死敌的信徒在自己大本营传教的知识与智慧之神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存在。
　　那黄铜色的眼眸从朦胧中显露，那视线聚焦之处，伯特利亚伯拉罕忽然发出一声恐怖的低吼。
　　他身上披着的血色长袍忽然飞扬而起，与血色之门后涌动的邪异潮水连通，一道道绯红的月华向外扩散。诸神的力量在这片月华下忽然有了生机，化作一个个形态各异的人类姿态。
　　瞬间的凝滞与混乱给了门先生喘息的机会，ta抓紧时机，进入了成神的最后一步，但就在这时，那血色之门忽然坍塌，覆盖到了门先生的体表，让祂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人。
　　……
　　“是时候了！”就在堕落母神的力量侵入，二——不，应该是三位存在朝着神灵的位置迈出脚步的时候，真实造物主忽然开口，一股庞然的气势直冲天际，将因为转移视线阻止门先生成神而出现破绽的攻势直接吹散。
　　“这种时候居然都不出手，奥塞库斯做得好啊！”真造心中最后一点怜悯就此丢开，而斯诺则手脚麻利的将羽毛笔、橘黄色的光团，以及那已经自动改名的黄铜书一同丢入了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大锅中。
　　他的成神仪式，在这一刻，也开始了。
    序列零·悖论。
　　主材料：全知之眼/作家/知识皇帝/秩序之手/神明之手/弑序亲王非凡特性任意三份（包含序列一使用的那份）+一尺之棰
　　辅助材料：任意途径的唯一性一份
　　仪式：以序列零的状态，饮下魔药！
　　仪式的内容极为简单，但难度也显而易见。
　　这个序列零并非位格，而是状态，换言之，就是斯诺必须先成神，然后才能喝药。
　　这让他不由得想到了前世一个非常经典的梗图——
　　“我要成神。”
　　“那你就去喝魔药啊！”
　　“我必须成神才能喝下魔药。”
　　“那你就去成神啊！”
　　“我必须和了魔药才能成神！”
　　“那你倒是喝啊！”
　　“我要怎么在没有成神的前提下喝魔药？！”
　　“去成神！”
　　……
　　嗯，大概就是这样了，不过好在斯诺在这几年的行动中，早已积累了相当多的后手，所以，当锅中的魔药开始融化，变成一团散发着暖黄色光晕，一看就知道辐射超标的液体时，他忽然从怀里掏出了一枚单片眼镜，将它戴在了自己的右眼。
　　脚下的阴影疯狂蔓延，一只有着表盘般虹膜的眼眸骤然睁开，斯诺露出了一个足以让克莱恩ptsd发作的的阿蒙式微笑，捧着大锅将魔药灌进了嘴里……


第五百九十五章 悖论
　　虽然斯诺能够伪装的神灵很多，但唯有阿蒙是最适合的选择，因为罗塞尔本人需要一个复活的过程，而克莱恩又需要一些时间。
　　但除此之外，最重要的一点是，斯诺没法获得愚者或者黑皇帝的权柄和力量。
    序列零的状态听起来很笼统，但仔细分析的话，仍旧有一个能够诠释的定义，刨除真神的偶像包袱，将序列零作为一个强大的非凡存在来剖析，最终可以解释为三个部分——
　　位格、力量、权柄。
　　如果一个存在同时拥有了序列零的位格、序列零的力量、序列零的权柄，那祂毫无疑问就是序列零。
　　这三个条件之中，最容易解决的无疑是位格，拥有源质和唯一性的斯诺，从一开始就拥有序列零的位格。
　　而力量方面，一尺之棰+麦克斯韦妖的组合，足以提供序列零级别的灵性出力。
　　唯一的难题，就是“权柄”。
　　这不是说他用庄周梦蝶将自己假扮成某个神灵就可以获得的东西，这一点从他假扮亚当这件事就已经证实。甚至于就算对方想要把权柄外借，斯诺也不见得就真的能当做自己的来用。
　　所以按照他刚穿越时那会儿的计划，其实是成为天使之王，然后等克莱恩成为旧日，再请他将愚者、门或者偷盗者的权柄“嫁接”在他身上，借此成为真神。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事情的发展，他逐渐有了新的计划，而这个计划，就是蹭阿蒙的权柄。
　　所以，他在有了混乱气场之后，就一直有意的维持阿蒙分身的人设，时至今日，这片大地上已经有不少人视他为阿蒙的分身，其中甚至包括特伦索斯特这个有着序列零位格的天使，三人成虎之下，连阿蒙见了斯诺，第一反应都是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个分身。
　　同时，斯诺手里还饲养着一个真正的阿蒙的分身，通过偷天换日，将自己与阿蒙分身完成替换，真正做到“我就是阿蒙”的状态。
　　不过在解决了身份问题之后，还有一个麻烦，那就是如何把权柄拿到手里。
　　阿蒙虽然看着是个神经病，但要是真的以为他连自己有几个分身都不清楚的话，那绝对是在找死。
　　之前斯诺能假扮阿蒙，一来是混乱气场阻隔了阿蒙对他的感知，二来是因为他只是假扮，而没有真正调用力量。
　　但现在，他要做的可是使用序列零的权柄！
　　这就好像你假扮一个大人物，如果只是在一个偏远村镇，又只是借个名头，那自然不会被本人发现，但如果你想要直接动用对方的银行存款，对名下的公司进行决策，甚至直接住进对方家里，那不暴露才是有鬼。
　　不过这一刻在现在都不是问题，不是因为阿蒙忙着成神不打算顾忌他，而是因为阿蒙冒险成为双途径真神的行为，必然会需要一位心理医生帮祂稳定状态，而阿蒙最信任的心理医生，站在斯诺这边！
　　当亚当在治疗过程中将斯诺是阿蒙分身的后门植入之后，斯诺借用阿蒙的权柄，以序列零的分身的身份完成仪式，也变得水到渠成。
　　在错误的权柄下，三种相距甚远的序列一魔药与已经改名为《潘瑞达克斯的规则书》的唯一性在斯诺的体内不断流淌，发生着诡异的变化。
　　原本黄铜书作为审判者途径的唯一性，应该会与斯诺体内属于秩序之手的特性发生联动，但在斯诺晋升的时候，秩序之手就已经被置换为了悖论途径的非凡特性。
　　三种特性与黄铜书不断的冲突，又被一尺之棰的力量所包裹，借助白马非马与远古混沌那种不可分割的联系，完成了献祭与置换。
　　与此同时，这个世界所有基于数学原理的机械造物全部发生了故障，机械齿轮忽然莫名其妙的打滑，省力杠杆与滑轮也莫名变得费力，镜子中反射的影像模糊而扭曲，而各大学府的讲堂上，无论学生还是导师，都愕然发现，自己居然无论如何都无法得出正确的答案。
　　斯诺对于自身晋升所引发的异状并不知晓，此时他正体悟着身体与灵魂发生的改变。
　　在这个过程中，斯诺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一路走来所经历的副作用的意义了，无论是意志，信念，灵魂的分裂，自我的抉择，又或者是既生又死的状态，介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的概念，都是为了现在这一瞬间！
　　如果没有多重人格，如果没有绝对相信自己存在的意志，如果没有既生又死的状态，哪怕是为了置换，在几种互相冲突的特性被融入身体的一瞬间，他就会毫无例外的失控。
　　随着身体被白色的雾气所包裹，斯诺的身体正在发生诡异的变化，他的一寸寸血肉开始崩解成无数的微粒，每一颗微粒都有着一个独立的意识，这些意识分分合合，又在一个统合意识下重新结合，构成了一个全新却又与原本一般无二的自我。
　　这是莎士比亚之猿的晋级，但同时也是斯诺被悬挂于灵界数千年所经历的事情，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灵魂是在晋升芝诺之龟时分裂的，但实际上，早在他成为斯诺之前，就已经粉碎了无数次。
　　而他，正是在这无数次的分裂与重构中，在堪称奇迹的偶然之下，洗去了污染，不，也许不能说洗去，实际上，从某种角度而言，他现在仍旧算是“疯狂”状态，只不过他疯狂后的人格，恰好与理智状态完全一致罢了。
　　简单来说，非凡者的理智就像是一副严谨的拼图，疯狂之后，就是把拼图打乱，然后随机拼接，而斯诺，则是在无数次打乱又拼接的循环中，恰好拼出了与原本图形完全一致的样子。
　　而现在，终于晋升序列零的他，正在一尺之棰和白马非马的影响下，真正的脱离污染，也只有经过了这一步，他才有资格去面对那盲目痴愚的远古混沌。
　　值得庆幸的是，错误的权柄对于这种状态有着相当的优势，借由从阿蒙那里借来的力量，斯诺快速的筛选着自己精神上的“不协调（bug）”然后将其修正，净化，虽然这看似是一个很繁琐的过程，但是当每一个微粒都有着自己的独立意志的情况下，几乎是转瞬间，一切就已经宣告完成。
　　斯诺的身形在神弃之地那被雷霆与火焰覆盖，却又被阴影冲散的天穹下重新构筑，不过这一次，已经不是亚当，也不是斯诺，而是那个经常被克莱恩召唤出来的形态。
　　晋升的过程只是须臾，当他重新立于大地之上，奥塞库斯和列奥德罗便已经陷入了劣势，此时见亚当居然是个假的，奥塞库斯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丢下了列奥德罗。
　　只是，在认识到亚当是斯诺假扮的瞬间，奥塞库斯的思维中就有了斯诺的印象，也就在这一瞬间，奥塞库斯的意识中，那一点片面的印象忽然膨胀开来，化作一个人影，对着他那恢弘如神殿的潜意识岛屿挥出了看似可笑的一拳。
　　火焰般燃烧的金色人影于星界具现成型，那本不应展现出的神灵之躯仿佛受到了某种难以想象的重击，直接从星界朝着人间坠落，只有真神以上位格的存在，才能清楚的看到，在那金色人影的身后，正钉着一枚由多重颜色混杂，主色调为红绿黑三色，仿佛一柄巨剑的巨大十字架。
　　立于大地的真造早已在做好准备，他的身躯忽然膨胀，化作一个铅黑色的独眼巨人，那巨人倒吊在巨大宏伟，仿佛连天彻地的十字架之上，漆黑的阴影向着周遭蔓延，竟是连阳光也一同吞没。
　　在那一瞬间，整个世界，失去了光！


第五百九十八章 光之坠落，风之俯首
　　被多种高位格诅咒压制的永恒烈阳以人类般的躯体从天空坠落，无尽的阴影带着精神层面的诅咒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
　　整个神弃之地早已在千年的时光中，被真实造物主同化为了自己的主场，坠落大地，便等同于在真造的神国中与祂战斗。
　　层层迭迭的阴影如同无底的沼泽一般，不断的在永恒烈阳那如恒星般炽烈的身躯上层层堆迭，逐渐将最后的光亮也尽数包裹，涌入了那倒吊的独眼巨人的身躯之中。
　　恐怖的高温与能量不断的在阴影中冲撞，巨人的身上时不时泛起恐怖的光斑与灼热的烟雾，那种十足的爆发力与后劲连已经身为双途径真神的真造也不敢说速战速决。
　　不过就在这一刻，远在另一片大陆的伦堡联合帝国，一间间刚刚处理完封印物暴走的知识与智慧教会的教堂大门忽然洞开，随后，神隐许久的神明，终于向祂的信徒下达了神谕——
　　“全国范围，剿灭太阳信徒！”
　　刚刚安稳下来，利用经济手段修养声息的太阳教会信徒早已因为伦堡联合帝国的放任而松懈下来，大半年的时间里，他们已经在伦堡积累了不小的民怨。
　　一个个太阳途径的非凡者被早已有所准备的教会高层抓出，处刑，但对于那些底层的信众，却又是另一种策略。
　　白塔途径的非凡者在低序列缺乏自保护的手段，在高层抓捕太阳教会非凡者的时候，对于那些有钱的普通信徒却不好动手。
　　于是，刚刚回到故乡的铁血骑士安德森临危受命，一场遍及全国的大清洗就此展开。
　　短短半日的时间，永恒烈阳的中坚力量损失了大半，原本还很有活力的奥塞库斯的挣扎立刻就减弱许多。倒吊的独眼巨人恢复成黑发的青年，他的双眸中仿佛蕴含着两轮恒星，随着他抬起头来，一个声音从他的口中传出——
　　“要有光！”
　　数千年前照亮人类前路的声音再次在这片大地上响起，已经失去光明半日的天穹顶端，一轮闪耀的星辰重新燃起。
　　眼看太阳重新升起，立于星界，与想跑又不敢动的列奥德罗对峙的斯诺露出了一个渗人的笑容：
　　“老大说了，看在你之前分心对抗堕落母神的份上，交出唯一性和一份非凡特性，放你一条生路。”
　　列奥德罗那威严的面孔上浮现出些许挣扎，他身为暴君的权柄不允许他做出如此窝囊的妥协，但偏偏风暴途径本身对上位者的“敏感”又让他能够清晰的意识到，自己绝对没有任何胜算。
　　至于投奔星空……
　　他还不如去死！
　　终于，他举起了手中由闪电凝聚而成的长矛，双目直视着斯诺，用仿佛带着妥协与最后矜持的语气道：
　　“战胜我！”
　　“如你所愿。”
　　斯诺的身体骤然膨胀，化作一片白雾，但在这白雾之间，却又有无数的力量在相互传递，折射，然后以一种完全不科学的方式不断累积。
　　列奥德罗下定了决心后便不再犹豫，身体骤然化作一捧电光，以近乎光速的速度冲入了白雾之中，只是，不等他开始破坏，他的速度忽然降低下来。
　　不，这并非减速，而是这片白雾范围之内，光本身所能发挥出的速度下降了！
　　发现自己电光化后速度反而变慢的列奥德罗虽然无法理解这究竟是基于什么样的原理，但他却清楚的认知到，这一定是对方所在途径真神的权柄。
　　“君临！”令人臣服的气息从恢复人形的列奥德罗身上爆发开来，真神的成神仪式会影响他们的力量，作为挑战白造这个准旧日而达成仪式的“暴君”，祂拥有君临特性的权柄。
　　斯诺对于光线传播速率的调整被庞大的气势所压碎，但他却并未对此产生丝毫的畏惧，悖论的权柄基于知识与秩序，却又与两者完全相悖，即为超脱认知的认知，悖离逻辑的逻辑。
　　比如……
　　“咔嚓！”列奥德罗原本还在等待斯诺的下一步行为，但是那刺耳的碎裂声却让祂呆立当场，因为祂居然，把自己的权柄，也给压碎了！包括祂用来压碎其他权柄的“君临”。
　　虽然看起来十分不可思议，但这本质上却是经典的罗素悖论的展开。
　　君临权柄能碾碎序列零的权柄，君临权柄自身也是序列零的权柄，那它是否会碾碎自己？如果不会，那它就不能碾碎所有序列零的权柄，斯诺的权柄就可以借助将自己归类在“不能碾碎”的集合中规避被碾碎，但如果会，那显而易见的，它把自己碾碎了。
　　在这一刻，列奥德罗和斯诺同时失去了动用权柄的能力，虽然这并不能维持太常的时间，但在真神的战争中，也本就不需要太久。
　　不过列奥德罗在短暂的惊愕中就恢复了状态，因为对他而言，这似乎并非弱势，因为暴君本就是正面战斗力极强的途径！
　　仿佛能够瞬间将一颗星球毁灭的狂暴气流裹挟着因为高速流动的气体摩擦所产生的电浆，这灭世天灾一般的雷霆风暴就这么突兀的浮现在了星界之中，将斯诺所化的白雾彻底包裹。
　　一道道电流化作电磁脉冲在空气中炸开，虽然不是很了解悖论这条途径究竟意味着什么，但列奥德罗作为第二纪的遗老，却也见识过远古混沌的力量。
　　在他的印象中，在主讨伐了远古混沌后的数百年后，这片大地上才出现了知识两家与秩序两家的魔药，也就是说，这个有着远古混沌气息的存在，很可能具有知识途径的特性。
　　而暴君途径，恰好拥有能够冲毁一切信息结构的非凡能力！
　　电磁脉冲的干扰下，斯诺化作的白雾立刻开始坍缩，不过列奥德罗却不会明白一个问题，那就是悖论途径虽然一直被斯诺当做法师来用，但它实质上，是个刺客职业。
　　身影凝聚的同时，斯诺直接开启无用之用，闪避雷云风暴带来的直接伤害的同时，也准备了一次指鹿为马。
　　下一刻，他的身躯再次由虚转实，如同瞬移一般来到了列奥德罗的身侧。
　　闪电构筑的长矛几乎是同一时间刺穿了他的身躯，在全力放电之中，斯诺的身体却碰的一下化作一团泡影。
　　以假乱真的幻影就此崩散，但内置的三人成虎却在同时被触发，列奥德罗的攻击肯定了“假象”的真实性，于是斯诺真的出现在了假象所在的位置。
　　刚刚完成了一次全力放电的列奥德罗陷入了短暂的回气，但无论它再怎么短暂，也不可能快得过以列奥德罗思维的发散为移动基准的斯诺。
　　神明之手置换出的特性所赋予的战斗力在此刻展现，包裹着黄昏般光芒的拳头哪怕没有权柄的加持，也足以轰穿大地，砸出地火。
　　列奥德罗仓皇迎击，但脑海中却一阵剧痛——
　　虽然是真实不虚的斯诺，但它终究是三人成虎构筑出的伪物，而真正的斯诺，跳入了列奥德罗的记忆之中（不妙的记忆忽然开始攻击我迫真）……
　　“这样的程度，可以了吗？”内外同时完成了精神与肉体双重镇压的斯诺裂开一个笑容，在它面前的，不再是暴君，而是已经低下头颅的风之天使。
　　关于主角晋升序列零这么顺利，主要是提前消化过了，秩序之手不用说，暗中掌控三个国家，制定国策，都是这方面的扮演，神明之手——不管从真造还是克莱恩的角度，他都是毫无疑问的“神明的左膀右臂”，作家方面更是不用多说，【为克莱恩所撰写的故事】就是他作家的见证，更别说他还有写小说。
　　ps：关于吃饭的时候为啥隐匿贤者没认出主角……原著中隐匿贤者作为唯一性活化，并不是一开始就有这方面倾向的，而是在接受了摩斯苦修会的“信仰”之后逐渐活化，也就是说，它活化的这个意识是真正的新生意识，自然不认识远古混沌。
　　实际上，我甚至怀疑这玩意大概率是知识荒野的马甲，而知识荒野是没见过远古混沌的，所以隐匿贤者没认出来也很合理。


第五百九十九章 面对自己
　　与风暴之主的战斗只在须臾之间，在短暂的交锋之后，两人就已经回到了地上。
　　虽然此时的风暴之主仍旧没有析出唯一性与非凡特性，但他真身降临真造的神国，本身就已经意味着他的臣服。
　　不过就在风暴之主以为自己即将被暴力排出特性的时候，却看到真造的手中，忽然浮现出了两样无比熟悉的事物。
　　一件，是仿佛不断呼吸的乌云，一道道电芒在其中闪烁，而另一件，则是一根小臂长短的权杖。
　　利用半个旧日的权柄，真造空想出了风暴途径的唯一性和序列一特性。
　　斯诺见状就知道祂的打算，伸手接过两样东西，随着真神级的【偷天换日】施展开来，风暴之主只觉得自己早已消化的特性再次变得混乱起来，随即，他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唯一性与非凡特性，不过是真造空想出来的罢了。
　　“我还需要一些时间，在这之前，你就在神位上继续发挥作用吧。”
　　真造的声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威严，但风暴之主却不自觉的露出了谦卑的神色，他弯曲脊梁，如同数千年前那样，无比恭敬的道：
　　“赞美您，仁慈的主。”
　　真造伸手接过斯诺递来的雷神特性与暴君唯一性，挥挥手，似乎并不想和风暴之主多谈。
　　多少算是能读懂气氛的风暴之主也没有停留，成功保住真实位格的他立刻化作一道雷光，回到了自己的神国。
　　祂并不知道准旧日空想的特性能够存在多久，但在消失之前，他必须站好最后一班岗。
　　……
　　眼看雷霆消失，真造才微微叹息一声，转头看向斯诺道：
　　“你准备好了？”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毕竟，诡秘那边我还要去赶场。”
　　斯诺摊了摊手，完全没有即将面对远古混沌的紧张感。
　　真造点点头，似乎是思索了片刻，随即将之前把永恒烈阳钉下来的混色十字丢还给斯诺，斯诺却没有接，反而取出了用赫拉伯根的龙鳞制作的盒子封印的0-01。
　　“麻烦你帮我升级一下。”斯诺咧嘴看向真造，他相信真造懂他的意思。
　　“伱确定？”真造看着斯诺，整个人都麻了，他早就知道这小子敢想也敢做，但却没想到这货这么狠。
　　“我想要一个所有人都能高兴的未来，你懂我的意思。”斯诺没有多做解释，但真造却明白了他的想法，两人脚下的空间为之转移，下一刻，熟悉又陌生的，被苍白的力量所凝固的超古代建筑，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切尔诺贝利。
　　“你把远古混沌镇压在这里？”斯诺微微一愣，有些吃惊，因为之前克莱恩可是进去过，可他却并没有遇到远古混沌之类的玩意。
　　“不是在里面，而是在这里。”真造少见的露出了一个笑容轻轻对着地面点了点脚尖，一道裂缝划开了灰白，露出了如同深渊一般向着地底延伸的空洞，随后，一股黑雾缓缓的飘散出来，虽然非常的薄弱，却让斯诺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不安。
　　“你那傻儿子可要看住啊！”斯诺头也不回的嘟囔了一句，正要朝着那坑洞迈出脚步，却听身后传来了真造的声音——
　　“要记住，你就是你。”
　　“哦？我可是有【忒修斯之舟】的！”斯诺摆了摆手，却不料真造给出了一个令他没有想到的回答：
　　“不是神秘学意义，而是普通人意义上的。”
　　真造用平稳的声音缓缓陈述道：
　　“就如我作为真实造物主存在的这些年，做出过很多令我自己都感到无法接受的事情，而作为完全疯狂的远古混沌，你要承受的恐怕更多，如果是一个本土神明，我并不会担心，但我很清楚，你比任何存在都更加具有人性。”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好了。”斯诺背对着真造摆了摆手，身体化作一捧白雾，顺着那坑洞直坠而下。
　　真造看着斯诺消失在眼前，微微摇头，随即将注意力转移回了那色彩斑斓的十字架上。
　　“这还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不过，对于全知全能的我而言，也不是做不到就是了！”
　　……
　　地下，却又没有抵达混沌海的地核的地幔区域，斯诺看到了那被压缩成一团，却仍旧显得极为巨大的黑色球体。
　　它看起来就像是斯诺曾经的不完整神话生物形态那样，有着漆黑的核心，漂浮不定又显得无比虚无的触须，以及一枚仿佛流淌的熔浆一般的眸子。
　　“这么看来，我半神阶段其实是跳得黑雾途径？”斯诺在穿越之后，第一次有了巧合的感觉，因为，他用乌贼提到过一丁半点的授箓体系，加上真造的堕落权柄，制造出了一个“替身”。
　　而他的替身，比起现在的白雾悖论，显然与黑雾更加契合。
　　这玩梗般的举动，却让斯诺在面对远古混沌的时候，有了一个可靠的间质，而不是一股脑的扑向其中。
　　有着无数嘴巴与眼睛的阴影不断的扩散，在黑雾与白雾之间形成了一道并不清晰的桥梁，透过白马非马那从未被察觉，却一直存在的献祭桥梁，斯诺不断的发动成神后才初步获得的“分球悖论”权柄，将一尺之棰提供的无限能源转化为白雾，扩张着白雾所拥有的特性的量级。
　　与此同时，沉睡于远古混沌中的三贤人系统也在斯诺到来后被唤醒，在真造向斯诺开通的权限的影响下，远古混沌反而在不断的向外喷吐着特性——
　　那是在晋升过程中，由斯诺服下的，用于置换悖论特性的非凡特性，它们虽然与悖论途径有着或多或少的相性，但在三贤人系统的辅助下，这些特性也只能如数千年前那般，被尽数分离出来。
　　原本差距悬殊的黑雾与白雾渐渐变得分庭抗礼，当两者的数量级接近之后，斯诺便放缓了膨胀的速率。
　　暴增的非凡特性虽然能让他在面对远古混沌的时候占据上风，但这同时也对他的状态产生了影响。
　　毕竟分球悖论分出的特性是纯粹的特性，对于刚刚成神的斯诺而言，还没有进行足够扮演的他很难支配更多的特性。
　　不知道扩张了多少份的悖论特性在白雾中相互冲撞，不断敲击着斯诺的神经，疯狂的呢喃与呓语在他的耳畔回响，一丝丝不知该说是幻觉还是记忆的东西，开始在他的记忆底层浮现……
　　那是一片……
　　星空！
　　主角能用【偷天换日】换出风暴之主的特性和唯一性，主要原因是风暴之主本身做好了特性被排出的准备，次要原因是用于更换的空想特性与空想唯一性与被替换物近乎等价，所以才能如此流畅，在实战中想要换出同级别对手的唯一性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过斯诺可以用序列五的特性和敌人的序列五特性交换，不过天使以上都能自主排出特性，所以这么做意义不大，不如直接记忆跳脸。
　　ps：关于“可以碾碎”和“可以碾碎所有”，要解释这个又得搬出k语言了。
　　君临是可以碾碎单一权柄没错，但问题在于，风暴之主压根就不知道主角用的是什么权柄，也就是需要宣言卡名才能发动效果的时候遇到了里侧表示一样，无法“取对象”，所以只能“碾碎所有权柄”，也就是“不取对象”的“炸全场”（黑蔷薇龙点赞）。


第六百章 远古混沌是怎么构成的
　　一片完全陌生的，不属于斯诺记忆中任何一片地球上所能观测到的星空的影像浮现在斯诺的眼前，随之而来的是几乎将斯诺意识直接融毁的恐怖痛楚，以及感知尽头正在以恐怖的速度远去的金色光芒。
　　在他与远古混沌的“体量”达成一个平衡之后，他的记忆在缓缓的流入远古混沌，重新接管三贤人压制的躯壳，而远古混沌中存留的，源自远古的记忆，也缓缓地流入他的意识。
　　一黑一白两团雾气在空中交织，但因为之前乱跳途径的关系，两者并非纯黑纯白，而是黑中有白，白中有黑。
　　随着两团雾气的互相追逐，互相融合，仿佛化作了一个抽象而又虚幻的太极图案，在这地幔空间中缓缓旋转。
　　斯诺本以为自己最先看到的，会是荒芜的大地，会是漆黑的天幕，又或者猩红的月轮，黄铜色的闪电……
　　但真正浮现在眼前的，只有一片美丽的星空，以及强烈的，痛彻骨髓，痛彻心扉，痛彻灵魂的，难以名状的强烈痛楚。
　　随着那不知道能不能算是记忆的信息涌入他的意识，他的视野——或者说感知也随之恢复，他开始看到自己的身躯，那是一团不定型的，不断扭曲，变换，舒展又收缩的，色泽驳杂的雾气。
　　他渐渐开始理解，理解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也理解了自己此时的状态。
　　不定之雾。
　　这就是此时他所占据的身躯的本质。
　　虽然由远古混沌传回的信息是如此的驳杂而扭曲，但他却有着替身这个缓冲。
　　就如当年晋升芝诺之龟后，他将主意识寄托于替身一样，他此时也做出了同样的举动，借由替身的视角，从一种近乎第三人称视角俯视着这些混乱的记忆。
　　“所以说，我是直接穿越到了星空？还穿越成了不定之雾？之前的痛苦不是因为记忆灌输，而是灯神和两条途径被扯走的不定之雾记忆中的感受？”
　　斯诺的意识略微有些飘忽，但传入他意识的记忆却越来越混乱，越来越癫狂。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者说，只是癫狂，已经很幸运了。
　　他穿越的时间节点非常之巧，恰巧就是混沌之子的脑子因为最初的仰卧起坐被扯掉的那一刻。
　　作为混沌之子主意识的永恒（就是灯神）脱离，而不定之雾的意识还没有诞生。
　　若是再晚一些，等不定之雾生出自身的意识，他一个小小的人类灵魂，恐怕瞬间就会被不定之雾所吞噬。
　　不过即便赶了个巧，他的下场也没有好太多，几乎是与身躯融合的同时，属于不定之雾残余的源质，以及存留在非凡特性中的，属于混沌之子的精神烙印，开始疯狂的折磨自己的灵魂，然后，他看到了一个让他感到意外的东西——
　　一尺之棰。
　　在这片记忆流之中，一尺之棰并非不定之雾本身的力量，而是与他的灵魂一同穿越而来的“金手指”，它不断地为那灵魂提供着海量的灵性，以压制源质与特性中残余的混沌之子烙印，以免新人格（神格？）复苏。
　　不过即便有着这样得天独厚的金手指，人类的灵魂也终究是孱弱的，在这不知道要持续多少岁月的磨合中，它几乎一直处于一种极端的放空状态，也只有什么都不想，才能够度过这段磨合期。
　　没有理智，没有思维，一切只遵循本能。
　　这就是斯诺穿越初期的状态。
　　也正是因为这盲目痴愚的状态，让不定之雾本能的飞向了地球，因为，它想要与永恒重新聚合。
　　不知道花了多久，斯诺的灵魂与不定之雾的躯壳彻底结合，而不定之雾内的源质也已经愈合，这让祂成为了完整的序列之上。
　　一个没有任何理智，仅仅遵循聚合本能的序列之上。
　　它以一种恐怖的速度飞向地球，想要夺回混沌之子的另一半，让自己变得更加完整。
　　“原来如此，远古混沌其实就是不定之雾啊……怪不得是雾状的，我早该想到了！”寄宿在替身内的斯诺审视着这段“记忆”，但随即又生出了新的疑惑——
　　不定之雾是混沌之子的一部分，为很么会和知识两家有关？
　　“难道知识荒野其实是混沌之子相邻的，可供吸收的源质？”斯诺想起堕落母神和欲望母树似乎就可以互相容纳对方的源质，而星空中也有不少外神觊觎地球上那些源质，比如宿命之环，这一听就是能吞光之钥的。
　　只是还不等他思考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内在规则的时候，记忆中一成不变的星际航行忽然又发生了变化——
　　不定之雾在星空中发生了交通事故。
　　没错，就是交通事故！
　　不过这本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毕竟完全依靠本能行动的不定之雾以它所能达到的最高速度在星空中飞驰，这一路飞来不知道撞碎了多少星球，但这一次，事故却与之前截然不同，因为，他撞上的，是另一尊外神。
　　然后，就如地球上曾经发生过的，天尊与上帝的大战一般，不定之雾与这位外神，开始了互相吞噬的过程。
　　“艹！”浏览记忆的斯诺不由得爆了句粗口，因为在信息交流中，他大致理解了这被撞外神的名字——
　　高维俯视者。
　　两个外神的战斗并不像天尊和上帝那般战至大道尽头，而是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相互吞噬，相互容纳的节奏。
　　谁让俩人发生了交通事故呢？直接都撞在一起了，哪还分得清谁跟谁啊？
　　于是又是一场旷日持久的互相吞噬，虽然总体来说，拥有思维能力的高维俯视者占据了上风，但借着一尺之棰那近乎赖皮的无限灵性，高维俯视者始终无法彻底吞噬不定之雾，甚至还被对方掌握了一部分属于自己的源质与特性。
　　拥有思维能力的高维俯视者意识到，如果继续下去，对方很可能在自己体内占据更多的特性，为了及时止损，高维俯视者终止了这种旷日持久的互相折磨，最终主动分离开来，双方互换了一部分源质和特性之后，再次分道扬镳。
　　交换了高维俯视者一部分特性后，不定之雾开始变得越发混乱，此时存留在体内的，只有大约三分之一的混沌之子源质，三分之一的高维俯视者源质，以及两个权柄——
　　属于混沌之子的“混乱”，和属于高维俯视者的“真理”。
　　而正是这两条途径的混合，构成了现在的“悖论”。
　　“我就说卡尔之龙和薛定谔之猫的画风怎么差那么多，原来这两项来自真理途径？”
　　这算是一个初期的坑了，主角曾经在塔罗会上说过一个关于掌握和消化的二设，他为什么会知道掌握的特殊性？其实就是来自于星空中与不定之雾、高维俯视者互相掌握留下的残存记忆。


第六百零一章 让我们合二为一
　　斯诺看着远古混沌的构成，但记忆的回流却并未终止，当远古混沌以恐怖的速度轰击在地球外围的屏障上之时，什么都没有发生。
　　以远古混沌的体量，以甚至超越光速的速度，甚至没能让那屏障泛点涟漪。
　　此时时间大约已经到了第一纪后期，这颗星球表面的屏障尚且坚固，没有后来那么多裂隙，远古混沌就如同一滩软泥拍在了玻璃上一般，不断的晕染开来，几乎将自己摊薄到包裏整颗星球，但却始终找不到一点缝隙。
　　正所谓生命会自己找到出路，远古混沌在盲目痴愚的状态下，紧紧靠着对聚合的本能追求，发动了分球悖论的权柄。
　　一条条触须不断的被分离出来，越来越细，越来越小，那混沌无序，色泽驳杂的雾气以一种极为低调的方式，朝着屏障内渗透。
　　最初留下的屏障有一个特别的地方，那就是它仅仅隔绝了外神的进出，但对于真神以下的存在，却并不设防。
　　罗塞尔序列一可以登月后再回归，但堕落母神就只能趴在月亮上眼巴巴的望着。
　　因为他们并没有主动分割源质的能力，而脱离源质，以低于真神的位格进入地球，又容易被暴打。
　　但那个时候的祂却是不同，盲目痴愚之下，祂不会顾忌自己无限分裂后是否会被暴打，也拥有能将源质极端分裂、细化的【分球悖论】能力，祂就这么花费无数年的时光，将自己分解成海量的细小触须，携带者已经分解为微粒的一点点源质，穿透了屏障，在这颗星球上再度汇聚起来，成为了那无处不在的远古混沌。
　　祂吞噬着知识与秩序两条途径的特性，聚合本能也随着这个过程越发的炽烈，到了后来，他已经不再满足于吞噬与自身相性相合的特性，而是将一切特性都视作自己的口粮。
　　如果换一个外神或者古神如此行事，恐怕早已让最初在自己体内复苏，但斯诺却渐渐意识到了自己的另一个特点—
　　他的灵魂，不属于这个世界，和所有生灵都不一样，他，不是“最初的孩子”。
　　所以哪怕是疯狂，哪怕是盲目痴愚，他的灵魂始终保持着一个相对纯洁的状态，会受到精神污染，会被后天的改造，但最初的意识，从一开始就不存在那里。
　　但其实这并不保险，因为源质本就是最初的一部分，远古混沌占据的“混乱”和“真理”已经在星空的无尽岁月中被他所掌握，但若是在地球上继续吞噬源质，哪怕他的灵魂中没有最初的意志，也会被源质中的意志所顶替。
　　但这里就不得不感谢诡秘和上帝了，这两位因为容纳的超过限度的源质，只能选择死亡，并将混沌海和源堡之外的源质封印在了西大陆。
　　这就杜绝了远古混沌触及其他源质的可能。
　　而源堡位于灵界之上，远古混沌能触及的，只有混沌海，而如果仅仅只有一份源质的话，他仍旧可以靠着一尺之棰提供的无限灵性，缓缓的将其掌握。
　　不过这所需要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以至于远古混沌的触须还没有和混沌海初步接触之前，第二纪元便已经到来，诸多容纳了序列一特性和唯一性的古神开始缓缓排出多余的特性而获得思维能力，而这就代表着，没有智力的远古混沌失去了绝对的压制力。
　　虽然他仍旧是这片大地上最为强大的存在，但哪怕是连序列零都不是的古神，也已经有资格从祂的触须中逃脱，甚至渐渐获得与他抗衡的力量。
　　也正是从这一刻起，远古混沌传输的记忆变得越来越多，与之前数干、数万、数十万年光阴所积累的枯燥记忆不同，第二纪开始后，每一年的记忆都仿佛潮水一般汹涌。
　　直至此时，斯诺才开始意识到，真造所说的“要记住你就是你”的用意所在。
　　当无尽的杀戮与吞噬淹没而来的时候，自己是否能保留本心？
　　不过对于斯诺而言，真造其实是多虑了，因为他现在藏在自己的替身内，以第三人称视角观摩着记忆。
　　这就好比你亲手杀人和看血浆片一样，前者杀几个就有可能对精神造成扭曲，但后者，看上几十几百遍也顶多让人感到恶心罢了。
　　哪怕后者死的人是前者的无数倍，第一人称和第三人称的差距仍旧能够填补这片鸿沟。
　　黑雾与白雾的交融越发迅速，记忆的回输也越发快了起来，不过斯诺一点都没有感到压力，因为比起第一纪那无尽的岁月，短短几千年的流逝是那样的不值一提。
　　剧烈的记忆灌输在这样的时间尺度下，几乎是转瞬即逝，而斯诺，也终于看到了白银城造物主封印远古混沌的画面。
　　随着记忆中三贤人系统的落成，斯诺的意识也借着替身的中转，真正与远古混沌中的虚拟人格建立了联系。
　　在白造留下的后门之下，斯诺几乎是轻易地完成了三个人格的格式化，随即，伴随着接触的记忆被传递过去，斯诺再一次靠着【永垂不朽】进入了虚拟人格那浅薄的记忆宫殿之中，轻而易举的从三贤人的意识中复苏，接管了远古混沌那巨大而混杂的躯壳。
　　地幔之中，色泽驳杂的雾气开始凝缩，海量的灵性从一尺之棰中涌出，被分球悖论打散的源质开始重新接合，而斯诺也开始将过多的非凡特性逆向压缩。
　　∞=∞+∞
　　所以一份特性在打散成无限多个粒子之后，可以分割成两份特性。
　　那么反过来说，∞=∞+∞也一样成立，在将所有的特性彻底打散之后，斯诺将它们压缩成了1份混乱＋1份真理的稳固结构，而骤然减少的非凡特性，也让斯诺精神上的负担瞬间缩小，若非担负着黑雾部分的源质，斯诺现在所承担的压力甚至还要小于序列零的状态！
　　伸出触须卷起周遭散落的非凡特性，秘祈人、倾听者、隐修士、腐化男爵、赢家、痛苦魔女、预言家、秘法师、沉默门徒、抬棺人、命运木马、智天使、秩序之手、作家、神明之手……
　　当斯诺重新捧起《潘瑞达克斯的规则书》，他的身体也重新凝聚成了人类的姿态，然后在仿佛电视机花屏一般的诡异扭曲之中，消失在了地幔之中……


第六百零二章 时之虫不能乱丢哦
　　斯诺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天穹之下，但本应被真造所照亮的天穹，此时却再一次陷入了昏暗之中，诸多神力在天幕与宇宙之间的星界相互交织，恐怖的力量一波又一波的扫过大地，却又被真造的力量拦截下来，消弭无踪。
　　在那天幕之上，一道道令人发狂的视线透过屏障，注视着这颗星球上发生的一切，不过斯诺敏锐的察觉到，就在他的身形凝聚的瞬间，一道目光默默的离开了。
　　与此同时，斯诺还发现，自己有了一个正在远离地球的，可以作为跳板的记忆节点。6
　　“看样子我好像来晚了？”斯诺对那偷偷离开的视线有了些许认识，咧嘴看向了正在中和诸神交锋余波的真造。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这其实并不费什么力气，看到斯诺出现，他立刻将一个被混沌光泽团团包裹起来的杂色十字架和锈红色的断刃丢给了斯诺，然后才开口道：
　　“不晚，确切来说，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更快一些，实际上你要是再早五分钟，我还得让你等等，毕竟这东西比我想象的还危险··...”
　　说到这里，真造心有余悸的瞥了一眼斯诺手里的十字架，最后还是问道：“你确定能把握住这东西？”
　　“这方面你就不用担心了，毕竟被缚之神可是已经转生了，大不了再来一次就是了，嗯，就用欲望母树和她换如何？”
　　斯诺的嘴角挂着充满戏谑的笑容，真造见状也放松下来，他费这么多话当然不是觉得斯诺控制不了那玩意，而是借助语言，来判断他如今的状态。
　　幸运的是，对方似乎并没有受到远古混沌的影响。
　　斯诺倒也不是不明白真造的想法，将十字架揣进怀里，然后将锈红色的断刃丢还给真造：“这个还是你交给小红吧，毕竟比起我来，他应该更希望得到你的赠礼才对。”
　　“梅迪奇啊，我确实有些对不起他·····”真造叹了口气，斯诺却道：“觉得对不起就把原初魔女抓来给他呗。”
　　“这不行，至少现在不行，原初魔女为了成神主动靠向了“原初”，在得到灾祸之城前，不能让他们对上。”真造摇了摇头，同时也算是给斯诺提了個醒，斯诺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点点头道：“我省得。”
　　说罢，他便打算通过记忆进行跃迁，只是还没能离开，便被真造的力量拦了下来。
　　斯诺的目光变得有些不解，真造却是露出了一个平和的笑容道：“算是我的一点私心吧，我希望那小子能学到一点东西
　　……
　　灰雾之上，戴半高丝绸礼帽，身穿双排扣长礼服，身披半透明斗篷的克莱恩，与戴尖顶软帽，穿古典长袍，右眼带着单片眼镜的阿蒙相互对峙，他此时的状态很不好，覆盖着领冷柜已面具的额头处，一道虚幻的烙印已经凸显出来。
　　那是一座沾染着些许青黑的奇异光门。
　　而克莱恩的身上，同样笼罩着类似的事物。
　　他体表那件半透明的深色斗篷下，越来越多的滑腻触手窜了出来，密密麻麻，越伸越长，占据起附近的天空。
　　愈发幽暗的眼眸微闪中，克莱恩看着阿蒙笑道：
　　“对我来说，与其你成为诡秘之主，不如让过去的那位复活。”
　　就如侦探在即将结局时迎来的推理秀一般，情绪越发癫狂的克莱恩用一个从恶魔先生那里学来的嘲讽笑容看向阿蒙，展开了他的“最后”推理——
　　“你能在被源堡污染，出现疯狂征兆后，立刻就恢复过来，反向利用源堡，制造出盲目痴愚的效果，你能在放开对体内诡秘之主意志的压制后，不进入半疯状态，是因为又外在的力量在帮助你。”
　　“你应该有一个非常关键的分身，甚至就想帕列斯那样仔姜了位格的本体，沉睡在亚当那里，由祂这位空想家亲自维护着你的精神状态，只要诡秘之主意志的复苏没有超过亚当的成手机线，那里没有失去控制，你就不会疯掉。”0
　　“所以，你最严重的隐患是，必须时刻保持自己与那个身体的联系正常，一旦被干扰，你的组航太就会出现问题，而这种联系在源堡的分割下，其实很脆弱。”
　　克莱恩不断的用语言对阿蒙发起攻势，哪怕对方不断提醒自己诡秘之主即将真正苏醒，他也浑不在意，反而丢出了试胆大会的要求。
　　因为，他已经看穿了阿蒙的色厉内荏，看透了他永远不会将自己陷入绝境的胆小鬼心态！
　　两人就好像朝着以悬崖为终点的赛道疯狂加速的赛车手，哪怕尽头就是死亡，两人仍旧在猛踩油门。
　　不过唯一不同的是，阿蒙只希望克莱恩更早踩下刹车，而克莱恩，并不在乎阿蒙是否提前踩下。
　　当然，也许他还是在乎的，但，总有一些事情高于其他。
　　阿蒙的笑容终于凝固，他忽然发动门的权柄，撕开一道裂隙，直奔源堡之外，只是就在克莱恩心中一松，开始利用非凡特性聚合拖拽阿蒙，迫使他做出主动放弃生命的选择时，阿蒙的身体却忽然一僵。
　　随即，这个不知道是分身还是本体，有着双途径真神位格的阿蒙，忽然脸色一变，随即露出了极端不可置信的表情。
　　随后，他的尖顶软帽，他的古典长袍，都开始飞速扭曲，最后，一只本该属于他的手忽然按住了那枚单片眼镜，将它摘了下来，露出了一个令此时已经几乎被诡秘之主所替代的克莱恩都为之愕然的戏谑笑容——
　　“放出去的时之虫不要乱丢，不然会被取代的哦！”
　　听着耳边最后的声音，阿蒙彻底失去了意识，片刻后，一片晃荡着轻微水光的黑暗中，一个黑发黑瞳，宽额头，瘦脸庞的年轻男子猛然坐起，仿佛做了一场噩梦。
　　他本能的伸出右手，试图从虚空中摸出水晶磨制的单片眼镜，但什么都没有拿到.
　　他漠然片刻后，才茫然的看向了某个角落，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能开口。


第六百零三章 必须要有一个诡秘之主
　　克莱恩诡异面具下的额头上，那虚幻的符号越发的清晰，但在这一刻，在这个他无比接近诡秘之主的状态下，却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脑海中，还有另一个意识正在滋生。
　　“亚当？！”克莱恩猛然想起，之前借助灯神的力量从亚当身边逃脱时，那诡异的一眼，几乎就要朝着灯神看去，只是没曾想还不等他开口，灯神就先一步窜到了他的身后，大声道∶
　　“你答应要庇护我的！“
　　“庇护……远古混沌?”克莱恩忽然想起了这个只在小太阳和亚当的叙述中提到过的存在，表情顿时变得难看起来，而对面那已经将古典长袍换成因蒂斯风格西装的男子，原本显得有些瘦削的面庞也开始发生变化，然后，变成了一个他无比熟悉的样子。
　　”辛苦你了，周明瑞，源堡我就收下了！”
　　略显阴险的戏谑声线从对方的口中传出，克莱恩一时之间有些懵逼，但已经近乎完全复苏的诡秘之主意识却让他无法做出任何的反应。
　　见此情景，克莱恩眼前的冯雪却并未做出任何后续举动，反而微微无奈的摊了摊手道：
　　“没意思，你这种反应真是没意思，嗯，是因为诡秘的关系吗?”
　　说着，他忽然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本不算厚重，看起来有点像是玩具书的精装书册，封皮上是触手与光团拱卫的两行艺术字体构成的正副标题----
　　《诡秘降临历》
　　《~无上支柱之路~》
　　几乎是瞬间，克莱恩那在两股高位格意识的碰撞中而有些麻木的大脑做出了强烈的示警，他的灵性直觉告诉他，绝对不能让对方念出来。
　　但此时此刻，一切都已经迟了，在他的力量触及那书册之前，这位看起来与潘瑞达克斯前辈一般无二，但位格却高的吓人的青年已经张开了嘴巴----
　　“1349年6月28日凌晨，伟大的诡秘之主从沉睡中醒来，降临于这片渺小的世界，祂是贯穿过去与未来的伟大存在，是支配灵界的究极主宰，也是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更是每个生灵追求永恒的道标。”
　　”祂于遥远的第一纪之前的超古代文明便已然存在，在经历了漫长的沉睡之后，仁慈的祂再度苏醒，为这片末日将近的世界带来希望之光。
　　“祂有着无数的化身，他是最好的亲人，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守护者，亦是睿智的侦探，伸张正义的侠盗，冷酷的赏金猎人，千娇百媚的少女，同时，也是灰雾之上审视众生的主宰。祂是一，也是全，是初始，也是结束，是刹那，也是永恒。”
　　“别，别再说了！”克莱恩听着潘瑞达克斯前辈那一本正经，以仿佛咏叹调般抑扬顿挫的声线念诵着被神化的履历，精神中没来由的冒出一股力量，从那两股互相碰撞的意识之中透出了一点活动的余裕。
　　不过冯雪的话语显然不会终止，他一本正经的揭过了书册的序章，继续道∶
　　“伟大的诡秘之主苏醒之日，黑夜女神亲手为祂揭起大幕，登临人间之时，便有空想之神为枪写下礼赞。当他于人间行走，悖论也要依附于祂的羽翼之下。”
　　“祂执掌灵界，七光是祂的使臣，主赐给祂们知识，让祂们分享主在灵界的权柄。”
　　“诡秘之主欲见世人，便有了塔罗会。”
　　”唯有世人中公义、良善、怜悯弱小的，方能蒙主的恩典。”
　　“最初的被选中者共有两人，这两人都是被主看顾的。”
　　”阿尔杰·威尔逊是远古精灵的后裔，是大海的宠儿。自幼年起，他就饱受着歧视、虐待、不公与一切恶的物。然而他本性仍旧是善的，也就得到主的眷顾。只是他过于爱惜自己，主就赐他‘倒吊人，的象征，要他学会牺牲。”
　　“奥黛丽·霍尔是主最宠爱的，她的身心皆是如斯美丽，是人世宝石中最耀眼的一颗。她为主献上祭牲，主便……“
　　”够了”克莱恩的脸色涨的通红，强烈的尴尬与幽怨在某种特别的力量的协助下，短暂的得到了喘息的就会，他本能的调动“嫁接”的权柄，将冯雪手中的书册丢到了无数光年外的恒星之中。
　　“哦吼……我还想继续说塔罗会的诸位为您的事业做出的卓越贡献呢……”冯雪的笑容依旧让克莱恩觉得欠揍，但他却没有理会这些东西，而是非常严肃的道∶
　　“你究竟是谁？”
　　“冯雪，一个来自种花家的穿越者，目前忝为悖论。”冯雪如此回应道，克莱恩却皱起眉头。
　　然后，他带着几分忐忑道∶
　　“那恶魔先生呢？“
　　“也是我。“冯雪似乎早就猜到克莱恩会询问一般，随手拉来古老青铜长桌左侧，背后有着“悖论重瞳”符号的高背椅坐下，笑着道∶
　　“我们从来就是一个人。“
　　克莱恩顿时一愣，随即在准旧日的强大思维下，自与恶魔先生相遇后的一切都如幻灯片一般在他的眼前闪过。
　　每日扰人清梦的早间祈祷，装作不认识汉字的献上潘瑞达克斯日记，还有各种恰到好处的捧眼和神秘知识……
　　一时间，克莱恩甚至忘记了自己脑子里还有两个意识正在拉扯，只想用越发多起来的触手在源堡下面再抠出一个豪华宫殿来。
　　遏制着大脑的刺痛，他透过那诡异的面具注视着冯雪——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诡秘之主的降临。”冯雪摊了摊手，随手摸出一瓶快乐水丢给克莱恩，然后自己摸出一瓶，屯屯屯的灌了半瓶，才慢条斯理的道∶
　　“末日将近，必须要有一位诡秘之主。”
　　“这一切都是投资？”克莱恩蹙眉，斯诺却摇摇头，从身上摸出几样东西————
　　一枚光与影聚合成的晶柱；
　　一只半透明的奇特钥匙；
　　一片水晶雕琢的单片眼镜；
　　一颗蕴含着层层虚幻之门的诡异眼球。
　　”我记得我应该跟你说过吧，如果不想的话，我可以做到送你回到过去，这并非是欺骗你的谎言，现在我仍旧这么和你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分出一份序列一特性和唯一性，我送你回到一切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
　　克莱恩看着斯诺递出的特性与唯一性，却是摇了摇头∶
　　”太迟了，诡秘已经在我体内复苏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压制他多久，或者说，我现在还能压制他，就已经是奇迹了……“
　　说到这里，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随即摇了摇头道∶
　　“而且就如你说的，末日临近，必须要有一位诡秘之主。”
　　听到克莱恩那不知不觉慢慢失去情绪的话语，斯诺却是忽然笑了起来，他咧开嘴，不过这次却不再是那仿佛嘲讽众生的笑容，而是一种令人安心而舒适的表情————
　　克莱恩见过这个笑容，那还是不久之前，三个穿越者一起窝在旅馆打游戏的时候。
　　看着这个笑容，克莱恩只觉得一阵恍惚，随即就听到眼前的人开口道∶
　　“周明瑞，你听说过皮托悖论吗？”


第六百零四章 皮托悖论
　　皮托悖论？那是什么玩意？”
　　随着克莱恩充满疑惑的念头升起，源堡之上的灰雾涌动间，三个大大的问号出现在了他的脑袋旁边。
　　虽然是键盘强者，但克莱恩顶多键政一下，或者讨论一下武器、电影之类，最多逛逛论坛，对于这种非常生僻的名词完全没有印象。
　　见克莱恩头上的问号，冯雪微微一笑，身体向后，如同塔罗会上愚者做过无数次的那样靠住椅背道：
　　“皮托悖论，是由理查德皮托（RhardPeto）在1977年发现的现象，大概内容，就是动物的体型、细胞数量，与是否容易患上癌症没有任何关系，比如小白鼠和人类的细胞数量相差巨大，但患上癌症的概率却几乎相当，但大象、鲸鱼之类的大型动物却几乎不会得癌症。”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克莱恩皱起眉头，无法理解为什么这里要提到癌细胞。
　　“很简单啊，因为在这之后，存在一种假说——”
　　说到这里，冯雪手中再浮现出一只教鞭，身后也多出了一块黑板，随着他起身用教鞭敲击黑板，一行行粉笔写成的汉字板书也随即浮现——
　　“有种说法认为，癌细胞本身缺乏“抑癌基因”，这就意味着，比起正常的生物细胞而言，癌细胞更容易得上癌症，而癌细胞患上的癌症会像癌细胞蚕食人类身体那样蚕食癌细胞，最终导致癌细胞在引发病变之前就宣告凋亡。”
　　“！”克莱恩不是笨蛋，听到这里，立刻意识到了冯雪的想法，不过随即，他又皱眉道：
　　“如果诡秘之主是癌细胞，那么癌细胞所患上的超级癌症，就只有最初了吧？可是要怎么做才能让诡秘之主的意识在复苏之前就先有最初的意识复苏呢？”
　　“很简单啊，你还记得＇上帝悖论＇这个词吗？”冯雪的笑容越发的邪恶，但克莱恩却感受到了一种非常安心的感觉，他思考着那些所谓的“先祖日记”中谜语一般的上帝悖论，最后还是摇摇头道：
　　“我知道这个悖论的内容是＇上帝是否能创造一块举不起的石头＇，但这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说到底，你压根就没有告诉过我这玩意究竟是什么吧？”
　　“唉，你就是少了一些联想能力啊！”冯雪摇摇头，将手揣进怀里，“那块他自己也举不起来的石头，＇上帝已经造出来了哦！”
　　说话间，冯雪从怀里摸出一个十字架，不过还不等克莱恩脑门上的问号增加，冯雪便已经听到了一连串标准的【真造粗口】。
　　“不好意思，拿错了！”冯雪尴尬的把不停爆着粗口，并号称要把冯雪吊路灯的天堂制造踹回了怀里，重新摸出了那被层层封印所包裹的，满溢着污染的混色十字。
　　虽然无法第一时间辨认出这究竟是什么，但克莱恩的本能却生出一股强烈的畏惧与厌恶，那似乎是来自于源堡所赋予的偷盗者途径的能力。
　　克莱恩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不过随即又眼睛一亮，连源堡都害怕的东西，恐怕也只有最初了吧？
　　“这里面封印了最初的意识？”克莱恩下意识的这么想着。
　　“你还真敢想！”冯雪翻了个白眼，将十字架放在古老斑驳的青铜长桌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克莱恩经常用于吸引塔罗会众人注意力的轻响，以此激发克莱恩那强烈羞耻感的同时，笑着道：
　　“这上面沾染着来自源质的气息，有母巢、混沌海、灾祸之城、永暗之河，嗯，如果现在解开封印的话，应该还能沾上源堡的……”
　　“支柱？！”克莱恩立刻想起了来自亚当的知识，表情惊骇的看着那个十字架，这小小的十字架上，居然凝聚着两大支柱和隐藏支柱两种合成素材的气息。
　　毫无疑问，这确实是连全知全能的上帝也背负不起的东西。
　　不过这样算来的话，四大支柱已经齐聚，若是让诡秘染上这股气息，最初意识的苏醒显然也不是问题。
　　唯一的问题是，如何让诡秘染上这股气息。
　　“权柄。”
　　不需要冯雪多做解释，克莱恩就自行找到了解决方案，无论是“门”的“传输”，错误“窃取”后的“归还”，还是“愚者”的“嫁接”，都可以将污染送入诡秘那苏醒的意识之中。
　　而诡秘之主作为永存且不朽的存在，不会在乎时间的流逝，也不会在乎一时的得失，如果有可能被最初复苏，那么祂大概率会选择继续等待下一个时机。
　　只要自己掌握着让诡秘意识中复苏原初意识的手段，就可以无限的将诡秘之主的复苏拖延下去。
　　如此一来，唯一的问题就是——
　　如何在诡秘之主的意识已经高度苏醒的现在，阻止祂对自己发动权柄的干扰。
　　“走吧，我们去星界。”冯雪并不担心诡秘之主阻止克莱恩离开源堡，因为此时成为完整诡秘的特性和唯一性，还被他以旧日的位格镇压着，哪怕是三大支柱之一的诡秘之主，在还未真正复苏之前，在与克莱恩互相掣肘的此时此刻，也是不可能从满状态的“悖论”手中夺取特性的，更别说他还有着一尺之棰这个无限能源。
　　随着冯雪先一步离开源堡，克莱恩也在聚合的影响下，感受到了被拖拽的感觉，而他体内复苏的诡秘之主，也并未阻止他的行动，哪怕对方已经知道了两人的全部想法，但尚未完全复苏的祂却并没有更好的选择，当然，也许祂已经开始谋划一些特别的准备，以绕考这个“无限连锁”，但在这之前，克莱恩已经走出源堡，踏入了象征和权柄构成的星界。
　　这里看似与星空相仿，幽暗深邃，广阔无垠，实际却有着许许多多的特异之处，底层规则的混乱与疯狂让这里看起来极为扭曲，随着克莱恩的踏入，一道道无形的目光也随之聚焦了过来。
　　冯雪的身上蔓延混乱的力量，如同软泥一般糊在了屏障之上，将一切的视线遮蔽起来，克莱恩忍受着脑海中两个意念的撕扯，跟随者冯雪走向黑夜的神国，不过还未等他们抵达，脸上蒙着半透明薄纱，身穿点缀满星屑的层叠长裙的黑夜女神便已经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她看了一眼冯雪，随即望向身上不断有触须增殖的克莱恩，再抬起右手，展露出一个鸟型黄金饰品。
　　这黄金饰品的头部，青铜般的眼珠内，层层叠叠的虚幻之门透出，让一滴没有颜色的，带着强烈永寂气息的水液飞了出来，落到了克莱恩那章冰冷诡异的面具上。
　　正在与冯雪分魂撕扯的复生玄黄天尊的意识被动地陷入了永寂状态，克莱恩的大部分意识也同样如此，只留下了那么一丁点清醒。
　　克莱恩立刻抓住这个机会，收回面具，将斗篷改成了黑色的风衣，随即接过了冯雪手中的唯一性与特性，借着这短暂的永寂状态，将它们容纳。
　　“你这样会减少维持的时间，而反复使用永暗之河的河水，还会让诡秘复苏的更快。”黑夜女神不是很理解克莱恩的做法，但克莱恩却只是摇了摇头，微笑道：
　　“这就足够了。”
　　说着，他取出了冯雪递给他的十字架，一层一层的剥去了上面的封印，加上他身上复苏的诡秘在内，四大支柱的气息在瞬间升起，化作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沌气息。
　　黑夜女神感受到了那气息的余波便已经退出不知道多少距离，但克莱恩却全不在乎般，将十字架插在了自己的心口。
　　在这瞬间，门的权柄在他的意识宫殿开启了一扇与外界联通的光门，错误的权能从意识中偷取了一部分诡秘永眠中的思绪，而嫁接权柄则将那自十字架上涌入自己体内的源质气息嫁接在了这一缕意识之上。
　　早有准备的冯雪立刻拔出了他胸前的十字，一道道封印将其彻底锁死，克莱恩则解除了偷窃的权柄，将已经受到了污染的意识重新归还。
　　浩瀚而扭曲的星界汇中，缺乏时间参照的静默不断的蔓延，在冯雪和黑夜都以为克莱恩在永暗之河河水的作用下睡着了的时候，他却忽然抬起了脑袋。
　　不过克莱恩终究不是冯雪，没有搞什么“正蠢材！多亏了你们，我才复活了”之类的恶趣味台词，而是用淡淡的笑容陈述着一个事实——
　　“福生玄黄天尊苏醒的意识自灭了。”


第六百零五章 还有几件事
　　在黑夜女神那“这是什么抛瓦”的见鬼表情中，克莱恩和冯雪相视一笑，两人轻轻抚胸，对着黑友女神行了一礼之后，一同消失在了星界。
　　黑夜女神看着两人的背影，却没有开口，因为她很清楚，几人的关系是不同的，她是一个投资者，一个操盘手，但却不是伙伴。
　　黑色的夜幕如轻纱般洒下，黑夜的身影也随之消失，而克莱恩和冯雪，却已经回到了现实之中。
　　此时的克莱恩早已收敛起了触须，再次变成了那个贫穷的历史系大学毕业生，而冯雪也恢复了斯诺的样子，正了正总算骂够了的天堂制造。
　　“这玩意你拿着很危险，我先收着，等你初步接管了诡秘之主的全部权柄后再来找我要。”
　　斯诺说着，将那个色彩斑驳的十字重新揣进了兜里，万物皆有神性，唯斯诺没有，所以也唯有斯诺，可以长期保存这个对于任何存在都具备威慑的大杀器。
　　“那种事倒是无所谓，或者你拿着我反而安心一些，相比这个，忒修斯之舟的符咒给我一个。”因为斯诺自脱马甲，克莱恩对他完全没有客套的意思，斯诺也没有拒绝，随手掏出一个塞进了克莱恩手里∶
　　“知道你要用，早就准备好了，不过在那之前，还有几件事要你帮忙。”
　　“什么事？”克莱恩没有去控制自己的表情，很是诧异的问道，他不是很明白以斯诺序列之上的位格还有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
　　“对，我要复活门先生，所以你帮忙盯着点母神。”
　　“复活？”克莱恩虽然早就知道斯诺持有复活的能力，但连已经被彻底吃掉，连恶灵都没剩下的门先生也有用吗？
　　就在克莱恩这么想着的时候，斯诺忽然从怀里摸出了一样东西，这让克莱恩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因为在斯诺手里的，是一枚半透明的，代表着星之匙的奇异钥匙。
　　克莱恩记得很清楚，就在几分钟前，那份星之匙特性就已经被自己和阿蒙的特性一起容纳了，可是为什么还有一份?
　　是阿蒙吞掉门先生后送回亚伯拉罕的两份之一？不，不对，作为半个诡秘之主（因为只是初步容纳，还没有来得及消化，毕竟没了威胁，可以慢慢来），他可以清晰的认识到，这枚特性和他容纳的那份一模一样！
　　“分球悖论的应用，只要灵性足够，且不涉及唯一性和源质，我什么东西都能复制。”斯诺平淡的说着，开始发动【破镜重圆】。
　　这份特性被阿蒙容纳的时间还很短，还没来得及彻底消化，里面还存留很多的精神印记，换了序列一的时候，这显然不足以成为复活的基础，但现在的斯诺，却已然是真正的序列之上。
　　随着庞大的灵性开始灌输，星之匙的特性也如心脏般开始搏动。
　　那有序的跳跃中，一根根血管般的丝线以钥匙为中心开始向外蔓延，一条条有着星辰般光点的虫豸像是果树结果一般，从“血管”的分叉处生长而出，然后顺着“血管”爬向星之匙，并抱成一团，散发出绚丽而又令人疯狂的星辉。
　　忽然，天空之中的云层猛然散开，连带着斯诺用于屏蔽星界天幕的黑雾也被突兀的冲散，那一轮突兀出现的红月上，仿佛有一道锐利的视线投向了这里，作为“灵性母亲”的堕落母神，果然留下了与门先生有所联系的事物。
　　不过，克莱恩也早已等候多时！
　　他的眼中浮现出层层叠叠的，有着不协调刻度的光门，一只只虫豸在那光门中抱成一团，仿佛一条蜿蜒而扭曲的诡异触须，正要从他的瞳孔中钻出。
　　只是一眼，红月投下的视线便被彻底的截断，这并非是什么可怕的攻击，而是克莱恩借由这视线的交汇，将堕落母神与门先生之间的联系偷了过来！
　　月亮上的视线不甘的回缩、蛰伏，而无数观望中的视线也随之一同退缩起来。
　　克莱恩轻轻捏了捏有些发涨的眉心，扭过头，却见那一团团星之虫已经重新抱成一个人形的状态，然后在短暂的扭曲与抽搐之后，变成了一个面容古板，头发漆黑中掺杂少量白发的中年男子，他略微有些茫然的打量着这片有些陌生的大地，古板的面孔也随之变得有些呆萌。
　　不过很快，他便听到了一句足以让他忘却其他一切的问候——
　　“欢迎回家，伯特利·亚伯拉罕。”
　　……
　　目送门先生离开的克莱恩，心中忽然生出无尽的感慨与怅然，此时此刻，他忽然很想回贝克兰德，看看梅丽莎和班森————
　　如今的他已经成为了准旧日，已经不用再担心有人会对他们造成危险了。
　　不过，要先帮恶魔先生把要做的事情做完才行。
　　克莱恩想到这里，迫不及待的道∶
　　“你之前说有几件事？剩下的都是什么事”？
　　斯诺闻言，语气很随意的摆了摆手，一副“算不得什么”的表情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啦，就是再捏一个地球罢了。“
　　”原来如此，再捏一个……你刚才说什么?”克莱恩猛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斯诺，斯诺却一本正经的道∶
　　”再捏一个地球啊！你之前不是看到了吗？只要不涉及唯一性和源质，我什么都能复制，实际上，复制一颗大土球比起复制一份序列一特性要轻松得多！”
　　“这有什么意义？有了你我和清醒的真实造物主，外神什么的根本不足为虑，没必要造一个移民方舟吧？”克莱恩挠了挠头，听到复制地球，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诺亚方舟之类的东西。
　　不过斯诺却是一脸古怪的看着他道∶
　　”你想什么呢！我是想给现代人一个独立的家园，毕竟总不能让现代社会几十亿人和这个时代的人挤一颗星球吧？“
　　“所以你究竟想做什么啊？！“克莱恩听着斯诺的话，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她瞪大眼睛看着斯诺，似乎是想看看这位先生还能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很简单啊，把因为最初仰卧起坐而忽然死掉的那些人全部复活啊！你不是能打开那个时代的历史迷雾吗？把这个权柄嫁接给我，然后我把基础建设复制过来，然后通过那个时代存留的气息，像是复活门先生一样，把所有人都复活过来，对于他们而言，没有什么末日，只是一个愣神罢了……这样一来，你就有两个家了……可恶！有点羡慕怎么办？“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你可以把那个时代因为末日死掉的人都复活?”克莱恩猛地抓住斯诺的肩膀，激动的不像是一个旧日，斯诺很淡定的点了点头道∶
　　”我之前不是说过吗，如果你放弃的话，我也可以送你回到过去，不过这个过去不是真正的过去，而是把所有过去拉到现在而已。”
　　“那还等什么！”克莱恩闻言，也顾不得斯诺又骗了他以此，立刻将历史迷雾的权柄嫁接给了斯诺，斯诺却摇摇头道∶
　　“其实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在想要把那颗地球放在哪……你也不想那些人苏醒以后，发现星空什么的都是贴图吧？”


第六百零六章 塔罗会还将继续下去
　　1352年11月20日，星期一。
　　在经历了那天地异变，宛若世界毁灭，却又不断有新的神灵高举神国的一周后，塔罗会的小伙伴们都一直处于一种担心和焦虑之中。
　　特别是被克莱恩托付了金币的伦纳德和得到了海神权杖的阿尔杰，都能够清晰的意识到那种仿佛交代后事一般的气息。
　　不过愚者先生没有交代暂停塔罗会，折让大家多少有了一点心里安慰，但随着时间越发临近，每个人心头都带着一种强烈的不安。
　　不过终于，在时钟抵达鲁恩时间下午三点的时候，如潮水一般的深红光芒一如既往的弥漫开来，将塔罗会的每一个成员包裹其中，然后在灰雾之上重新构筑出新的形体。
　　“恶魔先生又没有参加吗？”奥黛丽恢复意识的第一眼就看到了那空出的座位，这位先生，已经消失很长一段时间了（神弃之地装亚当），随即，她略显担忧的望向愚者先生，打算如往常一般，率先向这位伟大存在致敬，身体却猛地愣住。
　　因为在她的视野中，坐在青铜长桌最上首的，并非是以往那个熟悉的愚者先生！
　　虽然仍旧被灰雾覆盖，但无论是气质还是坐姿，都与愚者先生有着极大的区别。
　　很快，没有听到正义小姐问候的塔罗会成员们也注意到了异常，然后，就在所有人震惊，甚至恐惧的情绪中，那个坐在青铜长桌最上首的男子，从虚空中摸出了一枚单片眼镜，戴在了右眼之上————
　　“有意思！”
　　“阿蒙？！”伦纳德几乎炸了毛一般从高背椅上弹了起来，他忽然想起在许久之前，老头让他小心愚者先生脸上多了一片单片眼镜的事情，一股凉意从脚底板直接冲到天灵盖。
　　不只是伦纳德，除了世界先生之外，几乎所有人都第一时间做出了戒备，虽然他们也很清楚，在这片灰雾之上，他们根本不可能对抗阿蒙。
　　只是同时，大家心中又浮现出一个疑惑————
　　世界先生，你为什么只是坐着啊？难道你真的叛变了吗？
　　只是就在这紧张而诡异的氛围之中，一个大家都非常熟悉的，虽然温和，但却带着庄严而不可置疑感的声线从灰雾中传出——
　　“这个玩笑有点过分了。”
　　“愚者先生?！”奥黛丽惊喜的叫了出来，随即表情古怪的看向了那个带着单片眼镜的“阿蒙”，只见他将单片眼镜摘下，很随意的坐在了青铜长桌最上首的左侧，一个多出来的椅子上，笑着道∶
　　“大家好啊，好久不见，你们有没有想念我啊?”
　　“恶魔先生?！”奥黛丽甚至想要用力揉揉眼睛，但在确认这种风格就是恶魔先生之后，她抑制不住的鼓起了腮帮子———
　　“恶魔先生，这并不好笑！”
　　危机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安心感和一个疑惑，恶魔先生究竟是怎么样，才让愚者先生同意他搞出这种恶作剧的?
　　“嘿嘿……”斯诺轻轻挠了挠头，然后看向克莱恩，然后一本正经的咳嗽两声，笑着道：
　　“不好意思，通知大家一个事啊，我一不小心成神了，所以大家有没有人愿意跳槽啊！悖论教会诚招各类祭祀、主教、牧师，有工作经验者优先，待遇业内顶尖，有完善的五险一金，教义宽松……”
　　“……”
　　听着恶魔先生将成神这种事以如此玩笑的口吻说出，众人不由得有些怀疑这是否又是一个恶作剧，但看重新坐在主位的愚者先生没有开口，却又不由得生出一丝幻灭感。
　　“就如恶魔先生所说，他已经成神了，而我，也已经完成了复苏。”克莱恩见塔罗会有些冷场，无奈的腹诽了一下恶魔先生的恶趣味，然后接过话头，用略显庄严的声音说道。
　　这本应比恶魔先生成神更加震撼，但在塔罗会小伙伴们心中，这又是一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所以当这个消息从愚者先生口中说出的时候，大家反而意料之外的平静，只有傻月亮有些扭捏的举手道∶
　　“那个，我们需要改信愚者先生的教会吗?”
　　“你是发现自己没有改信后觉得很别扭是吧?”星星伦纳德心中暗中吐槽，却不由得瞥向了克莱恩（世界），发现他没有什么表情后，只能看向愚者先生。
　　听到月亮的问题，克莱恩轻笑一声，旋即摇头道∶
　　“我一开始就说过，我不会勉强你们任何人，想要改信的我并不反对，不愿意改信的我也不会勉强，实际上，黑夜、大地、机械，以及刚刚成神的黑皇帝、幸运之神与被缚之神，都是我的盟友。”
　　唰！话音落下的同时，另有信仰的小伙伴心中放松之后，视线便聚焦在了倒吊人先生身上，因为他们发现，愚者先生并没有提起风暴教会————当然，他们并不知道早在这之前，倒吊人先生就已经跳槽了。
　　“很快就不会再有风暴教会了，列奥德罗将会重新成为真实造物主身侧的风天使而知识与智慧之神也会选择降格。”斯诺给出了一个令人有些头皮发麻的回答。
　　参考这一周以来，不断发生的各种诡异天象，以及时不时扩散到整个大陆的奇诡征兆，大家都从这简洁的回答中听出了浓郁的血腥味。
　　能够让两位“最古老”的真神甘愿降格，这其中必然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
　　不过很快，倒吊人先生就率先反应过来，为了避免营造出一种“对风暴教会还有所眷恋”的信号，他立刻抛开震惊，恭敬的问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塔罗会还会继续下去吗?”
　　听到这个问题，奥黛丽等人也竖起了耳朵，哪怕是最为咸鱼的佛尔思，也将视线投向了青铜长桌最上首，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对于世界先生，她在惧怕之外，还有一点别的感情，因此，她并不希望塔罗会这个联系就此断裂。
　　克莱恩闻言露出一抹笑容，他的视线扫过每一个塔罗会的成员，开口道∶
　　“当然，虽然末日的威胁已经降低，但还有许多事情需要警惕，西大陆的封印已经松动，我希望你们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遵从您的意愿。”
　　阿尔杰率先起身，紧跟着，塔罗会成员们也依次起立，对着克莱恩躬身行礼，而一旁的斯诺则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在克莱恩那想要阻止，却又碍于愚者逼格，无法动手的纠结之中，掏出了一沓装订精美的书册送入塔罗会每位成员的手中。
　　太阳同学瞬间感受到了一种厚重的史诗气息，低头看去，书册上以烫金大字书写着一行单词_____
　　《诡秘降临历~无上支柱之路~》
　　“这是愚者先生的圣典与福音，其中包含了愚者先生的《苏醒记》，愚者先生坐下天使们的《福音书》，关于我们的《塔罗行记》，以及我等为愚者先生践行他的教诲的《使徒行经》，这将被载入愚者先生的圣典，亦是吾等的荣耀。”
　　”我会将它们加入白银城的圣典的！”太阳戴里克认真的点了点头，时间却于这一瞬间停止————
　　克莱恩，愚弄了时间。
　　只是在他将手伸向那一本本书册，试图将里面令自己尴尬的内容尽数偷走的时候，悖论的力量却覆盖了上来———
　　“嘿嘿，小周啊，你是不是忘了，现在你只是准旧日，而我，可是正经的双源质旧日啊，你就等着《诡秘圣典》成为这颗星球上最畅销的读物吧！”
　　“那种事情不要啊！”
　　

完结感言
　　完结了，这本书应该是我到目前为止成绩最好的一本了，感谢各位读者的支持与追随，感谢编辑的照顾，当然也要感谢乌贼写下了诡秘之主这部好书。
　　关于这本书的创意，最初是我以前写某本综漫同人的时候的灵光一闪，随手写了个科学神兽途径，不过当时只是玩梗，并没有想过真的要写出来。
　　直到某一天我手机上出现了一个营销号推送，说什么鲸鱼大象不得癌症是因为某种抗癌物质，然后有什么抗癌药之类的玩意，我当时倒是没当真，但是觉得大象、鲸鱼不得癌症挺奇怪的，因为就常识上考虑，每个细胞都有可能癌变，那么细胞越多癌症的概率越大也应该是常识才对。
　　于是我就去查了一下，然后就知道了皮托悖论和超级癌症这两个东西。
　　在那一瞬间，我脑子里就砰的一下，冒出了“原初在我体内复苏了”这句话，然后我就想，诡秘世界的旧日在体内复苏，不就类似于一种精神层面的癌症吗？
　　然后我慢慢理顺了逻辑，就有了这么一本书，可以说就是为了天尊这盘醋包的饺子。
　　至于说会不会跟着诡秘二出悖论二……
　　这个只能说不一定，得看乌贼的诡秘二的内容，而且就算写，也肯定不是悖论二，而是另一条世界线的故事了，不过比起诡秘二小克沉睡的大环境，我觉得我顺着闺蜜三写西大陆的冯雪可能性更大一点。当然，还是那句话，不一定。
　　最后说一下新书，新书我又作死想写原创了，大纲已经写好了，大概有点像诡异复苏，但主角是诡异的那种感觉，不过这里不是诡异，是因为人类的认知、信息的流通而形成的怪谈，古老的怪谈有妖怪、神话，而新时代，连贴吧五虎上将也会成为怪谈。
　　主能力体系，人类这边是装备流，怪谈这边是类似信仰之类的东西，好了，就能说这么多，再多就剧透了。
　　最后令我头疼的就是书名，毕竟我是個起名废，写人设花最长时间的反而是人名，书名就更惨了，我大纲都写了八万字了，书名还没有。
　　暂定是《重铸怪谈容光》，因为主角金手指是重铸嘛，算是双关，当然大家也可以给起个名字什么的。
　　最后，再次感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鞠躬。
　　完结撒花！
　　

神灵的闲暇日常
　　终年包裹着雾气的苏尼亚海上，一艘黑底白边的海盗船正乘风破浪，一面有着悖论重瞳的骷髅旗高高的挂在桅杆之上，宣示着这艘海盗船的身份。
　　这艘船不断的在巨浪之间抛飞又落下，悦耳的琴声却在这暴风雨中分外的悠扬。
　　那声音仿佛激励着所有听到的人，迈开冒险的脚步。
　　在餐厅中，两个有着黑发褐眸，皮肤偏黄，五官柔和，似乎有一些精灵血统的青年正坐在一只翻滚的红汤火锅两侧，涮着各种或稀有或常见的火锅食材。
　　外面的暴风雨似乎完全不会影响到船舱里的火锅，哪怕不断的被抛起，落下，那只滚烫的锅子始终保持着平稳。
　　冯雪看了一眼忽然跳出来蹭吃蹭喝的老黄，夹起一筷子鲜嫩的羊羔肉在锅里涮了涮，随即打开了话匣子道∶
　　“话说你不是回老家探亲去了吗？怎么跑我这来了？“
　　“唉，别提了！”黄涛听到冯雪的问题，表情当即有点尴尬，不过他也没有避而不谈，只是摊了摊手道∶
　　“有些东西吧，没了就怪想的，但是有了你又会觉得烦，虽然重新见到二老挺好的，但我还没在家里住几天，我妈就开始张罗着给我安排相亲对象了，贝尔纳黛那么大了，我又不好让她假装成小孩，所以就把娜娜介绍给她爷爷奶奶认识，不过那丫头跟我一点也不亲，二老看了非说我拐了个孩子回去，差点没报警，好家伙，我可是他们儿子，亲的！他们甚至没有给我一个把孩子妈带来的机会！”
　　“其实也没毛病啊！毕竟娜娜在那边没户籍嘛！而且孩子妈你打算带谁?总不能是人偶吧？”冯雪没心没肺的笑着道，将蘸了料碗的羊羔肉塞进嘴里，正待他再想说几句风凉话的时候，一个身影忽然突兀的出现在了船舱中。
　　他同样有着一副精灵混血一般的外表，不过脸庞微胖，年龄还要更小一些，见到他突兀出现，冯雪立刻诧异道∶
　　“你怎么也过来了难道你家里也逼着你相亲？”
　　“什么相亲?“周明瑞被黄涛弄得微微一愣，随即摇摇头把一份报纸丢给了冯雪道∶
　　“我是为了这个来的！”
　　说着，他随手抽出一张椅子，坐在桌旁也开始吃了起来。
　　“有什么问题吗？”冯雪看了一眼报纸，发现年份是2018年，当即明白这是“新地球”那边的报纸，周明瑞听到他的问题，顿时有些生气道∶
　　“你还问我怎么了?你看看第三版！今天凌晨，NASA发布了一组照片，他们在天文望远镜传回的照片中找到了一个奇怪的扭曲，现在地球那边天文界整个都炸锅了！“
　　“就这？”冯雪翻开报纸，找到周明瑞说的那一页，随即无所谓道
　　“这是调节太阳系引力的引力球啊，我总共设了六个呢！如果没有这玩意，怎么保证太阳系的引力平衡?你不会以为搓几个卫星再找上帝搓个太阳就能达成现实地球那种精密的运转了吧?上帝搓出来的那个太阳有光有热，可它没有质量啊！”
　　“问题是这个吗？”周明瑞用力的挠了挠头，“这东西怎么能被天文望远镜拍到的？”
　　“废话，神秘学也是学问，又不是真的唯心主义，终究是会和现实交汇的，引力有问题，自然就会被观测到，你随便把他们愚弄一下不就行了?”
　　冯雪与其敷衍的说了几句，不过看到周明瑞那有点严肃的表情，还是叹气道∶
　　“地球人要发展到探索太阳系之外还不知道多少年呢，等我们把超星主宰抓回来，就让他专门给新地球周围搓星星玩……”
　　”那也只能这样了。”周明瑞摇了摇头，夹起一筷子毛肚送进嘴里，之前绷紧的表情立刻舒缓开来，连眼睛都眯了起来。
　　“这就对了，别板着脸嘛，天天在家里窝着你就不觉得闷得慌吗?话说你妹妹之前还找我给你介绍家庭条件合适的相亲对象来着，怎么样，有没有看上眼的?”
　　正在享用美食的周明瑞闻言，险些没被呛着，当即瞪着眼道∶
　　“我还没说你呢！梅丽莎也就算了，你怎么也和她一起瞎胡闹?她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还有伊丽莎白是怎么回事？把她一家子都迁来贝克兰德这种事你都做得出来鲁恩是你家……”
　　周明瑞语气幽怨的抱怨着，却忽然卡住了，因为他这时才想起，鲁恩某种意义上还真是人家家的。
　　“哦，我看那个小丫头蛮喜欢你的来着，毕竟当初她可是在你的坟头狠狠地哭了一场呢！”冯雪表情一如既往的欠揍，周明瑞右边的黄涛立刻来了精神，当即道∶
　　“哦，怎么回事?我还以为这小子是个木头呢！细说！细说！“
　　“这个嘛，还要从伟大的愚者先生从沉眠中醒来，降临这个渺小的世界开始说起，当年……”冯雪话才说到一半，周明瑞立刻偷走了冯雪说话的念头，同时将自己深呼吸的念头嫁接给他，然后顺着偷来的说话想法对着黄涛道∶
　　“不说这个，你怎么也在这，我还以为就他一个人在这享受海上钢琴家的乐趣呢！”
　　黄涛闻言，也是摇了摇头道∶
　　“我是被我家二老逼得没办法了，话说你呢？回家的感觉怎么样？”
　　看着黄涛那一副后怕的表情，周明瑞不由得露出了笑容，也是摇了摇头道∶
　　“我家里倒是还好，毕竟我穿越前其实才刚毕业没多久，用工作来敷衍一下就行了，不过我觉得估计也敷衍不了多久……”
　　“敷衍干嘛?”冯雪忽然插嘴道，“你随便弄个秘偶，化妆一下回去见家长不就行了反正你又不是没女装过……”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周明瑞当即就毛了，立刻谨慎的瞥向黄涛，不过同样充满了乐子人细胞的黄涛却出奇的并没有在这方面探索的打算，而是将视线转向了冯雪道：
　　“说起相亲……女婿，你什么时候回去结婚啊！贝贝最近越来越暴躁了，我之前回家博诺瓦都快哭了！”
　　“是你快哭了吧？”冯雪翻了个白眼，周明瑞却拆台道
　　“这个我倒是知道一点，之前正义小姐……嗯，就是我那个塔罗会的成员，她之前去冯雪家的古堡的时候，正好碰上了贝尔纳黛，结果这家伙家里的那些个灵体女仆只要见到漂亮女人都叫夫人，所以你懂得……”
　　“好小子！你都有贝贝了，居然还花心?”黄涛的眼睛立刻竖了起来，狠狠地瞪着冯雪，冯雪只是翻了个白眼道：
　　“就你最没资格说我，而且我和奥黛丽可是没有半点肉体关系的！“
　　说到这里，他忽然扭头看向周明瑞，皱眉道∶
　　“说起来，这件事你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正义小姐向我祈求了啊！”周明瑞理所当然的说道，冯雪却翻了个白眼∶
　　“少胡扯了，正义小姐才不会因为这种事向你祈祷！而且贝尔纳黛也没有真的对她下手我不觉得只是互相交流了一下就能让正义小姐向“尊敬的愚者先生“祈求！”
　　“是没有，但她在心里默念了啊！”周明瑞学着冯雪那标志性的笑容，顿时让冯雪理解了那些被他用相同笑容面对过的家伙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三位神灵围着火锅推杯换盏，神灵的闲暇日常，似乎与凡人也没什么不同。
　　

女士们的茶话会（一）
　　东切斯特郡的西北方，约克山与霍伊河的交汇处，一座春意盎然的山谷中，耸立着一座漆黑的城堡。
　　它并不如何高耸庄严，也不显得恢弘大气，只是带着一种与时代不符的艺术气息与舒适精致的美感。
　　在城堡的周围，有着青石铺就的平整道路，整齐而均一的草坪朝着两侧蔓延开来，在城堡的两侧，有着打理精致的果园与农田，不过值得在意的是，打理这些作物的并非是个农或者仆从，而是一个个只有巴掌大小，有着蝴蝶般翅膀的小巧妖精。
　　硬要说有什么缺陷的话，那就是它的道路太过狭窄。
　　虽然供人步行显然没什么问题，但却绝对不足以让马车正常的行驶，这对于一座贵族庄园而言，似乎非常的致命。
　　不过，对于这座城堡而言，这似乎并不是什么问题。
　　时间临近下午，青石板铺成的小道上，突兀的光团从石板的缝隙中升起，在空中凝聚成一扇简单的门扉。
　　那门扉缓缓开启，一位少女从门中走出，有些新奇的看着眼前的精致城堡。
　　不过这种观察并没有持续太久，她便顺着笑道来到了那扇黑色的大门前，轻轻叩响了那由兽头雕刻咬住的门环。
　　清脆而富有穿透力的声音自门环叩击中发出，很快，随着那极具氛围感的大门摩擦声，出现在少女面前的是列成两排的女仆，以及一位略显年长，有着温和笑容和一丝不苟气质的管家。
　　“欢迎光临，女士。”
　　“啊，我是来参加茶话会的，这是请柬……”少女似乎有些紧张，犹豫了一下后，才掏出一张请柬递给管家。
　　管家态度恭敬的接过请柬，然后点头道：
　　“请跟我来，其他几位女士已经在花园里等候了。”
　　“好的！”少女脸上微微透出一丝惭愧，不过还是立刻跟了上来，穿过了不算宽敞，但并不显得阴暗逼仄的通道，少女在管家的带领下来到了后花园，此时位于花园中央的圆桌周围，已经坐了不少人，看到少女到来，其中一个穿着荷叶裙的女士立刻道：
　　“我就说吧，休肯定会踩着点过来的！”
　　“佛尔思！我有按照鲁恩的习俗，提前五分钟的！”休不满的说道，不过还是有点理亏的走了上来，随即才看向今天举办茶话会的奥黛丽道：
　　“正义小姐，我们借用恶魔先生的家开茶话会没问题吗?”
　　“没关系，我有这座城堡的使用权限，给你们发的请柬也是用它签的，还有，叫我奥黛丽就好。”奥黛丽带着点小炫耀的展示了一下自己一直佩戴在腰挂上，看起来像装饰品多过像钥匙的城堡钥匙，然后挥了挥扇子道：
　　“人都到齐了，我们开始吧！”
　　“好的喵！”莉莉立刻起身准备泡茶，奥黛丽见状很是尴尬，立刻道：
　　“你坐下，让玛利亚来就可以了....”
　　“可是我们不是要讨论生崽子的话题吗?让玛利亚她们听了不好吧?”
　　莉莉歪歪脑袋，毫无顾忌的说着社交恐怖分子的台词，听到她的话，连不苟言笑的莎伦都有点绷不住了，皱眉纠正道：
　　“是关于交往的问题。”
　　“对啊对啊！而且还不是我的问题，我只是被佛尔思拉来的！”刚刚落座的休也小声嘀咕了一句，莉莉却满不在乎的道：
　　“交往不就是为了生崽子吗?”
　　“……”
　　“好吧，你想准备就准备吧。”被莉莉的社交恐怖分子属性击沉的奥黛丽在身为茶话会举办者，无法施展瞬间晕倒之术的情况下，只能做出了妥协，看着莉莉开始欢快的沏茶倒茶。
　　“咳咳，总之这里没有男士，大家可随便说，嗯，有休仲裁，没有人会把听到的东西乱说的！”奥黛丽作为一位接受过全部贵族礼仪教育的女士，很快便从莉莉搅乱的气氛中缓了过来，做出了今天的开场白，圆桌周围的几位女士互相看了一眼，但因为一些原因，谁也没有先开口。
　　不过很快，同样是被奥黛丽拉来凑数的梅丽莎忽然开口打开了局面：
　　“我自己倒是没什么问题，主要是我二哥，完全不让人省心，大哥都已经结婚了，他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我好心给他安排，结果他却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往好了想，说不定他其实有喜欢的人了，你只是不知道呢?”休听到梅丽莎的话，颇有点感触的叹了口气道：
　　“只要别像我弟弟那样就好！”
　　“你弟弟?他不是在律师事务所当见习事物律师吗?而且我也没听你说过啊！”佛尔思有些诧异的看向休，一般来说这位闺蜜有什么烦恼的话，不是都会和自己说的吗?
　　“你当然没听我说过！这两个月你根本就没回贝克兰德好吗?！”休白了佛尔思一眼，佛尔思却只是挠了挠脸颊，一副“我外出取材去了”的表情。
　　见她这副模样，休也没有多说，将话题拽回了自家不省心的弟弟身上——
　　“和工作没关系，主要是他最近和雪曼走的太近了！”
　　“雪曼?我记得好像是东区那个酒吧的招待是吧?她性格挺好的啊，人缘也好，也不是那种站街女郎，你不会嫌弃人家是贫民出身吧?”佛尔思不明真相的丢出了狐疑的眼神，其他人的注意力也立刻聚焦过来。
　　虽然此时除了梅丽莎这个序列六的工匠外，有一个算一个至少都是半神，可人类的天性仍旧让她们乐于八卦。
　　“怎么可能！我好歹也穷过的好吧，如果只是出身，那根本就不是问题，问题在于，雪曼他是个男人啊！”
　　休一脸崩溃的说着，有些愤愤的从点心架上取下了一块点心，如同仓鼠般咔嚓咔嚓的啃了两口，才总算在美味的安抚下舒缓了情绪。
　　“男人?不对啊！我见过她的，绝对是……等等，你的意思是，魔女?”佛尔思总算反应了过来，休却用力摇了摇头：
　　“如果只是魔女，我也就认了，毕竟我们以前也是朋友，她也属于那种对自己性别的认知一开始就是女性的类型，可问题是，她可以在两个性别之间切换啊！”
　　“这怎么做到的?难道他是高序列的占卜家?”原本只是当普通八卦听的艾德雯娜立刻来了兴趣，以她掌握的知识而言，目前所知的序列里，好像也就只有占卜家可以真正的改变性别状态。
　　“是替身喵！”啃着小鱼干的莉莉发出可爱的尾音，指了指自己道：
　　“就像我可以便回猫一样，那个雪曼的替身就是变成女人啊！”
　　

女士们的茶话会（二）
　　也许是休爆出的自家弟弟的大料打开了话题，女士们也不像之前那么拘谨，奥黛丽小姐更是发挥出观众的本职工作，在略微解读了一下在场诸位女士对于话题的耐受度后，抿了一口红茶，借助这个动作降低大家的防备，然后才道：
　　“说起来，大家喜欢什么样的男士呢?”
　　这个问题似乎有些直接，但对于只有女性参与的茶话会而言，却是非常正统的开局话题。
　　在很短暂的沉默之后，梅丽莎便带着点试探性的道：
　　“嗯，我比较喜欢动手能力比较强的，最好在机械方面有一定的造诣……”
　　说到这里，梅丽莎忽然感觉到大家看她的视线有点奇怪，立刻红着脸辩解道：
　　“毕竟共同话题还是很重要的嘛！”
　　“虽然是这样没错，但是性格呢?择偶可以不在乎钱，不在乎地位，但人品和性格之类的还是很重要的吧?”佛尔思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开始怀疑自己来参加这个茶话会是不是正确的。
　　“性格啊……顾家一点的吧。”梅丽莎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
　　“最好是比较懂得管理家庭的那种，因为我在这方面并不太擅长呢！”
　　“看样子梅丽莎你的感情生活可能会很麻烦呢……”佛尔思较为委婉的给出了一个评价，梅丽莎立刻皱眉道：
　　“那佛尔思小姐你呢?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士?”
　　“啊，这个……”佛尔思有些后悔刚才的开口，不过话题都到嘴边了，她本来也是想套取一些情报来着，当即道：
　　“我的话，比较喜欢那种看起来带着一点书卷气，戴眼镜，不过要眼神比较凶的那种类型，最好还很强大，会赚钱，还要有善心，嗯，如果不逼着我书子就更好了……”
　　“啊，原来佛尔思喜欢世界先生！而且还是格尔曼·斯帕罗版本的，嗯，她居然喜欢那种凶凶的类型吗?”奥黛丽惊觉自己发现了一个秘密，不过立刻隐藏住自己的表情，因为她发现在听到佛尔思的描述后，艾德雯娜女士的肌肉似乎有些紧绷，嗯，她在警惕……说起来，海上关于格尔曼·斯帕罗的传说……
　　奥黛丽用扇子轻轻挡住下巴，然后看向艾德雯娜，虽然有些对不起佛尔思，但她也很好奇呢！
　　这么想着，她开口道：
　　“艾德雯娜女士，你呢?”
　　“我?”艾德雯娜微微侧头，似乎不太想开口，不过旁边的嘉德丽雅却是笑着道：
　　“她可不愁男人，黄金梦想号上有一个算一个，可都是她的拥趸！”
　　“哇哦！”梅丽莎立刻睁大了眼睛，一种“这就是海盗吗?”的视线打在了艾德雯娜身上。
　　感受到这位女士的目光，艾德雯娜的灵感告诉她有些危机，当即道：
　　“那只是他们一厢情愿的想法，实际上我对于这方面的感情并没有太多兴趣，如果硬要找个伴侣的话，我希望是一个博学的，有着丰富知识底蕴，能够和我在各种话题上展开讨论的类型，但又不能是知识教会的那些学究，不能太死板，最好要有一些冒险精神。”
　　“果然！啊，世界先生，您还真是一个罪孽深重的男人啊！”奥黛丽遏制住自己想要捧心的欲望，偷偷瞄了一眼梅丽莎，却发现她似乎并没有对号入座。
　　不过也对，正常人也没法将疯狂的冒险家和温和的历史系大学生联系起来吧?
　　奥黛丽带着一种发现秘密的想法，
　　不过脑海中随即闪过一丝灵光，她有些无奈的发现，恶魔先生，好像也符合这些条件啊！
　　“哦，天啊！奥黛丽，你已经有了一个天使之王的情敌了，可不能再多出一个敌人，嗯，一定要引导她朝着世界先生那边发展！佛尔思，对不起！”
　　奥黛丽在瞬间闪过了大量的心路历程，随后将视线向左，看向了一直没什么动作，如同一个人偶一般的莎伦小姐。
　　莎伦注意到奥黛丽的视线，没有特别抗拒，虽然是节制派成员，但她既然来参加这个茶话会，便不是为了继续沉默。
　　她微微侧头，然后用冷清而平静的语气道：
　　“主动，有魄力，勇敢，感恩，富有正义感，能克制住自己的欲望……”
　　一连吐出好几个关键词后，莎伦小姐忽然停顿了一下，那脸颊上微微透出薄薄的红晕，随即又一闪而逝，最终又吐出几个单词——
　　“还要有温柔的内心。”
　　“啊，莎伦小姐的择偶标准，我二哥都很符合呢，要不我安排你们见一面?”梅丽莎听着莎伦的话，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莎伦露出一个微笑，轻轻点头道：
　　“可以。”
　　实际上，这正是莎伦参加这个茶话会的根本原因，为了说出这段话，她可是很努力的在“放纵”自己的感情了！
　　“啊，绝杀！莎伦小姐进攻了！佛尔思和艾德雯娜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奥黛丽微微张嘴，随即才想起，无论是佛尔思还是艾德雯娜，似乎都不知道克莱恩、夏洛克和格尔曼是一个人啊！
　　“世界先生，你的罪孽又加深了呢！要不要下次塔罗会跟他谈谈这方面的问题呢?可是我已经答应，茶话会上的所有内容都不能外传了，啊，这真是令人纠结的事情！”
　　奥黛丽放下茶杯，莉莉见状立刻把茶水添满，然后有点咋呼的道：
　　“喵就很简单了，喵喜欢主人，嗯，和他生崽子超舒服，比小棉签……”
　　“咳咳！”几位女士几乎同时剧烈的咳嗽起来，强行打断了莉莉将话题引导向大家知识盲区的行为，为了压制住这个混入一群未婚女士中的混沌存在，梅丽莎有些慌不择路的道：
　　“那个，奥黛丽小姐，你呢?你的择偶标准呢?”
　　“我啊……”奥黛丽还没从莉莉的冲击性发言中缓过劲来，就听到火被引导到了自己的身上，不过她也早就做好了腹稿，摇摇头道：
　　“我成为观众以后，本来已经觉得没法在正常的喜欢上别人了，毕竟我可以看穿别人隐藏的事情，一切的缺点和谎言在我眼中都会放大，而现在的我还很稚嫩，没有学会欣赏别人的缺点……”
　　“所以奥黛丽小姐是喜欢那种有神秘感，无法看穿的男人吗?不过这种男人也很危险啊！”佛尔思脑中忽然浮现出新书灵感，能看穿人心的富家千金和神秘莫测的危险罪犯，嗯，除了爱情，还可以加入推理剧情，一定会很畅销的！
　　想到这里，佛尔思又忽然摇了摇头，她才刚刚从老师那边回来，还想再多休息几天呢，这个灵感先记下来就可以了。
　　奥黛丽并不知道在短短的一句话时间里，佛尔思便再次发出了摸鱼宣告，她轻轻摇头道：
　　“当然不能只是神秘，嗯，虽然有些矛盾，但最好还是有些了解的那种，而且还要有安全感，嗯，最好还要再浪漫一点……”
　　说到这里，一旁的莉莉忽然把头伸到了桌子中央，然后以一个有点扭曲的角度看向奥黛丽，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才煞有介事的道：
　　“所以你喜欢主人喵?”
　　“啊，莉莉，你在说什么啊！”奥黛丽立刻红着脸反驳道，但随即又觉得这样好像有点太明显了，强行遏制住自己的反应，甚至用“谎言”给自己补了一层妆，掩盖一下自己绯红的脸颊。
　　只是脱离了观众状态的她并未注意到，某位参与会议的女士的脸上浮现出了微妙的表情。
　　

女士们的茶话会（三）
　　作为观众途径的序列三，奥黛丽很快将情绪扳正，露出了优雅而不失礼貌的社交笑容，端起红茶抿了一口，然后调整好心态道：
　　“说起来我其实没什么恋爱经验呢，你们有这方面的经验吗？”
　　“唰！”
　　虽然并不算十分熟悉，但因为之前嘉德丽雅的发言，大家瞬间将视线投向了艾德雯娜。
　　被这样的视线聚焦，艾德雯娜微微有些无奈，不过因为常年处于一群自以为隐藏的很好的倾慕者的包围中，她倒是没被这点视线弄得害羞，而是摇摇头道：
　　“我觉得单方面的被仰慕不能算恋爱，不然你们肯定也不缺这种经验……”
　　“这倒也是，不过你好像是知识教会出身吧难道你以前上学的时候，没有过那种比较活泼的男同学吗？”资深恋爱作者佛尔思好奇的问道，似乎是想要借此探寻一下这位疑似“情敌”的感情生活，顺便收集一些海盗将军……哦，现在是海盗王的素材素材了。
　　不过让大家没有想到的是，在佛尔思问出这个问题的瞬间，艾德雯娜那知性而精致的面孔忽然变得有些扭曲，不过不管是谁看了，都能清楚的解读出那表情所代表的含义——————
　　嫌弃！非常之嫌弃！
　　“有瓜！”奥黛丽立刻判定这里面肯定有故事，立刻用故意曲解的话术说道∶
　　“难道知识教会的学校里氛围很不好吗？我听说那里的教育是全大陆最好的来着……”
　　“倒不是教会学校的问题。”艾德更娜轻轻摇头，虽然看出这可能是观众的话术，但她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不能说的，用仍旧有点嫌弃的语气解释道：
　　“知识教会，或者说伦堡那个地方，和其他国家完全不一样，在那边，无论王室、贵族还是商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学识，教会内部有一个考核，根据分数不同能够得到不同的待遇，所以伦堡那边的学校里，学生之间的交流并不多，大家的目标就是拼命学，拿到更高的分数，从而得到更多的资源和名声。”
　　“这种程度不至于让你觉得嫌弃吧？”休顺势捧哏，艾德雯娜则是点了点头：
　　“没错，其实我对于这种风气还挺喜欢的，不过我班里有个讨人厌的家伙……除了绘画之外，门门考试不及格，却又喜欢找我麻烦，曾经害得我好几次考试只拿了第二名……不过还好，他后来被学校给踢出去了。”
　　“只拿了第二名……”看艾德雯娜说这句话的时候不像开玩笑，大家默契的转移了话题，而刚刚捧喂的休难以避免的成了视线的焦点：
　　“……”休感受着大家的视线，知道自己恐怕逃不过，想听八卦，自然也要有自爆八卦的觉悟，她微微吸气道：
　　“我确实是有点这方面的经验……“
　　“诶    ?”
　　话还没说完，佛尔思就发出一声超大声的惊呼，随即用非常夸张的肢体动作按住休的肩膀，大幅度的摇动道：
　　“你什么时候交往的?我怎么不知道?对象时谁?我认识吗?难道是那个工人运动的拉维斯?或者是热情的那个嘉纳?或者……”
　　听着佛尔思一个个的报出各种和自己有过交际的男性名字，休的脸色有些难看，当即道∶
　　“此处禁止喧哗！”
　　“咔！”
　　佛尔思的话语被强行中断，休也立刻解除了律令，然后无奈的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珠，叹气道∶
　　“我几年前还是贵族小姐的时候，曾经有过几次出于社交性质的交往，对象都是当时鲁恩军方和王室派的子嗣，不过后来我父亲出事之后，就没再联系了.“
　　“啊，抱歉……”佛尔思意识到自己揭了闺蜜的伤疤，立刻开口道歉，不过休却只是摇摇头道∶
　　“我早就不在乎了，不然也不会拿出来说，而且在我家落难的时候，他们也提供了一些帮助的。”
　　“哦?”奥黛丽看出休不是在强颜欢笑，明白这位好友确实走出了阴影，当即笑着道，“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旧情复燃啊?“
　　”还是算了。”休摇了摇头，“我不介意和他们恢复朋友的关系，事实上我也这么做了，但这段时间我的眼界已经发生了改变，已经没法喜欢上以前圈子里的那些浮夸的贵族子弟了……如果现在让我选的话，最好还是比较有实力的那种非凡者嗯，要比较有担当，但最好懂得隐忍和取舍。”
　　“哦，那你看我二哥怎么样?他现在可是少将了，而且也是仲裁人途径。“奥黛丽想起了刚刚回家不就的阿尔弗雷德，立刻开口给休介绍到，不过随即心里又补充了一句---“虽然打不过苏茜。”
　　休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用尽可能委婉的语言拒绝道：
　　“对于这方面我并不急，毕竟已经是半神，时间有的是，阿尔弗雷德先生的话，和我的交际应该不会少，就顺其自然吧。“
　　“也好。”奥黛丽点点头，心里却松了口气，从休的态度来看，她对恶魔先生应该没有什么那方面的感情。
　　这样看下来，似乎还算是比较安全……
　　嗯，还有隐者女士需要小心！她之前虽然一直都在发言，但却根本没有偷漏过过任何关于自己的秘密，差点被她混过去了！
　　奥黛丽想到这里，在梅丽莎“我们家那时候可没条件供我谈恋爱”的发言后，将视线投向了嘉德丽雅，脑中开始思索如何诱导对方开口，不过就在这时，花园不远处的通道中，忽然走来一个人影。
　　几乎是同时，大家都停止了话题，只是当她们转身的时候，却看到一位女士正款款走来。
　　“神，神秘女王殿下！”奥黛丽立刻变得紧张起来，同时将视线投向了莉莉，莉莉被奥黛丽这一眼看的有点炸毛，立刻道：
　　“不是喵！喵才没有告密！”
　　“和莉莉没关系，我只是回家的时候听说大家在开茶会，所以过来看看而已，叫我贝尔纳黛就可以了，对了，我对恋爱的话题也很有兴趣呢，各位介意带我一个吗？”
　　

女士们的茶话会（四）
　　（本章配乐ToughLove）
　　随着这位天使之王的落座，空气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凝重，不过贝尔纳黛并不是来砸场子的，她只是端起茶杯的功夫，恬静的香气便从她的身周释放出来，一种令人安宁而放松的气味随着一朵朵漂亮的小花绽放而充满了整个花园，大家一时间甚至有些忘记了位阶带来的压迫。
　　奥黛丽见贝尔纳黛瞬间舒缓了紧张的氛围，有些不甘示弱的丢出一个精神安抚，让大家尽量放松下来，而贝尔纳黛也借机重启话题道：
　　“说起恋爱话题的话，不如谈谈自己和那个他的相遇怎么样?你说呢?奥黛丽?”
　　虽然贝尔纳黛的语气很温和，但奥黛丽却感受到了浓郁的挑衅意味，她打开斯诺送的折扇，银白的巨龙腾飞的画面遮住了她微微鼓起的腮帮子，但在正对着她的那一面，却浮现出了一行单词----
　　“接受挑战。”
　　奥黛丽微微起身，单手抚胸，用婉转清脆的嗓音开口道：
　　“从我小时候起，我就明白一点，我的言行必须恪守贵族的体面。”
　　“关于婚姻问题，爱情并不重要，家族利益才是必须考虑的问题。”
　　“当我步入非凡，我却发现一个问题，所有谎言所有秘密全都一清二楚。”
　　“发现这一点后，我觉得我很难享受爱情，因为我还无法欣赏别人的缺点。”
　　“我该接受现实?接受某位王子?”
　　“当然不！”
　　“我告诉我自己需要学会等待！”
　　“我努力提升序列，把握自己命运，然后我就发现我已经喜欢上了他！”
　　“值得庆幸的是让我遇到了他！”
　　“他英俊！”
　　“他博学！”
　　“还有难以捉摸的秘密。”
　　“那无法看穿的表情让人深深的着迷！”
　　“有时他很笨拙，却又聪明的有点过分，我本可以很早拿下，却因为家庭而犹豫。”
　　“唉，现在想想真是错过了最佳时机呢！”
　　听着奥黛丽的诉说，梅丽莎很有感触的道：
　　“没错没错~伊丽莎白也这么说，她现在~非常后悔~当初的退缩……”
　　奥黛丽用力的点了点头，攥紧小拳头到：
　　“所以我~知道我~必须做点什么。”
　　“毕竟再~这样下去~只会~渐行渐远！”
　　“这是所有~暗恋的人~必须面对的~问题！”
　　“没错没错！”佛尔思用力点头。
　　“就是这样！”艾德雯娜深有体会。
　　“如果再有机会我必须要抓住！”x2
　　艾德雯娜和佛尔思异口同声的说道，随即忽然意识到什么，两人的视线立刻撞在了一起。
　　奥黛丽见状，立刻上前一步，格在两人中间：
　　“猜测他的想法，追逐他的痕迹，虽然有点不像自己，但我不想放弃！”
　　“或许你~觉得我~有些过火，但这~就是我要~追逐的爱！”
　　说到这里，奥黛丽若有所指的看了贝尔纳黛一眼，然后扫视一圈道：
　　“你们觉得，为了追求爱情改变自己有错吗?”
　　“哦，当然不！”莎伦摇了摇头，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互相对视的艾德雯娜和佛尔思，一反常态的主动开口道：
　　“爱情，哪怕是节制如我，也无法抵御。”
　　说着，她仿佛故意模仿奥黛丽一般走到她和贝尔纳黛中间的我知道：
　　“我从没想过爱情，生活令我疲于奔命。”
　　“停不下来的追杀简直要了我的命。”
　　“但有一天我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明明命悬一线还能乐观的面对。”
　　“他的实力很弱，但却非常自信，作为侦探躲避刺杀还能顺便接活赚钱。
　　莎伦说到这里，忽然露出一个人偶般精致的笑容，看向梅丽莎眨了眨眼----
　　“捉奸哦~”
　　“哇！”梅丽莎联系之前莎伦小姐果断的答应相亲，瞬间秒懂，发出一声惊呼的同时，心里又觉得有点对不起伊丽莎白。
　　不过莎伦没有继续暗示，而是单手抚胸----
　　“我保护了他，他也给了我帮助，解决危机之后我就有点在意他！”
　　“虽然面临追杀，但我没有逃离，而是试着找他帮忙赌上一把。
　　“哦，现在想起来我可能是真的疯了，居然让一个序列七加入有可能出现半神的争端。
　　莎伦单手扶额，似乎是在回忆自己当时的不理智，不过随即又露出了美丽的笑容----
　　“事实证明，我似乎还算幸运，他的实力智慧不错还有外援。”
　　“一点点帮助，一点点秘密，这让我们之间有了不错的交情。”
　　“他的性格温柔，还很念旧，哪怕面对绝境也会来看看我。”
　　“我毫不怀疑，我选了正确的路，他的温柔足以让我不再节制！”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莎伦发出了一位半神不该发出的喘息，不过她还是微红着脸看向梅丽莎，在那闪闪发亮的眸子里，她确信自己的告白被小姨子接收到了。
　　“克莱恩居然还有这样一面！”梅丽莎心中微微好奇起来，因为知道克莱恩这段时间过的一直很苦，所以她并没有去专门询问哥哥的经历，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有打听一下的必要呢！
　　“我当初要是有你这么果断就好了。”艾德雯娜若有所思的叹了口气，佛尔思却是摇摇头道：
　　“我觉得他不是能用这种方式打动的人……嗯，好吧，其实就是我自己吓唬自己……”
　　“谁说不是呢?我当时也是被他外表的严厉给拦住了，其实当时仔细想想就该知道，那么博学的人怎么会是一个疯子?”
　　看着两个情敌被第三个情敌秀了一脸还在互相叹息，贝尔纳黛轻轻摇了摇头，随即却迎上了奥黛丽的视线，微微轻笑，然后也学着她的样子道：
　　我遇到他的时候他还很弱小，见到我就像老鼠见到了猫。
　　但我敏锐的察觉，他可能认识我，也幸好我的直觉足够的准却。
　　我用强硬的态度找上了他。
　　询问各种问题还有解决的办法。
　　我的决心很强，所以从未想过放弃。
　　而他给出的答案也足够令我满意。
　　他很神秘，他很大胆，但最重要的是他和我有足够的共性。
　　和他呆在一起，我感觉很是舒适。
　　那是一种百年未有的奇妙体验。
　　也许我这么说，你们可能不太明白，毕竟那是孤身遇到同类时候才有的体会。
　　我给他一些回报，得到想要的东西，但我后来发现我想要的其实是他！
　　爱?也许，但我不能说出来。
　　至少在我目标达成之前我们必须十份纯粹。
　　我想过利用他，也尽量等价交换，否则一定会让感情结束在开始前。
　　也许你们听过，这么一句话----
　　“爱情还有智慧，两者不可兼得。”
　　“为了保证理智，我很少表现感情，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自己可能错了！”
　　“谁按规定去爱，谁就得不到爱！”
　　……
　　休一脸懵逼的看着说着说着唱起来，并逐渐剑拔弩张的茶话会，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搞错了……
　　“也许今天的茶会主题是音乐剧?”


天使之王们的日常
    位于东切斯特郡斯托恩城外的一栋隐藏在森林中的古堡内，冷清了千年的大宅如今已经再次变得人声鼎沸。
    在血脉上的诅咒消失，先祖的遗物被送还之后，亚伯拉罕家族剩余的那少部分希望迎回先祖的成员也终于倒向了愚者，于是这个家族重新从世界各地聚集起来，回到了这座有着千年历史的，由先祖传承下来的古老庄严的大宅。
    “多尔！”
    “我在，您找我有什么事？”听到呼唤，被称为多尔的亚伯拉罕家族青年立刻抬起头，看向了眼前两鬓斑白，面容却相当年轻的男子。
    在血脉诅咒消失之后，亚伯拉罕家族迎来了一次晋升热潮，许多因为诅咒，止步于序列五的成员开始成批的晋升半神（有画框在仪式很容易搞定），许许多多的低序列族人也都有了提升。
    而眼前的这位名为班杰明·亚伯拉罕，是活跃于二百年前的亚伯拉罕族人，曾经为罗塞尔·古斯塔夫效力，后来因为无法晋升半神而寿终正寝。
    在罗塞尔·古斯塔夫重新归来，登上了黑皇帝的位格之后，这位被祂所信任的臣子也被重新复活，并且成了亚伯拉罕家族的十二位话事人之一。
    “你的血脉已经通过了验证，恭喜你重新回到家族。”班杰明露出淡淡的笑容，大约是因为那段困难的时光，亚伯拉罕家族并没有其他非凡家族那样严苛的等级链，哪怕是家族的话事人，面对刚刚认祖归宗的族人，也相当的和颜悦色。
    “非常感谢。”多尔的脸上露出了真挚的笑容，班杰明却摇摇头道:
    “没什么好谢的，只要你是亚伯拉罕，那就是家族的一员，来吧，我带你去认识一下其他人。”
    “好的！”多尔立刻抬脚跟了上来，眼中闪烁着一种特别的神采。
    实际上，他并不是亚伯拉罕家族流失在外的孤儿，当然，也不是那些听说了消息来冒名顶替的骗子。
    他的真实身份，正是刚刚复活没多久的天使之王，亚伯拉罕家族的先祖——伯特利·亚伯拉罕。
    不过这位先生面对自己心心念念的家的时候，却出现了一些犹豫，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些族人。
    千年过去，他所认识的老友大多已经消失，家族中相熟的晚辈也早已在自己的满月呓语下失控、死亡。
    他打从心里觉得亏欠这个家族，但又并不后悔自己做出的选择。
    最终，他没有公开身份，但也没有隐姓埋名，而是以亚伯拉罕某个旁支末裔的身份，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家中，虽然给自己的后裔当晚辈有些奇怪，但离家多年的伯特利早已不在乎这些。
    看着一个个和他打招呼的青年，他觉得这样的日子，好像也不错……
    ……
    苏尼亚海上，一艘巨大的单桅杆帆船行驶在平静的海面上，一片片迷雾追随者它而前进，这正是如今新晋的海盗王者，夜之王的座驾，传说中的幽灵帝国。
    身穿镶金丝的黑色礼服，夜之王·特伦索斯特站在犹如城市般巨大的甲板中央，指挥着手下的国民与幽灵船员搭建着一个祭坛。
    祭坛的中央，一枚猩红的水滴形宝石如同心脏般不断的收缩与膨胀，一根根血丝从甲板的缝隙中钻出，缠绕在宝石周围，却又不与它接触，在奇特的律动中，夜之王张开双手，一本虚幻的律令之书缓缓展开，随着一行行律令被写下，原耐提普镇的镇民，以及那些被困在了船上，只能成为水手的冒险者们，纷纷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到祭台前，划破手腕，让鲜血滴落在祭坛之中。
    “感谢你，生命的源泉！赞美你，万物的母亲！”
    随着特伦索斯特念诵大地母神的尊名，一条条血丝开始编织成一个精致的茧。
    虽然原本的仪式应该吟诵指向血族始祖的尊名，只是在如今，原始月亮早已被某种东西所污染，夜皇也只能退而求其次。
    不过两者是一体的情报在高序列已经不再是什么秘密，而他也相信，这位母神应该不会拒绝赐予他完成这个仪式的力量。
    果然，月亮的光辉穿透了层层的雾气，洒落在空旷的祭坛上方，血丝与血液汇聚，凝聚成了一个红宝石般的外壳。
    特伦索斯特挥了挥手，示意船员们离开，然后静静地伫立在血色的宝石前，维持着祭坛的运行。
    咔嚓，咔嚓……
    清脆的破碎声从血色宝石般的茧中传出，一偏偏龟裂在茧上蔓延开来。
    一只白皙而纤细的手臂忽然从其中伸出，一点一点的将外壳打开。
    片刻后，一具完美无瑕的躯体自血茧中钻出，她轻拢自己垂至腰间的长发，碎裂的宝石茧片在轻微的蠕动后，化作一条血色的长裙，覆盖在了她的身上。
    “亲爱的，这似乎不是最初选定的方案？”奥尔尼娅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微微蹙眉，哪怕失去了美神的特性，她也是这世间最为美丽的存在。
    “没办法，我复活时碰到了阿蒙……”特伦索斯特话还没说完，奥尼西娅便露出了恍然的神色，点点头道:
    “懂了，你又让骗了。”
    “……”
    “……”
    甲板上的气氛一时之间有点尴尬，特伦索斯特在沉默了片刻后，才叹息道:
    “现在已经有了新的黑皇帝，被缚之神和幸运之神也已经成神，真实造物主已经恢复全盛状态……”
    “好了，母神已经告诉我了。”奥尼西娅伸手制止了夜皇那说着说着都快哭出来的陈述，语气中带着几分安慰道:
    “这样吧，你和我回族里，我们……”
    “不要！”特伦索斯特用力的摇了摇头，开玩笑，当年奥尼西娅嫁给他，那算是高攀，可现在跟她回血族，那和回去当赘婿有什么区别？
    他可是堂堂夜皇，曾经的审判者真神，哪能回去吃软饭啊！
    “那你打算怎么办？虽然三份秩序之手只有一份有主，但唯一性却在序列之上的手里呢！”奥尼西娅整理了一下始祖传递给她的知识，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夜皇闻言，表情顿时瘪了下来，但还是有点强硬的道:
    “至少……至少不能就这么回去，我这里还储备了不少非凡特性，等我重新建立一个海上王国，到那时候再说别的。”
    “……”奥尼西娅看着特伦索斯特那倔强的表情，最终无奈的露出了一个笑容，算了，就由他去吧，男人的奇怪自尊心，有时候总是要照顾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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