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新列强时代》全集 作者:排云掌 太平军兴我亦兴,太平军灭势已起。英法联军随手灭,不叫西虏逞雄风。神州中兴第一人,岂让先贤独风骚! 第1章匆匆旅客正年少 蓝蓝的天,白白的云,青绿泛黄的山,还有……低头在身旁啃草的大水牛! 嘴里叼着草根,双手抱头躺在枝繁叶茂的大槐树下,瑟瑟秋风带来丝丝凉意,吴可怔怔仰望纯净天空,满脸茫然眼中空洞一片…… 莫名其妙来到这个时代已经一月有余,每每想来依旧如在梦中。不就是在老家后山游玩时被毒蛇咬了口吗,老天爷你也用不着这么狠吧? 从昏迷中醒来时他还在老家后山,只不过时间倒退了一百六十余年,而且还换了一副身体。 自己这个新身体的名字也叫吴可,清道光十四年(1834)生人,刚满十八岁父母双亡说起来也是个可怜的娃。 通过前身留下的记忆,他对前身的短暂十八年经历也有个大致了解。 小时候读过几年私塾,十三四岁便跟着有点本事的小叔在武昌府跑单帮做些小生意,日子虽苦倒也过得自在。 可惜去年南边闹发匪,世道越发不太平。武昌府清军加强了对本地的监管和控制,凡交通要道全都设卡盘查以防发匪渗透。 结果自然苦了做生意的商贩,后来生意实在做不下去小叔一怒之下干脆撤了摊子回老家务农,他自然也跟着回了老家。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就在一个多月前村里突然闹起了疫病,他那便宜父母没扛过去撒手西去,就连小叔夫妻俩都跟着去了,只留下两个孤苦伶仃的小堂弟。 身体前主人也中了招,虽然最后挨过了病魔袭击,但身子骨却是虚弱到了极点。也就在身体前主人为父母守灵之际,因为身子骨太弱加上伤心欲绝情绪波动过大,竟然在首七晚上晕死过去一命呜呼,便宜了来自现代的吴可。 摸着脑后的粗长辫子,他不由得苦笑连连…… 眼下他就孤家寡人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愁。 可惜清末农村的生活太过苦逼,就拿作为主食的米面来说吧,尼玛居然要自己种自己碾自己煮,这对于习惯了一天三顿全都在外头吃的他简直是灾难。 不仅仅只是米面的问题,基本上所有的生活用品都得自己亲手弄。加上他又不会操持家务搞得有时候连填饱肚子都困难。 没错,他那死于疫病的便宜父母留下了几亩山田,勤快点的话混个温饱绰绰有余。可惜他根本就不会摆弄田里的活计,就算会也没这个心思和精力整天扑在田地里祈求老天给个面子来个风调雨顺。 后来,他还是厚着脸皮与同样成了孤儿的两位堂弟搭伙,这才勉强解决了吃饭问题。死去的小叔可是给他哥俩留下几亩水田还有十来亩山田,放在村子里都算得上‘狗大户’了。 可惜这两小子跟着小叔见过外面的花花世界,根本就无心在村里务农。哥三一合计,干脆将手里的田地全都租了出去,做了回年年收租的小小地主。 当时整个村子都沸腾了,就连村长还有几位族老都被惊动。经过村中族人们一番激烈‘争夺’,最终哥三手头拢共二十来亩田地,全都顺利租给了三服之内的族中远亲。 而当他在村长和族老们的见证下,与租户们签定租约田契的时候,被那高达六成的田租直接震傻。 尽管心中极是疑惑,可看租户们那一脸兴高采烈的摸样,他还是将心中疑问硬生生压了下去,老老实实在田契上按手印签名字。 后来他私下里询问两位‘懂行’的堂弟,这才知道为啥田租高达六成,租户们还一副主家‘仁义’的感激神态。 合着六成田租都是情义价,通城这一带的田租普遍都在七八层左右,低于七成都可以称为‘某某善人’。 知道了原由之后吴可好一阵无语,尼玛有这么高的田租分成,还用得着一年到头累死累活在田间忙活? 单单田地里的分成,就足够他一年的口粮还有剩余了。 当然,他此时并不知道满清朝廷那丰富多样的苛捐杂税,不然就不会有此幼稚想法了。 生活没了后顾之忧,哥三的心思也跟着活络起来。 眼下外头长毛闹腾得厉害,听说湖南首府长沙城已经被长毛围困许久,与湖南毗邻的湖北自然气氛紧张屯驻重兵于两省交界地带。 外间的局势十分动荡,这时候出去闯荡的话风险太大,搞不好被那些驻守交通要道的兵痞找个由头抢了都没地方哭去。 既然暂时没法出门,哥三也就只能窝在村里老老实实当起了猎户。 没错,就是猎户! 相比枯燥无味的在田间劳作,打猎不是更有趣更刺激么? 既能锻炼身手不让一身武艺荒废,又能时常改善伙食沾染油腥,这样的生活更适合两堂弟那样心性不定的半大少年! …… “堂哥堂哥快来,陷阱里有动静了有动静了,呀这次的收获可不小!” 就在吴可思绪飘飞之际,茂密的山林边缘一道处于变声期的少年公鸭嗓子突然传来,将他从回忆中惊醒。 “是吗水牛,你等等我马上过来!” 脸上露出一抹喜色,吴可一个利落的鲤鱼打挺站起身来,也不理会身边依旧埋头啃草的大水牛,急忙顺着小路向茂密的山林边缘跑去。 深秋的阳光依旧毒辣,却挡不住少年心中的雀跃。 “堂哥堂哥这里,哈哈有两只野鸡还有一头野兔,咱哥几个有口福了!” 人腰粗细的松树旁,一位憨头憨脑的少年满脸兴奋挥着脏兮兮的右手。 少年十四五岁年纪个子不高身子壮硕,脸上沾满了杂草污泥,红一块黑一块的也看不出具体什么摸样。身上套着一件看不清本来颜色打了十几处补丁的短褂,两条黝黑粗壮的胳膊裸露在外沾了不少土黄泥水,膝盖位置打了两个大大补丁的粗麻布长裤挽到了小腿中部,脚下勉强套着一双破烂草鞋。 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那光洁溜溜的额头,还有脑后那一根沾满灰尘草屑盘在脖子上的大辫子。 “你小子就知道吃!” 吴可扒开茂密草丛三步并做两步走了过去,顺着堂弟水牛手指方向看去,只见一个隐蔽在草丛中的小陷阱里躺着两只尾翼鲜亮的野鸡,此时正奋力的挣扎着呢,水牛的左手上还抓着一只大概有五斤靠上的灰毛野兔。 “嘿嘿,这不是收获不小,一时激动吗?”水牛裂嘴露出两排整齐的大白牙,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给本就污迹斑斑的长辫更添几分‘颜色’。 这小子一副邋遢无下限的摸样,看着实在让人倒胃口。 吴可没多说什么,只是兴致勃勃看着小陷阱里的野鸡,随口吩咐道:“按照老规矩,打到的这些家伙先放家里养着,问问村里族人有没有需要?” “下午让二牛那小子跑一趟镇上,问问那几家财主愿不愿意采买这些?” 见水牛一脸可怜兮兮的摸样好象不给他饭吃一般,吴可忍不住笑骂出声:“你小子别装可怜,我又没说要把这些野味全出手。今天中午随便应付一顿,晚上咱们加餐好好沾一沾油腥!” “哦,对了!”好似想起什么他猛一拍脑袋,指了指堂弟水牛身上那邋遢无下限的摸样,不爽道:“回去的时候把身子好好洗一洗,你自己看看都脏成啥样了?还有……”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脸上似乎有些犹豫不过还是吩咐道:“记得,晚上请大伯过来吃顿好的,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好咧!”水牛脏兮兮的脸上露出欢喜笑容,干劲十足的抓起小陷阱里的两只野鸡,兴冲冲的向山下村子跑去。 第2章一心只为稻粱谋 “咱老百姓,今个真呀真高兴……” 目送堂弟水牛高高兴兴下山,吴可哼着小调摇头晃脑返回之前躺着的大槐树下,牵起肚皮早已吃得溜圆的大水牛向郁郁葱葱的后山深处走去。不时眉开眼笑的矮身在树林里鼓捣一阵,很快左手提着的竹篮就装了不少颜色深沉的山菇还有带着诱人果香的鲜红软枣。 深秋的阳光已不炽烈,漫山遍野的树木枝叶也开始泛黄。深入茂密的山林中,各种草木清香和淡淡果香缭绕鼻间令人沉醉,这是一个收获的季节! 不得不说,没有经过砍伐破坏的山林真是块宝地。 各种后世难得见到的野鸡野兔不说成群结队,但也算得上频繁亮相。就连身形粗壮獠牙外露的大野猪也不时闪亮登场,向村人展现它们的暴烈脾性,仗着皮糙肉厚不时在田间地头横冲直撞撒欢一番。 听闻深山处还有凶猛的豹子和山猫之类的野兽,一年之中总有几次下山伤人的传闻传出,只是他没见过不知真假。 当然,尽管老家吴村群山环绕山林资源丰富,村人们或多或少都有一两手捕猎手艺,可那些以山林为主场的野兽飞禽也不是那么好捕捉滴。 就拿吴可和两位堂弟来说吧,都是年轻力壮身怀武艺的棒小伙,可当猎户刚开始那几天没少吃苦头,和那些野鸡野兔整整捉了近三天迷藏却一无所获。 就算眼下慢慢摸索出了一套不错的捕猎手艺,想要天天都有收获也没可能。他们哥三这样的专职猎户都如此,更别说以种地为生的村中族人了。 也正是因此,虽然位处资源丰富的山林宝地,但村人们并没有享受到太多的肉食资源,也就偶尔沾点油腥尝个鲜而已。 最让吴可感觉不可思议的是,明明老家吴村四周山林里可供食用的野生植物种类极其丰富,而且数量也不在少数,像野蘑菇之类的简直漫山遍野到处都是。 可身体原主人的记忆中每每到了青黄不接的时节,村人们经常食不裹腹饥肠辘辘,忍饥挨饿苦逼得很。 这不科学啊…… 后来跟两位堂弟混得久了这才明白,村人们可不像后世人一般荤素不忌,对于不熟悉或者其中某个种类有毒的可食植物,根本不敢轻易触碰。 就说蘑菇吧,在后世那是非常受欢迎的常见食材,可在眼下村里却没几个人敢吃。 为啥? 山上的蘑菇那么多,几乎漫山遍野都是,不好好炮制炮制岂不太过浪费? 可惜,在村人眼中山上的蘑菇并不是什么好食材。在他们看来,能吃的蘑菇种类很多,可有毒的也不少。在没办法分辨哪种蘑菇有毒没毒之前,他们是万万也不敢以身试毒滴。 有毒的野生蘑菇也不一定外表色彩鲜艳,而且每个季节山上生长的蘑菇种类也各不相同,不是对蘑菇种类特别了解的话真的很难分辨有毒没毒。 不仅仅蘑菇如此,山上生长的一些后世常见可食植物也都如此,有些村人们没吃过不敢碰,有些种类不少分辨不出是否有毒根本无胆尝试。 难怪每到青黄不接的时候,村人们连菜都没得吃,只得从山林野外挖来那种味道苦涩的野菜稍做调剂,苦逼得很。 吴可就没这方面的顾忌,他虽然识不得山上那种类繁多的可食植物,但后世经常食用的山珍野菜却也熟悉。上山之时便采摘一些回去之后烹煮食用,自是不担心其中会有什么问题。 他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冷面无情之人,自己享用好处却眼睁睁看着村中族人受苦。很是大方的向村人推荐了几种山上生长茂盛,数量不少又可食用味道鲜美的野生蔬菜,希望能稍微改善村人们苦逼的生活。 可惜他的好意却不被村人接受,村长和几位族老更是厉声呵斥,认为他胡作非为乱来一气,什么都不懂就敢在村人们面前献丑。 村人们世居此处已有好几十年光景,对附近山林的了解难道还比不上他一毛头小子,要是那些食材出了问题怎么办? 好心好意换来的却是村人的不理解和呵斥,吴可也懒得生气就此作罢。 …… 在后山一直晃悠到了晌午时分,手中的竹篮里塞得满满都是各种新鲜蔬菜,吴可这才顺着斜坡下得山来。 吴村地处群山环绕之间,座落于连绵群山半腰,地势平坦开阔风景秀丽。 深处与山势连接的开阔空地,凌乱的建有几十座土胚茅草农舍,这里便是吴村所在,一处只有几十户全都是吴姓族人组成的小小村落。 吴可牵着大水牛,直接从村子后面的茂密山林下来,慢悠悠进了破落脏乱的小小山村。 村子确实够破败的,土胚混合杂草彻成的土墙班驳暗黄大块大块脱落,房顶的茅草稀稀疏疏有不少已经开始腐烂。 房屋建筑极不规整,东一座西一座杂乱无章。干燥崎岖的泥土地面颜色班驳生活垃圾随意丢弃,路上不时堆着一坨坨家狗或者耕牛留下的米田共,臭气熏天看着感觉实在恶心,不想无辜中招的话只得小心翼翼放慢脚步。 每每看到村子如此破败,吴可心中都不好受。要知道后世这里却是一座规模不小的大杂院,不说雕廊画栋美轮美换,但也是黑漆大门回廊环绕曲径通幽,无论是屋舍还是周围环境都要强过如今十倍百倍。 “可子放牛回来拉!” “可子回来拉,之前答应老哥的事情可不要忘记!” “哈哈可子家的水牛越发雄壮了,堂叔借牛的时候可子你可不要小气啊!” “……” 路上所遇村人无不面黄饥瘦无精打采,佝偻着腰好似身上背负千斤重担,不过当看到吴可时一个个却是非常热情的打着招呼。 村里可不是谁家都有牛滴,整个村子几十户人家也就只有区区三头水牛而已。农忙的时候有牛帮忙的话可省老鼻子力气了,容不得他们不对吴可高看一眼。 更何况大家都是五服之内的亲戚,吴可平时没少帮衬他们,热情一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哈哈成哥说笑了,别的什么事都能忘成哥你的事铁定忘不了,有需要的时候只管通知一声我随叫随到!” “三叔瞧您这话说的,我是那样的人么?” “呵呵我又不种地,大家需要水牛的话只管开口绝不推辞!” “……” 一路笑嘻嘻跟村人开着玩笑,脚步轻快七绕八绕来到一座小院前。 “大伯大伯我回来了!” 嘴里大声呼喊,牵牛走进篱笆围成的小院。 “可子回来了?”小院正堂传来一道苍老声音。 “是啊大伯,还没忙完手头活计吗?” 将大水牛拴在臭气熏天的牛棚,拿起木揪扫把草草清理了一遍,从草垛里抽出一把泛黄新草铺在大水牛跟前。 忙完这些,他在院子的大水缸前清洗了一下,这才走进火药味刺鼻的正堂。 正堂面积不小,坚实的黄土地面微微泛黑,四下凌乱散落着一些制造鞭炮的工具和材料,一位身着麻布短褂长须辫子花白的老头正端坐正堂中央的大方桌前,全神贯注仔细小心的摆弄堆在桌上的黑火药和一卷卷纸筒。 吴可不敢打扰站在桌旁静静观看,一直等到大伯手头的活计告一段落,他这才笑着开口邀请道:“大伯时间已经不早了,要不到我那边吃一顿?” “哎,要我说你什么好呢?” 吴老汉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不满的瞪了吴可一眼语重心长道:“村里的生活艰难,可子你要懂得勤俭持家啊……” 第3章稚童慌急言不妙 晌午时分阳光有些毒辣,在后世本是吃饭时间此时吴村不仅没有袅袅炊烟也无饭菜诱人清香飘荡…… 吴可一脸郁闷从大伯家出来,回头望了眼破落清冷,空气中还弥漫淡淡火药味的篱笆小院,摇了摇头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大伯是个好人! 他拥有一门精湛的鞭炮制作手艺,在方圆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谁家要是有个红白喜事,基本都会找大伯制作一些鞭炮爆竹应景。 按理来说,大伯的生活水平应该远超村里平均水准才对。 手艺人么,而且还是鞭炮制作这种需求量极大的热门手艺人,大富大贵基本没啥可能,但混个小日子滋润应该也不难。 事实也确实如此,大伯在村中算得上首富了。 可惜他的心太软也太古道热肠了点,村中族人谁家要是有困难他会主动帮忙,村里要是有什么活动他又是出资主力,时不时的还接济一下村中的贫困孤寡,可谓村中名副其实的第一好人。 结果,大伯靠手艺赚来的那点银钱,基本上都花在困难的村人身上。要不是家里还有几亩薄田收租,只怕他早就撑不下去了。 可就是如此,大伯的日子也清苦得很,只能说混个温饱没问题,但想要稍微好过一点就根本没啥可能。 对于这位嫡亲大伯,吴可是非常尊敬滴。 虽然对大伯的无私行径有些不以为然,但不得不说面对一位滥好人一般人很难生起厌恶之感,吴可当然也不例外。 再说了,他刚穿越过来时要不是有大伯的全心帮助,能不能活过来还两说呢。 刚穿越过来时他这具身体极度虚弱还大病一场,如果没这位嫡亲大伯悉心照料,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可大伯千好万好却有一桩不好,就是人过于传统守旧了点,看不得吴可和两位堂弟的‘败家’行径,又对他们太过‘跳脱’的行为举止看不过眼,没少唠叨板起老脸厉声训斥。 得,既然和大伯理念相差太大,他也不想整天听大伯念叨训斥,干脆和两位堂弟搬出来住。 心中有些愧疚,大伯膝下无儿无女老伴又早早去了,他们堂兄弟几个一搬出去,留下他一个孤寡老人孤苦伶仃,实在让他心中难安呐。 正因为如此,堂兄弟三个每天都会抽出时间陪大伯聊天,或者帮大伯清理家务,只是有时大伯说教起来着实烦人气闷得很。 …… 出了村中族人聚集区便是一个面积不小的打谷场,打谷场尽头是出村的倾斜小土坡,左手边是一片茂密山林右手位置则是一个长有十来米宽近五米的小池塘,小池塘边靠近村人聚集区方向有三间连在一起,以木竹为墙茅草为顶的小屋,正是吴可与两位堂弟栖生的小窝。 顺便说一句,这三间简陋小屋也是在大伯的鼎力帮助下建成滴。 “堂哥回来拉!” 吴可的身影刚出现在池塘小路上,蹲在小屋门口聊天打屁的两位黝黑少年齐齐起身招呼。其中一位正是水牛,另一位与水牛面貌有几分相似,满脸稚嫩浑身却透着一股子彪悍气息,正是水牛的同胞弟弟二牛。 “上午的事情都忙完了吗,午饭做好了么?” 吴可大大咧咧摆了摆手,一收脸上的郁闷,鼻子轻嗅了嗅随意问道:“好香啊,午饭都做了些什么?” “放心吧堂哥,有我水牛出马料理几只野鸡野兔还不是轻而易举?”水牛一边眉开眼笑跟着向屋内走去,一边把胸脯拍得‘砰砰’作响,黝黑的脸膛上神采飞扬:“下午得空我和二牛跑一趟镇上,看李家和王家收不收这些野味?” 吴可脚下一顿,心中明了村中无人想要或者说消受不起那几只野味,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村人的日子实在太过苦逼! “哈哈堂哥,今天运气不错,从塘里钓上一尾草鱼,足有半斤重炖了一锅鲜美鱼汤,咱们中午可以好好吃上一顿拉!” 二牛一身粗麻短褂,两条黝黑粗壮的胳膊暴露在外,胳膊上块块毽子肉如钢浇铁灌般充满了爆炸性力量,此时这小子正裂嘴露出得意微笑,脑后的辫子一甩一甩好不轻快。 跟两位堂弟也没啥好客气的,吴可大马金刀坐在正堂饭桌前,端起一碗鲜香扑鼻的鱼汤轻抿一口,闭上眼睛露出一脸享受之色。 “不错不错,味道鲜美没多少腥味!” “那是,唔,当然,我上午,唔,为了弄,唔,这锅鱼汤,可花了,唔,不少时间和功夫!” 水牛二牛两兄弟的吃像就难看得多了,一边大口灌着鲜美鱼汤一边使劲往嘴里扒饭,只吃得满嘴流油大呼爽快。 也怪不得他们如此,十四五岁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而且哥俩又是练武之人,消耗大补充量也大,对油腥尤其钟爱。 “哎哎哎,你们两个慢点又没人跟你们抢,别忘了给大伯留点!” 见两堂弟有如饿死鬼投胎,风卷残云般就干掉了汤碗里大半条草鱼,吴可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急忙招呼他们悠着点。 “放心吧堂哥,早就给大伯那个老古董留着呢!” 水牛一连扒了三大碗白米饭才停下筷子,摸了摸撑得滚圆的肚子一脸心满意足:这小日子过得才叫爽! “大伯也真是的,过来吃顿饭又没什么大不了的,每次送去的好东西大多都分给了周围邻居,也不知他哪来那么大善心?”二牛随意擦了把油光泛亮的大嘴,牢骚着抱怨道。 “你小子说什么呢,大伯是你能随便说吗?”吴可不满的瞪了口无遮拦的二牛一眼,心中却是苦笑不已。 对于大伯的固执还有滥好人性格,他实在无奈得很,也是哥三搬离大伯家最主要的原因之一。 明明家里条件许可,可大伯偏偏坚持村人的朴素作风,不顾两位堂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坚持一日两顿还没甚油水。 不仅如此,每次吴可哥三自己打猎弄到的猎物,除了少部分留下自用之外,其余基本上都分给了周围穷困的邻居和族人。因为这事,两位堂弟对大伯意见很大闹了不少脾气,最后不得不搬出来各过各的互不影响。 “咦,堂哥你听,老屋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啊?” 收拾了碗筷,哥三蹲在门前的池塘小路上说说笑笑,突然水牛耳朵一动疑惑开口。 “估计又是哪两家吵了起来!” 闻言吴可倾耳侧听,果然老屋那边传来隐隐喧闹之声,他摇了摇头没有放在心上,这样的事情以前又不是没发生过。 他所在屋子与老屋(村人聚集区)直线距离不过百米,可中间隔着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林,绕道打谷场的话起码有半里之遥,老屋那边的动静不是太大这边根本就听不到。 “是啊,整天为那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闹,也不知他们哪来那么大精力?” 这时二牛提着一个瓦罐从厨房出来,笑呵呵冲吴可说道:“堂哥,我给大伯送鱼汤去……” “可子叔可子叔,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二牛话还没说完,便被远处传来的一阵慌急的童声打断。 “咦,这不是小冬瓜的声音吗,这是怎么了难道有什么急事不成?” 哥三寻声望去,目光被池塘边小路上的浓密树荫遮挡看不真切,心中却隐隐升起一丝不安来。 “可子叔可子叔……” 在吴可哥三的目光注视下,从打谷场连接池塘小路的拐角处突然冲出一道小小身影,踉踉跄跄几欲摔到嗓音之中已带上浓浓哭腔。 “小冬瓜怎么了,难道谁欺负了你不成?” 吴可脸色一变腾的站起身来,急走几步向奔来的小冬瓜迎了过去…… 第4章岂料祸从天上来 “小冬瓜,这里这里,慢点慢点小心摔着!” 虽然不知道小冬瓜这么急着找来,还一脸惶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还是挥了挥手大声招呼。 “估计又是被人欺负了,要咱哥几个帮忙找回场子!” 水牛蹲在池塘边一动不动,黝黑的脸膛露出一丝无奈苦笑。 要他们几个大小子去欺负一帮流鼻涕的小屁孩,实在够难为人滴。 二牛也跟着苦笑连连,小冬瓜是大伯邻居家的孩子,那家平时对大伯颇多照拂他们几个做小辈的不能不领这情。 可下一刻,他们脸上的苦笑瞬间僵住…… “呜呜呜,可子叔不好拉可子叔不好拉,老汉爷爷被人打了!” 不过片刻功夫一个十岁左右全身光溜溜不着寸缕,挺着毛毛虫似的小鸡鸡甩着脑后的小辫子,脸上沾满了泥土草屑两条鼻涕一伸一缩的小屁孩急匆匆跑了过来,一张明显营养不良的青黄小脸急得通红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带着哭腔喊道。 “什么,大伯被人打了?” 好似晴天一个霹雳,震得吴可脑子一片空白嗡嗡作响,随即心中一股熊熊怒火冲天而起,咬牙切齿狰狞怒喝:“是谁,是谁打了大伯?他马的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老子非废了他不可!” 那小孩哪见过吴可如此狰狞摸样,原本飞快奔跑的小身板猛然一顿,小脸吓得煞白眼泪都吓出来了,小嘴哆嗦迟疑着不敢过来。 “小冬瓜快说,是谁打了我大伯,真以为我兄弟几个是泥捏的不成?” 水牛暴怒二牛更干脆,放下手头装有鱼汤的瓦罐,三步并做两步冲到自家门前,抄起摆在地上的锤衣棒就准备杀奔老屋而去。 打群架他从来不惧,这几年村里和其他村子抢水的时候,他哪一次不是冲在最前头? “水,水牛叔,二,二牛叔,打,打老汉,老汉爷爷的不是村,村里人!” 小冬瓜哥三气急败坏的凶狠摸样吓了一大跳,吓得眼泪鼻涕都缩了回去,小脸上满是惶恐惊惧结结巴巴解释道。 “什么,不是村里人?” 吴可虽然愤怒但还保持着理智,刚开始听到大伯被打时除了愤怒还有疑惑不解。大伯在村中的辈分极高,又是出了名的老好人,打了他就等于得罪了村里大部分人,更不要说还有他们这三位武艺不俗的亲侄子。 要知道这时代的农村对于伦理辈分看得极重,长辈的身份对于晚辈而言威慑力极大。不像后世道德沦丧长幼不分尊卑不明,经常在电视上看到某某不孝某某竟然因为一点小事殴打父母,这样的事情要是出现在村里那真是不敢想象。 如今小冬瓜一解释他立刻恍然大悟,但同时心头怒火更是熊熊冲天而起,既是对欺负大伯的外村人恼怒万分,又对村人们的‘没用’气愤不已。 “小冬瓜别怕,说说是哪个村子的王八犊子找抽?” 伸手拍了拍小冬瓜的小脑袋,安抚他饱受惊吓的小小心灵,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根两米来长的粗直木棍,连连冷笑着向打谷场方向走去。 “可,可子叔,不是,不是外村的人,是,是牛头岭,牛头岭来的土匪!” 在吴可的轻声安抚下,小冬瓜惊惧害怕的神情稍稍缓解,可抬眼一见几位小叔满脸狰狞大步流星向打谷场走去,不知想起什么小脸一慌结结巴巴提醒道。 “什么,牛头岭的土匪?” 吴可心中一惊蓦然回头,见小冬瓜小脸煞白却是急得说不出话来,本来停住的鼻涕眼泪又流了下来,脏兮兮的小手连连挥舞像是叫他们停下一般。 “二牛快回来,情况不对咱们得好好商量一下!” “堂哥!”二牛不甘回头,一张稚嫩黝黑的脸膛上满是愤怒与不甘,怒声叫道:“管他什么牛头岭的土匪,敢打大伯直接废了他们就是!” “你个混小子,知道他们来了多少人么,知道他们手头有什么家伙,武艺如何咱们正面干不干得过?” 吴可没好气瞪了愣头愣脑的二牛一眼,放下手头长棍提起地上装有鲜美鱼汤的瓦罐,招呼水牛一声牵着小冬瓜脏兮兮的小手快步转回了屋子。 “堂哥……” 被吴可连珠炮似的问题直接给问蒙了,二牛傻呆呆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冲水牛大喊出声,希望亲哥给出个主意。 “听堂哥的,你小子可别胡来!” 水牛怒瞪了自家亲弟弟一眼,摆了摆手跟着进了屋。 “哼,人家都打到门上来了还商量个屁啊,直接杀过去不就行了么?” 二牛少年心性性子莽撞,加上又有一副不俗武艺在身眼高于顶,根本就不认为自己干不过一帮打家劫舍的土匪,心中自是难免郁闷不快。 …… 吴村,村中池塘通往打谷场的茂密山林郁郁葱葱瓜果飘香,三道矫健身影在茂密枝叶间若影若现,以极快速度向打谷场靠近老屋方向摸了过去。 “堂哥,用不着这么小心吧?” 二牛黝黑稚嫩的脸上满是苦色,刚才一不小心被路过横出的枝桠扫中,裸露在外的右胳膊上顿时出现一条血红长痕,火辣辣的疼痛实在难忍。 “就你小子话多!” 吴可脚下不停身形灵活若猿猴,没好气的白了这厮一眼。 “待会摸进老屋的时候小心一点,不管看到了什么都不要冲动,听我号令明白了么?” “堂哥你烦不烦,一路上都说了三四遍拉!”二牛抓紧了手中长棍,身子灵活异常闪躲周围茂密的枝桠,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你小子找抽不是,怎么跟堂哥说话呢?” 水牛狠狠给了自家亲弟一记响亮脑瓜,牛眼圆瞪不满道。 “哥,你怎么又打我?” “打的就是你个榆木脑袋!”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闹了,小心弄出了动静让那些土匪发觉!” “……” 三兄弟嘴上不停脚下却也不慢,沿着山林中茂盛野草遮掩的小路,以最快速度向老屋方向赶去,走不多远隐隐的已经能够听到一片哭喊哀嚎之声。 在自家村里,他三兄弟行事为何如此小心谨慎? 原来交好的村民家中族侄小冬瓜突然报信,有土匪进入村中大肆抢掠。 从小冬瓜口中他们得知,来的是牛头岭的土匪共有五人,全都是杀气腾腾满身彪悍的青壮,人手一杆精光闪闪的大砍刀气焰十分嚣张。 这帮土匪进村之后便大肆抢掠,驱猪赶鸭闹得村中一阵鸡飞狗跳,凡是值钱的玩意他们一概抢夺,看见貌美村姑更是动手动脚口花花调戏。 村中青壮也有反抗,只是几位挑头之人被砍翻在血泊中后顿时丧胆,在血淋淋的大砍刀威慑之下全都成了乖乖绵羊任由这帮土匪胡作非为。 哥三的那位大伯吴老汉脾气倔强,土匪抢上门时候拼命抵抗,结果被一脚踹翻在地受了些伤。他本还想挣扎一二,却被好心的邻居及时制止,逃过一劫免了一场血光之灾。 随即那邻居便派了小冬瓜过来报信,一是知会吴可兄弟三个村里混乱的情况,二来也是让小冬瓜在吴可三兄弟这儿躲上一躲免得出了什么意外。 知道了村里的具体情况,吴可三兄弟松了口气之余又紧张不已,匆匆商量之后决定去老屋那边看看。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们不介意将那五位嚣张狂妄的土匪留下。 于是,他们先将小冬瓜安置在屋后的山林里,留下一些水果吃食还有一碗鲜美鱼汤,抄起三根平日里练武用的两米长棍,绕道山林向老屋摸了过去…… 第5章雷霆一击震敌胆 天上的太阳已微微西斜,深秋午后的阳光依旧炽烈逼人。 此时的吴村老屋却是一片愁云惨雾,不时有低低的哭泣声传出,更多的还是一群男子肆无忌惮的狂笑,还有肆意妄为的大声训斥和辱骂。 “大爷大爷,烦请高抬贵手给村里留点吧!”吴村村长也是吴氏一族族长吴老根,躬着腰小心翼翼连连拱手求饶。 “你个老东西滚一边去,再罗罗嗦嗦老子一刀劈了你!” 一个身材高大满脸落腮胡子,左脸上有一道食指粗细狰狞伤疤的中年土匪一把推开吴老根。 吴老根老身子骨哪受得了如此大力,脚下一个踉跄没稳住身形,一屁股坐在地上狼狈万分,引来附近两名土匪一阵哈哈大笑。 “爹,爹,爹您怎么了?” 周围几十号吴村村民个个满脸怒色,攥紧了拳头却是敢怒不敢言。只有老根村长的儿子吴天明不顾一切冲了出来,一边扶起自家老父一边瞪眼怒视着行凶土匪,额头青筋一蹦一蹦的狰狞可怖。 “哟呵小子你瞪谁呢,再瞪,再瞪老子一刀劈了你!” 那落腮胡土匪牛眼一瞪凶光暴闪,手上一米来长厚背大砍刀在午后的阳光下闪烁噬人凶芒。 “大爷大爷,小儿不懂事冒犯了大爷,还望大爷大人大量放过小儿一马!” 吴老根一张皱纹横生的老脸吓得煞白,不顾身上传来的剧烈疼痛急忙软语求饶。 周围村民惊呆了,吴天明也惊呆了,他们什么时候见过老根村长如此低声下气软语哀求过? 不自觉的,心中涌起一股哝哝的酸涩。 “哈哈,老头你很会说话嘛!” 那落腮胡土匪满脸红光哈哈大笑,大手一挥眼中满满都是自得之色:“今儿个大爷心情高兴,就不计较这小子刚才的冒犯了!” “谢谢大爷开恩,谢谢大爷开恩……” 吴老根连连哈腰躬身,一只苍老有劲的大手紧紧攥住自家儿子,感受到手上传来的阵阵颤抖,明白儿子此时的心情十分激动,急忙暗暗摇了摇诗意儿子不要冲动,等安全度过此次劫难再说其它。 此时吴村老屋空地一片嘈杂,五名土匪哈哈狂笑肆意妄为,驱赶着十来头大肥猪还有大头大水牛,大水牛背上还驼着几只鼓囊囊大草袋,里面都是村民家中搜刮的财货,他们一人手上还抓着几只鸡满脸都是兴奋红光。 周围人家大门洞开地上一片狼籍,好似遭了贼一般,当然事实也确实如此。 几十号吴村村民围在空地四周默然无声,虽然一个个眼神喷火恨不得择人而噬,但慑于土匪凶威却是没一个敢跳出来闹事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土匪们搜刮他们的家财却是做声不得。 而距此不过二十来米远的茂密山林中,吴可三兄弟正静静潜伏等待时机。 突然,三人藏身处的枝桠一动,发出哗啦啦一阵脆响。 “二牛你干什么,给我蹲下!” 吴可低声怒喝,右手搭在二牛肩膀上猛一用力,硬生生将这小子压了下来。 “堂哥快放手,我要杀了那帮混蛋!” 二牛黝黑稚嫩的脸上满是愤恨,奋力挣扎想要起身却是不能。不过他倒也知机,声音压得低低的灭闹出太大动静。 “你小子给我老实点,别冲动!” 吴可怒喝出声,目光炯炯满是凌厉:“如若不能一举干翻那五名土匪,说不得会波及村人出现不必要的伤亡!” 被吴可的凌厉目光一逼,二牛强压下心头烦躁,不爽道:“堂哥,理那帮窝囊废作甚。平日里一个个不是神气得很么,遇上事就成软脚虾了!” “你小子胡说什么呢?”吴可厉言轻责:“怎么说都是自家族人,平日里有些磕磕绊绊闹些矛盾没什么,真到了要紧关头还是要一致对外滴!” “我心里就是气不过!”二牛怒哼出声,摆了摆手像是赶苍蝇一般,无奈道:“好了堂哥咱不说这些烦心事,还是说说怎么对付那五明土匪吧!” 吴可压低了声音招手道:“你们俩附耳过来,等会那五名土匪分开押送猪牛之时,咱们就这般这般……” 三颗年轻的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商量着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 不愧是干土匪的,警觉性就是高。 尽管已完全控制住局面,整个吴村老屋也没人胆敢跳将出来闹事,但那突然冒出来的五名土匪依旧隐隐占据有利地势,呈包围状做好了随机应变的准备。 不管里面闹腾成啥样,总有一位精壮土匪手持大砍刀游荡在老屋与打谷场结合部,看似闲散其实是作为警戒哨用。 而偌大的老屋空地,则始终有两位持刀土匪威慑愤怒不已的村民,不时哈哈狂笑挑逗一下砍刀凌空虚劈。那在西斜阳光下泛着冰冷光芒的刀光,时刻提醒着村民们要‘保持冷静’。 真正动手搜刮财物的土匪也就区区两人而已,可几十位村民却是敢怒不敢言,只得眼睁睁看着土匪肆无忌惮搜刮自家的财物而无可奈何。 幸好这帮土匪好象有什么顾忌一般,行事虽然粗野但没有做得太过分,只要村民不阻拦他们也不主动伤人。尽管不时口花花吹口哨调戏村中姑娘,但好在没有更过分的恶劣行径。 而且这帮土匪看起来很赶,并没有仔细搜索村民家里,搜刮到了满意的财物之后便立刻准备离开。 老屋宽敞的空地上顿时猪嘶牛吼不绝于耳,那五名土匪心满意足之余不禁哈哈大笑,尤其是那位被吴老根纠缠得不轻的落腮胡土匪,更是冲着脸色煞白的吴老根调侃道:“哈哈老头你们配合得不错,大爷很满意下次肯定再来!” 说着也不理会被吓得不轻的老头,回身吆喝着驱赶那些不老实的大肥猪,跟随同伴一起向老屋外缓缓走去。 到了这时五名土匪终于放下警惕,说说笑笑与游荡在打谷场上的同伴汇合,分成前中后三拨驱赶抓来的牲畜缓慢离开吴村老屋。 吴村地形颇有些奇特,村人聚集居住之老屋山林环绕宽敞开阔,与打谷场连接处却是一道小小豁口,两边山林青葱茂密中间豁口宽只有三四余米。 后世这里建了一座高大牌坊,不过现在嘛还是光溜溜一片。 由于队伍中有十来头彪肥体壮不服管教的大肥猪,又有三头老实巴交的大水牛需要照顾,一时忙得不可开交手忙脚乱。 不知不觉中半数大肥猪已出了豁口,在前头那位土匪驱赶下哼哼唧唧向村外走去。剩下四位土匪则落在后头,大声吆喝驱赶着那些不听话到处乱窜的大肥猪,不时踢上一脚手中砍刀刀面狠狠拍下,只惊得那群肥头大耳的牲畜更加慌乱左奔右突连连嘶嚎凄惨无比。 “动手!” 突然,豁口右侧茂密山林中传出一声暴喝,三条矫健身影一跃而起疾冲而下,在山林潜伏已久的吴可三兄弟终于逮着机会出手。 “什么人?” 离得最近的正好是那位落腮胡土匪,这家伙反应极快,只是稍一愣神手中大砍刀下意识横扫而出护住上身。 “你吴可爷爷取你狗命来了!” 吴可身子疾若猎豹,眨眼间便从山林直扑而下,左手一扬一团沙石土尘扑头盖脸将落腮胡土匪上半身笼罩,只听这厮发出一声刺耳惨叫便知‘暗手’凑效。 手上动作不停猛然矮身,右手长棍横扫而出,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身前那位落腮胡土匪左腿小骨已折,哀嚎着扔刀倒地翻滚不休。 第6章一战功成忧后患 更惨的是这厮轰然倒地惊到了那些不老实的大肥猪,这些牲畜惊慌失措四下奔逃,只一瞬间那倒地落腮胡土匪又不知挨了多少记沉重猪蹄。 吴可可没闲功夫留驻耽搁,瞬间干翻了一位土匪之后他身子不停,飞起一脚将一头慌不择路闷头猛冲而来的大肥猪踹倒,几个大步便冲到两山相夹的豁口中间,手中长棍一抖化做一道凌厉枪影,瞬间刺中对面另一位土匪胸膛。 哇! 这厮的素质和业务能力明显不如那位断腿的落腮胡同伴,手上还提着两只大肥鸡根本就腾不出手,被吴可一棍刺中胸膛的时候还在纳闷发呆,结果直接吐血倒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对面的茂密山林脚下杂草丛中,手脚一阵抽搐当即昏迷不醒人事,那两只获得自由的大肥鸡‘咯吱咯吱’扇着翅膀钻入山林消失不见。 轻松解决两名土匪,过程之顺利简直让他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不过这是好事,他也来不及多做感叹急忙向老屋方向看去。 两位堂弟倒也听话,纠缠住落在最后的两名土匪,仗着手中长棍的长度优势,一个劲直攻那两土匪下盘。 “混蛋混蛋,有本事跟老子硬碰硬!” “两个卑鄙无耻的小崽子,吃大爷一刀!” “哇哇哇,大爷跟你个小崽子拼了!” “……” 那两名土匪被水牛二牛两兄弟的怪招逼得手忙脚乱鸡飞狗跳,手上的厚背大砍刀完全失去效用只气得哇哇大叫连连破口大骂。 也就在吴可转头的功夫,只听两声‘砰砰’闷响传来,那两土匪惨叫出声翻身便倒。两位堂弟随意擦了把脸上的热汗,满脸得意收了长棍好象准备往自己这边走来,他眼神一缩厉声呵斥道:“你们两个干什么,不要命了么,先把那两土匪彻底干翻再说!” 此时两山相隔的豁口一片嘈杂,猪嘶牛吼声不绝于耳,没了那四位土匪的约束驱赶落在后头的猪牛一片混乱,吴可的厉声呵责依旧清晰传入水牛二牛耳中,吓了哥俩一跳急忙抄起手中长棍,回身好好‘侍侯’那两刚从地上爬起的倒霉土匪,两条粗木长棍如雨点般狠狠砸落下去。 一时间,土匪们凄厉的哀嚎惨叫声不绝于耳…… 吴可满意点头,扭头再看游荡在打谷场的最后那位土匪。这厮明显是位新手,此时正傻呆呆站在那儿惊慌失措不知所以,被突然之间的变故给惊傻了。 见吴可凶狠凌厉的目光扫来,这家伙顿时脸色狂变大叫出声转头就跑,连手上的厚背大砍刀都扔了,只为能够跑得更快一些。 “哪里跑!” 吴可被这厮软弱的表现弄得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大吼出声,手中长棍打着旋呼啸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正中那位逃跑土匪后心。 这厮‘哇’的一声吐出大口鲜血,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身子东倒西歪像是喝醉了酒一般终究没有趴下,脚下更不迟疑连滚带爬冲下了出村的那道斜坡消失不见,连个屁都不敢多放一个。 而就在吴可扔棍的同时,老屋方向一声苍老焦急的声音传来:“可子快快住手!” 可惜这声招呼打得太晚,不过眨眼功夫那位待在打谷场上的土匪便已中招吐血,瞬间跑得不见人影。 吴可倒是想要追击,可惜路上十来头大肥猪闹哄哄来回奔腾,还有三头大水牛堵路根本没他下脚的地方,眼见那厮已跑得不见人影只得无奈放弃。 这时,那道苍老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已带上丝丝不悦:“水牛二牛你们两个小子没听见么,还不快快住手要打死人了!” 吴老根吓得浑身直哆嗦,站都站不稳在儿子吴天明的搀扶下颤巍巍走了过来,瞪大了老眼看着眼前发生的惊人一幕心中翻起惊涛骇浪。 刚才还耀武扬威威风不可一世的牛头岭土匪,转眼间便被吴可几个小子打翻在地翻滚哀嚎,这个变化也太过惊人了一点吧? 不仅是他,所有在场村民无不睁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刚刚还威风不可一世凶焰滔天的牛头岭土匪,竟然被村里三个小子给干翻了,心中既是兴奋又是惭愧复杂得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不过,那些被牛头岭的土匪抢去的家财,总算保住了就是! 只能说,姜还是老的辣,老根村长高兴之余又想到了得罪牛头岭土匪的后果,顿时惊出一声冷汗。 可惜,他的话不怎么管用…… 水牛和二牛两个小子脾气倔强得很,加上又对老根村长之前的表现十分不满,干脆装做啥都没听见,手中长棍依旧毫不客气砸在那两位倒地土匪身上,之前洪亮的凄厉哀嚎渐渐变成了低不可闻的无力呻吟。 “你们两个兔崽子,没听到老子的话么,还不快停下!” 吴老根一见顿时急了,真要出了人命与牛头岭哪还有转圜余地? “你们两个还不快住手,真想把人打死不成?” 见老根村长真的生气了,吴可急忙开口招呼道。 呼!呼! 吴老根的话可以不听,但堂哥的话不敢不听,水牛二牛两兄弟急忙停手大喘了几口粗气,看了一眼那两位被哥俩整得不成人样的牛头岭土匪,急忙转开目光摸着脑袋嘿嘿傻笑不已。 “诸位叔叔伯伯大哥大姐不要发愣了,你们再不追赶的话那十来头大肥猪可要出村了!” 见老根村长脸色难看想要说什么,吴可急忙摆手大声吆喝起来,提醒那些愣神的村人们赶紧忙活起来。 轰! 经吴可大声提醒,原本还在愣神的村人们顿时炸开了锅,一个个手忙脚乱冲出豁口抓捕那些逃窜的大肥猪,或聚在一起分拣自家财物,再也没心思理会大发神威的吴可哥三。 原本躲在家里的婆娘孩子们也纷纷跑了出来,整个吴村老屋顿时闹哄哄热闹非凡。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村人们不管闹腾得有多欢快,却总是避开了那四位倒霉土匪所在,好象生怕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般。 对于村人们下意识的避祸行为,吴可只是笑了笑没多说什么。一手牵着自家那头大水牛一边招呼两位堂弟还有亲近的族中兄弟,将那四位牛头岭土匪捆绑抬进了村中祠堂。 当然了,土匪们落下的那五柄厚背大砍刀都收缴起来,尽管村人们对此很是眼馋,但吴可没有任何松手的意思。 开什么玩笑,眼下彻底得罪了牛头岭那帮土匪,以后肯定少不了和那帮土匪开票,他哪会傻得将这些大砍刀融了分给村人们做农具? “嘶,小子你等着,嘶,等我牛头岭的人马杀到,哼哼有你小子求饶的时候!” 那落腮胡土匪是条汉子,别村人抬着不小心触动小腿伤势,只是‘嘶嘶’吸了两口冷气依旧满脸狰狞眼中凶光闪闪,直视吴可狠声威胁。 啪! 吴可想也不想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落腮胡土匪黝黑粗矿的脸上顿时出现五道鲜红指印,半边脸孔也以肉眼可见速度肿胀起来。 “真是欠抽,也不看看现在什么处境还敢出言威胁,再敢唧唧歪歪老子废了你!”眼睛微微眯缝闪烁冰冷凶光,嘴角一裂露出两排整齐白牙:“就你们那点实力还敢说这种大话,也不怕惹人耻笑!” “你!” 那落腮胡土匪气得咬牙切齿双眼怒睁,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什么你,刚才你丫的表现还不错,莫不是五人中的小头目不成?”吴可脸上挂笑漫不经心开口试探…… 第7章惊疑不定思后路 “好了好了,可子你别跟一帮土匪计较……” 吴老根没好气的摆了摆手,一副忧心忡忡的摸样。 “既然老根叔都开口了,就放过这厮一马!” 心中微微有些遗憾,吴可摇了摇头没多说什么。 倒是老根村长的儿子吴天明,偷空回头冲吴可隐蔽做了个伸拇指的动作,抬着那四位倒霉土匪的村人们也面露钦佩之色,这让吴可哥三脸上乐开了花心中忍不住涌起一丝得意:还是村人们有眼色! 村中祠堂议事之所其实并不大,里面的摆设也简单得很,除了上首供桌前有一张掉漆严重的太师椅外,下面摆放两排长凳其它啥都没有,只不过是地方安静又有那么点厚重神秘气息,很受村中族老喜爱。 “哎,可子你实在太过冲动了!” 挥手示意村人将那四位牛头岭土匪关押在祠堂旁的小黑屋中,吴老根端坐在上首那张掉漆严重的太师椅上,身子佝偻着连连摇头叹气。 “老根叔这话是何意?” 吴可随意坐在一条长凳上,下首两位堂弟正襟危坐,闻言眉头轻皱心中很是有些不爽。 尼玛,按丫话中的意思,老子出手还出错了不成? 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祠堂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吴老根人老成精,哪能听不出吴可话中的不满? 心中既是无奈又有些不满,这是对长辈说话的态度么? 不过吴可刚刚帮了村子一把,他也不好出言斥责,只是半眯着老眼自顾自说道:“这下咱们彻底得罪了牛头岭的土匪,哎,要是他们大举报复可怎么办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见老根村长竟然有‘兴师问罪’的架势,原本兴致昂昂的水牛顿时像是篼头被泼了一桶冷水,再也坐将不住昂扬抢在堂哥吴可之前大声说道。 “对,哥说得对!”二牛这小子早就忍耐不住,这时忙不迭跳了出来叫嚣道:“就牛头岭那帮垃圾土匪,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灭一双,有什么大不了的?” “放肆!” 吴老根脸色一垮,猛一拍座下太师椅扶手,颌下花白胡子气得微微颤抖,怒目圆睁气咻咻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哪有你们两个小的说话的资格?” “爹您消消气,水牛他们也是一时激动口不择言,您老别跟他俩一般计较!”吴天明一见不好,急忙开口缓和祠堂内僵硬紧张的气氛。 “是啊老根叔,跟两个愣小子计较什么?” 吴可一见老根村长真的发飚,狠狠瞪了两位堂弟一眼,急忙跟着打圆场:“老根叔您消消气,还是商量一下怎么应对牛头岭那帮土匪才是正理!” “哎,你们啊……” 吴老根摇了摇头一张老脸满是颓唐,目光扫了眼梗着脖子依旧满脸不服之色的水牛哥俩,没有再多计较只是连连叹气不已:“年轻人还是太冲动了,那帮土匪也没做得太过分,就当花钱买个平安了,可是现在……” 说到这儿,他又连连摇头叹气:“咱们已经彻底得罪了牛头岭的土匪,只希望他们报复的时候手段不要太过酷烈才是!” 吴可撇了撇嘴,对于老根村长瞻前怕后的想法很不以为然。 尼玛人都打了,还指望一帮土匪报复的时候不要太过狠厉? 从刚才那落腮胡土匪的强硬表现上看,诡计老根叔铁定要失望了。 不过这是村人们的思维习惯,没见跟进来的几位族老连连点头附和么,他也就懒得煞风景吓唬这些老实巴交的族人了。 “好了老根叔,事情都到这份上了担心也没用!” 见两位堂弟脸色憋得通红显然气得不轻,吴可也没在这话题上继续下去的心思,急忙开口转移了话题:“咱也没必要说什么丧气话,真要逼急了大不了搏上一命就是,难道还真的任人宰割不成?” 见老根叔脸色不虞,花白长须一动想要说什么,他急忙摆手露出一副好奇摸样,笑道:“我倒是很好奇,这牛头岭的土匪到底是啥来头?好象突然蹦出来似的,怎么以前从没听说过?” “是啊爹,我以前也没听说过牛头岭土匪啊?” 接到吴可的眼神暗示,吴天明急忙开口插话询问。 粗粗的花白眉毛一抖,一双老眼若有所思的瞪了自家儿子一眼,心中很有些不满:都三十出头的年纪了,整天还跟一帮小年轻混在一起。 不过,两人的问题也勾起了他心中的疑惑,沉吟了阵有些不确定说道:“牛头岭我倒是知道,好象在大柱山偏县城那一面的山岭,不过以前却没听说山上有土匪存在?” 说着,他把目光看向几位年纪都过了五十的族老,询问他们是不是知道这方向的消息。 几位族老互相对视一眼,齐齐摇头表示他们也没听说过。 “这就奇怪了,村长和族老们都没听说过牛头岭有土匪的存在,难不成这帮家伙是骗咱们的不成?” 吴可的神色有些古怪,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他很快摇头否认:“不对,刚才那落腮胡的表现极其凶悍,倒真有点悍匪的架势!” 在这方面他最有发言权,之前动手的时候那落腮胡土匪的反应实在太快,要不是他之前早有准备又是偷袭又是直攻下盘的话,说不定最后倒霉的会是自己。 而且这家伙身上也有一股子血腥气,显然手头沾染过人命鲜血,说是一名悍匪也不为过。倒是其他几名土匪的表现十分不堪,尽管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那警觉性也太差了一点,好象刚刚出道的粉嫩新手一般。 “哦,那可子你的意思是,那些土匪可能是刚到牛头岭落脚的?” 吴老根花白眉头一皱,有些不信的问道。 对于吴可老头还是很看重的,并不像对水牛二牛哥俩那样疾言厉色将长辈的身份优势发挥到极点。 不为别的,就因为吴可读过几年私塾,在村子里是难得一见的‘读书人’。 要知道这时代的人对知识极为尊重,特别是在这样偏僻的鄂南乡村,一个秀才就是了不得的人物,就算混得再凄惨落魄那也是受人尊敬的角色,吴可怎么说也是读过几年私塾见过世面的‘读书人’,受到村中一帮文盲追捧那是应该滴。 而且他在养病的那段时间,还有没事的时候都会召集村中那帮啥都不懂,只知道玩闹的小屁孩,免费教授他们读书认字,教他们打拳练武强身。 村人们看在眼里记在心中,虽然从没开口叫过先生但平时对他都是以‘先生之礼’待之,那份尊重劲头不用多说。 要是村里哪个小子敢跟吴可跳腾,那后果跟犯了众怒不会差倒哪去。铁定被他家老子打个半死,然后在吴可门前跪上几个时辰才会罢休。 他的身份在村子里极为特殊,就算不为他‘读书人’的身份也要为自家子弟考虑考虑,谁都得给几分面子。村中议事的时候老根村长都会亲自邀请,地位身份还在普通族老之上说话分量颇重。 “是有这方面的可能,想要得到具体情报的话,还得从那四位俘虏身上找找!”吴可微笑点头,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不知不觉话题已经偏转,祠堂里的凝重气氛也消散不见,吴老根心中虽然依旧还有担心,但没有开始时的激烈反应。 “可子,审问那四名俘虏的时候不要做得太过,恩他们都受了不轻的伤请个郎中帮忙看下,老夫觉得最好还是找个机会与牛头岭土匪缓和一下紧张关系,最好能够不动刀兵,不知道你们有何建议没有?” 第8章温馨氛围暖人心 出得祠堂的时候,已经足足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吴可眯着眼望了望天边的金红夕阳,整个天空都渲染得金灿灿一片好不眩目,轻风徐来带着隐隐的瓜果诱人清香。 “堂哥!”“堂哥!” 两道处于变声期的呼唤整齐从身后响起,而后是一阵略显杂乱的脚步声传入耳中,水牛和二牛敦实强壮的身影出现在他身边。 听出了两位堂弟语气中的不爽,他呵呵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俩不用着急,牵起栓在祠堂门前的自家大水牛,头也不回向村中走去:“先到大伯家看看,有什么话等会再说不迟!” …… “大伯您没受伤吧?” 在大伯家里,三兄弟见到了满脸沉郁身子骨状似没啥问题的大伯吴老汉。 “没事没事,只是被踹了一脚早缓过劲来了!” 见吴可三兄弟过来探望,吴老汉犹如老树皮一般皱纹横生的老脸上露出开心笑容,拍了拍被踢过的肚子表示自己身子骨健朗着呢。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吴可端坐在长凳上连连点头,眼睛却有些发酸暗叹了口气。大伯要不是太过刻板传统不愿稍做迁就,怎么会逼得他们三兄弟搬出去搞得一个人孤零零的? 水牛和二牛两个小子难得的没再与大伯闹别扭,乖巧的与心情大好的大伯说着话聊着天,不时发出呵呵的爽朗笑声。 屋子里不只有哥三和大伯,吴可旁边还站着一位长相老实憨厚的中年汉子,正是大伯家的邻居同时也是小冬瓜的父亲吴天志。 “天志哥,这次多谢你了!” 吴可冲着这位老实憨厚的族兄诚恳道谢,既是感谢他派儿子小冬瓜即时过来报信,也是感谢他在关键时刻拦住脾气倔强的大伯,避免大伯遭受那帮土匪进以不伤害! “可子你这说的什么话?” 吴天志不满的瞪了吴可一眼,老实憨厚的脸上满是不悦,显然真有些生气了。 “先不说你免费教授小冬瓜读书习字,光光这点让我不知该怎么报答了。更别提老汉叔平日里颇多照顾,出手相帮是应该滴!” “好好好,算我说错话了!” 见天志哥一副手舞足蹈激动不已,好象受了莫大侮辱的摸样,吴可连连摆手认错道歉,心中却是说不出的慰贴。 “还是可子你厉害,三下五除二就干翻了那帮可恶的土匪!” 吴天志显然不想多说这些,急忙转移了话题,伸出大拇指满脸钦佩之色。 “哪里哪里,只是趁其不备搞搞偷袭而已算不得什么,换做天志哥的话可能比我们做得更好!” 吴可‘谦虚’一笑,可眼中的自得之意傻子都能看出。 “我可没这本事!” 吴天志连连摆手表示自己不成,神色间却是略有些不自然。 “呵呵天志哥谦虚了,放心吧小冬瓜好得很,此时估计还窝在山洞里吃零食呢!”天志哥不说,吴可也能明白他此时心中的担忧,说笑了一句后急忙安慰道。 “那小兔崽子!”吴天志笑骂了声,眼里却是说不出的欢喜嘴上客气道:“又让可子兄弟你破费了!” “没什么,一点山里野果而已!”吴可轻笑着摆了摆手,一脸的无所谓。 说起这个他心中万分感叹,放在后世山上那些味道鲜美数量不少的野果那都是金贵食物,可在这里却几乎无人问津。 不是村人不喜欢吃,而是实在没闲功夫深入山林采摘,最多也就光顾一下山林外围区域,深处却是很少涉足。 一是山林中危险不少,二则是储存实在不方便,就算再美味的发现短时间内吃得太多也受不了。 吴可和两位堂弟则没这方面的烦恼,反正哥三打猎时不时都往山林深处走一走,有收获的时候还好没收获的时候总不能空手而返吧,彩照些酸甜可口的野果凑数正是题中应有之意。 哥三不用种田,不用像其它村人那般要将大部分时间花在田间地头,一些短时间内吃不完的野果也有功夫料理,全部做成香甜可口的果脯保存起来,深受村中一帮小鬼们的喜爱和追捧。 吴可不是小气之人,见村中孩童喜欢他更是伙同两位堂弟,将周遭十里范围内所有山林中的野果扫荡一空。平时作为哥三和孩童们的零嘴之用,同时还是刺激村中那帮小鬼努力读书习字的最好动力。 哥三所居房屋后山有一处天然溶洞,里头一个面积大概在十五平方左右的小山洞里堆满了各种野果制成的果脯,还不知道小冬瓜那小机灵鬼现在吃成啥样了,只希望小家伙别吃太多甜腻的果脯搞得以后几天吃不下饭。 看出天志哥心中还是有些担忧小冬瓜,吴可没办法之下只得打断了两位堂弟与大伯之间的亲切交谈,招呼二牛那小子回去一趟,将小冬瓜带过来的同时,顺便将那一罐鸡汤也捎来。 “可子,用不着这么麻烦,你大伯身体健朗着呢!” 目送二牛敦实健壮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吴老汉有些不满的瞪了自家大侄子一眼,怪他胡乱插话破坏气氛。 “没事,本来就是准备给大伯您的鱼汤,要不是之前出了那档子事早就送来了!”吴可笑呵呵摆了摆手,关心道:“大伯您虽然身子骨健朗,怎么说都受了点惊吓,还是补一补的好!” 说着,给身边的天志哥使了个眼色,请求他帮着劝说一二。 “是啊老汉叔,这也是可子他们三兄弟的一片孝心!”吴天志急忙开口附和道:“那帮土匪一番折腾,别说老汉叔您年纪不小了,就是小侄都感觉有些吃不消疲惫得很!” “呵呵大伯,小冬瓜还在我那边的山洞里戴着呢,二牛回去正好把那小子带过来!”吴可的这个理由十分强大,让大伯吴老汉无话可说,只得轻轻点头算是默认了吴可的做法。 很快,二牛带着小冬瓜回来了,手里自然还提着已经冷却了大汤灌。这小家伙小肚子早吃得溜圆,小嘴上都带着那种果胸特有的甜腻气息。 水牛和二牛两兄弟立刻动手忙活开火做饭,虽然天气不冷但总不能让大伯喝冷汤吧? 吴天志不轻不重的笑骂了自家小子两句,然后又跟吴可还有吴老汉说了几句闲话就准备告辞。 “天志留下来一起吃点吧!”吴老汉出言挽留。 “老汉叔,这样不好吧?”吴天志婉言拒绝道:“家里还有一摊子事呢,我不放心怕家里那婆娘整不利索!” “你小子还根老汉叔玩这套?”吴老汉没好气瞪了邻居兼族中侄子一眼,挥了挥手直接拍板道:“啥都别说了,把侄媳妇喊来一起喝汤,等填饱了肚子回去后再收拾家里不迟!” “这……”吴天志还有些迟疑。 “天志哥留下来一起吃点吧,我可是有事要请你帮忙呢!”吴可接着开口劝道,随后转头冲着小冬瓜招了招手:“小冬瓜快去,把你娘喊来!” “好咧!”小冬瓜答应一声,一溜烟便跑得不见人影。 “那,那我可就不客气拉!”这时从厨房飘来一阵诱人之极的鲜美香味,吴天志的鼻子一阵耸动肚子更是不自觉‘呱呱’轻鸣起来,瞬间他黝黑的脸膛羞得通红,结结巴巴顺势答应下来。 有吴可给他的台阶下,至少刚开始时那般难为情了。 很快,吴天志的媳妇满脸高兴赶了过来,直接接手了厨房里的活计,水牛跟二牛两兄弟脱得身来跟吴可他们仔细聊起了此次村中发生的土匪抢掠事件…… 第9章未雨绸缪思对策 “可子,村里不会有问题吧?” 众人说了一会儿闲话,吃饭的时候吴老汉终究没有忍住,满脸担忧的问起了这件糊糊事儿。 真是闹心,明明吴村才是受害者,可到了最后还得担心牛头岭那帮土匪的打击报复,世事之艰难无过于此。 “放心吧大伯,老根叔那边已经做好了准备,马上便去镇上请李家家主出面,帮忙调停咱们跟着牛头岭那边的关系!” 对于大伯如此‘软弱’的表现吴可也懒得多说什么,村里的族老大多一个想法,能不惹麻烦就不惹麻烦。 该说的他在祠堂的时候都说了,也不是没有劝告族老们不要把希望都寄托在他人身上,所谓‘打铁还需自身硬’,结果却换来一片厉言斥责。 其实他并不反感族老们的古板守旧,或者说胆小怕事更确切一点。虽然抱着这样的想法难免错过许多发展壮大的机会,但胜在一个安全稳定。 可‘追求安稳’也得有个限度吧,尼玛居然有位族老认为吴可坏事,一心抱着‘花钱消灾’的想法把吴可狠训了一通。认为村子之所以陷入眼下局面,吴可因为冲动要负首要责任。 幸好吴可没心思跟一帮老朽计较,否则非得气炸肺不可! 最后在他的极力请求下,老根村长才勉强答应动员村中青壮以防万一。 可就是如此,老根村长依旧不放弃‘和平’解决方案,与几位族老商量之后便准备送重礼于镇上乡绅李家,请李家家主帮忙和牛头岭土匪缓和关系,按某位族老的话说,出点血没关系只要能保住村子平安! 对于这样的‘示弱’行为,吴可不置可否两位堂弟却是脸色铁青气得够戗。要不是他拦着,只怕两位性格倔强的堂弟会大闹祠堂也说不定。 最奇葩的是,某位族老为了显示‘诚意’,竟开口要放那四位土匪俘虏离开! 莫非脑袋让门给夹坏了不成? 到了这时连吴可都安坐不下,与那位族老一通唇枪舌剑道清利弊,这才没让对方的‘馊主意’得逞。 说起这些的时候,吴可只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可坐在旁边的两位堂弟莫不咬牙切齿一脸狰狞,显然心中还气愤异常。 不过老派人就是老派人,啥事情都以‘稳’为要,更不要说亲大伯本就是一位性格古板守旧人士。 “好好好,如此就好,有镇上李家家主出面,那牛头岭上的土匪肯定要给几份面子!”大伯老脸上的忧愁尽去,一副‘老怀大慰’的架势。 “嗤,大伯您高兴得太早了,事情可没这么简单!” 二牛心头那一口气终究没憋住,忍不住黝黑脸孔一板嗤笑道。 “这话怎么说?” 显然知道二牛是个急性子,吴老汉对这小子的嘲讽不以为意,只是花白眉头耸动沉声追问。 “先让嫂子把桌子收拾一下再说!” 一罐鲜美鱼汤几人分食,很快便被消灭干净,吴天志家的媳妇倒也晓事,知道几个男人要商量‘大事’,在吴可的示意下忙不迭收拾桌子带着不情不愿的小冬瓜离开。 “怎么可子,真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 吴老汉老脸一沉,从吴可的动作中看出不对来了。 “大伯,牛头岭上的土匪可没那么简单!” 不等吴可开口,二牛便迫不及待沉声说道。 “有什么不简单的?”吴老汉却是不以为然,布满老茧的大手轻拈着颌下花白长须:“难道他们还敢不给镇上李家面子不成?” 啪! 水牛猛一拍巴掌,吓了吴老汉一跳,手上动作一顿两根花白长须被硬生生拉下,不等他发火水牛便沉声说道:“还真被大伯猜中了,牛头岭那帮土匪,真不一定会给镇上李家面子!” “不可能!” 吴老汉断然摇头:“李老爷可是和县衙知县大人关系不错,难道牛头岭那帮土匪不怕官兵围剿么?” “大伯!” 这时吴可开口了,他端起桌上茶缸‘咕噜咕噜’一口灌下,目光阴沉神游物外,轻声解释道:“刚刚我们才审问了那帮土匪俘虏,情况可能比想象中更要糟糕,咱们要做好最坏打算才成!” 也就在祠堂议事完不久,吴可和两位堂弟赶到关押土匪俘虏的小黑屋粗粗审讯了一下,没想到却收到意料之外的结果。 那位落腮胡土匪依旧凶悍,尽管被打折的那条腿依然诡异弯曲,这厮脸上不时露出痛苦神色,大汗淋漓好似从水缸中刚捞出一般,黝黑的脸膛也微微有些惨白,可这厮却是哼都没哼一声死命咬牙硬撑,是位标准的绿林好汉。 见到吴可到来,这家伙双目喷火好似择人而噬,眼神中满满都是不甘和仇恨。对吴可的问询理都懒得理会,不是还咬牙切齿威胁恐吓一番,说什么等牛头岭后续人马到来一定要吴可哥三好看云云。 不知道这厮是不是学乖了,没再像之前那般乱咬乱喷,说什么屠村灭族之类的狠话,不然吴可真不介意让这家伙变成真正的残废! 这家伙从刚开始被俘虏时的狂燥情绪当中清醒过来,不过吴可想从他口中探出什么有用情报也是不切实际,这厮骨头硬实得很根本就不配合。 两位堂弟满心愤怒还准备给这厮一个难忘的教训,结果被吴可拦住既然从这厮身上问不出什么来没必要加深仇恨。 被抓住的土匪又不止那厮一位,他还真就不信另外三人全都是硬骨头。 结果自然是吴可赢了,通过一些小手段很快便从另外三位土匪俘虏口中知道了他们急需的情报。 当然,跟大伯说的时候这些细节全都一笔带过,只是郑重说道:“牛头岭那帮土匪可不简单,人数近百其中敢打敢拼的亡命之徒不下二十!” “哪来这么一股土匪?”吴老汉果然莫名惊诧了。 “好象是那边来的!”说着,吴可伸手室了指湖南方向,脸色沉静如水不动声色:“好象也就个把月前过来的,占了牛头岭拉起大旗招兵买马,短短时间内便收拢了五六十位小喽罗!” 没错,俘虏的另外三位土匪,都是牛头岭山寨新近收拢的小弟,不然想从他们口中挖出情报可不会如此简单。 “那边过来的,难道他们是长,长毛的人?” 吴老汉脸色一变,就算他再孤陋寡闻也听闻过南边那伙闹腾得厉害的长毛匪患,顿时吓躇一身冷汗。 “这个不太清楚!” 吴可摇了摇头,沉声解释道:“那三个外围小喽罗知道的也不多,或许是或许不是谁也说不清楚!” “这话怎么说?”吴老汉急急追问。 “如果是的话,那他们就是长毛布置的暗子,显然咱们通城是大军的过路之地,提前探路或者先一步布下内应!” 吴可说话的语气也不是很肯定:“如果不是的话,那也不是啥好惹的角色,不过对咱们来说自然是好事一桩!” “那可子,咱们要不要向县衙举告?”吴老汉这时彻底慌了神,不论是长毛的探子还是真正的土匪窝子,对他而言都是了不得的庞然大物! “不可,万万不可!” 吴可急忙摇头否决,见大伯满脸不高兴望来,他只得老老实实解释道:“不管如何咱们不能开这个口子,尤其是现在还没啥确凿证据的情况下,那是要犯众怒滴!” “再说了县衙方面也不一定会感激咱们,听说总督和巡抚衙门为了防备那帮长毛,抽掉了部分练勇驻扎在县城。先不说那帮练勇人数本就不多,现在正是惟恐出事的时候咱们要是出首的话后果难料啊……” 第10章拉帮结伙应强敌 “那怎么办?”吴老汉脸上一片慌乱,真急了。 “大伯怕什么,兵来将挡谁来土掩,咱们也不是泥巴捏的!”水牛实在看不下去了,急忙插话提气道。 “你这小子,不要胡说八道!” 吴老汉狠瞪了自家侄子一眼,不满道:“别以为你小子打倒了个把土匪就能翘尾巴了,和穷凶极恶的土匪作对可不是开玩笑的,搞不好伤着了怎么办?” “那大伯您说怎么办吧,难道咱们就只能等那帮土匪欺上门不成?”水牛脸色一红,犟脾气上来了梗着脖子反问。 “闭嘴,怎么跟大伯说话呢?”吴可没好气的训斥了一句,水牛缩了缩脖子一脸讪讪然。 “没事没事,可子不要大惊小怪!” 吴老汉急忙摆手,既而眉头轻皱有些疑惑问道:“你没将事情告诉老根吗?” “已经迟了!”吴可无奈摊手。 “什么意思?”吴老汉花白眉头一皱,语气中隐隐有丝不满。 “等小侄从俘虏口中探得消息,出来时老根叔已经离开村子了!”吴可无奈苦笑,很隐晦的说道:“老根叔的心情可以理解,可是把希望都寄托在镇上李家身上,是不是太过了一点?” “这话什么意思?”听出吴可话中有话,吴老汉追问道。 “别的倒没什么,小侄就担心镇上有人跟那帮土匪勾结!”吴可语不惊人死不休道。 “什么?”吴老汉脸色狂变,脑中犹如惊雷炸响空蒙蒙一片,望向自家侄子急切问道:“这是真的么,是镇上哪家?” “我猜的!” 见大伯紧皱的眉头在这句话之后稍稍舒展,虽然不忍但他还是硬着头皮泼凉水道:“虽然没啥证据,不过这事应该是真的!” “好了好了,不提这些烦心事了!” 吴老汉猛然摆手制止吴可再说下去,一张沟渠纵横的老脸紧紧皱起显得很不开心,眼神中更是透出深深的疲惫和担忧。 吴可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生生压下心中不快,立刻转换话头说些轻松愉快的事儿,不时拿两位堂弟平日闹出的笑话跟小冬瓜那帮小鬼们的天真之举说笑,屋子里的气氛顿时缓和轻松不少。 不说吴可三兄弟与大伯有说有笑气氛融洽,只说待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吴天志,满脸色痴呆双目无神一直处于震惊状态。 他真的很震惊…… 瞧瞧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牛头岭土匪,镇上乡绅,县衙门里的官老爷,甚至还有湖南那边闹腾得凶的长毛匪乱? 不论提到哪一方,都是他平日里接触不到甚至不愿触碰的势力。可在可子兄弟口中,村子这次不仅与这些势力人等有所交集,甚至有一部分都将是村子以后的敌人? 可怕,实在太可怕了! 想到那些凶残的土匪,更加凶狠的长毛乱匪,他就忍不住身子直打哆嗦一片冰冷,难道有一天他还要跟这些凶残的家伙拼命不成? 脑子里乱成一团糨糊,纳闷不解,担心害怕,胆怯畏惧等等情绪涌上心头,搅得他心神不宁乱轰轰不知所措,不知何时手心后背已是冷汗泠泠。 直到一阵爽朗笑声将他从纷乱的思绪中回神,瞥眼正见可子兄弟谈笑自如一点都没有担惊受怕的摸样,他心中忍不住好一阵钦佩。 读过书见过世面就是不一样! 想不到如何形容此时的情景,他只能在心中如此说道。 时间慢慢推移到了大下午,天上的秋阳已经向西严重倾斜。 和三位亲侄子谈笑了一阵之后,吴老汉受不住困窘早早回到卧室小憩休息。 “咱们回去吧!” 吴可也没在大伯家多做停留,吩咐二牛给牛棚里的大水牛添加一把草料,守在大伯家以防万一,招呼了水牛一声就准备离开。 “可,可子兄弟……” 这时候吴天志开口了,有些迟疑的看向吴可,之前不是说有事情要他帮忙的么,怎么现在…… “哦,瞧哦这记性?” 见族兄吴天志一脸征询之色,吴可猛然反应过来一拍脑袋,没急着说事而是招了招手示意族兄跟上。 “可子,我,我能帮上什么忙?” 一行三人出了吴村老屋,过了宽敞的打谷场转入池塘边的林荫小道,见周围无人吴天志明这才壮着胆子忐忑问道。 不忐忑不行啊,瞧瞧之前在吴老汉家听到了什么吧? 牛头岭的土匪,霍乱湖南的长毛乱匪,镇上说一不二的乡绅,衙门里高高在上的官老爷,哪一类都不是他愿意招惹或者说招惹得起滴。 “天志哥,有没有胆量跟兄弟干一票大的?” 在亲近的族中大兄面前,吴可也没什么好遮掩的,直截了当的开口问了句让吴天志心惊胆战的话来。 “可,可子兄弟,你,你可不要吓唬,吓唬哥哥,有什么吩咐,吩咐尽管直说,能做的哥哥我绝,绝不二话!” 吴天志虽然努力想装得硬气点,话说得结结巴巴没说两句便满头大汗的摸样,显示了他心情有多么紧张忐忑。 “呵呵天志哥别紧张,不是要你帮忙攻打牛头岭,虽然我很想这么做但是也知道不切实际!”吴可轻笑着宽慰道。 天上的秋阳并不毒辣,阵阵轻风掠过池塘吹拂而来,带给三人阵阵凉爽心情好不舒畅,因为话题沉重带来的沉闷氛围随之而缓,“那,那可子兄弟,跟老哥说说到底是什么事?” 吴天志暗暗喘了口气,说话声音也利落了许多。 “过不了多久我会准备一场针对牛头岭小股土匪的埋伏,希望到时候天志哥过来帮忙……” …… 吴天志满脸忐忑心神不属的离开,脑子里乱哄哄一片,翻来覆去都是族弟吴可说的那番话,心中害怕畏惧又有点跃跃欲试实在难以描述。 “堂哥……” 水牛跟着吴可回到池塘边的屋子里,迫不及待开口想问些什么。 这事完全没有一点预兆,他太惊讶了! 堂哥竟然想打牛头岭小股土匪的伏击,胆子也太大了吧,不过他喜欢! 而且堂哥怎么知道牛头岭小股土匪会在今明两天进犯,难不成堂哥像戏文里的神仙一般能掐会算? 就他们几个人,能干得过牛头岭那帮土匪吗? 如果在之前他绝对不会涌起如此丧气念头,可是不久偷袭那五位土匪的经历让他收起了骄傲自满之心,明白自己与那帮悍匪确实有不小差距。 到现在他还很庆幸那名落腮胡悍匪被堂哥找上,并第一时间干翻失去战斗力,不然要是他或者弟弟撞上的话绝对讨不了好。 没见他对付一位新嫩土匪,而且还是偷袭的情况下竟然还费了一番手脚,要是撞上真正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还能讨得了好? 还有堂哥在邀请天志哥一起享用鲜美鱼汤的时候,就说了要请天志哥帮忙的事情,难道再之前堂哥就有所打算不成? 脑子里纷繁芜杂满是疑惑,但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是好。 “怎么,心中有话想问?” 找了张板凳坐下,吴可瞥了这厮一眼好笑道。 “是啊堂哥,你怎么知道今明两天可能会有笑股牛头岭土匪进犯?” 水牛也没客气,拿起桌上的茶缸大灌了口凉开水,随意擦了把溢出的水渍,直接将心中疑惑道出。 “我记得审讯的时候你小子也在场吧?”吴可不答反问。 “我是在场,这又这么了?”水牛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难道你没听那几个俘虏说的话吗?”吴可好一阵无语,没好气道:“他们可是说得很明白了,雷家坳那边还窝着近十号同伴呢!” 第11章喜讯不过虚妄事 “这说明不了什么吧?”水牛直愣愣问道。 “笨蛋,咱们偷袭的时候不是还跑了一位土匪么?”吴可真替堂弟的智商感到捉急,白眼一翻没好气道:“那家伙回去之后一通报,你以为那帮土匪还能沉得住气跟咱们讲数不成?” 当然,也是从这点上他猜测牛头岭那帮土匪在镇上有同伙,而且势力还小不了。不然的话牛头岭与沙堆足足相隔十来里,为啥那帮土匪不去周围更近的乡镇取粮,非要跑到沙堆这边来? 雷家坳地处沙堆连绵群山之中,不是沙堆人一般很难找到那地方,更别说把那当作山寨基地了。要是没有本地人指点的话,尼玛再给牛头岭来的那帮小股土匪一段时间,也不一定能找得着地方。 可是据那三位新近土匪透露,好象牛头岭来的土匪刚一到沙堆,便直接找到雷家坳安营扎寨,尼玛要说里面没猫腻就见鬼了。 这话他没跟任何人说,怕的就是吓住了村中族人,到时候他需要招呼青壮族人拼命的时候,只怕没谁敢跟着他一起干。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到时候你小子听招呼就是!” 见堂弟水牛一副无言以对的尴尬摸样,悟可摆了摆手没好气道:“对了,之前吩咐你的事情办好了吗?” “放心吧堂哥,蚊子早就出发了,估计现在已经到了雷家坳附近。只要窝在雷家坳里的那帮土匪一有动静,铁定逃不了蚊子的眼睛!”水牛拍着胸膛保证道。 蚊子是哥三最亲密的小伙伴,从小父母双亡真正的孤儿出身,靠族人接济吃百家饭长大。为人机灵讲义气有一双‘飞毛腿’,尤擅山路奔行专门负责为他们这个小团体跑腿打探消息。 “那土狗跟二狗兄弟呢?”吴可满意点头,话头一转继续问道。 这俩也是和他惯熟的小伙伴,村长吴老根的亲孙子,哥俩和他一样在月前的疫病当中失去父母,年纪和水牛兄弟差不多。 “一早就不见人影!”水牛没好气的摆了摆手:“天明哥说这两小子到山里采药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你小子……” 吴可不满的瞪了水牛一眼:“怎么说话呢?等土狗哥俩回来之后,他过去跟他们说一声,把情况说明白,要他们哥俩做好干架的准备!” “放心吧堂哥,我会跟他们说清楚滴!” 和水牛说了些有的没的,见这小子领会了自己的意思,吴可便挥了挥手示意堂弟忙活去。之前在山上的时候他都交代了,宰一只野鸡炖汤给大伯补补身子,眼下时间不早了还是快点行动为好。 他则是将那五柄缴获的厚背大砍刀铺在堂屋地上,而后又从疙瘩角落里摸出了一把锋利的柴刀和一柄短小精干的蔑刀,还有这次偷袭发挥了巨大作用的粗知长棍和能坑人的玩意儿,比如钉耙锄头啥的,反正各类趁手玩意五花八门长短家伙一样不缺,整整齐齐摆在地上还真有点唬人。 起码水牛这小子就被吓了一大跳,不明白堂哥将家里这些能坑人的玩意儿全部摆出来亮相是为了啥? 吴可对此却还不甚满意,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没理会堂弟古怪的神色,他独自琢磨了会突然大叫出声,明白堂屋地上摆的这些玩意都是近战家伙,他手头还缺乏能够远攻的利器。 不要指望鄂南某个偏僻乡村会有什么步枪之类的火器,这时代除了洋人就连清廷手中都没多少火器,打仗基本上还是冷兵器那一套,最多加点大将军炮之类的青铜古董级火炮以做攻守城池之用。 冷兵器时代也是有远攻利器滴,就比如弓箭之类的玩意…… 可惜家里没那玩意,村子里也没听说哪家有猎弓的,招呼正忙碌着给野鸡褪毛掏空内脏的堂弟水牛追问,果然没得到他希望中的答案。 没有的话他也不强求,村子方圆三里之内的地形在脑中显现,琢磨了一会暂时放下心来。如果只是打伏击的话,以附近山林的地形根本用不着葛弓箭这样的远程偷袭利器,他需要注意只是伏击的突然性和第一时间的杀伤效率。 时间匆匆而过,傍晚时分吴可堂兄弟三个的屋子里已是浓香扑鼻,四周空气缭绕着鸡汤的纯正香味。 让他高兴的是,土狗和二狗两兄弟采药回来,听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吴可跟兄弟俩仔细述说了一遍俘虏那四位牛头岭土匪的经过,同时也说明了自己的猜测和打算,邀请哥俩一同加入由他牵头的伏击小队。 不愧是关系最亲密的小伙伴,土狗两兄弟二话没说便答应下来,明言行动之前可子叔只要通知一声哥俩绝无二话。 临走的时候,土狗兄弟俩高高兴兴的提了小半罐香浓机汤离开。 等到天上的太阳彻底落山,西边天空红彤彤一片之时,吴可和水牛哥提着满满一大罐野鸡汤来到大伯家。 大伯虽然口头上说了吴可两句,责怪他不应该如此‘铺张浪费’,但大伯眼中的高兴跟喜悦傻子都看得出来。 本来想叫天志哥一家一起吃顿好的,但这位族兄却死活不答应,最后无奈之下只得给他家分出了一小半香浓野鸡汤,并强行把小冬瓜那小鬼头拉了过来一起享受了一顿‘大餐’。 待到伯侄几个肚皮吃得溜圆桌上一片狼籍之时,村子里突然爆发一阵激动不已的欢呼声。 “哈哈,好好好,这下终于可以放心了!” “还是老根叔厉害,镇上李老爷这么给面子!” “谁说不是呢,这下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 “这是咋回事?” 吴可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让他诧异的是,可以明显感觉到笼罩在村子上头的阴霾气氛缓慢消散不见。 “莫非老根那边有好消息传回?” 吴老汉猛然起身,一张沟渠纵横的老脸上满是振奋之色,说着就准备出门打探究竟:“不行,我得去问问到底怎么个情况!” 见大伯都动身了,吴可几个做侄子的也不好安座不动,虽然心中很不以为然但还是起身跟着大伯一同出去问个究竟。 一行伯侄急急赶往老根村长家,路上所遇村人无不喜笑颜开高兴不已,还没靠近便远远听见老根村长中气十足的爽朗大笑声。 等到了地头发现老根村长家早村人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个个兴奋的议论着什么完全没了下午时忧心忐忑的摸样。 “让让,让让,老汉伯来了!” 有几位眼尖的族人看到急急赶来的吴老汉一行,急忙扯起嗓子吆喝起来,人群一阵躁动迅速分出一条可供一人进出的小道。 “老根老根,情况怎么样了,李老爷答应帮忙么?” 还没进屋,吴老汉便迫不及待大声嚷嚷道。 “哈哈老哥来了,快进来快进来,此行收获不小十分顺利!” 吴老根苍老健壮的身躯出现在门口,满脸红光大笑将吴老汉一行迎了进去。 吴可三兄弟也跟着混进了门,抬眼一看吓了一跳。正堂满满当当坐满了人,全都是上了年纪的村中老人。 通过老根村长唾沫横飞的兴奋描述,可以说他此次镇上之行取得圆满成功,得到了一个让吴可感觉有些困惑的大好消息。 镇上第一乡绅李老爷,答应做和事老帮助吴村解决牛头岭土匪的威胁! 吴可有迟疑,世上可不会有免费大午餐,镇上第大乡绅李家与吴村又没什么亲戚关系,不可能无缘无故出手帮忙吧? 果然,等族老们高兴提出团练之事…… 第12章世上从无免费餐 “什么,要村里出十名青壮加入团练?” 族老们大吃一惊,纷纷露出大惊失色的表情。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李老爷不可能白白替咱们出面说情!” 说起这个,老根村长老脸上的兴奋红光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无奈和郁闷,眼神有意无意间扫了坐在角落里的吴可一眼。 尼玛,丫那是啥眼神,难道哥们帮村子出气还出错了不成? 吴可心中恼怒异常,他可是清晰感受了老根村长那一眼中的复杂情绪。 族老们一个个脸色慌乱,纷纷议论着该不该答应镇上李老爷的要求。 有说大敌当前还是先解决牛头岭的土匪问题为要,李老爷的要求虽然过分但还可以承受。立即就有族老反驳提出不同意见,要不让丫家里的青壮占用一个名额?之前那位提出赞同意见的族老立刻哑了火。 参加团练可不是开玩笑的,搞不好哪天怎么挂掉的都不知道,在座一干族老谁都不愿让自家直系亲属跳这个火坑。 特别是眼下时局动荡,湖南那边长毛闹腾得厉害,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窜到湖北来闹上一闹? 通城县可是湖南北部通往湖北的必经要道,到时候跟那帮穷凶极恶的长毛干架,此时参加团练简直就是送菜的节奏! 吴可傻眼了,看着屋子里争论不休面红耳赤的族老们,这些老家伙好象疯了似的完全没了往日的镇定神态,心中忍不住涌起一股惭愧万分的感觉来:尼玛丫们说的东西,俺大部分都听不太懂! 心头的困惑实在不少,最让他搞不明白的是,镇上那位最大乡绅兼地主的李老爷,怎么偏偏答应了老根村长的请求? 这,可和他预想中的情节相差太远! 他之前预想的情节是,李老爷拒绝老根村长的请求,牛头岭的土匪前来找回场子,整个村子陷入绝望不安当中,然后他再次挺身而出力挽狂澜…… 眼角的余光扫了眼身旁听得津津有味,时而愁眉苦脸时而咬牙切齿用力挥拳的两位堂弟,他心中的那种惭愧感觉更甚。 团练他倒是知道,后世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湘军两大统帅老曾和老左不就是干团练出身的么? 照这两位的经历来说,团练应该是个不错的去处,起码有机会挤身清廷正式官员行列不是? 可那一干族老们的意思,个个视团练为洪水猛兽,好象谁进去了谁就得完蛋似的,尼玛有没有这么坑啊? 真不明白这帮族老是怎么想的,难道还是眼光问题不成? 吴可对里面的门道真的不懂,也只能按照自己那少得可怜的历史知识来推测一二,估计也真实情况相差不说十万八千里,怎么也该有几十条街才是! 可惜的是,身体前主人对这方面也没太多认识,只是知道族人们大多对参加团练没啥兴趣,好象这还是个苦差事?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过无知,他装摸做样装出一副听得津津有味的摸样,心思却早不知飘到了何处神游天外去也。 好不容易等族老们议论出个结果,最后还是决定向镇上李老爷妥协,从村中挑选出十位青壮加入镇上团练,而后一个个忧心忡忡的散去盘算着怎么帮自家自侄躲过这一‘劫’! 在回家路上吴可迫不及待向大伯询问其中原由,吴老汉很是诧异,不过想到之前吴可一直在外闯荡也就释然了,很耐心的向自家亲侄子解释了其中的奥妙。 经由大伯一番详细解释,他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村人们的切身感受,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坑! 原来团练政策自满清占据中原后便早已有之,并不是因为太平军兴起而特意组建的地方武装力量。 因为清朝实行的异地为官政策,新任地方官想要成功掌握辖下,除了要有亲信长随听命跑腿,办理杂务,还有‘高薪’聘请师爷出谋划策,专业咨询之外,还少不了当地乡绅和其控制的地方武装团练帮衬,否则只能用‘寸步难行’来形容该官员的艰难处境。 如果放在大清朝全盛时期,或许用不着地方团练的帮衬,可到了道光、咸丰年,外有洋人入侵,内有民间暴动,县太爷还知府老爷在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地方可不是那么好混滴! 什么,你说没有团练不还有军队帮衬? 那是丫不了解清代军队编制和布防情况,不然丫绝对不会如此‘胡言乱语’! 清代的军队,一个县往往只驻着一个把总几十号人马,而且还不听县太爷的使唤,这制度对地方官而言真叫一个‘坑’。 而地方一旦有事,仅靠县衙的四班衙役、一众捕快恐怕应付不了。这时候,就需要知县手下掌握的武装临时工来摆平局面,在清代则称之为团练。 清代团练源于保甲制度,通常由一个“保”(一般以1000户为基准)或者多个“保”中抽调壮丁、筹措经费、购买武器组建而成,称之为“局”、“团”。局、团的首领,称之为局总、团总,由保内士绅、大户担任,平时负责组织训练,战时担任指挥之职。 而沙堆镇团练团总就是镇上大户李家家主,可以算得上李家的私人武装,难怪这家伙对于壮大手下团练这么积极。 在平时,团练基本上都用之清剿土匪、镇压骚乱,抗灾救灾,城镇中还可以用于宵禁、救火。天平天国之乱爆发,大江南北一片纷乱,团练更是县太爷唯一能指望的武装。 也正是因为如此,团练时不时要与三教九流接触参与各种战斗危险性实在太大,如果不是逼不得已的话很多乡人都不愿自家子侄犯险。 最关键的是,团练不是官府正式编制,按现代流行的说法就是‘临时工’。什么苦活累活还有危险活计都得团练上,出了问题还得替官老爷顶缸,实在是费劲不讨好的一门高风险‘职业’。 后世的‘临时工’好歹还有工资拿,可参加团练除了团总提供武器之外其它啥都没有。完全免费不说还得尽心尽力为团总老爷做事,如果是在繁华的城镇还好可以趁机收刮敛财。可通城是什么地方,三省交界的穷乡僻壤,有钱人没几个山贼土匪倒是不少,干团练就得做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觉悟! 说话的功夫,一行已回到吴老汉家,吴老汉端坐在椅子上做了最后总结:“所以,村人没几个愿意参加团练的,实在吃力不讨好哇!” 吴可这下真的傻眼了,虽然他对这一段历史知道得不是很清楚,但也知道后来大名鼎鼎的湘军诸将哪一个不是团练出身? 可以说,在接下来十几年时间里,团练是没有出身之人出人头地的最佳捷径没有之一,怎么到了大伯口中却是无人问津的烫手山芋捏? 对于以后的道路他是有想法的,参加团练然后浑水摸鱼就是其中最好的出路。至于说加入太平军他想都没想过,先不说他不是广西人根本不可能进入天国核心,而且他对太平军的流寇做派看不上眼,对太平天国时期的一些极端政策也是望而生畏避之惟恐不及。 关键的,太平军最后不是失败了么? 他可没自大到以为凭自家一己之力便能扭转乾坤大发利市,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滴。 “大伯,说了这么多,镇上团练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吴可对此很是好奇,心中也有丝丝担忧,担心自己的‘出头计划’受到影响。 “嘿嘿……” 吴老汉一脸的不以为然,一双浑浊老眼中难得的露出丝丝不屑鄙夷之色:“加起来还不足五十号人,其中一大半都是李家的佃户充数!” 第13章凶焰滔天手段残 难怪! 吴可恍然,心中的担忧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信心。 同时也对镇上团练的糟糕状况咋舌不已,尼玛沙堆镇再不济也有近万人口,青壮怎么说起码也过了两千,堂堂的镇上第一大户组织编练的团练武装竟然还不足五十人马,实在说不过去。 难怪村人们一听‘团练’二字惟恐避之不及,不说别的想靠这么点人手震慑方圆五十多平方公里土地,只能用痴人说梦来形容! 这下,他算是彻底明白了李家家主迫不及待的心情了。为了尽快扩充手头力量,哪里还管得了牛头岭那帮土匪是什么来头? 弄明白了其中由头,吴可只能摇头苦笑,镇上那位李老爷要狠狠丢上一次脸了,可能悠闲富贵日子过得太久了昏了头。 如果他的记忆没差的话,湖北这里马上就要变成一个巨大战场,说是乱世即将来临也一点都不为过。 乱世啥最重要? 自然是拳头和枪杆子! 听说李老爷与县衙里的主薄大人关系匪浅,难怪那位他敢在还没摸清情况的前提下,就敢迫不及待拍胸脯打包票。 可惜,镇上那位李老爷这次肯定得摔次大跟头。 道理很简单,如果放在太平年景的话,单单依靠官府的关系就能让某些势力给足面子,可眼下官府的面子不一定顶事啊! 不过李大户如此急切的心态,也让他有些不好的想法。 他模糊记得太平军兴起之后,清廷好象下令地方大办团练,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说道不成? 吴可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如果这次计划把握得好的话,他未尝不能借机一举踏入团练高层之列! …… 从大伯家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吴可和两位堂弟走在回家的土路上,心情各不相同一时没了说话的兴致。 “堂,堂哥……” 月光如水洒在天地之间,池塘边的小路清晰可见,耳中传来阵阵蛙叫蝉鸣,夜风吹拂心情不自觉变得宁静。眼看着家里那三栋小屋的轮廓若隐若现,水牛忍了许久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打破了沉寂。 “恩,水牛有什么想说的吗?” 听出堂弟话中的迟疑纠结,吴可也懒得猜想这小子心里到底琢磨些什么,摆了摆手直截了当问道。 “这个……” 轻轻一脚踢开拦路的一块土坷拉,水牛鼓足了勇气看向吴可,嘴唇哆嗦了几下这才小心开口道:“既然镇上李家老爷答应出面,那咱们的‘伏击计划’是不是还要继续进行下去?” 话音落下,像是搬掉了心中的一块巨石一般,水牛轻松的舒了口气,和弟弟二牛一起紧紧盯着堂哥的脸。 “怎么,你小子害怕了?”吴可眉头一竖不答反问。 “谁,谁害怕了?” 像是被戳中心中软肋,水牛顿时脖子一梗硬声辩解道:“牛头岭那帮土匪确实有点本事,我这不是担心族人有伤亡么?” “嘿嘿,可能要让你小子失望了,我估摸着镇上李家家主也不顶事!” “不可能吧,牛头岭那帮土匪就算再嚣张,也该给李老爷一点面子吧?”水牛蓦然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道。 “要不咱们打个赌怎么样,我赌牛头岭那帮土匪不会给镇上来老爷面子!”吴可笑眯眯挑衅道。 “好,赌就赌,谁怕谁啊?”水牛也被激起心中赌性,回头冲弟弟问道:“二牛,你要不要参一脚?” “我赌堂哥赢!”二牛立刻接话。 “你小子……”水牛气得差点七窍生烟,指着自家弟弟怒声道:“你就这么对我没信心?” “大哥你跟堂哥打赌,好象从来都没赢过吧?”二牛‘憨厚’一笑,一张嘴说出的话简直气死人不偿命。 水牛:“……” 三兄弟说说笑笑回了家,吴可在打闹间不忘提醒两位堂弟,不要被村长老根叔带来的‘好消息’弄昏了头,‘伏击计划’不变要求他们依旧要保持警惕。 但是很明显,两位堂弟对他的话不怎么信服,但在他长久形成的‘淫威’面前还是不情不愿点头表示知道。 对此,吴可不为己甚也不好多说什么,相信事实会告诉他们自己的正确性。 之后三兄弟再没多话洗嗽了一番各自回房睡觉,不过吴可多了个心眼没敢睡得太死,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状态时刻留意外间动静。 “堂哥堂哥,快醒醒快醒醒……” 也不知什么时候,好似听到若有若无的呼唤声,有人推桑摇晃自己的身子猛然惊醒过来,屋子里点燃了油灯,橘黄色的光芒将整间卧室清晰映照,水牛那小子正站在床前,脸膛处在灯光的阴影中看不真切。 甩了甩还有些发蒙的脑袋,轻拍了拍脸随口问道:“水牛啊,这什么时候了?” “丑寅交接(凌晨四点左右)时候!”水牛先是回答了句,而后声音焦急道:“堂哥快起来,蚊子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了,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 尼玛,半梦半醒的睡觉方式真不是好玩的,脑袋昏沉沉的难受异常,思维也像是卡了壳一般还处于混沌状态有些痴傻迹象,以后再也不干这样的蠢事了。 “堂哥堂哥,蚊子带回了雷家坳那边的消息!” 水牛的心情显然很急切,见堂哥还处于‘死机’状态,没大没小的又猛推了一把,差点吧刚刚起身的吴可推回床上。 “水牛你想干啥,是不是皮痒了欠收拾?”吴可怒了。 “不是不是,堂哥雷家坳那边的土匪有动作了!” 额头瞬间布满细密汗珠,水牛连连摆手解释道。 “雷家坳?土匪?哦……” 吴可这下终于彻底清醒过来,懒得跟水牛这小子发起床气,迫不及待问道:“蚊子在哪,快带那小子过来!” “可子哥,我在这儿呢!” 吴可话音刚落,门外便闪进一道少年的矫健身影。抬眼看去,借着橘黄摇曳的灯光,一位十五六岁身着打满补丁破旧短褂的半大小子一脸急切走了过来。 心中‘咯噔’一下,吴可心头立刻涌起一股不妙感觉。 要知道蚊子从小吃百家饭长大,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十分不俗,心性沉稳做事牢靠,要不是确实碰上了难以解决的麻烦或者重大变故,一般很难让他露出焦急迫切的神色来。 “蚊子怎么拉,出什么事了?” “可子哥大事不好,咳咳……” 这小子夜路赶得太急早已口干舌燥,进了卧室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床前凳子上,拿起木墩茶几上的茶壶便往嘴里灌,一时太急堵住喉管呛得连连咳嗽,嘴里鼻子中喷出不少刚刚罐进肚里的茶水。 “慢点喝,又没人跟你小子抢!” 吴可又好气又好笑,急忙帮蚊子拍背顺胸,好不容易才帮这家伙将堵在喉咙里的茶水全部喷出。 “说清楚点,到底出什么事了,我现在不还好好的么?” 没理会吴可的调侃,顺过气后蚊子急声说道:“可子哥,雷家坳那帮土匪今天下午还抢了边家坳和熊家,正大张旗鼓准备明天再来咱们吴村找回场子!” “说清楚点!” 吴可身子一震,而后迅速恢复平静,一双冷静不带丝毫感情的幽黑眸子直视蚊子,浑身上下弥漫让人心寒的冷冽气息。 别看他此时外表平静无波,其实心中早就掀起惊涛骇浪。 虽然早知道牛头岭那帮土匪不是善茬,但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竟嚣张若厮,简直视沙堆本土势力如无物,在打吴村主意的同时竟然还对另外两处村庄下手…… 第14章夜探贼窝定计策 疯子! 对于牛头岭那帮嚣张的土匪,吴可也只能想出这个词凭借。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一般太不把本土势力当回事的家伙下场好不到哪去,不时仗着手头实力强横目空一切,就是脑子犯傻不灵光。 怎么看牛头岭那帮土匪也不像脑子犯傻的二货,那也只有另一个解释说得清楚,他们的实力肯定出乎想象的强大! 情况似乎,不是很妙啊! 果然,蚊子接下来的解说,证明了他心中的猜测。 昨天下午,接到水牛转吴可的吩咐,蚊子不敢怠慢立刻出发,在半路追上那位唯一从吴村逃出的土匪,远远坠在那厮身后若及若离。 可能这厮被吴可最后那手甩棍闷得不轻,蚊子说到这儿的时候忍不住嘿嘿直笑,言道追上的时候那厮身形摇摇晃晃满脸煞白欲倒,像喝醉了酒的醉汉般脚下踉跄东倒西歪,让他简直不敢相信这家伙是位土匪。 要不是这厮身上的劲装特征明显,他都以为自己追错了目标。 这家伙已经完全失去警惕只知慌张逃窜,根本没发现身后还跟着一条尾巴。就这样,蚊子跟着那家伙跑了近十里山路来到了地形险要的雷家坳外围。 到了这儿他小心了很多不敢做得太过明目张胆,没办法路过两处被抢村子的惨状给了他不小的冲击和警告。 边家坳和熊家都是规模不比吴村小甚至人丁更加旺盛的村落,可等蚊子路过的时候却早已残破不堪凄声阵阵,一副被土匪光顾洗劫过的凄惨摸样触目惊心。 通过打听得知,这两处村庄都是被雷家坳的土匪洗劫,时间相差不大也就大半个时辰而已,土匪人数不等一说六七人一说七八来位,而且根据两拨人的相貌体征对比可以确定是不同的两伙人马。 听到这儿吴可真的震惊了,他实在没想到雷家坳那帮土匪的人数竟然有如此之众,加上来吴村抢掠的那五位和留守人马岂不是过了二十? 至于水牛和二牛兄弟,早就惊得脸色发白头冒虚汗说不出话来。 由于蚊子只敢在雷家坳外围游荡,只能从周边散落的山民口中探知一些情况,根本摸就不清楚雷家坳土匪的虚实。 也就在那位抢掠吴村不成逃走的那位土匪回去后不久,雷家坳方向传来隐隐的愤怒咆哮声,蚊子猜测估计是被抢掠吴村失败给刺激的。 他还说了个情况引起吴可注意,说是天黑不久有一位身份不明的青衣老者赶到雷家坳,没过多久又被驱赶了出来,不知道怎么回事? “看清楚了那老者的面目没,是不是镇上李家的人?” 吴可第一反应就是李家派过去做说客的人。 “当时天色太黑看不清楚,不过可子哥这一提醒,我倒是感觉那老者身影有些眼熟,真有点像李家那位老管家!” 蚊子先是一脸茫然,而后有些迟疑说道。 “嘿嘿,你们两个家伙,现在总该死心了吧?” 吴可没有理会满眼疑惑的蚊子,转过头来冲着两位堂弟嘿嘿冷笑道。 “这不太可能吧?” 水牛有些失魂落魄,脸色苍白满满都是不可思议。希望刚刚升起没多久就被打破,这滋味真的不好受。 不是他胆小怯弱,只是与牛头岭的小股土匪干了一架之后他明白了,牛头岭的土匪可不是那么好对付滴,能不发生冲突最好不要发生冲突。 可惜,世事往往不按人们的意愿发展,所谓‘怕什么来什么就是此理’。 “小子你醒醒吧,靠人不如靠己这下你该知道怎么做了吧?”吴可‘语重心长’说道,只是语气中怎么有股子幸灾乐祸的味道? “知道了堂哥!” 不仅是水牛,二牛也跟着老实点头表示明白。 “可子哥,你们这是……” 蚊子被吴可哥三莫名其妙的问答给弄糊涂了,有些不知所措问道。 “没事没事……” 吴可笑着摆了摆手,将蚊子走后村里发生的事简单述说了遍,而后话题一转继续询问蚊子在雷家坳打听得来的消息,不是只在外围晃悠么,丫怎么就知道那帮土匪今天要重新光顾吴村? 蚊子了然点头,笑着说这事也是凑巧。 原来这小子在雷家坳外围守了好几个时辰啥重要消息都没得到,后来到了子时将近时候实在耐不住性子,壮着胆子趁夜黑风高悄悄摸进了雷家坳。 也是幸运,还没等这小子靠近雷家村子,在外围就遇上两名放哨的土匪正在吹牛打屁,正愤愤不平说到今天有大队人马出动要如何如何炮制吴村云云,全都被他听进耳中再也顾不得其它急忙趁夜赶了回来报信。 待蚊子说完之后,卧室一下子沉寂下来安静得可怕。水牛和二牛,还有蚊子的目光全部放在吴可身上,想等他拿个主意。 “他们既然这么迫不及待找死,那咱们,就大发慈悲成全他们吧!” 沉默良久,久到卧室里的气氛几近凝固。吴可这才面无表情缓缓开口,双手猛然攥拳眼中闪过道道暴虐凶光,雷家坳那帮土匪的蛮横举动彻底将他隐藏在心底深处的凶性激起。 “堂,堂哥!”“可,可子哥!” 水牛兄弟还有蚊子被吴可突然爆发出的狠辣惊呆了,心中慌乱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难道你们还有其它想法不成,恩?”吴可眼睛一瞪凶光毕露。 “没没没,我们一切都听堂哥的听堂哥地!”后背冷汗都吓出来了,水牛代表哥几个急忙摆手表示‘一切行动听指挥’! “不过……”虽然心中害怕,但水牛还是鼓足了勇气颤巍巍道:“是不是,把消息告诉老根村长他们?” “没必要!”吴可大手一挥,毫不客气制止了水牛的‘天真想法’。 “可是……”水牛还想说些什么。 “没什么好可是的,用不着咱们多事,李家自然会将消息传到!”吴可眼睛一瞪,没好气说道:“再说了,就算咱们向老根村长提醒,也要他肯信才成!” ……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吴可哪里还睡得下? 他干脆伙同两位堂弟还有心腹小弟蚊子挑灯夜谈,都到这时候了也没什么好藏着掩着的,直接道明了心中的想法和应敌计划。 那三小子被吴可大胆的想法惊得目瞪口呆,先是坚决不同意如此大胆冒险的计划,不过最后还是被吴可摆事实讲道理说服,并纷纷表态打算冒险跟他疯一把。 说到激昂处一个个手舞足蹈热血沸腾,神情兴奋红光满面踊跃发言热烈讨论,不知不觉天色微明已到清晨时分。 “蚊子辛苦你了!” 站在堂屋门口,吴可满脸郑重向蚊子说道。 “放心吧可子哥,只要雷家坳那边一有动静我立刻回报!” 几乎一天一夜没睡又跑了近十里夜路,此时蚊子满眼血丝神情颇是疲惫,不过吴可话音刚落他依旧振奋精神拍胸膛保证道。 目送蚊子年轻矫健的身影消失在清晨的薄雾当中,不知怎么地心情有些失落。可回头看了眼双目发呆的两位堂弟,急忙振奋精神心中涌起无限豪情。 开玩笑,不就是一帮土鳖土匪么,难道哥真怕了丫们不成?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裂嘴微笑,而后大手一挥厉喝道:“还愣着干什么,今天的早联不做拉?” 说完,从墙角拿起锻炼的家伙什,大步流星沿着池塘小路向打谷场走去。 “堂哥等等我们……”水牛两兄弟被喝醒,急忙收拾心情大呼小叫跟了上去…… 第15章心头敞亮欲设伏 “大伯,那我可不客气了!” “随你!” 早饭是在大伯那吃的,饭桌上吴可向大伯讨要一些成品鞭炮玩玩,没想到大伯二话不说便爽快答应,倒是让他早就准备好的那套说辞没能发挥作用。 既然大伯都同意了他也没客气,直接跑到库房取了近十挂米来长的小鞭炮,又往口袋塞了十来颗大爆竹,这才带着心满意足告辞离开。 “可子,一切小心!” 刚刚踏过门槛的时候,吴老汉突然喊了一声郑重叮嘱道。 吴可身子猛然一震,百般滋味涌上心头最后化做道道暖流,没有回头只是重重‘恩’了一声便带着水牛兄弟快速离去。 原来,大伯什么都知道…… 三兄弟刚从大伯家出来,便看到村子里一片混乱吵杂喧嚣声不绝于耳,村人们一个个如丧考妣慌乱无措,好似天塌了一般气氛压抑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是怎么回事,水牛你去问问!” 吴可心头一动想到了什么,急忙让水牛找村人问个究竟。很快消息便打探清楚了,正是雷家坳那帮土匪拒绝镇上李家说和的消息传来,村人们人心惶惶一副大难临头的架势。 幸好吴可没亲自去问,不然他非得被吓得不轻的村人们牵怒责怪不可,看水牛那张因为跟村人争吵而气得酱红的脸色就知道了。 事情都到这份上了,吴可哥三没有再去老根村长那去凑热闹,商量了下便立刻开始了计划前的准备工作。 昨天就打好了招呼的吴天志还有土狗以及二狗兄弟,接到通知后第一时间便赶到哥三在池塘边的狗窝。让吴可意想不到的是,老根村长的儿子吴天明也跟着土狗兄弟赶了过来要参合一脚。 尽管被天明哥一再埋怨‘不够意思’,但吴可还是乐滋滋的欢迎这位生力军的加入,他真不嫌人多滴! 见能召集的人手都召集到位,吴可也没废话直接道明了眼下村子处境,另外还详细介绍了雷家坳那帮土匪的具体状况,引来吴天明他们几个一阵阵惊呼,实在想不到雷家坳的那股土匪实力竟然那般强大! 吴天明更是心急火燎想要向他父亲报告这一情况,吴可急忙出言阻止理由还是那个老根村长不一定会信,再说了这也容易暴露他们的大胆计划。 哥几个一边商量行动细节一边等待蚊子那边的消息,时间悄然而逝很快就到了大上午,结果蚊子还没等到却等来了老根村长。 老根村长显得很急,虽然诧异自家儿子怎么跟吴可几个混在一起,但他没多问直接道明了来意:要吴可三兄弟凑份子! 原来为了解决雷家坳那帮土匪的威胁,老根村长和村中族老经过紧急商议,决定下重礼请镇上民团照应吴村一二。作为村子里数一数二的‘狗大户’,吴可三兄弟自然免不了要出大头。 伸手拦住面红耳赤愤愤不平的两位堂弟,吴可很平静的和老根村长商量了下,随即就从库房里取出两刀野猪后大腿作为份子钱交了出去。 有前世记忆的他可不是愣头青,明白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和行事方式,在自身地位和威望没达到一定程度前,千万不要试图一切以自己的观念为标准,或者霸道的想要改造他人观念和想法。 眼下就是如此,既然老根村长认为送重礼给镇上民团有效,吴可也没什么好说的直接出钱就是。难道还要他激动的告诉老根村长,镇上民团不能指望,不如乡亲们团结起来共抗强敌? 或者干脆明说哥几个已经做好了计划,只要行动不出差错雷家坳那帮土匪不在话下? 玩笑不是这么开滴,不要说老根村长肯定不信,别到时候还将自己的计划给搅乱罗! …… 送走老根村长,哥几个对族老们的软弱表现腹诽几句,而后继续做等蚊子的消息。 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一直等到日上中天哥几个的心情烦躁到了极点,吴可都准备招呼两位堂弟做午饭时候,蚊子这家伙终于拖着疲乏的身躯姗姗赶回。 “可子哥,可子哥不好了,雷家坳的土匪绕过镇上向村子赶来!” 一见面来不及多做寒暄,也顾不得脸上灰尘汗水挤做一团乱七八糟,蚊子喘着粗气急声说道。 嚣张,实在太过嚣张! 这是吴可听到消息后第一反应,尼玛明明有近道山路不走偏偏绕道镇上,这是在向镇上李家户示威呢? “走走走,哥几个别再发愣了,土匪都要杀上门了,快点行动起来咱们这就出发……”简单向蚊子询问了一下雷家坳的土匪目前到了哪儿,多少人手什么武器装备,而后大手一挥抄起长棍腰插大砍刀,背着从大伯那弄来的鞭炮爆竹率先向后山走去。 吴天明和水牛他们几个互视一眼,纷纷起身抄起趁手家伙,虽然心中忐忑但依旧坚定不移的跟了上去。 村子已经没了退路,要么在土匪的肆虐中消亡要么奋力拼上一把还有一线生机,此时不搏更待何时? 为了避免吓到村人,一行只能走山路。好在都是走惯了山路的汉子,在崎岖山路行进的速度一点都不比平地慢上多少。 路上,哥几个简单商量了下,便确定了此次的埋伏地点——距离吴村两里外的下湾! 没办法,从雷家坳来的那帮土匪不按常理出牌,吴可几个也只得跟着做出改变。幸好之前做计划的时候考虑过多种情况,挑选了多次适合打伏击的地方,倒也不至于因为突然的改变手忙脚乱失了方寸。 两里左右的山路不过一刻钟便到了选定隐身地点,众人急忙分散藏身于山花烂漫植被茂盛的山林当中。 山脚就是此次伏击的预设偷袭点下湾,是一处延绵山林脚下的狭长平坦地带。三两座土胚房和茅草屋结合的农家小院隐身于稀疏的树丛当中,一条弯弯曲曲的土路从中蜿蜒而过直通不远处的吴村。 下湾一面背靠吴可几人隐身的茂密山林,一面紧挨着一条宽四到五米左右的清澈小河。此时正是秋季枯水季节,不宽的河面水流平缓不断冲刷方圆两里唯一的一座老旧木桥。 木桥的结构简单至极,就是一排七米来长的成人大腿粗细原木紧紧捆扎在一起搭在两边河岸上。从镇上到吴村的土路经过这座宽不过一米的简陋木桥,通过木桥后就是一条茂密树林掩映的上坡土路,吴可就打算在这条上坡土路上给来自雷家坳的嚣张土匪们来一下狠的! “什么人?” 吴可一行刚刚在下湾后山上的林子里隐藏好,还没来得及分派‘作战计划’,便见茂密的山林中一道瘦削矫健身影迅速靠近。 “可子哥是我,蚊子啊!” 一个熟悉带着疲惫的声音传来,吴可放下手中提起的粗木长棍,挥手示意水牛还有土狗他们几个不必紧张,来的是自己人。 不过几个呼吸功夫,刚才还在几十米来外的人影身行灵活的穿行在茂密的山林中,很快便来到吴可一行跟前。此时只见蚊子浑身脏乱大汗淋漓,脸色发白满身疲惫,先是随意跟水牛还有土狗他们打了个招呼,这才来到吴可跟前气喘吁吁汇报道:“可子哥,哥,那帮土匪,土匪来了!” “这么快?”吴可先是吃了一惊,而后很快缓过神来,轻轻拍了拍蚊子的肩膀温声道:“蚊子辛苦你了,接下来你就待一旁好好休息吧!” 这小子也确实够辛苦的,基本上两天一夜没睡还不停来回奔走,能坚持到现在还能利索收集情报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没办法,谁叫这小子绰号‘飞毛腿’呢…… 第16章口袋张开坑来敌 “可子哥客气了,我还能坚持得住!”蚊子嘴唇干裂脸色发白,接过吴可梯来的竹筒‘咕噜咕噜’连灌几大口水,擦了擦嘴角硬气道。 一旁,水牛还有土狗他们几个顿时紧张起来,刚刚放下的砍刀长棍又被紧紧抓在手里,一股紧张凝重的气氛迅速在藏身处弥漫。 “那帮土匪到哪了?”既然蚊子都这么说了,吴可也没客气。 “就在桥对面的土路上,没多久就到桥上了……”蚊子满脸疲惫,根本没有察觉到周围气氛的变化。 “哦,我看看!”吴可脸色一凝,点点头什么都没说,几步走到一颗人腰粗细大树前手脚并用三两下爬了上去,一脚踏在一根枝繁叶茂的分叉树枝上,举目向小桥对面连接镇上的蜿蜒土路望去。 此时已到下午四五点钟摸样,天边一片红彤彤的迷人晚霞,将眼中所见一切景物全都披上一层梦幻般红纱。 还算平坦笔直的乡间土路上乱哄哄走来十几条精壮汉子,身影在夕阳余辉中被拉得老长,大摇大摆将不宽的出镇土路堵得严严实实一看就不是啥善类。 出镇土路一面临水没有高大树木遮挡视线,吴可也没近视眼的毛病可以清楚看到那十来人脸上目空一切的骄狂神态。不仅如此,他们手里拿着的大刀长矛等武器一目了然,还好没有出乎意料之外的火器武器存在。 不过就这,也足以让他感到头皮发麻了! 尼玛这帮土匪真真凶残,为了对付区区一个小村庄竟然一下子出动十几人! “可子兄弟,雷家坳来的土匪到哪了?” 吴可刚刚从树上溜下来,吴天明和吴天志两位族中兄长便急不可耐凑了过来询问。 “离下湾桥也就半里左右,咱们要做好动手准备了!”吴可一边捡起地上的几挂鞭炮还有十几颗大爆竹,抄起长棍将闪烁寒芒的厚背大砍刀挂在背上,一边招呼水牛兄弟还有土狗兄弟赶快起身做好战斗准备。 山林里本就紧张的气氛更加凝重,水牛和土狗兄弟在吴可的指导下,手忙脚乱拿起武器小心翼翼下了山。 顺着山道还有林间小路绕过山下寂静无声的三家农户小院,分成两拨隐身于上坡小路旁的茂密草丛中,屏声凝神握紧了手头家伙只待吴可一声令下。 “不要紧张,待会等我扔完鞭炮将那帮土匪炸散,你们再冲上去给他们几下狠的!”吴可趴在茂密的草丛里,凑到水牛还有族兄吴天明耳边小声提醒道:“记住不要靠近那帮亡命之徒,用长棍在远处扫砸就是!” “放心吧可子兄弟,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绝对不会半路拉稀!”吴天明抓紧了手头长棍手心湿润,黝黑粗糙的脸膛上露出丝丝坚定神色。 “明哥不要勉强,一旦情况不妙立刻遁着原路返回,马上通知村人往山上避一避,村人们没必要与那帮亡命之徒死磕!”吴可满意点头又凑到窝在一旁的水牛和二牛兄弟身边,小声仔细叮嘱了他们一番,指点兄弟俩遇到各种突发情况时如何应对云云。 亲自监督水牛三人用长麻布蒙住脑袋只露出一双凶光闪闪的眼睛,就算熟人当面也认不出他们时吴可又转移到土狗兄弟与族兄吴天志隐蔽的茂密草丛堆,将刚才跟水牛他们说过的话又跟他们三个述说了一遍。 埋伏在一侧的土狗三人刚刚用长麻布把脑袋蒙好,负责监视那帮土匪行踪的蚊子便匆忙溜达了过来,刻意压低了声音叫道:“可子哥他们开始过桥了!” 果然不等吴可分开半人高的茂密草丛查看情况,就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有肆无忌惮的谈笑声传入众人耳中。 “哥几个动作快点,头顶太阳太毒了!” “急什么,吴村离这也不过两里来远转眼就到,兄弟们可要养足精神到时候好好乐呵乐呵!” “嘿嘿,跟着何头到这鸟不拉屎的偏僻地方还没好好乐呵过呢,今天正好趁机大展雄风,你们几个软脚虾到时可别腿软啊!” “呸,你个混蛋说什么呢,老子可是号称‘金枪不倒一夜七次郎’……” “哈哈,狗屁的‘一夜七次郎’,每次最长连半柱香时间都不到,你也好意思吹嘘?” “狗日的你说谁每次最长不到半柱香时间,有本事咱们比一比?” “比就比谁怕谁啊,可有彩头?” “……” 各种荤素无忌的黄段子调笑声越来越近,水牛几个没经过过的小子早就听得面红耳痴呼吸粗重,好在有天明和天志两位族兄压阵没出啥乱子。 吴可手心冒汗心情紧张,土匪口中的荤段子对他而言只是小儿科而已,透过草丛缝隙正好看到十来条满脸匪气的精壮汉子大摇大摆走在上坡土路上,三三两两唾沫横飞好似闲逛郊游一般,根本就没一点防备的意思。 心脏‘砰砰砰’的疯狂跳动,鼻端呼吸不自觉粗重起来,眼睛死死盯着那十几位气焰嚣张的土匪,没功夫猜测这帮家伙为何如此托大,等这帮粗心大意的嚣张土匪全部进入伏击圈他没有任何迟疑,用线香点燃鞭炮引信猛然从草丛中窜了出来口中暴喝:“动手!” 噼里啪啦…… 迎接那十来位土匪的是三串劈啪作响,腾起浓浓黑色硝烟的鞭炮。 只见半空纸屑纷飞,三串燃响鞭炮犹如飞舞长蛇瞬间缠上走在最前的几位土匪身上,顿时这几个家伙一阵鬼哭狼嚎鸡飞狗跳,直接被淹没在滚滚硝烟之中。 另外那近十位土匪也被打懵了,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手忙脚乱惊慌失措。 还没等吴可冲进慌乱的土匪群中,路旁的茂密草丛中传来一阵‘咝咝’轻响,只见一股淡淡黑色硝烟如蛇般在杂乱草丛中迅速游走,‘轰隆’一声爆响事先草草掩埋在土路中间的“炸药包”猛烈爆炸。 顿时浓烟滚滚冲天而起,土块碎石四下飞溅…… 几位还没弄清楚咋回事的土匪瞬间被滚滚烟尘淹没,慌乱中惨叫着轰然倒地,脸色苍白捂住鲜血淋漓的腿脚在地上哀嚎翻滚。 “哎哟,我的腿我的腿!” “我的娘哟,快跑快跑!” “不要乱不要乱,咱们手头也有家伙!” “娘的跑什么跑,对方就一人跑个鸟啊!” “对对怕个鸟,大家伙一起上啊!” “……” 土匪们一下子被吴可的凶猛偷袭打懵,伴随着鞭炮的劈啪炸响,痛苦哀嚎声,惊呼声还有叫骂声响成一片,乱烘烘一团就差没当场溃散了。 当然遇袭土匪群中也不全都是窝囊废,目测起码有三四位满身凶悍眼神凛冽一看就不是寻常土匪的货色。 虽然他们也被眼前‘闻所未闻’的偷袭手段搞得手忙脚乱狼狈异常,其中一位倒霉鬼更是直接被‘土雷’爆炸掀翻在地瞬间消失在滚滚硝烟当中,可另外几位却是身手敏捷十分机灵的躲了过去。 特别是吴可冲出来的瞬间,这几个家伙的表现更是凶悍,不顾遮眼的滚滚浓烟也没理会近在咫尺纸屑横飞的连响鞭炮,纷纷抽刀挺枪厉声训斥慌乱不堪几近崩溃的新近小弟,一边叫骂一边翻身直扑暴露身型的吴可! “竟敢偷袭大爷,小子你找死!” “杀!杀!杀!” “……” 可吴可又岂会给他们反扑的机会? 当他暴起发难的同时,埋伏在土路两旁茂密草丛中的水牛还有土狗两拨青壮也纷纷点燃手头鞭炮和特制爆竹,起身用力扔向慌乱不堪的土匪群中。 第17章沟通有碍误会生 噼里啪啦,轰轰轰…… 清脆的鞭炮响声还有震耳欲聋的爆竹炸响,混和着遇袭土匪们的怒骂哀嚎在傍晚的乡间土路上连绵不绝,浓浓的黑火药硝烟将整个伏击地带遮掩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呛鼻的硝烟中弥漫着一股令人闻之作呕的焦糊味,明显有倒霉鬼被剧烈燃响的鞭炮还有震耳欲聋的爆竹贴身‘照顾’过一番,那难闻的怪味还有凄厉的惨嚎听了让人忍不住一阵毛骨悚然。 那几位表现凶悍身手敏捷直扑吴可的悍匪,在爆竹和鞭炮的重点‘关照’之下,瞬间就倒在了硝烟血泊之中。 没了头领压制,其余那些一看就是土匪窝里的粉嫩新手哪里还撑得住?,一个个被整得鬼哭狼嚎有那不堪的更是哀声求饶: “哎哟哎哟我的脸我的脸……” “娘哟我的腰我的腰,我的腰上全是血!” “别扔了别扔了,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对对对,我们投降我们投降,别再扔鞭炮了!” “……” 一场漏洞百出的伏击战,戏剧性的以吴可一方轻而易举获得大胜告终。 这就结束拉? 正抄起手头家伙从路旁草丛中一跃而起,准备给雷家傲来的土匪们致命打击的土狗还有水牛两拨青壮顿时傻眼了,一脸茫然站在路旁不知所措。 吴可也傻眼了,没想到那十来位土匪这么不经搞,竟然被几挂鞭炮和几枚特制爆竹给整投降了,就这点本事还敢跑出来到处耀武扬威? 怏怏收回准备扫出去的长棍,早知道这帮土匪就这尿性,他带着两位堂弟就能搞定,又何必担惊受怕琢磨来琢磨去的制订多套计划? 等到扔出去的鞭炮燃完硝烟渐渐散去,出现在吴可和土狗水牛两拨青壮眼前的是一副惨不忍睹的景象。前不久还意气风发趾高气昂的嚣张土匪们全都躺在地上,脸上身上满是硝烟弥漫之色,有几位倒霉蛋身上的短褂劲装都被炸裂,露出黑漆漆焦糊一片的肌肤。 有那更倒霉的,腰盘被扔来的爆竹直接炸裂,那血肉翻卷的凄惨摸样让人看着一阵阵心底发寒,此时正躺在地上像条死狗一般痛苦哀嚎。 不得不说那几位‘真’土匪确实凶悍,明显被爆竹近距离爆炸搞得有点脑震荡,身上更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结果稍一缓过神来便挣扎着想要起身,满脸凶狠一副亡命徒架势。 吴可自然不会客气,一顿乱棍直接将他们抽晕了事。 对付这些一看就是手上有人命的亡命徒,他可不会有半分客气。 至于土匪们手头的家伙,早就扔得满地都是,自然全都便宜了吴可。 “水牛土狗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地上的刀枪都收拢起来?”狠狠教训了一同几个不老实的土匪,吴可急忙招呼小弟收拾地上的战利品。 “哦哦哦,我们这就收拾这就收拾……” 土狗兄弟和水牛兄弟早就被吴可的凶狠的手段,还有轻而易举的胜利给惊得不轻,闻言哪敢怠慢急忙收拾散落一地的刀枪。 不仅仅土狗和水牛,就连天明和天志两位族兄也都诚惶诚恐帮忙收拾,生怕惹吴可不高兴灾祸降临在自家身上一般。 明显感觉到了小弟们的敬畏,吴可撇了撇嘴没有多说什么,扫了躺在血泊中的土匪们一眼,一双邪恶的大手伸向了这帮倒霉蛋的口袋。 …… 当那十来位浑身漆黑血肉模糊的土匪俘虏,被整齐摆放到村子打谷场的时候,整个吴村都沸腾了! 全村老老少少齐出动,将打谷场围得水泄不通,带着畏惧和兴奋的神情对那十来位倒霉土匪围观指点。 这是怎么回事? 很快,听到消息的族老们赶了过来,看到地上躺着那十几位倒霉土匪,脸色顿时难看无比心惊胆战惊怒交加。 尼玛吴可这帮小子真是胡来,搞不好是要吃官司滴! “八伯……” 水牛一把推开身边满脸兴奋的小伙伴,邀功似的凑到年纪最大的族老跟前,嘴巴都裂到耳根上了就要解释一二。 “一边去,这里哪有你小子说话的地方?” 族老八伯老眼一瞪,怒气冲冲直接兜头浇了水牛一桶冷水。 心中一腔喜悦硬生生被堵在喉咙口,水牛脸上的笑容刹时僵硬,他可没胆子跟族老炸刺,只得讪讪然退入了围观人群当中主动消失。 “八伯,您别误会!” 吴可开口了,族老八伯尽管心中十分恼火但也不得不给几分面子,怎么说吴可都是村里难得出来的读书人,强忍住心头火气看吴可怎么解释。 “八伯,事情是这个样子滴……” 正好村人大部分都在,吴可干脆敞开了说,都到这时候再藏着掩着就没必要了。于是他大声将昨天派蚊子尾随逃跑的那位土匪,凌晨时分蚊子慌忙赶回报信,还有他们前不久在下湾伏击雷家坳来的这帮土匪的事儿一五一十道出。 为了加强说服力,他还特意将缴获的那十来柄厚背大砍刀长矛拿了出来。 村人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张发了嘴巴,好似在听说书先生讲传奇故事一般,满脸都是不可思议难以置信之色,看向吴可的目光少了几分亲切多了几丝畏惧。 就连一干须法花白的族老们都听得目瞪口呆,方才知晓躺在地方这十来位惨不忍睹的倒霉蛋是雷家坳来的土匪,而且是为了昨天的同伴报复吴村而来,心中本有的同情顿时化做乌有,满满都是愤怒和后怕。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窝在雷家坳的那帮土匪报复心这么强,昨天才吃了亏今天就大举来犯。要不是有吴可这帮小子提前布置半路偷袭成功的话,真不敢想象村子将会遭遇怎样的灾难性后果? 村人族老们一时兴奋激动难以抑制,倒是没有注意到吴可话中的某些漏洞。 比如他是怎么猜出土匪会这么快报复,为什么不提早告之村长跟族老? 又比如既然蚊子探知窝在雷家坳的土匪有所行动,为啥他们几个宁愿冒巨大风险自己行动,也不愿告之村中掌事之人? 还有今天清早镇上李家传来噩耗,逼得村长吴老根四处筹集礼物,眼巴巴跑去镇上送礼到现在还没回来,吴可心中到底作何想法? 再比如吴可早早便召集好了人手,莫不是令有其它想法等等等等不一而足,但族老们心情一时激动万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竟无一人想到此处。 吴村族人们兴高采烈犹如过年般热闹,吴可等八位立了大功的小子自然成了村人追捧的对象,就连族老们也不时眉开眼笑凑凑热闹说上两句赞扬的话,一时打谷场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躺在地上惨不忍睹的十来位土匪将吴可的解释听在耳中,不由个个面若死灰心中沮丧之极,没想到自己一行算是自投罗网,早就在人家的监视算计之中,输得如此之惨也不算冤枉。 热闹高兴了一阵,有村人‘哎哟’急拍巴掌,建议留守族老立刻把去镇上送礼的老根村长喊回来,明显是心疼送出去的那些礼物。 “哈哈,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没想到一下子逮着这么多土匪……” 就在村人们议论纷纷争论不休拿不定主意之际,突然从出村下坡土路那传来一声肆无忌惮的欢喜大笑,紧接着一阵杂乱脚步声响起,二十来位持刀挎枪衣着服饰各不相同的年轻青壮冲了上来,一下子便将拦路的村人们推到一边,大摇大摆走了过来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欣喜贪婪之色…… 第18章利益冲突大混战 原本热闹喧嚣的打谷场一下子安静下来…… 在场所有村人目光齐刷刷望向这帮不速之客,眼神中有害怕也有惊喜,人群一阵骚动神色复杂之极,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你们是什么人?” 吴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迅速伸脚从武器堆中挑起一根粗木长棍,挥舞横扫档在一众村人身前,满脸警惕的望着突然冒出来的这群‘不速之客’。 见吴可如此反应,原本正享受村人崇拜吹捧的水牛几个小子反应倒也不慢,身形灵动第一时间凑到武器堆前,迅速抽出长棍或者厚背大砍刀聚到吴可身后,一脸不善瞪着那帮突然出现的持械青壮。 “可子兄弟不要乱来,是镇上民团的家伙……” 吴天明显然认识这帮‘不速之客’,生怕吴可头脑一热不管不顾就冲上去干架,急忙凑到吴可耳边小声提醒道。 “哼,镇上民团又怎么样?” 看着眼前这帮青壮欣喜贪婪的摸样,吴可一下子便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脸上满满都是不屑厌恶之色,冷哼出声手头长棍一抖浑身气势逼人,目光凌厉威风凛凛大声说道:“一帮只敢跟在土匪身后吃灰的货色,想要从老子手里捡便宜哪那么容易?”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小子你胡说什么呢?” “小子你找死!” “马的哪蹦出来不长眼的小子,弟兄们跟我冲,好好给这帮小子长长记性!” “……” 那帮突然出现的民团青壮,好似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个个惊怒交加破口大骂不止,抄起武器就准备跟堵在前头的吴可几人干票。 “呀哈,这就恼羞成怒了?尼玛别以为人多就了不起,来来来根小爷大战三百回合,谁先认输谁就是孙子!” 吴可不甘示弱,一点也没因为对方人数是自己的三倍就害怕畏惧,反而意气风发咆哮连连,手头长滚不停抖动化做犀利枪影直刺前方。 “小子你找死!” 民团带队首领是一位身材魁梧满身凶悍的大汉,一身护院劲装被鼓囊囊充满爆炸性的肌肉撑得几欲爆裂,手上一柄比寻常大刀大上一号的精钢砍刀在正午阳光照射下闪烁耀眼光芒。 此时这厮一脸恼怒满眼狰狞,大步冲前扬起手中大刀,毫不客气向着口出不逊的吴可重重劈下。 “来就来谁怕谁啊?”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吴可毫不示弱暴吼出声,手腕一抖长棍化做一道犀利枪影,在空中发出‘兹’的一声暴鸣,后发先至重重点在民团头领胸膛之上。 咚! 一声沉闷响声传出,民团头领闷哼出声黝黑脸膛一片惨白,手上气势凶凶狂劈而下的大刀顿时掌握不住掉落在地,双手捂胸满脸痛苦连连后退。 “老大老大你怎么了?” “兄弟们一起上啊,干翻眼前这小子!” “混蛋竟敢跟咱们民团作对,小子你完蛋了!” “……” 事情发展得太快,没想到自家头领一招都没顶主便瞬间败下阵来,跟随而来的那帮民团青壮一阵骚动,很快就在有心人的煽动下满脸凶光蠢蠢欲动,有那性急的已经忍不住挥舞兵器冲了上来。 “狗日的,以为咱吴村人好欺负不成?” 眼见民团的人单挑不成想要仗着人多势众群殴,水牛兄弟和土狗兄弟二话不说怒吼着前冲,手头长棍横扫地面将一拥而上的民团青壮逼退,有几个冲得太猛的倒霉家伙更是捂着腿倒地哀嚎。 就连心有顾忌的吴天明和吴天志两族兄弟也怒了,民团这帮家伙太不讲理,哪里还顾得其它齐齐上前手中钢刀挥舞寒气逼人,主动护住吴可两旁不让民团那帮青壮有可趁之机。 哈!哈!哈! 吴可站立于与民团青壮交战最前沿,呼喝如雷手头长棍化做道道犀利枪影,将迎面九十度以内冲得靠前的民团青壮全部圈入其中。 一套八极大枪被他耍得威风凛凛密不透风,磕刀挑枪信手拈来‘砰砰砰’击打在人身上的沉闷响声更是不绝于耳。 ‘哎哟哎哟’的呼痛惨嚎声连绵起伏,一时间竟然与呼喝呐喊声不相上下,那帮想以多欺少的民团青壮倒了大霉,便宜没捞到反倒吃不少‘棍子面’。 手腕一抖长棍呼啸如鞭,‘砰’的一声闷响直接敲击在某位民团青壮手中大刀刀面之上,‘刷’的一下那厮把握不住手中大刀甩飞出去,还没等其反应过来便被长棍直接扫中腰身哀嚎倒地。 也就在吴可掀翻一位民团青壮之时,从两旁突然窜出了条红缨长矛,犹如出洞毒蛇直奔他胸膛腰眼而去,护卫在身测两边的两位族兄发出愤怒咆哮,手中大刀化做两道闪耀流光将两杆袭来长矛磕偏。 砰!砰! 可惜两位族兄明显手头活计不够精湛,直接将一条长矛磕飞倒卷而回,可另一条长矛在被磕离原本轨迹之后,竟是不偏不倚直接甩在吴可肩头。 嗷! 吴可惨嚎出声,忍痛冲步上前飞起两脚,直接将那两中门洞开的民团青壮踹倒在地。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旁边又是一根长矛狠狠砸在腰上,另一边一只硕大拳头与脸颊来了个亲密接触。 脸颊火辣辣的疼脑袋嗡嗡作响,腰上更是传来一阵阵难以忍受之剧痛,可他根本就没时间理会身上的伤势,下意识矮身将手头长棍横扫而出,两声凄厉惨叫传来偷袭之民团青壮已经翻滚在地。 吴可大发神威,几乎以一人之力独抗五位民团青壮,手头长棍时如出海蛟龙时如呼啸狂风,只整得对面民团青壮叫苦连天惨嚎不已,不时哀嚎倒地缓过劲来在头领催促下又重新投入混战之中。 可他自己也没讨到多少好去,手头武艺虽然精湛但也没到‘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那般生猛,时不时的身上脸上也会挨上一两记,不过盏茶功夫一张小帅的脸膛已变得鼻青脸肿丑陋万分,身上更是淤青道道惨不忍睹。 当然他惨与之对战那几位民团青壮则更惨,虽然吴可没下死手但不过片刻功夫也都变成猪头一枚,脸上身上像开了染坊似的让人不忍目睹。 老大都表现得这么生猛,做小弟的当然也不能拖后腿不是? 水牛和二牛兄弟平日里跟吴可练武不缀,一身武艺也相当了得,虽然年纪不到但仗着手头长棍的长度优势,倒也逼得与止对战的民团青壮手忙脚乱连连怒骂无胆鼠辈。 他哥俩谨记吴可教诲,坚决不与人多势众的民团青壮近身接触,仗着手头长棍猛扫对战之人下盘。这手实在有够无赖但效果却是极佳,人数少了根本冲不过来人数多了很难压制中间更加生猛的吴可。 当然混战之中受伤挨整是难免的,但好在旁边还有土狗和二狗兄弟照应,虽然身上脸上满是青紫淤痕怪叫连连,但是手头动作一点不慢想要彻底打倒他们短时间内几乎不可能。 “废物废物,都是一帮废物!” 那位刚一开票便被吴可一棍闷得不轻的民团头领,这时总算缓过气来,一见场上僵持局面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尼玛二十来人对付区区七人竟然还打成这样,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哈哈你说得没错,你们这帮民团的家伙就是纯粹的废物点心!” 听到民团头目气急败坏的怒骂呵责,吴可哈哈大笑神色猖狂之极,手上动作更是凌厉几分只逼得对面之敌脸色发白浑身震颤,额头热汗滚滚连连后退不止…… 第19章居心叵测人心寒 眨眼功夫吴可和小伙伴们便和镇上民团青壮打成一团,棍来刀往吆喝呐喊好不热闹。一干看热闹的吴村族民先是一阵慌乱骚动,幸好有吴可一伙顶在前头没让他们直面那帮来者不善的镇上民团青壮。 等到他们从惊慌失措当中缓过神来,吴可和小伙伴们已经与镇上那帮民团青壮打成一团,顿时一个个气愤填膺恼怒万分。 “狗日的,真以为咱吴村人好欺负不成?” “兄弟们抄家伙上啊,咱吴村人不是好惹滴!” “翠花快带孩子退后!” “……” 在场的吴村青壮顿时沸腾了,有家室的急忙让自家婆娘带着小孩退后,而后抄起顺手的家伙便要加入混战当中。没家室的更是直接,二话不说蒙头冲着那帮镇上民团青壮一阵猛打。 一时间,吴村打谷场乱战成一团,叫骂声惨叫声更是不绝于耳…… 有了族中青壮帮忙,吴可和小伙伴们压力大减,他们几个冲在混战最前沿,依仗手头长棍的长度优势不停将面前民团青壮掀翻,而后由身后的族中青壮一涌而上痛打落水狗。 就算有那特别滑溜的民团青壮躲过他们几个的第一波攻势,也顶不住身后吴村几十位青壮的群殴,在混战中吴村青壮的人数优势几乎发挥到淋漓尽致。 这二十来位镇上民团青壮表现一般得很,第一时间挟三倍人数优势没拿下吴可和小伙伴们,结果便陷入了吴村青壮制造的人海战术之中不可自拔。 比前雷家坳来的那帮土匪,这帮民团青壮就有些不够看了。无论是战斗配合还是自身武艺都只能说一声‘垃圾货色’,更让人鄙视的是战斗意志之薄弱简直让人大觉不耻。 尼玛雷家坳那帮土匪遇袭后,虽然情势艰难到了极点但至少还想着拼上一把,这帮看起来气势凶凶的镇上民团却是纯粹中看不中用的货色。 这不,混战没有多长时间,在阵阵凄厉惨叫声中二十来号民团青壮竟是一个不落被打翻在地,鼻青脸肿一边捂着伤处哀嚎惨叫,一边还不忘连连低头告饶,一副窝囊样哪还有半点初来时的威风霸气? “住手住手快快住手,你们这帮混蛋小子还不快住手?” 族老八伯第一时间从惊愕当中清醒过来,见族中一干青壮打得兴起,竟是逮着那帮民团清壮狂揍不已,顿时心中一慌急忙喝止道。 刚才族中青壮参与群殴时他不好说什么,毕竟虽是吴可挑衅在先可那帮民团青壮态度也不咋样,而且一看就知来者不善。 这样的群殴场面哪一年不来上几次? 只不过这次的目标,从抢水的外村青壮变成了民团青壮而已。 可是,打赢了之后还如此不依不饶就不成了,那是要彻底得罪民团背后的主事者镇上李家家主滴! “住手住手,水牛你个小子叫你住手没听见么?” 经八伯一提醒,另外几位处于呆滞状态中的族老也纷纷醒过神来,急忙上前拉住那帮打得兴起的族中青壮,提醒他们混战已经结束不要再自找麻烦。 一场混战结束,无论是胜利一方的吴村青壮还是失败一方的镇上民团都没下死手,可就是如此吴可和小伙伴们也是个个鼻青脸肿呲牙裂嘴,此时任由族老们接过了指挥权,一个个眉开眼笑乐不可支。 参与群殴的族中青壮们也个个兴高采烈,放下倒在地上没了还手之力的镇上民团青壮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眉飞色舞吹牛打屁,一个个手舞足蹈口沫横飞表示自己刚才有多么多么勇猛‘善战’。 打谷场又恢复了之前的欢乐气氛,混战时躲在一旁的妇人小孩们纷纷凑了上来,或帮着自家男人和孩子清理伤势或叫闹着欢呼雀跃不已。 “好了好了大家先清理伤势,等会都到我那去吃顿好的……”吴可笑呵呵看着这一切,挥了挥手大声吆喝道。 “哦……” 参与了群殴的村中青壮们一阵欢呼,围在旁边打转的小孩们更是欢声一片,能吃顿好的再好不过。 …… 待一干雷家坳来的土匪跟镇上民团青壮被送到祠堂暂时关押,几位族老忙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稍稍得闲便将吴可招到了祠堂。 “可子你怎能如此冲动?” 几位族老脸色很不好看,显然对吴可之前嚣张的表现十分不满。 见族老们一副忧心忡忡的摸样,吴可也不好再藏着掩着,目光平和冷静反问:“不知诸位叔伯对镇上民团的突然出现,有什么想法没?” 族老们被他问得一愣,不知这话是何用意? “呵呵,诸位叔伯那帮土匪可是绕道镇上而来啊!” 吴可连连冷笑,说出了之前在打谷场时没有道明的情况。 什么? 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几位族老纷纷面露惊容睁大了老眼。 “这下,诸位叔伯应该知道镇上民团这帮家伙打的什么主意了吧?” 吴可再次冷笑,眼神中满满都是掩饰不住的愤怒和无奈,冷声道:“咱们吴村,却是被那帮家伙当成了诱饵!” 当然,更难听的话他没说出口。按他猜测那帮民团青壮却是居心不良,如果吴村在土匪袭来时抵抗不激烈的话,估计他们只会远远旁观等土匪走后再来大捡便宜。 如果吴村族人奋力反抗自是最好,正好与那帮土匪两败俱伤,然后他们坐收渔翁之利! 只是没料到吴可等人横插一脚,半路伏击轻松解决了那帮土匪,打了这帮家伙一个措手不及。 族老们的脸色更加难看,他们人老成精哪能听不出吴可话中之意? 之前不过因为事故突发关心则乱一时没有察觉,如今经吴可稍一提醒立刻明了其中关窍,心头顿时恼怒不已憎恨万分。 可是,恼怒憎恨之后便是深深的无奈,就是明知吴村成了人家的棋子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能和镇上李家彻底翻脸不成? 哎! 族老八伯暗叹了口气,已失了责怪吴可的想法,摆了摆手无奈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些让人窝心的事耳了。可子你的心情八伯理解,但你也不能拿民团那帮小子出气啊?” “是啊,咱们这么做倒是出气了,镇上李家也彻底得罪了!”另一位族老满脸沮丧,无可奈何说道。 祠堂里的气氛一时沉闷之极,寂静无声让人感觉十分压抑。 “呵呵……” 可就在这时吴可一声轻笑打破了祠堂的沉寂,见在座几位族老满脸愁苦不解的望了过来,眼中精光一闪不紧不慢安慰道:“诸位叔伯放心就是,既然镇上那位李家家主如此算计咱们,我自然也有应之策!” “这话怎么说?” 几位族老精神齐齐一震,满脸喜色迫不及待看向吴可想要一个满意答案。对村中这位难得一见的读书人说的话,族老们还是愿意相信滴。 “呵呵不急,等会诸位便能知晓!”吴可摆了摆手却是卖起了关子。 …… “说说吧,你们过来得如此巧合到底有何目的?” 村中祠堂前的小广场上,吴可缓步来到躺在地上哼唧不已的民团青壮跟前,脸色阴冷沉声质问。 “小,小子,你,你算什么玩,玩意?” 那位身形魁伟的民团头目呲牙裂嘴,斜瞥了吴可一眼强忍身上疼痛不屑道。 啪! 吴可二话没说一记响亮耳光甩了过去,直接将这厮打了个跟斗,本就青紫的脸颊以肉眼可见速度肿胀起来,‘哇’的一声吐出一口带着两颗牙齿的血痰…… 第20章各方暗斗逞心机 “小子尔敢……” 好不容易从头晕目眩的状态中回缓过来,民团头目又惊又怒捂着肿胀的脸颊暴喝出声。 ‘啪’的一声脆响,吴可根本不跟他扯谈,反手又是一记响亮耳光扇了过去,目光冷厉脸色狰狞:“说不说?” “说说说,我说我说,小爷你别打了,再打满口牙齿都没拉!” 见吴可来真格的,那民团头目慌了神,再也不敢顶撞急忙告手求饶。 “别废话,快说!” “是是是,我们这是对付那帮来自雷家坳的土匪来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民团头目很好的掩藏了眼神中的怨毒急忙回答道。 “说实话!”吴可眼睛一瞪满脸凶神恶煞,连连冷笑道:“嘿嘿,你个混蛋蒙谁呢,再不说实话别怪老子不客气!” “小爷,我说的,说的是实……,哎哟!” 民团头目还想蒙混过关,结果直接被吴可一脚踹翻在地凄声惨叫。 “尼玛当老子是傻子啊,不知道前面那帮土匪是老子带人伏击了的么?” 吴可连连冷笑目光冰冷,嘴角满满都是不屑之色。 “可子是不是下手太狠了点,这是把李家往死里得罪啊!” 祠堂里,几位族老聚在一起通过格子木窗看到刚才那一幕,有位族老忍不住忧心忡忡说道。 “哎,事已至此没办法挽回了,只希望可子没有蒙骗咱们,真的抓住了民团这帮小子的马脚,不然……” 族老八伯长叹了一声,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派人通知了老根么?”这时又有族老问道。 “早派人过去了,估计现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只需要老根能补救咱们的过失。哎,早知道如此当时就该阻止可子他们几个胡来!” 就在族老们忧心忡忡议论纷纷的时候,外面的‘审讯’在继续。 “别打了我说我说,我们是,是来捡便宜的!” 那民团头目被吴可给打怕了,再也顾不得颜面或者泄露什么东西,急忙告饶高声叫喊道。 轰! 这一嗓子,直接让躲在祠堂里的族老们炸开了锅。虽然之前吴可跟他们提过镇上民团的目的,心中也相信了他的猜测,但当民团头目亲口承认的时候,依旧忍不住心头的怒火和愤恨。 实在太过分了! 族老们很生气,后果严不严重目前还看不出来,不过他们心中那点怜悯早就消失无踪,再也没有评论过吴可的手段是否太过激烈。 心头沉甸甸的,有一种被无情抛弃的无奈感慨。 吴可心中就没那么多复杂情绪,在前世他就知道靠人不如靠己的道理,眼下正是乱世的开端,丫实力不强活该被别人当棋子摆布利用。 既然开了口那位民团头目倒也光棍,直接将镇上李老爷的算计明明白白说了出来,事情跟他猜测的虽然有些出入但也八九不离十。 这帮民团青壮确实打着渔翁得利的主意,只不过吴可之前高估了他们的勇气,这帮家伙却根本没有与雷家坳来的那帮土匪动手的胆量和想法,就算和吴村村人拼得两败俱伤也没那狗胆。 不要说与土匪正面对抗,就是尾随稍微靠近点都不敢! 只是没想到,吴可带人一顿伏击竟然将那帮土匪全部俘虏。等他们赶到吴村之后立刻就动起了歪心思,想要接收这帮土匪俘虏好好立上一功! 结果自然悲催了,被吴村青壮一顿围殴暴打。 吴可将这家伙和旁边民团青壮补充的情况一一记录在案,然后很不客气逼他们一一按下手指印,这才放了一位伤得最轻的民团青壮,要他回去给民团团总李老爷捎个口信说他有大事与之商量,请李老爷移驾过来一躺。 …… 吴村打谷场上热闹非凡,村人们兴高采烈从家中搬出桌椅,男人们坐在一起聊天打屁,小孩子们兴奋的在桌椅当中来回穿梭,妇人们则是聚在池塘边的方石上一边清理手中野味一边说些家长里短。 打谷场与池塘小路连接边缘,架起了五口大锅,此时锅下拆火熊熊燃烧锅里水雾缭绕香气扑鼻,一副大摆流水席的热闹架势。正是吴可答应了村中族人,拿出家里储存的野味供村人们大吃一顿。 “可子你真是糊涂啊!” 而在吴可的小窝里,急急从镇上赶回的老根村长却是一连担忧不满道。 “哼,我不明白老根叔您的意思,难道别人都欺到头上了咱们还要当缩头乌龟不成?” 吴可却是没有客气,该解释的他都解释了,至于老根村长什么想法与他无关,但他不能容忍老根村长如此无理说法。 “难道得罪了李老爷,村子就能有好果子吃?” 吴老根也怒了,瞪着一双老眼斥责道。 “好了好了两位不要吵了,不管是福是祸咱们做都做了还有什么好说的?”这时族老八伯出来打圆场,指了指热闹不已的打谷场说道:“咱们想办法补救就是,不要打搅了族人们的兴致才好!” 吴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径直出了屋子,只气得老根村长又是一阵怒气上涌,周围族老急忙上前安抚劝慰。 …… 沙堆镇李家宅子内院书房,一身着青袍满身书卷气的中年男子静静聆听属下汇报,清朗儒雅的脸上露出丝丝感兴趣的神色。 如果吴可在此的话,肯定认出汇报那厮就是他放回的镇上民团壮丁,至于儒雅中年人的身份不用猜也知道正是沙堆当代李家家主李青山! “……,事情就是如此,还请老爷定夺!” 那民团壮丁虽然鼻青脸肿但还看得清本来面貌,此时正一脸恭敬的侍立在侧,等待李老爷示下。 “吴可吗,真是个有趣的小子啊!” 李青山轻捻颌下三柳青须,半瞌着眼轻声喃喃自语。 “那小子真是好大的谱,不亲自负荆请罪也就罢了,竟然还要爹您到吴村去商量什么‘大事’?” 说话的是一位身着绸缎长衫的青年男子,面白无须相貌与李青山有几分相似,只是看那青白相间的脸色明显酒色过度,无论在气度还是涵养方向都差了李青山老远。 此时只见他挥舞着手臂愤愤不平道:“爹,不用理会那个跳梁小丑,敢跟咱们李家作对,直接带齐人马灭了吴村就是!” “哦是吗,那你打算怎么做?”李青山眉头一抖轻声问道:“亲自带人打上门去吗?” “咳咳,不是还有洪护院吗?” 李少爷轻轻咳嗽两声,脸色讪讪然神情尴尬之极。 开什么玩笑,镇上民团壮丁总共也就五十来号人马,一个中午过去直接被俘虏了二十来位,剩下不足三十来人怎么跟人马吴村斗? “哼,没那本事就不要瞎嚷嚷!”李清山不满的瞪了自己儿子一眼。 李少爷面红耳赤满脸尴尬,一梗脖子不服气道:“可那姓吴的小子不给咱们李家面子,也太猖狂了吧?” “你怎么知道人家没给咱们面子?” 李少爷先是一愣,有些不明白父亲话中的意思,但还是大声回答:“爹您是什么身份,那小子竟然要您亲自去吴村说事,这不是打脸是什么?” “哼,整天就知道争风吃醋游手好闲,你也不用脑子想想,咱们才刚刚阴了吴村一把,再没摸清咱们的具体想法前他们哪里还敢自投罗网?” 李青山脸色淡然的小同消失,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怒声提点道:“如果那小子真不给咱们李家面子,就不会放人回来传信,而是直接带人偷袭干掉咱们了!” “他们敢?”李少爷怒目圆睁一脸不信…… 第21章雷霆手段慑人心 “有什么不敢的?” 李青山连连冷笑:“先是伏击雷家坳的那帮土匪,而后又把咱们派去的人手全部干翻剿械,如果那吴村小子真有心偷袭的话,根本就不会给咱们聚集人手的准备时间,你以为就凭院子里那点人手抵挡得住?” 李少爷脸色一阵青红,被老子一番话说得心惊不已,后背上的衣裳不知不觉已被冷汗湿透一片,想想都觉得后怕不已。如果真像老爹说的那般发展,怎么看李家都顶不住哇。 可尽管如此,他依旧有些不服气,脖子一梗亢声道:“难道,难道吴村那小子就不怕官府派兵清剿吗?” 他说此话的依仗,可不是县城那帮烂透了的绿营大爷,而是新近调集过来防备长毛贼寇的那几百民团壮丁。 自1852年6月太平军进入湘南后,湖北官员就开始设防备战。清政府拨银30万两作防堵军费,在汉阳、武昌、汉口居民及江上渔户中清查户口,实行十家联保。 7月,设防堵总局于布政司署,令绅士募练勇1400人。8月,筑西门外城,招募洞庭湖渔户2000余人为渔勇,充实江防,又募湖南木帮壮勇2000人。10月13日,派乡勇分防蒲圻、崇阳、通城。 作为武昌府辖下最远也是与湖南接壤面积最大的县境,通城驻扎了一个满编营的乡勇人马。以李家在衙门里的关系,想要以剿匪名义临时借调部分乡勇并不困难,李少爷就不信吴村那帮混蛋能够抗得住? “糊涂!” 对于自家这位‘驽钝’的儿子,李青山彻底无辙了。 “我怎么糊涂了?”李少爷也豁出去了,摆出了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咱们真要这么做了,那才是自寻死路!” 李青山语重心长提点道:“眼下时局动荡匪乱横生,真把吴村逼急了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疯狂之事来?” “以今天他们表现出来的战力,起码沙堆是没人能挡得住滴!” “就算咱们请来了驻扎县城的乡勇帮忙,难道吴村那帮家伙就不会往山里躲吗?要是不能一次性将吴村大部青壮剿灭,以后倒霉的可就是咱们了!” “别不服气,那帮乡勇只是临时驻扎通城而已,谁知道他们能在县城待多久?再说了,以咱们李家的面子和财力,也请不起他们太长时间啊!” “还有我要提醒你小子千万要摆正位置,咱们与吴村之间的纠纷,非到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要将衙门牵涉进来,无论成败对咱们李家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李少爷被自家老子一通话说得郁闷不已,虽然心中依旧不甚服气但也只得连连点头应是。 “呵呵,我倒是很好奇,想要看看吴村那小子到底有什么能耐?” 脸上闪过莫名笑意,跟儿子说了这么多感觉有些疲惫了,招了招手将那报信民团青壮喊了进来,如此这般这般吩咐了一番便挥手让他离开。 …… 李青山将于傍晚时分亲自登门拜访! 这个消息第一时间传遍整个吴村,在确定了消息的真实性之后,村人们瞬间沸腾了。 李青山是什么人,那可是镇上李家家主啊! 李家作为第大地主,家族延绵上百年,在整个沙堆甚至通城的声望都不小,如今竟然肯舍下颜面亲自登门拜访,如何不叫一干村人们兴奋不已。 “可子这一手果然厉害!” 乐呵呵送走传信民团青壮,吴老根皱纹横生的老脸上满是喜色跟感慨,哪还有刚回来时的半分气愤? “呵呵,这就是可子所言的‘以打促和’!” 族老八伯笑眯眯轻捻颌下花白长须,眯缝着老眼脸上满是轻松喜悦。 “这小子,怕是早就算计好了吧!” 吴老根摇头感叹不已,心情却一时有些复杂难明。原本还以为会有一桩天大祸事,没想到转眼间便形势逆转柳暗花明。 看那李老爷的意思,不仅殴打民团的事情暂时一笔揭过,就连他本人都打算亲自跑一趟吴村,跟吴可那小子商量什么‘大事’? 可惜这一切都是吴可那小子主导,与他这位老村长根本就没任何关系! “哎,也不知道那帮小子现在情况如何?” “是啊,也不知道那小子怎么想的,明明知道李老爷十有八九会让步,偏偏到了这时还要冒险!” “谁知道呢,这小子有什么事从不肯随便向咱们透露!” “哎,只希望那帮小子能够顺利达成目标吧!” “……” 就在吴村一干族老忧心忡忡议论纷纷,吴村村人兴高采烈被李青山要来拜访的消息震惊不已之际,吴可已带着伏击雷家坳土匪时的原班人马秘密出动,此时已经来到雷家坳外围区域。 可以说,他这一手出乎所有人预料之外。 当村人们还在打谷场热闹吆喝大吃大喝的时候,得到吴可暗示的水牛等人早早便聚集在一起,随意敬了村人几杯酒露个面之后立刻出发,在没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绕道山林直扑雷家坳而来。 到了目的地之后他们稍做休整,而后找了位相熟的山民带路,神不知鬼不觉潜入雷家村,而后趁留守土匪松懈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动雷霆一击,在十来枚大威力爆竹的帮助下轻松解决了留守雷家村的六名土匪。 偷袭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匆匆审讯之后才知道这帮家伙太过狂妄,根本就没打听上午出动的那十来位同伴是否出事,狂妄的认为整个沙堆根本找不出胆敢与之对抗的势力,正羡慕嫉妒出动同伴又可以好好‘享受’一把呢。 谢绝雷家坳一干饱受土匪祸害的乡亲们挽留,在他们的热情欢送下吴可一行带着那六位被俘虏的留守土匪急匆匆往吴村赶。 不是他不想一路慢悠悠炫耀武力,实在担心镇上李家家主得到消息之后,趁机跑到村里去讨要好处。以他对老根村长还有一干族老们的了解,谁知道他们顶不顶得住镇上最大地主的压力做出巨大让步? 当吴可一行压着六名土匪俘虏出现在村人眼前的时候,整个吴村再一次彻底沸腾。此时打谷场的流水席还没结束,一干喝得二麻二麻的村中青壮拉住他们不放,嚷嚷着一定要罚酒云云。 到了这时吴村的威胁基本已经解除,吴可彻底放下心来,拉住天明和天志两位同甘共苦的族兄,挥手赶走水牛和土狗两队兄弟,满脸高兴与村中关系不错的青壮拼起酒来。 不说吴可放下心中包袱在打谷场大吃大喝,得到消息提心吊胆了许久的族老们终于彻底放下心来,急忙安排村中老成稳重的青壮族人严密看押俘虏的那二十来位土匪,严令不能出半点差错。 而那帮与土匪关押在一起的镇上民团青壮,见到吴村不到几个时辰便又抓来六名土匪,待清楚了吴村青壮短短一个时辰之内奔袭十余里,彻底将盘踞雷家坳的土匪全部剿灭俘虏之后惊呆了。 心惊于吴可那帮小子的手段,吴村于展露的实力让他们心寒不已,立刻便消了那闹腾的心思乖乖等待李老爷与吴村的谈判。 尼玛,早知道吴村是块这么难啃的硬骨头,打死他们也不来捡这便宜! 此时的吴村已是镇上李家关注重点,时刻都有人关注吴村的一举一动。也正是因此,吴可带人短时间奔袭雷家坳,全歼盘踞雷家坳土匪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李青山耳中,震惊了整个李府还有剩余民团青壮…… 第22章欲以俘敌做阶资 傍晚时分天边晚霞弥漫,将整片大地都映照得红彤彤一片好不迷人。 此时整个吴村被一股凝重气氛笼罩,再也没了中午下午时分的欢声笑语,气氛压抑寂静无声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村中除了看守土匪和民团俘虏外,几乎所有青壮族人全部聚集于祠堂前的小广场上,一个个满脸严肃屏气凝神紧张望向大门紧闭的村中祠堂,眼神慌乱手心冒汗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扰了祠堂里的大人物一般。 在小广场一角,站着十来位手持枪棒的民团壮丁,此时也一脸紧张的盯着紧闭的祠堂大门,同时还要分出一点心思防备旁边那近五十吴村青壮,虽是傍晚时分凉风飒爽但他们一个个却是满头大汗浑身燥热不安。 而在众人关注的祠堂议事大堂,以李青山为首的民团头目与吴村族老相对而坐,气氛古怪之极却是没有外间的凝重压抑。 都是相熟多年的乡亲,李青山对早就熟悉的吴村族老没有多做关注,一双温润目光全部放在吴村方面唯一的年轻人身上。 “小伙子你很不错!” “李先生过奖了,小子才疏学浅没啥本事!”吴可拱手谦虚道。 “不用谦虚,能够在一天之内完全剿灭一伙人数超过二十的凶悍土匪,最起码我手下民团弟兄做不到!”李青山轻笑着摆了摆手,态度依旧和善。 这话有些过了! 吴可心生疑惑,不知道李青山这话什么意思,是单纯的夸赞呢还是有其它用意?目光不着痕迹的扫了眼满脸讪然有点小骚动的民团头目,这些家伙的神色可很是不善呢! “哈哈李先生过了过了,小子也不过是取巧了而已,藏身雷家坳的那帮土匪太过目中无人自大了而已!”摸不清对方想法他也懒得费劲猜测,摆了摆手状似‘不好意思’道:“如果再来一次的话,或者那帮土匪稍微多个心眼,情况就不一定是眼下这般良好了!” “小伙子客气了,就算雷家坳那帮土匪反应过来,以小伙子你的手段依旧手到擒来!”李青山呵呵笑着恭维道。 “李先生谬赞了,小子可没这本事!”吴可摆了摆手表示谦虚。 见两人你来我往互相谦虚夸赞,在座两方核心人员好一阵无语,吴村一干族老们倒还好,反正此次村子化险为夷全都是吴可的功劳,被暂时冷落了也没什么其它想法。 可跟随李青山的镇上民团头目们便有些吃味了,瞧李老爷这架势简直想把吴可吹捧上天啊,看在他们眼里听在他们耳中好似在重重扇他们耳光一般,脸上火辣辣的好不尴尬,心中对吴可生起一股不满之意。 “好了好了,咱们也不用互相吹捧了!” 和吴村一干相熟族老打了个招呼,又跟吴可有的没的闲扯一阵,见吴可虽然年轻但说话滴水不露他便失去了继续下去的兴致,摆了摆手直接进入正题:“说说吧,小伙子你特意请我过来,到底有何用意?” 戏肉来了! 听到这儿,无论是一干吴村族老,还是跟随李青山而来的镇上民团头目,无不精神振奋支棱起耳朵,想要听听眼前这位手段狠辣眼光高明的年轻人到底有何高见? “哈哈,既然李先生开口了我也就不客气拉!” 吴可状似愉悦,刚才李青山已经明说了,要吴村将俘虏的那二十来位民团壮丁全部放了,同时还希望能将俘虏的土匪全部移交给镇上民团。 这家伙虽然是个读书人还中过秀才,但一点也没吴可印象中满清读书人的那种虚伪矫情,直言不讳表示吴村要他们土匪俘虏也没用处,杀又不好杀留着纯粹就是祸害,不如将这份功劳让给镇上民团。 吴可对此不置可否心中自有打算,就算李青山提出以三两银子换一位土匪俘虏的‘优厚’条件,引起族老们一阵兴奋骚动,他都没有任何表示。 眼下说到正题上,他也没卖什么关子,目光直视李青山沉声发问:“不知道李先生知不知道这帮土匪的来路?” “不就是盘踞雷家坳的土匪么,难道里面还有什么道道不成?”李青山有些疑惑也很是好奇。 见跟随李青山而来的民团头目脸色有些不善,吴可轻轻一笑点头说道:“没错,雷家坳那帮土匪还真有来历,根据我们粗部审讯得到的信息,他们只不过是牛头岭土匪派出的一个小分支而已!” “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 “开玩笑!” 不等李青山有什么表示,一干随行民团头目反应十分激烈。满脸激动七嘴八舌表示牛头岭不可能存在那么一股强大土匪,不然他们怎么没听到半点风声? 对此,吴可只能说按帮家伙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错。 见李青山一脸疑惑,就连村中族老脸色也是半信半疑,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招呼等在外堂的手下小弟将那几位招供了的土匪俘虏提来。 结果自然不言而喻,听完那几位土匪俘虏再一次供述,村中族老们的脸色再次紧张起来,至于李青山一行更是满脸尴尬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刚才还信誓旦旦说没这回事,现在人家拿出了人证简直就是赤落落的打脸啊。 尴尬过后便是疑惑,牛头岭那么大一骨土匪是哪冒出的? 吴可伸手想南方指了指,脸上带着玩味笑意轻声道:“诸位应该明白了吧,现在还想要接手那二十来位土匪俘虏么?” 震撼,绝对的震撼! 大家都不是傻子,吴可的意思他们稍一思索立刻明白过来,随即便是心惊胆战满头冷汗,尼玛怎么跟邻省那帮疯子扯上联系了? 祠堂议事厅一下子安静下来,一干民团头目不好说话,目光齐刷刷望向李青山,想知道团总老爷是啥想法。 “当然要接手!” 李青山心中纠结万分,一时也被吴可透露的惊人消息震撼,怎么都没想到小小一股土匪背后竟然牵扯如此之大? 一时间他确实非常犹豫,是不是该接手这颗烫手山芋,搞不好会给李家带去灭顶之灾滴。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瞥到吴可那一脸玩味笑容,顿时心头一亮反应过来大声应承下来。 祠堂议事大厅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随行几位民团头目还有吴村族老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张大了嘴巴,满脸不可思议望向一脸坚定的李青山,不知道丫脑袋里想的什么竟有如此大胆? “吴老弟,我这么叫你不介意吧,不知老弟你有何想法?” 没理会其他人什么反应,李青山目光炯炯盯着吴可,一脸好奇轻声问道。 “哈哈,李先生好胆量!” 吴可拍手大笑,而后脸色一肃目光凌厉与之对视,一字一顿沉声说道:“我想以此为阶加入镇上民团,不知李先生能给小子什么位置和待遇啊?” 烘! 这下子祠堂彻底炸开了锅,无论是一干民团头目还是吴村族老全都瞪大了眼睛,看向吴可的目光中满满都是不可思议,像看一个傻子一样! “小子狂妄,你以为你是什么玩意,竟敢和老爷如此说话?” “不知好歹,小子好胆!” “嘿嘿,竟敢和老爷讨价还价,你以为你是什么玩意?” “……” 这是民团头目们的反应,有那纯粹气愤吴可态度的,也有震惊吴可胆子的,更有那心生隐隐威胁感的,总之一个个反应十分激烈就差没破口大骂了。 “可子不要胡来!” “闭嘴,可子你做事怎能如此草率?” “李老爷见谅,小孩子的胡言乱语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 族老们的反应一点也不比民团头目们小,他们可不愿意村中这么一位年轻裁军跳入镇上民团这个火坑…… 第23章野心勃勃筹未来 天色逐渐昏暗,吴村祠堂前的小广场上燃起几堆篝火,熊熊火光将小广场上站立等候的两帮青壮照得通透…… 一等就是好几个时辰,不论是吴村青壮还是民团壮丁都等得有些心焦,近百目光死死盯住那紧闭的祠堂大门,恨不得能有透视本领观照祠堂里的一切! 吱噶…… 一声门栓碰撞轻响,在寂静无声的小广场上显得尤为响亮,早就等得心焦不耐的两拨青壮顿时精神一震,在近百双目光齐齐注视下那扇紧闭了好几个时辰的吴村祠堂大门缓缓打开。 “哈哈吴老弟以及诸位不用送了,我得回去好好思量思量!” 只见李青山轻笑着拱了拱手,而后带着一干脸色莫名的民团头目大步流星走出祠堂大门,冲着早已等候多时的民团青壮挥了挥手招呼道:“回去了回去了!” “李老爷一路走好!” 一票吴村族老也没多做挽留,刚才的事情给了他们太大刺激,现在脑子里都还是一团糨糊,他们也需要时间好好琢磨琢磨。 “李先生等等!” 吴可招呼了一声,将李青山和他手下一干民团头目唤住,见他们满脸疑惑转过头来笑这才吟吟道:“下午那二十来位在我吴村做客的民团兄弟,烦请李先生也一起带走吧!” “那就多谢老弟了!” 李青山也没矫情拱了拱手便答应下来,说不定以后大家都是同僚,这时候也没必要客气什么。 吴村又是一番鸡飞狗跳,待到民团一行三十来人全部消失在夜色当中后,吴可跟一干村中族老这才长长松了口气:总算过了这关! …… 一干族老们和吴可没有急着回去议事,而是先跟村中青壮吃了顿晚饭,而后又将青壮们组织起来叮嘱一番,选出吴天明吴天志还有村中一干沉稳青壮大,会同水牛兄弟分成若干巡逻小队守护村子安全。 事情发展到眼下这步,已由不得族老们和吴可不小心谨慎。无论是牛头岭实力更加强大的土匪还是刚刚离开的镇上民团大部,都得小心防备不能出丝毫差错,不然村子就危险了。 分配好了巡逻时段和巡逻地域之后,吴可这才随一干族老从新返回祠堂议事大厅。 “可子你糊涂啊!” 刚刚落座还未喘口气,族老们便纷纷开口责怪起来。 他们认为刚才吴可的决定太过卤莽,镇上民团是什么情况他们还不知晓么,完全就是李家的私兵,而且还是那种免费性质的打手! 沙堆虽然偏僻人口也又近万,镇上民团成立也有不少时间,可到了现在依旧还是小猫三两只,不得不说除了传统‘好男不当兵’的观念作崇之外,没多少好处也是民团发展不起来的原因之一。 族老们向吴可介绍了种种加入民团的不好之处,苦口婆心满脸焦急希望能劝得吴可回心转意,老实本分的过日子不好吗干麻非要跳入镇上民团那个大火坑? 吴可心头温暖,被人关心的感觉真的不要太好,可是有些东西不是你想撇开就能撇开的! “老根叔不是答应了那李青山,调派十名村中青壮加入镇上民团么?”不好跟族老们直接辩驳,他只好曲线救国。 “反正村中也要有人加入镇上民团,与其挑选老实本份的族兄弟被人起伏,还不如就我跟水牛哥俩一起过去,还真不信那帮废物点心敢跟咱裂嘴?” 话是这么说没错,村子的责任总不能要吴可几个孤耳负担吧? 族老们有些心动,老根村长也谈了谈自己的想法,答应李青山的事情不能反悔,但也不可能全部让吴可哥几个承担。 再说了,吴可待在村里又不是没发挥作用,最起码村中小孩的识字教育问题得到解决,再说吴可跟两位堂弟身手灵活打猎本事渐长,平时没少帮村中困难户度过难关,这时村子遇上麻烦了就推他们出去好说不好听啊。 “民团怎么了,谁说参加民团就不能出人头地了?” “县城不是驻扎了一营民团乡勇么,只要时机合适未尝没有出头的机会!” “镇上民团几乎一般人手被咱们给打了,如果没几个狠角色过去压阵,就等着被那帮老油子们欺负死吧!” “如果还是太平年景也不说什么,参加民团确实是个坑,可眼下却是乱世即将降临的光景啊,要是没一支可信的武装力量保护村子,真要出了什么事的话可不好说了啊!” 吴可一阵苦口婆心解释道,见族老们一连懵懂怀疑神色,他只得稍微解释一下外界的局势,当然都是他前世带来的记忆,并没有解释得太过详细只是稍微说了个大概,可就这样依旧惊得族老们一阵目瞪口呆。 “可子你可不要蒙叔伯们啊,长毛匪乱不是还在湖南那边闹腾吗,怎么可能波及到湖北这边来?” 索性通城与湖南平江和岳州(岳阳)两地接壤,族老们对湖南的情况也不是一无所知,倒也明白湖南的大概地理状况。 “这叔伯们就不知道了吧,眼下那帮长毛乱匪完全就是一帮流寇,打到哪便抢到哪吃到哪,听说围了湖南长沙府一月有余还没拿下,谁知道他们受挫后会不会掉转枪头向湖北杀奔而来?” 族老们被他一番煞有介事的时局谈论吓得有些发蒙,反应过来后更是忧心忡忡,老根村长一脸悔恨连道不该答应李青山的要求,这下可把村中青壮送进了火坑,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想要反悔那是不可能滴,之前扣押那二十来位民团请壮已经得罪了李青山,要是再来这一受的话那就彻底翻脸了。 别以为吴村打了几个大胜仗就很了不起,不要忘了县城还驻扎着一个营的民团乡勇,周围几县的乡勇兵力也不在少数,吴村就算能赢一两次难道还能一直胜利下去不成? 真惹急了,根本不需要清军出手,只要勾结官府衙门暗地里给吴村下拌子在各项杂税手动点小手脚吴村就吃不了篼着走,难道他们还能学长毛乱匪一般揭竿而起不成? 而且吴可说得对,祠堂旁边的空屋子里关押的那些土匪俘虏也是个麻烦,关键是他们身后还有牛头岭那伙更加强大的土匪势力。如果没有镇上民团主动帮忙的话,等牛头岭那边得到消息杀奔而来的时候可就麻烦了。 再说了,二十来位土匪就这么关押着也不是个事,不趁早出手怎么说都是个巨大隐患,村里也没这么多公粮白养这帮家伙啊。 按吴可的说法,这帮俘虏是一比晋身的绝好资本,怎么交出去又是以什么方式交出去效果差别极大。 吴村在官府没有任何关系,将俘虏土匪以村子名义交出去的话,最多可得一些钱财奖赏外加一些不痛不痒的夸赞。虽然这些对于吴村来说可算惊喜,但吴可却是远远不能满意。 可如果把这些土匪俘虏以民团名义交上去的话,李青山绝对不会吝啬钱财方面的馈赠,最关键的是吴可能借此在民团一举获取指挥高位,操作得当的话弄个官身都有可能! 官身啊! 族老们动容了,在官本位国度对于平民百姓来说什么都没有一个官身重要,更何况按吴可的意思银钱也不会少了村子的。 于是族老们沉默了没有再出言反对,吴可加入民团一事就此成为定局。 待到一切商量妥当之后时间已经不早,吴可没有多做停留直接返回自家小窝,火把照耀得通透的屋子里已有不少人等候多时…… 第24章民团新丁惹人妒 第二天一早,李青山带着一干民团头目直接赶到吴村,十分热情的邀请吴可并十名吴村青壮加入沙堆民团。 在一干族老和村人们复杂的目光注视下,吴可没有矫情很爽快的接受了李青山的邀请,成为镇上民团的小头目之一。 接下来自然是吴村大摆流水席庆祝,一干族老与李青山等民团头目围坐一桌谈笑风声,杯来盏往气氛融洽好不热闹。 待到酒席散去李青山一行受邀来到吴村祠堂议事大厅,不等他询问有何要事之时吴可便直接给出惊喜:俘虏的那二十来位土匪移交给镇上民团! 不要说李青山,就连跟随而来的那帮民团头目全都震惊了,一个个露出不可思议之色看着‘慷慨大方’的傻子吴可。 “这怎么好意思呢?” 李青山很快从震惊当中回复过来,再没没摸清吴村方面的具体想法之前,虽然这份礼物确实诱人但他还是强行忍住了心中激动,想要弄个清楚明白先。 他能承得住气,手下那帮民团头目可就没这份心性了。一个个露出贪婪兴奋的神色,巴不得团总大人一口应承下来,他们也还分润些功劳。 二十来位土匪分量可不轻,尤其还是这等敏感时刻,没见武昌府为了防范在湖南肆虐的那帮长毛发匪,都在县里布置了一营香、乡勇团练么? 正如昨他吴可劝说族老们的那般,李青山在县里关系盘根错节,只要打点得好弄一个官身不在话下,说不得到时候他们也能沾沾光一步登天。 并非没有这个可能,二十来位土匪俘虏的份量可能轻了点,但牛头岭那边不是还有好几十号土匪供他们俘获吗? 想想都让他们感觉热血沸腾激动不已…… 还真是不简单呐! 李青山的冷静表现让吴可忍不住暗暗感叹,能够有这样的心性真的难能可贵,只要时机恰当运气不差的话,在某方面获得成功是肯定的事情。 他也没有买关子,将昨天对族老们所说的话又重新复述了一便,最后看向李青山目光炯炯有神:“只有在团总大人手上那帮土匪俘虏才能发挥最大效用,大人您就不用客气了!” 他也算是拉得下脸面,此时便以民团中人的口气劝说道。 “好好好,吴村的好意我就却之不恭了!” 听了吴可的解释之后,李青山暗暗放下心来,也没矫情什么直接笑纳了这份‘厚礼’。正如吴可昨晚所说那般,李青山也没有亏待吴村,表示不会白要这二十来位土匪,他将给吴村百两白银的‘辛苦费’。 高兴之下他更是大手一挥,吴村加入民团的那十位青壮,由吴可直接统领并另外划拨五位青壮凑足十五人,全部都由吴可统领指挥。 这份‘大礼’可是不轻,不说村中青壮都在一起不会受人欺负,吴可一下子手头掌握十五位青壮,瞬间便成了镇上民团除李青山外的第一大实权派,没见那几位民团头目闻言之后一个个眼睛都红了吗,那是眼红的! 这样的结果自然皆大欢喜,吴村得了百两白银的好处,吴村又一下子跃居民团最强实力派头目;而李青山有了那二十来位土匪俘虏在手,只要稍微操作一下弄个外委把总不在话下;跟来的那帮民团头目虽然心中不是很痛快,但也能从那帮土匪俘虏身上捞取不少好处,真真是一个共赢局面。 事情商定之后,李青山婉拒了族老们的热情招待,带上新加入民团的十名吴村青壮,押着那帮凄惨的土匪俘虏浩浩荡荡向镇上赶去。 匆匆回到镇上,李青山强耐住心中激动亲自陪同,将吴可一行新加入民团的壮丁安排妥当,在李家外宅民团驻扎训练处分得了两间青砖大瓦房。 对此吴可非常满意,总不能指望小小的乡镇级别民团会有多好的营地和训练场所吧? 由于在路上就简单交流过,所以他也没在营地多待,匆匆交代了手下小弟不要胡乱惹事,便跟着早已不耐烦的民团‘前辈’赶到李家主宅。 李家不愧是沙堆最大地主,青墙碧瓦三进大院,占地面积怕不下两三亩,在周围几乎全是土墙茅屋的屋落群中颇显土豪本色。 当吴可随着殷勤的李府家丁来到正堂大厅的时候,里面一片杂吵声浪好不热闹。不时传出‘恭喜’‘祝贺’‘飞黄腾达’等等喜庆字眼,惹来李青山一阵哈哈大笑兴奋难当。 特别是里面一位没听说过的年轻声音最为活跃,说什么有这帮土匪俘虏作为晋升之阶,以后爹如何如何云云,尽是一些不着边际的意淫。 “哈哈吴可来了啊!” 吴可刚刚踏过大堂那道高高门槛,李青山洪亮的嗓门便响了起来。 “来晚了来晚了诸位见谅!” 吴可急忙打了个哈哈,向大堂内的一干民团头目们团团作揖。 “哼,好大的架子啊!” 还不等一干民团头目客气回礼,刚才那道陌生的年轻声音阴阳怪气道。 大堂在一瞬间冷场,气氛变得有些古怪沉闷。 吴可脸上不动声色,目光有意无意朝声音传来方向看去,却是站在李青山身边一位身着锦袍的年轻人,脸色青白一副被酒色掏空身子的衰样,相貌与李青山有五六分相似顿时心下了然。 只是让他心下不爽外加疑惑的是,这家伙看过来的眼神很是不善,好象他没得罪过这小子吧? “仁贵不得无礼!” 李青山脸色一变怒呵出声,狠狠瞪了自家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一眼。 哼! 李仁贵李少爷显然对他父亲颇有畏惧,虽然心头不爽之极但还是偏过头去不敢再说什么怪话。 “吴可快坐快坐,小儿有失礼之处还望见谅则个!” 一转脸,李青山脸上的怒容消失不见,满脸热情的伸手招呼吴可。 李仁贵? 这李青山对自家小子期望不小啊,只可惜这家伙一看就是个酒色之徒,白瞎了这么一个牛气名字! 虽然不知道那小子哪来的敌意,但吴可自然不会跟这样的酒色之徒一般计较。打了个哈哈装做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顺势便在李青山左手边第一把椅子上坐下,摆手笑道:“没事没事,以后都是一起共事的弟兄,没什么滴!” 一番小波折就次揭过,李青山说了几句漂亮话也没再多说纠缠,直接把在座五名民团头目一一向吴可介绍了一遍。 五名民团头目中有三人都是李姓族人,明显就是李青山的嫡系心腹,吴可之前都见过也就不多说。另外两位陌生民团头目一名王大喜一名刘大黑,个个虎背熊腰满身精悍一看就不是啥善茬。 这两位才是镇上民团的真正扛旗角色,吴可早有耳闻都是沙堆出了名的强梁人物,急忙客气的拱手致礼又是一番热闹。 不过可惜,这两位对吴可的态度有些冷淡,一副不怎么愿意搭理的摸样。 当然这可以理解,谁都不会乐意新人一来就爬到他们这些老人头上,吴可对于他们的冷淡态度倒是不以为意。 “不知诸位刚才在聊些什么那么高兴?”寒暄客套了一阵,他率先开口打开话头。 “哈哈,正聊着怎么处理那帮土匪俘虏呢!”闻言李青山忍不住满脸红光,轻捻颌下三柳青须好一阵眉飞色舞,看向吴可的目光也越发和善:“这还是对亏了吴可你啊,不然咱民团哪有这等便宜好占?” 吴可心头一乐连连摆手谦虚道:“客气了客气了,小子既然加入了民团自然要以民团利益当先……” 第25章着急忙慌抢时间 “好好好,兄弟这话说得好!” 吴可一番山头主义严重的说辞让在座五位民团头目好感大增,刚才态度冷淡的王大喜更是一拍巴掌大笑道。 其余几位头目自然也不会吝啬赞赏之词,一个个满怀笑意连连说好面目和善,对于吴可这番表态自然满意之极。 民团不受镇民们待见不假,但他们作为民团头目享受既得利益,自然不会自己看不起自己,同时对于别人的评价也格外敏感。不管吴可这话是真是假,总之这一番话让他们对其印象大好。 “哈哈,我们刚才说到要将这帮土匪俘虏押送到县城请功!” 李青山哈哈大笑满意点头,而后将刚才众人商量的打算说出。 “什么时候?走哪条路线?多少人手押送?县城方面有没有接应人手?” 吴可并没有跟着众人露出兴奋神色,反而一脸严肃连珠炮似的一连问出四个问题。 李府大堂内的欢声笑预噶然而止,五位民团头目一个个大张着嘴,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吴可,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啥药? “吴可你休得放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想阻绕我等向县城邀功请赏不成?” 眼见堂内气氛突然之间变得有些尴尬,李少爷李仁贵忍不住又挑了出来厉声指责道。 跳梁小丑! 吴可眉头微皱,并没理会这厮,见李青山几人一个个满脸疑惑的望了过来,他也不多说只是脸上神色未见松弛。 “吴可,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李青山脸上的喜色逐渐褪去,吴可又是满脸色严肃又是一连问出这么几个问题,要是没问题那才叫见鬼。 “是啊吴可,有什么不对你就直说吧!” “难道还有什么麻烦不成?” “吴可是不是你小子太过紧张了?” “……” 那五位民团头目紧跟着议论纷纷,或疑惑或大言不惭,急急催促吴可说明原因大家也好商量个对策出来。 吴可目光直视李青山,没再卖关子沉声告戒道:“团总想要押送那帮土匪俘虏去县城邀功请赏的话,最快快点行动押送的人手也要多带一些,迟恐生变!” 此言一出,李青山和那五位头目脸色齐齐一变,显然猜到了什么。 “小子你别虚张声势,少爷我不吃这一套!” 这时李仁贵李少爷又跳了出来叫嚣道,看向吴可的目光当中满是不屑。 “你给我闭嘴,这哪有你说话的地方?” 自家儿子的表现实在不堪,李青山忍无可忍猛然暴喝出声,直接将李少爷刚刚生起的那点嚣张气焰压了下去,而后冲着吴可歉意一笑,迫不及待开口问道:“吴可你刚才的意思是,牛头岭那边的土匪可能会有动作?” “没错!” 吴可点头,目光从在座民团头目脸上一一扫过,见他们一个个聚精会神侧耳倾听的摸样,他这才郑重说道:“盘踞雷家坳的土匪昨天被我全部拿下,估计消息早就传开了,牛头岭那边可能得到了消息也可能没得到消息,但不管如何小心一点总没大错!” 按说沙堆在通城县也算偏僻之处,与县城隽水镇相隔足足有十公里之遥,相反倒是与隔壁崇阳县沙坪镇相邻。牛头岭虽然地处沙堆通往县城的大道旁,但它距离县城反倒比距离沙堆更近,也就是与沙堆相隔最少十里! 在这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的时代,加上地理位置便宜的缘故,按说沙堆发生的发事想要传到牛头岭那并不容易,起码短短两三天时间内不太可能。 可凡是都有个万一,谁知道牛头岭布置在沙堆的土匪是否一网打尽,谁又知道牛头岭土匪在沙堆没有眼线存在? 所以,吴可将心中担忧一说出来,无论李青山还是五位民团头目都极为重视,想想这样的可能性确实不小,一个个原本兴高采烈的脸色纷纷严肃起来,只有李少爷那依旧一副不明所以的傻样不知道父亲在担心什么。 “吴可兄弟说得没错,小心无大错!” 三位李氏族人中名叫李青水的民团头目沉重点头,看向李青山的眼神当中不无担忧之色。 “是啊,确实不能大意了!” 王大喜也跟着点头认可,接着脸色一板看向李青山沉声建议道:“要不我这次带手下跟着团总跑一趟?” “不知团总是怎么安排的?” 对于镇上民团吴可有些了解,五位头目手下各有十名壮丁,他一来便打破了平衡独领十五人,也难怪王大喜等人对他不算友好。不过眼下事关李青山安危他也顾不得什么,急忙开口插话问道。 “我本来的意思是,带上两队人马押送就好!” 以后都是自家兄弟,又事关自身安危李青山倒也没有隐瞒什么,直言将刚才商量的结果道出,接着神色又变得有些难看:“不过吴可你这一说,两队人马显然还远远不够啊!” “是啊团总,要不咱们别去县城了,让人通知县城方面派人过来接手土匪俘虏?”另一位名叫李青石的李姓头目不确定建议道。 “不成!”李青山断然否决:“如果让县城那帮家伙沾手的话,功劳起码要分出一大半去!” 众头目一阵饶头,确实是这个道理。不要说县城驻防绿营那帮成事不足贪心不小的家伙,就是新近驻扎的那帮民团乡勇也不是好惹的,让这帮家伙沾手的话说不定到时候他们将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可怎么办?” 李青山顿时急了,功劳他想要但他又不愿意冒生命危险,这事实在有些难为人。至于王大喜刚才的请命他纯当没有听见,就算加上他那队壮丁又能如何? 之前在从吴村回返的路上,他从吴可口中得知了那帮土匪俘虏的大概情况,回来之后又临时审讯一番情况只比吴可所述更加糟糕。 牛头岭派出的五名悍匪短短不足半月时间便膨胀到二十来人规模,谁知道那牛头岭本部现在聚集了多少土匪? “团总也不必过于忧虑,怎么说主动权都掌握在咱们手中,只要小心点的话未尝不能将那帮俘虏安全送到县城!”见大堂气氛即紧张又有些沮丧,吴可急忙开口缓和道。 “哦难道吴可你有什么办法不成?”李青山顿时精神一振,看向吴可的目光当中满是期盼。 “好办法没有笨办法倒是有一个!”吴可轻轻一笑,不等一干同僚发问便急急说道:“牛头岭就算有眼线得到消息反应也不会太快,毕竟收拢分散的人手也需要时间!” 李青山等人闻言眼睛一亮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那咱们就要抓紧时间,最好立刻动身出发不给牛头岭土匪反应时间!”吴可轻轻一笑语出惊人,见李青山等人脸色有些别扭心中了然,急忙解释道:“押送的人手绝对不能少了,干脆咱们整个民团全体出动!” 这却是不可能滴,不过吴可的建议李青山却是听进耳中,最后几人一经商量讨论,决定留下吴可和手下人手还有李青水和手下人马看家,其余四队民团青壮全部出动,趁天色还早准备一下立刻出发。 吴可对此自然没啥意见,接下来的事情自然不用他这位新近头目操心,为了自身安全李青山等人却是将准备工作做到最好,而后趁着下午炽热的秋阳在吴可和李青水的送行下,押送那帮土匪俘虏匆匆离开。 离别的时候,吴可意味深长对李青山道:“团总,等安全抵达了县城之后,可要将牛头岭的情况好好向知县大人汇报啊……” 第26章螳螂捕蝉做黄雀 “吴可,你这是什么意思?” 拦在吴可跟一帮小弟身前,李青水一脸惊慌怒声道。 不怪他会有如此神色,就在李青山率领民团主力押送土匪俘虏离开不久,吴可便返回营地召集刚刚安置好的手下人马,抄起家伙急急向民团大部身后赶去。 这一举动吓了一起留守李青水一跳,来不及召集手下人手便急急忙忙赶了过来,终于在出镇后不远处的大路中将吴可一行拦住厉声质问。 “什么意思,当然是赶去与团总他们汇合了!” 伸手拦下意欲有所动作的两位堂弟,示意弟兄们稍安勿噪吴可这才好整以暇回答道。 “与团总他们汇合?”李青水一脸狐疑,上下打量了吴可一番冷笑道:“不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吧,刚才团总他们离开的时候你怎么不跟着去?” “你个蠢货。什么都不知道就别胡说八道血口喷人!”闻言吴可脸色一变,手指着李青山的鼻子厉声呵斥。 “你,你,你……” 李青水气得身子直打哆嗦,满脸怒色狠瞪着吴可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你’了半天终于缓过气来怒喝道:“小子你骂谁是蠢货呢?” 真是个没用的家伙,说了这么久竟连主要矛盾都抓不住! 对于这样依靠裙带关系上位,而且还没多少本事的守家之犬,吴可自然不会和他客气,脸色一冷连连讥笑道:“说你蠢还不服气,难道你就不会动动脑子?” “小子你不要太过分!” 被吴可冷厉眼神一逼,李青水顿时从惊怒的情绪当中清醒过来,脸色露出慌乱无措的神色,眼前这小子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狠人。 “哼,要不是看在团总的面子上,看老子整不死你!” 见这家伙被自己吓住,吴可冷哼了声招呼手下小弟们准备赶路,想了想为了避免以后麻烦,还是轻声解释了句:“你个蠢货怎知镇上有无牛头岭土匪的眼线,老子带人追上去也是以防万一!” 说着一把推开满脸惊愕的李青水,急走几步猛然又停了下来,毫不客气冲着发愣的那厮叮嘱道:“镇上你比老子熟悉,等老子走后你立刻派人盯住这大露,看有无那形色匆匆或行踪诡异之辈,发现了也不要声张记住他们的面貌就成,一切等团总他们回来再做计较!” 等到李青水从惊愕当中清醒过来,吴可一行早跑得没影。心中一时五味翻陈,既有对吴可如此恶劣态度的恼怒,同时也被吴可话中透露的意思惊住,他可是从来没想过防备镇上居民啊。 跺了跺脚一脸晦气,有心不听吧又担心真出了事情,到时候他可是吃不了篼着走。脑中转动着念头脚下却是不慢,急急赶回了民团驻地召集手下小弟分派任务,怎么滴也不能让吴可那混蛋小子小瞧了不是? …… 不说李青水在镇上安中布置人手监视,单说吴可带着村里出来的九位青壮,放开了脚步一路狂奔,终于在半个小时后追上了李青山一行。 “吴可你怎么来了,莫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见到吴可一行急急赶来,李青山却是大吃一惊急忙问道。 “没事没事,我此行赶来只是以防万一而已!”见得到消息匆忙赶来的几位民团头目一脸疑惑,吴可笑着摆了摆手又将和李青水说过的话再说了一遍。 “好,吴可你这一手做得好!” 性格粗豪的王大喜猛一拍巴掌大叫道,对于吴可的行为大加赞赏。 其余三位民团头目也纷纷点头表示认可,觉得吴可这样小心是对滴。 当然这些自然远远不够,就算加上吴可那一队人手,此次押送土匪俘虏前往县城的民团青壮也不过五十来人而已。众人虽不知那牛头岭土匪有多少人马,但绝对不会比自家少就是! 吴可既然急急赶来汇合,想必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李青山可能在指挥战斗方面没甚天赋,但揣摩人心之上却是很有一套。他只是稍微一问,吴可便点头默认下来,而后在同僚们的催促下将心中计划一五一十原原本本道出。 计划很简单,王大喜等四位民团头目率领的那四十位青壮任务不变,依旧押送那二十来位土匪俘虏前行,而悟可则带着手下小弟和李青山暗中跟进。没出事也就罢了,一旦出事也好有个后援照应。 虽然有一种被当枪使的不爽感觉,但以王大喜为首的四位头目纷纷点头表示这计划不错。李青山自然不愿亲身涉险,半推半就之下便应承了下来,就按吴可的计划行事。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吴可和李青山带着九名吴村青壮隐身于路旁杂草丛中,目送民团大部青壮押送二十来位有气无力的俘虏缓缓前行。 “这速度是不是太慢了点?” 看着远处缓慢前行的庞大队伍,李青山眉头微皱担忧道。 “没办法,那帮俘虏几乎一天没吃东西,能有这速度已经很不错了!” 吴可无奈一笑,对于俘虏的这帮土匪,无论是他本人还是村中族老,又或者李青山和一干民团头目都不会有什么优待之类的说法,抓住之后饿上几顿那还算轻的,只是没想到在这儿却是碰到了麻烦。 照眼下民团大部的行军速度,一小时能走三里就不错了,等过了十里开外的大柱山进入牛头岭范围后,估计太阳也该落山了,到时候遇到点什么事情可就不好办了啊! “多想无益,咱们还是跟上去吧,真出了什么事情临机应变就是!” 见民团大部已远走半里之遥,吴可甩了甩头没再多想什么,直接挥了挥手示意弟兄们跟上,而后率先顺着杂乱草丛缀在其后。 从沙堆古镇到大柱山这一段路程倒也顺利,一路上风平浪静没有出现任何以外。这让一直崩紧了神经的民团一干头目稍微放松了些,有时聚在一起聊天时也不是没怀疑过吴可的猜测是否正确。 路上他们很慈悲的给那帮土匪俘虏吃了点干粮,队伍的行进速度虽然不快但也没有减缓多少,出乎意料的在傍晚时分太阳还没彻底落山之前到了那牛头岭地界,无论是前方小心行进的民团大部还是后面跟随的支援小队齐齐松了口大气。 牛头岭却是一片低矮连绵起伏山岭中的一座,与沙堆通往县城的大路距离不过两三里,中间相隔地段乃是一片平坦荒地,从牛头岭上一冲而下不过几分钟时间便能杀奔至大路之上。 到了这里民团大部立刻紧张起来,除了看守那帮土匪俘虏的十来位壮丁之外,其余青壮全部手持刀枪警戒的关注着方圆的任何风吹草动。 “发现什么没有发现什么没有,咱们要不要跟上去和大喜谈汇合?” 民团大部身后半里左右的茂密山林中,李青山一边紧张关注远处山林动静,额头上流下的滚滚热汗都来不及擦拭,满脸急切催问道。 “别急别急,团总不要着急,等等再说等等再说!” 吴可手头也捏着一把汗,目光死死盯住大路两旁的茂密山林,仔细梭巡查看是否有那不对之处,心中也是紧张万分。 这次可能与那牛头岭上的土匪放对,说真的他心中确实没多少把握。不同于之前伏击窝在雷家坳那边的土匪,牛头岭这边可是有好几十悍匪啊,尽管自己这方也有五六十号人马可想想就知道真打起来战斗力相差太大。 “咱们要不要根紧一点?” 李青山随意擦了把紧张出来的热汗,心神不宁满脸忐忑提出建议。 第27章揪机趁势施辣手 “不用!”吴可眼中冷光一闪,斩钉截铁道:“如果他们连这么点时间都支持不住,要他们还有何用?” 李青山愕然:“……” 狠,够狠,难怪能以区区几人俘虏二十来位土匪,果然是不折不扣的狠人! “快看快看,那两边林子里有动静!”水牛的一声惊呼将两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急忙抬眼望去正好看到民团大部所走发路两旁山林里呐喊着冲出了两拨人马,粗粗看去人数不多总共也就二十来人但气势却惊人之极。 “杀啊杀啊……” 冲天的喊杀声惊得民团青壮一阵骚动,最外围壮丁稍一接触便被突然冲出的土匪压住气势,慌乱间丢下几位受伤同伴一股脑向后撤退。 “顶住顶住,给老子顶住!” 王大喜满脸狂怒,千防万防终究还是着了道儿,万万没想到在牛头岭附近没受到攻击,反倒是过了牛头岭被突然来了这么一下子。 最让他气愤的是,手下民团青壮以为过了牛头岭就万事大吉,却没料到牛头岭上的土匪于大路最狭窄处两面夹击,手下小弟的表现更是不堪几乎一触即溃! 这厮不愧是沙堆民团最悍勇的头目,几巴掌将退得最快的几名壮丁扇倒在地,虎背熊腰的彪悍身躯却是逆流而上,手上大环刀舞出道道亮目残影,瞬间磕飞迎面砍来两柄大砍刀,飞起就一脚便将对上那面目狰狞的土匪踢飞。 老大都表现得如此悍勇,小弟们虽然心头慌乱但依旧鼓起余勇,挥舞着手头家伙嘴里也不知大喊些什么,蒙头蒙脑冲着那帮突然冲出的土匪一阵乱砍乱刺。 民团另一位悍勇头目刘大黑表现也不差,他一边身先士卒奋勇拼杀,一边组织手下小弟急忙布置临时防线,很快便稳住了阵脚与突然袭来的土匪有来有往打得不亦乐乎。 一时间,呐喊厮杀声,惨叫哀嚎声还有各种希奇古怪的叫嚷声在狭窄的大路上不绝于耳。一方人手稀少却个个悍勇绝伦,双目通红如痴如狂,完全放弃了防守一味的以命搏命实在凶悍。 一方人数众多却发挥不出全部实力,须得分出一部分人手看押蠢蠢欲动的俘虏,同时还要应付那帮突然杀出的凶悍土匪。 那帮两面夹击偷袭的土匪确实厉害,打了民团大部一个措手不及一下子放倒五六位民团青壮,紧接着与反应过来的民团青壮短兵相接的过程中占尽了便宜。 无论是战斗经验还是配合默契而言,看得出来那帮突然杀出的土匪比民团青壮强得太多。虽然民团方面也有王大喜和刘大黑这样的悍勇之士,但是整体战斗素质上的差距并不是区区两人便可弥补过来滴。 另外两位李姓头目的表现就差劲得很了,突遇袭击时他俩慌乱不堪差点没自乱阵脚,那帮突袭土匪们的凶悍也让他们很不适应,估计要不是李青山就在后头跟着只怕他们会主动当了那可耻的逃兵。 幸好他们一开始就负责看押俘虏,处于王大喜与刘大黑两队人马的保护当中,所承受压力连王、刘两队人马一半都不到。 可就是如此,这两人依旧惊慌失措指挥失当吓得脸色煞白一片。 “快快快,大家后撤后撤,与后面的团总大人汇合!” “不要乱不要乱,给老子顶住顶住,后面的支援很快到来!” “混蛋谁让你们后撤的,给老子顶上去顶上去!” “……” 也不知是不是压力太大或者还是其它什么原因,民团壮丁们顶了一阵之后终于顶不住了,阵型开始扭曲骚动最麻烦的是各部命令不一,有的小队一心想要撤退而有的小队又要奋勇抗敌,结果就是意见不一指挥混乱,自乱阵脚给了那帮突袭土匪可趁之机! “啊……” 指挥混乱的后果就是一连串的凄厉惨叫,民团壮丁原本就勉强组成的防线顿时被冲得七零八乱叫苦不迭。再加上那帮土匪俘虏们鼓噪捣乱,形势对于民团大部而言越发不利。 到了这时,无论几位头目如何焦急喊叫打气,青壮们溃败的架势却是已经彻底挡不住了。 “混蛋混蛋,杀杀杀,给老子去死去死……” 王大喜双目血红咆哮连连,不顾身下小弟阻拦一味挥刀砍杀,就算身上被开了几道口子已经如痴如狂不管不顾。刚开始确实砍翻了几个冲得最前的土匪,可是等那帮土匪反应过来合围齐攻之后他的麻烦就来了。 身边的青壮不是怯战后退就是被土匪砍翻在地,失了策应一个不察被厮杀对手一刀砍在肩头,顿时惨嚎出声疼得满头大汗,受伤手臂鲜血淋漓耸拉下来,却是依旧悍勇绝伦死战不退。 可惜王大喜虽然凶悍,但他却不是当阳桥上的猛张飞,也比不得在那曹营当中七进七出的赵子龙,与那众多刀枪围攻之下身上连连挂彩,不过一会儿功夫竟是变成了一个血人。 他又不是神仙,这般失血过多身体力量急速流失,一阵阵虚弱感传来心中焦急万分。不止是他还有旁边奋战的刘大黑也好不到哪去,同样满身血污气喘吁吁,勉力抵挡那帮土匪的凌厉攻击脚下踉跄连连后退。 两位‘尽忠职守’的头目处境都如此危险,更不要说另外两位本就三心二意没多少战意的李姓头目,此时已是在区区不足十人的土匪冲击之下慌乱不堪连连后撤,不要说抵挡了就连阻拦一下都难以做到。 尤其是手下小弟一声声凄惨瑷嚎传入耳中,心中慌乱意识无以复加,手头刀枪虚张声势的挥舞两下便急忙退入看守俘虏的青壮之中,也不理会那帮俘虏不老实的喧闹声音,眼珠子不停转动心中已是萌生退意。 说起来话长,其实自埋伏在道路两旁山林中的土匪突然冲出,而后与民团青壮战做一团大占上风,再到眼下民团大部伤亡惨重露出溃败迹象不过只是过去了区区不到一刻钟时间而已。 眼看着民团大部已到了崩溃边缘即将兵败如山倒,王大喜和刘大黑两个血人更是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倒下,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犹如天籁般大吼:“民团的弟兄们顶住,支援来拉!” 伴随着令民团青壮们振奋不已的呐喊,五六颗冒着‘兹兹’火星的大爆竹从天空砸落,还没等交战双方反应过来‘砰砰砰’的爆炸声轰然响起。 顿时只见战场之上硝烟滚滚纸屑四溅,惊呼哀嚎之声不绝于耳,那几位武艺不俗别特别照顾的悍匪倒了血霉,被落在头顶或者身侧的爆竹炸得晕头转向惨叫连连,更有那倒霉的家伙直接与那剧烈爆炸的爆竹来了个亲密接触。 就这一下,便倒下了四名战斗起来最为凶悍的土匪! 大路上的喊杀声遽然停顿,交战双方全都被突然出现的变故惊呆了,几十双目光齐刷刷看向那四位倒在地上浑身焦黑满脸烟火色的倒霉蛋。 “愣着干什么,杀杀杀……” 吴可手持修长白蜡枪杆,大步流星从民团队伍后方冲了过来,手上长枪连连挥舞好似那锋利长箭,将沿路遇上突袭土匪或是刺伤在地或是逼退。 一路毫无阻碍直接冲到双方交战最前沿,手中长枪一抖弯腰下蹲横扫千军,直接将两名浑身血污满脸凶悍的土匪扫翻在地,那‘咔嚓咔嚓’的清脆骨裂声听得周围人等一阵头皮发麻。 一下子干翻了对面之敌后,他停下前冲脚步一把抓住倒在地上陷入昏迷的王大喜向后退去…… 第28章伤筋动骨言训练 “支援来了支援来了弟兄们顶住啊……” 经过眼前发生的让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变故,不知是哪个机灵鬼突然呐喊一声,将愣神中的民团青壮叫醒,一个个士气大振战心百倍。 “团总老爷支援咱们来拉,团总老爷志愿咱们来拉,弟兄们上啊!” 刚才那两位缩得比数都快的李姓头目突然扯起嗓门大吼,挥舞着手头大刀虚张声势的吆喝一阵,鼓动手下惊慌失措的小弟们奋勇厮杀,以好在族长李青山面子露露脸挣回刚才失去的颜面。 还真别说,这两货别的本事没有嘴皮子确实利索,手下那帮就差没崩溃的家伙竟然真的被他们唤起了余勇,一个个胆战心惊的死劲拖住附近的突袭土匪! 他们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民团中真正有点血性的刚才都跟着王大喜和刘大黑两位头目血战,此时不是挂彩了就是永远都醒不回来了,要么就是早已精疲力尽根本就没有再战之力,能够依靠人数优势拖住敌人已经很不错拉。 “混蛋混蛋,哪跑来的小子竟敢坏了爷爷的好事,找死!” 民团青壮清醒过来了,那帮突然杀出的土匪也从刚才的打击当中回过神来,一位头领摸样的凶悍土匪指着吴可惊怒道。 “兄弟们给老子杀,杀了那混蛋小子!” 这家伙也够凶悍,竟然不顾吴可身边的众多民团青壮,手中鬼头大刀一扬竟是一马当先冲杀过来。 兹…… 可还没等他冲过与大部民团青壮之间的短暂空白地带,结果空中有砸来了两颗冒着火星的大爆竹。 ‘砰砰’两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响起,夹杂着刚才那位土匪头领的凄厉惨叫,等到弥漫的黑色硝烟散去之时便见这厮满脸漆黑倒在地上身子直抽搐。 而跟在这厮身后冲杀而来的几名土匪也受到爆炸余波波及,一个个晕头转向脚步踉跄,吴可当即协同刚刚杀奔而至的两位堂弟一棍一个直接抽翻了事。 就这样,只一个照面吴可便干翻了不下五名土匪,再加上爆竹爆炸掀翻的数量,刚刚还耀武扬威的突袭土匪一下子少了一大半。 这帮突然从路边杀出的土匪人数本就只有区区二十来人,刚才与民团一番混战虽然大占上风却也倒下了六七人,全都是被王大喜和刘大黑带人干出来滴! 剩下的十来人被吴可这么一折腾,不过眨眼功夫又躺下了十来人之多,剩余还站着有一定战斗力的突袭土匪竟不足十人,这么点人数在还有超过三十民团青壮面前实在太过稀少了一些,更何况此时青壮们还一个个士气大振战心汹涌? 而最让剩余突袭土匪们胆寒的是,随着眼前这凶悍小子突然杀出,紧随而至又冲出了近十位手持白蜡杆长枪的年轻小子。这帮小子一个个狡猾得很,根本就不与他们贴身肉搏只是依靠手中大枪的长度优势一味游斗。 就是这样无赖的战斗手段效果却是奇佳,土匪们再是悍勇打不着人也是白搭,不过几个回合下来又倒下了几位。 眼看着几十位满脸凶光的民团青壮合围而来,剩下那几位土匪终于失了勇气,也不知谁大喊一声‘风紧扯呼’顿时一哄而散瞬间便消失在山道两旁的茂密山林之中。 一场与偷袭土匪的混战,就此以民团惨胜告终。 确实是惨胜,只见狭窄的山道之上躺了不下十来号青壮和土匪尸体,另有近二十青壮或是受伤哀嚎或是一动不动昏迷不醒,五花八门的兵器杂物乱扔一气,殷红的鲜血渐渐将周围土地染成那触目惊心的黑红之色。 李青山眼睛都红了,他万万没想到只是一次押送俘虏之旅,竟然会遇上牛头岭上留守土匪的袭击,自家民团弟兄的伤亡会有如此之大。 刚才战斗结束之后,吴可急忙指挥还能站立的民团青壮打扫战场收拢伤患,简单的审讯了几位受伤被俘的突袭土匪,从他们口中得知此次突袭人马正是留守牛头岭的悍匪! 可就是这么一次仓促之间弄出的偷袭,一下子就伤了近二十来位民团青壮,更是直接挂掉十来位壮丁,这还是在他们着急救出被俘虏同伴的前提下! 李青山一阵肉痛的同时好不后怕,庆幸听了吴可的提醒立即出发,区区二十来位牛头岭留守土匪就造成了民团这么大的损失,要是等牛头岭散落在通城各处的土匪全部,哦不只要大半聚集起来估计这次出来的民团青壮就得全军覆灭。 “吴可具体伤亡情况清点出来没有?” 他是在战斗完结之后才匆匆赶了过来,而且并不怎么精通战场指挥和战后收尾之道,所以任由吴可接手了这战后扫尾工作。 刚才他在吴可的暗示之下在战场上游走一圈,好好的安慰了一番看守俘虏受惊不小的民团青壮,直到这帮家伙的情绪彻底稳定下来再也压不住心头慌乱急匆匆赶到吴可跟前询问具体情况。 “哎,伤亡不小,直接战死的弟兄足足有十三人,重伤昏迷的弟兄也有六人之多,其中三人手脚已残就算伤好了也成了废人!” 吴可放下手头活计,挥手让手下小弟忙活自己的去,没卖关子满脸凝重汇报道:“至于受伤的还有十五位弟兄,其中八人伤势有点严重必须立刻送回去医治,另外七人只是轻伤稍微包扎下却是没多大问题!” “这,这么惨重?” 李青山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声音都有些颤抖结巴了。虽然早知道手下民团伤亡情况十分严重,但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严重到这等地步。 也就是说,此次押送俘虏的四十来位民团青壮,经过一场短暂的伏击战损失竟达到惊人的七八成! 这就意味着,他好不容易才拉扯起来的沙堆民团,就这么残废了? 这样的结果,让他一时如何能够接受? “能在土匪的突袭下没有彻底崩溃,这还算好的!” 吴可却是没给李青山留什么面子,直接道出了一个尴尬事实:“要不是有大喜和大黑两位头目浴血厮杀,只怕眼下在场民团青壮早已……” 说着摇了摇头,言下之意傻子都听得明白。 李青山被吴可这一番赤落落的话搞得面红耳赤尴尬不已,人家说的是事实他也没脸像其发火,只得恶狠狠瞪了两位李氏族人一眼,恨这两家伙不仅不给自家长脸反倒尽干那些丢脸之事! 他又不是瞎子,之前在后面的山林之中看得清楚,这两位李氏族人可是给他好好‘涨’了回脸,贪生怕死胆小如鼠不说,到了关键时候竟然还和王、刘两位头目唱反调扯后腿,不然的话民团大部哪会损失这般惨重? 自家族人这样的表现实在让他痛心,尼玛以后傻子才敢信任他们! 那两李姓头目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远远落在李青山的视线之中却又不敢近身,自从战斗结束之后极力的表现自己,又是给受伤的青壮包扎又是帮忙搬运重伤号和尸体忙得不亦乐乎。 此时见得李青山怒眼瞪来,脸上神色慌张却又努力露出讨好笑容连连躬身弯腰。手上动作不停急忙抬起一位重伤青壮转身离去。 “这两个混蛋!”李青青低低骂了句却又无可奈何,怎么说都是李氏族人,他想要牢牢掌握民团还不得不依仗这两家伙。 “团总不是我说,这民团的训练水平也太差劲了点吧?”吴可却是没有放过李青山的意思,话题一转毫不客气埋怨起来…… 第29章总结经验求进步 尴尬,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李青山感觉从没这么尴尬过,吴可的埋怨简直就是赤落落的打脸,可他还不好说什么因为这就是事实。 吴可却是不放过他罗里八唆不住埋怨:“除了大喜和大黑两位头目和手下几位青壮之外,好似其他弟兄都是没见过血的菜鸟啊?” 说着说着一拍脑袋作‘恍然’状,接着眉头又是一皱不满道:“民团弟兄平日里几乎没这般厮杀机会,身上没那杀过人见过血的凶悍之气还好理解。怎么他们之间的战斗配合也是这般生疏,好象没训练过一般胡挥乱舞?” “这个,这个,这个……” 李青山满脸尴尬‘这个’了老半天,一张清俊的帅脸涨得赤红,很不好意思道:“民团这个没有会练兵的人才,再说了弟兄们平日里只需维持一下乡里安宁,所以训练就不免有些懈怠,今后一定改今后一定改,还望吴可兄弟多多支持啊!” “这是自然!” 吴可就等着这句话呢,也没客气什么直接点头答应下来,沉吟片刻提醒道:“弟兄们的训练一定要抓起来,以后这样的战斗场面可能不会少!” “我晓得我晓得……” 李青山连连点头脸色也跟着凝重起来:“牛头岭这帮土匪看来可不是好惹的,今后少不得还有得交道打!” 见对方会错了意,吴可也没有纠正过来的想法,只是笑着宽慰道:“团总也不必太过担忧,只要这次到了县城,将牛头岭土匪的情况与那知县说上一说,估计牛头岭这帮土匪得有一段时间没空理会咱们!” 李青山眼睛一亮,随即想起离开镇子时吴可的叮嘱,立刻想同其中关节脸上也跟着露出笑容道:“却是这个理,还是兄弟你看得透彻啊!” 吴可淡淡一笑谦虚道:“这没什么不好猜的,等到团总你押送俘虏到了县城邀功请赏,到时肯定少不了那眼红之人,正好可以利用一番!” 有些话他没说出口,但大家心知肚明。眼下县城除了镇守的绿营汛兵之外,还驻扎有一营好几百乡勇协防,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在手那帮见有功劳可捞的官员们要能忍得住就见鬼了。 有了这段时间缓冲,吴可坚信自己能练出一帮可战之兵来。 经过吴可这般劝慰,李青山心中担忧稍减,打起精神与吴可商量接下来的县城之行。 过了牛头岭这一片区域之后,直到县城都是一马平川用不着担心会有偷袭埋伏。况且牛头岭留守土匪这一次也是损失惨重,想要重新聚集人手伏击的话根本就没那时间准备。 说起这个吴可挺可惜的,如果不是民团青壮损失实在太大,他还真想趁牛头岭匪窝空虚之际一举将其拿下,也好在功劳薄上再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就在刚才,李青山很隐晦表示到了县城请功邀赏之时,会给吴可也分润一点功劳,有可能的话他会上下打点给其弄个不入流的官身。 对此吴可自然却之不恭全盘笑纳,暗道李青山会做人,替这家伙出起主意来自然也更加卖力。 半个小时一晃一过,此时天边得太阳已经落山,战场已被粗粗打扫干净,李青山不敢多做耽搁,趁着天色还微微发亮急忙带着两队人人挂彩的民团青壮,押送又庞大了一圈的俘虏队伍急急向县城赶去。 为了安全考虑,他本是想邀吴可跟吴村青壮一同前往的,但考虑到还有众多伤员需要照顾,缺了吴可这样能打有威慑力的狠人不行,再加上吴可本人也不愿意这时候去县城,所以李青山只得带上那两贪生怕死完好无损的李氏族人头目赶赴县城邀功请赏! “走,咱们回去!” 目送李青山一行消失在苍茫夜色当中,吴可回头冲早已等候在侧的吴村族人一挥大手吆喝道。 于是乎,以吴可所率小队为核心,一干受了重伤经过匆匆包扎的民团青壮一瘸一拐互相搀扶,抬着六副匆忙制作的简易担架在傍晚昏暗的光线下缓缓向沙堆方向回赶。 一路上众人沉默无语,只听得见沉重的脚步声还有伤号们无意识的轻浅闷哼,这一次与牛头岭土匪的短暂战斗可是给了他们极其深刻的印象。 战斗胜利了原本应该高兴才对,可是眼睁睁看着那么多昔日同僚倒在血泊中,不是受了大小不一的伤就是永远醒不过来,这样的场面对于这些没经历过血腥历练的普通青壮来说太过残酷。 激战的时候太过紧张没有觉得,可是现在一放松下来只觉身心异常疲惫,恨不得立刻找个干爽地方倒头便睡。可是鼻间的血腥味还有耳中听来的低浅呻吟,提醒他们同伴还处于危险当中必须尽快送回去治疗。 要不是有吴可这样的狠人压制,只怕他们早就受不了内心的悲伤震荡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乱子来。 “喜旺哥,你们没问题吧?” 直到了这时,吴可忐忑‘砰砰’乱跳的心才彻底吞回肚子里。 别看他之前一副镇定自若的摸样,可心中的不安只有自己知晓,绝对是强装出来死撑着才没露馅。 是,他武艺不俗一人便挑翻四位凶悍土匪,原本气势如虹的牛头岭留守土匪的大好形势,硬生生被他带着手下一票族兄弟扭转过来,可谓风头一时无俩彻底在沙堆民团站稳脚跟立下强大威信。 可是只有他自己清楚,当时的情况有多么危险。如果可能的话,他才不愿意亲自冲锋陷阵与人这般搏命厮杀,躲在幕后出谋划策胜利在望之时大捡便宜才是他的最爱。 幸好这一次冒险胜利了,自然他所担心的一切都闷回了肚子里。 此时见得加入民团的自家族兄弟明显受到气氛影响,一个个脸色沉重默不做声只顾闷头赶路,心中担忧急忙凑到最近的一位族兄身边关切询问。 “可子放心吧我没事,只是心头沉闷一时有些缓不过劲来!” 那位喜旺却是一位面容憨厚性格沉稳年龄大概二十三四左右的年轻人,此时单手紧握白蜡杆大枪脸色微微发白显然还没从之前的血腥战斗中彻底缓过味来,摇了摇头苦笑道:“却是从没经历过那般战斗,一时还没缓解过来而已!” “呵呵,时间长了就好了!” 吴可了然点头,这是战场新手们必经的一课,接着话题一转轻笑道:“说起来咱们兄弟还算幸运,与那帮土匪交战竟没任何损伤!” “哈哈,还不是可子你筹划得当指挥有方?” 说起这个吴喜旺脸上的沉重一缓轻笑着恭维了句:“不然的话只怕咱们兄弟也不可能毫发无损!” 这话确实不假,看看先前一步的民团大部眼下的凄惨景象便可见一斑。 “哈哈,喜旺哥谬赞了谬赞了!” 见族兄不复那沉闷摸样他哈哈一笑,不过转眼间脸色却又严肃起来,沉声告戒道:“此次战斗过于侥幸,喜旺哥切不可大意了去,回去之后还得好好练那近身格杀之术!” “怎么了这是,我觉得这长枪甚是顺手,战斗起来也很厉害啊?” 听得吴可的告戒,不仅是吴喜旺,就是周围听到声音民团青壮都忍不住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吴村参加民团的十名青壮在战斗中的表现有目共睹,尤其那一杆白蜡杆长枪甚是好使,依仗长度优势弄得那帮土匪只有挨打的份毫无还手之力。 一些眼热的民团青壮私下打定主意回去以后把手头家伙也换成长枪,可是听吴可的意思里面还有什么问题不成? 第30章疾言厉色训懒徒 确实有问题,而且问题还不小! 不理会周围民团青壮偷听的小动作,吴可一脸严肃警告道:“这次咱们是幸运,身边有民团的兄弟帮忙掩护这才没让那帮土匪近得身来,可这样的好事不是每次都能撞上!” 一行在昏暗的天光下赶路,不时还要照应那帮抬简陋担架的民团青壮,不时的给士气低落的壮丁们打气鼓劲,哪有时间和空闲关注喜旺哥什么反应? 不时的吆喝两声示意前面的民团青壮小心点,脚下不停跑前跑后关照安抚忙得不亦乐乎,得空的时候他才继续刚才的话题:“不要想着每次都有这样的好事,想想如果让敌人近身的后果,千万不要一味的依仗长枪的便利!” 这话他也算是推心置腹了,如果不是担心自家族人在以后可能的争斗中吃亏,同时也是减少以后整军的麻烦,他才懒得多说这些。 不知道是不是众人将他的话听进去了,还是远离了那伤心的伏击山路,渐渐的话语多了起来不复之前的沉闷气氛。吴村来的几位青壮更是不时凑到一起说笑两,挤眉弄眼神采飞扬。 可惜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担架之上一位重伤员没有撑住突然挂掉,犹如一桶冷水直接浇在众人心头,顿时刚刚转好的心情瞬间变得奇差无比。 接下来的几里路程又有两位重伤号没坚持住挂掉,众人带着万分沉重的心情悄无声息回到了镇上民团营地。 “怎么样怎么样了,愕你们这是……” 留守后方的李青水早已等候多时,听到手下来报之后也顾不得与那李少爷饮酒享受,人还未至那焦急的询问声便已传入营地。 可是冲鼻的血腥味还有入目所见的凄惨景象,让慌急匆匆冲入民团营地的李青水蓦然止步,急急叫嚷的声音也是噶然而止,因为喝酒有些陀红的脸色顿时煞白一片,一双目光从惊愕迅速变成了惊恐。 “这,这,这是怎么,怎么回事?” 经过这一番惊吓,这家伙满脸惶恐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不利索起来:“难道,难道,团总他们,他们真的碰上了。碰上了土匪攻击不成?” 说到后来,头顶已是冷汗淋漓,神色越见惶恐身子也不由自主跟着颤抖起来。 可惜此时众人忙着安置剩下那三位重伤号,其余伤员也需清理一下身上伤势重新包扎,哪有功夫理会这厮的嚷嚷? 再说了,李青水这家伙一声酒气,在那通红火把照耀之下那嘴唇上的闪亮油光显眼之极,一干民团青壮们自然心中极不平衡。 尼玛,他们在前头打生打死差点丢掉小命,丫李青水却在后方大喝大喝满嘴流油,不带这么玩的啊! “你们……” 见几十号青壮竟没一个理会自己,李青水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恼恨不已,手指哆嗦着便要破口开骂。 不过话一出口便又硬生生收了回来,满脸惊恐的看着那帮周身煞气弥漫的民团青壮,显然是被惊着了。 他一个靠裙带关系当上民团头目的家伙,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凌厉气势熏陶? 要知道营地里这帮满身血气煞气弥漫的青壮,可是刚刚和留守牛头岭的悍匪火并一场,身上携带的气势又哪是那般简单得了? “李青水,快去将镇上的郎中都找来!” 就在这厮被青壮们的凛然气势惊住之时,一道毫不客气直呼其名的吆喝将其从慌乱当中惊醒。 “好好好,我这就去找我这就去找!” 李青水一见正是新近民团头目吴可,也顾不得纠缠刚才吴可毫不客气的直呼其名,满头大汗急匆匆奔离了那让人不适的民团营地。 “哼,这家伙真不是玩意!” 吴可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不屑冷哼,回头一看不是水牛这小子还是谁? “水牛你小子嘴巴严实点,这话私下说说可以千万别当李青水的面说!” “堂哥你这不是难为人么?” 水牛大眼一瞪不满道:“刚才堂哥可是很不客气的直呼其名,难道我不能跟着来一下?” “自然不能!” 吴可一边回走一边帮忙照顾伤员,斩钉截铁道:“我那是在立威,不想以后这么的废物在旁边碍手碍脚。他怎么说都是李氏族人,没直接冲突的话少给我惹麻烦!” “堂哥你这是区别对待!”水牛不爽道。 “那是当然!”吴可微微一笑,一张嘴气死人不尝命说道:“谁叫咱是头目而你只是个小团丁捏?” …… 昏暗的天色下,原本沉寂的小镇突然喧闹起来。 镇上唯一的一家医馆被焦急的李青水拍得砰砰作响,声音远远传开不仅医馆里的郎中被惊动,周围的街坊邻居也纷纷好奇露出头来查看究竟。 无论在什么地方什么时代大夫的地位总是很特殊,就算你不愿结交但也不能交恶,说不定哪天就要求到人家头上。 尽管李家乃是镇上第一乡绅,李青水心中更是急切万分,但他也不好过分催促只是一个劲直抹头上冷汗,嘴上不停的说着抱歉的话还不着痕迹说明情况十万火急催促郎中再快一点。 他确实被吓着了,不是说营地里青壮们的惨状如何如何,刚开始见到时确实心生震撼,可忙着请郎中的路途中便已经缓缓恢复过来。 让他惊慌不安的是,尼玛李青山受到土匪伏击的时候,丫的竟然兴致勃勃大吃大喝。这个态度实在有问题,要是消息传到李青山耳中,还不知道会有什么让人难以预测的不妙后果! 这时候不急着表现表现,以后可能都没这机会了。 沙堆不大,镇上也就一位郎中带着两名学徒,尽管被打搅休息十分不爽,但镇上李家的面子不得不给。匆匆的收拾了一下拿起吃饭用的家伙,带着大土地在李请水焦急的催促下匆匆赶到民团营地。 营地里凄惨的景象吓了郎中师徒一大跳,不过在吴可等人的催促下很快进入救死扶伤模式,忙得不可开交将心中的惊吓暂时抛到一边。 专业人士出手就是不一般,那些轻伤员经过郎中师徒重新处理过伤口之后,一个个脸上的神情轻松不少身上的疼痛好似有减轻了一般。 留守的民团青壮还有身上没有伤势的十来位青壮被吴可指挥得团团乱转,在郎中师徒的指点下手忙脚乱在一旁打着下手。 偌大的院子里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热闹非凡,随着一个个伤患的清理空气中的血腥味却是越发浓烈,混杂那刺鼻的草药味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幸好此时院子中的呻吟惨嚎声弱了下去,吴可一脸若有所思站在院子当中,看着小弟们忙忙碌碌心中却是别有它想。 看来,得想办法给民团配备几名郎中大夫了! 至于院子外头黑暗当中影影绰绰探听消息的镇上居民,他却是没心思理会还出手阻止了李青水这厮的赶人之举。 都到这份上了没啥隐瞒的必要,与其让镇民们疑神疑鬼还不如大大方方亮出来,告诉镇上居民民团虽然损失惨重却是歼灭了盘踞牛头岭的凶悍土匪。 不管以后有何不利影响,但民团的威信却是就此立下! “李青水李青水,你这家伙死拿去了?动作快点咱们还要连夜赶往沙坪呢!” 就在民团营地一片忙乱之际,突然从院子外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吆喝,听声音不是那李少爷李仁贵还是谁? 吴可当即脸色一沉,目光不善的望向正窝在一旁指挥手下烧水,忙得滴溜溜乱转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李青水…… 第31章胡搅蛮缠遭恶整 “少,少爷,民团,民团这边出了大事,我,我这时不能,不能离开!” 在吴可不善目光逼视下,那李青水瞬间惊出一身冷汗,低着脑袋不敢与其对视,很是为难小心翼翼跟外间那人说道。 “什么大事,不就是死了几个人么?” 那李仁贵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显是平日里在民团青壮面前作威作福惯了,一开口便是这番让院子中人齐齐色变的伤人话语。 坑爹! 这是吴可脑中第一个冒出的想法,接着便是恼怒万分气愤不已:尼玛这是人说的话么? “混蛋!” 水牛满脸气得通红,气愤之下怒吼出声,身子一晃便准备冲出去,将那口不积德的小子好好教训一通。 “别别别,这位小哥别冲动,外头那位可是李家少爷!” 李青水慌里慌张一把拦在水牛身前,一张有些富态的胖脸上满是焦急惶恐之色,额头汗珠滚滚一边拦下怒气冲冲的水牛,一边目带企求望向一旁面无表情的吴可,其想什么傻子都看得出来。 “什么狗屁的李少爷,尼玛老子们为他李家打生打死,换来的就是这么一句让人心寒的话么?” 还不等吴可接话,二牛那愣小子便怒气冲冲从营房里冲了出来,丝毫没给李青水面子厉声怒吼道。 水牛和二牛兄弟俩在营地院子里这么大声闹腾,周围或站或坐的民团青壮却是一个个默不做声,显然心中也是气愤之极。 “哟呵,哪来的小兔崽子这么不守规矩?” 就在这时,从营地门口传来李仁贵阴阳怪气的嘲讽声。 众人急急向门口看去,正见李仁贵李少爷捂着鼻子一脸厌恶,显然对院子里刺鼻的血腥味很不满意,目光揪也不揪气势汹汹满脸怒色的水牛兄弟,手指李青水不满怒斥道:“李青水,瞧瞧你带的小弟,就这么没规矩还想不想干了?” “少,少爷……”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毫不客气的训斥,李青水脸上红一阵青一阵好不尴尬,脸色涨成了猪肝色诺诺着不知该如何解释是好。 “李青水,锅里的水开了还不快送进去?” 见李少爷一副目空一切的鸟样,吴可没跟他客气,直接挥手吩咐李青水去做事,装出一副这才看到的摸样冲着脸色铁青的李少爷调侃道:“呀哈,没想到是李少爷亲临,怎么李少爷有事?” “吴可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跟本少爷作对不成?” 李仁贵满脸怒火冷冷盯着吴可,咬牙切齿怒喝道:“不要忘了你是什么身份,再敢跟本少爷呲牙裂嘴小心少爷我让你吃不了篼着走!” “嘿嘿,跟你作对又如何?” 吴可伸手拦住怒气冲冲的两位堂弟,目光阴冷的盯着眼前这位不知所谓的李家少爷,冷冷道:“李少爷你的威风用错地方了,区区出身虽然不高但也用不着依附你李家生活,我倒是很好奇李少爷你哪来这么大底气如此嚣张狂妄?” “让我猜猜……” 见李仁贵脸色一变似乎想说什么,吴可急忙摆手轻轻笑道:“眼下李家做主的貌似乃李青山李团总,什么时候轮到你个纨绔少爷能对民团指手画脚了?” “你,你,你……” 李仁贵只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被吴可一番夹枪带棒的话奚落得满脸通红怒火冲天,可偏偏这是事实他又反驳不得。 “怎么,被说中心中痛处恼羞成怒了?” 吴可却是没放过这小子的意思,之前在李府的时候这小子便处处针对,真以为咱吴大官人好脾气不成? “奉劝李少爷一句慎言,有些话说出口是要付出代价滴!” 吴可冷冷一笑,说到这儿语气猛然杀气腾腾冰冷刺骨:“弟兄们都伤成这副摸样了李少爷你还有闲心说那伤人之语,就是不知道你是在帮李团总呢还是在给李团总添堵?” “哼,少爷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一个穷小子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 李仁贵气极反笑,手指着周围默不做声的民团伤员怒吼道:“少爷我骂了他们又怎样,难道他们还敢挑刺不成?” “嘿嘿,少爷我真不介意玩一玩杀鸡骇猴的把戏,就不知道他们当中有哪位家里不想租种我李家良田的?” 威胁,赤落落的威胁! 周围原本气愤不已的民团青壮顿时低头不敢与李少爷对视,可以说租种李家的良田就是他们家里唯一的生活来源,他们可不敢因致一时之气而使家人失去唯一的谋生门路! 见威胁起效,李仁贵一张被酒色弄得青白的脸上露出得意之色,看也懒得再看满脸愕然的吴可一眼,冲着不远处忙里忙外努力装做不存在的李青水怒喝道:“李青水,你不是答应和本少爷一起去沙坪潇洒的么,怎么现在还去不去?” 我的小祖宗啊,你这不是把咱往火坑里推么? 李青水郁闷得差点哭出声来,一边使劲提起一桶蒸汽缭绕的开水,脚步沉重一步一步向营房慢慢走去,一边满脸为难的冲着李仁贵解释道:“少爷您看我这忙乎的,一时实在脱不开身啊!” 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眼下该怎么选择。别的不说就是不远处怒目而视的那位年轻头目就不是好惹的,看得出来这家伙短短时间已在民团立下威信,就算李青山肯放他一马有这位在以后日子肯定十分难过。 吴可这家伙虽然跋扈了点但有句话说得没错,民团管事的叫李青山而不是他李少爷李仁贵,在这关键时刻可不能脑子犯糊涂! “好好好,李青水少爷算是看清你了,亏得本少爷时常在爹面前帮你说好话,你个忘恩负义的混蛋就是这么报答老子的么?” 李仁贵气极,一张还算周正的脸露出狂怒之色,满脸狰狞一副我要发飚的恼怒架势。 “李少爷,这里可不是你该待的地方,还是早点离开为好!” 就在气氛紧张万分一触即发的关键时候,吴可轻飘飘的一句却是将李仁贵脸上的狂怒僵在那儿。 “好好好,小子你等着,少爷跟你没完!” 李仁贵差点气炸了肺,猛然转头怎么看都觉得吴可那张笑眯眯的脸是那般的可恶,感觉脸面无光再待下去只是自取其辱,咬牙切齿的狠瞪了吴可一眼转身头也不回离去,根本就没理会李青水在身后惶恐的呼唤。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哇?” 见得李仁贵怒气冲冲而去,李青水顿时慌了手脚一脸不知所措,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一般惶恐万状,身形一个摇晃差点将手中提着的木桶打翻。 “给老子打起精神来,瞧瞧你那鸟样,不就是得罪了李仁贵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吴可暴喝出声将李青水这厮喝醒,越看这厮越觉得丫的烂泥扶不上墙,手指差点戳上这混蛋鼻子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道:“真是个蠢货,只要以后专心任事难道他李仁贵还能真把你怎么样不成?” 可惜的是,他这当头棒喝并没有将李青山喝醒,这厮依旧一脸的失魂落魄,好似连魂儿都丢了似的。 “好了好了大家都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见此吴可也是无可奈何,只得挥手将一干看热闹的民团青壮驱散,自顾自忙碌起来再也懒得理会那呆立院中一脸即将失宠摸样的李青水。 “啊……” 一声凄厉哀嚎响彻营地,就当郎中师徒大展身手将一干轻伤员身上的伤势利索的清理了一遍,当轮到那三位还有气息存在的重伤号时却遇到了麻烦…… 第32章为救伤患思急策 “怎么了怎么了?” 那一声凄厉惨叫渗人得紧,吴可心下一突第一时间冲进那改装成医疗室的营房之中。 “老总,这三位的伤势实在太过严重,只要稍一清理便痛醒过来,根本无法继续下去老朽实在无能为力!” 那位请来的郎中年岁过百一手医术也算可以,此时却是指着病房里凄厉哀嚎的重伤号满脸无可奈何。 吴可顺着郎中手指方向看去,却正见民团头目之一的王大喜满脸痛苦之色,脸上身上的道道伤口触目惊心,伴随着他的凄厉哀嚎又在向外流着鲜红液体。 “要怎么做才行,打昏他可以吗?” 那一声声凄厉哀嚎实在让吴可有些受不了,急忙向郎中问道。 “没用的!” 那郎中满脸怜悯的摇了摇头,指着正躺在病床上由几名年轻力壮的民团青壮强按住,却依旧不停扭动身躯的王大喜道:“剧烈的疼痛很可能让他从昏迷中突然清醒过来,到时候可见麻烦了!” 也就说话的这点时间,刚刚清洗了一遍身子的王大喜又变成了血人一个,身下病榻上的床单更是艳红一片触目惊心。 “快快快,去镇上酒馆买来最烈的酒,速度一定要快!” 吴可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王大喜在面前死去,在老郎中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跨步上前一记手刀将奋力挣扎的王大喜砍晕,而后冲着身边不认识的民团青壮急急催促道。 那小子也甚是机灵,问也没问原由转身就跑,不一会儿便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而老郎中反应过来之后,一脸莫名其妙的看向吴可,希望能有个说得过去的合理解释。 “呵呵,直接打昏不行,那用烈酒灌醉之后呢?” 挥了挥手示意那几位按压伤员的民团青壮可以松手,这才笑呵呵冲老郎中解释道。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茬?” 老郎中一拍巴掌惊喜叫道,老眼发亮看向吴可目光也多了些什么,嘴里不忘赞叹般恭维道:“还是老总有办法,不知老总怎么仓促间想到的?” “呵呵……” 吴可轻笑出声,一边帮忙清理另外两位重伤号血迹斑斑的身子,一边开口谦虚道:“只是换一种想法考虑罢了,既然想要这三位长久昏迷,又不能被剧烈的疼痛突然惊醒,自然而然便想到了醉酒上!” 像这种发散思维在后世简直烂大街了,而且后世医院做手术时的麻醉,不就是这般原理么? “好个换一种想法!” 那老郎中轻捻颌下花白长须,忍不住连连赞叹出声,吴可随意的一句话对他却是触动极大。 有了吴可出的点子,之后的救治过程倒也十分顺利。 王大喜和刘大黑两位头目虽然伤势沉重,但经过一番中医手段处理之后身上的伤势终于稳定下来,至少伤口再没有向外溢血。 而另一位活下来的重伤号主要是被打断了骨头,按照正常手法接上去固定好就可,接下来就是慢慢疗养的过程。 “他们的伤势没问题吧?” 看着病榻上满脸醉熏熏,身上被颜色古怪草药涂满的三位重伤号,吴可有些担忧问道。 不怪他如此担忧,要知道眼下这时代可没什么消炎药物,受一点点皮外伤都有可能因为伤口发炎而亡,更不要说眼下这三位重伤号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起码超过十数条! “老总的意思是?”老郎中迟疑道。 “就是发炎问题,有没有特别有效的药材或者药方?”吴可眉头一皱担忧道。 前世吃惯了西医消炎药,对中药类别里的消炎草药两眼一摸黑,只知道云南白药好象在治疗外伤上特别有效,就是不知道眼下有没有这玩意? 记得云南白药的主要成分,是田七还是三七来着? “这个老朽到是知道一些,像板兰根,雨腥草和柴胡之类的草药,对控制伤口发炎都有一定效果!” 老郎中轻捻长须眯缝着眼睛笑呵喝道:“当然三位老总的运气也不错,眼下已到了秋末时分很快就要过冬了,伤口发炎的危险倒是降低不少!” 吴可了然点头,急忙招呼手下小弟跟随老郎中的徒弟去药房取药,为了保险起见还有日后所需特意加大了采购量,直乐得老郎中一双眯缝小眼几乎消失不见,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见此吴可急忙趁热打铁,希望老郎中给一个消炎止痛的药材名单和一些简单方子,在得到老郎中应允后这才漫游的松了口气,状似有意又或无意的询问了一下三七和田七的功效和用途。 让他燥了个大红脸的是,田七和三七竟然是同一种草药的两种不同称呼,功效却是清淤止血,消肿定痛,是一种效果非常神奇的中草药。 可惜的是,这一种号称‘南国神药’的神奇药材老郎中的药铺却是没有,按他的说法武昌府和岳州城应该有卖。至于大名鼎鼎的云南白药,他未从老郎中口中听闻想来要么被当中独门秘药不显于世要么还没开发出来。 一直忙活到深更半夜,民团营地才渐渐消停下来,除了必要的岗哨和警戒人手之外,营地陷入的彻底的沉静当中。 将族中一干兄弟子侄赶去休息之后,吴可依旧强打精神,招呼早就等候多时的李请水进来说话。 怎么说他都是民团的头目之一,而且过不了几天将成为民团真正的第一号实权派,居住的营房自然不是那种大通铺,独霸了一间小房间作为休息办公场所,以屏风隔开里间是卧室外间便是办公招待客人的地方。 “自己倒水!” 坐在青花雕木太师椅上,轻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眉心,伸手示意了下便不在多言。今儿个可把他给累得不轻,又是赶路又是战斗的,回来之后也没得消停,一直忙乎到现在才清闲下来。 可是别人可以安然入睡他却不成,别望了他带人离开镇上追赶民团大部人马之时,可是郑重交代留守后方的李青水盯住镇上的风吹草动。 显然李青水这厮没有忘记这个任务,此时已经从得罪李少爷李仁贵的打击之中回缓过来,也没理会吴可说话时命令式的口吻,依言坐下后急不可待的倒了一杯凉开水一口灌下,今晚他也累得够戗。 “说说吧,下午监视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等到李青水一连灌下半壶凉开水,稍稍喘了口气后吴可便沉声发问。 “具体不对劲的地方倒是没有任何发现,不过……” 李青水今天可被吴可折腾得不轻,早就对眼前的小年轻心存畏惧,倒也没对其那领导派头十足的问话有什么抵触心理,想也没想就回答道。 “不过什么?” 吴可眉头一皱不满问道。 “就在你们回来之前,旁边金家的小厮却是匆匆跑了回来!” “金家?” 吴可疑惑,立刻想起镇中心与李府隔街相望的庞大府邸。 “对,就是在李府街对面的那座大宅子!” 李青水放下杯子连连点头,见吴可一脸迷茫显然队次所知不多,又急忙解释道:“也就是这一二十年冒起的地主老财,处处都想与李家针锋相对一番!” “嘿,屁大点地方,龌龊事儿倒是不少!” 吴可裂了裂嘴,满脸嘲讽表示不屑。本来以为与牛头岭土匪勾结的就是那金家,可是现在看来不能胡乱下决定。 “怎么,那金家与李家很不对付?”他装做好奇突然问道。 “你问这干什么?” 李青水突然警戒起来,满脸狐疑望向吴可的目光不甚友好…… 第33章谣言纷纷扰人心 由于吴可带着残兵败将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尽管镇上很多探听消息的大胆家伙已经知道民团发生了什么,但因为时间太晚消息并没有猛然扩散开去。 可是等到第二天清晨,周边各村挑着担子或卖蔬菜水果,或卖柴火小零碎的村民们陆续赶到镇上唯一的一条街道九井街后,民团与土匪开票并损失惨重的消息猛然传递开来。 “喂喂喂,胡老七你听说了吗,民团那帮家伙被土匪狠狠修理了一通!” “你这是哪听来的假消息,明明是民团把土匪狠狠修理了一顿!” “你个家伙就扯吧,我大爷家的二侄子邻居家的小子就是民团的,听说伤得很重浑身挨了不下七刀!” “真的假的啊?” “当然是真的啊,前门的郭老头知道吧,昨晚偷偷溜到民团驻地瞧了眼,可把他给吓得不轻!” “这话怎么说?” “院子里全是伤号,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差点没把那老家伙吓傻!” “……” 诸如这样的议论在街上甚嚣尘上,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向周边村庄扩散,引起了广大围观爱好者的浓烈好奇。 可等到一大帮得到通知的阵亡民团壮丁亲属,哭哭涕涕赶去民团驻地领去家人尸体时,整个小镇都沸腾了。 尼玛,原来民团真的跟土匪干了一架啊! 顿时,随着一位位民团青壮的尸体被家人领取,一股不利于民团和李家的流言瞬间在镇民和周围村民们口中传开。 什么李家得罪了不该得罪了人啊,昨天被人抓住机会狠狠修理了一通;什么民团不知死活挑衅牛头岭的土匪,结果大败亏输啊之类的传言满天飞,致使民团本就不高的威信更加一落千丈。 “马的,哪个王八蛋在背后捣鬼?要是让小爷抓住的话,非抽死丫不可!” 这样的流言对民团非常不利,本该由李青山李团总亲自出面安抚那些阵亡民团青壮家属的,可惜他此时正在县城邀功请赏哪里脱得开身,民团缺少一个镇得住场子的大佬一时处于流言制造的风口浪尖。 一大清早民团驻地便被哭哭涕涕的阵亡民团青壮家属塞满,这些悲伤欲绝的家属们倒还有些理智没做什么过分举动,可那一双双怀疑不善的目光实在让人心头不爽,好象是他们害了那些阵亡青壮一般。 吴可也是无可奈何,短短一天时间他能在民团内部建立威信已经不错,想要那些与民团几乎没多少接触的阵亡壮丁亲朋好友给他一个小后生面子,尼玛你个小后生气哪跑出来的? 因为流言传得实在太过失真,好象民团被土匪修理得不清一般,听到传言之后就连那些没接到通知的青壮家属因为担忧,也纷纷跑了过来查看究竟,直到确认自家子弟确实没出事这才作罢。 让吴可等吴村青壮无奈的是,听到传言之后以老根村长为首村中几乎所有族老还有青壮家人全部赶了过来,接受了他们的补品馈赠后才将这帮放下心来的亲戚送走。 幸好留守青壮见识过吴可的凶狠,又有吴村一帮青壮支持,营地里剩下近三十位民团青壮倒也服从管束,对吴可的指令奉行无碍,这才没让刚刚经历过一场血战的民团因为流言彻底混乱。 可就是如此,为了安抚手下弟兄们因为亲人上门,还有流言而搞得慌乱的心神也费了好大一番劲。 “怎么,李少爷就这么大牌,还不肯过来?” 好不容易应付了最密集的一波探访人流,稍微松了口气吴可立刻找到李请水这厮,毫不客气讥讽道。 “我说吴可兄弟,少爷什么脾气昨晚你又不是没见过,你就别再难为我了!” 李青水一脸苦闷,好似刚刚被人狠狠责骂了一通似的,捂着脑袋蹲在墙角无奈哀求道。 他真是不明白了,吴可这家伙又不是不知道李少爷的脾气,昨天还狠狠得罪了人家,今天就又眼巴巴找上门去求支持,不被骂个狗血淋头就很不错了。 “你想得倒美!” 吴可心情烦躁得很,想也没想一脚将这厮踹倒在地,指着他的鼻子怒骂道:“你个窝囊废,老子不找你难道还去找躺在病床上的王大喜和刘大黑不成?” 说到恼怒处更是怒极而笑:“老子这是给李仁贵那纨绔小子收买人心的机会,既然他不知把握嘿嘿以后也不用再想插手民团事务了,老子会让他知道什么叫世上是没后悔药吃滴!” 李青水只听得一阵心惊胆战,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努力把自己装扮成空气。 既然李少爷李仁贵不愿意接手民团这个烂摊子,大喜和大黑两位头目又身受重伤不方便,吴可琢磨了一阵也只得自己亲自出马了。 于是,在当天中午时分不利于民团的流言达到一个顶点时,吴可以民团代表兼发言人的身份出现在镇上唯一的那条十字街头,身后跟着五位一脸精悍的民团青壮,很负责任的大声宣告民团昨日的‘胜利’。 “诸位乡亲诸位父老,可能大家因为某些不实流言对咱民团生出误会,趁此机会由我代表民团向大家解释一下……” “昨日我民团大部押送一批抓捕的土匪俘虏去往县城,结果于牛头岭地域受到一股不明土匪偷袭……” “当时战斗十分激烈局面危急万分,幸好我部于之前就料到路上可能会有麻烦,小子不才带着一队人马缀在民团大部身后,于那最危急时刻终于及时赶到加入战斗……” “我民团青壮士气大振一鼓作气,直接将那帮偷袭土匪打死打伤好几十,几乎全歼了这股突然冒出的偷袭土匪……” “由于李青山团总需要押送俘虏赶往县城,所以小子只能带着伤亡青壮提前返回沙堆……” “也不知何人如此居心叵测,在事情还没弄清楚之前便大肆散播流言,诋毁我民团不说还无耻的制造恐慌气氛……” 吴可一番掷地有声的慷慨发言,只说得围观民众好一阵目瞪口呆,感觉就像是在听说书先生讲传奇故事一般,怎么感觉怎么觉得古怪。 尽管吴可一再保证他所言句句属实,所说情况也是有根有据让人难以分辨真假,但谁叫他年纪太轻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这不,尽管李家的名头摆在那儿,而且吴可一副信誓旦旦李青山团总不久便将班师回来,而他本人也被夸成一朵花似的威武不凡,可是他话刚一落下便有人毫不客气挑刺。 吴可自然早有准备,无论对过把话说得多么难听,又或者毫不掩饰对他的怀疑,就连身后跟着压阵的五位民团青壮都气得双眼喷火直欲打人,他却依旧一脸笑眯眯的摸样,风轻云淡便趁着这番质疑留给围观民众一个极其深刻的印象。 结果那帮质疑的家伙没辩倒吴可,反倒让原本还心存疑惑的围观民众认定了吴可所言属实,一个个精神振奋双目放光与有荣焉。 “怎么样,刚才那些挑刺的家伙都记住了么?” 吴可一直在镇上唯一的一条十字街头站里好几个小时,嘴皮子也不停的说了几个小时,等到围观民众信了他所说的话纷纷散去之时,他早已经累得口干舌燥精疲惫力尽。 终于把那甚嚣尘上的流言压制下去,吴可松了口气之余立刻转移了注意力。刚才的事情明显有人在背后挑事,不然冲着李家的面子也不会有人随便挑刺。如果不是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动手的话,只怕他刚才早就大打出手了…… 第34章春风得意马蹄疾 “哪来的小子嘴皮子这么厉害?” 围聚在十字街头的民众纷纷散去,吴可一行也拖着疲乏的身躯返回民团营地。而在不远处的宅院二楼,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的一位身着锦袍的半百富态老者一甩脑后花白辫子,脸色阴沉沉自言自语道。 “老爷,是吴村的吴可!” 恭立一旁的中年管家可不敢怠慢,急忙躬身弯腰解释道。 “哦,就是那位带领吴村几个小娃子,就干翻了雷家坳二十来位土匪的吴村后生?”老者花白眉头轻轻一扬,惊奇问道。 中年管家急忙恭敬回答:“是的老爷,就是这小子!” 砰! 老者一掌拍在桌子上,吓了中年管家和周边侍侯的小厮一大跳,老者一双浑浊老眼中射出道道精光,不爽道:“哼,便宜李青山那小子了,白白捡了这么一位能打又有脑子的年轻人才!” “老爷,咱们要不要……” 中年管家一脸的小心翼翼胆战心惊,很是知机的把脑袋凑了过去,伸手轻轻在脖子上虚割了一下,狠声道:“找人把这小子做掉!” 老者心下有些意动,这样的人才既然不为自己所用那干脆毁掉好了。 不过沉吟片刻,又衡量了一番厉害得失,老者终究没能狠下心来,摆了摆手阻止道:“先不要动,等把这小子的底细摸清楚再说!” “好的老爷!”中年管家立刻换上一副谄媚嘴脸。 “对了,最近几天中断与牛头岭那边的联系,小心别露了什么马脚!”老者想了想有些不放心,又接着仔细吩咐了一番。 那中年管家脸上异色一闪,有些不确定道:“老爷,是不是太过小心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锦袍老者眼中不悦一闪而过,沉声道。 “可是牛头岭那边……”中年管家硬着头皮轻声问道。 哼! 锦袍老者毫不客气冷哼出声,脸色阴沉语带不屑道:“随便应付两句就是,谁知道经过此翻波折他们还能在通城待多久?” …… 吴可自然不知道在他表演的时候,隔壁有一双犀利老眼紧紧注视他的一举一动,更不知道有人已对他起了杀心。 此时他正享受民团一干小弟们的吹捧,民团一帮土鳖们哪见过这般精彩的街头演讲,就是听都没听说过。消息在驻地一传开,顿时又引来一番波澜,一干民团青壮议论纷纷之际吴可的名头也算是彻底在他们留下深刻印记。 也就在街面上的流言平息下来没有多久,李青山从县城派回来的信使也匆匆赶了回来,向李家和民团一干青壮通报了县城方面的好消息。 顿时,无论是李家还是民团驻地,都爆发了一阵阵饱含喜意的大声欢呼,引来周围镇民们一阵侧目。 吴可自然不会放过如此安定人心的好机会,立刻派出机灵的民团青壮,或是有意或是无意在街面上散播李青山在县城受到知县老爷热情接待,民团李团总在县城大受官兵欢迎等等之类振奋人心的消息。 一时间,街面上的风向又是一变,从之前大肆质疑民团即将垮台,到现在一个个极力吹捧民团的好来。每每说道李青山一行在县城的风光无限,眉飞色舞口沫横飞好似亲眼所见一般。 等到傍晚时分,容光焕发在县城大大露了一会脸的李青山,意气飞扬带着手下那帮人人带伤个个挂彩的民团青壮回到沙堆之时,那个热闹劲就不必多说。 敲锣打鼓鞭炮齐鸣,镇上凡是自觉有点头脸的角色全都出镇相迎,给足了李青山面子。 当然,吴可中午在镇上十字街头的宣传也不无功劳,最起码镇上那些消息不甚灵通的头面角色都知晓了李青山此行大有收获,说不定一转眼就有了官身成为了镇上难得一见的官面人物。 这时候,不管心中对李青山是喜还是厌,面子上的功夫总要过得去才成,不然白白树立一强敌可不是啥好事! 迎接场面确实浩大热闹,李青山惊讶之余很是享受这一刻的风光,可谓红光满面意气风发。 接下来自然是大摆宴席庆祝,从下午一直忙乎到傍晚时分这才稍稍消停下来。等送走了那些巴结讨好的镇上头面角色之后,李仁贵李少爷便满脸兴奋凑了上来急急问道:“爹,爹,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了?” 一连喝了好几个时辰酒,虽然每次都只喝了那么一点点,但李青山此时依旧满脸陀红脑袋微微发昏,有些不明白儿子这话是啥意思。 “爹,这次您立下如此大功,难道官府就没有奖赏么?” 李仁贵搓着手掌,一脸急不可耐问道。 “官府的奖赏?” 听到儿子的催促,李青山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兴奋得意之色,轻捻颌下三柳长须嘿嘿直乐。 “爹,爹,您就快说吧别吊人胃口了!” 见父亲如此摸样李仁贵忍不住眼睛发亮,满脸热切连呼吸都急促起来说话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没什么大不了的,知县大人答应帮某向知府衙门报功!” 李请山嘴角微微上翘,挥了挥手装做一副很不在意的样子说道。 “太好了!” 父亲话里的言外之意昭然若揭,李仁贵顿时一拍巴掌大笑道:“这就是说,爹这次很有可能直接被赏赐官身?” “说这话还早,等结果下来才能知晓具体是什么赏赐!” 李青山胡子微翘,嘴里虽然谦虚但脸上的神色傻子都能看出其中的得意。 这次的功劳可不小,足足三十来位土匪俘虏,还有十来具惨不忍睹的残破尸体。昨天送到县城的时候便引起轰动,当时衙门里的文武官员全部被惊动,知县大人甚至亲自上前查收这样的丰硕战果。 经过‘专业人士’仔细查验,于凌晨时分终于确定这些家伙都是真的土匪。再加上他所带的那两队人马,基本上人人带伤个个挂彩,怎么看都不像是弄虚作假搞出来的玩意,从侧面证实了战斗的真实性。 知县大人顿时乐得见眉不见眼,这是一份沉甸甸的功劳啊,而且还是从天而将的那种。 要知道眼下南方局势动荡,湖南长沙府现在还被长毛匪乱包围着呢,湖北这边靠近湖南的地区无不小心翼翼严阵以待。 为了御敌于境外,巡抚衙门联合武昌知府衙门大肆征召民团乡勇,这不通城除了本就有的那队绿营汛兵之外,前不久又调了一营乡勇过来帮忙协守。 可以说,此时整个清庭都处于神经紧崩状态,对于一切可能出现的叛乱都给予最高级别关注,特别是各地啸聚山林很可能成为长毛乱匪同盟军的土匪山贼们,只要胆敢冒头那就坚决消灭! 手头一下子多了四十来位土匪俘虏(包括尸体),这可是一笔绝对不容小觑的功绩,说不定以此为机再上下打点一番知县大人便能高升远离通城这个可能直面长毛乱匪兵峰的危险地方。 所谓投桃报李花花轿子人人抬,知县大人即将获取最大好处,喝水不忘挖井人在李青水大把饮子孝敬下拍着胸口保证,会为其向知府衙和巡抚衙门请功,不出意外的话赏赐一个官身不是问题! 李青山也满足了,只要有了官身,再加上手下又有吴可这样智勇双全的人才,想不飞黄腾达都不可能! 咦对了吴可呢,回来这么久了怎么没见到他出现过,难道出了什么事情不成?李青山终于反应过来,此次事件最大功臣貌似一直都没有露面…… 第35章得意切不可忘形 李仁贵一时沉浸于自己即将成为官家公子的兴奋当中,根本就没有发现自家老子突然的脸色变幻。不知怎么地突然想起昨晚受到的屈辱顿时好一阵咬牙切齿,心中发狠小子敢跟本少爷作对这就要你好看! “爹……” “怎么了?”李青山正担心民团那边出了岔子,听到儿子的呼唤头也不抬虚应了声。 “爹,民团不是新来了一位年轻头目么?” 李仁贵也没在意读亲的敷衍态度,而是自顾自咬牙切齿怒道:“那小子太过嚣张狂妄,行事粗暴竟然不把我李家放在眼里,爹您怎么说都将是官府中人,手下可能不要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啊!” 李青山先还以为儿子要说民团的事,可没想到话风一转竟然转到了吴可身上。他初始时还满脸疑惑,可听着听着脸色逐渐变黑,到了最后更是漆黑如墨。 坑爹啊,这摆明了就是坑爹的节奏! 尼玛像吴可那样的人才没点脾气才叫见鬼,李家以后想要飞黄腾达还得好好拉拢那小子呢,没想到自家儿子一开口就是要自断前程! 可还没等他做出反应,李仁贵便是满脸怒容叫嚣道:“爹,把那叫吴可的小子直接踢出民团……” 啪! 不等李仁贵将那嚣张之言说完,李请山再也忍不住心头怒火一巴掌扇了过去,直接将兴高采烈的李少爷打得眼冒金星晕头转向。 “爹,你这是干嘛?”李仁贵捂着被打的半边脸委屈叫道。 “干嘛?”李青山双眼怒火熊熊手指自家儿子,那脸上的委屈神情让他更是气愤不已,怒抹道:“打醒你个不成器的东西,免得以后为我李家招灾惹祸!” “老爷您这是?”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后堂的注意,转眼间一为中年美妇便在一位清秀少女的陪同下快步从后堂走了出来,看到李仁贵高高肿起的脸颊秀目中闪过一丝疼惜。 “夫人,香丫你们怎么过来了?” 李青山见到来人脸色稍微好看了些,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问道。 “仁贵,你怎么又惹你父亲生气了?” 中年美妇走到李仁贵身边,看似埋怨的说了句,这才转过身来冲李青山轻笑道:“老爷,刚才前院那般热闹,香丫心思活络想要出来走走,这不……” “哥,还不快向父亲道歉!” 那清秀少女趁机忙凑到李仁贵身前,小声提点道。 “爹,哥又怎么惹您生气了?” 清秀少女嘟着粉嫩小嘴,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滴溜溜乱转,蹦蹦跳跳一把抱住李青山的手臂连连摇晃。 李仁贵趁此良机急忙向自家老子道歉,表示自己以后再也不敢云云。瞧这话说得多顺溜,想来以前没少干这事。 “哼,你们娘俩就知道护住着臭小子,早晚有一天这小子会闯下大祸殃及咱们李家!”被夫人还有女儿这么一折腾,李请山心头的火气慢慢消散,指着低眉顺眼装出一副乖巧摸样的李仁贵怒骂道。 “爹,我不就是想让您将吴可那小子赶出民团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李仁贵真懵了,硬着头皮抗辩道。 “你个混小子还有脸说!”李青山刚刚压下去的心火又有冒头迹象。 “老爷息怒老爷息怒,别跟仁贵一般见识!” 中年美妇适时插话缓和气氛,继而脸上露出疑惑之色:“老爷,那个吴可是什么人,对老爷很重要么?” “哼,慈母多败儿!” 中年美妇心中什么想法,李青山这个枕边人还不清楚? 不过其它事情可以迁就,这件事儿绝对不能马虎。 “夫人,想必刚才我和这小子的话,你都听进耳中了!”来回在中堂走了几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肯定道。 “恭喜老爷,这次立下大功达成心愿!”中年美妇浅浅一笑,满脸高兴冲着李青山恭喜道。 “嘻嘻爹,是不是以后女儿也是官小姐拉?” 清秀少女笑嘻嘻凑到李青山跟前欢喜撒娇,一双美丽的大眼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儿,显得十分的俏皮可爱。 一说起这个,就连一脸垂头丧气摸样的李少爷李仁贵都忍不住一阵眉飞色舞意气风发。 “哼,你们别一个个喜笑颜开的,要是没那位年轻后生吴可哪有我今天的风光无限?”李青水恶狠狠的瞪了自家不争气的儿子一眼,不客气道。 见中年美妇还有一队儿女满脸的不可思议,他心中更加恼火怒道:“你们那是什么表情,吴可那小子别看年轻比仁贵还小但一身本事能文能武,以后前途可以说不可限量!” 接着,他便将吴可如此干翻进村抢掠的土匪,又是如何带领一帮族兄弟伏击上门报复的大股土匪,之后又是以此为阶加入民团成为民团头目之一,昨天又是如何安排布置,在关键时刻给予牛头岭的偷袭土匪致命一击,这才有了他在县城的邀功请赏,不然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两说。 这等传奇故事般的经历,不要说常年窝在后宅不出的中年美妇跟女儿,就连心中对吴可抱有十分成见的李少爷李仁贵,都忍不住露出惊叹不敢置信的神色。 尼玛这还是吴村那山疙瘩里跑出的土鳖小子么,怎么听怎么像戏文里几乎无所不能的猪角啊? “爹,就算他吴可本事再大又能怎么样,现在还不是替咱们李家办事?” “再说了,爹现在官身已基本到手,有没有那小子都一样,又何必如此护着那嚣张小子呢?”李仁贵很不服气道。 当然有些话在父母还有小妹面前他不好说出口,到时本少爷也算的上官家公子哥了,想要整死一个土鳖小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糊涂!” 李青山对自家这儿子真是无话可说,也懒得再生那闲气,只是没好气说道:“眼下是什么局势,南边长毛闹得那么厉害,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窜到湖北来?” “再说了,民团一下子将四十来位牛头岭分出的土匪交给官府,剩下的那帮土匪岂能善罢甘休?” 说到这儿他语气一顿,斜瞥了自家儿子一眼,冷声道:“到时候他们找上门来,要不你小子顶上去?” 李仁贵顿时吓得脸色煞白,连连摆手示意自己没那本事。 将自家那不成器的儿子狠狠批评了一顿之后,李青山跟夫人还有宝贝女儿匆匆闲聊了几句便起身赶往民团驻地,他很想知道民团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逼得吴可那小子连迎接的功夫都抽不出来。 “吴可那小子呢?” 让李青山诧异的是,留守营地的竟然是李氏族人李青水这厮。 真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家伙平日里不是最喜欢溜须拍马的么,怎么今天竟然能耐得住性子老老实实看家守院? 当李青山看到这厮的时候,这厮正忙得满头大汗,一边指挥手下青壮照顾受伤弟兄,一边还要替今日刚刚回来的那两队民团壮丁安排好一切后勤事宜,要知道这两队近二十来号也都人人带伤。 幸好昨夜吴可便有先见之明,从镇上药铺那采购了大批消炎止痛,青淤化肿的中草药,这才没出什么乱子。 见李青山匆匆赶来,这厮急忙热情的迎了上去,脸上依旧还是那一副讨好谄媚的笑容,一点也没因为团总大人无视了自己的劳动而有丝毫怨怼,擦了擦脏兮兮的手解释道:“回团总的话,吃过午饭后坪坳那边传来消息两伙村民打起来了,吴可兄弟带着手下人马第一时间赶过去调停……” 第36章辛勤劳苦奔波忙 “怎么又打起来了?” 李青山恍然大悟,紧接着眉头一皱不满问道。 “团总您坐!” 李青水手脚麻利收拾了一张板凳请李青山坐下,这才搓了搓手一脸无奈道:“还不是老样子,为了争那片山林的主导惹出的事?” “真是不让人省心!”李青山气愤道。 “谁说不是呢,他们两村隔三差五就要打上一架,就算他们自己不累咱们民团弟兄也跑累了!”李青水跟着愤愤不平附和了句,民团有安抚地方调理纠纷之责,像这样的村子械斗正是他们的调理范围。 “吴可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的?”李青山转移了话题。 “吃完午饭就迅速带人离开了!”李青水恭敬回答。 “这么赶?”李请山眉头一挑,有些不满的对李青水道:“难道你就没有提醒他,要他等事情过了再去么?” 按照以往的规矩,或者说是怕麻烦更恰当一点,以前李青山处理此类纠纷的时候,大多是等械斗完了再过去收尾,如此既省了麻烦又能获得械斗两方村子的好感和便宜,这又何乐不为呢? “团总您这可冤枉我拉!”李请水叫起了撞天屈,双手一摊无奈道:“第一时间我就提醒了吴可兄弟,在场的民团弟兄都可以作证,可他还是第一时间赶去了,说是要过去招揽一批人手!” “他真这么说?”李青山有些吃惊的问道。 不是他怀疑吴可的能力,前文就说过民团的处境十分尴尬,基本上在外界招不到人手。这次民团损失如此惨重,他还正愁着如何补充呢,没想到吴可这小子不仅想到了而且还附诸于行动。 “吴可兄弟确实如此交代,就是不知事情进展如何?”李青水小心回答的时候,也不忘给吴可挖了个坑。 “好了不说这些,说说我不在这一天时间里民团发生的事儿!” 李青山摆了摆手,他对吴可的信心比族人要强得多。想了想干脆也懒得离开,蹲在驻地等待吴可回来,顺便听了应民团眼下的状况。 民团眼下的状况十分不好,昨天一下子损失了近二十号人手,剩下来的除了留守的一队人马还有吴可那一队完好无损之外,其他二十来人个个都有不同程度伤势在身。 这些不算什么,怎么说民团在与牛头岭土匪的交锋中取得胜利,而且还在县城大大的风光了一把。要命的是民团对于伤亡青壮的抚恤待遇一直没有完善,加上昨天那些伤亡青壮家人一阵闹腾,民团眼下的士气却是降到了最低点。 复述吴可之前跟他说过的情况,希望团总能够尽管完善这方面的制度,也好安抚民团弟兄们不安的心绪振奋士气。而后李青水从怀中取出一份采购清单,表示昨天从药房采购了大批药材需要团总尽管确定并支付钱款。 有些肉痛的在采购清单上签名画押,李青山郁闷询问用得着采购这么多药材么,这一下子可是花去了不少银子啊。 李青水表示这些都是吴可的意思,以后与土匪打交道的日子肯定少不了,伤亡的事情在所难免,总不能每次都临时抱佛脚吧? 当李青山得知竟然有人在背后捣鬼,大肆散播不利于他和民团的谣言时,只气得面脸赤红双眼喷火,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幕后主使挫骨扬灰。 待听得吴可三言两语轻松解决了谣言带来的麻烦,他又忍不住连连感叹人才啊人才。 一直等到夜幕降临天上月亮升起的时候,吴可才带着手下小弟还有十来位脸孔陌生的年轻人赶了回来。 驻地里一下子热闹起来,李青水像个管家似的忙得团团乱转,帮忙安排新来成员的吃住问题,李青山则拉着吴可的手满脸兴奋说个不停。 “怎么样,到了坪坳那边没遇到麻烦吧?” “哈哈,都是乡里乡亲的哪能有什么麻烦,说开了就好!”对于李青山这种不动声色的拉拢手段了然于心,笑呵呵说道。 “事情哪那么简单,我以前又不是没做过调解!”见吴可不愿多说李青山也懒得追根刨底,轻笑着转移了话题问道:“跟在你身后回来的那十来位小伙子,都是你招收到的人手?” “没错!”说起这个,吴可脸上露出开心笑容,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李团总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团总,这帮新招的饿人手中我可要先挑五位,至于其他几人如何分配我就不管拉!” “哈哈,这是应该的应该的,当初就答应你手下能有十五号人马!”李青山自然不会拂了吴可的面子,更何况这是早就答应好的事情。 说笑了一阵李青山见气氛差不多了,这才好奇询问吴可是怎么拉来这十来条青壮小伙的? 吴可这时也没卖什么关子,风轻云淡就将此次坪坳之行简单述说了遍。 只能说幸好他赶去得及时,正好阻止了一场大规模械斗的发生,要不然真有可能造成极其惨重的人员伤亡。 为了争夺那一片资源丰富山林的主导权和捕猎权,山下那两村子简直急红了眼,几乎全体出动近三百号人紧张对峙的场面可是十分火暴,要不是吴可他们到得及时只怕两村青壮早就抡起锄头狠砸了。 就是如此也费了吴可好一番手脚,最主要的是他的年龄实在太轻根本阵不住场子,还是他小露两手一人掀翻了两边十几位年轻棒小伙,这才震慑住这两村浩浩荡荡近三百人马。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他详细了解了两个村子械斗的原因,同时请来附近五里方圆德高望重的长辈作为见证,综合考虑了两个村子的实力情况还有那片山林的地理走势,最后在一众长辈的支持下将那片山林划分成两片区域,一个村子掌握一片山林区域的主导和狩猎权,再有越界行为的话该打打该罚罚。 对这样的结果两村自然不甚满意,但在一干德高望重的长辈要求下他们也不好再跳腾什么,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既然械斗的事情解决了,吴可自然不会放过拉人加入民团的大好时机。与李青山他们的拉人标准不同,吴可专门针对两村的成年孤儿还有家里穷得快要揭不开锅的村民作为突破口,保证一日能吃三餐并且顿顿管饱,再加上一些很有诱惑力的福利待遇引诱,顿时便吸引了十来位的踊跃加盟。 看得出来心动的远不止于此,可惜时间不等人他要急着赶回营地,只得先带那些登记注册的十来位青壮提前离开。 “还好还好,还好吴可你去得及时啊……” 虽然吴可讲得平铺直叙没半分波澜,可李青山却听得目瞪口呆早已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万万没想到械斗规模如此之大,近三百人啊要是真打起来那伤亡数目就大了。 他不是担心那两帮村人有什么损失,而是械斗出现重大伤亡的话,他这个镇上民团团总可脱不开干系。说不定县城官府震怒下来,自己刚刚到手的好处就飞了,这样的事情以前又不是没发生过。 “团总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吴可虽然不知道其中的门道没,但也知道一旦械斗双方伤亡太大的话,估计李青山没啥好果子吃。 两人很有默契的停下了这个话题,又亲切交流了一番民团事务上的看法,总结了此次风波的经验教训还有功过得失,说了些有的没的之后,李青山突然一收脸上笑容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开始了与吴可商谈有关民团今后发展方面的规划大计…… 第37章出谋划策牟未来 “吴可,你对民团今后的发展有什么具体看法?” 李青山特意将吴可拉到了团总办公兼休息室,待吴可坐好后又亲自倒了一杯香铭过去,这才坐到对面的椅子上满脸严肃道。 “团总为何这么问?” 吴可有些奇怪,要说对民团的看法刚才不是粗略的说了下么,难道李青山遇到什么一时难以解决的麻烦事了? “你可能还不知道,再我回来的时候知县大人特意暗示过,说是县城准备派出一波不下百人的民团乡勇杀奔牛头岭剿匪,希望咱们沙堆民团倒时予以配合!”李青山有些头痛解释道。 吴可不屑冷笑:“嗤,这么快就想要抢功劳了,就不怕把门牙都给磕了?” 李青山一愣,有些不敢确定道:“怎么吴可,你不看好县城的动作?” “看好个屁!”吴可爆了句粗口,立即反应过来睁大了眼睛看向李青山:“怎么,团总不是这个意思?” “当然不是!” 李请山有些哭笑不得道:“我是担心县城方面叫咱们配合,没安什么好心纳!” “想要咱们出力,却不想分咱们功劳?” 吴可也不是傻子立刻明白过来,嘿嘿冷笑道:“算盘打得倒精,可惜他们不一定有那好牙口啊!” “吴可你真不看好县城方面的行动?” 这是吴可第二次如此说话,李青山顿时警惕起来沉声问道。 “当然了!”吴可懒得理会李青山心中藏着什么小九九,揉了揉昧心轻声问道:“咱们也算与牛头岭的土匪正面交过手,团总以为他们的战力如何?” “自然,很厉害!” 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摆在眼前说什么大话只会让自己丢脸。 “那不就得了!” 吴可猛拍巴掌,满脸不屑道:“虽然咱不知道驻扎县城的乡勇战力如何,但以咱对衙门那些武官的了解,就算那帮乡勇战力比真纳们民团强也强得有限!” 李青山一听顿时急了,不顾形象在屋子里来回打转:“那可怎么办,知县大人可是指定要咱们出人配合滴!” “团总你这是当局者迷啊!”吴可见不得他这副摸样,眉头一皱轻飘飘道。 “怎么说?”李青山就像抓住救命稻草般,也没心思理会吴可话中的讥讽。 见这厮都急出了满头大汗,吴可没没卖什么关子,轻声指点道:“团总难道忘了,咱们民团此战也是损失惨重啊!” “对对对,瞧我这脑袋怎么就忘了这茬?”问弦歌而知雅意,李青山猛一拍巴掌满脸喜色,可是没高兴两下又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眉头一皱为难道:“你这主意是不错,可是知县大人的要求咱们不能啥表示都没有吧?” “这个简单,不能少了向县城方面诉苦,到时候随便派个一两队教程快的弟兄过去做做样子就成!”还以为什么为难事呢,吴可不以为然道。 “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吴可真为李青山的智商捉急,大手一摆不客气道:“知县那肯定是客套话,难道还真想要咱们民团插手过深不成?” “那好吧,到时候还得麻烦吴可你一趟哈!”李青山思索一阵,绝对也是这个理勉强放下心中担忧道。 吴可裂嘴调侃:“只要不是要我去送死,跑跑腿算不得什么!” “你小子那是什么话,这怎么可能!” …… 说完了县城方面的要求后,房间里的气氛顿时轻松下来。在吴可的催问下李青山有些得意的将此次县城之行述说一遍,自然引来吴可好一番恭喜。 “哈哈吴可你好好干,只要做得好了再有功劳,李某人在这里保证一定会帮你弄个官身!”李青山看着眼前眼前得不像话的小后生,精神一阵恍惚拍着胸膛保证道。 “那小子就多谢团总的美意了!”吴可也没客气什么,在这时代想要出头没个官身真不成。 趁着李青山心情大好满脸笑容之际,吴可趁机向他提出了不少要求,首先自然是手下民团弟兄的训练事宜。 经过之前那一番波折,他算是看明白民团的底子到底有多薄弱,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坐没坐像站没站像,打架一窝蜂撤退撤退,幸好他还没遇到撤退的时候,估计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就这本事,想要跟山里的土匪斗都得绞尽脑汁,更不要说以后可能遭遇打仗悍不畏死的太平军了,简直就是‘不堪一击’的代名词。 民团青壮的训练必须抓起来,起码他手下那帮家伙要整出个人样来。他可不想以后上了战场,还得自己一手一脚教手下小弟该如何如何去做。 对于吴可提出的加强青壮训练的要求,李青山自然没口子答应,这是好事有了一帮训练有素的小弟以后说话的底气都更足了。 当然加强民团青壮的训练是好事,可吴可接下来提出的一系列后勤要求就让人头疼了。官军都只是两日或者三日一操,丫的你用得着每天都训练一番,而且还是一日两操? 这样整是会死人滴,难道你就不怕引起青壮弟兄哗变? 什么,民团以后的伙食要改为一日三餐,而且必须有两顿干的? 吴可你小子不是傻了吧,照这么个吃法就是金山也得吃穷啊。 什么,红薯也可以充作干的,你怎么不早说,如果这样的话倒还能勉强撑得住,难道你就不怕手下弟兄不满吗? 也对,帆都吃不饱了确实没啥好讲究滴! 要民团提供十几套制式装备,这个要求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你这么搞,就不怕引来官府方面的注意? 你小子确实不怕,可我怕啊! 十几根白蜡杆长枪我倒能提供,可是那十几柄大刀就有些困难了。什么你赏赐缴获了一批,好好好我再出西血全部购买下来总成了吧? 降低民团青壮家里的田租? 吴可你小子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长,要知道那些田租可都是我李家的主要收入来源啊,降低田租这一项能不能缓缓? 你小子不当家不知柴迷贵啊,更何况青壮家人的田租降了下来,那其他颠覆的怎么办?要是不给他们降,非闹出大乱子来不可!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小子,为了迅速增强民团实力这次我认了。小子你不能太过得寸进尺啊,何须给那帮伤亡青壮抚恤,就连官军的这条规矩都形同虚设,咱们这么做是不是太过惹眼了? …… 吴可这次是真没客气,将心中一些成熟想法一一道出,也不管符不符合眼下这种形势。 按他的说法,能立即达成这些想法最好,民团的战斗力起码增长一两倍不止,就算因为条件所限一时达不成,先打个预防针等以后条件成熟了再提出来就应该没多少阻力了。 李青山自然被他那一连串劳民伤财的提议搞得一惊一咋,不时连连摇头又大声反对,可到了最后依旧敌不过吴可那张三寸不烂之嘴败下阵来。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吴可虽然提出一连串‘过分’要求,可这些要求基本上都在李家可以承受范围内,只不过以前李青山舍不得现在则由不得他了。 两人的讨价还价声真的不要太大,一干从附近路过的民团青壮无不侧目停足,不知道那位吴可头目与团总大人究竟在讨论什么竟然闹出如此大的动静? …… 镇上最大乡绅李青山凯旋而归第二天清晨,公鸡刚刚扯开嗓门提醒人们该起床了,而一阵阵嘹亮中气十足的口号声彻底将沉睡的小镇惊醒…… 第38章热火朝天搞训练 “甲乙甲,甲乙甲,甲乙甲来甲乙甲……” 伴随着阵阵中时十足的号子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镇子中心的古老九井街一晃而过。 那些赶早挑担的各村农夫一副目瞪口呆受到惊吓的摸样,看着已经跑远的民团青壮身影不知如何述说是好。 尼玛这是咋回事,民团那帮小子闲得没事蛋疼不成? 这些农夫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被嘹亮的号子声惊醒的镇民中却不乏有眼光的家伙,一看民团青壮弄出来的滚滚烟尘还有那响亮的口号声,顿时乐了:“丫的民团那帮家伙竟然还知道早训?” “这是咋拉这是咋拉,民团那帮后生得了失心疯不成?” “切,老哥你这就不知道了吧,这是早训官军都这么做滴!” “怎么,民团那帮后生打架打上瘾了,这又是准备跟你开打?” “谁知道呢,不过多训练一点总是没错的!” “……” 吴可带着手下一票十五号小弟从镇上的十字街头穿过,顺着杀堆通往县城大土路跑了三四里地,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又重新整队跑回驻地。 要不怎么说集体活动最能增加同伴之间的默契程度,刚开始的时候众人脚步杂乱不一,队型歪歪扭扭简直惨不忍睹,哪里有一点点准军事力量的摸样,简直就像刚刚出笼的鸡群乱糟糟一塌糊涂。 幸好愿意跟随他一大清早起床早训的,也就手下那十五号青壮,而且其中水牛和二牛兄弟,还有土狗和二狗哥俩在村里时就经常接受他弄出的准军事化训练,在这四个小子的带动下跑了不过一里来地便逐渐小有摸样。 有过多人慢跑经历的人都知道,从众心理会让大家在跑动中步伐逐渐统一,再稍微注意一下队型的话,至少这摸样能够拿得出手。 出来的时候就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回去的时候镇上唯一的十字街头更是挤满了看热闹的镇民,混合着叫卖吆喝声乱哄哄一片。 “来了来了,他们回来了!” “看,最前面那小子就是我大姨家的邻居家的二小子!” “啧啧,这行进如队的架势还真不一般呐!” “……” “甲乙甲,甲乙甲,甲乙甲来甲乙甲……” 见如此多的乡亲围观,跑步队伍中的民团青壮们个个精神抖擞满脸红光,在水牛中气十足的号子声中迈着整齐步伐,从街道中央围观人群留下的通道缓缓跑了过去。 “啧啧啧,还真是不得了啊,民团那帮家伙还有这么牛气的一面?” 不得不说,十几人整齐划一步调营造出的气势确实不一般,再加上那一个个民团青壮昂扬的精气神让围观民众大有眼前一亮的感叹。 “以前怎么就没见这般小子这么精神过?” “真是奇了怪了,这帮小子今天怎么气色这么好?” “谁知道呢,依我看拉民团这是要出大事拉!” “……” 回到营地跑步之后,吴可没有立即进行下一步训练,而是把手下那帮心情依旧激动不已的小子召集起来,笑吟吟说道: “怎么样。被人关注的滋味很美妙吧?” 十来位性情淳朴的农村青壮立刻露出不好意思的摸样,他们确实很享受被人噶的那种美妙感觉。 “想要时刻受人关注那就打起精神来,只要把本事练好了以后还有得你们风光的时候!” 吴可大声鼓动一番,见火候差不多了便大手一挥示意今早的第二项操练开始。在营地其它几队青壮好奇不解的目光当中,吴可所部十五位青壮在水牛等几个小队长的指挥下排成整齐的三排,而后在吴可的带领下大声吆喝着摆起架势练起拳脚套路来。 吴可教给手下小弟的是一套杀伤力颇为不俗的军体拳,只要每日里群练不缀不说成为一代国术高手,起码对付起普通的强人简直手到擒来。 三趟标准军体拳打完,无论小弟们还是吴可自己都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没办法,吴可第一次教手下小弟们也是第一次学,总免不了各种各样的错漏和不当之处,需要吴可手把手指导和教授怎不累人? 虽然有些疲惫但青壮们却个个兴奋不已,为能学到一门武艺而开心,这时代可不同于后世,各家武艺那就是吃饭保命用的玩意,不是徒弟或者关系特别亲近的,谁会无缘无故教你这些? 吴可自然没这些规矩,在民团只要肯学他谁都会教! 匆匆洗嗽完之后便是吃早饭的时间,李青山倒也说到做到,营地伙房早就煮了几大锅稀饭红薯粥,量大管够只要你吃得下随便你吃。 几十号民团青壮聚在一起的确热闹,大家或蹲或站手里捧着个大瓷碗嘻嘻哈哈谈笑风声。说得最多的自然是吴可手下那队人马今早的早操,有羡慕向往的也有不屑撇嘴的,总之人生百态什么心思都有。 吴可则和几位民团头目坐在一张方桌上,一边就着咸菜喝着红薯稀饭粥,一边随意聊天打屁嘻嘻哈哈没个正形。 “吴可兄弟,你这样搞不会出事吧!”这是民团李姓头目中的李青木,他就对吴可如此大训练量的搞法很不赞同。 “怎么会出事?”吴可笑呵呵就当没看见这厮眼中的怀疑,轻笑着解释了句:“管吃管饱的供养着难道还不能动一动,真把自己当猪养了?” “兄弟你这话也忒难听了点!”民团李姓头目中最后一位李青石皱了皱眉,有些不满吴可话中的嘲讽。 “呵呵,我又没逼弟兄们全凭自愿!”一口气喝干碗里香甜可口所余不多的红薯稀饭粥,吴可擦了把嘴唇又急匆匆满了一碗,闻言无所谓轻轻笑道。 “是啊是啊,吴可兄弟此举全凭弟兄们自愿,这个谁也没话可说滴!”李青水急忙开口打圆场,不动声色替吴可说了句公道话。 确实,吴可并没有强迫手下小弟们参加训练,之前就说好了的全凭个人自愿。可是吴村十位青壮全加入了训练队伍,刚刚才加入的那五位青壮可不敢胡乱脱离组织。再说吴可还规定了只有参加训练的弟兄,中午还有一顿饱饭可吃,就这已经足够手下弟兄们拼命了。 吃完早饭后稍微休息了半个小时,待到天边的红日从地平线冉冉升起之时,他又招呼手下弟兄们开始了新的训练项目。 这次练的是枪刺技术,开始时两人一组合练,等到大家都熟悉了之后摆弄开始三人一组五人一组训,一直练习了两个来小时才结束此项训练。 此时时间还早,大概上午十点钟左右。吴可让小弟们利用一个小时时间清理个人杂物和卫生,而后又聚集在一起互相说一些笑话有趣的事情,以互动形式增加小弟们之间的了解和默契。 效果还不错,起码原本还有些生疏的两拨小弟很快便熟络起来,从刚开始对面无言到有说有笑只不过用去了一刻钟时间。 吴可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一边和陌生的小弟熟悉一边以讲故事的形式鼓舞士气,拿历史上那些有名的平民英雄激励手下这帮小子,要好好努力说不定以后有飞黄腾达的机会! 一番话只说得这帮没见过世面的小年轻们热血沸腾精神振奋,直到李家管事匆匆跑来请他们过去吃午饭才告一段落。 看着吴可那队人马在李家管事的邀请下,闹哄哄赶去李府吃午饭,民团驻地里一干原本想看热闹的家伙顿时傻眼,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是好,特别是手下小弟们那一个个幽怨不满的眼神让他们实在有些吃不消…… 第39章时不我待局势乱 李青山李团总能大发慈悲的赏顿午饭就不错了,还想跟着李家人上正堂吃那根本不可能! 一帮民团小伙兴匆匆凑在李府厨房前的空地上,跟李家家丁和使唤婆子们蹲在一起吹牛打屁享用一顿颇有油水的午饭。 而吴可自然被李青山青到正堂用饭,一边享用土豪级别的丰盛午餐一边随口闲聊民团以后的发展大计。 至于摆着张臭脸的李少爷李仁贵,吴可自然全当这厮是个隐形人不存在了。 一顿丰盛午饭吃得满嘴流油,回去之后自然引来几位头目好一阵羡慕嫉妒恨。吴可全当看不见,有本事你们自己也加强手下小弟的操练啊? 中午气温有些炽烈,他也没整什么妖蛾子折腾手下那帮小弟,反而强制性要求他们午睡休息,只有养足了精神才好开始下午的训练不是? 不过小弟们睡没睡着,起码他们在床上眯了一个多小时,到了下午两点半左右的时候,吴可又重新召集手下小弟开始新一轮训练。 从下午两多多一直到吃晚饭的那几个小时,吴可带着小弟们先是练了一会枪刺配合训练,直到小弟们叫苦不迭手臂都泛酸了这才停下,接着又是四公里左右的慢跑行军训练。 吃过一顿没啥味道却分量十足的晚饭之后,吴可带着手下一干疲惫不已的小弟先是帮忙照顾了一番病床上的同伴,而后又聊天打屁混了一两个小时这才纷纷回房倒头就睡。 “来来来,你们几个都跟我进来,咱们好好琢磨一下今天的训练得失……” 小弟们睡下了吴可却还不能睡,待巡房完毕后便急忙招呼水牛二牛还有土狗二狗四位亲密小伙伴,一起凑在办公室里嘀嘀咕咕商量了好一阵。 幸好今天的训练时间虽长但强度并不大,吴可和那四个小子都是常年练武之人精神比一般人要好上许多,多熬上几个小时轻松得很。 这是吴可一直以来形成的好习惯,每天夜深人静的时候总要在脑海中回顾一下今日所作所为是否有遗漏之处,有则改之无则嘉勉。 以前窝在山村里一个人琢磨也没啥,可现在进了民团以后的舞台将会更大,再一个人闷声发大财就不成了,起码要拉着几位心腹小弟一起提高才是! 水牛他们几个对吴可这种‘日三省吾身’的做法极不适应,要他们说出个所以然来那是明显难为人,还是不是吴可说什么他们就听什么。 对此吴可也不以为意,以后时间长了他们会慢慢习惯的。他主要提出手下小队人马以后的主要训练项目,加强拳脚近身格斗还有枪刺配合训练,另外也不能落下铁脚板上面的训练和提高。 “堂哥,你之前不是说长枪不利于近战么?” 水牛他们几个也不是一味的当点头虫,有不明白的地方自然毫不客气问出。 “你小子说得没错,可是局势如此时不我待啊!” 见小弟们一头雾水悟可也不觉得麻烦,又大费了一番口舌将李青山在县城探知的消息,还有县城方面的举动一一告之。 “也就是说,过不了几天驻扎县城的乡勇一部便会围剿牛头岭盘踞的那帮土匪,到时候咱们怎么地也得意思意思下不是?” “照可子叔的意思,团总打算让咱们小队参上一手?”土狗急忙帱出心中疑惑,接着又满脸忧心道:“盘踞牛头岭上的那帮土匪,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啊!” “呵呵,整个民团除了咱们小队还有更能打的么?”吴可轻削着撇了撇嘴,脸上神色间满满都是傲然,而后又摆了摆手宽慰道:“放心就是,到时咱们就是个策应的活计,用不着上去拼命!” “那咱们不是白捡便宜么?” “想白捡便宜,做梦!” 吴可冷冷一笑:“咱们只是过去策应一下,战斗没咱的份同样功劳也没咱沾上的余地!” 水牛几个这下明白了吴可的意思,这几天尽快将小弟操练出一定的战力,个人战力不行起码配合战斗也要达标,不然到时真策应县城乡勇战斗的话,倒霉的还是自己。 接下来四天,沙地民团驻地一阵鸡飞狗跳。 吴可带着手下小弟雷打不动的操练,别的不说手下那帮青壮的气质简直一天一个样。尽管训练烦琐而又漫长,但架不住李青山每日三顿饱饭供应,虽然有时感觉非常无聊但青壮们依旧乐此不疲。 其他几队看得眼热不已,他们不是眼热吴可小队每日里的长时间操练,而是眼热他们能够吃上三顿饱饭。尤其是中午那一顿更是在李府享用,明明只是稍哟扑油水却被一传两传传成了土豪级别丰盛大餐! 那两位李姓头目经不住手下小弟撺掇,硬着头皮找到李青山希望能得到与吴可小队一般的待遇,结果自然被早就肉痛不已的李团总给骂了回去。 尼玛你们这帮家伙又不愿操练,还想得到与吴可小队一般的待遇? 做梦去吧! 真是贪心不足的白眼儿狼,一点表示都没有还想要好处,要老子白白养一帮闲人,世上哪这么便宜的事? 尽管察觉到那两李姓头目的目光逐渐变得不善,但吴可并没怎么在意两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土鳖而已,不会做事尽会耍点小聪明实在不是他的菜! 只是让他有些恼火的是,随着这两傻蛋转了心思,他们手下那帮青壮与吴可小队的青壮们关系以肉眼可见速度变差。 不提民团营地里的那些糊糊事儿,这四天吴可也不是一味的扑在操练小弟上,不时还接个调解任务奔走于沙堆各大村庄。 随着农田里的庄稼陆续收割完毕,沙堆各村子里的闲人多了起来,闲人一多矛盾必不可少。村子内部的矛盾冲突自有村中族老调解,可是村子与村子之间的矛盾冲突却必须有镇上的头面人物出马才成。 吴可虽然最近风头出得不小,但说他是镇上头面人物有些过了。不过好在背后有镇上第一乡绅李青山支持,加上他每次行动都会带上五到六人的青壮小弟以壮声势,那些打架村子倒还真给他几分薄面。 当然,吴可不是因为面子问题才做这样出风头的事儿,而是带着手下小弟不停奔走于周围各个村庄,路上或急行或潜伏前进,总之他不会放过任何可以提高手下小弟战斗素质的机会! 光闷在营地里训练是练不出强兵的,只有训练与实际相结合才能找出不足迅速取得提高。急不得不说,就算纯粹的野外急行军,在实际过程中还是出现了不少问题,吴可都将这些问题记在心里等回去之后再整理成文教给手下那帮文盲小弟们。 短短四天时间,虽然吴可小队出动的次数也只有区区三次,但手下那帮青壮小弟们身边发生的变化傻子都能看得出来。 除了小弟们接受了实际锻炼外,不得不说这样四处救火调停是刷威信的最佳捷径。最起码短短四天时间,他认识了六个村子的村长和大部分族老,以后只要稍微走动得勤快点这些刚刚认识的人将会成为他在沙堆重要的人脉关系。 “吴可,吃完午饭先不要急着走,我还有事跟你说!” 这天中午,吴可按往常一样又在李家享用了一顿土豪级别丰盛午餐。 眼见桌上一片狼籍吃得差不多了,李青山突然开口挽留并很隐蔽给他使了个‘你懂的’眼色。 “好的李叔!” 吴可心头一震暗道终于要了,松了口气之余又有些不太明白怎么这么迟,默默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第40章风萧萧兮易水寒 “堂哥,咱们今天早上的晨练取消么?” “对,今天的晨练取消,让兄弟们准备一下,吃过早饭咱们立即离开!”清晨天刚蒙蒙亮,吴可便早早起来收拾着出行的家伙什。 “堂哥今天什么任务,还是去调解纠纷吗?” 水牛一边忙活自己的行囊准备,一边还替吴可收拾,抽空好奇问道。 “不是!” “不是?”水牛手上动作一缓,好似想到了什么脸上潮红一闪而逝,却又有些不太肯定试探着问道:“那是什么任务?” “你们几个不是都盼了好几天么?” 吴可轻笑着回了句,手上动作不停将桌上的砍刀插进腰带,顺带着吩咐了声:“记得把趁手的家伙都带齐了,不要到时候出了啥漏子就不好了!” “堂,堂哥,真的是今天么?” 这时二牛已经忙活完自己手头上的活计,急不可耐凑到吴可跟前催问。说话连声音都带颤抖的,可见这小子心中激动成什么样子了。 “当然是今天!” 吴可没好气百了这小子一眼,随手将手头活计扔了过去,哼了声不满道:“难道你小子还想多等几天不成,我是受不了这折磨了!” 这话绝对不带假,自从回来之后他便一直关注牛头岭那边的动静,生怕一不小心让牛头岭那帮土匪摸进家里好不知道。 可让他奇怪的是,一连四五天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牛头岭那帮土匪好象忘了沙堆还有一伙仇人似的。 不过从旅人零星传回的消息来看,牛头岭那帮土匪吃了亏后显然不是什么都没干,最起码听说周围几个乡镇最近几天闹腾得很凶的几股土匪齐聚牛头岭,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直到昨天中午李青山特意跟他谈了一会,直言县城方面准备动手另外还说了些最近县里的局势,他这才知道牛头岭那帮土匪为何一直按兵不动。 原来是被县城方面频繁的动作吸引了注意力,生怕县城驻扎的乡勇突然出击,一直都没法腾出手来对付沙堆民团! 让吴可哭笑不得的是,从李青山口中他得知县城驻扎乡勇早在两天前便开始动作,只是一直拖拖拉拉到现在才准备正式出发。 尼玛这速度也算牛气的了,真没见过这样打仗的! 他估摸着牛头岭那帮土匪集合休整人马也用去了两三天时间,等到他们想要有所动作的时候突然听到县城驻扎乡勇异动,这才一直按兵不动等候县城乡勇的具体动作再做计较。 至于派遣小股人马攻击沙堆民团,别忘了牛头岭土匪在沙堆民团手上损失了四十来号人马,人少了肯定不够人多了县城方面的威胁又实在太大。 吴可这时很庆幸县城乡勇的拖拉,要不是他们的拖拉他就不可能足足有五天时间对手下小弟做出调整,也根本没时间对手下小弟完成初步整训。到时候仓促间拉出一票人马出战,最后倒霉的可能还是自己。 回营之后他并没有急着将消息告诉手下小弟,而是正常训练正常聊天打屁,为的就是不让手下那帮小子胡思乱想。 到了今天一大清早他就用不着客气什么,宣布停止早操准备好各自的家伙什,李团总有任务布置下来。 到了这时他依旧没有说实话,倒不是担心小弟们惊闻变故慌乱无措,而是不想让同一个营地里的其它几队民团青壮过早知道消息,吴可可没把握弹压得住这帮懒散惯了的家伙。 不过水牛几个从这道命令中嗅出了不对劲的地方,这不趁着收拾东西的当口一个个跑过来询问实情么? “哈哈,终于要跟牛头岭那帮家伙正式过招拉,真是让人期待啊!”二牛一边摸着头傻笑一边振奋道。 “期待你个大头鬼,你小子给我小声点!” 吴可没好气给了这有些兴奋过头的家伙一个暴栗,脸色一板环顾了一眼身边的几位心腹小弟严肃告戒道:“等辉出发之后你们都收拢好各自小弟,这次可是玩真格的,记住一切行动听指挥!” …… 看着吴可小队成员一个个持枪挎刀悄无声息离开营地,李青木和李青石这两个心思活乏的民团头目都是一脸疑惑。 “石哥,你觉不觉得今天吴可那小子有些古怪?”等到那十几位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李青木没忍住心头好奇开口问道。 “这我怎么知道?” 李青石没好气白了自家族弟一眼,摸着下巴硬扎扎的胡茬沉吟道:“气氛确实有些古怪,可这小子做事完全不着边际,咱们就是想猜都摸不到边啊!” “哼,一个只知道故弄玄虚的小子而已,也不知道族长怎么就看上他了,真是让人气愤!”李青木狠一跺脚酸溜溜道。 “哎哟两位两位,快跟我来老爷找!”就在两人心中泛酸郁郁不乐的当口,李家管事满头大汗找了过来,急忙催促他俩去李府商量大事。 两个自觉倍受冷落的家伙,顿时被这忽如其来的好消息乐得找不着北,一个个脸上顿时露出灿烂笑容,屁颠颠跟在那管事身后向李府赶去。 可是等到李青山说出要求后,他们顿时笑不出来了…… “族,族长,怎么,怎么又要跟牛头岭的悍匪干,干架?” 李青石心头那个苦逼啊就不要多提了,简直苦得能滴出黄水来。 “这是县城知县大人的要求,怎么你们俩不愿意?”李青山眉头一挑,有些不悦的看向自家两位族中兄弟。 “不,不是,族,族长,我手下那帮弟兄,弟兄不是还在养伤么,对就是在养伤,这时候要他们出动是不是风险大了点?” 李青木满脸惶恐,吞了吞口气急忙找借口推脱。 李青石则更狠,暗地里踢了族弟一腿而后小心翼翼向李青山建议道:“族长青木说得没错,弟兄们都有伤在身不好妄动啊。吴可和他那帮小子最近几一天不是闹腾得欢实么,要不调他们过去?” “哼,还用得着你提醒,他们早就出发了!”伦理青山满脸不悦,对族中这两位族弟算是彻底失望了,失了再谈下去的兴致直接挥了挥舞命令道:“带上你们的人马咱们马上出发,放心用不着你们这帮家伙动手!” 说着,像赶苍蝇一般将目瞪口呆的两人赶走,‘砰’的一声将手上茶碗摔到桌上,胸口一阵剧烈起伏好不容易才将心头火气压下。 “老爷您这是怎么了?” 听到书房的动静,从门外转进一位风姿卓约的中年美妇,骄嗔着白了大失形象的李青山一眼。 “哼,一帮嘴上吹嘘得厉害遇事却一点胆色都没的家伙,真是气死我拉!” 任由妻子王氏将收拾桌上的狼籍,李青山脸上依旧余怒未消。 “老爷您别气坏了身子,既然那几位族兄弟顶不了事,不是还有老爷您十分看重的那位吴村青年么?” “就是因为担心这小子,所以我才要带人远远跟上去啊!”李青山无奈苦笑。 “老爷,不会有什么危险吧?”王氏手上动作一停,听出了丈夫话里的意思。 “放心吧不会有危险的,只是远远跟着而已!”李青山安抚了句,目光若有所思的看向门外,刚才他分明看到一闪而逝的翠绿衣角。 …… “快点再快点,兄弟们动作都麻利点!” 吴可带着手下十五位青壮小弟,隐蔽的绕过沙堆古镇直接深入通往县城方向大路旁边的茂密山林,一边快速赶路一边严肃叮嘱道:“此次行动十分危险,弟兄们都给我睁大眼睛千万不要开小差……” 第41章前行路上敌哨阻 秋末的清晨已有些湿冷,山林中淡淡雾气缭绕看不清远处摸样,清脆的鸟啼刚刚响起便被不速之客惊飞。 沙堆古镇通往县城隽水镇的大路旁山林中,一只十五人组成的精干小队正借着树林掩护急速前行,小小的队伍竟还分成三组,每组五人相隔二十米左右互相策应。 他们一个个身形灵动健步入飞,在山林中如履平地行进速度一点都不慢。遇上早起砍柴的山民便借口早练掩饰过去,一路行来倒也没遇到什么麻烦。 之前五天严格训练的效果显现出来了,尽管这么点山路对于一干民怨青壮实在算不得山民,但是能在如此速度下还能勉强保持队型不乱,已经足够让吴可乐得嘴角都裂到耳根子上。 从沙堆古镇到大柱山不过区区十里左右,虽然在山林中行走免不了要绕一些冤枉路,但以吴可和手下小队成员的脚程依旧只花了大半个时辰就赶到了地方。 大柱山是一处两山相夹的狭谷地,地势十分险要正是沙堆通往县城的必经要道,后世这里还建了一座坚固的高大城墙。 到了这里吴可跟手下小弟们停了下来,稍微歇息了一下恢复消耗的体力。 从大柱山到牛头岭地域不过两三里脚程,过去之后随时都可能遇上牛头岭上的土匪,搞不好就是一场混战。 他们此行只是过来策应一下而已,可不想充当与土匪们征战的主力。 让吴可满意的是,尽管与牛头岭近在咫尺,但小弟们却并没有多少害怕惊慌情绪出现。这表明他这几天的训练极有效果,当然队伍中绝大部分都是吴村自己人也起了稳定军心的关键作用。 吩咐小弟们在休息恢复之余检查一下各自手头的家伙,没问题继续保持有问题立刻解决,别到时候真出了什么漏子哭都没地方哭去。 “蚊子蚊子,你带两位体力好的弟兄前出侦察一下,记住隐蔽身型不要暴露了自己!” “好冽,可子哥你就放心吧!” 蚊子拍着胸口满脸自信,带着两名脚程快体力更好的青壮迅速消失在薄薄的晨悟雾当中。 …… 不说吴可一行正坐在大柱山某个小山头一边休息,一边等待蚊子带人侦察到的消息,就说不放心随后悄悄跟来的李青山一行。 由于出发极为仓促,等到李青山跟两位李氏头目带领的青壮小队汇合时,吴可一行早就出发走了两三里地。 在李青山的焦急催促下,两队民团青壮总计二十来号人马顺着吴可等人潜行的路径一路尾随。 棵子这帮家伙实在太不给力,平日里除了做做样子耍两下刀枪之外根本就没进行过任何稍微正规些的训练,结果一路上频繁出乱子。 不是说他们的脚程比吴可他们慢,都是走惯了山路的汉子慢也慢不到哪去。主要是集体意识和纪律性实在太差,走着走着人就走散了需要停下来慢慢整理,等人都找齐了再重新上路。 从沙堆古镇到大柱山短短十来里山路,李青山一行硬是整理了三次队伍,手忙脚乱实在累得不轻。不要说跟上前头的吴可一行,要不是目的地距离就这么远还不知道他们要给甩出多远呢。 李青山心头十分恼火,他这才明白为何吴可极力要求操练手下那帮小弟,这没训练过的民团青壮就跟一帮散了伙的鸭子一般难以管理。 尼玛这还都是熟门熟路,要是以后在外地乡镇作战的话那还了得? 李青木和李青石被族长一路的难看脸色搞得心惊胆战惶恐万状,一边手忙脚乱整理时不时散乱的队伍一边在心中破口大骂吴可赶着去投胎,没事怕这么快干什么让他们一阵好追真不是个玩意儿。 …… “可子哥可子哥,前头的路口还有山头都有人看守,我们过不去啊!” 这边吴可和手下小弟才刚刚休息了不足一刻钟时间,便见蚊子单独一人从越发浅薄的白雾中跑了回来,冲到吴可跟前急急汇报道。 “他们的布置严不严密,听到喊杀声没有?” 吴可眼神一凛猛然起身,惊得周围的青壮急忙站起身来。 “不算太严密,小心点的话摸不过不成问题!” 蚊子急急喘了口粗气,随意擦了把额头上的热汗快速回答:“没听到喊杀声,估计县城那帮家伙还没赶到!” 伸手示意周围弟兄不必惊慌坐下继续休息,吴可沉吟着来回走了几步突然问道:“另外两位兄弟呢?” “我让他们守在前面的林子里,随时关注那帮土匪们的一举一动!” “好,你做得很好!”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吴可猛然回头目光炯炯盯着蚊子,拍了拍这小子的瘦削肩膀沉声询问道:“蚊子有没有把握亲自绕过去?” 蚊子眼睛亮胸膛一挺肯定道:“有!” “那好,麻烦你亲自跑一趟!”吴可猛地一拍巴掌,想了想严肃吩咐道:“你直接绕过牛头岭向县城方向赶去,最好能够面见带队过来的驻防县城乡勇统领,跟他商量一下联合行动时间,到时咱们也好配合他们行动!” “可子哥……”这下蚊子没有急着应下,反而露出一脸迟疑之色。 “怎么了,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吴可没好气笑骂了句。 “要是县城来的乡勇统领不相信怎么办?”蚊子咬了咬牙沉声道。 “不相信?” 闻言吴可先是一愣,而后猛一拍脑袋苦恼起来:是啊,凭什么让人家相信蚊子一不认识的小子? 想得更深一点,如果来人是位狠角色的话,说不定蚊子此去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想到那样的糟糕局面,他就忍不住一阵后怕。千万不要高估满清地方低级军官的素质和人品,稍一不慎被砍了头充了军功都不知怎么死的。 思来想去他不向拿自家兄弟的小命冒险:“蚊子我收回刚才的命令……” 蚊子急忙摆手道:“可子哥,我刚才也只不过猜测而已……” “可是你的猜测很可能变成事实,这样的风险咱没必要冒!”吴可毫不客气打断了蚊子的劝说,大手一挥态度强硬道:“你无须多说,听我的吩咐就是!” “那好吧!”蚊子语气遗憾,但眼神中却满满都是感动。 “你小心绕过牛头岭土匪布置的岗哨,潜伏在附近山头查看情况,一旦发现县城方面的队伍归纳到立刻通知!”吴可立刻改变计划,说完拍着蚊子的肩膀严肃道:“记住小心为要,任务完不成无所谓但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送走了蚊子后,吩咐水牛几个小子看好队伍,他则带着天明和天志两位族兄,借着茂密山林掩护悄悄向前头摸了过去。 三人小心翼翼前进了一里多地,路上并没有遇到任何麻烦,显然牛头岭土匪的岗哨监视范围并没有蔓延到这。 不一会儿,他们便发现了之前跟蚊子出来的那两位青壮。这两家伙也不搞一点伪装,直接爬到了两颗枝茂叶茂泛黄的大树上,正撅起屁股一副专心致志往前看的搞笑摸样。 轻拍了拍两颗紧挨在一起不足两米的树身,那两小子差点被惊得从树上摔下来,一边手忙脚乱抱着粗壮树干一边开口准备向吴可打招呼。 嘘…… 吴可急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牛头岭方向又做了个侧耳倾听的动作,然后招了招手示意他们两人下来说话。 刷!刷! 两声轻响过后,那两窝在树上的民团青壮轻松溜了下来,露出满脸讨好笑容凑到吴可跟前小声汇报道:“队长,除了前方山头几个岗哨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第42章紧锣密鼓亲做饵 “辛苦了!” 吴可低声道了句,示意他们不必多说,几个跨步来到一颗大树前手脚并用三两下便爬了上去,透着茂密的枝叶缝隙向前方山头望去。 果然,对面山头一片光秃秃显眼位置,正有两名持刀壮寒百无聊赖的来回走动,目光不时左右扫视两圈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望下看,山下不远处的大道中央横着一排木栅栏,将不宽的道路从这截断,两名手持刀枪的彪焊壮汉坐在旁边的树荫下闲聊打屁。 除了这两处细十分显眼的岗哨之外,吴可目光小心在周围搜寻了几遍,确定再没有发现其它蛛丝马迹后,便放下心来溜下了树。 “除了那四个家伙之外,你们还发现了其它土匪岗哨没有?” 招来那两民团青壮小声询问,见到两人摇头表示没有之后这才彻底放下心中担忧。 “堂哥咱们走,先把弟兄们拉到这儿来再说!” 既然牛头岭土匪如此粗心大意,吴可自然也不会跟他们客气什么。 三人急匆匆赶回之前的休息处,急忙招呼弟兄们做好准备,一再叮嘱小心行事不要闹出太大动静,这才五人一组分批次悄悄赶到前头两位见识弟兄藏身处。 众人一直忙活了半个小时,直到东边的红日缓缓露出笑脸的时候,才终于在不惊动对面山头土匪岗哨的前提下,将手下十五位小弟带了过来。 “你们看,牛头岭在对面山头还有山下布置了两道岗哨,等蚊子那边传来确切消息后,你们几个便桥摸过去……” 趁还有些时间,吴可急忙招来几位心腹小弟,先将牛头岭土匪布置的岗哨指给他们看,然后再将自己的计划仔细道出,询问小弟们有什么修改意见没有,待大家达成一致意见后便静待蚊子的消息。 …… 也就在吴可一行静等时机来临的时候,李青山一行还在茂密的山林中缓慢前行。幸好他并不赶时间,否则照这么拖下去非的气吐血不可。 “哼,我告诉你们两个,回去之后好好操练手下弟兄,如果下次有事的时候还是这副德性的话,你们哥俩也不用干了,趁早回家种地去!” 李青山冷着脸,揪住两不争气的族弟一顿狠批,连‘不用干了’这样的狠话都说出来了,只惊得李青木和李青石两个家伙一阵心惊胆战满头大汗。 “放心吧族长,回去之后我们一定狠狠操练这帮家伙!” 李青石忙不迭拍胸膛保证,心中却是叫苦连连对吴可这厮更加嫉恨。 “距离大柱山还有多远?” 走了几步感觉丫有些疲惫。李青山抬头望了眼天边的红日问道。 “大概还有两三里路程就到了!”李青木急忙回答。 “恩,让弟兄们停下来吧!”李青山想了想吩咐道。 “族长您这是……”李青石和李青木好一阵面面相觑,不知道眼前这位李氏族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叫你们停下就停下,没听见么?”李青山才懒得跟两位族弟解释,难道说他此行只是远远跟着就好,并没打算与吴可小队汇合么? 能休息自然最好,那二十来位民团青壮也被折腾得不轻,听到命令之后一个个像散了架似的也不管地上干不干净,胡乱一屁股蹲坐下去大喘了几口粗气。 …… 时间不长也就过两半个时辰左右,就当吴可跟一干小弟等得心焦之际,蚊子瘦削的身影在警戒青壮陪同下气喘吁吁小跑了过来。 “来拉来拉,县城方面的乡勇来拉!” 吴可猛然起身,一把抓住蚊子的胳膊急声问道:“他们真的来了?” “来拉来拉!” 其实不用蚊子确认,就在他俩说话的当口,从县城方向传来一阵隐隐的喧嚣嘈杂声,不是牛头岭土匪弄出的动静就是早已等候多时的香橙乡勇弄出来滴! “怎么回事,你看到他们的时候距离牛头岭还有多远?” 吴可眉头一皱,目光冷厉看向蚊子。 “可,可子哥,我看到他们的时候距离牛头岭还有一两里!”蚊子身子一抖急忙回答,吴可的冷厉眼神实在太过渗人。 “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蚊子郑重点头。 “尼玛真是一帮混蛋,以为牛头岭土匪不会反抗不成?”吴可忍不住怒骂出声,急忙向后挥手示意弟兄们做好准备。 “怎么了堂哥,这就开始动手么?” 水牛兴冲冲凑了过来,伸手对着脖子虚做了个砍头的动作。 “水牛,你立刻带之前分配好的五名弟兄,悄悄下山把路边设栏那两家伙制住,如果他们反抗的话直接干掉!”吴可也来不及详细解释,直接开口吩咐道。 “好冽你就瞧我的吧!” 水牛二话不说,招呼自家亲弟还有四位早已分好的弟兄,做了个‘行动’的手势悄悄绕道下山小路直扑大路而去。 气氛徒然间开始紧张起来,剩下来的十几名民团青壮不由自主握紧手头家伙,目光紧紧盯着吴可不放过他的一举一动。 “蚊子你再辛苦一趟!”吴可没理会身后数十道热切目光,而是郑重向蚊子说道。 “可子哥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做到的绝不推辞!”蚊子一脸严肃,拍着胸膛保证道。 “那好,这事非得你去做我才放心!” 吴可脸上露出开心笑容,拍了拍蚊子的肩头小声叮嘱道:“你等会带着之前两位弟兄摸到牛头岭对面的山头,有没有把握不被发现!” “有!” “好,你们摸过去后不要乱动,先找个地方隐藏起来,将周围的枯枝干叶小心收捡成堆我有大用!”吴可郑重吩咐道。 “好的可子哥,我这就出发!” 虽然对可子哥的吩咐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不知可子哥葫芦里卖的啥药,可蚊子有一点好不明白的就懒得费那脑子去猜,招了招手带着那两脚程快的小弟急匆匆向牛头岭对面山头摸了过去。 “天明哥天志哥咱们也走!” 等蚊子的身影在山林中消失,吴可不也敢怠慢急忙招呼了两位堂哥一声,带着另外三名身枪体壮的民团青壮向对面山头的那两岗哨悄悄潜伏过去。 “接下来该怎么做你们都知道了吧?” 身子紧紧趴在半人高的枯黄草丛中,吴可冲身边几位小弟轻声道。 吴天明五人急忙点头表示明白,距离山上那两土匪岗哨实在太近,他们不敢再开口说话只能用动作表示。 “那好,等会就看你们的表现了!” 吴可轻声嘀咕了句,而后悄无声息退了下去绕了个大圈子,手里提着两只路上打的野鸡,顺着山林中一条隐秘山路哼着小调露出身形。 “什么人?”一声暴喝打破了山林的寂静。 “大,大爷,路过的路过的……”吴可装出一副‘受惊’摸样,双手死死背在身后像是刚发现山头那两土匪岗哨似的满连惶恐不安。 “你身后拿的是什么?” 那两土匪岗哨之一满眼冒光,长刀一指威风辚辚煞气腾腾。 “没,没什么!” 吴可装出更加害怕的摸样,连连摇头身子不住后退。 “站住,再不站住别怪老子不客气!” 那土匪岗哨生怕吴可跑掉一般,只来得及跟同伴说了声‘野鸡’便急哄哄冲下山头,嘴里不住发声恐吓脚下却是一点不慢。 “呀哈,果然是肥硕的大野鸡,而且还是两只!” 那土匪岗哨眨眼功夫便冲到吴可跟前,二话不说将手中钢刀架在吴可脖子上,满脸落腮胡脑袋凑到喉头兴奋大叫。 “快快快,小子把手上那两只野鸡交出来!”那土匪岗哨一脸凶神恶煞道。 第43章局势险恶欲一搏 “大爷大爷,这两只野鸡是俺老母治病换药的,求大爷放俺一马!” 吴可哭丧着脸装得一点都不像,但怎耐那冲下的土匪岗哨已完全被那两只早已死翘瞧的肥硕大野鸡吸引了全部注意。 “你小子交不交,不交老子一刀劈了你!” 那土匪岗哨握刀的手一紧,恶狠狠怒道。 “大爷大爷咱只交出一只成不?”吴可‘哭丧’着脸惶恐万状,一边讨价还价一边‘不舍’的从身后递出一只大野鸡。 “拿来吧,小子你好胆还敢跟老子讨价还价!” 那土匪岗哨满脸兴奋接过吴可递来的那只肥硕大野鸡,一时高兴不自觉那一只握刀的手松了那么一松。 就是现在! 吴可为了保住最后那一只野鸡,猛然爆发一把打掉土匪岗哨手中的大刀,而后做出转身欲跑的动作。 “小子你找死!” 土匪岗哨反应不可谓不快,在大刀脱手瞬间立即从欣喜中回神,眼神喷火怒吼出声,粗壮的身子飞扑而起直接将转身欲逃的吴可撞倒在地。 “放开我放开我,这只野鸡我要拿回家去……” 两人纠缠着滚做一团,吴可嘴里还大声嚷嚷着一副誓不放手的架势,暗地里却是小动作不断在滚动中拳面还有手肘不时跟那粗壮土匪亲密接触一下,只整得那即或连连闷哼身子就像筛糠般抖动不停。 “呜呜呜……” 那家伙就算脑子再迟钝也知道情况不妙上了恶当,可是此时当他想他招呼同伴救援的时候已经无能为力,在吴可的一连串暗手下别说开口说话,就是想稍微缓口气都不成。 杨老七你还真没用,这就么个家伙都拿不下!” 山头剩下那位土匪岗哨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看到同伴跟刚才那小子在地上扭打成团一时难分胜负,忍不住心头不屑讥笑出声。 “哎呀,杨老七你就是个废物,搞了这么久还没搞定,还得老子来搭把手,记住等会那两只大肥鸡里我可要分上一只半!” 见杨老七一副使出全力的架势可依旧没能拿下那小子,那土匪岗哨看不过眼了嘴里骂骂咧咧下得山来,准备帮上同伴一把。 “动手!” 可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声暴喝,左右两边的半人高草丛里突然窜出两条大汉,瞬间将他手上大刀打飞嘴巴也给捂得严严实实。 砰! 这厮倒也凶悍,被突然出现的两条大汉打了个措手不及,强壮的身子一扭还准备拼死挣扎一番,结果被旁边突如其来伸出的一棍直接敲晕过去。 也就在剩下那位土匪岗哨被敲晕的当口,吴可也没再跟眼前那倒霉土匪演戏,飞起一拳直接将这厮砸昏过去。 “好了好了大家动作快点,将这两土匪捆绑起来挂在树上!” 从杂草荆棘密布的地上飞快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狼籍急忙吩咐道。 “天志哥还有天明哥,接下来就要麻烦你们两位了!” 趁小弟们处理那两昏迷土匪的当口,吴可恳求的对两位堂哥说道。 这两位堂哥接下来的任务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那就一定都不重要,就是扮演那两昏迷土匪继续充当警戒‘岗哨’。 “放心吧可子,咱哥俩不会给你掉链子滴!” 两吴村中年壮汉一边换从昏迷土匪身上趴下的衣裳,一边自信满满说道。 就在这时水牛那边也传来好消息,那两在大路上设置路障,躲在大树底下纳凉的土匪也解决了。 到了这时已无后顾之忧,等两位堂哥换好衣服回到山上充当土匪岗哨后,吴可将剩下来的十来号小弟全部召集了过来,做了一个简短的动员仪式后便立刻出发赶往前头的目标山头。 是该说牛头岭土匪太过自大呢,还是该说他们粗心大意? 接下来的两里多山路,竟然没有发现一位土匪岗哨,就让吴可一行顺顺利利赶到了蚊子几个所在的山头。 就这他们刚刚抵达目的地没多久,还没彻底安顿下来的时候,从山下突然传来一阵阵激烈的喊杀声。 “可子哥,两方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蚊子瘦削的身子灵活如猴,‘刷’的一下便从用做观察的大树上溜了下来,满脸兴奋冲着吴可小声提醒道。 “我知道了,让我看看先!” 这么快就打起来让吴可有些措手不及,强行压下心头不安故做镇定三步宾白感做两步走到山头视野开阔处,向激烈喊杀声传来方向仔细看去,顿时脸色一变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尼玛这帮土匪真够大胆,竟然敢跟县城来的乡勇正面开打! 也不怪他惊讶,入目所见山下两拨人马正混战一团大打出手。一拨人马全部身穿民团‘勇’字号服,手中兵器制式统一明显就是县城来的乡勇,粗略估算了下人数吓不下过百! 而参与混战的另一方衣服则杂乱得多,手上的家伙也五花八门啥摸样都有,不用想肯定是牛头岭上的土匪。只是让吴可诧异不已的是,尼玛这帮土匪的人数竟然还在县城乡勇之上! 让他眼珠子差点没撑爆的是,那上百号乡勇战斗时候士气不高不说,无论是战斗时的配合还是个人武艺方面都差强人意。虽然厮杀呐喊声叫得响亮,可是手上动作确实惨不忍睹一个照面便倒下了五六人。 反观那帮土匪,虽然衣饰杂乱手头家伙也五花八门让人看着眼晕,而且基本上都是以单打独斗为主。可架不住这帮家伙凶悍啊,一个个虽说不上悍不畏死但也彪悍异常,尤其个人武艺着实不错以一敌二不在话下,只杀得对战的乡勇叫苦不迭浑身冷汗。 结果就是,两方人马刚刚接触不久,县城来的上百民团乡勇便已初显劣势,被一干悍匪杀得满头大汗连连后退,无论那几位身在后队的小军官如何呼喝呐喊都挽不回乡勇们的颓势。 耳中只听见土匪们兴奋猖狂的哈哈大笑,还有民团乡勇惊慌失措的连连惨叫哀嚎,眼看着乡勇们的伤亡逐渐增大,就要顶不住土匪的疯狂攻势了。 不好! 看到此景吴可当即脸色大变,暗骂了句没用的废物,来不及多做它想急忙招来蚊子催问道:“蚊子,之前我让你办的事儿办好了吗?” “什么事儿?” 蚊子正被山下激烈血腥的厮杀吸引全部注意,一时不明白吴可话中何意。 “就是收拢附近枯枝烂叶!” “早就用好了,可子哥你问这个干什么?”蚊子依旧有些摸不着头脑。 “干什么,下面那帮乡勇太不顶事,咱们准备准备等会得杀下去替他们解围!”吴可脸色阴沉语气中满满都是恨铁不成钢。 “什么,咱们杀下去?”蚊子惊得脸色大变,左右望了望焦急劝阻:“就咱们这十来条人马?可子哥你可不要乱来啊!” “我倒是不想乱来!” 吴可一边往回走一边纷纷不平道:“可等到县城来的乡勇彻底败了,咱们连乱来的机会都不会有。不说下面那帮土匪挟大胜之威杀向镇上咱们顶不顶得住,单单一个坐视友军惨败的帽子咱们就戴不起!” 蚊子的脸色顿时白了,想想都觉得后怕,嘴唇哆嗦着颤声问道:“可子哥,不会,不会这样吧,下面那帮乡勇这么没用怎么能怪到咱们身上?” “快快快,你们几个动作快点,把这几堆柴火搬到风口上去!” 吴可大声吆喝着手下小弟们行动起来,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冷笑沉声道:“人家才不会跟你讲什么道理,反正失败了要找借口揭过,咱们帮负责策应的友军不是最好的替罪羊么?” 第44章浓烟滚滚遮人眼 蚊子也没闲着,伙同手下两名小弟帮忙搬运地上柴火堆,脸上却带上满满的不敢置信惊问道:“可子哥你之前不是说,咱们此行只是走走过场么?” “哼,那是县城驻防乡勇大获全胜的时候才辉如此!” 说到这儿心头愤恨一脚踹在跟前一颗大树树身上,顿时大树一阵轻微摇晃树上泛黄枝叶下饺子般簌簌飘落,语气中满满都是‘躺着中枪’的郁闷:“可现在看看那帮乡勇什么表现,能顶得住那帮土匪的疯狂攻势吗?” 愕! 不要说蚊子,旁边那帮一边手脚麻利做事,一边还不忘侧耳倾听的青壮小弟都忍不住一阵愕然,在肚子里早就腹诽开了:就县城乡勇那帮废物点心,还是不要太过指望了吧? “可是就咱们这点人手,下去了也不顶事啊!”不用脸色发白的蚊子说什么,就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小子二牛都有些心惊胆战了。 “放心吧,我心中有数定不叫弟兄们冒如此大险!” 吴可微微一笑,伸手试了下风向心头更是大喜过望:天助我也! “你们让开我要点火了!” 待到小弟们将附近紧急收罗柴火全部堆积到山头风口处,吴可急忙示意他们后退一段距离,再仔细确认了一下风向便取出火折将半人高的柴火堆点燃。 是正是秋高气爽色美好季节,山上的枯枝烂叶十分干燥极易引燃,这不只不过眨眼功夫山头堆积的柴火便燃起熊熊大火。 幸好此时牛头岭大部土匪早已陷入与县城乡勇厮杀即将取胜的兴奋状态,根本就没有空闲关注身后两三里外某个山头燃起的熊熊大火。少数留守山寨的土匪倒是发现了不对,可惜他们想要过来查看情况已经来不及了。 吴可手下那帮民团青壮一个个望着那堆熊熊燃烧的大火眼神呆滞,不知道吴可老大想要干什么? 这里距离山下的厮杀战场足足还有两三里地呢,就算想用火攻也够不着啊? 可接下来吴可的动作却让他们恍然大悟,一脸阴险嘿嘿怪笑不。 只见吴可先是从身后取出一个大葫芦,等到柴堆火势之时猛然拔开葫芦塞,将满满一葫芦水全部倒在火堆上。 吱吱吱…… 所谓水火相济浓烟滚滚,只听‘吱吱’声响原本旺盛燃烧的火势顿时被浇熄大半,一股灰黑色浓烟冲天而起,随着风势迅速向战场所在方位飘去。 人工制造了一场熏人烟雾自然还算不得什么,吴可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迅速从怀里掏出一包辣椒粉,二话不说一股脑全部倒在了浓烟滚滚的柴堆上! 顿时一股呛人的辛辣味道伴随滚滚浓烟向山下厮杀战场席卷而去,就连水牛他们十来个站在顺风口处的小子都忍不住捂鼻连连咳嗽,估计山下那两帮打得不可开交的家伙也够戗。 “咳咳咳,你们几个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那几堆柴火点燃?” 刺鼻的辛辣气味直冲鼻端,吴可一个不察顿时中招,一边捂着嘴咳嗽连连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没过一会,另外几堆柴火也如法炮制,顿时山头所在天空都被辛辣的滚滚浓烟遮掩,随着山间的清风向远处快速飘荡而去。 果不其然,本在大战厮杀的两方人马顿时被突然飘来的滚滚浓烟淹没,特别是浓烟中携带的辣椒粉让那两帮人马吃了大苦头。 “咳咳咳,哪来的浓烟?” “咳咳混蛋,咳咳烟里有辣椒味!” “哎呀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见了,咳咳咳我的眼睛啊!” “……” 交战双方瞬间乱做一团,一个个全都以手捂眼不要说战斗了,就连说话呼吸都困难。原本胜卷在握的牛头岭土匪一个个狼狈不堪,此起彼伏的剧烈咳嗽就像是哮喘传染似的恨不得将肺都咳出来,哪还有心思和精力趁胜掩杀一举将早已士气大跌摇摇欲坠的县城驻防乡勇全歼? 让人哭笑不得的是,被这股突如其来带着辛辣气味浓烟解围的县城驻防乡勇不仅没有趁机扳回劣势,反而趁着身上压力一轻的功夫也不知哪个混蛋大喊一声‘跑啊’,顿时还剩下不足六十号乡勇就像受惊的鸭子般一轰而散四下奔逃。 “兄弟们捂紧口鼻,不要发出任何声音跟我上!” 吴可此时带领手下弟兄已经跑下山来,一个个用打湿的布条蒙住口鼻,手里拿着长枪大刀等家伙什透头顺着大路一阵狂奔。 可惜此时他们并不知道来自县城友军已经溃散,不然的话只怕他们早就掉头身型拔腿就跑。 尼玛这次牛头岭出战的土匪足足有百二三十之多,就算与县城驻防乡勇厮杀耗损了一些,可人数起码也过了百。就吴可带着的这十几条汉子,直接冲进去不是纯粹送死么? 可惜眼下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趁着烟雾弥漫呛人口鼻的当口,三人一组互相掩护一路狂奔直冲战场而去。两三里距离不过眨眼即过,听着前方不远处那密集而又激烈的咳嗽声,吴可手中长枪一举大喝道:“杀!” “杀!”“杀!”“杀!” 水牛他们十来个小子跟着发出震天喊杀,互道‘甲乙丙’相隔不足三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前奋力冲杀! 吴可一马当先,见着人影手中长枪犹如利箭飚射而出,瞬间在看不清面容的敌人身上扎出一个血洞。 来时山头燃起的滚滚浓烟经过两三里路程稀释,依旧威力十足刺激得一干土匪几乎睁不开眼睛,就算勉强睁眼泪水哼流不说最多只能看清两三米内的模糊影象,这为吴可一行的突然奔袭提供了极大便利。 脚下不停长枪如箭般频频电射而出,每一枪就有一位来不及反应的土匪惨嚎着倒在血泊之中。不仅吴可神勇异常他手下那帮小弟表现也不差,他们三人一组默契配合,前面五天的紧急配合训练效果非常明显,利用手中长枪的长度优势每每都能取得不错战果。 只不过一个短距离冲锋,根据耳中收到的惨叫声吴可估摸着起码刺翻了十名土匪。这要是放在来之前想都不敢想,眼下却是利用人工烟雾制造出的有利环境,一举杀伤这么多名悍匪! 果然,打仗还是要靠脑子啊! 一边大声吆喝杀敌,一边大喊‘甲乙丙’确定手下小弟组成的四个三人突击小组没有走散。伴随着那些倒地土匪一声接着一声凄厉哀嚎,虽然只有区区十三人可却营造出了一种千军万马般的凶悍气势。 “啊敌袭敌袭,有敌人从后面杀来拉!” “顶住顶住,弟兄们给老子顶住!” “马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怎么顶,弟兄们别让他人轻易近身!” “……” 牛头岭这帮土匪确实有一套,在如此糟糕环境下遽然遇袭虽慌不乱,几个头领摸样的家伙一边大声吆喝一边勉强睁开被泪水模糊了的双眼,不着招呼身边小弟凑到一起不要慌乱。 经过一番折腾原本慌乱不堪的土匪确实慢慢安静下来,在各自老大的吆喝招呼下缓慢聚集互相抱团。土匪们慢慢从被袭的惊慌中反应过来,而吴可一行也遇到了不小麻烦,刚开始在外围冲锋突刺时还没感觉什么,相反他们这十来人甚至占据了一定的人数优势,加上又是有心算无心之下战果可谓辉煌。 可是等他们将挡在外围的土匪杀伤一空,一刻不停突入密集土匪群时前进速度猛然一缓不说,还遇到了不小麻烦…… 第45章奋勇杀敌友军遁 吴可突然感觉身上的压力徒增,手中长枪每一次刺击虽然还能取得不错战果,但想像刚开始那般容易已经不可能。 “杀!” 一声暴喝,手中长枪犹如毒蛇出洞犀利异常,枪头上的红缨化做一道红色幻影,一头扎进对面牛头岭土匪编织出的刀网之中! 没错,就是刀网! 这帮家伙的战斗经验实在太过丰富,虽然眼睛受到带着辛辣的浓烟刺激酸痛难忍,稍一睁开便泪流不止想要正常视物也难以办到。 在这种情况下不要说配合作战,能不被身边受惊的同伴误伤都算幸运的。可这帮家伙依旧有办法应对,一边大声吆喝着身边同伴不要过来,一边将手上大刀舞出一片刀网。 长枪枪头与刀网接触瞬间便被磕偏了方向,就算最后能够通过刀网伤害对方,大多也不能扎中要害造成太大伤势。 “杀!”“杀!”“杀!” 口中暴吼连连,手上动作不停长枪化做道道呼啸利箭,悟可不信邪的一连挑翻三名舞刀土匪自己也累得够戗。持枪双手被一阵阵反震之力震得酸痛发麻,脚下不停移动避开周身胡飞舞的片片刀光。 这样下去不行! 身形猛然一个后跃,眼角的余光迅速向两旁瞥去,发现手下那四组持枪战斗小队也不轻松。尽管三人配合的效果要比吴可一人单打独斗强,但他们的武艺毕竟不如吴可而且训练也严重不足,对战机的把握更是相差甚远。 之前面对一人或者两人之时还好,总有同伴为其挡开土匪胡乱挥舞的大刀,然后只需轻轻一刺便能解决麻烦,可现在周围全都是捂着眼睛在身前舞出片片刀网的狠角色,三人组成的战斗小组显然有些顾此失彼忙不过来。 这不,吴可一眼瞥去刚好看到二牛那小子带的战斗小组冲得太前,身边一下子起码围聚了五名土匪。尽管战场嘈杂再加上眼睛一时难以睁开,这五名土匪根本不能形成合力。 可就算如此二牛他们吆喝呼战,有身边两位同伴磕开对手舞出的片片刀网,再由二牛进行最后一步解决战斗。 刚刚利索干掉一名离得最近的土匪,结果那家伙临死前凄厉的哀嚎吸引了另外四人的注意。勉强睁开酸痛模糊的眼睛,不约而同向二牛所在战斗小组合攻而去,顿时搞得那三个小子手忙脚乱狼狈不已。 这时长枪在混战中的劣势便显露无疑,面对从左中右三面同时劈来的大刀,左挡不是右挡也不是想要拼命来几个突刺,距离又太短根本施展不开顿时陷入危险当中,那两站在外围的青壮是难以抵挡瞬间便挂了彩。 “二牛你个混蛋还不快后退,真想找死不成?” 吴可看得眼皮一阵乱跳,手中长枪一抖‘刷刷刷’瞬间舞出一片枪影,脚下动作不停更是迅速向二牛所在战斗小组靠近。一枪磕开了一刀砍向二牛的大刀,身形突进飞起一脚将另一名土匪踢飞,这才带着伤痕累累的二牛战斗小队迅速退出危险区域。 “不要硬拼扫下盘!” 口中怒吼连连,身形连闪在混乱嘈杂的土匪群中突进突出,一杆长枪被他耍成了犹如天女散花凌厉非常,一路冲杀只见血雨飚溅惨叫连连,凡是民团战斗小组遇到麻烦的地方就有他的身影。 可惜他不是常山赵子龙,一杆长枪在人群密集处也颇有些使不开,奋力冲杀了两个来回将深陷泥潭的小弟们全部拉了出来,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浑身蒸汽缭绕,双手几乎被震得完全失去知觉。 身后躺下近三十来位土匪,殷红的鲜血在坑洼不平的地面上积起几个小小水洼,这战绩已经足够彪悍了,更何况吴可虽然疲惫大汗淋漓但仗着一身强悍武艺却是毫发无损,其他十来位虽然不少已经受伤挂彩却没一个躺下滴。 但情况对他们来说越发不利,出发时山头上的燃起烟火估计已经差不多熄灭,虽然时不时还有股股呛鼻浓烟飘荡而来,可比起刚开始的的遮天蔽日实在差太多了,此时战场的烟雾也稀松不少淡薄了许多。 那帮被辛辣呛鼻烟雾折腾得惨不忍睹的土匪们也逐渐回缓过来,一个个瞪着赤红的眼珠子恶狠狠看向吴可一行。离得不远的三十来号土匪更是满脸狰狞,怒吼咆哮着挥刀猛扑而上,似乎想要将吴可一行一口吞了似的。 “杀了这帮小子!” “混蛋小子们好好享受爷爷的大刀吧!” “弟兄们一起上,做掉这帮背后偷袭的无耻小子!” “……”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似乎不跟牛头岭土匪硬拼不行。 看着狂怒猛扑而来的土匪吴可一阵头皮发麻,更不要说从刚才狂热的战斗氛围中清醒过来的手下小弟,心中激情迅速退却回想之前的疯狂好似在做梦一般,现在梦醒了他们也害怕了。 吴可知道这时候千万不能退,一退就成了完完全全的大溃败,不仅之前的所有努力将付诸东流,更可能带着愤怒的土匪直接冲进沙堆古镇之中。 “杀!” 他狠一咬牙,硬着头皮逆流而上,迎着对面砍来的好几把寒光闪烁的大砍刀,身形猛然一矮手上长枪做棍抡圆了带着呼啸风声横扫而出,一时‘砰砰砰’的沉闷响声连绵起伏不绝于耳。 咔嚓!咔嚓!咔嚓! 那帮狂扑而来的土匪哪料到吴可竟然如此‘阴险’,不察之下纷纷中招,吴可一棍起码扫中了八条粗壮大腿,前面几条更是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咔嚓’脆响,紧接着便是一声高过一声的凄厉惨嚎。 “啊啊啊,我的腿我的腿……” “哎哟哎哟我的腿断了!” “咝咝咝,疼死老子拉!” “……” “你们几个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 一招见功吴可顿时心怀大畅,回头没好气冲着目瞪口呆的小弟们吆喝道。 “哦哦哦,这就来这就拉!” 二牛这厮最先反应过来,一拍身边两位‘添红挂彩’的弟兄兴冲冲杀了上去,学着吴可的手段依仗长枪长度上的优势整得那帮气急败坏的土匪们怒骂连连却又无可奈何。 也就一眨眼功夫,原本还气势汹汹想将吴可等人一网打尽的悍费们陷入了苦战。吴可一行也不与他们硬抗专攻下盘,杀上来的这帮土匪虽然个个悍气外露但架不住手头兵器不给力,只能虚晃手中大刀怒吼连连却是吃憋不已。 咦不对啊,怎么另一头没声音了呢? 手下弟兄与土匪们战得风声水起,身上压力大减的悟可稍微喘了口气立即发现不对。他们冒险下山偷袭是为了帮驻防县城的乡勇解围的,可是现在那边却完全听不到稍微大一点的喊杀声。 “县城来的乡勇弟兄们,我们是沙堆来的民团,现在已经冲乱了土匪的后阵,大家加把劲里应外合一起干掉这帮土匪!” 心头涌起一丝不妙,他再也没心思与土匪多做纠缠,虚晃了一枪之后立刻跳出战团,扯起嗓子高声大喊道。 一个人的声音在混乱的战场传不了多远,但十几个青壮一起呐喊的声势就不小了。起码附近两三里赶为都能清晰听到,他就不信县城来的家伙听不到。 可是没等到县城乡勇方面的回应,反到惹来交战土匪们的一阵不屑哄笑:“哈哈和,原来这帮小子是沙堆民团的,还是来帮县城那帮废物乡勇解围来的,可惜那帮废物点心早跑得没影,弟兄们加把劲把这些混蛋小子全部干掉!” 尼玛,友军竟然溜了…… 第46章无知苍蝇惹人厌 吴可心头那个气就别提了,狗日的他们在这里打生打死没想到友军竟然提前开溜了。 心中一片冰冷,想也不想懒得管土匪话中的真假,立刻开始琢磨怎么安全撤退,他可不想把手下这帮小弟搭在这里。 “兄弟们不要慌不要乱,听我口令咱们慢慢退到后面的山林中,到了山林就不用担心这帮土匪追上来了!” 不过好在之前的‘下盘攻势’效果不错,尽管手下小弟被土匪的一番喊话搞得军心动荡心神不宁,但在吴可的大声吆喝下还是勉强稳住阵型,一边利用手中长枪的长度优势逼开交战土匪一边缓缓向后方山林退去。 “草,那帮小子想跑,弟兄加把劲啊!” 民团小队的动作立即引来土匪们一阵愤怒的骚动,几个性格冲动的家伙更是不要命一般挥舞大刀冲了上去,结果自然被严阵以待的吴可民团小队刺成了血窟窿,这才稍微震慑了一下骚动的土匪群。 “长枪手来了长枪手来了弟兄们快快让开,老子早就受够了这帮小子的无耻行径!” 就在这时土匪群中突然一阵呼喊,原本气势汹汹威逼上前的持刀土匪纷纷移动让开一条道路,十来名收持长矛面目狰狞的土匪壮汉,踏着凌乱的脚步气势汹汹从通道中冲了出来。 “马的,这帮混蛋竟然还有弓箭手!” 吴可忍不住一阵呻吟,谁能告诉他一帮土匪竟然还有弓箭手编制? “马的老虎不发威,当老子是病猫啊?” 他也被激起心头凶性,急忙从怀里掏出三枚大爆竹,迅速用火折子点燃,而后扔进了对面的土匪密集处。 砰!砰!砰! 一连三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响起,土匪群中腾起三股黑色烟雾,一阵阵凄厉哀嚎惨叫声中又倒下去四五人。 这一手绝对够狠辣,原本紧追不舍的土匪们顿时一阵慌乱,脚下步伐不由自主一缓,就连刚刚让出的通道都在慌乱中紧急闭合。 “快快快,兄弟们咱们退入山林去!” 如此大好良机吴可自然不会放过,吆喝一声会同手下小弟迅速退入了身后不远处的茂密山林。 “马的想跑哪那么容易?” 吴可所属民团小队的行动惹怒了不少脾性暴躁的追击土匪,顾不得害怕刚才同伴的凄惨遭遇落在自家头上,怒吼出声大踏步追了上来。 也不怪他们如此恼怒不肯放过吴可民团小队,尼玛就这么短短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倒在吴可民团小队手上的土匪同伴便接近四十人! 这可是近四十位弟兄啊! 就是刚才和驻防县城乡勇拼杀的时候,伤亡都没这么惨重! 更何况之前沙堆民团的家伙还俘虏杀伤杀死超过四十位弟兄,可以说单单折在沙堆民团手上的人手便不下八十之数,你叫他们如何能以平常心对待? 可惜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噼里啪啦! 就在吴可民团小队退入的茂密山林,猛然扔出三挂带着辛辣气味的连响鞭炮,瞬间飞入追击土匪群中腾起漫天纸屑和股股黑色烟雾。 “咳咳咳,混蛋又是这一招?” “啊啊啊,我的脸我的脸……” “兄弟们快快散开,不要吸入烟雾,马的鞭炮里有辣椒粉!” “……” 追击的土匪群好一阵鬼哭狼嚎,一个个连滚带爬的冲出了三挂鞭炮制造的呛鼻烟雾区域,满脸惊魂未定的看着那阻拦在前方一时半会难以散去的辛辣硝烟无可奈何。 等到这股硝烟渐渐散去的时候,地上又躺下了三位满脸漆黑哼哼唧唧大倒霉同伴。 尼玛这仗还怎么打? 剩下的近六十号土匪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追吧又担心对过这种让人防不胜防的手段,不追吧心头那口窝囊气实在难以咽下。 清点以下倒下那帮小子手下的同伴已超过四十,尼玛他们什么时候吃过这种憋屈难受的大亏? …… 不说土匪们纠结万分,单单说吴可带着手下小弟退入山林之后,不敢有丝毫耽搁朝着来时放火山头一阵急奔。 两三里山里不过眨眼即至,还没等谈松口大气前方山林中突然窜出蚊子的瘦削身影,一边迅速迎了上来一边欢喜大叫:“可子哥可子哥,团总带人支援咱们来了,民团的弟兄支援咱们来了!” “坐下先休息会!” 听到蚊子的话吴可眼神一凝,立刻明白李青山什么打算。尽管心中不爽得很但他还是找了块空地让手下弟兄先休息一阵,而后拉着蚊子走到一边急声问道:“他们在哪到了什么地方?” “就在咱们放火造烟的山头,离这不足半里地!”蚊子却没想那么多兴奋道。 作为吴可民团小队的侦察斥候,蚊子和手下两跑腿小弟并没有参与刚才的战斗,一边关注山下的战斗一边负责监视周围的动静。 “好,咱们马上过去!” 吴可眼中精光一闪,想也不想立即决定。 “哈哈不用麻烦了,我们这就来拉!” 吴可话音刚落,李青山清朗的笑声便从不远处的山林中传了过来。 “团总你怎么来了,这里实在太过危险!” 吴可眼中闪过一丝不满,狠狠瞪了蚊子一眼急忙迎了上去关心问道。 “没事没事,吴可你带着弟兄们与土匪拼杀,我在后头哪里安坐得住?” 没走几步李青山那张中年帅哥脸从茂密树枝中露了出来,一把抓住吴可的胳膊满脸关切问道:“吴可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都是敌人的鲜血!” 吴可急忙摆手,此时他的形象确实有些骇人,衣服皱巴巴不说粘满了黑红的血迹,怎么看怎么像是受了伤挂了彩的架势。 “不知团总你带了多少弟兄过来?” 李青山一愣好奇问道:“青木和请石那两队人马全带来了,怎么吴可你有什么想法不成?” “不错!” 吴可一拍巴掌,回头急忙吩咐蚊子道:“蚊子快过去,将青木和青石两位头目和手下弟兄全部叫来,就说,就说是团总的命令!” 说完有些忐忑看向李青山,刚刚自己可是越俎代庖了。 “好,就按吴可的说法去做!” 李青山眉头微皱很快松开,摆了摆手自嘲道:“在战场上还是听吴可你的,我对这方面实在不熟!” 对战场指挥不熟,但在其它方面很熟是吧? 闻弦歌而知雅意,李青山话中的意思吴可自然听得明白,也不多是只是微微一笑,等到李青木和李青石两人带着手下弟兄急匆匆赶到之后,他立刻颁布命令示意在场所有民团弟兄做好出发准备。 “林沙你疯了吧,竟然想带着大家下山跟那帮土匪拼命?” 李青木和李青石一听吴可的打算,顿时脸色大变急忙出言反对。 开什么玩笑,看看吴可手下那帮小弟满身血污的摸样他们就已经够胆战心惊的了,要他们去跟那帮土匪拼命怎么可能? “怎么,两位有意见?” 目光一冷,吴可盯着这两家伙阴沉沉问道。 “你要疯就自己疯去,我们可要为手下弟兄的安全负责!” 顶不住吴可凛冽如刀的冰冷目光,李青木脑袋一扭强自辩驳道。 “对对,咱们可要为手下弟兄的安全着想!” 李青石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附和,没想到族弟仓促间竟能想出这么一个强大的好借口。 “对你个头,马的贻误了战机你们两个负责啊?” 吴可忍无可忍暴了句粗口,而后目光炯炯看向一直默不做声的李青山催促道:“团总你给个实话,要是不想打我立刻带手下弟兄回去!” 第47章局势僵持定决心 “族长不能听这小子的啊!” 见吴可竟摆出一副‘逼宫’架势,李青木顿时心头一喜暗道机会来了,急忙装出一副焦急万分的摸样。 它倒也不是完全假扮,之前在吴可放火造烟的山头,他可是亲眼看到吴可这疯小子带人在土匪群中杀进杀出。威风倒是威风了,可最后结果怎么样,还不是被反应过来的土匪们追得像狗一样? 当然不爽吴可归不爽吴可,吴可和他手下小弟表现出来的战力还是让他一阵心惊胆战,自问手下人马就算再加上石哥手头的人马也不一定有他们强悍,这要是下山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么? 不仅仅他有这种想法,李青石自然也抱着同样观点。就是李青山心中也不无这方面的忧虑,眼下这三十来号青壮可是他手下民团的精华所在,要是折在这里后果不堪设想…… “李团总我可提醒你一句,就在前不久驻防县城一部民团乡勇已经战败,现在什么都不做就此后撤的话什么后果,就不用我多提醒了吧?” 见李青山满脸犹豫迟迟下不了决定,吴可心头不耐加了把火。 “此话当真?”李青山震精了。 “我骗你干什么,要不是县城来的那帮家伙太废柴,我至于被腾出手来的土匪群殴么?”吴可白眼一翻没好气道。 “那就按照你的意思来!”李青山也甚是果然,心思一转便打定了主意,回头冲着两名族弟严肃吩咐道:“记得,一切都听吴可的指挥!” “族长不可……” “族长不能这样啊……” 李青木和李青石两人一阵哀嚎,眼巴巴看向李青山希望他收回成命。 “够了,你们两个再敢扰乱军心的话,等会老子派你们两个当先锋!” 有了李青山的支持,吴可自然不会对这两贪生怕死的货色客气,牛眼一瞪怒吼出声,一下子震得这两厮噤若寒蝉脸色惨白。 解决了那两烦人家伙,接下来的事情自然好办许多。吴可手下那帮小弟好说,虽然心中依旧后怕不已但对再次杀下山去倒没多少担忧害怕。 跟随李青木和李青石两位头目而来的那二十来位青壮脸色就难看多了,不过这时候可没他们发话的权力,就算心中再担忧害怕不情愿也已经迟了,吴可的命令他们不敢不听从。 好在吴可也没指望过这帮家伙,将近四十来号青壮全部召集起来仔细交代一番,将每一队民团青壮的行动计划详细解说一遍,然后再要求各自带队头目叙述一遍,确定再无遗漏之后立刻行动起来。 吴可带着手下十名小弟走在最前头,人人手里除了长枪之外还有两枚加了料的大爆竹。 说起这玩意,还是他前几天特意回村找大伯吴老汉订做的,当然都是付了钱走民团帐目滴。他不可能让自家亲大伯吃亏,反正李青山也不在乎那么几个小钱。 没想到在刚才却是发挥了极大作用,炸得那帮毫无防备的土匪灰头土脸狼狈不堪。而且这些大爆竹外层纸屑里面都加了辣椒粉这样的刺激性粉末,真要被波及到也够土匪们好好喝上一壶。 两三里山路对于吴可等人不过小菜一碟而已,可是跟在身后那两队青壮的表现就不敢让人恭维,走着走着竟然都能走散了。 山林里乱哄哄一团,鸟飞兽走好不热闹。 幸好吴可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然非得被气炸了肺不可。 “扔爆竹!” 刚一出山林,吴可他们便撞上了一队在附近徘徊警戒的牛头岭土匪,大吼出声将手上引燃爆竹扔了出去。 手下跟来的十位小弟也不甘落后,根本就不给那对土匪反应时间,手头爆竹如雨点般扔了出去。 砰砰砰…… 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在那一刹那似乎连空气都震荡起来,一时间天空纸屑横飞硝烟弥漫,一股辛辣气味瞬间便将那一小队土匪淹没。 “咳咳咳,那帮小子又杀回来拉!” “敌袭敌袭,大家快快散开!” “混蛋小子,老子饶不了你们咳咳~” “……” 尽管之前已经吃过亏掌了记性,可是再一次遇到吴可等人的‘手雷’轰炸土匪们依旧中招,没办法时间太短根本容不得他们做出任何反应。 “杀!杀!杀!” 吴可连连怒吼,手中长枪一指立刻杀奔而去,眨眼间冲到刺鼻硝烟弥漫处,二话不说蹲身抡起长枪一路横扫。 有了之前的经验,跟随在后的水牛等小弟自觉组成三人战斗小组,配合吴可对陷入硝烟当中的土匪一阵猛攻。 区区五六人负责警戒的土匪,哪里是这一帮如狼似虎家伙们的对手,不过一个照面功夫便全被整趴下。 情况有些不对啊! 吴可收枪挺立,看着辛辣硝烟散去之后躺在地上哀嚎的五六位受伤土匪,眉头轻皱心中生起很不好的预感。 “停下停下不要冒进,看土匪大部如何反应再做计较!” 他急忙伸手叫停手下小弟们追击的动作,目光顺着挡在眼前已经稀薄了不少的辛辣硝烟,愕然发现之前所在战场存余土匪竟不足二十人! 这帮家伙刚才正在搬运受伤弟兄,吴可带小弟突然沙了个回马枪显然也吓了他们一大跳,一个个目光喷火满脸警惕盯着吴可一行,连地上躺着哀嚎不止的同伴都懒得理会。 “老大,他们就十来人,咱们一起冲上去做掉这帮混蛋小子!”土匪中永远不缺那种性格冲动的家伙,好象完全忘了之前吴可是如何整治冲动同伴的。 “不要轻举妄动,谁知道这帮小子有什么阴谋诡计?” 那位土匪老大急忙阻止手下小弟的盲目冲动,满脸谨慎吆喝道:“咱们在这里看住这帮混蛋小子就是,豺狗你快回山向首领汇报,请求弓箭手支援!” 他话音刚落,土匪群中立刻冲出一位精壮小伙应了声是,转身头也不回向身后牛头岭上迅速跑去。 “老大,那胡老七他们几个……”又有土匪指着刚才被吴可一行瞬间打翻在地的那五六名倒霉土匪。 “哼,被人打了突袭只能怪他们自己倒霉了!” 那土匪老大冷哼出声不为所动,蓦然间睁大了眼睛惊怒道:“果然有后手每那帮混蛋小子实在可恶!” 原来吴可见打扫战场的土匪只有区区二十来人,这帮家伙又不上当傻站在原地就是不动。他心思电转立刻修改了之前行动方案,呼哨一声招呼隐藏在茂密山林里的民团弟兄全部出来亮一亮。 那二十来位满脸警惕的土匪立刻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从那几个可恶的混蛋小子突然杀出的那片茂密山林,又陆续冒出二十来人手持刀枪的青壮大汉! 尼玛果然有陷阱,那几个混蛋小子实在太狡猾奸诈了! 尽管后来出现的那二十来位青壮大汉满脸忐忑之色,无论精气神哪防线都比不上那帮可恶的混蛋小子。可惜土匪们此时一个个都紧张得不得了,哪还有心思理会这些细枝末节? 谁知道这是不是那帮混蛋小子又搞出来的阴谋诡计? 他们算是被吴可他们折腾怕了,可谓惊弓之鸟都不为过。 土匪不动吴可他们却是不能不动,要不趁着这帮土匪疑神疑鬼的时候给予他们重创,真等这帮土匪反应过来就麻烦了。 “民团的弟兄们听我号令,列——阵——杀——敌!” 时间拖久了对民团可是十分不利,猛然高举手中长枪向前猛挥,吴可满脸狰狞厉声高喝…… 第48章功劳名利惹人馋 “杀敌!”“杀敌!”“杀敌!” 水牛等人不愧与吴可配合默契,就在命令下达第一时间迅速于吴可身后排成一排整齐队列,手中长枪平举十颗锋利枪头在早晨的阳光下闪烁慑人寒芒,口中整齐划一高呼震天口号,杀气凌人让人胆寒。 这反应,这气势,还有这慑人心魄的冲天呐喊,不要说随后出来的那两队民团青壮被吓住了,就是首当其冲见过不少血腥杀戮场面的那二十来位土匪,都一时为之气夺给震住了! “快快快,整队整队……” 李青山第一时间从震撼当中回神,急忙挥手招呼李青木和李青石两人手下民团青壮尽快几个整队。 “啊啊啊混蛋,你踩住我的脚了!” “我们队伍在哪我们队伍在哪?” “这边这边,混蛋你个王老三没听到老子的话么?” “……” 李青山那一嗓子不要紧,瞬间让陷入呆滞状态的两队民团青壮清醒过来,顿时乱哄哄犹如无头苍蝇乱撞,一时兵找不着将将找不着兵乱做一团,各种嘈杂声浪甚嚣尘上让人侧目不已。 他们这一乱,倒是提醒了那二十来位土匪,一个个握紧手中刀枪严阵以待。 蠢货,真真是一帮蠢货! 吴可气得差点吐血,好不容易营造出的慑人威势被这么一闹,啥气势都没了还让人白白看了场笑话。 “不要乱不要慌,看真了自家头目再一起列队!” 无奈之下,他不得不怒吼出声帮着那两队人马勉强将队伍裂齐。 “哈哈,原来是一帮银样蜡枪头啊!” “吓了老子一跳,还以为又来了两伙强人呢!” “哈哈兄弟抖擞精神,不要被对面那帮没用的废物给吓倒了!” “……” 吴可在这头气急败坏的帮忙整理队伍,那边厢满脸警惕严阵以待的土匪们却是轰然大笑污言秽语气得一干民团青壮们面红耳赤心浮气躁。 一帮没见识的菜鸟! 民团弟兄如此糟糕表现,让吴可忍不住心头一阵哀嚎。 “民团弟兄听我号令!” 好不容易将队伍整理停当,吴可也懒得做什么鼓舞士气的动员演讲,眼睛一瞪额头青筋根根暴起,双目赤红怒喝声如炸雷般滚滚响起,站在民团青壮最前头手中长枪猛然向前一挥:“前进……” “杀!”“杀!”“杀!” 虽然没有让人热血沸腾的响亮战鼓,也没有让人心情澎湃的嘹亮军号,可是数十条青壮汉子每前进一步都怒吼一声‘杀’,所营造的气势也足够慑人心魄的。 让吴可十分满意的是,不管身后那两队同伴表现如何草鸡,又或者对面的土匪冷嘲热讽听着堵心,但手下那十条汉子却是丝毫不为所动。踏着整齐的步伐手中锋利长枪连成一线,杀气凛凛气势惊人。 好似受到前方同伴影响,跟在后面那两队表现丢人的民团青壮不知不觉停下了不安的骚动,跟着前队弟兄踏着凌乱但也甚有气势的步伐,口中高喊着‘杀杀杀’的响亮口号,高举刀枪心中的畏惧竟是逐渐消失。 “马的这帮混蛋,回去报信的弟兄还要多长会见回来?” 见民团三十来号青壮汉子齐刷刷逼了上来,手中刀枪横列成排在阳光下闪烁耀眼寒芒,一股子逼人的煞气扑面而来给了土匪们极大心理压力。 一众土匪脸色齐齐大变呼吸为之一顿,心生恐急战意渐衰,后面来的那帮民团青壮不算什么垃圾而已,可是冲在最前头的那十来位可不是开玩笑滴,土匪们在他们手上频频吃亏伤亡高达四十之巨! 而且那帮小子滑溜得很,一手长枪合击术让人既头疼又害怕,他们这边二十来人冲上去还不一定能干得过那十几个小子呢! 怎么办?怎么办? 时间实在太过仓促,回山报信的家伙刚走没有多久,就算脚程再快此时估计还没到点儿,要他们这么点心无战意的家伙上前拼命实在有些难为人。 眼看民团青壮汉子越走越近,那响亮的‘杀’字口号就像滚滚惊雷般在耳中炸响,一些新近加入近来的土匪新丁脸上已止不住露出恐惧害怕之色,这一伙收尾土匪老大只急得额头冒汗心急如焚。 “扔鞭炮!” 吴可眼见对面土匪人心浮动哪会放弃如此大好机会,手一伸从胸口紧襟处取出一枚让土匪们心惊胆战的大爆竹,然后迅速取出火折就要引燃…… “风紧扯呼!” 岂料他这一动作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同伴血淋淋的教训还在眼前,那位土匪老大可不想尝试一下被辛辣硝烟包围的美妙滋味。此时也顾不得面子问题大呼一声转头就跑,手下的土匪小弟们自然瞬间作了鸟兽散。 呼! 眼见那帮善后土匪就像受惊的兔子狼狈逃窜,就连地上躺着的受伤同伴都来不及理会,吴可没有下令追击反而长松了口大气。 尼玛真是惊险啊! 暗地里擦了把冷汗,他急忙招呼手下弟兄收捡地上的土匪伤员还有尸体,这些可都是明晃晃的功劳。 “吴可怎么不去追击,这么好的机会竟然白白浪费真是可惜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李青山来到吴可身前,看着远处狼狈逃窜的善后土匪满脸遗憾。之前还以为会有一场血战,没想到最后却是这么一个结果。 “是啊是啊,吴可你小子是不是害怕了?” 这时李青木这家伙凑了上来连连附和,满脸鄙夷看向吴可好象手头功劳就因为吴某人的胆小怯弱溜走了似的。 剿杀土匪的功劳谁不想要,他李青木也渴望能通过这样的捷径捞个官身,完全忘记了之前自己是多么害怕外加心惊胆战。 “闭上你丫的鸟嘴,要不地上这些土匪全算你的功劳,老子这就带人离开?” 吴可怒喝出声直接揭了这厮心中的龌龊,满脸不屑双眼歪斜盯着这舔不知耻的家伙。 “此话当真!” 李青木这家伙利欲熏心,喜出望外之下也不管眼下什么情况,急忙确定吴可话语的真实性。 “老子说话算话,弟兄们不必理会这些土匪伤员,把他们身上的钱财和看中的武器收刮干净咱们马上离开!” 吴可冷笑出声,懒得跟这跳梁小丑多说废话大声命令道。 既然李青山装深沉不开口,那他自然不介意狠狠坑上李青木这厮一把,早就看这家伙不顺眼了。 尼玛真是不知死活,这便宜是那么好占的么? 经过这连续几战,吴可早已在手下小弟心中建立足够威望,虽然新镇很是不岔但水牛几个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加快了手上动作想要快点离开此地。 满耳的哀嚎呻吟还有那刺鼻的血腥味,地上一滩滩触目惊心的小血泊,不是谁都喜欢待在这样的环境中滴。 “吴可你这是,生气了?” 李青山一把拉住转身欲走的吴可,吃惊说道:“你别跟他们几个不成器的东西一般计较,要是没有你哪来的这般大胜?” 没错,他确实想帮自家两个不成器的族弟一把,但他更明白眼下民团的中流砥柱可是眼前这位英武青年,要是关系闹僵了可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没事,我没计较!” 吴可不着痕迹挣脱李青山的拉扯,目光平和眼神平静一点都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可越是如此李青山便越发担忧,正当他还准备说两句好话安抚的时候,从远处大路上突然传来一阵响亮喊杀声打断了他的话头: “杀!杀!杀!,弟兄们杀回去干掉那帮可恶的土匪,知县大人可是在县城早就为咱们摆了好庆功宴……” 第49章利益纠葛纷争起 “哪来的人马?” 吴可脸色一变,顾不得与李青山说那些有的没的,嘴里大声吆喝手下弟兄集合整队,脚下几个大步便跨到路旁一颗发树下,手脚并用三两次就爬上了树顶眺目远望想要看看到底是哪方人马这时急急赶来。 可入目所见却让他吃了一惊,视线所及最远处气势汹汹跑来一帮溃兵! 确实是一帮溃兵,而且还是之前被他诅咒过的那帮驻防县城乡勇……残部! 那形象确实够凄惨,本来气势汹汹百来号人马,现在看去最多不会超过误事,身上的号褂皱巴巴都看不出本来面目。最搞笑的是,也不知道这帮家伙当时逃得有多狼狈,手上的家伙什都凑不齐了竟然还有不少人拿着不知哪捡来的木棍当武器,还真别说有那么点难民的架势。 尼玛这帮家伙之前不是跑路了吗,怎么现在又重新杀回来了? “别担心别担心,是县城乡勇是县城想亲勇!” 知道来人是友非敌后,悟可迅速从树上溜达下来,一边往回赶一边大声安抚躁动不安的民团弟兄。 心中却是不住冷笑,尼玛就这水平也敢跟老子枪功,等会那帮乡勇大爷来了有你们好受滴! “大家不要慌大家不要乱,是自己人是自己人……” 李青石和李青木这两家伙刚才还慌慌张张一副想要跑路的疾驶,现在一听是自己人那还担心什么,立刻变得神采飞扬精神熠熠,人摸狗样的在那大声吆喝指手画脚。 丢人现眼! 只能用这四个字来形容那两蠢货的表现,不要说看这两货不顺眼的吴可和手下小弟,就连他们两人手下的那帮窝囊青壮都有些看不过眼暗暗撇嘴。 …… “给老子把这帮民团的家伙围起来!” 等那帮凄凄惨惨的县城乡勇一路喊打喊杀赶了过来,李青山自然不敢怠慢带着一帮民团头目热情迎了上去。 怎么说是县城来的官军嘛,就算人家再落魄这点面子还是要给滴! 可惜沙堆民团一帮头头脑脑给对方面子,那帮县城乡勇却是一点否没给他们留情面。上来就是一声暴喝‘抓人’,那几十位像难民多过官军的乡勇呼啦啦一下子就将李青山和一干民团头目包了饺子。 “误会误会,马千总误会啊!” 李青山脸色剧变急忙摆手示好,李青木和李青石脸上的讨论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脸的惶恐和剧烈颤抖几乎站立不稳的身形,这两玩意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 尼玛带队的竟然是位千总? 吴可震惊了,他虽然不知道千总到底是个几品官,但把总都有七品千总怎么说也有六品靠上吧。堂堂一个千总竟然带着一帮乡勇出门剿匪,是该说丫的太过‘尽忠职守’呢还是太不把牛头岭的土匪当回事了? 至于那帮满脸不善逼近过来的县城乡勇,他真的没太把他们当回事。一群被土匪整得狼狈而逃的丧家之犬而已,竟然还想跟哥玩硬的,真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了么? 不要说他早就看出这帮家伙不怀好意,过来之前就已经做好妥善安排,就是仓促间遇上这事他想要杀出重围都轻而易举。 至于李青木和李青石两个蠢货手下弟兄,原本还高高兴兴站在一堆土匪俘虏和尸体面前乐呵呵准备领赏,这可是大功劳啊怎么说也有几两银子到手吧,结果却见到自家老大被官军包围顿时慌了神。 还好水牛他们几个小子早就得了吴可的暗中吩咐,在那两队民团弟兄慌乱的刹那立刻强势接管指挥权,想赶鸭子一样将这两队民团弟兄带到临近山林边,在哪吴可小队早已严阵以待…… “去你马的误会,不是叫你们策应的么,;老子与土匪浴血厮杀的时候你们在哪?” 那位马千总一身官服皱皱巴巴,早就看不出本来面目。此时这厮一脸气愤,指着李青山不顾形象破口大骂。 “这,这,这,马大人咱民团的人早就到了啊!” 李青山只听得好一阵瞠目结舌,回头迅速瞟了眼镇定自若满脸冷笑嘲讽之色的吴可放下心来,急急解释道。 “早就到了?” 那马千总挺着个大官肚先是一脸诧异,而后勃然大怒咆哮道:“既然到了为何不早出来,尔等是何居心?” “嘿嘿,千总大人他们什么居心还不明白么?” 这时马千总身边一个同样身着官服,看起来比马千总要小的军官连连冷笑,手指着地上那一堆土匪俘虏还有尸体:“不就是想趁咱们与土匪拼个两败俱伤,然后再坐收渔翁之利么?” “马的好大的狗胆,想功劳想疯了吧连老子都敢算计?” 马千总满脸狂怒脸色黑如锅底,大手一挥就准备下令手下小弟将李青山一行全部拿下。 “误会误会啊……” 李青山一见情况不妙急忙拱手示好,表示自己等人绝无此意。 “千总大人饶命啊,是他是他,对就是这小子最先赶来,行动计划也都是这小子所做,一切都是他的错与我们无关啊!” 如果说李青山只是心中愤怒的话,李青木和李青石这两蠢货则是彻底慌了神。眼见县城官军准备动手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口不择言指着吴可一顿乱喷。 “混帐东西,你们两给还不闭嘴?” 李青山闻言大惊失色,满脸愤怒回头冲这两蠢货怒吼。 尼玛,真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丫的你们这么一闹岂不是明白告诉对方,他们刚才栽赃的话是事实么? “好啊好啊,果然被老子给猜中了,弟兄们把这帮沙堆民团的混蛋都给老子拿下,一个都不能放过!” 马千总微微眯缝的小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和不屑,而后‘勃然大怒’指着李青山一行咆哮道。 “马的给老子滚一边去,再敢动手动脚小心老子削了你!” 县城来的那帮乡勇得令,二话不说气势汹汹围逼了上去就要抓人。一直默不做声不动声色的吴可突然动了,侧身让过一名青壮乡勇的‘咸猪手’,一脚讲其踹倒在地破口大骂。 哗啦…… 吴可这厮的表现太过彪悍,身在重围之中竟敢如此胆大妄为,顿时引起县城乡勇们一阵骚动,刀枪并举直直将吴可围了个水泄不通。 “吴可不可!” 见此状况,李青山惊得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一边大声招呼吴可不要乱来一边在心中暗暗着急这小子怎么在这时候犯浑呢? “疯子疯子……” 李青木和李青石这两蠢货则是彻底被吓傻,他俩谁也不会想到吴可在这时候竟然还敢跳出来折腾,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小子好胆,弟兄们给老子……” 马千总一张油光泛红的肥脸气得铁青一片,小眼中杀机闪烁举起肥手就准备下令将吴可这胆大妄为的小子直接灭杀! “等一下!” 就在这时,成为众人焦点的吴可猛然暴喝出声,惊得围拢而来的十来位县城民团乡勇身子一抖下意识后退几步。 “嘿嘿小子知道怕了,可惜已经迟拉!” 用不着马千总开口,他身边那位低级军官连连冷笑不止,嘴里还不住催促乡勇们手上动作快点。 “谁说我怕了?” 吴可双手抱胸连连冷笑,对周围包围上来的县城乡勇看眼不看,语气不屑嘲讽道:“我只想纠正你们刚才话中的错误,等老子带人赶来与那帮土匪拼命的时候,你们这帮混蛋早就跑得不见影了!” 声音越说越大,到了后来已是满脸狰狞愤怒咆哮…… 第50章勾心斗角为名利 那一瞬间怒发冲冠的气势惊人之极,起码围拢上来的那帮县城乡勇又被惊到了,一个个驻足不前满脸犹豫。 马千总也震惊了,圆忽忽的胖脸上第一次露出惊容,张大了嘴巴哆哆嗦嗦问道:“那一阵辛辣呛鼻浓烟,是你小子搞出来滴?” “你说呢?” 吴可身材高大接近六尺(一米八),和一帮县城乡勇站在一起好似鹤立鸡群,起码都比旁人高出半个脑袋,尽管被重重围困依旧可以与那位站在外围的马千总直面相对。 “哼哼,那又如何?” 吴可眼中的不屑和脸上挂着的嘲讽实在伤人,马千总虽然被看得有些心虚但依旧冷笑着问道:“当初知县大人是如何跟你们说的,要你们策应配合,可策应呢配合呢老子怎么没看到?” “嘿嘿,千总大人所言倒也不差!” 吴可脸上依旧挂着让人不爽的嘲讽笑容,指了指不远处那帮土匪俘虏和尸体,突然脸色一变厉声喝问:“可千总大人要明白,如果不是吴某人带着手下弟兄拼命冲杀的话,千总大人认为你还有机会在这里耀武扬威么?” “刁民大胆!” “小子放肆!” “吴可不可无礼!” “……” 吴可这赤落落打脸的话一出,周围顿时像沸腾的开水炸了锅。乡勇们那边的武官们自然个个语气不善怒目而视,就连李青山都吓出一身冷汗急忙开口缓和气氛,一边连连向马千总躬身致歉一边不住向吴可使眼色。 “怎么,这就受不了拉?” 对于那帮乡勇带队武官的指责他全当放屁,至于李青山的眼色也当没有看见,吴可依旧不依不饶咄咄逼人:“当老子带着十来号小弟深陷土匪重围的时候你们在哪,要不是老子还有点手段只怕现在早被分尸了!” 说话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弄得马千总几个官员面红耳赤好不尴尬。 “嘿嘿,千总大人什么想法大家心知肚明,说实在话那些土匪俘虏和尸体我都没打算要!”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顿,让马千总他们几个好好消化一下,然后轻笑着说道:“一口价每人五两银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样谁也不欠谁得免得以后见面尴尬,千总大人以为如何?” “我要是不想交钱呢?”马千总胖脸上露出‘和熙’笑容,语气则是阴测测的让任何不寒而栗。 “千总大人,还是最好还是不要开这样无聊玩笑的好!” 好象根本没听出马千总话中的威胁意思,吴可笑眯眯说道。 “我要是把你们全部拿下,这功劳便宜不都是我一人占了么?” 马千总肥脸上的小眼微微眯缝,肥嘴一裂露出丝丝阴险笑容。 “千总大人,你不能这样啊!”李青山急了。 “对对对,只要千总大人喜欢那些俘虏和尸体全部拿去就成!”李青木和李青石两个家伙更是吓得不轻,也不再心疼这么大一笔功劳全部让出去,还是先爆住人身安全再说。 “怎么样,小子你还坚持刚才的意见么?”马千总肥脸上笑开了花,一副胜利者姿态得意洋洋看向吴可。 “呵呵我还是坚持之前的想法,拿钱换人!”吴可笑眯眯的一点也不客气。 “吴可,你小子想干什么?” “族长都答应了的事,小子你凭什么反应?” 那两李姓蠢货不淡定了,生怕马千总翻脸指着吴可一阵跳脚大骂。 就连李青山本人都有些脸色难看,吴可这是不给他李某人面子啊,而且还是当着外人的面! “都给我闭嘴!”嫌那两蠢货实在舔燥,吴可突然脸色一冷暴喝出声:“凭?什么就凭地上这帮土匪伤员还有尸体,都是老子带着弟兄们干出来滴!” 民团三位李姓大佬还没什么,可是以马千总为首的满清武官却惊着了。 尼玛老子没听错吧,地上躺着的那三十多土匪伤号和尸体,竟然就是眼前这小子带人干出来的好事? 难怪这小子如此嚣张桀骜,果然有嚣张的资格! “哼,那又如何,难道你小子还想跟官府对抗不成?”马千总肥脸上的惊讶一闪而逝,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笑容,指着吴可冷笑连连:“信不信老子把你抓起来当土匪同伙一起处理了!” 形势顿时紧张到了极点,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全部集中在吴可身上,看他有什么反应。 “千总大人好大的威风好大的霸气!”岂料吴可根本没有丝毫反应,直挺挺站在那儿脸上冷笑连连,蓦然眼神一厉暴喝道:“难道千总大人想逼民团造反么,又或者承受得住勾结匪类残害乡绅的恶名?” “小子狂妄,满嘴胡言!” “吴可你说什么呢,还不向千总大人赔罪!” “混蛋,你个混蛋小子这是在威胁本官么?” “……” 吴可这一顶帽子扣得,真真是石破天惊。不要说大惊失色满脸死灰的李青山,就连之前一直笑眯眯一副智珠在握摸样的马某人,跟身边一干带队官员齐齐变了脸色,就像被睬着尾巴的猫一般破口大骂。 “来人呐,给本官拿下……” 马千总一时只气得七窍生烟,手指着吴可浑身哆嗦个不停,肥嘴一张暴喝道。 “不好拉不好拉,牛头岭那边有动静拉!” 就当马千总一行准备翻脸之时,从不远处的山林顶端传来一声带着变声期特有的公鸭嗓门惊呼。 “什么,牛头岭土匪又有了动静,他们不是撤退了么?” 马千总那一道彻底撕破脸皮的话被硬生生堵了回去,身边那位拍马屁很有眼色的年轻武官顿时变了脸色惊呼道。 话音刚落他顿知不妙,可惜已经晚了! “嘿嘿嘿,原来千总大人早就盯着这边了,真是好算计啊好算计!” 吴可心中连连暗笑,这家伙真是个及时雨啊,一下子将马千总一行的原型暴露得彻底。 尼玛你们早就等在一旁准备坐收渔翁之利了,刚才那一番动作不过只是混淆视听的表演而已! 啪! 一道道怀疑不信任的目光投注到身上,马千总只觉如芒在背难受异常,一张肥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想也没想一巴掌将那小武官扇倒在地。 “不好拉不好拉,牛头岭真的过来拉!” 正待那马千总想说些什么挽回一点颜面之时,站在外围的沙堆民团大部青壮突然一阵骚动,纷纷放下手头活计向山林后方退去。 “那帮土匪真的杀回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民团青壮的慌乱动作好象瘟疫一般,第一时间便传染到围困吴可一行的县城乡勇这边,也不知是谁慌乱的大叫出声顿时这帮乡勇一个个慌了神不知所措。 “千总大人怎么办怎么办?” 几名乡勇带队武官也慌了神,牛头岭土匪的凶悍他们可是亲身体验过的,之前上百人马气势汹汹杀来的时候都没讨到好去,现在身边就不到五十位犹如丧家之犬般的乡勇,那更是没法抵挡啊。 “怎么办?凉拌!” 马千总的肥脸上也露出丝丝慌乱,一双小眼珠在小眼框里滴溜溜打转,咬了咬牙大肥手一挥怒道:“弟兄们咱们撤!” 说完便转身要走,他可不想致身于危险之中。 “千总大人别急啊,就这么走了那地上躺着的土匪俘虏和尸体呢?” 眼看着马千总就要带着剩余乡勇跑路,吴可双手抱胸却是不慌不忙,满脸‘微笑’语带调侃问道。 “去你马的俘虏,谁爱要谁要!” 性命悠关,马千总哪还顾得跟吴可这混蛋小子计较,大肥手一挥差点没破口大骂。 第51章嘻嘻哈哈哥俩好 此时秋阳当空,可在场两方友军却是心寒着慌…… “吴可老弟你就少说两句吧,土匪来了咱们也要快快离开!” 见马千总转身就准备离开,吴可嘴巴一张又想要说什么,李青山急忙开口阻止满脸郁闷之色。 也不知吴可这家伙今天是怎么了,像是吃了枪药一般咄咄逼人,而且还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县城来的武官,幸好马千总有所顾忌不然今天可就载定了。 “走,走,走什么走?” 吴可眼睛一瞪不爽道,声音不小就算周围乱哄哄的也传到了所有人耳中。 疯子,真是个不怕死的疯子! 正准备离开的马千总脚下一顿,脑中猛然冒出这么一个想法,突然间就明白了之前李青木和李青石的郁闷心情。 碰上这么一个二愣子似的家伙,搁谁谁头疼! “牛头岭土匪来了,难道咱们还等在这儿热情迎接啊?” 李青山也怒了,大声指着牛头岭方向天空腾起的烟尘道,“吴可你个混小子想干啥,自己犯浑不要拖累别人!” “哼,不知好歹的东西,你就等着土匪过来收拾吧!” 李青木和李青石急了,一个个指着吴可的鼻子破口大骂,慌不忙的挥手招呼不远处的手下小弟,一副立刻脚底摸油的架势。 “老子把话放这儿了,你们要走就自己走,回去之后老子立刻退出沙堆民团咱们一拍两散!” 吴可也发了狠,满脸狰狞怒吼道。 “吴可你这什么意思?” 李青山满脸铁青怒声质问,心中却忍不住一阵嘀咕,不知道吴可这家伙到底吃错了什么药,难道刚才被马千总他们的无耻行径气坏了脑子? 同时心中也有些慌张和不安,吴可此时绝对是沙堆民团的顶梁柱,要是他一怒之下退出民团可就要散架了。除非王大喜和刘大黑这两厮立即伤好复出,可看他们那伤势没个小半年哪能好得起来? 再说了,吴可这家伙可是个狠茬,而且手段不凡能力出色。这才加入民团多长时间啊,就帮助民团两次击败牛头岭的土匪,这就本事别说正在养伤的王大喜和刘大黑,就是放眼整个县城也几乎没几个有这样的本事。 不信? 不信你看看马千总他们都成了惊弓之鸟,刚才还一副气势汹汹官威危险的架势,可一听到牛头岭土匪来了不照样吓得面如土色灰溜溜准备跑路,就连之前算计好的好处和功劳都顾不得要了? 可就算吴可对民团再重要,这么骄傲不逊不停指挥的行为也深深激怒了他。要不是眼下南方局势动荡,正是需要吴可这样的强人帮手,否则都不用马千总开口他就直接把这小子送进大牢!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你们太大惊小怪了!” 吴可倒也知道适合而止,轻轻耸了耸肩大声道:“按我说,现在应该害怕的是牛头岭的土匪而不是咱们!” “这话怎么说?” 李青山来了点兴趣,就连急着跑路的马千总也不由自主放缓了脚步。 “嘿嘿,说起来牛头岭土匪在咱们手上损失人马怕不下八十了吧?”吴可不答反问,招了招手示意手下小弟保持警戒状态即可,不必太过紧张。 “如果加上之前押送到县城的那一批,差不多有这个数!” 说起这个,李青山清峻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 “之前咱们又不是没审讯过那帮土匪俘虏,他们盘踞牛头岭也不过才短短一月时间而已,总人数也就堪堪百人出头!” 吴可轻笑了起来,脸上满满都是阴冷不屑:“当然这段时间可能又收拢了不少人马,之前他们在与县城乡勇战斗时虽然大占上风却也损失了一些人手,再加上我带着人马杀进杀出起码又损失四十来人!” 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顿,目光逼视那位听得仔细停步不前的马千总,嘿嘿冷笑道:“牛头岭土匪满打满算加起来不足五十人,不要说咱们民团加乡勇足有近九十号人手,就算只有咱们民团的弟兄也用不着害怕那帮土匪!” “好好好说得好,小子你够胆色我喜欢,要不你退出沙堆民团跟着本千总去县城混?” 李青山面有犹豫,可马千总却彻底安下心来哈哈大笑,回头冲着吴可善意一笑直接开口招揽道。 既然老大不想走了,那帮县城乡勇和带队武官尽管心中再不情愿,也只得停下脚步等待老大进一步指示。 他们一个个看向吴可的目光复杂之极,既有对其胆大妄为的敬佩,也有对他耽搁他们跑路的愤恨,更有对丫受到千总大人赏识的羡慕嫉妒。 “呵呵千总大人谬赞了,只要咱们团结一心那帮从南边逃窜过来的土匪,哪里是咱们的对手?”吴可呵呵一笑不咸不淡回答,至于马千总的招揽他直接当作没有听到。 “是啊是啊,只要咱们团结一心对付那帮所剩不多的土匪,还是有一定把握滴!” 李青山暗暗松了口气,庆幸吴可没有立即答应马千总的招揽,心中暗暗感动的同时也下了个决定:回去之后给吴某人加一加担子! “呵呵,那小子你认为咱们该怎么做?” 马千总笑眯眯的小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对吴可的‘不识抬举’非常不爽。不过此时他也不好来强的只好先行作罢,以后等有机会再收拾这小子不迟! 也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口,牛头岭方向某片山林突然冒出几十位满身凶悍的土匪,引起县城乡勇和民团后来两队青壮好一阵紧张。就连马千总和手下几位武官,还有李青山和两位族弟脸色微微一变不由自主向后退了几步,可见他们虽然答应留下应敌但心中依旧满是担忧。 这样的表现看得吴可连连摇头,心中暗暗郁闷白废了哥们一番口水和表演。所幸那帮土匪并没有下山,好象有什么顾忌一般而且人数真的不多,这才让山下两支人马齐齐松了口大气。 …… 天上的秋阳已开始偏西,走在沙堆通往县城的大路上浑身懒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惬意。 行进的队伍规模不小,放眼望去在宽不及两米的大路上拉出近十米的长龙。 一个个身着兵勇号服的乡勇们兴高采烈,满脸兴奋说说笑笑,不是推桑一把走得慢吞吞的土匪俘虏,不时提一背在身上的土匪尸体,一点都没有嫌弃那触目惊心的刺鼻血污。 几位身着补子官服的武将骑在马上,不是在队伍前后来回奔驰呼喊吆喝,一个个意气风发精神振奋,好似刚刚打了胜仗班师回朝的大将军一般。 如果真要算起来的话,他们确实打了一个不小胜仗,在地方乡镇民团的‘策应’帮助下,他们打败了盘踞牛头岭的大股土匪,取得了令人振奋的胜利! 没错,这帮喜气洋洋的乡勇青壮,便是县城最高军事长官马千总所部人马。刚刚在他们老大的带领下打了大大一‘胜仗’,此时正是回返县城邀功请赏。 而落后乡勇队伍足有十来米处,又有十来位青壮汉子缓步随行,一边不紧不慢的跟在县城乡勇后头一边交头接耳说着悄悄话。 只见被众人围在中央的李青山一脸焦急,冲着身旁的吴可建议道:“吴可之前你的态度是不是太过了点,引起了马千总的不快?要不这样,到了县城之后老哥帮忙牵牵线搭搭桥,咱给马千总道个歉说说好话,请他大人不计小人过放咱们一马?” “请吃酒可以!” 吴可脸上笑眯眯的大手一挥:“道歉的话根本没必要……” 第52章局势动荡思猛将 “别急,听我解释再说不迟!” 见李青山脸色有些不好看,吴可不以为意轻笑着说道:“不知道团总以为,如果之前我没跳出来抬杠,眼下咱们又是个什么处境?” 李青山闻言一愣,沉吟片刻有些不确定道:“估计咱们已经成了县城乡勇的阶下囚,什么好处都捞不到不说,搞不好要吃一顿排头!” 说着说着他猛然一拍巴掌,指着吴可恍然大悟道:“难道,难道之前你就看出了不对,这才表现如此反常……” “反常吗?” 轻轻一脚踢开前头路上一颗小石子,吴可脸上露出玩味笑容:“一点都不反常,我这是向那位马千总展示强硬呢!” 见同伴们露出不解之色,他只得耐下性子缓缓解释道:“当时情况就那样,可以说马千总他们有备而来!” 李青山连连点头,他又不是傻子哪看不出来? “当时的情况咱们万万退缩不得,稍微表现得软弱一点说不定连骨头渣子都难以剩下!” 说到这儿吴可故意顿了一顿,见李青山他们几个果然露出疑惑不以为然的神色,暗自摇头冷笑道:“咱们的人身安全估计没什么问题,可咱们要是被控制起来的话,你们想过没有万一马千总提出收编咱们手下人马怎么办?” 怎么办? 沙堆民团肯定得完蛋,他们还只能眼睁睁看着。 见李青山他们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一副后怕不已的摸样吴可轻笑着说道:“要不让那位马某人看到咱们的强硬态度,嘿嘿后果想必各位应该比我更清楚!” “那你也不该态度如此蛮横吧?” 众人一阵沉默,李青木自然看不得吴可如此得意,忍不住跳出来挑刺道:“万一把千总大人惹火了,咱们可就吃不了篼着走拉!” “你丫也就这点胆子了!” 吴可不屑冷笑,一点都没顾忌同僚的面子,没好气道:“有些东西大家心知肚明,他马某人能在战败后收拢人马‘杀’回一个回马枪,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 “你……”李青木脸色一阵青红,指着吴可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好了好了大家都不要再说了,到了县城后都机灵点不要乱说话!”李青山揉了揉眉心满脸无奈,迅速结束了这个让人心情沉闷的话题。 话说他们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是跟在县城乡勇后头吃灰? 之前双方闹得很不愉快,结果牛头岭的土匪一来又好上了同仇敌忾,愣是把那帮被打残了的土匪吓得不敢下山。 结果对峙了大约有半个小时,后来还是牛头岭土匪率先抗不住了,尼玛县城乡勇和沙堆民团青壮再站几个小时都无所谓,可他们要回去舔伤口调整休息啊。 怎么说之前先是跟县城乡勇干了一架,然后又被沙堆民团一会儿烟雾一会儿辣椒粉的整得不轻,最后还被一帮小年轻杀进杀出如入无人之境,剩余残匪表示他们的心灵和身体都受到极大创伤。 既然土匪们不玩了,县城乡勇和民团青壮自然不会傻到找梁子。 经过土匪们这么一闹,马千总也熄了找茬的心思,不就是不足两百两银子么,从手下小弟手头凑合凑合就有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拿到了银钱补偿民团上下也没啥好说的,收拾收拾就准备打道回府。 可没想到马千总突然开口邀请,邀请民团一干高层到县城商量‘大事’。 如果没有之前那番冲突,李青山自然欣然答应,他正想找机会勾搭县城实力派人物挤进县城上流圈子。 可之前大家不是闹了矛盾么,加上马千总又一副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笑面虎摸样,搁谁心里都会犯嘀咕滴! 当然最后李青山没有理由推辞,为了安全起见带上吴可还有近十名得力青壮小弟一起跟了上来。 自然,不能不防牛头岭那帮土匪趁他们不在偷袭镇子,吴可特意将两位心腹族兄还有近十名参与了此次剿匪战斗的青壮回去以防玩意。 …… 民团一干头目聚在一起商量讨论,县城乡勇那几位带队武将揪着空闲机会也凑在一起议论纷纷。 一干武官小弟们对于马千总的举动很不理解,不明白马某人特意邀请沙堆民团那帮不识抬举的家伙一起回师县城干什么? 这不是平白让人家分走功劳么? “你们知道个屁!” 马千总自然有自己的想法:“真以为这是功劳啊,也不想想咱们此行有多大损失?” 这话很诛心啊,搁给不明所以的人见了,还真会以为马千总他们败了呢,虽然事实确实如此。 “怎么说那李青山在衙门里都有些关系,在士绅圈子里的名声也不错,有他帮忙说好话岂不好过咱们自己吹?” 嘿嘿…… 武将们露出心照不宣的轻笑,还真就是这个理,顿时马屁如果长江之水滚滚而来,左一句英明右睿智把个马千总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舒坦极了。 吹捧过后,其中一名武将提出了疑问,几染如此单独邀请李青山便是,真不相信李某人敢说他们坏话,可千总大人为何指名道姓要他叫吴可的狂妄小子一同前来,莫非千总大人有什么想法不成? 说着这厮还一拍巴掌做‘恍然大悟’状,伸出大拇指直道千总大人高啊。那小子这么不给大家面子,正好叫到县城去好好收拾一顿。 其他几位见这厮抢了头筹,顿时心中不平衡了纷纷开言附和,有说那小子狂妄自大正该好好教训一番,有说那家伙桀骜不逊不给点颜色瞧瞧不成,还有的说教训那小子是必须滴,不然别人还以为咱乡勇营好欺负云云。 马千总开始还眯缝着小眼一脸享受,这吹捧虽然肉麻了点但听着高兴不是? 可听着听着就感觉不对味儿,脸上弥勒佛般的笑容渐渐消失,一干拍马屁的武将小弟们见了顿时说话声音都小了半拍,不知道哪说错话了? “你们这帮笨蛋,老子特地要那小子一起回县城,就是为了整治他么?” 武官小弟们唯唯诺诺不敢回话,心中却早就骂开了:尼玛丫这么整人又不是一回两回了,老子不这么还怎么想? “哼,一帮鼠目寸光的家伙,也不看看眼下南方什么局势,临近的湖南那边闹腾得厉害的太平军随时有可能打过来,老子哪还有闲心跟一个愣小子置气?” 一干武官小弟们一听确实是这个理,可他们心中更糊涂了。 “哼,说你们蠢货还不承认,老子这是想把那小子拉拢过来为我所用呢!” 见小弟们一个个露出减鬼的神情,马千总真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混蛋你们那是什么表情,老子也是为了以后的身家安全着想,尼玛你们扪心自问干得有那愣小子好么?” 不待这帮马屁小弟回话,他接着摇头连连感叹道:“撇开那小子让人讨厌的狂妄自大,想想他都做了些什么你们就明白老子的想法了!” “尼玛才区区十来条人马啊,虽然耍了点小手段,却能在几倍于己的土匪群中杀进杀出还没挂一人,你们有这本事么?” 丫的这简直就是戏文里大常山赵子龙在世,老子们可没这本事。 马千总一边换了个更舒适的骑马姿势,一边满脸挂笑嘲讽道:“怎么都哑巴了,平日了不是一个个吹嘘自己有多厉害多能耐么?” “这愣小子怎么看怎么像一员猛将,听李青山他们几个的意思这愣小子的表现还不止于此。老子特意侧面打听了一下,知道老子都打听到了什么吗?” 第53章互相利用达心愿 “千总大人打听到了什么?” 一干武将小弟齐齐摇头,虽然心中腹诽不已但脸上还是露出一副极想知道的渴望表情。 “嘿嘿,说起来别说你们不一定相信,就连老子当时打听的时候都以为在听传奇故事。尼玛这愣小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打他没加入民团开始就……”马千总没有调小弟们的胃口,直接开口噼里啪啦把吴可之前的光辉事迹统统述说一遍,当然里面自然有不少经过了‘艺术加工’过的情况。 “怎么样,都听傻了吧?”马千总摇头感叹一副嘘唏不已的摸样,他心中确实有些震撼:“说起来,单单折在这愣小子手上的牛头岭土匪就超过八十之数,就这彪悍的战绩你们自问能在短短不足十天时间,手下弟兄最多时也不过区区十五人时做到么?” 见小弟们被问住了,马千总也不以为意,谁要是突然听说了这样的传奇故事般的经历也会如此,微微一笑原本眯缝着的小眼几乎看不见:“既然让老子撞上了,这样的猛将怎么可能不收归麾下?” “可是千总大人,那小子之前不是拒绝了吗?”一干武官小弟们对此自然没啥意见可说,真要是有这么一个同伴以后出征心里都安稳不少,可马某人之前邀请那愣小子时候不是被拒了么? “千总大人何须如此麻烦,一纸调令将那小子调到县城就是!”对吴可本人能力认可归认可,可有人就是看不惯他那一副狂妄自大的吊样。 “强扭的瓜不甜,那小子可是一个狠角色,没必要把关系搞得那谬僵。再说了那李青山也不是好惹的,那厮在衙门里也有不少关系……” …… 驻防乡勇押送大批土匪俘虏回师县城,引起县城民众好一阵轰动。 当晚,通城知县在县城最大酒楼大摆庆功宴,不过一干与会者吃得都不是太放松,傻子都看得出来知县大人脸上的笑容有多勉强。 以吴可如今机的身份,自然没资格参加这样的宴会,能有一顿丰盛的酒席赏赐就很不错了。幸好他本人对此也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并没有把参加这样无趣的宴会当作晋升之资,不像李青木和李青石那两蠢货一脸的郁闷样,好象没参加成宴会他们就失去了晋升通城上流社会似的。 待到李青山扫兴而归将情况一说,那两货又连连庆幸自己不在,不然万一没个眼色触了知县大人的霉头可就不好拉。 对此吴可并不惊讶,尼玛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损失如此之多的乡勇人手,换他是知县的话也不会有个好脸色。 为啥? 因为驻防县城的乡勇并不是通城本地招募,而是湖北巡抚衙门为了防备在湖南肆虐的太平军,紧急招募两千湖南木帮壮勇而成。 通城就这么一个营三百号人,损失了连补充都不好补充,难道还要自己掏钱去临近的岳州招人补充损失么? 作为满清地方官吏,知县大人表示县衙库房里也没余粮啊! 这次庆功宴说白了就是一个面子工程,怎么说都是‘大胜’了嘛要庆祝一下,既安抚了平民百姓浮躁不安的心,又展露了县城‘强大’的武力,就算心情再不好也得硬着头皮上。 等回去之后,估计马千总他们几个带队武将绝对讨了不好! 果然,第二天中午李青山一行应马千总邀请赴宴,吴可很敏锐的发觉了马某人眼中的血丝,还有眼圈附近的黑晕,心中暗暗一笑也没点破。 待到一行上桌推杯换盏大吃海喝,酒桌上的气氛彻底热烈起来后,也不需李青山询问,马某人满脸陀红借着酒劲再一次向悟可发出邀请。 “吴老弟啊你是个人才,真的……” 不得不说酒桌上是最好拉近关系的地方,这不马某人连‘老弟’都喊出来了。 吴可连连拱手谦虚道:“过奖,过奖,马老哥实在太客气拉!” “一点都没有客气!” 也不知马某人真喝高了还是借酒掩饰,总之这厮毫不脸红的将吴可好一通夸赞,只差没高伸大拇指狂喊‘俺崇拜你’了。 说了一通有的没的废话之后,马某人也没客气直接步入正题,再一次诚恳邀请吴可跟着他混,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好处多多啊。 不待吴可和脸色剧变的李青山说什么,马某人继续表演,笑弥勒一般的胖脸上露出苦恼万分的神色,直言不讳这次乡勇损失不小他昨晚被知县大人狠狠训斥了一通,这不手下正好缺了不少关键职位就想到了吴老弟么? 高,实在是高! 那马某人这一手拉人手段,又是不顾颜面吹捧又是亮出直接好处诱惑,真可谓双管齐下手段高明。 这一下李青山都不好说什么了,尽管他心中焦急如焚将马某人十八代祖宗全都问候了一遍,尼玛这墙角挖得真是顺溜。 人家把姿态都放这么低了,而且态度还这么端正,吴可要是再虚言搪塞就彻底得罪人了。而且这里不是战场可以假装头脑发热直言拒绝,不说点有料的东西真心过不了关。 他没有犹豫先感谢了一番马千总的看重,加入乡勇营他没意见但有个条件,那就是他不愿意离开通城老家。 马某人听得有些糊涂,不知道吴可说这话什么意思。但还是笑呵呵表示欢迎,赤落落直言以吴老弟的本事,一入驻防乡勇营立刻委任不入流的百长一职,等过段时间再弄个额外外委轻而易举,到时候大家都是同僚更应亲近才是! 这下,不要说李青木和李青石这两家伙羡慕得直流口水,也李青山也满脸动容惊讶万分,嘴里的劝说话语再也没好意思出口。 尼玛这姓马的倒也大方,为了拉拢吴可竟然连官职都许下了。要知道知县大热火内帮他李某人向上清功,也只不过保了他一个从九品的巡检而已,这还是他花了不少银子的功劳。 当然他不是不能用银子买更高级别官职,清朝卖官那都是公开明码标价,就算一个堂堂四品道员也不过几万两银子而已。 可问题是眼下他还不是体制中人,可以剿匪战功加入体制和以买官的名目加入体制情况截然不同,傻子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再说了,他一个小小地方土鳖乡绅,要是官职品级比知县大人还要高,以后还要不要在通城混了。 吴可自然也是心动不已,不管再前世还是今世,公务员那都是极为吃香的职业,更何况今后两江和湖广地区可是足足动乱了十来年,这其中可捞取战功的机会可以说数不胜数,前提是他要顺利进入满清官僚体制才成。 之前他有过这方面的想法,那就是通过李青山一步步进入这个圈子。 虽然前世历史知识不是很好,但也知道太平军在前期极为疯狂,可以说一路势如破竹席卷整个南中国,他想要有所作为的话最还能在太平军攻入湖北之前加入官府序列并还有一定实力。 牛头岭的那帮土匪们给了他这个机会,无论如何剿灭一伙人数超过百人的土匪,这么说捧出几个小小官僚出来应该不成问题。 果然,之前让李青山押送四十来号俘虏赶赴县城,再加上一点点银钱帮助,县尊大人很明确表示帮忙弄个巡检不成问题。 这是成功的第一步,等将牛头岭土匪全部歼灭之后,怎么说自己也能弄个不入流的小官当当。 只是他万万也没想到,计划才到中途部分,天上竟突然砸下个大馅饼…… 第54章看似繁花实是坑 可馅饼虽好,却难以一口咽下啊…… 吴可先是对马某人的赏识表示感谢,一连敬了千总大人大杯酒后加入乡勇营的事儿算是定了下来,不过他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先暂时在乡勇营挂个名并不上任,而是继续在沙堆民团干一段时间,等彻底剿灭牛头岭土匪有了一定功绩后再带小弟一同进入乡勇营任职。 见马千总脸色有些不好,他也只能摊手表示无奈。如果不把牛头岭土匪彻底解决的话他实难以安心到县城任职,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老家吴村时刻受到那帮凶残土匪的威胁,不解决掉寝食难安呐! 这理由确实够强大,就算马某人心中再不痛快也只得先答应下来,反正那小子已经答应跟着自己混,也不怕他跑了。 一顿丰盛午宴过后,心情复杂之极的李青山先是祝贺了一番吴可,然后商量了一下回程时间,最后带着两位满心嫉妒的族弟匆匆离开。 马千总则带着吴可乐呵呵到了城外营房,接下来自然又是一番喧嚣热闹。等吴可醉醺醺返回客栈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八九点钟。 “哟,这不是吴‘大人’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李青木操着阴阳怪气的声调从客房里迎了出来,脸上眼中满满都是毫不掩饰的羡慕嫉妒恨。 “大胆刁民,见到本官还不速速下跪?” 吴可原本满是酒气的脸上一板,眼睛一瞪恶狠狠怒道。 “哼,还没当上官呢就这么大牌了,要是真当上了还怎么得了?” 李青木脸色一白被吴可饿突然爆发的气势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再也不敢胡乱开玩笑讽刺不满嘀咕道。 “吴可老弟回来拉,快进来说话进来说话……” 听到完头动静,李青山带着一股疏冷的笑意迎了出来。 气氛有些尴尬,吴可也没多说什么,随着李青山了进房间。 刚刚落座,他便一脸歉意连连拱手道:“李团总,抱歉了抱歉了啊……”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 话虽说得好听,可那脸上的怏怏之色傻子都看得出来什么意思。 “李团总你还说可以理解,当时那个情况我就是不想答应也得答应啊!”吴可一摊双手无奈道。 “哼,得了便宜还卖乖!”坐在一旁的李青木看不下去了,灰溜溜讥讽道。 “怎么李青木你认为我得了便宜?”吴可眼神不善转过头去。 “当然!”李青木不甘示弱回瞪过去,语气中满是羡慕嫉妒恨。 “呵呵要不这样,我出面向马千总推荐,让你也加入县城乡勇营如何?” 吴可语气一转,笑眯眯道。 “真的么?” 惊喜来得太过突然,李青木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可话刚出口便知不妙,果然眼角余光正好瞥见族长李青山脸色沉了下来。 “我说话一向算数,就怕你小子有命享受没命花!” 嘴角扯了扯,吴可满脸不屑嘲讽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李青木脸色一变,虽然胸膛怒火熊熊但思及吴可平日里的表现,口气不禁一弱强装应硬气道。 “是啊吴可,难不成加入乡勇营还有危险不成?” 李青山虽然心头恼火,却也不能让自家族弟太过丢脸,适时插话进来问道。 “呵呵,难道团总没发现我并没有立即入驻乡勇营么?”吴可不答反问。 “吴可老弟,你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李青山闻言一惊,要不是吴可提醒他还真的差点遗漏过去,吴可这小子的表现很异常啊。 就连一脸不岔的李青木和李青石他们两个,到了这时都忍不住竖起耳朵凝神倾听,吴可这小子虽然可恶但还是有点本事滴。 “到哪里我倒是无所谓,可万一那帮肆虐湖南的发匪突然冲进咱们这里,就凭乡勇营那么点人手能抵挡得住?”吴可也没卖关子沉声问道。 “不能吧,听说那帮发匪围困长沙府已有一段时间,怎么可能突然杀奔咱们这里?”李青山脸色微微一变,很快便反应过来疑惑道。 “哈哈,看来团总你对南边的发匪很关注啊!” 吴可轻笑出声,当作没看见李青山微微色变的脸孔,继续刚才的话题说道:“就不知道团总你对那帮发匪如何看待?” “这跟他们是否杀入咱湖北有关系么?”李青山不答反问。 “当然有关!”吴可郑重点头:“从那帮发匪平日里的行事作风上,完全可以看出他们的针对目标!” 扯,丫的你就使劲扯吧! 听到吴可说此胡话,李青山还只是微微皱眉表示不悦,房间里另外两位民团头目的表现就没那么含蓄了,脸上满是讥讽嘲笑之色,都认为吴可这是在胡说八道胡言乱语。 “怎么,不信?” 见三人反应吴可也不生气,只是有些失望了摇了摇头自顾自解说道:“那帮发匪眼下就是一帮纯粹的流寇,为了就粮在一个地方决计待不长久滴。他们在长沙府碰了一鼻子灰,难保不会知难而退转调枪口啊!” “再说了……” 他瞥了眼满脸若有所思的李青山,心中暗笑嘴里却是不停:“这样的流寇历史上又不是没出现过,想来李团总饱读诗书应该对流寇的行事作风不陌生才对,是不是啊团总?” 李青山默然不语,显然算是默认了吴可的话语。 “嘿嘿……” 李青山这个态度说明了一切,吴可冲着李青木一阵‘嘿嘿’阴笑,冷哼一声不屑道:“长毛发匪拿不下长沙府,不代表拿不下小小一个通城,想想到时候乡勇营的危险处境,乱军之中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咝…… 李青山和两位族弟忍不住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想想那个结果就让人不寒而栗。尤其是李青木这厮,更是吓得瑟瑟发抖脸都白了。 “所以我才不愿这时候便进入乡勇营,团总咱们以后合作的日子还长着呢!” 吴可适时说出心中想法。 “那吴可老弟,咱们合作愉快!”李青山恢复过来伸出了手。 “合作愉快!” …… 李青山心中的疙瘩消解,又在县城多待了一天。 这一天他除了继续跟马千总加深联系之外,大部分时间都是带着吴可拜访县城中的老关系,像通城县县丞,县城实力最强的几家乡绅等等等等,吴可脸都快笑僵了李青木和李青石这两家伙则是嫉妒得脸都青了。 第四天,沙堆民团一行在以马千总为首的县城实力派人物的亲送下,带着满满三大车礼物心情愉快的踏上了返程之旅。 吴可和李青山都是小心之人,为了防备在路上出现什么意外,一行离开县城没有多久便与前来护卫的民团主力汇合,而后一行浩浩荡荡顺利通过牛头岭所在区域返回沙堆。 回来之后为了庆祝再一次击败牛头岭土匪,李青山又一次自掏腰包大摆宴席,邀请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有各村村长一流土霸,显示了民团武力的同时近一步拉近了众人间的关系。 宴席过后,李青山当众宣布了一个重磅炸弹:镇上民团要大肆扩军! 这个消息自然引起参加庆功宴一干人等不满,要知道他们之所有能有如此地位,除了手上有田之外控制了不少有把子力气的青壮也是一大原因。 可惜根本容不得他们有任何反对意见,李青山开了个头吴可自然顺手接过,以县城乡勇营的名义支持李青山这一决定,民团招人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许暗中阻饶,谁要是不满意可以到县城告状…… 第55章实力暴涨握大权 “混蛋混蛋,李青山是个混蛋吴可那小子也是个混蛋!” 与李家大宅隔街相对的金家宅院书房内,金老爷正一脸气急败坏破口大骂。书房里一片狼籍。书桌上的文房四宝被扔得满地都是,地上还有一大片茶盏碎片,还带着腾腾热气的茶水四下飞溅打湿了一小块地面。 “老,老,老爷,咱,咱们该怎么应对?” 一个管家摸样富态中年不时偷瞥暴怒的金老爷一眼,战战兢兢小心询问。 “不用理会他们!” 金老爷脸色更冷,大手一挥不爽道:“准备一下,我名一早便赶往县城,还真不相信了李青山能一手遮天!” “是的老爷!”那中年管家轻轻嘘了口气急忙退了出去。 …… “哈哈哈真是爽快,夫人你是没看到金老头那铁青的脸色!” 李家大宅后院,李青山一边轻抿香铭一边忍不住满脸红光哈哈大笑。 “老爷,咱们这么弄会不会太过了?” 李夫人一边陪着轻笑一边闲聊家常,端庄秀丽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丝丝担忧之色。丈夫李青山这一次玩得太大,还不知道那帮利益受到损失的乡绅们回去后怎么骂娘呢! “时不我待啊!” 李青山放下茶盏长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忧愁逐生:“最近世道越发不太平,手里还是多掌握一点实力为好!” 自从那晚与吴可敞开了天窗说亮话之后,李青山心中一直沉甸甸的,左思右想总觉得吴可说的对,谁知道在湖南肆虐的长毛乱匪就杀过来了,到时候无论是坚决抵挡还是与长毛妥协,手里都必须要有一股强大力量才成。 当然,这话他不好跟夫人述说,只地微笑摇头表示心中有数。 “对了老爷,怎么那个叫吴可的小伙子,突然就成了县城乡勇营的人了?” 见丈夫不想多说,李夫人也不好追问过甚只得转移话题。 “那小子也是有真本事,被县城乡勇营的马千总看上,强拉着他加入了乡勇营,过不了几天百长的正式任命就会下来!” 说起吴可,李青山的神色难免有些古怪。 “啊,那他岂不是有了官身?” 李夫人吃了一惊掩口娇呼,一声秀目瞪得大大的满是不可思议,这变化实在太过惊人了吧? 哐铛! 还没等李青山详细解释,门外便传来一声‘哐铛’巨响。 “什么人?” 隔墙有耳,李青山脸色剧变怒喝出声。 “爹娘,是女儿!” 这时门外一道清脆慌张的声音传来,让李青山夫妇俩齐齐松了口气。 待到房门打开果然只见李香儿小脸羞得通红,有些不好意思走了进来,身后几个小丫鬟正拿着扫帚清理洒落了一地的碎瓷片。 “香丫你怎么来了,怎么这么不小心没受伤吧?” 李夫人满脸关切的拉住自家女儿,左瞧右瞧见没有任何伤势这才放心。 “呵呵……” 李青山轻捻颌下三柳长须,眼神若有深意的打量了自家宝贝女儿一番。 李香儿低着脑袋任由母亲摆弄,秀气的小脸上浮现两团娇艳红晕,站在母亲身前贝齿轻咬红唇默不做声,一副娇羞小女儿家神态可爱之极。 …… “呵呵老爷,看来咱家香丫有意中人了!” 目送女儿皎好的身影慌慌张张离去,李夫人不由掩嘴轻笑。 “这事不急!” 李青山满脸笑容摆了摆手,心想着招那小子为婿倒也不错。 “以后对吴可那小子客气点,别跟仁贵那混小子搅在一起搞什么小手段,说不定我李家以后的飞黄腾达就落在那小子身上了!” “这怎么可能?”李夫人满脸惊讶不可思议。 “怎么不可能?”李青山无奈一笑:“那小子的心大得很呐!” …… 吴可没有在李家多待,庆功宴刚一结束便带着手下几名心腹小弟直接回到民团营地。 回来之后他二话不说,根据路上与李青山商量好的计划,直接将所有完好青壮全部招出。当着李青木和李青石两傻货的面,直接从他们手下队伍中挑出十来名青壮填充在自家直系队伍中。 面对如此赤落落的抢人行径,李青木和李青石不仅屁话没说,反而令人惊讶的全力配合,私下不敢有丝毫小动作。 如此一来,吴可手下便直接掌握近三十民团青壮,实力远超其他几位头目,名副其实的沙堆民团第二人。 当然以吴可的显赫战绩,不管心中情愿不情愿,总之大家却是无话可说心服口服。 在大部分民团成员心中,这只是顺理成章的事儿,没什么好值得大惊小怪的。让人惊讶的反而是李青木和李青石这两家伙,面对吴可赤落落的夺权行径不仅毫无二话,反而还做出积极配合的摸样。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当然不是,李青木和李青石可没这么好心。自从知道了太平军有可能杀过来后,他俩差点没吓得尿崩,在这种时候哪敢跟吴可抢权力? 再说了,民团接下来就有大动作,他俩可没把握能像吴可那般泰然自若轻松面对,躲还来不及呢至于被吴可拉走手上人马又算得了什么? 当然,作为李青山在民团的绝对心腹,他俩手头人马虽然缩水一半,但很快等民团扩军之后他们手头人手不仅能得到补充,甚至还能进一步加强。 再说了眼下吴可身份不同了,怎么都是县城乡勇营预备武官,这么点面子都不给以后可没他俩好果子吃。 吴可不是傻子,既然那两李姓头目如此配合,他也没有为难这两傻货。当然挑选人手的时候他多留了个心眼,专挑那种老实巴交性格忠厚的青壮,至于那些性子油滑的家伙还是留给那两货自娱自乐吧。 手下人马一下子达到了近三十,他再一人独掌就有些忙不过来了。于是他干脆参照后世湘军编制搞了个什伍制,任命吴水牛还有吴天志和吴天明为三什什长,其余吴村青壮要么作为战斗骨干要么作为一伍伍长安排下去。 这就是有嫡系心腹的好处,手下突然多出一倍人手,依旧能做到在第一时间完全掌握。 吴可手头实力暴涨,成为民团真正的二号人物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则是宣布以后民团所有青壮都必须参加每日的操练,自觉没那毅力或者支持不下的现在离开,真要是等操练的时候出漏子他绝不轻饶。 这一系列变化都让民团一干青壮无所适从,那些老壮丁们却是个个心头凛然震动不已,明白这些变化意味着什么。 民团,这是要彻底变天了啊! …… “好,吴可兄弟做得好!” 消息第一时间传到养伤的王大喜和刘大黑耳中,两条威猛大汉不惊反喜,一个个露出开心兴奋笑容。 他俩又不是傻子,哪能看不出吴可背后有团总李青山的全力支持? 再说了,吴可加入民团之后的表现有目共睹,短短不足半月时间两败牛头岭土匪,就凭这本事和功劳他俩都服气。 至于那家伙一下子跃升为民团二号人物,他俩说心里没半分酸楚那是在骗人,可吴可却是依靠本事做到这一切的,他们还真不好说什么。 对于传话青壮明显的挑拨之意他们心知肚明,两位养伤头目除了冷笑还是冷笑,真把他们当傻子来哄啊? 再说了,他俩早就不满民团之前的懒散作风,不然当初在遭遇牛头岭小股土匪的突袭时也不会这么惨,他们支持还拉补给呢哪会反对? 就算以后要看吴可的脸色又如何,与实实在在的实力与可能的功劳相比,那点面子问题又算得了什么? …… 第56章消化收获大整训 “怎么样,我不在这几天,民团这边没出什么问题吧?” 民团驻地吴可的书房内,一干吴村青壮济济一堂,吴可此时正在询问留守营地的弟兄。 “一切正常,只是这两天前来询问民团招人事宜的各村青壮突然多了起来!” “好好好,你们要好好招待这些青壮,态度要端正要亲切知道么?” 吴可一拍巴掌哈哈大笑,之前几日的辛劳没有白费,再们能不让他欣喜不已。 一直以来,沙堆民团都面临这一个十分尴尬的问题,那就是人手严重不足。 尼玛不到五十来位青壮,要顾及方圆五十四平方公里土地,而且还要留一部分人手保护李家安全,这得有多‘飞毛腿’才能顾及得过来? 如果不是接连与牛头岭土匪交战的话,估计他还不会如此急切想要扩充民团人手。可是眼下情况不同,回来的路上已与李青山商量好,要想个办法一举歼灭牛头岭残,不然有这么一个强敌在旁虎视耽耽连睡觉都睡不安稳。 刚刚加入民团那几天时间,他不是一边训练手下弟兄一边奔走于周围村庄调解矛盾么? 那时候他便有了动作,除了调解矛盾结识各村掌权人物之外,就是为民团大力鼓吹宣扬,极力鼓动各村单身青壮加入民团吃安稳饭。 如果不是要策应县城乡勇营的话,只怕他现在还依旧奔走于周围各大村庄赶着拉人入伙的活计。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离开这几天竟然有不少青壮主动上门询问入伙事宜,这对于极需扩充人手的民团简直就是福音。 “还不是可子兄弟你极力争取的缘故?” 那位留守族兄撇了撇嘴一脸不屑:“要是和一起那样啥好处都没有,鬼才愿意加入什么民团,躲还来不及呢!” 这话说得一点不假,之前的民团是什么狗屁玩意,纯粹就是李青山养的一帮免费打手而已。 这年头谁都不比谁傻,没好处还想要人替你卖命,白日梦也不是这么做滴! 还是吴可看不过眼,最主要是为手下那帮吴村青壮争取好处,恰逢牛头岭小股土匪偷袭民团押送队伍,双方一番交战民团损失惨重。那些伤亡青壮家属的绝望神情引起他的恻隐之心,这才向李青山极力争取而来。 只能说,这时代乡下还没有福利待遇一说,就算吴可差点说破了嘴皮子,最后争取到的福利也少得可怜。免了伤亡青壮家里一年到三年不等的几成田租,至于无事的青壮能有几斤猪肉和几个铜子赏赐就很大方了。 为此吴可当时真的差点与李青山翻脸,可让他无语的是民团那帮青壮太不给力,就这么点好处便兴高采烈对李青山歌功颂德,连‘善人’的帽子都吹捧出来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当然,作为民团眼下的头号战将,李青山就是在抠门也不敢抠到他头上。平日里该有的例钱不能少,打了胜仗缴获的战利品他要分走一部分,逢年过节各种利是更是不能少。 吴可单身一人没有家庭负担,得了好处除了留下备用之外基本上都分给了身边弟兄,这也是他手下战斗力强横的最主要原因之一。 这次县城之行他收获极大,正打算找李青山好好聊聊给手下弟兄增加一点福利,也好快速增强手头实力。 没想到还没等他动手,竟然已有不少各村青壮前来询问,而且指名道姓要跟着他吴某人混,这种被人信任尊重的感觉真的不要太好。 说了一些招人事宜,郑重告戒手下弟兄们要端正态度,面对前来询问或者加盟的青壮要保持和蔼可亲的态度。说完这些扩充实力的事情之后,他又直言不讳跟小弟们指明今后一段时间的最主要任务和目标。 之后一段时间的主要任务依旧是训练训练再训练,同时配合县城乡勇营的行动对通城各地土匪山贼势力进行围剿。当下他们最主要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彻底消灭牛头岭残匪! 在座的都是自家兄弟,吴可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直言此次行动将有沙堆民团独立完成。这是县城方面对民团的期望,也是民团证明自己的最好机会。只要弟兄们表现得好,以后加入乡勇营获得官身绝对不成问题! 诱惑,赤落落的诱惑! 获得官身啊,哪一个青壮心中没这样的渴望? 以前是没这样的机会,现在机会摆在眼前哪还有轻易放过的道理,以水牛为首这帮吴村青壮个个热血沸腾双目充血,心中完全被官身的诱惑充满哪还管牛头岭残匪不好招惹? …… 做完了自家兄弟的动员工作后,吴可又趁夜看望了正在养伤的王大喜和刘大黑两大头目,跟他们交流了以下各自对民团的看法和以后的展望。 这两家伙倒也实在,知道吴可崛起之势不可阻挡,倒也没说什么不和时宜的怪话蠢话,吴可说什么他们也跟着难提了提自家的意见,明里暗里表示大力支持吴可的工作他们不会做什么手脚云云。 所谓花花轿子人抬人,既然这两伤号这么个面子,吴可自然不可能啥表示都没有,暗示他们可能接下来的大动作没法参加,但以后机会还多得是并将自己此时的乡勇营百长身份坦然道出。 可想而知王大喜和柳大黑心中的震动有多大,官身对于乡下人的诱惑怎么估计都不为过。这两伤号虽然早就听手下小弟说过,但怎么比得上吴可亲口承认来得有震撼? 啥也别说了,哥们现在身子不便不好出力,可手下还有几个得力的小弟,只要吴可兄弟你愿意怎么使唤他们都成。 满意的从王大喜和刘大黑两人养伤的病房出来,他没有再找李青木和李青石这两货谈心,他俩根本就没胆子炸刺。 如此一来,民团几位头目的意见基本统一,吴可也可以回房睡个安稳觉了。 …… 第二天一大清早,天色还灰蒙蒙有些昏暗,沙堆民团营地却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吴可手持竹鞭一间营房一间营房的检查,但凡发现有那偷懒不肯起床的家伙就是一顿鞭子抽下,只抽得这帮没接受过正果训练的青壮们哭爹喊娘屁滚尿流。 院子的空地上,吴可手下小弟早已自觉站成整齐队列,不时与那衣裳不整的其它小队同伴说笑吹嘘一阵,心中油然升起一种自豪感。 折腾了几乎半个时辰民团所有青壮才稀稀拉拉在空地上站好,吴可也没多说费话大手一挥训练开始。而是让沙堆古镇的居民们惊讶的一幕出现了,只见民团所有青壮排着稀疏的队型从镇上唯一的十字街头一晃而过。 这样的希奇景象,自然引得早起的居民和周边村人好一阵议论纷纷,不知道民团这帮小伙抽了什么风一大早瞎折腾? “你可看清楚了,是民团所有青壮?” 镇上金家后宅书房灯火通明,因为今天准备去县城告状所以起了个大早的金老爷,此时正一脸难看的听着家丁汇报。 “是的老爷,足足有四十来号人马,我就是眼睛再差也不会看错!” “哼,一帮混蛋老子要你们好看!” 金老爷暗暗握紧了拳头,吩咐心腹家丁盯紧民团的一举一动,等他从县城回来之后再做计较。 由于训练人数突然暴增,难免有照顾不来的时候,所以此次晨训吴可花费了比平时多上一倍的时间。 “吴可吴可快快跟我来,老爷有急事找……” 等他操练完手下小弟,早已等候多时的李家家丁便急匆匆迎了上来…… 第57章规划未来谋新营 时间已是不早,东边天空一轮红彤彤火球跃出地平线,金灿灿的阳光给世间万物带来温暖和希望。 原本沉寂的古镇活了过来,镇上唯一的一条十字街口更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街道两旁挤满了挑着担子卖蔬菜卖水果卖各种生活用品的附近村民,两边寥寥几家商铺也早早开门营业生意不错。 吴可跟着李家家丁行走于热闹的街道,周围认识或不认识的人纷纷向两人打着热情的招呼。不说李家家丁手头握有的便利,吴可如今也不是无名小卒了,算是镇上新近崛起的大名人。 赶巧,他到的时候李家正在吃早饭。 “金家那位离开了!” 见到吴可赶来,李青山放下筷子急忙迎了上去迫不及待说道。 瞧瞧人家姿态做得多好,搞得吴可都没好意思说俺还没吃,空着肚子便跟李青山进了隔壁的小客厅议事。 “按计划行事就是,咱也不必多他客气不是?” 见李青山脸上有些慌乱,吴可没好气说道。 “这个人选问题……”李青山搓了搓手一脸无奈,眼巴巴看着吴可。 丫的你那是什么眼神? “别别别,日子这才好转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实在受不了李青山那热切巴望的眼神,吴可急忙摆手调笑道:“以咱们跟那帮土匪的关系,谁去都危险团总不会想要除掉咱吧?” 李青山顿时急了…… 说笑一阵两人便把送信的事情确定下来,之前不是俘虏了不少土匪们,直接挑出一位送信就成。 前文不是说过吗,真正从南边过来的土匪不过几十号人马而已,到了通城之后可没少拉壮丁。一些受不住诱惑的家伙堕落了成为新的土匪,当然也少不了一些迫于形势手头却没沾染血迹的粉嫩新丁。 而且这些‘善良’的土匪大多都是沙堆本地人,战斗时误伤那是没办法避免的事儿,可是事后吴可也没把这部分俘虏交给县城乡勇营。 他确实很喜欢银子,但还没到为了银子丧心病狂不顾一切的地步。当然他也不是慈善家,凡是被查出手上沾了血的土匪新人没一个得到好去,不是被卖给县城乡勇营就是被民团当牲口使唤。 等李青山做好安排之后,吴可这才彻底放松下来,肚子很不争气跟着‘咕咕’叫了起来。 “怎么吴可你还没吃饭?”李青山满脸诧异。 “没啊,刚准备吃呢就得到了团总的召唤!”吴可腆着脸‘不好意思’道。 “哎呀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快快快让厨房不要熄火……”李青山一副大惊小怪的摸样,急忙招来门外等候的小厮这般这般吩咐道。 …… “这地方倒是不错,就是位置糟糕了点!” 看着眼前一马平川杂草丛生的大块荒地,吴可站在一座小土丘上,居高临下点评道。 “这里离河道有点远,又没有开凿河渠勾连,土地抛荒了点也能理解!”吴天明站在旁边,手指着眼前一大片荒地解释道。 “本来这里荒凉了点种地还是不成问题的,但是通往县城的官道从中穿过,人来车往加上畜生祸害根本长不起庄稼,所以这里通了路之后一直抛荒到现在!”吴天志在旁边做补充说明。 “地理位置倒不错还有通往县城的道路,地方也足够大,不要说驻扎区区上百人的小营地,就是上千人的大营地修建起来都绰绰有余,只不过面向县城方位无险可守是个麻烦!” 李青山刚刚从在地域广阔怕不有一平方公里左右的荒地上转悠了一圈,带着一身泥土草屑才登上小土丘就听到了吴天志的补充性解说,忍不住跟着点评了一番,他话中的敌人不用说肯定是盘踞牛头岭的那帮土匪。 “是啊,面对县城方向无险可守,而且还极易偷袭……”吴可跟着感叹了句,摇了摇头满脸郁闷。 他们此时所立小土丘,距离沙堆古镇大概有两里多到三里左右距离,完全可以算得上‘郊外’了。 天上秋阳高挂,虽不炽烈可迎着阳光看久了眼睛依旧发花。 从李家吃过早饭后,他便返回营地处理了一下积压的事务,待一切处理通顺后又检查了一下弟兄们的训练情况,直到确定没有问题之后这才招呼了两位族兄一起出去逛逛做个参谋。 随着民团青壮人数不断增加,之前那几间充当营房的李家别院有些不够用。特别是当弟兄们开始认真训练之时,他郁闷的发现竟然找不到一块足够大的平坦空地,供弟兄们摆开架势操练。 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不仅仅没有好的训练场地,就连营房的规模他都嫌小了不怎么够用。 尼玛想想近二十来条青壮小伙挤大通铺的场面,而且营地面积最大还不超过三十平,睡觉时那人挤人的场面实在叫他直冒冷汗。 所以,吃早饭时除了确定针对牛头岭残匪的行动计划之外,吴可就提了营房不够最好另建营地的事儿。 这不,他们几人处理完手头事务之后,便在吴可的要求下查找适应建立营地的地方。 老实说,对于沙堆周围地形他真的不是很熟悉,李青山虽然是土生土长的沙堆古镇镇民,但对于附近一些偏僻地方也不怎么了解。 所以,选址的重担便落在两位族兄身上…… 吴天明和吴天志两兄弟按照吴可的选址要求,经过一番仔细商量后便首先来到了此处。 地方倒是不错,正处于沙堆通往县城的土路边,面积不小环境偏僻不虞被打扰,正是一个修建军营的好地方。 可是正如他们担心的那般,从这儿到县城中间除了一个地势比较险要的大柱山,其余几乎都是一马平川的地形,在这里修建军营的话,免不了会受到来自县城方面的威胁。 在眼前这种紧张局势下,如果在此地修建军营的话,还得时刻防备县城方向牛头岭土匪的偷袭,这对于实力不强的镇上民团来说压力太大不是什么好事。 两家现在势成水火,巴不得至对方于死地才肯甘心,真比起战斗经验的话沙堆民团差得太远,小心一点总是没有大错滴。 可是要他放弃吧又有些不甘心,这里确实是建立军营的好地方。而且据两位族兄所言,镇子周围十里范围内再想找这么合适的地方基本没有可能,除非动那些水田的主意。 这也是他找两位族兄帮忙参谋的主要原因,他俩对这一片环境实在太熟。只要吴可提出具体要求,两位族兄总能在最短时间找到符合要求的地方。 吴可心中是有野望和想法的,要做干脆直接将以后的麻烦一劳永逸解决,省得未来势力扩充了又得麻烦。 对于未来他很有信心也有不小野望,想要冲出通城甚至武昌这个地域牢笼,接下来与北上太平军的交锋是一个很重要的环节。 虽然他历史不是太好,但也知道自从湘军崛起之后,因此而飞黄腾达的三湘子弟不在少数,那些人又有几个身有功名的? 这是一个极好向上爬的机会,而且瞒清朝廷还心甘情愿的把红顶子双手奉上,关键还要看你抓不抓得住机会,在与太平军交战的过程中一飞冲天! 他可比不上湖南那位‘曾剃头’,人家底蕴身后可以‘屡败屡战’折腾得起,他可没这底气说不定只要遭受一场大摆便会一蹶不振。 不是他没有重新再起的雄心壮志。关键他没有让人信服纳头便拜的名望和底气啊,出不得半点差池滴…… 第58章糊涂小子传口信 “我说老弟,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快拿个章程出来吧!”在小土丘上站了一会儿,李青山额头便布满细密汗珠,深秋骄阳下暴晒的滋味可不好受。 “头上的太阳实在毒辣,在这干顶着也不是个事啊!” “哎,我一时哪拿得定主意?”见三人的目光都放在自己身上,吴可双手一摊满脸无奈,苦笑道:“先不着急,咱们还是到其它几面去看一看吧,说不定有更好的地方呢!” 不是他太过小心,也不是他担心牛头岭的土匪会做出什么来。 他有这个自信,等过几日跟牛头岭土匪好好干一架。就算不能彻底消灭,起码也能将他们打成残废从此一蹶不振。 他担心的是之后的太平军,如果历史没有偏差的话,太平军肯定会从通城路过直扑武昌,然后顺江而下一举攻陷江南第一重镇两江总督衙门所在南京。 以通城那点驻防绿营汛兵还有一营民团乡勇,怎么可能抵挡得住前期几乎神挡杀神佛挡杀的太平军? 到时通城易手那是铁板钉钉的事儿,型号太平军肯定只是路过肯定不会长驻。他可不想因为动作过大而引来太平军顺手一击,到时候他真的只能逃进山里当一段时间野人了。 所以,他建营房的选址标准既要够平坦开口,又要有比较好的隐蔽性,最好地形还能易守难攻…… 要求是多了点苛刻了点,可为了以后的小命安全着想还不得不如此,事关小命马虎不得。 因此,虽然镇外这片荒地极其符合建营条件,但在没有更好的地址前吴可却不敢把赌注全部压在这里。 …… 既然吴可决定了,其他三位也没什么好说的,出都出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于是在吴天明和吴天志哥俩的带领下,他们从小路直接转向了其它方向找寻。 之后,四人转悠了后世沙堆中学和小学所在地,然后又转到吴可前世小时就读过的沙堆小学原址天灯岭,之后还坐木排过了古镇旁边那条宽达十来米的大河,考察了一番港背傅家所在那片地域。 “丫的累死了!” 整整一个上午,吴可四人围绕着以镇子为核心的周围五里方圆转悠了一圈,走了大概有二十来里左右。 路程虽然不远,以四人脚程算不了什么,但架不住全是乡间泥土小路。加上前几天还下过一场大雨,路面泥泞不堪一脚一个坑,没走几步衣服上全是泥点和草屑。 一直忙乎到正午时分,几人才拖着疲乏的脚步返回镇上民团驻地,基本上已全部成了名副其实的泥人。 匆匆洗了个凉水澡换了身衣服,受不住李青山热情邀请又赶往李家宅院,在等待午饭的时候四人又重新凑到一起,商量一个上午的收获和营地的最后选址。 吴可很没形象的瘫坐在太师椅上,目光扫过看不出什么疲态的两位族兄和李青山,心中郁闷不已急忙开口问道:“怎么样,你们有什么想法没?” “能有什么想法?”李青山一摊双手无奈道:“我觉得今天去的几个地方都不错,关键看老弟你怎么选择了?” “确实都不错!”吴可点头说道:“上午看的几个地方够大地势也平坦,整理起来不费什么事,就是有一点不好,周围地形太过平缓无险可守!” “不管如何总要选个地方,再拖下去也不是个事!”李青山轻捻着颌下三柳长须摇头感叹,沉声道:“老弟你说得对,没个够用的营地民团想扩张都麻烦,人多了挤在一起搞不好还会出什么乱子!” “是啊!”吴可的脸色慢慢凝重起来,无奈说道:“我本打算明天开始就招收青壮迅速扩充民团,先把架子搭起来不能再拖了!” “是不是台赶了点?” 李青山眼睛微微一眯,他虽然被吴可说动但却不愿如此急功冒进:“说起来咱们手头的人手也不少了,以吴老弟你的本事对付那帮牛头岭残疾匪还不是手到擒来,用不着这么急切吧?” “我担心的不是牛头岭那帮土匪,对付他们咱们不是早就商量好了么,要主动出击不能给他们有发挥那土匪无赖本事的余地!” 有些话他现在真不好说出口,尼玛哥们的目标不止是那帮土匪啊,还有后面更加凶残的太平军呢! “饭来罗饭来罗……” 就在几人热火朝天商量的当口,李家小厮小心翼翼凑了进来提醒道。 说起来吴可算是李家餐桌上的常客,起码李家那位从咸宁县请来的厨子,已经基本上摸清楚了他的喜好的吃食菜类。 这不,吴天明和吴天志看着满桌的鸡鸭鱼肉,扑鼻的肥腻油香好一阵目瞪口呆,难怪总感觉最近吴可的身体强壮了不少,原来天天吃这玩意啊,身子要是不壮实那就奇怪了。 一顿大餐吃得这两位满嘴流油大呼痛快,花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时间将桌上所有菜肴一扫而空,这两族兄弟才打着饱嗝心满意足跟着李青山和吴可一摇一晃离开饭堂。 “老爷老爷,上午派去送信的弟兄回来了!” 还没等四人坐好再喝杯茶水消食,李府某位负责前院的管事便慌慌张张跑了进来,看他那满头大汗脸色发白的摸样就知道没啥好事。 “怎么了,何事如此慌张?” 李青山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这管事太给他‘涨脸’拉。 “这个,老爷您还是自己看吧!” 那管事本来还想拍马屁来着,可一不小心拍到马腿上,身子一抖立刻便缩了回去,将那位送信小伙让了出来。 惨,确实有够凄惨的! 这是吴可几人看到那送信小伙的第一反应,尼玛好好的一小伙咋就被打成了猪头,身上衣服凌乱不堪破破烂烂完全符合丐帮弟子招收标准,脸上青红紫绿揉成一团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小子你没事吧,要不先去看看郎中?” 尽管心中急着想要了解情况,可看这家伙如此摸样吴可真忍不下心来,只得先关心的问了句。 “没事没事,挨了顿打都是皮外伤,不碍事滴!” 那小子一副受宠若惊的摸样,急忙摆手感动道。 “那好,说说这次的送信过程,牛头岭那帮家伙是什么态度?” 李青山满脸急切问道。 “他们答应了,五天之后与咱们民团一决生死!” 说起这个,那送信小伙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刺痛,满脸严肃认真道。 “真的么?” “真的,牛头岭大头目亲口跟我说的!” “好好好,你先下去好好休息,等这次战斗过后你就可以直接加入民团!”吴可忍不住心中兴奋哈哈大笑,看眼前这猪头也感觉顺眼了不少,挥了挥手许下诺言便让这送信小伙下去养伤了。 “感谢大人感谢大人……”那送信小伙顶着个猪头千恩万谢喜滋滋离开了李家,以后的日子终于有盼头了。 说起来这娃是个倒霉蛋,家就在离沙堆不远的高冲,因平日里最喜舞枪弄棒跟着一帮地痞青皮厮混。结果牛头岭某部小股土匪发展外线时将他和青皮伙伴们一网打尽,要么跟他们混要么死! 于是,他就这么淅沥糊涂的加入了牛头岭匪帮。 好在这厮还算良心未泯,在加入牛头岭匪帮大半个月时间内没干什么坏事,最多揍揍人手上绝对没沾任何血腥,不像他那几个青皮小伙伴受不住诱惑迅速堕落,短短时间便成了无恶不做的残匪恶棍。 前几天沙堆民团协同县城乡勇营一部与牛头岭匪帮大干净一场,结果这小子便受伤被俘。 第59章战前准备事纷繁 民团做了仔细的排查之后,有鉴于这小子表现还算良好手头又没沾染血腥,便没有交给县城乡勇营而是留在民团营地当了个免费苦力。 就在昨天他一家子哭哭啼啼找上门来,这小子被他老子几个耳光扇倒在地,然后又被勒令在民团驻地跪了好几个时辰,被家人逼着发誓以后要做个好人跟着李青总和吴可好好混。 就这样,也不知是这小子好运还是倒霉,他家人千求万求没有将他带走,结果这小子却是入了吴可的法眼。 这不,今儿个一有去土匪窝送信这样的危险任务,吴可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小子。眼下看来任务完成得还不错,虽然挨了一顿暴打但信送到了,以后的‘劳改’时间想必也可以大大缩短了。 …… “吴老弟你怎么看?”等管事和那送信小伙离取之后,李青山迫不及待问道。 “按佳话行事就成,没想到牛头岭那帮土匪还挺讲规矩的嘛!”吴可轻笑着调侃了一句,好象完全没看到李青山脸上的急切。 “还是要小心一点,谁知道这帮土匪会不会嘴里说一套背后做一套?” 吴天明性格老成稳重一些,轻皱着眉头提出心中担忧。 “是啊,跟那帮土匪可不能讲什么江湖道义!”吴天志跟着连连附和。 “那就要麻烦两位族兄,这几天我要忙着训练那帮小子一时抽不出身,还请两位族兄帮忙看着点!”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吴可自然顺水推舟恳请道:“回营之后我会叫蚊子过去找你们的,这几天千万要给我盯住了!” 闻言,吴天明和吴天志互相对视一眼,而后重重点头严肃道:“放心吧吴可,有我们盯着不会有问题滴!” “两位哥哥做事我放心!” 吴可轻笑了两声,而后把目光放在李青山身上:“团总这次你也要出手啊!” “不是有天明和天志他们么……”李青山闹不明白吴可这葫芦里卖的啥药,心中隐隐有一丝不快。 “那还远远不后!”吴可轻笑着解释道:“李家在沙堆经营多年,对周边村子的了解和熟悉肯定比咱强多了。我的意思是请团总你发动这些关系帮忙看护一下,过了这几天就没问题了!” “没这么严重吧,是不是太过小心了?”李青山吃惊道。 “小心无大错嘛,正好与民团斥候一明一暗不给牛头岭那帮土匪任何可趁之机!”吴可大手一挥斩钉截铁道:“沙堆周围的地势是太过平坦,真要狠下心来人也不需多,来上五至十人就够咱们好好喝一壶滴不能不防啊!” …… “两位哥哥,回去后暗地里知会小弟们一声,这几天让他们警醒点别放松了警惕!”回去的路上,吴可不忘再三叮嘱。 中午的时候民团营地静悄悄的,除了必要的巡逻站岗人员,其余民团青壮全都强制性要求午睡。不管他们睡不睡得着,反正他们必须在大通铺上挨足一个小时而且还不能闹出太大动静。 吴可带着几位民团头目巡视了一圈,逮住了几个不老实的家伙,惩罚他们清理茅房打扫院子里的卫生。 这一招果然够损,那些还想暗地里折腾的家伙一下子老实下来,再也不敢胡作非为‘顶风做案’。 对于民团的整体情况他还算满意,最起码第一天如此‘高强度’训练没出什么篓子。当然这也可能与他中午大方的加餐有关,虽然粮食消耗得不少但只要训练有效果就成,眼下可不是计较一点粮食消耗的时候。 李青木和李青石这两家伙像是完全转了性,不仅跟在吴可身后顶着天上毒辣阳光四下巡视,满头大汗油光闪闪脸依旧笑呵呵的,嘴里更是马屁不停一副阿谀奉承巴结讨好的架势。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尽管心中对这两厮已经厌恶到一定程度,可他俩都把姿态放得这么低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关键那赤落落的马屁拍得他很舒服啊。 只能说,之前吴可小队一段时间的训练起到了极好的示范作用。虽然没少受到其他小队成员暗地里奚落,但吴可小队的训练情况他们也看在眼里,如今轮到他们身上的时候虽有不适但也不至于两眼一摸黑啥都不清楚。 再说了以吴可如今在民团的威望和地位,还真没几个家伙胆敢不给他面子。 心情舒畅之下他不介意给其他几位头目提醒一下,暗示过不了几天民团可能又有战斗,要他们心中有个准备别到时候出篓子可就不好收场了。 李青木和李青石两个马屁精自然冷汗连连猜到了什么,二话不说找到负责后勤的李青水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商量些啥。 至于依旧还处于养伤状态的王大喜和刘大黑则无所谓得多,反正短时间内他俩是没机会和人动手了,又何必费那心思胡猜乱想? 老实说,民团驻地的条件很简陋环境也不是很好,除了住的房间足够之外,几乎没有任何辅助训练器材和合适的训练场地。 尤其当壮丁人数超过了某个界限之后,无论是居住条件还是伪装状况都变得十分恶劣。不是十几近二十个壮年男挤大通铺有多难受,单单就是那股子不论如何打扫都挥之不去且越发浓郁的怪味实在让人有些受不了。 这也是他为何急着要建新营地的主要原因之一,眼下的营房实在太小了做什么都不方便。 巡视了一圈又交代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吴可这才将两个马屁精赶走带着一干心腹小弟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砰! 办公室的大门关上,也阻隔了李青木和李青石羡慕嫉妒的目光。 “……,情况就是如此,过不了几天民团便会与牛头岭残匪彻底做个了断,这几天是个关键时期大家都打起精神来不要出了纰漏以后后悔!” 对自家兄弟没啥好隐瞒的,吴可与两位族兄眼神交流了会,便将民团即将与牛头岭残疾匪开票的事儿原原本本道出。 让他欣慰的是,一干族中兄弟子侄们虽然对这样突然的猛料很是吃惊,可却没有一个露出畏惧害怕神色的。特别是水牛他们几个小子,更是露出一副跃跃欲试的兴奋摸样。 显然之前多次与土匪交战的经历,让他们全都哟难过了一颗大心脏。 “好了好了,大家伙心中有数就成,到了外头不要随便乱咧咧!” 通完气了,来自吴村的小弟们一轰而散,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内部小会开完了,吴可也就放心的午睡去也。待到下午两点半左右训练重新开始,他又像根柱子一样在旁边监督。 时间紧急根本来不及慢吞吞训练,只得根据之前吴可小队的训练情况稍做调整,主要训练民团青壮的小范围配合作战,只求他们在战斗时不自乱阵脚就成。 总体来说,青壮们的训练热情值得肯定,有吴可小队成员的例子摆在那儿,不想被落下太远就只能拼命苦练。 至于那些嫌这嫌那不求上进的,吴可也没办法只能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以后能不能活着下战场就看他们自个的本事了。 “我想回村一趟,招点可靠人手!” 这不,晚饭过后吴可又召集了水牛还有土狗兄弟与蚊子他们几个,叮嘱他们好好听话辅助两位族兄吴天明还有吴天志,严格监督手下小弟们的训练看住民团营地不能出半点乱子。 他走后万一遇上什么应付不了的变故以保命为要,第一时间通知李家那边帮忙解决,实在解决不了的尽快回村向他传信…… 第60章各家都有烦心事 “是不是太小心了,我觉得民团的人手已经足够!” 一听吴可准备回村招揽人手,水牛有些诧异反问。 “小心无大错,除了咱们手下那帮弟兄,其他人我实在信不过!”端着茶杯猛灌了两口凉白开,左右揪了两眼吴可压低声音道。 “就算只有咱们手下人马,对付牛头岭那帮土匪也够了吧?” 二牛这小子牛气烘烘说道,脸上还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来。想想也是,自从他们与牛头岭土匪交手以来,哪一次不是大战上风? 更让他心生傲气的是,打了好几场手下小弟还没一个挂掉的,这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了。之前十几人就整得那帮土匪叫苦不迭,眼下他们手下可是有三十来条汉子,他认为完全没必要回村拉人。 再说了,村里青壮就那么几十条,跟着吴可出来混的就有十几人,留守村中的不足五十号人手。 这么点人手就算他们全部愿意跟着吴可混,老根村长和一干族老们也不会愿意啊,怎么得村子里也要留下足够的青壮看家吧? “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家伙哪来的自信?” 吴可当真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丫的也不想想之前那几仗是怎么打的? 最开始那五位进村抢掠土匪就不多说,堂兄弟三个几闷根下去就解决问题。之后带着一帮族中亲戚埋伏牛头岭匪帮驻沙堆小股部队,利用了鞭炮爆竹制造绝对有利的优势环境,最后才一举干翻了那帮嚣张的土匪。 然后加入镇上民团,又是跟在押送俘虏的同伴身后,等埋伏土匪跟同伴打得不可开交之时突然杀出又胜一场。至于最后那一场策应县城乡勇营的战斗,也是先来一手带着辣椒粉的滚滚浓烟,把刚跟县城乡勇营血拼一场的牛头岭匪帮整得不轻,之后利用手中长枪的长度优势再配以小范围内的联合作战,这才整出了一场让人惊讶不已的大胜来。 说来说去不是埋伏就是敲闷棍,没一次光明正大正面抗敌的,吴可对此心知肚明可没堂弟水牛他们那么信心爆棚。 …… 就在吴可准备回村拉人的时候,李府那边李青山也对进行着妥善安排。 “你们娘三先去沙坪住一阵子,等我这边的事情忙完再回来!” 看着妻子还有一双儿女,李青山郑重安排道。 “什么?去沙坪,我不去!” 李好业李仁贵原本一脸困倦,哈欠连连一副随时都可能睡过去的摸样,可一听父亲的安排顿时像是踩了尾巴的猫一蹦而起,瞪圆了一双密布血丝的眼睛连连摇头拒绝道:“要去让妹妹跟着去,反正舅舅最喜欢妹妹了!” “混帐东西,你胡说什么呢?”李青山不满的瞪了自家儿子一眼,毫不客气斥道:“整天就知道跟一帮狐朋狗友厮混,你个混帐东西真想气死老子不成?” 不由自主缩了缩脖子,李仁贵脸上满是畏惧和慌乱,不过想到舅舅一家子异样不屑的眼神便感觉浑身不自在,咬了咬牙忍不住硬着头皮亢声道:“不去就是不去,爹你就是打死我也不去!” “混帐东西老子打死你,省得以后落得个身死贼人之手的下场,还顺带连累李氏宗族!”李青山气得额头青筋根根爆起,瞪圆了眼睛满脸怒气,猛地站起身来扬起右手便狠狠扇了下去。 “老爷不要!” “爹,手下留情!” 啪! 在母女俩一阵慌乱无措的惊呼声中,李青山一巴掌将李少爷李仁贵扇到在地半天爬不起来,捂着迅速肿胀起来的脸颊晕晕忽忽天旋地转。 “老爷你这是怎么了?”李夫人急忙拦在李青山跟前,不让丈夫对儿子再施暴手。 “哥,哥,你怎么样了?” 乖巧伶俐的李香儿则迅速扶躺在地上数星星的大哥,眼泪一边在眼眶中打转转一边关切询问。 “哼,老子还不是为了他好,那混帐东西竟然还不领情!” 夫人挡在身前他也不好再次动手,李青山怒气冲冲指着自家不争气的儿子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老爷瞧你这话说的,好好的怎么会有人对仁贵不利?”李夫人拦住丈夫,一脸的不以为然:“再说了,凭咱们李家的声望,难道螟害有哪个不开眼的敢找麻烦不成?” “慈母多败儿,慈母多败儿啊!” 李青山好一阵目瞪口呆,被自家婆娘那一副‘理所当然’的摸样气得不轻,手指哆嗦着好半天才挤出一句来:“要是对方不是咱沙堆人,又不给我面子呢?” “不可能吧?”李夫人白眼一番表示不信。 “你,你,你这么护着那混帐小子,迟早有一天会害死啊啊!” 李青山对自家婆娘是没辙,只得摇头丧气重新坐在椅子上,头也不抬没好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民团跟牛头岭那帮土匪交恶?” 李夫人身子猛然一颤,显然被‘土匪’两字给吓倒了,有些不敢确定道:“老,老爷你可别吓唬我,前几天民团不还大胜那牛头岭土匪么?” “是啊民团大胜了牛头岭土匪,所以这仇也就结得更深了!” 李青山满脸木然轻飘飘一句话,顿时吓得娘三脸色发白身子一个劲哆嗦。 “那,那,那老爷,咱们该怎么办啊?” 一惯能言会道的李夫人此时也结巴了,那可是手段凶残的土匪啊,搞不好那可是要出人命滴。 “爹,爹,爹您老可不要吓唬我啊!” 这时李仁贵李少爷也不装鸵鸟了,满脸慌张急切望向自家老子,希望自家老子能给个否定的回答。 “混帐东西,老子哪有空闲跟你开玩笑?” 李青山眼睛一瞪,心头火气蹭蹭蹭直往上冒:“老子这不是叫你们娘三到沙坪躲一阵子么,等解决了那帮混蛋土匪再回来不迟!” 这下,李仁贵李少爷没话说了,满脸纠结害怕的看向自家老娘,眼中的期盼和不甘傻子都看得出来。 “老爷,听你这话里的意思,是不是有把握短时间内解决牛头岭那帮土匪?” 天下的娘果然都是心疼儿子滴,受不得李少爷李仁贵那企求盼望的眼神,李夫人心里打鼓硬着头皮问道。 “打仗的事情谁能有把握?” 见把夫人和一双儿女吓得不轻,本来这话不该随便跟他们说的,不过心头一软还是稍微透露了点消息:“不过吴可那小子已经策划好了,这次肯定不能让牛头岭那帮土匪再有蹦达机会!” “那爹,是不是待在民团就安全了?” 李仁贵真不想去沙坪舅舅家挨白眼,等父亲话音刚落便迫不及待询问。 “仁贵你想干什么,民团那地方太危险是你能待的地方么,不许去!” 不待丈夫说什么,李夫人便一脸惊慌抓住儿子的手道。 “娘不用担心,既然吴可那混蛋能在民团混得风声水起,我就不信咱就混不出个名堂啊!”这时的李少爷像是受了刺激的大公鸡,充满了勃勃斗志。 “好,既然你小子有这个自信,那明天早上你便去民团报道!”好似就等着这句话般,李青山立刻大喝出声定下章程。 “老爷,是不是跟民团那边说说,让他们照顾点仁贵?” 看着儿子雄赳赳气昂昂的离开,李夫人终究免不了心中担忧道。 “晚拉!” 李青山不满的瞪了自家婆娘一眼,眯缝着眼睛不知在思考什么,嘴里漫不经心道:“民团眼下是由吴可那小子负责,我那三位族弟日子过得艰难着呢,别指望他们能出什么力!” “不用多说,让他混帐小子吃点苦受点罪也好,省得以后不知天高地厚惹出什么大麻烦出来!” 见婆娘还想再劝,李青山大手一摆不客气道…… 第61章紧锣密鼓谋划忙 与此同时,李家对门的金家老爷也拖着疲乏的身躯,趁着夜色从县城匆匆赶了回来…… 整个金府静悄悄的,除了看家护院那几条大狗偶尔叫两声,偌大个宅院竟然没有丝毫杂音传出,气氛压抑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金家家丁还有丫鬟们个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当惹来老爷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 就连往日最受老爷宠爱的小妾小桃红,都因为一点小错被心情不好的老爷骂哭,更何况他们这些下人? 没错,金老爷此时的心情糟糕得很! 从县城回来之后,他板着张脸连饭都没吃,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也不知道忙些什么。只有府上那位胖子管家才时不时得到召见,出来时肥脸上满是汗水脚步匆匆好象金老爷就在身后驱赶一般。 原因无它,就是他此次县城之行极不顺畅。 也不知道什么缘故,今天他找到背后最大的靠山县衙郭主薄,想求郭主薄使点力给对门李家和镇上民团找些麻烦。 可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郭主薄不仅没答应他的请求,反而还把他狠狠村吃一通,要他最近老实点不要跟李家捣乱云云。 我呸。神马玩意,哪月没有接受金家的孝敬,结果到了关键时刻竟然给老子来这一手? 金老爷心中那个气愤就别提了,关键他还不敢得罪郭主薄,只得搭落牙齿往肚里吞,还得陪着笑脸说好话陪小心。 遇到了这么糟心的事儿,他能高兴得起来才见鬼了。可更让他郁闷的事儿还在后头,刚刚家里的管家隐晦的提醒了声,说是牛头岭那边有话传过来。 说起这个他更加气愤,尼玛你们都被民团给打残了就不要跳出来闹腾嘛,老老实实窝在山里不是很好么? 可那帮土匪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角色,就算心中再不爽也只得老实听着。 “老爷,今天下午牛头岭那边的人找了您不少次!”胖子管家一边摸着额头上的滚滚热汗,一边小心翼翼汇报道。 “干什么?”金老爷一双老鱼泡眼一瞪,没好气道:“出趟门都不让老子安心,说说吧又有什么事儿?” 胖子管家额头上的汗簌簌顺着脸颊往下流,神色微微有些犹豫最后还是狠一咬牙,轻声汇报道:“老爷,今天民团派人去牛头岭送了一封战帖……”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顿,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迎着金老爷炯炯有神的目光,硬着头皮继续道:“具体情况小的也不是太清楚,只是知道民团方面约战牛头岭那帮大爷……” “等等!”金老爷猛然挥手打断了管家的话,一双鱼泡眼瞪得大大的满脸不可思议,急声追问道:“你是说,民团主动约战牛头岭那帮土匪?” “这个,这个……”胖子管家一边擦拭着额头滚落的汗水,一边结结巴巴回答道:“小的,小的也只是从来人口中猜测的结果!” “恩,那来人有什么要求没?”金老爷了然点头,继续问道。 “来人要求咱们随时向他们汇报民团那边的一举一动,有需要的时候咱们还要为他们指明道路!”偷偷瞥了眼面无表情的自家老爷,胖子管家低着脑袋弱弱道,心中一阵发慌额头上的冷汗更是不要钱一般往下掉。 砰! 果然不出所料,金老爷吹胡子瞪眼睛一脸愤然之色,一巴掌将书桌上的文房四宝都拍得跳了起来。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他们把我金某人当成什么了,随便呼喝来去的手下小弟么?” “那老爷,咱们该怎么回复他们?” 胖子管家早已汗流浃背心惊不已,直到金老爷的火气稍微缓下去一些,这才战战兢兢小心问道。 “答应他们!” 沉默了良久,书房里的气氛凝固得几乎让胖子管家喘不过气时,金老爷这才沉声缓缓开口。 “什,什么,答,答应他们?” 胖子管家感觉自己听错了,猛然抬头正好迎上自家老爷那一双苍老,却仿如恶狼般的凶狠眼神,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屁都不敢再多放一个。 …… 第二天一到清早,吴可跟着民团青壮一起完成了早操,吃早饭的时候再次叮嘱两位堂兄还有水牛他们一切小心,如果出了什么解决不了麻烦的话千万不要强撑,先找李团总要是还不能解决的话以保命为第一要务。 堂哥放心就是! 水牛这几个小子好象受了多大侮辱一般,一个个忙不迭拍胸口保证只要有他们在民团就乱不了,谁要是敢‘胡作非为’他们非削了丫不可! 简而言之一句话,堂哥你就放心的去吧,民团有哥几个照应不会有事的,就算真有事他们也会坚决搞成没事滴! 尼玛我之前怎么说的,是叫你们保护自己为第一要务吧? 最让吴可无语的是,两位族兄对此不仅没有任何反对意见,反而还一脸赞同的连连点头,就好象面前这几个小子跟他们煤任何关系一般,真真官迷心窍丧心病狂,良心大大的坏鸟! “好吧,既然你们有这样的决心那就随你们吧,只是一切小心我们很快就回来!”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吴可心头还是很满意滴。 哪个老大都不希望,自己手下都是一帮贪生怕死的窝囊废! 吴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小弟们的肩膀,抄起脚边放着的一杆两米长枪,接过小弟递来的大包‘礼物’,里面装满了各种县城特色小吃还有一些村里急需的生活用品,跟两位族兄招呼一声便脚步飞快的出了民团营地。 “可子老弟可子老弟……” 就在这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吴天明急切的呼唤,他满脸诧异的回头望去,不知道这位堂兄有什么还没跟自己交代的? 呼! 吴天明急急追了上来,喘了口气急声道:“可子老弟我还是很你一块回去吧,有我在有些话也好说出口不是?” “可是民团这边……”吴可有些心动也有些迟疑。 吴天明作为村长吴老根的独子,在某些时候确实能够发挥很大作用,比如在老根村长发火的时候劝一劝拉,族老们强烈反对的时候帮忙缓和以下紧张气氛拉,总之能够发挥的余地当真不小。 “有天志还有水牛他们几个坐镇,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终于喘匀了气,吴天明没好气的一翻白眼:“再说了,村子距离营地也就三里多远,出了什么事也能及时赶来处理!” 说着忍不住轻笑出声:“你一个人单枪匹马回去,我估计绝讨不了好,还是让我回去帮你分担一下族老们的不满吧!” 吴可觉得是这个理,沉吟片刻便点头答应下来:“那好吧,真有麻烦的时候你可不能退缩啊?” “瞧你这话说的,我是那样的人么?” …… 一路上享受着镇民们的敬畏和热情,两人都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白蜡杆长枪。 “堂哥快走吧,咱们早点赶回村里,今天还有不少事儿需要忙活呢!”见堂哥吴天明手忙脚乱跟相熟镇民打招呼,神色间似乎颇不自然好象还没习惯这种受人追捧的生活,心中连连摇头急忙出声招呼道。 “好的好的可子兄弟,时间确实不早了咱们这就快回吧!” 吴天明下意识的松了口气,回过神来连连点头应是,满脸歉意向周围热情打招呼的镇民们拱了拱手。 真是个淳朴的娃啊! 吴可看得一阵好笑,丫的又没做啥丧尽天良的亏心事,搞那么心虚干啥? 第62章回村拉人增胜势 “天明忙你自己的事儿去!” “以后有时间,咱哥俩好好唠叨唠叨!” “天明你小子现在发达了,以后可要多多关照你老叔啊!” “……” 尽管街上有不少熟悉的面孔,可眼下并不是聊天拉家常的好时候,两人在镇民们不解的目光中匆匆向村子方向赶去。 吴可既然决定了要好好‘玩一玩’,眼下的人手自然不足用,招兵买马的目标最好是知根知底的族人亲戚,没说的吴村族人就是最好的选择,最起码在一致对外的时候吴姓族人还是很团结滴。 …… 镇上金家。 “老爷老爷,民团吴可那小子一早就离开了营地!” 一大清早,金家那位胖子管家便将还在休息的金老爷喊醒,第一时间汇报从民团营地那探听到的消息。 “他去哪拉,带了多少人手?” 金老爷昨晚睡得不是很好,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睡眼朦胧问道。 “就两人,听说他们是回吴村!”胖子管家恭敬回答。 “回吴村?” “是的老爷,咱们要不要派人跟上?”胖子管家请示道。 “盯住他们,不管他们有任何举动都要第一时间汇报!”金老爷强打精神指示道:“吴可那小子可不是简单角色,民团最近的变化估计和他脱不了关系,让盯梢的人手小心一点别露了马脚!” “是的老爷!”胖子管家恭敬退了出去,立刻着手布置盯梢人手。 …… 李青山得到消息比金老爷要早许多,虽然不知道吴可怎么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回吴村,但好在他对吴可十分信任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吩咐民团营地那边要加强戒备小心谨慎,不要在这关键时刻出了篓子。 “马的姓吴的那小子什么意思,看不起老子么?” 李仁贵李少爷很不爽,尼玛今天是他去民团报道的日子,吴可突然来这么一手是啥意思,看不起他李少爷不是? “你唧咕什么呢,快快吃完还要到民团报道呢!” 饭桌上李老爷李青山一声怒喝,瞬间将李少爷心中的不满镇压…… “可子兄弟,回村之后咱们该怎么说?” 吴天明虽然跟着来了,但还不了解吴可心中的具体想法,想要做到配合默契总要先沟通统一了意见不是? 乡下汉子都是铁脚板,不像来时还得十几条汉子还要大造声势,两兄弟回去的速度自然很快不过一会便离开镇上主道转入田间小路当中。 “拉人而已,又不是叫族中亲戚们跳火坑!” 吴可轻瞥了开口的族兄一眼,见他嘴上虽然说得轻松但脸上的不安忐忑之色傻子都看得出来,心中暗暗一叹这位族兄的眼界还是太窄了啊。 当然吴天明连写自己名字都不会,想要他在短时间内有什么惊人表现也不现实,还是慢慢来着培养吧。 尽管心中有些不喜,但他还是耐心安慰道:“放心吧天明哥,咱又不偷不抢照实说就成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么说是不是太那啥了点,我爹那边可不是那么好说话……”吴天明小吃一惊,脚下一滑差点从狭窄泥泞的田垄上摔倒。 “哈哈,这就要看天明哥你的本事了!” 吴可眼明手快一把扶助吴天明的胳膊,呵呵笑着调侃道。 “我怕是少不了一顿臭骂啊!”吴天明稳住身形苦笑连连。 “天明哥你千万不要有什么愧疚想法,咱们又不是想坑害族中亲戚!” 看族兄吴天明的心态有些不对,吴可收了脸上笑容严肃道:“咱们回村招人可是给足了好处,就算老根叔反对咱也用不着心虚气馁!” 轻轻一脚将前路上一块不小的土坷拉踢飞,他继续鼓劲道:“民团可不是啥龙潭虎穴,有咱兄弟在还能让族里亲戚受了委屈去?搞得好的话以后弄个官身也不是不可能,我这是在给村人光宗耀祖的机会啊!” “可子你说得对,我爹确实太古板了。差点忘了你现在可是堂堂的百长大人,只要把这身份一亮出来相信我爹他们也无话可说!” 吴天明连连点头满脸振奋,好似脚下的步子都轻快了不少。 “对了天明哥,回去之后不要一开始就把我现在有官身的事情说出去,我想先看看族老们的反应再说!”见族兄似乎放下了心中担忧,吴可不忘轻声叮嘱道。 “可子你这是……”吴天明脸上满满都是吃惊之色,不明白吴可这么做是什么用意。 “强扭的瓜不甜,我想因为眼下的身份,让族老们感觉有压力违心的附和咱们的拉人举动!” 吴可眼光闪动轻声解释道:“毕竟要与牛头岭那帮土匪决一死战,总会有伤亡出现的。咱们必须得让族老们有个心理准备,免得到时出了什么状况伤了亲戚之间的感情!” 这话说得漂亮,起码吴天明被糊弄住了,还真以为吴可是这想法,连连点头附和不止。吴可轻轻一笑没有多说什么,心中是不是这想法只有他自己清楚。 他自然不会有这么好心,全心全意只替族人着想,他的思想境界还没高大上到这种地步。 说起来也是有私心滴,不说村中族老心中是何想法。他只知道一点,如果村中族老们的嫡系亲属招多了,管理起来是个大麻烦。 眼下的农村可不比百多年以后,对伦理道德极为看重,容不得族人有半点‘胡来’行为,辈分大那就是爷啊! 族老族老,不用说年纪肯定都很大。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关键的是村中那帮族老的辈分都大得吓人。高一辈的还好说,高上两辈甚至三辈的那才叫惊人,说不定他们手下某位年纪比他还小的族人便是长辈身份。 像吴天明这样的同辈兄弟还好说,如果手下多了几位打不好打骂不好骂的‘长辈’,你叫他以后在民团还如何竖立威信,有如何管理手下小弟? 总不能搞区别对待那一套吧,要知道人心散了队伍可就不好带了哇。 当然这都是他心中的小九九,可不会傻得跟族兄吴天明掏心掏肺说明了。 “可子你可得担待点,可不要因族老说话难听生气!” 吴天明理解是理解了,可又有些担心那帮族老说话太难听,彻底惹怒了眼前这位极有本事的堂弟。 在他心里堂弟的本事真没得说,就算比起戏文里那些天生将相也一点不差。这才多长时间,堂弟便成了镇上民团名副其实的第二人,几乎压得那三李姓头目喘不过气来,就连王大喜和刘大黑这两狠人都不得不低头。 村中族老什么尿性没谁比他更清楚,守旧古板不说他一个个喜欢倚老卖老,看不顺眼的时候没少仗着长辈身份肆无忌惮的破口开骂。 眼下堂弟吴可可是有官身的角色,就怕到时候某个族老忍不住胡乱开骂,真把堂弟惹恼了可不是开玩笑滴。 “好了好了我没这么小气,天明哥你就把担心放回肚子里去吧!” 跨过一跳水流清澈的小沟渠,深秋的乡野风光空阔大气空气清新之极,深吸一口泥土清香绕鼻不觉精神为之振奋,摆了摆手笑着安慰道:“把道理说清楚就行,我相信族老们还是通情达理知道轻重滴!” “事情都到这份上了,不仅民团没有退路吴村也没了退路。真要是咱们败了吴村难道能避免牛头岭那帮土匪的报复,傻子都不会相信那帮土匪会大发慈悲!”说到这儿吴可脸色一沉,眼神凌厉满脸狰狞道:“此战,我民团只能胜不能败,因为咱们根本就败不起……” 第63章危言恐吓为拉人 吴村,宽敞打谷场前聚集了一大帮村人,老老少少怕不下上百之数,如此之众的村人聚在一起却是静悄悄的没半点声音传出。 村人们一个个满脸焦急神色复杂,气氛既凝重压抑又藏着隐隐的兴奋,好象在担心什么又热切期盼着什么,实在古怪之极。 头顶的秋阳炽烈烤人,村民们却好象完全没有感觉,尽管额头热汗滚滚却依旧引不起他们丝毫注意。 基本上村里稍微有点话语权的男性成年村人都在,村长吴老根和一帮拖着花白辫子的族老站在众人最前头,静静的等待着什么。 吴村之所以突然出现这种奇怪景象,原因就是今天清晨一位参加了镇上民团的族中青壮带回的消息所致。 吴可今天准备回村一趟,看望村中亲朋的同时,顺便确定之前跟吴老根还有一干族老们之前说好的事情。 什么事情呢,竟搞得吴村如此兴师动众气氛紧张?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当初吴可身任民团小头目,吴老根代表吴村去镇上探望之时,他随口提出的一个建议。 就是以后长期从吴村采购大宗生活物资,以镇上民团的名义。 这可真真是天大的好事,对于偏僻贫穷的吴村而言就是如此,起码能让村民们的日子好过上几个档次。 回去之后把这个好消息传开,顿时整个村子都沸腾了。 虽然只是为民团提供一些日常所用的简单事材,但架不住量大而且还是长期稳定的供应,这将给村人们创造源源不断的赚钱机会。 可是村民们等呀等,左等民团采购的后勤人员不来右等李可这小子那边也没了音讯,这下村人们心慌了。 原本李老根还想摆一摆长辈架子,可是吴可迟迟不主动上门,感觉面子上实在挂不住,被族人们催得多了心头也急了。 这样的好事可不能让它跑了,不然他很难向期盼多时的族人们交代,族长和村长的位置也别想坐得稳当罗。 可他没等他跑到镇上问个究竟,从镇上传来一个惊人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般将整个村子都震傻了。 民团联合县城乡勇营大战牛头岭土匪,以吴可为首的一干吴村青壮在战斗中表现英勇给予土匪极大杀伤…… 真真犹如晴天霹雳,一下子将苦苦等候消息的吴村村人都震傻了。 牛头岭上盘踞的土匪啊,那可是在整个通城县都赫赫有名的土匪势力啊! 经过一个多月时间折腾,牛头岭那帮土匪早就在通城打响了名号。近十股土匪小分队在通城辖下各个乡镇兴风作浪,除了派来沙堆这边的小份队还没闹出多大动静就被吴可带人灭了后,其它乡镇可是被那些土匪们祸害得不轻。 吴村虽然位置偏僻,但十里八乡的最新消息还是能第一时间打听到的。 当时就把村民们吓得够戗,他们之前可是狠狠得罪了牛头岭的那帮土匪,要知道分派到沙堆的土匪小分队还在村里祠堂关押了一晚上捏。 早知道牛头岭那帮土匪有这样的实力,就是打死他们也不敢得罪人家啊。 没想到吴可这家伙如此不让人省心,之前与牛头岭土匪的仇隙还没解决又惹出新的仇恨,这下子与牛头岭土匪真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得罪就得罪了吧,可让村人难以接受的是,吴可这小子竟然带着区区十来条青壮冲锋在前? 尼玛,以为自己是常山赵子龙呢,有本事在敌军之中杀进杀出?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村中几乎没谁相信。吴可是块啥料他们不是很清楚,可跟随吴可一起加入民团的家伙是什么样子,谁还能比他们这些长辈更清楚? 可是后来消息传得越来越厉害,一个个都信誓旦旦表示绝没错,后来从民团驻地传出的信息也证明了这一点。 村人们惊奇解恨之后,便是满满的恐惧和担忧,牛头岭土匪是那么好得罪的么,搞不好会给村子带来灭顶之灾啊! 吴老根当时气得不轻,再一次亲自杀到镇上民团驻地,可他却扑了个空吴可那小子还在县城没有回来。 幸好当时他儿子吴天明就在,详细跟他解释了一番与牛头岭土匪战斗的经过,一再表示村子要做好防范警戒工作。至于吴可之前答应的事儿一定会兑现承诺,只是一时间没有空闲功夫迁延了而已。 回去之后,吴老根把事儿一说,村人们这才放下心来。只要吴可答应的事情兑现承诺,以后大家的日子就有盼头了。 这是普通村人的想法,至于那什么牛头岭土匪他们几乎选择性遗忘,没有发生的事儿叫他们如何如何不太现实。 可吴老根和族老们却是不敢大意,急忙暗地里通过自己的人脉关系打探牛头岭土匪的虚实。 千万不要小瞧这帮老骨头的关系网,十里八乡不说村村有亲戚,但绕个圈子搭上线是肯定没问题滴。 别的不说,那些牛头岭土匪不是派出了紧十支小分队么,他们总要吃喝拉撒睡吧,总不能全靠抢掠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有些生活物资必须向周围村民购买吧? 一旦与外界有了交流,再加上土匪们又都是粗豪性子藏不住事,三杯马尿下肚啥都吐了出来,这些土匪小分队据点周围的村民知道的东西还真不少。 只是之前没谁打听,这些村人们也不会傻得到处宣扬给自家惹祸。如今族老们私底下一打听,那些土匪据点附近的村民虽然不敢啥都往外说,但一些基本情况还是不会隐瞒滴。 打听到的消息那叫一个触目惊心,光是听着就感觉背集发凉了。那帮土匪好好的给族老们诠释了一番啥叫凶残,其行径简直令人发指不寒而战栗。 也正因为如此,族老们对于吴可之前的胜利大感神奇。 也不知道吴可那小子是不是吃了啥大力金刚丸,带着手下十来个青壮跟几倍于己的土匪大干一票,杀死杀伤土匪超过四十余人自身还没一例挂掉的。 这可不容易啊,要知道那帮土匪中可没少湘西那边作恶多端的悍匪。 不然的话,就凭一帮外乡人怎么可能在通城兴风作浪为所欲为? 通城的民风可是彪悍得很,哪个乡哪个镇没几个‘声名远播’的强梁人物? 可结果如何,除了沙堆出了个吴可,硬生生将前来发展的土匪灭掉之外,期于乡镇全都让那帮土匪做大做强,就差没呼风唤雨一手遮天了。 族老们担心的不是土匪们如何如何,就算他们再牛气也是被打残了的土匪,真要惹急了联合附近的村子自保还是没啥问题的。 关键的是,县城方面啥时候能解决那帮牛头岭土匪,这帮土匪在临省还有没有后手或者强援啥的,这才是这才族老们迟疑心中没底的事儿。 所谓人老成精人老成精,只要不是脑子有问题活了这么一大把岁数,遇到事儿总会多想一些有的没的。 邻省那边长毛发匪可是闹腾得不轻,而牛头岭土匪又出现得这么蹊跷,时间太过凑巧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关系? 真要是有关联的话,想想都让人感觉不寒而栗。就算这次彻底消灭了那帮牛头岭土匪,可是等到长毛乱匪大军压境的时候,就是村子完蛋之时。 当然这些都只是族老们的猜测,而且还是最坏的那种。在事情没彻底明朗之前他们是不会将这些猜测宣之于众滴,免得吓到了村中族人搞得人心惶惶自乱阵脚可不好…… 第64章利益惹眼动人心 与一干表面平静内心则忧急不已的族老们不同,吴村的普通村人们的想法就简单多了…… 尽管外面不时传来吴可率领民团跟土匪大战的消息,时不时的也会让他们心中担忧一阵。那可是手段凶残的外来土匪啊,吴可等人又是出身吴村,村子就是想撇清关系都难。 搞不好会给村子带来灾祸,引来那帮受创土匪的寄寓和报复。 可谁让吴可是吴村人呢,那帮在民团表现极为抢眼的小子也是吴村出身,大家都是血连着血筋连着筋的亲戚,在这样的时候只能力顶吴可他们了。 当然担忧也只是一会儿的事,毕竟没有发生什么祸事就担心来担心去,村人们哪有这空闲功夫? 他们最关心的还是自家的柴米油盐,是吴可答应的民团采购,椒能到收多少铜子等等这些关乎生计的东西。 自从老根村长带回这个好消息之后,村人们个个振奋人人欣喜,趁着这段时间上山的上山跑亲戚的跑亲戚,几乎将家里多年的老底都掏了出来,为的就是能够搭上民团采购的线过上好日子。 怎么说民团也有五六十号人马,而且还是清一色青壮小伙,平日里的粮食还有各种生活物资消耗极大。 村民们也没指望包揽民团所有伙食供应,这不现实也太过强人所难。但只要能够分得一小部分就足够他们乐的了。 当然他们现在不知道吴可主抓民团训练,而且还改一日两餐为一日三餐,平日里消耗的食材资源更多,不然只怕会更加高兴。 有吴可这个自己人在民团当值,村民们也不怕民团打白条啥的。再说了李家有钱得很,也不会白赖了他们的东西不是? 可是,吴可这家伙怎么老是不来? 村人们都等得心焦了,生怕吴可之前所言只是一句玩笑,那他们的损失真的就太大了。 正是因为如此,自从今天清晨接到吴可传回来的消息之后,整个村子都沸腾了。老老少少齐出动,想要第一时间听个准信。 尼玛,大家都是亲戚,民团采购那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吴可你个混蛋小子可不要坑害亲朋啊…… 吴可也是细心之人,他可是知道当焦急郁闷的心情达到了一定程度,搞不好会转化成种种让人措手不及的负面情绪。 “怎么该没来,那小子不会蒙咱们吧?” “不会不会,可子可不是那样的人!” “瞧你这话说的,要是让可子听到有你好受的!” “喂喂喂,我只是发发牢骚抱怨一下,你可不能随便乱说,要是可子不收我家的食材,你个混蛋就等着瞧吧!” “……” 村人们小声交谈嬉笑怒骂,发泄发泄心头的紧张焦急。再说了一大清早的村里说得上话的族人全都聚集在打谷场,神色憔悴嘴角燎泡静静等待吴可回村,再不逗点乐子真心难以忍受。 “来了来了他们来了……” 就在村人们的心情越发焦急,等得有些不耐烦之际,突然村外土路上传来一声惊喜的高声呼叫。 “来了来了,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那帮混蛋小子竟然还敢回来,看老子不打断他们的腿!” “不要乱,大家不要乱,按老根村长之前吩咐的那样做!” “……” 早已等得心焦的成年村人们好一阵骚动,顿时村里打谷场一下子变得热闹非凡,你推我挤各种杂声吵嚷声此起此伏嗡嗡做响。 …… “大伯您身体还好吧?” 在一干村人翘首以盼的期待目光中,吴可与吴天明施施然前行的身影,渐渐出现在众人视野当中。 见村人们这么热情,吴可急忙加快了脚步,一把抓住身在族老群中的亲大拨吴老汉关切问道。 “呵呵,可子你有心了,我身子骨硬朗着呢!” 吴老汉原本呆板严肃的脸孔露出丝丝温暖微笑,一双粗糙大手用力抓住吴可的胳膊连连摇晃,显然心情极为舒畅。 “哈哈可子你就放一百个心吧,老汉哥每天都要做出一挂鞭炮,再说了我们这些老骨头帮忙看着呢,不会有问题滴!” 吴老根老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笑容,哈哈笑着插了进来。 “是啊可子,老汉伯有我们帮忙看着,不会有事滴!” “可子你之前答应的事情,还算数不算数?” “你小子千万别是蒙我们啊,我可是掏出了老底还向亲戚借了些,你要是突然反口损失可就大了!” “……” 族老们的辈分摆在那里,与吴可这些小年轻也没啥共同语言,能够亲自出迎就算很给面子了。客套的寒暄一阵便把吴可让了出来,顿时一帮村中青壮围了上来七嘴八巴问这问那。 “诸位诸位,听我说先听我说……” 吴可耳中一片嗡嗡作响,不要说听清周围村人们在说什么,脑子都被吵得乱糟糟的一片混乱。见这样下去不是个事,他急忙伸手大声吆喝压下了周围的杂乱声浪,双手高举示意他有话说。 村人们识趣的停下了嚷嚷吵杂,一个个眼巴巴看着吴可,希望能从他口中说出让他们放心的话来。 “呵呵,诸位不必着急,我吴可说话算数……” 吴可一边向村子里走去一边笑呵呵宽慰道:“再怎么说咱也是吴村人,就算要蒙人也不会蒙自家乡亲不是?” 哈哈哈…… 村人们发出一阵满意轰笑,原本悬着的心也随着这阵轻松大笑慢慢放下。 “大家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放心吧只要我吴可还在民团一天,民团的食材采购便有咱吴村的份!”吴可轻笑着打包票。 “不愧是咱村子里出去的,果然还是心向咱们村子啊!” “呸你还有脸说,当初是谁焦急得不行满觜胡言滴?” “可子好样滴,之前叔没白疼你!” “……” 有了吴可大亲口保证,村人们的心终于彻底放回肚子里,趁着心情高兴开始互相打趣揭短,一时间闹哄哄的好不热闹。 “可子,民团每次能在咱村里采购多少,量有多大又是多久采购一次?” 吴老汉是个热心肠,如今吴可怎么说都是镇上民团说一不二的大人物,有些话其他村人不好问他问起来就毫无压力了。 “放心把大伯,我早就跟民团负责采购的头目交代过,每次采购都将有三到五成的份额交给咱们村!”吴可轻笑着回答,然后又简单介绍了一下民团的采购流程,只听得周围村人们一个个惊叹不峄满脸羡慕。 尼玛,民团的家伙们竟然能够液体团吃三顿? 三顿中还有两顿干的,还顿顿管饱只要撑得下? 神马,每天最少有一顿油腥沾,碰到过节过年或者什么好事临头时还会加餐? 这尼玛完全是地主老财过的日子啊,没想到民团的待遇竟然这么好? 吴可不动声色替民团做了番宣传,把村里那帮小年轻羡慕得不轻,之后便在村人们的强烈要求看,粗粗检查了一番他们准备的食材,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一堆堆劈砍得整整齐齐的柴禾,一袋袋装满米面杂粮的麻袋,还有各种野味杂食堆满了各家的仓库,自然还少不了各种农家菜蔬和能食用的山珍野菜,等等这些不仅量足而且还准备得极为充分。 吴可却不过村人们的认清,跟着一家家看了过去,连连点头表示满意。这时代村人可淳朴得紧,没后世那么多花花肠子,惊叹于村人们实在的同时,也不禁对村人们拿出物资的数量之多种类之丰暗暗砸舌不已。 心头忍不住升起一个大大疑惑:尼玛,不是都说清朝农民活得像狗一样贫苦得很么…… 第65章唇枪舌剑震族老 “吴可你做的好事,牛头岭那帮土匪是那么好得罪的么,给你这么一搞村子与那帮土匪算是结下不死不休的仇怨了,这下你小子满意了吧?”吴村祠堂,吴老根满须法贲张气急败坏,冲着吴可还有自家儿子吴天明哥俩一通愤怒咆哮。 “是啊吴可,这事做得太差了,就算要打土匪也用不着那么拼命吧?”老根村长话音刚落,立刻便有一位白发苍苍的族老接过话头,好象在玩接话游戏一般不给半点空隙。 “天明你也是的都这么大人了,怎么也跟着一帮小子胡闹?”得这位族老更损,直接把吴可定义为不懂事的小屁孩了,完全没了之前吴可刚回村时的热情。 接下来,一圈辫子半白不白的族老你一言我一语,直将吴可和吴天明两位族兄弟说得一文不值,好象吴村的罪人一般一通狠批。 这帮老家伙,真是…… 吴可心中憋屈之极,被一干村中族老轮流口水轰炸,有那脾气不好的甚至恶语相向破口大骂,尽管心中不爽之极但还不得不忍气接受教训,在一帮激不已的老头面前根本就没他插话的机会。 没办法,要他对一帮辫子花白满脸深刻皱纹,年岁最低也过了五十的族老恶言相向不太可能,不说他们长辈的身份大家又没什么利益纠葛深仇大恨,尽管心中很是不爽但这一点肚量他还是有的。 在低头挨训的时候,他不时拿眼偷瞥自家大伯,眼中满是无奈郁闷,想请大伯帮忙缓和一下气氛,尼玛总得让哥们说句话吧? 可惜大伯根本就没理会他的求救,只一个劲眯着眼在那假寐。 “事情都这样了,再说这些有意思么?”待到一干族老心头怨气发泄得差不多了,吴可急忙逮着机会一脸平静说道。 “你你你,你小子真想气死我不成?”吴可不开口倒好,这一开口顿时惹怒了吴老根,只见他气得翘胡子瞪眼睛,颤抖着手指吴可气急败坏怒道:“你小子还有脸说!” “有什么不能说的?”吴可也被激起心中火气,白眼一翻没好气道:“跟着县城官军一起打土匪又什么不好,难道还要咱们向那帮土匪低头认错吗?” “恐怕迟了吧,咱们得罪那帮土匪可不是一次两次!”不等族老们发飚他急忙说道:“再说了,就当时那情况,咱们不拼命就得罪了县城官军,得罪那帮土匪总比得罪县城官员强吧?” “混帐东西,你怎么跟老根村长说话呢?” 祠堂墙角突然传来一声暴喝,大伯吴老汉猛然睁眼满脸愤怒大骂道:“混帐东西没规没矩,以为在民团混出点名堂就可以不把长辈放在眼里么?” “不敢不敢……” 吴可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摸样连连摇手,目视一干族老诚恳道:“只是当时情况确实危急,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 ‘祠堂责问’这一出,发生在吴可回村后的当天中午。 上午刚回来那会,他尽忙着在村中各家视察,查看村人们拿出的物资是否适合民团采购,帮他们出点子拿主意。 天可怜见,他之前一直以为村人们都穷得快揭不开锅了。没想到民团的大宗采购消息一传回来,几乎每家库房里各种生活物资都摆得满满当当的,他之前还想着如果数量不足要想其它法子弥补捏。 后来跟大伯聊天时才知道,原来村中这帮族人为了好好赚上一把,不仅将家中的存粮全部掏了出来,还使劲浑身解数到附近村子里的亲戚朋友家借粮,这才能凑出这么大一笔数目的生活物资来。 吴可当时心中就是一动,惊讶于国人藏粮本事的同时,心中也打起了把吴村打造成周围村庄生活物资集散中心的想法。 反正有李家出钱,便宜了外人还不如便宜自家族人…… 当时的氛围那叫一个良好,几位族老满是皱纹的老脸都笑开了花,可转眼间这帮老家伙就翻脸不认人,关起门来一顿痛斥。 总之就一个意思,吴可不该带着参加民团的村中青壮冒险,还彻底与牛头岭的土匪结下死仇,可能给村中带来灾祸云云。 尽管来之前心中就有了准备,可是被族老们毫不客气一顿痛斥,心中依旧感觉有些不太痛快。可能在民团受惯了追捧和恭维,一时间难以摆正心态重新做回当初那个一文不名的吴村青年。 “狡辩!” 吴老根怒哼出声,指着吴可的鼻子不客气训斥道:“我打听得没错的话,好象李老爷他们也参加了战斗吧?怎么就没听说他们跟土匪死磕,而是坐享其成白白占了你们的便宜?” “爹,这你就不知道了……” 这时候,吴天明终于忍不住开口帮忙说话了,他简单的把当时的情形述说了一遍,而后才一摊双手无奈道:“确实如吴可所言,当时咱要是退缩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李团总肯定回把咱们推出去当替罪羊!” 族老们惊呆了,祠堂也一下子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这帮混蛋,没一个好东西!” “呼,幸好当时吴可处置得当,否则被县城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官员揪住,不死也得脱层皮!” “看来咱们是冤枉吴可了!” “……” 沉默一阵,也不知是哪位族老先开了口,随后其它族老七嘴八舌满脸清醒的纷纷发表意见,总之就一个意思:吴可做得很对! 一场声讨风波就此消弭于无形,吴可有惊无险的过了一关。可是族老们心中却不拖底了,不知不觉心头蒙上一层淡淡阴霾。 原本以为吴可这小子在民团混得不错,可是现在看来却不是那回事儿,不仅要面对外头的凶残土匪,还得防备内部有人施暗手阴人。 几位本来还想从吴可身上多弄些好处的族老迟疑了,甚至都熄了想要麻烦吴可帮忙的心思,这小子也不容易啊。 …… “可子你真没问题吧?” 祠堂里的声讨大会开了没多久就散场了,族老们心事重重各回各家,他们要回去好好琢磨一下,如何在不影响吴可的前提下给自家捞取最大好处。 人都是有私心的,儿孙满堂的族老们更甚一些。不像那些无牵无挂的家伙们,他们要为自家儿孙的未来着想。说得再诛心一点,家里生活条件好了,他们以后的养老日子岂不是过得更加舒心惬意? 就连吴老根都没顾得上继续找吴可的‘麻烦’,一把抓住自家儿子急切的回了家,他很想了解镇上民团里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只有吴老汉,不仅是吴可的亲大伯,而且无儿无女将来吴可和水牛他们堂兄弟就是他养老送终的保障,因此回家之后第一时间关心询问。 “没事,放心吧大伯,那纯粹就是一个误会而已,李青山没那么傻,谅他也不敢在背后做什么小动作!” 到了大伯家用不着客气,吴可径直走到简陋的饭桌前,端起泛黄的茶壶就往嘴里灌,一连喝了半茶壶水这才心满意足,不在意挥了水手道。 “这话怎么说?” 吴老汉疑惑抬头,不知道吴可哪来这么大底气。 “呵呵,事情是这样子滴……” 吴可轻笑出声,随手拉了条长凳坐下,认真的给大伯详细讲述了当日的经历,一直说了小半个时候才将事情原委说明白,最后一摊双手无奈道:“事儿就是这么巧,也幸亏当时我出手及时,不然县城来的那位马千总可饶不了咱们……” 第66章谍踪露馅心暗惊 “什么,你小子还要从村里拉人?” 吴老汉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差点连手里的大烟锅子都没拿住。 “大伯不用这么大反应吧,我又没说一定要拉族人入伙,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 见大伯反应如此激烈,吴可只得哭笑不得解释道:“过不了几天民团就会跟牛头岭那帮土匪决一死战,我我获得最后胜利没有任何怀疑,担心的是有人在背后捣鬼或者摘桃子。这是决不允许发生滴!” “你的意思是,县城那位马千总?” 吴老汉一脸震惊,而后猛烈摇头坚决道:“不行不行,可子你要知道自古民不与官斗,族里承担不起那个后果!” “大伯您误会了,咱现在可是马千总手下的干将……” 自家亲大伯面前也没啥好藏着掩着的,吴可轻笑着将自己已加入县城乡勇营,目前只是暂时借调镇上民团听用的事儿说了一下,也没隐瞒自己已是乡勇营不入流的百长一事。 “什,什么,我没听错吧,你,你小子现在,已经是官身?” 吴老汉这下真的震惊了,身子不住颤抖一脸不可思议看向吴可。 官身,那可是官身啊! “所以说,大伯你不用担心县城方面摘桃子,此战无论如何马千总都有功劳可分,我担心的是镇上有人里通土匪背后下刀子啊!” 见大伯被震住,吴可这才将心中担忧全盘托出。 “什么,镇上竟然有人勾结土匪?” 吴老汉再次瞪大了老眼,满脸惊怒腾的一下站起身来。 吴可对此却是不以为然,只要有利益就有纠纷,有进粉就有可能出现不顾一切的举动。跟土匪勾结怎么了,后世当某奸的人数以百万计,那才叫人痛心疾首心底发寒呢。 好言安抚了下激动不已的大伯,他这才说出此次回村拉人的真实用意:不是坑族人们上战场与土匪死磕,而是为了以防万一。 这是为什么呢? 民团几日后不是要大干一票么,到时候肯定是要倾巢而出毕其功于一役,后方难免空虚给人以可趁之机。 李家能够矗立沙堆近百年不倒,自然有让人称道的生存方法。就算某些心怀不轨的家伙想对李家不利,也好掂量掂量失败的后果。 可吴村却没这份威慑力,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山村而已,要是被人悄悄摸进了门还真没办法抵抗。 至于他为什么那么肯定镇上勾结土匪的势力,一定会对小小的吴村下手,道理其实很简单不过就是打乱他吴某人的阵脚而已。 怎么说他现在也算镇上民团第一战将,手下弟兄又个个悍勇经过了战场磨砺,和土匪开票的时候铁铁都是主力中的主力! 要知道,之前几次战斗栽在吴可和手下弟兄手头的土匪就超过了八十名。 就算那帮土匪脑子进水了,也知道吴可是他们最大的敌人。想要削弱民团实力的话,把他吴可解决掉自然是最好的办法。 可是他一般窝在民团驻地,就是出门身边或多或少都带了几名青壮,想要对他本人动手可不容易。 不要指望一帮土匪守规矩讲道义,他们对付不了吴可本人难道不能对他的亲友同族下手? 吴老汉脸色一阵发白被吓得不轻,吴可见机得快哪会放过如此大好良机,振奋精神急忙又加了把劲誓要先把自家大伯拿下。 …… 费尽唇渗说服了大伯吴老汉,有大伯帮忙说通村中族老不成问题。再加上族兄吴天明在一旁帮衬,在祠堂下午的碰头会上很轻易达成了一致意见。 至于早就心痒难耐的村中族人,当吴可掏出二十两白花花的银子时,欢天喜地的接受了组建吴村护卫队的要求,哪还会有啥意见? 事情解决得十分轻松,吴可也没在村里多待,在跟村中族老们确定了一些合作细节之后,他便和族兄吴天明急匆匆赶回镇上。 可让兄弟两没想到的是,路过下湾的时候竟然意外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镇上金家的家丁暗中跟踪他们! 强压下心头掀起的滔天波澜,好好感谢了一番‘通风报信’的下湾居民,并邀请他们加入以吴村为首的民团后勤供应体系,而后双方皆大欢喜尽欢而散。 这就是本乡本土的好处,但凡有点风吹草动根本就瞒不住人。更不用说金家还是标准的地主阶级,就算金家家丁平日里个个眼睛长在脑门上,虽然下湾距镇上不过区区两里但两方还真不熟悉。 更不要说,吴可就是带着几位族亲在下湾伏击了大股土匪,而且现在他还在民团混得风声水起,也不怪下湾居民一改之前的小心谨慎通风报信。 “金家?金家派人跟踪我们干什么?” 回去的路上,吴天明百思不得其解,他哥俩好象没有得罪镇上这家新近崛起的地主吧? “嘿嘿,咱们还没跟那帮土匪决一死战呢,想要占便宜的牛鬼蛇神就露了头!”吴可嘿嘿冷笑着并没有回答,有些东西自己明白就好,没必要说出来凭添烦恼。 “怎么,金家难道还想做什么小动作不成,要不要把消息告诉团总?” 脚下踩着松软的乡间泥土,吴天明却感受不到半分舒适,心有阴霾沉声问道。 “回去之后我会跟他提一提的,现在我很庆幸呐……” 至于庆幸什么吴可没有说,但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就是。 …… 匆匆回到民团驻地,跟几位小弟交代了一下,吴可便马不停蹄赶到李家,与李青山关起门来密谋了整整一个小时。 等两人出得书房的时候,太阳早已落山天色一片昏黄。两人脸色都无比凝重,吃饭的时候饭桌上的气氛沉闷异常,傻子都看得出来有事发生。 饭后吴可什么都没说,只是跟李家人打了个招呼便返回了营地,正好监督民团青壮做完晚训。 民团青壮们都很努力,就连那三位李姓头目都不辞辛苦参与训练。没别的原因,民团马上又要跟土匪开票,这时还不知努力真等上了战场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就是做完了晚训,吃过饭后一些心思活络的青壮,三三两两围在那些战斗经验‘丰富’的民团前辈身边,讨教战场杀敌应变之道还有一些应该注意的细节,希望能在短时间内提升自家的保命能力。 水牛他们几个跟随吴可‘历经战阵’的老鸟更是香饽饽,不仅有青壮向他们讨教战场沙敌生存之道,还一个劲让他们指导多人刺杀配合之术,营地四周的空地上不时还传来阵阵嘹亮喊杀训练声。 就连三位李姓头目都厚着脸皮不离左右,不停问东问西连连拱手讨好。王大喜和刘大黑这两伤号好象受了这火热气氛感染,驻着拐杖满脸热切的跟在旁边认真听讲,这可都是最宝贵的经验啊。 当然不是所有青壮都如此勤奋好学,吴可进门的时候就看到院子周围的柳树下,围了不少民团青壮聚在一起聊天打屁,好象一点都不关心过几天的战斗。 这些家伙基本上都是李姓三位头目的手下,他也懒得多管闲事,这样不知上进的家伙死了活该。 “水牛、二牛还有两位堂哥,等会消停了你们来我房间一趟,咱们好好合计合计一下……” 没有参合手下小弟们的热闹,进了民团营地之后吴可没有多做停留,招呼了几位小弟一声便径直回了房间。 今天的事情给他提了个醒,他需要好好思考完善早有腹稿的行动计划,同时还要预防出现什么不可预测的变故…… 第67章暗流汹涌波澜现 几天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便到了民团与土匪约战的日子…… 也不知道盘踞牛头岭的土匪吃错了什么药,竟然没有主动挑衅也没闹腾出什么乱子来,当然暗地里的手脚是免不了的。 吴可可不管这些有的没的,他一边严格操练手下小弟,依靠民团和李家的现有资源,不断做着战斗前的最后准备。当然他也没少麻烦新近投靠的县城马千总,从县城乡勇营库房弄来不少好东西。 另一边他还亲自带队,利用本乡本土对周围环境极为熟悉的优势,带着手下一帮小弟跟土匪派出的前哨暗斗不止,可以说从沙堆到牛头岭中间的每处山林几乎都有战斗的痕迹,两方打得火热异常不让土匪明面上的土匪探子有机可趁。 在与土匪探子的安斗中,他敏锐发现这帮家伙的实力正呈直线下滑趋势,而民团青壮经过血的考验无论战斗经验还是战斗意志,都以肉眼可见速度飞速向上提升。 不仅吴可带着小弟冲杀在第一线,作为民团最大老板的李青山也没闲着。 有吴可的及时提醒,他发动了李家所有人脉关系,努力的给牛头岭的土匪们添堵捣乱,同时还不断暗暗增强民团的实力。 还真别说,李家在沙堆近百年的经营不是盖的。那些被发动起来的村庄大多位于牛头岭周边,使些小手段让岭上土匪难受一下轻而易举。 他们也不跟土匪正面相抗,只是在后勤方面拖一拖后腿,短短几天时间就折腾得那帮土匪不轻。 牛头岭土匪几十号人马要吃要喝不是小数目,眼下他们只能向周围村子大肆采购,只要村民们稍微拖一拖或者捣点小乱就能让土匪们有苦难言郁闷不已。 如果放在几天前,这些老实巴交的农民兄弟还真没胆子使坏,可是现在不同了。牛头岭土匪们被打残了大伤元气不说,还面临着县城和沙堆两方面的极大压力,一个不好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加上与民团的约斗他们哪还有精力顾忌其它,再说了小股人马出动危险得很,总不能为了后勤那点事每次都出动大股人手吧? 所以吃点小亏那帮土匪也就认了,幸好时间不长他们还能忍受,真要时间长了难免他们被惹毛了凶性大发。不过民团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不能让土匪们安心的舔抵伤口恢复实力,总要让他们处在一种稍显忙乱的状态里不可自拔。 …… 这日天气不错太阳早早就露出了头,从凌晨开始民团营地便热闹一片。 早已经和小股土匪斥候斗得有些不耐烦的民团大部,按照之前早就商量好的计划有条不紊的开动起来。 吴可等民团头目忙得不可开交,就连李青山都难得起了个大早,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站立一旁监督打气。 今天的约斗对于他们太过重要,可以说他们以后的前程命运都将受到此战极大影响。是踩着土匪的尸体一飞冲天还是被土匪挟胜利之势报复,最后搞得家破人亡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完全就看此次约斗结果,再怎么谨慎重视都不为过。 就在昨天所有的民团青壮便集中在驻地之中,一边做着出征前最后的准备一边安静的等候出发命令。 几队提前几天出发作为斥候的精干民团战斗小组也及时派人知会,要求他们加强监控牛头岭土匪强度,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即回报。 整个沙堆民团进入临时战斗状态,所有值勤人员轮岗青壮全部换上战斗装备,早早吃了一顿早饭而后静静等待命令随时准备出发迎敌。 一道道命令下发,整个民团驻地顿时紧张起来,一股临战肃杀之气四下弥漫。 “大家最后再确认一遍,都准备好了么?” “堂哥放心,咱们早就迫不及待了没问题滴!” “团总我们小队准备好了!” “我们小队也准备好了!” 太阳刚刚从东方天边露出了半个脑袋,喧闹的民团营地渐渐安静下来,一队队民团青壮整齐排列于院子中。 吴可与李青山还有几位头目再次确认了一下行动计划,确定没有遗漏之后对手下人马做了最后的检查,待到一切确认无误之后李青山目光蓦然一厉大手向前猛挥:“出发!” “出发!” “出发!” “出发!” 除了留下吴天明还有吴天志两位族兄弟带一组人马,还有王大喜和刘大黑等伤员并一部分后勤人员留守驻地之外,民团其余近百人马组成四支人数不等的临时战斗小队由吴可作为最高军事指挥官,李青山随行监督浩浩荡荡出了营地。 只听一声号响民团驻地营门大开,一支支士气昂扬的民团青壮小队秩序井然从营中走出,迅速通过逐渐热闹起来的古老十字街头,在镇民们复杂的目光注视下在镇外再次集合整队,分成两条队列轰隆隆向县城方向跑步前进,直奔预定阵地大柱山而去。 这一刻,吴可信心满满;这一刻,民团志气昂扬! 自从穿越以来足有近两月时间,在这段时间内他经历了前世从没接触过的领域和险恶环境,一步一步奋斗挣扎到了眼下的地位。 要说他此时心中有什么远大志向那是在自欺欺人,可他决不允许有人破坏眼下的大好局面,镇上的地主豪强不行外来的过江土匪更不行! 你问他哪来这么大自信? 除了民团短短时间急剧扩充至近百之数的人马规模之外,还有最近几天手下小弟与土匪斥候的交战结果,都给了他无比的自信和对胜利的强烈渴望。 再说了,他想要走出沙堆这个偏僻小镇,牛头岭土匪是最好的垫脚石,为了这一天他可是准备了不短时间。 眼下,就是检验他布置效果的时候了。 …… “老爷咱们怎么做?” 站在金家二层阁楼窗台前,目送士气高昂的民团大部迅速消失在视线中,金家那位胖子管家恭敬问道。 “做什么?” 金老爷本就阴沉的脸色更加难看,扫了胖子管家一眼冷冷道。 “愕,咱们不给牛头岭方面送个信么?” 感受到老爷目光中的不善,胖子管家心头一惊额头吓出一层细密冷汗,低着脑袋小心翼翼道。 “哼,民团这么大动静,难道那帮土匪的探子都是死人不成?” 金老爷却是一点都没有客气,语气中满满都是怨恨。 不怪他态度如此恶劣,这几天金家的倒霉事儿实在太多,多到他都忍不住心生惶恐了。 金家在下面的几处庄子被人泼粪砸石头也就算了,他纯当某些人恶心人的下作手段就是。可是外出的家丁时不时挨闷棍被敲晕就不是那么回事,那种赤裸裸的挑衅和打脸行径傻子才看不出来。 刚开始时他还以为是吴村那帮泥腿子做的好事,因为最先受到袭击的是他派去跟踪监视吴村的下人。可是等下面几个庄子频频遭遇恶心手段的消息传来,他立刻确定这是李家在警告他呢。 金老爷当时便吓出一身冷汗,还以为李家发现了什么呢。幸好民团方面没有故意针对金家做什么手脚,他这才稍微放了点心。 吃了这么大一闷亏他自然不会乐意,之前民团大部驻扎在跟前他不敢胡乱动作,可是现在嘛…… 只见金老爷眼中冷光闪烁吩咐道:“将各地庄子里的护院全部召集起来,等前边打起来的消息一传回来,咱们立刻对吴村动手,老子要让那帮泥腿子知道得罪我金家的下场……” 第68章歌声嘹亮士气壮 “快快快,兄弟们再快一点!”沙堆镇通往县城的土路上尘土飞扬滚滚如龙,民团四十来位青壮人马排成两列纵队正以匀速跑步行军,各小组小组长的大声吆喝呐喊此起彼伏,混合着青壮们的大声哄笑气氛高炽火热之极。 “嘿,土狗小组长这么跑步行军实在无聊,要不你唱首歌来给大伙提提神?” “对啊土狗小组长,听说你跟副团总学了几首好听提气的好歌,快唱出来让兄弟们乐和乐和!” “对啊哥来一首吧,平日里可没少见你在我面前得瑟!” “你们这帮混蛋好好跑步行军别胡乱折腾,要是耽搁了大事看老子不揍死你们。想要听老子唱歌是吧,你们这帮混蛋听好了,妹妹坐船头哇哥哥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轰! 整个行军队列都沸腾了,都是一帮二十左右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什么时候听过如此大胆露骨的情歌? “好好好,土狗小组长唱得好,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对对,一首听着不过瘾,土狗小组长再来一首吧!” “也不要你唱其它歌了,就刚才那首多唱几遍!” “……” 吴可跟在行军队列中间,听着手下小弟们的打闹玩笑,完全没有临战前的紧张态势,对手下弟兄们的良好心态还是非常满意滴。 也不枉了他之前浪费那么多口水,一遍又一遍给这帮小子通气打预防针,不断给他们洗脑告诉他们牛头岭土匪都是一帮垃圾,只要平日里认真训练真到了跟那帮垃圾正面干仗的时候,民团必胜! 谎话说多了也就成为真话,更何况他并没怎么‘说谎’? 与土匪斥候小队的战斗,大多都是出自他手下青壮,水牛兄弟还有土狗兄弟他们分别带领手下小组成员,在蚊子的指引下与土匪前哨争斗胜多败少,就算失败了也能很快安全撤离,青壮小弟们的信心就是慢慢打出来滴! 再加上他平日里展现出来的不俗个人武艺。十来个经过短暂训练的青壮都难以近身,这给了手下民团青壮们莫大的信心和勇气。 而且青壮们早就知道和牛头岭土匪少不了一场血战,就算再害怕也算心中有了底。只要不遭受土匪们的突然袭击自乱阵脚,至少保持不败不成问题,眼下小弟们高昂的士气证明了这一点。 从沙堆到预定战场大柱山也就距离十里左右,而且一马平川并没有什么复杂多变难以跋涉的地形,虽然路况确实也不咋样。 此时吴可和其手下小队人马已与民团大部脱离,准确的说提前一步赶赴大柱山预涉阵地,实施早已设计好的‘浑水摸鱼’计划。 而就在昨天晚上,蚊子和他手下的斥候小队,已在附近村子山民的帮助下,对牛头岭土匪布置在外围的前哨展开疯狂清剿。从凌晨时分传回的消息来看效果还算不错,最起码从沙堆到大柱山一线基本可以确定不会再有土匪探子存在。 这就给了民团极大的操作空间,吴可打算利用那么一点时间差给土匪们好好上一课。 至于民团大部,则有李青山带领在后头一两里处吹锣打鼓缓慢前行呢。就算还有漏网的土匪探子发现了,也不会怀疑只会当吴可小队是民团前军。 民团青壮本就是农村出身都有一双铁脚板,又经过一段时间集体训练,跑步行军花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赶到了地方。 之前就有过介绍,大柱山地形十分奇特,是一段两山相夹的狭长通道,山林茂密十分利于小股部队的隐藏和伏击。 吴可之所以把防御伏击地点设置在这里,是经过精心考虑盘算过的,目的就是为了全歼约战之牛头岭土匪! 距离大柱山靠近沙堆一方的狭窄通道还有半里左右的路上,吴可挥手示意停止前进并大声吆喝手下小弟钻进两边茂密山林做好隐蔽工作。 “兄弟们快点快点,牛头岭那帮家伙已经出发,距离这里不远了大家加快点动作,不要让他们看出什么来!” 十里中长跑并没有消耗民团青壮们多少体力,到达了埋伏地点只是稍做休整,便立刻按照之前制订好的方案有条不紊行动起来。 二牛带着一小组五名手下隐藏在道路左边的山林里,二狗带着一小组人手藏身于道路右边的山林,早已等候多时的蚊子则带着五六名机灵行走速度最快的侦察小组分散出去侦察敌情。 土狗则率领自己手下五位小弟,在侦察斥候的引导下饶过地形狭长的大柱山,隐身于指向牛头岭方向的一侧茂密山林中,只等战斗一打响立刻关门打狗截断土匪们的后路。 吴可带着亲卫战斗小组,还有一个十人规模的临时后备队隐身于埋伏地域的茂密山林中,一边做着战斗前的准备一边静静等候敌人到来。 按说这样的埋伏布置简陋到家,只要敌人稍微有点警惕心,派出三两个前哨就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而且吴可所部民团青壮藏身之处也并不是个埋伏的好地方,虽然也是两片山林夹着一条坑洼土路,可中间还隔着两处狭长田地,两边山林距离中间的坑洼土路足有近十米,如果敌人应变及时的话完全能够在青壮们发起冲锋的时候做出正确反应。 没办法,吴可也是无奈,就手下民团青壮的训练情况,也只能做出这样的简单布置。不然伏击计划稍微复杂一点的话,估计敌人还没怎么样自己就先乱套了。 幸好敌人只是牛头岭土匪残部,听闻他们这些天招揽了大批新手,简直有些饥不择食以为人多力量就大。他倒不认为对方能给自家带来什么麻烦,比烂的话他还是很有信心稍逊一筹滴。 这些天的实战训练不是开玩笑滴,手下小弟们哪一个都见过血,比起李青山带领的民团大部人马可是强多了。 足足花了一刻钟时间,得到隐蔽命令的手下青壮们好一阵鸡飞狗跳人声嘈杂,才终于找到各自的潜伏位置慢慢安静下来。 就在吴可小队潜伏下来不久,跟在身后吹锣打鼓的民团大部突然停止前进,就在两里外的宽阔田野安营扎寨,闹哄哄一片好象就准备在这儿等待牛头岭土匪到来,看起来想郊游多过行军打仗。 不得不说,这帮家伙闹出来的动静实在惹眼,有他们吸引眼球吴可小队才能安心隐藏于前头的茂密山林之中而不必太过担忧暴露。 这也是吴可之前与李青山商量好的计划,民团大部此行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为了引人眼球。说老实话,没了王大喜和刘大黑这两猛人民团就是一盘散沙,吴可可不敢奢望他们的战斗力会有多强。 尽管这些天三位李姓头目自觉不自觉的要求上进,亲自参与并监督手下弟兄们每日里的训练,可惜时间太短不说他们手下人马又懒散惯了,哪那么容易就成为能上战场的新锐? 不说吴可不敢冒险,就是那三李姓头目自己心中也没啥底。要知道与土匪斥候的激斗几乎全被吴可小队包揽,三位李姓头目手下小弟做得最多的还是维持镇子治安,调解邻里纠纷最多也就是做做收尾工作。 要他们与几乎输红了眼的土匪拼命,还是省省吧! 李青山虽然对民团事务不是太了解,但也明白自家那三位族人不是带兵打仗的料,所以在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也没强出头,吴可说什么就是什么。 再说了,如此‘保险’的安排正合他意,他李青山在十里八乡还是有些名头滴,作为吸引土匪目光的‘诱饵’也正好合适…… 第69章大意顽匪入圈套 “大伯,东西都带来了么?” 火红的秋阳缓缓爬上天空,吴可带着亲卫战斗小组将坑洼土路上的行军痕迹清理一遍,而后找到随行而来正在整理几十个坛坛罐罐的大伯吴老汉低声询问。 “都带来了,这不都是么?” 吴老汉皱纹横生的老脸上露出开心笑容,指了指摆在地上的坛坛罐罐还有三排整齐竹筒开玩笑道。 “那就好!” 吴可脸上露出喜色,由于时间太过紧促,他还没来得及检验这些土玩意的威力呢。 “对了大伯,这些家伙的威力如何?等下攻击牛头岭那帮土匪的时候,这些玩意可是第一波攻击主力,不要出了什么漏子才好!” “可子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吴老汉拍着干瘪的胸膛满脸豪气,保证道:“我之前都试过了,这些玩意威力可是大得很,都是按照可子你的要求做出来的,保证到时候让那帮混蛋土匪吃不了兜着走!” “那就好那就好,大伯辛苦了!” 吴可连连点头,招呼跟在身后的亲卫战斗小组过来帮忙,六七人七手八脚将摆在地上的坛坛罐罐搬走。 “你们几个小心点,里面可都是火药!” 吴老汉不放心跟了上来,指导这帮家伙在路上挖坑埋雷。 没错,那些坛坛罐罐都是按照吴可设计,由烟火师傅吴老汉亲手制作的‘土’地雷,准备让牛头岭那帮土匪好好见识见识土制火器的威力。 吴老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又怎么会制作出这么多‘土’地雷? 前不久吴可不是回村了一趟么,他除了跟村里商量民团部分后勤采购示意,还有由村里青壮组建护村队之外,他还极力邀请大伯吴老汉出山帮忙,帮他制造一些威力强大的土制火器。 要知道大伯吴老汉可是十里八乡最出名的鞭炮艺人,一手鞭炮爆竹制造手艺十分精湛,只要材料足够一些大威力常规黑火药土制武器完全能够做得出来。 就算比不得原装正版,可吴可不在乎,又不是跟眼下气势如虹的太平军对着干,就是当作一次性消耗品也足够了。 大伯最后没有顶住他的死缠烂打,在他保证提供足够的原料让他练手折腾之后,这才勉勉强强答应出村帮忙。 这些天他可不是一味的窝在民团营地,请李青山出面买了不少黑火药,然后根据后世一些烟花鞭炮的效果做出一批土制烟花武器来,这不眼下就派上了大用场,时机利用得当的话足够牛头岭那帮倒霉土匪还好喝上一壶滴。 …… 挖坑埋雷恢复现场,而后将长长引线通过路边的田地拉到林子里,忙完了这一切吴可他们才跟着藏身于引线一端的山林中。 幸好这几日天公作美没有下雨,空气干燥地面也没啥积水,这才让他们顺利的埋下引线‘土’地雷。 做完这些之后,吴可又抽身到几支战斗小组埋伏地点检查了下,发现没什么问题这才彻底松了口大气。 说老实话,再一次干这样的‘大事’,心中还是难免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不过他是民团第二号人物自然不能将心中的紧张显露在外,一直故做轻松装出一出毫不在意的摸样稳定军心。 眼下一切就绪,只等牛头岭那帮土匪到来…… “来了来了,可子哥他们来了……” 一直等到日上三竿,直等得昏昏欲睡之时,耳边突然传来蚊子兴奋的低吼声。 丫的终于来了啊,老子等得黄花菜都差点凉了。 吴可当即精神一振,一把抓住冲到跟前满眼血丝气喘吁吁的蚊子,急声问道:“蚊子牛头岭那帮孙子真的来了?现在什么地方?距离大柱山还有多远?” “可子哥别激动别激动,我一个个回答,一个个回答……”蚊子被吴可连珠炮似的问题弄懵了,急忙摆手示意可子叔不要激动。 “那好你说,他们现在到哪了有多少人马?”轻轻舒了口气,吴可很快平复下激动的心情沉声问道。 “可子哥您别急,牛头岭那帮家伙现在距离大柱山不到一里,想来半个时辰之后便可抵达!”蚊子不敢怠慢喘了口气,连汗水都来不及擦拭汇报道:“牛头岭那帮家伙这次可是拼了全力,竟然一下子出动人马近百比咱们多不少,手头全是大刀长枪还有不少弓箭,另我还看到了几杆鸟统!” “神马,他们手头竟然还有鸟统?”吴可一时惊得目瞪口呆。 “是啊可子哥,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弄到的?”蚊子脸色沉重回答。 “你看清楚没有,是不是官军制式鸟统?”吴可回过神来急声问道。 “距离太远看不太清,不过好象跟咱们手头的差不多……”蚊子仔细回忆迟疑道。 心头‘咯噔’一下,吴可脸色很是难看,继续问道:“到底有几杆?” “也就三四杆吧,至于还有没有藏起来的我就不清楚了!”蚊子肯定回答。 “蚊子你做得好,你劳累了一早上辛苦了,找个地方休息去,之后的事有我们解决!”吴可满意的拍了拍蚊子的肩膀以示鼓励,同时大声吩咐身边的亲卫战斗小组成员,小声催促道:“快快快,你们几个快去通知二牛还有二狗他们,就说牛头岭土匪快到了,要他们做好战斗准备!” 区区三四杆鸟统还不放在他眼里,只要不给他们有点燃引信的机会就好。 吴可一声令下,整个埋伏圈顿时气氛紧张起来,本来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民团青壮们一个个抖擞精神,抓紧了手头家伙屏息凝神静待姗姗来迟的牛头岭土匪落入他们精心布置的陷阱。 “报,牛头岭土匪距大柱山还有半里路程!” “报,牛头岭土匪已进入大柱山,现正警戒前行!” “报,巡防营已过大竹古城墙,正在向我方阵地行来!” “报,牛头岭土匪出了大柱山,距我方阵地半里路程!” “……” 一条条情报每隔一分钟便传入吴可耳中,让他和埋伏的民团青壮第一时间掌握牛头岭大股土匪的准确动向。 到了后来,根本用不着侦察小组成员汇报,站在植被茂盛的山冈上,便可以一目了然看到一长溜歪歪扭扭的行军队伍闹哄哄走来。 真是够乱的,吴可撇了撇嘴做出评价。 确实,进入他眼帘的与其说是一队战士,还不如说是一伙放浪形骸的地痞青皮来得准确。 身上五花八门的衣服穿得歪歪斜斜一片狼籍,手头的家伙什不是斜挂在背后就是胡乱扛在肩头,嘴里骂骂咧咧不干不净,走起路来东倒西歪没个正形。总之一句话:这就是乌合之众! 仔细数了数人数确实有近百来号,排成歪歪扭扭勉强看出是两列纵队,最让他感觉荒谬的是这帮家伙如此大胆,竟然连一位前哨或者说侦察兵都舍不得派上一位,就这么一头撞进了民团青壮事先布置好的埋伏圈中。 看来那土匪首领真是昏了头,竟然在短短几天时间内招收了近乎两倍新手。这完全就是自寻死路,这些新手参杂进老土匪当中,严重拉低了牛头岭匪帮的整体实力。 嘿嘿,真以为人多才力量大么? 唬唬外行人还成,想要吓唬哥们就用错地方了! 看到此情此景,吴可嘴角露出放心微笑,看来可以到一个轻松的伏击战,还用不着担心手下小弟的损失过大。 而就在土匪们不知不觉进入埋伏圈时,不远处一阵喧嚣的锣鼓声传来,一股股土黄色烟尘冲天而起,李青山所带民团主力也赶来了…… 第70章烟火熏天喊杀厉 民团主力闹出来的动静,很显然吸引了那帮土匪的绝大部分注意力。 吴可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这也是剿匪行动计划中的一环,而且还是非常重要的一环。现在看来,效果还是非常理想的。 牛头岭土匪的注意力全被吸引过去,自然便有意无意的遗漏了伏击区域两旁茂密山林的一些漏洞。 要知道一些老土匪的警戒性奇高,稍有风吹草动都可能引起他们的关注。虽然眼前急剧扩张过后的土匪看起来实在不成样,但里头还是有不少从南边那过来的惯匪,能不引起他们的警觉最好还是不要引起的好。 …… “妈的,这鬼天气要人命啊!” 远远的,一位骑乘劣马行走在队列中间位置的彪形大汉,一看就是首领摸样的家伙看了看头上的烈阳,嘴里不满的嘀咕清晰传入吴可耳中。 “是啊老大,这天气实在太热晒得都出了一身油汗,前面那帮民团的混蛋还不知道磨蹭到啥时候,我看天色快到了中午咱们不如觅地休整一番?” 这位明显在拍马屁,说着话还不屑的朝民团大部方向吐了口唾沫。 “老王你怎么看?”土匪首领看向身边一位马脸悍匪。 “还是先把那帮烦人的民团青壮解决了吧!”马脸悍匪不卑不吭,看向远处锣鼓喧天烟尘弥漫的地方呵呵笑道:“从金家那老鬼处传来的消息,这帮家伙可是天刚亮就出发了,又这么一番折腾可比咱们劳累得多!” “那好,弟兄们加把劲把前头那帮民团的小子干掉,然后沙进沙堆……”土匪首领蒲扇大手一挥命令道。 哦哦哦…… 那帮歪歪扭扭的土匪顿时精神一震,发出一声声兴奋的鬼哭狼嚎。 显然,民团大部那缓如蜗牛的行进速度,还有不停吹拉弹唱好似郊游的举动,让土匪们心生不屑放松了警惕。 滋滋滋…… 就在土匪首领和手下弟兄嘻嘻哈哈笑闹之时,近百号牛头岭土匪却已不知不觉全部进入民团吴可小队的埋伏圈。 到了这时吴可再不迟疑,向后一挥手示意手下弟兄做好战斗准备,然后迅速从怀中摸出火折点燃土雷引线,隐藏在周围林子里的民团青壮们全都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一双双明亮大眼死死盯着草丛中那道迅速燃烧的土雷引线。 吴可手心里也满是汗水,也许是牛头岭土匪们的吵杂声音太过喧嚣,也或许是被太阳晒得头昏脑涨,土雷引线燃烧时的‘滋滋’声,还有那几条黑火药燃烧弄出的淡淡黑烟,并没有引起任何一位土匪的注意。 轰轰轰…… 在吴可和一干民团青壮们的热切目光中,那几道迅速燃烧的引线很快就到了尽头,然后一声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突然响起。 刹那间土石迸裂沙泥飞溅,附近的地面都似乎跟着震了一震,紧接着一道道黑色烟柱冲天而起,瞬间便将踏入‘雷区’的好几十位吊儿郎当的牛头岭土匪大爷们吞没。 “啊啊啊……” 滚滚黑色硝烟中传出声声惨绝人寰的凄厉哀嚎,黑火药爆炸的威力确实一般,可是破碎飞舞的陶罐碎片,还有包裹在陶罐中的尖角碎石漫天飞溅造成的巨大杀伤恐怖之极。 “啊啊啊,我的腿我的腿……”这是被土雷直接轰中的倒霉蛋。 “我的妈呀,腰上全是血我受伤了我受伤了……”这是被土雷爆炸气浪携带的破陶灌碎片和尖锐小石子‘亲密接触’的倒霉鬼。 “咳咳,这是什么怪味咳咳咳……”这是被土雷陶灌中填入的胡椒粉给熏着的倒霉家伙,一口气吸入太多胡椒粉,差点连肺都给咳出来,鼻涕眼泪齐流好不狼狈。 不仅进入‘雷区’的牛头岭土匪倒了大霉,被土雷炸得满地翻滚哀嚎连连,挨得近的‘幸运’土匪们也没落到好去。不是被爆炸掀起的气浪抛飞,就是被飞溅的陶罐破片还有尖锐细石‘亲吻’过的倒霉蛋满身飚血倒地哀嚎。 “敌袭敌袭弟兄们小心咳咳……” 最可恶的是那些爆炸威力不大的土雷中还包裹不少胡椒粉,随爆炸气浪四下迅速弥漫让那些没受到多少危害的牛头岭土匪们连连咳嗽鼻涕眼泪齐飞,根本就来不及组织有威胁的反抗。 也就被小弟们严密保护的土匪首领稍微好点,一边咳嗽一边安抚座下受惊的劣马,脸色慌乱满眼狠厉嘴里还不忘放声大声:“反击反击咳咳,弟兄们都给老子反击咳咳……” 围在首领身边的土匪亲兵和附近的小头目们听到命令,尽管一个个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晕头转向,但还是强忍着鼻腔的不适,慌忙向两边山林胡乱举起手中大刀长枪发起冲锋…… 咻咻咻……,砰砰砰…… 可还没等突然遇袭的牛头岭土匪们从混乱当中回过神来,道路左边山林中突然传来‘咻咻’尖锐啸鸣,一支支带着黑烟的‘冲天炮’(一种飞上天空爆炸的烟花书友们小时候应该都玩过)划过天空飞到遇袭的混乱土匪头顶,而后猛然爆炸开来。 一股股红色粉末随着‘冲天炮’爆炸掀起的气浪迅速弥漫整个伏击区域,顿时引起了土匪们惊天动地的剧烈反应。 “啊我的眼我的眼,这是辣椒粉……” “咳咳咳咳辣椒粉太厉害,咳咳我受不了拉咳咳咳……” “妈呀咳咳咳,我看不见了咳咳咳,我看不见了咳咳……” “……” 牛头岭土匪们的反击还没开始就被打断,一个个不是捂眼倒地哀嚎就是犹如没头苍蝇般乱窜,就连那位彪悍首领都受到从天而降的辣椒粉毒害又是揉眼又是咳嗽根本没精力指挥反击。 牛头岭上百土匪彻底乱套了…… “开火,给老子狠狠的打!” 不等挨炸连受打击的牛头岭土匪们,从突如其来的惊人变故中回神,吴可可不会放过如此良机猛然大吼出声,挺身直腰手中举着一杆架在树桩上的超长抬枪,对准那位骑在马上满脸惊慌的土匪首领就是一枪。 啪! 感觉手中沉重抬枪传来一股巨大反震力,顿时黑烟弥漫火光四溅,视野中骑在劣马上的牛头岭土匪首领胸膛猛然炸出一朵鲜艳血花,凄厉惨嚎出声翻身便落下马来躺在地上抽搐着眨眼间就没了动静。 “啊老大老大您怎么了……” “不好了不好了老大死拉老大死拉……” “土匪的老大死拉土匪的劳乏死拉,弟兄们跟我冲啊!” 土匪首领的突然死亡,使得本就慌乱不堪的牛头岭土匪们更加惊慌失措,吴可自然不会放此大好良机,随手扔掉上药麻烦的长杆抬枪,一边拿起放在脚下的弓箭一边指挥小弟操作另外几杆架在树墩上的巨长抬枪。 啪啪啪…… 刹那间,吴可所在山林响起三声凌乱枪声,一时三条黑色硝烟升腾四下弥漫,土路上正做无头苍蝇状的土匪们惨叫着倒下一片。 这玩意就跟霰弹枪差不多,只要对准人群密集处开枪准没错。 与此同时,埋伏圈两边山林响起一片弦响,十来张强弓齐齐发威,‘咻咻咻’的凄厉响声连绵不绝,一支支弩箭激射而出,瞬间又射到五六位靠得近的牛头岭土匪。 “弟兄们跟我冲,全歼眼前这帮混蛋土匪,杀杀杀……” 一连射出四五支利箭,感觉拉弦的手指酸痛一把将弓箭扔给身边亲卫,吴可猛然抽出腰间大砍刀,嚎叫着率先从山林藏身处冲了下去。 虽然他很不情愿也怕死得紧,但到了这时候不拼命不成啊…… 第71章马不停蹄两连胜 “杀杀杀……” 顿时,埋伏圈两边山林一片鬼哭狼嚎,一位位满身精悍的民团青壮高举厚背大砍刀,跟随吴可的脚步呐喊着从藏身处一跃而起冲下山林,几个跨步便冲过山下狭长田地,一股脑冲进混乱不堪的土匪群中奋勇砍杀。 “杀杀杀,杀光这帮土匪!” “哈哈哈痛快痛快真是痛快,给老子去死吧!” “混蛋混蛋不要散了不要散了,按照平日训练的套路来按照平日训练的套路来……” “妈呀快跑!” “大爷大爷我投降我投降!” “不要慌不要慌,咱们跟这帮民团的小崽子们拼了,杀啊!” “饶命啊,大爷饶命啊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 “……” 民团青壮们士气高昂犹如虎入羊群,挥舞砍刀大砍大杀如入无人之境,只杀得失了战心的牛头岭土匪哭爹喊娘狼狈逃窜,一路上鲜血横流倒了一地来不及跑路被砍倒在地的倒霉土匪。 其他土匪也早就吓破胆了,见逃不过的生怕挨上一刀急忙扔掉手头家伙跪地求饶,有那不堪的更是吓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就差没喊‘爷爷饶小的一命吧’这样的丢人话语。 当然也不是没那凶狠的土匪想要负愚顽抗,凭着胸口一股恶气与民团青壮狠斗,结果自然好不到哪去。 如果放在平时,像这样的凶悍老匪真不好对付,可是眼下情况不同了。这帮土匪早被整得欲仙欲死失了大半战斗力,现在又想跟组成战斗队型的民团青壮对抗,其结果自然是死拉死拉滴。 “给老子去死!” 吴可一刀砍在一位土匪小头领摸样的家伙肩头,飞起一脚将瞬间软倒在地的土匪小头目踢飞了出去,用力擦了把脸上溅到的咸腥液体,四下打量发现全是手下小弟们兴奋追砍土匪们的热血场景。 大局已定! 心头猛然涌起这个念头,未防出现意料之外的变故,飞起一脚将一位慌不择路送来门来的土匪踹倒,一扬砍刀扯起嗓门大吼:“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投降不杀!”周围的民团青4壮们见老大喊话,虽然觉得还没尽兴,但还是扯动嗓子齐声呐喊。 一时间,‘投降不杀’的呐喊声竟盖过民团青壮们兴奋的喊杀和土匪们惊慌失措的尖叫求饶声。 “我们投降我们投降,大爷别再砍拉!” “投降投降我们投降……” 顿时,那些还在拼命逃窜的牛头岭残匪如蒙大赦急忙鬼倒在地,各式武器乒乒乓乓扔了一地,一个个瑟瑟发抖面无血色扯着嗓门大喊投降骨头绵软得很。 一场准备了许久的伏击战,就在牛头岭剩余土匪们全部跪地投降那一刻表示结束。 “就这么完了,这帮家伙也太没用了点吧?”二狗摸了把脸上沾染的血迹,手持大砍刀指着跪了一地的牛头岭土匪不爽道。 “你还想怎么样?”吴可快步走来轻笑着给了这厮一记暴栗,没好气笑骂道:“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清点伤亡打扫战场,难道还要老子亲自动手不成?” “好的可子叔,我这就去忙活!”二狗摸着脑袋傻笑一声,而后屁颠屁颠忙活去了。 吴可暗暗松了口气,此时战场上弥漫的呛人硝烟已然随风散去,他环目四顾现场一片狼籍。 本就坑洼不平的土路经过几十枚土雷肆虐更加残破,这里一个坑那里一个洞就像麻子的脸简直惨不忍睹。 地上倒下了三十来位土匪,其中有一半是爆炸余波和砍刀弄死弄残的倒霉蛋,至于其余的家伙则是满身漆黑烟熏火燎,身上或大或小布满伤口鲜血淋漓,这是直接被土雷干翻的倒霉家伙。 死了的就不去说它,没死的家伙一个个在地上痛苦哀嚎,其声之凄厉简直令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尤其十来位浑身漆黑一副烟熏火燎摸样的家伙叫得最惨烈。 尼玛电视电影害死人啊,要是谁现在敢在他面前说土地雷一炸一大片,丫的大耳刮子侍侯。 之前他可是亲眼所见,一位倒霉土匪直直踩上一颗土雷,而后被土雷爆炸卷起的黑色硝烟淹没。可等硝烟散尽之时,原地还站着一位嘴里冒烟的非洲兄弟,喉咙里发出一声声中气十足的凄厉哀嚎,要不是附近连环雷爆炸带起的尖锐细石将丫干翻在地,估计丫屁事都不会有。 幸好他之前为了保险起见,坚持要在制作土雷载体的陶灌里加料,还有后面一系列凌厉手段,不然手下民团青壮想要如此轻松便取得伏击胜利,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一边亲自指挥手下小弟打扫哀鸿遍野的残破战场救治伤员,一边目光遥遥望向一里之外的大柱山,不知道土狗那边的情况如何,及时堵住了那十几位见机得快临阵脱逃的牛头岭土匪没有? 战斗来得突然结束得也非常迅速,从吴可点燃土雷引线到他抄起大砍刀冲下山林也不过区区五分钟不到,等到土匪们扛不住跪地投降只不过再花费了五分钟而已,也就是说整个战斗在十分钟内全部结束。 时间实在太短,想要全歼上百号队型分得很开的土匪哪那么容易,等手下民团青壮跟着发起最后冲锋时外围有十来位土匪见机得快脚底摸油提前一步溜之大吉,当时手下小弟们杀得兴起根本没精力顾及到这帮提前溜号的家伙。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这边伏击圈战斗结束后不久,土狗和他的战斗小组便押着十来位垂头丧气的逃跑土匪赶了过来,却正是那些见机不妙提前溜号的家伙,一个都没能跑掉。 “哈哈可子叔,我们逮到了这帮家伙……”远远的就传来土狗兴奋的大笑声。 …… “杀杀杀……” 吴可带着手下十来位精干小弟,在寥寥几枝利箭的掩护下,挥舞着厚背大砍刀一马当先冲进了牛头岭匪寨。 一脚踹飞一位不怕死的家伙,手中大刀左劈右砍纵横捭阖几无一合之敌,犹如下山猛虎冲入羊群长驱直入,以他为箭头手下小弟迅速跟进扩大缺口,不过盏茶功夫便杀入匪寨深处。 “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留守匪寨的几位领头老匪被干掉之后,剩余近二十新近土匪顿时崩溃兵败如山倒,不要说拼死抵抗就连稍阻吴可等人前进的脚步都难。 到了这时吴可也不想多做无辜杀戮。大刀猛挥磕飞了刺来的两根绵软长矛,扯起嗓门便大吼起来。 “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跟着吴可杀进牛头岭匪窝深处的民团精壮们大声吆喝,挥舞着手头武器将剩余残匪逼进死角,气势如虹不断的向残匪们施加心理压力。 “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也不知哪个土匪先扔了手头家伙,而后叮叮当当扔武器的声音连成一片,近十位残匪毫不犹豫扔掉武器高举双手投降。 吁…… 直到这时,吴可才放松一直紧崩着的神经长长吁了口气,这时他才惊讶察觉后背上的衣裳早被冷汗湿透贴在身上难受异常。 终于结束了,就算还有残匪逃脱也掀不起多少风浪。 一边指挥小弟们打扫战场搜检战利品,他一边随便找块大石坐下琢磨此次‘剿匪战役’的功过得失。 每每想到一些关键和侥幸情形不觉一阵后怕,之前战斗奔袭的时候还没感觉,可是现在回想起来能够全歼牛头岭土匪实属侥幸之极,只要稍一不慎就有满盘皆输的危险,索幸最后运气在民团一方…… 第72章‘惊喜连连’疑窦生 “你们吴队长呢?” 大柱山伏击阵地,李青山满脸兴奋望着整齐摆放在路边的几十具土匪尸体,还有那近五十垂头丧气或蹲或躺满脸忐忑的土匪俘虏,揪住忙忙碌碌从身边经过的水牛左右望了望好奇追问。 民团主力在他的带领下,终于在伏击战结束一刻钟后姗姗来迟,结果自然让这帮负责吸引土匪关注又胆小怕死的家伙目瞪口呆。 无论是早已挂掉的土匪还是还活着的家伙,他们身上的衣服早已凌乱得不成样子,很明显身上的财物已被搜刮一空,这让后来赶到的民团青壮们好一阵羡慕嫉妒恨,没见有几个骚包小子,正掂量着手里大把铜钱一脸‘奸笑’么? 水牛手里提溜着一个小麻袋,那那鼓囊囊的摸样里头铁定没少好东西,被李青山拦住这小子还故意将小麻袋藏在身后,笑嘻嘻回答:“老大啊,这边战斗刚一结束,他便带着蚊子几个杀奔牛头岭匪窝去了!” “什么,杀奔匪窝去了,他不要命了?” 李青山眼睛瞪得老大,一张清雅的中年帅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怎么了怎么了,族长?” 听到动静李青木顾不得搜刮土匪俘虏,急匆匆跑了过来询问。 “吴可那小子带人杀奔牛头岭匪窝去了,青木你通知青水和青石,让他们快快整队咱们立刻过去增援!” 李青山随口解释了句急忙吩咐道。 “这些土匪怎么办?” 李青木心中很不情愿,脸上不敢表现出来为难的指了指那对土匪尸体和俘虏。这么大的功劳,他还想分润分润捏。 “说那么多干什么,不还有水牛他们几个么?赶紧招呼人手去,放心功劳少不了你们的!” 李青山没好气摆了摆手,自家族弟也就这点能耐了,干仗的时候在后面拼命拖,到了分功劳的时候又想占便宜,世上哪这么好的事儿? 也不看看这剿匪大功是谁的,别到时候吃撑了肚皮就不好看了。再说了经过此役吴可在民团的威望更上一层,得罪了他可没好果子吃。 随着李青山召集命令下达,伏击阵地一阵混乱,足足过了一柱香时间,三位李姓头目才将手下小弟勉强收拢整齐。李青山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也没多说什么大手一挥立即出发。 “也真是苦了李团总了,手下有这么一帮族人!” 看着姗姗远去的民团主力,水牛忍不住摇头感叹。 “哼,任人唯亲这都是他自找的,咱们还是先把该做的事儿做好吧!” 土狗这时正好路过,听到水牛的感叹忍不住讥笑出声,指了指人数超过四十还有不少躺着的土匪俘虏,无奈道:“咱们还是早点把他们弄走吧,省得节外生枝就不好了!” “是我多心了,你小子说得不错!”水牛哈哈笑着摇了摇头,脸上突然露出一丝担忧之色:“也不知道堂哥那边怎么样了,顺利不顺利?” “水牛叔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以可子叔那一身精湛武艺,就算战斗不顺也不会有问题滴,大不了退回来就是!”土狗不以为然笑道,挥手吆喝蹲在地上的土匪俘虏赶紧行动,顿时大柱山伏击阵地又喧闹起来。 …… “吴可那小子呢,哪去了?” 不足五里山路,李青山带着民团大部人马硬生生走了小半个时辰,直到确定吴可带人拿下牛头岭匪窝,他们这才‘气势汹汹’杀了上去。 可让李青山傻眼的是,偌大的一个匪窝只有蚊子率领五六名青壮,正指挥着十来位土匪俘虏搬运粮食财物,至于吴可那小子的鬼影都没见着。 “哈哈,看来本官没来迟啊!” 就当蚊子准备回答的时候,一阵响亮大笑声从牛头岭匪窝另一头被茂密山林遮掩的小路传来。 “马千总?”李青山满脸惊讶。 “马千总来拉!”蚊子顾不得其它,急忙小跑着迎了过去。 “县城的马千总?” 李青木和李青石先是一脸愕然,而后心中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复杂难言。 马千总带着十来位县城乡勇营精壮龙行虎步进了一片狼籍的牛头岭匪窝,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院子里那几堆粮食财物,眼底闪过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贪婪,脚下不停连连向李青山拱手致意。 “恭喜李团总立下剿匪大功,升官发财指日可待!” “同喜同喜,正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要不是千总大人手下‘得力’干将吴可奋勇机智,我沙堆民团也不能取得如此大胜!” 所谓花花轿子人抬人,民团此次立下如此大功,作为团总李青山的功劳绝对少不了,此时心情大好说点奉承话又掉不了一块肉。 “哦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吴可呢吴可呢,怎么不见这位剿匪大功臣?” 马千总哈哈一笑,嘴上虽然说得惊奇但一张肥脸上满是了然神情,看得李青山咬牙切齿心中酸涩不已,知道吴可这位大能人算是彻底抱上了马千总这个大粗腿,已不是他能随意掌握拿捏。 “千总大人,我可子哥目前不在匪窝!”蚊子适时插话道。 “哦他竟然不在,难道追击落网之鱼去了” 马千总肥脸上露出一丝‘惊奇’,也不动怒和蔼和亲问道。 “不是,之前搜索匪窝的时候有重大发现,竟然有地方乡绅与牛头岭土匪勾结,我可子哥怕夜长梦多第一时间带人过去解决后患,有不周之处还望千总大人海涵则个!”蚊子一拱双手,不卑不吭有礼有节道。 “不碍事不碍事,大事要紧大事要紧!” 马千总肥脸上满是和煦神色,笑眯眯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在意。 “是谁,竟然敢勾结土匪,难道不怕露出马脚祸连家人么?” 李青山却是有惊又怒,一下子就明白了蚊子话中所指是谁,狠狠瞪了这不老实的小子一眼,可马千总就在跟前他不好多说什么,心思电转急速盘算着挽救之策,想着怎么也要拉那老家伙一把。 …… 此时的吴可在哪呢? 他已经秘密返回镇上,正与留守营地的两位堂哥商量大事呢。原来他带人刚一打下牛头岭匪窝,在‘内应’的帮助下将一些值钱玩意搜刮隐藏好,而后孤身一人翻山越岭悄无声息赶回了镇上。 汇合在就等待多时的两位堂哥,三兄弟马不停蹄向村里赶去。 “什么,拿下镇上金家?” 在路上,吴可这才稍微透露了下这次针对的目标,结果自然引来两位堂哥的惊呼。 镇上金家虽然不如李家,但那也是拥有四五十年底蕴的乡绅家族,田产钱财都不在少数加上人脉宽广可不是吴村能够开罪得起。单单金家本身的实力就足够惊人,再加上县城衙门里的力量,想想都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生怕吴可信心膨胀搞不清状况,吴天明和吴天志哥俩急忙解说金家的强大,如果不能一棍子将金家打死以后遗祸无穷。 “哈哈两位堂哥不要着急,你们看我就是那样不知轻重的人么?” 吴可轻笑着宽慰两位堂哥,眼中冷芒闪烁沉声解释道:“如果我手里没有证据的话,怎么可能这么急着把金家一举拿下?” 见两位堂哥满脸不信,他也不多说废话直接问道:“两位堂哥,我让你们监视金家的一举一动,你们有什么发现没?” “金家没啥动静,就是把撒出去的壮丁护院全部招了回来!”吴天明与族弟互视一眼,想了想轻声回答。 吴可脸上挂满冷笑,语不惊人死不休道:“哼果然如此,想必两位还不知道吧,金家召集人手可是要对村子不利……” 第73章振臂一呼群响应 两人一开始说什么都不信,金家召集护院家丁是为了对付吴村! 玩笑不是这么开的,虽然他们加入民团之后没少跟金家的人对着干,但那是李金两家的矛盾,就算金家想要找麻烦也找不到他们头上,更不要说针对吴村了。 这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金家没理由这么干吧? 对于两位堂哥的淳朴,吴可很是无奈,本来准备劝说村中族老的‘大杀器’不得不提前亮相,用事实证明咱吴村不是跟金家没仇,反而仇恨大了去拉!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看了吴可提供的证据,吴天明和吴天志顿时凌乱了,一时惊慌不知所措第一时间想找李家帮忙,被吴可否了后又‘异想天开’的要向县衙告密,就没想着依靠自家力量解决问题。 吴可满头黑线,只好耐心向两位堂哥解释他俩的建议都不可取…… “事情都到这份上了,两位堂哥就不要痴心妄想了,想要解决麻烦还得依靠咱们自己,要知道民团主力眼下可不在家!” 吴天明与吴天志闻言默然,吴可说的是大实话,可正因为这样的实话太过残酷,让他俩不免升起一种愧对村里族人的难堪感觉。 真是淳朴滴人啊! 见两位族兄如此摸样,吴可用屁股想也知道他们心中的念头,不由得感叹连连暗道这时代农村的道德水准确实值得称道。 “两位老哥也不必太过担心!”望了眼远处隐隐约约的下湾小河,吴可开口安慰道:“村里什么情况想必两位比我更加清楚,除了少数几家之外其他人家的生活可不怎么样啊!” “是,咱们向村里提供了一部分民团后勤供应定单,村人们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过。但前提是咱们兄弟还在民团掌权,要是兄弟们出了什么意外村人们还有活路么?” 话说道这儿,吴可不由暗骂一声坑爹,这时代官府那令人眼花缭乱的苛捐杂税几乎压得村人们喘不过气来。 这还算好的,日子虽然艰难但还混得过去,真要是金家的势力强行渗透进来,村里又没了他们几个在民团混得风声水起的族兄弟照应,村人以后真正的苦日子就要到来。 再加上不久之后太平军北上,清廷和地方政府的盘剥越发严苛,失田失地成为地主家的佃户不可避免,到时候就算好年景村人们也是食不裹腹,日子只能用苦难来形容。 “可子你想过没有,村人们有胆气跟金家彻底翻脸么?”吴天明被说服了,立刻转变了态度开始帮忙参谋道。 “我就不信了,咱们把情况说清楚,这可是事关他们的切身利益,乡亲们一点都没反应!”吴可一脸严肃斩钉截铁道:“招揽愿意跟咱们搏上一把的村人,以最快速度灭掉金家,至于不愿意的村人嘛……” “不愿意的怎么样?”见吴可面无表情语气冷漠,吴天志心头一颤升起一丝不好预感。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万分,两位中年农村大汉目光不离吴可左右,就连呼吸也不自觉慢慢变得粗重起来。 “怎么样?”吴可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凌厉万分直让两人不敢逼视,连连冷笑道:“事情都到这份上了还能怎么样,随他们自生自灭吧,咱们有能力就帮一把,腾不出手的话也只能让他们自求多福了!” “我话先放这儿,以后也别想着哥们的照顾了,我可没这么大方!” 咝……,咝…… 空旷又充满秋意的田野突然响起两声刺耳的倒吸凉气‘咝咝’声,吴天明与吴天志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可,可子兄,兄弟,这样做,做,是不是,是不是有些不太好……”沉凝的气氛保持了一段时间,终于还是被一阵结结巴巴的声音打破。 “事情都到这份上了再说什么都没用,咱们还是好好谋划谋划怎么一战建功吧!”吴可忍不住白眼一翻苦笑出声:“好了好了,两位老哥也别为还没发生的事情担心。只要咱们成功解决这次麻烦,以后村人的日子不用我多说你应该明白会比现在好过得多!” “要是出了问题呢?”吴天志小心翼翼问道:“比如说,让金家逃过一劫?” “要是不能毕其功于一役的话,咱们以后的麻烦少不了,村人们的事情能管则管没精力管不就那样?”吴可目光一下子变地深沉无比,无奈道:“事先跟村人们说清楚就成,至于他们如何选择咱们也没理由干涉!” “也只能这样了……”两中年大汉互视一眼,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可奈何。 …… 原本以为要经过一番唇枪舌剑,没想到事情却是出奇的顺利。 村中族老听了他的想法和解释之后,震惊免不了,担忧也免不了,自然还少不了愤怒等等情绪,但事已至此他们除了支持吴可别无它选。 总不能明知金家对吴村怀有敌意,还将吴可等几个胆大妄为的小子扭送上门吧,这也太傻了…… 村里好不容易出了几个有本事的小子,不支持也就算了,万万没自家人祸害自家人的道理。 族老们虽然没啥见识但人生阅历丰富,尽管心中很是担忧也不知道民团在大柱山大胜牛头岭土匪的喜讯,可看到吴可那一副自信满满的摸样,除了发泄似的怒骂几句还能咋样? 再说了吴可选择的时机如此敏感,正是民团大举出动的时候秘密对金家动手,他们也不得不多思想一番。 吴可这小子哪来的自信? 他怎么会选择在这个敏感时候动手,难道就不担心大柱山那边出事? 还有单纯依靠村里一帮没经过训练的青壮,真的能拿下金家么? 太多太多的疑惑涌上新头,眼下整个村子要想过上好日子,还真就只有坚定不移的支持吴可一途,所以他们做出最有利于村子的决定也不为怪。 不过想要他们帮忙劝说村人就别指望了,吴可你小子既然摆出这么一副自信满满的摸样,那你小子自己看着办吧。 谁都不是傻子啊! 吴可也很无奈,他不是不想将民团大胜的消息告诉族老们,让他们对自己此行针对金家的行动多点信心,可他敢说也要族老们肯信啊? 不过好在这帮老顽固没有捣乱,想要说服村人们就容易多了…… “……,各位叔叔伯伯婶婶姨娘,大哥大嫂弟弟弟妹,还有侄子侄女们,事情就是这样……” 吴村打谷场边,吴可站在一块巨大的石制磨盘上,冲着下面站着的上百位村人大声喊道:“事情已经发生到这地步,咱们和金家之前必须倒下一个,不然这么拖着的话对谁都没好处,以后肯定麻烦不断!” “咱吴村的实力还是弱了点,金家经营这么多年无论是自身实力还是官面上还是匪面上的关系,可比咱们强多了大家千万不要怀有侥幸心理!” “金家人什么德性想必诸位应该比我更清楚,不用想我们这几个坏了他们好事的肯定想要除之而后快,至于村子嘛也少不了受到牵连……” 轰! 本就心情忐忑的村民们一小子炸开了锅,一个个脸色大变躁动起来,原本安静的打谷场瞬间变成了热闹嘈杂的菜市场,嗡嗡嗡的议论咒骂声更是吵得人心烦意乱不堪入耳。 显然大家对于这样的无妄之灾难以接受,可吴可的话说的也是事实,就算他们肯狠心将吴可还有土狗几个胆大包天的小子抛弃不顾,最后村子也少不得受到牵连波及。 第74章自古利益动人心 村民们一下子慌了手脚,不知该如何是好? “安静安静,事情都到这份上了不说金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咱们也没放过他们的道理,大家千万不要再抱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 “坐等金家人报复也不是什么好选择,叔伯兄弟们无需迟疑也不要犹豫,咱们要行动起来自救……” “事情是我们几个弄出来的,我们肯定会冲杀在对抗金家狗腿子的第一线,叔伯兄弟们放心就是……” “金家也没有想象中可怕,不然就我和天明天志堂哥也不会行此险招,吴村的老少爷们大家只要团结一心也不是没有成功的希望……” “眼下金家勾结的牛头岭匪类被民团与官军两面围剿自顾不暇,正是咱们对付金家的最好时机。据我所知眼下金家就十来位家丁护院,想要拿下并没有想象中困难……” “加入的条件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再说一遍……” “凡是参与此次行动的,每人先发三两银子作为报酬,等拿下金家后另有奖赏。别的我不能保证,但金家拥有的那几百亩良田参与村人都可租赁五亩,而且只需交纳四成田租……” “咳咳大家不要那么激动,我说的是真的没有哄你们,而且凡是加入了咱们吴村自卫队的另有奖赏,我绝对说话算数……” 吴可这一手不可谓不狠,一边威逼一边利诱几乎将在场所有村民的心思全部拿捏在手,除了那少数几家没有生存压力的家庭之外,看看其余村民那一双双直冒绿光的眼睛就知道效果如何。 众所周知,这时代地主家的田租那叫一个黑,五成田租那叫有良心的地主一个‘大善人’的帽子少不了,六成七成田租那就是常态,达到八成的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 尼玛,这么高的租子谁受得了? 可坑爹的是,这却是这时代的正常现象…… 两湖虽然被誉为天下粮仓,正常年景水稻来个两熟没多大问题,还能在冬季种点冬小麦再增收获。 虽然这时的水稻产量不像后世杂交水稻那般凶残,但每年收获两季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可是架不住地主家的田租太高,就算是风调雨顺标准一家五口想要温饱都不太容易,在青黄不接的季节还得挖些野菜搞些山货掂巴掂巴。 如此可知,四成田租对于村民的吸引力有多大。别的不说正常年景一家五口解决基本温饱还有剩余,对于家中财政状况的改善意义十分巨大。 不要怀疑村民自家有田为啥还如此热衷租种地主家的田,这田和田是不一样滴。要知道没有经历过后世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大兴农田水利工程,加上吴村地势偏高村里的田地基本上都是山田。 而金家手里的田都是标准的良田,依靠流经沙堆小镇旁边的河流浇灌,每亩地的出产几乎是村人手上山田的三倍还多,也就不怪村人对金家手中良田如此渴望,就算交纳四成田租的存留也比耕种同等数量山田要强得多。 这一天上午,整个吴村都处于莫名的兴奋激动情绪当中,几乎所有村民都被吴可口中的利好消息给刺激得满脸紫红兴高采烈。 只要参与了那劳什子‘吴村自卫队’,而后跟金家好好干上一票好处便大大的有,不仅田租可以降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四成,还能获得其它好处。 怎么说都是自家人,真要是拿下了金家吴可这小子总不可能太过吝啬吧? 不用多说,早已穷怕饿怕了的吴村村民们哪还顾得了许多,一个个踊跃报名积极参加所谓的‘吴村自卫队’,先把实惠拿到手再说。至于能不能拿下金家这不明摆着的事么? 吴可这小子不是说了,金家勾结的土匪被官军缠住,就他们召集的那十几个家丁护院还真不算什么,先把好处拿到手里再说,至于其它一些思虑不到的地方谁他妈还有心思理会这些? 至于那三十来位早几天加入了‘护卫队’的青壮,此时一个个乐开了花连胸膛都直挺了不少,感觉倍有面子。 吴可只乐得眉开眼笑,村里本就有三十来位青壮加入‘自卫队’,再从一些年纪稍大的壮年村人中挑选近二十来位,凑足五十来青壮实施‘地主覆灭计划’措措有余,村中精壮几乎被他搜刮一空再多也变不出人来。 与此同时他又有偿搜刮了村里的所有冷兵器,将新招募来的近二十位青壮族人全部‘武装’起来,稍微整合了一下便气势凶凶直接杀奔镇上而去。 五十来位青壮一起行动的声势可不小,光这气势便足够吓到一些人滴! 离开的时候,吴可又和村里说话管用的族老们商量了一阵,托付他们在附近几个山村帮忙宣传一下,他要到那些山村里招不少人,条件与村子加入‘自卫队’的青壮族人们稍有差别,租种金家良田的田租只要四点五成。 这是卖人情的好机会,加上吴可又隐晦暗示事成后少不了他们的好处,一干族老们除了个别之外全都欣然应允。 …… “牛头岭那边有什么动静?” 沙堆镇上九井街,与李家祖宅隔街相望,距离不足半里远的一处青砖黑瓦的三进院落正堂,一名辫子花白清时典型乡镇土地主打扮的老年富态胖子眯缝着小眼沉声发问。 “回老爷的话,牛头岭那边没什么太大动静!”一位满眼机灵一身短打装扮的小厮恭敬回答。 “真的么,这也太安静了吧?”那中老年胖子,也就是金家现任家主金老爷显然有些不信。 “经老爷这么一说,我还真差点忘了这茬!”小厮猛一拍脑袋,急忙禀告道:“老爷,道路都被民团那帮家伙封锁了,咱们的根本过不去,负责监视打探消息的弟兄传回消息,之前好象听到一阵剧烈的爆炸声还有喊杀声?” 说到后来,小厮脸上露出丝丝迟疑不敢肯定的神色。 “那就是说,民团跟牛头岭那帮家伙交战了但还没大干起来?”那中老年胖地主金老爷闻言精神猛然一震,眯缝着的小眼突然睁大射出道道喜悦光芒:“也就是说,现在民团那边根本腾不出手来?” “是的老爷,不过……”那小厮愣了一下,哪能看不出自家老爷的想法,随即回过神来脸上神色颇有些迟疑。 “咱们的人有把握拿下吴村么?”那中老年胖地主金老爷一挥手打断了小厮的话头,满脸兴奋追问道。 “这个……”那小厮显然是金老爷的心腹,见老爷面露不豫之色,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老实道:“把握不大,听说吴村搞了个什么‘护卫队’,足有三十来号成年青壮……” “一帮泥腿子而已,又什么大不了的?”金老爷脸色难看狠瞪了心腹小厮一眼,显然对他这种软弱的态度很不满意。 “老爷,要不要等咱们的人传回具体消息之后,咱们再动手?” 看出金老爷下定了决心,心腹小厮提醒道。 “要多久才能有准确消息传回?” 金老爷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想了想最后还是强按下心头冲动沉声问道。 “从周遭山林绕道的话,起码还得半个时辰!”心腹小厮在心头默算了下肯定道。 “算了,就再等半个时辰!” 金老爷筋肉松弛的老手猛然举起,而后又颓然放下无奈道:“让管家给弟兄们弄点好吃的,告诉弟兄们好好休息半个时辰,等前头准确消息传回再杀奔吴村不迟……” 第75章一山还比一山高 金老爷算盘打得精,可惜吴可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 在堂屋里才等了一刻钟时间不到,一位负责监视吴村方向动静的小厮传回紧急消息:吴村方面有五十来位‘手持凶器’的青壮气势凶凶向镇上赶来。 “什么,吴村五十多位青壮正向镇上赶来?” 金老爷吃了一惊,猛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肥胖的脸上阴晴不定脑子飞速转动,嘴里还不忘追问:“带队的是谁,知道他们的目的么?” “老,老爷,带队的人好象是吴,吴可,还有那两位留守民团驻地的吴姓小子……”那报信小厮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回答道。 “这不可能!” 金老爷的反应极为激烈,一张松弛肥脸不停剧烈抖动,两眼喷火恨不得吃了那报信小厮,咬牙切齿怒喝道:“胡说八道,吴可那小子明明跟着民团主力走了,现在只怕和牛头岭那帮家伙打得不可开交,他怎么可能这时候回来?” “老,老爷,小的,小的句句属实啊!” 那报信小弟吓得脸色发白,哭丧着脸哆哆嗦嗦道。 “放你娘的狗屁,给老子滚!” 见报信小厮还敢扯谎,金老爷暴怒一脚将其踹倒,手指颤抖唾沫横飞怒骂道:“还不快给老子回去弄清楚,要是再敢胡说八道小心老子刮了你!” “是是是,小的这就滚这就滚……” 那报信小厮显然被金老爷的暴怒吓得不轻,满头大汗也顾不得擦连滚带爬就向门口跑去。 “慢着!” 就在这时,一直冷眼旁观沉默不语的心腹小厮突然开口。 只见他三步并做两步冲到报信小厮跟前,仔细询问监视吴村之人传回的消息,再三确认无误之后一脸凝重双眉紧皱不知想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 那报信小厮哭丧着脸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打搅了同行的思绪。别看两人都是小厮身份,可地位天差地别根本没法相比。 金老爷脸色变幻不定,几次都想打断两位相似的谈话,不过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出口,一双花白眉头轻抖不知想些什么。 等打发走了满心忐忑的报信小厮,跟在金老爷身边的那位心腹小厮才一脸凝重说道:“老爷咱们不能大意了!” “怎么,难道那帮刁民还是冲着金家来的不成?”金老爷花白眉头一扬满脸不屑道。 “还真有这个可能!” 心腹小厮一句话,堵得金老爷好不郁闷,紧接着却是吓了一大跳,额头上惊出一层油亮冷汗,急忙吩咐等候在院子里的弟兄们小心防范不要出了漏子。 “老爷您也不必太过担心,那帮刁民也不一定就是冲着咱们来的,说不定前方战事不利是李青山找的援兵后手!”那心腹小厮见金老爷吓得不轻急忙出声安慰,生怕金老爷吓出个好歹来。 “恩你说得不错,但咱们也不可大意了,叫手下弟兄们惊醒点不要乱来被人抓住漏子,让人盯紧点不要出了差错!”金老爷一想也是这个理,不过他可是奸猾之辈自然知道凡事不可大意,同时还不忘许下好处稳定‘军心’:“叫家丁们养好精神,等咱们杀奔吴村的时候少不了他们的好处!” 那心腹小厮顿时眉开眼笑:“放心吧老爷……” “不好了不好了,吴村那帮青壮冲着咱们来了!”可不等心腹小厮将肚中马屁拍出,一直在外头看着的金家胖子管家满脸惶恐连滚带爬冲了进来大喊道。 “什么?”金老爷闻言脸色大变眼皮一翻仰头就倒。 “老爷老爷您怎么了!”那心腹小厮眼疾手快,一个跨步冲上扶住一口气没上来晕死过去的金老爷,又是掐人中有是灌茶水,好不容易将昏死过去的金老爷重新唤醒。 “外,外面什么,什么情况?” 金老爷醒过来第一句话,就是询问宅子外面的情况。 “老爷……” 不用着急万分的肥胖管家回答,外面那杂乱的脚步声还有兴奋的吆喝声已经说明了一切。 “快快快,大家动作快点把金家给我围好了!”这是吴可催促的声音。 “放心吧可子老弟,有我在天贵在出不了漏子!” “丫的你小子给老子正经点,这是可子兄弟吩咐的大事,要是出了纰漏看老子不打断你小子的狗腿!” “哈哈老田伯应该是龟腿才对吧,你家小子可是叫天‘龟’来着!” “可子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咱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拿不下区区一个金家?” “是啊可子兄弟,金家可比李家弱多了,出不了问题滴!” “废话真多,也不知道你小子哪来这么大信心,还是先把事儿办再说大话不迟,大家动作再快点别让里面的人跑了!” “……” 听到外头肆无忌惮的说笑声,刚刚清醒过来的金老爷顿时一脸死灰瘫坐在太师椅上,肥胖矮壮的身子止不住一阵颤抖,两眼无神皱纹横生瞬间像是苍老了十岁一般。 他万万也没想到,本打算今天解决的那帮吴村刁民,竟然把主意打到他们金家身上,而且看意思还想要一网打尽? 真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被倒打一耙! “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一瞬间金老爷心思电转,害怕惊惧愤恨等等负面情绪充塞心田,脑子像一锅沸粥一样难以平静甚至失去了正常的思维能力。 最让他不平的是那帮刁民竟然还瞧不起人,难道他金家实力不如李家,就该‘享受’如此让人难堪的羞辱不成? 真真是欺人太甚! “老老爷现在该怎么办,咱们还是快想办法离开吧,不然落在外面那帮刁民手里……”胖子管家却是早已吓得满头大汗六神无主,一把抓住自家老爷胳膊急急说道。 小命要紧,他可管不了那帮吴村刁民嘴力偶的冷嘲热讽。 “对对对,咱们要想办法离开……”思绪陷入混乱状态中的金老爷猛然清醒过来,听着外头闹哄哄的吵杂声浪好一阵心惊胆战,挥舞着肥胖的手臂急道:“顶住顶住,要金安(金家护院头目)他们一定要顶住!” 说着,在管家还有小厮的娼妇下,颤悠悠急急向居室跑去,连鞋子跑掉了一只都没心思理会。 “老爷老爷,现在可怎么办啊?” “老爷奴家害怕……” 金老爷慌慌张张跑回居室,立刻就被慌做一团的妻妾儿女们堵住,那生得妖娆貌美的小妾更是一下子扑进他怀里撒娇不依,一张妩媚俏脸吓得苍白没有丝毫血色,引来其它妻妾一阵嫉妒不屑。 尼玛这都啥时候了,还有心思撒娇邀宠? 如果放在往日,金老爷铁定要好好安慰一番怀中被吓到的妩媚貌美小娇妾,可是眼下逃命要紧哪有时间风花雪月? 不耐烦的一把推开怀中的温香软玉,颇有些气急败坏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细软都收拾好没有?收拾好了咱们赶快离开!” “老爷咱们就这么走了?”金夫人很是不舍的看了眼阔气豪奢的卧室,尤其是那些大件来不及带走的金银器皿。 “不走还能怎么样,难道你就不怕那帮刁民将咱们生吞活剥了?”金老爷白眼一翻没好气道:“走走走,那些沉重的家伙什都扔了保命要紧,咱家在县城还有几家旺铺饿不死快点!” 就在金老爷带着两名妻妾,三名儿女还有三位心腹家丁,提着几包匆匆卷起的值钱小玩意,没理会前门处的喧嚣战斗,干脆利落的放弃整座三进大宅院慌急匆匆通过家中暗道跑路时,金家院门前的战斗已经彻底结束…… 第76章传言四起定人心 轰隆! 吴可现在玩烟花爆竹已经玩出了水平玩出了乐趣,这不金家的那两扇黑漆大门倒霉了。 有了之前对土匪们狂轰滥炸的成功经验,吴可这一次炸门显得驾轻就熟。在五十来位吴村青壮将金家围得水泄不通后,迅速点燃堆放在门口的‘炸药包’,只听‘轰’的一声惊天巨响便将金家那两扇黑漆大门炸成片片飞舞的木屑。 待到硝烟散尽吴村青壮一涌而入,院子里十来位金家家丁和护院一个个面如土色早已失了斗志,除了两位满脸凶悍一看就不是善类的家伙还想要负隅顽抗,结果被吴可眼疾手快一刀一个削了脑袋,其他护院家丁一看更是失了抵抗勇气。 金家大宅,就这么轻而易举落到吴村青壮手中。 “两位老哥,接下来打扫战场搜索整个金府的事儿就交给你们拉!” “放心吧可子兄弟,有我哥俩看着不会出事滴,你这是要到哪去?” “呵呵,带着兄弟们遛弯遛弯,让镇上居民见识见识我吴村男儿雄风!” 把打扫战场搜刮金家的事儿交给两位族兄负责,吴可则带着一干意气风发的吴村青壮雄赳赳气昂昂在镇上唯一的古老街道九井街‘武装’游行一圈,让弟兄们露一露脸之余顺带震慑宵小。 怎么说金家在镇上经营几十年,谁知道暗地里还有多少底蕴没有暴露出来?可以肯定的是镇上一部分居民都跟金家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不小心一点不行真有可讷讷感阴沟里翻船。 当然可以肯定的是,镇上唯二两家地主之一的金家被拿下,这时候只有傻子才会不知死活找‘吴村护卫队’的麻烦。 事情都做到这份上,想要回来都没可能,吴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坏人做到底,派人对外宣称吴家取代金家的事实。 从即日开始,金家原有的一切都由吴家接手,无论帐务田租等等事宜全部都由吴家接管,想要挑刺的尽管来,吴家跟‘吴村护卫队’全部接着。 这一招还是很有威慑效果滴,起码吴可派人接收金家在镇上的产业时,遇到的抵抗几乎微乎其微。 没办法,‘吴村护卫队’五十来条汉子摆在那里,刚才拿下金家时的惊人一爆似乎还在镇民耳边回响,傻子才会在这时找不自在。 “可子兄弟,你这一手实在是高啊!” “嘿嘿,一般一般拾人牙慧而已!” 接下来按照计划,从村里带来的五十位青壮迅速被分为五队,每队十人由族中性格稳重素有威望的中年青壮各掌握一队,负责对金家宅院和产业的巡逻警戒,同时也是对宵小的武力威慑。 金家突然被灭,镇子里的秩序难免出现波动,一些地痞青皮免不了趁机浑水摸鱼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儿,对吴可和吴村的名声十分不利,这样的事情坚决不能出现。 吴可对此早有准备,在各巡逻小队出发前特意叮嘱了一番。不许巡逻队仗势欺人也绝不允许族人无缘无故骚扰镇上百姓,发现一例坚决处理一例绝不轻饶。 当然对于那些不知好歹的玩意也不用客气,凡是被巡逻队抓住捣乱作恶的家伙一律带枷游街示众,不仅要让其颜面丢尽还要让他们在镇上再也混不下去! 于是吴可一声令下,四支士气高昂的巡逻小队奔赴各自巡逻区域。 很快,街面上不时传来打骂呵斥,哭喊求饶声,不长的十字街头不过一会便跪了十来位鼻青脸肿满脸痞气,双手反绑不住痛哭流鼻忏悔恐惧的地痞青皮。 这些家伙都是想趁机浑水摸鱼的无业游民,在镇上人憎狗厌的货色,经常干一些欺行霸市无理取闹的糊糊事儿,负责巡逻的吴村青壮中有不少都受过他们的欺负,眼下逮着机会哪还有他们的好? 有了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原本喧嚣吵闹的镇子一下子安静下来,镇民们一个个满脸惊惧忐忑不安。看着往来巡逻抬头挺胸的吴村青壮,再也没谁胆敢在这时候出头找事。 稳定了街面秩序后吴可也没闲着,带着两位族兄还有一队吴村武装青壮亲自‘拜访’镇上一些有名望而且名声还不错的‘乡绅’。 当然说‘乡绅’有些抬举这些人了,说他们是有些实力和手段的地头蛇更为恰当一切。 什么叫做‘仗势欺人’‘以力压人’,吴可此时的行为就是最好注解…… 面对他这位新近火速崛起的民团实权派人物,眼下又轻松灭了金家的狠人,那些名声不错的地头蛇们根本兴不起半分对抗的念头。 形势比人强,况且除了之前的金,李家这等‘大’地主外,其它地头蛇家里或许有一些田产,但是谁没事会在家里摆上五位以上的护院打手? 结果自然是吴可拜访了一圈镇上‘贤达’,这些家伙都很识相的答应了帮助吴村护卫队说好话稳定镇上局势。 于是不足半日时间,一则传言便在不大的沙堆古镇迅速流传。 传言的意思非常简单,也就是金家欺男霸女无恶不做,最最可恶的是金家竟然勾结土匪欲对民团不利,幸好民团大佬吴可发现及时先下手为强,这才免去了一桩‘天大’祸患。 又有说金老爷不岔李老爷把持镇务大权,丧心病狂勾结土匪想要对李家不利,不料消息泄露被民团大佬吴可先下手为强,铲除镇上一大祸害。 如此之类的传言甚嚣尘上,总之一句话金家不是玩意,勾结土匪意欲不轨,吴可是镇民们的大救星,及时出手铲除邪恶的金家救镇民于水火挽狂澜于即倒。 不得不说掌握宣传阵地真的非常重要,看似转移镇民注意的一些传言,却迅速让吴村护卫队在镇民们的心中形象大变。从之前破坏秩序的野蛮刁民,一下子变成了救民于水火的好汉。 最起码,自从这则传言流传开之后,镇民们眼中的敌意减轻不少。当然想要他们完全放心是不可能滴,这要看吴可他们之后的表现了。 要不从古至今都讲究一个‘名正言顺’,有了名正言顺的借口和理由大义就在自己这边,做起事情来可以用事半功倍来形容。 这些手段虽然见效慢但胜在几乎没什么成本,再说了吴可也不指望今天拿下了金家明天整个镇上居民就都服服帖帖心悦诚服,玩笑也不是这么开的。 他的要求也不算高,只要在民团主力胜利回师之前这段时间,镇上居民老老实实不主动招惹护卫队就成,其它的想得再多也没啥用处不是? 只要镇民们不暗地里捣乱,吴可才可以安心的准备迎接李青山的责难。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李青山还被拖在牛头岭难以回身,李大少确实气势凶凶上门兴师问罪来拉。 这不,他刚刚带着两位族兄,还有一队十人吴村青壮,视察完金家在镇子外头的良田,兴致高昂返回金时却被李少爷李仁贵挡在门口。 “吴可你个混蛋想干什么?” 李仁贵满脸恼怒咬牙切齿怒吼出声,手指吴可的鼻子唾沫星子横飞,要不是跟来的李家护院头领老洪拉着,看这架势想要对吴可动手。 “嘴巴放干净点,别以为你爹是李青山我就不敢揍你,再跟我呲牙裂嘴信不信哥们让你躺着回家!”站在金家院子门口,吴可眼睛怒瞪毫不客气反击回去,挥了挥手像是驱赶烦人的苍蝇一般,一脸不耐道:“有事说事没事早点滚蛋,你以为你是谁啊,这里不欢迎你……” 第77章收获颇丰忧人心 “你,你,你……” 李仁贵一张俊脸涨得通红,身子哆嗦指着吴可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你什么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挡在门口你以为你是门神啊?”吴可白眼一番没好气道,对这样的家伙就不能给他好脸。 “哼,你个混蛋怎么对金家动手了?” 李仁贵胸口又是一阵怒气上涌,可是被吴可凶眼一瞪吓了一跳,加上洪护院的提醒他才能勉强压下火气怒声质问。 “金家勾结牛头岭土匪欲对吴村不利,哥们自然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吴可心中一晒,就拿李仁贵李少爷当作练习对象了。 “哼,你个混蛋蒙谁呢,没证据的事不要胡说八道!” 李仁贵不屑的撇了撇嘴,街上的传言他也听到了,也相信金家说不定与牛头岭那帮土匪真有勾结,但以他队金家老头的了解,那么奸诈狡猾的一头老狐狸,怎么可能轻易将把柄落于他人之手? “你小子嘴巴干净点,小心祸从口出!” 吴可这厮左一句‘混蛋’右一句‘混蛋’搞得恼火不已,要不是碍于李青山的情面,他真想好好和这不知死活的小子‘亲热’一番,让他知道知道马王爷为啥长了三只眼。 见李仁贵脸色一阵青红却屁都不敢放一个,吴可心中一阵快意冷声道:“我胡说八道?你个整天就知道花天酒地的花花公子知道什么,你又是什么玩意,有什么资格跟我说什么证据?” “金家勾结土匪的证据,是你一个没有官身的地主少爷能看得么?” 打脸,赤落落的打脸! 吴可这一番话真可谓打脸无极限,只说得李仁贵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根根暴起,双手攥拳恨不得狠狠在吴可那张奚落笑脸上砸个几十拳啊几十拳! “哼,你就得意吧,等我爹回来再收拾你个混蛋,洪护院我们走!” 李仁贵心中怒火填膺,可终究没脑子一热跟吴可厮打,他还没那么傻。尽管被吴可一顿奚落脸面无光,但他可不想白白挨一顿毒打。思量了一番双方力量对比之后,他果断选择了撤退。 “吴可兄弟还请见谅则个!” 那跟着过来撑场子的洪护院啥也没说,只是苦笑着跟吴可抱拳施礼,而后大步流星追上了怒气冲冲的李少爷。 “丫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竟然也敢替金家出头?” 看到李少爷李仁贵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对面李府阔气的院子门口,吴可这才收回目光不屑的撇了撇嘴。 “可子你这样对待李仁贵,不会有麻烦吧?” 吴天明满脸忧心忡忡,他没想到族弟吴可如此嚣张,竟然一点都不给李少爷李仁贵面子,这脸打得可是‘啪啪’作响啊。 “没什么,这样的家伙就不能给他们好脸,否则他就要瞪鼻子上脸!” 吴可冷冷一笑,挥了挥手大步流星向院子里走去。 “要是李团总回来脸上可不好看……” 吴天明快步跟了上去,脸上依旧忧色不减,“只要他还有上进之心,就不会跟咱们翻脸!” 吴可自信道:“再说了,我现在可不是民团中人,咱的关系早就挂在县城乡勇营,就算真翻脸了咱也不怕!” “真的么?”吴天明还有些不信。 “当然是真的!”吴可重重点头,脸上带着耐人寻味的轻松微笑:“相信过不了多久我就辉成为有品级的武官,可不是谁西哪个拿捏就能拿捏滴!” 经他提醒,吴天明和吴天志立刻想到了牛头岭大捷的事儿上来,脸上的忧色瞬间一扫而空露出兴奋笑容。 “还是可子老弟有本事,这才出来几天时间便有如此收获,以后前程更是不可限量。事先说好了,到时候你小子可不能落下你堂哥我!”吴天明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道。 “还有我还有我,可子兄弟说好了,以后有了好事千万不要忘了哥哥啊!”吴天志在一边急忙插口道。 “两位堂哥放心就是,我心中早有计较,等处理完了沙堆这边的事务还有大行动等着你们,到时候你们别嫌烦就成!”吴可呵喝一笑,不经意间透露一些之后的计划。 果然两位堂兄顿时喜不自胜,也没追问吴可到底是什么计划,只是乐呵呵言道他们铁定不会错过,到时候吴可尽管吩咐就是。 三兄弟说说笑笑回到金家正堂,各自寻椅落座开始盘点此次拿下金家之后的详细收获。 之前只是粗粗清算了下,然后便急不可待分散出去查看盘点,震慑宵小弹压镇上地头蛇不让他们妄动,这可是他们能否全盘接手金家财产,李足沙堆小镇的关键马虎不得,哪有时间干清点帐目这样的精细活? 不盘点不知道,一盘点吓一跳! 之前在外巡狩金家产业时,就感觉此次收获恐怕不小,但怎么也没想到竟会如此之大! 看看盘点出的收获:镇中心九井街口传统老式三进宅院一座,九井街上粮食店铺布庄还有铁匠铺各一间,紧挨着镇子外头河流的良田四百五十亩,分布在周围几处临河村子里的三处小庄园,这些还仅仅只是基础产业而已。 从金家私库还有各处产业直接收罗到的银子,便足有一千五两之巨。至于其它金银铜器还有首饰等物,价值起码也在千两白银以上。更不要说还有铜钱几百吊,换算成银子也有几百两左右。 这还只是直接的财物和产业,还有粮仓里堆得满满当当的各类粮食,布庄里上百匹各式布匹,铁匠铺几百公斤生铁,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这还是看得着的好处,还有帐房里那一堆贵利(高利贷)借条,田契地契换算成银子的话怎么说也也价值好几百两! 零零总总一算下来,单单直接弄到的好处便有超过三千两白银,这还不算间接的好处和利益。如果金老爷有国人土豪传统藏金习惯的话,吴可此次的收获将更加巨大,逼近万两银子大关也不是不可能! 金家崛起不过才区区四五十年时间,没想到竟然聚敛如此之巨的财富,那历史更加悠久底蕴更加深厚的李家呢? 果然,打家劫舍这等无本买卖,才是发家致富的最佳捷径! 盘点完此次收获,三兄弟面面相觑好一阵无语,正堂里的气氛古怪之极。 哈哈哈…… 突然,也不知哪个大笑出声,另外两人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心中畅快无以复加,唯有大笑才能以舒心怀。 痛快痛快,实在太过痛快! “难怪难怪,难怪李少爷气势汹汹堵上门来,原来是害怕咱们对他李家下手啊!”畅快淋漓大笑一阵,吴天志这才了然的点了点头:“之前我还疑惑着呢,不知道李少爷这是发的哪门子疯?”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只有利益才能使人疯狂到不顾一切!”止住笑声轻轻摇了摇头,吴可很臭屁的拽了句,心中却是忍不住得意连连。 “你小子……” 三兄弟笑闹了一阵,好好消化了一番突得巨额财富的欣喜若狂,直到心情平复下来才重新转入正题,得好好商量一番如何使用这笔突得的巨额财富。 所谓财帛动人心,哥三要不提前商量好的话,等带出来的吴村青壮知道了此次具体收获,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妖蛾子来? 吴可是绝对不可能将所得财物全部分了的,这些钱他还有大用呢。可是之前答应族中青壮的好处,在所得巨额财富面前又显得太过寒碜,一个处理不当会出大麻烦滴,头疼啊头疼…… 第78章疑惑重重众沸腾 商量来商量去,吴可最后一咬牙一狠心,决定这次大方一回,每位参与行动的族中青壮都给五两银子的好处费,另外还有精粮细米若干斤。 不是他故做大方,如果可能的话他真不想给族中青壮这么大好处。可是金家这么大产业摆在明面上,他就是想装看不见族中青壮们也要答应不是? 别小看五两银子,在农村乡下已足够五口之中一年的正常用度,再多给的话就不是分好处而是给村人们招灾了。 幸好清点帐房的工作由两位族兄亲自主持,第一时间便将收刮到的绝大部分银两隐藏起来,只是留下两百多两银子还有全部的铜钱,让族中青壮看见了不至于太过眼热,不然还真是个不小的麻烦。 至于那些金银器还有古玩字画之类的,青壮们就算看到了也不会太过在意,这些玩意不是他们能经手的,这点自知之明他们还算清楚。 而就当吴可跟两位堂兄商量着如何分果果的时候,牛头岭方向的胜利战报终于姗姗传回沙堆。 顿时,整个沙堆小镇沸腾了…… 突然冒出的牛头岭土匪,可是压在镇民们心头的一座火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发。无论是土匪们站稳脚跟设卡收费,还是按照人头直接上门盘剥,都不是镇民们愿意见到的结果。 普通镇民如此,更不要说那些拥有一定势力的地头蛇了。 沙堆虽然与邻县沙坪乡相邻,可通城的经济中心毕竟在县城隽水镇,镇上的地头蛇们每月都有不少各类山货运往县城销售,本来官府设置的厘卡关哨就够让人头疼的,他们可不愿意再出现从中盘剥克扣的势力,土匪也不成! 自从清早民团主力倾巢而出,整个沙堆上上下下无数眼睛,就严密的关注着民团的一举一动,想要第一时间得到具体战报。 这关系到镇民们的切身利益,由不得他们不紧张关注! 镇上一些有办法的人和势力纷纷撒出人手,尾随民团主力想要掌握第一手战报。说不定抓住了机会他们还能好好投机一把,不管是跟着镇上民团喝点汤还是做出其它选择都能做到心中有数。 可惜的是,在吴可的严厉要求下民团这次的保密工作做得非常不错,镇上的地头蛇们派出的人手想要获取第一手战报非常困难,就连民团主力两百米范围内都难以靠近,更别说就近‘观摩’民团与牛头岭土匪的直接交锋了。 一计不成自然又上生一计,大家都是乡亲拉点关系再‘无意’间打听一点消息总可以吧? 民团那帮老油条是什么德性,没人比镇上的地头蛇们更加清楚,他们平时就没少打交道嘛! 可是结果却让地头蛇们郁闷到差点吐血,那些壮着胆子上前套近乎的家伙,全都被民团扣住失去行动自由,更不要说向身后老大传递什么消息了。 这事里透着古怪,民团那帮家伙什么时候这么谨慎了? 在他们的印象当中,民团虽算不得是个筛子,但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绝对保守不住秘密,地头蛇们在民团内部都有自己的关系和熟人,只要稍微打点一些啥问题都能解决,可是现在…… 好吧,要说他们派出去的人出了麻烦还可以理解,毕竟窥视民团行军嘛,不小心被抓住了活该他们倒霉。 人家真要认真起来他们也没辙不是? 但可疑的是,尽管县城距离沙堆二十来里,可架不住一路都是一马平川的地形,每天总有不少车马人员往来。 可自从民团主力向大柱山方向急行军后,县城与沙堆好象就彻底隔绝了一般,整整一个上午别说人了连鬼影子都见着一个。 不正常,实在太不正常了。 一些脑袋灵光的家伙隐隐猜到了什么,心惊于民团手段的同时,不由得暗暗做了一些准备,但在没有确定之前他们还是不敢胡乱出手。镇上留守的民团青壮虽然不多,但要收拾他们却是绰绰有余了。 可一直得不倒前方战报,实在让人揪心难安。 不过这也难不倒他们,通往县城的路径又不止一条。 于是乎,在中午阳光最为炽烈之时,这些地头蛇派出人手急忙赶赴崇阳肖岭,而后从肖岭绕道直接奔赴县城探听情况。 丫的你民团能封锁沙堆这边的道路,总不能连县城那边的通道也能封锁吧? 对于这些地头蛇来说,民团与牛头岭土匪的战斗结果将决定他们以后的处事态度,说不得要昧着良心干一回勾结土匪的勾当了。 民团主力大举出动,不仅仅吸引了镇上地头蛇们的严密关注,也引起了沙堆辖下各村的紧张注视。 不同于那些想要浑水摸鱼捞好处的地头蛇,沙堆辖下各村村民的想法就朴实也现实得多。 在村民们眼中土匪就是洪水猛兽,是沾不得也碰不得的恐怖玩意,谁都不希望牛头岭的那帮土匪骑在头上作威作福。 不说李青山为人还算厚道,并没有依仗手头权势胡作非为,单单他们有不少或远或近的亲戚就是民团青壮,这就注定了他们不希望民团主力出任何意外。 真要是民团出了什么意外的话,谁知道那帮取得胜利的土匪会不会秋后算帐,根据民团青壮们的亲属关系一家一家找上门来? 不说这些事关生死的大事,单单民团扩军给附近村民们带来的直接好处,就不是他们愿意轻易放弃滴! 可以说民团跟周围村子村民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不论是因为亲请还是切身利益,都促使他们十分紧张民团主力与牛头岭土匪战斗的结果。 他们可没有镇上地头蛇们的资本,可以朝三暮四左右摇摆,他们除了坚定的支持民团之外别无选择! 出于关心和担忧,很多村民第一时间赶到镇上民团驻地询问情况。他们可没胆子尾随民团主力,只得规规矩矩找上留守民团驻地的民团头目。 由于之前吴可早有交代,所以民团留守人员对村民们的态度可要好多了,不仅热情的接待了这些焦急等待战斗结果的村民,而且还做了一些解释宽慰村民们不安的心。 尤其当吴可带人埋伏土匪大部时,大柱山方向传来的连环爆炸,彻底震动了所有焦急探问情况的沙堆人。 可还没等某些人做出大胆行动,派出心腹人手‘冒死’向大柱山方向打探情况之时,大柱山方向很快又没了动静。 不要说爆炸声,就连稍微响亮点的声音都没有。这让焦急等待的镇上居民还有附近村民们惊疑不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也就中午三点钟的样子,从大柱山那边突然就传来了民团主力全歼牛头岭土匪的惊人消息! 一瞬间整个沙堆都震动了,那些焦急等待消息的各村村民自然欢欣鼓舞,民团取得如此大胜他们的生活自然得到保障。 焦急等待消息的村民代表也不问详情,谢绝了民团驻地留守人员的午饭邀请急匆匆返回各村将好消息传回。 镇上的地头蛇们先是震惊于这个惊人消息,尼玛民团也变得太厉害了吧,竟然一举歼灭了牛头岭那帮土匪? 那起码都有近百号人手捏,民团出动人马加起来也没这么多人吧? 想到这儿,这些被震得不轻的家伙们很快冷静下来,一边停下手中小动作一边‘翘首以盼’静观其变。 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在没亲眼见到民团的得胜之师前,别指望他们会相信‘大胜’的传言,好象几个时辰前他们就替吴村青壮还有那位民团悍将做过做过宣传,弄出不少有利于民团和他吴村的传言吧? 第79章手段凌厉震人心 对了,吴可那小子可是号称民团第一悍将,怎么没有跟着民团主力一同出发,难道真如之前弄出的传言那般,金家勾结土匪想在民团身后捅一刀子? 让人不解的地方很多,可不管怎么样宁可信其真不可信其假,还是赶紧上门巴结一下吧,说不定以后就得看人家的脸色吃饭了。 ……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沙堆古镇通往县城的土路两旁站满了迎接民团主力和县城乡勇营一部凯旋之师的镇民,一个个兴高采烈精神抖擞,用力鼓捣手头家伙什增添喜庆气氛。 “何叔,知道具体啥情况不?” 站在迎接队伍最前列的,是五六位衣着整洁一看就不像贫苦出身的中老老年汉子,正是目前沙堆镇上最有名望的地头蛇,其中一位中年汉子正拱手向一位辫子长须花白的老者请教道。 “我怎么知道?”那老者微微有些驼背没好气道:“我也是刚才接到民团留守人员的通知,这才匆忙组织了一队锣鼓手过来迎接的!” “嘿,你们说……”这时其中一位矮胖身形敦实的中年突然压低了声音,一双精明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小心翼翼四下打量一番嘀咕道:“就民团那帮乌合之众,真的全歼了牛头岭那帮土匪么?” 闻言其他几位脸色微微一变,脚下下意识往外挪了几步跟这厮拉开一点距离,那老者胡子一抖低喝出声:“王二你个混蛋自己找死别拉我们下水,想要知道民团有没有这能耐等会不就知道了么?” “还有,县城乡勇营马千总带了一部人马过来,他可是剿灭牛头岭土匪的大功臣,你有胆子到马大人面前胡咧咧去!” 那矮胖敦实汉子王二脸上的横肉抖了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急忙堆起笑容赔笑道:“呵呵不要见怪不要见怪,我只是一时好奇而已,哪敢质疑千总大人的功劳……” “来了来了,民团主力人马和县城乡勇营的人来了……” 就在这时,迎接人群一阵骚动打断了几位地头蛇的小声交谈。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望向前方道路,只见视线尽头突然腾起一股灰黄烟尘,随即一阵杂乱却很有气势的脚步声远远传来。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众人的视野中突然出现一队人马,在半空弥漫的灰黄烟尘衬托下显得格外威武雄壮,最显眼的自然是那位高坐马上护卫环侍,顾盼自雄气势逼人的县城乡勇营马千总!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朝阅尽长安花! 这句诗正是此时马某人的心理写照,挟全歼牛头岭匪帮之威归莅临沙堆,享受迎接镇民崇拜畏惧的目光和惊叹不已的夸赞,心中的得意可想而知。 和镇上的地头蛇虚伪寒暄一阵,享受了一番颇具乡土气息的肉麻吹捧,又拱手向迎接民众感谢一番,热闹了好一会儿以需要休整为由,谢绝镇民们的庆祝邀请带着雄赳赳气昂昂的手下小弟,和垂头丧气的几十土匪俘虏赶到民团驻地。 什么都不用说,单单那五十来满身狼狈惊恐不安的土匪俘虏,便说明了民团联合县城乡勇营携手的战果之大。特别是那上百把缴获的长矛大刀等各式武器差点没晃花迎接民众的眼,心中明白经此一战民团在沙堆的统治可以说得上固若金汤,威势一时无两。 欢庆胜利的锣鼓声更加喧闹,近距离听在耳中直有一种热血沸腾欢欣鼓舞的错觉,好似自己也是得胜之师中的重要一员般。 心头无比震撼,目送县城乡勇营一部人马押着五十来位土匪俘虏游街示众,那些地头蛇们当即熄了其他心思,互相使了个眼色便不约而同返回镇上,他们得好好商量一番如何巴结讨好新胜之师,特别是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县城乡勇营马千总,才能让自家得到最大好处。 随着民团凯旋而归,民团联手县城乡勇营在大柱山伏击牛头岭土匪的具体战况也迅速在沙堆传开。这次不是吴可挑头搞起的宣传,而是那些临时在大柱山滞留一个上午的来往旅人主动散播出去的信息。 说起这个,吴可也只能对那些滞留旅人说一声抱歉了。 为了隐藏他和手下小弟们的行踪,不让牛头岭那帮倒霉蛋提前得到消息有了防备,吴可一大清早率领手下小队弟兄急行军赶到大柱山后,立刻封锁道路截留来往旅人,限制他们的行动阻止消息短时间内流传出去。 当时还闹出了好一阵乱子,最后那些被截留的旅人还是屈服了,民团人数七八十而且又是刀又是枪还有弓箭,可不是他们能够随便招惹得起的。 不过吴可也没亏待这些人,有急事的派人回去帮忙报信,没急事的就住在附近的几家农户院子里,免费提供一顿丰盛之极的午饭,也算是十分优待了。 带手下小弟全歼了大意的牛头岭土匪大部,这些被民团扣留了一上午的旅人终于重获自由,吴可还很大方的每人发了十个铜子的‘压惊费’。 不论这些人传播消息目的为何,总之民团的威名再一次传遍整个沙堆,并以风一般的速度向周围乡镇蔓延,而作为先锋大将的吴可名头更是一时无两。 别的不说,能够在短时间内带着手下小弟干翻几倍数量的牛头岭土匪,而且武器装备还是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这样的战斗力已经足够让沙堆人感到震惊不可思议了。 尽管不清楚吴可是如何做到的,那一连串的爆炸是怎么回事,但这并不妨碍一干有心人等对民团还有吴可采取更积极的态度对待,得罪不起啊…… 确实得罪不起! 尼玛原来吴可这家伙不是受命秘密留守营地,专门准备捅金家一刀子滴。 而是作为民团主力前锋先歼牛头岭土匪主力,而后马不停蹄直接拿下牛头岭匪巢,再之后也不知道怎么跑回了吴村,拉出五十来号青壮直接灭了金家! 这才是真正的猛人! 不要说想通了这些的镇上地头蛇们心中惊惧难安,就连自觉占理的李青山再次面对吴可这小子时,都免不了一阵心虚气短。 “吴可兄弟,真是好本事啊!” 尽管心情十分不爽,但李青山还是强忍心头怒火热情招待县城来的马千总一行,在李府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庆功酒席。 庆功酒席上县城乡勇营一干武官红光满推杯换盏,高谈阔论意气风发,好似牛头岭土匪真是他们亲手剿灭一般。 镇上‘贤达’极力吹捧奋力巴结,好一副‘军民一家亲’的和谐热闹场面。 作为主人,李青山自然免不了四下应承热情招待,八面玲珑互相吹捧,杯来盏往让所有‘贵客’都有一种宾至如归的舒爽感觉。 待到酒席散去已是夜幕降临掌灯时分,送走一干凑热闹的镇上头面人物,安置好喝得酩酊大醉的县城乡勇营几位大人,他这才抽出身来招呼吴可去书房好好‘聊一聊’。 “呵呵,团总过奖了过奖了。” 吴可呵呵一笑没有在意李青山话中的嘲讽,随便找了张凳子坐在李青山对面,想看看眼前这位到底有何想法。 之前在祝捷酒席上他可是极力低调,怎么说都是摆了李青山一道,要在当事人面前‘谦虚’一点不是? 可惜某些人犹如黑夜里的萤火虫,再怎么低调都那么闪闪发亮,他就是这么一号人物。 吴可虽然努力装低调,可惜怎么都低调不起来…… 第80章唇枪舌剑暗争锋 明白的都知道此战最大功臣究竟是谁,不明白的也知晓吴可是个不好招惹的狠人,没见金家短短一个上午就被这小子带人赶走了么? 所以,在酒席上经管他努力装低调减弱存在感,李青山的态度也冷淡之极,可他依旧上了首席,敬酒套近乎的家伙更是络绎不绝。 “我可没过奖,半日之内转战三地,比起古之名将也不遑多让了吧?” 李青山冷冷看着吴可讥讽道。 “李团总有什么话就直说,绕来绕去你说得不痛快我听得也麻烦!” 对于李青山的恶劣态度,悟可并没太过在意,换了自己估计早动手开打了,能忍到现在也算李某人胸有成府,所以他们也没绕圈子直接挑明了说。 “好好好,既然你想要我直说那我就直说,你为何对金家动手?” 李青山胸口一阵怒气汹涌,俊朗的脸色瞬间变冷阴沉似水。 “呵呵,这不明摆着么,他金家既然有胆子勾结土匪,就要想到会有今天的后果!” 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香铭,吴可耸了耸肩一脸无谓道。 “金家勾结土匪?我怎么不知道?” 李青山脸色微微一变,瞪着吴可质问道。 “李团总不知道?” 吴可装出一副‘惊讶’的神情,而后摇了摇头轻笑道:“这不是很明显么?” “什么明显不明显的,没证据的事儿你也敢对地方乡绅下手,与牛头岭那帮土匪又有何异?” 见吴可一脸轻松好似灭了金家没什么大不了一般,李青山心中狠狠一抽脸色变得难看异常,说起话来更是咄咄逼人毫不客气。 他不能不怒,吴可的做法已经触及到了他心中的底线。 先不说吴可利用民团在与牛头岭战斗的时候大搞小动作,县城马千总出现在牛头岭那一刹那他便明白了,吴可这厮与马千总暗地里勾连,此举几乎形同背叛。 当时虽然心中很是不快但也没什么,吴可这小子之前就被马千总拉拢过去,为了自身利益的最大化如此做倒也情有可原。 谁叫这小子有本事呢,能在短短半个时辰内连取两场大胜,根本就没给他反应过来的时间,等到他赶至牛头岭匪巢的时候这小子已不知跑到哪去了。 本来心情还算不错,怎么说他都是民团首领,剿灭牛头岭土匪的功劳要分上很大一部分,没见马千总当时也连连恭贺他立得大功,升官发财不再话下么? 可是这种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等他回到镇上的时候惊闻金家被灭,好似一记晴天霹雳炸得他晕头转向不知所措。 尤其当他得知灭掉金家的,便是眼前这位民团第一悍将的时候,心头的恼怒可想而知。 按说李家与金家关系不怎么样,金家被灭他应该高兴才是! 可情况却恰恰相反,李青山不仅没有任何高兴情绪,反而心中隐隐生起莫名其妙的担忧和害怕。 想想跟自家争斗了几十年,不时弄出点恶心人手段的金家,就在一个眨眼间破灭了,他就忍不住心底一阵发寒。 是物伤其类,是同病相怜,还是兔死狐悲? 总之金家的突然覆灭,并没带给他任何高兴情绪,反而心怀恐惧生怕哪天李家步了金家后尘,这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 特别是当他回家的第一时间,儿子李仁贵向他哭诉吴可的蛮横不讲道理,心头怒火更炽对吴可自然越发不满。 尼吗这小子也太不给他李青山面子了! 尽管知道儿子的话有夸大其词之嫌,但他就是忍不住心头那一口恶气。 好在中间隔了个祝捷酒会,让他愤怒的情绪慢慢平缓下来。吴可这混蛋小子也知机得很,努力装低调不出头,让他心情稍微好转了些。 可是现在跟这混蛋小子单独相处,他心中依旧忍不住涌起不爽怒火,所以才上来就咄咄逼人质问。 “团总你可不能乱扣大帽子,要是没证据的话我哪敢动手?” 吴可不清楚李青山此时的复杂心情,但知道绝对好不了就是,他也不想太过刺激这位民团老总,轻笑着反驳道。 “什么证据?” 李青山冷笑:“难不成还有金家与牛头岭土匪来往的信件不成?” 以他对金老头的认知,那老家伙绝对不会如此犯傻,“没信件,但有人证啊!” 轻轻抿了口香铭,感受了一番唇齿留香的美妙滋味,在李青山不善的目光逼视下,吴可从容回答,反问道:“团总你不会以为金家那帮家丁全都是硬骨头吧,随便拉出个审讯一下就知道了!” 李青山脸色一滞,眼神迅速变得冷厉,沉喝道:“在动手前难道你没证据?” “当然有!” 吴可也不理会李青山难看的脸色,将手中白瓷茶盏放在黑漆茶几上,提起精致茶壶又添上一杯香铭,语气微微有些低沉道:“就在民团主力出发的当口,金家也抽调了附近所有护院,欲对吴村不利!” “此话当真!”李青山露出惊容,他又不傻,脑子微微一转便想明白金家此举何意,顿时心头怒火熊熊差点气炸了肺。 “自然是真!” 吴可微微一笑,神色平静波澜不惊,直言不讳道:“对于金家我可是防范有加,他们刚有动作我就得到了消息!” “为何不早跟我说?”李青山怒声质问。 “早说了团总又打算怎么办?” 将温热的茶盏握在手心,吴可嗤笑出声:“警告金家不要乱来?还是留一部分民团青壮威慑金家不敢轻举妄动?” 不等李青山说什么,他便摇了摇手指轻声道:“不不不,这都不是我想看到的结果。对于这样一心想在背后捅刀子的家伙,就应该彻底消灭,让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好大的威风好重的煞气!” 李青山脸色十分难看,双眼喷火怒瞪着吴可,咬牙切齿咆哮道:“小子你知道擅杀乡绅的后果吗,不要以为你能打就很了不起,有时候杀人并不需要亲自动手,你以为你的命能值多少银子?” “怎么,李团总打算给金家报仇?”吴可目光瞬间冷厉下来。 “不敢,我哪敢对付你吴大爷啊,不然哪天你带人将我李家灭了怎么办?” 李青山目光锐利,毫不客气讥讽道。 “哈哈过奖了过奖了,我这个人平时还是很和善的,关键就是不要惹到我头上或者对吴村有什么坏心眼,泥人都还有萨那分火性呢!” 吴可呵呵一笑,也没在意李青山恶劣的态度,这厮能拉自己进书房密谈,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哼,小子你别在我面前说大话,等金家那老头报复的时候,你小子就知道厉害了!”李青山冷笑连连。 “这个就不劳李团总费心了,我故意放了他们一马,岂能不防着一手?” 吴可呵呵一笑毫不在意道。 “怎么,你小子还有后手,打算赶尽杀绝不成?”李青山脸色顿是变了,看向吴可的目光中满是惊骇与忌惮。 “我没那本事!” 吴可轻飘飘一句,让李青山稍稍放心脸色缓和了些,可他接下来的话犹如晴天霹雳诛心之极:“我杀新没那么大,不然团总真以为金家那几位能逃得掉?” “可惜啊可惜,如果金老头聪明的话立即离开通城甚至武昌府,这样估计还能保住一条命,否则的话团总以为马千总会放过他这样勾结土匪的乡绅败类?” 李青山的脸色一下子便得煞白,吴可这小子虽然说的难听但话却在理。如果单单只是邻里矛盾那一切好说,金老头在县城也不是没有澳援。 第81章图穷匕现欲自立 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勾结土匪证据确凿那可是重罪,而且还是在这样要命的关头,看来金家彻底完了。 心头涌起一丝兔死狐悲的感慨,不过就是有那么点伤感而已,其实李青山内心深处对于金家的完蛋还是有那么点高兴的,他很快就调整心情表情严肃谈起了他找吴可的正事。 “吴可说实话,你小子是不是准备离开民团了?”他一脸认真道。 “团总这话怎么说?”吴可脸上笑容依旧,但神情间也郑重了许多。 别看之前两人差点拍桌子吵起来,只不过是李青山表达一种不满而已。 吴可明白这点,所以刚才态度一直良好,反正好处到手了别人说说又不会掉块肉。李青山的担心他明白,不过是怕他贪心不足对李家有什么歪心思。 他刚才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那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罪,人若犯我我必还击。而且他还明言放了金家一马,意思更简单不过,他只要金家的产业和财富,至于人他是没心情多杀滴! 他只是做了个表态,表示自己不会对李家不利而已。 显然,李青山认可了他的表态,现在开始说起了正事,他就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了。 “你小子现在手头实力可是不弱,怎么可能还会屈居人下?”李青山紧紧盯着吴可,沉声说道。 “团总说的是吴村护卫队么?”吴可不答反问。 “对,就是吴村护卫队!”李青山眼神闪烁不定,嘴里却没有停下继续说道:“足足五十来青壮,加上水牛他们十来个,这实力比民团都不弱啊!” “难道团总这么想让我走?”端起温热的茶盏轻抿一口,吴可笑着问道。 “我当然希望你能留下!” 李青山轻拈了颌下三柳青须,目光炯炯看向吴可郑重道:“你小子确实有本事,来到民团还没一个月时间便连立大功!” “团总过誉了过誉了,咱有多大本事心中还是有自知之明滴!”吴可谦虚道呵呵有本事就是有本事,没什么好谦虚的!“李青大手一挥呵呵笑道,俊朗的脸上露出几分得色:“实话告诉你也没什么,托你小子那几次大胜的福,县城方面已经传下话来,一个从八品的典薄不在话下!” “那可要恭喜团总了,短短一月不到连升几级,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吴可吃了一惊连声恭喜,实在没想到才剿了区区一个牛头岭土匪,竟然让李青山短短时间一连官升几级! 同时他也明白了,李青山这厮到底占了自己多大便宜。 不用说,之前两次剿匪大胜的功劳,差不多都被李青山占为己有。不然的他这个大功臣,也不可能像打发叫花子般‘赏赐’了个从九品的额外外委这样一听就不是啥好官职的从九品官身! 要说心中没点想法那叫虚伪,可他对李青山确实没多少怨愤,至于生气还谈不上。谁叫人家出身地主家庭,在衙门里有关系呢? 就算买官那也是需要门路的,这样的门路是你一个乡下小子能搞清楚的么? 更不要说上下打点需要的不菲财富,虽说他现在手头宽裕了点,但也禁不住衙门里那帮官老爷的大胃口啊! 其实眼下情况就不错,虽然功劳大头被李青山占去,可是为了拉拢他这样能打的强手,李青山也没少为他在县城上下打点,不然他眼下从九品的额外外委武官官职也不会这么轻易得到,不给负责通城防务的绿营汛兵还有乡勇营瓜分得干干净净才怪了。 “不需客气,你小子不也没少得好处?” 李青山轻笑着摆了摆手,而后目光炯炯看向吴可,热切道:“怎么样,你小子只要还留在民团,民团依旧完全由你小子负责,我只是挂个团总名头!” “呵呵,团总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怕这事不太容易!” 吴可轻笑着拒绝,也不理会李青山逐渐凝固的笑脸,自顾自继续说道:“就算我想,马千总也不会乐意我继续留在民团!” 李青山闻言身子猛然一震,脸上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沉吟着没有说话。 是啊,吴可说的对,就算他还想留在镇上民团,马千总第一个不会答应。 吴可这小子早在几天前就不是民团的人了,而是县城乡勇营派驻在民团的代表。当然这些都是虚的,真正的关键是吴可这家伙实在太能打了。 没见好好的一座大匪窝,被吴可三两下折腾倒了么? 就这样的本事,在如今动荡不安时刻有战乱危险的局势下,马千总舍得放人就见鬼了! 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瞥到吴可那张笑吟吟的脸,他心头突然一动好象想到了什么,仔细琢磨了吴可刚才的话语,顿时心中涌起一丝惊喜期盼道:“吴可你小子别卖关子了,说说吧你心中是什么想法?” “如果可能的话,我自然不愿意进入一个新环境,然后陷入无休止的明争暗斗勾心斗角当中!”吴可也没隐藏心中想法坦然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不想去县城?”李青山惊喜道。 “这个自然,乡勇营什么情况想必团总你比我更清楚,贸贸然进去可不是啥好选择!”说着见李青山脸露欣喜,他不得不浇了一盆冷水下去沉声道:“不过留在民团也不可能……”说到这儿他故意停顿了下。 “你的意思是,分开单干?”李青山也不是傻子,立刻明白了吴可话中未尽之意,心头一突难掩脸上失落。 “没错,最好的办法就是我跳出民团再拉起一票人马!”吴可轻声将心中想法道出:“如此一来我能放开手脚大干,团总你也不必为民团内部的纠纷头疼,咱们以后合作的机会还多着呢……” 第二日一早。 吴可早早起床,严格监督手下小弟将早训做完,这才洗嗽吃饭稍微腾出一点空闲时间。 金家哦不应该叫吴家大宅正堂,吴村一族青壮精干济济一堂,县城乡勇营马千总作为贵客列席旁听。 “堂哥,这次剿灭牛头岭土匪一战,我方共计损失人手……” “可子叔,经过清点咱们缴获俘虏物资……” “可子兄弟,目前民团弟兄士气高涨战意昂扬……” 马千总饶有兴趣看着这一切,民团小弟的兴奋汇报声也将他感染,不觉精神振奋兴致勃勃,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充盈心间。 虽然这些他昨天就有了大概了解,但今日听来依旧感觉很是兴奋,不说缴获就说剿灭一股大土匪势力所得功劳,就足够他上下运做更进一步。 看着吴可有条不紊的处理着民团还有吴村护卫队的烦琐事务,将一件件在他看来的小事处理得井井有条,心中不觉更为满意,这小子绝对是个人才啊! “这次所有缴获咱们只要两成,其它的全部交由李团总处理!” “阵亡弟兄每家给十两抚恤银,其他头目手下小弟我不管,但跟着我混的小弟出了事我就负责到底!” “还有,打探下阵亡弟兄家里有什么困难没有,能帮的就帮上一把!” “别心痛那点银子,要是没弟兄们神命相随,咱们这次可就危险了,这点你们一定要记住!” “平时怎么对弟兄们严苛都成,但在这种时刻千万不能小气,否则离心离德还是轻的,下次再有战斗的时候别指望别人替你卖命!” 马千总张大嘴巴,满脸不可思议的看向吴可坐在正堂首位意气风发侃侃而谈,脑子了轰隆隆作响空白一片。 真是涨见识了…… 第82章宁为鸡首不为牛尾 他没听错吧,尼玛区区一个镇级民团,竟然也有伤亡抚恤? 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尼玛拂煦金竟然达到了十两之巨! 是我疯了还是吴可这小子太傻? 他本想提醒吴可不要乱来,这样坏‘规矩’的事儿会让他陷入极大被动处境,搞不好还会引起民团和乡勇营一干头目们的仇视。 可他嘴巴动了动最终什么话都没说,这毕竟是民团的家务事,他一个外人也不好多嘴不是? 而且看吴可这精明的摸样,也不像是脑子进水了的迹象,他倒是要看看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吴可这家伙好象要在这条‘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 “受伤的弟兄,能治好的要尽力治好,治不好留下伤患残疾的弟兄,也要努力安置好,怎么说他们跟着咱们一场……” “至于给受伤弟兄多少抚恤,没必要给得太多帮他们安排一个后顾无忧的活计就成,比如说租种咱们手头的水田,或者帮咱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后勤活计……” 说完了伤亡抚恤,接下来自然是论功行赏了。沙堆民团是一个民团武装组织,而且规模还很小说什么加官进爵那是笑话。再说了吴可都准备退出民团了,他自然不会让自家心腹兄弟还往民团推。 因此,他能做的赏赐就只有发放真金白银了。 等到一通烦琐事务忙完,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哈哈不好意思,让千总大人久等了!” 等一干高高兴兴的自家族人心腹离开之后,吴可这才满脸歉意冲着马千总连连拱手道。 “没事没事,看着你处理这些事情感觉挺有趣的!” 马千总脸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摆了摆手表示不会在意,不等吴可开口他急不可耐问道:“怎么样,要不要去县城发展,以你小子的才能相信很快就能出人头地!” “千总大人谬赞了,我可没大人你说的那么好!”吴可急忙拱手谦虚道。 “我这可不是谬赞而是有感而发,你小子有这个才能和本事!”马千总哈哈一笑十分高兴,显然对悟可这种谦虚的态度很满意,所以他说话的语气都轻快了不少:“怎么样,到了县城,乡勇营更能发挥你小子的才能,通城最近一段时间可不怎么太平,不仅仅牛头岭有土匪,其它乡镇的土匪山贼也不在少数!” “这个千总大人,说实话我不想陷入乡勇营的内部纷争难以脱身!”吴客沉吟着尽量将话说得委婉些。 “怎么你不愿意?”马千总脸色一变语气顿时低沉下来。 “我当然愿意跟着马千总一起升官发财!”心头微微一笑,吴可急忙解释道:“可我现在直接进入乡勇营的话,吃一顿下马威那是轻的,我最担心的还是同僚们担心手头权力被削,而做出什么不好的事儿来!” “这个……” 马千总闻言一愣,脸上厚厚的肥肉一垮,沉吟着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虽然心头很不舒服也很不是滋味,但他不得不承认吴可说的没错。 别看县城乡勇营只有区区三百号人马,但是里头的势力却复杂得很,说是山头林立也一点都不夸张。 他马千总是乡勇营老大没错,可营里一众武官哪个身后没靠山? 平时倒没什么,这帮家伙就算背后靠山再大,也得给他这个老大几分面子。可要是削减他们手头的权力,那和挖他们的心头肉差不多,不要说其它派系武官,就连自家旗下那几位心腹估计都得闹腾。 这可不是他愿意看的的情景,他还想依靠乡勇营这个平台好好干一敢事业,可不能让乡勇营内部出现太过激烈的争斗! 可吴可这小子他绝不想放弃,这小子真是个打仗的人才! 如果放在太平岁月还没什么,一切靠关系和资力,就算你再有本事没靠山帮衬依旧一事无成。 可是当下可不是什么太平盛世,自从朝廷被洋人狠狠教训了一通,还签订了一系列城下之盟后,国内局势就有些动荡不安。 特别是难免的发匪崛起以来,攻州破府气势如虹,搅得南方局势一片混乱。眼下发匪虽然被挡在长杀城外,但谁也说不准他们会不会调转枪口北上,到时作为北上通道的通城少不了一番大战。 在如此危急局势下,什么私人恩怨什么官场情仇统统都得靠边站,什么都没防备南边的发匪来得重要。 这时候能打敢拼的战将显得尤为重要,乡勇营那帮武官什么德性,没谁比他更加清楚明白。 有好处就上吃力不讨好的事儿有多远躲多远,指望这样的家伙在关键时刻扛起大梁,还不如早早想办法调走来得干脆! 吴可此时真要是去了乡勇营,被那帮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家伙打压还算轻的,怕就怕那帮家伙联起手来孤立吴可,那还不如让吴可继续待在民团呢。 “你小子是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左想不是个事右想也不对味,他干脆懒得多想直接询问吴可自己是个什么意思,也算是一种变相拉拢。 瞧瞧,我都给你自由选择的机会,你小子总不能不给面子吧? 果然,悟可露出一副‘感动’摸样,脸色几经变幻狠一咬牙,好象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眼神闪烁有些忐忑看了过来,小心翼翼试探道:“千总大人你看这样成不,我不去县城直接在沙堆拉起一票人马,算是乡勇营的外围势力!” “你小子不是个省油的灯啊,有野心我喜欢!” 闻言马千总先是有些愕然,他怎么也没想到吴可竟提出这么一个‘野心勃勃’的建议来。不过他很快便反应过来,忍不住心生惊喜调侃了几句,而后脸色一沉郑重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你小子很不错,有想法我喜欢!” 谈完了‘合作’事宜,正堂的气氛顿时轻松下来,马千总接过吴可递来精瓷茶盏,笑呵呵调侃道。 对于吴可这小子他确实满意,有想法有野心也有自知之明,不居功自傲也不胡乱伸手,要求的东西都在他‘’应得‘范围,有这样的手下虽然不免心中有些防备但还是很舒心滴! 更让他满意的是,这小子终于肯彻底退出民团,以后有了功劳也用不着分那李青山一份了,想想都让他觉得兴奋不已。 尼玛想想李青山占了那么大便宜他心中就一阵不舒服,吴可这小子不清楚难道他还不清楚么,单单依靠那几次剿匪战功,李青山不仅在县尊大人面前露了脸挂了号,更是短短时间从一个秀才直接提拔为从八品文官! 这样的好事谁能不羡慕? 明明啥都没干坐享其成就有这等好处,这次彻底剿灭牛头岭匪帮又是一大功,到时候还不知道李青山能获得多大功劳呢? 有时候官运来了挡都挡不住,尼玛这次搜查清点牛头岭匪窝时,竟然从匪首房间的暗格里搜出一封了不得的密信——署名衡阳天地会首领朱九涛! 这就是了不得的大事,本来一桩不大不小的功劳,有了这封信做底那就是令人眼晕的大功,他们这些沾手的哪一个不能分润到一块大肥肉? 可惜的是,因为此次民团是主力,大头依旧让李青山这幸运家伙占了去! 现在好了,吴可这小子终于从民团脱身,听口气这家伙显然也并不满足单单剿灭牛头岭土匪,好象还有其它想法和动作! 虽然觉得这小子太过好战了点,不过他喜欢! 第83章未雨绸缪借凶器 “哈哈千总大人过誉了过誉了!”吴可哈哈一笑连忙客气道。 终于达成了心中目的,他也暗暗松了口气。 “你小子,跟我说话还这么客气干啥?” 马千总装做‘不满’的瞪了瞪眼,眼眶深处却满满都是高兴和开心。 “好好我不说这个我不说这个,千总大人也知道小子昨天带着族中弟兄将金家拿下,缴获了一些薄财特孝敬千总大人千两银子,大人可千万不要嫌少!” 吴可话题一转,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说道:“银子我已经派人秘密送往大人府上,大人你可千万别跟小子客气!” “你这小子真是真是……” 马千总一双绿豆小眼蓦然睁得溜圆,脸上肥肉轻轻抖动了几下,本还想客气几句装一装,谁想吴可这小子把话说得这么死,而且银子都派人送出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他只得指了指吴可满脸微笑不做评论。 “小子你的好意我领了,以后有什么麻烦事儿尽管报我的名号或者直接找我,能帮的我一定帮绝无二话!” “哈哈千总大人客气了,小子能有今天还不是托了大人的福?” 心中暗骂一声虚伪,吴可脸上笑呵呵满是开心,拱了拱手嘿嘿笑道:“还真别说,眼下正有一桩事儿求到大人头上!” “哦什么事,说来听听?” 此时马千总心情大好,自然好‘说话’得很。 “是这样的,小子不是要脱离民团么,手里武器匮乏得很……” 到了要好处的时候吴可也不客气,而且这事说起来也正是马千总负责的领域,要求也不算过分。 “哈哈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这点小事你尽管放心就是,需要什么武器列个单子出来,我回去之后全额拨付!”马千总大手一挥豪气道。 嘿嘿,要不是老子送了大礼,恐怕就没这么好说话了吧? 吴可心中冷笑,趁热打铁恭维道:“大人高义,小子也知道分寸要的东西不多,也就十杆鸟统和相应的火药,还有一些军中火器而已!” “小子我没听错吧,你要那些没用玩意干啥?” 马千总吃了一惊,没想到吴可竟然提出这样的‘要求’,还好心的提醒了句:“小子不是我打击你,实在是这些玩意太不靠谱,绿营仓库里这玩意可不少却没几人愿意用,还是大刀长矛来得实在!” “千总大人可知小子如何伏击的牛头岭土匪主力?” 吴可心中轻轻一笑,并没有跟马千总争论什么火器是王道,双方理念相差太大光靠嘴巴是说不通的,他只能用事实为自己作证。 “哦,难道你从我那借走的一批火器,还发挥了什么重要作用不成?” 听话听音,马千总一下子反应过来震惊道。 “没错,此次从大人处借来的那批火器,确实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吴可微笑点头,而后将伏击牛头岭土匪主力的经过大致述说了下,关键是利用火器优势的那一段说得特别详细。 没错,在与牛头岭土匪约战日期到来前两天,吴可不惜冒着极大生命危险秘密赶赴县城,找到马千总提出两方联合事宜。 能有这样的便宜好事,马千总自然满口子答应下来,双方经过仔细商讨确定了联合事宜,之后才会有李青山刚到牛头岭匪窝马千总立刻便到的事儿,这些都是之前就计划好了的。 当然,吴可不仅仅单纯的只是给马千送好处,他也需要马千总的大力帮助,尤其在武器装备上的帮助。 那一次县城秘密之行,他通马千总借到了五杆清军鸟统还有相应的火药铁砂,顺便还弄了不少清军特有的火药武器。 这些玩意在战斗中都发挥了极大重要,要不然单凭吴可和手下那三十来小弟,怎么可能杀得近百牛头岭土匪大败亏输全军覆没? 当然,从马千总那借来的火药武器,除了那五杆锈迹斑斑的鸟统经过一番仔细检修后勉强能用,其它的清朝火药武器根本就没法用! 为啥? 这些玩意制作极为粗糙不说,关键保养不得法。 像什么‘神火飞鸦’‘五雷神机’啥的名字倒是威武,可惜保养不得法在仓库里存放酒了,不要说正常使用能不能点燃都是问题。 幸好吴老汉是位手艺精湛的焰火匠人,能在吴可的提示下制作出一些时常实用的烟花武器,这才能在伏击土匪的时候发挥巨大作用,当然这话他是不会告诉马千总滴。 那些借来没用的火药武器,基本上不是报销了就是拆了取出其中火药另做它用,他是没打算还给马千总全部做了报销处理。 至于从土匪那缴获的几杆破鸟统,也都被他一一收好放在金家底下仓库里。不要忘了金家有自己的铁匠铺子,一些简单的修补工作还是能顺利完成滴! 心中打着小九九,希望能从马千总那弄来更多好玩意,最好将县城绿营仓库里的那些火药武器全部打包带走,这样他起码能武装一小队火器兵。 没错,现在的火药武器比不上后世那般威力惊人,不仅射程短而且操作也十分麻烦,有时候甚至都比不上弓箭好使。 可不好用却不能不用,他可是知道后世战争发展潮流,再说了这些简陋的火药武器在特定环境使用得好了,其效果一样惊人甚至好得不像话。 作为一个现代人,不论眼光还是见识都要远超这时代的所谓官场精英,对于火药的使用他有自己的想法,到时候肯定会吓所有人一跳。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南边太平军的崛起已成定局,说不得以后还会有交手机会,他总不可能让弟兄们拿着刀枪跟人家拼命吧? 就自己手头那可怜的人手,面对太平军的人号战术,想想都知道结果肯定堪忧,怎么,地他都有义务为弟兄们的未来着想,同时也为自家小命多想一想…… “这火器,真有这么大威能?” 马千总惊疑不定问道,他已经被吴可的解说给惊到了。怎么也没有想到,眼中那些啥用都没有的铁疙瘩,竟然在剿匪战斗中发挥如此巨大作用? “呵呵没那么夸张,只是在合适的时机合适的地点做出了合适的布置,这才有了火器在伏击土匪的战斗中大放光彩!” 吴可笑呵呵的解释道:“真要是真刀真枪硬拼的话,那些操作麻烦的火器真不如手头的刀枪长矛厉害!” 马千总释然的点了点头:这才对嘛! “所以千总大人,小子还想求你帮忙弄些弓弩……”吴可趁热打铁说道,过了这个村还不知道下个小店在啥地方,这样的好机会可不能放过。 “你小子……” 马千总笑骂出声,沉吟片刻郑重说道:“东西我可以给你去弄,但能浓多少真不好说,必须弓弩这样的武器还是很受欢迎滴!” “那就多谢千总大人了!” 吴可连忙拱手道谢,对他而言能要多少弓弩都是胜利,等以后手头宽裕了找铁匠帮忙多打造一些就是,关键他要让别人知道这些弓弩来历都很正常。 说完了这些重要事务,正堂的气氛更加轻松,马千总兴致勃勃说了些官场趣事,又指点了一下吴可如何跟其它官员打交道的小窍门。 姓马的这么‘照顾’,吴可也不好不做出表态,他郑重承诺等以吴村护卫队为骨干的沙堆乡勇营建立步上正轨之后,立即带人对周为乡镇的土匪山贼进行一次大清剿,到时候可是需要县城乡勇营全力配合才是。 马千总自然满脸欣喜答应下来,他如此抬举吴可不就是为了分吞些剿匪功劳,好在官场上更上一层楼? 第84章民团动荡因君离 既然眼下吴可做出保证,他自然用不着再担心可能出什么变故。 心情放松之下,加上吴可很有眼色不时奉承一两句,感觉两人的关系熟捻起来有些话也可以说出口。 马某人很是好奇吴可为何如此坚决退出民团,据他所知吴可在民团的地位极高,几乎可以说得上只手遮天。如果在民团多挂个名头的话,以后很多事情有民团帮衬不是更方便么? 李青山虽然是个官场新丁,可架不住他人面广啊,基本上通城还有周边县城地方乡绅全都认识而且关系不错。有这样的地头蛇帮衬,某些时候比起官府行事都要方便。 吴可苦笑,也不讳言民团内部的派系纠纷,坦然说出跟几位李姓头目很不对付。如果一切保持原样倒还没啥,可是李青山前不久把自家宝贝儿子安排进民团锻炼,而那李少爷又跟他关系僵硬得很。 虽然他在民团行事非常强势,但又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傻子,可以逮着错处给李少爷下马威,但总不好做得太过。 结果这么一搞,情况越发让人头痛。李少爷整天跟他抬杠,那几名之前被压得死死的李姓头目,有了李少爷这个主心骨又有不稳迹象。 眼看再待在民团有陷入无休止争斗旋涡不可自拔的风险,秉承着‘此处不留爷自由留爷处’的想法,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带着手下心腹小弟出来单干。 再说了,民团青壮素质良莠不齐,可他毕竟不是民团老大,虽然李青山十分信任看重,但绝不会让他‘胡作非为’大改乱改。 说到这儿他忍不住向马千总大吐苦水,尼玛每次战斗都是他带着手下小弟冲锋在前,结果最后分功劳的时候还要分那帮废物李姓头目们一份。 他也怕死啊,夜路走多了总有碰鬼的一天! 蘧可竟如此坦然直言自己怕死,马千总听得既是惊奇又钦佩不已,尼玛世上有几人能做到这样在外人面前自曝其短的? 不过如此一来,他感觉与吴可的关系又亲近了几分,不仅没有鄙视的想法反倒认为眼前小子真性情,大骂李青山不是个玩意。 为了避免尴尬,马千总故意将话题转移,说起来逃跑金家人的处理意见,征求吴可的看法。 正如昨晚吴可与李青山所说那般,马某人有斩草除根以绝后患的打算,只要金家人没第一时间逃出通城,他们就跑不出马某人的手心。 对于这样的结果吴可自然满意,明面上他连连宽慰马千总,要他不必生气为这样的人实在不值当,话里话外对于如何处置金家人没有提出任何意见,一副任凭千总大人做主的架势。 一顿话直直说了两个多小时,两人经过深入交流对对方有了清晰的认识,虽然都有各自盘算小毛病不少,但整体来说却是非常满意认可了对方,达成了以后联合作战的粗部意见和想法。 “千总大人时间不早了,就在我这里吃一顿吧?” 见该说的都说了,眼见时值正午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吴可热情邀请道。 “不了,中午这顿早就有了着落,以后有的是机会也不急在一时!” 马千总一张肥脸上乐开了花,挥了挥手不介外说道,在吴可的陪同下出了吴府大门,拍着胸口保证吴可要的东西他会尽快送来,要吴可好好练兵以待再次剿匪之时大发光彩。 吴可自然对千总大人的殷勤希望表示了诚挚感谢,拍着胸口直言千总大人尽请放心,有他在沙堆乡勇营出不乱子! 显然马某人有饭局是假,他放不下县城那摊子事是真。想早点回县城将此战功劳拿稳罗,不愿给那帮同僚任何可趁之机! 谢绝了镇上一干头面人物的热情午膳邀请,马千总与李青山经过仔细沟通,在太阳逐渐移至头顶正中央之前,带着手下几位心腹小弟在民团三十来位青壮的帮助下,押着那一票土匪俘虏和尸体赶往县城。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李青山派来协助马某人看押俘虏的那三十来位民团青壮,几乎清一色吴可手下小弟,如此一来吴可在民团几乎再无亲信之人。 …… 尽管吴可即将脱离民团自立山头,但李青山并没有因此恼怒而看不惯吴可之前在民团的努力和做出的有益改变。 中午一顿管饱午饭已逐渐形成习惯,可今天的民团伙房外露天餐厅显得格外不同,民团老总李青山竟然破天荒来此吃饭。 那些平日里活泼惯了的民团青壮们自然一个个拘束不安,就连那三位李姓头目都大感不自在,不明白李青山葫芦里到底卖的啥药? 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了…… “什么,吴可要退出民团?” “这怎么可能,他不是干得好好的么?” “团总,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一顿没滋没味的午饭过后,李青山将民团几位头目全部召集起来,包括他派到民团锻炼的宝贝儿子也一同叫来,沉声通报吴可即刻起脱离民团的决定。 顿时,在场五位民团头目凌乱了,一个个心神震荡不顾团总大人在场议论纷纷,总之就是一个意思:吴可离开是民团最大的损失! “怎么了怎么了你们这是干什么,不就是一个泥腿子么,走了就走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对于手下民团头目们的惊讶议论李青山保持了沉默,可李少爷李仁贵也受不了拉,瞪着一双部满血丝的大眼愤怒挥舞手臂,怒吼咆哮道:“难道没了他吴可,民团就要散伙了不成?” “哼,我早就看出那小子不是个安分的主,头生反骨不是啥好玩意,想要自立门户美得他。我还真就不信了,没了我李家支持吴可那白眼狼能有多大作为……” 吴可到底有没有本事,不是你区区一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有资格评论! 不要说驻着拐杖的王大喜和刘大黑两位受伤头目,就连李青水他们三位李姓头目都在心中不屑的撇了撇嘴。 当然,他们也能理解李少爷为何如此嘶歇底里说话如此难听。 这小子纯粹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也不知道怎么说通了李团总把他放到民团锻炼。结果这小子来了后仗着身世作威作福嚣张跋扈,结果自然被吴可抓住机会狠狠削了几顿。 吴可那小子可不是善茬,加上威望又高可不会太把李青山的面子当回事,惹怒了他不管你是谁他都下得了狠手整顿。 这不,才短短三四天时间,李少爷被整得苦不堪言整整瘦了一圈,光看他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眼和周围的黑眼圈,就知道他最近的日子有多难过。 别看那三李姓头目平日里在李少爷面前没少说吴可的坏话,什么专横霸道不敬老人是个混蛋,可是要他们昧着良心说吴可没本事是个欺世盗名之辈,他们还真张不开这嘴。 只要不是傻子,谁都看得出来民团的巨大变化,完全是由吴可这位刚来不久的强硬人物所致。 对于每日都必须进行的‘高强度’训练他们虽然深恶痛绝,但也不得不承认经过严厉操练的民团青壮,无论精气神配合协作还是战斗素质都有了极大提升,最起码比起之前那要强得太多。 至于中午的那一顿加餐,现在已经变成了民团的传统,谁要是敢撤消这个规矩不要说他们不答应,那帮习惯了的青壮只怕更会闹出乱子来。 除了李青山可能有些不高兴,毕竟多提供一顿饭食意味着更大的粮食消耗,更何况吴可还特别要求每天没肉食可以但不能没有油腥,这样一来耗费更大。 第85章信守承诺欲分果 效果如何大家看在眼里,每天青壮那充沛的精力和体能,比起之前那真是强得太多了。至少几次跟随吴可上战场捡漏,虽然都是跟在吴可小队屁股后头有些可耻,但总没掉过链子不是? 改变的地方还有很多,吴可给民团青壮带来了严格的纪律,规律的生活和训练,不断给青壮们灌输协同作战的理念,严厉的督导民团青壮们加强个人武艺的锻炼,林林总总的改变还有不少。 之前吴可在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每天都很累,午休的时候再也没人有心思闲聊扯谈,晚上回房之后更是挨着枕头就睡,他们这些民团头目也不能例外,甚至还要打起精神学习什么营务管理之类的东东,有时候难免对吴可这家伙的严厉心生怨恨,认为这小子做得实在太过。 可是当吴可突然离开的时候,他们这才惊讶发现,原来不知不觉民团有了这么大的变化,而始作俑者就是那个武艺精湛手腕强硬的山村小子。 这时听李少爷不顾形象的诅咒漫骂,民团剩余五大头目们心中确实不爽之极,感觉李少爷的漫骂像是在抽他们脸似的。 更让他们不舒服的是,李青山站在一旁默不做声,放任的态度已经显露无疑。而从他刚才透露的信息显示,不仅吴可退出了民团,他手下那一队三十来号人马也全部退出民团。 这怎么成? 李青山不清楚,难道他们还不明白? 民团真正拥有战斗力的人马就是吴可所部那三十来号青壮,他们经过近半个月的严格训练,再加上于牛头岭土匪三次大规模战斗,无论战斗技巧还是作战配合都极为熟练,放在整个民团都是一等一的强手。 那十位吴村小子不去说它,可另外二十来位青壮跟吴可的关系还没好到那份上,他们早就眼馋不已了。 如果手上有几名这样的青壮好手,再配以一些普通民团青壮,就能轻易组成一支战斗力颇为不俗的队伍。 可是现在…… 没有那三十来位青壮强手,可以说民团的战斗力将下降一半还多,如果再碰上牛头岭匪帮那样的敌人,结果铁定不妙。 不过眼下再后悔也无济于事,只得想办法消除吴可和其手下小弟离开民团带来的巨大不利影响,让民团尽快恢复一定战斗力。 幸好王大喜和刘大黑的伤势恢复得不错,保守估计再过个把来月就应该好得差不多,到时民团又将拥有两名悍勇战将。 李青山没有隐瞒他们,直接将其和吴可商量的合作想法道出,并鼓励五位在座民团头目好好做事,以后再有战功说不定他们也能捞的一个官身! 官身啊…… 在座五位民团头目顿时心中一片火热,他们就知道吴可因功已经是从九品官身,这次又立下剿匪大功不知官府能有多大赏赐? 就连李少爷李仁贵都眼热不已,从父亲口中他知道这次凭借剿匪战功起码能升一级,就连吴可那泥腿子都有从九品官身,可他李少爷却还是个白丁…… 虽然来青山想尽了办法,极力想要削弱吴可离开民团带来的影响,可他终究还是低估了吴可在民团的真正影响力! 由于吴可亲自掌握的三十来位青壮不在营中,吴可离开民团的消息传开之后虽然引起一阵小小骚动,但在剩下五大头目的弹压下很快平息下来。 李青山刚松了口气,可接下来民团内部却是问题频现。 什么问题捏? 没了吴可这个黑面神督导,身边又少了那三十来位平时刻苦用功的青壮同僚刺激,五位头目手下那帮青壮小弟们顿时泄了气。 训练时再也没有那种热火朝天的感觉,一个个偷奸耍滑想着法儿偷懒,而五位头目又不愿做那恶人,结果吴可之前好不容易坚持下来的良好氛围一下子变了味,有点向吴可还没来时的迹象发展。 李青山虽然对训练和战斗这一套不熟悉,但也很快察觉出民团的训练出了毛病。比起吴可没离开前的火热氛围实在差得太多,为此他没少发脾气。 可惜的是,那五位头目可没吴可那么大的野心和进取心,有些事情吴可做起来无所顾忌他们却是顾虑重重。更有他那宝贝儿子李仁贵帮忙捣乱,没了吴可这尊煞神谁还敢督促他每日严格训练? 没人管束的结果就是李少爷成了营中一霸,成日里带着几个巴结上来的青壮小弟横冲直撞,搞得民团驻地乌烟瘴气一团乱麻。 …… 不谈民团如何混乱,再说吴可这边,送走了兴致匆匆的马千总后,他没有再去民团报道,而是召集那五十来位吴村护卫队青壮。 “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也就不绕圈子了,如今金家已经被咱们拿下,我也脱离民团并获得县城马千总的支持,自立门户准备大干一场!” “放心,之前答应给大家的好处不会少,但现在不能发我还要利用这次机会让镇民们好好见识一下咱沙堆乡勇营的良好待遇,你们可要配合啊……” “眼下我手头极度缺人,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跟着我干。我这边不同与民团是有薪水可拿的,当然不讳太高每月三十到五十个铜板不等,有战事的话另有奖励,加不加入全凭自愿我不勉强!” 吴可的话让吴村青壮们好一阵骚动,吴可提出的条件极为诱人,加上又都是同村族人也不用担心被坑,他们还是很心动滴。 可是他们也有自己的难处,家庭,亲人还有其它一些原因,都热昂他们其中一部分青壮很难吓定决心。而另一部分青壮则是踊跃之极,纷纷举手要求加入以吴可混…… “开饭了开饭了……” 就在吴可与一帮族中青壮商量着入伙事宜之时,后院厨房传来一阵锅碗瓢盆的欢快合奏曲,还有吴老汉那苍老爽朗的大声吆喝。 “哈哈,光顾着说话一时都忘记到了饭点……” 看到大伯吴老汉迈着轻快的步子,满脸笑容不断来往于后院前厅,吴可心中高兴猛抽动了几下鼻子,故意拍了拍肚子叫道:“大伯的手艺越发精湛了,我肚里的谗虫都被勾出来了……” 吴老汉此时的气色很不错,完全没有一日之内往来奔波几十里山路的劳苦疲惫。或许因为他的手艺获得了侄子的高度重视,一张黝黑的老脸上的开心微笑和高兴傻子都看得出来,他此时心情极佳。 此时吴可一副发迹摸样,连带着水牛二牛这两小子也跟着沾光,只要好好做事以后前程不差,这让他放下一桩心事。 侄子吴可又很贴心的给他安排了喜欢的活计,帮忙制作一些希奇古怪的烟花爆竹,同时管理吴可所有势力的帐务还有后勤事宜,这让吴老汉有一种被重视的感觉,整个人的精气神似乎都非同一般的旺盛。 “可子你饿了吧,要不先吃点掂巴掂巴?” 见吴可说得夸张,吴老汉信以为真连忙关切说道,根本没有察觉门外还聚集了五十来位族中青壮。 “呵呵,还是等弟兄们一起吃吧,开小灶可不是啥好习惯!” 见玩笑开过头了,吴可连忙摆手拒绝,指了指外头议论纷纷的那一大票吴村青壮,急忙转移了话题:“大伯一下子要做这么多人的饭菜,还有帮忙处理帐务,是不是有些不太适应?” 他也是没办法,能信任的人实在太少,两位心腹族兄此时又带人押送俘虏和大笔银子赶赴县城,水牛他们几个又太过跳脱沉不下心,只得劳烦大伯多担一点担子。 第86章自立门户困难多 幸好大伯不仅是个手艺人同时也是一个小生意人,读过几年私塾应付一下简单帐目还是不成问题的,不然有得他忙了。 “还好还好,五十几人的饭菜又不是我一人忙活,累不着滴!”吴老汉皱纹横生的老脸上露出开心笑容,摆了摆不在意道:“能帮到你大伯就很开心了,没想到大伯这把老骨头还有用处!” “大伯您这是什么话,您老身子骨健朗着呢!”吴可一听不乐意了。 “好好好,大伯不说大伯不说就是!”吴老汉脸满是宽慰笑容,摆了摆手连忙轻笑道。 “这才对嘛!”吴可指了指摆放了足足五大桌的丰盛饭菜,都是些农家菜要说味道堪比饭店有些夸张,但架不住分量十足村里人更看重这个,正所谓‘吃得好不如吃得饱啊’! “以后真纳们招揽的人手会越来越多,我估计最少也得五十靠上,多的话百十来位也不算什么,大伯您就不要这么忙活了,交给手下青壮负责就是!”吴可可不想大伯吴老汉太过劳累,怎么说大伯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等手头急事忙完了再招几位大婶过来帮忙,反正村子里平时空闲的老娘们不少!” “可子你看着办吧!”吴老汉爽朗一笑,摆了摆手不在意道:“反正村里那帮娘们没事尽会嚼谷,让她们忙乎起来正好!” “哈哈,还是大伯说得好啊……”吴可哈哈笑着摆了摆手,抬头冲着满脸满足微笑的吴老汉道:“大伯,厨房和后勤方面这两天您多操操心,有些事儿估计最后还得麻烦您老走一趟……” “不麻烦不麻烦,只要能帮到可子你再苦再累也不怕!”吴老汉笑眯眯轻拊颌下花白山羊须,一双浑浊老眼突然变得神采熠熠精光闪闪,脸上满满都是掩饰不住的愉悦和欢喜。 就在两伯侄轻松聊天的当口,水牛那帮小子带着族中青壮陆陆续续进入正堂,嘻嘻哈哈跟吴可还有吴老汉打了声招呼,而后也不客气直接上桌,按照一桌十来人的模式享用分量十足的丰盛午饭。 “哈哈,白米饭加肉,都是好东西啊!” “哦,终于能吃顿有油水的大餐喽!” “慢点吃慢点吃,饭菜管够不用着急!” “你个小王八蛋竟敢跟你叔抢红烧肉,小心我揍你个小兔崽子!” “……” 看着吃个饭都不安生的青壮族人,吴可好一阵无语。幸好他早有‘先见之明’,硬性规定每个小队十名成员还有小队长无论何时何地都需要共同行动,就算上茅房也不能例外。 时间太过仓促,而且吴可也没把握能在短时间内将青壮族人训练成拥有一定战斗技巧的准战士,没办法之下只能在日常生活中做点手段,让青壮族人们首先适应集体生活,形成团队协作默契再说。 就算如此,在这两天的巡逻警戒时也出了不少漏子。 每一个巡逻小队成员之间实在太熟了,有的还是关系非常近的亲戚关系,再加上这帮临时拉出来的家伙几乎没有任何纪律概念,不时闹出一些让吴可气不打一处来的麻烦事儿。 在昨天拜访本地‘贤达’的路上,他也狠狠教训了几位太过跳脱不服管教的青壮族人。 没错是直接动手教训而不是开口浪费唾沫训斥,农村娃哪个不是皮粗肉厚经常挨打,加上吴可在族中不低的辈分动起手来完全没有任何压力。 费了一番手脚,总算让这帮小子记住了集体行动的概念,并在日常生活中不断加深印象。 吴可也不指望这帮青壮族人们在短时间内脱胎换骨,没两下就成了沉着冷静的优秀战士。他可比不上那些中的牛逼主角,没本事让他们言听计从如臂使指。 什么,你说吴可前世也是当兵的出身,总该懂得新兵训练方法吧? 这个他确实知道,而且因为练过两手散打在新兵营表现还不错,要不是因为某些性格缺陷还差点被选进了特种部队。 可他现在却万万不敢如此‘胡来’,没办法后勤供应根本跟不上是会练死人滴。别看他带人抄了镇上两大地主之一的金家,可是缴获的粮食物资并不足以让他训练出一支现代化的战斗部队来。 在民团时,他不是将那帮青壮训练得有摸有样么? 问题是,不足半个月的训练那叫训练么? 放在后世,只不过新兵训练刚刚入门而已。 事实也确实如此,别看他手下那三十来位青壮号称民团最强战力,可真要较真的话不过比一般乌合之众有纪律一点战斗力强上那么一点点而已。 什么,你说吴可不是靠着手下这帮小弟灭了牛头岭土匪? 丫的你以为牛头岭土匪是太平军啊,就是此时的太平军说实话也就是一帮实力强点的流寇,要不是遇上了清军这样的渣渣部队早不知被灭了多少回拉。 可就是这样,为了应付与牛头岭土匪的约战,吴可不得不对手下小弟进行拔苗助长似的特训,基本上抛弃了基础训练直接进行的战斗战术训练。 效果总算不错,在剿匪过程中没掉啥链子表现还很优异,可是那三十来位经过短时间特训的青壮小弟还想提升实力的话,就必须重新扎实基础才成,这对于习惯了模拟战斗训练的家伙们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眼下没了外部威胁,而且又都是同村族人,他自然不可能再像之前操练民团青壮那帮急功近利。 不说达到后世普通野战军战士水平,起码不能比民国时期的军阀部队要差不是? 可就是如此他也没多大把握,不是他没这本事,而是条件不允许。不要指望区区一家乡镇级地主家有多少财富物资,可能粮食供应问题还不大,但是高强度严格训练所需的其它物资资源根本没办法跟上。 短时间内他对这帮青壮族人还有接下来陆续招收的乡勇壮丁没多大要求,只要他们能够懂得遵守基本的规矩就成,逐渐让他们形成遵守纪律的习惯,他现在也没精力理会太多其它的东西。 为了应付不久后的外乡剿匪战斗,他还要做不少其它准备,根本就没办法对于手下小弟时刻严格管束,暂时看起来像那么回事就成,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当然,吴可特意制定的集体行动方案还是有一定目的在其中,最起码要让手下小弟们形成基本的集体观念。怎么说十人在一起的样子,比起单独一人的时候更有威慑力不是? 以后这帮青壮小弟就是他在这世上安身立命的根本,他还是抱有很大期望滴。眼下指望不上但也不能放松了管束,琢磨出了一种不同于民团青壮训练的方式对他们进行潜移默化的影响。 没办法,时间实在太短了啊! 不仅日常生活中要求青壮族人们集体活动,就连吃饭的时候也不是一窝蜂上桌,而是分成两个批次,一批三个小队先吃另外两个小队负责金家哦不眼下应该叫吴家宅院的警戒守卫工作。 虽然那帮负责守卫的青壮族人在饭菜香味的刺激下,一个个精神恹恹无精打采,不时抱怨吴可太过严厉没人性,吃饭的时候还不让他们好好休息,只有吃饱喝足了才有力气干活不是? 这就是关系太近不好的地方,大家都是亲戚族人稍一不慎便会惹来牢骚抱怨,性子温厚也就算了要是碰上那种性格小气见不得别人好的家伙那就麻烦了…… 第87章软硬兼施竖威信 时间太短,偏偏有人就不信邪…… 有几个家伙仗着与吴可是同辈,而且年龄都比吴可要大,其中就包括他的三服内堂哥在内,不听指挥偷偷摸进饭堂弄点吃的填饱肚子,结果被‘火眼金睛’的吴可当场逮住一顿狠批。 “你们都是聋子没听到命令吗,下一批才轮到你们那两队!” “可子没必要搞得这么麻烦吧,我肚子早就饿了看着别人吃饭实在难受得紧!”吴可堂伯家的大表哥,有个牛逼名字吴尚的青年眉头一皱不满道。 “大表哥,这是规矩懂不懂?”吴可眼睛一眯不客气道:“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不守规矩,队伍以后还怎么带?” 感觉被拂了面子,吴尚脸上闪过一丝不快,声音不自觉大了起来:“可子,咱们可是表兄弟,不是连这么点面子也不给吧?” 吴可的脸色也有些难看,沉声道:“大表哥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无规矩不成方圆都像你这样我以后怎么管人?” “好好好,我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翻脸无情!”吴尚怒极反笑,声音着实不小吸引了正在用餐的三队吴村青壮。 “大表哥你也用不着说这话!”见周围所有青壮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吴可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这里坐的都是村里族亲谁不知道谁,大表哥你这么做有意思么?” 听到动静吴老汉急匆匆从厨房跑了过来,准备缓和气氛却被吴可用眼神止住,他正缺少一个让族中青壮们警醒的典型捏。 “要不是顾念亲情,我才带大表哥你出来!”说到这儿他顿了一顿,接着冷笑道:“我这次可以给你面子,但大表哥你也要给我面子才成,你真要有本事当时围攻金家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几个冲在前头?” 说着,毫不客气指了指大表格和身边那几个眼神不停闪烁的族着青壮。 “你……”吴尚脸色青一阵摆一阵好不难看,手指面带‘邪恶’微笑的表弟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什么你,吴尚你小子找揍是吧?”见吴尚这么不给堂哥面子,水牛坐不住了猛然拍案而起,冲着脸色难看逮捕守规矩那几人怒道:“没听见堂哥的话么,还不块滚出去莫非还要我请你不成?” 别看水牛在吴可面前一副傻头傻脑俯首听命的摸样,这厮在村里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小霸王。打架闹事偷鸡摸狗那是家常便饭,可没少替吴可出头,而下狠手殴打他几位堂伯家的表兄表弟。 “好好好,我们出去就是!”可能以前经常挨揍有了心理阴影,尽管心头十分恼火但吴尚没敢再坚持只得灰溜溜的离开了饭堂。 远远的,还听见吴尚那家伙嘀咕什么不干了之类的混帐话…… “这家伙真不是玩意,堂哥要不要找机会教训这家伙一顿,免得以后出了什么不可收拾的事儿难以收场?”见吴尚几个破坏规矩的家伙灰溜溜离开,水牛忙凑到吴可跟前小声道。 “没必要!”看着那几道灰溜溜离去的身影,吴可眯缝着眼摇了摇头告戒道:“想要立规矩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大家都是族亲熟人太过严苛不好太过放任更不成!” “平时多约束些就成,你们几个最近一段时间多看着点!”见水牛一脸不服他忍不住提点道:“当然真有那不服管教的刺头,或者仗着亲戚关系胡作非为的,一次两次警告教训一顿,要是再犯第三次直接赶人,我这里不是在开善堂……” 他这话既是告戒水牛他们几个,同时也是警告在座诸多同族,他吴可可不是好糊弄的角色。 “可子,是不是有些过了?”吴老汉揪住机会,一把将吴可拉到后院担忧道:“传回村里对你可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吴可却是满不在乎,摇了摇头轻笑道:“不愿意跟我混就算了,我这待遇如此优厚还怕招不到人么?” “你就不担心他们几个回村之后胡乱嚼谷,到时候村里那帮族老可不会给你喜好脸色看!”毕竟年纪摆在这儿,吴老汉对村里情况更加熟悉。 “呵呵,大伯放心就是,我心中有数!”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吴可轻笑着随口就岔开了这事……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那些青壮一个个心头凛然,再也没人敢于出面抱怨吴可做事不公。就连饭堂里的吵杂声都小了下去,显然吴可的‘不近人情’震住了这帮吴村青壮。 吴可也没理会青壮族人们心中如何想法,他亲自监督手下所有小弟按照顺序用完午饭,尽管对小弟们那松松垮垮无精打采的精神面貌不甚满意,但好在这些家伙的表现没有超出他容忍的范围。 等所有青壮族人都吃完午饭,休息了一阵消化了下肚子里的油水,吴可又将他们召集起来,重申了一遍沙堆乡勇营和他吴可的规矩。 规矩其实很简单,一切行动听指挥,无论什么行动都要集体参与,没有特别理由不许私自离队。还有不许仗势欺人,也不许无事骚扰镇上百姓,一旦发现严惩不怠。 手下基本上都是一帮文盲,也用不着整太详细的规矩,太详细了这帮小子也不一定能理解得了。 同时他也确定了加入乡勇营的族中青壮,除了十来位年纪已经三十来岁逼近四十,家里实在脱不开身的族中中年汉子遗憾退出之外,其它族中青壮全部选择加入这个还没建起的新兴武装势力。 就连刚才被狠狠扫了回面子的吴尚他们几个都不例外,他们虽然好面子但也怒会傻到跟实实在在的好处过不去。 接下来他送走了那十来位遗憾退出的族中青壮,并请他们帮忙带话回去,下午青壮家人们可以过来领取答应的好处。 然后他召集愿意跟着干的青壮,重新打乱分配各战斗小队还有小队长,分派各小队住宿房间,安排各小队的巡逻轮次和巡逻范围,同时也定下了每日的出操时间还有基本训练内容。 好在金家祖宅够大房间也够多,一帮兴奋好奇的青壮族人在收拾完了饭堂的俘虏家丁丫鬟带领下,按小队各自寻了间宽敞屋子安顿下来。 确定好了晚上休息的房间之后,立即就有两小队青壮手持各种希奇古怪的冷兵器,有柴刀,有砍刀,有专削竹片的蔑刀,还有白蜡杆等等五花八门玩意兴冲冲赶赴各自巡逻区域。 眼下镇子里人心不定,吴可也无心搞得鸡飞狗跳好似鬼子进村,一切还是维持原样的好,只需看住这两天打下来的金家院子也就是吴家大宅就成,手头那点人手倒也好集中使用不至于太过分散。 与此同时他还请大伯吴老汉秘密回村,在水牛小队人马的保护下带上一批缴获物资,怎么说狡兔也有三窟,吴可不可能把所有一切都押在镇上。 虽然小镇距离吴村也就三里左右,但毕竟中间隔了两三个村子,并不是他们吴姓族人的真正主场。 还是那句老话,比起扎根小镇上百年的李家还有刚刚被灭的金家来说,无论根基底蕴还是人脉关系,吴可都要差他们十八条街。 眼下吴村护卫队势大可以震住场子,可真要是出了什么变故,或者万一出外剿匪不如想象中顺利,动摇了吴村护卫队对镇民的威慑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在吴村就不必担心这些,而且吴村四周都是连绵起伏的茂密山林,真顶不住了还能往山林中一钻,没个几千人马封山堵林想抓住都难。 当然,这样的想法只存在于吴可内心深处,在事情还没发生之前对谁都没说过,不然难免有打击士气之嫌…… 第88章欲谋大事寻援手 处理完了吴村护卫队内部一些糊糊事儿,吴可这才施施然出门直接走向街道对面的李家大宅…… “你小子做得够绝,刚一脱离民团就完全甩手不管不顾拉?” 李青山此时已经回到家里,正愁眉苦脸想着怎么解决民团内部的麻烦事儿呢,得知吴可上门拜访急忙将他请了进来没好气埋怨道。 “我这叫不讨人嫌弃,既然已经离开就走得干脆些,不然还不知道背地里被人怎么骂呢!” 民团驻地里的那点破事早就传入吴可耳中,对此他除了暗骂一声‘烂泥扶不上墙’还能说什么,而且正如他所言那般,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眼下都已经自立门户了还把手伸得那么长,不惹人嫉恨才怪了? 别人不说,眼前这位头一个就不会答应! “你小子还说,把民团最能打的一票人都拉走了!” 李青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抬手指着吴可笑骂道。 “嘿嘿,这不是弟兄们抬爱,愿意跟着我混么?” 轻轻摸了摸鼻子,吴可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你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以后有事的时候可不能推脱!” 李青山没好气说道,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直接开口询问:“你小子怎么有空闲跑我这来,有什么事直说就是!” “嘿嘿,我打算做一件比较犯忌讳的事儿,还要团总你帮忙则个!” 吴可轻笑一声,貌似‘不好意思’说道。 “你小子还跟我来这套?” 李青山一听心头‘疙瘩’一下,眼神警惕了看着吴可,明言道:“事先声明啊,能帮的我一定帮,要是我没那能力的话……” 说到这儿他故意停顿一下,话中之意不言自明。 吴可轻轻点头,也不说话从怀里掏出一本厚厚帐册,默不做声递给李青山让他看看里头的内容。 “这是……” 李青山接过帐册随手翻了几页,顿时眼神一凝脸色大变,猛然抬头望向吴可迟疑道:“这是,金家的贵利帐本?” “不错,正是金家贵利帐本,实在触目惊心啊!”吴可脸色沉肃感叹了声。 从这厚厚一本贵利帐本上,便可知金家的发迹沾满了血腥,里头的帐目更是让人看了触目惊心,能够清楚的了解到这时代的土豪劣绅到底有多黑。 贵利就是高利贷,可以说得上是清末农村经济中最大的毒瘤,同时也是破坏传统小农经济最大的推手之一,可谓恶名着著人人厌恶。 无数农村家庭就是因为各种原因借了贵利而丢失宝贵的田产,甚至最后搞得家破人亡成为四处流浪无家可归的流民,而庞大的流民却正是王朝统治最不稳定因素,稍一不甚就有爆发动摇王朝统治根基的强大破坏性力量。 当然吴可没有亲身经历都是闲暇之余道听途说而来,但他信奉无风不起浪多多少少应该有那么点真实性。 再说乡下地主一般有两大经济来源,田地收租是最稳定的收入渠道,不管灾年还是好年景总少不了那一份稳定田租。但想要短时间内迅速积累财富的话稳定的田租就不够看了,这时候就得依靠发放贵利牟取暴利。 “你小子想干什么?” 李青山脸色沉肃语气平静,一点都没有为帐本里触目惊心的帐目动容,看向吴可眼神平静之极毫无波澜。 “事先警告你小子,最好不要沾染这些玩意,不然名声毁了还是小事,真要激起民变可不是你小子承担得起后果滴!” “我才没那么傻,会干这样的蠢事!” 吴可急忙摆手否认,见李青山一脸不信神色,他只要硬着头皮将自己的打算全盘托出…… “什么,你小子疯拉?” 还没等吴可把自己的打算全部说出,李青山便一脸震惊毫不客气打断了他的话头,而后指着吴可的鼻子气急败坏怒吼: “胆大妄为,你小子想过这么做的后果没有?” 偏了偏头躲过李青山差点戳到脸上的右手食指,脸上却是波澜不惊好象早就知道李青山会有这个反应一般,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回道:“正因为不知道后果如此,我才来找团总你帮忙啊!” “你个混蛋小子,是找我帮忙还是想害我?”吴可这副平静神态更加气人,李青一张俊脸涨得通红怒目而视。 “不就是免掉这些贵利,你情我愿的又关别人屁事?”吴可也有些怒了,瞪圆了眼睛低声怒喝道。 “哼,说得轻巧!” 随手将帐本扔到桌上,李青山脸色一阵请红冷笑连连:“你这么一做将致其他放贵利的乡绅于何地?” “我管他们去死?”吴可满脸狰狞低吼道。 李青山脸色一变,目光冷冷盯着情绪激动的吴可,过了好一会才长长叹息出声:“小子你别天真了,触犯了地方乡绅的利益,可不是你一个没有丝毫北京的小子能够招惹得起滴!” 见吴可嘴唇动了动还想说什么,他急忙摆手接着说道:“你没这实力,就是你身后那位马千总也不敢犯下众怒!” “呵呵,团总你也是这些放贵利乡绅中的一员吧?”吴可突然收敛脸上狂怒,目光炯炯盯着李青山一字一顿沉声道。 李青山神色先是一滞,而后坦然承认道:“你猜得不错,我正是这些乡绅中的一员……” …… 从李家出来已是下午三四点左右,天上的太阳威力不在,时不时躲在云层里偷个小懒,秋风起树枝上的枯黄树页纷纷扬扬随风飘荡。 长长松了口气,总算没有白费他一番功夫。 想起之前在李家的谈话,吴可嘴角便忍不住露出丝丝微笑,李青山果然没有让他失望,虽不情愿最后还是捏着鼻子答应了帮忙。 触犯地主乡绅们的利益?去他马的吧! 如果放在太平年景他真没胆子如此胡来,可是眼下什么情景? 他虽然历史知识不好,但也知道太平军在初期时是多么的如日中天,将整个南方搅得天翻地覆只不过花了区区几年时间。如果历史没有改变的话,太平军最后定都天京一定会从湖北经过。 以太平军对地主老财们的狠辣手段,到时候大军过处玉石俱焚,哪还有心思在暗地里给他吴某人捣乱? 也正是看到了这点,李青山虽然气愤最后还是答应了帮忙。不管他是为未来做投资也好还是良心未泯也罢,只要他答应了帮忙就好。 出了李家后他没急着回去,而是带着手下那五名亲兵在镇上游荡了一圈,发觉巡逻的青壮小弟没闹出什么乱子来,他这才满意的出了镇子。 又在选定的几处营址仔细查看了一下,确定了两处最佳目标,这才踏着夕阳余辉返回镇上。 此时夕阳快要下山,晚霞染红了半边天际。他和手下五名亲卫小弟拖着疲乏的身躯,在袅袅炊烟阵阵饭香勾引下回到了涣然一新的吴家宅院。 “啊呀,今天真是累死我拉!” 刚刚进门,正好看到水牛光着膀子,站在院子里的水井旁打水冲凉。一桶凉水从头浇下,这家伙竟舒爽得呻吟出声。 这都秋末季节了,这小子也不怕着凉。 “你小子就睁着眼睛说瞎话吧!”院子里东倒西歪的或站或坐着十来位吴村青壮,其中一位不屑的取笑道:“巡逻的时候某人那叫一个骚包,抬头挺胸生怕不够吸引镇上小姑娘似的……” 哄…… 偌大的院子里传来吴村青壮们响亮的哄笑,显然这两天在镇上的经历已经让他们开始适应享受起来。 “你小子找打是吧,狗最里吐不出象牙来……” 第89章乌合之众当强训 少年的心思被揭穿顿时面红耳赤窘迫不已,见同伴们还敢跟着起哄,一下子变了脸色恼羞成怒道:“笑笑笑就知道笑,看小爷以后给你们这帮混蛋穿不完的小鞋,愕堂哥你回来拉?” 恼羞成怒的少年一把扔掉手中的水桶,不顾身上流敞的水滴正准备发飚之际,突然看到吴可正似笑非笑站在院子门口,顿时满脸尴尬慌忙招呼道。 “你小子这才当上个小官就抖起来了,还穿不完的小鞋?”吴可嘴角一裂调侃道。 “可子兄弟回来了!” “可子叔您累了吧,要不我帮您拿热水毛巾去去乏?” “可爷辛苦了,我给您拿!” “……” 见吴可回来,院子里的吴村青壮急忙起身的起身,献殷勤的献殷勤,收起了玩笑之心一个个变成了乖乖仔。 真是一帮标准的乌合之众啊! 吴可微不可查的轻皱眉头,很快便放松开来点头回应。 这帮家伙坐没坐像站没站像,一看就知道是帮乌合之众。特别是当他看到几位堂叔伯家几位游手好闲的表兄弟时,虽说不会泛起什么厌恶情绪,但要说欣喜那完全是在扯谈。 好在他心理素质不错很快便调整过来,不由暗笑自己太过不切实际,想要眼前这帮前两天还拿着锄头的家伙一下子突然就变成二人成行三人成队的老兵油子,简直就是天方夜潭。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吴可便早早起床在院子里打了一趟梅花拳,又找来一杆明晃晃的大刀使了一套六合刀。 一时只见拳风呼啸刀气纵横声势极为吓人,落过巡逻的吴村青壮见了无不心驰神迷羡慕不已,可子兄弟(可子叔)有这么一身好武艺,难怪能做得这么大事业,并因功得赏官身! 顿时,熬夜巡逻带来的疲惫感一扫而空,精神一振心中豪气顿生,对未来的前景更加看好。 在这混乱不堪的时代,一个拥有强悍武力的首领,对于手下小弟的人心凝聚和鼓舞士气方面作用巨大。 至于那几位姿色尚可,心中本就忐忑不安,惶惶不可终日被俘虏的金家丫鬟更是吓得面色惨白万分悲戚。 吴村来的这帮强盗头子这般生猛,她们逃出‘匪窝’的可能性更小了…… 吴可哪里会想得到,自己一番锻炼竟是引起这么大的反响? 待到身体彻底活动开出了一身细汗他才缓缓收刀立定,而后在金家俘虏丫鬟战战兢兢的服侍下洗嗽。 处理完个人卫生之后,和刚才被锻炼动静惊醒的水牛他们几个打了声招呼,而后大步流星赶到前院。 “起床了起床了都起床了,晨训时间到了晨训时间到了……” 没有起床号,吴可直接扯起嗓门大喊起来。 “起床拉起床拉,兄弟们起床拉……”水牛他们几个早已习惯了这样的作息时间,扯起嗓门跟着大喊起来。 “晤晤谁呀,这么讨厌?” “好象是可子叔的声音,大家快起床!” “可子叔的声音?恩恩,不好是可子叔!” “让我再睡一会儿,我还没睡够呢!” “哪个混小子这么可恶,别再叫了小心老子揍你!” “……” 三间被临时改成营房的厢房,一下子从宁静变得吵杂。 房间里面不时传来吴村青壮们不满的嘀咕,一些机灵家伙听到是吴可还有水牛他们几个的声音立刻清醒起床,还有一些睡得迷迷糊糊被吵醒的家伙起床气发作嘴里不干不净直接骂开了。 砰! 满脸黑线的吴可猛然推开吵闹声最大的那间厢房,看到乱七八糟睡在床上还有地上不愿起身,嘴里大声嚷嚷的近十名青壮族人心头火起,二话不说冲上前去一顿大巴掌扇了过去。 啪啪啪…… “哎哟哎哟别打了别打了,我起来还不成么?” “哎哟哪个混蛋竟敢打,愕是可子叔啊,别打了别打了!” “别打了别打了,可子兄弟你也真是的,这么一大清早就折腾人!” “……” 随着一顿巴掌狠狠排击在屁股上和手臂上的清脆声音传出,厢房里顿时鸡飞狗条一片混乱。 “你们这帮混蛋还不快起床,我昨天是怎么跟你们说的,啊?”吴可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下手毫不容情一巴掌就是一个清晰的淡红掌印,直打得一帮青壮族人鬼哭狼嚎浪奔逐突。 …… 坑爹啊! 看着宽敞的院子里歪歪斜斜站着几十号精壮小伙,吴可心中好不郁闷。 虽然早就知道不能指望眼前这帮家伙,可他依旧被他们的‘惊人’表现给气到了。 尼玛,又不是大姑娘小媳妇,区区三支小队近三十号人马,起个床穿个衣排个队竟然足足花去一刻钟时间,而且连个队列都排得这么‘赏心悦目’,有没有比这更坑滴? 乌合之众,就差脑门上没贴标签的乌合之众! 最让他郁闷的是,这还是他和水牛他们几个拳打脚踢促成的结果! “你们这帮混蛋实在太让我失望了,磨磨蹭蹭不像爷们……” “怎么还不服气?要是刚才冲进房里的不是我而是哪座山头的土匪,好好想想你们现在是什么后果……” “记住,你们现在已经不是村里舞弄锄头的农夫,而是要上阵跟各地凶残土匪干仗的准士兵……” “今天第一次出操我可以原谅你们的懈怠,要是哪个家伙屡教不改的话,我会让他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从今天开始,以后每天都必须进行早晚两操,训练你们的基本军事技能,放心我会跟着你们一同训练滴……” “别不服气,就你们现在那鸟样像什么样子,谁看到了都会在心中暗骂一句‘乌合之众’……” “好了时间不早废话也不多说,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今天出操第一项——跑步训练,大家跟着我——走……” 吴可一通愤怒咆哮,只说得青壮族人们一个个羞愧不已又热血澎湃,而后大手一挥率先冲出了‘吴’府大门。 “兄弟们跟上……”水牛扯起嗓子吆喝一声,身子一晃急忙跟了上去。 然后是二牛土狗还有二狗他们几个,很有默契的一一跑动起来。 很快,早起的沙堆小镇居民便看到了,让他们十分熟悉又大感惊奇的一幕。 只见从前两天陷落的金家宅院里突然响起凌乱的步伐,然后冲出近三十号年青壮小伙,在一位眉清目秀满身彪悍的小后生带领下,迎着晨风以不紧不慢的速度向镇外跑去,嘴里还有节奏的扯着嗓子大声吆喝。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呀一二一……” “那彪悍后生是谁啊,怎么跟吴村那帮土,愕强人混在一起?”有那不明‘真相’的居民小声嘀咕,看向吴可远去的身影脸上满满都是敬畏之色。 “什么小后生?老郭你说话小声点,那位可不是什么小后生,吴村那帮强人的头头就是这位!”有那知情居民急忙小声警告,伸出大拇指敬佩道:“可是了不得的接色呢!” “什么了不得的角色,就那小后……”之前那位满脸怀疑,反应过来之后急忙收声一脸的不可置信:“难以想象,实在难以想象啊,这世道是怎么了,这么一位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后生,竟然还是吴村那帮强人的头头,哎~” “老郭你不知道具体情况就不要乱说!”那位知情居民白眼一翻优越感油然而生:“难道你就没听到外边的传言吗?” “什么传言?”老郭很有点不耻下问的精神。 第90章吸引注意惑人心 “嘿嘿老郭你刚才说猜对了那年轻后生的身份,他可是之前在民团大放光彩的狠角色!”那知情居民神神秘秘低声解释道:“知道牛头岭土匪吧,就是被他带人给干掉的,可是有官身的厉害角色!” 说着,双眼放光表示羡慕向往。 “啊,他就是吴村吴可啊?”那叫老郭的镇民惊呼道。 “可不是?”那知情镇民连连撇嘴:“不是我吹,镇上的小一辈中,哪一个能有他那番威势?” “是啊,确实够威风的!”叫老郭的镇民连连点头应和。 “嘿嘿老郭你不知道吧,这位已经退出民团了!”那知情镇民显然消息灵通,故意压低了声音大爆猛料。 “什么他退出民……”镇民老郭顿时大吃一惊。 “嘘,老郭你小声点!” “哦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时太过惊讶!”那叫老郭的镇民连连拱手致歉,而后压低了声音好奇问道:“好好的,这小子怎么就退出民团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所谓‘宁为鸡首不为牛尾’,这么有本事的年轻人怎肯屈居人下,这不才稍微打出名头来就想自立门户……” 镇民们一阵议论纷纷,十分八卦的讨论着吴可的一切。怎么说都是镇上的风云人物,很快吴可退出民团自立门户的消息便在镇民们中间传来了。 自然说什么的都有,有人钦佩吴可的本事和野心,认为随着他的自立门户吴村要发达了;有人对吴可如此‘急功近利’的表现表示不屑,信誓旦旦觉得这小子好高务远走不长;更多的则是看热闹的酱油党,左右摇摆看谁的嗓门大就跟着大声起哄。 …… 丫的,这时代农村棒小伙的脚底板就是要得! 吴可带着手下沿镇上唯一的土路,先是跑到了下湾又绕道田间小路跑了回来,估摸着起码也有五六里地,而且全都是那种路况十分糟糕的乡下泥巴地。 可是跟着出去早操的这帮家伙,一个个却是脸不红气不喘,一副轻松自在的摸样显然这点距离没让他们有多大消耗。 难怪不管哪个时代军队都喜欢招农村兵,不说常年劳动锻炼出来的身体素质,就是这脚底板就让他好一阵啧啧称赞,稍微训练一下不说战斗力单就是行军速度就十分惊人了。 见这帮家伙还有不少余力,吴可自然不会放过如此大好机会,趁机每人发上一把紧急从仓库里收刮到的单刀,在宽敞的院子里摆开了架势训练起来。 让他惊喜的是,在之前的跑步训练中,跟随训练的三个小队近三十号青壮逐渐有了点默契。人都是有从众从强心理滴,在限制了速度的慢跑过程中,这帮家伙原本杂乱无章的脚步声逐渐整齐起来,默契不就是这么来的么? 在练习最简单刀法的时候,这帮家伙还自觉不自觉的按小队分列排好,每一次挥刀下劈虽说不算整齐划一,但在响亮号子的引导下片片刀光齐砍而下,倒也真有那么点气势。 早操一直持续了大半个时辰之久,直到那三小队近三十位青壮小子个个大汗淋漓气喘吁吁才结束。 回到后院舒舒服服冲了个凉水澡,光着膀子一身流线型却不张扬的踺子肉看得那几位俘虏的小丫鬟好一阵面红耳赤,尽管心中害羞恐惧得紧却依旧忍不住时不时偷窥一下‘大饱眼福’。 吴可心中那个得意啊,在吃早饭时还忍不住出言调戏一两句,不时逗得几位小姑娘脸上红云密布娇羞不已,饭桌上气氛融洽不时传来一声声欢声笑语。 他是老油条前世口花花惯了,手下那帮小子可没这么放得开,面对几名俘虏身份的清丽小丫鬟眼中满是爱慕,不时偷瞄一眼一副心虚气短的摸样好不丢人。 吃完早饭,检查了一遍小弟们的值勤情况,发现没有问题后做好了今日的巡逻警戒安排,这才返回后院为接下来的‘大事’忙活起来。 …… 太阳慢慢从东边天空升起,万道霞光照耀天地。 这两天略显冷清戒备森严的原金家现吴家大宅门口,逐渐热闹起来围住了不少村民摸样的老人小孩还有腰枝粗比水桶的凶残农妇。 他们一个个满脸兴奋红光满面,吵吵闹闹精神亢奋,好象有什么好事落到头上一般。 “怎么拉怎么拉这是?” 这样奇怪的热闹场面自然吸引了附近镇民们的好奇,有那好奇心重的直接凑了上来,拉着认识的村人连忙追问。 “怎么,你不知道?”那被拉住的村人诧异道。 “不知道啊!”那位好奇心重的镇民一脸茫然。 “这个我知道我知道……”这时从旁边凑过来一个小屁孩,吸溜着清亮的鼻涕得意洋洋道:“我可子叔这是要分粮分田……” 分粮?分田? 每位参加攻打金家的青壮都可分得五担粮食?他们家里还可以租种金家在河边的上好水田,而且田租只有区区四成? 那好奇的镇民震惊了,还有这好事? 等消息传开,附近的镇民彻底沸腾,一个个好奇拥挤过来,想要看看这‘分粮’‘分田’是咋回事? 这下子,吴家院子门口更热闹了…… 等吴可听到声音来到前院门口,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热闹场景。 院子大门前的空地上,热热闹闹聚集了近百位镇民和吴村村民,一个个满脸兴奋吵闹不休。 人群中心位置站着一溜挑着扁担箩筐,甚至有推着木轮板车的吴村村民,大部分都是满脸沧桑皱纹的中年只有少数几位青年壮丁,周围则是兴高采烈的村中老人小孩还有加入护卫队过来帮忙的村中青壮。 最外围的则是镇上看热闹的居民,还有听到消息上午匆匆赶来一看究竟的其它村子村民。 今天可是突然出现的吴村护卫队放粮的日子,整个原金姓地主现吴家大宅周围闹哄哄的就像过节赶集一般嘈杂热闹。 眼下吴家大门虚掩还没到放粮时间,围聚在门前空地上民众无聊之下纷纷找相熟之人聊天打屁。话题自然围绕着等会就要开始的放粮,有兴奋憧憬以后起码一年能吃上饱饭的吴村村民,也有对此持怀疑不信态度的镇民还有它村村民。 也不怪这些底层民众会有如此激烈反应,吴村护卫队的这番举动在沙堆镇可以算得上开天辟地头一遭,反正镇子历史上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也不怪外人心存疑虑摇头不信。 不要说一伙在镇民们眼中没接受过战火检验不成气候,突然冒起的吴村护卫队会有如此善心,就是往年碰上大灾之年时,官府的赈济都没这么积极利落过。 不过吴村村民那一脸期待憧憬的神色又不似做假,这让一帮围观酱油党又心念动摇,难道那所谓‘护卫队’真有这么好心? 不仅看热闹的镇民和它村村民心中迟疑,就连跟着吴可被请来压阵主持的李青山在初闻此事震惊过后,也毫不客气提出了这个问题。 “这是当然,答应过的事情就要办到!”吴可斩钉截铁说道:“人无信不立,如果连亲族乡亲都骗的话,以后谁还敢相信我们?” “理是这个理没错!”见吴可态度如此坚决,李青山再不怀疑动容道:“可五担粮食,是不是太多了点?” 五担粮食,足足有八百五十斤(一旧石=一百七十八斤,取个整数一百七十斤)啊,加上自家地里或者租来田地的收成,再添加点野菜山货什么滴足够五口之家过上一年有余! 第91章感慨万千气氛烈 “五担粮食很多吗?”站在院子门口的大槐树下,看着门前空地上兴奋讨论的镇民村民们,吴可突然露出一丝怪异神色,摆手摇头道:“不多,不多,一点都不多!” 见李青山一脸‘我不理解’的诧异表情,他轻笑出声闷闷道:“难道老哥没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吗,给一担粮让人嘴上挂着你的好,给两担粮让人心里记着你的好,给五担粮就能让人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跟着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再说了……”见李大地主一脸不以为然,吴可在心中暗暗摇头,指了指身后面积不小的一进四合院,轻笑道:“反正护卫队这两天缴获了不少粮食,发点出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可是每人五担粮食啊,算算能多养多少人马?”李青山却是有自己的理解,一脸肉痛认为吴可的做法是败家子行径。 也不怪他如此反应,自从民团中午加餐后粮食消耗突然加大,这让李大地主那颗敏感的心极不痛快。 跟着两位大佬身后的二狗瞪圆了眼睛,一脸不爽的怒视着‘胡言乱语’的李青山,生怕可子叔收回之前的决定,那他家和村子里的损失就惨重了。 虽说他们兄弟两个还有大伯吴天明都在护卫队供职,母亲昨天下午也进入了护卫队后勤组帮忙,吃的都是护卫队提供的食物对于粮食应该没多少渴求才对。 可谁家没有几位穷亲戚,尤其还是在社会局势逐渐动荡不安的清末? 没什么能比拿粮食救济亲戚最好的办法了,就是狠心不接济家里揭不开锅的穷亲戚,拿这些粮食换取银钱或者其它一些生活日用品也不错啊,话说这时候的粮价也不算低。 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瞥到了二狗恼怒的神色,吴可心中连连感叹,利益这玩意最好不要乱动,尤其还是损失他人利益的时候,不管丫理由有多光明正大正义凛然都少不了一番龌龊。 “呵呵团总的意思我明白,不过……”吴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李青山的意思,可是有些话该说他还得说:“如果只为保家那倒无所谓,可是想要弟兄们到外乡拼命,没点好处怎么成?” “可这好处也太过了吧?”李青山依旧坚持自己的看法。 “没办法,比不上李家百年底蕴,振臂一呼从者云集!”吴可苦笑着摇了摇头:“要是不给兄弟们足够的好处,呵呵……” 话没说完,但意思却很明白:哥们比不上你这样的老牌地主,只能用更多的好处和更大的利益收拢人心。 见李青山还想说些什么,他急忙摆手率先说道:“好了好了时间快到了,咱们先去后面的粮仓看看准备得怎么样了?” 他没给李青山继续说话的机会,挥了挥手转头就向粮仓方向大步流星走去。 李青山无奈苦笑出声,知道自己的问题太多了,可是吴可的做法实在让他难以苟同,不吐心中不快啊! 尼玛小子你做得这么绝,让我以后在民团怎么做人啊? …… “门开了门开了,要放粮了要放粮了……” 时间快到午时,头顶的秋阳越发炽热,围在吴家宅院门前空地上的民众们身子发热等得有些不耐,就连聊天打屁的兴致都没了显得有些沉闷安静,也不知是谁蓦然大叫出声一下子让人群沸腾起来。 上百道炽烈目光齐刷刷望向虚掩的吴家宅院大门处,只听得‘吱噶’一声闷响,虚掩了一上午的吴家宅院大门缓缓从内打开。 这下,人群真的沸腾了,各种吵杂声浪顿时甚嚣尘上,乱哄哄的根本听不清说些什么。 期间不是没有村人仗着亲戚关系直接推门打探,可惜最后啥有用消息都没打探出来,这让满怀期望的村人们心中忐忑了好一阵子。 “各位请让让各位请让让……” 就在人群出现骚动互相推桑着前进之时,水牛还有二牛这两位彪悍青壮率先走了出来,冲着有些混乱的人群大声喊道。 “水牛,马上要发粮了吧?” “水牛,粮食呢粮食呢,家里正等着米下锅呢!” “二牛啊你小子动作快点,老头子我都等得心头发慌了!” “……” 现场先是一静,而后更大的喧闹冲霄而起,一干有粮食指标的吴村族人各个满脸激动大声嚷嚷,周围看热闹的镇民和它村村民也跟着吆喝起哄,一时间吴家宅院门前成了热闹的菜市场。 “停,停,停,大家都安静下来,等粮仓里的粮食搬运出来立刻发放,谁要是不守规矩吵闹别怪我不讲亲戚情分……” 见两位堂弟急得满头大汗却是无可奈何,根本镇不住场子,吴可脸色难看从门内走出,气沉丹田大吼出声,声音若炸雷般在众人耳中响起,一下子让嘈杂的场面变得安静下来。 没办法,吴可声音大得吓人,用震耳欲聋来形容都不为过,再一个他此时的形象确实有点唬人。 手持大砍刀浑身肌肉紧崩将身上衣裳撑得满满当当似欲爆裂开来,双目圆睁杀气腾腾,对面那帮老实巴交的镇民村民哪还敢不识趣? 而且还有一个李青山站在一旁,百年李家的威势可不是开玩笑的,无论是镇民还是村民全都下意识的闭上了嘴巴。 场面安静下来,负责此次具体放粮事宜的水牛和二牛哥俩齐齐松了口气,而后指挥护卫队的青壮小伙从粮仓搬来一桶桶让人眼馋的各种类粮食。 “大家按照秩序一个个来,每人一担大米一担小麦三担杂粮,不要乱不要乱,不会少了任何一家的分量!” 水牛鼓气扯着嗓子一阵大吼,而后大手一挥让维持秩序的护卫队青壮开始放人分粮。 随着第一位前来取粮的吴村族人,一位辫子花白佝偻着腰的瘦削中年颤抖着身子得到五担沉甸甸的粮食,与身边同来的婆娘抱头痛哭,整个放粮现场彻底轰动了。 “是真的,是真的放粮啊!” “足足五担粮食啊,足够一家吃上一年还绰绰有余,吴村这帮家伙好运道啊!” “哎哎哎,真是羡慕死人了,怎么就不是我们村子放粮呢?” “还真的放粮啊而且一放还是五担,这个吴村护卫队好大的手笔!” “都是被赶走金老爷的贡献,没想到金家仓库存储了这么多粮食!” “……” 随着一份份粮食发放到手,前来领粮的吴村族人喜极而泣的感人场面不断出现,周遭的围观群众个个眼热不已,看向领到粮食的吴村村人目光中全是羡慕嫉妒恨,与身边相熟之人大声谈论起来惊叹连连,在事实面前再也没人说怪话心存质疑了。 有的,除了羡慕还是羡慕。恨不得自己取代领粮的吴村村人,好把那沉甸甸的五担粮食带回家去,让家里的婆娘孩子吃上一年的饱饭,这日子该有多好啊,想想都让人留口水! 吴可还有李青山等人一起跟着护卫队青壮维持现场秩序,受到放粮的热烈场面还有火热气氛感染,一个个精神振奋满脸笑意,就连一直持不同意见的李大地主都收起了他那一脸的肉痛表情,脸带微笑心情一时激动难以平静。 如此火热感人场景,还是自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见到。 也许,吴可这小子说得对,有时候对待手下弟兄,还是不要太过苛刻的好,当然要他像吴可这般大方根本不可能。 尼玛那可是五担粮食啊,虽然里头足有三担难吃的杂粮! 这是吴可之前特意跟他说过的话,之前自然是很不以为然,可是现在嘛要说心中没点感触那是不可能滴。 第92章千金买骨搅风雨 “老,老总,几位老总,护,护卫队还收不收,收不收人?” 就在李青山心中感慨万千之际,一道结结巴巴小心翼翼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吴可等人闻声望去,却原来是一位脑后辫子枯黄,身形瘦弱皮肤黝黑毫无光泽,穿着一件打满补丁的灰黑短褂,露出一双枯瘦有力的膀子,脸带菜色两眼无神的中年汉子,此时正一脸忐忑小心翼翼,躬着身子满眼祈望看了过来。 “哦,这位大叔你想要加入护卫队?”这边的情形吸引了不少围观群众好奇的目光,靠得最近的那一拨更是支棱起耳朵偷听这边的谈话,吴可干脆遂了他们的心愿故意放大了嗓门说话。 “老,老总,可,可以吗?” 那瘦弱中年神色略显慌张,腰杆弯曲得更厉害了,眼巴巴看着吴可希望能有一个好结果。 没办法,如果有半分可能的话他都不会如此行事,加入外村护卫队就好象入赘他家一样名声实在不好听。可家里确实揭不开锅了,不仅他眼下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家里的婆娘孩子更是几次饿昏过去,再不想想办法实在是熬不过去了啊。 吴可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喊来忙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堂弟水牛,指了指神情忐忑之极的瘦弱中年汉子,轻声询问:“水牛,这位大叔想加入咱村护卫队,你认识吗?” “认识认识,这不就是镇上的李老三么……” “姓李?”吴可不动声色瞥了李青山一眼,目光意味难明轻声追问:“与李家有什么关系没?” “没什么关系!”水牛满脸诧异的扫了吴可一眼,继续介绍道:“他家的田产还是被金家讹去的呢,不然也不会搞得这么凄惨!” 难怪李青山一脸坦然,原本眼前凄惨中年不是镇上李氏一族的族人啊! “哦,那他家里有什么特别的关系没有?”吴可稍微放松了心中警惕继续问道。 “什么特别关系?”水牛摸了摸脑袋有些糊涂。 “特别关系就是,亲戚中有没有给官府办事的,又或者家人里有没有上山落草的?” “没有,全都没有!”水牛这才恍然,压低了声音回答:“李老三的家世很是清白,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 “水牛你小子能确定?” “当然能确定了,李老三家都在镇上生活好几辈了!” “那好!”结束户口查询,吴可转过头来看向李老三,斟酌了一下用词开口道:“恩,李老三……” “小的在小的在,这位老总,不知我能不能,能不能参加护卫队?”李老三好一阵点头哈腰,满脸激动询问道。 “这个……”吴可脸露迟疑之色不知该如何说是好,李老三却是误会了心下顿时凉了半截,满脸死灰黯然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好似承受不住这样巨大的打击要倒下一般。 不过,吴可没有开口拒绝,他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哀求道:“老,老总,给,给口饭吃,吃吧,我,我什么都能,都能做的!” “想在护卫队混碗饭吃也不是不成!”见李老三摸样实在可怜,吴可有些于心不忍也就没再卖关子。 果然,李老三那张菜青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不过……”中国人说话就怕一个‘不过’,李老三脸上的狂喜神色还没彻底褪去,听了这个‘不过’又露出紧张担忧之色。 “大叔你也知道护卫队刚刚赶走了金家这样的地主恶霸,以金老头的脾性肯定不会甘心失败必定反扑,到时候少不了一番大战……”李老三的脸色跟着吴可的讲述慢慢变得万分凝重。 “以大叔你的身体素质不一定扛得住,所以大叔要想加入护卫队的话,只可能在后勤组帮帮忙做点后勤方面的杂活,待遇肯定比不上那些青壮护卫队员……” 尼玛,不带这么玩人滴! 不要说李老三被吴可一番话弄得欲仙欲死几近崩溃,就连周围倾耳偷听之人还有李青山和一干护卫队核心成员都忍不住直翻白眼,丫的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大喘气? 李老三的脸色忽青忽白似悲似喜,一会儿满心欢喜一会儿又是悲苦万分,在周围众人既同情又怜悯的目光注视下狠一咬牙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抬头看向吴可忐忑询问: “老,老总,我家里还有一个小子,年纪不比这位小老总小……” 说着,伸手指了指有些尴尬的稚嫩少年二牛,而后满怀期望问道:“我家小子老实听话又有一把子力气,不知道可不可以加入青壮护卫队行列?” 哗…… 李老三话音刚落,周围围观镇民一阵哗然。 李老三是不是饿昏了头,竟然把他家那小子往火坑里推? 没错,在这些镇民眼中,加入护卫队就跟入伙土匪差不多,避之惟恐不及哪还会主动将自家儿子送出去? 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的说法可不是开玩笑滴…… “大叔你可想好了?”吴可没有理会微观群众的喧哗,而是一脸认真的看向李老三。 这时代讲究的是‘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除非迫不得已向李老三这般主动把儿子送入护卫队可真是难得一见。 正因为知道这点,所以他没急着表示欢迎。所谓‘强扭的瓜不甜’,护卫队虽是草创但也还没到拉壮丁胡乱冲数的地步。 而且马上护卫队就会换上沙堆乡勇的正规旗帜,可是隶属于官府的准军事单位,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呵呵,连人都快饿死了,想那些有的没有有用么?”李老三惨然一笑,而后重重点头坚定道:“放心吧老总我已经想清楚了,与其一家人活活饿死还不如搏上一把!” 吴可伸手一把握住李老三的手,状极欢娱哈哈笑道:“哈哈,那我在这里欢迎大叔还有你家小子加入护卫队了,对了大叔你家小子叫什么名字?” “李小山!” 汗,这名字很强大! 吴可眼角余光看到李青山的脸色,此时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李小山是吧,大叔先回去准备一下,明天你们父子俩一同来护卫队报道!”他满脸笑容温和道:“护卫队驻地大叔应该知道吧,这里都是!” “知道知道,谢谢老总谢谢老总……”李老三满脸激动连连道谢,脚下却像生根了般没有离开的意思,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尴尬憋得通红,一副欲言又止的难受摸样。 “大叔还有什么事吗?”吴可好奇问道。 “这个,老总,能不能先预支一点粮食……”李老三一张瘦脸憋成了猪肝色,低着头一副没脸见人的摸样,呐呐道:“家里已经好几天没揭锅了,几个小的实在撑不住了……” “没问题!”吴可恍然,即而鼻子有些发酸,握着李老三那双骨瘦如柴的粗糙大手,满脸诚恳温声道:“大叔不必如此,叫我可子吴可都行,等会你和我这位堂弟……” 说着手一指旁边的水牛,叮嘱道:“跟着他先到金家老宅那边做个详细登记,然后就可以分到你家小子应得的那份,不过话说在前头只能分得三担粮!” “为什么不是五担?”不等李老三开口,围观人群中有与其相熟的镇民就为他打抱不平。 “是啊是啊,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一下子少了两担粮,这可是好几百斤啊!” “李老三不要加入那什子护卫队,太瞧不起人了!” “……” 一石激起千重浪,吴可话音刚落便引来周围群众一阵不满的议论,纷纷为李老三打抱不平气愤不已。 第93章利益驱使动人心 就连一直没有开口的李青山,脸色也不太好看轻轻拉了拉吴可的手,提醒他要做得太过。 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这道理他可是很明白滴。 “停!”吴可一声大喝压下了围观民众声势不小的嘈杂喧闹,没理会李老三有些阴晴变幻的变色,一双锐利目光隐隐含着霸道威势,缓缓扫视周围在场众人竟无一人敢与之对视。 过了半晌等到场面彻底安静下来,他这才轻轻点了点头沉声开口:“有人问为什么,旁边吴村村人不是每人都发了五担粮么?” “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我本人也是吴村出身!” 周围嘈杂的声浪一下子沉寂下来,起哄的镇民们面面相觑根本就说不出啥话来。 是啊,人家本就是吴村族人,给自家族人多些好处过分么? 一点都不过分! 他们还就吃这一套,这就叫亲疏有别! 原本还有些迟疑的李老三瞬间放松下来,只要不是搞歧视那就无所谓,三担粮食也不少拉! 所以他很爽快答应下来,在相熟邻居的帮助下抗着三担粮食喜滋滋离开。 …… 给吴村族人分粮的活计不到一个小时就彻底结束…… 毕竟只有近四十家来领取粮食,土狗几家还都吃住在护卫队驻地,他们几家应分的粮食暂时由护卫队后勤组保管。 尽管五担粮食分量不轻,但也没花费多少时间变分发完毕。 粮食可是个好东西,尤其在这时局动荡生活艰难的时代,五担粮食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就算在通城这等偏僻山区小县起码也能值好几两白花花的银子。 为了避免有人眼红这批粮食,在吴村族人运粮回村的路上打什么主意,吴可特意叫来蚊子和他手下五名青壮族人,带上几把弓箭这等护卫队唯一的远程武器,保护村中长辈运送一百多担沉甸甸的粮食回村。 送走了蚊子还有取粮的村中族人之后,吴可目光看向吴家宅院门前空地上受到巨大震撼,久久不愿离去的镇民还有它村村民,眼角带笑三两步登上附近一块不规则方形巨石。 “咳咳,诸位诸位请听小子一言……” 轻轻咳嗽出声吸引众人关注,吴可压了压手朗声说道。 今天吴家宅院门前出现的放粮场景,着实震撼了没见过多少世面的沙堆镇居民。那一筐筐白花花黄澄澄的粮食,勾得一干瞧热闹的围观民众心驰神摇羡慕嫉妒。恨不得取那帮分得粮食的五村村民而代之。 混蛋放开沉甸甸的粮食,让我来! 吴村那帮走了狗屎运的村民欢欢喜喜挑着箩筐推着板车离开,可那上百特意跑来看热闹的民众却久久不愿离开,脑海中依旧回荡着分粮时那热烈激荡人心的场面。 尼玛,真是太诱人了…… 这时,那位浑身彪悍,在整个沙堆赫赫有名的强人吴可突然跃上了附近的巨石,居高临下大声喊话将他们从回味无穷的美好意境中唤醒。 下一时的,在场几乎所有民众的目光齐刷刷望了过去…… “诸位乡亲先做一下自我介绍,鄙人吴可,现添居护卫队队长一职,过不了多久便将是沙堆乡勇营营总,相信大家应该都听说过区区贱名……” 吴可昂首做了一番自我介绍,顿时引起下面上百民众好一阵骚动,一个个用好奇惊讶仇视等等复杂目光看了过来,不知道这位赫赫有名的强人有什么话说,一个个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 这小子可是最近一段时间沙堆窜升得最快的牛人,鼎鼎大名的好汉一条! 吴家宅院门前的空地很快就安静下来,围观群众们一个个支起了耳朵想要知道眼前的突然崛起的好汉想说些什么。 有了分粮的例子摆在那儿,他们也都希望能从吴可那儿听到‘利好’消息,最好这位大名鼎鼎的好汉心情大好之下给他们也发点粮食大家一起乐和乐和。 “吴可这混小子要干什么?”站在吴家院子门口,帮着护卫队员收拾分粮后的结尾活计,李青山满脸疑惑看向站在巨石上侃侃而谈的吴可,好奇的向身边空闲下来的水牛问道。 刚刚在太阳底下暴晒了半个多时辰,分粮又是个体力活,不仅粮食本身分量就不轻,而且还要不厌其烦的跟前来取粮的村中族人说一大通,每一个人都不能例外,此时水牛空闲下来感觉格外疲惫,腰酸背痛浑身湿漉漉的就像刚从水中捞出来一般极为难受。 “不知道,堂哥做事一贯让人摸不着头脑,可是到最后都证明他的做法极为正确!”坐在吴家院门高大的门槛上,水牛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同时还不忘小小的捧了堂哥吴可一句。 “这小子做事真有些莫名其妙!”见从水牛口中问不出什么,李青山不禁连连摇头感叹不已。 今天的事情对他的触动也不小,看着乡亲们一个个狂热渴望的摸样,相信此事够后吴村护卫队或者说沙堆乡勇营将迎来一次大发展。 但他一点都不羡慕,甚至都有点幸灾乐祸的味儿。吴可这混蛋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眼下才有那么点底子就不要命的胡乱折腾,这是逼着自己和手下小弟们以后拼命啊。 也不知道那混蛋小子怎么想的,等金家粮仓里的粮食消耗得差不多了,看他从哪里搞到足够的粮食! 这也是他愿意参与眼下荒唐事儿的主要原因,一来不放心这小子胡来二来嘛也想看看吴可这混球到底想干啥? 没错,吴可之前才成功策划的分粮举动,在他眼中就是一件不折不扣的荒唐事儿。尽管刚才的分粮场面让他感动,热烈的气氛甚至让他对心中的观念想法产生动摇,甚至都想跟着疯上一把。 不过等冷静下来后立刻坚定了原来的想法,他依旧认为吴可不该把如此宝贵的粮食这么大手大脚送出去。尤其当他想起金家后院粮仓里那原本堆成小山样的粮食,一下减少了三分之一还多时,心中就忍不住一阵阵抽搐肉痛不已。 听后勤组的护卫队员透露,拿下金家后护卫队一下子缴获了近千担粮食,如今一下子少去了一百多担,如何叫他不肉痛不已暗骂吴可败家子? 按照吴可这家伙的计划,起码要散出去差不多四五百担粮食才肯罢休,这又如何不让他痛心疾首心惊难安? 近千担粮食可是足足有近十七万斤之巨,如果这些粮食放在通城市面上,足够将粮价狠狠打压下来! 他就是担心出什么乱子,这才不辞辛苦亲自出面看着,怎么也不能让吴可这小子胡来不是? 虽然昨天答应了吴可这混蛋小子的请求,但计划实在太过疯狂他可不放心,一定要牢牢看紧了这小子才成。不能让他在兴奋之下做出什么让人后悔莫及的事儿来,否则他宁愿不要以后的那些令人眼红的好处也罢。 “水牛叔,喝水!” 就在李青山内心纠结无以复加,想着怎么劝说吴可停止这种荒唐浪费举动之际,从维持秩序任务中脱得身来的土狗端着两碗凉茶走了过来,给水牛一碗另一碗递给纠结中的李大地主,裂嘴笑道: “天热李老爷先喝口水吧,我倒是知道可子叔想要做什么。刚才我去后堂倒水时候,正好看到可子叔从大爷那接过一叠贵利清单和帐目,估计和这有关……” 还没等土狗将话说完,院子门前的空地上突然爆发一阵震耳欲聋的响亮欢呼,顿时将三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 第94章助人为快乐之本 却原来正如土狗所猜测那般,吴可在众人面前祭出了原来金家的贵利帐目,表示这玩意太过伤人,他会酌情考虑减免所有的高昂利息,更甚者还可以免去某些借贷者的债务。 这可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啊,尽管在场民众中借了贵利的人不多,但就那么少少十来人依旧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惊喜欢呼。 在场民众虽然没有哪个被贵利逼得家破人亡的,但亲朋好友中却不少被祸害过,自然深知贵利的危害。 如今吴可竟然免去了所有贵利的高昂利息,还可以酌情免去某些人的所有借贷,这对于他们或者他们的亲朋好友而言绝对是个天大的好消息,至少某些家庭可以苟延残喘大松口气,不必闹得家破人亡悲戚收场。 吴可很满意自己制造的惊喜效果…… 他既然想要收买人心自然就要做得彻底,之前的分粮如是现在的做法也如是。 当然高利贷确实是个祸害,能够帮本就贫苦的镇上居民们减轻一点负担也是好的。 特别是当大伯吴老汉将连夜整理好的原来金家贵利清单和帐目交给他时,他彻底震精了。 尼玛,虽然早就知道封建时代的高利贷是个要命玩意,但他万万没想到竟然会这么狠。 前世吴可也不是没在场子里放过高炮,九出十三归的道道他都清楚,而且利息还是以日计算可以暴利。 可是有时候借贷者一时没能力偿还,又不愿意支付高昂利息干脆往外一躲,他也没辙总不能真的去找借贷者家人麻烦吧,惹出了事情最后倒霉的还是他自己,他可不愿意警察介入其中,为了收回本钱不得不捏着鼻子自认倒霉将利息一笔勾销。 可当他粗略看了一下从金家整理出来的贵利帐目之后,不由得为金家的心狠手毒暗暗乍舌不已。 那利滚利的计算方式看得他都忍不住一阵心惊胆战,每一笔银钱借出还回来的时候最少都翻了一倍有余。更有一些还不上钱的贫困家庭,不是家中田产值钱物事全被收刮一空,就是妻女被抵卖到各处窑子换取银钱。 说老实话,在这时代有钱的人家不会借吃人的贵利,借贵利的一般都是家中实在着急用钱的普通人,而这些普通人家根本就吃不消利滚利后积累的庞大债务,也就是说大部分都没有还钱能力。 在官府势力没有强力伸入乡镇农村地区,又没有政府强力执法部门威慑,在乡镇本就是土皇帝般存在的地主还不是想怎样就怎样,讲究一点的还顾念乡情不讲究的那叫一个穷凶极恶。 当然,这些都是吴可查访的时候所得,可以说帐本上那一条条借贷条目,根本就是一桩桩借惨绝人寰的血泪史啊。 昨天与李青山一番商量,让他知道了贵利上更多不为人知的黑幕,光是听听都让他感觉毛骨悚然,这才会有今日的‘疯狂’举动。 他虽然不是个好人,但自问还没坏到骨子里。没能力的时候也就罢了,也不见心不烦嘛,可是眼下他成了沙堆唯二的权势人物,在不影响自身的情况下能帮衬一下乡亲的话他也不会袖手旁观。 …… 吴可是一个讲究实际的人,做事风格极为凌厉果断。 既然决定下来了,他干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 他先是找来镇上那几位‘配合默契’的地头蛇,协同身份超然地位特殊的李青山,在他们的亲自见证和担保下向镇上居民宣布免去原来金家贵利借贷者的全部利息。 不仅如此,他还郑重宣布家庭确实有困难的,还有被金家盘剥得狠了早已还上贵利本钱甚至一部分高昂利息,但却依旧受到金家压迫喘不过气的家庭,经过核实确认后甚至可以免去所有帐务! 当是时,整个沙堆古镇欢声雷动直冲云霄。 为了近一步稳住镇民们激荡汹涌的心绪,切实感受到护卫队和他吴某人的诚意,他趁热打铁宣布在镇上十字街头设立临时办事点,承诺身上背负了金家贵利重担的镇民可以拿借条来此,护卫队办事人员会重新签署一份正常的借款条子。 镇民们又是一番欢欣鼓舞,对护卫队的好感一下子由十点左右徘徊窜到六十点(满值一百)及格线靠上,说起吴可和护卫队来一个个交口称赞直伸大拇哥。 而当古老的九井街十字街头摆上一张由八仙桌临时改装的办公桌,吴可和水牛两兄弟带着护卫队几位识字队员开始践诺之时,办公桌前眨眼间便排起一条十来米来的人龙。 一位位借了之前金家贵利的镇民和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各村村民满脸激动,手头攥紧了借条眼巴巴望着办公桌后忙碌不停的吴可等护卫队成员,好似摆脱噩梦的希望和光明的未来就在眼前。 …… “哎呀累死我拉,手都麻了!” “有什么好累的,又没做什么重活累活?” “呀爱小姨娘你不知道,我从小到大还没写过这么多字呢!” “是啊是啊水牛老大说得对,一下子写了这么多字,真的好累!” “你们几个不学无术的混蛋有什么好抱怨的,老子要忙活的事情比你们多多了,不仅要核实姓名核对帐目,还要清点盘算那些让人头晕的帐目数字,老子都没喊累你们几个好意思在这大呼小叫?” “可子叔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几个不像您那么有本事,也不像水牛叔那般有空闲在私塾上学,早些年在村里私塾学的东西差不多都忘光了,更别说今天这么多人还有不少名字取得希奇古怪的,单单琢磨那些荒僻字怎么写就让咱头疼好一阵了,更不要说还有那些烦人的数字!” …… 一直忙活到了掌灯时分,古老的九井街十字街头逐渐变得冷清,护卫队临时办事处才稍微空闲下来。 几人整整忙活了差不多四个来小时,总算将手头大部分贵利帐目清算完全改换成正常借贷关系,还有一些零散帐目不是当事人暂时没听到消息赶来清帐,就是看到时间太晚自觉离开打算明天再来的。 帮办公桌前最后一位贵利借贷者办理完转贷手续,在对方千恩万谢的感激声中匆匆收拾了下凌乱的桌面,吴可几人扭脖揉腕满脸疲惫赶回护卫队驻地。 那几位稍微认识几个字被临时抓了壮丁的小子,很没形象的瘫坐在院子里的石板台阶上,个个没精打采连连抱怨,就差没在脸上铭刻‘我很苦逼’四个大字。 吴可和水牛两兄弟又好气又好笑,训斥了几句互视一眼,忍不住心头爽快露出得意微笑。 这还要归功于吴可,自从穿越之后就对两个堂弟严格要求,无论是武艺还是读书认字都保持在水准以上,不然今天可就要出丑罗! 现在水牛露了这么一小手,以后族中那些羡慕嫉妒恨的兄弟们,也没脸拿他年纪小的事儿议论不是? “堂哥,看到那么多叔叔伯伯因为咱们的做法而开心甚至喜极而泣,咱心中很高兴呢!”抱着一大堆分量不轻的帐本轻松跨过正堂门槛,水牛菱角分明的小脸上露出开心笑容。 “哈哈,助人乃快乐之本,哥哥我现在心中也欢喜得很!”吴可闻言开怀大笑,脸上的笑容灿烂无比。 “我也有这感觉,确实很痛快啊!” 水牛连连点头一脸开心享受:“等忙完了这事,咱们沙堆乡勇营是不是也该挂牌成立了?” 闻言吴可脸上笑容一止,轻轻点头郑重说道:“那是自然……” 第95章拿捏火候掌分寸 “哈哈吴可你小子今天做的好事情,佩服之至佩服之至啊!” 见吴可一行说说笑笑返回驻地,得到消息李青山从对门家里出来哈哈大笑着迎了上去。 “李团总谬赞了,慷他之慨而已,只是顺手而为,顺手而为罢了!”吴可连连摆手轻笑着摇了摇头,脸上全无得意自矜之色。 “就算如此,小子你今天的大手笔也让人敬佩不已哇!”见吴可神色不似作伪,李青山收起几乎脱口而出的嘲讽话语,满脸动容伸出大拇哥,嘴里毫不吝啬夸奖之词。 “我说团总你没必要反应如此之大吧?”吴可有些好奇看向李青山,不知这位怎么这么大反应。 “这不是受刺激了么?” 李青山呵呵笑道,在吴可跟前一点都没有摆什么大地主的架子。 “怎么,团总也想学上一把?” 吴可心头一动,听出了李青山话中的含义。 “这个不急这个不急,怎么说李家家大业大,想要做些好事也得掂量着来!” 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李青山笑着摆了摆手。 “确实如此,团总你有这份心就很不错了……” 吴可轻笑着点了点头,露一副‘我很理解’的神色。 两人说笑着,并肩走到内堂分主客落座,就各人对贵利的理解和感受,还有今天镇民们的反应连连唏嘘感叹了一阵。 “小子你出手如此大方,为何不更大方一些?”说着说着,李青山突然话题一转好奇说道。 “怎么个大方法?”吴可来了兴趣。正如他之前跟水牛等兄弟说的那样,助人乃快乐之本,他现在心情就很愉快,所以也就没介意李青山对自家事务的指手画脚‘胡言乱语’。 “更大方一点么,就是完全废止手头的贵利帐目!”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李青山意味深长道:“这样镇上百姓岂不是更感激你小子跟护卫队?” “错,大错特错!”吴可毫不客气反驳,眼睛轻扫了李青山一眼玩笑道:“团总你可不能害我啊!” “怎么错了,又怎么害你小子拉?”李青山满脸微笑,一点也看不出心中的真实想法。 “先不说这些贵利帐目本就是护卫队缴获,凭什么一分不要全部废止?” 吴可对李青口中的‘再大方一点’不敢苟同,尼玛败家也不能这么败吧? 不等李青山出言反驳,他连连冷笑道:“再说了,就算我愿意全部废止那些帐目,镇上居民敢接么?” 是啊,镇民们敢接么? 李青山不说话了,脸上还煞有介事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心中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吴可这小子太精了。 大家都是老江湖,他哪能听不出吴可话里的意思? 护卫队手里的借条,对于镇民来说其实是一道保险,和交纳保护费差不多性质。最起码在他们还钱之前护卫队要保证他们的基本人生安全,不然欠下的钱岂不是永无收回的可能? 真要是护卫队大方到贵利欠帐全免,在镇民看来护卫队就是完全不理他们的死活,还真没几个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出现。 护卫队可能不怕被赶走金家的报复,这些镇民却没办法不担心遭受鱼池之殃受到牵连。 吴可不仅要稳定镇民的心,还要将大部分镇民和护卫队牢牢绑在一起。就在回来的路上他已得到消息,逃走的金家众人遭受县城乡勇营一部的突然围剿,金老头和两个儿子却是提前得到消息溜之大吉。 相信消息很快就会传回沙堆,到时候得了好处的镇民们更不敢与护卫队划青界限,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对于金家父子的窜逃,他不仅没有丝毫担心反而心中隐隐高兴。只要逃窜的金氏父子一天没抓到,县城乡勇营一天就不可能放松了警惕。 而有了金家这个危险因素,得了护卫队好处的镇民们更是不敢大意,只能牢牢绑在护卫队和他吴某人的战车上,时间一长就算他们想下来都难。 护卫队也到了需要迅速扩充的时候了,不过今天中午分粮时发生的一幕刺激到他了,让他明白想要迅速扩充护卫队没那么简单。 那位家庭极度困难到快要饿死的黄老三一送上来,他当时立刻反应过来是个搞宣传的好机会。所以才会那么爽快答应收他们父子两人进护卫队,并给了足足三担粮食的好处。 本来以为做了件‘千金买马骨’的事儿,怎么也能吸引一些生存状况跟黄老三家差不多的镇民加入护卫队。 可结果却是不容乐观,很多身上的衣服打了不少补丁的镇民都露出了意动之色,可是犹豫了良久却是再也没有一人出来表示愿意加入护卫队,这样的事情对他的信心是个不小打击。 所以,他才会这么匆忙的将早就计划好的行动提前。不仅仅只是免去贵利的高昂利息那么简单,他还有更的手段将镇民们与护卫队的利益牢牢捆绑在一起。 别看李青山刚才一副替护卫队着想的嘴脸,其实没安啥好心! 他要是真信了他的话,按照他的说法去做,不仅今天分粮造成的轰动效果会一落千丈,那些心动不已的贫困镇民们更会将他当成不怀好意的家伙。 想想啊,无亲无故的护卫队突然对他们好得过头,是个人都会多想一想这其中的原由,不会是想用这些好处买他们和家人的命吧? 当然,那些家里是揭不开锅的也就烂命一条,卖了也就卖了没啥大不了的,反正不跟着吴可混他们也免不了走上邪路,或者干脆一家人活活饿死。 可他们不是孤立存在,还有亲戚朋友,万一吴村护卫队想让他们做什么坏事,最后倒霉的不仅仅是他们自身,就连亲戚朋友都会受到拖累! 李青山这厮就是想要达成这样的效果,如此一来愿意跟着吴可和护卫队混的镇民,自然要比想象中少得多! 至于他为何会如此做,还不是担心吴可手头实力膨胀得太快,抢走了李家在镇上说一不二的话语权么? 就算吴可看出了这些也没什么,反正就是顺水推舟的事儿,做也不做都是吴可自己的事,李青山心里毫无压力。 吴可自然不会傻傻的上当,也不会拿李青山怎么样,还不许人家发泄一下心头郁闷啊? 再说了,可以想见以后很多事情都需要李青山的配合,又没明着撕破脸把关系搞那么紧张干嘛? 这点吴可清楚李青山更加明白,不然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出馊主意,这是要坑人的节奏啊。 乡下的地主老财,也不是好惹的主啊! 吴可心头凛然,再和李青山交流的时候多留了几个心眼,他可不想做那种被人卖了还傻呵呵替人数钱的蠢事。 …… “爹,你怎么还根吴可那混蛋搅在一起?” 谢绝了吴可的晚饭邀请,李青山刚刚回到自家便迎来儿子李仁贵的一通不满埋怨。 也不怪李少爷脸色难看心情差劲,吴可和吴村护卫队弄出来的动静这么大,他又不是瞎子聋子怎么可能视而不见? 每每想起吴可那混蛋得罪的嘴脸,他心中就忍不住一阵气愤。 什么玩意,要是跟着我们李家,你个混蛋能有今日? 现在好了,这混蛋家伙稍微出了点名就自觉翅膀硬了,竟然打起自立门户的主意,想跟他们李家和民团分庭抗礼,世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儿? 他这几天才在民团玩得开心,享受了一把当老大的畅快和风光,没想到就遇上了这样的恶心事,实在是让人郁闷心里堵得慌…… 第96章势力膨胀实力涨 当然,他绝不承认自己是见不得吴可的风光,羡慕嫉妒恨才会有如此不爽心情…… 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自己父亲竟然也跟着搅合到了一起,难道堂堂色沙堆李家还需要巴结讨好吴可那个混蛋叛徒么? “怎么,仁贵你有什么看法?” 这两天跟吴可合作的事情都很顺利,所以此时李青山的心情十分不错,并没因为儿子语气中的冲撞发怒。 “吴可那叛徒有什么好的,咱李家没有要求到他身上的地方吧?” 尽管心中很不痛快,但在自家老子面前李仁贵也不敢太过放肆。 “你知道什么?” 李青山眼睛一瞪没好气道,见儿子李仁贵脖子一梗满脸不服,他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只是配合那小子耍点小花招而已,又不损失什么!” “可是爹,别人怎么看?” 李仁贵顾不得心中畏惧,不爽道:“吴可那叛徒刚刚脱离民团,爹您就这么迫不及待跟他修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巴结那叛徒呢!” “肤浅!” 李青山脸色一冷毫不客气讽刺道:“说这话的家伙铁定是个傻子,不然也不会说出这么不知好歹的话来!” 李仁贵脸孔一阵涨红,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神色间颇有点尴尬不岔,显然李青山话中的‘傻子’铁定有他一位。 见儿子这副摸样,李青山不禁心中有气,不满道:“别人不知道,难道你小子也不知道么?” “知道什么?”李仁贵硬着头皮问道。 “你说我现在已是几品官身?”李青山不答反问。 “从八品的典薄!”说起这个,李仁贵脸上露出自豪之色。 “那这官身怎么来的?”李青山继续询问。 “当,当然是凭战,战功得来!”猛然意识到父亲想说什么,李仁贵脸红一阵青一阵的好不难看。 “那这战功又是从何而来?”李青山却是不想放过自家小子,追问道。 “这个,这个,自然是,自然是剿匪而来!”李仁贵硬着头皮强撑道。 “你小子还敢嘴硬,要是没吴可那小子拼命,能有你老子我现在的风光么?”李青山眼睛一瞪不客气道:“老子投桃报李帮衬一把又怎么了?” “可是,可是那叛徒现在又不是民团中人,凭啥对他那么客气?”李仁贵梗着脖子心虚道。 “我要有这本事,也不甘屈居人下!”恨恨的瞪了眼跟前不争气的儿子,没好气道:“除非你小子不想获赏官身,那老子我自然没必要如此上杆子和吴可拉好关系!” “爹,你的意思是……” 李仁贵猛然抬头,一脸不敢置信看向自家老子,半晌说不出话来。 “怎么,难道你小子不想获取官身?”李青眼睛一瞪怒道。 “当然,当然想要!”李仁贵满脸喜色忙不迭点头。 “你有这份上进心就好,以后少给老子惹点事,跟吴可那小子把关系打好,不然人家凭什么分你功劳?”李青山指点道。 “爹……”李仁贵顿时变成一张苦瓜脸。 “怎么你小子有意见不成?”李青山不爽的瞪了自家儿子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道:“别整天光在民团混混,多跟着操练操练,别到时候明明有功劳可占,却是力不从心!” 见李仁贵一脸不服想说什么,他摆了摆手接着说道:“别忘了现在吴可那小子可不是民团中人,便宜也不是那么好占滴!” “吴可现在可是从九品官身,县城方面传来消息,这次剿灭牛头岭匪帮功劳不小,那小子铁定会官升一级拥有正九品官身!” 他对儿子李仁贵露出的那副不以为然的神色十分生气,恼道:“哼,别不把老子的话放在心上,民团想要占便宜的人不是一个两个,你小子要是真没本事趁早就熄了这份心!” 从老子口中,李仁贵郁闷的发现自己的竞争对手还真不少! 李氏一族那三位民团头目就不多说了,平时仗着他李家少爷的身份可以轻松碾压,可真到了抢功劳的时候真说不准会怎样? 毕竟,功劳可是意味着官深啊! 还有王大喜和刘大黑这两莽夫,尽管李仁贵很看不起这样头脑发达四肢简单的家伙,但他不得不承认眼下民团能打的还真就这只有两位! 不想民团迅速衰落的话,这两位不得不加意笼络。这样一来,如果功劳被两位占去的话,就算他李少爷没不好硬从他们手上抢不是? 顿时,李仁贵感到浓浓的危机…… 再说吴可这边,送走了李青山之后,享用了一顿热气腾腾分量十足的饭菜。 饭桌上他和护卫队一干核心骨干推杯换盏气氛热烈。一边大吃大喝一边商量护卫队改编乡勇营的规划。 他们现在明白一个名正言顺的番号,对于招兵买马有多重要。这时代普通民众本就抗拒当兵,你要是还摆出一副招募私兵架势,又没有镇上李家那样的深厚人脉底蕴的话,呵呵后果可想而知。 饭后吴可招呼了声,先一步离开前往院子前的空地检查晚训情况,今天因为特别原因他没亲自监督护卫队傍晚时分的训练,也不知道水牛他们在训练时有无放水,他对此还是很挂心的。 结果还算让他满意,起码护卫队那帮小子们的刀法使得像摸像样,看起来比起早训时强了不少,不管是在整体上还是在个人方面都有可喜进步,显然今天护卫队的一系列行动刺激到这帮小子了。 更让吴可惊喜的是,没想到水牛还有土狗这两家伙,竟然还颇有点黑面教官的潜质。 他那位名字起得很霸气的堂伯家大表兄,就私底下找他抱怨过,说水牛和土狗这两混蛋不是玩意,在训练时故意找丫麻烦,让丫在众多同村小伙伴们面前狠狠丢了回面子。 对这位大表哥吴可也是无可奈何,要不是碍着血亲的情面他真不想要。丫身上没多少毛病,也没有因为与吴可的表兄弟关系就眼高于顶胡作非为,只是性子像他老爹有点奸猾实在不讨喜。 而且丫有个厉害的爹,虽然也是农村娃一个没少干农活,但真心没吃过多大苦头。最起码从没挨过饿受过冻,而且性格受到爹娘影响不免有些尖酸刻薄,除了几个臭味相投的小伙伴之外,村里同龄青壮小伙都不怎么愿意跟他来往。 这就让丫的性格变得有些敏感多疑,特别爱面子受不得委屈。这也是吴可当权,要是换个人还不知道要穿多少小鞋呢。 再说水牛和土狗在村中同龄人中就是小霸王般的存在,自从跟了吴可之后战斗力更是蹭蹭往上窜,一手梅花拳和六合刀也是耍得有摸有样,按照吴可的要求严格监督小弟们的训练又没什么错。其它护卫队青壮都能咬牙完成训练,就大表哥几个不用心被罚,自己不努力这又能怪得谁来? 话说护卫队目前正式编制六十一人,其中吴村青壮护卫队员三十人,民团转投而来青壮三十一人,再加上吴天明夫妇和吴天志夫妇,还有吴老汉可以说得上是整个整个沙堆最强的一股势力。 从吴村招募来还有民团转投而来的六十来位青壮小伙被分成六队,每队十人,水牛和二牛,还有土狗和二狗兄弟分别担任小队长,吴可自己也亲领一队精心挑选的亲卫队,还有一队由吴天明和吴天志兄弟俩轮流当任小队长,隶属于吴老汉掌握的后勤组。 还有蚊子和手下六人规模的斥候小队,这就是护卫队目前的所有正式人手。再加上数量不多的后勤组杂役帮工,构成了眼下护卫队庞大的规模。 第97章新选营地事务繁 由于武器匮乏,护卫队眼下总共也就三十来把大砍刀,而且制式不一多多少少都有些损伤,为了避免浪费同时也是保证队伍战斗力,平时训练的时候都是使用的同比例木刀木棍等玩意。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之前的缴获大部分留在民团,他也不好上门去要。而且马千总答应的武器装备还没到位,两位堂兄吴天明和吴天志带着民团转投过来的弟兄还在县城,眼下驻扎吴家宅院的护卫队根本谈不上什么战斗力。 可惜的是那帮有战斗经验转投而来的的民团老鸟都不在,不然的话有他们在可以帮助吴村青壮好好练上一练,相信很快就能帮助吴村青壮形成战斗力。 此时国内的战斗方式要求护卫队员们都得拥有拿得出手的冷兵器还有肉搏格斗手段,这也是吴可特意加入了刀法训练内容的主要原因。 可惜的是,他前世在部队只学了军刺用法,六合刀法也是穿越过来后身体前主人留个他的宝贵遗产,不会后世那牛气烘烘的‘破锋八刀’,只能弄出一套最简单的劈砍扫三式刀招来。 在他看来,招式不需多精妙只要能砍人就够用了…… 目前,护卫队在镇上就一处驻地,被赶走的恶霸地主金家宅院,因此需要防护巡逻的地段并不多,有一个护卫小队分成两组日夜交替就足够了。 至于整个镇子和面积广阔的农村地区,以前怎样现在还是怎样,乡村社会的固有秩序不是想打破就能打破的,各村宗族势力之大难以想象,在实力和手头人手不足的情况下强行插手,只会激发矛盾砰得头破血流还讨不到任何好处。 也正是如此,除了正常的巡逻任务之外,加上隶属于后勤组的那只小队另有任务之外,每次训练时起码都有一个小队参与训练。 虽然人数确实少了点,但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起码监督起来极为方便,训练效果也是出奇的好。 当然,问题不是没有,而且还有不少。但短短几天时间内能做到如此摸样已然不易,随着时间推移相信情况只会越来越好,不过眼前护卫队就面临着一个极需解决的麻烦。 那就是驻地问题,眼下近四十来人住在吴家大宅十分拥挤,等到前往县城的那三十来位青壮返回,吴家大宅这点地方真不够分配的。 更不要说他还打算改编之后立刻扩充手头人马,到时候小弟人数铁定过白,没个足够面积的正式营地还真不行。 幸好他之前早早就做了准备…… 第二天一早,吴可和小弟们一起完成了早训,吃过早饭之后便准备再次勘测早已选定的那两处扎营地址,想做作后的确定。 没想到在门口,竟然碰到了带儿子过来报道的李老三。 和满脸感激的李老三寒暄一阵,要他在后勤组好好干,以后等护卫队发展起来了少不得丫的好处。 接着又打量了一番李老三口中‘有把子力气’的儿子李小山,身材不高也就一米六五左右年纪看样子与水牛土狗差不多,面有菜色神色间略带好奇和拘谨。身子瘦弱但透着股子精干,胳膊上毽子肉块块凸起给人一种极有爆发力的感觉,总体而言是个当兵的好苗子。 吴可好好鼓励了腼腆的小伙子一番,要他在护卫队好好干,做得好了以后娶媳妇的彩礼钱队上帮着出了。 在李老三两父子千恩万谢的感激目光注视下,吴可带着手下亲卫小队匆匆出门而去,迅速赶到选定的军营地址天灯岭,考察地形确定军营修建的具体位置。 天灯岭正对古镇十字街一处街口,距离九井街足由三里以上路程,是连绵群山中的一处低矮山岭,半山腰处有一块面积颇大的平地,建立营寨之后正好可以居高临下俯视不远处的古镇。 确定好了位置之后,众人又忙活了一阵搜罗了不少干柴枯草,堆放在选好的营地四周点燃,天灯岭半山腰处很快燃起熊熊大火,在上午明亮的天色下显得格外耀眼夺目。 天灯岭是后世沙堆完小所在地,能作为小学校址可见地理位置还是非常优越滴。 回去的时候,正好遇到水牛和那几位被临时抓了壮丁的青壮小子回来休息,他们急忙向他汇报负责处理贵利的临时办公点一切正常,大半个上午又处理了近三十来件贵利帐目,估计再坚持一下午就应该差不多了。 吴可对此很是满意,好好的夸奖了这几位一顿,要求他们不畏劳苦再接再厉,一定要把这件大事处理得妥妥当当完完美美,做好了他们就是护卫队的大功臣。 一通毫不掩饰的溢美之词直接把这几位给说晕了,一个个精神抖擞拍胸膛表决心红光满面,恨不得立刻回到工作岗位大干特干,争取将吴可交代下的这件大事办得妥妥当当完完美美。 不说几位被撩拨得兴奋不已的傻小子,大伯吴老汉也带来了好消息,那些村庄村长们都答应了护卫队的邀请将会陆续赶来镇上。 吴可自然喜不自胜,立刻请来李青山商量了一下接待事宜,而后又说了一下建设新军营的事儿。 在这方面李青山早听吴可唠叨过,而且现实也证明民团确实需要一座新营地,所以他很郑重的跟吴可提了几句,希望能和护卫队同时新建营地。 至于新营地地址,正是吴可之前看重的两处地方之一,镇外通往县城大道旁的荒野,面积足够大敌视也足够平坦,不要说建设一座百人规模营地,就是弄出一座千人规模营地也绰绰有余。 两人确定了以后双方的配合模式和方法,然后吴可才告诉李青山请他过来的真正原因,李青山只是稍做思考便忍痛答应配合。 吴可自然十分满意,也不再藏着掩着,干脆将自己的想法和打算全盘托出,有李青山这样的大地主配合,计划施行起来才会更加方便。 “你小子真是算计到骨子里头!”李青山半开玩笑半认真调侃道。 “没办法,乡勇营想要达到理想中的规模,不耍的手段真不成!”吴可一脸不在乎,为了这次的计划他可是花费了不少心思。 “你小子要有分寸,别想着急功近利!”李青山不痛不痒说了句就闭口不言,他倒要看看吴可这小子能做到什么程度? 中午在吴家大院随便应付了顿,待到下午一点钟左右,护卫队驻地吴家大院又开始热闹起来,一些离沙堆小镇较近的村庄首脑们率先赶到。 吴可热情接待了这些在各村说一不二的村长们,大伯吴老汉与镇上大地主李青山作陪,算得上高规格接待了。 而两位堂弟水牛和二牛,则是负责招呼那些跟随村长们同来的各村村民,向心存疑虑的村民们详细解说护卫队的田租政策。 有李青山帮忙压场,吴可和村长们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会谈,就护卫队新的田租政策。护卫队以后的具体发展方针,还有各村现实困难和需要解决的问题进行了深入热烈的交流。 看到吴可对各地村子的优势和短处了如指掌,对各村的矛盾突发点更是心中有数侃侃而谈。不要说受邀而来的各村的村长实力派族老们,就是一旁帮忙压阵的李青山,还有帮忙打圆场缓和气氛的吴老汉都傻了眼。 就吴可这本事,对各村的了解状况,完全可以在衙门里坐上一把交椅,尼玛这家伙是怎么做到的,也太熟悉沙堆附近的乡土民情了吧? 第98章唇枪舌剑达目的 看到受邀而来的各村村长还有实力派族老们一个个目瞪口呆的摸样,还有大伯和李大地主一脸色不可思议,吴可一边侃侃而谈一边忍不住心头得意,尼玛这些天的辛苦没有白费! 他是怎么做到的呢,其实很简单无非在每日的空闲时候,听那些镇上的老人讲古,顺着那些讲古老人的话头偏转向他想知道的风土人物,了解熟悉周边村子的形势,事情就这么简单! 当然,越是简单也就意味着越不可能一簇而就,为了得到这些信息吴可花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自从加入民团之后便有意识的打探,这才有了今日让众人大感震撼的表现! 他表现得如此惊人,再加上护卫队强大的实力还有一旁压阵的李青山,那些受邀而来的各村实力派们自然不敢有任何小觑。 在交流过程中大家求同存异,搁置争议首先就一些不触及双方利益的合作达成口头协议。护卫队将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内,在资金资源还有基础农田水利建设等一系列方面给予各村大力支援。 有好处可得,这些村长们满脸红光拍着胸膛保证服从护卫队的调遣和命令,同时在有需要的时候还能紧急抽调各村青壮帮忙做事,当然雇佣费用是少不了的,帮忙期间的伙食还有其它一切消耗都由护卫队负责。 这正是吴可想要的结果,自然斩钉截铁全部答应下来。而且有李青山在旁做保,村长们也不担心吴可是在忽悠他们。 趁此良好氛围,吴可提议在此基础上双方合作更进一步,以护卫队为核心各村为基点形成覆盖整个沙堆的联防体系。 这个倒是没有损害各村当权者们的利益,反而还稳固了他们手中的权力。他们所要做的无非就是在农闲时期,组织参加护卫队派人指导的民兵训练而已。 这样双赢的提议自然获得了村长们的一致支持和拥护。 李青山自然不甘落后,很有兴趣的参上一脚,表示民团也会适当参与其中,在后勤和人手方面给予一定支持。 这时候,他心中十分后悔当初放吴可手下那三十来位精干青壮离开,不然这样的好事他绝不会放弃主导权。可是现在手头没有多少经历过血火考验的合格战士,就是想要插手也做不到太过深入。 虽然不知道吴可这小子的具体目的,但他绝不愿意袖手旁观就做一个看客! 接下来就是涉及到村长们切身利益的大事,护卫队想要大幅度调低田租分成,这让他们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要说护卫队调低的只不过是之前属于金家,现在属于护卫队和吴可所有的田地收成,本不关这些村长们什么事才对。 可事实却不是如此,任何事物都不是孤立存在滴! 吴可的决定严重损害了受邀各村实力派的利益,正因为知道这点所以他才要征询他们的意见,这起码要达成表面上的一致不是? 要知道护卫队接收的田地分布在沙堆镇各个村庄,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护卫队的田租大幅度下调,有了这样的例子在前,那么其他人的田地是不是也应该跟着下调呢? 你敢不下调? 那帮被挑动了心弦的佃户们也不是好欺负的。等到当年的租约期满他们绝对不会再轻易续租,那么多的田地没人耕种可不成啊,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捏。 什么,你说村人不租可以租给外村人,那你试试看结果辉如何,绝对的鸡飞蛋打讨不到任何便宜! 所以,吴可的提议一出口就遭到了村长们的强烈反对,坚决不同意护卫队如此‘胡来’。 这是护卫队扩张过程中必不可少的既定策略,自然不可能轻易放弃。于是双方互不相让针锋相对,唇枪舌剑吵得面红耳赤就差撸袖子大打出手了。 还好大家都有顾忌没有上演全武行的戏码,未免闹得太僵出现不可收拾的局面,争吵了一阵后各方都有意识的退让妥协,经过一番艰难的利益交换后终于艰难的达成了一致意见。 当然,这其中少不了李青山的鼎力支持,在两方僵持不下火药味越来越浓气氛越来越紧张的时候,他站了出来表示例家愿意跟着减租。 不过他的让步就没那么大了,最底五成田租还在村长们容忍范围内,而且还必须是民团成员的直系家属才有这样的待遇。 李大地主的影响力非同一般,原本态度强硬不肯让步的村长们顿时软了,不在顽抗坚持而是开始一步步妥协退让。 当然只有这些还不足以村长们做出如此巨大让步,可是当吴天明和吴天志带着士气高昂的三十来位青壮小弟及时赶回。那一位位满脸彪悍气息的青壮,还有他们高昂的士气和斗志,满载而归的兴奋喜悦和闪耀明晃晃光芒的刀枪弓弩,顿时让村长们明智的做出了最‘有利’的选择! 吴可更是趁热打铁,向各位村长言明护卫队的扩充计划,同时也将护卫队员的良好待遇详细解说一遍,希望村长们回去之后帮忙大力宣传一番,哪个村子参加护卫队的人数哪个村子将得到护卫队的特别补助和照顾。 谈判一直从中午持续到傍晚时分,谢绝了护卫队方面的晚饭邀请后,那些村长们带着满腹心事匆匆往村里赶。 “多谢李团总的及时帮助,不然事情可不会这么容易!” 送走了心事重重的村长们后,吴可与李青山站在吴家大院门口,满脸轻松的开口道谢。 “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 李青山爽朗一笑,一点都没跟吴可客气:“以后有了好处的时候,可别忘了民团的弟兄啊!” 不愧是家学源源的大地主,这顺杆爬的本事实在让人无语! 尼玛就算没有你的支持哥们也能轻松解决麻烦,用不用这么狮子大张口啊? 幸好他本来就打算与民团加强合作,倒也不太在意李青山占点便宜,有些时候没李青山这样的大地主配合还真不成! 嘻嘻哈哈送走了心满意足的李青山,吴可返回身后宅院招呼刚刚回来的两位堂兄,还有大伯水牛等几个没有任务在身的亲信心腹,一同赶到后院书房议事。 “大伯,这次麻烦您老了!” 待众人坐好,辈分最小的二狗机灵端起茶壶给在座诸位满上茶水,摩挲着手中温热的茶盏吴可冲着吴老汉微笑说道。 “你小子,跟大伯用不着这么客气!” 吴老汉欣慰的点点手,摆了摆手露出一副‘不满’神情。 这几天他确实累得够戗,身负吴可的秘密使命奔走于镇子周围各个村庄,邀请游说村长和实力派族老们,当真是心力憔悴疲惫不堪。 尽管他‘鞭炮吴老汉’名声在外,十里八乡不管是谁都会给几分面子。可是一次性邀请这么多的‘实力派’村老们,以后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还好吴村护卫队崛起速度够快,又有侄子吴可的威名震慑,那些村老们虽不情愿但还是勉强答应邀请,让他没有辜负侄子的信任和委托。 和大伯好好说了一通后,吴可这才把目光转向刚刚满载而归的两位堂兄,他对于这几天县城那边的事儿很感兴趣。 “嘿嘿,可子兄弟你不知道,这两天县城可热闹了……”不用吴可催问,性格开朗的吴天明便主动开口述说着这趟县城之行的见闻和有趣的事儿,说着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事情一般忍不住嘿嘿低笑起来…… 第99章营地新建招兵忙 确实很好玩…… 吴天明和吴天志的讲述,让吴可好好的领略了一番不知是不是满清独有的官场现形记。 为了抢功那真是什么花样手段都使出来了…… 县令大人有那份衡阳天地会反贼头目的信件,功劳那是跑不来哦滴。 可县丞和主薄大人也想分上一杯羹,马千总就不乐意了。吴天明和吴天志待在县城那两天,可着实听了不少这三位的糊糊事儿。 最让人诧异的是,竟然连乡勇营内部都争抢起来,把马千总可是气得不轻。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儿呢? 当初马千总受邀参与剿匪,为了以防万一身边带着的全部都是亲信心腹。 如果剿匪战斗没这么顺利还好说,可谁能知晓牛头岭匪帮那么没用,三两下便被全部解决。 这下子跟随马千总的亲信心腹自然人人分润不少功劳,那些留守营地背后却有靠山的乡勇营武官们自然眼红,想要分润上一分好处。 可是问题又出来了,尼玛这些留守武官啥都没干,凭什么想要分润功劳? 结果乡勇营内部又闹腾起来,把马某人给气得着实不轻。 幸好之前吴天明和吴天志谨守,吴可的吩咐,不管外面闹腾得多么厉害他们全都装聋作哑,不参与不搅合全当自各不存在。 特别是当他们听说马千总与衙门里那几位闹得不可开交的传言时,二话不说就准备拔营返回,结果却是赢得马某人的大加赞赏,之前答应吴的所有物资全额拨付不说,另外还替吴可从衙门里弄了两百两银子的奖赏。 看着两位堂兄献宝似的拿出两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吴可好一阵哭笑不得,没想到错有错着还有这等好事临头。 不过让他警惕的是,在县城两天时间,两位堂弟大宴小请不断,简直就是在酒桌上滚过来的。不说县城的乡绅地主,衙门里的二把手县丞竟然还主动上门,对两位堂兄暗示了拉拢之意。 当然也少不了遇上那种仗势欺人的玩意,驻守通城的绿营汛兵把总便派人送话过来,赤落落的讨要好处。两位堂兄也是不含糊,直接这事儿捅到马千总那儿,自然有马某人全部担下。 谁都不是傻子,种种迹象表明马千总对吴可非常看重,估计希望能通过吴可之手源源不绝收获剿匪功劳,既然想要占便宜自然就要付出代价。 最后吴天明和吴天志哥俩还通报了一个大好消息,马千总替此次剿匪大功臣吴可邀功,送他们离开的时候拍着胸口保证最少一个正九品外委把总! “现在你们该知道,我为啥不去县城凑热闹了吧?” 知道满清官场混乱,但他万万没想到竟会乱成这么样子,暗自里捏了把汗的同时,吴可很是庆幸自己之前的英明决定。 接下来众人又说了一些护卫队的事儿,谈了谈以后的一些发展规划,不知不觉天色慢慢昏暗一阵浓浓的饭菜清香在空气中飘荡。 晚饭快要结束的时候,蚊子和他的斥候小队及时赶了回来。 “蚊子快过来坐,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吴可迫不及待问道。 “放心吧可子叔,消息已经在各村都传开了!”蚊子随手擦额头上的热汗,喘了口气急忙坐在饭桌上,裂嘴微笑露出一口整齐的黄板牙。 “这就好!”吴可脸上露出满意微笑,挥手示意蚊子先吃饭再说:“好了好了你小子饿坏了吧,有什么事吃过晚饭后再聊!” 晚饭后,吴可先视察了一番手下小弟们的晚训情况,确定没出什么纰漏后再次招呼所有空闲护卫队核心成员正堂议事。 为了避免某些小弟不了解情况跟不上节奏,他先将今天与来访各村村长的谈判解说了一遍,决定从明天早上开始新建营地并招兵买马扩张势力,要求护卫队个小队长不可懈怠,一边抓紧操练手下弟兄一边准备接手新来弟兄。 水牛他们几个小子自然精神抖擞振奋不已,他们正是年少冲动意气风发的年龄,怎么不希望手下小弟越多越好? 两位族兄弟也露出兴奋表情,护卫队的事业越大他们越高兴。一回来就能够听到这样的好消息,确实让人心情预约精神振奋。 吴老汉也表示后勤方面没问题,仓库里粮食还有几百担,等到冬小麦收割还能从田租那块收获不少,而吴可交代下来的事情也有了突破性进展。 接下来在吴可的示意下,蚊子和手下斥候小队也汇报了下午的行动成果,总而言之情况喜人。护卫队的土地政策在那些村长们还没赶回去之前,就以飞一般的速度传遍四里八村,引起了极大的轰动,来,当吴可接待镇辖各村村长之时,水牛等人负责接待好奇跟随而来的各村村民,做的其实都是同一件事情,宣扬护卫队的土地政策还有招兵条件和优厚待遇。 什么,田租大幅度下调,参加护卫队的家庭甚至只有四成? 什么,加入护卫队不仅能一天吃三顿饱饭,顿顿都有油腥,每人还能白得三担米粮? 那些因为好奇而跟随村长来镇上的村民们震惊了,傻眼了,沸腾了。更不要说护卫队刚刚免去了不少村民的贵利利息,加上昨天的放粮举动,护卫队的形象一下子在这些朴实的村民心中变得无比高大。 而蚊子和手下斥候小弟又不失时机混入人群推波助澜,村民们再也待不住了,纷纷以最快速度赶回各自村子,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公之于众。 结果,还没等那些跟吴可等护卫队首脑互喷了半天口水的村长们回村,护卫队的土地政策和招人启事就已经传得满天飞了。 吴可为了了解效果,派出蚊子和斥候小队跟在那帮村民身后,在沙堆各村奔走探听,一百年打探消息一边不动省事饿消除不利影响,状似不在意的给那些心生疑惑的村民们解释,直到天色昏暗晚饭快要结束时才匆匆赶了回来。 “好好,蚊子你做得好!”吴可拍掌大笑。 这也是他的谨慎之处,不可能将所有希望全都放在那些村长们身上,要是他们因为利益关系阳奉阴违的话,护卫队也没什么借口找他们麻烦不是? 关键是,吴可不想跟人玩什么躲猫猫,护卫队也没这闲功夫和时间和人扯皮。 …… 不得不说,吴可那几手组合拳耍得漂亮,那几套拉拢人心的手段效果也不差。 当第二天清晨,护卫队在天灯岭竖起招兵大旗的时候,整个沙堆小镇都沸腾了。 不过半个小时功夫,通往天灯岭半山腰的小路上,已经陆陆续续有镇民带上自家适龄子弟赶来。 天灯岭半山腰的平地上到处都是草木燃烧过后的灰烬,护卫队一早便在上面搭了个简陋的凉棚,吴可与护卫队一干有空闲的核心队长,还有大伯吴老汉亲自坐镇此处监督指导招人事宜,另外李青山待在一旁‘观摩学习’。 很快,一位腰身佝偻辫子灰白,脸上皱纹横生穿着一件打了十几个补丁褂子的瘦削中年,带着一位二十来岁左右身子瘦弱,脸上一副明显营养不良菜黄色青年拘谨的上得半山腰。 “这位小老总,我儿子想要参加护卫队!”那瘦削中年小心翼翼来到凉棚前,冲着守卫在外的一位护卫队员慌张道。 “这位大叔和大哥里边请!”那年轻护卫队员满脸带笑,在前头引路将这对父子带进凉棚。 一边带路一边指了指营地高高飘扬的‘勇’字旗,提醒现在已不是护卫队而是沙堆乡勇队,那两父子急忙拘束点头改口。 第100章尔今迈步从头越 “队长,是镇东的老黄和他家大小子!”被吴可特意拉来的李老三急忙小声说道。 “哦,那他家情况如何?” 吴可一边热情的与老黄和他家大小子打招呼,一边打开桌案上的空白花名册随口问道。 “和我家情况差不多!”见吴可开始忙碌起来,李老三只是轻声回答一句便不在开口。 吴可心中有数,抬头看了一眼手足无措拘谨不已的黄氏父子,微笑点头开口道:“两位不用紧张,只是做个身份备注而已……” “姓名?” “黄,黄,黄大力!” “年龄?” “二,二,二十一!” “家庭地址?” “愕,老,老,老总,什,什么是‘家庭地址’?” “……” 就当吴可坐镇天灯岭,悠闲自在的替那些稀稀落落的报名者填写资料之时,吴天明与吴天志两兄弟则带着护卫队里识字的那几位青壮队员,游走于沙堆辖下各村办理新的土地租赁手续。 一时间,整个沙堆都沸腾了…… “呵呵,今天的收获不错,一下子招收了四十六名护卫队员!” 晚上回到镇上驻地,吃过晚饭检查了护卫队的训练情况后,吴可召集了几名心腹来到后院书房,扬了扬手中花名册笑道。 “是啊确实不错,一下子又散出去差不多一百五十担米粮!”李青山喝着茶水,白眼一翻阴阳怪气道。 今天沙堆乡勇的招人热闹场面,多少让他有些受到刺激,心里正琢磨着民团是不是明天也打出旗号闹出点声势来? 吴可呵呵一笑也不接话,理念这玩意最难以琢磨,两人理念相差太大还是不要过度刺激这厮的好。 …… 接下来两天,吴可基本上都在忙着招收新人,护卫队人数虽说不上迅猛爆涨,但也算得上稳中有升。 虽然挂着乡勇的牌子但毕竟不是正统,愿意把身家性命赌进去的家庭还是很少的,尽管乡勇队给出的条件十分诱人。 幸好吴可早有心理准备,对此倒也没感到多么失望。 三天时间,新招收的人员不过区区八十多而已,加上之前的老底子护卫队眼下总共有一百四十来人。 镇上的贫困户贡献了四十几位青壮子弟,沙堆辖内众多乡村却只送来四十位青壮。 这还是与吴村相邻和交好的村子出了不少的缘故,不然只怕人数更少。有的村子就送来区区两三人,其它村子普遍也就三五位而已,真不要太过指望村民们的觉悟。 怎么说这些青壮都是各家的主要劳动力,送到了护卫队之后虽然能得到不少实惠,可家里的沉重农活谁来干? 不过就算如此,吴可也已经很满意了。 一百四十来位青壮,不要说沙堆就是放在整个通城县都是一股不小力量。而且这些青壮队员基本上底子清白,几乎家家都耕种护卫队名下的田地,算得上利益一体休戚与共。 …… 经过一番努力,乡勇队的招人还有其它一系列事务都逐渐走上正轨。 短短三天时间,在上百青壮‘劳力’的共同努力下,天灯岭半山腰的平地被清理平整了一便,四周还围上了一圈简陋木栅栏,(每隔一段距离打下一根木桩,而后用编织的草绳连接起来)再按事先规划好的地域临时搭几间大通铺,两间公共茅厕外加一个简陋茅草厨房加公共食堂,一个简陋之极的营地短短时间便已矗立在天灯岭半山腰。 当然,劳动时选的都是白日里的空闲时间,平常的早晚两操是不会轻易落下的,对于小弟的操练吴可爪得很严。 吴可这边进展顺利,乡勇队其它方面的进展也不慢。 贵利的事情已经全部解决,至少有近百家庭获益,间接的为乡勇队拉拢了好几百家庭跟护卫队牵扯上了利益关系。 与此同时,吴天明和吴天志兄弟俩带着人手游走于沙堆各村庄,将乡勇队的土地政策彻底贯彻落实下去。 虽然其间多有波折,有些不甘心自身利益受损的村长暗中捣鬼,但在乡勇队工作小组入驻村子后也不敢做得太过,乡勇队的新土地政策虽然推行艰难但在普通村民们的大力支持下还是有条不紊的缓慢前行着,慢慢深入人心得到大部分普通村民的一致拥护。 所以,乡勇队工作小组改换新田契的行动非常顺利,那些租种了原来属于金家田地,现在属于乡勇队田地的佃户个个喜笑颜开,满脸兴奋在一张张新田契上按下鲜红手印。 只羡慕得其他村民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尼玛四成田租实在太诱惑人了。 这些租种本村强势人物田地的农民们心中不平衡了,凭啥某某某家的田租只有四成,某某某家(有两个以上儿子加入乡勇队)的田租更是只有惊人的三成,他们却还要承担高达五成以上,普遍都有六成左右的超高田租? 乡勇队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暗地里不时还推波助澜一番,搅得一些村庄整日里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 当然,乡勇队也不是开善堂的。工作组入驻各村时有意无意关照那些亲近乡勇队的农户,特别是那些送自家小子参加护卫队的农家更是受到特别关照,不仅租给他们都是最好的水田而且还在其它方面有所优待。 就算村子里一时没有合适的田地,也会在靠近镇上的某一区域特意划拨出相等的水田出来,总不能让自家弟兄的家人吃亏不是? 至于那些对乡勇队心存不满更甚至充满恶意,但田租一时还没期满的农户,吴可示意乡勇队暂时不要搞得太狠,让他们将租期耕完已算是大发慈悲了,至于往后嘛嘿嘿谁有空管你死活? 也就短短不到半个月时间,在乡勇队下村工作小组的努力下,起码有半数以上的村民倒向或者亲近乡勇队,使得乡勇队沙堆辖下各村的群众基础一下子厚实不少,有什么动静都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或者通报,至少不用担心来自哪个方向的莫名偷袭而不自知。 当然,乡勇队的发展也不完全是一帆风顺,中间也出现了不少问题,着实让吴可等乡勇队高层感到有些头疼。 钱粮上面倒是暂时不用担心,来至原地主金家的缴获,加上衙门的奖励,完全承担得起乡勇队扩充后很长一段时间的消耗,至少熬过这个冬天没啥问题。 乡勇队的新近乡勇们只有十分微薄的俸禄,但这已经足够那些棒小伙们感觉幸福的了。 更别要说每天还能吃饱饭而且还是一日三餐,这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极大的享受了,更何况每天至少有一顿油腥? 这样的生活就算地主家也不一定比得上,这些出身贫寒的新近乡勇们往日更是只能在逢年过节时饱一饱口福。 对于乡勇们来说,能吃饱饭就已经很不错了,他们都很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机会,听话得很根本就不敢有任何炸刺和找抽的举动。 让吴可头疼的是乡勇们的训练和武器装备问题…… 扩张太快也不全是好事,最起码乡勇队眼下的训练情况就让吴可很是不满。 本来从吴村招募的三十名‘老’乡勇的训练就不充分,刚刚进行了不到五天的正常两操训练,站个长队都歪歪扭扭不成样子。 这下可好,一下子又多出八十多啥都不懂的新人…… 训练那叫一个乱啊,光是每天整理队型都要好一阵子。 最后吴可没办法了,只好学习以前看小说和电视里的经验,以老带新先凑合着算了。 第101章苦难少年心跃跃 幸好从民团投奔而来的那三十来位‘老鸟’还算凑合,起码已经熟悉了乡勇营的‘大强度’训练,而且随着时间推移训练也越来越正规有序。 不像山下的邻居民团,自从他带着手下小弟离开之后,经历了刚开始时的混乱,再加上那几位头目根本就不是带兵练兵的料,尽管有之前他规范的训练大纲和项目,可架不住李少爷和头目们的‘懒惰’,再也没了一身做责全心投入,慢慢的又变成了刚开始时的几日一练。 这还是他们尝到了训练好处的情况下才会如此,不然只怕连训练都会慢慢丢弃,不然只怕民团现在烂得不成样子。 一个‘老’队员带两到三名新队员,三到四人组成一个小组,以小组为单位训练也不搞什么大规模合练,这样一来平日训练的效果才慢慢恢复正常。 手头实在没啥练兵奇才,吴可也不是那种在训练新兵方面有天赋的牛逼角色,眼下也只能将就着过了。 这还不是最紧要的,反正眼下国内各武装集团的兵员素质都垃圾得很,只要干仗的时候不临阵退缩得到命令有勇气一拥而上就成。至于什么战术不战术的,这东西现在的乡勇队实在玩不转啊。 眼下最让吴可捉急的,是护卫队的武器装备严重不足。 好吧,之前从马千总那弄来一批制式刀枪,本来勉强凑合着够用了,是护卫队挂上乡勇的牌子后,大肆招兵买马手头家伙一下子又不够用了。刀枪还好说,没有现存的可以用同等大小甚至同等重量的木制玩意作为训练替代,勉强还能凑合一段时间。 就算招集镇上所有铁匠紧锣密鼓打造兵器,不说质量过不关关,短时间没根本没可能打造出如此数量武器。 至于从马千总手中弄来的那批弓弩,全被吴可牢牢掌握在亲卫队手中。不仅是因为数量缺少而且还是十分难得的远程武器,这样的‘凶器’自然不能让还没得到信任的新近乡勇掌握。 当然在私底下,他也没忘记偷偷请人制作弓弩,特别是在近距离威力强劲的小型弩机,如果能形成规模打击的话威力更强。 至于从马千总那里弄来的几杆鸟统,吴可自己每天都抽空练习呢,不用指望手下小弟突然蹦出个天生神射手来,这玩意操作起来实在太过烦琐,加之只有形成规模打击才能发挥其强大威力,眼下是不用指望了。 不过他也没放弃对手下小弟们在使用鸟统和操作方面的训练,年统数量不够不是有吴老汉这位鞭炮手艺精湛的老匠人么,根据鸟统操作流程制作一些简陋容易练习的简陋火药器具还是不难滴。 …… 李小山感觉最近的日子就像做梦一般,当然是美梦了。 小时候家里情况还好,有近十亩水田混个温饱还是不成问题的。可自从母亲病了以后情况便急转直下,为了给母亲治病,那近十亩水田慢慢变卖一空家里一贫如洗。 尤其是最近两年日子更是苦不堪言,就算他和父亲拼命打短工帮人做闲活依旧饥不饱腹。 而当妹妹因为吃不饱饭身子虚弱,就在前一段时间支撑不住倒下时,父亲承受不住巨大的打击濒临崩溃边缘,他整个世界都是灰暗的对未来心中更是没了半分希望。 特别是当镇上恶霸地主金家被突然冒出来的吴村护卫队,哦也就是现在的乡勇队赶跑,他家就连打短工的机会都失去了一半,当天晚上家里就彻底断了粮。 父亲和他都彻底绝望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生病的母亲和妹妹几次饿晕过去却毫无办法,心如刀绞泪如泉涌像是失了灵魂一般麻木不仁,直想一头撞死在河边大石上算了。 可就在这时,镇上突然疯传一个消息,说是赶走恶霸地主金家的吴村护卫队要放粮了。 尽管他父子俩已心生死志对此漠不关心,可通过街坊邻居之口他们依旧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凡是参加了护卫队的吴村青壮,都能得到五担米粮的奖赏! 五担米粮啊,真是一笔让人羡慕嫉妒恨的物资! 他当时对此毫不关心,就算米粮再多又关他何事? 不料第二天父亲早早离家,中午也没回来,尽管家里早就断粮一天了,他还是为父亲担心了好一阵子,生怕父亲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那他以后可怎么办啊,这个家也就玩拉! 没想到下午太阳正烈的时候,父亲突然喜气洋洋回家,街坊邻居还帮着背了足足三担米粮回来。 他一下子惊呆了,并没有因为突然出现的三石米粮欢欣鼓舞,反而忧心忡忡生怕父亲做了什么糊涂事。 直到父亲一再保证只是帮他报名加入护卫队,这是护卫队提前发下的奖赏,而且还有街坊邻居做证这才彻底放心。 当天晚上家里重新开锅,他一辈子都忘不了那香喷喷的米饭,还有母亲和妹妹拖着病躯却是满脸欣喜,双手颤抖狼吞虎咽的情景。 第二天一大清早,他便跟着父亲如约加入护卫队也就是现在的乡勇队。 乡勇队的营地真是简陋,就镇外天灯岭半山腰那一块被烧得满是草木灰烬的平地。那天他啥也没干,在乡勇队老队员们的指挥下清理平整了一天的土地。 不过乡勇队待遇真的不错,中午竟然也有饭吃。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在所谓‘公共食堂’打饭的时候,不仅有小半盆(木盆)白米饭混杂粮管饱,竟然还有三块油腻腻的大肥肉! 晚上天还没黑的时候,那位样子威武好象大将军般的乡勇队队长将他们召集了起来,先简单介绍了一番新加入的队员,而后他便跟着老队员们完成了晚操。 说起晚操真有意思,他们先是列队跑了五六里地。尽管他的身子还没从饥饿带来的虚弱中恢复过来,但这点路程真算不了什么。之前有时候为了挖野菜充饥,他可是一上午走过好十几里地呢。 不过跑步回到天灯岭后的集体练拳有些熬人,扎着马步按照那位乡勇队长教授的摸样连续挥拳小半个时辰,他当时差点没坚持住累得虚脱倒下。 好在第二天早操的时候,他分到了一柄颇有点儿沉重的木刀,改那熬人的练拳为练刀,他倒没有再次出丑顺利完成训练。 那天他和镇上一位相熟的小伙伴,还有一位来自皮村的新队友被编成一个小组,而后在小队长水牛的带领下建起了一座能同时容纳二十人睡觉的大通铺,晚上就睡在里头再也用不着露宿荒野了。 之后十来天的日子过得十分充实,每顿都能吃饱饭还不时有油腥可沾,他的身子像田里的庄稼一般迅速壮实起来。而且他还学会了一套看起来就非常厉害的拳把势和一套刀把势,一打一的话再也用不着害怕利子那混蛋了。 而且他还学会了建大通铺,建公共厕所,建公共食堂,还学会了不少以前听都没听过的小技巧,估摸着就算以后不干乡勇了,也有了在外吃饭的手艺。 平时在乡勇队的工作并不繁忙,除了每天必须的早晚两操,还有分派到具体巡逻任务的时候不能胡乱离队,其余时间都由自己自由分配。 空闲时间他时常回家看望养病中的母亲和妹妹,让他欣慰的是经过一段时间的精心治疗,母亲和妹妹的病情好转许多恢复有望。 说到这里,他不得不感谢护卫队那位身材雄壮为猛不凡的年轻队长。 第102章事有反常必为妖 自他加入乡勇队之后,在家庭摸底过程中得知了他家的情况后,那位吴可队长二话不说应承下了替他母亲和妹妹治病,费用全部由队里出不过以后要从他的薪水还有功劳缴获中扣除。 为此乡勇队还特意在临近的崇阳高价请来一位郎中,专门为乡勇队和队员们的家属看病治病,而他母亲和妹妹是第一批受到特殊照顾的病人。 正因为如此,他和父亲都十分感激吴可队长,暗地里没少下决心要为乡勇队和吴可队长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自从加入了乡勇队之后,他觉得日子越来越有奔头。按照那位雄壮威武队长的话说就是:未来一片光明! 铁别是当县城那位乡勇营马千总,亲自上门带来官府赏赐,队长因功获正九品外委把总官职,顿时心中热切追随队长有前途的想法更加坚定! …… 这天,李小山轮休。 清晨做完早操吃过早饭后,他便兴匆带着一些父子俩积存下的野味肉食,匆离开营地赶回家里探望母亲和妹妹。 经过半个来月时间调养,妹妹的病情已经好了大半,能够承担得了家里的家务闲活,再也不用热心的麻烦街坊邻居帮忙。 母亲的气色也好了许多,能够下地行走跟街坊大婶们唠嗑家常,原本骨瘦如柴的身子也慢慢健实起来。只不过卧病多年身子虚弱得紧,想要完全恢复还需调养很长一段日子。 陪母亲妹妹说说话聊聊天,说了一些天灯岭驻地里的乐闻趣事,开开心心享用了一顿温馨午饭。 下午在家待得无聊他便打算提前返回驻地,刚刚来到天灯岭山下时,突然看见一位眼熟的中年汉子急匆匆向自己走来。 “咦,这不是何家五叔吗?” 待那中年汉子走得近了,李小山立刻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不过心头疑惑更甚:“何五叔您不是在县城做生意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啊是小山啊,正好你快带我去见乡勇队吴队长,我有急事要和他说!”那中年何五叔一见李小山大喜,用力擦了把脸上的滚滚热汗急急催促道。 “哦,那何五叔跟我来!”李小山愣了一下急忙点头应是,伸手诗意何五叔跟上,嘴里还不忘好奇问道:“五叔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看把您老给急得……” “哎呀大事不好,我一在咸宁那边做生意的亲戚传来消息,说是有人想对你们吴队长不利!”何五叔一边快步沿着上坡小路往上疾走,一边神色焦急挥手道:“小山别乱问了,这事儿还得你们吴队长拿主意!” 什么,有人想对队长不利,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这么不怕死? 李小山脑子先是一瞢,而后迅速反应过来不敢怠慢,三步并做两步急匆匆上了半山腰,拔腿就往自家队长吴可的办公室跑去,根本顾不得跟在身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脚步踉跄的何五叔。 可还没等他来得及汇报,队长办公室里传出的愤怒咆哮硬生生将冲到喉咙口的话头压了下去。 “妈拉隔壁滴,皮家岭那帮家伙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动手打咱们派过去的人?”吴可的声音听得出来愤怒之极:“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不知道派人过去弹压吗?” “这个,可子兄弟,那打人的皮猛可是皮家岭一霸……”听这声音,很像是队上的老人吴天明吴大叔啊。 不过大事要紧他正准备闯进门禀报,却被身后跟来的何五叔伸手拦住,深知人情世故的中年汉子明白此时吴可吴大队长正在气头上,这时候挑头进去不是找骂么? 两人就站在距离队长办公室十米外,静静等候办公室里的动静小下去。他们的耳朵不由自主竖了起来想听一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惹得一向脾气不错的乡勇营吴队长大发雷霆之怒? “我不管这些,既然那狗屁皮家岭一霸打了咱们的人,他就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队长办公室里传来吴可的大声咆哮,接着又恶狠狠道:“你们要是不去,我亲自带人去!” “别别别,可子兄千万不要冲动!”这时乡勇队另一位大佬吴天志大叔的声音,只听他着急道:“可子兄弟你不知道,那皮猛屁都不是,可他有个堂兄在肖家岭落草,而且手头人马还不少……” “那又怎么样?”只听队长吴可毫不客气打断了天志叔的话头:“那什么皮猛堂兄的人马有咱们多吗,我还正愁找不到练兵的对象,天志哥你担心什么?” “真要是惹急了,老子带人亲自上门灭他丫的!” “好好好,可子兄弟不要生气,我这就让二牛带人去皮家岭教训那不知好歹的皮猛!” 吴可真被气到了…… 不是因为乡勇队的威严受到挑衅,根基不牢就这毛病,就算不是皮家岭出事也会有其它地方出问题。 可让他不满的是,手下小弟面对这样突发事件的软弱表现。 没错,在他看来就是纯粹的软弱…… 既然有不怕死的胆敢挑衅,直接揍得他妈都不认识就是,更不要说对方就一上不得台面的青皮混混! 两位堂哥实在太过老实本分了,竟然还想着以和平手段解决? 殊不知越是这样人家越会瞪鼻子上脸,说不定其它地方正有人看着蠢蠢欲动呢,这时候要用雷霆手段不能给那些心怀不轨之辈任何可趁之机! 可笑堂兄吴天志竟然还想请李青山出面斡旋,要不是碍着亲戚身份和亲密关系他真想狠狠一巴掌扇过去。 尼玛这是乡勇队不是民团,出了事不想着自己解决而是请求外援,知道的会说声软弱可欺,不知道的还以为乡勇队是民团的附属组织呢! 不要说解决一个青皮小混混这样的小麻烦,就是再大的麻烦乡勇队也要自己解决,这不但关系到乡勇队的士气也关系到外界队乡勇队的认识和评价! 吴可将这里面的厉害关系跟两位堂哥说得清楚明白,只听得这两位满头大汉心惊不已,实在难以想象自己的‘和善’之举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后遗症? “放心吧可子,我这就带人过去解决麻烦,区区一个有点来头的青皮混混还真掀不起多大风浪!” 吴可很满意两位堂哥的‘知错能改’,本打算叮嘱一番就结束这个让人恼火的话题,不过脑筋一转却又突然感觉有些不对。 乡勇队的强势有目共睹,他前世也是混灰道的,对最底层青皮混混的心态不说了若指掌但也是心中有数,用‘欺软怕硬’来性同最恰当不过。 当然,也有那种脑袋一热就不管不顾的愣头青,可皮家岭那位突然挑头闹事的小混混皮猛明显不是这类角色,不然他早就蹦达出来找死了。 不是吴可太过自信,而是乡勇队所派工作组下到各村的过程中也不是一帆风顺,开始时受到不少被鼓动无知村民冲击,打架斗殴的事儿没少干。 有组织经过训练的成年青壮,比起那些被鼓动起来毫无组织杂乱无章的普通村民打起架来自然强得很多,经过一次次的胜利积累起来的名头可不是开玩笑的,一般的青皮混混哪敢触这样的霉头? 可偏偏,皮家岭的皮猛突然袭击了某位暂驻的乡勇队员,而且还不知死活嚣张的到处炫耀生怕别人不知道一般。 难道那混蛋不怕乡勇队报复? 还是他有嚣张的底气和后手? 所谓事有反常必为妖,之前没想到还没什么,现在察觉到不妥越想越是不对…… 第103章接踵而来麻烦事 天灯岭乡勇队队长办公室。 “尊驾贵姓,怎么称呼?”吴可眉头一扬,看着眼前中年汉子好奇问道。 “吴队长客气了!”何五陪着小心笑道:“免贵姓何,家中排行第五,吴队长叫我何老五就成!” “那我就叫你何五哥了!”吴可没在这上面太过纠缠,脸色严肃沉声问道:“何五哥的意思是,咸宁绿林有人想对我吴某人不利?” 好笑的看着对面的精明中年,对他带来的消息有些半信半疑。 刚才和两位堂兄商量完应对皮家岭突发事件的举措,开始疑惑这次事件背后的迷点时,李小山适时的汇报打断了他们的讨论。 这才有了与何五会面的这一幕…… 何五收起脸上笑容,严肃道:“没错,今天早上突然得到咸宁一位做买卖的亲戚传信。刚好那时我要回沙堆一趟,所以就紧赶慢赶回来给吴队长报信!” “为什么?”吴可突然问道,脸上却是没一点惊慌神色。 “什么为什么?”何五一愣不明所以。 “何五哥如此匆忙从县城赶回沙堆,连续奔走二十里不轻松吧?”吴可意有所指道。 “吴队长怀疑我的消息有假?”何五脸色一变怒道。 “不不不,何五兄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目光紧紧盯着何五的神色变化,吴可突然轻笑出声,解释道:“我吴某人做了这么多事情,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是咸宁那边的绿林传出这样的消息。只要稍微打探一番便可知事情真假,我的意思是何五兄的行为有些过分热情了!” “哼,要不是我二哥家的小子也在乡勇队,我才不会做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儿!”何五冷哼出声,半是不满半是解释自己的行为。 眼前这中年是个人精啊! “对不住对不住,实在是眼下局势不明,不得不小心一点啊!”吴可急忙拱手致歉,脸上的神色亲切了许多。 “这是应该的!”何五神色缓和不少,对眼前英武青年不免又高看了一眼。 在他看来不管吴可能力如何,如此谨慎小心的行事作风都值得赞赏。说不好听点乡勇队就是一群乌合之众,随时都面临着巨大的危急崩溃的可能,不小心一点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既然消息已经带到,在下也不麻烦吴队长招待,告辞!” 何五不愿在此多待,稍微寒暄一阵便抱拳告辞。 “对不住何五兄了,事态紧急我必须立刻着手安排!”吴可倒也没有挽留,走过来拉住何五的手满脸歉意道:“等以后有空闲了再请何五兄喝酒,小山等会送你何五叔下山!” 说着冲等在办公室外的李小山大声吩咐道。既然何五不想多说他也懒得多问,多花费点精力打探一下,就知道到底是咸宁绿林哪位想对他吴某人不利? 目送何五那瘦削的身影消失在山脚下夯土小路上,吴可眼中闪过道道暴虐凶光,心头忍不住升起一股熊熊怒焰。 尼玛老虎不发威,有些人真把他当兵猫了? 正好乡勇队一干青壮小伙已完成第一阶段基本训已,拉出去正好找那帮不开言的东西练练手…… “可子兄弟……” 等不速之客何五离开,吴天明立刻冲到吴可跟前满脸急切。 “堂哥不用担心!” 吴可急忙摆手制止,不以为然笑道:“不说此事是真是假,咱们没必要怕这怕那,加强戒备即可!” “还是不能大意了,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这时另一位堂兄吴天志走了过来,脸色凝重叮嘱道。 “放心吧天志哥,我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天灯岭营地,就是外出身边最少也都带上一组亲兵,只要不是被大股强敌围住,就算不敌跑路总没问题!”吴可一边反回办公室一边摆手笑道。 “还是小心一点,毕竟敌人在暗我在明!” 吴天志脸上愁绪不减,挥舞右拳愤愤不平道:“也不知道咱们哪得罪人了,竟然有咸宁绿林的人想对可子兄弟不利?” “是啊,真真让人头疼!”吴天明连连点头附和。 “哈哈,我说两位不用那么杯弓蛇影吧,不就是区区的绿林人物么?” 吴可一边大步迈进简陋办公室,一边哈哈摇头大笑:“不要说有没有这事,就算真的有又能怎样?” 吴天明和吴天志顿时愕然,不知道吴可哪来这么大自信? “如果是通城绿林的亡命之徒想对咱不利,或许我还会有些头疼,可咸宁绿林的么……” 说到这儿他不屑摇头,撇了撇嘴冷哼道:“就算咱们在咸宁没任何关系又如何,以那帮家伙的古怪口音,只要一来沙堆铁定暴露!” “对对对,可子兄弟说得对,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咸宁绿林的家伙口音肯定古怪得很,只要咱们稍微注意点就不怕他们能混进来!” 吴天明猛一拍巴掌,脸上全是兴奋之色。之前他就担心这个,可现在经吴可提醒顿时反应过来,自己担心得太过。 不要说与通城相隔足有几百里的咸宁,就是在通城县内各乡镇口音也不相同,真真是五里不同音十里不同俗,更别说口音对于没听过的人就好似那异国人的咸宁话,只要稍一露口就别想保住秘密。 见两位堂兄举掌相庆,吴可微笑不语心头也是警惕万分。他刚刚说那话只不过为了宽慰两位堂哥而已,如果真有咸宁绿林的家伙想对付自己,别想着轻易就能拆穿刺客的身份。 这世上哪那么多傻子? 他能一眼看出的问题,难道那帮亡命之徒会想不到? 不说这事是真是假,先把绿林可能对自己不利的事儿放在一边,问一问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尼玛他好象一直都在沙堆折腾吧,怎么就会惹到咸宁那边的绿林大哥呢?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无缘无故的恨,正常一件事儿的发生肯定有其背后的故事,不管是明面上的还是暗地里的。 细数吴可穿越以来得罪过的势力,除了被赶走目前还不知躲在哪个疙瘩角落里的金家父子,就是牛头岭那帮苦逼土匪,对了可能还有牛头岭土匪有联系的衡阳天地会大哥。 除了这三方,他再想不出还有哪方势力会对自己不利! 县城乡勇营嘛,他早就明智的跳出了乡勇营的争斗旋涡自立山头,可能会引起一部分武官的不爽还绝不至于对他采取激烈行动。 不要说有县城乡勇营老大马千总的看重,对吴可印象不错的乡勇营武官也不是一位两位,吴可可以给他们带去可以升官发财的功劳嘛! 至于衙门里的文官就更不可能了,吴可与他们几乎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当然之前金家背后的主薄大人可能对他有些意见,但绝没到不顾一切请绿林中人解决的疯狂地步! 如果说有可能而且还有能力想找他麻烦的,被赶走的金家父子算一拨。虽然他们当初逃走得异常匆忙,家里的值钱财物大部分都没有带走,可千万不要怀疑拥有几十年底蕴的地主会没有任何底牌。 不然的话金家父子也不可能逃脱马千总的追捕,虽然现在不知道他们躲在何处,但相信金家人肯定队造成这一切的吴可恨之入骨,做出什么过激反应来都可以理解,毕竟双方之间的仇恨太大。 另一拨有可能对他不利的势力就是被剿灭的牛头岭土匪残部,他可不会傻傻的认为民团与乡勇联合打击之下,那帮短时间内迅速碰状的土匪全军覆灭,肯定还有不少漏网之鱼…… 第104章反应迅疾快如风 俗话说蛇有蛇道鼠有鼠路,绿林之中的势力自然都或多或少有些联系,尤其还是同一个府辖区内。 之前土匪俘虏的口供也证实了这一点,能够从湘西流窜而来,并在短短时间拉起那么一大票人手来,牛头岭那帮土匪绝不可小觑。 从俘虏口中他更是得到一个有用情报,那就是牛头岭匪帮还有位四当家逃过那一场覆灭之战,谁知道那厮会不会良心发现要替兄弟报仇? 最后一拨有嫌疑的对象,自然就是咸宁天地会的人马。 别忘了吴可在搜索牛头岭匪帮巢穴时,从匪首屋子里搜出的信件,一封衡阳天地会首领写给匪首的信件。 千万不要怀疑这些反击清组织对付满清鹰犬的狠辣和不择手段,更不用说吴可还破坏了他们的收买计划。 没错,确实就是收买计划。 那封信吴可第一时间看过,对里面的内容心中有数。 只要不是傻子,就能从信件内容看出赤落落的拉拢。让吴可奇怪的是,牛头岭匪首来通城也不过一月有余,而且前半个月还处于秘密行事状态之中,天地会的人怎么会这么快便找上门来? 难道那匪首在湘西很有名不成? 似乎天地会有些太迫不及待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吴可现在该考虑的事儿,与两位堂兄又商量了一番,然后各自散去做着出发前的准备。 不一会儿,营地里便开始喧闹起来,两位堂哥吴天明和吴天志大声吆喝的声音传入队长办公室,吴可笑了笑继续埋首于办公桌上稀稀拉拉的十按理份文件当中奋笔疾书。 他手拿的不是毛笔,是用黑色碳条做成的墨笔,对于文件上那些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繁体字头痛不已。 作为一个‘正规’的准军事组织,加上又有明显的官方背景,吴可从一开始就对手下小弟进行正规化操练和培养,他可不想把乡勇队弄成大碗喝酒大秤分金肆无忌惮的匪窝。 可惜手下大部分都是文盲,在沙堆这样的偏僻小镇,真论起来普通镇民可能眼界开阔一点,工作机会和获取金钱的途径多了些,但在受教育方面有可能比不上附近村里的小孩。 这就是组织的力量了…… 一般的村子,比如吴村虽然本身经济状况不佳,但整个村基本上都是吴姓也就是一个宗族中人,要怀疑这时代农村人对于知识的向往和崇敬,只要不是穷得吃不上饭,每个村子里的大姓都会想方设法开办属于家族的私塾,邀请族中的读书人或者高价从外请来教书先生,教导族中低龄儿童读书识字。 吴村就有属于吴氏一族的私塾学堂,吴可前身与水牛等堂兄弟还有族中兄弟,基本上都在村中私塾学习过,长的有五六年短的也有一年以上,所以来自吴村还有类似村庄的乡勇青壮识字率还真不小。 反倒是镇上居民,由于没有宗族免费私塾可上,除非家庭条件不错,否则不会送孩子去镇上的私塾上学,他们交不起那‘昂贵’的学费! 也正是因此,吴可在日常的训练之外,又特意添加了晚上的学习,要求手下小弟必须参与学习并认得常见繁体字。 这事,还引来新近乡勇青壮们一阵郁闷哀嚎,他们其中百分之九十八以上都是那种不爱学习见书本就头痛的家伙。 为了强制性让小弟们适应这种变化,他特意在乡勇队日常生活的细节中一点点做着改变,比如所有行政命令都以文件形式下发,各小队之间的正常往来都以文字形式表现,与外间势力交流也基本是以公函形式进行。 也正是在这种氛围内,手下乡勇青壮的识字率正以肉眼可见速度提升,他平日里需要处理的公文函件也增加了不少。 当然,乡勇队此时就一百来号人马,需要处理的正式公文少得可怜,书桌上大部分公函要么是民团送来,要么是马千总和手下亲信武官送来的有关县城乡勇营的日常简报,还有一些隐秘事物通报。 正当吴可专心处理文件的时候,门外传来两位堂兄一声大过一声的吆喝,很快一阵杂乱脚步声传入耳中,而后又迈动整齐步伐渐渐远去。 “他们出发了么?” 猛然放下手里自制‘墨笔’,吴可眼中闪过道道阴狠光芒…… 下午时分,天空阳光依旧明媚,萧瑟的秋风已略有寒意。 快步行走在周围山林树叶逐渐枯黄的乡间小路上,吴天明一边吆喝手下弟兄跟上,一边招呼一位心腹商量等下的行动计划。 “我说天明小队长,用不着这么小心吧?” 吴天明左右两边各站一位乡勇青壮,一边以匀速前行一边低声商讨着行动计划,左手边那位满脸横肉的青壮不以为然道。 “哼,要是让皮猛那混球跑了怎么办?” 紧了紧腰间插着的精致手弩,一脚踢飞一块挡路泥块,吴天明没好气道:“咱们可是立威而来,让那些心怀不轨的家伙见识乡勇队的厉害。要是弄的动静太大让皮猛那小子提前得到消息跑路,咱们可就闹了大笑话了!” “便宜那混球小子了,为了对付他竟然出动整整一个小队!” 那满脸横肉的乡勇青壮一脸凶恶,嘴角一撇愤愤不平骂道:“等会要是被老子第一个抓到,看老子怎么整治这混球!” “我说你小子哪这么大自信,给老子正经点要是出了漏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吴天明没好气瞪了这厮一眼,沉声警告道:“别怪我没提醒你,来之前可子兄弟怀疑里边有问题,特意叫我多带点人手过去,以防出现玩意状况!” “不会吧天明小队长,区区一个泼皮无赖,值得队长这么严肃对待?” 那满脸横肉乡勇青壮忍不住睁大眼睛怪叫出声,引得身后跟随的那小队乡勇发出一阵轻松哄笑。 就连跟着吴天明一同快步前进,却始终落后半个身位,左手边那位长相清秀的乡勇青壮都下意识撇了撇嘴,脸上满满都是不信怀疑之色。 “你小子知道个屁,人头猪脑也不想想咱乡勇队弟兄派驻到皮家岭也有十来天了吧,怎么皮猛那混球之前没啥动静这次突然强横起来?” 吴天明白眼一翻没好气道,将之前吴可的怀疑改头换面笑骂出来。 “难不成那皮猛混球还找到什么了不得的靠山不成横?” 跟在吴天明左手边那位长相清秀的乡勇青壮,闻言忍不住脸色微微一变,之前轻松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一脸凝重好奇问道:“是谁有这么大胆子,难道就不怕咱乡勇队找上门去寻乐子么?” “这我哪知道?” 吴天明一直保持匀度疾步前行,白眼一翻没好气道:“真要知道是哪方势力如此胆大妄为,咱现在就不是直奔皮家岭而是准备人手开票了!” “你们说,会不会是民团的人在背后替那混球撑腰?” 这时,吴天明左手边那位满脸横肉的乡勇青壮突然男开口,说话间还特意抖了抖背在身后的厚背大砍刀。 “应该不会是他们!” 吴天明脸上露出一丝迟疑,而后摇了摇头否决道:“怎么说咱们乡勇队跟他们关系还不错,又没什么厉害冲突,他们犯得着跟咱们过不去么?” “好了好了地方快到了,不要多说咱们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计划行事,等会分散进入皮家岭不要让那小子给溜了!” 视线中出现一道连绵山岭,吴天明猛然摆手示意两位小弟不必多说,脸色微微沉凝正中吩咐道…… 第105章雷霆手段慑宵小 “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皮家岭祠堂前的小空地上,十来位乡勇青壮浑身凶悍围成一圈,将闻讯赶来皮家岭村人阻挡在外,里头正有一位满脸痞气的小年轻正一脸惊惶虚张声势大吼大叫,手舞足蹈就想冲乡勇青壮的包围中冲出。 “小子你给我老实点!” 站在圈子中央的一位满脸横肉乡勇一脚就踹在那痞气青年胸口,直接将那厮踹翻在地捂着胸膛哀嚎不已。 “你们干什么,怎么能随便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见乡勇队的人动手,围观的皮家岭村人立即有人愤怒吆喝起来。 “是啊,你们凭马上打人?” “不给个说法,我们皮家岭人绝不答应!” “兄弟们操家伙啊,咱们皮家岭不是好欺负滴!” “……” 顿时围观的皮家岭村人沸腾了,也不管吴天明所率乡勇小队手中的家伙寒光闪闪,一个个气愤填膺怒目圆瞪,有几位年纪大辈分高的村中族老,甚至手指认识的几位在场乡勇破口大骂。 场面一时有些混乱,那被踹倒在地的痞气青年见状,顿时精神抖擞一骨碌从地上爬起,张牙舞爪就向靠得最近的乡勇青壮冲去。 “小子你找死!” 那满脸横肉的乡勇青壮被皮家岭村人的激烈反应弄得一阵头大,虽然性格爆炸喜欢用拳头说话,但面对群情汹涌的皮家岭人还真不好使用什么暴力手段,只得硬着头皮跟天明小队长一同上前劝解安抚。 岂料这时那被他们抓住的小瘪三竟敢跳出来蹦达,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回身一耳光狠狠甩了过去,‘啪’的一声脆响直接将那痞气青年重新打翻在地,一边脸上迅速浮肿出现五道淤红指痕! 轰! 满脸横肉的这位乡勇青壮一巴掌不仅将想要逃窜的痞气青年扇倒在地,同时也彻底激怒了周围与乡勇小队纠缠的皮家岭村人。 这是赤落落的打脸,根本就没将皮家岭人放在眼里的表现啊! 混蛋! 吴天明正焦头烂额极力安抚着情绪有失控迹象的皮家岭村民,这时又出现这等意外变故顿时头痛欲裂,他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在心中暗骂出声。 刷! 可是不等愤怒的皮家岭村民做出什么过激反应,也不等头痛欲离的吴天明想出办法安抚情绪几乎失控的村民,闹出乱子来的满脸横肉乡勇却是一不做二不休,猛然抽出背上的后背大砍刀。 厚重的大砍刀刀身高举,在下午明媚的阳光下闪烁锋利寒芒,让人见之不禁心头发颤手脚发软。 “都给我闭嘴!” 那满脸横肉的乡勇青壮高举手头后背大砍刀,眼神凶狠气势凌厉,嘴里发出雷鸣般怒吼暴喝,一下子将嘈杂喧闹情绪激动的皮家岭村民震住。 凶狠凌厉的目光扫视周围脸色变幻不定的皮家岭村民,不顾吴天明小队长频频使来的眼色,这位满脸横肉的乡勇青壮气势狂猛高声怒喝:“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这是干什么,难道想向皮猛那混蛋一般,跟我乡勇队作对不成?” “小子你可别血口喷人,我们什么时候想要跟你们乡勇队作对了?” 他的话引起围观的皮家岭村民一阵骚动,立刻有位头发胡子花白的皮姓老头怒声反驳道。 跟乡勇队作对? 开什么玩笑? 乡勇队可是名副其实的沙堆第一势力,那百十来条青壮汉子岂是开完小的。而且乡勇队的土地政策极得民心,就是皮家岭的普通村民们都或多或少得到不少好处,他们幽怎么可能跟乡勇队彻底翻脸? 做人可不能忘本! 再说了,皮家岭还有几位青壮加入了乡勇队当差听命呢,他们可不想扯族中小辈们的后腿。 而且乡勇队队长吴可可是正儿八经的正九品官身,代表的可是官府的颜面,他们可不敢随便得罪。 “什么叫血口喷人,那你们这是想干什么?” 那满脸横肉的乡勇牛眼一瞪,指着皮家岭村民手中拿着的各种五花八门的武器质问道。 哐当哐当哐当…… 一阵稀稀拉拉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锄头扁担蔑刀等等‘凶器’砸落一地,腾起淡淡烟尘掩盖了皮家岭村人们惶恐尴尬的神色。 那位满脸横肉凶神恶煞般的乡勇青壮一番指责质问,顿时让皮家岭村民从气愤的情绪当中清醒过来,心虚气短之下很自觉放下了手头拿着的家伙,一个个低着脑袋不敢与乡勇队一干青壮对视。 “那你们抓皮猛干什么?” 虽然他们也猜出了乡勇队为何如此兴师动众,但有些话该问还是得问,一位头发胡须花白的皮家岭族老率众而出严肃询问:“我们没有与乡勇队作对的想法,可你们的行为太让人气愤!” 确实,乡村宗族势力强大,一直以来的传统都是帮亲不帮理,当然那是在不管不顾一致对外的时候,可是眼前情况明显不属于这个范畴。 而且被乡勇队抓住的皮猛可不是啥好鸟,平日里没少仗着在肖家岭落草的堂兄作威作福,虽算不上人憎鬼厌可那嚣张狂妄的性格却也得罪了不少人,村人们能为他说两句好话已是极限,想要他们为这二流子跟乡勇队捣乱,呵呵咦天色不还是早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吧。 不过此次乡勇队的行动确实让村民们产生误会,以为乡勇队想要做什么对村子不利的事儿呢。现在冷静下来想一想,他们确实有些神经国民了,眼下看来乡勇队的目标只是村里不受待见的二流子皮猛而已。 “这个,是我的错我的错……” 吴天明被问得十分尴尬,脸色微微发红急忙向皮家岭村民致歉。 虽然此次抓捕行动非常顺利,但过程未免不自觉心生误会。 没错,此次抓捕行动并非光明正大,反而有那么点诡秘的意味,皮家岭村民有些误会也是清理中事。 他们急行军赶到皮家岭村外围后,并没有堂堂正正一拥而入,因为担心打草惊蛇让皮猛这家伙提前得到消息溜掉。 因此吴天明特意吩咐手下小弟分成几波,绕道从皮家岭几条出村小露不知不觉进了村子,而后在目标人物皮猛家外集合发动突然袭击,果然将措不及防的皮猛一举抓获成擒。 可惜,由于与皮家岭村民沟通不畅,结果才有了刚开始那一幕对峙情况出现。 “天明小队长跟他们罗嗦什么,皮猛那混蛋既然敢无缘无故打咱们的人,那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吴天明的老实人性格发作,好象欠了皮家岭村民们什么似的连连拱手致歉,却是将那满脸色横肉的乡勇青壮气得够戗,不管不顾乱发一通脾气。 这话一出,不仅乡勇队青壮们微微色变,就连皮家岭村民中一干心怀‘老实人好欺负’不良想法,还想再闹腾闹腾的家伙顿时噤若寒蝉,生怕引火烧身为了皮猛这么一个二流子太不值当。 啊啊啊…… 那满脸横肉的乡勇青壮极为果敢决断,不顾身边用班的阻饶示意亲自动手,拳打脚踢整得那叫皮猛的痞气青年惨叫连连震人心魄。 如此狠辣手段一下子将围观的皮家岭村民震住,再也没有胆量敢跟乡勇队来的这伙青壮捣乱找茬,眼睁睁看着族人皮猛被打得死去活来却不敢有任何动作。 周围一下子变得静悄悄的,除了皮猛的凄厉哀嚎再无任何杂音。不过谁也没注意到,那被打得在地上连连翻滚哀嚎不绝,满身痞气的皮猛脸不易察觉的闪闪道道疯狂和阴狠…… 第106章两方反应各不同 “小六子,你小子够威风啊!” 回去的时候天边已是彩霞漫天,沙堆乡勇队吴天明小队全体成员排成整齐一字队列,脚步轻松行进在乡间小路上。 回想皮家岭发生的一幕幕,吴天明倒也没有被抢班夺权的愤怒,只有顺利解决事端的轻松和自在,忍不住调侃跟在身边的满脸横肉乡勇青壮。 “哈哈,只要天明老大你不怪我抢了风头就好!” 那满脸横肉的小六子搔了搔头很不好意思,牙低了声音哈哈傻笑道。 “你小子真是的,当时怎么能那么莽撞冲动呢?” 不待吴天明说什么,跟在另一边的清秀乡勇青壮却是满脸严肃,狠狠瞪了同伴小六子一眼埋怨道。 “我这不是把事儿解决么,书生你是不是羡慕嫉妒了?” 满脸横肉的乡勇青壮小六子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笑嘻嘻反问。 “你……” 被说中心事,叫‘书生’的那位清秀乡勇顿时面红耳赤,怒瞪着‘口不择言’的同伴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吵了!” 见气氛不对,吴天明急忙开口插了进去,挥了挥手示意两位不要再闹了,脸色一板微微感叹道:“小六子做得没错,最起码从最后结果来看就是如此!” 闻言小六子顿时眉开眼笑,频频向对面的同伴书生使着得意眼色,好象在说:‘看吧看吧,连队长都说我做得不错,你小子就羡慕嫉妒恨去吧’,只不过他那一脸横肉连连抖动却是更添几分凶恶。 见同伴如此没脸没皮得瑟不已,只气得另一边的书生一时说不出话来,连忙转过头去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摇了摇头,对身边这两位整天斗嘴,啥都不让啥都想比一比高下的心腹小弟无可奈何,只得岔来话题满脸严肃对小六子说道:“这次是咱们占理,皮家岭村民又有顾忌不敢与乡勇队彻底翻脸,这才躺事情轻松解决!” “你小子那是什么表情,难道我说错了么?真以为就你能打啊,以后可不要再如此冲动,能够沟通的时候还是要尽量沟通,免得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误会,到时候后悔也晚了!” “天明老大,你小心得太过了吧,没见皮家岭那帮村民在我动手的时候,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么?”小六子满脸不服反驳道。 “哼,你小子知道个屁!” 另一边的书生急忙转头过来,满脸不屑冷笑道:“田明老大不是说了吗,皮家岭村民那是顾忌咱们乡勇队,而不是怕了你小子!” “你小子还真别不服气,当时要不是有天明老大在那,你小子动手试试,不引来皮家岭村民的愤怒攻击才怪!”气恼刚才小六子的得意忘形,书生说起话来尖酸刻薄极尽嘲讽之能事。 “你你你……” 小六子明显有些笨嘴笨舌,说起道理来明显比不过书生,一时张口结舌气得只能‘你你你’的连连怒叫,一张满脸横肉的脸孔涨得通红更增几分狰狞。 “好拉好拉你们两个别吵拉,小六子这次做得不错,即时出手震慑了皮家岭村民,也避免了出现其它意外的可能。不过记得不可骄傲自满,以后做事前先过过脑子,不是每次都能靠拳头解决麻烦滴!” 吴天明急忙两吵闹不休的两位心腹小弟拉开,和稀泥道:“书生说的也没错,你小子别不服气,有本事去其它村子露一露威风试试,就你孤身一人哈,看那些村民们会不会撕了你小子!” …… “哎哟哎哟,乡勇队那帮混蛋下手可真狠啊!” 不说小六子和书生这两位乡勇骨干在回去的路上连连拌嘴互不相让,搞得吴天明一阵头大急忙和稀泥忙得不可开交。 再说皮家岭这边,待突然杀奔而出的小队乡勇人马离开后,皮家岭村民愤愤骂了几声混蛋,便毫不客气将瘫软成泥浑身青肿连眼睛都快睁不开的二流子皮猛扔回了家中陈旧破烂的木板床上,而后一轰而散没有丝毫想留下照顾的意思。 开什么玩笑,皮猛这厮在村里名声可不好,是个滚刀肉似的角色,而且脸皮奇厚擅长打蛇随棍上,躲都来不及呢哪还会主动送上门去? 能够鼓起勇气跟乡勇队来的小队人马好一阵对峙,还是看在同一宗族份上不想让外村看了笑话,不然谁会在乎你个二流子的死活? 更别说这小子与那在肖家岭落草的堂兄关系匪浅,时常互有来往,村人们如非迫不得已谁都不想跟土匪强人沾上关系,万一受了牵连那可是杀头的罪过,躲都来不及呢谁还会傻傻的凑上去找不痛快? 于是乎,刚才在‘外人’面前还同仇敌忾的皮家岭村民们,一个个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只留下始作俑者皮猛孤零零一人躺在陈旧的木床上嘶哑哀嚎,却是再没村民多看他一眼。 浑身上下传来的阵阵剧痛像毒蛇般嘶咬吞噬他的心灵,青紫肿胀的脸庞在痛苦中早已扭曲变形,嘴里不时发出‘嗬嗬嗬’的轻微痛苦闷哼,一大一小两只眼睛中不时射出道道怨毒凶光。 “哼,哼,哼,乡勇队的混蛋们给老子,老子等着,老子不会,不会放过你们滴咝……” 这小子确实是块滚刀肉,一边轻声低吟痛哼,还一边不停狠声咒骂,配合那双凶光闪闪却大小不一的眼睛,怎么看都给人一种凶神恶煞般的狠厉错觉。 “小三,小三,你个混蛋小子还不快进来?” 也不知多了多久,身上的疼痛逐渐减轻,又或者他已经习惯了疼痛的感受已经麻木,肚子轰鸣作响一股难以描述的饥饿感直冲脑海,强忍身上传来的阵阵不适嘶哑着嗓子吼道。 “来拉来拉,猛哥我这就来拉!” 不过一会儿,一位身形瘦削满脸机灵的青年冲了进来,脸上带着虚伪的客套假笑,急忙凑上前来问道:“猛哥你没事吧,叫我过来有什么吩咐?” 这小子一副狗腿架势,脸上满满都是巴结讨好笑容,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和憎恶。 被疼痛折磨得神经似乎迟钝了不少的皮猛,裂着嘴艰难从床上挣扎爬起,哪里看还会注意小弟眼中的情绪,嘶哑着嗓子怒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没看到老子现在的情况吗,还不过来扶老子一把咝……” 在心腹小弟面前没必要藏着掩着,皮猛仰着一颗青紫肿胀的难看猪头清晰近乎失控,不小子又扯动了身上的伤口忍不住连连倒吸凉气,脸色瞬间煞白毫无血色,就像一位大病还未痊愈的虚弱病人。 叫小三的机灵青年手忙脚乱的‘服侍’着大老爷般的皮猛,又是做这又是作拿忙得不可开交。等到皮猛大爷填饱了肚子神情放松下来时他已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终于得闲可以大喘上一口气了。 “小三给……” 从剧烈疼痛中缓过一口气,皮猛艰难的从破旧木床夹缝取出十来个铜板,状似豪爽的扔给机灵手下小三。 “蒙哥你这是?” 手忙脚乱接过十来枚铜板,感受到手心里传来的冰凉金属质感,小三一双机灵的大眼滴溜溜乱转,很是激动又很有些疑惑问道。 “哼哼,老子受了这么大委屈,这么可能轻易放过乡勇队那帮混蛋?” 皮猛低着脑袋像是自言自语有像是说给小三听,语气愤恨充满让人心惊的怨愤,阴冷道:“你去肖家岭一趟,给我堂哥捎个话……” “猛哥,这样不好吧?” 叫小三的青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有些迟疑道。 第107章无赖底气惹人疑 “有什么不好的,怎么你小子不愿意?”皮猛眼睛一瞪冷冷道。 “有我堂哥在又没啥危险,你小子想造反了是吧?” “不不不,猛哥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叫小三的青年吓了一跳,脸色顿时变得雪白,猛吞了口唾沫脑筋急转,指着外头的夕阳结结巴巴道:“猛,猛哥,你看天色已经不早,要不,要不明天再去成不?” “不成,必须现在去!” 皮猛大手一挥决绝道:“老子都受了这么大委屈,你小子跑一跑夜路又怎么了,难不成你小子有什么不同想法?” 说着,眼神阴冷的扫向叫小三的同族小弟,嘴角一裂露出满满的凶狠狰狞。 身子猛然一抖背椎发寒,像是被毒蛇猛兽盯着一样,后背瞬间渗出一层细密冷汗,叫小三的青年脸色煞白没有一丝血色,这才是真的被吓着了,急忙摆手否认道:“不是不是,既然猛哥你吩咐了,那我,我这就跑一趟肖家岭……” “很好很好,等干翻了乡勇队那帮混蛋,以后少不了你小子的好处!” 皮猛青紫肿胀的脸上露出‘欣慰’笑容,满含自信隐晦的透漏出一点信息:“嘿嘿你小子不必担心,乡勇队那帮混蛋得罪了得罪不起的势力,蹦达不了几天了,到时候就是咱们出大出风头的时候了嘿嘿……” 叫小三的皮家岭青年混混噩噩从皮猛家出来,回头望了眼那茅草搭顶土胚做墙的简陋小院,好似感觉到了阴冷的毒蛇和凶残的野兽窥视一般,浑身说不出的难受和恐惧。 他不知道皮猛这混蛋哪来的底气和自信,他那堂哥在肖家岭虽然混得不错,但比起乡勇队的实力还是差得太远。至于那什么乡勇队得罪不起的势力他嗤之以鼻,真有那样的势力也是你区区一个小瘪三能够接触得到的? 深深叹了口气,他真心不想跟乡勇队作对,也没胆子参合进看不见的旋涡当中。不说他家也阻种了乡勇队的田地,虽然没享受到四成田租的优厚待遇,但五成田租也足够他家大大小小七口吃上饱饭不用忍饥挨饿。 可惜他没胆子背叛,不然将消息告之乡勇队,或者干脆以此为契机加入乡勇队都是不错的选择。 哎,只能希望乡勇队能够度过此次难关吧! 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甩了甩头将那些有的没的甩出脑海,脸上挂着僵硬勉强的笑容跟路上村人打着招呼,匆匆回家和父母说了声有事外出,然后头也没回急匆匆出村趁夜向邻县崇阳肖岭乡赶去。 脚步飞快走在枯黄树木夹杂的山林小路上,低着脑袋借助昏暗的光线勉强看清三四丈外的路径,耳中不时传来林中野兽的低低嘶吼,头一阵阵发紧,不住暗骂皮猛真是个混蛋,夜晚走山路可是十分危险的活动,稍不留神都有可能遭遇意外和不测,不得不让他小心谨慎宁愿走得满些也不敢贸然加快行进速度。 蓦然,旁边的山林中一阵沙沙声响起,树枝摇晃好象又什么东西迅速靠近难过按理,叫小三的皮家岭青年顿时汗毛倒竖浑身紧崩,右手下意识摸向挂在腰间的柴刀…… 刷!刷! 可还没等他做出警戒动作,突然从两侧的山林中窜出两道高大黑色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扑了过来,他们配合默契一个负责小三的上身一个负责他的双脚,只一个眨眼间小三被闷哼出声被扑倒在狭窄崎岖的山路上。 呜呜呜…… 顾不得后背传来的剧烈疼痛,小三惶恐万状奋力挣扎,可惜扑倒他的那两位高大身影力气极大,根本没给他任何可趁之机! 三条大汉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纠缠翻滚了好一阵子,直到小三身上的力气消耗得差不多,渐渐失去了挣扎反抗的能力后,就当他以为遇上了强盗可能身在不测心灰意冷时,那两位将他扑倒在地的高大汉子猛然放开了对他的束缚。 “你,你们是,是什么人?” 声音颤抖着,嘶哑暗淡犹如绝望的小兽,并没有因为对方放开了束缚而有放松的情绪。 “嘿嘿小子你最好识相点,我哥俩最近可是手痒得很!” 站在对面其中一位身材特别高大的黑衣人嘿嘿笑出声来,双手互握发出噼里啪啦的骨节爆响,听在小三耳中好似炸雷般毛枯悚然的感觉油然而生,还每内等他躺低姿态求饶只听那位高大黑衣人继续说道:“我哥俩对你小子的姓名没啥兴趣,如果你老实配合的话还能放你一条生路,可要是你小子还抱有什么玩意侥幸想法的话,那叫别怪我哥俩心狠手辣了!” “两位大王,两位大王有什么需要小子瞥和的,小子一定密切配合不敢有任何欺瞒两位大王的想法!” 小三眼中闪过一丝求生欲望,屁都不敢多放一个,忙不迭连连点头向两位黑衣强人大表决心。 “很好,我想知道你想去哪,又想干什么?” 那位高大黑衣人也不废话直接开口询问,一双铜铃大眼紧紧盯住了小三的一举一动,气势凌厉压迫感十足。 “你们……”小三吃了一惊猛然抬头,心中不由翻起滔天骇浪。 “你哪那么多废话,说是不说?” 那高大黑衣人猛然爆喝出声,手臂一扬狠狠一耳光甩了下来。 ‘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山林中格外响亮,小三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一耳光扇得在地上连打了几个滚,一边脸颊以肉眼可见速度迅速红肿起来,五跟手指印清晰可见触目惊心。 小三只觉一阵头晕目眩,脑袋轰隆隆作响嘴里喷出一口甜腥液体,而后精神迅速萎靡下来神情恍惚的看着那两位站在跟前的高大黑衣人。 “小子你把招子放亮点,说还是不说?” 这时,一直没有开口的另一位好大黑衣人,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牛耳尖刀,锋利的刀身在暗淡的月光线下散发淡淡凄厉锋芒。 “我,我说我说……” 小三浑身一个哆嗦吓得汗毛直竖,秉承‘好汉不吃眼前亏’的优良传统,顾不得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急忙点头将皮猛交代的事儿简单述说了一遍…… “果然,这里面有问题!” 凌晨两三点钟左右,吴可从睡眠中并惊醒。 他急忙从床上爬起,然后点燃卧室前办公室的油灯,打开房门两道高大身影立刻走了进来,不是水牛和土狗两堂叔侄还能是谁? “嘿嘿,果然不出所料,这是一个针对咱们的阴谋!” 听完两位急匆匆赶了好几个小时夜路的小弟汇报,吴可眯缝着眼睛沉吟片刻,突然压低声音嘿嘿低笑起来。 “可子哥,我没看出有什么问题啊,不就是肖岭乡那一小股不成气候的土匪么,难道凭他们还能给咱们造成多大伤害不成?” 赶了小半夜山路,尽管在这秋末的深夜气温寒凉,可水牛依旧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顾不得其它急忙拿起办公室茶几上的茶壶咕隆咕隆猛灌一大口,伸手随意擦了把溢出的水迹,满脸疑惑说道。 “是啊可子叔,我也是这么认为滴!” 土狗一把抢过水牛手中的茶壶,不顾形象大口大口灌下小半壶茶水,他也累得够戗嗓子干得差点冒烟。 “那你们说说看,肖岭乡那么一小股土匪,凭什么底气敢跟咱们作对?” 吴可不以为意轻轻一笑,挥了挥手示意两位坐下说话,接着问道:“还有那什么咱们得罪不起的势力,又到底是哪方面的势力?” 水牛摸着脑袋一脸迷糊,而土狗直接翻着白眼表示他不知道…… 第108章证据确凿震且怒 目光在昏黄的油灯映照下闪烁深邃幽芒,双手无意识在下巴上轻轻摩挲…… “看来咱们被某个强大势力盯上了,想要利用绿林道上的势力给咱们找麻烦!”双手猛然下挥撑在厚实坚固的办公桌上,吴可脸色阴沉肯定道。 “不会吧堂哥,就肖岭乡那小股土匪,又能给咱们造成什么伤害?”水牛再次提出心中疑惑,显然不相信区区盘踞肖岭的小股土匪有那份能耐。 “要不是我今天硬要天明堂哥去皮家岭一趟,你们说以堂哥那老实人的性子回出现什么状况?”吴可轻轻闭上眼睛不答反问。 “愕,如果以天明堂哥的性子来推测的话,估计还能墨迹好几天,最后实在谈不拢才彻底爆发冲突!”水牛揉着眉心猜测道。 “那到时候要是肖岭乡那伙土匪突然半路突袭的话……”吴可说到这儿话音一顿,后面的意思傻子才听不出来。 咝…… 水牛和土狗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忍不住齐齐倒吸了口凉气,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一片,双眼凶光闪闪露出浓浓的杀意。 他俩又不是傻子,哪能猜测不出后果? 交涉失败之后吴天明肯定会带人过去耀武扬威一番,可不能让外人小觑了乡勇队。这时肖岭乡土匪突然半路截杀,措不及防之下吴天明和他所带小弟都有全军覆灭的可能。 那损失就太过了,最主要的是对乡勇队士气的打击将十分严重。 “再说了,你们就这么肯定,动手的绿林势力就肖岭乡土匪一家?” 就在两堂叔侄心神恍惚惊出满头冷汗的时候,吴可有恰到好处幽幽说了一句,顿时吓得堂叔侄两身子一僵猛然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什,什么,还有其它绿林势力参与?”水牛满脸不可思议道。 “一切皆有可能!”吴可拽了句后世的广告词。 “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还是土狗比较实际,直接跳到应对上。 “杀鸡骇猴!”吴可也没卖什么关子,右手做刀做了个砍头手势。 “杀鸡骇猴?”水牛和土狗两堂叔侄对视一眼,若有所思却是满头雾水。 “嘿,肖岭乡那股土匪不就是那只鸡么?” 吴可轻笑出声,指了指水牛和土狗二人挑明道:“只要咱们干净利落的干掉了肖岭那帮土匪,其它跃跃欲试的绿林势力自然得好好掂量掂量,得罪了我乡勇队是否值得?” 见水牛和土狗一副精神抖擞的摸样,他急忙摆了摆手笑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快去休息,说不得一大早咱们就得出发呢!” 目送忙活了大半夜的堂弟还有堂侄离开,吴可嘴角挂起一丝阴冷笑容:人无伤虎意,虎却有害人心,正好趁此机会好好锻炼一下乡勇队的那帮青壮小伙们。 没错,他早就看出了皮家岭事件背后大有蹊跷! 当然他不是神仙,刚开始时候也没往阴谋方面想,只是以为皮家岭村出了个愣头青,竟敢挑头跟乡勇队过不去? 思维屁股决定脑袋,如果放在以前他肯定会认为这小子有勇气是条好汉,可是现在却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头上! 本来只打算稍微教训对方一下就算了,当时之所以大发雷霆之怒,最主要原因还是堂哥在这事上表现得太过软弱,竟然没想着第一时间强力弹压下去,还想着跟对方谈一谈? 谈个毛啊! 别人都打脸上门了,直接打回去就是费那么大劲干什么,难道别人还会认为你有礼貌不成? 错,大错特错,外人只会认为你软弱可欺! 可是何勿的及时报信,顿时让他警惕起来,第一时间将两件事儿联系在一起,一下子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事情也太过巧合,巧合到他不产生怀疑都不可能! 当然怀疑归怀疑,究竟是不是陷阱暂时还看不出来,毕竟咸宁跟通城的距离还是有点远了。在没有汽车和高速公路的年代,两百多里路程就算骑快马都得不短时间,更不要说一帮绿林好汉的行动了。 至于是不是有人在暗中试探也不好说,总之信息太少谜团太多。 于是他干脆将计就计,亲手导演一出‘打草惊蛇’的戏码来。 他事先没跟堂兄吴天明说清楚,而是在他们身后又派出了水牛和土狗两队人手,秘密潜伏在皮家岭与外界连通的几条主要通道附近,静静守侯可能出现的‘信使’。 皇天不负有心人,或者说吴可的小心终究没有白费,在等待了好几个小时候,终于让他们守到了鬼鬼祟祟的皮家岭村民小三。 结果显而易见,在享受过一顿暴打之后,叫小三的皮家岭青年啥都倒了出来,皮猛那混球小子竟然想找肖岭乡土匪帮他报仇! 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皮猛这小子的表现恰恰说明了,确实有人想要针对乡勇队! 于是,他便顺水推舟,打算来个‘杀鸡骇猴’…… 心中的猜测得到证实,他此时的精神格外振奋,干脆也懒得回房休息,借着油灯的光亮仔细琢磨接下来的行动计划,务求不出现意料之外的变故。 清晨五点多近六点的时候,天色便已开始蒙蒙亮,看来今天又将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原本沉寂的天灯岭乡勇营地开始热闹起来,已经习惯了每日两操的乡勇青壮一个个精神抖擞从营房走了出来。在各自小队长的呼喝招呼下,于营地内的小操场站成几排整齐队列。 可让乡勇青壮们疑惑的是,各自小队长并没有按照往常那般,喊着号子带领他们开始今天的早操,反常的聚集一起不知嘀咕些什么。 不过很快他们心中的疑惑便解开了,只见队长吴可大步流星赶了过来,不知跟几位小队长说了些什么,然后来到队列前大声吆喝道:“今天进行实战模拟训练,早操取消你们快点去食堂吃饭,一刻钟后集结出发!” 一刻钟时间,便在乡勇青壮们洗嗽吃饭,整理个人杂务和领取武器中匆匆而过,乡勇青壮们倒也没有怀疑什么,虽然乡勇队成立时间还不足一月,但这样的实战模拟训练却是进行过两三次。 刚开始时的好奇兴奋过去后,心态早已变得平静无波。 早上六点左右,天空刮着呼啸冷风,上百‘全副武装’的乡勇青壮在响亮号子的指引下,缓缓走出了营门。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 响亮的呼喝声在荒野远远传开,顺着清晨呼啸寒风四下震荡,好似天地回应一般让人不禁一阵热血沸腾。 “乡勇队那帮疯子又来了!” 与乡勇队天灯岭营地相隔一里半地左右,靠近镇子连接县城的土路旷野,耸立着一座规模不大的简陋营地。 营地上空高高飘扬的‘李’字大旗,暴露这里正是民团的新营地。此时民团营地紧闭大门处两位守卫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闲聊解困,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响亮号子声,忍不住伸长脖子撇了撇嘴满脸不屑。 在他俩看来,乡勇队从上到下全都是一帮傻子,天天早晚两操也不怕累得慌,哪像他们民团两日一操多惬意啊? 他们每天早上早已习惯了乡勇队的响亮号子,所以也没怀疑什么只是私下里暗骂两句扰人清梦的家伙。根本就不知道乡勇队已分成两拨人马,一波继续在旷野训练一拨则已急行军态势赶赴沙堆邻近的沙坪镇。 “快快快,动作都快点,不要让其它小队抢了头筹……” “兄弟们加把劲,咱们可是乡勇队中的主力,可不能让其它小队超过了……” 第109章狂风席卷荡匪患 沙坪镇码头荒野某处…… 吴可率领乡勇队三小队六十来号人马,在太阳还没出来之前便已悄无声息赶到,并做出了简单的伏击布置。 秋末的早晨气温确实有些冷冽,特别是在毫无遮拦的荒郊野外。 幸好乡勇队青壮们都是吃过苦农村娃,这么点困难能够轻易忍受。 上午八时许,太阳刚刚从东方天空升起,乡勇队三小队苦苦守侯的目标也‘及时’出现。 三十来位衣裳凌乱歪歪扭扭,满身匪气的青壮汉子说说笑笑毫无察觉进入埋伏圈。 接下来乡勇队发起的伏击战斗进行得非常顺利,先是一轮弓弩齐射,而后又是几十颗‘威力’强劲的爆竹扔了过去,只这两波攻击起码放到一半肖岭土匪,剩下突逢惊变慌乱无措的土匪们在乡勇队的冲锋下迅速土崩瓦解。 响亮的喊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还有伤员们凄厉的哀嚎声虽然短暂,但也吸引了不少早起沙坪镇民的好奇目光。 “撤,咱们快点离开这里!” 吴可没敢大意,吩咐在沙坪有亲戚的几位小弟阻挡那些被各种声响吸引的镇民,而后指挥剩下小弟草草打扫完‘战场’,然后大手一挥押送俘虏迅速撤离。 “可子哥用不着走这么急吧?” 有心腹小弟不明所以,很是不以为然询问。 你们知道个屁! 这里是沙坪不是自家所在沙堆,而且还是崇阳县辖下,咱们这么‘越境’剿匪可是不符规矩,不趁崇阳方面的官方人员赶来之前撤离,难道还要跟他们扯皮抢功不成? 没那么严重吧? 小弟们有些不信,之前对付牛头岭土匪时,不也出了沙堆么? 再说了,肖岭土匪是咱们一网打尽的,就算崇阳官方人员听到消息匆匆赶来,他们凭什么从咱们手中抢功? 凭什么? 就凭这里是人家的地盘,就凭肖岭土匪老巢也在崇阳境内,难道你们在听说书先生讲故事的时候,没听过‘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么? 这些官场里的‘常态’吴可也没打算多说,只要手下小弟谨守本分不做得过分,就算以后真碰上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就吃点小亏而已。 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尽快返回沙堆老巢,将胜利转化成实实在在的功劳! …… 乡勇队取得‘开门红’,又全歼了一家土匪势力! 消息开始在沙堆小范围流传,引来某些人士好奇关注的目光,想弄清楚乡勇队这次的目标又是哪方倒霉的土匪势力? 很快,通过各种关系和手段,他们终于知道事情原委:沙堆乡勇队于邻近沙坪码头荒野伏击小股肖岭土匪,全歼该股土匪活捉肖岭匪帮首领…… 消息很快传开,顿时整个沙堆又是一阵沸腾! 特别是当乡勇队老大吴可,亲自率队押着近二十位垂头丧气满脸死灰之色的土匪俘虏,返回天灯岭营地之时,再也没人怀疑乡勇队又取得了一场‘大胜’。 确实是大胜,被伏击的肖岭匪帮总超过三十人,被直接干掉杀死超过十位,剩下的一个没逃全部俘虏,整个肖岭匪帮除了留守的小猫三两只之外,几乎可以算得上已然覆灭。 第一个来到天灯岭乡勇队营地恭贺,并气势汹汹兴师问罪的,是山下的邻居民团老大李青山。 “你小子实在太不够意思了,有好事竟然也不知会我一声!” 吴可带着李青山检查了一番俘虏的肖岭土匪,并亲自旁听了乡勇青壮们对这帮土匪俘虏的部分审讯经过,刚刚回到队长办公室李青山便毫不客气埋怨道。 “我倒是想,可是今早的行动李团总你起得来么?” 两人关系已是非常熟悉,既然李青山这么不客气,吴可自然不会跟他客气反言相讥道。 “你小子不会提前知会一声么?”李青山脸上有些尴尬,急忙岔开话题逼问道。每每想起外头小操场上那帮垂头丧气的土匪俘虏,他就忍不住一阵眼红耳热好不羡慕嫉妒。 这又是一份晃眼的功劳! “我接到确切消息的时候,也是在今天凌晨,距离出发时间不足两个小时,那时我还真不好打搅李团总的清梦!” 吴可嘿嘿一笑装出一副很是无奈的摸样,见李青山有气急发飚迹象,他急忙摆手安抚道:“李团总你也不必羡慕,机会还有就看你能不能把握得住了!” 李青山闻言眼睛一亮,迫不及待问道:“你小子打算动手拉?” 吴可还没离开民团时,就不止一次计划过出镇剿匪,只是之前民团实力太差加上时机也不对,计划一直停留在纸面上。 后来吴可这小子自立门户,李青山猜测这小子绝对不可能放弃之前的计划,所以一直紧紧盯着乡勇队的一举一动,想要跟着分上一杯羹。 就像这次对付肖岭土匪一样,只是可能时间太过短促,手下小弟比不得乡勇青壮那么精壮能干,白白错失了一次大好良机! “恩,刚的审讯情况李团总你又不是没看到,既然有人想对付乡勇队,我自然不会跟他们客气什么,当然这还需要李团总你的大力支持才是!”吴可轻轻点头,并没有因为李青山话说得含糊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 “好,乡勇队和民团联合作战,就这么说定了!”李青山满脸兴奋急忙一拍巴掌确定道,好象生怕吴可反悔一样。 …… 接下来半个月时间,整个通城突然掀起一股剿匪狂潮。 沙堆乡勇队和民团配合,先是突袭了正在吃早饭的石南镇某小股山贼,轻而易举在没引起外人注意的情况下将之拿下。 紧接着,冒充石南山贼的乡勇和民团混合精干,不住挑衅攻击邻近的大坪乡土匪势力,引来大坪乡几股本土土匪势力勃然大怒,纠集起来准备好好给胆敢挑衅他们的石南山贼一个深刻教训。 结果在讲数地点,五十来位大坪乡土匪遭到乡勇队联合民团主力两百余青壮包围,损失了小半人手突围无果之后跪地投降。 不等大坪乡土匪集体覆灭的消息完全散播,吴可带着精心挑选出来的上百乡勇队和民团青壮直扑北港,趁北港绿林势力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强攻湘、扼交界处几大土匪山寨,以损失小半人马为代价直接完成清场,缴获大量财货物资。 胜利胜利,一连串的剿匪胜利,不仅让沙堆乡勇队跟民团名胜大振,缴获了大批财货物资和俘虏,同时也震动了整个通城。 不管是绿林道上势力,官府衙门里的官老爷们,全都被沙堆乡勇队和民团联合起来犹如狂风暴雨般的凶猛攻势给惊着了! 一时间,各种惊讶不解不信,各种愤怒惊惧不满,各种羡慕嫉妒恨等等情绪涌上心头,不明白沙堆乡勇队跟民团这是发了什么疯,难道他们跟各乡镇的土匪绿林势力有仇不成? 不管对沙堆乡勇队还有民团疯狂剿匪行动持什么态度,可是当一位被证实了身份的土匪俘虏押送至县城,还有那一袋袋经过乡勇队和民团筛选过后,依旧让人眼红耳热的财货物资,有些人再也坐不住了。 第一个做出反应的,自然是与沙堆乡勇队和民团保持了不错关系的县城乡勇营老大马千总。他在手下武官们还有心中欲望驱使下第一时间赶到沙堆,一边借口视察大收贿赂好处,一边提出县城乡勇营也加入剿匪行列的要求。 “这要求不过分吧,你小子可是没少给我添麻烦,要不是我给你小子在前面顶着,你小子哪有现在的轻松惬意……” 第110章心中苦涩意难平 马千总的话不是夸张…… 正如吴可当初担心的那样,他带着乡勇队小半人马伏击了邻县肖岭土匪后,果然引来崇阳官府的极大重视。 和他以前看过的古代官场影视剧还有官场小说里描述的一样,怎么说剿灭一方匪患都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功劳。为了将这份功劳嘴大份额留在手上,崇阳和通城两县衙门最近一段时间可没少互相扯皮争抢。 幸好吴可机灵,早早便将抓住的俘虏上交,并且上下打点把自己那份功劳做实了,至于其它的就不是他能插手的。 而马千总确实在其中帮了不少忙,最起码没有他出面交涉的话,吴可这个始作俑者可讨不到什么好去。 对这一点,吴可还是领情滴,之后也没少给马千总好处。 再说了没有姓马的暗中支持和默许,沙堆乡勇队和民团想‘出境’作战可没那么容易,真以为其它乡镇的地头蛇们都是好惹的啊? 因此,对于马千总提出分一杯羹的想法,吴可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 一连拿下三个乡镇距离足有好几十里的绿林土匪势力,不管是乡勇队还是民团青壮都感觉有些吃不太消,正需要时间消化之前的缴获和恢复休整,此时县城乡勇营直接插手进来正和心意。 不过他也有疑惑,心说马千总也太客气了吧,县城乡勇营作为沙堆乡勇队的上级组织,想参与就参与没必要跟他商量吧? 吴可道出了心中疑惑后,马千总先是满脸尴尬很不好意思,而后告诉吴可在沙堆乡雍队和民团联合行动的时候,县城乡勇营也不甘落后,组织过一次对五里和马港绿林势力的大清洗,结果却是碰得头破血流狼狈不堪。 吴可这下是真的惊讶了,尼玛没听说过五里和马港那边,有什么实力强大的土匪武装啊? 不过显然马千总不想在这上面多说,吴可也不好揪着不放,一边亲自做向导带马千总简单视察了一下乡勇队营地,一边述说半月剿匪战斗中的收获与得失。 总之一句话,过程是艰难的前途是光明滴。 之后自然又是一场热闹的酒宴,宾主尽欢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马千总没在沙堆多待,两天后便带着丰厚的礼物和最近一批十来位土匪俘虏,在手下亲兵们的护卫下高高兴兴离去。 临走前马某人很是神秘的将吴可拉到某个无人角落,悄悄告之他一个好消息。鉴于吴可这段时间的优异表现,在他马某人的极力劝说下,县令大人准备再一次向武昌府和巡抚衙门替他请功…… “我说李团总,你用不着这样吧?” 等送走马千总一行,李青山立即要求开始内部‘分赃’。 “没办法,我可不比你小子,有一大帮子族人要养啊!” 天灯岭乡勇队大营简陋的队长办公室内,李青山一边端着茶盏轻抿,一边摇头感叹不已。 这次他算是开眼界了,知道了什么叫做进兵神速如火如荼,对吴可这小子的本事更是佩服不已。 短短半月时间不到,奔袭近百里连剿五大山寨,自身伤亡却不足三十,可以算得上完胜。就是放在官军那儿,也是值得好好吹嘘的骄人战绩。 “李团总,这次可让你们民团捡了大便宜!” 吴可忍不住轻笑出声,从书桌下取一份清剿清单,一边递给李青山一边开口调笑道。 偌大的办公室就他们两人,‘分赃’么总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怎么,你小子想反悔不成?” 李青山老脸微微发红,有些不好意思回瞪了眼。 确实如吴可所言,民团这次可占了大便宜。 幸好之前民团与乡勇队早就达成协议,除了上缴做打点之用的财货物资,剩余缴获按两方出力多寡分配。 这次‘越境剿匪’行动民团的表现真不咋样,要不是乡勇队愿意带着他们玩,单凭民团自各可没那本事,他还真怕吴可这小子借口民团表现不佳克扣早就商量好的分配份额。 “我没那么下作,过河拆桥的事儿我从不做!” 吴可白眼一翻将帐本递了过去,撇了撇嘴没好气道:“再说了相比乡勇队所得,民团那么点份额我还真没看在眼里,嘿这是缴获帐单李团总你看下,没错的话待会叫人去仓库那边去取就成!” “知人知面不知心,咱还是小心点好!” 李青山随口胡扯一通,一把接过吴可递来的帐单,双眼发亮目不转睛一页页翻看,三四页纸张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这才双手一拢合上帐单,冲着吴可点了点头心满意足道:“哈哈,收获还真不小!” “嘿嘿,确实不少!” 吴可‘嘿嘿’一笑,端起茶壶替李青山空了的茶盏满上,轻笑着摇头不已:“估计价值能有上百两白银了吧?” “差不多差不多,果然还是这等无本买卖来钱快啊!” 端起香铭每每抿上一口,李青山连连点头开心不已,目光透过袅袅升起的淡淡茶雾,看向吴可那张若隐若现的年轻脸孔,‘漫不经心’试探道:“我说吴可,咱们什么时候清扫其它几个乡镇的绿林土匪势力?” “起码还需三天,弟兄们这半个月腿都快跑细了,加上还要与土匪拼命,早就身心疲惫,不好好休整一番可不成!” 吴可轻轻摇了摇头,好笑的看着强装不在乎的李青山,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我说李团总,民团那帮家伙估计都快累散架了吧,你们这个样子我可不敢带出去跟土匪拼命!” “你小子,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吧?” 李青山脸色微微一变,状似‘恼怒’手指吴可,‘严肃’道:“这可不成,当初可是说好了的咱们两方合作剿匪,别想着撇开民团!” 说到后来,语气里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哈哈李团总不必如何,咱也是实事求是,民团要是再不好好整顿一番,基本上很难跟上乡勇队的节奏,我也的为自家弟兄着想不是?” 话说得好听,但里头隐含的意思却让李青山好不脸红。 不得不承认,只是短短个把月的懈怠,民团与乡勇队的差距开始慢慢变大。除了王大喜和刘大黑这两位头目依旧给力之外,其余三位李姓头目还有他那宝贝儿子,真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开始偷袭石南那帮山贼还好,尽管民团在集体配合还有单兵素质方面,相对乡勇队都有明显差距,但勉强还能跟上乡勇队的行动节奏。 起码王大喜和刘大黑这两猛人,分别负责了对石南山贼包围突击的一部分任务,替民团涨了不少脸面。 可是之后的连续剿匪行动就不那么顺利了,民团哪经历过这样连续的急行军作战,慢慢的有些跟不上趟,到了最后对付北港那几股土匪山寨的时候,民团已经跟不上乡勇队的行动节奏。 以李青山的身体素质,可吃不消这样的连续转战,后面的战斗他也没有参与,可是当他听闻民团之后的表现心中立刻‘咯噔’一下,知道吴可那小子肯定要拿这事说事。 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李青山还真不好说什么,手下弟兄不争气又怪得谁来? 人家吴可能让民团参与后续那两个乡镇的剿匪行动,已经算得上‘高明大义’了,再说什么那就叫给脸不要。 怎么说他都是地方乡镇,要他舍下脸不要真心为难。 心中苦涩不已,尼玛不过区区个把来月时间,怎么民团堕落得如此之快,快得他都有些反应不及…… 第111章善后收拾抚人心 送走神情落寞的李青山,吴可忍不住一阵唏嘘…… 民团堕落的速度就连他都没有料到,更别提对军事几乎两眼一摸黑的李青山了,现在出了这样的问题根子肯定在那几位李姓头目身上。 不过现在他已不是民团中人,就算心中有想法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希望李青山重视起来,不然以后乡勇队还真不好带民团玩。 剿匪可不是过家家,那可是要和土匪拼命滴。他也不求民团青壮在战斗中帮得上忙,做做后勤工作也成,可总不能扯后腿不是? 摇了摇头将这些有的没的甩出脑海,反正机会已经给了李青山,至于民团能不能抓住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虽然在剿匪过程中,乡勇队和他要借助李青山在该乡镇的关系,在地方乡绅的配合下采取行动,这样做效果十分显著。 要说那些地方乡绅与当地的土匪绿林势力没有交集,傻子都不会相信。同时乡勇队与民团‘联军’要是没有他们的配合,估计也不会有这么大收获,总之这些地方乡绅不能过于得罪也最好不要太过深交。 当然,那些乡绅虽然没有得到实际好处,但间接的利益肯定不少捞,不然的话别指望他们会白白出力。 把这些有的没的心思放下,他急忙招呼了几位在家的心腹小弟过来议事。 “可子,刚才民团的人拿着你写的纸条,从仓库里运走了一部分缴获物资,这是清单你对一下看有没有错漏?” 吴老汉精神熠熠满脸红光,刚一进门便扯开嗓子说了起来,顺便将手里拿着的仓库进出清单递了过来。 “哈哈,大伯最近精神不错啊,有什么喜事说来侄子也乐和乐和!” 吴可笑着站起身来,满脸笑容迎了上去随手接过大伯递来的进出清单,轻松调侃两句后便认真打量手上纸张,目光快速又仔细的扫过一项项物资数据,一边点头一边请大伯坐下喝茶。 “没问题,民团那帮家伙没在这上面动手脚!” 轻轻将手中进出清单放在一叠文件中,吴可微笑着抬头确认道。 “没出错就好!” 吴老汉端起热气腾腾的茶盏,眯缝着老眼一脸轻松享受道。 “谅他们也没这个胆子!” 水牛刚刚进门就听到了两伯侄的对话,牛眼一瞪杀气腾腾道。 “水牛叔脾气见涨呐,刚才李青山在的时候怎么不见叔你这么牛气?” 土狗戏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显然和水牛这个叔叔平时没少笑闹。 “你小子说什么呢,是不是皮有痒痒拉?” 水牛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摸样,挥舞着拳头充足和土狗恶狠狠道。 “哥你就别在这丢人现眼了,你能干得翻土狗这混蛋小子?” 这时二牛走了进来,笑嘻嘻拿他哥开刷。 “好了好了你们别闹了,仓库里的缴获清点得差不多了吧,说说看咱们现在的家底!” 见人来得差不多了,吴可拍了拍手掌吸引在场众人注意,先说了一下召集他们过来的目的,然后示意会议正式开始。 大家都是同族亲自,没必要搞得像衙门那样太过严肃,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就将吴可想知道的东西说得清楚明白。 咝,难怪李青山说什么无本买卖来钱快! 听完了几人的详细介绍,吴可就是早有心理准备,却依旧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心惊不已。 不要怀疑,之前给李青山的那份物资清单,是他根据多次缴获所得的大概情况,扣除上缴打点关系的部分,然后又削减了部分‘损耗’和‘备份’,最后才以之前就商量好的分配方案分给民团。 和真实数据比起来,里面肯定有不少水分,幸好李青山没在这方面纠缠,或者派什出帐房先生监督之类的,不然乡勇队哪能留下这么多好处? 缴获确实丰厚…… 单单白花花的银子就有三百五十两,铜钱一百二十来串,这可是一笔不小财富,比当初乡勇队‘洗劫’金家时搜出的钱财还多。 果然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缴获到的物资更加丰厚,单单生活物资米粮粗盐还有肉食布匹的数量,就足够沙堆这样的小镇消耗好几个月的。 还有缴获的近两百把各种型号,质量不一的刀枪弓弩等冷兵器,还有几十斤黑火药和十来杆不知还能用几次的破旧鸟统,以及大批药材还有治伤药物等等军事民用兼备的储备物资。 这些物资的价值虽然比不上那三百五十两银子,但他吴可心中重要程度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眼下可不是二十一世纪交通发达物资流畅的时代,有些在后世的基本物资在这里有钱都难以买到。就是能够买到那价格还有数量都让人感觉蛋疼,比如内陆地区缺乏的食盐,除非在武昌等繁华地区,否则想购买一定数量都难。 有了这批缴获的银子和物资,乡勇队起码能过上大半年舒心日子,能放开手脚大批量采购生活物资,改善乡勇青壮们各方面的生活条件,顺便以这样的经济形式帮助父老乡亲们小小发上一笔。 何况这还是上缴了部分贿赂,和分给民团之后的剩余,可见那些土匪山寨手中拥有的财富之丰厚。 特别是最后攻打北港的几处山寨获利最大,那地儿连接湖南的临湘还有岳州,拥有如此‘地利’可想而知他们的家底有多厚实? 众人兴奋激动了一阵之后,谈起这次行动的伤亡情况,一下子安静下来气氛变得凝重…… 这一块是由吴天明和吴天志哥俩负责,可惜此时他们都不在,作为助手的水牛站了出来汇报。 “经过连续奋战三个乡镇,我方乡勇队总共伤亡在三十人左右,其中阵亡十人,重伤致残五人,其余都是中轻度伤害,恢复之后可以归队……” “阵亡的十名兄弟中,有三人是孤儿,重伤致残的弟兄中有两人是孤儿,轻伤的弟兄里有四人是孤儿……” “阵亡弟兄的遗体全部收回安置妥当,重伤和轻上的弟兄都有郎中负责治疗,就是只有一位郎中和三位学徒,有些忙不过来……” “其他弟兄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身心俱疲不堪再战,急需时间休整恢复……” 吴可满意点头,对手下小弟在善后方面的有条不紊十分满意。 从民团时开始,吴可就十分重视善后工作的处理。 手下都是一帮没见过世面的大老粗,他可没指望这帮家伙突然变得心思细腻,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些事情变得规范和严整。以后凡是有这类事情,只需要严格按照标准来处理就成。 这样的传统被他带到了乡勇队,目前看来小弟们的遵守和执行情况还是挺令人满意滴。 和几位心腹小弟,还有负责后勤管理的大伯商量了下,吴可很快就做出了决定:“伤亡青壮的抚恤按照之前制定的标准,该是多少就发放多少,你们几个到时候看着点不要出了差池!” “至于阵亡的那几位没有亲朋的弟兄,该有的抚恤就交给他们所在村子,用语帮助村里的贫苦孤寡。至于受伤致残的咱们也不能不管,还是按照老规矩先问清楚他们是什么想法,愿意留下的在后勤队找个轻松活计,不愿意留下的给他们家里弄几亩水田,逢年过节也别忘了探望一下!” “缺少郎中是个麻烦,而且以后咱们的弟兄只会越来越多,需要应付的场面也越来越大,不能每次事到临头才临时抱佛脚。眼下乡勇队手头银钱不缺,正好趁机聘请几位郎中坐堂……” 第112章当头棒喝心欲奋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 天刚蒙蒙亮,时隔半月之久,沙堆小镇居民再一次听到天灯岭上传来响亮的号子声,心中不知怎的竟觉得分外亲切。 之前半个月时间,乡勇队协同民团青壮横扫石南等附近三个乡镇,连挑匪窝的胜利消息连连传来。 刚开始时镇民们还开心高兴一会,可是胜利的消息多了也就麻木了,甚至隐隐还感到一丝危险害怕。 尼玛乡勇队和民团这么不要命的得罪附近的土匪,难道就不担心那帮亡命之徒打击报复么? 随着时间推移,一位位乡勇队和民团战死青壮的尸体送回,还有那些受伤青壮凄厉的哀嚎惨叫,都让镇民们心坏忐忑担忧不已。 幸好附近村子都有护村队,在这等农闲时期每日都能聚集不少村中青壮巡查警备,倒也让镇民们心中稍微有那么一丝底气。 现在好了,乡勇队和民团主力终于返回了,以前每天早上那种有扰人清梦感觉的号子声有响亮起来,镇民们的心也终于放回了肚子。 “哈哈,民团那帮家伙吃错药了吗,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勤快了?” 当早起的镇民,还有附近感激的村民看到民团驻地营门大开,一队队民团青壮蔫头耸脑跑出去时,惊碎了一地眼镜碎片。 “打起精神来,妈的看你们那是什么表情,昨晚没睡好吗?” 王大喜的怒吼声在民团队列响起,震得一干民团青壮们耳朵嗡鸣作响。 “王老大,用不着这么认真吧?” 有那跟王大喜关系熟的,之前又没这么经历过吴可在民团那段时间严苛的家伙,忍不住心头郁闷埋匀速奔跑一边怨道。 “妈的你知道个屁,咱们要是再不努力奋起,还不知道被乡勇队那帮家伙甩出去多远?” 王大喜心头怒火汹涌,这大半个月的剿匪经历让他受到极大刺激,强忍住耐心头喷薄欲出的火气,阴沉着脸低声咆哮道。 那位与王大喜关系不错的民团青壮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过了会儿感觉浑身不得尽还是没有忍住,他有些不服气道:“乡勇队那帮家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比狠么谁不会啊?” “是啊王老大,咱们也不比那乡勇队差!” “比狠咱们也不差,没必要这么认真吧?” “……” 显然开头那位民团青壮小弟的话,说到一干民团青壮心坎里去,见有人开头便忍不住心头怨气纷纷开口跟进。 “你们这帮混蛋知道个屁,啥本事都没有整天就知道瞎嚷嚷!” 王大喜再也没忍住心头怒火,猛然停下指着手下小弟一阵破口大骂:“妈的你们既然这么有本事,之前在大坪和北港的时候怎么那么怂,别跟老子说你们那是故意放水,有本事学着乡勇队来个十里急行军试试?” 刚才还一个个不‘含糊’的民团青壮顿时哑了火,一个个耸拉着脑袋不敢说话。开玩笑,跟乡勇队那帮牲口做十里急行军训练,不累得半死才怪,他们还没那么傻! “哼哼没那本事吧?” 王大喜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站在松软潮湿的乡间田埂上,任由秋末微带冰冷的寒风吹拂,头脑冷静心中却是怒火熊熊,既是队手下小弟不争气的愤恨也是对自己‘无能’的厌恶。 这次历时半个月,波及附近三个乡镇近十处匪寨的‘剿匪战争’,给了他太大的刺激和触动,这才知道不知不觉中民团与乡勇队已经慢慢拉开差距。 刚开始时对石南土匪发动突袭时,民团青壮还能跟得上趟,能在具体的剿匪战斗中发挥极其重要作用。 他本人和好友刘大黑的表现就极其出彩,每战必身先士卒奋勇向前,替民团大大睁了一次脸面。 尽管民团在战斗中已经隐隐成了乡勇队的附属,不管是计划制定还是具体行动,除了民团老总有资格提出不同建议之外,其它民团头目便只有旁听接受的分内,这一现状让还存有上进心的他和好友刘大黑十分不满。 民团的表现,至少他手下民团弟兄的表现就一点都不比乡勇队差,凭什么吴可和乡勇队能当家做主而他却只有听命的份? 是,吴可那小子现在是正九品的外委把总,在县城喜昂勇营挂了名的角色。可民团老总李青山更是从八品典薄官身,在县城更加吃得开的人物,怎么说行动都应该以李团总为首才是,就像吴可当初还在民团时那样。 为此,他和好友刘大黑没少在私底下埋怨李青山,认为团总太过软弱。 可是等到联合部队杀队北港,冲进大坪之后他这才明白,民团与乡勇队的相距不是一星半点,而是全面落后! 时不时的急行军,昼伏夜出的偷袭行动,还有攻打险要的土匪山寨,几乎没有喘息的余地。 民团青壮包括他本人,哪经历过如此‘高强度’的战斗,差点没被拖垮! 可再看看依旧生龙活虎的乡勇队成员,每战奋勇争先士气高昂,无论单兵战斗能力还是配合作战能力都高出民团青壮一截,就算与那些手里沾满鲜血的土匪正面对抗也不落下风! 直到这时,他才深深的叹服,再也没脸说什么民团不比乡勇队差之类的混话。 尽管在那段时间他一直不服输咬牙坚持,每次乡勇队行动他都艰难跟上,虽然战斗时他早已没了力气奋勇冲杀,但他依旧参与了乡勇队小队规模以上大所有战斗,一个不漏! 付出的代价就是,身体整整瘦了一圈,但精神更加饱满,同时也赢得了乡勇队青壮们的尊敬和认同。 能够和他一样咬牙坚持的民团青壮仅仅十余人,除了好友刘大黑之外,其余所有青壮基本上都是有上进心,一直坚持吴可在时布置的训练计划不放松,而且表现比起他和好友更强,比一般的乡勇队成员都好! 这样的情况,深深震撼了他。 他这才明白,吴可能成功并不是侥幸,而是付出了实打实的辛勤和汗水,这才有了今日的风光。 可让他气愤无奈的是,他将心中想法告之李青山李团总后,迎来的却是李团总的默然无语还有那三位李姓头目毫无顾忌的嘲讽讥讽。 后来他也想开了,犯不得为这三个蠢货生气,那也太不值当了。 这时他才由心的佩服吴可那小子,也不知道那小子是怎么办到的,遥想当时他和好友刘大黑养伤时,他小子将那三个傻货压得死死的,就差没当天成火头军使唤,可那三货整天屁颠屁颠屁都不敢多放一个! 李青山可以不采纳建议,那三货可以无视自己的提议,但自己手下小弟总可以管得到吧? 因此听到小弟们的埋怨他格外愤怒,这才刚刚开始就抱怨这抱怨那的,等训练强度跟上了乡勇队的普通水准,这帮家伙还不地闹翻天啊? “就你们这鸟样还想跟乡勇队比,替你家替鞋还差不多!” 见小弟们脸上露出不服之色,他心头一喜冷哼道:“怎么还不服气?” 他摇了摇头一脸不屑:“不服气的话,有本事做得和乡勇队一样啊?” “怎么,一说到加强训练就蔫头耸脑了,当初吴可那小子在民团时,你们不是一个个训练的起劲么?” “想想这次剿战斗咱们民团的表现,再想想乡勇队的表现,难道还不能让你们脑子清醒么?” “当初吴可队长在的时候,留下来的训练计划你们都忘了?想要变得和乡勇队一样强大甚至更强,只有按照这些训练计划一直坚持努力下去,小斤他们几个就是你们最好的榜样,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给我打起精神来……” 第113章变化喜人收获多 同样的事情,还发生在民团另一位悍勇头目刘大黑和他的小队…… 受刺激的不仅仅只有王大喜和刘大黑这两位性格强硬好强的头目,其它三位李姓头目受到的震动也不小。 尼玛吴可那小子离开民团才多长时间,就算有那三十来位随他一起跳槽的原民团‘精锐’帮衬,但也用不着这么夸张吧? 这才短短半个月时间啊,乡勇队在战斗中的表现,已经将民团远远甩在身后,似乎还有越甩越远的迹象。 回来之后,李青山在民团核心会议上大发了一通脾气,并要求民团五大头目加强手下小弟们的日常训练事宜,最起码也达到吴可在时那种程度! 没谁是傻子,乡勇队能有现在这样的表现原来在哪,民团核心成员们心知肚明,一切都是训练带来的变化。 之前没有对比,就是李青山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他并不擅长练兵带兵,一切还需要手下这帮心腹出面。 所以,吴可离开之后一段时间,民团逐渐荒废了训练也没人出来组织。可是现在证实了平时严格训练在战斗时的巨大作用,这时候傻子才会装作没看见依旧我行我素,李青山还想搭吴可的顺风车继续立功受赏,怎么可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于是,三位心中虽然清楚但不想劳心劳力的李姓民团头目,很有技巧的对重拾的训练‘偷工减料’,能偷懒的时候绝不亲身体验,吆喝指挥手下那一帮心不在焉的小弟们‘努力’训练。 “哈哈,民团这帮家伙终于知道训练的好处了么?” 乡勇队在天灯岭半山腰处的营地,与民团新建于镇外的营地直线距离不超过两里,所以两方的训练人马很容易撞上。 这不,水牛率领手下小队成员,刚刚与王大喜率领的那队民团青壮擦身而过,双方很友好的互相点头示意打个招呼,而后渐行渐远直到从视线当中消失。 “那是,也不看看他们在剿匪战斗中的表现,要是再不知道努力的话,估计以后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跟在水牛身后的心腹小弟,一边小步奔跑一边笑道。 “就是就是,刚刚过去那位王大喜还算个角色,一直咬牙跟着咱们一起行动,那三个李姓的家伙就不是东西,垃圾得很!” “是啊,想想当初队长还在民团时,那三个家伙被压得死死的,不管队长想做什么他们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现在又得瑟起来了!” “队长在民团打下的根基,被他们几个和李仁贵那小子糟蹋得不成样子,竟然连日常的训练都放下了,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 水牛小队足有二十来人,其中有好几位都是原来的民团青壮,后来跟着吴可一起脱离民团加入乡勇队,担任乡勇队各小队伍长什长之职,作为乡勇队的基层指挥和核心战力。 这些家伙对民团的事务自然熟悉异常,对比之前和现在的变化,自然免不了一番唏嘘感叹。 “好了好了,你们这帮家伙就别嘲笑民团弟兄了,要不是有队长和我们几个小队长严格监督,你们这帮家伙又能好到哪去?” 水牛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毫不客气‘讽刺打击’道。 一支支以小队为规模,人数大概在二十左右的民团和乡勇队青壮,喊着响亮号子穿行于沙堆镇周围的田间小路,一边跑步热身一边兴奋的发声交流。 这样的场面实在热闹,不时有民团的小队与乡勇队的小队相遇,而后他们互相打着招呼错身而过,引来周围村民们一阵阵好奇围观。一些村里的小孩更是兴奋得大喊大叫,急忙招呼同伴模仿学习。 村民们好笑的看着这一切,不仅没有阻止反而还不时跟着起哄,一点都不担心这样做会惹怒民团和乡勇队的老总们。 他们自然没有担心,尽管因为吴可的突然离开,还带走了一批不属于李家佃户,后来从附近村子招收的精悍青壮,使得民团与周围村子的直接联系减弱不少,加上李青山大地主的身份很难让挣扎于社会最底层的村民们心生亲近。 可是乡勇队成员大部分都是周围村子出来的青壮,要么是自愿要么是当初吴可与各村族老们达成默契后被强行送入乡勇队,与附近村子的关系十分融洽,村民们自然不用担心说错话遭来打击报复。 这样的氛围很好,让村民们心中很是塌实有安全感。 一直到民团和乡勇队跑步热身完毕,返回各自营地进行正规军事训练后,热闹的乡间田野才逐渐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安宁。 可是小镇唯一的十字街却是热闹非凡,人来人往喧嚣杂闹。 街道两边摆满了小摊,有卖小吃的,有卖蔬菜肉类的,也有卖各种山货土特产的,还有卖各种手工小玩意的等等等等。 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逃价还价声此起彼伏,各种动物嘶鸣凑热闹般混杂其中,一股浓浓的生活气息洋溢而出。 敏感的镇民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镇上的集体越发热闹喧嚣。 不仅镇上那几家商铺生意突然好了起来,最近几天还新开了两家杂货铺,街上的摊贩更是猛然间增多,而且货物的种类也有不少增加,让镇民们可以在家门口便买到合心的生活用品。 市面的繁盛人流的增多,带给镇民们的不仅仅是采购各种生活物资的方便,还有切切实实的赚钱机会。 周围的村民也更愿意将手头的货物带到集市上贩卖,而不像过去那样走上十几里土路,或到邻近的崇阳或到县城出售,还得忍受官府的盘剥和地头蛇的敲诈。 这样的变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有心人只要稍微一查便能知晓,正是乡勇队在天灯岭半山腰立营后出现的变化。 正是乡勇队的大批采购刺激了沙堆集市,慢慢的这里便聚拢了大量的人气,加上乡勇队的采购是持续而又规律的,这就保证了集市能够正常有序发展下去。 这是吴可愿意看到的,也是他故意促成的结果,不然的话乡勇队需要什么物资完全可以直接上门采购,何必还绕圈子付出更大的代价? 作为沙堆镇唯二的两位大佬之一,自然希望管辖区域越繁华越好,这样才能在以后的太平军强烈冲击下依旧能够活地自在滋润。 …… 话说吴可回来之后,先是和手下心腹小弟确定好了伤亡小弟的善后抚恤事宜,然后又清点了从各个土匪山寨缴获的丰厚战利品,确定了有功人员的封赏标准和封赏名单。 之后他们又讨论了一番乡勇队的扩张计划,有了这次缴获的丰厚物资和钱财为底,乡勇队有能力供养更多的青壮。经过仔细思考吴可决定将乡勇队规模扩充到两百左右,这样他手头实力将进一步膨胀又没有刺激到县城那帮官老爷的底限和神经。 这是马千总笑纳了他孝敬的‘好处’后,特意‘好心’提点过的。 这个胖子倒也‘实诚’,明言县城乡勇队可不是铁板一块,他能控制的手下也不过刚刚过了一半而已,其余的都是那种有背,景的家伙控制。 当然他透漏这些也没安啥好心,摆明了将沙堆乡勇队当他的后花园,吴可听话那一切好说,要是想有什么小动作的话,根本不用他亲自动手只需稍微引导那乡勇营中那几位有背,景的家伙,乡勇队将面临被支解瓜分的凄凉下场。 这胖子,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真小人…… 第114章直奔县城疑惑多 日出东方,唯……咳那个天气不错…… 骑在乡勇队有且还是唯一一头劣马上,迎着秋末上午微微凛冽的寒风,股股泥土清香扑鼻而来,精神不由一振脑子分外清醒。 沙堆乡勇队队长吴可,带领亲卫小队在斥候小队的侦察护卫下,维持普通的警戒队形,正缓慢行走于沙堆通往县城的土路上。 “可子叔县城那边干什么,怎么这么急着要咱过去?” 心腹弟兄蚊子跟在身边,不时吆喝周围弟兄保持警戒队形,忍了好久终究没再忍住心头好奇问了出来。 身子随着劣马在坑哇不平的土路上行走一起一伏,手中粗糙缰绳松松垮垮搭在破旧马鞍上,微微眯缝着眼睛不让迎面稍许凛冽的寒风直灌入内,吴可脸上带着若有所思的神色轻轻摇了摇头,闻言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 他心中也是好奇不已,今早刚刚主持完弟兄们的早训,还没来得及吃上一顿饱饭,结果县城来的乡勇营信使突然赶到,通知县城乡勇营有重要会议召开,要他尽中午之前尽快赶到县城参加! 他当时倒也没多想什么,只是十分好奇所谓的‘重要会议’内容。 热情招待了这位来自县城的‘信使’,几杯温热的马尿下肚他便开始打探详情,可让他郁闷的是报信这厮竟然一问三不知! 这情况顿时引起他的警觉和重视,要不是之前马千总过来时在随行人员中见过这厮,他还真得思量思量这家伙是不是别有用心之人假冒? 当然他也不是一无所获,也许认为吴可和自家老大是一伙的没必要隐瞒,也或许安逸日子过久了根本就没啥防备心理,总之报信那厮在乡勇队一干核心人员的‘帮助’下,喝得醉醺醺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吐了出来。 虽然早知道县城乡勇营内部不怎么太平,但他万万没料到竟然乱到了这个地步,简直可以用一团乱麻来形容。 对,就是一团乱麻! 马某人作为乡勇营老大,毫无疑问占据极大优势,乡勇营超过一半以上人马都是他的打手小弟。 以前一直没怎么注意,几乎从没打探琢磨过马某人背后有什么来头。可是从报信使者醉醺醺含糊不清的话中,他惊讶的听到并猜测出马某人背后的来头,竟然与武昌府某位大佬联系在一起。 当然这不是重点,他眼下的层次实在太低,就算知道马某人背后有一根极品粗大腿,他也没资格上去跪抱啊。 他最关心的,还是乡勇营内部那纷乱繁芜错综复杂的关系…… 用句通俗点的话说,小小的沙堆已经束缚不住他这头猛虎! 接连的剿匪胜利,功劳叠加之下他再想窝在小小的沙堆已不可能,这么好的一个‘打手’衙门里的官老爷们怎么可能无视? 以后少不得参与县城那帮官老爷们之间的明争暗斗,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 他没有随便得罪别人的想法,也绝对不允许别人骑在头上拉屎拉尿,就算翻脸也要明白对方的底细不是? 可是当他从报信那厮口中知晓乡勇营内部的混乱形势和复杂关系,依旧忍不住一阵阵头皮发麻。 马千总势力虽大却难一手遮天,乡勇营还有三四位背,景不差的家伙联合处处与马某人作对,借助身后或是邻县知县或是武昌府实权不小的官员,倒也能让马某人投首忌器不敢做得太过分。 可让吴可哭笑不得的是,这帮背,景强大的家伙,面队马某人这么强大的‘敌人’,‘精诚团结’共抗外敌的同时还不忘内部争权夺利,为了乡勇营另一半人马的控制权‘大打出手’几乎撕破脸皮。 尼玛。真把乡勇营当成镀金锻炼的场所了,等滚滚太平均洪流杀奔而来的时候看丫们还有没有这蛋腾的空闲时间? 同时,从那报信乡勇口中,他还知道了马千总手下那帮家伙也不安生,分成了两个小山头互相对立,另外还有一两名保持中立的家伙专门和稀泥。 尼玛,这是怎样一种让人蛋疼的复杂关系,更让吴可无语的是,区区三百人编制的乡勇营,竟然一下子塞进去十来位有品级的武官! …… 既然早就有了参与县城乡用器营纷争的觉悟,加上乡勇队和手头十五都安排得差不多了,他也就没耽搁时间吃过早饭后带着手下亲卫小队和蚊子的斥候小队便向县城赶去。 至于那位报信的县城乡勇,早已醉得不醒人世呼呼大睡去也。 “我怎么知道,报信的那位乡映又没有透露丝毫!” 骑在身高一米四出头,毛色班驳不纯蔫头耸脑无精打彩的劣马,脸上带着兴奋新奇的微笑撇撇嘴说道。 满清可不缺少马匹,之前马千总几次来沙堆‘拜访’的时候,他和身边武官都是骑马过来,吴可早就眼馋得不行。 之前一直事务繁忙抽不开身,加上又不会骑马所以没有向马某人开口索求,可是前几天连续在三个乡镇赶场的奔波劳累实在磨人,不得不厚着脸皮向马某人弄来一匹性格温顺的劣马,从跌跌撞撞开始慢慢习惯骑马带来的方便与新奇。 随着东边天空的太阳逐渐高升,一行慢悠悠赶路的乡勇青壮明显感觉到气温的升高,就连吹拂脸膛的冰冷秋风似乎都温柔了不少。 小小的队伍却分成了前后左右四部分,围绕着中央骑着劣马的吴可,以专业人士看来非常不标准的警戒态势前行,处于随时可以进行战斗的状态。 吴可可是十分爱惜自家小命滴,之前在民团时不身先士卒不成,每战必先着实不是他的意愿,到了乡勇队之后他就再也没犯‘二愣子’的错误。 转战周围三大乡镇剿匪时,他就基本处于后队与前队的交接处,只负责指挥与协调战斗局势还从没到需要他亲自出手拼命的恶劣态势。 剿灭了那么多土匪山寨,他不得不小心残余土匪的疯狂报复。 一路上吴可与蚊子等心腹说说笑笑,始终保持不及不徐的速度前进,二十来里路程转眼便过去一半。 经过大柱山狭长的葫芦形山口时,想起后世两山相隔狭窄处建起的高大城墙,吴可忍不住开玩笑言道要是能在这儿建立一堵城墙,沙堆可就安全多了。 蚊子他们自然不会把这话当真,嘻嘻哈哈说道要真是这样就好了,乡勇队就能够抽调更多的人手和青壮,不必再像之前剿匪时那样捉襟见肘。 当时不管战斗有多艰难,或者乡勇队青壮们有多疲惫,乡勇队老巢天灯岭营地都留下了至少一个半小队的人手以应对突噶事故。 尽管吴可使用了轮换的招数,不时将身心疲惫的乡勇小队与留守小队替换,手头保持了足够实力的同时还能让小弟们得到充分的休息,但没有合适便捷交通工具的情况下,短短半月时间每一支乡勇小队起码走了接近或者超过三百里路程,还得时刻提心吊胆防备土匪可能的反扑或者先下手为强。 如此折腾之下,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经验的乡勇队上上下下可是吃足了苦头,单单累倒生病的青壮队员就不下十人,其余个个几乎都削瘦了一圈。 几乎每一支乡勇小队都回来轮换过最少一次,起码多走了最少五十里以上的冤枉路,对这样的‘惨痛’经历自然记忆犹新! 要是真能在大柱山葫芦山谷构建一道城墙的话,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留守营地的青壮乡勇便能适当的减少,只需要控制和监视沙堆通往外界的两条主要通道就成…… 第115章紧急调令冲突起 当然这暂时只能是幻想而已…… 满清朝廷对地方的监控几乎达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当然这是在太平军还没席卷南方之前的状况,等到太平军轰隆隆几乎摧毁了满清对南方的统治根基后,就会出现类似唐朝那样藩镇割据的局面,最后演化成民国时期的军阀割据。 在没有感受到切实的威胁之时,吴可的提议简直就是‘居心叵测’的代名词,是要被坚决镇压和消灭的‘不稳定因素’! 难得有这么悠闲轻松的时候,吴可和亲卫小队青壮还有蚊子率领的斥候小队青壮,说说笑笑把这次县城之行当作了郊游,心头说不出的轻松惬意。 谈笑间时光流逝飞快,等吴可一行接近县城所在隽水镇外围时,天上的秋阳已缓慢靠向正中位置,二十多里路程他们足足走了差不多两个多小时。 “吴队长你总算到了,快跟我走千总大人他们正等着你呢!” 就在这时,一位身着乡勇号服,有些眼熟的中年汉子从一间茶棚摸样的建筑急匆匆走了过来,被前队警戒的乡勇青壮拦在五米之外,冲着吴可不停挥舞满脸急切喊道。 “你是,程老三,千总身边的亲兵?” 吴可盯着那张急切的熟脸,突然一拍巴掌开口问道,说着翻身下马慢慢走了过去,一点也没有让前队乡勇青壮放人的意思。 出门在外,一切小心为上! “是啊是啊我就是程老三,吴队长您能记得小的就好!” 那中年壮汉满脸的落腮胡子一抖一抖状极欢悦,一双牛眼大睁热切望了过来,声音颤抖急切道:“吴队长您快跟小的去乡勇营驻地,那边都快吵翻天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挥了挥手示意前队的小弟放开阻拦,吴可在蚊子等心腹亲卫的簇拥下走了过去,脸色微微一动好奇问道。 “哎呀时间快来不及了,吴队长咱们边走边说,您看怎么样?” 那中年乡勇一看天上太阳,顿时脸上更添几分急切,连忙小跑着凑到吴可跟前建议,接着又急忙解释道:“为了等您,千总大人一直想办法拖延,现在估计都跟那帮大人们破口开骂了!” “怎么,这事还与我有关系?” 吴可眉头轻轻一皱,伸手做了个‘前头带路’的手势,然后和一帮保镖似的亲卫小队乡勇青壮跟在后头。 自始至终,吴可都被手下一票小弟严格保护在护卫圈中央,根本就没给那叫程老三的马某人亲兵靠近的机会。 蚊子更是悄无声息离开,汇合带出来的几位斥候小队经历过‘实战检验’的队员,立即散开对周围两百米范围内进行隐秘侦察搜索,不放过任何一点可疑的地方和感觉不对劲的一切事物。 好在程老三确实没有问题,他脸上得急切和匆匆的脚步,还有急促解说的内容都很好的证明了这一点。 “什么,那帮家伙竟然想抽调乡勇队替他们卖命?” 吴可惊怒交加的咆哮一下子打断了程老三的话头,瞬间便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吴,吴队长……” 程老三被吓了一跳,艰难的吞咽了口唾沫,粗矿布满落腮胡子的脸上露出勉强笑容,似在想解释些什么但面对吴可严厉凶狠的目光,心中一突却是硬生生将即将出口的解释吞了回去。 “你不用再说了,千总大人他怎么说?”吴、可大手一挥,语气冰冷阴沉沉喝问。 “千总大人,千总大人自然为吴队长,吴队长你说话,可是……”程老三额头的冷汗一下子出来了,说话都有些结巴,既感受到了吴可的愤怒,也充分体验了被近三十双愤怒眼神瞪视的难受滋味。 “可是什么?”吴可眼睛一瞪怒喝道。 “可是可是有不少大人不同意,认为沙堆乡勇队既然挂靠在县城乡勇队名下,该出力的时候就不能退缩!” 程老三被逼不过,额头冷汗直流咬着牙低声回答。 话既然出了口心中便轻松不少,脑子也跟着清醒回神,见吴可依旧一脸怒目金刚状,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解释道:“千总大人也是为难,吴队长您也知道前段时间乡勇队攻打五里和马港的寨子不顺……” 狗屁的不顺,尽会往脸上贴金! 吴可冷笑连连,懒得跟程老三多说什么,知道了事情原委后他就心中有数了,哼哼不就是羡慕老子连立战功么? …… 乡勇营驻地位于风景秀丽穿城而过的隽水河畔,占地面积不小却十分简陋,是由城外绿营早已废弃的营盘改造而成。 每次看到那简陋得似乎连天灯岭营地都比不上的营地,吴可心中便忍不住一阵腹诽:尼玛连点面子工程都没有,难怪一个个混得不如意被衙门里那帮官员鄙夷不屑,自己都不看顾自己哪敢希求别人关注? 在满脸惶恐的程老三引领下,吴可带着一帮气愤填膺的亲卫小弟进了乡勇营简陋寒酸的大营。 中午的阳光温暖适宜,门口守卫的那两位乡勇青壮依靠大开的营门昏昏欲睡,脑袋一点一点直到吴可一行气势汹汹走到跟前才猛然惊醒。 吴可正在火头上,见此二话不说一人狠狠给了一脚,指着这两混球一阵破口大骂,直把这两厮吓得屁滚尿流才作罢。 乡勇营驻地吴可不是第一次来,跟随而来的手下弟兄自然有人安排,他没有任何停留直奔议事大堂而去。 “哼,千总大人不必替那姓吴的小子说好话,这次他必须答应出人出力帮忙剿匪!” “就是,当着这么能打一家伙不用,岂不白白浪费?” “你们说的什么话,吴可怎么说都是自家同僚,有你们这么说话的吗?” “……” “千总大人,吴队长到!” 随着程老三一声吆喝,吴可的脚刚刚跨过议事大堂前高高的门槛,原本嘈杂喧闹的大堂顿时一片寂静,十数道或欣喜或不屑或漠视的目光透射过来。 “哎呀这不是最近风光无限的吴队长么,老远就听到吴队长的愤怒咆哮,真是好大的威风好大的霸气,把这里当成自家那破烂小窝拉?” 议事大堂布置十分简单,空荡荡的大堂最深处正对门口位置摆着一把椅子和一张案桌,此时马千总正端坐在椅子上肥脸潮红一副余怒未消的摸样。 而在马千总左右两边,靠墙位置各有一排黑漆椅子,上面坐着十位出头身着低阶武官袍服的中青年汉子,此时一个个脸色严肃目光炯炯。 大堂的火药味隔得老远都能闻到,气氛凝重而又沉闷,此时吴可赶到正好成了吸引火力的最佳目标,顿时一位早就看他不顺眼座位又靠门的年轻武官迫不及待讥讽出声。 “嘿嘿我威不威风关你屁事,不知道汪大人你什么时候这么爱岗敬业了,连看门守卫的事儿都有闲心儿管?” 吴可也不是好惹的,眼睛一瞪没好气反讥回去,不慌不忙走向马千总左手边空着的第二张椅子一屁股坐下。 “哼,跳梁小丑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有你嚣张狂妄的资格么,泥腿子就是泥腿子上不得台面!”那姓汪的年轻官员脸孔气得一阵涨红,眼神喷火指着吴可不屑冷笑。 “是啊,我一个农村来的泥腿子确实没啥本事,比不的某些人打仗水平‘高潮’,对付区区一伙人数不足三十的土匪都能扭扭捏捏你来我往三四天,最后还来个哥俩好被礼送‘出境’,真真是好本事好能耐!” 吴可冷笑连连毫不客气,真真是给脸不要找抽…… 第116章背后另有隐情在 “小子你胡说什么呢?” “混蛋,你这是挑衅吗?” “混帐东西,别以为你侥幸打了几场胜仗有什么了不起的!” 吴可的嘲讽就像捅了马蜂我一般,坐在对面那几位明显不是一路的武官顿时个个怒目圆睁,脾气好点的脸红耳赤厉声训斥,脾气不好的直接一蹦而起毫无形象破口大骂。 就连自己这排最后头那两位脸色也一阵通红,感觉火辣辣的好不难堪。 “怎么,被说到痛处了……” 吴可白眼一翻毫不客气讥笑道,嘴角一撇开启‘嘴炮’模式准备跟对面那几个没用的家伙好好‘亲近亲近’。 他算是看明白了,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底层官场都一个样。特别像乡勇营这样文盲武夫扎堆的地方,谁嗓门大谁有理谁拳头硬说话就管用,比起后世的乡镇官场更野蛮更赤落落。 当然,前提你得是他们圈子里的人,或者同是有品级的官场中人,否则怎么死都不知道! 眼下可不是民团乡勇蓬勃发展的时候,曾国藩估计还在到处拉人足见湘勇,左宗棠更是被太平军堵在长沙城一顿狠揍。 别看乡勇营十来位武官背后都有不大不小的靠山,实际上都是不受重视的边缘人物。像吴可这种依靠‘剿匪战功’提升上来的绝无仅有。 只要不是犯了什么原则性错误,吴可一旦摆出粗鲁无礼的强人摸样还是挺能唬人滴。 之前他第一次来时还想和同僚们打好关系,结果却享受了一顿毫不客气的‘羞辱’,受马某人‘点拨’之后他干脆放开尽显‘粗鲁’架势,没想到效果却是出奇的好。 特别是当某次有位‘千总反对派’武官被他骂得恼羞成怒,不管不顾挥拳相向结果却被揍得差点变成猪头,吴可的‘蛮霸’形象更是深入人心,再也没人胆敢跟他呲牙裂嘴尝试‘武力’解决问题。 可是要比互喷口水,乡勇营里的这帮土鳖官员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那帮‘千总反对派’们时常享受他‘妙语连珠’的语言轰炸,常常气得暴跳如雷却是无可奈何,就像眼下的情况。 坐在对面的‘千总反对派’一个个气得咬牙切齿怒目圆睁,恨不得在吴可身上狠狠咬下一块肉来。 打又打不过骂也骂不过,人生何其悲哀! “好了好了吴可你少说两句,大家大家乡勇同僚没必要把关系搞得这么僵,有什么事大家坐下慢慢谈!” 眼见吴可‘舌战群儒’大占上风,‘反对派’那几位官员大有恼羞成怒彻底翻脸的架势,马千总适时出口和稀泥道。 吴可先是一愣,接着心头涌起无边怒火:丫的姓马的你屁股往哪歪呢,老子正准备再接再厉彻底激怒对面那几个傻货,最好大家来一场全武行,不管结果如何他们再也没脸要求乡勇队做这做那了,可丫的你这一打岔…… 果然,只见对面骂得最凶气得最狠的那两货被同伴阻止,坐在左边第一位的那位落腮胡中年发福胖子猛一拍巴掌惊呼道:“妈的差点上了吴可这混蛋小子的当,小汪你们两个还不快住口,忘了咱们刚开始的目的了么?” “啊……”“啊……” 又是两声懊恼惊呼,本来还想破口大骂两句的两位年轻官员猛然闭口不言,看向吴可的目光中既有愤恨又有止不着的惊讶。 丫的这家伙够狡猾! “千总大人,不知你这么急着叫我过来,有何贵干?” 强压下心头恼怒,吴可猛然看向‘憨态可鞠’的马某人,刻意在‘有何贵干’这四个字上头加重语气。 “嘿嘿,这不是看吴队长你威风凛凛战无不胜,想要调你手下那帮乡勇青壮过来‘帮忙’么!” 不等马某人开口,对面的‘千总反对派’中姓汪的那位年轻官员讥讽道。 “凭什么?”吴可毫不客气怒问道。 “就凭你手下那帮乡勇青壮本就是乡勇营辖下,就凭你吴队长也是乡勇营中人!”另一位‘千总反对派’官员得意洋洋大声道。 “呵呵,不要选择性的忘了当初乡勇队和乡勇营的协议,乡勇队确实有义务帮乡勇营作战,但前提条件是理由必须正当或者乡勇营面临巨大威胁!” 吴可突然收起脸上怒容,呵呵笑着冷声提醒道。 “剿匪不是正当任务么?”那姓汪的年轻官员反击道。 “大家都不是傻子,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吴可连连冷笑,指着对面那几位‘千总反对派’沉声道:“你们什么想法我清楚,不用解释什么大家都是明白人!” 伸手制止还想说些什么的‘千总反对派’官员。吴可猛然起身环顾四周,目光冷厉威势十足几乎让人难以与之对视,嘿嘿嘿的冷笑声在大堂回荡:“想让我乡勇队白白为你们出人出力忙活,没门!” “好大的口气,怎么以为打了几场剿匪胜仗就可以目空一切么?” 那姓汪的年轻官员连连冷笑,指着吴可一脸不屑:“要不是你小子还有点用处,信不信老子动动嘴就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处!” “老子还真就不信,要不小子你试试看?” 吴可眼睛为眯缝,脸上露出危险阴笑,双手猛然一窝骨节‘噼里啪啦’一阵爆响让人心惊不已。 “够了,你们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见吴可等人越说越不象话,坐在上首一直没有开口的马千总猛然拍案而起怒吼出声,双目圆睁大手一挥拍板道:“好了好了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咱们先吃饭填饱肚子下午继续!” 说完,冲手下心腹还有吴可使了个颜色,然后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 县城最繁华热闹大街,富贵酒楼二层雅间。 马千总肥胖的身子端坐首位,两边按照官职高低依次坐着千总一系心腹官员,作为‘战功赫赫’的猛人吴可自然高居右手第一位,与左手第一位的马千总绝对心腹杨军对面而坐。 桌上摆满了一盘盘鸡鸭鱼肉,那油腻腻的肉香实在诱人得紧,在座的都是粗鲁汉子最喜欢的就是这个调调。 众人推杯换盏气氛好不热烈,完全没了之前在驻地议事大堂的紧张凝重。 “委屈你小子了!” 马千总满脸红光喷着酒气,端着酒杯重重和吴可碰了一下,满是无奈的说道。 “没什么,就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明白那帮家伙为啥那般急切?” 吴可摇了摇头,一口将杯中香甜醇厚美酒干掉,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哪还有半点在议事大堂时的气愤填膺? 他心中确实奇怪,有些搞不懂那几位‘千总反对派’的想法。 没错,之前就是这帮家伙眼红乡勇队的剿匪战功,这才鼓捣出一幕县城乡勇营一部出外剿匪的戏码。 结果自然是灰头土脸,上百出头的乡勇青壮却被五里马港那里的一小股强人玩得欲仙欲死,绕着十几平方公里土地打了好几个转转,差点没被拖垮最后带着剩下不足七十残兵败将灰溜溜逃了回来。 这样的打击让那帮平时骄横不可一世的家伙都尽了脸面,按说短时间内应该再没勇气绸缪剿匪这样的危险活计,可眼下事情却恰恰相反…… 在沙堆来的路上,他便已经知晓‘千总反对派’那帮家伙又鼓捣出了一个剿匪计划,与之前不同的是吴可和他的乡勇队负责打头阵! 这也是他为何那么气愤的主要原因,当然他不爽那帮眼高于顶的家伙也是原因之一,想占哥们便宜哪那么容易? 第117章众人心思各不同 “哼,还不是脸面挂不住了?” 坐在对面的正八品外委千总杨军忍不住嗤笑出声,放下手上啃得面目全非的鸡腿,随意在身上擦了擦油腻腻的大手,见吴可一脸不解轻笑着解释道:“五里马港那边的强人打败了乡勇营一部,一时信心膨胀正大张旗鼓招兵买马,那几个家伙感觉脸上无光又没信心打得过那帮强人,所以你懂的……” 我懂,我当然懂! 吴可心中有些不满,借着‘酒劲’冲马千总嚷嚷道:“千总大人这可不成啊,咱先不说白费功夫的事儿我不想做,难道那帮家伙不知道乡勇队经历了连续半个月的战斗,无论身心都依据很疲惫了么?” 马千总肥胖的大脸上微微有些尴尬,别看吴可话里话外都是那那几位‘千总反对派’说事,其实对自己‘袖手旁观’的做法有意见了。 作为团体老大他自然不可能亲自解释,一个眼神过去以杨军为首的心腹小弟们心领神会立即七嘴八舌解说其中的原由。 说起来他们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千总反对派’那帮家伙之前也有过类似的提议,被马千总毫不客气否决,这事他们可以做证。 本来以为这帮家伙消停了,谁料不过几天他们竟然说动了知县大人,衙门方面与乡勇营协商了一阵便把这事给定了下来。 吴可听得既郁闷又气愤,明白了马千总的为难。虽然他是正六品的千总,看似比正七品的知县高两品,可明清两朝地方上以文制武的现象十分普遍,别说马某人区区一六品千总,就是五品游击将军都得给地方知县面子。 但明白归明白,该表现自己态度的时候坚决不能心软。 他表达了心中的不满,认为马千总应该帮乡勇队说说好话,同时也将乡勇队此时的状况告之县令大人,就算最后不得不答应下来也要有足够的好处! “吴可你的心情可以理解,但你也要理解我的为难!” 马千总没再假手心腹解释,而是亲自开口苦笑道:“你从牛头岭匪寨搜到的那封信,可是让蒙知县对各处匪患格外敏感!” 尼玛,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一口将杯中米酒干掉,马千总不等吴可说什么,便挥舞着胖手继续道:“我当然也帮乡勇队说过好话,也把乡勇队此时的状况跟蒙知县说过,可惜他根本就听不进去……” 吴可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尼玛照这意思姓蒙的县令想干什么? “事情就是如此,再推脱下去可能会有不小麻烦!” 马千总‘醉眼朦胧’,装作没看见吴可脸上的不爽,重重将手中酒杯放下,大手一挥豪爽道:“不过吴可你放心,我是不会白白看着你吃亏滴,在与蒙知县的商讨中我也帮你争取到了剿匪作战的主导权……” 呼! 听到这话,吴可心中巨石落地,忍不住长长松了口气。 尼玛,事儿总算没向他最不愿见到的方向发展! …… 距离富贵酒楼不远处的秀水酒家,‘千总反对派’一干武官聚在二楼雅间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妈的,吴可那小子实在太过嚣张!” 等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县城里的‘花边新闻’告一段落,中午跟吴可差点吵起来的那位汪姓年轻官员终于忍不住说起‘正事’! “是啊,以为打了几场剿匪胜仗就了不起啊,还不是落入兄弟们布下的陷阱?”听了汪某人的愤愤之言,桌上立即便有相好官员拍掌笑道。 “哼,有蒙大人站在咱们身后,就不信那小子敢违命行事!”另一位年纪稍大的青年官员放下筷子擦了擦嘴,不屑冷笑道。 “他真要有这个胆子,老子定要他好看!” 汪姓青年官员满脸狰狞眼神冷并,气势汹汹好似要择人而噬。 “我说你小子哪那么大怨气?” 见汪姓青年同僚有些不象话,坐在首位一直没有开口的落腮胡中年发福大汉,也是他们一伙头领终于开口说话:“那小子鬼机灵得很,之前被咱们打了个措手不及,等他明白蒙大人的意思之后,自然不会傻傻硬抗!” “嘿赵老大你别涨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那小子奉命行事那自然最好,咱们也能跟着沾光立功,无论如何咱们都不会吃亏不是?” 坐在赵姓官员左手第一位的大龄青年官员立刻说道,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得意,挥舞着手臂兴奋道:“不得不说吴可那小子虽然不讨人喜欢,但在剿匪上头还是很有一套的,杨军他们可没少占便宜!” 说到这儿,他脸毫不掩饰露出赤落落的羡慕嫉妒恨。 “对对对,不能好处全让杨军那帮窝囊废得去了!” “老子也想要升官,老子也想要发财,马千总太过偏心了!” “哼,有好处的事情咱们也要分润分润,便宜不能全让杨军他们得了去,既然马千总不公那咱们就自己想办法!” “……” 大龄青年官员的话像是点燃了一众官员心中那根敏感的弦,一个个气愤填膺愤愤不平,七嘴八舌发表着心中的不满和郁闷情绪。 他们心中不爽啊,马千总做事太不公道。 自从马某人认识吴可那小子以来,剿匪功劳几乎从没断过。 先是牛头岭突然冒出的‘大股’土匪,然后又是邻县肖岭乡的小股土匪,之后还有石南,北港和大坪的土匪被剿。 哪次充当战斗主力的不是沙堆乡勇队,马千总不过是带着手下那帮心腹在最后关头露露脸,最后的剿匪功劳他们起码分润了一半。 当然这些都是官场潜规则,他们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可问题是,马某人每次带过去分润功劳的乡勇营官员,全部都是他那边的人! 这就让在座官员们十分不爽了,尼玛这样的好事不能让杨军他们全得了吧? 尤其是杨军那厮,原本不过是从八品官衔,结果跟着马千总前往剿匪‘前线’分润了几次战功,结果短短不到一月时间,便官升一级成了正八品的外委千总! 不仅仅杨军那家伙得了好处,凡是跟马千总走得近的乡勇营官员,哪一个资历薄上没加几道剿匪战功,尽管是分摊了的! 这样的事情,让在座一干‘千总反对派’官员格外不爽,世上的事儿从来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不然的话,他们又怎么会刻意针对吴可那小子? 怎么说大家都没啥利益冲突,尽管十分眼红那小子的升官速度,但人家又没在乡勇营跟他们争权夺利,一直都窝在沙堆那个偏僻小镇,他们根本犯不着跟这样的猛人过不去。 他们怎么说都是清军出身,尽管早已腐化堕落得不成样子,但对有真本事打仗厉害的家伙还是十分佩服滴。 既然他们想要分润剿匪战功,又害怕吴可那愣小子不给面子,又担心马千总见不得他们一伙得了便宜,他们才会出此‘下策’。 只要吴可那家伙肯带他们‘玩’,相信以他们身后的关系,只要战功积累到一定程度,想办法调离通城这个偏僻山中小县和危险地方轻而易举! 为了自家前程,说不得要委屈委屈吴可那小子了。只要那愣小子老老实实帮他们积累战功,等以后发达了帮衬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尼玛眼下的局势实在太过危险,能够有一位会打仗的猛人朋友那是绝对的好事,说不定以后的身家性命都得靠这样的朋友保障了,也正因为如此在当初商量剿匪细节的时候他们才会‘心甘情愿’让出主导权…… 第118章情势恶劣扰人心 苦笑,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返回沙堆的路上,吴可猛然反应过来,发现自己上了马某人的恶当。 经过中午一番交流,吴可心中的不爽没那么剧烈,形势比人强也由不得他。 下午的例会上少了火药味,乡勇营一干官员能够心平气和的探讨商量,事情谈得非常顺利没用一个小时就基本确定下来。 会议确定了以吴可为首的剿匪指挥层,同时从沙堆乡勇队抽调一到两小队经历过之前剿匪战斗,拥有‘丰富’战斗经验的乡勇青壮充实县城乡勇营战斗队伍,作为剿匪时的主力和骨干。 当然,这不是乡勇营挖吴可的墙角,在商讨会议中已经确定,吴可将正式入驻县城乡勇营驻地,与在座官员一起负责乡勇营日常训练和战斗指挥事宜。 吴可对此倒也无所谓,他早就有这样的准备和觉悟了。 只要剿匪主导指挥权在手,就不用担心有人背后捅刀子。 至于‘千总反对派’那帮官员的小心思,正如他们对待吴可的态度一样,吴可对他们也没太多反感,之前的闹腾只是大家立场不同必须坚持而已。 想分润剿匪功劳可以啊,但前提是丫们必须听话! 可是回来的路上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感觉事情发展得太过蹊跷。 怎么说呢,以他对乡勇营那两伙官员的了解,虽然还不至于为了反对而反对,但一派有什么提议另一派肯定会鸡蛋里挑骨头拼命找茬。 可这次明显‘千总反对派’意图不轨,想要依靠吴可帮忙捞取剿匪战功,至于他们说得面子上挂不住有可能,但绝不会是主要原因。 现在回想马千总这一系官员的反应,尼玛也太过平淡了。好象对剿匪战功不闻不问一般,任由对头们折腾出最好的局面! 难道这帮家伙改性了不成? 另外,马某人的反应现在想来,也太过古怪了点。 乡勇队发展势头极猛,就算还没开始再一次迅猛扩张,不计算之前剿匪损失人数,起码也有百多青壮人手! 而且这些乡勇青壮都是见过血上过战场的‘精锐’,一下子就算只是部分涌入乡勇营,难道不怕他吴某人抢去了话语权? 别说什么官大一级压死人,无论在官场还是在军中,手头实力才是话语权的保障。就马某人手下那帮垃圾的实力,而且他能控制的也不过才区区一百五十出头人手而已,放在乡勇队面前真不够看的。 到时候要是发生了什么矛盾冲突,他吴某人突然倒向‘千总反对派’,倒时候马某人能不能坐稳乡勇营营总的位置还两说得很。 这样的事儿前世他见得多了,他不相信明显的官场老油条马某人会看不出这一点? 可看他一副默认态度,好象对此并不在意一般。 而且还有那个剿匪主导指挥权问题,之前没怎么多想,可是现在回忆起来就感觉很不对劲了。 就像后世官场那众多的‘某某指挥部’,党委和政府一把手参与的话基本上都会挂名‘总指挥’和‘副总指挥’,至于具体负责事务是人员是叫常务还是什么的,总之名义上绝对受那些挂名老大们领导。 乡勇营可不是乡勇队,身上的官府背,景浓厚,做什么事都讲究官场上那一套,可容不得吴可这样的新丁违反破坏。 就算马千总再看重他吴某人,也不会连这点都遗忘了,而且吴可并不是专权不好说话的人,只要跟他提前做好沟通,让出名义上的主导地位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可是马某人最后啥都没说,只是顺水推舟便让吴可达成心愿,然后又把他正式拉到了乡勇营常驻! 事有反常必为妖,之前没想到这些也就算了,现在回想起来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心头的兴奋一下子消失无踪,有些忐忑有些不知所措。 信息来源太少,真不是靠胡乱猜测就能猜出什么来滴…… “吴可那混蛋也太狠了吧,一下子要去了五匹军马!” 送走吴可一行之后,乡勇营两派官员自然而然分成两拨各自商量着什么。 马千总的营房内,杨军一脸不岔的冲着老大抱怨道。 不怪他会如此表现,整个乡勇营只有区区十来匹军马,全都是官员们极为喜爱的代步工具,一下子就少了五匹自然让有些吝啬的杨军心痛不已。 “又想马儿跑得快,又不想给马儿草吃,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马千总舒服的靠在太师椅上,肥胖的大脸上露出疲惫又解脱似的神色,挥了挥同样肥胖的右手笑道:“只要那小子肯出全力,这些东西都不算什么,咱们也能跟着受益!” “不然的话,就凭咱们这些人的实力和手段,在那帮长毛乱匪的冲击之下,估计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几粒!” 这话太沉重,在座官员无不一脸忧愁闭口不言。 “千总大人,咱们是不是太冒险了?” 营房里气氛沉闷压抑,过了好久才有人打破:“我承认吴可那小子确实能打,但也用不着把宝全押在他身上吧?” “是啊!” 这时杨军一脸疑惑开口道:“大人,那帮长毛乱匪真的会打过来么,咱们是不是想一想别的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 一说起这个,马千总脸上的肥肉一阵抖抖,神情愤怒又很是无奈:“如果可以的话,老子早想办法调走了,哪还会留在这个危险地方?” 说着,他环目四顾,见手下心腹一个个沉默不言,这才继续说道:“没谁是傻子,会在这种时候来通城这样的危险地方……” 咸丰二年初冬,太平军围困长沙三月不下,终因局势不利调转战略方向。10月27日夜,太平军撤长沙围西渡湘江,走宁乡。30日(阴历10月22日)占领湘南要镇益阳,了应对太平军北上威胁鄂省,清廷急急调兵遣将加强太平军前进路上重要关口和重镇防御,湖北提督博勒恭甚至亲自坐镇湘北重镇岳阳,重兵集结一副大战临发的紧张架势。 这一下,可把临近岳阳的鄂南地区满清官员吓坏了,特别是与岳阳相邻的通城官场更是惊得不轻,一个个惶恐不安生怕太平军哪天突然杀倒。 有办法有能耐的纷纷调走,没办法没能耐的则只能想办法努力提升手头实力,争取能在太平军的冲击下加大生还几率。 这就是马某人对吴可的意见有求必应的最大原因,尼玛和小命比起来,那点权力和面子又算得了什么? 至于他为什么把宝押到吴可身上,原因十分简单,众观身边所有官员,在带兵打仗方面能比得上吴可的一个没有。 好吧不说比得上,能有那小子一半能力的家伙都没有! 到了性命悠关的时候,平时的小算盘小算计都得靠边站,一切都以保命为第一要务。 神马,你说临阵脱逃是满清官员一惯的传统? 丫的,那也得等敌人杀到家门口才能跑路吧? 见小弟们脸上神色依旧有些迟疑,马某人收起沮丧情绪直接说道:“吴可这小子的能力就不多说了,他手下的乡勇队实力估计早已超过乡勇营,虽然这个事实很残酷但咱们不得不承认!” “可能你们还不知道吧!” 说到这儿,他再次扫视自家小弟一眼,脸上露出莫名笑意:“吴可这小子的野心可不小,沙堆乡勇队即将进入快速扩张状态,据‘可靠’消息这次乡勇队人数铁铁超过两百!” “什么?” “这么快?” “这怎么可能?” “……” 营房里一干乡勇营官员顿时凌乱了…… 第119章偷袭埋伏敲闷棍 “杀杀杀,杀光这帮乡勇狗腿子,不要让他们跑了杀啊!” “妈呀快逃,不要被后面那帮疯子逮着!” “混蛋混蛋,不要跑你们给老子顶住,一帮混蛋!” “……” 距离县城不远的五里和马港连绵群山中,一阵阵兴奋的喊杀声混杂各种各样的声音甚嚣尘上,不时爆发小规模激烈战斗和一边倒的疯狂追杀。 几十位乡勇青壮就像受惊的兔子,满脸惶恐在山林中狂奔而逃,身上的乡勇号服装早已破破烂烂脏得不成样子,辫子散乱逢头垢面,手上的兵器早不知扔到哪去了,他们现在就一个心思:逃,逃,逃! 而在慌乱逃窜的乡勇青壮背后,一位位满脸凶悍带着兴奋疯狂表情的青壮大汉大步追击,手中砍刀斧头还有木棒每每挥下就带起一片血液喷溅和乡勇临死前不甘惶恐的凄厉哀嚎,混蛋混蛋,这帮没用的废物,还有吴可那个超级大混蛋……” 乡勇营几位‘千总反对派’官员在身边亲兵的保护下,狼狈而又惊惶的逃窜在乡勇队伍最前列。 溃败,又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溃败! 就像不久之前那次一样,近百乡勇青壮‘气势汹汹’又‘胆战心惊’杀入茂密山林,被五里和马港两地土匪圈着鼻子在山林中团团乱转,直到被拖疲了拖累了才抓住机会反戈一击。 早已成了惊弓之鸟的青壮顿时吓破了胆,除了少数悍勇之辈还敢与杀来的凶残土匪死拼之外,其余青壮只是稍一接触当即溃败。 手下小弟溃败实在太快,这脸算是丢大发了,以后还叫他们这些人怎么在吴可那混蛋小子面前硬得起来? …… 被追杀得魂飞魄散的乡勇青壮,简直是手忙脚乱屁混尿流逃出了连绵的茂密山林,而后顺着山间土路头也不回向县城狂奔而去。 至于没跑过追杀土匪的乡勇青壮,不是倒在土匪们五花八门的兵器之下,就是哭喊哀嚎着跪地求饶,结果却被杀得兴起的土匪们凶残虐杀。 于是,狼狈奔逃的乡勇青壮们经历了残酷血腥的死亡之旅,一路上撒满了失去温度的尸体和残缺的身体零件,好不容易才逃出让他们绝望恐惧的延绵山林,出发前的上百青壮此时已不足六十! “杀杀杀,杀光这帮乡勇狗腿子!” “不要让这帮家伙逃了,这次一定要将他们全部干掉!” “哈哈哈,什么狗屁官军,还不是被大爷揍得鼻青脸肿屁滚尿流?” “……” 或许战斗发展得太过顺利,或许土匪们杀得心头兴起,又或许乡勇青壮逃得太过狼狈不像是有诈的样子。总之,紧追不舍的土匪们并没有因为乡勇青壮逃出山林而放弃追赶,反而一窝蜂冲出山林继续追杀。 接连两次大胜,已经让土匪们有些忘乎所以了,根本就没把县城乡勇营青壮放在眼里。 “妈呀快跑,那帮土匪又追上来拉!” “救命呐救命呐,不要扔下我救命啊!” “老子跟你们拼拉,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 土匪们不按常理杀出山林,让本来松了口气的乡勇青壮们顿时一阵鸡飞狗跳鬼哭狼嚎,哪里还顾得上其它只一个劲奔逃。 “混蛋混蛋,都是一帮混蛋!” 乡勇们不顾一切的混乱奔逃不仅让追击土匪哈哈大乐放下最后一丝疑虑,更是气得原本想要稍微整理一下队形的乡勇营官员们暴跳如雷几欲吐血。 这日子没法过了…… 双方一追一逃一下子跑出了半里来地,眼看着乡勇青壮渐渐体力不支奔跑速度越来越慢,身后土匪们的肆意狂笑声越来越发越来越近,不要说早就吓破了胆的普通乡勇青壮心生绝望,就连那些知道‘计划’的乡勇营官员都忍不住一阵心慌脚软,心中疯狂念叨着‘不会被那混蛋小子户头了吧’的慌乱念头。 眼看土匪们越追越进,追在最前头的土匪距离最近的青壮已不足五米,可以想见马上又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那些手软脚软已经跑不动的乡勇青壮更是绝望的瘫倒在地,嘴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凄厉哀嚎,一股浓郁的死亡绝望气息迅速在狼狈奔逃的乡勇青壮心中弥漫,渐渐消磨着他们心中对逃出生天的希望。 就在这时…… “给我射!” 突然从旁边稀疏的山林中传出一声爆喝,好似雷霆炸响竟然一下子盖过了山道上的哭喊追杀声。 不管狼狈奔逃的乡勇青壮,还是兴奋追杀的土匪都是一愣,可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从两旁稀疏山林中突然‘咻咻咻’的射出五十来支利箭。 利箭在空中连成一片,划过道道优美弧线狠狠扎向毫无遮拦的土匪。 啊啊啊…… 措不及防之下,冲在追杀最前列的十来位土匪纷纷被箭雨‘覆盖’,惨叫着纷纷倒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身下的地面很快被一汩汩鲜血染红。 “射!射!射!” 山林里那道犹如雷霆炸响的声音不断响起,伴随着一声声弓弦颤动声音远远传开,一连四波‘箭雨’先是冲天而起,而后划着美妙弧线激射而下,将崎岖山路上三十来位土匪全部射成躺倒的‘刺猬’。 一声接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弥漫在群山环绕的崎岖山路上,接着迅速削弱并消失。短短几个呼吸时间,刚才还满脸兴奋疯狂追击战败乡勇青壮的三十来位土匪,就这么轻而易举被干掉了。 “冲啊!”“杀啊!”“……” 可还没等惊愕的战败乡勇青壮还有后头的追杀土匪反应过来,从两盘稀疏山林中冲出两队身着乡勇号服的青壮,五十来人一边吆喝着冲锋口号一边有如下山猛虎般飞奔而下,手中不时燃起一道道黑色烟雾然后猛然扔向还没从突然打击中回神的剩余土匪。 砰砰砰…… 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伴随着滚滚灰黑硝烟和剧烈的咳嗽声不时传来,还有被加料爆竹直接命中倒霉鬼的凄厉哀嚎惨叫。 “啊啊啊,援军援军咱们的援军!” “小心小心大家小心,那帮混蛋乡勇有埋伏!” “……” 好似刚刚从突变中惊醒,顿时惊喜的愤怒的惶恐的声浪嘈杂交错,混合着那两队乡勇青壮势如猛虎的冲锋呐喊声,在狭窄修长的延绵群山中来回传荡。 根本就没给惊慌失措的土匪任何机会,冲下两边山林的乡勇青壮挥舞大刀长矛,犹如虎入羊群般扑入弥漫的灰黑硝烟中。不一会儿便传出激烈的兵器砰撞声,还有或受伤或临死时的凄厉哀嚎惨叫。 战斗进行得突然结束得很快,等到那弥漫在山间小路上的呛闭灰黑硝烟逐渐消散,出现在一干战败乡勇眼前的是一副宛如地狱般的景象。 一位位刚才还威风不可一世,追杀得他们屁滚尿流的土匪,此时却寂静无声躺倒在山间小路上,身下的地面早已被一滩滩鲜红血液染红。 各式杂乱的兵器扔得满地都是,一条条残肢断臂随处抛洒令人作呕,一位位身着乡勇号服的彪悍青壮正仔细搜寻‘战场’,但凡发现还没死或者装死的身体,毫不客气举起手头武器狠狠击了下去。 砰砰砰…… 一道道沉闷响声传入耳中,伴随着一道道血肉飞溅,还有受伤土匪的凄厉哀嚎还有装死土匪临死前的短促惨叫,让刚刚缓过神来的不少之前战败乡勇青壮脸色发白忍不住弯腰低呕,再也没有胆量和勇气看那一副修罗地狱般的惨象。 实在是太惨拉…… 第120章前倨后恭官场态 “吴可你个混蛋,这就是你说的好主意?” 五里通往县城隽水镇的土路上,一行垂头丧气的乡勇青壮正默默行进,队伍最后头突然传出一声愤怒咆哮。 “妈的你给老子放尊重点,别整天混蛋混蛋的乱吠,小心哪天老子削了你!” 吴可的大嗓门也不甘示弱响起:“老子哪想到你们这帮家伙如此窝囊,被人数少一半的土匪揍得屁滚尿流?” “什么叫想不到?” 刚才那道愤怒咆哮声音小了些,但依旧高亢尖锐饱含怒气:“我看你小子绝对是故意的……” “够了,还嫌不够丢人么?” 另一道声音突然插了进来,语气中隐含掩饰不着的愤怒和气恼。 “我怎么丢人拉,吴可这小子让咱们当诱饵,结果他的人在后头捡便宜,这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那道高亢尖锐的声音不甘示弱,满是悲愤委屈的抗诉吴可的‘卑鄙’。 “别给老子戴高帽,告诉你老子不吃这一套!” 吴可不乐意了,之前还想着给跟前几位‘千总反对派’官员留点面子,现在他啥都不管了直接说道:“当时咱们是怎么说的,你们又是拍胸脯又是信誓旦旦跟老子说的什么?” “老子当时就说了这个诱饵不好当,不能让那帮土匪怀疑后头有埋伏!” “当时你们不是一个个信誓旦旦自信满满么,说什么‘没问题’‘小事一桩’啥的,难道老子冤枉了你们不成?” “怎么不说话了,心虚了?” 吴可语气中掩饰不住满满的不屑:“老子当初还以为你们总算有点本事,之前虽然败了一次也只不过指挥不当又不熟悉地形,这才吃了大苦头!” “别瞪眼,当时老子怎么跟你们说的?先跟那帮土匪纠缠一段时间,然后佯装败退将那帮土匪引出山林。老子当时说得很清楚,是佯装败退而不是真的败退,早知道你们这帮家伙这么窝囊老子就想别的办法引出那帮土匪了!” “哼,说来说去还不是把我们当做诱饵,你这么有本事怎么不自己上啊?” 那道高亢尖锐的声音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但依旧不服气道:“你小子也不是啥好玩意,看到我们败得那么快也没见你们及时援救?” “真是笑话,你们这帮窝囊废逃得那么快,还需要我援救什么,还不如趁机给那帮嚣张土匪致命一击,不然那帮土匪能这么快剿灭么?”吴可毫不客气反驳道,一点都没有‘愧疚’的意思。 真是天地良心,虽说他确实不喜欢‘千总反对派’这帮官员,但也没阴险到背后捅刀子的地步。 这次针对五里和马港两地土匪的‘引蛇出动’计划,他真没有多少私心杂念在内,最多就是不想自家小弟陷入危险境地,需要‘千总反对派’官员们带着乡勇营自家小弟作为诱饵。 而且之前他还和这帮家伙商量过,希望他们能做出佯败姿态,将那帮土匪引入事先设置好的埋伏区域。 也不知道是不是面子原因,还是觉得诱饵任务‘轻松简单’? 反正‘千总反对派’官员拍着胸口保证完成任务,吴可也没想到乡勇营青壮窝囊垃圾到了这等地步,以为县城的乡勇青壮可能比不上自家小弟,但和沙堆民团那帮家伙应该在同一水平线上吧? 他没往这方面多想,结果就彻底悲催了…… 此战虽然歼灭五里和马港两地土匪大部,水牛又带领一小队青壮直扑匪巢,相信用不了多久便能传来喜讯。可乡勇营的损失也极其惨重,直接挂掉青壮四十五人受伤青壮十八人,可谓损失惨重伤筋动骨。 这些损失乡勇青壮都是‘千总反对派’官员手头的势力和底气,结果一战之后便损失近半,心情怎么可能好得起来? 这不,回去的路上姓汪的那位额外外委忍不住跳出来发难,结果被吴可一顿冷嘲热讽说得差点没气炸了肺。 …… 一路上磕磕拌拌,互相攻击指责足足花了一个多时辰才返回县城营地。 “这,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消息马千总带着手下一干心腹官员等候在营门外,看到回来的队伍一副凄凄惨惨戚戚的摸样,而且人数也不对劲,远远的便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浓郁血腥味,他顿时心头‘咯噔’了一下暗叫不好。 “哼,还不要吴可这小子出的好主意!” 那几位平日里与马千总不对付的官员,在这时自然不会傻到不给千总大人面子,与迎接同僚互相见礼之后忍不住冷哼出声。 “吴可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们……败了?” 那几位的形象实在不怎么样,灰头土脸身上官袍脏乱不堪,神色间气急败坏显然受到不小打击,马千总直接询问出征官员中形象保持得最好的吴可。 “呵呵……” 吴可不以为意,一边跟着出营迎接的亲近同僚向营地走去,一边不紧不慢将战斗经过详细介绍了一遍,没有夸大其词也没有贬低实事求是,以他眼下在乡勇营的地位没必要看人脸色也不必踩人上位。 吁…… 听完吴可的详细解释,一干乡勇营官员也到了议事大堂,泾渭分明互相落座之后马某人一系官员明显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战败就好,死了点乡勇青壮算什么,随随便便招点人手就能将损失补充过来。 再说了,损失的都是对面那帮家伙的手下,能够看到他们一副垂头丧气郁闷不已的摸样,心头还不知道多幸灾乐祸暗赞吴可手段高明呢。 没错,就是犸某人一系官员包括马某人自己,听完吴可的战情讲述之后生出的第一个念头便和‘反对派’官员几乎一样,果然是满清官场熏陶培养出来的‘好基友’,就连想法都这么一致。 既然存了这样的想法,马千总自然不好太过赞赏吴可的‘机智’,先是好好安抚了‘反对派’官员受伤的心灵,而后有意无意间把这次剿匪功劳中的大头让了出来,同时还暗示等乡勇营招募人手时,会‘酌情’补充他们损失的手下。 至于水牛带人可能从匪窝缴获的银钱,马某人没说‘反对派’官员也没问,这是他们事先早就商量好的,不管缴获多少银钱都归吴可所有! 马千总主持‘分赃’时,终于让‘反对派’一干官员露出了开心笑容,议事大堂里阴郁的气氛更是一扫而空,变得火热愉快不已。 不容易啊,他们总算品尝到了分润剿匪战功的美妙滋味。 以前他们可都是只能眼巴巴看着马千总和他的小弟喜笑颜开升官发财,一次又一次向武昌府和提督衙门请功。 现在终于轮到他们了,得好好想想怎么向上头奏报战功,才能让他们获得最大利益? 这时他们看向吴可的目光也不再愤怒气恼,而是隐隐的带上了一丝巴结讨好。手下乡勇青壮损失惨重算得了什么,大不了以前再招募就是,比起实实在在的战功和奖赏屁都不是! 这帮家伙的丑恶嘴脸实在不堪,吴可没心思跟他们罗嗦什么,吃过了在富贵酒楼摆的‘庆功酒宴’后,吴可第一时间找上了稍有空闲的马千总。 “千总大人,长毛乱匪在湘南的具体战事经过,是不是已经‘收集整理’好了……” 他没罗嗦什么,直接开门见山说道。 “哈哈你小子就是性急,给,这可是我通过蒙知县好不容易弄来的,小心点可别让外人看见了!” 马千总肥脸笑眯眯的,从书架上取出一叠厚厚的文件递了过来…… 第121章长毛战报围长沙 尼玛说得好听,太平军不知什么时候杀来,老子又被你个笑面虎诓到了县城,能不急么…… 吴可又不是傻子,马某人明显设套子给他钻,不搞清楚内里的详情,他睡觉都睡不安稳。 通过迂回手段,旁敲侧击再加上马某人手下几位官员想要跟他打好关系,很轻松就弄清楚了其中关窍。 他顿时傻眼了…… 尼玛太平军已经从长沙撤围,已经渡过湘江占领湘南要镇益阳。 他当时吓了一跳,由于不了解湘南那边的地理详情,还以为太平军马上就能杀到临近的岳阳,距离进军湖北已是不远。 而作为与湘南平江和岳阳两地相交的通城,显然是太平军进军湖北的第一道关卡,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杀了过来。 于是,他火急火撩安排了天灯岭营地后续事务,而后带上水牛还有二狗两支乡勇青壮小队,连和盟友李青山招呼都没顾得上打一个,便急匆匆赶到县城城外乡勇营驻地。 回来之后他没对马千总的诓骗行径多说什么,只是要求马某人提供太平军在湘南尤其是围攻长沙时的具体战况资料,以便评估太平军此时的战斗力还有人数规模,以及他们的主要作战方式和常用战术。 马千总也不含糊,听了吴可的解释之后极为重视。表示这些资料他也需要时间收集,同时要他把担心放回肚子里,长毛乱匪想要打到通城还有一段不短距离,更何况他们会不会过来还两说捏。 狗屎! 吴可心情郁闷之极,但也不好把过分苛求。他总不能说那帮长毛乱匪不仅会进军湖北,之后还打到江苏定都江宁吧? 没办法,他只能焦急等待马千总的回复,同时操练手下人马暗中做些准备。不过这期间也发生了一些让人十分气恼的事儿,让他不得不分出一些精力处理。 除了跟那帮‘千总反对派’官员‘商量’剿匪计划之外,他还不得不处理调解手下乡勇青壮跟乡勇营原有青壮之间的矛盾冲突。 什么矛盾和冲突呢? 乡勇营青壮自诩城里人,看不起沙堆来的乡下土包子,老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讨厌之极,双方一旦碰上总免不了一顿讥讽嘲笑。 水牛那帮小子可不是吃素滴,跟着吴可干翻了那么多土匪,哪个手里没沾土匪的血,一个个血气方刚傲气得很哪受得了挑衅? 结果水牛和二狗两小队乡勇青壮入驻乡勇营不到两天,大大小小的单挑群殴已经发生了不下十次,整得乡勇营那帮青壮们叫苦不迭鬼哭狼嚎。 让乡勇营上上下下感觉很没面子的是,无论单挑还是群殴,乡勇营青壮没一次胜利的。最后事情闹得不可开交,吴可为此没少吃排头。 不仅如此,水牛和二狗两只小队乡勇青壮每天的早晚两训,也引来乡勇营青壮们的强烈不满和诋毁。 他们害怕乡勇队青壮的举动,激起乡勇营官员们心中的好胜心,让他们也得跟着一起操练,这让平日里懒散惯了的乡勇营青壮哪受得了? 再加上某些乡勇营官员不想惹上这样的麻烦,暗地里每少指使手下小弟破坏捣乱,使得两拨乡勇青壮之间的关系极为紧张。 最后没有办法,吴可‘如愿’的得到了分营的许可,在县城西门同往沙堆的某处宽阔荒地上重立简陋营地。 等他处理完了乡勇营内部的糊糊事儿,接下来又是设计好的跟五里和马港两地土给一番大战,现在好不容易抽出时间自然要找马某人索要之前答应好的太平军情报,这可是关系到他以前身家性命的大事。 匆匆返回西门外营地,借着明亮灯火仔细阅读手中情报,看来马某人也用了心思,情报里不仅有太平军围困长沙的详细战报,还有太平军自从事起之后的一系列行动简报。 咸丰二年四月(1852年),太平天国天王洪秀全率太平军将士数千之众,从广西全州突围北上,一路惊天动地杀进了湖南。 在短短的两个多月时间里,太平军以破竹之势,连克道州、永明、江华、嘉禾、佳阳、郴州等州县,摆脱了清军的围堵追击,部队人数也猛增至数万。 清朝当局料定太平军会经衡州北上,于是,调集大军于衡州与郴州一带,准备南攻北击,将太平军一举消灭在湘南。洪秀全洞察清廷这一阴谋之后,决定趁清军縻集湘南而省城守备空虚之机,攻打长沙。 当然,情报不可能这么写,都是他连猜带蒙推测出来的。 对于清代文言文的书写格式和意思表达方式,他只能摇头表示无奈,很多句子根本就看不懂,只得通过前后文内容‘瞎猜’。 辨识繁体字也是个极为麻烦的事儿,一些简单常用的他都认识,可一些偏僻字就让他头疼了,手边又没字典连蒙带猜实在痛苦。 不过就算如此,他对太平军的行进速度也是咋舌不已,尼玛短短两个多月时间便从广西打到湘南腹地长沙,这进展只能用势如破竹来形容。 难道沿途的清军都是泥捏的不成,他可是知道太平军每攻破一城或是拿下一地,都会焚烧官府、衙门、粮册、田契和债券,镇压与打击官僚、豪绅、地主,并进行官方宣传鼓动。 一路上需要浪费时间进展还能这么快,只能说根本没遇上象样的抵抗,南方清军糜烂到何等程度可见一斑。 当然这不关他什么事,只是感叹一番而已。值得他注意的是太平军中的土营,其表现出来的强悍战斗力着实让人震惊。 1852年8月,太平军从广西挺进湖南,道州、郴州、桂阳一带的数千名煤矿工人参加了起义队伍,太平军把这些煤矿工人编为土营,也就是现在的工程兵。土营的主要任务是专门负责土工作业,从地下开拓巷道通到清军城垒要塞之下,用炸药进行爆破,以利攻城。由于煤矿工人作战勇猛,又善于地下作业,对挖掘地道和爆破有丰富的经验,因而在历次攻城战斗中发挥了十分突出的作用。 看到这儿,他忍不住倒呼吸了口凉气,尼玛太平军有这么一支部队,以后有城墙防御也得小心,不然哪天突然‘轰’的一声城墙倒塌太平军汹涌而入,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接着便是长沙城外的具体战斗…… 公元1852年8月28日,太平军西王萧朝贵奉洪秀全之命,率林凤祥、李开芳等1000余名太平军将士,间道奔袭长沙。 9月11日,太平军突袭部队进抵长沙城南的石马铺,开始了为期近3个月的激烈长沙之战。 驻守石马铺的清军是西安镇绿营兵和浏阳乡勇。时陕西兵刚到,萧朝贵趁其立足未稳,发动突然袭击,激战半日,破营七八里,毙敌900余人,阵斩总兵福成、副将尹培立。浏阳乡勇见状作鸟兽散,驻守金盆岭的朱瀚不战而逃,枪炮器械全部被太平军缴获。次日,太平军转攻黄土岭,清军溃退回城。 看到这儿他忍不住连连摇头,很想大吼一句:尼玛能不能再烂一点,借助防御工事的情况下,在人数相差不多的情况下,竟然还打成这样,真真叫人无语啊。 别说什么陕西兵刚到立足未稳没,尼玛太平军不也刚刚才到么。难道清军的斥候都是吃屎长大的,没能第一时间发现不对提前做好准备? 更让他无语的是,堂堂的总兵大员手下人马才刚刚过千,尼玛坑人也不是这么坑滴…… 第122章你来我往齐混战 接下来的战斗,更加说明了青军的窝囊和无能…… 击破城外守军之后,太平军乘胜进驻城南妙高峰,占领西湖桥和金鸡桥,控制坚固民房和制高点,开始炮轰长沙城。 9月12日至18日,太平军昼夜攻城,枪炮火箭如密雨流星,轰声如雷,震动数十里。清军无计可施,绝望之中,从城隆庙申请出定湘王神像,抬至南城楼,由提督鲍起豹等人轮流守护,以求神灵庇佑。 看到这儿吴可真忍不住了,尼玛连请神都用上了,这是正规攻城战不是戏台上唱戏啊,想学北宋亡国之君徽宗皇帝也不用这么急切吧? 可惜的是本平军兵力单薄(加上沿途加入的新兵,总共也不过4000人左右),难于展开四面围攻,使守城清军得以集中兵力进行抵抗。主帅萧朝贵身先士卒,执旗督战。不幸为敌炮击中,身负重伤牺牲。这时,清军副将邓绍良部从湘潭开到长沙城外,从背后向太平军攻击,太平军腹背受敌,攻城受挫。 狗屎运,绝对的狗屎运…… 长沙城突遭太平军的袭击,清朝当局异常震惊,急调各路兵马增援。至10月初,城内清军已达四五万之众,较萧朝贵初攻长沙时增加了4倍。汇集城内的文武大员有帮办大臣1人、巡抚2人、提督4人、总兵8人,还有副将、道府十数人,蔚为奇观。 与太平军作战的老手广西提督向荣也赶到了长沙。清军防守和指挥力量都已大大加强,而太平军的主力尚在郴州,形势对太平军攻城部队而言非常严重。 清军的战斗力垃圾可见一斑,此时长沙城内聚集的清军是城攻城太平军的近乎十倍,竟然还被太平军按着脑袋一顿狠揍,连城都敢出…… 要说这么多大员都是无能之辈谁信? 城中帮忙襄赞军务的,可是大名鼎鼎的左宗棠! 尽管此时左宗棠可能比不上颠峰期之十一,但与城外人数稀少的太平军正面对抗的勇气应该不缺吧? 可就是如此,几万清军依旧龟缩城内不出,可见这帮清军大爷的战斗力低到了何等地步。要不是仗着人数优势和城防优势,是不是早就兵逃将散逃得差不多了? 看到这儿吴可心中很不是滋味,并在心里暗暗告戒自己:以后要是对上太平军,友军不一定靠得住! 攻城的太平军一面派人飞往郴州告急,一面固守城南原有阵地。清军企图吃掉这支太平军攻城部队。10月3日,向荣兵分三路向太平军所据妙高峰、鳌山庙营垒猛扑。 太平军顽强抵抗,伤敌参将郑魁士,伤毙敌150多名,使清军终难得手,溃败而去。 对此吴可只能呵呵了,尼玛才阵亡区区一百五十来人,连进攻人数的四十分之一都不到竟然还溃败而去,真是…… 这不,一再延误战机的后果到了吧。 太平军老大洪秀全和东王杨秀清在郴州闻知长沙告急,于9月24日夜率大队人马离开郴州,日夜兼程赶往长沙。 10月5日,太平军前锋抵达长沙,与原来的攻城部队汇合后,当天就发动猛烈攻势。数千太平军分路直趋蔡公坟要地,并从东面抄敌后路。 战斗十分激烈,清军守将和春、秦定三、江忠源率部反击,被太平军打败,参将任大贵被击毙,副将德安受伤,江忠源“伤腓坠马”,险些丧命。蔡公坟清军大败,情急之中向荣冒险启用旧存5000斤大炮,自天心阁上发炮轰毁近城民房,使太平军失去掩护场所,不能近城才勉强保住局势不至于太过危险。 这就是清军的一惯作风,尼玛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拉。也不知道那帮清军将咯是真伤还是假伤,总之吴可像是在看戏曲评书一般,实在让人哭笑不得。 接着10月11日,太平军洪秀全、杨秀清部抵达长沙城外南门,又分兵3路发起猛攻,清军亦兵分3路抵抗,战斗至为激烈。后因清军得到增援,太平军不敌,败退回营。 这样的表现才算有点正常,尼玛要都是之前那样的‘神仙战’,长沙城还真不一定能坚持得下来。 15日,郴州追兵赶来长沙,扎营于城外的桃花、洞井铺等地。太平军洪秀全决定趁敌初至予以歼灭,乃光于中途设伏,然后诈败诱敌,退至井湾子。不料井湾子已苯扎清军一营,太平军腹背受敌,伤亡很大,只得退回营垒。 看到这儿,吴可忍不住笑了,这不就是他剿匪时惯用的伎俩么? 看来太平军此时的指挥作战水平不怎么样嘛,尼玛连情况都没搞清楚就乱来,不失败岂有天理? 想想他每次剿匪之前,哪次不是把情况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摸清了土匪底细还使出各种手段让优势进一步扩大。能突袭的时候绝不硬攻,能埋伏的时候绝不逞强! 这不,太平军洪天王便是活生生的反面教材…… 再说太平军主力抵达长沙后,两次大的进攻均不利,而清军又加强了城外东南的布防,自天心阁至新开铺一带扎营结垒,背后又有张国梁部相威胁,正前面向荣会同各营深掘大壕,以困太平军;太平军数万人马屯扎城南,背水为营,三面受敌情况显然十分不利。 清军总算不是一无是处,拥有绝对优势兵力的情况下打成这样,只能说清军绿营的底子已经烂得差不多了。 在攻守易势的情况下,太平军洪秀全、杨秀清遂改变战略,急忙分兵西渡占领河西地区,作为进攻长沙和继续转进的阵地。 10月17日,太平军翼王石达开奉命率领数干太平军自朱张渡、南靖港、猴子石一带西渡湘江,占领水陆洲并留兵把守,然后进占河西靳江、市铺尾、象鼻坝、龙回潭、阳湖、岳麓山和湾镇一带,并在猴子石搭造浮桥,使东西两岸连成一体进退自如。 看到这里,吴可感觉牙花子疼,太平军前期的猛人一一亮相,他不由自主思量要是自己碰上了这帮猛男该如何应对? 想来想去,除了依仗优势兵力慢慢消磨之外没太多其它办法,主要是清军战斗力太差根本指望不上,手下那帮剿过几次匪的小弟在这样的大规模战斗中能够发挥的作用,说实话有限得很! 接着阅读战报,太平军的形势一下子扭转…… 要知道河西为长沙西通常德、北入洞庭的要道,太平军占领河西这个战略要地,使整个战局又活跃起来,再次赢得了军事上的主动权。 显然,清军将领里也不全是窝囊废,太平军西渡清军十分惊恐,急忙派兵渡江增援,但遭到石达开部的全力阻击除了损兵折将还是损兵折将,一连10多次进攻均被打退。 眼前情况不妙,向荣急愤之余于10月30日亲率3000清兵杀气腾腾地直奔太平军水陆洲要地,妄图截断东西两岸太平军的联络,以便各个击破。 太平军则趁机埋伏洲南树林之中,先出轻骑诱敌然后猛然杀出。 结果向荣中伏大败仅以身免,所部三千余众丢盔弃甲,狼狈逃遁。经此一战,河西清军再也不敢妄动,城中敌军也惊骇不敢出战。 看到这儿吴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脑中第一个浮现的念头便是:记吃不记打! 向某人可是满清朝廷吹嘘的‘名将’,就这水平也太辱没‘名将’这样的称谓了吧? 也不知道他急个啥劲,又没谁催着他跟太平军拼命,难不成想在长沙城外全歼太平军主力,真是让人无语之极…… 第123章清军战将齐动员 而在河西激战之时,东岸长沙城南的太平军又继续发起了进攻。 从10月下旬到11月底,太平军在城南魁星楼和金鸡桥一带挖掘地道10多处,曾3次爆破轰塌城墙四五丈、七八丈不等。太平军从缺口处扑城,守将和春、江忠源等督兵拼死抵拒,迅速堵塞缺口。 正在巡抚张亮基幕府的左宗棠,在长沙守城战中才华初露。他出谋划策,从长沙富商黄冕、贺瑗、孙鼎臣、欧阳兆熊手中筹措饱银12万两,安定了城内军心。城墙缺口时,他急中生智,令用石块填缺口,并规定凡向缺口抛石一块赏钱一千文。顿时石块从各处飞来,砸死砸伤太平军无数。 呵呵,这仗打得太过儿戏了点…… 这时,太平军在长沙已经打了81天,既不能歼灭城外之敌,又不能合围破城,而清廷援军不断开来,准备再次合围太平军,将其歼灭于长沙城下。 太平军审时度势,按照洪秀全“直前冲锋,循江而东,略城堡,舍要害,专意金陵,据为根本”的战略方针,利用暴雨初歇、夜色茫茫的机会,经龙回潭、金牛岭,迅速撤出长沙城外,长驱北进。 连蒙带猜看完这些情报,吴可心情复杂久久无语…… 看来他的‘悠闲’日子过不了多久,很快便会与太平军交手。当然他不会傻到直接跟太平军主力硬扛,反正一干清军前辈给他做出了不少好‘榜样’。 通过洪秀全那牛气烘烘的战略方针,相信马某人也明白太平军必定会‘路过’湖北,除非他们前进路上受阻才有可能再次转换战略方向。 当然,不要指望统属不一各自为战的追剿清军会有这本事,还是得做好亲自面对太平军北上主力部队的准备。 马某人可能也意识到了这点,所以在晚上的会面时不忘给予‘大力支持’的暗示,希望吴可能帮助乡勇营尽快提升战斗力,为以后迎接太平军的战斗做好充分准备。 他当时还有些疑惑马某人的‘大方’现在啥都明白了,幸好当时他也没客气,对军马还有火器数量上提出了要求和意见,希望乡勇营在这两方面能提供大力支持,不仅武装自身同时也让乡勇队尽快提升战斗力。 这些准备暂且不说,马千总提供的这份战报很让他有些担忧,担忧那帮尾随太平军主力的清军大佬们到了通城‘胡作非为’。 不说别的,洪秀全与杨秀清大队离郴北上,并未遇到重大的阻力。负责郴州“堵剿”的总兵李瑞等,只敢“蹑之而行”,堂堂的湖广总督程橘采竟公然以“紧接跟追”入奏,实是可笑之怪事。 接着,帮办湖南军务的前湖北巡抚罗绕典、卸任湖南巡抚骆秉章、湖南提督鲍起豹即飞咨钦差大臣赛尚阿和赴湖南“会剿”的两广总督徐广缙,要求速派大军应援,同时还要求驻在岳州的湖北提督火速沿兵赴援,又沿途迎提前经清廷下谕从各省调来湖南的部队,截取去长沙增援。 赛尚阿等迭奉咸丰的严旨,虽然不敢亲去长沙(赛尚阿后于十月二十一日到长沙),但的确抽调了大量兵力去长沙增援。 在洪秀全、杨秀清到达长沙以前,清军的增援增援的情况大致如下: 九月十八日,楚雄协副将邓绍良率精锐九百人到长沙。 九月十八日以前或以后,江西九江营一千人到长沙(此军先到永州,于九月四日经赛尚阿饬令赴长沙)。 九月二十二日、二十三日,凤凰厅同知贾亨晋及永绥协副将瞿腾龙部兵勇二千人到长沙。瞿本人已先期兼程入城。 九月二十四日(或二十五日),河北镇王家琳率兵千人到长沙,九月二十六日,绥靖镇和春、镇远秦定三等率大军到长沙。和春统下江忠源一军达一千五百人。 九月二十五日前,都统衔头等侍卫开隆阿等率兵七百余到长沙。 九月二十日前,赛尚阿等拨兵一千到长沙。十月六日,新任湖南巡抚张亮基所统之兵二千余到长沙。连同招募的乡勇,长沙城内外清军的兵力,在战事的后期,据最少的估计也达到了五万人。 九月十六日,新任湖南布政使潘铎、十月六日,新任湖南巡抚张亮基先后到长沙,缒城而入。“张亮基潘铎喜附循,日资酒肉饼粥犒守裨士……,城中人人自奋”。张亮基入城时并带去火药两万余斤,子弹两万余斤,城内的军火因而比较充裕。 同时,原在桂林称病的广西提督向荣也星驰赴援,于十月二日到达长沙。这个同太平军作战已有将近两年经验的满清将领,即被赛尚阿赋以统领四川、河南、陕西等省清兵的重责。 他到达长沙后,立即以五千斤大炮置于城东南天心阁最高处向太平军轰击(向荣到达以前,无人敢用),太平军制高阵地被毁,伤亡颇大。 此时,长沙城内一帮办大臣,两巡抚,两提督,城内外总兵、副将、道府以下数以十计,一时清军高级将领蜂聚蚁集。 而随着太平军战略转移,这帮满清高级将官除了湖南官员之外,几乎倾巢而出,互不统属尾随太平军向北而来。 让吴可头疼的是,到时候这帮大爷路过通城的时候,指不定会做出啥天怒人怨的糊糊事儿来,到时候他是睁只眼闭只眼还是义正严辞? 想不出什么好招老干脆不想,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等真撞上了再烦恼不迟。 接着,他出去在西门外的简陋营地巡视一圈,手下乡勇青壮早已做完晚训,此时正悠闲的三三两两凑在一起闲聊。 微微皱了皱眉,他敏锐察觉到手下弟兄们有些自大骄狂的迹象,显然一连串的剿匪胜利让这帮小子有些忘乎所以。 这可不是啥好兆头,要是以这样的心态遇上更凶残的太平军,结果可想而知! 让他满意的是,二狗和蚊子这两家伙还算尽职尽责,尽管不认为会有蟊贼胆大到招惹乡勇队,但周围该布置的警戒防御一样不少,明哨暗哨双重保险。 尽管他很想把太平军在湖南威风八面的事儿跟手下小弟们说上一说,让他们警醒警醒乡勇队根本就不算啥。 可他也知道不能如此‘胡来’,要是消息走漏引起县城民众慌乱的话,估计马某人和县衙里的蒙县令饶不了他。 当然,必要的警钟还是要敲一敲的,让消息在小范围内流传不算‘犯规’,还可以让手下这帮有些盲目自大的家伙们清醒清醒。 于是巡视完简陋营地后,他立刻招来二狗和蚊子两位心腹小弟,让他们把手头事务暂时交给副手处理,三叔侄则窝在吴可的营帐内嘀嘀咕咕好一会。 等到二狗和蚊子从吴可营帐出来,脸上的自信微笑早已消失不见,眉头紧皱一副忧心忡忡的架势。 “二狗小队长你这是咋了,谁还敢得罪你不成?” 一些心思活络的乡勇青壮,早就注意到吴可营帐内不时发出的惊呼,等他们再看到平时一惯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二狗小队长一副卣心难安的摸样,顿时心中好奇以为又有哪里的土匪招惹了乡勇队。 不过他们并不在意,正如吴可察觉的那样,经过一连串的剿匪胜利,这帮家伙的胆子和自信迅速膨胀,根本就不把那些所谓土匪放在心上。 “丫的你们这帮家伙还真是空闲,那干脆晚上加练得了!” 二狗见手下小弟一副嘻嘻哈哈的摸样顿时心头火七,怒吼出声吹响了脖子上集合的哨子,顿时引来乡勇青壮们一阵哀叹…… 第124章各色人等急亮相 “我说千总大人,总不能啥战事都得乡勇队顶上吧,乡勇营也该加强加强训练了!” 乡勇营议事大堂,吴可没好气冲着马某人抱怨道。 真真是谈心不足蛇吞象,这才干翻五里和马港土匪没两天,损失的乡勇青壮还没补充回来,乡勇营正处于严重的衰落期,尼玛马千总这帮官员又把主意打到其它乡镇上去了。 “怎么你小子不乐意,是不是嫌咱分了你的功劳?” 不等马千总开口,‘千总反对派’官员赵把总忍不住讥讽道。 “哼哼,该我的就是我的,你们想拿也拿不走!” 吴可撇了撇嘴一脸不屑,看了坐在上首的马某人,环顾四周自顾自说道:“不是我不愿意,想必那份太平军的情报在座都看过,眼下着大敌临近总不能啥都靠乡勇队吧?” 见对面尝到了甜头的家伙,还有身边的‘亲密’同僚不约而同露出不以为然的摸样,他急忙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还没说完:“我手下人马只有区区一百四十来人,还要留下一部分驻守天灯岭营地,哪能随时抽出足够人手?” “你那乡勇队不是开始扩充了么?” 马千总脸上肥肉一阵颤抖,眯缝着小眼好奇开口:“听说人数已经超过两百了,按乡勇队的编制可是足有八个战斗小队吧?” “大人说的没错,可那帮新丁起码要有半个月的训练适应期,为此最少得抽调一个什的乡勇青壮帮助训练整治,短时间内根本指望不上啊!”吴可双手一摊,满脸无奈道。 “用不着这么麻烦吧?” 坐在吴可右手位置的杨军眉头轻轻一皱,他还想跟着沾沾光呢。 妈的都是一帮混蛋! 在心中暗骂了声,吴可脸上不动声色轻声解释道:“经过训练的乡勇青壮,只要经过一两场剿匪战斗见了血,很快就能成为拥有一定战力的‘老鸟’,这样的手下我带着出门在外更为放心!” “难怪你小子几乎每战必胜,果然不是没有道理滴!” 马千总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有羡慕,有兴趣,有郁闷,更多的还是无奈。 他倒是想学一学吴可操练手下的手段,可惜手下那帮懒散惯了的乡勇大爷们不要糊弄,要他们突然变得勤奋每日两训根本不可能,弄不好还会闹出乱子来。 在座其他几位有些上进心的官员也很是心动,不过想到了其中的困难还是暗暗摇头放弃了这个诱人想法。 尽管心中十分不情愿,但胳膊扭不过大腿,最后在一干被战功冲昏头脑的同僚‘劝解’下,吴可还是妥协了。 当然,想占他便宜绝无可能。 在具体的剿匪战功方面他没有过多争执,但他也为自己和手下小弟争取到足够好处。 也不知道处于什么目的,马千总居然很是大方的再次给予乡勇队一百名招兵名额,但前提是这百名新招乡勇青壮必须留在县城西门外乡勇队临时驻地。 吴可自然巴不得如此,不管马某人打的什么算盘,自家手头实力迅速提升是不争的事实。 如果加上还停留在口头上的一百新乡勇青壮,乡勇队的人员一下子增加到三百出头,比起眼下的乡勇营还要多上近百。 这可是不小的好处,起码之前看太平军情报时,那一位位增援长沙城的总兵副将大人,手头兵力最多近两千,有的甚至只有区区七百之众! 可以想见不久之后,他能直接或者间接掌握的人马起码过千,乡勇队三百核心战士,乡勇营那帮兵痞经过几次剿匪战斗他也有把握控制,还有跟乡勇队关系向来不错的沙堆民团…… 就在昨天上午,他刚刚才从县衙点卯回来,便看到李青山带着庆贺厚礼早已等待多时。 确实该好好庆祝一下,他刚刚在衙门点卯的时候,巡抚衙门的升迁公文已经发下来了,吴可也正式成为从八品外委千总,在乡勇营也算得上排名前五的‘大员’,放在县衙品级更是只比县令和县丞低。 李青山先是埋怨吴可之前的‘不辞而别’,而后很高兴的告之他也在县城谋了份差事,希望以后互相关照云云。 这样的客套吴可早已经习惯,上了酒桌没两下便掏出了真实想法,李青山希望手下民团能够继续跟着乡勇队一起干‘大事’。 得,又是一位想要分润战功的…… 想想也是,李青山眼下可是挂着从八品典薄的官身,而这一切都是来源于跟着乡勇队剿匪分润战功而得,他怎么舍得就这么放手? 不过吴可也没有拒绝,反正沙堆民团他熟悉得很,之前与乡勇队的配合也还算不错,就算战斗力不成负责后勤等辅助事宜还是很麻利的,起码要比乡勇营那帮青壮大爷要强得多,关键时刻将他们编入战斗序列一点都不麻烦。 当然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吴可也提出了要求,那就是李青山手下民团必须跟上乡勇队的训练强度,而且规模还需要进一步扩大人数最好能过百。 …… 剿匪!剿匪!剿匪! 接下来半个月时间,县城乡勇营飞快运转起来,一切目的都是为了剿匪。 之前被乡勇队光顾过的乡镇不提,眼下乡勇营的目标就只有三处,那就是县境边缘的麦市镇,塘湖镇还有四庄乡! 随着冬天来临天气逐渐转寒,乡勇营的行动也受到一定程度阻碍。 再加上之前乡勇队和乡勇营闹出的动静太大,尤其绿林中人更是人人自危小心翼翼,再想像之前那般轻松‘引蛇出洞’然后伏而击之根本不可能。 吴可使唤乡勇营那帮垃圾青壮勾引了一阵,见没啥效果反而弄感冒了好几位,干脆放弃了投机取巧的方式打算硬来。 在攻打麦市镇的几出山寨时,吴可拉来近三个小队八十来乡勇队青壮,又从沙堆民团抽调了两个小队五十余人负责后勤辅助事宜,同行的还有乡勇营近百垃圾青壮,一路浩浩荡荡气势汹汹杀奔过去。 在强攻地形险峻的山寨战斗中,吴可先是根据风向使出烟熏之法,先将窝在山寨内不出的土匪整得死去活来,然后又利用烟花冲天炮将小小山寨从前到后‘犁’了一遍,滚滚硝烟中弥漫的鲜红辣椒粉好好‘招待’了那帮土匪一番。 待前期准备做足,吴可这才下令手下小弟开始正式进攻。 三段式箭雨开路那是必须滴,负责强攻的两支乡勇小队分得很开,每人手上一把开山刀外加一柄硬木手弩,呈不规则散乱队形向土匪山寨小心翼翼摸了过去。不时抬起手中硬木手弩,一支支利箭快如闪电般在空中形成一道箭网,将窝在山寨里的土匪压制得几乎抬不起头来。 待到两队乡勇青壮付出轻微代价冲近之后,立即掏出插在腰间的特制大爆竹,几十枚点燃的大爆竹像雨点一般扔进山寨。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伴随着一道道滚滚浓烟冲天而起,山寨里不时传来一声声凄厉惨叫,称此机会乡勇青壮一拥而上。 战斗进行得简单又粗暴,等翻墙而入的乡勇青壮将山寨大门打开后,早已准备多时的后续乡勇呐喊着杀了进去,不过短短半个小时时间战斗便彻底结束。 依靠这种有些‘无赖’的战斗手段,乡勇联军很轻松将麦市镇几处山寨一扫而空。尽管剿匪战斗进行得十分顺利,但因为天气突然变寒加上雨水淋湿等等原因,乡勇联军也遭遇不少困难非战斗减员严重…… 第125章纷纷扰扰喧闹忙 “来来来可子兄弟,老哥敬你一杯,恭喜你又立新功……” “吴大人我也敬你一杯,这几天的仗打得实在痛快……” “来来来可子咱兄弟也干一杯,老哥这次又沾光拉,搞不好还得升官发财,老哥今天心情儿高兴哇……” “……” 县城富贵酒楼,乡勇营包下整座酒楼大摆庆功宴。 一楼让乡勇营,乡勇队还有沙堆民团一干小头目挤得满满当当,吆五喝六划拳猜谜气氛好不热烈。 二楼则是乡勇营一干有品级军官,还有沙堆民团老总李青山等人摆了两桌,一边听着小曲儿一边笑嘻嘻互相道贺喜气洋洋。 他们不得不兴奋啊,接连的剿匪胜利已经刺激得他们差点忘乎所以了。 之前半个月时间,麦市和四庄的土匪强人被乡勇营联军一扫而空,连打死带俘虏的土匪及其家眷不下两百之数。 虽然进度不如计划中那般顺利,尤其是突变的寒冷天气让手下小弟吃足了苦头,可这样的剿匪战功已经足够在座眉开眼笑的了。 而作为剿匪联军‘总司令’,吴可自然是众人的中心,极力巴结讨好的对象。 众官员推杯换盏气氛热烈,说说笑笑个个眉飞色舞意气飞扬。 “干,为剿匪的胜利,为丰厚的缴获,为以后光明的前程!” “对对对,为了咱们以后光明的前程干!” “干,今儿个实在高兴,说好了咱们不醉不归!” “……” 一顿丰盛庆功宴吃得众官员兴高采烈,一直吃了差不多快两个小时才结束。 脑袋晕晕忽忽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便昏睡过去,等到吴可再次清醒过来时,天边晚霞漫天竟是到了傍晚时分,而自己也回到了西门外的简陋营地。 “可子哥你醒过来拉?” 他才刚刚走出办公室兼休息室,堂弟水牛便满脸欢喜迎了上来。 “你小子倒是有心!”轻轻揉了揉眉心,他呵呵笑着说道。 “可子哥头还疼不?” 见吴可满脸疲惫似乎还没从醉酒的难受状态中彻底恢复,水牛脸色一紧不禁关心道:“要不要喝一碗醒酒汤?我这就叫伙房给你弄!” 说着,也不等吴可回话,头也不回便急匆匆向伙房走去。 也不怪这小子如此殷勤,此次连绵半月的剿匪战斗,水牛一直作为他的副手鞍前马后,胜利回师之后吴可特意在功劳薄上加上了这小子的名字,等封赏下来起码也有个不入流的官身。 要是运气好一些的话,混个从九品的额外外委也不是不可能。 “哎,这小子……” 看着离去的水牛着急忙慌的背影,吴可轻笑着摇了摇头,呼吸着寒冷特有的清冷味道,迈步在营地四下走动查看。 “大人好!” “可子叔醒拉?” “可子叔您怎么过来了,有啥事通知一声就是!” “……” 一路上乡勇青壮们热情打着招呼,看向吴可的目光中满是崇拜和恭敬。这些天的势如破竹般的剿匪战斗,让吴可的威望一下子高涨到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 乡勇队好吃好喝供着,家里人也分润到了不少好处,加上老大又会打仗,这样的准军事组织的凝聚力真的不要太强。 吴可微笑着回应热情的手下小弟,对于小弟们的精神面貌感到满意。 难怪都说不经历战斗的士兵不是真正的战士,只不过经历了半个月短暂而又如同儿戏般的战斗,他能清晰感受到小弟们身上的气质变化。 恩,多了那么一点点凛然的杀气! 此时西门外的乡勇队青壮大部分都是招募来的新丁人数足有上百,之前那两队有战斗经验的乡勇青壮另有任务被他遣回沙堆。 这是马千总答应的名额,小部分从吴村族人和附近相熟村庄招募,大部分就地从县城周边招入,招募条件与乡勇队成员一致。 为了这事,马千总可吃了不少苦头。县城不比沙堆,地主乡绅势力机器强大,就连蒙知县也要给几分面子。 吴可的‘坏规矩’之行,惹来县城乡绅地主一阵不快,最后甚至引起蒙知县关注,马某人费尽辛苦才摆平这事。 当然,吴可也有让他辛苦帮忙擦屁股的能耐…… 说起这个他就不由得一阵好笑,这些新丁初上战场的表现可不咋样,每每战斗结束之后战场一片狼籍,鲜血遍地哀嚎不绝。 虽然每处山寨直接战死的也就二三十来人,可是受伤的着实不在少数,当时那个凄惨劲着实吓着了乡勇队一干没见过血的菜鸟们。 之前的奋力砍杀那是凭借胸膛一股气,等战斗胜利了这口气也消了,而后看着满地狼籍哀嚎不绝的俘虏伤员好一阵手足无措,有那心里素质差的更是脸色发白连连呕吐,差点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吴可一看这样不行啊,就小弟们这样的心理素质连清理战场都困难,更不要说以后可能还会面对更血腥惨烈的战斗,到时候还不直接变成软脚虾啊? 于是他硬下心肠,亲自监督小弟们打扫战场,更把那二三十来位挂掉的土匪恶心尸体堆在一起,组织手下小弟近距离瞻仰遗容,当时那个混乱场面就不用多说,就连吴可自己都感觉一阵恶心不适差点没吐出来。 经历过如此‘惨无人道’的磨砺,手下小弟们身上要还没点凶悍气势那真就叫见鬼,吴可也该考虑考虑准备转行了。 在营房,操场,食堂还有公共厕所溜达了一圈,倒也打扫得干干净净并没有想象中垃圾污水横流遍气臭起熏天的景象,虽然怪味还是少不了但还在可以容忍的范围之内,对于营地的卫生状况还算满意。 此时的乡勇队西城门外营地已大变摸样,早已不复刚开始时的简陋无序。 营地外围是一圈高达两米宽有半米长达三里的木栅围墙,内里营房,操场,公共厕所还有公共食堂,并公共澡堂以及武器火药仓库还有后勤仓库一应俱全,而且规划齐整看起来干净利落很是气派。 虽然吴可一直忧心以后可能和太平军的遭遇战斗,努力拓展乡勇队的势力范围和改善生存环境,对营务不免有些懈怠。好在水牛等人对乡勇队县城分部的事业足够尽心,只是听吴可说了零星半点的一些营务规则,努力摸索慢慢实践倒也整得有摸有样渐渐步上正轨。 虽说还有很多不足,但在吴可看来起码有那么点意思了。 就在这时,从操场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剧烈嘈杂声…… 心中不悦,匆匆喝掉水牛殷勤端来的醒酒大补汤,三两步冲出公共食堂向操场方向急走过去。 尼玛有这么扫兴的么,哥们好不容易有点空闲时间,就这么被破坏怠尽! 越靠近操场,那嘈杂声浪越发剧烈,远远的便听到激烈的争吵声。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这是想要干什么?”声音中明显带着愤怒和害怕。 “干什么?叫你们把身上的那身皮脱下来,耳朵聋了没听见啊?”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和二狗那变声期的破锣嗓子有得一比。 “为什么要脱衣服,你们不要欺人太甚啊!” “是啊,老子的兄弟可是埔圻绿林响当当的好汉,你个混蛋小心以后吃不了兜着走!” 啪! 这是扇耳光的声音,清脆悦耳听着着实舒坦。 “欺负你又怎么样,别忘了你们现在是什么身份?” “尼玛一个败军之将,狼狈俘虏也敢说这样的大话,小子想找死么?” “……” 吴可明白了,这是土狗他们正在执行命令,要求俘虏的那帮土匪青壮脱掉身上的棉布短褂呢。 第126章劳心费力为衣裳 果然,等吴可匆匆赶到操场的时候,正看到二狗一脸凶神恶煞,带着手下弟兄威逼那五十来位强壮土匪俘虏脱衣服捏。 显然那帮俘虏误会了二狗他们有啥不良企图,正一个个面红耳赤满脸惶恐的跟二狗他们争辩着什么,双手死死护在胸前好象防范什么似的。 吴可真有些啼笑皆非,看二狗这小子做的…… “怎么回事?” 见操场上实在闹得不像话,吴可看不下去了推开围观笑嘻嘻的乡勇青壮,满脸威严眼带笑意走了进去。 “啊,是可子叔!” 一见吴可来了,二狗这小子顿时面红耳痴满脸羞愧,指着‘拼死不从’的那帮强壮土匪俘虏怒声道:“可子叔,这帮混蛋太不配合,叫他们把身上衣裳脱下来就是不听,真是一帮欠收拾的混蛋!” “你小子才欠收拾呢……”吴可眼睛一瞪不满道,丫的瞧你做的啥事。 好好的事儿被你小子这么一搞,好象乡勇队是啥‘污垢’之地一般。 “大爷大爷饶命啊……”眼看着敌人的首领来了,白白净净一副书生摸样一看就不是那种重口味的人。那帮之前‘拼死不从’的强壮土匪俘虏好似看到了救星一般,扯着嗓子一阵鬼哭狼嚎。 “嚎什么嚎,再嚎老子把你们全卖到湖南矿山去……”吴可猛然扭头,冲着这帮不省心的强壮土匪俘虏怒吼出声。 “……” 操场上的嘈杂声噶然而止,一下子变得静悄悄的再无半点声息,不仅那帮瞎闹腾的强壮土匪俘虏立刻闭上嘴巴,就连周围看热闹的乡勇青壮们也一个个噤若寒蝉满脸异色,生怕一不小心惹恼了吴可老大引火烧身。 看着有些傻了眼的二狗和他手下小队青壮,吴可摇了摇头一指那帮噤若寒蝉的强壮土匪俘虏,没好气道:“二狗你小子跟这帮混蛋说清楚没有,老子要的只是他们身上的棉衣,而不是拉粪的地方!” 呼呼呼…… 他这话一出,还没等二狗回话,便听到俘虏的强壮土匪们长松了口气,一个个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可子叔,跟这帮混蛋说这么多干什么,要他们脱衣裳就老老实实脱衣裳,再多说废话老子直接削了这帮混蛋!” 感觉在可子叔跟前丢了面子,二狗就把胸中一口恶气全撒在跟前的强壮土匪俘虏身上,咬牙切齿满脸狰狞。 吴可真真有些哭笑不得,这小子还是太嫩了,到现在还搞不清这帮强壮土匪俘虏们担心什么,真是个单纯的小子。 “好了好了我亲自来,你小子看好了以后学聪明点!”摆了摆手阻止了二狗即将实施的暴力行动,目光转向那帮‘暗松了口气’的强壮土匪俘虏身上,面无表情冷声道:“诸位还是老实配合吧,否则有你们苦头吃,别以为老子不会严刑拷打那一套!” “我们配合我们配合,老总大人大量就不要与晓得们计较了吧?” “老总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绝不给老总添乱!” “老总您看天气这么凉了……” 一帮原以为会‘惨遭不测’的强壮土匪俘虏们暗松了口气,再也不敢争辩什么手忙脚乱将身上的颜色不一的暖和棉衣脱下‘交公’。 “妈的哪那么多废话,待会每人一身单衣发下!” “苦个什么脸,丫的你们这帮家伙每天都要忙活,身上根本就不冷!” “闻闻身上的汗臭味,尼玛每天也没少你们吃吧,感觉冷了就窝在大通铺里不要出来,少给老子惹麻烦也别想着逃跑,抓到了直接卖去湖南挖矿!” 吴可有番威胁带恐吓,吓得眼前二三十来位强壮土匪俘虏面无血色屁都不敢多放一个,个个摆出一副‘老实本分’的摸样。 说起这帮强壮土匪,正是吴可这半个来月的收获,从上百土匪俘虏中精挑细选出的强壮家伙。 不为别的,就为了西城门外的新营地建设,还有一些辅助性重体里劳动。 目前来看效果非常不错,原本简陋异常的营地,只不过用了区区不到十天时间,在上百乡勇青壮闲暇时的配合下,已经建得有摸有样。 营地占地面积比天灯岭大了三倍还多,后方与山林相交处还预留不很大一块荒地,而临路那一面不仅建了高大的木栅栏做墙,墙外还挖了一条两米深三米宽的壕沟,与附近河流连通形成一条循环活水。 另外,靠近三米来宽的大门附近,两座近四米箭楼高高耸立,城楼上还布置了一些简单防御器械。由于人手还有时间原因,巨大空旷的营地内只有靠墙那一部分见有营房等设施,其余地方只是平整了土地作为营地校场。 这些设施,大部分都是这帮强壮土匪俘虏所建,当然是在乡勇青壮的木棍监督之下。 吴可也没亏待这帮‘建筑工人’,每日三顿能吃个七分饱还有油腥,这待遇就是放在土匪窝里都是小头目级别的。 这样的壮劳力放哪都是一笔可观财富,马某人和杨军他们几个和吴可关系要好的乡勇营同僚,可没少打这帮强壮土匪俘虏的主意。 当然他们也只是羡慕一下,这么多人乡勇营那十来位官员还真不敢带回去随意驱使,只有像吴可这般手下小弟众多又基本上经历过战斗磨砺,才能压制这帮手头见过血桀骜不逊的家伙。 以后西门营地各种设施建设的补充和完善,还少不了这帮家伙的劳动。 至于为什么要扒这帮强壮土匪俘虏身上的棉衣,这不是给逼的没办法么? 随着冬季来临天气转寒,乡勇青壮身上的夏秋两季号服可不能再凑合着用了,必须添置一些保暖冬装。 乡勇营可不是在编的国家正规军事组织,地方衙门虽然有那么点可怜的拨款,但分摊下来却是少得可怜,每人几个铜板的经费怎么够? 这还是吴可没贪的结果,要不然手下小弟连一个铜板都别想得到。 这么点经费,怎么给手下小弟一人最少添置一套保暖棉衣? 好吧,按马千总他们那帮官僚的说法,他还是太过心善了,尽想着给手下弟兄好处了。不像他们,手头拨付的可怜经费到了手上就没再送出去的打算,手下小弟一个个在寒风中冻得跟个鼻涕虫似的,尽窝在营房被窝里瑟瑟发抖了哪还有心思和精力出外操练或者做其它活计? 吴可自然不可能与这帮家伙‘同流合污’,但要他拿出那么一笔银子来也不可能。不是他没钱,多次剿匪收获乡勇队的小金库里有一千多银子,手头还有超过五百两私房。 可钱不是这么花滴,真要是自个出了被同僚当成笑柄不谈也破坏了‘规矩’,搞不好还会被戴上一顶‘蓄养私兵图谋非小’的帽子。 活人不可能给尿憋死,吴可自然也不是没有办法应付。 在发下那笔少得可怜的经费时,他特意跟手下小弟说得清楚明白,这些都是上头发下的御寒钱,由于乡勇队的特殊性不可能下发制式棉衣,这些冬天里的常用衣物就得自己准备了。 幸好他平时御下严厉又不失宽厚,加上又有乡勇营作为对照,如此‘吝啬’行为竟然没引起任何波澜,手下小弟们纷纷从家里拿来往年所穿御寒衣服。 当然吴可不可能真的一毛不拔,而且乡勇队不少乡勇青壮家里条件实在困难,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御寒衣服或者让给了更小的弟弟妹妹,他总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手下小弟大冬天还穿着单衣受冻吧? 第127章郎中之事惹人烦 当然,作为老大最重要的是要一碗水端平…… 吴可要想办法给这些没冬装的小弟添置冬装,还要帮那些家里有冬装的乡勇青壮,将他们的衣服该成乡勇队的制式冬装。 随着乡勇队渐渐步入正轨,吴可自然要在营务规范化和制度化上下功夫,而服装统一就是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关节。 而且那些自有冬装的乡勇青壮,手头冬装也大多是破旧不堪没多少保暖功能,只是比寻常夏秋号服暖和那么一点点而已。 他自然不会对视而不见,用剿匪时缴获的一些无用物资换取大皮质量一般的布匹,因为种种原因宣布好以乡勇队名义采购大量棉花,他只好把主意打到那些基本上不花钱的鸡羽鸭毛上。 嘿嘿大家猜到了吧,没错他正是要制作既保暖又轻便的‘羽绒服’。 当时还闹了还一阵笑话,不过等第一件粗制滥造的轻薄‘羽绒服’做出来后,顿时在整个乡勇营内部引起极大轰动。 为此吴可特意在沙堆老巢建了个成衣工坊,专门制作‘羽绒服’用以满足乡勇队内部需要和外卖赚取利润。 或许受到乡勇队的刺激,也胡须有其它原因,总之眼看乡勇队青壮每人一件保暖轻便‘羽绒服’,乡勇营那帮挨冻的青壮不乐意了,闹腾了好几次要求拥有乡勇队青壮等同的待遇。 最后闹得没办法,乡勇营给吴可的那家成衣作坊贡献了上百套定单。就是临近的沙堆民团,也不甘示弱以七成市价下了几十套定单。 ‘羽绒服’的制作让吴可思路大开,接着又做了几条‘羽绒’被子,粗一投放‘市场;便大受好评,短短时间内定单也有几十套之多。 让吴可想不到的是,因为制作‘羽绒’用品的大量需求,那些原本一文不值的鸡羽鸭毛竟一下子走俏,给沙堆附近民众提供了一条不错的赚钱之道。 当然,尽管意外从成衣作坊赚了不少,但他可没大方到自己掏钱帮助手下小弟添置‘羽绒冬装’或是改进‘羽绒’冬装,这样实在太惹眼了。 于是,他想尽了一切办法解决,总之要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不管是剿匪战斗中的缴获抵押还是上头分下的经费充数,还是抢夺强壮土匪身上的棉衣都在他的计划当中。 土匪窝里实行的可是赤落落的弱肉强食,谁拳头大谁摆弄能享受更多的资源和好处。 吴可挑选的这帮土匪俘虏一个个身强力壮满身悍气,放在土匪窝里绝对都是强横的存在,身上船的平时用的都是匪窝里最好的那一块。 所以,别看他们成了俘虏,可身上穿的棉衣质量真心不差,起码里面的棉花还有一定的保暖功效。 吴可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这么一批‘财富’在眼前晃荡而无动于心? 再说了这帮强壮土匪俘虏穿着保暖的棉衣做重体力劳动,真的太过浪费。单从那些棉衣浓郁的汗臭味便可见一斑,更不用说他们所居大通铺都建有地龙取暖,休息时根本不用担心会半夜冻醒。 于是,也就只好让这帮家伙受‘委屈’拉…… 招呼旁边看热闹的小弟把这些汗臭熏天的棉衣抱走送到后勤组清洗,幸好刚刚经过一番大体力劳动才休息没对久,那帮只穿着里衣的强壮土匪俘虏们倒没什么不适的感觉,只是担忧以后的日子会变得无比悲惨。 这时候,族兄吴天志听到动静赶了过来,一打听原来是自家侄子闹出的笑话,而是二狗很倒霉的被亲叔叔狠狠训斥了一顿,总之就一个意思:以后做事认真点,要再摆这样的乌龙丢人现眼,看叔叔我怎么收拾你! 二狗被训得莫名其妙满腹委屈,真不明白自己哪‘丢人现眼’了? “天志哥,让这些家伙快回去睡觉,要是冻着感冒了可就不好拉?” 没理会二狗这纯情小闷瓜,吴可指了指垂头丧气蹲在操场里的二三十位强壮土匪俘虏。 “呵呵放心吧可子,再等会饭就做好了,那边大通铺底下的火龙也那少起来了,误不了事滴!” 吴天志呵呵一笑,手指刚刚他过来的厨房方向轻松说道。 “那就好!”吴可满意点头:“让这帮俘虏都动起来,有热水的话也送点过来,这天气可不饶人!” “我马上就去安排!”吴天志点头表示明白,而后话题一转提醒道:“可子兄弟,咱们一下子扩充上百人马,营地有些拥挤了!” “放心吧天志哥,我心中有数,晚上的时候咱们一起商量一下!”吴可微微一笑自信道。 作为吴村出来的老人,吴可的绝对心腹,由于不擅长战斗和指挥,自从乡勇队扩张以来一直负责后勤事务,帮助吴老汉统筹后勤做得有声有色,西城门外的营地刚刚立起不久便被吴可调来帮忙。 …… 晚饭之后,吴可亲自监督手下小弟进行晚训。 昏暗的天色中,宽阔的校场燃起几堆篝火,将校场某一片区域着得通明雪亮。 不一会儿营地便有响亮整齐的呐喊声响起,远远散开传入周围村落之中。 附近村民好象早已习惯,该干什么依旧干什么,丝毫没有受到这等‘噪音’影响。 事实也正是如此,自从乡勇队分部在县城西门外安营扎寨以来,附近村民很快便知晓有一支清军乡勇驻扎在城外郊野。 刚开始时非常害怕,担心绶带这帮驻军的祸害。 可是乡勇队军纪还算严明,平时买卖也算公道,交流时态度和蔼可亲,慢慢的打消了附近村民们的戒心。 当附近村落村民知道乡勇队战力极强,剿匪战斗几乎战无不胜,更是殷勤热情的与乡勇队拉好关系,就连睡觉都睡得更为安稳踏实。 而且乡勇队新招募上百青壮中,有不少就是从附近村落里招募的,打击啊的关系自然更加亲近。 完成了晚训,监督小弟们参与晚上的扫盲学习,而后又带着亲卫小队在整个营地巡视一圈,检查俘虏的那二三十位强壮土匪是否全部休息,直到一个多小时后才顶着呼啸寒风返回营房,招呼跟随而来的心腹弟兄讨论乡勇队发展大计。 “咱们伤员,都安置好了么?” 待弟兄们全都坐好之后,他直接看向负责后勤事宜的吴天志。 天气的突然变冷真的影响不小,以前剿匪时候非战斗减员非常稀少,可是最近几次剿匪战斗非战斗减员突然多了起来。 “放心吧,都请了县城最好的郎中帮他们治疗!” 吴天志急忙回答,沉吟片刻又接着说道:“非战斗受伤的弟兄倒还好说,只要好好养一段时间便没事了,但与土匪正面交战重伤残疾的……” 接着,他详细解说了一番这些伤员的具体情况。 “只要能救回来的一定要全力抢救?”污可眉头一皱说道:“不管花多少钱都不能放弃,这是我的最低要求!” “放心吧可子,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按此办理滴!” 吴天志一脸沉重悲戚之色,语气满是担忧道:“不过他们就算能够活明,估计不是伤残就是以后延绵病塌……” 说着说着眼圈发红满脸黯然,显然很难接受这样的结果。 “哎,只要咱们不停止前进,这样的伤亡必不可少。按咱们之前商量好的,在后勤组尽量给他们安排一些力所能及的清闲活计!” 吴可沉默片刻,摆了摆手吩咐道:“另外,对这些重伤员家里多照顾一点。看他们是想在哪养伤,营里或者家里都成,一切以养伤为重!” 第128章一切只为将来谋 郎中,郎中,又是让人心烦的郎中…… 吴可很是头疼,怎么绕来绕去又绕到郎中的问题上? 之前在沙堆的时候,乡勇队就为郎中的事儿烦恼过。 当时为了伤病问题他差点急白了头发,附近十里八乡有名的郎中还有无名的蒙古大夫统统邀请了一遍,这才勉强解决问题。 虽然知道建立完善医疗卫生系统的好处,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手头没人也只能无可奈何。 当然,私底下他从乡勇队挑选出了一批机灵好学的年轻小子,专门培养他们战场救护知识,同时花了大价钱请沙堆镇上郎中帮忙教导。 可惜时间太短,眼下连个医护兵的影子都看不着。 没想到这次又在郎中上吃了不少亏,乡勇队有不少伤员乡勇营的伤号也不在少数。虽然马某人他们根本就不把那些乡勇青壮当人,凡是重伤残疾的统统赶出了乡勇营冷酷无情之极。 但是那些轻伤员他们不可能不管,加上吴可一再叮嘱战斗经验‘丰富’老手的重要性,所以安静下来他们乡勇营差不多将县城一半以上郎中一扫而空。 更让人无语的是,整个县城这么大地方,郎中数量竟然才区区六位,简直让人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通过打探才知道,最近南边不太平,不少有本事有手艺的人纷纷北上避难,其中有两位郎中正是最近才入驻县城的,不然郎中的数量只会更少。 这真是,人才难得啊! 当然,活人不可能被尿给憋死,既然县城郎中数量严重不足,那就从附近乡镇花大价钱请吧。 幸好此时乡勇队今时不同往日,紧急所请郎中看在衙门的份上无不应允,倒也没出什么乱子。 不过他们对吴可的招揽,想要他们成为乡勇营的随军郎中却是敬谢不敏。 这时代讲究什么? 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 就连绿营这等‘正统’军队都没有郎中随军,更不要说在很多人看来只是半官方武装的乡勇队了。 再说了,郎中在这时代也算是高收入人群,起码衣食无忧是可以肯定的。怎么想他们都不太可能放着好好的医馆药铺这等舒适环境,而加入随时可能打仗处境危险的乡勇队?傻子才会这么做! 再说了,随军郎中在军队中的地位可不高,还没多少薪筹的说。 幸好之前有过经验,知道这些请来的郎中们顾忌些什么,摆事实讲道理加上真人说法,还真被他糊弄了几位郎中答应先随军‘观察观察’。 嘿嘿,入了乡勇队还能让你们跑了不成? “军营学堂的情况怎样?” 郎中的话题告一段落,吴可又问起了其它方面的事情。 说起这个,也是受了之前在沙堆时邀请郎中艰难经历的刺激。 为了培养有一定知识水平的后备低级军官,同时也是为了培养初级中医学徒做准备,他特意招收了一批乡勇青壮家里的年幼子弟,免费教授这些十岁左右的少男少女读书识字,只需要他们成年以后为乡勇队效力十年时间就成。 是不是感觉很卑鄙很无耻,想靠这么点小恩小惠就让人签下十年卖身契? 事实恰恰相反,那些家有幼弟幼妹的乡勇青壮还十分情愿,能免费学到一门吃饭手艺还有啥好说的? 按照吴可的想法,这些幼童读书识字之余,还要跟着重金请来的郎中学习中医基本知识,充当下手仆役成为学徒。 就算以后不能为乡勇队效力,起码有一份谋生的手艺。 …… 聊完一些乡勇队的琐碎杂事,一众乡勇队核心成员稍微喘了口气,二狗很有眼色端茶倒水忙得不亦乐乎。 借着茶香,吴可和乡勇队一干核心成员一边喝茶润了润嗓子,待到一杯茶水进肚这才开始最重要的军事话题。 首先由吴可亲自主持,水牛,二狗兄弟还有蚊子等核心补充,吴天志负责记录对之前半个月的剿匪战进行了一番深入总结。 当然,指望二牛他们几个能说出什么有建设性意见那是奢望,最主要的还是吴可自说自话水牛他们坐在下首乖乖听讲。 没办法,手下都是一帮刚刚放下锄头的半文盲,虽然认字不成问题但有什么想法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也就是水平不够词不达意,有些东西经他们之口只回越说越糊涂。 这帮小子包括天志哥在内咋咋呼呼跟着起哄还成,要说他们有什么军事指挥才能那叫自欺欺人。 当然吴可自身水平也不怎么样,但见识还有各种知识储备方面却是足够,缺少的也就是化理论知识为实际能力而已。 所以说是总结,不如说他们聚在一起共同学习进步。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嘛,随着经历的战斗多了,各种战斗技巧和门道摸得门儿清,手下这帮小弟自然能够吸取经验教训慢慢成长起来。 他现在要做的是,缩短这个成长过程…… 靠着一次次战斗中血与火的经验积累,然后慢慢形成自己那一套独特的作战风格,也就是独自摸索形成属于自己独特的战斗风格和理论体系,需要付出的代价和牺牲实在太过惊人。 想要在这方面取得重大进步没有任何捷径可言,当然一些小窍门还是有的,就比如现在这样众人聚在一起自我检讨共同提高,而后将总结以文字方式记载下来,既提高了自我又给后来人提供了学习的详细参考。 结果就是,不总结不知道,一总结吓一跳,战斗的时候因为情绪紧张没有发现,这一总结起来发现行动中的漏洞可不少。 幸好在比烂中他们的表现比被剿灭的土匪要强,这才能以极小代价取得令人瞩目的成绩,成为了乡勇营公认的‘悍勇之士’。 当然,经过近两个月的剿匪战斗总结和学习,水牛他们的成长速度很快,起码作为一个基层排级指战员还算合格。吴可自身的提高也很迅速,从刚开始有些磕拌拌到现在指挥连级规模战斗有板有眼问题不大。 本来他可以慢慢学习适应的,将前世的见识和剿匪时的实际作战联系起来,这样指挥水平能够稳步提高。 可惜太平军带来的巨大压力,迫使他不得不加快指挥水平提升进度,以应对可能出现的土染发变故。 最近,他在努力琢磨营级规模指挥和战术,同时也在努力适应几部联合作战的各种指挥细节。 虽然他名声响亮手段也不差,但与民团还有乡勇营各部配合剿匪的时候,还是出了不少乱子。 民团就不说了吴可熟悉得很,那帮小头目在他面前也不敢炸刺,知根知底指挥起来得心应手方便得很。 可是因为战斗力相差不小,配合上一直存在问题,再加上王大喜和刘大黑这两头目性格好强,时不时闹出点动静来,为此吴可没少头疼。 至于内部关系错综复杂的乡勇营,让吴可头疼的事儿更多。 那帮官员一个个奸猾得很,不愿出力却又想分润好处,手下一帮垃圾乡勇当作宝贝一般不肯放手,更可气的是对吴发热指挥市场指手画脚不懂装懂。 跟土匪干仗的时候除非迫不得已,否则能躲则躲坚决不肯损失手头实力,等乡勇队主力攻破山寨后又迫不及待争抢功劳,简直人憎鬼厌让人不喜到了极点。 统筹这么一帮乌合之众,劳心费力不说还没讨到好,整天跟着同僚还有民团那帮小头目勾心斗角实在有够累人。 可他又不得不打起精神小心应付摸索经验,可以想见等太平军杀过来后,铁定少不了与其它势力有这样的联合作战机会…… 第129章藏龙卧虎进士乡 “什么,放弃攻打塘湖水匪?” 吴可睁大眼睛满脸色不可思议,感觉荒谬到了极点。 乡勇队花了三天时间休整,差不多恢复了战斗力之后吴可立刻赶到乡勇营驻地,与马千总灯同僚商量攻打塘湖水匪事宜。 可他万万没有料到,对剿一向比较中意的马千总,竟然说放弃攻打塘湖那帮水匪? 太阳从西边出来拉? 他心中满是疑惑和好奇,倒没对马某人突然放弃攻打通城最后一股大型土匪有什么抵触,他又不是噬血好战的疯子。 按他一惯小心谨慎的态度,之前早就对塘湖水匪有过仔细了解。 真是不了解不知道,一了解吓一跳。 那帮水匪的势力真心不小,加上塘湖境内水网密布环境特殊,想要进去剿匪就得乘船作战,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虽然大家都是江南人氏,吴可和手下小弟水性都不差,可跟常年在湖里船上泡着的塘湖水匪比起来,那还是差了许多。 这要是没有做好准备,贸贸然冲进去很可能阴沟里翻船。 之前他还头疼了好一阵,对攻打塘湖水匪实在有些抗拒。这可不比其它土匪,打不过木桨一翻就溜了,想抓住尾巴都难如登天,更别说合围包饺子了。 可没想到,马千总却是主动放弃了塘湖那的水匪…… “没错,暂时放弃吧,那地方可不是咱们能胡乱折腾滴!” 不等马千总回话,旁边的杨军便(8○○ΤxΤ ˋc○Μ出声解释道。 “一帮水匪而已,难道还有什么大来头不成?”吴可更疑惑了。 “一帮水匪自然没什么大来头,可塘湖那地儿的事务不是咱们可以随便插手滴!”见吴可不明白,马千总摆了摆有些为难说道。 “难道这里头还有什么名堂不成?”听出了马某人话中的无奈,吴可眼睛一迷好奇问道。 所谓挡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更何况还是涉及到升官发财这样的‘大事’? 之前就说过马某人背后可是站着武昌府排名前三的大佬,乡勇营其它官员也都各有依凭,小小的塘湖竟也能让他们如此忌惮? 抬眼扫过正堂一众同僚,只见这帮平日里嚣张不可一世的家伙,此时却是老老实实不发一言,好象这事跟他们没任何关系一般。 “没什么名堂,就是塘湖的乡绅势力强大到可怕!” 马千总先是叹了口气,而后在吴可震惊不解的目光中满脸沉凝,涩声回答道:“你小子不是通城本地人么,怎么连赫赫有名的读书之乡都没听说过……” 震惊,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吴可真是没想到,在通城这样的穷乡僻壤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真真不愧是有名的读书之乡! 像唐朝时的金兴政和金同庆父子,那可都是在历史上留有名号的进士大佬,父亲做到了中唐时的礼部尚书,儿子也是官至一郡之守。 还有唐末战乱时期的张十万,那可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大牛。 相传在唐朝末期,因民不聊生、民生困苦、国家动荡,张氏青年为保乡邻一方平安与温饱,率领乡亲揭竿而起,抗税反奴,周边十数县府感其为人勇敢仗义,纷拥其为王,号称“兵马十万众宅舍十万间粮食十万担金银十成斤”。后,又有黄巢起义,但张不为所动,中而立之,不应腐唐之招纳,也不应黄军之反唐。良苦用心,只为保一方乡邻。 至于宋朝的方迪,方琳和方琼三祖孙那就更加了不得,号称‘一门三进士,祖孙三尚书’。 方迪和方琳就不说了,是宋朝最鼎盛时期的高官显宦。 值得大书特书的就是‘一门三进士,祖孙三尚书’中最小的那位方琼,那可真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人物。 方琼,原名端五,号益庵,累官兵部尚书,兵部大元帅、抗金英雄、岳飞之师。 其人生于宋朝宗熙宁年(公元1068年),哲宗元右二年(公元1087年)中举人,元右六年(公元1091年)登进士,元符二年(公元1099年)筮仕,累官兵部尚书,徽宗宣和三年(公元1121年)因母亲去逝返回通城黄袍家乡,宣和七年(公元1125年)金人入侵,东路由燕京(北京)南下,过黄河进犯汴京(河南开封)。钦宗靖康元年(公元1126年),金兵泊机甸,提师勤王,次年夏,金兵又至,二帝北辕,京都危急,方琼率军奋勇御金,力战救驾,壮烈牺牲。 明朝时塘湖出身的进士也不在少数,而且大多官位品级不低,可谓荣耀乡里盛极一时。 当然这些都是塘湖以前的历史,虽然让人震撼但时移事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关键的是嘉庆年间塘湖起码有近十人高中进士,此时他们在外省为官最低都是地方正七品知县,高的知州知府甚至官至道台的都有,京城六部也有好几位中低层官员,势力和影响力实在不可小觑。 马千总虽然自身品级不低,但比起那些正途进士那真是差远了。 塘湖那帮水匪势力不小人数众多,扎跟塘湖谁知道与那些在外为官的进士家族有没有勾连? 要是万一不小心触犯了那些乡绅家族,就算以马某人的后,台也吃不了兜着走,更别说乡勇队一干后,台还比不上马千总的低级武官了,再给他们三个胆子也没那勇气啊! 真是一帮欺软怕硬的家伙! 不过如此也好,不用在寒冷的冬天钻山划水,避免了手下小弟大量非战斗伤亡,同时也让他能够抽出时间回沙堆处理堆积的事务。 自从被马某人‘诓骗’出来已近月时间,当初走得可十分匆忙,加上吴可暗地里一系列布置都需要回去查看,沙堆那边已堆积不少急需他亲自处理的事务,眼下时间充裕正好回去忙活一阵。 于是他也没多说什么,立即向马千总请了十天假。 …… 南方的冬天阴冷潮湿,特别是山区寒风就如刮骨尖刀让人难受异常。 尽管天空暖阳高照,却没给旅途中的路人带来热和温暖的错觉,反而感觉更加寒冷难受。 此时,从县城通往沙堆的土路上,吴可一行正顶着寒风缓慢前进。 他身边跟着水牛和大伯吴老汉,周围是彪悍精壮的三十位亲兵护卫,身后还有五辆大牛车,车轱辘在松软潮湿的土路上压出两道深深长印。 吴可是个标准的行动派,向马千总请过假后立马返回营地,招集手下心腹小弟布置安排一番,让吴天志和二狗叔侄主持营务,带着早就采买好的大批货物,在亲卫队的保护下,冒着凛冽寒风迅速启程。 一路说说笑笑气氛轻松,在县城的这段时间虽然有不痛快,但是大家的收获还是很大滴,无论在钱财上还是在见识上都是如此。 原本的一帮乡下土鳖,可能最远都没出过沙堆镇,短短近月的县城经历让他们眼界‘大开’身上气质也变化不小,加上在剿匪战斗中连续胜利积存下的信心,无论气质还是精神状态上的改变真的不要太大。 再说了,多此剿匪胜利作为吴可亲兵小队成员,就算没上战场与那帮土匪死战,最后缴获的好处也少不了他们一份,这是规矩。 所谓钱财壮人胆,此时的亲兵小队成员一个个虽说不上富裕,但手头闲钱却是不少,此次回乡虽然仓促可是之前早已采买好过年物资,这次一起带回去也要让家人高兴高兴,算得上衣锦还乡了。 这是国人的传统,就连吴可这个现代灵魂也不能例外,这次回去也想到吴村和周围相熟村子得瑟一番的想法…… 第130章衣锦归乡途遇伏 “大伯,松木炮试验得怎么样了?” 没有理会嬉笑玩闹的水牛和心腹亲兵,吴可转头跟身边同行的半白辫子老汉轻声问道。 说起吴老汉,随着乡勇队在县城立营扎寨,他在吴可的强烈要求和现实需要下,将手头制作鞭炮的家伙什全部搬到县城营地偏僻处。 随着吴可在乡勇队大力推广黑火药武器,像爆竹,冲天炮,竹制火箭筒等等新奇火器的批量制造和在剿匪战斗中的极佳表现,使得各类黑火药武器在乡勇队武器装备中拥有越来越重要的地位。 吴可明白得很,以后的战争基本上都是各类火药武器的天下,虽然此时条件严重不足,但他不得不提前让手下小弟适应火药武器的战斗方式。 为了让手下小弟得到这方面的充分训练,他可是将乡勇营库房里的所有尿统全部收刮一空,就连城里的绿营讯所也没放过,筹集了大概三十来杆陈旧鸟统,以供小弟们平时训练所用。 当然,他没有让手下小弟将鸟统玩得出神入化的想法,只要掌握了基本的操作方式极可,但如果有哪位天赋初中的自然另当别论。 为了培养小弟们对火器的兴趣,每有空闲之时他都会组织小队规模去往附近深山打猎,一方面锻炼小弟们使用鸟统的能力,另一方面也是补充乡勇队肉食油腥的不足。 除了鸟统手统的锻炼和应用,经吴可指点乡勇营还有许多自制特殊火药武器,都是经过实战检验证明了其实用价值滴。 比如说平常年节时增添喜庆气氛的爆竹吧,直接炸到人身上虽然疼痛异常但不致命,最多变成聋子瞎了眼睛,如果不是直接命中的话估计只会有些耳鸣头晕的症状,对战斗影响真的不大。 可是经过吴可提点加料之后,爆竹爆炸的威力没有多少提升,但对敌人的影响却是极大。谁要是一口吸入胡椒粉或者辣椒粉,那战斗力几乎被废了大半。 还有根据后世各种花样演变而来的‘冲天炮’和‘火箭炮’等等,在一系列的剿匪战中都表现优异,让土匪们大吃苦头的同时也获得乡勇营上下一致好评。 马某人在手下心腹小弟的撺掇下,甚至还装摸做样的弄出了一个火器小队。 这家伙还算个明白人,知道不能将宝全押在只能作为配属武器的火器上。 确实,吴可琢磨出的火药武器在战斗中都发挥了极其关键作用,可是它们也有自身的极大漏洞和弱点。 最大的问题是由于火药和金属材料的质量问题,乡勇队自制火器普遍存在直接威力不大,射程短攻击范围小等等弱点。 可不是,乡勇队手头火器每每大放光彩时,无不是偷袭作战早就预设好埋伏地点,从没在正面对决中使用过。 而且由于火药制作工艺太过简陋,不可避免出现质量问题,使得一些依靠火药推动的火器有效射程在三十步以内,甚至比不上弓弩的射程。 就像‘冲天炮’和‘土制火箭炮’,在有效射程内扰敌威力真心不小,在预设阵地覆盖射击简直有后世火炮之风,有时候甚至能决定战斗胜负。 可它们的有效射程实在坑爹,更不用说必须依靠引信点燃的土地雷了,只要敌人的斥候稍微给力点机灵点,便可以轻松避过这些火器的‘强力’打击。 吴可不认为自己的运气会一直那么好,每次都能掌握战斗主动,有时间和空闲事先做好伏击准备。所以他也在努力改变这种被动作战模式,松木炮便是他这种改变的有力尝试。 作为理想中的土版‘迫击炮’,松木炮拥有装弹快速移动轻便等等迫击炮应有效果,是野战中最好的火力支持之一。 别的不知道,前世在电视里抗日电视剧中没少出现‘它’的身影,虽然在无数成熟火器面前显得十分可笑,但不可否认在条件简陋的情况下确实是一种不错的大范围攻击利器。 尽管吴可已是从八品官身,可惜乡勇营能给他提供的资源实在有限,而且同城又是一个偏僻山区小县,别指望有什么好铜铁料能落在他手中。 条件简陋材料质量严重不足的情况下,根本没法指望能制作出那些威力强大的近现代火器,就算材料质量不差数量也足够工匠人手也是严重不足。 于是他早早便提醒了自家大伯,看看用松木制造的小炮效果如何…… “呵呵试验结果已经出来了,效果还算不错!” 说起熟悉的行当,吴老汉便一脸精神熠熠红光满面,眼中掩饰不住兴奋和得意笑呵呵说道。 “哦,这么快就出结果了,情况怎么样?” 吴可有些诧异,他记得半个月是才提醒的大伯吧,没想到大伯的手脚如此麻利,真真是一位行动派典范。 不过转眼便被欣喜替代,这是好事啊乡勇队手头又多了一项攻击利器。 “呵呵你小子急什么,试验了几次结果还算不错,不过限于木料问题暂时还不能大规模运用!” 吴老汉跟着吴可久了,倒也学会了不少时髦用语。 “这话怎么说的?”吴可有些糊涂了,不明白大伯的话是何意。 “犹如火药装填量不小,爆炸时的威力也过大,所以一般的松木根本就支撑不了一两次爆炸,一个不好还可能引起炸膛危险!” 说起专业事儿,吴老汉侃侃而谈颇有点‘砖家叫兽’的风范。 “有解决办法了么?”吴可不管什么技术问题,他要的只结果,一个让他满意的结果。 “有,只需要树龄在二十年以上,最好三十年以上的老松木,制作出的‘松木炮’再有外头铁箍的帮助下,发射个五次以上没捎问题!” 吴老汉笑呵喝回答,看他那一副精神抖擞的摸样显然很是满意自己的‘专业’水准。 也没多多少有质的改善嘛! 吴可暗暗嘀咕,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用木料做炮筒就这点不好,材料摆在那儿使用寿命长不了。 不过他对这样的结果也还算满意,只要能在安全范围内有五次发射机会,也足够乡勇队对火力支援方面的要求了。 “大伯,回来之后您安排一下,最好能在年前赶走十门松木炮来!”吴可呵呵笑着附和了几句,同时也提出了自己要求。 “这么急,好象用不上吧?” 吴老汉成天在营地里晃悠,同时又负责乡勇队的后勤事务,对县城局势还是很了解的。 整个通城县境的土匪几乎都被乡勇联军扫荡了一遍,谁会这么没脑子跳出来闹腾找死? “哎呀大伯你不知道,长毛乱匪在南边可是闹腾得厉害,说不定什么时候便杀过来了,不得不提前做好准备好!” 吴可摊手无奈苦笑,只是稍微点了一下并没有多说什么。 以他一惯小心谨慎的性格,提前做好应对准备那是必然的事情。而且为了避免出现习惯性的‘祸从口出’,他还努力改变自己对太平军的习惯性称呼,就算在最亲近的亲人面前也以‘长毛乱匪’称呼,为的就是不误导身边亲信在某些场合不小心说漏了嘴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情况真这么危险了么?”吴老汉很是诧异。 “比想象中更危险!” …… “狗贼,纳命来!” 咻咻咻…… 一路上轻松的说些有的没的,一行通过大柱山那片狭长地域时队伍拉得老长,可就当吴可通过那道最狭窄山口时,突然从左边山林传来一声暴喝,然后便是弓弦颤动和利箭排空声音响起…… 第131章反应迅速歼来敌 “敌袭敌袭……” “有埋伏保护大人……” “散开散开大家快快散开……” “……” 突然遇袭,在狭长山谷队形拉得拉长的亲兵小队顿时一阵慌乱,这时候平时严格训练经历过血与火考验的好处表现出来。 各伍伍长和什长极力安抚手下弟兄并做出最正确指挥,最外围亲兵立即转身向右手边山林冲了过去,迅速取出腰间手弩对声音传来方向一阵密集覆盖射击,不管效果怎样分成几波三人战斗小组向突袭者包围而去。 内圈亲兵也在短暂惊慌之后立即做出反应,身处突袭箭雨范围内,尤其是保护吴可挨着右边山林最近的那几位,瞬间聚集将手中圆盾合拢高举,将身后的吴可吴老汉严密保护起来。 而靠近另一边山林的水牛和其他几位亲兵,则像受惊的兔子般以呈散兵线形几个跨步便冲入左边山林,躲避天空箭雨袭击的同时不忘搜索警戒可能隐藏在山林中的敌人。 “大伯小心!” 吴可的反应一点都不比手下亲兵慢,第一时间暴喝出声,一把拉住还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大伯就地翻滚,紧接着头顶一暗便处在亲兵举盾形成的防护圈中。 咚咚咚…… 啊…… 就在亲兵小队和吴可做出及时反应时,从右边山林飞出的箭雨已经落下,大部分都被几位聚在一起的亲兵手中盾牌阻挡,发出‘咚咚咚’让人心跳忍不住加速的撞击声,小半透过盾墙缝隙扎在亲兵身上引起声声凄厉惨叫,盾墙一下倒下三位挡在身前的亲兵,防御顿时出现极大漏洞。 “杀,杀了吴可那清狗!” 显然亲兵小队的迅速反应出乎了偷袭者的意料,不党风他们发动第二波箭雨覆盖攻击,外围合拢过来的亲兵手中弩箭已稀溪落落激射而至。 虽然大部分都被周围高大树木阻挡,可零星落下那几枝弩箭,废掉了一名倒霉偷袭者外,也够其余偷袭者带来极大心理压力。 他们可没亲兵队的强大战术执行能力和心理素质,眼见藏身之地并不像想象中安全,也不知谁高亢呐喊出声,顿时从山林靠近山谷隐蔽处冲出近十条强壮汉子,一个个满脸匪气一看就不是啥好鸟。 这帮家伙手持钢刀气势汹汹,满脸杀气狂冲下山,距离山脚还有两三米时竟然不管不顾一跃而起,手中钢刀猛挥而下重重砍在亲兵们举起的盾牌上。 砰砰砰…… 几道利器劈砍木头的沉闷响声传出,几面由硬木制成盾牌顿时四分五裂,那几位持盾亲兵纷纷闷哼出声被砸倒在地,顿时将保护在身后的吴可跟吴老汉暴露出来。 “哈哈,吴可你个混蛋受死吧!” 随后狂涌下山的偷袭壮汉满脸狰狞,大步流星直冲而来钢刀挥舞一副要将吴可碎尸万段的架势。 “一帮跳梁小丑,给老子去死!” 吴可岂是轻易束手等死之辈,不等那帮偷袭壮汉靠近,身子猛然在地上翻滚左手微抬‘咻’的一声弓弦响起,在冲得最前那位偷袭壮汉满脸不可思议和惊恐的目光中,‘噗’的一下被激射而至的一支强劲弩箭射中心脏。 弩箭所带强劲惯性带着这厮高壮身体猛然后仰倒地,嘴里只来得及发出‘呵呵呵’的无意识声响带着万分不甘挂掉。 “啊啊啊大哥大哥,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突然的变故吓了其他偷袭者一跳,前冲的脚步下意识缓了一缓,只跟有在那倒霉大汉身后的强壮汉子一脸悲愤,二话不说扬起手头钢刀便向吴可猛劈而来。 “找死!” 吴可低沉怒吼出声,猛然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飞跃而起,手中不知何时已握住一把精钢长刀,后发先至只见白光一闪便瞬间砍在对面偷袭壮汉脖子上。 啊…… 那壮汉手中钢刀‘哐当’一下掉落在地,脖子上出现一条长长狰狞伤口,皮肉翻卷鲜血像喷泉一般狂涌而出,高大身子软软倒地不起。 吴可看都没看这厮一眼,双脚落地之后疾冲而上,手上钢刀舞得团团乱转,围着剩余偷袭者快速游斗一沾即走。 “杀杀杀,弟兄们一起上啊,杀光这帮卑鄙偷袭者!” 这时附近亲兵已反应过来,纷纷抽刀猛扑而来,而外围冲入山林中的亲兵,留下部分人手持弩警戒,剩余所有亲兵全部返身矿冲而下。 咻咻咻…… 一枝枝弩箭闪电般精准射中被未偷袭壮汉,一声声凄厉惨嚎惊得那帮偷袭者心惊胆壮手脚发团,他们怎么也不会料到局势竟然变化如此之快。 不过一眨眼功夫,回过神来的亲兵与剩余惊慌失措的偷袭壮汉狠狠厮杀在一起,呐喊声惨叫声怪叫嘶吼声连绵不绝,兵器碰撞响声还有利器入体声甚嚣尘上。 “大伯咱们离开这个危险地方!” 吴可反应机敏,在手下小弟缠住剩余偷袭壮汉后没有逞强,脚下飞快退出战圈,弯腰扶起惊慌不安的大伯吴老汉,在附近亲兵护卫下迅速离开。 “啊啊啊,兄弟们跟这帮清狗拼拉!” “不要放走吴可那清狗,兄弟们杀出去干掉那家伙!” “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赚一个,兄弟们咱们放手一搏!” “……” 形势猛然逆转,不仅没有让剩余偷袭壮汉崩溃,反而激起他们心头狠劲,一个个奋不顾身以命换命竟然一时将合围过来的亲兵压制。 这帮家伙一个个武艺娴熟战力不凡,如果不是乡勇队亲兵们训练有素配合默契,单对单真不一定干得过偷袭壮汉中任一位。 吴可一边搀扶大伯离开一边回头观望,看到剩余偷袭者一个个小宇宙爆发,瞬间砍倒四五位亲兵乡勇,顿时心头凛然后怕不已,幸好之前自己出其不意迅速干翻两名偷袭壮汉,一时震慑住这帮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亡命之徒,给自己和大伯撤退争取了机会,不然后果实在难料。 “退开快退开,不要跟这帮家伙死拼!” 眼看剩余偷袭壮汉就将冲出重围,刚才扑入左边山林里的水牛带着手下一部分小弟迅猛扑杀而下,一边挥舞手中大刀一便奋力嘶吼吩咐道。 有了水牛带人冲杀阻挡,一下子将偷袭壮汉们的气势给遏止住,同时与剩余偷袭壮汉们死磕损失不小的亲兵迅速后撤,与水牛所带亲兵组成更大包围圈。 “后队手弩准备!” 同时,跟在队伍最后面看守牛车的亲兵也反应过来,在各自伍长率领下呈战斗队形分散前进,手上小巧弩弓凹槽内的弩箭箭尖寒光闪闪,什长一声令下‘砰砰砰’的弓弦震动声不绝于耳,一枝枝弩箭快如闪电般激射而出。 啊啊啊…… 靠得最近的几位偷袭壮汉差点被射成刺猬,纷纷捂着伤口惨叫着倒地,身体抽搐着没两下便停止挣扎没了声息。 紧接着又是一轮弩箭激射而来,由于没了亲兵小队成员与偷袭壮汉纠缠,很容易让后队弩手精确瞄准,结果又是一阵凄厉惨叫剩下所有偷袭壮汉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十来枝弩箭激射而至,身上插着一根或者几根尾羽颤抖不止的弩箭,哼哼唧唧满脸痛苦再也没了刚才的凶悍嚣张。 一场莫名其妙的突袭战就这么结束了,从偷袭者发动弓箭突然袭击,然后再到他们狂扑而下,再到防御被破吴可反扑连杀两人脱得身来,再到亲兵小队成员,围剿,最后在后队弩弓激射之下全部倒下,不过短短盏茶时间而已…… 第132章心怀警惕疑惑生 “审问清楚没,这帮家伙什么来头?” 天边的冬阳已逐渐西斜,将地上所有事物的影子拉得老长。 经过短暂的休整,吴可一行重新出发,不过这次亲兵们都小心谨慎多了,再没了之前的轻松气氛。 幸好吴可一向小心,尽管只是衣锦回乡该有的戒备一点不少,亲兵们当时虽然心情放松但也没敢大意,这才不至于在自家门口阴沟里翻船。 他可是很爱惜自家小命滴,尽管本身拥有不错的武艺,按水浒用语就是寻常十来个大汉近不得身,但他谨守‘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警句,自从乡勇队成军以来再也没干过冲锋陷阵这等危险活计。 虽然对遭遇刺杀早有心理准备,但来得这么早这么突然还是让他心惊不已,对于那帮半路埋伏的家伙自然痛恨异常。 此时那五辆牛车已经移至队伍中央,其中四辆各类物资堆地高高的,剩下那一辆空了出来当作伤员暂时休息之所。 吴可此时就跟在搭载伤员的牛车旁,询问负责善后处理的水牛审讯结果。 “呵呵,是之前咱们剿灭那些匪寨的残余土匪联合起来……” 水牛脸上挂着不号丝毫笑意的笑容,擦了擦手上因为仓促赶路来不及清理血迹,语气阴寒沉声回答。 这一次亲兵小队可是损失不小,直接战死者就有三位,其余八位伤员不是在第一波箭雨偷袭中受伤,就是在偷袭壮汉们拼死反抗时受了重创。 没见牛车里躺着八位伤号,除了两人身上插着羽箭还算清醒外,其余六人全部昏迷不醒只做简单包扎,离得老远便闻到一股浓浓血腥味。 “哼,他们还有没有同伙存在?” 吴可眼中冷光一闪,语气平静无波继续问道。 “没了,这是他们最后的战力!” 水牛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不屑冷笑:“那几个家伙一个个武艺不凡,在各寨中都是核心战力,就算还有残余土匪也没胆子再来找咱们麻烦!” “还是小心点好,也不知你小子哪这么大自信?” 吴可没好气白了水牛一眼,也没继续在这上面纠缠,话题一转继续问道:“问清楚没,谁给他们传递的消息?” “啊!” 水牛满脸诧异神色间满是莫名其妙,不知道吴可问这个干什么,难道还有人跟那帮土匪勾结不成? “你小子,不会每问这个吧?” 见水牛满头雾水的摸样,吴可心里‘咯噔’一下,瞪着眼睛震惊道。 “这个这个……” 水牛满脸通红支支吾吾,神色尴尬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他确实没问,也没想过这方面的问题,只是觉得这是一起单纯的报复性刺杀事件,只要消灭了那帮西充满恨意的残余土匪就成,根本就没往其它方面想。 “你小子啊,怎么脑子就这么不开窍?” 吴可气得差点吐血,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那帮受了重伤的土匪经过水牛一番折腾,早就死翘翘了哪还能找到审问对象? 狠狠瞪可这不着调的家伙一眼,见这小子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怒声提点道:“你猪脑子啊,咱们出发那么突然,那帮残余土匪竟然能够提前得到消息埋伏,要是没人透露消息可能么?” “说不定,说不定他们早晚派人监视,监视营地,咱们刚一有动作便被发现!” 水牛被说得满脸通红尴尬不已,可在弟兄们面前又不愿失了面子,低着脑袋忍不住辩解了句。 “你小子还有脸,咱们跟驻地周围村子的关系那么紧密,有外人监视还能发现不了?” 吴可一听更加恼怒,没好气训斥道:“再说了,那十来位残余土匪壮汉又躲在哪,别说这么一伙一看就不是啥好鸟的家伙不引人主意啊,也没听大柱周围村子传出有强人入驻的消息!” “好了好了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埋怨这小子了,水牛你小子以后可得机灵点,别傻头傻脑做了糊涂事都不自知!” 这时坐在前头一辆堆满物资牛车上的吴老汉急忙开口打圆场,笑呵呵说道:“咱们以后小心点就是,没必要疑神疑鬼防这防那!” “可是……”吴可依旧有些不甘心。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就算有人与那帮土匪勾结又怎么样,咱们知道了小心一点就是,没问出来就没问出来嘛!” 吴老汉摆了摆手不以为然道:“不说暗中报信的家伙那帮残余土匪知不知道,就算你问出来了要是那人是乡勇营的大人,你又能如何?” “这个……”吴可一下子愣住了。 是啊,要真问出了幕后捣鬼之人是乡勇营官员,难道他还有能耐揪住不放整死对方不成? 正如大伯所言,以后小心点就是,自己手握乡勇队超过三百人马,在整个通城都是实力派人物,不靠别人依旧活得有滋有味,没必要因为这么点事儿搞得心烦意乱整天担心这担心那的,根本就没这个必要! …… 后面的行程没出什么波折,在太阳下山天色昏暗之时吴可一行顺顺当当回到天灯岭营地。 接下来自然好一翻热闹…… 尽管时间不早,但天灯岭营地的动静还是第一时间传到某些有些人耳中,让他们知道乡勇队老大吴可回来了。 顿时,镇上的地头蛇纷纷上门拜访,想要和吴可吴大人拉一拉关系。 不仅如此,沙堆辖下各村村长随后也纷纷发来邀请,希望吴可有时间的话能去他们村子走上一遭,或者他们直接过来拜访也成,说是想加深与乡勇队的联系与合作,就之前商量好的一系列措施进行更加深入的交流。 对于这些地头蛇递来的橄榄枝,吴可欣然笑纳并表示有空闲的话一定一一拜访。不过他以回来时半路遇袭为借口,推掉了一些不必要的会面。 不过他还是让留守天灯岭的堂兄吴天明好言好语安抚被推掉的邀请者,以后有时间的话一定一一拜访,他也正好有些东西要和他们好好交流。 今时已不同往日,乡勇队越发兴旺不说,吴可更是堂堂的从八品大老爷,有时真没必要太过迁就某些家伙,虽然他对沙堆有自己的想法,也有功夫和精力关注其它方面的东西。 比如,完全掌握整个沙堆,施展一些利民政策,在农村经济多样化上面的一些主意,逐渐瓦解乡村地主对佃户的严厉控制解放青壮劳动力,继续扩充乡勇队人员进一步增强实力,还有一些其它方面的相关事务等等之类。 之前乡勇队还处于初建时期,为了不引起太大动荡整个沙堆的秩序一切依旧,可是现在嘛也该是乡勇队发出自己声音的时候了。 此时乡勇队半官方身份傻子都看得出来,而且吴可又有从八品官身,再做某些事情的时候就没必要顾忌太多。 就算损害了某些家伙的利益又如何,难道他们还敢反对不成? 更何况眼下沙堆最大地主李青山跟乡勇队已是亲密合作伙伴,只要吴可不做得太过分李氏宗族只会睁只眼闭只眼。 没有李家这样根深蒂固的本土势力牵头,其他小地主和地头蛇再给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跳出来炸刺。 经过两个来月的努力,乡勇队的势力基本已经渗透沙堆辖下各村,拥有稳固的民众基础和不小的影响力,可不是想要驱除就能驱除得了的。 再加上乡勇队连续两个来月的剿匪战斗胜利,已经建立起足够的威望和威慑力,就算有人想暗地里找茬也得先掂量掂量后果。 坊间流传,吴可吴大队长在县城都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谁要是敢无理取闹惹怒了他,后果可是极其严重的说…… 第133章局面大好吹捧至 吴可回程路上遇袭的事儿在沙堆传得沸沸扬扬…… 尽管感觉很不可思议,但镇上和各村地头蛇们还是带着‘沉痛’的心情,第一时间送来了慰问和关心,并严厉谴责某些不法分子的无耻行径。 就连远在县城的乡勇营一干同僚还有衙门里关系较好官员,都纷纷遣人送来花圈仪程,并表达了沉痛的哀悼和愤慨。 马某人更是传过话来,希望吴可尽快返回县城,不给某些不法分子可趁之机。 吴可一一谢过这些人的好意,表示自己决不会被‘恐怖袭击’吓倒,坚决与不法分子做斗争,同时以乡勇营名义对之前剿灭过的山寨残余土匪下达清剿令,并适当给予悬赏通缉。 纷纷扰扰没过几天,很快镇上居民和附近村民们的注意力,便转到了乡勇队和民团的新动作上来…… 吴可此次回来除了衣锦还乡得瑟之外,还另有其它目的,自然不可能将所有精力都放在祭奠几位战死亲兵弟兄身上。 在天灯岭应迪摆了一天灵堂,后面的祭奠全部交由大伯吴老汉负责,他则招集手下一干心腹准备蓄谋已久的‘大行动’。 …… 沙堆镇上的镇民很诧异发现,刚刚还大摆灵堂的乡勇队又有了新动作。 首先镇外通往县城方向的那快巨大荒地上,比民团驻地还远一些地方的杂草杂树被一把火给烧成灰烬,而后上百乡勇队青壮汉子冒着冬天寒冷到烧成灰烬的荒地干活,清整荒地开挖地基。 有那胆子不小的镇民向监工的乡勇队小头目打探消息,原来乡勇队准备在这块荒地上再建一座更大的营盘。 这对镇民来说是个好消息,毕竟天灯岭距离镇子不远,每天清晨护乡勇队上百青壮汉子的操练声实在过于喧嚣,而且每天还要从镇上跑几个来回,实在让镇民们感觉很是不安,生怕哪天乡勇队乱来他们连哭都没地方哭。 再说了建设营盘就得消耗大量建筑材料,这些建筑材料从哪来? 一部分乡勇队自筹,还有一部分就要向镇民们购买了,这可是一次十分难得的赚钱机会。 最关键的是,乡勇队买卖公道深得镇民们信任,不用担心赖帐赊欠。 没让翘首企盼的镇民们等待多久,乡勇队的后勤采购人员很快便将采购清单张贴在镇上的十字路口,于略低于市场收购价的价钱大量收购建筑材料。 顿时整个沙堆都沸腾了,一些早有准备的镇民联合分散在附近村庄的亲戚,急忙将早已准备好的建筑材料送往乡勇队于镇外的工地,在那里乡勇队的后勤采购人员当场清点当场就付了钱绝不拖欠打白条。 在大把铜子的刺激下,镇民们的热情达到了一个相当疯狂的程度,这样的大好赚钱机会可不多见。 就在乡勇队贴出收购公告没几天,乡勇队新营址所在那片荒地便堆满了各类建筑材料,木料石料堆成了好几座小山。 这次吴可可是下了决心,准备仿照现代军营建造一座现代化多功能大营盘作为乡勇队以后的主要基地和新兵主训练营,可不会再像天灯岭上那么随便简单了事,之前那是条件所限现在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三方大木,价钱一共八十个铜子,大叔您在这里按个手印,对对对这钱大叔您收好了……” “哈哈老伯您又来了,真是老当益壮……” “李四你今天赚了多少,什么五十个铜子有这么多?” “雷大伯你厉害呀,就这几天功夫你家小子取媳妇的礼钱便赚到了!” “快快快,大舅子咱们也不能落后了,定要赚他个盆满钵满……” “……” 一时间乡勇队新营址所在那片荒地热闹非凡,镇民们拉着一车车建筑材料赶到,而后满脸喜悦兴匆匆离开,嘴里不忘大声吆喝招呼亲戚朋友再接再厉! 镇民们兴高采烈的清点自家收获,盘算着给家里婆娘或者娃子量身新衣,而充当乡勇队新营盘建设主力,刚刚从县城押来的那几十位强壮土匪俘虏,则是各个叫苦连天哭爹喊娘。 他们往日连一日一操都受不了,更何况建设营盘这样的高强度劳动? 尽管乡勇队没有虐待这些俘虏土匪,只要按时完成监工交代下来的工作量,吃饱肚子是没啥问题滴,比他们在山寨时过得还要好。 可就算如此,仅仅干了两三天活计,这帮强壮土匪俘虏们便开始想方设法偷奸耍滑不肯干活。特别是当一位身子骨有些暗疾的土匪俘虏在劳动时突然晕倒,顿时引起这帮家伙一阵骚动更是理直气壮不愿出力。 “哎呀哎呀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我错了……” 遇上老好人吴天明或者吴老汉叔侄俩做监工时,因为心存不忍对这帮强壮土匪俘虏主要以说服教育为主。两人前不久还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哪是这帮土匪老油子的对手,经常被糊弄最后的效果可想而知。 轮到水牛二牛他们几个小子做监工时情况就不同了,凡是胆敢偷奸耍滑的家伙一经发现先是严厉警告,要是不吸取教训再犯的话那就对不起了,一顿拳打脚踢耳刮子侍侯绝不客气。 于是,在乡勇队新营盘工地上,时不时可以见到监工们毒打强壮土匪俘虏的场面,那惨绝人寰的凄厉哀嚎真真让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一些不明真相或者与强壮土匪俘虏有说不清道不明亲戚关系的镇民,对乡勇队的做法十分不解加不满,认为乡勇队做得太过不把那些土匪俘虏当人看。 “乡勇队又不是开善堂的,凭什么要给他们优待?” 面对前来通报情况满脸担忧之色的吴天明,吴可连连冷笑挥手道:“该怎么样就怎么样,那帮土匪要是老实就算了,不老实的话给我狠狠的打!” “可子兄弟,这样不太好吧?” 吴天明有些担心,劝道:“要是闹出了什么大乱子就不好了!” “有什么好不好的,俘虏就要有俘虏的自觉!”吴可摆了摆手不在意道:“咱们在吃喝上又没亏待他们,还想偷懒不干活哪那么便宜?” …… 在吴可的强压下,乡勇队根本就没有理会外界的流言蜚语,依旧我行我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工地上依旧时不时传出强壮土匪俘虏们的凄厉哀嚎。 渐渐的,随着时间推移镇民也都习惯了,反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还是老实赚钱为好。荒地上的营盘地址也在以看得见的速度发生变化,一座足可容纳五百人同时生活训练的营盘雏形慢慢形成。 当然,建设新营盘并不是吴可和乡勇队最近一段时间的全部。 有了当初建设天顶峰岭和县城西门外营地的经验,吴可没必要也不可能将所有精力都放在这上面。 吴可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加上李青山又跟乡勇队结成盟友关系,在沙堆可以说得上一手遮天。 如此一来沙堆镇上和各村地头蛇基本打消了不该有的龌龊念头,想要巴结讨好乡勇队和吴可的着实不在少数。 在官本位社会,跟手握权柄的官员打好交道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在新营盘当了两天监工后,其它时间吴可和乡勇队一干核心成员忙着参加酒宴,奔走于镇上地头蛇还有辖下各村实力派人物家中。 那些家伙殷勤至极,变着法儿巴结讨好,甚至有想把自家女儿或孙女推销给吴可的打算,就算吴可不成乡勇队一干小队长也是不错选择,一时间真真是群魔乱舞处处诱惑,大鱼大肉推杯换盏好不快哉…… 第134章巡视产业心暗惊 酒席众多加上又要跟那些请客的地头蛇们勾心斗角虚以委蛇,一不小心就有可能钻了别人设下的语言陷阱,不得不答应地头蛇们的某些要求,实在劳心劳力让人疲惫。 后来实在受不了拉,急忙以公事为由干脆跑路四下巡视乡勇队产业…… 当然他前世怎么说都是酒经考验的老将了,加上身份特殊实在撑不住的时候还能耍耍无赖。就这样他都差点答应了那帮地头蛇的‘过分’更不用说乡勇队里那几位涉世不深的家伙,要是再待下去还不知道会闹出啥乱子来呢。 乡勇队现在正是打基础刷威望的时候,答应的事儿就得老实做到,不然名声毁了以后的路就不好走拉。 狠狠训斥了一通整天沉迷酒桌饭局的小弟,将心中的想法告之并警告他们以后没有他的同意不许接下任何吃饭邀请,这个决定得到了大伯吴老汉的全力支持…… “吴可你的做法没错,咱们乡勇队的良好发展势头可不能受到影响!” “我明白,咱们乡勇队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滴!”吴可点了点头连连冷笑。 镇上那帮地头蛇和各村请吃酒的家伙心思活乏得很,指不定打的什么主意想从乡勇队身上捞些好处呢,心中没点警惕还真不成。 万一要是头脑一热答应了什么,比如新营建设采购向某个村子倾斜,那可就破坏了吴可筹划多日的心血了。 “呵呵,可子你心中明白就好!” 吴老汉呵呵一笑,顺口便转移了话题:“对了可子,昨天老根请你回村里喝酒,都说了些什么,你当时回来的时候脸色可不怎么好看啊?” 说着,老脸上露出一副关心神色。 “还能有什么事?”说起这个吴可心中就不爽,愤愤不平道:“还不是跟其它人一样,见乡勇队有大动作想要跟着占便宜?” “呵呵毕竟是自家亲戚,乡勇队又有好几十位吴姓族人,村子对乡勇队的支持力度可不小。咱们眼下发展起来了给点好处是应该滴,可子你没必要这么生气吧?”感受到吴可语气中的不爽,吴老汉花白眉头轻轻一抖有些诧异道。 “如果只是要些好处就好了!”吴可摸了摸还有些闷胀的脑袋,双手一摊郁闷道:“关键是老根叔他们的胃口太大,竟然想要包揽下新营建设的所有采购!” “老根糊涂啊!”吴老汉这才恍然,忍不住摇头轻声感叹道。 要说乡勇队给吴村的好处可不少,平时的后勤供应大半份额都由吴村提供,两个来月时间便让吴村成为了周围几个山村的货物集散中心。 随着人气的兴旺,村人们的收获逐渐增加,日子慢慢好过起来,起码想要吃饱饭再不是困难。 只是没想到,这日子刚刚才好过起来,村中族老们的野心便开始膨胀了。 “利益当前,哪还管得了糊涂不糊涂的?”吴可只是冷笑。 “可是,村里有那么多青壮劳力么?”吴老汉,村里大部分青壮族人都加入了乡勇队,他可想不出哪还能抽得出那么多劳力来。 要知道建筑材料可都是沉重玩意,没把子力气还真不一定搬得动。 “村里没那么多青壮劳力,别的村子可是有不少啊!”吴可不屑的撇了撇嘴,这话已经说得足够明白了吧,吴老根和村里那帮老家伙就想向后世搞工程那样搞个一包二包什么滴,他们好从其中分润差价。 这样的事情他怎么可能答应,不说吴老根的关系和他还没亲到这份上。最让他感到不爽的是,酒桌上作陪的还是那几倚老卖老的族老,口气大得很好象吴可不答应就是村里罪人似的,实在倒胃口得很。 当然这样的请托绝不止吴老根一人,只是其它村子里的实力派们说得更加隐晦而已。吴可纯当没听懂,吃肉喝酒可以有,但想要他许下什么承诺那是想都不用多想,别说门了连窗都不会有。 为了以防万一,他才特意警告了手下那帮血气方刚的小弟。 当然吴可他们不可能把全部心思放到吃吃喝喝上,除了监督新营盘的建造之外,他还特意抽出时间巡视了一下乡勇队名下的田产。 “队长,这就是咱们在郭村的田地!” 负责郭村这一带田地管理的乡勇青壮,指着眼前一块块怕不下近百亩长满了了绿油油冬小麦的水田,耐心解释道。 “哦,咱们乡勇队的田地都集中在一块么?”看着在初冬暖阳下长势良好,随风起舞的青碧庄稼,吴可心中好不欢喜。 说起来真是惭愧,距离当初赶走王家地主,接收了王家留在镇上的财产后一直忙于训练手下小弟以及之后一系列的剿匪事宜,根本就没啥时间和精力顾及巡视手头那上千亩田产。 为了便于管理,在人手紧张的情况下他不得不将手头田产划分片区,以最少的人手管理照顾到更多的田地。 幸好这些田地基本上都租了出去,乡勇队派出的管理人员只需协调好佃户之间的关系就成,不用自己亲自动手耕种田地,不然还真忙不过来。 此次巡视乡勇队在各村的田产,说白了就是扬威来的。 没办法,之前为了应付那些杂七杂八的事儿,他和乡勇队的大部分精力都用在训练和实战剿匪上,对下面村庄谈不上什么强力掌控。 而乡勇队推行的土地政策又严重损害了村霸们的利益,明面上他们不敢与乡勇队硬扛,暗地里却是没少动手脚搞小动作。 之前是没精力顾及这些,现在腾出手来正好以从八品官身巡视各村,震慑宵小之余刷一刷乡勇队的存在感和影响力。 乡勇队想进一步发展,光靠争取贫农有些不足,还得进行更大范围拉拢。 “是的队长,咱们在郭村的田地都拢在一起,都是一等一的好田!”负责郭村田地租赁管理的乡勇青壮显然是农家好手,满脸自豪向吴可介绍道。 “一等一的好田么?”吴可仔细揪了揪没看出不同的地方来,只觉得田亩之间距离适当而且周围水渠交叉纵横,至于是不是一等一的好田抱歉他没这眼力。 “一年能有多少产量?” 看出了吴大队长对此并不是很了解,那位护卫队员解释道:“这些水田一年基本能收割两茬,一茬早稻一茬小麦当然还能种些青菜萝卜,一亩大概能收割一担到两担左右稻谷或者小麦!” “这收成,是不是有点低了?” 默默在心头一算,一亩水田的收成最多才三百四十斤(一担一百七十斤)而已,吴可眉头不由轻轻一皱不满道。 “还低?”那位负责田亩管理的乡勇青壮满脸愕然,见吴可脸色不悦心头一颤,急忙摆手解释道:“一亩最多能有三百来斤已经很多了,而且还能收获两茬!” 尼玛两茬最多也就六百来斤,这收成很多么? 刨去几十斤谷皮的话,能剩下的白米小麦更是不足六百斤,而且这还是往最好的收成情况算! 要是收成一般般或者遇到什么灾荒年岁的话,照这么说一亩水田也就能收割不足三百斤而已,这数量实在稀少得可怜。 一个五口之家想要吃饱,就算只是一天两顿起码也得消耗一斤粮食,一年就是三百六十斤粮。看似一亩地就足够一家五口吃上一年饱饭,但帐不能这么算。 如果是租赁土地的话,按照习惯最少五成来算,一亩地最多也就能剩下百十来斤而已,而且还要交纳官府的各种苛捐杂税,搞到最后一亩地自家能留下五十斤享用已经算菩萨保佑了,这还是按好年景来计算滴。 第135章收买只为充耳目 当然,如果自家有田的话,日子会好过点但绝对好过不到哪去! 要是遇到灾年或者荒年,咳咳,那就等着剥树披挖野菜度日吧。 这个数据实在让他有些难以接受,不要以为哥们啥都不懂,在前世哥们小时侯也是下过田地滴! 那时叔伯家里的田地非常分散,而且面积不大都是几分几分田,并没有以亩来计算的大田。 别小看‘亩’这个单位,当然老家不叫‘亩’而是叫‘旦’,一‘旦’就是十分田,基本上村里人家很少有一‘旦’以上的大田,都是五分左右的田地。 记得暑假时经常被奶奶拉去帮大伯家收割庄稼,七分田最起码都能收割五百斤以上的稻谷,更不要说还是一年两熟。 当然,这里面杂交水稻的影响巨大,但在他想来就算再大也不能大到这种程度吧,蒙谁呢? 可是最后事实证明,他还是不了解这个时代的农业发展水平。 走访郭村的几家佃户,尼玛这些老实巴交的农户一个个诚惶诚恐表示感谢,满脸红光语无伦次述说心中兴奋之情。 听到耳中最多的就是感谢乡勇队将田租降到四成以下,这样他们就算只租个三五亩地一年下来家里也能留下几百斤粮食,除了供一家子吃喝之外还能有上百斤剩余,放在以前这样的好事想都不敢多想。 吴可这才明白,之前自己太过想当然了。又通过询问佃户们的田地收成情况,他这才知道此时的田地收成之差,与后世根本没法比。 之前他还奇怪后世家乡一代基本上是一年两季水稻,怎么回到清末就变成了一季水稻还有一季小麦呢? 相同情况下,水稻的产量与小麦的产量相差可不小。 直到走访了好几个村庄他才明白,在没有化肥的时代庄稼别说产量,就连生长速度都远远不如后世。如果种上两季水稻的话,晚稻的收割时间都能拖到九月末十月初,基本不用指望产量能比得上早稻。 还不如在中间种点其它生长期短的粗粮,这样还能多点收获。 也就是小麦比较能适应各种天气环境,而且经济价值比水稻高不少,是农村家庭的主要经济来源之一。不要说这时代面粉是畅销货,就算放在后世也是极为畅销的食物种类。 花费了三天时间,一边接受各村村长们的热情酒宴,大鱼大肉推杯换盏满嘴跑火车;一边安下心来不耻下问与佃户深入交流,沉下心仔细研究佃户们的具体生存状况和经济收入的各种渠道。 结果,看到的一幕幕让他感觉触目惊心,除了贫困还是贫困,日子苦得几乎能挤出水来,那种麻木腐朽的气息几乎让他窒息,根本感觉不到丝毫希望。 来钱的门路实在太少了啊! 走过了十几家村子之后,这是他心头最大的感慨。 尼玛除了种地之外几乎没有其它任何经济收入,加上又要交纳沉重的苛捐杂税还有各种盘剥,日子要是不苦逼那就见鬼了。 哪像他穿越过来的前世,农村多种经济共同发展已经到了一个不错的程度,县城里很多工薪家庭的生活还比不上农村滋润。 带着沉重的心情返回天灯岭驻地,招呼乡勇队几位中年以上的核心成员一同商量,看有什么法子能够帮助那些生活贫苦的村民达到温饱水平。 对,他的要求就是如此简单,只需要能在短期内达到温饱水平就已足够,现在说什么小康生活纯粹在开玩笑。 虽然对太平天国这个这段历史不是很了解,更不知道太平军是怎么路过通城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就像历史上所有农民起义军一样,太平军对贫苦农民的吸引力极大。 他可不想自家老巢出现那种响应太平军应者云集的情况出现,到时候可就危险了。 所以,这样的情况绝对不允许出现。 要避免这样的麻烦也很简单,只要那些贫苦村民能混个温饱就成。 除了那些野心家或者想要出人头地搏一把的家伙,在饿不死还有条活路的情况下,没谁会傻得冒抄家问斩的风险做那大逆不道之事。 听完吴可的想法之后,被招来开会的吴天明几个好一阵面面相觑,可子兄弟这也管得太宽了吧,以前不都是这样的情况么? 再说了,乡勇队大幅度下调田租就已经给佃户们极大好处,明年的日子铁定比往年要好过不少,这样不就已经足够了么? 而且乡勇队新营盘建设,可是给了周围村民不少赚钱打小工的机会。 “诸位的想法我明白,觉得乡勇队给出的好处已经足够,没必要再加码是不是?”吴可倒也没生气,有这样的想法本就是人之常情,他此时抱着解决问题的心态看待这个麻烦,首先要做的就是说服在座心腹。 “是啊可子,我就是这么认为的!” 率先开口接话的是吴老汉,难得的是他竟然也有不同意见。要知道他可是吴村著名的老好人,而且急公好义乐于助人,不然吴村第一首富就应该是他而不是靠种地收租子的吴老根了。 “是啊可子兄弟,咱们给出的好处已经够多,没必要在这上面花费太大精力!”吴天明也摇头表明了不同意见:“再说了,咱们乡勇队底子也不厚,拿什么来帮助好几千村人达到那什么。对温饱水平?” “……” 其他几位与会成员也纷纷发表意见,对吴可突然提出的想法表示不赞同。 尼玛乡勇队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自己用都还嫌不足,哪能浪费在帮助村人摆脱贫困达成那什么‘温饱’上? 要是吴村还好说,其它村还是算了吧…… 见弟兄们的反应如此激烈,吴可不得不费了翻口舌解释自己的用意。 没错,乡勇队大幅度下调田租,对于贫苦的村民们来说是个福音。 通过这一手,乡勇队也算是深入人心,拥有很不错的民众基础。如果乡勇队再次扩招的话,主动上门投靠的各村青壮真的不要太多。 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乡勇队需要实行人海战术的话,说不定民众们会主动出手相帮,当然前提是没多少危险不如寻人找人之类的。 但这些还远远不够,因为收买村民们的代价太低了。 太平军那种‘均田亩’的口号,对于底层贫民而言实在太有诱惑了。 说不定稍微鼓动一下,就可能闹起民变。 吴可将这其中担忧简单讲述一下,结果吴天明他们却是不以为然,认为这事应该担心的是衙门才对,乡勇队已经做得够好没必要抢了衙门的风头。 吴老汉甚至‘语重心长’告戒道不要胡来,搞不好会得罪人滴! 话中意思很是直白,很不赞同吴可的做法。衙门的事情还好说,吴可现在也有八品官身,加上又不用衙门出钱出力,那些大老爷们自然不会多管闲事。 关键吴可的做法极大损害了各村实力派们的利益,搞不好之前的所有成果全都付诸东流不说,还会招来所有村子的仇视。 吴可可不这么想,眼下他最担心的还是太平军的威胁,至于其它的都是小事而已,解决起来十分轻松。 随着太平军的步步临近,一些牛鬼蛇神肯定会纷纷冒出头来,或为自家牟利或为太平军服务,他想掌握这些家伙们的第一手资料,然后做出及时应对,没有各村村民的通风报信怎么可能? 想要村民们冒着不小风险通风报信,不给出足够的好处想都不用多想,没谁会是傻子…… 第136章热热闹闹扩张忙 在吴可看来,仅仅只是下调田租,想要村民冒着生命危险通风报信显然还不够,而且以村民们贫苦的生存状态只需很少代价便能收买。 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帮助各村村民解决温饱问题既是一种行善积德,同时也是提高村民收买代价加大感情投资的一种办法。 而乡勇队所需付出的,绝对不会超过五百两银子和一些临时工作岗位而已,在吴可看来乡勇队并不吃亏。 吴可费了好一番口舌,这才将一干与会成员说动,决定有限度支持他的想法,先试试看效果再决定是否全力投入。 当然,眼下就得未雨绸缪,不然真等到出了事情的时候啥都晚了。 可问题是,现在乡勇队的财政状况也不怎么样,特别是能容纳五百人同时生活训练的新营盘建造,让乡勇队的财政缩水严重。 除非吴可启用储备资金…… 当初拿下王家地主时的收获,还有多次剿匪胜利的缴获,最近几天镇上地头蛇和各村村长们陆陆续续的孝敬,加在一起拢共不过两千三百两银子,看似很多其实真正花消起来也坚持不了多久。 特别是之前招人时的花费,在县城打理新驻地的费用,还有弟兄们平时的吃喝拉撒,林林总总花费不下三百两银子。 还有大伯吴老汉新建火药火器作坊,采购大批量火药材料,还有秘密修建的弓弩作坊等等此类,花费的成本在五百两银子左右。 别忘了他眼下可是在县城混的,那必要的打点花消绝对少不了。 再加上建设新营盘采购费还有各种消耗如流水一般花出,乡勇队帐面上的资金真的不多了,哪还有钱雇佣各村贫苦村民做小工或者其它? 尽管乡勇营暗地里补贴了一些,但比起消耗的那就差得远拉。 “呵呵,你们啊一个个都是榆木疙瘩,别整天盯着队里的帐目不放,想要弄钱还不容易?”吴可连连摇头嘲笑道。 弄钱容易? 与会的大叔们好一阵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怎么,你们不信?” 吴天明等中年汉子面露迟疑,虽然没有说话但意思就是如此。 “哈哈,难道你们忘了,咱们手头还有几十强壮土匪俘虏,还有不少没有处理过的缴获物品啊!”吴可也没生气,只是意味深长笑道。 这什么意思? 与会乡勇队核心成员好一阵面面相觑,怎么也想不出能从那帮俘虏身上搞到钱。貌似,那帮家伙现在还吃乡勇队的喝乡勇队的吧? 至于那些缴获物品,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会低价贱卖滴! “呵呵,诸位还是太心慈了,难道不知那帮强壮土匪俘虏中,可是很有几位家里或族中都很有钱么?”吴可没卖什么管子,微微一笑便道出了心中想法。 勒索,这是要勒索钱财啊! “可子,咱们这么做,有些不太好吧?” 吴老汉忍不住了,一张老脸顿时苦了下来。别人暗地里喊他们土匪无所谓,但他们自己不能把自己看做真的土匪啊,心中那道槛实在难以过去。 “呵呵,大伯千万别想岔了!” 看到在座几位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显然对他提出的想法很不满意,吴可不得不立刻开口解释道:“那几个家伙好吃懒做不说,还得时刻防备他们家里人暗地里救人,实在麻烦得紧!” “对,咱们不缺那几人的口粮,但也没必要主动将这担子背在身上吧?” “而且这几个家伙还有吸食鸦片的历史,身体给祸害得不轻,根本干不了重活,时间一长还有昏迷过去的迹象,给俘虏营管理带去不少麻烦!” “再说那几位家里都有权有财,咱们也不好做得太过。留在营里是个祸害,还不如直接拿他们换点咱们需要的银钱来得实在!” “诸位在担心什么我心中明白,按我说完全没这个必要!” 吴可一通长篇大论说得在座几位连连点头,认为极有道理。 “衙门里的事儿我来处理,说不定那几位还想分杯羹呢!” “而且咱们又不是一次性将那几位全部放走,饭要一口一口吃人要一个一个放,首先咱们就用下湾那位姓楚的小子试探试探……” 事实也确实如吴可所言那般,当乡勇队通过中间人找上下湾的楚家时,楚家屁都不敢多放一个,便表示条件好说,只要能保住楚家被俘小子平安就成,请乡勇队的老总们大人大量给他们楚家一个面子。 面子啥的好说,只要付出真金白银就成! 既然对方这么给识趣,乡勇队要是再客气就是跟白花花的银子过不去了。于是在一番暗地里的讨价还价后,下湾楚家以五十两银子大洋外加五十担大米的价格,赎回在俘虏营被整得飘飘欲仙的楚家出身土匪。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之后的几桩‘买卖’自然顺利异常,其中特别有钱的那家至少百两纹银加百担大米开价,至于另外那几位地主家出身却干起土匪这种无本买卖的家伙价码也不低,陆陆续续为乡勇队弄到了超过三百两纹银还有四百担大米,这生意做得真叫一个舒心爽快。 没了那几个不安定因素,剩下的强壮土匪俘虏安静老实了许多也好管理多了。眼看着新营盘已渐有雏形,吴可可没白白浪费这么大一股青壮劳力,分出一半人手奔赴辖下各村趁严冬未至之际修缮水利整理道路。 与此同时,乡勇队拿出近百力量白花花纹银向辖下各村下了定单,大肆收购各式经过处理的水果还有采买大宗冬季时鲜蔬菜,顿时又引来各村贫苦村民一阵沸腾欢呼。 沙堆在后世就是著名的水果产地,苹果,柑橘,桔子,桃,梨,杏子等等水果产量真的不要太大。当然这时代别指望沙堆会有成规模的果林,但村里几乎每家每户院子里都种了一些,而且山上的野果树也有不少,每年夏秋之季各类水果的产量都非常庞大。 只是可惜沙堆位置太过偏僻,交通不便这些水果都没办法运往外地销售,不是自我消耗了就是白白烂在树上浪费了。 处理过的水果还好说,只是饭后闲暇时的调剂,冬季时鲜蔬菜就是乡勇队每顿必不可少的调剂食物,三百多青壮每日吃喝需求量之大可想而知。 虽说乡勇队营地附近也有自种,但时间太短后勤组人手也不足,能够供应一段时间就已不错,不要指望短时间内能够自给自足那不现实。 按吴可的说法,乡勇队就是要用这种直接利益捆绑的方式,让大多数村民成为乡勇队的坚定支持者。 更绝的是在那些得到好处的村民眼中,乡勇队的做法明显就是给他们送好处啊,哪还能不记着乡勇队的好逢人便伸大拇指赞一声仁义? 让吴可和乡勇队一干核心成员惊喜的是,那些利民举措刚刚施行没几天,便有感恩的村民带着自家子弟主动上门说要投奔乡勇队。 这可是好事! 如今乡勇队有钱有粮,而且地盘也比之前大了不少,正是进一步发展壮大的大好机会。 吴可早就有再次扩充乡勇队的想法,只是之前一直俗务纠缠抽不出身,眼下既然有人主动送上门来自然毫不客气笑纳之。 有了第一位自然就有了第二位,然后三位四位青壮源源不断投奔而来。吴可自然乐得合不拢嘴,带着手下小弟忙活着招收新人,安排住宿营地新兵临时分组,还有新兵训练事宜等等活计。 有了之前护卫队扩张的经验,一切都进行得井井有条顺风顺水,天灯岭营地又开始变得喧嚣热闹起来…… 第137章莫名其妙遭暗手 “什么事这么急?” 县城乡勇营驻地议事大堂,吴可一脸疑惑看向马千总。 之前他在沙堆过得好不快活,又是新建营地又是扩充手头实力,短短几天时间内乡勇队便招纳了五十来位身家清白的农家小伙。 将事情交给堂兄吴天明之后,他又与周围各村村长会面磋商,将各村自行组建的护村队纳入乡勇队体系当中,作为乡勇队的后备力量存在。 那些村长自然不乐意,各村护村队可是他们作威作福的保障,怎么可能如此轻易让出主导? 最后费了好一番手脚威逼利诱,这才解决了麻烦。 之后他又回了吴村,跟吴老根和一干族老还有亲近族兄弟达成一致协议,乡勇队将在吴村后山修建几座中小型物资储备仓库,用着乡勇队战略物资储备之用,以应对将来可能发生的变故。 同时,吴老根和一帮族老也接受了乡勇队秘密吸纳各类物资的任务,他们将从中抽成作为帮忙酬劳,乡勇队只派人负责检点和帐务审查。 这些事情刚刚交代清楚,他还没来得及做下一步安排,突然接到乡勇营紧急召唤的命令。 这不,他刚刚到县城还来不及回营休息一下,便在乡勇营迎接小弟的催促下,马不停蹄赶到乡勇营驻地。 刚刚步入议事大堂,他敏锐感觉到气氛很不正常,马某人和下属官僚一个个面沉似水,好象有什么大事发生一般,他这才好奇询问。 马千总,哦不,现在应该叫马千户,这厮经过一番运作,加上通城的剿匪战功,终于提升一级成为从五品副千户,堂堂的地方中级将官。 只是此时他一脸疲倦,嘶哑着嗓子低声道:“长毛乱匪主力已经过了益阳,眼下已达湘阴临资口,正准备乘船度过洞庭威逼岳州……” “什么,怎么这么快?” 吴可吃了一惊猛然直起身子,目光瞬间在堂内扫视一圈,只见往日没个正形的同僚们此时一个个面沉似水,顿时心直往下沉。 由于十分关心太平军的进程,他对湖南地理环境做了一番恶补,知道湘阴与岳州(也就是岳阳)只相隔一个偌大的洞庭湖。 他心头一阵发凉,尼玛岳阳与通城距离不过几十公里,以太平军的行军速度奔杀而来只不过需要一两天时间而已。 “人呢人呢,路上那帮兵大爷都是死人啊?” 吴可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转头看向一脸惶急不安的马千户,倒还没失了方寸:“千户大人,你召集咱们是否另有安排?” “不要激动,你先看看这个再说!” 对于吴可愤怒的表现,马千户很是理解没有多说什么,示意身边亲信小弟将一份文件递了过来,要吴可先看看再说其它。 吴可接过文件一看,原来是湖南前线战情简报: (公元1852年11月30日)太平军从长沙撤围后,经宁乡攻克洞庭湖畔的益阳。原计划从益阳北出常德、荆州、襄阳,直捣中原重镇开封。由于在益阳得到朝廷湖北巡抚遗留的商船5000多条,遂改变计划,从益阳东进,经洞庭湖向岳州进军,路上清军几乎一触即溃。 嘶…… 战情简报不长,却看得他心惊胆战气愤不已,尼玛尾随太平军长沙而来的清军起码有好几万之数,就这么让太平军一路横冲直撞杀到洞庭湖边? 废物,真真正正的废物点心! 吴可倒吸凉气的同时,忍不住在心头破口大骂。 他现在终于明白清军的战斗力有多烂了,话说丫们挡不住太平军的前进势头也就罢了,竟然还免费‘资助’大批商船水手。 果然后世那句话说得没错: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同时他这才知道,原来太平军初始时的战略目标并不是江宁和途中的湖北,还是湖北巡抚大人慷慨大方不仅大力‘资助’太平军,还干脆把人家引到自个家里,真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见吴可脸色好一阵变幻不定,马千户长长叹了口气,伸手捏着眉心露出一副焦急不安的摸样,无奈道:“情况你已经明白了,咱们得开始做好与长毛乱匪交战的准备了!” “什么准备?” 眼角余光扫过在座其他同僚,这帮家伙倒是深得‘万言万当不如一默’的精髓,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好似这事跟他们没啥关系一样。心中腾的一下生起熊熊怒火,都到这时候了还来这一套? 哼,到时候太平军兵临城下,有你们吓尿裤子的时候! “之前提督大人已经发来调令,要求我通城乡勇营尽快赶去岳州听令!” 马千户一边语气沉重的说着这些,一边目光炯炯盯着吴可。 议事大堂里的气氛顿时凝重万分,带着丝丝让人不安的诡异。 丫的这么看着我干啥,老子又不是美女? 吴可猛然心头一凉,忍不住升起一股不妙预感。 果然,只见马千户冲他抱歉的笑了笑,沉声道:“此行除了乡勇营大部跟上之外,吴可你手下的乡勇队也在征召之列!” “为什么?” 出乎在座所有乡勇营武官意料的是,吴可并没有想象中的暴跳如雷,也没做出破口大骂的过激反应,只是一脸平静冷冷质问。 马千户肥脸上好不尴尬,目光躲躲闪闪不敢与吴可对视,显然有些心虚。 他总不能说刚才在场同僚已经商量过了,这么危险的任务自然少不了‘吴可’这位乡勇营悍将,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怕死没胆子冒险。 那可是肆虐桂湘两省的长毛乱匪啊,能在近十万清军‘精锐’的围剿下突出重围‘所向披靡’,就乡勇营那帮只经过三两‘剿匪’经历的青壮,赶去前线还不是送死的份? 谁都不傻,既不愿出头冒险也不愿折损了手头实力,推出吴可这位乡勇营悍将正当其时,早就有人不爽这小子手握乡勇队这一股强大势力了。 “你小子哪那么多废话,既然你小子是乡勇营的人,就要服从乡勇营的安排!” 不等马千户说什么好话安慰一番,坐在大堂左首第一位,早就看吴可不顺眼的赵把总脸色一冷讥讽出声。 此话一出,议事大堂里的气氛更加凝重,差点压得在座诸位喘不过气来。 “妈的老子没跟你说话,放什么狗屁?” 吴可此时心中正憋着一股火气无处发泄呢,这家伙就主动送上门来了,他自然不会客气蒙头就是一顿破口大骂。 “小兔崽子你怎么说话呢,是不是嫌皮痒了想让老子帮忙松松?” 那赵把总脸色顿时黑如锅底,站起身来二话不说就准备撸袖子。 “妈的狗屎一样的家伙,来就来看老子不揍出你丫的施来!” 吴可大眼一瞪,像头爆怒的雄狮般气势汹汹从椅子上一蹦而起,浑身骨节一阵渗人的‘噼啪’作响,眼看议事大堂就要上演一幕可笑的全武行。 “妈的吴可这小子竟然跟赵老大炸刺,弟兄们不要在愣着拉一起上!” “狗日的想以多欺少没门,杨老大咱们也跟着上吧,让对面那帮家伙知道知道厉害!” “……” 议事大堂原本凝重万分的气氛被这两一搞,顿时热闹不凡火药味十足,以杨军为首的‘千户派’和以赵把总为首的‘千户反对派’各个就像红眼的斗鸡一般,撸袖子的撸袖子操家伙的操家伙就准备开票。 “够了,你们闹够了没有,这里是乡勇营不是街边赌挡,你们是朝廷命官不是街边小混混,看看你们现在这副摸样成何体统?” 马千户终于坐不住了,急忙跳将出来气急败坏怒喝连连…… 第138章前路突逢遇溃兵 “集合集合,所有人放下手头活计,全部过来集合!” 西城门外乡勇队营地的操场上,二狗正扯着嗓子大吼集合。 偌大的营地里顿时一阵鸡飞狗跳,吆喝叫骂声浪一时不绝于耳,很快上百号乡勇青壮便精神抖擞整齐站在吴可跟前。 吴可在点将台上左右走动几步,面无表情的看着台下一个个精神抖擞的棒小伙,脑海中不时浮现在乡勇营议事大堂发生的一幕幕。 说什么“你是乡勇营第一悍将,知县大人点了你的名”云云,什么‘此去兵凶战危,没了你这位能打仗的我们去了就是送死’等等,统统都是狗屁,真以为老子那么好骗啊? 不就是贪生怕死想要老子给你们顶缸么,不就是想要削弱乡勇队的实力么,明说就是难道老子连这点心胸都没有么? 玩这样的小手段小把戏只会让人瞧不起,真真是一帮目光短浅的废物,男坏在历史上没留下什么名姓,就这本事也就混吃灯死的命了。 “各位听好了,上头颁布紧急命令,咱们乡勇队马上要跟乡勇营大部前往岳州前线,等辉你们回去收拾以下咱们立即出发!” 猛然停下脚步,吴可目光在一众乡勇青壮脸上轻轻扫过,脸色沉凝大声说道。 说着,他也不等小弟们做何反应,大手一挥轻喝道:“好了你们回营尽快收拾,半个时辰后重新在操场集合!” …… 三日后,北港连接岳阳县的土路上。 一只近四百人的队伍歪歪扭扭,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缓慢前行,正是通城乡勇营支援岳州的乡勇青壮。 三天马不停蹄的行军,让几乎所有乡勇青壮疲惫不堪,脸色苍白就差一屁股坐到地上好好休息一阵了。 最让人感觉奇怪的是,负责探路担任前锋之职的那百来号乡勇青壮一个个精神抖擞好似没受什么影响一般,可是他们却有意无意间与后头大部队拉开一小段距离,隔阂之意十分明显。 吴可倒也光棍,直接把心中不爽摆到明面,让后头跟进的马千户等人无奈苦笑却是作声不得。 虽然姓赵的那位把总十分不满,认为吴可抗命从事,分明叫他将乡勇队所有人马全部带上,这厮却偷奸耍猾只带了县城西门外营地里那百十来号乡勇青壮。 马千户心中自然有些不爽,感觉被吴可这小子扫了面子嘛。 不过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坑了人家一把嘛,有点脾气是应该滴。 没有理会以赵把总为首那帮家伙的罗里八嗦,吴可这小子还算识大体,虽然表示了心中不爽但该认真的时候从没含糊过。 至于乡勇队不是全员出马,一方面他考虑到后方也需要一部得力人手坐镇,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脸面着想,乡勇队人数少时倒也罢了,要是人数一多难免喧宾夺主,以后想要施个什么手段都是麻烦。 …… “可子叔,后面那帮家伙真可恶,这是把咱们当枪使啊!” 刚刚巡视一遍队伍回来,二狗便愤愤不平叫道。 “又不是叫咱们去送死,你小子害怕了?” 骑在高大军马上,身周环绕大票亲兵护卫,吴可脸上却没有丝毫恼怒之色,悠闲自得扫了二狗一眼,轻笑着反问道。 “可子叔,你这是,被气糊涂了?” 二狗一时瞠目结舌,盯着吴可左看右看似乎想要看出些什么来。 “你小子胡说什么呢,事已至此再说什么已是无用!” 吴可神色平静摆了摆手,双眼微微眯缝好似在对二狗说话又似乎在自言自语:“心中明白就好,等到了岳州千万不可卤莽行事,一切以保存自身为第一要务,只有活着才有资格谈希望……” 可就在这时,土路尽头突然扬起一片滚滚烟尘,一阵急促马蹄声远远传来,不过一会功夫一人一玛便出现在吴可视线当中。 “是蚊子叔!” 二狗当即说道,转头跟吴可打了声招呼,耳垢分开人群迅速迎了上去。 “何事如此慌急?” 待到蚊子策马奔至跟前,见这小子脸上神色不对,吴可眉头轻皱不满道。 “可子哥,前方十里处出现上千官军溃兵!” 蚊子端坐马上依足了规矩,急喘几口大气焦急禀告。 “什么,上千官军溃兵?” 吴可吃了一惊,然后迅速反应过来,连珠炮似的问道:“哪里来的溃兵?他们打的什么旗号?” “这个……” 蚊子脸上很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又有些忐忑说道:“对方人数实在太多,再没弄清楚敌我之前,我和手下小弟没敢太过靠近……” 其实是他太保守了,一帮吓破了胆的溃兵而已,人数再多又怎么样? 没见他们连斥候都没派么,明显为了逃命啥都顾不上了。 “好,作为斥候必要的谨慎是应该滴!” 蚊子本来还以为会受到一番斥责,没想到吴可却是满脸笑容很是赞赏他的谨慎做法,顿时心情一松壮着胆子问道:“可子哥,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小心戒备以防意外了!” 说着,吴可大手一挥示意作为前军的上百乡勇队青壮停下,就地警戒做好战斗准备。 哗啦啦…… 吴可一声令下,本就保持警戒前行态势的乡勇队青壮顿时散开,按照平日里训练那般,或站在土路中央手持盾牌钢刀列队堵路,或分成三队持弓搭箭站立于刀盾手身后,或分散在土路两旁的荒野丘陵之中严阵以待。 “怎么了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拉?” 前军突然摆出一副准备干仗的架势,却是吓了中军和后军那帮乡勇营官员们一跳,一边惊慌失措询问原由一边招呼手下心腹小弟加强警戒保护力度。 没多久,他们便得知前方十里外有一只千人规模溃军。 马千户顿时心生不妙,十里之外那不就出了北港和通城地界,进入了岳阳县范围么,难不成岳州出了问题? 不敢怠慢,他急忙招呼此行所有乡勇营官员,包括负责前军的吴可,共同商讨应对之策。 经过一番激烈争吵,最后众人达成一致意见,前去与那只千人规模溃军会面,不过必要的谨慎小心还是要有滴。 蚊子所部斥候几乎三分钟便传回一次消息,十里开外那部溃军行动缓慢,乱糟糟犹如丧家之犬,上千人马分散得很开根本不像有什么问题。 综合所得情报发现没有问题,重新回到前军的吴可稍微松了口气,招呼处于严厉警戒状态的手下小弟重新集结,以战斗行军姿态向前缓慢前进,同时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前军重新出发之后,短短五里路程几乎走了一个多时辰。 随着前方斥候传回一份份详细情报,空气都似乎弥漫着紧张的气氛,让跟在后头的马千户等人心情忐忑不安,心里全都捏了把汗生怕出现意料之外的变故,同时还做好了应对突发事故的准备。 “报,前方溃军未出现任何变化!” “报,我部距离溃军大部已不足五里!” “报,前方两里处发现小股溃军人马!” “……” 前军分成三部小心前行,走在最前头的是三排并列前行的刀盾手,中间跟随两队弓弩手,吴可带着亲兵小队和预备小队走在最后,指挥着前军人马小心翼翼不给前方溃军任何可趁之机。 可就在乡勇营前军小心翼翼,步步为营不敢有丝毫大意,距离北港靠近岳州边界最外围村庄不足一里之地时,突然从前方村庄传来一阵响亮的哭喊叫骂声,紧接着只见一道滚滚浓烟冲天而起…… 第139章前方战事真荒谬 不好,出事了! 吴可顿时心头一惊,和手下小弟一样伸长了脖子向远方看去,心里隐隐涌起一股不详之感。 “可子叔不好拉!” 只见蚊子打马奔来,隔得老远便大声禀告道:“可子叔,有一伙散兵冲入前方村子作恶!” “探清楚没有,他们有多少人手?” 强压下心头滔天杀意,吴可沉着脸冷声问道。 蚊子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急忙汇报道:“打探清楚了,总共不过三十来人!” “恩,你前头带路,让水牛带着手下人马跟你一同前去阻止!” 吴可眼中冷光闪烁,阴沉沉叮嘱道:“记住不要跟那帮家伙罗嗦,不听‘劝告’的直接打翻在地就是!” “好冽!” 水牛得到命令之后二话不说,招呼手下小队人马跟在调转马头的蚊子身后,气势汹汹向不远处哭喊叫骂声,还有腾起冲天火光和烟柱的村子而去。 很快,不远处的村子里嘈杂声突然甚嚣尘上,紧接着各种难以入耳的污言秽语,难听之极的叫骂声和激烈打斗声,不时还夹杂一两声清脆的兵器碰撞声传来。 …… “吴可,这是怎么回事?” 贫苦破败的村子晒谷场上,躺着三十来位鼻青脸肿的绿营兵痞,被水牛带着手下小弟围在中间屁都不敢多放一个。 如此场面确实将马千户和乡勇营一干官员惊得不轻,一个个脸色发黑瞪着吴可怒声质问。 都不需要多问,看着这帮家伙身上皱皱巴巴,已经快要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兵’字号服,绿营兵的身份呼之欲出。 “吴可你小子好大的狗胆,明明知道是军中同僚你小子还敢动手……”赵把总更加阴险,直接给吴可扣‘破坏团结’的大帽子。 “去尼玛的军中同僚,老子可没有这样的同僚!” 吴可却不吃这一套,指着赵把总的鼻子毫不客气破口大骂:“尼玛也不看看这帮家伙在干什么,一帮欺软怕硬只会坑害老百姓的货色而已,要不是你们来得太快老子非整死几个不可!” 说着,手一指周围被烧的几间民房,地上胡乱丢弃的财物,还有远处蹲在地上衣裳被扯得稀烂身上脸上伤痕累累,满眼仇恨目光的村民,无不显示刚才发生了什么可怕事情。 “你,你,你,放肆!”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吴可毫不客气破口大骂,赵把总只气得满脸通红愤怒欲狂,双眼喷火恨不得将眼前这混蛋小子撕碎了才肯甘心。 眼见手下两位小弟又撸起袖子开骂,马千户忍不住一阵头疼,这两家伙难道前世是冤家不成,怎么就不知道消停呢? 就当他准备开口训斥,让他们转回正题,商量如何安抚地上躺着的这帮绿营兵痞之时,远处一阵响亮的喧哗争执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站住,再不站住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哟呵,哪来的小兔崽子,毛都没长齐也敢来大爷面前耀武扬威?” “狗日的你说谁呢?” “滚开,好狗不挡道,小心老子揍得你妈妈都不认识!” “谁怕谁啊,有本事动手试试?” “叫你们乡勇营营总出来,我家大人要问他怎么教出来的兵?” “一群败军之将也敢唧歪,真是不知羞耻!” “……” 不好! 马千户心头‘咯噔’一下,再也顾不得训斥吴可两个,二话不说拔腿就跑,生怕没去迟一步出现难以收拾的局面。 呼啦啦…… 见老大这副摸样,乡勇营一干官员们也顾不得其它,纷纷快步跟上脸色沉重,策马疾奔向声音嘈杂处赶去。 半里路程一晃即过,待转过阻碍视线的一处树林拐角,印入马千户等人眼眸的一幕,差点没将他们惊掉下马去。 只见前方不远处黑压压两帮人马紧张对峙,一帮乱哄哄身着绿营兵制式号服的溃兵,人头汹涌满脸惶然怕不下近千人数,空中歪歪扭扭的几面绿色将旗让马某人忍不住心头一沉。 不过这帮家伙此时形象确实不咋样,乱哄哄犹如受惊的羊群早没了章法,身上的兵字号服早已脏乱不堪,大部分人满脸惶然两手空空,隔得两远一股颓然战败的情绪扑面而来。 对峙的另一方,正是以乡勇队青壮为首的近三百乡勇,他们组成简单战阵将狭窄土路堵得严严实实,此时正刀出鞘箭上弦不许那帮溃兵过境。 放眼望去两方人马正推推桑桑互相大骂,火药味越来越浓眼下着有走火失控的迹象。 马千户来不及多想,一边打马狂奔一边扯起嗓子大喊:“住手,快快住手……” …… 可笑,真真可笑之极! 吴可只觉得荒谬无比,真真是世事难料让人无语得很。 目光不屑的撇了热闹非凡的乡勇营议事大堂一眼,他没兴趣揍那份热闹悄悄离开慰问手下那帮‘受伤’的小子。 确实很‘受伤’…… 他们按照吴可的吩咐,可是硬顶着三倍以上溃兵寸步不让,结果却叫焦急赶上前来的马千户等人好一顿训斥。 话说那一架终究没打起来,最后被及时赶到的乡勇营一干官僚阻止。 那帮从岳州而来的溃兵经此一闹,倒也逐渐恢复了平静,在官长的约束下倒也有了点官军的架势。 两方一接触,立刻明白了前因后果,原来岳州城已被太平军拿下,这帮溃兵正是从岳州溃逃而来。 最让他感觉不可思议的是,尼玛就这么点人手,听说还是建制比较完整的官军,竟然由两位副将大人统领! 事已至此那乡勇营的行动也进行不下去了,岳州都陷于敌手了吗,于是两部人马汇合就像受惊的兔子般,以前所未有的强行军态势返回县城驻地。 至于断后的人手嘛,自然还是吴可和他的乡勇队上百精干青壮…… 他对此倒也无所谓,虽然心中十分担忧太平军可能衔尾追来,可有些时候不是他想怎样就能怎样滴。 还好,一路顺顺当当返回,没出什么岔子。 马千户等人忙着巴结两位副将大人,他才没这个心情凑热闹,在一边旁敲侧击问清楚了岳州陷落的具体情况,然后便退了出来准备返回自家驻地。 咸丰二年(公元1852年)12月10日,随着太平军横跨洞庭湖气势汹汹杀到,驻防岳州的朝廷湖北提督博勒恭武弃城而逃。 这情况真真让人无语,堂堂的清朝大员就这么溜了,扔下一城惶惶不可终日的近万官军,不败都没有天理了。 果然,接下来太平军不战而取岳州,聚集岳州的近万朝廷大军不战而溃。 更让人无语的是,太平军在岳州城里不仅缴获了大量粮饷,还获得了一批清军遗弃的吴三桂旧藏火炮,虽然年代已久但对太平军而言已经算是先进武器了,在武器装备方面得到极大改善。 尼玛这是赤落落的资敌啊! 最让人心惊的是,太平军在岳州得到极大补充,实力更是进一步增强。 短短不足三天时间,便有五千船户带着自家船只参加太平军,使得太平军水上力量得到极大增强。 吴可对此真是无话可说,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回营布置防御,静等太平军某部从岳州杀奔而来。 幸好太平军水上力量得到极大补充,估计其主力部队会以乘船进入长江直扑两湖总督衙署所在武汉,从陆路进军的部分不会太多,这就给了乡勇队喘息之机。 于是,他也没在乡勇营驻地多待,中午吃了一顿没滋没味的‘接风宴’之后,便主动提出告辞回去布置防务…… 第140章悄然之间暗潮起 “那小子谁啊,很狂嘛!” 县城最大的富贵酒楼,常禄油光满面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跟牙签眯缝着眼睛轻笑道,看着吴可离去的背影眼中闪烁万分不爽。 深冬午后的阳光懒洋洋的,透过酒楼的花格子窗照得人昏昏欲睡。他此时一身从二品狮子副将官服,威风凛凛哪还有乡勇营一众官僚初见时的狼狈? 说起来也是倒霉,作为云南副将名副其实的清廷高级军官,于长毛乱匪攻入湖南之后,带着手下兵丁从广西杀到湖南,跟长毛小股部队连番激战。 结果却是屡战屡败丢尽了面皮不说,手下小弟也是损失惨重,由刚出发时逼近两千打到现在五百出头。 幸好每次战败都是小败,从没有大败亏输的时候,加上吃了几次苦头后小心翼翼没给长毛乱匪包饺子的机会。 长沙会战他没捞着,他和另外几位军中同僚被早早就赶到了岳州,防备长毛乱匪威胁身后的湖北。 结果可好,长毛乱匪刚做出渡湖迹象,顶头上司湖北那位提督大人也撒丫子跑路,弄得他们这些做小弟的不得不狼狈逃出岳州城。 一路上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好不容易跟着同病相怜同为云南副将的王锦绣逃到湖北境内,手下小弟又散去了一层多,真真是苦逼到家了。 来到通城这个偏僻山区小县,他又重新享受到了堂堂二品大员该有的待遇,瞌县官员无论文武齐齐上前讨好巴结,尽管大家互不统属。 不过在进入通城县境时发生的那点事儿让他一直耿耿于怀,尼玛他堂堂的二品大员竟然被一帮混帐乡勇堵路,还得接受过检查和盘问才能通过,这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对刚才告辞离开那小子他就特别看不顺眼,从进入通城北港镇开始,乡勇营一干官僚对他无不巴结讨好,像条哈巴狗似的凑在身边奉承讨好,只有这小子一路沉默寡言没半点表示。 到了县城之后又是缩在角落不声不响,要不是这厮在乡勇营地位明显不低,无论是议事大堂的排坐还是接风宴的位置上,深韵官场之道的常某人一眼就看出这家伙在乡勇营起码都是坐四望三的角色,不然还真容易忽视掉。 可这家伙实在太不识趣,不来巴结讨好也就罢了,竟然还来板着张死人脸,丫的你这是装给谁看呢? 要不是没有统属关系,他定要让这厮好好感受一番二品大员的威严。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不给面子,接风宴这才刚刚散去他还有事儿没说,这厮便坯布几带告辞离去,好似一点都没把他放在眼里一般。 如果吴可知晓常禄心中想法,铁定会大喊冤枉哥们躺着也中枪。 尼玛他一个官场新丁,几乎啥都不懂在官场里也没任何人脉可言,跟他们这些官场老油条哪有共同语言? 就算想要拍马屁,一时也找不到突破口,总不能开口就道总兵大人英明神武气盖天下吧? 搞不好马屁没拍到,一下子拍到马腿上,那时节可就尴尬了。 再说了,他对拍这两位的马屁完全不感兴趣。 虽然他历史学得不好,但也知道太平军兴起期间出了名的满族将领中,根本就没常禄这号人。 也就是说,这家伙要么是靠关系提前调走,要么就是在与太平军的战斗中挂掉了,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不是吴可势利眼,只是拍这样前途无亮家伙的马屁,根本就不值当。 反正大家都不是同一个系统的,得罪了就得罪了,只要以后不倒霉的调到人家手下当差,那也就没啥大不了的。 当然,能不得罪的话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只是任谁都没有想到,常禄常副将竟然如此小心眼,就因为吴可态度稍嫌冷淡就将他记挂于心。 此所谓闭门家中卧,祸从天上来。 …… “嘿嘿,那小子啊,确实狂得没边了!” 跟在常禄身边巴结讨好的乡勇营赵把总,闻言眼睛一转嘿嘿笑道。 “就是,仗着有那么点本事和实力,这小子平日里狂得很!” 眼见副将大人似乎对吴可心生不满,心思灵活的‘千户反对派’官员急忙跟着落井下石,一脸的愤愤不平好象受了多大委屈一般。 “吴可这小子倒是挺实在的,只是平时很少与诸多同僚亲近,显得有限孤僻不合群罢了!” 其他人可以落井下石拼命给吴可穿小鞋,可马千户却不能如此。 怎么说吴可都是他一手提拔,要是在这时候放任不管或者跟着落井下石,以后也就别指望还会有小弟跟他交心,跟着这样的老大没啥前途不说还的防备其关键时刻落井下石。 尽管看出常禄似乎对吴可有些不爽,但马千户不得不硬着头皮替吴可说些好话,当然这些好话本就是事情! “哦那小子叫吴可?年纪青青好象就在乡勇营地位不低吧?都有些什么本事?说来听听!” 坐在一旁的另一位副将王锦绣突然开口,露出一副好奇感兴趣的摸样。 “回副将大人的话,吴可那小子纯粹就是个愣头青。仗着有一身好武艺和一帮肯拼命的心腹弟兄,在最近一段时间的剿匪战中很是表现了一番捞取不少战功,在乡勇营中的地位和本身官品一路上升!” 两位副将当面,还有马千户和一干心腹官僚在此,赵把总也不好睁着眼睛说瞎话,只得有选择的掐头去尾将吴可过往简单介绍了一番。 可就是这样,就足够引起两位副将频频露出诧异神色。 原本以为那狂妄小子出身不凡,不是官宦之家便是出身豪富,不然哪能如此年纪轻轻便有八品官身? 这家伙又不是旗人,身后没强力支持的话,在军中想要混出个肉来,可不是那么简单容易滴。 谁想这小子竟然是泥腿子出身,加入乡勇营也才短短两个来月,能有八品关身竟全靠剿匪战功获取,真真是了不得啊! 别看只是剿灭一个县的土匪,看看通城县的环境就知道有多难了。 通城三面环三,只有通往武汉方向才一马平川,山区占了县境几乎一般以上土地。可以想见,想要在这样的环境剿匪,难度到底有多大了。 更别说通城地处三省交界,与湖南平江和岳阳接壤,同时还与降级九江相连,那些土匪真要逼急了往外省一跑就得傻眼。 不要说通城本地乡勇,就是巡抚标营来了都得饶头。 跨省作战最是让人头疼,就是放在后世也是不小的麻烦,更别说此时通讯完全靠马的时代。 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不给狡诈的土匪出逃机会,几乎全是一网打尽的结局,这本事在两位二品副将看来当真了不起。 “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个能耐人!” 王锦绣收起了之前的漫不经心,一脸正经出声赞赏道。 如果放在长毛乱匪动乱以前,他可能对这样有点能耐却心高气傲的小年轻没半分好感,甚至正眼都不会多瞧上一眼。 可是转战两省连吃败仗的经历,早就磨平了他心中不切实际的傲气,对于那些打仗厉害的家伙格外重视。 尽管那叫吴可的小子只是在剿匪上表现出色,可在他这年纪能有这本事的应该很不错拉,易地而处他还真不一定有这么大战果。 如果他还想有所作为的话,手下铁定不能少了这么会打仗的家伙。 “就是不知道这小子对绿营有没有兴趣,如果有兴趣的话本将倒是不介意将这样的本事人收归麾下效力……” 第141章陌生来客熊光宇 就当吴可从富贵酒楼告辞离开,准备返回西城门外的乡勇队驻地时,留守营地的水牛却意外接到一张粗糙拜帖…… “嘉鱼熊光宇?” 看着手头简陋的青色硬纸名帖,水牛真有哭笑不得的感觉。 他怎么说都有从九品官身,跟着堂哥吴可也见了不少世面,各种各样的拜见名帖都见识过,就是没见过手头这样简陋的名帖。 “你们听说过这号人物没?” 他招来几位心腹小弟,都是县城出身在见识方面比较广阔,起码周围县城一些知名人士应该有所耳闻。 “听说过,嘉鱼熊光宇嘛,嘉鱼那边出了名的倒霉蛋!” 有位小弟立即做‘恍然大悟’状,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笑容。 “哦,怎么个倒霉法?”水牛精神一振急忙问道。 嘉鱼距离通城遥远,反正他是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地方。本以为小弟们也不知晓,谁料这位熊光宇名头如此之盛,竟然都传到通城来了。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熊光宇这厮就是典型的例子,不是这厮人品太差,只是他的经历太过悲催了而已,让人忍不住生起唏嘘同情之心。 听说这家伙出身贫寒,却是从小毅力惊人志向高远,习得了一身好武艺。 后来两次到县城参加武生考试,每每都是名列前茅,可惜没银子打点贡主考官,最后无一例外名落孙山。 这经历确实够悲催的,要是换了一般人还真不一定承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带他进来吧!” 虽然摸不清楚这位的来意,但把人家拒之门外也不是待客之道,水牛沉吟片刻便让手下小弟将人带入营中。 …… 熊光宇生得高大健壮英武不凡,一身青色劲装紧紧贴在身上显出内里强健体魄,此时跟在带路乡勇青壮身后,满脸好奇的打量乡勇队营地内的一应事物。 营地里的一切都让他感觉新奇不已,来来往往的乡勇青壮基本上两人成行三人成队,举手抬足整齐划一气势不凡,一举一动无不规规矩矩。 让他感觉有些诧异的是,入眼所见乡勇青壮无比自信满满志气昂扬,一点都没有他见过绿营兵丁的那种陈旧腐朽,充满勃勃生机好似初升太阳。 眼热不已的同时,也让他更加认识到了此行的重要性。 至于营地里的各种露天设施,有的他认识有的就不知道啥用途了。 军营校场那是必须要有滴,不管哪一座军营这都是必备设置。 跟着引路乡勇青壮走过营门前巨大壕沟上的木桥,通过高达三米宽达两米五左右的高大门洞,入目所见便是一处平坦宽阔的巨大校场。 有必要建得这么大么? 暗地里撇了撇嘴,心中很是不以为然。 据他所知,乡勇队这处营地平日里驻扎青壮不到一百五十人,其中负责营地巡逻警戒任务的必要人手也包含在内,用得着这么大起码能够容纳两千人以上同时操练的校场么? 随便走上一圈都嫌累人,更不要说围着校场跑上几圈那真叫要人命了。 更让他奇怪的是,校场周围不应该摆放各类武器架子,里面十八般武器应有尽有的么,怎么这里啥都没有就一些奇奇怪怪的器械? 走过宽敞的校场,迎面而来的又是一小块空地,空地一头立了一排草人和靶子,看起来来像是练箭之地。 一路不停,各种各样的军营建筑看得他眼花缭乱,让他感觉很是不可思议,嘉鱼乡勇营他也光顾过,他敢肯定从没有见过这里这么多希奇古怪的玩意。 这些玩意有什么用? 心中转着这样的念头,不一会儿来到后营在引路乡勇青壮的带领下来到一处小会客室,端坐在椅子上一边品铭一边等待主人来到。 “小哥,能不能问你些事?” 实在按耐不住心头好奇,他终究没有忍住向那引路乡勇青壮开口问道。 “有什么事客人尽管问就是,如果不涉及乡勇队机密的话,倒是没什么不能说滴!” 那引路青壮脸上还带着一丝稚气,可说话做事却大方得体滴水不漏,让熊光宇心中暗暗称奇赞叹不已。 “怎么营地里除了巡逻警戒的兄弟,没见到其它人?” 这也是他心中最疑惑的地方,本来这里营盘就大,加上半天见不到一个人影,显得十分空挡诡异,这跟印象中的军营完全没半点相像地方嘛。 “呵呵,那帮家伙全在营房里午休了,客人没见着也是正常!” 一听是这事,引路乡勇青壮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这不是什么秘密,周围村民几乎大半知晓,所以随口便说了出来。 “午,午休?” 熊光宇先是满头雾水,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睁大了眼睛,满脸都是不可思议加惊讶的神色,心中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听? …… 等水牛带着心腹小弟赶到小会客室时,抬眼看到一位满身彪悍的陌生青年男子一边喝茶等候,一边神游天外不知想些什么。 他心中一突,瞬间便察觉眼前这陌生彪悍年轻人不是善茬。 特别是身上隐隐传出一股杀气,这是只有经历过厮杀才能拥有的气息。 回想起堂哥平日里说的一些事情,他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猜测,顿时警戒起来不敢存有丝毫大意。 “哈哈这位就是嘉鱼熊兄吧,有礼了有礼了区区可是久仰熊兄大名,果然是条响当当的汉子,不知熊兄来我乡勇队有何贵干?”远远的水牛便故意加重了脚步,哈哈大笑一边拱手一边只言相询。 “你就是吴可,乡勇队队长?” 正在低头轻轻品铭的熊光宇猛然抬头,黝黑的脸庞上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精光闪闪,看向水牛的目光当中满是好奇探询之色。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眼前这小子年纪太小,虽然一脸精悍但与传闻中那位吴队长相差还是有点大了。 果然,只听这位身材尚算高大面相稚嫩的青壮小伙一屁股坐在对面椅子上,脸上露出歉意笑容:“不好意思在下吴水牛,我家堂哥目前有事公干没在营地!” 他没透露吴可的具体行踪,自从经过那次刺杀事件后,乡勇队上上下下都小心警惕了许多。 眼前这位一看就不是善茬,谁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呵,原来是大名鼎鼎的乡勇四壮水牛兄弟啊,失敬失敬……” 熊光宇脸上失望一闪而逝,一边起身拱手一边有些惊奇的打量眼前这位脸上还有稚嫩之色的乡勇队名人。 来前他可是做过一番功课,不说对乡勇队了若指掌,但一些基本情况还是打探明白了。 所谓的乡勇队四壮,便是水牛和二牛两弟兄还有土狗和二狗哥俩,因为作战勇猛武艺精湛名声早已传扬开去,是为乡勇队几大核心小队小队之一。 之前在打探乡勇队情报的时候,他可是没少听闻眼前这位吴水牛的‘英雄’事迹,此时见到自然心中好一番惊奇。 虽然没见着正主让他有些失望,但能跟乡勇队四壮之一的吴水牛近距离接触,倒也算不虚此行了。 “哈哈熊兄谬赞了谬赞了,区区贱名不足挂齿!”吴可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嘴上呵呵自嘲笑道。 嘴上虽然开着玩笑,可他心头却是警惕万分,身子像蹦紧了的发条浑身筋肉一颤一抖,处于随时都可爆发状态。 危险,近距离接触眼前这位相貌刚毅皮肤黝黑的雄壮青年给他一种十分危险的气息。 无论精气神哪方面,这熊光宇都给水牛一种凶悍异常的错觉,绝对是一位手段凌厉的国术高手! 第142章反清复明天地会 “既然吴可吴队长不在,阁下也是大名鼎鼎之辈,那就先接我一拳再说!” 一声暴喝,熊光宇身形蓦然窜起犹如猛虎下山,一记带着凄厉呼啸的铁拳向水牛胸口轰去。 “混蛋你干什么?”跟着水牛身后进门的心腹小弟乍见变起突然,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双眼猛然瞪得溜圆,口中气急败坏怒吼出声。 “来得好!” 水牛虽然也小吃一惊但却并没有丝毫慌乱,心中早有准备眼中精光爆闪突然扭腰跨步前行,集全身力量于一臂直拳轰鸣而出。 砰! 两只铁拳不偏不倚击在一起,小会客室突然响起一声震耳闷响,熊光宇壮士的身子摇晃了下很快恢复平静,而水牛则是脸色大变,‘蹬蹬蹬’一连后退七八步将身后的茶几椅子都撞倒才堪堪稳住身型。 一拳之下高下立判! “你个混蛋找死!” 不等‘两大高手’顺气开口,水牛带来的心腹小弟一声暴喝,‘咔嚓’一声端起腰间小巧手弩,冰冷锋利的弩箭毫不犹豫对准了脸色潮红一时还没回气的嘉鱼来客熊光宇。 “怎么了猛子,出了什么事?” 听到小会客室里动静不对,正好有几位乡勇青壮从旁边巡逻经过,立刻冲了进来看到同伴猛子怒气勃发的狰狞神态吃了一惊急问。 “这混蛋竟敢偷袭水牛队长!” 弩弓箭头一指已经回气一脸淡然的嘉鱼熊光宇,那叫猛子的水牛贴身小弟怒气冲冲大叫道。 “什么?”“小子你好大的胆!”“竟敢偷袭水牛队长,你丫的找死!”“兄弟们一起上啊,抓住这家伙,让他知道咱们的厉害!” 冲进来这四位可是从沙堆就跟着乡勇队混的老牌青壮,弄清了缘由后一个个气愤填膺,纷纷抽出挂在腰间的单手砍刀就要一拥而上。 “住手,你们几个都给我住手!” 就在一场惨绝人寰的群殴即将发生时,水牛适时一声暴喝叫停了手下小弟们的无赖行径,这时他已从刚才的对轰中回缓过来。 “水牛队长你没事吧,这个混蛋太不知死活了,让三子他们先抓住再说……”猛子一见老大发话,心中不解急忙出主意道。 “三子你们几个都出去!”水牛摆了摆手将冲进来的四名气势汹汹的乡勇青壮赶走,而后对满头雾水的心腹小弟猛子笑道:“没看到我跟嘉鱼熊兄只是切磋一下吗,还不快把手弩放下不要失礼!” 这闹的是哪一出啊? 刚才哪一幕只是切磋?骗鬼都不会相信! 虽然心头依旧摸不着头脑,但猛子还是依言放低了手弩,当然手弩依旧还端在手里以防万一。 对于猛子的警惕表现,水牛非常满意。虽然隐约猜出了对面那叫熊光宇的身份和来意,而且这里是乡勇队驻地知道姓熊的不敢乱来,但心中还是十分不爽。 尼玛跟着长毛混就有多了不起,碰面就老拳相向真以为哥们好欺负不成,现在尝到哥们神力无敌的苦头了吧? 他可是从小就展示了力量方面的天赋,家里又有条件可是从没有放弃过自身的锻炼,虽然年纪还小没能爆发全部潜力,但此时的力气不说三百斤之巨估计也差不了太多。 再加上梅花拳的特殊技巧加成,够对面那牛气烘烘突然发难的家伙好好喝上一壶的了。 不然的话,以他此时的武艺,对上熊光宇还真吃力非常。能以己之长克敌之短,才能有眼下这个不错结果。 可惜他不是堂哥吴可,因为穿越力气变得极大,要是堂哥在此的话被震得连连后退体内气血翻涌的就不是自己而是对面那壮硕小子了。 虽然阻止了三子他们几个的莽撞行动,但并不代表水牛就对眼前这位有何好感。在说了堂哥之前虽然有过交代,遇到跟太平军有极大关系的人不要莽撞,但也没说要如何如何放低姿态。 而且他现在也没想到怎么和长毛来人相处,潜意识里觉得应该交好,可是感情却又让他有些摸不开面子。 “水牛兄弟好大的力气,果然不愧是乡勇队四壮第一人!” 直到这时,熊光宇才从刚才那一拳互击的震荡中完全恢复,全然不顾自己有些狼狈的神态,挺直了腰杆冲水牛伸出大拇指一脸赞叹。 “能轻松接我一拳,熊兄也不差嘛!” 水牛轻轻点头不想多说什么废话,伸手示意对方落座之后再次直奔主题:“不知熊兄眼下是什么身份,如此突然的找上门来又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当!” 水牛的武艺赢得了熊光宇的尊重,有些事情说一说倒是没什么。 他抱拳歉意一笑,而后神色昂然朗声说道:“只是恰巧路过贵地,听说了乡勇队的事迹想要见识一番!” 听了这话,不要说水牛心中郁闷,就连弯腰收拾翻倒桌椅的猛子都连翻白眼,有你丫这么见识的么?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熊兄这话小弟我却是不相信滴!” 水牛微微一笑轻声说道,目光灼灼盯着对面雄壮青年:“熊兄还是说出你的真实来意吧,对了别忘了自我介绍一下!” 这家伙想玩捉迷藏,水牛可没这兴致,乡勇队还有不少事情等他处理呢。 “哦,瞧我这忘性,失礼了失礼了!” 那身量高大足有一米八出头,脸膛黝黑貌不惊人却是一脸精悍之色的熊光宇连连拱手赔罪:“鄙人熊光宇,湖北嘉鱼绿岭乡人氏,目前属于无业游民……” “熊兄不老实啊!” 听对方如此简单介绍,水牛忍不住撇了撇嘴,丫的蒙谁呢,这些明面上的东西说出来有意思么? 明显看出了水牛眼中的不爽,熊光宇呵呵一笑话音一顿没有再罗嗦自己明面上的身份,起身轻轻拱手,眼中精光闪烁气势大盛,话风一转直截了当说道:“当然,这些都是我明面上的身份,其实我真正的身份是埔圻天地会成员!” 丫的,终于肯说实话了? 水牛微微一笑,并没有太过惊讶的神色流露,显出一副‘尽在掌握’的牛气摸样。 果然被他猜中,熊光宇这家伙来厉不凡。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家伙竟然是天地会的不是太平军的探子? 可一直没有离开的猛子却没这么好的心性,听得如此惊人消息当时就变了脸色,双手不由自主握紧了手上小巧精致的手弩,望向熊光宇的目光当中满满都是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 尼玛,随便跑来一人就是天地会会众,什么时候天地会变得这么不值钱了? 不要疑惑猛子这乡下小子怎么知道天地会的存在,天地会在南方省份的影响力真不是开玩笑的,反清复明的大旗从清初一直扛到现在,想让人不知道都难。 天地会(也称洪门)啊,那可是和青帮还有哥老会一样历史悠久势力庞大的帮会组织,其实力强大得可怕,绝对是乡勇队不能轻易得罪招惹的庞然大物。 别的不说,单单眼下还在给人当师爷,窝在湖南的清末中兴名臣之一的左宗棠,为了掌握军队不得不加入哥老会成为其龙头大佬,便可见这些历史悠久帮会组织的势力强大到何种惊人地步,绝对是动动手指头就能灭了乡勇队的存在。 当然,以乡勇队此时的实力,真要不鸟天地会的话,就算周围几省天地会所有势力联合起来也不怕,只是没必要的话得罪这些江湖汉子太不值当了。 这也就是水牛没有动手拿人的主要原因之一,虽然这事很犯忌讳,但在自家地盘上也不必担心熊光宇会有啥不好举动…… 第143章暗斗损人不利己 赵把总的脸色很是难看…… 真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原本想在常禄副将大人面前狠狠给挖苦一通吴可的,最好是引得常副将勃然大怒找吴可那混蛋小子的麻烦,没想到却引起王锦绣王副将收拢人才的兴致。 可惜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要再收回却是千难万难。 心头羡慕嫉妒悔恨得紧,但两位副将大人当面他真没胆子胡说八道,只得露出勉强笑容跟着打哈哈。 可是眼角不经意间扫过马千户脸膛,却惊讶发现马某人那张笑呵呵的肥脸上露出丝丝惊喜担忧混杂的神色。 若不是对马某人十分熟悉,还真不一定能发现这些隐秘情绪。 赵把总心念电转,很快便想清楚了马某人如此复杂心绪的原由所在。 和自己想法一样,马某人也不愿意吴可被副将大人挖了墙角,不说以后可能的剿匪战功,就是应对太平军北上都不能没有吴可这位乡勇营第一悍将! 你不愿的就是我最想要做滴! 赵把总此时与马千户的关系已经势同水火,恨不得对头被灭了才肯甘心,此时再也顾不得对吴可的好运羡慕嫉妒恨,还是让马某人不痛快来得实在。 …… 王锦绣的话让常禄脸上的不满消散些许,轻轻点头赞同这位老战友的话。 “确实人才难得,就是不知道那小子识趣不识趣?” 怎么说他出身满州镶白旗,原本是看不上一个偏僻山区小县的乡勇营小小武官滴,可惜形势比人强。 他们和手下人马在通城待不了两天就得离开,说不定又要踏上与长毛乱匪厮杀的危险战场。 以两人手下那刚刚过千士气全无的人马,他们真没信心能在与长毛乱匪的再次交战中全身而退。 在湖南时长毛乱匪人数不足五万,结果却整得清廷十数万大军狼狈不堪,眼下长毛乱匪拿下岳州之后更是实力飞涨,人数超过十万而且士气如虹,谁都没把握能在与这帮乱匪的战斗中不出现危险状况。 本来他还想通过关系调走,远离这个危险大旋涡,就算降上一两阶品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惜时间紧迫还来不及运作,身边要是有个能打仗的便保险得多。 不是他矫情,实在是心头傲气在转战桂、湘两省的时候被消磨得差不多了,一点点小脸面哪有自家小命来得重要? 至于吴可那小子刚才的态度问题,这不算什么有本事的人哪没点脾性? 不管在哪个时代,在有需求的时候对于有本事的人,大家的容忍度都大为拔高,一点点性格小原因根本算不得什么。 …… “呵呵副将大人不知道吧,吴可那小子在我乡勇营极为特殊!” 心中有了想法之后,赵把总趁热打铁便凑了上去。 “哦,怎么个特殊法?” 王锦绣都官场老油子了,哪还看不出赵把总态度变化得极不正常,不过这不关他的事儿懒得多做计较。 “呵呵副将大人别听他瞎说,吴可那小子也就脾气怪点,哪有什么特殊的啊?” 似乎察觉到赵把总想要说什么,马千户扭头狠狠瞪了这厮一眼,转过头来肥脸上笑呵呵的一副二师兄憨厚老实嘴脸。 “说说嘛有什么打紧的,我也好奇得很呢!” 见乡勇队两位大佬似乎杠上了,私下里玩儿起了小动作,王锦绣心头那个腻歪就别提拉,脸上却是笑呵呵不动声色。 丫的,你也有着急的时候啊? 赵把总心中得意,看都没看脸色勉强的马某人一眼,然后露出一副巴结讨好狗腿子的表情,冲着两位副将大人笑呵呵抖露道:“别看那小子是乡勇营中人,其实这家伙行动独立得很!” “怎么个独立法?”王锦绣笑眯眯追问。 “那小子手头可是另有一帮人马,号称乡勇队全都是经历过多次剿匪战斗的‘精悍’之士!”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赵把总倒也不怕说得更详细些。大不了就便宜吴可那小子了,只要能给马某人添堵就成! “哦,那乡勇队有多少人手?” 王锦绣眼睛一亮好奇心大盛,就连一脸不在乎摸样的常禄都忍不住挺直了腰杆,两大副将手头可是缺人缺得厉害。 妈的,回去之后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个吃里爬外的玩意! 马千户肥脸一阵抖动依旧笑呵呵的,心中却是将赵把总十八辈祖宗里的女性角色统统问候了一遍,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混蛋竟然会做出自毁城墙的事儿来。 “回大人的话,吴可那小子手下乡勇队人马近三百,估计眼下已经超过三百了吧!” 根本没理会马千户杀人的眼神,赵把总心中痛快恭敬回答。 “哦,这些人都是经历过剿匪磨砺的好手?” 王锦绣眼睛发亮,迫不及待追问道。 “其中两百五六十来位都经历过连续剿匪战斗,剩下那帮人手都是最近才招揽……”尽管心情有些复杂,但赵把总还是老老实实汇报道。 完了完了,这混蛋真真是不当人子啊! 马千户心头一沉,笑容也跟着僵在脸上,眼神冰冷带着丝丝凛然杀气,看向赵把总这厮的目光就像看待一个死人一般,这次他真的怒了。 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 见连在座讨好巴结的另外几位乡勇营官员,心中也隐隐升起一丝不快。 不管是马千户一系人马还是‘千户反对派’官员,之前一段时间没少从吴可身上捞好处,这样既能打仗又不独的好好先生哪里去找? 吴可那小子和手下那帮乡勇队青壮要是傍上了两位副将大人的粗腿,以后升官发财自然小事一桩,可他们这些没啥本事和后,台的人以后该咋办,难道要他们老死通城这么个小地方么? 更别提长毛乱匪随时都有可能杀奔而来,他们还指望吴可那小子帮忙抵挡一二呢。要是乡勇队突然离开,没了最大依仗后他们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难道赵某人不不怕死么,真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好好好,没想到小小的通城竟还有这般人物,正是本将急需的人才……” 王锦绣与常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惊喜神色,忍不住拍掌大笑出声,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开心喜悦笑容。 …… 乡勇队西门外营地小会客室,水牛本来自信满满的摸样一下子消失不见,露出一副‘肃然起敬’的神态来,忙起身拱手道:“不知熊兄竟是哥老会大佬,如有怠慢之处还请见谅则个!” “好说好说!” 熊光宇为人豪气,见水牛如此客气他心中一喜,急忙起身回礼。 更让他振奋的是,眼前乡勇队大名鼎鼎的乡勇四壮第一人没有因为他的身份立即翻脸,这就是好的开始。 堂哥吴可不在,水牛自然不好将眼前的乱匪怎么样,免得给乡勇队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再说乡勇队与蒲圻天地会又没有深仇大恨,之前剿灭牛头岭土匪时可能破坏了人家的好事,但毕竟没正面对上不是? 真要闹个不死不休的话,对谁都没好处! 既然大家都没撕破脸的想法,那就好好接触接触,看看对方是个什么章程和想法? 所以接下来,两人笑眯眯一副哥俩好的架势,又说了一些寒暄客气话气氛逐渐熟悉起来,熊光宇也不绕圈子直接问道:“听吴老弟(这么快就称兄道弟了)的口气,似乎对天地会不是很感冒?” 哥们对天地会没啥意见,可对天地会的‘合作伙伴’太平军意见就大了去拉! 水牛扯了扯嘴角,脸上笑容有些僵硬…… 第144章各自心思皆不同 天地会与太平军啥关系? 傻子都看得出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根本就分不太清。 太平军能有眼下这等大好局面,少不得天地会暗地里的大力支持。 别的不说,就他通过乡勇营看过的内部资料,广东天地会几乎倾巢加入太平军,成为太平军中一部强大战力,可见两方之间关系有多深了。 至于他为何对太平军有这么大意见,多半是受了堂哥吴可的影响,小半是因为当下的不利局势。 当然心中腹诽归腹诽,有些话却是不好说出口滴。 “绝无此事!” 水牛睁着眼睛说瞎话急忙否认,然后装做不好意思笑了笑,道:“只是感觉太过遥远了点,乡勇队所在通城和天地会基本上不会有什么交集,所以……” 心里自然很不以为然,当然这想法是绝对不能说出口滴,不然惹恼了天地会那帮江湖亡命徒可不是开玩笑的。 “怎么可能没交集呢?” 熊光宇一听反应十分激烈,站起身来挥舞手臂大声反驳:“只要老弟你们不是跟着满清一条道走到黑,咱们就有可做的可能,大家共同为推翻满清的残暴统治共同努力奋斗……” 老兄,用不着这么大反应吧? 看着手舞足蹈唾沫横飞,神情激动显然陷入某种亢奋情绪当中熊光宇,水牛傻眼之余好一阵无语。 老兄,就你这拉人的水平实在太次,没点实际好处光光是大道理可没啥用。哦不他收回刚才的话,站在旁边的猛子就中毒了,被熊光宇的一番大道理说得满脸通红热血澎湃,一副恨不得立刻为了推翻满清抛头颅撒热血的慷慨摸样,真是个单纯的娃啊! 当然他如果不是经常接受堂哥熏陶‘毒害’,估计现在也比猛子好不了多少。 至于说熊光宇口出狂言‘大逆不道’。作为吴可的心腹弟兄对此倒是没有什么触动,嘴里说说而已只要不惹上麻烦那都无所谓。 他们可没享受过满清朝廷的特别优待,能有今日地位和风光都是一刀一枪拼俩的,还得让乡勇营那帮脑满肥肠的官僚分润战功,要不是还在人家手里混饭吃指不定什么难听话都出来了。 最让水牛无语的是,熊光宇说的东西都是些空话套话,什么‘驱逐鞑掳反清复明’拉,‘只要推翻了满清民众以后就有希望拉’云云之类的宣传口号,一点实际的东西都没有不说连套说得过去的行动大纲都没有,全靠一股子热情能坚持得了多久? 更让他目瞪口呆的是,这家伙说着说着竟然把自己给绕进去了,一副激情澎湃未来前景美好,大家以后前途光明似锦,中国就此矗立于世界强国之林的yy摸样,很有点后世搞传销的疯狂架势。 真真是哭笑不得,水牛也没打扰熊光宇此时的兴致,装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一直等到这厮将心中无限激情全部发泄出去,这才装做一副无限景仰的摸样慢吞吞说道:“反清复明的事业确实伟大,可乡勇队这点实力根本就不够看啊,就算联合了天地会也没多大用处吧?” “怎么能说没用呢?” 水牛这话显然很不中听,熊光宇一下子又激动起来,猛然起身在小会客室里来回不停走动,看向水牛满脸红光兴奋道:“老弟你不知道,你们乡勇队这帮人马不仅有用而且还有大用!” 说着还用力挥舞手臂,以加强说话的力度和可信度。 老兄你搞搞清楚,那可是堂哥吴可拉起来的人马,你这语气也太主人翁了一点吧? 水牛听得直翻白眼,对响光宇这厮实在无语之极。 “什么用处?” 尽管心中腹诽但脸上却还露出一副茫然不解的摸样,水牛真有些佩服这家伙的良好心态了。 “老弟你是不知道……”熊光宇此时已是一副掏心掏肺的架势了,显然之前水牛的‘表现’让他信心十足放下警惕,认为反清复明阵营肯定又会增强一股不弱力量。 “埔圻天地会手头力量可不小,再与乡勇队联合操作得好的话,说不定那下整个鄂南地区不在话下!”熊光宇自信满满描绘着美好未来。 “熊兄就这么相信乡勇队的实力?” 水牛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岔开话题好奇问道。 “那是当然,以乡勇队在剿匪战斗中的表现来看,不要说各地乡勇营,就是正规绿营都不是对手,水牛兄弟你可不能妄自菲薄!”熊光宇显然做足了功课,信心竟是比水牛还足。 我倒是不妄自菲薄,可天地会有配合的实力么? 这些日子,堂哥吴可一边打探太平军的消息,一边也没忘收集清军信息。 可以说周围县城的驻防绿营汛兵垃圾得可以,在太平军的强大压力下不得不各自拉出一支乡勇营出来。 乡勇队核心成员也通过资料信息做过评估,真要对上的话,乡勇队一家连灭周围三县乡勇营不在话下,天时地理合适的话以一挡五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发动突然的话,五天之内拿下周围崇阳和通山两县不在话下! 埔圻天地会倒是打的好算盘,想要借乡勇队这只鸡生蛋。不是他小看天地会的实力,比起暗地里的影响力来说,乡勇队拍马也不及天地会。 可是想要发动造反叛乱的话,比的就是真刀真枪的拼杀实力,还有手下弟兄们的训练和团队作战能力。 这时代可没三国五虎将那样的猛男,打仗靠的是将领指挥能力还有手下小弟的执行能力,不再说老大勇猛就解决一切的时代。 埔圻天地会突然发动的话,说不定可以得逞一时。但以他们的底子只要清廷反应过来,覆灭也就是转眼间的事儿。 这真不是开玩笑,天地会存在也有两百多年,期间发动的叛乱不计其数,初期靠先机占便宜的时候也不在少数,可结果如何? 无一例外,全部以失败告终! 真说起来,天地会的底蕴比起太平军可是强太多了,可为啥到了最后天地会所有起义叛乱加起来的声势,都比不上太平军? 除了领导问题就是行动纲领太过空泛,‘反清复明’‘兴明灭清’这样的口号喊喊也就罢了,具体的行动方案和详细计划一个都没,全凭脑子一热便冲了上去。 老大威望着著统领有方的,初期声势倒还算那么回事,那么没啥本事却野心勃勃的,刚一冒头便被清廷灭杀或者事败亡命天涯。 当然,水牛没本事总结这些,都是平时堂哥吴可跟他们说的,随着见识增加眼界开阔越发觉得这话在理。 说了这么多,只是不相信埔圻天地会的实力而已,乡勇队真要是上了贼船,倒时候埔圻天地会配合不及出了岔子,他们找谁哭去? 另一方面,尼玛两方要是联合的话,谁是老大谁掌握主导权? 看熊光宇这副牛气烘烘的样子,没说的铁铁是埔圻天地会当老大! 开玩笑,水牛可没胆子把乡勇队几百弟兄的性命交到别人手上,太平军都不行更不要说埔圻天地会了。 不过拒绝的话他不好当着熊光宇的面直说,只是推脱他做不了主要堂哥吴可拿主意,请熊大佬晚上再来乡勇队营地一趟,倒时候堂哥吴可给他明确答复。 熊光宇表示理解,队他而言能有眼下这种状况已经非常不错,最少证明了乡勇队并不是一心为瞒清卖命。再说他对那位传奇色彩浓郁的乡勇队队长吴可也很好奇,很想当面接触一下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于是,两人又说了些闲话探讨以下南方局势,待到喝完一杯茶熊光宇便毫不犹豫告辞离开…… 第145章左右逢源非难事 “好,你做得很好!” 吴可端坐在椅子上满脸轻松,一边听取水牛汇报刚才嘉鱼熊光宇来访之事,一边端着手中温热茶盏连连点头赞赏。 也是巧合,熊光宇刚刚告辞离开没有多久,吴可便返回了西城门外驻地。 初听埔圻天地会会员来访还吓了一跳,幸好这是自家地盘他很快反应过来,心中隐隐猜到对方是何来意。 果然不出所料,水牛将与熊光宇一番接触的经过详细道来,证实了他心中猜测:埔圻天地会拉拢之意昭然若揭! 说实话,他对埔圻天地会这帮家伙的胆大妄为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难道那帮家伙脑子被门夹坏了,就一点不担心乡勇队暴起发难,拿下来人向朝廷邀功请赏么? 幸好吴可平时也心腹小弟闲聊之时,没少流露对清廷的不屑,还有讲述一些民间大势力时,警告小弟们遇上了非不得已不要轻易结下生死大仇,这才免了熊光宇那冒失家伙的被抓危机。 当然他也明白,那熊光宇既然敢主动上门,肯定也是做好了出事的准备,外头绝对少不了暗地里准备出事后救援的同伴。 对于水牛的处置他十分满意,此时只听他轻笑着说道:“那熊光宇空手套白狼的本事倒也不差,什么都没付出就想拉咱们上贼船替他们卖命!” 这手段怎么看怎么感觉熟悉,与后来那帮民党几乎一个尿性,果然有那上下传承的亲密关系。 “哼,天地会那帮家伙想得也太好了吧,什么实在好处都每用靠着一张利嘴就想咱乡勇队替他们卖命?” 吴可的营房内可不止水牛一人,除了今日值星的吴天志不在之外,土狗和二狗兄弟还有吴老汉全部在座,听了水牛的讲述之后脾性急噪的二狗忍不住嚷嚷出声:“他们这是在做梦!” “对,可子叔咱们乡勇队好不容易才有如今局面,可不如给他人做了嫁衣裳!”土狗心头愤怒已极,急忙附和亲弟弟的话。 “也是!” 吴可轻轻点头说道:“如果跟着天地会作乱,咱们乡勇队的安稳日子也就到头了。不说弟兄们愿不愿意走上这一步,就是以后犹如无跟浮萍般四下流窜,还需要出境作战就是一桩天大麻烦!”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那熊光宇背后可不仅仅只有埔圻天地会,很可能与拿下岳州的太平军关系匪浅!”水牛却是表达了不同意见。 “是啊可子,这事得好好琢磨琢磨!” 吴老汉皱纹横生的老脸上满是忧色,跟着开口说道:“岳州可是聚集了上十万太平军,虽然可子你猜测他们大半会乘船直扑武汉,可就是分出一小部从陆路前进,也不是咱们乡勇队抵挡得了的!” “那怎么办,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总不成两边讨好骑墙吧?”土狗眉头紧皱有些烦躁说道。 “你小子还真别说,我打的还就是这个主意!”吴可呵呵笑道。 “不会吧?” 土狗猛然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看着笑呵呵一点都没开玩笑迹象的族叔,有些好奇又有些疑惑问道:“难道可子叔不怕事情暴露两面得罪人么?” “是啊可子你可要三思而后行,乡勇营那帮家伙打仗指挥方面没啥本事,可在揣摩人心察言观色上的本事却是厉害!” 吴老汉点头附和道:“再说了天地会那帮江湖汉子也不是善茬,要是被他们发现了端倪可就不妙拉!” 水牛和二狗也连连附和,认为吴可此法太过冒险,搞不好就是船毁人亡的凄惨下场,以乡勇队此时局面稳扎稳打才是最好选择。 “呵呵你们误会我的意思了!” 见小弟们和大伯一个个摆出不赞同的架势,吴可轻轻一笑解释道:“主动权在咱们手中,无论是乡勇营还是埔圻天地会,需要依仗咱们才能达成目的或者成事,这样一来咱们的转圜余地就大多了!” “好了好了你们不用担心,我心中有数不会拿乡勇队开玩笑滴!” 见小弟们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他摆了摆手直截了当道:“等晚上的时候你们就该明白了,想要跟咱们合作可是要显露足够实力滴!” 水牛他们几个面面相觑,不过吴可话说到这份上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等晚上与那位埔圻天地会特使熊光宇上门再做计较。 谈完‘大事’,众人心情不由自主放松下来,互相说了些身边趣事闲闻,顺便还汇报了一下乡勇队内部的琐碎小事,说着说着话题又转到了吴可身上。 他们都对那两位从岳州狼狈逃来的副将好奇不已,那可是堂堂的从二品大员啊,让在座诸人一时只能仰望的存在。 以他们的身份,是没资格上富贵酒楼二楼的,只能在楼下与一帮同级小军官们吆五喝六大块朵颐。 显然,他们对楼上的事儿很感兴趣,能够忍到现在才问已经算是很有耐心了。 “没什么,两名吓破了胆的丧家之犬而已!” 吴可对两位副将大人没啥恶感也缺乏好感,怎么说当时在北港镇大家差点打起来,里头少不了这两位嚣张跋扈的副将大人推波助澜。 不然两位败军之将,而且还是它省之将,到了另一个省份首先要做的就是低调做人,否则被阴了就怪不得别人拉。 可惜此时太平军肆虐,南方几省基本搞乱了编制,为了剿灭太平军叛匪附近几省武将兵员调动频繁,没见之前坐镇湖南岳州的就是湖北提督么? 这些参与剿匪的武将谁也不敢肯定下一刻会调往哪里,也正是因为如此通城知县和乡勇营一干中低阶武官才会如此卖力讨好巴结两位副将大人,为的就是结个善缘避免以后对方成为自家顶头上司说不上话。 吴可很清醒,他知道自己根基在乡勇队在通城,外头根本就没有任何人脉和靠山,就算巴结上那两副将也不顶事,他可没有短时间内离开通城的打算。 而且这两家伙台甫过于傲慢,尼玛也不看看自己是啥玩意,被太平军吓得像狗一样,结果一到了稍微安全的地方便故态复萌摆那二品大员的架子。 特别是那姓常的旗人副将,一副高高在上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摸样,好似看他不顺眼般没少冷脸以对。 水牛他们几个自然不满吴可的简单回答,吴可无法只得将二楼那一幕巴结讨好的事儿跟小弟们简单说了一下,实在不愿意多想当时的众人丑态。 直到中午午休时间过去,操场上开始有零星乡勇青壮自主操练,众人这才从吴可营房散去。 “水牛你跟周围村子打声招呼,让他们注意一下这两天来的陌生人,之后你做个统计拿给我看看!”散去之时,吴可还不忘吩咐水牛一声。 …… “光宇情况怎么样了,还顺利吧?” 正如乡勇队一干核心高层在第一时间商量埔圻天地会来使的情况时,县城某个偏僻角落的小院子里,三位满身精悍的汉子也围在桌边商量讨论着什么。 此时熊光宇正一脸轻松坐在桌边,脸上神色平静看不出是忧还是喜,这让两位早已等候多时的同伴好不心焦。 “算顺利,但也算不顺利!” 熊光宇没卖关子的习惯,黝黑的脸膛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太明白?” 坐在桌边的两位同伴糊涂了,不知道熊光宇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顺利就是顺利,不顺利就是不顺利,哪有这么回答的…… 第146章副将拉拢送上门 “乡勇队那边到底是何想法?” 听了熊光宇将此次乡勇队之行详细道出,他的两位同伴更加糊涂,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说乡勇队一心想给满清卖命吧,他们没对熊光宇动手,而且能和光宇说这么多意思很是明白。 可要说乡勇队想跟埔圻天地会合作,一起做一番大事业又不像。尽管主事的吴可不在,可从吴水牛那小子口中没有套出任何话来,显然对方不是警惕性高就是早有准备。 “乡勇队那帮家伙,不会想着脚踩两只船玩左右逢源的把戏吧?” “有这个可能,那帮家伙可是狡猾得很!” “嘿嘿,想得倒是不错,咱们埔圻天地会这么好糊弄不成?” “这话不好说,乡勇队的实力确实不错,起码在历次剿匪战斗中的表现让人说不出话来,风格多变效果却又好得出奇!” “……” 三人凑在一起小声讨论起来,不断揣摩乡勇队的想法,以便之后做好更有效的针对性布置和安排。 说老实话,面对乡勇队这样突然崛起的强大势力,三人感觉很有些束手无策找不到突破口。 因为埔圻挨着武汉不远,这三位也算见多识广,之前对组织突然安排来通城拉拢一支名不见经传的小势力很不以为然,很真等他们对乡勇队做过一番详细了解之后,顿时心头所有傲气全都消失不见,满满都是不可思议和惊叹。 了解得越多,他们心中惊讶便越甚…… 战斗力不用多说,短短两个来月剿灭十来股土匪,这样的效率还有流传甚光手段花样繁多的战斗方式让他们大开眼界之余,也很有些震撼。 作为天地会会众,他们与江湖绿林势力接触机会很多,知道这些家伙的难缠,想要剿灭难度非常之高。 可就是如此困难之事,在乡勇队手中就跟玩儿一般,解决起来轻松如意不说那希奇古怪的手段更让人哭笑不得。 更让三人吃惊的是,乡勇队不仅战里非凡而且名声也好得出奇。 没有突然崛起势力普遍存在的嚣张狂妄,也没有连连取得剿匪战斗的骄傲自大,乡勇队的表现实在让他们感觉惊讶不已。 当然因为时间关系,更多更详细的情报一时难以打探明白,但就他们已经掌握的信息已经足够他们做出初步判断。 通城乡勇队确实是值得好好拉拢的势力,说句不客气的估摸着就算埔圻天地会集结手头全部力量,在正面相抗中也不是乡勇队的对手。 正是因为乡勇队口碑不错,行事风格也与那些绿营兵痞大相径庭,匆匆做了番准备后熊光宇便亲身涉险进入乡勇营一探虚实。 结果不能说好但也不差…… 听着两位同伴的的种种怀疑猜测,特别是对乡勇队实力的评估,好似一声声刺耳的嘲讽不知怎地他心中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烦躁。 说起来他也算‘久经战阵’,他曾随天地会招集的农军奋力攻打过嘉鱼县城,结果却是惨遭失败损失惨重,比起乡勇队的风光战绩来实在不值一提。 “好了好了两位也不用猜了,反正今晚咱们便要去拜访那位声名赫赫吴可吴队长,到时候你们也跟着我一同去见识见识!” 见两位同伴还在苦恼乡勇队的态度,熊光宇实在不忍摆了摆手说道。 …… “哈哈,实在没想到来通城一趟还有如此收获?” 富贵酒楼二层包厢,突然传来王锦绣王副将一阵开朗大笑。 经过赵把总一番口沫横飞介绍,既夸张又不失实的吹捧,终于引得两位副将大人心动不已。 两位副将大人着实没想到,那位叫吴可的小子不仅自身本事了得,手下竟然还有近三百经历过战斗磨砺的精悍青壮! 他俩现在不仅缺少能指挥打仗的人才,更缺有过一定实战经验的士兵! 这也就怪不得王锦绣王副将会发出畅快大笑,到了这时他已经决定招揽吴可,给那小子一个把总甚至千总之职就不怕他不答应! 常禄常副将更狠,他早看吴可泥巴小子不顺眼收不收无所谓,但那近三百精悍乡勇青壮却是一定要收归麾下滴! “老马等会你去跟那小子说一声,只要肯跟着本将最少一个把总位置,表现好的话千总千户甚至游击都司不在话下!” 这馅饼够大,不要说满心不愿的马千户一脸震惊,而怂恿此事的赵把总更是羡慕嫉妒得眼都红了。 …… “千户大人这么急着找我有何事?” 西城门外乡勇队驻地通往县城的土路上,吴可率领手下亲兵小队排着整齐行军队列慢慢前行,一点都没将报信乡勇脸上的焦急催促放在心上。 “吴大人咱们还是快点过去吧,大人催得很急!” 那报信乡勇满脸无奈,只得强压心头急噪放缓脚步摇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大人心情似乎非常不好!” 吴可眼下可是乡勇营名副其实的第四号人物,而且真实实力第一前途光明的角色,就算报信乡勇身为马千户身边亲信,在吴可跟前也不得不放低了姿态小意讨好巴结,提前透露一些不重要信息根本算不得什么。 “哦,知道是谁惹千户大人生气的么?” 吴可眉头轻轻一挑,有些好奇又有些疑惑问道。 “除了赵把总那厮还能有谁?” 那报信乡勇也是无奈,只好一脸愤愤然说道。 不过转眼,他脸上露出羡慕嫉妒不已的古怪神色,冲着吴可拱手施礼压低了声音恭喜道:“小的在这提前恭喜吴大人了!” “哦,难不成还有好事落在我头上?” 吴可这下真惊讶了,目光炯炯看向那报信乡勇,想从这家伙口中探听些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情况来。 “好事好事,天大的好事!” 报信乡勇却是卖起关子来,笑呵呵又拱手道喜一番,然后装作不在意道:“吴大人发达了,可别忘了小的这些不入流的朋友!” 尼玛,咱啥时候是朋友了? 吴可打着哈哈没有接话,既然报信乡勇愿意卖关子,那就让他卖好了,单正等会他就知道了。 …… “这小子派头不小啊,出个行都带这么多亲兵,比咱都不差多少了!” 对于吴可,常禄和王锦绣虽不至于特别关注,但必要的了解还是要做滴,毕竟在酒楼时候全都是那赵把总的一面之辞。 结果派出打探消息的小弟不仅确定了消息的准确,同时也正好撞上吴可在两什亲兵护卫下大摇大摆回城的场面,自然第一时间常副将和王副将便得到消息。 “有点本事的家伙都这样,等这小子调到咱们手下,自然有机会好好敲打一番,让他知道知道上下尊卑!” 在城内绿营和乡勇营共同让出的营地里,王锦绣和常禄窝在将营一边享受一边小声讨论。 “哼,要不是看在那小子还有点用的份上,常某铁定要他好看!” 常禄从来就不是心胸宽广之辈,他对吴可的恶劣印象依旧。 “好了不说这小子了,常兄知不知道那帮长毛乱匪的动向?” 王锦绣摆了摆手表示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满是落腮胡的方性脸上露出担忧害怕之色。 “从蒙知县那刚弄到的消息,那帮可恶的长毛正在抽调船只准备进入长江!” 说起这个常禄的脸色也郑重起来,将刚才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与王锦绣分享,眉头眼间也都是摸不开的担忧。 “希望那帮长毛,不要太快杀到才好!” 不知怎么滴,王锦绣心中悄悄松了口气,好象放下一块大石似的…… 第147章拒绝诱惑心坚定 乡勇营城内驻地。 “什么,那两副将要拉我加入绿营?” 吴可实在忍不住心中惊讶,声音稍微大了那么一点。 “嘘你小子小声点,小心祸从口出!” 马千户急忙伸手做了个‘噤声’手势,眼神炯炯盯着吴可,好象看什么希奇怪物一般。 被马千户看得一阵毛枯悚然,吴可没好气道:“大人你那是什么表情,我脸又没长花!” “嘿嘿,你小子真牛啊,惹得两位副将拉拢就很让人吃惊了,可看你小子的意思似乎还不乐意?” 马千户确实惊讶,感觉很不可思议。 在他看来这可是天大好事,没想到吴可这小子竟然还有些不情愿? 这是怎么了,难道他已经落伍了吗,现在流行‘威武不能屈’那一套? “我自然不乐意了,跟着那两副将多危险啊?” 吴可没好气白了马某人一眼,直言不讳说道。 “哪来的危险?”马千户却是有些莫名其妙。 “嘿嘿,难道岳州那边的动静,大人你都没关注么?” 吴可嘿嘿一笑,不答反问道。 “关注什么,他们不就是准备乘船直入长江么?”马千户更加莫名其妙。 “长毛乱匪拿下岳阳后,敌酋杨秀清所部张帆率部沿陆路北上,难道大人就没什么想法么?”吴可脸色沉凝轻声问道。 “这个我自然知晓!” 说起这个,马千户脸上的肥肉忍不住一阵颤抖,目光中满满都是掩饰不住的惊慌害怕,声音也跟着低沉下来:“正是因为如此,跟着两位副将大人才更安全啊!”语气中满满都是说不出的酸溜溜意味。 对于吴可的好运,说他不羡慕那是假话,谁不想在长毛大军逼进之前快点离开通城这个危险地方? 可惜他身为乡勇营营总,不是想离开就能离开的,就算常副将和王副将两人招揽,也得巡抚衙门和总督衙门答应才成。 “安全?” 吴可嘴角一撇,忍不住嗤笑出声:“哈哈,大人你没搞错吧,跟着那两位才叫危险,怎么可能安全呢?” “这话何意?” 对于吴可有些放肆的语气,马千户并没有太过在意,反而好奇问道。 “哼哼,以那两位的官衔品阶,在通城最多待上两三天甚至更短,就会被调去与长毛乱匪战斗第一线!” 吴可嘴角露出掩饰不住的冷笑:“嘿嘿,以他们手头那点实力,跟十数万气势如虹的长毛乱匪拼命,下场如何不问可知!” “这个,还真是如此!” 马千户听得好一阵目瞪口呆,不过回神过后觉得吴可说的确实没错。 “所以啊,与其跟着他们去送死,还不如老老实实窝早通城!”摊了摊一脸无谓,吴可轻笑着说道。 “可那也只是猜测而已,王副将可是保证了的,只要你答应立马就是正七品把总,以后表现得好千总、千户,游击甚至都司不在话下!” 不知怎么滴,马千户心中隐隐有丝窃喜,不过该说的他还是会说,不然以后出了篓子倒霉的就是自己了。 “哈,大人对我就那么没信心,以咱的能耐还怕升不上去?” 吴可自信满满,毫不在意挥手道:“至于跟着那两副将到底危险不危险,大人应该心中有数才是!” “可待在通城也危险得紧呐!”马千户并没因吴可的表态而欣喜,反而一脸愁容满含恐惧。 “谁说的?”吴可不以为然道。 “难道不是么,长毛酋首杨秀清部将张帆不是率部赶来,他手下可是有好几千人马!”马千户脸色一垮,还以为吴可在消遣他呢。 “大人这么认为?”似乎觉得戏耍马某人很有意思,吴可言语间总是说半句藏半句。 “难道不是么?”马千户没好气道:“张帆部人数可是超过五千,就咱们这点人手能抗得下来?不过螳臂当车而已!” 说到后来,又是一脸沮丧和绝望,显然被即将到来的危险局势给琢磨得不轻。 话说经由吴可提醒,乡勇营早早在北港派下探子,和当地乡绅组建之民团默契配合,专门打探临近湖南岳州跟平江方面的情报。 而且太平军张帆部也没做任何隐瞒,显然并不将临近通城清军放在眼里,一路旗帜飞扬浩浩荡荡杀奔而来。 这也方便了乡勇营探子打听情报,将张帆部的行进路线还有大概人马迅速传了回来。 虽然面对的敌人不是太平军十数万主力,让通城官场上上下下松了口气,但就张帆部几千人马也不是他们能够抵挡得了的! 如果常禄和王锦绣两位副将留下的话,倒是勉强可以一试。但大家都心知独明这是不可能滴,不说两位从二品副将大人乐意不乐意留在通城与太平军一部死磕,单单上千兵丁的军费粮饷就不是小小的通城县可以拿得出来滴。 所以,眼下县城弥漫着一股好似末日降临般的绝望气氛,特别是太平军张帆部步步紧逼的情报不时传回的情况下。 很显然,马某人就是绝望大军其中的一员…… 听说,只是听说啊,衙门里那位蒙知县早就收拾好了金银细软,做好了跑路准备,只等太平军张帆部杀到城下立刻开溜。 另有某某官员也做好了跑路打算,某某正在暗中变卖家产商铺筹集银钱准备离开,这样的消息一时间在坊间甚嚣尘上,让本就暗流汹涌的县城更添几份不安焦躁,好似天都要塌下来一般。 所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就吴可所知虽然这些流言有夸大其词之嫌,但县城一部分官员做好了跑路准备是真实滴。 就是乡勇营内部,无论‘千户反对派’还是马千户一系武官,就有好几位私下里动作频频,意思在明显不过。 就是不知道眼前马某人有没有做好准备,吴可觉得这家伙十有七八做了一见不对就立刻跑路的打算,没见这胖子最近几天收钱收得很是厉害么?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坚定这厮的信心,让他留在通城继续坚持…… “为什么要与长毛匪将张帆部硬拼?”吴可木光炯炯不答反问。 “不跟长毛匪部硬拼?”马千户瞠目结舌,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脸上肥肉一阵剧烈颤抖,没好气白了吴可一眼,道:“不跟长毛匪部硬拼,要是县城陷落怎么办,那可是失土之责!” 话虽这么说,但他语气中已有些许动摇,显然对吴可这番大胆提议震惊之余很是心动。 “呵呵,长毛乱匪一路征战而来,落于其手的县城何其之多,凡是能逃脱大难的又有几人受到朝廷责难?” 吴可撇了撇嘴不以为意说道:“那些大半还是临阵脱逃的,像大人你这样虽然不敌强匪但依旧奋战的,朝廷怎么说都要安慰表彰一番吧?” 马千户被说动了,可他还有疑惑:“可是长毛强匪势啊,咱们拿什么跟他们周旋?” 这话说得赤落落,就差指着吴可的鼻子质问:咱凭什么跟长毛强匪斗? “呵呵,大人你是‘身在此山中,不知庐山真面目’啊!” 吴可轻笑出声,信心满满解释道:“通城地域如此广阔,而且山林密布地理复杂,只要咱们往山里头一钻别说几千长毛乱匪,就是再多一倍又能奈我何?” “再说了……” 见马某人脸上依旧疑虑重重,他故意加重语气沉声道:“以长毛一贯的匪性,他们在通城是待不了多久滴,到时候趁虚重新拿回县城,那功劳是是不小,足够咱们分润都绰绰有余,嘿嘿……” 说着说着便嘿嘿低笑起来,话里意思再明白不过…… 第148章隔街对骂火气冲 “你小子口才了得啊!” 和吴可细细探讨了一阵,越商量越觉得可行性高,顿时心情放松开起玩笑来。 正如吴可所言那般,如果有可能的话傻子才会选择临阵脱逃这样的下下之策,那是跟自家前程过不去啊。 一旦逃了,就算他背后有人撑腰,朝廷不会追究他的罪责,可是以后的官途也就到此为止了,他可没有通天背,景可以摆平此事! 至于吴可这小子能不能做到商量中的那般,特却是信心十足,比吴可本人都要足。又不是跟长毛强匪拼命,他有什么好怕的? 不过吴可拒绝了两位副将大人的拉拢,后果可是难料得很。 将心中担忧道出,吴可也不敢怠慢,两人又密议良久商量出可行之策后,立即分开各行其事。 吴可带着手下亲兵小队匆匆反回营地,交代了水牛他们一番立即离开,以急行军速度向沙堆老巢赶去。 马千户没有将两人商谈止事告诉任何人,就算最亲近的心腹也是如此,他也匆匆离开城内驻地,赶到常禄与王锦绣两大副将的临时驻地拜见。 …… “你说什么,吴可那小子身有隐疾不便出远门?” 云南绿营临时驻地帅帐,突然传出常副将的愤怒咆哮,声音远远传开惊得附近绿营兵痞们好不心惊胆战。 马千户矮壮肥胖的身子微微颤抖,脑门豆大的汗珠簌簌而下,只觉心慌腿软几乎支撑不住软倒在地。 面对两位副将大人的怒火咆哮,压力真的不要太大。 “是,是的!” 本来还想替吴可说说好话减轻减轻压力,结果他发现太高估自己的能耐了,而是毫不犹豫将所有罪过都推到吴可身上。 “很好很好……” 王锦绣也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脸色阵青阵白不断变幻,眼中不时闪过道道阴狠残暴。 这么明显的推脱之言,他这样的官场老鸟哪听不出来? 不识好歹,那混蛋小子太过不识好歹! 堂堂两位二品副将表示了欣赏之意,那混帐小子竟不欣喜若狂屁滚尿流前来巴结讨好,竟然还用如此拙劣借口推脱拒绝? 他已动了真怒,打算好好教训教训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帐东西! 至于常禄常副将,此时早已是一脸杀气,眼神狠厉恨不得将眼前马千户一口吞了才甘心,心头更是掀起滔天怒焰。 有招揽不成的郁闷,有被扫面子的愤怒,内心更有丝丝狰狞窃喜。他早就对吴可那小子不爽,如今这小子竟拒绝招揽那更好,找个由头好好收拾一顿再把那小子手下乡勇青壮全部吞下岂不痛快? 想到这儿他不再迟疑,冲着帐外大喊:“来人啊!” 立时从帐外进来两位彪悍亲兵,单膝跪地恭敬道:“将军有何吩咐?” 常禄眼中虐气一闪,沉声厉喝:“去,以本将军的名义将那位叫吴可的乡勇营武官‘请’来!” 一番话说得咬牙切齿满脸愤怒,说到‘请’字时更是特别加重语气,其中意思不言自明。 “渣!” 在马千户心惊胆战外加担忧的目光注视中,两彪悍亲兵领命后立即气势汹汹出帐而去! …… “快快把吊桥放下,我等奉常副将之命找吴可吴大人有事吩咐!” 所谓‘宰相门前三品官’,作为常禄常副将的亲兵个个眼高于顶,哪会将区区偏僻小县的小小乡勇营武官放在眼里。 所以那两位得到命令的亲兵一路悠闲赶到西城门外乡勇队大营,隔着深深壕沟一阵扯高气昂大喊大叫。 “对不住了两位,我们吴大人刚刚有急事外出不在营中,两位想找他的话恐怕得过两天才成!” 乡勇队西门外营地前壕沟上的吊桥被拉了起来,守卫在寨墙上的某位乡勇青壮大声回答。 “妈的你没听清楚么,老子是奉副将大人之令前来,还不快快放下吊桥大开营门放我们进去!” 那两位副将亲兵顿时急了,另一位脾气暴躁的没忍住开口骂道。 “妈的你把嘴巴放干净点,谁知道你们的身份是真还是假?” 寨墙上那位也不是好惹的主,手指两位副将亲兵一阵厉声训斥,至于放下吊桥之事好象根本就没听到一般。 “小兔崽子你骂谁呢,有胆再说一遍?” 两位副将亲兵心头的火‘腾’的一下直冲脑际,他们什么时候吃过这种口头亏,一下子忘记身上任务气急败坏道。 “再说就再说,哪来的两个王八蛋在这儿乱吠,还不快点滚蛋小心老子要你们好看!” 寨墙上那位真不含糊,气死人不偿命的污言秽语更是张口就来。 “妈的小兔崽子,等会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来啊来啊,丫的你有本事就上来啊!” “狗日的放下吊桥,看老子不整死你个小憋三!” “去你妈的,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是个什么玩意?” “……” 两拨人越说火气越大,结果啥正事都没干,就隔着一条深深壕沟互相对骂,等到那两副将亲兵反应过来,时间已经过去差不多半个小时。 后来那两亲兵怕了,想要服软就为了能进乡勇营驻地一趟,不管副将大人要‘请’的吴可在或不在他们都好交差。 可惜寨墙上那几位真本不吃这套,加上两副将亲兵不肯放放低姿态,结果说着说着又骂开了,让周围村民好好看了一出精彩‘猴戏’。 …… “妈的还反了天拉?” 得到手下亲兵回报,常禄只气得火冒三丈破口大骂。 他怎么也没想到叫吴可的那小子竟会如此无赖,反应也是这般迅速,跟本就不给他任何动手机会和借口。 “常兄消消火,为那么个不入流的小子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此时王锦绣也在常禄营帐之内,听了那两亲兵汇报心头也是火大得很,但见得常禄如此摸样忍不住开口劝道。 “消火消火,你让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扫了面子,不给那狂妄小子一点教训实在不甘得很呐!” 常禄脸色阴沉如水眼中厉芒闪烁,颇有点气急败坏的架势。 “可那小子躲着不见,咱也没办法不是?” 王锦绣自然也是气恼不已,但有些事情不是他们想怎么做就能怎么做滴。 “不敢如何我咽不下这口鸟气,不整得那小子跪地求饶我誓不罢休,还有那小子手下近三百精悍乡勇我也要定了!” 常禄却是不管这么多,大手一挥做了决定。 …… 县城某个偏僻小院落,埔圻天地会三位正围在桌边小声商谈着什么。 通城虽然地处三省交界处,县城操着各种口音的外来旅客不少,但熊光宇他们还是觉得应该小心一点,能不出门的话尽量不要出门照耀。 可惜的是,通城天地会众也那么小猫三两只,而且还都是底层平民,能给三位埔圻天地会核心成员的帮助实在不多,让他们只觉得耳目闭塞难受不已。 不过好在他们来此目标不为发展,倒也没觉得太过憋屈难受。 咚!咚!咚! 就在三人仔细推敲与乡勇队吴可见面之后如何试探,既不刺激到对方又能达到自家目的时,突然紧闭的院门处传来三声‘咚咚’敲门声。 “谁?” 三人一惊反应很快,动若脱兔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操起身边趁手家伙便向大门处摸了过去。 院门外却没任何声音传来,就当三人心头一凉以为暴露之时,从院子外突然扔进来一颗小石子,接下来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三人好一阵面面相觑,不知这是发生了何事,这时只听其中一位轻声惊呼:“快看,那石子上缠了张小纸条……” 第149章手段频繁计俩多 诸位埔圻来的朋友,因突发变故傍晚时不方便与诸位见面。不急的话过几天再会面不迟,如诸位着急会面的话请跟随传信之人一同行动,可。 看过纸条上的内容之后,埔圻天地会来的三人好一阵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真真是好事多磨! “大家看看怎么办吧!”熊光宇沉声说道。 刚才的动静可把他们吓了一跳,没有贸然查看突然出现的石子传书,而是先打开院门左右观望一会,除了街角一位面貌普通不惹眼的青年左右晃荡有些惹眼之外,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危险出现。 松了口气之后,他们立即捡起绑在石子上的纸条,这才明白是乡勇队特别过来取消傍晚会面的。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竟逼得那位威名赫赫的吴可队长急匆匆找上门来?” 三人中那位身形微胖,一脸精悍的汉子疑惑说道,语气中隐隐有丝难以察觉的幸灾乐祸。 他没有奇怪乡勇队轻易便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作为地头蛇又是通城这么一个小地方,要是找不到那才叫奇怪。 “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是过几天再去与那吴可会面还是……” 另以位身形瘦削,相貌平凡的精悍中年开口问道。 “不能等,咱们的时间也不充裕,还得尽快回去布置起事事宜!” 熊光宇摇了摇头满脸郑重:“不管通城乡勇队发生了什么变故,咱们都得尽快探出那吴可的态度!” 说着,若有所思看了门外一眼,那位在街头晃荡的普通青年身影在心头浮现,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这样是不是太冒险了?”那身形微胖精悍汉子有些迟疑。 “没关系的,他们真要耍手段的话,咱们现在也不能安然站在这里猜东猜西!”熊光宇摆了摆手径直往院子门口走去,脸上不见任何紧张之色:“走吧,那扔石子传书的小子还在外头等着呢!” 另外两人一想也是此理,于是急忙跟着走了出去。 …… “水牛你个混蛋小子,快快出来!” 县城西外乡勇队驻地今天特别热闹,这不收起吊桥的壕沟外又站了一溜不怀好意之辈。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赵把总啊,不知赵把总呼唤在下有何贵干?” 水牛那张坚毅稚嫩的脸膛出现在原木建造的高大寨墙上,似笑非笑看向壕沟对面那一行跳梁小丑。 “你小子怎么回事,还不快放下吊桥,本把总有事情吩咐!” 对上水牛这样的小角色,赵把总就差没把眼睛长在脑门上,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不耐道,身边小弟跟着吆喝起来。 “水牛你个混球还不放下吊桥?” “小心以后吃不了篼着走!” “没见赵把总等着吗,动作还不快点?” “……” 这世上残暴不仁倒行逆施的家伙招人恨,但吃里爬外助纣为虐的玩意更让人讨厌,眼前这帮家伙就是这样的角色。 “不好意思,我家老大不在,赵大人你有什么事过两天再说不迟!” 水牛可不是吓大的,一点都没将赵把总和身边那帮跳梁小丑放在眼里站在寨墙上随意的拱了拱敷衍道。 “混蛋你那是什么态度,要是误了大事你担待得起么?” 赵把总的脸色黑如锅底,指着水牛的鼻子毫不客气破口大骂。 “嘿嘿乡勇队只听我家老大的指挥,什么时候轮到赵大人你指手画脚了?” 赵把总不客气,水牛更加不会跟他客气。 “混蛋小子真是不知好歹,赵大人可是给你们送好处来的!” “目无尊长,真真是目无尊长,真不知吴大人是怎么调教手下滴?” “哼,胆大妄为的小子,难道你就不是乡勇营中人?” “……” 不需赵把总亲自上阵,自有手下小弟帮忙开口,七八张嘴冲着寨墙上临立不动的水牛一阵指责漫骂。 赵把总气得够戗,知道差事有些棘手,但没想到竟棘手到这等程度。 尼玛乡勇队做得够绝,竟然紧闭营门不让进去,这就给他接下来的行动带来不少麻烦。 至于水牛的不合作态度甚至出言不逊都不算什么,底层官场尤其军营当中就是如此,一言不合破口大骂都是常事,骂着骂着也就习惯了。 乡勇队是吴可那混蛋的地盘,想要插手进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他此次可是打了包票过来的,能不能在两位副将大人心中留个好印象,就看这一遭了。 既然不让进,他干脆放开了心中那点小矜持跟脸面,趁手下小弟跟水牛那小子的口水战短暂停歇间期,突然上前一步扯起嗓门大吼道:“乡勇队的弟兄们,本官乃奉常禄常副将大人之命给弟兄们送好处来拉,常大人愿意给弟兄们一个美好的前程,……以后跟着常大人吃香的喝辣的……” 这厮也是无耻,直接嘶破面皮做那诱惑鼓动之事,将常副将意欲招揽乡勇队青壮的事儿明明白白道出,同时也将各种诱人之极的好处说得天花乱坠,不要说不明就里的乡勇队青壮,就是知道内情的水牛也听得向往不已。 果然,封闭的乡勇队营地传出一阵喧哗骚动之声,虽然不大很快就被压制下去,但赵把总听得明明白白一张显得有些刻薄的瘦脸上露出得意微笑。 幸好水牛早有准备,看着操场上那帮三五成群脸色激动得涨红,好象吃了什么补药般议论纷纷的乡勇队青壮,虽然心中带着不爽但语气却平缓说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乡勇队并不阻止弟兄们追寻更好的前程……” 话刚说到一般,操场上某些乡勇便已脸露兴奋一副迫不及待摸样,水牛心头冷笑不慌不忙继续说道:“但丑话说在前头,接受常副将招揽的弟兄,以后再也不是我乡勇队中人,享受的一切福利待遇都将收回!” 见某些被兴奋冲昏头脑的青壮小弟一脸不以为然,仿佛跟着常副将混有肉吃的架势,他只能摇头继续道:“还有,接受常副将招揽的话,估计就得出境与太平军作战,立功机会多但危险也大,如何选择你们自己决定!” 此话一出,封闭营地内火热的气氛顿时降温不少,一些理智尚存且身有羁绊的乡勇很快反应过来,一脸犹豫不决大部分最后还是决定依旧留在乡勇队。 至于那些身上没啥负担,还有一心想攀上大树或者博个美好前程的乡勇,自然对水牛话中的警告无动于衷,认为这是水牛小队长虚言恐吓,目的嘛自然不想让他们离开。 水牛自然将刚刚说出的话吞回肚子,见还有近二十位乡勇青壮想要攀上高枝,他信守承诺放这些鬼迷心窍的家伙自行离开。 …… 看着身边近二十位满脸兴奋之色的乡勇青壮,赵把总心中很是不爽但也没办法,对乡勇队他能用的手段实在不多。 不过好在能有这些乡勇交差也算不错,虽然距离自己的理想目的还差了不少,可有这样的收获已经很不容易。 他倒是想进入乡勇队营地再鼓动一番,可惜水牛那小子不给他机会。 就算对吴可那家伙再不屑,赵把总也不得不承认这厮练兵有一套,眼前这近二十位投奔过来的乡勇个个精神抖擞,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精悍,果然是经历过好几次剿匪战斗的精锐之士! 有这些家伙交差,想必两位副将大人就算再不满也会高看自己一眼,说不定心中一高兴就会带着他一同离开通城这个危险地方。 基本达到目的他也不多做停留,回头冷冷望了营门紧闭的乡勇队驻地一眼,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出一道毒计:他是万万不会让这帮家伙好过滴…… 第150章初次会面不愉快 大柱山茂密山林中的一处隐秘平地,乡勇队亲兵小队临时驻扎于此,吴可则与埔圻天地会来人在此会面。 此时已是深冬季节,凛冽的寒风夹杂稀疏雪花在山林飘荡,道道寒气无孔不入透过身上的厚重衣物侵袭身体,带来阵阵难耐冰冷不适。 熊光宇和两位同伴冒着凛冽寒风一连赶了十来里,身子早被寒风吹得一片冰凉,好在他们都是习武之人还算支撑得住。 “想必阁下就是熊光宇吧?” 乡勇队亲兵小队临时营地,吴可营帐内熊光宇三人端着热气腾腾的肉汤呼噜呼噜喝得不亦乐乎,吴可则仔细打量着这三位天地会来客。 其中以那位身材高大魁梧,脸膛黝黑却布满坚毅之色的年轻汉子最为出众。只轻轻扫了眼便感觉精悍之气扑面而来,不用想这位就是水牛难得口出敬佩之语的熊光宇了。 身边那两位气质不凡的陌生中年也是不俗,只看他们浑身凶悍之气外露,双眼精光闪闪还有那粗壮的身躯,便可知道这两位不是啥简单人物。 果然不凡! 这还是他第一次接触天地会这样的造反专业户,感觉都还不错算得上一时豪雄,与他想象中的歪瓜劣枣形象差距不小。 不怪他会有如此念头,要知道后世民党中不少派系与天地会一脉相传,那些家伙在‘革命道路’上的表现可不怎么样。 这样影视作品和小说看多了,心中想不起偏见都难。 不过想想也是,此时不比后世,清廷对地方的掌控极严,天地会中要都是歪瓜劣枣的话,早不知被剿灭多少回了。 “正是区区!”一口气将碗中鲜美肉汤喝光,随手擦了把嘴角溢出的汤汁,豪爽客气的跟眼前正主打着招呼。 等两人熟悉了一点,他哈哈大笑着奉承了句:“哈哈吴队长短短三个月时间不到便做得好大事业,让兄弟不佩服都不成!” 这家伙也是好口才,没两句就称兄道弟起来,搞得大家关系好象很熟一般。 “哈哈,一时侥幸投机取巧而已,当不得真的!”吴可摆了摆手装做一副惭愧不好意思的样子,而后转头看向和熊光宇一同前来的两位汉子,好奇道:“熊兄弟,这两位是……” 打蛇随棍上谁不会啊,他也满口兄弟兄弟的胡扯起来。 “啊看我这脑子,一时高兴竟然忘了介绍!”熊光宇‘懊恼’的一拍额头,而后指着身边那两位气势不凡的中年汉子,大声介绍道:“来来来,吴队长兄弟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也是埔圻天地会弟兄,资历都很老的会中老哥。这位是杨应龙老哥,这位是易象老哥……” “哈哈,失敬失敬,原来是两位江湖前辈,哈哈真是没想到啊……”吴可一听做‘肃然起敬’状,连忙热情恭维道。 “客气客气,吴队长年纪轻轻便做得好大事业,应该是我等钦佩才队!”那位叫易象的天地会会员,一张圆脸立刻笑开了花,眯缝着小眼连连拱手客气道。 “哼,吴队长确实做得好大事业,这份能力不得不让人钦佩!”那叫杨应龙的瘦削落腮胡汉子却是冷哼出声,草草一拱手讥讽道:“只是吴队长的胆子也未免太小了吧,放着大好机会不抓住……” 吴可脸上的笑容一僵,心头很是不快不知眼前这落腮胡汉子发了什么神经,貌似哥们和丫不熟吧,尼玛一开口就这么不客气,真以为老子好脾气不成? “应龙!”熊光宇脸色微变,猛然低喝出声打店了落腮胡汉子杨应龙的话头,狠狠瞪了这厮一眼脸上满满都是不悦之色。 咱是来试探人家想法,而不是来逼宫滴! “愕……”落腮胡汉子杨应龙话音噶然而止,嘴唇蠕动了下偏过脑袋啥也没说,显然熊光宇在他心中分量不轻。 “哈哈吴队长莫怪,应龙兄弟也是刚刚在埔圻受了挫折,一时心情郁郁说话冲了点!”熊光宇也没多说什么,回过头冲着吴可歉意笑道。 尼玛什么玩意,在埔圻受了挫折就到老子这找安慰来了,真以为老子年轻就好欺负不成? “呵呵不怪不怪……”吴可摆了摆手嘴里说得好听,可傻子都能看出他脸上的不爽来。 出了这档子事儿,吴可哪还有什么心思招待这几位? 聊了聊共同感兴趣的话题,对熊光宇三两次想转移话题的做法视而不见就是不接茬,那三天地会会众也是无可奈何。 在大柱山临时营地摆了桌宴席算是接风洗尘,而后便以有要事需忙为由脱身出来,将这几位天地会大爷交由手下亲兵招待。 …… “熊老大,这吴可的架子未免也太大了点吧?” 大柱山临时营地某处简陋营帐,杨应龙和易象两位埔圻天地会成员此时正聚在营帐小桌旁,杨应龙满脸酒气落腮胡一抖一抖的,神色很是不满。 而易象那张圆脸虽然没露出什么不满神色来,但微微轻皱着的眉头显示了他此时的心情,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平静。 “哎,杨老哥你太冲动了……”熊光宇何尝感受不到吴的的冷淡态度,可这是自家兄弟闹出来的事儿,也怪不到人家头上去。 “我怎么冲动了?”杨应龙闻言一张黝黑的脸膛顿时激动得通红,猛然起身挥手粗壮右手,在简陋狭窄的营帐里来回走动,大声辩解道:“熊大哥我难道说错了吗,那吴可明明可以一鼓作气在太平军来之前拿下通城,然后配合太平军一鼓作气打下整个鄂南,偏偏跟咱们玩让人看不上眼的小把戏!” “是啊熊老大,我对这点也十分不满!”见同伴情绪有些失控,圆脸易象急忙出口安慰两句,而后把脸转向熊光宇也很是不解:“熊老大以你的眼光来看,这吴可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究竟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显然吴可模棱两可的态度让他十分不爽,开始重新评估起与吴可和乡勇队合作的可能性来。 作为此行三人中的头头,熊光宇无论是能力还是待人接物方面都有独到之处,不然也不会让杨应龙和易象这种明显的江湖草莽汉子如此尊敬。 别的不说,单单两此参加武试名列前茅的精湛武艺,还有单凭一人一力便在嘉鱼拉起两百来人的农军,让埔圻天地会的影响力在嘉鱼农村深入人心。 说起来,和吴可这家伙的经历很有一些相似之处。对于熊光宇的识人看人眼光,杨应龙和易象是深感佩服滴。 “怎么样一个人吗?”听到易象的询问,熊光宇苦笑着一摊双手,无奈道:“从这家伙的行事风格来看就是一个机灵鬼,没有好处的事情绝对不干!” 说着,将自己根据探听来的消息分析出的结果解释了下。 别看吴可那家伙和手下乡勇队一直处于剿匪前线,可从种种蛛丝马迹可以看出这家伙是个小心谨慎的人。 当然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测,可从刚刚接触的短短时间基本证实了他的想法,这家伙明显就是在吊他们哥三的胃口嘛! 见两位兄弟脸上露出不耻之色,他神色一变急忙摆手警告道:“两位兄弟可千万不要小觑了吴可这家伙,年纪轻轻便能创下如此基业,怎么看都不是位简单角色,需要咱们小心谨慎对待!” 见那两位依旧一脸不以为然,他顿时脸色一肃厉声道:“别忘了咱们此行的目的,真要惹恼了吴可这家伙,嘿嘿最后会是什么结果想必两位兄弟心中有数!” 第151章交浅言深论长毛 “可子哥,那杨应龙算什么玩意,说话那么难听他以为他是谁啊?” 在亲兵小队临时营地主帐,蚊子正一脸愤愤不平抱怨道。 自从月前在大柱山遇伏之后,无论吴可本人还是乡勇队核心高层全都谨慎起来,凡是吴可远离县城的时候都把斥候小队带在身边。 没说的,眼下护卫队形势一片大好,不管是在实力提升上还是名声经营上都迈出了最为坚定的一步,乡勇队青壮一个个信心膨胀傲气十足,哪受得了杨应龙的无故讥讽? 所谓水涨船高就是这么个道理,乡勇队威风了蚊子这样的核心成员自然心气就高了,分外看不得杨应龙那一副教训的嘴脸。 “呀哈,你小子脾气见涨啊?” 轻轻给蚊子光溜溜的前额来了个爆栗,眼睛一瞪没好气笑骂道:“咱们现在可是被逼得四下躲藏呢!” “可子哥不带这样的啊,我可是在为你说话呢!”蚊子伸手摸了摸自家的青茬额头,不满嘀咕道。 至于被逼着躲藏一事,他提都没有多提。 尼玛被两位二品副将逼到这份上,心头就算再不爽又有何用? 不比吴可对什么副将不怎么在乎,蚊子等土生土长的清朝人可是敬畏得很,要不是吴可领头根本就不敢有丝毫反抗念头。 “你小子知道什么?”吴可眼睛一瞪没好气道:“那杨应龙虽然说话冲了点,你把它当作耳旁风就是。再怎么说他们都是埔圻天地会成员,说不定咱们以后还需要他们的帮助呢!” 说道这儿他顿了顿,脸色有些阴郁:“别看咱们现在形势一片大好,可等太平军张帆部杀到的话,咱们撑不撑得住还两说呢。” 至于与两位副将不对付的事儿他没多说,免得吓着了蚊子这小子。 “你小子那是什么眼神,别以为咱们打了几场剿匪胜仗就有什么了不起的!”见蚊子一脸不服,吴可眼睛一瞪厉声训斥道:“那帮被剿灭的土匪算什么玩意,可就算如此咱们之前做了多少准备,你小子真以为胜得容易吗?” “可子哥你也用不着唬我,就咱们剿灭的那帮土匪,不是我瞧不起他们就算正面强攻咱们也绝对是胜利的一方!”水牛不乐意了,撇嘴反驳道。 “你小子能耐了啊,现在就知道顶嘴了!”吴可眼睛一瞪没好气道:“做人还是谦虚一点好,省的哪天阴沟里翻船!” “可子叔不是我能耐大了,而是咱们乡勇队有这个实力!”吴可的话很不中听,蚊子这小子显然犟脾气发作,同时也没忘记刚才吴可的怪话。 “那你说说,如果咱们剿匪时不管不顾强攻的话,损失的弟兄会有多少,乡勇营的局面还能这般兴旺么?”见蚊子这小子的信心确实过于膨胀,吴可眉头轻皱认为这样下去很危险,不得不出言打击道。 “这个……”蚊子一下子被问住了。 “再说了,太平军能是那帮土匪可比的么?”吴可轻轻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光是人数太平军张帆部就能淹了咱们!” “没交过手谁知道?”蚊子脸色很是难看,可话语依旧硬气。 他对吴可老把太平军的实力说得如何如何很不以为然,如果放在以前他无话可说只得战战兢兢担经受怕。 可是自从见识了常禄和王锦绣手下那帮窝囊兵痞后,对比之下惊讶发现乡勇队无论是训练还是单兵作战能力都在这帮士气近乎全无的绿营兵痞之上。 不是他小瞧人,怎么说都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眼界摆在那儿不是开玩笑的。他觉得就算乡勇队只有三百出头人手,在正面对战中打败两大副将手下上千人马完全不成问题! 更不要说,乡勇队作战一贯机动灵活,整人的手段多得很,再有目的的布置下胜利只会更加轻松。 所以对比之后,他对太平军的战力持怀疑态度:真有那么可子哥说的强么? “人多就了不起啊,咱们只要愿意三天之内便能拉出一只上千人规模的青壮部队来!”蚊子撇了撇嘴轻声说道。 当然他有些话没说出口,尼玛真要惹急了的话抽调周围乡镇民团帮忙,乡勇队的人数能在十日之内达到惊人的两千靠上! “哼哼,希望到时候你小子还能保持这样的冲劲!”吴可也懒得再说,摆了摆手结束此次话题。 “不管你小子心中是何想法,总之那埔圻天地会三人是我邀请的客气,你小子态度放尊重点不要给我惹事知道么?” “知道了可子哥!”蚊子有气无立回答道。 …… 深冬的傍晚天黑得格外早,北风呼号气温又下降了不少。 吃晚饭的时候杨应龙和易象倒是规矩得很,该吃吃该喝喝没再说什么扫兴的话,好象将他们来的目的完全忘记一般。 饭后随便说了点闲话杨应龙和易象便识趣告辞离开,只留下熊光宇这威猛大汉跟吴可商讨‘大事’。 他先是为下午杨应龙的态度道歉,希望吴可不要放在心上,染直奔主题问道:“不知吴队长队太平军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初期势如破竹,后来死于内杠! 当然,这话他是不好说的,轻揉了揉眉心笑道:“熊兄弟不是天地会成员么,怎么又扯到长毛身上去了?” 熊光宇挑了挑眉头,吴可没开口就是‘长毛乱匪’。这对于他而言就是最好的鼓励:“嘿嘿吴队长你就别装糊涂了,天地会与太平军的关系,我想吴队长应该很清楚才对!” 吴可忍不住轻笑出声,没继续这个话题:“我对长毛没啥看法,不过就是又一场黄巢造反而已!” “怎么能说是黄巢呢?”熊光宇的黝黑脸膛顿时涨得通红,激动道:“太平军的军纪可比黄巢乱军强多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吴可轻笑着摆了摆手:“话说长毛从广西起事以来,还在到底流窜没一块稳定根基吧?” 熊光宇脸色一滞,嘴硬道:“这个,等太平军拿下武汉三镇,然后直奔南京就会安稳下来!” “呵呵,连熊兄弟都知道太平军的战略!”吴可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难道朝廷就看不出来么?” “哼,就清军那帮窝囊兵,能挡得住太平军的猛烈攻势么?”既然说到这份上了,熊光宇干脆放开了辩解道。 “你还真别小瞧官军!”吴可却是不吃这套,指出太平军眼下的最大问题:“不说南方承平日久官军糜烂,再怎么说官军也输得起,就算一连打了十场败仗,只要有一场大胜长毛便会陷入绝境!” 熊光宇默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再有一个,朝廷的统治基础并不是那帮溜鸟玩狗的旗人,也不是糜烂不堪的绿营兵痞,而是各地乡绅!”吴可继续说道:“长毛每到一地便杀官镇压当地乡绅,手段酷烈不留余地!” 熊光宇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脸上的神色很是不以为然。 “不信?” 吴可摇了摇头轻笑道:“这是朝廷还没彻底放开口子,这个口子一开以后想要掌握地方就千难万难了!” “别的不说,长沙大战你知道多少?” 见熊光宇一脸茫然,他继续说道:“长沙之所以能保住,除了长毛自身战略出了问题之外,周围乡绅组织的民团乡勇起了极大作用!” “哈哈话说远了,单单就说通城吧!” 吴可眉头一挑轻笑道:“每个乡镇起码都有一支民团,看起来人数不多,可真把他们集结起来的话,人数绝对超过一千五百!” 第152章掏心掏肺吐‘真言’ “这还不都是拜你所赐?”熊光宇白眼一翻腹诽道。 确实,在各乡镇剿匪时,吴可没少在马千户耳边念叨,要地方组建民团帮助剿匪,这时后来经过衙门统筹安排每个乡镇都最少有一家民团。 “可能熊兄弟对他们的战力看不上眼,但在我看来只要有合适的战术还有防御工事,他们所能发挥的实力也不容小觑!”吴可自信满满笑呵呵说道。 “这点我承认!”熊光宇点头道:“所以我才奉命而来,希望与吴队长达成一些默契,或者说直接和太平军合作!” 戏肉来了! 吴可精神一振,眼睛微微眯起,轻笑着说道:“凭什么?” 啊? 熊光宇被问得一愣,心说太平军如今可谓气势如虹,你小子不投奔难道坐着等死啊? 他也没客气将心中想法原本道出:“眼下的局势相信吴队长明白,不跟太平军合作可没啥好下场?” “呵呵,我眼下在乡勇营的地位想必熊兄弟你也清楚,通城官场上上下下都要卖某几分面子,你说我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投奔长毛过那种颠沛流里朝不保夕的生活?”吴可轻声反问。 不等熊光宇说什么大势还有‘识实务者为俊杰’这样的空话套话,自顾自继续说道:“某加入了长毛,是不是也要跟着一起攻击武汉三镇?” 熊光宇脸色沉郁,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吴可说得对,他此时在通诚绝对算得上风云人物,只要想在通城混谁都要给他几分面子,如果投奔太平军的话真不好说,最多一营正将而已真比不上在通城待着舒服。 可转念一想他感觉不对劲,窝在通城哪有跟太平军打天下来得风光? 万一要是太平军成事了呢,到时候吴可可就是‘开国功臣’了! 见熊光宇脸色变幻不定,吴可轻笑着摆了摆手说道:“熊兄弟你心中什么想法我清楚,可你也应该看到,我能有如今的风光根基全在乡勇队,而乡勇队大部分青壮可是不愿离家太远滴!” “等我说完你再说不迟!” 伸手阻止熊光宇开口,他脸上挂笑继续说道:“长毛不可能在通城常驻,就算常驻也不会有多少人马,这点你我都心知肚明!” “确实,现在长毛声势一时无两,可陆路经过的长毛军只有张帆部一家!”说道这儿他眉头一挑,自信满满道:“乡勇队确实干不过,可某为何非要跟长毛死磕呢?” “只要能拖到长毛张帆部主力离开,乡勇队依旧是通城第一势力!” 熊光宇听得瞠目结舌,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当然,这理由可能牵强了点!” 吴可挥了挥手脸色不屑道:“最让我不爽的是,长毛核心都是那什么‘信上帝教’成员,好象那是洋人的玩意吧,而且他们施行的那啥子‘公仓’制度,长毛抢来的所有财物都是洪某人说了算,嘿嘿……” “看吴队长的意思,咱们没有合作的可能拉?” 熊光宇脸色连连变幻,看向吴可的目光变得冷漠梳离,再也不复刚才的亲热。 “谁说的?” 吴可满脸诧异望了过去,露出一副‘你不清楚就不要乱说’的摸样。 熊光宇差点气得吐血,没好气道:“吴队长的语气不就是这个意思么?” “呵呵,刚才之所以说了那么多不利因素,主要就是告诉熊兄弟你想让我直接加入长毛不可能!” 吴可收起脸上笑意,郑重说道:“私底下合作可以,不能摆在明面上!” 熊光宇又不是傻子,一下子听出吴可话外的意思,黝黑的脸膛一板冷笑道:“说来说去,吴队长就是想玩左右逢源那套把戏!” “还真被你说对了,我本就没打算脱离朝廷!” 吴可坦坦荡荡回答,一点都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没得谈了?”熊光宇脸越发冷淡,身子一动就欲起身。 “哈哈别急嘛。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吴可突然伸手搭在熊光宇肩头,不论熊光宇如何使劲硬是站不起来。 “好大的力气!” 熊光宇轻赞出声,他干脆不在挣扎想听听吴可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知道长毛过境后,熊兄弟是想跟着一起干大事还是留在家乡?”吴可笑呵呵问道。 “你问这个干什么?”熊光宇警惕道。 “如果熊兄弟打算跟着长毛大部队行动我无话可说!”吴可郑重道:“可如果熊兄弟打算留在家乡,那你考虑过长毛主力离开后的后果么?” 熊光宇黝黑脸膛微微变色,沉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哈哈,原来熊兄弟打算留在家乡干一番事业啊!”吴可打了个哈哈,见熊光宇不说话默认了,这这才正了正脸色严肃道:“那跟随而至的朝廷大军可不是开玩笑的,熊兄弟你手下弟兄能抵挡得了?” 熊光宇默然不语,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是啊,等太平军主力离开之后,他们这些留在后方的小势力,怎么可能抵挡得住清军大部的冲击? 甚至都不需要清军大部出动,只是县境里那些民团联合起来,他手下那两百对农军就不是对手! 毕竟干的是造反这样的杀头买卖,又没有正式身份掩护,他手下那帮农军训练严重不足,比起吴可手下的乡勇队真是差距不小。 “你什么意思?” 尽管心中有些发虚,但熊光宇还是沉声问道。 “没什么!” 吴可一摊双手,脸上挂着一丝微笑道:“我只想说长毛这样做很不好,你们这帮天地会的家伙也是乱来,怎么可以不顾忌手下弟兄的家人的安危呢?” “用不着你管!”熊光宇脸色铁青嘴硬道。 “呵呵,清军啥尿性想必熊兄弟心中清楚,只要给他们借口杀人屠城都是小事,就是不知道到时候熊兄弟手下还能剩几人?”吴可不管不顾继续说道。 “你和我说这些,到底什么目的?” 熊光宇也不是傻子,心头恐慌了一阵后很快就反应过来。 “我只想告诉你,在长毛于南方没有取得绝对优势之前,兄弟你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不然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吴可可谓循循善诱费尽唇舌了。 熊光宇眉头一挑准备反驳,吴可急忙摆手示意他稍安勿噪,继续说道:“这时候,如果有一家可以信得过有官府背,景的势力暗地里帮助,比如像乡勇队这样的情况就大为不同了……” “说来说去,都只是为吴队长左右逢源找借口而已!”熊光宇也没客气,直接揭穿了吴可的小心思。 “呵呵,我正是这个意思!”吴可也不隐瞒,坦坦荡荡应承正是如此。 “我怎么相信你?”这家伙如此光棍,熊光宇也是无奈,只得转移话题问道:“再说我回去之后也是在嘉鱼发展,通城乡勇队根本帮不上忙!” 只要你肯松口就好! 吴可暗地里松了口气,轻笑着说道:“虽然我没去过嘉鱼,那也知道那地方比邻长江,说实话那里真不是个闹腾的好地方!” “吴队长又有何高见?”熊光宇脸色沉了下来,毕竟坏话没谁爱听,就算那是事实也一样。 “熊兄弟这是明知故问啊!” 吴可轻笑着解释道:“比邻长江就意味着水路交通方便,朝廷可能被你们打个措手不及将县城都丢掉,可等朝廷反应过来后也能立即抽调人手出剿!” 见熊光宇脸有不服之色,他嘿嘿笑道:“嘿嘿,就算熊兄弟能打退围剿官军一次两次,难道还能打退三次四次无次六次不成……” 第153章万事已备待东风 熊光宇带着满腹心思离开吴可的临时营帐…… “熊老大情况怎么样了,你和那吴可谈得如何?” 刚一走进拥挤狭窄的营帐,杨应龙和易象便迫不及待迎了上来。 “让那小子忽悠了一顿,脑袋都有些大了!” 一边接过杨应龙递来的热茶,熊光宇忍不住苦笑道。 “事儿谈崩了?”易象吃惊道。 “我早说过吴可那家伙不是啥好鸟,这下印证了吧!”杨应龙当即脸色发黑,怒气冲冲说道。 “两位老哥别急别急,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熊光宇急忙摆手制止两位同伴胡思乱想,也没卖什么关子直接将吴可和他的对话详细述说一遍。 简陋狭窄的营帐内顿时一片沉寂,杨应龙很易象好一阵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说吴可那家伙胡说八道吧,这家伙说的又很有道理,起码他们找不出反驳的理由来。不同于熊光宇,他们可是家人亲戚一大帮,真要出了事儿哪一个都跑不了,所以他们才队这个格外理解。 要说吴可的话很有道理吧,他们又感觉哪不对劲,总之心情复杂一时难明。 熊光宇也没啥好说的,该说的话该问的问题在吴可营帐都进行了一遍,现在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看两位同伴纠结的表情,显然对吴可的话很有触动,就是不知道他们担心的是家人的安危,还是待太平军主力北上后面队险恶局势的担忧? 最让他们难以抉择的是,吴可还给他们以后安排了后路,那就是沿着通山向通城靠拢,那时候便可得到乡勇队的暗中帮助。 “熊老大你怎么看?” 一直沉默了良久,脾气暴躁的杨应龙实在受不得营帐里沉重压抑的气氛,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 “什么怎么看?”熊光宇不知杨应龙指的哪点。 “吴可那家伙的提议?” 都是江湖上打滚多年的汉子,这见审时度势的眼光还是有滴。 他确实有些心动,有条后路的话就是干起造反的活计来也能安心不少不是? 至于跟吴可发生的那点口角,谁没事老记挂这些有的没的啊? “可是,吴可这家伙明显打着左右逢源的主意啊!”不等熊光宇回答,一脸坚实肥肉的易象便开口说道。 “那你认为吴可的话有没有道理?”杨应龙不答反问。 “有道理,而且还很有道理!”尽管心中极不情愿,但易象也不好睁着眼睛说瞎话。 “那不就得了?”杨应龙白眼一翻没好气道:“不说那小子给咱们提供了后路,单单通城本地的兄弟都会受到不少照顾,让他左右逢源又如何?” “你就这么相信他?”易象不依不然问道。 “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就像那小子要咱们展示实力一般,乡勇队也必须展现足够的实力才成!”杨应龙微微一笑轻声说道。 “你的意思是……” 似乎想到了什么,易象绿豆般的小眼猛然睁得溜圆。 “好了好了,咱们还是想想回去之后,怎么展示咱们的实力吧!” 见两位同伴自己想通了,熊光宇也懒得多费唇舌解释,挥了挥手说起了正事。 …… “可子哥,你提的要求是不是过分了点?” 蚊子巡视完营地回来,听了吴可粗略介绍与熊光宇的谈判,佩服之余忍不住担忧问道。 “什么意思?” 吴可借着油灯正在看一份文件,头也没回问道。 “我的意思是,可子哥你提出的展现实力要求,会不会引来他们的反感从而出现反复?”蚊子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沉声解释道。 吴可提出的要求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他要求熊光宇返回埔圻后立即发动一场不限规模的叛乱,亮一亮埔圻天地会的实力和影响力! 放在平时这都无所谓,反正天地会就是干这个的,迟来早来都一样。 可眼下局势诡异,太平军一路气势如虹北上,沿途清军严阵以待,这时候蹦出来搞叛乱简直跟找死没什么两样。 他就不信熊光宇他们想不到这方面,所以才担心会引起触底反弹。 “呵呵不用担心,正因为他们心中明白,所以更不能放过这个展示实力的机会!”吴可轻笑着摇了摇头,说了句让蚊子感觉莫名其妙的话来。 这时,门外站岗亲兵汇报,熊光宇三人提出辞行。 吴可微笑点头表示自己收到,吩咐手下亲兵送那三位出山。 “可子哥,他们这是……” 等到报信亲兵离开,蚊子这才有些迟疑问道。 “呵呵,他们有些迫不及待了!” 吴可轻笑摇头,收起手头文件站起身来:“等会咱们也得离开了!” “离开,去哪儿?”蚊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当然是,回县城营地了!”吴可脸上笑容消失,沉吟片刻给蚊子透了个底:“我担心那两副将出妖蛾子,不回去看着实在不放心呐!” 半个小时后,顶着夜晚呼啸的寒风,乡勇队亲兵小队收拢建议营帐,而后在几只火把的指引下悄悄出山,趁夜向县城方向摸了过去。 “可子哥你总算回来了!” 待到夜半三更吴可一行返回西城门外营地时,水牛第一时间迎了上来,脸上满是焦急惶恐之色。 “怎么了?” 回到自家营房,屋里点燃两盏油灯,驱散了浓浓的黑暗,喝着热气腾腾的茶水僵硬冰冷的身子慢慢回暖。 “马千户入夜十分派人传信,说是那两副将准备用强,强行收编咱们乡勇队人马!”水牛迫不及待汇报道。 “他们难道不怕引起地方反弹?” 吴可脸色一沉,心道该来的还是来了,不过他可一点都没露怯。 不管哪个朝代,外省军队插手地方事务都是大忌,搞不好是会丢官弃职滴。 当然眼下情况特殊,因为与太平军作战几省军队混杂在一起的现象十分普遍,补给和人员补充方面都需地方政府负责。有时候因为抢人或者分配不均等等问题,有些胆大妄为的清军不管不顾自己拉人。 只要不是太过分或者损害了地方乡绅利益,官府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没有看见。 可那也有个限度,要么理由充分占了理儿,要么后,台强硬不怕地方官府找麻烦,但也没哪家清军敢随意向地方民团伸手滴。 所以刚才他才会如此发问,其实不用水牛回答他基本上已经知道答案,估计又是哪个吃里爬外的家伙为虎作伥呢! 果然,只听水牛愤愤不平道:“别提了,姓赵的那混蛋已经打通了衙门关系,蒙知县发下话来那两副将能招多少人手全凭本事!” “哼,想得倒美!” 吴可冷哼出声,摸了摸下巴眼中冷芒闪烁:“马某人还说了些什么,他优美有办法拖住那两副将?” “没,来人只是转告了消息,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水牛摇了摇头一脸不爽,显然也是极为气愤马某人的缩头行径。 “嘿嘿,都不是啥好鸟!” 吴可冷笑连连,语气阴寒道:“既然他们都想看咱们的热闹,那咱们就好好给他们闹一闹!” 接着,他便和手下几位心腹小弟商讨了一阵,将心中刚刚冒出的计划完善了一番,怎么也得给那两副将留下一个深刻印象,要让他们知晓乡勇队不是那么好欺负滴! 说完了这些之后,水牛这才汇报下午的事情,脸上带着惭愧说道:“可子哥实在没想到,最后竟然有这么多家伙选择离开!” 心中很是不岔,乡勇队待他们着实不浅,可为了那根本没影的所谓‘前程’,那近二十个家伙竟然头也没回便选择离开。 要不是吴可之前便有交代,他真想好好整这帮家伙一顿。 一群喂不饱的白眼狼! 第154章绿营兵马突杀到 “没事,他们离开就离开吧,这对乡勇队而言何尝又不是好事?” 吴可却是不以为然,在后世各种背叛各种背后捅刀子的事儿他见得太多了,对此除了有些不爽外没啥特别感触。 看不清形势胡乱站队。到时候就算想后悔都没地方! 见水牛依旧一脸愤愤不平,他轻笑着宽慰道:“你也不用太过怪怀,到时候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这个我倒是不太担心,就怕剩下的弟兄心头有什么想法!”水牛提出心中担心。 “恩,确实有这方面的问题,不过也就是短时间的事儿!” 吴可先是点头赞同,而后又摇了摇头轻笑道:“不过等到太平军张帆部杀到,就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儿发生!” “不会吧,我可是听说那两副将要去武汉三镇滴,弟兄们羡慕还来不及呢!” 水牛满脸诧异,有些不信道。 “嘿嘿,事情哪那么简单,你小子真以为十数万气势如虹的太平军是吃素的不成?”吴可连连冷笑一脸不屑。 “可子哥你的意思是……” 水牛蓦然睁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道:“武汉三镇守不住!” “我可没这么说啊,只是觉得局势对朝廷不怎么有利而已!” 吴可轻笑着摇了摇头,脸上挂着一丝玩味笑容:“就看守城大佬有没有与城共存亡的决心,否则岳州就是最好的例子!” ……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乡勇队西城门外营地响起嘹亮起床号。 营地里的乡勇青壮早就习惯了这烦人的噪音,条件反射似的从温暖的被窝里爬了起来,三两下将乡勇制式衣裳套在身上,而后打着哈欠走出营房。 不多时,上百精神抖擞的乡勇青壮分列五排,在各自小队长带领下开始操练起来,不时发出声声响亮呐喊号子声。 由于心里藏着事,吴可也早早起身,但他并没有出现在乡勇队普通小弟们跟前,而是在自家营房打了趟拳活动活动开身子。 隔着窗户看着小弟们朝气蓬勃的摸样,他心里涌起一种说不出的自豪感,这可都是他一手一脚拉出的队伍。 ‘枝桠’一声,营房木门被人小心翼翼推开,蚊子轻手轻脚走了进来,直到吴可将一趟拳脚耍完,他这才道了句‘可子哥早上好’。 “怎么,昨晚没睡好?” 见蚊子两眼黑眼圈,一副精神委靡摸样忍不住好笑问道。 “心里藏着事,哪能睡得着啊?” 蚊子摇头苦笑,悄悄把头凑过来小声说道:“可子哥,昨晚我左思右想了一通,觉得计划还是太过冒险了一点,要不咱们干脆带着弟兄们赶回沙堆,山高皇帝远的量那两副将也不敢拿咱们怎么样!” “他们要是不依不饶继续追到沙堆呢?” 吴可不答反问,一下子问得蚊子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 …… 待乡勇们做完早训,吃完一顿热气腾腾的美味早餐,深冬的太阳已从东方露出全貌。 嘀嘀嘀…… 可就在乡勇们三三两两谈天打屁消磨时光时,突然一阵急促的哨子声响起,这是紧急集合的信号! “集合集合,快点集合!”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出什么事了,集合哨子吹得这么急?” “……” 乡勇队营地顿时一阵骚乱,一位位乡勇青壮们纷纷从各自所在冲出,第一时间来到操场训练整队,而后在各自小队长的带领下来到两米来高两米一米来宽的寨墙上。 咝…… 当他们看到寨墙下的巨大壕沟对面,一队队身着绿营号服兵勇气势凶凶杀到,而后停在壕沟边上列着歪歪扭扭的队型。 中军处除了最显眼的那面绿色旗帜外,稍低一些两杆‘常’‘王’将旗随风飘扬烈烈作响。 一千来人虽不算多,可杂乱脚步声像是沉闷鼓点清晰入耳,放眼望去依旧黑压压一片人头汹涌,让立于寨墙上的乡勇青壮忍不住齐齐脸色大变,倒吸了一口凉气之余心头顿时惶恐不已。 不知什么时候,常禄和王锦绣两位清军副将,已率领手下残余人马逼近乡勇队营地寨墙之外。 “这是怎么回事?” “绿营那帮家伙怎么围上来了?” “这帮家伙疯了不成?” “……” 面对上千嘈杂绿营兵痞,尽管各小队小队长极力弹压,可乡勇青壮们怎么也压不下心头惶恐小声议论起来,一个脸色发白心思慌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快快放下吊桥,没见两位副将大人到了么?” “乡勇队的家伙们睁开眼睛瞧瞧,两位副激昂大人当面还不快快出迎?” “混蛋,还不快放下吊桥迎接两位副将大人!” “……” 见寨墙上一时站了不少乡勇青壮,两位副将身边亲随扯起嗓门一阵大吼,更是惊得一干乡勇青壮面面相觑手足无措。 “去你妈的说得好听,这里是乡勇营的地盘不是你们绿营的驻地,尼玛想要拜访我家大人用得着出动这么多人手么,你们这帮家伙居心何在?” 乡勇队也不是好欺负滴没,尤其还是早有准备的情况下。见身边的乡勇青壮们气势被夺,脾气一贯暴躁的二狗立马跳了出来大叫道。 “就是你们这帮混蛋的心思老子们清楚得很,昨天不是给了你们近二十愿意投奔的弟兄们么?” 土狗这时也反应过来,第一次见上千人黑压压逼来确实被吓了一跳,还好他那脑子经常充血的弟弟给他提了个醒:“怎么还不满意,想要仗势欺人将乡勇队整个吞下,做尼玛的白日梦去吧!” 轰! 经由两位小队长提醒,周围乡勇青壮顿时沸腾了。 之前他们也被寨下黑压压上千绿营兵痞给吓住了,可是现在反应过来,原来外面这帮家伙是想吞了乡勇队啊。 尼玛真不是玩意…… 这下,乡勇们顾不得害怕了一个个气愤填膺,看向下面黑压压的绿营兵痞目光中满满都是熊熊怒火,只恨不得给这帮无耻家伙一个好看! “尼玛真不是玩意,打的倒是好算盘!” “上梁不正下梁歪,都是一路货色!” “什么玩意,亏得昨天兄弟没有脑子发热投靠过去,早知道是这么一帮无耻玩意老子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 “混帐东西,这帮混帐东西真真不知好歹!” 常禄和王锦绣的中军混杂在上千绿营兵痞当中,距离乡勇队驻地寨墙外的注水壕沟不足五米,自然将寨墙上的污言淫语听得清清楚楚,只气得他俩七窍生烟浑身发抖。 真真是失策,原本以为能打乡勇队一个措手不及,能够趁势率领手下弟兄冲纪念西城门外营地,谁知乡勇队竟然如此警戒? 更让人郁闷的是,小小一县乡勇营的分支乡勇队,竟然建立起一座外有寨墙注水壕沟,背靠凹陷山体防御极为出色的巨大营盘,怎一个浪费了得? 之前就听说过乡勇队西城门外的营盘如何如何,现在亲眼目睹心顿时凉了半截,这还怎么冲进去? 而且那帮乡勇青壮的污言淫语实在难听得紧,常禄和王锦绣自从当上副将以后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一时气得不轻却又拿那帮屁都不是的乡勇青壮无可奈何。总不能骂回去吧,还要不要脸面了? 一个眼色使了过去,身边亲随小厮立即会意。拍马从中军位置直冲那条河水缓缓流敞的巨大壕沟,冲着寨墙上的乡勇青壮一阵愤怒咆哮:“混帐东西,瞎了狗眼拉也不看看两位副将大人何等身份地位,岂是你们能随便污蔑置评滴……” 第155章火焰熊熊硝烟浓 “不好拉不好拉,那两位副将带兵杀到门外拉!” 就当常禄和王锦绣两位副将率领大兵压境之时,蚊子第一时间得到消息急匆匆赶到吴可营房汇报道。 “慌什么慌,天还没塌下来呢!” 吴可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没好气的白了惊慌失措的蚊子一眼。 “我的可子哥啊,那可是上千人马啊我能不急么?” 蚊子苦笑连连,脚下不停在营房内不停来回走动。 “咱有注水壕沟,还有那两米高的寨墙守护,一时半会也出了不什么问题!” 吴可一边收拾手头家伙什,一边冷静分析道。 “话不能这么说啊可子哥,咱们几个心腹兄弟那是心中有数,早知道那两副将心怀不轨!” 蚊子在营房左右扫了眼,三两下从房间角落里取出一把小巧精致的手弩,一边往手弩中上箭一边摇头说道:“大部分弟兄突然遭遇与两位二品副将对峙的局面,保不定会出什么乱子!” “那咱们赶快过去!” 腰间挂着腰刀,手里拿着手弩,将清军特有的斗笠军帽往头上一带,不熟悉或者不仔细观察的话一时还真难以发现真容。 说着他已经准备完全,而是率先身手打开房门,和蚊子匆匆向营门方向也是喧嚣嘈杂声浪嘴烈处跑去。 路上,恰好碰上指挥手下搬运一批黑火药武器的吴老汉,双方匆匆见礼说了两句便齐齐向营门方向赶去。 “……快快放下吊桥打开营门,你们可不要自误!”远远的就听到这么一声尖锐嗓子,不用问肯定是绿营方面的说客。 “放尼玛的狗屁,你们这帮绿营垃圾什么熊样老子还不清楚么,一帮只会玩嘴炮的家伙而已,有本事直接动手啊!”这是二狗气死人不偿命的破锣嗓子。 “混蛋,你们这帮不知好歹的家伙真想跟两位副将大人作对不成?”绿营方面那尖锐嗓子已经有些气急败坏的意味。 “去尼玛的吧,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心里清楚,还不是你们想要吞并我乡勇队才闹出这般大动静来?”二狗那处于变声期的公鸭嗓子既难听又刺耳,各种难以入耳的污言淫语张口就来,只气得那与之对话的绿营说客暴跳如雷哇哇大叫。 “混帐东西,来人呐给本将把那条碍事的壕沟填了,本将还真不信他们胆敢下狠手!”这时常禄愤怒的声音突然传来,显然已经失去了再耗下去的耐心。 呜呜呜…… 一阵响亮号角声传出,营门外上千绿营兵痞齐齐发出震耳呐喊,然后一声接着一声命令吆喝传开,壕沟前方顿时一片嘈杂。 吴可就是在这时与蚊子还有后勤队一干人员上了寨墙,打眼向外头看去正见一队队绿营兵痞搬沙扛石,嘴里鼻中吐着白雾一副忙碌景象。 看那架势,他们是想将阻路壕沟填平,然后再翻墙而过直入营中啊。 如果是敌队两方势力放对的话,那没得说绿营兵痞这是想强攻的架势。 可是眼下情况不是如此,大家都是清廷一方人马,只不过属于不同系统以势压人的范畴,乡勇队尽管手段不少但还真不敢下死手。 那常禄也是吃准了这一点,这才如此肆无忌惮乱来。 “堂哥你来了!” “可子叔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要不直接给这帮家伙一个狠的?” “可子叔不能让他们得逞,不然后果难料啊!” “……” 其它乡勇青壮没有发现,水牛和土狗还有二狗他们几个熟人哪能发现不了吴可的身影? 他们借着检查调配而来的物资为隐蔽,纷纷围了过来寻求解决之策。可不管他们想使用温和手段还是激烈手段,唯一相同的意见就是不能让绿营兵痞冲入驻地,不然后果实在不好说得很。 “将东西分配下去,等会好好给那帮绿营兵痞们一个惊喜!” 吴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明白,而后指了指刚刚从后勤小队紧急搬来的那堆箱子一脸怪笑。 “啊这是冲天炮!”“这里还有火油箭!”“……” 水牛他们几个三两下便打开密封的箱子,看着里面摆放整齐的一排排特殊火器忍不住惊呼出声,引来附近乡勇青壮一片诧异目光。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发下去!” 吴可一声怒喝,水牛他们几个立刻把箱子里的特制火药武器分发下去。 “听我命令,等会火油箭先上!” 待手下小弟全部准备妥当,那些心怀忐忑的普通乡勇青壮也准备好之后,吴可召集水牛他们几个做了最后确定。 “放心吧可子哥,没问题滴!” “放心吧可子叔,待会就要那帮混蛋好看!” “嘿嘿敢堵乡勇队的门,老子要让绿营那帮家伙瞧瞧厉害!” “……” 见心腹小弟们一个个士气高昂的摸样,吴可自然要好好鼓动一番让他们灯会千万不要手软。 扑通!扑通!扑通! 说话的当口,外头绿营兵痞已经开始向注水壕沟里扔石头了,溅起一道道半米来高的巨大水浪,引来寨墙上乡勇青壮们一阵惊呼。 吴可大手一挥吩咐心腹小弟们各就各位,伸头从墙垛处看到绿营兵痞们热火朝天的忙碌身影,隐蔽伸手猛然向下一压。 “点火,射箭!” “点火,放箭!” “点燃引信,射箭!” “……” 水牛等人高举手上钢刀,得到暗示之后猛然前挥,嘴里还发出一声高过一声的大声吆喝。 咝咝咝……,咻咻咻…… 在各自小队长的吆喝命令下,站在寨墙上的乡勇青壮们麻木的举起手中弓弩,在旁边同伴的帮助下点燃箭尾引信,一道道黑烟升腾而起,而后‘砰砰砰’的一簇簇箭雨带着显眼黑烟尾痕,在空中划出道道直线激射而出。 蓬蓬蓬…… 也就两三米距离,一只只带着黑烟尾迹的利箭便飞至寨墙下的注水壕沟中,顿时一喔蓬通红火焰冲天而起,并以肉眼可见速度向四周扩散而去。 “妈呀是火油是火油……” 也不知哪个搬石头填壕沟的倒霉绿营兵痞,被箭杆里填充的火油溅到身上,顿时引起一阵小小人体火灾,惊得周围绿营兵痞们纷纷扔下手头石头土块转身就跑,顿时长长的注水壕沟前空出一大块。 不过眨眼功夫,宽达两米的壕沟水面上便已燃起熊熊火焰,一股股呛鼻黑烟滚滚而起,将上千毫无准备的绿营兵痞阻挡在外不敢跨雷池一步。 那些受惊的绿营兵痞疯狂向后退却,与身后来不及反应的同伴撞做一团,顿时整个绿营阵地乱成一片好不混乱。 “混蛋混蛋,乡勇队那帮混蛋竟然真的敢动手?” 常禄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得不轻,等他回过神来后顿时气得七窍生烟,身子颤抖指着熊熊烈焰后面的乡勇队寨墙脸孔涨得通红。 “不要怕不要怕,乡勇队那帮家伙不敢真的动手,继续给老子填,把那道壕沟快点填满!” 还是王锦绣看得清楚,从乡勇队竟敢还手的震惊中回神,他立即指挥身边亲兵驱赶那帮吓得不轻的绿营兵痞,要他们继续干搬运土石填坑的活计。 上千绿营兵痞因为突然变故引起的骚动很快便被平息,在各自官长的吆喝命令下花了半柱香时间重整旗鼓,可这时乡勇队的打击又到了。 咻咻咻,砰砰砰…… 先是一连串凄厉锐啸声响起,一只只‘冲天炮’飞天而起,在空中留下道道显眼黑烟尾迹,瞬间飞到绿营兵痞头顶猛然爆炸开来。 一簇簇鲜红火焰在天空亮起,一道道气狼卷着蓬蓬土黄色气雾四下弥漫,不过瞬间便将下方上千还没反应过来的绿营兵痞全部笼罩,顿时引起一阵惊天动地的剧烈反应。 第156章啼笑皆非出闹剧 “咳咳咳,这是胡椒粉,咳咳咳……” “咳咳妈呀我实在受不了拉咳咳……” “咳咳咳,乡勇队这帮家伙是不是玩意,咳咳咳……” “……” 那土黄色胡椒粉的威力当真不小,上千绿营的剧烈咳嗽声连成一片巍为壮观,凡是被烟雾波及的绿营兵痞每一个能幸免。 就连常禄和王锦绣两位副将也不例外,正处于胡椒粉烟雾最核心处,很没形象的趴在马背上剧烈咳嗽,没两下便咳得浑身发软鼻涕眼泪横流,哪还有半点堂堂二品大员的架势? 而且咳嗽声越来越剧烈,此起彼伏就像是比赛一般,此时上千中招的绿营恨不得将肺都咳出来,手软脚软嗓子冒烟哪还有心思和能力找乡勇队的霉头? “退,退,咳咳,咱们先退,等等再咳咳……” 两位副将大人显然从没吃过这样的大亏,常禄已经咳得浑身瘫软一点力气也无,还是王锦绣强打精神招呼手下弟兄暂时撤退,本还想说几句场面话可实在撑不住剧烈瞌,不得不满脸憋屈在亲卫保护下匆匆逃离。 哗啦…… 一声赛过一声的剧烈咳嗽从没停过,上千绿营兵痞不过短短半盏茶功夫便做了鸟兽散,注水壕沟对面的旷野只留下一地各种杂物还有随地乱扔的各式武器,就好象吃了败仗狼狈逃窜一般。 一场针对乡勇队的大危机,就这么轻而易举以近乎儿戏的方式结束。 “这就玩拉?” “绿营那帮家伙也太怂了吧?” “嘿嘿,就这能耐,难怪被长毛追得像狗一样!” “……” 眼前发生的一幕,让本就心思麻木的乡勇队青壮好一阵愣神,等他们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吃惊害怕之余忍不住爆发阵阵响亮欢呼。 不管后果如何,他们都轻易整退了上千绿营兵痞! 那可是上千人马啊,放眼望去也是好大一片,足足是自家十倍还多! 而且里头还有两位堂堂的二品副将大员,真真是不可思议! 乡勇队,啥时候变得这般强大了? 一些受到空中飘荡胡椒粉余波攻击的乡勇青壮,一边猛烈咳嗽眼泪鼻涕横流一边看着手头立下大功的家伙什傻乐不已。 没想到吴可吴队长捣鼓出的玩意还真是厉害,在没有直接动刀兵的情况下,直接将那帮嚣张不可一世的绿营兵痞给整走,就凭这本事也足以让人钦佩了。 怎么说对头中都有两位二品副将,就算大家不是同一个系统的,真往死里得罪了人家也不是开玩笑滴,乡勇队除非不想在朝廷混了,否则事儿就不能做得太绝引来无穷后患。 “好拉大家不要发呆了,赶快派人出去打扫一下,绿营那帮家伙屁本事没有,手头装备还是很不错滴!” 吴可一声轻笑呼唤,惊醒了身边一众还处于发呆状态中的小弟。 他也没想到那两副将竟然如此不济,这么轻易就缩回去了。 …… “混蛋混蛋,那小子真想找死不成?” 绿营在通城城内临时驻地帅帐,常禄一脸暴怒来回走动,连连破口大骂语带杀气,显然心中已是怒极。 今天真是丢尽了面皮,本来还想着轻而易举接收乡勇队西城门外的人手,给那叫吴可的小子一点好看。 他其实也懂规矩,并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就算他收了乡勇队西城门外的人马,吴可那小子手下不还有沙堆那一拨人手么? 谁知道竟然出了这样的糟心事,不仅仅自家小弟表现拙劣,更可气的是乡勇队的强硬态度,出了这么一场闹剧他感觉面子上格外过不去。 “好了好了常兄不必如此,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 见常禄气得不轻,一时半会儿还缓不过来,坐在一旁的王锦绣忍不住开口劝道。 “王兄你不生气么?” “我当然生气,小小一个外委千总这么不给面子,要不是地方不对我真想让那小子好好感受一番二品大员的怒火!” “那王兄还劝我不要发火?” “我说常兄,为了区区一个外委前总没必要如此大动肝火!” “王兄刚才的事儿你又不是没经历,我哪咽得下这口气?” “可是常兄你要知道,出了这么挡子事,再直接动用咱们手头人马就有些过了,京城那帮御史可不是开玩笑滴!” “可恶,难不成要让某放过那混帐小子么,我常某人这张脸以后往哪搁?” “其实根本用不着咱们动手,常兄之前咱们想茬了,没想到姓吴那小子这么棘手,其实只需要衙门里那姓蒙的帮忙就成!” “哦,王兄你的意思是?” “让蒙知县发一纸正常调动文书,将整个乡勇队都划拨咱们手下,我还真就不信那混帐小子胆敢炸刺?” “好,这主意不错就这么办!” 两人计议已定,顿时抚掌哈哈大笑,心中郁气好似瞬间消散无踪。 可就在这时,常禄手下一位心腹长随突然满脸惶然跌跌撞撞冲了进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被常禄一脸寒霜堵了回来: “没规矩的东西,没见王大人也在么,进来也不知通报一声,瞧你那慌张摸样难道天塌下来不成?” “好了好了常兄都是自己人,没必要如此还是听听到底发生了何事吧?” 王锦绣可比常禄这八旗公子哥有眼色得多,见那小厮满脸惶急不似作假,顿时心中一沉生起一股不妙来。 “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常禄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大,大人,长毛,长毛乱匪已逼,逼近……” 那小厮被常禄一吓,脸色更加惶恐说话都不利索了。 “长毛,长毛怎么了,难道他们这么快就杀过来了?” 王锦绣顿时吃了一惊,与脸上同样变色的常禄迅速对视一眼,‘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急声问道。 “不是,是,是,是……”两大副将威势压来,那小弟更加口不择言。 “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王锦绣一把拦住脸色铁青想要发飚的常某人,缓了缓语气沉声问道,可那双微微颤抖的手出卖了他此时的真实心情。 小厮向王某人露出感激微笑,心神稍定话语流畅起来:“启禀两位大人,小的刚刚接到消息,长毛乱匪张帆部,部距离通城县境北港镇不足十里!” “什么,距离这么近?” 常、王两人大吃一惊,他们也是从北港进入通城境内,自然知道那里距离县城最多三十来里,以长毛的脚程不需一天便可杀到! “这可如何是好?” 刚过了两天舒心日子,没想到那该死的长毛便追了上来,还让不让人安生过或了? “常兄咱们还是准备跑路吧,多耽搁一分便多一分危险,再说总督衙门不是调咱们去武汉么?” 王锦绣第一个反应过来,脸上带着苦笑无奈道。 “可是吴可那混帐小子……”常禄咬牙切齿满脸不甘道。 “来不及了,那小子不是能耐不小么,就让他们帮咱们顶住长毛乱匪张帆部好了!”王锦绣眼中冷光闪烁沉声道。 “也只能如此了!” 常禄脸色变化最后无奈一叹,时间实在太凑巧拉。 …… 通城县衙,常禄与王锦绣两位副将急匆匆向蒙县令和在场众多文武官场告辞,根本就不理会合县大部分文武的‘热情’挽留。 之前可是有不少家伙嘲笑这两副将没用的,竟然被小小的乡勇队整得灰头土脸好不狼狈,可是现在没谁笑得出来,对两位可以名正言顺离开的副将除了羡慕嫉妒恨还是羡慕嫉妒恨…… 第157章风云突变大敌来 吴可坐守乡勇队县城西门外大营,等待那两副将可能的报复手段…… 怎么说乡勇队狠狠扫了那两副将的面子,加上双方主将之间的身份地位差距实在太大,要是那两副将肯就此罢休才怪! 因此他一点都不敢怠慢,指挥手下小弟仔细打扫了一遍‘战场’后,立刻收起吊桥紧守寨门,做出一副严防死守的架势。 当然,坐以待毙不是他的性格,暗地里一些小动作从来都没停止过,就是不知道效果如何而已。 可是左等不见县城方面有任何动静,右等县城里头倒是动静不小,却不是针对乡勇队而来。 一直等到太阳快要升上正空,他这才等来了满脸惶急嘴角燎泡的马千户。 将马某人和其随从放了进来,他迫不及待问道:“大人你气色如此之差发生了什么事吗,那帮绿营兵痞呢怎么不见他们过来找茬?” “别提了!” 马千户挥了挥手一脸晦气,一口气将茶缸的热茶闷干,伸出右手随意擦了把嘴角,愤愤不平道:“那帮家伙早跑路了!” “什么,跑路了?” 吴可先是不可思议,而后反应过来猛然睁大眼睛,颤声道:“是不是长毛杀来了,不会这么快吧?” “嘿嘿,长毛张帆部刚刚才到北港门口,姓常的和姓王的两位副将早就吓破了胆,二话不说带着人就跑!”马千户肥脸一抖一抖的,眼神中满满都是鄙夷。 原来刚才县城里的动静,是绿营那帮家伙跑路了哇! “他们跑了就跑了呗,反正咱们也没指望过他们,大人你又何必为这样的无胆匪类生气?” 吴可很快定下心神,扫了马某人一眼沉声说道。 “我不是气这个,而是按照你小子当初说的去做,结果实在让人气愤啊!” 马千户挥舞着肥胖右手激动道。 “大人是说,当初我提议让乡勇营武官自行选择留下还是跟着那两副将离开?”吴可恍然大悟:“那结果怎么样了?” “看我脸色就知道情况很不好了!” 马千户没好气白了吴可一眼,接着又丧气道:“除了小猫三两只,几乎整个乡勇营都被套空了!” 吴可闻言吃了一惊:“那大人手下还有多少人马,杨把总也离开了?” “别提姓杨的那白眼狼了,亏老子当初把他当心腹弟兄看待,还一路提拔重用,没想到第一个提出跟那两副将跑路的就是他!” 马千户说起这个气得身子一阵颤抖,大喘了几口粗气才稍微平复下心头怒气,脸色一板羞愧道:“眼下我手头能调用的人马不足五十,以后跟长毛拼命就全靠吴老弟你拉!” “这人数是不是太少了点?”吴可脸色发苦趁机套要好处:“是不是再从库房里给乡勇队调拨一批武器物资?” “只要老弟你有这份决心,哥哥我拼了这把老命也要力挺你!” 马千户等的就是这句话,闻言立马拍着胸膛保证武器物资一定供应到位。 接下来两人又商量一下细节,将之前计划里的漏洞弥补改善,并对之后可能遇到的困难和麻烦做个简单讨论,总之眼下太平军势大还是以不变应万变为妙。 送走心事重重的马某人,吴可立刻将手下心腹小弟召集过来,同时解除因绿营而特设的警戒。 当吴可将太平军即将杀到,那两位副将已率领手下跑路的消息告之一干心腹小弟后,这帮家伙虽然一个个神色凝重起来,但也没怎么把那所谓的太平军放在心上。 早上的那一场闹剧给了他们太多信心,如果太平军打败的都是这样的垃圾货色,那还真没必要担心什么。 他们自忖太平军能做到的,他们未必不能做到! 小弟们自信满满他也不好过分打击,只是叮嘱他们切记不可粗心大意,而后便迅速布置乡勇队接下来几天的任务安排。 当天下午,吴可受邀参加了通城县衙召开的军政联习会议,都不用多做打探房间里那一股子浓浓的绝望气息傻子都看得出来。 蒙知县脸色苍白说了些有的没的,反正就是鼓舞士气忠心报国那一套,估计连他自己都不相信更不要说其他与会人员了。 至于县丞和主薄两位大人心思全不在这上面,等蒙知县说完后哼哼哈哈两句也就完了。吴可此时可算得上乡勇营二号人物,坐的位置很靠前心中不禁连连腹诽:这两家伙不会想着怎么跑路想得太过入神了吧? 与会军方人物也就区区三人,几乎成了光杆司令的马某人,乡勇队队长乡勇营二号大佬吴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专做堵人收钱活计的绿营汛兵把总,比起之前的人多势众不可同日而语。 一场鼓舞士气的大会开下来,不仅士气没上去反而让人心中更加忐忑,尼玛这都是什么事啊? “老弟你可要做好应变准备,我看姓蒙的和那几位舞文弄墨的酸丁可不是啥硬骨头!”散会之后马千户急忙找上吴可,特意叮嘱了一番。 “大人的意思是,姓蒙的准备跑路?” 虽然早就知道满清官员有跑路习惯,但怎么也想不到堂堂一县之尊,敌人还没上门便做好跑路准备,真真是…… 马千户肥脸上露出岔岔神色,左右望了眼压低了声音透露道:“听说啊我只是听说,姓蒙的已经收拾好细软,只等长毛乱匪杀近县境就……”说着,一只肥手做了个跑路姿势。 “那到时候大人你不就是通城最大的官儿了?” 吴可好一阵无语,回过神够开玩笑道。至于其他几位低级文官他提都没提,虽然地方上讲究以文制武,但级别相差太大的话就没办法制横了。 再说了,谁知道到时候这帮家伙会不会跟着跑路? “再大的官也没用,官越大责任越大到时候越容易倒霉!” 马千户没好气翻了翻白眼。 吴可无言的笑了笑,之后再也没有参与过县城那种无聊的会议,一边待在西门外驻地训练手下,一边严密关注太平军张帆部的一举一动。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太平军张帆部并没有心急火燎的直扑通城县衙所在,而是以不急不缓的行军速度一路横扫而来。 确实是横扫,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大步前进。 随着太平军张帆部浮出水面,吴可手头的情报也逐渐丰富起来。 也就是常禄与王锦绣两位副将带人跑路的当天下午,张帆部进入北港镇轻而易举控制了整个北港。 其部人数大概五千左右,基本装备大刀长矛只有很少的火药武器。 不过让人郁闷的是,张帆部经过北港时,也不知道是怎么宣传的,竟然吸引得当地好几百成年青壮加入,使得其部人数一下子扩充近四百之数! 在北港镇休整一夜,第二天大军拔营而起,第二天中午时分便轻松拿下石南镇,而后撵着两镇仓惶奔逃的地主和其辖下民团直奔县城而来。 最让人恼火的是,与北港一样太平军张帆部在石南再次扩军,总人数几乎快要达到六千,一时只见其声势更壮气势更焰。 衙门里那位蒙知县更是吓得不轻,好似惊弓之鸟时刻准备着跑路,下面那些小官僚更加不堪,有的早已提交辞呈带着金银细软和家眷提前跑路。 县城可以说一日三惊,要不是有乡勇队青壮强力弹压的话,还不知道会出多大乱子。 马千户因着与吴可之前的商议并不怎么害怕,反而借着由头将北港和石南两地逃出来的民团收归麾下,手上人手一下子又过了百。 第158章大难临头各自飞 吴可并没有一心待在县城,以县城这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氛围,加上衙门里的老大们又一心想着跑路,能守得住才叫见鬼。 他可没兴趣为一帮垃圾官僚陪葬,将乡勇队县城分部的事儿交给水牛后,他便护送大伯吴老汉跟他的火药作坊一同回了沙堆。 县城的事儿他没资格也没经历管,但在沙堆就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随着太平军张帆部进入县境,整个通城都弥漫着一股紧张气氛,凡是有点身家财产的地主只要外地有亲戚能投奔的,大部分第一时间便卷起铺盖带着家人老笑跑路。 没这门路的,只能缩在家里瑟瑟发抖等待太平军的到来。 作为通城通往临县崇阳的必经之地,沙堆这两天可是热闹非凡。 一家家地主携家带口经过,刺激得小镇经济好不红火。 客栈酒肆宾客盈门,布匹杂货商铺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各种小摊生意火红热闹非凡,镇民们的口袋也跟着充盈起来。 作为乡勇队的大本营,加上有民团这样的地头蛇配合,沙堆的治安情况好得没话说。 不说自己老家容不得别人祸害,就是这样的特殊时期更不许出什么乱子,凡是敢跳出来炸刺的家伙吴可可没客气,抓起来都是轻的,态度稍有问题直接送去需要的地方劳教,直到丫的老实为止。 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些地主老财们情愿多走一些路,也要在沙堆多绕一个圈子。不说他们给小镇带来的充裕人气和巨大商机,单单身边带着的各乡镇民团青壮,大部分都留给乡勇队作为后备人手使用,就让乡勇队的人手一下子超过五百。 这还是精挑细选过后的结果,剩下来的其它乡镇民团青壮,基本上都被沙堆民团消化吸收,短短时间沙堆民团的规模也达到近三百可谓扩张迅猛。 吴可回到沙堆不是躲灾来的,而是为了备战而来…… 之前说过沙堆是通城前往崇阳最主要通道,太平军张帆部想要去武汉的话就必须从这里经过,少不得会与乡勇队战上一场。 要说心里不紧张那是骗人的,可是沙堆作为乡勇队大本营,吴可也没有主动放弃的打算。 虽然与太平军张帆部人数差距不小,但布置得当的话未尝不能取得应有战果,对这一点他很有信心。 所以一边稳住后方的同时,他也不忘开始着手布置连环防御手段。 …… 这天中午天色灰蒙蒙的,吴可正在大柱山附近巡视,一边检查附近山林里的防御布置,一边监督小弟们的训练事宜,勇队的新兵训练和常规训练,都放在沙堆与大柱山之间那段平缓地区进行,眼下来看无论是训练效果还是震慑效果都还算不错。 此时大柱山那处狭窄山路已不复往日摸样,最狭窄处被生生横挖出了一道两米来深三米来宽的巨大壕沟,上面铺了一块坚实木板以供来往行人车辆通过。 壕沟后头偏向沙堆一方还挖了五六个深坑,靠近两边山林的两处深坑已经竖起两根一人合抱三米来高的光秃秃木桩,中间四处深坑暂时留用没有木桩打下,平军张帆部想要进入沙堆,此狭窄山路却是他们的必经之地。 只是可惜两边山林虽然连绵不断,可是山势并不陡峭很难阻止小股人马通过,不难吴可真有信心在大柱山口给太平军张帆部一个深刻教训。 这时,远处土路尽头突然腾起滚滚烟尘,紧接着一阵杂乱脚步声传来,一群群模糊身影正急速向大柱山口方向奔来。 “怎么回事?” 吴可第一时间得到通报,立刻策马奔上附近平缓小山头,手搭凉棚往远处望去,嘴里还不忘询问报信小弟。 与此同时他身边亲兵早已按战斗队形分散开来,以他为圆心将周围三十米区域变成防御严密的军事禁区。 不等那报信小弟回答,只听‘哒哒哒’的清脆马蹄声响起,在远处影影绰绰狂奔而来的身影当中蚊子打马扬鞭飞奔而来,嘴里还不停大喊大叫:“可子哥可子哥,县城陷落县城陷落……” “怎么这么快,难道县城方面没有任何反抗?” 吴可吃了一惊,等到蚊子飞身下马气喘吁吁跑了过来,他急忙追问道。 “对,对,对,县城没有任何反抗就陷落了!” 蚊子随意擦了把脸上滚滚热汗,连连点头应道。 “这真是……” 吴可真有些无话可说,尼玛不带这么坑爹的啊! “太平军张帆部在哪,马千户他们呢,还有水牛等弟兄呢?” 顾不得感叹县城陷落得如此之快,他急忙询问关心之事。 虽然他在返回沙堆时,跟马千户和水牛都再三做过叮嘱,一旦发现不对立刻带人跑路,先逃到沙堆再做计议,没必要以卵击石与气势如虹的太平军硬扛。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县城竟然陷落得如此之快,如此的干净利落,眼下看来不要说做什么动作,马千户跟水牛他们能不能逃出生天都难说得很! “呵呵放心吧可子哥,马千户和水牛他们见机得快都跑出来了,后面那帮家伙不就是他们么?” 蚊子轻笑着指了指来路上的滚滚烟尘,神色轻松道:“至于太平军张帆部,现在还收刮城里衙门府库和财主家呢,哪有功夫针对咱们?” “这就好这就好!” 吴可松了口气,只要人在一切都好说,回过头来急忙吩咐身边亲兵准备热水汤食,等会给狂命奔逃近十里的两伙逃兵好好暖暖身心。 清咸丰二年(1852)农历十一月初,太平军东王杨秀清所属张帆部进入通城县境并一举拿下县城,此战太平军几乎无多大伤亡,城中官绅在太平军临近之前已大部出逃,张帆部拿下县城时未遇太强抵抗。 …… 果然,等那帮狂命奔逃而来的人影清晰过来后,吴可立即看到了马千户肥胖的身影,还有水牛他们几个矫健的身资! “大人这是出了什么岔子,按照咱们先前的计划,虽然守不住县城但撤退的时候也不至于这般狼狈吧?” 待到马千户气喘吁吁通过壕沟打夯的木板,吴可满脸‘关切’迎了上去好奇问道。 “别提了,尼玛谁知道姓蒙的那家伙竟然在长毛距城不足三里时突然跑路?”马千户肥脸上斗大汗珠滚滚而落,一脸的晦气:“城里人心惶惶,我手下这帮家伙又不让人省心,根本就无心守城啊!” “不要乱不要乱一个个来,妈的你小子没听到没,一个个来!” 吴可本想问问县城当时怎么个混乱法,可这时壕沟那边突然传来二狗不爽的咆哮声,紧随而至的还有马千户手下那帮家伙的喧嚣吵闹声。 “怎么了怎么了?”吴可吃了一惊,几个大步走了过去。 “可子叔,这帮家伙不听号令……” 见吴可跟马千户到来,二狗强忍心头怒火指着壕沟对面乱做一团的乡勇营青壮,噼里啪啦一顿不爽抱怨。 原来这帮家伙逃跑逃得有些神经敏感,稍有风吹草动便如受惊的兔子般,一心想要逃得远远的。结果不知怎么的,本来秩序还不错的过桥队伍突然混乱起来,二狗带人堵住出口结果两方发生口角冲突。 幸好那帮家伙还有些理智,知道这里是乡勇队的地盘不敢乱来,否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糊糊事儿? “你们这帮混蛋真给老子丢人……” 马千户气得脸色铁青,本来逃得像狗一样已经足够丢脸了,感觉在吴可面前很有些抬不起头的架势,没想到手下小弟这般不懂事,顿时指着那帮家伙就是一通毫不客气的破口大骂。 第159章多日布置现端倪 “哈哈吴老弟让你见笑了……” 怎么说马某人都是堂堂的从五品官员乡勇营营总,那帮犹如惊弓之鸟般的小子还算听话,被他一顿破口大骂震住慢慢恢复了秩序和平静。 在前后都有大股乡勇队青壮虎视耽耽的情况下,就算他们再不爽也只得老老实实听指挥,要不然后果真不是他们承担得起滴。 震住手下那帮不争气的玩意,马千户很是不好意思向吴可道歉,态度摆得极正一点都没把乡勇营营总,乡勇队顶头上司的派头摆出来。 “没关系,这帮家伙没经历过严格操练也没怎么见过血,一时慌了神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嘛!” 吴可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在手下亲兵小队和马千户贴身护卫双重保护下,两人又重新回到之前站立视野开阔的小土山上,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话题。 “我说大人,就算城内人心惶惶混乱不堪,但只要把城门一关怎么地也能挡长毛张帆部几个时辰吧?” 吴可脸上满满都是不解之色:“可看兄弟们这副架势,好象措不及防事过突然,跑得相当仓促啊?” 不怪他心有疑惑,跟随马千户逃来的乡勇营青壮不足百人不说,个个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也不说,关键是他们没几个手上拿着家伙滴。 这就不正常了,有组织的撤退和没组织的撤退完全是两个摸样,最关键的是手头家伙完备不完备,眼下乡勇营那帮家伙完全就是一副丧家之犬的摸样,大部分人更是两手空空一副轻松上阵的架势实在让人不堪目睹。 “挨别提了!” 说起这事马千户就有些尴尬和脸红,神色间颇有些愤愤不平:“本来我强行接手县城防务,按照当初跟你商量的那般准备应付几个时辰再说!” 说到这儿他一脸的晦气:“谁知道长毛张帆部兵临城下的时候,城内的长毛内应突然暴起发难,一下子打开南门放长毛入城,结果……” 当然,他是坚决不会透露当时他和手下都被长毛的气势给吓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才被内应得手的,这多没面子啊。 吴可自然心知肚明,当时马某人肯定没起啥好作用。不然就算南门暂时被内应打开,只要反应及时是能够弥补过来滴。 别的不说,只要不管不顾放下短龙石,太平军一时也没辙不是? 心头说不郁闷是假的,好好的计划被这一弄成了这个样子,之前的布置全部白费不说,县城官库里那些银钱物资全都便宜了太平军,实在让他气闷得紧。 计划其实简单得很,就是马千户控制城防之后,利用手头兵力还有乡勇队增援跟太平军打上一打,没别的目的就是想试一试太平军张帆部的真实战力。 为了这一仗他可是准备了不少东西,乡勇队西门外营地火药作坊里的产品一般以上都留了下来,目的就是为了试验与太平军交手时的效果如何,可惜计划虽好依旧赶不上变化快啊! 值得欣慰的是,与乡勇营那帮失魂落魄的家伙不同,水牛率领的那上百乡勇队青壮虽然同样狼狈,但无论精气神都比乡勇营的家伙强得太多。 他们手头的家伙一个也没落下,除了那些大件玩意实在不好搬运,奇遇的东西几乎全被带了出来。 而且他们败得莫名其妙,败得很不服气自然就没有对太平军的万般畏惧。心中那股自信不散也没觉得太平军有多了不起,只是郁闷自家盟友实在太不顶事受了牵累,倒没有其它负面情绪。 最让吴可惊喜的是,水牛他们在撤离乡勇队西门外营地的时候,竟然与追击而来的小股太平军交了手。 那小股被胜利冲昏头脑的太平军,被水牛带小弟玩了个漂亮的反扑,好好的‘享受’了一翻烟花爆竹侍侯,被整得灰头土脸留下十来具尸体狼狈而逃,乡勇营和乡勇队两拨人手这才能安然无恙向沙堆撤退。 说起这个,水牛就忍不住一脸得意,不屑道:“以前听堂哥说长毛如何如何厉害,可真交过手后发现也就那样,比起那帮绿营兵痞强不到哪去!” 这话说得旁听的马某人肥脸一阵抽搐,心中郁闷难言感觉面子格外难看,可事实如此他有不好说什么‘凑巧’‘运气’之类的胡话。 “你小子别自信过了头,那小股长毛乱匪肯定没有任何准备,这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吃了这次亏以后肯定不会再上当!” 吴可没好气白了这小子一眼,警告道:“再说了追击的那股长毛人数不多吧,突然之间遇袭慌乱在所难免,以后对上最少都是千人规模敌军犯境,就你手头那么几十号人手能抵什么事?” 三两句便将水牛的嚣张气焰打压下去,吴可随后吩咐手下小弟将壕沟上铺着的木板抽离,正式截断县城与沙堆相连的唯一土路。 之后在此训练的乡勇队青壮立刻忙碌起来,十来位棒小伙哼哧哼哧抗着三根巨大粗木,在建议滑轮吊索的帮助下将木桩一一安置在提前挖好的深坑之中。 “三二一,弟兄们加把劲呐!” 深冬寒风呼啸的两山狭窄入口,十几条衣着单薄的汉子浑身热气蒸腾,呼喊着号子将三跟巨大木状牢牢钉死在挖好的深坑中,顿时原本狭窄的两山入口便被一排高大木桩将木堵得死死的。 “吴老弟你的准备还真充分!” 看着大柱山最狭窄处发生的一切变化,马千户跟在吴可身边忍不住摇头感叹,心道怪不得这小子能有这般实力,原来并不是一味依靠勇猛敢拼得来。 “我的大人,那可是过五千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超过七千人马的长毛乱匪,我要是再不知道动点脑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侧身让过一位浑身大汗淋漓热气腾腾的青壮小弟,踏着泥泞土路深一脚浅一脚查看周围布置,说着指了指两旁稀疏山林嘿嘿笑道:“单单这些还远远不够,两边山上还准备了不少后手呢!” “咝,你小子还真够狠的,准备了许多时日吧?” 顺着吴可手指方向望去,正好看到一捆捆削去枝桠的滚圆树身堆放在山林平缓处,一颗颗起码都有半人合抱粗细,要是突然放开捆扎的藤蔓任由这些圆木轰隆隆倾泻而下的话,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自从得知长毛从长沙撤围,向北行军以来就开始了准备!” 吴可带着马千户在狭窄山道来回走了一圈,一双厚底官鞋早已泥泞不堪湿辘辘冰冷异常,看得差不多他感觉返回山腰处的临时营地,一边脱下冰冷潮湿的靴子一边轻松回答:“条件有限只能如此布置,希望到时候能派得上用场才好!” “这话怎么说?” 马千户跟着迫不及待换下脚下官靴,虽然胖子比较耐寒但他养尊处优惯了,身体又比不得吴可强壮,又是逃命又是整理手下人马的一通忙活,他早就累得不行想好好休息一番了。 “呵呵,两边山势算不得陡峭,堵不住小股人马的渗透啊!” 接过小弟递来的滚热姜汤,一口喝掉大半感觉一股热流从腹部迅速向四肢百骸蔓延,浑身舒畅得几乎呻吟出来,顺口回答了句。 “好好好,这汤味道不错!” 马千户也跟着灌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直到有些冰冷僵硬的身子缓和开了,他先是赞了句姜汤味道不错,这才有心思询问吴可的其它布置。 条件有限能布置到这种程度已经很难得了,起码比县城那帮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家伙要靠谱得多…… 第160章重整旗鼓忙操练 嘀嘀嘀…… “集合,整队!” 大柱山乡勇营临时驻地突然响起尖锐集合哨子声,简陋的营房木门被粗暴推开,一股股冷冽寒风灌入顿时引来一阵惊天动地的愤怒埋怨。 “谁,谁他妈这么不晓事,不知道天气冷吗?” “混蛋还不快把门关上,小心老子揍死你!” “哪来不知好歹的玩意,老子非得要你丫好看不可!” “……” 营房里一帮乡勇营青壮睡得正香,突然被尖锐的哨子和震耳大大吼声惊醒,再加上突然灌进的冷风一吹,顿时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或从床头抬起脑袋,或干脆裹着被子直接起身破口大骂,整个营地顿时叫骂声四起乱做一团。 “妈的小子你骂谁呢?” 推门进来的乡勇队青壮也不是好惹的,一点都不在乎整间营房二三十号人的破口大骂甚至人身威胁,几个跨步冲到叫嚷得最凶的那位跟前,二话不说抬脚就踹一点都不带客气的。 “啊啊啊,别踹了别踹了!” 那嘴上不留德的乡勇营青壮哪料到对方说打就打,一个不防被踹倒在地身上不一会便中了好几脚,只疼得哇哇大叫连连告饶。 “哪跑来的混蛋小子,竟敢到营房里来撒野,兄弟们一起上干翻这混蛋!” 眼见推门进来这厮表现凶悍,被打乡勇营青壮周围床铺上的同伴竟不敢上前相帮,也不知哪个家伙喊了声呼啦啦营房四周站出好几位满脸痞气的高壮青年。 “妈的想造反不成,有胆量的就上老子只要皱一下眉头就是狗娘养的!” 那推门青壮转过身来,高昂头颅一脸不屑看向那几位包围而来的乡勇营高大壮汉。 “你,你小子是什么人?” 推门青壮的嚣张气焰震住了整个营房的人,那几位包围过来的乡勇营高大青壮也不自觉停下脚步,其中一人有些底气不足问道。 “哼,老子是负责操练你们这帮乡勇营软蛋的教头,还不快点起床穿衣出外集合,难道还要老子请你们啊?” 那推门青壮脸上挂着浓浓的嘲讽不屑,似乎根本就不把营房里近三十乡勇营青壮放在眼里,根本没理会周围一双双愤怒不满的眼神,说完后头也不回离开,远远的还传回一道幸灾乐祸的笑声:“嘿嘿,要是迟到的话可是要接受惩罚滴,就看哪些倒霉蛋被整了!” …… 这样的情况还发生在周围三个营房当中,推门进去喊人的教头们一个个凶神恶煞,嘴里不干不净稍有不顺便拳打脚踢。整得一帮乡勇营青壮怨气冲天心中不爽到了极点。 “你们这帮混蛋,难怪被长毛乱匪追得像狗一样,要不是老子跟马大人早有预料并做好准备的话,你们这帮混蛋哪还有闲心在这儿集合整队?” 近百跟着马千户从县城逃出来的乡勇营青壮,磨磨蹭蹭刚从营房赶到简陋狭小的临时营地操场集合,结果又迎来一通毫不留情的严厉训斥。 “妈的这混蛋谁啊,嘴巴这么不留德?” 一连串的手段终于引起乡勇营队列一阵骚动,一些新近加入乡勇营的青壮忍不住脸色难看小声询问身边的‘老大哥’。 “嘘你小子小声点,那可是咱乡勇营二号人物,乡勇队那帮骄横小子的老大吴可吴大人,放在整个通城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那知情‘老大哥’急忙伸手掩唇做嘘声手势,然后一脸崇敬的望向前方正大发雷霆之怒的吴可吴大人。 “什么,他就是乡勇队吴大人,怎么说话这么难听?” 那新来乡勇营青壮先是一惊,而后不满道:“说咱们是垃圾,乡勇队那帮家伙不也一样狂命奔逃么?” “那不一样!” “老大哥”苦笑道:“是咱们拖累了人家,不然哪用逃得这么狼狈?”这位显然知道不少内幕消息。 “哦难道这里头还有别的说道不成,愿闻其详!” 那乡勇队新丁眼睛发亮,此时前方吴可正讲到严格训练的必要性,一时半会还停不下来,他干脆压低声跟身边这位‘消息灵通’的老大哥八卦起来。 “你小子新来的肯定不知道,早在几天之前马大人与吴大人就商量好了,万一长毛乱匪突然杀到的应对策略!”那‘老大哥’很有优越感悄声说道。 “这很正常啊,换了我也会提前做好准备,那可是长毛啊!” 那乡勇营新丁不以为然说道:“再说了,当时那个情况就算换了他吴大人,恐怕也讨不到好处去吧?” “谁说的?” 那‘老大哥’眼睛一瞪轻哼了声,回头望了眼前方正在训话的吴大人,悄悄松了口气不满道:“你小子知道个屁,吴大人可是咱乡勇营第一战将,而且足智多谋哪会想不到这些?” 见那新丁一脸迷糊,‘老大哥’冷笑连连道:“听说吴大人给那帮长毛乱匪准备了不少‘好东西’,可结果咱乡勇营败得太惨根本来不及反应,乡勇队那帮家伙为防全军覆没只得跟着咱们一起跑路!” “什么‘好东西’,怎么会出现意料之外的事儿?” 那乡勇营新丁来了兴趣,两眼闪闪发亮似乎在挖掘啥宝藏一般。 “嘿嘿,这话出得我口入得你耳,转过头我就不认了啊,你小子可别到底给老子瞎嚷嚷惹祸!” ‘老大哥’先警告一番,见新丁小弟很识趣的连连点头应是,这才满意的叹了口气无奈道:“还不是咱家马大人太过惜命,一见情况不妙立马开溜,这才有了咱们丢盔弃甲那一场!” “不会吧,马大人的表现不像这样的人啊!”那新丁震惊之余,忍不住发表了自家看法。 “你小子知道个屁!” ‘老大哥’不屑的撇了撇嘴,对新丁小弟的没眼色表示万分不屑:“嘿嘿,咱家马大人可是个惜命的主,只要一有不对立刻跑路绝无二话,要不是他暗地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话,你以为咱们能跑出这么多弟兄啊?” 乡勇营新丁好一阵瞠目结舌:“那,那,那吴大人知不知晓?”说着说着,他还很是心虚的瞄了严防滔滔不绝的吴大人一眼。 “怎么可能不知道?” ‘老大哥’冷笑连连,打消了新丁小弟不切实际的幻想:“不然咱们眼下就是在沙堆乡勇队军营待着了,哪会在这鬼山腰喝西北风?” 乡勇营新丁脸色发苦,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只听前方一阵尖锐哨声响起,而后只听得几个大嗓门乡勇队壮汉在那照着花名册张嘴大喊。 “王小山,甲队,牛大河,乙队……” 竟然重新编组分配在场乡勇营青壮,将原来超过十个什编制按照乡勇队模式,直接缩编为四个战斗小队,每个小队二十至三十人不等,至于更下一级基层伍长直接由小队长任命。 这样的突然举动,自然引起那些乡勇营老鸟一阵不爽,这不是打算拆分他们的小团伙另起炉灶么? 可惜他们的不满和抗议根本得不到丁点回应,在周围上百全副武装的乡勇队狗腿子们虎视耽耽威逼下,一切不满抵挡和暗地里的小动作消弥于萌芽之中,根本就掀不起多大浪花。 “吴老弟,这么做真的有效果么?” 看着底下沉默不语的乡勇营老弟兄脸色不豫,眼神喷火好似要将他跟始作俑者吴可一起烧了才肯甘心,临时营地小操场的气氛诡异而又沉重,马千户有些不安的来回走动几步,满脸迟疑向吴可担心问道。 “放心吧大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吴可自信满满安慰道:“不如此就不能尽快产生战斗力,不如此乡勇营根本就派不上用场……” 第161章心怀不满奈如何 原来吴可跟马千户早有商量,对乡勇营人马将有大范围调整行动…… 怎么说都占了个名义,乡勇营就烂在那里实在浪费,就算出了投奔常、王两副将的窝心事儿,眼下经过补充的乡勇营人手也过了百。 上百青壮人手放哪都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吴可队此早有打算,只是一直没有借口直接插手而已。 现在不同了,乡勇营或者说马某人的表现太过差劲,以后都要依靠乡勇队过活,这时候不很乡勇营士气最低弱之时候插手什么时候插手? 按他的话说就是:丫们再不整训那就彻底废了,老子以后连后勤押运工作都不敢交给他们! 马某人当时那个脸色,真叫精彩万分,面红耳赤却是屁话都说不出口。 为了这事吴可没少费唇舌,趁马某人心情失落处于低谷时不断游说,最后也就是那帮狂命奔逃疲惫不堪的乡勇营青壮呼呼大睡的时候,终于让这家伙点头答应了他的强制整训要求。 不是说整训了乡勇营一定会变强,可是不整训乡勇营永无出头之日。 这不是开玩笑,要让一帮懒散惯了的家伙突然勤快起来,不使出点狠厉手段还真不成。 如果放在以前乡勇营内部势力盘根错节,搞不好就会出现让人意想不到的灾难性变化,吴可就算再强势也不好随意出手,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作为乡勇营唯二的大佬之一他有这个资格也有这个能力插手这方面事务。 关键的是,眼下局势容不得他慢吞吞整改,只能以雷霆手段强行改变乡勇营一贯的懒散作风和习惯。 这不,他一上手便是狠招,重新编组乡勇营各战斗小队人员分配。 别看这手不起眼,可着实凌厉要命得紧。 那些乡勇营兵痞凭啥让官长感觉头疼难治,除了错综复杂的关系之外就是他们喜欢抱团组建各种各样的小圈子。 以前的官长想要指挥得动指挥得顺畅,还就得着力拉拢这些小圈子的头头脑脑,不然这帮家伙就敢明目张胆的出功不出力。 而为了稳固自个在小圈子中的地位,那些兵头一个个也是手段齐出,费力拉拢了一小帮得力手下,如此循环之下乡勇营也就乱得不成样子。 吴可虽然没在乡勇营跟着搅合,但以他的地位该知道的东西都知道得差不多,他自然不会任由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 于是,趁着乡勇营青壮流失绝大部分,加上又刚经历一场大溃败惶惶不可终日,顺手而为趁乡勇营重组的机会将原本编制全部打乱。 这样的动作虽然引起了少少几位兵头不满,可在乡勇队强横实力压制下半点风浪都没掀起,就这么轻松达成目的。 接下来就是让乡勇营上上下下痛恨万分的严格训练…… “妈的,快累死我拉!” 大柱山乡勇营临时驻地营房,刚刚做完晚训的乡勇营青壮们纷纷返回各自营房,一个个瘫软如泥般倒在床上一动都不愿动一下,也顾不得身上还有周围传来的一阵真汗馊怪味。 今天傍晚真把他们操练得不轻,那帮乡勇队的教头真真可恶得紧,一个个凶神恶煞也不知道体恤体恤乡勇营的弟兄。 他们被强行打散重新分组之后,立刻跟随乡勇队派遣过来的临时教头操练开了。训练内容其实非常简单,就是顺着大柱山往沙堆方做急行军训练。 别看乡勇营青壮大部分也是农村出身,一双脚底板还是很能跑滴,可就是如此他们在这上头也是吃足了苦头。 急行军考验的是小队整体的协同速度,而不是个人的行军速度。没经过训练就是没经过训练,乡勇营各小队开始还好可不过跑了一里多远就散了羊,二十来人的小队竟然拉出了五十来米长的队型。 那些习惯了乡勇队标准的教头们自然十分不满,频频停下重整队型再次上路。十来里路程生生怕了一个多小时,把一干上午还狂命奔逃疲惫不堪的乡勇营青壮折腾得够戗。 等他们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赶到乡勇队那座‘豪华’大营的时候,天色已经非常昏暗时间也不早了。 在乡勇队这座气派大营美,美的享受了一顿热气腾腾的晚饭,本来以为晚上就在这休息了,谁知道那帮教头如此丧心病狂,竟然在消食了一阵之后,逼着他们趁着夜色返回大柱山临时营地。 当时差点没引起兵变,最后胳膊拧不过大腿不情不愿只得打着火把上路。 在大部分人都有夜盲症的情况下,趁夜做急行军训练是多么苦逼的事儿,一路几乎跌跌撞撞跑回了临时营地,乡勇们啥都顾不得了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之后一天依旧是让乡勇营上下感觉痛苦不堪的操练,唯一让他们欣慰的就是一日能吃上三顿饱饭,而且中午那顿难得还有一丝油腥。 训练强度适中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最让他们不爽的是,乡勇队那帮家伙做什么都讲究规矩。训练的时候讲规矩,不训练的时候也要守规矩,干啥都要按照规矩来,规尼玛个矩啊! 一些满身恶习,训练时偷奸耍猾有闲时尽想着玩乐或者干脆开个盘赌一把的乡勇营老鸟对此最为痛恨,尼玛还让不让人活拉? …… “昨日傍晚,县城张家惨遭长毛抄家!” “今日凌晨,县城何家遭遇长毛洗劫!” “今早时分,昨日被抓的十来位官员乡绅,被长毛押送菜市口斩首示众!” “……” 一封封情报第一时间送到吴可手中,将太平军张帆部拿下县城之后半个下午还有今早的情况详细告之。 “这帮家伙还真狠,对官府和乡绅的打压几乎到了不遗余力的地步!” 拿着手头一叠情报文件,吴可轻笑着跟身边的马千户说道。 “哼,不过一帮狼子野心之辈,迟早有一天会倒在他们的狂妄自大上!” 马千户不屑冷哼出声,对于造成他眼下艰难处境的太平军没有任何好脸色。 他此时寄居人下,虽然少了那些劳心费力的勾心斗角,吴可待他也甚为客气,但心中总感觉有些不自在。 要不是情况所迫,加上吴可确实需要他的帮助,敢不敢继续留在通城都是未知数。 他只是希望能够达成与吴可商量的最低限度,那样升官发财不在话下,以后的前景也是一片光明! 当然眼下还得尽量低调,县城衙门里的文武官员刚刚集体出逃,虽说他依旧留守境内‘坚持’,但被那帮原‘同僚’牵涉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这时候可不是出风头的好时机! “哎,这帮长毛手段虽然酷烈了点,但也招来不少底层贫民拥护,想必等和咱们干仗时人数估计过七千不在话下,真让人头疼!” 吴可苦笑着摇了摇头,农民起义军这就这点不好,只要没到穷途末路像是滚雪球一般只会越滚越大,尤其像太平军这样有明确惠民口号的组织吸引力更大。 “哼,这帮没眼色的泥腿子,难道就不要祸及三族么?” 伸手接过吴可递来的情报文件,马千户脸上肥肉一阵颤抖忍不住气恼道。 “呵呵,也是有些家伙太过贪婪,完全不给人留活路,这才逼得众多贫苦百姓为了生存不得不舍命一搏!” 吴可摇了摇头对此很有些感慨,见马某人脸色一垮想要反驳,他轻笑着提醒道:“大人你可别忘了,我也是出身泥腿子,自然清楚他们心中想要什么,能有个活路的话谁他妈愿意冒着祸及三族的风险干那杀头买卖……” 第162章前锋斥候初相遇 通城县衙,此时的太平军张帆部临时指挥所…… 一位位太平军中低级军官进进出出,领受命令接受任务忙碌不休。 一身精悍的张帆好不容易处理完烦琐事务,刚刚轻松下来便找到负责情报工作的师帅,询问通城县境的接收情况。 “有地方上弟兄帮衬,各乡镇基本传徼而定,只是……”那负责情报的师帅汇报到这儿突然有些迟疑。 “怎么,遇到麻烦了?” 张帆眼中精光暴闪,语气中已带上丝丝杀气。 “正是如此,沙堆盘踞有不少本县乡勇营残余青壮,咱们在那的人手根本不敢妄动!”那师帅沉声回答。 “沙堆么?” 张帆心思电转脑着闪过一副建议通城地图,嘴角不由自主轻轻弯起:“正是咱们通往崇阳的必经之地,很好很好……” “总制,要不要加强沙堆方面的斥候力度!”负责情报收集的师长帅轻声提议道。 “也好,知己知彼百战百殆嘛!”张帆小眼精光闪烁满意点头道。 …… 蚊子郁闷发现,随着太平军张帆部拿下县城,周围乡镇传徼而定,也就是太平军进入通城第二天中午以后,他所接触的太平军斥候有越来越多的迹象。 此时的乡勇队特属斥候小队已拥有十来名精干斥候,每人一匹骏马代步机动能力不可谓不强。 沙堆通往县城方向的地形除了大柱山略微狭窄一点下,几乎全是一马平川的平原跟土丘,极易马匹奔驰给斥候小队的侦察带来不少便利。 斥候小队秉持‘有便宜就占没便宜就跑’的精神,刚开始趁太平军不熟悉的时候很是打了几场小突击战。 可是后来随着太平军逐渐重视,斥候力量和人数的增加,蚊子和手下弟兄渐渐感到压力大增有些吃力。 这不,他刚和三位心腹斥候弟兄骑马在大柱山两里区域内溜达一圈,突然看到乌云压顶旁边不远处昏沉的天空有闪亮烟花爆炸,在昏沉乌云中化做一朵美丽菊花绽放久久不散。 “不好,是冬子他们三的求救信号!” 这时身边的北瓜满脸惶急惊呼出声。 “恩,咱们赶快过去看看,大家都小心了要利用好垮下骏马,别被长毛给围住就不好了!” 蚊子没多说什么,一扬缰绳策马冲了出去,身后三骑立刻跟上组成了一个小小的突击队型。 距离不足两里,远远的耳中便传来一阵响亮喊杀声。 让蚊子放心不少的是,冬子那家伙的响亮嗓门依旧中气十足,周围几位斥候小弟全都跟了过来,似乎在旁做策应冲杀希望能将陷入敌群中的战友解救出来。 “北瓜你们几个分散开,利用手弩便利游斗,千万别脑子发热胡乱冲锋!” 绕道一片小树林视野突然开阔,只见半里远处十来位矫健身影正奋力绞杀在一起,三匹骏马不时稀溜溜长嘶出声纵横驰骋,在一帮太平军斥候当中杀进杀出意气风发。 可惜的是,太平军斥候力量正源源不断从县城方向增援而来,冬子他们三个能够发挥转圜的余地已逐渐缩小。 蚊子立刻判断出形势,知道不是硬拼的好时候,立刻吩咐跟来三小弟以游斗为主,把人救出来就成不必太过在意胜负得失。 咻!咻!咻! 四条腿的马匹展开速度非常快,尤其是在短距离冲刺的时候,蚊子四人将马速提起来不过十几个呼吸功夫便已杀到,马蹄声犹如滚滚雷霆狂啸而过,分散四周对那十来位太平军矫健斥候作出反包围架势。 不等太平军斥候做出反应,四骑抬起手中小巧精致手弩,射出一只只锋利弩箭,将几位来不及躲闪的太平军斥候直接射翻在地。 突然遭遇乡勇队斥候内外夹击,现场十来位全靠双腿行动的太平军斥候一阵慌乱,被蚊子趁机带人胡乱冲杀救出战斗多时的冬子等几位弟兄,而后在太平军斥候反应过来之前策马扬长而去。 这样的战斗从天明开始便时有发生,乡勇队斥候小队的侦察范围被一再压缩,等到蚊子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太平军已牢牢控制了县城至牛头岭一线地域,斥候前锋直指大柱山前沿阵地。 …… “你是说,天明以后你们跟长毛斥候交手已不下五次?” 乡勇队大柱山临时营地帅帐,吴可正一脸严肃的看着气喘吁吁的蚊子。 “没错!” 胡乱擦了把脸上汗水,蚊子喘了口气连连点头:“最近一次更是在牛头岭山下接触,在杀死杀伤对方十来人后,斥候小队依仗马匹优势提前脱离战斗。” “你的意思是,长毛的人数优势不小?” 吴可眼睛微微眯起,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怒:“咱们的伤员情况如何,实在不成的话退回大柱山附近,以保存有生力量为要!” 见蚊子脸有不岔之色,他轻声提醒道:“咱们不比那帮长毛,跟他们拼人马数量那是在自找苦吃!” “经过一上午奋战,斥候小队战死两人重伤一人,剩下斥候已不足十人之数!”说起这个,蚊子的神色悲戚语气低沉起来。 “节哀顺便吧,与长毛这等强敌交手死伤在所难免,以后好好善待他们的家人就是最好的安慰,你小子也不必过于伤心,之后的战斗可少不了你们斥候小队的情报侦察!” 吴可叹了口气也没多说什么,挥了挥手示意蚊子下去好好安排一下,接下来的战斗可不是开玩笑的。 “看来,最多下午咱们就将迎来长毛的前锋部队啊!” 马千户刚才一直没有说话,直到蚊子离开之后这才缓缓开口,神色间颇有些复杂和畏惧。 “哈哈,早就等着他们了,是虎是狗就看这一遭了!” 吴可哈哈一笑满脸轻松,这不是装出来的是真有底气,主要原因就是知道太平军不可能久待,只要顶过最危险那阵就没啥事了。 “呵呵,只要你小子有信心就成,老哥我这一身前途都交到你小子手上了,可千万别让老哥失望啊!” 这几天的经历让马千户身上的油滑淡了不少,就连一张肥脸上都少了不少笑面虎般的微笑,整个人都沉静了下来。 “让乡勇营那帮家伙出去感受一下战争的残酷,免得整天唧唧歪歪抱怨这抱怨那!” 吴可轻轻避过那个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话题,轻笑着跟马某人商量道。 “会不会太过冒险了?” 马千户眉头一皱沉声道:“这帮家伙昨天才被赶出了县城,现在又让他们面对估计会出乱子!” 当然有些话他没说出口但大家心知道肚明,吴可这样做有让乡勇队青壮送死的嫌疑。 “让他们沿着防线边缘行走,一有不对立刻退回来就是!” 吴可轻笑着解释道:“来不及的话就往山上跑,想来长毛还不至于对他们穷追猛打,关键要他们尽快适应这种紧张气氛!” “如此也好,让他们长长见识免得一见了长毛就腿软!”马千户点头应下。 两位大佬达成一致后,刚刚吃过午饭没多久的乡勇营便行动起来,四只战斗小队定时跟随斥候小队行动,或向前或向左向右搜索侦察,遇到太平军小股部分直接剿灭,遇到太平军人数过多立刻撤退。 总之,搜索范围不离大柱山狭窄出口两里范围。这点距离真有个什么意外发生,无论是主动撤退还是山口内驻守部队除外救援,都显得轻松自如游刃有余,整得太平军先锋小分队叫苦不迭损失不小。 果然士气都是打出来的! 那帮乡勇营青壮刚开始时那真是战战兢兢心惊胆战,生怕一不小心遭遇太平军被抱了饺子,心中对做出此等决定的两位大佬恨到了骨子里。 第163章黑云压城城欲催 幸好斥候小队及时调整作战策略,近十匹战马在方圆两里来地的丘陵地带纵横驰骋来去如风威力极为强横。 冷兵器时代骑兵就是陆战之王,虽然斥候小队那帮家伙的骑术也不怎么样,但对付一帮可能刚刚放下锄头没多久的太平军步兵却是绰绰有余! 这次小胜下来,让跟在后头的乡勇营青壮大开了一回眼界,心中胆气也慢慢跟着大了起来。 长毛也没想象中厉害嘛! 跟随出来的小队乡勇营青壮,一边收拾杂乱血腥的战场,一边轻松自如的小声交谈,再也没了初始时的惶惶不安和胆怯畏惧。 “好了好了你们几个动作快点,莫要等到长毛大部到来就不美了!” 蚊子骑玛巡视而来,冲着那几位不慌不忙收拾战场的乡勇营青壮训斥两句,而后缰绳一甩掉转马头急速离开。 经过一连串的实战磨砺,他的骑术已经度过了骑马步兵这一阶段,开始步入真正的骑兵行列,举手抬足间颇有那么点陆战王牌架势。 虽然斥候小队压缩了巡逻侦察范围,可沿着大柱山左右两边山脉十来里距离都需要照顾到,加上还得和太平军斥候小股作战,忙碌得很根本就没啥空闲时间跟一帮收拾战场的乡勇营青壮聊天打屁。 望着蚊子策马潇洒离去的背影,那小队正在收拾战场的乡勇营青壮一个个露出羡慕嫉妒神色,其中一位老鸟更是忍不住感叹出声:“尼玛乡勇营当初也有十好几匹军马,当初老子怎么就不知道学一学呢?” “屁,你老马是什么货色老子还不知道?” 另一位老鸟笑骂出声:“好吃懒做就是说你这样的家伙,骑马这样的苦事你会主动去学?别开玩笑了,老子可是知道你要不是篼里没钱,只怕早就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了!” “你个老石头胡说什么呢,老子有这么差劲么?”那老马被说得面红耳赤老脸盅得通红,恼羞成怒的瞪着那位揭自家短处的多年同僚。 “好了不跟你个老小子胡说了,收拾了东西赶快离开,长毛的报复很快就会到来!”那叫老石头的乡勇营老鸟明显地位更高,直接吩咐道。 一众青壮未言,急忙加快了手头动作,一边嘴里还不忘骂骂咧咧:“都是一帮穷鬼,搜了这么久连个铜子都没搜出来!” “你小子知道个屁,长毛那是讲究一切财物归公库,只有那啥子天王才有资格使用,寻常长毛身上哪来的钱财?”那老石头显然知道不少隐秘。 “那也太恐怖了吧,娶媳妇生孩子咋办,总不能那啥子天王一手包干吧?”有个关刀来的小子惊吓道。 “去你的,还包干媳妇?”老石头忍不住笑骂出声:“说不定等手下娶了媳妇,那啥子天王帮忙种个儿子出来还差不多!” 哈哈哈…… 旌旗飘扬锣鼓喧天,一队队士气昂扬的太平军战士,从城门,从城外各处营盘,从临时驻扎的荒郊野外慢每那汇集,迈着杂乱却气势磅礴的脚步轰隆隆向沙堆方向蔓延出去好几里。 张帆坐镇中军周围护卫景从,一时踌躇满志意气风发。 将县城交有当地天地会势力接管,只在县城稍微休整一晚他便又重新启程,此次目的地直达两湖第一要镇武汉! 至于活跃于沙堆的那帮跳梁小丑,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在近万太平军浩荡攻势之下,相信那帮跳梁小丑根本不堪一击。 至于前锋斥候频频在这帮跳梁小丑手上吃憋,短短大半天时间便损失了近百人马,他归究于那帮吓破了胆的本县残余乡勇营青壮走了狗屎运。 没听前线探子汇报么,大柱山口来来回回就那么就口人,可见那帮残余乡勇营青壮到底窘迫到何种程度。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通城太平军地方首脑也就是接手县城的那位,很想告诉他真正的对手只有一个,威名赫赫的乡勇队队长吴可,可惜双方级别相差太大根本就没几次接触机会。 …… “出城了出城了,长毛张帆部主力出城了!” “长毛叛军延绵好几里,粗略估计不下七千之众!” “长毛叛军前锋已至大柱山出口不足五里!” “……” 一条接着一条情报送到吴可手中,整个乡勇队临时指挥部顿时紧张起来,谁都没想到长毛出动得这般迅速。 “慌什么慌,不就是大几千号敌人么,天又没塌下来你们怕什么?” 见周围小弟一个个脸色发白魂不守舍的摸样,吴可没好气笑骂一通,不着痕迹缓解小弟还有自己紧张的心绪。 “堂哥,这不是一下子要面对近万长毛乱,心中一时没底么?” 水牛这小子算是锻炼出来了,竟然知道关键时刻配合说话。 “我见你们这大半天打得不错嘛,还以为你们胆气已经壮起来了,没想到啧啧……” 这时士气可鼓不可泄,虽然感觉有些不妥,但他还是极力想做些什么,让临时指挥部里的弟兄们不要太过惊慌失措,要是影响到了等会的战斗可就不妙了。 还好他一贯的耳提面命效果还不错,至少指挥部里的小弟们经过初始时的慌乱之后,很快反应并镇定下来。 不是他们的素质有多高,也不是他们不将太平军放在眼里,而是出道以来连续的胜利给了他们太大信心。 再说了,吴可早早就跟他们通过气,此次阻击战能打就打不能打还能及时抽身撤退,反正沙堆周围山脉连绵能躲藏的地方多的是。 还有大半天与太平军斥候战斗的‘辉煌’战果,也给了他们很大的勇气和信心,要是连战上一场的勇气都没有,按照吴可的说话就是也不用指望以后了。 “你们各自的任务之前就交代清楚了,没必要再多说废话,我只有一个要求:严格仔细按照计划行事,谁要是敢给老子出篓子,别怪老子到时候翻脸不认人!” 吴可也没多说废话,召集各战斗小队小队长开了一个临时动员会议,再三叮嘱这帮小队长按计划行事后便将他们轰了出去。 嘀嘀嘀…… 随着一声声尖锐哨子声响起,潜伏在大柱山各处临时营地的乡勇营青壮,还有临时抽调作为后备队的沙堆民团一部立刻跟着行动起来。 “妈的这都啥时候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不要说这两天被整训整得死去活来的乡勇营青壮,就是早已习惯教头时不时来个突击集合的乡勇队青壮都感觉有些受不了。 没办法,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漆黑下来,外头又是寒风呼啸谁都不愿意硬顶着喝西北风,再加上一整天崩紧了神经刚刚松缓下来,又跟太平军前锋斥候做了好几场,早已疲惫不堪只想早点休息恢复过来。 这时候还搞突击整训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实在太过折腾人! 可惜军令如山,不管乡勇青壮们如何不情愿,都不得不强撑着疲惫的身子赶到资格临时营地操场集合。 不过很快他们的抱怨便悄无声息,全被一声声不可置信的惊呼取代。 各小队长可没心情跟手下小弟们开玩笑,一个个板着脸孔沉声将太平军张帆部主力已离开县城,目前距离大柱山出口不足五里的事实告之,并要求手下小弟随时做好战斗准备,谁都不清楚太平军张帆部什么时候会到,又会在什么时候发动猛烈攻势? 如果他们知道,吴可此时正筹谋着趁夜给太平军张帆部一个惊喜,估计下巴都会惊得掉落在地…… 第164章黑夜刺客暗影动 “吴老弟,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冒险?” 马千户此时几乎成了吴可身边的后勤主管跟参谋,对于吴可提出的夜袭方案并不是很赞同。 说起来这家伙也不是毫无本事,尽管在官场混久了难免沾染各种毛病,但执掌乡勇营大半年时间也不是白给的,带兵打仗真心一般得很,但在营务跟后勤调度方面的才能不可小觑。 “呵呵,不是夜袭只是骚扰而已,咱们在这提心吊胆他们却能安然入睡,世上哪这么便宜的事儿?”吴可连连冷笑,在这方面不愿吃半点亏。 “可是长毛张帆部人手众多,咱们派的人少了不一定顶事,派的人多了难以隐蔽行踪搞不好就是送菜,这可如何是好?” 见吴可态度坚决,马千户没有继续坚持,在行军打仗方面他是有自知之明的,再没吃过大亏之前他也不确定吴可计划的好坏。 “哈哈放心吧,我既然提出了计划,自然有办法在不出动大股人马的前提前解决!”吴可满脸自信轻笑着说道。 …… 夜色深沉寒风呼啸,牛头岭起伏山脉远远望去只能看到一道隐约黑色轮廓,就好似一头低身潜伏的洪荒巨兽。 太平军张帆部临时大寨就立于牛头岭山峡平坦旷野处,一排排整齐营帐连绵近近两里,空地上堆堆篝火熊熊燃烧,将附近一片区域映照得通透明亮。 就算远在五里开外的大柱山出口高处,都能清晰看到那连片的饿通红光亮。 这倒是省了水牛他们几个的麻烦,从大柱山周围连绵山林某处潜出,顺着起伏山势直奔那片火红光亮而去。 “妈的,这帮长毛也太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吧?” 几人都是惯会山林奔走的好手,尽管晚上行走多有不便,但只要小心一些不深入山林便不会出什么意料之外的麻烦。 说话的汉子身量不高,背上还背着一个大包裹,可身形却是灵动矫健非常,就算在漆黑不见五指道路崎岖难行的山林之中,他也是行动自如轻松自在。 “那是当然,老子手下要是有近万弟兄,正眼都不会瞧你小子一眼!” 身旁同样矫健灵动的汉子轻笑出声,随着呼啸寒风远远荡漾,在安静异常的山林中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呸,就你这家伙也想执掌近万人马,别白日做梦了!” 初开始那汉子不屑的撇了撇嘴:“就连个小小伍长你丫都当得艰难无比,也不照照境子看看你长得啥样?” “去尼玛的老子连做白日梦都不成啊,再说长毛近万人马摆在那儿,就咱们乡勇队那点人手,人家嚣张一点是应该滴!” “好了你们两个都少说两句,小心被长毛布置的暗哨听到就不好了!” 水牛没好气打断两小弟的斗嘴,指了指两里远处清晰可见的红亮火光,还有火光之下映照得气势惊人的连排营帐。 太平军张帆部确实够胆大,难道他们就不知道如此行事,很容易引来敌人的偷袭么? 还是说,他们根本就不把乡勇队放在眼里,或者不认为乡勇队还有胆量搞夜袭那一套? 真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他心头连连冷笑,伸手轻托背上大包裹,心头愉快脚下步伐都轻快了不少,想必等过了今晚之后张帆那家伙再也不敢如此胆大妄为了吧? 顺着山林边缘崎岖小路,借着远处太平军大营那一点点通红火光,轻松绕过一颗颗阻路大树,越是接近目标心情突然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作为乡勇队小队长中公认的第一勇将,自从傍晚时分接受了这个任务之后他一直在思考,思考如何行事才能更好的完成任务,并且保存自身。 不是他怕死,在没必要的情况下,堂哥吴可可是一再叮嘱过他们几个,一切以保存自身为第一要务! 他此行任务又不是强攻太平军大营,那是真正的寻死行径。只是依靠一些小玩意整得太平军不能安然入睡而已,这样的任务完成起来还是比较轻松简单滴。 不管怎么说,太平军绝对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初次遭遇肯定免不了一阵疑神疑鬼好一阵慌乱,只要小心一点来上几次今晚的任务就算圆满成功。 “大家小心一点,仔细观察周围环境,一有风吹草动不管是不是长毛暗哨否给老子第一时间汇报,明白了没?” 距离太平军大营一里半左右的时候,水牛他们下意识的放缓了脚步,悄悄往山林深处靠了靠,几人聚在一起小声做了最后的确认。 交代之后几人猛然分散,在方圆百米之内呈扇形弯腰向前缓缓移动,不时停下发出暗号确定位置,而后根据各自位置稍做调整继续向前摸索。 不得不说,处于上升势态当中的太平军,其素质和水平真不是开完小滴。 明明大摇大摆看不起人,可无论是安营扎寨营帐分布,还是明暗两哨巡逻警戒,都操弄得井井有条没有多少漏洞可钻。 这可把水牛他们几个给急坏了,出发时还以为会很顺利,只要小心一点就能直接摸到太平军营地门口。 可谁料还有一里多地,太平军便布置了不少的明哨暗哨,监视周围几十米范围内的一举一动,稍有风吹草动就能引起一阵呼喝警惕。 水牛他们几个不是干斥候出身,之前又没防备,一不小心触及太平军布置在最外围的警戒暗哨,好悬差点没有暴露。 吃了这一吓他们更加谨慎小心,尽管花了不少心思探出几处暗哨隐身之所,可惜他们根本就不敢妄动。 谁知道太平军布置的明暗两哨有没约定暗号,短短时间他们也不确定这些暗哨什么时候换岗。 这么冷的天,不可能让人一直窝在山林当中,一个不好便有可能出现非战斗伤亡事故,就算太平军张帆部人多势众也吃不消。 再人多势众其中大部分都是刚参军没多久的新丁,能作为暗哨存在的家伙,哪个不是熟悉军中情形的老鸟,这样的家伙可都是军中骨干,损失一点都让人十分心痛。 “怎么办,这帮长毛的暗哨布置太过严密!” 经过小心试探,水牛等人郁闷发现,想要不惊动太平军布置在最外围的明暗两哨偷偷潜伏进去,按照之前的计划显然行之不通。 他们没敢打草惊蛇,也对暴露的几处太平军暗哨视而不见,在各自暗号联络下悄悄退了回来,重新聚在一起商量如何解决麻烦。 “不能搞出太大动静,也不能直接动手,水牛老大我去也是没辙了!” 水牛牛眼一瞪不满呵斥道:“你小子说什么胡话呢,不是叫大家一起商量么,总会有办法滴!” “能有什么办法?”被水牛低声训斥这家伙显然平时没大没小惯了,一点都不在乎水牛‘凶神恶煞’的态度,黑暗中也看不清啥脸色,只是从语气中透露出点点郁闷和沮丧:“除非咱们能寻条既隐秘又不担心弄出一点动静的路径来,不然咱们简直就是自投罗网嘛!” “你们怎么看?”水牛没跟这厮浪费口水,而是问起其它几人。 “想要悄无声息摸进去,很难!” “要不咱们干脆就在外头闹点动静,这样也能惊动不少长毛让他们不得安心休息!” “直接拔除这些暗哨,不管他们能不能及时发现咱们冒次险!” “……” 几人小声发表着自己意见,可惜没一个中听的,全都是粗野蛮横的货色。水牛一阵头大,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反倒是刚才说话吊儿郎当那家伙,见左不是个头右不是个头,心头发闷低吼道:“照你们说的做咱们干一票没问题,想要再来个回马枪基本不可能,还不如冒险从山中深处直接摸过去呢!” 第165章黑夜火光扰敌动 “你小子是个人才,咱就这么干!”水牛眼睛一亮立刻拍板道。 “不会吧水牛小队长,我只是顺口胡说而已!”那油嘴滑舌的家伙傻眼了。 “是啊水牛老大,这深更半夜的进山实在太过危险!”这时另外几位也反应过来,纷纷发表反对意见。 “咱们又不熟悉附近山林,这么摸黑赶路说不定会迷路!” “在山林中赶路可是极为耗时,别到时候误了可子老大的事儿啊!” “又不能确定绕过山林就一定能成,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 也不怪他们如此反对,摸黑进山危险实在太大,不说山里那些野兽,单单因为不熟悉可能出现的失足意外,就让他们望而却步。 “你们这是干什么干什么,妈的不完全任务回去也是丢脸,与其窝在这儿愁眉苦脸,还不如搏上一搏……”水牛一时气急,指着这几个手下没啥好脸色。 “什么人?” 就在这时,不远处山林边缘突然传来一声响亮呼喝。 糟糕,刚才说话的动静闹大了! 水牛急忙闭口不言,打了个分散手势二话不说弯腰窜了出去,小心绕过几颗阻路大树找到一处隐蔽所在藏了起来。 其他几位的动作也不慢,几个呼吸间便各自找到隐蔽之所藏好,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丝毫声音静等不远处太平军外围探哨过来巡视检查。 果然没过多久,一丝光亮照来几道清晰脚步声传来,三位身着棉衣的太平军巡逻士兵走了过来,一手火把一手钢刀,骂骂咧咧一脸的不情不愿。 “妈的哪来的杂声,咱们不是被杨小子给忽悠了吧?”其中一位太平军士兵将手中火把四下晃了晃,见没半个鬼影忍不住骂骂咧咧一脸不爽。 “还是小心一点好,真要出了什么岔子,咱们可就吃不了篼着走了!”这位是个谨慎性子,举着火把仔细打量周围环境,见确实没有任何可疑地方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瞧你那点胆子吧,也不想想咱太平军眼下多大声势,在这通城境内有人敢打主意么?”另一位巡逻战士嘲笑道。 “走拉走拉,这鬼天气实在冷得让人受不了,再待下去估计会生病的,咱还是早点回去窝在营地里好受些!”最开始那位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拉了把两位同伴便向火光通明的大营方向返回。 “妈的这帮长毛也够警惕的,声音稍微大点就被他们给听到了!” 等那三巡逻士兵离去之后,水牛他们几个重新找了个隐蔽地方汇合,商量了一阵准备冒险一试。 刚才发生的一幕给他们提了个醒,不要妄想能从太平军外围暗哨缝隙之间渗透进去,就凭刚才那帮家伙的警惕摸样便知道不可能成功。 要他们就此返身回去也不可能,不说面子上的问题单单就乡勇队眼下面对的极大危险处境,也容不得他们轻易退缩。 定计之后他们也不迟疑,再退后一短距离然后一头扎进黑漆漆的山林当中…… 乡勇队临时指挥部,一盏幽暗油灯轻轻闪烁,带来一阵昏暗不定的橘黄暗淡光芒,让本就空空荡荡的偌大指挥室更显空旷幽寂。 “怎么样,前面还没消息传回?” 马千户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衣冠不整的走了进来。 “哪那么迅速,估计还遇到了点麻烦!” 偌大的临时指挥室就两三人存在,吴可身披大衣端坐在椅子上,借着昏暗油灯查看周边地形图一边没好气说道。 马千户养尊处优惯了可熬不得夜,所以之前早早回营休息,不过心中藏着事也睡不安稳,半夜三更突然醒转干脆过来看看,没想到水牛那几个小子出动快一个时辰,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动静传出。 “会不会暴露了?”一屁股坐到吴可身边,他有些担心问道。 “不会!”吴可脸上虽然隐有忧色,但并没失去分寸:“真要是暴露了,那点就不会一直安静到现在!” “那要不要派人过去看看?” 马千户依旧不太放心,这时候可不想出什么乱子。 “没必要,事有不谐的话水牛自然会撤回!” 吴可摇了摇头否决道:“可能太平军防御比较严密,一时找不到空挡也说不定,咱们要是轻举妄动说不定会连累到他们!” “可惜营里的战鼓全都遗落在驻地,不然有几面战鼓不时敲几下,也够那帮长毛乱匪好好喝上一壶的!” 马千户显然是个戏迷,竟然想起了戏文中骚扰敌人的计策。 吴可哑然失笑,为马千户的‘异想天开’大摇其头:“估计没惊扰到那帮长毛,反倒吓住了自家弟兄!” 戏文里的东西信不得,擂鼓扰敌的计策是不错,可也要看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情况,就眼下这种状况真不一定会坑谁。 “呵呵,说着玩说着玩滴……” 这话说得马千户老脸一阵微红,急忙摆手掩饰脸上尴尬。 吴可正准备说些什么,可突然间天空传来一阵熟悉的砰砰响声…… “水牛他们动手拉!” 他猛然从椅子上一跃而起,三步并做两步冲出营房,抬眼向太平军扎营所在天空望去。 一朵朵闪亮烟花爆炸,在漆黑的夜空当中爆发道道璀璨光芒,幻化成鲜花之状照亮小片天空,显得格外耀眼夺目。 更让人侧目不已的是,原本烟花爆炸之后的光芒虽然耀眼,但却犹如刹那芳华一般很快便会熄灭消失。可此时天空中却不是如此,那些烟花爆炸产生的光芒不仅没有立即消散,反而化做小片火雨劈头盖脸向下砸落。 紧接着一阵剧烈嘈杂声狼隐隐传来,然后火雨落下之地腾起一片熊熊大火,像是将什么易燃物事点燃一般,那种嘈杂声浪更加喧嚣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救火救火,营帐烧起来了营帐烧起来了!” “敌袭敌袭,有敌偷袭!” “快把周围营帐隔开,不要让大火蔓延过来!” “……” 太平军张帆部营地那边好一阵混乱,喧嚣嘈杂声浪直到半个小时后才彻底平息,显然被突然从天而降的火雨折腾得不轻。 “哈哈,水牛那小子真是狠呐,竟然摸到了长毛营地边缘,这下张帆那逆贼该从梦中被惊醒吧!” 马千户胖脸上一阵眉飞色舞,指着混乱了好一阵子的太平军大营哈哈大笑。 “不错不错,那几个小子表现得还算不错!” 吴可脸上露开心笑容,神色间隐隐藏着的担忧一扫而空。说着他大步流星返回临时指挥室,这外头的寒风实在太过凛冽。 这一夜对于太平军张帆部而言颇不平静,几乎每隔两三个小时便会受到一次突袭,不是冲天而起的烟花爆炸漫天火雨落下,将下方所有易燃事物全部点燃,就是突然被五六道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惊动,搞得心浮气燥难以安宁。 也不知哪跑来的胆大家伙,在近万太平军周围山林来回晃荡,不时还来一下惊喜,整得整个营地鸡飞狗跳根本无法休息。 期间太平军不是没有派出大股人马搜索追查,可惜附近山林连绵又不熟悉地形,人数少了根本不顶事人数多了又不值当。 深更半夜外头寒等呼啸,让弟兄们顶着寒冷还有疲倦就为了区区几个捣乱分子,就算张帆气昏了脑袋想要乱来,手下那帮军帅师帅们也不会答应。 等到第二天天明之际,那些烦人的袭扰手段终于彻底小时无踪,整个营地里哈欠连天将士们个个无精打彩,张帆就算心头再恼怒也不得不多让手下弟兄多休息一段时间才再次启程。 第166章战前宁静扰人心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看着大柱山出口外的平原旷野上,似乎无穷无尽看不到边际的太平军队列,吴可站在山口后方不远处的山头上长长叹了口气。 “妈的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都到这份上了不拼上一把岂能甘心?” 马千户肉球般的身子好一阵瑟瑟发抖,似乎惊恐过度竟然奇迹般平静下来,难得的血勇一把。 “自是如此,我都准备了这么久,又生生拖住了长毛张帆部小半天,怎么可能轻易退却?” 吴可轻轻一笑,不着痕迹安了马千户的心:“不知道大人你跟北面联系得怎么样,能不能得到崇阳几县有限支援?” 他不是卤莽之辈,背后可是有朝廷支持的,要是还不知道请求附近清军支援一二的话,那真就是傻子一个了。 马千户苦笑着一摊双手,无奈道:“那那么容易?” “怎么,他们不愿意出兵支援?”吴可眼神一冷问道。 “他们哪有那资格派兵出境作战?”马千户继续苦笑:“没有总督或者巡抚衙门的命令之前,他们是不会轻举妄动滴!” 有些话他没说出口但大家心知肚明,就算有支援命令下来,面对长毛张帆部主力,那些各县同僚也会找到各种借口推脱扯皮滴。 “嘿,说来说去靠人不如靠己,只是他们倒霉的时候别怪咱们不帮忙就成!” 吴可冷笑,对此并不感到失望,意料之中的事儿。 马千户肥脸上突然有些犹豫,期期艾艾问道:“吴老弟,你真的有抱窝么?” “有没有把握,全看这两天的表现了!” 听出了马某人心中的担忧,吴可轻笑着说道:“只要咱们能顶住长毛一天左右的攻势,然后再按照计划步步后撤拖延时间,除非长毛跟咱们打持久战,否则他们拿咱们没多少办法滴!” “这就好这就好!” 其实这样的解释马千户已听过多次,但相隔不长时间他总要再问一次,不然心中实在不托底哇。 “李大人,民团那边没问题吧?” 安了马某人的心后,吴可把头转向另一边的李青山身上。 “老弟你放心就是,民团打仗不行维持沙堆到大柱山的后勤没啥问题!” 见问到了自己,李青山清瘦的脸上露出自信神色。 吴可轻笑着提醒道:“不久后勤支援要跟上,真有需要的时候要能上得了前线杀得了人,李大人你最好事先有个心理准备,同时分配人手的时候注意一下!” 李青山脸上神色颇有些犹豫,特别是看到相隔近里处那似乎无穷无尽的太平军阵列,眼神一阵闪烁很没底气道:“这个,我会特别关注滴!” 说起他来也是倒霉催的,好不容易跟着吴可剿匪混了个官身,在护卫队变成乡勇队之后,又及时打点关系在县城弄了个实权官职,怎么说都算混入了上流社会,以前的前景一片光明。 谁知风云突变,长毛乱匪突然杀到,就连知县大人都在长毛围城之前狼狈逃窜,他一个小小官僚哪敢待在县城找死? 跟着几位衙门里的同僚逃出县城,他第一时间回到沙堆老家,招呼儿女妻妾收拾细软就准备继续跑路,先到崇阳亲戚家避一段时间再说。 谁知道这时吴可突然找上门来,明言需要他和手下沙堆民团的帮助,准备在大柱山出口位置暂时挡住长毛乱匪的北上。 他当时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吴可这小子得了失心疯,长毛乱匪可是拥有近万士气高昂的人马,就乡勇队那点人手也想阻挡人家? 刚开始他自然不肯答应,这不是拿自家小命开玩笑么? 后来他还是答应了下来,打算留下来看看情况再说。正如吴可那小子说的那样,故土不是那么好离滴,他们李家基业全在沙堆,万一要是失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过来。 特别是当他知道马千户也参与了这个看似疯狂的行动,把自家前程都赌了上去,顿时放下一半担忧稍微多了那么点信心。 尼玛姓马的竟然没跑,真真是太让人意外了。 如果说他对吴可并不是想象当中那般放心的话,对马千户的选择他自然免不了高看一眼,既然人家堂堂五品千户都敢将前程押上,他跟着稍微冒点险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可是个极好机会,只要是按吴可说的那样,长毛主力急着前往武汉参战,根本不可能在通城多待,只要他们能稍微阻一阻长毛乱匪的前进势头,啊绝对是大功一件。 光是分润功劳,就足够他的品级再上一阶,说不定还有可能暂时主持县衙事务呢! 于是,带着既惶恐又期待的心情,他亲自坐镇沙堆民团,一边接收其它乡镇逃奔民团青壮,一边辅助乡勇队掌握地方治安。 短短几天时间内,手下民团人数便疯狂增长了过两百,达到了竟然的三百出头。手头实力急速膨胀之下,信心也跟着大了不少。 再一次跟着乡勇队操练巡逻,不知怎么地他竟有种早已习惯的错觉,听着吴可的各项指令心神竟逐渐安定下来,就像以前合作剿匪时那样。 有时候他都想骂自己一声贱骨头了,怎么对一个不足二十岁的年轻小子如此言听计从了? 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吴可这家伙确实有本事! 沙堆民团负责大部分后勤事务,他这个后勤主管之一知道了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和布置。 知道得越多,他心中的自信也越强,对接下来与长毛的战斗多了几分期待。 如果要他评价吴可布置的话,只有一个词能形容:狠毒! 当然,这些事情他心里想想就成,是不会跟任何人交流感想的,就是家人儿女也不成! 只是信心变强归变强,可是当他看到那一眼几乎望不到头的长毛队列时,心中恐惧依旧忍不住升腾而已。 要不是吴可还有马千户就在身边,他真有一种转身就逃的冲动! 不过事已至此,多想无益还是老老实实做自己的事情比较好。 当然他也多留了几个心眼,身边随时都跟着几个心腹弟兄,都是以前跟吴可剿过匪见过血的胆壮角色,一旦情形不妙立刻转身就跑。 幸好之前他便将妻子儿女全部安排妥当,真出了意料之外的事儿也不至于太过措手不及,只他单身一人的话无论做何选择都没有问题。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吴可这小子竟然把沙堆民团当作了后备队,乡勇营经过紧张扩充不是有五百多人了么,难道这么多人还不够用? 这让他很有些为难,民团青壮可以说就是他最大的资本,在这样的乱世当中手头有人比什么都强。要是手下民团青壮都在这拼光了的话,就算计划如吴可说的那般顺利,以后也没他多少事儿了。 世道就这么现实,除非他声望着著名头响亮,随意都能再来一只规模不小的队伍,否则民团那三百多弟兄就是他最后的保障。 当然,眼下长毛兵临城下情势危急,他自然不会大煞风景的说什么反对的话,只是在心头暗暗做出了保存实力的决定,局势真到了不可收拾的时候,特也顾不得其它先保住自家利益为先。 不得不说,短短一个来月的官场生涯,让这厮学会了许多也现实了很多,可是一切往利益上看了。 只是让李青山都没想到的是,大柱山阻击战竟然打得那么惨烈那么疯狂,心中的小九九根本就跟不上形势的反复变化,只得被动的根据战局的急剧变化,而跟着不断调整改变…… 第167章战鼓轰鸣杀声起 长毛大将张帆做事还是很讲究滴…… 或许仗着自家兵力优势巨大,一时把自个当成了正统看待,根本就没将乡勇营一帮残余‘败兵’看在眼里,觉得灭杀只是随手而为的轻松事儿。 尽管乡勇队在险要处建起高大城墙,大柱山地形又十分不适合大军团作战,乡勇队明显摆出一副‘视死不从’架势,可张帆依旧按照‘正规流程’派出使者,要求乡勇队上下投降输诚。 结果自然不了了之,张帆得信后也不恼怒,指挥手下近万将士摆开了架势准备猛攻。 “尼玛这才叫人多势众啊!” 站在两米高的粗糙木墙上,吴可看着那如黑云压顶一般扑来的好几千太平军战士,忍不住冲身边的小弟笑道。 “估摸着有一个师帅的人马了吧?” 水牛握紧了拳头,不在意的笑了笑:“人多没有什么用,这咱们这么点地方五百人都嫌多!” 既然要跟太平军作战,太平军的编制情况自然要有所了解,与清军编制不同太平军是以师帅作为基本作战单位,一个师帅两千多人马,完全可以应付一场小规模野战。 “好了,开头的战斗交给你小子了,一切按照计划行事别给老拉稀!” 见太平作为进攻箭头的那个师帅已经整理完毕,在轰隆隆的战鼓声催促下缓慢逼来,吴可拍了拍水牛的肩膀,而后在身边亲兵护卫下回到后方小山头上的临时指挥所。 “你小子,刚才长毛使者过来的时候,怎么不多拖延一点时间?”马千户早已等在那,见面就忍不住埋怨道。 “有意思么?” 吴可不答反问:“都到这份上了,再耍这样的小手段会降低士气的,又不可能直接拖延到晚上,搞那小动作只会让人瞧之不起!” “算拉不跟你说了,看长毛发动进攻了!” 马千户脸上肥肉一阵颤抖,突然脸色一变惊呼出声。 吴可猛然回头,却正好看见原本缓慢前压的太平军进攻部队,突然分成十几股百人规模战队,以三个连在一起的百人规模卒作为攻击箭头猛然前扑。 而在箭头后面,跟着两个卒的太平军后续箭头部队,或抬云梯或肩扛沙包迅速跟进,只等前方同伴与敌接触第一时间立即跟上,将那条阻路的巨大壕沟填平以供后续部队能够不守阻碍源源不断增援而至。 “放箭,放箭,放箭!” 水牛一直紧张关注太平军攻击部队的一举一动,眼见敌人前锋部队已经进入弓箭射程范围,当即毫不犹豫命令开火。 咻咻咻…… 早已准备多时的弓手立即拉弓放箭,一只只利箭‘砰砰砰’离弦飞出,在空中划过道道美丽弧线,带着死亡和冰冷尖啸狠狠向太平军前锋部队头顶落下。 啊…… 一声接着一声凄厉惨叫传来,只一瞬间便有好几十太平军前锋战士倒在箭雨之下,鲜血顿时染红了身下泥泞地面。 “三段式射击,不要停不要停!” 眼前第一波箭雨便有如此巨大收获,水牛心中兴奋猛一拍巴掌,随意将掌心惊出的冷汗在身上擦了擦,高举钢刀凄厉大喊道。 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 一波接着一波箭雨从粗糙的木头城墙,还有两边山林高处飞射而出,每一波箭雨起码都要带走十来条太平军前锋战士的生命。 凄厉的惨叫声连绵起伏,一位位刚才还生龙活虎的太平军战士倒在血泊中,不过短短刹那便有超过五十人伤亡。 可其它太平军前锋战士对此视而不见,一边高举小小木盾一边挥舞手头钢刀疯狂呐喊,脚步不停速度飞快向不远处的大柱山出口城墙,还有城墙前面的巨大壕沟扑去。 可让他们心头发寒的是,天上落下的箭雨没完没了,好象永远没有停歇的时候,虽然稀疏却永不停歇向他们泼洒死亡的箭雨。 短短百米距离冲锋,作为先头兵的太平军三个卒人马,等他们冲到距离城墙前的巨大壕沟不足十米时,三百多人只剩下两百不到而且不少身上还挂着晃悠悠的利箭,身上鲜血横流手脚发软能剩下多少战力是个疑问。 “标枪手,准备,投!” 冲到三十来米距离时,跟在先头三个卒人马伸手两个卒的太平军战士,终于可以给前头战友提供箭雨掩护支持,跟大柱山出口城墙上的乡勇队弓箭手玩起了对射游戏,这让那作为先头兵的太平军不足两百战士身上压力一轻。 可就在这时,水牛那刚刚过了变声期还有些尖锐嘶哑的嗓门又响了起来,不等作为先头兵的太平军战士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见前方山口城墙后头突然飞起一片‘短矛’,不过眨眼功夫便在空中划过一道道优美弧线,就如下雨般落在了太平军先头兵的头上身上。 接下来让交战双方所有人马毛枯悚然的一幕出现了…… 那几十位冲得最靠前的太平军先头兵措不及防之下,连惊呼声都来不及发出,便被一根根从天而降的标枪直接从脑袋上身上穿过,而后带着一条条残破身体狠狠扎入松软泥泞的土地上。 顿时,距离大柱山出口城墙前壕沟不足十米地方,躺倒一片残破不堪的尸体,鲜血瞬间便将周围土地染成一片通红。 被如此惊人场面一吓,跟在后面冲锋而至的太平军先头兵紧急刹车,一个个面带惶恐站在那一片鲜红的标枪林前,双眼无神不知该如何是好? “射箭射箭,覆盖射箭不要放过这帮长毛!” 如此大好良机水牛岂会错过,他刚才也被大片标枪的惊人威力给吓了一跳,之前训练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会出现如此恐怖情景。 还好之前剿匪时早已见过血和尸体,能够很快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见那帮后续太平军先头兵被吓得止步不前,立刻呼喊惊醒身边弓箭手,要他们迅速放箭不要放过如此大好良机! 咻咻咻…… 又是一片连绵不绝箭雨落下,伴随着一声接着一声凄厉惨叫,被刚才恐怖场面惊得愣了下神的太平军剩余先头兵又倒下去一大片,剩下来的不足百人再也没了冲锋勇气,不知哪个突然发一大喊顿时狼狈而逃。 就连跟在身后作为支持力量的那两个卒人马都被冲散,然后不得已慌急跟着跑路,将后背露了出来在乡勇队箭雨追击下又倒下好几十人。 乡勇队与太平军张帆部的第一战,就以太平军先锋试探部队损失惨重狼狈撤退告终。 呜呜呜…… 乡勇队还来不及庆祝第一战胜利,太平军中军方向便传来悠扬苍凉的号角声,伴随轰隆隆的战鼓声猛然炸响,号旗飞扬又一队太平军战士站了出来,好似根本就没受到之前失败的影响,排着整齐的作战队列缓缓前行。 “快快快,拉不动弦的家伙赶快后撤恢复,换第二队弓手上来准备!” 水牛猛擦了把脸上因为紧张泌出的汗水,破锣嗓子好似连珠炮似的响起,刚才一连发了十来轮箭雨的弓手们就像受惊的兔子,在各自伍长和什长的吆喝招呼下,迈着急促但却整齐的步伐退出了第一线位置。 后备的弓手立刻从另一边冲了上来,一个个精神抖擞满脸自信,刚才的短暂胜利可给了他们极大勇气和信心。 就在太平军先锋师帅对第二拨攻击旅帅做最后调整时,乡勇队方面已经完成了前后两队弓手的置换和交接,新一轮的战斗在震耳欲聋的战鼓声中,又一次拉开了惨烈的帷幕…… 第168章信心满满御强敌 军旗烈烈,号旗飞扬,战鼓喧天,号角齐鸣…… 箭雨纷飞,标枪如林,喊杀震天,血流成河…… 这就是战场,最残酷最血腥的战场。 在通城县城与辖下沙堆镇交界某个不起眼的地方,通城乡勇队主力与太平军张帆部正展开惨烈厮杀。 太平军刚开始时有些大意,连续派出三拨旅帅级人马,在乡勇队远中程攻击手段齐备的打击下很快败下阵来,荒芜泥泞的交战区域短短时间便躺下了六百来具太平军尸体。 反观乡勇队,由于准备充分再加上地形优势,在与太平军先锋人马的箭雨对袭中只损失了区区五十来位弓手和身边的护卫,其中还有一小半只是受伤而非战死,可以说得上首战大捷! 可接下来太平军立刻调整策略,除了派出一个旅帅级单位继续与大柱山出口城墙上的乡勇队激战之外,两边的平缓山林也各派出半个旅帅级单位做试探性攻击,一下子让乡勇队陷入极为被动局面。 “不好,长毛分兵从连边包抄过来了!” 站在临时指挥所外,一直紧张关注战局的马千户,冷不防惊呼出声。 “大人你就放心好了,我早有准备长毛是讨不到好处滴!” 吴可就站在旁边,闻言轻松安慰了句。 果然,分兵进入两旁低缓山林没多久的一个旅帅级太平军部队,深入山林还没十米距离便遇到了大麻烦。一声接着一声惨叫传出,紧接着甚至还有剧烈的爆炸声和滚滚浓烟腾空而起,半个时辰后两拨太平军部分狼狈的从山林撤了出来。 “还是你小子有手段,都在山林里布置了些啥?” 见此,一直紧张关注揪着颗心的马千户,终于彻底放下心来有闲情跟吴可开起了玩笑。 这时,正面进攻的那一个旅帅级太平军部队在损失了三成以上人马之后,终于顶不住压力败退了,这让马某人心情更加放松。 “没什么,一些小陷阱而已,还有蚊子他们也都分布在两旁山林!” 吴可轻笑出声,急忙挥手示意身后等待多时的卫生队上前帮忙。 看了眼天空低沉的乌云,又看了看不远处战鼓号角声都小了不少的太平军张帆本部,心中一直压着的那块大石终于彻底搬开,可以好好放松放松一下。 他怎么也没想到,战斗竟然进行得出乎意料的顺利,仗着大好地利乡勇队一口气击溃了太平军四拨旅级人马的攻击。 不过乡勇队自己也不轻松,别看水牛一直坚守在大柱山出口建起的城墙上,好象手头力量依旧还能坚持。 可吴可明白,之前储备的大量守城物资基本上消耗一空,刚才后勤方面的心腹弟兄悄悄汇报,战备仓库里的箭矢已经不多,最多还可供前线所有弓手二十轮齐射便会消耗一空。 还有在战斗中表现精艳的标枪,基本上已经消耗干净,后方乡勇队总营不得不临时抽出一部分资金,雇佣周围村民帮忙赶制。 最让吴可头疼的是,城墙前方那道巨大壕沟,在刚才太平军的第四拨进攻中已被彻底填平。再想像之前那般隔着壕沟给予太平军巨大杀伤的好事,根本想都不用想。 一个个消息从前方城墙上传回,此战歼敌数量已明显不如前几次,我方人员伤亡情况加重,一次性倒下五十来位弟兄。 不久之后负责两边山林的蚊子也传回消息,临时增补给他的人手也损失了十来位,杀伤杀死敌人在一百左右,不过进山二十米之内的所有陷阱几乎全被触发,想要打退太平军有可能的再一拨攻击十分困难。 情况到了这里,对乡勇队而言变得十分不利…… 他可不想在此地损失太多人手,否则的话之后的计划根本就不好展开。 吴可当即召开紧急临时会议,商讨如何解决人员方面的损失问题。 在会上,他通报了乡勇队的辉煌战果,认为只要准备得当,阻挡长毛张帆部几天不成问题,关键是人员消耗太快。 与会几位又是高兴又是担忧,高兴的是他们给予了长毛张帆部‘重创’,等将胜利战报传回武昌后铁定少不了大家的功劳,升官加爵顺理成章,这让把身家前途赌上的诸位如何不高兴开心? 担忧的是乡勇队人手就这么多,经过四次与长毛进攻部队的战斗,损耗已达到惊人的过百。而且随着城墙前的壕沟被填平,地利优势再也没之前那般巨大,损失的人手只会更多,这样一来乡勇队可承受不起。 马千户倒是想让手下那百多位乡勇营青壮上前线,可惜吴可第一时间便否决了,不要说还没到那份上,这时候派乡勇营的大爷上去纯属捣乱嘛。 商量来商量去没个结果,在座的除了乡勇队核心成员之外,手头有人马的只有马某人很李青山。 可惜的是他俩手下的人马都不怎么靠谱,真上了与太平军战斗的最前线,搞不好会出现溃败,这可是在座谁都不愿出现的结果。 最后没法子了,吴可一咬牙一狠心,决定提前动用那些隐藏手段。 马千户很忧虑问道:“会不会太冒险了,那些隐藏手段使出来后,估计会引来长毛匪首张帆的愤怒报复!” 李青山跟着附和:“是啊,仗能打成这样已经非常不错,没必要再节外生枝!” “没关系!” 吴可此时也想开了,他轻笑着说道:“咱们的目标是在大柱山阻击长毛张帆部两天,最好还能多拖延几天!” “可眼下情况是,长毛虽然损失人马过千,可对于拥有近万人马的他们而言,这点损伤还是能够承受得起!” 闻言,马某人和李青山他们几个全都点头认同。 吴可继续说道:“有了之前四次进攻失败的经历,我想张帆就算再看不上咱们,也不会以为咱们没有一战之力,下一拨攻势铁定是雷霆万钧!” 这话说的,好象乡勇队再也经不起折腾似的。 “不过天色已算不早,再过一两个时辰就会暗下来,只要撑到了那时今天的任务就算完成!”吴可挥了挥拳头鼓舞道:“只要咱们能坚持到晚上,趁长毛休息的时候咱们组织人手重挖城墙前头的壕沟,等到明天开战后起码又能拖延一段时间,再加上咱们后面的布置完成计划目标也不是很难!” 好吧,既然你小子这么有信心,那就按照你小子的意思办,反正这里就是你小子说了说滴! 既然做出了决定,吴可立刻布置下去,将隐藏在附近临时营地仓库里的特制火药武器全部取了出来,在后勤青壮的搬运下很快送到前线。 “堂哥,这是要使用备用手段了吗?” 作为前线指挥官,水牛可没空闲抽身参加紧急临时会议,城楼上一大摊子事就够他们忙活得团团乱转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没办法咱们的人手损耗太大,再这样下去后面的计划根本玩不动!” 吴可此时就站在宽敞城楼上,打眼望向远处正在为下一次进攻最调整的太平军,心头不禁阵阵发凉。 果然张帆那家伙有点恼羞成怒的架势,这次正面强攻的力量一下子就增强了一倍,足足两个旅级太平军战斗部队一千来人。 这已经是大柱山出口能够容纳的进攻人数极限,要是再地方再宽敞电的话,估计太平军都有可能直接动用两千来人的师级战斗部队。 “有信心再次将长毛的进攻打退么?” 随着太平军方向的战鼓声重新响亮震耳欲聋,吴可只是冲着水牛大声问了这么一句。 “当然有信心!”水牛满脸自信大声回答…… 第169章惨烈拼杀损失重 “杀杀杀……” 一位位太平军战士满脸凶悍,奋不顾身迎着纷飞箭雨,悍不畏死冲向大柱山出口处那道两米来高的简陋城墙。 此时的简陋城墙下已经堆满太平军战士尸体,更被后面源源不绝跟上的太平军战士冲击得摇摇欲坠,一副好象随时都有可能散架的迹象。 这帮家伙好似疯了一样,在震耳欲聋战鼓的催促下,双眼通红好似受伤的野兽,嗷嗷叫着奋力将手中钢刀挥出。 睬着战友的尸体,身子一翻就跃过那道两米来高的简陋城墙,直接跟那帮可恶的乡勇营渣滓门对门面对面的疯狂拼杀。 疯了疯了都打疯了,不仅伤亡惨重的太平军打红了眼,就连驻守大柱山出口简陋城墙上的乡勇队战士也疯狂了。 刀来刀往血肉横飞,咆哮嘶吼宛如野兽,不是你人多势众压得我抬不起头,就是我刀快心狠直接致你于死地。眼睛睁得大大的连眨都不敢多眨一下,生怕一个不防就被不知哪捅来的刀子干掉。 只见一位身材不高却格外精悍的太平军战士手中刀光闪亮,一把钢刀舞得团团乱转灵活异常,跟在那帮被热血冲昏了头脑的同伴伸手,抽冷子便给正专心应敌的乡勇队青壮一下。 这家伙狡猾得很,知道如此混乱局势下,根本容不得他又再来一刀得机会,除非他想被拖住然后被围殴而死。他就像一条战场上的游余,顺溜滑手来去自如,不时从侧面背后被敌人一下子,然后转身就走决不恋战。 这不,他跟着两名勇武异常的同伴身后,轻松杀上了完全用粗木建成的简陋城墙,一刀在身侧一位敌人肩膀上划拉出一条血口,身子一闪又绕到了另外一头,配合跟前同伴战友将对面敌人砍翻在地。 这时,他瞥见身前不远处有一位勇悍异常的敌人,年纪看起来不大却是凶悍得紧,手中一把比平常钢刀大上一号重上不少的大砍刀舞得虎虎生风,周围的太平军悍卒根本近不得身。 更让他侧目的是,这家伙脚下起码躺下了五六位军中同伴,还不时吆喝指挥其它敌人青壮做出调整部署,没想到竟然还是个头目。 他顿时便动了心思,左右揪了揪发现没人注意自己,手中刀光一收悄悄溜到了好几位太平军同僚身边,指了指那位生猛得很的乡勇队小头目,几人呼啸对了个眼色一边战斗一边慢慢向那边靠拢过去。 “小子去死吧!” 等到距离那彪勇小子不足五米,几人一把逼开身边敌人暴起发难,几把雪亮钢刀不分先后几乎同时砍向那位威猛青年,似乎想将他一招毙于刀下,于暗地里鼓动发起这次突袭的那厮,在同伴突然暴起发难的当口没去凑热闹,不声不响绕到了那威猛青年侧后方,手这钢刀暗芒吞吐就像侍机而动的阴冷毒蛇,只等机会一至便会突起发难。 那被几人突袭的乡勇队彪悍青壮正是水牛,那一身武艺不是盖的,虽然年纪不大却也是身经百战,见附近本来与其它乡勇队青壮厮杀的几位太平军悍卒突然暴起发难,顿时心道一声不好立即做出反应。 手中加了料的大砍刀横扫而出,瞬间便将两把直奔要害而去的钢刀挡开,至于另外两把钢刀则直接用肩膀跟背后硬挨下来。 就是这时! 一直在左右侧后方游走那厮突然动了,两个跨步冲前手中钢刀划过一道凄厉白线,挂着凌厉呼啸直奔水牛脖子而去。 水牛肩上和后背的皮甲被划出两道长长口子,就连内衬的棉甲都被削得翻卷开裂,两道狰狞却不深入的伤口流出汩汩鲜血。 一次面对四位太平军悍卒暴起发难,他应付得极为吃力只是一下便受了伤。还好身上装备足够顶事,这样的伤势对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剧烈的疼痛反而刺激得他凶性大发,手中砍刀一划不管不顾冲着最近那位太平军悍卒猛劈而去。 可就在这时,侧后方突然传一声凄厉尖啸,一道冰冷寒气直扑脖子而来,他心头一惊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砰! 就在水牛心生绝望,以为自己这次铁定挂掉之时,突然从身后伸出一杆长柄钢刀,‘砰’的一声与偷袭钢刀猛烈撞击在一起,激起一串亮眼火星。 “水牛你个混蛋怎么回事,老子不是一再告戒过你不要逞强么?” 堂哥吴可愤怒的咆哮,在水牛此时听来简直犹如天籁,心中顿时一片狂喜,手中砍刀更是毫不犹豫直直砍入身前太平军悍卒脖子当中。 还不等他继续拿剩下三位太平军悍卒怎么样,身后突然涌出十来乡勇队好手,只一个眨眼间便将水牛身边所有太平军悍卒全部砍翻在地,看得水牛一阵目瞪口呆不知哪跑出这么多弟兄? “你小子发什么呆啊?” 反手一刀将那胆敢背后偷袭的小逼砍翻在地,吴可擦了把脸溅到的血迹,狠狠拍了水牛脑袋一下大声问道。 “没,没事,堂哥你,你怎么上来了?” 水牛这才从厮杀的混乱状态中清醒过来,看着堂哥吴可笑吟吟的脸,忍不住心中一阵感动:“堂哥你怎么上来了?” “我看你快要顶不住了,所以带着人过来增援一下!” 吴可笑着指了指那帮犹如虎入羊群般的增援乡勇队青壮,不过几个呼吸功夫便以强大攻势将几处刚刚立稳脚跟的太平军悍卒重新赶下了墙楼。 原来吴可在后方指挥调度,协调大柱山出口城墙方向还有两边山林中的战斗,哪里需要人手就支援哪里。 他并没有插手集体的一线作战,总不能什么都自己上吧,那要手下那帮小弟又什么用? 乡勇队核心成员从来都没停止过学习提高,每战过后少不了经验总结有则改之无则嘉勉,就算日常训练中出了什么问题都会第一时间得到重视。 这么一点点潜移默化,水牛他们几个身上的懒散慢慢消失,又经历过延绵全县的剿匪战事,现在也算是有摸有样指挥个百八十人火并不成问题。 就是吴可自己都在学习提高,随着手下小弟越来越多,以前那种粗放式管理越来越不适应形式了,必须跟着改变。 眼下不趁着还能硬度多积累点经验,等以后人马更多了管不过来那乐子可就大发了。 等到乡勇队重新稳定了城墙防御之后,不等被赶下去的太平军反扑,一簇簇闪耀烟花突然激射而下,‘砰砰砰’一连串爆裂声响起,一团接着一团熊熊烈焰升腾而起,将城墙下放很大一片区域变成熊熊火海。 叮叮叮…… 前路有火,太平军又不是神打战士不怕火烧,瞪着那片火海也是没辙,这时负责指挥作战的督军眼见事不可为,不得不再一次恨恨鸣金收兵。 太平军第五次也是岂今为止最为凶猛的进攻,在乡勇队上上下下的努力下,终于再一次被挡了回去。 强忍着火油焚烧尸体带来的种种难忍恶臭,吴可和支援而来的乡勇队青壮,一边帮忙收拾战场一边等待统计伤亡结果。 看着被残肢断臂还有鲜血染红的城楼地面,吴可心中涌起一丝不安感觉。 尽管已经有了那么一丝丝准备,可等吴可知道此战乡勇队的具体损失之时,依旧忍不住一阵头晕目眩身体摇晃,胸口实在堵得慌差点一口逆血喷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损失竟然如此之大,大到了他几乎难以接受的地步…… 第170章临时休战费心思 上百人的伤亡,足足上百人的伤亡…… 尼玛这损失真的太大了,大得吴可都有些受不了。 不是见不得这么多伤亡,只是觉得在大柱山出口就损失这么大,有些不太值当了。 还是太大意了! 太平军果然不是盖的,乡勇队在拥有地利优势的情况下,竟然还打成了这副摸样,伤亡比大概在一比三左右,真是惊人的战斗力。 要知道乡勇队为了应付太平军的这波冲击,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剩下的所有箭矢全部消耗一空不说,那种镶了铁片石子杀伤力不小的特制爆竹,还有黑火药动力的爆烈火箭都是杀伤力不弱的玩意,单单这些玩意使唤出来,起码放翻了近两百太平军悍卒! 也就是说,在面对面的战斗中,乡勇队和太平军的伤亡比例达到了惊人的一比一,而且乡勇队还拥有绝对的地利优势! 两米高的木制城墙不算什么,可在瞬间便能决定生死的战场,翻越城墙时那一刹那就能让很多太平军悍卒永远闭上眼睛。 就是如此,翻上城墙的太平军刚刚超过五十人,却造成了乡勇队近百人的伤亡,实在可以说得上触目惊心。 这还是乡勇队青壮练有一套小组配合战术,在激烈的战斗中能够弥补武艺不足的问题,不然乡勇队的损失只会更大。 尼玛这还怎么守下去? 吴可一边听着水牛汇报损失情况,一边在心里琢磨着接下来的战事。 太平军经过五轮攻击失败,损失人马上千左右,可对于近马人马而言这算不得什么。尤其农民起义军的特点就是队伍发展速度快,相信等太平军张帆部杀到武汉三镇的时候,人数铁铁过万搞不好近两万都不是没可能。 所以拼消耗绝对不是他愿意见到的情况,可是他太烟看了下天上昏沉的乌云,估摸着离天黑最少还有大半个时辰,足够人多势众的太平军再发动一波凶猛攻势! 乡勇队再也经不起折腾了,短短大半天时间内损失的人手竟然逼近两百,一下子去了近四成,搁谁身上都承受不起。 尽管他手头还有三百民团青壮,乡勇营那一百多残兵败将可用,但这帮家伙他实在不放心得很呐。 再说了,此时大柱山临时驻地的人手并不充裕,乡勇队二百五十左右人马眼下能用的不足百,乡勇营只留下五十来青壮作为后勤押送保障人员,民团也就上百青壮作为总后备队使用。 刚刚那一波战斗,太平军不仅仅对大柱山出口处那道临时简陋城墙发动猛烈攻势,起码还有一个多旅级编制太平军人马分散攻入两边山林。 危急时刻,那一百多特意挑选出来,跟随乡勇队剿过匪见过血的民团青壮,第一时间便分成两拨支援两旁山林,战斗最激烈的时候甚至频频向后方请求人员支持,可见情况窘迫到了何等程度? 当时吴可死死压住手头最后一股后备队不放,根本就没有理会两边山林阵地的支援要求,宁可被太平军部队冲入山林阵地腹心也咬牙不松口。 最后结果证明他是正确色,在大柱山出口临时城墙最危险的时候,他亲自率领手下后备队一涌而上,解决了临时城墙上的危机,同时再一次打退了太平军的凶猛攻势,两边山林窘迫的局势也一病解决。 可这总归不是个事儿,太平军要是再来这么一次强度攻势的话根本就顶不住,更不要说达到之前的战略目标。 “下雪了!” 吴可正琢磨着怎么撤退,又犹如安然撤退之时,突然感觉脸上一凉似乎有什么东西落下,猛然抬头望天正见一片片洁白雪花飘然落下,顿时心头一片狂喜,真乃天助也。 果然,天上突然下雪打了太平军一个措手不及,本来准备再猛攻一次的张帆部,喧嚣吵闹了一阵之后便彻底消停下来,安营扎寨准备度过注定寒冷的一夜。 见此,乡勇队上上下下全都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阵了。 “吴老弟,接下来该咋办?” 战斗稍一停歇,一直待在后方临时指挥部里的马千户跟李青山便巴巴的赶了过来,一脸惊魂未定的急声询问。 他们着实被吓到了,听着那一声声凄厉喊杀,看着那一具具被抬下血肉模糊的尸体,心中仅存的那点血勇消失得干干净净,脑中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跑跑跑,尽快远离这个危险地方! “都到这份上了还能咋办,按计划行事就是!” 这时候吴可可没什么心情跟他们闲聊谈心,说话语气有些冲。 “损失这么大,咱们是不是先避一避长毛的锋芒再说?” 马千户此时一脑门子跑路想法,哪有什么心思理会吴可话中的不爽。 “是啊损失太大了,咱们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李青山的脸色青白一片,忍不住连连点头附和道。 “后头的疏散还没做完吧?” 吴可心中冷笑,瞪着这两不答反问。 “愕,还在进行,估计再有一天就能将镇上所有居民劝走,到附近村子里躲避一段时间!” 李青山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可还是硬着头皮道:“可咱们实在顶不住了哇!” 就在太平军与乡勇队开打不久,后方早就准备好的疏散工作也开始了,乡勇队和民团留守人马深入镇子,劝说镇民们到附近村子亲戚家躲几天,免得遭受战火波及或者出了其它意外。 这工作着实不好做,镇民们可不管乡勇队跟长毛打生打死,只要不妨碍他们的正常生活就成。 所以刚开始时根本没办法下手,除了那些子弟加入乡勇队和民团的镇上家庭老老实实听从指挥服从安排,可就是这样也遭来了不少埋怨。 还好乡勇队名声不错,尽管镇民们十分不乐,不过倒也没有恶言相向的,只是暗地里抵,制不配合而已。 这事吴可交给了李青山全权负责,结果却搞成这样实在让他尴尬,同时心中对那些顽固不化的镇民恼怒异常。 “我就不明白了,老弟你为何非要将那些镇民劝走?” 见气氛有些尴尬,马千户肥脸一抖急忙出言打圆场道:“长毛虽然可恶了点,可他们针对的都是你我这样的……” 话没说完,但那意思明摆着的:长毛不祸害百姓! 尼玛你也知道啊? 吴可白眼一翻没好气道:“长毛的鼓动太厉害了,我怕等长毛张帆部过境内,镇上也留不下几个青壮了!” …… “损失这么大?” 太平军张帆部临时帅帐,张帆一张刚毅的脸上眉头紧皱。 “没办法,敌人的地利优势太过巨大,加上弓弩齐备还有些厉害火药武器,弟兄们每前进一步都得付出不小代价!” 负责指挥战斗的督军一脸无奈,损失这么大他也十分心痛啊。 “弄清楚没,敌人具体什么身份,清狗哪方面的人马?” 张帆语气有些焦躁,作为杨秀清手下得力干将,不是没在清狗手上吃过亏,但哪一次不是被几倍清狗围住,最后还不是让手下弟兄逃出了生天? 可是自从太平军从长沙撤围以来,一路之上几乎可以说得上所向披靡,没想到竟然在小小的通城吃了这么大一亏,而且还是在太平军战局绝对人数优势的情况下,这让他对敌人的身份和指挥官起了些好奇心。 “已经弄清楚了,守在对面山口处的敌人就是本地的民团武装,人数不过五百左右,其指挥官是当地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小年轻!”督军带着一脸不可思议的神色汇报道…… 第171章战火重燃振人心 有没有可能将那叫吴可的小子拉进太平军? 那督军也真不是盖的,把吴可的基础情况打探得清清楚楚,说起来真有那么一点传奇性。 这是一员虎将啊! 张帆听完了督军汇报之后,心头涌起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当然虎将太平军不缺,但吴可平日里的表现与一般清军极为不同,这就让他难免动了些心思。 吴可手下那点人马他不放在心上,可要是能策反了这么一员虎将的话,怎么说都是一分不小助力,也用不着耽误推进时间了。 此时太平军主力可是水陆并进,齐攻武汉三镇的。这要是在路上耽搁了太多时间,误了事就不好向老大们交代了。 再说了,下雪天也不是开打的好时候,还要收拢战死弟兄的尸体,分出部分人手照顾受伤弟兄,正好趁此机会试探试探反正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 “堂哥,咱们这是干什么?” 二牛一边提着木桶洒水,一边好奇问道。 “嘿嘿,等明天你就知道了!” 吴可嘿嘿一笑,指挥身边小弟往简陋城墙还有下头的泥泞地上洒水。 此时简陋城墙还有城墙下头的尸体都被处理干净,地上只留下被火油烧过的漆黑痕迹,那条埋葬了不少太平军战士的壕沟却是没法恢复原样,只得另想它法增强乡勇队一方的防御强度。 这不,他突然召集一帮负责后勤的民团弟兄,提着十几个大水桶往简陋城墙还有下面的泥泞地面洒水,引来小弟们一阵惊疑不定胡乱猜测。 结果,第二天清晨乡勇队青壮惊奇发现,从简陋城墙到被填平的壕沟一带地面,结着厚厚一层滑溜冰晶。 可还没等他们希奇这‘洒水成冰’的事儿,太平军那边的战鼓声便轰隆隆敲响,这是迫不及待想要进攻的节奏啊。 经过一晚上的缓冲,乡勇队上上下下都从之前的战斗氛围中缓过神来,一个个又充满了斗志尤其后方又增援近百青壮的情况下。 充分吸收了昨天的战斗经验,吴可意识到乡勇队除了地利优势之外,火力优势已经下到了一个十分危险的地步。 而是,他又想了一切其它孙招…… 比如,他命令手下收集布口袋子,然后又弄来了一大堆生石灰。 尽管不知道吴可打算干什么,但负责后勤的李青山出于信任,还是全心全意将吴可交代下来的事儿办好。 镇民还村民们一听是乡勇队要这些不值钱的物件,马上前后忙活,不到半个时辰就弄来了百十来条口袋,一堆各式各样的绳子。堆在了吴可面前。 看着边上疑惑万分的李青山,还有一边观战的马千户。吴可不紧不慢的拿起一个明显是老百姓的面口袋的玩意,装上了小半袋大约两斤生石灰,然后在里面放上一个特制大爆竹,将引线拉出来,用绳子将口袋绑好,这样一个简易的烟雾弹就搞成了。 身边的乡勇青壮一见,心道这不就是昨天用过的辣椒粉攻击么,只不过今天换成了生石灰而已。而是都不用吴可吩咐,一个个手脚麻利的将剩余口袋全部装上生石灰绑好,风着给太平军战士好好喝上一虎。 这玩意比辣椒粉可歹毒得多…… “老子不管你们心中如何想法,等会老子命令一下你们一定要把这些玩意扔到长毛脑袋上,谁要是给老子玩阳奉阴违那套老子要他好看!” 结果早上那仗真叫一个热闹…… 太平军悍将张帆显然有些迫不及待,或者说是恼羞成怒更准确些。 昨天晚上他派了个机灵小弟悄悄摸到乡勇队临时营地,见到吴可之后自然将张帆的拉拢意思说了一通,结果被毫不犹豫拒绝。 或许因心头不爽,也胡须因为确实赶时间,这不第二天清晨还没吃早饭,他便迫不及待亲自督战,指挥手下半个师级兵力对乡勇队阵地发起剿说般进攻。 张帆这次确实下了大本钱,要知道太平军一个师级编制足足两千来人,相比昨天做多时两个旅级编制一千来人,无论人数还是攻击强度不知要强大哪去。 结果太平军吃了老大一鼻子灰…… 那一战可以说得上惊天动地,最起码对于在后方观战的李青山和马千户来说就是这样。 太平军这次可是动了真格,就连一直没使用过的火器都搬上了第一线。 当时炮火轰鸣杀声震天,太平军难得的炮火开道吓了乡勇队一跳,幸好那些炮弹都是不爆炸的铁疙瘩,尽管将那道简陋城墙硬生生被砸出了一道不小缺口,但好在太平军后续部队纷纷在厚厚的冰层上滑倒在地,根本没法没跟给了乡勇队青壮一个喘息调整的机会。 紧接着待太平军大部跌跌撞撞,鼻青脸肿冲到外墙结了厚厚一层冰晶的简陋城墙下时,吴可一声令下几十个型号不一的袋子便从城墙上,还有两边山林高处扔到了太平军攻击部队脑袋上。 随着‘砰砰砰’的沉闷爆炸连绵响起,顿时一大片太平军战士便被四下飞扬的生石灰粉彻底淹没,结果引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大反应。 这次吴可下了狠心要给太平军一个狠狠的教训,早就等候多时的两只乡勇队精干人马,在冲锋号鼓动下从两旁山岭高处一通而下,鼻子上蒙着湿布一阵猛打猛杀,将进攻的这波太平军杀得屁滚尿流不说还破天荒的俘虏了近五十名太平军战士,真真算得上大胜一场。 …… 这莫名其妙的生石灰攻击看得李青山和马千户一阵眼直,原来仗可以这么打啊,真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同时也让不明所以的太平军吃了大亏,一战便伤亡五百出头,给了他们士气极大打击,搞得他们整个上午都没有再进攻过一次。 …… 站在简陋城楼上看着远处热闹喧嚣的太平军临时大营,吴可心中一阵感叹:尼玛他本想给太平军一个教训之后立即撤退,没想到早上那借助生石灰一仗打得那般顺利,竟然一下子就将太平军超大规模进攻给打退了,莫非老子真是块名将的材料不成? 又有了半天的缓冲时间,吴可立即对手下人马做出调整布置。 休息的时候,附近几个村子的青壮村民自发的赶了过来,一边帮忙运送后勤物资一边处理太平军溃兵来不及带走的同伴尸体和伤员。 这样的胜利是太过提气,自发帮忙的村民们又是害怕又是高兴。 再到后来就自发的给乡勇队青壮们送茶倒水,送馒头煎饼等吃食。这种待遇乡勇队青壮倒是经常享受。不过那些刚刚跟随战斗的民团青壮何曾受过如此待遇啊。接过村民们硬塞在手里吃食,吃在嘴里只觉比平日吃过的鸡鸭鱼肉好吃了不知多少倍。 这帮家伙一个个感动得差点掉泪,看得旁边的乡勇队青壮忍不住笑骂出声:跟着老子们享受了一把,最后还得老子掏钱替丫们付帐! 乡勇队就这传统,在有条件的情况下,绝不占老百姓任何便宜! 看到这一幕马千户心头真不是滋味,有这么好的群众基础,难怪吴可这小子短时间内便做得好大事业。 清晨的胜利给了他不少信心,吃早饭的时候特意凑到吴可跟前面,先说了一通恭喜有功之类的屁话,然后又表示了支持吴可继续打下去的态度,最后还不忘提溜一下士气:他马上便为吴可和乡勇队表功,这可是太平军入驻岳州以来,清军前所未有的大胜啊,必须得大肆请功…… 第172章忽悠咋呼惊镇民 “哈哈,这是应该的应该的,不然弟兄们的命不是白拼了么?” 吴可也没客气,直接笑纳了马千户和恭维和好意。 他现在还只是个区区八品外委前总,官职太小了哇。 “哈哈你小子真不客气,放心就是好处少不了你小子的!” 马千户哈哈的笑出声,指着吴可的鼻子一阵笑骂。 “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还继续留在大柱山么?” 李青山这时插话进来,按照之前的计划,能够守住今天上午就算完成任务,眼下任务已经超额完成,他不由自主便动了些其它心思。 “继续继续当然要继续,这时候咱们撤了不摆明了心中没底么?” 见李青山还想说些什么,他摆了摆笑着说道:“放心好了我有自知之明,能拖一段是一段,没打算再拼下去了!” 听了这话,不仅李青山就连马千户都暗地里松了口气,他们还真怕吴可被一时的胜利冲昏了头脑。 既然吴可脑子还算清醒他们也就放心了,拍着胸口保证会将后方的事儿办得妥妥当当,特别是吴可交代下俩的镇民迁移计划。 …… “诸位乡亲父老,诸位乡亲父老,今晨乡勇队在大柱山打了个大胜仗,歼灭长毛乱匪上千!” 沙堆镇繁华喧闹的十字街头,一位身着勇字号服的年轻后生大声嚷嚷道,顿时吸引周围一片好奇关注。 “好哇好哇乡勇队又打了胜仗,不会是咱通城的常胜军!” “真的很厉害啊,我可听说长毛在外省把官军打得屁滚尿流,没想到却在咱们的乡勇队手头吃了大亏!” “哈哈,既然如此咱们用不着躲了吧,长毛不是干不过乡勇队那帮娃娃么?” “……” 显然,乡勇队‘再次’胜利的消息引起了周围镇民和赶集村民们的极大讨论热情,一个个瞬间化身时事评论员纷纷大声发表自家意见,满脸兴奋口沫横飞要多热闹就有多热闹。 “嘿嘿,什么狗屁大胜估计是蒙人的吧?” 在这样的场合,绝对少不了那些唱反调说怪话的家伙。 “是啊,真要是大胜的话,为什么乡勇队还要咱们到附近村子里躲几天?” 又有‘真相帝’跳了出来,毫不客气给兴奋的酱油党们泼冷水。 “你们这两玩意就知道说丧气话,亏得乡勇队大仁大义将河边的良田租给你们呢!”这时有‘知情帝’跳了出来发声反驳道:“尼玛也不看看乡勇队才多少人,长毛又有多少人,两方可是差了足足近二十倍,乡勇队还能连胜几场,已经酸得上厉害非常了!” “那乡勇队顶得住长毛的攻势么?”这时候又家中子弟参与乡勇队的农夫担忧问道。 “我看悬!” ‘知情帝’说出一个让大家很难接受的事实:“不然乡勇队也不会这么急着叫咱们去村子里躲一躲!” “可我不想离开啊!”人群中不知谁嚷了一嗓子。 “是啊,眼见日子慢慢好过起来,我可舍不得家里那些坛坛罐罐!” “对,我也不想离开,生意正红火着呢!” “……” 一时镇民们议论纷纷满脸激动,好似离开镇子几天就活不下去似的。 “哼,你们这帮家伙真是不知死活,长毛可不是什么善茬,凡是跟乡勇队有关联的都吃不了兜着走!”这时人群中‘恐吓帝’出现。 “别听这家伙胡说,长毛军纪严明从不找老性百麻烦……”这位就不知道是‘知情帝’还是‘内应帝’了。 “呸你个混蛋才是胡说八道!” 之前那位‘恐吓帝’不甘示弱破口大骂:“尼玛长毛在乡勇队手上连连吃亏,损失了好几千人马,要是长毛放过此节老子第一个不相信!” “是啊是啊,长毛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和乡勇队关系密切之人?” “这可如何是好,要不还是到附近村子亲戚家躲几天?” “是啊还是小心为上,谁知道长毛过境会不会狂性大发?” “……” 围观镇民又一阵议论,一股恐慌情况在人群中迅速蔓延,百姓们就是如此轻易就能被危言耸听的话语动摇心志。 “乡勇营马大人来拉!” “马大人来了,大家快让让快让让!” “马大人有话跟大家说,诸位安静诸位安静……” 就在镇民们惶恐不安时,突然人群一阵骚动一小队精干乡勇青壮走了进来,护卫着身宽体大的马千户慢悠悠走了过来。 “诸位乡亲诸位父老请听我一言……” 马某人真有些着急上火,不过在一众镇民面前他还是强耐住心头急切,慢条斯理跟周围镇民通报大柱山战报,最后眉飞色舞表示长毛在乡勇队战士的英勇抵抗下损失惨重,乡勇队获得了难得胜利云云。 周围镇民听得好一阵热血沸腾,只恨不得自己也加入乡勇队战斗行列,不过他们更加关心自家事儿,特别是长毛过来后会不会报复这样的事情。待马千户话音停顿之时,几位胆子大的便迫不及待询问开了。 “大人,乡勇队让长毛伤亡惨重,长毛过境时会不会报复咱们?” “大人乡勇队还能坚持多久,长毛……” 一连串问题问得马某人心花怒放,忙不迭将早有腹案的说辞道出,他也不讳言长毛军纪好成可不能保证会不会队镇民下手,因为他们在乡勇队手上吃了大亏,报复的可能性不小。 同时特也表达了乡勇队坚决抵抗的意志,不过乡勇队与长毛之间人数相差太众,估计抵抗不了多长时间大柱山便回失陷。 他建议镇民们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在长毛过境期间去各村亲戚家避一避,免得出现意料之外的危险或者被长毛强拉了壮丁。 同时他温言安慰被吓住了的镇民,长毛急着赶路不会在沙堆待上多久,只要避过最危险那几天就好,他还警告镇民千万别抱侥幸心理,真要是出了什么事乡勇队都没啥实力救援云云。 总之说了一大通,好的话的统统倒了出来,让镇民们自己判断是否出去避上一阵子,对于选择配合的镇民乡勇队会大力帮助他们滴。 经过这事许多镇民感觉还是安全第一为要,回去之后收拾了一下,便带着老婆孩子投奔附近村子亲戚去也。 当然也有不少不信邪的,不愿意离开镇子损失利益,这些人乡勇队也懒得多管,反正话已经说出口后果自负,乡勇队已经做得够多了。 等到当天晚上的时候,整个沙堆小镇已经空了一大半…… …… 不说沙堆小镇发生的糊糊事儿,再说大柱山这边。 吴可真没想到,早晨这一战不仅消灭了五百出头太平战士,还缴获了不少极缺的物资。 其中单单单弓便有五十来把,配套利箭七百来枝,足够再来一场小型战斗的需要。至于钢刀等制式武器数百把,棉衣号服两百来件可以说收获极丰。 吴可顿时乐得见眉不见眼,有了这皮物资支撑乡勇队抵抗起来的底气更足了几分,起码像昨天那样的消耗战拼个一两场不成问题。 他猜测估计太平军昨天在这上头吃了不少亏,这才调集全军大部分弓箭集中使用,结果没想到被乡勇队一顿怪招搞翻,全便宜了乡勇队和他吴某人。 呵呵,希望太平军再次犯浑送点军用物资过来,这样他就不用为某些军用物资损耗太大犯愁了。就算手头一时有多余的军营物资,也可以储存起来慢慢消耗嘛,或者干脆跟‘友军’换点需要的物资和银钱,这样乡勇队做事才能底气十足心里不慌嘛…… 第173章各自心思皆不同 “丫的,李青山这家伙真是……” 处理完了早晨战斗之后的一揽子善后事儿,吴可便一脸不爽的回到了附近山腰处的乡勇队临时营地。 这是为啥呢,话说打了整仗不应该心情愉悦的么? 刚开始时他心情确实不错,可是当他把心中想法告之李青山的时候,结果却引来李某人的强烈反对,两人在临时指挥所里大吵了一通心情好得起来才怪了。 他俩又是为啥吵架呢? 原来吴可看到乡勇队人手确实不足,准备调用沙堆民团青壮上前线了。 李青山早就防着这一点了,一听吴可的想法顿时炸了毛,坚决不同意吴可抽调本来负责后勤运输的上百有实战经验的民团青壮全部加入战斗序列。 这些民团青壮可是他的命根子,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轻易放手! 他认为乡勇队之前做得已经足够,最好能够见好就收,按照原本计划慢慢与太平军磨,一直磨到太平军不得不离开为止。 吴可自然有自己的想法,尼玛就算想要见好就收,也不能让太平军张帆部过得太舒心不是? 再说了,又不是让民团青壮顶着简陋城墙上,而是让他们分散在两边山林阵地,帮忙分担驻守乡勇队青壮的压力。 真要出现了不可收拾的局面,他们从山林跑路难道太平军还能追上不成? 所以他认定李青山私心太重,跟这厮好好大吵了一架,最后虽然达到了目的却憋了一肚子火气。 “这个李青山,以为自己能耐了不是!好好的局面他想要干啥,真以为太平军是慈眉善目的老奶奶不成?” “嘿嘿老子倒看看,等太平军进了镇子把他家给抄了,到时候再看看这个家伙是个什么表情?” 形势确实不怎么乐观,对面的太平军虽然早晨吃了一闷棍后老实了许久,可却一直在调整部署,显然那帮家伙将有大行动。 当然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并不认为打了几场小胜仗就了不起了,一直小心翼翼严密监视太平军方面的一举一动。 至于现在大柱山阵地聚集的人手,看起来是多了不少可里面大半都是附近支援而来的青壮农民,论战斗力怕还不如太平军一个率(百人出头)。 他们有的只是满腔的热血和乡勇队的高额福利所吸引,虽然人人都分配了一把钢刀或者长枪。但这些在吴可眼里真的只是一帮乌合之众不敢太过指望。 在他看来人的因素却是最重要的,没有经过合理的整编,还有长时间的严格训练,不能熟练的与战友配合。这些方面的制约决定了这些新加入乡勇青壮远远无法支撑一场中等规模战斗。 这也是没办法,很多乡勇队伤员还有尸体来不及搬走,只能暂时存放到附近村子里老乡家里。为了把这些村子拉上自家战船,乡勇队不得不临时招收一批新成员,壮壮声势的同时也能解放不少人手。 在他看来,这帮家伙负责后勤倒是不错,正好可以把那帮民团青壮给解放出来加入作战部队序列。 当然吴可的准备远不止这些…… 经过六场连番大战,大柱山出口处的简陋城墙更加破烂,就算吴可使出了泼水成冰的手段,估计再经受一两次折腾之后也得跪,哦不应该说倒塌才对。 于是,他召集附近村子里的所有劳力,在饱经摧残的简陋城墙后面,对整个大柱山狭长地带进行了疯狂的工事修建。 整个大柱山都在一种疯狂的气氛中开始了修建战壕等工事,全部的能够动用的人手都被动用起来,乡勇队除必要守卫力量之外的所有人马,抽调而来的乡勇营兵丁和民团青壮,还有数百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数十面红旗在各个阵地上高高的飘扬起来,衬托得建设山谷里的劳动气氛火热之极。 山谷狭长地形非常适合修建工事,可虽然没学过建筑设计,但照猫画虎弄几条依靠地形山势修建的简易环型工事不成问题。 在有充足人手的情况下,短短不足一里的狭长山谷在半天时间内,便修建了三条简易环型工事,并由弯曲而又狭小的交通壕互相连接。 两旁稀疏的山林里更是修建了不少地堡暗堡,与山谷里的环型工事形成了良好搭配,能够在战斗时从两侧甚至后方给予敌人极大杀伤。 而在条环型工事间隔的山林隐蔽处,一捆捆粗大木料被牢牢绑定在山林凹陷处,只要将绑定的藤蔓轻轻一割,就会爆发山洪喷泄般的狂猛洪流,将冲击范围内的一切全部淹没摧毁。 …… 乡勇队忙着布置防御,对面的太平军也没有闲着。 早晨吃了一记闷棍,让上至张帆下至普通太平军将士再也不敢小觑对面的土鳖对手。 张帆大发了一通雷霆之怒后,亲自布置对乡勇队防御人马的攻击部署。 整整两个师级规模战斗部队,人数接近五千大关,整个上午一直都在不停调整,布置具体作战计划等等。 等到乡勇队方向好不容易在简陋城墙后头的山谷挖好环形防御工事,太平军这边也准备得差不多了,整整两个师级战斗部队分成三部分气势汹汹向乡勇队防守阵地压了过来。 顿时,大柱山战云密布鼓声隆隆,硝烟弥漫一触即发。 张帆这次下了狠心,一定要将阻路前敌拿下,太平军的颜面绝对不能折损在他手上。 其实下意识里,张帆依旧瞧不上阻路的乡勇队,认为前头这帮家伙除了会玩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之外,真正的战斗力并没想象中那么厉害。 太平军在做调整的这段时间,通过通城本地拜上帝会会徒,张帆也算对乡勇队和其首领吴可有了全面的了解。 虽然再次感慨这家伙是员虎将,乡勇队青壮的表现比普通清军要强,但也就仅此而已。 在湖南时又不是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虽然大部分清军都垃圾得很,但还是有几支部队战斗力确实不错。可那又怎么样,他们还不是仗着绝对的人数优势才能给太平军找点麻烦么? 眼下的情况反转过来,乡勇队人数最多不超一千,昨天五番大战就算拥有极大地利优势,估摸着起码也损失了小半。而且他们还有后方需要人手守护,能阻击他麾下太平军的人数绝不会超过三百。 至于情报显示的那几百民团青壮还有乡勇营残余势力,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民团啥鸟样没人比他更清楚,都是一帮为虎作伥的玩意,上了战场都是作为炮灰的垃圾角色。 另一个让他轻视乡勇队的原因是,昨天的五次攻击虽然都以失败告终,可是最后那次太平军一部分人马冲上了那座简陋城墙,与乡勇队青壮拼杀伤亡比差不多达到一比一这样的比例,让他对乡勇队的战斗力更加低看一眼。 老大都抱有轻视心里,下面的人自然更不用多说。这帮家伙好似完全忘记了之前的连连吃憋,两个师级战斗单位近五千人马浩浩荡荡在距离大柱山出口城墙前百米处摆开架势。 还是老样子,中间一个师级战斗单位两千来人排着整齐的战斗队型,两边各自摆开一千来人的队伍,摆明了堂堂正正进攻的架势,一点都没将严阵以待的乡勇队青壮放在眼里。 “这帮家伙还真是,不给面子啊!”吴可见此忍不住笑骂出声,对身边心腹小弟笑着说道:“既然他们那么不给面子,那咱们不如再给他们一个深刻教训……” 第174章大战又起血染泥 咸丰二年十一月初五,天上飘荡着洋洋洒洒的小雪。 张帆满脸轻松看着远处的残破城墙,对身边的军帅轻笑道:“此次我太平军几乎出动全力,就不信拿不下这区区山口城墙!” “可惜的是,咱们手头没带火炮,不然只会更加轻松!”军帅脸上也很是轻松,一副完全没将对面之敌看在眼里的架势。 “呵呵先打打看,如果顺利的话就不说了,要是有什么麻烦再集中军中工匠临时造一些攻城器械也不晚,就是太浪费时间了!”张帆摆了摆手轻松道。 “放心吧大人,这次咱们一定会拿下对面阵地的!”军帅满脸自信道。 “也是,咱们在湖南的时候可是打得那帮清狗屁滚尿流,要不是一时大意也不会在这里浪费了一天时间!”张帆轻松笑道:“这次咱们认真起来,还真不信对面那帮家伙能够顶得住!” 说话间隆隆战鼓声响起,太平军对大柱山出口城墙发动了第一波攻势。 初五日下午十三时,气势汹汹的太平军张帆部的一个旅级战斗单位,对大柱山北边出口形成了半包围态势,先是弓箭手抵近城墙外半里处,而随后的刀盾手干脆就旁若无人的设置在距大柱山防御工事前沿阵地不到一里的地方,也就是弓箭手群身后也是发起进攻的最佳位置。 看见防御工事里的守军竟然没有反应,早已布置好攻击出发阵地的太平军先锋旅开始进行最后集结,弓箭手在各级军官的命令下耀武扬威的向寂静无声的防御工事抛洒箭雨做覆盖攻击。 这一切的行动都无视了对面乡勇队的存在,仿佛对面的守军都是自己砧板上的一块肥肉,只等着自己这把快刀轻松斩下。 当然,太平军战斗部队也不是白给的,早就摸清了简陋城墙上的基本防御部署,一顿铺天盖地的箭雨直奔乡勇队可能藏身之处激射而至。 不只是乡勇队会三段式射击,太平军弓手更多发飚起来箭雨凶猛又连绵不断,一直持续了半盏茶功夫这才稍微平息下来。 可趁着这点时间,身后跟着的刀盾手已经冲到了距离简陋城墙不足百米的地方,对乡勇队城防工事发动凶猛攻击。 “杀啊杀啊……” 发起冲锋的那上百刀盾手发出震天喊杀,扬起手中刀盾疯狂向眼前的简陋城墙冲去。 砰砰砰…… 结果太平军先锋刀盾手还没彻底冲起来,便脚下打滑纷纷摔倒在地‘哎哟哎哟’的呼痛声连绵起伏不绝于耳,冲锋的势头顿时为之一缓。 可就在这时,太平军的箭雨覆盖过后,负责守备大柱山简陋城墙一线阵地的二狗和手下的五十来位乡勇青壮开始进入阵地。 由于之前缴获了不少弓箭,所以一线阵地两边山林吴可十分大方的布置了大量的弓手,还有还有正面城墙处的火器部队。 他也不管乡勇青壮们的箭术如何,反正太平军进攻部队十分密集放近了打就是。等到太平军先锋刀盾手在‘人工冰层’上立足不稳吃了大亏,进入阵地的乡勇青壮便使用急促有力的箭雨覆盖压制,跟着就是最简单的土制爆竹攻击。 简陋城墙一线阵地两旁山林的五十多把弓箭一起射击,弓手们纷纷直起身子站在树上居高临下一时箭如雨下。 被‘人工冰层’狠狠阴了一把的太平军先锋刀盾手像被割麦子一样扫倒,就是没有被射中的也纷纷滑倒在地高举盾牌抵挡箭雨。 可是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二狗处于变声期的一声令下“扔爆竹”,手中的特制爆竹被用力扔了出去,跟着就是其他乡勇青壮铺天盖地的特制爆竹扔向了太平军已经散乱的冲锋队形中间。 一时间骄横的太平军先锋刀盾手受到极大打击伤亡惨重,不要说进攻没有马上崩溃就算很不错了。 太平军负责箭雨压制的弓手发现情况不妙,立刻不顾危险前出到乡勇队阵地前沿,并且手上的弓箭开始了疯狂的射击,一边继续覆盖乡勇队城防阵地一边救援伤亡惨重的刀盾手同伴。 顿时箭雨纷飞吆喝呼喊声不绝…… 一时间两边山林不少直身射击的民团青壮多人中箭受伤阵亡,原本对中招太平军刀盾手的箭雨射击也稀疏起来。 加上那帮卧倒之后的剩余刀盾手娴熟的战术动作,配合身后弓手们的箭雨覆盖射击,迅速爬过那一片滑溜的‘人工冰层’地带,对乡勇队所在城墙工事再一次发动凶猛冲击。 这时,吴可正在后方的临时指挥所紧张观察战局,发现二狗和手下乡勇青壮表现还不错,面对太平军的汹涌冲击沉着冷静。 可是民团那帮没有经验的家伙表现就有些差了,明明分散在两边山林不易受到攻击,可他们偏偏还要站起身射箭,给了下方的太平军弓手当靶子的目标。 在人数不足的情况下,跟太平军弓手互射哪讨得了好去? “妈的民团这帮家伙都傻了吗?” 眼见一位又一位民团青壮倒在箭雨下,吴可不等一边的李青山说话,立刻冲着他咆哮道:“李青山你还愣着干啥,还不快去制止民团那帮家伙的自杀行径?” 接着也不顾李青山难看的脸色继续骂道:“真是一帮混帐,之前还跟老子信誓旦旦说没问题,可现在看看都弄成啥样了,一帮没脑子的蠢货!” 也不怪他如此气恼,民团这帮家伙真是不知死活,竟然放弃大好地利不要,跟人数众多的太平军弓手玩起对轰,尼玛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么? 李青山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赶向两边山林,给民团那帮被热血冲昏头脑的家伙降降火清醒一下。 “来人啊,传我的命令乡勇营预备队做好战斗准备,等会要是两边山林的民团青壮顶不住了立刻给老子补上去!” 吴可可不敢把所有希望都放在民团青壮身上,待李青山离开之后立刻吼了一嗓子:“老子就不相信了,咱们连长毛几个回合都顶不住?” “队长,是否让后头的弟兄帮忙打上一下,这样可以灭一灭长毛弓手的嚣张气焰,也可以支援一下城墙上的弟兄!”这时旁边有弟兄建议道。 “不行,仗还有的打,能坚持多久就坚持多久,后面那些玩意都是老子的杀锏,长毛的大部队还在后头没动呢,好钢要使在刀刃上!”吴可摇头否决了小弟的好心提议。 “队长,那帮长毛退了退了!”这时身边小弟突然惊喜道。 吴可一看果然是这样,被李青山一通咆哮训斥过的民团青壮马上改变了打法,不再直挺挺的跟太平军弓手群互射,而是躲在两边山林中的大树后,不时给下面的太平军刀盾手来上一箭,射完之后立刻闪身躲入树后。 那帮太平军刀盾手顿时伤亡惨重,城墙上的二狗和手下小弟又趁机发难,各种希奇古怪的火药武器频频关照,整得剩余不足三十来人的太平军刀盾手苦不堪言被压制得几乎抬不起头来。 而抵近攻击的太平军弓手群,一边呼吸着二狗他们制造出的刺激性气味一边又在两边山林的民团弓手偷袭下损失不小,能给前方刀盾手的支援越来越少,最后所剩寥寥的太平军刀盾手实在撑不住了,不等后方命令直接转身就逃,被两旁山林中的民团弓手一顿射杀再次损失十来人。 “妈的长毛也不怎么样嘛,大家都一个鼻子两只眼,死多了人一样受不了会溃退,弟兄们加把劲啊让长毛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 第175章战后总结效果佳 第一次强攻失败,太平军连眉头都不带皱的,又接着发动了第二波攻势…… 在山口简陋城墙受到猛烈冲击的同时,两边山林也是战火熊熊喊杀震天。 负责指挥两边山林作战的蚊子是个狠人,面对几倍于己的太平军亲自拿着利于山林作战的大砍刀,在身后民团弓手的零星支援下,带着手下一干精锐小队与冲进山林的太平军展开殊死搏斗。 他亲自冲在攻击队形的最前方,一呼一吸之间刚刚冲进山林没有多远的太平军还没有站稳脚跟,就和蚊子率领的攻击部队火星撞地球般碰在了一起。 顿时双方的冲击阵型就犬牙交错起来,乡勇队的小组配合作战方式明显极占优势,两人一组或三人一组默契配合,并牢记平时训练开始时队长吴可说过的话:“冲击讲究六个字:勇,猛,狠,活,快,准!” “勇,就是勇敢,前仆后继,前面的人倒下了,后面的人接着上。猛,像老虎下山,在气势上压倒敌人。狠,就是敢于短兵相接,大刀见红,特别是在不利局势下要抱着与敌同归于尽的绝大勇气,使用一切手段跟敌人玩命……” 凭着这股子不要命的劲头,兵力上不占上风的乡勇队将好几次冲入山林太平军一部打了下去。 太平军也不是好惹的,被乡勇队打退几次之后,很快便摸清了山林战的基本套路,不再傻里傻气的一涌而入。于是连续组织了五六次十人左右小队规模级的攻击,加上身后弓手群的弓箭支援,给蚊子所部人马带去不少麻烦和损伤。 太平军队两边山林发动一波接着一波凶猛攻势,幸好蚊子手下都是武艺不俗小规模配合作战的强人,同时在上百民团青壮的配合下,艰难的打退了太平军持续十来波攻击,在自身伤亡五十人左右的情况下杀死杀伤太平军超过三百! 山林里到处都是战斗的痕迹,地上满是鲜血还有各种死不瞑目的残破尸体,鲜血汩汩而流很快将周围黑黄土地染成一片艳红之色。 两边山林打得激烈,山口处的城墙防御战却打得比较轻松,尽管太平军在此部署了最多的攻击人手,队城墙防御工事的攻击更是一波接着一波从没间断。 可是简陋城墙到被填平壕沟之间制造出的一道倾斜‘人工冰墙’,却几乎成了太平军不可逾越的雷池。 ‘人工冰墙’上没有可供支撑的坑洞,脚下也是稍一用力便打滑的冰层,这给进攻的太平军战士带来极大麻烦。而头顶城墙上的乡勇队青壮自然不会放过如此大好良机,各种特制火药利器甚至石头树根使劲往太平军脑袋上砸。 尽管打得憋屈,身边同伴躺下一个又一个,可进攻的太平军战士依旧找不到好的攻击方式,只能望着不远处那座两米来高简陋城墙无可奈何。 而且每一次战斗间歇期,乡勇队都很大方的让太平军将同伴尸体和受伤战友带走,始终保持城墙和壕沟之间的滑溜状态,只气得太平军前线指挥军官恨恨不已。 真要是不理不睬的话,以大柱山出口位置狭窄的面积,用不了几轮冲锋单靠尸体堆积,就能堆出一道比简陋城墙还要高的尸山出来。 到那时,拥有地利优势的一方就变成了太平军张帆部,可惜乡勇队根本就不给太平军这样的机会,尼玛战友的尸体你收还是不收? 两个时辰内一连击退太平军三波攻势,对此吴可还是非常满意的。 特别是双方伤亡人数数据统计约为一比五,守军伤亡近两百余人太平军伤亡超过八百逼近一千,这就很了不得拉。 守军损失最大的还是作为防御主力的乡勇队,其余就是刚刚派上第一线,还不怎么适应的乡勇营青壮跟民团青壮。 虽然依旧免不了一番心痛但吴可已经十分的满意,仗打成这个样子第一道城墙防线都没丢失,真的很出乎他的意料。 最为重要的是,此战证明了太平军并不是不可战胜,同时还应证了那句老话:在战斗中学习是最快适应战斗的方式。 如果说昨天水牛打得还很艰难的话,今天二狗的战斗就相应简单轻松了不少,且对太平军的打击更大。 不是二狗比水牛强,也不是二狗手下比水牛手下会打仗,至于地利优势二狗虽然更占便宜,但也没有想象中那般巨大。 主要原因还是乡勇队逐渐适应了太平军的战斗风格和战斗强度。 昨晚二狗带人支援上来后,按照习惯参加了乡勇队内部的总结经验会议,吴可可没少指出其中的问题和关节所在,这让二狗和其小弟少走了许多弯路。 效果可以说得上立杆见影,度过了初战时的紧张之后,二狗和手下乡勇青壮的表现十分优异,有那么一点战场老油子的架势。 简陋城墙虽然是太平军的主攻方向,但说老实话这里的战斗并不激烈,主要以中长距离攻击为主,有那道厚厚的倾斜‘人工冰墙’存在基本没啥短兵交结的机会。 主要的伤亡出现在两边山林阵地,蚊子手下那帮斥候战斗力确实不错,辅助的民团青壮在王大喜跟刘大黑这两猛人带领下,战斗力也不可小觑。 尽管乡勇队和民团一贯以来训练有素,之前吴可考虑到这帮家伙单兵战力不行,特意为他们量身定制的小组配合作战训练,效果非常理想。 可再怎么理想,在与太平军短兵交击的时候,民团的家伙都免不了紧张等等负面情绪,再加上双方人数之间的差距,出现不小伤亡难以避免。 幸好山林之中不适合大兵团展开,加上不管乡勇队青壮还是民团青壮,都十分熟悉在山林中行走作战,加上还有背后的弓手和后备队及时支援,受伤的不少直接战死的确实不足三分之一。 同时这样的血战,让那帮临时招收的乡勇队菜鸟迅速成长成熟起来,虽然没有与太平军直接对抗的经验,但见过了血也见过了死人之后,想来只需要适当给他们适应战斗的机会,很快便可成长为合格的战士。 吴可满意了,对面的太平军大将张帆自然就不爽了…… 连续三波攻击失败,负责主攻和牵制的两个旅级战斗单位损失惨重,伤亡人数竟然达到了恐怖的近千,这让张帆十分不满。 巨大的伤亡还在其次,最让他不爽的是竟然连山口那面简陋城墙都没攻上去一次。尽管敌人使出的‘人造冰墙’打了太平军一个措手不及,但也不至于表现如此差劲吧? 两边山林的战斗倒是还算顺利,可是敌人的表现也越来越好,战斗从刚开始时的生涩慢慢变得油滑熟练,好似太平军在帮对方练兵一般,想想都让他觉得十分郁闷。 张帆郁闷,作为负责具体指挥的督军更为不爽…… 在督军大人看来,太平军上上下下都太过骄傲自大,一点都没将对面的敌人放在眼里,战前没有经过详细的侦察和部属,这才是导致连续三波进攻失败的最主要原因。 至于造成这一情况的罪魁祸首,自然就是刚刚把他大骂了一通的老大张帆。 当然,这话放在肚子里腹诽可以,他可没胆子真说出来找死。 不过连续三波进攻失败也不是没有作用,最起码负责具体指挥作战的督军看到了乡勇队的漏洞所在,想到了一个十分不错的进攻计划。 心中有了腹案之后,他立即想心情不好的老大张帆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希望改变之前的作战计划…… 第176章山林战火熊熊起 “你真的认为这样的计划有效?”张帆斜瞥了自家督军一眼。 “应该比眼下效果要好得多!”督军不敢乱打保票,只得含糊回答。 “那好,就试试你的计划!”张帆沉吟片刻,最后还是点头勉强认可了督军的建议。 太平军很快调整作战部署,大柱山出口简陋城墙阵地前方的太平军人数一下子减少到两个旅级战斗单位刚刚过千,而两边山林阵地前的太平军进攻部队则增加到近五个旅级战斗单位两千三百余人! 不等防守一方的乡勇队跟着做出调整,在时间即将进入傍晚时分的时候,太平军便分成两波对两边山林阵地发起战斗以来最大规模攻击。 这次太平军可是下了大决心,也不管山林地形不利于大部队展开行动,两千来人呼啦啦一下冲了进去。 乡勇队布置在两边山林的人手一下子吃了大亏,尤其是负责监视的明暗哨探,根本来不及想身后发出警报便淹没在太平军如潮水般的攻势中。 “蚊子队长蚊子队长,长毛已连续突破我方三道警戒哨!” “蚊子队长蚊子队长,长毛已跟咱们布置在山林第一道防线位置的人马交手,人数差距太大咱们快顶不住了!” “蚊子队长蚊子队长,咱们布置的第一道防线已被突破,目前长毛主力正全力冲击第二道防线,王老大请求支援王老大请求支援!” “……” 形势一下子变得极为糟糕,不断有不利情报送到蚊子手中,让他十分焦躁不安又不知道该增援哪里是好。 大柱山两边山林阵地处处战火处处告急,他还从来都没遇到过这样的不利情况,一时慌了手脚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怎么也没想到,太平军突然转移了主攻方向,调转枪口二话不说便直冲两边山林阵地冲来,一时打了乡勇队上上下下一个措手不及。 前头三道警戒哨根本来不及发挥作用,便淹没在了太平军汹涌的人潮之中,已经断了联系不知道是死是活。 然后就是第一道防线,由于山林地势原因,还有乡勇队的人手根本不足控制太大区域,结果被汹涌澎湃的太平军一冲即破,根本连阻挡太平军前冲势头都做不到直接崩盘。 更让蚊子心寒的是,太平军这次显然下了血本,发动潮水般进攻的除了精锐步兵战士之外,还抽调了近两百弓弩手抵近支援,给乡勇队山林阵地上的青壮战士带去极大心理压力。 这不,太平军攻击主力已经冲到了山林阵地的第二道防线,也不知那寥寥几十人马能够抵挡太平军多长时间? 听着一件接着一件不利战报,蚊子手脚一阵冰冷,攥着手上仅有五十来位后备队青壮不知该不该上前增援? “蚊子队长蚊子队长,吴大队长传令,要求你部立即召回所有分散在外的人手,退入第三道防线做最后抵挡!” 幸好这时,一位从后方临时指挥部赶来的传令兵给了蚊子一个明确指令,吴可得到消息之后立知不妙,不等山林阵地传回具体战报,他便第一时间派出传令兵过来传令,没想到却是正当其时! 蚊子立刻按计行事,尖锐的哨子声在喊杀震天的山林中传得格外悠远,等到好不不容易将分散在外的人马召集起来,他顿时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尼玛散出去一百来位青壮,最后收拢会来的不足五十。 太平军的攻势可谓如火如荼,根本不理会乡勇队是被打退了还是主动撤退,拿下山林外围第二道防线之后,片刻也没有停留直奔第三道防线而去。 可惜在第三道防线也就是外围山林最后一道防线处,原本攻势十分顺利的太平军遇到了极大麻烦。 蚊子顾不得保留实力,将吴可秘密运送过来的黑火药武器统统拿了出来,由于山林地形缘故那些大威力火药武器伤人效果一般,所以他手头基本上都是烟雾类火药武器。 砰砰砰…… 随着一声接着一声沉闷爆炸声响起,乡勇队所在山林第三道防线立刻便被各种包含刺激性气味的烟雾笼罩,太平军就算早有防备但依旧免不了中招的下场,顿时剧烈咳嗽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 趁此机会蚊子急忙带领手头后备队青壮稳住第三道防线,让刚刚败退而回的弟兄稍微缓上一口气迅速恢复过来。由于人数相差太大,他也没敢带着不足上百人马对攻击而来的上千太平军发动找死般的反冲锋。 等到太平军从突然涌起的刺激性烟雾攻击中回过味来,再次对乡勇队山林阵地第三道防线发起凶猛攻势时,遭遇已经占据防线各有利地势的乡勇队青壮迎头痛击。 稀疏的箭雨伴随着是不是冒起的腾腾刺激性烟雾,还有火油箭特制爆炸掀起的火焰和剧烈爆炸冲击,终于勉强将太平军的攻击势头压了下去。 …… “怎么办怎么办,现在该如何是好?” 两边山林阵地突然遭遇太平军猛烈攻击,顿时引起临时指挥所内一干防御方大佬紧张关注。 就算马千户跟李青山这样的纯粹外行,也知道两边山林阵地的重要性,万一有失的话隔在中间的大柱山出口简陋城墙防御工事也得跟着倒霉。 直到蚊子传来勉强守住山林第三道防线的消息,临时指挥所里凝重的气氛才稍微有所缓解。 不过马千户可不敢希望都放在蚊子那小子身上,急忙向吴可询问解决之道。 “不如咱们后撤一步,硬拼的话损失实在太大得不偿失!” 李青山跟着附和,看他那一脸心痛的摸样,便知道他此时又在心疼民团青壮的损失。 吴可的想法自然是继续坚持,仗都打到这份上了不是想撤就能撤出去的,不将太平军打痛拖得疲惫不堪,乡勇队怎么也不可能有机会轻易后彻滴。 “堵在门口那上千长毛可不是放着好玩的,估计他们就打着咱们撤退尾随而击的主意呢!” 一番忽悠将马某人他们几个震住,当然暗地里除了派出精悍小队支援两边山林阵地之外,也不忘做一些撤退的准备。 山林阵地上的战斗进行得十分激烈,每一处高地每一颗处于节点位置的大树,甚至就连一块稍微重要点的小土丘都是两方争夺的焦点。 两方人马犬牙相错纠缠不清,你来我往战得不亦乐乎。 太平军仗着人数优势,对乡勇队青壮驻守的每一处要地发起潮水般攻势,呆下一个再来两,反正他们人多势众消耗得起。 乡勇队青壮则是依靠有利地形跟娴熟的小组配合战术,在太平军汹涌的人潮攻势下艰难抵挡,一步一步被逼后退却依旧努力维持最后那道防线。 不仅吴可等乡勇营跟民团大佬紧密关注大柱山两边山林阵地的战斗,太平军那帮高级军官也紧张关注山林里的战斗情况。 张帆不得不承认,手下督军的主意不错,放弃了敌人难啃的正面城墙工事,直接攻击两侧防御相对来说简陋了许多的山林阵地,一下子就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进攻部队几乎推进到了与山口城墙工事平齐的地方。 张帆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角色,在太平军第三波攻势无功而返之后,不仅听取了手下督军的意见调整了作战策略,同时好召集了身边亲近军官,一同讨论之前三波攻击失败的原因。 当然作为一军之主,有些事情就算明知是错误的也不能轻易承认,不然威信丧失可是更加要命,就比如这次与乡勇队的遭遇战…… 第177章防线被破急后撤 张帆承认自己有些自大了,可他固执的认为大部分责任不在自己身上…… 对面敌人太过狡猾是一方面,其战斗意志和战斗决心之坚韧也让他没有料道。最重要的是情报工作做得十分不到位,这才有了之前的进攻连连失败。 另外,对敌人的战斗力估计不足也是一个很大方面,张帆在心中对比曾经交过手的各路清军,得出的结论竟然是——超出不少! 不过让张帆和手下小弟搞不懂的是,乡勇队区区一支地方民团性质武装,好象吃了枪药一般跟太平军死磕? 按照他们对清军的了解,有点小功便夸成了天大功劳,而且那些清军将领对于保存实力十分积极,只要不是必须的战斗宁可放虎归山也不愿损耗自家实力,可对面的敌人乡勇队完全不适用这套。 老实说,就算站在敌人的立场上,张帆也不得不承认对面那股地方民团武装的表现很好,能够生生将差不多近十倍人数的太平军阻挡在这个不起眼的小山谷外近两天时间。 不仅如此,还杀死杀伤太平军战士近两千,就这战绩已经十分让人惊奇了,没想到这帮家伙竟然还不知道缉拿好就收? 就这功劳,放在其它清军身上,简直可以大吹特吹好一阵了,可看对面那帮家伙的动作,好象对此还不满意一般? 妈的,太平军自从起军以来还从没遇到过这样不知死活的玩意,真真是叔叔可以忍婶婶绝不可以忍! …… “撤吧,让二狗他们撤到第一道环形工事去!” 深冬的傍晚天黑得格外早,寒风呼啸雪花飞扬,在外头站得久了身子都可能冻得僵硬。 吴可深深看了一眼远处灯火通明的太平军营地,语气沉闷的吩咐道。 他是没想到,张帆那厮这次居然下了那么大决心,太平军对乡勇队两边山林阵地的进攻足足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没有间断,被打退了后续部分接着上,后续部队撑不住了后备队继续跟着上。 这帮家伙就像发了疯一般,完全不在乎伤亡将人数优势发挥到最大,持续不断的给乡勇队布置在两边山林阵地上的防守青壮以极大压力。 乡勇队压力真的很大,加上人数又处于绝对劣势,差点连半个小时都没能坚持下来,幸好吴可派来的支援人手及时赶到,这才避免整条防线直接崩溃的下场。 甚至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吴可抽调了简陋城墙上大部分乡勇青壮,亲自带队支援两边山林阵地厮杀。 后来一看这样不行啊,伤亡实在太过惨重,短短不到一个小时时间又有一百多青壮倒在血泊中,再这样拼下去就是把乡勇队全拉来也不够用。 本来吴可还想故计重施,拖到太平军进攻部队精疲力尽,加上天上一直下着小雪寒风呼啸,时间一长太平军不一定坚持得下去。 只是他没有料到张帆竟然下了那么大决心,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最后还是乡勇队承受不住损失率先向后败退。 两边山林前沿防线与山口处的城墙方向是一个整体,无论哪个丢了对另外的防线都是致命打击,而是吴可不得不趁牵制城墙守军的太平军还没反应过来,趁着天黑让二狗和手下小弟全部向后撤退。 不过,他绝不让太平军讨到便宜去…… 咸丰二年十一月初五晚,经过一天奋战乡勇队终因寡不敌众损失太大,不得不趁夜全部退出大柱山口第一道城墙工事。 半刻钟不到负责牵制监视的太平军部队发现异常,请示了后方主帅之后派出小股部队前出一举登上早已空无一人的山口简陋城墙。 等到后续增援赶到之时简陋城墙突然发生剧烈爆炸,随即熊熊烈焰迅速吞没整道简陋城墙还有登上来的上百太平军战士。 大火足足烧了一个半时辰,等到火势稍歇木制简陋城墙已变为一片灰烬,太平军张帆部主力也失去追击逃窜乡勇队最佳时机。 而乡勇队也利用这段时间重整防线,在距离简陋城墙不足两百米的第一道环形防御工事再次立起篱笆。 与第一道环形防御连成一体的两旁山林地堡群,也让蚊子和手下残余小弟挡住了太平军的追击人马,重新稳住了防线不给太平军主力长驱直入的机会。 对于错失了一举消灭乡勇队的机会张帆很是气愤,将太平军几位前线指挥官叫来狠狠训斥了一通。 不过面对人力根本无法越过的火墙,还有两旁山林布局严密的地堡群他一时也是无可奈何,只得暂时让太平军前线部队停止攻击原地休整。 别看太平军把乡勇队追得像狗一样逃窜,可是他们自己的消耗也绝对不小。 虽然两边山林阵地破袭战进行得很顺利,但是乡勇队顽强的抵抗还是给进攻的太平军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加上复杂的地形难免限制了太平军的人数优势,跟着乡勇队在山林中拼杀了足足两个多小时,虽然伤亡人数不足三百但也累得够戗。 至于负责监视简陋城墙方向乡勇队守军的那部太平军,虽然没有参与傍晚时分的激烈纠缠战,可是却被吴可狠狠阴了一把,又是城墙爆炸坍塌又是大火连绵的直接灭了上百太平军战士,给了他们太大心理创伤一时也派不上用场。 张帆也是无奈,尼玛手头近万人马经过这两天的折腾,大多精疲力尽不堪夜战,能够使唤后备的人手不足两千之数。 如果对付其它清军就算人数处于绝对劣势有两千精锐已经足够,可是对付眼前狡猾顽强的敌人乡勇队,在对方拥有极大地利优势的情况下,就算太平军拥有五六倍甚至七八倍的人数优势,也不敢说一定能够啃得下那块硬骨头。 再加上此时已到晚上不利野战,天气又冷得吓人还不时飘荡着小雪,而是太平军不得不暂时停止推进打算好好休整一晚明天再战。 …… 太平军停止了继续推进,这让乡勇队和配合友军上上下下全都松了口气。 一边休整一边整顿防线,可是等伤亡数字统计出来后,不要说马千户跟李青山这两心理素质本就不太过关的家伙,就连吴可都忍不住一阵心痛到变了脸色。 近三百人的伤亡,短短两个多小时的混战竟然出现了近三百人的巨大伤亡,这对乡勇队一方的打击绝对沉重。 虽然这次乡勇队伤亡人数只有六十几位,可是那帮刚刚加入的新丁直接挂掉了七十多人,民团跟乡勇营青壮加起来伤亡人数接近一百五十,绝对是让吴可等一干大佬心痛不已的伤亡数字。 加上之前的损失,短短两天时间的战斗,乡勇队和友军整整损失了超过五百精干青壮。这样的损失要是放在以前乡勇队和乡勇营基本上算是完了,就是沙堆民团也该元气大伤没半年时间根本恢复不过来。 就算是眼下乡勇队跟民团大扩军,乡勇队此时正人数逼近七百,民团青壮也达到了惊人的四百出头,可是这样的损失依旧让两方人马伤筋动骨。 这不,在吴可提出继续跟太平军硬扛的意见后,马千户倒是无所谓,就算手头人马全拼光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立起大旗轻松就能招募到更多人手。 可是李青山的态度就值得玩味了,虽然没有直接反对吴可的意见,可是语气中淡淡的不满已经很明显了。眼下乡勇队实力依旧强悍,要是再来一两次重大损失的话,到时候会怎么样就很难说了。 第178章后撤之余欲骚扰 不过此时吴可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他现在最关心的还是手下那帮小弟的心态问题,稍一不慎可能就会出现难以预料的大麻烦。 没错,吴可敏锐的察觉到,经过两天奋战手下小弟的心态出现了问题。 不仅乡勇队青壮如此,负责配合作战的乡勇营还有民团青壮都或多或少出现了这样的问题。 不是他们害怕了,相反他们是打出了真火,被太平军无耻的人海战术给气着了,军中求战意愿之强烈简直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这时候突然龟缩后撤,对战士们士气的打击之大可想而知。 吴可可不想出现这样的糟糕状况,不然他也不会如此坚持,直接留下几个人手在太平军大举推进的时候发动那些阴损招数就是,不说能让太平军挂掉多少战士,起码阻止他们个一两天不成问题,又何必冒巨大的风险留下死扛? 幸好他提前做好了布置安排,对于可能出现的各种状况都有简单的应对预案,这些提前的准备工作这时候就派上了大用场。 就是吴可自己,对于之前的战斗也是耿耿于怀,他心中不服气得很,尼玛不就是仗着人数优势欺负人么,这次他可是想给太平军一个狠狠的教训,想要告诉丫们打仗靠的是脑子,人数优势在某些时候也不一定顶用! 这一夜吴可根本就没怎么休息,一直忙碌到天明时分才稍微眯了下眼,主要是昨天的战斗善后工作实在太过烦琐。 伤员需要救助,死去青壮的遗体需要取回好好安置,还有对编制早已混乱不堪的各部人马重新编组调整,等等等等这些事情一股脑全部需要他亲自处理,这天晚上他身上的事务之繁忙可想而知。 幸好马千户跟李青山两人指挥战斗不行,但处理这样的琐碎小事却是一把好手。在旁边帮了他很大的忙,让他能抽空检查防务情况和思索应对太平军的后续策略。 所幸太平军做事没有做绝,对乡勇队提出的收殓战死弟兄遗体的请求很爽快答应,避免了后续的很多麻烦事儿。 只是让谁也没想到的是,后续的战斗竟然那么惨烈,太平军再次深深陷入乡勇队编织的防御大网一时竟是难以自拔…… 大柱山狭长山谷第一道环形工事前,咸丰二年十一月初六早晨,太平军张帆部两个旅级战斗单位发动了第一波凶猛攻势。 十一月初六中午,太平军以旅级战斗单位发动了第五波攻势,乡勇队布置在大柱山狭长山谷第一道环形防御攻势摇摇欲坠。 十一月初六下午,乡勇队青壮协同友军连续奋战大半日后,终于抵不住太平军的人潮攻势主动退往第二道环形工事处继续抵抗。 太平军尾随追击本想一鼓作气拿下整个大柱山阵地,不料‘天灾’突降两旁山林轰隆隆滚下无数巨木,当场砸死太平军两百余受伤者不下三百,瞬间便将太平军的追击势头阻住。 十一月初六傍晚时分,太平军经过努力将阻路巨木搬开,联合涌入两旁山林之中的部队齐攻乡勇队布置的第二道环形防御工事。双方激战一小时最终以乡勇队后撤结束,太平军被再次从两旁山林滚落巨木阻住前路。 十一月初七上午,清理了阻路的巨木堆后,太平军对乡勇队与其友军最后一道环形防御工事发起凶猛攻击。 杀红了眼的吴可组织了督战队,就在大柱山通往沙堆方向的最后一道环形阵地后面,前面就是乡勇队,乡勇营跟民团残余人马组织的最后一道阵地,右手大刀左手手弩满脸煞气杀气腾腾。 “今日之战有进无退有我无敌,后退者杀!” “兄弟们给老子顶住,只有守住才有生路,不能把后背赤落落的让给这帮长毛,没老子命令后退的格杀勿论,老子认识你们老子的刀可不认识你们!” 话虽然说得绝情,但乡勇队协同友军残余部队在第三道环形工事处并没有坚持多长时间,于十一月初七中午歇战期间主动撤出阵地向沙堆镇迅速后撤。 太平军并没有盲目追击,而是停在大柱山面向沙堆方向出口休整恢复。 这一天半时间,太平军被整得够戗。不说进攻三道环形工事时战死的精壮,单单被各种盘外招整死的太平军战士便不下四百。那两顿从山林斜坡浩荡滚落的巨木,起码直接淹没了超过两百太平军战士。 更不用说乡勇队与其友军防守第三道环形工事时,所使用的各种火药武器比如排枪鸟统土制火箭炮等等,还有大威力爆炸物品轰天雷特制爆竹,更有那如霰弹枪一般的松木炮抵近轰击,无不给发动凶猛攻势的太平军战士迎头痛击。 零零总总太平军张帆部在大柱山阵地伤亡接近三千,绝对可以算得上伤筋动骨了。 而且连续三天高强度作战,也差不多耗光了太平军张帆部的锐气跟冲劲,想要彻底回缓过来没个三四天想都不用多想。 可是等到当天下午太平军粗粗恢复过来出发时,这才郁闷发现前往沙堆的土路早被破坏得不成样子。 更让太平军上上下下沮丧的是,整条土路被挖得乱七八糟不算竟还埋上了不少让人措不及防的土地雷,甚至还嚣张的插上了不少写上繁体大字的诸如:“小心脚下,长毛的结局,来踩我啊!”这样字样的木牌。 张帆和一干太平军将官被气得够戗,可还有更气人的呢…… 也不知哪个混蛋故意气人,捉狭的将“我很寂寞,来陪陪我”这样的标语贴在了好像是县城哪个妓院门口拆下来的招牌上面,堂而皇之的插在了被破坏得乱七八糟的土路中央,标语后面那‘’三个大字显得格外醒目。 有几个不识字的太平军战士十分好奇的围了上去,在后面的长官还没来得及阻止的时候,一下将这快木制标识牌拔下。 于是由二牛那混蛋小子亲手书写,撤退时水牛亲自插下的标语牌牵动了地下埋着的土地雷,接着就是轰隆一声巨响那几个太平军傻货给炸得飞了起来不是直接挂掉就是身受重伤,就连附近来不及躲避的太平军战士受到波及都纷纷受伤倒地。 这样的郁闷事儿在行军途中不时发生,搞得太平军上上下下一片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路上的任何事物就是一块石头一颗小树都不敢稍动分毫。 这些只要稍微注意一下,不去碰那些有可能触雷的东西便可避免悲剧发生。可乡勇队搞出的无耻夜袭,却真真让太平军上上下下深恶痛绝恼恨万分。 这也是安全撤退之后吴可提出的想法,虽然遭到马千户和李青山的全力反对,但他固执的坚持己见最终还是把这个想法落实下去。 当然,关键的是吴可提出夜袭骚扰行动由乡勇队斥候小队出马实施,乡勇营跟沙堆民团残余人马只需远远配合,让马某人跟李某人衡量一番利弊得失后勉强同意了他的骚扰想法。 于是,自从出了大柱山艰难向沙堆行军的头一个夜晚,太平军张帆部可是吃足了苦头。 蚊子接受任务之后自然兴高采烈,伙同手下斥候小弟那帮不让人省心的小子,不顾连番激战之后身体和精神上的疲倦,招呼五十来位乡勇队,乡勇营还有民团残余青壮中腿脚麻利的家伙,拿着吴可特意调拨的中远程攻击利器,满脸凶狠的悄悄向后方摸了过去,打算给太平军好好来上一顿骚扰大餐…… 第179章偷袭骚扰无极限 轻松避开了太平军那帮‘心思不属’的斥候后,五十来位腿脚麻利的青壮分成十来个小组悄悄隐蔽在野外。 等到夜晚降临,这帮家伙便在蚊子的指挥下如幽灵般出动,对太平军的临时营地进行了无止境的骚扰。 说句实在的,张帆经过乡勇队好一番折腾早收起了轻视之心,尤其对吴可使出的各种怪招狠招印象深刻心有余悸。 再加上之前受到过乡勇队的夜袭骚扰攻击,所以在夜间扎营时还是十分注意滴。起码他在扎营方面的动作还是中规中据可圈可点的,营地布置得井井有条不说,受到乡勇队启发周围还特别布置了简单的环形防御阵地。 环形工事的布置几乎无懈可击,甚至针对乡勇队可能的夜袭行动,太平军还特别在整个营地的四周都点上了火堆将周围照得一片通透,甚至不顾夜间天气寒冷还配合着派出了潜伏哨和游动哨警戒守护。 可惜的是,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太平军的防御布置简直给蚊子带领的骚扰小队指明了方向显得是那么的可笑。 ‘砰砰砰’的弓弦震动声还有弩箭划破空气时的锐啸声,在漆黑宁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太平军布置在暗中的潜伏哨以及明面上的游动哨兵就被黑暗中突然飞来的弩箭击中了身体,纷纷倒地惨叫哀嚎在寂静的黑夜传得老远让人感觉浑身发冷好不毛枯悚然。 太平军营地里顿时一片鸡飞狗跳,衣冠不整乱哄哄进入阵地,点亮火把还有手弩长弓朝着弩箭飞来的方向一顿乱射,少数精悍刀盾手在各自长官吆喝指挥下硬着头皮冲入黑暗之中。 可惜的是,往往太平军这边闹腾得厉害,可却什么收获都没有。 等到太平军军以为偷袭者已经离去的时候,黑暗中又飞来了几枚火油爆裂箭还有爆炸威力强劲的‘轰天雷’还有土制火箭弹,于是被简陋环形阵地包围的太平军营地四周响起了令太平军战士无比恐惧头疼的冷箭还有各类爆炸之声。 这一夜还有接下来的初八日晚上太平军都处于极度不安状态,受到蚊子所率骚扰小队无休止的骚扰袭击,不少心理素质不过关的太平军士兵几乎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疯狂之中,一旦有啥风吹草动便操起长弓硬弩不管不顾对着黑暗中一顿胡乱攥射,嘴里还不干不净的大喊大叫一通。 可惜的是不仅没啥效果,反到经常引来不知道哪个方向突然飞出来的报复性箭矢,给太平军造成很大心理恐慌的同时也收走不少生命。 这样无耻的夜间骚扰战让太平军上上下下好一阵心惊胆战,等到深冬漫漫长夜过去看到天边初升的太阳时,临时营地里的太平军战士莫名其妙的欢呼起来,庆祝这样惶惶不安的时光离他们远去。 是啊,这样让他们备受折磨的漫长黑夜终于过去了,本来以为是轻松愉快的行军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连一向性格坚毅乐观的主帅张帆都不禁心有余悸:尼玛这世道变了,好像太平军才是占据绝对优势的进攻方吧? 最让张帆感觉头疼和棘手的是,被破坏得沟渠纵横乱七八糟的土路严重阻碍了太平军的行军速度,还有土路上插得到处都是的标语木牌。 被破坏的土路还好说,反正大柱山距离沙堆也就十来里地,太平军人手又十分充足,一路慢慢修补过去就是。 可那些真假难辨的土地雷就让太平军上上下下束手无策了,他们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招数,实在没啥应对经验啊。 不仅仅是插了木牌标语的地方可能有土地雷,就是没有插标语的地方都有可能有地雷。或者是路边一颗不起眼的小树,又或者是泥地上一块阻路的小石头,太平军战士用他们的血肉之躯见识到了什么才叫‘恐怖无处不在’! 就这样,区区十里地太平军却是整整走了一天多时间,等他们赶到‘人烟稀少’的沙堆镇之时,已是十一月初八傍晚时分。 张帆心中那个憋气啊,直想找个地方好好发泄一通。 可惜左右看去,入眼的是冷清到了极点的景象,整个沙堆古镇人烟稀少到了一定地步,就是看见的少少几位人影,无不是身躯佝偻战战兢兢的老头老太,他们是舍不得离开家里才坚持留守下来的。 心中气闷得紧,他还真没脸找这些惊慌老人的麻烦,此时太平军的军纪还是很不错滴,起码在不扰民方面比清军起码强了几十条街。 让张帆没想到的是,在镇子外头竟然还有两座相连的巨大营盘,尤其那座离镇子稍远处的那座,那设施那整洁干净的摸样真的没得说,他一路转战也见过不少清军大营,可就没见过这么干净整洁而且设施齐备的。 反正他也没心情待在那冷清的镇子里,干脆的将两座空荡荡的大营都占了下来,作为手下小弟的暂时栖息之所。 可让太平军上上下下郁闷烦恼的是,刚刚安顿下来那烦人的夜袭骚扰又来了,真真是不让人省心的混蛋啊…… 更让张帆郁闷的是,离两座大营不远出的连绵群山半山腰处,竟是一片灯火通明好象有不少人来来往往热闹不已。 待到前去侦察的斥候回报,他这才知道那帮像狗皮膏药一般纠缠着太平军不放的家伙就待在上面,那里也有一座规模不小的军营。 让他警惕不已的是,据斥候打探得来的消息,太平军所占的两座营盘属于乡勇队跟本地民团,而不远处山腰上那处营盘也是属于乡勇队的。 那让太平军上下头痛不已的敌人乡勇队竟然独占两座营盘,虽然不知道山腰处那座营盘具体咋样,但以太平军占据的那座张帆都十分喜欢的乡勇队营盘而言,山腰营盘就算再差容纳三百人基本上不成问题。 尽管区区三百来人对于眼下的张帆部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可是乡勇队那花样繁多的攻击手段着实让太平军上上下下头痛不已,特别是当乡勇队那帮混蛋采取守势的时候更加过分。 而且斥候汇报乡勇队前段时间大肆扩编,目前人数怕不下六百,就算之前在大柱山损失了一半,那也有近三百的精悍青壮。 再说了他也不信乡勇队那位吴大队长那么傻气,明明知道人数严重不足还不赶紧临时征召一批青壮。虽说这样的临时人手不用太过指望其战斗力,可只要指挥得当巧妙安排在战斗中未尝不能发挥极大作用。 而且斥候打探到的消息不止这一点,乡勇队也不是他想象中的地方民团武装,在整个通城甚至周边县城都有着不小名气,算是战斗力一等一的半官方乡勇武装,在通城各路地方民团武装中拥有极高威望。 也就是说,聚集在沙堆的各乡镇残余民团武装,还有沙堆当地的民团武装力量和残余乡勇营青壮全都听那位乡勇队吴大队长的指挥命令。 这对于太平军而言绝不是啥好消息,就算再低估这些零散武装力量的数量,七百青壮那也是妥妥的,如此一来那位乡勇队吴大队长手头能指挥的人马,起码过了一千之数。 从之前的战斗中他可是知道,那位叫吴可听说年纪还没满二十的家伙可是个难缠对手,无论是指挥战斗的水准还是手下那帮小弟的战斗意志,比起以前遇到的清军部队强得太多了,加上手头力量又不差,对张帆来说是个极为难缠的劲敌…… 第180章忽有故人来拜访 “长毛到镇子上拉?” 天灯岭营地议事大堂,吴可大声问道。 “到了到了,傍晚时分就了!” 水牛临时充当了乡勇队的值星官,忙不迭点头回答。 “这帮家伙,没做什么恶事吧?”吴可沉吟片刻突然问道。 “这个倒是没有,他们没进镇子只是占了咱们和民团的营盘!” 说起这个,水牛脸上也是一副轻松神色。 “那他们没骚扰附近村子吧?” 吴可还有些不放心,直言不讳继续问道。 “还没来得及呢,蚊子正带人找他们麻烦!” 说起这个,水牛眉飞色舞很是振奋道。 “你不说我倒忘了,蚊子那小子没啥问题吧?” 吴可脸上也露出开心笑容,不过他更关心手下小弟们的人参安全。 “没有问题!” 水牛大手一挥乐呵呵道:“刚才那小子还派人过来简单说了一下,除了两位走夜路摔了一交受了点伤的倒霉蛋,其他人全都完好无损,就是箭矢跟身上的火药武器消耗得厉害!” “只要人没事就成,待会你知会那小子,再做今晚最后一次明天早上全部给我退回来!”吴可沉吟片刻拍板道。 “啊,咱们就这么放过那帮长毛?”水牛脸色顿时一垮,无精打采问道。 “小子你胡想什么呢,难不成真想跟还剩几千人马的长毛死磕不成?” 吴可白眼一翻没好气道:“你小子别不知道好歹,就咱们剩下这点人手,自保有余要是还想做什么的话,只怕都有全军覆没的下场!” 水牛脸上神色好一阵变幻不定,握拳咬牙道:“可是我不甘心呐,那么多弟兄死在了长毛手中!” 议事大堂的气氛一下有些沉凝,吴可的脸色也不好看,直直盯了水牛好一会儿他才长长叹了口气无奈道:“去吧,虽然想起战死的弟兄让人心中难过,但咱们更要为活着的弟兄多考虑一下!” 看着水牛郁郁的身影离开,吴可心中也不好过,但正如他所言那般,真把太平军张帆逼急了,剩下来的弟兄都有极大生命危险。 再说了,就算乡勇队上上下下愿意继续找太平军麻烦,马千户跟李青山那边也不会同意,之前惨烈的战斗已经吓坏了这两位。 手下乡勇队还能作战的人马不过四百,正如张帆担心的那般,回来之后他第一时间将吴村护卫队全部征召过来,最多也就能守守营盘狐假虎威一番,指望他们与太平军血战根本不可能。 而且此时马千户亲自率领的上百残余乡勇营青壮,还有李青山亲自掌握的近三百民团青壮早与乡勇队分散开来各立山头,就是想要召集起来都要花费不短时间,更何况他们听不听招呼还两说捏。 回来的路上几位大佬已经商量好了,之前的大柱山阻击战功劳已经捞得足够,报上去就是震动湖北军界还有官场的大功,没必要继续和太平军死磕。 而且整整三天时间,乡勇队与其友军在大柱山打得热闹鲜血淋漓,可是周围崇阳和通山等县连个声都没支过,更不要说派兵直接支援了。 尼玛周围几县的态度实在让人心寒,就算吴可自己都提不起多大兴趣,更不要说早就吓破了胆的马千户跟李青山了。 回来之后大家只是稍做整顿,便按照原来计划率领各自人马盘踞以天灯岭营盘为核心的山头,以防备太平军有可能的报复性攻击互相策应支援。 人都散出去了,想要商量个什么事都不方便,还是让心急着赶路的太平军张帆部顺利离开吧,大家就不要再胡乱折腾了。 而且乡勇队在大柱山损失极大,剩下来不足四百人马,在没有优势地形和完备防御工事的情况下,真不一定能给剩下还有近七千之数的太平军找麻烦,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山上等人家离开的好。 算盘打得倒是不错,可惜他算漏了一点,张帆部确实急着离开赶赴武汉战场,可是乡勇队给张帆带去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深刻到张某人认为假以时日乡勇队必定成为太平军心腹大敌的地步。 …… 有正规功能齐全的营盘就是不同! 尽管黑夜当中蚊子和手下斥候小队折腾得厉害,太平军张帆部也都不敢有丝毫放松,可是除了精神疲惫点外出巡逻的弟兄危险了点,其它损失基本可能忽视不计。 一直闹腾到了后半夜,最后蚊子见确实没有多少机会,便按照吴可的命令收拢分散出去的人马,然后悄无声息返回了天灯岭营地休整,这两天他们一直缀在后头持续不断骚扰太平军确实也够累的,在野外根本就没办法合眼休息。 等到外头没多少动静了,一直提心吊胆的太平军张帆部上上下下齐齐松了口气,估计今天晚上的骚扰也就到此为止。 虽说如此张帆却是一点都不敢放松警惕,告戒手下小弟不可疏忽大意,小心这是乡勇队那帮混蛋耍的小手段。 一直到凌晨时分再没有任何袭击骚扰上门,尽管心中不敢大意但还是忍不住悄悄松了口大气。张帆刚刚眯了下眼还没睡沉实,却突然被守在门外的亲兵叫醒,说是有位来自埔圻天地会叫易象的家伙拜见。 揪了眼外面依旧漆黑的天色,他很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亲兵将那叫易象的家伙带进来。 不怪他如此态度,对天地会的人他没什么好印象,一帮江湖匪类而已,除了喊喊反清复明的口号就没干过正经事,反倒是吃喝嫖赌抽样样沾边。 说起来太平军起家时,还真受过天地会不好帮助,可惜上至天王下至他这样的统兵大帅,对天地会确实好感欠奉。 加上此时他所部人马处境虽说不上艰难但也被折腾得够戗,更是没心思跟一帮江湖人物打什么交道。 当然,人家求见上门他也不好不见,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位名叫易象的天地会会员竟然带来一个天大好消息…… “这个吴可虽然为人奸猾了些,但还是很有本事滴!” 看着眼前一座设施齐全的崭新正规军营在半山腰拔地而起,易象啧啧称奇之余忍不住摇头感叹,一双精明小眼中满满都是赞叹之色。 “切,不就是一群土鳖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易象身边跟着的一位年轻小伙身材高大魁梧,一脸青茬胡看起来威武不凡,可一张口说出的话却十分难听:“也就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 不理易象突然变得难看的脸色,他继续自顾自说道:“窝在小小的沙堆和通城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在外县也威风威风啊?”说到最后他更是牛眼一瞪,满脸都是傲气和不屑。 “你给我闭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易象脸色发黑沉声怒喝,真心有些后悔带这小子过来,恨铁不成钢道:“哼,也不知道你小子哪来的傲气,人家窝在通城又怎么了,能把张将军和其部太平军逼成那样,这能耐可大了去拉!” “两位请随我来吧,我家队长正在会客室等着两位呢!” 不等那傲气青年说些什么,这时乡勇队天灯岭营盘门口两位岗哨之一客气的开口插了进来,脸上挂着冷笑笑容显然听到了这两刚才的对话。 “哼,好大的架子好盛的威风,我倒要看看吴可有什么本事胆敢如此托大?”不待易象客气回话,那傲气青年便不爽嚷嚷出声,一点都没在意另外那位营门岗哨难看的脸色,大步流星跟着走进了天灯岭营地,原地只留下满脸无奈加尴尬之色的易某人…… 第181章唇枪舌剑烽火燃 “哈哈易老哥几日不见风采依旧啊……” 听到会客室外头的脚步声,吴可放下手头文件大笑着迎了出去。 他也很是惊讶,天刚蒙蒙亮便接到手下小弟汇报,说是山下有位叫做易象的中年胖子求见。 易象是谁他自然清楚,埔圻天地会的干活嘛,前几天还跟那位叫熊光宇的豪爽汉子一同拜访过。 但他疑惑就疑惑在这里,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好象是要求埔圻天地会展露展露自家肌肉,再谈合作或者其他什么事儿吧? 怎么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不过人家都到门口了他总不可能视而不见吧,只得见面之后再问个究竟。 “不敢当不敢当,倒是吴队长你威风得紧呐!” 易象跟身边那年轻人大马金刀做下后,待引路那位乡勇青壮离开后立即脸色一冷发难道。 “呵呵有话就明说,不用拐弯抹角听着不爽!” 吴可脸上笑容逐渐消失,眯了眯眼不在意道。 “爽快,那我就直说了吧,吴队长为何跟太平军作对?” 易象点点头,也不废话直接开口质问道。 “人家都打到门上来了,我自然要有所表示才成!” 吴可脸色笑容阴冷,一点没客气理所当然道。 “吴队长之前可不是这么跟我们说的吧?”易象气极反笑。 “哦,那我当时是怎么说的?”吴可不答反问。 “吴队长你当时虽然没答应加入太平军,但也保证过不与太平军作对吧?”见吴可如此,易象干脆撕破了脸皮直接怒声道。 “我好象只说跟你们天地会合作,没答应跟太平军有牵连吧?” 吴可面不改色,目光炯炯直视易象那双小眼,沉声道:“再说乡勇队要是不做出点什么表示,谁知道太平军过境时会不会顺手攻击?” “哼狡辩!”这时一道冷哼声突兀传来,却是跟着易象的那位傲气青年忍不住开口讽刺。 “小子你算什么玩意,这里有你说话的资格么?”吴可脸色一冷,瞥了那插话小子一眼毫不客气训斥道。 “你……”那年轻人脸色瞬间涨得通红,‘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怒视吴可,双拳紧握捏得嘎巴作响,好象下一刻就会暴起发难一般。 “小刘你干什么,还不快退下!” 不等吴可翻脸动手,易象终于忍不住爆吼出声,一张原本面容慈和的肥脸此时狰狞扭曲成一团,一双小眼瞪得溜圆眼中满是暴虐不满。 “易叔,这混蛋这混蛋……”青年人小刘被易象此时狰狞的表情吓了一大跳,可是一贯心高气傲的他哪受过这种气,依旧不管不顾指着吴可一脸愤然。 “够了小刘,我带你过来是为了开阔眼界,而不是胡乱得罪人的,还不快给我退下!” 易象此时的脸色真是差到了极点,心中对小刘极度失望和不满,之前怎么就觉得这小子朝气蓬勃很有前途呢,真是瞎了眼拉。 “哼!”那小子也是个倔脾气,在外人面前被如此训斥感觉脸上很有些挂不着,再次冷哼出声扭头不再说话。 “不好意思,让吴队长见笑了!”待那年轻刘姓小子老实下来,易象这才不好意思冲着吴可尴尬一笑。 “没关系没关系,年轻人嘛有些冲动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话虽然如此说,但他瞥都没瞥那叫小刘的天地会年轻人一眼,显然对这厮的印象极为不好。 易象打了个哈哈没再继续这个尴尬话题,他直视吴可沉声问道:“不知吴队长到底有何打算,之前所言是否诓骗我等?” “我的打算很简单,显示完肌肉该干什么干什么!” 吴可这时脸色也缓和下来,轻笑着说道:“咱是混官场的,这个‘守土有责;不能不跟太平军过上两手,这样也好向上头交代不是?” 易象肥脸一阵抽搐,冲着吴可似笑非笑道:“不仅仅是显示那啥肌肉吧,乡勇队可是让太平军损失不小!” “哈哈战斗嘛难免出现伤亡,乡勇队也是损失惨重伤筋动骨!”吴可打了个哈哈轻笑着说道:“至于诓没诓骗易老哥你们,等埔圻天地会需要帮助的时候,你们自然会知道我的心意如何!” “希望到时候吴队长不要让我们失望才是!” 闻言易象的脸色越发缓和,小眼微眯轻笑道:“来之前易某还拜访了驻扎在山下的太平军张帆将军,张将军听闻吴队长有合作意想十分高兴,希望吴队长能够加入太平军一同参与反清大业,不知吴队长意下如何?” 别看易象话说得慷慨激昂,其实心中十分的忐忑,话一出口便紧张盯着吴可的一举一动。 小会客室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不过很快便被吴可的轻笑打破沉寂:“哈哈易老哥说笑了吧,我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左右逢源才是我的选择,至于太平军,嘿嘿……” 说着说着轻轻摇了摇头:“就算我想改换门庭,他张帆也没资格接收!” 好大的口气! 易象心中有些不悦,不过乡勇队的表现摆在那儿,他也不好说吴可胡言乱语狂妄自大。 乡勇队什么情况他还是很清楚的,就算在太平军攻来之前迅速扩充,人数也不可能一下子过千。 就以这么点人数,在大柱山一口气顶住近万太平军精锐足足三天时间,而且还杀死杀伤太平军战士超过两千之数,当初他刚听到消息的时候还以为听到了天方夜潭,后来经过确定后对吴可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真真是一位智勇双全的悍将! …… 这一次天灯岭之行对于易象来说是失败的,可不知怎地他心中却无任何失望沮丧的情绪。 “哼,狂妄自大的家伙,以后有你们的苦头吃!” 反倒是跟来的年轻刘姓小子一脸愤愤不平,出了天灯岭营盘之后嘴里一直念念叨叨个不停。 易象也没理会这小子的反常举动,出了天灯岭营盘之后,便马不停蹄下山向着急等待的张帆汇报此行情况。 “不知好歹的玩意,既然那小子这么不识趣,那就别怪老子心狠手辣了!”听完易象的回报后张帆满脸狰狞怒气冲冲道。 “可是将军,咱们还要赶去武汉三镇与主力汇合……”这时手下督军满脸忧虑提醒道。 张帆摆了摆手自信道:“无妨,已经耽搁了两天,再多耽搁一天也不算啥。咱们全力攻击一天,一天之后不管结果如何立即离开通城!” …… “杀啊杀啊……” 咸丰二年十一月初九,天空万里无云难得出现了火红的太阳。 刚刚吃完早饭,乡勇营残余人马驻守的外灯山突然被太平军围住,不等这股上百人马的乡勇青壮反应过来,太平军便发动潮水般攻势。 顿时,外灯山喊杀震天,三道求救狼烟冲天而起…… 作为三角策应,占据附近天灯岭的乡勇队跟另一座山头小灯山的民团青壮第一时间得知消息,本来按照计划两方应该迅速出动人马骚扰攻击之太平军,帮助外灯山上的乡勇营青壮减轻压力。 可惜他们刚有动作,两座山头的几条主要下山道路便被太平军一部堵得严严实实,想要下山就得先通过他们的阻拦。 李青山这厮滑头得很,派遣手下两员大将王大喜跟刘大黑稍微试探一下,被阻路太平军狠狠顶了回来之后便不再动作。 吴可可不好如此,要是马千户挂了他和武昌府沟通的唯一渠道便没了,乡勇队再想拥有之前那般特殊地位可不成,这是他眼下坚决不能接受的事儿。 “打,给老子狠狠的打,让这帮长毛知道咱乡勇队不是那么好堵门滴……” 第182章手段凌厉应强敌 咻咻咻……,砰砰砰…… 一枝枝爆裂箭冲天而起,划过道道优美弧线飞入山下太平军队列之中,有的直接命中某个倒霉蛋,有的射落在太平军队列空当处,然后发生震耳爆炸卷起道道灰色硝烟,一股股刺闭味道迅速将附近小片区域笼罩。 “大家快用湿布捂鼻,不要大口吸气……” 太平军在这招上早就吃过无数苦头,尽管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却很快反应过来,各级基层军官不顾浓烟呛鼻大声吆喝呼喊,提醒手下小弟如何防备这样的无耻招数。 可惜乡勇队的攻击不仅如此,一连射出几百枝爆裂箭将山下太平军阵列整个犁了一遍,滚滚刺鼻硝烟将几乎所有堵路太平军淹没之后,第二波更加凶猛的攻势凌空飞下。 咻咻咻……,烘烘烘…… 这次是火油箭侵袭,一波波中心灌注了猛火油的箭矢从天而降,不等落下地面便纷纷在半空炸裂,一朵朵半个拳头大小的通红火焰四下飞溅,每一枝火油箭化做凶悍火雨都能将周围一米范围完全覆盖。 啊啊啊…… 还处滚滚刺鼻浓烟笼罩范围内的堵门太平军阵列一片大乱,啊啊啊的凄厉惨嚎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一个个火人满地打滚疯狂之极,周围同伴要是稍微反应不及时都有可能受到牵连变成同样的凄惨火人。 一连六波三百来枝火油箭落下,堵在天灯岭主要下山山路出口的太平军一个旅级战斗单位五百余人组成的阵列顿时乱做一团鬼哭神嚎好不凄惨。 战斗刚刚打响两方战士甚至还没来得及接触,太平军堵路部队便已出现溃败迹象。 易象跟身边的年轻人小刘看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脑子里乱烘烘一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尼玛这还是视清军如草芥的太平军么,怎么感觉连一般土匪都不如? 两位天地会会员凌乱了,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张帆张将军。 张大将军却是镇定自若,好象对天灯岭山下发生的事儿视若无睹,又或者早有心理准备才能镇定如斯? 也就在这时,从天灯岭半山腰处飞来几十枚特制爆竹,轰隆隆的爆炸声响彻山野,本就被前两波攻击整得狼狈不堪的太平军堵山部队顿时发出一阵阵鬼哭狼嚎,而后三三两从从呛鼻硝烟火焰之中狼狈逃窜而出。 等到连绵爆炸声停息,山脚处的滚滚刺鼻硝烟被寒风吹散,映入观战众人眼眸的是一副惨烈之极的场景。 地上躺下了近两百具焦黑尸体,有的是被火油溅身活活烧死的,有的则是被滚滚刺鼻硝烟活活呛死,更有被近距离爆炸的特制爆竹震伤而后活活熏死滴。他们死状各不相同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凄惨! 倒地受伤或者昏迷的太平军战士也超过一百,他们要么倒霉的被第一轮爆裂箭爆炸波及,要么就是被刺鼻硝烟呛得昏迷不醒,要门就是被飞溅火油及身有大片烧伤,要么更加倒霉的被特制爆竹直接震晕或是炸伤。 连人都没碰上,太平军堵在山脚的一个旅级战斗单位五百余人便彻底溃散,这样的场面实在让两天地会会众瞠目结舌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他俩认为接下来乡勇队肯定要冲下山脚,然后跟早有准备的太平军后备队大战一场。 谁知乡勇队根本就不按这个套路来,人倒是从山腰营地里跑出来不少,可是还没到山脚呢就停了下来,借助山上的复杂地势做掩护,与山下太平军后备队互相瞪眼对峙。 “这是怎么回事?” 叫小刘的年轻人被刚才那惨烈一幕给吓到了,没想到他瞧不上眼的乡勇队土包子那么厉害,一下子没了往日的傲气,说话声音都小了不少。 老子怎么知道? 易象在心里翻了翻白眼,不过为了撑住前辈的面子他也没脸直言承认,故作高深的做‘沉吟’状,迟疑了老半天却是屁都没放一个。 身边负责招待的太平军小军官像是看出了易象的虚张声势,忍不住轻笑出声解释道:“山上那帮家伙着呢,怎么可能一头撞进咱布置的包围圈?” “哪来的包围圈?”青年小刘直接变成好奇宝宝。 “没见咱大部人马都在营房里整装待命么?” 那招待小军官脸色笑容一敛,杀气腾腾沉喝道:“只要乡勇队那帮家伙敢下山,就别指望还能重新回到山上去!” 天地会二人组‘恍然大悟’,不过易象总还算脑子没糊涂,一琢磨感觉不对啊:“乡勇队不是想要帮另外那山头上的同伙么?” “这周围山势又不陡峭,想要救援又不是没有山间小路!”那招待小军官轻笑着解释道。 “难道太平军在周围山林也布置了埋伏圈?”叫小刘的青年人摆出一副我很‘睿智’的架势惊喜道。 那招待小军官嘴角一阵抽搐,心头暗骂丫的不懂就不要乱说,尼玛还嫌咱咱损失不够大么? 张帆哪会这么傻,乡勇队本土作战幽市本就极大,两座营盘又在附近要说对周围山林地形不熟悉傻子都不信。 之前与乡勇队纠缠了好几天,他可是知道乡勇队的难缠,而且战斗力极强根本不是其它清军可比。 像这样乡勇队拥有坚固营盘还有布置在天灯岭上的完备防御工事,他所部太平军想要拿下不付出极大代价,还有三天以上的时间根本想都不用想。 而太平军此时缺少的恰恰就是时间! 张帆想得其实非常简单,想以围攻外灯山守军的方式引蛇出洞。如果能够将龟缩于太内灯岭半腰的乡勇队引下山围而歼之最好,就算没能引蛇出洞能够消灭一股清军也算出了心中一口恶气。 结果不出他所料,乡勇队根本就不为所动,尽管做出了一副‘围魏救赵’的架势,可瞧他们那副小心翼翼的摸样,根本就没有下山钻入太平军圈套的想法,心中没抱多大期望自然也不会有多大失望。 不过让他有些奇怪的是,清军盘踞的小灯山竟然没有多大动静,占据此地严防死守的沙堆民团显然不想为救援友军出力,这让负责堵门的太平军一部轻松不少,可以集中精力对付外灯山上的清军部队。 至于将手下人马分散到天灯岭一带延绵群山之中阻截乡勇队的小股援军,他想没有想过这样的愚蠢招术,真以为乡勇队的主场优势是开玩笑的啊? 其实他不知道,盘踞外灯山上的清军乃县城乡勇营残余部队,其领头人正是县城乡勇营老大马千户。 民团首领李青山可以不在乎马某人的死活,但吴可不能不在乎这厮的生死,起码这时万万不是他挂掉的好时机。 前文就说过,吴可自从加入官场以来,基本上就在通城县里兜兜转转,与外县官场还有上头武昌府基本上没有任何交集。 如果他不思进取一心想当土霸王也就罢了,相对封闭的环境更利于他掌控县境不受外界多大影响。 可他不是这样的人,在乡勇队发展初期与外界没多少联系是好事,可是眼下乡勇队的规模急速扩张,已经到了需要一定外力支持的时候。 而马某人正是他与外界联系的最好纽带,这家伙虽然废物了一点但好在脾气不错,也听得进意见不妄自尊大。加上大家又是熟人相识于微末,正是最好的与外界官场沟通人选。 而且马某人在武昌府也有强靠,正是眼下吴可和乡勇队急需的外界助力,可以说是利益一致,这时候马某人可千万出事不得…… 第183章亲自出手援友军 “堂哥,咱们真要冒这个险么?” 天灯岭山腰营地议事大堂,水牛一脸凝重沉声问道。 此时议事大堂气氛凝重,完全没有刚刚狠狠教训了太平军一通的兴奋,大堂里的空气几乎都凝固起来,压得在场众位乡勇队核心高层喘不过气来。 “救,必须得救,咱们乡勇队想要更进一步,或者说将影响力扩散到周围几县,马千户觉得是绕不开的重要角色!” 目光缓缓扫视在场弟兄,吴可斩钉截铁拍板道。 “可是,山下的长毛……”性格一向比较温和的吴天志忍不住出声问道。 “天志不必多说,既然可子下了决心,咱们认真照做就是!”这时吴天明开口了,直接力顶吴可。 正如吴天明所言那般,吴可下了决心的事不容轻改,刚才的犹豫也只不过太过关心乡勇队。不过一会儿在座诸人就达成了一致意见,决定乡勇队出兵久远形势岌岌可危的外灯山乡勇营残余人马。 马千户那头确实岌岌可危…… 就在乡勇队将堵在山脚的太平军一部揍得找不到北的当口,马千户和手下残余乡勇营青壮所在外灯山受到太平军一个旅级战斗单位五百来人的凶猛攻击。 乡勇营那帮青壮什么德性,而且还是被太平军吓破了胆的玩意,要不是其中有部分跟着乡勇队参与了大柱山血战,没那么惧怕太平军的青壮还算看得过去,这帮乡勇营残余青壮真没什么可说的。 幸好当初三家各立山头的时候,吴可特意支援了乡勇营二十位拥有丰富战斗经验的好手,作为残余上百乡勇营青壮的基层骨干传帮带。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二十位铁血汉子的加盟,才能让外灯山防线在突然遭遇太平军一部强袭时没有慌乱无措丢了阵地,依仗地利优势打退了太平军进攻部队一次又一次猛烈攻势。 可就是如此,这帮残余乡勇营青壮也不好过,太平军两个冲锋便倒下去三四十人,要是再来几次的话真不够消耗的。 要不是有那二十位乡勇队青壮和十来位参加过大柱山血战的乡勇营青壮强力弹压的话,真不知道那帮早已吓破了胆的家伙能不能承受得住。 那帮乡勇营残余青壮还能支撑多久很难说,可马千户却是被吓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太平军会突然队他守护的山头发动攻击。 尽管防线在手下小弟的努力下还算完整,可头一次面对太平军强大威慑的马某人还是熊了,第一时间点燃狼烟请求另外两个山头的友军支援。 可是友军的表现让他又是欣喜又是愤怒…… 欣喜的是天灯岭方向不久之后便有了行动,砰砰砰的爆炸声还有惊天动地的喊杀声隔着一两里都听得清清楚楚。 更让他惊喜的是,手下小弟艰难的将太平军第二波攻势挡住不久,山下便传来零星喊杀声,有乡勇队借调过来的青壮通过隐秘暗号与山下突然出现的小股友军取得联系,证实是乡勇队及时派来增援的小股人马。 这一大好消息,给在山上阵地苦苦坚持的乡勇营青壮以莫大鼓舞,更是坚定了抵抗决心。 再怎么说他们都是官军,没到山穷水尽的关头绝不会轻易向叛军投降,怎么说都是杀头的买卖而且还会祸及家人。 对于吴可和乡勇队的表现马千户自然十分满意,心中打定主义只要逃过这劫以后肯定要好好报答吴可的救援之恩。 他又不是傻子,哪不知道其实乡勇队的处境比乡勇营残余青壮更加危险。长毛张帆部在乡勇队手头吃了那么大一亏,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乡勇队? 只是乡勇队实力雄厚,又拥有天灯岭营盘和完备的防御工事,再加上吴可那小子打仗机灵得很,太平军很难在他手上讨得好去。 可让他不爽的是民团的反应,尼玛分开时说好了互相策应,此时乡勇营残部驻守的外灯山受到太平军猛烈攻击,可是民团占据的小灯山竟然没多大动静? 他是官场老油子了,自然明白李青山打的什么主意,可是由此他却更加愤怒,到了这时候还玩这样的小把戏,真真是不知死活! 如果没有对比还好说,可是眼下有了乡勇队这个活生生的样板,民团的表现在马千户看来拙劣万分,李青山在他心中的印象直接降至冰点。 是,民团所占小灯山可以也受到太平军一部堵门,一时抽调不出人手过来支援,可尼玛总要闹腾出点动静吸引太平军注意帮忙分担一点关注吧? …… “蚊子,外灯山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天灯岭后山深处的茂密山林某处偏僻所在,吴可率领手下亲兵小队悄悄摸来与蚊子在此汇合。 “可子哥你怎么亲自来了?” 接到吴可传递的汇合暗号,蚊子马不停蹄从外灯山赶了过来,见到吴可亲自出面很是惊讶。 自从凌晨停止了对太平军营地的袭扰后,他匆匆返回天灯岭营地睡了一觉,后天不亮便又重新带着手下斥候小队悄悄溜下了山,正好错过了太平军一部封堵山脚出口的行动。 此后他接到天灯岭营地通过隐秘手段传递的命令,要求斥候小队继续监控太平军主力的同时,全力配合乡勇队偷偷派出支援外灯山乡勇营残余青壮的小股部队,给予攻击外灯山防御阵地的太平军以必要牵制和骚扰。 虽然很不理解乡勇队为何要如此费力支援外灯岭乡勇营那帮家伙,不过他还是带着手下斥候小队一部分人马积极努力的骚扰偷袭太平军攻山部队后方,给予守山之乡勇营残余青壮以极大帮助。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乡勇队才刚刚教训了一通堵路太平军一部,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可子哥竟然就带着手下亲兵亲自下山准备支援外灯山阵地。 “你小子别管那么多,外灯山那边的情况到底如何了?” 吴可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挥了挥手不耐烦催问道。 “情况不容乐观……” 问到了正事,蚊子也不敢浪费时间,简单明要的将外灯山那边的情况介绍了一通。 按他的说法就是情况不妙,虽然攻击山头阵地的太平军人马只有区区一个旅级战斗单位五百来人,可是那帮乡勇营残余人马不是屡经战阵的乡勇队青壮,抵抗得极为艰苦勉强将太平军的前两波攻势挡下。 他所率斥候小队部分成员配合乡勇队小股精锐,对攻山太平军部分的袭扰效果还不错,起码最近一段时间太平军的第三波攻势,被迟缓到现在还没完全布置妥当。 “蚊子你跟我说诗话,外灯山到底守不守得住?” 听了蚊子的简单介绍,吴可先是好好勉励了一番,对这小子和其手下斥候小队的表现十分满意,而后话题一转又问到了眼下最为关心的问题上来。 “难!难!难!” 说起这个,蚊子脸上刚刚露出的笑容立刻敛去,摇了摇头郑重说道:“主要是乡勇营那帮家伙的战斗力实在太差,能坚持到现在还没崩溃已经非常不易,估计最多也就能抵挡长毛一到两波攻势!” “那咱们就得早做安排了!” 在自家心腹小弟面前吴可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马千户对咱们乡勇队以后的发展十分关键,磁石他绝对不能出事。既然外灯山阵地守不了多长时间,那最好能在这期间将马千户抢救出来!” 见蚊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他摆了摆手阻止道:“放心我不会乱来的,还要你们斥候小队派出一位机灵小弟潜伏上山悄悄通知马千户他们……” 第184章心生绝望救星到 深冬的山林荒凉而又冷寂…… 一小队十来位太平军战士,顶着呼啸寒风不断抖动僵硬的身体,一步一步艰难而又坚定的沿着巡逻路线慢慢前行。 大冬天的在山林中行走真不是好差事,要不是不远处的山头不时传来阵阵喧闹喊杀声,真怀疑他们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兄弟们加把劲,等这一趟巡逻结果,咱们就可以回营好好暖和暖和了!”领头那位精壮汉子见手下小弟士气实在不高,忍不住开口鼓舞道。 “胡司马,这日子啥是个头啊?” 可惜,鼓舞士气的话在这样的环境下似乎不怎么管用,队伍中的太平军战士更想知道其它事儿。 “是啊胡司马,咱们什么时候离开通城这鬼地方?” 显然这位打出了心理阴影。 说话间一行绕过一处林间小弯道,视线被一排排高大松树阻挡,再也看不见远处自家营地的摸样。 可就在这时,从山间小路两旁高大松树后头突然转出一队弩手,只听一声暴喝‘射’,顿时一簇犀利弩箭激射而至。 这小队太平军巡逻士兵被射了个人仰马翻惨嚎连连,只有领头的胡司马机灵,发现不对立即合身前扑在地上连打了几个翻滚,竟然被他躲过了近距离弩箭攥射。 可惜还没等他想好如何脱身,一只弩箭如影随形跟随而至,瞬间洞穿了胡司马的胸膛,顿时鲜血喷溅身子一软立时毙命。 太平军一小队巡逻人手,就这么短短几个呼吸间被轻松干掉。 这样的事情在外灯山各处时有发生,偷袭者开始还是用动静比较小的弓箭弩弓解决,可能是后来弓箭还有弩箭消耗太大,又或者觉得这样悄无声息太不过瘾,偷袭者干脆用上了声响巨大威力也不小的特制爆竹。 从早上太阳从东方升起,直到中午太阳高挂正空,就有五支人数在十人以上,近十支十人以下太平军巡逻小队杂袭击全军覆没,短短几个时辰内便损失了过百人。 这下进攻外灯山的那部太平军受不了拉,本来就只有五百来人马,之前攻山损失了近百人,现在遭遇莫名其妙的袭击又损失了超过百人,还的抽出近两百人手防御警戒加巡逻,能够腾出来进攻的人手也就上百出头。 这仗还怎么打? 什么,你让他们放弃巡逻直接强攻山头阵地? 别开玩笑了,如果巡逻队没遭遇频繁袭击还好说,没准负责此地的旅帅一发狠真就这么做了。可是眼下旅帅大人这就是敌人的阴谋,他真要这么做了的话要是被敌人逮着机会包了饺子咋办? 不要怀疑这事的真假,他们太平军以前就没少做过这事。 而就在太平军攻山部队老大纠结的当口,山头阵地上也是热闹非凡。 “妈的,你们都给老子精神点,等会下山的时候谁要是拉稀老子整死谁!”山头阵地后方的小空地上,马千户临时召集手下不足六十的人手,声色俱厉严肃警告道。 “放心吧大人咱绝不拉稀!” “只要能逃出去叫咱干啥都成!” “终于熬到了这一步,咱可不想临门一脚出了差错!” “……” 让马某人欣慰的是,有了希望手下这帮蔫头巴脑的家伙一下子变得精神抖擞生龙猛虎,一个个斗志昂扬好似恨不得能跟长毛拼命似的。 之前的状况可是不妙得很,这帮乡勇营残余青壮十分勉强才将太平军第三波攻势挡下,一个个士气不振沮丧绝望,就连乡勇队支援而来还活着的十来位都受气氛感染一阵颓唐自觉前途无亮。 幸好这时乡勇队派来的联络人员悄悄从后山摸了上来,给马千户和守山的乡勇营青壮带来一个天大好消息。 不容易啊,乡勇队的增援人马终于到了。 之前山下虽然也闹出不小动静,马某人知道这是乡勇队的小股部队闹腾出来的,之后山下的长毛许久都没再发动攻势。 他很是捉急啊,虽然很感激乡勇队如此卖力支援,可这样做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没办法离开这座被围的小山头,也就是个早死晚死的区别。 没想到吴可那小子倒挺仗义,不仅派出小股人马帮忙牵制分担压力,而且还冒险派出精干小弟上山带来天大好消息,乡勇队会配合驻守山头的乡勇营青壮冲出长毛的包围圈。 这个好小子一下子让处于绝望氛围中的乡勇营残余青壮振作起来,虽然他们那点本事上不得台面,但也知道乡勇队的实力。 既然乡勇队愿意帮他们冲出重围,那他们这次的危机就不算什么了。 很快,将手下不足六十号人马粗粗整顿一番后,马千户跟手下残余匈勇营青壮便做好了突围准备。 约定时间一到,驻守外灯山的乡勇营残部顾不了许多,犹如猛虎下山般直扑后山,对挡路太平军小股部队突然发起潮水般攻势。 外灯山后山有一座面积不小的池塘,池塘两旁有天然形成的塘堤,其余地方都是林木稀疏地形崎岖的山林,想要最快时间冲出太平军包围圈,在围山太平军主力反应过来之前逃入不远处的深山老林中,通过池塘两边塘堤是最快地捷径没有之一。 太平军围山部队显然也清楚这一点,所以虽然分布在外的巡逻队频频遭遇袭击损失惨重,可是外灯山后山池塘塘堤处始终驻守有两拨近四十位太平军精锐战士。在两条狭窄塘堤设置重重阻碍还有简陋防御工事严阵以待。 没错,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阻止困守山头的乡勇营残余青壮从后山逃走,之前马千户也不是没有组织过人手试探,结果无一例外全被打了回去。 有简陋的防御工事为依托,加上周围地形的限制,虽然也受到过乡勇队小股人马几次袭扰,但都没给驻守太平军小股部队带来多大伤亡最后无功而返。 本以为堵塘堤是件轻松活计,之前的经历就是如此,可他们没料到山上被围的乡勇营残余青壮竟然突然发疯,竟然倾巢而出对两侧塘堤处的太平军发动猛烈攻击。 战斗十分激烈,刚一交手便直接进入白热化状态,猛然下山的乡勇营青壮就像疯了一样,完全不顾自身安危一个劲猛打猛冲,竟然一时将拥有简陋防御工事的太平军小股人马压得抬不起头。 可惜乡勇营那帮家伙也就这本事了,开头凭着一股喜悦劲头发了会疯,可是没玩两个回合心头热血便快速褪去,眼下看着援兵再不出现可能要糟。 吴可费了这么大劲就为了拉马千户一把,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就在太平军小股部队与乡勇营残余青壮打得横欢,并且逐渐从刚开始时的惊讶慌乱中回神,慢慢的占据战斗优势之时,从旁边稀疏的山林中突然冲出二十来号满身彪悍的乡勇队青壮,一手手弩一手钢刀好不威风。 …… “老弟没想到你亲自来了,老哥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是好,总之大恩不言谢……” 沙堆镇外某深山老林,上百条汉子稀奚落落随地而坐,有伤的处理伤口没伤的恢复消耗的体力,吴可跟马千户坐在人群中心位置的一块空地上,此时老马正一脸感激的冲着吴可连连道谢。 他不能不感激啊,感激得差点都掉下眼泪。 尼玛所谓患难见真情,眼下情况就是如此。在他最走投无路甚至可能被长毛干掉的时候,是乡勇队全力帮忙分担防守压力,吴可这小子婶子亲自出马将他救了出来,他又怎么可能不感激涕零? 第185章恼羞成怒厮杀裂 “混蛋,怎么能让他们跑了呢?” 接到消息后张帆气得不行,也算吴可和老马他们好运,就在他们将堵在塘堤上的太平军小股人马全部消灭迅速离开没多久,太平军张帆部主力方向派来的支援人马就赶了过来。 足足半个旅的人马近三百人! 看着塘堤上躺了一地的同伴尸体,他们自然不肯放过罪魁祸首,顺着敌人跑路的痕迹追了过去,结果在地形不熟的深山老林里被头此出任务的吴可手下亲兵小队大玩引蛇出洞调虎离山的把戏,然后是分割包围一顿痛揍,结果爹下近百具尸体惶惶然退了出来。 张帆得报之后自然气得够戗,自从出了通城县城之后啥事都不顺,他堂堂的太平军一路总制竟然在小小的通城频频吃憋不说,想要对付一帮丧家之犬竟然也做不到。 真真是叔叔可以忍婶婶绝对不可以忍! 感觉被人扇了耳光的张大总制,立刻做出决定要好好给那帮找茬的混蛋家伙一个深刻教训。 于是,本来围着外灯山猛攻的太平军一部突然熄火了,原本只是佯攻的大灯山还有天灯岭突然遭遇太平军主力一部猛烈强攻,一时间战鼓声隆隆响起喊杀声震天好不热闹。 李青山跟他的民团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幸好占据绝对地利优势,在太平军主力一部即将冲上山头的时候稳住了防线,可就是如何他们也被吓了一跳,大骂长毛都是一帮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 大灯山还算好的,一帮民团青壮太平军也没怎么重视,布置了一个旅的战斗单位,加上增援外灯山的那半支旅级战斗单位协助,足以整得小灯山上的民团青壮叫苦不迭。 幸好沙堆民团有王大喜跟刘大黑这两员猛将,而且还有上百跟着乡勇队参与过剿匪的民团青壮。虽然在吴可眼中都是十分不合格的战士,但比起乡勇营那群不着调的家伙要强上不少。 最起码,面对太平军突然发起的凶猛攻势,除了开始时稍微慌乱一阵后立刻恢复了冷静,身手还有配合作战都十分不错,起码能跟攻上来的太平军悍卒打个难解难分,这一点乡勇队那帮家伙绝对比之不上。 如果说小灯山这边还是小打小闹的话,天灯岭那边真就打得热火朝天了。 整整三个旅级战斗单位,他们将天灯岭团团包围,从四个方向对天灯岭乡勇队营盘发动潮水般攻势。 前文就说过,沙堆境内就没有那种十分险峻高大的山头,基本上坡度都十分平缓最多就是山林地势古怪了些崎岖难行了点,基本上不存在那种所谓的危崖险径之类的地形环境。 这一次太平军显然下了大本钱,一次性就摆出三个旅级战斗单位将山脚围得水泄不通,给山头守军造成极大心理压力的同时,也将刚刚溜达下山救援马千户的吴可和其亲兵小队阻挡在外。 “这帮家伙吃错药了?” 看着太平军像蚂蚁一样疯狂从四面攻击天灯岭乡勇队营地,藏在远处山林里的吴可忍不住大骂出声。 这与他的猜想不同啊,按照太平军之前的攻击力度,明显没想和乡勇队死磕来着。 不然近七千人马真要不顾一切,吴可和手下乡勇队青壮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不顶用啊。 可是现在看来,太平军真把出气目标对准了乡勇队。难不成刚才救援马千户的举动惹恼了张帆那厮? ‘真相帝’了的吴可很有些苦恼,思量着要不要冲出去与山上弟兄汇合。 好在水牛他们几个都是‘久经沙场’的好同志,在有完备防御体系的情况下,挡住太平军几波潮水般攻击不成问题。 只是如此一来,乡勇队的损失就太大了,跟太平军拼人数拼消耗对于乡勇队而言都得不偿失,吴可也想保存实力呐! “吴老弟,要不咱们在背后捅长毛一刀子?” 马千户一边着看打得热火朝天的天灯岭一边小心翼翼建议道,虽然早已吓得心惊胆战恨不得有多远跑多远,可当着吴可的面他真没脸说这样的话。 “等等看,有机会的话冲上山去,免得咱们在外游荡一不注意被太平军包了饺子!”吴可轻轻点头说道。 “好,听老弟的!” …… 跟乡勇队打了几仗,太平军这次也学聪明了。 刀盾手冲在最前头,身后跟着大波挎刀弓箭手,自从攻击开始后就没停过弯弓搭箭的动作,一时间箭雨纷飞从四面八方将守在前沿阵地上的乡勇队青壮压得死死得几乎抬不起头。 人多的优势在这一刻,几乎发挥得淋漓尽致。 而且这次太平军还罕见的动用了火器,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有这方面的好手,没啥特别就是一捆捆威力强劲的炸药包。 虽然都是黑火药制作,但是近距离爆炸无论威力还是闹出的动静都足以让人好好喝上一壶。前沿阵地上的乡勇队队员措不及防之下,着实吃了个不大不小的闷亏。 幸好吴可当初布置阵地的时候,习惯性的按照后世经验布置了一些防范火药武器的设施,这才避免了情况进一步恶化。 可就是如此,情况也绝对不容乐观。 等到太平军刀盾手快要冲到天灯岭前沿阵地的时候,那铺天盖地连绵不绝的箭雨还有炸药包猛烈的爆炸终于告一段落。这时候驻守前沿阵地的乡勇队守军反应过来,手忙脚乱操起武器进行反击,弓箭手还有掷弹手也开始了发言语,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谁也阻止不了已经冲到跟前的太平军攻击部队。 这些太平军刀盾手打出了兴致,排着混乱密集的队形冲入乡勇队天灯岭前言阵地,冲在前方的太平军刀盾手冲进阵地工事开始和守护阵地的乡勇队青壮肉搏,而半山腰处的乡勇队营盘已经难以给前沿阵地以任何远程支援了,因为两拨人马已经全交织在了一起! 沙堆周围的山头都不高,就算作为附近最高海拔的天灯岭,高度也不过才不到三百米而已,处于半山腰位置的乡勇队营盘,距离山脚直线不到一百五十米而已,以军中弓弩射程加上高度优势稍微出得营盘不远便能对前沿阵地做出远程支援。 此时天灯岭前沿工事里两拨人马钢刀对着钢刀,胸膛对着胸膛,鲜血换着鲜血猛烈撞击在一起…… 等到大股太平军弓手部队涌上前沿阵地之时,前沿阵地已经被先锋刀盾牌手冲击得摇摇欲坠,在本就稀薄的防线上硬生生气捅出了两个大大的缺口,而指挥不能统一失去了配合作战优势的乡勇队前沿阵地驻守部队的处境一下子变得万分艰难,好水牛他们见机得快,一见情况不妙立刻组织弓弩手从高处压制太平军后续部队,同时抽调精锐好手组成救援小队,在太平军刀盾手涌入前沿阵地与驻守乡勇队青壮绞杀在一起时,犹如猛虎下山般猛扑了下来。 乡勇队的进攻手段可比太平军丰富得多,尽管负责冲锋与乡勇队前沿阵地驻守青壮的刀盾手身后有大股弓手支援,向猛扑而下的乡勇队援军发射源源不绝箭雨侵袭,可依旧没能止住乡勇队支援人马在最危险关头冲入前沿阵地。 “杀杀杀……” 水牛满眼血红杀气凛然,口中低低咆哮好似不类人声,在身边亲兵护卫下挥舞钢刀冲在乡勇队支援人马最前头,根本就不在乎头顶呼啸而下的狰狞箭雨,只顾蒙头冲锋待到距离前沿阵地直线距离不足三米突然怪叫出声,双脚蹬地身子猛然腾空而起手中钢刀化做银色匹练,狠狠向冲入前沿阵地的某位太平军战士劈下…… 第186章攻势如潮性亦狂 就在天灯岭打得热火朝天之际,吴可和手下亲兵小队并乡勇营残余青壮也没闲着…… 他们没有一头撞进战火纷飞格外惨烈的天灯岭,反而悄无声息向同样打得热闹却规模不足的小灯山外围潜伏。 开始对这一行动老马十分不情愿,尼玛之前他受难的时候可没见民团那帮家伙如此积极主动伸出援手。 不过好在这厮也明白吴可的想法,不过是想围魏救赵减轻天灯岭阵地的压力,同时也是聚集更多力量好跟太平军战斗周旋。 于是,在攻打小灯山的太平军外围,突然出现一股精干人马。 他们也不跟攻山的太平军一部正面较量,尽玩些背后偷袭打闷棍这样上不得台盘的把戏。 还别说,攻山太平军就头疼这套,地形不熟那帮偷袭的混蛋又滑溜得很,一有不对立马开溜,而且下手狠辣绝不留情,搞得攻山太平军一部风声鹤唳郁闷不已,最后实在受不了拉不得不向总制老大张帆请求支援。 趁着混乱蚊子亲自摸上了山头,找到正焦烂额郁闷不已的李青山,告之他吴可吴大队长的要求,坚守坚守再坚守。 李青山都快哭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嘛! 对于吴可提出的过分要求,李青山根本就是半点信心都没有,但是骑虎难下的他现在却已经是无从选择。因为这事可以说都是他自己弄出来的,之前要不是坐视外灯山被围,吴可那小子也不会拿这么个为难人的主意给他。 于是,他表达了心中不满之后,他也只得老老实实接下这个‘艰巨’任务。 不过好在吴可这混蛋没过分到家,还知道派出小股人马袭扰攻山太平军一部帮忙分担压力。也就在蚊子偷偷上山后没多久,之前气势汹汹的攻山太平军如潮水般退去,小灯山阵地的局势算是平稳下来。 民团上下不敢怠慢,趁机急忙将陷在外围的弟兄招回,在半山腰到山顶位置重新布设阵地,根本不理会太平军象征性的小波次进攻。 而且让民团上下高兴的是,天上原本的太阳悄悄消失不见,已经变得阴阴沉沉一片聚拢了一大堆乌云,加上寒风呼啸温度猛降一看就是下雪之前的征兆。 对于民团上下来说,这真是一个特大好消息。此时民团上下就一个心思:鹅毛大雪啊你快快的下! 可惜太平军的增援部队已到,加强外围警戒防御的同时,在天上大雪还没下来的时候,对小灯山上的民团又发动了潮水般攻势。 这次攻山的太平军似乎模仿天灯岭那边的同伴换了套路,不像之前只知一个劲猛冲,也不知道从哪调来一批弓手,攻山之后直接箭雨覆盖,先将守山民团青压得抬不起头,然后刀盾手直接冲锋。 还真别说这样的手段确实有效,起码在小灯山阵地是这样。 民团那帮家伙虽然跟着乡勇队搞起了‘大运动量’训练,可也就是模仿了个三四成像,除了早晚两顿常规训练之外,其它啥都没有。 不说训练提高青壮们的战斗配合水准,就是连常规的战斗模拟训练都不知道做一做,民团青壮就知道好勇斗狠猛打猛冲,临到战斗的时候一旦遇到什么不熟悉的战斗方式便会抓瞎,不管是自己弄出来的还是敌人弄出来的。 只能说李青山运气够好,手下有王大喜跟刘大黑这两敢拼命又有强烈上进心的小弟帮衬。 这两家伙一直都以吴可为目标,虽然没法参加乡勇队内部核心人员的学习班,但耳濡目染加上平日里自学琢磨依旧让他们的水平远超同伴。 这不,民团青壮被太平军攻山部队一顿猛揍,差点被揍得找不着北,可是在这两的带领指挥下,虽然损失不小却依旧将攻上阵地的太平军肉搏部队赶下了山,并顺带收拾了一小股来不及撤走的弓手,缴获弓箭不下三十把。 “废物废物,统统都是废物!” 战事没有达到预期目标,气急败坏的张帆张总制将负责指挥的两师帅喊去,狠狠训斥一通要不是顾忌总制面子的话他真想狠揍这帮家伙一顿,稍稍消了下整整憋了好几天的闷气。 明明太平军拥有极大优势,不论是人数优势还是单兵素质优势,基本上不管在哪处阵地上都有着极大的人数优势,但怎么就是没能取得理想战果呢? 两处山头同时发动进攻,每一处山头的攻山部队人数优势巨大,而且还抽调了手下几乎所有弓手部队支援,可结果如何呢? 天灯岭战场太平军拥有极大优势,尤其庞大的弓手部队给予前锋部队极大支援,可惜乡勇队防御工事修建牢固不说,每每到重要关头都肯下本钱支援前沿阵地,结果太平军攻山部队竟然就在前沿阵地跟乡勇队纠缠。 这让张帆好呢难接受,尼玛打仗不是这么打滴。 如果说天灯岭那边骨头硬不好弄,那小灯山上的民团根本不放在张某人眼里,可手下小弟依旧很不客气的还没有攻上山头。 虽然小灯山上外围阵地早早被攻山太平军拿下,可是核心山头阵地依旧牢牢掌握在那帮民团青壮手里,这是张帆最为不满的地方。 尼玛乡勇队实力强劲,再没付出太大代价想要拿下十分困难,这一点他心中有数可以不说。可是一帮垃圾地方民团都拿不下就说不过去了,难道他手下小弟都那么无用不成? 更让他生气的是伤亡数字,这才打了一个上午时间,手下人马就损失超过五百,包括前期攻打的外灯岭阵地,在他看来除了天灯岭难对付一点之外,其它两个小山头都不在话下,可结果却搞成这样…… 更加不利的是,因为天气恶化寒风呼啸温度骤降,眼看着一副即将下雪的架势,对于进攻两座山头的太平军战士都极为不利。 温度太低了自然会增加战士们的非战斗减员,而且两座山头山势虽说不上陡峭,但比起平地而言还是过于崎岖难行了点,在如此天气下搞不好会出现不必要的麻烦和祸患。 万一下雪的话更是麻烦,上山就一条主要通道,其它地方虽然也能上山但路径不是太过狭窄就是地形不利于大队人马经过。要是下雪将道路全部掩盖,那上山的时候还得担心踩空出现不必要的伤亡事件。 不知怎么地,他心中竟生起丝丝不妙感觉来。 敌人越不痛快,吴可他们自然越开心,袭扰也进行得更加活跃。 可让吴可等人没想到的是,眼看着天气不好太平军不仅没有收手的意思,反而还发动了更为猛烈的进攻。 之前的进攻连续受挫一点都没有打击到太平军的士气,驻扎在两座小山山脚下的太平军进攻部队在张大总制的严令之下,几乎是以不计伤亡不顾后果的疯狂冲锋。 驻守两个山头阵地的乡勇队跟民团青壮吓了一跳,防守天灯岭的乡勇队这边还好,弓弩齐备箭矢漫天飞舞,冲上山来的太平军就像割麦子一般倒了一茬又一茬,上山的土路躺满了太平军战士的尸体。 还有特制爆炸跟其它黑火药爆炸物,总之尽管太平军冲得很凶很猛,但在乡勇队层出不穷的手段下也是损失惨重,还没拿刀互砍便损失了近两百太平军青壮精锐。 这让山脚督战的师帅跟不远处太平军临时营地高处观战的张帆好不心痛,对乡勇队这帮混蛋是又气又恨,这帮家伙实在太狠,太平军在他们手上失血太多…… 第187章局势变幻策略改 可小灯山上的民团青壮就不成了…… 由于李青山在军事方面纯粹就是外行,尽管一切都学乡勇队,可是因为成本或者其它什么原因,民团装备除了大刀长矛就没其它有点技术含量的装备了。 比如说弓弩这等军中利器,李青山不是乡勇营的人,也不是绿营汛所的人,想要搞到这些玩意十分麻烦也十分耗钱。 尽管王大喜和刘大黑两人强烈要求李青山多多置办弓弩等技术武器,可惜李青山舍不得花银子最后各弄了十来副应付过去。 现在尝到苦头了,由于没有弓弩压制,也没有乡勇队那样花样繁多的黑火药武器,小灯山阵地被太平军攻山部队一浪高过一浪的亡命冲锋冲得摇摇欲坠险象环生。 攻山太平军就像疯了一样,一波下去一波又接着上来。防守山头阵地的王大喜和刘大黑两部所在阵地受到了太平军攻山部队的重点照顾,虽然有简陋工事防护部队依旧损失惨重,最让他们心痛的是那些有过剿匪经验的老底子在这种巨大消耗中已经损失得七七八八了。 李青山真是欲哭无泪,这些可都是他依仗的资本啊。 这战打得太过惨烈损失也太过惨重,以至于从来就以硬骨头著称的王大喜跟刘大黑两人也受不了拉,连连向镇守山头最后阵地的李青山求援,搞得李某人心惊胆战再也不敢有任何保留将手里后备队一波波派去支援。 战斗打到最惨烈的时候,就连民团那三位怕死的李姓头目都不得不亲自操刀拼命,布置下督战队并高声喊道:“弟兄们跟这帮长毛拼了,身后就是督战队后退者杀。不管是谁,就算是老子后退了一样照杀不误,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弟兄们给老子杀啊,杀杀杀……” 还真别说,这帮民团青壮一旦敢于拼命了,战斗力还是相当可观的,尤其充当主力的那近两百来位都有跟随乡勇队剿匪经历。就算当时表现得很差但也算见过了世面见了血,真要横下一条心来拼命还是很恐怖滴。 窝在小灯山上的民团青壮可不在少数,足足四百出头的青壮汉子,比起围山的太平军一部也就少三四百人,在拥有地利优势的情况下真要舍得拼命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两座山头阵地打得热闹非凡惨烈之极,吴可跟马千户他们也不轻松。 太平军真真是人多势众,之前被吴可亲自带人给骚扰得不轻,后来实在不耐与袭扰小股部队玩啥子捉迷藏游戏,干脆布置两个旅级战斗单位作为巡逻警戒部队,一旦发现吴可所率袭扰人马踪迹立刻飞扑而来。 吴可自然想仗着人少熟悉地形行动灵活的优势,带着追来的太平军追击部队绕圈子捉迷藏。可这帮家伙根本不吃这一套,能追上这股烦人的袭扰部队将之歼灭最好,追不上,将他们赶进附近的深山老林里就成,坚决不上当追出太远距离给吴可所率袭扰部队分割包围引蛇出洞的机会。 这样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做法,恰恰是吴可跟其手下小股人马最头疼的。总不能就跟负责警戒的太平军玩追追逃逃的把戏,却是不能给两座山头的守军多大帮助吧? 乡勇队驻守的天灯岭还好说,吴可当初从大柱山阵地匆匆返回,可是在山上布置了许多利于防守的有用措施,而且各种武器储备极为丰富,加上三百来经验丰富的老手带着两百多进加入青壮,守住山头阵地几天时间不在话下。 眼前局势正是如此,别看太平军从四面攻山攻得热闹,可是谈连前沿阵地都还没能拿下,更不要说更难攻破的山腰核心阵地了。 不要说现在这么些太平军攻山,就是张帆部所有人马一起攻山,想要彻底拿下乡勇队防守阵地也需得一两个时辰,而且还是那种以力压人互拼消耗的那种,估计等太平军拿下天灯岭营地自身也差不多伤筋动骨了。 张帆部还有更加重要的任务在身,自然不会如此不顾一切乱来,不然就算张大总制是杨秀清的心腹,也逃不了太平军军阀的严厉惩治。 他真正担心的是民团青壮所在的小灯山,老远就能听到山上激烈的喊杀声。 而且小灯山外围阵地早就丢失干净,此时攻山太平军已经攻入山上核心阵地,正与守山民团青壮拼命呢。 虽然守山民团青壮人数过了四百,可是无论单兵素质还是配合作战能力比起太平军主力作战部队都差了不少,真担心他们支撑不住崩溃那就不好了。 可是他此时也没多少办法,太平军使出人多势众的无赖战术,他手下虽然有上百人马,可是真心得用的不足五十,其他那六十来位乡勇营残余青壮真不敢太过相信,一个不好便有被包饺子的危险。 蚊子倒是提出分散捣乱的主意,不过被吴可毫不犹豫否决。 开玩笑,整个沙堆镇周围五里聚集了近七千太平军,之前趁他们立足未稳可以搞搞破坏捣捣乱,可是现在却不能如此冒险。 此时他手上有上百人马,就算不小心被太平军警戒部队包围也没啥,大不了冲出包围圈就是。他还真不相信,旅级以下太平军战斗部队能够留得下他们。 可是一旦分开行动,他倒是不担心自身安全问题,身边那三十来位亲兵可不是开玩笑的,一个个或多或少都有武艺在身,又经过这么长时间严格训练,战斗力真不是盖的绝对强悍。 其他人要是被太平军巡逻警戒部队堵上,那真是九死一生的下场。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咱们这么多人目标太大,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太平军发现并包围!”吴可眉头轻皱郁闷道。 马千户一听急了,脸上肥肉跟着剧烈颤抖,急声道:“那可怎么办?” 长毛的疯狂他算是见识到了,心中更加感激吴可的援手之恩,不过眼下最要紧的事儿还是度过难关。 “咱们这样游荡下去也不是个事,还是找个机会冲上天灯岭跟乡勇队大部汇合的好!”吴可沉吟片刻说出自己意见。 几人商量一阵,除非想要逃跑远远避开太平军兵锋,不然就得老老实实跟太平军拼命,一直拼到他们离开为止。 事情都发展到这一步了,退缩那就是对自己不负责任,只要能撑到太平军离开,那大功绝对跑不了。可要是在最后关头软了,功劳虽然也少不了但与他们之前预期肯定有差距,无论吴可还是老马都不愿出现这样的事儿。 而且天上乌云翻滚随时都可能下雪,只要一下雪太平军的攻势立刻得缓下来,不然损失太大不是张帆能够承担得起的。 至于为啥要去天灯岭与乡勇队主力汇合,一是吴可不放心水牛他们几个小子,在太平军的强大压力下可能会出现决策指挥上的重大失误;二嘛在外游击已经没啥效果,而且还时刻有被包饺子的危险,还不如待在天灯岭上安全。 万一真到了危急关头,天灯岭上也有吴可早就布置好的后手,安全脱身绝对不成问题。 “老弟天灯岭被围得水泄不通,咱们怎么上去?”达成一致意见后,老马立刻进入状态。 “放心就是,我自有计较!”吴可轻笑出声眼中闪过道道锐利精光。 很快马千户便知道吴可的‘计较’是什么了,在越发阴沉昏暗的乌云下,太平军张帆临时大帐所在营地,也就是乡勇队在镇外建设的新营盘突然燃起熊熊大火…… 第188章势如破竹上山来 张帆所驻临时突然起火,顿时引来周围太平军一阵骚乱…… 一开始只是附近太平军手忙脚乱扑火,而后很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周围蔓延恐慌情绪,不久便影响到正在两处山头发起猛烈攻势的太平军部队。 顿时,这两部太平军出现小小骚乱攻势不由稍缓,乡勇队和民团青壮趁此良机发动凌厉反扑将攻山太平军部队驱赶下山。 两部太平军估计心存极大忧虑,竟然没有仗着人数优势发动持续攻势,反而就此顺水推舟丢下上百具同伴尸体退了下来。 军心乱了负责指挥两处攻山部队的师帅也是无可奈何,还是先搞清楚后头出了什么大事吧。 “杀杀杀,弟兄们冲啊!” 就在太平军攻山部队潮水般从天灯岭撤退,留守山脚的太平军巡逻警戒部队阵地松动之时,从天灯岭后山林子中突然杀出一彪人马。 这帮家伙真真凶悍,嘴里一边喊打喊杀手中小巧手弩不停攥射,凌厉的弩箭发出声声凄厉锐啸,将方圆二十米内所有挡路太平军战士射杀在地。 这彪人马以急行军速度硬生生在山脚太平军警戒薄弱处撕出一道大口子,然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山上猛冲,脚下速度半点不带减缓的。 当然他们的上山之路也不平坦,正正撞上刚才这面攻山撤退下来的太平军一部精干人马。 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一个早有预谋一个措手不及,加上乡勇队亲兵小队凶残的以连射弩弓开路,刚刚退下山头前沿阵地的太平军攻山部队好似割麦子般倒下一茬又一茬。 以乡勇队亲兵小队为箭头,混合乡勇营残余青壮的这彪人马脚下速度一点不带慢的,好是滚刀切热油一般从破开的口子冲了进去,刚刚撤退下山还有些混乱的太平军攻山一部根本挡不住他们。 而在冲上山道的瞬间,跟在吴可身边的亲卫发出一枝响箭,响箭直冲天空然后猛然爆炸开来,在乌云笼罩的半空绽放一朵美丽耀眼的菊花。 接到信号,山上的乡勇队主力立刻派出一支精干小队,手上清一色硬弓小弩,在乡勇队亲兵小队护卫吴可跟乡勇营残余青壮冲上山道不久,便从山上如猛虎下山般扑了下来,瞬间又在措手不及的太平军撤退部队身后狠狠捅了一刀子,打穿稀薄的太平军人群接应吴可一行回到半山腰处的营地。 战斗发生得快结束得也很迅速,从吴可等人冲锋杀出一条血路,到山上人马下山接应不过短短半盏茶时间,还没等被打蒙了的围山太平军反应过来,战斗结束早已看不到刚才那彪人马的身影。 被硬生生敲了一记闷棍,要说心中不怒那是骗鬼,可惜此时太平军攻山部队已经向山下撤退,想要再攻上山头又力有未逮,只得恨恨咽下这口恶气。 …… “见识了,真真涨见识了,老弟好本事啊!” 一直到进入了天灯岭乡勇营驻地大门,老马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冲着吴可伸了伸大拇指。 他这是真心赞叹,以前虽然知道乡勇队这帮家伙厉害,但一直没有亲眼所见亲身体验,总有一种‘不过如此’的感觉。 尽管吴可亲自出手将他和手下小弟解救出来,但乡勇对的手段实在上不得台面心中总有丝不屑,认为换做乡勇营人马虽然不一定做得到但也不一定不能做到。 可是刚才的亲身体验,让他知晓乡勇队到底有多强悍。 区区三十来位乡勇青壮,尽管全都是吴可这小子的亲兵人选,但他们人手一把小巧连环手弩,却几乎视山下警戒太平军如无物。 一路前冲速度没有丝毫减缓迹象,阻路长毛精壮有如割麦子般倒了一茬又一茬,却是不能阻挡队伍前冲之势分毫。 要知道队伍中可是有乡勇营残余青壮近六十,尽管其中有近十位乡勇队出身青壮,战斗力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发起冲锋前他甚至还下定决心,万一要是出现万不得已的情况,就算将手头所有人马舍弃,也要跟着吴可一起安然返回天灯岭乡勇队营地。 岂料最后结果却是如此让他感觉不可思议,发起冲锋后根本就没有思考余地,只得一个尽蒙头猛冲才能勉强跟上队伍前进速度不被抛下。 至于他之前担心的‘万一’情况没有出现,沿途阻路长毛将士根本不能阻挡他们前进步伐,好象草芥一般不堪一击。 在山上精悍人马的接应下,队伍一口气直接冲进了乡勇队阵地工事后头,到了这时他才有心思查看身边情况。 震惊,绝对的震惊! 吴可手下那三十来位亲兵竟无一人挂掉,最多也就是受了点轻伤,这战斗力实在有些过分惊人。 而自己手下那帮不成气的玩意,除了那几位身体实在差劲跟不上趟的家伙,其余人手竟也毫发无伤跟了上来。 这真是一个让他差点惊掉下巴的奇迹! 当然,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吴可手下亲兵的凶悍,还有他们手上弩弓弄出来的犀利箭雨。 他这才知晓,当初吴可这小子为何那么热心从乡勇营库房将几乎所有库存弩弓一取而空,原来这些感觉用起来麻烦的玩意集中使用却是如此厉害。 心里琢磨着等以后安全了,自己也要弄出个手弩亲兵小队,这样自己的人身安全将得到极大保障。 “确实厉害,山下那帮长毛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吴大人不愧为乡勇营第一战将,我算是开眼了果然厉害!” “悔不该当初不听吴大人的建议,不然的话现在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 一路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只需跟着蒙头猛冲的乡勇营残余小头目纷纷点头附和,一个个激动不已兴奋难耐。 尼玛,那可是从数百长毛之中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尽管他们没有动手的机会,可参与了这样的壮举也足够他们好好兴奋一阵子。 跟老哪一样,他们也实在没想到,乡勇队竟然强悍到了这种地步,那些话本戏曲里的强军也不过如此吧? “哈哈诸位客气了,大家快快进营喝杯热水好好休息一番!” 吴可轻笑着摆了摆手,对于乡勇营残余青壮的称赞笑纳之却没放在心上。 这次的行动真是侥幸,要不是有太平军临时大营突然起火导致军心大乱,进攻两座山头阵地的太平军士气大降不得不紧急撤退,导致山脚负责警戒的太平军阵地松动事情绝对不会如此顺利。 真要是太平军外围警戒严密的时候冲上来,虽然也有一定把握能够成功冲破封锁线,但是人员损伤肯定十分严重。 既然心中敞亮,自然不会涌出某些不合适宜的盲目自大来。 “哈哈堂哥你终于回来拉!” 刚刚进门水牛便满脸开心的迎了上来,只不过这小子此时的形象实在不佳。 两边脸颊一边高一边低不说,额头还有脸上还贴着三张有止血功效的狗皮膏药,怎么看怎么有后世舞台小丑架势,手胳膊以上全被白纱包裹,不时还渗出丝丝触目惊心的殷红血迹,身体各处也是缠满纱布,一副饱受摧残的摸样。 吴可吃了一惊,急忙问道:“你小子没事吧?” 说着目光从上到下将水牛查看一遍,发现没什么致命伤害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堂哥放心,我身体好着呢!” 水牛右手拍着胸脯中气十足道:“咱这一身伤可是换来五位长毛性命,就长毛那帮家伙也想占小爷便宜,根本就是痴心妄想做白日梦……” 第189章时来天地皆同力 “以后注意点,别太拼命!” 吴可拍了拍水牛右肩没多说什么,转移话题问道:“二牛他们几个小子没事吧?” 此时的天灯岭乡勇队营地不说愁云惨雾也差不了多少,营门后面的小广场上堆了不少残破刀枪长矛还有一些其它垃圾,营房里不时还传来声声或有气或无力的痛苦呻吟,空气中飘荡着浓郁的中药混合血腥的古怪味道。 天气太冷小操场上没啥人影,几座营房却是热闹非凡,不时有人进进出出手上还端着碗盆等物事,脸色一个个凝重阴郁万分。 可是当来往乡勇队青壮看到吴可那道熟悉身影时,使劲擦了擦眼发现没有看错,顿时精神振奋一扫之前颓势。 吴大队长回来拉! 这个利好消息顿时像风一样传遍整个营地,各处营房不时传来刻意压低里声音的京胡欢呼,顿时整个营地的气氛为之一变,虽然凝重依旧却透出勃勃生气,不再如之前一般被绝望阴郁等负面情绪笼罩。 吴可在乡勇队的威望可见一斑! 按土狗喜笑颜开的说法就是:可子叔在不在完全就是两样,弟兄们心中的底气都不一样,他们几个再也不用小心翼翼生怕指挥出了差池! 这话让二牛和二狗他们几个深以为然,纷纷表示有吴大队长坐镇,他们就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也不怪他们有如此表现,这几个小子身上或多或少否挂了些彩,而且防御仗打得十分憋屈,要是吴可没及时赶到还真有可能出大事儿! 吴可心情半是欣慰半是心痛的安慰了这几个家伙几句,之后也不急着回正堂议事,而是在水牛他们几个小子的陪同下,一个营房一个营房探望安抚那帮跟太平军攻山部队拼得极猛损失不小的乡勇青壮。 效果不用多说,看到主心骨吴大队长亲自上门慰问,一些比较单纯的小子当场便哭得犀利哗啦热泪盈眶,不顾身上或严重或轻微伤食拍着胸口表示:只要吴大队长一声令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一切自然看得马千户跟几位乡勇营头目吃惊不小,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吴可这小子竟然如此受手下弟兄爱戴,几乎到了盲从地步。 不要质疑他们的吃惊,要知道清军就这德性,官长基本上就把手下弟兄当牛做马使唤,几乎视做自家私人财产,可以说官兵对立情绪十分严重,越是地方部队这样的情况越发普遍。 将手下小弟好好安慰感动了一番,吴可不顾疲惫急匆匆赶到议事大堂,心中急切想要知道乡勇队眼下的具体情况。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尽管在巡营之时早有心理准备,之前他便敏锐发现每座营房都空出了不少铺位,而且受伤乡勇青壮着实不在少数,他当时心中就‘咯噔’了一下。 可是真等听到详细伤亡报告,他依旧忍不住眼皮一阵狂跳心往下沉。 伤亡实在太过惨重! 也就短短一个上午时间,经历了太平军刚开始时的围而不攻,而后局势大变发动潮水般凶猛攻势,乡勇队依托完备防御工事顽强抵抗始终没让太平军攻山部队冲过前沿阵地,可是在来回拉锯战中自身损失也是不小。 当然除了战斗太过惨烈之外,没有吴可吴大队长亲自坐镇,水牛他们几个一线战斗指挥官出现指挥疏漏也是一大主要原因。 别的不说,这帮小子对于吴可弄出来的黑火药武器就不怎么看重,战斗时喜欢冲杀在第一线结果把自个搞得狼狈万分连连受伤。 对此,吴可除了摇头还是摇头…… 在来回拉锯的惨烈厮杀中,乡勇队在短短一个上午时间内伤亡达到惊人的一百五十左右。 留在天灯岭上的乡勇队主力也就区区五百出头,一下子损失这么多实在让他心痛,尤其这其中大部分都是分他经历多场剿匪战斗的绝对心腹! 可惜,还不等他伤心难过,之前从山上撤退的太平军攻山部队又有了动静。“尼玛,真真欺人太甚!” 几人急忙赶到营地门口的高大哨楼,望向山下如蚂蚁一般密集的人群,吴可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随着一声声响亮战鼓轰隆隆响起,四周山下的太平军排列整齐的战斗队形,缓慢而又坚定的向山上阵地冲来。 既然太平军那么不给面子,乡勇队自然不会跟他们客气什么。在吴可的声声命令当中,身体最为完好的二牛率领一队精干乡勇青壮气势凶凶赶赴前沿阵地,他们身后是人数更多的弓手和掷弹手。 “妈的拼一拼,就不信这帮长毛都是铁做的!” 吴可下定决心跟山下太平军血战到底,随着两方战鼓声越发密集急促,激烈的喊杀声迅速混合在一起,吴可站在高高的哨楼上指挥战斗。 有了他的指挥乡勇队各部之间的配合作战能力大为提升,箭雨纷飞特制爆竹如雨点般纷纷落入攻山太平军人群之中,爆起一朵朵血花收走一条条人命。 不过太平军也不是盖的,之前的战斗已经摸清楚了乡勇队的战斗风格和强度,尽管这次箭雨跟那讨厌的爆炸威力格外强劲,可是在损失了比以往更多的人手之后,依旧成功杀入乡勇队的前沿阵地当中。后续人马更是潮水般汹涌澎湃一浪接过一浪,源源不绝跟驻守乡勇青壮死命厮杀在一起。 坏消息一个个传入吴可耳中,二牛小队什长吴石头战死,伍长吴金重伤,吴亮伍全军覆没…… 强忍住心痛,不等二牛那混小子传回求援信号,吴可便派出一支支后备队将已经快要打残了的二牛小队替换下来。 战斗进行得十分激烈,轮换上阵的后备队不到一刻钟便要替换一批,而且退回来的基本上全都伤亡过半失去大半战斗力。 与太平军反复在前沿阵地进行拉锯战,水牛他们几个小子更是轮番率领手残余人马发动反扑。 攻山太平军就像吃了伟哥一般,攻势如潮永不间歇,整个前沿阵地都被鲜血染红被尸体填满,后来伤亡实在太大出于保存实力的考虑吴可无奈做出做出放弃前沿阵地撤回山腰核心阵地的决定,准备依托核心阵地更加完备更加立体的工事进行最后的守备,要让太平军在核心阵地把鲜血流干! 咚咚咚…… 终于占领了天灯山前沿阵地的太平军攻山部队发出一阵震耳欢呼,山下的战鼓声更加响亮震撼,激起太平军上上下下强大的求战欲,望。 等待后续的弓手部队赶上,巩固了刚刚拿下地面躺满尸体颜色一片血红的前沿阵地之后,太平军攻山部队一点都没有放慢攻击的脚步,稍做休整补充之后又对乡勇队的核心工事发起凶猛攻击。 这一下,他们是撞上真正的铁板了…… 头顶箭雨纷飞弹如雨下,甚至在攻山太平军前锋身后形成一道恐怖箭雨之幕,将太平军攻山部队前锋与后援分割开来。 而后太平军前锋部队好好享受了一顿爆炸盛宴,特制爆竹那就是保留节目,加了料的冲天炮还有土制火箭炮那才是正餐,一时间乡勇队半山腰核心阵地前的一大片空地浓烟滚滚火光连闪,爆炸声更是连绵起伏惨叫哀嚎声连成一片。 太平军攻山部队哪见过这种立体攻击架势,这完全不给人还手的机会嘛。太平军攻山部队前锋兴冲冲而来,那是丢下上百具同伴尸体屁滚尿流而去。 他们自然不甘心如此失败,在进攻前沿阵地也就是乡勇队刚刚主动放弃的前沿吧阵地稍做调整就准备再次发起潮水般攻势,可这时阴沉沉的天上乌云翻滚突然飘起白茫茫的鹅毛大雪…… 第190章战斗突停忙扫尾 下雪了! 下雪了! 竟然这时候下雪了! 望着天空飘飘洒洒落下的洁白雪花,却是催生攻守三方三种不同想法。 防线摇摇欲坠差点崩溃的小灯山民团方面自然惊喜万分,恨不得天上的雪花下得更大一些才好。 这次他们绝对损失惨重,刚刚驻守小灯山时超过四百人马,可是经过不到一天时间的激烈战斗,眼下还有一战之力的刚刚上百出头,加上伤好之后能够归队的估计也不足五十人手,可谓伤筋动骨损了元气。 吴可很手下乡勇队青壮自然也是开心不已,知道眼下这关已经过去一半。 不过他可不敢将全部身价赌在天气变化上,严令手下小弟不可懈怠加强戒备,谨防太平军趁大家心神松懈之际突然来下狠的,那时候哭都找不到地方。 不过就是如此,乡勇队上下包括刚刚加入进来的乡勇营青壮,一个个精神抖擞士气高昂,刚才与太平军攻山部队拼杀一场损失上百人的阴霾一扫而空。 面对突然下雪的天气,太平军上下自然心情不爽到了极点。 不说张帆张大总制心里如何郁闷,自从与乡勇队莫名交手以来就连连吃憋,加上一个上午攻山战斗的损失,已经达到惊人的三千出头。 那可是整整三千青壮啊! 剔除从岳州过来路上投奔的精干青壮,光光那些历经湖南大战甚至广西血战的精英老战士,在与乡勇队和其友军的拉锯战中便损失了近千之数,想想便让张帆张大总制心痛万分。 本来两边山头的战斗已经取得阶段性成果,小灯山那边更是冲进了那帮民团的核心防御阵地,差不多只要再加把劲便能将那帮民团青壮逼入绝境取得最后胜利,可是现在天空突然下起大雪…… 不说会给太平军攻山部队的进攻带来多大困扰,单单因此出现的非战斗减员就是一个非常让人头疼的事儿,更不用说本以绝望的民团突然又有了希望,会爆发多大战斗力给攻山部队带去多少麻烦。 张大总制郁闷,下面的太平军战士则是憋屈了。 尼玛真是无话可说了,他们跟乡勇队和其友军早已打出真火,恨不得灭掉对方而后快。 可是眼看形势大好之时天上突然下起大雪,实在让他们心情郁闷到家。 尽管太平军战士基本上都是穷苦人出身,不知道打仗时的某些忌讳也不明白某些书本上说得通透的道理,可是他们知道一旦天上的雪不停飘,对于他们进攻两座山头阵地都有极大阻碍。 平时只需三分力的手段说不得要花费五分力,而且随着时间拖得越久麻烦可能越大。 难不成那么多兄弟都白死了不成? 决不! 因此处于第一线的太平军战士不管天上下不下雪,请战声猛然甚嚣尘上逼着前线指挥官继续发动攻势。 咚咚咚…… 好吧,眼见军心可用,前线负责指挥战斗的两位师帅不等后方有没有最新命令下达,伴随轰隆隆震耳欲聋的战鼓声指挥手下对两座山头核心阵地再次发起潮水般凶猛攻势。 张帆张大总制看在眼里,原本动摇的心思突然安定下来,决定让前线将士再冲一冲看看能不能一举而下…… 想法是美好的,但现实却是骨感滴! 不说天灯岭乡勇队核心工事有多难攻,就是那种手段凌厉的立体式防守也不是太平军攻山部队短时间能够突破的。这次进攻太平军攻山部队像上次一样,就连天灯岭半山腰处的核心工事边都没摸到又被打退。 至于之前差点就拿下的小灯山,正如张大总制担心的那样,天一下雪那帮心生绝望的民团残余青壮就像打了鸡血一般,和攻上核心阵地的太平军攻山部队奋勇厮杀寸步不让,靠着突然高涨起来的士气竟然将攻山太平军打了下来。 真真是流年不利啊…… “鸣金收兵,让前线的弟兄们撤回来吧!” 眼见短时间内很难拿下那两座被鲜血染红了的山头,当然更确切的说是短时间内很难拿下天灯岭乡勇队核心阵地,他不想手下这帮经历过战事的精锐再多失血,仗打到这份上不能消灭头号敌人乡勇队就是彻彻底底的失败。 至于小灯山上的民团青壮,根本就没放在他眼里。 天色昏暗乌云翻滚,呼啸的寒风卷带雪花遮天蔽日。 一阵‘铛铛铛’的敲锣声从太平军临时营地响起,然后无视风雪阻隔远远传开,传入围在两座山头山脚下的太平军战士耳中,时,两处山脚一阵喧哗骚动,不过很快便被强行弹压下来,再过不久围困两座山头的太平军人马收拾齐整不情不愿的撤回了被烧毁了小半建筑的临时营地。 其实这也是张大总制不愿再打下去的原因之一,之前临时营地突然起的那场大火可把他吓了一跳。 虽然火势很快就被扑灭,可是事够经过仔细搜索,在那几座烧毁的营地地下发现几道隐蔽暗道,里头浓郁的火油味还能隐约闻道。 要是这火不是乡勇队的人放的,打死他都不信。好在其它没烧到的营房没发现这玩意,可太平军上下依旧不敢大意。 乡勇队那繁杂的手段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谁知道营地里还留有什么隐蔽手段? 因为心存顾忌,太平军攻打两座山头时一直不敢使出全力,生怕乡勇队在临时营地布有暗手被打个措手不及。 不过现在战斗彻底结束,说什么都无关紧要…… 之后自然是老老实实清点损失救治伤号,收拾收拾铺盖怎么跑路,哦不应该说是拔营才对。通城这个鬼地方不论张大总制还是手下将士,没一个愿意在这里多待的,实在太让人堵心了。 张大总制的想法是,趁着大雪刚下没多久下午就走,最好能在天黑前赶到临县崇阳的沙坪或者肖岭,免得留在沙堆再出现什么意外状况。 不过有些事情他必须交代清楚并做出妥善安排,不然害了通城本地的拜上帝会会众就不好了。 于是,整整一上午一直待在张帆部中军的天地会二人组易象跟刘姓青年被叫了过去,张大总制亲自接待并跟他们交代一些事情。 天地会二人组进屋后一番见礼,张大总制也没废话直接提出要求。 他的意思很简单,通城的清军没清理干净,这给留守县城的太平军地方组织带来极大隐患。 本来他应该留下一部人马,可惜这几天跟乡勇队及其友军损失太大,目前太平军能战人只有区区五千出头,还需一路通州府打到武汉三镇与主力汇合,根本就匀不出人手来。 这样一来,等他们一离开沙堆,乡勇队那帮家伙铁定会第一时间收复县城,到时候留守县城的太平军地方阻止拿什么抵抗? 丫的你们埔圻天地会不是跟吴可那小子有关系么,等部队拔营离开之后去找那小子说说,给通城地方太平军组织一条活路。 “我试试吧,就是怕吴可那小子不给面子啊!” 易象本想拒绝,不过考虑到张帆部眼下情况确实不咋样,加上两方之间的合作关系,只得勉为其难表示去试试。 “哈哈放心就是,吴可那小子我仔细调查过,绝对是个精明人,不会做傻事滴!” 说完了事张大总制纷纷身边军帅将两位天地会会众悄悄送出大营,待一切收拾妥当后,一把火将两座临时大营点燃而后浩浩荡荡离开沙堆。 咸丰二年十一月初九下午五时,太平军张帆部离开通城县境,正式展开了另外一场轰轰烈烈的征途…… 第191章战后轻松入县城 “那帮讨厌的长毛终于走拉!” 得到太平军张帆部真的拔营离开的消息,刚才还为太平军攻山部队突然撤离疑神疑鬼的天灯岭营地,顿时爆发一阵欢天喜地的欢呼呐喊。 不久之后得到消息的小灯山也传来一阵惊喜欢呼,而后又是一阵鬼哭狼嚎似的悲伤哀嚎,为死去战友也是为终于熬过这次磨难。 像是受到传染一般,天灯岭上的欢呼声逐渐消失,不知哪个家伙带了个头顿时响起一片号啕大哭之声。 这时可不是伤心的好时候,强忍心中悲伤吴可找来蚊子,让他派人尽快通知驻守小灯山的民团青壮过来汇合。 “叫他们过来干什么,长毛都已经离开了!” 马千户也保持了冷静的头脑,对于手下的惨重损失虽然心痛但还不至于悲伤,听到吴可的吩咐有些不爽问道。 “我担心太平军故布疑阵,想打个回马枪啊!” 吴可无奈的瞥了这厮一眼,心道兄弟丫不用这么小心眼吧。 “那还真是,把民团那帮家伙叫过来最好!” 老马肥脸一阵抖动,立刻改口他可不想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至于心中不痛快,等过了这个槛再慢慢计较不迟。只要安然等到长毛张帆部主力确实离开,再重新夺回县城到时候功劳可是大大滴。 得了吴可的吩咐,蚊子亲自赶赴哭声震天的小灯山,不过一会山上传来一阵嘈杂喧嚣,很快一队凄凄惨惨不过百人出头的队伍,抬着近五十位伤号脚步蹒跚的下了山,第一时间又上了天灯岭。 李青山与马千户见面之时很是尴尬,可是民团损失太惨身上事务繁忙,根本就没多少时间让他跟老马联络感情赔礼道歉。再说了,马某人态度冷淡之极,也不一定给他这个机会。 三家人马一起窝在天灯岭营地,一边收拾大战过后的烂摊子一边派出斥候侦察离开太平军的动向,直到天色昏暗夜幕降临之际才得到张帆部确实离开通城进入临县崇阳,上上下下数百早就不想打了的人马齐齐松了口气。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当天晚上三方残余人马还是没有下山,在山上营地凑合着过了一夜。 一夜风平浪静,第二天三方人马集体下山,看着被鲜血染红的山道还有大片残破尸体,众人一阵沉默气氛很是压抑。 众人来到小镇外的两处营地遗址好一阵无语,长毛做得太过分了,竟然一把火将乡勇队跟民团两座主营给烧成了白地。 得又得重新建造一座新营地,吴可还好,老马早就拍了胸脯可以提供大笔公款作为新营建设资金。李青山就有些欲哭无泪了,他可没军职在身,民团靠他李家养活这又是一笔巨大花消。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儿,眼下最重要的事儿,是尽快夺回县城恢复正常秩序,同时还得尽量恢复手头实力,不然县境兵力空虚招来周围几县山贼土匪光临可就不好了。 幸好太平军还没丧心病狂到,将满腔怒火发泄到留守小镇的那帮老人身上,也没对小镇建筑做出破坏性举动,不然单单赔偿就够吴可好好哭一顿的了。 吴可跟马千户还有李青山商量了一阵,绝对这事宜早不宜迟,县境没了太平军的威胁,凭他们三家残余实力完全可以横扫一切。 打定主意后三家人马也不罗嗦,留下一部分受了些伤行动不便的家伙留守小镇维持秩序,而后三家人马总共四百出头经历过战火磨砺的悍勇青壮雄赳赳气昂昂杀奔县城而去。 尽管满身疲惫恨不得早个地方好好休息一阵,不过收复县城可是立功的大好机会,谁都不愿在这时掉链子错失大好良机。 路上受乡勇营那帮废物点心拖累,三方人马的行军速度十分缓慢,加上下雪道路泥泞,走了半个上午才到早已面目全非的大柱山。 幸好之前被破坏得不成样子的道路经过太平军一阵抢修恢复了不少,这让行军中的三方人马轻松不少捡了个大便宜。 看着之前奋战过的三道环形防御工事,还有那走简陋粗糙却艰难耐用的木体城墙残躯,还有两旁山林阵地不时传来的血腥气味,无不让经历过那三天英勇奋战的三方人马唏嘘感叹。 队伍在大柱山某个隐蔽临时营地休整了两个时辰,让刚刚从战斗状态恢复过来的各部青壮们回回神,同时也吃一顿热气腾腾的午饭。 也就在中午休息这段时间,某两个潜伏下来的天地会会众悄悄找上门来,被巡逻警戒的蚊子亲自带进了吴可的临时营房,过不多久便由急匆匆离开,身影迅速消失在白茫茫的风雪当中。 下午四时左右天色变得很是昏暗,经过一番‘艰难’跋涉,三方联军终于赶到县城近郊。要不是收复县城绕不过老马这胖子,吴可真想直接扔下他和严重拖累队伍前进速度的那帮残余乡勇营青壮。 可让众人意外的是,四百人马气势汹汹赶到西门时竟然发现城门洞开,城墙上也没有太平军地方人马的迹象。 经过一番小心试探,他们轻松的进入没有一个太平军留守人马的空荡县城,竟是不费吹灰之力便收复了失陷差不多近十天之久的县城! 这过程实在太顺了,顺了马千户跟李青山好不心惊胆战,生怕长毛留守人马有什么阴谋诡计,一不小心落入陷阱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可是洒出去的斥候汇报没有任何发现,不仅县城里不见太平军留守人马的身影,就是周围三里范围地域也没发现任何不妥当的地方。 真真是奇了怪了…… 之前还以为有一番大战的,太平军的战斗力他们可是亲身体验过的。 这次换成了三家联军主攻太平军留守人马防护,有县城坚固城墙为依托,想要重新夺回县城可不是那么容易,没想到结果却是这样…… 当然,能够不费一兵一卒‘收复’县城自然最好,报捷的文书第一时间已经派人快马加鞭送去武昌府,有功劳可拿就好管它是怎么得来的。 不过高兴也就是那么一会,当马千户兴冲冲赶到县衙府库,看到空荡荡的库房顿时欲哭无泪…… 钱库,粮库,械库等等隶属于衙门所有的库房,统统干净得连老鼠都不愿光临,老马被这一闷棍可敲得不轻。 没钱没粮怎么收买人心怎么安抚小弟,这不是难为人么? “长毛真是一帮雁过拔毛的混蛋,这也搜刮得太干净利索了吧?” 没办法,除了破口大骂一顿过过嘴瘾之外,事情也得想办法解决,不然出了乱子算谁的? 于是,他将吴可还有李青山请来共商应对之策…… 李青山一听也急了,一边破口大骂长毛不是玩意一边急急思量应对之策,他还想着从府库捞点奖赏填补亏空呢。 “库房里能有几个钱,谁知道是长毛搜刮走的还是蒙知县顺手牵羊弄没的?”吴可却是发表了不同意见:“钱的事儿好解决……” “怎么解决?”马千户是真急了,顾不得有可能得罪吴可这位救命恩人,急急打断了他的话头催问道。 “哈哈,大人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吴可轻笑出声也不卖关子,直言道:“长毛洗劫了府库不假,可是城里那些大户还有周围乡镇的乡绅地主们,可是早早得到消息转移,他们可没受到长毛的清洗,等他们回来后咱们自然可以向这些大户化化缘嘛!” 老马被吴可的疯狂想法吓了一跳,脸带迟疑不确定道:“这样不太好吧……” 第192章收尾盘点清损失 李青山也表示了不同意见,他本身就是乡绅地主中的一员,自然不想看到其他乡绅地主受到吴可这混蛋小子的无耻盘剥…… 不过吴可却是早有准备,振振有辞道:“要不是咱们手下弟兄拼命,那帮早早逃走的乡绅地主们还有回来的可能么?” 当然没有,谁不爱惜自家小命? 马千户跟李请山摇了摇头,就连他们要不是有吴可一再保证可以顶过太平军过境,只怕早就和其他乡绅老财那般卷铺盖跑路了。 “这不就得了?” 吴可一摊双手轻笑道:“你们说,那帮跑路的地主老财听到长毛离开,咱们又都还健在的消息之后,会不会立即赶回来?” 这不是废话么? 老马跟李青山忍不住直翻白眼,与其在外背井离乡寄人篱下,自然是回到自家一亩三分地说一不二威风八面来得舒爽。 “这不就得了?” 吴可双手一摊没好气道:“既然咱们帮他们保住了天地,之后还能保护他们的人身安全跟地位,那他们是不是要表示表示一下?” 好吧,你小子说得对,咱们就这么干! 马千户跟李青山很轻易就被说服,没办法手头没钱没粮心头发慌呐,反正找人收钱的事儿吴可这小子一手包干,他俩自然乐得轻松。 不过在此之前,马千户不得不自掏腰包给手下那帮残余乡勇营青壮一带内心理安慰,至少让这帮家伙在往后一段时间听话维持住县城秩序。 吴可吩咐蚊子将他们‘收复’县城的消息尽快散播开去,然后带着两百来乡勇队青壮雄赳赳气昂昂入驻西门外营地。 还好之前太平军拿下县城后没有破坏这座营地,可能他们还想在此扎下根基,这才让乡勇队一票青壮在县城能有个容身之所。 之后的事情自然是关起门来统计这一战的具体损失…… 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经过紧急扩张外加临时扩招,光花名册上的正式成员便有七百八十余人,现在现在剩下来的包括重伤致残疾的乡勇队员,数来数去不过两百六十来人。 也就是说,这一战乡勇队直接损失高达五百来人,其中有两百是有剿匪经验的精锐,剔除重伤残疾的几十号,现在乡勇队还能拿得出手的战斗人员不过二百出头,真正的损失惨重伤筋动骨。 幸好战斗只涉及通城三伙武装力量还有太平军张帆部,没有波及普通人或者护村队性质的准武装力量,这让吴可少了很多麻烦也给了他尽快恢复乡勇队数量的机会。 要知道,在大柱山防御战那几天,在外围帮忙做后勤或者其它一些活计的附近村子青壮可不要太多,人数起码过千。 这些家伙虽然没参与战斗,只是间接的忙活些后勤活计,但有了这个经历以后整训起来也方便不少,吴可正打算等县城这边忙活一阵后就招收人马。 没错,太平军对于贫苦民众的吸引力确实不小,他们这一回来震惊发现县城人口起码少了近两千,而且大部分好都是青壮男女,不问说肯定参加了太平军张帆部,就是不知道他们在与乡勇队的战斗中有没有出场? 当时老马就怒了,叫嚷着要找那些投奔长毛家伙的亲人算帐,被吴可轻易拦了下来,理由也很充分:那帮家伙参加长毛军队肯定少不了转战南北,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两说呢,没必要把事儿做得太绝。 话这意思很是隐晦,哥们儿还是省省心吧,别把太平军某部的怒火牵扯到身上,谁知道这帮到处流窜的长毛啥时候又杀回来了,倒时候战败事小被疯狂追杀报复可就不妙了。 老马倒也听劝,熄了心中怒火没再找事,不过也没放松对那些人亲人的监视,一旦发现不对立刻采取严厉措施。 当然这些事情吴可没心情管也没资格管,他现在正头疼着处理战斗过后的扫尾工作呢…… “大伯,咱们手头总共有多少银子?” 西城门外乡勇队营地大堂,吴可看着手头伤亡清单沉声问道。 “让我揪揪,咳咳,咱手头共有银子六千三百五十两整!”吴老汉从怀中掏躇帐本,翻了几页低声汇报道。 “呵呵,幸好还能凑齐抚恤银……” 吴可笑得十分勉强,嘴里说着貌似轻松的话语。 “可子,真的要给么?” 坐在一旁的吴天明脸色迟疑,不确定道。 尼玛这可是六千两白花花的银子啊,一下子要撒出去五千多两,任谁见了都会心痛一阵。 这些银子可是乡勇队从起家算起,一直在全县剿匪积存下来的,暗吴可的说法就是弟兄们最后的本钱,没想到经过一战之后便要当作抚恤花消出去。 “给,当然要给!” 吴可摆了摆手斩钉截铁道:“人无信不立,既然已经立下了规矩,咱们这些当老大的自然要优先遵守,不然以后弟兄们谁还敢跟咱们拼命?” “可是这也太多了点……”就连一向心软的吴天志都忍不住犹豫道。 “没什么可是的,不就是五千多两引子么?” 吴可眼睛一瞪没好气道:“咱们既然能在短短三个来月时间内搜刮到六千来两白花花的银子,以后难不成还搞不到?” “好了好了,既然可子做出了决定,那咱们就一一发下去吧!” 吴可汉出声力挺吴可,大堂里的争论瞬间消失不见,在场诸人立刻摆正了位置,商讨如何将这笔银子分发到位。 所谓财帛动人心,在座都不是傻子,就算以前很傻很天真,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又是官场历练又是殊死搏杀的,有些事情自然而然心知肚明。 尽管一条人命十两抚恤银子的标准,在吴可看来低得可怜,只相当于后世大概两万五千块的购买力,但放在眼下的通城尤其是乡村,那也绝对是一笔巨大款项,有些人眼红会生出不好想法很正常。 不过对于乡勇队而言,这样的麻烦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只是要将伤亡弟兄抚恤银子一一送到家人手中,这工作量可不算小。 真就不信了,有乡勇队作为靠山,还有不知死活的家伙敢打那些战死弟兄家属的主意? 而且事后的丧葬问题也是个麻烦,吴可倒是想弄个乡勇队公墓,可惜想都不用想那些伤亡弟兄的家人不会同意。这事的门道他根本就不熟,只得交给稳重的族兄吴天明还有十里八乡名声不小的大伯吴老汉处理。 捶了这些之外,救治伤员的事儿也不容忽视。 吴可可不是那种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操蛋性格,也没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狠辣心肠,认为小弟没用了就一脚踹开。 之前重视培养郎中和简单医护人员的好处现在体现出来了,战斗时凡是及时撤出一线阵地的伤员第一时间得到妥善救治,除非是那种伤势特别严重的倒霉蛋,一般的伤势都能很快做好处理。 而且还有吴可提醒,几位高价请来的郎中琢磨出的一些简单中成药,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比如大柱山三天防御战那会发挥巨大作用,起码挽救了近百受伤弟兄没有因为伤口感染出现不必要的伤亡。 可是有些重伤号以偏僻县城级别郎中根本搞不定,还是吴可厚着脸皮找到马千户,让他帮忙在繁华热闹的咸宁县甚至武昌府高价聘请知名郎中,伙食住宿来往车船费全部乡勇队报销。 按他的想法就是,只要人到了通城,还能不能离开就是他说了算拉,反正武昌和咸宁那边要打仗危险得很…… 第193章各人心思皆不同 “这个吴可虽然为人奸猾了些,但还是很有本事滴!” 天上大雪纷飞寒风凛冽,看着眼前热闹非凡的建设场景,人来车往吆喝呐喊声不绝于耳,大堆大堆建筑材料随意对方,上百名青壮汉子穿着单衣满头热汗忙碌不停,丁丁冬冬的劳动响声传出老远,易象啧啧称奇之余忍不住摇头感叹,一双精明小眼中满满都是赞叹之色。 这地方他太熟悉了,之前太平军张帆临时帅帐就设立在此,只不过离开时一把火烧成白地。 他实在没想到,吴可动作竟是如此迅速,这才过了几天又开始新见营房了切,不就是一群土鳖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刘姓青年身材高大魁梧,一脸青茬胡看起来威武不凡,可一张口说出的话却十分难听:“也就是抱住了满清鞑子的大腿,这才让他走运发了家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理身边两位同伴难看的脸色,他继续自顾自说道:“也就在偏僻的通城抖一抖威风而已,在外头屁都不是,谁知道他吴可算哪根葱啊?”说到最后他更是牛眼一瞪,满脸都是愤愤不平和不屑。 他心头对乡勇队十分不满,想他堂堂的埔圻天地会核心成员,在哪不是当地反清势力极为尊敬大力交好的角色? 可没想到,来到小小的山区小县通城下面的偏僻小镇沙堆,竟然遭受前所未有的冷遇,这让他心中极不平衡加恼怒。 “小刘你不要胡说八道!”杨应龙脸色微微一变,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虽然是可以生死相交的兄弟,可他对刘姓青年的表现却暗生不满。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话头说起来就长了。不过此时他却是表现得十分低调,竟是难得的为乡勇队跟吴可说起好话:“乡勇队的实力摆在那儿,吴可的能力不用我多说……” 乡勇队又不是埔圻天地会控制下的武装力量,而且势力不小横行一县,战斗力更是强横得可怕,丫的你一啥本事没亮出的小年轻,凭什么指手画脚横挑鼻子竖挑眼? 他可是老江湖,屏弃固有观念和想法之后心思便通透得很,哪能看不出水牛那几个小子不耐烦的脸色? 要不是吴可那家伙极力缓和双方之间的关系,这才能保持表面上的和气,不然他们在沙堆根本待不下去又得转移它地了。 这可不成,他来这儿可是有想法的,不能就这么灰溜溜离开。 “我怎么胡说了?” 刘姓青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蹦而起,脸色难看无比就差跳脚破口大骂,额头青筋一蹦一蹦的狰狞无比,一脸的不服之色梗着脖子大声反驳道:“杨老大难道我说错了什么不成,事实本就如此!” 这家伙选择性忘却了之前乡勇队的神勇表现,满心都是不服。有被冷落的不爽,也有对吴可取得如此成就的羡慕嫉妒恨。 “可事实是,咱们拥有比吴可更大的势力,而且能够调用的人手也更加充足!”见刘姓青年到了这时还死鸭子嘴硬,杨应龙的脸色变得难看无比,心中更是对这厮失望到了极点,角余光瞥到被这边动静吸引了好奇目光的路人,强忍住心中喷薄欲出的熊熊怒火,压低了声音低吼道:“可结果却是咱们一事无成,像丧家之犬一样被赶出了埔圻,而他吴可和护卫队却混得风生水起……” 他此时心中后悔万分,早知道刘姓青年是这么号角色,打死他也不会和这厮一起过来,正经事没做两件捣起乱来却是一把好手。 当然,他更后悔之前和吴可把关系搞得那么僵,现在想缓和都不知道怎么搞,心中实在郁闷得难受。 这里是通城可不是埔圻,虽然通城与埔圻也就上百里距离,可事实是埔圻天地会在此地并没有多少影响力,甚至还不如拜上帝会势力大。 在沙堆这个偏僻小镇他们就是客人的身份,如果还像在脯圻那般以主人自居,或是摆不正心态那是要出问题滴! 之前的他就是如此,总以为埔圻天地会多么了不起高人一等似的,结果在埔圻吃了大亏他才明白,什么都是虚的只有实力才是真的! 更让他担心的是,刘姓青年虽然与他一样都是埔圻天地会出身,可这家伙却是某位武昌天地会大佬的门人,平时一向眼高于顶不将他人看在眼里,而且心量有些狭窄就看不得比自家更有能力的年轻才俊。 虽然最近收敛了些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在自己人面前一点都不掩饰对吴可的恶感和不满,顺带将乡勇队都给憎恨上了。 加上这小子身上的江湖草莽气息浓郁,本就与乡勇队的行事风格格格不入,有点互相看不顺眼的意思,加上态度糟糕桀骜不逊,要是再有其它磨擦那真就麻烦了。 早知道这小子是怎么个货色,当初都不该接收他入会,没啥本事又喜欢装能人,实在太让人头疼了。 “好了好了两位不要说了,都是自家兄弟伤了感情不好!”见身边两位同伴越说越激动语气中的火药味也越来越浓,中年胖子易象一手一个将他俩拉开,口中忙不迭劝解道。 他也是头疼不已,碰上这两性格暴躁的家伙,真真是难为他这个夹在中间的‘老实人’了…… “哼!” 刘姓青年一把甩开同伴的手,脸色僵硬却终究没有再多说什么。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态度过火脾气发错了对象,可他就是听不得有人说吴可跟乡勇队的好,这无关理智只论心情。 这家伙的脾气,真是…… 胖子易象和杨应龙对视一眼,齐齐露出无奈苦笑。 “哎刘老弟刚才是哥哥不好,说话冲动了点请别见怪!” 经过胖子易象的打茬,杨应龙渐渐冷静下来,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笑容勉强冲着脸色依旧很差的刘姓青年拱手道歉。 经过在埔圻遭遇的挫折,他此时的脾气真的好了太多,要是放在以前早就大耳刮子送上了,哪还会主动让步? “算了算了,大家都是自家兄弟,一点意见分歧而已,大家握个手不要放在心上!”见气氛缓和下来,胖子易象又充当起了和事佬的角色。 易象和杨应龙的一唱一和,终于让刘姓青年这厮脸上的僵硬表情松缓了些。 杨应龙拉两位天地会弟兄,避开热闹的营地建设场地向旁边的僻静处边走边问道:“只是不知兄弟为何对吴可敌意如此之大,这实在让老哥我感觉很是为难啊!” 这是实话,他们三人最近几天仔细将乡勇队所属地盘逛了一遍,一路上所见所闻实在让他感觉震惊。不论是听闻的乡勇队跟太平军战斗始末,还是乡勇队在辖区内所施行的一系列利民举措,都让他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心无偏见万事明! 以前被莫名其妙的偏见和高傲蒙蔽了双眼,尽管同伴熊光宇对吴可一再称赞,但他就和身边的同伴刘姓青年一般满是不屑,认为吴可的一切都是侥幸得来,如果换做自己的话只会做得更好。 可是在埔圻的巨大挫折让他明白,自己到底有多狂妄,论江湖经验他可能甩吴可好几条街,可是论军事才能还有组织才能的话,不要说是吴可,他连乡勇队一些展露头角的小头目都比不上。 这是血淋淋的事实明白无误告之他的结果,代价便是他匆忙召集起来的近百埔圻天地会弟兄,竟然栽在常禄跟王锦绣两个废物手中,并成为他们炫耀军功的垫脚石…… 第194章政务军务一把抓 天灯岭乡勇队营地,吴大队长营房。 “堂哥,用不着对那帮天地会的家伙这么容忍吧?” 水牛坐在吴可对面,额头脸上那三张丑陋狗皮膏药消失不见,露出三道深浅不已的伤疤淤痕。 “你小子还是老实练兵吧,我心中自有计较!” 放下手头文件,吴可没好气白了水牛这厮一眼。 “可是那三个家伙实在让人气愤……”水牛有些不甘心道。 “好了好了忙自己的去,别整天盯着那三位天地会来人,我如此做自然有我这样做的道理,你小子还不出去忙活?” 吴可毫不客气打断了水牛的告状,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一般将这小子赶了出去。 真不让人省心啊……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他忍不住一阵摇头感叹。 此时距离太平军张帆部离开通城已经过去六天时间,日子过得既轻松悠闲又忙碌异常。 轻松悠闲是暂时没了太平军这个大敌,做什么事都感觉毫无压力轻松得很,可能那几天高强度战斗的影响还没消失。 至于忙碌么,刚刚‘收复’县城事儿多到让人头皮发麻,不仅要忙活营地里那些事儿还得维持县城治安,最让人头疼的还是那些必须紧急处理的政务。 马千户就一粗人,要不是识得几个字和文盲没啥差别,处理三百人规模的乡勇营都够戗,更不要说一县之政务,那纯粹抓瞎。 李青山对此倒是很感兴趣,可惜这厮装文化人不成反倒把自己弄成傻比,牛气烘烘接手政务没一个小时便彻底傻眼,有些东西他根本就不知道咋弄,越搞越乱最后老马看不过眼了把这家伙一脚踢开。 没办法,为了不让刚刚稳定下来的县城秩序搞得一团糟,吴可不得不出面接手县城政务。 还好,前世他虽然不是公务员也不是官员,但网络信息大爆炸还是给了他不少的见识,不说明白政府部门的运做模式,起码知道一个公司最简单的管理方式。 放权! 对,就是放权! 说起来简单之极,可真要做起来在这时代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最起码,他认识的马千户做不到,一心官场的李青山也做不到,他俩处理政务时恨不得将所有权力全抓在手里,结果却是越搞越乱最后把自己给搞傻了。 真要说起来,以清末时期的生产力发展水平还有民众收入水平,区区一个山区偏僻小县城又能有多少事儿? 眼下最重要的事务就是稳定压倒一切,按照这个基本原则将事情妥善安排下去就好,当然关键的是要有一批执行力强又能威慑宵小的得用手下。 恰巧吴可最不缺的就是得力手下,因此花了两天时间将乱糟糟的县城政务理顺之后,他便迫不及待带着手下一票小弟返回沙堆。 然后忙着分发抚恤,招工重建小镇外营地,安抚受到惊吓的镇民还有周边村民,竖起大旗招兵买马…… 总之一通忙活,当然在这期间,应坐镇县城的马千户所邀,既是炫耀武力威慑宵小又是清扫趁机作乱的某些不法份子。乡勇队不断派出五十来人小队规模人手,混合乡勇营和民团塞过来的弟兄,以秋风扫落叶之势荡清县境各乡镇不安定因素,不给某些人和势力任何可趁之机。 战果十分不错,不仅镇压了那些各乡镇趁机作乱的地痞青皮,而且还将各地刚刚兴起的拜上帝会苗头硬压了下去。 总之,按照新时代的说法,乡勇队做了一次大反派…… 让人开心的是,就在昨天也就是咸丰二年十一月十四日,巡抚衙门和总督衙门终于发来联合奖赏公文。 公文内容就不多说,总之老马,李青山跟他吴某人都得了极大好处。 老马是最得意的一个,因为挡住太平军张帆部主力好几天,而后又‘收复’了县境,作为首脑功劳最大直接提拔一级,成为正儿八经的正五品千户,等禀报朝廷以后另有奖赏,四品以上官员任命和安置总督和巡抚衙门只有建议权可没决定权。 由于之前衙门里的那些官员全部跑得没影,巡抚衙门任命老马暂督通城军政要务。 李青山也被提拔一级,有了七品典仪,作为老马副手帮忙处理县衙政务; 至于吴可有老马的力挺,直接连跳两级成为正七品武官,帮助老马处理县境军务。 由于时间紧迫,武汉三镇战云密布,来不及替乡勇队那帮小子请功,不过老马也发下话来,水牛他们的功绩绝对跑不了。 一不小心就成了通城军方第二大佬,当然熟悉内情的人都知道吴可真正的影响力,无论政务还是军务其实都是他在拿总处置。 有了强大的官方身份做底,很多事情办起来就简单得多。 比如在沙堆各村招兵买马,又比如帮助乡勇营重整旗鼓,再比如做一些很犯忌讳的勾当等等等等,以前做这些事儿时还要小心翼翼不敢轻易越线,可是现在就不同了…… 再有马千户马大人也知道投桃报李,对于吴可的某些小动作选择睁只眼闭着眼,甚至暗地里还帮衬了一把,将沙堆至县城二十来里土路周围的无主土地全都划给乡勇队,以便乡勇队能够更加方便的招收大量青壮。 尽管很不赞同乡勇队的招兵方式,不过那是人家的事情他不好插手,而且为了报答救命之恩还有其它的一些想法,他是巴不得乡勇队尽快恢复实力…… 也就在这天,埔圻天地会那帮家伙又悄悄找上门来,让吴可惊奇的是人数又多了一位,而且还是以前见过的熟人——杨应龙! 说老实话,吴可对这家伙印象十分不好,狂妄自大不说还看不清状况,跟那位刘姓青年几乎一个德性。 可没想到,这次见面这家伙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沉默寡言不说再也没了往日的狂妄,面对吴可的时候态度恭谨一副老实人摸样。 当时可把吴可吓了一跳,直到易象他们详细解释了一番,这才明白杨应龙这厮为啥改变如此之大。 原来埔圻天地会前段时间吃了大亏差点没搞到全军覆没,易象他们几个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也没见去嘉鱼投奔熊光宇,几人一合计干脆就去通城吧,虽然吴可不怎么待见他们,但总没有生命危险不是? 杨应龙开始还有些摸不开面子,让易象跟刘姓青年先来,他要先到附近几个县去看看情况,这才晚了前面两人几乎十天才赶了过来。 其实说起来,埔圻天地会此次倒霉也少不了吴可的功劳。 之前以熊光宇为首的天地会三人组不是来过通城么,目的是为了拉拢吴可加入他们的组织当中。 拉拢进行得不是很顺利,天地会三人组审视吴可和乡勇队的同时,吴可同样也在审视埔圻天地会是不是一个好的合作选择。 熊光宇三人离开的时候,他提了一个要求:希望埔圻天地会动一动,他想直观的看一看埔圻天地会的力度。 结果熊光宇几人回去没两天,埔圻天地会真就闹腾起来而且动静还不小,上百条青壮汉子将县城闹腾得天翻地覆,不知道的还以为长毛杀到了呢。 也是他们不走运,正闹腾得欢实的时候,从通城路过的那两位总兵大人恰好带兵赶来,结果正正撞了个结实。 尽管常禄跟王锦绣这两总兵在吴可手里吃了憋,可不代表他们就对付不了一帮没甚基础的江湖汉子,结果乒乒乓乓大打出手将埔圻天地会刚刚掀起的风浪给硬生生压了下去…… 第195章心中不岔生嫉妒 知道了前因后果之后吴可好一阵哭笑不得,尼玛就这本事也敢干造反这等很有‘前途’的事业,胆子果然肥得没了边…… 如果说吴可只是同情外加不满埔圻天地会表现的话,那他手下那帮小弟则是厌恶异常了。 没本事的家伙谁都瞧不上眼,特别是那刘姓青年还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狂傲架势,动不动就对乡勇队事务指手画脚更是令人讨厌之极。 他们可没吴可那么顾忌杨应龙他们几个的天地会身份,看着不爽撸起袖子就准备找他们几个的麻烦,要不是吴可拦阻的话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可尽管如此,水牛他们几个小子对杨应龙他们三人再也没了好脸色,就连稳重老好人性格的吴天明和吴天志两兄弟也难得得板起脸孔。 不管吴可如何劝解他们心中始终耿耿于怀,他们就是乡下的土鳖没啥见识,不知道天地会有多大势力和影响力。但埔圻天地会被常禄跟王锦绣那两废物总并差点全歼却是事实,这样的‘能人’竟然还敢在他们面前摆资格充老大,这让刚刚‘逼走’太平军张帆部,正心气高掌的水牛等人如何能够接受? 有句话说得好,有实力才有底气,有乡勇队作为保障,水牛他们的底气可是足得很,更何况还是在自家地盘通城? 还有那个新来的刘姓青年,整天板着张脸好象谁欠了他几百两银子似的,屁都不懂还喜欢指手画脚以为自己很了不得。 尼玛,既然这么了不得丫怎么还被追得像狗一样? 尽管吴可和易象极力缓和双方之间的矛盾,可手下小弟互相看对方不顺眼,虽然没有把矛盾弄到台面上但内里的关系却是不容乐观。 …… 眼下头疼的,反倒是埔圻天地会那三位来客。 “不知小刘你为何对吴可好似敌意不浅,这实在让老哥我感觉为难啊!” 天地会三人组的临时居所,吃饭的时候易象抓住机会询问刘姓青年道。 这是实话,他们三人最近几天仔细将乡勇队所属地盘好好逛了一遍,一路上所见所闻实在让他感觉震惊。不论是听闻的乡勇队与太平军大战始末,还是乡勇队在辖区内所施行的一系列利民举措,都让他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对于吴可这位乡勇队队长,认识才不到一月时间的优秀青年,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为好,可不管他认可不认可乡勇队施行的各项政策,吴可的能力和手腕却是得到了他的认同。 这次在埔圻‘举事’失败,有如丧家之犬般东躲西藏好不狼狈,本来心情就不怎么样,见到吴可手头乡勇队弄出的好大声势,甚至跟太平军张帆部主力狠狠干了一架还活蹦乱跳,心中尴尬之余不免有了点别样的想法。 可还没等他试探吴可,将心中想法实施出来,便被同伴刘姓青年的不堪表现搞得没甚脾气,与乡勇队的关系更是一落千丈。 他就想不明白了,同伴刘姓青年也就是第一次与吴可碰面,甚至说之前连乡勇队的名头都没听说过,也不知他对吴可和乡勇队哪来那么大敌意? 他真是无奈,之前杨应龙那个德性,经过一次挫折后老实下来,没想到新来这位又这样…… “我只是看不惯那吴可和乡勇队的嚣张气焰而已!” 前辈易象主动放低姿态缓和气氛,刘姓青年难看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瞥了眼不远处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乡勇队新营盘建设工地,摆了摆手酸溜溜道。 乡勇队表现得越好,他心中越是羡慕嫉妒恨外加岔岔不平。 凭什么通城乡下一土鳖混得风声水起,而他堂堂的埔圻天地会骨干却只能像丧家之犬般东躲西藏? 他又不是傻子,哪能看不出乡勇队表现出来的勃勃生机和良好发展势头? 就算他是傻子,这么多年与满清走狗斗争不休,也锻炼出了一双犀利的眼神。 和前辈易象一样,在乡勇队地盘里溜达了一圈,所见所闻都让他惊心不已。 吴可在沙堆的超高威望让人羡慕,乡勇队的‘强大’实力更是让他嫉妒不已,之前和太平军张帆部一战就是明证。 虽然张帆张大总制明显没有使出全力,但能和几千太平军打成那副摸样已经很了不得了。 尽管他不知道太平军具体的伤亡数字,但过两千是铁板钉钉的事儿,单凭这份实力乡勇队就比那些窝囊废清军要强得多了。 当然,他很是不服气,觉得自己手里如果有乡勇队这样的强军,战果也不会比吴可差甚至可能更强! 最让他感到惊奇的是,沙堆百姓对乡勇队的支持力度,简直到了一种他所能理解的狂热程度,好似没了乡勇队他们就活不下去一样。 而且随着吴可身份地位和影响力的提升,这种趋势开始慢慢向外蔓延,真真是让人眼红的良好态势。 相比他此时的落魄处境,也怪不得丫对吴可羡慕嫉妒恨看不顺眼。 尽管吴可对他们三很不错,好吃好喝供着还让他们随便溜达,这待遇对于眼下落魄了的埔圻天地会三人组而言真心不差。可不知怎的,他心中就是过不去那道槛! 说白了,就是心中不平衡犯了红眼病,见不得人比他过得好,尤其还是他看不上眼的乡下土鳖。 “好了好了,都是自家兄弟,都把心放宽些!” 见气氛缓和下来,身型肥胖的易象急忙插口,他看向身边一直默不做声的杨应龙提议道:“看到乡勇队如此火热的局面实在心有不甘,杨兄你看咱们下一步该如何打算?” 乡勇队是不用指望了,之前把关系搞得太僵,他们三人中也就他易象能够和乡勇队核心成员说得上话,但看得出眼下他易某人也不怎么受待见。 和两位同伴一样,乡勇队展现出来的潜力和实力都让他吃惊不小,原本在埔圻被打击得不轻的心也跟着蠢蠢欲动起来,有一种强烈的‘干一番大事’的欲望,吴可那种模糊的态度也给了他不少信心。 “走走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到镇上找个馆子边吃饭边商量商量,看有没有机会借乡勇队的势做出一番成绩来?” 说着话,易象深深看了一眼面积广阔,布局整齐设施齐全,人来人往建筑草料堆积如山的乡勇队新营盘建设工地。 心里估摸着再过个把月时间这座占地颇广,能同时容纳八百人生活训练的营盘便能正式启用,倒时乡勇队又将恢复成之前那支战力不俗的强军! 带着满满的羡慕之情挥了挥手,他率先向热闹喧嚣的镇子方向走去。 “走吧小刘,咱们去镇上找个地方好好商量商量,可不能让吴可那小子给比了下去!” 杨应龙此时也是心头火热,挥手招呼了声也跟着同伴易象迅速向镇子走去。 “哼,吴可你小子给老子等着,老子不会输给你的……” 刘姓青年眼中精光闪烁,双手握拳咬牙切齿喃喃自语,不甘的看了一眼热闹不已的乡勇队新营盘工地,心中升起满腔斗志快走几步跟上了同伴的脚步。 “水牛老大,那几个天地会的家伙离开了,咱们要不要跟上去?” 就在三位天地会会众离开不久,从热闹的新营地工地附近走出几位身着天蓝色乡勇营号装的乡勇队队员,簇拥着一脸威严的水牛,其中一位指着远去的三人汇报道。 水牛嘿嘿一笑不说话,目光森冷的看向远去的那三位埔圻天地会来客,眼神闪烁脸上表情意味深长…… 第196章心黑意歹欲夺权 “这三个家伙真让人感觉讨厌!” 另一位乡勇队员顺着话头骂了句,撇了撇嘴不屑道:“啥本事都没有,整天就知道东游西逛指手画脚,也不知他们哪来这么大的底气?” “水牛老大,要不你跟队长说说,将这三个讨厌的家伙赶走算了!” “你小子说什么胡话?”水牛牛眼一瞪轻拍了出主意那家伙一巴掌,没好气道:“队长可是发下话来,只要那三个家伙不做什么出格的事,乡勇队地盘内就任由他们行走!” 在外头,水牛一般都喊吴可的正式职务。 “水牛老大,你和队长关系那么好,知不知道队长为什么这么做?”这时另一位乡勇队员好奇问道。 “谁知道呢?”水牛摇了摇头,粗旷的大脸上也满是迷惑。 …… 尽管乡勇队一干核心成员很不待见杨应龙三人,可不知为何吴可对他们依旧‘礼敬有加’,只要他们不主动提出离开乡勇队也没做出驱赶的恶劣行经,只是大家关系冷淡再也尿不到一个壶里去而已。 杨应龙和刘姓青年两位同伴怎么想不知道,但易象却是在短期内没有离开的意思。乡勇队的一切让他心生好奇似乎又给他指明了方向,一条另类的造反图强之路。 特别是乡勇队在人数处于绝对劣势时,竟然好能杀死杀伤太平军精锐战士过两千,就这本事不服不行,给了他太大触动跟感慨。 而且他还受到乡勇队眼下红火的氛围影响,心生羡慕之余有时候不禁扪心自问:埔圻天地会甚至包括其它地区天地会势力以前的做法,是否出了问题? 不然,为什么吴可一个要根基没根基,要威望没威望的小年轻,短短时间便能做出这么大一番事业? 别提什么通城小地方,做出什么成绩都不让人感到惊讶! 这些话骗骗不明底细的人还成,以他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想自欺欺人都丢不起这人。 小地方崛起的土豪能够硬顶太平军近万精锐六天时间,而且还是在人数处于绝对劣势,地利优势也不那么突出的时候么? 大柱山防御战之所以打成那个样子,无外乎张帆和手下弟兄大意了。要是一开始便抱有狮子搏兔亦尽全力的心思,乡勇队能支撑一天就了不得了! 至于天灯岭攻防战更是一个笑话,张帆部依旧没有使出全力。 结果因为天气原因,张帆不得不遗憾放过了几乎被打残了的乡勇队。 这次没能全歼乡勇队,以后再想有这样的好机会就不容易了…… 要知道通城地理位置十分特殊,三省交界的名头可不是白叫的,紧挨着湖南岳阳,江西九江,还有武汉南大门之称的重镇咸宁。 岳阳就不说了,那可是湖南重镇,虽然现在被太平军拿下。但等太平军助理全部离开之后,清军全力反扑之下能不能守住他很不看好。 等岳阳重归清军治下,没了南面的威胁乡勇队的发展将势不可挡。 九江也无需多说,江西重镇扼守长江航道,清廷在此布置的兵力比岳阳只多不少,至于通城县通往武汉的重镇咸宁,作为武汉南大门连接南北要道的重要节点,拥有的清军也不在少数。 也就是说,乡勇队很长一段时间将不会有强大的外敌威胁! 而且现在吴可的身份地位也不同以往,日子活得有滋有味不说,手头势力还能迅速发展壮大,看这架势显然志向不小,要说全靠侥幸鬼都不信。 如此大好形势,真真让人羡慕不已…… 可惜的是,眼下他们和乡勇队的关系太僵,不然倒是可以问一问这其中的诀窍,也好以后借鉴学习。 从镇外乡勇队正在如火如荼建设的新营地回来,来自埔圻的三位天地会会众脚步匆匆进了比以前热闹不少的镇子,顺着十字街来来往往的人流转了个弯,没有理会周围喧闹的景象急忙向前不远的小酒馆走去。 “这镇子,比以前可热闹多了,几乎是一天一个样!” 待到街头僻静处,杨应龙满心复杂的回望了热闹的十字街一眼…… 他尤自记得,第一次来到沙堆古镇时,身后十字街头荒凉僻静,只有区区三两家小店铺,人流量稀少得可以。 可看看现在,古镇十字街头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不说,街上的店铺多了好几家,沿着十字街头摆摊做小买卖的镇民更是多了不知道多少。 而这一切,都是那位让人有些看不懂的青年所为,怎不叫他心生感慨复杂难言。同时心中也是好奇得很,好奇乡勇队和吴可到底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 尼玛这才过去了大半月时间,而且还闹过一场兵灾…… “怎么了杨兄弟?” 杨应龙的异常举动引起了身边同伴的注意,胖子易象好奇道。 “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感慨而已!” 这厮的变化确实巨大,放在半月之前他哪会如此? …… 来自埔圻的三位天地会成员,受到乡勇队的刺激决定发奋图强,经过一番激烈讨论之后终于勉强达成了一致,制订了以后一段时间一整套的行动计划和具体目标。 总而言之一句话,他们被乡勇队蒸蒸日上的大好气象给刺激到了,收起心中因为埔圻‘起事’失败带来的阴霾和郁闷,打算放开手脚大干一场有所作为。 按易象在讨论时的话说,凭什么没有多少根基的吴可能做到眼下这等局面,他们埔圻天地会势力更大资源更加丰富还做不到比乡勇队更好? 别看埔圻天地会差点被全歼,可要恢复起来也是很容易滴。所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深’,说的就是他们这样底蕴深厚的造反组织。 在讨论之后的具体目标时,三人却是很有默契的把目标对准通城县。 没办法,谁叫乡勇队有眼下这般大好局势,不借机利用一下岂不是可惜? 按胖子易象的说法,埔圻他们暂时是回不去了,就算潜伏回去也没啥用处。至于湖北其它方向的天地会势力,手头拥有的武装力量实力可能还比不上乡勇队呢。 再说通城地理位置十分特殊,紧挨着湖南岳阳,如果他们能够在通城扎下根基的话,通过通城将势力向岳阳蔓延也不是不可能滴。 说不定,他们埔圻天地会经过多年努力斗争达不到的目的,通过如迂回手段能够有所改观呢。 对此,易象和杨应龙两人虽然并不是十分看好,但也并不反对尝试一下,说不定还真有可能出现可喜的情况。 再说,经过太平军一番折腾,此时正是通城地方官府实力最虚弱的时候,此时不好好利用上一把实在说不过去。 不过在具体的行动方案上,三人之间产生了巨大分歧。 刘姓青年这家伙别看一脸正气,年纪不大心眼也是小得很,没有一点江湖中人的豪爽风范。他提出的建议最为激进歹毒,竟是想要抢夺乡勇队兵权以此为基础拿下整个通城。 按他的说法,乡勇队可以说是眼下通城甚至是鄂南地区第一武装势力,虽然地盘狭小但实力绝对不可小觑。这些天他们三人一直在乡勇队的地盘内摸底,可以很清晰感受到这一点,当时还引起了他们好一番讨论和兴趣。 乡勇队的实力绝对强悍,不然也不会跟近万太平军精锐打成那副样子。 当然乡勇队表现出来的只是强悍的防御能力,至于进攻能力只在一帮不入流的土匪身上威风过,具体如何还有待实战检验,就是如此,乡勇队也绝对称得还是强军二字…… 第197章拉拢不成心意冷 三人都是阅历丰富见多识广之辈,又是干的推翻满清造反这等杀头买卖,自从见识过了乡勇队跟太平军的战斗力,又有自家惨痛经验摆在那儿,对清军战斗力也有一定了解,越发看重战斗力强悍的乡勇队。 埔圻天地会那帮江湖汉子比起乡勇队来,实在差得太远。 不论训练的正规性还是实用性,他们之前一直以为很强的天地会汉子们,根本没法与训练正规严厉的乡勇队相比。 或许他们唯一比乡勇队强的就是个人战力和血勇狠辣了。可两军交战又不是街头混混打架,拼的是纪律跟执行力,天地会那帮江湖汉子与乡勇队根本没啥可比性。 如果能控制乡勇队的话,控制整个通城那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易象跟杨应龙也承认小刘说得不错,但问题是他们几个在乡勇队根本就没有多少影响力,怎么控制规模越来越大的乡勇队? 别看吴可那小子对他们几个客客气气,在他们遭受乡勇队核心成员冷遇时还会帮着说几句好话,好象他本人也是天地会成员一般。 可那只是表面现象,易象跟杨应龙混迹江湖近二十年,这一点眼色还是有的。 吴可如此行径,不外乎想跟天地会搞好关系,同时又能在清廷混迹左右逢源而已,这样的人他们见得多了。 吴可是知道太平军这几年将如何疯狂势大难挡,对天地会在湖北的影响力还是有一个大概的了解。 太平军他不想接触,但是和天地会暗地里眉来眼去却是没啥问题。 沙堆在偏僻的通城都是一个小地方,想要向外扩张势力和影响力的话,没有外援的话也是非常困难的。 就算吴可一心官场,但在这混乱的局势下也不能少了江湖势力的帮衬。 这也是为什么他这么好说话,能够容忍杨应龙和小刘的无端挑衅,引来乡勇队内部一片谴责漫骂之声,而吴可却是‘毫不在意’依旧维持原样,只不过态度稍微冷淡了点这个可以理解,不是么? 说白了,他们三人在乡勇队就是客人的身份,随便走走看看没什么,就是一些不是很重要的机密之事也可以知晓,但如果他们不识趣贸贸然插手乡勇队内部事务的话,就算吴可脾气再好肚量再大也是不成滴。 更不要说从这小子手中抢过乡勇队了,那简直就是公然与乡勇队撕破脸面啊,搞不好是会死人滴! 所以易象跟杨应龙坚决反对小刘这一激进做法,按他们的意思与乡勇队联合行动可以,但千万不要随意插手乡勇队的内部事务。 小刘对此却很不以为然,认为吴可胸无大志不值得联合。 他的话也不无道理,乡勇队的实力经过短时间扩张以后,比起之前只强不弱。这时候不急着出兵扩张地盘,竟然还有闲心窝在沙堆修建营盘练兵,真是吃饱了撑的。 要知道太平军张帆部一路北上,除了在通城吃了点小亏之外,一路几乎所向披靡战无不胜。不说别的,邻县崇阳一天之内全境陷落,此时张帆部主力早已离开,只要乡勇队舍得下本钱,用不着几天就能‘收复’。 当然,天地会三人组肯定会在其中,扮演一些暗地里的角色…… 易象跟杨应龙无言以对,他们倒是明白吴可的心思,也知道乡勇队的规矩,可是那话真不好说出口。 不过杨应龙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认为与乡勇队联合行动更好。 吴可能以区区一村之地起家,他们虽然都是外乡人,但架不住天地会势力庞大,在通城也有不少天地会外围会众,如果整合得好的话相信发展势头和声势都不会弱乡勇队多少。 两人争论不休各执己见,而胖子易象则是大打酱油两头附和,一时间闹腾得不可开交。 他们却是不知道,这么大的动静全都被路过的某位休假的乡勇队员听去,而后很自然的事情就传入吴可耳中。 “这几个家伙,真是……” 吴可都不知道该如何凭价那三奇葩了,哭笑不得的安抚住暴怒的手下小弟,急忙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外出视察’。 结果他还没出发,便被脸色凝重的胖子易象堵在营中。 “我说易老哥你不带这样的啊……” 人家都堵上门了,吴可也没借口避而不见,将易象让入乡勇队队长办公间后,吴可很是无奈的说道。 “这不是有事找老弟你帮忙么?” 易象也有些不好意思,接过吴可递来的茶水轻抿一口说道。 “别别别,你千万别说出口,兄弟我真是怕了你啊!” 吴可背靠太师椅,急忙摆手没好气道:“每次老哥你来都没啥好事,事先说好啊我不一定答应滴!” “呵呵,瞧你小子这话说的,好象老哥我是瘟神似的?” 易象一张弥勒佛似的脸膛瞬间变得通红,半是埋怨半是郁闷道:“老弟你这什么话,合则老哥在你眼中就这么不堪啊?” “不是不堪,而是很不堪!”见易象脸色一变,他急忙摆手解释道:“易老哥你可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们做的都是大事,每次搞出的动静都不小,乡勇队家小庙小实在参合不起啊!” 他对易象观感还算不错,之前还隐秘的合作了一把,私低下倒是能够放得开互相逗趣几句。 果然,易象的脸色缓和下来,一摊双手苦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为了推翻满清的残暴统治,我天地会会众自是应当不畏艰难不懈努力!” 尼玛,不说这话会死吗? 对于这些江湖中人动不动满嘴跑火车,哦不对,应该叫满嘴的造反大道理,吴可实在感觉无奈得很。没什么心情再继续听一遍反清大业怎么怎么滴,急忙摆手转入正题:“不知老哥找我有何要事?” “哦,是这样的……”被打断了谈性易象有些不爽,但想到此行目的又把心中不快压下,抖擞起精神沉声解释道:“乡勇队不是已经恢复元气了么,我的意思是趁临县防御空虚之际……” 叽里呱啦罗嗦了一大通,核心意思就是希望能够联合乡勇队一起拿下防御空虚的临县崇阳,而后依托茺阳县为基地反攻埔圻,他们希望吴可跟乡勇队升官发财的同时,能让天地会的势力在这些地方扎下根来。 尼玛,丫说话能不能靠谱点? 吴可听得好一阵目瞪口呆,见过会做白日梦的,就没见过如此会做白日梦的! 虽然之前早就知道易象他们几个想要借用乡勇队的力量,不管是重振旗鼓还是另立山头都不成问题。他也确实打算帮这三天地会成员一把,只没万万没料到这三家伙的胃口竟然如此之大? 当然,以乡勇队此时近千人马,傲视整个鄂南地区的实力,想要做到这些不是问题,可他凭什么把这么大好处白白让出? 他想跟天地会合作不假,但他绝对要掌握主导权才成,而且战果和利益分配都得由他说了算。 可眼下看来,易象他们三太过活跃太过把自个当回事了…… 所以,无论易象说得有多慷慨激昂,又或者大义凛然舌灿莲花,他就是不肯答应两家联合的请求。逼得急了他甚至不客气反驳:“易老哥的想法是好,但眼下乡勇队还没做好准备,等一切准备妥当再动手不迟!” 易象带着失望离去,吴可也没多说什么,这事好似就此不了了之一般。 只是偶尔从小弟口中得知,那位傲气男小刘的脾气更加暴躁,经常听到他的营房里传来破口大骂声还有摔东西的声音,而且时不时还与杨应龙吵上两句,好象在激烈争论什么…… 第198章跃跃欲试战心起 与此同时,水牛他们几个也向吴可告密,说杨应龙他们几个这几天老是往训练场跑,跟乡勇队员们大谈特谈什么反清道理和造反理想,而且还大大咧咧的说了一些拉拢的话,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啥。 干啥? 还不是从自己这里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于是便打起了歪门邪道的主意? 吴可得到消息后连连冷笑,不过他也没有动怒,只是让水牛他们看紧点不要出了岔子就成,他还真不相信就刘姓青年那样的货色,有本事从他手中夺去乡勇队的控制权,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果然,杨应龙三人接下来几天都在乡勇队训练场上泡着,不断的与普通队员还有核心队员们说着交心话,谈谈理想谈谈人生描绘一下革命造反后的美好生活,然后出言邀请被忽悠得热血沸腾的乡勇队员们加入他们的反清事业。 可是结果却很不理想,大家开开心心聊天打屁还成,一旦说到具体行动的时候,便吞吞吐吐顾左右而言它,这让三位天地会会员很是受伤。 这一切自然都被吴可看在眼里,除了感慨这三位看不清形势外。心中也很是不满。尼玛你们几个够了啊,真把老子惹火了有你们苦头吃的。 也许是感受到了乡勇队核心成员的不满情绪,又或者对拉拢乡勇队员失去了信心,三天后易象突然上门向吴可告辞。 “怎么这么急着走,不再多待一阵?” 对此吴可也没怎么挽留,只是有些好奇易象他们以后的去向:“不知几位同志下一步有何打算,需要乡勇队帮助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哈哈老弟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易象猛拍巴掌一点都不带客气的:“希望老弟能支援我们一些武器,最好能有那种威力强大的弓弩!” “你们想做什么?” 吴可小吃一惊,见易象脸有不豫之色,急忙摆手解释道:“别误会别误会,我只是心有好奇而已!” “说出来也没什么,我们想到邻县崇阳还有通山发展发展,希望能得到当地拜上帝会势力的帮助,拉起一支人马!” 易象摆了摆手,一双小眼炯炯有神的盯着吴可:“不知老弟能提供多少武器装备?” 妈的吃相不要太难看啊! “刀枪长矛等常规武器各套百件以内没问题,制式长弓也能匀出二十套作左右,弩弓却没办法乡勇队自己都缺!” 尽管心中有些不爽,吴可没有表现出来,还是很大方说道。 送走满脸喜色的易象,吴可当即照来负责乡勇队后勤的大伯吴老汉,让他尽快调拨一批富余军械,等会交给天地会三人组。 听到消息后除了有任务在身的头目,乡勇队几乎绝大多数中队长根本核心小队长聚在议事大堂议论纷纷。 短短时间内,由于早有准备经验丰富,乡勇队便招揽了七百身家清白的青壮,使得乡勇队人马一跃达到近千之数。 这么多人,再用营级直接指挥排级(小队)这样的指挥模式很是适用,不得不在中间加了三个连级(中队)编制,中队长分别是水牛二牛还有土狗,另外增加小队长中也提拔了几位非吴村吴姓,在之前的训练战斗中表现优异的精干青壮。 没办法,天地会三人组最近实在太不像话,几乎引起乡勇队核心成员公愤,要不是有吴可帮忙兜着,只要他们早就挨了不知道多少闷棍。 “这帮家伙的胃口真是大得很呐!” 吴可没有隐瞒,将易象找上门来的前因后果跟小弟们述说一通,引来水牛几个小子一阵不屑撇嘴。 “呵呵,还不是没在咱们这里捞大好处,想着自力更生另起炉灶了!” 土狗连连冷笑:“现在走了也好,省得以后看着烦心!” “要不是可子叔拦着,我早就找他们三麻烦了!” 二狗连忙附和自家老哥道:“也不看看自家是什么玩意,也敢到咱们乡勇队来挖墙角!” “也就是可子你心胸宽广脾气好,要是换了马千户那厮,只怕早就暗地里下了黑手!”就连一向性情宽厚的吴天明都忍不住发了句牢骚,可见天地会三人组多么不受待见。 “要是落到马千户手里,只怕他们三早就被当作功劳给宰了!” 水牛冷冷说了句:“也不知道他们脑子是不是进水了,竟然旁敲侧击问我想不想离开通城这个小地方做一番大事业?” 说到这儿他一脸不屑撇嘴道:“我呸!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性,被常禄跟王锦绣这两废物总兵追得像狗一样,也就是可子哥大人大量让他们能在沙堆自由行动,也不知道他们哪来这么大自信?” “……” 吴可笑呵呵看着手下小弟们发泄心头不满,等到水牛他们越说越难听,越说越不像话的时候这才开口阻止道:“好了好了大家少说两句,怎么也得给人家留点面子吧?” 见水牛一脸不服,嘴巴一动还想辩解的样子,他急忙摆手道:“只要他们没越过咱们的底线,由着他们几个折腾就是。现在他们要走了你们也用不着穷追不舍,正好帮咱探探路试一试各路豪强!” 不等小弟接口他故做不满笑骂出声:“你们这是觉得太闲了是吧,放心不久之后有你们忙的,就怕到时候支撑不住喊苦喊累!” 闻言水牛眼睛一亮,直视吴可惊喜道:“堂哥咱们又要有行动了么?” 吴可不答反问:“一下子多出那么多弟兄,你们训练得怎么样了,能带出去干架么?” “可子叔你尽管放心就是!”土狗兴奋插言道:“新来的弟兄一个个身体强健,虽然训练时间短了点还是能带出去见人滴!” 吴可没理会有些人来疯的土狗,转头望向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吴老汉:“大伯,那些新加入弟兄家人的租地情况如何,咱们手头那点土地能否应付得来,弟兄们的家人没啥意见吧?” “可子你放心就是,能有块地种就不错了,他们哪还会挑三拣四?” 吴老汉摆手呵呵轻笑出声,脸上的皱纹似乎都散成了一朵花:“咱们一下子新得不少土地,足够新来小子们的家人租种!” “这就好这就好……”吴可连连点头说好。 说起来,他还要感谢马千户的慷慨大方,直接将县城西门到沙堆沿途百米之内的所有无主荒地全部划给乡勇队,这给乡勇队招人分租田地带来极大方便。 从县城西门外到沙堆这一路上的村子,但凡身家清白的青壮无不踊跃参加乡勇队,这才让乡勇队在短短不到半月时间内招到过七百合适青壮。 不然,单单一个沙堆,又怎么可能轻松提供这么多青壮汉子? “堂哥,这次咱们要对哪里动手?” 水牛满脸兴奋红光,待吴老汉话音一落迫不及待追问道。 “你们先做好随时出动的准备就好!” 吴可轻笑着摆了摆手道:“至于对哪家动手,我还得先回县城跟老马商量商量……” “这有什么好商量的?” 土狗更加兴奋,挥了挥拳不经意间打断了吴可的话头:“以咱们乡勇队的实力,横推附近几个县府不在话下!” 水牛等几个小子连连点头附和,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迫不及待的好战摸样。 “急什么?” 吴可眼睛一瞪,没好气笑骂道:“起码也得等我确定长毛主力逼近武汉三镇,跟官军主力交上手没办法回头跟咱过不去,这才好动手不是……” 第199章所向披靡太平军 “大人,武昌方向的情况弄清楚没?” 送走烦人的天地会三人组,又跟手下小弟商量了一阵准备事宜,第二天吴可便急匆匆赶到县城,找到老马探问武昌防线的动静。 “情况不容乐观啊!” 说起这个马千户一脸忧虑,起身从文书堆里找出一副厚厚文书,递了过来叹气道:“你看看这都什么事?” 吴可接过文书打开一看忍不住瞪大眼睛,心中暗道尼玛清军这也太那啥窝囊了点吧? 太平军自12月13日占领两湖咽喉要地岳州后,于17日大部撤离岳州水陆并举直奔武汉而去。 清廷得讯震恐不已,咸丰帝更始严厉申饬钦差大臣两湖总督徐广缙,将其革职留任并命他以重兵在岳州以北堵截太平军北上之路。 可惜的是太平棋高一招,水陆并举其势甚盛,艨艟万艘帆织蔽江所过城镇望风披靡,当然在通城小遇阻碍。 太平军前锋于12月19日抵达武昌六十里外之金口,顿时清廷震动深恐太平军占领武汉水陆要冲,然后被伤河南或者东下苏、皖两省,急命徐广缙率部绕道救援武昌。 难怪这位大佬没有路过通城,原来绕道向武汉赶去了啊。 武昌作为湖北省会,西枕长江东依洪山,城高墙厚形势险要。可惜经过一番折腾太平军来得太过迅速,武昌城内此时正规兵马仅三千之数。 “真真一帮蠢货!” 吴可看到这里忍不住心中暗骂,两湖那些大佬总兵们东堵西防,结果跟在太平军屁股后头吃灰把自己给堵在外头,白白给了太平军一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说他们一声蠢货绝不为过。 要知道,自1852年6月太平军进入湘南后,湖北官员就开始设防备战。 清廷拨银30万两作防堵军费,在汉阳、武昌、汉口居民及江上渔户中清查户口,实行十家联保。 7月,设防堵总局于布政司署,令绅士募练勇1400人。8月,筑西门外城,招募洞庭湖渔户2000余人为渔勇,充实江防,又募湖南木帮壮勇2000人。10月13日,派乡勇分防蒲圻、崇阳、通城。(马千户就是这时走马上任) 15日后,河南、安庆江防营、寿春镇及鄂省诸路援兵先后集中武昌省城周围,可以说得上费尽苦心。 太平军攻克岳州后,巡抚常大淳、提督双福大为恐慌,将防堵总局改为军需局,筹办军备,并于12月15日令城外及驻守金口兵勇全部集中城内固守。 21日,在乡勇队手里吃过憋又于埔圻大大威风了一把的向荣部两总兵常俸跟王锦绣率残兵1000余人到达武昌,以绳索吊入城中助守。清军城外据点全部放弃,此时城内守军约5000人另加团勇共1万余人。 这样的兵力虽然不足太平军总兵力的十分之一,但依托高城厚墙在吴可看来大有可为,进攻不足但长期防守却是绰绰有余。 只是可惜,负责防御指挥的巡抚常大淳跟提督就是典型的废物点心。为了防备太平军‘潜挖地道’,常大淳竟以‘堵塞炮路’为由拆毁城外民居。后来太平军来得实在太快,来不及拆毁干脆一把火烧了。 大火足足烧了七昼夜,引起城外民众极大愤慨。之后更是紧闭城门用土石堵得严严实实,致使内外隔绝坚决龟缩不出。 12月17日,太平军分水陆两路向湖北境内挺进。陆路于21日克蒲圻,经咸宁北上,25日兵临武昌城下,并迅速占据了城东南的钵盂山、洪山、小龟山、紫荆山,包围了文昌、望山、保安、中和、宾阳、忠孝、武胜等城门。 这还是他们在通城多耽搁了几天时间的缘故,不然的话只怕到得更为快捷。 当然这其中也有常禄跟王锦绣这两总兵的一份功劳,张帆主力北上路过埔圻之时,分兵驱散守城之敌也浪费了一点时间。 不过总的来说清军表现得太过窝囊,白白浪费了吴可跟乡勇队帮他们争取到的几天宝贵时间。 要说城里的大佬们一点不知情,打死吴可都不相信。 待太平军张帆部离开通城后,老马可是派人快马加鞭又向武昌送去一份‘捷报’,巡抚衙门对此应该心中有数才是。 可是看手里的文书内容,一点都没那方面的迹象。 “我说马大人,之后你派人送往武昌的那份‘捷报’,不会是半路出了差池吧?”眼下没有外人,吴可毫不客气将心中疑惑道出。 “你小子胡说什么呢,我派去的人早将‘捷报’送到巡抚衙门,这里还有武昌府同知大人写给我的鼓励信呢!”马千户小眼圆瞪不满道:“别看嘉奖文书还没下来,该是你手下那帮小子的跑不了!” 吴可一听明白了,老马的后,台就是这位同知大人啊。 他没再多说什么,继续观看手上的战情文书。 逆匪天王洪秀全率水路大军于12月22日抵达武汉江面,当即由黄玉琨、林凤祥、李开芳、罗大纲等率领战士攻占汉,歼守军800余人。29日,攻克汉口。汉阳沿河及汉口沿江大小船只悉为太平军控制,逆匪水师战斗力大大加强。 此时,逆匪天王洪秀全驻汉口关帝庙,逆匪东王杨秀清驻汉口万寿宫,指挥攻打武昌。 太平军包围武昌城后,积极部署攻城,于城南长虹桥一带筑土墙。修坚垒,阻击由湘进鄂的清军援兵。 清廷向荣部1.6万兵丁多次出击,猛扑长虹桥、洪山、南湖等阵地,前锋部队离武昌城只有3里,可惜到最后也未能与困在城内的清守军联成一片。 当然在吴可看来,城里守军龟缩不出也是一大原因。 一个巴掌拍不响嘛,本来兵力就处于劣势,城里城外的清军再不里应外合联合行动的话,真就一点希望都没有。 为便于调遣部队输送物资,12月24日太平军连夜施工,以铁索系船,于次日清晨在长江之上架起了两座浮娇,一座由汉阳鹦鹉洲至武昌白沙洲,一座由汉阳南岸嘴至武昌大堤口,使汉阳、武昌水陆相联,天堑变通途。 此外太平军还在城北观汉楼下修筑炮台,在城外沿江一带遍设营垒准备强行攻城。 12月25日夜,太平军先锋罗大纲指挥四五千人,在施放烟幕的淹护下,使用云梯攻城。城内守军以水龙、滚木、擂石反击,铳炮齐发,击退了太平军第一波试探性攻势。 26日夜,太平军在蒙蒙雾雨中再次攻城,又未成功。 之后太平军调整部署,一直到29日夜,太平军以长竿举草人攻武胜门,大战连绵不绝。 1853年1月1日夜又攻观汉楼,1月5日夜趁大雨攻城,均未取得战果。太平军在强行攻城的同时,选定离向荣援军较远、且面临大江的文昌门挖掘地道。 先在文昌门外挖3个洞,由洞及城墙挖掘地道直至城墙下面,用棉絮裹火药放置城墙下面的地道之中用中空长竹竿牵出引信,准备爆破城墙。 尼玛,这仗打得,吴可就是看着文书都感觉憋屈。 再看,武昌清军慑于太平军强大攻势,闭城死守严禁兵勇出击,仅有时派少量兵勇缒城而下,作骚扰性的攻击。按察使瑞元曾几次请派兵出城作战,接应援兵双福皆不准。 而总兵常禄所率川军一再请求出城作战双福亦不准,守军一直未能与外面援军会合。 而当城外太平军挖掘地道声音已清晰可闻时,双福仍拒绝盐法道林恩熙带兵出城搜索的要求。当地道已挖至文昌门城墙下时常大淳才下令用水注灌并派兵下城搜查,可惜被早有准备的太平军轻松解决并一无所获…… 第200章出征准备已妥当 这哪里是不容乐观,简直是糟糕透顶…… “大人看来咱们必须得马上行动起来,不然情况可能要糟!” 缓缓放下手头情报汇总文书,吴可一脸凝重说道。 “怎么,就就要动手了么,乡勇队准备好了没?” 马千户小吃一惊,双目紧紧盯着吴可沉声问道。 之前他俩就有过交流,对通城境内防务还有外界局势都有自己看法,通过求同存异互相理解基本达成一致。 以通城尴尬的地理位置,想要在混乱的局势当中独善其身根本不可能,只能主动出击寻找一线生机。 别人不知道难道吴可还不清楚么,太平军前期那叫一个气势如虹势不可挡,单从之前的战报汇总文书便可见一斑。 清廷在华中地区第一重镇,九省通蘅之地竟然被太平军逼成缩头乌龟,可见太平军如今的气势到底有多强盛。 此时太平军兵力十来万,等到他们拿下江宁号称天国之时,那势力膨胀得才叫厉害。 之前张帆部人马不足万便搞得整个通城天翻地覆不得安宁,可要知道等太平军拿下天京立国之后,随便一支偏师人数便以万为单位,到时候遇到了咋办? 不要问太平军还不会会从通城路过,以通城交邻三省的特殊地理位置,太平军陆路或主力或偏师那是一定会‘大架光临’滴! 尽管吴可前世对这段历史一知半解,可也知道太平军在江西和湖北两省和清军那是打得极为惨烈,历史课本上老曾战败欲跳水自尽的图片,就是在两省水域‘享受’到的惨痛遭遇。 无论是通过陆路从湖北到江西,还是从江西杀奔湖北,几乎都要从通城路过,可见通城地理位置之苦逼。 吴可如果不想在太平军一次次的‘路过’时遭遇灭顶之灾,那就必须趁此时太平军还没拿下江宁势力达到鼎盛之前,尽量扩充势力增强实力。 “早就做好了准备,虽然前些天招的新兵蛋子多了点,但只要不撞上太平军某部主力,只要指挥没犯糊涂基本上不会有事!” 吴可轻轻点头,自信满满说道。 “那好,乡勇队什么时候动手,第一个动手目标是谁?” 马千户肥脸上忧喜参半,不过事已至此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绑在乡勇队的战车上一条道走到黑。 他倒也想活动一下离开通城这个偏僻地方,调去更加繁华或者油水丰富的部门工作,可惜太平军的行进速度实在太快,还没等他联系身后的武昌府通知大人,武昌已经被十几万太平军给围住了。 眼下的武昌可比通城危险多了,不说内外通讯困难,就是能够联络上,他也不会傻到这时候撞到枪口上。 至于那些沿江富裕县境,想都不用想根本就不可能幸免于难。这时候调过去是送死呢还是送死呢,要是没一支精干武装力量跟随保护根本就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嘛! “这就要看大人手下那帮家伙够不够给力了,后方的稳定可全落在他们手上!”吴可轻笑着说道:“乡勇队随时都能拉出去,只要后方不出乱子横扫周围几县不在话下,至于第一目标自然是沙堆旁边的崇阳了!” “你小子放心就是,不是还有李青山的民团帮衬么,出不了事情滴!” 马千户的脸色有些尴尬,谁叫手下那帮家伙不争气呢。 自从‘收复’了县城之后,他手下那帮乡勇营青壮就放了羊。除了乡勇队支援过来的那几位还算塌实,每日都会按照在乡勇队时的习惯自我操练一番。 他们倒是想整顿整顿手下那帮兵油子,可惜经验不够威望也不行震不住场子,结果整顿不成反倒被那帮兵油子狠狠玩了几把。 后来吴可帮着招揽了一批人手,大多都是县城周围乡村身价清白的纷嫩青壮,这帮郁闷得想要退出乡勇营重归乡勇队的家伙才有事可忙,每天乐此不疲的操练这帮新丁,过了太平军张帆部过境那一场轰轰烈烈的防御战,马千户也确实想有一帮得力手下,不说能比得上乡勇队,但起码遇事事不能表现得太糟不是? 结果他忍痛拨付大笔银钱作为乡勇营提高伙食标准之用,一切都要向乡勇队看齐嘛。 可是那帮兵油子又不省心的跳了出来,整日偷奸耍猾讨要好处不说,欺负新人好吃懒将整个营地搞得乌烟瘴气不成样子。 马千户接到那几位从乡勇队支援过来的青壮多此举报烦不胜烦,又不愿意心血被那帮兵油子给整糟蹋了。于是在吴可的帮助下一不做二不休于西城门附近另起炉灶,收拾了几间面积不小的民房打通当作营房使用。 平时休息吃饭就在这些营房里,操练的时候跟随乡勇队一起。 效果当真不错,不到时间时间新招的百十来青壮就有摸有样,只乐得马千户见眉不见眼开心不已。 老马心中高兴,手头挤出的资源自然要向这边倾斜。这一下又惹恼了那帮老油子,本来好好的一天三顿突然又变成了两顿。顿顿有油水的日子又变成了没滋没味的干饭,刚刚才‘享受’了没两天的老油子们哪受得了这个? 他们不敢找马千户的麻烦,只能欺负欺负新人,成天没事便跑到西城门附近惹是生非。 结果他们很不巧的撞到了枪口,那几天西城门外乡勇队营地正好由二牛坐镇,他哪能眼睁睁看着乡勇队出去的青壮受欺负? 于是,西门外乡勇队一干精力旺盛的彪悍青壮跟乡勇营那帮老油子狠狠干了一架,等马千户闻讯急匆匆赶来阻止的时候,地上已经躺了好几十哼哼唧唧被揍得几乎不成人形的乡勇营老油子。 这事弄得,老马感觉脸上无光,特别是跟吴可在一起的时候…… 此时听到吴可暗含深意的话语,心中尴尬可以理解。 不过他话说得也没错,自从‘收复’县城以来,作为能够分享胜利果实的三家势力,在这短短半个多月时间里可是扩张迅猛。 作为最大赢家的乡勇队就不多说,此时他们的人马已经过千,经过短时间整训看起来也有那么点强军样子,拉出来练练又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强大力量。 有了之前与太平军张帆部浴血奋战过的经验教训,除非出现意料之外的变故,否则只要是稍微重要一点的行动,基本上都是以乡勇队为主进行。 之前商量好的跨县作战计划也是如此,要是没乡勇队作为战斗主力的话,马千户跟李青山也不会轻易冒出境作战的巨大风险。 乡勇营之前就说过,吴可招兵买马的同时顺手就帮着招了百十来号身家清白的年轻青壮,正由乡勇队支援过去的好手帮着操练呢。 本来按马千户的想法是多多益善,能招多少人马就招多少人马,显然与太战斗吃够了人多势众的苦头。不过他这样的念头却被吴可轻易打消,丫的你这是招兵呢还是准备成立社团组织? 而且之前乡勇营鱼龙混杂,里头乡勇大部分都是县城里的地痞青皮充数,这样满身毛病的家伙又没有经过严格训练,真不用指望他们有多少战斗力! 至于李青山和他的民团,倒是想要迅速扩张自身条件比乡勇营要好得多。可惜他的根基在沙堆,有了一家乡勇队基本就没民团啥事了。 想要在县城周围村庄招人,李青山又没有那份一呼百的威望。加上太平军过境路上大部分贫苦百姓都跟着走了,剩下来有田有地的家庭,在没有足够好处的情况下别指望他们会将自家青壮主动送进民团…… 第201章分兵出击气汹汹 “塘湖那边,那帮家伙没怎么闹腾吧?” 跟马千户商量了一番出兵事宜,待一切事儿谈妥之后吴可放松下来,话题一转突然轻声问道。 “放心,那帮家伙老实得很!” 闻言马千户脸上肥肉一阵轻颤,意味深长揪了吴可一眼笑呵呵道:“那边时刻有人盯着,还有好几家地方民团堵在关刀,一旦有事立即就能做出反应,只要他们不试探冲出塘湖任他们闹去就是!” “那就好!” 吴可轻笑点头:“怎么说那边也聚集了不少叛匪,加上当地那帮水匪实力不容小觑,只要他们老实咱们也没必要逼得太紧!” “老弟你放心就是,这个我明白!” 马千户点了点头说道:“不过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迟早一天会出事儿,还是得想个法子将那帮叛匪逼走才好!” “呵呵,等我这次拿下崇阳驻兵高枧,大人你再在关刀囤积重兵,咱们前后夹击将握在塘湖的那帮叛匪全部逼到江西修水去,让修水官员头疼去吧!” 吴可呵呵一笑,转眼便想出了一条‘毒’计。 “不错不错,总不能咱们在这受苦修水的同僚轻松的稳坐钓鱼台吧?” 马千户小眼猛然一亮,拍着巴掌大声笑道。 两人心照不宣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说起塘湖水匪,那绝对是让人头疼的滚刀肉。 前文有过介绍,塘湖可是通城赫赫有名的进士之乡,就算放在整个湖北都是赫赫有名的地儿。单就嘉庆年间起码又上十位进士中第,就算江南地区一些著名的文风鼎盛之地也不过如此而已。 而且塘湖地理条件也十分奇特,基本上就是山山水水互相环抱,出行基本上都得依靠舟船。 而塘湖水匪又都是本地强人聚集而成,跟那些进士老爷家族多多少少都有些亲戚关系。这样的家伙最是难缠,没有确凿的造反证据就算将人抓到,碍于各种关系加上求情说项也不能真拿这些家伙怎么样。 让人头疼的是之前留守县城的太平军地方势力在弃了县城之后,竟然一口气跑到塘湖跟那帮水哦匪搅合到一起,形成了一股有数量有战斗力的联合武装力量,加上塘湖地形奇特要是没有十倍几十倍以上兵力还得有水军配合,不然真的很难剿灭。 其实这股太平军地方留守势力却是吴可暗地里弄过去的,之前太平军张帆部主力离开之后易象不是秘密上门拜访过一次么。 当时两人商量的,就是如何必处理安排这支太平军地方势力! 继续留在县城就只有被剿灭的份,流窜到其它乡镇也不怎么保险,至于真大将他们全部留下也不可能。怎么说天地会人手都找上门来了,这点面子都不给的话以后还怎么私底下合作? 最后想来想去也只有塘湖才是他们的最好安身之所,那里地形特殊情况也十分特殊,加上又有一支与官府不对付的本地水匪存在,只要不闹腾出太大动静就不用担心官府大力清剿,正是那帮太平军地方势力最好的落脚之地。 幸好,这帮家伙还算老实‘听劝’,没有惹出什么乱子来…… 可能老马察觉了些什么,但这不要紧,出来混的哪还不认识几位江湖朋友啊,只要没危及到老马的人身安全跟利益就成! 等事儿商量妥当之后,整个县城顿时热闹起来,乡勇营,民团还有乡勇队齐齐行动声势还是很不小滴。 由于很早之前就有过计划,三家人马或多或少都有了些准备,所以本来应该十分烦琐的出征前的准备事项,竟然神奇的在两天时间内大部完成。 吴可没有耐心再等下去,武汉方面太平军攻势如潮,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拿下岌岌可危的武昌,到时候他们能够腾出手来支援周围地区的留守人马,倒霉的可就是乡勇队了。 在乡勇队做出征前最后准备的时候,吴可还暗地里联系上正待到崇阳太平军地方势力那坐客的老熟人易象。让易象给占据崇阳的太平军地方势力传话,希望他们老实退出占据的城镇否则后果自负。 谁知道崇阳太平军地方势力根本就不给面子,反而还叫嚣着乡勇队尽管来送死…… 好吧,既然对方不听劝那他也不用跟那帮家伙客气什么了。 于是,在没惊动任何外人的情况下,水牛执掌的乡勇队第一中队跟土狗掌握的乡勇队第二中队六百青壮,悄无声息离开营地潜入连绵群山之中。 …… 沙堆通往邻县沙坪的山林中,一支三百来人精干人马正悄无声息行军中…… 此时正值深冬,之前又刚刚下过一场大雪山道崎岖难行,路上几乎没有遇上任何一位住在附近猫冬的山民,这给艰难跋涉的行军队伍减轻不少负担。 而提前出发,找到沙坪当地残余地主接上头的斥候回来报告,在这一带太平军地方势力人数不多,就只有区区上百人马而已,这还是最近两天从县城方向临时补充过来的。 而且太平军前段时间对当地地主老财家庭进行过大规模抄家,虽然地主们手头有一定武装进行激烈反抗,但结果都不怎么美好。 因此逃出生天的地主们不是逃出县境,就是窝在某个隐蔽地方以待来日,对沙坪的控制削弱到了一点地步。 幸好路过的太平军陆路主力部队来得快去得也快,已经杀到武昌城下跟湖北清军主力纠缠在一起,这才给了这些残余地主们一丝喘息之机。 乡勇队斥候找上门去的时候,隐藏在附近山林里的残余地主们那个激动就别提了。 当他们听说吴可他们是邻县来的乡勇部队,当地最大的周姓地主专程走了十多里山麓匆匆赶来见面,并且组织手下残余民团丁壮为乡勇队先锋人马提供吃食并帮忙指引道路。 负责沙坪方面作战指挥的水牛十分感谢残余地主们的热情招待,在问明了太平军地方势力在附近的兵力分布十分薄弱之后,他马上决定乘当地太平军防御人马还不知道乡勇队已经来了的时候,就给驻守沙坪的太平军地方部队一个狠狠的教训。 虽然眼前机会难得但水牛也没被喜悦冲昏头脑,第一时间跟那些残余地主老财们好好商量了一阵,准备跟他们手下的残余人马来次‘联合行动’。 “水牛中队长,用不用这么麻烦啊?” “是啊中队长,不就是上百号长毛地方人马么,只需我一个小队就能轻松解决!” “中队长,是不是太过看得起那帮长毛了?” 水牛将作战计划一公布,手下几个小队长顿时不乐意了。 “你们知道个屁,这是把总大人交代下来的,难道你们还有其它想法不成?”水牛没好气瞪了眼手下几位小队长。 水牛手下五名小队长顿时闭口不言,不过看他们那一脸的不服之色,便知道他们心中具体啥想法。 “哼,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也不动动脑子!” 这些家伙的工作好做通,不然带着情绪上战场可是很危险滴。 “你们说对面的长毛是怕那帮残余民团青壮还是更担心咱们乡勇队啊?” “这还用说,自然是咱们乡勇队了,不然长毛也不会急匆匆从崇阳县城派人支援!” “那不就得了!”吴可双手一摊没好气道:“咱们此次目标是整个崇阳,而不是小小的沙坪。想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达成目标,按把总大人的计划行事最为稳妥也最为便捷,人没了地盘再大也没用不是……” 第202章首战告捷欣且喜 “大人,这样不太好吧?”周大财主哭丧着脸就差没哭出来了。 “有什么不好的?”水牛眉都不抬道。 “我手下那帮民团,比起大人麾下精锐,可是差得老远了!”周老财主硬着头皮辩解道。 “其实我也这么认为!” 水牛轻轻一笑,神色间满是自傲:“不过我有我的想法,要是沙坪镇上的长毛突然被一伙民团青壮给包围了,再如果包围它们的民团将他们打得有些吃不消了,那县城的长毛是不是要增援呢?” “应该增援!” 周大财主点头应是,不过依旧满脸疑惑:“可是以贵军的实力,消灭镇上那帮长毛应该轻而易举吧?” 沙堆跟沙坪相邻,他可是知道不久前乡勇队跟路过的长毛主力狠狠干了一架,眼下看来还活得有滋有味,其战斗力之强悍可想而知。 “是轻而易举,不过我想达成更大的战果!”水牛也不客气直言道。 “什么更大战果?”周大财主糊涂了。 “既然县城长毛极有可能过来增援,路上要是被咱们的人骚扰拖延,一定会加派更多的人手支援。到时候乡勇队突然出手将他们包围,你认为县城和周围乡镇的长毛会不会慌急过来救援?” “很有可能!”皱大财主精神一振,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欢喜神色。 “那不就得了,只要长毛掉进了老子给他们准备好的口袋里面,他们想要再翻身就难了!”水牛挥舞着拳头慷慨激昂道。 “大人真乃诸葛再世孙武重生,周某佩服佩服!”周大财主激动得浑身都哆嗦,满脸钦佩拍马道。 “哈哈过奖过奖,可惜这‘围点打援’的主意不是我想出来的!” 周大财主脸色一僵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好,水牛却是哈哈大笑一点也不带尴尬的说道:“是我家把总大人意思!” “呵呵,吴大人威名赫赫,区区早就久仰大名可惜未能与之一见……” 周老财脸上露出遗憾神色,这神情绝对不是装出来滴。 “中队长,用不用这么麻烦啊?”有跟来的乡勇队小队长表示疑惑。 按他的想法,直接一路碾压过去就是,还真不相信崇阳太平军地方人马能够阻挡得住。 “怎么你小子有意见?”水牛斜瞥了开口的手下小队长一眼。 “没没没,只是开个玩笑只是开个玩笑……” 那小队长被水牛那一眼瞥得毛枯悚然,急忙摆手笑呵呵打哈哈道。 “算你小子机灵!” …… 因为这次可是乡勇队出境第一战,能不能打出响名声打出威风就看这一糟了,所以水牛对这次沙坪之战可是重视万分。 为了以防万一,水牛一再确认驻防沙坪的太平军地方部队详细情况,结合斥候侦察到的情况没有任何疏漏才能放心。 先在当地民团青壮的指引下找好埋伏位置,水牛亲自监督,看着跟来的后勤队火药作坊的几个小学徒,将从库房带来的几枚土地雷挖坑埋好,然后在每个土地雷上铺上一层薄薄刺激性粉末。 将这些做好后便盖上泥土做好伪装,然后分派出的一部分阻击人马就隐蔽在附近的稀疏林子里。 等一切布置好之后,水牛急匆匆返回临时指挥所,稍微观察了会便立即下达了进攻命令…… 不多时,就听到有十来位太平军地方青壮驻守的大塘坑方向传来密集的喊杀声和震耳欲聋的剧烈爆炸声,战斗没有继续多长时间便见七八位披散头发的太平军战士慌慌张张向后方狂命奔逃。 他们身后吊着数十位身穿五花八门服饰的‘民团’青壮,一个个趾高气昂骂骂咧咧‘慢悠悠’跟了上去。 “妈的跑什么,你们以前不是很威风吗?” “狗日的还不快快受死,省得浪费老子功夫!” “哈哈杀光这帮长毛逆诶,弟兄们立功受赏啊!” “……” 那几位太平军溃兵显然吓破了胆,理都没理身后那帮可恶‘民团’请壮们的污言秽语,只一门心思狂奔而逃。 他们的想法也简单,丫的不就是仗着人多欺负人少么,等他们逃回去了找齐帮手铁定得给那帮可恶的‘民团’垃圾一个深刻教训。 可惜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骨感的。 也不知道太平军沙坪地区负责人是怎么想的,从沙堆通往沙坪小镇一路上的村子,大塘坑,小塘坑,周家,芦家之类的竟然全部派驻了人手,生怕手头人马不够分散的。 要不是水牛的目标太大,只沙坪太平军这样的布置必死无疑,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不会存在。 让从大塘坑逃跑的太平军战士郁闷的是,他们汇合后头几个村子里的同伴,总计也有三十来人跟身后追杀而至的那帮可恶‘,民团’青壮打打逃逃,做过反扑也设过小陷阱可都没一次成功的。 身后那帮尾随而至的可恶‘民团’青壮也不知是不是打了鸡血,一个个勇猛无比厉害非常,不要说人数处于劣势之时干不过,就是他们的人数相当的时候依旧是一边倒的战斗。 那帮太平军战士打寒了心,到了后来干脆啥也不管一门心思逃命,这却是正中水牛等乡勇队埋伏人手的下怀。 距离沙坪镇不足三里的某个小山谷,进百‘民团’青壮将狂命奔逃的太平军战士围住,只是不小心让一两位身手强悍的家伙从包围圈中‘逃’了出去。 驻扎在镇上的太平军果然中计,得到‘逃’回去的战士报信,想也没想便倾巢而出前来救援。 水牛自然不会跟他们客气什么,一下子派出手头近乎三分之二人马,将主动进入包围圈的上百太平军团团围住,一边不断的给这帮傻鸟放血一边让当地民团青壮使出具有‘本土特色’的漫骂继续迷惑对手。 也不知道被包围的这帮家伙是怎么混进太平军序列的,一点眼色和战斗经验都没有。 这么明显的‘围点打援’都没看出来,任是以为当地受了打击的‘地主老财’联合起来反扑,一点都没怀疑到乡勇队身上。 这样就好办了,乡勇队青壮们一边虚张声势不动声色的给包围圈中的太平军放血,一点一点削磨他们的人手跟力量,还让被围太平军以为是正常消耗没有放在心上。 一边又不小心让出口子,再次放出几位着急求援的太平军信差,然后心安理得的等待太平军又一部援军的到来。 “弟兄们别玩了,大家动作快点将包围圈内的太平军干掉!” 到了这时,包围圈内的太平军已失去作用,水牛不再跟他们客气,直接下达了全歼令。 顿时,包围圈外本来绵软无力的攻击强硬起来,在劝降无果后乡勇队青壮们再不客气,弓弩齐射刀盾手强硬突击,轻松打穿包围圈内太平军临时布置的简陋防线然后分割包围…… “混蛋混蛋,你们是通城人?” 乡勇队青壮们的呐喊厮杀声明显不同于沙坪本地口音,处于包围圈内的太平军顿时反应过来好一阵骚乱,带队指挥气急败坏怒问道。 “哈哈这才发现,晚拉!” 就在说话的短短时间内,包围圈内原本被一分为二的太平军小股人马再被分割,从左右两边三头冲下的乡勇队突击小队一点都不带客气的,两个横面对穿又将负愚顽抗的太平军部队分割成更小战斗单位。 “杀杀杀,弟兄们一起冲啊!”两旁山头令旗挥舞一直严阵以待的后备队也冲下山去,迅速将基本失去抵抗能力的太平军彻底淹没。 “我不甘心,不甘心呐……”林死之际,那位决断连连失误的太平军指挥官目呲欲裂仰天怒吼…… 第203章连取三镇烽火急 乡勇队轻松拿下沙坪…… 那帮跟随而至的地主老财们自然欣喜若狂,一个个马屁拍得贼响,从手里所剩不多的钱财物资里咬牙拿出一部分,作为乡勇队帮他们‘收复’家园的报酬跟奖赏。 他们也委屈啊,家里的浮财被太平军搜刮一空,这次‘收复’家园行动乡勇队的缴获可是很丰厚的,可惜没他们的份。 由于‘围点打援’行动才刚刚开始,水牛带人轻松占领没有一位太平军把守的沙坪小镇,在镇上享用了一顿午饭之后便马不停蹄出镇忙活开来。 驻守石城跟青山两镇的太平军果然上当,接到沙坪方面的紧急求援讯息之后,二话不说带足人马便赶了过来。 还好他们还没彻底昏了头脑,再干渠救援沙坪同伴的同时,也不忘派人向县城方向知会一声。 可是他们的救援之旅绝谈不上顺利…… 刚出城镇没多久,两支救援太平军部队便遇到小股‘民团’青壮沿途骚扰。 这帮骚扰的家伙实在可恶,放一支冷箭就转移一个地方,根本就不给着急行军的太平军救援不对合拢包围的机会。 一次两次让沿途骚扰的零星‘民团’青壮跑了还好说,可是次数多了傻子都知道他们的具体用意。 两支太平军救援部队指挥官气急败坏之余,只得下令不用理会这些沿途骚扰的“乌合之众”,并加快速度朝着远处的沙坪方向急速赶去。 两位救援部队指挥官心中隐隐不安,尼玛负责骚扰的‘民团’青壮都越过沙坪深入这么远的距离,看来沙坪方向的战事不容乐观啊。 可不管如何,他们都要亲自赶到沙坪看看。就算驻守沙坪的同伴已经全军覆没,他们也好接手直接将那帮胆敢偷袭的‘民团’青壮全部消灭! 可惜他们并不知道,前方等待他们的可不是什么‘民团’青壮,而是战斗力极为强悍的邻县乡勇队! 连续急行军半个小时,两支太平军救援部队边在距沙坪还有五里的杨村汇合,同时也一头扎进了水牛特地为他们选择的埋伏圈之中。 近两百太平军战士排成四列行军队形,等到最后一个太平军战士进入埋伏圈,水牛猛然起身高举钢刀大喊:“杀!” 顿时箭雨纷飞喊杀声震天,走在前头的太平军就像割麦子一样惨叫倒下。 布置在埋伏圈地下的土地雷全被点燃,顿时弯曲泥泞的土路上一阵鬼哭狼嚎,轰隆隆的剧烈爆炸声不绝于耳,道道黑色烟柱冲天而起各种形状的碎石凌空狂舞,雨点一样好像长了眼睛似的分别寻找着各自的目标。 硝烟未散,集中起来的所有弓手就对着土路上慌做一团的太平军战士一阵扫射,而且脚下不停一步步向土路方向前移给受袭太平军部队以强大心理压力。 与此同时,激昂的战鼓还有凄厉的哨子声接连响起,然后就是早有准备的刀盾手重出隐身地杀向山下慌乱太平军。 刀盾手之后是长矛手,就像之前演练过无数遍一样,乡勇青壮们举起锋利长矛站起身来,跟在刀盾手后头迅速向山下扑去。 这是想要全歼的节奏啊,受袭的两部太平军指挥官一见不妙,连绵大吼:“撤,撤,撤,快快撤退……” 早被打懵了的太平军残余人马二话不说掉头就跑,在又留下三十来具尸体之后终于‘艰难’冲破乡勇队布置在身后的单薄防线,屁滚尿流直奔后方的石城镇狂命奔逃而去。 “这战斗打得,不能使全力真没劲!” 战斗开始得快结束得也快,水牛急忙安排跟着的沙坪民团青壮打扫战场清点伤亡,回到山上临时指挥所的时候正好听到有小弟如此抱怨,他忍不住暴了句粗口:“混蛋玩意,是顺利拿下整个崇阳对咱有利还是跟有准备的太平军死磕更有利,你小子猪脑袋啊?” 骂完了小弟后他急忙召集几个小队长开了个临时会议,决定留下半个小队和一个小队长留守沙坪,一边维持秩序一边等待接应后续人马赶来。 他则带着几乎没怎么损伤的主力人马,气势汹汹追杀那帮逃窜的太平军而去。不过临走之时,他跟留守小队长暗自吩咐了几句,要小队长留守期间好好‘招待’那些从山上返回的地主老财,一定要‘招待’好了…… 于是乎,在主力部队着急忙慌的‘追杀’逃跑太平军时,留守沙坪的乡勇队临时营地也是热闹非凡。 那些得到消息刚刚从山里回来的地主老财们,回归家园后啥事都没做,先带上一份厚礼上门巴结讨好。 这帮家伙可能被太平军之前对土豪劣绅的疯狂打击给吓住了,一个个上门央求乡勇队一定要多待一些日子,吃喝全部有他们负担,就是希望周围有太平军小股人马出现时,乡勇队能保护他们的人身安全。 留下来的小队长整日大宴小请不断,吃得油光满面喝得整天舌头都不利索,拍着胸膛表示一切好说一切好说。 要知道沙坪可是崇阳三大码头之一,不仅地主老财的人数比邻居沙堆多上许多,就连资金实力都强上不少。 尤其沙坪是鄂南地区闻名的红茶产地,出产的红茶不仅扬名湖北更是外销诸国,整体经济实力根本不是沙堆能够比得上的。 本来以留守小队长的想法,既然沙坪红茶这么有名那干脆占下几座茶山就是,可惜水牛不让他只得用另外的办法帮乡勇队狠狠捞上一把。 而是,在赴宴席酒会大吃大喝之际,他‘无意间’透露乡勇队想要采购大批量的红茶。 那些巴结讨好正愁找不到机会的地主老财大喜,急忙拍着胸膛表示乡勇队要多少他们提供多少,而且还都是成本价…… 留守小队长根本就不带客气的,直接将从驻守沙坪太平那缴获的大部分财物拿了出来,打算全部换成红茶运回乡勇队老巢。 沙坪红茶可是个好东西啊,在外头甚至比得上斤银这等硬通货。乡勇队手头并不缺金银,更何况随着围剿崇阳太平军战斗的进行,缴获到的金银财物将会越来越多,反倒不如茶叶这等‘战略物资’来得抢手。 那些地主老财们一听傻眼了,心道大人你这不是坑我们么? 可是乡勇队的小军官好不容易开口一次,他们也着急抱大腿,也就顾不得损失那么些经济利益还是小命重要啊,于是很痛快的答应了这笔没赚头的生意。 就在留守沙坪的乡勇队小队长陷入酒池肉林乐不思蜀的时候,水牛带领手下主力人马一直撵着狂命奔逃的那两伙太平军。 跟得不紧不慢速度也是不快不慢,一边不让前方逃跑的太平军脱离视线范围,一边又要让前方逃跑的家伙们不至于起了疑心。 本来从石城还有青山两镇过来的太平军,因为身后追击人马追得太急,根本就没办法轻易分开,只得联合在一起一路惶恐奔逃。 就跟上次炮制沙坪驻防太平军那般,水牛和手下都穿着五花八门的民团标志性破烂衣裳,队伍中还跟着几位沙坪民团青壮,不是用当地口音土话大声吆喝一句,迷惑前方逃敌让他们摸不清身后追来的到底是不是民团人马? 轻轻松松跟着跑了十来里地,水牛带领手下一直将这两伙太平军残兵追到距离石城镇不足两里远的一处丘陵地带,然后猛一发力很不客气将他们包围在某几个小丘陵围成的一片狭小地带,依旧‘不经意’间放走了几位前去搬救兵的太平军悍卒…… 第204章春风得意马失蹄 战斗进行得十分顺利…… 一路追杀那帮太平军简直慌不择路,不时有受伤的跟体力差的掉队成了俘虏,剩下来能够成功逃到被围地点的太平军刚刚五十出头。 就这五十来号人马还是又疲又累之兵! 能不疲累么? 他们之前以急行军速度赶来救援沙坪同伴,现在又是以更快速度连逃十来里。一来一往近三十里路程,有平路也有山路那个疲惫就不用多说了。 此时不要说跟追来的乡勇队拼命,能不能舞得动钢刀还两说捏。 见此情况水牛也没有下狠手,只是扔了几个添加了辣椒粉的大爆竹,把包围圈里那五十来位太平军整得鼻涕眼泪一把流,咳嗽连连浑身无力轻松俘虏。 之后便是分兵拿下石城跟青山两镇…… 可这时候乡勇队的情况不容乐观,虽然连取三到城镇由于计策得当,并没有造成多大人员伤亡,可是兵力上的不足却是实实在在的麻烦。 乡勇队此次的任务是‘收复’崇阳全境,而不仅仅只是像太平军主力泥巴般‘路过’,可以适当放弃一些不重要的地盘。 崇阳县的面积可是比通城足足大了一倍余,而且境内地形复杂之极,有平原有山川更有纵横交错的宽阔河流,除了县境当中的几条主要通道其余道路十分难行。 各种复杂地形很适合搞偷袭埋伏,为了不出现这么的悲剧情况,派出去的斥候人数必须足够侦察周围三里范围,加上每‘收复’一座城镇都必须留下足够人马维持秩序安定地方,水牛手上三百来人真心不够。 尤其石城跟青山两镇相隔十来里,不得不派出大半个小队人马过去弹压地方,等水牛腾出手来离开石城向崇阳县城天城进发的时候,身边的乡勇队弟兄不过刚刚过百而已。 幸好一路闻风而来投奔的当地民团壮勇不在少数,跟上百乡勇队混合在一起倒也人多势众,不明真相的还真会被吓一大跳。 水牛这边一切顺利,一天之内连下三座城镇,另一个方向的土狗就不怎么爽快了。 自从穿越之后吴可便跟水牛二牛两位堂弟住在一起,耳濡目染之下这两怎么也染上了吴可的一些从后世带来的习惯,有便宜就占没便宜创造便宜条件也要上,总之是坚决不能吃亏。 可土狗兄弟不同,他们是吴可拉起护卫队之后才加入进来的,又练了一身武艺性子卤莽得很,喜欢直来直去不喜动脑。 结果这家伙刚独立出任务就闹了妖蛾子…… 从沙堆通往崇阳有两条路,一条是沙坪一条则是肖岭,水牛的任务是拿下沙坪而土狗的任务就是拿下肖岭。 临走之前吴可给两位心腹小弟都做了特别交代,要他们要打得精一点不要莽撞行事,最还能兵不血刃拿下目标。 水牛很是听话照做,一通调虎离山围点打援下来,轻松拿下沿途三个镇子。 可土狗这家伙就没这么老实了…… 带着手下三百弟兄气势汹汹杀奔肖岭而去,土狗当真是意气风发春风得意,一路也不遮掩大大方方通过前往肖岭的大路前行。 太平军又不是傻子,虽然只是地方部队比不得转战南北的主力人马,可事关自家性命再傻也知道该如何做。 见来范乡勇队势大,驻防肖岭太平军没想沙坪同伴那般犯傻子,而是第一时间将外围人手全部撤回肖岭镇上,匆匆布置防御阵地等待大摇大摆目中无人的乡勇队人马杀来。 于是乎,太平军地方部队肖岭人马跟乡勇队土狗部,在偏僻群山环绕的肖岭小镇玩了一出这时代最正统的攻防大战…… 进攻方为乡勇队土狗部三百精干青壮,防御部是太平军肖岭地方部队近两百来人。 双方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按说防御一方虽然人少却应更占便宜才是。可惜攻击方是乡勇队人马,攻击花样繁多各种阴损手段层出不穷,驻防肖岭的太平军地方人马哪见过这种架势被吃得死死的。 可尽管被压得差点喘不过气来,伤亡数字比进攻方乡勇队大得多,但太平军就是太平军,就算只是地方部队的战斗力跟战斗意志也不是普通草寇和清军大爷可比。 尤其初期的太平军,那战斗力绝对是杠杠的,尽管驻防肖岭的太平军中只有少少几位因受伤滞留下来的主力部队战士,但以他们为火种拉出来的人马其战力也绝不可小觑。 而这次土狗就碰上硬茬…… 也不知道肖岭这伙太平军中有没有参加过长沙战役的,反正他们将清军在长沙搞的那一套学了个六七分,依托肖岭小镇地形修建简陋工事以做抵抗。 战斗进行得十分惨烈,肖岭小镇外围的简陋防御工事在乡勇第的烟花爆竹联合攻势下连半个小时都没撑住便被拿下。 可是进了镇之后才是惨烈战斗的开端,太平军依托镇子里的防御还有简易构架的街垒工事玩起了巷战。 无论古今中外,巷战都是极为惨烈的战斗,尤其在进攻方不能为所欲为肆无忌惮胡来的时候,战斗的惨烈跟激烈更不用多说。 土狗带人过来是为了‘收复’失地,而不是搞坚壁清野那一套把戏,所以镇上的居民房非到万不得已不能主动毁掉。 于是乎,乡勇队与太平军之间的战斗,就变成了一间院子一间院子的争夺,有些关键节点上的院子更是反复争夺,地面都被鲜血洒满躺满面色狰狞恐怖的残缺尸体才算结束。 如此一来,想要尽快结束战斗基本不可能。这让土狗十分不满,有时候战斗太过焦灼的时候他甚至会亲自挥刀上冲,给手下弟兄们鼓劲的同时也想早点结束战斗。 可惜天不遂人愿,战斗从上午一直打到下午,镇子里的喊杀声音虽然减弱不少但还依旧持续。乡勇队此时已占据大半个镇子,将残余太平军压缩到镇上某一片角落顽强抵抗,以时半会还难以将敌人彻底拿下。 土狗这下真急了,深冬的夜晚来得特快,眼下着天色逐渐昏暗就要到傍晚时分了,可小小的肖岭小镇还没彻底拿下。 再看到从战场上抬下的一位位伤员,他的心情更加烦躁难耐,恨不得一把火将整个镇子烧了,同时也把那帮拼死顽抗的太平军全被沙成灰灰。 可惜这事只能想想不能胡来,眼看着手下弟兄伤亡人数越来越多他心中急啊,再没了刚到时候的意气风发春风得意。 待医护队的郎中传来消息,表示乡勇队人员伤亡已达百人,再听着镇上某一角落依旧喊杀震天的巨大响动,他真有些忍不住了…… 这就这时候,吴可带着剩下那个中队三百精干青壮及时赶到。 “土狗你个混蛋东西,到底打的什么狗屁仗?” 在了解了肖岭小镇的详细战斗经过之后,吴可气得不轻指着低头耸脑的土狗一阵破口大骂:“混帐玩意,出发前我是怎么跟你个混帐说的?要你小子多动动脑子,不要被热血冲昏了头脑就知道傻干!” “我这不是把镇上的太平军打得不敢动弹了么?” 在这么多弟兄面前被训斥,土狗有些摸不开面子嘟囔道。 “你个混帐东西还有理不成?” 吴可眼睛圆瞪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指着土狗的鼻子怒道:“水牛跟你小子同时行动,现在已经连取三座小镇自身伤亡不足十人。再看看你个混帐东西打的什么仗,伤亡过百不说还没彻底拿下肖岭……” 第205章财不露白动贼心 “不可能!” 土狗惊得张大嘴巴好半天都合不拢。 不止是他,周围听到吴可刚才那番话的乡勇队青壮,大多都抱有怀疑态度。只是说话的是自家老大的老大,他们没胆子质疑而已。 开什么玩笑,他们拿一个小小的肖岭都这么艰难,更不要说一天之内连下三镇了,伤亡竟然还不足十人? “有什么不可能的?” 吴可冷笑连连,目光森冷的在诸位小弟脸上扫过,毫不客气训斥道:“自己办不到就不要怀疑别人的能力……” 接着又是一通破口大骂,要不止接到水牛的连连捷报,发觉土狗这边安静得有些不对劲,这才带上剩余人马及时赶到,还不知道这帮混帐东西还能损失多少精干手下? 将土狗跟其麾下那帮小队长骂得羞愧难当头都抬不起来后,吴可心中怒火这才稍稍平息,冷着脸将水牛那边的战斗经过个结果详细述说一遍。 “怎么样,你们这帮猪脑袋服了吧?” 服了服了确实服了…… 土狗傻眼了,其所部四个完好小队长也傻眼了,尼玛仗还有这么打的? 不得不说,水牛那小子确实玩得漂亮,充分利用了当地地方势力,疑惑住了驻防附近的太平局地方人马,显示调虎离山后来又是围点打援轻而易举拿下三个镇子。 再看看自己这边打的,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实在太丢人鸟。 于是乎,土狗被剥夺指挥权,手下剩余两百来战士得到命令匆匆撤出一线阵地,剩下那帮坚决顽抗的太平军交由吴可带人人手解决。 土狗对巷战不熟悉被搞得焦头烂额,竟然跟一帮实力远不如己的太平军搞成消耗战。吴可虽然也没这方面的经历,但架不住他前世在影视作品还有小说中多有提及,知道该如何应付才能轻松拿下对手。 再说了,土狗那家伙受限于见识,对于吴可鼓捣出来的那些黑火药武器完全无爱,认为打仗就应该真刀真枪硬碰硬,玩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没啥用处。 可是这次,吴可好好的让他见识了一番,他眼中不顶用的玩意在烦人的巷战中究竟有多大用处。 在发动进攻之前还发生一道小插曲,被剥夺了指挥权了土狗感觉丢了面子,而是一狠心央求吴可让他做冲锋队长,不拿下残余太平军盘踞的那几座小院子誓不罢休,可惜却被吴可一通乱骂轰走。 等一切准备就绪,进攻方的乡勇队精锐战斗小组直接扔了几颗加料烟花,顿时太平军残余人马盘踞的那几座坚固院子浓烟滚滚呛鼻之极。 紧接着院子里接连不断传来剧烈咳嗽声,连绵起伏就像开音乐会一般没完没了,好象恨不得连肺都给咳出来才甘心似的。 待到烟雾消散早就等候多时的弩手们第一时间冲了进去,将那帮咳嗽得没了丝毫力气反抗的残余太平军轻松俘虏。 这就完了? 在外观战的土狗跟手下小弟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那帮让他头疼万分的残余太平军战士就这么被三下五除二解决? 这也太那啥了吧…… 不管怎么说,搞定了肖岭镇的太平军之后,整个肖岭也算是‘收复’了。 还没等吴可有下一步行动,不知从哪突然窜出几位地主老财,经过仔细询问这才知道他们都是肖岭原土霸主。 只是可惜太平军来了他们也就倒霉了,被杀了几个他们是趁机跑路才逃得一命。平时躲在山中某隐秘处,今天突然听到镇上的喊杀声过来瞧个究竟。 惊喜的是,那帮将他们赶走的太平军被不知哪来的一股强军给整得死去活来欲仙欲死,他们心中那个舒坦啊就别提了。 可是在没搞清楚这伙压得太平军死死的人马身份之前,他们是没有胆子出来的。还好沙堆跟肖岭距离近得很,有手下家丁认出了乡勇队的身份。 既然是‘官军’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他们可是怕死得很,再战斗没有结束之前坚决不肯冒头。 直到吴可赶来,并轻松解决僵持不下的战斗,他们才热情的冲了出来,想要跟乡勇队的大人们好好套一套交情。 吴可对这帮家伙自然来者不拒,不过有个前提,得拿点实实在在的好处出来,不然谁愿意跟你们空口说白话? 得,这帮地主老财确实家底丰厚,尽管之前被太平军抄过家,可依旧从家里隐蔽地窖中拿出大批优质稻米和红薯孝敬乡勇队,同时还有茶叶跟柑橘各数百斤,最让吴可惊喜的是这帮地主老财还每人孝敬金条两根二十两! 肖岭是个好地方啊,他不由连连感慨…… 尼玛一出手就是二十两金子,那可是金子啊,搁通城那偏僻地方他还没见过金子长啥样捏。 要说收到的这些金子都是地主老财们辛辛苦苦攥下来的,打死他不都相信,而且后世听闻崇阳有金矿,莫不是就在肖岭…… 他有些心动了,想在肖岭这边插上一脚。 心动了立即行动,在乡勇队忙着清理战场搜刮被灭太平军战利品的时候,他找来几位镇上的老人询问肖岭的历史跟现状。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肖岭乡位于崇阳县西南边缘,东连通城县沙堆镇,南接通城县隽水镇,西与通城县大坪交界,并与湖南临湘县龙源乡相接。 肖岭乡位于隽水河流域,肖岭集镇坐落在隽水河北岸,这里曾是古代河运的重要商埠码头,也是历代兵家必争的险要之地。 单单地理位置已经足够让人重视,可肖岭的丰富资源更让人垂涎三尺…… 肖岭东南部地势开阔,土壤肥沃,气候适宜,河流水网星罗棋布,是崇阳主要产粮区之一,盛产稻谷、红薯、花生、芝麻、油菜籽、雷竹笋、茶叶等。 肖岭矿产资源极为丰富,主要有金、大理石、石英石、石灰石等。 而且肖岭特产有茶叶、柑桔、雷竹、油菜、草莓等。主产以生产优质稻为龙头,素有“崇阳粮仓”和“粮米之乡”之美称。 这样的好地方,又钱有粮正是立基之地。 既然他知道了,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等到吃过一顿地主老财们请的丰盛晚饭,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呜呜的寒风挂得脸上生疼,这时候赶路可不是啥明智选择。 一夜平安无事,第二天一早吴可带领四百来号乡勇队青壮,在肖岭当地地主老财们殷殷不舍的挥手告别中离开。 “嘿嘿,这帮家伙估计过两天就笑不出来了吧!” 土狗回头望了眼那帮惺惺作态的地主老财们,脸上露出一丝贼笑。 “你小子胡说什么呢,我那是正常安排!” 吴可斜瞥了这家伙一眼,轻哼出声:“这地方如此重要,直接连通县里三大乡镇,再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土狗笑笑没有说话,老大你重视的是肖岭的粮食和金子吧。不过这些可是那帮地主老财们的命根子,又岂会轻而易举让外人插手? 看来,以后这肖岭也少不得一阵折腾了…… 吴可可管不了这些,再说事情他都全部转交给后方的马千户处理了,有了好处自然少不了乡勇队那一份。 他现在着急的,却是追上昨天一天连下三镇的水牛部,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哪了。在这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的时代,两地联络实在太不方便了。 可是急赶慢赶,身边又没有伤号拖累,一上午时间也只赶了十来里山路,幸好在中午时分赶到昨天就被水牛成功收复的石城镇,受到镇上乡绅跟留守乡勇队人马热情接待…… 第206章你来我往半输赢 “水牛中队长他们现在到哪了?” 石城乡勇队临时驻地,吴可找来留守小队长直接问道。 “禀告把总大人,水牛中队长早上便带着人马向崇阳县城天城进发!” 被问话的小队长老老实实恭敬回答。 “哦,水牛带了多少人马?”吴可轻轻点头继续问道。 “近四百青壮!”留守小队长想也没想直接答道。 “怎么这么多人?”吴可小吃一惊。 要知道乡勇队新近整编,一个中队拥有各种战斗人员加后勤辅助人员三百出头。就算水牛中队一路上基本没啥损失,但每拿下一个镇子就需要留下一部分人马驻守,三个镇子起码也要分出去一百五十人左右。 这时候,水牛身边最多也就不到两百人而已,怎么可能有近四百人马? 留守小队长显然听明白了吴可话中的疑惑,轻笑着回答:“呵呵,刚刚收复那三个镇上的乡绅实在太过‘热情’,每家送上十来位民团青壮,所以人数便多了起来……” 吴可恍然大悟,原来是本地民团青壮充数啊。 “乡绅们怎么个‘热情’法?” 尽管很不看好本地乡绅赠送的民团青壮,不过水牛人都不在这,就算心中再焦急也没用,只得换了个话题好奇问道。 “呵呵,大人您是不知道,这帮乡绅可真大方……”说起这个,留守小队长顿时精神振奋满脸神采飞扬,唾沫横飞的向吴可介绍此行意外收获。 收获确实不小…… 吴可听着那一笔笔物资,都忍不住好一阵砸舌。 先不说水牛利用缴获资金成本价购买的近千斤沙坪红茶,单单石城跟青山两镇乡绅贡献的近八百多担大米跟红薯等杂粮,就足够乡勇队全体好好消耗近三个来月的,解了乡勇队一大燃眉之急。 果然要想富,打劫搜刮是条路…… 要知道,乡勇队此次急匆匆出境清剿邻县太平军地方势力,除了形势确实需要逼得他们必须行动之外,手头粮食短缺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没办法,太平军张帆部过境,将官仓清理得实在太过干净。 不是说通城民间就没粮食了,太平军张帆部过境时,由于有乡勇队这头拦路虎存在,根本来不及派出小股部队对周围乡镇地主老财进行扫荡清理,让这帮家伙们险险逃过一劫。 于是,马千户跟吴可倒霉了…… 所谓手中没粮心里发慌,马千户是个外来户,吴可也没凶狠到为点粮食搜刮乡亲的份上。没办法手下这么多弟兄要养活,县境稳定的局面也需要大批粮食在市场上流通,这逼得他们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 吴可还好之前早有准备,沙堆吴村跟附近几个小山村,在他的建议下储存了红薯等大量杂粮,虽然这玩意吃久了有些受不了,但怎么说也能应付好长一段时间不是? 老马才叫真悲催,手下一大堆人需要养活,官仓里啥都没有只得自掏腰包先垫上,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本? 没想到,这才刚出县境一天时间,便收到金子粮食还有各种特特产,这生意果然做得! 闲话不提,在问清楚了水牛和其手下大部人马的行踪之后,吴可和手下四百来青壮在石城略做休整,吃了顿丰盛午饭便急匆匆开拔赶路。 石城距离崇阳县城天城足有近二十里远,加上山路弯曲曲折路程更加遥远,等他们急走十来里地,在天城外围五里处追上水牛一行时,天边的太阳已斜挂西方正努力挥洒最后的余辉。 此时水牛他们的情况可不怎么妙,正被一伙太平军摁在一处小山哇中猛揍。 吴可一看这还了得? 急忙大手一挥,后面已经自动散开形成战斗队形的手下乡勇青壮,举起手头武器呼啦拉的就上来了。迅速抢占了有利地形之后,手中的弓弩首先开火了。 顿时刀枪如林箭如雨下,向着四周太平军人群密集处倾泻而下,措不及防之下太平军顿时倒下一大片。 趁乱水牛带着手下小趁势从被围的山哇中退了出来,围攻的太平军自然不让想要追击。哪知道头上箭雨不停从山下又冲上一群刀盾手挡在前头。 不仅如此,一颗颗加了料的大爆竹哗啦拉往追来的太平军头上飞,轰隆隆的爆炸声伴随滚滚硝烟冲天而起,一时间太平军的追击队伍一阵鬼哭狼嚎,没多久便开始了溃散迹象。 这时刚刚‘逃出生天’的水牛部也想凑热闹,回过身来想给追击的太平军一个深刻教训,可惜太平军损失太大见情况不妙提早一步溜号。 “穷寇莫追!” 人家是地头蛇,眼看追之不及只能郁闷看着那帮太平军溜回县城。紧追不舍的先锋人马跟着溃退的太平军残部前脚后脚的来到了城墙下头,吴可急忙开口招呼道生怕小弟们一冲动着了道。 话音刚落,城墙上突然冒出几十弓手,一时间箭雨纷飞压得城下乡勇青壮抬不起头,跟着枝桠枝桠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一块块拳头大小石块如雨点般从天砸下,一下子报销了冲得最猛的十来位乡勇青壮。 吴可一看不好,同时也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他急忙下令攻击人马快速退出太平军的城防攻势攻击范围,开始组织人马将县城团团包围起来。 “说说你这是怎么搞的,竟然被长毛给反包围了?” 趁手下小弟做攻城前的最后准备,后备队救治伤员的空隙时间,吴可一把抓住想要躲人的水牛厉声喝问。 “大意了大意了……” 水牛满脸苦色,只得硬着头皮解释其中来龙去脉。 这小子确实大意了,昨天的顺利让他有些忘乎所以,更是对驻守崇阳县城天城太平军十分不屑,认为就像昨天那般好搞。 结果人家不仅不傻还很英明果断,直接抽调周围几镇的兵力,趁水牛部乡勇队人马着急赶路不注意之机,利用地利条件将水牛部近四百人马包围在刚才的山哇之中,然后蒙头一顿狠揍。 认真说来,其实以水牛手下人马的战斗力,想要突破太平军仓促间布置的包围圈很容易。可千不该万不该,为了以壮声势他身边还带着两百来沙坪等地的民团青壮。 这帮家伙只能打打顺风仗,在被包围的第一时间便慌了神。要不是有乡勇队精干青壮及时弹压的话,只怕还没等吴可率领后续人马赶到,他们便自行崩溃了。 受到这帮‘猪队友’的拖累,水牛和手下弟兄只能憋屈的缩在山哇中被动挨打毫无还手之力。要不是吴可率人及时赶俩,那帮被吓破了胆的民团青壮估计要糟,强力弹压都不一定管用。 幸好水牛部乡勇青壮训练有素,加上山哇地形平坦周围的丘陵地带高度有限,致使包围圈外的太平军弓手没办法做到全范围覆盖,这才让水牛部保全了绝大部分战力跟人马! “记着这个教训,以后如果还犯这样的错误,后果你小子应该清楚!” 吴可狠狠的训斥了这小子一顿,真是不让人省心,昨天还满心欢喜夸赞来着,没想到今天就给他捅了这么大一篓子! “放心吧大人,我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低着脑袋装了会乖宝宝,见吴可骂得差不多了有收口的意思,水牛猛然抬起头来拍着胸口保证道:“大人等会攻城先锋让我部来做,我保证一定不会让大人你失望,请给我部一个表现的机会吧!” “……好,就给你们一个表现机会!” 闻言吴可凝视水牛片刻,直把这小子看得浑身不自在才点头答应…… 第207章幕后还有推手存 天城镇原县衙,眼下的崇阳太平军总指挥部…… “大帅还是小心为上,不如将挂花泉镇还有白霓镇的弟兄全招过来,同时让港口和钟桐的人马做策应支援!” 指挥部议事大堂,端坐客座上的胖子侃侃而谈。 只要乡勇队任何一位青壮在这,都会认出这位胖子的身份,正是埔圻天地会核心成员中的易象。 至于他为何在这,说来话长总而言之,就是为了发展天地会势力而来。 崇阳太平军首领也算给面子,让他在崇阳东大门靠近咸宁,赤壁还有通山三县的路口镇发展势力,当然必须在当地太平军势力的监督帮扶下行动。 胖子野心不大,倒也干得有声有色风声水起,离开沙堆后不到十天时间便拉起一支三十来人的青壮人马。 别看只有区区三十来人马,这些青壮都是经过他精挑细选,身有武艺各有所长的好手战斗力绝对不差。 也是受到了想乡勇队的刺激,胖子易象才会如此关注招收小弟的素质问题。不然按照以前的规模,那是啥人都要多多益善。 还真别说,这胖子脾气好性格也不错,虽然埔圻天地会之前一败涂地的事儿影响了他在崇阳太平军这的说话分量,但还是很有人缘滴。 也就短短几天时间,利用良好的人缘搞到不少粮食物资,给在通山和咸宁发展的两位同伴杨应龙跟青年小刘提供及时的后勤支援,实在难能可贵得很。 他这时之所以在崇阳县城,除了听说通城乡勇队准备出县作战,想要帮忙出谋划策一番,同时也是希望得到崇阳太平军更多物资支援。 只是万万没想到乡勇队动作这么快,只花了区区一天时间便连奔六十里,直接杀到崇阳县城天城镇外! 出于对乡勇队的了解和重视,胖子易象这才不顾身份说出自家意见。 说来水牛部被围也有他的一份功劳,昨天先是肖岭方向传来急信,说是受到乡勇队主力袭击请求支援。 对于邻县战力强悍,能阻挡太平军张帆部主力五天时间的乡勇队,崇阳太平军首领十分重视,生怕肖岭那面的弟兄出事,第一时间便想召集人马过去支援。 可就在他们准备动身之际,石城和青山方面联合派来的求援使者到了,说是两镇人马联合前往沙坪救援同伴,结果半路遭伏一败再败,目前已经向石城方向撤退,请求县城方面给予必要支援。 这是怎么回事? 崇阳太平军首脑顿时懵了,不知道到底出了啥事,竟然搞出这么大动静。 倒是作为客人的易象发觉不对,在太平军首脑手足无措之时急忙询问进攻沙坪,并围住石城和青山两镇援军的人马是哪一家? 那告急信使回答说是当地被打散了的民团,不知怎么地又聚集起来,足足有好几百人手半路搞伏击…… 易象立刻知道不好,肯定是乡勇队在背后做推手。 崇阳民团什么德性,在路口那边他又不是没打过交道,他承认民团当中确实有些血性汉子,可惜整体是块烂泥巴,欺负欺负老百姓还成,想要跟有一定军事训练的准武装力量对抗完全就是找死。 在来崇阳这几天时间,他已经打探清楚了整个崇阳的基本情况,旗帜作为乡绅武装力量的民团自然是重点关注对象。 没办法,有沙堆民团珠玉在前,他想不关注都不可能。 只是打听到的情况让他十分惊喜,崇阳各地民团武装烂得可以,早被当地太平军势力清扫一遍赶进了各处深山密林,根本不足为虑。 可是眼下,在他眼中根本上不得台面的民团闹出妖蛾子,加上沙坪那地方又没有文武双全威望着著的乡绅地主,能将互不统属的民团武装统合起来,要说这后面没问题才叫见鬼。 见崇阳太平军首脑失了方寸不明就里,他便把心中疑惑原本道出。 刚开始时没人信他的话,败军之将就得是这个待遇。 还在胖子易象也算脾气温和,没有在意崇阳太平军首脑们的不屑态度,提出不信的话可以先派出斥候探一探情况再做决定不迟。 这个可以有! 于是,崇阳太平军首脑们派出不少出身本地新近转职的斥候,第一时间便发现了正往县城天城镇赶来的一大波不明身份武装力量。 这下,没人再怀疑胖子易象的猜测,再开会时候还特意将胖子请去旁听并提供有用意见。 近四百来号青壮杀奔县城而来,尽管他们的衣着打扮跟口音都和民团青壮没啥两样,可是傻子都知道这里面有问题。 如果真是邻县大名鼎鼎的乡勇队在哪中捣鬼,事情就好解释得多,他们的目的也就一目了然:铁铁的想要全歼整个崇阳太平军! 就算崇阳太平军首脑们很不服气,认为乡勇队的实力没有传言中那么夸张,但也不敢拿上千弟兄的性命开玩笑。 能够在太平军张帆部上万主力人马的攻击下得以身还,而且还能在短时间内恢复元气出县作战,怎么说都有两把刷子。 经过一番激烈讨论跟商议,最后首脑们绝对学习乡勇队的做法埋伏一把。 由于时间太过仓促,来不及抽调远处几个乡镇的人手助战,县城方面只得紧急召集十里方圆里所有能战之士,在县城五里外的一处小山哇地成功伏击有些大意了的水牛部人马。 可惜战斗进行得并不顺利,地形原因加上其它一些原因,被围民团青壮倒是表现得极为不堪,可是混杂其中的乡勇队青壮却极不好对付。不仅在情况危急之时镇定以对,甚至还能强行弹压那帮惶恐不安的民团战友。 尤其那些声音响亮十分讨厌的爆炸物,给没怎么见识过这些的太平军包围人马带去不少麻烦和心理压力。最让人讨厌的是杂在滚滚硝烟中的呛鼻气味,一不小心中招差点连肺都要咳出来似的,实在是可恶到了极点。 不仅如此,还有乡勇队的弓弩手也极为难缠,纵横交错覆盖射击都给包围圈外的太平军带来不少伤亡。甚至有好几次,在连绵不绝箭矢的掩护之下,差点让乡勇队跟民团混合人马冲出包围。 让一干崇阳太平军首脑气得差点吐血的是,明明自家占据有利地势而且还是有心算无心,结果最后的伤亡比例竟然达到了惊人的一比一点五,而且敌人大部分伤亡都出在那帮没用的民团青壮身上。 果然是和太平军主力部队打得难分难解的强军,战斗力就是不一样! 正因为如此,负责指挥此次伏击战的崇阳太平军某首脑,就更想将埋伏圈中的敌人全部消灭。 埋伏的和被埋伏的一直耗了小半个下午,耗到包围圈中的民团青壮伤亡惨重惶惶不可终日,眼看着即将崩溃之时,吴可率领后续人马赶到…… 真真是郁闷到姥姥家了,一场好好的伏击战就此功亏一篑! 可刚刚逃过一劫的崇阳太平军首脑们还来不及喘口气,县城天城镇便被乡勇队人马团团包围…… 见识了乡勇队的战力之后,崇阳太平军首脑们再也没人敢笑瞧乡勇队了,也没人认为人数还处于劣势的乡勇队没资格包围县城所在天城镇。 这不,为了解围他们又开会商量了起来,胖子易象眉头紧皱满脸严肃提吃了自己的意见,他真不认为就县城里这七百来太平军地方武力能够挡得住乡勇队的进攻,所以向外召集人马增援是必须滴,必要时候还得狠心放弃县城转战它处…… 第208章攻城怪招有奇效 轰轰轰…… 一声连着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一道道黑色烟柱杂着点点火星冲天而起。 崇阳县城所在天城镇,正遭受围攻乡勇队疯狂的‘炮火’侵袭。 一颗颗成人小臂粗细大爆竹被小型投石机抛上天空,划过道道带着火星的美丽弧线砸落在城头附近,还没落地便‘轰轰轰’的剧烈炸响。 一时间,崇阳县城四周城墙笼罩在滚滚硝烟之中,连绵不绝的剧烈咳嗽声不断从烟雾中传出,显然驻守城头的太平军战士被整得不轻。 幸好崇阳县城城墙高大坚固,不是助跑几下就能飞跃而上的那些面子玩意,尽管驻防城墙上头的太平军战士被整得不轻,可他们并不担心围城人马会胡乱冲击城防送死。 太平军方面的弓手为了节省弹药,竟连还击一下的兴致都没有,任由乡勇队闹腾得欢快不停燃放烟花爆竹,他们纯当亲身体验提前过年的‘美妙’感觉。 这次出县作战吴可可是做了不少准备,鉴于手头‘重火力’严重不足,遇到攻城拔寨的时候很是棘手,搞不好变成消耗战那就得不偿失了。 那些现代化的火枪火炮眼下是不用指望了,或许等以后混出头了混出名堂了,说不定能从洋人拿买来一批。 可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没了张屠夫难不成就要吃带毛猪不成? 不说古人早就各种五花八门的火药武器,吴可搅尽脑汁回忆前世看过的架空小说,琢磨出了几种现阶段非常适用的远程杀伤性武器。 其中就有距离城墙近百米外不停抛射特制烟花爆竹的小抛石机,就像影视作品里的马克泌重机枪一般,只需两人或者四人联手就能抬着跑得飞快。 至于这玩意怎么造出来的,简单得很吴可画图纸,吴老汉执掌的后勤队负责依样画葫芦制作。 随着乡勇队规模的不断扩张,吴老汉手下的后勤队人手也急剧扩充,不再局限于火药作坊跟弓弩作坊,在吴可的示意下招揽了不少各方面匠人。 作为后勤队极为重视的木匠人才,自从乡勇队打响名声以后就没断了高薪聘请,近三个来月时间还是招揽到了不少技艺精湛的木匠滴。 小型抛石机自从乡勇队开始在县内各乡镇剿匪后,便一直没停止过研究制造,再浪费了不少材料和人工的情况下,前不久刚刚试制成功一种型号的抛石机。其效果虽然没理想中那么夸张,但应付应付小规模攻城战斗不在话下。 这不,在避开了城墙大型抛石机的正面攻击范围后,小型抛石机加上特制烟花爆竹,直将城墙上的太平军战士整得欲仙欲死苦不堪言。 当然不仅如此,吴可还让后勤队一帮匠人,根据他‘提供’的简陋图纸,尝试着制造一种能够单人单马轻松携带的小型弩炮,当年蒙古大军攻略世界之时就有这玩意的身影,而且其贡献还真不小。 再有,根据前世记忆玩过的一种及时战略网络游戏《帝国时代》,里头也有这种威力不俗的小型支援利器。 在没有成熟火药武器的情况下,这种小型弩炮完全可以作为野战和城市防御战时的‘迫击炮’使用。 可惜眼下处于攻城状态,加上材料限制工艺也没摸索成熟,此时弩炮还没多大发挥余地只能留待后用。 当然,除了中远程攻击利器之外,乡勇队也一直没忘了各种用途跟威力的黑火药武器的研究。 这不,在此次攻城战斗中便派上大用场! 咻咻咻…… 只见一波波箭雨冲天而起,眨眼间便飞至最高点,划过一道优美弧线向城墙上方密密麻麻攥射而去。 驻守城墙的太平军战士一片骇然,在各自长官的吆喝下不是缩进城墙隐蔽处,就是高举手上圆盾以做防备。 可惜,他们没有跟乡勇队交手的经验,不知道如此行事正中乡勇队攻城部队下怀。 砰砰砰…… 天空那波箭雨还没彻底落下,突然便在半空猛然爆炸开来,砰砰砰的爆炸声更是连绵不绝响成一片。 不等城墙上的太平军战士做出及时反应,夹杂股股难闻怪味的点点火星犹如漫天繁星,铺天盖地覆盖城墙方圆十米范围所有地域。 啊啊啊…… 声声凄厉惨叫从滚滚硝烟中传出,可惜视线受阻外加距离过远,乡勇队没办法第一时间搭上登城梯爬上城墙,只能远远的‘享受’太平军战士们奏响的‘美妙’交响乐。 当然,乡勇队作为攻城一方,不可能只是远远给城墙上的太平军找些小麻烦,真正有效的进攻方式也没落下。 就在崇阳县城城墙硝烟弥漫惨嚎连连之时,乡勇队急忙组织跟随的民团青壮清理路上障碍将护城河一段彻底填充能够过人。 随后一队乡勇队青壮抗着锄头在护城河后一阵奋力猛挖,很快便挖出一道一人深的狭长壕沟。 等到乡勇队阵地上的小型抛石机停止工作,轰隆隆的爆炸声终于消停下来,弥漫在城墙上的硝烟也很快被呼啸寒风吹散。城墙上被折腾得不轻的太平军战士强忍身上不适,从墙垛探头下望顿时吃了一惊。 就这短短时间,护城河被填平一段不说,靠近城墙一方更是泥土飞溅多出几条歪歪斜斜的壕沟来,正以缓慢而坚定的速度向城墙靠拢。 尼玛这帮家伙想干啥? 他们见识有限,也不知道太平军主力部队有一项绝活,那就是挖地道炸城墙,当然没有乡勇队做得这么明目张胆肆无忌惮,好象根本不怕城墙上头的太平军杀出城来似的。 咻咻咻…… 城墙上头的太平军战士很是不岔,立即调来弓手对正辛苦土工作业的乡勇队地老鼠们一阵急射。可让他们郁闷的是,泥土飞溅正努力向县城城墙靠拢的几处坑道上突然举起几块巨大木板,几乎将壕沟前沿上头遮掩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那些急射而来的利箭不是插,进壕沟前的泥土里就是正正别在木板之上。 尤其随着好都不断弯曲前进距离城墙越来越近,加上站在城墙上居高临下没几位能做到准确抛射的,直射的话面对弯曲壕沟效果又极其有限,急得城头上的太平军弓手们哇哇大叫却是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几条壕沟不断向城墙缓慢而又坚定的蔓延而来。 更让城头太平军战士惊恐的是,随着护城河靠近城墙一方几条壕沟的不断深入,乡勇队后续人马通过狭长壕沟源源不断向城墙逼近,尤其是乡勇队的弓手们更是站在壕沟后头与城头上的太平军弓手们互射攻击,并将之牢牢牵制不敢有丝毫放松大意。 而这时,刚刚停歇了一小会的乡勇队小型投石机又开始了发威。 这次他们投出的不再是特制烟花爆竹,那玩意很烧钱的说能少用就少用。只见一块块半个拳头大小石块,好似天女散花一般从天而降,扑头盖脸笼罩城头一大片区域,将好些个没反应过来的太平军战士打得哇哇怪叫惨嚎连连。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得到消息的崇阳太平军首脑们,一早便赶了过来藏身于角楼当中观察战局,可是看来看去他们就看到自家小弟的倒霉样,顿时心头一凉手足发冷。 “哎,看来县城守不住了,几位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胖子易象也跟着过来查看一会,眼见城头上的太平军被压制得抬不起头来,城下乡勇队又是手段诡异难测,他顿时心中一沉摇了摇头开口道…… 第209章巷战还需弩炮帮 轰隆!轰隆!轰隆! 连续三道震耳欲聋的剧烈爆炸声响起,伴随滚滚浓烟崇阳县城城门跟附近的一小片城墙在剧烈的爆炸声中垮塌。 “弟兄们冲啊,杀进崇阳县城!” 猛然间,距离城墙还有十来米的几处弯曲壕沟内,突然跃出十几条矫健身影,手里端着连射手弩呼喝着便冲进了硝烟滚滚的城门洞子里。 轰轰轰……,咻咻咻…… 那十几条乡勇队汉子迅猛突进,左手扔特制爆竹右手连弩扇形扫射,将身前一切可以看到的目标不是炸晕就是直接射杀。 战斗进行得十分顺利,城头上那三道猛烈爆炸差点震晕的太平军战士,还没从爆炸的余波当中彻底清醒过来,便被那十几位乡勇队先锋青壮突进了城中。 “成了!” 一直关注攻城战斗的吴可猛一挥手,立即吩咐道:“擂战鼓吹冲锋号,崇阳县城差不多已经落入咱们之手!” 果然不出他所料,之后的城中巷战出乎的顺利…… 尽管城中所剩不足两百太平军战士还想顽强反抗一把,占据城中要地摆出一副誓死不从的架势,可惜在乡勇队的特制爆竹照顾下,特别是使出了弩炮这等‘先进’的步兵支援武器之后,没一处能支持盏茶功夫的,城中顽抗太平军战士不是被杀就是被轻松俘虏。 巷战不过进行了不到一个时辰,整个崇阳现成便被乡勇队彻底收复! …… “哈哈,可子叔你实在太厉害拉!” 土狗裂嘴哈哈大笑,看向吴可的目光中满是钦佩。 也不怪他如此激动,这仗真真打绝了! 之前他还以为可子叔会强攻呢,谁知道却使出了这样的手段? 按可子叔的说法就是,乡勇队先是火力压制,压得城上太平军抬不起头来,然后民团青壮第一时间冲上填平一段护城河。 待护城河不再成为障碍之后,可子叔依旧没有下令强攻硬取,反而指挥刚刚成立不久的那啥子‘工兵’冲上,在护城河靠近城墙那头挖出几条狭窄壕沟。 一开始他十分不理解,认为可子叔指挥出现失误,这时候不派遣精兵强将猛冲猛打更待何时? 再说了太平军居高临下,想要对猛挖弯曲壕沟的乡勇队造成威胁十分简单,只需要抛射弓箭就能轻易做到。 再说了,就算那啥子‘工兵’将壕沟挖到城下又能如何? 先不说面对城上的攻击能不能扛住,就是能够扛住还不是要架上云梯对城墙发起凶猛攻势? 之后的战斗正式了他的部分猜测,城墙上的太平军果然对挖掘壕沟的乡勇队‘工兵’发射猛烈箭雨,可是却被早有准备的乡勇队‘工兵’们轻易化解。 然后,城墙上的太平军就没有然后了…… 让他们爆发一阵箭雨已是天大恩赐,乡勇队的小型投石机跟弓弩也不是吃素的,又是一波连绵不绝的‘火力’侵袭,直接将城墙上刚刚冒头发威一把的太平军给彻底压制了下去。 让他大跌眼镜的是,乡勇队挖掘壕沟的‘工兵’在将坑道挖到距离城墙相隔十米左右停下手头活计,而后不顾城头砸下的滚石跟泼下的滚水,抱着十分眼熟的炸药包冲进了城门洞里。 接下来,自然是让人瞠目结舌的炸门炸塌城墙,战斗瞬间从城外转移到城内。在这期间,城头太平军对于乡勇队的‘古怪’战法完全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前出‘工兵’将紧闭城门跟周围城墙炸塌一段。 如此一来,就连城门洞子里的大威力阻路神器断龙石都失去了使用价值。 这样的攻城战斗方式实在让人大开眼界,土狗也好好的上了一课,认识到了那些爆竹原材料黑火药的重要价值,再也不敢生出轻视之念。 “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等彻底拿下县城再高兴不迟!” 吴可淡淡瞥了这厮一眼,轻描淡写好似毫不在意的说道。 “可子叔你也太小心了点吧,没了城墙掩护那帮长毛还不是手到擒来?” 土狗不屑的撇了撇嘴,显然对吴可如此小心谨慎不以为然。 “你小子别好了伤疤忘了疼,肖岭那边吃过的亏还不够么?” 吴可没好气白了这小子一眼,而后转过身去指挥手下小弟第一时间冲杀入城,根本不给城中太平军有时间组织反抗。 只是让乡勇队上上下下没想到的是,就在一侧城门被炸毁的同时,崇阳县城令一侧城门却是突然打开,崇阳太平军首脑率领近五百太平军战士突围而去。 得到消息的时候,吴可已经跟着中军进了县城,乡勇队前锋人马已经彻底扑开冲向县城各重要建筑跟地点。 “嘿嘿,长毛也不过如此!” 一直跟着吴可行动的土狗,忍不住不屑低笑出声。 吴可没有说话,心中却很是赞同土狗的说法。 …… 本以为城中太平军去了大半,剩余人马已失了战心能够轻松拿下县城,谁知城内清剿战事却进行得并不顺利。 “情况怎么样,能在多长时间内彻底拿下县城?” 吴可率领后备队就驻守在被炸开好大一个缺口的城门洞子附近,听得城内喊杀声震天心中微有不安,见得水牛急匆匆赶回连忙问道。 “妈的城里那帮长毛像是吃了疯药一般,根本不理会咱们的劝降只一个劲拼死抵抗,想要拿下整个县城需要更多时间!” 水牛急喘了几口粗气,接手吴可身边亲兵递来的水袋,咕隆咕隆连灌几大口这才满脸丧气回答。 闻言吴可脸色微微一沉:“还需多长时间?” “最少半天!”水牛急忙回答。 “怎么会这么长?”吴可语气严厉,眼神瞬间变冷:“剩下来的长毛人数不过三百,难道他们还长了三头六臂不成?” “他们倒是没长三头六臂,可是他们占据了城里几处要地,院子修建得坚固无比,想要拿下可得费不少功夫!”水牛无可解释道。 “弟兄们伤亡情况如何?”沉吟片刻,吴可突然转移了话题。 “死了十来位弟兄,受伤弟兄也有三十来位!”说起这个水牛一脸黯然。 “上了弩炮没有?”吴可脸色难看,眼神瞬间阴沉下来。 “弩炮?” 不仅水牛,就连身边亲兵还有土狗几人都忍不住露出茫然神色,那木头玩意有用么? “就是弩炮,吩咐手下人马立刻给我上弩炮!”吴可眼神锐利斩钉截铁道。 …… 尽管心中满是疑惑,但命令还是很快传达到后勤小队,让小队里的弩炮手带着弩炮前往一线阵地。 接到命令后勤小队不敢怠慢,被点名出战的弩炮手们个个兴奋无比,四人一组抬着后勤小队仅有的两门弩炮,箭步如飞冲过残破的城门洞子,向着喊杀声震天的前线阵地飞跑而去。 吴可不放心又有些兴奋,干脆跟着弩炮手一起向前沿阵地冲去。身边亲兵和土狗等人自然得跟上,一个个露出不同表情总之有担心更少不了临战前的兴奋。 虽然十来位兴奋的弩炮手抬着的三座木头架子,以后世眼光看来根本不值一提,可在以冷兵器为主的战场上这玩意绝对是一种堪称理想的步兵支援武器,尤其是对于现代化程度极低的国家和势力来说更是如此。 另外,它还非常适合在复杂地形上使用,例如对于山地战中的步兵火力支援就十分得心应手。还有此时准备使用的城市巷战战场更是如此,是帮助进攻方摧毁坚固防御工事的不二选择,作用一点都不必万金油炸药包小多少。 吴可就是要让敌人知道,别以为缩进乌龟盒子里乡勇队就没办法对付…… 第210章竖起大旗招兵马 同时他也是想提醒手下弟兄,不要一味的依仗蛮力横冲直撞这样只会白白耗费手下弟兄们的性命。只要足够重视手头的各种武器,未尝不能付出更小代价并做得更好! 而弩炮适用任务范围广,几乎能适用于任何环境下步兵所需的火力支援种类,再加上结构简单不但方便战时生产,相应的使用和维护也都很容易。 弩炮是利用两束张紧的马鬃、皮绳或动物肌腱产生的扭力做为动力,驱动弩臂带动弓弦抛射弹丸或箭石。 乡勇队设计的弩炮带有坚固的支架,主梁置于支架之上,其前端两侧装有两具扭力弹簧组,每个弹簧组带动一只弩臂,弩臂末端连接弓弦,弓弦正中是容纳抛射物的编制网袋。横梁上侧带着燕尾长槽,一个带长导轨的滑块可以沿着长槽前后滑动,滑块的后断装着一套精巧的击发机构,可以方便的锁定和释放弓弦。 而横梁的末端装有绞盘,使用者可以通过扳动手柄,或者拖曳绳索使滑块移动。当弓弦向后拉开并被击发机构琐定的时,弩炮就处在待发状态。 为了让操作绞盘不至于太费力,在横梁两侧设置了金属齿条,既能让开弓的工作不必一气呵成,又能调节武器的抛射力量,从而获得需要的射程。 弩炮具有极其强大的威力,性能良好的弩炮能够将26公斤重的石弹抛出两百米开外,威力实在惊人且弩炮在运输上的要求很低,在没有车辆的情况下未经训练的畜力或人力都可以拖曳前进,再加上其可以装上轮子前进,对战场的道路状况要求几乎降到了最低点。 由此,可以说弩炮几乎是一种真正可以无条件伴随步兵作战的攻击利器。 由于易于携带体积不大,弩炮可以隐蔽部署在离敌人目标很近的距离上,充分发挥其攻击的准确性,突然性和猛烈性,并且在第一时间给予前进步兵必要的强悍火力支援,好比后世解放战争时期威名赫赫的‘火炮刺刀’战术。 不过武器再好也得有人操作,那十来位弩炮手将三架弩炮架在城内太平军抵抗最激烈的那座院子外头。 可惜弩炮手们业务还很不熟练,一通手忙脚乱硬是没搞定那三座弩炮。最后吴可实在看不过眼,主动出手摸索着装弹拉弦,鼓捣了好一会儿才将弩炮弄好。 还真别说这玩意的威力确实惊人,只见‘轰轰轰’的三声巨响过后,一时烟尘弥漫低动山摇。再看太平军战士坚守的坚固小院院墙,露出一条条犹如蜈蚣般狰狞裂缝。 这威力让围观一众乡勇队战士砸舌不已,没说的手忙脚乱又是一通石弹轰出,般受摧残的院墙再也承受不住轰然倒塌。早就准备多时的乡勇队刀盾手们一拥而上,不过盏茶功夫便拿下整个院子。 有了这三架弩炮帮忙,龟缩城内打算顽抗到底的残余太平军战士终究没能顶多久,不过区区半个时辰基本就被清剿干净,至此崇阳县城收复! 城里的零星喊杀声停下后,迫不及待的吴可带领亲兵小队的亲兵们直奔县衙粮库和物资库。其他乡勇队青壮则负责打扫战场收捡伤员。 吴可现在很开心,攻打崇阳县城这一仗完全是他自己策划、自己指挥打的第一场正规战斗,并且轻松的消灭了拥有城墙防御的几百太平军守敌,这份成就感真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 等回到城外临时驻地时天色开始变得昏暗,吴可跟手下小弟们心满意足的享用城中地主和富户们孝敬的丰盛晚饭。 有了之前几个镇子的经验,天城镇被赶走的地主富户们早早便赶到乡勇队临时营地报道,希望等乡勇队拿下县城之后能第一时间收回自家宅院跟被抢财产。 这也是乡勇队能够四面合围县城的主要原因,这些县城地主跟富户一下子提供了近两百家丁青壮,战力如何估且不轮单单看着就很有声势。 幸好突围而出还有留在城中顽抗的太平军没丧心病狂到将手头物资一把火烧掉,这让收复县城的乡勇队收回极丰。 算上战场上缴获的物资共计钢刀两百柄,长矛近百把,弓箭五十余套还有其它武器若干。最让吴可兴奋的,是四角城楼上的两架中型投石机,这玩意在没攻城火炮的前提下绝对是防御利器。 除了这些可以直接杀人的武器之外,其它物资也不在少数,比如崇阳各地的一些特产都有少量存货,茶叶,布匹,金沙,酒水等等等等。 据俘虏仓库‘保管员’交代,太平军主力离开时早将库房里的物资清扫一空,这些东西还是留守太平军慢慢积累而来。 果然,要想富打家劫舍绝对是条路啊! 除了那些武器跟物资之外,缴获最多的还是粮食…… 尽管太平军张帆部主力路过时搜刮了一遍,但仅仅留守太平军不到半月时间的继续搜刮,县衙粮仓里依旧堆得满满都是米麦杂粮还有未经处理的金黄谷子,足够上千人马坚持到春末夏初时分。 让吴可惊喜的是,在县衙物资仓库某个蛛网密布的角落,竟然发现了二十来杆锈迹斑斑枪托几乎腐烂的鸟统,另还附赠受潮火药百斤铁沙几十斤…… 这惊喜来得太过突然,正嗑睡呢就有人送来枕头! 乡勇队的人数多了摊子大了,加上外界局势风云变幻,乡勇队也得及早做好准备才是,于为以后考虑,吴可琢磨着组建一支五十人规模的鸟统小队,之前还为鸟统不足而头疼呢,没想到现在一下子全部解决。 此时乡勇队总人数九百出头,分成三个中队每个中队三百人。每个中队又有六个小队,每个小队标准五十人,小队下面就是什伍之类的基本单位。 明说了吧,一个小队就是后世所谓的加强排,一个中队自然就是加强连,整个乡勇队在吴可看来就是一个加强营而已。 拿下崇阳县城天城镇之后,乡勇队暂时停下了前进脚步,只是派水牛很土狗各带半个中队人马分别前往白霓镇跟桂花泉镇。如果没有太平军防守就直接占领,有的话试探一下派人盯住大部队回返天城等乡勇队主力人马休整好后再做计较不迟。 吴可此时在这什么呢,坐镇崇阳县城天城镇一边享受返家地主富户们的奉承,一边忙活着乡勇队扩招事宜。 应当地乡绅一再热情恳求,也是为治理崇阳考虑,加上乡勇队确实到了再次扩充规模的时候,于是他顺水推舟便答应了下来。 那帮刚刚返家地主富户们被太平军吓怕了,虽然太平军张帆部主力过通城时受阻多待了几天,给了崇阳大部分地主老财撤离争取了时间。 不说有些顽固地主老财舍不得家里的坛坛罐罐结果惨遭镇压,就是这些及时逃出来的家伙,这些日子在山里可是吃足了苦头。 现在好不容易等来乡勇队帮他们收复家园,尽管还得花钱孝敬可他们就是愿意。吃过一次苦头之后谁都不想再吃一次,所以他们一边招揽家丁护院的同时一边希望乡勇队能够越强大越好。 不是这帮家伙突然变得有觉悟起来,经过太平军的一番清扫,乡勇队可以说是附近几县实力最强的官方武装,在地方团练还没大行其道的时候,这些乡绅地主还是很愿意相信官府滴。 盛情难却之下,加上吴可心中早有扩张计划,自然就此顺水推舟答应下来,敞开了大门开始招人…… 第211章新兵训练故事多 黄小山,男,十八岁,崇阳县沙坪镇周家村人。 小山初为周家村周家佃户,后因年轻力壮有点身手加入周家组建的民团。太平军过境期间,跟随周家老爷躲入深山吹了近月寒冷山风。 待邻县乡勇队收复沙坪,作为周家民团青壮配合乡勇队作战,先后参加石城伏击战,收复石城跟县城两次战斗。 因身手不凡战斗时悍不畏死而受到乡勇队若干小队长赏识…… 跟随乡勇队战斗的日子,是黄小山自出生以来感觉最爽快的两天。同时知道了乡勇队的良好待遇之后,他更是萌生了加入乡勇队的强烈渴望。 尽管因为表现英勇,主家周大财主没少做出拉拢优抚暗示,可惜早就看清周大财主真实面目的黄小山完全没有兴趣,一心一意想要加入乡勇队。 行军途中不时旁敲侧击一下,只是可惜一直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本来他都不抱啥希望了,没想到乡勇队拿下县城之后立刻竖旗招兵买马,黄小山二话不说第一个报了名。 …… 成为乡勇队新兵之后,黄小山被分到新兵营第三小队第五什第二伍,稍微休息一阵熟悉身边战友之后,第二天一早一干粉嫩新兵就在悠扬的起床号声中,穿好新发的勇字号服,开始轰轰烈烈的新兵训练。 黄小山感觉十分新奇也是分兴奋…… 可是新兵第一天训练过后,他心中的热情就被一盆冷水兜头差点浇熄。 列队列队列队,除了列队还是列队,枯燥乏味不说还特折磨人。 一天下来,就算以黄小山强壮的身体都有些受不了,深冬季节竟然硬生生折腾出一身大汗。 说实在的这些根本不算什么、等队列训练上了正规开始军姿等等训练的时候,那才是噩梦的开始。 幸好他从小习武性格坚毅,之前又受过赏识的乡勇队青壮提点,尽管训练很是枯燥乏味但依旧认真去做,赢得教官们一致看好。 每天都得听从教官的口令一板一眼的做着动作,可是其他的大部分新兵因为没跟过乡勇队,加上文化水平的问题,对于口令根本就难以理解,于是乎动作标准的黄小山也就成了那些教官心目中的好苗子。 特别是听说黄小山读过几年村中私塾,大部分是文盲的教官更是加大了对他的训练力度,对黄小山另眼相看作为战斗骨干培养,操练得更加严格了几分。 在这个即将纷乱的年代,有着过硬的本领无疑就是生存下去的的最好保证,黄小山也完全理解教官们对自己的严格要求,更是破天荒的一次也没有偷懒。 等结束了一个星期的队列训练后,表现良好的黄小山更是被被任命为二伍临时伍长。然后就开始了更加严格的战术以及作战技能的训练。 因为乡勇队老大吴可有自己的想法,所以黄小山等新兵作为乡勇队下属的鸟统手培养…… 至于枪法说实在的这些新兵倒也不是不懂,稍微有点条件的都摸过最简陋的火药枪,黄小山恰巧就是有过打枪经验的新兵之一。 不过他也就是懂得装填火药开枪而已,至于瞄准问题完全靠瞎蒙。打打固定目标还成,比起那些山林打猎经验丰富无比的猎手转换而来的鸟统教官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这些牛人只要概略瞄准抬枪就打,活动目标还有计算提前量几乎百发百中的本事,黄小山跟一帮新兵蛋子也只有一个“服”字,想要达到他们的水平只能潜下心来刻苦练习。 不过就是如此,以他那不入流的水平比之其他的新兵又好的不是一星半点。于是在几个教官热切的关注之下,黄小山豁出去了付出了极大的努力,每天摸爬滚打练习战术动作之后,空闲时就是端着枪瞄准或者掉上砖块练习臂力。 这些训练内容和项目,都是吴可根据前世影像资料还有小说,召集乡勇队中枪法犀利的老猎手商量而来。 有些训练项目这时代其实就有,只是因为鸟统的操作不便没有将训练系统化扩散出去,不过真要研究的话也就那么回事。 大部分训练内容猎手转换而来的教官可以解决,加上乡勇队执法人员在旁监督训练情况良好。不过有些超时代的训练项目没发假手他人,吴可也会抽出宝贵时间亲自到新兵营指导一番。 也就是这些新兵好糊弄,整天扛着沉重粗糙的鸟统挥汗如雨,要是换做早就习惯了刀枪弓弩的乡勇队青壮,他们才不会如此配合。 于是,崇阳县城外的乡勇队新兵营地,成天‘砰砰砰’的鸟统爆响不绝于耳,整个营地硝烟道道弥漫在刺鼻火药味当中…… 可惜的是,乡勇队因为火药严重缺乏不能放开手脚供应训练,所以除了必须的实弹训练之外,新兵们平日里的训练重点就落在了大刀格斗,以及特制爆竹投掷之类的近战训练上。 这些都是黄小山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新奇事物,按教官的说法就是为了在战斗时保住小命,也要好好的努力训练。 黄小山是个听话的好小伙,教官说啥他就干啥没有二话,拼着每天筋疲力尽一遍遍的喊着“杀杀杀”练习大刀砍杀,“啊啊啊”的一遍遍的扔着仿佛越来越重的训练仿制爆竹,不把自各折腾到筋疲力尽绝不罢休! 不过训练期间还是有意外惊喜的,训练当中负责大刀砍杀训练的教官,有时竟然就是乡勇队那位大名鼎鼎的吴大队长! 开始新兵们还有些疑惑,怎么吴大队长有空教他们大刀砍杀? 另外,新兵们也很怀疑吴的队长有没有这本事? 结果吴大队长只是随意露了两手,便证明他确实有这本事和实力。 一把制式大刀到了吴大队长的手里,随便舞拧几下就有出神入化之感,连营里牛气烘烘的几个教官联手都不是吴大队长一个人的对手。 这让新兵们既觉吃惊又兴奋不已,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吴大队长,还是一位武艺高强的好手? 确实是好手,闲暇之余吴大队长露过拳脚功夫,比起大刀砍杀能力更加强悍,使唤出来十来条大汉轻易近不得身。 这让黄小山兴奋万分,一下子对枯燥乏味的训练都起了兴趣,一心想套拥有吴大队长那般高超的武艺,好吴大队长并不藏丝,只要肯学他便将自己在大刀上的全部本领倾囊相授,至于最后能达到什么样的水平完全取决于个人的用功程度。 他人不好说,反正黄小山是一刻不停努力学习,经过半个来月的刻苦训练,黄小山相对于半个月前那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鸟统枪法那是不用说了,三十米以内绝对例不虚发,只要给他足够的弹药跟移动空间,一人对抗十人规模太平军不在话下。 大刀砍杀按吴大队长的说法就是已经入了门,如果黄小山疯狂的要拼着一个换一个的话,就是太平军最精锐战士也不一定是能逃得掉。 特制爆竹更是随手一扔就是五十米开外,虽然还没有达到指哪打哪的水平,那也是在新兵营数得着的好手。 战术动作更是在教官们的拼命压榨下更是炉火纯青,动作运用起来连那些个教官老鸟都好一阵啧啧称赞不已。 短短半个月时间过去,黄小山感觉自己已经发生了脱胎换骨般的惊人变化,不在是那个自由散漫惯了的民团土憋,按教官们的说法已经成了一个合格的新兵,缺乏的不过只是战火和鲜血的磨砺而已,这样的机会也很快就到…… 第212章扩大战果分兵忙 乡勇队一边树起招兵大旗一边大力操练新兵的同时,也没忘了继续扩大势力范围压缩崇阳境内地方太平军势力的活动空间…… 休整了两日之后,水牛跟土狗两大中队长奉命,各率两百乡勇青壮拿下白霓镇跟桂花泉镇,原本留守两镇的太平军人马很识趣的消失不见。 到了这时,由于人手不足乡勇队没有近一步将路口乡一口吞下,反而扎紧篱笆对沙坪镇到桂花泉镇一线两边地域进行大力清扫。 崇阳县实在太大,整体面积足有近两千平方公里,也就是长五十公里宽四十公里的地方,而且境内多山林河流非常不易大规模行军作战。 拿下了沙坪至桂花泉镇这道纵跨几乎整个县境的广阔地盘之后,想要巩固收复区域就必须将沿途乡镇一并拿下。 吴可确实也是如此行事,他坐镇崇阳县城不好乱动,手下几员好手统统散了出去。先是水牛和土狗联手拿下白霓和桂花泉两镇,同时二牛和二狗这两刚刚增援而来的小子也接受了新的任务…… “你们两个家伙给我小心点,别一个劲只知道猛冲猛打,凡事要多动动脑子以保存手下性命为第一要务……” 崇阳县衙附近某栋富户提供的三进宅院,此时已被当作乡勇队临时指挥所,吴可正在大堂仔细叮嘱二牛跟二狗这两位年轻气盛的小弟。 “堂哥,用不着这么小心吧?” 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二牛更喜欢喊吴可堂哥而不是什么大人,此时这小子正一脸不以为然说道。 “你小子知道什么?” 吴可端坐在椅子上,眼睛一瞪没好气道:“小心无大错,那边的地形咱们一无所知,不小心着了道怎么办?” 说起港口镇那边的太平军,当时乡勇队攻打县城时,驻守这地方的太平军作为策应还出来露一小脸,可惜县城收复得太快,他们才刚刚露脸就接到县城被乡勇队收复的消息,于是二话不说返回驻地严加防范。 “咱这边又不是没有斥候?” 二牛依旧很是不以为然,二狗那小子在一旁也是连连点头附和。 “你们手下能有几个斥候?” 吴可没好气的瞪这两小子一眼,严厉警告道:“我可是听说那地方山高林密,就算斥候再多也搜索不了太大地方,一不小心就有可能着了道。你们两个给老子听清楚了,不许胡来宁可放慢点速度也不能肆意妄为!” 二牛自然不服,他还想好好大干一场呢,眼睛一转便想出主意:“听堂哥的,可要是那帮长毛主动挑衅怎么办?” “那你小子就更要小心了!” 吴可脸孔一板严肃道:“真出现这样的情况,要么那帮长毛脑子坏了,要么他们做好了完全准备,认为可以一口气吃成胖子,你认为哪个更靠谱?” 好吧,哥俩没话可说,真要遇到这样的事还真得小心一些,不然阴沟了翻船可不是开玩笑滴。 于是,领受了任务的二牛跟二狗带着手下小弟,气势汹汹杀本港口而去…… …… “你小子,尽会给我找麻烦!” 崇阳县衙内院,马千户苦笑连连说道。 不过话虽如此,可看他脸上的红光,便知道这胖子的言不由衷。 “大人辛苦了!”吴可呵呵一笑,拱手客气道。 老马最近一段时间确实够辛苦的,一边要忙着处理乡勇队的后勤事务,一边又要忙着接收乡勇队拿下的地盘。 之前太平军张帆部过境时,通城境内除寥寥几位衙门中人没走之外,其他人包括县老爷全不走得精光。 尽管太平军离去之后,某些不要脸的家伙又返回通城,想重新上岗并分润分润功劳,结果自然被拒之门外。 谁都不肯将自家功劳分润给他人,更何况还是关键时刻临机脱逃的家伙? 要不是衙门人手严重缺乏,老马根本连理都懒得理会一下,更不要说还让这些家伙充当衙门里的临时工,这已经是很大的恩赐了。 偌大一个县境大事小情都得老马处理,尽管有李青山在旁辅助,下面各乡镇又分片包干给那些有点善名的地主乡绅,可老马依旧忙得团团乱转,原本胖溜溜的身子明显瘦下去一圈。 等乡勇队展开崇阳收复战,老马那是更加忙碌…… 不过对于很是官迷的老马来说,这样的忙碌正合心意,他巴不得手头的权力越大越好,能够管辖的地域自然也是越多越好啊。 再说了,吴可率领乡勇队在前头收复失地,他带人在后头接管地盘处理杂务,怎么说都少不了他这位老大的功劳。 吴可七品官身还是太低了点,依旧没有脱离低级官员范畴。虽说战功一向是上头大人们最看重的功劳,可以他为主却是不成。 身后没人就这鸟样,功劳报上去了还得给上官们分润分润。结果你分润一点我分润,搞到后来能给立功者留下点渣都不容易。 有老马顶在前头就不同了,再怎么说他在上头都有关系,最多给上头那一系大佬分润点功劳,大头还是下面的立功者。再说了,老马本就是吴可顶头上司,怎么说都有一份领导有方的功劳不是? 总之一句话,老马最近一段时间忙碌得很,主要帮乡勇队收拾后方处理拉得老长的后勤事务,吴可必须承这个情。 “你小子这话真假!” 马千户乐呵呵端起一杯香铭轻抿一口,满脸享受的背靠躺椅轻笑道:“真绝对我辛苦的话,那就尽快拿下整个崇阳县,就是再苦再累我也认了!” 闻言吴可苦笑出声:“哪那么容易,这活计可不好弄!” 马千户小吃一惊,急忙问道:“怎么了,遇到麻烦拉?” 吴可脸上全然没有遇到麻烦事情的烦恼,轻笑着说道:“说是麻烦也不算什么麻烦!” 马千户听得有些迷糊:“你这话什么意思,到底有没有麻烦,说清楚点!” “这么说吧!” 吴可沉吟片刻,摇了摇头轻笑着回答:“如果只论战斗方面的事情,那一切顺利没有遇到任何麻烦!” “这不就得了!” 马千户放下心来没好气摆了摆手,随口问道:“当地的长毛呢?” “不是被灭了就是主动撤离了!” 吴可轻笑着说道:“还有一部分分散躲入周围的深山老林里,只要注意一点根本不用但他们的反扑,最多骚扰以下有些麻烦!” “这不就得了!” 马千户没好气白了吴可一眼,好奇问道:“还有几个乡镇没拿下来?” “水牛跟土狗带着两百多乡勇青壮逼近路口乡,目标是将盘踞当地的长毛势力驱赶出去!”想了想吴可认真解释道:“二牛跟二狗这边的进展也算顺利,成功拿下港口跟金塘,目前正在向高枧逼近,不过……”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顿,脸露为难之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 “怎么了,这进展不是很顺么?”老马很配合问道。 “地方实在太大,手头兵力有些捉襟见肘!” 吴可摊手苦笑,无奈道:“这就是乡勇队眼下遇到的最大麻烦!” 马千户好奇道:“你不是招了不少新兵么?” 对于他而言,只要是人的事就不是大事。中华大地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口,随随便便就能招个几千上万人马。 “新兵们正参加加强训练呢,哪腾得出手来?” 吴可没好气道:“再说了乡勇队头一批只招了近三百青壮而已,就算全派出去也不顶事啊!” 老马一听顿时急了:“那怎么办,总不能打到这儿就停下来吧……” 第213章迅猛扩张闻噩耗 “当然不可能,到了手的好处哪还有让出去的道理?” 吴可眼神沉凝严肃道:“我不会给长毛翻盘的机会,就连希望也不能给!” “你小子有这心就成,需要什么帮助尽管开口就是!”马千户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表示了自己的支持遗愿。 还真别说,吴可这次特意将马千户喊来,还真有事跟他商量。 什么事情呢? 乡勇队进一步扩充事宜! 之前就说过崇阳这地方太大,下辖十几个乡镇面积达到近两千平方公里。 如果放在后世有完善的交通还有交通工具自然不算什么,可这时代不成。 不说交通状况如何一个糟糕,单单靠11路公共汽车单单从县境这头走到那头,没个两天时间根本想都不用想。 这还是有路可循的前提下,要是路途稍微偏上那么一点点,所需时间只会更长而且还非常麻烦。 这么大一地方,乡勇队近千人马撒出去连个水花都不带溅起的。 要是驻守各乡镇的太平军稍微会利用一下周围的地形优势,估计乡勇队主力眼下正艰难前行呢,哪可能如请轻易便拿下大半崇阳县境。 这不前线来报,无论是水牛所部逼近路口乡还是二牛部威压高枧乡,都没有太多余力对当地太平军武装发起攻势,一个劲像后方请求人员支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们每收复一地都得留下最基本的人手维持地方秩序,加上战斗当中的损耗身边人马自然越来越少。当战斗人员少到一定地步的时候,前线战场上进攻的主动权已经不在他们手上。 吴可也是无奈,手头战斗人员的利用率几乎达到最高,身边除了亲兵小队过五十乡勇青壮之外,只有城外新兵营中那三百来新兵可供调遣,其余人手几乎全部派遣出去不是支援两方前线就是镇守收复乡镇。 要不是那帮地主乡镇手下的民团丁壮帮忙,除了各乡镇关键地域能够有效掌控之下,广大的拧村地区几乎失去控制。 他倒是想放开手脚招兵买马,别的不敢说将乡勇队人手轻松突破三千不在话下。无论是资金还是手头物资,又或者能够答应的优厚条件乡勇队一件不差,但有些事情没有马千户点头认可真不能胡来。 尽管此时乃特殊时期,清廷鼓励地方自建乡勇民团抗敌。吴可眼下所做就是如此,但无论什么事情都有个标准,什么身份能招募多少人马虽然没有明确规定,但官场中人凡是达到一定级别基本心知肚明。 道理很简单,尼玛你一乡村土憋手下人马比堂堂的游击大人甚至总兵大人都多,丫的你让大人们的脸面往哪搁? 这事还是马千户以前当作笑话跟吴可提及,眼下乡勇队遇到这样的情况,不得不多小心一些免得以后给人把柄。 “你打算招多少人马?” 听闻乡勇队又要招兵买马,马千户一点都不惊讶好奇问道。 “最好再招一千!” 吴可也没客气直言道:“乡勇队人马能够达到两千的话,再把各地民团好好整顿一番能够维持地方治安就成,到时乡勇队能够腾出起码上千人手收复周围落入长毛手中的几县!” 吴可的野心大得很,区区一个崇阳县还不足以填饱他的胃口。 “就你那帮乡勇青壮的良好待遇,乡勇队能支撑得起么?” 闻言马千户小吃一惊,瞪着眼睛看向吴可好奇问道。 “呵呵,一路上的缴获可是不少,单单粮食便足够两千人马用上半年时间,加上那帮地主老财的孝敬,应付一段时间不成问题!” 老马是自己人,吴可也没必要隐瞒什么自信满满道。 “那成,乡勇队就再招千人!” 马千户高兴说道,一点都没嫉妒乡勇队的巨大收获。反正每次缴获都少了他那一份,又何必枉做小人惹人厌恶呢。 再说,崇阳地界物产丰富,老马跟吴可在那些新近收复的乡镇有不少合伙生意,相信以后的收益绝对不菲,没必要跟吴可因为一些小利益闹矛盾伤了和气。 乡勇队再次扩张事宜就此确定,吴可投桃报李认为乡勇营也该好好扩张扩张,以便更好应对越发‘艰难’的战斗。 这样的好事傻子才不答应,不过老马被之前乡勇营那帮兵痞的糟糕表现吓倒,同时对自己练兵的本事实在没啥信心,希望吴可能帮乡勇营招收合格兵员并一手操办新兵训练,吴可全都爽快答应下来。 谈完了正事,马千户急着处理手上那一摊子事务,在崇阳县城吃了顿午饭便急匆匆离去,离去之还告诉了吴可一个很不好的消息:武昌陷落了! 话说太平军决定挖掘地道炸塌武昌城墙,调兵遣将动作频频。 可武昌清军慑于太平军强大攻势,闭城死守严禁兵勇出击,仅有时派少量兵勇缒城而下,作骚扰性的攻击。按察使瑞元曾几次请派兵出城作战,接应援兵总督双福皆不准。 之后从通城路过的倒霉总兵常禄所率川军也请求出城作战,双福亦不准,守军一直未能与外面援军会合。 当城外太平军挖掘地道声音已清晰可闻时,双福仍拒绝盐法道林恩熙带兵出城搜索的要求。当地道已挖至文昌门城墙下时常大淳才下令用水注灌并派兵下城搜查但却一无所获。 公元1853年1月12日黎明,武昌府文昌门下地道炸药引火爆炸,城墙炸塌20余丈,太平军将领黄玉琨、林凤祥、李开芳、罗大纲等率军冲入城内,接着后续部队也从四面城墙乘云梯登城攻入。 城内清军毫无战心一触及溃,不是被太平军俘虏便是换上便衣纷纷奔逃,太平军迅速占领全城。 因为城破得太过突然,城内一众官员来不及逃跑,为避免被俘后受辱,坐镇城中的湖北巡抚常大淳自缢,按察使瑞元自刎,学政冯培元投井,提督双福、布政使梁星源被乱兵杀死,湖北省城武昌被太平军拿下! 虽然知道武昌可能守不住,但如此迅速便被太平军拿下,依旧让吴可感觉很有些不可思议。 仔细咀嚼马千户带来的详细战报,他只是猫哭耗子般感慨了句: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要不是湖广总督双福一再指挥失误,致使守城清军连连丧失先机,战斗怎会打得如此憋屈? 结果不仅害了自家性命,用样也样一干守城大员们全军覆没。 让吴可没想到的是,之前闹过矛盾的两大总兵常禄跟王锦绣两位全部殉难,做到了与城共存亡倒是省去了以后有可能出现的麻烦。只是可惜了跟着两大总兵的通城乡勇营一部,跟随两大总兵不仅没有占到便宜反而把性命都被丢了。 因为这事,匆匆离去的马千户还好好的可惜了一把,不管以前如何总算同僚一场,就这么没了难免生出点兔死狐悲的感慨来。 只是让吴可没想到的是,拿下武昌后太平军的动作并没有停下…… 武昌陷落之时,清军向荣部仍在城东。为防清军反扑太平军于城外东、南、北三方距城约半里处,以土筑长墙沿墙建更楼,又在城中黄鹄山上建高数丈的望楼用以观察敌情。 太平军以长墙作外围防御工事,依长墙固守并在城里及四乡扩军。 仅拿下武昌短短20余天内,太平军包括老弱妇孺在内增至50万人。 与此同时,太平军驻武昌时,还注意收集军器、火药、铜铁、金银、米盐等物资。在准备沿江东下之前,将缴获的铜铁炮、硝磺、米盐等装船,又将藩库银70万两、粮储道库银10万余两以及盐道、府县库银共计约100万两全部装船…… 第214章东城门前突遇伏 “混蛋混蛋,早就提醒过他不要胡来就是不听……” 崇阳县城通往东门的街道上,吴可正一脸气急败坏带着手下亲兵小队跑步前进,气势汹汹吓得周围路人纷纷闪避不知发生了何事? “大人大人稍安勿噪,报信青壮不是说二狗中队长没事么……” 见吴可气得不轻身边亲兵急忙开口劝慰,脚下动作频率却是一点都没变。 “哼,说得轻巧!” 吴可脸色难看冷哼出声,不过再没说出什么难听话来,只一个劲向东城门外乡勇队临时驻地赶去。 身边五十来位乡勇亲兵不敢怠慢,分散四周将吴可团团保护在中心位置,快速前行的同时眼睛还不时四下警惕扫描,不放过任何有可能威胁到吴大队长生命安全的蛛丝马迹。 现在可是特殊时期,吴大队长可是把太平军得罪死了,谁知道那帮家伙会不会暗地里来下狠的? 千万不要怀疑太平军有没有这实力,不管在哪是时代军中向来是出高手的地方,更不要说太平军中本就有不少江湖豪客。 先不提吴大队长身系多少人的利益纠葛,吴可本人就十分惜命,他可不信如果挂了还有机会再穿越一次。 以前条件不允许时是没办法,后来乡勇队成立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建立专门保护自身安全的亲兵小队。 但凡出行护卫成群,比巡抚道台大人们还夸张。不仅如此自从乡勇队规模稍微大了一些之后,凡是有战斗的时候除了太平军张帆部过境那次他再没有冲杀在第一线过,全都老老实实待在后头指挥调遣。 就像这次,他还在琢磨太平军在武昌的疯狂举动,这帮家伙好象要跑路的架势,让他有些搞不明白怎么回事。 再怎么说,武昌的地位极端重要,后世还一度成为革命军政府的首府所在,可看太平军将搜刮的钱财物资统统搬运上船的架势,他们这是有放弃武昌游击作战的打算啊! 虽然历史知识不怎么样,但他也是知道太平军往后定都江宁滴。可为了一个江宁就把轻松拿下的武昌放弃,这不是自找苦吃么? 别说什么兵力不足之类的屁话,太平军的发展几乎是以滚雪球的方式疯狂增长。出岳州的时候才十来万出头,到拿下武昌城不足一月时间就暴增到五十来万。 尽管其中少不了一些老弱妇孺,但能战之兵逼近三十万,而且士气高昂战斗力极佳。以清军那惨不忍睹的战斗力,就算人数相等而且还是有防御工事的情况下都不一定能抗得住。 更不要水,太平军眼下独霸长江,江南清军的数量也并不充裕,而且还要分防众多城镇,太平军很难遇上一战之敌。 就这情况,洪老大跟杨老二还很豪爽的放弃中原重镇武昌,同时也是放弃了江宁周围最重要的屏障之一,不能不说一声‘大方’。 不过这是太平军的事儿,吴可也就想想发发感慨而已。其实这事队乡勇队有莫大好处,真等太平军几十万主力离开湖北,他便不一同担心做事太过引来太平军主力一部的‘特殊照顾’。 可就在这时,有乡勇青壮急急跑来汇报,说二狗中队长在金塘与到伏身受重伤,现在正送往城外营地紧急治疗。 吴可当时就懵了,闹不明白这是咋回事。之前不是说好好的么,金塘镇太平军被赶往高枧乡,怎么又出了伏击事件而且还把二狗给待进去了? 可惜那报信乡勇也是一问三不知,吴可心急之下立刻带着亲兵小队五十来号精壮乡勇急匆匆向城外赶去。 崇阳地理位置十分优良,临近咸宁赤壁等鄂南繁华地区,距离最近的长江某港口也不算远,商贸往来十分频繁。县城比通城县城热闹繁华不少,白日里几条中心街道更是人来人往叫骂吆喝不绝于耳热闹非凡。 此时正是下午时分,太阳暖融融的照在身上十分舒服,吴可带着五十好乡勇青壮‘气势汹汹’穿街而过,街上行人纷纷避让不说还引起好一阵小小骚乱就像殷实作品中的恶霸出行一般嚣张霸道。 “这谁啊,这么嚣张?” “少见多怪了吧,这可是打败长毛军的乡勇队啊!” “乡勇队就了不起啊,瞧这嚣张霸道的摸样比土匪还土匪!” “嘘你小声点,小心祸从口出!” “……” 听着周围民众愤愤不平的议论声,吴可苦笑连连其实他也不想如此张扬,可是心急二狗伤势再加上防备刺客偷袭,他可不敢拿自家性命开玩笑。 好在中心街道不长,在鸡飞狗跳的动静还没彻底扩散开之前,吴可带着手下亲兵小队已经消失在街道尽头。这让担惊受怕好一阵的沿街商贩齐齐松了口大气,这帮家伙不是来收‘保护费’滴! 不仅临街小贩松了口气,吴可跟手下亲兵小队成员也齐齐松了口大气,幸好没出事不然在人群密集区域想锁定目标都难。 出了县城中心街道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从这里到东城门不过半里距离周围全都是高低起伏新旧不一的民居。 街道土路上虽偶有行人和玩耍小孩,但见到五十来条气势汹汹的壮汉无不惊惶退避三舍,还似蝗虫过境一般让人心生恐惧不敢亲近。 吴可苦笑不已,这事闹得以后能不出门尽量不要出门的好。 不过到了这里,身边亲兵小队的亲兵们全都放松下来,不像在中心街道时那般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闻着空气中的种种古怪异味,目光在两旁破旧民居上来回转动,脚下踩着松软泥泞的土路,看着路过衣裳陈旧脸色麻木的附近居民,光着屁股蛋身着薄薄破旧棉衣的小屁孩,不知怎地吴可心情略微有些沉重。 心道难怪太平军几乎以滚雪球的模式越滚越大,几乎可以算得上一呼百应应者云集。每拿下一地实力都有不同程度增长。 这还是县城居民的生活状况,要是情况更加恶劣的农村,真不知道情况糟糕到什么程度。 要换做是他,受太平军那诱人之极的田亩制度诱惑,也会毫不犹豫投入这个巨大的深坑当中。 一行五十来位精壮汉子行走在宽不过三米左右,两旁全是破旧民居的泥泞土路上,一路默然无语队伍被来出十来米长。 眼见着东城门在望不由自主加快脚步,可就在这时两边屋顶突然出现五六名弓手,弯弓搭箭一气呵成箭箭索命直奔被保护得严严实实的吴可而去。 “不好有埋伏,保护大人保护大人!” 屋顶弓手刚出现那会就被亲兵小队乡勇发现,顿时一片混乱有的冲向两边民居有的奋不顾身飞身猛扑想替吴可挡飞来之箭。 他们之前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状况,虽然训练之时没少模拟,但真实情况与模拟训练心态完全不同,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乱了手脚。 “不要乱不要乱,外围弟兄向两头包抄不要让敌人跑了,用弩弓用弩弓能抓就抓不能抓当场击毙!” 吴可大反应不可谓不快,两旁房顶射来利眨眼功夫,他便当机立断向前猛扑藏身于亲兵乡勇群之中,不管有没有人受伤急忙扯起嗓门大声提醒,亲兵小队们的慌乱表现让他直想摇头。 啊啊啊…… 身后传来几位贴身亲兵凄厉惨叫,吴可心头一沉来不及回身查看,右手在腰间轻轻一抹便取出一把精致手弩,看也不看一眼凭着感觉向两边房顶连射五支犀利短箭,可就在这时两边民居突然房门大开异变又生…… 第215章骄傲自大遭严惩 “杀杀杀,杀了吴可这条清狗,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十来条衣裳破烂浑身脏兮兮的汉子高举刀斧等近战利器,归苦参好着从周围三间大门敞开的民房里冲了出来。 门外泥泞土路上躺着三四位身中利箭的乡勇亲兵,这帮冲出门来的家伙够狠眼见还有气的不是一刀就是一斧劈下,在周围乡勇亲兵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直接将躺在地上那四名伤员杀死。 四人临死时的凄厉惨叫,就想点燃火药桶的引线一般,轰的一下点燃了周围乡勇亲兵们的怒火和疯狂。 “杀杀杀,杀光这帮长毛乱匪!” 周围乡勇亲兵纷纷拔出身上佩刀,双眼通红揉身而上瞬间便与民居冲出来那十来条汉子厮杀在一起,顿时刀斧相撞火星四溅,喊杀声震天血肉飞溅,不一会儿地上又躺下几条失去生命的尸体,周围地面被染红一片。 “散开散开,分割包围不要让他们聚在一起……” 混战发生得太过突然,还没等吴可反应过来,躺在地上身中数箭的四位贴身乡勇亲兵便被干掉,他顿时脑袋一懵双眼迅速充血。 勉强保存头脑冷静没有冲动,知道房顶上那几位弓手才是心腹大患,不解决他们亲兵小队的伤亡还会大量增加。 所以,他一边指挥外围亲兵迂回包围,用手弩压制两边屋顶那几位弓手,一边大声呼喊让亲兵乡勇们全都散开,给街道中心正拼命厮杀的弟兄们留够施展空间。 三米来宽的逆境土街加上周围建筑十分不规整,能够施展的空间有限得很。此时近三十条汉子奋力厮杀在不足二十平米的范围内,手头家伙什根本施展不开,拥挤程度可见一斑。 吴可相信手下亲兵的实力,从没间断过的小组砍杀训练可不是开玩笑的。之前是从没经历过这样凶险的刺杀事件一时慌了手脚,等回复过来想要解决冲出民居的那十来条凶猛汉子不在话下。 不是他瞧不起人,太平军自从建立以来战斗不止,根本就没经历过严格的军事训练。就连那几位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悍将,那也是通过血与火的磨砺慢慢成长起来。 不是说太平军中没有猛人,可绝不可能出现在小小的崇阳! 哗啦啦…… 听到吴可命令,外围正准备向里冲的乡勇亲兵齐刷刷分散开来,有绕道迂回包围两边屋顶弓手的,也有封锁街道不让普通民众靠近避免出现意外事故,可自己也没闲着,一边指挥手下亲兵对偷袭者展开围剿一边给手上连弩上箭,躲在某间民居的屋檐廊柱下,不时给对面屋定弓手来上一箭。 手弩这玩意就跟手枪一样,只要舍得花费时间和精力练习,人人都可以成为神弩手。这不对面房顶上那两位弓手被周围连绵不绝射来的弩箭压得趴在屋脊上抬不起头,吴可右手轻抬‘嗖嗖’两箭直接命中,只听两声惨叫传来两道身影顺着倾斜屋顶翻滚而下,人在半途便被无数弩箭射中变成刺猬。 如法炮制,吴可藏身屋顶上那三位弓手也没能支持多久,接连三声凄厉惨叫响起,只听房顶哗啦啦的瓦片撞击声连成一片,而后便是三具变成刺猬的尸体重重摔下溅起好一片污泥。 解决了屋顶上的麻烦,接下来对付那帮从民居冲出来的大汉就简单多了。 都用不着外围亲兵动手,分散开有了足够的活动空间后,乡勇队的小组砍杀战术大发神威,在人数相差不多的情况下硬是以五伤无一战死的损失,将十来位冲民居突然冲出的偷袭者全部拿下,不是当场砍死就是重创后活捉。 留下一部分亲兵乡勇帮忙照看伤员和俘虏,又给匆匆赶来的民团青壮吩咐安排善后之后,还好探望二狗那小子的伤情,吴可没有在此多做停留带着沉重心情直接带人出了东城。 …… 东城门外乡勇队营地,医护病房。 进了营地之后吴可没有耽搁,再椰油理会之前的伏击事儿,直接来到二狗养伤的病房。 先是找来负责郎中询问了一下二狗的伤情,还好都是些皮肉伤虽然看着吓人,只要处理得当养段时间便没有问题。 吴可闻言松了口气,不过还是不怎么放心的进病房仔细观察一番,二狗此时被包得像个粽子一般,正躺在病床上百无聊赖不知在想些什么。 “可子叔,听说你遇伏了?怎么样,知道是谁动的手吧……” 病房布置十分简洁干净,空气中飘荡着浓郁草药味闻着有些不舒服。 见这小子还有精神想其它事儿他彻底放下心来,可还没等他开口询问,二狗这小子却是满脸惊奇不顾身上包满纱布挣扎着想要起来,嘴巴更是问个没完,你小子想干什么呢,给我好好躺着!” 吴可眼睛一瞪怒吼出声,一把抓过旁边凳子坐下,扫了满身凄凉的二狗一眼轻笑着说道:“中气那么足看来没受多大伤嘛,别给我转移话题说说你这一身到底是什么回事?” “我受伤了,而且还伤得很重,哎哟哎哟身上一阵阵剧痛,不行了不行了我要晕了……” 二狗一听脸色顿时垮拉下来,躺在病床上一边装摸做样搞怪一边有气无力小声呻,吟想要蒙混过关。 “你小子别找不痛快,我还得急着回去审问那帮刺客没时间跟你玩,有话就说有屁就快放……” 吴可哪有心情跟这小子墨迹,直接摆了摆手没好气训斥道。 “好吧我说就是……” 见可子叔确实没有开玩笑,二狗不敢再搞怪只得垂头丧气将此次受伤经过面详细述说一遍,包括自己指挥失误才导致如此严重后果的情况也跟着说了出来不敢有丝毫隐瞒…… 说起来事情其实很简单,就是这小子中了金塘当地太平军势力的埋伏,由于人数差距过发损失了过半小弟之后逃出升天,结果二狗就变成如今这副鸟样。 至于具体经过就是,拿下金塘镇后二牛跟二狗两部人马驻扎于镇上,因为当地太平军势力溜得太快他们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战斗便轻松接收镇子。 没捞到战斗二狗心中十分不快,可惜手头力量分散之后又不足以一举拿下附近的高枧乡,心情烦闷之下每天带着手下一帮小弟四处溜达顺便祸害一下林子里饿得皮包骨头的野兽。 本来这也没啥,可是有一天傍晚正在打猎的二狗跟手下五十来位小弟,突然后遭遇一伙不明身份武装人员偷袭,当然事后查清楚了是原本驻扎金塘的太平军势力。 二狗正愁无仗可打呢,没想到瞌睡就有人送来了枕头…… 那还有啥好说的,好好的打上一场呗。 战斗的结果就是,虽然双方人数相等,可乡勇队一方硬是以极大诱惑获胜,将战败太平军赶得像狗一样狼狈逃窜。 打得兴起的二狗想要全歼来敌,根本就不顾天色渐暗,敌人又慌乱逃入附近山林的现状,带着手下士气高昂的小弟举着火把不依不扰继续追击,完全呗吴可出发时的警告抛到脑后。 结果就悲剧了,他们追入山林两三里,周围突然又杀出五十来太平军战士,前头本来逃得狼狈不堪的溃败也一改之前颓势,雄赳赳气昂昂的转身杀了回来。 这时候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中了敌人奸计入了埋伏,二狗也是个狠人当机立断命令小弟们突围,自己带着十来位小队里最悍勇的弟兄断后。经过一番惨烈厮杀虽然冲出重围可人马损失过半不说,逃出来的人手还个个带伤…… 第216章计划不如变化快 “情况就是如此,还望各位贤达大力支持……” 崇阳县城乡勇队分部大堂,吴可虎目如电缓缓扫视在座地主乡绅,起身团团抱拳满脸诚恳。 “不敢不敢……” “客气了客气了……” “吴大人这是做甚,不是折杀我等么?” “……” 大堂里满满当当坐了二十来位满脸富态的地主乡绅,眼见吴大队长如此客气慌忙起身回礼,一个个诚惶诚恐还真像那么回事。 “诸位贤达,不知对区区刚才的提议如何想法?” 局势紧张,吴可也顾不得跟这帮地主乡绅们客气什么,待大堂声音稍歇急忙追问。 他也是没办法,形势如此逼得他不得不加快乡勇队招兵买马的力度跟速度。 崇阳当地太平军好象突然之间就开窍了一般,继于金塘成功伏击二狗之后,又在路口乡设套埋伏水牛部,幸亏水牛谨记吴可吩咐一直小心谨慎,这才没上当入了埋伏圈吃亏。 不仅这两地方出了妖蛾子,就连许多早被乡勇队收复的乡镇偏僻地带,也陆续出现了太平军小股人马活动的迹象。 得到消息之后,当地驻防乡勇队一部不敢怠慢,联合民团人马急忙追踪而去,可结果确实往往扑了个空不说,追踪的路上和返回的途不时受到太平军小股精干人手的偷袭放冷箭,损失虽然不大却足够让人头疼。 这可不是啥好事啊! 难不成,太平军想玩游击战那一套把戏? 接到各乡镇消息汇总之后,吴可立即警觉起来,当时便召开了临时军事会议想要商讨出个解决办法。 当时会场里乡勇队核心成员济济一堂,却是大多都对吴可的想法不以为然,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游击战扩大化的可怕之处。 老大都不怎么当回事,手下小弟们自然更不会太过在意。可就在这种轻敌情绪滋生还没进一步扩散之迹,驻守港口的乡勇队某两什人马突遭太平军小股精锐引诱并伏而歼之,顿时引起乡勇队内部一片渲然大哗。 这是打脸,赤落落的打脸啊! 特别是负责这一区域的二牛气得暴跳如雷,脑子一热就打算对辖区进行大规模扫荡,誓要将那帮偷偷摸摸暗地里搞小动作的长毛混蛋揪出来。 幸好吴可反应及时,第一时间下令阻止二牛这一后果严重的扰民行径。 要说游荡在附近偏僻山林中的太平军小股精锐人马,没有得到附近村民的帮助,傻子都不会相信。 可知道又能怎样,总不能像后世鬼子那样搞‘清乡’运动,最后闹得天怒人怨没法收拾吧? 吴可对这样的行径发自内心的抵触,他可不想搞得想侵略军一般,让乡勇队跟当地百姓产生严重冲突和对立情绪,最后搞得像鬼子一般的凄惨下场,只得另想办法解决此事。 可还没等他有所行动,好象是尝到了甜头一般,游荡在崇阳各乡镇偏僻香山地区的太平军小股人马,突然活跃起来动作频频,搞得驻防当地的乡勇队人马疲于奔命苦不堪言。 得,到了这时候,想不下狠手不都成了…… 于是,他便召集了收复乡镇有头有脸的地主乡绅,共同商讨应对之策。 事情都到这份上了,捂盖子是最愚蠢的选择,吴可很是坦然的将情况详细跟请来的地主乡绅们述说一遍,并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解决之道。 说白了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乡勇队扩张速度加快,同时各地乡绅地主们帮忙搞联防联保而已。 之前吴可便跟马千户商量好了,因为局势需要乡勇队得再招收一千人马。 本来还打算慢慢来的,在崇阳县城设立一座新兵营,与通城县城那边的新兵营联合训练新兵,一个月时间大概能训练出近六百经过基础训练的合格新丁。 有了一个月时间做缓冲,等到乡勇队手头兵力充足以后,拿下整个崇阳并牢牢掌握在手轻而易举,就是趁势一举冲入附近几县都不在话下。而且还不必搞得那么匆忙,能让乡勇队积蓄更强的实力做好更充分的准备。 可惜计划没有变化快,之前被打得抬不起头的太平军竟然打起了游击战的算盘,而且还屡屡得手又扩大化趋势,吴可可不想这样的情况出现,不得不加快招兵买马的动作给予崇阳县境残留太平军狠狠一个教训。 他的想法很简单,在崇阳石城,白霓还有路口三地建立三座新兵营地,三地同时招募新兵加强训练,争取在短时间内将一千人马招齐,同时在半个月时间内完成新兵基础训练。 有了一千机动兵力在手,无论是应对太平军新近掀起的游击攻势,还是保障乡勇队的胜利果实都将显得更加底气十足。 至于联防联保,本就是封建王朝控制地方的法宝之一,在座乡镇地主早就习惯了这一套,而且这也有利于保障他们的切身利益,吴可刚一提出便获得在座乡绅地主们的一致赞同。 当然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乡勇队招兵买马这帮乡绅没啥可说的,要搞联防联保也没问题,可乡勇队迅猛扩张就要他们损失不小利益,这就让他们很有些为难了:善财难舍啊! 乡勇队的招兵标准跟流程他们也算熟悉,哪里招的新兵就要帮助其嫡亲家属搞定四到五层田租的田地,而且一家最少五亩的标准。 这对于无地农民家庭的吸引力不用多说,自然争相将自家适龄子弟主动送上门来。 这也是乡勇队一直蓬勃发展,士气高昂的最主要原因。 可问题是,田地哪里来? 乡勇队进入崇阳还没一月时间,吴可又不是个天高三尺的狠人,在崇阳哪来的天地跟产业? 没说的,这一切都得在座乡绅‘主动奉献’…… 这不,吴可刚要他们表态,大堂便是一静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 吴可轻小着不说话,只是一直拿眼扫描着在座乡镇,他相信这帮老狐狸会做出明智选择。 果然,议事大堂沉默的气氛没有维持多久便被打破,“周某支持吴大人的决定,大人但有吩咐只要招呼一声周某莫敢不从!” 率先跳出的是沙坪来的周大财主,这见他一张圆圆的肥脸此时一本正经大义凛然,就差脑袋后面挂一圈光晕装伟人了。 “哈哈还是周老哥痛快!” 吴可猛一拍椅子扶手哈哈大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不知周老哥那还能安排多少青壮?” 之前乡勇队在沙坪的时候,便和沙坪民团合作愉快。在县城竖起招兵旗的当天,跟随乡勇队一起从沙坪来大县城的一部民团青壮二话没说,第一时间全体请求并入乡勇队! 话说这样的事很扫周大财主的面子,可周大财主得到消息之后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很配合乡勇队的政策帮那些转投他家的民团青壮安置家人,降租又降息爽快得不像话。 没想到这次又是周大财主第一个跳出来支持,吴可对这胖子中年的印象瞬间大好:有眼色知分寸,以后有好处的时候少不了这胖子一份! “用不着空气用不着客气……” 周大财主连挥胖手,一张肥脸上满是诚恳道:“要不是有大人和乡勇队,估计老周我现在还窝在那个山疙瘩里吹风呢,哪能像现在这样安安稳稳在家盖暖被窝吃安生饭?” 说着他还特意环顾了一圈厅中同伴,轻笑着说道:“有乡勇队帮衬,沙坪的治安好得没话说,只要乡勇队确实需要从外围村落垫巴垫巴,凑齐两百符合要求的青壮不成问题……” 第217章泼皮无赖吴二狗 “好好好,周老哥这个朋友我们乡勇队交定了……” 周大财主这么给面子,吴可自然不会煞风景,哈哈大笑着将事情定了下来,同时也明确的给了周大财主一个承诺。 “应该地应该地,这是周某人的荣幸!” 周大财主顿时心花怒放,一张胖脸笑得见眉不见眼。 尼玛,又让周大财主抢得头筹! 看到周大财主那张好似弥勒佛一般的笑脸,打听里乡绅地主们顿时反应过来,一个个脸色难看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这时候他们也想明白了作为崇阳的实际统治者,不管他们请援不情愿都得给面子。在这灯纷乱局势下闹僵了倒霉的还是他们自己,难不成凭他们的力量能跟乡勇队对抗? 如果放在和平时期还有这个可能,乡绅地主们在地方官场的势力可不是开玩笑的,不是区区一员低级武官能够得罪得起滴! 可眼下局势可不怎么美妙,身边驻扎上百如狼似虎的乡勇青壮,外头又有更加凶狠的太平军虎视耽耽。要是得罪了乡勇队只需在防备太平军小股人马时稍微动点手脚,他们和身后的家族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换句话说,只有跟乡勇队打好关系他们才能有好日子过,才能安稳的活着不必太过担心太平军的威胁。 比起性命而言,田地财富什么滴屁都不是,为了以后更好的在乱世活下去,损失点田产利益又算得了什么? 再说了,没了那些吸髓刮骨的官员衙役,只要交好了乡勇队他们在通城和崇阳两地做买卖可以畅通无阻。等乡勇队拿下附近几县之后,单单做生意的利益就比那些损失的田产强得多了去。 刚才一时被利益冲昏了头脑,没有第一时间响应吴大队长的号召,谁知道这位年轻大人心中有没有记挂? 此时不顺杆子往上爬更待何时? 于是,大堂里这帮乡绅地主放下矜持一个个热情说道:“吴大人,肖岭乡上下会好好配合乡勇队此次招兵行动。多了不敢说,一百五十符合要求的适龄青壮不在话下!” “我桂花泉镇也不会落于人后,起码百人名额!” “还有我路口乡,就地征召两百青壮不成问题……” “……” 有了周大财主作为榜样,在座诸位乡绅地主们不甘人后积极配合,不一会儿便报出了超过一千三百人数之众,吴可喜得见眉不见眼连连道谢,心中那一丝不快早抛到不知哪儿去也。 …… 似乎为了表明心意,为了完成接下来各自保证的新兵征召任务,被吴可召集到县城商讨‘大事’的乡绅地主们不顾身体疲劳,连饭都顾不得吃便纷纷告辞离去,想要尽快返回各自乡镇抓紧完成征兵任务。 这些乡绅地主们心中也憋了一口气,互别苗头想要第一个完成任务取得头彩,好在吴大队长面前露一露脸风光一把。 吴可假意挽留几句,见这帮家伙们工作积极性确实高涨一意想走,他就没有再多挽留只是告戒他们乡勇队的征兵条件严格,要他们不要胡乱塞人最后闹得不可收拾大家脸面都不好看。 幸好他最后叮嘱了这么一句,这帮地主乡绅当中确实有几位打了拉壮丁的主义。真要那么的话就有违乡勇队本意了,搞不好还有可能弄出巨大隐患。 …… 送走了心急着表现的地主乡绅们,了了一桩事儿吴可脚步轻快的返回议事大堂,此时手下亲兵小队某位小组长早已等候多时。 “那几个家伙招了没?”吴可一边往里走一边随口问道。 “招了,还是那套说辞依旧没什么新意!”堂中等候的亲兵小组长恭敬回答,脸色疲惫眼中血丝密布显然最近几天没怎么睡好。 “那就不要再麻烦了,暗地里处理掉就是!” 吴可轻轻摆了摆手,语气平淡吩咐道。 “好的大人,我这就下去吩咐!”亲兵小组长点了点头,面无表情说道。 “那好,你回去休息恢复精神,估计用不了几天咱们又得开动!” 吴可轻轻摆了摆手,那名特意过来汇报一声的亲兵小组长敬了个军礼后转身离开。 呼! 吴可轻轻仰靠在大堂正首位置的太师椅上,目光无神的望向正对门口位置的小片院落,不知怎地心情一时有些失落。 别看他刚才话说得轻描淡写,可一下子就决定了五条活生生性命的归属,一时心中感慨不知该说什么好。 按说那帮家伙罪有应该,前几天竟然在东城民居小巷中埋伏了他,杀死杀伤身边亲兵达到近十人之多。 抓回了几名活着的俘虏,经过一番考问证明权势本地太平军中人,奉命潜入县城刺杀他这条清够,结果刺杀不成反被俘。 之前他也跟请来的乡绅地主们说了这次刺杀事件,可把这帮惜命的家伙吓得不轻,这也是他们早早服软主动配合的主要原因之一。 经过几天折腾,那几位俘虏早被折腾得不成人形。该问的全都问了出来,他们也就失去了继续活下去的价值。 这帮刺客绝对该死,吴可也没有妇人之仁的想放过他们。不过随口一下子决定了五条生命的去向,心中依旧难免生出一丝不真实的感觉来。 “大人大人,你去说说吧,让二狗大人快点离开医护处……” 就在吴可心思飘忽思考人生大事的时候,一个郎中摸样的四十来岁中年山羊胡跑了进来,气喘吁吁一脸气急败坏向吴可抱怨道。 “怎么了李郎中,二狗那家伙又不老实拉?” 见到中年郎中气咻咻走了过来,吴可收起思绪轻笑着站起身来,有些好笑轻松调侃道。 说起来也真是好笑,在崇阳城外的营地医护处,二狗度过了自参加乡勇队以来最为幸福的一段时光,那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啊,幸福而且无知的生活快乐的就像一支天天只会哼哼的猪。 说老实话这小子身上的伤势别看很吓人,其实一点都不严重,不然当时他在金塘遇伏主动断后,身上被砍了好几刀也不可能活着逃出生天。 作为乡勇队四大中队长之一,吴大队长绝对的铁杆心腹,二狗身上的装备可绝对不差。一套棉甲虽然被砍成了破布条,可也让二狗的伤势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吓人,其实连筋骨都没伤到一点。 正因为如此,加上有郎中的及时治疗,这家伙身上的伤好得特别迅速。不过短短半月时间不到,已经可以生龙活虎的下地随意折腾了。 可这小子做了十来天懒猪竟然做上了瘾,除了刚开始那会对被伏耿耿于怀之外,后来提都没提过这茬专心享受优质的医护服务。 他这一偷懒,负责城外医护处的李郎中不乐意了:丫的还在医护处当大爷当上了瘾,你小子不是瞎折腾么? 李郎中的兽医真心不错,用药也十分厉害,轻而易举便将二狗身上伤势处理得七七八八。可这里是医护处不是客栈旅馆,加上最近太平军小股人马动作频频,受伤需要治疗的人员可不在少数。 本来医护处床位就十分紧张,二狗这么一位中队长还赖着不走又占去一部分资源,搞得李郎中很是不爽几次催促这家伙尽快离开。 可惜二狗这家伙脸皮够厚就是不走,李郎中气不过直接找到吴可告状。 吴可那叫一个哭笑不得,又特意赶去城外营地医护处看望了一次二狗,让他伤食好得差不多了就尽快滚回金塘,谁知道这家伙实在不让人省心,硬是赖着不走这不又惹来李郎中的不岔告状…… 第218章市集喧嚣形势好 哒哒哒…… 腊月时节寒风凛冽,二狗骑着矮小适应能力惊人的蒙古战马,不顾迎面而来的刺骨寒风奔行于荒凉的乡间小路上,身后跟着两队约五十人匀速奔跑的乡勇青壮,一个个浑身热汗斗志昂扬。 他终究没能继续窝在医护处‘享福’,李郎中亲自请来吴大队长,将他好一顿数落然后毫不犹豫赶出了医护处。 不过他也没太在意,乡勇队石城,白霓跟金塘三大新兵营同时启动,作为金塘地区乡勇队负责人之一他手头活计可不少,再懒下去估计二牛那边要骂娘了。 之前遇伏的事儿他一直记在心里时刻挂怀,如今正是大展拳脚报仇雪恨的大好良机。再说了招收新兵这等大事他不在场可不放心,毕竟这些新兵可能以后就是自家嫡系人马了,自然要好好甄别甄别不能滥竽充数。 …… 三国时期,刘大耳朵主政平原,也就是秉承不扰民不主动干涉具体的商业活动,结果短短几年间平原商贸繁盛百姓安居乐业,刘大耳朵的‘仁义’之名就此传遍四方。 吴可自从坐镇崇阳县城以来,所做与刘大耳朵其实并无二致,除了保障城区治安之外绝不干涉城内商业活动,任由百姓自我调节自我适应。 与此同时,他还亲自游说马千户,取消了通城县与崇阳县之间的所有厘关哨卡,严厉打击各地私设收取路人费用的关卡。 再加上乡勇队驻军的大肆采购,刺激得粮食还有布匹两大市场迅速回暖并爆发极强活力。 在多重利好条件刺激下,通城与崇阳两县经济发展迅速得到恢复,并且还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尽管出了刺杀那档子事,吴可尽量深居简出,平日里不是窝在县衙处理政务就是待在城外军营监督新兵操练,偶尔空闲之时也会乔装打扮一番出外溜达溜达,幸好在没出过事让紧张不已的亲兵小队大松了口气。 不过他也只能在城里偏僻地区溜达溜达,实地查看一些情况,繁闹喧嚣的几条主街是万万不会去滴。 情况看起来非常不错,随着县城治安状况的大为改善,加上市面逐渐繁华热闹,城里居民们的日子渐有好转,之前因为战乱带来的压抑气氛一扫而空。 作为后世来人,吴可虽然不太懂经济,但也明白一点市场的自我调控能力是非常强大滴。除了一些极耗资金的生意需得官府或者手眼通天的大商家主持之外,官府对市场干预越少市面就越繁华。 他是秉承这重想法也是如此做的,负责维持县城治安的除了极少数乡勇队战士,其余大部分都是周围地主乡绅提供的民团青壮,按时按比例轮流维持县城某一区域治安,以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让这些民团青壮慢慢向乡勇队靠拢。 目前来看效果还算不错,见了世面的各乡镇民团青壮心思活跃,就算没有改换门庭的想法,起码也想活得更加滋润而不是像以前一样顾主说什么就是什么,付出的代价还少得可怜。 市场繁荣了,官府也就是以马千户和吴可为首的利益团体,能够得到的直接利益将会更多,还用不着成天装恶人惹人厌。 这让老马和李青山他们很是满意,兜里的银子多了再也不用自掏腰包填补府库支出不足,真真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此时恰逢年关将近,街面上更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县城周围村里人忙着赶集置办年货,城里的集市一天比一天热闹。 不仅仅崇阳县城如此,凡是被乡勇队收复了的乡镇基本上都是一样,以城镇集市为核心吸引大批附近村子村民前来赶集交易。 今年的集市特别热闹,不是因为刚刚经历战乱人心思定,也不是因为集市里的货物特别丰富吸人眼球。口袋里要是没铜子的话,就算再喜欢热闹也撑不起一个乡镇级别集市不是? 原因非常简单,就在时间进入腊月不久,乡勇队突然做出大动作,通过各乡镇有名望的乡绅地主,向辖下所有居民下了大批采购清单。 大米,小麦,玉米土豆等杂粮,棉花,自家编织的麻布和棉布等物资,还有一些常用铁制工具等等等等,反正乡勇队撒下去大把银子在年末时节疯狂大采购,不仅补充了自家物资仓库的不足,也让辖下民众手头有了采买年货的铜子。 民众们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自然对吴可跟乡勇队感恩戴德。 地主乡绅们通过这种方式巴结讨好了吴大队长跟乡勇队,自然也是开心不已。他们在这次大采购行动中不仅没有上下其手,但而还倒贴了不少银子进去,目的只有一个:一定要巴结好保护神乡勇队! 况且各城镇集市繁荣,受益最大的除了代表官府的马千户还有吴大队长等人,各地的乡绅地主们也赚了不少。通过这样的方式不仅加深了与代表官府势力的乡勇队拉好关系,而且自身并没有什么损失相反还狠赚了一笔,算得上皆大欢喜。 这样的情况自然是吴可最希望看到的,悄悄在县城还有周遍几大集市视察了一圈,教训了几位不知好歹扰乱市场欺行霸市的青皮混混有些让人不愉快之外,其它一切都很让人满意。 也就在各乡镇即时火热的当口,石城,白霓还有金塘三镇乡绅联手,紧急招募人手建造新兵大营,为之后的新兵入驻做好前期准备。 与此同时,乡勇队的招兵工作也在崇阳十几个乡镇同时拉开帷幕…… 金塘镇外乡勇队临时驻地营门大开,此时人头涌动热闹不已。 按照乡勇队的习惯,只要不是遇到特殊情况,一般临时营地基本设立在民众聚集区外围。吴可以身做则,手下的小弟们自然不会傻跟老大过不去。 二狗看了看头顶灰蒙蒙的天色,带着手下亲兵小组十来位青壮来来回回溜达几趟,营里营外忙活不停直累得满头大汗。 “统计清楚没有,到现在有多少人报名参加乡勇队?” 外营帮着维持了一会儿秩序后,或许感觉太过无聊,二狗又溜达到报名处后方,抓住负责报名处的手下小队长好奇问道。 “刚过二十!” 那小队长也是忙得满头大汗,不过顶头上司过问他也不敢怠慢,亲自跑到负责接待报名登记的几位乡勇青壮那问了几句,擦了把额头热汗跑回来汇报道。 “怎么这么少?” 二狗一听不满意了,他手指着营门口熙熙攘攘的人群,打眼一扫粗略估计不下百五十人,就算扣去其中一般以上不符合新兵条件或陪家中子弟,或陪邻居碰国或纯粹过来看热闹的闲人,单单适龄青壮便不下六十,可是现在报名的人数还不到一般,怎能不让着急恢复实力的二狗心急不已? “中队长,大半个上午能有这么多人报名已经很不错了!” 小队长无奈的看了自家老大一眼,喘了口气哑声解释道:“别看外头人多,可咱乡勇队在这没有根基,大部分人都在观望……” “观望?观望个屁!” 二狗闻言大怒,指着小队长口沫横飞大叫道:“是不是你没把工作做好,没将咱们的优厚待遇宣传到位?” “冤枉呐,中队长你没看我嗓子都冒烟了?” 小队长一脸郁闷急急解释道:“该说的我都跟外头的老乡说了,可他们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什么叫做你也没办法?” 二狗这下更不满意了,一把抓住小队长的手向外拖去:“走去外头再宣传一遍,老子就不相信了……” 第219章招兵时节人声沸 而此时营地门口…… “黄老头你怎么也拉了,哦是送你家小子来参加乡勇队的么?” 汹涌的人流中两位相熟老汉撞上,自然要停下脚步好好的唠嗑一番。 “是啊是啊,听说乡勇队招兵待遇不错,所以我带家里小子过来看看!”黄老头裂嘴笑呵呵道,顺便还拍了拍身边壮小伙的肩头。 “呵,就你家小子这身板,壮得跟头牛似的,成为入乡勇队新兵是铁板钉钉的事儿,报名么?”最先开口那老汉笑眯眯恭维道。 “还没呢,想要看看再说!”黄老头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闷声道:“也不知道乡勇队说的是不是真的,玩意要是蒙骗咱们的话……” 声音越来越低,话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明。 接着不等老熟人接话,他话题一转好奇道:“你个老家伙怎么也过来了,你们家小三呢,怎么没有过来?” “哈哈,我家小三已经报了名,此时正在营中待着呢……”最先挑起话头那老汉哈哈笑着说道,皱纹横生的老脸上满是自得之色。 “你这老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利索了?” 黄老头吃了一惊,目光左右扫视一圈见没人关注,刻意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个老家伙怎么不多看看,要是乡勇队是骗咱们的怎么办?官府的话什么时候能信了,咱以前又不是没吃过亏!” “这次绝对不是骗人滴!”那被说的老头笑眯眯肯定道。 “你个老家伙又怎么知道?”黄老头被吊起心中好奇。 “我在通城不是有个亲戚么?” “这我知道,你大堂哥么好象住在沙堆是吧?”黄老头连忙接话道。 “没错,我大堂哥家的小子就字乡勇队里干!”老头说到这儿一脸的羡慕表情,压低了声音兴奋道:“自从我那侄子加入了乡勇队之后,不仅年节时分往家里带回不少乡勇队发的东西,他们家的田租你知道是多少么?” “不可能吧,难道乡勇队动真格的?” 听到这儿不仅黄老头猛然睁大了眼睛,就连旁边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黄家小子也露出一脸不可思议表情。 “动不动真格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大堂哥家里的田租只有四成!” 与黄老头相熟那老头一脸向往:“听说只要我那侄子表现得好,他们家的田租甚至能降到三层甚至更低!” 这不可能! 两老头的对话吸引了周围人群的注意,声音虽然不到但也足够周围人群听得清清楚楚。 与黄老头相熟那老头的话犹如落入水中的深水炸弹,一下子让周围人群沸腾起来。 尼玛四层田租啊,这可是他们想都不敢多想的好事。 就算附近村镇最出名的汪大善人,家里的佃户田租最低也在五层,基本水平在六层左右波动。就是如此,已经足够附近无地村民抢破了脑袋,汪大财主的‘善人’更是传遍了周围十里八乡。 可是跟能够提供四层田租的乡勇队一比,汪大善人的‘善举’又算个屁? 消息迅速在观望的人群中传来,顿时引起更大范围的喧闹,甚至都引来维持秩序的乡勇队战士好一阵紧张戒备。 就在这时,从营门里走出一行十来位彪悍青壮,其中那位更附近村民打过不少交道的小队长站在一块巨石上,扯开嗓子大吼道:“诸位乡亲诸位乡亲静一静静一静,我家老,愕中队长有话想跟诸位乡亲说……” 聚集在营门前的上百民众顿时安静下来,想要看看乡勇队那什么‘中队长’想要说些什么。虽然他们不知道‘中队长’是个什么官衔,但只要知道是个官在场民众就一定会认帐。 咳咳…… 被这么多人注视,二狗有些不自然的清咳出声,然后在小队长的恭敬要求下占领刚被让出来的巨石,清了清嗓子侃侃而谈…… “乡勇队一贯信守承诺,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诸位乡亲不必担忧乡勇队说话不算话,乡勇队承诺过的事一定会不打折扣的办到……” “诸位不用担心,县城那边有不少人加入乡勇队,诸位可以通过亲戚朋友探问一二……” “……” 与金塘那边二狗费尽口舌打消乡亲们心中疑虑不同,沙坪这边的征兵工作进行得有条不紊波澜不兴。 同样是乡勇营临时驻地,营门大开两排青壮在家人朋友的陪伴下,满脸热切的等待着报名加入乡勇队,兴奋的与周围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小声交流着什么,不时开出压抑的兴奋笑声,气氛既热烈又安宁。 “这位老哥,这是带家里小子参加乡勇队?” “没错,乡勇队待遇好名声也不错,正好让家里小子进去锻炼锻炼。” “嘿嘿,不仅仅是锻炼家里小子那么简单吧?老哥家里有几口人啊,能够分到几亩四层租子的田地?” “哈哈老弟是明白人啊,我家大小子前段时间就加入了乡勇队,这次带最小的小子过来,家里起码能分得十亩低租田地!” “老哥好运道啊,没想到你家大小子早就是乡勇队中人了。听说这次乡勇队大采购,你小大小子肯定分到不少好东西吧?” “呵呵老弟说笑了,军营里的事儿我一乡下老汉哪能知晓?” “不说这个老哥你家大小子叫啥,说不定我家消息以后能够遇上!” “……” 这样的讨论不在少数,由于与乡勇队的起家之地沙堆相邻,不少人在沙堆都有亲戚朋友,对于乡勇队的行事作风自然十分熟悉。 之前乡勇队在崇阳县城树起招兵大旗,跟随而去的五十来位民团青壮毫不犹豫全部投效,说起对乡勇队的支持力度绝对排在整个崇阳第一。 乡勇队自然不会辜负这五十来位民团青壮的好意,在后续的待遇安排上一点都没搞区别对待,该是怎样就是怎样,乡勇队其他战士享有什么样的待遇他们一样不落的享受到了。 沙坪的周大财主为了巴结吴大队长真是不遗余力,都不用乡勇队主动打招呼,他便将那五十来位转投乡勇队的民团青壮家人,按照乡勇队的标准待遇一一做好安排,省去了乡勇队不少麻烦。 不说周大财主因此获得乡勇队的友谊,单单那些受益家庭分得的低租田地,在沙坪引起极大轰动。 四层田租不要说那些无地农民,就是有自家田地的村民都极为眼热。 不要以为有田地的农户家里日子过得很不错,恰恰相反在大清那奇葩的盘剥制度下,有田地的农户家负担极重日子不一定比受地主重视的佃户要好过,更不要说租子如此之低的田地,还不担心官府的严苛盘剥。 尼玛乡勇队罩着的人,傻子才会对他们肆意妄为自讨苦吃。 这样的好事有人得到,其他同样身份同样地位的人家自然也想得到。可惜的是想要得到好处加入乡勇队是唯一途径,之前乡勇队不是没有招人么,只急得无数沙坪农户眼红耳热却是无可奈何。 如今乡勇大发慈悲敞开营地招收新兵,那还有啥好说的? 凡是家中有适龄青壮,不管身体条件是否合适统统跟家人赶到镇外招兵地点,热切盼望自家子弟能够加入乡勇队,然后家里也能分得几亩低租好田! 在沙坪当地乡绅周大财主的积极配合之下,沙坪本地的招兵工作进行得有条不紊轻松自如。 接到各地招兵工作一切顺利的消息后,吴可放下心中大石的同时,也不禁动了一些其它念头,深思熟虑之后觉得应该好好折腾一下…… 第220章年末大较热且闹 腊月二十这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艳阳高照连凛冽的冬风都知趣的隐藏了踪迹。此时的沙堆乡勇队新建大营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到处张灯结彩一派过年时的喜庆热闹气氛…… 一大早,这座新建成还不足一月,从一片废墟当中重新建起设施齐全占地广阔的建筑便营门大开,热情欢迎一波波朋友的到访。 如果对崇阳跟通城两地无比熟悉的人在此,就会惊讶的发现,从一大早开始来访的客人中,竟然囊括了通城和崇阳两地绝大部分颇有声望的地主乡绅,当然还有他们带在身边的家丁护卫。 不仅仅他们,在乡勇队大队长吴可的亲自相迎下,坐拥两县军政大权的马千户还有辅助行政事务的原民团大佬现七品‘大员’李青山也过来凑了份热闹,身边更是罕见的分别带上了乡勇营和沙堆(现在应该叫做通城)民团一干精锐壮丁。 乡勇队这是要干啥? 别的不说,单单宾客们身边带来的壮丁便不下三百之数,一个个血气方刚谁也不服谁,要不是有老大约束着只怕早就干起架来了。 瞧这架势,很有点社团大佬开会的意味…… 真说起来其实性质也差不太多,应乡勇队大队长吴可的邀请,诸位素有名望的乡绅地主和衙门官员们,带着手下精锐弟兄参加年末大比武。 比什么呢,比手下小弟们的单兵战斗力,还有配合协作能力,总之比一切与战斗有关的项目。 年末了嘛,天寒地冻啥都做不了,就连龟缩路口跟高枧两地的崇阳太平军残余人马都不得不暂时放弃围剿,一边训练新兵一边窝在营地里猫冬。 当然,小规模战斗一直没有停止过,太平军就像疯了一般拼命的玩起游击战,利用一起有利因素袭扰乡勇队分散在各乡绅人马。 让人担忧的是,随着战果的不断扩大,崇阳太平军残余武装竟有将战火波及到乡勇队大本营通城的疯狂想法,于沙堆,大坪等地都偶现太平军身影。 顺带着的,原本龟缩塘湖的水匪跟通城太平军武装蠢蠢欲动,不时派出小股人马偷袭驻扎关刀等地的乡勇营跟乡镇民团武装,吓了坐镇县城的马千户一大跳。 幸好这时乡勇队大肆招揽新兵,那令人眼红的良好待遇吸引无数贫穷家庭目光,纷纷将自家适龄子弟送来希望能成为乡勇队的新兵。 当然,乡勇队付出这么大代价要求自然会严格一些,刷下来弥补符合要求的青壮也没什么好失落的,只要没什么让人难以忍受的恶习,他们几乎都被当地民团征召录用,带界虽然远不及乡勇队但也是条路子。 乡勇队和各乡镇民团联手施为,一下子将民心收拢过来,致使太平军在当地的群众基础被迅速摊薄,一再压缩活动空间就连原本风声水起的游击战似乎都遇到了麻烦。 人都有私心,或许原本那些偏远村庄村民们因为亲戚关系,或者同情或者其它什么原因,帮活动在附近的太平军小股人马传递消息打掩护什么滴,可是现在局势突变这样的好事基本不用指望。 村民们的嫡系子弟或者亲戚加入乡勇队和当地民团,虽不知具体前景如何但能吃饱饭是肯定滴。这时候傻子才会帮助外人坑自家孩子跟亲戚,在附近活动的太平军小股人马还想得到村民们的无私帮助想都别想。 形势一下子变得恶劣起来,在吃过几次苦头后太平军残余武装也老实下来,加上天寒地冻的可不是胡乱折腾的好时候,根本慢慢偃旗息鼓安静下来。 当然太平军也不可能完全不动,崇阳白霓,桂花泉还有金塘与太平军残余武装龟缩地盘相交的地方可是重灾区,时常能看到两波人马大打出手拼命相搏。 前线有水牛跟二狗主持,吴可没什么好担心的,趁着过年喜庆气氛他想好好观察观察自家各部人马的战力,于是就提出了年末大较的想法。 说起来也是无奈,随着地盘不断扩大,乡勇队不得不分兵驻守四方,再也不可能像原来那样聚在一起有事能及时商量着办,手下弟兄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处于眼皮子底下,对于手下人马的掌控力度难以避免下降许多。 水牛兄弟跟土狗兄弟年纪太小血气方刚,带兵出外征战倒还没什么,只要不头脑发热按照事先叮嘱来就不会出错。可以他们的人生阅历跟见识,想要坐镇一方手掌军政大权那就是在为难人,搞不好会出大乱子滴。 再说乡勇队在没形成完善的上下体系之前,他是不会随意将手中权力下放。有些东西一旦沾手了就舍不得放弃,到时候他再横加干涉的话说不定会把亲戚搞成不共戴天的仇人。 两位堂兄倒是合适人选,不过他俩性格太过老实温和,跟在身边或者做做后勤事务还成,要是让他们独当一面估计会被地方上那些老油子玩死。 不管怎么说,眼下乡勇队被逼着迅速扩张,不说外部局势如何内部的问题绝不少少数,缺少可独当一面的人才也缺乏人才培养机制,只能依靠真刀真枪的拼斗来让手下小弟慢慢成长。 前提条件是乡勇队一直保持眼下的战斗力或者变得更强,在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手下小弟的情况下,年末大较无疑是一个非常不错的观察机会。 他这位乡勇队唯一老大发话,手下小弟们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反而一个个摩拳擦掌想要在年末大较中大展拳脚,好好的露上一脸。 根本不用吴可私底下鼓动,无论是水牛兄弟还是土狗兄弟,或者吴天明和吴天志两位堂兄之间,随着地位不断提升暗地里早就有了竞争关系。他们一个个心高气傲的,都认为自己能力强应该是乡勇队的二号人物。 之前碍于亲戚关系不好闹得太过,眼下有机会一较高下自然跃跃欲试,急忙抽调手下最得力人手准备好好露一露脸。 没想到消息泄露,老马听到风声急忙找了过来,表示如此盛会乡勇营怎能不参上一脚? 好吧,既然老马想要参加,可自然不会拒绝,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接下来的事情却让吴可大跌眼睛,李青山得到消息也主动找上门来,说他手下民团青壮也想参加这个年末大较。 说起李青山手下的沙堆民团,现在应该叫做通城民团的武装力量,经过太平军战火洗礼后来又在县城方向大肆扩充了一阵。眼下已经成为了青壮五百来人,实力不俗的通城地方第一民团武装。 民团里有两员悍将王大喜跟刘大黑,都是性格倔强不服输之人。因为跟乡勇队同出一地的特殊关系,李青山麾下民团深受乡勇队影响,无论训练指挥还是其它方向都向乡勇队靠拢。 尽管由于种种原因,李青山麾下民团战斗力跟不上乡勇队的节奏,但因为训练严格量也足加上生活待遇也不算差,沙堆民团实力冠绝通城所有地方民团武装,就算老马手下的乡勇队都比之不上。 正是因为有了沙堆民团这股势力在,乡勇队才能放心大胆进军崇阳,并将监视封锁塘湖的重任交给他们。目前看来,效果还是非常不错滴。 不管李青山听到消息急匆匆想要参上一脚为的什么,是紧随老马脚步还是手下弟兄想要露上一笑脸,吴可和乡勇队都没有拒绝的理由,当然他也不会拒绝,人多更热闹嘛…… 第221章校场大较用意深 好吧,老马跟李青山都来凑热闹了,那些关注他们一举一动的有心人会不会来凑热闹? 答案是显而易见滴…… 有心思关注老马跟李青山一举一动的家伙,不是想要抱上大腿在衙门里混口饭吃的落魄文人,就是各乡镇地方上的实际老大乡绅地主们。 那些落魄文人自然想搭上吴可的线,可惜一直没有机会他们也没资格参与年末大较这样的纯军事化活动中。 倒是那些地主乡绅,手头多多少少都有些人马。人多的自然挂起了民团的牌子,人少的自然就是家丁护院了。 如今有一个跟通城三大巨头交流的机会,他们又民主可能放弃? 于是,乡勇队收到了不少要求参加年末大较的请求…… 当时吴可刚刚回转沙堆没有多久,接到消息之后真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不过既然人家那么有‘诚意’,他自然不会拂了人家的面子不是? 得,好好的一次内部聚会,竟然变成了内外交流会。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他干脆广发邀请函,将崇阳那帮手握民团的地主乡绅也一并请来。 于是,参加乡勇队年末大较的人马又增加了好几百…… “哈哈马大人,这一次乡勇营可要大展雄风拉!” “过了过了,有吴可跟他手下那帮小子在,乡勇营这次只是过来凑个热闹凑个热闹,顺便检验一下这段时间的训练成果!” “老周,听说你手下那帮民团青壮都是跟着乡勇队训练的,你个胖子在这次大较中有啥目标?” “啥目标?嘿嘿说了你可别生气,只要能强过你们石城民团我就满足了!” “讨打是吧?告诉你,我们石城民团这次可是想露一露脸,怎么可能在你们沙坪民团手下吃亏?” “哈哈吃不吃亏等手上见真章,咱们两家真要遇上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老古你看那帮崇阳来的家伙,一个个意气风发信心十足的摸样,难不成还真以为吃定了咱们?” “哼哼,不就是以为巴结上了乡勇队,跟着乡勇队几座新兵营练上一短时间呢,又啥了不起的?” “话不能这么说,乡勇队的实力摆在那儿,他们只要能学到一星半点也足够嚣张的了,咱们还是小心一定的好,别到时候吃了亏脸面难看!” “老汪,你这次带多少人来了?” “八人!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个个都是山林里的好手,希望能在这次大较中取得好成绩露一露脸,老黄你呢?” “我带来了十人,都有些庄稼把势在身,为了展览他们可费了我不少精力!” “……” 沙堆镇外乡勇队营地热闹非凡,从废墟当中重建的新营地面积比之前更大,足可供八百战士训练生活之用,是乡勇队手上最大的营盘,也是乡勇队最大的新兵训练基地。 一大早吴可便带着手下小弟迎接来访宾客,站在大营门口的传达室门前脸都差点笑僵了,只到天上太阳缓缓升空,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他这才冲着身边负责登记的小弟问道:“统共来了多少波人?” “十八个乡镇来了二十六位乡绅地主,他们手下或多或少都带了些人马,差不多有近三百之数。人数最多的是乡勇营跟沙堆民团两波人马,差不多各自来了三十来位好手!”负责登记的小弟急忙汇报道。 看了看天色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吴可没再多说待外头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客人到来,他干脆摆了摆手将迎客的任务交代下去,他则带着亲兵小队一干人等大步流星想营地议事大堂走去。 路过校场的时候,看到几百强壮汉子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高谈阔论,一个个神采飞扬满脸自信,嗡嗡嗡的说话声连成一片一股子热烈气氛扑面而来。 心底轻笑出声,吴可脚下不停直接走进议事大堂,此时马千总跟那近三十位乡绅地主全都在坐热烈的讨论着什么。 “哈哈吴大人来了,是不是校场大较要开始了?” 见到吴可进门,有那嘴巴利索的地主便第一时间叫嚷开了。 话音刚落,本来三三两两说这些闲话的在坐诸位猛然闭口,大堂不一会儿便彻底安静下来,几十双目光齐刷刷完向刚刚进门的吴可。 吴可轻笑着拱手道:“哈哈诸位时间差不多了,咱们现在出去吧……” 既然主人都开口了,虽然在座大部分人心思并不在年末大较上,可就是做个样子他们也要做全套。 在吴可的邀请下他们纷纷站起身来,互相客套了一番后便跟在马千户和李青山身后出了议事大堂来到早就搭好的台子上。 三三两两分散在校场各处的强壮汉子们见大佬出场,不敢怠慢纷纷找寻各自同伴安静矗立,两眼精光闪闪一脸跃跃欲试,偌大的校场顿时安静下来一股火热的气氛迅速蔓延…… 年关将近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吴可和马千户他们也没搞什么长篇大论的领导讲话,只是稍微鼓励了几句便宣布此次年末大较开始。 顿时战鼓隆隆号角长鸣,一队队乡勇队战士迈着整齐步伐,将各参加此次年末大较的小部队分组安排到不同场地。 本来只是一场乡勇队内部的战术比赛,结果搞成了现在这么大个场面,很多之前的安排都得重新调整。 由于场地跟时间的关系,这次年末大较规模不可能太大。所以在众多乡绅地主表达的参与的浓厚兴趣后,经过一番紧急磋商将各自所带人马数量限制在十人左右,只有乡勇营跟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沙堆民团是个例外。 对于小规模作战已十分熟悉的吴可跟乡勇队,自然不想靠着丰富经验欺负那帮不知有没有战斗经验的不知名民团…… 因为当时人们的战斗理念还停留在人多战胜人少,装备优势大于一切的阶段,是乡勇队之前的优良表现也无不表明这点,因此对于人的因素并不太在意。 一般认为只要人数够多武器也足够犀利,一般在同等数量的战斗中会占据决大优势,因此特别痴迷以多欺少那一套。 既然这么多乡绅地主武装参与了这次年末大较,吴可自然想要改变他们这一‘错误’观念,给参与者灌输精锐胜平庸四两拨千斤的全新理论,让他们知道人多不一定就能通吃一切!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由于乡勇队的官方背,景,根本不可能像太平军那般疯狂扩张。以后要是再次撞上了铁铁还得是兵少的那方,而且估计还是兵力严重不足的情况居多,这时候要是协战的这些民团武装慌了神吓破了胆咋办? 其实在蚊子所率的斥候小队身上,还有以斥候小队为主的多次袭扰战中都可以看到这样的理论的影子。 可惜的是因为宣传力度不够,加上某些战斗乡勇队刻意的隐瞒,大多数的外人都认为这只不过是运气的原因占了大多数,对于乡勇队宣扬的理论大部分人都是抱着姑且一听的无所谓态度。 其实如果真论起来的话,崇阳太平军残余人马最近一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完完全全阐述了什么叫做四两拨千斤的手段。往往一支十来人规模的小部队,通过复杂的地形掩护跟灵活的战术运用,往往拖住几倍于己的敌人疲于奔命,无可奈何的被慢慢削弱实力一点一点放血。 吴可就是要利用此次年末大较的机会,给所有参与进来的乡绅地主们提个醒,让他们知道小股部队发起威来的可怕,也算是给他们提前打个预防针,免得真出了这样的事儿被打个措手不及失了方寸…… 第222章让人惊喜让人忧 大开眼界,真真是大开眼界…… 看着校场当中混战一团,凶悍异常就像街头混混对票的两拨民团青壮,吴可真有种无语问苍天的冲动。 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刚才鼓动得太过的缘故,不然这帮家伙哪可能这么拼命? 大较开始前照例该是领导讲话,可能这时代不兴这套吧,在老马挥手表示只当观众后他也懒得询问其他人意见,直接跳到台子最前方冲着下面站得稀稀拉拉的数百民团青壮大喊道:“诸位,今天大家能来到这里就是缘分……” “既然诸位被选来参加年末大较,自然都是有本事的好手……” 听到这话,台下数百民团青壮无不抬头挺胸做昂然状。正如吴可所言那般,能被各自老大带出来参加乡勇队年末大较的家伙,谁身上没点本事呢? 他们这次过来,可是想好好表现一番,在威名赫赫的乡勇队地盘上撒撒野抖一抖威风,说不定表现好了被台上这位吴大队长看上一朝野鸡变凤凰! 于是接下来的事情就好解决了,这些个民团青壮无不是身怀武艺,那些格斗砍刺杀手段就粗粗那么一试,反而是将一些隐蔽行动,蹿高爬低,近身格斗,各式各样的武器应用试了个遍。 不是什么人都能参加这场比斗的,总要掂量掂量这帮民团青壮的本事不是? 选过一遍之后淘汰了一些滥竽充数的家伙,然后才是对应项目的比较。 你说你的箭法好是吧?光嘴巴说没用,拿十个移动靶来比试比试,看看谁射的快射得准? 你说你是山里猎户出身潜伏本事了得,那好你们就在大校场布置的模拟阵地上玩一玩,看谁玩得过谁? 之后的近身格斗,大刀长矛弓弩等武器、长的短的、单手的双手的,两支手一起左右开弓的。不管是那个方面全都好好的比试了一番。 更何况在比试之前,这些家伙都被‘裁判’弄去跑了个五千米越野。等累得像死狗一样后才开始一项项比试,耐力稍微差点的都不成。 数百民团青壮在校场挥洒汗水咬牙坚持,不时出现的精彩表现引来围观乡硬队战士们一阵热烈喝彩。就连原本心不在此的乡绅地主们也被热烈的气氛吸引注意力,一个个目不转睛的盯着火热的比赛场地暗暗握紧了拳头。 看到自家小弟表现好的自然眉开眼笑乐不可支,可一旦发现自家小弟表现差劲甚至丢人的,则是一个个气得咬牙切齿额头青筋猛跳,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外加丢面子后的气急败坏。 马千户跟李青山看得好一阵目瞪口呆,因为跟乡勇队的特殊关系,加上此次带过来的忍受不少,乡勇营跟沙队民团的人马没有参与这一波比较。 等到其它乡镇民团青壮比试过后,他们再与乡勇队一起参与大较。 可是眼下看来情况不妙啊,下面比试的民团青壮一个个声猛异常,尤其那些表现优异的就是放在他们两家也是难得的好手。 等会两家人马出场比试的时候,表现要是还比不过这些家伙的话,那面子可就丢大了。 吴可没那么多想法,他早已被校场上某些民团青壮精彩的表现吸引。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如此一番折腾下来,数百民团青壮中间还真的有不少好手,能够咬牙坚持并最后以不错成绩完成各项比试的,竟然达到了三十来位! 真真是惊喜无限,这三十来位就算放在乡勇队都能成为战斗骨干…… “好好好,大家都是好样的!” 待个人比斗项目全部结束,吴可满脸大笑着拍了拍巴掌兴奋道: “不知道大家听没听说过隋唐演义里的英雄谱?现在的你们就是咱们两县数一数二的民团好汉!” 吴可的话引起一干民团青壮们兴奋的骚动,一个个满面红光志气昂扬,他们这些听着评书长大的汉子,谁不愿意被人尊称一声好汉? 下面民团青壮们的表现,让吴可连连点头继续道:“凡是能够圆满完成刚才比斗项目的弟兄都是好样的,都可以称得上一声好汉。乡勇队会根据你们刚才的表现排出一个名次来,大家说好不好?” 好,当然好! 那些在刚才表现极为优异的民团青壮自然大声叫好,而那些整体表现不咋样但都有一两门特长绝艺的汉子们自然说不好了。 丫的,凭什么人家在英雄谱上就排在他们前头? 没有真刀真枪拼过,他们自然不服得很! 不仅仅在场大部分民团青壮不乐意,就连在一旁看人闹的沙堆民团青壮也不甘了。他们都还没出场怎么就排起英雄谱来,特别是王大喜跟刘大黑这两憋着一股劲想要露脸的家伙更不乐意了。 两县民团英雄谱,怎么可能少得了他们哥俩? 大家都不乐意那该怎么办? 那就拳头底下见真章呗…… 吴可从善如流,立即安排了这些民团青壮们的个人比斗。乡勇队有一部分好手也跃跃欲试,不过都被他给压了下来。乡勇队发展至今最大的法宝不是什么个人武勇,而是娴熟的战术配合和严格的训练。 比斗的气氛热烈之极,有几位观战的乡绅地主受到影响,竟然出手设下重奖,但凡在民团英雄谱前十名中排得上号的统统有赏,排名越靠前奖赏越重。 顿时整个校场都沸腾了…… 吴可跟老马临时商议一会,也给出了丰厚的奖赏,一下子将校场的气氛推到了极点。 可是等到比斗再次开始,他顿时看傻眼了…… 高手在民间这话一点都不错,参加比斗的三百多民团青壮里面,的的确确是有高手滴,即便前世是看过不少功夫大片的吴可,在看到了这些个民团青壮中佼佼者的表演,那也是好一阵目瞪口呆瞠目结舌,那临时布置的场地上那是上下翻飞,一下子是南拳北腿,咳咳有些过了,大多都是南拳,那也是精彩分呈让人目不暇接。 特别是一位身材矮小惯使猴拳的民团青壮,那身形当真灵活得像只真正的猴子。还有那一手让人惊讶的轻身功夫,那可是炉火纯青让人根本就摸不着头脑。 光是在这比斗场地上施展开来,那是什么人也挨不着边,只有他打人没有人打他的份。不要说一对一就是一个对上两个也不在话下,打到兴起之下还一个利落的鹞子翻身就将对手一个使洪拳的家伙脑门上拍出一个清晰的手印。 “那家伙什么人啊?” 看到这儿吴可来了兴趣,这家伙要是放在斥候小队里,绝对是斥候尖刀的不二人选。 很快就有手下小弟传来打探到的消息,原来这瘦猴子一样的家伙是个土匪头目,在之前的乡勇队清剿县境内除了塘湖外所有土匪势力时吃了大亏。 山寨被灭他好不容易拣回一条性命,又不愿投奔他处远离家乡,干脆通过熟人介绍加入了当地民团,很快便因身手利落被当地汪性乡绅看上聘为家中护院。 “问问汪大财主看他愿不愿意抬爱,把这家伙让给乡勇队?这么一身本事充当区区一护院实在太过浪费,正好斥候小队人手不够补充进去!” 只是稍微沉吟片刻,吴可便做出挖墙角的决定。 汪大财主十分给面子,乡勇队战士将话一说他立即便答应下来。对他而言区区一个护院真算不得什么,能够交好吴大队长还是正理! 消息迅速传开,顿时在校场一干民团青壮中引起轩然大波,那些自诩有些本事又想获得台上大人物青睐的家伙,表现得更加卖力拼命十足…… 第223章各人眼光皆不同 吴可自然乐得高兴…… 这是好事啊,斥候小队将再添一员得力好手! 要知道对于斥候小队,吴可可是十分重视的。毫不夸张的说,他将斥候小队当作侦察与特种两大强兵在用。既能侦察敌情又能在关键时刻直接转换成战斗骨干,可以说身兼两职十分重要。 当初组建斥候小队时,他对于成员那可是精挑细选,年龄太小的不要年龄,太大的不要,怕死的不要,太过勇敢的也不要,混精了的油子更不要。 只有一项长处的不要,就要样样熟悉一点的,老实巴交的家伙不要会闯祸折腾的混蛋也不要…… 这样子的严苛挑选,当时整个乡勇队符合条件的不过三两人。后来随着乡勇队规模的不断扩大,斥候小队的人手才逐渐增多起来。 可就是眼下乡勇队人马超过一千,符合斥候小队标准的也不到二十人。 不是吴可的要求太严格,而是乡勇队的战士基本上都是农民出身。摸惯了锄头拿起刀枪很快便能适应,可放在斥候小队的话那就…… 这些个家伙都是些骄兵悍将,平时是谁都不服气,中间大多有不俗功夫,平时喜欢的就是在营地里惹事,要是战斗密集的时候还好,碰到歇下来时那是天天摸上附近村民后援鸡窝,然后就是违反纪律乱来。 总之,斥候小队是乡勇队里最特殊的一支部队,不是有真本事的家伙还真干不了这活计。所以吴可时时注意这方面的人才,但凡有所发现绝不放过。 有了猴拳选手这么一个现成的榜样摆在面前,对于参与这次年末大较的民团青壮来说,无疑是一种极大的激励和鼓舞。 于是上场参与比斗的一干民团青壮无不大显身手各显其能,一下子三百来各有本事民团青壮的龙争虎斗,可是让平时只知道仗势欺人的乡绅地主们大开眼界,才知道原来自己手下还有这许多的奇人异士! 三百来民团青壮大战了一个上午外加半个下午,总算将民团英雄谱上的位置确定下来。 让人大跌眼睛的是,英雄谱排名全十位的好手中,沙堆民团竟然只占了两席,就是王大喜跟刘大黑两人,而且排名还都在五名开外! 李青山感觉面子上挂不住了,王大喜跟刘大黑更是憋了一肚子闷气,临时改变之前与乡勇队‘一较高下’的想法,直接参与众多民团接下来的比试。 颁发了之前应下的奖赏之后,三百民团青壮的个人比试总算结束,接下来就是团体配合作战的比斗了。 可结果却让吴可再次大跌眼镜,除了沙堆民团出战人马之外,其余民团青壮人马的战斗那叫一个惨不忍睹,简直就是街头混混打架的架势。 这样的比斗完全没啥好看的,两拨十人左右小队撞上没有任何章法可言,直接抡起手中沾了石灰的木刀木枪一阵砍砸,看谁更狠更能挨打谁就有可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至于吴可之前交代下去的演习伤亡设定,已经完全被打昏了头的民团青壮们抛之脑后,直到将对战一方完全打倒在地就算完事。 见到如此儿戏场景,不明军事的地主乡绅们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吴可无奈之余没有阻止民团青壮们的荒唐行径,任由他们将这种不合规矩的演习进行下去。 快要过年了嘛,让大家乐和乐和也好…… 混战进行得非常快速,几乎不到一刻钟就能完成一场战斗。三百来人也就不到四十支队伍而已,等到黑夜降落打起火把没多久战斗便全部结束,更有组织性和纪律性的沙堆民团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这样的结果并没有出乎吴可等人预料,小队规模战斗比得可是团体协作能力,除非个人武力达到那些历史有名武将的程度,不然就算个人实力再突出也只得一个失败的命运,不会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奇迹出现。 不过今天的比斗还是让老马,李青山还有一干地主乡绅看得很爽,心头热血澎湃感觉不虚此行。 战斗结束良久,在酒席上他们都不忘热烈讨论一阵,发表着看起来像那么回事,其实狗屁不通的见解跟看法,畅想明日乡勇队可能的精彩表现,一个个心情激动恨不得第二天早早到来。 吴可也不参与这帮家伙有些脱线的谈笑,只认真招待好这帮地方实权人物就好。以后少不得需要他们的配合支持,没必要因为人家不懂军事便毫不留情拉仇恨,他还没那么幼稚。 将一干乡绅地主送去营地安歇之后,吴可刚想回房休息便被马千户找上门来,一直到三更半夜时分这才分开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一到早,嘹亮的起床号打破了营地的宁静,营地里的乡勇队战士按照往常习惯,立刻从床上爬起穿衣匆匆向校场赶去。 尽管今天还有年末大比的任务,可是早训依旧不能放下。 “乡勇队能有如今的局面,果然不是幸致!” 乡勇队战士早操时嘹亮的号子声,早将昨晚暂歇于营地里的乡绅地主们惊醒,他们一个个打着哈欠互道了声好看着龙精虎猛的翔勇队战士连连感叹。 “谁说不是呢,今天我得睁大了眼睛好好看看他们如何表现!” “哈哈,应该不会让咱们失望滴!” “民团都表现得那么好,更何况大名鼎鼎的乡勇队?” “……” 时间过地飞快,在乡绅地主们好奇的议论声中,乡勇队为期一个小时的早训结束,然后便是洗嗽整理营务吃早饭。 等到东方天空红霞挂彩太阳将出欲出之际,沙堆乡勇队营地重新热闹起来。营地四周围满了看热闹的民团青壮,主席台上依旧坐着那帮乡绅地主。而在场地当中,乡勇队两百战士还有乡勇营和民团六十青壮已经做好了大比前的一切准备。 依旧是昨天那套程序,两百来条精壮汉子一个个展露自家战术能力,正面砍杀那是小菜一碟,隐蔽行动,蹿高爬低,近身格斗,各式各样的武器应用都是表现极为不俗。 虽然三帮青壮绝大部分的业务水平甚至比不上昨天民团里的佼佼者,但在平均水平上那是远远超出,没出现那种水平相差极大的状况,看来三家平日里的训练抓得都很不错,起码没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掉链子。 个人战术素养没啥好说的,就是表现得最为差劲的乡勇营青壮,都能圆满完成各项比试内容。尽管花的时间多了点,但全体三十位请壮却是没有一个扯够腿的,单就这一点对于重建的乡勇营就极为了不得。 没见台上老马乐得见眉不见眼,一个劲裂嘴大笑么,这是高兴的…… 老马确实高兴,乡勇营那帮青壮虽然在个人战术比拼上连沙堆民团都比不过,可比起之前营里那帮地痞流氓那真是天壤之别。要是换那帮家伙过来,乡勇营那绝对是最丢脸的那一方。 他心中对吴可那是感激不已,要是没有乡勇队的全力帮扶,乡勇营将依旧是扶不起的阿斗。就算以后有什么好事,他也没脸再占头功不是? 可旁边坐着的那帮乡绅地主们的想法,却是完全不同…… 他们可不像老马‘历经战事’,早已经从一个军事文盲变成了半桶子水,能看得出乡勇营的可喜变化。他们觉得这三拨人马的表现也就一般,倒是乡勇队那几个小子的表现不错,比昨天表现最好的几位民团青壮都强。 就是不知道,在小队配合作战方面,这反拨人马的表现有没有昨天民团那般凶悍血勇…… 第224章影响 就在沙堆乡勇营驻扎热闹非常,正举行着年末大比的时候,崇阳最偏远的路口地区也不平静…… 路口与白霓相交的某处延绵山林,有一座破烂小村子座落其间。 时值正午阳光明媚,可惜山林之中却是寒风呼啸温度极低,一点都感觉不到阳光的温暖。 金老汉正坐在自家破落厨房一边烤活一边熏制蜡肉,不时跟身边的老板跟小儿子金二说笑几句,气氛融洽又温馨。 “老汉,你说咱家老大在新兵营会不会受人欺负?” 说着家常话金大娘突然话风一转,皱纹横生的老脸上满是担忧神色。 “这个……” 金老汉放下手里的火钳,颌下花白山羊胡一颤一颤的,貌似沉吟片刻这才不确定道:“如果那小子老实听话,学好了一身本事的话,估计也没谁会故意为难他,可要是……” “要是老大不老实听话呢?”因为担心大儿子,金大娘顾不得自家老汉的家主威严急急问道。 “那活该他被揍!” 金老腌双眼圆瞪怒气冲冲道:“真要是出了这样的事,那小子铁定被乡勇队赶出新兵营,汪大财主答应的那五亩四成田租的地也别指望了!” “那可怎么办?”金大娘被吓住了。 “你个老娘们,没发生的事你担心什么?”金老汉花白胡子一翘,没好气的瞪了自己婆娘一眼,不满的怒喝出声。 自家婆娘竟然诅大儿子不好,真真岂有此理。 “娘,大哥可是附近最出色的猎手,身手厉害着呢怎么可能被人欺负?”这是旁边坐着的金二突然开口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 金大娘自知失言急忙点头说好,不过到底思儿心切,闷了会儿终究没憋住唠唠叨叨些‘过年回不回来拉’‘这天寒地冻的也不知有没有冻着’,有或者念叨上一句‘要不要给大小子送棉衣棉被’等等等等,听得旁边爷俩烦不胜烦。 “就你会关心儿子!” 金老汉最后实在受不了拉,将火钳往地上一扔,狠狠的瞪了眼自家喋喋不休的婆娘一眼,没好气道:“新兵训练没结束哪那么容易放假回家?” “那小子也冻不着,乡勇队都有安排。我送那小子去新兵营的时候还特意揪了眼,全是新被褥还发新棉衣,你个婆娘就放心好了!” 见婆娘嘴巴微张还想闹到什么,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啥都不哟能够担心,那小子日子过得舒服着呢。我可是亲眼瞧见他们那一日三顿管饱不说,中午还能吃到油腥腥的大肥肉哩!” 说着说着,像是想到了那日送大儿子去新兵营报道时,所见的美味可口红烧肉,咂了咂嘴一脸的向往怀念。 “爹,我也要吃肉,要吃大肥肉!”金二被老爹一顿话说得心痒难耐口水直留,忍不住心中羡慕大叫道。 “去,成天就知道吃,干起活来又懒得要死!” 金老汉被打断心中向往十分不满,给自家二小子脑门来了一巴掌。 “二叔二叔……” 就在金老汉一家三口嬉笑打闹之际,突然院子外头传来几声熟悉呼唤。 “谁啊?” 金老汉眉头一皱,抄起手边火钳便走了出去。 “你大堂哥……” 金大娘却是脸色不悦夹杂丝丝担忧,给自家小儿子使了个眼色。 “娘,我过去看看!” 金二机灵的翻身而起,星急火燎的跑出了厨房。 “你小子怎么又来了?” 金老汉一张老脸紧皱成团,小心翼翼打开院门将一位三十左右的昂藏大汉放了进来,脸上满是担忧受惊神色。 “瞧二叔这话说的,这不是要过年了么,我过来拜个早年不成么?” 那昂藏大汉脸上嘻嘻哈哈没个正形,见到急急从厨房跑出来的金二,轻笑着打了个招呼:“老二你小子长得越发健壮了,愿不愿意跟着大堂哥出去……” “好了好了进屋说进屋说,让人看到就不好了!” 生怕这位随了长毛的大侄子说出什么鬼话诱惑自家二小子,金老汉忙不迭打断了大侄子的话头催促道。 “好好好,咱进屋说话咱进屋说话……” 那昂藏大汉脸上笑容一僵,不过很快回复过来又变得嘻嘻哈哈没个正形。 “二婶好,侄儿给您拜早年来拉!” 进了厨房,昂藏大汉毫不客气往火塘子边一坐,笑嘻嘻冲着金大娘说道。 “都是自家人,你这孩子还客气什么?” 金大娘不会掩饰,脸上笑容说多假就有多假,火塘子前的气氛突然一滞。 “好了好了我跟大侄子说些话,你带二子出去转悠转悠……” 见气氛有异金老汉急忙摆了摆手,将自家婆娘跟小儿子赶出了厨房。 火塘子边就剩昂藏大汉跟金老汉两叔侄,一根粗大树桩在火塘子里发出昏暗红光,映照得昂藏大汉脸色忽明忽暗诡异万分。 两叔侄间突然没了话语好象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厨房里出了大树桩燃烧时发出的‘劈啪’响声,竟是寂静无声气氛尴尬又沉默难言。 “二叔这是咋拉,家里难道出事了么?” 昂藏大汉受不了这样的难受气氛,率先打破了火塘子边的寂静闷声问道。 “哪能出什么事呢,不过……” 金老汉脸上笑容十分勉强,一副欲言有止的摸样。 “不过什么?” 昂藏大汉心中‘咯噔’一下,急忙追问道。 眼见躲不过去,金老汉干脆一咬牙一狠心说道:“你那老虎堂弟,现在被选上了乡勇队新兵……” “什么?” 昂脏大汉心头猛然一震脸色大变,瞪着一双铜铃大眼不敢置信的望向自家二叔:难道二叔不知道,自己是太平军中人么? “说这么大声干什么,小心我抽你啊!” 心中憋着的话说出来了,金老汉也就彻底没了顾忌,不满的回瞪了一眼斥道:“没听清么,你老虎堂弟已经成了乡勇队新兵,目前正在乡勇队白霓新兵大营进行新兵训练!” “二叔,您怎能这样?”昂藏大汉脸色难看有些急眼了:“难道您不知道侄儿……” “好了好了不用多说,我知道你投奔了长毛!”金老汉没好气的摆了摆手。 “既然知道,那二叔您还……”昂藏大汉不明白了。 “老虎成了乡勇队新兵,汪大财主立刻给家了分了五亩四成田租的好地!”金老汉没好气的打断了大侄子的话,满脸开心说道。 “就这么点好处?”昂藏大汉脸色难看道。 “什么叫就这么点好处?”金老汉等着一双老眼满是恨铁不成钢,怒道:“老虎在乡勇队那一天能吃三顿饱饭,中午那顿还有不少油腥,这样的好事到哪去找?” “别啊二叔,跟着太平军咱以后……”昂藏大汉心里顿时哇凉哇凉一片,不过还是忍不住开口辩解道。 “别说了!” 金老汉毫不客气打断大侄子的话头,不满道:“不就是跟着你们长毛以后有自己的田,吃香的喝辣的那一套么?这好事有没有可能咱先不提,你说说最近几个叔伯给你小子提供了多少米粮?” 昂藏大汉顿时无话可说…… “老大啊听叔一声劝,不要再跟长毛混了……” “你老虎堂弟好不容易有了个出身,你可不能扯后腿……” “等你二堂弟年纪再大些,我就让他替换你老虎堂弟去乡勇队当差听用,到时候你老虎堂弟回家娶房媳妇……” “我可告诉不许乱来,你家那头小豹子还有你三叔家的小泥鳅都想到乡勇队当差,以后就不要随意回来了,免得给你家遭灾阻了几位弟弟的前程……” 第225章扩散 太平军在路口的临时营地,并没有布置在镇上,反而选在与赤壁相连的某处深山老林子里…… 营地布置简陋不说,有且只有遮风挡雨的功效。不仅如此隐身于此的太平军战士们都将随身事物打包带好,一旦发现情况不妙立即便可轻装撤离。 这也是被逼出来的经验,乡勇队一旦发起攻势推进速度实在太快,不提前做好准备就是侥幸逃出生天也免不了两手空空的下场。 幸好时值寒冻腊月天寒地冻,有接近年关乡勇队停下了继续扩张的步伐,加上之前的游击战效果显著,崇阳太平军残余才能稍微松上那么一口气,准备安安心心的过个年。 可谁料乡勇队虽然停下了正面攻势,暗地里却小动作频频,让崇阳太平军兴起的游击战有被遏制的危险苗头。 这可不成! 因此这几天崇阳太平军几位头头脑脑过得很不开心,连带着跟着过来的天地会成员易象也倒了霉,整天无精打彩提不起劲头。 说起这胖子也是好运,在崇阳太平军还没倒霉时凑了上来,捞了不少好处还拉出一支不小队伍。等到崇阳太平军倒霉了,他手头的势力也达到了理想程度。 这家伙还特别会做人,在崇阳太平军退守路口的时候,便主动将手头绝大部分人马送到咸宁,然后还陪着失意的崇阳太平军首脑们哎声叹气哭熬日子,做人的本事不要太好。 由于游击战面临极大困难,加上又快过年了战士们无心恋战,只得召回散布在白霓附近各乡镇的小股人马。 不过人马是收回来了,可游击战受阻的原因要弄清楚,这不一批比较机灵的当地汉子被派了出去,回到各自家乡打探是啥原因。 …… 金猛一脸沮丧的返回太平军路口临时营地,无精打彩好象霜打的茄子一般。 “大猛回来拉,怎么样你家二叔还好吧?” 两司马正好在营房,见到金猛回来猛不迭问道。 “一切还好!” 金猛跟两司马都是白霓镇人,家又离得不远平素关系非常不错,在战场上那是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的铁子。 “怎么,看你样子似乎有状况啊?” 两司马真是热心,好奇的凑了过来关切道。 “没什么!” 金猛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彪悍的体型压得破旧的板凳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枝桠呻吟,随后将厚厚的棉衣领口扯开了个口气,摆了摆手一副饱受打击的摸样有气无力道:“我二叔那里,叫我以后不要再去了!” “什么?你二叔竟然跟你说这话,那可是你亲二叔啊!” 两司马忍不住惊呼出声,金猛话中的意思他怎能不明白? 不就是他那位亲二叔明确表示,以后不会给太平军提供情报跟掩护了么? 这是怎么拉,以前不是配合得很好么? 在两司马的一再催问下,金猛无奈之下不得不说了实话。 他二叔就是金老汉,二叔家的大小子参加乡勇队成了新兵,自家老小还有三叔家的小子全都对乡勇队‘情有独钟’,不许金猛这个参加了太平军的亲戚坏了他们的前程,以后能少来往尽量少来往。 “怎么能这样,这么能这样?” 两司马气得身子发抖满脸涨红,心中更有一种深深的担忧跟不安涌起。 …… 无独有偶,像金猛一样被派回家乡探听情况的太平军战士,回来的时候大部分满脸沮丧,有的甚至就此脱离太平军在家专心务农。 他们的情况大多跟金猛类似,要么家人直接参加了乡勇队成为新兵,要么亲戚朋友的小子加入乡勇队。 孩子有了前途,家里又分得了不少低租田地,傻子才会在这样的大好形势下帮太平军做事,那不是跟自己过不去么? 这个突发事故,引起临时营地里好一阵骚动…… 傻子都明白崇阳太平军大势已去,再也蹦达不了几天了。 乡勇队有多凶残,临时营地里的太平军战士都有亲身体会。本来之前的游击战搞得风声水起还以为翻身有望,谁料这就是个回光返照,眼下的他们哪还有资本跟乡勇队硬抗? 于是,一股悲观绝望的情绪笼罩在太平军路口临时营地上空越积越厚…… 手下小弟的思想动态很快引起太平军首脑们高度警觉,在探知了事情经过之后,第一时间召开了高层紧急磋商会议。 “情况就是如此,大家看看应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看来崇阳是待不下去了!” “就这么放弃了?我不甘心呐!” “不甘心又能怎样,难道还要跟乡勇队那帮清狗死磕么?” “吴可,吴可,一切都是吴可这清狗闹出来的,要不咱们想办法干掉他?” “别做梦了,之前那次布置严密的刺杀都没成功,现在吴可那清狗有了防备,咱们得填多少人命进去才有机会?” “易哥,你们天地会不是有不少江湖好手么,能不能青睐几位擅长暗杀的高手,只要能做掉吴可那清狗付出再大代价都成!” “你们也太高看天地会的本事了,如果真有这样的好手,埔圻天地会又怎么可能落魄到眼下这个情景?” “……” 商量来商量去却是毫无所得,幸好此时天寒地冻临近年关,不必担心乡勇队会突然杀到家门口,还有足够的时间可供谈商讨出一个可行的办法来。 毕竟,如果有可能的话,谁都不愿意离开熟悉的家乡流落异,地。这不仅仅只是一个心理问题,还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现实问题。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临时营地上上下下新灰意冷,不得不做出撤离崇阳的痛苦决定…… “什么,你要退出?” 崇阳太平军眼下三位卒长其中之一的那位,看着眼前满脸黯然的手下得力战士,不可思议惊问道。 “没错,我要回家,再也不想出来了!” 黄三儿身躯笔挺的站在卒长跟前,满脸羞愧却有坚定异常说道。 “为什么,你可要想清楚了!” 卒长看着眼前的心腹小弟,面无表情心情沉重的问道:“你可要想清楚后果,一旦离开了想要再进来就不容易了!” “哎,卒长其实我也不想离开,可是……”黄三儿满脸纠结,露出一副郁闷到姥姥家的无奈表情。 “可是什么?”卒长一看还有挽救希望,追问道。 说起这个,黄三儿眼圈立刻变红,哽咽着解释道:“我家分得了几亩低租田地,爹娘要我回家种地,我不愿我爹一把跪在我面前……” 说着再也忍不住眼泪刷刷往外流,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好吧事情都到这份上了,卒长也不好再说什么挽留的话了,放人吧。 尽管他听出黄三儿家中有人参加了乡勇队,心中就算再不痛快也只能这样了。 黄三儿脱离队伍不是个例,短短三天时间便有五名太平军战士或申请脱队或直接消失,给崇阳太平军本就低迷的士气再泼一盆冰水。 “叛徒叛徒,一帮可耻的叛徒……” 情势已经恶劣到了极点,就算崇阳太平军几位老大再愤怒不满大声叫骂也于事无充,要不想办法尽快解决军心动荡人员流散的麻烦,说不定等年节一过身边这数百战士就都跑得精光了。 想来想去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只得无奈选择暂时退出崇阳,等以后有机会再杀回来不迟。崇阳太平军的麻烦可不止这些,因为民众基础的迅速流失,他们就是想要采购收集到足够过冬的物资都困难…… 第226章野心 “什么,盘踞路口的长毛军主动撤向咸宁?” 县城西门外乡勇队分部驻地,大队长营房内吴可睁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瞪着眼前的报信乡勇。 “没错,咱们潜伏在路口的探子回报,盘踞在路口的长毛已消失三天!” 报信乡勇肯定回答:“之后潜伏在路口的弟兄,又探察了长毛可能扎营的几处隐秘山林,发现了一座刚刚放弃的无人营地!” “确定了那座无人营地是刚刚放弃的么?”轻揉了揉眉心,吴可确认道:“你们又怎么确定长毛退往咸宁?” 报信乡勇急忙回答:“根据痕迹判断出来的,水牛中队长也认可了……” “水牛那混球进路口了?” 吴可顿时惊怒交加,毫不客气打断了报信乡勇的话头,目光炯炯沉声道:“没有出现什么意外吧?” “没意外没意外,没出任何意外!” 报信乡勇被吴大队长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急忙摆手说道:“水牛中队长带着咱们顺风顺水,几乎没遇到任何阻挡便拿下了整个路口,上百弟兄都在身边哪能出什么意外呢?” “回去让水牛那小子好好待着,要是再敢胡作非为的话,老子直接撤了他的职!”心中怒火稍歇,吴可面无表请冷冷吩咐道。 也不怪他如此愤怒,不说水牛擅自行动乃官场大忌,丫的眼里还有没有老大,是不是翅膀硬了以为可以胡来了? 单单路口那特殊的地理位置,比邻四县随时都有可能遭遇围攻,就让他不得不重视万分。 “好,好的大人,小弟一定将话传到!”那报信乡勇诚惶诚恐道。 …… “长毛主动放弃了路口?” 通城县衙,马千户接到吴可亲自传信后也小吃了一惊。 “是啊,刚刚传来的消息,我也是才知道而已!” 见老马怀疑的望了过来,吴可心中气不打一处来,将‘胡作非为’的水牛暗骂了个狗血淋头,丫的这小子真是害人不浅。 “这是好事好!” 见吴可一脸郁闷不似说谎,马千户这才放松下来轻松笑道,对于吴可的‘旨趣’还是很满意滴。 在得到消息之后能够第一时间亲自赶来通知,就冲着这份‘尊重’他老马也不能表现得太过小气不是,况且以后还少不得乡勇队的支持。 此时聚集乡勇队在沙堆大营举行‘年后大比’已经过去三四日时间,当日乡勇队战士的英勇身资,可是给与会贵客留下深刻印象。 在单人战斗素质方面还看不出绝对性优势,可是当乡勇队进行小组砍杀演练,无论是五人以下协同作战能力,还是十人左右的小队冲杀战术,都有着极其惊人的表现。 能不惊人么,与之对抗演练的沙堆民团精锐和乡勇营精挑细选出的好手,在人数相等甚至相差一倍以内的情况下,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这就是本事,这就是让人信服的能耐…… 这一次精彩的‘年末大比’,给满腔热情的马某人当头浇了一桶冷水,让他们清楚乡勇营还‘难堪大用’。想要达成心中的野望,还得继续依靠乡勇队奋勇争先攻城拔寨!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好消息竟然来得如此突然如此之快,盘踞路口的太平军残余人马,竟然在没有外力威胁的情况下主动撤退,幸福来得太过突然让人大感措手不及。 “那高枧呢,咱们是不是趁势也把塘湖那帮讨厌的家伙赶走?” 心情振奋之下,马千户忍不住将心中早就有的念头说了出来。 “还是等等看吧!” 吴可摇头否决了老马的‘异想天开’:“这天寒地冻的,谁都没心情动刀动枪。搞不好一场战斗下来,冻伤的弟兄比战损的都多!” “说得也是!” 马千户清醒过来,心头有些不好意思嘴上却是说道:“说不定跟路口方向一样,盘踞高枧的长毛也跟着主动撤退!” “或许吧!” 吴可不置可否,心说高枧的地形可比路口复杂得多,不到山穷水尽盘踞在那的太平军可不会主动退让。更不要说高枧太平军不是孤军作战,旁边还有个让人头疼的塘湖在那儿呢。 “等年节一过,咱们是不是开始着手继续收复失地的计划?” 和吴可闲谈了一阵通城和崇阳两县的情况,感觉两地基本上安稳下来,马千户没忍住心头野望突然开口说道。 “是不是太急了点?” 吴可眉头轻轻一皱差点被闪了下,反应过来之后立即发表自家不同看法。 “不急不急,一点都不急!” 马千户既然提出了心中想法,自然有自己的理由:“长毛主力撤离武昌,正乘船沿江直扑江南腹地,此时鄂南地区根本就没有能够威胁到乡勇队的反叛武装,这时不趁机出动更待何时?” “你小子可要想清楚了,收复失地的功劳绝对不小!” 见吴可有些意动,马千户精神振奋继续鼓动道:“咱不说那些异想天开的事儿,只要能顺利收复鄂南大半地区,老弟最少一个守备是跑不了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丫的估计到时你的官更大吧? 吴可心中腹诽,虽然有些意动但没被老马的鼓动冲昏头脑,表示他需要好好考虑考虑。 “还考虑什么啊,这样的大好机会可不能错过!” 见吴可不‘上套’,老马顿时有些急了,忍不住开始了激将:“以乡勇队的实力横扫整个鄂南不在话下,如此大功唾手可得不知道你小子还在犹豫什么?” 丫的你倒是对乡勇队信心十足,可我对你们不放心啊! 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心中有话没必要藏着掩着,稍微斟酌一下措辞他摆弄将心中担忧道出:“不是我自夸,乡勇队确实拥有横扫鄂南的能力。” “这不就得了,你小子还犹豫什么?”马千户急忙加了把火。 吴可不为所动,自顾自继续说道:“可问题是,乡勇队打下的地盘,咱拿什么来守护?” 见老马嘴巴一张就准备说什么,吴可急忙摆手快速说道:“单单稳定一个崇阳就这么困难,更不要说整个鄂南地区了!” “……” 马千户哑然,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是好。别看吴可的话难听可确实是个大问题,一个处理不到就是前功尽弃的下场,这可不是他愿意见到的情况。 “不是还能组建地方民团维持秩序么?” 当然要他放弃这个大好机会也不可能,脑筋一转便想出了个主意。 吴可苦笑,白眼一翻没好气道:“除了相邻的崇阳跟通山两县之外,鄂南其它地方咱们基本上两眼一抹黑,那些地方乡绅地主就那么可靠不成?” 马千户听得好不郁闷,很想大吼一声丫想得太多了,可事实确实如此他还真没脸这么‘胡作非为’。 沉吟片刻,咬了咬牙他继续游说道:“机会实在太过难得,就此放弃实在可惜。要不,让乡勇营跟通城和崇阳两县民团出动,负责接收乡勇队收复的地区?” “这倒是个办法!”吴可轻笑着点头附和,不待老马露出高兴笑容突然一桶冷水浇下:“问题是,乡勇营的人手好象本就不多吧?民团人马倒是不少,可那帮地主乡绅愿意出人出力么?” 马千户脸上肥肉一阵剧烈颤动,眼神闪烁狠一咬牙心痛道:“大不了乡勇营提前扩充,我就不信了活人能被尿憋死。至于那帮地主乡绅愿不愿意放人,这个我自然有把握‘说服’他们‘主动’配合!” 好吧,你赢了! 老马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吴可要是再没表示那就是个傻子…… 第227章官迷 噼里啪啦…… 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起,预示着吴可穿越后第一个大年三十到来。 不管乡勇队有什么计划跟行动,也不管被工作热情澎湃的马千户逼得如何上窜下跳,在春节到来之际统统放在一边,好好享受一个原滋原味的热闹春节才是正理。 腊月二十四小年,吴可在县城跟马千户等衙门里的同僚好好吃了一顿,之后三天带着手下亲兵小队将整个通城匆匆巡视一遍。 情况不能说好也说不上太差,除了与塘湖接壤的关刀几个乡镇囤积不少人马气氛紧张之外,其余乡镇基本保持稳定没出什么乱子。 可也就是这样了,除了少部分乡镇居民日子过得不差之外,整个通城百分之六十左右民众都处于温饱线以下,只是日子还算平稳这才没出什么乱子。 一路看来简直触目惊心,只能希望过年期间不要出什么乱子才好。 腊月二十八,结束巡视的他和手下亲兵小队重新回到县城,跟衙门里那一帮同僚商量好了过年时期的值勤问题,而后告辞返回老家沙堆过年。 作为乡勇队大本营,经过小半年时间的经营,沙堆民众的生活水平明显要比其它乡镇甚至县城民众要好得多。 不仅仅近千乡勇青壮家庭直接受到乡勇队庇护,享受乡勇队良好政策的福利,几千口子受益勉强脱离温饱水平。 随着镇上集市逐渐繁荣,镇民跟周边村民们手头也有了一些闲线,日子都有不同程度提升。 腊月二十八整整一天跟二十九上午,吴可亲力亲为,和二牛二狗等小弟带着慰问品,挨家挨户拜访手下乡勇青壮困难家庭,还有因残退役的乡勇队战士,跟战死乡勇队战士家庭。 腊月二十九下午,吴可终于得闲回到吴村,准备跟亲戚族人过个热闹年。 此时的吴村早已今非昔比,因为出了吴可这样的人物,还有乡勇队一干核心骨干跟中低层军官,单单就是战场缴获跟平日里的赏赐,也足够吴村大半族人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更不要提吴可给吴村派下不少采购任务,单单里头的油水就够吴村族人个个乐开了花。也正是因为乡勇队的特殊扶持还有紧密关系,吴村成了附近山里村子的货物集散基地,热闹繁华与往昔不可同日而语。 吴可跟二狗等吴村出身的乡勇队核心骨干回来,自然让本就热闹的吴村更加喧闹。单单就是应付来访亲戚族人,便足足花费了吴可半天时间。 好在此时已经腊月二十九,附近村子里的村民们都忙着过年,除了各村村长过来问个好又匆匆返回之外,倒是没有多少外人打扰,让吴可等人不至于陷入‘酒池肉林’当中不可自拔。 这时代不同后世,大家对过年十分看重。一般没有大事绝对窝在家里哪都不回去,一家团团圆圆热热闹闹过个大年。 大年三十这天,吴老汉家里终于彻底安静下来,当天中午吴可又重温了前世小时侯一顿跑三家的快乐感觉。 晚上爷三弄了一桌丰盛席面,夜幕降临的时候在门外放了两串鞭炮,在刺闭硝烟中互道了一声过年好然后放开肚皮开吃。 可惜的是水牛那家伙有任务在身,坐镇崇阳路口没法回来,这让吴老汉很有些遗憾。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摊子大了就这点不好,四处都需要人手坐镇不仅水牛没有回来,土狗那家伙也坐镇金塘不得抽身,中午在土狗家吃饭的时候还遭来土狗他娘好一顿埋怨。 南方过年可没啥煮饺子的活动,吃过了年夜饭后在孩童的欢闹声与连绵起伏的鞭炮声中,吴可协偕同二牛在族人家中磕着瓜子谈天说地好不欢快。 当午夜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起,吴可猛然冲出了大伯家,不顾午夜凛冽的寒风仰头凝视漆黑的天空。咸丰二年这就过去了崭新的咸丰三年到来,不知道新的一年里他和乡勇队能达到什么高度…… 从正月初一到初五,吴可都忙着应酬跟互访。 直到初六吴可还带着一帮胖了一圈的小弟返回县城,又是一番热闹的‘酒池肉林’,每天宴请不断就忙着四处奔走吃饭喝酒了。 这样的‘好日子’一直延续到初十,终于招呼完了通城这边热情的地主乡绅,吴可跟马千户两人这才有空闲时间关起门来商量‘大事’。 老马过个年也不轻松,因为太平军在武汉三镇闹腾得实在厉害,就在三镇郊外的马家受到波及,过年时一家老小慌慌张张投奔而来。 单单安置家人就不是个轻松活计,过年时还得往来应酬忙得不亦乐乎,这不老马本就肥胖的体形再增分量,又向二师兄发展的趋势。 当然,吃吃喝喝过个安心年之余,老马也没望了年前跟吴可商量好的计划,暗地里可是做了不少准备。 以各种名义向崇阳路口调集物资,在过年后以换防名义向路口跟路口后方的桂花泉镇秘密调集人马,目前聚集路口附近的乡勇队跟得用民团青壮超过三百。 幸好后勤供应充足,加上纪律严格没出现大规模扰民现象,不然就是隐藏得再好也不免有暴露之嫌。 随着战略重心渐渐向鄂南地区转移,马千户和吴可及两人手下人马,过不了多久都得向崇阳快速转移,以应对接下来可能延绵日久的鄂南收复战。 “有老弟出马,收复通山不在话下!” 为了在自家功劳薄再添浓墨重彩的一笔,马千户甚至不惜放下架子吹风起吴可来。 “过奖了过奖了,要是没有大人当初的提携,又哪有吴跟手下弟兄今日的风光?”吴可哈哈一笑,所谓花花轿子人抬人,说几句好话又掉不了身上的肉,反正过年时间话说得肉麻点也无所谓。 两人窝在屋子里整整一个下午,仔细将进攻通山的行动计划再三修改确认,在晚饭时分终于确认了最后的作战计划。 晚饭就在老马家吃,饭桌上老马推杯换盏满脸红光显得特别兴奋,借着酒劲向吴可透漏了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通过多方努力,老马终于于年前将收复通城和崇阳两县的战功报到湖广总督徐广缙的临时总督衙门,引起临时总督衙门好一阵欣喜。 通过内部的熟人得知,总督大人接到捷报后先是不信,后来查得实情与捷报无异欣喜不已,对身边幕僚大肆称赞老马跟吴大队长好样的,竟能在如此‘艰难’情况下取得如此‘辉煌’战果,实在难能可贵难能可贵啊。 老徐眼下的日子可难过得紧,跟在太平军主力部队身后吃灰不说,就连总都衙门所在地武昌都被太平军拿下,手无寸功的老徐就等着朝廷问罪呢,没想到这时不起眼的通城巡防营统领竟给他带来如此‘利好’消息。 赏,如此大功怎能不赏,最起码一个正五品的守备跑不了,而吴可最少最少一个从六品副尉没跑了…… 即将升官这样的大喜事自然值得好好喝上一杯高兴高兴,按老马酒后的说法就是,如此快速的升迁之路,相信过不了几天他的官职品级很有希望超越原来的后,台老板。 借着酒劲他猛拍吴可肩头请丫一定努力,要趁着如此火热势头更进一步,说不定等他们拿下通山之后,能够轻松跨入四品大员行列。 吴可恍然大悟,这才知道老马年前为何那么急切想要扩大战果,原来是被升官的好消息刺激到了,这家伙纯粹就一标准官迷么…… 第228章逼走 好消息说完了,接下来自然是坏消息了…… 咸丰三年正月初一(1853年2月8日),太平军开始撤离武汉。次日,武昌留下1000余名战士为后卫,掩护部队由浮桥渡江至汉阳登舟。 待大部队撤完后,掩护部队从武昌岸开始烧毁浮桥;当晚太平军撤离汉阳。两岸陆军夹护江上战船万艘,顺江东下直奔江宁而去。 尼玛这是坏消息吗,对于即将发动通山收复战的乡勇队来说,明明就是好得不能再好的好消息吧? …… 正月十五闹元宵! 通城和崇阳两县乡镇跟村子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之时,高枧的延绵山林里却是寒风凛冽寂静无声。 山林中某块僻静平地上,矗立着一座草顶木壁的简陋小屋,正是当地太平军布置在此的秘密据点。 “妈的这鬼天气!” 两名年岁不足三十的太平军战士窝在四处漏风的小屋里,挤在小火塘边恨事不爽的骂骂咧咧。 也是,大过年的被派到鸟不拉屎的山里来吹风,换做谁心里也会不痛快。 “你小子少说两过,大过年的……” 身边的同伴正拿着树枝拨弄小火塘里的树桩,闻言轻笑打算宽慰两句,可话才刚刚出口便噶然而止。 “怎么不说话了?” 那位嘴里不干不净骂骂咧咧的太平军战士好奇的抬头望了过去,顿时目呲欲裂手中树枝一扔翻身就倒,可惜动作虽快依旧赶不上弩箭的速度。 只听‘飕’的一声闷响传出,刚刚翻身倒地的太平军战士身子猛然一震,而后软软扑倒在地没了声息。 与之相对应的,刚才准备开口宽慰几句的那位太平军战士,正软软趴在地上一枚铁制弩箭箭头破胸而出露出狰狞面容。 屋外寒风呼呼的吹,屋内小火塘里燃烧的树桩不时发出‘劈啪’响声,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响动。 时间又过去片刻,直到屋里那两太平军战士死得不能再死,刺鼻的血腥味冲出简陋的屋子,这时一直潜伏在屋外墙壁阴影处的两名身形矫健的子走了出来,直接推开紧闭的房门窜了进去。 “死了,全部一击毙命!” 其中一位查看了一下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太平军战士跟前,满意的点头笑道。 “嘿嘿,对付这样毫无防备的家伙,实在是太过轻松了!” 另一位直接坐到小火塘前,捡起一根树枝调弄了几下,原本昏暗的火光顿时变得火红一片。 等屋子变得更加暖和,他才挥了挥手招呼道:“快过来取取暖,这鬼天气可把老子洞得不轻!” “谁说不是呢?” 那位查看太平军死者的汉子随口应付了句,将两名太平军已死战士搬到了另一间屋子,而后措着手快步来到小火塘边一屁股坐下。 “给,先垫巴垫巴肚子……” 他刚刚坐下,同伴便用树枝趴开小火塘边沿的黑灰,双手轻轻刨了两下便取出一块外皮烤得漆黑的红薯,随手扔了过来。 “咝好东西,你说蚊子老大是怎么想的,这么个时节派咱们出来做活?” 接过烤得酥软可口的红薯,一边大口往嘴里塞一边含糊不清道。 “可能,咱乡勇队又将有大动作吧?” 同伴的吃相也不咋样,大口吞咽着嘴里的烤红薯有些迟疑道。 “管它呢,队长派下什么任务咱们照做就是,想那么多干啥?” “说的也是!” …… 高枧太平军地方势力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外围的隐蔽岗哨几乎被清扫一空。 等他们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想要做出针对性应对的时候,他们已经变成了没有眼睛的瞎子没有耳朵的聋子,出了隐蔽营地之后对外界几乎两眼一摸黑。 更让人郁闷的是,高枧太平军地方势力几处大的隐蔽营地四周,不知哪个缺德玩意洒下不少铁蒺藜还有竹刺,稍不小心便可能中招成为伤员。 这一闷棍可被敲得不轻,尽管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可面对乡勇队如此无耻的战术他们也是无可奈何,想要做出反制措施都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是没有狠人想用同样的手段报复,可惜乡勇队布置在附近的斥候实在厉害,只要出了隐蔽营地十之七八都有暴露可能,就算侥幸得脱手头又没有得用的单兵武器,一旦暴露便是个被抓下场。 更可恶的是,也不知乡勇队使了什么手段,临近的金塘不仅多出了几只太眼的民团武装,原本暗地里联系不断的乡亲们也都纷纷反水。虽然没有主动提供他们的活动信息,但想要得到乡亲们的帮助几乎没有可能。 形势一下子变得严峻无比,高枧太平军地方势力的生存空间更被压缩到了一个十分危险程度…… 还没等他们联络临近的塘湖水匪盟友,塘湖方面便传来告急信息,希望高枧太平军地方势力动一动帮忙牵制乡勇队注意。 这下,形势对于两地太平军势力而言真的危险了…… “塘湖那边怎么说?” 关刀王大财主府邸,吴可大马金刀端坐正堂首位,目光炯炯盯着眼前的报信乡勇。 刚刚过了正月初十,他便秘密来到关刀,亲自主持乡勇队联合地方民团对塘湖水匪通城太平军地方势力的围逼剿。 还是那句老话,塘湖地位太过特殊,单单嘉庆年间便出了十来位进士,举人的数量更是几倍于此,潜势力之大就是武昌知府亲临也不敢‘胡作非为’。 这些本乡进士都是他以后可以借助的力量,傻子才会义无返顾的自找不痛快。总而言之一句话,私下里的小动作可以有,但是明面上的军事行动绝对不能出现。 不过,仅仅只是逼迫横行乡里的水匪,还有盘踞在此的通城太平军地方势力还是很轻松滴…… 吴可的手段歧视很简单,不过就是严密封锁塘湖通往附近乡镇的道路,彻底隔绝当地势力与通城地方的一切联系。 行动时间从初五一直维持到十五,最后五天吴可更是亲自坐镇关刀主持封锁行动,塘湖当地百姓乡绅终于受不了拉主动跟乡勇队联系。 没办法,正月里要走亲戚啊,总不能因为横行乡亲的水匪,和去年突然闯入并盘踞于此的通城太平军地方势力,便不要外面乡镇的亲戚了吧? 再由,被封锁隔绝与外界之间的联系后,由于塘湖盘踞的水匪跟太平军地方势力战斗人员超过两百,区区一个塘湖根本供养不起这么一伙人马。 结果就是,塘湖当地物价腾腾腾往上直冲,尤其粮食的价格更是一日几变,让当地民众苦不堪言怨声载道。 之前就介绍过,塘湖就是整个鄂南地区都赫赫有名的‘进士之乡’,人际关系错综复杂,谁都不清楚某位贫苦百姓有没有某位甚至好几位进士或者举人亲戚,民众这一抱怨不要紧可把当地乡绅被吓得不轻。 再加上无论当地水匪,还是过江强龙一般的通城太平军地方势力名声都差劲得很,所以当地乡绅不得不向乡勇队和吴可妥协。 “回禀大人,塘湖本地乡绅答应配合咱们的行动……” 乡勇信使恭敬回答,将塘湖当地乡绅提出的条件一五一十道处。 “辛苦你再跑一趟,就是他们的要求我全部答应了!” 吴可满意点头,挥了挥手豪气干云道。 咸丰三年正月十八,盘踞崇阳高枧和临近通城塘湖两地的太平军势力,在内外交困之下不得不主动撤离两地,放弃两处营地联合一致涌向临近的江西修水地区,至此通城与崇阳两县再无成规模建制太平军势力…… 第229章收复通山 前进前进前进…… 正月十八下午三时许,隐蔽潜伏至崇阳路口的乡勇队主力近两千人马,除留下一个中队保护后路之外,其余所有人马犹如滚滚洪流般冲入通山境内。 乡勇队三路齐发,在总指挥吴可的协调指挥下,三路人马以摧枯拉朽之势碾压沿途一切反抗势力,兵锋直指通山县城通羊镇! 五天,短短五天时间乡勇队三部人马急行军近百里,一路势如破竹直接杀奔至通山县城通羊镇城下。 咸丰三年正月二十三清晨,天色渐渐透亮,天上飞舞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大雪识趣的停下,整个通山县城上空凝重肃杀之气弥漫,让严阵以待的对峙双方战士都不由自主的拉紧了喘了口气,仔细检查了一下手头家伙看有没有缺漏…… 乡勇队的进攻在早饭过后打响,在两翼弓手的箭雨覆盖掩护下,在弩炮部队弄出的碎石雨的疯狂打击下,水牛二牛兄弟率领手下两个中队人马,挥舞着锄头在拼命的挖掘出一条弯曲战壕向城墙方向延伸而去。 城墙上的太平军战士被箭雨压制得几乎抬不起头,不时还得躲避从天而降发出凄厉锐啸的碎石轰击,让他们感受到了极大压力心头沉甸甸的。 最让城头上的太平军战士惶恐不安的是,城下那‘刷刷刷’的掘土声实在烦人得很。虽不知道围城的敌人为何不直接攻城反而挖起了壕沟,但他们又不是傻子知道这绝不是啥好事。 想要反击吧头顶上的箭雨跟碎石雨太过厉害,他们根本就没办法探头对城挖掘壕沟之敌发动针对性反击,可惜多番尝试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对付隐藏在弯曲倾斜壕沟里的敌人,弓箭抛射显示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可城头太平军战士郁闷的是,抛射那也是一门技术活,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玩得转的。 以前从没练习过,在此危急关头就是临时抱佛脚也有些迟了。 更让守城太平军战士心惊胆战的是,敌人手头那种弩炮是太过犀利,与城墙距离足足有百来米,可那小玩意硬是将漫天碎石雨点般轰落在城头上。 最让城头太平军战士胆寒的是,那几架布置在小土包上,兜起一块块椭圆形石块不停轰击城门城墙,震得整条城墙轰隆隆作响连连晃动不止,给防守城头的太平军战士以极大心里压力,谁也不知道破旧的城墙还能支撑多久? 也不知道城外敌人是如何得知城头防御部署的,总之隐藏在两侧角落里的床弩还有抛石机这等‘重武器’受到那种小型弩炮的特别照顾,在如雨碎石攻击下根本就没法取出使用。 城头太平军战士被压制得抬不起头,被乡勇队又是箭雨又是碎石雨的搞得狼狈不堪,可就在这时城外弯弯曲曲的壕沟也以肉眼可见速度向城墙靠拢。 几乎与攻打崇阳县城时别无二致,当弯弯曲曲的壕沟距离城墙不足十米时,疯狂的土工作业突然停止,顺着壕沟抵近射击的乡勇队弓手更加疯狂,一轮轮箭雨彻底将城门和周围城墙区域完全覆盖。 近十位身形矫健的乡勇队战士从深达一人之高的壕沟一跃而起,怀抱鼓囊囊的炸药包迅速冲进城门洞子里。 十数包炸药堆在城门洞子里,然后被迅速点燃,十来位乡勇队战士冒着头顶稀疏的箭雨迅速逃回壕沟之中。 轰隆隆的一声巨响。大地一阵摇晃整个城门轰然成了碎片。早有准备的乡勇队前线战士纷纷扑倒在地,伴随着轰隆隆巨响城头上的太平军战士惊叫着猛然起身,摇摇晃晃满脸骇然向城下逃去。 显然守城太平军早有准备,撤下城墙之后迅速进入了城内早已准备好的街垒、房屋、以及暗堡,明显是想跟进攻之乡勇队玩巷战那一套。 距离爆炸点十来米左右的弯曲壕沟里,水牛二牛兄弟率领的乡勇队两个中队前锋部队被剧烈的爆炸余波震得懂摇得晃。 拘管他们早有心理准备可是离爆炸地点太近的缘故,他们不仅没能第一时间做出攻城反应,反倒是被爆炸掀起的气浪直接震晕了十余个。 等乡勇队先锋部队从爆炸的余波中恢复过来,城头上的太平军战士已撤回了城内。伴随着战鼓声轰隆隆响起,清越激昂的冲锋号紧跟着传入窝在弯曲壕沟里的乡勇队先锋部队耳中,顿时引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响亮喊杀。 杀!杀!杀! 冲!冲!冲! 在水牛二牛兄弟的激情指挥下,近两百乡勇队先锋部队战士从壕沟中一跃而起,化做汹涌的潮水向城门洞开的通山县城一涌而入。 战斗瞬间从激烈的攻城战,变成更加惨烈的巷战…… 不知道通山城中的太平军,是不是有过跟乡勇队交手过的好手,似乎对乡勇队的攻击套路十分熟悉,又或者受到以前乡勇队抵抗太平军张帆部主力的经验影响,竟然在城内街道上玩起了泼水凝冰那一套玩意。 涌入城内的乡勇队先锋人马,如风一样穿过不长的城门洞子杀到城内街道之上,结果脚下硬底布鞋像是装了滑轮一般一步三滑扑通普通摔倒在地。 早已躲入街道两旁房屋工事中的太平军战士,自然不可能放弃如此大好良机,纷纷举起手中弓箭,对倒在冰面上打滚的乡勇队先锋人马一部展开疯狂射击。 不过眨眼功夫,倒在冰面上的二十来位乡勇队战士便已全部变成刺猬战死。幸好此时城外的弓弩部队通过云梯爬上城墙,居高临下对躲在街道两侧房屋工事里的太平军战士进行压制射击,这才避免了乡勇队先锋战士的伤亡进一步扩大。 “打打打,给老子狠狠的打!” 一下子损失这么多弟兄,水牛心中一阵绞痛,双眼通红挥舞着手中钢刀,指挥手下乡勇队先锋人马对隐藏在街垒工事中的太平军战士发动潮水般攻势。 可惜滑溜的地面严重阻碍了乡勇队先锋部队的进攻速度,为了避免因为滑倒而产生的无故伤亡,水牛二牛兄弟虽然心头恼火不已,但也只得指挥手下弟兄按部就班一步一步清理龟缩在两旁街垒工事中的太平军守城战士。 战斗一下子进入焦灼状态,城内太平军战士有层次的交替掩护向核心阵地候后撤,进攻方的乡勇队先锋战士也是一步一步缓慢而又坚定的向前推进。 战斗进行得十分激烈,街道两旁几乎每一栋房屋,每一处街垒工事都得反复争夺。这边乡勇队先锋人马刚刚拿下一处房屋工事,另一边的太平军便通过房屋之间留下的通道反扑而来,经过一番贴身肉搏直到反扑人马全军覆没这才罢休。 随着一线阵地不断上升的伤亡数字,水牛跟二牛兄弟心情郁闷到了极点,要不是身边亲兵极力阻拦哥俩甚至都想冲杀到第一线。 不过太平军的顽强抵抗也就到此为止,随着通山县城另外两边城门被乡勇队拿下,城内太平军一下子处于三面包围之中。 随着后续掷弹手部队陆续投入进攻,借助街垒工事防守的太平军战士优势全无,被一枚枚冒着青烟的‘土制手榴弹’炸得东倒西歪叫苦不迭。 随着乡勇队涌入城内的人马增多,各种花样繁多的手段纷纷使将出来,城内太平军在无法抵抗的情况下终究没能坚持多久,在城内太平军守军一部撤出乡勇队特意放开的口子后,通山县城正式宣告收复。 咸丰三年正月二十七,随着通山太平军残余人马全部撤入临近江西长宁县境,乡勇队收复整个通山…… 第230章势如破竹 战争就是那样,一旦某一方打出了气势打出了名堂,只要不是太过倒霉寻常的战斗几乎就是势如破竹势无可挡…… 短短十天时间便拿下面积比崇阳更大的通山,乡勇队前进的脚步依旧没有停止。在留下足够人手维护通山地方秩序,等来老马和衙门里一干文职官员后,吴可立即挥兵北上对近在咫尺的赤壁也就是埔圻发起凶猛攻势。 乡勇队从崇阳和通山两面对赤壁发起夹击,通山一线由吴可亲自率领,手下乡勇队精锐战士一千两百出头;崇阳一线由土狗负责,手下乡勇队精锐战士两百,混合崇阳民团青壮八百,凑成一千人马浩浩荡荡划过边境线。 赤壁‘埔圻’号称武汉南大门,地理位置十分关键,之前太平军陆路部队从此经过,轻而易举拿下赤壁全境,俘虏防地绿营跟乡勇人马过千。 此时太平军主力早已随船向江宁扑去,留守赤壁的太平军人马除了投降过来的清军绿营跟乡勇之外,还有数百会党参加的太平军地方武装。 战斗几乎没有任何悬念,本就军心不稳的绿营‘反正’部队稍做抵抗便化做鸟兽散,导致守城乡勇跟着不战而溃,只有当地太平军地方武装还想挣扎一二,结果在乡勇队两部人马联手之下撞得头破血流不得不无奈败退。 这还是吴可很大方的放了他们一马的缘故,不然全军覆没也不是没可能。 咸丰三年正月二十九,乡勇队两部人马合计两千余人,兵临赤壁城下,经过半天并不激烈战斗轻松拿下赤壁城。 就此,咸丰三年正月,乡勇队转战两百余里连下两城,一时间湘鄂震动惊诧莫名…… 仗打到这份上,就算吴可想要停手,手下弟兄也不会轻易答应。 同拿下通山一样,留下足够维持秩序威慑地方的人马之后,紧急召唤老马带领足够的民团青壮过来接收,也不等后续人员达到联合土狗所部总计一千五百来人,浩浩荡荡杀奔鄂南第一重镇咸宁而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平军主力离开湖北的原因,也不知道太平军地方部队的实力本就如此‘差劲’。 吴可率领乡勇队几乎以横扫姿态向咸宁进军,路上也不是没有阻拦的帝国武装,可在实力强悍的乡勇队面前根本就是不堪一击。 不仅仅战斗力不在一个层次上,就是武器装备的相距也过于巨大。 人手一把制式刀枪就不说了,身上也不可能悬挂重甲啥的,一套乡勇标准号服虽然没啥防御但保暖啊。最有特点的是乡勇队中的弓弩小队跟弩炮小队,在冷兵器战斗中都是一等一的强悍。 每次攻城都是弩炮先上,震慑守城一方心神打击他们的士气,然后弓弩覆盖射击压制得守城方抬不起头做不出有效反抗。 乡勇队就是靠着这两套绝活,每每攻城时都能掩护进攻部队靠近城门,然后便是炸药包轰击简直无往不利。 作为穿越之人,吴可自然明白强大的中远程攻击火力掩护,对一场战斗的重要作用。 不仅如此,尽管条件简陋到了极点,但他还是努力的发展着属于乡勇队独有的火药利器。 乡勇队最特殊的地方,是有两个规模不小的火药作坊,还有配套的木工作坊跟铁匠作坊,隶属于后勤部门的和吴可联合领导的火器小队跟鸟统小队。 那些三处作坊就不用多说,专门制作一些乡勇队特有的武器。比如‘土制手榴弹’‘冲天炮’之类的玩意,还有连射手弩这样的东东。 这些玩意别看比起后世的烟花爆竹都有所不如,可在近战中所能发挥的威力可不小。每一次遇到抵抗顽强的敌人,或者短时间内难以解决的坚固工事,这些火药武器都将派上大用场。 不仅攻打固定目标时威力极强,就是在野战中运用得好的话也是效果极佳。之前攻打几座县城时,这些乡勇队特有的火药武器功劳不小。还有之前打的几次野战,这些火药武器都发挥了极其重要甚至是关键作用。 那些弓弩的威力就不说了,在古代那些强弓硬弩都是战略级别的利器,就是放在乡勇队都是难得的好玩意。 战斗部队中的弓手小队也就罢了,在战斗时是最重要的火力压制跟火力掩护输出单位,在乡勇队战斗序列中起着极端重要作用。 关键的是经他提示,木工作坊鼓捣出来的连射手弩,几乎被他当作简化版手枪在用。 这玩意一经制作出来,便受到乡勇队上上下下的喜爱。吴可跟手下所有小队长人手一柄,亲兵小队更是集体装备上这种连射手弩,就好似后世军阀混战时期每支军阀部队都有的手枪队一般。 这玩意也不是看着好玩的,在巷战跟接触战中所能发挥的威力,参考手枪就知道有多大了。 至于乡勇队新组建的鸟统战斗小队,完全就是吴可在为以后培养合格的火枪手。过不了多长时间冷兵器将彻底退出战争舞台,这时候跟不上时代的后果,请参照老僧指挥的那三万铁骑就知道了。 他纯粹把鸟统小队当作一个内部的培训机构,每隔半月都会举行一次全队规模的试枪活动,效果还不错,虽然乡勇队那些老队员对鸟统不屑一顾,但简单的操作射击却是没有任何问题。 让他没想到的是,鸟统小队在攻城巷战中竟然还能发挥不错的作用…… 就是前次攻打通山县城,乡勇队用炸药包炸开了城门一涌而入与防守方展开激烈巷战。跟在吴可身边的鸟统小队小队长突然上前请战,说是让手下弟兄好好感受感受真实的战场。 当时吴可稍一沉吟便答应下来,反正城门以破拿下通山县城只是时间问题而已。鸟统小队常规队员都是年前招揽的菜鸟,确实需要近距离好好感受感受真实的战场环境。 至于小队长那点小心思他全不在意,作为一名战士如果连争强好胜之心都没有,哪还混个屁啊? 没想到鸟统小队入城之后,在巷战当中却是大放光彩…… 鸟统说实话其实就是简陋版的霰弹枪,一枪下去一大片铁沙扑头盖脸喷涌而出,挨着擦着都让人受不了,却正正是巷战利器。 在狭小空间可能刀枪都不能使唤利落,可是鸟统不管不顾一顿轰击,任你手段高强也敌不过铁砂盖身。 在通山好好吃了一次风头,鸟统小队战士无比士气高昂求战心切,结果在赤壁又好好的出了把胸膛闷气。 至于弩炮更不需说,那绝对是战略性武器! 无论被当作火力支援输出单位,还是攻城立意都不在话下。 当作投石机使用时,不管是投放碎石做覆盖性攻击,还是抛出几十斤巨大石块攻城拔寨,那都是威力恐怖的凶器一级。 这还只是纯粹的冷兵器运用,要是再配合火药武器的话,那真是凶横残暴无往不利,一般的乘方工事根本就不够看。 在武器方面拥有这么大优势,再加上平时训练严格无论是单兵素质还是集体协作能力,乡勇队都不是没多少经历的太平军地方武装力可比,能够以一军之力横扫鄂南就不是什么好奇怪的事儿了。 拿下咸宁之后,吴可拒绝了手下小弟继续扩大战果的请求,而是安下心来整理消化刚刚打下的地盘,他亲自坐镇限宁县城处理急务,防备逃跑的太平军地方武装势力反扑,一时间忙得团团乱转哪有心情理会其它? 也就在他忙乱不堪的时候,却突然迎来了新任湖广总督的大驾…… 第231章左宗棠 “乡勇队?吴可?” 岳州州衙后院,新任湖广总督张亮基正与幕僚左宗棠围席而坐,拿着一封祝捷文书神色震动喃喃自语。 “季高你看看,有什么想法没?” 将手中祝捷文书递给对面的中年文士,张亮基神色间依旧满是不可思议。 “天下英才何其多!” 此时的左宗棠初历仕途,身上文人气息颇重,可没有后来屡任封疆时的霸气,翻开祝捷文书后也是好一阵惊叹。 长毛有多难缠,他可是深有体会,谁被摁在一座城池里堵了三个来月都会深有感触,没想到临近的鄂南地区却是突然冒出这么一股强悍人马来。 “季高对这吴可有何看法?” 张亮基跟着感叹了句,话风一收又转回了刚才的话题。 “好手,军事上的好手!” 轻轻放下手头祝捷文书,左宗棠明白恩主心中所想,眼中精光一闪轻笑着说道:“大人如果想要招揽此人的话,眼下正当时机!” “哦,这话怎么说?” 张亮基眼中笑意吟吟,对于围桌而坐的心腹幕僚更加满意。 左宗棠脸上挂满自信微笑,轻声分析道:“大人此去武昌干系重大,少不得与长毛来回拉锯。身边少不得带兵悍勇之辈帮衬!” “有岷樵帮忙难道还不够么?”张亮基笑吟吟反驳道。 “大人,话不是这么说的!”左宗棠摇了摇头轻笑道:“江大人虽然是一代名将,毕竟对湖北情势并不了解。况且如今江南局势危急,说不定什么时候江大人便会被朝廷调往它处,到时候身边没有得用人手可不成!” “哦,季高认为这吴可可以当作得用人手?” 张亮基眼中精光一闪,语气平平不答反问。 “起码比咱们合作过的大部分总兵提督要强!” 左宗棠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终于初露后来一代名将之峥嵘。 张亮基暗暗点头,并没有因为左宗棠的话语感到任何不爽,他心中也是如此想法。经历过长毛兵围长沙达三月之久的惨烈战事,才能真确明白一位带兵好手的难能可贵之处。 他马上赴任的武昌刚刚经历长毛洗劫之噩,周边地域形势之复杂可想而知,他可不想遭遇阴沟里翻船这等狗血事儿。 “大人大人,好消息好消息,通城乡勇队拿下通山后,接连又拿下赤壁跟限宁……” 就在这时,门外跑进一位满脸喜色的小厮,高扬着手里的又一份告捷文书大声汇报道。 “哦,快拿来我看看!” 张亮基身子一震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狂喜,一把抢过小厮手中的告捷文书迫不及待迅速翻看起来。 “季高你看看,吴可那小子果然是个人才,这么短时间内竟然又连下两地!” 新任湖广总督大人再也没忍住心头激动,将手中最新的报捷文书交给左宗棠后,起身来回在屋子里走动,一脸的兴奋开心之色。 他不能不兴奋,也不能不开心,这还没正式上任呢,落于贼手的鄂南地区便已收复大半,怎么看都是一个好兆头。 “好好好,果然好本事!” 左宗棠也忍不住心头激动连连叫好,他万万没想到以前一位听都没听说过的家伙,竟然有如此能耐,短短不足一月时间连下三地,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事儿。 不过他心中也很是疑惑,如此出众人物,以前竟然默默无闻,实在太过不可思议。像他左季高,出山之前名声已传遍三湘大地,不然哪能一出山便直接被当时还是湖南巡抚的张亮基看上聘为幕僚? 还有即将跟随张亮基一同赶到武昌赴任湖北按察使的江忠源江岷樵,那也是三湘大地的出名人物,长毛刚刚兴起之时还组织过乡勇转战广西。 谁能想到,小小的一个通城竟然也有如此人物,在长毛肆虐江南风头一时无两之际,竟能逆势上扬连连收复失地。 “大人,眼下整个鄂南除了嘉鱼之外已全部收复,只要稍微努把力清除长毛在湖北的势力指日可待啊!” 就是以左宗棠沉稳的心性,也忍不住心头兴奋靠心说道。 “哈哈季高,看来咱们得改变行程了!” 张亮基轻拈颌下三柳长须满脸欢娱,轻笑着缓缓坐下眼中精光闪闪。 “大人这是想见见那叫吴可的小子吧?”左宗棠小吃了惊。 “没错!”张亮基微笑点头:“这么一位能人,不好好见上一见心有牵挂啊!” “是不是太过冒险了?”左宗棠皱眉劝道:“鄂南地区刚刚收复,肯定存在不少安全隐患,是不是等以后再有机会见面不迟?” 按照他们之前的行程安排,从岳州乘船直接赶到武昌。 如果放在长毛主力还没离开武昌之前,他们自然没胆子自投罗网,可是现在走水路依旧存在危险,但只要防备得当危险不大。 不比刚刚才被长毛搅得天翻地覆的陆地,就算鄂南地区太平军地方武装大部被歼或是被驱逐出境,但是境内遗留下的长毛人马肯定也不在少数。 寻常时候也就罢了,这些家伙隐藏在暗中不敢胡来动作。可要是被他们知道新任湖广总督即将从鄂南路过,谁知道这帮疯狂的家伙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不论是为了恩主张亮基的人身安全,还是自家以后的前途命运,左宗棠都不希望张亮基以身试险。 至于通城乡勇队头领吴可,他虽然也好奇得很想要见上一见,但相比张亮基的安全而言见那小子的重要性实在没法比较。 “无妨,暗地里通知下去,让通城方面提前做好安排就是!”张亮基摆了摆手做出了决定。 …… “情况怎么样,总督一行到了哪儿?” 接到消息后吴可不敢怠慢,留下水牛坐镇咸宁,吴可则带着三百乡勇队精锐战士匆匆赶回崇阳,直接找忙得团团乱转的老马问道。 “总督一行刚出岳州不久,估计还需一天才能抵达北港,咱们必须得提前做好迎接准备!” 老马激动得浑身肥肉一阵颤抖,说话时哆哆嗦嗦不清不楚,显然被新任总督大人突然的‘视察’给刺激到了。 “这么快?”吴可小吃一惊“具体有什么要求?” “没啥,只要能保证总督大人的安全即可!”说到这儿老马一把抓住吴可的胳膊,满脸诚恳道:“老弟,这次差事一定要办好,咱们能不能飞黄腾达就看这一次了!” “用不用这么夸张?”吴可好笑的看着老马。摇了摇头不信道:“就凭咱收复鄂南地区的战功,升官发财都不在话下吧?” “老弟你说得没错,以咱们收复鄂南大部地区的战功,升官发财不在话下!”老马肥脸一抖得意说道,不过没坚持多久脸色突然一垮,有些无奈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事情哪那么简单?” 见吴可露出疑惑神色,老马没好气解释道:“想将功劳落在实处,上头没人怎么可能?” “怎么,老哥你想傍上这位新任总督大人?”吴可有些好笑说道。 他还真不相信,在此时局危难之际,还有哪个家伙胆大包天到敢吞没他俩的巨大功劳。 倒不是他对满清的官场多有信心,而是尼玛胆敢吞没他跟老马的功劳,就要有被派去与太平军战斗第一线的觉悟。 丫的你不是战功着著么,那就再接再厉。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倒是希望能跟这位新任总督大人搭上线!”老马先是憧憬了一番,而后摇了摇头轻笑道:“好了好了咱们还是快点动身的好,先赶到北港跟新任总督大人的幕僚左宗棠好好商议一番!” 左宗棠? 吴可脑袋轰的一下,已经什么都听不清了…… 第232章见闻 天下不可一日无湖南,湖南不可一日无左宗棠! 就算前世历史知识一般的吴可,也对这对牛皮烘烘的话如雷灌耳。 当得知眼前皮肤微黑,儒雅中不失坚毅的中年文士就是大名鼎鼎的左宗棠之时,他心中激动难抑景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有如那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阁下就是则徐交口称赞‘绝世之才’‘非凡之才’,将来‘西定新疆非左君莫属’的左宗棠左季高?” 尽管此时的左宗棠身上没有后来历任封疆,一代名臣的风范和气度,吴可却是不敢有丝毫怠慢,开口便是马屁恭维,所谓礼多人不怪嘛。 “老弟客气了客气了,区区贱名不足挂齿,区区贱名不足挂齿……” 果然,老左被捧得很是开心,称呼都从一口一个‘吴大人’变成了‘吴老弟’,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不少说话都和气了几分。 被一代名臣林则徐看重,可以说是左宗棠前半生最得意之事。 要不是有则徐不惜代价替他‘养望’,他也不会有今日的风光。 不然,堂堂的湖南巡抚,凭什么对他礼敬有加奉有上宾? 吴可的恭维一下子扰到了他心中痒处,左宗棠此时还没修炼到喜怒不形于色荣宠不惊的地步,心中高兴就连脸上那丝丝刚毅都跟着融化消失。 “哈哈,吴老弟你也不差嘛,以少战多拒长毛,风风火火下崇阳,一股作气复三地,哪一桩都让人惊讶侧目,自古荆楚多才俊果然如是果然如是啊!” 所谓花花轿子人抬人,左宗棠也不是那种食古不化的老学究。心中虽然傲气了点,但对有真本事的人还是放得下身段的。 初次见面有了个良好开端,之后的交流自然非常轻松。 左宗棠代表新任署理湖广总督张亮基张大人,先一步过来查看通城境内的治安状况,同时确定通城地方清军武装能够保障张总督过境时的人身安全。 查看的结果让左宗棠非常满意,他只在临近的北港和大坪两地走了走看了看,比起局势混乱治安状况极差的湖南,这里的治安环境要好上太多。虽还说不上‘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一个秩序井然治理有方的称赞是跑不了的。 至于两地的地方武装,更是让左宗棠大开眼界。 村里有护村队镇上有民团,虽然成员在他眼中个个都是歪瓜劣枣,担保架不住人多势众啊。随便一个招呼便能拉来上百青壮,一般的蟊贼还真不一定有胆子过来自找麻烦。 而且他看得出来,这些地方武装不是临时搞出来的,看情况应该已经存在了一段时间。这让他更加满意,显然老马马三东跟吴可平日里抓治安就抓得挺严,不然没谁会浪费时间和精力操弄这些玩意。 最让他惊奇的是,如此‘劳民伤财’的举措,竟然没有引起地方乡绅跟村民们的不满,反而还甘之如饴的耀武扬威意气风发。 这要是放在湘南,早就引来地方不满闹出不小乱子来了。 后来一问才知道,凡是参加了护村队跟民团的青壮,都有机会参与乡勇营(队)的定期人员选拔,而且多多少少还有一些补助跟福利。 这让他很是吃惊,因为那些参加民团和护村队的青壮都能享受一定比例的田租减免福利,衙门那些让人头晕的苛捐杂税也有一定程度的优待。 这是怎么了,难不成那些地主跟衙门里的官老爷们改吃素了不成? 不过不管怎么说知识好事,起码张大总督路过的时候安全又多了几分保障。不是说这些乡村地方武装能起到多大用场,真出了篓子这些人根本就派不上用场。 关键是他们的地头蛇身份,周围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的眼线。这对于张大总督的过境安全防护有极大辅助作用。 待左宗棠见到那三百负责保护张大总督安全的乡勇队战士,第一反应就是不可思议外加难以置信。 精锐,统统都是精锐! 左宗棠怎么说也是经历过太平军三月围城的大战,对于军旅之事十分熟悉,一眼就看出了乡勇队这三百战士的不简单。 不说笔挺的军姿,横站成排纵站成列的震撼方阵,单单那股子饱满的精气神跟昂扬的士气,就是左宗棠从没在其它清军身上见过的。 更让他侧目的是,这三百精锐战士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杀气,明显是经历过战事见过血的狠人,这样的精锐战士最是难得。 不仅仅老左吃惊乡勇队三百战士的精锐,就是新任署理湖广总督张亮基张大人,再见到这三百负责守护他安全通过鄂南地区的乡勇队战士,都是一副惊讶万分吃惊不已的摸样。 在左宗棠确定了通城地方清军能够保障张大总督的安全之后,停留在岳阳县的总督行辕立刻行动,不到一天时间便过了湖北与湖南的边境线进入通城被港境,第一时间被抚标卫队跟三百乡勇队战士团团护卫赶赴早就安排好的休息地。 所谓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有了比较就能看出高下。 张大总督拿身边跟着的抚标卫队跟乡勇队一比,顿时高下立判被比了下去。 由于时间太短,张大总督身边的抚标卫队还没改成督标卫队,不过放在眼下的满清也是一等一的精锐力量。 凡是卫队中的战士,一个个单人实力极为强悍,大多都有一身不错武艺,放在江湖上那也是拿得出手的好汉了。单对单的话乡勇队除了吴可还有水牛他们几个中队长,基本上没人是这帮卫队战士的对手。 可惜的是,卫队战士可能因为个人实力太强,在训练方面就不是很严格,团体协作能力一般得很,这也就是抚标卫队比不上乡勇队三百精锐的主要因素。 根本不需要直接比试,只要把两拨人马凑到一起一眼就能看出差距。 站个队形都站得歪歪扭扭,一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谁也不服谁。而且可以很明显看出抚标卫队分成了好几个小团体,互有亲近难以形成整体气势。 三百乡勇战士就不同了,每天两训让他们的军姿不凡士气高昂,个人的气势更是能形成整体碾压对手。 两拨人马列队对峙而立,站在抚标卫队最前列的战士感觉十分不舒服,好似面对凶猛野兽一般好不自在,时间一长更是心里发慌直冒冷汗,眼神闪躲都不敢与他们看不上的乡勇队小年轻对视。 这样的结果自然让心高气傲的抚标卫队战士十分不爽,在张大总督还有左幕僚的暗中默许下,抚标卫队向三百乡勇队战士提出对战邀请。 “打,给老子狠狠的打,让这帮家伙知道知道咱乡勇队不是好惹的!” 吴可自然不怕挑战,而且他也有意在新任总督面前露一露脸,爽快的答应了抚标卫队的挑战:那就打一打吧! 私底下他要求手下小弟下手一定要狠,不要留手把平时训练的东西全都表现出来,说不定被张大总督看上一下子便高攀枝头变凤凰了。 手下小弟被他一番鼓动得热血沸腾激动不已,一个个都想要在比试当中发光发热,结果就倒霉了抚标卫队那帮心高气傲的家伙。 于是,在北港某处偏僻山林脚下,乡勇队战士跟抚标卫队进行了五对五,十对十,五十对五十,一百对一百的空手对抗交流赛,结果却是让人大跌眼睛之余让观战的张大总督跟左幕僚好一阵目瞪口呆,却是良久都说不出话来…… 第233章招揽 二月初的天气依旧寒冷彻骨,凛冽的寒风吹得人脸皮发痛难以睁眼…… 北港最大的地主周老根老家所在的二进宅院被乡勇队临时征用,此时青砖黑瓦的宅院被三百乡勇队战士保护得针插不进水泄不通。 时值傍晚天色昏暗,周家老宅内外灯火通明,将周围好大一片区域照得通透。 内院书房的门窗关得严严实实,一只火盆摆在书房正中央,里头几根烧得通红的木炭散发炽热温度,让整个书房都变得暖融融的舒服异常。 两把红木太师椅放在火盆两边,张亮基张大总督跟左宗棠左幕僚正断坐在椅子上,一变喝茶一边小声闲聊今天的所见所闻。 “季高,对于下午的比试你怎么看?” 轻轻将手中茶盏放在旁边的小茶几上,张亮基眼中神色微闪开口问道。 “没想到小小的通城,竟然有这般精锐之士存在!” 左宗棠微微一笑已经了然恩主心中想法,没有急着回答反而莫名其妙好一阵感叹。 “怎么,季高就这么看不上抚标那帮家伙?” 张亮基眼睛一瞪,颌下清徐微翘故做生气状。 “不敢不敢,只是觉得抚标那帮家伙训练太少了!” 左宗棠呵呵笑着摆了摆手,直言道出抚标卫队的遗漏之处。 “是啊,抚标那些家伙太缺乏训练了!” 说起这个,张亮基很有些不满:“五对五时占据绝对优势,可十对十时便只能打个平手,五十对五十时更是丢脸的一败涂地,百对百时更是溃不成军,也不知他们平日里哪来那么大傲气?” “呵呵,都是训练不足引起的后患!” 说起这个,左宗棠也是一脸的感慨,想起下午比试时抚标的惨状便忍不住心连连摇头:“等到了武昌之后必须加强抚标这帮家伙的训练,不然以后真遇到了事儿可不敢指望他们!” “季高对吴可怎么看?” 暗暗点了点头,认可了左宗棠的想法,张亮基没有在这个让人郁闷的话题上继续下去,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突然问道。 “实干之才,悍勇之士!” 左宗棠眼中精光暴闪,肯定的给出评价:“如果不是有这小子跟乡勇队支撑,马三东那家伙根本就不可能有出头之日,鄂南局势也不会出现眼下的可喜局面!” “是啊,单单一个收复鄂南几县的功劳,便足够马三东一个三品的参将之职!”张亮基也是感慨连连:“说不定皇上一个高兴,还会领上一个总兵衔!” “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左宗棠将这两天打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跟恩主张亮基述说一便,包括吴可是如何起家剿匪,马三东很合‘适宜’的帮上一把,结果就把吴可拉上战船。 然后吴可便一发不可收拾,组建乡勇队练精兵荡平县境匪患,于太平军张帆部主力过境时力挽狂澜,以上千人马阻挡太平军近万精锐足足六天时间,待太平军离开之后迅速收复县境。 而后便是十日之内拿下大半崇阳,过年之后短短不足一月时间再连下三县,几乎可以说得上势如破竹勇不可挡! 最让人惊讶的是,这一切几乎都是吴可独立所为,马三东只是在后方做好后勤补给工作,结果功劳的大头全部落在姓马的身上。 这要是放在其它组合身上,只怕早就闹翻了脸老死不相往来,可奇怪的是吴可跟马三东的关系却是越发紧密。 左宗棠话里话外都表示了对吴可能力十分的欣赏,同时又表达了对不劳而获马三东的不屑。 张亮基却是有不同看法,他认为吴可这小子很是聪明,让功于人的做法十分妥当,知情识趣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左宗棠不是傻子,对官场那一套也熟悉得很,经张亮基这一提点立刻反应过来,吴可的做法确实不错! 作为一个没有丝毫名望的乡野青年,出身的吴氏宗族也不是啥大族,能够给他提供的帮助相当放有限。也就是遇上了太平军肆虐这样的‘大好’时机,凭着战功和会做人步步崛起,不然想要出头千难万难。 道理很简单,吴可就算本事再大不是那种遮掩不住的泼天大功上头没人也是白搭,谁知道你算老几又立了什么功劳? 不像他左某人,还没出山便誉满三湘,刚一出山便是巡抚亲邀聘为心腹幕僚,名望不小有功的话谁也没胆子抹杀。 吴可可没这样的条件,要是不会做人的话连功劳都有可能被吞掉,谁叫这小子在官场上没有半点关系呢? 这也正是吴可聪明的地方,每次有功都将大头让给马三东,帮住才能平庸的老马一路平步青云一升再升。而他本人也受益菲浅,虽然功劳大头都让了出去但凭借实打实的战功官位品级也是稳中有升。 从一介白丁到如今的六品千总,不过花了短短不足半年时间,这升官速度算得上惊人之极。要不是有马三东的‘耀眼’功绩帮忙吸引外界目光,只怕吴可这小子早就落入他人眼中成为被算计的对象。 真不是开玩笑,尽管太平军肆虐南方几省官场被闹得一地鸡毛,官场原有秩序也被折腾得七零八落,可能够趁势而起的豪杰没一个丁点背,景都无的。 就比如此次担任湖北按察使的同省江忠源,那也是新宁豪强出身经历与吴可相差不多,靠剿匪起家而后一步步崛起。 除了刚开始起家时依靠宗族势力帮衬之外,其余时候每每都有‘贵人’暗中支持,不然仅凭他区区一举人很难在这么短时间内连连受到提拔一路青云直上。在京师坐冷板凳等待实缺的进士不知凡己,怎么轮也轮不到一区区地方举人不是? 这样想的话马三东这家伙还确实不错,有自知之明的同时也知道‘饮水思源。吴可能在短短不足半年时间从一介白丁,一下子成为手握实权的六品千总,老马出力甚众肯定也给吴可挡下了不少麻烦。 “这两家伙还真是有趣,一个圆滑世故一个锐气凌人,偏偏还配合默契真让人难以琢磨难以琢磨啊!” 越琢磨越觉得有意思,左宗棠忍不住低笑出声连连摇头。 “我看季高你是看重了吴可那小子的才华了吧?” 张亮基呵呵轻笑眼神深邃让人琢磨不透。 “难道大人对这小子就没啥想法?” 左宗棠没说是也没说不是算是默认,嘴角一撇不答反问。 “哈哈,我确实对那小子感兴趣!” 张亮基哈哈一笑没有隐瞒,沉声说道:“那三百乡勇队战士给了我太深刻的印象,到了武昌之后少不得四处征伐清剿叛逆,手头没支得力人马怎么成?” “大人是想招揽吴可和他手下的乡勇队?”左宗棠眼中精光暴闪。 “没错!”张亮基坦然回答。 …… “来来来,吴老弟我敬你一杯,下午的比试可是让老哥我大开眼界呐!” 周家老宅内院厢房,左宗棠临时住所灯火通明,屋子里摆着一张黑漆圆桌,此时桌子上摆下几道酒菜,左宗棠正满脸微笑举杯冲着吴可热情道。 “客气了客气了,左老哥真真客气了,这一杯应该小弟敬老哥才是!” 吴可急忙举杯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心中却满是疑惑不解,嘴上一边客气心中一边思量左宗棠的用意。 酒桌上就他跟左宗棠两人,他可不信左某人没事会单独找他喝酒,还一个劲的赞赏他带兵有方能力着著,以后前途不可限量云云。 礼下于士必有所求,他可不认为老左跟他王八看绿豆看上了眼,一下子变成知己啥啥啥的…… 第234章‘噩耗’ “谬赞了谬赞了,这话千万不能传出去,不然以后牛标统还不得天天找咱麻烦啊……” 吴可轻轻一笑打了个哈哈,端起杯中温酒一引而尽。 “呵呵,愿赌服输嘛,相信老牛不会这么没品!” 左宗棠跟着轻笑出声,看向吴可的眼神中透着某种不明意味。 “哈哈说笑了说笑了,吃吃吃,别浪费了这一桌的好酒菜!” 一时摸不清左宗棠打的什么主意,吴可只得连打哈哈蒙混几句。 “真金不怕火炼,老弟可是有真本事的人……” 左宗棠越是客气吴可便越是警惕,任由老左说得天花乱坠他自岿然不动,只管闷头吃喝有些话却是打死都不会随意出口。 左宗棠是什么角色,还未出山之际便有两大总督为其‘养望’。更是被一代名臣誉为‘绝世之才’,被吹捧了这么多年就是一个草包都会心生傲气,更不用说有着真材实料才华不凡的左宗棠了。 左某人越是客气吴可越不敢怠慢,生怕一不小心被话套住脱身不得,绕来绕去这么一会他都不知道左某人找他喝酒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大家关系不熟,也只认识了区区两天时间而已,要说突然看对了眼也没这个迹象。下午的比斗乡勇队又狠狠刷了把抚标卫队的脸,连带着张大总督的脸都给间接的刷了一把,这时候作为总督幕僚的左宗棠请吃酒又表现得这么热情…… 要么左某人奉命挖坑给他跳,要么左某人身后的张大总督有招揽之意,除了这两种可能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可能。 第一种可能其实也不大,左宗棠何等心高气傲之辈,其幕僚身份可是张大总督热情邀请而来,与张大总督的关系可不仅仅只是幕宾而已,身份地位都特殊得很他不想做的事儿张大总督也不可能勉强。 第二种可能性极大,自从左宗棠进入通城境内以来,频频表示对乡勇队和地方治理的赞叹,三百乡勇队战士下午还在署理湖广总督张亮基跟前好好露了一把脸,说不定张大总督看上了乡勇队也未可知。 可尼玛,招揽就招揽吧他也十分乐意,总督的大腿可不是那么好抱上的,逮着机会自然不能轻易放过,尼玛左宗棠说了这么多废话,就没一句与招揽沾边的,吴可心里那个急啊他总不好主动凑上去吧,那多不好意思多官迷啊? 可能左宗棠从没抱大腿的经历,有两大总督级别人物帮其养望,哪需要他抱大腿都是大腿亲自找上门来。 所以他对吴可此时心中的热情没有任何感触,依旧不紧不慢的说着一些没有营养的闲话,对乡勇队赞不绝口对吴可的才能赞赏有加云云。 等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左宗棠轻轻放下筷子端起茶盏,终于打破了房间里不自然的气氛问起了‘正事’:“不知吴老你对长毛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 吴可有些发愣,这话题也转得太过让人摸不着头脑了吧? 放下筷子低头装出一副‘沉吟’状,眼角余光却是不经意间扫向左宗棠,见这歼一脸‘高深莫测’的微笑,他便忍不住一阵蛋疼。 丫的这话什么意思,是想问我对长毛的看法还是对国内局势的见解? “长毛啊,现在已经成了气候,想要将他们打压甚至是消灭可不那么容易了!”不管左宗棠想问的是什么,吴可中规中矩回答道。 “吴老弟可不老实啊,长毛彻底成了气候,甚至都严重威胁到我大清的江山!”说起这个,左宗棠一双明亮有神的大眼微微眯缝,射出道道危险精芒轻声转述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可能吴老弟还不知道吧,就在前两天江宁已经陷于长毛之手!” “什么?” 突闻如此‘惊人’消息,吴可猛然睁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手臂轻抖刚刚拿起的茶盏‘哐铛’一声掉落在地,摔成片片碎瓷茶水飞溅将裤腿打湿都没任何反应,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得不轻。 “长毛主力刚刚离开武汉三镇才一月出头吧?” 下意识的,吴可道出心中疑惑。 话刚出口便知不对,急忙摆手解释:“别误会别误会,小弟只是一时震惊过度口吐胡话吐胡话而已……” 左宗棠脸上并无任何不悦神色,轻轻点头附和道:“理解理解,当初老哥听到消息时反应比老弟大多了,实在是江宁官军太不争气!” 说着,大手在半空用力一挥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呵呵,左老哥是否可以告之江宁具体战况?” 吴可干笑出声,心中却是暗暗松了口大气,坐直了身子目光直视左宗棠,半是解释半是掩饰自嘲道:“左老哥你也知晓,整个正月我都在鄂南各地瞎忙活,又没有消息渠道对外界信息难免有诸多疏漏。” 他这话确实不假,整个正月跟二月初先是忙着收复通山,赤壁跟咸宁三县,接着又是处理收复三县的烦琐事务,哪有时间和精力顾忌其它? 再说了太平军刚刚将武汉三镇搜刮一空,驿站系统被破坏得不成样子,马三东老马在武昌的关系也断得干净,哪能第一时间知晓江宁前线战报? 要不是新任湖广总督张亮基突然驾到,他估计还陷身于故纸堆跟视察新收三县的途中,对外界的了解低到了极点。 如果不是左宗棠突然告之,估计得等到消息全面传开之后,他才会后知够觉得到这个‘惊人’消息。 左宗棠再次表示理解,他没有托大直言消息很快便会传开,没什么好隐瞒的说出来倒是无妨,接着他便语气沉重的将刚刚得到的消息娓娓道来…… 咸丰三年(1853)正月初二,军太平军经短期休整洪秀全、杨秀清等率号称50万之众(兵力约10余万)自武汉出发,水师战船万艘顺流东下,陆军于两岸屏障水师长驱直捣南京。 太平军先是连克武汉三镇,威胁苏皖,震撼豫蜀,使清廷大为惊慌。紫禁城中的咸丰帝第一时间将钦差大臣署湖广总督徐广缙革职拿问,幸得乡勇队两复两县战功托底,这才让徐大总督幸免于难只是丢官罢职没受其它苦难。 而后清廷又以向荣为钦差大臣,专办两湖军务,同时破例增设两钦差大臣:一为署河南巡抚琦善,率军进防信阳、新野;一为两江总督陆建瀛,督师扼守江皖带兵5000在九江一带设防,准备将太平军围歼于长江中游地区。 其时清廷调兵遣将惜长江下游一带防御太过薄弱。钦差大臣向荣跟在东进的太平军身后,只知尾随不敢追击。 15日,太平军水军前锋在广济县老鼠峡下巢湖一战,大败清廷江防军阵斩清寿春镇总兵恩长,击溃所部清军约三千人,两江总督陆建瀛闻讯逃回南京,沿江防线纷纷溃散。 太平军自此长驱直进,18日占九江,乡勇队倒是收到消息好一阵紧张防备,却是没有迎来任何攻击。24日太平军攻破安徽省城安庆,并杀掉了安徽巡抚蒋文庆,缴获大批军需物资。 26日至3月7日,太平军又占领安徽大部分地区。3月8日,陆路大部队抵达江宁西南善桥一带。9日,水路先锋部队也赶了过来,分泊大胜关至草鞋峡一带江面。 12日江北的水陆大队赶到分兵占领浦口,完成对江宁的战役包围。 是时南京城内一片惊恐,文官“茫然不知守御”,武将“原不知武为何事”。 当时江宁清军旗兵绿营共5000余人,还他马半数为驻防八旗,另有临时募集的壮勇1万人,“皆市井无俚”,城未破已四散逃命…… 第235章高谈阔论 两江总督陆建瀛则在太平军到达前,将城外兵勇全部撤入城中企图顽固抵抗。 同时清廷获悉江宁被围之后,急令钦差大臣向荣、琦善率南北两路清军兼程赶去救援江宁。 太平军攻打江宁城还是老一套办法,选定城北仪风门作为突破口,采用穴地攻城法把地雷埋在下面炸破城墙。 同时制云梯数百分攻各门,假装攻城来迷惑清军。 19日拂晓,在江宁当地贫苦百姓帮助下,太平军埋设炸药炸塌仪风门附近城墙2丈余,数百名太平军将士一下子冲入城内,然后分兵两路,一往鼓楼,一循金川门、神策门,经成贤街直指小营,斩杀陆建瀛于黄家塘。 后遭满洲旗兵的凶猛反击,力战不胜,被迫退出。于此同时,防守南城的清军闻北城已破总督被杀,纷纷逃串不战而溃。 3月19日(二月初十日)外城西三城门,南雨花台城门遭攻破。太平军数千人在林凤祥、赖汉英率领下,乘夜缘梯登城打开聚宝门(今中华门)、水西门、汉西门。 次日黎明,太平军大队攻入城内,直奔城东南旗兵聚守之满城(明代内城)。江宁将军祥厚及副都统霍隆武率旗兵及满人拼死顽抗,太平军狠下杀手终将满城攻破,斩杀祥厚等全歼守军,前后不过十二天,整个江宁遂为太平军占领。 “这,这,这,沿途官军难道都是纸糊的不成?” 吴可听得好一阵目瞪口呆,实在忍不住心头不爽暴了句粗口。 “都是一帮蠢材,没用的废物!” 左宗棠也是个脾气火暴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格,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如今再复述一遍依旧忍不住心头怒火熊熊。 “哎,看来刚刚收复的通山又要出乱子了!”吴可摇了摇头一脸郁闷。 “这话怎么说?”左宗棠闻言先是一愣,而后很快反应过来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确实如此,通山可是跟九江辖下三个县直接相连啊!” 吴可连连苦笑:“不仅如此,通城这边也不轻松,特别是进士之乡塘湖更是首当其冲哇!” “呵呵,有乡勇队如此精锐在,除非全力而为,否则谅驻防九江的长毛也闹不出多大动静!”左宗棠还心的出言安慰道。 “话不是这么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啊!”吴可摇了摇头满是苦涩,他自然不会交浅言深的跟左宗棠说年前刚被赶走的塘湖水匪跟通城太平军人马,说了只会让老左误会给自己添堵。 “这话不错!”左宗棠认同的点点头,对吴可更多了几分欣赏。 少年老成在国人看来是一种非常好的特质,尤其像吴可这种少年得志却不骄不噪,没有表现出任何骄傲自满情绪的态度,更是让左宗棠看重。 有能力的人值得欣赏,可有能力却态度张扬不知收敛的家伙就让人不喜了。 吴可目光不经意扫过坐在对面的左宗棠,好似有意又好似不经意说道:“鄂南地区倒是好说,只要我脑子不犯糊涂或者长毛万人级别大均压境,任何人都别想在此兴风作浪,反倒是武昌那儿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火药桶啊……” “哦,此话何解?” 左宗棠闻言精神一振眼中精光闪烁,心暗吴可这家伙终于肯展露真本事了。 吴可揪了左宗棠一眼轻笑道:“长毛拿下江宁,不就是想学前明的朱重八么?” 左宗棠先是一愣,而后微微冷笑起来,还真是这个理,先下江南后取中原么?“可惜,长毛匪首洪秀全不是朱重八,我大清也不是四处漏风的蒙元!” 吴可连连冷笑违心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正是此理,正是此理!” 谁料左宗棠却是连连点头附和,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 呼! 吴可暗暗松了口气,暗自捏了把冷汗,幸好脑子还没糊涂说出某些对清廷不利的暗示话语,不然后果当真难料,看左宗棠此时的表情就知道了。 不过他既然已经开口,自然不会就此轻易收口…… “前明开国太祖朱重八的九字方针‘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洪杨二逆却是一个都没达到,如此迫不及待的拿下江宁简直就是取死之道!” 说得兴起干脆放开,吴可语不惊人死不休道:“江宁无天险可阻,抵触江南腹地乃四战之地,为了保护江宁安全长毛就得分兵四下出击争取战略空间!” 左宗棠听得连连点头,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对长毛战略如此简单扼要的分析,眼前青年果然是为大才。 “当然,小弟见识有限太远的将来看不清楚,但是武汉三镇作为江宁西面屏障,长毛说什么也不会轻易放弃!” 吴可话锋猛然一转,直接转到武汉三镇可能面临的危机上。 “老弟所言正是为兄担心的,江宁距离武汉三镇实在太近,加上刚被长毛洗劫过城防破落得厉害,短时间内想要恢复很是困难!” 被说中心头最为担忧之事,左宗棠再也维持不住淡然自若的姿态,满脸阴郁忧心忡忡。 “左老哥也不必太过忧虑,长毛想要保住江宁关键还是江西跟安徽,这两地要是不能掌控在手,江宁就有被铁壁合围的危险,湖北方向估计就是侧击牵制为住,基本不太可能成为长毛的主攻方向!” 吴可先将杯中温茶一饮而尽,而后才侃侃而谈继续分析道。 “老弟说笑了,就算只是偏师来袭,以总督大人此时掌握的力量,也不一定能扛得住啊!” 左宗棠苦笑连连,他这话铁铁的为张亮基脸上贴金了,以湖北清军的实力而论,根本挡不住太平军规模在万人以上的部队。 “吴老弟有什么好的办法?” 左宗棠正懊恼间,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瞥见对面吴可脸上若有所思的神色,顿时心中一动开口试探道。 “好办法没有,笨办法倒是有一个!” 心中暗暗赞叹左宗棠观察细致,吴可也没客气直接开口说道。 “什么笨办法?” 左宗棠眼睛一亮,此时的他还不是后世那位一代名将,在军事方面的才能还需不少磨砺才能发光发亮。 “堵截长江!”吴可轻声道。 “什么,堵截长江?” 左宗棠这一惊非同小可,犹如天雷灌顶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望向吴可的目光中满满都是不敢置信,就差直言相问:尼玛,你小子能更不靠谱些么? “左老哥用不着如此惊讶,长毛如果派出偏市重返武汉三镇的话,最便捷的途径莫过于水路!”吴可陈声解释道。 “可是长毛水军犀利,咱们可没同等实力水军与之对抗!” 左宗棠立即提出异议,直指问题核心。 吴可没有丝毫气馁之色,嘴角一裂露出神秘微笑:“想要堵截长江,并不一定非要多么强大的水军才成,有几条能来回过江的小船即可!” 两人就着酒桌,在烛光照耀下你一言我一语,将张大总督上任后可能遇到的麻烦一一道出,然后提出各自解决办法,一场令人激动不已的头脑风暴让两人玩得不亦乐乎,时间一晃两个小时眨眼即过。 左宗棠既开心又兴奋,原本只是试探吴可的才能,没想到竟然有此巨大收获,心中更加确定了帮张亮基收次大才的想法。一番激烈争论下来让他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对于此次武昌之行更增几分把握。 “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以后有的是机会继续探讨,今天老哥我心情十分畅快,这就散了吧!” 眼见时间确实不早,左宗棠强忍心头不舍,挥了挥手站起身来结束这次让他畅快不一的谈话…… 第236章待价而沽 “那小子当真如此大才?” 周家老宅书房,张亮基听完了左宗棠的复述后久久不语。 “确实大才,最起码在军务上本事不小!” 左宗棠何等心高气傲,自然不屑于别后说人不是以抬高自身。 “是有本事,不过这小子也是个有心人呐!” 张亮基轻捻颌下三柳长须,于书房来回度步仔细回味,猛然回首微微眯缝着眼睛意味深长道。 左宗棠闻言先是一愣,而后很快反应连连点头附和,脸上不自觉露出莫名微笑:“那小子,确实是个有心人!” 尼玛你一个偏远县区崛起的小子,到现在不过也就是小小的六品千户之职,竟然关心起该由总督巡抚关系的事儿,还琢磨出一系列解决办法,要不是吃饱了撑的就是野心不小。 吴可这小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吃饱了撑的,那就只能是另一种可能了…… …… 第二天一大早,尽管天气突变寒风呼啸,天空飘飘洒洒下起了小雨,让人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张亮基拒绝了吴可跟马三东再歇一天的好意,于三百乡勇队精锐战士和原抚标现督标卫队联合保护下启程离开北港,向通城腹地进发。 同左宗棠一样,张大总督对于通城境内良好的治安环境非常满意加惊讶,同时对吴可一手鼓捣出来的联防体系十分感兴趣。 从这一点来看,马三东老马为人还是不错的,作为领导能够不贪墨属于手下的政绩,就这一点放在满清官场实属难能可贵。就是张大总督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对老马的评价也不免高上一分。 天大地大眼下总督最大,别说吴可跟老马本就没啥急务在身,就是有急务在身也得靠边站,此时陪伴过路的总督大人才是最大的事儿。 吴可和马三东老马乐呵呵陪伴在总督行辕左右,幸好张亮基为人温和性格也不错,时常找两人询问闲聊一番,倒也没有被冷落的感觉。 更让两人惊喜的是,张大总督时不时透露出拉拢的意向,让心情激荡的马三东差点毫不犹豫便答应下来,幸好吴可发现得快及时制止。 “良禽择木而栖”这话绝不是开玩笑的,之前吴可已经展示了足够的诚意,又是展示肌肉又是帮忙出谋划策的,付出了这么大心力自然需要得到足够的回报,不然他费这么大力气干啥? “你小子疯了吧,那可是堂堂的湖广总督啊!” 被制止扑去抱大腿的冲动后,老马气急败坏怒吼道。 “那又怎样?” 吴可很是不以为然:“凭咱们哥俩手头的实力,在这乱世之中哪能闯不出一片天地,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你小子脑子烧糊涂了吧?”老马一时惊得目瞪口呆。 “我脑子有优美发烧自己最清楚!” 为了缓解老马抱大腿的急切心理,吴可不得不解释清楚:“湖广总督又怎样,长毛来了照样得倒霉。放眼整个湖北,不论是手下人数还是战斗力能比得上咱们的,又能有谁?” 老马顿时被说得哑口无言…… 自从以摧枯拉朽之势拿下除了嘉鱼之外的整个鄂南之后,有了实力和底气之后,目光不自觉便会投向省内其它地区。 虽然所得信息匮乏得很,但收集到的那点信息让老马知道,放眼整个湖北乡勇队都是一等一的强悍武装势力。 不是说乡勇队的战斗力强到没边,而且经过地盘扩张乡勇队人数跟着急速扩充,虽然时间还短三个县的新兵也超过了一千。 也就是说,眼下乡勇队老兵加还没经过训练的新兵人数,已经超过了三千! 作为他们这个团体的核心,乡勇队的实力增强,就意味着他们这个团体的实力也跟着增强。 就是他亲自掌握的乡勇营,人数也在连绵的战斗中增加到了一千五百人以上。 两帮人马加在一起近五千之数,而且战斗力都还在水准之上,按照吴可的说法就是纯粹的‘战兵’,比大部分总兵手头的实力都强上不少。 最恐怖的是吴可鼓捣出来的联防体系,几乎村村都有护村队,镇镇都少不了民团武装。有那特别繁华的镇子,甚至还有不止一支民团…… 按照吴可的说法,这些民团跟护村队就是配套战兵的‘守兵’,人数有多有少平时一般负责维持地方治安和秩序,战时有需要的话也可以临时征调帮忙守城或者负责后勤保护和运输。 真要是逼急了的话,以吴可此时在鄂南地区的强大影响力,半个月之内召集过万人马也不是难事,只不过战斗力不堪入目而已。 有了这样的强悍实力打底,面对堂堂的湖广总督待价而沽在眼下混乱的局势中,应该,可能,也许是最正确的选择…… 张亮基能在官场混到湖广总督这样的封僵大吏,怎么可能看不出吴可跟老马的心思想法? 不过他并没有生气反而对吴可更添几分欣赏,能抵住堂堂湖广总督的招揽诱惑,这样‘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沉稳心智实在难能可贵。 不然,要是吴可表现得太过热切,就与本身实力不符,反倒让人怀疑他的目的严重不纯了,说不定还会起到反作用。 张大总督只是通过左宗棠透露了招揽的意思,他堂堂的湖广总督不能让人瞧瘪了不是,他要用实际行动告诉吴可和马三东:跟着他混有前途! 由于通城境内治安状况良好,行进途中不仅身边六百来护卫认真职守,沿途时时都有护村队还有当地民团于外围掩护。所以总督行辕前行速度不慢,一天时间行进二十来里直接从北港赶到县城。 晚上吃了顿丰富接风宴,便在县衙后院安顿下来,张亮基跟左宗棠两人又凑到碳火熊熊的书房低声商议心中想法。 “季高,马、吴二人的清功奏折你有什么想法?”章亮基开门见山道。 张亮基这是要付诸行动了,看来他确实对姓吴大那小子很看重哇! 左宗棠微微一笑,轻声道:“照实上报就成,相信朝廷不会亏待有功之臣的!”话虽说得冠冕堂皇,内里意思却是十分明白:张大总督要保证马、吴二人的功劳实实在在定下,而不是中途出现什么变故。 不要认为左宗棠小题大做,他这绝对是好意。 马三东跟吴可在上头没有关系,谁知道报功奏折汇报上去后,有人会不会眼红分一杯羹? 就是无人半路做扰,单单核实战功的准确性便是一个大麻烦,说不定拖来拖去好好的一件好战功最后拖变了味。 有新任署理湖广总督做保就不同了,无论是吓阻想要截胡之人,还是让马、吴二人的功劳落在实处都将省下不少麻烦,这就是有大腿可抱的好处了。 “大善!”张亮基微笑点头认可了左宗棠的建议,接下来就是该他出力的时候了。 …… 第二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天晴气朗让人精神都不自觉跟着振奋起来。 总督行辕再次启程,路上左宗棠不断招呼吴可跟前说话,再次表示了一番友善之意后,很隐秘的向吴可透露了另一个惊人消息…… 也不知道消息是从哪得到的,是时太平军还没撤离武汉,在其内部针对今后战略方面产生了三种意见,而且争论十还分激烈:一为北进河南问鼎中原;二为西入巴蜀“再图四扰”;三为东下江南占领江宁之策。 最后,逆首杨秀清人心所向的“天父下凡,令其直犯江宁”,确定了顺江东下取江宁以为根本,徐图进取的战略方针,这才有了之后的攻取江宁之战…… 第237章引人关注 幸运,清廷实在幸运…… 吴可听得好一阵目瞪口呆,感叹清廷也有如此能人之余,对清廷的好运实在没啥好说的。 在他看来,太平军无论是北上孤注一掷,还是西入巴蜀再图‘四扰’,都比东下江南并占领江宁要强得多。 当然,他这是在已知历史走向的情况下放的马后炮,或许当时的人们普遍认为洪、杨二位有做朱重八第二的可能,而且可能还不小呢。 如果太平军不顾一切北犯京师的话,以此时清廷在北方的兵马战斗力,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成为李闯第二,短短不足两年时间便夺了满清的江山,最起码也是将耀武扬威两百余年的旗人赶出京师,占据逐鹿中原最有利的位置。 可惜的是,以往一直勇猛精进敢赌敢拼的洪、杨两人这次没有赌博…… 在吴可看来,就算不北上西进也是条不错的路子,起码比待在江南地区要强! 以太平军的实力和如虹气势,想要拿下巴蜀之地甚至整个西南都轻而易举。可能声势不如在江南繁华地带闹腾得大,但实惠却绝不是拿下江宁能比得上的。 最起码,拿下巴蜀之地便不用太过担心四面皆敌,就算多来一次天京之变那样的内乱,相信太平军政权也能够支撑得更久一些。 所以说,太平军选择江宁绝对是清廷的幸运,给了清廷重振军务的宝贵时间,同时又让太平军陷入四面包围的泥潭难以自拔。 当然这话他心里想想可以,傻子才会说出来找死。 左宗棠能将这样的‘机密’透露给他,尽管背后肯定有张大总督的授意,但这个人情他不得不领,可不想因为这么点‘小事’把关系搞僵又或者给老左找麻烦,这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不过,在和左宗棠闲聊的时候,他有意无意的提了提自己的看法,没想到还引来左宗棠一阵赞同。 人杰就是人杰,尽管还在崛起阶段各方面资源有限,但对大局的把握却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得了的,看问题也足够深远深刻。 不过让吴可不解的是,虽然他历史知识不好,但也知道左宗棠在太平军肆虐期间好象并不太出彩,剿灭太平军的风光几乎都让曾氏一门跟湘军抢了去,左宗棠好象并没多大发挥余地。 不用说,肯定是左宗棠跟的老大出了问题,不然堂堂的湖广总督想要捧起一位心腹亲信还不跟玩似的,更何况这位心腹幕僚还很有能力的说? 没说的,太平军在正式建立‘天国’之后,为了稳固天京局势没少到湖北这边‘打秋风’,老左此时的老大张亮基不是倒霉了就是调离了重要岗位。 吴可倒是没这方面的担心,就算他抱了张亮基的大腿最后出了问题,只有手头握有足够筹码,任谁都不敢小觑他吴某人。 …… 这边总督行辕缓缓离开通城进入崇阳境内,一路风平浪静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张大总督对沿途的治理非常满意,时常在和左宗棠闲聊的时候提到这一点。 他最感兴趣的还是吴可鼓捣出的严密联防体系,琢磨着到了武昌上任之后,在辖区内也推广推广。 要是辖区内有了这样的辅助防御手段,就算长毛再次大举来犯,再想要像之前那般势如破竹横冲直撞就没可能了。 当然张大总督也知道这事儿不那么好办,想要那些乡村土霸王乖乖听话可没那么容易,倒不好引起反弹那就麻烦了。 所以,趁着有现成的例子,张大总督要好好的学习一下吴可的‘先进’经验。 让张大总督惊讶的地方还不止这点,他发现自从进入通城境内之后,一路行过的都是夯实的土路明显平整过,这让他心情格外慰帖,暗道玛、吴二人回做事。 由于太平军引发的战乱,湖南几条主要教导要道被破快得不成样子,官府此时哪有精力和时间投入大量人力物力修缮? 从长沙对来的一路上,张大总督可被糟糕的路况折腾得不轻,直到进入通城境内情况才稍微好转,以为马、吴二人为了招待他特意修缮的道路,这让他如此不请大好看两人的眼光也有所不同? 等到进了崇阳境内,看到不时有青壮来往修缮道路,一问才知自己之前会错了意。马、吴二人早在年前就开始了修缮辖区内道路的工程,可不是专程为了拍他张大总督的马屁。 可正是因为如此,张大总督反而对马、吴二人更加满意。 道理其实很简单,各地被埋没会打仗的猛将真的不要太多。之前其中绝大部分只是报国无门而已,只要肯大开方便之门愿意效死力的猛士绝不在少数。 可是既会打仗又能治理地方的人才就很稀缺了,尤其放在乱世这样的人才更难能可贵,眼下看来马三东跟吴可就是这方面不可多得的人才,张大总督招揽二人之心更加热切。 …… 话说总督行辕在鄂南境内慢悠悠前行,一路闹腾出来的偌大动静,却是很快引起有心人关注。 不说一路经过的大小乡镇上的地头蛇,一眼就能看出总督行辕的不凡。 六百精锐战士护卫,其中更有三百多陌生兵勇一口的湖南腔,还有马三东跟吴可这两位大人物左右陪同,傻子都知道被保护在核心位置的马车里坐着大人物。可是知道了也没用,不说他们根本就打探不到来人是谁。就是打探到了消息也不敢轻易凑上去,乡镇级别地头蛇与堂堂的湖广总督距离实在太远,远到根本就没可能有交集的地步。 当然,该孝敬的一点都不能少,就算不看总督大人的面子,也要看马三东跟吴可的面子啊。这两货在鄂南地区的名头实在太大了,风头更是一时无两根本就不是区区的乡镇土鳖能够得罪得起的。 不说一路上的地头蛇如何闻风而动,总督行辕闹出这么大架势,可是引起了隐藏在暗处的通城跟崇阳两地太平军地方势力探子的极大兴趣。 消息经过隐秘渠道,一层层快速向外传递,很快便传到鄂南太平军最后的据点,嘉鱼天地会首领熊光宇手上。 与此同时,一路被逼退到九江修水县的太平军地方武装势力,也得到直接从通城九岭传递过来的模糊消息。 顿时,这两部都被乡勇队威势压得喘不过气来,一部只能龟缩嘉鱼惶惶不可终日,一部更是像丧家之犬一般被赶出老巢流落异乡,可以说都是乡勇队的苦主,时刻想着给乡勇队狠狠一个教训。 这次听闻有大人物从鄂南地区过境,两拨太平军地方武装力量顿时起了心思,想着能不能从中捞些便宜啥的。 嘉鱼县衙,此时的太平军鄂南地区临时总部,以熊光宇,杨应龙,易象等人为首的鄂南太平军地方武装势力首脑济济一堂,正在激烈商讨着鄂南地区太平军地方武装势力的下一步行动计划跟未来。 “干,一定要好好的干上一场。咱们不好过,也不能让吴可那混蛋好过!” 刘林站在县衙大堂正中,像打了鸡血一般挥舞着手臂激情狂呼:“这次绝对是个好机会,只要操作得当说不定咱们此时的尴尬局面都能一举扭转!” 他此时兴奋得浑身一阵颤栗,好似要将心中多日来的憋闷一扫而光,特别是想到能让早就看不顺眼的‘仇人’不痛快,他心中便是一阵病态般的兴奋,就连原本饱受风霜的憔悴脸膛,在这一刻都变得红光满面起来…… 第238章筹谋 刘林心中痛快之极…… 要问他对乡勇队为何有这般大的敌意,因为他就是当初跟老大哥易象一同前往通城的埔圻天地会骨干小刘。 当初在通城受到冷遇便让其对乡勇队嫉恨不已,后来转战通山刚刚做出一点成绩拉起一只队伍,谁知这时吴可率领乡勇队发动轰轰烈烈的鄂南收复战,以势如破竹的气势轻松横扫整个通山,他不得不带着刚刚拉起的队伍狼狈逃到临近的嘉鱼,心中对乡勇队的怒气之大可想而知。 可惜的是,乡勇队跟吴可的风头实在太盛,几乎以席卷之势横扫除嘉鱼之外的整个鄂南地区,别说想要报复他们能不能守住最后一块地盘都两说得很。 在这期间,外出活动各自拉起一票人马的易象跟杨应龙,为了避免全军覆没的下场不得不向嘉鱼撤退,加上各县慌忙赶来投奔的太平军地方残余人马,一时间嘉鱼不仅成为太平军在鄂南最后的根据地,同时也聚集了近两千人马! 小小的嘉鱼一下子聚集如此多的人手,尽管混得实在不咋样,可刘林的胆气一下子大了不少,很想要借机给讨厌的吴可跟乡勇队一个深刻教训。 没想到机会来得如此突然,他之前还一直在琢磨找什么借口发难呢,现在用不着了只要操作得当说不定连带着整死吴可都不是幻想。 有清廷大佬从鄂南过境,就连吴可和马三东这样的地头蛇都放下手头活计陪同,要是这位突然出了意外的话…… 想想都让刘林感觉舒畅! “怎么干?” 杨应龙眉头一皱,有些不满的瞪了眼高兴得有些不正常的刘林。 刘林脸上笑容一滞,强压下心头不爽沉声道:“半路伏击,咱们来个半路伏击……” “说得轻巧!” 历经磨难,杨应龙此时已不再是当初那位脾气火暴一点就燃的激情派天地会成员,独当一面的经历迫使他迅速成熟性格开始变得沉稳起来,眼下最讨厌的就是像刘林这样不管不顾乱来。 他目光严厉冷冷问道:“以乡勇队的严密保护措施,咱们需要出动多少人马才能伏而歼之?” “最重要的是……”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顿,目光环视在座太平军各地方势力大佬,沉声怒喝道:“咱们要如何做,才能瞒过乡勇队的眼线,带着足够人马悄悄潜伏到目的地?” “这个,这个……”刘林一时被问得哑口无言,微显黝黑的脸膛涨得通红,却是不知该如个回答是好。 按照他的想法,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就算暴露了行踪又能怎么样,他一定要给乡勇队跟吴可一个好看,冒点险根本算不得什么。 可问题是,他根本做不了主。 议事正堂坐着的这些汉子,哪位一方太平军地方势力首脑,他们怎么可能听你一毛头小子的‘胡话’? 就是在埔圻天地会内部,他的地位也远不如易象跟杨应龙这等老人,更不要说端坐首席的东道熊光宇了。要不是大家此时处境不妙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他刘林在这正堂之上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放弃这么一个大好机会吧?” 左思右想没有办法之下,他干脆将皮球又踢了回去。 “你小子胡说什么呢,有机会的话咱自然不能错过,但机会渺茫的话也不能拿弟兄们的性命开玩笑!”杨应龙可不惯刘林的毛病,没好气的训斥了句,而后转头询问在座诸位的意见:“大家都说说自己的想法,咱们集思广益商量一下!” “有什么好商量的,杨老哥说得没错,有便宜咱就占没便宜有多远躲多远,保存手头实力以待来日最重要!”从通城跑路过来的太平军首领刘立简大大咧咧说道,一点也没给了刘林留面子。 他也是运气好,吴可跟乡勇队对通城太平军地方武装网开一面只是驱赶了事。从盘踞县城不到十天时间便被赶到塘湖,然后又从塘湖被赶到了临近的修水,最后在修水待着无趣便带着愿意跟随的手下小弟通过通山跑到了嘉鱼。 虽然路跑了不少,但手下心腹弟兄一直没受什么损失,保持在五六十左右晃荡,别看人数不多可战斗力却是绝对不容小觑。 “杨老哥说得不错,可机会来了咱们也不能轻易放过!” 崇阳太平军地方武装首脑陈百斗也跟着开口,要说对乡勇队跟吴可的怨恨他最有发言权,原本手头上千人马硬生生被乡勇队灭得只剩不足两百,而且还一路从崇阳被赶到嘉鱼可以说窝囊郁闷到了极点。 可越是如此他越不敢轻举妄动,只有跟乡勇队亲自交过手才知道敌人的强大,他可不想淅沥糊涂便把手里最后一点力量给整没了。 不过,如果有机会阴一把乡勇队的话,他还是很乐意亲自出手推上一把的,熊老大你怎么看?” 杨应龙把目光放在坐在首位的熊光宇身上。 “咱们如果要打伏击的话,只是在隔壁的埔圻是吧?” 熊光宇没有整那些有的没的,直接进入操作阶段。 “是啊,如果要在鄂南地区埋伏的话,只能是埔圻跟咸宁两地了!” 胖子易象这时开口说道:“也就乡勇队刚刚打下的埔圻和咸宁有机可趁,其余地方乡勇队经营时间不短根本就没机会!” “可问题是,咱们这么多人行动,想要隐藏行踪实在太难!” 杨应龙摊了摊手一脸无奈:“除非有人帮咱们牵制乡勇队注意力……” “对啊,咱们可不是孤军作战,别忘了周围还有不少同盟呢!” 刘立简猛一拍大腿满连惊喜,冲着在座诸位同伴急急说道:“大家不要忘了,在九江可是有咱们太平军不少人马!” “刘兄弟的意思是,邀请九江的太平军弟兄一起行动?”熊光宇顿时眼睛一亮来了兴趣。 他此时身上的压力极大,小小的嘉鱼一下子聚集近两千人马,光噶每天的消耗用度就是一个极大数字。要不是当初拿下县城时缴获丰富还能顶上一阵,只要他这个东道主就要被源源不绝投奔而来的各地弟兄给吃穷了。 了是没办法,作为鄂南地区唯一的太平军势力掌握地盘,他总不能眼见其它地区的同伴落难不管,或者将投奔而来的外地弟兄拒之门外吧? 倒不是说他们就没地方去了,除了鄂南地区其它地方之外,不远处的江西九江,还有江对面的洪湖都是个不错去处,最少不用担心乡勇队要命的步步紧逼。 可是,在没到山穷水尽的无奈地步,谁都不愿远离家乡到陌生地区讨生活。 尽管心中已经打好了过江去洪湖发展的主意,但他一直没个好机会跟弟兄们开口,不是因为别的就是怕内部产生巨大分歧,出现让他不愿看到糟糕情况。 说到这里,熊光宇心中对吴可的‘温和手段’是又爱有恨,他遭遇眼下尴尬局面也有吴可手段温和的一部分原因。 真论起来的话,此时县衙正堂在座绝大部分都得感谢吴可的网开一面,不然在乡勇队联军的碾压之下他们和手下那帮乌合之众根本就没有存活下来的可能。这一切都源于乡勇队的手段并不怎么激烈,只要不是正面顽抗或者背地里搞什么阴谋诡计的话,乡勇队一般都是驱逐了事并不穷追猛打。 这让在座不少原因必死之人留下性命,手里还保持着一定的力量。同时也让他们心怀侥幸认为只要不做得太过,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第239章准备 这让熊光宇的很多想法,直接都搁置在肚子里…… 是,他很感激吴可没对鄂南各地的同伴大开杀戒,避免了很多无辜伤亡,可是他也特别痛恨吴可的‘温柔’手段,让同伴们都有了侥幸心理。 不过这次是个机会…… 嘉鱼实在不是久留之地,谁知道吴可哪天突然发疯,来个犁庭扫穴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不想把自己和弟兄们的性命,赌在别人的心情好坏上。 只要离了鄂南这个危险地方,近两千太平军战士足够他们到长江对面的洪湖好好混出一片天地来。 只要触怒了吴可那厮…… 当然,前提是不能受到太大损失,而且还要做好及时跑路的准备。 不过,事儿哪都能轻松如愿? 这不,为了出手和不出手,正堂弟兄分成泾渭分明的两派,一派支持出手但遗愿并不强烈,一派不支持但人数并不占多数。 作为东道主兼在场实力最强的老大,熊光宇不好过早表态只能心里暗暗着急,被问到了也只能说些摸棱两可的话不住暗示…… “必须得有附近的弟兄们帮忙吸引乡勇队注意力,不然咱们根本连动都动不了!”杨应龙挥舞着拳头大叫道。经过一番激烈争论,此时这位形象威猛的汉子已是面红耳赤双目圆睁好不狰狞。 “那咱们也不能一点动作都没有,不然别处的弟兄凭什么帮咱们?”刘林此时也放开了一切据理力争。 “话不能这么说,要是没点把握的话,咱们还是不要冒险的好!”刘立简挥了挥手一脸好心:“咱们手下这这点实力保存不易,可不能冒太大风险!” “老刘你这什么话,要是一点风险都不冒的话,咱们干脆回家老实刨土地去,还坐在这里干啥?”陈百斗不爽了,他认为刘立简的说法太过消极。 “那怎么办?”刘立简也不生气,双手一摊表示自己没办法了。 “老刘你不是从修水过来不久么?”陈百斗好似刚想起来一拍巴掌道。 “你想说什么?”刘立简立刻警惕起来。 “你那是什么表情?”陈百斗不满道:“我是想请你走上一遭,联系上九江的太平军主力一部,配合咱们联合动手给乡勇队一个好看!” “对对对联系九江的太平军主力,这主意不错!” 不待刘立简回话,刘林便一拍巴掌惊喜道。 托嘉鱼地理位置的福,太平军拿下江宁的消息第一时间便通过水路,传到嘉鱼众多太平军地方势力首脑耳中。让他们欢欣鼓舞的同时也不免担心,担心清廷的疯狂反扑。 太平军崛起得太快了,快到跟随的地方人马还来不及反应,也没有建立应有的信心便拿下了江南第一重镇江宁。满清统治两百余年的威力不是开玩笑的,别看在座一个两个嘴里说得热闹,其实心中还是很畏惧清廷的。 “对什么对?” 刘立简白眼一翻没好气道:“九江那是什么地方?江南腹心之地,清廷失了这么一处要地怎么可能不发起猛烈反扑?” “这又怎么样?”刘林不满道:“以咱们太平军主力的实力,就是清狗再多几倍也不是对手!” “这话不错,咱太平军主力的实力确实厉害!” 说起这个,大堂在座诸位顿时一个个精神振奋双眼冒光,狠不得身有翅膀飞到江宁,与太平军主力一起经历那轰轰烈烈的战斗。 由于深受乡勇队‘欺压’之苦,在座诸位对自家手下战斗力不抱信心,可是对太平军主力的战斗力却是迷信得很。 没办法,谁让太平军主力连战连捷几无一合之敌,整个江南地区被搅得天翻地覆一团糨糊,各路清军的表现更是不堪入目让人鄙夷,太平军主力部队依靠实实在在的骄人战绩给了在座地方势力首脑无穷信心。 事情议论到这个地步,在座诸位太平军地方势力大佬基本上达成一致意见:他们决定给乡勇队一个好看,不过前提条件是得有帮手才成! 杨应龙和易象两位埔圻天地会骨干在此基础上,给众人提供了埔圻和咸宁两地详细的地理资料,以供在座同伴们选定最佳伏击地点。 见事情商量得差不多了,熊光宇这才开口做总结发言:“此次行动大家务必拿出拼死一搏的决心,千万不要存有任何侥幸心理!” 说完他又冲着刘立简客气道:“要麻烦刘老哥冒险走上一趟九江,帮忙联系九江地区的太平军主力人马,大家联手对付乡勇队!” “熊老大客气了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尽管心中很不情愿,但大家决定下来的事情刘立简也不好太过反对,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 这些太平军地方势力首领可都是不折不扣的行动派,既然决定要做不管心中如何想法却是没有任何拖泥带水,按照会议上商量好的结果忙活起来。 刘立简身负联络九江太平军主力之责,对手下心腹小弟匆匆交代一番之后,带着两名贴身好手迅速离开嘉鱼向九江方向赶去。 一路上并无任何波折,三人不辞辛劳日夜不停赶路,终于在五日后赶到修水联络上当地太平军势力。 “哈哈,什么风把刘老哥给吹来了,听说老哥你去了嘉鱼投奔熊老大?” “哈哈,看段老弟红光满面,显然这段日子过得滋润啊!” “那是当然,咱太平军主力刚刚拿下九江,小弟我最近可是忙得很呐!” “……” 修水太平军地方势力首领段二,其实就是刘立简之前的小弟,只不过眼看着现在发达了再摆老大的谱可不成了。 当初刘立简率领的通城太平军地方武装,和塘湖水匪被逼逃到修水躲藏,迅速整合当地不成规模的太平军地方武装人马,成为江西北部最大的一股太平军武装力量。 可惜当时太平军在江西没有丝毫根基,加上乡勇队近在咫尺的巨大威胁,刘立简不愿在此多待,应埔圻天地会核心骨干易象的邀请,率领手下心腹弟兄赶去嘉鱼投奔熊光宇。 因为这事当时还闹出了不小矛盾,以段二为首的一帮家伙不愿前往人生地不熟的嘉鱼寄人篱下,双方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修水太平军地方势力一分为二,刘立简带着近百心腹兄弟出走嘉鱼。 可惜世事难料,谁能想到太平军主力突然攻打江宁,顺带着分兵将九江拿下。 这一下,窝居在修水的段二所部局面一下子发为好转,段二更是受到太平军分部主帅看重帮忙维持九江地方秩序,身份地位一下子变得不同以往。 刘立简心中后悔归后悔,但在以前小弟面前自然不会表示出来,没有多说废话直接将此行目的道出。 没想到段二早有此意,两人一拍即合很快便达成协议…… 此时总督行辕才刚刚离开崇阳县境,在六百战士的严密护卫还有吴可跟马三东的陪同下进入埔圻境内。 一路上张亮基张大总督心情都很不错,通城和崇阳两县的治理和治安状况都让人满意。通过左宗棠之口知晓后吴可跟马三东都飞行行高兴,一再表示这是应该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请总督大人尽管提出宝贵意见。 “没想到你小子拍起马屁来,也很有一套嘛!” 左宗棠轻笑着调侃道,经过这么些天的相处,他与吴可已经混得惯熟,平时开开玩笑打打屁之类的活动也渐渐多了起来。 “哈哈一般一般天下第三……” 吴可此时的心情却是不怎么好,因为他刚刚接到后方汇报,修水方向太平军有所异动…… 第240章警惕 “修水那边的长毛逆匪异动?” 马三东得到消息之后吃了一惊,有些迟疑道:“是不是九江长毛主力,准备对鄂南地区动手了,咱们要不要向总督大人汇报?” “没,只是修水的长毛地方武装人马出现异动而已!” 见马三东被吓得不轻,吴可有些哭笑不得安慰道:“不用太过担心,咱们乡勇队又不是吃素的,对付区区修水长毛地方武装还不是手到擒来?” 对于修水太平军地方武装,没谁比他更清楚那是怎么一回事了。 不过一帮被驱逐的败军之将而已,尽管九江落入太平军之手给了临近的乡勇队不小压力,吴可在通山跟九岭布置了‘重兵’,对付区区修水太平军地方武装轻而易举。 “你有信心就好!” 马三东放下心来,对于吴可的本事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果然,第二天九岭方向传来消息,修水太平军地方势力派出的三支小股人马,被驻防九岭乡勇队一部堵个正着全部拿下。 这下,马三东彻底放心了。 可不知怎的,吴可心中却涌起一丝不安…… “怎么了吴老弟,出什么事了么?” 一路行来已经惯熟的左宗棠,发现吴可自从进入埔圻(赤壁)之后神情便有些不对,于是不由好奇问道。 “修水那边的长毛有异动!” 吴可也没隐瞒,一边暗示手下小弟加强警戒,一边将后方刚刚传来的消息告之左宗棠。 “怎么,九江长毛人马打算对通城或者通山下手?” 左宗棠闻言小吃了一惊,脸色一时连连变幻急急问道。 “没呢,真要是九江的长毛主力攻来,我哪还能和老哥你轻松闲谈?” 吴可摇了摇头急忙出声安慰道:“只是修水长毛地方武装的单独行动,我只是有些闹不明白而已!” “有什么不明白的?” 左宗棠暗暗松了口气,右手下意识抓紧缰绳放慢马速,再次好奇问道:“不就是正常的袭扰么,之前又不是没碰到过?” “话不能这么说!” 吴可再次摇头,暗道老左眼下可嫩得很,与太平军战斗的经验还是太少了,不然也不会说出这样的傻话来。 心中想是这么想话可不能说出口,他话风一转轻声解释道:“修水那边的长毛地方武装势力,本就是从通城逃过去的,他们什么德性我最清楚不过,这时候突然出手试探可不是他们的风格!” “那你的意思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左宗棠脸色也渐渐变的严肃起来。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吴可猛然吐出心中一口闷气,目光凛冽冷冷说道。 “好狗胆!” 左宗棠心头一凉怒目圆睁,没想到小小的修水长毛地方势力,也敢打堂堂的署理湖广总督的主意? “一帮跳梁小丑而已,左老哥用不着太过担心!” 猜出了修水太平军地方武装的心思,吴可反倒放心下来,脸上挂着轻松微笑安慰道。 “瞧你小子这话说的,咦不对啊……” 左宗棠本想好心的提点两句,涉及到湖广总督安危的大事,不管你心中有底没底一定不能表露得太过轻松。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不对,满脸疑惑问道:“那帮长毛既然敢打总督大人的主意,怎么会在通城动手?” 没用吴可提醒,左宗棠立刻反应过来,一拍脑袋惊呼道:“难道他们玩的声东击西这套把戏?” “那是肯定的!” 吴可点头,语不惊人死不休道:“说不定还不止修水一家参与!” “你是说旁边的武宁?”左宗棠立即接口道。 “武宁可能参与其中,左老哥别忘了还有一家嘉鱼! 吴可轻声提醒道。 “嘉鱼?嘉鱼?” 左宗棠还一阵喃喃自语,摸了摸脑袋不满道:“据我所知,嘉鱼还掌握在长毛手中吧,你小子怎么放着这么一块地方不拿下来?” “没办法,兵力使用到了极限,实在腾不出手来!” “你小子就蒙吧……” …… 左宗棠可没管吴可心中是什么想法,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告之张亮基,引起随行抚标卫队好一阵紧张不安。 抚标卫队标统还特意找到吴可,要求吴可再从周围乡镇抽调两百乡勇队加强护卫力量,被吴可拒绝后气呼呼离开。 为了避免张亮基心中有什么疙瘩,吴可当即求见将情况说明,并再一次重申了对总督行辕安全保障工作的重视,只不过他的保障理念与寻常不同而已。 怎么个不通法呢,张大总督身边不是有抚标卫队跟三百乡勇队护卫么,护卫人数高达六百人在他看来已经足够。只要不遇上大股太平军袭扰,基本上就没有任何安全隐患。 反倒周围乡镇一定要保证稳定局面,以点带面形成覆盖面积广阔的监视网络,不给偷袭者大规模调动提供任何便利条件。 而且按照吴可制定的保护措施,尽管张大总督有体察民情的邀请,但总督行辕一般都在官道上行动从不偏离。昼行夜息不胡乱折腾,始终处于沿途各乡镇的监视网络范围当中,一旦有变第一时间便能提供兵力支援。 全副武装的三百乡勇队精锐战士,还有三百余抚标卫队人马,总督行辕三十来位随行成员,就在吴可的坚持下小心翼翼行进于埔圻的官道上。 二月中旬的寒风依旧冷冽,官道两边的荒芜田野星星点点新鲜嫩绿,在初春暖洋洋的阳光照射下分外喜人。 总督行辕浩浩荡荡近千人在官道上缓慢行军,因为得知长毛有可能突袭的消息,行军队列不复往日喧闹显得十分沉闷。大家都只是默默的低头前行。 不过因为开始行军的地方距离崇阳不远,乡勇队自家的地盘经营得十分牢固,初始时没有遇到任何麻烦战士们渐渐感觉很是轻松,不由自主放松了警惕。 “老弟你这治理地方的本事,真的没得说!” 看到这里,左宗棠特意打马凑了过来,伸起大拇指一脸赞叹。 “一般一般,恩威并施而已,算不得什么!” 吴可刚刚查看了后队的防御情况,听到老左的赞赏急忙摆手谦虚道。 “肯定不一般,比起那些官场老油子来说,那那恩威并施的手段什么都不是!”左宗棠一点都没给吴可留啥面子直言不讳道:“可怪就怪在你小子的手段特别有效,别人来使也就是个阳奉阴违的下场!” 吴可微笑不语,难道还要他具体讲解一番如何‘恩威并施’的? 扯谈! 正如左宗棠所言那般,比起官场手段他还嫩得很,就是老左这样刚出山没多久的官场‘新丁’都要比他强。 这时边上正好有空的马三东闻言,忍不住将肥胖的身子凑了过来插嘴道:“其实也没啥,只要你说话算数下面的百姓还是很愿意听话配合的,关键要在下面有这个威望和威信!” “好一个说话算数!” 左宗洋拍掌轻笑起来,眼中精光连连闪烁,看向吴可的目光中满满都是赞赏:“这几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谁能将送到手里的好处轻易让出?” “哈哈,过奖了过奖了,其实咱没那么伟大,有便宜依然要占,不过有些不该占的便宜没占而已!” 吴可哈哈大笑好一阵摇头晃脑:“所谓‘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嘛。好了不聊了,我去前方看看!” 说着也不多说,打马绕过长长的行军队伍向前方跑去。马上就要进入埔圻核心地带,乡勇队在这里经营时间太短控制力不强,得跟前头的蚊子好好说道说道,让他扩大警戒范围一面出了什么岔子…… 第241章矛盾 “可子哥你怎么上来了?” 前锋斥候小队小队长蚊子看见吴可打马上前,急忙放下手头活计赶来迎接。 “前头就要到了咱们刚刚拿下的地盘,我有些不太放心你和斥候小队的弟兄多劳累一下,将警戒范围扩大到两里开外!” 吴可没有客气,直接开口吩咐道。 “得令!” 蚊子二话没说,转身就返回前锋斥候小队所在,将吴可的命令迅速布置下去。 “吴大人吴大人,眼下着时间不早了让弟兄们休息一下吧?” 吴可掉转马头路过中军的时候,抚标卫队参将洪大山挡住去路,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闷声询问。 他也真是憋屈,堂堂的三品参将,署理湖广总督身边的亲信竟然没有总督行辕临时指挥权,总督行辕是行是停都得听眼前这位六品小武官的。 可不服不行呐,眼前这小子入了总督大人的法眼不说,立下的战功也足够耀眼,说不定啥是这官位就追上来了。 最重要的是,这小子特别能带兵,手下那帮小弟就像没吃饱的野狼一般,浑身是劲看着都让人害怕,在同等人数下抚标两营竟然不是人家对手,拳头没人家大就只得老实伏低做小。 “继续前行,到了前边村子再歇息不迟!” 抬头望了眼高悬头顶的暖阳春日,又揪了眼满身疲惫气喘吁吁的中军抚标卫队战士,摇了摇头否决道。 洪大山气结,闷哼了一声掉转马头就走,根本不想多看一眼吴可那张可恶的‘嫩’脸,尼玛这也太不给面子了。 回头望了眼手下弟兄们那蔫头耸脑的熊样,心头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打不过人家也就算了,竟然连行军都走不过人家,实在是丢脸啊。 说起来也是真奇了怪了,抚标卫队与三百乡勇队战士一同启程,从早上一直赶路到眼下,自己手下这帮小子个个脸露疲惫叫苦连天,可乡勇队那帮小子却依旧士气昂扬脸不红气不喘,好似一点都没受到连续两个时辰赶路的影响。 因为这事,他和抚标右营参将陈水被总督大人叫去狠狠训斥一通,显然对抚标左右两营三百来弟兄的表现十分不满。 真是郁闷到家了,他发现自从遇上乡勇队后就没啥好事,不是丢脸就是被训简直饱受煎熬。 他又哪里知道,乡勇队一日两练已经成为习惯,哪像抚标卫队别看名头甚大,但能保证一日一练就十分难得了,比体能和耐力根本就是自寻烦恼。 更别说乡勇队每次训练五里热身必不可少,时间一长战士们的体力跟耐力更上一层楼。不要说只是走了两个时辰,就是小跑着两个时辰立即投入战斗都不成问题,这就是严格锻炼的好处。 吴可没理会洪参将的郁闷,随着总督行辕近千人马继续沿着官道前行,他策马来回于队伍两头,让手下弟兄们打起精神小心防范。 被他这么一整,前后队的乡勇队战士渐渐紧张起来,气氛也开始变得有些凝重。前锋后队不时派出尖兵和两翼的搜索小组,并且在一个个让人难以琢磨的手势眼神下,开始着有条不紊的扩大警戒搜索范围。 左宗棠默不做声的将一切看在眼中,不禁对吴可的能力和其手下乡勇队的实力,又多上了几分由衷佩服! 就他们刚刚显露出的手段,可比抚标左右两营战士‘专业’得多,就算有暗中敌人想要埋伏躲尖兵和搜索小组的搜查却是不容易。 心中一边想着一边认真观察起乡勇队战士们的一举一动,琢磨着这样的手段可能以后用得上,可不能白白错过一次大好学习机会。 左宗棠不知道的是,作为总督行辕外围前锋负责人的蚊子,得到命令之后已经带着手下斥候小队一部分人马偷偷的扩大了警戒区域,从原来的一里方圆直接扩大到两里左右,不放过两侧荒野山林里的任何蛛丝马迹。 斥候小队可是经过了严格训练,吴可甚至将后世一些特种兵粗浅作战理论教给了他们,使斥候小队拥有远远超越这个时代的作战能力跟作战手段,不是刚刚脱离贫苦生活的太平军战士能够比得上的。 就像现在,别看蚊子跟手下斥候小队人马好象无头苍蝇一般团团乱转,可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他们的位置跟搜索区域很有特点,观察十分仔细不放过周围地上留下的一切痕迹。 而在中军外围两侧,负责巡逻警戒的乡勇队战士也严格按照战术标准行动,一丝不苟的进行着在抚标卫队看来可笑的举动。 前行时坚持走梁不走沟走纵不走横,搜索时尽量不走纵深大的沟壑和灌木集中的地方,除非必要否则不会在山梁顶上行走以避免成为敌人的靶子,行走的步伐尽量大些减少体力消耗同时也不给敌人锁定的机会。 无论怎么行动,目光要总向四处不停的巡视,而手中的家伙总是跟随着目光,做好随时暴起发难的准备。如此小心翼翼的动作外人看来不免有些怪异,明明整齐的队列非要弄得歪歪扭扭七零八落,明明可以大步趟过的沟渠非得小心翼翼绕道而过,总之太多太多看着别扭的地方…… 而外围后队的动作也一点不慢,除了分出小部分人手扩大巡逻警戒范围之外,其余大部分人手距离中军半里左右组成纯防御作战阵容,以小组为基本单位按照平日里的训练要求缓慢前行,一股子肃杀之气在半空弥漫…… 乡勇队突然的举动让行进中的总督行辕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位于中军核心位置的抚标卫队跟着崩紧了神经,小心翼翼注视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就连一直坐在马车里的张亮基张大总督都被惊动,询问左右出了何事? 左宗棠急忙过去小声解释,而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抚标左营参将洪大山借机发难,气势汹汹策马冲到四处巡视的吴可跟前,面无表情厉声喝问:“吴可吴大人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 吴可没好气的白了这厮一眼,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一样不耐烦道:“难道洪大人没看到么,一切都是为了加强总督行辕的安全防护,没事的话洪大人还是老实待在总督大人身边的好!” “你你你……”洪大山气得满脸通红怒目芽瞪,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总不能对吴可加强总督大人安全防护的动作说不行吧? 那不是找死么? “哼,强词夺理,本官懒得跟吴大人你废话!” 洪大山根本不接那茬,手一指身后因为精神高度紧张而更显疲惫的抚标卫队战士,脸色难看不满道:“就因为吴大人你的一番举动,搞得我手下弟兄个个精神紧张疲惫不堪,真要是出了岔子的话吴大人负责啊?” 说着,一双铜铃大眼斜瞥着吴可,脸上满满都是不满和不爽…… “哦,那照洪大人的意思,是觉得我这么做不对了?”吴可轻甩手上小马鞭,一脸似笑非笑反问道。 “我没这意思!” 心中暗骂一声混蛋,洪大山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僵硬笑容,眼神似欲喷火沉声怒喝道:“本官只想提醒一下吴大人,以后再做什么决定前先跟本官通个气,看看实际情况允不允许再做决定并不迟!” “哦,按照洪大人的说法,眼下的实际情况不允许区区刚下的命令喽?” 吴可嘴里轻言慢语脸上笑容慢慢敛去,猛然端直了身子厉身呵斥道:“姓洪的老子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按照你的做法真出了事又算谁的……” 第242章告黑状 “混帐东西,你是谁老子?” 洪大山怒目圆睁,一张颇有威严的方形大脸黑得能滴出水来。 “姓洪的你,别在老子面前装摸作样,你那点小心思能瞒得过谁?” 吴可却是不吃这一套,抚标参将又如何,不给面子照样打脸不误! “不就是羡慕老子得到总督大人看重,一下子骑在你这参将头上不爽么?” 吴可眼眉轻轻一挑冷笑连连:“用不着找这么烂的借口发难,妈的老子现在把保护总督行辕的活计全让给你,你他马有胆子接么?” “你,你,你……” 洪大山气得七窍生烟,脸色红一阵白一阵难看之极,却是被吴可说中心思有些恼羞成怒。 “你,你,你,你什么你,有事说事没事滚一边去,老子可没心情跟你多说废话浪费时间!” 既然撕破了脸,吴可干脆啥都不管了直官恶预相向。 “好好好,希望你小子能一直这么硬气下去,咱们走着瞧!” 洪大山被气得差点吐血,伸指连点吴可满脸怒容掉转马头转身就走。 …… “大人是不是过了点,没必要将对方得罪死吧?” 眼见洪大山怒气汹汹离开,站在旁边一直噤若寒蝉的乡勇队小队长牛大力忧心忡忡道。 “哼,你小子知道什么?” 吴可没好气的白了这厮一眼,撇了撇嘴不屑道:“这样的家伙就不能给他好脸色,不然仗着资格老官位高还不得骑到咱头上拉屎拉尿啊?” “可洪大人毕竟是总督大人的亲信……” 对于手下弟兄吴可一贯态度和善,平时没事的时候也能凑一起吹牛打屁说点黄段子,因为就是牛大力这样非沙堆吴村出身的核心弟兄跟他也是惯熟,说话很是随意在无人时更没有上下级之间的拘谨跟小心。 “正因为如此,更不能给他蹬鼻子上脸的机会!” 面对自家心腹弟兄,吴可还是很耐心的,低声解释其中缘由:“既然总督大人将护卫的事儿交到咱们手上,那就要做好!” 牛大力连连点头:“是这个理儿是这个理儿……” “要是洪大山官大就拱手将护卫指挥权交出去,总督大人又会如何看待咱们?”吴可继续提点道:“要是再倒霉点,万一总督行辕在鄂南地区出了岔子,这失职之责算谁的?” 牛大力顿时惊得冷汗淋漓脸色发白,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后方传来的消息证实,龟缩九江修水和武宁的长毛军可不老实啊,要说他们没对总督行辕起意傻子都不信! 要是大人没有顶住洪大山洪参将的压力将护卫主导权拱手让人,真有可能发现大人刚才说的最不利情况! “所以说,有些东西让一让无所谓,可有些东西却是坚决不能放手的!” 吴可矮下身子拍了拍牛大力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多学着点吧消息,以后咱到了大城市少不了碰到这样的窝心事儿!” 好好的提点了一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心腹小弟一番,吴可没再中军两侧多待,拨转马头又去监督巡视队伍两头的警戒情况。 …… “怎么了大山?” 张亮基正坐在马车上,听左宗棠汇报乡勇队的突然举动。 确实够突然的,总督行辕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就连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凝重的气息,这让张大总督有些不太适应。 而当抚标卫队左营参将洪大山摆着张臭脸几次出现在视线中时,张大总督顿时不高兴了:这臭脸摆给谁看呢? “大人,吴可吴大人实在太不像话了!” 洪大山拼着惹总督大人不高兴的风险,硬着头皮臭着张脸不停在总督大人眼皮子底下晃悠,为的不就是这个告状的机会么? 于是,听到总督大人蕴涵不满音调的招呼声后,他硬着头皮急忙凑了过来一脸的愤愤不平,怀着忐忑心情将刚才和吴可的骂战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当然,在‘故事’中洪参将将自己包装成了为了疲惫的弟兄屈尊降贵,带着满满的‘诚意’去找吴可商议,看能不能休整休整再出发。 结果吴可不仅态度恶劣的拒绝了他的‘好意’,稍不顺心甚至不顾形象破口大骂…… “是啊,那小子仗着有点功劳,太不把我们这些老人放在眼里了!” 抚标卫队右营参将陈水也跟着凑上来落井下石,和洪大山一样他也早就看吴可那小子不顺眼了。 妈的一个小小的六品武官竟然还在他面前拽起来了,不就是得到总督大人的青睐么,不就是立了点小功么? 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要说区区的六品小武官了,就算和他陈大参将同级的三品大员,被莫名其妙阴死的还少了么? 之前他一直都想找吴可的麻烦,最不济也要给这小子上点眼药。 可惜机会一直不合适,他的心机可比洪搭讪阴沉得多,早就看出了总督大人招揽吴可的心思,琢磨着等到了武昌再给那小子上眼药也不迟。 没想到机会来得如此突然,他自然要凑上一脚落井下石了…… 张亮基静静听完身边两位心腹将领的‘小报告’,待洪大山和陈水打完小报告,什么反应都没有挥了挥手让两人离开管好手头那摊子事。 洪大山和陈水很是失望的离开,他俩却是没有发现,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张大总督脸上突然露出淡淡失望,眼中闪过丝丝不满跟愤怒…… 既是对两位心腹将领的不满,堂堂的三品大员竟然打六品小小武官的小报告,他真替这两货感到脸红。 同时他对吴可心生不满,官场上最讲究一个上下尊卑,就算关系再不好再不待见对方,私底下恨不得对方早第早超升,但当面该有的礼数绝不能废。 就算你吴可极有本事,带兵能力比那两参将强,根本就不将那两货放在眼里,但表面上的文章也得做一做吧? 可能那两货仗势欺人做得过分了点,你小子忍着不理会就是,难道他们还能吃了你不成? 可吴可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跟洪大山对骂,一点都没给堂堂的三品参将面子。如此不守上下尊卑的行径让他十分厌恶,是不是等以后官大了连他这个总督都可以当场开骂了? 这是官场特别忌讳的事儿,一旦被打上了不知‘上下尊卑’的标签,也就意味着你的官场之路到了尽头。 同时张大总督也看到了抚标卫队战士们脸上毫不掩饰的紧张跟疲惫,心中对吴可越发不满。 别说还没出什么事呢,就算真出了事以卫队这帮战士此时的疲惫状态,又能顶什么用? 不过还好,正如吴可提点小弟牛大力时所言那般,吴可没慑于洪大参将的淫威将护卫总督行辕的指挥权拱手相让,加上三百乡勇队战士一如既往的给力,这才没让张大总督对吴可的印象变得更差。 可是一丝不满的种子,已经在张大总督心中悄悄萌芽…… “小子你真是够胆,竟然众目睽睽之下跟洪大山对骂!” 吴可骑马再次从中军路过时,被左宗棠笑着拦下调侃道。 “那家伙真不是玩意,仗着官大老是跑来指手画脚,骂一顿还算轻的!” 吴可从马背上跳下来,有些奇怪的看了拦路的左宗棠一眼,恍然道:“洪大参将又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竟然惊动左老哥你?” “你小子还有闲心在这说笑?” 左宗棠没好气的白了吴可一眼,半是玩笑半是提醒道:“刚才洪大山跟陈水那两家伙都把状告到大人那里了,看得出来大人对你小子有些不满了……” 第243章暗流 “那两个小人……” 吴可有些无语,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跟张大总督第一反应相同,他也是觉得堂堂两位三品参将,像个受了委屈回家告家长的小孩一样打小报告,而且还是打的区区一位六品小武官的小报告,实在是丢人至极啊。 “你小子还崩得住,不想想怎么在大人面前挽回看法?” 左宗棠笑吟吟看了眼吴可,好心的提醒了句。 他对抚标卫队那两参将自然看不太上,这次的告状丑态更是让他瞧之不起。等张亮基到了武昌正式上任之后,着手组建督标卫队的时候,他会找机会好好敲打敲打这两货的。 不过再怎么说他俩都是总督张亮基的亲信,而且还是十分特殊的卫队左右两营统领,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吴可的做法确实有些过了。 破坏官场规矩从来都没啥好下场,所以他才会特意找吴可提点一下,免得这小子得意忘形栽了大跟头。 “没事没事,一切都是为了总督大人的安全考虑嘛。我想总督大人应该理解我的苦衷才是!” 吴可却是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谢绝了左宗棠的好意。 开什么玩笑,他这时候找张亮基才是最愚蠢的选择。再说了,张大总督对他吴某人青睐不假,可是洪大山和陈水两人却是张大总督的心腹之人,短时间内他都没可能超越这两货在总督大人心中的地位。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主动上门自找没趣呢? 他能有今天,靠的可不是张亮基的赏识,而是自身的才能还有战斗力强悍的乡勇队。这个本末绝不能倒置,有些东西也是不能轻易放手的。 “你小子……” 见吴可开着玩笑,但脚下却像生根了似的不肯移动分毫,左宗棠便了解了这家伙的心意,没有再多劝只是要求吴可把工作做细致,最好还是体谅一下卫队战士们的辛苦,不能拿乡勇队的标准来说事。 “这个没问题,等过了这片山林到了开阔地带就休整休整……” 吴可倒是从善如流,并没有因为洪大山跟陈水打小报告的缘故,就故意整抚标卫队战士,根本就没这个必要嘛! 他是个标准的行动派说做就做,待总督行辕近千人马走出一段两山包夹的狭长地带,进入一片一望无际的平衍地区后便下令停下休整。 可就是如此,吴可也遭来抚标卫队一干战士们的不满埋怨,尼玛没有这么折腾人的。 明明屁事没有还搞出一副紧张兮兮的架势,搞得他们一路绷紧了神经不敢有丝毫大意,现在一放松下来浑身疲惫不堪纷纷瘫坐在地,连动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了,闭上眼睛似乎都能立即睡着一般。 可接下来更让卫队战士们不爽的一幕出现了…… 这时候时间已经过了正午大概下午两点钟左右,天上的春阳不算炽烈,可有疲又饥的抚标卫队战士们却感觉阳光火辣辣的实在耀眼。 更让战士们郁闷的是,休整所在前不着村后不着镇,根本就没办法就地取食,只得忍着腹中一阵赛过一阵的饥饿感强撑。 可让卫队战士们目瞪口呆的是,负责外围防御警戒却依旧气定神闲的乡勇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然后从身后的双肩小背包中拿出一份份——干粮! 那是烧饼吧,尼玛还是带芝麻的…… 那小子手中的是什么,好象是抄过的面条吧…… 还有还有那家伙手中的大包子,里头竟然还有肥肉…… 抚标卫队战士们一个个看得口水直流,心中的怨气跟肚中饥饿一下子爆发,顿时总督行辕中军位置一片沸腾…… 亏得他们之前还嘲笑乡勇队那帮家伙背着个龟壳,现在轮到他们羡慕嫉妒恨了,只恨自己身上没背这么一个龟壳。 “妈的乡勇队都有吃的我们怎么没有?” 一个体形高大强悍的汉子率先跳了出来,指着那帮正吃得津津有味的乡勇队战士愤怒大吼。 “老子要吃饭老子要吃饭……” “混蛋混蛋,没看到老子们都累成啥样了么?” “乡勇队那帮,是故意谗老子的吧?” “……”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这是干什么?” 听到手下闹腾出的动静,正在马车边跟几位心腹弟兄聊天打屁的洪大山顿时怒了,满嘴油光右手还抓着一只啃了半边的卤鸡腿冲了出来大声训斥道。 可他不出现还好,一出现更引得卫队战士们的不爽…… 尼玛老子们劳累半天又饥又累,这些当官不仅有马匹代步不说,休息的时候还好吃好喝的享受,还让不让人活了? 心有怨气之下,也顾不得扫参将大人的面子会有何后果,三百来卫队战士一同喧闹起来嚷嚷着他们也要吃饭,就连一些卫队小武官都参与进来,他们可没卫队高级武官们的待遇同样饿着呢。 “干什么干什么想要造反啊,想吃饭找吴可那小子去,这事不归老子管!” 洪大山也看到了外围乡勇队战士正在尺干粮,加上小弟们如此不给面子顿时气得差点吐血,怒吼出声转身就走懒得理会这样的窝心事儿。 这以下闹腾着要吃饭的卫队战士们傻眼了,他们没想到自家老大如此光棍不要脸,一下子把他们逼到十分尴尬的局面。 还好卫队右营参将陈水比较有担当,做事也没洪大山那么操蛋,尽管很不情愿但还是找上吴可,要求他帮忙解决手下小弟的吃饭问题。 吴可又不是棒槌,怎么可能在这种小事上恶心人,既然电陈水陈参将都找上门了他立即大手一挥,让手下弟兄分出足够干粮给卫队右营的战士填饱肚子。 这下子卫队左营的战士不干了,可是老大不出面他们就算闹腾也没辙,后来几个小武官一商量干脆他们几个代表左营找上吴可,结果自然没让他们失望,乡勇队立即分出足够食物让给卫队左营战士饱腹。 “妈的,吴可这混蛋竟然使出这样的下作手段削老子面子!” 洪大山很快得到消息,郁闷得一把扔掉手里的熟食,脸色都快黑成锅底了。 “大人没必要如此,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那小子!” “是啊大人,跟区区一个六品小武官置气没得让人看了笑话!” “……” 就这样,总督行辕在旷野里休整了半个小时后重新启程,谁都没将之前发生的那些小事挂在嘴上,但一股无形暗流却是在队伍中缓慢流敞…… 下午的形成依旧枯燥而乏味,尽管吴可依旧下令整个队伍加强警戒,但一路却是风平浪静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傍晚十分,总督行辕近千人马抵达十五里外的一处繁华市集,吴可在请示了张大总督之后决定在此歇息。 由于没有提前打招呼清场,所以在当地乡绅的帮助下在市集边缘围了一圈房子,在乡勇队跟抚标卫队联合检查没有问题之后,作为今夜总督行辕临时驻地。 “吴可吴大人是不是太过敏感了,弟兄们可都疲累一天了!” 在商议晚上巡逻区域和巡逻强度的会议上,吴可的提议再次遭到洪大山的反对,他认为吴可太过小题大做了,当然卫队战士经过一整天的行军却是疲惫不堪,也是他提出反对理由的一个重要原因。 另一位参将陈水虽然啥都没说,但他那默认的态度就是最好的支持。他可不像洪大山那么脑子一根筋为了添堵而添堵,这事不出问题则以一旦出了问题那是谁都兜不住的。 而当晚,却是出人意料的真出事了…… 第244章半夜骚扰 当当当,当当当…… 夜晚的宁静,突然被一阵响亮敲锣声打破……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哪来的敲锣声?” 原本寂静无声的集市突然喧闹起来,当地普通民众家里慢慢亮起了灯活,却只敢隔着门板侧耳倾听外头动静。可总督行辕所在却是彻底闹腾起来,吴可在锣声响起的第一时间便被惊醒,披着外套匆匆走了出来。 “大人,好象情况不太对劲!” 负责外围守夜的正好是牛大力,此时他正一脸紧张的指挥巡逻小夜间队坚守本位,一边慌急冲到吴可跟前凝声回答。 “恩,是有些不太对劲,让弟兄们打起精神来不要出了岔子!” 吴可侧耳倾听立刻发觉锣声距此不近,而且好象刻意所为一般左右飘忽不定,这边停歇那面又响……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吴可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吴可愤怒手下小弟如何如何呢,身后便响起一阵杂乱脚步声,一道十分讨人厌的声音跟着响了起来。 “可能有人袭扰!” 此时总督行辕所占一溜院子已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一浪高过一浪吵杂声传入耳中,吴可眉头轻皱很有些不悦,说话语气便带了些不爽。 “吴可你这什么态度,还不快想办法解决,要是惊扰了总督大人休息怎么办?”洪大山可算逮着机会了,三步并做两步冲到吴可跟前,拿着鸡毛当令箭劈头盖脸一阵训斥。 “马的,没见老子正在安排人手么……” 对这家伙吴可算是厌烦透了,一点没客气直接顶了回去。 “既然知道那还傻愣着干啥,还不快行动起来?” 洪大山脸上青气一闪即逝,依旧用气得人牙痒痒的粗嗓门嚷嚷道。 吴可脸上闪果毫不客气的讥讽,挥了挥手扭头就走,空气中传来他毫不客气的反讽:“还是先看好洪参将你手下那帮家伙吧,他们在里边可闹腾得欢实!” “哼,小人一个!” 洪大山闻言脸色一变,冷哼一声转身就跑,他还真担心没自己弹压手下弟兄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乱子。 “快快快,弟兄们动作快点,燃起火把将周围搜索一遍,不要让人给钻了漏子!”没了洪大山这个讨厌的家伙,吴可当即着手重新布置起来。 “蚊子蚊子死哪去了?” 深沉的夜色当中锣声依旧响亮,他心中也有些着急,左找右寻没见到斥候小队首领蚊子,忍不住心中急切扯开嗓子大喊。 “来了来了,我这就来了!” 三百乡勇队战士所在外围院子角落传来蚊子慌乱回应,一阵杂乱脚步声迅速传了过来,帽歪衣乱一脸睡眼惺忪的蚊子和手下斥候小队弟兄,一边手忙脚乱收拾身上的凌乱一边脚步急匆匆赶了过来。 “你小子干什么呢,怎么动作这么慢?” 就这点时间,在总督行辕外围房屋休息的乡勇队战士已经全部到位,近百支火把将周围的黑暗驱散,一队队以什为单位的巡逻警小队迅速组建完成,按照张级长官匆匆制定的巡逻计划分赴负责区域。 整齐而又杂乱的脚步声响成一片,不时传来带队什长们短促有力的喝令,三百乡勇队精锐战士迅速运转开来,排除一切附近可能的危险状况。 “刚刚打了个盹,大人有何吩咐?” 蚊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使劲揉了揉脸让自己迅速清醒,挺直了身子严肃道。 “你带着手下弟兄,在咱们的巡逻区域外一里范围内走上一圈,能抓住敲锣的家伙最好,没揪住人能吓走也成!” 时间紧迫吴可也没客套,直接命令道。 “放心吧大人,斥候小队不会让你失望!” 蚊子抱拳行了一礼,而后杂手下弟兄返回斥候小队临时驻地,穿戴整齐拿好装备悄悄潜入夜色当中…… “大力大力……” 给斥候小队安排了任务之后,吴可回身高喊晚上执夜的小队长牛大力。 “这呢这呢,大人有什么吩咐?” 听到吴可呼喊,牛大力一边指挥手下小弟做事一边擦着额头汗水急匆匆赶了过来。 “派人去找镇上乡绅,让他们派出镇上乡勇丁壮帮忙守夜!” 吴可回头望了眼总督行辕所在院子,正好看到左宗棠的身影急匆匆赶来,急忙挥手吩咐转身迎了上去。 “吴老弟这是怎么回事?” 左宗棠匆匆走来,看到乡勇队负责的外围房屋例外一片通明,更让他吃惊的是一队队乡勇队战士举着火把,全副武装来来往往满脸严肃,远处‘当当当’的敲锣声依旧响个不停。 他脸色当即一沉明白出事了,于是三步并做两步冲了过来急不可耐追问。 “也不知哪的混蛋,半夜三更敲锣扰人清梦……” 吴可伸手示意左宗棠稍安勿噪,满脸沉稳不急不缓回答道。 “是不是有人想要捣乱?” 左宗棠脸色顿时就黑了,不爽道:“大人被惊扰得从睡梦中惊醒,此时正等在后头想知道结果呢!” 半夜三更的谁被从睡梦中惊醒脾气都不会好到哪去,左宗棠没破口开骂已经算是很能忍了。 “可能有人不想让咱们睡个好觉吧?” 吴可轻轻一笑,脸上完全没有焦急担心的神色,将刚才自己的安排简单述说一遍,而后提点道:“只要咱们自己不乱啥事没有,请回报总督大人不用担心!” 见吴可应对得当处理得井井有条,外围三百乡勇队战士全副武装巡逻紧密,将总督行辕所占房舍守护得水泄不通,最关键的是除了脚步声没有其它杂乱声音传出,比闹哄哄的抚标卫队标准强上许多。 左宗海棠暗暗点头,对吴可这小子的临机应变能力很是赞赏,说了声‘做得好’后没做多耽搁,直接转身返回总督行辕所在那一片房舍…… 吴可就站在外围房舍一带亲自指挥,一根根火把将周围照得亮堂一片,一队队乡勇队战士持刀挎枪巡逻警戒,不放过周围一丝一毫风吹草动。 没过多久,只听一两里远处的黑暗中传来一两声呵斥还有惨叫,随后声音突然消失就连那烦人的敲锣声也跟着消失,顿时耳中一片清净。 吴可脸上露出一丝喜色,知道蚊子和他手下斥候小队的弟兄建功了。 果然,一刻钟左右蚊子气喘吁吁赶了回来汇报,告之斥候小队逮住了躲在一里外林子里敲锣的两人,只是这两家伙拼死抵挡一死一重伤,另外一边敲锣的家伙见势不好立即开溜让他们跑了。 吴可让斥候小队弟兄将那两一死一重伤的家伙抬过来,然后让匆匆赶来的当地乡绅地保辨认身份。 谁知请来的当地乡绅地保都说不认识,可以确定这两人都不是附近村子里的后生,而且缴获的那面铜锣也不是周围村子里的家伙什。 这一下事情就有些麻烦了…… 打发走了满脸不安的当地乡绅,让斥候小队再辛苦一下扩大搜索范围,确定周围五里范围内有无大股人马潜伏的痕迹。 再次送走蚊子跟他手下斥候小队弟兄后,他则急匆匆赶去张亮基休息的那一片房舍,向总督大人亲自汇报外头的具体情况。 张亮基也是经历过长沙战事的老鸟,听了吴可的汇报后并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责怪吴可保护不力的意思,只是让他严加防备尽快揪出捣乱之人的身份,查出他们到底有何目的云云。 “总督大人尽管放心,有乡勇队三百精锐战士保护,在鄂南地区绝不会让任何意外危及到大人安危的事儿发生!”离开之时,吴可拍着胸脯打着保票…… 第245章路有埋伏 当当当,当当当…… 呜呜呜,呜呜呜…… “杀啊杀啊,杀清狗啊……” 这一夜,对于总督行辕近千人马,还有行辕临时驻扎集市居民而言,都是一个难眠之夜! 也不知哪跑来一会疯子,在集市外不远处的深沉夜色中,又是敲锣又是吹号外带让人心惊胆战的胡乱喝骂,扰得总督行辕六百护卫一阵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负责外围警戒防御的三百乡勇队战士可倒了大霉,每隔一段时间便得摸黑往外搜索一番,将黑暗中扰人清梦的家伙赶走或者抓捕。嘈杂的喝骂跟凌乱的脚步声一直没有停止过,每隔一段时间便来上一段。 而处于保护核心地带的总督大人张亮基根本就睡不着,或许年纪大了又或许年前长沙之战的影响,总之张大总督的睡眠极浅一有风吹草动便睡不着。 总督大人都睡不着觉,手下做小弟的哪有胆子安然入睡? 结果负责总督大人贴身安全的抚标卫队两营战士也跟着睡不着,外头一有动静便得第一时间从睡梦中惊醒打起精神巡逻警戒。 幸好卫队战士大多经历过长沙之战,而且吴可及时从俘虏口中拷问出,在深沉夜色中闹腾个没玩的家伙是太平军地方势力小股人马,为的就是骚扰他们不得安宁,这才没让卫队跟乡勇队闹出激烈矛盾搞出让人不愉快的事儿来。 不过就算如此,被扰得不清的卫队战士们也骂骂咧咧没啥好话…… “干什么干什么,洪大人你这是想干什么?” 被外头整出的动静一而再再而三的吵醒,每次都得来回奔波又是指挥手下弟兄嘉奖戒备又是忍受总督行辕官员们的不满汇报情况,搞得焦头烂额后来干脆学习张大总督的做法不睡了,坐在外围房舍在郁闷中等待天亮。 好不容易派出手下小弟将黑暗当中的又一波难听喝骂驱散赶走,才刚刚回到房间中央的碳火边取暖驱寒,便听见外头一阵喧闹吵杂声传来。 声音颇为杂乱就在他所待房屋不远,吴可心头一惊以为出了什么事儿,放下手头刚刚拿起的火钳三步并做两步冲了出去,却正好见到亮堂的火光中两波人马正推推搡搡骂骂咧咧,走近一看原来是洪大山这厮带着手下弟兄正跟乡勇队负责巡逻警戒的几什人马怒而对峙。 就在这时,深沉夜色之中刚刚消停下来的敲锣声再一次响起…… 当当当,当当当…… “快滚开,你们乡勇队这帮废物没能力替总督大人排忧解难,让我们来!” 洪大山一马当先,在让人心烦的连绵敲锣声中,扯开难听的破锣嗓子毫不客气喝骂出声,根本就没理会吴可的不爽询问。 “洪大参将,你不好好保护总督大人,跑出来发什么疯?” 洪大山装没看见自己,吴可却不能任由这厮胡来。 “哼,吴大人好悠闲啊!” 洪大山装做惊讶的回头,而后脸色一变不客气指责道:“既然你们乡勇队没办法解决外头那帮烦人的家伙,那就不要阻拦我们出马解决!” 吴可脸色微微一变,强忍住心头不爽每怒喝出声:“你疯了,外头伸手不见五指洪大人就不怕出了意外?” “怎么,难不成吴大人担心我们抢了你们乡勇队的风头不成?” 洪大山根本就不理会吴可的‘好心提醒’,反而恶语相向一脸讥讽。 “好好好,既然洪大人这么有信心,那我吴某人也不拦着你们建功立业!” 吴可怒极反笑,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小弟放开阻拦,任由洪大山率领三四十位手下趾高气昂离去,冲着他们的背影怒声大喝:“希望洪大人马到成功,事先说好出了任何问题我吴某人概不负责!” “哼哼,早知道吴大人就这点本事,放心就是出了事一切后果由本官一力承担……”远远的传来洪大山不屑的讥讽。 “这家伙,吃错药了?” 好不容易压下心中不快,吴可顿时疑窦丛生不明白洪大山这是发的什么疯? “呵呵,乡勇队早就帮洪大山这厮探好了路,就算逮不住人也不会有什么太大风险,如此在大人面前露脸的机会他又怎可轻易放弃?” 就在这时,左宗棠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由远及替吴可近解了心中疑惑。 吴可恍然大悟猛一拍脑袋,原来洪大山打的是这个主意啊,本事没多少这样的上不得太面的小手段却是玩得漂亮,标准的官场老油子一个。 “吴老弟你还愣着干啥,还不快快派人照应一二,毕竟是大人身边的心腹就算做做样子也不能让人抓了把柄!”说话间左宗棠已走到吴可身边,一夜没睡好两眼中布满血丝,不过精神依然抖擞好心提点道。 “左老哥提醒得是我这就去办!”吴可心头一惊猛然回过神来,心道一声惭愧刚才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竟然连么明显的事儿都没看明白真是该死。 …… 正如左宗棠所言那般,洪大山带着手下小弟在夜色当中一直转悠到天亮,不仅毫发无伤还真让他抓到了几一名来不及逃跑的捣乱分子,好好的在张大总督面前露了把脸,嫉妒得卫队另一名参将陈水肠子都差点悔青了。 天刚一亮,总督行辕一行便急忙收拾东西,在当地乡绅地保们诚惶诚恐的不安神色中匆匆吃了顿早饭便立即启程离去。 经过一晚上的折腾,此时行辕人马不管是官还是兵全都精神萎靡哈欠连天。 吴可担心半路出什么岔子,一边派人急忙通知前后城镇驻扎乡勇队分部人马,一边请示张大总督之后放慢了行辕前进的速度。 同时为了以防万一,避免真出了意外情况手下小弟因精神不振出了问题,他干脆借助随行货运马车分批次让弟兄们休息养神。 如此行辕的前进速度一再拖慢,整整一个上午才前进了不足十五里地,幸好一路上平安无事并没有发生意想之中的偷袭事件。 这时代鄂南地区的地形很是寻常,山多水多林子也多,就是道路年久失修很不好走。 总督行辕从昨晚休息的集市出发,不到十五里地又来到一处两山相夹的狭长山林地带。行辕人马中午就在一端出口处稍作休整补充。 吴可与手下小弟坐在外围某处宽阔地带,刚刚接过手下小弟递来的干粮,正准备烤热就着水袋里的凉水凑合一顿,却突然听见前方山林响起一阵凄厉锐啸,而后半空中一朵烟花猛然绽放美丽异常。 “不好,有情况!” 心下一惊,顺手将干粮放入衣服口袋,双手猛一撑地飞跃而起,一边招呼周围小弟赶紧做好战斗准备,一边三步并做两步向山口方向冲了过去。 “大人,前方山林有埋伏!” 吴可刚刚赶到山口,便见一位斥候小队成员气喘吁吁从山林冲了出来,满头大汗急急汇报道。 “多少人》?什么位置?”吴可脸色一沉急急追问。 “人数不多分布两边山林,估计五十人左右距离半里来远!”斥候言简意赅汇报道。 …… “前头什么情况?” 吴可急匆匆赶到张大总督所在,还没开口便听一旁洪大山急急问道。 张大总督还有周围的官员们也是一脸急切,显然刚才前方斥候发射的响箭让他们心生不安。 “前方半里处两边山林有埋伏,人数大概五十左右,现我方斥候已经与敌人交上手,总督大人尽管放心……” 吴可此时哪还顾得了与洪大山的私人恩怨,急忙将刚才返回斥候的话原本叙述了一遍…… 第246章倒霉蛋 听了吴可的汇报,总督坐驾周围的气氛陡然一松…… 洪大山眼睛一转,当即站出请命道:“大人,末将愿带手下弟兄将前方山林埋伏的蟊贼一网打尽!” 无耻!卑鄙!小人! 慢了一步的参将陈水忍不住心中暗骂,洪大山这家伙为了溜须拍马真真是不遗余力。 吴可听得直翻白眼,但也没多说什么,丫既然想自找苦吃他也不能拦着不是? 于是,在张大总督赞许的点头应允下,洪大山雄赳赳气昂昂的掉招呼手下小弟集合,然后杀气腾腾直奔前方的两片山林而去。 这家伙还很嚣张的要求乡勇队冲在最前的斥候小队退后,让他来…… 尽管不怎么待见这家伙,吴可还是很好心的劝了一句:山林围剿战可不好打,还是让乡勇队斥候小队当前锋吧。 可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洪大山脾气倒是彻底上来了,认为吴可瞧不起他更是坚决要求乡勇队斥候小队后撤。 既然人家都这么坚持了,吴可也不好太过扫兴不是,直接命令前线斥候小队全部撤回,眼睁睁看着意气风发的洪大参将带着手下小弟一头扎进不远处的茂密山林…… “吴老弟,你这么一副表情可不怎么对劲啊!” 左宗棠一直冷眼旁观众人的表演,等洪大山带着小弟气势汹汹离去,轻笑着走了过来冲吴可撇了撇嘴。 “哪有什么不对劲的,左老哥你多想了,对一定是多想了!” 心中暗暗惊讶左宗棠火眼如炬的同时,吴可嘴上也不忘开着玩笑。 “你小子,跟老哥还耍什么心眼?” 左宗棠拉着吴可的手,走到某个僻静无人的角落,目光炯炯轻声道:“老弟说老实话,你是不是不看好洪大山的动作?” 说着,他指了指一股脑冲入山林中的洪大山,还有其手下上百卫队战士。 “老哥火眼如炬,佩服佩服……” 吴可轻笑着拱了拱手,脸上的神色已表明心中想法。 “这是,怎么个情况?” 左宗棠倒是吃了一惊,有些不信的问道:“无论是兵力还有战力,洪大山跟他手下卫队弟兄都占据优势,怎么可能还会吃亏?”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老哥还你少算了一点,而且还是最重要的一点!” 吴可满脸轻笑说到一半卖起关子来。 “少算了那一点?”左宗棠很配合道。 “这里可是地形复杂的山林,不是人多势众就一定能讨到便宜的!” 左宗棠对吴可的理由显然很不以为然,没好气道:“地形复杂的山林又怎么样,难不成那帮埋伏已经暴露的蟊贼还有翻盘可能?” “呵呵,那咱们拭目以待……” 吴可没有多做辩解,只是轻笑着顺嘴说了下去。 “你小子……” 左宗棠摇了摇头,把目光转到不时传出一两声激烈喊杀的前方山林,显然对吴可的判断并不怎么相信。 他还真就不信,一帮暴露的行踪的蟊贼,在实力‘强大’而且人数众多的卫队战士面前还能翻起什么浪花来不成? 不仅仅是左宗棠,总督行辕一干随行官员们也都是如此看法。 所以,此时他们一个个满脸轻松,或谈笑风声或窃窃私语,完全没将山上的埋伏者放在眼里,对洪大山跟他手下小弟有信心得很。 可是半个时辰过去了,山林中依旧不时响起巨大喊杀声跟凄厉惨叫,洪大参加将跟其手下小弟没能彻底解决麻烦; 一个时辰过去了,山林中的战斗依旧没有结束,喊杀声和受伤临死时的惨叫声依旧不时传来: 一个半时辰又过去了,洪大站所带卫队战士倒是有零星受伤的主动撤了回来,而山林中的战斗依旧还在继续。 这一下,不要说是早就得到吴可暗示,心中半信半疑的左宗棠发觉不对,就是那些刚才还一脸轻松的行辕官员们,脸上都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有那心思敏感的更是眉头紧皱脸露担忧之色。 倒是张亮基张大总督沉得住气,没有理会总督行辕附近突然弥漫起来的紧张气氛,依旧稳坐钓鱼台好似对洪大山信心十足的摸样。 可是熟悉张大总督脾性的亲信之人却是知道,总督大人的心情已经很不爽了。 没见现在都啥时候了么,下午时间都快过半了,要是再不启程通过前面那条狭长山林小路的话,今晚可得露宿野外了。 昨晚才被闹腾了一宿,今天又在两山夹杂的山道前险些遭了埋伏,傻子都知道有人要对总督行辕不利,这时候哪还敢露宿野外当活靶子啊? 随着时间流逝,从前方山林撤出的受伤卫队战士逐渐增多。之前还是零星一两位,到了后来两三人互相搀扶撤退,三五人满脸惊慌狼狈逃出更是显出杀进山岭的洪大山所部卫队碰上了大麻烦。 从这些伤员口中,行辕官员们得知山林围剿战的大概经过,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不明所以,不知道战斗为啥打成了这副摸样? 按那些伤员们的说法就是,隐藏在山林中的那帮蟊贼简直就是老鼠,见人就躲专搞背后偷袭这等上不得胎盘的卑劣手段。 等进山卫队战士付出不菲代价,逐渐适应了这种猫捉老鼠一般的战斗模式后,他们便跟在各自锁定的目标身后在地形复杂的山林里打着转转。 结果转来转去最后把自己给转晕了头,被他们之前追得‘鸡飞狗跳狼狈逃窜’的蟊贼分割开来各个击破,陷入了无休无止又很是莫名其妙的追击战中…… “吴老弟,你是不是早就猜出了这个结果?” 又是那个偏僻角落,左宗棠拉着吴可避开众人视线,开口便直奔主题。 “嘿嘿,只是觉得战斗不会太顺利就是,谁知道却打成这个样子?”吴可双手一摊无辜道。 “这话怎么说?” 时间拖得有些久了,就连左宗棠都有些失去了耐心。他也不管吴可这话几分真几分假,他只想知道具体原因为何。 “抚标卫队一直驻扎在城里吧?”吴可却是不答反问。 “这是当然!”左宗棠理所当然回答。 “这不就结了?”吴可一摊双手没好气道:“你让一帮习惯了城里生活,还有平坦地带战斗模式的人,一下子进入地形复杂的山林作战,要是敌人死扛硬拼也就罢了,一旦人家专门跟你玩捉迷藏就是眼下这种情况……” 左宗棠沉默了,脸色变幻不定最后还是不确定问出了声:“你是说,洪大山这次根本就是无用功?” “估计还得碰个头破血流吧,那帮蟊贼明显不是善茬!”吴可撇了撇嘴实话实说道。 事情果然被吴可猜中了,就在洪大山率领所部卫队战士冲入两个多时辰后,这厮便带着满脸的惶惶然从山林里跑了出来,身边跟着跑出来的手下弟兄竟然补足四十之数,而且还个个带伤满脸惊慌…… 轰! 这一下子一干行辕官员炸了锅,没想到埋伏在前方山林中的蟊贼竟是如此能耐,在人数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竟还整得洪大山如此狼狈,带出去的上百人马活着回来的不足七十,而且大部分身上带伤一副受到极大打击的摸样。 洪大山此时脑袋包着绷带一副凄惨之极的摸样,低着头像是霜打了茄子再没了之前的意气风发,心中懊恼到了极点知道这次丢人丢大发了,一脸忐忑心里不住琢磨怎么在总督大人面前挽回颜面,可是此时一道让他十分不爽的声音传入耳中,其中的内容更是气得差点让他火冒三丈蹦跳而起。 “大人,还是让乡勇队的弟兄们上吧……” 第247章一边倒 张亮基此时很有些尴尬…… 刚才他可是支持洪大山的行动,将乡勇队人马全部撤了回来…… 结果洪大山狠狠丢了一次人,到了最后还得乡勇队出马…… 总督大人也是要面子的,这时他实在不想让乡勇队的人出马。 要是他们的战斗结果跟洪大山他们一样还好说,可万一他们要是赢了的话那可就太打脸了。 所以,他真不想答应吴可的请战。 当然,他更不会答应卫队另一位参将陈水的请战。 开什么玩笑,洪大山那个蠢货造成的损失已经够让他心痛的了,要是再来一次的话还不得心疼死啊? 而且左宗棠还告诉了他洪大山为何败得如此莫名其妙,卫队战士根本就不适应所谓的‘山林战’,除非兵力悬殊太大步步为营逐渐压缩敌人活动空间,否则根本不可能在山林中占得任何便宜。 所以张大总督越发纠结,而且时间也过了大半个下午,要是再不抓紧的话真的可能露宿野外,那乐子可就大拉。 在面子和安全之间做出选择,答案自然不言而明,吴可很快便得到了张大总督的出战命令…… 吴可没有大动干戈将三百乡勇队随军战士全部派出,只是让蚊子和手下近二十位斥候小队成员解决山林里的麻烦。 他的这番举动自然引来行辕官员们好一阵不满,认为吴可有敷衍了事之嫌。就是张大总督听闻后也很不爽,丫的你就是这么回应老子的命令? “左老哥,有斥候小队出马就足够了,实在没必要大动干戈!”面队代表张大总督前来问话的左宗棠,吴可很是郁闷说道。 “真有这么大把握?” 洪大山的失败实在太过让人印象深刻,此时左宗棠对待山林里那帮蟊贼的想法几乎发生了一百八十度转变,自然觉得吴可太过托大。 “当然!” 吴可一摊双手自信满满道:“不说斥候小队弟兄本就是山里娃出身,对爬山入林这一套熟悉无比,对于山林战之前可都练过……” “你小子……” 左宗棠闻言不免信心大增,不过他还是要求吴可多派人马出动,就是做做样子宽慰张大总督等行辕官员之心也必须如此! 吴可倒也从善如流,立即招呼上百乡勇队战士增援上去,果然行辕官员和张大总督的脸色都好看不少…… 吴可可没怎么理会他们心中如何想法,正如他缩预料那般,斥候小队出马很轻松便解决了麻烦…… 之前便说过,前方山林埋伏的蟊贼约为有五十人左右,两边山林各有二十出头,至于身后还有没有隐藏力量就不太清楚了,反正洪大山和他手下小弟就没见过更多的蟊贼出现。 他们本来是准备在总督行辕通过山林时候突袭埋伏的,谁料乡勇队斥候小队成员机警提前发现了他们的行踪…… 之后便是洪大山跟其手下卫队战士粉墨登场,结果却在山林中被牵着鼻子走狠狠恶整了一把。斥候小队真实虽然撤出了两边山林,但在之前已经基本摸清了两旁山林的地形和环境。 这次斥候小队战士得到命令之后,尽管不太清楚山上的蟊贼具体位置如何,稍微商量了下便分成三波战斗小组,准备从两边山林绕道给刚刚打了个胜仗有些得意忘形的蟊贼们一个狠的。 很明显,山上准备打总督行辕埋伏的这伙蟊贼,虽然在山林当中行动迅捷一看就是惯走山路的角色,但对于山林作战其实并没有多少经验。 斥候小队摸上两边山林不久,边听到这帮蟊贼弄出的动静,有的甚至还笑闹出声,尽管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在安静的林子里依旧清晰无比。 敌人都如此给面子了,默默潜行的斥候小队战士自然不好跟他们客气不是? 在斥候小队尖兵用简单手语通知了身后的弟兄,发现敌人踪迹之后蚊子立刻分派人手做好战斗部署,准备将这帮大胆蟊贼一网打尽。 本来行动很是顺利,在‘专业’人士面前那帮埋伏在山林中的蟊贼对危险还一无所知,不时弄出一些动静为斥候小队指明方位。 就在悄无声息间,斥候小队十来位战士绕到山上这伙蟊贼前方,简单布设一个三角形状伏击阵,将这边山林中的蟊贼全部囊括其中。 谁知道行动还没开始,便被一个窝在草丛里拉尿的蟊贼,发现了悄悄移动的斥候小队一组三人战士的行踪。 可还没等那闹贼发出声响提醒同伴,同样也发现了对方的斥候小队战士右手轻轻一抬,一道梭镖便带着凌厉风声呼的一声就甩了过去。 斥候小队战士经过小半年时间严格训练,基本上都掌握了梭镖飞甩的暗器技能,而且水平都还不低此时便发挥了极关键作用。发现了他们行踪的那位蟊贼哼都没哼出声,便手捂咽喉不干倒地身亡。 解决了这个突然变故之后,移动到位斥候小队战士便立即对包围圈中的那伙蟊贼发动突然袭击…… 于是两边山林中便传出声声凄厉惨叫,斥候小队战士充分利用了手中的连射机弩,以三角战斗模式对包围圈内的近二十位蟊贼进行毁灭性打击。 那伙蟊贼还处于之前的兴奋状态,根本就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便被突如其来的连射箭雨撩倒了近十人。 山林中的蟊贼被这波箭雨射得东倒西歪惨叫连连,他们动作倒是麻利虽然不清楚偷袭者是何方神圣,在措不及防之后立即翻滚着借助旁边高大树木藏身,反应不可谓敏捷迅疾。 可惜失了先手,又被斥候小队呈三角战斗阵型包围,战斗刚刚开始便损失了近十人,其余蟊贼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接下来的战斗自然是一边倒的局面了。 斥候小队秉承吴可一贯的‘心慈手软’,先是喊话让包围圈中的蟊贼投降,再喊话无果确定对方打算顽抗到底之后,斥候小队战士立即发动了凶猛的攻势。弩弓在树木茂密的山林不怎么好使,但这不要紧斥候小队身上装备的各种小玩意足够整得包围圈中的残余蟊贼死去活来。 梭镖,特制爆竹,呛鼻的刺激性‘烟雾弹’…… 总之,哪一样都能帮助斥候小队战士,轻松收割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蟊贼们的性命。 要说埋伏在山林中的这股蟊贼,放在这时代来看也算好手,最起码在突遭不利的局势下还能顽强坚持。可是面对斥候小队花样繁多的攻击手段,他们却是只能憋屈的被动挨打却是毫无还手之力。 幸好山林当中地形复杂树木繁多,替被偷袭埋伏的蟊贼们挡下不少致命攻击。而且斥候小队战士秉承吴可的指令,以保存自身安全为第一要务,不是必要的情况下坚决不与敌人发生贴身战斗。 没想到如此一来还被偷袭的蟊贼钻了空子,有几位特别勇悍的家伙仗着不怕死的凶悍,竟然被他们冲出了包围圈。 呈三角战斗阵型埋伏的斥候小队战士自然不干,立即派出两名擅长近身战斗的好手追击而去,坚决不能放过任何一位蟊贼逃走。 这下,一边山林中终于闹出了不小动静,被追杀的零星蟊贼跟追杀而至的斥候小队战士不时爆发激烈近身战斗,兵器碰撞时发出的清脆巨响跟惨烈的呐喊厮杀声混杂一处,不时还传出声声临死前的凄厉哀嚎。 战斗呈现一边倒的趋势,在有备而来战斗力跟战斗手段更加厉害的斥候小队战士面前,之前还将洪大山整得凄凄惨惨的山林蟊贼几无还手之力败局已定…… 第248章喜与忧 两边山林传来的喊杀声来得快去得也快,短短不到本个时辰山林中的喊杀声彻底消失,紧接着一名又一名乡勇队斥候战士得胜下山…… 吴可呵呵笑着对站在身边的左宗棠一摊手:“看吧,根本就用不着多派人手,有斥候小队的弟兄就足够了!” “你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左宗棠没好气的白了吴可一眼,脸上表情波澜不惊心中却是掀起惊涛骇浪。 没想到,实在是没没想到…… 将洪大山跟其手下上百弟兄整得灰头土脸的蟊贼,竟被乡勇队斥候小队不足三十号人手轻松解决,这也太让人感觉不可思议了吧? 对,卫队战斗力比不上乡勇队,而且人数越多差距越大,但也不至于差到如此地步吧? 他确实看不上洪大山这家伙,但怎么说也是混到三品参将的角色,被张大总督看做心腹哪能一点本事没有? 卫队战士整体作战能力不行,可一个个都是好手,单打独斗的话乡勇队绝大部分战士都不是对手。 可就是如此,上百卫队战士的战果跟近三十乡勇队斥候根本就没法比,一个被埋伏在山林的蟊贼整得灰头土脸损失惨重,一个却是几乎没有损失便将那帮蟊贼一网打尽,这实在让过让人震惊了。 难道乡勇队的战斗力,真的强大到这种地步了么? 左宗棠心思翻滚久久不能平息…… 不仅仅是左宗棠,总督行辕一干官员大多如此想法,吴可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又拔高了几分,怪不得新任总督大人如此看重这小子! “没想到乡勇队的实力竟然强大如斯……” “是啊,谁能想到这么一个便宜地方竟然有如此强军……” “洪大山这次丢人丢大了……” “谁说不是呢,真是让人唏嘘感慨啊……” “……” 洪大山此时的脸色漆黑如墨,身边同僚的闲聊就像一柄柄利剑直刺他的心脏,刺了一剑又一剑让他难堪到了极点…… 正如同僚所言那般,这次他的脸真正丢大发了,让他有种无地自容的郁闷和挫败感。 乡勇队……,吴可……,这个场子老子一定会找回来的! 洪大山攥紧了双拳,咬牙切齿满脸狰狞在心中暗暗怒吼。 对于乡勇队如此神勇的表现,张大总督则是又喜又忧…… 喜的是他果然没有看走眼,吴可这小子能力不凡,起码比带在身边的两位心腹参将要强。而且乡勇队也是名副其实的强军,最少比他带在身边的卫队战士好得多,而且人手还过了三千! 三千如此强军,虽然在数十万长毛逆匪面前显得过于单薄,但在万人左右规模战斗中已经能发挥关键作用,而长毛占据江宁后不可能将全部精力用在两湖一代,这就给了两湖清军喘息之机。 当然作为江宁的邻居,湖光总督衙门所在武昌铁定少不了与长毛的战斗,有了这三千乡勇队他信心更足,说不定还能多做一做文章呢。 可让忧虑的也是乡勇队跟吴可,这一路接触下来他算是看出来了,吴可这小子‘桀骜不逊’很有自己的想法,这就让他有些不爽了。 特别是吴可之前与洪大山的暗斗,更让他见识了这小子的手段和能耐,是个不好管教的家伙。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乡勇队表现得越好他就越担心,生怕吴可这小子仗着手头实力太过骄狂,跟身边心腹把噶闹得太僵不好收拾。 下午接近傍晚时分,总督行辕终于再次启程,迅速通过前方那道长达两里的山林小道,向前头最近的村子赶去。 他们在山林那边耽搁了太多时间,想要在天黑前赶到下一个镇子基本没可能,只能降低要求找个村子安营扎寨。 路上卫队战士显得非常沉闷,显然还没从之前的打击中彻底恢复过来,依旧队输给乡勇队耿耿于怀…… 特别是洪大山跟他手下那帮小弟,一边要承受周围同伴异样的眼神,一边还得硬着头皮跟乡勇队打交道,心中简直憋闷得要死。 行辕队伍前进之时,后头不时传来一两声凄厉惨叫,通过一番凌厉手段负责外围安防的乡勇队战士,终于从俘虏的那帮埋伏在山林的蟊贼口中撬出了不少有用东西。 “什么,他们是从九江那边过来的长毛人手?” 左宗棠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没错,那帮俘虏确实就是如此交代的!” 吴可肯定点头,从俘虏口中得知消息后他不做迟疑,第一时间便赶向张大总督的心腹幕僚左宗棠通报了这一情况。 他很理解左宗棠此时的惊讶,当时他也很是有些怀疑。 是,九江修水太平军跟乡勇队有仇,之前也得到了他们异动的消息,在九岭地区试探被狠狠修理一通后便老实下来。 没想到这帮家伙竟然如此胆大妄为,一下子跑到埔圻这儿来骚扰总督行辕。 没错,从俘虏口中得到的情报就只是骚扰…… 显然这伙太平军也明白自家实力不济,有乡勇队三百精锐存在的情况下,他们根本不可能给总督行辕造成多大伤害,能做到成功骚扰就已经很不错了。 而昨晚半夜敲锣闹腾的那帮家伙,也正是他们的人…… “这帮家伙疯了吗,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左宗棠很快回过神来,有些不明所以问道。 “这我哪知道?” 吴可双手一摊没好气说道:“从俘虏口中得到的情报显示,总督行辕实在太过显眼,他们很可能想要打什么主意!” “是有这个可能!” 左宗棠点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脸上神色一点不显慌乱反而透着轻松意味。 昨晚跟今天的遭遇很让行辕众人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也不知道被谁盯上了自然有些忧心。如今既然知道了敌人是谁,心中的担忧自然消散一空,根本就没把这点麻烦放在眼里。 不说埔圻现在还掌握在官府手中,长毛只能偷偷摸摸行动,稍微大点的动静都折腾不起。就是三百乡勇队精锐战士加上总督卫队总数超过六百人,长毛不派出上千人马偷袭的话都没能力威胁行辕安全。 更不要说一旦情势危急,总督行辕还能召集附近民团和驻守清军的支援,基本上立于不败之地。 “只要咱们小心点,就算长毛想要动啥歪脑筋都不可能成功!” 吴可满脸自信,笑着冲左宗棠拱手道:“还请左老哥将情况如实向总督大人汇报,说明此中情由……” “你小子放心就是,不会有人扯你后腿的!” 左宗棠轻笑点头,吴可话中的意思他哪能听不出来? 此时乡勇队跟卫队之间的关系真说不上正常,相互不爽没打起来已经很不错了,真要出了什么岔子谁知道卫队那帮武官会耍什么手段? “让蚊子过来一趟!” 目送左宗棠返回行辕核心地带,吴可脸上微笑顿时消失不见,眉头微皱急忙吩咐身边贴身亲兵。 “可子哥,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 蚊子得到通知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喘匀了几口气之后急忙问道。 “派你手下最机灵的弟兄,以最快速度赶到前方城镇,让当地民团跟驻军明天及时赶来接应……”吴可沉吟片刻中正吩咐道。 “不会吧?” 蚊子猛然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有些不敢置信惊问道:“可子哥你的意思是,还有人准备对行辕动手,这不可能吧?” 吴可轻轻点头:“不管这事有没有可能发生,咱们都要做好最坏打算,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第249章疯狂 吴可在担心什么? 他担心鄂南太平军地方势力还有其它后手…… 就连九江太平军地方武装都不远百里跑来凑热闹,那鄂南地区太平军最后的堡垒嘉鱼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可是监视嘉鱼动静的弟兄,并没有传来发现嘉鱼太平军有异东的消息。 这让他放松之余也不免心怀忐忑,生怕出了什么难以收拾的乱子。 不是他杯弓蛇影想得太多,而且总督行辕太过要命出不得半点岔子。 这时他真有些后悔放了嘉鱼一马,如果当时他再狠心一点的话,就不会有现在的担心和不安了…… 不过眼下救急不救缓,多想这些也没啥用处,只能加强戒备小心应对了。 他不信九江太平军吃了这么大一亏,会轻易放弃骚扰行辕的动作? 果然被他给猜中了…… 当天晚上,总督行辕暂时休整的村子没外头又闹腾了一夜…… 之后的行程里,尽管行辕卫队跟外围乡勇队加强了警戒,但每逢休息时候袭扰却是一个接着一个让人烦不胜烦。 当时的道路条件实在简陋到了极点,几乎每日有一小半时间都在山林之中穿行,这就给了袭扰的敌人以可趁之机。 尽管吴可让沿途的乡镇全部行动起来,一边巡视镇子周围情势一边接应行辕队伍,效果不能说没有但对于解决暗中的敌人却没多少作用。 随着时间推移战斗次数的增多,随行乡勇队杂货那时也由开始时的游刃有余,到后来的应接不暇疲惫不堪,渐渐的伤亡开始增加了。 倒不是乡勇队战士坚持不下去了,而是渐渐的行辕卫队有些受不住拖了后腿。 就连乡勇队应付连绵不绝的骚扰都开始有些吃力,更不用说‘养尊处优’惯了的行辕卫队,那真是苦不堪言郁闷到了极点。 九江那伙太平军没日没夜的袭扰真真让人头疼,无论是乡勇队还是卫队战士全得打起精神,几乎全天候都得睁大了眼睛小心防备。 精神上的疲惫就不说了,战士们还开始出现体力不支的糟糕情况,尤其是平时训练不够积极的卫队战士情况实在不堪,这又严重拖缓了行辕的前进速度。 在某夜的一次中等规模偷袭战中,也不知道九江太平军发了什么疯,竟然一下子又派出五十来号人马,直接将外围巡逻的两个什乡勇队战士包了饺子。 幸好当天值夜乡勇队战士救援得力,经过一番夜战将包围圈中的弟兄救出。可就是这样,那两个什战士能够活着回去的不到十人…… 随行的乡勇队中队长土狗自然气得够戗,恨不得带人将那帮卑鄙无耻的偷袭者全部干掉,可惜晚上实在不是干仗的好时候,最后才无奈放弃只得郁闷接受。 乡勇队倒了霉行辕卫队也好不到哪去,一天中午总督行辕于途中某个镇子休整,十来位卫队战士开小差出了营地准备好好玩上一玩,舒缓舒缓这几天紧张过度的情绪,结果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后来当地民团在镇在某处偏僻林子里发现了他们的尸体,一个个身上血液流尽死得不能再死。陈水陈大参将大噶雷霆不说,卫队战士们也一个个兔死狐悲士气好不低落。 情势越来越不好,战士们经常不能得到充分休息,有的甚至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最倒霉的自然是乡勇队跟卫队军官,一有风吹草动必须得亲自查看情况,被折腾得实在不轻。 从九江来的太平军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疯狂,刚开始时还只是晚上不停袭扰,又或者在某些险要山林设伏想敲闷棍。 总督行辕不管怎样都无法摆脱这样的袭扰,当乡勇队歼灭第三隐藏在山林次伏击的九江太平军后,战士们的身心已达到了十分疲惫的程度。 后来那帮太平军也不知发了什么疯,竟然不满足于夜间偷袭,白天也开始频繁出现突然偷袭前行中的行辕队伍。 刚开始时自然来一个解决一个,前来偷袭的太平军战士实力自然不用多说,可碰到乡勇队斥候小队的战士那就算他们倒霉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帮太平军突然脑子开窍,吃了几次亏丢下近十具尸体后,竟然不在凑上前来找死,而是利用鞭炮陷阱等手段给总督行辕找麻烦,效果竟然好出奇的好,就是乡勇队战士也在这上头吃了几次暗亏。 只要行辕没有在途中乡镇或者集市休整,不管白天还是晚上都少不了太平军疯子们的袭扰。 白天还算好的,尽管太平军袭扰人马学会了各种阴损招数,乡勇队战士在吃过几次闷亏之后便没办法再难为他们。 怎么说白天光线明亮视界良好,偷袭太平军又不可能派出大股人马,真要那样的话纯粹是给乡勇队菘菜。 可是太平军的夜袭随着次数增多,他们也是不断积累经验越来越难对付。后来更是玩起了调虎离山声东击西的把戏,利用一小部人马将外围某一区域乡勇队战士引开,然后集中力量强袭内圈行辕卫队。 刚开始两次确实让太平军袭扰人马得逞,内圈的行辕卫队战士措不及防之下损失惨重吃了大亏,太平军袭扰人马第一次甚至突击到距离张大总督所在不足半里之遥,可把总督大人惊得不轻。 张大总督惊怒交加,特意把吴可叫去狠狠训斥一通,严肃警告乡勇队再出现这样的疏漏,不要怪他不讲情面。 狗屁的情面,老子和你有什么情面可讲? 吴可心中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当时差点没忍住爆发出来,还好左宗棠见机得快急忙出面打圆场,这才化解了一场严重冲突。 吴可是真不怎么在乎这位高高在上的总督大人,乱世有枪就是草头王,张大总督要是敢做得太过的话,他也不介意狠狠坑这厮一把,大不了以后投奔太平军或者自建反清势力就是。 不要说他胆大妄为异想天开,就是没有朝廷邸报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消息,但凭吴可那并不丰富的历史知识,也知道在太平军崛起初期,清廷的日子难过到了极点,差一点就被太平军北上支队直捣黄龙。 而且不仅整个南中国陷入太平军掀起的混乱当中,就是北中国的情势也危险得很,各地‘义军’纷纷揭竿而起反清运动闹得轰轰烈烈,清廷差一点就没坚持住失了江山。 此时清廷的威望一落千丈,在湘军没彻底崛起之前就是名副其实的纸老虎,山高皇帝远的他真不怎么在乎,惹急了老子就不侍侯了。 埔圻从南到北直线距离一百来里,当然因为地形条件和道路状况,总督行辕向要纵穿整个埔圻,起码要走二百里以上道路。 如果放在平时,就算总督行辕有近千人马,最多六天时间就可以纵穿整个埔圻抵达咸宁。 可现在情况不同,有一股疯子般的太平军时时袭扰,像狗皮膏药般甩都甩不脱,严重迟缓了总督行辕的行进速度。 足足行了十八天,总督行辕一行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赶到埔圻与咸宁相邻的官塘驿,总算可以大松一口气了。 有了城镇相阻,按照以前的习惯那帮疯子般的太平军不会在次期间袭扰,总督行辕一干人马可以好好休整一番。 待将张大总督和随行官员全部安排妥当,又吩咐当地民团乡勇和驻守乡勇队人马加强警戒后,吴可依旧不得清闲还要清点一路上的战斗伤亡跟收获。 可清点行动才刚刚开了个头,便被怒气冲冲找上门来的洪大山洪参将打乱…… 第250章主场优势 “吴可吴大人,这就是你治下的鄂南?”洪大山怒瞪双眼沉声质问。 “洪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吴可没有接话,眉头一皱不满道。 “什么意思?” 洪大山怒极而笑,伸手指了指哎哟声不绝于耳,血腥混杂草药的怪味扑鼻难闻的伤兵营,呵呵冷笑道:“呵呵,我卫队左营在小小的埔圻竟然损失过半,我不找你吴可理论还能找谁?” “凭什么?”吴可脸色一冷不客气反问。 “凭什么?”洪大山满脸狰狞愤怒道:“就凭鄂南是你吴大人的地盘,出了眼下这样的事儿难道你吴大人一点责任都没有?” “笑话,谁说鄂南是我吴某人的地盘?” 吴可脸一冷没好气道:“老子的正式职务是通城乡勇营六品千户,不是噩南兵备道!” “可鄂南不是你吴大人拿下来的么?”洪大山瞠目结舌怒道。 “洪大人也知道鄂南是我吴某人打下的啊?” 吴可脸上满是讥讽,脸色一板不客气道:“难道洪大人不知道,我乡勇队才刚刚拿下鄂南没半个月,就受命保护行辕安全了么?” 话没说出口但意思很直白,尼玛要不是为了跟随保护总督行辕,埔圻的治安至于这么混乱,被九江太平军混入这么多人而不自知? “本官不管这些!” 洪大山眼睛一瞪耍起了无赖,手指吴可厉喝道:“一路上出了这么大漏子,你吴大人要负主要责任!” 不等吴可接话他又自顾自继续怒喝道:“还有本官要告诉吴大人一个十分不好的消息,总督大人对吴大人的表现可是十分不满……” 满脸的幸灾乐祸一点都不带掩饰的,他就是要看吴可这混蛋的笑话。 “送客,洪大人好走!” 吴可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没想到洪大山竟然跟他玩这手,真是幼稚到家了! 以为这样就可以打击他了么? 做梦! 他想抱张亮基的大腿没错,以后升迁就用不着担心朝里没人,可要说他多重视张大总督的看法也不尽然,因为他身后还有三千乡勇队弟兄支撑,没了张屠夫还有曾屠夫不是? 至于洪大山为何如此迫不及待逞一时口舌之快,还不是以为吴可就要倒霉幸灾乐祸,还有就是心痛他手下弟兄的巨大伤亡? “行本大人这就走,这次鄂南之行本官会好好记住的!” 洪大山眼中凶光一闪,脸孔抽搐了两下转身就走。可等他走了一阵被夜晚的冷风一吹猛然清醒过来,一拍巴掌懊恼道:“马的,光顾着跟那小子置气,都忘了正事……” 想转身回去吧又摸不开面子,就好象他洪某人赶着上门求人一般。可是就此放弃吧他又十分不甘,正如吴可猜测的那样,手下小弟损失过半不找个机会弥补弥补,实在心有不甘呐! 本来带出来的弟兄就不多,卫队左营才区区百十号人,还在一路上的偷袭骚扰中损失过半,是个人心中都不爽得很。 直接挂掉的倒是只有近三十来弟兄,可是因为各种原因受伤不支,不得不留在沿途各乡镇的伤号却足足有四十多近五十来人,在他心中这些家伙基本上已经不算卫队中人,这损失可真就太大了点。 本来他找吴可,还想通过这家伙的关系,从咸宁招收一批身家清白的新人,没想到一时没忍住心头恼火,结果却搞成这个样子…… “这家伙,吃了枪药吧?” 土狗一脸愤愤不平,刚才要不是可自叔拦着,他早冲了上去给洪大山那张可恶的脸来几下狠的。 “别理这家伙,自己没本事还赖到别人身上,也不知他那参将是怎么混来的?”吴可摇了摇头满脸不屑,回头拉着土狗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话题:“弟兄们如今的情绪怎样,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放心吧可子叔,弟兄们心情都很不错,就是老这么打感觉有些憋屈!” 说起这个,土狗脸上的愤愤不平立马消失,露出一丝自豪神色,同时还不忘夹带上自己心中的想法。 “你小子……” 吴可没好气白了这小子一眼,郑重丰富道:“不管你心中有多大郁闷,一切都得等将总督行辕安全送走之后再说!” 土狗顿时眼睛一亮:“可子叔的意思是,到时候咱们再找那帮长毛算帐?” “是该算一算帐了,丫的老子给他们一条活路,他们却不知道珍惜,真以为老子是大善人不成?” 说起这个,吴可神色很有些阴郁,感觉就像好心当了驴肝肺一样…… “放心吧可子叔,在咱们的地盘上要是还能吃了亏去,那咱们干脆回老家算了,外面太危险!” 土狗嘻嘻一笑,脸上满满都是自信骄傲之色。 洪大山之前有句话说得没错,鄂南确实就是乡勇队的地盘,尽管吴可没这个名义但事实确实如此。 只不过在通山,埔圻还有咸宁三县因为各种原因,掌控还很不牢固而已。不然的话九江太平军好几百人马,怎么可能瞒过乡勇队的耳目,偷偷溜到埔圻给他找麻烦呢? 不过就算如此,主场作战的优势不是那么好抵消的…… 乡勇队从通城北港迎接总督行辕时有三百人马,一路上从刚开始的风平浪静到之前的频遭偷袭,艰难抵达官塘驿后乡勇队依旧还有三百人马。 不是说之前的偷袭骚扰战中,乡勇队也损失不小么? 确实损失不小,粗略估计直接战死者不下三十,受伤不支战士起码超过五十,谁叫乡勇队战士负责行辕外围防御,但凡敌人偷袭骚扰第一个撞上的就是他们? 可乡勇队布置在埔圻的人手又不是死人,战死弟兄的尸体有驻守周围乡镇乡勇队人马和当地民团收殓,受伤不支战士也第一时间送到周围乡镇救治,然后就地抽调当地驻守乡勇队战士补充损失,所以保护总督行辕的乡勇队战士,始终保持在三百人的规模上。 匆匆检查了一下外围防务,没发现什么漏洞弟兄们的士气也都不错,他便彻底放下心来回到房间洗了个热水澡,而后带着满身轻松一头扎倒在床榻上。 他实在是太累了,一路上最忙碌的人就是他,尤其是九江太平军几乎没日没夜发起偷袭之后更是如此。一边要不停检查行辕外围防务,不能出现丝毫差错,一边还得应对太平军的骚扰袭击,指挥作战样样都少不得他亲自监督。 乡勇队自家的事儿还好说,只要有他在场就是只露个面,下面的弟兄就是性格再跳脱也不过做得太过。 可是跟随张大总督上任的行辕官员就不好应付了,虽然像洪大山这样当面锣对面鼓对抗的仅此一家,但是对他心怀恶意的行辕官员绝不止一个两个。 他倒希望那些家伙都跟洪大山一样直接撕破脸皮,这样吴可找机会打脸的时候也不用顾忌什么。让他不爽的是那帮家伙一个躲在背后,不时添点小堵耍个小花招,让人郁闷得直想吐血却又对他们无可奈何。 有时候他真恨不得找个机会狠狠坑这帮家伙一把,可惜一直找不到机会。不过现在好了,到了官塘驿距离咸宁近得很,再走不到五十里便可以正式离开鄂南地区,到时他再也用不着如此小心翼翼提心吊胆了。 当天,他谢绝了镇上乡绅们的一切邀请,只窝房间里美,美睡了个好觉,似乎想将之前路上耽搁的睡眠全部补回来一般,等养足了精神然后一鼓作气赶到咸兵,并将总督行辕安全送出鄂南地界,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谁想过谁过…… 第251章互相算计 “马的,这帮清狗实在不好对付!” 官塘驿不远处的山林中,修水太平军地方势力首脑段二愤愤不平骂道。 周围小弟一个个噤若寒蝉屁不敢多放一个,根本不敢招惹此时处于气头上的自家老大。 “怎么样,损失都清点出来没?” 一个人发脾气也没意思,段二指天骂地了好一阵后终于停歇下来,微微喘了口气冲着身边心腹小弟问道。 “段,段老大,跟着咱们出来,出来的近五百弟兄,在十来天的偷袭骚扰战中直接战死一百零七人,受伤不支的弟兄有一百五十来人……” 负责清点伤亡损失的小弟战战兢兢汇报道。 “马的!” 段二猛然起身一拳轰在旁边树身上,满脸狰狞心情郁闷到了极点。 出来的时候意气风发,以为能给乡勇队跟吴可好好一个教训,谁知道最后倒了血霉的竟然还是自己。 近五百弟兄啊,好不容易通过通山的茂密山林,分批次赶到埔圻,然后有计划的对那一支近千人的清狗队伍展开不间断袭扰,效果不能说没有,但是与之前的想象相差还是太大了。 是,那支清狗的行进速度被袭扰严重拖慢,他也看得出这帮清狗一个个疲惫不堪,但相比于自家的损失那真是不值一提。 近五百生龙活虎的弟兄,也是他能在刘立简刘老大离开之后努力攒来的,这还是托了太平军主力一部拿下九江的福。 可是现在,一下子搭进去近三百弟兄…… 当时真不应该一时冲动,冲动是魔鬼啊! 现在想后悔都晚了,只希望之前与嘉鱼熊光宇商量好的计划顺利就成。 当然他也做好了计划失败的后手,到时候带着手下两百来弟兄顺利脱身,返回修水继续称王称霸,再也不来参合这样的糊糊事儿了,参合不起啊。 至于跟乡勇队的矛盾,还是算了吧根本就干不过,吴可那混蛋抽不出身都能给手下弟兄造成如此大的损失,真要是认真起来他哪还有活路? “老,老大……” 身边的心腹小弟一脸胆战心惊,小心翼翼开口生怕惹火上身。 “什么事?” 段二呲牙裂嘴的收回刚才轰在树身上的拳头,拳面一片通红阵阵剧痛传来,疼得他满头冷汗心中越发郁闷。尼玛真是诸事不顺啊,出来的时候是不是忘记看黄历了,怎么这么倒霉呢? “老,老大,这都到官塘驿了,咱们还搞不搞袭扰?” 心腹小弟见老大没牵怒自己,这才胆战心惊的提醒道。 “恩,是距离咱们商量好的埋伏地点很近了!” 段二甩了甩疼痛不已的手臂,一屁股坐回刚才的树墩上,经小弟这么一提醒反应了过来,沉吟片刻大手一挥决定道:“再干两票就收手,看嘉鱼熊光宇的毛打得怎么样,一有不对咱们立刻撤退回修水!” “老大英明!” …… “马的,那帮长毛难道真疯了不成,到了这时都还紧紧贴在身后?” 土狗擦了把额头的热汗,有些疑惑又有些气愤大骂。 “赶紧的,打扫战场清点伤亡,那么罗嗦干什么?” 吴可刚刚从总督座驾那边赶了过来,满脸阴郁没好气催促道。 “可子叔你又被训了?”土狗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银鱼。 “不把身后那帮家伙解决掉,咱们哪有好日子过?”吴可没好气道。 “这帮家伙狡猾得很,每次只都是投放少量兵力,咱们怎么将他们一网打尽?”土狗一脸郁闷摊了摊手:“这情况大家又不是不明白,咱们杀死俘虏的长毛可不在少数,左大人没帮着说两句好话么?” “你小子想什么呢?” 吴可眼睛一瞪怒道:“人家帮忙是情分不帮忙是本分,咱们做好自己的事儿就行了,不就是挨几句骂么又掉不了身上的肉!” “知道了可子叔!”土狗顿时变得有些无精打彩。郁郁不乐的离开干活去了。 此时总督行辕已经离开了官塘驿镇,一大早吃过早饭后便匆匆离去。 本以为行辕快到咸宁了,身后那帮狗皮膏药一般的太平军不会再来袭扰,没见昨晚他们没闹出啥动静么,行辕上上下下难得的睡了个安稳觉,而负责巡逻警戒的乡勇队战士还颇有些不适应。 谁想到总督行辕行进了大半个上午平安无事,就在护卫的战士们精神稍有松懈,路过一处临山面湖的狭长官道时,突然遭遇山上飞射而下的利箭偷袭,而旁边平静的湖面上也划来三艘坐满弓手的小船。 修水太平军的这次偷袭非常成功,不仅前哨位置的斥候小队没有及时发现,而且偷袭地点选择也十分恰当。 负责外围安保工作的乡勇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在箭雨袭击中当即倒下一大片。而长长的行辕队伍在突如其来的袭击中也一片慌乱,惊呼叫骂声此起彼伏乱做一团,要不是地形限制只怕某些神经过敏的家伙当场放了羊。 幸好乡勇队战士经过多日的袭扰‘训练’,对应付突发变故早有了‘丰富’经验,在慌乱一会之后很快便回过神来,立刻组织弓手跟盾手对山上偷袭者进行反压制,同时利用手头弩弓等大杀器对湖上杀来小船进行覆盖压制射击,并掩护慌作一团的行辕人马迅速离开这个危险之地。 经过一番箭雨隔空交战,乡勇队再一次击退来袭之敌…… 可是这一次,新任湖广总督张亮基却是终于爆发,将吴可叫去好一通训斥,并严厉要求乡勇队必须尽快解决麻烦,不然他就要不客气了。 至于怎么个不客气法总督大人没说,但堂堂天下九督之一的怒火,可不是那么好承受的,这点就连傻子都看得出来。最可恶的是洪大山和陈水两大参将在一旁还冷嘲热讽一通,就好象卫队战士在受到偷袭时的表现很好一般。 这一次就连左宗棠都保持了沉默,显然也队之前的偷袭十分不满,认为乡勇队没有做好行辕安保工作…… “看来,得想个法子给身后那帮家伙狠狠一个教训,暂时将他们给吓住才成,最起码将行辕送出鄂南地区之前不能再出岔子了!” 目送土狗带人清点之前的战斗伤亡,他暗暗攥紧双拳在心中默默说道。 说干就干,他将手头事务暂时抛在一边,找来当地向导仔细询问附近地理环境,亲自动手画出一副简陋地形图,在再三确认无误之后又找来几位心腹秘密商议一阵,然后一个大胆作战计划渐渐成型。 段二此时正带着小弟迅速转移,经过这段时间与乡勇队频繁交战也算是打精了,一旦偷袭被打退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在当地太平军同伴的指引下,下一波负责突袭的近百弟兄狂奔五六里,在清狗行军队列的必经之路布设伏击阵跟埋伏圈。 段二带着手下弟兄顺利的选择好伏击区,就在一片开阔地的两边就是一座十分适宜伏击的小山。如果布置得好的话,肯定又能给乡勇队那帮家伙放放血一个意外大惊喜。 为了谨慎起见的修水太平军首领并没有大意,在确定了伏击区域后还是派出了搜索小组前往伏击地做好先行探察,并且还派出了尖兵先行爬上周围制高点。 直到一组组人员全部到位之后,发回了一切顺利的暗号,然后又接到了瞭望哨发出的目标接近的信号。 段二终于放下心来,带领手下跟随埋伏的弟兄马上通过埋伏区中的一片开阔地,经由前面的山口上到山梁上布设标准的口袋阵。 可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第252章反伏击 开阔地四周的土块突然被高高掀起,一位位手持连发手弩的乡勇队战士瞬间出现,将刚刚跑来的近百太平军战士包围…… 一支支弩箭漫天激射而至! 段二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漫天弩箭像割麦子般收割自家小弟的性命,还好他反应及时一个侧翻便躲过了第一波箭雨侵袭。 近距离连发弩弓的猛烈射击,还有不时爆发猛烈爆炸跟滚滚硝烟的‘土’手榴弹,将彻底陷入包围圈中的太平军战士整得鬼哭狼嚎人仰马翻。 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乡勇队战士,板动连弩板机将心中怒火全部发泄到敌人身上。弩箭连绵轻松的收割着包围圈里太平军战士的性命,好似将之前被太平军连续不断的偷袭骚扰整出来的郁闷和怒火全数发泄出来,不过一会儿时间便有整整五十余名太平军战士被射成了刺猬。 “杀,杀,杀,杀光这帮讨厌的长毛!” 蚊子从所站的坑里一跃而起,一边扔点燃了引线的土制手榴弹一边挥刀狂吼,双腿抡动如风迅速向包围圈中稀稀落落晕头转向的太平军冲去。 “杀啊杀啊,杀光这帮混蛋……” 老大都如此奋勇,做小弟的自然不能拉稀,乡勇队斥候小队其他战士纷纷从坑洞中一跃而起,挥舞着手头武器向被打蒙了的太平军战士杀去。 “顶住顶住,弟兄们给我顶住!” 段二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急忙招呼身边几位亲信战士做好保护后,迅速从刚才的藏身处跳了出来,挥舞着手中钢刀大喊:“跨快快,弟兄们全部在我身边集合,咱们冲出去咱们冲出去!” 还真别说,这一手确实有效。由于时间紧迫乡勇队斥候小队也是一路紧赶慢赶,区区二十来人除了设置包围圈之外,还得留下一部分人手应对突发变故,包围圈中的漏洞实在不少。 而且乡勇队斥候小队的冲锋战士并没有给他们太大压力,虽然他们一个个身手不凡,但很明显他们的正面强攻能力并不怎么样。 这也是吴可极力要求的结果,斥候小队成员一个个都是乡勇队中的特殊人才,不仅个个身手不凡还有各自的独门绝活。经过严格刻苦的训练后在斥候方面的表现极其出色,不到非不得已的时候他不希望斥候小队战士参与正面战斗,然后出现不必要的伤亡。 也正是因为如此,段二带着手下剩余不足二十残兵败将,竟然在士气低落到极点的情况下杀出了重围,而后头也不回一路狂奔消失在不远处的山林当中。 杀得兴起的斥候小队战士还想追击,不过却被蚊子给拦住了:“穷寇莫追,就让他们走吧反正已经吓破了胆,相信短时间内没法再蹦达了!” 别看他说得冠冕堂皇,其实这是吴可暗中交代下来的。不是吴可脑子进水还大发慈悲,而是确实有这个必要。 尼玛斥候小队一个埋伏就干掉了近百太平军人马,那之前表现得疲惫无力又是怎么回事? 难保那帮行辕官员不会多想,然后又是烦人的闲言碎语和小报告…… 解决了修水太平军偷袭小队主力之后,再解决那些上了山梁的敌人就轻松多了。 之前斥候小队没有尽全力,不是还留下了一小部分人手么? 他们就缀上了山梁上的太平军战士,端着手里的连射手弩,轻松悠闲的点射位于附近山梁上的敌人,就像农人割麦子一样收割太平军战士的生命。 而站在山梁上的太平军小股人马早就被山下的情景惊呆了,可他们就在惊愕之中被五六支连弩连连击中,凡是在这期间暴露了目标的太平军战士无一例外全数放倒身上插着一根或者几根还在颤巍巍抖动的弩箭。 “混蛋混蛋,弟兄们小心弩箭偷袭……” 剩下的那些太平军战士回过神来,一个个缩在隐蔽处正考虑是还击还是夺命而逃的当口。可这时一枚枚冒着青烟的土制手榴弹被扔了过来,剧烈的爆炸跟浓郁的硝烟瞬间便将隐藏在附近的太平军战士淹没。 “弟兄们反正都是个死,弟兄们跟这帮清狗拼拉!” 剩下的太平军战士一看,这是要疯的节奏啊,于是也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抄起手头钢刀变不管不顾冲了出去。 他们想拼命找垫背的倒霉蛋,可斥候小队战士却没这个想法。虽然他们手中的弩弓没了箭矢也来不及补充,但只是依靠土制手榴弹跟手中钢刀,依旧轻松解决了这十来位想要拼死一搏的太平军战士。 等到斥候小队大部人马赶上来支持的时候,山梁上的战斗已经彻底结束。 一场比拼速度的伏击战,以乡勇队斥候小队完胜告终。 …… “好消息好消息,蚊子那边传来好消息,那帮想要在前头设伏的长毛人马,被斥候小队的弟兄狠狠坑了一把,起码留下了七十具尸体俘虏近二十!” 总督行辕缓缓在路上前进,土狗一脸兴奋的找到身在后队的吴可,报告给他这个好消息。 “没出什么漏子吧?” 吴可脸上喜色一闪而逝,他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要是因为一次偷袭而让斥候小队损失太大的话,他可是会很心痛的。 “没出任何漏子,只伤了五人其余弟兄全都完好无损!” 土狗摇了摇头意气风发道:“他们伏击得太过突然,加上又有连弩这等利器,那帮准备埋伏咱们的长毛根本反应不过来!” “这就好!” 吴可轻轻松了口气,沉吟片刻吩咐道:“让蚊子他们再多辛苦一下,加大侦察力度将咱们确定有可能被伏击的地点一一查看一遍,不能疏忽大意了!” “是不是太小心了一点?” 土狗提出了不同意见,他认为经过这次教训后,修水来的那帮长毛哪还敢半路搞偷袭,没把自己给偷袭死就不错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吴可也不觉得修水太平军该敢偷袭埋伏,粗略估算了下从受到第一次骚扰到现在,跟在身后的修水太平军损失人手超过三百人。这里可不是太平军的主场,想要带多少人就能带多少人的,一旦被发现包围可不是开玩笑的。 不过正如他所说,小心一点没坏处,他指了指身边满脸严肃精神高度紧张的小弟们,继续道:“弟兄们可都憋着一股劲呢,可不能让他们轻易放松了……” 等送走土狗后,他没有耽搁直奔行辕中军所在,将这个好消息告之心情不爽的张大总督。 “好好好,做得好啊,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张亮基一扫脸上阴郁,哈哈大笑着不吝夸奖之词,然后很是好奇的询问了这次埋伏的详细经过,一副兴致勃勃的摸样让周围官员好不羡慕。 就在吴可唾沫横飞讲解着自己之前的计划和布置,斥候小队成功伏击了那伙太平军的消息像风一样传遍了整个行辕,顿时笼罩在行辕队伍头顶的阴霾一扫而空,负责警戒防护的战士们也都露出轻松振奋的微笑。 有人微笑自然有人哭了,逃出生天的段二清点完损失后差点没哭出声来。在小弟们一致的‘报复’声中他顶住了压力,再也没了看戏的心情直接带着手下残余弟兄转身就走,至于那队清狗还是让前面的嘉鱼熊光宇他们去解决吧! 三天后,段二带着手下残余弟兄的身影出现在通山茂密的山林里,意外被驻防当地的乡勇营人马侦知,消息快马加鞭第一时间传到咸宁的吴可手中,这才确定修水太平军是真的退了…… 第253章堵路 这是,怎么回事? 吴可站在汀泗桥镇堪堪两米左右的粗劣镇墙上,望着北面镇外旷野密密麻麻的太平军战士,眉头紧锁心中满是疑惑。 咸丰三年三月初五,新任湖广总督张亮基所在总督行辕离开埔圻过河抵达咸宁县汀泗桥镇休整,当晚镇外火把盈野将小小的镇子北上之路堵绝。 新任湖广总督张亮基震怒,一边要求乡勇队跟抚标卫队解决当面之敌,一边急调周围清军部队前来增援。 “嚣张,实在太过嚣张!” 张大总督愤怒的咆哮似乎还在耳边回荡:“这还是大清的地界么,今天这帮胆大包天的长毛逆匪可以大摇大摆的路阻本督北上之路,明天他们就能直抵武昌要了本督这条老命!” 在自家地盘出了这样的事,面对暴怒的张大总督吴可感觉亚历山大。 “总督大人放心就是,这帮长毛竟然如此大胆深入咸宁县境,卑职在此保证一定将他们尽快消灭!” 吴可这次也是发了狠,在盛怒的总督压迫下立下了军令状。 他也确实很生气,熊光宇那帮家伙太不给面子了,简直就是赤落落的打脸,要是再不给他们一个深刻教训还以为他吴某人面慈心软呢。 不仅是他,跟随总督行辕保护至今的乡勇队战士也个个求战心切,夹杂丝丝恼羞成怒,被嘉鱼太平军这么一整他们也大感脸上无光。 只不过就是一个疏忽,本以为到了咸宁境内就不会再有麻烦,就连之前表现优异的斥候小队都收缩了警戒区域,谁知道嘉鱼太平军却来了这么一手? 吴可还算好的,至少他心有底气虽然亚历山大,却并没被张大总督的震怒吓住,还能够冷静思考沉着应对。 可是洪大山跟陈水这两大卫队参将就不同了,差点没被张大总督的震怒吓得尿了裤子,头脑一昏就准备带着手下不足三百卫队战士出镇作战。 “两个人头猪脑的东西,别给本督丢人现眼,怎么对付镇外那帮胆大妄为的逆匪,由吴可全权处置!” 幸好新任湖光总督张亮基还没被愤怒冲昏头脑,见手下两大参将如此不济,心中哀叹一声只得将所有重担全部交给吴可跟他的乡勇队。 幸好汀泗河蜿转曲折自西南向北斜穿汀泗桥镇,沿山岗西脚流过正好形成了三面环水的护镇水系,想要通过必须涉水而行,这给及时反应过来的乡勇队战士阻敌于镇外,提供了极好的地理条件。 一夜无事,镇外堵路的太平军没有闹腾出偌大响动,也没有试图半夜偷袭摸进镇子,只是老实的守在镇外的临时工事里。 这让吴可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不一大早便匆匆上了镇墙观察敌情…… “这帮长毛吃错了药吧?” 这时候身后一阵沉稳脚步声传入吴可耳中,紧随着一道清朗声音传来:“看这帮逆贼的动作,实在让人有些看不太懂!” “左老哥你怎么上来了,不用陪着总督大人么?” 吴可转过头来,笑吟吟望向快步走来的左宗棠。 “大人那里想要陪伴的人多得是,我就不去楱这个热闹了!” 左宗棠走到吴可身边站定,目光看向镇外汀泗河对面的那一队队太平军战士,目光幽深眼神凌厉,追问道:“还没说你什么看法呢?” 合对面太平军的举动确实古怪,从河岸到后方布置鹿砦栅栏,还有壕沟坑道,最夸张的是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座人工土山。 如果不是这帮家伙的身份特殊,而且来者不善的话,吴可真要称赞一句这野外防御工事布置得真是不错。 没错,河对面的太平军忙忙碌碌布置野外防御工事,一点都没有度河攻打汀泗镇的迹象。 这是怎么回事? 不仅左宗棠看不明白,吴可也是一脑袋糨糊…… 与此同时,汀泗河对面的塔脑山上,太平军临时大营旌旗飘扬,十几面不同颜色字号也不相同的大旗猎猎飞舞,张牙舞爪的表明营地里聚集了十来位太平军地方大佬。 此时的大营中军大帐济济一堂,十来位太平军地方大佬分成两列相向而坐。 “哈哈哈,痛快痛快,没想到咱们能有如此风光一天?” “确实,能将堂堂的清狗总督堵在半路进退不得,说出去可真露脸!” “嘿嘿,这下就看吴可那混蛋如何应对,不知对咱们的‘大礼’是否满意?” “……” 这么长时间,他们要是还打探不出吴可保护的清廷大官是何方来历,那真就不用混了干脆回家老实种地去。 听着太平军各地大佬幸灾乐祸洋洋得意的话语,坐在首位的熊光宇一双坚毅浓眉却是不经意轻轻一皱,而后不易察觉的迅速散开。 “诸位诸位,这才刚刚开始,在不确定敌人反应的情况下,还是不要太过大意为好!”他轻轻敲了敲椅子扶手,提醒在座同僚千万不要得意忘形。 “熊老大你就这点不好,太冷静了!” “是啊是啊,让大家伙乐呵乐呵不成么,非要说这些扫兴话干嘛?” “就是,熊老大你也太扫兴了啊!” “……” 在座诸位可都是各地太平军大佬,不是熊光宇的小弟,就算此时寄人篱下也用不着太过看熊光宇的脸色。 此时众人正在兴头上,对熊光宇这样打搅他们的兴头自然不满抱怨开了。好不容易在与乡勇队的交锋中‘胜’过一场,这时候不好好回味回味那不是傻子么? “诸位想过没有,眼下的局面吴可会如何应对?” 对于同伴们的不满抱怨,熊光宇就当没有听见,只是开口问道。 为了今天这事,嘉鱼太平军跟在座同伴可是足足绸缪了半个来月,光是将手下上千人马悄悄弄过来就花费了不少力气,他可不想关键时刻出岔子。 为了给他们争取时间,修水太平军地方势力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从埔圻开始一路袭扰无所不用其极,结果拖住了清廷新任湖广总督的行程,自身却也损失惨重伤了元气最后落个落荒而逃的下场。 他可不想遭遇这样的倒霉事儿,相信在座诸位也没有一个情愿的…… “还能怎么做?除了强攻就是等待周围清狗支援,难不成他还能长了翅膀飞过来不成?” “刘老大说得对,咱们布置了这么久可不是过来玩玩的,起码也要将吴可那混蛋堵上个十天半月才成!” “哈哈陈老大真会开玩笑,张亮基那清狗会给吴可那家伙这么长时间?” “……” 营帐内又是一阵幸灾乐祸的热烈讨论,这些太平军地方大佬们一个个兴致高昂,一副全然不把对面强敌放在眼里的架势。 熊光宇看得心头一阵郁闷,这会是开不下去了他干脆直接散了,而后带着手下亲信心毒脚步匆匆巡查河岸刚刚修建的野外工事。 他可不认为吴可会对此束手无策,对于乡勇队的战斗力他通过不同渠道得到确认,绝对是南方数得着的强军,再加上吴可那小子足智多谋手段花样繁多,真要动起手来他还真对自家布置没多大信心。 至于乡勇队是会主动攻击还是龟缩待援,这没什么好猜的…… “老弟,真的要这么做么,是不是太过冒险了?” 汀泗镇城头,左宗棠一脸沉重劝慰道:“我跟大人说一下,相信大人会理解你们的苦衷……” “不用多说了!” 吴可大手一挥打断了左宗棠的话头,吴可一脸自信诚恳道:“左老哥的好意我心领了,可这一仗我乡勇队不得不打没有选择余地,放心……” 第254章势不可挡 咚咚咚…… “杀啊杀啊,杀光对面的长毛逆匪……” “冲啊冲啊,弟兄们跟老子冲啊……” 鼓声震天杀声四起,古老的汀泗桥战火熊熊硝烟弥漫,一场本该反过来的惨烈攻防战正在激烈上演。 咻咻咻…… 密密麻麻的箭雨遮天蔽日,从汀泗镇低矮的镇墙上冲天而起,而后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弧线,将汀泗桥对面的野外工事群全部笼罩在内。 隐身于各类野外工事中的太平军战士,被从天而降的箭雨压得根本抬不起头! 上百乡勇队战士扬刀持盾,按什分成十支战斗小组,每小组间隔小段距离喊杀着向桥对头的太平军野外工事群冲去。 头顶的连绵箭雨不仅不能给他们带去恐惧,反而让他们更加热血沸腾士气高昂,因为这是帮助他们发动凶猛冲锋的最佳掩护。 至于桥对面零星飞来的冷箭,被冲锋当中的乡勇队战士迎起的圆盾轻松阻挡,根本就没法阻止他们的前进脚步分毫。 汀泗桥全长不过几十米,在上百乡勇队战士毫无阻碍的冲锋下,不过几个呼吸便冲到了桥的那一头。 “准备,投!” 他们没有傻乎乎的一头撞在桥头层层叠叠的鹿砦栅栏上,而是在各自什长们的喝令下把钢刀交给拿盾牌的那只手,而后从腰间掏出土制手榴弹二话不说下饺子一样扔向对面不足十米的太平军最前沿的野外工事群。 而站在汀泗镇低矮镇墙上的乡勇队战士,也在各自伍长什长们的命令下,纷纷将手里的土制手榴弹扔向桥对面太平军野外工事群后方。 轰轰轰…… 一声接着一声震耳欲笼的爆炸声连绵响起,火光乍亮伴随着标志性的滚滚浓艳冲天而起,碎石破片四散飞溅让人防不胜防。 这些坚守在野外工事群里的太平军战士还能咬牙忍受,尽管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震得他们耳中轰鸣鸣一片短暂失聪,还有那滚滚硝烟呛得他们几乎睁不开眼,四散飞溅的碎石破片打得他们疼痛难忍,但这些对已经有了准备的太平军前沿战士应付起来虽然艰难但还不至于坚持不下去。 可接下来乡勇队的攻击,就让他们有些承受不住了…… 咻咻咻…… 还没等隐身于野外工事群中的太平军战士从连绵的爆炸中缓过气,天空又是一阵凄厉锐啸传开,紧接着一阵炒豆子般的爆响连绵不绝,一道道或红或白的‘烟雾’随着四散飞溅的火苗将一大半太平军野外工事群笼罩。 与此同时,那些冲到桥头的乡勇队战士纷纷取出腰间挂着的下半部脸面具,带在脸上没有受到空气中的刺激性粉末影响,一股脑冲向阻路的鹿砦栅栏。 可藏身于野外工事里的太平军就难受了,一口吸入纷纷扬扬飘洒而下的辣椒粉跟胡椒粉,顿时连连咳嗽鼻涕眼泪齐流,浑身无力恨不得将肺都给咳出来一般难受到了极点。 他们好好享受了一番当初太平军张帆部主力人马的待遇,像是突然传染了哮喘病一般,太平军布置的野外工事群中咳嗽连绵起伏就像开演唱会一样节奏感十足,让人也想跟着一起咳。 “咳咳混蛋混蛋,咳咳……” 负责太平军前沿指挥的刘林窝在隐蔽的小土包后,胡乱的抹去脸上的鼻涕眼泪,强忍身上不适探头向外望去,一见之下忍不住骂出声开。 和他一样,窝在前沿工事群中的太平军战士眼下咳嗽个没完,浑身无力瘫软在隐蔽工事里翻来滚去痛苦不堪,就连站起身都难更别提给前面的乡勇队前锋战士制造什么麻烦和伤亡。 更让他目呲欲裂的是,乡勇队前锋战士趁此机会以及将阻路的鹿砦栅栏搬开得七七八八,眼看着就要冲入第一道野战防御工事…… “还愣着干什么,快让第一线的弟兄退回来啊!” 这时他耳边突然传来熊光宇愤怒的咆哮,不等吃惊的刘林询问熊老大怎么上来了熊光宇已经接手了前线指挥权,第一道命令就是要求被胡椒粉跟辣椒粉折腾得死去活来的前线弟兄迅速后撤,千万不能给乡勇队前锋人马抓住机会尾随而击。 “什长什长,那帮长毛主动退了主动退了……” 黄大山正在奋力搬开最后一道拦路鹿砦时,身边弟兄小萝卜突然高声大叫起来。他吃了一惊差点将刚刚抬起来的鹿砦扔下,急忙抬头忘了一眼果然第一防御工事里的长毛犹如潮水一般退去。 “瞎嚷嚷什么,还不快来搭把手你小子想累死我啊?” 黄大山没好气白了小萝卜一眼斥责道,其实心中却是暗暗松了口气,不同顶着长毛的攻击硬冲那是最好不过。 “好咧!”小萝卜一脸振奋,急忙搭手帮什长将最后一道阻路鹿砦搬开,而后一什十位彪悍汉子犹如猛虎下山般,瞬间冲入太平军布下的第一道防御工事。 “杀,杀,杀……” 一路上凡是稍有抵抗的太平军战士全被格杀当场,尽管熊光宇的撤退命令下达得十分及时,但依旧有不少手脚发软拼命咳嗽的太平军战士没来得及撤离,结果不是被俘虏就是当场格杀。 乡勇队前锋战士心中早憋了一口气,之前修水太平军疯狂骚扰时,他们这样的乡勇队战斗骨干承受的压力最大,自然伤亡也最为惨重。 以嘉鱼太平军为首的十几路太平军地方势力阻路无疑是火上浇油,此时逮着了机会不好好出一口恶气哪成? “马的,这下可不好办了!” 熊光宇站在后方人工小山上,目瞪口呆的看着乡勇队以势如破竹之势,从第一道防线的缺口处涌入,而后接连突破随后的两道防线,工事中的太平军战士连稍微阻止他们前进都不能做到。 “现在该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刘林站在旁边傻眼了,一脸的不可思议目光呆滞,有些不敢置信眼前发生的一幕是真的,前沿防御工事好象纸糊的一般没有发挥任何作用,亏得他当时还志得意满的想象着乡勇队在此碰得头破血流的凄惨下场。 笑话,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不光是他俩,之前那帮自信满满的各地太平军首领们,此时站在塔脑山上也是一阵无言。 尼玛这仗还怎么打? 还没与乡勇队那帮混蛋正面接触呢,前沿几道防线里的太平军战士便元气大伤差不多失去了战斗力。 瞧瞧那帮混蛋都使出了什么手段,又是箭雨覆盖侵袭的,又是响声特别大的爆炸近距离狂轰滥炸,接着还有从天而降的油箭火雨夹杂辣椒粉跟胡椒粉,单单这些玩意已经整得前沿太平军战士死去活来了。 和前线指挥官刘林一样,原本他们的想法是依靠那些野外工事好好给乡勇队放放血,然后再见机行事有好处就上没好处直接跑路,谁知道战斗从一开始便呈一边倒局势,倒霉的竟然还是他们自己! 这还有天理么? “快快快,让预备队第二梯队弟兄参与战斗,一定要将那帮可恶的长毛留下!”土狗站在汀泗镇低矮镇墙上,亲眼目睹手下第一波人马已经攻入太平军布置的前沿阵地,并以极快速度向后方推进,兴奋得急忙指挥预备队人马跟进。 “土狗侄子,还需不需要弓手小队帮忙压制?” 见前线战事顺利,作为临时弓手小队队长的蚊子放轻了精神,笑呵呵调侃道。 “你个混蛋别占我便宜,小心我跟你急!” 土狗狠瞪了这个年纪比自己还小的族中长辈一眼,大大咧咧不客气道:“弓手小队最好能够前置支援……” 第255章并非幸致 前置支援就前置支援! 蚊子也不客气,一声吆喝弓手小队成员除了留下十来位以防万一之外,其余人手全部跟着他下了镇墙,跟在预备队第二梯队身后向前挺进,一直挺进到汀泗桥另一头才停下整队继续压制太平军后方人马。 咻咻咻…… 连绵不绝的箭雨泼洒而下,将乡勇队前锋战士前进路上的太平军人马先行清理一遍,等到乡勇队前锋战士冲上来后便能轻松解决战斗。 乡勇队的战斗风格就是如此,几乎将器物的效用发挥到最大,按吴可的说法就是武器可源源不短生产,可人挂了就啥都没拉! “杀杀杀,杀光这帮长毛……” “杀杀杀,弟兄们杀死这些冲上来的清狗……” 一连突破太平军五道前沿防线之后,再第六道简陋防线乡勇队先锋近两百战士终于碰到了像样的抵抗,与驻防此地的太平军战士狠狠撞击在一起。 刀来刀往,刀盾相击,钢刀砍上人体时的‘噗噗’声,还有受伤者的响亮唉嚎和战死者临死前的凄厉惨叫混杂一处,演绎出了一副战场惨烈撕杀图。 乡勇队战士三人组成一个战斗小组,一人突前持盾主要防御,两人分左右两边负责突击绞杀,三人之间配合默契战术娴熟,刀来盾迎之间鲜血飞溅残肢抛洒,没点能耐的话别说抵挡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奋力抵抗的太平军战士不能说不英勇,几乎可以算得上不要命了,以松散队型能稍微阻挡乡勇队前锋战士的前进脚步,那种亡命打法起了关键作用。 可也就是稍微阻挡一下而已,没有多少组织的抵挡与组织严密战术合拍的杀戮小组对抗的结果就是,太平军战士节节败退路上丢下一具具同伴尸体确实不能阻止乡勇队前锋战士的坚定前行脚步。 一座太平军堆积出的小土山前,一柄挥舞钢刀狠狠砍在挡路的太平军战士肩头,顿时鲜血飞溅洒了挥刀的乡勇队战士一头一脸。 “哈哈哈哈,痛快痛快,给老子去死吧……” 那乡勇队战士满脸狰狞由于地狱恶鬼,哈哈大笑着猛然抽出卡在敌人肩膀上的钢刀,顿时殷红鲜血带着一块血肉飞上半空。 “啊啊啊啊,要死一起死……” 被砍太平军战士发出声声不似人类的凄厉惨嚎,通红着双眼好似受伤野兽,不顾肩头传来剧痛满脸疯狂挥刀回砍过去。 砰! 就在这疯狂反戈一击即将砍中满脸血污的乡勇队战士之时,旁边突然伸来一面脸盆大小木制圆盾,刀盾相击削起一片木屑,木盾表面纵横交错的划痕又多上一条,钢刀却是再也无力前进一步。 噗! 就在这时,那位脑袋差点被削满脸血污的乡勇队战士,抽起手中钢刀照着对面之敌狠狠捅了过去,一下子捅入对方胸膛直接一击毙命! 根本来不及庆祝又干翻一敌,满脸血污的乡勇队战士飞起一脚将挂在刀上死不瞑目的太平军战士尸体踢飞,钢刀一卷又砍向身边的又一位顽敌。 这样的战斗在太平军布置的第六道防线随时上演,时时有人受伤刻刻有人毙命,可以说残酷到极点。 也不是没有强悍的太平军战士,以一敌三不落下风不说,一连砍倒两位与之对战的乡勇队战士才不甘的倒在第三位乡勇队战士刀下。可惜这样的好汉还是少数,根本就没法给迅猛前行的乡勇队进攻部队太多伤害。 “撤,撤,撤,弟兄们快撤,老子带人断后……” 刘立简狠狠摸了把脸上溅到的鲜血,眼见第六道防线岌岌可危手下弟兄损失惨,他立即举刀狂呼带着身边心腹亲兵逆流而上,打算拦截冲到附近的乡勇队前锋战士,给军心涣散士气低落的手下弟兄争取宝贵的逃命时间。 “快快快,易老哥刘老大那估计扛不住了,你快带人将他捞出来!” 熊光宇站在塔脑山山顶,急忙招呼跟在身边的易象说道。 “好的,熊老大放心就是,我会将刘老大安全带回来的!” 时间紧迫局势紧张,易象一张圆脸板正严肃之极,微微向熊光宇点点头便转身就走,同时嘴里还大声呼喊:“弟兄们集合弟兄们快快几个,跟老子一起下去干他酿的,咱们表现的时候到了!” “干他酿的,干他酿的……” 塔脑山上猛然爆发一阵声歇力嘶的疯狂呐喊,紧接着上百精壮汉子犹如旋风一般冲下山来,二话不说一头扎进敌我纵横交错惨烈撕杀的战场。 “弟,弟兄们,发家再加把劲啊,咱们的增援,咱们的增援到了!” 短短时间内刘立简身上已连中三刀,鲜血横流惨不忍睹,要不是他闪避及时只怕早就挂掉了。而他身边的心腹亲兵却没这么好运,十来人如今只剩不到六人,其余全部倒在血泊之中生死不知。 心生绝望的他本打算放手一搏,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赚一个,谁知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高昂喊杀声,顿时他有一种热泪盈眶的冲动,急忙鼓起余力扯起嗓门大声嘶吼,以鼓舞手下弟兄所存不多的士气。 咻咻咻…… 后方的乡勇队官兵又不是瞎子,令旗挥舞号角齐鸣,原本前置歇下来的弓手小队又扬弓发威,一支支利箭冲天而起如雨点般落在胖子易象所带支援太平军战士头顶,瞬间便收割一地尸体。 “刘老大刘老大快快后撤,易象给你断后易象给你断后!” 胖子易象此时双眼通红目呲欲裂,挥舞着手中明显比官军制式钢刀大上一号的威猛大砍刀,狂啸出声便扑入战团之中,顺手一刀便砍翻一位冲得过猛的乡勇队战士尽显彪悍本色…… “是易象那胖子!” 一直站在汀泗镇低矮镇墙上的土狗眼角一阵抽搐,急忙小跑来到吴可跟前小声说道。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 吴可怒哼出声,一点都没惊讶易象这胖子出现在战场上,叮嘱道:“让弟兄们收一收别冲得太过,把那帮长毛逼急了可是要拼命的!” 土狗得令之后立刻下去布置,很快汀泗镇镇墙上密集如雨的战鼓声逐渐舒缓下来,紧接着冲锋在最前线的乡勇队战士脚下的动作一缓,没再如之前那般咄咄逼人死咬着敌人不松口。 “呼,乡勇队那帮家伙还真是难缠!” 胖子易象趁机迅速带着手下残余小弟脱离战斗,狠狠擦了把额头冷汗心有余悸说道。 真是赶巧,刚才与他遭遇的那三位乡勇队战斗小组成员他都很眼熟,一想便是当初在通城时见过锝乡勇队老人,那战斗力真没得说,三人合作差点把他留在战场回不来! “退,退,退,让后面的弟兄们全部都退到山上去!” 一直撤到了安全地带,胖子易象这才彻底松了口气,不用再忍受天上的箭雨侵袭,不顾身上好几处还在流血的伤口急忙命令道。 “易老大,全部撤出来么?” “对,全部撤回来,咱没必要窝在这里被动挨打!” …… 随着太平军主动撤出身后所有防御工事,战场上的惨烈喊杀声也渐渐消停下来,汀泗镇镇墙上的战鼓声也慢慢停歇,在厮杀双方很有默契的安排下战斗彻底停歇又一次陷入对峙状态。 “乡勇队能打下鄂南,果然不是幸致!” 自从强攻战开始,张亮基张大总督便在一干护卫环绕下,坐在临时搭的高台上目睹了整个战斗过程,直到此时才突然开口发了句感慨。 旁边的洪大山跟陈水两大参将脸色难看之极…… 第256章丢人现眼 “弟兄们给老子冲啊,不要被乡勇队那帮家伙瞧瘪了!” 塔脑山下,洪大山高举钢刀鼓舞道。 “冲啊冲啊冲啊……” “杀啊杀啊杀啊……” “杀长毛啊杀长毛啊……” “……” 抚标卫队上百战士好一阵鬼哭狼嚎,看起来士气倒也高昂。 “杀!” 洪大山手中钢刀向前一挥,顿时上百卫队战士嗷嗷大叫一股脑向塔脑山冲去。 咻咻咻…… 塔脑山两侧还有卫队战士前进所在山脚,一波波箭雨向山上的太平军阵地泼洒而去,给予冲锋卫队战士以充分‘火力’支援。 “杀,杀光这帮清狗!” 弓弩仰射的效果并不好,所以塔脑山上的太平军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见一伙清军不要命的直冲山头,近十部太平军战士在各自首领吆喝下,纷纷扬起手头家伙硬着头皮往山下赶。 之前的战斗给了他们太多心理压力,不能不担惊受怕啊…… 难得的,太平军所有弓手全被聚集起来,弯弓搭箭将片片箭雨向山下冲来清军泼洒而去,现学现卖乡勇队那一套玩起了‘火力’压制。 两拨人马在塔脑山半山腰,狠狠击在一起…… 顿时激烈的喊杀声,兵器剧烈碰撞声,还有受伤惨死时的哀嚎声混杂一起,不过一会儿山腰处便躺满了尸体跟伤员,黑秃秃的地面更是被鲜血染成触目惊心的黑红色,松软的泥土被无数大脚丫子硬生生踩成不堪入目的暗色泥浆。 让人没想到的是,卫队战士的人数足足少了下山的太平军一半,竟然在正面硬撼时不落丝毫下风! “不错不错,卫队的小伙子们表现得不错!” 站在汀泗镇搭建的临时高台上,张亮基张大总督满脸微笑对左右说道。 “洪大人跟陈大人都是出了名的悍勇,有此表现不足为奇!” “是啊是啊,卫队战士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表现怎么可能会差?” “哼哼,卫队好样的,绝不会输给某些乡下土鳖!” “……” 顺着张大总督的话头,一干行辕官员顿时马屁如潮,顺带着还不忘损一损刚刚表现惊人的乡勇队:瞧见没有,不只是你们会打仗,总督卫队的表现只会更好,丫的看你们还眼睛长在脑门上…… 可惜,某些人就是经不起夸,草包就是草包不会因为他们的地位高,就可以改变他们的草包性质。 这边张大总督跟行辕官员们才刚刚夸上两句,那边与太平军奋战在山腰的卫队战士便出了变故…… “他们不是乡勇队的人!” 胖子易象真个彪悍,之前跟乡勇队前锋一番激烈交战身中数刀,此时身上伤口处只匆匆包裹几层白布,又提着他那帮大砍刀冲杀在第一线。 一刀砍翻跟前一位敌人,狂飚的鲜血直喷将脸膛衣裳染红,狠狠擦了把脸上的鲜血,感觉有些不对劲急忙望了眼被干掉的敌人,顿时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惊喜狂呼,手中砍刀挥舞得更加疯狂竟是无人近得身来! 易象的狂呼惊醒了与卫队战士激烈交战的太平军众,他们这才发现卫队战士身上的‘兵’字号服,顿时一个个狂喜不已更添奋勇,瞬间便将卫队战士的势头压下并将优势进一步扩大。 “哈哈,一帮垃圾清狗而已,弟兄们努力加把劲啊!” “干翻这帮清狗,为之前死去的弟兄报仇啊!” “弟兄们杀啊,不要让这帮清狗跑拉!” “……” 难怪敌人个人武艺十分不俗,却是没给他们之前战斗过的弟兄所说的那种‘随时可能挂掉’的巨大压力,原来不是战斗力强悍的乡勇队啊! 冲杀在前的太平军战士一个个吆喝呼喊意气风发,根本不将眼前清够放在眼里,似乎挥挥手就能将他们全部灭杀一般轻松,只气得洪大山狠咬牙根却是无可奈何,只能勉力抵挡跟前不要命的‘疯子’苦苦支撑。 马的,这是怎么回事? 一边苦苦支撑脑子一边不甘思索,刚才不还打得好好的么,怎么一转眼便落入下风甚至有一种喘不过气天塌下来的错觉,似乎稍不留神就有可能挂掉? 可不管他心中如何纳闷,眼下的形势却是对攻上半山腰的卫队战士极为不利,从山上冲下的太平军战士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一个个悍勇绝伦奋不顾身,卫队战士虽然武艺出众但在决死之心上却是远远不如,勉力坚持一阵最终不得不步步后退被压制得差点太不起头。 “不好,卫队那帮家伙快要顶不住了,弟兄们压制射击延伸压制射击……” 半山腰战局风云突变,唬了山下指挥弓手小队与太平军弓手互射的蚊子一大跳,这时候他可不敢坐壁旁观,急忙指挥手下弓手帮忙压制山腰处打得兴起的太平军战士,帮助‘友军’顺利撤出战场。 咻咻咻…… 让太平军战士深恶痛绝的凄厉尖啸声再次响成一片,下一刻似乎天空都暗了一暗,而后便是雨点般箭雨飞落而下,正正洒在太平军战士最密集处。 啊啊啊啊…… 让人不忍耳闻的凄厉惨叫连成一片,好似割麦子般被密集箭雨照顾到的太平军战士倒下一片又一片,刚刚起来的昂扬士气又被一棒子打了回去。 “撤,撤,撤,弟兄们不要冲得太快……” 胖子易象目呲欲裂,恨恨不已冲着山下吐了口唾沫,急忙招呼身后弟兄三开阵形,别主动送上门去当了靶子太不值当。 有了胖子的招呼,原本被胜利的喜悦差点冲昏头脑的太平军战士,纷纷就地分散开来,或向山上退去或找附近山石树木隐蔽,只有很少一部分与败像已显的卫队战士纠缠在一起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退,退,退,弟兄们快快后退,不要跟那帮该死的长毛纠缠……” 得此来之不易的喘息之机,早就吓破了胆的洪大山哪还敢迟疑,在身边亲兵护卫下第一个退下山去,至于他那一嗓子有多少弟兄听到就不关他事了。 “没用的东西,亏得平时还有脸自夸自赞……” 汀泗镇搭建的临时高台上,张亮基张大总督脸色发黑怒骂出声,实在看不过眼洪大山跟攻山卫队战士的拙劣表现,大袖一挥在护卫的保护下转身下了高台,头也不回向临时住所大步走去,根本不理会身后行辕官员们的呼喊。 丢人,实在太过丢人! 尼玛,洪大山你个混蛋敢不敢表现得再操蛋点? 马的刚刚才夸了这混球,这王八蛋立马就给他来了个拉稀表演,简直就是隔空来了个响亮耳光,张大总督哪还能忍住心头火气? “啧啧,洪大山啊洪发山,你个蠢货前途堪忧啊……” 目睹这一切的左宗棠轻轻摇了摇头,举目再看了眼塔脑山上惨不忍睹的战斗,摇了摇头转身追赶张大总督去也,心中却是给洪大山判了死刑,基本上别指望还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盾牌盾牌,快点上盾牌……” 不说汀泗镇内发生的那一幕,蚊子此时却是着急火燎的喊上了,冲着身后不远处的盾手们一阵招手大喊。 他不能不急啊,因为要掩护洪大山和其手下卫队战士撤退,弓手小队将所有火力全部集中到半山腰处,结果山上的太平军弓手部队没了压制顿时火力全开,将一簇簇箭雨一边抛洒在疯狂后撤的卫队战士身上,一边又不忘照顾照顾山下的乡勇队弓手小队前锋。 措不及防之下弓手小队前锋战士瞬间倒下近十位,急着他差点破口骂娘…… 第257章歹毒手段 “出去!” 洪大山一脸失魂落魄从新任湖广总督张亮基临时住所出来,理也没理身边带着假笑打招呼的行辕同僚,心情沮丧的返回卫队临时营地。 “哎哟哎哟腾死我啦,我说你小子能不能轻点?” “咝咝咝,你小子想谋杀啊!” “混蛋长毛逆匪,老子不会放过你们的咝咝咝……” “就你会说大话,要不是乡勇队那帮家伙及时出手的话,你能不能回来都两说呢,就不用再说这样的赌气话了!” “马的,老子真弄不明白,乡勇队上的时候打得那帮长毛抱头鼠窜,怎么换了咱们就搞成这副德性了呢?” “……” 洪大山站在简陋院子门外,脸色青一阵红一阵难看之极,心中怒火和郁闷被小弟们的闲聊勾起猛然熊熊窜升,恨不得冲进去一人给个大嘴巴子。 可刚刚抬起的腿却被某位弟兄略带不解的话生生定在空中,这一步怎么也没能迈下…… 他心头也同样缭绕着那个疑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为什么乡勇队一出动就是摧枯拉朽的胜利,而他们卫队人马出动就是被长毛整得屁滚尿流狼狈不堪,最后还得乡勇队的混蛋搭手才能惶惶然撤离? 人数处于绝对劣势? 别开玩笑了,在新任湖广总督张亮基面前辩解时还能用用,要的就是给总督大人一个台阶下,这话就连他自己都不信的。 之前乡勇队发动攻击的时候,情势可比卫队攻山时恶劣多了。 桥对面那密密麻麻的防御工事,密密麻麻的鹿砦栅栏壕沟土包,别说攻打了就是看着都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可乡勇队那帮混蛋在人数同样不足对方一般的情况下,轻松拿下这一大片野外防御工事。 还有,咸宁县城方面传来消息,有大概五百长毛堵路迫使咸宁县城方面的增援不能及时赶到,而塔脑山上的长毛人数才刚刚过千而已。 正因为如此,以为对面长毛不过如此的他,这才脑子一热主动请缨,带着卫队左右两营弟兄冲了上去,没想到最后却落得这么一个凄惨下场。 不甘,心中太过不甘! 难怪乡勇队那帮混蛋当时一副古怪表情,志得意满的他还以为是自家抢了风头羡慕嫉妒恨呢,现在想想那他马目光中满满都是怜悯。 越想越气,越想越是不岔,只见他双目似欲喷火咬牙切齿满脸狰狞,竟是将卫队战败的原因全部归功于乡勇队跟吴可身上,压根就没想起自己当初做得有多过分…… 混蛋混蛋混蛋,想看老子的笑话没门,等着吧老子要你们好看! 心中气恼到了极点,他干脆没进院子安慰手下那帮心灵饱受伤害的小弟,直接返身回了总督临时住缩,他要给乡勇队那帮家伙上谣眼药! …… “洪大山那个傻子,真嫌脸丢得不后大的!” 塔脑山下,蚊子一边指挥弓手小队弟兄们找好射击位置,一边不忘跟站在身边的吴可讥讽道。 说起来好笑,就在刚才洪大山好似受委屈的小媳妇般,‘哭’着跑去找张大总督主持公道,要求乡勇队接过攻打塔脑山的任务,而且还限定了时间唏嘘尽快将其拿下。 不说洪大山如何丢乖卖丑,吴可倒是对此不以为意,反正乡勇队也做好了一鼓作气直接干翻对面太平军的准备,只不过之前被洪大山抢先一不倒了霉,这次正好重回正轨。 他倒是好脾气不跟小丑计较,手下小弟可就没这份肚量了,各种难听怪话张口就来,羞得卫队上下见了乡勇队的人都低着脑袋绕道而走。 “你小子少说两句吧,都准备好了吗?” 吴可没好气白了族弟一眼,又扫了眼周围第一高峰塔脑山,摆了摆手问起了正事。 “都做好准备了,只等可子哥你一声令下!” 谈起正事,蚊子脸上嘻嘻哈哈的表情一敛,指着跟前分散得很开的弓手小队弟兄说道:“可子哥听你的吩咐,我让弟兄们全都散开了,绝对不会再出现之前那样的事儿!” 说起这事他就一脸心痛,之前为了帮身陷泥潭的卫队战士脱身,弓手小队在他的指挥下放弃压制山上太平军弓手。 结果没了压制了太平军弓手几轮急袭,立刻让弓手小队伤亡了近二十位弟兄,他心中那个郁闷就别提拉,后悔得肠子后青了。 当时他就是不注意,让弟兄们的站位过于密集,这才给了山上的太平军弓手以可趁之机,别说吴可主动提醒,他又不是个记吃不记打的夯货,早就跟弓手小队的弟兄们做过总结商讨,并对之前的错漏之处做了不小修改。 吴可满意点头,继续问道:“其它地方的布置呢?” “放心吧可子哥,我都检查过了没问题的!”蚊子拍着胸口保证道。 “恩,那就开始吧,一定要一鼓作气将山上那帮家伙赶走!” 吴可没再多说什么,退后几步将前线指挥的重担交给蚊子。 …… 咚咚咚…… 让人浑身热血沸腾的战鼓声震天响起,好似九天之上滚滚雷霆向塔脑山上的太平军碾压而去。 “杀杀杀,弟兄们跟着我杀啊……” 蚊子挥刀发出一声响亮嘶吼,伴随他手中钢刀狠狠挥下,早就蓄势待发的弓手小队沉稳弯弓搭箭,一枚枚在阳光下折射锋利冷芒的箭头斜指向天。 咻咻咻…… 一簇簇箭雨很有规律的破开空气,发出刺耳的‘呜呜’锐啸,在空中划过道道美丽弧线,而后如雨点般落到塔脑山上。 砰砰砰…… 乡勇队小队长牛大力率领一票刀盾手,脚下跟着鼓点大踏步前进发发整齐划一的闷响,一时尘土飞扬枯黄草屑四散飞溅,一手持盾一手握刀迈着坚定步伐向塔脑山上缓步前行。 头上箭矢雨点般落下,山下乡勇队近战好手一步步逼近,给驻守山头的太平军各部带去极大心理压力。 “弓手弓手,快快压制山下那帮可恶的清狗!” 刘林躲在山上隐蔽处,实在压不下心头熊熊怒焰大吼道。 他的吼声起了点作用,可惜那稀稀落落没个准头的箭矢,能不能飞到山下还两说呢,更不用提压制弓手小队的连绵箭雨了。 可恶! 他一拳轰在旁边的木板上,每次遇到乡勇队这帮混蛋都是吃亏,这让他如何肯甘心? “易老大易老大,能不能往山下冲一冲?” 实在不甘心这样被摁着打的郁闷,他扯起嗓子向旁边大声问道。 “不行,头上的箭雨太密集了,出头就是个刺猬的下场!” 胖子易象那浑厚的声音传来,在刘林耳中简直就是破锣烂鼓。 不仅他俩心情郁闷想法子解决眼下难关,熊光宇他们这些老大同样不轻松,被乡勇队压制得如此之狠,哪还能轻易腾出手来正面硬扛? 可让他们更郁闷的事儿还在后头…… 啾啾啾…… 一声声好似鸟鸣般的锐啸从塔脑山两边低上不少的山头传来,不过一会儿道道尾部冒着火花黑烟的火箭便已飞临塔脑山山头上空。 然后…… ‘砰砰砰’的爆炸声不绝于耳,一股股或红活白粉末伴随爆炸掀起的气浪向塔脑山顶四下飞舞蔓延。 与此同时,不远处风口方向的某座山头,突然升起三根巨大黑色烟柱,烟柱在风力的推搡下缓慢而又坚定的向塔脑山移动,不过盏茶功夫黑色烟柱已经笼罩大半塔脑山山顶,一股浓郁的刺激性气味迅速四下蔓延。 乡勇队真正的攻击到了,却是如此的让人意外而又狠毒,还没反应过来的太平军被打了个正着…… 第258章说客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吴老弟就送到这里吧!” 清晨的朝阳格外耀眼,将咸宁县城城门附近照成一片金色的世界。 晨风轻吹拂,带来丝丝春的气息。 吴可策马前行,浑身笼罩在晨曦的光辉中看不清面容,只见他一拱双手豪爽道:“既然左大哥如此说了,那我就送到这儿吧,左大哥一路走好!” “别啊,答应老哥的事儿千万不要忘了!” 左宗棠没有立刻离去,反而转过身来仔细叮咛道。 “放心放心,等小弟处理完了手头事务,得到了朝廷明令立刻赶赴武昌跟老哥汇合!”吴可摆了摆手再次保证道。 这几天,就这保证他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都有些厌烦了。 “那就好,我就在武昌等候吴老弟你到来!” 左宗棠哈哈一笑也不罗嗦,招呼身旁护卫策马扬鞭消失在路的尽头。 一直到左宗棠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当中,吴可这才摇摇头掉转马头回返城门大开熙熙攘攘热闹不凡的咸宁县城。 汇合身侧护卫一同进了县城,看着满街热闹喧嚣的场景好一阵恍惚,似乎前几天的战斗根本就没发生过一样。 没错,与嘉鱼太平军汀泗桥一战已经过去好几天,时间也到了咸丰三年三月中旬,这期间发生的事儿可着实不老少。 除了乡勇队与嘉鱼上千太平军在汀泗桥一番大战,最后使用简化版生化武器硬生生将这帮堵路的家伙打败逼走之外,外界发生的最大事儿莫过于太平天过牛皮烘烘的正式建国了。 清咸丰三年初,太平军攻破江宁城后。天王洪秀全全身着黄龙袍,脚蹬黄龙靴,乘坐金碧辉煌的大轿由水西门进入南京城。 太平军攻克江宁城后,改江宁为天京(又名天都),定天京为首都。在两江总督署废墟上建起了辉煌壮丽的天王府。 洪秀全定都天京后,立即下诏:“今朕既贬北燕地位妖穴,是因妖现秽其地。妖有罪,地亦因之有罪,故并贬直隶省为罪隶省。天下万国朕无二,京亦无二。天京而外,皆不得称京。” 当时新任湖广总督张亮基震怒的场面,吴可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事情很好理解,不说老洪这话全面否定了满清的正统地位,单以江宁明朝故都之地位,以及其在历史上之关系,在国人心中如何重要始置勿论;即以地势言,江宁城在扬子江岸大而且要,居帝国之中央接近运河,实是阻碍一切交通切断米粮运往北京之路! 如今江宁不仅被实力强劲的太平军所占据,而且还定为叛逆国都,对于大而言好似心窝窝被狠狠捅了一刀! 在当时条件下,太平军出广西,经两湖,打一路失一路,迫切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根据地整休部队建立政权机构规划全局,此时拿下江宁并定都于此简直可以说得上心腹大患。 而此时的东南地区朝廷统治力量又非常薄弱,在太平军东下时两江总督仅率领五千人抵九江,名为抵挡实为做个样子给主子看看而己,其它地区并无重兵把守,东南地区物产充盈简直就是叛军天然的巢穴之地! 当然,这些不是吴可琢磨出来的,他没这本事! 虽然知道后世东南沿海一带经济特别发达,但这时代是个什么情况他却不怎么清楚,都是左宗棠跟他纵论天下大事时说的想法,吴可认为很有道理的说。 当然,吴可没将太平天国定都天京的事儿放在心上,纯当有趣的故事听了,只是在左宗棠面前痛斥几句‘狼子野心’,这样的事儿距离他还太过遥远。 至于他为何一早送左宗棠离开,这话便说来话长…… 前几天嘉鱼太平军堵路,总督行辕六百护卫战士与之一番大战,结果乡勇队在战斗中大放光彩,最后更是用一招非常规超简陋版‘生化’攻击将上千太平军逼退。 那一战乡勇队的表示实在太过惊艳,两战两胜杀死杀伤太平军近五百人,(主要是伤员数字不好确定)俘虏太平军近百人自身损失不足百,可谓大获全胜战果耀眼得让人无法逼视。 尤其还有卫队这个反面例子衬托,更显乡勇队的实力强悍! 之前因为一些事情,对乡勇队和吴可态度变得有些冷淡的新任湖广总督张亮基后悔不迭,早知道乡勇队竟然彪悍如此,当初就算寒了手下人的心也要好好笼络住吴可这小子。 可惜现在后悔有些迟了,因为他的默许纵容,总督行辕在频受偷袭骚扰的那段日子,吴可跟随行乡勇队战士没少受行辕官员们的刁难和白眼,现在想当这些没发生过都不可能。 不怪张大总督看走了眼,只怪他拿当时清军的标准看待乡勇队的战斗力,自然错得离谱差得老远…… 这样强大一股战力,张大总督既然遇上了自然不想放过。如果放在和平时期还好说,直接收编就是啥问题都没有。 可是眼下正处乱世,各地乡勇民团蜂拥而起,张大总督要是胡乱伸手的话,保不定什么被人狠狠阴了一把都不知道敌人是谁,这样的风险是他不愿意冒的。 幸好还有一个左宗棠…… 局势变化,加上在路上迁延日久,张大总督没法在咸宁多待,就在阻路太平平被赶走第二日,总督行辕便在五百乡勇队战士的严密护卫下来到咸宁县城,而后马不停蹄离开鄂南赶赴武昌总督府衙所在。 期间也不知何变故,张大总督并没有表现出热切的招揽意愿,只是在即将离开鄂南地区之际将他召去好好说道说道,对吴可这一路的护送表示感谢,最后要求吴可最少派三百乡勇队战士继续护送直到安全抵达武昌为止。 吴可刚开始自然有些犹豫,生怕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自从乡勇队表现出足够强悍的战斗力后,洪大山跟陈水这两大参将时刻不忘挖角行动,不是找借口请张大总督帮忙,就是时不时在乡勇队战士周围溜达,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对这两货吴可也没啥太好办法,毕竟官品差距摆在那儿,他真要是时时刻刻不忘与他们作对的话,最后倒霉的肯定是自己。吴可非常明白这点,左宗棠也明里暗里提点过不少次,要是再不知好歹那就是傻蛋一个了。 要是心里不担心那是骗鬼,毕竟是堂堂三品参将,又是总督身边的亲信,能够给出的条件真不是他能比得上的。 他的担心不是毫无缘由的,还真有几十来位想要另攀高枝的,他们也不敢找吴可直说,而是支支吾吾先找到自家什长,结果自然少不了一顿胖揍。 活该! 这是当时吴可心中的真实想法,不过强扭的瓜不甜,既然这些家伙受不住诱惑再劝也是无用。不过在这之前,他严令这帮心生二志的混蛋不许说出去,他则是抓紧机会给其它弟兄边打预防针边分析离开乡勇队后的坏处。 “离了咱们乡勇队这个团体,到了新的环境能不能尽快适应不说,还得受那些老人欺负嘿嘿……” 吴可一边分析一边发出让人毛枯悚然的‘嘿嘿’轻笑。 果然,一番‘谈心’打消了不少小弟心中不切实际的念头,加上总督行辕很快便离开了鄂南地区,倒也没在乡勇队内部造成太大波动,也就少了区区几十人而已,这点损失乡勇队完全承受得起。 而左宗棠却被留了下来,充当张大总督招揽吴可跟乡勇队的说客…… 第259章达成一致 反正郎有情妾有意的,吴可也不好啥表示都没有…… 张亮基的总督行辕刚一离开咸宁,吴可立即调派兵马将嘉鱼拿下,正如他所猜测那般逃回去的太平军残余人马已经乘船度江跑去对岸的洪湖祸害去了。 留下的左宗棠对吴可的这个表示很满意,至于吴可下令停止追击也没什么负面情绪,越境作战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事儿,尤其吴可眼下还是六品小武官的时候。 值得高兴的是,经过一个多月等待,吴可跟马三东的嘉奖文书终于下来,由于有新任湖广总督张亮基帮忙,两人此次可谓收获极丰富。 在这个太平军风头一时无两,清廷万马齐喑的时候两人收复鄂南的举动可谓耀眼万分,马三东作为统领直接越级升迁为正三品参将,而吴可由于资历确实太浅只得一个从四品宣抚使领都司衔,直接受湖广总督和湖北巡抚衙门双重领导。 不仅两位大佬大获丰收,手下核心小弟都跟着鸡全升天,作为他们这个小团体中游离与核心跟边缘之间的沙堆籍乡绅李青山,此次也讨了个从五品安抚使的官衔,由于他还有个难得的举人身份,竟是还得了个正六品常德通判这样的文职官位,过不了几天就会离境赴任。 不过小团体中也就出了李青山一个另类而已,其他基本全都是武官,尤其乡勇队几大核心任务,水牛和二牛兄弟,土狗跟二狗兄弟,还有蚊子和吴老汉,吴天明和吴天志,统统都有了六品官身可谓一飞冲天。 这是乡勇队中队长级别的奖赏待遇,至于下面那些小队长大部分都有九品到七品官身,一些什长伍长还有表现非常突出的战斗骨干,也弄了个不入流或者九品上下的官身,乡勇队内部的朝廷正式武官一下子多了好几十! 一下子出现了这么多有品级拿俸禄的武官,乡勇队内部的气氛自不必多说,战士们一个个振奋不已心思安定下来,有了奔头之后自然不会再多想其它有的没的,之前洪大山乱搞带来的影响几乎消除干净。 对此,吴可自然暗暗高兴不已…… 左宗棠独自留下,先是跟吴可好好交流一番,探讨一下各自对时局的把握和看法。老左不愧是这时代最顶尖的人物,一些见解和想法竟然跟以后的历史发展不谋而合,想不让人佩服都不成! 当然,老左也跟他明言,这些话跟吴可说说就算了,他是不会在外头轻易开口的,搞不好就会因此祸从口出。 吴可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有些东西心中清楚就成,真要嚷嚷得天下皆知,尽管以后情况可能就是这样,但引起某些人不满依旧会倒霉。 老左倒是看得远,认为太平军眼下大势已成,想要消灭非常困难,基本上就是北方清廷与南方太平天国对峙之局,除非太平军自己找死才会出现有利转机。 不过他也认为,战争最后的胜利一定是清朝的。原因很简单,就像三国时期的黄巾起义一般,得不到士绅阶层支持的太平军,后劲不足发展潜力基本被限定死,还得面对审视阶层一波又一波的挑衅跟战乱。 不是开玩笑,这时代的官帽子还是很吃香的,不像后来清末时期几乎烂了大街,为了一顶红顶戴自然少不了冒险之辈。 对于左宗棠的‘精辟’言论,吴可自然只有伸大拇指的份…… 他可不想表现得太过妖孽,当然以他那匮乏的历史知识,就是想要表现一番都只能无奈放弃。 这根本就不是他习惯的菜! 天下局势如何他不清楚,太平军具体的情况他也不清楚,但他知道一点过不了多久太平军内部就会出大乱子,从此太平军便会由盛转衰,一直处于清军的保卫之中直到最后彻底覆灭。 这也是他从未想过加入太平军的想法,就是跟他们沾边都不愿,至于之前与天地会眉来眼去,也只不过想留个善缘,结果在汀泗桥镇等来这帮家伙的堵路。 况且他眼下的实力,能看清自家以后的发展脉络就不错了,还想纵论天下局势,简直就是在开国际玩笑! 两人聊天的气氛是和谐的,热切的,结果也是卓有成效的。 待到气氛差不多后,左宗棠也没藏着掩着,直接开口邀请吴可跟乡勇队北上武昌‘一起进步’。 吴可也没矫情的来个一推二推再三推,他也不客气直言询问张大总督如何想法,乡勇队到了武昌后又怎么安排等等? 左宗棠倒也耐心,很明显之前做了充足准备,一一回答了吴可的疑问。 总之一句话,新任湖广总督对乡勇队十分看重,对能力不凡的吴可更加看重。只要乡勇队愿意投奔过去,前程自是不用多说,当然也得承受一些剿匪与太平军作战这样的沉重担子。 吴可对此还算满意,开玩笑说不会又跟洪大山他们搅合到一起吧,这他可不答应,他实在没心情跟这些人玩心眼。 左宗棠连忙摆手说是不会,表示乡勇队去了武昌之后会单独成军,不会与各方清军混杂一处,免得学会了那帮兵痞们的坏毛病彻底毁了。 既然左宗棠代表他身后的新任湖广总督表现得如此有‘诚意’,吴可很是摔快答应等鄂南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后立即动身,前往武昌赴任。 …… “吴老弟,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跟左宗棠交底后没两天,马三东在某天夜里突然找上门来,将自己可能调去武昌的事儿一说,又问吴可这边是什么情况。 “哈哈,咱们哥俩确实缘分不浅,又要在武昌那边联手闯荡拉!” 吴可没有隐瞒什么,反而很是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 他确实很高兴,到了个陌生环境有个熟人互相帮衬,以后日子铁定没那么难过。有些事情不是他想怎样就能怎样的,手头实力没强大到可以无视一切的时候,还是得老老实实按照规矩来办事。 马三东自然高兴不已,有吴可这样的强援帮衬,到了武昌之后可以挺直腰杆不说,也不用担心一些让人头疼的明枪暗箭。 他可是官场老油条了,自然知道里头有多险恶,搞不好就有死无全尸的凄惨下场,除非你手头实力强大到可以无视一切。 显然,不论是他还是吴可,都没达到这种牛气烘烘的程度…… 护送总督行辕的一路上,他和吴可哥俩可没少受那帮随行官员的奚落白眼,这要是去了武昌还不知道联手自保的话,怎么倒霉的都不会知晓。 说完了这些事关自个切身利益的事儿后,马三东又告之吴可一个不好也不坏的消息,那就是鄂南各县新知县人选都已确定,过不了几天都会走马上任。 这是题中应有之意也没啥好说的,之前由马三东全权负责鄂南地区行政事务才是不正常的现象,朝廷可不会提供地方藩镇的生长土壤。 经过两个来月的治理,除了刚刚接手的嘉鱼治安还比较混乱之外,整个鄂南地区基本已恢复正常,吴可跟马三东已将根基深深扎下,不是一个两个外来知县能够轻易搬动得了的。 再说了,他们俩是升迁到武昌又不是获罪搞的一无所有,那些小小的七品芝麻官还真不一定有胆子摸老虎屁股。 不过就算如此,吴可也打算好好安排安排,怎么说鄂南都是乡勇队起家之地,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以后乡勇队的大部分补充兵员,还有后路都留在这儿呢,可不能轻易拱手让人…… 第260章交代 通城沙堆镇外,乡勇队主营。 可供五百人休息训练之用的大营,此时却显得有些空荡荡的人气不足。 此时营地里只驻扎了区区不足两百人马,其中大半还是最近招收的青壮新丁,经过基本训练之后便会分到乡勇队各部参与平日的治安和战斗任务。 大营议事大厅,此时吴可高居首位,左右两边分别坐着留守的吴天明跟吴老汉,还有五六位核心小队长。 “事情就是这样……” 吴可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述说一遍,最后一摊双手笑吟吟道:“我不日即将带人赴武昌上任,家里还得诸位用心看顾!” “哈哈可子你放心就是,有我老头子帮你看着,出不了事的!” 吴老汉一脸红光哈哈大笑,拍着扶手感慨连连:“没想到我老头子老了老了,竟然还能混个七品官身,就为了这一身六品顶戴,也不能让家里出事不是?” “对对对,不说咱们乡勇队的名头响亮,一般蟊贼不敢招惹,就是遇上了那种愣头青也不用担心,咱轻松就能解决!” 吴天明笑得合不拢嘴,一想到家里父亲得知他有七品官身的惊讶狂喜神情,实在忍不住心中高兴笑道。 “是啊是啊,咱乡勇队的名头可不是盖的!” “附近哪还有蟊贼胆敢找茬,嫌死得不够快么?” “大人也太多心了,就为了这事还特意从咸宁回来?” “……” 底下的核心小队长们坐不住了,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开了,瞧他们一个个兴致勃勃的摸样,显然也被乡勇队的良好‘发展前景’给刺激到了。 “好了好了,只要大家跟着乡勇队干,以前荣华富贵少不了你们的!” 等那几位小队长闹腾得差不多了,吴可这才笑着拍了拍手说道:“我比你们更加清楚乡勇队的强大,也不担心有蟊贼会打乡勇队的主意,只是……” 说到这儿他故意顿了一顿,果然将下首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这才微微一笑继续道:“不久之后新任知县便会到任,所谓人心难测谁知道他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境内有这么一股不受控制的势力,影响了他掌控全局?” 面面相觑! 这是在座乡勇队核心成员,此时唯一能做的动作。 这理由也太那啥了点吧,简直就是无理取闹嘛! 可是回过神来一想,吴可所言确实有发生可能,而且以他们对官老爷们的了解,这种可能还十分不低。 他们听多了某地官老爷屁本事没有,却是抓权抓得特狠,几乎稍有忤逆便会引起官老爷难测的报复整治,简直完全没有道理可言! 要是新任通城知县真是这样家伙的话,事情还真难说得很…… “大人你说这么办吧,咱们都听你的!” 议事大堂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不过很快就被某位小队长的话头打破。 其余几位一听对啊,不管新来知县是个啥鸟人,只要有吴可吴大官人在,还怕他反了天不成? “是啊大人,你可是高升武昌,就算新来知县对咱不爽,也得顾忌一二吧?” 另一位小队长不以为然说道:“官场里的勾心斗角我不清楚,但我听说过官大一级压死人!” “对啊可子,不说别的咱现在可是通城乡勇营营总,就算那位新来知县对咱再不待见,总还得给同僚几分面子吧?” 就连吴天明也忍不住开口插了进来。 议事大堂一下子热闹起来,在座乡勇队留守核心成员纷纷你一言我一语说了起来,只有吴老汉右手手掌轻轻摩挲光洁溜溜的下巴若有所思。 “你们几个家伙,说什么胡话呢?” 吴可被这几个家伙的无知话语给逗乐了,忍不住开口直翻白眼。 “这怎么能说是胡话呢?” 那几位小队长不敢多言,吴天明却是没这个顾忌,瞪圆了双眼不客气道:“难道我哪儿说得不对吗?” “文武有别啊老哥!” 吴可真心无奈了,对于堂哥这样的官盲还能说什么呢? “文武有别?” 这下不仅吴天明,其他核心小队长无不露出茫然神色。 吴可除了苦笑还是苦笑,摇了摇头沉声解释道:“别看堂哥你现在也是七品官身了,可在同级别文官眼里屁都不是!” “不会吧,咱怎么说也是用真本事拼出来的七品官身?” 吴天明一脸不信,只当吴可危言耸听。 “堂哥你可真要注意了,千万不要抱着这样的想法,不然以后铁定吃亏!” 摆了摆手阻止堂哥吴天明表示心中不满,吴可无奈苦笑道:“那些文官寒窗苦读多少年,才有机会一朝高中风光无限?” 他轻笑着扫视一眼面面相觑的核心弟兄,继续道:“除了状元,榜眼跟探花让人关注,仕途可能比较顺畅之外,那些进士老爷哪一个不需苦熬资历,还得走门路上下打点。才有可能成为一县七品父母官!” “呵呵……” 看着满脸茫然不明所以的堂哥和几位核心弟兄,吴可轻笑着反问:“咱们从草根到眼下这种程度又花费了多少时间,你们以为那帮苦熬出来的文官会对咱们有啥好脸色?” 这个,道理确实如此! “可咱为了这身七品顶戴,可是真真切切出了力拼了命的,那些文官总不能装做看不见吧?” 尽管已经接受吴可说辞,但吴天明依旧忍不住辩解道。 “呵呵,文人呐……” 吴可轻笑着摇了摇头,没解释什么脑中想起护送总督行辕那段日子,他还少受了那帮随行行辕文官们的冷眼跟奚落么? “别看咱现在也是四品‘大员’了,可人家知县真不一定会看在眼里,最多见面之时恭称一声‘吴大人’,事后该怎样还是怎样,现官不如现管嘛!” “所以说,以后你们小心点,行事不要太过嚣张,特别是在新任知县跟前!” 他笑着奉劝道:“除非那家伙不知好歹触碰了咱的底线,不然能忍就忍……” “这样做,是不是太过窝囊了?”有小队长不服气问道。 “窝囊不窝囊的另说,在这乱世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 吴可先是叹了口气,而后话题一转说道:“你们要怎么跟新来知县相处我不管,只要别闹得太过就成,咱乡勇队也不是好惹的!” 挥了挥手示意小弟们不要说话,他接着说道:“我最担心的是长毛某部主力再次从通城过路,然后顺手把你们给剿了……” “不会吧。长毛不是定都江宁了么?” “是啊,中间还隔着不少距离呢,怎么可能再来?” “大人太过小心吧,这个可能不说没有也是很小吧?” “……” 议事大堂坐着的乡勇队留守核心成员顿时炸开了锅,议论纷纷满脸怀疑。 弟兄们不理解也算正常,不过吴可没打算跟他们解释这么多,只是摆了摆手叮嘱道:“至于长毛会不会来另说,我就是事先提醒你们一下,到时候别被人当了枪使还不自知!” “不能吧,咱可不傻!”吴天明代表一干留守弟兄说道。 “你们有这份心气就成,记住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麻烦不要硬来,实在不行放弃沙堆营地退回山里都成,一切以保存自身为首要!” 吴可轻笑着点了点头,将心中想法完全道出。 “可子你放心就是,有大伯看着呢出不了事儿的!” 这时候一直微笑不语的吴老汉突然开口,声音虽然平淡但语气却是坚定不移:“咱不主动惹事外人也休想占咱们便宜,遇到了真麻烦自然有你帮衬着,只有乡勇队不倒咱以后的日子就差不了……” 第261章最后安排 交代好了乡勇队留守核心弟兄,吴可又回到吴村待了几天,好好享受了一番衣锦还乡的风光待遇…… 族里一下子出了一位四品大员,五六位七品官员,七品以下官员更是数以十人计,自从消息传到村里以后整个村子都处于喜气洋洋的状态。 吴可的‘衣锦还乡’自然更是火上添油,村里连摆三日流水席,要不是吴可阻止只怕还得鞭炮齐鸣锣鼓喧天一番。 眼下的吴村已大变摸样,几乎家家青砖黑瓦彰显吴村的经济势力今非昔比。 出村的道路也经过整修,变得硬实平整了许多,起码下雨天过牛车不成问题。 因为有乡勇队的常年采购,村子自建的简陋坊市也逐渐步入正规,每日里人来人往热闹不凡,不单单只是供应乡勇队后勤所需。 村人们兜里有了钱,自然不想再委屈自家孩子,由村长吴老根牵头,各家筹集资金建立的正规私塾于前些日子也正式开课,吴可当时还过来观礼来着。 不仅如此,依托乡勇队巨大后勤定单的福,村里还建起了不少各类小作坊。有粮食粗加工作坊,有木工作坊铁匠作坊,裁缝铺啥的一应不缺,俨然一座山间小集镇新鲜出炉。 吴村的发展可以用日新月异来形容,其间也不是没眼红的强人想来分上一杯羹,可惜全都一头撞在铁板上,在乡勇队的绝对实力面前不是灰飞烟灭就是当了俘虏做了苦逼的苦力。 而且由于吴可的一再告戒,甚至不惜动用私刑,好不容易压制下村人们诧然暴富后迅速膨胀的心态,没有出现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讨厌情况。 有了吴村集市这个平台,其实村人们不用多做什么,只需摆正心态迎接周边山民即可,这也是一种变相的助人方式。周围山民因此受益自然对吴村好感大增,这让乡勇队绝大部分出自吴村附近的战士更有凝聚力。 而且在吴可的协调下,吴村私塾可以接纳附近山村的适龄幼童入学,村里的作坊还请了不少周围山民充当学徒和长工,如此几相叠加吴村几乎与周围村子利益相连,形成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局面。 因为自家儿子就在乡勇队做事,是吴可手下绝对心腹之一,所以吴老根虽然贵为吴村村长跟族长,但对吴可的要求不管理不理解全都奉行不误。 之前心中确实带着不少疑惑,吴可交代下来的很多做法都是主动让利于人,这让吴老根很是不解也承受了一定压力。可是现在效果显现之后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吴可的用意竟然再此,心中不住升起‘难怪难怪’的钦佩感慨。 如今吴可挟四品官身的闪耀容光回村,村里就差没举村欢庆了,周围山村也跟着与有荣焉。不论吴可走到哪都是前呼后拥好不热闹,根本就不给他私下接触当地实权人物的机会。 “老根叔,我实在没时间跟那几个村子头面人物多做协商,还得你老多多费心了!” 饭桌上,吴可敬了村长吴老汉一杯,放下杯子诚恳说道。 “可子你放心就是,这事包在老根叔身上!” 吴老根拍着胸膛应承下来,吴可此时的态度让他欣慰,同时吴可的要求也并不过分,只是将之前帮乡勇队筹集后勤物资的工作有明转暗而已,这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小菜一碟。 自从吴可创立乡勇队以来,吴村作为乡勇队老巢,一直肩负帮助乡勇队解决后勤的重任,吴村也是因此而迅速发展起来。 吴老根全权负责此事,不仅明面上大加采购周围各村的出产,暗地里还在周围山上隐蔽处修建了几处大地窖,并由暗道沟通连成一个整体,作为乡勇队最重要的后勤保障基础存在。 要不是有这个后勤保障基地存在,只怕去年乡勇队的日子就混不下去了。 当时太平军张帆部主力过境,将库房里的粮食物资搜刮一空,等乡勇队联合马三东的乡勇营,还有李青山的沙堆民团重夺县城,便面临着无米下锅的困境。 不说李青山独自供养的民团青壮,起码乡勇队跟乡勇营好几百人,可都是衙门供应米粮养着的。 当时库房这么一空,顿时乡勇队跟乡勇营两波人马就得断炊,就算马三东自己贴钱买粮也赶不上趟。 那时太平军肆虐湘鄂两省,凡是被太平军光顾过的地方和其周围都被闹腾得鸡飞狗跳,地主乡绅一个个死的死逃的逃,家里的粮食也大都‘贡献’给了过路就粮的太平军人马,致使很多地方的粮食供应十分紧张。 很不幸的是,鄂南地区跟周围的湖南岳州正是太平军肆虐的重灾区,当时粮价飞涨物价腾贵,可苦了自掏腰包重新筹建乡勇营的马三东,短短时间散出白花花的银两无数。 要不是吴可临时启用几个大地窖里储存的粮食物资救急,只怕现在乡勇队还窝在通城恢复元气呢,哪能气势汹汹横扫鄂南风光无限? 虽然现在他的身份地位不同了,可以调动的资源也不可同日而语,但沙堆总归是乡勇队的老巢,这里的民众基础实在太好,吴可没有放弃的想法,甚至还动了将整个通城打造成替乡勇队输送新丁的后方基地。 当然想要做到这些,除了拥有稳固的后方基地之外,还得有足够的钱粮钱粮物资供应。不然的话要是吴可在前线率兵与太平军厮杀,沙堆大后方确实突然断了粮维持不下去,那乐子可就闹到了。 将事情都交代清楚之后,吴可便告辞了乡亲父老,直接从沙堆赶到临近的崇阳沙坪,然后一路沿着沿途城镇北上,不断接见沿途乡镇地主乡绅,跟他们大谈特谈生意经,用利益的方式捆绑在一起。 说起来也真是好笑,乡勇队拿下崇阳不到三个月时光,可是在此地却建立起了庞大的关系网,算得上除了通城之外最牢固的后方。 无论是人员物资还是前粮方面,对乡勇队的帮助崇阳都不甘人后。 不为别的,就因为大家有共同的利益…… 崇阳境内的资源实在丰富,丰富到每一座乡镇都能供养起好几家实力不差的地主乡绅,而且还有很大发展潜力。 乡勇队自从拿下崇阳后,便大力参与各地乡绅地主们的生意,共同经营庞大的红茶产业,同时还有让人心情激动的掏金行业,至于最主要的粮行还有各种特产行业都没放过。 各乡镇地主乡绅负责提供人工货物,而乡勇队则负责保护沿途商路畅通,双方配合时间不长但效果却是极佳,短短一个来月的初布尝试,也就是吴可正陷入修水太平军制造出的无休止骚扰中不可自拔时,已经产生了极其惊人的利润。 这些生意吴可自然不想放弃,所谓手头有钱心中不慌,就算到了武昌后有总督衙门负责他们的一切用度,但他可不想将自家的财政命脉轻易拱手让人。 吴可一路从南到北,几乎天天泡在酒席当中,明显看得出来此时的四品官身已经足够唬人,崇阳各地那些乡绅地主一个个巴结讨好诚惶诚恐的态度便是明证。 待到他从崇阳直接赶到咸宁,正好碰上新任咸宁知县到任,接下来在酒桌上自然又是好一番热闹。 可惜得是,看得出来这位新任咸宁知县表面客客气气内里却是冷淡之极,好象很不情愿跟他吴大官人有所交流一般,显得有些孤高绝傲。 吴可没有拿热脸贴别人冷屁股的嗜好,见对方如此也就失了喝酒的兴致,没多久便找个借口告辞带着手下上千人马浩浩荡荡直奔两百里开外的武昌而去…… 第262章抵达 “吴老弟你可终于来了,老哥可是盼望得紧!” 武昌城外,左宗棠一把抓住吴可的手臂,满脸激动道。 “我说左老哥你不至于吧,咱不就分开没半月么?” 吴可心生警惕,满心疑惑问道。 “哎,说来话长说来话长啊……” 左宗海嘴唇蠕动了一下,但最终啥也没说只是拍着吴可的肩膀一脸感叹:“走走走,我先帮你安置好手下弟兄再说!” “那就多谢老哥了!” 吴可自是求之不得,初来武昌人生地不熟的,要是遇上个不认识的接待官员,就是被阴了还得傻乎乎感谢人家帮忙呢。 “哈哈,你我兄弟哪用得着这般客气?”左宗棠摆了摆手一脸豪气。 ……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武昌可是个好地方…… 武昌最早有城,始于三国时期东吴黄武二年(公元223年)。是年吴主孙权在江夏山(今蛇山)东北筑土石城,取名夏口城。该城方圆仅二、三里,实为地形险要的军事堡垒。 武昌自古而今都是县、州、府、郡和省治所在地。历史上的古夏口城亦几经变迁。汉代设有沙羡(音夷)县,治涂口(今江夏区金口)。 至晋武帝以后,沙羡县治移至夏口城,故武昌一度称为沙羡县。后来因辖区扩大又改称汝南县。南朝宋孝建元年(公元454年),孝武帝在夏口设置郢州,并在夏口城的基础上进行城垣的修葺和扩建,这就是古郢州城。至今古城遗址尚存。武昌在那时又称为郢城。 齐梁时期,梁将曹景宗(后任郢州刺史)攻打郢城,在紫金山与小龟山北筑土石城堡,此堡北临沙湖,南距郢城约二里,后世称为“曹公城”。 隋开皇九年(公元589年),隋文帝改郢州称鄂州,改汝南县为江夏县。州、县治所均设于城内。自此武昌又有鄂州、江夏县之称。 唐敬宗宝历元年(公元825年),牛僧孺为武昌军节度使,改建鄂州城,原来的夯土结构改甓砖结构。 武昌城第二次大规模的改建并基本定型是在明洪武四年(1371年)。时任江夏侯的周德兴增拓武昌府城,周围二十余里,墙体为陶砖砌就,墙高二至三丈余不等。 据《湖广图经志书》载,明代的武昌城,里巷阡陌,衙署丛集,府学、贡院、文庙等文化建筑遍布,文人学士荟聚,俨然是一座政治中心的城市景观,为当时南方的重要城垣。 在清代武昌城又有不小发展,无论经济政治还是军事地位在华中地区都是首屈一指的。 当然这些吴可都是听左宗棠白话的,看着老左上下嘴皮子不住开合,当时他心中就一个想法:真乃牛人也! 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无论是新任湖广总督张亮基,还是作为张大总督最重要心腹幕僚的左宗棠,对这次湖北履历都极为重视。 不然的话,左宗棠一个湖南人,怎么可能会对武昌城这么了解?显然来之前是做过充分准备的! 想到这儿吴可忍不住精神一振,张大总督和左大幕僚想要有番作为就好,他眼巴巴跑带武昌这湖北第一深潭来,为的不就是想要好好奋斗一番? 可以看出,张大总督对乡勇队还是非常看重的,不仅派来心腹幕僚左宗棠亲自迎接,还将乡勇队安置在武昌城南要地洪山,倚重之意不言自明。 “不知老弟是否满意?” 洪山山顶平缓处,左宗棠指着山腰处的简陋营地轻笑着问道。 “只需小小增补一些设施就成,能在短时间内搞成这样很不错了!” 看着山腰处的简陋营地,明显是最近新搭起来的,营中各项设施都是这时代清军标配,吴可好意思说不蚂蚁么? “哈哈,老弟你满意就成!” 左宗棠脸上露出高兴笑容,伸手拉住吴可的胳膊道:“走走走,咱们也不用在城吹风,回城去老哥为你接风洗尘!” “弟兄们的吃饭问题还没解决呢……” 吴可顺着老左一通向山下走去,脸上露出几分为难之色。 “放心吧老弟,老哥早就安排好了,等会就有人送来米粮肉食!” 左宗棠呵呵一笑眼中满是赞赏,挥了挥手轻描淡写道。 “那真得感谢老哥了,要是咱自己来的话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 吴可立刻露出感激神色,再不迟疑随着左宗棠大步流星向山下走去。 果然,两人下山之后在喧嚣的简陋营地里没待多久,从武昌城中便驶出一列车队,满载各米粮食物缓缓向洪山方向赶来。 “快快快,过来几个弟兄搭把手,把这些米粮食物送去仓库!” 等运送食物的车队停在洪山脚下,早就等候多时的乡勇队后勤小队人马,便在吴天志的吆喝下一窝蜂迎了上去。 吴天志性格过于老实,吴可可不放心让他留守后方,只得将他当作后勤主管带在身边,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后勤小队一个个精壮的棒小伙肩抗手提,硬是将十几车食物在短短一刻钟时间内搬运一空。邀请运粮车队伙计不成,给了他们足够的小费打发他们离去后,山腰简陋营地的伙房顿时忙碌开了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好了好了,吴老弟咱们赶紧走吧,要不有些朋友可要等急了!” 等必要的粮食物资到位后,左宗棠便拉着吴可急匆匆向武昌城赶去。 “还有其他朋友?” 吴可脚下动作不停,脸上却是有一个明显的愣怔,有些好奇问道:“不知小弟认不认识?” “其中有两位当初跟随行辕一起行动的同僚你倒也认识,其余都是老哥到了武昌后认识的新同僚,放心就是他们的脾性不错都是有本事的人!” 见吴可面带迟疑,左宗棠稍一思忖便明白他担心什么,急忙开口宽慰道。 老大,俺怕的就是这些有本事的家伙啊! 吴可闻言嘴角一阵抽搐,心中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当初护送总督行辕时,那些随行官员一个个傲气冲天的,根本就没把他这个小地方出身的土鳖放在眼里。更重要的是,能跟左宗棠聊到一起的,大多都是文人而且还是有功名的文人…… 他们要是待见他这个粗鄙丘八就减鬼了! 吴可此时真不想去,去了也是个郁闷的结果,可惜左宗棠的热情难却,又摆明了要给他接风洗尘,这时候甩手离去不是太不给面子了么? “咦,老弟你带这么多弟兄干什么?” 就在吴可内心纠结万分之时,突然听到左宗棠惊咦出声。 “怎么了怎么了,老哥出什么事了?” 心中小吃一惊,急忙将飘飞的思绪收回,吴可顺着左宗棠惊讶的目光忘了过去。 一切正常啊? “我说老弟啊,进城你带这么多弟兄干什么?” 左宗海依旧满脸吃惊,指着跟着左右两边还有身后的一个小队乡勇队亲兵,语气中毫不掩饰好奇问道。 吴可恍然,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没问题吧?” 左宗棠轻捻颌下三柳轻须,摇了摇头不确定道:“问题倒是没有,只是你如此做有些过于招摇了!” 心里话:你一个区区从四品武将,摆的谱比武昌府里的粮台大人和知府大人都不差,这是想干啥呢? 就知道会这样! 吴可苦笑,一边收紧缰绳放缓马速,一边无奈说道:“小弟我这也是没办法,谁愿意无故遭人恨呢?” “那是为什么?”左宗棠来了好奇心。 吴可揉了揉脸连连苦笑:“我这是有苦衷的……” 第263章接‘风’ 果然不出左宗棠所料,吴可的‘招摇’之举在进城的时候引来一阵热议…… “这谁啊,这么大排场?” “不知道,可能又是外省哪位大官吧?” “瞧着不像文官啊,莫非是哪位总兵进城?” “……” 城门口民众的议论猜测传入吴可耳中,他心中那个无奈啊就别提了。 “呵呵怎么样,这滋味不好受吧?” 左宗棠骑马跟在旁边像个师爷一般,轻笑着调侃了吴可一句。 “很不好受,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吴可也没隐瞒,一便翻身下马一边苦笑着说道。 他还没有骑马进城的资格,左宗棠倒是有这个资格,可他也不愿意过多招摇,跟随一同翻身下马在五十来位精壮乡勇亲兵的护送下迅速过城门洞进城。 “这城门守御也太过松懈了吧?” 进了武昌城,迎面便是一股喧嚣声浪扑来,只街道上人来车往好不热闹,两边商铺林立喧嚣繁华,但吴可没有一点见到大城市繁华景象的兴奋,反而不满的冲着左宗棠抱怨道。 刚才进城的时候,守御城门的兵丁一个个没精打采不说,根本就对他们这一行不理不睬,也不怕敌人假扮官军混入城中引来大祸? “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武昌刚刚经历一场兵祸,城内兵丁几乎被剿灭干净,眼下能有足够人手守城就非常不错了!” 左宗棠脸色也很不好看,显然对守城兵丁十分不满。可不满归不满,有些话他不能说还得帮忙圆着。 “……” 吴可摇了摇头啥都没说,只是牵着马在亲兵们的护卫下缓慢在热闹的街上前行,不时左右望上两眼一副兴致盎然的摸样。 “哈哈老弟不用着急,以后有的是机会体验大城市的繁华,眼下咱们还是快点赶去酒楼,免得让友人着急才是!” 两人再不说话,一路疾行很快赶到左宗棠早就订好的酒楼,而后在二楼的雅间替吴可摆上满满一桌接风洗尘。 正如吴可之前担心的那般,左宗棠请来的陪客都是文人打扮,不说腹中到底有没有文墨,但看表面那绝对个个都是大儒风范。 碍于老左的面子,他们说话倒也客气没给吴可难看,但也仅此而已酒桌上的气愤始终热闹不起来。 其他人还好说,吴可认识的那两行辕官员脸色就好看了,显然没料到吴可竟然如此受到重视,这才分别没几天又被总督大人召唤到武昌不说,还由心腹幕僚亲自接待可谓风光无比。 回想当初在行辕侍对待这武夫冷眼相待的态度便好不后悔,他们的脸皮还没厚到城墙都比不上的地步,心有所思脸色自然复杂精彩得很。 至于左宗棠在武昌城中结识的‘能人’,有啥本事先放在一边面对吴可的态度却是不冷不热,隐隐然傲气横生高人一等似的,言必称‘之乎者也’借着酒劲大谈军国重事吴可也插不上嘴,一来二去的就被这帮家伙有意无意排斥在外。 瞧这酒喝的,怎一个郁闷了得? 左宗棠显然也意识到了不对,感觉很不好意思。本来是给吴可接风洗尘的,结果酒桌上几个陪客倒是聊得不亦乐乎,把吴可这个正主谅到了一边,这事怎么说也说不过去啊。 “老弟真是不好意思,没想到好好一顿接风宴搞成这样……” 趁吴可到酒楼后院小解的功夫,左宗棠找个机会离开讨论得面红耳赤热火朝天的雅间,忙追了下来不好意思道:“要不等晚上空闲下来,就咱哥俩再好好聚聚不叫任何外人?” “好,老哥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吴可一边舒服的放水一边豪爽大笑,半点都没有被冷落的郁闷。 他又不是傻子,在来时路上便有了心理准备。再说了他也不是天地主角,非得让所有人都围着自己转,那根本就是笑话。 面对几个初相识之人的冷淡态度,他还不至于太过计较耿耿于怀。 倒是吴可对他们的侃侃而谈却大感兴趣,从这些基本上都是武昌城中的中层官员口中,他能够了解不少官场趣闻跟眼下局势。 至于他们针砭时弊大谈国事的行为,他也只当作听故事而已。就是绝对有些话说得狗屁不通道理全无,他也懒得多说废话讨人厌只是微微一笑全当微风吹过。 倒是左宗棠能够主动找来解释一番,这让他心中很是高兴…… 幸好此次接风洗尘宴摆在中午,下午吴可还得一一拜见武昌城里的大佬,倒不用担心喝得太猛拖得时间太长。 就当这顿变了味的接风宴即将散场之时,雅间外头却是传来一阵激烈吵闹,好似有人正冲着酒楼小二哥发火…… “马的老子要的是雅间,你他马耳朵聋了么?” 这话听得在座几位文人打扮陪客眉头紧皱,其中一位更是不满的嘀咕出声:“又是那帮粗鄙的武夫!” “咳咳……” 吴可嘴角一阵抽搐轻咳出声,提醒着那位房间里还有一位纯正‘武夫’呢。 不过从这几位陪客的表现中,他也发现武昌城中的文武官员关系可不怎么融洽。而且从他们厌恶之极的表情来看,‘武夫’们肯定没少干这种仗势欺人的事儿,显然已是惯犯。 “走,咱们出去看看,倒要好好见识一下那帮‘武夫’的粗鄙嘴脸!” 那厮只是淡淡扫了吴可一眼,眼中的冷光和不屑傻子都看得出来,理都没理雅间里唯一的‘武夫’,起身便气势汹汹朝雅间外走去。 其他几位二话不说跟了上去,显然打算力挺开始那厮。只有当初行辕那两官员有些迟疑,一副想去又担心出事的摸样,不住拿眼望向旁边的左宗棠,显然想让老左拿个主意。 “老弟实在对不住,让你受了委屈……” 左宗棠是什么人,一再被人驳了面子,尤其还是吴可当面,心头火气顿时腾腾腾直往上冒,看都没看那两原行辕官员一眼冲着吴可歉意道。 “没事没事,咱们还是快出去吧,免得出了事就不好了!” 吴可心中也是恼怒不已,那几个陪客是太不给面子了。不过这些家伙都是左宗棠请来的人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将这笔记下以后有机会再慢慢尝还。 “好吧咱们先出去看看情况!”左宗棠深深的望了吴可一眼,心中暗道此子果然不凡,能屈能伸大丈夫也! 就在雅间耽搁的这么点时间里,酒楼外头又是另一番景象…… “客官客官请见谅,楼里实在没有多余的雅间……”这时小二哥满带惶恐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啪! 一记响亮耳光传遍整座三层酒楼,接着便是‘砰’的一声闷响传来,还有刚开始那位‘武夫’的愤怒咆哮:“混蛋,你一个小二也敢根老子唧唧歪歪,找死不成?快叫你们酒楼掌柜的过来说话……” “住手!” 就在这时,外间突然传来刚出雅间那厮愤怒的大喊,可惜已经迟了一步。 “咦哪来的酸才,大爷的事儿不是你们几个酸才能管的,识相的话乖乖的滚一边去……”那‘武夫’口气够狂的,一点都没将几位文士打扮范儿十足的家伙放在眼里,尽管明知这几位可能都有功名或者官身在身。 “大胆,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岂容你们这帮粗鄙武夫放肆?” 那位根本没将吴可放在眼里的家伙脾气倒是真硬,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意思直言是非,等吴可跟左宗棠匆匆出来查看情况的时候,这厮正一脸大义凛然指着一位满脸粗豪将官打扮汉子怒声痛斥…… 第264章群架 “给老子闭嘴!” 那粗豪将官打扮汉子脸露不耐猛然暴喝出声,一下子打断了对面那厮喋喋不休的指责,挥了挥手像赶苍蝇般不耐烦道:“滚一边去,再罗离巴嗦小心老子揍你个满脸桃花开!” “你你您,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放肆,武昌可是尔等撒野之地?” “真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 那几位气势汹汹跑来打算‘主持正义’的老左请来陪客,顿时就像炸了窝的鸟群般,一个个气得面红耳赤浑身颤抖嘴里罗嗦个没完。 “这帮家伙……” 吴可真有种捂脸的冲动,回头扫了眼脸色同样难看的左宗棠,心中暗叹口气加快了下楼动作,眼看着下面就要上演全武行了再不下去那帮陪客可要吃亏了。 果然…… “去尼玛的,还跟老子杠上了是吧?” 那粗豪将官打扮汉子脸上戾气一闪,几个跨步上前飞起一脚直接踹到那喷得最厉害的陪客肚子上,顿时就将那厮踹飞了去还顺带撞倒身后两席桌椅。 “弟兄们大家一起上,揍翻这帮罗嗦的酸才!” 跟随粗豪将官打扮汉子一起来的十来位同伴,二话不说呼啦啦分散冲了上来,一下子围住那几位想要‘主持正义’的文人打扮陪客,一个个凶神恶煞满脸狰狞高高扬起沙锅大的拳头赫人之极。 “嘿嘿,想插手大爷们的闲事,先得看看有没有这份能耐!” “几个没眼色的酸才,竟敢在参将大人面前呲牙裂嘴,真是不知死活!” “哈哈你们几个酸才知道厉害了吧,怕的话乖乖跪地求饶,否则休怪大爷们手下不留情!” “……” 十几条壮汉围着几位身材单薄的文人,就好象一群恶狼包围的落单羊羔一般,让人看着都有种惨不忍睹的怜悯。 “你们,你们这帮武夫想干什么?” “放肆,知道本官是谁么?” “目无王法,简直目无王法,这还是大清的江山么?” “……” 显然,嘴皮子比不上拳头有威慑力,见十几条如狼似虎的大汉围了过来,本来嘴上叫嚣得厉害的那几位顿时满脸惶恐,连连退后色厉荏苒暴露虚弱本质。 尤其是刚才被一脚踹飞的那厮,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么严重,这厮躺倒在地之后便一动不动直接挺尸,细心观察的话会发现这家伙紧闭的眼皮子一阵乱转,眼睫毛跟着连连抖动显然早就回过神来,正在闭目思量‘对策’。 “嘿嘿,本来不想大动干戈的,没想到你们几个酸才如此不识趣,那也就别怪老子心狠手辣了!” 那位满脸粗豪将官打扮,被称做‘莫参将’的魁梧大汉,听得那几位到了这时还嘴巴不留情,顿时心头火起狞笑着扬起蒲扇般粗厚手掌狠狠扇了下去。 “住手!” 酒楼楼梯口突然传来一声暴喝,犹如平地起惊雷般震得众人耳中嗡嗡作响,然后只见一道矫健身影如风般眨眼间冲到那‘莫参将’跟前,右手大张轻松接下他狠狠扇下的一掌。 啪! 两掌相击发出一声砰然闷响,莫参将只觉眼前一花多了一人,而后扇出去的手掌被人硬生生接着,接着一股大力从手掌传来身子承受不住‘蹬蹬蹬’向后连退三步,这才勉强止住去势。 “贼子好胆,竟敢偷袭!” 还不等莫参将胸膛气血平顺,身边随从便惊怒出声一边分出两三人照看参将大人,一边挥起拳头直轰突然冒出的不速之客:“该死的混蛋接老子一拳!” “接你一拳又何妨?” 吴可语气不善,跨步拧腰迎着轰来的拳头,右手握拳毫不客气反轰了回去。 双拳相撞那参将随从明显不是对手,出拳手臂一阵颤抖脚步虚浮连连后退,可还没等他喘过气来,便绝小腹一阵剧痛传来身子更是不由自主倒飞出去,‘砰砰砰’连续撞翻了后头三张席面才落地捂着痛处凄厉哀嚎。 “点子扎手,诸位咱们一起上!” 十来位壮汉中莫参将的随从也就三四人,其余都是武昌绿营武官,今日便是莫大参将邀请他们吃酒顺便联络感情。 没想到却遇上这样的糊糊事儿,如今眼看莫大参将跟身边随从吃亏,其余人等哪还能安然置身事外? 不过吴可的武力太过惊人,众人互视一眼却没一个有把握单独拿下,那还有啥好说的直接群殴吧! “诸位没事吧?” 趁对方愣神的功夫,吴可急忙后退将那几位受惊不小的陪客挡在身后关心道。 “哼,一帮粗鄙武夫迟早要你们好看!” 岂料身后却是传来一声冷哼,外加一句愤怒漫骂,竟是将吴可这位及时赶来救援的武夫也牵怒进来。 “志远兄少说两句,咱们还是快去看看子然兄的情况吧,别出了什么岔子!” 这帮左宗棠请的陪客中倒还有明白人,没被一时的气恼冲昏头脑,但也没对及时赶来的吴可道一声谢,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之前倒地装死的同伴身上。 这都是些什么鸟人啊? 吴可心中那个郁闷就别提了,眼下着对面十来条凶恶大汉气势汹汹杀来,他也没心思跟这样不知好歹的家伙计较,把一腔怒火跟郁闷全都发泄到跟前这帮大汉身上。 尼玛管你们是什么官,惹到了老子一样得倒霉! 尽管对面有十来条大汉,而且看得出来都是出身军中,举手投足间无不带着此时满清绿营惯有的痞气,不过吴可并不在乎。 自从穿越以来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异乎寻常的强健,而且力气也大得出奇手提百斤石锁跟玩儿似的。 吴可没有浪费穿越带来的巨大福利,每天坚持锻炼一手内家拳功夫已经入门不说,在前世部队学过的擒拿散打更是信手拈来,对付一帮懒散惯了的绿营兵痞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一点都没畏惧,反而挥拳主动迎了上去,直接跟冲来的十来位大汉扭打在一起。双方就在酒楼一楼大堂大打出手,拳来脚往厮吼连连,周围用餐的客人早就躲得远远的看热闹。 凡是被波及到的桌椅板凳无不掀翻在地,汤水菜肴还有酒水泼洒一地,不过一会儿功夫酒楼大堂便已一片狼籍。 “啊,我的腰我的腰……” “哎哟老子受伤了,你们先顶一会再说!” “这混蛋小子太猛了,老子快要顶不住了!” “……” 刚开始还好,一帮绿营武官仗着人多势众,围住吴可一阵痛殴,拳拳到肉脚脚凶狠一时大占上风。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不知哪冒出来的小子竟然出乎意料的耐揍,身上脸上也不知挨了多少拳被踹了多少脚,却依旧坚挺如故。 反到是他们这些绿营武官,虽然各个孔武有力身强体健,但平日里锻炼不勤加上大鱼大肉不知控制,身体早就开始发虚。 结果被眼前小子擦着碰着就是一阵鬼哭狼嚎,更不要说被直接轰中根本扛不住那巨大的力量跟疼痛,当即翻身就倒不带转圜的。 就这样,在混战中吴可硬挺着四面八方袭来的拳脚,一个一个将围着自己群殴的十数位绿营武官打翻在地,渐的,与吴可对打的人越来越少,地上躺下的绿营武官却是越来越多。 终于,待他一拳将最后一位对手打翻在地爬不起来,身周一下子变得空阔让他还有些不太适应。喘着粗气努力睁开青紫一片的眼睛,看着地上那十来位哀嚎翻滚的绿营武官忍不住咧嘴大笑:“马的,有本事咱们再大战三百回合,老子喊一声疼就不是男人,咝……” 第265章‘误会’ “住手!” “住手!” 就在吴可强忍身上疼痛,顶着一张青紫密布的难看笑脸,‘狞笑’着准备收回一点利息,结果便听到一前一后两声大吼‘住手’。 后面那一声大吼是左宗棠发出,他深怕吴可恼怒之下做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儿来,这才焦急大吼喝止。 至于前面那声大吼,出人意料的却是那位最先挑起事端的莫参将发出。 “老弟老弟你没事吧?” 左宗棠满脸焦急不顾文人风仪,三步并做两步冲到吴可跟前,一把抓住吴可的手边打量边急问出声。 此时吴可形容虽说不上凄惨但也相差不多,左右两边脸上多处青紫淤痕,幸好还没肿起来不然就成猪头了。 身上的贴身劲装早已凌乱不堪,腿上跟腰腹之间多了不少清晰脚印,显然没少挨躺地上这帮家伙的黑脚。 至于吴可身上有没有青肿淤血左宗棠看不出来,不过就算如此也够他好一阵心惊肉跳的了。 刚才一时没注意,让吴可提前下楼被人围攻,因为情况紧急他也不好多说什么,要不是吴可及时赶到的话,只怕他请来的那几位陪客要糟。 但他万万没想到对面那帮武夫竟然无耻,眼下单挑干不过竟然玩起群殴,他在后头喊了几声阻止根本没啥用处。 心急如焚间没想到吴可竟是如此悍勇,一人独挑十来位凶猛大汉最后能站着的只有他一人而已,这让左宗棠心下欢喜暗道自己果然没看错人。 只是见这小子有不倚不绕的架势,他生怕再出什么乱子这才及时开口阻止,躺地上这帮家伙一看也不是寻常人等,那一身绿营痞气隔老远都能感觉得到,他心中有些不妙感觉别是招惹了城中那帮绿营大爷才好。 “没事没事一点皮外伤,老哥你放心就是!”吴可呵呵一笑,摆了摆手不以为意道。 这真不是客气话,想前世刚刚退伍回来混社会的时候,他又不是没干过群架最严重的时候甚至受伤住院,眼下这点伤势真不算什么。 左宗棠却是依旧不放心道:“那也不能大意了,等回去后咱得看郎中……” “还想看郎中?” 莫大参将又急又怒,见眼前两位拉扯个没完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顿时心中怒火熊熊愤怒到了极点,盯着吴可两眼微微眯缝阴狠道:“小子你就等着吃牢饭吧,大爷肯定会让人在牢里好好招待你的!” 他心中那个恼火就别提了,本来与武昌绿营一帮武官好好的聚会,结果却变成了这个样子,请来的客人全被打翻在地,你说这叫什么事啊? 刚才他也被吴可的悍勇吓到,生怕眼前这矛头小子一时脑袋犯浑做出啥‘傻事’来,这才心惊胆战的大声喊停。 此时彻底放下心来,他顾不得堂堂的三品参将面子,直接放出了狠话…… “对对对,一定要这王八蛋好看,哎哟我的腰!” “不要放过这小子,等把他搞进牢房老子亲自动手修理,咝真他马疼!” “哼哼,小子你等着吧有你好受的!” “……” 一听莫大参将准备搞事,躺地上哼哼唧唧的十来位绿营武官们顿时来了兴趣,一个个扯起嗓子吆喝起来,说出来的话无比阴损狠毒,光是听着就让人忍不住出一身白毛汗,显然他们以前不是没做过这样的混帐事。 “放肆,武昌城还容不得你们这些混球为所欲为!” 左宗棠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身子微微颤抖手指这帮无法无天的家伙厉声呵斥。 尼玛这是赤落落的打脸啊,而且还是在他替吴可接风洗尘的时候打脸,眼前这帮混球这么不知好歹差点让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哪来的酸才如此大胆,知道大爷是谁么?” 莫大参将被左宗棠的呵斥搞得下不来台,目光阴冷如刀语气冰冷道。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知道左先生是谁么?” 这时,左宗棠邀请作为陪客的那两位原行辕官员气喘吁吁跳了出来,听到莫到参将的狠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其中一位更是指着莫大参将的鼻子怒喝出声。 “老子管你们是哪来的鸟人,反正惹到了老子就他马别想好!” 莫大参将气极攻心,一张粗豪大脸涨得通红,见对方随便出来个人都能跳出来指责一番,感觉脸上无光气急败坏怒吼道。 “你你你……” 那两原行辕官员气得浑身颤抖,又担心眼前粗鲁武夫恼羞成怒吃了眼前亏,一时脸色涨得通红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我倒是想看看,你怎么让我们别想好的?” 左宗棠被对方的狂妄自大气得够戗,再也忍不下心头火气冷梆梆怒道。 “哟,你个酸才口气倒是挺大……” 莫大参将气极反笑,双目圆睁一脸狰狞怒视着老左,想要以势压人可惜他找错了对象。 “知道莫参将是谁么,哎哟……” 躺在地上某个家伙突然开口,看那中气十足的摸样根本不像是个受伤人士。 “去尼玛的,别说小小一参将,就是总兵来了也得给我左老哥几分薄面!” 吴可突然飞起一脚,直接将开口那厮的话给闷了回去,趾高气昂不屑道。 左宗棠默然不语,显然默许了吴可的行为。就连一向不喜欢拿身份压人的他都如此,可见此时心中怒到了何等程度。 正是因为如此,吴可才敢在来武昌第一天便如此肆无忌惮,尼玛就算你们来头再大又如何,在湖广地界谁得罪了湖广总督谁就得倒霉! “小子你找死……” 莫大参将只气得浑身哆嗦满面狰狞,根本就没细想吴可话中深意,只是一个劲在心中发狠要如何如何收拾眼前这帮不知好歹的家伙。 “咦,这是出了什么事?” 就在酒楼大堂的气氛凝重得无以复加,楼里的客人心惊胆战纷纷离开之际,酒楼大门口又进来三位满身悍气的昂藏汉子。 “莫大人,这是怎么回事额左,左先生……” 三人中为首那位一眼便看到三两随从紧张护卫的莫大参将,又扫了眼狼籍一片的酒楼大堂急忙开口探问,可话音刚落便见到莫大参将对面那满脸怒容的熟悉面孔,顿时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问候道。 吴可听这声音耳熟扭头望了过去,一看之下却是老熟人顿时乐了:“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洪大参将啊。你来了正好,哥几个正被这不知名的莫大参将欺负了,还不快过来搭把手?” “吴可怎么是你?” 洪大山看到吴可更加吃惊,顿时心下惴惴不知如何是好,黄不迭跑到两拨对峙人马中间连连摆手:“误会误会,大家都是自己人……” “他马的洪大山,谁跟那几个混蛋是自己人?” 莫大参将脑子都差点气糊涂了,本来以为来了个帮手,洪大山也在他此次宴请只列,谁知道这王八蛋竟玩起了和稀泥那一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顾不得颜面破口大骂。 “误会误会,肯定是误会!” 虽然刚来还摸不准状况,而且还被狠狠骂了一顿,洪大山脸上却是不敢显露半分恼怒,一叠声的说着‘误会’还不忘给莫大参将使着眼色,尔后又冲满脸冷色的左宗棠连连拱手做起和事老。 “左先生这肯定是个误会,莫大人在向军门麾下当差今日刚刚回来替大军筹集粮草,有冒犯先生的地方还请见谅则个,我在这儿先天体莫大人陪个不是。” 说着他又转头对满眼惊异的莫大参将隆重介绍道:“莫大人,左先生可是张督身边心腹……” 第266章密谋‘惊喜’ “马的,老子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武昌城某高档酒楼雅间,莫参将一口闷掉杯中美酒眼中闪烁仇恨光芒。 “咽不下这口气又能如何,人家毕竟是总督大人身边心腹!” 围坐在酒桌边的十来条汉子个个脸上青紫一连晦气,正是之前跟吴可大打出手被狠狠修理一通的绿营武官。 酒楼中自从双方互暴身份之后,这梁子架不下去他们也算是白挨了一顿打,要说郁闷他们这帮人比莫大参将更甚。 可再郁闷又如何,那可是湖广总督张亮基的人,他们这些武昌绿营中层武官根本就招惹不起好吧? 不像莫大参将,人家背后可是有钦差大臣兼湖北提督向荣撑腰,论品级甚至还在张亮基张制台之上,只要不做得太过根本不怕张亮基找麻烦。 可他们不同,他们还得在武昌绿营厮混,得罪了张大总督以后少不得小鞋穿,他们可承受不起这个严重后果。 “哎,真是晦气,没想到喝个酒都能跟张亮基的人动上手!” 莫参将脸上挂着郁闷,拿起酒壶又给自己满上一杯,看这架势打算将满腔郁闷化为酒量。 “莫大人别喝了,喝多了伤身!” 见莫大参将一副‘借酒浇愁’的架势,旁边立即有脸上挂彩的绿营武官劝止,同时还出着歪主意:“咱们不能拿那位左先生怎么样,可拿那武艺惊人的小子出气总可以吧!”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莫参将闻言眼睛一亮,急忙放下酒杯猛一拍巴掌大叫:“那小子最是可恶,当时要不是洪老哥来得及时,我都准备亲自动身教训那混蛋小子了!” 尼玛,你不吹牛会死啊! 桌边坐着那十来位跟吴可大打出手,眼下正鼻青脸肿着的绿营武官好一阵副腹诽。他们没心情听莫大参将自吹自擂,纷纷扭头看向坐在角落里一直没开口的洪大山。 “洪大人,好象你认识那小子,能不能给咱介绍介绍?” 洪大山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心中暗道机会来了,吴可你个混蛋风着瞧好了! “说起与诸位作对那小子,我也不是十分熟悉……” 见桌上绿营武官们齐齐变色,他急忙摆了摆手示意稍安勿噪,不敢打马虎眼触了众怒急忙解释道:“我只是在鄂南的时候接触过那小子一段时间,说起来那小子还是个狠角色呢!” “什么狠角色?” 这时有一位脸部明显肿胀的绿营武官不屑道:“一个矛头小子而已,再狠还能狠成咋样?” “那小子可是单凭一己之力,拉起一支人马收复整个鄂南,你们说他们是不是狠角色?” 洪大山轻笑着摇了摇头,而后突然暴出一个惊人消息。 “什么,鄂南是那小子独立收复的?” 这下不仅在座绿营武官,就连一直闷闷不乐的莫大参将,都忍不住睁大了眼睛齐齐惊呼出声。 “没错!” 尽管很不愿意残忍,但洪大山此刻也不得不认可吴可那小子的实力和能耐。 “不是说马三东那家伙收复的么?” 这时绿营武官中有一位突然开口道,一下子将呆若木鸡的同伴惊醒。 “是啊是啊,马三东那家伙最近的风头可不小,大家都知道!” “难道这里面还有咱们所不知晓的内情不成?” “难道姓马那家伙是冒领军功,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 不要说在座绿营武官纷纷露出好奇神色,一个个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爆炸性消息惊得不轻,就连莫大参将也露出好奇兴奋神色。 别看马三东官提得不高,可那家伙最近的风头实在不小。 在太平军如日中天的时候,竟能评一己之力收复陷于贼手的鄂南地区,这事不仅在两湖官场引起巨大震动,听说就连朝廷跟皇上都对他赞赏有加…… 当时在座一应绿营武官听闻消息之时,还忍不住四下打探湖北哪出来这么一位厉害角色,竟然不声不息间做下如此大事? 就连跟在太平军主力尾巴后面吃灰,眼下正在安徽江苏还有江西三省转来转去的钦差大臣兼湖北提督向荣向军门都队突然冒起的马三东好奇不已,洗行莫大参将的任务之一便是邀请新鲜出炉的三品游击马三东加入向荣部作战。 可任谁也没想到,马三东的功劳竟然是抢别人的…… 此时在座绿营武官包括莫大参将在内,一个个心情既惊诧又愤怒,外带点带内听到惊人八卦的兴奋,实在复杂得很复杂得很呐。 “也不能说马三东抢了别人的功劳,只能说那家伙运气实在太好!” 洪大山急忙摆手制止在座诸位的浮想联翩,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羡慕嫉妒恨。 “这话怎么说?” 在座众人被洪大山自相矛盾的话搞糊涂了,一个个好奇的望了过来。 “哎,今天跟诸位动手的那小子叫吴可,通城乡下一泥腿子出身,也是他运道好遇上长毛匪乱,这小子先是拉起一票族中弟兄帮助县衙剿匪,同时得到当时还是通城乡勇营营总的马三东青睐……” “而后长毛陆路主力一部过境,通城官员死的死跑的跑,这小子联同马三东留了下来并跟长毛大打出手,最后等长毛离境后迅速收复县城……” “之后不到两月时间,马三东坐镇后方,吴可那小子挥兵横扫鄂南,这才有了马三东最近的无限风光……” 重温一遍吴可的发家史,不要说在座绿营将官们好似听传奇故事一般,就连洪大山自己也泛起‘这是个能人’的古怪念头。 待他将打探来的吴可发家史详细讲述一遍后,整个雅间突然寂静下来落针可闻,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面面相觑一脸震惊跟难以置信。 房间里的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尼玛,这还是人么,活脱脱的名将风范啊!” 沉默了良久,终于不知是哪位突然暴吼出声,打破了房子里难言的尴尬气氛。 顿时,刚刚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的酒客们,一下子恢复过来了…… “马三东果然走了狗屎运!” “是啊,老子怎么就没这运气呢?” “狗日的真是好运,这样的人才都能被他撞上!” “……” 一干绿营将官们顿时心里不平衡了,除了羡慕嫉妒恨还是羡慕嫉妒恨,再也没人指责马三东贪功冒赏了。 事儿不明摆着么,虽然马三东借了吴可那小子的东风,可单单一个‘识人之明’的帽子加上领导有功,一个从三品游击的位置还是坐得了的。 “洪大人,你的意思是说,那小子并无任何后,台?” 莫大参将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的着眼点却不在马三东的好运上,而是发现了新大陆般兴奋问道。 “正是如此!” 洪大山先是一愣而后心中一喜,急忙点头解释道:“那小子就是个泥腿子,哪有什么硬靠?” “而且我还听说……”说到这儿他故意顿了一顿,待在座绿营将官们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这才压低了声音轻语道:“当初常总兵跟王总兵路过通城的时候想要强行收编乡勇队,谁知道被这小子硬顶了过去!” “好狂妄的小子!” 莫大参将一拍巴掌满脸佯怒,而后接着问道:“洪大人打听清楚没,那小子现在驻扎何处制台大人对他又有何安排?” “这个我确实不太清楚,等回去后我再详细打探……”洪大山急忙说道。 “那就有劳洪大人了!” 莫大参将点点头,而后目光在一干武昌绿营将官们脸上一扫而过,脸色发沉狠狠道:“等消息打探清楚了,咱弟兄再给这土包子一个‘惊喜’……” 第267章突然的任务 “吴老弟实在不好意思,好好的一场接风宴结果搞成这样……” 武昌城某僻静小茶楼角落,左宗棠正一脸愧疚的向吴可陪不是。 “呵呵,左老哥不必如此,谁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儿不是?” 吴可端坐在小茶几边,手里拿着清烟袅袅的细瓷茶盏,脸上青紫淤痕依旧显眼难看,却是十分大度的摆了摆手打断了左宗棠的愧疚之言。 不然还能怎样,揪着老左狂揍一顿么? 说心头没火那是骗人的鬼话,尼玛第一天来武昌便遇上这等糊糊事儿,得罪了一帮绿营将官不说关键这事还不是自己主动招惹的。 最让他恼火的是,架打完了人也得罪了,可回过神却发现招惹是非的那几个家伙却溜得没影了。 不要说白白替人打了一架的吴可气得差点吐血,就是此时脾气还算不错的左宗棠都黑了脸色,实在是太过丢人了。 他作为东道主接待吴可,请来的陪客竟然都是这么一帮鸟人,惹了事撒腿就跑连个谢声都不曾说过,实在感觉又好气又好笑。 尼玛,他堂堂的总督心腹幕僚,难道还压不住几个嚣张丘八? 这也是为何他此时如此愧疚,实在是之前的安排太渣了啊。 “哎不说这些让人不爽的事儿了,老弟以后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尽管来找老哥!”左宗棠挥了挥手,满脸郑重说道。 “那就多谢老哥了!” 吴可也没客气,武昌城里藏龙卧虎,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又莫名其妙遇到什么事儿,有左宗棠这位总督心腹幕僚提点帮助,他自然求之不得。 “吴老弟等会跟我去拜见制台打大人,至于武昌府里其他大人,过两天再拜见不迟!”左宗棠微微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话题一转说起了下午的安排。 “怎么了?”吴可有些疑惑问道。 左宗棠但笑不语,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 吴可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老左是说自己脸上有伤见不得人啊。 果然,见他一脸了然左宗棠跟着解释了句:“老弟你脸上伤势虽然不重,可总有些有碍观瞻。制台大人那我倒能帮忙解释一下,可其他大人那我就无能为力了,为了避免出现意外还是小心点好!” 话说得委婉但意思很明白,就你这摸样出去见人可能招人不喜! 吴可没有在意这些细枝末节,随意的挥了挥手笑道:“辛苦老哥安排了!” …… 下午三时左右,吴可一身官服打扮利索,一脸微笑走进总督府。 “吴可,你脸上这是……” 当满脸疲倦的新任湖广总督张亮基见到吴可时,刚刚露出一丝笑容就僵在脸上,盯住吴可脸上的青紫淤痕脸色逐渐冷淡下来。 果然被左宗棠说中了,吴可脸上的伤痕傻子都看得出来是打架斗殴弄出来的,像张亮基这样的封疆大官最不喜的,就是这样稍微混出了点名堂就不知天高地厚的官员,这给了他一种很不靠谱的感觉。 幸好一旁的左宗棠及时出声,将中午发生的事儿简单述说了一便,然后满脸惭愧道:“是季高的不是,这才招致吴大人受此无妄之灾!” “年轻人,有血性有冲劲是好事,但不可做得太过!” 果然,左宗棠这一解释,张亮基脸色顿时缓和下来,语重心长劝解道:“季高也要吸取教训,交朋友时候一定要看清其本性,不然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啊!” “季高受教!” 左宗棠双手一拱,谨然行礼道。 张亮基微笑点头,而后看向站立一旁的吴可,直接开口道:“吴可,你这次带了多少人马过来?” 不用这么直接吧? 吴可真没想到,这刚一见面张大总督就问他带了多少弟兄,这是药干嘛呢? “上千弟兄,后续人马还需一段时间才能赶来!” 不过既然张大总督开问,又不是什么秘密他直接回答道。 “好,这里有一桩任务,希望你好好去做……” 张亮基疲惫的老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而后当场便给吴可分派起任务来。 这是怎么回事? 吴可这下彻底懵了,搞不明白张大总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是时隔半月再次见面先寒暄几句废话,在满含关切问问他刚来武昌习不习惯营地安排是否妥当,有什么难以解决的麻烦云云么? 谁知道这位制台大人却不按常理出牌,见面连寒暄都不打一个直接分派任务? “大人但有吩咐,卑职定当全力以赴!” 心中惊讶归惊讶,吴可还是很给总督大人面子的,立刻打千保证道。 …… 半个时辰后,吴可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惊讶,和左宗棠一同出了总督府。 “季高老兄,情况真这么糟糕了么?” 汇合了等在总督府外的亲兵小队,然后两人便在五十来精壮小伙的护卫下,‘嚣张无比’的招摇穿街过市。 “情况比老弟想象的还严重!” 说起这个,左宗棠便一脸愁容渭然叹道,接着便小声将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 “呸什么玩意,小小的四品都司也敢这么嚣张!” 不远处的街角走出了条汉子,远远看着簇拥而去的吴可等人,忍不住呸了一口喝骂出声。 “咱们要不要继续跟着?” 另一个汉子直接无视同伴的喝骂,目光死死盯着渐渐走远的目标轻声问道。 “跟,咱继续跟着,就不信这小子没落单的时候!” 之前开骂的汉子大手一挥,二话不说涌入街上的人流之中,另一位慌忙跟上始终保持一段距离监视前方的目标人物。 …… 情况确实很糟糕! 这是吴可听了左宗棠简单介绍后脑中冒出的念头,没想到堂堂的湖广总督竟然对辖下地域的掌控如此不力。 当然他也知道,武昌刚刚经历一场破城兵灾,此时兵力稀少却是事实,只是他没想到情况却糟糕如斯。 武昌城内还算好的,毕竟是督抚还有当地府衙所在,兵马再少也有好几千,维持城内和码头安全倒是无忧,可要把手伸向整个武昌府却力有为逮。 城里城外被太平军搜刮了一遍,就算想要招到足够的乡勇都做不到,也就是几位大佬上任时自带人马充数。 不是说武昌没钱招人,相反依靠便利的地理位置,武昌的经济短短不足两月已经恢复了大半元气,只是没有足够又经过训练的人马而已。 如此一来,便给了外围偏远地域跟周边州府某些宵小可趁之机…… 张亮基给他的任务也很简单,就是要乡勇队人马清理周围宵小,情况紧张的时候还必须听令第一时间赶赴前线。 这些都没啥,只要不是对上万人以上的太平军主力部队,他都有把握带领三千弟兄将地区性麻烦轻松解决。 只是感觉任务来得太过突然,他才刚到武昌第一天好吧,手下小弟还没睡上一个热乎觉呢! 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要不是个烂摊子张大总督也不会那么疲惫,就连中午左宗棠跟绿营将官发生激烈冲突的消息都没收到。 要知道酒楼那场架干完没多久,消息便已在武昌官场疯狂流传,说什么的都有甚至有人猜测总督大人不满城中绿营作为,准备对绿营进行清洗的谣言都传开了,可张大总督愣是对此一无所知。 要么张大总督工作繁忙抽不开时间,对这样的流言也没有丝毫兴趣;要么张大总督对武昌的掌控出了问题。 可不管怎么说,张大总督的处境越艰难,吴可跟手下乡勇队的机会就越大,不是特别困难的局面怎么显示他吴某人的能耐和本事…… 第268章抓捕 “快快快,弟兄们动作都快掉,别让那几个混蛋跑了!” 武昌郊外杂草丛生土地松软的小路上,一队上百官兵打扮青壮正小跑着前进。 牛大力一身九品顶戴精神抖擞,不住在队伍前后来回跑动,时不时扬臂高呼鼓舞弟兄们的激情跟士气。 路上行人见有清兵过境,一个个吓得纷纷靠边躲避深怕惹祸上身,看向这队清军从身边跑过时,眼神中满满都是好奇跟警惕。 这样防贼似的目光,开始还颇让出任务的乡勇队战士们不适应,在鄂南时他们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待遇? 不过一来二去习惯了后也没啥,不就是在百姓异样的目光中做事么,乡勇队的汉子可不会因此便轻易退缩。 “我说牛队长,三天时间咱们足足跑了上百里去了三处村庄,蟊贼没抓到两个反倒受了不少白眼,咱用不用这么拼啊?” 队伍中有那性格跳脱之青壮,见牛大力如此卖力忍不住调侃出声。 “是啊牛队长,土狗老大哦不,现在应该叫图苟老大了,呀可是足足给了咱们小队五天时间,用不着这么拼吧?” 小跑前行的队伍中,立刻有那嗓门洪亮的青壮跟着起哄。 “说得对说得对,这么几天跑下来,老子的腿都跑细了一圈!” 军中多的就是直来直去的汉子,瞧这位说得多直白。 “对个屁啊!” 牛大力正好从旁边跑过,闻言忍不住暴了句粗口,将身上崭新的九品海马官服一扯:“你们这帮家伙,是不是很羡慕老子这一身穿戴么?” “当然了,这可是朝廷正九品顶戴,哪个兄弟不羡慕?” 队伍中立刻有青壮满脸羡慕插嘴道。 “那你们想不想跟老子一样也弄一身官服穿穿?” 牛大力话风一转诱惑道。 “想,当然想,谁不想谁就是傻子!” “既然想,就跟着老子好好干,只要功劳足够吴可吴大人绝对少不了你们一身顶戴!”牛大力牛眼一瞪怒喝出声。 一番话,只说得一干血气方刚的青壮们热血沸腾士气昂扬,一个个精神抖擞就连脚下动作都轻快不少。 …… 李庄,武昌郊外江汉平原上的一处不起眼小村庄。 阳历三月的江汉平原已初显春色,树丫枝头嫩芽吐绿,田间地头也多了农人忙碌的身影。 这日傍晚时分,忙碌的李庄村民陆陆续续从田地地头返家,不多时村子里已是炊烟袅袅一派详和。 可是突然,村子东头一处院子里突然传来激烈争吵,而后是女人的哭泣跟男人的大声责骂,声音有老有少动静闹腾得不小。 “哎,真是造孽啊,王家姑娘嫁给了李猛这混球也不知吃了多大苦受了多少委屈?”有附近村民听到吵闹声的,无不摇头感叹满脸惋惜之色。 “李老汉也是个糊涂性子,儿子都那样了还一味护短,真真让人看不过眼!” 也有村民在家中纷纷不平低骂出声。 本来以为事情又会像以往那般发展,王家姑娘靠着针线活计好不容易攒下的那点钱又会被李猛那混球抢走,然后家里揭不开锅又得回娘家求援…… 可事情发展并没有按村民们的想法走,不知何时村子向外的道路被一队悄无声息赶来的官兵堵得严严实实,等到村中家狗狂吠不止村民们发现不队之时,他们只得眼睁睁看着五十来位官兵气势汹汹冲进村中。 “官爷官爷,你们这是……” 等村长李老汉听到消息气喘吁吁赶来时,这一队冲进村来的官兵,已将刚刚吵闹不休的李猛家围地水泄不通。 “老人家可是李庄村长?” 牛大力排众而出,冲着李老汉微笑点头道。 “正是老汉正是老汉!” 李老汉见眼前年轻人一身官袍气度不凡,却是不敢怠慢双腿一屈就要跪下,同时一脸讨好道:“不知大人到此有何贵干,是否需要李庄百姓出力……”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老人家请起老人家请起!” 牛大力被李老汉突然的下跪吓了一跳,急忙伸手扶住李老汉不让他跪下,同时嘴里也连连说道:“不须劳烦村中百姓,我等此行专为汉江水匪李猛而来,若有不当之处还望村长见谅则个!” 他还真不习惯,年纪堪比自家爷爷的老人对自己下跪行礼。 此时李猛家外面已围了不少李庄村民,一来村里突然来了这么多官兵瞧个热闹,二来也是人多壮壮声势威慑这帮官兵让他们有所顾忌不得为所欲为。 当然这也是牛大力麾下乡勇队战士表现得比较客气,进村之后也没做啥过分之举,这才让村民们有胆子聚拢围观。 “李猛……” 李老汉脸色猛然一变,而后猛一咬牙硬着头皮道:“大,大人,是不是弄,弄错了,猛子,猛子他,他不可能是水,水匪啊!” “老人家!” 牛大力脸上温和笑容一敛,目光冰冷如箭直刺李老汉心尖,只听他冷冷道:“李村长,我敬你年纪喊一声‘老人家’,可你千万不要以为我好糊弄!” “不敢不敢,老汉哪有那胆子……” 李老汉额头见汗,连连摆手一脸惶恐。 “哼,有些东西大家心知肚明,我不说出来给李庄留一份面子,李老村长可不要给脸不要啊!” 牛大力脸色稍微缓和,但再不复之前温和,只是随意扔下句话便不在理会,转头冲着保卫李猛家的手下弟兄猛一摆手,沉声喝道:“动手!” 顿时,十来位如狼似虎的乡勇队战士冲入院子当中,飞起一脚将一直紧闭的大门踹开,五六条手持短棍的汉子一涌而入,房子里顿时传来一阵响亮哭喊跟痛苦挣扎声: “你们是什么人,出去给我出去!” “官爷官爷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 “……” 聚在李猛家院子外看热闹的李庄村民一阵骚动,可在一干彪悍乡勇队战士的目光警告,还有村长李老汉的及时安抚下没做出任何过火举动,村人们聚在一起三三两两议论开来: “这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呢,肯定是老李家那小子在外犯事了!” “不对吧,这些官爷可不是衙门里的差役,看他们身上那精气神铁铁的精兵人马!” “是啊,而且一下子还出动了这么多人手,看来猛子那畜生这次完了!” “……” 就在村人们议论纷纷之时,刚刚冲进李猛家的乡勇队战士已经完成抓捕任务出得门来,两位乡勇队精壮押着一位身材矮小却是满脸悍气的青年出来,身后那位同伴堵在门口不让屋里愤怒老人冲出。 “咱们走!” 见抓住了正主,牛大力大手一挥带着冲进村子的弟兄转身就走,不一会儿便消失在李庄一众面面相觑的村民眼中。 牛大力跟手下弟兄倒是走得利索,却把围观的李庄村民给吓住了…… “这帮官兵,不会是土匪假扮的吧?” “这个,真说不清楚,咱问问老汉村长去!” “抓了人立刻离开,这手脚真够利索的!” “幸好他们没祸害咱村,不然咱村就惨了!” “……” “老汉哥老汉哥,你一定要帮帮猛子啊!” 就在李庄村民议论纷纷之际,从被抓李猛家屋子里猛然冲出一位披头散发五十年许的老农,只见他一把抓住李老汉的脏旧衣裳凄厉哭嚎:“我就这么个儿子,老汉哥帮帮我啊!” “哼,平时不知管教现在知道后悔,早干嘛去了?” 李老汉此时依旧处于心悸状态,闻言一把推开哭嚎老农转身就走…… 第269章麻烦不断 李庄发生的一幕,在武昌府郊外各地都有发生…… 上千乡勇队战士分成十队,好似恶狼般横扫整个武昌府外围地域,就连汉阳跟汉口两府都或多或少受到波及。 “狗日的,这帮土包子吃错了什么药,一下子竟变得如此生猛?” 一直关注监视吴可一举一动的武昌城绿营将官们,被乡勇队狂风扫落叶般的气势给惊住了。 最他马不可思议的是,吴可跟他手下那帮泥腿子不仅行动利索而且还成效显著,频频抓住隐藏于四周村子里的水匪顽寇! “真是见了鬼,也不见那帮土包子如何动作,这功劳却是源源不断到手而来!”话语中浓浓的羡慕之意傻子都听得出来。 也不怪他们反应如此激烈,这样的事情他们之前也做过。 之前他们跟着原安襄郧荆道现署湖北按察使罗遵殿,共同剿灭武昌悍郭大安时,还有像乡勇队这般清剿周围匪患时均表现不佳,可没少挨上头责骂如今眼下乡勇队做得风声水起自然心下不平。 他们又哪里知道,乡勇队本就是靠剿匪起家。像这样类似于剿匪的行动,乡勇队开展起来别提多顺手了。 “怎么办,莫参将昨天便押送粮草离开,咱们还要不要继续针对吴可那土鳖?”沉默良久,某位五品绿营武官有些忐忑问道。 按他的想法,自然就是及早收手,免得到时候出了岔子没坑到别人反把自个给陷了进去,那就太划不来了。 “继续,自然要继续,难不成那一顿打白挨了?” 立即有位四品绿营都司恨声接口,挥了挥手一脸的坚决。 “可咱们怎么下手,吴可那厮可不是咱绿营中人!” 另外一位四品佐领忧虑道:“总不能摆明车马硬干吧?” 一众绿营将官顿时沉默不语,谁都不是傻子,暗地里给吴可那土鳖使使拌子可以,可一旦摆明车马硬来那就是在挑衅湖广总督张亮基,谁都承担不起总督大人的滔天怒火。 “可恶,洪大山那家伙也是个混蛋,挑起咱们的火头便躲在总督府不出门。要他帮个小忙都推三阻四不痛不快,马的真不是个玩意!” 某位三品游击实在受不了这个憋闷气氛,干脆转移了目标破口开骂。 “对了,吴可和他手下那帮土鳖的粮草供应,是走的哪个衙门?” 这时又一位绿营武将肚里冒着坏水问道。 周围同僚自然明白这厮打算,立即招来监视之人询问,结果却让他们更加失望,吴可和其手下乡勇队战士的粮草后勤供应,由总督府亲自出面解决,例同刚刚建立不足两月的督标三营。 从这也可以看出,湖光总督张亮基对那群土鳖的看重程度。 不过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他们一方还有个督标左营参将洪大山,只要那混蛋肯出手帮忙的话,未尝不能在这方面做一做手脚。 当然这样的手段恶心人没问题,想要打击到剿匪剿得风声水起的土鳖吴可,还得另想办法才成。 “咱们可不能让新来军中同僚太过劳累,得为他们减轻点担子。你们说是不是?”要说搞起歪门邪道来,这帮绿营将官还真不是盖的,一下子又想出个主意。 “哈哈,周老兄说得正是,眼下武昌周边不靖,正是我辈武人用命报效朝廷之时,怎可让人专美于前?” 这厮的话更加赤落落,摆明了就是想抢夺分润吴可跟乡勇队的功劳。 “哈哈,纪老哥说得有理,咱绿营弟兄也不是吃素的!” “对对对,就连江忠源江臬台都不理政事,整日里带兵清剿地方叛乱,咱绿营作为武昌城的定海神针怎可落于人后?” “嘿嘿,叫弟兄们跟着那帮土鳖,有便宜咱坚决不让于人,有机会的话顺手教训教训那帮土鳖也好!” “……” 就这样,这帮家伙你一言我一语便定好计策,决定好好坑上吴可跟乡勇队一把,起码也要捞点功劳给自家脸上贴贴金不是? …… “呸,又让那帮王八蛋水匪给跑了!” 武昌外围长江边沿某偏僻地带,吴可正站在杂草横生的岸边生着闷气。 “大人,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身边亲兵小队队长小心问道。 “先回去再说!” 吴可脸色阴沉似水,目光死死盯着烟波浩瀚的长江江面,恨恨不已一挥手在亲兵小队的护卫下转身离开。 这次,他跟乡勇队算真遇上麻烦了。 之前的行动还算顺利,先打探清楚周围玩得最脱的家伙名单,用白花花的银子收买线人帮忙暗中传递消息。 有与土匪强梁勾结残害乡里的,抓住之后先整个半死套取消息,而后直接丢进府衙大牢任其自生自灭;至于那些沾染不深身上没啥大毛病,却又与周围强梁势力藕断丝连的家伙,抓回去后直接充当苦力先干个几年再说。 乡勇队战士则根据获取消息埋伏这些行踪诡秘的家伙。 有心算无心之下,刚开始几次埋伏效果十分明显,一举捣毁好几个隐藏甚深的土匪窝点。可是后来消息泄露事情就不好办了,那帮被盯上的强梁人物有了戒备之后,再想成功埋伏甚至瓮中捉鳖可没那么容易。 最让人头疼的是这地儿离长江实在太近,稍不留神就让那帮被围目标逃进江中,乡勇队战士虽然基本个个会水,可真没几个有胆子在长江上追敌的。 这不,眼下已是吴可亲自带人第三次让被盯上的水匪跑路,他却只能站在岸边干瞪眼无可奈何。 回到不远处的临时驻地,吴可又听到一个让他十分不爽的消息。 武昌城里那帮绿营大爷们不知抽了什么风,竟然也带着上千人马气势汹汹杀出城,说是要将武昌周边宵小扫荡干净还武昌一个大好环境。 狗屎! 他当时心中就骂开了,城里那帮绿营大爷什么德性,他这段时间也算有了清晰认识。用‘祸害’二字形容都不为过,风评之差简直让人难以想象,是城里绝对谈之色变的恶霸存在。 听说张亮基对这帮家伙十分不满,不仅因为他们糜烂的军纪,更对他们那垃圾到基点的办事能力不满之极。 这帮家伙跑出来绝对没啥好事,还剿匪? 别被土匪给剿了就算很不错拉。 “看来咱得换种手段,不然这么耗下去啥时候是个头!” 对于城内绿营兵马突然出动他只是惊奇了一下,很快就把这事忘到一边,召集身边心腹小弟商议如何应眼下棘手状况。 这不是他小题大做,这帮水匪对长江航道的威胁太大,是总督张亮基必除之而欲快的毒瘤。 如果放在太平军拿下武昌前还好说,总督衙门下辖有一支水面力量不俗的江防营,只有几只破烂舢板的水匪根本不敢乱来。 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 武昌长江段两岸几乎所有船只都被太平军搜刮一空,虽然张亮基上任之后以最快速度重建江防营,可是手头船只少得可怜还都是那种民船临时顶用。单单保护主要航道安全就十分困难了,想要面面俱到那就是痴人说梦。 张亮基给吴可的任务中最重要的一条,那就是清剿武昌长江段周围水匪势力,而且速度还必须要快不能让附近水匪搅乱正常航道商贸往来。 “大人有什么好主意?” 赶来参加会议的乡勇队低级军官们顿时来了兴趣,想要知道吴可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那帮可恶的水匪。 “报,总督府急令!” 就当吴可准备开口将自己心中想法道出之时,营帐之外突然传来营帐守卫的大声通报…… 第270章纵论 “臬台大人!” 武昌通往襄阳的官道上,两支清军拖着长长的行军队列快速前行。 一支人马身着乡勇号服,将旗迎风招展大大的‘吴’字显眼之极,正是吴可所率乡勇队一千兵马。 另一支清军身着楚勇号服,正是新任湖北按察使江忠源所部人马,由江忠源亲自统带。 两支人马是在半路撞上,都是得到总督府急令共同前往襄阳助剿。 此时吴可正带着手下一干核心小弟,亲自赶赴楚勇所部中军拜见江忠源。 “呵呵,梦臣(吴可自己取的字)也奉命驰援襄阳?” 江忠源身材不高皮肤好似老农般黝黑粗糙,不过身上一股子彪悍味儿让人不敢轻视。笑呵呵看向吴可朗声问道。 “正是如此,没想到臬台大人此行目的也是襄阳,看来流窜入鄂的那帮捻匪要倒霉了!”吴可轻笑着拍了一记小马屁。 “哈哈,你小子的嘴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了?” 没人不喜欢听好话,江忠源也不例外。他哈哈一笑指着吴可佯装不悦,脸上的笑容傻子都看得出来是什么意思。 “卑职这可是实话实说!” 吴可一本正经‘严肃’道:“臬台大人征战多年与发匪多番交战,更是曾带兵击毙发匪匪首冯云山,对付一帮刚刚兴起的捻匪还不是手到擒来?” 反正说漂亮话又掉不下一块肉,吴可自然要使劲吹捧。 有江忠源在,援军首领位置自然轮不到他一区区都司头上,他只希望到了地儿后老江不要胡乱指挥就好。 不过按照老江以前的表现来看,这位湖北新任按察使大人还是很懂行的,在军事指挥方面甚有一套。 要知道太平军刚刚兴起之时,他便率领手下组织团练助剿,更是得到满族副都统乌兰泰的器重,并且表现极为不俗一路依靠战功青云直上。 可就是如此,后来太平军攻陷永安(今广西蒙山),不久被清军围困。 当时,提督向荣主张围城必阙的战法,而乌兰泰则认为应用锁围之法,二人争执不下。江忠源调解不成知道此战清军必败,当机立断称病回乡。 结果正如他所料,太平军不仅成功突围,刚刚抱上的大腿乌兰泰也战死沙场,可他却是官运亨通一路扶摇,独率一军表现精彩几战皆捷直接被提拔为知府。 之后的长沙会战江忠源一样表现不俗,为成功守住长沙立下汗马功劳。之后因为太平军拿下武昌,湖北高层官员几乎一空而空,作为救火队员之一他被提拔为湖北按察使弹压地方。 因为同是从湖南调任而来,江忠源得到湖广总督张亮基的极大信任,可谓张大总督在湖北的手下头号战将! 这样的人物吴可虽然半分不秫,但也没必要胡乱得罪不是? 按说堂堂三品臬台,署理一省司法是为地方文官中的佼佼者,可江某人却时常不务正业带兵剿匪。 之前吴可带着乡勇队弟兄在武昌周围找强梁水匪麻烦的时候,这家伙也不甘示弱带着一帮楚勇凑了个热闹。 吴可并不知道,如果不是他和乡勇队横空出世的话,此时江忠源应该带着手下小弟横行鄂南欺负‘小朋友’,将鄂南地区浮出水面的太平军势力一扫而空不说,还生擒刘立简,陈百斗和熊开宇(熊光宇族兄弟)等太平军地方人马首领。 之前左宗棠也没忘带着吴可拜见他这位湖南老乡,双方算是见过面有了那么点点交情,这才有了眼下吴可大拍马屁的一幕。 不然换个不认识的绿营参将,你看吴可会不会如此热切? 这一顿马屁拍得江忠源很爽,念及吴可又是老乡左季高介绍过的,也算是半个自己人,江臬台态度越发和善交流起来自然更加顺畅。 “梦臣,你对此次捻匪入境袭扰襄、樊怎么看?” 两人又罗里巴嗦客套一阵,江忠源突然开口问道。 “这个……” 吴可好一阵沉吟,被问了个措手不及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前文说过,他前世历史知识一般得很,知道一些历史大事可对于捻军这样的‘小角色’真没太多认知和见解。 至于他与江忠源此行具体目的…… 咸丰三年二月末三月初,河南捻匪一部约有上万人马突然进入湖北境内,兵锋直指鄂北要镇襄、樊地区。 湖广总督张亮基闻讯震怒不已,当即严令襄、樊两地各县官员严防死守,同时还要求安襄郧荆道罗遵殿坐镇襄阳全权负责防捻作战。 除了这些之外,张大总督还抽调吴可的乡勇队跟江忠源的楚勇增援襄樊,务必要确保这处湖北北大门的安全。 “说老实话,卑职对捻军确实不熟!” 见江忠源目光炯炯一脸考较之意,吴可很是坦承说道:“不过以眼下局势来看,那帮入鄂捻匪要么策应长毛而来,要么就是无意间的独立行动!” “那清臣认为那种可能更大?” 江忠源点了点头不置可否,这事只要脑子稍微正常对天下局势有清醒认识的都能猜个八玖不离十,关键的是自家的判断是否准确有说服力。 “卑职认为,后者可能性更大一些!”吴可坦然回答。 “哦,清臣怎么会这么想?”江忠源手握战马缰绳放缓马速,一边偏过头来笑眯眯问道。 “贼性难改而已!” 吴可没有藏着掩着侃侃而谈:“如果此次捻匪人马不足五千的话,还真有可能是策应长毛而来,可是现在他们一下子出动上万人马这就不太可能了!” 不等江忠源继续发问,吴可直接说道:“无论发匪首领还是捻匪头目,哪一个不是桀骜不逊不甘人下之辈?” 说到这儿他一挥大手,镇定自若解释道:“捻匪人马上万,怎么可能再听从发匪号令,或者主动伏低做小?” 他隐约记得,太平军西征好象最先对付的乃是临近江宁的徽省,北伐人马却是直接杀奔河南而去。如果捻匪要做策应的话,在自家老巢河南岂不更加方便,何必巴巴跑来湖北捣乱? “依清臣之见,咱们又该如何增援襄犯两地?” 江忠源显然对吴可大说法很是认同,不待吴可解释完后又继续追问。 “这要看臬台大人想如何支援享樊守军了!” 吴可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回答。 “此话何意?”江忠源笑吟吟问道。 “支援的方式有很多,总结起来无外乎攻和守!” 吴可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摇动。 “愿闻其详!”江忠源倒是放得下架子好奇追问。 “攻的话咱们就没必要进城,在野外游击边牵扯捻匪注意边消耗其有生力量!” 吴可呵呵一笑,自信满满解说道。 “当然还有另一种攻法,那就是吸引捻匪主力咱们据城而守,拼消耗拼勇气!” “好一个拼消耗拼勇气!” 江忠源拊掌大笑,显然对于吴可的说法十分满意:“那守呢,咱们又该如何守法?” “守的话,自然是依托坚固城防死守了!” 吴可微微一笑解释道:“这法子最是消极,主动完全握在捻匪手里,搞不好会出大漏子!” “什么漏子?”江忠源不耻下问。 “如果捻匪下了得狠心的话,分出一部人马将咱们牢牢牵制在襄樊两地,而后主力向南直扑武昌后果不堪设想!”吴可说着说着,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 “他们敢!” 江忠源脸色大变怒喝出声,很快反应过来这知识吴可的猜测,虽然着重猜测让人心生不安,不过还是第一时间稳定心神继续发问:“既然有消极的防御方式,自然应该有积极的防御法子吧?” 第271章惊讶 积极防御? 自然是有的,那就是主动出击将捻匪主力牢牢吸引,不让他们还有心思祸害其它地方! 至于坚壁清野,断水封井的狠毒法子吴可没说也不愿提,毕竟是境内作战没必要搞得那么疯狂。捻匪来去如风行踪飘忽,一旦情况不对可以立即拍拍屁股走人,湖北清军却不能管杀不管埋一走了之。 江忠源显然对吴可的见解十分满意,不时便会招吴可过去谈天说地一番,两人之间的关系迅速有生疏变得熟捻起来。 自家老大都表现得这么友好了,手下小弟自然不甘落后。 在行军途中两支人马的交流逐渐增多,时不时还在休息的时候来一场比试,倒也显得其乐融融和谐无比。 不过渐渐的,差距也显现出来…… 要说江忠源手下弟兄也是久经战事,转战三省的清军精锐了,战斗力和其它方面的表现应该比乡勇队都强才是,可事实却恰恰相反。 无论是休息时的嬉戏比试,还是行军时的表现以及个人的精气神,乡勇队几乎以压倒性优势牢牢占据上风,几乎让人怀疑根本就不是一个层面的队伍。 这不,天色近晚夕阳余辉也逐渐暗淡下来,两支赶路清军人马错过了宿头,只得在野外扎营凑合一晚。 两支清军人马并没有聚在一起扎营,而是相隔三百米左右各选了一块空地互为倚角,真出了什么事也不至于被一网打尽。 单从扎营时的场景,便能清晰看出两支人马的高下。 乡勇队这边有单独的后勤小队支援,一路上赶着不少马车严重拖累队伍的行军速度,但是在休息之时却派上大用场。 吴可一贯秉承‘工欲善其事必欲善其器’,之前的准备功夫一向做得不错,而且在以往的实际行军过程中,时时不忘总结经验教训将临时搭营的过程分为一个个独立步骤,然后将这些步骤完善形成约定成俗的规范标准。 坚持一段时间之后,效果还是非常明显的,乡勇队内部甚至已经将这些规范条例整理成册,成为军营内部读物后勤小队必修科目。 这不,刚刚歇息下来乡勇队随军后勤小队便有条不紊忙活开来,没有要求赶了一天路早已疲惫的战斗小队弟兄帮忙,就后勤小队近百人马却在短短一个时辰内便建起一座像摸像样的临时营地。 而江忠源手下那帮楚勇依旧忙乱不休,直到天上银月开始露头,时间足足过去两个多时辰才堪堪立起一座简陋营地,这时的乡勇队营地早已遍布篝火亮堂一片,准备享用晚饭了。 “清臣你这兵是怎么带的,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江忠源身份特殊,不可能一直等自家小弟将营地立好再入驻,所以欣然应吴可之邀在乡勇队这边休息,看到两边搭营的速度跟质量,端起清香扑鼻的茶盏轻抿一口,忍不住摇头感慨一脸郁闷。 不仅是他,旁边的楚勇将官纷纷点头深以为然,他们大部分都是跟着江忠源转战三省的沙场老鸟,这点眼力介还是有的。 虽然只是简单的临时营地搭建,但也可以从中一窥乡勇队的专业,还有事先准备的充分。 别小看这一点,有时候在局势万变的战场上,就是这么一点小小差距,便可导致全军覆没的凄惨下场。 “呵呵,臬台大人过谦了,乡勇队也只是习惯了而已!” 吴可轻笑着摆了摆手,解释道:“之前在通城的时候,经常进山剿匪时常都会错过宿头,一来二去的也就习惯了在野外搭营的活计!” “就是如此,也非常不错了!” 江忠源这才恍然,脸上不虞之色稍缓。 不同于乡勇队崛起于微末,江忠源和手下弟兄的起点可要高多了。除了擒杀瑶人雷再浩平定叛乱之外,其余无不跟随大军行动,一应后勤事务根本用不着他担心,住的不是城镇就是早已建好的营盘,在这方面真没啥经验可言。 不过话是这么说,但他心中总有些不爽,感觉被人比下去似的。目光不经意间在围坐篝火旁的乡勇队战士身上扫视一眼,竟让他又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之处。 他顿时挺直了腰背仔细打量,只见围坐篝火边的乡勇队战士虽个个满脸疲惫,但却精神抖擞没有任何颓势! 心中起了疑惑,江忠源也没跟吴可客气,直接就问了出来:“清臣,我看你手下这帮弟兄,很不简单呐!” 闻言楚勇一干将官好不吃惊,急忙打眼向附近的乡勇队战士望去,果然正如江忠源所言很不一般,尼玛赶了一天路竟然还有这等精神头? 换做他们手下弟兄,看着不远处那座简陋到了极点,几乎没有任何防御能力的临时营地就知道了,没倒头就睡已经很不错了相差得太远。 “呵呵,也没什么只是平日里操练得紧而已!” 吴可摆了摆手,语气平淡很不以为然回答。 “操练得紧?” 这些一帮楚勇将官可不敢再小看吴可了,一位五品千户好奇问道:“敢问吴大人乡勇队几日一练,或是一日几练?” “一日两练!”吴可平静回答。 咝…… 这下不仅问话那千户,还有身边的饿将官同僚,就连江忠源江臬台都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吴可,就像看见一个怪物般。 “吴,吴大人,您,您不是开,开玩笑吧?” 猛咽了一口唾沫,那位五品千户这才哆多哆嗦嗦不确定道。 “我开什么玩笑,等晚饭过后乡勇队弟兄们还要进行简单晚训,没办法条件所限只能如此!”吴可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说话藏一半露一半的使劲吊着一干楚勇将官的胃口。 用不着这么凶残吧? 一干楚勇将官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吴可话里的意思他们听明白了,要是条件许可的话,那就要上正规训练了。 尤其如此,他们才更加震惊,尼玛这是这样一种疯狂做派啊? “那那那,吴大人,乡勇队的弟兄们就没闹出什么乱子?” 那五品千户嘴巴张得老大,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又忍不住好奇问道。 他话说得虽然含糊,但一干楚勇将官还有吴可都听明白了,不就是问这种高强度的训练,没逼得乡勇队战士出妖蛾子,或者干脆来个炸营啥的…… 按说就是这个理,每天都有训练不说还一天两练?以清军普遍的伙食水准,搞不好是要练死人的! “不会不会,怎么可能呢!” 吴可呵呵一笑没有再卖什么关子,一脸坦然直言说道:“乡勇队可是一日三顿,而且顿顿管饱中午那顿还必须有油腥,他们要是敢闹腾老子就赶他们走!” 无语,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尼玛不带你小子这么玩的啊,这么好的伙食待遇,难怪乡勇队那帮小子一个个精神抖擞士气昂扬的,原来都是白花花的哦因子喂出来的啊。 “这个,消耗是不是太大了一点?” 不用江忠源示意,楚勇营负责管理后勤的四品都司便开口问道,这也是一干楚勇将官好奇的地方。 “消耗确实不小,可比起弟兄们高昂的斗志跟收获来说,还是很划算的!” 吴可先是微笑点头,而后话风一转说出自家意见。 “这个……,确实如此!” 一干楚勇将官被说得无言以对,放在平和时期这话就是狗屁,他们也会怀疑吴可居心不良心存反意,可是放在眼下的乱世么还真是个不错的办法。 可是,从江忠源到手下一干楚勇将官心中却纠结得很:这样的做法怎么看着就这么别扭呢…… 第272章薤山脚下 吴可果然没有说大话…… 匆匆吃过晚饭后,尽管战士们脸上还带着疲惫,但在各级伍长什长的吆喝下,乡勇队战士还是以最快速度排好队列,然后在哨子声中开始了简单的晚训操练。 可就是吴可口中的‘简单’晚训,也足够楚勇一行将官惊得目瞪口呆,直呼强度这么大真受得了么? “不就是围着营地跑了几圈,然后又打了几趟拳脚玩了玩兵器热热身子,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么?” 看着一干楚勇将官满脸不可思议的神色,终于忙活完手头活计的土狗凑了过来,小声在吴可耳边不屑道。 “你小子别胡乱得瑟,要懂得尊重前辈知道不?” 吴可心头一乐,没好气的白了这厮一眼。 …… 那晚的见闻给了以江忠源为首的楚营将官很大触动,可要他们学乡勇队的做法也不可能。 事关自身利益,不大喝兵血已经很对得起良心了,还要他们分出一部分自家利益那是千难万难。 之后的行军途中,他们自然不自然的关注起一同前行的乡勇队。 果然他们又发现了一些很不一般的东西,让他们心惊不已的东西! 在行军途中乡勇队的纪律好得过分,除了那帮斥候人马之外从没见过大声喧哗的,也没看见走着走着便走散了的。 早上出发时排着两行整齐队列,中午和晚上休息时依旧还是两行整齐队列,那种不打折扣的执行力让人看着都胆寒不已。 行走坐卧无不带着一定之规,虽然还不清楚乡勇队这帮小子的具体战斗力,但就他们表现出的军人气息来看,铁定差不了! 之前没注意也就罢了,眼下的发现让一干楚勇将官无不面面相觑瞪大了眼睛,心惊之余感觉实在太过不可思议。 他们同时暗暗示意手下小弟加强与乡勇队战士之间的交流,行军时吆喝呼应闲暇时聊天打屁,顺便比试比试拳脚身手。 越是了解乡勇队就越是让楚勇将官们心惊,不知道吴可那小子是怎么训练出这么一帮精锐的。 明明个人身手一般,可是只要两人一组战斗力立刻飚升,人数越多配合发挥的实力也就越强,过了十人规模比试自己这方楚勇想要取胜艰难无比。 还有尽管在行军途中,但每日必有的早晚两操从没间断过,等等等等发现不胜枚举…… “马的,也不知从哪冒出这么一帮家伙,实在让人看不明白啊!” 一位楚勇将领忍不住发出这样的感慨,身边同僚也都深有同感。 “看不明白就不要看,毕竟是友军同僚,多学着点就是!” 见手下心腹弟兄一副备受打击的摸样,江忠源没有多说什么,他自己心中也迷茫着呢。 …… “可子叔,楚勇那帮将官好象一直在监视着咱们,一有空便问东问西打探个没完,要不要叫弟兄们收敛着点?” 土狗实在受不了楚勇那帮家伙探询的目光,这日中午找到吴可不满抱怨道。 “没关系让他们去,咱们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学的!” 吴可骑在马上摇了摇头,一脸的不以为然道。 “那好吧可子叔!” 土狗一脸不爽的退下,脑子里寻思着怎么给那帮讨厌的楚勇一个教训。 接下来几天楚勇那帮战士可就倒了血霉,在与乡勇队青壮例行的切搓中,硬是被揍了个鼻青脸肿还没脸找人说理去。 襄阳府境距武昌最近五百余里,一路河沟纵横水系极为发达。 如是乘船自汉水至襄阳辖县谷城,不足五日便可顺利抵达。可从陆路行来的话,路程不免又多增几层。 从西历三月初接到命令拔师出征,一路紧赶慢赶直到三月下旬,队伍这才堪堪抵达谷县外围地域。 谷城地处襄阳西部,汉江中游西岸,武当山脉东南麓。南依荆山,西偎武当,东临汉水,南北二河夹县城东流汇入汉江,西北、西南三面群山环抱,地势西高东低。 本来乘船直入襄阳是两支援军最好行路方式,可惜无论是乡勇队还是楚勇,都不是操舟弄桨的好手,虽然在汉江边上筹集了十来条度江小船,可两支援军谁都不愿冒巨大风险上船过江。 原因无它,斥候回报谷城外围已有捻匪踪迹,尽管对方同样不擅水战,可也保不齐他们来个‘半渡而击’,无论吴可还是江忠源都不愿出售如此无谓损失。 郁郁葱葱连绵不绝的薤山脚下,两支从武昌长途跋涉而至的援军人马扎下营寨,一边休整恢复一边探察前方敌情。 “梦臣你以为如何?” 楚勇大营临时帅帐,江忠源邀来乡勇队一干将官,先将斥候打探的情报简单述说一遍,而后目光四下环顾最后落在吴可身上。 “臬台大人,可以确定薤山已有捻匪人马出现?” 吴可稍稍沉吟片刻。便抬头不答反问道。 “你那边的斥候应该已传回来消息了吧,怎么你还不知?” 江忠源满脸诧异,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乡勇队之前的表现一直不错,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呢? 无视了一干楚勇将官投来的惊诧眼神,吴可无奈苦笑:“我部斥候人马探察范围包括前方十里所有区域,眼下还无具体情报传回!” “这可不成,军情紧急怎能如此拖沓?” 江忠源眉头轻皱批评了句,而后话风一转介绍道:“前方斥候回报,在谷城到薤山沿线地域出现捻匪踪迹,数量暂时不明!” “那臬台大人有什么想法?”吴可再次不答反问道。 “这些家伙应该还不知道咱们到了薤山脚下!” 江忠源没有生气,而是满脸严肃认真道:“必须在他们发现之前将他们清除干净,起码不能让他们有时间布置防线!” “那咱们是进山,还是直接趟水而过?” 吴可目光放在桌子上的简陋地图上,薤山一带的地形一目了然。 薤山据传乃神农尝百草的地方,山林之茂密山势之延绵可想而知,大队人马想要翻山而过是极其困难的。 山两边的南河和北河倒是可以利用利用,但怎么在不惊动敌人的前提下悄悄潜入是个问题,搞不好得提前打草惊蛇。 通理,横渡汉水也不是个好主意,目标太过明显不是摆明了给对过提供信息么? “双管齐下吧,咱们两路人马一路翻山而过,一路直接乔装乔装过江!” 江忠源脸色平静,目光却是炯炯盯着吴可。 “大人,我部愿意翻山而过给那帮捻匪一个惊喜!” 吴可平静回答,干脆顺了江忠源的心意。 “好好好,梦臣不愧为我大清良将,果然深得为将之三味!” 江忠源脸上露出几分喜色,毫不吝啬夸赞道:“等此次捻匪之乱平定,我定要向朝廷为梦臣请功!” “那梦臣在这里先谢过大人了!” 吴可轻笑点头,总算江忠还没做得太过,给了乡勇队一个不大不小的甜头。 “臬台大人,卑职那还有许多事务需要处理,先告辞一步!”既然已经谈妥分兵齐进之策,他也没有再多待下去的心情,直接起身拱手告辞。 “去吧去吧,等楚勇这边准备妥当,咱们再商量具体行动计划不迟!”江忠源也没有客气什么,直接挥了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太过分了,怎么就将翻山越岭这等苦差事给了咱们?” 出了楚勇营地,土狗再也憋不住心中想法,直接开口抱怨道。 “不然还能怎样,让楚勇进山么?” 吴可没好气白了这厮一眼,挥了挥手吩咐道:“咱们快点回营,要好好商量一下怎么个翻山越岭法……” 第273章‘分’进‘合’击 初春的原始森林依旧郁郁葱葱,山间小路泥泞难行一点都看不出刚刚度过严寒的冬季。 薤山作为神农架分支山脉,原始山林该有的气象一样不缺,同时还多了份原始山林没有的人气。 几条被山民踩出的山间小路,隐藏在茂密的草丛跟荆棘当中,在远处观看也只不过若隐若现有个大概轮廓,要是不走近还真难以发现得了。 此时,数十道矫健身影分布在上山小路周围茂密山林之中,若隐若现将小路两边三百米区域山林纳入严密监视范畴。 “队长,甲区没有发现任何捻匪踪迹!” “乙区也没有!” “丙区一切正常!” “……” 初出的原始山林并不寂静,各种虫鸣鸟叫声不绝于耳,还有一些希奇古怪的声音遮掩住了乡勇队斥候小队模仿鸟兽的暗语交流。 此次,斥候小队肩负清理前进道路,排除道路区域危险状况的重任。 话说两部援军驻军薤山山脚后,由江忠源亲自制定‘分进合击’战略,乡勇队分得翻越眼前薤山的‘艰巨’任务。 回到自家营地后吴可立刻做出安排,先是派出部分人马将薤山通往谷城的所有道路封锁,许出不许近避免援军消息过快泄露。 而后等到斥候小队传回情报,谷城县至薤山一带确实有捻匪出没,不过数量并不是很多,大概在三百到八百之间。 这就是斥候小队精锐不辞辛劳,翻山越岭十来里打探来的准确情报,比起楚勇那边的‘简略’情报要详细得多。 要不是时间不够,而且斥候们口音有异担心泄露行踪,只怕能探到的消息更多更详细。 最让吴可高兴的是,斥候回报薤山山上并没有发现捻匪踪迹,只在另一边出山口设置了一道简陋岗哨,守岗哨兵不足三人只要手脚够快,便能轻而易举将之清除并且不惊动任何人。 本来吴可想将情报分享给不远处的楚勇,不过却遭到以土狗为首的小弟们坚决反对。 “可子叔送过去干什么,难道还要帮助那帮楚勇把功劳都拿到手才成?” 土狗话说得很不客气:“怕就怕他们不领情不说,还会埋怨咱多管闲事!” “就是,瞧刚才分派任务那架势,生怕咱抢了过江的轻松活计?” “哼哼,想要轻松过江哪那么容易,到时候谁捡便宜谁倒霉还不一定呢!” “咱乡勇队又不是他楚勇的下属,没必要处处奉承讨好,关键是还不一定能落得了好!” “……” 核心弟兄们一番不满抱怨,让吴可打消了分享情报的念头。 他也觉得江忠源有些过分,好象故意针对乡勇队一般。 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这位臬台大人,但总之他的安排明显对乡勇队十分不利。 自古以来山路行军就是个大麻烦,更何况还是薤山这种未经开发的原始山林,不仅道路难行山林里的意外危险也不少,一次行军搞不好非战斗减员会很严重。 不过话说回来,跟随而来的乡勇队战士大部分都是山里娃出身,行走山林真实轻松得很,只要没有外部危险因素干扰,山路行军速度并不比平地差多少。 江忠源的意思他清楚,无外乎希望乡勇队的行动吸引山那面捻匪关注,好让手下楚军能够轻松渡过汉水。 可事儿哪那么简单? 正如某核心弟兄所言,乡勇队又不是江忠源的直属人马,没必要事事都听其指挥,乡勇队行事自有一套章法。 再说了,上千人马渡江岂是那么简单? 不说装扮成渔民是否能蒙混过关,单单就一批批楚勇战士通过十来条渔船慢悠悠渡江,稍一不甚就会暴露目标引发不猜后果。 捻匪捻匪,那可是有骑兵的土匪势力啊! 不需要多,只要超过五十骑集体冲锋,在步兵的配合下,绝对能轻易将立足未稳的过江楚勇重新赶下江去,到时候咋办? 按吴可本来的想法,派一支人马在江便闹出点动静就好,只要吸引住对面捻匪人马的足够主意,从山林翻越而过的小股精锐人马绝对能起到奇兵作用,可惜在两路援军的联合行动当中,他说话真不太管用。 “让他们吃吃苦头也好,免得到时候没法合作,以后的剿匪日子还长着呢……” 打定了主意后,之前制定的翻越薤山计划自然要做细微调整,斥候小队作为乡勇队尖兵第一时间便被派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中队三百来精干乡勇队战士。 …… 襄阳谷城段汉江渡口,微风轻拂水浪轻轻拍打岸边石阶。 江忠源在一干楚勇将官簇拥下来到渡口,众人全都一身平民打扮倒也没那么显眼。 “今天天气不错,非常适合咱们的渡江行动!” 一位负责具体指挥事务的楚勇武官恭声禀告道。 “一共收集了多少条船?” 江忠源仔细听着手下汇报,面不表情指了指沿着江岸零散停着的七八跳小小渔船,眉头微皱不满道:“就这些,什么时候能转运得完?” “大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就这几条船已经搜刮了沿岸几个村子所有渔船,想要再多弄点动静就太大了!” 那位负责渡江指挥的楚勇江官无奈道。 “对岸的情况如何了,那帮捻匪没发现吧?” 对此,江忠源也是无可奈何,只得将话题转开继续问道。 “对岸捻匪大部依旧围攻县城,并没有发现咱们的动作!” 这时,身边负责情报搜集工作的某位武官急忙出声回答。 “那就好!” 江忠源满意点头,就这么看着岸边做渔民打扮,正做着最后准备的楚勇战士忙碌,突然开口问道:“对了,乡勇队那边情况如何,他们开始行动了么?” “据派去的弟兄回话,那边已经行动起来,近百斥候还有三百来精锐战士已经上了山!” 负责与乡勇队联络的武官恭敬回答。 “怎么就出动四百人?” 这时旁边有楚勇将领不满道:“不是让他们全体出动,闹出动静给咱们渡江提供方便么?” “算了算了,行走山林也不容易!” 江忠源摆了摆手阻止手下心腹发难:“这次咱们占了便宜,还是看开点好!” “是,大人!” 就在一干楚勇将官说话的当口,江忠源所部楚勇战士第一拨的渡江行动开始。 只见七八条破旧渔船,有先有后散布在方圆五里左右的江面上,正‘悠闲’的向着江对面驶去。 江忠源跟身边心腹不再说话,找个个隐蔽处死死盯着‘悠闲’过江的那七八条破旧渔船,手心里捏了把汗生怕半路出了意外。 还好的是,就在他们紧张忐忑的关注下,那几艘破旧渔船却是顺顺当当先后安全驶到对岸,中间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事故,这让紧张关注的江忠源等人不免松了口大气。 别看七八艘破旧渔船不大,可当船停稳当后,却是从小小的船舱中钻出四五十来条精壮汉子,他们也不多说废话急忙跳船登岸,而后两两一组迅速消失在周围茂密山林潜伏待命。 “加快行动速度!” 之后又一连搭送了两轮楚勇战士没有出现任何意外,江忠源等不免放松心中警惕,要求江上渔船加快返回速度,他们有些等步急了。 可就在这些破旧渔船开始第三趟运送人马,船刚刚开到江心之时,一阵‘得得得’的清脆马蹄声突然传来,伴随着一阵阵粗豪响亮的吆喝声:“江边的大小爷们听着了,我家首领想向大家支应点粮食,还忘大家配合不要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不然我识得你们手上的刀子可不识得你们,咦江上有船运气真是不错……” 第274章奇兵 “江中的船听着,快快靠岸……” 十来匹骏马卷起一片浮灰,转眼间便冲到岸边,对着江心那几艘渔船挥鞭吆喝,一股子土匪味儿隔着整条减面都能清晰感受。 “怎么办?怎么办?” 不说江面上正在运兵的渔船,江忠源身边的楚勇将官顿时慌了手脚。 谁也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竟然碰上了捻匪就粮…… “马的,就十来骑土匪有什么好担心的,让过江的弟兄们直接拿下就是!” 一瞬间江忠源心思电转,而后猛一咬牙沉声吩咐道。 咻…… 一声响亮尖啸传遍汉江两岸,在那十来骑捻匪不知发生何故之时,从两边山林处已冲出两队过百人精壮,一拥而上,将那十来骑捻匪包围。 “不好,有埋伏!” “是清狗,清狗的的援军!” “弟兄们跟他们拼拉!” “……” 那十来骑捻匪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顿时慌做一团人喊马嘶好不混乱,被包围而至的过江楚勇战士瞬间拉下四五骑。 不过这些捻匪也是狠人,在兵力差距过十倍明知不敌的情况下,剩余捻匪依旧努力掉转码头扬起手头马刀奋不顾身向包围而来的过江楚勇冲去。 顿时,谷城段汉江岸边喊杀声响成一片…… 不过很快,激烈的战斗便以十来骑捻匪全军覆没告终,毕竟人数相差实在太大,而且十来骑捻匪没有策马冲锋的空间和时间,没办法发挥骑兵的任何优势不败简直没有天理。 可就是如此,包围而来的上百过江楚勇,也伤亡过十人可见捻匪的凶悍。 待短暂而又急促的战斗结果,从江心奋力划来的运兵渔船这才靠近岸边,又有四五十位楚勇精壮登岸加入清扫战场的行列之中。 “呼,总算还好,没让那帮捻匪坏了大事!” 眼见如此,一直紧张关注对岸战局的江忠源跟身边将官,这才长长舒了口气放下心来。 “让弟兄们加快动作过江,这边的战斗很可能已经暴露咱们的行踪,必须赶在下一波捻匪出现之前全部过江!” 江忠源一声令下,江面上的运兵渔船顿时忙活开来,再也顾不得掩饰什么加快来回速度,将一船船等候多时的楚勇战士运到对岸。 “杀杀杀,杀光这帮偷偷摸摸的清狗!” 可惜天不遂人愿,就在减面上的那八艘渔船木桨翻飞,将速度提升到及至短短时间又运送了四拨楚勇青壮后,谷城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响亮喊杀声。 谷城方向通往汉江岸边的官道上,一支人马卷起漫天烟尘滚滚而至,开头又是十来骑捻匪骑兵,身后乱哄哄跟着上百捻匪精壮大步而来。 此时过江的楚勇战士已有近四百人,他们也不再隐藏身形直接在岸边空地摆出防御队形,明目张胆的掩护对岸的弟兄安全过江。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捻匪和官军之间根本就没有回转余地,遇见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两支人马超过五百战士狠狠厮杀在一起,顿时喊杀冲天热血飞洒,战马嘶鸣刀来枪往,只一眨眼功夫谷城段汉江岸边已杀做一团。 “混蛋混蛋,真是一帮可恶的混蛋!” 江忠源眼睁睁看着对暗混战成一团,尤其那十来骑捻匪骑兵仗着骏马冲锋之利,在楚勇战士群中往来驰骋制造一场场惨烈交通事故,给对岸楚勇造成极大伤害跟威胁。 “大人,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身边的亲信将官还火上添油般问了一句,顿时将江忠源彻底激怒。 “怎么办怎么办,就知道问怎么办?” 江忠源满脸愤怒双眼瞪得溜圆,唾沫星子横飞不顾小弟们的阻拦冲到岸边,挥舞着手臂怒声咆哮:“还不快叫江上的渔船加快速度运人!” 江对面的战事十分惨烈,不过短短时间地上便躺下百来具尸体,让人吃惊的是其中七成以上都是楚勇战士。 受伤的更是数以百计,楚勇近四百人马竟然只堪堪与上百捻匪打成平手。 这也正是江忠源心急如焚的愿意,再这么耗下去伤亡实在太过惨重,惨重到他接受不能的地步。 尽管江面上那几艘渔船拼了命运人,小小的船舱跟甲板上挤满了楚勇青壮,压得破旧的渔船都下水更深几分,就算拼了命船速也快不起来。 不过只要过江一趟,便能给对岸楚勇人马增加近百人手,尽管战斗十分激烈甚至可以说得上惨烈,但是过江楚勇依旧牢牢占据岸边有利地形没被赶下江。 呜呜呜…… 随着江面渔船不断将后续楚勇人马运送过去,渐渐的依仗人数优势将那上百捻匪慢慢压制,随着捻匪伤亡不断增大胜利天平迅速向楚勇这边倾斜。 可就在这种紧要关头,谷城方向突然一阵号角声响起,而后便是清脆凌乱的马蹄声,混合着杂乱脚步声滚滚而来。 “杀杀杀,弟兄们加快脚步,将那帮偷渡过江的清狗赶下江去!” 无数快速前进脚步卷起的烟尘当中,一声响亮嘶嚎远远传来,接着便是数百捻匪青壮响彻云霄的巨大喊杀声。 轰! 随着数百捻匪援军突然赶至,舅乡滔天巨浪疯狂冲击脆弱不堪的堤坝,瞬间便将拦在最前头的近百楚勇青壮淹没。 刹时,鲜血漫天飞溅喊杀声更是冲天而起,两支杀红了眼的敌对人马狠狠绞杀在一起,顿时惨叫连连残肢断臂漫天飞舞好似修罗地狱一般。 “完了完了……” 当江忠源看到谷城方向烟尘滚滚迅速杀奔而至,瞬间淹没挡在最前列的楚勇战士之时,他一脸失魂落魄脸色死灰一片…… “完了完了,过江的六百多弟兄都完了!” 不仅江忠源一脸死灰,身边一干楚勇将官更是满脸呆滞如丧考妣,一副爹死娘改嫁天都要塌了的摸样。 要知道此次江忠源所带楚勇不过两千出头,一下子搭进去六百多人可谓伤筋动骨。 最重要的是,被对面的捻匪发现了踪迹,再想要偷偷摸摸进入谷城境内,然后给捻匪背后狠捅刀子的计划破灭,以后的日子绝对不好过了。 这次从河南杀来的捻匪足有上万之众,其中还有过千甚至好几千陆战王者骑兵,正面野战的话就凭楚勇这点人马,根本就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而且这一次偷渡失败,给予楚勇的士气打击也不是开玩笑的,搞不到之后还会出事。 可尽管他们心急如焚,但隔着一条浩浩荡荡的汉江他们也只能望江兴叹。 望着对岸被捻匪五十来骑兵纵横驰骋整得狼狈不堪,又被随后的捻匪步兵杀散伤亡不断增加的楚勇弟兄,他们真是欲哭无泪。 “大人大人,咱们得想想法子救下对岸的弟兄啊!” “怎么救,让更多的弟兄去对岸填伙坑么?” “那咱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全被赶下江吧?” “咦,大人大人您快看,又有一支人马出现!” 江忠源跟手下心腹将官的争吵噶然而止,一个个神情惶恐的抬头向对岸望去,生怕又来了一支捻匪援军,那对岸的弟兄将毫无希望。 映入众人眼眸首先依旧是漫天滚滚烟尘,待得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脚步声清晰传入耳中之时,一杆‘勇’字号旗突然冲破烟尘束缚露出真容。 “是乡勇队的弟兄是乡勇队的弟兄……” 之前大半个月的行军相处,让一干楚勇将官早已熟悉这面旗帜,正是乡勇队的号旗。 “有救了有救了,江对岸的弟兄们又救了,快快击鼓提醒对岸弟兄,援军马上就到援军马上就到,让他们再多坚持一会多坚持一会……” 第275章郁闷 咻咻咻…… 劲射而至的弩箭纵横交错,像梳子一样在密集的捻匪群中收割着一道道生命。 乡勇队人马突然出现,瞬间便改变了汉江岸边的战局。 原本与过江楚勇厮杀得难分难解,甚至还隐隐占据上风的捻匪人马,在乡勇队熟练的弓弩覆盖射击下眨眼间便躺下一片,原本紧凑的阵形变得稀落零散不说,还引发捻匪人马的恐慌性骚乱。 此时江对面号角齐鸣战鼓轰隆隆震天响,原本战斗中处于劣势的过江乡勇顿感身上压力一轻,耳中又适时听到催促进攻和援军来助的号角战鼓声,顿时个个士气大振战力瞬间提升五层不止。 “杀杀杀,弟兄们援军来了援军来了,大家加把劲啊!” 过江楚勇触底反弹,瞬间扭转不利局势不说,还联合谷城方向突然杀来的乡勇队两相夹击,直让原本意气风发的捻匪人马几乎陷入绝境。 不仅如此,江面上的运兵渔船也没停下动作,将一船船挤得跟沙丁鱼般的楚勇青壮运过宽敞的汉江江面。 “混蛋,后面有人偷袭!” “卑鄙的清狗,就会玩这样的把戏!” “弟兄们,跟这帮卑鄙的家伙拼了!” “……” 捻匪也确实凶悍,都到这份上了随时面临覆灭危险,还有精神头想要反咬一口,剩余人马当即兵分两头疯狂反扑。 “弟兄们组阵,不要给这帮捻匪反扑的机会!” 突然从后杀出的乡勇队带队武官正是斥候小队队长蚊子,一见不队立即让刀盾手顶上,先硬碰硬挡住捻匪的疯狂反扑势头,而后利用手头弩弓一点点给包围圈中的捻匪放血。 屠杀,一面倒的屠杀! 此时的战斗已进入乡勇队最熟悉的节奏,内有刀盾手硬抗外有弓弩手不断给被围捻匪放血,就像割麦子般轻松收割捻匪们的性命。 再加上江岸楚勇们奋力厮杀,后续还有源源不断的人手过江支援,战斗几乎以一边倒的形势发展,不到半个时辰三百来捻匪便死伤超过八成以上! 谷城段汉江边激烈的喊杀声逐渐消停,空气中满是浓郁到几乎化不开的血腥味,随着轻微的江风向四下散开。 噗! 蚊子一刀扎进最后还站着的捻匪身上,拔刀带出一飚鲜血直接将头脸染得艳红一片,瞪大了眼睛看着四周露出了‘狰狞’微笑。 …… 战斗结束了,三百捻匪全军覆没! 当然,过江的楚勇也没捞到啥便宜,伤亡过了三百可谓损失惨重。 至于突然出现的乡勇队,只在捻匪的临死反扑时死伤二十来位,这么一点伤亡比起歼灭捻匪的数量而言,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在彻底确定了安全之后,江忠源终于和一干楚勇将官乘船过了江,而后立即着手处理收尾事宜。 江忠源则是将蚊子叫到一边,首先感谢了一番乡勇队的及时救援。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要不是乡勇队这彪人马突然杀到,而后与过江楚勇两相夹击的话,不要说全歼三百捻匪人马,过江的那六百楚勇青壮能不能活下来还两说得很。 蚊子自然客气一番,表示这都是在臬台大人的英明安排下,乡勇队弟兄才能有这样的机会背后偷袭。不然真与这帮捻匪正面冲突的话,伤亡情况肯定不止眼下这么一点点。 确实如此! 江忠源心有余悸点点头,他也没想到这帮捻匪这么难缠。 特别是捻匪的骑兵,几十骑便冲得他手下六百楚勇七零八落狼狈不堪,要不是岸边地形狭窄施展不开,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可怕后果。 不过等激动过后,江忠源却发现有些不对劲了…… 当时乡勇队出现的那一刹那,他心中真是激动到了极点,根本就没有想过这帮家伙这么出现得这么及时? 之前分派任务的时候,乡勇队的任务可是翻越薤山,主动为手下楚勇过江吸引捻匪注意,这么现在全反过来了? 心中有了疑惑,面对蚊子这等乡勇队小武官也没啥好藏着掩着的,直接就问了出来不知乡勇队怎么会出现在捻匪身后? 蚊子心中不快脸上却没有任何表现,老老实实将他跟手下斥候小队过薤山的经过叙说一遍,反正都是事实也没啥好隐藏的。 原来,就在楚勇在汉水边搜集船只准备过江之时,蚊子和他手下的斥候小队已经悄无声息顺着之前探过的山路轻松翻越薤山,等到他们下了山向周围一打探立刻就知道了捻匪的行动,这不赶紧过来帮过江的楚勇一把。 江忠源好一阵无语,问到就乡勇队斥候小队翻过了薤山,后面的大部人马呢? 这时他才发现,跟着蚊子增援而来的仅仅上百乡勇队精壮,刹时便惊出一声冷汗,心道幸好捻匪人数不多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然这仗还有得打! 蚊子理所当然回答大队人马还在山里头转悠,同时不忘向江忠源抱怨山路实在难行。小股人马准备得当还好说,大队人马翻山越岭实在是一种折磨。 江忠源那个尴尬就别提了,幸好此时有手下将官过来汇报,他立即转了过去处理一些收尾的棘手事情,和乡勇队一个区区斥候小队武官没啥好说的。 “嘿嘿,想套小爷的话,哪那么容易?” 看着江忠源匆匆离去的背影,蚊子嘿嘿一笑也没多说什么,转身招呼手下弟兄收拾好战死弟兄的遗体,用担架抬着重伤弟兄跟楚勇浇灌随便打了个招呼,便匆匆向着来时方向赶回。 按照惯例,尽管刚刚经历了一场战斗,但斥候小队战士依旧没放松警惕,除了照顾战死同伴遗体跟受伤同伴的人手之外,其余战士依旧摆开搜索队形对周围三里范围进行严密侦察。 “乡勇队这帮家伙,难怪能取得今日这般成就!” 江忠源一直在暗中观察斥候小队的一举一动,见此不由得感慨连连。 “大人,他们手中的武器更让我感兴趣!” 这时某位楚勇将领刚刚忙完手头活计,听到江忠源如此感慨不由开口说道。 “哦,他们手头的武器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江忠源闻言精神一振,忍不住心头好奇开口问道。 “卑职也是刚从过江弟兄口中得知,乡勇队那帮家伙手中弩弓竟能连射!” 那楚勇将领一脸羡慕道:“要不然的话,以他们那区区百十来人,就算突然背后偷袭,也不至于压得那帮拟匪抬不起头!” “哦,难道他们所仗的乃是兵器之利?” 江诚源闻言若有所思,眼中也露出一丝感兴趣神色。 “大人,要是弟兄们也装备了那种连射手弩,就算正面与捻匪碰撞都不会吃亏!” 那楚勇将领见火候不够,急忙有添了一把火。 “知道了知道了,等见到了吴梦臣那小子会找他要一些的!” 江忠源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斜瞥了那不断鼓动的楚勇将领道:“没事干么,这么闲?” …… 不说江忠源心中什么想法,蚊子率领手下斥候小队弟兄连赶近十里,终于在天黑黄昏之前重新返回薤山出山口,布置岗哨将山口防得严严实实,准备迎接大部队的到来。 而此时吴可正带着乡勇队七百主力人马,还有江忠源派来的‘联络员’,正艰难在薤山茂密的原始山林中跋涉。 看了看头定西斜的太阳,大部分从上午出发在山林里转悠了好几个时辰,到了现在还没从山中转悠出来。 不过好在一路上除了自然威胁外没有其它人为危险,除了赶山路辛苦一点之外倒也算轻松…… 第276章杀奔襄阳 薤山山脚,乡勇队与楚勇高层再次聚首…… 见面时多少有些尴尬,毕竟江忠源刚刚摆了乡勇队一道,可最后倒霉的却是过江的楚勇青壮,这笑话就有些开大了。 幸好吴可没有借题发挥的想法,一干楚勇将官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一点。 不过江忠源也确实是个人物,一点都不讳言自己之前所犯错误,并当着众多将官自承错误,这种勇于认错的态度一下子赢得了在场几乎所有将官认可。 不过等大家的情况都上来了,这厮话风突然一转,表示吃了这次亏之后已经汲取教训,以后再也不会犯类似错误! 好吧,说来说去这家伙还是要将援军指挥权,牢牢抓在自己手上。 乡勇队一干与会武官们自然很是不爽,但老大吴可没有发话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那一张张突然变得经营的脸色,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吴可倒是无所谓,反正江忠源官大任凭发挥,到时候听不听就是自己的事。 反正出了过江那挡子事儿,相信江忠源自各会收敛一点,要是再出了问题可就不能保证乡勇队能第一时间派兵增援了。 好好表演一番重新确认指挥权在手后,江忠源也没多说废话,直接步入正题将话转到肆虐襄阳的捻匪身上。 “咱之前还是估计错了捻匪的战斗力,必须得调整一下计策!” 无也没客气,直接提出了自家想法。 无论乡勇队还是楚勇将官,闻言无不点头认可。 不认可不成啊,楚勇付出了三百多弟兄伤亡的代价验证了的,要是在座众人还不知道捻匪难啃就见鬼了。 之前制定的计划,是以主动出击为主,倚城防御为,要是能逮着机会咬下捻匪一块肉来最好…… 可是现在看来,这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关键是捻匪的战斗力并不是他们想象当中那么弱小,相反还十分强劲,在外野战的话搞不好就有阴沟里翻船的可能。 尼玛这帮捻匪可是有不少骑兵…… 乡勇队跟楚勇倒是有各自的骑兵人马,可惜不是隔阻在薤山另外一边,就是还窝在汉水那头没有过江。 商量来商量去,最后江忠源不得不放弃之前的冒进计划,决定稳扎稳打给捻匪施加足够压力,再配合襄阳守军逼退捻匪。 之前的想法,江忠源可是野心勃勃想要将那上万捻匪,全部留在襄阳的。 …… 计划妥当之后,两支援军在薤山山脚多待了一日,将后方的骑兵人手全部运送过江,这才浩浩荡荡先杀奔谷城县城而去。 不知道是不是前来谷城打秋风的捻匪就那么三百来人,又或者三百同伴的全军覆没给了剩余捻匪敲响警钟,反正两支援军在谷城境内一路前行,竟没看到半个捻匪身影。 待援军开到城门紧闭的谷城县城外,验明了身份紧闭的城门缓缓打开,谷城知县率城里一干官员士绅热情相迎。 之后的事儿就是那样,设宴摆酒胡吃海喝,大家互相恭维一番大半天时间就没了。待到众人醒酒准备讨论正事之时已到第二天上午,还一个个精神萎靡没睡醒的摸样。 “尼玛就这摸样,还想干翻上万捻匪?” 吴可这下见识到了真正的清朝官场文化,心中的无奈就别提了。 可当谷城知县给援军众将官介绍了一番捻匪的情况后,这种无奈心情更甚。 瞧这位四十来许知县大人说的什么,捻匪势大无边无际,至于怎么个无边无际法,这位就是一问三不知了。 从谷城知县支支吾吾的讲述中,吴可琢磨出一点味儿来,估摸着这家伙也是从襄阳的通报文书中自己脑补的猜测,至于具体见没见过上千以上的捻匪人马,还真不好说。 更让吴可直翻白眼的是,这位谷城知县白痴到一定程度,不仅对冲入襄阳的上万捻匪没多少概念,甚至就连围攻谷城的捻匪有多少人马都不太清楚。 要不是强忍住心头怒火没有爆发,吴可真有一种痛打这厮一顿的想法。 只看江忠源那一副理所当然的架势,就知道这样的事儿就是官场常态…… 幸好谷城知县身边也不全是糊涂蛋,旁边那位不起眼的乡绅倒是给了吴可不少惊喜。这家伙对周围捻匪的情况熟悉得过分,就好象专门派人搜集过情报一般。 他这才知道围攻谷城的捻匪足有五百来号,而且骑步一样不却。在围困县城的时候损失了大概五十来人,不过剩下的近五百步骑人马,也足够将谷城县城压得喘不过气来。 只是昨天不知为何,围困县城的捻匪大部突然离开就再也没回来过。剩下那过百捻匪好象受惊的兔子般,还没等谷城守军反应过来,便刷的一下跑得没踪没影,当时还奇怪呢现在明白了。 至于襄阳方面的捻匪情况,由于距离太远知道得不是很详细,只是知道襄阳城到现在还掌握在清军手上,并没有陷于敌手。 这就好这就好哇! 无论江忠源还是吴可,听闻此‘利好’消息无不精神振奋。 他们不怕敌人势大,也不管路途艰险有多困难,怕就怕好不容易杀奔襄阳城下,结果却发现襄阳已经陷于敌手。 尼玛,这结果何等一个悲催…… 既然知道襄阳依旧还掌握在清军手中,江忠源再也坐将不住,不顾谷城知县的热情挽留直意要赶去襄阳。 这理由足够强大,尽管看得出谷城知县脸上的不爽之色,可是也不敢担着阻拦援军的责任。 江忠源一声令下,乡勇队跟楚勇两支援军立刻拔营启程,目标直指百里开外的鄂北重镇襄阳。 这次两支人马都不敢大意,也不敢让弟兄们放开速度狂奔,而是先派走了斥候人马,将前方十里以内的情况全打探情况,一旦发现不队立刻放响箭示警。 不小心不行啊,捻匪手头有大量骑兵,要是被他们逮着机会来个骑兵冲锋,那下场之凄凉可想而知,搞不好有全军覆灭的下场。 事实证明,援军的小心不是没有效果! 两支援军人马出了谷城境还不足十里,前方山林中便突然传来几声凄厉响箭,而后山林当中群鸟惊飞响声大作,显是有大队人马行动造成。 “停步停步,让弟兄们做好战斗准备!” 吴可的大嗓门也第一时间响起,顿时与楚勇并排而行的乡勇队战士立刻行动起来,或两两或三三一组迅速散开,不过几分钟时间机便已做好防御态势。 一旁的楚勇只看得一愣一愣的,根本就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就被乡勇队摆出的防疫架势排除在外。 “看什么看什么,还不赶快行动起来,真要让敌人冲过来你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楚勇将官们脸色发烫难看之极,挥舞着手头家伙劈头盖脸向手下小弟打去。 而这时,前方山林突然传来响亮喊杀声,显然前探的斥候人马已经与埋伏在山林中的敌人交上了手。 轰轰轰…… 还没等江忠源还有吴可等人反应过来,前方山林喊杀声密集处突然传来连串爆炸,一股股黑色硝烟卷着通红火焰腾空而起,说不出的诡异妖艳。 “情况紧急,蚊子他们都动用大爆竹了,土狗你立刻带着手下弟兄前去支援,记住不要深入山林太远小心敌人的诱敌之计!” 吴可脸色微微一变,立即叫来土狗吩咐道,顿时三百来位乡勇队战士前出队列,在土狗的率领下以急行军态势向不前方山林猛扑而去。 “怎么了怎么了,吴大人你们这边是怎么了……” 乡勇队的行动立刻惊动旁边的楚勇官兵,立即便有楚勇将官大声喝问…… 第277章大战连连 哎! 望着远处混战成一团的近千人马,吴可忍不住叹了口气。 自从离开谷城之后,两支援军路上频繁遭遇捻匪人马阻截。人数从几百到上千不等,就好象升级打怪一般连连接受挑战。 果然,襄阳不是那么好救援的。 幸好那帮捻匪看不起他们这两股人数加起来都没三千的援军,路上怕来阻截的人马最多也就一千出头。 可就是如此,也足够整得骑兵匮乏的两路援军鸡飞狗跳…… 刚开始时楚勇跟乡勇队还独立作战,可是后来实在经不起折腾了,两方人马不得不紧密配合联手战斗。 这不,前方的战斗就是如此…… 楚勇步兵负责正面顽抗,依托移动鹿砦将冲锋而至的捻匪骑兵挡住,两边则由行动迅速战术灵敏的乡勇队战士解决。 说实话,这是对乡勇队非常有利的战术,而且也能发挥乡勇队全部战力的战术,效果也确实非常不错。 不好好利用一下手里花样繁多的武器,反而选择与捻匪正面硬挺抗的话,那才叫真正的傻子行径。 连射手弩大发神威,箭雨不要钱一般泼洒而下…… 特制爆竹炸得惊天动地,被波及的捻匪个个东倒西歪晕头转向…… 凡此种种手段让捻匪吃足了苦头,也让与乡勇队配合作战的楚勇大开眼界。 更狠的还在后头,之前所言这些只是正规战,由楚勇跟乡勇队配合正面抗击捻匪大部,可是乡勇队不仅仅只有这些手段。 …… “杀杀杀,弟兄们给老子顶住,不要让眼前这帮捻匪瞧了笑话!” 土狗手举圆盾,冲杀在乡勇队与捻匪战斗最前沿,身上脸上沾满了殷红血迹,手中钢刀连连挥砍状若疯狂悍勇异常。 “杀杀杀,弟兄们跟老子一起上,不要让旁边的乡勇队弟兄比下去了!” 楚勇这边也是凶悍异常,一位堂堂四品都司冲杀在前,领着身后密密麻麻的楚勇青壮悍不畏死有进无退,犹如礁石般挡住捻匪一浪接着一浪的汹涌冲击。 “杀杀杀,哈哈弟兄们跟着老子杀光眼前清狗!” 一位满脸落腮胡浑身精悍的捻匪头领端坐高大骏马之上,手持精钢斩马刀在前沿阵地往来纵横所向披靡,刀光闪烁如匹练般带走一条又一条鲜活生命。 战斗很激烈,三方数百人马聚集在小小的官道上大打出手,鲜血飞溅残肢断臂四下抛飞,原本干燥的土地已被鲜血浸染得泥泞一片,一位位躺倒在地或完整或残缺的尸体被数百双大腿踩得不成样子,整个战斗场面一时惨烈到了极点。 乡勇队一上就是半个中队百五十来人,几乎清一色圆盾钢刀奋勇厮杀,依靠娴熟战术配合还有悍不畏死的作风,竟是一时占据不小优势。 他们先是利用箭头小队直接凿穿对敌之捻匪群体,而后一支支战斗小组迅速跟上分割包围,形成小范围内的人数优势,只杀得包围圈中的那帮捻匪大汗淋漓手脚发软。 楚勇那头的情况就要差上不少,虽然身上那股子凶蛮劲头比乡勇队都要狠要辣,可小规模配合战术方面实在差强人意,也就是靠着一股血气之勇猛打猛冲,与对敌之捻匪的战斗模式正好一样,所以打得十分激烈却是很难迅速占据上风。 捻匪也不是好惹的,他们能纵横河南肆虐中原,在京师眼皮子底下闹腾出偌大动静,那份强悍实力也不是开玩笑的。 可能在军纪队列上不如清军训练有素,但论起悍勇血性他们不差旁人分毫甚至更甚一筹。 不说悍不畏死能在正面战斗中硬扛乡勇队跟楚勇联合攻势,两翼策应的骑兵人马来去如风更让人头疼,时不时来那么以下任谁都受不了。 …… “蚊子那边有消息没?” 吴可坐镇中军,指挥前线乡勇队战士不断调整阵形跟攻击方向,时不时派遣手头预备队人马支援一二,看起来还算轻松。 他此时确实没多少紧张情绪,前线半个中队弟兄表现很好,在土狗的率领下士气高昂作战勇猛,压着与之对战的捻匪打不说,就连一侧连连捣乱的捻匪骑兵都被谈整得灰头土脸。 要不是身边战友不太给力,还得花费部分精力用来支援策应,只怕单靠乡勇队一家便能击溃眼前之敌。 不过吴可没有这么做,一次又一次拒绝土狗冒险万分的冲锋计划,既然不是孤军作战就没必要将所有压力一肩扛,伤亡太大手下弟兄又不是铁打的。 不过他也做好了另外的准备,蚊子和他手下的斥候小队便是击溃眼前上千捻匪人马的重要环节,他不得不时刻关注捻匪身后的动静。 “回大人的话,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身边亲兵小头目找人询问了一番,回来后沉声汇报道。 “哎,希望那小子给力点吧,再这么消耗下去到了襄阳之时,老子估计都成光杆司令了!” 吴可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吩咐左右随时做好战斗准备,说不定下一刻他就得带人亲自冲杀在前了。 …… “马的,这帮捻匪越来越谨慎了,咱们根本就没法靠近!” 捻匪后方两里远处的山林中,蚊子跟手下斥候小队弟兄全部隐身于此,好似荒野饿狼静静潜伏等待给予敌人致命一击的机会。 此时蚊子正坐在一颗大树突出地面的盘结根筋上,正一脸烦躁不爽的听着手下小弟汇报。 “蚊子老大,要不要让弟兄们冲一冲?” 旁边站着的几位斥候小队头头也有些急噪,突然开口建议道。 “你个家伙出的什么馊主意。忘记可子老大之前的叮嘱拉?” 蚊子没好气的白了这厮一眼,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挥了挥手道:“走,咱去前头看看,那帮捻匪到底怎么一个严密法!” 说着,他大步流星朝山林边缘走去,身后立即跟上了一帮护卫和小弟。 “马的,这帮家伙还真实小心啊!” 隐身于山林边缘,目光放在山下官道不时来回巡查的捻匪人马身上,蚊子一脸郁郁之色。 “嘿嘿,吃亏吃多了自然长记性了!” 这时趴在身边的斥候小队心腹头目嘿嘿一笑调侃道。 事实也确实如此,之前阻路捻匪可没少吃斥候小队偷袭的亏,一来而去吃亏吃多了自然长了记性加强对后路的保护。 “哼,以为这样老子就没法了么,做梦!” 蚊子冷哼出声,眼珠子一转边有了主意,悄悄返回临时驻地,喊来队里几位臂力大得出奇的弟兄,如此这般这般吩咐了一番。 很快,在蚊子的带领下,停歇在此等待出击机会的斥候小队人马悄悄出发,隐身于山林深处慢慢潜伏到距离正面战场不足百里的林子里。 “二蛋,大头你们几个有把握没?” 到了地方他也没客气,直接叫来那几位沉声问道。 “放心吧蚊子老大,哥几个全力出手的话,虽然不能保证命中率,但还是能砸到那帮捻匪头上的!” “那就好那就好,看到没土狗还有不少弟兄在与捻匪奋力厮杀,咱们可没袖手旁观的资格!” 蚊子点头微笑,指了指不远处惨烈异常的战斗场面,沉声吩咐道:“既然你们有信心,那现在就开始动手吧!” 二蛋跟大头他们几个也没二话,停令从纷纷从身上取出一枚枚土制手榴弹,深吸口气点燃引信扭身跨腰奋力扔了出去,几颗冒着袅袅黑烟的土制手榴弹在空中划过道道优美弧线,在前线捻匪根本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便纷纷砸落捻匪后队头顶…… 第278章不可阻挡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在捻匪后队头顶炸响,火红光焰闪烁黑色硝烟滚滚而起,气浪扑面纸屑碎石四下飞溅,眨眼间捻匪后队人群便哀嚎着倒下一片。 最让捻匪恐惧的是,头上的土制手榴弹源源不绝砸来,根本就不给他们喘息之机,好象要一口气将他们炸翻一般。 后队人马的骚乱,瞬间便影响到前队将士的士气,原本一往无前无所畏惧的气势猛然一滞,手上动作也跟着慢了那么半拍! 这在局势瞬息万变,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挂掉的战场上要命之极! 正浴血厮杀的土狗突然察觉身上压力一松,耳中听到熟悉的轰轰轰爆炸声,顿时心中大喜举刀狂呼:“弟兄们给老子加把劲,对面的捻匪混蛋依靠乱乱,跟老子冲啊……” 一边狂呼呐喊手上动作还不带停顿的,一把大刀被他舞得水泄不通,挨着就伤碰着就亡好似战场绞肉机,冲到哪里哪就是一片血雨腥风鬼哭狼嚎。 在他的感染下,原本战斗多时已有疲惫之感的乡勇队战士,猛然间爆发强横战力直接压得对面拼杀之捻匪惊慌失措连连后撤。 可惜的是,被突如其来的连环爆炸吓倒的不仅仅只有捻匪,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楚勇前锋战士也步入捻匪后尘,一时间惊得不知所措慌了手脚。 捻匪中确实不乏狠人,尽管跨下骏马被剧烈的连环爆炸惊得嘶吼连连头颈猛晃,好不容易控制着马身没掉下来,不知是谁吼了一嗓子:“弟兄们跟老子上啊,干掉那帮躲在林子里的王八蛋……” 轰隆隆…… 近五十匹骏马轰隆隆杀奔蚊子等人藏身山林而去,至于身后留下的空挡该怎么填补,已被愤怒冲昏了脑袋的捻匪才管不了这么许多。 可惜,楚勇这边也处于惊愣当中一时难以回神,白白错失了这么一大好良机。 “弟兄们跟老子上,用连弩给对面那帮捻匪好看!” 吴可却没放过如此大好良机,就在土制手榴弹连环爆炸的第一时间,他便招呼身边亲兵立刻冲了上去。 咻咻咻…… 顺着官道旁边的荒地,五十来条精壮汉子一涌而上,绕道阻挡在身前的自家弟兄,手中连弩不要钱一般疯狂发射一道道凌厉箭矢,顿时被突然的连环爆炸搞得惊慌失措的前线捻匪再遭重创。 弩弓近距离攒射的威力有多大,杀伤力方面完全不比后世的警用手枪差,犹如还是如此密集覆盖的情况下。 与土狗所率乡勇队人马激战的捻匪前锋青壮,在密集的劲矢攻击下就如田里被收割的稻子一般,成茬成茬的倒下瞬间便被清空一大片。 顿时凄厉的惨嚎声响亮不绝,一个个捻匪壮汉捂着插在身上摇晃不止的箭矢惨烈叫着轰然倒地,有那倒霉的直中要害连哼都没哼出声便倒地而亡。 “弟兄们加把劲啊,把对面那帮捻匪给老子干掉!” 土狗哪会放过如此大好机会,见对面捻匪一阵骚乱二话不说扬刀就上,根本就顾不上身上的道道伤口还有淋漓的鲜血。 捻匪败了,在乡勇队的连环打击下没撑过一个回合便彻底败了。 就像多米诺骨牌一般,与乡勇队对战的捻匪人马崩溃,瞬间便影响到了跟楚勇打得不亦乐乎的捻匪人马跟着崩盘,而后便是撒开脚丫子一路狂奔逃窜。 而那直奔蚊子等藏身山林而去的近五十骑捻匪骑兵,在扑了个空之后见自家人马已经崩溃,二话不说掉转马头转身就跑,依仗马力瞬间跑到了逃跑队伍的最前列而且距离还越拉越远。 “啊啊啊,救命救命……” 捻匪近五十骑跑了没几里,本来夯得坚实的官道突然塌陷一小段,刚刚策马奔驰而过的捻匪游骑连反应都来不及便翻身缀马,一个个被摔得晕头转向一边呻吟惨叫一边费力伸手求援。 可惜身后跟着的同伴像受惊的兔子般,根本就不做停留跃马从小段塌陷路面上飞腾而过,有那心狠的更是直接从倒地同伴身上策马践踏而过。 有骑兵同伴在前头帮忙趟路,后面跟着的捻匪步兵就安全多了,除了要应付身后杀来的追兵之外,不惜亲身涉险用命趟路。 那帮溜得最快的骑兵眼下很不好过,刚刚遭遇了地面塌陷的陷阱,没跑两步又有几骑兄弟被突然从地上弹起的拌马索给整成空中飞人。 好不容易越过了拌马索制造的陷阱,之后又遭遇铁蒺藜还有竹钉陷阱,总之等那帮逃得最快的捻匪游骑安全逃回临时基地时,原本的近五十骑已不足十骑之数,损失高达八成…… 跑得最快的捻匪游骑倒霉透顶损失惨重,跟在后头的捻匪步兵也不好过。 尽管之前的道路塌陷还有拌马索陷阱都有先前游骑帮忙趟雷,对他们逃跑没多大影响,不过就是转个弯多走几步而已。 可是喉头的大规模铁蒺藜陷阱,还有地下埋着的竹刺却让狼狈逃窜中的捻匪步兵吃足了苦头。 那玩意只要沾,起码都是脚底扎出个血洞的下场,倒霉点的话搞不好倒下之后身上都能扎几个血窟窿出来。 而身后乡勇队战士和楚勇青壮却紧追不舍,逼得逃窜的捻匪大部根本就没法休整喘息,更不用说带着脚下受伤弟兄一起狂奔逃命了。 结果乡勇队跟楚勇追击战士,光是收捡路上受伤俘虏就废话了不少精力,再加上还要清理路出布置的那些狠毒玩意,终究让崩溃的捻匪逃回去近五百人马。 “厉害厉害,梦臣的手段真真让人大开眼界!” 战局从僵持一下子变成胜利,这让一干楚勇将官一时很难适应,奶子里一片空白只得机械跟乡勇队保持一致步调。 等他们彻底反应过来后,心中却好似掀起惊涛骇浪,对乡勇队使出的手段好奇忌惮不已,江忠满脸高兴伸出大拇指不吝夸赞之词。 “嘿嘿,过奖了过奖了,主要是弟兄们奋勇拼命,不然也难以取得如此战果!” 吴可嘿嘿一笑,跟着楚勇一干将官缓慢前行,没有过份谦虚也没太过骄傲自满。 …… “马的,也不知对面那帮清狗使了什么妖法……” 捻匪临时营地气氛压抑至极,好不容易逃窜回来的捻匪青壮一个个脸色难看心头沉重,战斗打成这副德性实在伤士气。 “那好象是过年时玩的爆竹吧?” 有那心理素质不错的捻匪此时已恢复过来,有些不确定说道。 “屁的爆炸,过年时玩的爆竹能有这威力?” 立即便有捻匪大声反驳,瞧他那脸色发百的摸样显然还没彻底从之前的打击中清醒过来。 “好了好了别说这些废话了,赶快招呼弟兄们打起精神小心戒备,不要让尾随而来的清狗捡了便宜,咦下雨了么……” 这位大哥摸样的捻匪汉子刚刚说完,便感觉脸上一凉有雨点落了下来。 “味道不错,这是蜂蜜吧根本就不是啥雨水……” 这时旁边有位蔫肺汉子伸出舌头舔了舔顿时惊喜大叫,急忙伸手接住天上掉落下来的蜂蜜。 可就在这时,临时营地不远处的山林中冲出一伙精壮汉子,一溜烟冲到临时营地三十米远处突然停下,还没等戒备的捻匪有所动作我中提着的几个麻袋便给奋力扔了过来,而后二话不说转身就逃眨眼功夫便消失在捻匪视线当中。 嗡嗡嗡…… 还没等一干看得目瞪口呆的捻匪沉着摸发生了啥事呢,被扔进营地的几只麻袋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嗡嗡鸣响。 “不好是马蜂……” 第279章匪祸 依靠几窝马蜂,阻路的近千捻匪彻底崩溃,不是顶着满头满脸包乖乖投降,就是倒在血泊中再也没起来过,能全身而逃的少之又少…… 这战斗真心打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要说摸不着头脑的楚勇将士,就连不少乡勇队战士都感觉胜利来得太过突然。 江忠源本想探问个究竟,可是吴可明显不想说也就罢了,反正只要胜利了其它的一切都没啥。 两支援军就是如此一路打打停停,从谷城到襄阳百十来里路程,两部人马在路上硬生生走了十天才到襄阳城区外围。 越是靠近襄阳城,乡勇队跟楚勇两部加起来不足二千五百的援军人马越发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便陷入捻匪重围自取灭亡。 所谓人数过万无边无际,望着襄阳城漫无边际撒欢肆虐的捻匪主力,无论是吴可还是以江忠源为首的楚勇将官,都忍不住脸色发沉嘴角一阵抽搐。 幸亏这一路上遭遇给两路援军将官提了个醒,在出得山林包围之官道前,以迅雷不及掩耳只势在路口布下重重阻碍,没给突然奔袭而至的捻匪骑兵大部丝毫捡漏之机。 可就是如此,三方人马在连绵丘陵包围的路口狠狠干了一架,最终捻匪丢下百来具尸体灰溜溜离去,只派遣少量兵马监视。 偏偏两路援军兵力不足,骑兵数量稀少机动能力更是不行,根本没没法不管不顾直接冲入捻匪兵力屯聚的襄阳平原,在没有做好完全准备之前出去就是个死。 所幸襄阳城还牢牢掌握在清军手中,凭借高大坚固的城防只要守军不犯低级错误,那帮捻匪想要拿下根本没可能。 这就让乡勇队跟楚勇有了喘息之机,不必慌忙急乱的与几倍之敌硬抗,特别是敌人还有上千马军之时…… “梦臣,把你那边探到的情况说一说!” 距离襄阳二十里处,连绵丘陵中的某处破败庄子,乡勇队跟楚勇将主营临时扎于此处,此时两方除执日和外出侦察敌情的人员之外,几乎所有核心将官济济一堂,正商量着之后的行动方略。 经过一路上的互相支援跟并肩作战的战友情,此时楚勇跟乡勇队之间的关系不要太好,再也没之前互别苗头的情况出现。 而且每战乡勇队的表现都极为出彩,不是正面硬扛绝杀对敌之捻匪,就是用各种希奇古怪的招数直接将捻匪整得阵脚大乱,然后便是轻松的追杀跟抓俘虏。 随着了解的增多,江忠源越发觉得乡勇队不凡,而且眼下局势也容不得两家有龌龊,不然的话救援襄阳成了句空话不说,搞不好还有全军覆没的下场。 于是他也改变了对待吴可的态度,拉拢亲近为主不再搞那些让人心烦的小动作。只要两家真心联合不说救援襄阳如何如何,起码自保起来是没啥问题的。 只要两路人马不傻乎乎的暴露于荒郊野外平原没有险要之地,捻匪人数过万又如何,还不是一样施展不开只能玩添油战术? 恰好,两路联军此时最不怕的,就是所谓的添油战术。 手下楚勇的战斗力也不是开玩笑的,虽然没乡勇队那么多花样,但是在中规中矩的战斗中,不可否认楚勇发挥的效用极大。 每次遇到捻匪人马冲击,承受最大压力的总是楚勇。 没办法,谁让楚勇名头太大衣着铠甲太过光鲜,正三品按察使大旗吸引火力的本事,不用说比乡勇队这样的团练性质人马要大得多。 这也是吴可在江忠源跟前一直态度恭谨的最主要原因,对敌之时人家帮忙抗住最大压力,还不允许人家抱怨两句? 再说了,有左宗棠这层关系在,吴可跟江忠源不可能闹得太僵,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再次召开两路人马核心人员联席会议,江忠源没有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老大派头,而是以平等的态度商议军情。 最重要的一点他知道,乡勇队的斥候人马真的比楚勇要强。不说身手如何单就专业性而言根本就没法比,楚勇斥候侦察不出的消息人家就能探查清楚,这就是本事不服不行。 “襄、樊两城依旧控制在官军之手,但是除两城以外整个襄阳地区都沦为捻匪纵横驰骋之所!” 吴可先是轻拱了拱手,而后一脸沉肃回答。 “哎,国难当头妖孽横生啊!” 江忠源很有感触的叹了口气,脸上满满都是无奈之色。 在座楚勇将官脸色沉郁深以为然,长毛逆匪还没解决掉呢,又跑出来一帮实力强大的捻匪,咸丰帝上位头几年还真是多灾多难。 乡勇队一干核心却没这份感触,要不是南方匪患严重,以他们的出身能有今日地位? 不过他们此时也十分痛恨突然杀奔出来的捻匪,尼玛好日子才刚刚开始这帮家伙便跑出来捣乱,真真不当人子。 “好了不说这些丧气话,梦臣手下斥候探得捻匪情况如何?” 江忠源挥了挥手像是赶走心中阴霾,振奋精神继续询问。 “捻匪分得太散,一时想要弄清具体人数比较困难!” 吴可点点头沉声回答:“不过大概估摸着捻匪人数绝对过了万,这还不包括咱们这一路上干翻的那几千!”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顿,让在座官员们心中大概有个数后,这才继续汇报道:“以咱们的眼光围困襄阳的捻匪就是一帮乌合之众,可他们却有上千马军不好对付!” “是啊,他们有上千马军,而且捻匪大多出身河南陕西两地,不少匪类马术还不差……” 江忠源越说脸色越是难看,心中很是丧气:尼玛这仗还怎么打,土匪的马军配置就能抵得上两家联军小半人手,真是让人说不出的郁闷! …… 从简陋主帅营帐出来,望着临时营地所在庄子的破败荒凉摸样,吴可心中更添几分阴郁。 刚才大帐中一番军议没议出个结果不说,还搞得与会诸位官员心情沉重郁闷不已,感觉与捻匪作战胜算实在太低,光靠他们这点人手屁都办不了。 可一出帐又见周围荒凉景象,心情更加抑郁恨不得狠狠和那帮混蛋捻匪干上一架。 尼玛这都什么破事嘛,拿不下襄、樊就老老实实回河南窝着去,找周围百姓的麻烦算怎么回事? 像他此时所在破败庄子的荒凉情况,整个襄阳地区几乎比比皆是,凡是没有官军重兵防护的乡镇还有村子,几乎都被凶神恶煞般的捻匪一一光顾。 被土匪光顾了还能有什么好事? 几乎以襄阳城为中心周围二十里范围内所有村镇都遭了匪灾,不是被烧杀洗劫一空成了绝地,就是逼得生活本就艰难的附近暴行家破人亡成了流民。 宗旨,上万捻匪进入襄阳地界以来就没干做啥好事,襄阳平原到处可见破败的村庄城镇,还有四处流浪满脸木然的流民家庭,好好的一处膏腴之地硬生生被整成人间地狱。 见的惨事越多,他心中对捻匪的愤怒越甚,尼玛就粮归就粮非搞得那些普通百姓家破人亡干什么? 一路上乡勇队和楚勇光流民就接收了不下两万,幸好后方谷城目前已算安全,一皮皮接收流民被两部人马稍微组织整顿便送到后方,加上流民们的自救行径,倒也没太过牵扯两部人马的精力。 “这仗不能再拖下去了,真要错过了春耕襄阳耐性以后大半年的日子将更加难熬!” 想到襄阳百姓之后由于来年故事短缺,搞出啃树皮吃观音土,甚至易子而食的惨事心头便一阵发寒,咬了咬牙暗暗发狠…… 第280章大胆 轰隆隆…… 烟尘滚滚大地震颤,近百捻匪马军策马奔腾气势一时无两。 蓦然…… ‘轰’的一声巨响还有骏马凄厉嘶鸣声传出,奔驰的马军中后段地面莫名其妙向下塌陷,尘土飞扬木屑横飞后露出一条长十来米宽一米有余的巨大坑陷。 砰砰砰…… 正扬蹄奔驰的几匹骏马突然马失前蹄,嘶鸣着一头栽倒在突然露出的地面坑陷中,直接将背上的骑士甩飞了出去,而后不是直接摔断了脖子就是被后面跟上的沉重马蹄踩成肉泥。 受此阻拦,后头跟进二十来骑不得不慌忙停下前冲势头,或是从突然塌陷的地面裂缝两旁绕道而过,总之速度不知不觉便慢了下来。 “杀!杀!杀!” 就在这时,距此不远的丘陵山坡之上,突然杀奔而出十来位精悍乡勇,一手大刀一手连弩直冲慢下来的捻匪马军后队而来。 咻咻咻…… 根本不给马上的骑手任何反应机会,冲出来的十来位青壮抛洒一片箭雨,不过短短一个照面时间停滞在地面坑陷前的二十来骑便倒下一大半。 剩余捻匪骑手终于反应过来,可还没等他们拔刀拼命,十数把大钢刀已闪烁冷厉寒芒挥砍而至,几飚鲜血和惨叫声蓦然响起又瞬间停下,不过几个呼吸功夫拖后几十来骑就这么憋屈的全军覆没。 身后同伴的凄厉惨叫让身前骑手心胆俱丧,一个个猛拉缰绳想要停下跨下骏马前冲势头,可飚起速度的骏马哪那么容易控制? 轰隆隆…… 数十骑裹胁无匹气势冲过两道丘陵相夹通道,突然间冲在前头的几匹骏马前蹄一软轰然栽倒,身后紧随而至的数骑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不是飞跃而起跨过栽倒同伴又莫名其妙摔倒在地,就是直接撞上倒地马匹摔做一团。 一阵人仰马翻数十骑硬生生被阻住去势,原本空无一人的两旁丘陵突然冒出上百人马,捻匪马军摔倒前方也突然冲出过百精壮汉子,二话不说先就一阵密集箭雨泼洒而下。 没了速度的马军连步兵都不如,更何况还是在这种情况下,直接被突如其来的箭雨射了个人仰马翻鬼哭狼嚎。 站在小丘陵山顶,看着丘陵下一面倒的屠杀,吴可面无表情招来身边亲信,沉声吩咐道:“回去告诉江大人,就说挑衅行动一切顺利……” 望着心腹亲信匆匆离去的背影,再看了一眼丘陵下被屠戮一空的捻匪马军,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残忍微笑。 …… “好好好,做得好!” 江忠源接到捷报满脸振奋,浑身连连挥手叫道。 “哈哈,原以为那小子发疯胡说八道呢,没想到还真被他给办成了!” 坐在旁边的一位楚勇游击掩饰不住脸上惊讶,连连摇头感叹道,想起前天吴可突然提出那个大胆疯狂计划,众人一齐劝阻的场面,不由得连连感慨不已。 “确实,之前还担心这小子吃亏呢,现在没这个必要了!” 江忠源满喜色,压不住心头兴奋连连点头搓手。 不仅手下小弟没想到,他也没有料到事情会是如此轻松。 “早知捻匪这般愚蠢,可笑当初咱们还畏手畏脚……” 他摇头感叹,回头望了眼身边心腹小弟:“既然吴梦臣这小子如此卖力,咱也不能落于人后啊!” “这个,是不是多准备准备?” 那位楚勇游击脸色发苦,当初就没料到吴可的‘诱敌深入而歼之’的计划会这般顺利,轻视之下楚勇这边的准备很不充分。 “哼,你们这帮家伙……” 江忠源看着自家小弟一阵无语,也不能怪小弟们太过粗心大意,就连他都是不看好的心态,更番遑论小弟们的想法了。 “让味根(江忠义字)带手下弟兄上去,找好埋伏地点有机会的话给老子狠狠的打上一仗!”挥了挥手立刻下定决心道。 江忠源一声令下,楚勇大部立刻开足马力运转起来,其堂弟江忠义更是奉命,率领楚勇中最精悍三百人马迅速整装出发,前往之前早就划定好的埋伏区域潜伏起来,准备引诱捻匪马军上钩再来一次伏击战。 …… “嘿嘿,楚勇那帮家伙终于行动起来了,快去禀告大人尽快撤离!” 隔壁楚勇的举动一丝不落被留守后方的土狗看在眼里,招呼来身边亲信满脸愉快吩咐道。 看着手下匆匆离去的背影,他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舒心微笑。 之前他也不同意可子叔的计划,太冒险了。 引诱捻匪马队一部孤军前来,而后利用地势围而歼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搞不好被捻匪马队拖住偷袭不成反被围。 可不知道可子叔吃错了什么药,竟然不管不顾一意孤行,强行将他留下亲自带上斥候小队还有身边亲兵小队两百来人离开了营地。 当时心中担心到了极点,身边的亲信人手每隔一段时间便会通报可子叔他们的具体情况。 当得知蚊子那混蛋家伙亲自出马引诱附近一支捻匪马队,他当时便摔了杯子气得破口大骂,责怪这混蛋太不把自家小命当回事了。 可当蚊子那混蛋真的将那支捻匪马队撩拨得火气旺盛,策马狂坠之时心有提了起来,生怕捻匪马队来得过快可子叔还没做好准备…… 幸好幸好,心中担忧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可子叔真的在预定埋伏地将那上百捻匪马队留下,以后这仗有得打了! …… “什么,追击外围游散清狗的百人马队再没回来了?” 此次南下围襄捻军首领张乐行听到手下汇报,忍不住睁大了眼睛一脸吃惊。 “是的首领,那支马队弟兄出去已经大半日没有丝毫音信传回!” 手下心腹拱手汇报道。 “那你们有没有派人查探究竟?” 张乐行脸上一抽一抽的,目光凌厉望向报信心腹。 “咱们觉得不对之时已经召集弟兄过去查看过了,在,在,在……” 说到这儿那心腹一脸为难吞吞吐吐。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张乐行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厉喝出声。 “是是是,在,在襄阳南面二十来里的丘陵一带,弟兄们发现,发现有大队人马战斗过的痕迹和血迹!” 那心腹小弟不敢怠慢,结结巴巴将探察到的情报说出。 砰! 张乐行一脚踢飞身前矮凳,突然的举动吓了房间里其它捻军首领一大跳,只见此次捻匪上万大军总首领双眼赤目直喘粗气,满脸狰狞显是被气得不轻。 也确实让人生气,足足上百人数的马队啊,水没就没了搁谁心里都冒火。 “查清楚了吗,是外围哪伙清狗干的?” 踢凳子掀桌子好好发泄了一通心头怒火,张乐行这才勉强恢复平静,第一时间便想知道谁哪帮混蛋这么可恶。 “还没,还没查清……” 心腹小弟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张乐行凶狠的眼神被逼了回去,只得硬着头皮胡乱猜测道:“附近也就刚刚到来的两支清狗有这个实力……” “哪里来的清狗?” 张乐行再一次打断心腹小弟的话头问道。 “武昌来的,一支由清狗按察使江忠源统领,一支则是民团武力由一个四品都司率领……” “总共有多少人马,目前驻扎在哪?” 张乐行挥了挥手大声喝问,瞧那满脸青筋的摸样显然已将这两支清军打上‘必死’标签。 “总共不超过三千人马,目前正驻扎襄阳西南方长平岗!” 心腹小弟无奈,只得加快了汇报语速忙答道。 “传我……”张乐行大手一挥便准备下令将这股清军拿下。 “报……”可就在这时,又有传讯兵慌忙来报…… 第281章‘昏了头’? “好好好,干得好!” 襄阳府衙正堂,安襄郧荆道罗遵殿正高坐首位满脸喜色。 下首襄阳知府,当地绿营将领,还有几个巡司将官济济一堂,一个个也都眉开眼笑气氛轻松。 “没想到啊,实在没想到……” 襄阳知府一脸感慨,就连神色中浓浓的疲倦都似乎在这一刻消散干净,目光在大堂一众同僚脸上扫过,轻笑着摇了摇头道:“区区不足三千人马,竟整得上万捻匪不得安宁损失惨重,江臬台果真有古之名将风范!” “是啊是啊……” 在座将官一阵真心附和,被捻匪堵在城里出不去的憋屈终于舒缓了一些。 “哈哈确实如此!” 罗遵殿翻看着手头报捷文书,脸上满满都是开心笑容,轻声念道:“一日之内两次成功诱击捻匪马队,消灭捻匪马队两百来骑……” “利用空营火攻之计灭杀捻匪过千,直接重创捻匪张乐行本部……” “小股精干人马四下袭扰,使用各种手段杀死杀伤捻匪近两千,搅得城外捻匪不得安宁……” 将报捷文书上的具体战报一条条念出,每念出一条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一丝惊讶之色,最后放下报捷文书摇头感叹:“果真是好手段啊!” “道台大人,咱们是不是该做些什么了?” 对于罗遵殿的感叹众人深以为然,不过此时城外那帮捻匪才是重中之重,感叹了一番后有将领试探道。 “不不不,咱们不能冒险,襄阳也不能有失!” 不待罗遵殿回话,坐在下首的襄阳知府便脸色一变,急忙摇头否决了开口将领的意见。 “可是眼下城外捻匪士气已落,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最佳时机……” 那位绿营将领有些不甘说道。 “哼,守住襄阳才是第一要务,到时候认功行赏少不了黄将军那一份!” 襄阳知府脸色一冷,不满的瞪了眼开口的黄姓将领,怪他不识大体。 “不知道台大人有何想法?” 其他几位心动的将官一见,立马熄了出头的想法,跟堂堂的襄阳知府对着干可不是什么好事。 尽管他们也很眼馋援军的功劳,捻得被这么折腾几下估计加把劲要跪,清廷一贯重视军功,守得一地平安的功绩,又怎么可能比得上击溃贼匪大? “咱们还是小心一点吧,密切关注城捻匪动静,一旦有支撑不住离去的迹象,咱们再出城给予他们雷霆一击!” 罗遵殿很有些心动,不过他此次最大任务就是守住襄阳,至于军功能得就取不能得放弃也没什么。 …… “哈哈,那帮捻匪现在知道咱们的厉害了吧?” 乡勇队与楚勇联合建立的临时营地主帐,此时江忠源正一脸高兴开怀大笑。 他不能不高兴,通过吴可建议的那些阴损手段,两家联军在与捻匪作战中连连取胜,而自身伤亡还在可接受范围内,怎么看都没理由不高兴。 一战诱歼两百捻匪马队,二战火烧上千捻匪精干,三战偷袭骚扰顺带干掉重创两千余捻匪分支,而自身伤亡加起来不过三百出头大部分还只是受伤,修养一段时间其中大多数都能恢复,可谓战果辉煌。 此时,他也不得不佩服吴可的胆大妄为跟手段,真真让人难以预料难以预料哇。尽管被愤怒的捻匪赶得在山里到处跑路,但是江忠源一点都没觉得憋屈反而还十分高兴。 因为只有这样,楚勇和乡勇队才有更多机会一点点给捻匪放血。 按吴可的说法就是,敌我双方要动起来才有机可趁! 一干楚勇将官跟着哈哈大笑,脸上各个神采飞扬士气高昂。一连串的胜利已让他们建立绝对信心,上万捻匪好似不放在眼中一般。 当然,想要保持这种高昂士气就必须一直胜下去才成,就连一点小败挫折都不能有,否则很可能引发难以预测的严重后果。 “梦臣,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是继续这么游斗下去还是给捻匪一个狠的?” 说笑了一阵之后,江忠源渐渐收敛脸上微笑,看向吴可郑重问道。 经过一连串的战斗胜利,吴可确立了联军中的地位,就连江忠源也不敢轻忽他的建议,因为之前的经历告诉他们这就是胜利保证。 吴可也没客气什么,直接轻笑着说道:“还是多拖几天为好,让捻匪们跟在咱们身后多消耗消耗,再逮几个机会灭掉一部分捻匪,然后咱们就可以跟剩余捻匪好好正面较量一番了!” 轰! 主帐一下子沸腾起来,一众将官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向吴可,就像看到一个疯子一般。 他们都被吴可的大胆想法给惊住了,什么叫做再灭掉一部分捻匪,然后就可以跟剩余捻匪正面较量了? 开玩笑呢,先不说捻匪吃过亏后已有准备,再想像之前那般成千规模消灭他们已经不太可能,就算再小胜几场灭了千把捻匪,他们不是还有近万人马么,就眼下联军刚刚两千出头的人手,怎么个正面硬抗法? 别是这家伙被一连串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一时忘记了捻匪人多势众损失得起,两家联军却是经不起稍微大点的折腾吧? “吴大人,是不是有些过于冒险了?” 就连江忠源都被吴可的大胆想法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给自家堂弟递了个眼色,江忠义立即拱手试探道。 “是啊是啊太过冒险了……” “就是,咱们没必要如此冒险,一步步来相信捻匪坚持不了多久!” “其实之前的战斗模式就很不错,正面硬扛损失太大了吧?” “……” 有江忠义开头,一干楚勇将官纷纷跟上大力劝说,希望‘昏了头’的王可不要如此大胆冒险,慢慢来岂不是更好? 不是他们与吴可的关系突然好到了这种程度,而是现实逼得他们不得不如此而为。 经过一连串的联合作战,一干楚勇将官也算是看出来了,乡勇队的战斗力实在不苏。尤其那些希奇古怪的战斗方式,更是联军取胜的重要法宝之一。 去论是连弩还是各种火药武器,在战斗中都发挥了极其关键作用,不然就算捻匪进了套子里,想要不付出巨大代价的情况下全歼,那也是不可能的事儿。 “是啊梦臣,咱们稳扎稳打依旧能逼走那帮捻匪,何必冒这么大风险呢?” 有了小弟们在前头铺垫,江忠源正好顺势劝告道。 吴可但笑不语…… 他是打定主意了要干一票大的,说出来只怕要惊死眼前这帮楚勇将官。 同时他也看得出来,虽然在座乡勇队核心武官一个个沉默不语,那是长时间的经历让他们坚定站在自己这边,可不代表他们就同意了自己的大胆想法。 不过一切无所谓,眼下自己在联军中说话的分量已不一般,只要不是傻头傻脑的自取灭亡,真到了动手的时候主帐里这帮家伙绝对不会含糊。 …… 五天之后,一封战帖直接送到捻匪首领张乐行手上。 “好大的狗胆,之前寻你不着竟然还敢跟老子正面邀战,好老子成全你们这帮清狗!” 张乐行越发瘦削的脸上露出丝丝狰狞,正愁着找不到这帮混蛋清狗呢,没想到人家主动送上门来,正好一次性解决免得以后麻烦。 “传我将令,让分散出去的弟兄们全部回来,咱们要跟清狗干一票大的!” 打定主意后他立即吩咐下去,顿时整个襄阳地区似乎都沸腾一般,一支支捻匪人马带着冲天火气急匆匆赶回主营,一个个捻匪首领摩拳擦掌准备给那帮可恶清狗好好一个教训…… 第282章突然的支援 襄阳城府衙大堂。 啪! 一张战情简报重重摔在书案上,襄阳城稳坐文官第一把交椅的安襄郧荆道罗遵殿怒气冲冲喝问:“江忠源想要做什么,是不是被一连串的胜利冲昏了头脑?” “……” 坐在大堂下首位置的襄阳知府,还有当地绿营将领和巡司将官眼观鼻鼻观心一语不发,这时候可不是开口说话触霉头的好时候! “你们都哑巴了?” 罗遵殿气呼呼的瞪了在座同僚一眼,没好气道:“都议议姓江的到底想干什么,胜算又有多大?” “这个……” 一众文武将官好一阵面面相觑,被罗道台紧紧盯住襄阳知府感觉浑身都不舒服,迟疑着不知说什么是好。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事关襄阳安危没什么不能说的!” 揉了揉发仗的眉心,罗遵殿摆了摆手无奈宽慰道。 “这个,江臬台是不是有了一定把握,才会如此冒险?” 相比罗遵殿的不看好,襄阳知府倒是信心更足一些。 没办法,之前五天传来的一连串战斗胜利消息,给了他太多的信心。 头一天,城外援军带着几千气势汹汹的捻匪在山里打了半天转转,顺手解决了超过三百捻匪; 第二日,趁清晨起薄雾城外援军突然发难,狠狠偷袭一把捻匪外围营地,弄死弄伤差不多五百来人后全身而退; 第三日,城外援军和气急败坏的捻匪整整在山里转了一天,晚上捻匪营地又遭偷袭死伤情况不明; 第四天和第五天,被拖得精疲力尽的捻匪不得不停止与城外援军的‘捉迷藏’游戏,小心翼翼戒备了两天没有出现意外状况,可是士气却已降到了一个十分危险的地步。 接到这几日战情通报的时候,整个襄阳官场都震动了,襄阳知府更是因为一次又一次的胜利,对城联军充满了信心。 尼玛就这凶残表现,城外来的援军还是他印象中痞子一样的清军么,分明就是古书中的强军吧? “他们能有什么把握?” 罗遵殿好一阵无语,没想到襄阳知府对城外援军信心这么强,他没好气道:“不到两千人手正面对上近万捻匪……”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意思非常明显:怎么看怎么都像扑街的命! 翻着手里的最新战情简报,襄阳知府无意与罗遵殿争论,而是认真问道:“援军都给捻匪下战书了,咱们再多说什么也是无益,眼下关键的是咱们应该怎么办才好?” “荒谬!”一说起这个罗遵殿就来气:“堂堂官军竟给一帮乱匪下战书,哪还有一点朝廷大员的体统?” 老大,就你有体统,结果却被瞧不上眼的乱匪堵在城里不敢出门…… 在座一干文武官员听得直翻白眼,还是襄阳知府硬着头皮开口道:“大人,援军战书已下多说无益,还是想想咱们该怎么配合是好!” “能怎么配合?” 罗遵殿有些头疼问道:“诸位都别愣着了,说说自家意见大家合计合计!” 正如襄阳知府所言那般,事儿都都这份上了,再多埋怨也是无益,还不如说点实际的东西。 战书都下了,想要反悔只有更加丢人,说不定被哪位闲得没事干的御史听到风声,弹劾上一本那就亏大发了。 按说围城捻匪经过连番打击锐气已失,再无威胁襄阳城防实力,只要紧闭城门不出,坐等捻得粮饷消耗自动退去。 可不知怎么的,或者是受到了城外援军一连串胜利的刺激,包括罗遵殿在内襄阳城里的一干文武心中升起莫名野心,内心深处未尝没有歼灭围城捻匪的野望,不然也不会对援军的冒险决策如此紧张难安。 毕竟,守住襄阳城不是什么功劳,对于在座大多数文武而言只是基本责任,除了被特意调来坐镇襄阳的罗遵殿之外,在座其他文武基本没有任何好处可得。 如果被围压着打的状况一直没变也就罢了,为了脑袋上的红顶子还有自家性命着想,忍忍也就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之前长毛肆虐的时候,湖广一带被破的城镇还少了么,他们能在上万捻匪的围困下守住襄阳城不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要不,咱们派出一部分人手出城帮忙?” 有在座绿营将领小心翼翼试探道:“我看捻匪的士气已是极低,说不定压力稍微一大便有可能出现溃败情况!” “那要派出多少人手合适?”罗遵殿反问。 “自然是越多越好……”那绿营将领底气不足道。 “襄阳城里官军不足四千,加上民团乡勇也不过八千之数,人手派得多了是不是冒险太过?” 罗遵殿倒也没斥责这位绿营将领乱出主意,只是有理有据反驳道:“咱们的首要任务还是守住襄阳,太过冒险的事儿还是不要尝试的好!” “这个……” 开口的绿营将领脸膛涨得通红,被问得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 “当然,咱们也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但要在保证襄阳安全的前提下!” 见大堂气氛有些尴尬,罗遵殿话风一转如此说道。 好吧,你是老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在座文武好一阵无语,一个个纷纷表示唯大人马首是瞻,无论是坚守城池还是出兵帮助城外援军,他们都没二话听命就是。 见此,罗遵殿也没再多说什么,问清楚守住襄阳城最低需要多少人马,又同时询问了一番各自手下人马的具体情况后,他便果断分派出兵任务。 …… “梦臣好消息,襄阳城将出兵支援咱们!” 城外援军临时营地,江忠源一脸兴奋冲进了吴可的营帐。 “襄阳出兵支援咱们?” 吴可有些吃惊问道,这完全不在他的计划之内啊。 “是啊,罗大人认为咱们手头兵力太少,所以特意抽调一部兵马支援!” 江忠源眉眼间掩饰不住喜意,这对于他而言绝对是天大好事。之前还担心兵力不足的问题,现在一切迎刃而解。 “难道襄阳城里的兵力很充足么?” 吴可脸上却是没有喜意,直愣愣问道。 “这个……” 江忠源被问得一愣,再看了眼吴可的脸色吃惊道:“看梦臣的脸色,似乎并不情愿接受襄阳城的支援啊?” “正是如此!”吴可坦然回答没有隐瞒心中想法。 “这是为何?” 江忠源这下真吃惊了:“咱们眼下人手可是严重不足,襄阳出兵支援不正好……” 话没说完,但意思却是十分明显。 “臬台大人,咱们两支人马的配合如何?” 吴可却是不答反问。 “不说默契十足,但也算配合得很好吧!” 虽然不知吴可问这个干啥,但江忠源还是老实回答。 “这不就结了!” 吴可一拍巴掌轻声解释道:“咱们两部人马好不容易通过连番战斗有了默契配合,这时候突然插进一支不熟悉的人马进来,这算怎么回事嘛?” “可是咱们的兵力……” 江忠源哭笑不得,一时被说得哑口无言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要是没把握的话,我也不会如此大胆给捻匪下战书!” 吴可却是摆了摆手一脸自信道。 有句话他没说出口,襄阳城内清军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呢。这一下子突然多出一股支援人马,他反倒还有些不太情愿。 “你有把握,可我心中没底啊!” 江忠源还能说什么,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劝道:“毕竟是襄阳同僚的一番好意,就这么拒绝了可不好!” “那好吧,让他们明天过来汇合,不过说好了指挥权可在咱手中……” 吴可摇了摇头无奈妥协道…… 第283章战云密布 话说尽管援军最近一段时间被捻匪追得鸡飞狗跳,但与襄阳城之间的暗中联络一直都没有断过。 这次也是如此…… 双方就襄阳出兵支援问题展开磋商,经过多次书信往来终于确定下来达成大家都认可的协定。 第二日天气晴朗阳光普照,正是个出行干架的好日子。 两支援军隐身山林外,方圆十里平原没有一位捻匪身影存在。 显然捻匪首领张乐行下了大本钱,生怕躲藏在山林里的援军不肯出来一般,做足了姿态‘诚意’十足。 再探得附近确实没有捻匪伏军后,一直躲在山林中的乡勇队和楚勇联军两千人马,这才在太阳出山以后迟缓的赶到山丘边缘地带。 “报,前方十里范围没发现任何捻匪踪迹!” “报,捻匪大部于十五里开外摆开架势……” “报,捻匪派出前哨与我部斥候联系,想确定主力什么时候可以到位!” “……” 前锋斥候打马来来回回不停汇报,将前方最新消息第一时间传到吴可跟江忠源等联军将官耳中。 “呵呵,没想到那帮捻匪还挺守信的!” 吴可轻笑着环顾左右,脸上哪有半分大战前的紧张不安? “人家兵力摆在那儿,足足八千近九千人马!” 江忠源没好气白了这厮一眼,脸色凝重无奈道:“他们怕的是咱们龟缩山林不出,哪还敢玩什么小把戏?” “好了,废话也不多说咱们出发吧,别让捻匪等久了说咱不守时!” 见江忠源一脸不岔又变身唠叨大叔迹象,吴可急忙摆了摆手转身就跑。 “这混蛋小子,让老子说两句会掉块肉啊!” 江忠源一脸不爽的撇了撇嘴,而后跟着下了山丘。 …… “来拉来拉,那帮清狗终于出来拉!” 襄阳城外五里处的旷野上,八千余捻匪排着歪歪扭扭的队列严阵以待,中军位置‘张’字大旗高高扬起在和煦的春风中猎猎做响。 此时一骑快马冲到中军阵前,马上骑兵在中军护卫的阻拦下翻身落马,扯起嗓子大声汇报。 “哈哈,那帮混蛋终于出来了!” 张乐行身边一位粗豪大汉哈哈大笑,露出一脸狰狞笑容回身冲着张乐行大声道:“张老大,咱们要不要趁这个机会直接干翻那帮混蛋!” “徐老四你给我老实呆着,要是那帮家伙又被吓晦气了怎么办?” 张乐行没好气白了眼前这个不长脑子的家伙一眼,挥了挥手气哼哼道:“反正他们下了战书不可能不来,咱们等着就是!” “嘿嘿,小弟这不是怕那帮清狗太过胆小,见咱捻军势大转身就跑么?” 徐老四尴尬一笑,大手摸着鸡窝状的披散长发傻充愣。 “不过老四你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咱们也不能不防!” 不过徐老四一番‘胡言乱语’倒是提醒了张乐行,沉吟片刻他便打定主意:“徐老四等会弟兄们跟那帮狡猾的清狗交上手,我会让弟兄们拖住这帮家伙的,你便带着本部人民抄了他们的后路!” “好咧,我徐老四最喜欢干的就是这样的活计!” 徐老四一拍巴掌便将这事应承下来,满脸兴奋红光跃跃欲试,一点都不认为那帮狡猾清狗有翻盘机会。 …… “梦臣你有多大把握?” 看着一队队楚勇战士走出山林,站在旁边的小土丘上江忠源满脸担忧道。 “把握肯定不小!” 吴可被问得有些烦了,这两天就这个问题,已经不知道问了多少遍,楚勇的人问了乡勇队的人再问,乡勇队这边停歇了楚勇的家伙又不放心的来一遍,翻来覆去有意思么? “你小子那是什么态度,这不是老子心里着慌么?” 对于吴可稍显不耐的神色,江忠源自然十分不爽,伸手指着吴可的胸口怒道:“要不是相信你小子的能力,老子会这么轻松将手下小弟的命运交到你手上?” “哎呀我的臬台大人,要是没把握的事儿我能这么冒险么。你尽管把心放进肚子里就好!” 得,人家把话都说这份上了,吴可也不得不打起精神解释道:“再说了,那帮捻匪手下马队被咱搞得七零八落,就算真吃了纰漏也能冲进襄阳城躲避!” “怎么,不回来了么?” 江忠源一愣下意识道,不过话一出口便知不对露出尴尬笑容。 “还回来干什么,吹山风啊?” 吴可白眼一翻没好气道:“再说了,真到了那份上,那帮捻匪也不会给咱们那个机会的!” “口误口误,我这就下去约束手下那帮家伙,别出了什么篓子……” 江忠源被说得很不好意思,急忙找了个借口匆匆溜下了山坡。 吴可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挥了挥手轻喝出声“咱们出发!” 两千在山林里窝了差不多半月之久的援军战士,终于第一次全部走出隐身的山林,在山林外的荒野空地上列队布阵,那凛然的气势让人忘之生畏,一看就是经历过战事的强悍部队。 古怪的是,作为江忠源江大臬台手下人马,竟然作为外围力量排兵布阵,而乡勇队人马却是摆在内圈被‘保护’得严严实实让人看不真切。 两千清军出山之后并没急着赶路,而是静静畜力于山林边缘,好象在等待什么消息一般。 等了不足片刻,前方斥候纷纷打马而回,带来了前方最新情报。 再一次确认前方十里方圆没有捻匪出没之后,吴可大手一挥顿时军旗招展战鼓轰鸣,两千清军迈着不甚整齐的步伐轰隆隆向前缓慢推进。 …… 襄阳城头军旗林立守城清军战士一个个挺腰直背,此时襄阳官方老大安襄郧荆道罗遵殿,正协同城里一帮文武官员矗立墙头,目光望向远处密密麻麻好似无边无际的捻匪主力,面沉似水一个个沉默不语。 “报,我方两路援军已经出山,目前正向襄阳方向缓步行来……” 就在墙头气氛沉闷压抑之时,传讯兵的报告声显得格外显眼刺耳。 “好好好,许参将这次就看你的了!” 罗遵殿猛然回首,看向身边一位相貌堂堂威猛之极的大汉笑道:“此取一路顺风,许参将得胜归来之日便是某大摆庆功宴之时!” “许某定不负大人所望!” 姓许的绿营参将拱手回礼,目光炯炯一脸坚毅,大声回答沉稳有力。 “祝许参将旗开得胜平灭匪乱!” “许参将一路保重,我等在城头等候大军得胜归来!” “哈哈许兄好好干,让那帮该死的捻匪知道知道咱襄阳清军也不是吃素的!” “……” 一众文武官员纷纷跟许姓参将表示了一番心中钦佩,而后许姓参将再拱手一物,二话不说转身就下了城墙,飞身跃上准备多时的战马之上,抽出腰刀厉喝出声:“开城门……” 呜!呜!呜! 顿时城头号角长鸣,紧闭多日的襄阳城门缓缓伐开,在轰隆隆的战鼓声中两千马步军迈着杂乱的步伐,雄赳赳气昂昂向城外平原大踏步前进。 …… 襄阳城闹出的偌大动静,瞬间便惊动了离城五里外严阵以待的八千捻匪。 “怎么回事?”中军处张乐行脸色难看厉声喝问。 “报大帅,襄阳城突然冲出两千清军,正快速向咱们这边赶来!” 这时散布在周围的斥候探马匆匆返回禀告道。 “襄阳城现今如何,是否城门大开城内防备空虚?” 张乐行闻言心中一动急急问道。 “回大帅,襄阳城依旧城门紧闭,城墙之上军士林立戒备森严!” 斥候探马一番汇报顿时便打消了张乐行不切实际的念头。 “哼,既然城里的清狗这么急着找死,咱们也用不着跟他们客气!” 张乐行冷冷说道:“密切监视出城清狗一举一动,不许有丝毫遗漏!” 考虑到即将赶到的清狗援军,他熄了立刻找城中清狗的想法,打算等两露清狗汇合之后一网打尽! “是,大帅!” …… “报大人,城中出动两千清军,正向战场方向赶去!” 乡勇队跟楚勇联军行军半途,有斥候探马急匆匆打马来报。 “好好好,前会知会城中友军一声,就说我部援军再有半个时辰便会赶到,请他们速速赶来汇合!”吴可骑在骏马之上哈哈大笑,严整战意盎然意气风发…… 第284章大胜 襄阳城外五里的平野上,两支大军正紧张对峙…… 天上春阳暖人,微风吹拂带来阵阵泥土芬芳和春的气息,两只吃对峙人马之间却是火花四溅战意弥漫,一股子紧张气氛笼罩方圆数里似乎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一方衣裳凌乱五花八门,阵列不整却是人多势众,八千人马整整排出半里开外,就是前沿阵列都排出一里之长。 另一方号服整齐衣甲鲜明,旌旗招展气象万千,虽只有四千人马但马步齐全,士气高昂一点不输于人。 呜呜呜…… 咚咚咚…… 号角齐鸣鼓声震天战意弥漫,只等一声令下便发起凶猛攻势。 两支人马阵形几乎一样,都是中间步卒两边马队,刀盾手在前长枪手在后,不同的是清军一方还有整齐建制的弓手部队。 “杀杀杀……” 兵和贼之间没什么好说的,在双方列好阵形之后顿时令旗飞舞喊杀震天,布置在两边的马队率先发起冲锋狠狠撞击在一起。 捻匪一方经过多日消耗,原本的上千马匪只剩下五百来骑,此消彼涨之下缴获外加后方紧急运送,还有襄阳城中守军马队汇合,清军一方骑兵人数一下子突破六百之数,不料竟一下占据了人数上的优势。 这还亏得吴可早有先见之明,乡勇队还在通城乡下之时,便展开了队员们的骑马训练,经过半年时间不间断培养,此时乡勇队一干老队员不说骑术有多精湛,但做为一名骑马步兵还是很合格的。 不然的话,要是指望大部分都不会骑马的楚勇,吴可根本就没胆子跟捻匪约战硬拼。 这不,从襄阳城支援而来的三百正规骑兵与捻匪马队狠狠绞杀在一起,一时刀来枪往马鸣声还有激烈喊杀声响彻方圆十来里范围,只见中军两旁骑兵们你追我逐不时有人惨叫落马再也没机会爬起。 趁襄阳城支援而来的三百同伴纠缠住对面马匪之际,乡勇队近三百‘骑马的步兵’却是分散开来游走在战斗边缘,坚决不跟马匪正面冲突只用掌中手弩精确点射,很多马匪都是不明不白突然身中劲矢倒地便亡。 在如此奇正结合的战术下,清军骑兵一上手便占据绝对上风,正以令人难以相信的速度绞杀对敌之马匪,选定战场外围到处可见清军骑兵追杀马匪的场面,不多时地上已躺下不少被马蹄踩得稀烂的尸体。 马队率先开战,人数更多步兵们立刻跟着展开行动…… 不说捻匪步卒在各自头领吆喝指挥下一窝蜂发起人海攻势,一个个披头散发的捻匪满脸狰狞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大喊杀嘶吼,大地都在上万杂乱脚步践踏下微微颤抖,好似如此便能吓住对面清狗一般。 矗立于战场中央的清军步兵人手也不甘示弱,在捻匪发动人海冲锋之际立即行动起来。 可他们的行动却非常奇怪,站力于最前沿的刀盾手并没有第一时间对捻匪人潮进行反冲锋,而是在各自长官率领下猛然向两边移动,将中军位置暴露出来。 还没等发起人海冲锋的捻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清军刀盾手突然让开的空挡里并不是想象当中的长枪手跟中军护卫,而是一排十来两高不过一米五六的奇怪车辆,车架上摆放着一台台好似缩水了几十倍的投石机。 而两旁还摆着五六架狰狞恐怖的强弩,每架强弩都拉满了弓弦凹槽里静静摆放三支一半儿臂粗细好似长矛样锋利弩箭。 砰砰砰…… 咻咻咻…… 让人牙酸的弓弦颤动,还有利矢划破空气的尖锐呼啸,十八根长矛状弩箭风驰电掣而出,瞬间跨越短短不足八十米距离,在捻匪密集的冲锋人群中硬生生轰出十五处小小无人凹陷。 看着最少两人,最多时竟有五人被长矛状弩箭或串成葫芦或洞穿身躯,长矛状弩矢深深插(违禁字)入泥土之中尾羽依旧颤抖不停的恐怖场面,原本气势汹汹发起人海攻势的捻匪前锋竟被吓得连连止步面如土色。 可清军的攻击还没止歇,不等吓得不轻的捻匪前锋反应过来,天上就像下冰雹一样砸下一片冒着黑烟的圆柱状物事,顿时刚刚止步被后续人马冲得阵脚不稳的捻匪前锋不少被直接砸中,顿时前锋阵中传来一阵鬼哭狼嚎的凄厉惨叫。 轰轰轰…… 根本不等冲锋捻匪回过神来,那些猛然砸落的圆柱状物事突然爆炸,顿时道道黑的烟柱冲天而起,翻滚的气浪携带尖锐碎石四下飞溅,周围三米范围全都笼罩在突如其来的碎石攻击当中。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连绵起伏,伴随着捻匪前锋人马凄厉的惨叫哀嚎,还是四下飚射的鲜血残肢,让人感倒一种修罗地狱般的寒冷跟惊悚。 战场上的喊杀声突然停顿了下来,就连轰隆隆的战鼓声都似乎小了不少,浓浓的血腥味迅速弥漫气氛一时竟变得有些诡异莫名…… 一阵春风吹过,弥漫在捻匪前锋头顶的硝烟渐渐散去,露出下面上百倒在血泊中或没了声息或哀嚎翻滚的捻匪前锋。 “放!放!放!” 不等被打蒙了的捻匪反应过来,清军中军位置突然传来一阵响亮吆喝,然后只见那十几辆怪摸怪样好似缩小版投石机的玩意,长长的撬杆又弯曲了下来,前头的‘勺子’上又堆满了圆柱状物事。 随着‘砰砰砰’的一阵闷响传来,捻匪头顶又是一阵冒烟圆柱状物事劈头盖脸猛砸而来,连串的爆炸声伴随捻匪凄厉的惨叫哀嚎让人实在心生不忍。 “愣着干什么,冲上去冲上去,不要给捻匪喘息的机会!” 一连几波震耳欲聋的爆炸,直接掀翻了两百多捻匪前锋人手,不要说捻匪被打懵了就是官军这边也看直了眼。吴可一直坐镇中军指挥,一见如此可不成急忙让身边亲兵吆喝起来。 “杀杀杀,杀光对面的捻匪!” 之前分散移动到两边的清军刀盾手,在乡勇队亲兵的呼喝指挥还有自己长官的命令下,一手圆盾一手大刀毫不犹豫向被打懵的捻匪集群冲杀而去。 “放放放,再放一轮炸弹,其余弟兄做好冲锋准备!” 吴可手中钢刀高举,招呼中军手下又利用小型投石机投了一轮土制炸弹,再给捻匪前锋制造近百伤亡后又沉重打击了捻匪的士气。 “弟兄们冲啊,捻匪已经撑不住了,大家杀敌立功的机会到了,杀杀杀!” 烟碱捻匪士气被打击得够戗,之前冲杀而去的刀盾手已欲捻匪前锋交上手,吴可心知机不可失急忙一扬手头大刀,命令中军战士发动总攻。 “杀!杀!杀!” 令旗挥舞喊杀震天,中军近千精壮汉子齐声怒吼,挥舞手头家伙奋不顾身向对面阵脚大乱的捻匪冲杀而去。 “许大人,襄阳来的弟兄跟在后头掩杀,不要让那帮捻匪有回神喘息之机!” 吴可一边策动跨下战马缓慢前行,一边大声对身边襄阳清军统领许参将招呼道。 呜呜呜…… 许参将听令二话不说,命令身边亲信挥旗吹号,带领近两千襄阳清军紧随前锋之后,对捻匪发动最后总攻。 兵败如山倒,真正的兵败如山倒! 本就被清军一轮强弩好有几波炸弹空袭整得士气不稳的捻匪集群,哪经得起清军前锋如猛虎下山般的冲击,前锋人马初一接触便被死死压制杀了个人仰马翻。 “杀杀杀……” 捻匪似乎逐渐丧失了抵抗之心,冲锋而上的清军砍瓜切菜一般直抵捻匪中军,直杀得捻匪心虚胆怯连连后撤。 “哈哈弟兄们给老子上啊,收果子去!” 眼见捻匪败相已显,吴可哪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拍马扬刀带着乡勇队最精锐的亲兵小队冲了上去,跟在一旁的楚勇将官也不甘示弱,一个个满脸狂喜冲杀而上。 崩溃,彻底崩溃了! 在吴可率领亲兵小队杀上门来于捻匪群中纵横驰骋所向披靡,楚勇一干将官和身边亲兵犹如猛虎下山直扑羊群,近两千襄阳清军紧随着杀奔而至,捻匪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彻底崩溃。 “逃啊,前面撑不住了弟兄们逃啊!” 也不知哪个缺德鬼狂吼了一嗓子,正奋力收拢前方败兵的张乐行等捻匪首领气得鼻子都歪了,扭头回望更是气得双眼喷火目呲欲裂,后队已出现大片逃兵。 “止住止住,给老子止住!” 张乐行振臂狂吼,可惜兵败如山倒之下没人再理会他这个大首领,前队在近四千清军的狂猛攻势下彻底崩溃,后队更是出现了大片大片的逃兵身影。 到了后来就连旁边的其他捻匪首领都忍不住心头发慌,带着匆匆收拢起来的溃兵直接亡命而逃,至于张乐行的命令干脆当了耳边风。 “完了完了……” 张乐行眼见捻军已彻底崩溃,顿时心若死灰扬起手中大刀便准备抹脖子。 幸得身边亲兵奋力抢救挟裹顺着败兵潮向后方亡命而逃…… 第285章不爽 武昌援军会同襄阳清军四千余众,在襄阳城旷野大破捻匪近万,毙敌伤敌逾两千众,俘敌两千五百,其余匪寇并贼首张乐行仓惶逃窜。 之后清军追击数百里,从襄阳到新野又从新野到南阳,一路不断击溃想要重新抱团的捻匪残部,不给慌乱逃窜的捻匪任何喘息之机,一直将他们驱逐至河南境内才停下继续追击。 而能够安全逃回河南老巢的捻匪,竟是不足一千之数! 经此一战,捻匪巨寇张乐行实力大损伤了元气,想要恢复之前上万人马围襄阳的盛况,不知道要多长时间修养恢复。 “哈哈,痛快痛快,这一仗打得实在痛快!” 回程的路上,江忠源在一干楚勇将官的簇拥之下策马而行,脸上满是胜利后的兴奋红光。 “此次几乎全歼捻匪张乐行部,大人居功甚伟功劳巨大!” 旁边跟着的楚勇将领立刻满脸堆笑恭维道:“到时朝廷封赏封疆在望,大人可不要忘了咱们这帮弟兄啊!” “哈哈,诸位都是有功之臣,朝廷是绝对不会忘了你们功绩的!” 江忠源哈哈大笑脸上露出一丝自得,随即挥了挥手给身边心腹弟兄吃了颗定心丸。 “这帮混蛋竟敢过河拆桥,难道忘了谁才是此战最大功臣么?” 乡勇队一行核心成员策马缓行,看到前头楚勇那帮将官谈笑风生,不时传来一道道得意不已的笑声,土狗忍不住压低了嗓门怒吼出声。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也是没法的事!” 吴可心中也是有些恼火,虽然早察觉到那帮楚勇将官不是啥省油的灯,但也没料到这帮家伙做得这般过分。 尼玛老子还活着呢,当着老子的面就开始分润功劳,真以为老子好欺负不成? 不过在小弟面前,他自然不好将心中情绪表露出来,不然身边这帮无法无天的小子受到‘鼓舞’做出什么过激事儿来可就不好了。 “那咱们怎么办,总不能白白出了力却什么都得不到吧?” 土狗不甘心问道,看向前方一干楚勇将官的眼神极为不善。 “哼,你小子想什么呢,就算江忠源也没那分量抹杀咱的功绩!” 吴可轻敲了土狗脑门一下,没好气说道:“咱也是一路援军人马,又不是人家的附庸,最多也就是在小处上吃些亏,大面上的事儿他江忠源也没能力只手遮天,你小子当襄阳城那帮文武都是死人啊?” “那就好那就好……” 土狗满脸如释重负,没再罗嗦什么一催跨下骏马急走几步,冲着路边几位偷懒的捻匪俘虏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鞭子抽了过去,嘴里还不忘指桑骂槐大吼:“给老子老实点,马的当初你们这帮狗日的捻匪不是很嚣张么,仗着人多势众耀武扬威,现在不照样被老子整出屎来……” “哎哟哎哟,大爷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大爷别打了大爷别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拉……” “啊啊啊,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啊……” “……” “这小子……” 见到土狗如此幼稚的行径,吴可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他也没有阻止的意思,江忠源做得太过分了,不给点脸子别人岂不以为自己害怕了不成? “这混球想干嘛呢,给咱脸子看吗?” 一干楚勇将官脸色微微一变,他们都是官场老油条了哪看不出土狗指桑骂槐的‘深意’,顿时一个个满脸不悦心情十分不爽。 “大人,要不要给这狂妄的小子一个教训,让他知道知道规矩?” 这时一位楚勇四品都司跳出来表忠心,全然忘了之前还跟乡勇一干核心官员称兄道弟的事儿,翻脸比翻书都快。 “算了算了,跟一个小孩子闹什么情绪?” 江忠源摆了摆手阻止道:“安襄郧荆道罗大人就在前面等候,咱们还是快走一步不要让一干襄阳同僚等急了才是!” 说着一扬缰绳策马前行,一干楚勇官员顾不得心头不爽,急忙催马跟了上去又是一通马屁奉上。 江忠源心中却是有些无奈,如果可以的话他真不想跟乡勇队搞得这么难看,在他看来这么的战功就算再大,也比不上乡勇队的友谊重要! 可这就是官场! 功劳那是一定要抢的,就是他没那心思,手下小弟也会帮着努力争抢。 就像这次,难道他不明白乡勇队和吴可起到的作用吗? 恰恰相反,他心知要不是吴可的话,此时只怕他们还在襄阳周边的山林里打转转扮野人,哪有如今的风光无限? 可他的官位摆在这儿,手下一干想要‘进步’的心腹小弟紧紧盯着,他就是想要跟乡勇队表现得亲近点都不成,不能寒了手下弟兄的心啊。 可是乡勇队跟吴可他也不想得罪,经过这次与捻匪主力一战大胜他算是看出来了,吴可这小子不是凡人以后前程妥妥的远大,说不定还能在自己之前位列封疆,这样的家伙得罪了可不是好玩的。 再说了眼前乱世当头,有这么一帮盟友总比敌人要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求到人家头上,或者需要人家救命了。 不要说这样的事情没可能发生,他手下楚勇就这么三两千,就算回去后扩充最多五千也就到头了,比起动不动就以万为单位的长毛乱匪那真是差得远了。 没错,此次与捻匪交战让他大开了一会眼界,回去后也打算厚着脸皮学乡勇队的做法,说不定能在以后的战斗中取得奇效。 不过长毛可不是捻匪,战斗力可要强得太多,谁也说不准乡勇队这套办法能不能取得应有效果,到时候真要出了差池,他心中求援的第一目标还是乡勇队跟吴可。 可惜啊可惜,两家不是一路人马,这次的剿捻大功他却是不能相让,就是不知道吴可这小子心中是何想法? 至于土狗那幼稚的举动,他不认为是吴可授意所为,以他对吴可的了解这小子阴得很,怎么可能会在这时将心中不爽表现出来? …… 不说江忠源带着手下一干楚勇将官驱马前行,吴可缀在后头正跟手下大将蚊子热乎着呢。 “你小子没事吧?” 见到一脸疲惫的蚊子安全归来,吴可满脸喜色翻身下马一把抓住这小子的手臂,急不可耐问道。 “放心吧可子哥,我可没那么容易倒霉!” 蚊子尽管一脸风尘仆仆的摸样,眼神中还带着掩饰不住的疲倦,形容憔悴身上衣服脏乱不堪,就连发型都有朝鸡窝转变的架势,不过他的精神状态却是不错,一脸亢奋气势昂然将胸膛拍得‘砰砰’作响。 “没事就好,弟兄们的情况呢?” 吴可松了口气,拉着蚊子的手找了路快一块大石坐下,左右望了望小声问道。 “除了两位兄弟在混乱时失踪外,其余弟兄全都安然无恙!” 说起这个,蚊子兴奋的眼神逐渐暗淡,神色间颇有些悲伤。 “哎,节哀顺便吧,你们的功劳和贡献不会让人遗忘的!” 吴可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蚊子的肩头,战争期间哪能没有牺牲,尤其涉及到上万规模的战斗。能够有眼下这种结果已经很不容易了,在多求的话他没那本事。 “哎,可子哥放心我不会误事的!” 蚊子当然也明白这些道理,自从参加乡勇队以来大大小小的战斗经历了几十次,哪一次没有弟兄损失的? 只是每每见到朝夕相处的弟兄突然离去,心中总有些堵得慌。 “说说你们混入捻匪群中的经过吧!” 见蚊子很快调整过来,吴颗粒棵转移了话题好奇问道:“说老实话,当时捻匪后队最先起哄逃跑的家伙,是不是就是你们假扮的?” “哈哈,瞒不过可子哥!” 说起这个,蚊子立刻一收刚才悲伤神情,一脸神采飞扬滔滔不绝讲述此次他的‘卧底’之旅…… 没错,蚊子和手下相当一部分斥候小队精锐,在开战之前好几天,便通过隐秘渠道换了个身份混入捻匪当中。 这自然是吴可出的主意,目的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狠狠阴捻匪一把。 从战斗过程看来效果确实极佳,起码蚊子他们在捻匪崩溃过程中起到了极其关键作用,可以说此次大胜蚊子和斥候小队那帮混进捻匪中的弟兄功劳不小。 当然这样的事儿他自然不会告诉江忠源他们,从一开始捻匪便注定了失败的结局。 没办法,无论是战前的准备还是真实战斗力,捻匪都差了乡勇队和楚勇联军不少,更别说吴可这次还使出了乡勇队的大杀招。 在战斗中发挥了极其关键作用,布置在中军位置的那十几架小投石机,就是他召集随军工匠赶时间做出来的,至于那六架床弩则是通过水路从武昌紧急调运而来。 还有乡勇队特有的土制炸弹,几厢相加自然给了从没这种经历的捻匪一个天大‘惊喜’,惊到他们大败亏输上万人马最后逃出去的不足一千。 战斗几乎就是按照吴可心中所想进行,只是没想到大胜之后反倒被一些龌龊事儿搞得心情有些不爽…… 第286章轻松 大军回程,襄阳举城官员百姓热烈相迎…… 之后便是大摆庆功宴,给京师上捷表,而后就是无休无止的宴请。 清晨的微光透过格子窗照进卧室,吴可缓缓从睡梦中睁开眼睛,感觉一阵头晕脑涨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吟。 “尼玛这酒宴不能再喝了,不然非得醉死在酒桌上不可!” 闻着身上传出的股股难闻味道,挣扎着从床榻上爬起,晃了晃头晕目眩的脑袋,忍不住低低喃喃出声。 一屁股坐到书桌前的靠背大椅上,待头脑稍稍清醒过来,他便摇摇晃晃打开卧室房门走了出去。 “大人您醒了?” 门外站着一位娇俏可人的小丫鬟,手里端着盈洗用具恭敬问候。 “恩,多愕,那个出去再洗出去再洗!” 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习惯使然‘多谢’两字几乎脱口而出,话一出口便感觉不对硬生生收了回来,脸上露出尴尬笑容大踏步走了出去。 此时已到农历三月末,春天的气息已十分浓郁,清晨空气中那股子带着泥土跟淡淡花香的危殆闻之让人精神振奋头脑清醒。 站在院子墙角处一边享受娇俏小丫鬟的周到服务,彻底清醒过来的脑子也快速转动起来,思起之前几天酒池肉林般的糜烂生活便忍不住一阵摇头苦笑。 果然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一不小心沉迷进去便让人意志沉沦几乎难以自拔。还好他并不是真正的乡村野小子没见识过世面,并没有被襄阳的花花世界所迷惑,不然只怕还真有可能沉迷于酒色之中就此一蹶不振。 想到这儿他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看来以后再也不能过这样的奢侈生活了,必须要对一切诱惑保持足够警惕。 恩,土狗那帮小子最近状态也不是很好,到了现在都还没起床锻炼,看来这帮家伙懈怠了啊,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在脑子里转悠了一遍自家缺漏,思绪立即又转到不久前的某次酒宴上,江忠源江大臬台可是难得的给他敬了一杯,其中交好之意不言之明。 他只是稍一思索便明白了,心道江某人果然不是常人,能从一介草民短短时间便爬到三品按察使官位,无论心胸还是气量都没想象中那般狭窄。 不过两家隔阂已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轻松消除的,再想像对付张乐行捻匪主力那般亲密合作已不太可能。 洗嗽过后,吴可没在院子里多待,带着十来位乔装打扮过的亲兵弟兄溜达上街,准备出城看看乡勇队弟兄们有没有懈怠每日的训练。 话说他眼下住在襄阳城里,乃襄阳知府亲自派人帮忙安排的,三进大院豪奢大气直接转入吴可名下,其中意味很值得深思。 本来他是不想接受的,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堂堂襄阳知府的人情不是那么好欠的,不过考虑到以后的长江以南局势,他确实需要在襄阳有一处立脚之地,方便以后乡勇队行事。 虽然他历史知识匮乏得很,但作为湖北人隐约记得,太平军拿下武昌期间湖北首府一度迁移到襄阳,就是不清楚是哪年哪月的事儿。 真到了那时候,只要乡勇队还没出省作战的话还是会再临襄阳的,于是他客气了一阵也就收下了这份大礼。 从侧门出了宅子,身边跟随的十来位亲兵立刻分散,有直接护持在吴可身边的,也有离得不远装做路人的,却是将吴可围得严严实实不露丝毫缝隙。 经过小半年的研究摸索,吴可身边的亲兵小队越发专业似摸似样了。 如果可以的话,吴可更愿意带足一个小队五十来弟兄出门,尼尼襄阳才刚刚经历与上万捻匪的大战,谁知道有没有隐藏在暗中的高手窥视? 他一向小心谨慎惯了,自从灵魂穿越到这个时代以来,吴可心中就缺乏一种安全感,没起家前那是条件不允许没办法,等到起家之后他身边的护卫从来就没少于十人的。 说他怕死也好,还是过分小心谨慎也罢,他从不在乎那点面子上的事儿,只有人活着才有希望,死了的话就算获得再大殊荣又怎样? 就像在武昌时,因为身边随时跟着五十来号精壮大汉,招摇的举动引来很多人反感,也没少在总督还有巡抚耳边打小报告,可那又如何? 只要他吴某人有实力,在这乱世当中就能得到重视。不然的话,襄阳这边一出事,张亮基也不会第一个想到他跟乡勇队。 …… 不得不说,国人不管在哪个时代,适应和恢复能力都是让人咂舌的。 前几天襄阳还被捻匪围困,一副大战将临气氛紧张的摸样,可这才过了区区几天时间而已,捻匪大败襄阳市面便迅速喧闹繁华起来。 街上人来车往川流不息,两旁店铺林立生意兴隆,沿街小贩吆喝叫卖不绝,一股子繁华气息扑面而至。 吴可跟身边十来位亲兵护卫漫步于喧闹的街市,享受中难得的轻松闲暇,恍惚间好似回到前世陪女友逛街时的时候。 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热闹劲,百姓脸上再也没有之前捻匪围城时的紧张慌乱,他不由得心生满足不枉他和手下弟兄拼死拼活跟捻匪大干一场。 不过有一点不好,就是街上的卫生状况太过糟糕,虽然没随地大小便那般夸张,但路上也时不时出现一些不明颜色物体,污水横流怪味冲天。 还有就是,来往行人民众身上的衣裳大多已经破旧,脸上神色也是一片木然没有多少表情,弯腰缩背一副不堪重负的摸样,一眼便可看出生活状况不怎么样。 心中有些微微不爽,尼玛堂堂的鄂北重镇襄阳居民都这德性,可想而知其他地区民众的生活状况如何了。不过他不是亲民官,就算心中有什么想法也没资格指手画脚说些什么,只能在心中无奈感叹一句太平军能够崛起不是幸致。 在街上溜达了半个多小时,随便找了家早点铺子填饱肚子,而后马不停蹄直奔城门而去。 要说穿越到这时代,最让他满意的就是食物了,全都是天然无污染的好货色,而且中华八大菜系已经发展到了一个颠峰,除了卫生状态让人皱眉之外有钱人的饮食水准不比后世差。 尤其是各地那花样百出的特色小吃,更是让吴可大开眼界流连忘返,每到一地只要时间允许必大饱口福一顿。 他现在可是粮钱不缺的大土豪,这么一点小小爱好自然有人闲得没事干说三道四。一些想钻门路抱大腿的家伙,还使着劲绞尽脑汁上门巴结讨好。 闲话不说,吴可跟身边十来亲兵护卫出得城门,没有多做耽搁第一时间赶到城外临时营地。 “甲乙甲,甲乙甲,甲乙甲来甲乙甲……” 还没靠近营门,营内便传来一阵响亮的号子声,随后便是一阵‘砰砰砰’的整齐脚步声传来。 “这帮家伙,倒没忘了每日必修的操练!” 听着一声声枯燥而又中气十足的响亮号子声,吴可嘴角露出丝丝微笑,对于小弟们的坚持不懈非常满意,大步流星走进了训练热火朝天的临时营地。 营地操场上,五百乡勇队步卒排成五个整齐方阵,正在各自老大的带领下,或做队列练习或小跑着热身,最让人瞩目的是营地角落里的空地上,正有五十来骑策马来回奔驰,杂乱而又清脆的马蹄声伴随股股烟尘升腾而起,就连地面都在微微颤抖。 “大人您来拉!” 见到吴可大步流星走了过来,临时营地执日官牛大力小跑着迎了上来,裂嘴满脸憨笑招呼道。 “恩,营地情况如何,没出什么漏子吧?” 吴可微微点头,目不转睛看着正努力训练着的小弟们,一边向帅帐走去一边轻声问道。 “没事没事,弟兄们日子过得舒服着呢!” 牛大力急忙跟上,闻言搔了搔后脑勺憨笑回答。 “哦,怎么个舒服法,说来听听?” 吴可脚下一停,有些好奇问到。 “嘿嘿,天天大鱼大肉的供着,要是再不努力操练身子可都要变胖了!” 牛大力搓了搓手一连憨相,裂着大嘴兴奋说道。 嘿! 吴可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挥手让牛大力做自己的事去不用跟着。 那位襄阳知府倒是大方,天天给营里送来足够肉食,难怪这帮家伙休整了几天之后一个个精神焕发的摸样,原来是给大鱼大肉给填起来的啊。 这是好事啊,只要弟兄们不脑袋发昏的违反军纪喝酒,吃的好的没什么反倒能让弟兄们更快的从之前的战斗消耗中恢复过来,尽快回复战斗力以应对之后可能出现的战事。 心情不错的在营地里晃悠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漏子这让他十分高兴。他可是知道,楚勇那边最近几天可是闹出了不少乱子,出现了一些扰民事件,为此江忠源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亲自监督处理了一些不守规矩的家伙。 吴可可不希望自家弟兄做出扰民这样的糊糊事儿,能有这份自觉那是最好不过…… 第287章气愤 襄阳知府衙门花厅。 “糊涂啊!” 吴可看着手头的公文简报,一脸的痛心疾首。 “怎么了梦臣,什么消息把你弄得这么生气?” 坐在旁边的江忠源放下手头资料,一脸诧异望了过来。 “哼哼臬台大人你自己看,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吴可脸色难看,将手头稳健递了出去。 “我看看啊……” 江忠源不以为意,接过文件扫眼望去,上面记载着上海道台吴健彰奏请上海租界之英法洋夷组建‘义勇队’,帮助清军抵抗长毛攻击。 公文上还有介绍上海租界英美法势力答应了吴健彰的请求,组建‘上海义勇队’,严密布置租界防务…… 眉头轻轻一皱,但他还是没发现什么问题,只得开口问道:“这没什么啊?” “是啊,上海此等繁华之地,绝不能落在长毛逆匪之手!” 江忠源说话的当口,坐在上首位置的安襄郧荆道罗遵殿拿起文件迅速扫了眼,有些不解的问道。 花厅中就坐着他们三人,不懂就问也没啥不好意思的,他也不明白吴可突然的愤怒为何而来。 “……” 吴可以手抚额好一阵无语,满脸无奈纳闷道:“难道两位就不担心,请神容易送神难么?” 说话的同时他在心中叹了口气,眼前两位在他看都是难得的俊杰,可他们的眼光依旧只盯着眼前这一亩三分地上,根本不知道世界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总而言之一句话:这两位严重缺乏全球战略眼光! 当然,在这个时代整个满清官场都是如此,就算在第一次鸦片战争中被狠狠教训了一通,整个满清依旧固执的以天朝上国自居,看不起那些金发碧眼的洋夷。 就算号称‘睁眼看世界’第一人的林择徐,估计对于此时西方世界的了解依旧匮乏得很,模模糊糊知其然而不知所以然。 最让吴可无奈的是,满清朝廷对待洋人的态度上,一面高傲不屑一顾,但凡官方交流一切拒绝,一面又有些卑躬屈膝,有事就要厚着脸皮找洋大人出手帮忙,这次的上海道台就是典型。 当然,他并不清楚上海道台吴健彰是个什么角色,如果他知道这家伙就是个黑心买办的话,自然就会明白这厮的举动让他如此看不顺眼。 “请神容易送神难?” 江忠源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哈哈笑道:“哈哈,梦臣别说笑了。区区‘上海义勇队’,算得上‘神’么?” “是啊,梦臣是不是太过小心了?” 旁边的罗遵殿也跟着附和道:“眼下朝廷的头号大敌乃是长毛,借用一下洋夷的力量也没什么,只要能尽快平息长毛匪乱,就算付出点代价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待吴可开口,他扬起手头文件甩了甩,语气突然变得自信满满:“再说,就算那帮洋人有其它企图,就那么点点人手又能起到多大作用?” “对,就是这个理!” 江忠源就像说相声一般接口道:“咱大清拥兵百万,难道还怕区区数百洋夷不成?” 吴可好一阵无语,没心情再跟这两家伙胡说八道,拿起桌子上的其它文书认真阅读。 那帮西方列强野心有多大,没谁会被他这个穿越者更加清楚。 眼下清廷虽然经过第一次鸦片战争失败的教训,但是脊梁骨还没被打断,财政状况也没因为各种巨额赔款压得喘不过气来,实力还是有些的。 可是就因为对洋人野心的不够重视,不断的让洋人们软刀子割肉,让他们的野心有足够的时间跟土壤培育,再加上与太平军连绵十来年的战争消耗,接着又是第二次鸦片战争连皇帝都跑了路,这才造成了之后洋人势大的局面。 按说此时洋人在国内的势力确实一般,正如江忠源跟罗遵殿说的那般,人数太少面对大清近百万兵卒根本不算什么。 关键是必须要保持足够的警惕,更不能给洋人任何可趁之机。特别是这次的租界驻兵权那是万万也不能轻易松口的,后患实在太大得不偿失。 手头没兵洋人行事可能还会顾忌一二,可一旦有了兵力在手助涨了野心不说,还让他们有了稳定的前进基地,以后无论扩大在中国的势力范围,还是拼命的向国内倾销物资还有军火都要方便不少。 这尼玛完完全全就是引狼入室啊…… 至于太平军的威胁,那完全就是内部矛盾,按总体实力而言清廷依旧占据绝对优势,只等先期的适应期一过,面对源源不断的清军人马太平军只有招架之功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眼下太平军占据了江宁又如何,连整个江苏都没完全控制下来,更别说周围的两江两省了,以后仗还有得打。 这就是标准的内部矛盾,没必要让洋人参合进来。这些实力强大的外人一旦将实力延伸近内陆地区,再想驱除可就不是那般容易了。 要不是清廷的一步步退让,也不会搞到后来内忧外困那种尴尬局面。 除了引狼入室之外,最让吴可不爽的是,清廷几乎拒绝了洋人们所有的正式官面交涉,也不知说他们高傲呢还是害怕那帮洋人呢? 公元1853年1月31日,美公使马沙利到广州,要求叶名琛接见,面交国书,被拒。 这事发生在去年年底太平军刚刚拿下武昌之时,要不是查看襄阳府的公文存档他还真不知道。 他就不明白了,如此正式的会面请求,尼玛那帮满清大臣就只知道一味的拒绝呢? 虽然他历史知识一般般,但也听说过第二次鸦片战争之前,诸国列强驻华代表的官方会面请求,清廷就没答应过一次。 尼玛这不是逼得那帮洋鬼子找麻烦么,清廷一味的避而不见,人家逮着机会自然要好好的教训一通。后来京师不也搞出了条使馆街么,真是犯贱! 话说清廷不是有个衙门叫做理蕃院么,拥有丰富的处理外蕃属国事务经验,怎么在对待洋鬼子方面就那么拙劣呢? 心头一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一边跟江忠源还有罗遵殿讨论公文中所述事情,这就是最近几天时间吴可经常干的事儿。 捻匪被赶跑了,军务也处理得差不多了,一些后续事宜自然有小弟代劳,他只需掌总就可。 从武昌出发到现在也过了一个来月,除了这几天轻松些之外,其它时间不是着急赶路就是跟捻匪周旋,一直没功夫和心思了解外头变化。 这不,好不容易清闲下来,加上罗遵殿还有襄阳知府的热情挽留,手下人马也确实需要一段时间休养生息,乡勇队跟楚勇都没急着离开在襄阳待了下来。 没了军务缠身,吴可自然想要多多了解一下外界事务,而是便找上襄阳知府,要求借阅附近一段时间朝廷往来公文资讯。 他一直都有这个习惯,无论是在通城之时,还是在武昌的时候都千方百计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外界信息。 作为穿越人士,别的可能差强人意但对历史大势的了解绝对不差。只有对时事有清晰深刻的了解,才能在某些机会来临之时牢牢把握住。 没想到他的这番举动确实引起江忠源跟罗遵殿的好奇之心,于是也跟着来了一会他们也要了解外界情况不是? 结果那次三人就国内局势进行深入讨论,那两位被吴可虽觉荒唐但细思却很有道理的言论吸引,觉得吴可是个有自己想法的武夫值得一交,结果便来得勤了些论着论着也就形成习惯了。 有时候就他们三有时候襄阳知府也会加入进来,对某些公文上的事儿共同谈论发表不同意见,就像刚才的‘上海组建洋人义勇队’的事儿一般。 不得不说,襄阳不愧为鄂北重镇湖北门户,这里存档的来往公文着实不少,其中还不乏那种机密要闻,吴可在咸宁之时完全接触不到的消息。 就是在武昌之时,由于官位相差有些大,他也不好因为想要了解外界信息,就时常跑去打扰署理湖广总督张亮基,很多机密事情更是两眼一摸黑,直到此时才能了解个大概。 也正是有这些当时最真实的信息,再加上江忠源还有罗遵殿在辩论时的补充,他对整个清廷局势有了一个清晰的了解。 宗旨一句话,眼下的清廷情况很糟糕,而且随着太平军转战南北,很多内部矛盾突兀爆发,加上处理外交事务上的生涩,怎么看都给吴可一种内外交困风雨飘摇的感觉。 尼玛看着这些信息不觉心头窝火,感觉很是憋屈,很多事情在吴可看来完全没有发生的必要,可事实上这样的事儿不仅发生了,而且还向最恶劣的方向发展。 洋人的事儿,太平天国的事儿,还有捻匪的事儿,都是清廷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稍一不慎都有可能闹出天大麻烦。至于官场还有民间那点龌龊事儿,他都懒得琢磨实在太耗心神了。 眼下他最需关注的,就是乡勇队能在这一系列事儿中能得到什么好处…… 第288章汇合 悠闲的日子来得快也去得快…… 乡勇队跟楚勇在襄阳一直修养了半月有余,这才在武昌总督府的催促和朝廷的命令下不得不拔营离开。 被总督府催促离开的是吴可跟乡勇队,眼下湖北局势虽然还算稳当,但四下也是困难不堪,正需要乡勇队这样的强军弹压。 而受朝廷调令要离开的则是江忠源和他手下楚军战士,他们这次可要赶赴江南大营出省作战。 由于江忠源表现实在抢眼,(襄阳之战他是援军老大)咸丰帝认为这厮有大才,于是便调他去向荣主持的江南大营襄赞军务。 同时朝廷的封赏也下来了,江忠源官升两级提为署理江苏巡抚,手下将官各有封赏皆大欢喜。 吴可直接从四品都司提拔为正三品参将领副将衔,赏顶戴花翎成为真正的高级将官,最起码在湖广官场那也是数得着的高级将领。 手下弟兄也没落下,除了普通战士获得大笔钱财赏赐外,像土狗,蚊子他们这样本就有官职在身的核心弟兄,基本上都官升一、两级钱财封赏也不在少数,升官发财这两样好处都没落下。 吴可跟江忠源都是行事利落之辈,既然上头有招呼他们立刻拔营启程,反正休息这么些天手下弟兄早就从之前的大战中缓过神来了。 在襄阳知府衙门吃了一顿送行宴后,乡勇队跟楚勇两部人马立即拔营启程,直接坐船返回省府武昌。 随行人员中除了两部官兵外,还有新任湖北按察使的罗遵殿一家。话说老罗因力守襄阳不失得到朝廷提拔,顺便顶了江忠源之前的位置算得上迈入封疆之列,就是不知道此去武昌结局是好是坏了。 毕竟在襄阳罗遵殿虽说不上只手遮天,但怎么说也是官位最大的那一位。可是到了武昌头上多了好几位老大不说,武昌的局势也说不上多好,指不定啥时候太平军又杀了回来那处境就危险了。 不过看老罗那一脸高兴的摸样,显然升官的事儿还是很让他开心的…… “梦臣,愿不愿意到江南大营好好干一番事业?” 楼船平稳行驶于江面上,吹拂着迎面而来的不大江风,江忠源站在甲板上满脸郑重邀请道。 经过几个月时间的修养生息,此时的长江江面又开始变得热闹起来,往来船只逐渐增多不像太平军刚走时那般冷清。 “江南大营?” 吴可被江忠源突然的邀请搞糊涂了,下意识的反问了句。 “对,就是江南大营,也是围剿长毛乱匪的第一线!” 江忠源郑重点头,还以为吴可心动了呢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一丝喜色。 只有跟乡勇队配合过一段时间,才知道乡勇队的实力有多强大,尤其实在大兵团作战过程中所能发挥的余地就更大了。 邀请吴可跟乡勇队加入江南大营,也是他经过深思熟虑后的选择。 长毛乱匪可不是之前干翻的捻匪可比,无论战斗力还是数量都远远超出,想要以少胜多真不是件容易事儿。关键是与长毛乱匪战斗,清军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人数劣势,不得不让江忠源引起极大警惕。 要是能邀请到乡勇队的话,两家再度配合不是不能做出一番事业来的。当然他也不是没私心,做为文职官员手头能掌握的兵马太少。吴可不同此时已高居副将之职,手下可领一协人马真要齐装满员的话人数可不少。 “江南大营啊!” 吴可忍不住感叹出声,心情一时复杂之极。 公元1853年年3月24日,钦差大臣湖北提督向荣率军一路尾随太平军,从武昌自安庆抵芜湖即舍舟登岸,由陆路绕道秣陵关,于31日到金陵城东沙子冈,旋于钟山南麓孝陵卫一带,建立起清军江南大营。 尼玛江南大营就在金陵城外啊…… 前世他隐约听说过,江南大营好象被太平军捣毁过不止一次,他要是不知死活的参合进去,那真是嫌自家命长了。 “怎么样梦臣,咱兄弟再次联手,就不信干不出一番事业来!” 见吴可脸带‘犹豫’,江忠源趁热打铁道。 “这事太过突然,可否容我回去多想想?” 吴可自然不会答应这样的糊涂事儿,但他也没直接回绝而是玩起了拖字决。 “好好好,不急不急,反正时间还有不少,梦臣老弟好好想想……” 江忠源脸上露出开心微笑,拍了拍吴可肩头很是亲热,而后挥了挥手转身哼着小调离去,显然心情十分不错。 嘿,可能要让抚台大人失望了! 吴可在心中暗道一声,而后摇了摇头返回自家船舱,既然答应要好好‘想想’那样子就要做足,免得无端惹来仇隙就不好了。 果然,走水路速度就是快,吴可这还在琢磨着找什么理由拒绝江忠源的邀请呢,一行船队便已赶到武昌码头。 码头上披红挂彩锣鼓喧天,一干武昌文武官员在总督张亮基代表心腹幕僚左族棠的带领下,热烈欢迎得胜之师顺利凯旋归来。 之后又是那一套,互相恭维吹牛打屁,而后移师总督府接受总督跟巡抚两位老大的恭贺,再之后便转驾黄鹤楼大摆宴席胡吃海喝。 吴可被灌了个酩酊大醉,等身边心腹亲兵将他护送回到城里的临时居所,时间已到了晚上十一点多。 “呵呵水牛你们都来了啊,等会我脑袋有些晕喝碗醒酒汤先……” 进了房间见许久不见的水牛二牛兄弟,还有土狗弟弟二狗,以及堂哥吴天志都已等候多时,他轻笑着摆了摆手摇摇晃晃一屁股坐到堂屋椅子上。 之前下船的时候,他便在码头上看到水牛这小子的身影,当即明白后续人马已经赶来。 可由于当时忙着跟上官下官们寒暄打屁,只得先应付完接风宴再说。 别看他此时醉醺醺好事喝大了,其实脑子清醒着呢,谨慎小心习惯了怎么可能让自己彻底醉翻? “都坐都坐,自家弟兄不用客气!” 接过小丫鬟递来的醒酒汤,挥了挥手将堂屋里的仆役全部赶走,这才笑呵喝跟这帮心腹小弟们招呼道。 “早说了吗堂哥就不是那种人,天志老哥你现在该放心了吧?” 水牛跟二牛没有客气,一屁股坐下还不忘调侃一把老实憨厚的吴天志。 “你们两个家伙……” 吴天志老脸发红,急忙坐下狠狠瞪了这两小子一眼,不好意思的冲吴可笑了笑。 “呵呵,水牛说得对,咱们可都是族亲心腹弟兄,用不着那些对付外人的招数!” 吴可轻笑出声,没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弟兄们都来了吧?” “来了来了,一共两千一百余人前都来了!” 吴天志急忙回答,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兴奋红光。 “天明堂哥那留了多少人手?” 一口闷掉手中醒酒汤,吴可接着问道。 “三百精壮,都是跟着咱们横扫鄂南有丰富战斗经验的棒小伙!” 这话依旧由吴天志回答,作为后勤大总管这些事儿都挂在心上。 “很好,一路上没出啥问题吧?” 吴可满意点头,心中大石放下一大半,笑呵呵继续问道。 “顺利,一切顺利!” 吴天志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不过很快消失连连点头说道。 “顺利个屁,一路上打主意的家伙可不少!” 岂料这时水牛突然暴了粗头,一脸愤愤不平爆料道。 “恩,路上有人打你们主意?” 吴可脸色一沉,目光炯炯盯住了堂哥吴天志,有些不悦问道:“堂哥,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你小子事多!” 吴天志先是不满瞪了爆料的水牛一眼,而后不好意思冲着吴可笑了笑,脸上神情有些尴尬:“也不是啥大事,就是有地方官员想让弟兄们留下继续维护治安!” “这还不是大事?” 吴可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目光炯炯沉声问道:“堂哥说说吧,都有哪些官员打咱们弟兄的主意,我倒要看看他们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 “不是没事了吗,用不着如此大动干戈吧?” 吴天志被吴可阴沉的语气吓了一跳,老实人性格发作满脸担忧道。 “事儿不是堂哥你说的这么简单!” 吴可靠在椅背上眼中凶光闪烁,头向后扬语气低沉淡淡道:“这涉及到了咱们乡勇队的面子问题不容小觑,要是处理不好的话以后随便来个小鳖三都敢跟咱呲牙裂嘴!” “没这么严重吧?” 吴天明吓了一跳,认为吴可有些小题大做。 “官场之上无小事,该是你的东西要维护好,不然的话想要撬墙角的人多的是,咱们哪有那个空闲一一处理?” 吴可一脸郑重告戒道:“是咱们的就要坚决拿下,不是咱们的咱也不主动招惹,这就是官场常态不能有本分马虎!” 说着点点头问道:“说说吧,都有哪写家伙胡乱伸了手?” “好吧,你是老大全听你的!” 吴天志也是无奈,吴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要是再扮老好人就是不识趣了,只得无奈将之前发生的事儿原原本本道出…… 第289章汇报 事情其实很简单,就是嘉鱼知县跟埔圻知县担心境内匪患重燃,所以强烈要求驻扎于两县的乡勇队人马留下…… 这事不是不能商量,毕竟乡勇队的老巢就在鄂南,给当地官员方便也就是给自己方便,吴可也不是那么蛮不讲理的角色。 可千不该万不该,这两位新近上任的知县大人不该擅作主张,连个招呼都没打就想强留驻扎当地的乡勇队战士。 这可是官场大忌! 尼玛,这两货根本就没将他吴某人放在眼里嘛! 就算同级文官地位要比同级武官高得多,甚至七品知县可以不拿五品千户当回事,四品的知府在地位上比三品参将都高。可是吴可之前怎么说都是堂堂的四品都司,眼下更是准二品的副将,尼玛小小的七品知县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幸好那两知县刚刚上任,手下根本就没几个听命之人,驻扎当地的乡勇队强行离开却没办法阻止,这才没爆发激烈冲突。 不过就是如此,吴可也非常不爽,感觉被扫了面子的他打算好好给那几位不知天高地厚的七品知县深刻的教训。 强压下心头怒火,了解清楚来龙去脉之后,吴可只表示这事他来处理就没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到了弟兄们到武昌后的生活状况。 左宗棠还算给面子,虽然没有像接待吴可一般接待手下这帮小弟,但是该有的待遇却是一样都不少。 新来的两千弟兄依旧安置在洪山,与之前来的弟兄所立大营连成一片,各种生活还有训练物资全由总督府一手包揽。 吴可听得连连点头,心道张亮基还算不错左宗棠更够意思,以后找机会好好报答一番,他吴某人也是懂事知恩图报的讲究人。 不过接下来水牛他们说的事情,就让他高兴不起来了。 乡勇队后续两千人马陆续赶到武昌后,还没摸清楚周围情况就有绿营中人找上门来大力招揽。 有不少弟兄确实没经受住巨大的好处诱惑,纷纷脱离乡勇队加入武昌绿营,人数大概有近百之多。 水牛说得十分气愤,挥舞着手臂一脸愤恨,言道要不是担心给堂哥惹麻烦,他早就带着小弟大闹武昌绿营了。 同时破口大骂那帮受不住诱惑的家伙白眼狼,当初要不是乡勇队大方哪有他们今日的能耐,没想到却是经不住一点诱惑走了叛徒。 “绿营那帮混蛋,迟早有一天会找机会收拾他们!” 吴可气得咬牙切齿满脸狰狞,脸上青筋根根爆起动了真怒。他没想到武昌绿营那帮家伙竟然敢撬他的墙角,他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了那帮绿营大爷啊。 至于之前的酒楼斗殴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武人嘛打架斗殴都是寻常事而已,输了的话下次再赢回来就是,每必要时刻在心中挂怀念念不忘。 不理解归不理解,武昌绿营这样的行为分明就是挑衅,他自然不会好脾气到被人打了脸却没半分表示。 水牛他们继续述说当时的情况,初来乍到就遇到了这样的事儿,整个队伍都有不稳迹象。这时他们都不好找人帮忙,也不知道该找谁帮忙才好。 张亮基看中的是吴可的能力还有整个乡勇队的实力,至于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根本懒得理会也不可能传到耳中。左宗棠和水牛他们虽然有一面之缘,但也就是一面之缘而已根本就没啥交情,想要求到人家头上都不知该怎么开口。 总不能上门就说有人撬乡勇队墙角,而且还撬得十分成功,左先生看在我家老大份上帮乡勇队一把吧? 就算左宗棠不介意,水牛他们也丢不起这人啊。 幸好这时救兵出现了,自从被调来武昌不知忙些什么,就是吴可也只见过两三次的马三东突然冒了出来,帮乡勇队挡了不少明枪暗箭。 “马三东?” 吴可有些怀念说道:“不知道老马这家伙现在干什么在哪个衙门当差,今天宴会上没见到他人啊?” 对于老马这位战友他还是很有感情的,最起码这家伙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有啥能耐,没能力做到的事儿绝不瞎参乎,而且还听得进人劝为人也还算和善。 这家伙作为上司和同僚还是很不错的,可要是做为下属那就让人头疼了,这时代标准的官油子一个,没啥太大特点也没多少能力,做事就一个中规中矩没啥出彩的地方,根本就没办法独立完成超出能力范围之外的任务。 他记的因为收复鄂南地区的战功,老马直接从五品千户晋升为三品游击,也算得步入高级将领行列。没想到多日不见,这家伙见乡勇队有麻烦还能出手支援,也不枉了当初一段战友之情。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还真希望再跟老马好好合作一番。 虽说老马几乎没啥军事指挥才能,但在后勤协调方面的能力还是不错的,最关键的是与他合作吴可放心啊。 可惜想法刚刚冒出便被扑灭,据水牛他们几个所言,马三东帮乡勇队支撑了几天,而后襄阳大捷的消息传来就没人再敢打乡勇队主意。 可乡勇队彻底安定下来没两天,马三东突然告之他们朝廷调他和手下人马去江南大营报道,可能等不到吴可凯旋而归那一天请水牛他们帮忙转告一声。 “江南大营,又是江南大营!” 吴可真有些无奈,凡是跟江南大营扯上了边的人和事,他根本就没资格插手其中,尽管他此时已挂着准二品的副将衔。 不过他有些想不明白,张亮基现在应该已经清楚马三东什么水平,怎么会推荐这样滥竽充数的家伙前往江南大营听用? 其实他不知道,正因为知道马三东什么能力,在朝廷征调‘勇将’征询各地督抚意见的时候,张亮基才会推荐马三东和其手下加入江南大营。 要是能打的和有能力的武将全调走了,那湖北怎么办总不能让刚刚稳定下来的局势再起变化吧? 马三东可是个好人选,之前收复鄂南的战役便让他的名声传了出去,听说就连咸丰帝都有印象,这样的‘人才’不推荐给江南大营还能推荐谁? 哎,可惜了老马这家伙,希望他到江南大营后小心谨慎些吧。 马三东的话题也就此告一段落,至于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面,那就看各自的运气和能耐了。 水牛显然心中怨气不小,话题一转又回到了那帮‘叛变’的青壮身上,问要如何处理这帮家伙。 这次就连老好人吴天志也没再说一句好话,二牛这小子更是叫嚣要把这些叛徒抓起来,而后狠狠教训一通以儆效尤。 二狗这小子也是个狠角色,挥舞着拳头要求将给那些叛徒家庭的好处全部收回,让弟兄们看看叛徒的下场。 其他几位心腹弟兄也纷纷发表自家意见,他们的想法出乎意料的统一,那就是一定要严惩不怠,对二五仔没什么好忍让的。 “既然你们都是这想法,那就找个机会狠狠教训他们一顿!” 吴可从善如流没有妇人之仁,将这事交代给水牛去办就可,至于给了那些叛徒家里的好处直接取消就是,相信那些地主老财们知道该如何去做。 谈完了这些乡勇队内部的事儿,水牛他们几个明显松了口气,露出兴奋神色嚷嚷道堂哥如今已是准二品的副将了,这次土狗那小子占了大便宜,以后有好处的时候千万不能落下他们。 吴可好一阵哭笑不得,笑骂只要你们有能耐,立功受赏的机会多的是,没必要羡慕土狗和蚊子他们的好运,那也是用性命拼出来的。 笑闹一阵,吴可迫不及待检查了小弟们的文化学习状况,还有其它有些方面的进步情况。这是他一直坚持下来的习惯,以后想要走上高位光靠打打杀杀可不成。 检查的结果还算满意,显然相隔的一个来月时间里,这帮家伙一直没有放松自我提高的学习和锻炼,如今的能耐总算与自身官位匹配得上。 眼看时间快到凌晨,该说的基本上都汇报完全,吴可脸上也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疲态,水牛他们很有眼色的齐齐告辞离开。 吴可此时确实很困了,眼睛都差点睁不开,只是摆了摆手说时间已晚就在这里凑合一夜,等明天天亮后再返回洪山营地不迟。 水牛他们几个也没客气,答应下来便在仆役的服侍下在客房休息。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吴可便醒了过来,耳中听到院子里传来一声声锻炼时的吆喝呐喊,他心中一动便知晓水牛他们几个已经起床并锻炼开了。 他匆匆起床洗嗽来到饭厅,果然水酒他们几个浑身热气腾腾一副精神抖擞的摸样,一边笑谈军中趣闻一边享用丰盛早点。 一顿早饭在热闹的气氛中结束,水牛他们几个也不再多待,纷纷打招呼告辞准备返回城外营地,他们不放心营里的弟兄要过去看看。 离开的时候,他们还透露一个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消息:鄂南地区匪患又起…… 第290章平淡中的不平静 自从返回武昌之后,吴可着实过了一段安逸儿子…… 没事的话找新认识的‘朋友’聊聊天打打屁,顺带着下个馆子上个青楼泄泄火,着实认识了不少狐朋狗友迅速融入武昌将校圈子。 当然闲暇之余他也没忘了正事,乡勇队作为他的立身之本自然不会扔下不管,平常的训练学习都有心腹小弟亲自监管,他只需时常露面挑毛病就可,同时也要利用刚刚建立起的关系网为乡勇队保驾护航甚或更进一步。 眼下来看效果不错,起码绿营那帮苍蝇没再伸手捞过界。 说起绿营那帮混蛋,吴可回来不久可是跟他们发生过激烈冲突,最后总督章亮基亲自出面才弹压下此次风波。 话说水牛那小子得了他的授意,暗地里紧紧盯着武昌绿营大门,只要发现那近百叛徒的身影,便会偷偷跟上去敲闷棍踹黑脚。 刚开始时绿营方面也没在意,那帮叛徒在绿营的待遇虽说不错,但被绿营里的老鸟排挤得厉害,日子说不上有多好过。 平日里两帮人的冲突也不少,互相看不顺眼言语冲突打架斗殴那是家常便饭。 可是十个八个被整也就算了,一连十来天凡是出营的叛徒几乎全部遭了殃,这就引起了那帮绿营将领的怀疑。 结果一查之下便弄清楚了事情真相,顿时个个气愤难平炸了锅般。他们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欺负,必须得找回场子来! 这帮家伙平日了无事都能惹出三分争端,更何况此次自觉还占了理儿? 结果一帮绿营将官带着一票小弟浩浩荡荡杀到红山山脚,叫嚣着要给乡勇队一个好看。 水牛他们又岂是好惹的,直接带着手下小弟跟那帮绿营人马对峙,双方本就带着火气没说两句便破口大骂,而后更是直接拳脚相向打成一团。 幸好两方人马都还有理智没有抄家伙,可如此一来就苦了那帮绿营兵痞。 乡勇队那帮精壮小伙天天勤练不缀,个个孔武有力武艺不俗,三五人之间的小规模配合作战能力更是精湛,一动手便将一帮绿营官兵压制得死死的,整得他们好一阵惨嚎连连鬼哭神嚎。 一场群架打下来,前去挑事的近百绿营官兵全被打翻在地变成猪头不说,甚至还有十好几位被整得不轻受了大小不一的内伤。 这一下,可捅出了大篓子…… 总之整个武昌绿营都炸了锅,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便气势凶凶杀奔至洪山脚下,要求乡勇队给个说法。 当时吴可得到通报第一时间赶了过去,面对气势汹汹的绿营人马讨要说法,理都懒得理睬带着手下几千小弟齐刷刷冲出营地,直接叫对方滚蛋没功夫陪他们玩儿。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近千绿营兵痞抄起手头棍棒直接开打。 那一场群架打得昏天黑地惨烈之极,最后还是总督张亮基听到消息派左宗棠跟督标卫队中营人马赶来,才将扭打成一团的两拨人马分开。 可就是如此,虽然没人挂掉但乡勇队也重伤了三十来人,轻伤者更是数以百计。至于绿营方面更惨,重伤了流失来人不说,其余基本上个个带伤狼狈不堪,显然这次又吃了大亏。 这次群战在武昌城引起极大轰动,两方高层将领更是被张亮基喊去狠狠骂了一顿,其中之狼狈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 经由此事,乡勇队与绿营算是彻底结下椋子,无论哪方一有机会绝不放弃给对方使拌子捅刀子,不过也因为张亮基的警告再也没有明面上摆明车吗大动干戈。 期间,江忠源和其所部人马正式编入江南大营启程离开湖北。 吴可经过‘慎重’思考,征求多方意见最后郑重拒绝了江忠源的好意,打算继续留在湖北为剿匪事业鞠躬尽瘁…… “梦臣你这家伙可真够狡猾的,不想去江南大营冒险就不想去,还玩这一套蒙人的把戏!” 不久后,在一次私人宴席上,左宗棠直接拆穿了他的小手段。 “没办法,江岷樵(忠源)现在可是堂堂的抚台大人,我可不愿意因为这么点事儿就把他得罪了!”吴可假借酒劲‘无奈’解释道。 “你这家伙就狡辩吧,不看好江南大营的前景就不看好,找这么多理由做甚?”左宗棠却是没放过吴可的意思,又是一顿数落:“再说了,江岷樵也不是那么小鸡肚肠的人,你这家伙小心过头了吧?” 老大,哥们不能跟你比啊! 吴可还能说什么,只得端起酒杯自我检讨批评一番,拍着胸口表示以后不会再做这样的‘傻事’。 “我说梦臣,你真就这么不看好江南大营的前景?” 左宗棠没有穷追猛打,话锋一转便聊起了感兴趣的东西。 “呵呵,瞒不过季高老哥的火眼金睛!” 吴可也不隐瞒,笑呵呵回答:“江南大营距离长毛眼下的老巢金陵,实在是太近了点,说句不好听的随时都有覆灭之危!” “何以见得?” 左宗棠已经很了解吴可的脾性,却是不听他的忽悠要听点实际的。 “呵呵,不可否认长毛此时兵锋正盛气势如虹,几大首寇还有一皮将领能力不俗不可小觑!” 吴可侃侃而谈继续解释道:“而朝廷这边,此时做好了一举覆灭长毛的准备的实力了么?” 他的一句犀利反问,顿时让左宗棠陷入沉默不知该如何辩解。 相比吴可的猜测,作为湖广总督心腹幕僚能够接触到更多的绝密,清楚知道吴可所言不差甚至还小瞧了那帮长毛的能耐。 差距实在太大,不论是军队战斗力还是将领素质,眼下的大清竟然全面处于下风,这个结果实在让大清核心官僚们尴尬不已。 怎么说左宗棠都是一代人杰,不会明知事实还嘴硬不承认。 所以,面对吴可这种明显涨他人士气灭自家威风的言论,倒也找不出理由反驳。 “这不就结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吴可双手一摊做无奈状:“到时候江南大营有多危险,想必季高老兄比小弟更加清楚!” “没你小子说的那般严重,好似江南大营随时都有可能覆灭一般?” 左宗棠也不是好糊弄的,眼皮一翻没好气道:“向军门可是久经战阵的老军务,江南大营此时已聚集清军十来万,就算长毛想要拿下也得碰个头破血流再说!” 吴可但笑不语,对于左宗棠的说法不置可否。 真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江南大营老大向荣他也研究过,经历和他吴某人惊人的相似,只不过向荣运气比他要好得多,一开始便跟上了便抱上了天下九督之一陕甘总督的大腿,才能在短短二十年不到从一个白身小兵,一跃成为如今的一品提督钦差大臣,甚至太平军兴起之前一度有过总督经验。 可惜的是,向荣在人生最颠峰时期碰上太平军兴起,与太平军从广西纠缠到湖南,又从湖南嗉杀到湖北,眼下则是干脆堵在人家门口建起江南大营。 除了刚开始小胜过几场之外,向荣几乎没在太平军主力手头占过便宜。但好他在行伍经验丰富,谨慎小心之余却也没有吃过太大苦头。 按说以向荣此时的保守作风,手握十来万雄兵进去不足但自保却是绰绰有余,可问题是朝廷不会让他一味坚守大营不出,频繁的决战催促那是肯定少不了的。 同时向荣手上核心人马川勇不过万余人马,其他十来万江南大营人马都是各地清军拼凑而成,其向心力和凝聚力可想而知,能不内杠拖后腿便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还没与长毛主力开票呢,江南大营便处于内忧外患之中,这样的状态当中能自保就很不错了,还想着能给长毛捣乱,实在有够困难的。 自从经过那次讨论后,左宗棠与吴可私下交流时,便再也没有提过江南大营的事儿,显然也接收了吴可的意见认为江南大营不是善地。 轻松悠闲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吴可回到武昌已一月有余。 这日他刚参加完一次狐朋狗友间的聚会,满身酒气回到武昌的居所便被告之总督府有请,让他回来后第一时间过去。 “这又出啥事拉?” 吴可有些摸不着头脑,感觉很事有些莫名其妙,没听左宗棠提过有什么事儿发生啊? 心中疑惑过疑惑,张亮基的招呼不能怠慢,他急忙在丫鬟的服侍下匆匆洗嗽一番,换了身官服没那么大酒气,这才在手下亲兵护卫下急匆匆赶到总督府。 他也算是总督府的常客,总督府内兵丁门房倒也没跟他玩那些狗血剧情,在门房偏厅坐了不长时间,便见左宗棠左大幕僚亲自赶来招呼。 “我说季高老兄,这又是发生了什么事拉,咱哥俩昨天不还聚过吗?” 吴可起身跟在左宗棠身后,有些好奇打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这么着急。 “梦臣不要大意,你起家的鄂南地区出事了,张标台此时正在火头上你可要小心一些!” 左宗棠一边匆匆前行一边小声提醒道…… 第291章幸灾乐祸 马的真是操蛋…… 吴可怎么也不会想到,在眼下湖北局势比较稳定的情况下,竟然还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武昌绿营一千官兵跑去鄂南剿匪,结果匪没剿成倒是被匪给剿了,一千绿营官兵全军覆没不说,鄂南地区局势迅速恶化。 这他马都是什么破事,该说那帮绿营的家伙废物呢,还是说他们垃圾好呢? 难怪最近一段时间绿营那帮混蛋没怎么闹腾,原来都去刮地皮了啊! 张亮基叫他过来的原因,就是想要他带着乡勇队重新弹压鄂南地方,最好能恢复吴可刚刚离开时的状态。 老大你这是玩我呢? 吴可心中腹诽,明知道绿营是帮什么货色,还派他们下去剿匪这不是想要激化矛盾么? 康乾时代大清朝的顶梁柱绿营到了这个时代,基本上已经烂透成了不折不扣的毒瘤。就连号称精锐的陕甘绿营都烂得不成样子,当初陕甘总督杨遇春镇压天理叛乱跟回乱时,都没将宝压在势力庞大的绿营身上便可见一斑。 至于武昌绿营那帮家伙,由于之前跟他们发生过激烈冲突,还好好的打了几场群架,吴可对他们有清晰的理解。 那就是一帮垃圾纯粹的军中渣滓,不能说里面全都是祸害,但松弛的军纪还有散漫的纪律让他们养成了无数坏毛病。 放在武昌这等湖北首府,绿营的家伙还有所顾忌不敢胡来,可一旦放开了束缚让他们在下面府县随意施为,对百姓而言就是天大的祸害。 搞不好会引起民变的…… 果然,张亮基只是匆匆交代了一声便将任务定下,接下来就是左宗棠讲解此时的鄂南局势。 “那帮绿营的混蛋确实有些不像话,刮地皮刮得太厉害了……” 两人移驾总督府侧院小厅,左宗棠一脸愤愤不平的将说道。 通过老左的述说,那帮绿营兵痞还真是过分。 到了鄂南一个个大爷般抖了起来就不说了,省城来的大爷么有点傲气能理解。 可是这帮家伙做事有些肆无忌惮,打着剿匪的旗号疯狂敛财。 怎么个疯狂法呢? 凡是家中稍有资财的殷实人家,只要被盯上了首先要求主动献上助剿资金,老实听话的也就罢了,不听话想要顽抗的直接一顶通匪帽子扣下,然后直接上门拿人抄家,做了不少人神共愤的恶事。 抢漂亮姑娘小媳妇,打架斗殴横行霸道,还有霸王嫖霸王饭之类事儿数不胜数,简直坏到脚底流脓头顶生疮。 也正是因为如此,绿营那帮家伙在鄂南走一落祸害一路,引起极大民愤搞得地方动荡不安。 也不知怎么回事,原本安宁的鄂南各地突然冒出无数伙土匪武装,他们一出现便悍然攻击绿营分散在外搜刮的小股人马,一下子打了志得意满的骄横绿营人马一个措手不及。 反应过来之后绿营将官震怒,第一时间抽调人马实施报复,刚开始时也确实打了几场小胜仗,灭了几股刚刚冒出头的土匪武装,顺带着还清剿了几处与被灭土匪勾连的村子。 “这帮蠢货!” 听到这儿吴可忍不住破口大骂:“他们疯了,这不是逼着百姓造反么?” “梦臣慎言,这样犯忌的话最好不要乱说!” 左宗棠脸色微微一变,左右看了下发现周围没人这才轻轻松了口气:“小心祸从口出!” “小心小心我哪还有心思小心翼翼防这防那?” 吴可脸孔涨得通红恼怒道:“难道季高老哥不知道我手下弟兄家人都在鄂南么,要是被绿营那帮混蛋给祸害了……” 说到这儿他说不下去了,真要是遇到了这样的糟糕情况,也只有与绿营死磕一条路了,不然人心散了队伍也就不好带了。 “这个梦臣放心,绿营那帮家伙虽然混蛋,但还没混蛋到脑子发昏的程度,凡是当地势力极大的饿地主乡绅,还有与乡勇队有关系的人家基本上都没受到簿籍!”左宗棠急忙出声安抚道。 “希望如此吧,不然的话……” 吴可咬了咬牙,脸上露出丝丝狰狞神情。 “放心放心,要不是有把握我也不会像制台推荐你和乡勇队回老家平叛!” 左宗棠摆了摆手一脸镇定,显得胸有成竹并不是纯粹的安慰之言。 “希望如此!” 左宗棠的镇定神色给了他不少信心,吴可轻轻点头不置可否,话锋一转好奇问道:“说说那帮绿营混球,是怎么被人干翻的?” 看着吴可脸上那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左宗棠只得无奈苦笑开始解说…… 嘿嘿,没想到那帮绿营还真是倒霉,竟然狂妄自大到在不了解情况下深入土匪武装势力中心,结果却被进联合起来的土匪武装联军埋伏全歼。 “活该倒霉,那帮绿营混蛋也就这点本事了,欺负欺负老百姓还成想跟那帮受到长毛影响的土匪玩大头蒜,结果把自己个玩死了吧?” 吴可连连冷笑,语带不屑调侃道。 左宗棠摇了摇头无奈苦笑,绿营那帮混蛋自己作死也怪不得别人。 只是让他疑惑的是,之前吴可和乡勇队不是清扫了一遍鄂南地区的山贼土匪势力么,怎么现在突然一下子又冒出这么多土匪武装来? 一般的土匪就算人数不少,纠集在一起埋伏了绿营那帮混球,那也不至于搞到全军覆没那种地步吧? 这说明什么,说明了埋伏的土匪武装拥有一定战斗力,起码也不会比绿营那帮混蛋差! …… 左宗棠疑惑的地方,吴可却是心知肚明怎么回事。 鄂南那是什么地方,表面平静内里却是暗流汹涌的火药桶,只要稍不注意便可能被彻底点燃。 别看他之前带着乡勇队一票小弟横扫鄂南,弹压四方威风不可一世。 而且在乡勇队驻扎期间地方治安良好,几乎没再发生匪寇冲击或者干脆打下县城官府的事儿,看起来境内已无匪患。 但那只是表面现象,其实乡勇队真正剿灭的土匪武装力量并不多。除了那些死硬看不清形势的刺头坚决予以消灭之外,其它懂得察言观色不胡乱出头折腾,在乡勇队势大期间潜伏隐藏起来的土匪武装,吴可和乡勇队也没赶尽杀绝。 不说鄂南地理位置特殊地形十分负责,山林密布河流纵横,还与周围的湖南跟江西两省相连,真要开展清绝土匪行动要耗费多长时间跟精力,单单好几万平方公里面积,就不是区区三千来乡勇队战士能够短时间内清理得完的。 再说了,只要那帮土匪老实不折腾,吴可也懒得理会他们到底窝在哪个山疙瘩里。 他当时的打算是,等鄂南地区稳定一段时间,联防保甲制度推行渐渐稳固下来,都不用他亲自动手那帮窝在山里头的土匪便会乖乖下山当良民。 只要能有一口饭吃,加上当地治安环境比较稳定的话,几乎绝大部分人都没当土匪的兴趣,那毕竟是杀头抄家的买卖。 当然,如果哪家土匪势力强大到官府忌惮拥有被招安资格的话,那就另当别论。 可只要吴可坐镇鄂南一天,鄂南就不会出现这样强大的土匪组织,这是他的底线也有这个自信。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张亮基突然过境把他给招到武昌听用,鄂南那边的消息虽然一直没有断过但也是鞭长莫及。 没想到刚刚打了个盹,鄂南那边又闹腾出这么大事儿来,还得他和手下乡勇队弟兄出马解决。 “早知如此,制台大人当初怎么会派这么一帮混球下去呢?” 这是吴可最想不明白的地方。 “嘿嘿,还不是你小子搞出来的事端?” 左宗棠没好气翻了翻白眼:“当初绿营那帮家伙可是在你们乡勇队手上吃了大亏,张制台还帮着强行弹压了他们的反扑,这时候他们主动提出下去剿匪总不能不给面子吧?” “合着这还是我的错了?” 吴可无奈苦笑出声,了解清楚绿营人马全军腹膜的内情之后,他也就没之前那般抗拒了。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此次埋伏绿营混蛋们的土匪武装头领,竟然是嘉鱼熊光宇这家伙,埋伏地正是嘉鱼与埔圻交界地区。 没办法,嘉鱼作为长江沿线的小港口之一,繁华程度可想而知,在这里搜刮一次的收获可比内陆几个县城加起来还多,结果就悲剧了。 从总督府出来的时候吴可脸色平淡如水,并没有因为这次突然的任务太过忧虑也没放松了警惕,只是一次平常的剿匪行动而已,只要动作够快手段够活再次横扫鄂南轻而易举。 而且他正有事想找熊光宇他们这帮天地会的家伙,有些事情必须通过他们的手来操作,此行正好顺带着跟谈联络上。 出了总督府他没回城里的府邸,而是直接赶到城外洪山大营,檑鼓升帐召集营中一干武官下达命令。 环顾帐中众将,吴可沉声说道:“刚刚总督张大人给咱们下达了任务,目前鄂南匪患再起将前去剿匪的上千绿营人马歼灭,咱们此次任务便是再次平息鄂南匪乱……” 第292章往昔的威风 武昌城外洪山大营。 号旗猎猎肃杀之气弥漫,两千乡勇队战士整齐列队场面壮观。 “出发!” 站立于校场高台,目光缓缓在台下两千弟兄身上扫过,吴可大步跨出高举宝剑猛然前挥,顿时令旗飞舞号角长鸣早已准备就绪的乡勇队战士排着整齐队列缓慢开出大营。 “季高老哥,此去小弟不知要耗费多长时间,洪山大营以及留守弟兄还忘老哥多多关照一二!” 吴可回身,一把抓住观礼的左宗棠诚挚道。 “放心吧老弟,定不会让洪山大营留守乡勇队弟兄吃亏!” 抓住吴可伸来的大手猛摇了摇,左宗棠满脸肃然郑重保证道。 “那就好!” 吴可没有多说什么,大手一挥招呼身边亲兵护卫:“牵我马来,咱们也走!” 公元1853年5月5日,乡勇队奉命出征鄂南平息匪乱。领副将衔统领吴可亲自出马指挥,两千乡勇队战士兵分两路,一路从陆路直奔两百里开外的咸宁县,一路则乘船直扑此次匪乱最为严重之地嘉鱼。 与此同时,武昌绿营一千人马悄悄开拔出城,目标直指绿营之前的倒霉地鄂南! ……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咸宁新任知县杨任远在县衙里急得团团乱转,嘴里不住喃喃自语:“那帮绿营的混蛋,可把老子给害苦拉!” “大人大人快想想办法啊,山上那帮土匪正在城外耀武扬威!” 一位身着从九品武官制服的巡捡慌慌张张冲了进来,满头大汗也顾不得知县大人脸色如何难看,只顾慌里慌张的大喊大叫。 “什,什么,那帮土匪,土匪,有没有攻城,攻城举动?” 杨大知县脸色一片煞白,顾不得斥责手下巡捡的不知礼数,吓得浑身颤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满脸颓然心生绝望。 “还,还没……” 绝望的情绪像是会传染般,原本张嘴还想说些什么的慌张巡捡,哆哆嗦嗦一脸死灰回答。 “那你还愣在这干嘛,还不去城墙上守着?” 杨大知县闻言先是一喜,而后猛然冲着慌张巡检大吼出声。瞧那脸红拨子粗满脸狰狞的架势,似乎慌张巡检不给个理由他便会暴起发难一般。 “大,大人,城,城里局势也很混,混乱,实在,实在忙不过来啊!” 慌张巡检吓了一跳,满脸委屈慌忙解释道。 “忙不过来?” 杨大知县终于缓过来了,只要城外那帮可恶土匪没攻城就好,他整理了一下身上官袍,眉头一竖冷声道:“县丞呢,主薄呢,让他们主持维持城内治安!” “大人,他们,他们现在已不在城中!” 说起这个,巡检脸上也不慌张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愤恨。 “什么,他们已经不在城中?” 杨大知县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满脸震怒咆哮道:“他们跑哪去了,老子一定要弹劾他们,一定把这两个混蛋弹劾到死!” 马的跑路也不知会老大一声,把老子一个人丢在这危险地方,真真岂有此理! “大,大人,粱县丞和林主薄已在土匪叩城的第一时间,带着家眷离开了县城!”巡检额头冷汗都下来了,没接杨大知县恼怒之后的胡言乱语,只是一脸郁闷汇报道。 “大人大人大人不好拉……” 就在这时,一位乡勇打扮的精壮汉子满脸慌张跌跌撞撞冲了进来,冲着巡检手舞足蹈大喊大叫。 “鬼叫什么,老子好的很你眼睛瞎了?” 巡检额头青筋一阵乱蹦,瞪着刚刚冲进来的乡勇怒吼,完全没有刚才低声下气的摸样。 “好了好了,说说又发生了什么事儿吧?” 杨大知县一脸颓然,摆了摆手示意刚进来乡勇汇报情况。 “愕,两位大人,刚才城外土匪送来口信,说,说,说……” 那乡勇说到后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一个劲支支吾吾满脸犹豫。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吞吞吐吐不像个爷们!”巡检粗豪的嗓门带着不耐烦。 “城外土匪放话,说是要大,大人开城投,投降,否则,否则城破之后大开杀戒!”那乡勇说到这儿时身子一阵颤抖,脸上满满都是害怕恐惧之色。 “哼,好大的口气,那帮匪寇要是有本事直接攻城就是!” 杨大知县脸色冷若冰霜,恶狠狠咆哮出声,目光死死盯住巡检意思不言而明。 “大人放心,卑职这就回去守城,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巡检无奈,在杨大知县炯炯有神的目光盯视下,只得硬着头皮表态道。 “好好好,我大清还是有忠良的……”杨大知县大喜口不择言放下身段连连恭维,身家性命都记于巡检一身不放低姿态不行啊。 …… “大人,要是乡勇队还在就好了!” 出了衙门,巡检带着刚才的报信乡勇急匆匆向城门赶去,那乡勇边赶路嘴里边不无遗憾说道。 “小子别胡说八道,小心杨大知县听到找你麻烦!” 巡检脸色微微一变,脚步不停有些不满的瞪了身边乡勇一眼。 那乡勇显然并不怎么害怕巡检,好似没有听到警告一般自言自语道:“想当初乡勇队还在的时候,城外那帮土匪哪有这个胆子挑衅?” “是啊……” 巡检满脸怅然,脸上也不自禁露出一丝无奈愤慨之色。 当初乡勇队驻扎于此的时候,咸宁县境是多么的安稳和谐! 别说土匪围城这样让人感觉不可思议的事儿了,就是他们人数稍微聚得多一点都没胆子,稍一越线便会迎来乡勇队狂风暴雨般的剿杀。 那可真是威风得紧,尽管驻扎县城的乡勇队人马不过区区上百,可就是这么点人手却将境内所有势力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巡检当时已在咸宁当差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衙门对县境掌握如此得力,几乎可以说得上一纸令下莫非敢不从。 乡勇队驻扎咸宁那段儿子,是巡检当差以来最舒心的一段时间,虽然他也不敢仗着身份作威作福,但几乎不用担心自身安危什么的,这在南方局势动荡的当下极为难得。 可是现在,杨大知县一来便与乡勇队驻守人马交恶,把人家生生给逼走。 结果呢,原本蛰伏不出的土匪又冒出了头…… 要知道,当初乡勇队驻守人马那位领头外伟千总,可是亲自允诺他们离开后,还会留下十来位老手帮他训练兵勇。 可是待两家闹翻后,乡勇队人马走得干净彻底,至于巡检手下的兵勇以前是啥样子现在依旧是啥样子半点变化没有。 这样的情况实在让人感觉郁闷,杨大知县眼下也吃到了苦头,可是这个教训实在太过严重,严重到他们承受不起啊。 …… “哈哈哈,痛快痛快,实在是痛快!” 咸宁县城外的旷野上,乱哄哄的聚集了几百青壮人马,一各个满脸匪气一看就不是啥好路数,此时一位领头摸样的落腮胡大汉正得意的猖狂大笑。 “是啊是啊,没想到兄弟们也有兵临咸宁县城的一天!” “这都是老大智比诸葛的结果,还是老大厉害啊!” “小小的咸宁县城算什么,以老大的能耐就是直逼武昌都有可能!” “……” 见领头老大如此高兴,手下小弟自然少不了一阵肉麻吹捧,几乎没把落腮胡吹上了天,就差哪天能登基为帝了。 还真别说,落腮胡领头老大还就吃这套,听着小弟一阵吹捧脸上笑容更深几分。神情间颇有陶醉享受之态。 遥想当初乡勇队一部人马驻扎此间之时,那日子真过得苦巴巴难受之极。 短短一个来月时间所有弟兄全部窝在山沟里不敢出门,寨子里的存粮几乎消耗一空入不敷出,眼看着就要撑不住了…… 没想到乡勇队驻扎人马突然撤走,这才给了他们喘息之机不至于挺而走险。刚开始时还不敢妄动生怕是乡勇队调虎离山之计,后来见乡勇队迟迟没有回来这才大松口气。 之后官府更是自己作死,竟然开始大肆搜刮地皮,搞得民怨沸腾时局动荡,嘉鱼的熊老大更是趁机联合周围几县江湖好汉,在嘉鱼边界直接埋伏围歼了上千绿营清狗。 落腮胡跟手下弟兄也参与了那次围歼作战,胜利的荚果刺激得上上下下信心膨胀野心勃勃,想要学习熊老大那般攻县拿府威风一把。 至于一直惧怕的乡勇队,听说早调到武昌享福去了不用担心他们突然杀出,再说了他们此时弟兄过五百,就算乡勇队那帮家伙回来了,也不是没一战之力! 落腮胡正在心中狂妄的想这想那,一会想拿下咸宁县城后该如何享受,一会又是进了城后该找官家小姐呢还是窑子里的姑娘,那些无知村妇他早就没兴趣玩了。 “老大老大不好拉……” 可就在落腮胡土匪头领浮想联翩越想越美之际,派出去监视四周情况的斥候小弟突然慌慌张张冲了过来,一脸慌乱大喊道:“老大老大,上千,北面突然来了尚千清狗……” “上千清狗?” 落腮胡大汉先是一惊而后哈哈大笑起来,满脸狰狞怒道:“慌个鸟啊,不就是上千清狗么,直接灭了他们就是!” “可他们打的旗号正是乡勇队!”斥候小弟上气不接下气慌急道。 “……” 落腮胡脸色狂变,狂妄的神情顿时僵住…… 第293章两路齐发 “杀杀杀……” 轰隆隆,轰隆隆…… 咻咻咻,砰砰砰— 就在落腮胡土匪头领接到消息没多久,轰隆隆的马蹄声还有整齐的脚步声便传了过来,连地面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还没等土匪们从乡勇队人马突然杀出的惊愕中回神,乡勇队两翼的马队已经开始展开了攻势。 一支支弩箭激射而出,在空中布下一道纵横交错的箭网,而后狠狠扑向还没反应过来的土匪群。 啊啊啊…… 措不及防之下,五百来土匪就像割麦子般倒下一片,声声凄厉惨叫更是不绝于耳接连响起。 土匪群一阵大乱,还没等落腮胡匪首努力收拢慌乱弟兄,乡勇队步卒已迈着整齐步伐冲了上来,一顿刀枪夹击直接将这伙土匪杀的大败狼狈而逃。 “追击追击,弟兄们不要放过了这帮土匪!” 作为乡勇队马队临时指挥,蚊子先将手弩插回腰间,而后抽出马刀向前猛力一挥,带着两队近百骑轰隆隆尾随溃败土匪而去。 “胜了胜了援军胜了,快开城门快快打开城门!” 咸宁县巡检一直站在城墙严密监视城外土匪的一举一动,自然看到了援军到来并一举击溃土匪群的一幕。顿时高兴的癫狂大叫,一边吩咐守城士卒打开城门通知衙门里的杨大知县,一边慌不择路跑下城墙准备迎接熟悉的援军。 …… 浩荡的长江水浪翻腾,一支十来艘水师战船组成的船队,正乘风破浪沿江而下,以不紧不慢的速度直扑长江中游的小码头嘉鱼而去。 “还需多久能抵达目的地?” 站在船头甲板上,迎面吹拂而来的湿润江风并不冷冽,反而让吴可有一种舒适惬意的错觉,眯着眼睛极目远眺随意问着身边的湖北水师将领。 “禀副将大人,还有半日便可到达” 在一旁相陪的湖北水师船队将领轻笑着回答,脸色有些犹豫但还是小声提议道:“如果起帆全速前进的话,不用三个时辰便可抵达,大人要不要……” 在这位水师将领想来,眼前这位吴可副将接了剿灭鄂南匪患的任务,自然是越快抵达剿匪区域越好,他不介意顺势卖个好。 要知道眼前这小子崛起速度太快,这还没到弱冠之年便已是堂堂的二品副将,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更让人不得不重视的是,这家伙打仗的本事也不小,手下还有一帮骄兵悍将帮衬。在眼下的乱世当中,这样的人物只要不倒霉突然挂掉,以后一个封疆绝对是不了的,甚至成为天下九督之一也不是不可能。 这样的潜力人物,小小的湖北水师将领哪会轻易怠慢? 关键的是,湖北水师虽然与吴可的乡勇队没啥交集,也没有直接的隶属关系,但湖北水师驻地汉口,与陆军打交道的机会着实不少,以后说不定还有用得着乡勇队帮忙的时候。 所以,此次吴可提出借水师战船运送乡勇队上千将士的要求,湖北水师高层二话不说便答应下来,拿出营中绝大部分战船并派出一名游击率领,可以说得上给足了面子。 “不用了,保持现在的速度就好!” 知道对方是好意,吴可也没法责怪这厮的胡乱建议,只在心里暗暗摇了摇头。 湖北水师啥摸样他也清楚,手头那一水的破烂舢板实在入不了他的法眼。 话说此时的清朝水师主要是依靠旧式的水师,他包含了〝八旗〞与〝绿营〞两个系统;八旗水师有黑龙江、齐齐哈尔、墨尔根、吉林、旅顺口、天津、京口、乍浦、广州、福州十个营;总兵力仅约一万人。 绿营水师则有直隶、山东、江南、浙江、福建、广东六个外海水师;及内陆的江南(长江)、浙江(钱塘江)、广东(珠江)、湖南、湖北、安徽、江西、广西等八个内河水师,实力远超过八旗,不过都是一样的腐败与纪律松弛。各水师营都是由当地的总督巡抚管辖,并无全国性的海军组织。 也就是说,清朝眼下无海军! 里面的问题吴可也懒得多想,只是觉得太过可悲而已。 而清朝旧制水师所使用的战船种类繁多船型复杂无比,单单内河战船就多达30到40种。以〝唬船〞与〝哨船〞为主。此外尚有〝沙船〞(装炮10门)、〝巡船〞、〝红单船〞(装炮20至30门)、〝鸟船〞、〝霆船〞等多种船型。 别看船型不少,可都是些剿匪维持水道安全的战船,和后世的水警巡逻艇性质差不多,加上水军内部腐朽不堪船只年久失修,能有多少战力不用多说。 话说道光二十年(公元1840年),第一次鸦片战争期间,清廷外海水师被洋人揍得找不着北,这才开始重视对坚船利炮的建造。 当然具体效果如何吴可不清楚,但看看湖北水师糜烂成那摸样,估计够戗。 亏得之前太平军攻战武昌,将水师营中那些破烂扫荡一空,新建立的水师营地新近增添了不少心船,不然这一次的长江水路运兵够戗。 也就是咸丰年开始,满清水师的战船装备开始大规模换装。尤其是太平军占领金陵手握强横水师之后大清各地水师实力开始迅猛膨胀。 就他知道的,咸丰三年朝廷便调广东外海水师拖罟战船,及快蟹、大扒等船百艘,统以大员,由海道驶赴江宁,助剿粤寇。 是年,与他与起并肩作战过的原湖北按察使,现江苏巡抚江忠源在离鄂之前疏请广制战船,以靖江面。 而后朝廷旋令两广督臣,以广东拖罟船式咨行四川、湖广各督抚,或在本省,或在湖北宜昌一带,迅简工匠,造水师船百馀艘,每船载兵五十人,于三月内竣事。 同时朝廷兼饬湖南、湖北二省,购船募兵,与长江下游艇船,协力防江。旋以所购民船不合用,乃收买江船之巨者,仿广东船式,安置砲位,与广东所募红单船,及赁用拖罟船,驶赴江南剿寇。 同时又以广东内河及滨海各县,均有捐造缉捕快蟹船。随以江海捕盗,悉藉其力。船头藏巨砲,旁列子母砲,勇丁咸技艺精练,洵水战最长,并令各船由海道至长江会师。 是年,曾国籓试造师船于湖南,以规模过小,乃就广东之拖罟船、快蟹船二种,参酌其制,先造十艘,续增二、三十艘,以能载千斤之砲为度。至拖罟船,则由两湖督抚如式制造。 此时的满清高层已经看到了水师的重要性,纷纷花费大力气整治。 湖北水师绝对沾了这次的光,因为之前被太平军将战船搜刮得干净,这次补装在总督张亮基的请求下得了不少便宜。 可就是如此,十艘内河战船一次性能够运送的兵力,也不过区区五百人而已。 就这么点人手,一头扎进‘匪窝’可不轻松。还得等后面临时征召的十来艘运兵民船一同达到,才好一鼓作气直扑嘉鱼! 当然,他如此动作自然是不怎么愿意跟熊光宇他们硬扛。 不是他怕了熊光宇和其手下农勇,而是他认为熊光宇的存在很有必要,能帮他和乡勇队吸引不少暗中敌视的目光。 再说了,他们不还有那么点交情么,有这样家伙在鄂南,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都可以交给他们去做,吴可也不担心熊光宇等人翻脸不认人。 至于通匪可能暴露之类的他完全不在乎,就算有人捅出来也要有人相信啊? 至今被乡勇队消灭的鄂南土匪跟太平军地方武装人马的数量,没有五千也有三千出头,基本上那些‘不服管教’的家伙,不是被赶出鄂南就是被杀,乡勇队手上可没少沾乱匪们的鲜血,说他们跟乱匪勾结那真是想让人相信都难。 身边陪同的水师游击没再多话,一副服低做小的姿态摆得足足的。 …… 此时的嘉鱼县衙非常热闹,熊光宇和一干太平军地方势力头领正兴高采烈议论纷纷。 不容易啊,真是不容易! 之前被乡勇队赶得仓惶而逃,渡江跑到对面的洪湖混了一段时间。 虽说那边清军势力不强,他们所带近千人马完全可以与当地官府和驻军硬抗而不落下风,可那终究不是自家熟悉的地盘可比。 原本以为有乡勇队在,他们短时间内没机会回来。没想到不过多久乡勇队便被调去武昌,这可乐坏了熊光宇跟一干同盟首领,待确实消息真实后立即派遣手下精干之士悄悄返回以待时机。 绿营那帮混帐官兵还真给面子,气势凶凶将鄂南各地祸害得不成样子,这给了他们一个重新杀回老家的大好机会。 他们也没放过如此大好良机,全员在嘉鱼乡亲的帮助下秘密过江返回,悄悄潜伏一段时间后猛然伸出狰狞獠牙,联合附近几县绿林好汉一举便全歼了那帮混帐绿营人马。 之后更是趁着大胜之威直接拿下嘉鱼县城,一时间风头无两好不惬意。 今日熊光宇将手下心腹小弟,还有同盟首领一一请来,就是商量以后的发展计划,正讨论得热烈不已之时,负责情报搜集工作的胖子易象突然满脸严肃走了进来,带来了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 第294章轻松行军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嘉鱼段长江江面响起,一道道黑色硝烟从江面升腾而起,停驻在江心的水师战船受到巨大反冲力竟生生被逼退好几米。 吴可只觉耳中轰鸣鸣一片,除了巨大的轰鸣声其它啥也听不到。随着船体猛然晃动脚下一个踉跄,要不是手上动作利索一把抓住旁边船舷,差点没被突然而来的震动晃倒。 尼玛好大的动静! 心中吓了一跳,吴可真没想到战船上那几门老掉牙的铁疙瘩,竟然能搞出这么大动静。 可是,爆炸呢爆炸呢? 尼玛的河滩上没见剧烈爆炸掀起的砂石泥土,远远望去只见十几个被铁球砸出的皮球直径半边小坑! 这才是真正的雷声大雨点小! 而且船上火炮发出的竟然不是开花弹而是实心弹,这让吴可实在无语得很。 更让他无语的是,船上那帮水师官兵还一个个兴奋不已挺胸抬头,手忙脚乱的将炮口位置的铁疙瘩拉了回来,又是清理火药残渣又是重新填装火药放入圆滚滚的实心铁球忙得不亦乐乎,看那高兴劲好象多了不起似的。 真他马败兴,原本还想玩一把抢滩登陆的游戏,现在他可不敢拿自家小弟的性命开玩笑。谁知道船舷炮口轰出的实心铁球,会不会突然‘后劲’不足中途落下,到时砸着了自家弟兄他找谁哭去? “快点快点,大家动作都快点!” 搭船而来的乡勇队战士们,像赶鸭子一般被赶到了随船带来的小舢板上,而后一批批安全登陆嘉鱼河滩。 虽然知道熊光宇那伙人不太可能主动出击,跑到这长江边上与乡勇队死磕,可该有的防备还是不能少的。 前头的弟兄上岸后迅速摆在阵形,给后头人马提供安全的上岸之所。小舢板在浩瀚平静的江面来来回回七八趟,终于将上千乡勇队跟随行物资全部运到岸上。 在感谢了一番水师弟兄的帮忙和操劳,又保证了回去后请吃饭的允诺后,终于将这帮看不上眼的水师人马送走。 “走走走,弟兄们加把劲,争取在天黑之前赶到嘉鱼县城!” 在登陆河滩稍做休整,拿着简陋地图和几位核心弟兄比比划划一阵,吴可便招呼弟兄们赶紧上路。 依旧还是老规矩,斥候小队先行,战斗部队拖后,随军后勤小队亦步亦趋跟在战斗部队屁股后头,一千人马整齐有序的拉出半里来长轰隆隆向目标进发。 让人不解的是,一路上几乎没有碰到任何骚扰伏击,好似嘉鱼并没有落入贼手一般。不过这是好事,反正斥候人马一直没有发现周围有任何不寻常的地方,大军也没有因为行军的顺利便疑神疑鬼忐忑不安。 加上乡勇队的名声着实不错,当地百姓也没因为乡勇队过路而担心害怕,只是吃惊于乡勇队的突然出现其它的倒没什么太大反应。 也是因此,乡勇队行军途中向当地百姓采购米面鱼肉很是顺利,并没有遇到那种仇恨防备的眼神和隐晦的抗拒举动。 …… 咚咚咚……,噼里啪啦……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嘉鱼县城简陋的城门大开,一身着知县官袍中年男子率领县城乡绅父老站立于城门之前。 吴可看到这一幕嘴角挂笑,心道熊光宇那帮家伙还算识趣。 能不识趣么? 乡勇队上千人马都从水路杀过来了,稍一不慎就有全军覆没的可能,以熊光宇的见识自然知道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 至于跟着熊光宇一起混的其它几部太平军小股武装势力,早就被乡勇队的强大吓破了胆,哪敢单独出来跟乡勇队捣乱? 吴可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当然熊光宇他们要是野心膨胀不知好歹的话,他也不介意直接将他们干掉,然后再暗中扶持其它绿林好汉。 也就在乡勇队迅速向县城逼近的当口,熊光宇将县衙扫荡一空果敢放弃县城,留下一座空城让当地留守官员捡了个不小便宜。 “郭大人客气了!” 别人给面子他自然不会搞盛气凌人那一套,花花轿子人抬人嘛,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合作的机会,在这个乱世一切皆有可能! “协台大人辛苦了,我等已在城稍备薄酒还请大人赏光,不要怪罪下官等怠慢才好!”郭种德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可看在外人眼里比哭还难看,一股浓浓的悲伤之意缭绕眉头化之不开。 丫的你那是什么表情,老子是来做客的不是来奔丧的,用得着把脸摆得这么难看么? 吴可心中一阵不爽,不明白这位郭知县为啥这表情? 丫的你是文官没错,可咱现在可是堂堂正三品的准副将,品级相差太大丫的你也用不着这么得罪人吧? 还好旁边跟着的县丞有眼色,在众人呼啦啦进城的时候,小声解释了一下郭知县为何如此表情…… 原来事情还出在熊光宇他们身上,从洪湖回来之后,他们便联系了当地陈国栋、温吉甫还有梁一举等为首的土匪武装,准备一举拿下县城。 不料消息提前泄露,嘉鱼知县郭种德探知熊光宇等人聚众于大牛山,有直取县城之意。郭大知县自然不肯束手待毙被动挨打,是日中午带着县里民团还有乡绅提供的乡勇沿驿路防堵于绿岭铺与舒桥铺之间,想将熊部人马与县城之间的直接联系切断。 至于直接攻打熊光宇所部临时驻地大牛山,他还没那么傻能保住县城不失已经很不容易了。 谁知熊光宇更加狡猾,命手下一部吸引阻道之团练,自己则亲率大部绕道而行,自大牛山经米埠直插牛头山,突然从南门攻入县城,进入县署,先杀死练勇周远钧,后又直接杀死郭种德之女及郭种德之子郭震辅。 同时打开监狱,焚毁典史厅及花厅,在东门外木屐岭截击回援之郭种德,击毙其贴身勇丁董殿扬、书识周宗一,并将堂堂的嘉鱼知县逼到下面乡镇躲了一段日子不敢露头。 这还是熊光宇等人忙着埋伏那上千绿营兵痞,暂时没功夫理会郭种德的缘故,不然只怕下场堪忧患。 可是待上千绿营人马全军腹膜的消息传出,郭种德跟手下残余团练好不绝望都抱了必死之心,没想到峰回路转乡勇队上千突然从长江杀到,直接惊退了盘踞县城以熊光宇为首的贼匪,郭种德才能第一时间‘收复’县城出现刚才迎接的饿那一幕。 既然知道了郭大知县身上出了这么一挡子惨事,吴可也不好计较人家的态度不对。一双儿女都被杀了,是个人心情都不会好。 老郭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出现在迎接队伍里,已经表示了足够的诚意。 有老郭这悲剧角色在,接风洗尘酒就不可能吃得太爽利,怎么也要表示一下同情和安慰,并且同仇敌忾的大骂一通贼匪不是玩意。 之后的三天时间,在郭种德的请求还有嘉鱼一干乡绅的恳求下,随行而来的上千乡勇队分成十个战斗小队,在向导的带领下对整个嘉鱼进行一次全面的清剿行动。 效果不能说没有,但并没有抓住以熊光宇为首的贼匪武装,只是清理了一遍县境当中那些零星的游散土匪还有那些不老实的青皮混混。 当郭种德得到消息,熊光宇匪帮已进入埔圻境内时,吴可同时也接到另一路乡勇队已在咸宁击溃当地最大一伙土匪势力的消息。 在嘉鱼待着很没意思,吴可也不想整天面对郭种德那张哭丧脸,以要在埔圻与另一部人马汇合为由,婉拒了郭种德和一干嘉鱼乡绅的挽留,直接带着手下上千弟兄浩浩荡荡离了嘉鱼,直奔临近的埔圻县而去。 …… “我现在应该喊你吴兄弟,还是吴大人?” 嘉鱼与埔圻相交的小镇某家地主大宅,许久未见的胖子易象突然悄悄找上门来,见到吴可的第一句话便带着满满的讥讽。 “嘿嘿,易胖子你想怎么叫都行,我没啥意见!” 吴可嘿嘿轻笑出声,一点也没在意易象话里的嘲讽。 “哼,吴大人好生风光啊,几个月时间没过就是堂堂的副将拉!” 易象脸色变幻不定,但还是没有放过在嘴上占便宜的想法,狠狠道:“也不知道吴大人头上的红顶子,染了多少无辜百姓的鲜血!” “哼哼,没想到易胖子你也会拐弯抹角的骂人了!” 吴可眼中冷光一闪,对于易象的话不置可否,杀没杀无辜百姓染红自家顶戴他心里清楚,对此根本就没半点负担。 他脸色一沉不客气道:“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如果那帮胡作非为的捻匪也是无辜百姓的话,杀多少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见易象脸孔涨得通红想要再说些什么,他急忙摆手道:“废话也不多说,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愕! 冲到喉咙口的话被硬生生堵了回去,易象脸色一片铁青,目光死死盯着吴可沉声道:“不知道吴大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想要我们做些什么才肯高抬贵手……” 第295章各有算计 与此同时,水牛和二牛兄弟率领的乡勇队另一支千人部队,在清扫了咸宁县境所有冒出头的土匪势力后,谢绝了杨大知县的热情招待,休整一番之后便向南边的埔圻浩浩荡荡开去…… 马的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会打么。天下的武夫多了去,没了张屠夫难不成就要吃带毛猪不成? 咸宁知县杨任远对于乡勇队的不给面子很是气愤,可是马上他就没心思生乡勇队的闷气了,而是绞尽脑汁想着怎么送走后来赶到的那帮瘟神。 之前不说介绍过吗,就在乡勇队两路并发没多久,武昌绿营便派出上千人马尾随水牛兄弟所部人马,慢悠悠向鄂南赶来。 这不,经过两百来里‘长途跋涉’,这帮绿营兵痞花费了四天时间终于赶到咸宁。一路上依旧祸害不断,引起一片民怨沸腾。 杨任远真不愿意接待这帮家伙,上次要不是这帮绿营的混蛋把咸宁搞得乌烟瘴气,也不会出现之前土匪围城的事儿。 这不,接到手下汇报又有一千绿营兵痞抵达咸宁后,杨大知县头疼万分,不知道该怎么尽快打发走这帮瘟神。 他是真不敢让这帮瘟神在咸宁多待,要是又闹出了什么乱子引起民变,到时候他找谁哭去? 也就在这时埔圻县传来消息,盘踞于嘉鱼的巨寇熊光宇所部流窜至埔圻。 杨大知县顿时欣喜若狂,也不让那帮绿营兵痞进城,直接找上门去告之他们埔圻匪患严重,之前导致上千绿营将士全军覆没的土匪势力正在那儿,丫的你们不是想要替同伴报仇吗还不快去? 于是,上千‘风尘仆仆’想要进城好好‘休整’一番的绿营兵痞,只得悲催的过城门而不入,被以杨大知县和咸宁一众乡绅的殷勤目送下,不情不愿的继续向埔圻县进军。 …… “大人,那帮绿营的家伙跟上来了!” 咸宁通往埔圻的官道上,上千乡勇队战士拉得老长向埔圻方向匀速前进,牛骑在军马上来回巡视,身边跟着几位亲兵护卫,这时一位斥候探马赶来汇报身后有人跟随。 “那帮只会吃灰的家伙也上来了?” 水牛先是有些惊讶,而后冷笑连连:“胆子倒是不小,难道不怕被土匪再围歼一次?” “嘿,估计是想跟在咱身后捡便宜!” 二牛正好策马路过,听到自家老哥有些疑惑的话语,立即顺嘴就接了上来。 “想要捡便宜,哪有那么轻松的事儿?” 水牛脸色一沉,目光寒凉的向后望了一眼,仿佛如此就能看到那帮绿营兵痞一般,嘴角露出掩饰不住的讥讽冷笑。 “要不,咱找个机会坑他一把?” 二牛眼珠子一转便有了主意,嘿嘿笑着提议道。 “哼,你小子不要乱来,先联系上堂哥问他怎么办再说!” 水牛有些心动,但还是摇了摇头不打算‘乱来’。 …… 悄悄送走了满脸凝重的胖子易象,吴可脸上露出一丝满意微笑。 尽管易象显得很不情愿,但在他的威逼利诱之下不得不选择了妥协,有了熊光宇部这张暗牌,以后乡勇队在鄂南的基业,就不用担心因为某些糊涂官员的胡作非为而崩溃。 这不是他杞人忧天,之前绿营兵痞们的作为还有鄂南地区急速恶化的局势,便是最好的明证。 虽说鄂南地理位置跟地形都十分适合土匪山贼发展,但当初乡勇队横扫鄂南各县之时,尽管没有大开杀戒给了不少绿林势力喘息之机,但吴可也不是没有防备早早的做好了后手。 什么后手呢,那些受到乡勇队扶持的乡镇级别民团乡勇,只需足够的时间稳固根基,等到根基稳固之后所有民团势力便可直接连成一片,那势力想想都让人觉得可怕。 不要说境内区区的土匪势力,就是太平军主力人马过境,一不小心的话都有可能栽个大跟头。 不说其它地方,起码通诚跟崇阳两线基本已经达到了要求,特别是通城甚至建立了村一级饿武装力量护村队,关键时刻那也是能派上大用场的。 可惜,吴可跟马三东好好的一番布置,轻而易举便被上千闯进的绿营兵痞破坏得差不多,各县新任知县也都有意无意淡化吴可跟乡勇队的影响。 结果如何,鄂南各县匪患四起遍四狼烟,刚刚稳定下来的秩序遭到严重破坏,甚至还有土匪势力膨胀太快攻打县城的情况出现。 吃过一次亏之后,吴可说什么也不会再傻乎乎给他人做嫁衣裳。让人心寒的是,他替人做了嫁以上得不到半分感激不说,还惹来一片的不爽跟埋怨。 幸好这次的匪患没有波及到通城跟崇阳,不然他非得发飚不可。 这次与胖子易象一翻密谈,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利益交换,乡勇队给熊光宇部生存的空间,熊光宇部人马在有必要的时候挂着太平军大旗帮忙做一些事。 当然,前提条件是熊光宇部人马不能祸害当地百姓,否则他哪天心情不好后果就难料了。 易象自然觉得这样的条件太过苛刻,他们好似乡勇队的饿看家护院一般,想干点什么事也都是畏手畏脚。不过面对两千乡勇队大军的威势,他就是想硬气一会都直不起腰杆。 和熊光宇部达成初布暗中协定后,吴可也没在嘉鱼和埔圻之间的小镇多待,谢绝了镇上乡绅的热情挽留,第二天一早全军开拔直奔埔圻而去。 也就在队伍全部进入埔圻境内,吴可突然接到水牛的问询。 “嘿嘿,绿营那帮祸害还真是胆儿肥啊!” 吴可没有急着回复,而是将随军核心武官全部找来,想问一问弟兄们的意见。 结果自然不问可知,完全就是一边倒的意见:坑,一定要狠狠坑那帮绿营混蛋一把! 那好吧,既然小弟们意见如此统一,吴可也不好驳了他们的面子,其实他也想找个机会好好坑上一把跟随而来的绿营兵痞。 正好刚刚与熊光宇部取得联系,让他们好好表现一番值不值得他如此投资。 很快,一次针对尾随而来的上千绿营将士的陷阱,便在悄无声息间布置下去…… …… “大人不好啦,大人不好啦……” 刚刚过咸宁县城而不入的绿营部队中军,一位斥候探马打扮的士卒催马飞奔而来,嘴来还大呼小叫个不停。 “老子好得很,什么叫大人不好了?” 中军一位参将打扮绿营将领勃然色变,大手一挥手中马鞭狠狠抽了过去:“马的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找打!” “哎哟,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一时疏忽……” 那策马狂奔而来的绿营探马措不及防,被突如其来的马鞭狠狠抽在脸上,顿时脸胛上出现一条长长的红色鞭痕。 身子一阵晃动查点没从马背上摔下,脸上骇然一片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看向参将的目光中满是畏惧和怨恨,嘴里还不忘大声求饶:“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马的还想以后,你小子想死不成?” 错过了到咸宁县城捞一票的机会,那绿营参将心情正不爽呢,闻言不禁怒目圆瞪满脸暴虐。 “啊啊,小的嘴拙小的嘴拙……”那探马吓得浑身一哆嗦面无人色。 “好了好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子没心情跟你罗嗦!” 那绿营参将不耐烦的摆了摆,毫不客气打断了探马的话头。 “是,是这样的,刚才小的看到前面乡勇队那帮家伙突然提速,好象发生了什么急事一般!” 那探马暗地里擦了把冷汗,忙不迭回答道。 “恩?” 那绿营参将眉头一皱,脸色连连变幻沉声问道:“你的意思是,前头那帮乡勇队混蛋想要甩掉咱们?” 正如水牛跟吴可猜测那般,此次参将所领绿营兵马,正是打着跟在乡勇队身后捡便宜的想法。要是被乡勇队甩得太远,到时候别说肉了连骨头都啃不上一根。 想到这里参将大人心情越发不爽,眼睛微微眯缝沉声喝问:“打听清楚他们为何急急离开,行军速度几何?” “这个……” 那探马顿时额头冷汗就下来了,心惊胆战了支吾了两句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最后没法之下只得避重就轻道:“他们提速提得非常突然,以急行军速度向埔圻方向狂奔而去!” “急行军?” 那绿营参将脸色再次一变,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突然被一阵急促奔来的马蹄声打断。 “报,前方乡勇队送来情报!” 另一位探马打马狂奔而至:“通山急报,有大股贼匪联合围攻县城,前头乡勇队得报正以急行军速度向通山赶去!” “嘿嘿,原来如此!” 那绿营参将脸上神色一缓,眼神变化间立刻有了主意,大手一挥吆喝道:“让弟兄们加把劲,跟在乡勇队那帮混蛋身后,等通山贼匪被打得大败之时咱们立马冲上去抢功劳捞好处!” 一声令下,原本蔫头巴脑一脸无精打彩的上千绿营兵痞,在大人口中‘功劳’‘好处’的刺激下像是打了鸡血般,一个个精神振奋加快了行军速度。 第296章救命啊 “杀杀杀,杀光这帮绿营清狗……” “哈哈哈,清狗们爷爷等候多时了!” “弟兄们杀啊,不要放过这帮清狗!” “……” 埔圻与通山交界某不知名小山坳喊杀冲天惨叫连连,两支人马两千来青壮汉子正奋力厮杀做一团。 “混蛋混蛋混蛋,这怎么可能?” 看着四周漫山遍野疯狂冲杀而来的凶恶土匪,此次带队的绿营参将脸上一片绝望,马的不知怎的竟然被可恶的土匪在这儿打了埋伏? “顶住顶住给老子顶住!” 眼见手下弟兄太不争气,刚一交手便被杀得连连后退有溃败迹象,那绿营参将顿时大急声歇力嘶连连大吼。 可惜的是,绿营早就腐烂不堪,那些兵痞,平日里懈怠训练欺负欺负老实百姓还成,对上如狼似虎心中憋了一口气的熊光宇部土匪只有倒霉的份。 一个照面便被砍翻了近百人马,顿时将剩下绿营官兵给惊住了。士气狂泄哭爹喊娘转身就逃,根本就没胆子跟凶神恶煞般的土匪拼命。 古代普通军队伤亡十分之一基本就会崩溃,此时的武昌绿营连普通军队标准都达不到,又哪能扛得住巨大的士气打击? 兵败如山倒,此时山坳里的上千绿营官兵很好的诠释了这句话的含义。 漫山遍野都是土匪狂笑着追杀绿营官兵的场面,喊杀声与惨叫声混杂一处,松软的泥土地面东一块西一块被鲜血染成红色,到处都是绿营官兵的残破尸体,还有不少受伤者躺倒在地发出凄厉哀嚎宛如人间炼狱。 最让人不齿的是,有不少绿营兵痞也许缺乏锻炼,也许感觉逃不出熊光宇部土匪的魔掌,竟然毫不犹豫扔下手头兵器跪地投降。 “废物废物,全都是一帮废物!” 那位绿营参将只气得双眼喷火咬牙切齿,尽管心有不甘却只能保命为先,急忙招呼身边亲卫大吼:“快快快,咱们快点冲出包围向乡勇队求援……” 他此时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之前一心想着跟在乡勇队身后捡便宜,一味的冒头顶进连斥候都来不及多派,只是相隔十里远远吊在乡勇队身后,谁知道会招致如此祸患? 尼玛前头乡勇队路过时屁事没有,跟在后头的绿营弟兄自然也不会如此放心大胆,一点都没担心此处山坳可能会有偷袭。 结果却被土匪打了个措手不及,毫无防备之下受到偷袭本就让人震惊,更何况还是受到围困土匪如狼似虎的攻击,本就没多少战力的绿营弟兄根本经受不住,没两下便被打得大败亏输。 他恨呐,尼玛这不是赤落落的歧视么? 乡勇队之前大摇大摆路过没事,结果他们跟在屁股后面的出了事,这他马叫什么事儿吗? 他倒是没有怀疑这是乡勇队布的局,因为通过绿营自己的渠道,他已知晓通山那边确实匪患严重,好几股悍匪出没对县城造成极大威胁,当地衙门已向四周官府势力发出紧急求援信号,这做不得假! “杀啊杀啊,弟兄们保护大人杀出去!” 那位绿营参将身边的亲卫到不是庸手,得到命令之后立刻行动起来。先是收拢周围溃兵,而后一声令下朝着前头出口猛冲而去。 一路上凡是阻路的,不管是绿营自家溃兵还是兴奋追杀的土匪,一律倒在他们的钢刀之下。 人在逃命之时爆发出的潜能,简直让人瞠目结舌。更不用说堂堂绿营参将身边的护卫,一个个放出去都是好手。虽然疏于战阵训练,但单人格杀武艺还是非常厉害的。 一片气势如虹的刀光闪过,近百绿营残兵败将保护着自家参将大人终于杀出重围,也顾不得为何土匪的包围圈如此薄弱,头也不回的向前狂奔而逃。 …… “熊老大,要不要追上去把他们全部干掉?” 刘立简满身满脸斑斑血迹,也不知多少是敌人的多少又是他自己的。只见他兴高采烈冲到矗立山头的熊光宇处,舔了舔嘴唇满脸狰狞豪气道。 “没这必要!” 熊光宇满脸肃然摇了摇头,轻声解释道:“能有如此结果已经非常不错,没必要再节外生枝!” “可恶,明明可以全歼的……” 刘立简挥舞着拳头怒吼出声,一声眼睛立刻变得通红一片。 “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熊光宇摇了摇头满脸无奈:“咱们想要在鄂南生存下去,不得不向某些人妥协啊!” “可恶!” 刘立简额头青筋毕露,咬牙切齿怒道:“早知如此,咱们之前就不该过江回来!” 熊光宇满脸黑线,没好气道:“刘兄,这样的鹅器话不说也罢!” 刘立简顿时一脸颓然,他刚才确实有些胡言乱语了。 洪湖虽好但不是他们的菜,而且洪湖地理位置没有鄂南好。除了大大小小的河流湖泊多了点之外地理位置就不咋样了。 起码在受到官军围剿的时候,在鄂南支撑不过可以跑到临近的湖南或者江西去,而在洪湖的话就没这便利了。 官军真要下决心围剿的话,只需将口袋一围步步紧逼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哼,那我做做样子追一把总成了吧?” 心里明白归明白,但依旧有些气不过怒道。 “这个随你!” 熊光宇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末了还不忘叮嘱道:“记得不要追得太狠,不然被反身杀回的乡勇队混蛋揪住了,他们可不会心慈手软!” 刘立简心头一凛,迅速从狂怒状态中清醒过来,郑重回答:“我知道了!” …… “大人大人,后面的土匪追上来拉!” 正慌不择路狂奔而逃的那位绿营参将跟身边护卫不敢稍做迟疑,连气都来不及喘一下再次拔足狂奔,听到后面的喊杀声头也不敢回一下。 “混蛋混蛋这帮可恶的混蛋,实在太过分拉!” 那位绿营参将满脸悲愤,一边被身边护卫架着狂奔而逃一边还不忘破口大骂。 “大人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身边护卫首领一把擦掉脸上的滚滚热汗,喘着粗气恶狠狠建议道:“要不咱们杀个回马枪?” “你有多大把握能全部干掉追兵?” 那位绿营参将脸色先是一喜,而后语气急促问道。 “这个,最多能吓一吓深厚追兵护卫!” 护卫首领尴尬着说道。 “那你说个屁啊,快点逃命是正经!” 那位绿营参将一脸狂怒破口大骂,脚下逃命动作一点都不慢。 “可是这么逃下去,迟早会被追上的啊!” 护卫首领一脸苦涩,苦得都能滴出水来了。 “你猪脑子耳聋拉?” 那位绿营参将着实被气得不轻,张嘴怒骂道:“老子刚才不是说了么,乡勇队那帮混蛋就在前头,咱们只要追上去就安全了,说不定还能救下一部分弟兄!” 护卫首领恍然点头,而后又满脸疑惑道:“话说乡勇队那帮混蛋离咱们也就十来里吧,身后这么大动静难道他们没听见么?” 砰砰砰…… 护卫首领话音刚落,只见官道前方远处一阵尘土飞扬,而后一阵整齐又熟悉的脚步声传入耳中,感觉似乎脚下地面都微微震动起来。 就在一干狂命奔逃的绿营官兵惊骇的目光中,只见一支精悍人马正从前方官道小跑着冲了过来,那张扬的‘勇’字大旗,还有熟悉的装扮让一干绿营官兵热泪盈眶满脸激动。 “救命啊……” 那位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绿营参将,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扯起嗓子发出一声嘹亮呼救声,早就将所谓的体统丢到一边去了。 “乡勇队的弟兄们,快快救命,我们身后有大股土匪!” “救命救命,乡勇队的弟兄们素快再快点啊!” “哈哈有救了有救了,现在该轮到后面的土匪们高没了吧?” “……” 原本几乎陷入绝境的绿营逃亡官并顿时一阵欣喜若狂,一个个精神抖擞大呼小叫,就连跑路的速度都不知不觉提升了不少。 “可恶,乡勇队那帮混蛋竟然来得这么快!” 逃跑的绿营官兵发现了前方的自己人乡勇队援兵,跟在后头一路狂追的刘立简和身边小弟稍后便也发现了,顿时气得破口大骂郁闷不已。 “老大,咱们还追不追!” 见老大刘立简的速度慢了下来,身边小弟立刻跟着放缓脚步追问道。 “还追个屁啊,停下停下咱们赶紧返回,通知熊老大他们!” 刘立简大手一挥,二话不说阻止了小弟们继续追击的行为,而后轻松掉转方向向来时埋伏山坳赶去。 “大人大人,身后的土匪逃拉!” 刘立简和手下小弟的动作,第一时间便被前头逃窜的绿营官兵发现,顿时引来一阵阵欢呼雀跃的大喊大叫。 “哼哼,便宜这帮土匪了!” 那位绿营参将立刻停下跑路的动作,急喘了几口气调匀体内气息,整理了一番身上凌乱不堪的武将服饰,正了正头上的红顶官帽,让身边剩余不足百的手下排出两行歪歪扭扭的队列,以一副昂扬挺首的姿态向前方乡勇队赶来援军迎去…… 第297章目瞪口呆 “吴大人,我绿营人马在身后山坳遇伏,还请大人出手援救!” 尽管心中很不情愿,但为了手下那帮混球,此次带队绿营参将不得不弯腰低头,主动向水牛拱手请求道。 “哈哈,苟大人客气了客气了,你我两家同为朝廷效力,如今‘友军’弟兄有难我乡勇队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水牛心头暗乐不已,叫你丫的嚣张现在吃到苦头了吧。嘴上却是不露丝毫把柄,话说得漂亮却是没有半点动作,只拿一双眼睛似笑非小盯着绿营苟大参将。 “我可以答应乡勇队三件事儿,只要我苟某人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心中暗骂一声混蛋,苟大参将脸色铁青恼怒之极,可为了手下那帮混球小弟不得不低头认怂。 不是他犯贱,古代军中就这摸样,除非身后有大靠,否则手下弟兄没了以后在军中也得靠边站了,这是苟大参将绝不允许出现的情况。 至于向一个小小的六品千户低头什么的,比起手头权势来屁都不是,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嘛。 “好好好,苟大人痛快,弟兄们速度快点,咱们快去救援被围的‘友军’弟兄!”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水牛也不再耽搁,大手一挥麾下五百精锐战士如潮水般向不远处喊杀声逐渐稀疏的山坳杀去。 “苟大人咱们也过去吧,不要让弟兄等久了!” 水牛微微一笑,邀请苟大参将一同前往观战。对于这厮刚才的承诺他还是很满意的,绿营的某些资源早就让堂哥眼红不已了。这次逮着机会,终于可以通过绿营的渠道搞到足够的好处。 不要以为绿营现在烂透了什么用都没有,相反存在近两百年的军事组织,其底蕴和隐形的渠道真不是开玩笑,根本就不是眼下的乡勇队能比得上的。 乡勇队到现在还是团练单位,也就是此时才出现的准军事化组织,想要取代绿营的地位还得风湘军彻底崛起并做好之后,在此之前虽然可以不看好绿营的战斗力,但绝不能小觑他们的影响力跟潜在势力。 “就这么点人手够用么?” 苟大参将可没水牛这般淡定,之前在山坳中被伏击的经历实在太过深刻,很是不看好冲上去的乡勇队五百人马:“那边最起码有上千土匪……”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那犹豫迟疑的表情还有语气已经表明了心中想法:就这么点人手不是去送菜么? “哈哈苟大人不必惊讶,区区上千土匪还不放在吴某眼里!” 水牛嘴角含笑策马前行,也不管苟大参将跟没跟上,举起马鞭遥指前不呀处的连绵山林,脸上满是不屑之色:“不就是从嘉鱼流窜过来的熊光宇匪部呢,他们没胆子跟堂哥所部硬碰硬,难道这会就变得硬朗起来不成?” 他话音刚落,冲杀上前的五百乡勇队精锐战士已冲到绿营遇伏山坳,突然发出一片响亮喊杀,而后举起手头家伙奋不顾身向山坳冲去。 在苟大参将跟身边不足百位逃出生天的绿营官兵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只见冲锋的乡勇队官兵群中突然飞出无数‘火箭’,‘砰砰砰’在连绵山林上空爆炸,而后漫天红色粉末洋洋洒洒从天而降。 这是什么玩意? 苟大参将好一阵目瞪口呆,不明白乡8勇队花费了不少代价,就为了闹出这么点动静出来? 乡勇队没这么傻吧? 当然没这么傻! 那是他不了解乡勇队的作战方式,否则不会有这样的疑惑。 当漫天飞舞的红色粉末落入山林中时,瞬间引起一阵剧烈咳嗽,伴随着数百土匪惊慌失措的惊呼大喊:“咳咳咳,弟兄们快走,咳咳咳,乡勇队那帮混蛋杀来了,咳咳咳……” 整个山坳一时间都被连绵起伏的咳嗽淹没,咳得那叫一个激烈富有节奏,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这里在开演唱会呢。 尼玛这是怎么回事? 苟大参将震惊了,眼睛眨也不眨的紧紧盯着咳嗽声连成一片的茂密山林。 只见乡勇队那几百战士除了弓弩手之外,其它人马全部一窝蜂涌入山林之中,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迅速向前推进。 真是一帮疯子,他们在山林中推进的速度,竟然不比平地上行走的速度慢,这还有天理么? 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更是让他惊得目瞪口呆,张大了嘴巴半天都合不拢。 之前埋伏了自己所率绿营官营,作战勇猛杀得一干绿营官兵叫苦不迭的熊光宇部悍匪,竟然连阻挡的力气都没有便被赶出了山坳,而后被势不可挡的乡勇队悍卒追着狂砍乱杀一气。 战斗刚刚开始没一刻钟便结束了,以乡勇队取得大胜而结束! 虽然熊光宇部悍给见机得快主力安然而退,倒在乡勇气队战士刀下的土匪不是很多,但这结果已经非常让苟大参将跟身边护卫震惊了。 尼玛这战斗力,也太过凶悍了吧? 苟大参将带着满满的震惊,跟着水牛一路轻松的进了之前被埋伏的山坳,看到里面的情景顿时眼睛就红了。 只能说乡勇队来得太过及时,虽然山坳中倒下好几百绿营官兵尸体,但存活下来的人马依旧还有三四百之多。 只是他们此时的表示,让苟大参将感觉一阵脸红耳燥尴尬到了极点,恨不能找个低峰钻进去才好。 丢人啊,真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只见山坳中除了躺下的尸体和伤员之外,最多的就是身着绿营兵丁服饰,跪倒一地连连咳嗽满脸茫然无措的绿营官兵。 “马的,给老子起来快起来……” 胸头邪火乱窜实在忍将不住,苟大参将感觉周围乡勇队官兵看过来的眼神都带着异样,顿时冲将上前一脚将离得嘴近的几位跪地绿营官兵踹倒,脸红脖子粗指着他们的鼻子乱骂一气。 尼玛在哪丢人现眼不好,非得跑到乡勇队这帮混蛋面前丢乖卖丑,绿营跟老子的脸都让你们这帮混蛋丢光了。 “苟大人歇歇气歇歇气,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水牛一脸怪异的走了过来,看在眼里听在耳中顿时感觉浑身都不舒服,苟大参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实在太过丢人。 一群没用的废物! 水牛此时也是暗自不屑得很,足足好几百绿营官兵跪地投降,场面壮观不说还让他好好见识了一番绿营官兵的丑恶嘴脸。 “苟大人你忙着,我部还要赶去通山增援,先行一步还请见谅!” 水牛哪有功夫看绿营的热闹,反正笑话也见着了,之后绿营的内部事务自然有苟大参将自己处理,他这个外人站在旁边多尴尬啊。 “那就预祝吴大人一路顺利马到成功!” 苟大参将暗暗松了口气,脸上挂着假笑急忙客气道。 “哈哈借大人吉言,下官这就告辞了!” 水牛哈哈一笑,向苟大参将微一拱手便转身准备走人。 “等等!” 这时苟大参将突然开口叫住了水牛。 “还有什么事么?” 水牛有些好奇回头,不知道枸大参将叫住自己还有何事。 “这个……” 苟大参将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想到可能出现的危险,面子什么的还是放一边去,定了定心神直言道:“就是不知道刚才那帮土匪胆子有多大,要是等乡勇队人马离开以后攻打埔憩县城怎么办?” 说完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水牛的神色,生怕这小子太嫩听不懂。 水牛哪会听不懂这么浅显的暗示,不觉一阵好笑。 不就是自己怕死,还好意思将埔圻县城拉出来当挡箭牌! “苟大人放心就是,我堂哥估计现在也该到了县城,出不了事的!” 水牛轻笑着宽慰道。 “哦,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协台大人正领军在外,正好回去一边休整一边跟协台大人汇合!” 苟大参将轻轻一拍脑门,笑呵呵说道。 …… 水牛带着手下小弟离开了,目标直指通山县城,之前从通山方面传来的消息可不容乐观,搞不好会出大事。 咸丰三年初,鄂南春荒季节通山贼匪打出太平军旗号,收拢上千民众围逼县城,通山告急。 水牛得到吴可命令,要他带着手下人马尽快赶到通山,解除通山县城被围之局,顺便将刚刚兴起的匪患剿灭。 通山可就挨着老家通城,水牛自然不敢怠慢,要是匪患进一步蔓延波及到通城的话,谁知道会有什么严重后果? 没谁愿意老家出现匪乱,将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安宁环境打破。 …… 话说水牛和手下小弟离开之后,苟大参将不敢在被埋伏的山坳多待,匆匆将战第弟兄掩埋之后,没心情教训手下这帮丢人现眼的玩意,带着伤员急匆匆返回埔圻县城。 “呵呵,绿营这帮家伙,真是……” 绿营上千人马遭遇埋伏的消息,第一时间便送到此时身在埔圻县城的吴可手上,让他好一阵冷笑。 简直就是一帮废物点心,这么轻易被埋伏不说战斗力还如此之渣,也不知道那位苟大参将哪来的自信,竟然敢带着这么一帮货色出来抢功…… 第298章匪情如火 吴可跟手下上千小弟,足足在埔圻县城待了三天…… 除了补充后勤消耗恢复弟兄体力,迎到了凄凄惨惨损兵折将的绿营残兵,就是坐等熊光宇匪部出了埔圻,流窜到通山跟通城一带。 通山的匪患,一下子严重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比当初太平军张帆部从邻县过路之时都要厉害。 至于通城嘛,先别说熊光宇有没有这胆子,吴可之前建立起来的村镇联防体系可不是开玩笑的。人少了就是松菜人多了又得不偿失,最多也就把通城当作一个粮食物资贸易基地而已。 除非熊光宇那伙人想彻底得罪吴可跟乡勇队,不然根本就不会对通城动手。 当然,通山匪患突然一下子变得严重起来,周围县城官府除了全力自保之外,自然还得分出部分人马前往支援。 贼匪们声势如此浩大,有可能引起通城地方上某些不安定因素的爆发。 吴可倒是乐见其成,这是没法避免的,不是这次爆发下次太平军过来时依旧会出问题,早发现早点解决不是更好么? 如今他的身份不同以往,堂堂的准二品大员在小小的埔圻县那就是天大的人物。埔圻知县侍侯得那叫一个周到,殷勤得不得了每天早晚两次请安,一天三顿丰盛无比鸡鸭鱼肉无所不包,晚上还提供暖床小丫鬟若干。 不说双方品级之间的巨大差距,单单眼下混乱的时局,也逼得埔圻知县不得不竭力讨好吴可跟乡勇队,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求人家出兵支援了? 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坦,用醉生梦死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要不是心头还保持着足够清醒,他真想就此沉沦下去算了。 谢绝了埔圻知县的热情挽留,三天后的清晨吴可带着手下休息足够,精神饱满的上千小弟,还有被打残了坚决不肯独自行动,死皮赖脸跟在乡勇队屁股后面的近五百绿营官兵,马不停蹄向通山县赶去。 “看来通山知县钟荣光能力不错嘛,一天一封急报虽然情况危险,但看样子还能支撑得住!” 路上,吴可骑在骏马上翻看着手头又一封通山传来的求援急报,忍不住对左右笑道。 “嘿嘿大人别说笑了,要不是有水牛他们在外头帮忙牵制,通山县城早就支持不住了!”旁边的亲兵也不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笨蛋,摇了摇头不屑道。 两天前,水牛部上千人马以急行军态势赶到通山县城,联合县城守军将游荡于外围的几股土匪武装击溃,而后在城外依山傍山水扎下营寨,与县城遥相呼应互为依托稍微稳定了下通山局势。 可惜好景不长,随着太平军熊光宇部进入通山县境,通山的局势一下子变得更加恶劣起来。有那受到鼓舞的土匪势力,甚至对县城和乡勇队所立营寨发起试探性攻击。 当然,结果自然碰得头破血流,可是土匪们的胆子却是越来越大,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就连水牛写来密信当中,字里行间满是担忧显然眼下通山局势跟不乐观。 当然,水牛也没坠了自家士气,表示只要手下弟兄放开手脚不计代价的话,保住通山县城不成问题! “也不能这么说嘛,要是没点能耐估计连水牛他们的增援都等不到就完了!” 吴可笑呵呵说道:“咱也不能太过苛求,一个小小知县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 吴可跟身边亲兵议论着通山局势,紧紧跟在乡勇队身后的绿营人马中军,苟大参将个身边心腹武官也在议论此事。 吴可倒是没有因为两家不合便搞明目张胆的区别对待,通山发来的求援急报看完之后便弄了个副本送了过来,这让苟大参将跟身边心腹能第一时间知道通山当前形势而不至于两眼一摸黑。 也正因为这样,求援急报上的内容却搞得他们很是忐忑…… “这是怎么搞的,土匪竟然越剿越多?” “是啊,算一算单单通山一县暴露出的土匪,人数竟不下四千!” “是不是太过危险了点,咱们要不要向后方再调一批人手过来?” “……” 苟大参将听着身边心腹们的议论,不知怎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烦躁,摆了摆手没好气道:“好了好了,瞧你们说的好象咱们怕了那帮土匪一样?” 呵呵…… 对于苟大参将的牢骚,一干心腹也只能呵呵了。心中却是很不以为然的腹诽起来:尼玛三天前咱不就被土匪狠狠收拾了一顿么,别说得这么大喘气好不好? “当然,对付那帮土匪要讲策略,不能再像之前那般莽撞!” 苟大参将显然也发现之前的话有些没说服力,话峰一转语气一变掉了个大个开玩笑道:“以咱们眼下的实力,最好能紧跟前面那帮家伙的脚步,这样咱们也许还能捞点汤喝!” “大人,是不是有点冒险了?” 围在身边的几位绿营武官脸上惊讶一闪而逝,显然这样的念头他们也有过。只是他们怕死得很,并不想将自家命运掌握在他人之手。 “既然觉得冒险,那你们回去好了!” 苟大参将有些生气了,尼玛这帮家伙怎么脑子不开窍呢? “大人说笑了说笑了,鄂南匪患还没清理干净,弟兄们也没脸回去啊!” 周围的小弟顿时脸色纷变,急忙大言不惭表起忠心来。 开玩笑,这时候退出的话那就是脱离组织,以后还想不想跟苟参将混拉? 当然,说心里话他们真想这时转身就走,通山匪情如火可不是开玩笑的。如果说之前他们还有那么一点带内信心的话,可在土匪熊光宇部手头吃了大亏之后,他们一个个心情忐忑得很生怕再来一次,到时候有没有乡用器队人马及时久远那就两说了。 “至于回去再调人手,你们就别指望了!” 苟大参将冷笑连连:“营地里什么情况你们又不是不清楚,想让那帮目光短浅的混蛋主动帮咱们,还不如靠前面那帮混球呢!” 不待身边小弟提出反对臆见,他便接着说道:“起码乡勇队的混蛋虽然蛮横不讲理,但什么手段都摆在明面,不会背地里阴人!” 顿时,苟大参将身边一干绿营武官默然。 是啊,与其向后方请求支援,还不如相信前头的乡勇队人马。起码人家战斗力强还不会使阴招,总比来一帮离心离德的所谓同僚在关键时刻捅刀子强。 不过话虽如此,可有些决定却很难下定。 “大人,要是真遇上了险情,前头乡勇队人马被缠住一时脱身不得,那时候咱们该如何是好?” “是啊是啊,未虑胜先虑败,虽然以乡勇队的战斗力而言这样的情况很难发生,但咱们也不可不多想一想啊!” “就是,要是乡勇队那帮家伙稍微收一收力,那咱们可真就玩拉!” “……” 一干绿营武官纷纷议论纷纷忧心忡忡,越说越觉得有可能脸上担忧神色也就更甚。 “哼,慌什么慌?” 苟大参将却是不屑冷哼出声,高昂脑袋撇了撇嘴连连冷笑道:“嘿嘿,你们能想到这些,难道老子就想不到么?” 周围一干绿营武官顿时面面相觑,怀着各种复杂情绪的目光齐刷刷望了过来,想听听苟大参将有什么高见? “你们要随时做好准备,真遇到了那种倒霉事儿的时候,咱们立马开溜!” 苟大参将满脸得意阴笑道。 啊,不是吧? 围在枸大参将身边的绿营武官们,先是一阵面面相觑而后反应过来,顿时一齐露出阴笑心照不宣…… “大人,让绿营那帮兵痞跟在身后,难道就不怕出问题么?” 显然,苟大参将和一帮绿营武官打着如意算盘,乡勇队这边也不是毫无防备。 这不,跟在吴可身边保护的亲兵头目,实在忍不住心头好奇问了出来。 “嘿嘿放心就是,我早做了准备!” 吴可冷笑连连,不经意间回头扫了眼紧紧跟在队伍后头的绿营残兵,鼻子不屑的轻哼出声:“难道你小子就没发现,绿营那帮兵痞前头的弟兄有什么不对么?” 经吴可提点,亲兵头目还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顿时满脸恍然嘿嘿阴笑起来…… 吴可所部人马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通山县境,原本轻松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整支队伍变得小心翼翼谨慎起来。 斥候探马将周围两里范围全部纳入监视区域,本来还可以扩大范围的,不过吴可担心通山匪情如火,斥候探马要是被土匪抓住机会打了埋伏就不好了。 加上通山匪情已经十分恶劣,随时都有可能碰上某股土匪武装主力,没必要花费心思扩大搜索范围,只需一路强行平推过去就行。 还没没出乎吴可意料之外,进入通山县境后一路上村庄城镇满目疮痍遭了灾,百姓满脸痛苦流离失所不说,行进不到半日时间便碰到一股实力颇强的土匪武装阻路。 经过探马仔细查探,很轻易便打探出那是搅起通山匪乱,附近几县都名声不小的悍匪夏自高部…… 第299章遭遇战 说是阻路,其实有些冤枉人家贼匪夏自高了…… 他们根本就是在附近村镇‘就粮’,谁知道就一头与吴可部乡勇队人马撞上。 “杀杀杀,弟兄们跟老子冲啊!” 夏自高不愧是通山出了名的强梁人物,突然与上千官兵接触吃惊之余并没有慌乱,而是第一时间带着手下小弟发起凶猛攻击。 春末的田野已被绿色填满,田地里的水稻也长得比常人小腿还高,嫩绿的叶片间已抽出长长稻穗,长势喜人得很。 可惜此时,正有五六百号精壮土匪顺着官道,将两旁田地里的稻禾糟蹋得不成样子,正气势汹汹刚两里外的一彪官军人马猛扑而去。 “刀盾手向前,弓箭手在手,后勤小队火箭组准备……” 与夏自高部土匪接触太过仓促,又没料到夏部土匪竟然如此悍勇,发现大股官军身影时不是想着逃跑而是猛扑而来。加上地形限制吴可和乡勇队战士没办法像土匪那般肆无忌惮,踩踏官道两旁良田布置阵形只得以硬碰硬。 “哈哈给老子杀,这帮清狗被咱们吓着了!” 乡勇队布置在最前沿的斥候探马并没有盲目的跟冲来土匪群拼命,而是转身便向周围良田间的小道田埂跑去,这一幕在夏自高看来是官军怕了他们的表现,顿时精神振奋心气一时高涨到了极点。 两支人马不到盏茶功夫便狠狠杀到了一起,顿时刀来剑往喊杀声不绝于耳。 咻咻咻…… 乡勇队后排弓手发威,一排排利箭冲天而起在空中划过道道美妙弧线,狠狠扎向夏自高部土匪群后队之中,顿时掀起一阵咨嚎惨叫鬼哭狼嚎,毫无防备的土匪们就乡割庄稼一般瞬间躺倒一片。 一下子,迅猛冲锋而至的夏自高匪部前锋与后队脱节,没了后续人马的持续增援,刚刚还与乡勇队前锋刀盾手拼得旗鼓相当的土匪前锋人马开始逐渐落入下风被逼步步后退。 “顶住顶住,弟兄们给老子顶住……” 夏自高声嘶力歇大吼,刚才他冲得过猛陷入乡勇队刀盾手重围,虽然武艺不俗但在乡勇队娴熟的小组配合战术中差点吃亏,身上足足挨了三刀鲜血狂飚,好不容易才在身边心腹小弟的拼死护卫下荐得一条性命。 可回过头来他却郁闷发现,刚才还能和对面官军杀得有摸有样不落下风的手下弟兄,这一会已倒下一片剩下的人手也撑不住敌人的强大攻势节节后退,顿时急红了眼连声高呼想要挽回不利颓势。 可惜,头顶箭雨连绵不绝,后头杀来的弟兄就像撞到一堵铁墙一般,在密集箭雨形成的箭幕前撞得头破血流,地上躺满了被箭雨射得跟个刺猬般的尸体,足足堆了小半米高周围的泥土都被鲜血染成鲜艳的红色。 马的,撞上铁板了! 夏自高心中顿时涌起一丝不妙,感觉对面敌人十分难缠根本就不像以前遇到过的那些清狗官兵,怎么看怎么都像精锐之士。 他顿时便萌生了退意,照眼前情况下去他根本就没有胜算。对面不知哪跑出来的清狗官并不仅战斗力强悍,而且人数还比自己一方多上不少,惜,他此时想退已经来不及了…… “混蛋混蛋,火箭火箭还有手抛炸弹准备,给老子狠狠的打!” 吴可端坐于高大骏马身上,居高临下正好可以清楚看到前线战况。见堵在最前言的刀盾手不过一柱香功夫便倒下好几十人,顿时眼睛都红了心中杀意冲天。 不等看出情况不妙的夏自高有什么动作,突然天空中又是一阵‘咻咻’声传来,他下意识往天上望去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一排排尾巴后面拖着黑烟的箭矢飞上天空,还没到达最高点便纷纷爆炸开来,一时间天空上‘砰砰’之声不绝于耳。 还没等他和注意到天上响动的土匪弟兄反应过来,随着火箭爆炸的气浪一道道淡红色粉末纷纷扬扬散落而下。 与此同时,对面的清狗官军战士很熟练的掏出一条布巾捂在鼻子上。 还没等他琢磨敌人这是想干啥呢,突然鼻子吸入一股辛辣空气,而后很快从喉管到肺部一片火辣辣的难受异常,接着便是不受控制的剧烈咳嗽。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就像传染一般,在夏自高部匪群当中连绵响起,只咳得面红耳赤眼皮翻白,混身无力战力尽失。被乡勇队刀盾手抓住机会一阵猛杀,只是几个呼吸功夫前锋土匪群便已被杀得大败而逃。 “杀杀杀,不要放过眼前这帮土匪!” 夏自高很不服气,可惜前锋弟兄败局已定,他被手下心腹抬着一边不要命后撤一边还不停剧烈咳嗽出声,耳中不时听到身后传来的喊杀跟前锋弟兄们的凄厉惨叫。 “饶命饶命,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咳咳,混蛋混蛋,咳咳,老子跟你们咳咳,拼拉!” “咳咳,弟兄们逃啊,咳咳咳咳……” “……” 夏自高只气得浑身颤抖怒火熊熊,好不容易冲过清狗官兵弓手布下的箭雨幕墙,与后队弟兄会合正打算组织人马再战,可这时对面不知明官军更凶猛的打击到来! 轰轰轰…… 一个接着一个冒着烟的圆柱形不明物体被扔了过来,有的在夏自高部后队土匪群头顶直接爆炸,有的掉入土匪人群之中再发生剧烈爆炸。 一道道赤红火光闪现,股股呛鼻硝烟冲天而起,爆炸产生的气浪将自身携带碎石砂烁卷起四下飞射,整得周围土匪连连惊呼惨叫不已。 夏自高也很倒霉的被某一颗飞来不明圆柱状物体爆炸波及,直接被两颗石子击中身体惨叫着翻身便到,身边心腹小弟更加倒霉,几乎没一个全身完好的全都躺倒在地。 这是什么玩意? 心中带着满满的惶恐不安,夏自高被对面清狗官军一连串的手段给整蒙了,心头熊熊怒火像是被一盆冷水直接浇熄,知道遇上了强敌心生退意。 “上,对面的土匪已没有反抗之力,弟兄们快点冲上,将他们全部拿下!” 这样的战斗场面经历得多了,吴可自然知道世纪已到已可收网,二话不说抽出腰间钢刀厉声命令道。 “杀杀杀,弟兄们杀啊,杀光眼前土匪!” “哈哈哈,土匪们受死吧,爷爷来拉!” “该死的土匪,老子要为死无的弟兄报仇啊啊啊!” “……” 乡勇队战士们就像打了鸡血般,一个个高举钢刀奋不顾身狂冲而上,路上只要遇到站着的土匪就是一刀,凡是有反抗举动的土匪也是一刀砍去毫不手软。 噗嗤噗嗤的钢刀入体声不绝于耳,早已失去战力的土匪群中冲入一位位凶悍乡勇队战士,随着他们如风而过一飚飚鲜血飞溅而起,伴随着土匪们一声声不甘的凄厉惨叫哀嚎。 “兄弟们咱们挡不住了,逃啊!” “混蛋混蛋,老子跟你们这帮清狗拼拉!” “我投降我投降,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 剩下近三百土匪被乡勇队战士一冲彻底乱了套,一个个晕头转向喊什么的都有,却是难以阻挡乡勇队战士前进脚步分毫。 败了败了彻底败了,夏自高被手下亲信护卫抬着向后狂命奔逃,看着一位位被超车弟兄失魂落魄毫无生气的摸样,顿时心如刀绞口中一口闷血飚射而出。 “老大老大你没事吧?” 这可把抬着夏自高的亲信护卫吓了一大跳,一边狂命奔逃一边着急呼喊。 “太慢拉太慢拉,让弟兄们不要急着杀敌,先将土匪们全部抓住再说!” 眼见被击溃的几百土匪就像散了羊的兔子,漫山遍野都是狂命奔逃的身影,最关键的是这帮家伙为了逃命啥都不顾了,直接踩踏田地里刚刚抽穗的水稻,周围田地被糟蹋得不成样子。 吴可眉头轻轻一皱,立即命令手下弟兄以抓俘虏为主,不要过分沉迷于杀戮之中。 得到命令之后前方疯狂的喊杀声和凄厉的惨叫声立刻小了不少,腾出手来的乡勇队前锋战士顾不得其它,跟着狂命逃窜的土匪脚步蒙追而去,一点都没有想要放弃的打算。 “让斥候小队人马扩大搜索范围,不要被附近其它土匪人马见了空子捡了便宜!” 见手下前锋小弟完全乱了阵形,吴可不敢怠慢急忙吩咐道,小心谨慎才识乡勇队最大的致胜法宝。 “杀杀杀,弟兄们跟老子杀土匪啊!” 就在乡勇队战士们有条不紊的追杀土匪之时,突然从中军和后队人马身后传来一阵凄厉嘶吼,吴可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绿营苟大参将便率领手下人马,吆喝呐喊着从官道两旁绿色田野冲了上来,将田野里的碧绿稻谷踩踏得不成样子。 他们这时倒是勇猛异常,一个个杀气凛凛身手矫健,一下子便越过堵在前路上的乡勇队中军还有后队人马,抄起手头家伙向狂命奔逃的夏自高匪群追去。 “尼玛这便宜也捡得太轻松了吧?” 吴可先是一阵目瞪口呆,而后很没形象破口大骂出声…… 第300章横生变故 势如破竹! 吴可亲自率领上千乡勇队人马,在通山狂飚突进掀起股股汹涌浪潮。 自刚入通山与贼匪夏自高部一通遭遇战后,乡勇队便开启了疯狂前进模式,凡是遇上的土匪集团统统三下五除二灭掉。 偏偏乡勇队战力强悍手段多样,那些刚刚在通山冒出的土匪武装根本就不是对手,自夏自高部后又有何履明、李洸泮、罗星清、夏应召、夏庭七等部土匪武装被击溃甚至彻底剿灭。 整个通山都沸腾了,原本校长不可一世的土匪武装顿时老实收敛,再也不敢胡作非为欺村霸镇,只要一发现乡勇队的身影离开溜之大吉。 通山如火的匪情,被乡勇队两千人马三下五除二弹压下去,不要说攻击县城就是想对某个村子动手都得先掂量掂量,承不承担得起那严重后果。 吴可这次可是发了狠。凡是有扰民行径甚或祸害乡里的,他都毫不吝啬狠辣手段整治。除非逃到临近的江西九江的修水跟武宁两县,不然有当地受难百姓带路就算土匪们隐藏得再深,也都逃不脱乡勇队的凶猛打击。 不仅那些冒头的土匪武装倒了血霉,就是村镇城里那些不安分的青皮混混,只要落在乡勇队手里没一个能讨到好去。 轻的被当作苦力修路搭桥,顺便修补修补城墙上的缺漏和破损,不时拉到乡下帮忙挖水渠休整田垄,总之苦活累活绝对少不了。 重的直接菜市口砍头示众,然后一溜狰狞头颅挂在城镇墙头警示众人,百姓们还一个个拍手称快指着示众头颅大骂不止。 吴可现在发现了,对于这帮土匪真的不能心慈手软,乱世要用重典这话真不是开玩笑的。你故意放他们一马,他们还以为你们怕了他们,做起事来更加肆无忌惮无所顾忌。 只有狠狠的杀上一批重罚一批,才能稍稍止住土匪们的嚣张气焰,以后行事多少都会收敛一点不会再一味的肆无忌惮。 通山县境的匪患,在乡勇队人马秋风扫落叶般的凶猛攻势下,不到十天时间便清理得差不多了,县城外头的土匪武装更是大败亏输逃之夭夭,县城之围自然轻而易举被解决掉。 通山知县钟荣光自然高兴不已,会合了来援的乡勇队人马之后,立即组织城中团练便要趁热打铁对残余土匪势力实施凶猛打击。 随行而来绿营苟大参将积极响应,这次他们紧随吴可所率乡勇队进入通山,可是捡了不少便宜,一路上杀死的土匪和缴获可不在少数,功劳还有钱财都有了,此时正好一鼓作气将利益最大化。 不过吴可却阻止了他们的盲目,没好气表示土匪实力还在,最起码从埔圻流窜而来的熊光宇部实力保全完好,加上之前被打散逃出的土匪,人数最少都有两千,一不小心就有可能阴沟里翻船还是谨慎些好。 通山知县钟荣光倒是从善如流,虽然他也很眼馋乡勇队跟绿营官兵们的收获,但之前的经历让他心有余悸,不敢胡乱冒险让好不容易缓解的局势出现变故。 倒是绿营苟大参将和手下一帮官佐信心爆棚,对吴可的担心不以为然,表示土匪士气已失,就算还有两千来人又如何,官兵这边人手也不少,加起来妥妥超过三千,两相比较还是很有优势的。 通山知县钟荣光被说得有些心动,剿灭几千土匪的功劳,足够他段时间内在高升一品了,运作得好的话连晋两品也不是没可能。 真是利欲熏心! 吴可怒极反笑,指着苟大参将的鼻子毫不客气厉声训斥,尼玛的真会异想天外,咱们能和土匪一样么,通山县城还有那么多乡镇不需要人守备了? 除了足够的守备力量之外,还要不要机动力量随时增援出问题的地方,要是土匪武装来个引蛇出洞调虎离山又怎么办? 还有通山县境地域广阔,按后世的测量足有两千平方公里以上面积,境内还大多是连绵群山跟河流,地形如此复杂怎么追击行动灵活转移速度极快的土匪? 最要命的是,通山濒临九江修水和武宁两地,难不成将土匪赶走以后还得跨境追杀? 别开玩笑了,别说现在乱刚刚开头,就算太平军将整个南方搅得天翻地覆之时,跨省越境作战都是一个极大的麻烦,就是后来曾剃头频繁出境作战,那也是获得朝廷旨意的。 要是一个不好形成焦灼之势,把那帮残余土匪武装逼到九江,然后不时便回来偷袭一把,谁都受不了这折腾。 钟荣光听得冷汗连连,被吴可话中描述的景象吓住了。要真出了这样的事儿,那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不要说立功受赏,能不被朝廷治罪就不错了。 苟大参将却是极为不爽,尼玛吴可你是什么态度,你我同位参将你有什么资格如此说话,老子有不是你下属小弟! 至于吴可说的那些可能,他根本就不在乎。只要能捞到足够的好处,管别人是死是活干嘛? 做完这一票他就得回武昌,至于通山是不是匪患无穷跟他没关系! 于是,打了几次胜仗心气高了的苟大参将,跟吴可大吵一架闹得很不愉快,而后扔下几句狠话直接带着手下绿营人马离开单独剿匪去也。 “协台大人,您看这……” 通山知县钟荣光差点被吓傻,两位大佬争执他根本就不敢插话,等到后大参将带着手下小弟气冲冲离开后,才有些不安的开口。 “不用多说,钟知县做好份内的事儿就成!” 吴可伸手打断了钟荣光的滑头,脸色阴沉怒吼道:“既然性苟的找死也不用拦着,等他们吃到了苦头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协台大人,可要是出了意外怎么办?” 钟荣光一脸苦涩问道。之前大股土匪武装威逼县城之时,他大概也了解了这些土匪的战斗力,那真不是已经糜烂的绿营官兵能比得上的。 “出了意外也只能怪他们倒霉!” 吴可脸色一片阴沉,根本就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好吧,你们神仙打架我这样的小鬼倒霉,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 钟荣光是真不想参合进这样的纷争当中,干脆找了个理由带着手下团练丁壮,下乡缉拿落单土匪整顿辖下秩序去也,县城干脆就让给了乡勇队掌握。 吴可也没怎么在意,在通山县城的秩序得到彻底恢复后,他留下五百人马维护治安震慑宵小,剩余一千五百乡勇队人马则跟着他讯实通城崇阳两县。 在通城和崇阳两县,吴可一行受到当地乡绅跟百姓的热情欢迎。 崇阳地方受到通山匪患波及也有些不稳,但在官府和地方民团的联合弹压下,倒也没出太大乱子秩序还算稳定。乡勇队到了之后派出精锐的斥候人马,帮助当地将隐藏于深山密林中的顽匪全部剿灭或者干脆驱逐出境。 之前就说过,崇阳县境各类资源丰富,尤其是茶叶还有矿产方面,乡勇队跟当地乡绅联合做了不少生意,算是目前乡勇队最大的资金来源,这里可万万不能乱。 跟着崇阳地方乡绅还有新任知县好好连了一阵,并许下一旦有事立刻增援的承诺,得到了官府还有地方上的一致呼应,好好疏理了一遍生意上堆积的事儿,而后便带着几牛车当地土特产,开开心心回到了老家通城。 要说鄂南就通城情况最好,之前吴可和马三东联合搞出的乡村联防体系发挥巨大作用。周围其它几县出现动荡之时,通城也有些一些不安分的家伙想要趁机起事。 结果刚刚冒头就被布置到村的民团强力镇压,连点水花都没弄出来就没了动静。 乡勇队老家的名头可不是开玩笑的,当初绿营兵痞下来时,周围几县没少被折腾,可在通城他们却是足够收敛,生怕一不小心又搞得两家不和直接火并。 乡勇队的新兵大营还在通城,整个通城大部分乡镇都提供了不少乡勇队战士,直接间接的关系错综复杂稍一不慎就有可能碰到乡勇队的逆鳞。 而且乡勇队核心眼前都有官职在身,不管品级高低那都是朝廷认可的正式官员。而官员家眷那可是个禁忌区域,不要说小小的武昌绿营官兵没胆子触碰,就算湖光总督张亮基没理由的话也不敢随意动作。 再加上通城官府也足够强硬,当时狠狠顶住了绿营兵痞的压力,没让这帮兵痞祸害辖下百姓,因为通城是鄂南动荡期间足以稳定的地区。 到了通城之后应新任知县邀请将临时大营设在县城,抽空还回杀堆老家和服金乡镇看了看,结果还算令他满意,百姓的生活水平没有显著提高没不至于活不下去。 吴可带着乡勇队主力在通城一直滞留了五天时间,第五天傍晚他正在营地里翻看情报的时候,留守通山的弟兄突然传来急报:苟大参将所部绿营官兵在与修水九江县边境山林遇到伏差点全军覆没,九江还发现太平军主力小股人马踪迹…… 第301章惊现太平军 哪来的太平军小股人马? 吴可顿时吃了一惊,不敢怠慢急忙告别通城父老,带着手下小弟第一时间喊到通山县城。 “怎么回事?” 见到通山知县钟荣光和留守乡勇队核心高层水牛,他第一句话就是如此追问。 “协台大人,绿营将官……” 通山知县钟荣光不敢怠慢,屁股刚刚沾上椅子边就像触电一般站了起来,满脸惶恐解释道。 “我不是问这个!” 吴可毫不客气打断了钟大知县的解释,沉声道:“绿营苟大参将不知好歹,倒霉是肯定的事儿,这个先放一边,我问的是太平军小股人马的事儿!” 如果是几个月前,九江出现太平军小股人马他一点都不吃惊。 那时太平军主力猛袭金陵,不管是为了对付两江总督布置的‘严密’防御,还是为了分散南方清军的注意力,一部太平军人马轻松拿下九江,当时吴可还紧张了好一阵子呢。 不然的话,当初盘踞九江的太平军地方武装也没胆子跑到埔圻,联合当地太平军地方武装和熊光宇等嘉雨太平军人马,设伏想给路过的新任湖广总督张亮基一个加料大礼包。 当然最后结果变成了偷腥不成蚀把米,损兵折将不说差点没将所有人马填了进去,要不是见集得快脚底摸油的话还真不好说结果会怎样? 之后吴可便被调去武昌,和鄂南这边联系减少,也再没听说九江太平军地方人马翻起过什么浪花。重要的是,随着太平军拿下金陵作为天国首都,九江太平军人马随即撤离九江重新落入清军手中。 这时候九江出现太平军小股人马的身影,对于吴可离来说可不是啥好事! “愕,协台大人,这个……” 通山知县钟荣光脸上神色一滞,吞吞吐吐露出一副为难摸样。 “怎么,这还是机密连本官都不能知道?” 吴可脸色一沉不满说道。 “不是不是……” 钟大知县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得罪一位堂堂参将领副将衔的准二品大员,尤其还是在这等纷乱的世局之下,那可真是要命的事儿。 “有话能不能一口气说完?” 吴可眉头一皱,弄不明白钟大知县到底想要说什么,撇了撇嘴没好气道。 “是是是,这个消息,本来就是绿营官兵带回来的!” 钟荣光额头冷汗都下来了,低着脑袋急忙解释道。 “恩,那他们人呢?” 吴可脸色稍微缓和一点,左右看了看在衙门里并没发现任何一位绿营武官,有些好奇问道:“苟大人呢,怎么没在?” “回协台大人的话,苟将军已,已回武昌调兵去了!” 钟容光不敢怠慢,急忙开口回答道。 “恩,回武昌调兵?” 闻言吴可先是一愣,而后脸上露出似笑非笑表情,冷哼道:“哼,苟大人不在,那么他手下的绿营官兵总有人在吧?” “在在在,卑职这就去喊人过来!” 钟荣光显然有些受不住压抑的气氛,竟然不顾身份亲自跑去绿营的临时驻地喊人去了,留下吴可跟水牛在衙门花厅私下交流的空间。 “怎么回事,说说绿营那帮家伙,又是怎么被埋伏了?” 见四下无外人,吴可压低了嗓子好奇问道。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怎么说苟大参将和手下官兵之前就吃过被伏的苦头,应该长了教训多个心眼才是,这尼玛才过了几天时间,又被土匪给埋伏了?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情况,好象又是熊光宇他们做的好事!” 水牛压低了声音回答道,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怎么,感觉有压力了?” 吴可轻笑出声,不动声色点出水牛心中担忧。 “是啊堂哥,咱们一再收手放过熊光宇他们一马,会不会养虎为患了?” 水牛声音压得更低,脸上的担忧之色不是作假。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想要收拾他们很简单,可是收拾了他们之后呢?” 吴可先宽慰了一句,而后反问出声。 不等水牛回答,他自顾自继续开口道:“又出现新的不安定分子,然后没完没了的跟咱们耍花招?” “这怎么可能?” 水牛不信道:“没了熊光宇这样的巨寇,其它散兵游勇不足为惧!” “你小子说得倒是轻松!” 吴可轻笑出声,脸色却是变得极为严肃,道:“可是我却不这么看,只要长毛还在一天,整个大清南方就安宁不了,同样的地方上也少不了像熊光宇他们那样的野心之辈!” “可是……”水牛张嘴想要说什么。 “没什么可是的!”吴可摆了摆手毫不客气打断水牛的话头,冷声道:“最起码咱们和熊光宇他们打过交道,知道他们为人如何有何弱点。要是换了另一拨强梁土匪,谁知道他们能做出什么疯狂之举来?” “我要的是稳定,而不是不受控制的局势!” 吴可打开了话头便没收住,脸色沉静继续解说道:“最起码熊光宇这帮家伙还知道分寸,做事也没那么肆无忌惮,还知道体恤百姓。再看看通山被夏自高那帮匪徒糟蹋成什么样了,你就明白我的做法了!” 水牛顿时沉默了,通山之前是什么情况,眼下又事实情况,他这个亲身经历者自然心中有数。正如堂哥吴可所言那般,通山的匪情窜起之后最倒霉的还是老百姓,被祸害得可不轻快。 “可是堂哥,鄂南局势糜烂,不都是绿营那帮家伙引起的么?” 水牛有些疑惑问道:“这帮土匪弄出的乱子虽然不小,但罪魁祸首不还是绿营的混蛋么?” “确实如此!” 吴可先是点头附和,尔后又摇头轻声说道:“但你不能把土匪很绿营混为一谈,土匪是土匪绿营的混蛋是绿营的混蛋,他们之间没有必然联系!” 见水牛一脸不服,他轻笑着解释道:“难道没有绿营那帮混蛋,土匪就不会出现了么?”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他摇了摇头坚定道:“只要时局动荡下去,就永远都有土匪生存的土壤,咱们要做的是遏止他们的肆无忌惮,要让他们有所顾忌不敢胡作非为!” “那绿营的混蛋呢,引起此次鄂南局势不稳的,不还是绿营那帮混蛋弄出来的事儿么?” 水牛脸上神色一阵变幻不定,显然吴可的话对他冲击很大,脑子依旧有些转不过弯来。 “那是官面上的事儿!” 说起这个,吴可脸上也是一片怒容,挥舞着拳头不爽道:“要不是地方官方态度软弱持放任想法,那帮绿营混蛋也不至于引起这么大动荡!” 他这话可不是在为绿营那帮官兵开脱,只是实事求是而已。武昌绿营级别虽高,但与地方官府没有隶属关系,地方的执政文官也没理由畏惧绿营兵痞。之所以闹出眼下这种局面,还不是因为地方官府的放任行径么? “好了好了,咱不讨论这些了,越讨论越烦!” 两兄弟就这个问题又讨论了一阵后,吴可终于失去了耐心摆了摆手终止道:“还是说说怎么回事吧,苟大参将怎么又给熊光宇伏击了?” 说起这个,只能道一声苟大参将活该! 经过水牛一番解释,吴可这才知道绿营这次吃了大苦头,没别的原因骄傲自大了而已。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着乡勇队打了几场顺风仗,苟大参将跟手下那帮绿营官兵变德有些目中无人。最让吴可无语的是,刚开始他们的追捕行动竟然还非常顺利,一下子剿灭了好几股残余土匪,这样的‘辉煌’胜利让他们更加骄横不可一世。 心思野了,信心膨胀了,再也不把那帮土匪放在眼里了…… 反正骄兵该有的毛病那帮绿营官兵统统不缺,也不管还有两三股土匪实力尤存,特别市之前埋伏过他们的嘉鱼悍匪熊光宇部还没出现呢。 结果就在三天前的一次追缴行动中,苟大参将带着手下小弟追人追得兴起,不顾山林地形复杂跟着被追土匪一头扎了进去,直接杀到了九江武宁境内耀武扬威一通。 没想到一头撞进了熊光宇部布置的包围圈不说,还跟突然出现在九江地区的小股太平军人马狠狠干了一架。当然结果自然是苟大参将所部绿营官兵大败亏输,近五百人马最后逃回来的不足五十。 苟大参将自然不服气得很,认为这次失败主要原因是突然出现的那一小股太平军人马,于是回来之后越想越是气不过,于昨天突然宣布回武昌搬援兵,不顾钟大知县的热情挽留直接策马而去。 “水牛,你怎么看?” 吴可听完介绍之后直接发问。 “要么就是太平军流窜人马!” 水牛明白吴可话中所指,毫不犹豫说道:“要么就是太平军前锋探马!” “协台大人,绿营王千户到了!” 就在两堂兄弟琢磨着突然出现在九江的太平军小股人马来历之时,离开许久的通山知县匆匆小跑进来,冲着吴可恭敬汇报道。 “让他进来吧,我正有事儿想问问绿营的弟兄呢!” 吴可坐在椅子上淡淡吩咐道…… 第302章序幕 “杀!杀!杀!” 通山与武宁,通山与修水之间茂密的原始山林中,不时传来阵阵响亮喊杀声,惊起林子周围一群群雀鸟。 战斗在持续,似乎没有结束的时候,三县交界的茂密山林中躺下一位位或身着‘勇’字号服,或身着五花八门服饰的青壮汉子,他们一个个满脸狰狞死不瞑目,一股股刺鼻血腥跟腐尸烂肉的熏人味道令人作呕,平军小股人马的出现,彻底打乱了乡勇队的原定计划,不得不加强对残余匪患的绞杀力度。 近千乡勇队战士以什为单位,在三县交界茂密山林实行地毯式搜索,但凡发现行踪诡异之人先是远远出声警告,不听的话立刻围上去狠辣绞杀。 乡勇队战士娴熟的小规模配合战术,还有不俗的武艺和精良的武器,给予窝藏在山林之中的土匪残部残酷打击,制造了一起又一起恐怖血案。 不要说之前就被打散了的各匪帮残部,就是刚刚成功伏击了一把绿营剿匪五百来人马的熊光宇联军一部,大意之下被拉网搜索之乡勇队精干小队发现,先是频频遭袭而后又遇周围乡勇队搜索小组源源不断赶来增援,支持了小半个时辰终究抵挡不住悲惨的全军覆没。 一下子,原本还蠢蠢欲动的不安分势力全部老实下来,再没绝对把握的情况下根本不敢露头,生怕引起搜索之官军注意引来毁灭性打击。 隐身于茂密林子里最不安分的土匪都老实下来,那些散布于乡镇村野之间的不稳定因素,在通山实行‘戒严’之下自然讨不到好去。 吴可率五百乡勇队战士亲自坐镇通山县城,指令通山知县钟荣光组织县城团练,在小部分乡勇队战士的支持下,对通山辖下乡镇村落再一次进行大梳理。 钟荣光倒也乐意,领令之后二话不说带人逃也似的离开通山县城。 不是他胆小怕事,实在是没那能耐和底气参合长毛乱匪的事儿。当初就连境内的土匪都搞不定,被堵在城里连连向上面求援,更不要说对付实力更加强大的长毛乱匪,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对手。 还是带着团练剿匪好,对付那帮散布在乡镇村野士气低糜,被打散的散兵游勇真心不难。那些被土匪祸害得不轻的百姓,绝对不会吝啬给官府通风报信,请钟大知县将躲藏在他们周围的土匪揪出送进大牢。 百姓们悄悄送来的‘大礼’,钟荣光自然毫不客气一一笑纳。他是个有心人同时也有一些能力,借着这次下乡剿匪的功夫体察民情接触地方乡绅,倒是取得不错效果赢得了一个‘亲民’赞誉。 …… 通山县衙,此时已成为乡勇队临时指挥部。 “怎么样,情况打探得怎么样了?” 吴可端坐在县太爷的椅子上,轻轻揉了揉眉心沉声问道。 “堂哥,通过抓来的俘虏之口,他们就知道那股长毛小股人马突然出现在九江的!”坐在大堂左手第一位,水牛沉声回答道。 “是啊可子叔,我这边也没问出什么来!” 坐在大堂右手第一位的二狗也郁闷道:“只是听熊光宇部俘虏说,他们也是突然与流窜到九江的小股太平军人马接头,至于那小股太平军人马哪来的并不知情!” “都没结果么?” 吴可眉头轻皱扫了眼堂下诸位弟兄,见他们全都摇头不语心情顿时变得有些糟糕:“要是不清楚那小股太平军来历的话,事情可就麻烦了!” 通山县衙大堂气氛一时变得沉凝…… “堂哥有什么好担心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二牛受不了状态紧张的气氛,忍不住开口打破了县衙大堂的沉寂。 “是啊可子叔,不就是小股长毛乱匪么,找个机会灭了他们就是!” 二狗这时也跟着开口:“咱们得到的消息是那小股长毛人数刚刚过百,只要被咱们追上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没必要如此大惊小怪吧?” “你小子知道个屁?” 吴可白眼一翻,冲着二狗没好气道:“别说区区百十人,就是来个三五七那人老子都不惧。我现在想知道那小股长毛是偶然出现在那还是有意出现在那的,情况能是一样么?” “有什么不一样的?” 二狗不以为然道:“不管有意还是无意,总免不了大打出手……” “你个笨蛋不会用用脑子啊?” 吴可手指着二狗,气得笑骂出声:“你个混球也不想想,偶然的话无所谓,这么点人手想跟咱们斗那就是找死,有意的话咱们就要小心了,说不定什么时候长毛某一部主力便会突然杀至九江,到时候咱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出言一出满堂皆惊,就算一向不怕事大性格浮躁的二狗都变了脸色,尼玛真遇上最坏情况那事情可就糟糕了。 “堂哥,你认为哪种可能性更大?” 沉吟一阵,水牛实在拿不定主意,还是开口询问道。 “情报太少,这谁能猜得准?” 吴可无奈苦笑出声,摊了摊手一脸郁闷。 “可子哥可子哥,武昌那边的消息传过来了!” 就在这时,蚊子兴冲冲闯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公文。 “哦,这么快啊,快拿来我看看!” 吴可脸色一喜,顾不得跟风尘仆仆的蚊子打招呼,急忙接过贴着印戳还没开封的文件袋,拿出里头的几页公文纸仔细阅读起来。 蚊子长松了口气,这才感觉浑身疲累急忙找了张椅子坐下歇息,这几天的焦急赶路可把他累得不轻。 原来吴可在通城得到消息之后,一边匆忙带着手下小弟赶回,一边急令蚊子亲自赶赴武昌,通过总督府搞到太平军那边的第一手资料。 一路换马不换人急赶满赶,只用了一天一夜便赶回了武昌,在左宗棠的帮助下拿到这份目前还算‘机密’的文件,好好休息半天时间又马不停蹄赶了回来。 “嘿嘿,看来咱们以后的轻松日子将一去不复返拉!” 看着文件中的内容,吴可脸色一阵变幻,让一干关注的乡勇队核心成员跟着紧张起来,突然的嘿嘿冷笑更是吓了他们一跳。 “堂,堂哥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见下首小弟们一脸茫然无措,吴可只得重复了刚才的话: “我说,以后咱们的日子可不轻松罗!” “堂哥你的意思是,这次长毛小股人马是有意而来?” “马的这才消停了多久,那帮长毛又要整事了?” “怕个毛啊,要死鸟朝天不(8○○ΤxΤ ˋc○Μ死万万年!” “……” 一石激起千层浪,吴可的话虽说得轻巧,但在大堂一众人等耳中简直就是惊天霹雳,心中更是掀起惊涛骇浪,顿时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好了好了,长毛那边可是有大动静,我念给你们听听……” 吴可急忙摆手制止小弟们的激烈声讨,扬起手头文件大声念出还属于‘机密’的情报:总而言之就是太平军出兵北伐西征! 清咸丰三年(太平天国癸好三年,1853年),太平天国派兵挺进华北史称“北伐”。 三年春,太平天国定都天京(今南京)后,派天官副丞相林凤祥和地官正丞相李开芳等率军2万余人,挺进华北。 太平军北伐部队由浦口出发,经安徽蒙城、亳州(今亳县)入河南,克归德(今河南商丘),因无船不得渡黄河,乃循南岸西趋,于五月二十一抵汜水,征得数十条船,开始抢渡黄河。 五月二十六日,主力渡过黄河(一部未得渡,南返安徽),占温县,围怀庆(今河南沁阳)。 与此同时1853年5月19日,即北伐军出发几天之后,太平天国的领导者又派出春官正丞相胡以晃和夏官副丞相赖汉英,率领战船千余艘、步军二三万人,由天京溯长江西征。 咝…… 通山县衙大堂不时响起清晰吸气声,在座一干乡勇队核心成员,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呆了。 大手笔啊! 不得不说,太平军这一手就是牛。一开动便是两线作战,而且两线实力都不容小觑。在座都是跟太平军主力干过架的人,对于太平军以万为单位的部队战斗力都有清晰认识。 总而言之一句话,如果没有优势地形和拼光一切的决心,以眼下乡勇队的实力还没法跟万人规模太平军主力硬扛。 “现在知道我担心什么了吧?” 吴可目光炯炯,缓缓环顾大堂一干心腹弟兄,沉声道:“长毛又一次出动主力人马,咱们估计少不了跟他们硬磕的机会!” 水牛等人面面相觑沉默不语,这舒心日子才刚过几天…… “当然,大家眼前也用不着担忧!” 见气氛有些沉闷,吴可急忙摆手宽慰道:“从情报来看,长毛西征主力首先对付的是安慰,隔着咱湖北还有些远,咱们正好趁机将那些捣乱分子一扫而光,免得到时候他们扯咱后腿……” “但凭大人吩咐!” 水牛等人互相对视一眼,齐齐起身打千行礼道…… 第303章反应 “乡勇队那帮清狗,这是吃错了什么药?” 九江武宁县某处山中村寨,熊光宇部人马流窜至此扎营,作为临时营地之所。此时村中祠堂所在气氛凝重,熊光宇及其部下还有一干友军头领全都在此,正愁眉不展的商量着什么。 熊光宇开了个头,下面的弟兄便纷纷破口大骂出声。 “马的简直欺人太甚,咱跟他们拼拉!” “跟那帮清狗拼拉,大不了就是一死总比这么憋屈强!” “要给死去弟兄一个交代,咱们不能再沉默拉!” “……” 熊光宇静静听着手下弟兄还有友军头领的愤怒咆哮,心头很是无奈也很恼怒。 乡勇队那帮家伙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就像疯了一般涌入三县交界处的茂密山林,疯狂绞杀藏身此处的残余土匪人马。 很不幸的是,他手下不少布置在此的弟兄也遭了殃,连带着友军不少精干人马都被干掉,也不怪他们此时恼怒至极。 “这个场子咱要找回来!” 等漫骂声减弱了一些,他这才点头表态。 “对嘛,就应该如此要狠狠的教训那帮清狗!” “老虎不发威,他们还当咱是病猫呢!” “找个机会干他一票大的,就不信他乡勇队有三头六臂!” “……” 熊光宇的表态让祠堂又热闹以来,这帮凶悍汉子一个个摩拳擦掌满脸兴奋,就好象他们口中的乡勇队不堪一击一般。 “不过……” 国人说话就怕‘不过’两字,果然刚才还热闹非凡的祠堂顿时一静,所有目光齐刷刷望了过来,一个个眼神中满是诧异。 迎着一双双好奇的眼神,熊光宇脸上肌肉微微抖了两下轻咳出声:“咳咳,大家的心情我理解,仇一定是要报的,但咱们也该淅沥糊涂还没搞清楚原由,便跟乡勇队那帮清狗死掐不是?” “还能有什么原由,那帮清够还不是想靠围剿咱们立功?” 这时原通城太平军地方武装首领刘立简吼了一嗓子,顿时引来周围同伴连声附和。 “对,既然乡勇队的清狗对咱们动了手,原由肯定是刘老大说的那样!” “问原由干啥,咱本就不对付怎么狠怎么来就是!” “熊老大用不着这么麻烦吧,咱们直接找个机会动手就是!” “……” “停,停,停,大家先别忙着发表意见,让我说完在讨论不迟!” 熊光宇一头黑线,急忙摆手压下了祠堂的哄闹,目光在与会众人脸上一一扫过,低沉着嗓子解释道:“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般简单,大家想想之前在嘉鱼之时,那么好的机会乡勇队为什么不对咱赶尽杀绝?” 这问题让在座诸位大佬好一阵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高说什么是好。 是啊,当初在嘉鱼的时候,机会比眼下更好乡勇队那帮清狗都没对他们下狠手,怎么到了这之后反而变脸了呢? “可能是咱们伏击了绿营那帮家伙,他们想替绿营报仇吧?” 沉默良久,熊光宇手下某位弟兄不确定道。 “开玩笑呢,难道你不知道乡勇队与绿营之间的关系到底有多恶劣?” 熊光宇白眼一翻没好气道:“之前不是跟你们提过么,乡勇队曾跟绿营大打出手差点没变成火并!” “商量来商量去有意思么,反正都免不了大打出手!” 这时一直装雕塑的刘林忍不住开口说道:“要我说不管怎样,咱们还是先商量怎么坑乡勇队那帮清狗才是正理!” 他也算是运气不错,能从埔圻阻击战中生存下来,后来又跟着熊光宇转战洪湖,性情之前那般毛躁但仇恨乡勇队和吴可依旧。 “话说得轻巧,不弄清楚那帮清狗为何如此,咱以后的所有计划都必须打乱重来!”胖子易象忍不住白眼一翻,挥了挥胖手发表自家意见。 在座所有大佬中,只有他跟吴可联系得最多,也最了解乡勇队。 按他的想法,吴可既然一再放过绞杀熊光宇部,那就表明这家伙还没彻底坏到家。可是眼下却是舍近求远疯狂攻击他们手下分散出去的小股人马,这里头肯定有他们不知道的原因,不弄清楚的话以后想在鄂南发展就麻烦了。 再说了,乡勇队的战斗力不用他多说什么,在座诸位心中大否有数,那是一等一的强悍。别说他们这一伙手上也就凑齐不到两千来人,就是再多上两千人对上乡勇队也是无用。 “哎呀可惜,太平军西征主攻方向乃先安徽后江西,要是先江西的话咱们便能搭个顺风车趁太平军主力拿下九江时,顺手将乡勇队那帮混蛋清狗一并解决了!”杨应龙摸着脸颊上的浓密黑须,满脸遗憾道:“要是没了乡勇队这只拦路虎,再配合太平军主力的攻势,可以说整个湖北任咱驰骋啊!” “等等,我明白了!” 杨应龙的话就像闪电一般,引起易象脑中灵光一闪,而后胖手猛一拍大腿惊叫起来,引来在座一干大佬们好奇目光,不知道这胖子想到了什么反应如此激烈? “我明白了,乡勇队那帮家伙为何突然如此疯狂!” 易象双眼炯炯有神,缓缓扫视在座大佬,胖手一挥肯定道:“咱们忽略了太平军对乡勇队那帮家伙的重要程度,一不小心被当作配合太平军的零散武装被乡勇队盯上了!” 说到这儿他不由得连连苦笑,这日子过得太郁闷拉! “等等胖子,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太明白?” 杨应龙一脸疑惑,急忙开口向胖子易象问道。 “呵呵,也就是那百十来位太平军弟兄刺激到了乡勇队那帮家伙,所以咱们才被乡勇队当作太平军外围势力特殊照顾!” 易象双手一摊连连苦笑道。 “这他马真是……” 刘立简脸色一阵变幻,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是好。 祠堂顿时响起一阵意味不明的叹息声,一股复杂情绪笼罩在一干大佬心头。 这话怎么说的,纯粹的无妄之灾啊! 难怪乡勇队那帮清狗反应那般激烈,原来是把他们当作太平军进攻鄂南的先头部队了啊! “嘿,想这么多干什么,反正咱现在已经跟乡勇队彻底杠上,想重新杀回鄂南就必须趟过乡勇队那一关!”刘林突然谈站起身来,挥舞着拳头冲着在座一干表情不自然的大佬怒吼道。 “对,小刘说的对,不管咱是受了牵连还是有其它原因,既然跟乡勇队杠上了,那就没有当锁头乌龟的理由!”熊光宇见气氛不对,立刻开口支持刘林的意见。 “好好好,那咱们就跟乡勇队那帮清狗杠上了!” “怕个鸟啊,咱眼下的实力虽说不上多强,但与乡勇队周旋一二的本事还是不缺的!” “说得是,弟兄们咱们就好好跟乡勇队斗一斗!” “……” 熊光宇表了态之后,一干大佬们不管心中如何作响,表面上却是个个豪气干云,纷纷表态打算与乡勇队好好斗上一场! 熊光宇部与附属友军人马也不是开玩笑的角色,打定主意后立即行动起来,一时间通山,武宁还有修水三县交界连绵山林顿时战火大炽,本来被乡勇队压制得抬不起头的土匪武装,在援军的支持下一时板回不少劣势,竟然与乡勇队入山人马整个旗鼓相当。 …… 熊光宇部的激烈反应,第一时间便引起乡勇队高层的极度关注。 “莫非那伙长毛军真是有阴谋不成,熊光宇那帮家伙这下可出了血本!” 蚊子将前线最新战报汇报完毕后,忍不住向吴可提出心中疑惑。 “哼,长毛主攻方向以定,就凭他们那么点人手也想掀起多大浪花,做梦!” 吴可连连冷笑,脸上满是不屑之色:“估计被咱们打痛了恼羞成怒,想跟咱们亮一亮鸡头才有如此反应,让弟兄们不要有其它想法狠狠的教训他们就是!” “明白了!” 蚊子点头应承下来,这样的任务对他而言轻松至极。 面对熊光宇部匪帮挑衅,乡勇队不甘示弱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杀!杀!杀! 乡勇队入林战士只得到如此命令,顿时三县交界山林杀声震天随时都在爆发小规模激烈交战,双方对抗态势进一步升级。 熊光宇部人马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拼死厮杀,就像疯了一般拼命给乡勇队前线战士找着麻烦。 而乡勇队除了包出足够的警惕和攻击强度之外,则完全把此次山林大对决当作练兵之用。几大中队轮流上马,拼了一段时间之后便换另一支中队人马顶上。 可就是如此,乡勇队在与熊光宇部的山林大战中依旧占据优势,特别是当乡勇队战士逐渐适应了山林战的特点,将平日里的训练成果渐渐发挥出来之时…… “大人,武昌总督府传信,要咱们尽快返回!” 可就在乡勇队与熊光宇部人马在延绵山林中纠缠了近半月时间,逐渐占据优势整得熊光宇部与附属友军苦不堪言,估摸着再加把劲便能将其整残之时,武昌总督衙门的一纸调令却打乱了吴可的所有计划…… 第304章半途而废 “堂哥,这么急着叫我们回来,出什么事了吗?” 水牛大大咧咧走进了通山县衙大堂,冲着端坐上首的吴可大声问道。 “你小子别没大没小,没见钟知县也在么?” 吴可没好气训斥了声,见水牛满脸风尘一副赶了急路的摸样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让水牛坐到一边先休息休息。 坐在下首的钟荣光有些尴尬,张了张嘴硬是啥都没说出来。 “我说老钟出啥事了,要我回来的这么急?” 水牛毫无形象的靠坐在太师椅上,有些摸不透此时堂哥的想法,他只得找一旁显得坐立不安的钟大知县。 “回大人的话,武昌总督府发来紧急调令,要求乡勇队尽快返回!” 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僵硬笑容,钟同光尽管极不情愿,但还是硬着头皮解释道。 “总督府调令?还要咱尽快回去?” 水牛有些摸不着头脑,回头望了眼静静端坐的堂哥,还是没忍住好奇开口:“大人,武昌这么急着叫咱们回去,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吗?” 之前他一直坐镇通城九岭,防备修水的太平军地方武装,将全副心思都放到与太平军的战斗中,根本就无暇它顾。 “我如何知道?” 吴可一翻白眼没好气道:“这些天我可一直都呆在通山,也没接到武昌方面有什么紧急状况!” “协台大人您可不能一走了之啊,通山现在的处境可不怎么好!” 钟荣光苦着脸插话道:“有乡勇队的弟兄在能压制得住邻县的长毛乱匪,你们要是一走估计通山日子就难过了!” 说心里话,他真‘舍不得’乡勇队离开。 有乡勇队的日子多舒心啊,他只管处理通山县境内部的事务,外部的威胁全部都由乡勇队解决,让他少费了多少脑筋啊? 可惜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知县,总督府的调令哪有他置喙的余地? 眼下,他正琢磨着等乡勇队离开之后,通山该如何防备那帮丧心病狂的长毛逆匪,要不请求吴大人留下一部人马? 吴可此时心情也不是很好,任谁做事做到一般即将有结果时被打断,心情都不会怎么样。 不同于钟荣光跟水牛的一无所知,虽然武昌方面没有任何有用消息传来,但用屁股想也知道肯定又是哪出了事,湖广总督张亮基需要乡勇队出面解决。 这种救火队员的角色真不是他想要的,虽然这间接证明了乡勇队和他吴某人很受总督大人看重。可这种看重却是以乡勇队不停转战救火为代价,付出的实在太多不要也罢。 不过既然总督府的命令下来了,他也没理由拒绝不是? 三人怀着各种复杂心思闲扯打屁,渐渐的衙门大堂里的人多了起来,身处前线的二狗跟二牛,蚊子这个斥候队长是最后一个来的,还有不少新提拔中队长级别弟兄纷纷赶来参加此次会议。 “大家都准备准备,事儿是这样的……” 见人都到齐了,吴可也没废话直接把总督衙门的调令拿了出来,知会与会一干核心小弟做好撤离准备。 水牛他们倒是没什么,这样的生活他们机会习惯了,听老大命令就是,反正吴可又不可能害了他们。 钟荣光这下彻底坐不住了,不顾身份的巨大差距急忙道出心中忧虑,关键是乡勇队撤走了后那帮长毛乱匪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吴可表示,通山县民练不是吃素的,相信等乡勇队离开后能够肩负起对抗长毛乱匪的责任。 丫的你就瞎掰吧! 钟荣光也不罗嗦直接将要求提出,希望乡勇队能留下一部分人马,这样通山的安全才能得到基本保障。 吴可表示这没办法,他现在可不是临时主政鄂南期间,可以随意在辖下各县调派人马,所以钟表大知县的要求他不可能答应。 钟荣光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他也知道与乡勇队的关系虽说亲近,但还算不得亲密,吴可不可能为他的面子主动担风险的。 幸好他早有心里准备,对这个结果虽然难以接受但还在考虑范围之内。迅速调整好心态之后,他又提出备选方案,想要乡勇队帮忙训练士卒。 这个完全没问题啊! 吴可很爽快答应下来,表示通城就有乡勇队的新兵大营,钟知县只需将挑好的青壮送去就是,当然一次性人数最好不要超过两百。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钟荣光连连拱手表示感谢,一桩心事就此了结。 通城和通山紧挨着,沙堆那么大一训练营难道他不知道? 玩笑不是这么开的,钟荣光之所以一开始不提沙堆乡勇队新兵大营,那是不想破坏规矩把和吴可的关系闹僵,也免去了给人以窥视人家家底的不好印象。 话说乡勇队沙堆新兵大营,此时已成是通城,通山还有崇阳这三个辖区交界,与乡勇队关系又最亲近县境安宁的最强大保障力量。 虽说留守的吴天明军事才能一般,但胜在老实沉稳不盲目冒进,听从吴可吩咐一直守着新兵大营规规矩矩,没有让人眼睛一亮的表现也没露出让人不屑的漏洞来,总之新兵大营在他的掌握下那叫一个稳。 之前也不是没人打过新兵大营的主意,可惜吴天明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加上吴可跟乡勇队在武昌崛起速度太快,短短两个来月时间便一路扶摇直上,吴可更是成为堂堂的准二品大员一下子镇住了那些心怀不轨的家伙。 之前鄂南匪患四起,通城和崇阳两县基本上没受到多大波及,正是因为有乡勇队新兵大营坐镇的缘故。 新兵大营中那三百乡勇队老鸟,外加两百多新兵蛋子可不是开玩笑的。随便拉出一支五十人小队便可吓住不少匪帮。再配合两县民勇加上主场优势,妥妥的坐地虎五百人规模以下匪帮根本就掀不起浪花来。 钟荣光对通城和崇阳两县同僚那真是羡慕嫉妒恨,此时不抱大腿加入于乡勇队新兵大营为主的联防体系更待何时? 闲话不提,吴可一声令下原本散布在通山,武宁还有修水三县交界茂密山林里的乡勇队战士,在各自伍长什长的率领下迅速退了出去。 等派出去的弟兄全部到齐之后,一清点人数足足少了近两百,负责清点的水牛跟二牛兄弟那个心痛啊,差点忍不住违抗命令重新带人杀回三县交界之山林。 阵亡的弟兄都有这么多,受伤的更是足有三百出头。短短半月时间的山林作战,乡勇队便足足伤亡了五百来人马,差不多两个中队啊。 不要说水牛他们这些领兵头领心痛万分,就是吴可听到汇报也忍不住嘴角一阵抽搐,他怎么也没料到一场山林作战伤亡竟会如此之大。 直到后来将情报汇总,他们这才知道伤亡为何如此之大。 在与熊光宇部匪兵战斗过程中,直接伤亡的人数其实只有统计出的一半多那么一点,反倒是因为地形和环境因素造成的非战斗减员,达到了近两百来人,这结果实在让人好不咂舌。 其实仔细琢磨琢磨,非战斗减员人数虽然有些惊人,但还在可以理解范围,天了嘛,山林里各种毒虫猛兽度过难熬的冬天纷纷活跃起来,要是不小心遇到些狠毒玩意连命都有可能丢掉,因此受伤那只是小儿科了。 不过不管心头如何恼怒不爽,人都撤下来的总不能再杀个回马枪吧,总督大人的命令可不是那么好违抗的。 吴可跟手下小弟只得强忍心头不爽,先将受伤弟兄送到沙堆乡勇队新年兵大营疗养,同时也从新兵大营抽调四百青壮补充战损,使手头能战兵力始终保持在两千上下浮动。 待一切收尾工作做完,时间又过去了三天。 让吴可跟乡勇队上下,还有通山知县钟荣光吃惊的是,之前在熊光宇匪部手下吃了大亏差点全军覆没,最后更是匆匆奔回武昌的绿营苟大参将,竟然在乡勇队整军离开之前,带着近两千绿营官兵浩浩荡荡杀到。 再次看到姓苟的那张洋洋得意的马脸,吴可甚至一度怀疑之前总督府的调兵命令是这绿营的家伙搞出的手脚,为的就是抢夺乡勇队的剿匪功劳。 要不是理智告戒自己武昌绿营没这能耐的话,只怕他早就气炸了肺带着手下弟兄跟绿营这帮来得太过及时的家伙干起来了。 没理由苟大参将和新来绿营官兵的丑恶嘴脸,吴可只是礼节性的打了声招呼,便带着手下小弟急匆匆向武昌赶回。 他也不是没想过绿营兵马为啥来得这般及时,要说没张大总督的授意打死他都不相信。与那帮绿营傻子们想的不同的是,通山可不是什么善地想捡便宜简直就是做梦。 虽说熊光宇部人马被乡勇队整残了,但不要认为他们就没了再战之力,加上被乡勇队整得这么惨心中铁定憋屈到了极点,逮着了一帮捡便宜心思的绿营兵痞,那还不下死手狠揍啊? 哼哼,姓苟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第305章查漏补缺 “我说季高老哥,不带这么玩人的啊!” 武昌洪山乡勇队大营主帐,吴可一脸无奈的望向坐在对面的左宗棠。 话说他带着手下近两千小弟,紧赶慢赶花费十天时间急走近四百里,从通山一路赶到武昌,刚刚将手下疲惫不堪的小弟安置入营,他却没办法休息匆匆洗嗽一番又马不停蹄进城向总督衙门报备,同时也想问问把他这么急着召回有何要事? 拜见总督张亮基的时候问了句乡勇队之后的安排,谁知竟然得到‘先休整后再看’的答案,他顿时明白自己被‘忽悠’了。 果然随后一打听,这才明白都是被太平军西征给吓的! 武昌城内高度戒严不说,城外驻扎各路人马都被要求做好随时开拔准备,包括乡勇队在内也不例外。 搞得整个武昌地区的氛围都有些紧张,大有一种黑云压城城欲催的压迫感! 而左宗棠也第一时间找上门来,告诉了他为何这么匆忙将乡勇队调回来。 “没错,这主意是我出的,主要是因为制台大人担心武昌局势不稳,需要信得过的力量帮忙威慑弹压!” “季高老哥是不是太过看得起小弟了,乡勇队区区三千人马能威慑得了偌大一个武昌么?”吴可除了苦笑还是只能苦笑,不满的抱怨了句:“要知道在通山我都把那帮土匪打残了,加把力就能全歼,结果这时调令来了……” 左宗棠微笑表示剿匪什么的弱爆了,只有跟长毛乱匪大打出手才能获取足够亮眼的功劳。而且此次急调他回来也不是专门做样子的,等休整好以后可能会另有重任。 人都回来了,吴可再说什么也没啥意思了,只能老老实实窝在洪山大营一边休整一边监督小弟们严格训练。 这次在通山的山林大作战,那惨重的伤亡数字可给他提了个醒,乡勇队远没想象当中那么强大。 可能仗着长时间的严格训练,小范围内战术配合娴熟,还有充足的食物供应,锻炼出来的不错体力等等优势,能在大部分时候与相等甚至相差两倍人数时占得上风,但乡勇队依旧有着不小的缺陷。 不说别的,乡勇队的人数就是一个大问题。 随着时间推移,乡勇队在崇阳的生意逐渐铺开,财政方面的压力得到全面缓解。而且乡勇队正式成员还能得到总督府的财政补贴,可以说已经摆脱了财政方面的问题,可以放开手脚量力扩充人手了。 可惜的是,乡勇队在武昌没啥根基,想要招揽符合要求的成年青壮并不容易。武昌可是经过太平军的一番搜刮青壮本就流失不少,加上驻防各路清军毫无顾忌抓壮丁补充自身损耗,或者急不可耐扩充势力都抢走不少成年青壮,可供乡勇队挑选的范围就更窄了。 另外一个问题就是,吴可坚持乡勇队照兵时的福利待遇不变,只要被乡勇队选中其家庭便能获得最少五亩的低租田耕种。 在鄂南地区自然没问题,各地乡绅大都会给乡勇队这个面子,可是在武昌的话那就没可能了,谁知道你乡勇队是谁啊? 能在太平军和清军兵痞肆虐过的武昌周边存活下来的地主乡绅,不说家族底蕴如何身后单单他们本人就没一个是简单角色,就算吴可准二品大员的身份放不放在人家眼里还两说得很呐,奈之下,乡勇队也只能继续从鄂南地区征召合适青壮加入。 可问题来了,乡勇队眼下已经不再是鄂南地区的实际掌握者,加上各县新任官员们有意无意的削弱乡勇队在当地的影响力,乡勇队想像之前那般顺畅的征召合适青壮也不怎么顺利了。 也只有乡勇队的老巢通城跟崇阳,还有新近投靠的通山才能源源不断主动提供合适青壮,当地地方势力也不会明里暗里设置障碍阻拦什么的。 可问题是,乡勇队之前已经在通城和崇阳两县招收了近四千成年青壮。如果不想严重拖累两县基本农业跟商业发展的话,短时间内就不能再招收青壮人手了。 这时代的大清还是个彻彻底底的初级农业社会,地里的活全都需要青壮劳力操持,短缺了劳力对于农业生产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吴可可不想自家老巢出了大纰漏,因此没想着釜底抽薪般的继续在两县招揽合适青壮人手。也正是因为如此,乡勇队沙堆新兵大营两个来月时间,也就招收到了不足三百新丁。 幸好这次通山剿匪之旅收获不小,最大的收获就是通山知县钟荣光的投靠,也因此整个通山的青壮人口都向乡勇队敞开了怀抱。 不过通山眼下作为剿匪第一前线,也需要足够的青壮人口维持地方秩序,还有为地方民团提供足够的人手,能够抽调的人手也是有限。 当然除了自我招募之外,因为乡勇队的赫赫威名,也有不少民团武装主动投奔而来。本来这样经过简单训练,甚至还有一些战斗经验的民团青壮是最好的新兵人选,只需稍微训练改造便可跟上那些老乡勇队员的脚步。 可麻烦的是,这些家伙在参加民团时期,都或多或少沾染了一些不好恶习,吴可可不敢将他们胡乱跟原来的老乡勇队员混编在一起,这样一来自然会产生隔阂而且符合标准的青壮人手还不多。 总之,眼下限制乡勇队进一步发展的因素当中,新兵人数不足绝对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 除了人数限制之外,吴可还发现乡勇队的弟兄们有些过分依赖那些五花八门的火药武器了。当然这本是他有意为之的结果,目的等以后集体大换装后不至于出现不适应火药武器的事情发生。 不过现在看来一味的强调火器也不是太好,起码在这个时代就是如此。 这次在通山茂密山林中之所以损失如此之大,地形复杂的山林不利于火器发挥也是一个重要原因。虽然乡勇队训练时非常关注小范围内的配合作战,而且对冷兵器作战也没有一味排斥,可眼下看来重视程度还不够。 怎么说呢,五人规模以下冷兵器战斗乡勇队基本没啥优势,就算十人规模冷兵器格斗没有盾牌手跟连弩的话,乡勇队战士的作战能力也没想象当中那般强大。 总而言之一句话,乡勇队战士们的冷兵器单兵作战能力很一般。在通山茂密的山林战斗中,通常都是五人小组以下人手单独负责一片区域,有时候遇见落单的土匪时,能上前战斗的不过区区一两人而已。 在被发现土匪不要命的反扑下,往往乡勇队战士必须付出不轻的代价才能将之拿下,巨大的伤亡数字也就是如此积少成多而来。 通山的经历给吴可敲响了警钟,乡勇队的战斗力受环境影响太大。再想想之前连战连捷的过程,要么就是小股人马特种作战,要么就是平原地带摆明车马硬抗,再不就是城镇之间的宽敞地形攻防战。 老实说乡勇队并不害怕小规模特种战,因为乡勇队有连弩这等利器,还有大威力土制手榴弹的帮助,一帮限定了范围的小规模战斗真不算什么,三下五除耳就能解决,真正怕的就是像通山剿匪战这样大规模撒网的战斗模式。 乡勇队资源有限,不可能每位弟兄一把价格不菲的精巧连弩,至于威力不小的土制手榴弹要集中使用才能发挥最大威力,用在一两人的作战过程中说真的太过浪费了。 这时代的黑火药虽然已经十分常见,但数量一多也是一笔不菲钱财,乡勇队现在可没土豪到可以拿钱砸人的地步。 至于平原地区作战又或者城镇宽敞地域摆明车马大战,对于乡勇队而言都不是啥大事,相反乡勇队的战斗模式还特别适合这种地形的战斗。 可问题是,以眼下大清朝的发展程度而言,想要一直这么好运显然不现实。 以吴可那匮乏的历史知识,也知道太平军绝对不好对付,好象跟清廷足足十来年时间,战场便布南方各省跟北方一部分省份,绝对不是好惹的硬茬。 比队一下太平军刚刚兴起之时的战斗,广西,湖南还有湖北三省大战的经验,想来清廷南方依旧免不了四处救火的命运,到时候往来奔波各省不熟悉各种环境下的战斗怎么行? 起码的山林作战模式要熟悉,南方地域水网纵横水面战斗模式也不能落下。南方多丘陵也不要指望每次都能撞上宽敞的平原地带,所以丘陵作战模式也必须熟悉。 如此一分析下来,吴可郁闷的发现乡勇队要提高的地方还有太多太多,他都没将最希望纳入的骑兵作战模式算上,以后的日子可有得忙了。 乡勇队在吴可的严格要求下,很快就进入了轰轰烈烈的大练兵状态,每天战鼓喧天旌旗招展喊杀声震天,成是洪山附近最独特的一道风景线。 可惜的树欲静而风不止,吴可想要静下心来苦练内功,局势却没给他充裕的时间,这不时隔半月之后左宗棠又主动找上门来,告诉了他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 第306章紧急任务 南昌危急! 阳历五月中旬,太平军春官正丞相胡以晃、夏官副丞相赖汉英等率战船千余艘,兵员两三万人,自天京溯江而上西征。 6月10日占领长江北岸重镇安庆后,胡以晃坐镇该地,赖汉英率检点曾天养、指挥林启容以下万余人继续西进,连克彭泽、湖口、南康(今星子)、吴城镇,兵锋直指江西省城南昌。 “我说季高老兄,长毛的犀利攻势确实让人吃惊!” 吴可目光炯炯看着左宗棠,直言不讳道:“可那是江西的战事,官咱们湖北什么事?” 话虽然如此说,但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感觉。如果真的跟湖北没关系的话,左宗棠也不会没事跑到洪山大营来说这事。 有内幕,铁铁的有内幕啊…… “梦臣你对长毛的动作怎么看?”左宗棠微微眯缝着眼睛,笑眯眯不答反问。 “这是要巩固金陵的接凑啊,没什么好说的!” 吴可摆了摆手一脸无所谓,道:“地处长江中游的江西位于中国南北向、东西向交通的交汇处,战略极为十分关键。如果占有江西,则东南各省便可连成一片形成巨大战略纵深!” “所以江西不能失,南昌更不能丢!” 左宗棠右手猛拍椅子扶手,双目圆睁怒喝道。 “我说那是江西和两江的事儿吧?” 吴可有种要吐老左一脸唾沫的冲动,合着刚才哥们的话丫纯当放屁了? “呵呵,如果派乡勇队去支援南昌,梦臣认为如何?” 左宗棠轻喘了口气,目光直视吴可语不惊人死不休道。 “开玩笑呢?一定是开玩笑!” 吴可被惊了一跳,只觉太阳穴一阵疯狂跳动,眼见左宗棠一脸严肃没半点开玩笑的意思,他顿时急了口不择言喃喃自语。 “没开玩笑!” 左宗棠目光炯炯盯着吴可,满脸严肃认真道:“制台大人向我征询救援统帅人选。我推荐了梦臣你!” 晴天霹雳,这个消息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为什么?” 吴可大否懒得指责老左的自做主张,无力的追问了句。 “其他人去江西救援的话,派谁都不放心!” 左宗棠见吴可脸色不太好看,也没再藏着掩着什么,直接将这其中的事儿原原本本述说了一番。 事儿很简单,江西告急一边向朝廷求援,另一边自然还要想周边的兄弟省份求援。在面对太平军这样的大事上,周边省份老大可不敢玩什么拖字决,必须立刻有所表示,不然以后出了事也得跟着倒霉。 两湖地区与江西相邻,湖广总督张亮基自然第一时间得到了江西传来的紧急求援信号,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开始着手准备救援人马。 可问题来了,湖北能打的军队实在太少。绿营人数不少却不能指望,派他们出去是想救援邻省还是想丢人现眼送菜呢? 至于江防军还有其它一些杂七杂八的武装力量,说实在可能比绿营稍微强上那么一点点,在自家地盘里抖一抖还成,放外省真不知道后果如何。 “之前在跟长毛乱匪的战斗中,也只有你部乡勇队还有江岷樵部楚军才有过胜利记录。其它人马去了也是送菜丢脸都丢到外省去了,眼下岷樵另有任务早早出省,所以我便向制台大人推荐了乡勇队!” “放心就是,这次援赣鄂军统帅由你担任,至于怎么跟长毛乱匪战斗全由你说了算!”左宗棠还不望给颗果子。 这话谁信谁是傻子! 吴可白眼一翻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话说他现在可不是之前那位初来咂到的菜鸟,对于武昌周围驻防各部清军啥鸟样一清二楚,想要他们老老实实听话眼下他的官职和资历还不够格! 当然这话没必要在左宗棠面前说,他只问实际的这次两湖打算派多少人马过去支援? “万人上下!” 呵,还真是大手笔,当初上万捻匪围攻襄阳之时,都没见张大总督如此下力气过。 …… “杀杀杀……” 乡勇队洪山大营校场杀声震天,一队队乡勇队精壮战士正热火朝天的进行着实战训练。 一位乡勇队精壮汉子以什为单位,手里拿着仿制木刀,刀面上裹着一层后厚实麻布,刀刃位置还涂抹着白色石灰。 两什青壮相峙而立,在各自什长伍长的吆喝声中发起迅猛攻击,一柄柄与制式钢刀相同大小的木刀扬起挥下,不时激烈碰撞扬起股股呛人石灰粉末,两什么乡勇青壮却是互不相让怒目圆瞪咬牙坚持。 砰砰砰…… 刀盾相击传出的闷响,刀刀互拼弄出的巨大响动,还有沾染石灰的木刀刀刃砍中身体时的‘哧哧’刺响还有青壮们的闷哼混杂一起,让人不觉心生惨烈错觉。 “砰”的一声闷响传出,一什青壮冲在最前的刀盾手举盾将砍来的两柄木刀挡住,随即另一手上木刀狠狠横斩而去,身边左右同时还伸出两柄木刀向前凶狠劈斩而而下。 对面的刀盾手也不甘示弱,迎盾接下两柄狠狠砍下的木刀,还没等发起反击便听身边传来一声惨叫。原来身边弟兄倒霉的被漏网的木刀狠狠斩在肩头,肩头衣服上立刻印出一条清晰白印,捂肩惨叫翻身便倒。 被砍倒青壮迅速从地上爬起,满脸不甘愤愤扔掉手头木刀,垂头丧气主动退出战场。而此时场上剩余乡勇青壮依旧分离拼杀在一起,战斗十分激烈好象不将另一方彻底干翻就誓不罢休一般! 这样的小规模战斗在整个洪山大营校场随处可见,冲天的喊杀声和惨烈的气氛让人忍不住热血沸腾沉浸其中。 这是乡勇队在加强小范围实战能力册训练,自从吴可察觉了乡勇队的不足之后,这样接近实战的训练便轰轰烈烈展开,眼下已经进行了十来天时间。 效果还是非常不错的,至少这种火热的气氛和惨烈的战斗氛围,让乡勇队战士们全身心投入其中不敢有丝毫放松,而前来通知吴可准备出省救援南昌的左宗棠目瞪口呆的表情,就是最好的诠释。 “梦臣这是训练吗?” 左宗棠指着热火朝天的校场,此时离得最近的两什拼杀青壮中,突然有一位被木刀狠狠砸中脑袋顿时哼都没哼一声便昏倒在地,惊得左宗棠目瞪口呆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连连摇头说道:“太狠了太狠了,这么训练是会练死人的!” “没办法,想要在真正的战场上活命,平时就得多下苦功!” 吴可对此却是很不以为意。尼玛的乡勇队那让人羡慕的伙食待遇可不会养闲人,不想拼命就得被淘汰滚蛋。 见吴可态度坚决,左宗棠也不好多说什么,脸色严峻的在热火朝天的校场巡视一圈,心中对身边的小年轻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难怪人家小小年纪便身居高位,那是人家拿命拼出来的啊,放眼整个湖广两省能做到这样拼命的独此一家别无分号,果然成功从没幸致! “那些又是什么?” 校场中心地带都被厮杀训练的乡勇队青壮占据,而校场周围地方却是摆满了各种希奇古怪的玩意,有鹿砦有土墙有壕沟甚至还有水塘,而一位位身手矫健的乡勇青壮不断的以最快速度跨过这些障碍,不时因为没掌握好平衡摔个狗啃泥,虽没厮杀训练惨烈但也足够让老左看得好一阵心惊肉跳目瞪口呆。 “没什么,跨越障碍训练而已!” 吴可一边送左宗棠向营门处走去,一边不在意轻笑着解释道:“行军战斗期间免不了遇到各种各样的复杂地形,让弟兄们首先适应适应免得到时候出了篓子!” “你呀你呀,真是……” 左宗棠好一阵无语,指着吴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只得叮嘱不要忘练得太狠,免得耽误了救援江西的大事。 之前在吴可的办公室了两人已经达成共识,乡勇队接受总督大人的命令收拾收拾便汇合其它救援人马一同出发,为此左宗棠替张亮基张大总督答应了不少合理条件。 只是出门时,正好撞上乡勇队大练兵的火热场景,左宗棠顿时被惊得不轻,对于此次江西救援之行更添几分信心。 “快点快点再快点,动作利索点……” 刚刚出了建设在半山腰处的营门,里许远处的茂密山林中突然传来连串响亮吆喝,左宗棠顿时把目光转向吴可,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呵呵,山林作战训练山林作战训练,在通山吃了个小亏之后才加强的训练内容!” 吴可呵呵笑着解释道,也没理会左宗棠那怪异的脸色,直接将人送上马车目送其离开。 “老大怎么了,又有活计了么?” 待吴可返回热火朝天的营地,土狗第一个凑了上来好奇道。 “去,击鼓升帐召集所有弟兄到主帐集合!” 吴可没好气白了这厮一眼,吩咐了句头也不回赶到主帐等候。 不久之后营中鼓声响起,一位位乡勇队核心武官急匆匆赶了过来,互相打探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击鼓升帐了…… 第307章计划赶不上变化 浩荡宽阔的武昌段长江江面,一只船队正缓缓离岸…… 一面面‘勇’字号旗在呼呼江风中猎猎作响,上千乡勇队战士搭乘江防营跟湖北水师几乎所有大型船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向下游九江杀奔而去。 左宗棠口中的万人左右人马不见踪影,最终确定下来赶赴江西支援的援军只有五千来人。乡勇队洪山大营三千人马全员出动,另附加两千武昌当地团练跟杂兵组合人马,统帅乡勇队领副将衔大佬吴可。 按照原本计划,援军上万的话从陆路出发,先回鄂南经通山至九江,而后汇合当地清军武装一通赶赴南昌战场。 到时一路行军兼磨合手下人马,顺便再吸收吸收路过城镇的民团武装,将声势弄得越大想必和太平军对上的时候,他们也得仔细掂量一下能不能咬动。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左宗棠答应的上万人马缩水严重,吴可也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直接走长江水路以最快速度赶到九江,而后再摸清楚江西局势随机应变。 反正手下就乡勇队三千人马外加两千团练杂兵,混编一下轻松掌握指挥如意,也不用担心那些扯皮的糟心事,还是早点赶到目的地的好,顺便跟江西的同僚打好关系免得到时候出了差错。 清时军队出征尤其还是出省作战可不是件简单事儿,虽然江西就挨着湖北南昌距离武昌也没多远。 杂七杂八的各种准备就花去了三天时间,而后又是一系列烦琐的出征仪式送行酒席之类的表面文章,之后才是上千乡勇队先锋人马登船先行离开,后续人马再一批批送到九江集合。 没办法,此时湖北水师的运力有限,能一次性在保障基本安全的前提下,运送上千人马走上几百里水路已经很不错了。 等船队远去看不见踪影之时,原本闹哄哄的码头也逐渐冷清下来。以乡勇队为主的出征人马就在码头旁边扎下临时营寨,等待船队赶回再运送下一批人手。 “梦臣,去了九江之后有了后续计划没?” 武昌江防营码头区,左宗棠正陪着吴可检查码头仓库里堆积的后勤物资,这些物资全都是专供出省援军所用。 一捆捆的蚊帐还有驱蚊用的大批药草,刻意制作出可以随时取用的干粮,还有一把把闪烁锋利光芒的钢刀长矛,一捆捆形制不一式样各异的长短箭矢,还有大批各种军用物资几乎堆满了不大的仓库。 “能有什么计划,走一步看一步呗!” 冲着守卫仓库的自家弟兄点头招呼,随意抓起一捆蚊帐检查了一番,发现虽然不算新但也没啥破损烂洞之类的,满意点点头没好气回答道。 “怎么能没有计划呢?” 左宗棠顿时急了,一把抓住吴可的胳膊催促道:“那你还愣在这儿干啥,还不快快回去将计划完善,也好到了江西之后有个准数!” “哎哎别拉着我,没这个必要哇!” 吴可急忙将胳膊从老左的魔爪中抽出,矮身拿出一包油纸包裹的干粮,撕开外层油纸很有白老鼠觉悟的亲自尝了尝,感觉味道虽然惨了点但还能下咽饱腹这才满意点头,随后将打开包裹的干粮让身后小弟带上,冲着满面焦急的左宗棠轻描淡写摇了摇头表示不急。 “怎么就没必要了,你小子可不要胡来啊!” 左宗棠一听更急了,跟在吴可身后不放心道。 “我说季高老兄,之前小弟确实做了计划,可那是上万人马时的计划,眼下这情况……”吴可头也不会说道,话虽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自明。 “你小子,这是怪老哥当初蒙你不成?” 左宗棠老脸微微发烫,故做不满怒道。 “不敢不敢,小弟可没那意思,季高老兄你可别理会错了!” 吴可依旧没有回头,在码头仓库管事带领下,一一检查仓库里的物资质量。 “好吧,是老哥我的错!” 左宗棠颓然一笑,脸上满满都是无奈之色,声音苦涩道:“老哥当初的保证不是在蒙你,可是绿营那帮家伙太过油滑,一听跟你小子合作还要听你小子的,吨是百般推委找借口……” “嘿嘿,老哥您的心意我领了!” 吴可突然回头笑着摆了摆手,眼中却是闪过满满的不屑:“别跟我提绿营那帮家伙,听到他们的名头心里就不舒服!” “好吧,你小子有性格,这会能跟我说说具体打算了吧?” 左宗棠见好就收,话峰一转又绕了回来。 “我说季高老兄不带你这样的啊!” 吴可没好气回头瞪了嘿嘿‘奸笑’的老左一眼,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转头看向跟在身旁的码头仓库管事,这家伙四十来岁满脸富态一脸谦恭,此时却是被两人无厘头的对话惊得脑门冒汗脸色发青,腿脚发软一副恨不得立刻昏过去的摸样。 “之前送来的火药在哪,怎么安置的带我去看看!” 心中暗笑现在哥们也是让人畏惧的角色了,摆了摆手直接询问最关心之事。 “大人请跟小的来!” 那码头仓库管事屁都不敢多放一个,弯腰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一边在前带路一边谦卑回答:“之前送来的火药全部安置妥当,大人请看……” 说话的空挡一行便来到另外一处小仓库,一推开大门便闻到一股呛鼻火药味。吴可也不嫌弃跟着管事朝里走,左宗棠轻皱眉头毫不犹豫跟了上来,一起顺着管事的手指方向望去。 只见小仓库四周摆满了类似书架的大木架子,木架子的隔板上放满了一个个油纸包裹,看那一个个包裹圆鼓鼓的摸样显然里头填满了东西。 “根据大人的要求,火药全被油纸包裹好,放在船舱里保证不受湿润空气影响,就算落水一时半会也不会湿透!” 原来包裹里塞的全都是火药,码头仓库管事一脸眉飞色舞解说道。 “恩恩恩,不错不错做得很不错!” 吴可不放心的拿起几个包裹得严实的火药包仔细检查一遍,发现却如管事所言那般包裹得不错密封性良好,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摆了摆手:“好了你出去忙自己的吧,我再走走看看……” “是是,小的这就离开这就离开!” 仓库管事忙不迭点头应是,脸上露出十分惊喜摸样,躬身向吴可跟左宗棠拜别之后转身急匆匆逃也似离去。 “呵呵,一不小心咱也成了洪水猛兽!” 轻轻将手中火药包裹放好,吴可不无自嘲笑道。 “你小子尽会说怪话,人家巴结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把你当作洪水猛兽?” 左宗棠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再次伸手拉住吴可的胳膊,急声催促道:“你小子想急死我啊,还不快将心中计划详细道来?” “哎呀季高老兄小弟真不是在蒙你,我这确实没制订什么计划啊!” 吴可真有些无奈了,只得拉着左宗棠来到仓库角落说出实话:“之前上万人马时确实做过一番布置,可是现在小弟手头只有区区五千人手,真没必要浪费精力在这上头!” “什么意思?”左宗棠眉头轻皱语带不悦。 既然老左执意想知道,那吴可也没必要藏着掩着:“小弟如果手里有上万弟兄的话,再加上沿途招揽一点当地民团乡勇,凑个一万五千左右人马应该不成问题吧?” 左宗棠点头:确实是这个理! “不是小弟自夸!”吴可脸上露出自傲之色:“有这么多弟兄在手,小弟都敢带着弟兄们直接跟长毛西征主力硬扛,而且还能不落下风!” “你小子胆子倒是不小!”左宗棠受到感染心中热血上涌,忍不住拍了自信满满的吴可一掌笑骂出声。 “这不是胆子大不大的问题,而是小弟确实有这份自信!” 吴可一摊双手,脸上的自信变成无奈:“可惜老兄你答应的人手缩水了一半还多,计划赶不上变化小弟也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左宗棠老脸微微发红,却是有些不爽激将道:“五千人也不少了吧,你小子怎么一下子就泄气了,连个计划都懒得做了呢?” “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吴可连连苦笑摇头:“别看五千人不少,但跟长毛乱匪几万人马根本没法比,最多也就能牵制牵制一部长毛人马而已,还得小心不要被长毛大部给抓住空挡包了饺子!” 见老左张嘴想说什么,吴可急忙摆手继续道:“再说了小弟对江西地理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与其这时候费尽心机做什么计划,还真不如随机应变的好!” “……” 左宗棠好一阵默然,气氛显得有些尴尬,就在吴可有些受不了准备开口之际,只听老左长长叹了口气郁闷道:“只得如此了,希望老弟去了江西之后一切小心为好!” “哈哈季高老兄放心就是,小弟可是怕死得紧不会轻易拿自家小命开玩笑的!” 吴可闻言哈哈的笑宽慰道,当然他还有话没说出口,真到了要拼命的时候他也不会畏缩不前…… 第308章分道扬镳 接下来几日,左宗棠没事便往码头出征部队临时营地跑…… 吴可知道他想补偿些什么,但说老实话真的不需要,只要老左帮忙在武昌看着点,不要让人在背后动出征人马的后勤手脚就成。 一连五天时间,长江江面悬挂军旗的船只川流不息来来往往好不热闹,一批批出征战士在吴可跟手下心腹小弟高效指挥下,井然有序的登船奔赴九江。 这其中不仅仅有隶属于江防营的正规战船,征调了部分有实力商家的大型货轮,为的就是能尽快将滞留在武昌码头的出征战士送走。 一批战士启程边带着一批后勤物资,等到吴可最后带着亲兵小队弟兄上船,跟在后头的带上的后勤辎重船里除了油纸包裹得严实的火药之外,便只有足够最后一批人手五天的干粮。 船只顺江日行百里,不几日便抵达九江金鸡坡码头,靠岸搭栈桥船上出征战士一队队秩序井然下船,码头上早有接待人员等候多时。 “哈哈梦臣老弟,没想到咱们又能在一起合作了!” 迎接大人群中,江忠源顶着一张精悍瘦脸笑呵呵走了出来,双手一把抓住吴可的胳膊用力摇了摇。 “江抚台,你不是去江南大营报道了么,怎么也在九江?” 吴可有些诧异也有些郁闷,又跟江忠源凑到一起,不过幸好这次两人不是上下级关系,不然他非得郁闷死不可。 话说江忠源从襄阳光回来之后,便接到朝廷命令升任江苏巡抚兼江南大营军务帮办,早早便带着手下楚勇小弟出了湖北,没想到竟然在九江撞上。 “哈哈,我也是两天前才赶到九江的!” 江忠源一把拉住吴可往九江城方向走去,嘴里还不忘嚷嚷道:“走走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门先回九江城再说其它!” 他次前正忧心江西的局势呢,现在乡勇队跟吴可来了他信心大增,只要两家再次默契配合,他有信心给此次西征长毛逆得一个深刻教训。 也不知该说他一根筋或是野心太大,还是天生跟太平军或者逆匪犯冲,本次江西危局跟他完全没有关系,就算江西官方求援也求不到他头上。 江南大营就堵在金陵城外,论危险性比眼下的江西要危险得多。而江忠源此时又身居江南大营军务帮办这等要职,要是因为救援江西而致使江南大营出现意外的话,责任算老江的还是江西巡抚的? 可这家伙偏偏要参一脚,主动向朝廷申请暂留江西抵御太平军西征主力,不等朝廷下令便擅自与江西地方官员联络,商量救援南昌事宜。 “这家伙,是不是犯了打仗的瘾?” 当吴可得知其中详情的时候,忍不住一阵抚额无语,见过喜欢凑热闹的就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硬喜欢往危险地闯的满清大员。 九江府知府衙门花厅,楚勇与吴可所部出征人马核心将校济济一堂。 九江是个好地方,古有有“九派浔阳郡,分明似画图”之美称。国内最大淡水湖鄱阳湖有三分之二的水域面积在九江,世界文化景观遗产庐山、佛教净土宗发源地东林寺、江西‘千岛湖’庐山西海、中部“九寨沟”龙源峡皆位其境内。 其位于江西省最北部,东与上饶鄱阳和安徽池州东至毗邻,南接南昌新建、安义、靖安、奉新和宜春铜鼓等五地,西与湖南平江和湖北崇阳、通城、通山、阳新等四地搭界,北与湖北黄冈武穴、黄梅及安徽安庆宿松、望江等两地隔江相望地理位置十分关键。 要是九江不小心落入敌手的话,包括安徽,江西,湖北和湖南四省之地都不得安宁,只需派出一支小规模武装力量,便可搅得临近四省不得安宁。 幸好太平军西征主力的目标是南昌,拿下临近九江的安庆,与九江城近在咫尺的彭泽、湖口、南康(今星子)、吴城镇几地之后,竟然放过九江不取调转枪头直奔几百里开外的南昌而去。 不过就算如此,九江的外部环境也十分恶劣,可以说一般以上已处于太平军人马的包围之中,因此在座一干将校的脸色都十分严肃,花厅里的气氛一时凝重万分让人有胸闷之感。 “……情况就是如此,眼前南昌局势危急正需我等出力援救!” 江忠源与吴可并列首位,先将这几天打探到的江西局势详细解说一遍,而后一脸凝重的做了个总结。 “南昌具体情况如何,城里兵几何能否都在咱们援救之前抵住长毛攻势?” 对于江大巡抚如此积极的剿匪热情,吴可现在也懒得说什么了,他现在关心的是出兵援救的可行性有多大。 “两位大人放心,长毛乱匪此时还没杀到南昌城下,眼下九江与南昌之间的联系依旧还保持通畅!” 这时列席的九江知府插言进来,看那一脸希冀的摸样,显然想让两位援军大佬赶紧带兵增援南昌。 “那好,咱们立刻带兵出发,在长毛西征主力到来之前率先赶赴南昌作战!” 江忠源闻言大喜,一拍巴掌猛然起身一副急不可耐动身的摸样。 吴可一头黑线的阻止了江巡抚的冲动,情况还没彻底整明白了急个什么劲? 再说了据守南昌只是他计划中最无奈之下的选择,眼下手握五千雄兵可不想都浪费在守城消耗战这样毫无技术含量的大坑中。 “抚台张大人(江西巡抚张芾)率六千兵勇驻守南昌,另有数千临时招募民团青壮协助!” 九江知府显然对南昌情况很是了解,在吴可的一再催问下将南昌眼下详情一一道出以供参考。 “六千兵勇?加上临时征召的数千民团青壮,只要指挥得当守御南昌城完全没有问题!”吴可轻轻点头自言自语一番,而后扭头询问江忠源的意见:“江抚台怎么看?” “这个,我觉得还是去南昌会合比较好!” 江忠源脸色一阵变幻,从刚才的‘激动’中清醒过来,沉吟片刻还是坚持之前的意见。 他实在不放心呐,此时清军除个别部队的战斗力,其余都可以用渣渣来形容。至于赣军战斗力如何他不知道,但就西征太平军在江西境内势如破竹所向披靡的攻势来看,怎么分析怎么让他感觉不容乐观。 按照九江知府刚才的说法,作战南昌的江西巡抚张芾可是手拥六千正规兵勇,另附数千临时征召的团丁青壮,按说这实力确实足够守住南昌,可尼玛那位张大抚台却是不停向周围省份求援,这是没信心挡住太平军西征人马的节奏啊!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如此急迫想要在太平军兵围南昌之前赶到,最起码他最自己和手下的能力有信心。 吴可却是不想去南昌,单单一个指挥权问题就是个大麻烦。到时候作为客军是独自作战呢,还是听从江西巡抚张芾的命令? 再说了,就算他愿意让出军事指挥权,也不会放心让外人指挥乡勇队弟兄作战的。别的不说不是内部核心成员,都很难清楚理解乡勇队的作战模式,吴可可不想自己辛苦训练出来的半火器部队被外人白白糟蹋。 总之他确实没兴趣前往南昌,于是便以南昌不需要如此多的防御人手,他手下弟兄正好于外围机动与南昌守军遥相呼应为借口,拒绝了江忠源共同赶赴南昌的邀请。 两位老大意见不同,手下核心小弟们便也纷纷发言,有赞同江抚台想法的,也有同意吴协台意见的。各自小弟自然大部分都附和自家老大的意见,但也不乏一两个‘叛徒’倒向另一边。 有的说守城多轻松啊,也不用担心哪天睡醒了突然发现被长毛主力给包围了。也有的表示在外灵活机动能够牵制长毛更多精力,还不用担心出现孤城无援的糟糕状况,反正良种意见都有市场谁都不肯轻易相让。 商量来商量去总商量不出个结果,反到因为意见争执不下闹得脸红脖子粗气氛紧张,要不是有两位老大在场估计要从口水仗变成全武行了。 “江抚台你看这样如何?” 见这样下去不是个事,时间都浪费在争吵上了,吴可有些不耐了摆了摆手,先吆喝了一嗓子让手下人等闭嘴,待花厅安静下来这才冲着江忠源提议道:“既然咱们意见不同,一时谁也说服不了谁,不如干脆分兵两处江抚台率手下楚勇以嘴快速度赶赴南昌,而我部人马暂时留驻九江,不时分兵袭扰长毛主力后方,这样你我互相呼应效果应该不差!” “那,就这么决定了!” 江忠源点了点头应承下来,刚开始他还有些不太高兴,认为吴可这小子官儿大了胆子却变小了,不过小弟们有些话也说得在理。 以眼下京戏的情况,也就他所部楚勇跟吴可所部人马两路援军,其它省份援军想要赶来还需得一些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他们将与赣军孤身作战,一味死守南昌并不是最好选择,如果有一支精干人马在外牵制的话,相信到时守城压力会减轻不少…… 第309章大打出手 九江一番纷乱很快就平息下去…… “江忠源那家伙终于离开了,我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回城的路上,吴可一脸轻松跟身边弟兄调侃。 “大人,既然您不待见江大人不见就是了,何必搞得这么纠结呢?” 跟在旁边的亲兵小队头目不解道。 “呵呵,你不懂!” 吴可轻笑出声,双腿猛一发力策马进了戒严的九江城。 他可不是糊弄江忠源,虽然不愿参与没啥技术含量的城市防御战,但他此行可是抱了跟太平军狠斗一番的心思,不好好打上几仗捞点战功都不会甘心。 于是,回城之后他立即击鼓升帐调兵遣将,五千湖北援军立刻惺忪起来。 “吴水牛,命你带着第一中队攻取彭泽!” “吴图苟,令你率手下一个中队弟兄拿下湖口不得有误!” “牛大力,率你手下中队令附两个小队人马出击,目标南康有没有信心?” “……” 一支支三五百人不等的小股部队纷纷出城,在各自将官带领下气势汹汹朝九江府辖下,之前不久被太平军西征主力拿下的彭泽,湖口还有南康三县猛扑而去。 战斗进行得非常顺利,太平军西征主力已远去数百里,留守三座县城的太平军人马总共不足千,加上一些临时招募新丁哪里挡得住如狼似虎的乡勇队精锐? 数百火箭冲天而起在城头爆炸扬起呛人紫黑烟雾,无数弓弩箭矢从天而落牢牢压制城头守军,十来位身手矫健的乡勇队壮士冒着头顶稀落箭雨,奋不顾身将随身携带特制炸药包堆在紧闭城门下,然后轰的一声巨响过后只见一道黑色烟柱冲天而起,泥土木屑四下飞溅原本紧闭着的城门已被炸毁一半。 挺进到被填平护城河前的乡勇队人马立刻发起冲锋,顺着洞开的城门一鼓作气冲入城内,接下来的战斗便简单多了,只需逐个消灭还想顽抗的守军便可。 拿下三县之后援军士气大振,将三县防务交给当地官府接手后,派出人马汇合一处小心翼翼向太平军西征主力背后摸了过去。 在永修与安义还有湾里之间的广阔区域,吴可亲自率领一千五百乡勇队精锐与太平军西征主力后队连战三场。 吴城镇一战歼灭太平军后队五百于众,而后诱敌深入又在马口杀了一个回马枪,整得追击之太平军灰头土脸从容而退,并缴获粮草辎重若干。 安义龙津一役更是击溃太平军后队愈三千余众,而后带着气势汹汹追击而至的太平军后队主力一部沿着安义和永修两县绕了个打圈,顺手又解决两百来太平军后队人马。 湾里梅岭镇一战最为凶险,太平军不料乡勇队竟敢在距离主力不远处袭击骚扰,一连击溃三拨没有准备的太平军后队人马,最后引得后队指挥官勃然大怒引大军围剿,一路从湾里追杀到永修境内,有好几次都差点被咬住脱不得身。 尽管最后一战打得十分凶险,但三战三捷自身伤亡不到五百,指使太平军人马伤亡超过两千,甚至一度拖缓了西征主力的行军速度,依旧在短时间内打响了湖北援军的名头,吴可的大名也第一次出现在太平军丞相级别大佬耳中。 “哈哈,梦臣老底果然信人也!” 此时江忠源已带着一千三百精锐楚勇,连续几日强行军狂奔数百里,终于在太平军西征主力距离南昌还有百余里时提前赶到。 坐困愁城的江西巡抚张芾大喜过望,热情的接待了江忠源部援军,同时还将刚刚收到的捷报传与援军上下知晓,好让入城援军明白他们并不是孤军作战! 岂料江忠源壮似欢愉语出惊人,竟似与捷报当中三战三捷之湖北援军统帅认识一般,顿时好奇心起询问究竟。 “此次湖北援军统帅正是岷樵熟人,一位非常有能力的青年才俊,湖北军中冉冉升起的新秀!” 江忠源哈哈大笑着将吴可跟乡勇队的情况简单介绍一番,而后又将之前跟吴可商量的分兵事宜道出,最后不由感慨万分道:“没想到那小子却是说到做到,我这还在赶路呢他便已经跟长毛打起来了!” “如此英杰人物不能并肩抗敌,可惜可惜啊!” 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江西巡抚张芾脸上却是挂着一副遗憾的表情,连连摇头感叹不已。 “哈哈,梦臣老弟是个有本事的人,以后共同对抗长毛乱肺有的是机会!” 江忠源哈哈大笑高兴不已,之前心中的那点芥蒂完全消失。事实证明,吴可那小子不跟着来南昌,并不是因为官越大胆子越小,而是有自己的想法啊。 年轻人嘛,有点野心可以理解,咱又不是那种不知变通的老顽固,那小子隐藏得可真深! “江大人也是一代将才能力非凡,能得岷樵相助芾欣喜不已,南昌城的防务就全权交给江大人了!” 张芾倒也是个明白人,知道自己不是带兵打仗的料,与其死抠着兵权指挥权不放被长毛乱匪攻破城池,还不如将防务交给更懂行的人。 “定不负阁下所托!” 江忠源也不客气,接过张芾授予的王命旗牌走马上任,一边检查城墙防务一边严密监视太平军动向,并第一时间下令焚烧城外民房,防止太平军穴地攻城。 …… “张芾这家伙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专业的事情让专业人士来做!” 九江城外湖北援军临时大营主帐,吴可斜靠在椅子上轻轻翻动手中文书,嘴角不觉露出一丝会心微笑喃喃自语道。 无论是处于什么原因,只要太平军没将南昌彻底封锁,湖北援军跟九江府衙都会想尽办法与南昌保持联系,因此南昌一些基本情况吴可都能第一时间知晓。 这不,江忠源抵达南昌并第一时间就任城防司令一职的消息,不过短短两天之后传到远在九江的吴可耳中让他好一番品头论足。 他确实没想到江西巡抚张芾能有如此魄力,将身家性命托付给一位不怎么熟悉的外人。不过在吴可看来这却是他做得做正确的选择,别的不说江忠源的军事能力还是很让人放心的。 有了江忠源这员大将坐镇,最起码太平军想攻破南昌城防,不付出惨重的代价根本不可能成功,更何况还不一定能攻得破…… “甲乙甲,甲乙甲,甲乙甲来甲乙甲……” 湖北援军临时大营操场响起声声响亮号子,伴随着新丁们阵阵杂乱而又昂扬的脚步声,让整个营地都显然一片热火朝天的气象。 吴可处理完营务从营房中出来,正好看到新招募青壮生疏的跟着教官走着队列,不禁露出会心微笑。 这是援军三战三捷后返回九江城临时营地休整,于九江各县招募的合格青壮,此时正抓紧时间接受初步训练。虽然不指望他们短时间内能上战场厮杀,但训练成合格的后勤兵还是没问题的。 这是来江西之前就做好的计划,出省作战麻烦事儿太多,最麻烦的是伤亡将士很难补充到合格的青壮人手。不同于其它清军人马拉壮丁似的补充手段,乡勇队的标准可要严格得多最起码也得经过一段时间新兵训练才成。 当然,因为环境不同也不是主场作战,乡勇队可不会傻傻的照搬在湖北时的那一套。招募合格壮丁时没有给家人提供低租田地的好处,而是直接给予足够的银子作为‘安家费’。 这时代农家小子想吃口饱饭不容易,现在湖北援军给出一天能吃三顿饱饭,还一次性付给足够‘安家费’的大好条件,吸引力还是十分强劲的。 这不,短短时间援军便已招募七百壮丁,眼下已经开始了正式了操练。 不仅是新招募的新兵练得热火朝天,之前作为援军一部的那两千团练杂兵,在跟着乡勇队人马轮流上过战场之后,一个个气质大变不仅训练时有摸有样,身子都带着股上过战场之人特有的凛然之气。 虽然眼下的新兵跟那两千杂兵不能太过指望,但吴可相信随着战场厮杀经验的增多,这帮家伙肯定会迅速成长起来,等到那时乡勇队也不用顶着巨大压力孤身奋战了。 监督了一下新兵和杂兵们的训练,见没出啥篓子他也算放心了,而后转身便去了随军后勤小队所在营盘,找来堂兄吴天志问道:“堂哥,那几十杆活火枪放在哪儿?” “就在我房间里放着呢,跟我来吧!” 吴天志二话没说带着吴可来到自己营房,从墙角拉出几个大木箱放在吴可面前:“罗,都在里面!” 嘎吱! 吴可也没客气,直接将最近一个箱子打开,里头整齐摆放着三杆油光呈亮的燧发火枪,他顿时眼睛一亮取出一杆还带着桐油味的崭新遂发火枪,轻轻摩挲一阵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喜意。 “可子,这玩意真有你说的那么玄乎?” 见吴可一副欣喜不已饿摸样,吴天志实在忍不住心头好奇问出了声,这话他憋在心里很久了,自从接到了这个任务以来…… 第310章前膛遂发枪 武汉三镇当中,如果说武昌是政治文化中心的话,那汉口就是名副其实的经济之中心跟贸易中心,自古便有‘楚中第一繁盛处’的美誉,鼎鼎大名的汉正街更是湖北最繁华的商贸集散地,无论是在眼下还是在后世都是如此。 吴可在某一次去汉口采购物资顺便感受这时代特有的小市民生活时,竟然看到了几位金发碧眼的老外在汉正街上晃荡,好象在向两旁商铺兜售什么商品。 他顿时就来了兴趣,之前正想搭上洋人的线可惜一直没有门路,眼下送上门来的机会可怒能放过。 本来以他那半吊子的英语水平,倒是能和洋人连比带划勉强沟通。不过后来又一想这么冲上去有些不对,太过招人怀疑了:丫的你一穷山沟出身的泥腿子,是怎么学会那一口天文般的鸟语的? 后来通过汉口官面上的关系,他这才打探情况那帮洋人是来自英吉利的商人,此来汉口便是想要打开内陆商道。 不过可惜的是,此时洋人在沿海一带却是威风凛凛,但在内陆势力和影响力还处于开荒期。大清虽然输了第一次鸦片战争,但脊梁骨还没打断依旧硬挺着,可能在沿海一带态度软弱但在内陆绝对不含糊。 不然的话,西方诸国大使一次又一次的觐见请求,也不可能被朝廷统统拒绝没二话。逼得那些想在大清扩充影响力和攫取更大利益的列强们,悍然发动第二次鸦片战争顺便将大清的脊梁骨打断。 通过汉口商业行会联系上这帮还没彻底打开局面的苦逼洋人,试探了一番立刻弄清楚了这帮家伙的身份。 冒险商人! 果然,这时代敢不远万里跑到远东来掏金的家伙,就没一个胆儿小的。 最让吴可惊喜的是,这帮冒险商人表示只要有钱啥都可以卖,啥工业机器和工业产品都只是小儿科,军火鸦片才是真正的暴利。 有这样的好机会吴可自然不会放过,在问清了眼下英军的制式装备后,他试探着下了五十杆的定单。 虽然那帮洋人要价非常狠,一杆标准制式brownbess前膛燧发火枪或者baker前装滑膛燧发火枪,开口就是一百两纹银发射火药子弹啥的另算。 尽管觉得肉痛,好说歹说将价格压到了八十两一把的地步,而后吴可便付了三分之一的采购款做为先期定金,等洋人将货物全部运来之后再付清余款。 不得不说这时代的交通状况那就是一个坑,明明跟那帮英吉利商人说好了,他们要在两个月之内交货。 可是两个月转眼即过,当初答应好的五十杆英军制式火枪没见踪影,那几位英吉利洋人也再没了踪迹,说白了就是没在武昌出现过了。 吴可手下知道此事的小弟自然气愤不已,认为被那几个什么英几里的洋鬼子给骗了。吴可虽然心中怀疑但还是抱有一丝期待,还没等到那几位洋人将货物送到便启程赶赴江西作战。 他在心中暗暗发狠,要是那几个洋人真敢骗他的话,以后逮着机会绝对不会放过他们。同时也准备通过总督衙门,直接联系上海洋人商务代表,准备购置一部分合用枪械。 之前确实有些操之过急,眼下在国内想要采购西洋枪械,最好的办法还是通过官方渠道。尽管这样一来中间不可避免被人吸血,但总的来说还是很划算的,至少能够避免这次遭遇的事儿。 都不知道对方拿了定金是跑路了还是在认真办事,等待的过程实在太过熬人。 之后便是一系列战事,吴可亲自率领手下精干人马,与太平军后队打了三场小胜了三场,立起了自家名头返回九江休整,差点都将这事给忘了。 没想到回来之后,负责后勤的堂哥吴天志却突然告之了他一个好消息:那几个消失了差不多近三月的洋人突然在武昌出现,并交付了之前定下了五十杆前膛遂发枪,当然留守后方的弟兄是给足了余款才拿到货物的。 也是他离开之前特别交代过的,如果那几位洋人带着货物回来的话,查看货物没有问题后便直接将余款付清,不要在那些旁支末节上斤斤计较。 不然的话几千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留守后方的中队长级别头领,还没有那么大权限支配如此巨大的资金进出。 吴可顿时大喜,没急着看枪而是先问那些洋人在哪? 人还在武昌,好不容易做成了一笔大生意,那几位实力不强的冒险商人自然要将渠道做通,只有把生意做得长久了才是正理! 同时堂哥还告诉他另外一个京戏,说是那几位洋人让留守的弟兄带话,他们这次除了将约定的五十杆前膛遂发枪送来之外,另外还带了几把啥子来福枪,还有名字更奇怪的柯尔特左轮手枪,问买家要不要这些玩意? 要,要,要,当然要,全部要! 吴可当时那个欣喜已经没法用言语形容,以前是没想过这好事,没想到现在不想了好事却主动找上门来。 作为后世一个退伍军人,对于枪械历史他还是模糊知道一些的,不论是来福枪还是左轮在枪械历史上都占有浓墨重彩的一席,如今主动送上门来怎可不取? 之前他还一直头疼手下弟兄的火枪化转型怎么弄,整天琢磨收集来的鸟统跟抬枪可不是个事儿啊。 现在好了,弟兄们的训练跟武装用枪全都靠那几个突然出现的洋人就能解决,心中的那块巨石总算放下一半。 他没啥不同意见可堂哥却不怎么乐意了,表示那些玩意实在太贵,一杆来福枪那帮洋人要价两百两银子一杆,至于那什么柯尔特左轮也要五十两银子一把,弹药跟其它杂七杂八的玩意另算,吴天志觉得太不划算。 也不怪他会有如此想法,这么金贵的价格以乡勇队的资金实力,根本就没办法大规模换装。他在堂弟的熏陶下对火枪也不是一无所知,后勤队还掌握着一支五十来人的鸟统小队呢。 就算洋人的玩意特别新奇,但威力也不会捅破天去,不然洋人早就称霸天下了哪还用得着这么辛苦? 他知晓火枪还集中使用数量少了都不成,区区几杆枪又能有多大作用? 最重要的是价格太过昂贵,一杆来福枪的价格足以自制四把甚至五把连射手弩,那啥子左轮手枪的价格比连射手弩都贵,他觉得很不划算。 吴可却不这么认为,其实说白了火枪也就是延续弩弓的作用,制作起来觉得要比弩弓省时省力得多。 相比弩弓动辙半年一年的制作时间,火枪的制作周期则要短得多。就算手工制作那速度也能甩弩弓还几条街。 别看乡勇队手中连射手弩不少,但那都是粗制滥造的玩意,根本就达不到真正弩弓的质量标准。有可能一场战斗过后没射几枚弩矢便报废了,到目前为止质量最好的一把手弩使用寿命也不过才区区一个半月,发射弩矢不过三十枚而已! 尼玛,就这消耗速度乡勇队有些承受不起。因为每次战斗过后,后勤队所属作坊都被要求新制一批手弩,如此循环下去消耗更是惊人得很。 尽管心中很不情愿,但胳膊拧不过大腿吴天志只得勉强同意,他倒是想看看堂弟口中那些‘好玩意’到底是个啥摸样? 既然知道后勤仓库里有误事杆英军制式火枪,吴可一刻也呆坐不住,匆匆处理完营务之后便急不可耐赶了过来。 堂哥吴天志果然是个有心人,知道自己十分看重这批火枪,生怕放到后勤仓库出了啥以外,竟然将装好枪械的箱子都放在自己营房。 随意打开了一个箱子取出一杆崭新前膛遂发枪,欣喜的打量了一阵之后便邀堂哥一起出去试试威力。 “我正想看看呢,洋人的火枪到底比咱的鸟统强在哪里?” 吴天志欣然应允,嘴里还不忘调侃了一把。 “应该比鸟统强得多吧……”从后勤专用仓库里取出一个火枪配套弹药包,两兄弟跟一帮亲兵兴冲冲找到一处偏僻地儿试起枪来。 可是没多久…… “这玩意怎么上药的?” 吴可忙得满头大汗,笨手笨脚的操弄着手头那杆前膛遂发枪。 “使用说明使用说明,尼玛的坑爹啊竟然没有使用说明!” 被糟蹋得不成样子的弹药包又被他好好祸害了一遍,结果除了散装火药跟那坑爹的圆球弹丸之外啥都没有,顿时气得破口大骂郁闷不已。 “可子,是不是跟鸟统那般先填火药再装弹丸?” 吴天志在一旁看得满头黑线,实在忍将不住开口提醒道。 “刚才我就试过了没用啊!” 吴可一脸郁闷气急败坏道:“对对对,再试试再试试……” 坑呐,这就是吴可此时心中的唯一想法。 尼玛早知道远东英军的制式装备就这玩意,他才不会大动干戈弄这么一套老爷枪,尼玛的使用起来跟鸟统一样麻烦,真是坑啊…… 第311章失望 砰! 一股淡淡黑色硝烟升腾而起,巨大的轰鸣声跟不小的后座力震得拿枪色手一阵颤抖,待到硝烟散去远处百米开外的靶子却是屁事没有。 “马的竟然没打中?” 吴可暗骂了声,放下手上前膛遂火枪歇了口气,随手擦了擦被硝烟熏得发黑额头满心郁闷。 尼玛花费了大半个时辰好不容易摸清楚了前膛遂发枪的装弹流程,结果第一次试竟然是这门让人郁闷,不是说这枪射程三百码(接近两百七十米)有效射程也过了百码的么? “可子,还要不要继续试下去?” 站在一旁的吴天志轻轻咳嗽出声,脸上挂着无奈苦笑问道。 “继续,当然要继续!” 吴可也来了脾性,抄起手头遂发枪怒道:“老子还就不信了,这玩意竟然这么不顶事?” 接下来乡勇队九江城外临时营地某偏僻区域,不时传出火枪发射时的巨大轰鸣还有某人或郁闷或欢喜的大喊大叫,一股淡淡的火药燃烧后的硝烟味,顺着轻缓的江风在营地之中弥漫。 这一番响动自然引起营中战士们的注意,有那正空闲的士卒三三两两聚到一起议论纷纷: “咦,后勤处鸟统队那帮家伙又在练枪了?” “动静是不小,可惜却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是啊,那帮家伙可真够苦闷的,上不了战场立不了功不说,还得经常被协台大人拉出来练枪,也不知协台大人怎么想的?” “谁说不是呢,经常搞得营里乌烟瘴气不得安宁,实在让人心情不快!” “……” 随营后勤处的人也很奇怪,明明鸟统队的家伙没什么动静,怎么营里还不时有枪声响起? 吴可并不知道,营里因为自己的试枪行为议论纷纷怪话联翩,此时他正兴高采烈的端枪瞄准三十米开外的靶子,猛一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巨响震得耳朵嗡嗡作响,抵在肩窝处的枪托传来一股不小反震之力,淡淡黑色硝烟升腾而起远处的靶子突然木屑横飞猛然向后摇晃。 “不错不错,这准头当真不错!” 他此时已经完全从之前的郁闷中回转过来,收起枪口还冒着黑烟的前膛遂发枪,冲着不远处的亲兵做了个古怪手势。 将手中遂发枪交给旁边的堂哥处理内膛残渣,接过亲兵屁颠屁颠送来的靶子,查看了一下上面分布不均的五个明显坑洼,被硝烟熏得黑乎乎的脸上露出满意微笑,回头冲着正忙乎的堂哥笑问:“堂哥现在觉得这枪如何?” “准头确实不错,只是上药跟鸟统一样麻烦!” 吴天志一通鼓捣,很快就将遂发枪内膛里的火药残渣掏出,将清理过一遍的长枪又递了过来好奇问道:“还要打吗?” “不了,这次让堂哥亲自试试感受一番!” 接过枪将枪托倒顿在地上,咬开纸制弹地将火药全部倒入枪管之中,而后拿起弹丸塞入枪膛,操起通条将弹丸压入枪膛卡住,在发射装置上倒入一点火药。一系列动作虽然缓慢但却没有丝毫失误。 只能说幸好他对鸟统还算熟悉,前膛遂发枪的装药虽然比鸟统要严格但具体过程却是相差不大,加上前世又看过这方面的影视作品经过仔细琢磨,吴可很快就掌握了遂发枪的装弹步骤。 “好吧,我也正想试试呢!” 接过堂弟装填好弹药的遂发枪,吴天志照着之前吴可的摸样,先举枪瞄准五十米外的靶子,而后偏头猛然扣动扳机。 对于时常摆弄鸟统跟抬枪的他而言,遂发枪的那点响声跟后座力根本不算什么。只要注意开枪时闭眼或者偏头,不要让突起的火光弄伤眼睛就成。 待看到靶子上那清晰的坑洞他也忍不住露出满意微笑,拒绝了吴可继续试枪的邀请,评价道:“装药速度比鸟统快,准头也比鸟统要好,但要说比鸟统威力强多少难说得很!” 哎! 吴可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正如堂哥吴天志说的那样,买来的那五十杆前膛遂发枪要说比鸟统强也强得有限,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种天差地别的巨大差距。 事实也确实如此,鸦片战争中清军的武器其实并不比英军差多少。 在鸦片战争中,中英双方武器杀伤效果的差距,远比武器性能悬殊得多。鸦片战争时期,英军装备的标准轻武器是前装燧发滑膛枪。 说实话,这不是先进武器。 近代步枪武器技术的几个重要发明,比如起爆药、火帽、圆锥弹丸、击发枪机等那时刚刚发明出来,还来不及用在这种枪上。 而带有膛线、射程远、准确率高的线膛枪,就是俗称的来福枪,由于其造价高,也没有成为当时欧洲士兵的制式武器。 至于前装燧发滑膛枪的最大射程不超过300码(1码约合0.9米),可以对人体进行瞄准射击的距离为100码。 另外在战场上,使用前膛遂发枪的士兵非常容易出错。常见的错误之一就是装填弹药后,忘了将通条抽出枪管,一扣扳机,通条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自然无法再装填这枪暂时也就废了。 此外,使用遂发枪常见的错误还有在忙乱之间,误将弹头而非火药塞入枪口,造成不发弹。士兵只能退出行列,站到后面,使出吃奶的力气,慢慢地把弹头挖出来,这绝对是个费力又费时的活计。 更麻烦的是,火枪是队列齐发的,那么多枪一起发射,许多士兵根本不知道自己开枪后弹头是否射出,有没有哑火,往往多次装弹,把枪管塞得满满的,搞不好会出现可怕后果。 而此时的清军主要使用的是鸟枪和抬枪,数量最多的是鸟枪,也属于滑膛枪,只是需要主动点燃火绳发射,天气潮湿的时候有些方便而已。 话说清军虽然短时间内没有完全换装火药武器的能力和决心,但也开始逐渐扩大使用火器的范围和规模,军队中的火药武器部队比例慢慢增加,而他们主要装备的鸟统比起遂发枪来也没想象中那般差劲。 总体来说,鸟统的射程稍小于遂发滑膛枪,抬枪的射程却是要超过遂发滑膛枪。而鸟统的射击速度,较之远东英军的燧发滑膛枪,相差也没想象中那么般巨大,每分钟2发的射速并没有被甩得太远。 明白了这些情况之后吴可的心情很是糟糕,花了大价钱买了一堆只比鸟统强那么一点点的玩意,生意亏了本刀在其次关键是面子上过不去啊。 尼玛的小说电视害死人啊,要不是那些穿越小说一个个把西洋火器吹上了天,电视里常常还灌输洋人手头的家伙就是比大清的好,所以大清就败了之类的信息。 吴可当初也是抱着如此想法,结果却吃了闷亏。 果然经验主义害死人,幸好他采购的前膛遂发枪就五十把,花费的金钱也就不到五千两银子,不然非得哭死不可。 倒不是说这些火枪没用,相反只要训练得当组成的火枪队威力绝对比鸟统队要强。只是没有想象中那种可以碾压清军的程度,心理一时落差太大有些转不过弯来而已。 幸好和那帮英吉利商人拉上关系,以后再花大价钱搞后膛枪就是,眼下也只能将就着用一用了。 试完了火枪之后,吴可便吩咐堂哥保持与那几位英吉利商人的联系,多采购一批火枪弹药,让后勤处鸟统队那帮家伙尽快掌握这些前膛遂发枪的使用流程,听取了一些后勤方面的工作汇报后便将精力重新放回了江西的局势上。 经过十来天的迅速前进,目前太平军西征主力部队已推进到南昌城外围地区。 刚刚在南昌郊外扎营立寨,太平军西征军统帅春官正丞相胡以晃便亲自督军,指挥五千太平军精锐战士对南昌城发动正面强攻。 当时战鼓轰隆喊杀声震天,一队又一队太平军战士奋不顾身抬着冲车云梯等攻城器具,冒着雨点般泼洒而下的箭雨向南昌城冲去。 城头清军不甘示弱,在江忠源的指挥下有条不紊进行反击,先是弓弩覆盖式射击收割一批又一批太平军战士刑名,而后等太平军战士架上云梯推着冲车撞击城门之时,城头又是檑木滚石齐下,沸腾的开水一锅锅泼洒而下,轻松便将攻城太平军人马压制于下风。 紧接着等太平军后续人马跟上之时,突然发送火炮侵袭将后续太平军人马阻隔在炮火之外,同时亲率手下精干楚勇将士杀出城外,犹如砍瓜切菜一般将靠近城墙的太平军前锋击溃。 第一次攻城失败并没有打击到太平军西征讨主力的士气,而是收回溃兵再做准备。 而江忠源也没因为击退了太平军第一波攻击便洋洋得意,一边加强城防布置增强防御,一边写信向驻守九江的湖北援军求援,希望吴可能派出足够人手于太平军背后袭扰,分散其注意不能全心全意攻击南昌…… 第312章一战破敌 “马的,这帮长毛学乖了!” 九江永修跟南昌湾里相连地区,近两千太平军扎紧篱笆严阵以待,一连三道野外防御工事彻底将两地隔绝。 此时吴可率领三千湖北援军暂驻永修,眼见太平军如此严密防护好不郁闷。 “大人咱们怎么办,是不是停下与对面长毛对峙?” 水牛跟在吴可身边,指了指对面的太平军工事群急急问道。 “不行,不能让长毛西征主力毫无顾忌攻打南昌,咱们必须找机会给长毛添乱!”自从接到江忠源的紧急求援信件,吴可没敢怠慢立即抽调人马直冲南昌而来,只是没想到太平军竟给他来这一手。 “对面的长毛可是做好了防御准备,咱们这么直愣愣冲上去伤亡太大!” 这时土狗也跟着说道:“反正咱们的牵制义务已做到,没必要拿兄弟们的性命去帮人减轻压力!” “是啊是啊大人,咱没必要如此拼命啊!” “有江大人在,外加江西抚台张大人所部人马,南昌城冠军人数近万,抵挡长毛万余人马的攻城应该没啥问题吧?” “是啊大人,南昌短时间内不会有事,不用这么拼命吧?” “……” “够了!” 吴可大手一摆打断了心腹弟兄们的劝说,眼睛一瞪没好气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与对面长毛硬拼了,你们的想象力未免也太过丰富!” 当即他也不二话,调兵遣将分派任务,三千湖北援军迅速运转起来。 援军抵达永修与湾里交界处第二日,将前线临时指挥部设在吴城镇,德安作为临时后勤中转处,吴可亲率两千人马做试探性攻击,遇阻后随即后撤。 就在湖北援军主力试探性进攻太平军布置防线之时,援军大将吴文(蚊子)率领两小队共百余骑悄无声息离开永修。 等到援军主力试探进攻失败撤回吴城之时,蚊子率百余骑已悄然出没于临近安义境内。骑队昼伏夜出挟裹无意撞上当地百姓,连奔三日又从安义绕道湾里侧后之奉新县境。 无论进攻南昌之太平军主力,还是布置于湾里与永修边界之太平军一部,都没有察觉侧翼突然出现的这一小股清军骑兵。 而在蚊子所率骑兵默默行军三天时间中,吴可跟湖北援军主力也没闲着,每日都遣援军一部发起试探性进攻,虽然每次进攻都无功而返但援军根本就没有停下的意思,每日上午下午各发动一次进攻绝不延误。 太平军守得中规中矩不露丝毫破绽,虽觉对面清军有些怪异,有时进攻人马战斗力强悍让他们都大感吃不消,有时却是孱弱无比几乎一触即溃,但只要防线稳固他们也懒得探究其中原理。 吴可却是坐镇吴城嘿嘿冷笑不语,不时指挥手下乡勇队精锐与杂兵还有新募壮丁组成攻击阵容,继续试探对面阵地迷惑太平军视线,同时锻炼培养新招壮丁的战场经验跟实战能力。 没错,他把与驻守湾里边界的太平军当作了练兵对象,跟随而来的两千杂兵还有新募数百新兵在连续的战斗磨砺中迅速成长,虽不如乡勇队老兵但也比之前啥都不懂的新丁强上无数。 第四日,蚊子率上百骑兵悄无声息抵进湾里与南云谱之间地域,秘密潜伏休整一日之后马不停蹄直冲湾里与永修边界而去,湖北援军主力与驻守湾里之太平军一部,依旧不温不火的每日拉锯试探,大战不起小战不断一时间也处于僵持阶段,谁都奈何不了谁! 如此又过得六日时间,湖北援军设置于吴城镇的临时前线指挥部气氛突然变得紧张,好似即将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般。 当日夜晚临时前线指挥部所在灯火通明亮若白昼,一干援军将领一个个穿戴齐整严阵以待,熬了一个通宵却个个精神抖擞战意昂然。 待到凌晨时分到来,之前与蚊子议定好的合攻时间临近,吴可大手一挥命令手下全部行动起来,能否冲破湾里太平军阻截在此一役! 凌晨天将破晓之际,正是常人一天之中最为困顿之时,此时太平军一部布置的三道防线除了偶尔几道火光无力的挣扎两下,还有巡逻队无精打彩的火把和脚步声,整个防线区域一片寂静。 蓦然,太平军防线后方三道火光冲天而起,而后猛然在天空爆炸开来,于漆黑的天空中炸出三朵美丽烟花。 顿时太平军防线后方马蹄声大作,早已潜伏于附近的蚊子所部骑兵纷纷策马奔驰,手中连弩射出片片箭雨将太平军布置的第三道防线部分笼罩,驻守第三道防线的太平军将士措不及防之下死伤惨重一阵大乱。 “杀杀杀,弟兄们跟老子冲啊!” 湖北援军三千主力在之前便已借着夜色悄悄出营暗中潜伏,此时得到蚊子动手信号顿时从潜伏地一涌而出,突然出现的近千支火把好似夜空中的璀璨星河,将周围几里范围映照得亮若白昼,三千战士兴奋的脸色也被映照得狰狞无比,在战鼓号角的催促声中潮水般向太平军布下的第一道防线冲去。 驻守第一道防线的太平军人马还处于后方混乱的慌乱中,哪能抵挡得住早有准备的三千湖北援军主力? 在数十架弩,小型投石机投掷的石块,还有无数染燃火箭雨的覆盖打击掩护下,之前十来日看似固若金汤的第一道防线瞬间崩溃,驻守此间的太平军人马不是被杀就是受伤后被俘,能够逃到第二道防线的竟是不足五十人! 冲破了太平军的第一道防线后,吴可马不停蹄挥师猛进直逼第二道防线。 此时蚊子率领一部骑兵,依靠特制手榴弹开路也杀奔至太平军第二道防线身后,两相夹击之下根本就没给陷入混乱之中的第二道防线任何机会,直接就被气势如红的援军主力冲入其中而后瞬间溃败。 此时,太平军布置的第三道防线依旧处于换乱之中,几十骑乡勇队斥候精锐游走于防线边缘,见到哪里的骚乱有平息之像便是一通特制手榴弹砸下,根本就不给气急败坏的太平军将领收拾烂摊子的机会和时间。 眼见局势崩坏,从逃出将士口中知道前两道防线已彻底被破,正努力整顿手下骚乱人马的太平军指挥官当机立断,直接命令骚乱当中的手下人马自行撤离,自己则带着身边亲兵趁乱逃出生天。 等到喊杀声逐渐削弱天色已变得大亮,放眼望去整个战场一片狼籍,地上散落一片血肉模糊的尸体跟残肢断臂,殷红的鲜血四下流敞在地面地洼处形成几道触目惊心的小血泊,刺鼻的血腥跟硝烟味四下弥漫呛人之极。 除了少数一些残余顽固分子不甘心依旧还在顽抗之外,整个战场三道防线上的战斗已经全部结束。一队队的援军战士脸上兴奋神色消退,在自各将官的指挥下打扫战场做收尾工作。 “哈哈这一仗能如此顺利,蚊子你该当首功!” 仗打得多了,对于惨烈的战场景象早已麻木。将收尾工作吩咐下去之后,吴可第一时间找到正端坐在地喘息休息的蚊子,哈哈大笑着调侃道。 “同喜同喜,要不是大人想出了这等计策,咱们想要一战而聚全功根本就不可能!”蚊子疲惫的脸上露出开心笑容,此战能如此顺利真是出乎意料,做为有大功之人怎能不高兴开心? “是啊,长毛也太小瞧咱们了!” 吴可一屁股坐到旁边地上,扬起脑袋嘿嘿冷笑道:“你部上百骑手绕道数百里,而且还在他们腹心之地潜伏五天之久否没发现丝毫形迹,只能说他们该败!” “是啊,当时悄然插,入青云谱与湾里中间区域时,吓得整日整夜不得安宁,还好最后没有出事好完美完成任务!” 蚊子感慨了一句,脸上露出一丝不堪回首之色。 “好了不说这些,你们好好休息接下来的事情都交给其它弟兄!” 吴可起身拍了拍屁股沾上的泥土,轻笑着抚慰了蚊子几句便转身离开,一场大战之后需要忙活的事情还有很多呢。 …… 驻守湾里防线的太平军一部全线战败的消息如风一样迅速传遍四方,还处于清军控制范围内的地域自然欢欣鼓舞,吴可跟湖北援军的大命更是响亮无比,在江西境内被广泛传诵。 而正不停攻打南昌的赖汉英部太平军闻讯却是士气大跌,震惊之余急忙后撤五里放弃攻城恢复士气,急派指挥林启容率领手下人马坐镇后方防备湖北援军突然袭击。 “吴可吴可,真是个可恶的混蛋!” 正因攻打南昌半月无果焦急不已的赖汉英,此时对打破了湾里防线威胁主力后方的湖北援军恼怒不已,顺便将湖北援军统帅吴可划入欲除之而后快的黑名单之中。 “哈哈,梦臣老弟果然好手段,不仅一举歼灭长毛两千人马,顺手还帮咱们解了围,这才是我印象中诡计多端实力强劲的吴梦臣嘛!” 南昌稍晚一些得到消息,顿时驻守城头的江忠源发出难得的爽朗笑声…… 第313章局面僵持 战火延绵,僵持不下! 这就是眼下江西战场的局势…… 无论是南昌守军,还是城外扎下大营的太平军赖汉英部,还有将前线指挥部设在永修县吴城镇的湖北援军主力,谁都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打破僵局。 不是吴可跟湖北援军不努力,之前那一场偷袭战直接将布置在湾里的近两千太平军差点全歼,确实出乎意料打了攻城主力赖汉英部一个措手不及。 在那几天时间当中清军与太平军攻守之势互换,南昌守军在江忠源的带领下主动出击,趁太平军慌乱调整之际频繁出城冲击太平军所立营盘。 而吴可所部湖北援军也不甘示弱,迅速通过湾里跟青云谱,直接将战火燃到太平军主力营盘之外。 面对两路清军夹击,阵脚一时有些不稳的太平军部赖汉英部,尽管还有上万人马,却只能憋屈的窝在营盘之中当缩头乌龟。 当时清军人马那叫一个意气风发,不要说漫骂挑衅耀武扬威这样的事儿了,江忠源甚至还一度想将南昌城头的青铜大炮拆下抵近太平军营盘直接轰击。 由于形势急转直下,南昌城几条大河中飘荡的太平军船队,都被气势汹汹的清军惊得主动后撤了几十里! 眼看形势一片大好,剿灭太平军攻城部队在望,可惜的是太平军西征主力可不仅仅只有赖汉英部万余人马。 坐镇安庆的太平军西征军主帅,太平天国春官正丞相胡以晃出手了,派兵五千直逼九江而去,顿时便让防务空虚的九江上下慌做一团。 要不是湖北援军后勤总管吴天志沉着应对,强行接手九江防务布置得当,没给突然杀奔而来的五千太平军任何可趁之机的话,只怕九江城连一天都顶不住便会陷于敌手。 得到消息之后无论是吴可还是江忠源都惊出一声冷汗,要是九江突然丢掉的话之前大好的形势完全逆转不说,南昌守军将处于孤城绝境之中。 而湖北援军的后勤物资大半还压在九江,吴可可不希望被太平军抄了临时老巢,到时候湖北援军的处境就有些危险了。 翻盘的事儿绝对不能发生! 吴可立即与江忠源紧急磋商,而后带着近三千人马以最快速度往九江方向赶去。至于龟缩于营盘中的太平军赖汉英部,估计也不会再向之前表现得那么窝囊,想要短时间内拿下决无可能。 果然,吴可率军撤离当天晚上,他便得到南昌方向传来的消息,之前一直龟缩营盘不出的太平军赖汉英部突然发动反扑,不仅轻松打破清军孱弱的包围,甚至还将南昌守将被逼回了城内。 尼玛,大好形势就此噶然而止! 吴可气愤之下,派出休整恢复了状态的蚊子率百余骑杀回南昌城外,于太平军驻地外围不断骚扰偷袭。虽气得赖汉英暴跳如雷引开一部分太平军注意力,但人数实在太少在万人规模大战中掀起的风浪有限无关大局。 三日之后湖北援军回到九江永修,吴可分出一千人马交由水牛掌握,让其留守永修防备太平军赖汉英部突袭,而自己则亲率领剩余近两千精锐气势汹汹杀回九江城,准备给远道而来的安庆太平军一个热情招待。 可惜人家不领情,吴可率军距离九江城还有几十里距离之时,之前还在九江城外耀武扬威的安庆太平军招呼都不打一个,就不声不响的拔营离开了。 等吴可率领近两千弟兄风尘仆仆赶到九江城的时候,安庆来的太平军早跑没影了。 尼玛这是耍猴儿玩呢? 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安庆太平军胡以晃部如此给面子,他自然也不好客气什么。休整一番之后抽调军中精锐三百,组成一个特别中队六个小队,分散潜伏进入安庆宿松境内给太平军找乱子添堵。 回过头来,问清楚了九江之前的情况之后,不顾面皮将九江知府一通大骂,并直接剥夺了这厮的城防指挥权,免得以后还给自己添乱。 借此机会,他顺便好好整顿了一番九江防务系统,对于那些尸位素餐偏偏占着茅坑不啦屎的家伙,要么被强行收编准备派去与太平军正面交战,要么就乖乖让出手头权力靠边战,不然吴可不介意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眼下吴可虽然是客军统帅身份,但一来其官位品级高出九江最高级别官员知府不少,而且此时还属于战时像吴可这等一省援军统帅的话语权可不低,真要惹急了他随便找个由头就能坑死个把知府什么的。 轻松解决了内部问题之后,他又重新将目光放在与太平军的战斗上。 之前战斗进行的过程完全可以用‘风水轮流转’来形容。 刚开始太平军赖汉英部完全可以用势如破竹来形容,自从杀入江西境内后全省震动,却是没有任何一支清军武装敢于与太平军赖汉英部野战,全都紧闭城门瑟瑟发抖期望太平军不要对他们下手。 就是堂堂的江西巡抚张芾,手握正规清军兵勇六千,民勇团练数千加起来兵力不比赖汉英少多少,后来又有江忠源率领一千三百楚勇精锐增援,依旧只敢闭城死守落于下风。 要不是吴可所率湖北援军出兵牵扯赖汉英所部一些精力的话,还不知道南昌能不能守得住了。看看邻省的安庆就知道了,在两三万太平军面前竟然毫无抵抗之力便落于敌手。 虽然江西巡抚张芾做出了抵抗姿态,又有悍将江忠源及时增援接手指挥,可南昌的局势依旧让人感觉揪心。 太平军赖汉英部局面大好,几乎是在压着南昌城打,可这时湖北援军突然杀出给了它们狠狠一击。 形势突然之间逆转,南昌守军与湖北援军联手一时竟有全歼太平军赖汉英部迹象,谁知坐镇安庆的太平军胡以晃部突然出手,一下子又将形势生生偏转过来,赖汉英部士气大振又掌握主动权。 有了之前深刻教训,吴可自然不可能再全力以赴针对赖汉英部太平军,当然他也不会让太平军西征主力好过。 之前报复性派出的三百精锐战士,不出所料悄悄潜伏至宿松,猛然发力打了驻守当地太平军一个措手不及。而后迅速转战太湖县杀散当地太平军守军,做出紧迫潜山的姿态引得安庆太平军好不紧张急忙派兵堵截。 三百精锐却是猛然杀了个回马枪,再次将太湖县太平军守军击溃,不等反应过来的安庆太平军主力追来,再次转进杀回宿松拿下县城打散当地驻守太平军,来回几趟将安庆搅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宁。 吴可闻讯后自然大喜过望,好好夸赞了那三百精锐弟兄一番,便将主要精力放在南昌城外的赖汉英部身上。 经过手下那三百精锐如此折腾,估计安庆太平军再没解决这股麻烦之前,不会再有精力插手京戏之事。 再有就是大举出兵安徽有些不合规矩,一没朝廷命令二没安徽官方邀请,小股人马还无所谓大部队过去的话很犯忌讳,他暂时还没有挑战官场规矩规矩的实力跟打算。 而此时南昌城攻防战再启,太平军赖汉英部将士重新夺回战斗主动,又开始了新一论的攻城作战。 江忠源也是个狠人,在如此不利形势下竟然还不时趁太平军攻城间隙濡染率兵杀出城外。 接连与太平军小股人马战斗中取得胜利,而后指挥火炮直接轰击河中的太平军船只,结果每次都是兴冲冲而出狼狈万分而回。 太平军也不是吃素的,尤其在攻城方面很有一套。 自从发现强攻不可取之后,赖汉英部玩起了太平军擅长的那一套攻城模式,一边佯攻吸引城头清军注意一边在墙根挖掘坑洞深埋地雷。 经过多日辛苦,于7月9日埋好地雷‘轰’的一声爆响直接炸塌一段城墙。 于后作为前线之后的太平军检点曾天养,顿时抓住时机组织人手冲向城墙缺口。 接过刚刚冲入城墙缺口的太平军人马还来不及高兴,便被从头顶抛掷而下的几捆炸药包炸得人仰马翻躺倒一片,不等后续太平军人马赶上江忠源亲自带兵堵上缺口。 双方在城墙缺口进行惨烈肉搏,曾天养一点都没有想要放弃的意思,直接发动添油战术一波一波的向缺口派送人手。 因为城墙缺口战斗吸引了大家关注,太平军的佯攻城墙的姿态也不摆了,直接将所有注意力全部集中到缺口肉搏战上。 谁料这时南昌城门突然大开,一队清军官兵突然从城门杀出,绕道进攻缺口太平军深厚发起迅猛偷袭作战。 太平军前线人马没有防备顿时一阵骚乱,江忠源见机加大力气直接把冲入缺口的太平军赶了出去。 曾天养自然不甘心失败还想继续努力,结果身后营盘方向突然传来连串剧烈爆炸,回头一望那帮可恶的清军骑兵正分散在营盘两边,正吆喝着向营中太平军头顶扔炸弹。 见此他知道此次时机已失,不得不无奈鸣金收兵…… 第314章援军在哪? 等太平军赖汉英部将蚊子所率骑兵赶走,再回头才发现战士们早失了继续攻城锐气…… 还没等赖汉英反应过来,驻守永修吴城的湖北援军吴水牛部又蠢蠢欲动,不得不再次分兵赶赴湾里阻挡。 可这次水牛改了玩法,因为兵力不足的缘故,也不玩什么‘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把戏,而是大张旗鼓的派出小部人马向安义和靖安想地活动,做出绕道两地直袭南昌外围青云谱的举动,吸引太平军赖汉英部不得不再次分出一部并吗监视防备。 要不是九江江面出现太平军战船,将吴可跟手下兵力拖住不得抽身的话,堂堂的天国夏官副丞相赖汉英估计会更加忙碌火气大旺。 赖汉英被整得焦头烂额,一直都没办法使尽全部精力攻打南昌。 而南昌又有江忠源这等知兵勇将驻守,根本就不是不能尽全力的太平军一时半刻能拿得下来的,所以战斗便彻底僵持下来。 湖北援军给赖汉英拼命找麻烦,赖汉英也不是好捏的柿子,反手就给了湖北援军一个好看。 陆路是抽不出人手来了,可不要忘了太平军水军也是非常强悍的,至少眼下的长江流域清军水师加一块也不是太平军水军的对手。 要知道跟随赖汉英攻入江西做后勤支援的太平军船队有船数百,只需派出很少一部分赶赴九江江面就足够震慑九江清军的了。 事情也确实如此,当太平军数十战船出现在九江长江江面,不要说来往商船一哄而散,就是奔波于武昌与九江之间的湖北水师战船,也突然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气得吴可破口大骂混蛋不止。 可骂归骂,为了防备太平军水军突然的登陆作战,他不得不将手下弟兄分成几部,分赴彭泽,湖口还有南康等沿江县城,配合当地官府监视江面。 刚开始赖汉英部随军战船只是做做样子威慑九江清军,可等留滞于安庆的太平军胡以晃水军参合进来,江面上的局面一下子变得不可收拾。 太平军战船不在只游荡于江面威慑,而是对沿江发起突然登陆作战,一时间刚刚收复的湖口等三县战火连绵喊杀震天,分散布防于三县的湖北援军被牢牢拖住不得抽身。 虽然每次太平军登陆人马都不过百,最少只有区区十来人,可驻防于此的湖北援军一部却不敢有丝毫大意,发现一股歼灭一股绝不容情。 湖口跟彭泽倒还好说,南康距离九江城实在太近,只需少少人马便能闹腾得九江不宁,吴可尽管做出了许多防备措施但优势在人家手上,他也只能无可奈何被动应付疲惫于奔命。 局势便如此僵持下来,南昌外围的太平军赖汉英被整歌鸡飞狗跳,虽然占据优势却不能全力攻取南昌城。还得紧张防备身后的湖北援军搞小动作,那叫一个焦头烂额郁闷难当。 南昌守军在江忠源的率领下英勇奋战,不是还跑出城想要给赖汉英部麻烦,不过每次都没能讨到多少便宜,无论是正面野战还是攻城战都处于下风,好在攻城太平军一直后继乏力破城也是无望。 而驻守九江的湖北援军处境与赖汉英部类似。前头给太平军赖汉英部找麻烦,身后却又被太平军水军整得鸡飞狗跳焦头烂额,同样也施展不开手脚只能与太平军形成僵持之局。 如此僵持局面足足维持了一月有余,无论是太平军赖汉英部还是清军南昌守军和驻防九江之湖北援军,一时都没办法打破这种僵持局面。 期间两方人马也不是没有做过努力,南昌守军与九江湖北援军秘密联络,在七月中旬突然再次联手合作,一度整得南昌城外赖汉英部手忙脚乱狼狈万分,可惜南昌守军太不给力掉了链子,湖北援军独木难支无奈放手。 赖汉英部立刻还以颜色,7月末城外太平军再次轰塌城墙,几千战士立即发起凶猛冲锋,一度冲入缺口杀进城中。 要不是江忠源生猛,借助从援军那得到的炸药包先将冲入缺口的太平军炸翻,而后率领手下楚勇精锐奋不顾身堵枪眼,又有游荡于周围的湖北援军机动部队策应牵制,这才免了城破之危。 那一次可把清军吓得够戗,吴可得知信息后更是大骂混蛋,兵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守城都守得这般艰难,让他哪还能放心大胆的给太平军找麻烦? 当然九江局势也不容乐观,长江水面被太平军水军封锁,九江与武昌水路联系完全断绝。更要命的是太平军在九江沿岸不停登陆骚扰,致使湖北援军跟当地武装势力被牢牢牵制抽身不得。 不仅如此,武宁和修水两地太平军地方武装纷纷响应,从和湖北通山通城浪县的纠葛中抽身,转身直扑湖北援军一部游荡的安义与靖安两地,给水牛部人马造成了一定威胁和牵制。 不过吴可所率湖北清俊也不是好惹的,放出去的那三百精锐依旧在安庆境内肆虐,整得安庆境内鸡飞狗跳太平军胡以晃部疲于灭火。 而在九江境内,湖北援军主要以消灭太平军有生力量为主,但凡发现有太平军小股人马悄悄登陆骚扰,只要确定目标便以绝对优势兵力碾压而去,短短一个来月时间被如此杀死俘虏太平军不下五百! “马的,这仗打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站在九江城头,望着远处浩浩荡荡的长江江面,双手撑在墙垛上吴可郁闷道。 “是啊,一个多月连续不停的战斗,弟兄们都很疲惫了!” 吴天志顶着两个黑眼圈跟着感叹,还不时打上一个长长哈欠。 这一月时间要说最忙的,肯定就是这位掌管湖北援军后勤的大总管了。 由于太平军水军战船蛮不讲理的封锁长江航道,导致湖北援军一度出现后勤危机,幸好九江繁盛之地倒是啥也不缺,可是收集后勤物资的话每次都要他亲自出马监督,一个月来不说休息不足连腿都跑细了一圈。 “这也是没办法,长毛动作不停咱们也不能停下!” 轻轻转过身来,吴可满脸银鱼叹气道。 一个月来连番战斗,虽然大战几乎没有大凡小战不断,就这已经足够五千湖北源源好好喝一壶的了。 也幸亏弟兄们的训练一直都抓得很严,加上食物充足体力充沛,这才没在连绵的战斗中崩溃,就湖北援军这韧性可以说得上奇迹了。 “这么下去不是个事!” 吴天志眉头紧皱忧心忡忡道:“因为疲惫非战斗减员的弟兄越来越多,再这么下去最多能守住九江城跟南康县城,其它地方都得暂时放弃了!” “放弃就放弃吧,反正最急的又不是咱们!” 吴可撇了撇嘴不以为意,抬头看了看天空散发炽烈光芒的太阳,再闻了闻身上几日没清洗积累的浓郁汗臭,心中着实无奈到了极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就走:“回去好好清理一下身上,不用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吴天志张了张嘴,目瞪口呆的望着吴可离去的背影不知该说什么是好,恨恨的在墙垛上砸了一拳后,没在烈阳暴晒下的城墙上多待,脚下一转便下了城楼返回后勤处所在,还有大堆事物等着他处理呢。 哗啦啦…… 一瓢瓢凉水泼在身上,清凉的感觉让满心燥热的吴可忍不住呻,吟出声,一边用湿巾使劲擦拭身体,一边不忘思索眼下局势。 其实不用堂哥提醒,他便已经察觉到手下弟兄已到了极限,再这么打下去真可能出问题。 可尼玛让他郁闷的是,打了这么久怎么还只有他们一家援军出现,周围省份的援军都死哪去了? 由于局势一时僵持难下,不论是太平军赖汉英部还是南昌守军,全都不约而同向周围友军求援。 吴可可是知道江南大营跟湖南都明确表态会遣军援助,可尼玛这都快过去半个月时间了,还没见到一个援军的影子。 他到是有能耐迅速调集一批援军过来,别忘了九江辖下修水跟武宁两县与乡勇队老巢通山跟通城还有崇阳三县接壤,只需他一声令下抽调上千兵勇加几千民团壮丁不在话下。 但他并没有如此行事,一来名不正言不顺,他一援军主帅没法插手江西内务。二来他还没大公无私到这种程度,拿自家心血替别人解围拼命。 与此同时,南昌城内江忠源跟江西巡抚张芾也都是焦急不已,一个来月的城防战让这两位大佬疲惫不堪,城内军心士气更是下降得厉害,这样下去南昌城真的很危险。 而答应必来的江南大营援军还有湖南援军却连个影子都没见着,这两南昌守军上上下下心中蒙上一层阴影。 可更不妙的情况出现了,八月初江西清军苦盼不到的援军还没踪影呢,太平军方面的援军却是通过水运浩浩荡荡赶了过来。 咸丰三年八月初,国宗石祥祯(一作石贞祥)、石凤魁、韦志俊等率增援部队万余人、船只近千艘,自天京抵达南昌城外…… 第315章布置 “王八蛋,这仗还怎么打?” 太平军上万援军抵达的消息,也第一时间传到吴可手中,他顿时气得将手里的精致景德镇白瓷茶盏都给摔了。 “情况就是如此,大家议一议该怎么办?” 击鼓升帐,第一时间召集了能赶来的援军核心成员,先将情况通报一遍而后便把问题扔给了在座助威弟兄。 “这还议什么,还是早做撤军的准备吧!” 水牛第一个跳了出来,他的脸色非常难看,黝黑的脸膛浮现一种病态似的青色,说这话时语气很是不好心情自然差劲到了极点。 也不怪他如此,之前一个来月时间,他一直作为永修临时前线指挥部总指挥的身份顶在与太平军战斗的最前沿。 为了给南昌城外太平军人马找麻烦,或者是抵挡恼羞成怒的太平军一部反过来找茬,他可谓殚精竭虑用尽了手段。 太平军赖汉英部之所以那般狼狈,他在其中的功劳可是不小。 本来僵持的局势就很是磨人,整天与太平军一部人马勾心斗角征战不休便已经让水牛和手下人马疲惫不堪快要坚持不住,这时候又来上万太平军生力军…… “是啊是啊,这仗实在打不下去了,手下弟兄疲惫万分不说伤亡也不小!” 土狗眼中满布血丝,原本还有些稚嫩的脸胡子拉茬形象邋遢,只见他一脸沮丧说道:“再这么耗下去咱们承受不起啊!” 他正是当初挑选三百精锐赴安庆的首领,在安庆折腾了近月搅得当地天翻地覆不得安宁,而后在太平军胡以晃部大动干戈围追堵截,被严重压缩活动空间即将被包围之前逃了出来。 回来之后一边帮助主力人马剿灭偷偷登陆的太平军小股人马,一边大胆渗透活跃于安义,靖安,青云谱,南昌一带给太平军找麻烦。 一路转战几乎两月时间,之前的三百精锐还剩一百二十之数,而且各各精疲力尽已无多少战力,要是再强撑上阵的话全军覆没都不是没有可能。 不说别的,单单被他们直接消灭的太平军人马近千,战果不可谓不大可以说拼尽了全力。 之前的僵持局面虽然熬人,但总有希望不是? 可是现在太平军又来上万援军,就连那么丁但取胜希望都么了,要是不小心甚至都有留在江西的可能,他又怎么可能不心生悲观对援军的前路没了希望?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二狗却是精力旺盛战意昂然,挥舞着拳头叫嚣道:“咱们有城池守护,谅他长毛就是撞个头破血流,也不想攻破九江城门!” 这小子纯粹一二货,不仅没被连绵战事搞得疲惫不堪,反而越战越勇精神亢奋,恨不得每天都有一场大战来着。 “对,二狗侄子说得对!” 二牛也是个愣货,跟二狗一样整天吃好睡好精神抖擞,只要有仗打边兴奋不已,哪管什么形势不形势的,打了再说! “我说二牛叔,用不着整天把侄子侄子的挂在嘴边吧?” 二狗怒目圆瞪,对二牛仗着辈分占便宜的行径十分不爽。 “哟喝,我可是族中长辈,你小子难道还想造反不成?” 二牛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在此严肃时刻竟然跟二狗笑闹起来。 “你们两个不要闹了,正议着事呢!” 负责援军后勤的吴天志急忙出声喝止两个不着调的家伙,随后扭头望向吴可沉声说道:“可子以后该如何行事,你可得定个章程出来!” “怎么,堂哥也认为咱们此次江西之行以失败告终了么?” 吴可眉头微不可查的轻轻一皱,不答反问道。 “那到不是!” 吴天志摆了摆手,而后一脸认真道:“这些天我仔细考虑过,水牛跟土狗的饿担心不无道理,毕竟江西长毛如今实力大增,咱们再想像之前那般主动便是找死行径,能不能守得住九江还两说呢!” “当然!” 说到这儿他突然话锋一转,笑呵喝说道:“二狗和二牛这两小子话虽说得粗糙但也不无道理!” 说着环顾大帐一干援军核心,脸色逐渐变得严肃沉声道:“咱乡勇队也不是好欺负的,长毛人多一倍又怎么样,咱们又没不是没经历过比这更恶劣的时候!” “天志叔说得对,咱乡勇队还未怕过谁来!” “天志堂哥说得好,老子现在很想跟长毛好好打上一仗!” “长毛人多又怎么样,咱们这边的弟兄也不在少数!” “说得好,想当初咱们跟着老大在沙堆奋战之时,情况可比这高燥得多!” “……” 吴天志一番话只说得在座援军核心成员个个振奋,一扫之前凝重气氛挥拳振臂,各种叫嚣之言更是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士气可嘉军心可用! 吴可满脸微笑轻轻颌首,待到弟兄们兴奋得差不多逐渐平息下子,他这才轻咳一声将众人目光吸引,淡淡道:“你们此时还能保持昂扬斗志我很满意,至于接下来咱们该如何行事嘛……” 大帐一片寂静,十几道目光紧紧看向吴可动也不动一下。 吴可却是不以为意,继续说道:“我一贯的作风都是未虑胜先虑败,咱们不如先想一想最恶劣的情况。” 说着伸出一跟手指,轻笑道:“无外乎南昌城破,咱们成了江西太平军的打击目标,不是被困在九江城中孤守,就是追杀之下的狼狈逃窜……” 一番描述只说得在座一干武将满头冷汗双目圆睁,咬牙切齿身子微微发抖,显然对此结果又惊又怒难以接受。 “不可能,咱乡勇队不可能落到如此地步!” 不待吴可继续说下去,二牛猛然起身挥拳怒吼。 “就是,区区两万来长毛,还真没这等能耐!” “大人太过妄自菲薄了,咱就是不幸战败也不会落魄到这等田地!” “说得对,何况咱们还不一定会输呢!” “……” 在座一干援军核心成员就像炸了锅般,一个个满脸激动大叫不已,纷纷表示这种恶劣情况不可能出现在援军身上。 “呵呵大家不要激动,我这不是说了可能最恶劣的情形么?” 见一干小弟又想说些什么,吴可急忙伸手制止,然后轻笑着说道:“虽然我也觉得情况就是再糟也不可能糟糕到这种地步,可未雨绸缪的事儿咱们也不能不做,算是留做无奈之下的最后退路!” “吴文听令!” 话音刚落,吴可猛然听声大喝道。 “大人有何吩咐?” 下方端坐着的蚊子立刻起身行礼,一脸严肃看向吴可。 自从太平军上万援军抵达南昌城外之后,蚊子和手下斥候游骑便撤了回来,不再进行那骚扰偷袭之事,太过危险不说也那个必要了。 “你挑选两百擅长山地行动的弟兄,带足三日干粮和水立即出发,前往武宁跟修水帮助通山跟通城两地官军暗中掌握,如果还能抽出手的话顺便把阳新也暗中拿下!” 吩咐到这里吴可顿了一顿,满脸严肃的盯着蚊子认真道:“这是咱们预留的后路,你一定要认真做好!” “请大人放心,下官一定办好此事!” 蚊子闻言顿时一挺胸膛,同样满脸严肃铿锵有力回答。 “好!” 吴可拍案而起大声道:“为了避免引起长毛乱匪注意,蚊子你离开三日之后下一批两百人手就会出发,第三拨两百弟兄就在你拿下武宁或者修水其中一地后再派出,如果既有足够实力横扫两地又不引人注目,你看这样可好?” “但凭大人吩咐!” 蚊子满脸喜色大声回答,之前他就在担心人手不足的问题,没想到族兄却是想得全面,害他白白担忧一场。 解决了后路问题,大帐里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不少,一干与会将领脸色也缓和下来,不再像之前那般绷得紧紧的自找难受。 接下来谈话的气氛热烈了许多,吴可笑着提醒众人忘记了来江西的初衷。 最大的目的就是解南昌之围,能做到最好不能做到其实也没什么,只要南昌不失他们的任何就不算失败。 之前的主动只不过因为太平军赖汉英部人马过万,援军与南昌守军加起来数量远超赖部,有一定的取胜把握才会如此。 现在太平军上万援军赶到实力大增,继续之前的策略无异于自寻死路。既然如此将撒出去的人马收回来就是,只要能守住九江部分地域就成,同样可以为安宁厂守军分担一部分压力。 众人闻言自然大喜,之前他们对前路持悲观态度也是因为兵力太过分散,如今只要守住九江核心地带却是不成问题,这样的活计他们在沙堆时就玩得很溜。 经过此次会议重新布置,入赣湖北援军迅速调整战略,布置于永修的人马第一时间回撤,将县境防务交给当地官府。同时暂时性放弃对湖口,彭泽还有南康三地的强力扫荡,将兵力集中布防于九江城周围,外句号够设置路障加强防务。 也就在援军进行迅速调整的当口,从南昌城发来一份密信告知援军上下一个好消息:湖南的第一波援军终于快到了…… 第316章杀鸡骇猴 事实证明,援军高层之前的担忧有些多余…… 南昌城外的太平军人数一下子超过两万不假,可比起南昌守军来说也不过多了一倍人手而已。 尽管太平军攻城很有一手,但手段也就那么几样,无非就是挖地道埋炸药炸塌城墙和直接在城墙根下埋炸药轰塌城墙,在有了足够的防备之后效果也就那样。 之后几日,太平军赖汉英部与石贞祥部开始联合攻城。 战斗进行得十分激烈,太平军战士一个个奋不顾身抬着云梯往城墙上爬,连绵不绝甚至一度冲上墙头。 结果全都被江忠源指挥守军赶了下去,檑木滚石还有热油等等常规手段齐出,在城墙脚下制造了一堆可怖尸体,讲太平军攻城部队硬生生挡在城外不得寸进。 不得不说,一心高防守的江忠源还是跟给力的。尽管需要独自面对两万太平军的强大压力,但城内守军却被他调派得井井有条丝毫不乱。 强攻了几日无果,想挖地道和往城墙脚下埋炸药的手段又被提前发现破坏,一时间太平军也是拿城高墙深的南昌城无可奈何。 眼见伤亡太大,邻省官府援军纷纷开拔正在赶来途中,再这样耗下去可不是个事,没办法之下几个太平局头头脑脑一合计决定临时改变策略。 南昌是个硬骨头一时啃不下,那就啃外围州县,把南昌城彻底孤立起来以后再慢慢收拾就是! 于是,入赣太平军主力留下围困南昌,另由检点曾天养率领一支部队,于8月上旬至9月中旬先后攻占了南昌外围的丰城、瑞州(今高安)、饶州(今鄱阳)、乐平、景德镇等州县。 同时沿途还征集了不少粮食,用以支援进攻南昌的太平军和接济天京。 “废物废物,统统都是废物!” 最近一段时间九江非常热闹,经常有‘不速之客’狼狈万分赶来‘投奔’,要是这是好事可偏偏吴可却高兴不起来,反而憋了一肚子火气。 话说这是怎么回事呢,还不是太平军检点曾天养干的好事。 几乎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南昌外围州县,各州县官府稍有抵抗再崩溃那还是好的,有的连抵抗都没有直接望风而逃。 这帮逃命的家伙还不盲目,逃得性命之后一窝蜂赶来九江,说是请求湖北援军帮他们收复失地,实际上是找避难窝来了。 这还不算什么,最让吴可感觉恶心郁闷的是,为了显示‘诚意’这帮混蛋一个个拍着胸膛说听候吩咐,却将跟随逃窜而来的那点溃兵抓在手里不放。 尼玛这是什么意思,把哥们当猴耍么? 休说他看不上那些失了胆气的渣渣兵,就算看上了也不会明目张胆的巧取豪夺,每家也就小猫三两只能顶什么事? 让他不爽的还有逃来官员带来的一个不好消息:长毛检点曾天养在进占瑞州时,还顺手轻松击溃自湖南来援的训导江忠淑所部楚勇二千余人! 尼玛有没有这么坑的? 江忠淑听名字就知道跟江忠源的关系,可以说应该是援军中最着急救援江西的,也是最肯下死力拼命的。 可惜他没江忠源的指挥才能,三千楚勇竟然被五千太平军击溃,要是放在江忠源身上根本不可能发生。 可惜的是,江忠淑败了之后没来九江,而是向湖北平江方向后撤,没有机会见上一见。 “堂哥你得出面管管,那帮家伙实在不像话!” 让吴可头疼的事远不止与此,刚刚安置好那帮败军之将,水牛便怒气冲冲的跑来告状。 “又出什么事了?”吴可感觉有吐血的冲动:还让不让人活了? 原本以为入赣太平军没‘特别关照’九江是好事,谁知道麻烦依旧不断他根本没得空闲,事儿一桩接着一桩找来。 “堂哥,那帮家伙实在太过分了,一点败军之将的自觉没有不说,反而还对我九江防务指手画脚乱整一气!”水牛满脸郁闷控诉道。 要知道九江防务实际是他亲手掌握,对于那帮赶来九江避难的败军之将指手画脚自然十分不满。 可惜的是那些家伙大多文官出身,官位品级比眼下才区区五品的水牛差也差不到哪去,文贵武匪的传统让水牛不敢轻举妄动,这不跑到吴可这来讨主意了。 “哼!” 吴可闻言怒哼出声,心中一时不爽到极点。 尼玛被太平军赶得像狗一般的货色,到了老子的地盘竟然还不老实,大难临头还玩内斗这套把戏,真真是死不足惜! 心中如此想法立时便有了主意,冲着一脸急切的水牛嗓音低沉开声道:“既然那帮家伙如此能耐,那将将他们放去九江边沿坐镇,正好一展才华建功立业!” 水牛大喜,屁颠屁颠回去给人设套。 那帮赶来九江避难的南昌附近州县官员,在九江知府的统合下本想争取部分话语权,当惯了大爷的他们可不习惯伏低做小,尤其还是向一帮武夫低头。 至于九江知府的行为就更好理解了,不爽吴可强行剥夺他的防务指挥权。 如今关键时刻他们也不敢闹得太过,不然被阴死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的打算只是小小折腾一下,让吴可知道他们的存在并给予必要尊重,却没想到后果竟然如此严重。 “吴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副富态如猪的七品知县满头大汗,一双鱼泡眼瞪得老大又惊又怒,咬牙切齿盯着水牛恨声道。 “没什么,朱大人既然对防备长毛有心得,那就应该发挥最大作用!” 水牛双手一摊郑重道:“目前南康局势紧张正需要朱大人这样的好手帮衬,这不我便遂了大人的心愿!” “谁说我想去南康的……” 朱知县顿时脸色变得煞白一片,身子颤抖哆嗦哆嗦辩解道。 “朱大人昨天可不是跟我这么说的吧?” 水牛毫不客气打断了性朱的话头,脸色一变眼神冰冷,一裂嘴角寒声道:“莫非朱大人在玩我不成?” “不,不,不……” 姓朱的知县吓尿了,身子一阵摇晃差点摔倒在地,面无血色满脸死灰连话都说不清楚。 “不管如何军令已下,朱大人愿意去得去不愿意也得去!” 水牛此时已放下伪装,冲姓朱的恶狠狠道:“朱大人,还请今日之内带着手下赶赴南康,否则军阀从事绝不轻饶!” 说完狠话他转身就走,根本就没理会身后姓朱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求哀嚎。 尼玛的,既然敢跳出来找事,那就要有承受严重后果的准备。 朱姓知县在水牛毫不容情离开后,顿时一屁股瘫坐在地裤裆一热竟真被吓尿,干嚎了一会之后不知想起什么猛然从地上爬起,匆匆换了一身衣裳后不顾身上还带着隐隐的异味,哭嚎着找到九江知府要他帮自己求情说好话。 九江知府闻讯自然无比震惊,急忙招呼来昨天一起闹腾的同盟,不敢做丝毫干戈第一时间赶到援军驻九江临时大营。 可惜他们来晚了一步,吴可刚刚出去巡视防务去也,顿时朱姓知县眼前一黑昏倒在大营门口,引起一阵不小混乱。 军令如山,尤其在这种局势艰难之时。 不论是九江知府还是一起折腾的同盟,都不敢劝朱姓知县留下违抗军令。 帮忙说情归说情,真要他们承担责任的时候抱歉以他们肩不能挑背不能抗的瘦弱身体,承担不起这份重担啊。 结果就是,朱姓知县凄凄惨惨带着手下人马出城赶赴南康,形单影只连前来送行的都没有,可谓凄凉到了极点。 这家伙也是个狠角色,眼见自家状况如此凄凉,顿时恨极了挑头闹腾的九江知府,还有那一帮逃过一劫的同盟之辈,对援军高层反倒没多少怨恨。 人家这是杀鸡骇猴呢,只是可怜他却是那只被挑中的鸡。 南康那种危险地方他自然不会去,出了九江城外围防线不远,朱姓知县便掉转方向直接消失在没出现过。 消息传回九江自然又引起一番波澜,水牛杀鸡骇猴的手段效果极佳,尽管朱姓知县那帮同盟一个个难免生出兔死狐悲之念,却是没人再敢跳出来闹腾。 九江知府刚刚牵头弄出的同盟组织顿时一轰而散,一个个老实本分得很再也没有敢出头挑事。 轻而易举解决北部问题,吴可也没太放在心上而是把所有注意力都投向烽火连天的南昌附近。 太平军检点曾天养继续带兵肆虐南昌周边州县,而入赣太平军主力依旧时不时试探性攻一下城,逼得南昌守军只能眼睁睁看着太平军在外头肆虐,却是不敢轻举妄动。 而九江援军自从收缩防守后,一下子也失去了危险入赣太平军后方的能力。 处于最前沿的永修驻兵不足两百,而且还是当地民团跟衙役组成,不要说威胁曾天养部,人家部来找麻烦都得谢天谢地了。 吴可知道这样的局面发展下去可不是啥好事,只能被动挨打的局面极伤士气,搞不好重压之下不需外力自己就崩盘了,还好到了八月末的时候清军各路援军终于姗姗来迟…… 第317章又是老一套 “马的,各省援军终于赶来了!” 听着手下汇报这条大好消息,吴可有一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8月中下旬,清军各路援军亦陆续到达,计有从江南大营派来的云南兵一千二百人(由总兵音德布率领),从湖南派来的湘勇三千六百人(由知州朱孙诒、训导罗泽南等率领)。 虽然两路援军人马加起来不过五千,比起湖北援军一家五千都不如,但其提振士气的效果却是极佳。 别的不说,原本正肆无忌惮在南昌周边扫荡的太平军曾天养部,第一时间收缩与主力汇合。而游荡于九江长江江面的部分战船都都纷纷与大队汇合,让九江沿线防务一下子轻松不少。 没了长江上那些讨厌战船的骚扰,吴可立即收拢部分只留下不足一千人马驻守九江,他则亲率三千援军赶赴南昌与另外两省援军汇合。 那两路援军不是自己手下,又是从陆路而来不经过九江,人家也不可能巴巴跑来九江拜见,他们互不统属官位也压不住人。 从江南大营过来那位可是堂堂的总兵官衔,虽然只有一千二百云南兵,是三路援军中最少的可人家官位品级却最高。 九江有湖北援军的严防死守,加上又不是入赣太平军的主攻目标,南昌一直没能拿下牵制了太平军主力不得妄动,使得九江境内没受太大波及,依旧牢牢掌握在当地官府之手。 因此在九江境内行军一路畅通,湖北援军之前打出的威名也不可小觑,沿途州府无比热情招待送粮赠食,同时还有不少当地有雄心的民团武装加入进来。 吴可全然笑纳,只要肯守援军订立的规矩一切好说。 对于这些主动跟随的地方武装人马,援军以交好为主严厉约束为辅倒也其乐融融没多大隔阂。 待到湖北援军出了永修踏入南昌辖下湾里之时,身边跟着的民团武装竟有过千之数。路上经过粗略整编按照各部人马数量,直接拿乡勇队那套编制套。过五十人马一个小队,六个小队联合就是一个中队,中队长大多由援军派员充任,没有直接指挥权只有建议权一切行动都跟各小队长商量着来。 湖北援军是青云谱与那两路援军接上头,见面之后自然是好一通寒暄客套,无论是江南大营总兵音德布还是那位训导罗泽南,吴可都隐隐都点印象,肯定在前世听过他们的名字。 这样一来他就更不敢怠慢,以他那渣渣的历史知识都有印象的角色,无不是大清这个时代最出色的人杰,只要不死干翻太平天国后起码一个巡抚是跑不了的。 他不敢怠慢另外两路援军首领,那两路援军首领官员更不敢怠慢了他! 无论是刚才江南大营跋涉而来的音德布,还是从湖南匆匆赶来的知州朱孙治和罗择南,除了对吴可年纪轻轻便身居堂堂正三品参将领副将衔的惊奇之外,最让他们震动的是湖北援军那三千人马跟上千民团丁壮。 湖北源源可是提前了一个多月赶到江西,跟上万长毛乱匪几番大战不仅没有吃到多少亏,干掉的长毛足有数千之众! 果然,能让湖广总督将如此重要任务交付的人,怎么可能简单得了? 不说别的,单单他们在之前观察长毛大营时,看到那几乎无边无际的人影不禁好一阵头皮发麻,自忖要是换做他们跟这帮长毛耗个把月真吃不消。 可人家湖北援军硬是顶住了不说,五千人马打到现在竟然还有三千,瞧瞧那三千战士的精气神,一点都没有多日征战的疲惫虚弱,反而个个战意昂扬士气高涨,真真是好本事呐! 再看看跟来的那一千多民团乡勇,一个个虽面有怯却士气高昂,完全没有被枪拉壮丁的怨恨不满。这说明什么,说明这帮民团青壮都是自愿跟随而来,他们可都是江西本地人,吴可竟能得他们如此信任,这本事何止一个牛字了得。 如果他们知道湖北援军此时人马过五千,还有一部分没有过来的话,不知道脸上是何表情? 当然跟太平军赖汉英部打了这么久,部队没伤亡那是不可能的。到眼下为止湖北援军将士伤亡超过两千,可以说得上伤筋动骨。 幸好吴可有先见之明,自从抵达九江之后从没断了招收新丁的动作,一边紧张训练一边又拿太平军小股人马试手,短短一月时间训练出两千余上过战场有战斗经验的青壮不在话下。 闲话不提,众人有心结交很快便说到一起谈笑风声,别管地位高低都是一路援军首领,谁知道以后会有什么成就? 寒暄完毕,大家便开始商量如何对付南昌城外的近两万入赣太平军人马。 他们三路援军加起来足有八千人手,可在近两万太平军面前就有些不够看。如果这些人马都像湖北援军那般老辣倒也没啥,可是湖南来的援军明显都是乡勇打扮,身上也无那种历经战事的彪悍勇武气息,显然还是战场初哥。 至于江南大营总兵音德布率领的那一千二百云南兵,咳咳千万不要对绿营人马抱不切实际的期望,能不填乱就不错了别指望他们的战斗力能有多强。 跟随湖北援军一起来的那一千来民团勇壮,倒是大部分在之前跟援军将士有过合作,也见识过战场的血腥残酷,可惜训练严重不足打顺风仗不成问题,逆风仗的话估计崩溃得不会比绿营官兵慢。 当然,眼下大家都是泛泛之交,一些难听的话也不必出口,想必两两路援军首领们心中应该有素。所以到底该如何对付入赣太平军,就得好好商量商量一个行之有效的结果出来。 吴可将自己的意思隐晦道处,岂料江南大营总兵音德布却不以为然摆了摆手,表示这事不需商量他们已有可行计划。 人才啊! 吴可顿时被惊得不轻,回头望了湖南来的两位援军首领一眼,见他们含笑点头承认再无怀疑。心中感叹连连尼玛这两路援军才进入江西多久,竟然这么快就摸清情况制定可行计划,真真是了不得啊! 他还在心中感叹呢,谁知音德布这厮却得意洋洋表示,他们已经跟南昌城内的江忠源取得联系,两方议定联合冲击长毛七里街大营。 尼玛又是这一套! 吴可心中欣喜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也不知道江忠源那厮哪那么喜欢出城作战,丫不知道那样做很危险么,稍不注意便可能导致孙兵折将甚至全军覆没不说,还有陷城之危吗? 原本以为音德布这位总兵大人有什么好主意,没想到又是这一招,顿时心中失望不已表现在脸。 吴可的失望表情落入另两路援军首领眼中,顿时刚刚还得意不已的音德布脸色一僵神色颇为不悦,湘乡知县朱孙怡忍不住直接询问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收敛脸上不该有的僵硬表情,吴可表示这一招之前用过,效果不错整得长毛鸡飞狗跳狼狈不堪,估计他们对此早有准备继续如此不一定能起效果! 音德布这时却表示既然有过成功经验,那再一次获得成功也不是不可能,再说计划行动时间就定在明日,现在想临时更改计划有些迟了…… 第318章战败 “音德布你个混蛋,老子跟你没完!” 吴可怒吼咆哮,眼睁睁看着跟前的绿营云南兵瞬间溃散四下奔逃,被兴奋的太平军杀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 而此次被围的始作俑者总兵音德布,早在手下崩溃瞬间便在混乱之中消失得不影无踪。 “水牛快快快,带前军顶住长毛的冲击!” 顾不得发泄心头冲天怒火,在嘈杂的声浪中先将水牛推了出去,而后对左右两边亲兵高声命令:“让中军刀盾手分列两翼,告诉他们一定要给老子顶住,乡勇队还能不能继续存在就看他们的了!” 等到中军刀盾手开始行动向两侧移动,他稍稍松了口气这才有余暇回头观望湖南援军的情况。 这一望不打紧差点让他把鼻子都给气歪了,只见后军身后的湖南援军留下一地尸体和伤员,奋力在太平军稀薄的战线中打开一道缺口,而后头也不会仓惶逃窜,连声招呼都不愿多打一声。 “后勤队给老子堵住身后,用火箭炮用火箭炮!” 看着前后左右潮水般涌来的近万太平军,吴可狠一咬牙什么都顾不上了连连下达指令,先冲出太平军的包围圈再说。 湖北援军这驾战争机器疯狂运转,前军水牛率领八百将士在太平军围堵人群之中左冲右突勇悍绝伦,左右两侧刀盾手咬牙切齿苦苦抵挡太平军潮水般冲击,后军后勤小队更是架起一排排捆在一起的土制火箭炮,但见烟火弥漫喷射道道火焰流星杀死杀伤扑来太平军同时,也在后军身后布下一道熊熊火墙。 吴可亲率中军亲兵,手持连弩前后左右奔忙不休,哪有险情就冲向哪里,一顿连绵箭雨落下割麦子一般扫到一片。 从前后左右四方汹涌冲杀而来的太平军虽有近万,但阻挡于前的人数也不过五千余,哪里阻拦得了三千湖北援军的疯狂冲击。 以前军为箭头,左右两军为策应,中军为后盾,后军为掩护,湖北援军犹如穿山凿石的锋利钢锥,硬生生从阻路的太平军人群之中杀出一条血路。 “冲冲冲,冲出去冲出去!” 吴可一手连弩一手大刀,满脸血污浑身疲惫,嗓子嘶哑双眼密布血丝,披头散发狼狈不堪,举刀高呼迅猛前冲。 “冲!冲!冲!” “弟兄们冲出去就能活命,跟老子冲啊!” “不要停不要停,冲冲冲!” “……” 到处都是喊杀声,到处都是狂呼呐喊的冲锋声,湖北援军几千将士犹如滔滔洪流,势不可挡奋勇前冲,倒下一人立刻又有另一人顶上,不给身前太平军喘息调整之机,就这么一路冲杀而去。 “疯子疯子,这帮疯子……” 挡在援军前路上的五千太平军一时竟被冲得七零八落狼狈不堪,好似被援军疯狂的前冲势头吓住一般,厚实的军阵被生生趟出一条血路,一路上尸横遍野磁肢断臂甩得到处都是,松软地面更是被殷红鲜血染成触目惊心的黑红之色。 “打穿了打穿了,前军打穿了!” 僵持的局势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疯狂呐喊打破,指挥前军的水牛此时满脸血污举刀狂呼呐喊,带着前军剩余不足五百弟兄冲出太平军军阵,不敢有丝毫停留立刻兵分两路向两旁杀去。 “打穿了打穿了,弟兄们前面的路打穿了!” 吴可举刀狂呼,满脸兴奋疯狂大喊,中军号角齐鸣旌旗挥舞,指挥着援军弟兄如滚滚洪流向前军打开的缺口涌去。 “哈哈冲冲冲,前路已开前路已开,弟兄们跟老子冲啊!” “顶住顶住,冲出去就是胜利冲出去就是胜利!” “后勤队的弟兄们前路已开,大家放开手脚整死这帮长毛乱匪!” “……” 前路已通的消息犹如一剂强心针般,顿时让湖北援军一干奋勇厮杀的将士士气大盛,身上的疲惫惶恐一扫而空,个个兴奋人人奋勇杀得身周太平军叫苦连天连连后退不止。 堵在前路和两侧太平军还好,只是在硬碰硬中受不住援军那股子不要命的疯狂,后面衔尾追杀而来太平军就遭了殃,不是被火箭炮炸得灰头土脸就是被阻路的火墙烧得哇哇怪叫,要么就是被带刺闭味道的黑眼呛得手脚发软浑身无力,不要说追杀了能不被反杀还得感谢眼下大好局势。 援军也不轻松,虽凭借一股疯狂劲杀得围攻太平军难以靠近,但自身伤亡也极大,前军八百将士一口气杀穿太平军阵列伤亡近四百,这些人可都是援军当中最精锐的悍勇之士,哪一个都是从战场拼杀出来的好手,是援军也是乡勇队的核心战斗骨干,死一个都能让吴可心痛。 伤亡最大的两侧刀盾手,面对军阵左右两翼汹涌扑来的太平军只能被动挨打,要不是中军亲兵将主要精力都放在支援两翼之上,加上,将士们奋勇厮杀咬牙坚持,只怕防御面最大承受冲击最强烈的两翼已经崩溃。 “终于杀出来了,弟兄们再加把劲等到了安全地再放松休息!” 援军一直保持严密军阵,犹如一个整体迅速从前军冲杀而出的血路通过,一口气冲出上万太平军的包围圈。吴可心情稍微一松却不敢怠慢,使劲擦了把脸血迹大声呼喊。 “冲出来了冲出来了,弟兄们再加把劲啊!” “注意注意,不要与身后追兵纠缠太深!” “用手榴弹用手榴弹,不要让那帮长毛跑得太轻松!” “……” 一阵剧烈爆炸声响起,追赶在援军屁股后头的太平军倒下一大片,猛追之势顿时一滞被狂奔而逃的援军拉开距离。 “后勤队后勤队,撒蒺藜撒蒺藜,鸟统队先行一步赶上前军,在前方两山夹口布置防线布置鸟统防线!” 吴可回头一扫发现援军少了近四成人手,顿时心如刀绞对造成眼前局势的音德部更为痛恨。不过眼下不是追究的时候,整了整心神急忙大声招呼道。 砰砰砰…… 连串鸟统发射巨响连成一片,两道小小丘陵夹口中间撒下延绵十来米的蒺藜群,阻挡太平军追击人马前进脚步的同时,也给了援军鸟统队排队发枪射击时间跟空当。 密集的太平军追击人马堵在十米开外,省了鸟统队战士们瞄准的麻烦,片片铁沙在黑红火焰的高速推动下喷撒而出,狂风扫落叶一般将靠得最近的太平军追击人马扫倒一片。 在如此环境五段式鸟统射击的威力极其惊人,一轮下去十米蒺藜区域外又空出了近二十米区域,尤其受伤太平军战士那鬼哭神嚎一般的凄厉惨叫,吓得其余太平军战士纷纷后撤脸色煞白一片。 轰轰轰…… 趁此机会来不及给鸟统重新装药填弹的鸟统队战士,扛起吃饭的家伙什转身就跑,待惊魂未定的太平军追击部队清理路上蒺藜重新追击之时,后勤队临走时匆匆埋下的地雷又发生连串猛烈爆炸,将刚刚趟过的太平军炸得人仰马翻狼狈不堪,一时惊慌失措哪还有勇气继续追击下去? …… 终于甩拖了身后追兵,无论是吴可还是援军将士全都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瘫软在地,啥形象都不顾只知道一个劲的大口喘气。 只有一直跟着中军行动斥候小队近百骑依旧生龙活虎,不用吴可吩咐主动分散四周巡逻戒备。 稍稍喘了口气,吴可便拖着疲惫的身躯摇摇晃晃起身,招来几位核心弟兄让他们清点一下损失。 “音德布你个王八蛋,老子必不与你善罢甘休!” 清点的结果让吴可再一次暴跳如雷破口大骂,双眼充血怒发喷张,直恨不得择人而噬愤怒到了极点。 之前就有心理准备损失会很大,但真清点出来却没料到损失会大到如此地步。整整一千一百弟兄就这么没了,三千援军损失超过三分之一,说一声伤筋动骨都不为过。 这一千多人自然不是当场战死,有些受伤影响了行动跟不上队伍,当时逃命要紧没办法顾忌这些弟兄,这才让伤亡数字一下子大得让他有些承受不了。 他哪吃过这种亏,自从起兵以来最惨的一次跟太平军张帆部主力打了七八天,伤亡超过两千几乎伤了元气,但那也是七八天血战积累下来的伤亡,一次性损失超过一千的时候还从没有过。 这次战败给他的打击不小,更是伤了援军士气,想要恢复过来还不知要多长时间。 正因为如此,他才对造成此次战报的罪魁祸首音德布如此愤恨,要是音德布现在就在他面前的话,说不定他真能抽刀杀人。 要不是那糊涂总兵的胡乱指挥,太平军想要一次性让湖北援军伤亡一千弟兄,想都不要想这样的好事。 胡乱破口大骂一通发泄心中郁闷,待弟兄们都恢复了一点体力,吴可立即命令绕道奉新向九江方向撤退,一路上没有遇到多少阻拦便回到了九江永修,在这里正好碰上丧家之犬般提逃回的湖南援军跟那上千当地民团武装,汇合后直接返回了九江城…… 第319章‘胜利’ 江西的局势又一次陷入僵局…… 战败的阴影笼罩两路援军头顶,一时没士气也没兵力继续给太平军找麻烦。 太平军也不好受,虽然利用援军的大意诱敌深入,一举歼灭来自江南大营的一千两百云南绿营兵,重创湖南援军杀死杀伤近千,最后合围最难缠的湖北援军,狠狠咬下一大块肉歼敌俘敌过千,可自身损失也不小。 不说一触及溃的云南绿营兵,还有一见不对当机立断壁虎断尾转身就逃的湖北援军,这两伙新来人马根本没给包围而至的太平军制造多少麻烦。反而是最后被团团包围的湖北援军奋力一搏,自身伤亡上千同时也给太平军制造了近两千死伤! 如此惊人战力也让太平军高层心寒,后悔没下重注全歼湖北援军,给后方留下巨大隐患。在前有南昌坚城难下后有湖北援军残部虎视耽耽的时候,原本太平军一场的太平军竟有两面受敌局势不妙的错觉。 吴可率残余援军返回九江之后便沉寂下来,一面上书朝廷给音德布那混蛋上眼药,同时迅速招募一批新丁加紧操练。至于南昌战事他真不想再插手了,尼玛哥们做得已经够多总要给别人表现机会不是? 湖南援军那两位首领很是尴尬,战时丢下友军独自脱逃这话可不好听,要不是他们在江西没个放心的落脚地,又不甘心灰溜溜返回湖南,说什么也没脸在九江待下去。 不过好在吴可没有多做计较,湖北援军上下也得了暗示不要刺激湖南援军人马,给他们留份面子好将对付入赣太平军的重担托付。 战事进行到这一步湖北援军该努力的都努力了,眼下损失惨重还能稳住九江局势一很不错了,任谁也说不出个不是来。 而且这次战败错不在他,当时要不是音德布那混蛋一意孤行不停劝告,对太平军十分明显的佯败视而不见,带着湖北援军跟湖南援军不得不硬着头皮跟上,也不至于搞到后来伤亡那般惨重。 太平军公布的援军将官阵亡俘虏名单中没这厮的名字,显然侥幸从当初的乱兵之中逃脱,只是不知现在溜到了哪? 幸好南昌城里的江忠源足够给力,闹出偌大动静拖住上万太平军人马不得离开,否则湖北援军能不能杀出重围难说得很。 回到九江后布置完防务后,他便一头扎进援军战败的后续收尾事宜当中。探望伤患是必须的,发放抚恤也是应该的,还有安定军心必不可少,加强将士们的思想教育也不能放松,总之忙得团团乱转不得脱身。 期间蚊子从武宁发来捷报,他已经拿下武宁,此时正汇合了后到的弟兄对修水发起攻击。对面的通山知县钟荣光已经表示会全力配合,预计十天左右便可将修水拿下暗中掌握。 这是好消息啊,后路已通吴可终于彻底放下心来。尽管太平军水军战船也停止封锁长江航道的行径,但吃过亏的他绝对不想把后路安排在没有多少把握的长江水路上头。 之后的日子很是平静,大战不起小战不断。 别人怎么活吴可没管,湖北援军依旧和以前一样,利用小规模战斗锻炼新兵效果依然良好。短短半月时间又拉起近五百合格新兵战士。 湖北援军这样的练兵方式让湖南援军高层惊叹不已,直言吴大副将真是个狠人,难怪湖北援军能有那般战力。 可惜湖南湘勇以儒家礼教为建军思想,又以乡邻好友师长同学为纽带,这样的狠辣练兵手法根本没法学,不然还真是一条让新兵迅速成长的好法子。 湖南援军待在九江也没闲着,替湖北援军分担了驻守永修的重任,直面太平军一部人马威胁时常大打出手。 因为太平军与清军纠缠不休,导致江西社会动荡治安环境变得十分恶劣,某些绿林强梁人物趁机纷纷举事,举旗响应太平军作乱地方。 是时泰和县天地会首领邹恩隆率众起义,攻克泰和、万安、安福等县。坐镇南昌城防的江忠源命罗泽南率军前往镇压,湖南援军全体出动九江又只剩下湖北援军一家驻扎。 吴可对此倒不在意,少了张屠户难不成要吃带毛猪不成? 而且太平军顿兵南昌城多日,攻城数十次全都无功而返,士气低落伤亡惨重,坐镇天京遥控指挥的杨秀清认为这样下去太划不来,已经秘密下达撤军命令。 也就在湖南援军离开九江没几天,南昌城外的入赣太平军在又一次全力攻城失败后,1853年9月24日清晨西征入赣太平军从南昌撤围,南昌之战经过长达三月战斗,终究以清军守城胜利结束。 消息传到九江,顿时满城欢腾庆祝长毛离境。 吴可高兴之余带着手下核心弟兄,应江西巡抚张芾和江忠源之邀,赶赴南昌参加‘南昌保卫战’的胜利庆功。 可怜的湖南援军,在这关键时刻竟然被派去剿匪,也不知功劳薄上他们能分润几许? 说起此次‘南昌保卫战’的经历,无论江忠源还是吴可无比唏嘘,认为清军胜得侥幸太平军败得冤枉。 他们认为,太平军如能审时度势,及早采取围城打援战法,着重歼灭清军援兵,不仅可以改变长期顿兵坚城之下的不利态势,而且可以在不断歼灭援敌的情况下攻克南昌。 根据当时双方实力对比以及清军援军到达时间不一等情况,太平军很有可能做到这点。 可惜,太平军南昌前线的指挥者计不及此,只一味强攻坚城,以致钝兵挫锐,并陷入两面应敌的被动处境,以致围城三月,终于被迫撤围。 吴可坦言如果太平军全力攻击九江的话,湖北援军不一定能扛得下,兵力实在太少了。 参加了南昌的庆功活动后,吴可辞别江忠源带着手下返回九江,本打算好好休整一会起码得恢复之前战损,可惜武昌来的一道紧急命令打断了他的计划,让他不得不匆匆带着小弟乘船反回武昌…… 第320章风云变幻 “尼玛长毛就不能消停一会么?” 回到武昌之后,一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么急着让他回来,原来又是太平军搞出得事。 原来入赣太平军撤围南昌后兵分两路,一路由国宗石祥祯、韦俊(或作韦志俊)率领,西取湖北;一路由曾天养等率领返回安庆,准备攻取皖北。 其中石祥祯等率太平军万余人顿兵九江边境,派出小股人马绕道九江边缘杀入湖北袭扰兴国等地,湖广总督张亮基大恐急调战功赫赫之吴可部回援。 就在援军返回武昌没两天,石祥祯率所部太平军趁九江防务空虚之际攻占九江,留指挥林启容部镇守,而他则带大部继续西进。 太平军杀入湖北境内水陆并举直扑田家镇要塞,清朝震怒急令湖广总督张亮基堵绝,不使太平军荼毒湖北搅乱湖广。 张亮基无奈,只得调集手头所有兵力,留下三千绿营人马留守武昌,而后率领上万军马浩浩荡荡先一步抵达田家镇扎营布垒。 吴可所部近四千人马也参杂其间,作为张亮基手中最为强大底牌。 军令难为,吴可熄了先休整一番的心思,尽起大军跟随张亮基赶赴田家镇,并与田家镇大营中军附近扎下营寨。 田田家镇要塞田家镇要塞[1]家镇坐落于鄂东武穴市(前广济县)西南部的一古镇,它位于大别山南麓,这里地形险要,素有天险之称。浩荡的长江在此流过,江面陡然转窄,江流如束,形如咽喉,江面横宽只有一百七十多丈。 “田家镇当江北,诸山峻峙,江南大山曰半壁,三面斗绝,山下富池口,江水绕山北向东,故行田家镇为避湍”。作为战斗要塞的田家镇,乃武汉锁阴之地、攻荆入楚的门户,它是沿江要塞中最坚固、最大的堡垒。 因此被称为“楚江锁钥”,它与半壁山共同扼守长江航路,绝对是易守难攻之地。 时太平军一部从罗山入境,骚扰黄安(今红安),麻城一带,张亮基在一干文武官员劝说之下,立即率领总督督标杀奔而去,打算击溃当地太平军后再回援与清军主力夹击太平军石祥贞部于田家镇。 吴可并不看好清军此次田家镇之战,不是人手不足而是军心不齐,上万人马堵在田家镇大营看似气势非凡,但只有内部人士才知晓里头到底有多乱。 为了避免大军溃败之时波及自身,吴可所部于大营附近另立营寨,壕沟寨墙箭楼等等防御工事一应俱全,招来大营当中一干将官‘傻子’‘白痴’嘲笑。 期间江忠源江大巡抚又非常积极的率兵来援,足足两千楚勇战力非凡,可惜这厮不肯听劝另立营寨,非要跟大营中上万乱七八糟的人马挤在一起,吴可也就没有再劝。 话说江西一战结束,由于表现突出江忠源大获封赏不说,搞了个什么都尉的爵位在身,而表现同样不俗的吴可跟部下同样收获不菲,吴可坐实了从二品副将之职,手下核心小弟个个获得升官提拔。 据左宗棠私下里透露,本来湖广总督张亮基极力为他争取实授总兵之职,可惜他年纪太轻被朝廷否决,但也给他在湖北团练大臣那讨了个职司,允许他继续扩增手下乡勇人手。 湖北清军动作频频,入鄂太平军手脚也不慢。 1853年10月2日,太平军西征军拿下武穴之后水军到达田家镇,5日分兵自富池口登岸,8日抢占了大江南岸的半壁山要塞。11日占领田家镇对岸半壁山,居高临下,控制江面。 15日,以殿左一检点曾天养为总指挥,太平军一万大军水陆并举,猛攻田家镇清军军营。 果然不出吴可所料,战斗刚刚开始没多久,守卫田家镇的武昌同知劳光泰所领水军不战而溃,安徽巡抚江忠源部及湖北江防军亦被击溃,湖北粮道徐封玉、汉黄道张汝瀛等多人被击毙,上万军马瞬间大溃。 幸得吴可所部人马早有准备,枪炮齐鸣箭如雨下,不分敌我一通狠杀,直将太平军猛攻之势生生遏制。 面对惨败众清军将官‘不顾同僚心狠手毒’的指责,他当机立断全部拿下,强力整顿收拢之溃兵,共收得人马过六千,死守营盘堵住太平军前进之路。 之后三日内连续大战五场,吴可部早有准备之数十台小型投石机和弩炮大发神威,鸟统队在此等防御战中表现惊艳,弓弩齐射威力更加让人咂舌不已,上得攻击之太平军血流成河伤亡惨重。 三日后张亮基率总督督标,闻讯从黄安(今红安),麻城一带急急赶回,先斩劳光泰后降职诸将官,肯定了吴可及所部‘挽狂澜于即倒,扶大厦于将倾’的大功,并将清军指挥权全部交纳于吴可之手。 太平军当机立断停下攻击,由陆路近万人马牵制吴可部清军,水军则沿江直逼武昌而去。吴可大急,连叹“现两湖地方,无一舟可为战舰,无一卒习与水师,方任长毛长驱直入无可抵挡!” 他当机立断,请江忠源带五千经整顿之清军留守田家镇大营,他则率本部与督标人马,与总督张亮基共同回援武昌! 时间紧迫来不及过多拉扯,待江忠源应下后立即分兵,吴可亲率本部三千人马以及督标近两千人手,还有整顿溃兵一千余,以急行军态势向武昌狂奔而去。 太平军不甘示弱,除陆军主力牵制田家镇大营之江忠源部,分派十数股小分队绕过田家镇,袭扰蕲州、黄州以拖慢吴可部回援人马。 蕲州、黄州两州官府频频发来告急文书,张亮基要求分兵救援吴可无奈之下只得将整顿一千溃兵并五百本部人马,交由心腹吴水牛亲领救援两州。 此时回援大军距离武昌还有百十里之遥,而太平军水军已直疲武汉三镇。 当此之时武汉三镇大恐,武昌城内清兵勇不足3000,外围可来救援的兵力亦不过数千人。湖北巡抚崇伦主张弃城逃避。 果然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对友啊! 消息传来张亮基大怒,以六百里急脚严令武昌固守待援,但凡敢言弃城者杀无赦! 得到总督严令后武昌闭城死守,可主帅无心作战搞得城里风声鹤唳惊惶万状,甚至被太平军水军一举拿下武昌武胜、汉阳等门。 幸亏太平军水军兵力不足,难以一鼓作气拿下整个武昌,给了守军难得的喘息之机。 随后吴可率援军先锋一千人马及时赶到,轻松击败进攻之太平军水军一部,逼迫其主动撤退沿长江水路重返田家镇一线。 武昌之威既解,总督张亮基和督标人马留下稳定人心,吴可继续率本部人马两千余重新杀回田家镇。 而此时田家镇太平军兵力已不足五千,从之前的攻势转为守势。 原来安徽太平军正集中力量攻庐州,江苏扬州太平军被围,韦俊率部分西征军东调回援,加之他们又得分兵四下筹粮,不说主动攻击江忠源驻守之大营,能不给清军反攻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吴可得知详情后大喜,二话不说汇合江忠源部五千清军会攻占据半壁山之太平军人马。却因地势险要太平军拼死抵抗一时难下,只得无奈退回大营与太平军对峙。 期间庐州被围情势危急,清朝急调江忠源部赶去支援。 吴可无奈之下只得眼睁睁看着江忠源率两千人马离开,独自率军五千对盘踞半壁之太平军施压让其不得妄动半分。 不久之后庐州传来噩耗,江忠源被困城中战死殉国! 闻讯吴可心神大震,请求武昌湖广总督衙门帮忙搞到详细情报,一看之下不由大骂江某人白痴。 原来,得令之后江忠源冒雨行军,将士尽皆疲惫,自己也染病不起。行至六安时,太平军已攻陷桐城、舒城。 时庐州知府胡元炜遣使告急,并谎称城中兵力、军饷充足。江忠源便不顾六安军民挽留,留下一千兵马守卫六安,带病前往庐州。十一月,江忠源抵达庐州,方知城内总共不过三千人马,而且粮草、军火短缺,但已被太平军重重围住。 江忠源虽知自己被胡元炜所骗,而且庐州难以保全,但仍不肯弃城退守。他认为胡元炜不能布置防务,又谎言贻误战机,多次斥责,并亲自驻守水西门,击退太平军的进攻。朝廷为了嘉奖江忠源,赐他霍隆武巴图鲁勇号。 马的不急着调兵支援,再大的赏赐又有个屁用? 而在当时,陕甘总督舒兴阿畏惧太平军兵威,不敢前进。江忠源之弟江忠濬与刘长佑也被阻拦在庐州城外五里处,难以救援。十二月,胡元炜私通太平军。太平军获知城中虚实,更加猛烈的攻城。 不久,太平军炸毁水西门,攻入庐州城中。江忠源拔刀欲自刎,被左右亲兵阻止,都司马良勋背着他逃走。江忠源猛咬马良勋的耳朵,奋力挣脱,继续与太平军交战。到达水闸桥时,江忠源已身中七处创伤,只得投入古塘,跳水自杀。 当时,布政使刘裕珍、池州知府陈源兖、同知邹汉勋、胡子雝等人一同战死,胡元炜投降。八日后,江忠源的尸体被部卒周昌迹背出,仍是面色如生。 江忠源的死让吴可大起兔死狐悲之感,可更让他气愤的还在后头十二月湖北的人事变动…… 第321章调动 1853年12月中旬,清朝突然下旨调署理湖广总督张亮基任湖南巡抚加兵部尚书衔。 一时间湖北官场震动,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调动是什么意思? 怪责张亮基没有做好防备,让长毛流窜湖北么? 开玩笑,张亮基已经做得够好了,在基本上没有水军支援的情况下打成这样,力保湖北不失只丢了要塞田家镇一半地区,还压着田家镇的长毛狠揍,就这能耐换个人来还真不一定干得比他好! 不满张亮基在田家镇损兵折将差点崩盘? 这更是让人感觉好笑了,不说田家镇大战清军先败后赢,并没有失败不说战死的那些文武将官只能说他们没本事。只要是打仗就有挂掉的可能,朝廷没道理在这事上责怪张亮基什么。 要是换个人在张亮基的位置上,田家镇一战必败无疑。比说能反败为胜是副将吴可的功劳,吴可和其所部人马可是张亮基招揽而至,也是张大总督识人有明,不然也不会有此战反败为胜之局。 至于太平军水军直袭武昌,差点破城的事儿更不能怪罪张亮基。湖北水师什么鸟样湖北官员们哪个不清楚,太平军水军在长江几无敌手,人家避开囤积重兵的田家镇大营绕道而行,换谁来都没办法。 再说了,援军不是及时赶到挫败了太平军水军么,又没造成太大危害凭什么怪责到张亮基头上? 剔除外部因素,能让朝廷突然调走张亮基的理由,那只剩下内部因素了。 凡是能想到这一层的武昌高官无不心中了然,他们已经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了。对巡抚崇纶在朝中势力惊叹的同时,也不免对这家伙大觉鄙夷。 没错,导致张亮基没犯大错的情况下突然被调走,明升暗降的罪魁祸首正是此时的湖北巡抚崇纶。 …… “崇纶这个王八蛋,老子看他怎么死!” 总督衙门后院花厅,吴可愤愤不平大骂道。 他听到消息第一时间便赶回了武昌,得知事情详细后心便凉了半截。 事情果真如同外界所料,因为太平军水军袭城之时结下梁子,之后一系列的矛盾冲突,在各方面两位大佬意见都不相同,最后闹得水火不容崇纶动用朝里关系,干脆直接将张亮基搬走。 眼下大敌在侧不想着如何防备抵御,竟然还搞起窝里斗来,如何不让他这样的前线将领心寒失望? 因此张亮基亲自询问愿不愿跟着去湖南,吴可毫不犹豫便答应下来。 开什么玩笑,就算没有张亮基的邀请,他也不打算继续留在田家镇死耗,准备回鄂南老家兴风作浪当土皇帝去。 没了张亮基这座靠山,他又是公认的铁杆张系人马,还留在第一线的话纯粹找死,哪天被坑死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张亮基自然欣喜,表示以吴可在田家镇和湖北的表现,胜任一镇总兵绰绰有余,他会使用自身资源帮忙努力争取的。 对此,吴可自然表示了一番欣喜,官越大在这乱世中的自保能力便越强,也用不着顾忌太多东西可以放开手脚大展一番拳脚了。 这不,趁着总督府忙着收拾东西的空挡,他和左宗棠趁闲暇凑一起喝茶聊天来了。 此时的左宗棠还不是后来鼎鼎大名的左大帅,虽对军事颇有了解但还不精通,他吴可话中的意思他自然听出来了,好奇询问难道崇纶有啥危险不成? “不是我自吹,要是没我跟手下弟兄打头阵,田家镇大营的情况绝对糟糕!” 都快要成总兵了,吴可自然有骄狂的资格:“别看长毛都被压到半壁山不敢露头,就以为他们没能力冲破田家镇大营的封锁!” 难道不是这样么? 此时局势纷乱,左宗棠又把心思大多放在武昌这边,对于前线情况确实不是很了解。 “哼哼,那是长毛临时抽兵增援扬州和庐州去了,等他们腾出手来几万大军碾压而来……” 响鼓不用重锤,有这些就足够了。而说起庐州的话题,不禁又让他想起战死的江忠源,心情烦躁的表示除了对付长毛之外,还得防备自家人背后捅刀子,怎么看形势都不容乐观的样子。 左宗棠也一下子想到了战死的江忠源,叹了口气没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询问吴可今后的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 先跟张亮基到河南待一段时间,剿剿匪扩充扩充手头实力,而后等待时机再重新杀回湖北来。同时他很诚恳希望老左也一起去河南,先混个六七品的文官干干,等时机一到张亮基肯定不会吝啬提拔重用。 说起这个吴可实在不解,张亮基调任河南巡抚,老左竟然表示不愿跟随想回老家继续闭门深造。 开什么玩笑,作为张亮基身边第一幕僚,而且跟吴可关系如此之好,这么的人物怎么能归隐山林放弃之前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他直言表示自己很不理解,跟着张亮基起码不用为前途担忧,等丫归隐山林谁知道啥时候才又封疆大吏再次看上起复? 关键是老兄你年纪也不小了,在耗下去就算有重新起复的机会,等到历任封疆之时得多大岁数了? 都是老朋友了他这话说得直白,左宗棠也很有些犹豫。碍不过吴可的追问最后他还是咬牙切齿表示,他一光杆司令去河南又能闹出多大动静? 原来是觉得孤军奋战不容易出头啊? 既然有想法那是好事,吴可拍着胸膛表示这没什么,先让张大总督帮忙搞个实权文官当当,至于手下无人嘛也好解决。 江忠源不是刚刚挂掉了么,他那几个兄弟便成了无根之萍,正好吴可跟他们兄弟多少有些交情,招揽过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让他们跟着左老哥混,以前也有个奔头不是? 左宗棠最后被说动了,答应先过去看看情况再说。 吴可顿时大喜过望,急忙向张亮基告之这一喜讯,同时等朝廷圣旨一下,便二话不说尽起人马随新任河南巡抚张亮基一同赶往河南赴任…… 第322章局势糜烂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朝看尽长安花! 这便是吴可此时的心情,不为其它就因他又升官了,而且还是可独掌一镇的方面大员。 张亮基果然没有食言,调用大批人脉资源帮村,加上吴可确实战功赫赫,帮忙争取到了一个南阳镇总兵的官衔。 为了落实总兵之位,张大巡抚特意带他上京面了次圣,同时还给他介绍了不少中抠大臣认识,当然左宗棠也混了个六品开封通判之职,依旧跟在张大巡抚身边参赞军机政务。 不同于历史上张大巡抚在田家镇战败被贬为巡抚的情况,此次他从湖广总督任上被挤到河南巡抚位置,是因为官场倾扎所致,因此必要安抚和好处朝廷都必须有所表示。 要不然的话,以吴可此时不满二十的年纪,加上头上又没死靠,想要朝廷给个正二品总兵头衔想都不要多想,除非立下天大功劳才可。 这次他确实沾了张亮基的光,这点左宗棠帮他分析之后便已心知肚明,只能以后想方设法帮张大巡抚解决麻烦来回报了。 至于说面‘圣’有什么感受,啥感受都没有,也就是咸丰皇帝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问了一些简单出身问题,隔得太远加上吴可不想惹事连咸丰长啥样他都没看清,一切都跟着张亮基的步调进行,没出纰漏也没啥亮点。 当然,事情并不是一帆风顺,期间还遭遇了某些满族大臣的刁难跟敌视。装卸家伙也不顾吴可面子当面找茬,让他憋了一肚子火气。 后来他才知道这帮家伙跟崇纶关系不错或是同一派系之人,因为崇纶使劲手段将张亮基排挤出去自己也没讨到好,新任湖广总督吴文容与他关系更为恶劣,因此难免心生怨怼将怒火牵连到张亮基一系人马身上。 “活该,等长毛腾出手来丫的就准备哭吧!” 对此吴可连连冷笑不已,以湖北军界那帮家伙的手段,只要太平军稍一发力都阻挡不了,更不要说太平军可是向湖北调集了重兵。 也就在他跟随张亮基来京城领赏上下打点的时候,南方风云变幻让人好一阵眼花缭乱,有些摸不准局势发展。 咸丰三年末太平军拿下庐州后,马不停蹄乘胜扩大战果,先后攻占庐江、六安、潜山、无为等州县。随即调韦俊等率主力再度入鄂。 除了调韦俊和石镇仓率部继续西征湖北之外,东王又调秋官正丞相曾天养、国宗韦以德、春官副丞相林绍璋、恩赏丞相张子朋等率军增援。这时西征军已有4万余人,杀入湖北之后会同留驻武穴田家镇的石祥祯部,目标直指省城武昌。 这情况有多糟糕,傻子都能看得出来。 待吴可跟在张亮基身后,于京城晃荡了一圈,在年末时分赶到河南正式赴任的时候,湖北的局势已经糟糕得不能再糟糕。 新任湖广总督吴文镕还没熟悉业务,便在朝廷催逼下不得不直上前线,亲率来援之贵州提督布克慎、主事杨熙等军4000人,于1月29日进逼武穴,屯兵于距武穴近百里的黄州,湖北按察使唐树义率炮船卫护。 “这倒霉家伙,不趁机一路严密设防或者干脆冲到田家镇与长毛死战,留在后方给长毛送调整时间么?” 吴可在开封府有自己的总兵署衙,不过因为关心湖广战事他并没有坐等消息,而是经常来往于巡抚衙门想得知第一情报。 “可能吴文容有自己想法吧,哎……” 左宗棠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摇头感叹道:“朝廷这下要吃大苦头了!” “活该,谁叫朝廷派这么一帮玩意过去?” 吴可冷笑连连,嘲讽了一顿后便说起了河南事务。 河南本身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太平军之前刚刚过境闹腾得不可开交,如今捻匪趁势又起四下做乱,可谓处处烽烟乱象四起。 之前吴可等一直关注太平军西征事宜,根本没心思理会北伐人马,现在仔细一查顿时大吃一惊。 原来咸丰三年春,太平天国定都天京(今南京)后,于派兵西征的同时,又派天官副丞相林凤祥和地官正丞相李开芳等率军2万余人,挺进华北。 北伐军由浦口出发,经安徽蒙城、亳州(今亳县)入河南,克归德(今河南商丘),因无船不得渡黄河,乃循南岸西趋,于五月二十一抵汜水,征得数十条船,开始抢渡黄河。 二十六日,主力渡过黄河(一部未得渡,南返安徽),占温县,围怀庆(今河南沁阳),与城内外清军相持两月。直到七月二十八,北伐军撤围西进,经垣曲入山西这才没在河南继续折腾。 至于北伐军之后直逼天津震动朝野的壮举他们没心情理会,压制河南境内骚乱才是紧急要务。 幸得之前在襄阳一战重创捻匪最强之张乐行部,使得河南捻匪势力一时委靡无法聚合,只得分散各自为战。 这就给了官军各个击破的机会,吴可自然不会轻易放过,顾不得好好过个年持巡抚令箭带领手下弟兄轮流出击,围追堵截分化瓦解战果连连。 也就在吴可于河南大发神威剿匪之时,湖北局势彻底糜烂不可收拾。 1854年2月7日,驻守黄州之湖广总督吴文镕趁西征军庆祝太平天国天历新年之际突然举兵进攻,三战获小胜沾沾自喜自以为名将。 谁知2月12日,西征军主力突然发动猛攻一举拿下清军田家镇大营,而后兵逼黄州绕至吴文镕堵城大营之后将其包围,而吴文镕大意之下竟未觉察。 当日西征军发起猛攻,附近乡民群起助战,烧毁清军大营,连陷敌营13座,斩副将德亮等。 而新任湖广总督吴文镕在乱军中自杀,布克慎率残军逃往麻城,唐树义水师败退至金口(后被西征军全部歼灭)。 西征军乘胜于2月16日连克汉阳、汉口,之后马不停蹄分兵两路,一路由国宗韦俊、石凤魁、典圣粮陈玉成等率领,围攻武昌并经略湖北;一路由国宗石贞祥等率领进攻湖南。 留在湖北的太平军对武昌围而不打,分兵占领武汉周围的州府县,武昌府以南的崇阳、通城、通山、嘉鱼、大冶、咸宁诸地均为太平军占领。 北路军曾天养部连下孝感、云梦、安陆、随州、钟祥、荆门、当阳,5月18日攻占宜昌,下宜都(今枝城市)、枝江(今枝城镇),由公安入湖南境。 南路太平军在石祥祯指挥下向湖南挺进,于2月27日占岳州(今岳阳)后,连占湘阴、宁乡。 进入湖广之太平军此时打出了状态打出了气势,几乎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湖北除襄樊等地几乎全境陷落。 吴可得到消息之时,正于河南永城、夏邑击溃夏官右副丞相曾立昌等率领北伐援军,差点没被气得吐血。 老家通城就这么陷落了,而沙堆乡勇新兵大营更是被付之一炬,之前的辛苦化为泡影任谁都心痛万分。 幸好之前他早就准备,从起家时便让吴村族人会合周围友好山村于山中挖地堡藏兵洞,如今两年时间过去工程基本完工,留守新兵大营和老家的弟兄,还有父老乡亲提前得到消息藏身于地堡群中,安全避了一场死祸。 更让他惊喜的是,接任太平军通城地方政权首脑的竟然是销声匿迹很长时间的熊光宇那厮,吴可立即秘密派遣心腹赶回通城与熊光宇接触,希望这家伙识相点别招惹乡勇队留守人马和乡亲。 当然他不可能将所有希望都放在心思不明的熊光宇身上,之前投奔的通山知县钟荣光在通山陷落之后,受乡勇队留守人马帮助退到九江修水和武宁两地,手头握有乡勇队战士过三百,另有招募之团练近千,时刻威胁通城,通山还有崇阳三地太平军地方政权,熊光宇就是想打什么主义也得好好掂量掂量后果。 眼下的湖广局势完全可以用糜烂形容,看得严密关注此地战事的张亮基,左宗棠还有吴可都有种眼花缭乱的感觉,除了大骂失地官府饭桶之外都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湖北大半陷落,湖南也处于岌岌可危的状态之中,就是不知此时的湘军跟曾剃头做好准备没有? 不管这些吴可在剿匪平叛的空闲当口,回开封休整或处理要务时探问,张亮基有没有冲冲复湖广总督的可能? 眼下的河南匪患在他不遗余力的征剿,冒头的差不多都灭了,没灭的家伙不是跑去了外省就是投降了事,河南治安在这段时间内竟出现前所未有之良好。 就这表现,要说朝廷没看到那根本就不可能,没见消耗听最近一封封表彰文书下来,吴可手下核心小弟如做火箭般迅猛提拔么? 甚至朝廷一度想调吴可部人马参与剿灭太平军北伐残军,要不是张亮基极力阻止吴可现在都到山东直隶一带去了。 “可能性不吧,朝廷也要顾忌面子啊!” 不需要询问张亮基朝廷动态,左宗棠便明确回答了吴可的疑惑,脸上表情很有些嘲讽不屑的味道…… 第323章大乱之兆 乱了乱了,在局外人眼中此时的湖广乱成了一锅粥…… 幸好湖南那位历史上号称剃头的大牛及时跳了出来! 南路太平军在石祥祯指挥下似乎有横扫湖南之势,时清廷侍郎曾国藩率新建湘军由长沙北上抵御,太平军被迫退出湖南。 结果石部在湖北与春官副丞相林绍璋所部援军汇合,后气势凶凶再度入湘。 1854年4月7日太平军南路人马再克岳州,占靖港(今望城西北),由石祥祯率部驻守,林绍璋则率主力继续南进,24日占领湘潭,谋南北合击长沙。 而在太平军攻占湘潭后,曾国藩立即派副将塔齐布、知府褚汝航等领湘军水陆师,围攻湘潭。经过一番激烈的争夺,湘勇表现出惊人战斗力太平军大败,被迫于5月湘潭。林绍璋率部西向常德等地,与北路曾天养部会师后,于6月29日越洞庭湖,退守岳州,与曾国藩之湘军对峙于洞庭湖畔。1854年上半年,除鄂北襄樊、鄂中荆州未能占领外,太平军兵锋遍及鄂东、鄂中和鄂南。6月,太平军主力集中武昌周围,陈玉成也率军自应城南下,准备围攻武昌。 此时,新任湖北巡抚青麟困守武昌孤城。外面交通隔绝,援兵被堵,且斗志涣散,城内粮饷严重缺乏,每个兵勇每天只发制钱20文、米1升,苟延残喘数十天。 6月2日,守城兵勇4000人出袭豹子澥太平军据点,打劫未获,狼狈回城,饿着肚子,怨声叹气,由商贾出资,每人发了两个面饼充饥。 而清廷所派的援兵借故迟迟不敢接近武昌,最新一任湖广总督台涌统兵2000人坐守德安(今安陆县)按兵不救,陕西提督桂明6月即抵应山,借口乘马跌伤,不敢率援军南下。 6月26日,太平军总攻武昌,水师由汉口攻塘角,由汉阳鹦鹉洲直扑鲇鱼套。陈玉成率500强卒缒绳攀上城墙,太平军的黄旗飘扬在城头之上,“天兵进城了”的喊声威震敌胆。 紧接着城中多处起火,清官兵慌乱一团,纷纷夺路而逃。 太平军从大东门进城占领武昌,斩布政使岳兴阿、按察使曹懋坚、粮道李欲即等;巡抚青麟率败兵6000人逃往荆州(后被清廷处决)。 陈玉成在再克武昌的战斗中立了大功,被提升为殿左十八指挥,后又升为殿右三十检点,统率陆军后十三军和水师前四军。当时陈玉成年仅18岁,被老洪誉为“赵子龙”。 真真好一场大戏! 在一直关注湖广局势变化的吴可等人看来,这就是一个天大闹剧。 一边关注湖广战事,吴可还有张亮基等人一边处理河南内部的麻烦事儿。 咸丰三年下半年黄河在丰北厅工西坝决口,造成河南兰考很附近地区财产人员损失惨重。 捻军一度因此势力大增,可还没等他们彻底适应便被吴可率部强力弹压下去。 可是救灾安置工作连累前后两任巡抚,张亮基之前的那位就因为境内不稳下课,张亮基虽有吴可部帮衬但只能解决军事问题,让人头疼的民政问题依旧让巡抚衙门焦头烂额。 而咸丰三年清廷上半年下达的定各省捐资备垧,还有下半年的铸当十大钱和当五十大钱给了河南地方沉重一击。 上一任抚台借此大肆搜刮一通,搞得民怨沸腾府库空虚,等张亮基上任后面对的绝对是个烂摊子。 面对流民遍野下面暗流汹涌的局势,尽管有吴可大发神威震慑豫州大地,整得暗地里的捻匪不敢抬头,但这也是一时的安宁。连肚子都填不饱甚至还可能处于县易子而食的惨状,为了吃的啥都能做的时候,谁还管你吴可有多大威风还不是先抢了再说? 而那些殷实百姓也是意见不小,面对手头钱财迅速贬值的情况,任谁遇上了都痛快。 为了安抚骚动的民心,可以说张亮基想尽了办法,各种手段频出在吴可等亲信的帮助下总算安然度过咸丰三年末到咸丰四年初这段难熬日子。 可咸丰四年初,1854年3月7号,清廷疯狂的铸造当百钱,当五百钱当千钱货币体系濒临崩溃,这下不要说普通就是那些地主大户都受不了拉。 某些黑心粮商跟地主大户开始囤积居奇,巡抚衙门派人交涉无果后开封,洛阳等地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粮价一日一变,河南民心动荡局势随时都有崩盘可能。这时候周围山东,河北还有陕西等地流民还来捣乱,顿时紧张局势一橱即发。 吴可见势不妙,没心情在豫鄂边境游荡,收缩防线一路退回开封,分兵驻守河南要城省府与洛阳,同样暗地里向焦头烂额的张亮基献策。 此时张亮基的日子真叫一个难过,民心骚动需要安抚,市场紊乱需要稳定,富商地主囤积居奇需要解决,还有朝堂政敌暗施冷箭简直快把他逼疯。 张亮基刚开始还有些犹豫,不过在越发紧张的局势逼迫下,默认了吴可的狠辣计划任由其放手施为。 三日后某天傍晚,洛阳城五大嚎商之一的周家粮店糟哄抢,不带周家反应过来城外的庄子又被暴民洗掠一空损失惨重。 周家自然不甘,发动官府势力要找那些抢粮刁民麻烦,可洛阳府衙除了派人在洛阳街面意思意思一下,完全没有出城市缉凶的打算。 周家气个半死,气势汹汹找上府衙却被告之有能耐自己出城去弄,衙门差役没有兵爷们的保护是绝不出城的。 周家不爽,真的组织了一帮家丁护院婶还雇了一家镖局趟子手跟随,结果刚刚出城二十里便被不知哪跑来的捻匪武装抢个底儿掉光着屁股蛋子灰溜溜逃回洛阳。 无独有偶,洛阳另一家地主大户在城外两个庄子一夜被抢,损失的财产倒在其次,主要是那家囤积的大批粮食一粒不落被抢个精光,顿时损失惨重伤筋动骨。 这一下,洛阳城顿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第324章新的征程 开封和洛阳一连多家富商大户家粮庄被抢,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这时代士绅的力量是强大的,可再强大的力量在现官有充足理由不管的前提下也是白瞎。 闹腾了一阵没啥效果,那帮河南士绅直接找关系在京城折腾起来,一封封指责张亮基不作为的折子雪片般递了上去,张亮基的政敌们见势也跟着搅合了进来,一时间京城谣言漫天飞舞好似张亮基随时都可能倒霉一样。 与原来历史上被弹劾冒领功劳被革职遣戍军台不同,此时张亮基的表现极为不俗,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河南的局势之所以还能勉强保持稳定,张亮基本人着实功不可没,就是想装没看见都不可能。 咸丰帝也明白这一点,可明白归明白眼下河南士绅闹腾得这么厉害,显然张亮基再待在河南已经不合适,于是下旨主动咨询张亮基本人的意见。 张亮基还有什么好说的? 上折子表示为了稳定河南局势他算是殚精竭虑了,既然当地士绅如此不欢迎他离开就是,皇上你干脆调我去战场吧,那地方虽然危险但没这么多糊糊事儿,至于河南巡抚之职谁爱干谁干! 咸丰帝感动了,这才是大清的好臣子啊! 正好安徽巡抚吉尔抗阿调任江苏巡抚,张亮基既然这么想表现忠心,那就担任空缺下来的安徽巡抚吧! 至于河南巡抚由谁顶上,咸丰帝询问了一下几位中堂的意见,一个个却是摇头摆手表示没有合适人选。 开玩笑,眼下的河南就是一个火药桶,稍一不慎就可能爆炸,将新任巡抚炸得粉身碎骨永无起复之日,这时候他们怎么会推销兜里的亲信? 如果河南本就是个烂摊子还好说,反正都烂了再烂一点也显不出什么来。 可是此时河南局势真的很稳定,特别是有吴可那小子坐镇的时候,就算有饥民闹事也不敢做得太过,一听到南阳镇总兵麾下人马到来立即一轰而散,不到绝境那些饥民决不会闹起太大乱子。 这能耐真真了不得啊,关键是河南那帮捻匪此时竟然不闹腾点动静出来老实做人,尼玛这还是他们印象中桀骜不逊折腾不嫌事大的捻匪么? 后来一打探,才知道捻匪大首领张乐行被这小子在襄阳差点整得全军覆没,刚到河南又使劲敲打了一番境内捻匪人马,这尼玛妥妥一名将风范啊! 他们手下可没这样能打的狠人,派心腹去河南简直就是送菜! 张亮基由此也被无数朝堂大佬羡慕嫉妒恨,眼下时局混乱手下能有这么一位能打的悍将,妥妥的前途似锦中堂在望。 咸丰帝顿时气结,之前倒张的时候一个个积极得很,眼下要任何出力了一个如避蛇蝎,真真岂有此理! …… 不提朝堂上的糊糊事儿,话说张亮基等人接到命令之后,收拾了收拾带齐手下近两万小弟浩浩荡荡直奔战火连天的安徽而去。 至于这些人马哪来的,河南不是闹饥荒么,愿意投军吃皇粮的精壮汉子多得是,随便招招手便聚起上十万来,而且大多还是那种身家清白的,不像民国时期那般几乎家家通匪户户出贼。 吴可的威名可不是开玩笑的,大半年时间虽然不足以止小儿夜哭,但是吓破个把蟊贼的胆还是能做的滴。 在这大半年时间内他就稍微这么一扩军,结果实在撑不住河南汉子们的热情,招了一千又一千,最后都感觉后勤压力大有些吃不消才停手,等回头一望得,手下小弟人数已过了万,达到了惊人的一万二千余! 不同于此时湘勇的编制方式,吴可麾下是以小队中队大队还有团级划分编制的,一个小队五十来人辖十个伍五个什,一个中队三百来人辖六个小队,一个大队一千来人下三个中队,一个团则是三千来人辖三个大队。 鉴于这时代打仗依旧靠人堆,吴可的打算是中队为基本作战单位,以自家弟兄的精锐程度一个中队对付同等数量的太平军不成问题。 一个大队就是小号的基本战略单位,斥候,后勤还有战兵一应俱全,只要环境地形合适抵挡三五倍敌人的攻击轻而易举。 至于三千人团级就是真正的基本战略单位,以吴可部的实力完全有能力参与万人规模大战,当然前提最好不是孤军奋战或者被包围的情况。 吴可估计以后很难有一次性出动手下一万二千来人马的机会,如果真的到了这一步,不是参加与太平军放方面主力决战,就是他和手下小弟到了不得不拼的时候,他有这个自信很难出现这样的不利局面。 因为他总兵的身份,可领一镇几千朝廷给予承认并拨付一部分军费的人马,因此手下万余人马也一份为二,一部五千人左右成了朝廷正式官兵,其余七千来人依旧还挂着乡勇队的拍子自筹粮饷。 另外值得高兴的是,水牛那几个担任内部团总职务的小子,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锻炼积累因功都升了上来,不是参将,游击就是都司的,一个个都混出了头正好匹配手头掌握人马数量,不至于太过让人诟病低职高就。 左宗棠的情况跟吴可差不多,之前吴可帮他搭了个台子,将江忠源的几位堂兄弟都招了来,统共也有近两千人马,如此一来左宗棠手里也有了直属乡勇人马。 见吴可部招收不少河南良家子弟扩充迅猛,他也有样学样招了三千来人,加上之前的近两千人马,合计用手直属人马超过五千。 可惜的是因此此时老左的官职实在太低,这五千人马除了少部分有官府供应之外,其余都只能以乡勇名义存在,这个没多少积蓄的老左制造了极大的财政压力,不然的话招顺了等候的他指不定能招揽多少青壮汉子呢。 这也是老左跟张亮基默许了吴可那阴损主意的主要原因,手头钱粮不够啊,不找那些不给面子的家伙‘化化缘’怎么甘心? 新任安徽巡抚张亮基,带着心腹幕僚左宗棠,还有初露峥嵘的悍将吴可,并近两万人马拍拍屁股离开了河南,给后任留下了一个平静的火药桶。 本想通过信阳直奔安徽六安跟淮南,不料荆北竟军官文突然邀请他们坐镇一短时间鄂北襄阳,经过商量之后答应了下来。 当他们进入湖北襄阳地界,正是湖北请军发动猛烈反扑之时。 太平军占领武汉后,荆州将军官文受朝廷指派全权负责湖北战事,当即派松潘镇总兵双保、建昌镇总兵福炘带兵2000,配合武昌溃兵2000余人,分两路自西东攻;湖广总督杨霈率桂明、布克慎等部兵勇5000余人由鄂北分道南下加入进攻序列。 1854年7月到8月两月间,湖北清军发动潮水般反扑,一时间烽火燎原战火连天,汉口、汉阳外围州县如潜江县、沔阳州、麻城县、安陆府、孝感县、天门县、黄陂县、罗田县均被清军攻陷。 一路攻势顺利让官文兴奋不已,几乎将手头能够调动的所有人马都撒了出去,最好能一鼓作气收复武昌。 此时鄂北地区清军兵力极其稀少,官文正担心后路有碍出现什么变故,张亮基等人到来正好帮了他一个大忙,对张亮基的‘急公好义’自然感激不尽,并表现有需要的话可能还需吴可部人马支援。 吴可此时的名声当真不小,湖北高层官员几乎都对他印象深刻,似乎其部在与太平军战斗之时从没吃过太大的亏。 官文对此自然有所耳闻,之前没跟太平军交手可能有些不屑,认为传言太过夸大其词,可是现在他没这想法了。 太平军西路人马在湖广两省作战,面对清军人数好几万之巨,依旧打得有声有色如火如荼,这能耐可不是开玩笑的。 而且吴可在河南闯下的名头不小,几乎以一人之力压制那些桀骜不逊的捻匪,这其中有多大困难管文心知肚明,因此他对吴可的能耐更加信服看重。 能有打击太平军西路军的机会张亮基自然乐意之至,这样还可以帮忙分散安徽太平军注意和兵力,和官文一起向朝廷上了个折子禀明原因之后,他便率近两万大军暂驻襄阳稳定当地局势。 此前几乎战无不胜所向披靡的太平军西路军,好象也遇到了极大麻烦。 自从湖南团练大臣曾国藩领命,率湘军主力出师抵抗进入湖南的太平军以来,太平军各部人马伤亡惨重,一边退回湖北休整汇合一部援军再入湖南,由于兵力不足不得不抽调游走于鄂北各地的太平军人马,让官文等部没了后顾之忧一连拿下长江以北诸多城镇。 7月上旬湘军以2万之众北上,太平军接战失利,于7月25日由岳州退守城陵矶(今岳阳市东北)。太平军与湘军水陆军大战于岳州、城陵矶一带,太平军屡战失利伤亡惨重。 1854年8月25日,岳州城陵矶失守,太平军退回武昌。 而此时太平军西路主帅韦俊、石贞祥奉令带领部分西征军东下,攻击向荣的江南大营;留下石凤魁、黄再兴、陈玉成等守卫武昌。 官文一见大喜国王,急忙来信邀请张亮基所部人马一同会攻武昌…… 第325章一鼓作气 不在其政不谋其政! 虽然官文邀请,眼下也绝对是收复武昌的大好时机,但无跟张亮基还有左宗棠仔细商量之后,还是放弃了这一诱人功绩。 当下的湖广总督叫杨霈而不是官文,而此次攻打武昌主力乃是湘勇,至于官文组织的上万人马便看气势汹汹一连拿下多个鄂北城镇,那也是太平军主动收缩放弃的结果,不然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 无论是湖广总督杨霈还有湘勇大佬曾剃头都没有邀请之意,这时候他们眼巴巴冲上去有抢功之嫌。 没拿下武昌还好说,贼人势大有目共睹,可要是打下了武昌的话,那张亮基部就有抢功之嫌了,到时候跟极度渴求功劳的湘勇发生冲突,过错算谁的? 还是老老实实的坐镇鄂北,准备趁武昌大战之际赶赴安徽吧! 1854年八月末,湖南团练大臣曾国藩率领湘军,水陆并进,谋攻武昌。 水路由水师肃清水道,切断武昌与汉阳、汉口的联系,9月15日,湘军水师进抵金口;陆路由塔齐布、罗泽南率军。于9月25日在当地团练武装的帮助下攻占通城与崇阳两县,30日攻占咸宁,10月6日进抵距武昌城五十里外纸坊。 话说帮助湘勇拿下通城和崇阳两县的正是乡勇队留守人马,他们借势重新夺回对两县的掌控,顺便配合杀回来的钟荣光重新收复通山。 期间有湘勇将领见乡勇队悍勇竟想收编,还闹出了一场不小乱子,最后得知乡勇队留守人马后,台强硬这才讪讪作罢,不过作为回应之后的埔圻跟咸宁之战,就没让乡勇队留守人马跟上分润战功。 吴可后来得知情况也只是微微一笑,对曾剃头的‘小气’表示不以为然。 此时经过筹备在张亮基再三催促之下,他亲自指挥的庐州收复战正式拉开帷幕。原因无它,8月太平军在庐州和三河一带推行太平天国的《计亩征粮纳税法》和《乡官制》耳。 这玩意很要命啊,朝廷得知震怒,一味催促张亮基尽快展收复庐州,使得之前计划好的徐徐图之之计只得中途临时变更。 而太平军攻占庐州后,使得天京有了北部屏障,北伐军有了后援基地,也使太平军安徽根据地的开辟、巩固和发展有了保证。 此后,太平军在安徽境内屡战屡捷,控制区域不断扩大。太平军庐州守将胡以晃更因功被封为护国侯,随即晋封为豫王。 吴可率兵坐镇河南信阳,先是派遣一团人马试探性攻击庐州外围六安,与太平军于六安县城大打出手,双方互有伤亡一时僵持不下。 没法,此时太平军在庐州人马过两万,而且周边地区还能源源不断提供增援,吴可部吴水牛团在此实在太过吃亏。 之后,吴可又遣斥候中队会合一个大队人马偷袭淮南,先胜一场将太平军淮南守军打得抱头鼠窜,可后来又被太平军重兵驱赶。 太平军庐州守军防地严密,吴可一时也是无可奈何。不过他只要行动了就好,朝廷看在眼里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 跟太平军打了好几年,朝廷也知道太平军的实力如何,除非占有绝对兵力优势或者要命关头,否则朝廷一般不会下旨扰乱前线指挥布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关键是出了问题算谁的? 不过契机很快也就来了…… 话说曾剃头所率湘勇赶到武昌外围后,湖北境内清军个个奋勇人人争先,先荆州将军官文部属魁玉、杨昌泗率兵勇4300人进抵金口西岸,同知衔李光荣率川勇1000余人进抵金口东岸,湖广总督杨霈更是将襄樊两地清军抽调一空,增调襄樊兵勇3000循汉水南下进驻滠口及马溪河一带,至此,清军对武汉已形成包围态势。 10月12日,清军向汉阳、武昌发起总攻。罗泽南、李光荣率兵勇4000人进攻东岸花园;魁玉、杨昌泗统兵勇4300人进攻西岸虾蟆矶,并破鹦鹉洲;湘军水师从大江中路冲击,隔断两岸太平军,并直扑鹦鹉洲,攻占鲇鱼套。 驻守武汉三镇之太平军抵挡不住,阵亡1000余人。同日塔齐布率军攻占了武昌城东的洪山。13日,太平军所设的汉阳晴川阁的木栅、龟山上的木垒以及武昌鲇鱼套的6座营垒,都被清军烧毁,汉阳、武昌城外据点尽失,无险可守。 14日清晨,太平军武昌守将国宗提督军务石凤魁,地官副丞相黄再兴,只留数百人守城,率军从东门退出武昌。太平军撤退时,与塔齐布遭遇,血战于洪山,数百童子军全军覆没于此。 同日,太平军汉阳守将三十九指挥古隆贤亦率军退出汉阳。武汉为清军收复。 失去武汉自然让太平天国高层十分不满,急急调派周围各省太平军精锐赴援入鄂同僚,而庐州守将胡以晃及其所部近万人马正在增援之列。 湘军占领武汉后,声名大噪。清廷赏曾国藩兵部侍郎衔,办理军务。曾国藩于得意之余,即筹划大举东犯,并决定以夺取九江为第一目标。他与新任湖广总督杨霈商定了一个水陆并进,夹江而下,首先突破太平军田家镇、半壁山江防,进而夺取九江的三路进攻计划。 南路由新任湖南提督塔齐布和知府罗泽南分统湘军兵勇沿长江南岸进攻鄂东大冶、兴国(今阳新);北路由杨霈督陕西提督桂明率绿营兵进攻蕲州、广济(今蕲春东南);中路以水师顺江而下,由参将杨载福、同知彭玉麟率部先发,曾国藩与李孟群率后队继进。预定三路会师于田家镇,总兵力约万余人。 趁太平军西路主力与湘军对决于田家镇的功夫,吴可部九千人马外加左宗棠部三千人马兵分两路,突起发难一鼓作气拿下庐州外围之六安跟淮南,会师于庐州城下在城中内应配合下,一举炸毁城门及周围部分城墙,而后上万大军一涌而入当日全线收复庐州…… 第326章治理淮北 庐州克复,歼灭太平军近万,朝廷惊喜天京震动…… 还没等太平军高层做出应对,湖北又传噩耗,入鄂太平军与湘军大战田家镇,惨败退走江西,湘军趁势追击兵逼九江。 形势似乎一下子对太平军变得十分不利! 清廷兴奋,急忙下令张亮基对不远处的金陵进逼,配合金陵城下的江南大营跟扬州的江北大营实施合围。 张亮基被突然的幸福一时砸晕了头,从襄阳急匆匆赶到了庐州,立即把安徽巡抚衙门的摊子扑开,得到朝廷命令之后便热血沸腾的想大干一场。 吴可不想在这等开心时刻给张大巡抚泼冷水,干脆找了个由头出外收复失地去也。 蚌埠,宿州,淮北等等庐州以北地区被轻松收复,当地太平军人马毫无战心几乎拱手相让,吴可自然不可能放过这等大好良机。 安徽这地儿很古怪,淮河以南地区是出了名的物产丰富财富之地,可换做淮河以北地区那也是著名的穷苦之乡。 等吴可真正掌握淮北地区这才反应过来,虽说因为之前太平军占据原因,朝廷疯狂铸造的当十,当五十,当一百,甚至当一千大钱根本没法流通,这淮北地区依旧贫民遍野刁民无数。 而且基本每年淮河都得肆虐一回,造成大量流民治安环境可想而知。 收复整个淮北没费多少功夫,可为了弹压匪寇稳定地方,他花费的时间跟精力都要多上不少。 好不容易将淮北动荡的局势勉强压制下来,使用‘以工代赈’的手段收拢绝大部分流民和赤贫家庭青壮,不管不顾的大修城墙整理道路,修建水渠整理田地,一时间淮北大地成了热火朝天的大工地,要不是张亮基紧急召唤吴可都差点没法从繁忙的事务当中抽身。 率领一部人马急匆匆赶回庐州,这才知道张大巡抚因为急工冒进,催促左宗棠手下人马对金陵实施战略性围逼,结果却被太平军优势人马轻松击败,损失近千人马不说差点让太平军顺手拿下刚刚收复的庐州。 幸好左宗棠不是一般人物,虽因经验不足远不如历史上的左大帅老辣凌厉,但先有吴可暗中提醒后来自己也发现不对,尽管被催促得厉害但一直小心翼翼步步为营,猛然遇到太平军主力一部吃了大亏,但手下大部依旧完好无损撤了回来。 这一下可把老张吓得不轻,发晕的头脑彻底清醒过来。因为担心太平军主力人马的全力反扑,这才将手下最能打的吴可紧急召回。 吴可哭笑不得,先好好安慰一番受惊的张大巡抚,而后又将收复淮北地区的情况解说一番,之后在张大巡抚的强力挽留下也不再胡乱动作,坐镇庐州防备金陵太平军反扑坐看天下风云变幻。 此时已到了咸丰五年初,太平军高层虽然对近在咫尺的庐州清军忌惮不已,可惜之前战线拉得太长一时难以收回,加上太平军西路主力掀起的湖北攻势再起,一时之间很难调拨足够人马对付庐州清军。 加上张亮基在吴可的建议下并没对庐州以难地区州县采取行动,让太平军与江西等地的连接畅通无阻,明显对淮北地区重视不够的太平军高层并没有派遣守卫金陵的主力人马冒险反扑庐州。 别忘了,金陵城外的江南大营还驻扎着近十万清军,扬州之地的江北大营虎视耽耽,没解决这两个超级麻烦之前,金陵城不可能派遣大股人马冒险。 1855年1月下旬,太平天国西征军从鄂东向西反攻。燕王秦日纲、冬官正丞相罗大纲督军进攻驻广济的湖广总督杨霈军。 2月16日,太平军乘杨霈军营除夕洒宴之时,攻其不备,突然袭击,杨霈领兵勇5000余人向武汉溃逃,太平军跟踪追击。 1855年2月18日(正月初二)占领蕲州,21日占领黄州,杨霈率残军逃往德安府(安陆县)。23日太平军克汉口、汉阳。西征军中另一支由国宗韦俊带领,25日由田家镇渡江,占领兴国州(今阳新县)。 这战况让吴可好一番诧异,尼玛湘军不是刚刚在田家镇大败太平军西路主力么,怎么转眼又被人家反扑成功来着? 太平军在湖北的攻势太过迅猛,拿下汉阳汉口之后3月上、中旬连克通山、崇阳、通城、咸宁、蒲圻等地,兵锋直趋武昌。 老家再次被占,吴可除了哀叹还能说些什么,幸好之前太平军攻势如潮之时,留守新兵大营弟兄已经跟吴村大部分族人秘密迁往九江修水,不用担心族人受到战火波及或者他吴可的波及。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太平军西路人马也没找吴村族人麻烦的意思,除了再次于通城等鄂南地区建立临时地方政权之外,倒没有做出什么过分之举。 而此时武昌城内守兵只有2000余人,居民大多迁徙,形成空城,新任巡抚陶恩培面对危局束手无策。 4月3日,太平军南北夹击,进攻武昌。南路韦俊军从青山扑塘角,直接攻到武昌城下。 而杀到汉阳、汉口的太平军167只水师战船,从襄河冲出,打败了清军李孟群所率之水师,猛攻武昌城南白沙洲一带,清军见黄旗就纷纷弃城逃散。傍晚太平军攻进武昌城,巡抚陶恩培、武昌府知府多山自杀。 这战斗打得真让远在安徽的吴可无话可说,他真不明白曾剃头是如何想法,收复武昌却又不留下重兵防守,结果短短不足半年时间武昌再次易手于人。 当然,他就是心中不爽也无可奈何,距离太远鞭长莫及,再说了没得朝廷调令手下上万大军也不好擅自行动。 一边静观湖北烽烟四起战火纷飞,一边下狠手处理淮北事务,等到太平军第三次攻占武昌之时,淮北局势在吴可的帮助下已稳定得差不多。 因此收服淮北还有安徽临时省城庐州的巨大战功,尽管年龄问题一直惹人诟病,但在张亮基的极力帮衬下,吴可倒是混了个云骑尉的爵位,又赏了个双眼花翎,同时还以总兵身份领了安徽提督官衔,暂时统领安徽一应军务。 朝廷到是想不给了,可惜有塔齐部的例子在前,这厮作为曾剃头手下悍将,因为在湖南的几次战功还有收复武昌的功劳,一连从参将直升湖北提督。 虽然吴可功劳看似没塔齐部亮眼,但明眼人都知道孰强孰弱。 塔齐布跟着湘军发达,一直都在曾剃头上下效力,而吴可大部分时间基本上都是独立作战,最重要的一点是吴可坐镇之地,无论太平军有多猖獗都没讨到好去,这就是本事这就是能耐! 虽然旗人升官一向飞速,但无论战功积累还是杀敌数量,又或者转战距离塔齐布都比不上吴可,此时吴可率部有一举拿下庐州扫清淮北,这样的有功只辰都不大赏以后还要不要人效力办事了? 近半年时间的用心治理,此时淮北局势比之吴可刚来之时要好得太多。 当地会匪还有教门武装被他带人剿了一遍又一遍,杀的人可不在少数,而以工代赈的手段效果十分明显,最起码有条活路的情况下一般百姓也很少有愿意主动为贼的,土匪山寇的日子不好过啊,没见淮北各城镇城头悬挂的那些干枯狰狞的头颅么? 当然一味的强硬并不是啥好事,待淮北各地新任官员基本到位之后,张亮基经不住吴可跟左宗棠的劝说,虽觉不妥但为了淮北局势安定,还是分别根据实际情况给这些新上任官员下达必须完成的具体任务。 在狠狠处理了几位自觉背,景强硬,不把张亮基的话放在心上,又或者太过昏聩无能,对政务几乎毫无建树的官员之后,淮北官场气氛紧张的同时也为之一清。 倒不是张亮基太过刚正不阿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只要能及时完成巡抚交代下去的各项政务,贪点捞点无所谓,但如果不想做事却一心扑在捞钱上的话,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想要对付一帮在地方上几乎没有任何势力的新任官员,手段真的不要太过丰富,随便拿出来一两手都足够某些人丢官罢职甚至性命难保。 无论哪个朝代,只要官员肯用点心办事,那治下的治理情况再差也差不到哪去,尤其还是有两万大军弹压的情况下。 经过吴可强烈建议,加上看上去效果确实不错,张亮基不姑府库空虚的现状,一边想办法自筹一边向朝廷紧急求援,将以工代赈的办法全面铺开,一时间整个淮北成了真正的大工地。 幸好之前在河南狠狠干了几票,又在驻守襄阳的时候收集了不少粮食,加上临时购买的数量倒也足够张亮基支撑个小半年的。 加上朝廷见淮北治理确实不错,张亮基一系大臣的极力要求,也拨下大笔钱粮帮助张亮基将这项看起来属于无丝洞的政策继续维持下去,让淮北之地几乎一天一变的饿发生剧烈变化…… 第327章俗务缠身 别的且不说,淮北地区的基础设施建设水准,甚至一度让前来视察的钦差大臣都赞叹不已…… 谁都喜欢宽敞平坦,被夯得结实的道路;谁都喜欢官道两旁阡陌纵横鸡犬相闻的平和农家场景;还有加固的城墙,顺着田野纵横交错的水渠,贫民们每日领到的虽然微薄但足够一家人勉强糊口的开心场面。 有了这些完善的基础设施,明年的年景就不会差到哪去,就算淮河再次泛滥只要没超过往年规模,淮北百姓们依旧有希望过个不错的年景。 至于新任官员们被那些任务压得喘不过气,满嘴抱怨被张亮基轻飘飘一句为了对付长毛乱匪,堵得屁都不敢再放一个,就是怀有恶意而来的钦差大臣,也不敢在这事上胡言乱语,要是出了事他真担待不起。 为了将淮北散乱不定的民心收拢,在以工代赈期间官府实行严格的配给制度,市面的一切商业活动都必须在官府的严格掌控之下。 当然为了收拢民心,这些配给物资基本上都由官府出钱采买,然后在地保村长们的配合下挨家挨户送到每户家庭。 白得的便宜让淮北民众兴奋不已,虽然每十天只有区区一斤杂粮陪送,可穷苦惯了的五口之家,就算没有参与以工代赈自行加点野菜啥的也勉强够用。 单此一项开支虽然不小,但百姓们却对官府产生极大好感,一些官府组织的简单劳务活动也不再那般抵,制跟厌恶,对于张亮基来说这就是胜利办法,之前皖北经过太平军的统治,不得不说太平军那帮家伙画饼的能力当真不错,鼓惑人心的手段也是一等一的,导致很多百姓都对朝廷和官府抱有第意恶念,对于张亮基掌握地方十分不利。 总不能一味好吴可及起手下弹压吧,又不是进入侵略别国搞占领区那套,在自家地盘里都感觉不安全的话,这日子真没法过。 这工作量着实不小,那些习惯了悠闲享受的官老爷哪受得了,就算将手下所有小弟全部派出圈做事都不够,自己也得忙到团团乱转疲惫不堪,千里做管只为吃穿他们吧受得这等高强度工作? 最让他们气愤的是,这么大的工作量也就罢了,竟然还不准他们上下其手大捞油水,这官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特别是他们派出的几位‘代理人’乱中大敛钱粮,上下其手浑水摸鱼被抓住枭首示众后更为不满,有办法的当即调走然后参张亮基一本,没办法的也是消极怠工得过且过,他们可是堂堂的朝廷命官还真就不信张亮基敢做得太过。 张亮基确实不好做得太过,但吴可却没这顾虑。 眼下他主掌一省军务,自然不好再玩那盗匪偷袭官府的游戏,不过想要对付这些消极怠工的家伙简单得很。 反正这些家伙在地方上基本毫无根基,吴可干脆找来地方上有威望之辈,直接给了他们一个州县级团练使的身份,让他们迅速组织一批团练人马,然后代官府做这些烦琐事儿,并允诺做得好的直接提干不二话。 一开始当地有威望之辈自然不敢轻信尚在观望之时,可当其中某位认真办事的同伴真的被授予九品官身之时顿时沸腾了。 有了这些本乡本土的地头蛇积极配合,一下子严格的配给制度迅速史诗下去,效果相当的良好,而这些团练使在吴可的暗中支持下,也慢慢架空了衙门。 就在吴可忙着弹压淮北陷入帝国争斗一时难以脱身之时,湖北跟江西的战斗也打得如火如荼。 话说太平军占领武汉后,利用长江、汉水有利地形,夹江为营,构筑坚固城防工事。在武昌城东、南、北三面。环筑土墙,排列巨炮,以城东紫荆山、小龟山、双峰山为制高点,配备火炮建立防线。 而城北塘角筑有土垒,望山门外建有石垒。保安门外筑垒3座,高及城墙,并挖掘了长6里宽深各3丈的战壕。在花园也设有大营垒,列炮百余尊。汉阳方面,城东筑有木城,沿江列巨炮,西门有炮垒,南门有外壕,还构造了包括龟山在内的外廊,直至汉水河边。南面在虾蟆矶筑有土城。 且于汉口方面也建有防御工事。太平军为守住武汉,还分兵占领了武汉外围的一些军事要地,如德安、蔡甸、汉川、沔阳等,并与清军反复争夺这些要地。 而清廷自然不甘示弱,为夺取武汉当即以湖广总督官文为钦差大臣,督办湖北军务,调集10个省的兵力进行会剿。各地援军到达后。分北、南两路进攻武汉。 安徽清军自然也在抽调之列,吴可作为提督需坐镇庐州不好妄动,左宗棠倒是想参与其中积累战功。可惜战役规模太大他那点人手虽说不少,但以其匮乏的临战指挥经验,不要说张亮基跟吴可不放心不想放人,就连他自己都心虚得很。 后来大家伙一商量,朝廷的命令不得不听,吴可干脆就让手下最得力的水牛带兵五千前往支援。其中本部一个团三千老兵,外带这小半年淮北地区招收的两千民团壮勇。 除了湖北打得热闹之外,安徽临近的江西同样也是热闹非凡,刚刚在湖北意气风发一把的湘军可是吃足了苦头。 1854年末,湘军攻占田家镇、半壁山后,水师前锋在彭玉麟率领下于1854年12月8日进至九江江面。这时,太平军主力大部集中于长江北岸,清军仅凭魁玉、桂明的部队无法取胜,曾国藩乃命南路之塔齐布、罗泽南所部湘军于12月9日渡江。曾国藩亦于次日抵田家镇,指挥北岸的作战。 当日,太平军冬官正丞相罗大纲也由江西饶州率军近万人渡江至九江对岸之小池口,支援秦日纲等部,抗击清军的进攻。 12月20日至31日,太平军先后与敌军战于鄂东双城驿、黄梅、濯港、孔垄驿,接连失利,只得退入安徽境内。 此时,正是吴可率部袭取庐州之际,湘军可是帮他吸引了太平军不少火力…… 第328章湘军大好人 湘军就是活雷锋! 要不是湘军在九江台闹腾得太厉害,一副没吞下九江直逼金陵的架势,太平军西路军主力不会牢牢钉在九江不走,而庐江守将胡以晃也不会带着本部人马赶去支援,自然也就没有吴可部浑水摸鱼的机会。 而太平军最会打仗的石达开,也被牵制在江西没法回头,给了张亮基和吴可宝贵的喘息之机。 不是吴可怕了石达开,而是石达开后世被吹得太过,就算吴可这样的历史小白也是时常熟悉。 对于这样号称太平军‘战神’的家伙,要说心中没点忌惮根本不可能。 就好象穿越到三国突然对上诸葛一般,除非拥有压倒性优势,否则心中一番忐忑绝对是免不了的。 可惜曾剃头被之前的胜利蒙蔽了双眼,结果却在九江湖口狠狠摔了一个大跟头,差点没把脖子给摔断…… 话说1855年1月2日,太平军败了一阵后罗大纲率部渡江,退守湖口。 而这时,石达开已带领胡以晃等自安庆抵湖口,曾国藩也由田家镇进抵九江城外。双方主帅俱临赣北前线,战事逐渐由江北移向江南。 湖口位于鄱阳湖入长江口之东岸,依山傍水,形势险要。湖口之西对岸为梅家洲,再西五十里,即为古城九江。 此时石达开等鉴于湘军气势正盛,水师更占优势,便决定扼守要点,伺机退敌。具体部署是:石达开坐镇湖口;林启容仍率部守九江;罗大纲率部守梅家洲。 而为了集中力量进攻九江,湘军加紧从江北向南岸转移兵力。 1月6日,湖北提督塔齐布部从上游琵琶亭渡江,次日移驻九江南门外。 8日,新任湖北按察使胡林翼也率黔勇二千赶到,分扎要隘。 9日,罗泽南部从下游白水港渡江。 与此同时,曾国藩又调副将王国才所部三千余人为预备队。 这样一来,围攻九江的清军总兵力达到一万五千人。 8日夜,太平军用小船百余只,分十数起纵火下放,炮船随后,两岸出动千余人施放火箭火球,对湘军水师进行火攻。 九江北枕长江,东北有老鹳塘、白水港,西南有甘棠湖,西有龙开河,湖汊纵横,东南多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太平军守将林启容督军于四周严密设防,东南尤为坚固。 这还是托了吴可的福,当初九江在吴可部手中的时候,太平军大股人马不得寸进,小股人手进来了也是送死,所以九江防御体系一直非常完善,湖口作为沿江重要州县自然受到格外‘优待’。 结果就是等吴可部撤离九江没两天,九江便全部陷于敌手,当初设置在周围各县的防御工事全都完好无损的落入太平军手中。 结果,湘军便在这上头吃了不少苦头,暗地里没少骂吴可混蛋原九江知府蠢货,竟然给太平军留下这么完备的防御体系。 加之罗泽南的赞不绝口,曾剃头对吴可这位突然崛起的鄂省大佬十分感兴趣。 闲话不提,话说1月14日,湘军塔齐布、胡林翼率部进攻湖口西门,三战皆败死伤甚众,好好的感受了一番啥叫立体式防守。 18日,不甘心的湘军对湖口发起全面进攻,塔齐布部攻西门,胡林翼部攻南门,罗泽南部攻东门,王国才率兵七百由长江水路登岸攻九华门。 而太平军则是依靠严密的城防体系沉着应战,待塔齐布部进抵城西时,“众炮齐放,子若飞蝗”,湘军人马冒死进攻,并没有因为太平军的立体防御部署而稍有怯弱,“奈地险而路曲,难以仰攻”,终未得逞。 进攻其它各门之湘军,也“因城上枪炮木石交施,屡次抢登,不能得手”。于是,曾国藩轻取九江的计划没能得逞。 而就在湘军与太平军西路人马在江西纠缠不休之时,张亮基经襄阳赶赴庐州一面立衙一面准备对金陵进行围逼。 而吴可不愿意参加这样的冒险行动,带着手下小弟横扫庐州以北地区殴打小朋友去也。要不是有湘军这样的活雷锋帮忙牵制太平军好几万精锐,他哪有如此空闲的时间? 之后左宗棠无奈率五千大军试探性进逼金陵,结果战败而回损兵近千。 可就是如此,因为九江地区激烈的大战,吸引了太平军太多精力,导致金陵本部都没功夫趁胜追击将张亮基赶出庐州要地。 吴可也能横扫庐州以北地区之后,还能有功夫想着怎么治理淮北,还有施展之后一系列的手段。 当时吴可等人可是十分希望湘军能够坚持得更久一些,最好拿下九江威逼安庆跟金陵,如此他们的回旋余地更大能够施展的计划更多。 可惜…… 另曾国藩攻九江不下,改取“舍坚而攻瑕”的方针,留塔齐布等部继续围攻九江,派胡林翼、罗泽南等率部进驻梅家洲南八里之盔山(今灰山),企图先取梅家洲,占领九江外围要点。 太平军不甘示弱,守将罗大纲在这里“立木城二座,高与城等,炮眼三层,周围密排;营外木桩、竹签广布十余丈,较之武昌、田镇更为严密;掘壕数重,内安地雷,上用大木,横斜搭架,钉铁蒺藜其上。 吴可后来听闻九江大战详细,得知太平军详细部署之后,忍不住摇头感慨:尼玛就这防守强度,就是放在民国时期那也是不错的工事体系了。 1855年1月23日,湘军分路向梅家洲发起进攻。太平军凭借工事顽强抵抗,依仗有利地形跟完善工事毙敌数百人,大战一个时辰击退了湘军的进攻。 “长毛将兵力集中使用,加上有石达开,胡以晃等悍将指挥,其实力不容小曲!”吴可在之后的乡勇队内部学习会议上如此说道:“湘军没有咱们对火器那般重视,运用手段还很落后硬攻防御体系严密的九江地区是很不智的!” “九江位置关键不错,可在兵力不占优甚至处于弱势之时,强攻并不可取!” 当时就有参加学习的小弟问如果换做军门会如何做? 吴可自信满满回答:“自然是先分兵而击,将九江地区缩成一全的长毛分散开来再说!” “而后联系安徽清军协助,在金陵附近闹腾出点动静,分散前线长毛注意,要是能够出兵配合作战那就更好,彻底搅乱长毛的防御部属让其顾此失彼,然后战斗起来就简单了!” “当然,如果换做是咱们的话也不用这么麻烦,强攻也不是不能直接干翻九江长毛,只要给咱们靠近城墙的机会就行,可惜啊性曾的有点傲了……” 当然,湘军也不是没做出改变。 由于进攻九江和梅家洲均未得逞,曾国藩等湘军高层决定改攻湖口,企图凭借水师优势,先击破鄱阳湖内太平军水营,切断外援,尔后再攻九江。 太平军则以类似‘疲敌’战法袭扰和疲惫湘军,使其“彻夜戒严,不敢安枕”。太平军还在鄱阳湖口江面设置木簰数座,四周环以木城,中立望楼。木簰上安设炮位,与两岸守军相犄角,严密封锁湖口,多次击退湘军水师的进犯。 1月23日,湘军水师乘陆师进攻梅家洲之机,击坏太平军设于鄱阳湖口的木簰。石达开、罗大纲等将计就计,令部下用大船载以沙石,凿沉水中,堵塞航道,仅在靠西岸处留一隘口,拦以篾缆。 1月29日,湘军水师营官萧捷三等企图肃清鄱阳湖内太平军战船,贸然率舢板等轻舟一百二十余只,载兵二千,冲入湖内,直至大姑塘以上。待其回驶湖口时,太平军已用船只搭起浮桥二道,连结垒卡,阻断出路。 湘军水师遂被分割为二:百余“轻捷之船”,二千“精健之卒”,陷于鄱阳湖内;留于长江内者,“多笨重船只,运棹不灵,如鸟去翼,如虫去足”,致使曾国藩都无奈长叹“实觉无以自立”。 太平军乘此有利时机,即于当晚以小船数十只,围攻泊于长江内的湘军大船,并派一支小划船队,插入湘军水师大营,焚烧敌船。岸上太平军数千人也施放火箭喷筒,配合进攻。湘军大船因无小船护卫,难以抵御,结果被毁数十只,其余败退九江附近江面。 “傻子行径,鄱阳湖那么大面积,完全可以分袭骚扰整得长毛疲于奔命,竟然还不怕死的进攻防守严密的岸防工事,是该说他们英勇呢还是没脑子?” 在后来的学习会议上,吴可对湘军水师行径表示不屑。 可惜曾国藩没听到,不然非得再玩一次投江自尽的把戏不可! “水军不是这么用的,没有绝对的火力优势,硬攻早有防备的陆上工事,除了碰得头破血流没有其它可能,除非长毛表现更加不堪!” 当时有那学员起哄那水军该怎么用,咱又没水军! “怎么用?”吴可连连冷笑:“自然是当后勤运输和袭扰的交通工具用,总比如此一股脑不管不顾硬打硬冲强?” “好不容易在说军上占得优势,一战之下优势尽失嘿嘿这仗有得打了……” 第329章‘高瞻远瞩’ 确实如吴可所言:这仗有得打了,湘军也从之前的气势如虹被打了回解放前…… 太平军在湖口大捷的同一天,江北秦日纲、韦志俊、陈玉成所部太平军自安徽宿松西进,击败清军参将刘富成部,占领黄梅。 2月2日,罗大纲派部进占九江对岸之小池口。曾国藩大叹“水师既陷于内河,陆军复挫于小池口”优势已不在我手,遂调胡林翼、罗泽南二部由湖口回攻九江,驻于南岸官牌夹。 为了给湘军水师以进一步的打击,罗大纲乘势于2月11日率大队渡江前往小池口。 当夜三更,林启容自九江、罗大纲自小池口以轻舟百余只,再次袭击泊于江中的湘军水师,“火弹喷筒,百枝齐放”,焚毁大量敌船(其余湘军船只纷纷逃至武穴以上),并缴获曾国藩的坐船。 曾国藩事先乘小船逃走,后入罗泽南陆营,复欲寻死,被罗泽南等劝止。 大好形势就此轰然瓦解,也难怪曾剃头一时受不了巨大的心理落差准备寻短见。要知道太平军西征军自湘潭战败后,弃岳州,失武汉,节节退却,直至九江、湖口,形势十分不利。 而湘军虽然节节胜利,却预伏着种种危机:由于掳获甚多,“饱则思颺”;由于屡胜,骄傲轻敌;由于长驱直进,离后方供应基地越来越远,运输补给日益困难,看似气势如虹其实处境很是危险。 要是胜了一切好说,败了的话以太平军的疯狂劲头,不被搞得全军覆没已经算是邀天之幸了,眼下的湘军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如果他们不是骄傲过头的话,积极邀请周围友军配合协助,大兵压境的滋味可不是那么好受的,尤其顶在金陵肺管子庐州处的吴可部,真要撒起欢来半月之内席卷整个淮南地区不在话下。 真到了那时候,驻守金陵的太平军不想西征军步北伐军后尘,金陵被彻底隔阂内外交通的话,就不得不出重兵打通安徽至江西的水陆交通,而一旁虎视耽耽的江南和江北两座大营又岂会坐视不管? 到时候集结于两江湖广等地的大部分清军主力,人马超过二十万之众,虽说不一定能拿得下金陵,但重创甚至全歼太平军西征军主力不在话下。 就算石达可再能打,在绝对的优势兵力面前也只有完蛋一途。清军也不全是酒囊饭袋,在巨大的战功面前还是有人肯拼命的。 说不定如此一来,太平军元气大伤,就算没发生动摇太平天国根基的‘天京之变’,太平军也将处于绝对劣势,要么被逐步蚕食要么在清军各部的猛攻下迅速覆灭,想象历史上那般蹦达十年之久根本就不可能。 要不是湘军这一败的话,太平军西征军也没法安然聚集兵力再下武昌! 这都是湖北打得如火如荼,吴可召集手下核心弟兄召开军事会议跟学习总结会议时说的,可以说湘军这一败的连锁反应之印象了今后好多年的南方局势变化。 这份总结记录成册在乡勇队内部刊印流传,这都是乡勇队自我学习自我提高过程中的老规矩了。 除了必要的识字学习是强制性以外,其余自我学习那就是自愿性质,愿意学的还能借此有所提高的,前途大多不错混得最好的眼下已是中队长一流人物,最起码一个什长是少不了的。 左宗棠部也模仿乡勇队经验,自然每次总结后的小册子要第一时间拿上一份,顿时气得不轻找到吴可质问。 吴可表示无所谓,拉着老左去了巡抚衙门,总结小册子里的内容也让张大巡抚吃惊不已,跟老左一样询问为啥不把想法告诉曾剃头,说不定湘军还能避免败得太惨湖北也不会出大乱子。 “以湘军那帮骄兵悍将的心理,哪听得进逆耳忠言?” 吴可表示这不是自己的错:“搞不好,他们还会以为咱们见形势大好之机,想要分上一杯羹呢,徒遭人厌烦跟不爽,何必呢何苦呢?” 左宗棠此时还没后来的老辣,认为湘军处于不利局势时,就该出兵帮上一把! 吴可自然很不以为然,表示这样损己利人的事儿打死他都不会做。当时真要如此行动的话,搞不好会引来金陵太平军主力的疯狂反扑。 他有信心保住庐州不失,但淮北地区就没那么好运了。 到时淮北糜烂丢城失地,朝廷怪罪下来可不会理解他们的初衷,板子打下来的话说不定大家都得倒霉。 再说了,以湘军当时有些急功近利的打法,也不一定会感谢他们帮忙牵制西征太平军注意的好意,胜了只会将功劳揽在自家身上,败了自然一切免谈。 说不定人家暗地里还骂他们傻子呢! 张亮基表示赞同,湘军之前实在太过顺风顺水,看看他们的将领级别就知道了,不是提督就是总兵参将什么的,傲气得很难听人劝的。 回去之后吴可又召开了一次乡勇队内部会议,将他跟张亮基还有左宗棠议论的事儿简单述说一遍,而后告戒大家以后作战不管多有顺利,一定要保持足够的谨慎跟清醒,不要被一时的顺利冲昏了头脑。 湘军一败,整个湖广地区都糜烂了,几乎任由太平军西征人马纵横驰骋,太平军在江西的地位更是牢不可破。 要不是有江南和江北两座大营牵制的话,说不定士气正盛的金陵太平军跟一部分回援的西征太平军,就要对吴可部下手了。 这时候吴可坚持不打淮南地区的好处便显现出来,由于淮北地区没有跟江西等地有陆路连接,走水路也十分不便,太平军西征主力就是想找乡勇队的麻烦,也得先打通鄂北襄阳一带的清俊防线再说。 吴可部眼下除了要扎紧篱笆严厉控制淮北地方之外,就是防备金陵太平军还有被围在山东的太平军北伐人马流窜而来,算得上轻松惬意,至少比此时的湖广总督兼钦差大臣要轻松得多。 当然,局势轻松并不代表着他清闲,通过之前采购洋人军火的渠道,此时吴可又向那几位洋人冒险商人下了大笔定单…… 第330章实力扩张 “诸位诸位,此次我们要见的可是中国一省军事武装总司令,诸位要打起精神不要让客人不满才好!” “知道了知道了,亨利你这家伙就喜欢罗嗦!” “就是,清国官员我见得多了,还不就那么一回事?” “哼哼,要不是看在白花花银子的份上,我才不愿意跟蠢猪一样的清国人有任何交流!” “得了吧迈克,要不是有这位清国司令的大笔银子,你只怕连上海都不敢回吧,那帮可恶的黑帮分子可是找你找得正急呢!” “……” 上海开往苏北地区的某条中国商船上,五六名金法碧眼的老外正开开心心坐在舱房里闲聊,畅想着以后的光明‘钱景’。 一行到了连云港后也不停留,马不停蹄直接路过苏北进入皖北地区,吴天志率领一干后勤处小头头们早已等候多时。 尽管不是那位安徽提督亲自出面有些遗憾,但以亨利为首的英国商人到也没太过在意,只要有白花花的银子赚,他们才不会在乎人家是不是老大亲自出面。 吴天志跟这帮商人打过几次交道也算熟悉,之前在武昌休整的时候就没少接触,后来到了河南又合作过一两次,这一次同样按照来办法来。 乡勇队扩张得实在太过迅速,以吴可堂堂的记名提督之位搞大袄足够冷兵器不难,可火器上的缺口就大了。 先看货再付余款,亨利等人也想把这条线抓紧,可不敢在军火质量上动什么歪脑筋,之前他们糊弄着拿来的几款旧枪被买主批得一无是处,几个人高马大的洋人被矮他们两头的吴天志训得跟灰孙子似的还屁都不敢多放一个。 没办法,遇到了识货的土霸王他们可不敢乱来,还想不想赚钱了? 他们也不是没接触过别的清朝官员,不是卑躬屈膝一点骨头没有,想办个正事却又拖拖拉拉不敢承担风险,最后生意成了还得给人家送好处。 关键这好处一送就得好几月,尼玛的太耗心神了,赚的那么点银子值不值得还两说得很捏。 要么就是态度僵硬得一塌糊涂,摆着一张高高在上的嘴脸,好象他们卖军火是求着人家一般,(当然事实确实如此)陪尽笑脸不说还得老老实实接受上下盘剥打点,这日子怎叫一个累啊。 他们就是卖些散货的小杂鱼而已,可比不上那些有政府支持,可以直接不鸟清朝省级政府的底气。 乡勇队就不同了,人家老大识货也没那么多弯弯绕,只要质量过关认可了就爽快付钱,也没中间人插手的余地和空间,不需跟那些屁都不懂的官员玩什么贿赂把戏,这钱才叫赚得轻松愉快。 而且以乡勇队那位老大以令人咂舌的速度升官,手头人马迅速扩张地盘和影响力也在不断变大,军火生意的规模跟利益也在不断加大,他们就更不敢在这时惹怒买主,将自己等人一脚踢开然后找别人合作。 这是他们绝对不想看到的情况,因为与乡勇队的买卖越做越大,他们一行也逐渐从众多的冒险商人中脱颖而出,就连那些大洋行的襄理见了他们都个热情笑脸,这种好处可不能随意让人。 查验无误之后,几名洋人开开心心接过余款,邀请乡勇队后勤大总管后也不气馁,带上新定单沿原路重新返回上海租界。 吴天志则是带上五百杆最新制式来福枪,还有配套的刺刀弹药以及必要的维护工具和零件,在上千乡勇队战兵的保护下返回庐州。 自从江西大战以来,吴可已经陆陆续续从亨利等军火商人手上,分批次购买了上千杆来福枪,加上这一批次足有两千余杆。 为了最大限度发挥这批‘先进’枪械的效用,他还特意扩充后勤处火枪小队,将之前不足百人的小队扩充到千人大队规模。 吴可费了老鼻子劲,才将这千把人训练得有摸有样,代价是之前采购而来的上千杆来福枪报废了近五百杆之巨。 不过效果也是让他时常满意的,使用并不熟练的三段式射击法,在百米范围内连绵射击的场面堪称恐怖。 尽管升腾的硝烟让人眼睛不适,刺闭的气味更让枪手们难受,可是连绵的射击在身前百米方圆形成片片恐怖弹幕,插在地上那数百木头人被打得木屑横飞惨不忍睹,看得原本不以为然的旁观者们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左宗棠看得眼热不已,自然请求吴可帮他代购一批火枪武器训练,他也动了组建自家火枪中队的想法。 尤其当吴可为了检验自家火枪队的真实威力,故意带着三千人马前去金陵挑衅,成功引来五千太平军疯狂扑杀,三千乡勇队战士摆开阵型,砰砰砰一阵连绵枪响,根本没见识过这等阵仗的五千太平军在连绵火枪攻击下足足扑了小两千,然后被骑队一冲顿时兵败如山倒灰头土脸的缩回金陵再也不敢出来。 一干围观的土鳖官员们自然吃惊不小,就连吴可本人都被如此惊人结果吓了一跳。只觉得那帮太平军都蠢得可以,明明正面强攻损失太大,依旧不依不饶继续硬挺,结果吃屎了吧? 他之前一直不明白第二次鸦片战争期间,那位姓僧的蒙古大佬怎么就白白损失了三万骑兵呢,现在他算是有些明白了。 五千太平军精锐,在一千战术战法还有操作都极不熟练的火枪手跟前毫无还手之力,更何况早就将火枪玩得纯熟的大鹰帝国士兵? 张亮基震惊了,左宗棠也震惊了,就连离得不远的江南大营主帅尚荣也给惊动了。他们虽然知道洋人船坚炮利,士兵早已屏弃冷兵器作战,之前的不以为然现在全变成了惊讶跟兴奋。 张亮基甚至异想天开的要吴可带着火枪队,试一试进攻金陵,说不定火枪队再立奇功一举拿下长毛匪窝呢。 左宗棠这家伙在一旁也跟着添柴加火,认为此计可行要火枪队冒险一试,自然被吴可毫不犹豫全部拒绝。 开玩笑,就上千训练好不怎么样的遂发滑膛枪枪手,要不是打了那五千太平军一个措手不及,能在野战中取得多大战果还两说呢。 好说逮说让张亮基跟左宗棠打消这一念头,可接下来的麻烦更大。 江南大营主帅,钦差大臣向荣把他叫了过去,先询问了一番火枪队战斗的具体情形,接下来同样提出让吴可部火枪队试探进攻金陵,帮忙牵制一部太平军人马减轻江南大营压力。 吴可这下真的为难了,张亮基和左宗棠的要求他还能推辞一二,都是自己人同盟军了,说些大实话也没什么。可是向荣可不一样,尽管这厮的出身经历跟吴可出奇的相似,可这家伙眼下身为钦差大臣江南大营清军主帅,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吴可只能委婉的表达自己意见,老实交代目前火枪队战法不熟有待提高,而且火枪队这玩意上战场也十分麻烦。尽管火枪上有明晃晃的刺刀可以近战,但出战之时依旧少不得大量辅兵相助。 想要火枪队发挥最大威力,那就必须在正规野战当中正面作战,或者待在配套的防御工事中才成。主动进攻真不是火枪队的长处,站着不动换弹药都麻烦得紧,更不要说快速行动中换火药子弹了。 把此时火枪训练排在世界顶尖水平的英国士兵拉来都不成,更不要说训练断断续续,前几个月大多还在玩鸟统的乡勇队火枪手了。 当然,为了不让向军门以为自己在推脱,他真的拉上火枪队人马对金陵太平军外围工事试探进攻了几次,结果次次无功而返倒是损失不小。 面对太平军外围坚固的工事群,火枪队除了准备充足做火力压制之外,能做的事儿真的不多,要不是旁边有三百骑手帮忙掩护,另有两千战兵主动进攻吸引火力,就火枪队那龟速的装弹,简直就是给太平军送菜的料。 这样的表现自然得不到充满希望的向大钦差的认可,自然而然绝了要让吴可部火枪队打头阵的想法。不过江南大营作为与太平军对抗第一线的清军势力,自然受到清廷格外重视,要人给人要枪给钱绝不二话,可谓财大气粗绝对的土豪。 虽然火枪队在进攻中表现不合人意,但在正面作战跟依托工事的防守方面还是很有效的,结果向大钦差通过吴可采购了一批足有八百杆来福枪,作为大营守备人马的补充武器使用。 吴可当然不好意思向钦差大臣要钱,何况他也不差那点钱,干脆直接带走大营之中近五百匹战马跟驼马,直接再让乡勇队多一个中队的骑骑编制。 皖北大地可以说得上一马平川,骑队的激动灵活在能力皖北地区可以发挥得淋漓尽致,而且骑兵在古代战场上绝对是陆战王者,一个中队的骑手看似人马不多,但绝对能让乡勇队的实力有明显提高。 在没有成熟的工业体系之前,除非后勤仓库了堆积几年也用不玩的弹药,不然战场上还是得靠冷兵器解决问题,况且这时代的火枪真的也就一般般…… 第331章目标 装备和乡勇队内部兵力调整的事情,吴可只掌大局具体的事务都有小弟来办。 乡勇队发展到现在,人数过万依旧还在不停的饿扩张当中,不能再像之前人熟稀少时那般一味的偏重步兵。换句现代点的话说,要多兵种共同发展齐头并进,这样才能让乡勇队的实力在短时间内更进一步。 没见湘军就整了个水军出来,能够轻易抵消太平军水师的作用,结果在与太平军的战斗中屡战屡胜,要不是战线拉得太长有些骄傲自满,完全屏弃了水军优势的话,太平军哪有现在的风光日子? 对,他现在已经不满足于欺负国内的小朋友,把目光放到了嚣张霸道的列强身上,琢磨着自家小弟跟列强军队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别说什么列强底蕴深厚之类的废话,第一次工业革命确实让西方列强们的实力得到飞速提升,可表现在军事实力上却并没有与此时的大清,拉开到让人看不到希望的地步。 以此时列强普遍装备的遂发来福枪来说,装弹时间跟射程绝对是个不容忽视的问题。此时遂发火枪的威力和射程,甚至比不上制作精良的弓弩。 以乡勇队对弩弓运用的重视程度,与同等数量的列强军队互轰,在没有火炮支援的情况下,谁输谁赢真不好说。 不是他自大,随着官位迅速提升,手头能够运用的资源越来越多,乡勇队也逐渐开始淘汰之前大量装备的劣质连射手弩。 但一切问题在一品提督这样的官位面前都不算什么,弩弓制作再麻烦只要多调集工匠就是,而且制作出来的都是那种射程远威力大的玩意,当时在河南绿营府库里的弩弓几乎被他清空。 乡勇队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弩弓部队,两个中队六百来人全都操作弩弓,在战场上所能发挥的威力极其惊人。 更别提还有小型投石机跟弩炮这等凶器,可能行动有些不便但威力绝对是杠杠的,当然比不上陆战支援火炮,但对于国内复杂地形作战已经绰绰有余。 装备了多种利器后,吴可自问乡勇队的实力几乎呈几何倍数增长,之前在与太平军还有捻匪的战斗中就可以发现端倪,就算处境再危险也从没被打垮过。 长时间胜利积累起来的自信可不是开玩笑的,眼下的乡勇队虽然在吴可眼中还有很多不足,但放在外人眼中那是绝对的强军。 吴可也有这个自信,真要不顾一切强攻金陵的话,破城估计还有些难度,但重创太平军守城人马绝对没有问题,当然乡勇队自身肯定也会遭受伤筋动骨般的巨大损失。 当然吴可不会傻到这种程度,没有让他心动的巨大利益诱惑,他是绝对不会轻易让手下弟兄犯险的。 以他此时刚刚弱冠之龄的年纪,提督之位几乎已经可以算得上官路上的顶点,要不是时值乱世想混个七品把总都难。 短时间不会有让他再进一步的机会,因为不是文职出身,想要再进一步就只有总督一途,就向江南大营主帅向荣那般,因此他现在对跟太平军战斗没多大兴趣,纯粹吃力不讨好没啥意思。 所以他对打淮南诸地没兴趣,当然跟张亮基说的理由也是一个方面,真打下了淮南地区乡勇队跟庐州巡抚衙门绝对会被太平军当作必须拿下的对象,到时候倒霉的还是他们几个。 有了皖北几个州县的地盘已经足够,虽然穷点但好管理不是,之前皖北地区的地主豪强被太平军整得差不多了,新来不配合的官员又被架空,可以说除了要顾忌一下张亮基的面子,他就是安徽毫无疑问的土皇帝了。 虽然历史知识很是匮乏,但吴可也知道距离第二次鸦片战争爆发没多久了,到时候他肯定要插上一手,特别是当他知道列强多有嚣张之后更是如此。 安徽本就地处南方腹心地带,距离上海并没有多远,加上巡抚衙门和自身改官位的便利,能得道很多列强在中国的情报和信息。 看着真是触目惊心啊…… 自1853年9越人刘丽川领导小刀会在上海发动叛乱,之后驻留上海的列强领事们纷纷粉墨登场,上演一出又一出让国人心痛的戏码。 1853年9月8日,趁小刀会作乱局势混乱之际,上海江海关被焚劫,首先抢劫者为英人。 时隔一天9月9日,上海英、美领事颁布《船舶结关临时规则》,无视了大清的主权。 而在9月17日这天,上海英、美领事更是开始代江海关向英、美商人征收关税,事关国家主权的关税权利被列强野蛮拿走。 10月10日这天上海英领事阿礼国更是照会上海道兼江海关监督吴健彰,强硬的表示清军未收复上海前,无权征收关税。 “吴健彰这个狗汉奸,等老子腾出手不把你整出屎来绝不甘休!” 看到这里吴可气得破口大骂,吴可在后世什么龌龊手段没见过,一眼就看出了吴健彰这混蛋跟英国人有勾结。不然的话,这家伙怎么连屁都不放一个,真要下狠心的话,别说区区的英国领事,就是英女王来了都没用,分分钟就能让英国人学会做人。 更丢脸的事情还在后头,10月28日上海江海关暂设于黄浦江巡船上,外人不予承认。 丢人丢到姥姥家了,也不知道吴可健彰那汉奸是故意如此,还是帮着洋大人故意使坏? 在吴可看来江海关就是个名义而已,有没有这名头重要吗,在大清的地界上不好整洋人,但可以整那些跟洋人合作的狗腿子买办吧? 洋人万里迢迢跑来结果却卖不出去货物,那损失足够领事先生们好好喝几壶的,真是一帮丢人显眼的蠢货玩意。 而1854年1月20日(咸丰三年十二月二十二日),上海美领事竟然单方面向美商宣布上海为自由港。 “马的,欺人太甚,自己家的屁股都没擦干净就忙活着干预它国内政,真以为大清无人了么?” 看到这样的情况简报吴可差点没气得七窍生烟…… 第332章屈辱 更让吴可气不打一处来的是,1854年2月6日(正月九日)这日,上海江海关正式移设苏州河北! 这是低头认怂,拱手将海关大权送人的节奏啊,吴健彰你个汉奸王八蛋,老子不会放过你的! 吴可之前怂恿张亮基接任安徽巡抚这样的烫手山芋,可是直指两江总督而去的,到时候免不了跟洋人打交道,要是前任把摊子搞得太烂的话,以后的工作就不好做了,实在太过被动。 虽说朝廷的态度僵化了一点,但也直接拒绝了洋人很多无礼要求不是,而不像上海这边主权丧失,当地官府更是一退再退,一副恨不得将上海拱手相让的架势,果放在民国时期洋人势大,不赔着小心就有可能完蛋的时候,确实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可现在第二次鸦片战争还没开始,大清还占据绝对的主场优势,真要不顾一切拼消耗的话,首先受不了的是洋人而不是朝廷。 当然,这也是清廷对洋人本土几乎一无所知的状况才造成这种情况,眼下不是出了一个穿越者吴可大军门么,怎么可能再让洋人的讹诈得逞? 可是看着上海最近三年堆积的简报,那真是越看越火大越看越气愤,尼玛这样搞摊子都要烂了还怎么整? 看看吧,接下来洋鬼子就开始得寸进尺了…… 1854年2月13日(正月十六日),英公使包令以《南京条约》签订满12年,向大清提出修约要求:要求大清全境开放,外国公使驻京,长江通商,鸦片贸易合法化! 尼玛,这是打算将大清当作殖民地来弄了! 吴可觉得一个人生气太过郁闷,于是将左宗棠跟张亮基一起拉了进来,随后还有一干心腹小弟和死心塌地投奔巡抚衙门的年轻官员们。 反正上海的事没一件是朝廷应允的,不是洋人领事自行其事,就是当地官府做出的糊糊事儿,只要骂得有理就算传出去也没什么,说不定还会得到朝廷的暗中赞赏呢。 别说什么畏洋如虎这样的傻话,此时第二次鸦片战争还没开始,清廷的脊梁骨还没被打断,洋人的势力范围还在广东沿海跟上海一地打转转,内地受到的影响真的没想象中巨大,没见洋人迫不及待的苛刻修约条款么? 当然,此时太平军乱席卷大半个南方,朝廷需要向洋人采购大批军务物资以供平叛,又不想洋人插手帮助太平天国,有些忍让是可以理解的,但要说真的怕了洋人却不然。 美国上下两任领事蹦达得欢,想要大清全国开放攫取各种商业利益,可一次又一次觐见都被堵在门外,美国人也就在上海挑挑事蹦达一下,从这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张亮基等人刚开始有些诧异,当然这也是有原因的。 不是他们不关心国家大事,除了那些整天放嘴炮不干人事的无聊书生士子们,最关心国家政事变化的就是张亮基这样的封疆大吏,那可是稍一不慎再无上升之日或者反过来位列督疆晋升中堂之位! 只是张亮基平常最关注的乃是朝堂动向,再一个就是安徽境内的一大摊子事,哪有精力顾及没边没影的上海发生了什么? 再说了,要不是刻意收集的话,上海发生的那点破事夹在海量的来往公文之中,谁有有精力关注只以为寻常小事尔。 所以,对于吴可的做法张亮基他们很是疑惑。 吴可跟洋人打交道这点他们知道,要不然乡勇队跟左宗棠手下楚勇的火器从哪来? 不过上海发生的事,跟他们又什么关系? 吴可也不跟他们废话,将之前自己好不容易收集起来,看得差点气炸肺的东西亮了出来。 顿时,被召集的一帮官僚也跟着变得气愤填膺起来…… 别看这些信息夹在无数信息中不起眼,可一旦认真收集整理好条目,那真是看得让人心堵恼怒不已。 因为没有利益纠葛所以才能秉承基本的公心,可越是如此心头火气越大。 之前的还不算什么,随着清廷与太平军纠缠时间越长,自觉底牌不少的洋人们却是更加变本加厉! 1854年2月15日(正月十八日),上海美国领事正式在租界竖旗。 这是想干嘛,搞国中之国吗? 张亮基一开始对此不是很了解,经吴可一解释顿时气得不轻,大骂上海官府都是一群酒囊饭袋,怎么能让洋人在大清境内搞国中之国那套把戏?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对洋人的观感一下子降到了冰点以下,都不用吴可挑拨什么,于吴可为何要如此行事,张亮基跟左宗棠就不必说了,其他有资格被拉来的家伙,哪一个不是前途无量以后的仕途至少不会太差。 以后少不得与洋人打交道的机会,当然表面上的礼节不能少,暗地里的防备更不能没有。 说老实话,想要在太平军闹腾起来后的满清政坛占据高位,跟洋人打交道便是避免不了的差事,提早对洋人有了防备才是好事。别到时候临时抱佛脚,被洋人坑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让人气愤的事情在上海不时出现…… 3月6日(二月八日)上海美船入口,艇内私载军火,中国水师巡船逐其水手。这本来是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可惜没过多久的3月21日(二月二十三日),上海美军舰便报复性抓捕中国巡船。 出了这样的事情,上海官府连屁都不放一个,这情况要多诡异就多诡异,吴健要说彰那厮与洋人没啥勾连傻子都不信。 都不用吴可多说什么,在场都是老官场了,稍一猜测便知道是怎么回事,顿时又是一阵怒骂连篇。 这玩意看得真真让一干人添堵,尤其是没享受过后来被洋人欺凌苦日子的在座诸位,更是一个个心中怒火熊熊连连咬牙切齿。 1854年5月1日(四月五日),上海英领事阿礼国提出施行海关税务司制,这是要把海关大权握牢啊。 其实不要说张亮基这样的官场老鸟,就是吴可也不怎么明白海关究竟是咋回事。但不明白不要紧,只要知道海关每年能给朝廷提供以百万两白花花银子为单位的税收,就知道海关大权易手对南方财政的打击有多大。 而在5月3日(四月七日),美公使麦莲会晤江苏布政使吉尔杭阿、苏松太道吴健彰,声明无助“贼”之心,并要求两江总督接晤,否则派人前往天津投文。 洋人的动作一波接着一波,5月9日(四月十三日)英、法、美抗议中国在上海附近设立内地海关,要求将之取消云云。 “这帮洋人真真欺人太甚!” “就是,在咱大清的地盘上还如此耀武扬威,真让人憋气!” “江苏和上海官员都是干什么吃的,任由洋人拿捏只会助涨他们的嚣张气焰,以后的日子只会更加艰难!” “……” 而洋人见清廷官方对他们的要求一直采取冷处理,却是更加变本加厉。 咸丰四年五月十三,英公使包令自香港到上海,进行修约交涉。 也就在几天后的五月二十日,见两江官府迟迟没有回应,在公使馆暗中授意下上海英兵枪伤潮勇4人。同时美、英、法三国领事会议,协商代清军收复上海,(时上海被小刀会起义占领)临时接管上海治权。 “过分了实在太过分了,还有没有将咱大清看在眼里了?” “哼哼,这帮洋鬼子都不是好东西,该杀!” “可惜眼下时局动荡,不然非得给这帮洋人好看不可!” “……” 看到气愤处,提督衙门大堂又是一阵议论纷纷破口大骂。 更让人吃惊的还在后头,五月二十六日美公使麦莲在昆山会晤两江总督怡良,要求长江通商,修改条约。上海中英兵勇冲突,包令强迫巡抚许乃钊谢罪。 让一干人等瞠目结舌的是,五月二十七日江苏巡抚许乃钊没有抗住压力,竟然真的照会英公使谢罪了。 “真真滑天下之大稽,许抚台这是做的什么事?” “丢人现眼有失体统!” “要是都这么窝囊,这官当着还有啥意思?” 许大巡抚的作为,真真让在座诸位看不懂了。 那英人公使的威胁屁都不是,许大巡抚就是不当回事那又怎样,洋人最多也就闹腾闹腾,最多朝廷扛不住压力将他调往它处任职,起码一个同阶巡抚是少不了的。 可是经他这么一弄,自觉丢脸的朝廷还会给他好脸色? 别做梦了!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没过多久朝廷便以吉尔杭阿代许乃钊为江苏巡抚。 可就算巡抚换了人,洋人们也没放松压迫力度。 六月五日苏松太道兼江海关监督吴健彰与英、美、法领事商定上海江海关章程。 同时,英公使包令于上海会晤新任江苏巡抚吉尔抗阿,要求苏州通商,广州进城,修改条约,没有得到明确回复。 洋人却没管这些,没过多久英、法、美三国驻上海领事公布《上海英法美租地章程》,规定在租界内设巡捕、征税。 “真真欺人太甚,这是咱大清的屈辱啊……” 也不知谁喊了一声,顿时安徽提督衙门大堂热闹起来,气氛却是极为压抑沉闷。 第333章警惕列强 之后上海租界成立工部局,上海新海关正式建立,由美、英、法三国人担任海关管理委员会委员,大清海关基本没经历什么波折便落入外国列强手中。 幸好朝廷也不是一味的无知,每年几百万两白银的海关关税掌握在外人手中,就算是傻子也该有点反应。 先是苏松太道吴健彰以通夷养贼罪,被革职拿问。后有两江总督怡良奏,英美二国使臣拟同赴天津商谈修约事宜,朝廷诏命仍回广东。并命两广总督叶名琛设法开导,谕以坚守成约,断不容妄有要求。 没有得到想要结果洋人也不甘示弱,英公使包令会晤闽浙总督王懿德,提出修约要求。与此同时,英政府一口气取消1853年9月7日至1854年2月9日上海英商所具关税税单。 朝廷依旧强硬坚持,江苏巡抚吉尔杭阿再与英、法、美三公使会晤要求他们重回广州,并驳回了三国再次赴津的申诉。 洋人被折腾了这么久哪会乖乖听话,不久后英、法、美三国代表达到白河,要求到天津修约,结果自然又是被拒。 朝廷也害怕洋人恼羞成怒干出什么不好收拾的事儿来,咸丰帝命长芦盐政文谦、天津总兵双锐、直隶总督桂良严备密防,不可稍涉张皇。并命江苏巡抚吉尔杭阿筹抚驭之方。 吉尔杭阿也不愿扛这样的重担,干脆奏请钦派重臣,妥办三国修约之事奉旨申斥,让洋人老实下来。 而长芦盐政文谦等接见英美通事麦华陀、伯驾,不允修约。 同时朝廷命直隶总督桂良前往天津,并派前任长芦盐政崇纶交桂良差遣。 接下来就是无穷无尽的扯皮…… 英、美通事麦华陀、伯驾三晤文谦,提交修约节略。文谦照复麦华陀等,要求其仍回五口地方,由办理各国商务钦差大臣查办。 感觉被玩了的麦华陀照会文谦,坚持在津等候北京谕旨。英美两国驻华公使也坐不住了,这么耗下去啥时候是个头。包令、麦莲亲自出马于大沽会晤崇纶,再次提交修约说帖。 估计朝廷也被整烦了,直接要求崇纶对英、美要求一概驳回。 得到上令后崇纶等照会英、美公使,指驳其说帖,二公使立即复驳,可惜大清官僚根本不予理会。 对于态度始终强硬的大清朝廷无法可依,英、美公使修约不成郁闷南返,作为反击上海租界召开声势浩大的纳税外国人大会,甚至还邀请江苏巡抚吉尔抗阿旁听被拒。 而上海道竟然主动与英法美领事磋商,议定华人在租界内租占地皮及房舍居住章程。之后几国列强消停了大概半年时间,不料英、美、法三国领事联名公布《上海港引水章程》,把从不平等条约中攫取的引水权具体化。 “这帮洋人就是一帮喂不熟的白眼狼!” 三年时间发生在上海跟天津的修约事件,让张亮基等土生土长的大清官僚好一阵眼花缭乱,就连吴可都有一种看历史大片惊心动魄的错觉。 “朝廷做得对,就不能给这帮洋人机会,否则他们还不得瞪鼻子上脸啊?” 此时就连吴可都绝对清廷够硬气,一次又一次拒绝与列强公使的无理会面请求,虽然有求于列强提供火枪大炮对付太平军,但在主权方面的维护还是比较让人满意的,起码张亮基等人就是如此认为。 尽管吴可一再灌输洋人的危害,不能让他们在大清有稳定的地盘和前进基地,打消他们不该有的想法。但限于眼界他们对其中危害没有直观了解,虽觉吴可说得不错但又觉朝廷眼下的处置也没什么问题。 当然,吴可的初级目的已经达到,最起码被他邀来的官员们都对洋人有了戒备,想来以后有机会跟洋人打交道的时候,会提起必要的警惕和防备之心。 吴可也直言不讳说出自己目的,获得众人的一致认可后,他也说出心中担忧:“朝廷一次又一次拒绝洋人的会面请求,为了保障他们在我大清的利益,说不定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动来!”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原本轻松的气氛一下子又变得凝固起来,众人都是饱经战火之辈。他们之前可是亲眼目睹吴可部火枪队的厉害,在野战中的威力着实不可小觑,想想洋人士兵几乎全部装备火枪这种利器,要真是和他们打起来想想都觉得头疼。 在座都不是傻子,通过刚才看到的信息,知道洋人真有可能在一直没法进行修约谈判的情况下,对大清使用武力逼迫,就像十几年前的那场战争一样。 张亮基的心情尤为沉重,和吴可暗地里的打算一样,他来安徽就是奔着两江总督位置而去,他的信心就是吴可跟乡勇队那一万多强军。 之前的战斗也表明了这一点,他们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安徽临时省府庐州,之后席卷淮北所向披靡,虽然在打不打淮南地区的问题上出现了小小分歧,但总之此次安徽之行的饿前景光明,只待时机一到便可趁势而起。 只可惜曾国藩跟湘军不争气,本可一举拿下安庆围攻金陵的大好机会,硬生生毁在了湘军上下的骄傲情绪上,使得太平军逆转颓势重新振作,拿下金陵之日更是遥遥无期。 而吴可给他看的东西让他心生震动,他从没想过洋人是比太平军更强大的敌人,正如吴可所言被朝廷一次又一次拒绝跟玩弄,那帮洋人说不定会有什么过激动作。 这事不可不防! 之后就吴可还有心腹左宗棠在侧的时候,他便提出了此中担忧。 “只要咱们做好了心理和行动上的准备,其实那帮洋人也没什么可怕的!” 吴可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忙不迭提出自家意见:“除了水军咱们确实比不过人家之外,陆军的话在咱大清的土地上,真要狠下心来拼命的话,洋人根本就耗不过咱!” 见张亮基露出好奇之色,他轻笑着将心中早就打好的腹稿一一道出…… 第334章调整跟‘淮系’ “刘六麻子刘六麻子……” 乡勇队宿州大营,早操刚刚结束休息期间,张树珊一路大呼小叫找到了准备率领手下小队成员去食堂吃早饭的同乡刘铭传。 “要叫刘省三,六麻子六麻子的多难听?” 挥了挥手让小弟们自行前去食堂,刘铭传扭过头来不爽道。 “不就是个名字么,有什么难听不难听的?” 张树珊大大咧咧满不在乎道,不等刘铭传说什么便一手搭来揽住他的肩头,嘴里不住吆喝:“走走走,咱们先是食堂吃饭,一顿早操可把我给类惨拉!” “嘿嘿,是不是又不老实被教官训拉?” 刘铭传一边跟张树珊向食堂走去,一边不怀好意嘿嘿轻笑。 “别提了,一大早跑十几里实在熬人,我不就稍微晃了下神……” 张树珊搔了搔头,颇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幸好树声大哥不在,不然他非把你揍成猪头不可!” 刘铭传嘴角一撇,口头上一点都没放过同乡好友的意思。 “你这家伙……” 两相熟大小伙完闹着到了食堂,一人拿了四个白黄相间的杂面馒头个一碗粘稠白米粥,随便找了个位置一阵狼吞虎咽。 一口气干掉三个馒头,感觉不那么饿得慌,刘铭传这才放慢吃饭动作,抬头瞥了对面的同乡好友一眼,不紧不慢问道:“说说吧,你小子找我什么事?” “六嘛子……”张树珊狠狠擦了把嘴角开口道。 “叫我刘省三!”刘铭传额头青筋直蹦压低嗓门怒道。 “好好好,刘省三刘省三……”张树珊也跟着放慢塞馒头的动作,抬了抬手认真问道:“你听说了么,火枪队要扩军!” “听说了,当然听说了!” 说起这话,刘铭传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得色:“我可是堂堂的小队长,手下管着五十来号弟兄呢,只要熬够三月时间立刻就能弄个官身!” 闻言张树珊眼中满是掩饰不住的羡慕嫉妒,郁闷道:“你小子不就走了狗屎运而已,得意个什么劲,我迟早要超过你!” “得了吧!”刘铭传毫不客气打击道:“张什长,等你哪天当了小队长再说这话不迟!” “你这家伙……”张树珊老脸一红狠狠白了好友一眼。 “说说吧,找我到底啥事?”刘铭传摆了摆手示意不玩了,一口咬下小半个馒头含糊道。 “听说火枪队扩军……”张树珊脸上有些犹豫,想了想一咬牙道:“我是想,想报名转到火枪队去!” “你小子疯了吗?”刘铭传眼睛瞪得大大的,语气严厉道:“刀盾手干得好好的,你怎么想当火枪手了?” “我觉得火枪手更有前途!”张树珊很是心虚,低下脑袋不敢与刘铭传对视,有个屁的前途!“刘铭传三两下将剩余馒头干掉,一口气喝光玩里白米粥,随意擦了把嘴角没好气道:“你小子以前玩过火枪?” “没!”张树珊摇了摇头。 “那不就得了!”见时间还早刘铭传没急着离开,而是认真看向同乡老友。 “可我以前玩过鸟统……”张树珊不服气道。 “嘿,鸟统和火枪能一样么?”刘铭传气乐了。 “我觉得差不多!”张树珊确实坚持己见。 “愕……”刘铭传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沉吟片刻只是严肃道:“你小子,想清楚了么?” “早想清楚了!” 张树珊猛然抬头,目光炯炯兴奋道:“土狗大人不是说了么,吴军门很看重火枪队的,以后将着重发展火枪队……” “去,你小子也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吧?”刘铭传没好气道。 张树珊吃了一惊,睁大眼睛惊道:“难道这话有假……” “没假!”刘铭传急忙摆手更正道。 “那你刚才……”张树珊脸上的惊容还没褪去。 “只是觉得火枪队的前途没你想象中那般好!”刘铭传脸上露出不屑之色:“站得远远的开枪射击,哪有真刀真枪拼起来痛快?” “痛快是痛快了,可危险也大啊!” 张树珊哭笑不得道:“长毛可不是好惹的,他们那股子疯狂劲你又不是没见过,一不小心就挂了多可惜啊!” “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你小子能不能说句好话!” 刘铭传连连呸了几声,一脸不善看向同乡好友。 “是我说错了是我说错了……”张树珊连连摆手告罪,无奈苦笑道:“我只是想说,刀盾手在战场上更危险!” “再危险也比需要人保护的火枪队强吧?” 刘铭传却是很不客气回击道:“一旦被人近身火枪队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不是还有刺刀么?”张树珊一脸不服气。 “那玩意有用么?”刘铭不屑的撇撇嘴:“一钢刀下去,那两指宽的玩意立马断成两截,还不如烧火的木棍!” “不管你怎么说,我要去火枪队!” 张树珊一时语塞,但还是坚定道。 目光盯着同乡好友看了好一会儿,见好友一脸坚决不动摇的摸样,刘铭传只能无奈的摊摊手没好气道:“那就祝你好运了!” …… “聂士成聂士成,你小子想好没,到底是加入刀盾手还是火枪队?” 乡勇队庐州大营附属新兵营地,聂士成刚刚返回宿舍整理营务,新兵营同乡好友吴长庆便找了过来焦急问道。 “长庆老哥你想加入哪个?” 聂士成手上不停忙活,没有急着回答反问道。 “当然是刀盾手了!”吴长庆理所当然道。 “可教官推荐我加入火枪队……”聂士成有些忧郁道。 “什么,教官推荐?” 吴长庆吃了一惊,目光上下不停打量眼前年纪不大的小老乡,一脸疑惑道:“你小子一身武艺不错,难道不是最好的刀盾手材料么?” 聂士成放下手头活计,有些不好意思回答:“教官说我年纪小底子好,更容易发展培养,而且军门大人打算大力发展火枪队,所以……” “好啊你小子!”吴长庆有些羡慕的轻锤了小老乡肩头一下,满脸微笑鼓励道:“既然是教官推荐那你就好好干,说不定到时候大哥还需要兄弟你提携呢!” “长庆哥说笑了……”聂士成很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 …… 像张树珊跟刘铭传之间,还有聂士成身上的事儿,不仅仅乡勇队宿州大营还有庐州大营不时发生,皖北地区其它几座大营也在或被动或主动的发生着。 随着乡勇队调整发展策略,加重火枪队还有骑队发展,资源倾斜之下自然引起各大营人心浮动不知如何选择是好。 毕竟火枪是个新鲜事物,就算操作原理其实跟鸟统差不多,但以这时代的百姓生活水平,小小年纪就玩过鸟统的真心不多,毕竟火药跟铅子那也是要钱的,而且还花费不菲。 只是吴可绝对不会想到,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淮军诸将,此时已基本上加入了手下乡勇队阵营。 尽管他不像李鸿章那样是安徽人,但架不住名头大战功足,而且乡勇队的待遇着实不错,刚一招兵便引来当地青年争相投奔。 老话说得好,是金子总会发光,原本历史上还需等待近八年才会发光发热的淮军诸将,尽管没历史上起点那般高,但也逐渐从新兵当中脱颖而出。 混得最好的当属刘铭传跟张树声两人,先不说他们参军时本就带着上百自家弟兄引人注目,在新兵训练时也是表现不俗十分抢眼,得到各自新兵大营教官赞赏,故而新兵训练刚一结束他们便难得的当上了小队长。 乡勇队发展到现在,已经不可能再出现一步登天的事情,想要往上爬只得一不一个脚印,或靠资历或依战功逐步上升,想要像历史上一般上来就是一营营官根本不可能。 一干历史上的淮系将领出身并不怎么样,最好的张树珊跟张树声两弟兄所在张家,也不过庐州城外地主豪强,而且还忘死里得罪了太平军,如今有机会加入威名赫赫的乡勇队哪还耐得住再等七年,等历史上那位大名鼎鼎的李合肥组建淮军时再出山? 至于李鸿章此时也在安徽,不过是跟在徽省籍某为侍郎玩团练,而且还是在淮南那个危险地方,稍一不慎便有玩脱的危险。不说表现平常得很没啥名头,眼下的身份比起吴可堂堂的提督差远了。 当然,就算吴可知道原本历史上一干赫赫有名的淮系将领加入乡勇队,除了惊讶一下也不会有啥太大反应。 不是他甩大牌,实在双方之间地位相差悬殊,而且这些家伙眼下个个年轻得很,有没有历史上出山时那般老辣真不好说,还需长时间的军旅生涯慢慢锤炼。 时间便在乡勇队的缓慢调整,还有淮北地区相对平静的局势中缓缓流逝,眨眼间咸丰五年过去了,到了咸丰六年这个历史上无论是太平军还是清军都出现重大变化的年份。 乡勇队一边调整自身编制,加强火枪队的数量和实力,一边跟金陵城外的太平军小打小闹战个不停,不时还配合江南大营发动凌厉攻势吓金陵城内的天国首脑们一跳,局势不温不火相比其它地区的战火连天算得上安静异常…… 第335章上眼药 “梦臣,朝廷又发来圣旨,要咱们加强对金陵城的攻势!” 左宗棠满脸苦恼找到安徽提督衙门,将手中公文交给正在忙碌的吴可。 “催催催,就知道催!” 吴可没好气放下手头文件,接过左宗棠递来的公文,看都不看一眼随手扔到一边:“张抚台怎么说?” 对于吴可如此无理的表现,左宗棠倒也不以为意,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接过吴可亲兵送来的热茶,轻抿一口放下茶盏,看着吴可郑重说道:“抚台大人认为咱们应该打一打,起码也要做个样子给朝廷看!” “那好吧听抚台的,做个样子就做个样子!” 吴可也是无奈,尽管眼下官位品级跟张亮基一样,但谁叫他是张亮基一手提拔的呢,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忘恩负义,再说张亮基也给足了他面子,凡是要用到乡勇队的时候都不忘先打声招呼。 “季高老兄,这次你准备派出多少人马?” 见左宗棠松了口气的摸样,吴可好奇问道。 乡勇队人马在不断膨胀,一年多时间的发展目前人数已达一万五千有余,当然需要的话能够在半月内调集更多的团练青壮助阵。 一年时间的经营,此时的皖北已不再复荒凉穷困摸样。强行施行的计划经济保证百姓的基本生活所需,官府能够集中力量办大事的作用体现无遗。 由官府出面组织的几个大集市,于鄂皖交界,皖鲁交界,豫皖交界等地算是打出名头,免了商贩们深入皖北被盘剥的麻烦,只需交纳一次入场费也免去了各地兴起的厘卡关税之苦。 而通过这几个交易量一日大过一日的集市,省去无数中间可能被动手脚的环节,安徽巡抚衙门也能用最少的代价得到足够所需的物资。 有乡勇队一跟不讲情面的战士弹压,几大集市短时间内的秩序得到维护,而每隔一段时间的大队规模调动,又杜绝了驻军与商人们勾连暗中做手脚的可能。 自古以来的商业活动就是如此,只要保证相对的公平环境,加上有巡抚衙门源源不断的大额定单刺激,集市想不获得巨大发展都没可能。 对外依托偌大的皖北地区进行频繁的商业活动,对内则是严格到严酷的以物易物,通过这中间的差价巡抚衙门不仅没有花费多少金钱,反而还大赚了一票。 官府有了钱之后,通过集市换成各种生活物资,组织大量的青转劳力建设控制区内的基础设施,整整一年时间皖北就是个热闹的大工地,一条条笔直官道延伸四方,一道道田间沟渠纵横交错,修水库建高坝,一年时间做到的事情比得上之前几十年加起来的总和。 基础设施建得好,百姓们抵抗天灾的能力增强,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而巡抚衙门有了钱,左宗棠自然跟着财大气粗起来,一口气招揽了近五千青壮,手下人马也膨胀到过万之数! 左宗棠说起话来也底气十足:“这要看梦臣你怎么打拉!” 污可轻轻一笑,眼中精光一闪而逝:“呵呵,长毛在湖北江西两省闹腾得太不像话,我打算给他们好好上上眼药!” 左宗棠闻言眼睛一亮,迫不及待追问道:“梦臣打算对淮南地区动手么,正好老哥我心头痒痒了小打小闹实在没啥意思!” 张亮基入主安徽以来,不想太过招惹金陵太平军的注意,然后被人当了枪使做了炮灰,极力压制手下部队的战力,只要太平军不挑衅就不跟他们大打出手,表现得只稍微比其它省份清军强那么一点点。 总之就是大战不起小战不断,完全把金陵城外太平军当作练兵对手之用,效果着实不错经过真实战场磨砺,无论是乡勇队新兵还是楚勇新兵,都在一场又一场的小规模战斗中迅速成熟成长。 小规模单兵种作战,小规模多兵种作战,小规模纯冷兵器作战,小规模冷热兵器联合作战,小规模纯热兵器作战,小规模联合作战等等等等都玩得炉火纯青,整得被挑做对手的太平军防御人马叫苦连天苦不嵌言。 可一年的实战演练效果也基本到头了,乡勇队有多次万人作战经验,平时又极端注重战后总结和学习,以传帮带的形式倒不用担心新近军官跟不上躺,最起码理论上已经做好足够准备。 可左宗棠就不一样了,楚军深受湘军那一套影响,讲究的是使徒亲朋还有乡乡,而后以儒家思想包装统合,注重的是以文带武至于士兵的晋升之路基本没有,除非表现特别优秀才有可能调入亲兵营有那踏入仕途机会。 别说手下将领没多少有大兵团作战经验,就算有那也是个人不传之密,哪会像乡勇队那般印刷成侧让小兵都有机会学习。 既然已经决定要给金陵太平军首脑上眼药,吴可也不拖泥带水,先到巡抚衙门确定出兵事宜,而后又跟江南大营向军门通报一声,请江南大营在他们行动的时候帮忙牵制金陵太平军。 话说一年多时间,足以让安徽一干军政要员,与相隔不远的江南大营高层打成一片。 之间两方时常出兵配合作战,给金陵城市内的太平军制造了不少麻烦的同时,也减轻了各自身上的负担和压力,因此两方之间的关系一向维持得不错,都需要对方的帮衬嘛。 别的不说,马三东这个吴可的老上司老熟人,便因为平日表现不佳转投安徽提督衙门,连点麻烦都没遇到这就是明证。 向荣一停安徽军政两方准备联合行动给太平军上眼药,顿时热情高涨也打算插上一脚。 没办法,相比安徽军政两界受到的那点压力,江南大营那就要大上十倍几十倍不止。 谁叫江南大营集中清军近十万,需要朝廷每月调拨的物资粮草是个天文数字,在朝廷财政本就不怎么富裕甚至可以说糟糕的时候,江南大营迟迟没有收获让朝廷苦不堪言,向大军门身上的压力可是不小。 确定了联合胸动的调子后,安徽军政两方衙门也不避太平军的探子,明目张胆调兵遣将一副厉兵秣马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不等金陵太平天国首脑做出反应,乡勇队三千火枪手,混合五千步骑,令加五千楚勇马步联军,浩浩荡荡向淮南地区碾压而去…… 第336章围点打援 碾压,真真正正的碾压…… 一万三千久经训练的乡勇队与楚勇联合大军,几乎是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淮南地界。 先下芜湖,再取铜陵,同占宣城,三战三捷驻守太平军一触即溃,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据城防守根本抗不住漫天箭雨以及炸药包投掷,就算一时扛住了也顶不住在墙角根上堆炸药包。野战的话那更是轻松,能顶得住三千火枪手轮番射击的太平军部队,反正吴可还没遇上。 一时安徽震动,金陵震动,安庆震动,整个两江地区震动。 谁也没想到,沉寂了近年之久的安徽提督吴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半月时间内不费吹灰之力连下三城,一举切断安庆与金陵之间的陆上联系! 与此同时,坐落于金陵城外的江南大营也营门大开军阵四起,数万清军声势浩大的对金陵实施佯攻作战。虽然明知城外清军只是做样子,但城内天国首脑们依旧不敢放松警惕,只得任由安徽一万三千清军横扫淮南,切断安徽与金陵之间的陆上联系无可奈何。 而湖北武昌的大战,也牵制了太平军西路人马绝大部分精力…… 湖广总督官文亲率北路人马一路狂飚猛进,12月12日清军水师已攻抵龟山脚下,官文本人于1856年1月5日进驻蔡甸,1月9日以后连续派兵猛攻汉阳。 南部清军由湖北巡抚胡林翼统帅陆军及水师共一万余人,以金口为基地,从1855年5月下旬开始,频繁向武昌白沙洲、八步街、江堤、李家桥等地进攻。 太平军凭高垒深沟固守,并多次主动出击,进攻胡林翼的老巢金口。 1855年9月12日,国宗韦俊从武昌分兵6路猛攻金口,当日占领金口,迫使胡林翼军退至大军山,并急奏清廷速调湘军罗泽南部援鄂。 9月26日,罗泽南部共5000余人,由江西西进,10月16日陷通城,24日陷崇阳。 而这时翼王石达开统军二三万人由安庆西上援鄂,11月3日大败罗泽南军于崇阳壕头堡。 14日,翼王在通城又击败平江勇。但翼王于24日,率部自通城进入赣北,由国宗韦俊据守鄂南。 与此同时,胡林翼军与罗泽南军会师羊楼洞,联合进犯蒲圻。韦俊率军力拒,11月30日蒲圻失陷,韦俊退守武昌。12月18日,罗泽南军占领咸宁,22日进驻山坡,1856年1月3日由纸坊直趋洪山,到达武昌城下。 胡林翼军也于当日由武昌南路经李家桥、板桥到达武昌保安门外的五里墩;湖北提督杨载福率水师10营于12月21日重占金口后,进驻沌口,并以沌口为基地沿江下攻,汉阳、武昌处于清水陆军分割包围之中。 1856年1月,清军攻城次数频繁,攻势更加凌厉。1月9日开始,北路官文派兵连日猛扑汉阳,南路胡林翼、罗泽南两军于9日、13日、17日、18日、25日、27日猛攻武昌城外太平军据点,并攻击望山门、大东门。太平军在城外的据点及堡垒大部被攻破,清军直逼武昌城下。 战斗中,安徽援军吴水牛部三千人马表现神勇,连战连捷深受官文倚重,被视做手头攻坚利器看待。 尤其是水牛部攻击手段花样多变,无论攻坚野战还是防御作战都表现不俗,一百随军火枪手更是屡立奇功,差点没让官文收为亲兵护卫。 而湖北提督杨载福率水师10营,于9日、26日从沌口攻太平军水师基地鲇鱼套、南岸嘴、塘角等地,毁粮食辎重船100余只。 太平军顽强抵抗,粉碎了清军的多次进攻。清军伤亡一千数百人,攻势大大受挫一时难以前行。 湖北打得热火朝天江西也不遑多让…… 太平军自从九江、湖口大捷之后,主力乘胜直捣湘军后方,力争向上游进军,收复武汉。 湘军领袖胡林翼这时署理湖北巡抚,认为自家这摊子事更重要,要求曾国藩撤回在江西的湘军主力,先回救武汉再说。 可曾国藩出于政治上的考虑,担心因战败被政敌参劾,更害怕受清廷责难,失去再起机会坚持固守江西。 湖口败后他先是驻扎在南康府,与内湖水师相互依存,继续指挥湘军围困九江,仅派遣悍将罗泽南回救武汉。 湘军前期陆师的两大将领,分别是满人塔齐布和汉人罗泽南。 此时,塔齐布因久攻九江不下,已呕血而死。罗泽南一走,曾国藩手上就没有得力的干将了。 这期间,他在江西主要依靠的是被困在南康的内湖水师和塔齐布的旧部(由塔的助手周凤山统领)。 1855年4月,太平军三克武昌。在稳定了湖北的军事形势后,石达开便带兵回到江西,乘罗泽南回援湖北之机,在江西展开强大攻势。 自1855年11月起,石达开联络广东天地会起义军,连下江西瑞州、临江、袁州等府,并围攻吉安府城。 眼看形势不妙,曾国藩只好从九江撤围,调周凤山部陆师驻扎在战略要地樟树镇,以图南下救援。 但是曾国藩对能否解救吉安并没有把握,而且又担心省城南昌的安危,便命周凤山在樟树镇坚守,以观望形势。 石达开利用周凤山军举棋不定的时机,于1856年2月攻克吉安,并乘胜攻破樟树镇湘军大营。 湘军溃兵纷纷涌入南昌城,曾国藩也只好进入南昌城收拾残局苦苦坚持。 有了湖北和江西两块战场吸引太平军西征军主力,等吴可率军气势汹汹杀奔安庆的时候,太平军竟一时难以抽出兵力支援。 此时的战局很有点诡异,看似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互不相干却又联系紧密。 吴可在安徽整得太平军抬不起头,就差临门一脚将安庆收复,整个安徽基本上便掌握在手。 湖北好几万清军兵围武昌,太平军韦俊部只能闭城坚守以待援军。 江西太平军则强势无比,将之前风光无限的湘军首领曾国藩堵在南昌狠揍,眼看着败亡在即。 眼见安徽危急,太平军西路军与金陵之间的陆上通道被断,金陵城受到江南大营清军威胁不能稍动分毫。 本想一鼓作气将南昌拿下,以曾国藩的项上人头鼓舞士气的石达开坐不住了,急令手下人马兵分两路,一路乘船直入安庆,另一路则从景德镇进入安徽境内,过黄州直扑宣城,打开与金陵的同道。 南昌城压力一轻的同时,两路援军近两万人马水陆齐进,浩浩荡荡向安徽境内杀奔而去。 吴可部当即做出调整,分出一部五千人马从安庆杀奔黄州而去,看这架势目标显然是太平军江西近万陆路援军! 一时间,两支敌队大军如滚滚洪流般朝相同地点杀本而去,皖南大地战云密布气氛万分紧张。 …… “梦臣,为何不一鼓作气拿下安庆?” 此次左宗棠也随军出征积累大兵团作战经验,他对于大军顿足于安庆城外很不满意,明明己方有一战而下安庆的能力啊。 “拿下安庆做什么?” 吴可此时所有精力都放在桌上的地图上,闻言不假思索问道。 左宗棠被说得好一阵无语,轻佛摸额头没好气道:“长毛西路主力正气势汹汹杀奔而来,不先拿下安庆免了后顾之忧,再与敌人一决雌雄?” “正是因为要为敌援军一决雌雄,我这才刻意放过安庆的!” 吴可撇了撇嘴依旧没有回头,无论是他还是左宗棠,都没将兵力不足万的安庆守军看在眼里,想要拿下不过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此话何解?” 对于吴可漫不经心的态度,左宗棠倒也没太过在意,大家合作了这么长时间早熟悉对方脾性,吴可没有一点轻视他的意思。 “安庆还在长毛手中的话,季高老兄认为长毛援军会如何做?” 吴可转过身来,看向左宗棠笑着问道。 “自然是全力救援了!”左宗棠想也不想回答。 “那要是安庆早早落于我手,长毛西路援军又做何打算?” 吴可接着问道。 “这个……” 左宗棠一脸迟疑,不确定道:“可能直接打通去金陵的路,也可能返身而回,更有可能……” “是不是觉得可能性太多一时不好判断?” 吴可轻笑着问道。 “是啊,长毛的选择太多,一时很难准确判断!” 左宗棠也不恼被打断话头,老老实实点头应是。 “这不就结了?” 吴可一摊双手,似笑非笑道:“既然拿下安庆后不确定因素太多,那还不如干脆放在那不管,先对付必定来援的长毛援军再说!” “你小子……” 左宗棠一脸恍然,这才明白吴可打的什么主意。 “没错,咱就是指着安庆吸引源源不绝的长毛援军,而后在来个围点打援!” 吴可挥了挥拳一脸自信道。 “围点打援么?” 左宗棠脸上露出既兴奋又有些担忧的神色,不安道:“你就这么有信心,能把长毛的援军全部拿下?” “当然!” 吴可一脸自信,目光望向黄州方向肯定道:“这点信心都没,还出来混个屁……” 第337章大战连连 事实证明,吴可所行‘围点打援’之计十分正确…… 从江西救援而来的近万太平军西路军人马,紧赶慢赶于黄州城外与杀来五千清军人马相遇。 一番大战太平军胡以晃部虽不敌火枪大队,却依旧从容退入黄州城内,没给清军吴图苟(土狗)部多少可趁之机。 甚至土狗部的几次攻城作战,都被胡以晃部轻松打退。 此战尽管火枪大队表现一如既往亮眼,投石机中队和弩炮中队也表现不俗,但胡以晃部似乎早有准备一般,尽管在中远程重火力对轰中处于明显下风,但清军之前无往不利的炸药包此次却令人惊讶的连遭失败。 消息传回后方吴可手上,让他立即明白吃了几次大亏之后,太平军已经有了防备,再想如之前那般轻松可不容易了。 土狗部五千清军与太平军胡以晃部上万人马,僵持于黄州城一时谁也奈何不了谁。 让左宗棠惊喜的是,太平军胡以晃部困守黄州,却并没有分兵袭扰清军后方的宣城,好似突然变成一根筋的愣头青,只想冲破土狗部五千清军封锁,打通与安庆之间的陆路通道。 他这才明白吴可所言‘围点打援’战术的精妙,不仅仅只侧重于‘打援’,被围的那个‘点’也十分紧要,能引得回援太平军无暇它顾就是胜利。 跟太平军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他可是知道太平军流动作战的威力有多强悍,一旦让太平军胡以晃放开手脚不顾一切,不要说刚刚拿下的半个淮南大地,就是安徽清军的老巢淮北也不得安宁。 眼下情况就不同了,为了解安庆之围,太平军胡以晃部可不敢胡作非为,只得老老实实窝在黄州城里跟土狗部清军互拼消耗。 不是胡以晃没有其它选择,而是局势逼得太不得不如此,因为丢失安庆的责任他根本承担不起,除非能一口气杀回金陵城保卫天京,可那也只不过从一座城市缩到另一座城市而已,本质上没啥区别。 当然,太平军不会老实坐以待毙…… 就在土狗部清军与太平军胡以晃部对峙于黄州城时,从水路增援安庆的太平军西路军人马赶到安庆,使得安庆太平军人马一下子达到一万五千余众。 有了如此多人手,安庆守军自然不可能在龟守城池不出,当即派出近五千精锐发动试探性反扑,结果自然被打得抱头鼠窜狼狈而回。 接下来安庆守军依仗强大的兵力优势,时不时派遣几千人马,对围堵城外的吴可部主力清军发动连续反扑,尽管每次都在两千火枪手身上吃了大亏,铥下好几千条人命但也将吴可部主力牢牢吸引不得脱身。 战局在淮南膏腴之地再次陷入僵局,安徽清军拥有陆地上的绝对优势,将太平军压制在黄州跟安庆两城狠揍。 但太平军也占据水路绝对优势,能够源源不断的给安庆守军以支援,并且在战斗中逐渐适应了清军的火枪队攻击模式,逐渐的慢慢挽回之前一边倒的局势,能够给予清军有效杀伤不容小觑。 最重要的是,安庆守军人数激增,吴可部近万清军再想拿下安庆可不容易,除非不顾巨大伤亡冒着减员过半的风险,重创安庆守军还有那么点机会,否则都不一定能够拿下安庆。 期间淮南各路地方民团纷纷来投,让吴可没想到的是,由当朝侍郎吕贤基办的民团也过来凑了个热闹,跟在吕贤基身边的青年助手竟然叫李鸿章! 他本来还想尝试看有没有收复的可能,不过青年李鸿章傲气得很,对于吴大军门的态度不冷不热,一点都没上杆子往上爬的行动。 吴可一见顿时熄了招揽之心,他又不是没了李鸿章就混不下去。眼下的李鸿章还只是个热血青年而已,有他在大清搅合还能不能成才都两说,爱咋地咋地哥们可没拿热脸贴别人冷屁股的爱好。 当然,眼下的李鸿章并不知道他错过多大一场机缘。只是跟随侍郎吕贤基一起临时加入吴大军门阵营,听任吴大军门指挥调动而已。 就当安徽清军与太平军于淮南大地对峙之时,湖北跟江西两地战士也发生不同变化。 在湖北战场,于1856年2—4月间,武昌、为了打破包围汉阳太平军转守为攻,多次出城主动攻击。 2月份,武昌守军7次出击,每次少则干余人,多至数千人,日间同清军野战于双凤山、大东门、小东门、沙湖、五里墩等地,夜间身着白衣冒大雪偷袭敌营效果不显。 汉阳守军于2月16日、20日、24日3次出城与清军鏖战。 4月上旬,太平军从九江、黄州、大冶等地调来了大批援军,武昌守军暗中穴城多处作为突门。 4月6日,武昌守军多路出击,稍后撤退回城,罗泽南率军追至城下,突门忽开,太平军从各突门直冲而出,罗军溃败,罗泽南弹伤左额,后不治身亡。 战斗中安徽援军吴水牛部三千人马依旧表现神勇,多次击退太平军突击部队,给予太平军重大人员伤亡之余,自身损失却是不大,受到湖广总督兼钦差大臣官文连连表扬‘虎将’。 而江西战场又是令一番风景,尽管有安徽请军帮忙减轻压力,但已丧失锐气的残余湘勇依旧只能窝在南昌苟延残喘。 到1856年4月,西征太平军已占领了江西13府中的8府46县,曾国藩哀叹说:“自鄂渚以南,达于梅岭,贼踪绵亘数百里,众号数十万。”对湘军以后的前景很不看好。 为了挽救江西的危局,曾国藩本欲急调在武昌城外攻坚的罗泽南回救。罗泽南为迅速攻破武昌城以回救曾部,加紧攻城却被太平军击伤致死。 如此一来,曾国藩所依靠的湘军陆师两大悍将双双毙命,处境愈加艰难。 要不是淮南战场吸引石达开太多精力,需得源源不断增援人手物资,只要南昌很难坚守下去…… 第338章大动作 曾国藩困守南昌,文报不通,联系中断,连送家书都不得不用隐语蜡丸,化装潜行。可即便如此,送信人往往还是被太平军识破,被捕杀者达百人以上。 曾国藩后来描写当时的情形说:“闻春风之怒号,则寸心欲碎,见贼船之上驶,则绕屋彷徨”,“方其战争之际,炮震肉飞,血瀑石壁,士饥将困,窘若拘囚,群疑众侮,积泪涨江,以夺此一关而不可得,何其苦也”,“余昔久困彭蠡之内,盖几几不能自克”,可见曾国藩当年的处境是何等狼狈。 石达开在樟树镇击败周凤山军后,大可乘胜直捣南昌,活捉曾国藩。 但可惜的是,安徽清军兵围安庆,迫使石达开不得不将手头兵力分散,由大将胡以晃率领解安庆之围,一时被拖在黄州动身不得。 从江西搜刮的大笔物资也通过水路,源源不断送往安庆跟天京,被分了心神的石达开就算再厉害,也无法短时间内拿下湘军残部死守的南昌坚城。 等到安徽战局处于对峙状态,石达开刚刚腾出手来,准备对南昌下死手的时候,天国首领杨秀清突然将石达开调回天京,准备参加攻破清军江南大营的战斗,顺便带走了大批的太平军,使曾国藩得以死里逃生。 而石达开部主力调动,南昌城里的曾国藩一无所知,却被侦骑四布的安徽青军斥候第一时间发现。 “逆匪石达开部主力回援安徽,让弟兄们都小心一点,免得被这位长毛大将抓住机会吃了大亏!” 吴可得到消息之后,立刻召开了一个小规模的紧急临时会议,将情报通传给小弟们之后,不无担忧告戒道。 “大人,是不是有些过于谨慎了?” 二狗有些不以为然道:“就算那逆贼石达开厉害,咱也不差啊!” “是啊,我安徽清军并没使出全力,不然逆贼胡以晃岂能安坐黄州?” 二牛也跟着起哄道。 此时吴可身居安徽提督之职已有年余,可惜一直没啥大仗可打,手下小弟获得快速提升的不多,也就之前跟他一起打天下的那帮弟兄官职品级升了上来,因此会议当中敢如此大大咧咧说话的也就水牛几人。 “你小子,本事没学到多少傲气倒是不小!” 吴可没好气白了这小子一眼,接着便将石达开的战绩娓娓道来。 真是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 对于太平天国这位大名鼎鼎的翼王,吴可可是收集了他不少资料。 眼下一一说来,除了在广西初起兵时的艰难,还有围攻长沙时的不顺,接下来的几年时间他几乎可以说得上每战必胜。 太平军第一次拿下武昌,太平军直取金陵,太平军西路人马战湖北,征江西,过安徽,哪一战都有石达开的影子存在,或亲自或侧应无不表现惊绝。 在江西,风头正劲的湘军被打败,整得现在凄凄惨惨狼狈不堪,太平军的指挥者正是石达开。 湖北之战,太平军其他将领在清军优势兵力下表现都一般般,就石达开表现惊人,轻松拿下鄂南不说还整得湘军悍将罗泽南灰头土脸无可奈何。要不是石达开带人离开湖北赶赴江西的话,湖北战局会怎么变化还不好手。 石达开到了江西后,倒霉了换成了曾国藩,被按在南昌狠揍差点就没缓过气来,要不是安徽清军帮忙牵制了大部分石达开部精力的话,老曾现在什么情况还真不好说。 听完了介绍后,一干骄兵悍将们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是好,这也太牛了吧? 这些事儿要都是真的话,石达开妥妥的名将风范没跑。 这时代的名将也够廉价的,只要军事能力稍微有那么点突出,做人不要太过古板,基本上只要打了几场胜仗那就是名将没错。 当然,太平军前期将领一向生猛,石达开只不过是其中比较突出的而已,要是按照清军这边的情况,妥妥的都是名将之材。 就像吴可吴大军门,此时在清军的宣传中,那也是名将一流,谁叫他战功大还几乎没怎么吃归败仗呢。 就算江西那次被音德布狠狠坑了一把,最后突围之时太平军的伤亡数量,也绝对在乡勇队之上。 吴可等人正商量着怎么对付石达开这种强人呢,谁知道人家根本就没走陆路通过黄州,而是乘船先赶到安庆而后直奔金陵而去。 对此一干安徽清军将领也是无可奈何,安徽水师早已名存实亡,安徽段长江江面纯粹就是太平军水军的天下,吴可等人就是想做点手脚都没办法。 不过他们也十分好奇,石达开如此急切赶回金陵是有何事发生? 安庆太平军没有做出过分举动,依旧是不死不活的跟安徽清军耗。黄州那边也一切正常,土狗部三千清军,在数千地方民团的瞥和下,依旧死死压制黄州城里的胡以晃部太平军,也没发生什么让任意想不到的巨大变故。 湖北那边的局势也陷入僵持阶段,被围在武汉三镇的太平军出不来,围攻的各路清军人马一时也攻不进去。 至于江西方面,被打残了的湘军龟缩与南昌坚城根本不敢出来,庆幸逃过一劫还来不及,哪有精力和实力发动反扑作战? 可以说太平军与清军的几处主战场都处于僵持阶段,短时间内不可能有太大变化,除非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变化。 可惜的是,吴可对这一段太平天国的历史不是很熟,假如他了解这段历史的话,就会知道太平天国首府正在蕴量一场针对清军的大行动。 原来自1853年5月以后,太平军的精锐部队分别调往北伐、西征战场,天京附近兵力大为减弱,以致经常受到江北、江南大营清军的威胁。 1854年7月,清廷从广东所调的五十只红单船陆续驶抵镇江一带江面,太平军的“龟船”和部分营垒相继被其击毁,对天京的水上运输威胁甚大。1855年,形势更趋严重。 继北伐军于当年5月全军覆没之后,天京西翼重镇太平府和芜湖又于次年被安徽清军攻占,加上皖北重镇庐州早早失陷,天京的东方屏障镇江及其对岸的瓜洲,也屡遭清军进攻,使天京受到日益严重的威胁。 好在自1855年初起,西征战场转败为胜,太平军又重新夺回了武汉以及湖北、江西部分地区,湘军陷入了兵分数处,被动挨打的局面。 这就使天京当局有可能从西征前线抽调大军东援,摧毁江北、江南大营,改善天京处境。 尽管出了个安徽清军搅局,淮南大部分地区重新被清军占领,但太平军依旧控制了几处要地,特别是安庆在手保证了其在长江航道上的优势。 就在各处战场局势僵持之时,太平天国的反攻有计划又有层次的开始了,首先就是打通天京与镇江之间的联系。 清军于1853年5月起,就开始围攻金陵下游的咽喉要地镇江。 1855年4月,江苏巡抚吉尔杭阿在镇压了上海小刀会起义之后,率清军七八千人到达镇江外围,加紧对镇江的围攻。镇江城内米粮、火药渐感缺乏,形势十分严重。所以太平军调兵回援后,首先东援镇江。 镇江城内有太平军约万人,守将为检点吴如孝。太平军东援时,由吉尔杭阿统领的镇江外围清军兵力已增至万余人,分别驻扎于城西南之九华山和城东之京岘山一带,另由提督余万清率兵一部驻于下蜀街,总兵虎嵩林率兵一部驻于高资,准备阻截由天京东援的太平军。 期间,两江总督怡良也不是没有牵线搭桥,要求安徽清军吴可部配合江苏清军作战,出兵威胁天京安全吸引一部分太平军注意。 当时吴可跟张亮基等安徽大佬,正忙着整理淮北内务大搞几乎经济,整日里脚跟别着后背别提有多忙了,哪有心思主动招惹天京自找麻烦啊? 不过两江总督的面子不能不给,加上新兵需要实战演练的缘故,安徽清军联合江南大营搞了次大的‘军事演习’,真的是演习目的纯粹就是为了吸引天京太平军注意,做个样子没打算下死力硬磕。 谁料太平军似乎当了真,又或者觉得安徽清军威胁太大想要狠狠教训一通,竟然将著名的两大年轻名将沉于成跟李秀成都派了出来,挥兵与安徽清军大战于庐州与金陵交界地区。 吴可感觉仗打得有些莫名其妙,话说太平军不是紧要着对付江苏清军么,怎么一下子跟安徽清军死磕起来? 当然,最后结果谁也没讨到好处,两大太平军新秀名将自信满满杀奔而来,最后却被安徽清军火枪部队揍了个满头包。 而安徽清军想要趁胜捞点好处,结果也被两位年轻新秀名将给整了个灰头土脸,最后双方就娇痴在庐州跟金陵城之间的广大区域。 最后吴可闲这仗打得太没意思,除了扎好篱笆将防备工作做好之外,便将与太平军两大新秀名将的战斗,当作了练兵之所。 隔段时间便打上一次,不管吃没吃亏时间到了又换另一茬人马,后来太平军发现不队干脆也有样学样,直到安徽清军年初突然发力南下,这种诡异的对峙状态才彻底结束…… 第339章干净利索 1856年初,冬官正丞相陈玉成,地官副丞相李秀成等奉命结束了与安徽清军长达半年之久的拉锯战率部返回天京。 2月1日,秦日纲、陈玉成、李秀成等率太平军数万人自天京分两路东进:一由天京东北的观音门沿江至栖霞一带,直趋镇江;一由神策门至紫金山东面的仙鹤门,以为掩护。 清军一面在仙鹤门一带迎战,一面由镇江方面派兵防堵。双方连日接战,不分胜负,后相持于龙潭、下蜀之间。 镇江守将吴如孝得知天京派兵东援,曾多次派兵出城接应,均被清军堵回。 此时安徽清军应两总总督怡良之请,调动人马一万三千横扫大半个淮南地区,江南大营数万清军也跟着凑了个热闹,整得金陵城内的天国首脑好不狼狈。 不过江苏战场终究有江苏巡抚吉尔阿抗执掌,吴可所部安徽清军没有权力也不愿插手,能做到眼下程度已经很够意思了。 太平天国那几位首脑也是狠人,面临如此危险境况也没抽调派往镇江部队,而是咬牙苦苦坚持。 后方局势不妙为了打破僵局,秦日纲等商定由陈玉成率少数精兵于夜间乘小船顺长江“舍死直冲到镇江”,“与吴如孝计及抽军由内打出”,以便东西两面夹攻清军。 1856年4月1日晨,秦日纲等率大军由仓头一带向东直进,清军迎战。至午间,战斗正酣,先一日抄小路迂回至下蜀清军后路的李秀成所率三千人突然发起攻击。清军腹背受敌,阵势大乱。 与此同时,陈玉成、吴如孝也率镇江守军赶到,两支太平军胜利会师。次日,太平军又大败吉尔杭阿等部清军,连破敌营十六座,直抵镇江,屯扎于金山、金鸡岭、九华山脚,与九华山的吉尔杭阿大营对峙。 太平军会师镇江后,连夜调集船只,载大部军队由金山渡江至瓜洲,另留夏官又正丞相周胜坤一军扼守仓头后路。 战斗开始得快结束得更快,等到安徽清军这边收到消息,镇江那边的战斗却已经告一段落,就想吴可想帮一把都没机会。 对此,吴可除了在内部军事会议上大骂友军废物之外也没其它办法,安徽清军做的已经足够再多也不可能,既然江苏清军自己不争气吴可也没办法。 原本以为太平军目的已经达成,应该消停一阵休整一会了,谁料战斗才刚刚开始,太平军得胜之师下一个目标对准扬州跟江北大营。 1853年底,太平军为筹组北伐援军而放弃扬州之后,瓜洲一带仍由赖汉英等率兵一部驻守。由于这一带地势平坦,驻该处的太平军全恃木城、深壕,引水环绕防守,多次击退江北大营清军的进攻。 1854年秋,琦善病死于扬州军中,清廷以江宁将军托明阿继任钦差大臣,而以陈金绶、雷以諴帮办军务。 为防止瓜洲太平军北进,江北大营清军于西自仪征的新城,东至运河边的施家桥,筑长墙一道。后为了进攻瓜洲,又在长墙以南,从八里铺向东西两侧延伸,加筑土墙一道,绵亘四十余里。 待土墙筑成后,江北大营也前移至八里铺,并沿土墙修筑营盘和炮台各二十余座,对太平军实行严防死守之策。 话说1856年4月2日这天,江苏清军在镇江吃了大亏后,巡抚吉尔杭阿派人向江北大营通报了太平军将渡江北上的情报,但未引起托明阿等的重视。 谁料就在当晚,太平军将领秦日纲、陈玉成、李秀成等率大军渡江到达瓜洲。 4月3日拂晓,太平军对土桥发起猛烈进攻,清军大败。秦日纲等督军乘胜猛进,连破虹桥、朴树湾等清军营盘。 清军溃兵望风披靡,争相逃命,溃散大半,炮械旗帐尽弃,托明阿等逃奔三汊河。 太平军一鼓作气,次日又大败三汊河之敌,连破敌营一百二十余座。 清军余部千余人退守秦家楼、蒋王庙一带。托明阿仅带数十骑连夜逃往扬州东北的邵伯镇。 5日,太平军乘扬州城防空虚,兵不血刃地再克扬州。 至此,清军经营了三年之久的江北大营被太平军一举摧毁,万余清军作鸟兽散。 “看看,看看,这就是骄傲自大的结果,果真是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消息传到安徽之时,引起安徽清军好一阵混乱,吴可则趁机对手下小弟们进行一番思想教育。 不要说手下小弟惊讶惶恐不已,就连吴可本人都有些吃惊。 尼玛江北大营败得也太过迅速了吧,前前后后三天时间不到便被打成了筛子,江北大营近两万人马就这么没了,他能说太平军战斗力太强么? 屁! 陈玉成跟李秀成牛吧,在这两战当中表现极其精彩,可谓当世名将一流,可在庐州与金陵之时顿兵半年有余,跟安徽清军打得那叫一个寡淡无味,难不成换了个敌人就变成了猛虎? 说来说去还是清军太多的高级将领水平都不咋样,就吴可接触过的各路清军人马而言,最有能耐的当属江忠源这厮,而后,而后就没有能入他法眼的角色了。 什么湘军猛将罗泽南,当初在解南昌之围时给他的印象不咋样,打仗的能耐有多强他不知道但逃跑的本事绝对不差,不然那时乡勇队三千人马也不会陷入太平军上万人马重重保卫差点全军覆没。 再看看给太平军一干将领拼命刷声望的清军将领们,用句后世时髦的话说就是没有最烂只有更烂。 之前湘军声势如何之大,对安徽清军伸出的橄榄枝鸟都不鸟一下,结果如何还不是被太平军整得差点全军覆没,曾大侍郎被堵在南昌城里凄惨无比? “大人,咱们要不要动一动,给江苏友军提供些帮助?” 手下有小弟提出如此建议,立刻被吴可毫不犹豫否决:“动动动,动个毛啊,先看看情况再说,别到时候咱们动了江苏那边又给咱们拉稀,干净利索的被干翻了咋办?” 第340章江南大营危急 太平军这是想干嘛? 不要说吴可心中充满了疑惑,凡是关注太平军行动的清廷官员,心中同样充满疑惑不解。 如果按照他们的想法,太平军应该着急解安庆之围,将淮南地区重新控制在手才是。因为只有这样,太平天国才有安全的向外通道。 不过不理解归不理解,吴可还是通知留守淮北的人马注意,一旦太平军有继续渗入淮安的迹象,立即出兵阻止太平军席卷苏北,避免发生什么不可收拾之事。 当然包括吴可在内所有人都猜错了,此次太平军的主要目的,除了对付近在咫尺的江南跟江北两座大营之外,就是为了收集粮草度过难关。 话说秦日纲等率军北攻扬州,主要目的在于征集粮食,以济镇江、瓜洲守军之急需。 金陵存粮不少,但作为天国首都怎么可能轻易向外输粮? 镇江,瓜州等地太平军一直处于清军围困之中,时间一长粮食短缺是不可避免出现的事儿。 眼下江北大营一击而破,苏南膏腴之地最不缺的就是粮食物资。 因此,在攻破江北大营并完成粮食征集任务后,为了回军天京进攻江南大营,秦日纲等随即率部南返,仅留少数兵力驻守扬州,致使这个江北米粮集聚要地又于4月17日被清军江南大营所派援兵及江北大营的败兵再占。 “太平军这是想干啥,打仗玩吗?” 得到消息后吴可更加不解了,不明白太平军有啥打算。 “管它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怕他们翻了天不成?” 左宗棠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目光炯炯盯住吴可,沉声试探道:“梦臣,咱们是不是该拿下黄州,再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个事啊!” “季高老兄既然有想法,那收复黄州的战斗就由老哥亲自指挥吧!” 吴可一想也是,安徽清军与黄州太平军僵持的时间也够久了,正好发一发力露露脸,让朝廷明白安徽清军的实力依旧强劲。 “哈哈,那就多谢梦臣老弟了!” 对于吴可这么明显的让功之举,左宗棠自然十分感激。 于是,左宗棠亲率手下三千人马,浩浩荡荡杀奔黄州前线而去。汇合了与太平军黄州守军相持几月有余的土狗部三千清军,联合对黄州城发动凶猛攻势。 顿时,黄州城头烟火熊熊硝烟弥漫,无数冒着滚滚浓烟的炸药包和石球从天而落,密密麻麻的箭雨几可遮蔽天空颜色,如蝗虫般飞落到黄州城头城内,制造着一起起让人几乎不堪忍受的‘意外’事故。 黄州城每日喊杀震天,守城太平军以惊人的伤亡速度苦苦支撑,不知道什么时候便撑不住城破人亡。太平军守城大将胡以晃,每日都抱着必死之心登上城楼指挥防守战斗,顶着头上箭雨和‘天外陨石’,艰难的做出反击动作,不让趁机逼近城墙的清军有任何可趁之机。 黄州打得热火朝天苦不堪言,作为兄弟单位的安庆自然不能没有表示。 他们先是试探性派出三千人马进攻堵城清军,没想到一击而中直将清军杀退十里开外。 尽管安庆太平军守将很是疑惑之前生猛的安庆清军怎么突然拉稀了,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也没多想,直接率领五千太平军杀出城外与安徽清军决战于旷野,结果被两千清军火枪手联合一千马队整得大败逃回安徽者不足千。 这下,太平军安庆守军彻底老实了,吴可部五千安徽清军收拾了战场之后,于安庆城外连挖三道相连壕沟,做出一副困死太平军安庆守军的架势,留下两千人马监视安庆其余三千清军人手一马做机动战力之用。 而就在安徽清军欺负徽省太平军之时,金陵太平军主力也在欺负周围之清军。 秦日纲等本欲率军自瓜洲南渡,因得悉据守仓头的周胜坤部被清军所败,由南岸返回天京之路已被切断,乃于4月14日率兵自扬州西进,前队于16日攻占浦口,准备由此渡江南返。 但就在当天,钦差大臣向荣派总兵张国梁率兵勇二千四百名由南岸栖霞附近之石埠桥渡江,配合北岸清军于4月22日攻陷浦口,27日又进占江浦,致使太平军由浦口南渡之路被阻。 秦日纲等只得于28日折而东返,经仪征至三汊河,并在此休整二十余天,于5月27日由瓜洲渡江,屯驻金山。于是,大江以北仍仅有瓜洲一地为太平军所据守。 喘过口气来的清廷急忙做出调整,因扬州之败将托明阿等革职查办,任命副都统德兴阿为钦差大臣,统率江北诸军。 秦日纲等自然不肯坐以待毙,率军于5月29日攻占黄泥洲,并乘胜猛攻高资清营,拟打通回京之路。 江苏巡抚吉尔杭阿闻警,自九华山大营率队往援。 6月1日,太平军大败高资清军,并击毙吉尔杭阿,江苏清军士气大降。 3日,太平军围攻九华山,清军见主帅已死,不战自溃,三十余座营盘全部瓦解,提督余万清负伤后逃往京岘山大营。 6日夜,太平军从地道攻入京岘山清军西营,守敌早已溃逃。次日,太平军继续进攻东营。 镇江告急,江南大营主帅向荣不敢怠慢,急派署江宁将军福兴和总兵张国梁率马步兵三千人自龙潭出发,经上塘、河阳绕至镇江以东的丹徒镇,于6月10日向围攻京岘山的太平军进攻。 本就急欲返回天京,秦日纲等太平军将领见防守龙潭的清军主力已前来镇江,也不积极打击援兵,反而尽弃九华山营垒,于13日经高资、下蜀、龙潭返抵天京东北的燕子矶、观音门,让向荣部轻松收复江北失地。 “废物废物,都是一帮废物!” 吴可坐镇安庆前线,看着手头源源不断的情报忍不住破口大骂。 江北大营溃兵,加上江苏清军还有江南大营援军,三路人马少说也有三四万,而且还占据了绝对的地利优势,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还被上万太平军牵着鼻子走,最后还能从容走脱,这不是废物是什么? 先不说安徽清军又是帮忙拉扯又是全力猛攻的,起码也分散了一部分金陵太平军的注意吧,就这样还让人轻松摆脱纠缠,这表现已经不能用糟糕来形容了。 而且左宗棠已经带领六千安徽清军,整得黄山城里的太平军损失惨重,胡以晃不得不带着还剩下不足一半人手趁夜逃窜,被左部人马一路赶出了安静地界。 不过左部人马自身损失也不小,除了土狗部那三千乡勇队战士外,左部三千楚勇在战斗中损失过半,待到战后统计能够站着返回黄山的不足八百之数! 而土狗部人马进入黄山城时,遭遇太平军留守死士拼死顽抗,加上之前的消耗战,损失人马也超过了一千二百。加上与太平军胡以晃部纠缠小半年有余,一个个疲惫不堪战斗力锐减。 吴可了解了情况之后,命令两部人马返回淮北地区休整,再抽调五千新锐人马过来帮忙。 可惜的是,计划没赶上变化,左部与土狗部人马刚刚返回庐州,江南大营方向便紧急求援信件传来。 吴可大吃一惊,在知道金陵太平军趁江南大营兵力空虚之际突然发难,急需援助的时候不敢怠慢,急忙召集手下六千人马当即启程,撤了安庆之围急匆匆向江南大营驻地方向赶去。 可他这一离开,又露出了不小漏洞。 就在吴可部安徽清军拔营不久,石达开便秘密乘船抵达安庆,遥控指挥之前被赶得狼狈逃出安徽的胡以晃部整顿的近万人马反袭而回,于5月2日占领安徽宁国府(今宣城),11日克芜湖,18日进攻秣陵关。 “马的这帮家伙真够狡猾的!” 吴可得到消息后气得不轻,但并没有被身后太平军胡以晃部的攻势吓住,他还知道此时安徽清军的主要目的为何,没必要因为太平军的如火攻势慌了手脚,一路紧赶慢赶顿兵于巢湖县城,北连庐州积极沟通江南大营之清军。 而将那大营主帅向荣见江南大营受到威胁,除了向安徽清军请求支援之外,还急忙派总兵张国梁率部前往阻截。 这时的形势对太平军十分有利。江南大营原有兵力二三万人,由于太平军东援镇江和进攻江北大营时向荣已从江南大营抽兵往援,胡以晃部取道皖南驻兵于黄山时,向荣又分调清军数千进行防堵,因而其部队被迫分布于孝陵卫、镇江、广德、溧水、宁国等宽广的地区,各处兵力都很薄弱。 虽然旁边有安徽清军吴可部六千人马策应支持,但向荣在上报朝廷的奏折中诉苦说:“臣军精锐,尽已调出,存营不满五千,除去疲病守营,出队仅一千余人……。” 向荣为了要求朝廷迅即增兵支援,难免夸大其词,但江南大营兵力空虚,确是实情。 当然抽调周围安徽清军是最好选择,可是庐州跟淮北地区也需大量清军兵力驻守,安徽巡抚张亮基和安徽提督吴可都不是善茬,想要他们替江南大营火中取栗难之又难,能够求得人家在关键时刻拉上一把已经殊为不易了。 想要指望安徽清军俯首听令,哪那么简单…… 第341章江南大营被破 话说为了调动敌人,石达开采取声东击西的战法,令其南路部队于6月13日攻占溧水。 “溧水咫尺东坝,接连溧阳,均系入苏常要道”。 而屏蔽苏、常,是江南大营的主要任务之一,太平军攻占溧水,向荣认为“大局攸关”,立即调兵遣将。 令江长贵部一千四百人由句容前往堵截,“先遏内犯之路”;同时令明安泰部“星夜拔队,由湖熟赶往援剿”;并由大营抽调亲军千名、义勇五百名“先往助仗”,随后又令得力干将张国梁选带精兵,“驰往统领督剿”,“迅图克复”。 如此一来,天京附近的清军兵力更形空虚。 吴可倒是提醒向荣不要再分兵了,可惜向大军门不听劝告,一心尾追堵截要将太平军石达指挥的胡以晃部挡在连绵防线之外。 无奈之下,在庐州赶来三千援兵助战之后,他便派遣手下悍将吴可二牛,率领两个大队两千混编人马出动,主动找寻太平军胡以晃部麻烦。 对于安徽清军胡以晃跟石达开足够重视,分兵四千于马鞍山与巢县交界处设立工事防备,也不跟二牛部安徽清军纠缠,只求能挡住一段时间就成。 太平军绸缪了这么长时间,显然布置这么一点动作。 这时秦日纲等率军回抵燕子矶、观音门,本欲直接进入天京休整,但东王杨秀清见清军江南大营已危如累卵,严令他们必须攻破孝陵卫江南大营后方准入城。 开玩笑呢这是? 陈玉成、李秀成等不乐意了,刚刚从镇江那儿杀回来容易吗? 这还没喘口气呢,又要强攻向荣部江南大营? 于是两大太平军新秀进京当面向杨秀清申述:“向营久扎营坚,不能速战进攻!”总得等哥们儿休整好再做这等危险活计吧,皇帝还不差饿兵呢。 杨秀清却是不管不顾厉声呵斥:“不奉令者斩!” 尼玛等你们休整好了黄花菜也都凉透了,还玩个什么劲? 于是陈玉成等只能表示屈服:“不敢再求,即而行战!” 丫的你是老大你说了算,哥们把这条命赌上就是。 不得不说,此时太平天国的东王殿下,实乃太平军中一等一的具有战略眼光之辈,最起码此次破袭江南大营计划便做得极为了得。 打定了主意之后,太平军选定孝陵卫东北的仙鹤门为主攻方向,西北的龙脖子(地保城)为助攻方向。 6月17日,秦日纲、陈玉成、李秀成等率部自燕子矶移营仙鹤门。天京太平军一队数千人越过龙脖子,另一队七八千人自神策门、太平门出城,占据大小水关及冯家边一带,离仙鹤门数里筑垒,与秦日纲军相呼应。 为了应对太平军咄咄逼人的攻势,江南大营主帅向荣派总兵王浚统带马步兵二千人前往仙鹤门防堵。 18日,双方接战,未分胜负。 与此同时就在当天,另一队太平军三四千人自龙脖子冲出,摇旗呐喊,牵制和吸引清军注意力。 同日,石达开军胡以晃部北支队也赶到仙鹤门、尧化门一带,筑垒数十处,前锋抵达紫金山东面的黄马群,切断了江南大营赴仙鹤门的必由之路。 江南大营主税向荣一见大营危在旦夕,哪还敢怠慢? 一边急令张国梁抽带兵勇千余名由溧水星夜赶回大营,一边向巢县吴可紧急求援,并从丹阳、秣陵关调兵一千三百人回援;同时,严令王浚等“加意固守待援”,密令都司冯子材带广勇五百名,“多带火弹,夤夜潜赴黄马群”,焚烧太平军新筑各垒,以便“与仙鹤门之营通气”。 不提江南大营如何布置,吴可接到求援信件后不敢怠慢,亲率五千安徽清军攻击阻截太平军防御人手,三天时间连续推进五十里直逼马鞍山核心抵达。 到此关键时刻太平军也不甘示弱,驻守马鞍山地区太平军拼死抵抗,芜湖,铜陵还有安庆太平纷纷出动,想要牵制安徽清军吴可部人马。 而在6月19日拂晓江南大营营盘已打成一锅粥,太平军四五千人直扑仙鹤门敌营,接着又出动数千人分七八队进行包抄,王浚等部清军溃退。 与此同时,龙脖子方面的太平军也出动二三千人,排立山脚,向荣不得不从大营抽兵六百前往抵御。 当天,张国梁率兵一千二百名赶至大营,但慑于太平军的声势,不敢应战,只是连夜在青马群(黄马群南)一带筑垒,妄图阻止太平军的进攻。 6月20日晨,各路太平军发起总攻。 仙鹤门方向的太平军多路齐出,将敌营团团围困;另一路太平军二三千人翻过紫金山,从后路直插清营。与此同时,天京城内又派数千人出通济门,直扑七桥瓮。 江南大营主帅向荣眼见不妙亲率大营兵勇一千二百名赶赴七桥瓮,名为抗击,实则为逃跑作准备。 而就在这时,紫金山上又一支太平军四五千人由灵谷寺下山,攻破满洲马队营盘,纵火焚烧;同时,洪武(今光华门)、朝阳(今中山门)等门太平军亦分路出击,连下清军营寨二十余座,进而攻破孝陵卫大营。 清军顿时大溃,死伤副将以下千余人。向荣、张国梁等连夜败走准备向苏南方向撤退。 幸得这时安徽提督吴可率兵五千,打通马鞍山与金陵之间的陆路通道,接应败退之江南大营主帅向荣等溃兵三千余人,击退尾随而至太平军六千人马。 而后从容撤离马鞍山回到巢县,面对太平军石达开部跟秦日纲部两路大军怡然不惧,安徽清军扎紧篱笆太平军试探进攻几回无果后只得无奈放弃。 为了扩大战果,摧毁江南大营之后,杨秀清即令秦日纲统军追击残余清军,韦昌辉主持江西军政,石达开前往湖北,解武汉之围。 吴可救下惊魂未定的向大军门之后,劝其暂避太平军锋芒移驻庐州,等太平军主力分散各处之后再重建江南大营,到时安徽清军一定鼎力支持…… 第342章得不偿失 一场大战下来,清军江北大营和江南大营同时被破…… 可是最后清点损失,两座大营外加江苏清军,总共损失不过一万五千左右,看似损失不小其实并未伤筋动骨。 这不,随着尚荣撤往安庆的消息传出,之后半月时间陆连续续竟有上万清军投奔而来,让一直愁眉苦脸的向荣也忍不住宽松几分颜色。 可惜的是,朝廷以成败论英雄,可不管向荣有多少委屈和内情。 尽管安徽军政大佬帮忙说情,但朝廷依旧毫不犹豫革去向荣身上职务,连降四级于江南大营暂时留用。 这一打击可不轻,向荣这厮直接病倒一时卧床不起,就是朝廷新任江南大营主帅和春前来探望都闭门不见。 当然和春表面没在乎,和暗地里却是将滞留庐州的一万多原江南大营将士抽调一空,张国梁这个原水贼出身首领还官升一级当了提督,被和春直接以高官厚禄收买。 向荣气得够戗,可以他战败之将的身份还啥都不能说,只得将这口闷气憋在心里。幸好有张亮基跟吴可不时安慰,这才没被气出个好歹来。 向荣可是清廷数得上号的军方大佬,跟吴可情况类似由小兵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地位,在军中威望可不是开玩笑的。 只要这厮没彻底倒台,以朝廷眼下缺将缺得严重的现状,迟早都有起复的一天,吴可跟张亮基自然不会轻易得罪了处于敏感期的向大游击。 秉承着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原则,安徽军政两位大佬干脆帮向溶化拉起一支千人规模队伍,让生病中的向大游击好不感动。 不过,眼下太平军势大,无论是急于报仇的向荣,还是新任钦差大臣踌躇满志准备大干一场的和春,都暂时按耐下心中急切,龟缩于各自地盘默默苦练内功增强实力,打算等待时机再好好给太平军上上眼药。 吴可对此没有任何意见,江南大营地不管如何,对他和手下小弟几乎没啥影响,安徽清军在这次战役中的表现不可谓不精彩。 先是以一军之力横扫大半个淮南,连连收复失地不说,还压得安庆跟江西回援之太平军抬不起头,这战绩真叫一个彪悍! 不说太平军安庆守军如何,作为天京西面屏障,太平军就是再重视都不为过。 关键的是江西援军,那可是在湖北鄂南打得湘军罗泽南部抱头鼠窜,又在江西差点把曾国藩玩死的强军。 可就是这样的部队,在拥有城防优势而且兵力占优的情况下,被左宗棠率六千人马一顿痛殴打得抱头鼠窜狼狈不堪,丢城失地被直接赶出了安徽地界。 要不是安徽清军自身损失不小,加上太平军集中兵力对付江北江南两座大营,安徽清军不得不先顾着江南大营,最后将收复的淮南地区拱手相让,但太平军同样损失了近万人马却是不争的事实。 这点朝廷当然看在眼里,一点都没有怪罪安徽清军丢城失地的事儿。 要是放在和平时期,估计早点有人跳出来找事了,可是眼下长毛猖獗,谁要是胡乱搞事就得有上前线跟长毛拼命的觉悟。 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想依仗在长毛身上捞取足够战功,及而在官场青云直上的,大家寒窗苦读十来年也不容易,怎好将大好光阴浪费在一帮反贼身上? 回头再看,局势依旧战前拿办纠结。 湖北省城武汉三镇依旧被清军牢牢包围,太平军大将韦志俊处于水深火热的状态当中。 求援不能出逃危险极大,官文甚至都开始准备劝降这位太平军悍将。 江西依旧同样艰难,不过对象换成了曾国藩而已,被围在南昌城里饱手煎熬,不知道啥时候大难临头身首异处。 幸亏江西太平军被抽调得差不多,尽管韦昌辉携太平军大破江南江北两座大营的气势而来,可江西太平军的兵力确实有些捉襟见肘,想要一举拿下困守之中的南昌城非得冒伤筋动骨的风险不可。 至于安徽境内,太平军依旧掌握了淮南膏腴地区,之前被安徽清军收复的城池全都拿了回来,驻大兵与巢县与马鞍山一带,与安徽清军吴图苟部处于对峙状态,暂时谁都没有办法在不伤筋动骨的前提下打破僵局。 就是苦了那些趁安徽清军横扫淮南之际,那些跟着打秋风占便宜的民团武装,包括李鸿章眼下所在队伍,被携大胜之势的太平军打得找不着北不是被轻松灭掉就是纷纷逃离安徽这个危险地方。 李鸿章这厮不愧为底蕴身后之辈,先跟着安徽籍当朝侍郎回乡半团练,带那位侍郎战死之际已是因功升任道员官衔。 之后团练做不下去一真身又投入新任钦差大臣和春帐下,依旧混得风声水起滋润无比。 淮北地区依旧牢牢控制于安徽清军手中,巡抚张亮基跟提督吴可经营一年之久效果显著,百姓安居治安良好,待到巡抚衙门跟提督衙门相继放开计划管制,尽管时值战乱年代依旧引来商贾客商无数,淮北一时成为两江经济最为活跃之地。 太平军也不是没尝试着攻打过淮北,但不是止于庐州城外,就是被堵在滁州城内根本无法出门。安徽清军做得很绝,凡是太平军大部队有可能通过的地区全都划为军事禁区,大挖壕沟布置防御工事把道路堵得严严实实,以安徽清军实力不付出惨重代价太平军根本难以通过。 以安徽清军对地方的控制力而言,小股游击部队没有群众基础,像流匪一般偷偷潜入只有送菜的份。 别看太平军刚刚干翻江北和江南两座大营,好似风光一时无两气势吞天噬地一般,其实他们在两江地区的兵力着实有限。 拼拼凑凑也许能凑出近五六万人马出来,看起来足有安徽清军的两倍还多。 但不要忘了安徽清军吴可部的战斗力,以及迅速成长起来的楚军战力,以精良装备武装起来的两路人马,战斗力不是太平军相等数量人马能够比得上的。 再说了,安徽清军的动员能力可不是开玩笑的,真的不顾民生疯狂动员的话,只需一月时间再拉出五万团练武装不在话下。 总而言之一句话:安徽清军不好惹! 除非太平军愿意放弃包括湖北,江西,还有江苏在内的所有占领地,全力以赴跟安徽清军死磕,否则想要让吴可吃亏都难。 …… 当然,情况虽然不至于太过糟糕,但目标放在列强身上的吴可,却是时刻不忘从战争中总结经验教训,分析敌我双方不足之处,有则改之无则加冕。 “别看长毛此次连番胜利,一举拔除江北大营和江南大营两座恶邻,不仅打破了朝廷对镇江的围困,拔除了直接威胁金陵的两个钉子,一下子改善了金陵的处境,但从全局来看却是得不偿失!” 内部总结会议上,不仅乡勇队一干重要将领除了身在湖北的水牛之外全员到齐,就连楚军一干将领也在左宗棠的要求下旁听。 本来寂静的营房因为吴可一番总结性发言,顿时议论纷纷喧哗声大作。 “梦臣为何有如此看法?” 左宗棠惊讶之下,顾不得开会之前不得胡乱插话的规矩,冲着吴可朗声发问。 开什么玩笑,太平军刚刚获得大胜,一举拔除江南和江北两座大营,连带着江苏清军也被狠狠坑了一把,怎么看都是局面大好,没想到在吴可口中却只是得了个得不偿失的评价? 不仅左宗棠心生疑惑,在座将领哪一个又不是满头问号? 长毛此时气势如虹横扫淮南跟江西,江苏情况也不怎么样,怎么又变成了得不偿失了呢? “哼,你们只看到了长毛风光的一面!” 吴可满脸冷笑反问:“为了拔除江南跟江北两座大营,长毛是不是将在外主力基本调了回来?” 这还用说么,要是不调外头主力回援,前后夹击想要拔除两座大营谈何容易? 见在座将领一脸理所当然之色,吴可嘿嘿冷笑出声:“之前湖北江西的战况想必诸位都知道,长毛西征军刚刚才从节节败退转入胜利反攻,湖北全境几乎被一路席卷,之前不可一世的湘勇几乎全军覆没,那位曾大人更是被围在南昌城中随时都有掉脑袋的危险是不?” 在座一干将领点头称是,情况本就是如此。 “如此大好局面,就因为要拔除江北跟江南两座大营便全部丢弃,嘿嘿……”说到这儿吴可冷笑连连:“再看眼下湖北除武汉三镇已被官军全部收复,江西长毛更是因为兵力被抽调严重而没了进取之力,这不是得不偿失是什么?” 这个…… 在座一干将领被问得一愣神,想想确实如此,江西还好说大部疆域依旧控制在长毛手中,可是丢失湖北对长毛来说就太不值当了。 不过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明明严重威胁金陵安全的江北跟江南两座大营被拔除,长毛取得了对战官军最辉煌的一次胜利,怎么现在来看却是得不偿失之举? 想不明白问出来就是,反正这样的总结会议就是让大家畅所欲言各抒己见,道理越辩越明事儿越说越清…… 第343章学习班 “江北大营跟江南大营存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吴可冷笑连连道:“想拔除这两座大营也不用急在一时吧,过个半年或者一年再动手不成吗,难不成这段时间内两座大营有能力攻克金陵不成?” 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让一众将领说不出话来,营房突然变得一片寂静。 是啊,以金陵城防之坚固,就凭江北跟江南两座大营,想要攻克实在千难万难,就算围个十年八载也不一定能拿得下来。 “有这时间,以逆匪石达开表现出的军事才能,还有长毛西路军几万精锐在手,说不定现在整个湖北已经陷落!” 吴可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满满都是讥讽不屑之色。 “至于南昌城那位苟延残喘的湘军领袖,估计现在脑袋早已搬家,正挂在城头示众呢!” 他话说得轻巧,可营房气氛却是阴寒无比,一干与会安徽清军将领个个脑门冒汗,只觉一股凉起从脊椎骨直冲顶门而去,手脚一片冰凉。 真要是按吴大军门说的那般发生,那湖北和江西现在已经完了,长毛携大胜之威回转对付江北跟江南两座大营还不跟玩儿似的? 然后江苏肯定保不住,估计安徽也够戗。 到时候就算安徽清军再强,面对手握两江绝大部分外加湖北一省地域跟资源的长毛大军,就算能连胜九场只要败了一场便难以挽回两江糜烂局势。要么拼死抵抗狠狠咬下长毛一大块肉,要么只得无奈撤退将淮北地区拱手相让。 真要是出现了那种状况,两江全失湖北沦陷,旁边的湖南绝对支撑不了多久。大清南方精华地区两江跟两湖地区全部陷于敌手,整个南方彻底失陷也就是时间问题,除非洋人肯出手下大力气帮忙。 可经过吴可多番灌输,早已明白洋人就是喂不饱的白眼狼,真要到了那一种离吴可军门口中描述的列强殖民地也不远了,再说了人家还不一定肯冒这个风险帮助朝廷,毕竟眼下英法列强的绝大部分利益都在南方。 “幸好幸好,梦臣你所言恶劣情状没有发生……” 营房内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一般,压得在座一干安徽清军将领喘不过气,左宗棠满头冷汗轻声打破了营房内沉闷的气氛。 “是啊是啊,长毛逆匪哪有这等长远眼光?” “看来合该江南江北两座大营被破,否则整个南方都将糜烂!” “谁说不是呢,没想到长毛差一点便有真正席卷整个南方的机会!” “嘿嘿,以后长毛别想再有如此大好良机,就算有咱们也要给它搅合了!” “……” 一位位安徽清军将领像是突然间活过来一般,议论纷纷讨论热烈,营房一下子便得热闹喧嚣一扫之前的沉闷凝重。 “再说了,别看长毛连破两座大营,可他们真正杀死的官军数量却并不多!” 待将领们热烈的讨论告一段落,吴可这才满脸微笑说道:“长毛做得最差的是,打破两处大营时经常干那种看似风光却没多少战果的击溃战,没能一鼓作气将残余官军灭掉,这就给了两处大营残余官军难得的喘息之机!” 这一点在座将领都十分认同,特别是在击溃江北大营和解镇江之围的作战中,都放过了追歼逃敌和攻歼援敌的有利战机,因而江北大营不久就又恢复,镇江则仍处于敌军包围之中。 至于江南大营这边,虽说打得狠了些但最后安全逃出的人数依旧过万,收拾收拾重立江南大营其实也花不了多长时间。 也就是说,太平军费心费力打了这么一场大仗,外头的地盘缩水一个省不说,之前咋样现在还是咋样,基本没有多大变化。 而在战斗中太平军的折损人马超过两万,真算起总帐确实得不偿失。 这都是极其宝贵的经验教训,营房里一众安徽清军将领们如饥似渴的吸收消化着这些总结出的经验,一边在讨论中提升指挥水平,一边也是心中暗暗警惕以后千万不能犯下同样错误。 自从乡勇队拥有一定规模后,这样学习班一般的总结讨论便已经形成习惯,一边能够清晰分析出敌人的缺点,一边对照自身弥补不足之处。 这些的学习班不仅核心成员经常参加,还有中层指挥官和底层指挥官参加的学习讨论班。 因为这时代大清没有成规模的军事人才培养机构,领兵之道大多依靠家传或者在战场上慢慢总结经验教训,而后形成自己那一套作战方式跟方法。 作为后世穿越者,吴可当然知道合格的中底层军官对军队的重要性,他在这方面的投入从来都是不遗余力。 军事指挥竞赛,学习讨论班等等手段齐出,不得不说效果十分不错。 翔勇队能有眼下战斗力,新建火枪队跟骑手队能如此训练的形成战斗力,与多兵种联合作战中依旧没出什么漏子,不得不说这其中学习讨论班发挥的重要作用。 不仅中低层军官受益良多,乡勇队核心成员跟高级将领也同样获益菲浅,历次单独作战中从没出过大的纰漏就是明证。 要知道水牛兄弟还有土狗兄弟,包括吴可本人以前对军事指挥不说两眼一摸黑,但也好不到哪去。 可从太平军兴起的咸丰二年到眼下不过短短时间时间,不说水牛跟土狗这两小子已成长为能够独挡一面的大将,吴可本人不也被清廷吹捧为‘大清名将’么? 而每战过后必组织学习讨论班这一良好习惯,被左族棠得知后很快便在楚勇将官当中实行。 可惜楚勇架子与乡勇队不同,中高级军官颇有湘勇作风,基本上都是读书人充任。 晚清时代的读书人深受传统儒家文化影响,说话办事都带着一股子矫情劲,自己内部开会因为面子问题很多东西东西都放不开。 而且这些家伙也没有大公无私做奉献的精神,在战场上获得某些感悟只要不是师徒或者兄弟之间,想要他们大大方方主动掏出那是千难万难,效果着实不让人满意。 后来左宗棠干脆一咬牙,也不嫌丢脸跟着乡勇搭伙同办学习班…… 第344章洋人的疑惑 吴可已经看出来了,太平军失去了一次绝佳的崛起机会之后,如果没有什么重大变化的话,估计要开始由圣而衰走下坡路了。 自1851年初金田起义到1856年夏季天京解围,太平天国对清廷的战争取得了巨大的胜利,但同时也遭受了几次重大挫折。 从战略指导上看,在占领金陵之前,太平军基本上是集中兵力向着一个战略方向实行进攻的,而其所选定的战略方向,是关系着清军的要害而又是清军防御薄弱的方向,是可以得到广大穷苦百姓支持和易于取得人力物力补充的方向,因而能比较顺利地打破清军的围追堵截,长驱直进势如破竹,取得了一连串的胜利,并迅速壮大了自身力量。 等太平军占领金陵之后,又迅速攻占镇江、扬州等地,切断南方直通京城的粮运通道,取得拱卫天京的屏障,这一决策也是十分正确的。 但洪、杨等对跟踪包围自己的清军却未及时予以歼灭,而听其建成江南、江北两座大营;同时,违背集中兵力的原则,分兵北伐与西征,冀图以有限的兵力,在两个互不联系的战略方向上同时取胜,以致一支军队全军覆灭,另一支军队也遭受很大挫折,使整个战局陷入被动地位(如果没有西征军的湖口之捷,则局势将会迅速恶化)。 这是太平天国领导层在定都金陵之后滋长了骄傲轻敌情绪的结果,也是缺乏通观和驾驭全局能力的表现。 而军事战略上的这种失策还是可以改正和弥补的,但太平天国领导集团内部勾心斗角自相残杀才是致命的。 一时没了外部威胁,太平天国内部的争权夺利迅速转入白热化状态,政局动荡人心难安,导致太平军从此在战略上一步步地陷入了被动应付的不利地位。 当然,这是太平军内部事务,吴可没心情也没精力理会这些,他此时正一门心思想着如何壮大自身实力。 这不,通过后勤主管吴天志联络,亨利等几位英国军火贩子又一次赶到淮北。 “亲爱的志,一套火药生产设备,还有一套完善的子弹生产线价格可不低!” 亨利几人在听了吴天志要采购的东西后,顿时瞪大了眼睛急忙提醒道。 之前他们靠着安徽清军两大派系乡勇队跟楚勇的大额定单,可是赚了不少白花花银子。不仅合伙成立了属于他们自己的贸易公司,在众多落魄外国冒险商人当中脱颖而出,再也不是之前那般的小角色了。 可就是如此,吴天志的两套工厂设备采购要求,也把他们吓了一跳。 不是他们弄不到这些设备,欧洲早就进入火药武器时代,各种崭新的即将被淘汰的公产设备不要太多。 其实它们本身价格并不昂贵,但运输成本却是一个天文数字。就算他们有门路,能够直接从印度弄来这些玩意,起码也需要一条运输船专门运输这些玩意。 眼下的航运业正是方兴未艾之时,特别是洲际航运业更是火暴。雇佣一条大型运输船从印度到中国,那运费对于眼下的亨利等人来说,真的是天文数字。 “呵呵,花钱不算什么,但两条设备一定要最好的!” 吴天志摆了摆手不以为然,觉得这几个洋人有些太过大惊小怪。 乡勇队来到安徽之后虽然没做刮地皮的龌龊事儿,但依靠手中资源和渠道利用管制计划经济的便利,乡勇队还是大赚特赚捞了不少银子。 不然,以乡勇队那薄弱的底子,哪来的钱采购三千杆火枪以及足够的配件和维护工具? 当然,三千杆火枪,也是乡勇队眼下能够承受的极限,再多的话没必要也根本承受不起那样的巨大花费。 要知道每一颗子弹那都是银子啊,而且都得靠向洋人商行购买。虽然吴可早早就组织工匠人手琢磨着‘国产化’事宜,可国内此时那空白的工业基本上断绝了‘自力更生丰衣足食’的路子。 靠着手工制造的火枪子弹,那价格可比工业化生产的子弹贵多了。 而且吴可知道之后乃是后装枪时代,像眼下使用的前膛遂发枪用不了多长时间便会被彻底淘汰,他又何必花费那个冤枉钱? 在他看来,能够始终维持三千火枪手编制,乡勇队所有弟兄不说都能熟练使用火枪,但起码对火枪使用也不陌生就已足够。 淮南一战,做战后总结之时发现最大的问题就是弹药供给不足,打着打着常备的弹药就打没了手头家伙全成了烧火棍。 要不是周围骑队支援得力,只怕乡勇队损失的火枪手将上以千计! 这不,发现了问题就要尽快解决,幸好这时代的工业设备都是傻大粗,只要工人培训得当除了技术含量相对较高的海军装备之外,其余的并不太难。 “好吧,既然你们想要,那我下去就将你要的设备带来!” 亨利也不废话,之前是为顾主的荷包考虑,既然顾主自己都不在乎他又何必枉做小人,心中迅速盘算这一趟能赚多少银子。 这样的工业设备买卖歧视比小打小闹的军火生意利益更丰,而且还没有军火生意那么大的风险,一次就足够赚上好几趟军火大单的钱,付出的仅仅是一些公馆费用而已,这样的生意谁都乐意去做。 “对了亨利,记得招募足够的技工!” 吴天志轻轻一拍脑袋提醒道。 “这活计可不轻松,不一定有人愿意到内地来啊!” 亨利金色眉头轻轻一皱,双手一摊无可奈何道。 “用银子砸!” 对付洋人吴天志此时已经有了经验,挥舞着拳头涔声道:“用银子砸,三倍工钱不够就五倍,五倍工钱不足就十倍,就不信砸不到愿意来安徽工作的技工,亨利你们也要帮忙好好做下工作嘛!” “这个我只能试一试,至于能有多少技工愿意过来我不敢保证!” 既然金主有要求,亨利自然要全力达成。 接下来两天,吴天志在淮北城好好招待了这帮见钱眼开的洋人。 此时的淮北经过张亮基还有吴可等人的努力经营,再也不是他们刚刚来时那般的破落摸样。因为隔着山东不远治安良好,吸引临省不少商人过来做生意,商业繁华热闹非凡服务业兴隆。 好不容易将玩得开心的洋人送走,吴天志便马不停蹄赶回庐州向吴大军门汇报此事。 这是吴可特别交代的,与洋人打交道的事情全部交由后勤主管吴天志处理,其它任何人不得随意插手其中。 幸好此时洋人的势力还没彻底渗透内地,一般的文武官员等闲不愿与这些金发碧眼的洋人打交道,而且语言沟通是个大麻烦,所以才没出现手下山头暗中勾结洋人私自扩充实力的糊糊事儿。 尽管亨利这几个相熟的洋人为了做好生意,特意学了一口不中不洋的上海话,但和吴天志合作久了的他们,也不愿意随便接触乡勇队或者安徽境内其它地方实力派官员。 一来害怕触怒乡勇队着个大主顾,二来习惯了与吴天志干脆利落的交易方式,要他们再重新熟悉其它满清官员们的官僚拖沓习气,那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跟乡勇队合作多轻松,需要什么只需下个定单预付定金,待他们将货物运抵目的地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大家都乐得轻松自在不好么? 只是有一点让亨利他们觉得非常奇怪,乡勇队内部好象有严格非常厉害的家伙,对他们提供的工业产品非常熟悉,一眼就能看出混杂在好货当中的劣等残次品。然后等下一次接头合作的时候,吴天志便会把这些残次品摆在他们面前,像训孙子一般大骂一通,又是警告又是扣押预留款的搞得他们狼狈不堪。 几次小动都无一例外被揪破之后,亨利他们彻底老实下来,再也不敢跟乡勇队玩什么花样,后来的生意定单交付全都是最好的货色,一点马虎都不敢打。 只不过心中实在疑惑,尼玛这么一原始落后地区,哪跑出来这么一厉害角色? 当然了,他们一直希望能跟合作伙伴首脑亲自会面做个朋友,可惜每次提出这样的想法毫无例外都遭遇冰冷拒绝,后来习惯也就成自然了,只要跟乡勇队做生意必定只跟吴太内志打交道,其他人就是想插手没有吴天志在旁,亨利他们也不会轻易认可。 教训实在太过深刻,说出来都是泪啊! 洋人们疑惑乡勇队那位神秘能人,而被疑惑的对象,也就是乡勇队首领,安徽提督吴可在基本处理完淮南战事色收尾事宜,也有空闲余暇时间琢磨洋人的事儿。 尽管之前在安庆前线待了好几个月时间,但吴可一直关注朝廷邸报还有周围省市有关于洋人的一切信息。 让他感觉疑惑的是,之前蹦达得欢的英,法,美三国公使,好象达成了什么默契一般突然消停下来,一连接近年余时间没闹腾出点大动静来,让吴可感觉很不可思议之余,心头不免涌起一股深深不安的情绪…… 第345章练兵 安徽清军庐州大营。 “甲乙甲,甲乙甲,甲乙甲来甲乙甲……” 响亮的号子声在宽敞平整的校场响起,砰砰砰的整齐脚步声震起片片尘土的同时,就连大地都跟着晃来晃去的轻轻震动。 上千来号精壮汉子,在各自长官嘹亮的号子声中,走着整齐的步子热火朝天的进行着训练。 “集中精力动作整齐,说你张小三丫的耳朵聋吗?” “都没吃饭啊,要不要老子亲自给你们喂?” “混蛋混蛋,连左右都分不清了么,脑子进水了吧?” “……” 一声声粗鲁喝骂不时在队列中响起,乡勇队底层军官的脾气可不怎么好,但凡稍有差错训斥都是轻的,拉出来暴打一顿才是常态。 这是新兵训练必有的操练,尽管这些新加入乡勇队的汉子们,之前在团练时没少受操练但这一趟必不可少,这叫立规矩。 之前的淮南大战,尽管安徽清军一直压着太平军打,但损失不可避免而且还十分严重。 别看安庆之战基本都是小打小闹,太平军安庆守军试探几次都被狠狠教训一通之后,再也没发动过大规模野战。可别小看了零敲碎打中的伤亡数字,战后一统计尼玛竟然伤亡了近三千弟兄,当然太平军损失更惨重。 还有土狗开始独立指挥,后来听命于左宗棠的黄山之山,前前后后损失达到两千出头。要不是从四周赶来的团练武装战斗积极支援得力的话,只要土狗这小子还真不一定能撑下去。 后面的马鞍山强攻战,还有救援江南大营残军的战斗,哪一场都是与太平军硬碰硬,尽管安徽清军每每占据绝大优势,揍得太平军晕头转向几乎找不着北,但自身出现伤亡状况也不可避免。 回来之后零零总总一统计,尼玛此次淮南之战单单乡勇队的伤亡数字,便以下子突然五千大关,还没算损失更为惨重的左部楚勇。 当然要是没有这么大付出的话,太平军那超过三万战损又是从何而来? 江南跟江北两座大营可没贡献多少杀敌数字,只是被太平军两路人马牵着鼻子一顿乱跑,然后就这么淅沥糊涂被干翻了。 幸好直接战死着少,五千多伤亡数字当中,超过五分之三以上都只是受伤失去战斗力,以乡勇队一贯重视医疗队伍建设的传统,这里头最起码有近两千弟兄在伤愈之后还可归队效力。 不过不管怎么说,既然出现咯重大伤亡,那战后的补充必不可少。 当然,吴可在安徽经营一年多时间可不是开玩笑的,基本上建立了完善的两级军事体制。一级自然是以乡勇队跟楚勇为主的正规军部队,下一级则是布置到州县级别的地方团练武装。 因此,需要补充兵员之时,再不必像以前那样辛辛苦苦招募人手,只需向州县一级地方团练打个招呼,下面自然打破了头颅争抢名额。 乡勇队的待遇自不必说,在这时代能吃饱饭就已经很不错了,更何况每隔几天时间还能尝尝荤腥? 更不要说,加入乡勇队还能领份薪水,对家人生活改善的巨大帮助,每一点都是那些家里孩子众多,穷困已久的家庭渴望之事? 就是左部楚勇在这些细节方面做得不够,待遇也没乡勇队那般丰厚,但仅只不无故克扣军饷的名声,也足够很多穷苦家庭出身青壮汉子趋之若骛。 当然,如果有得选的话,那些团练青壮们自然更愿意参加乡勇队。 五千战损人手,不过短短十天时间便已全部到位,地方州县团练还眼巴巴希望乡勇队多招些弟兄呢。 就是那些在地方上名头不小的地主豪强,也愿意让自家读书不成的子弟参加乡勇队,没别的原因就因为乡勇队安全有保障,而且升迁迅速,可以让自家子弟很轻松获得官身成为真正的人上人。 闲话不提,此时的乡勇队已经形成了一套成熟的训练机制。 从新兵训练到之后的各种战斗技能训练,还有战斗配合训练都有一定之规。 作为安徽清军中势力最强的一派,影响力和标杆作用不需多说,下面州县团练武装一切都向乡勇队看齐,不管他们学得有多走形。 正因为如此,新兵们对于基本队列训练非常适应,没练几天就基本达到要求而后转练其它项目。 这不,校场一角,近百青壮汉子正一脸兴奋的在火枪队教官指挥下,端起手头火枪认认真真做着瞄准射击训练。 而在校场另一头的宽敞空地上,近百骑手正吆喝呼喊策马奔驰,轰隆隆的马蹄声震耳欲聋,腾起的片片烟尘几乎将天空遮蔽。 后头的靶场也是热闹非凡,一位位新人弓手正热火朝天的训练着弓术技能。 还有刀盾手跟后勤辅兵也一样不甘落后…… 热火朝天的训练一直从清晨延续到中午时分,随着一阵响亮的号子声提醒上午训练已经结束,被头顶火辣辣的太阳招得头昏脑涨的新兵老兵们,如一窝蜂般冲向后勤队前的几座巨大食堂,在各自长官的吆喝呼喊下排成整齐队列准备好好享用一顿丰盛午饭。 诱人的饭菜香味飘荡在空中,引得一干排队新兵们满脸热切肚子呱呱乱叫,狂吞涎水恨不得立刻冲进食堂大吃一通。 等到手下新兵弟兄端着饭盆子呼噜呼噜大吃特吃之时,各部新任队长们才有空闲时间聚到一起聊天打屁。 “聂士成聂士成,你小子混得不错啊,现在已经是小队长拉?” 喧闹的食堂某个角落,聂士成正胡吃海塞拼命奋斗,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猛然抬头来不及擦拭嘴角沾染的饭粒,连忙将口中饭菜咽下惊喜道:“长庆老哥怎么是你?” “呵呵,怎么我就不能在这出现?” 吴长庆哈哈一笑,将手中端着饭碗放在桌上,一屁股坐到聂士成对面,似笑非笑催道:“你小子还没回答我呢,这么快就混成小队长了?” “嘿嘿,之前不是跟着大部队到淮南参战了么,立了点小功这才升上来的!” 聂士成摸着脑门嘿嘿傻笑:“老哥不也一样么,现在是堂堂的中队长了吧?” 第346章串联 “呵呵,托军门大日的福,老哥刚刚升任中队长一职!” 说到得意处,吴长庆满脸兴奋红光。 “啊中队长?” 聂士成吃了一惊,很快反应过来真诚祝贺道:“哈哈,恭喜老哥更近一步!” “哈哈,你小子不也升上小队长了么,同喜同喜啊!” 吴长庆心中高兴脸泛红光,笑呵呵冲着小老乡说道。 “呵呵,我怎么比得上长庆老哥呢……” 聂士成急忙摆手谦虚,一张年轻稚嫩的脸却是忍不住隐生自豪。 “哈哈不用谦虚,要不是有真才石料军法处那帮家伙也不会同意啊!” 吴长庆微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军法处时脸色稍微有些不太自然。 说起这两位庐州老乡,那也是极为幸运的。 因为地理位置原因,当初吴可抽调人马南下时,他们正好完成了新兵训练又是在庐州大营,因此全在抽调之列。 这两位不愧是历史上打出名堂的角色,一在骑队一在火枪队都表现极其出色,回到庐州休整后不久便被提高升了官的升了官,提了干的提了干。 聂士成由于年纪尚小,易于接受新鲜事物因此被分在火枪队。战斗中火枪队时刻处于保护之中,损失不大但立功不小,尽管年资尚浅但还是因功提干。 至于吴长庆的中队长职务,那真是靠手头嘛刀浴血厮杀拼出来的。 作为安徽清军的尖兵跟前锋,还要时刻护卫火枪队左右,可谓任务繁重责任重大。每次野战最先与太平军接战的是他们,战斗任务最重的也是他们,歇兵罢战之时顶在最前头的依旧还是他们。 因此骑队战斗任务特重,伤亡也是仅次于刀盾手部队,立功的机会自然多的是。吴长庆这厮又狠拼命,加之为人豪爽大方喜爱结交朋友,部队返回庐州休整后不久便从小队长提拔为中队长。 别小看区区中队长一职,那可是乡勇队真正的基层骨干,只要以后表现不差妥妥的升官发财节奏。 由于安徽提督吴可依靠战功起家,自然对于立功弟兄提拔从不吝啬,因此让有些喜好钻营的家伙冒领了不少军功。 对于这样的恶劣行径,吴可自然是深恶痛绝,发现了几起冒领军功的事儿,又在乡勇队内部引起不小恶劣影响后,他可是毫不犹豫痛下杀手,加大力气核对军功准确与否,但凡发现有问题者一律严办绝不手软。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道理吴可明白得很,眼下乡勇队正处于急速膨胀的上升时期,要是因为这样的事情闹得军心不稳阻了乡勇队上升的势头,他不拒绝使用极端手段解决某些军中蛀虫。 军法队自然应运而生,因为执掌核对战功握有军纪处置之权,在军中威名远扬让人又爱又怕。 一方面军法处的存在,保证了底层战士们的上升通道,不说制造绝对公平环境,但有他们存在相对公平的环境还是能保持得住的。 当然不是军法处的威力真的大到如此地步,只是眼下乡勇队高层一个个年轻得很,大部分没有家庭拖累也没有太多歪心思,对于乡勇队这个小集体也是维护得很,因此军法处行事才没受到太多外部因素干扰能够保证一种相对干净的环境。 一方面因为自家的官帽子时刻受到军法处监督威胁,稍一不慎就有丢官罢职的危险,但凡没达到大队长级别的乡勇队官兵而言,军法处的存在实在是让他们又畏又怕。 闲话不提,话说聂士成跟吴长庆新近升官心情大好,又是老乡身份正是拓展人买关系的最佳选择。 加上两人又在不同军种,不存在明显的拉帮结派情节,自然没有太多顾虑聊得十分开心,一边交换着对于各自军种的看法,一边又不忘聊聊家乡景况啥的总之兴致很高关系迅速升温。 要不是下午集合的军号声响起打断了两人的谈性,只怕两个新近升官心情激动难耐的家伙,能一直说到天黑吃晚饭之时还意尤未尽的地步。 相约好了下次聚会的时间,两人新官上任正是激情澎湃之时,自然不敢怠慢了规矩引起上官不满,挥手作别后便热情饱满的返回各自部队,开始对手下新到小弟的又一轮紧张训练。 …… 宿州大营校场。 同样的训练场景同样的热火朝天,不过此时刘铭传的心情却不是很好。 好不容易熬到训练告一段落,狠狠训斥手下几个训练不认真时常出错的小弟,将手头事务匆匆交代一番便跑到火枪队新兵训练区域。 “树珊树珊……” 弥漫在空气中的浓郁硝烟味并没让他感觉不舒服,反而又一种隐隐的后悔跟期待。 什么叫做风水轮流转,眼下情况就是。 “六麻子有什么事?” 张树珊匆匆跟手下小弟交代一番,便从热火朝天的火枪队训练场地跑了出来,远远看到刘铭传的身影便打起招呼,声音洪亮满脸红光显然心情十分不错。 “嘿,你小子……” 被老乡在这么多人面前喊出这不雅外号,刘铭传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嘿嘿刘六麻子,现在咱也是小队长了,你别给我摆脸子!” 张树珊一点都没在意刘铭传郁闷的脸色,这样的玩闹在他俩之间经常发生,再说了他不是刚刚提干心情高兴么? “你小子别总把这事挂在嘴上。小心老子揍你啊!” 说起这个,刘铭传心头郁闷没好气威胁道。 “哈哈,没相反到刘老大你也有吃醋捻酸的时候!” 张树珊一边向旁边的休息凉棚走,一边嘴上还不绕人调笑道。 “谁,谁吃醋捻酸了,你小子别胡说八道!” 被揭穿心事,刘铭传老脸微红,眼睛圆瞪恼羞成怒不满道。 “哈哈看你这脸色还说没有,只怕刘老大你现在心中后得紧了吧?” 一屁坐在凉棚下的竹椅上,端起旁边大茶壶咕隆咕隆猛灌几口,张树珊一点都没有想要放过打趣同乡老大哥的意思,谁叫之前被刘铭传调笑得惨了,此时逮着机会还不可劲儿的报复啊? 第347章香饽饽 刘铭传确实很后悔,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哪想到火枪队的发展潜力如此之大,只不过短短几月时间不见,之前还得仰望自己的同乡小老弟,此时却已能和自己平起平坐?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 “你小子讨打是吧?”刘铭传眼睛一瞪威胁道。 “嘿嘿,刘老大恼羞成怒了!”张树珊却是满不在乎,他跟刘铭传早混熟了,知道这位老大哥心中郁闷,他不介意帮忙在添添堵。 谁叫刘六麻子当初刚进军营之时,老在他面前摆小队长的谱呢? 这就叫六月的债还得快! “看来你小子确实皮痒了!” 被一再揭伤疤,刘铭传郁闷的不行,牛眼一瞪撸起袖子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状:“不要忘了当初你哥怎么说的,只要你小子不老实随便揍!” 说着,双手互捏骨节‘嘎巴’作响,身子一纵像大灰狼般向张树珊这小白兔狠狠扑了过去。 “好啊刘六麻子你竟敢公报私仇,来就来谁怕谁啊?” 张树珊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咋咋呼呼的挥舞拳头毫不忧郁迎向恼羞成怒的刘铭传。 两人都是庐州出了名的豪勇之士,能在乱世混出名堂,并且在太平军扫荡之时聚兵自保,哪一个身手又差得了? 两人拳来脚往乒乒乓乓打得不亦乐乎,很快小小的凉棚被整得乱七八糟椅子一塌糊涂,两人脸上很快也变得鼻青脸肿起来。 周围休息的战士们不仅没有劝架的意思,反而还一个劲鼓噪添乱,让这场莫名其妙的架打得更加火暴激烈一些。 直到军法队的人赶来,将两人带去小黑屋狠狠训斥一通,这才将两改换了面目有向二师兄靠拢,灰头土脸的倒霉蛋放了出来。 “小子,算你狠!” 刘铭传摸了摸脸上的青桩处,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目光很是不善。 “嘿嘿,知道哥们的厉害了吧?” 张树珊呲牙裂嘴脸上表情怪异之极,笑呵喝看向刘铭传挑衅道。 “哼,我大人又大量,不跟你这混球一般见识!” 打了一架,虽然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但心中多日积累的郁闷也一扫而空,脾气到是变得温和不少。 “嘿嘿,是打不过我无可奈何吧?” 张树珊依旧不忘挑衅,发扬心中爽到不行的兴奋。 “哼,不过就是走了狗屎运而已,要是这次我也能上战场,只怕现在已经是中队长了吧?” 说起这个,刘铭传就是一脸的愤愤不平。 宿州距离淮南实在太远,上次安徽清军横扫淮南一战,除了火枪队被抽调以外,其它兵种人马一个都没动。 这可让一干整天被操练的嗷嗷直叫,就想着上战场建功立业的新兵蛋子们急得不行,作为刀盾手小队长的刘铭传也不例外。 尤其当抽调前往战场的火枪队人员,只损失了近百弟兄趾高气昂回来,没过几天便升官发财的升官发财,立功受赏的立功受赏,之前与自己一般或者还不如自己的同乡或好友风光无限,心中的羡慕嫉妒就别提了。 “嘿嘿没办法,谁叫哥们运气好呢?” 张树珊嘴角裂得大大的,得意洋洋道:“当初叫你跟我一起加入火枪队还不愿意,现在后悔了吧?” 本来一番惹人不爽的话,配合上他那张五颜六色的猪头脸,喜感十足让人忍不住想要发嚎。 能不后悔么? 正如刘铭传刚才吹的那样,只要他上了战场活着回来不说一个中队长职位,最起码一个拥有战斗经验的老鸟小队长跑不了。有了这份沉甸甸的资历,以后升上去只是时间问题。 后悔的话当然不能出口,刘铭传嘴硬道:“哼,要是军门大人允许咱进河南剿平捻匪,立功受奖那都是小儿科!” “六麻子你就嘴硬吧!” 张树珊心中的兴奋劲稍微缓解,这才感觉脸上身上传来的阵阵疼痛,又是一阵呲牙裂嘴没再开口挑衅,反而诚恳问道:“六麻子你说,要是火枪队再招人的话你进不进?” “火枪队又要招人?”刘铭传闻言眼睛一亮,顾不得维持老大哥脸面,一把抓住张树珊的胳膊急切问道:“你小子听到了什么风声,快说来听听?” 现在的火枪队可是个香饽饽,想进去的人多拉去,要是真有机会的话他自然不会轻易错过。 “没呢!” 张树珊摇了摇头,见刘铭传脸色一变有发怒迹象,显然是误会了他的意思,急忙摆手道:“虽然没听说火枪队最近又扩充迹象,但以火枪队在淮南的表现,相信军门大人肯定十分重视,以后扩军那是一定的!” 想起在淮南时三千火枪队压着上万太平军打的风光时刻,他脸上不自觉露出骄傲自豪之色。 “你的意思是?” 刘铭传也不是笨人,听了张树珊的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哼,脑子不错还有得救!” 张树珊又轻损了句,这才在刘铭传不满的瞪视下侃侃而谈:“我的意思是,你现在最好抽出空闲时间熟练掌握火枪使用技巧。等到以后火枪队真的扩军之时,进来也更容易一些!” “你小子之前也不会玩火枪吧?”张树珊神色间露出的傲气让刘铭传很是不爽,不免出口讽刺了句。 “嘿嘿,此一时彼一时嘛!” 张树珊沉吟于自己的会议当中,没听出刘铭传话中的讽刺,摆了摆手不在乎道:“当时火枪初建啥都缺,等到以后扩军的时候就没这个烦恼了。饭食想要加入火枪队的弟兄,哪能不费心提前熟悉状况啊?” “哼,你小子说得倒是轻巧,问题是我去哪找火枪熟悉去?” 刘铭传心头一惊,对张树珊的建议顿时重视起来,不过转念一想又有些丧气,没工具还玩给屁的熟练? “你猪脑子?” 张树珊毫不客气反击回去:“之前没火枪队的时候,不是还有鸟统和抬枪队么?” “那玩意能行么?”刘铭传有些怀疑道。 “行不行的你去问那些火枪队的老鸟就知道了!” 张树珊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见刘铭传张口还想说写什么,他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好了好了,接下来火枪队的训练马上就要开始,我话说到这里听不听的在你,等有时间咱们再聚我先走了!” 看着张树珊远处的身影,刘铭传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心思翻腾不断思量张树珊的建议,咬了咬牙打断拼上一把,直到大营中号角齐鸣打断了他的思绪,来不及多想拔退就往自己地盘跑去。 …… 像聂士成与吴长庆,张树珊与刘铭传之间的交流和串联不仅仅独此一家,乡勇队分布在淮南各处的大营时有发生。 一场胜利的大战下来,受益最大的自然是吴大军门跟乡勇队核心高层,但基层官兵们也同样受益菲浅。 至少每次大战过后,总有一大皮表现优异的低层军官受到提拔重用,也有不少拔尖的战士提干成为光荣的基层军官。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军中自然也是小山头小派系林立,尤其是每次低层军官大洗牌时更加明显,各种串联各种拉拢还有打好关系的事儿不可避免。 只要不做得太过嚣张明显,又或者扰乱了军营正常秩序,吴可等乡勇队核心高层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水至清则无鱼嘛! 与此同时,火枪队在战场上表现出来的惊人战斗力,还有乡勇队核心高层队其的重视,也让这只从后勤鸟统小分队改组而来的新兵种,一下子成了乡勇队上上下下的香勃勃。 除了骑兵部队可以对火枪队的美好前景无视之外,其余刀顿手,弓弩手还有后勤部队官兵,无不对加入火枪队充满热切。 像刘铭传这样想改换兵种的不在少数,一些有能耐的家伙暗地里也难免上窜下跳找关系走后门,希望可以加入火枪队走上那快速升迁之道。 没见淮南战役过后,火枪队损失不足五百,可新近提拔起来的小队长却有上百之多么? 按乡勇队的正常编制,上百新近提拔的小队长,加上原来小队长数量近两百,如此一来手下所需战士起码也得近万不是? 可惜的是,吴大军门并没有立即扩充火枪队的想法,不仅乡勇队的财政支撑不起,单一的火枪部队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强大,没必要在此时过度浪费资源。 可就是如此,像刘铭传一般期待火枪队扩军,而早早暗地里训练的家伙却也不在少数。 这样结果就是,乡勇队的黑火药消耗量突然大增,搞得后勤部门跟财政部门关系紧张闹得不可开交,最后甚至还惊动了吴可吴大军们出面调解。 既然手下小弟想要求上进,吴可自然愿意支持一把,所以在黑火药上头也不介意多消耗浪费一些,只要能提升乡勇队战斗力的事情,他一向都好说话得很。 这些都是乡勇队内部事务,尽管看起来闹腾得不小但也只是相对而言,比起此时摆在吴可跟前的麻烦事儿,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朝廷这是想干什么,真把咱当救火队员了,哪有麻烦就派咱往哪冲吗?” 看着书桌上摆放着的明黄圣旨,吴摁扣以手抚额好不郁闷…… 第348章匪患和黄河改道 吴可此时真有些饶头…… 尼玛安徽这边的事情一大堆都忙不过来,河南那边又出了打发漏子。 咸丰五、六两年真不是啥好年份,不说安徽清军首次大动干戈却无功而返,江南江北两座大营被太平军攻破,局势又变回之前的对峙状态。 这些人祸就不说了,总之剪不断理还乱,想要彻底解决短时间内不用指望。 偏偏这时天灾又来,黄河在河南地区改道,波及周边数省,沿途饥荒遍野饿俘遍地惨不忍睹,结果自然不用多说出了民乱。 之前被乡勇队强行弹压,憋了许久的捻匪趁势而起,招收流民无数攻州陷府掀起滔天骇浪。 也是新任河南巡抚太不给力,一心捞银子刮地皮,根本弹压不住蠢蠢欲动的河南地方势力,给本就紧张的局势更添几分乱像。 刚开始还有所收敛不敢闹得太过,加上凶名赫赫的乡勇队就驻扎于淮北,距离河南腹地本就不近,想要闹腾出点乱子来也得掂量掂量后果。 结果乡勇队刚与太平军纠缠无法脱身没多久,捻匪又趁势而起兴风作浪。最让吴可气愤的是,河南各地民众还一呼百应云丛者甚众。官府除了僵硬的围剿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局势彻底糜烂。 特别是当黄河突然改道,造成巨大的灾难性后果,河南的局势便一发不可收拾完全乱了套,真是一帮废物,咱们在的时候还好好的,刚出来没几天就成了这样!” 土狗到是言简意赅,直接对河南的同僚表示万分不屑。 “是啊,要不是有那帮家伙的拖累,咱们打淮南时能够抽调更多的兵力,只怕战争会是令一个结果!” 吴可点了点头,沉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也不能这么说吧?” 左宗棠帮河南的同僚辩解了句:“黄河改道对河南的影响太大,一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嘿嘿,黄河改造是让人措手不及的大灾难,可它波及的范围不止河南吧?” 土狗针锋相对讽刺道,毫不客气打断了左宗棠的话头。 闻言左宗棠默然不语…… 1855年(清咸丰五年)8月1日,黄河决口于河南兰阳(今兰考)铜瓦厢,汹涌黄河水分为三股:“一股由赵王河走山东曹州府以南下注,两股由直隶东明县南北二门分注,经山东濮州、范县(今属河南),至张秋镇,汇流穿运(运河),总归大清河入海。” 当时,濮范以下,寿张以上尽遭淹没,其他如东平、汶上、平阴等州县,凡系运河及大清河所经之地均被波及,山东全省有五府二十余州县受灾,鲁西南、西北广大地区黄水横流灾情严重。 在黄河此次改道之前,黄河下游流经路线,按后世的行政区划,大体上经过河南的荥阳、郑州、原阳、延津、封丘、中牟、开封、兰考,后经山东的曹县、单县,再经安徽的砀山、萧县,最后经江苏的丰县、沛县、徐州、邳县、睢宁、宿迁、泗阳、淮阴、涟水、阜宁、滨海入黄海。铜瓦厢决口后,黄河冲破原有河道,改向北行,在山东境内夺大清河入渤海。 黄河以“善淤、善决、善徙”而著称,向有“三年两决口,百年一改道”之说。无论是决口,还是改道,其造成的灾难都不可言状。在1855年黄河改道之前,黄河连续发生了几次大的溃决,而且溃决后“久不合龙”,到1853年,苏北、鲁南的情形为“饿殍载道”、“尸骸遍野”,甚至出现“倒毙之尸,半被饥民割肉而食”的惨状。 由于黄河的屡次溃决和朝廷的治理不力,当时的豫东、苏北、鲁南等地已经成了惨绝人寰的人间地狱。 因而,在黄河改道之后,深受黄水之害的苏、皖民众如庆再生,而山东人民却几乎要承担此后全部的黄河灾难。 本来乡勇队所在皖北也是重灾区,黄河改道有一部分流经安徽淮北地区。 幸好当时想安徽清军在淮北地区实行以工代赈和严格的计划经济管制,在轰轰烈烈的基础设施建设还有农田水利建设过程中,消化安置几十万灾民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肯出力填个七八分饱没问题。 加上安徽巡抚衙门队黄河改道之事十分关注,沿途百姓早早得到通知,待改道黄河之水浩浩荡荡席卷而来之时,早有心理准备的淮北民众财产损失不小,但人员伤亡比起河南,山东还有江苏几省重灾区要少得多。 再说了,有些乡勇队跟楚勇的强力弹压,只要没出现波及半省的大范围民乱,淮北地区就不可能出现那种种人间惨剧。 总之,淮北在黄河改道期间并没有出现什么乱子,一切都牢牢掌握在巡抚衙门和驻军手中。 不然,咸丰六年安徽清军也没精力实行‘淮南攻略’,跟太平军于淮南地区大打出手,光是饿红了眼的饥民就够他们头疼无比的了。 在当时的政治、经济和技术条件下,黄河无论从山东还是从江苏入海都会带来灾难。 山东、江苏民众都从自身利益出发希望黄河从对方境内入海,正所谓:“东民身被其灾,痛心疾首,日盼河之南徙,犹之江南之民万口一声,日冀河之北流。” 而两省地方官也难以摆脱“异,地之官竞护其境”的考虑,为保全当地民众,不得不“以邻为壑”。因此,苏皖民众庆幸再生之日也就是山东民众流离失所之时。 要说黄河改道最大的受害省份,自然非山东莫属,但为祸甚烈的确实黄河改道的源头河南之地。 这一切,除了河南官府‘推波助澜’了一把之外,全都是捻匪惹出的麻烦。 1855年秋,各路捻军在河南商陵会盟,力量最大的当地捻军首领张乐行(张洛行)被推为盟主。 联合后的捻军建立五旗军制,用黄白红蓝黑五色旗区分军队。 总黄旗主由张乐行自兼,总白旗主龚得(龚得树),总红旗主侯士维,总蓝旗主韩老万(万峰﹑狼子),总黑旗主苏天福。总旗下有大旗﹑小旗。每一旗主左右都有一个以宗族﹑亲戚﹑乡里关系结合起来的领导集团,依托庞大的流民势力在河南掀起滔天矩浪局浪…… 第349章入豫 “马的,张乐行这家伙的命可真硬!” 当时吴可得到消息后,只能如此无奈暗骂。 这事确实很让他无语,张乐行率兵万余前几年在湖北襄阳耀武扬威,结果被乡勇队跟江忠源所部楚勇联合攻击大败,上万人马能够跟张乐行逃回河南的不足千。这才几年时间过去,姓张的这厮又重新崛起? 记得他还在河南的时候,可是好好寻找过这家伙一段时间。结果却是袅无音讯好象河南从没出现这人似的。 当时还以为这家伙跑到它省作乱去了,没想到却是躲在暗处不敢现身,等乡勇队移驻安徽后才敢跳出来蹦达,并且还被他们蹦达出了点名堂。 是该说‘野火烧不劲,春风吹又深’,还是该说“不是哥们不努力,而是敌人太狡猾”? 河南官府围剿不利,捻匪反而在战斗中越战越强,等河南官府发现不对向朝廷求援之时,河南大半地区已经糜烂官府失去控制。 “马的,之前不要咱们帮忙围剿,现在局势彻底糜烂却要咱出手?” 土狗纷纷不平骂道:“都是帮混蛋,说人话不做人事的玩意!” 话说去年捻匪声势刚起之时,临近的安徽清军还警戒过一阵,向河南巡抚衙门和朝廷上书出兵越境剿匪,将捻匪扼杀于初起之时。 结果如何,朝廷倒是十分乐意安徽清军出手。 毕竟安徽清军当初驻扎河南之时,河南境内治安良好匪患寥寥,省了朝廷多少事和银子? 可惜河南巡抚衙门不乐意,上书表示他们自己围剿就成,用不着‘友军’出手援助,一副深怕功劳被安徽清军抢走的摸样。 最后结果就是,捻匪不仅没被剿灭,而且还趁机越做越大,终至眼下不可收拾之地。眼见实在弹压不住,而且捻匪声势浩大有席卷整个河南之势,河南官府顿时慌了神忙不迭向朝廷求援。 这些事情虽然隐秘,但吴可此时也是堂堂的封疆大吏,从一品的安徽提督。尽管因崛起太快在官府没啥基础和底蕴,但朝堂上愿意结交的朝廷大臣还是不少的,消息就这么传到吴可耳中。 他除了气急骂娘之外还能说什么,正如后世流行语说的那般:“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要是河南官府早点看清形势,让安徽清军出手帮忙围剿,以乡勇队当初积累的威望,不说碾压起码围剿起来要轻松许多。 至少至少,那些地主豪强没胆子跟捻匪勾结作乱,河南大部地区也不会短短时间便糜烂不可收拾。 没错,捻匪声势虽大,但有太平军的前车之鉴,想要在短时间之内于河南形成燎原之势还差着不少距离,可有了地方上的实力派勾结浑水摸鱼之下,河南局势想不糜烂都不可能。 再怎么说乡勇队在河南驻扎也有近年时间,加之离开时间不长又在临近的安徽北部地区驻扎,愿意给翔勇队提供情报的地头蛇还是不少的。 “再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左宗棠却是不好接土狗的话,直得冲吴可沉声发问:“梦臣你打算如何做,救还是不救?” 眼睛微微一眯,伸手压下土狗几乎脱口而出的怪话,吴可却是不答反问:“季高老哥怎么看,楚军又有何打算?” 左宗棠似乎早有准备,不紧不慢轻声回答:“救当然要救,毕竟朝廷下旨不好拒绝,不过怎么个救法就要看情况了!” 吴可心头一动轻轻点了点头,好奇问道:“不知季高老哥此言何意?” “呵呵。你这家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 左宗棠指着吴可笑骂出声,而后脸上神色一敛郑重解释道:“怎么个救援法取决于乡勇队出不出兵,我部楚勇自然得有几套应对方略!” 吴可了然点头,目光环视一干核心小弟,挥了挥手决定道:“季高老哥说的没错,既然朝廷已经做出决定,咱们拒绝可不太好!” 见老大如此说话,本来还想劝说两句的土狗等人只得闭口不言,救援就救援,也没啥大不了的事儿。 意见达成了统一,左宗棠轻笑着告辞离开,回去整顿自家楚军弟兄做好出发准备,而乡勇队这边,也高速运转起来做出境前的准备工作。 吴可话虽说得漂亮,但出兵原因并不是朝廷的命令,而是考虑到乡勇队内部的平衡问题。 之前的淮南之战,乡勇队出兵八千,抽调的都是庐州以及附近人马。要是败了自然无话可说,可惜的是此次淮南战役虽然没能达成预期目标,但乡勇队的表现却是极为精彩,参战官兵受到朝廷大加封赏。 俗话说‘不患寡而患不均’,淮南之战让部分乡勇队官兵获利良多,剩下上万没参战的弟兄不羡慕才怪! 吴可也听说了底下有不满声音,只是眼下乡勇队高层团结一致没有异音,这才将这些不满声音弹压下去。 但一味的弹压可不是啥好事,总得找个机会补偿补偿心理不平衡的弟兄不是? 不过战斗又不是说有就能有的,安徽清军控制地盘内别说山贼土匪,就是稍微大些的帮派都受到严格监控,哪有可供上万人马立功的对象? 再说了,清剿境内匪患本就是当地驻军份内之事,小打小闹也没有多少功劳,只能让一小部分底层官兵受益而已,没必要大动干戈劳动大军出马。 没想到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河南官府的求援正好解了吴可的烦恼,出兵助剿只不过顺手推舟的事儿而已。 安徽清军的异常调动自然引起金陵城中太平军的关注,立刻做出应对性措施,安徽清军可不是善茬,太平军之前虽然连破江南江北两座大营,可在安徽清军手头却是连连吃亏,这样的强敌他们可不敢怠慢。 没错,在太平军高层心中,安徽清军已经是他们欲除之而后快的强敌。 他们眼下才刚刚收获一场大胜,手下收拢起来的兵力跟大将早已离开,可不愿意这时候再和安徽清军大干一场。 先不说能不能打赢,就算打赢了不能一鼓作气将安徽清军歼灭那也是得不偿失损人不利己。 幸好安徽清军调动很快完成,驻扎在宿州,池州还有阜阳等地乡勇队跟楚军短时间集结完毕,蚌埠做为后勤中转基础由乡勇队后勤总管吴天志坐镇。 待一切准备就绪,安徽清军两万余人浩浩荡荡杀奔河南而去。 只有真正进入河南地界,才知道因为黄河改道的缘故,对河南造成多么巨大的创伤和损失。 流民遍野,饿俘遍地,到处都是面黄饥瘦的流民,那一副副惨不忍睹的惨状实在让人心惊。 要说朝廷一点作为没有吧也太过极端,只是效果实在让人无语…… 1855年8月1日黄河决口之初,朝廷曾设想堵口。8月19日,东河河道总督李钧派人在决口处作了一次实地勘察,测得决口东西坝相距实有一百七八十丈之宽,这么大的决口要想筑堵成功,实在是一项巨大的工程,需用工几万至几十万,用银几百万至上千万。 而1855年对朝廷来说是一个生死攸关的年份,太平天国不仅在金陵建立了政权,控制了长江流域的大片地区,而且它的北伐军一度打到北京附近,大清面临被推翻的危险。 在这种严峻的形势下,朝廷必然把太平军当作心头大患,必欲除之而后快,对黄河的泛滥只能“深堪悯恻”,在“因势利导”、“设法疏消”的幌子下任凭黄水漫流。 朝廷在9月6日的上谕中特别强调堵口的困难:“惟历届大工堵合,必须帑项数百万两之多,现值军务未平,饷糈不继,一时断难兴筑。” 朝廷在黄河改道前后的无为表现,使得这次黄河改道的危害极为惨烈。 决口当年,山东巡抚崇恩统计,成灾十分(即颗粒无收)的有1821个村庄,灾情九分者有1388个村庄,灾情八分者有2177个村庄,灾情七分者有1001个村庄,灾情六分者有774个村庄,六分以下者不记。 也就是说,灾情在六分以上的村庄就达7161个。 咸丰年间,山东是大清人口密度最高的省份之一,如果每个村庄按200户人家、每户5口人统计,山东受灾六分以上的重灾区难民就逾700万人。 当时的情景是,黄水源源不绝,前涨未消,续涨骤至,村落被冲,瞬成泽国,极目所至浩淼无涯;灾民皆散处山麓高原,搭盖窝棚,暂为栖止;“济南、武定两府如历城、章丘等州县多陷巨浸之中,人口死者不可胜计。” 黄河改道受祸嘴深者自然是山东,可是作为源头的河南也好不到哪去。 情况很是不容乐观,大军行进引来流民无数,纷纷聚于营地附近想讨一口饭吃。 吴可还没冷漠到可以对此无视的地步,一边派遣手下维持流民秩序加强治安管理,一边紧急从后方调派囤积的杂粮和粗粮应急,同时还有组织有秩序的将靠近皖北地区的灾民护送过去,以填充治下越来越缺乏的青壮劳力。 而两万大军的行军速度,就此被拖得跟蜗牛一般…… 第350章天京事变 “马的,没想到情况这么糟糕!” 站立于大营高高的哨楼上,看着大营相隔一里远密密麻麻的流民队伍,吴可一脸无奈郁闷道。 安徽清军进入河南已经快半月时间,可推进距离还不足百里! 什么捻匪什么山贼全都抛诸脑后,陷在无边五际的流民人潮中不可自拔。 而且听到这边有清军赈济,附近流离失所的流民向安徽清军驻疯狂涌来,而且人数越来越多让他感觉头皮发麻。 幸好之前就有准备,不然接济如此庞大数量的流民还真不容易。 其实流民的要求真的不高,一天几两粗粮混合着野菜凑合着也就过去了,眼下不求温饱不求吃好穿暖,能活下去就是胜利。 此时正是秋高气爽时节,旷野能吃的成熟野菜真的不要太多,混合着每天几两粗粮,虽然味道实在不敢恭维,加点油水吃个七八分饱还是不成问题的。 而且这些被赈济的流民也不是吃白食,在安徽清军官兵的知道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比如,帮忙搭建每日休息的营地,去安徽的路上顺便将路给修一修,使得从安徽到河南的路况迅速好转,各种后期物资车辆来往也方便快捷许多。 黄河改道已有一年多时间,能够活到现在的无不是年轻力壮的青壮,要是家里没点积蓄老弱妇孺基本上死的死亡的亡。 如此之众的壮劳力,组织起来的威力是很可怕的。 安徽清军只需派出少量人手维持秩序就成,可问题是大营外随时跟着数万甚至十来万流民,前进的速度始终快不起来。 河南巡抚衙门几乎一天一封的催促信好似催命鬼一般,逼得他不得不下令加快行军速度,可是身有拖累想快也快不起来。 虽然见过死人自己也亲手杀过不少人,但他的心还没硬到可以无视一切人间惨事的地步。 在有能力的情况下,能帮些可怜人就帮一下,惠而不费的事儿做起来也没啥压力和负担。 只能说,黄河改道着实害人不浅。 黄河改道与一般的自然灾害有所不同,一般的自然灾害大多是一过性或间断性的,受灾民众尚有喘息机会,而黄河改道却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完成。 黄河改道造成的灾害时间长、范围广、程度深,且逐年加重。朝廷枝枝节节的治理和杯水车薪的赈济还赶不上过度的盘剥搜刮。 河南沿黄数百万民众在死亡线上苦苦挣扎,“居无一椽之覆,食无一宿之储”,“毙于饥犹毙于水”。灾民们为了生存或流离他乡,或沦为“盗贼”,由此酿成了咸丰年间屡扑屡起的河南民变。 而一旦民变发生,朝廷即派重兵镇压,所派兵勇更在灾荒、苛政之后,再一次对民众进行蹂躏。 这点让率兵来到河南的吴可看不下去,一边利用手头权力强力弹压一边又加大力气赈济迁移灾民。 可惜依旧改变不了豫省所派兵勇降众,追剿窜匪,该匪只因官兵追尾,到处不敢停留,乡民受灾尚轻,百姓方庆贼之过境,不意兵勇赶至,其奸淫焚掳,十室九空,民之恨兵,甚于恨贼这样的场面。 而最让人头疼的是,改道之前黄河是阻止太平军和捻军北进的一道天险,河南南部诸县“时皆在黄河以北,兵民晏如,逍遥河上,恃以为固。” 而黄河自兰阳漫口之后,“下游自下北缺口以至曹县,旧河数百里无涓滴之水,俨然平陆,可以万众驰骋。” 在无情天灾面前,河南民众还要面对更为惨烈的人为的灭顶之灾。 人们意想不到的是,之前被压制得喘不过气的捻匪,还有遍地的灾民迅速集结为各种类型的反清武装力量,把河南搅得“糜烂无遗”。 而朝廷为了平息民变,屡派重兵赴鲁围剿,这样,黄患、民变、苛政、兵扰叠加而至,终于把黄河改道带来的灾难将会发展到极致。 吴可可不想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不可自拔,他此时所做就是在釜底抽薪,当然能帮助一些灾民度过难关也是应有之意。 乡勇队在河南的名头不是一般的大,加上军纪比起那些比土匪还凶残贪婪的官军好得太多,所以听到消息的流民正源源不断向乡勇队扎营处靠拢。 只要没有遍地的灾民不断为捻匪提供兵力,对付捻匪就要轻松简单得多。 只是没想到,他还么去找捻匪的麻烦呢,商陵那边的捻匪竟然不知死活主动找上门来。 吴可率军跟气势汹汹杀奔而来的捻匪对峙之时,并不知道此时的天京城正发生着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天京事变’! 公元1856年,太平军继西征战场转败为胜之后,又先后攻破了威逼天京数年之久的江北、江南大营,太平天国再次出现了巨大的有利形势。 可是,与此同时,太平天国领导集团的内部危机日益加深,洪秀全与杨秀清之间,杨秀清与韦昌辉、石达开之间的矛盾越来越表面化,终于在秋天发生了天京内讧。 没了江南和江北两座大营的威胁,加上安徽清军主力又入豫剿匪,一时天京的外部环境前所未有的良好。 而没了外部危险压迫,内部矛盾自然彻底爆发。 总揽宗教、政治、军事三权于一身的杨秀清,成了太平天国领导集团之间各种矛盾的焦点。 他有出色的政治和军事才能,但“自恃功高,一切专擅”,以致天王洪秀全“徒存其名”。太平军一破江北、江南大营之后,杨秀清先则将北、翼、燕诸王立即分派离京,继则假托“天父神旨”,公然逼迫洪秀全封他为“万岁”。 这妥妥的就是要抢班夺权自己干老大的架势啊,洪天王要是能惹的下这口气就见鬼了。 果然洪秀全开始迫于杨秀清的权势,当面应允,但暗中则采取措施,伺机铲除杨秀清。 要是放在近两千年前,洪秀全就是黄巾大首领张角一般的角色,能从无到有拉起一票队伍几乎席卷天下,可能战略眼光稍差但能力觉得够强,不然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第351章回援 “杀杀杀,弟兄们跟老子建功立业去!” 刘铭传满脸狰狞兴奋不已,手中钢刀起起落落,带起一蓬蓬血雨和一条条尸体,犹如虎入羊群一般势不可挡。 “杀杀杀……” 近万安徽清军战士散布在方圆十里广阔平原当中,像一支支利箭不断的凿穿逃跑捻匪队形,而后毫不犹豫分割包围吞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一点。 战斗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上万不知死活的捻匪从商陵气势凶凶杀奔而来,挟裹路上青壮流民数万,人数达到惊人的近五万,竟想一口气将安徽清军击溃! 结果随军而来的两千火枪手按四段式排列,仅仅五轮排枪齐射,在倒下近三千不管不顾的傻却蠢货之后,原本气势汹汹而来的捻匪和流民混合部队瞬间崩溃。 吴可对于敌人却是毫不手软,不管是真正捻匪还是被挟裹流民,他一点都没有想要放过。 于是,安徽清军两千骑军发动猛然冲锋,像一把把利刃切割着逃跑捻匪和流民团体,而后刀盾手跟弓箭手部队紧追而上,不给逃跑的捻匪有任何喘息之机! 那些被捻匪挟裹的流民眼见逃不掉,在追击安徽清军一声声‘投降不杀’的吆喝声中彻底崩溃,像下饺子般纷纷跪地投降。 逃跑捻匪中也确实有那头脑精明的,从刚刚崩溃中的恐慌情绪当中清醒过来,便想要聚集溃散捻匪以做自保挣扎。 可惜追赶上来的安徽清军骑队根本不给他们机会,凡是发现哪处捻匪有聚拢迹象,二话不说先弓箭侍侯再骑兵冲锋,瞬间便被冲得七零八落鬼哭狼嚎,能捡得一条性命就不错了哪还有聚集抵抗的勇气? 刘铭传作为安徽清军刀盾手尖兵一部,自然不甘示弱双腿轮转好似车轮,疯狂砍杀沿路遇到敢于反抗之捻匪溃兵。 “马的,骑队那帮家伙实在可恶!” 一路连续追杀五里,尽管心中不愿还想继续下去,可身体实在承受不住脚步不可避免慢了下来。 狠狠擦了把额头滚落的热汗,双腿像是灌了铅似的沉重异常,恨恨的望着前方骑队纵横驰骋,肆意追杀逃跑捻匪的一幕,只有无可奈何吃灰的份。 毕竟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一路不停追杀五里还有力气站着,说明平时训练的效果明显,可惜他心中的不甘傻子都看得出来。 之前火枪队的凶悍看得他差点眼珠子都瞪了出来,可惜火枪队没有扩充的风声只得暗自里在心中羡慕,坚定了继续拿鸟统训练的决心。 火枪队暂时指望不上,可是骑队的表现同样精彩,他心中顿时涌起先入骑队也不错的想法。 不是他朝三暮四意志不坚,以乡勇队的强悍战力,这样的击溃战相信以后绝对不会少,要是每次都像现在这样只能在骑队身后吃灰,啥时候才能攒够升上中队长的功劳啊? 战斗开始得快结束得也不慢,不过短短两个时辰左右,原本气势凶凶杀奔而来的五万捻匪和流民混合人马便已烟消云散。 等刘铭传跟手下小弟郁闷的押送俘虏回营之时,首先迎接他们的是近十万满脸不可思议兴奋不已的流民。 确实很不可思议…… 之前捻匪跟流民混合队伍超过五万人马,气势汹汹犹如无边无际的浪潮般猛扑而来的时候,这些近十万靠着安徽清军活命的流民真的吓坏了。 要不是有安徽清军派来官兵努力维持秩序,加上他们又得靠安徽清军才能活命,只怕当时便一轰而散四下奔逃去也。 可就是如此,他们也吓得够戗,在安徽清军官兵的有力组织下,全都转移到了清军大营身后五里处,这才让他们稍微安心了点。 可等喊杀声一起,他们的心又悬了起来。 作为河南本地人,没谁比他们更清楚捻匪的实力有多强悍了。 而清军在他们印象中根本就是豆腐渣,不然河南全省也不会被捻匪闹腾得这么严重,还要向外省清军求援。 乡勇队威名虽重,但毕竟已经离开河南近两年有余,当年的铁碗手段跟威风被人自觉不自觉的遗忘。再说此时捻匪气势已成,动不动就是上万兵力几万人马的,也让流民们不自觉忽视了乡勇队跟楚勇的实力。 可结果却让他们大大吃惊了一回,原本眼中强大不可一世的五万捻匪,短短时间就被安徽清军一阵淅沥哗啦胖揍一顿,不到两个时辰便已烟消云散没了踪迹。 安徽清军这样强悍的战斗力让他们大开眼界之余,也不免心生丝丝寒气。 原本,那些每天跟他们和和气气说话的兵爷,竟然是如此的强大悍勇,哪还有一点半分平日里的和气和温善,活脱脱的一群恶狼嘛! 他们这才知道,安徽清军对他们是多么的友善热情。 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淳朴的流民们自发前来迎接得胜而归的兵大爷,同时也是对以后的生活充满了希望。 …… 而此时的天京内杠,也才刚刚开始变得激烈起来。 当时,北王韦昌辉在江西战场,翼王石达开在湖北战场,燕王秦日纲在江苏丹阳前线。 9月1日夜,韦昌辉率三千余人从江西秘密赶回天京,随即对东王府发动突然袭击,于次日晨将杨秀清及其家属、近臣全部杀害。接着,韦昌辉又对杨秀清的部属进行了大屠杀,太平军将士和群众二万余人罹难,在天京造成了严重的恐怖气氛。 而在9月中旬,听到消息的石达开从湖北赶回天京,严厉责备韦昌辉滥杀无辜,要他给个解释和说法。 不料此时韦昌辉已被大权独揽的风光蒙蔽了双眼,很不爽石达开的训斥和高其一等的地位,杀顺了手竟然又想加害于他,石达开得到消息惊恐万状便连夜逃出天京,而其来不及出逃的家属则被韦昌辉全部杀害。 于是,愤怒到极点的石达开从安徽、湖北等地调集四万大军,集中于安徽芜湖、宁国府(今宣城)一带,准备回京讨韦。 当时可把坐镇后的安徽巡抚张亮基吓得够戗,急忙派人赶到河南要吴可率兵回援,同时剩余安徽清军全部戒严备战,就是这样吴可他们刚刚歼灭捻匪一部,便接到张亮基急报,太平军于安徽集结重兵意图不明。 “马的,这帮长毛真是不消停!” 击鼓升帐,将手下心腹小弟和楚勇一干将领全部召集过来,将情况通报一声后忍不住骂出声来。 “军门大人何必气愤,既然那帮长毛不给面子,那咱就好好让他们清醒清醒!”土狗第一个粜了出来,当然在一干将校面前还算知道规矩,没像私下里一样喊‘可子叔’。 “是啊梦臣,咱们走的时候不是也有安排么,至少顶一阵子没啥问题!” 左宗棠跟着说道:“咱们此时已深入河南腹地,就是想要回援也需要一定时间,不如先派一支精干人马回去稳定军心,静观后效如何?” 要知道,之前淮北地区大兴土木之时,可是悠闲巩固了与太平军势力范围接壤处的防线,虽然没有后世的钢筋混凝土的夸张工事,但防御能力一点也不差。 别说太平军只是发动区区四万人马,就是再多一倍顶上一段时间也没啥问题。 除非太平天国以举国之力攻来,不然任何想要犯境之举都得崩掉几颗牙齿,撞得头破血流灰头土脸。 不是左宗棠吹牛,那些工事可是依托着吴可千辛万苦搞出来大威力火器,像是糠稀年间制造的大将军炮就有八樽之多,那威力他见识过那真是没得说。再辅助投石机跟弩炮这等利器,威力真的不要太恐怖。 按吴可的说法,这些家伙虽然射程比起洋人的火炮差了不少,但做到一定区域的覆盖性炮火轰击一点问题都无。 虽然在淮南战役时安徽清军无功而返,那是吴可跟他都没有拼命的心思所致。再说了防御战与进攻战能是一样的么? 太平军安庆守军都有那般韧劲,安徽清军只会做得更好不会差到哪去! 左宗棠的意见正好跟吴可不谋而合,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土狗当场就接下了这个回援的任务。 土狗虽然很不甘心,但军令难违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很快就在当天晚些时候,土狗便带着手下两个团六千弟兄,回合三万流民青壮浩浩荡荡向后方慢悠悠而去,先他们一步离开的信使已带着安徽清军于河南首胜的消息急感了回去,好先安张亮基跟安徽上下惊慌的心。 至于安徽清军主力,便自在离商丘近百里处安营扎寨,不理会河南驯服衙门一封紧着一封的催促文书,只是派出游骑打探周围形势,没有一点想要立即攻击商丘的想法。 与此同时,安徽清军加快了对周围流民的转移工作,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下去,只邓安徽后方的准确消息送达,在决定是继续剿匪还是回援安徽。 这给了商丘城中捻匪们一口喘息之机,几大首领连夜商讨做出决定,安徽清军主力出马河南是不能待了,打算向灾难更加严重的山东等地发展…… 第352章继续剿匪 结果没等来太平军枪法攻淮北的消息。倒是等来了天京内杠的传闻…… “长毛这是作死的节奏啊!” 再一次召集乡勇队和楚勇将官,将后方传小消息通报一声,吴可眼中精光闪烁摇头轻笑出声。 前世他对这一时期的历史知道得太少,虽然知道‘天京事变’天王与东王内杠,但具体时间几何什么时候发生又是如何发生一无所知。 不要说‘天京事变’发生时间未知,就是第二次鸦片战争具体发生时间都不太清楚,他估摸着应该在咸丰十年左右。 所以,对于太平天国突然爆发的‘天京事变’,他真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觉,太平军内部这就闹腾起来? 虽然对于‘天京事变’具体啥时间爆发,爆发详细内容又是什么几乎一无所知。但他知道一点,太平天国也就是在‘天京事变’后彻底由盛转衰,从此直到灭亡再没掀起过多大浪花,战略优势几乎丧失怠尽。 “哼,这叫做活该!” “左大人说得对,长毛竟然这时候闹内杠,而且还杀得这么惨烈,朝廷可以彻底松口气了!” “可惜咱们现在身处河南,不然非得凑凑热闹不可!” “凑什么热闹,要不是咱们出来了,估计金陵城里也闹腾不到这一步!” “张将军说得不错,真要是有强敌在侧,那逆贼洪秀全也不敢做得如此肆无忌惮自毁干城!” “不得不说,那被灭门的逆匪杨秀清还是很有能力的,长毛几次与官军大战好象都是他遥控调度的吧?” “……” 后方传来的好消息让乡勇队跟楚勇一干将官激动不已,不顾两位顶头上司就在跟前纷纷大声议论起来,一个个兴高采烈好象太平军全军覆没了般。 “梦臣你怎么看?” 没有理会一干幸灾乐祸激动不已的小弟,左宗棠脑袋凑到吴可耳边轻声问道。 “长毛这是自己找死啊!” 吴可轻笑着开了口,摇了摇头一脸可惜:“说句心里话,长毛那几位首脑的能力还是很不错的,没想到就这么不明不白死在内杠中!” 左宗棠默默点头,觉得吴可这话说得还算好听,真要比较的话清军这边能比得上杨秀清的真没几人。 能够掌握全局,将太平军各部捏合成一个整体,并在屡次大战中战胜清军,尽管战略眼光稍嫌狭隘了点,但其能力觉得没话说。 左宗棠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可就算是他扪心自问,如果把他换在杨秀清的位置上可能做得更好? 结果不好说! 毕竟长毛从起兵之初,逆贼杨秀清便负责统领全局,多年历练有过成功也有过失败,那是靠一次次血与火的考验锻炼出来的。 如果把自己放在这个位置,左宗棠有自信比杨秀清干得更好,至少不会比性杨的逆贼差。 “长毛还是崛起得太过迅速太过突然,估计就连洪杨二匪也不一定能想到,没有经过足够的磨练和考验,这才会出现争权夺利发生内杠这样的糊糊事儿!” 吴可没理会左宗棠的沉默,端坐在帅椅上自言自语说道。 想想后世的华太祖,那是经历了多少坎坷挫折才最终上位,于抗战和建国后还得发起诸多运动,可见一个组织想要从初建到成熟需要经历多少挫折和磨难。 再看看太平天国的建立,简直就像白捡的一般,没怎么受到挫折磨难不说,清军更像是给他们送军功的小丑,加上从贫咋富根本没有慢慢适应的时间,一时迷失自我那是很自然的事儿。 “东西南北翼燕等等诸多伪王,再加一个伪天王这‘王’也太多了一点,危急时刻一心对外倒没什么,安稳时期不闹乱子才叫见鬼!” 吴可每每想及此处确实很是蛋疼,不知洪秀全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一口气分封诸王不说竟然还把自己的位置摆得跟诸王一般,一旦哪位外王手头实力强劲自觉能压过天王,不出乱子才怪。 尼玛的你是王我也是王,凭什么丫就能骑在老子头上作威作福? “这样不好么?” 左宗棠从自己的思绪当中回过神来,轻笑着问道。 “当然好,以后对付长毛时可要轻松得多!” 吴可也跟着笑出声来,一脸轻松说道。 “这话怎么说的?” 左宗棠却有不同意见:“死了一个伪王杨秀清,不是还有另外几位能力不错的伪王撑场子么?” “嘿嘿,季高老哥你认为韦昌辉这厮滥杀又擅权的做派,逆匪洪秀全能忍得下来?”吴可呵呵笑道脸上满是不屑之色:“刚刚才干掉了一个尾大不掉的杨秀清,傻子才会再培养出另一个来!” 两人互视一眼心照不宣轻笑出声…… 他们猜得没错,韦昌辉的大规模屠杀和擅专朝政,不仅激起了天京内外太平军将士和群众的极大愤慨,也成功引起洪大天王的猜忌之心。 在此情况下,洪秀全下诏将韦昌辉处死,同时被杀的还有参与大屠杀的燕王秦日纲等约二百人。 事后,洪秀全派人将韦昌辉等人的首级送安徽宁国府交石达开验看,并召其回京辅政。 “长毛这是彻底的疯了,自毁干城的事儿还嫌一件不够?” 一直紧张关注着金陵局势的吴可跟左宗棠得到准确消息,又凑到一起小声议论着这事。 这次就是两人的私下聚会,没再叫两部其它将官过来旁听,倒也显得清净。 “我早就说过,长毛那边的外姓伪王太多,洪秀全逮着机会还不使劲多杀几个啊?”吴可轻笑着摇了摇头,撇了撇嘴不屑道。 “他就不怕杀得太多,长毛伤筋动骨损了元气?” 左宗棠对此很是好奇。 “呵呵,估计洪秀全早被金陵城的纸醉金迷晃花了眼,一心想着独揽长毛大权,哪还顾得了那么许多?” 吴可连连冷笑说道:“再说了,他有没有把官军看在眼里还两说呢,估计洪逆觉得死了几员大将不算什么,只要时间足够又能再多培养几位忠心听话的出来!” “大将之才是那么好培养的么?”左宗棠睁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谁叫长毛涌出的悍将太多?” 吴可摊了摊手表示无语:“除了那几位伪王之外,胡以晃,林启容,陈玉成,李秀成还有坚守武昌的那位韦志俊等等,估计这些表现精彩的后备人才也给了洪逆下手的底气吧!” “确实不得不承认,长毛能打的悍将不少!” 左宗棠长长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岔开了话题:“好了闲话不说,我这次来是想问问你怎么打算的,是回去给长毛找麻烦还是继续剿匪?” “回去干什么?” 吴可呵呵轻笑出声:“不等洪秀全将后续的事儿一块办完,长毛的实力怎么可能迅速滑坡?” “怎么,你认为洪逆还会继续诛杀身边大将?”左宗棠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惊问道。 “这个谁知道?”吴可一摊双手轻笑出声,扫了脸有不豫的左宗棠一眼,轻松说道:“就算不杀,没有强敌逼迫的情况下,以洪秀全的做法肯定搞得人心惶惶离心离德,要是再出点乱子估计长毛也蹦达不了几天!” 左宗棠仔细一琢磨,还真有这个可能。不过这是以后的事儿,他现在关心的是安徽清军接下来的行动:“你打算好了,要在河南继续剿匪?” “不错!”说起正事,吴可收起脸上玩笑,郑重说道:“既然淮北那边没有危险,那咱们就继续完成河南的剿匪任务,至于金陵城中的闹剧旁观则可,没必要急烘烘跑去凑热闹!” “那好,咱们便在河南好好大展一番拳脚,让那帮捻匪听到咱们安徽清军的名头就心头颤!” 留驻于河南的安徽清军主力人马,在距离商丘百里外驻扎近十日后,突然拔营启程马不停蹄直奔商丘而去。 一路轻松击溃撞上的十来伙捻匪小股人马,自然毫不客气全部歼灭之。 待大军赶到商丘城下之时,商丘城除了留下不足五千捻匪之外,其余捻匪主力早已消失得干干净净不知所踪。 面对如此情况安徽清军自然毫不客气轻松拿下城池,审问过俘虏后才知道捻匪主力在张乐行的极力要求下,在安徽清军等待后方准确情报时,已全体转移向山东方向而去。 “张乐行那家伙还真是油滑,竟然连个照面都不打便转身就逃!” 吴可知道消息后也只得无奈摇头,除了将商丘交给河南当地的接收官员之外,只得带领手下小弟沿着捻匪主力逃跑方向一路追赶而去。 可惜商陵距离山东荷泽实在太近,还没等安徽清军追上逃跑捻匪主力,人家就已经逃入荷泽地区,并依靠当地百姓帮助向山东腹心之地横扫而去。 没错,就是横扫的架势! 黄河改道受灾最严重的地区就是山东,而朝廷又救灾严重不力,山东真是灾民便野盗贼便地,比河南的情况都要糟糕不少,有了群众支持的捻匪势力真不是开玩笑的。 安徽清军没有得到朝廷命令,也没收到山东巡抚衙门的求援公文,只得无奈于商丘与荷泽交界处停下追赶步伐,眼睁睁看着捻匪主力杀奔山东腹地兴风作浪却是啥都不能做。 无奈之下,安徽清军主力调转方向,气势汹汹横扫河南其它地区捻匪势力…… 第353章亚罗号事件 而就在吴可率军横扫河南,欺负河南各地匪患之时,广州城发生一件微不足道的亚罗号海船小小外交冲突,却导致第二次鸦片战争爆发…… 亚罗号是一条划艇,这是一种用中西合璧方式制成的船。由中国人苏亚成于一八五四年在中国内地制造的,后来被卖给了一个在香港居住了十年左右的名叫方亚明的中国人。 方亚明在一八五五年九月二十七日,将亚罗号在香港殖民政府登记,登记后领了一张执照。 有了香港殖民政府的执照,亚罗号就可以悬挂英国旗和受到英国政府的保护。它的全部水手都是中国人,只有船长是爱尔兰人,名叫唐玛氏肯尼迪。 肯尼迪曾清楚地表示过,他只是这条船上的挂名船长。 一八五六年十月三日,亚罗号驶进广州。在这之前的九月二十七日,它雇佣了二位助理领水员,名叫梁明太、梁建富。 这两个人是海匪,在同年九月六日曾经抢掠了两条中国货船。被抢的两条船的主人是个绅士,名叫黄连开。 劫案发生时,黄连开正好在船上。双方从早上七点开始火并,到了下午四点时,黄连开的人渐感不支。 在他船上的四个水手被杀之后,黄跳水逃跑了。 同年十月八日,黄连开到了广州,发现梁明太就在亚罗号上,他立刻认出了梁明太,因为梁明太的重要标志是没有两颗门牙,而在双方交战时,梁明太腰缠红带,头缠红巾,不断招呼同伴,向黄连开的货船开火。 黄连开立刻向广州水师报信。水师千总梁国定马上带兵登上亚罗号,当时,亚罗号既没有悬挂任何旗帜,也没有任何外国人在船上,他们看到的只有中国水手,于是就把这条船作为一条中国船来处理,把水手作为嫌疑人犯带走。 当时亚罗号的船长肯尼迪——唯一的外国人,正在另外一条名叫大特号(dart)的船上和几位朋友一块吃早餐。他们从远处看到了整个事件的过程。 其实,亚罗号是一条海匪船。肯尼迪利用亚罗号来接赃,他当然不愿意看到其中任何水手被中国政府拘捕,以防东窗事发。 因此,当他在远处看到中国水师登上亚罗号时,连忙赶回船上,希望通过治外法权以防止他的任何水手被拘捕。 他向千总梁国定强调,亚罗号是一只外国船,他就是亚罗号的船长,同时,把英国国旗,重新升了起来。但他所做的一切努力并没有得到预期的效果。 最后,只好恳求梁国定留下来两位水手看管亚罗号。梁国定同意了他的请求。 没有办法之余,肯尼迪只能希望通过外交途径尽快把水手抢回来。他要抢时间,抢在中国官员的前头,在水手们还没有被中国官员审查之前就抢回来。 在这种情况下,肯尼迪为了使英国驻华领事巴夏礼立即采取行动,而虚构了扯旗的事件。 当亚罗号的其他水手(十二位)被梁国定带走后,肯尼迪立刻跑到英国领事馆向巴夏礼报告。 他的报告内容可归纳为两点:一、中国水师拘捕了他管辖下的一条英国船上的水手;二、中国水师扯下了当时在船的桅杆上飘扬着的英国国旗。 当时巴夏礼半信半疑,不愿意草率地对这么严重的事件“听信一面之词”。当时就派人去调查。 而他自己又翻阅船只的登记簿。虽然巴夏礼对肯尼迪的诚实程度有所怀疑,但亚罗号的执照证明它是受英国保护的。(其实,亚罗号的执照已经过期了。) 因此,巴夏礼也觉得有责任去领回那批被拘水手。 当巴夏礼接获有关亚罗事件的口头报告,得知亚罗号的十二名水手均被拘禁在附近的一条船上后,立刻登船索人。 巴夏礼来到关押被捕水手的船上后,要求梁国定把水手们带到英国领事馆以备审讯,遭到梁国定的拒绝,巴夏礼于是虚声恐吓,以武力相威胁,并准备亲自动手放人。梁国定当然不允,于是双方纠缠起来,在纷乱中,巴夏礼挨了一记,他顿时怀恨在心;但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先撤了回来再做计较。 这一拳改变了整个事件的性质。 挨了一拳的巴夏礼回到领事馆,心中忿忿不平,写了一份措辞尖锐的申陈,送给两广总督叶名琛。申陈一开头就说:“我赶忙让阁下注意一下需要立即洗雪的奇耻大辱……以你的才干来说肯定会使你立即承认,这种公开的侮辱一定要得到同样公开的洗雪方能罢休。” “我要求阁下命令梁国定亲自带领被拘水手,在我面前送回亚罗号船上。”这份申陈以武力威迫作结束。 同时,还给他的上司驻粤公使兼香港总督司包令爵士写了份报告,说他在亚罗号事件发生后,亚罗号的船长来报案,他当时就派“人”去调查。调查的结果,令他相信“英国船亚罗号在珠海炮台附近升起旗帜停泊的时候”,被中国水师拘捕了差不多全部水手,“还扯下我们的国旗,这对我们来说,真是奇耻大辱”。 可以看出,在动武之前,巴夏礼只是要求那些被捕水手被送到“英国领事馆”;动武以后,却要求梁国定在他面前将水手送回亚罗号。动武而带来的无名耻辱,对巴夏礼有莫大的影响,促使他对扯旗的事,作了些不实的报告,更重要的是,改变了他对整个亚罗事件的态度。 正如上面提过的,在十月八日事发的早晨,在第一次听到肯尼迪的报告时,巴夏礼是半信半疑的,经过一天折腾之后,他给包令写信时,就变得言之凿凿,说英国国旗在亚罗号桅杆上飘扬时,被中国水师扯下来。 其实,除非亚罗号启航了,升起英国旗的可能性不大。而且亚罗号的执照已过期失效,本不在英国的保护之下了。 巴夏礼在第二天,即1856年10月9日,录取了几个人的证词,其中有亚罗号的船长肯尼迪和留在亚罗号上的两名中国水手…… 第354章担心 在录取证词时,巴夏礼上下其手,他在录取两名中国水手的证词时,自由发挥。因为水手们都不会英语,巴夏礼用中文向他们进行询问,然后把答话翻译成英文稿子,再在这稿子的基础上写成证词。 在这个过程中,巴夏礼可以在翻译时精心挑选他所需要的字眼,最后把证词完全按照自己的意图写出来。 做文章当然很花时间,而很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巴夏礼一直等到两天之后,即十月十一日才把证词发往香港包令总督。 当时,中英之间正因为换约的事情谈不笼,英国一心想寻找借口,对中国动武,亚罗号事件正好为他们提供了绝好的机会。 事发后,香港总督包令一心想着如何尽情利用扯旗事件,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至于扯旗事件,是否可靠,根本没有兴趣去调查研究。 由于英方的要求在中方看来,毫无根据,因此遭到两广总督叶名琛的拒绝。英方便以此为借口,于10月21日进攻广州城,第二次鸦片战争爆发。 而此时的安徽清军,正兵分两路横扫整个河南。 一路由左宗棠指挥的楚勇,从商丘沿郑州,新乡,鹤壁,直接杀奔安阳而去,沿途捻匪不是被全歼就是被驱赶出豫。 另一路由吴可亲自率领,手下八千乡勇队以势不可挡之势,一路从商丘,漯河,驻马店,平顶山,南洋,最后杀奔三门峡,几乎横扫大半个河南地域,路上凡是有名有姓的捻匪武装统统消灭或驱逐出境。 没了捻匪主力的牵扯,一路几乎以行军势态前进,沿途所遇零散捻匪武装根本无一合之敌,用摧枯拉朽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最后两路人马回合于河南开封,受到河南巡抚衙门上下热烈欢迎。 能在短短一月时间将郑和河南基本清扫一遍,境内匪患被生生压制下去,安徽清军一干官兵也开心得很,大庆三天每日了营地酒肉飘香。 也就在这时,吴可无意中从朝廷往来邸报中,看到亚罗号事件的通报。 朝廷显然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只是寥寥数语交代了一番而已。 一开始吴可也没怎么注意,他前世对这段历史真的不熟,只知道第一次鸦片战争在1840年,第二次鸦片战争好象在1860的样子。 可是,当他在河南巡抚衙门的档案室里翻阅以前漏过的资料时,突然看到的一节消息吸引了他的注意,并与之前的亚罗号事件联系起来,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中法黄埔条约》允许法国在我国通商口岸设立天主教学。法国为了进一步取得内地传教的合法地位,实现其利用宗教进行侵略活动的野心,纵令教士私入内地传教。 1853年法国天主教神甫马赖非法从广州潜入广西西林县,勾结官府,包庇教徒马子农、林八等抢掳奸淫激起民愤。本日,新任知县张鸣凤逮捕马赖等26名不法教徒,并处决了马赖和两个罪大恶极的中国教徒。 吴可并不知道这是著名的‘西林教案’,第二次鸦片战争的导火索之一,但朝廷对此等洋教之事十分重视,之前不还有个‘拜上帝会’呢,可不想再闹出啥妖蛾子。 而且法国人的态度值得玩味,之前一直寻求就某些快要到期的不平等条约续约,闹得那叫一个欢快。 可是此次吃了这么大一‘亏’,他们竟然老老实实连屁都没放一个,这里头有古怪,肯定有古怪。 再结合亚罗号事件,他顿时隐隐察觉其中阴谋的气息,英法两国在这时候的表现实在太过反常。 所谓‘事有反常即为妖’,加上他也不能肯定第二次鸦片战争的具体时间,有些浮想联翩是应有之意。 “梦臣,这有什么不对么?” 左宗棠放下手中邸报,目光古怪的打量吴可。 “难道季高老哥没感觉有什么不对?” 吴可不答反问,由于资料实在太少,他并不知晓磁石英国已经正式出兵,而法国舰队也快要抵达香港。 不过凭着后世对洋人的尿性了解,他知道发现的事儿肯定十分不简单。 这不,心中有了担忧,他摈第一时间找来左宗棠,准备商量商量分析分析,俗话说得好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嘛! 左宗棠受他耳濡目染,早对洋人起了戒备之心,有些惊世骇俗的东西跟其说说,倒没什么问题。 只不过,左宗棠显然没吴可对洋人的秉性看得太清,很难从这两件事情联想到其它事儿上。 “有什么不对的,我觉得没啥问题啊?” 左宗棠更糊涂了,不明白吴可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之前洋人为了修约这个事儿,折腾得多么厉害季高老兄又不是不知道!” 吴可眉头轻轻一皱,语言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这个我当然知道!” 左宗棠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手指轻轻敲击在红木茶几上,发出‘咚咚咚’的闷响,指了指那两份不搭界的邸报信息,望向吴可目光中满是疑惑:“这又不是啥了不得的事儿,听说广东那边经常发生这样的小摩擦,也没见出什么大事?” “我不是说这两件事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觉得洋人的态度很有问题!” 吴可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只得轻声解释道。 “洋人的态度?” 左宗棠更加摸不着头脑了,望向吴可的眼神中满是迷惑不解。 吴可阴沉沉笑道:“嘿嘿,以前有这样的事儿发生,洋人一般都是啥反应?” “还不就是拼命的鼓噪,给官府施压想获得更多好处……” 左宗棠不假思索回答,不过越说越感觉不对劲,说到后面声音更是越来越小,猛然抬眼望向吴可,恍然道:“你的意思是,洋人这次的反应太过平静了?” “对,就是这个理!” 吴可轻轻点头,语言不觉变得有些沉重:“事有反常即为妖,我很是有些担心啊!” “梦臣担心什么?” 左宗棠有些不明所以,他显然还没往最坏方向去想。 吴可脸色阴沉连连冷笑道:“嘿嘿,我担心道光年间发生之事再一次上演!” 第355章准备 “怎么可能?” 左宗棠猛然瞪大了眼睛,脸上一片骇然。 道光二十年发生的那场战争,距离现在也不过十六年时间而已,那一仗可谓大清的莫大耻辱。 也是那一战,让大清朝的有识之士看到了洋人的船坚炮利,知晓了在武器方面与洋人只的巨大差距,不然朝廷也不会那般忌惮洋人,凡是与洋人发生冲突的地方大员,不管有理没理先顶个罪名撤职再说。 尤其是长毛席卷南方,闹腾得大清不可开交的当口,朝廷更需要洋人的精良武器帮忙剿灭这股叛乱,对洋人的态度更加软弱。 当然此时的大清还没经历第二次鸦片战争的失败,脊梁骨还挺着天朝上国的优越感依然存在,不然洋人几次三番的修约要求也不可能一再被拒。 不得不说,随着时间流逝还有洋人的沉寂,包括左宗棠在内的大清精英们似乎快忘了那场惨痛教训,措不及防被吴可石破天惊的话可惊得不轻。 “怎么不可能了?” 说出心中猜测,吴可反而轻松了起来,软绵绵的仰靠在太师椅椅背上,脸上露吃嘲讽笑容:“洋人的举动如此反常,要是没点大动静才怪!” “可这是为什么……”左宗棠不是一般人,很快就从震惊当中清醒过来,第一时间道出心中疑惑。 “修约,以及扩大在华势力范围!”吴可轻轻几个字,却犹如惊雷霹雳般在左宗棠耳中炸响。 “洋人不是一直很安分么?”感觉嗓子干哑得厉害,他艰难的开口继续问道。 “哼哼,那是之前被外头的战争牵制了手脚!” 吴可冷笑连连:“现在能抽出手了,朝廷又这么不给面子,自然要找个机会给咱大清一个深刻教训!”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左宗棠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 “嘿嘿,这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基本上外面的洋人全部知晓,集高老哥也知道乡勇队跟那几个英国军火商有不少联系!”吴可轻飘飘点了句。 左宗棠立即就信了,眉头皱得紧紧的闷声问道:“咱们要不是提醒朝廷注意,免得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慌了手脚。” “朝廷信吗?”吴可冷笑反问。 左宗海一时语塞,沉默一会好事不甘心开口:“那咱们该如此动作?” “先静观其变吧!”吴可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道:“幸好长毛此时自乱阵脚,不然乐子可就大拉!” 正如他之前跟左宗棠所言那般,也就是约11月底,石达开回到天京,延续两个多月的天京内讧,至此暂时告一段落。 石达开是东、西、南、北、翼五王中的仅存者,加之智勇兼备,在太平军中夙有声望,并为清军将领(包括曾国藩)所畏惮。 因此,由他辅政,受到天京军民的拥护和欢迎。但是,内讧的阴云并未因此消散。洪秀全从天京大变乱中错误地汲取教训,自此之后,他只信任洪姓族人,排斥异姓。 他在委托石达开辅政后不久,又加封其长兄洪仁发为安王,次兄洪仁达为福王,并让他俩与石达开同主朝政,以牵制和监视石达开,最后并有图害之意。 谁都不是傻子,石达开既无法施展其才能,更害怕遭到与杨秀清相同的命运,便于次年5月底离京出走,当然这都是后话。 不过,也正是因为金陵城里那些糊糊事儿,才让安徽清军压力大减可以做一些暗地里的准备工作。 也就在这时,太平军西路部队终于彻底放弃湖北,将好不容易打下的地盘全数让出。 1856年6月,湖北战事暂时缓和。 因曾国藩在江西战场失利,5月初胡林翼抽出4100人由武昌援赣,故对武昌围而不攻,同时派兵在下游塘角、青山窑湾、白杨桥一带巡逻,以断陆运;派水师驻扎汉口下游沙口,以阻水运。 5月3日,杨载福所统水师火攻汉阳太平军水师,烧毁太平军粮食军火船百余艘。杨又统水师顺江而下,攻击驻黄州、樊口、黄石港等地太平军水师,太平军水师船只被毁甚多,辎重粮食及援军均无法西运。 6月初,太平军检点古隆贤自九江率军万余增援武昌。6月8日,韦俊等大开武昌诸城门,出兵1万余人攻击敌军,接应援军。 因古军绕道误期,出击的韦军旋即回城。后古军进抵豹子澥一带,韦军于12日、30日又两次出城拟与援军会师夹击敌军。但因援军受阻,战斗失利,退向长江下游,两军未能会合。 7月,翼王石达开奉命率3万大军由天京兼程西上援鄂,8月上旬经兴国、通山、崇阳直趋武昌东路要隘鲁家巷。 该地距武昌30里,胡林翼遣蒋益澧率兵勇4700人迎击。8月11日,翼王派兵13路(每路一二千人)猛攻鲁家巷蒋军,13日、15日又派军猛攻蒋军,均未突破蒋军防线。 韦俊知翼王援军已到,于16日自武昌出兵,分6路攻洪山,翼王亦3次猛攻鲁家巷,但两军均被清军所阻,未能会合。20日、28日韦俊两次派兵出城作战,并派20余只战船至鲁家巷助战,翼王也同时出兵2万余人进攻鲁家巷。 清军方面,这时也加紧调兵遣将,由李续宾率领湘军、官文派副都统舒保的马队同至鲁家巷增援。 韦俊与翼王两军始终未能联成一气。恰在此紧要关头,天京太平天国诸王内讧,天王召翼王速急返京,翼王不得不于9月4日深夜自鲁家巷撤兵东返。 翼王撤兵后,武昌、汉阳遂成孤城,武汉保卫战进入极其艰苦的阶段。 9月7—9日,胡林翼统军连续猛攻武昌,太平军凭城固守,毙清兵300余人。官文也派兵连续进攻汉阳,被太平军击退。 官文、胡林翼采长围久困之策,在下游扼守田家镇,断绝太平军粮道。胡林翼添募陆勇5000人,水师10个营,派兵9营扼守青山,4营扼守石嘴,两处各配地方团练4000人,处处设防,层层设卡,并在武昌外围要隘青山、石嘴、洪山、鲁家巷等处挖壕筑墙,致使太平军锒道全断,信息难通。 11月12日、13日、14日、19日、20日夜间,武昌守军均出城突击,但清军防守严密,用排炮轰击,使太平军每育伤亡。 23日,杨载福水师攻武昌鲇鱼套、汉阳南岸嘴,太平军战船,辎重船被毁数十只,战船仅余12只。 11月28日至12月11日,韦俊每夜派兵出城袭击敌营。12月12日晨,武昌守军分4路出城,每路五六千人,与清军背城决战,未能取胜退入城内。 12月19日,韦俊、洪仁政等率兵分7路从武昌城撤出,随战随走,胡林翼军进入武昌城,宣告耗时日久的湖北之战结束。 此役太平军伤亡1万余人,清军俘太平军检点古又新、赖集新、指挥周宏元、将军陈得高、邓世俊、黄开发等54人。 同日,汉阳太平军亦撤出,指挥刘满战死,太平军势力彻底退出武汉地区。 在此关键时刻,湖北全境收复的消息让人信心鼓舞,吴可跟左宗棠自然开心不已。 尤其水牛部在武汉战役中表现出色,作为外省援军每每表现精彩,受到钦差大臣湖广总督管文跟湖北巡抚胡林翼的大加赞赏。 而且水牛当初拉出去的三千人马虽然损失不小,但这小子却是个不肯吃亏的主,一边打仗一边暗中收编看得上眼的团练武装跟投奔青壮。等到战斗彻底结束的时候,他手下人马竟然高达六千之巨,而且都是见过血上过战场的老兵。 吴可接到消息后自然高兴,眼下还不清楚情况如何,兵力正是多多益善之时。 因为战功,水牛此时已被朝廷封赏记名总兵官衔,为了避免可能引起朝廷猜忌,他并没有立即召唤水牛回归,而后动用关系让那小子就待在江西九江一待。一边做好参与江西大战的饿准备,一边随时准备听候命令加入安徽清军序列。 洋人可能再一次发动鸦片战争的事儿实在太过重大,这样的事情在没有确切消息之前不能随便乱说,就算自家心腹弟兄最好也不要知道的好。 当然,作为同盟的张亮基自然不必隐瞒。 担心书信往来出问题或者说不清楚,吴可跟左宗棠将安徽清军主力扔在河南洛阳一带,要求手下小弟不可懈怠加强训练,两人则日夜兼程返回安徽庐州。 “这事可不能胡乱猜测,梦臣你哪来这么大信心?” 张亮基吓了一跳,对于吴可的大胆猜测震惊不已。 “洋人的表现太过反常,我不得不像这方面联想……” 吴可又将之前跟左宗棠做过的解释再说一遍,最后无奈的一摆手:“当然,事情没彻底闹清楚之前,我是不会胡乱向外宣扬的。” “你做得不错,就应该谨慎行事!” 张亮基点头表示赞赏。 “我和季高兄崛起得太快,在官场上的人脉太过匮乏,想请张抚台帮忙打探一下广东那边的具体情况……”吴可适时说出自己心中想法。 第356章暗地里 纷纷扰扰之中,咸丰六年过去咸丰七年到来…… 吴可这个年过得还算轻松,河南大的匪患已基本清除,安徽清军主力于过年前便返回淮北驻地。 当然,因为知道历史上第二次鸦片战争时期,洋人打到了天津和京师一带,所以他离开之前还跟河南巡抚言明,有事尽管打招呼。 那河南巡抚自然感激不尽,安徽清军又是帮忙剿匪又是帮忙处理庞大的流民,让他们省了多少麻烦事啊? 还别说,安徽清军一路收留流民过百万,河南境内的流民数量一下子减少了超过五成,之前流民遍野的状况一扫而空,看起来也不那么碍眼了。 再加上捻匪收拢带走的青壮流民,河南灾民竟一下子缓解不少,让焦头烂额的河南官场上下大松了口气之余,又一头栽进美好的搂钱行动之中。 请张亮基帮忙打探的消息也在年前传了回来,让几人松了口气的是,尽管英国人迅速出兵攻击广州,但因为兵力不足不得不抢掠一翻后迅速撤离。 1856年10月23日,英军开始行动,三天之内,连占虎门口内各炮台。 27日,英舰炮轰广州城。29日,英军攻入城内,抢掠广州督署后退出。12月,洋行夷馆被毁,尽成灰烬。一艘自广州开往香港的英国邮轮遭劫。 1857年1月,英军焚烧洋行附近民宅数千家,后因兵力不足,为等待援军而退出珠江内河。 而且英国人在香港动作频频调集兵力,一副大战之前的繁忙紧张摸样,但此时却并没有急着向临近的广东发难,好象还在准备当中。 几人商量之后没有着急提醒两广总督叶名琛,都被洋人抢了督衙要是再没点警惕心,那真是蠢货一枚了。 再说了,两广事务也轮不到他们插手。叶名琛可以在洋人面前表现软弱,但自己人想要插手两广事务就有打脸只嫌,还是少给自己找麻烦为上。 幸好他们还有曲线救国之路,直接将他们的担忧写成折子递给朝廷,让朝堂上衮衮诸公决定是静关其变还是采取防御行动。 至于理由嘛也很好找,之前邸报上有过这方面的介绍,再加上安徽清军的火枪队闻名已久,自然有与洋人打交道的渠道,知道一些东西很正常的。 可惜让人失望的是,他们联名所上奏折犹如石沉大海般没掀起半点浪花,只是在年前得了朝廷的再一次封赏。 吴可哪看得上那些稀薄的金钱奖励,还有那劳子轻骑都尉的爵位奖赏? 心中对这个朝廷失望不已,尼玛大敌当前不想办法解决,还装鸵鸟以后洋人不过就是闹一闹而已? 他现在可是身居安徽提督之位,一省军门的地方封疆,朝堂上也有了那么几位同盟和关系,想要知道一些东西还是很容易的。 再说了,张亮基不也能够打探出很多朝堂上的信息么? 真是一帮没眼力的家伙,整天就知道争权夺利醉生梦死,等到洋人真的打上门来的时候,是不是又得来个‘移驾承德’? 虽然从不对大清抱啥希望,但在体制内混久了,捞了不少好处也希望朝廷能有点用处,至少别没事就犯浑做出一些让人心寒的事儿来。 可惜的是,他的希望注定要破灭。 既然朝廷不重视,那他也只得自己重视起来,暗地里做一些布置。 当他将心中想法告之张亮基跟左宗棠的时候,尽管他俩不是很赞同这样的决定,但还是闷着头答应下来。 此时太平军经过天京内杠可谓元气大伤,湖北战败就是一个最好明证。 可以说从此刻开始,清军与太平军的战斗已经完全变了样,太平军很难再有实力席卷整个南方地区,能保住江苏跟江西两省地盘就已经很不容易。 清军也从之前互有攻守的状态中转成全面进攻,要不是还有几位牛人支撑,太平天国能不能再撑几年都是个问题。 可以说,太平军距离灭亡已经不远。 他就不相信,朝堂上那帮人精看不出这一点? 既然看得清楚,那为何还将消灭太平军的事儿放在首位? 难道再掀不起风浪的逆贼真就这么可恶,非得将所有精力都放这上头? 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难怪不足二十年的安生日子,已经让他们彻底忘记了道光二十年的耻辱遭遇吗? “此次洋人肯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没见他们抢了两广总督衙门还不甘心,又在香港调集兵力准备大干一场么?” “之前他们为了修约蹦达得那么厉害,这次动作肯定也小不到哪去,说不定还会波及到京师安危!” “你们那是什么表情,洋人船坚炮利的想要杀奔到天津外海难道朝廷还能阻止得了?” “到时候就是咱们表现的机会了!” “你们还真别不信,凡是往最坏方面想总没错。再说洋人的水师厉害不假,但陆军如何就两说了!” “什么火枪队威力强大,要是没有那些辅助兵种还能那么牛气?” “真到了那时,咱就让那帮洋人好好尝尝人海战术的滋味!” “到时候挽危局于即倒,升督立堂不在话下!” 也不知道是被吴可说的话打动,还是有其它什么原因,总之张亮基跟左宗棠默默的开始配合暗中做好战前准备。 结果散布在淮北各地的团练倒了霉,大过年的还得顶着凛冽寒风操练,那日子有多难熬就别提拉。 与此同时,乡勇队后勤大总管吴天志领了差事,再次联系上亨利等熟悉军火贩子,下了大笔定单直乐得那几个英国佬眉开眼笑。 同时,吴天志不动声色提出附加条件,要求亨利他们帮忙弄到最近几月以来能够弄到的所有外文报纸。 虽然有些奇怪顾主的要求,但这不是什么麻烦事儿,收集一些报纸也算不得什么难事。尽管知道香港那边闹得动静不小,但亨利他们只是小小的军火商,根本就没精力顾忌这些也没资格插手这些‘国家大事’。 等到春节期间第一破军火抵达之后,随之而来的各种洋人报纸也静静的躺在吴可的办公室桌上…… 第357章特别训练 噼里啪啦…… 吴可乐呵呵看着眼前鞭炮齐鸣的热闹场景,心情说不出的愉悦高兴。 这个年过得不错,没啥烦心事儿打扰。 暗中准备的事情交由手下处置,他这个当老大的只需掌握大方向就成。 再说了,过年期间他们这些封疆大佬们是很忙碌的。 手下忙着给他们拜年,他们也得给朝中大佬送礼拜年,尽管因为太平军的缘故不需亲自赶赴京师,但心意却是一定要做到位的。 吴可也不求能巴结到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他现在就是其中一员了,只要能少些麻烦就谢天谢地了。 让他高兴的是,吴村族人除了不愿意离开家乡的,其余成员基本上已经在庐州安家落户。 就连身处江西前线的水牛,也在过年时抽出时间回了趟庐州,一方面向吴可汇报前线战事,一方面也是与家人团聚共享春节之乐。 说起老家通城,那真是多灾多难,到了眼下来来回回被太平军和清军拿下五六回,就算再繁华的地区也破败了,何况本就是个偏僻的山区小县? 吴可早早便在村里留了后手,后来也确实让吴村族人逃过几次兵灾。 太平军每次都是来去匆匆,自然没功夫理会离县城还有段距离某个偏僻小山村。清军更不用说,一听这里是大名鼎鼎的名将吴可的家乡,级别不够的主官都得主动上门探望,否则非被同僚讥讽为不懂规矩。 加上之前存储在山洞里的充足粮食,吴村族人的日子过得其实不错。 可架不住太平军时常光顾通城,每次太平军过境都好一阵心惊胆战,深怕太平军过路时顺手把吴村给灭了。 吴村族人可经不住这样的折腾,特别是每次太平军过境,总要组织一次地方政权组织,那些太平军地方势力可没少打吴村的主意。 要不是有通山知县钟荣光不时照应,以及护村队也不好招惹,还真不知道情况会糟糕到什么地步。 之前在河南时,吴可就打算将吴村族人全部迁移出来。 可惜刚开始要稳定局势弹压地方,然后又是一堆琐事缠住了手脚,没办法派出太多人手去做这事。 加上鄂南地区战火纷飞,想要派大队人马过去也不方便。等他终于抽出手可以做这事时,他又接到朝廷调令赶赴安徽。 来到安徽之后又是一堆事务,幸好水牛有机会带兵参与收复武昌一战,之后移驻九江正好将愿意出来的村中族人都接了过来,让吴可过了一个团员的开心年。 当然,他没有忘了钟荣光这个有功之臣,花了些手段将其调任为池州府同知,算是给了一个不错的官职奖赏。 正月里在热热闹闹的气氛中轻松度过,太平军老老实实没啥过分举动,估计还在修补因为天京事变带来的损耗,一时没功夫找清军的麻烦。 吴可自然乐得清闲,没傻到这时自找没趣。 有石达开在金陵,他想要做什么动作都得顾忌一二,这家伙确实是个能人,就是不知道还能在金陵坚持多久。 …… 砰砰砰…… 一排火枪射击完毕,腾起股股黑烟刺鼻的硝烟味四下弥漫。 前方的阵地上已被子弹打得坑坑洼洼泥土飞溅,黄灰色的地面上出现道道黑色硝烟长痕,地面一片狼籍像是遭遇了狂风暴雨一般。 “好了好了,你们不用趴着了,都起来都起来!” 吴长庆扯着嗓子大吼,在热闹喧嚣的庐州大营某处实验场地显得尤为响亮。 “呸呸呸,终于不哟能够趴在冷死人硬得像石头样的坑里拉!” “我耳朵到现在还嗡嗡作响,一闭眼感觉满耳都是砰砰砰的枪声!” “哎呀这日子实在没法过了,提心吊胆的可怎么是好?” “……” 被火枪子弹弄得一片狼籍的地面阵地,爬起一位又一位精神抖擞的乡勇队战士,嘴里骂骂咧咧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 “怎么样,近距离感受火枪威力的滋味不好受吧?” 吴长庆笑呵呵走上前,仔细打量一番发现没人受伤轻松了口气,拍了拍这个的肩膀又锤了锤那个的胸膛,不无调侃道。 “当然不好受了,我真担心小六子他们手一抖枪口微斜,咱可就要倒霉了!” “是啊中队长,这滋味享受过一次可不想再试第二次了!” “我的小心肝到现在还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这滋味可是不好手得很!” “……” 那几个刚刚近距离感受火枪威力的士兵,却是没一个客气的直接嚷嚷开了。 “嘿,你们这帮家伙适合而止啊,现在可不是玩闹的时候!” 吴长庆牛眼一瞪没好气道,指了指身后做好了射击准备的火枪队人马,挥了挥手示意小弟们赶紧离开:“赶紧的,别占着茅坑不拉屎,换下一批弟兄上来感受感受那不好受的滋味!” “嘿嘿,弟兄们快走快走,让下一波弟兄好好感受感受刚才咱的担惊受怕!” 刚刚受了一番惊吓的乡勇队战士闻言顿时乐得不行,急忙打大声吆喝着向外走去,边走还边用力掏着耳朵。 “你们几个还塄着干什么,还不快到坑里趴着去?” 吴长庆一转头,便看到下一组试探人马傻愣愣站着不动,顿时心头火气上涌怒喝出声。 顿时,下一队乡勇队战士苦着脸来到阵地前方,纷纷跳了下去趴在一道刚开藏身的浅坑中,双手捂着耳朵准备迎接火枪近距离射击的新鲜体验。 “你们几个干啥呢干啥呢,把捂在耳朵上的手放下快放下!” 吴长庆检查的时候不乐意了,冲着趴在坑里那几位咆哮道。 “中队长用不着这么狠吧?” “是啊是啊,刚才在边上我的耳朵都嗡嗡作响,这么近的距离还不震得耳鸣眼花啊?” “就是就是,这不是自找罪受么?” “……” 趴在坑里的乡勇队战士也不是善茬,纷纷开口抱怨起来。 “给老子闭嘴,还想不想在乡勇队混拉?” 吴长庆脸色发冷怒吼出声:“这是上头的命令,你们要是不服的话可以去军法处申诉!” “哈哈,我刚才开玩笑的,中队长不要介意!” “是啊是啊,刚才只是想跟中队长开个玩笑而已!” “中队长说什么就是什么,小弟绝无二话!” “……” 趴在地上的那几位一听顿时毛了,忙不迭开口说软话。 开什么玩笑,先不说这可是上头的命令,就算吴长庆做出一些过分举动来,只要没触及他们的底线也不会胡乱向军法处告状。 真到了那时就是鱼死网破,要么吴长庆被上头查出有问题带走,要么他们就没法在乡勇队继续待下去。就算他们真的有理,继任的中队长又会怎么看,同样在乡勇队原部队待不下去! 接下来训练场角落里枪声不绝于耳,刺鼻的硝烟味四下弥漫向训练场其它地方飘荡而去,不多久整个校场都弥漫着一股浓郁刺鼻硝烟味。 这样的训练方式很有些古怪,自然引来营中,将士们好一番胡乱猜测。 “喂喂,你说上头为什么会突然展开这样奇怪的训练?” 某位经历过近距离火枪射击荼毒,暂时空闲下来的火枪队成员,一边观看后续弟兄继续受苦受难,一边好奇询问身边同伴。 “这我哪知道?” 同伴摊了摊手一脸迷惑:“我也正疑惑着呢,正月还没过就进行这等危险训练,是不是上头有什么大动作?” “没听说过啊?” 最先挑起话头那位摇了摇头表示不解:“真要有什么大动作,咱们也该察觉一些蛛丝马迹才对!” “哎呀,管那么多干什么?” 同伴不耐烦道:“反正听令行事总没错,咱们好好训练就是,争取多多立功混个小队长实在!” “说的也是,为了光明的前程老子拼拉!” “……” 不仅参与训练的火枪队人马疑惑不解,就连拥有一定地位的低层军官也是一头雾水。 这不,中午吃饭休息之时,聂士成又跟吴长庆凑到一块,讨论得最多的也就是上午的特别训练。 “长庆老哥,你听到什么风声没?” 咽下一块油腻腻的红烧肉,聂士成一边满足的拍了拍肚子一边好奇问道。 “什么风声?”吴长庆却有些摸不着头脑。 “今天上午突然开始的训练啊,没什么风声传出来吗?” 聂士成干脆挑明了说,他对此事也好奇得紧。 “没任何风声传出,上头就是突然改变了训练计划,我们之下负责具体训练的自然得照章办事!”吴长庆摇了摇头解释道。 “不可能岸吧?” 聂士成却是有些不信:“火枪队可是乡勇队的饿核心武装,突然改变训练计划可不是小事,上头就没半点解释?” “哪来的解释?” 吴长庆先是摇了要头,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左右望望见没人关注这里,这才刻意压低了声音分析道:“事儿跟火枪队有关,训练的又是让弟兄们适应火枪射击时的响动,估计事儿肯定跟火枪脱不了关系!” 聂士成连连点头:“是这个理没错,就是不知道上头的大佬们又把谁当作打击目标了?” “这就不是咱们有资格评论的,还是老老实实按要求训练吧!” 吴长庆其实早有猜测,但这个结论却有些太过匪夷所思,就连他都不怎么相信也就懒得拿出来热人嘲笑…… 第358章特别训练(二) 砰砰砰,呼呼呼…… 空旷宽敞的训练场中,三排近五十来位乡勇队战士按火枪队三段式射击模式队形站立,手中还奇怪端着十来跟长长的空心竹管。 这些空心竹管喷出浓浓的黑色硝烟,伴随着‘砰砰砰’犹如火枪射击时的爆响连成一片,将身前二三十米范围全都笼罩在内,制造出一种火枪射击的仿真实场景。 而队列正面数百米远,一支规模大概在两百左右的骑兵队伍,正人喊马厮的向‘火枪手’队列猛冲而去。 “队形队形,弟兄们注意队形!” 这队骑兵指挥官留在队伍最后,一边努力安抚跨下暴躁不安的军马,一边大声吆喝身前手下们注意保持队形。 骑兵队的战士们也在努力控制跨下不安分的战马,可惜收效甚微,这些战马显然没受过这么大惊吓,犹如火枪射击时的噼里啪啦爆响声太过惊马,把这些战马给整得暴躁不安瞻前顾后极不老实。 “这该死的蠢马,还不给老子安静下来!” “平时看着很机灵的,怎么这时候变蠢了呢?” “都怪前头那帮家伙,就不知道消停一会啊?” “……” 骑兵们一个个牢骚满腹,对于跨下战马的骚动十分不满,自然更对如此古怪的训练方式不爽得很。 好不容易将军马控制住,骑队前行速度不可避免慢了下来,结果自然又引来骑队指挥官一顿毫不客气的严厉训斥。 “你们跑这么慢干什么,早上没吃饭么?” 结果骑队军官一通吆喝,刚刚稳住的骑队顿时又乱了起来,人喊马厮声不绝于耳,混合着不时响起的鞭炮炸响声好不混乱。 “够了够了,瞧你们那手忙脚乱的熊样,还不快退回来重新开始?” 骑队军官眼见如此心中火气升腾,想起上司的命令不得不强压下郁闷,挥了挥马鞭大声吆喝道。 “不是吧老大,还要再来一遍啊?” 刚刚冲到距离火枪手不足两百米距离的骑队顿时止步,回头冲着发号施令的自家老大一阵不满抱怨。 “训练没达到要求自然要重新开始,快点回来再敢罗嗦加练!” 骑队军官见手下小弟还敢讨价还价,顿时牛眼一瞪不满怒喝出声。 之后骑队那帮精力充沛的小子又经过几个来回,每次都没冲到指定位置便被喊停重来。折腾了大半个上午都没达到要求,就算骑队那些小子精力再旺盛也有些沮丧不耐,不过训练时依旧认真去做不管完不完得成。 问题当然不是出在骑兵们自己身上,尽管他们骑术比不得那些草原上的汉子,但放在中原地区也还算不错,至少在冲锋之时整个骑兵队列不成问题。 可是近距离面对模仿火枪射击的鞭炮声,那些战马很不适应时常捣乱,等骑兵们好不容易安抚好跨下战马,结果冲锋的速度又没了。 因此就这么一直折腾下去,幸好那队模仿火枪射击的人手使用的是模仿的鞭炮,不然单就弹药损失就足够让后勤大总管吴天志还还心疼一阵。 一个上午时间就在这样来回折腾中度过,无论是骑兵人马还是负责抬竹管放鞭炮的火枪队弟兄,无不身心俱疲浑身几乎脱力。 “你们几个动作麻利点,刚才没吃饱啊?” 吗骑队军官一上午喊得嗓子都哑了,心头火气也是越聚越多,匆匆吃万午饭后看到手下小弟一个个拖拖拉拉不情不愿的摸样,都市心头火气就不打一处来。 “梦臣,这样的训练是不是有些过急了?” 不远处的两层哨楼高处,吴可跟左宗棠正站在了望口看着这边,左宗棠有些担忧问道。 对于突然变更的训练计划,他俩心中也是没底,这才不顾刚过正月依旧凛冽的寒风四下查看。 之前一批批让弟兄们直面感受火枪近距离射击的训练还算成果,至少让弟兄们再面对这样的事儿时不会吓得惊慌失措举止失当。 以后真要遇上这样的场面,不管敌人是太平军还是洋人,起码不会吓傻了被当靶子打。 可是骑兵部队这边的训练就让他俩不怎么满意了,折腾了好久到现在都没达到最低要求。他可不想依旧真撞上了洋人军队,最后却落得个和僧王一样的凄惨下场,三万铁骑啊就那么没了! “是有些急了,但这也是没办法!” 吴可叹了口气,总不能跟左宗棠说以后发生的惨事,说出来老左也不会相信的,只会以为他大惊小怪过分夸张了洋人的实力。 当然,其实他也很有些不解,要说僧格林沁可是咸丰心腹重将,手辖三万满蒙骑兵可谓清军独一份。 要说这样的战力就算表现再差,也不该被人数只及自身几分之一的洋人军队给整得惨败吧? 可偏偏事情就这么发生了,让他大感不可思议,就是学习战国时期齐国田单的火牛阵,三万匹战马奔腾冲刺起来,估计战果都不会比这更差了吧? 可是现在看到自家马队的训练状况,顿时心中恍然大悟。 如果真只是三万火马奔腾狂驰的话,估计英法联军免不了要吃上大苦头。 可再加上那些没怎么杰出过近代火气的蒙昧骑兵,那结果又是另一个样。 自己马队小弟平日里可没少接触火器这一类玩意,可是面队模仿火枪的鞭炮袭扰都变得这么不堪,真要是换成了全火枪武装的洋人部队,再加上威力更加强悍的火炮助阵,啧啧那下场不用多想就知道有多凄惨。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更加坚定了他继续特别训练的想法,他可不愿自家小弟与洋人部队交手时,会出现这样或者那样的不适状况。 真要如此的话,到时候手下小弟可没机会再来一次,只能用一条条鲜活生命来弥补经验的缺失。 最让吴可担心的是,要是真出现了僧王手下三万铁骑大溃败那样的事情,对自家人马的士气打击是毁灭性的,同时也可能将洋人军队的战斗力彻底神话。 这可不是他愿意见到的情况,他情愿第二次鸦片战争打成旷日迟久的消耗战,也不愿意清廷砸来一次耻辱册城下之盟…… 第359章特别训练(三) 骑队一下午的适应性训练,又没有任何效果! 吴可和左宗棠几次经过骑队训练场,看到的都是一群垂头丧气的乡勇队青壮,听到的是骑队军官愤怒的咆哮,那股子焦急意味隔得老远都能清晰感受得到。 “梦臣,这训练是不是出了问题?” 等到天色黑下来后,骑队那边的训练状况依旧不容乐观,左宗棠实在忍不住心头焦急,吃晚饭时毫不避讳提了出来。 “出没出问题我不太清楚,时间太短还是再看看吧!” 对于左宗棠的话,吴可也没太过在意什么。两人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互相都很了解知道老左不是刻意刷自己面子,而是真有些焦急。 “那好吧,咱们再多看几日!” 左宗棠只得无奈点头,不过他很快话锋一转又说起了别的事儿:“话说我部楚勇要不要也跟着练练?” “这就要看季高兄的决心大不大了!” 吴可呵呵一笑,意味深长的说道。 “此话何解?”左宗棠不解问道。 吴可脸上露出轻松微笑:“如果季高兄和我一般认为洋人很快动手,甚至可能很快打到北方的话,那就让手下楚勇尽快做适应性训练!” 说到这儿他故意顿了一顿,这才继续道:“反之如果季高兄认为洋人不可能这么快动手或者打到北方的话,那就可以先不用让手下楚勇做适应性训练,等局势变化再做决定也不迟!” “这……”左宗棠有些迟疑不决。 “另外忘说了!”吴可也打算好好说道说道:“如果季高兄想手下楚勇跟着做适应性训练的话,那花费和开销可就大了,开始之前一定要做好计划免得后面出了什么乱子就不好了!” 这话让左宗棠更加纠结,楚勇可不比乡勇队,他的职位也没吴可高,搞钱的手段自然也不如吴可,一直过得紧巴巴的。隶属于楚勇的火枪队还是乡勇队帮忙垫了小半资金,规模也就五百人比不得乡勇队财大气粗。 尽管心中很是肉痛,但左宗棠再一次相信了吴可的判断,让手下楚勇弟兄加入适应性训练当中。 一时间,安徽清军分布在淮北各地的营地鞭炮声连连,人喊马厮声更是不绝于耳热闹非凡。 随着各地驻军的大量消耗,本就紧俏的火药价格更是节节攀升,幸好乡勇队拥有自己的火药作坊,在之前的基础上又招募一批各地能工巧匠,总算在黑火药的供应上没出什么状况。 不仅火药作坊,其它的器械作坊还有弓弩作坊都有不同程度的扩张和发展。毕竟眼下吴可的身份地位不同以往,掌握一省军事大权的名位可不是开玩笑的,能够调用的资源还不止一省之境。 就比如乡勇队一直十分重视的弓弩,无论是标准配置长弓还是自我研发出的连射手弩,在吴大军门的大力关注和支持下可谓发展迅速。 不是制式长弓能够发挥多大作用,就是被吴可拿来当作手枪来用的连射手弩,此时的产量和质量便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之前的连射手弩都是假冒猥劣产品,用个一两次就报废了,不仅使用效率低而且极其浪费。而现在有成熟的弓弩制作工匠在手,加上各种好木料招之即来,现在制作的连射手弩却是使用寿命更加长久威力也更大。 最起码,在延绵日久的战斗中,不用担心上一两回战场便报废,坚持了三次场战斗发射近两三百枚箭矢再出问题不难。 除了传统的冷兵器之外,乡勇队自家的火器作坊制造的产品也不差。 像什么土制手榴弹,超简陋版火箭炮等等犀利火器,都是在战场上证明过的强大利器,如今乡勇队已经基本装备到小队单位。 如果距离不远的话,乡勇队放开手脚做好充分准备的话,完全可以给敌人以火力覆盖打击,虽然黑火药的威力可能差点但声势绝不比后世的炮火侵袭来得差! 除此之外,乡勇队器械作坊还制作了超过五百架小型投石机,还有超过三百架弩炮装备部队。有这些利器辅助,在复杂地形的战斗力真的不要太强。 其实以乡勇队的规模和武器装备,还有战斗素养来说,真要与第二次鸦片战争期间人数不过万的英法联军对上,谁胜谁败还真说不准。 此时西方列强装备的火枪大多以前膛为主,就这一点注定了不管西方列强在制造工艺上玩出了什么花样,都不可避免出现使用前膛枪时出现的一些致命毛病和漏洞。 就比如说上弹麻烦,一分钟之内就算再训练有素的火枪手,最多也就能射击两三次就非常厉害了。 对于火枪队的作战方式,乡勇队上下可以说十分熟悉,真要对上了不可能像傻子一样聚在一起任由排成阵列,进行三短式或者多短式射击的洋人打靶。 加上一些希奇古怪的手段,比如埋地雷扔土制手榴弹还有预定地点密集发射火箭弹之类的,措不及防之下英法联军想不吃亏都难。 如果再加上转移十分方便的小型投石机,还有几人一马就能抬着走的弩炮,于有利地形和防御工事为依托的话,阻挡不足万人的英法联军一段时间不难。 还有机动能力极强的大队骑兵人手,就算一时阻挡不住英法联军的前进步伐,但袭扰拖延的手段却是少不到哪去。 由于马匹不缺,乡勇队骑兵人手可是有近四千之巨,不玩啥骑兵冲锋的招数单单只干袭扰活计的话,在这时代任谁都得头疼。 吴可并不担心洋人火枪队,只要不给他们玩多段式射击,给足他们正面的宽度跟纵深的话,火枪队再厉害也只是纸老虎。 唯一让他担心的是洋人的重武器,也就是各类型火炮。这些玩意射程远威力大,真要给洋人充分发挥的时间跟空间,无论乡勇队手段再多那也是没用,除非能耗光洋人炮兵携带的所有弹药,否则就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而且洋人还可以依靠海上的舰炮作为依托,那玩意可不是开玩笑的,挨着就是碰着就亡,一炮下去方圆几十米之内别想有活物存在。 …… 各种适应性训练依旧在继续! 吴可之所以如此急切,就是想让手下弟兄,尽快了解和熟悉热武器攻击模式和氛围,免得以后真遇上了自乱阵脚。 效果如何尚不得知,但经过一段时间的熟悉和适应,起码在模仿火枪射击的近距离鞭炮声,已经完全惊吓不住参与训练的乡勇队战士。 各处营地整日里硝烟弥漫黑烟滚滚,战士们也都习惯了这样的氛围,已经能够做到坦然面对没有任何失当之举。 问题关键还是出在骑兵队伍身上,每每骑兵部队冲到距离猛烈‘射击’的火枪队两百米范围内,跨下战马便免不了一阵混乱扫荡,好好的队型都会出错影响训练效果。 骑队战士想过不少办法,比如堵上战马耳朵,蒙住军马眼睛等等手段,确实有一些效果但距离吴可的要求还有一定差距。 一连一个来月的持续训练,从寒风凛冽的正月到枯枝吐绿的早春时节,效果都不怎么样。 吴可也是有些着急上火,亲自出马与骑队战士们商讨对策研究解决办法,同时找出训练中出现的问题和漏洞。 听取了多方面的意见后,他也知道了问题的关键,明白之前自己操之过急要求不切实际,对战马的适应能力估计不足等等暴露出的问题和麻烦。 探明了问题解决起来便顺当许多,他不再要求骑队战士保持队型冲入火枪队前言阵地两百米范围之内,把距离调整到三百米甚至四百米范围效果立杆见影。 “冲冲冲,给老子冲!” 训练场上,只见骑队指挥官高举闪亮钢刀向前猛然挥舞,一个中队三百骑好似旋风一般向前猛冲,队形严整在轰隆隆的奔驰之中也没见丝毫散乱迹象。 远处手执长杆竹筒的火枪队战士不甘示弱,隔得老远差不多有一里左右便开始燃放鞭炮,砰砰砰的沉闷响声像极了火枪射击时发出的声音。 或许是早已经熟悉了这样的响动,也或者耳朵被堵听不见那剧烈的响声,奔驰而来的三百战马没有丝毫慌乱阵形丝毫不乱,显示出骑手们良好的心理状态跟娴熟的控马技术。 轰轰轰…… 三百战马奔腾便折腾出惊天动地的惊人场面,烟尘滚滚大地微微颤抖,伴随战士们响亮的喊杀声制作出一股战场上才有的惨烈气息,似乎能将阻挡在前头的一切阻碍碾碎一般。 火枪队制造出的砰砰声越发密集,在轰隆隆的马蹄奔腾声中依旧清晰可闻。 三百骑队战士狂奔猛进,距离在几个眨眼间不断拉近,五百米,四百米,到了三百米之时骑队突然左右分作两部,一左一右避开火枪队的正面从两侧奔驰而过,由于速度太快尽管距离不足百米之遥,但火枪队人手根本来不及转换方向调整策略,便被黑压压一堆土制手榴弹淹没。 “终于解决了个大麻烦!” 演习结束,战斗以骑兵部队获得大胜告终,让一直关注骑队训练的吴可跟左宗棠乐得合不龙嘴…… 第360章挖战壕 骑队的特别训练终于取得一定成果,这让吴可大松了口气…… 回头总结经验教训,他发觉自己确实有些操之过急,上来就要求手下小弟达到目的有些想当然,但幸好在这其间没出什么岔子。 他也不想这样,但问题是明知即将有强敌来犯,总难以静下心来慢慢琢磨和操练手下,生怕时机不对错过最佳的准备时间。 谁叫他前世历史没学好,以为第二次鸦片战争是在三年后爆发,可看广东那边的局势,战争却是随时都有可能爆发,这不得不让吴可心生警惕茫然之感。 想想也是这理,英法列强发动第二次鸦片战争,都得有个理由跟具体经过,不可能一上手就开打并集中在一年由因到果全部解决吧? 再说了,他的穿越也可能引起严重的蝴蝶效应。 可能之前职位低微之时影响不大,但随着官职和地位越来越高,在大清官场的影响力也是越来越大,对于原本历史的影响和干涉也逐渐增大,谁知道这其中会发生什么奇妙变化? 这事想想都让人感觉头疼脑大,所以吴可心中有一种莫名的紧迫感,忍不住便生起要让手下弟兄实力变得更强,可以应付一切变故的想法。 幸好有前世的眼界打底,训练没出什么状况,而且基本达到他要求的效果,这对于吴可而言是最好的结果。 当然,他大费周章弄出的特别训练,内容可不仅仅只有这些。 让弟兄们适应纯火器战斗模式只是刚刚开始,避免以后弟兄们遇到这样的情况时,因为不适应而出现重大伤亡现象。 要知道乡勇队一贯的致胜法宝,都是依靠多兵种联合作战形成互补优势,不管人数是多是寡应付单兵种战斗时都拥有不小优势。 以他这些年对战争的理解,这套多兵种联合作战模式,就算在与英法联军正面作战上,只要运用得当威力都是极大的。 眼下的前膛火枪因为种种原因,想要形成巨大杀伤力,就必须让火枪手们聚集形成足够的宽度跟覆盖面,而且还必须是多段式射击模式才成,因为种种限制条件机动能力那叫一个渣。 至于英法两国步兵的刺刀近战能力,不是吴可瞧不起他们,面对清军近战部队真的很难讨到好去。 除了野战模拟训练之下,依托完备防御工事的作战模式也不能少,如果真的与英法联军扛上,在境内打仗的话清军还是拥有足够的便利条件。 当然,吴可所指完备防御工事,可不是仅仅只有单独的城墙还有护成河之类的防御手段,而是结合实际情况加上后世一些防御工事经验揉合而成,不仅适合野战同样也适应城市作战。 因为洋人拥有陆战火炮这灯重火器,这时代大清的城墙防御体系根本就抵挡不住,不能想其它方法弥补的话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乡勇队对于防御工事建造其实一点都不陌生,早在通城起家之时便已运用于战争之中。当初以区区五百来人的薄弱战力,能够顶住太平军一部陆路主力近万人马,可不是依托了连环战壕工事的福? “挖挖挖就知道挖,咱们是拿刀枪大官军可不是挥舞锄头的老农!” 庐州城某偏僻旷野,一个中队三百来乡勇队战士,正挥舞锄头奋力修补地球,一时间泥土飞溅牢骚满腹。 战士们手头的锄头式样各不相同,有长柄有短柄有尖头有宽面,总之农家常用锄头样式几乎都能见到。 至于为啥搞这么多花样,吴可的意思也不过是想实验哪种锄头的‘战斗力’最强,也就是挖掘能力最犀利。 因为事先的沟通没做好,这帮被拉出来的乡勇队战士难免心生疑惑,不解之下做这等看似无用的活计自然难免心生怨气。 “瞎嚷嚷什么,给老子老实干活,不想干了的知会一声。老子会满足他的愿望,送他去后勤队报道!” 这支乡勇队人马的中队长,一位身形魁梧的落腮胡壮汉,不住来回巡视指导某些做差了的家伙,挥了挥手一脸不耐的吆喝出声。 “队长用不着这么狠吧?” 那些嘴里不干不净埋怨不已的乡勇队战士吓了一跳,连忙闭嘴不敢再多埋怨,但依旧忍不住开口大叫出声。 此时的后勤队可不如以往,以前还有鸟统队跟抬枪队这样的战斗部队,有需要的时候也是能拉出去建功立业的。 可是随着这两支战斗部队划分出去,组建人人羡慕的火枪队,眼下后期队可就是纯粹的后勤运输部门,只要有点雄心壮志的谁都不愿在后勤队浪费时间虚耗生命。 “你们这帮家伙少说两句,这可是上头下达的训练命令,真要是不愿意的话我也没办法!” 那落腮胡壮汉摊了摊手,一脸无奈说道。 “那上头这是想训练什么,锄地吗?” 有那性格跳脱的战士不服气道,当然他手上动作可没有丝毫停顿,狠狠一锄头下去便是一大块松软泥土被掀了起来。 “挖战壕!” 落腮胡壮汉摆了摆手语带不耐,双眼瞪似铜铃寒芒闪烁,似乎想要抓几个偷懒的典型出来杀鸡骇猴,免得手下再多说废话影响了训练效果。 “挖战壕?” 听闻中队长的解释,忙碌的人群顿时一片哎声叹气:“中队长,这不是后勤队该干的活计么,什么时候轮到咱们战斗部队了?” “是啊是啊,我看后勤队那帮家伙就干得很好,没必要咱们也在这上头浪费时间吧?” “中队长,上头是怎么想的你知道么?” “……” 有人开了个头,顿时忙碌的挖掘现场像是炸开了锅,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好不热闹。 “哼哼,你们这帮家伙知道个屁,成天就知道玩闹偷懒!” 落腮胡壮汉不满出声,挥了挥手语气严厉道:“什么时都要后勤队那帮家伙提前准备好,要是战况紧张后勤队那帮家伙忙不过来呢,你们就啥都不做顶着敌人的攻击送死?” “对了,这一片已经划为军囤之地,你们都给老子按照划好的条条挖掘壕沟,不要想着偷懒等虎疫我可是要检查的……” 第361章局势混乱 安徽清军在自家地盘苦练内功,一时忙得不可开交,而外界局势也在不断变化当中…… 河南上下刚刚过了个艰难但还算轻松的新年,安徽清军一下子麻袋走过百万流民,加上捻匪挟裹而走的数十万流民,让河南官府的压力一下子减轻打扮,剩下来那点麻烦在官老爷心中根本不算啥。 可问题是他们想过安生日子,可捻匪不让啊! 春季正是青黄不接之时,山东遭遇黄河改道受灾最为严重,自家有口吃的就不错了哪有能力供养几十万不事劳动的捻匪人马? 没法,捻匪去年在山东闹腾了一阵,跟当地清军好好的干了几架,有输有赢说不上成功也谈不上失败,不过粮食短缺却是个致命问题。 山东民众于咸丰六年可是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捻匪这个年也过得差强人意,勉勉强强混个温饱想要吃好喝好那就是奢望。 河南这边的情况捻匪一直都有关注,毕竟是起家之地关系盘根错节,得到一些基本情况还是不难的。 尼玛,他们还在山东受苦受难,河南上下竟然还过了个不错的新年? 捻匪心头不平衡了,最重要的是山东真不是那么好待的。 这里流民是多,你黄河改道的源头河南都要多上不少,随意一挥就有成百上千的流民愿意加入捻匪部队。 可是人好招粮难弄啊,不说山东本就遭了灾年成不好,能够弄到大笔粮食的地点也就是各地县城跟府城。 如果只是山东本地的官军还好说,以捻匪如今几万大军,就算拿不下府城拿下那些城墙低矮的县城不难。 可是朝廷派有重兵驻守山东,就是那位日后与英法联军战斗,三万骑兵被打得溃不成军的僧格林沁,那家伙可不是善茬,为蒙古贵族又深受咸丰帝赏识,冷兵器战争模式培养出来的封建旧时代优秀将领,对付组织不严密单靠人多势众没有多少章法的捻匪一打一个准。 要不是要派重兵防护山东几处重要府城,还有监视百姓流离失所的重灾区,估计捻匪在咸丰六年的日子绝对不好过。 这不,正月刚过捻匪捻迫不及待从山东返回河南就粮,顿时便在河南境内掀起道道惊涛骇浪。 河南官府哪能料到捻匪杀了一个回马枪? 顿时慌做一团四处救火,被机动力强悍的捻匪牵着鼻子走吃了好几次败仗。 幸好河南境内流民已经不多,近十万捻匪虽然闹腾得厉害,但并没有引起进一步的连锁反应。 不过就是如此,也足够河南官场上下喝一壶的。 …… 而安徽清军的邻居金陵城内的太平军高层内部,也是风波不断。 不说太平军内部大清洗,搞得金陵城内人心惶惶躁动不安。 又有强敌安徽清军动作频频,引得金陵城内太平军高层好一阵紧张。 幸亏石达开坐镇金陵城,使尽手段勉强安抚住金陵城内不安的氛围。 可惜的是,经过天京内杠,洪秀全已经不相信任何外姓之人,尤其是在太平天国,军民之中声望着著的义王石达开。 无论杨秀清还是韦昌辉,能力是有但野心太大,一朝掌权便有些目中无人,这样的行为自然会深深刺激到洪秀全,使其对外姓之人的信任度降至冰点以下。 刚开始时是没办法,杀的人太多搞得城内人心惶惶局势不稳,洪秀全又一度沉迷与宗教事务疏于政务,要他这时亲自主持大局还真是难为人。 而且之前战略错误的后果也逐渐显露,被太平军按着脑袋狠揍一顿的江北大营重新立起不说,就连新任钦差大臣兼江南大营统帅和春也是蠢蠢欲动。 更不要说吃过大亏的尚荣,虽然被调去山东弹压地方,但无时无刻不想着杀回江苏与太平军拼命。 因此,此时的天京其实外部环境非常恶劣,只是清军还在调兵遣将调整部署,看起来没多少威胁而已。 所幸石达开文武全才,应付这么点小场面自然轻而易举。 等到金陵城中的太平军高层发现安徽清军只是在大练兵,并没有针对天京的意思后也暂时放下心来,有闲功夫搞搞内斗整整人。 石达开做得越好,在天京军民当中威望越高,洪氏兄弟便越是忌惮。 有了之前杨秀清和韦昌辉的例子在那,洪秀全怎么也不会在眼睁睁看着又一位权臣崛起。 于是,暂时没了外部威胁的天京城,由洪氏兄弟掀起股股汹涌暗流,目标直指掌握天京行政大权的义王石达开! 石达开又不是傻子,有了之前杨、韦二人的榜样在前,加上家人亲眷早已遇难没了拖累,很快就发觉了洪天王兄弟对自己的恶意。 为了避免遭遇杀身之祸,石达开不得不趁机带着几千心腹兵将出走天京。 石达开被迫出走,实际上是天京内讧的继续。由于天京内讧和石达开从天京及其它地区带走大量部队,太平天国的元气大伤,整个战争形势也随之急剧逆转。 在江苏战场,江南大营的击破和向荣的离去,曾使清军遭到沉重打击。但由于天京内讧,给了清军以重整旗鼓的机会。 之后的1857年7月16日,清军攻陷句容,12月27日又攻陷镇江和瓜洲,太平军守将吴如孝逃回天京。 次年1858年1月,清军恢复江南大营,再次围困天京。 而在湖北战场,由于石达开东返天京,清军加紧围攻武昌。太平军守将韦志俊因困守已久,又不见援兵到来,加之其兄韦昌辉在天京被处决,丧失了坚守的决心,遂于1856年12月19日放弃武汉。武汉一失,鄂东各州县随之不守,太平军的湖北根据地全部丧失。 在江西战场,1857年3月,曾国藩接到其父的死讯,于是奏请回籍丁父忧,并且不待谕旨到来便委军而去,离开江西回到老家,借此摆脱困境。 曾国藩回去之后重整旗鼓,率领湘军于1857年10月26日攻陷湖口和梅家洲,被太平军分割二年多的湘军内湖与外江水师得以重新会合,这一带的长江水面又被湘军控制,形势对于太平军而言已十分危险。 不过石达开这一出走,却是让太平天国的性命在多延续了几年。 在练兵闲暇之余,吴可与张亮基还有左宗棠不止一次讨论过太平军的局势变化。尤其在得知金陵城内杠杀得血流成河之际,断言洪秀全不做出有力之大调整的话,太平军最迟坚持不到咸丰八年末。 不是他们几个信心爆棚胡言乱语,而是根据局势得出的结论。 随着北伐跟西进的双双失利,湖北全境被清军收服,太平军也就只能在两江地区苦苦支撑,再也没了刚开始时的疯狂气势。 尤其随着杨秀清跟韦昌辉还有秦日纲被杀,以及他们手下大票心腹将领遭难,使得太平军总体实力一下子跌落好几个层级。 不是开玩笑,古代将领的培养模式比不得现代的军校,尤其是太平军这样新兴的势力更加艰难。能够从当初起家之时混到现在的太平军将领,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能力不俗的角色? 洪秀全又是个不管事的,之前太平军的智略指挥又全靠杨秀清等人支撑,手下将领基本囊括了太平军中七层以上的悍将,这一次天京内杠真真不得了,凡是在天京城中三王的部将基本上被杀个干净,这对于太平军的打击绝对是沉重的。 眼下石达开又被逼离开金陵,这对于清军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 “长毛这是作死,自毁干城的事儿还干上瘾了不成?” 当正巡视淮北各处乡勇队大营的吴可得到消息时,半晌无言憋出了这么一句。 只是历史知识一般般的他没想到,正是因为石达开跳出了金陵那个大旋涡,竟然还拖着摇摇欲坠的太平军多坚持了几年时间。 洪秀全逼走石达开后,太平天国各战场吃紧,那些前线将领实际得很,全都向正身处安庆的石达开求救。当然达开只是个人不是神,能力虽说非凡但也没有三头六臂,纵然使出浑身解数,也不能同时救援各方。 当然不可否认他是个胸有全局的军事战略家,只能把追随其在安庆的5~7万人摆在最具决定意义、最能影响整个太平天国全局的一个战场。 不管太平军高层的龌龊事儿闹得有多厉害,这些都跟吴可没什么关系。 他此时最关心的还是乡勇队的适应性训练情况,随着一桶又一桶黑火药不要钱般撒了出去,效果还是逐渐显示出来,手下小弟的训练慢慢达到目的并朝着吴可希望的方向发展。 眼下的乡勇队上下,不管是驻扎在城镇的驻军,还是身处野外大营之中,基本上都熟悉了火枪队射击时制造出的氛围,就是突然遭遇火枪队的射击都不会出现任何骚乱状况,因为几个月时间的适应耳朵和身体早已适应到麻木的地步。 除此之外乡勇队各部挖掘战壕布置工事的能力也大为提高,最起码乡勇队战士拉练之时顺手开辟的近十万亩新田就是明证。 当然吴可一贯注重实战演练的效果,不会让手下小弟一味的闭门苦练,必要的施展磨砺也是不可缺少的…… 第362章际遇 “省三兄,许久不见一切可好!” 安徽清军池州大营,正在食堂打饭的张树珊,突然碰到许久不见的刘铭传,忍不住心中兴奋连忙招呼道。 “当然好当然好,老哥现在怎么说也是堂堂五品千户,骑队中队长了不知树珊你现在混得如何?” 刘铭传满脸红光笑容满面,端着摆满饭菜的木质托盘一屁股坐到张树珊对面。 “那可要恭喜省三兄了!” 张树珊放下手中筷子,抬头先是恭喜一番而后嘴角微撇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小弟眼下添居四品都司,池州火枪队大队长一职,可惜手下也只能指挥一个中队火枪手!” 说着,还很牛气的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可那眉角眼梢的得意兴奋连傻子都看得出来。 “哎呀,还是你小子命好哇!” 刘铭传脸上笑容一滞,心中一时无味杂陈,半是羡慕半是嫉妒感叹道:“果然火枪队就是吃香,老哥的骑队比不上啊!” “也是多蒙军门大人关照,不然哪有这么多立功机会?” 张树珊呵呵一笑不以为意,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 因为要让手下小弟彻底熟悉热兵器作战模式,所以吴可最近一段时间将散落于各方大营的火枪队调动得团团乱转忙得脚跟贴后背。 随着黄河改道导致的灾情进一步加深,不仅河南和山东两大重灾区问题严重,就是被波及的淮南地区也是流民遍地局势动荡。 再加上石达开坐镇安庆,手下六七万太平军的粮食问题,淮南连番大战已经残破不堪,可以说安徽南部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因为安徽南部流民遽增的缘故,庐州一带的局势也开始不稳,愿意接受安徽清军赈济的流民且不去说他,正好新开垦的那十来万亩军囤可以安置,流民需要付出的仅仅只是劳动和汗水而已。 可是局势混乱之时,总少不了那些鸡鸣狗盗想做那无本买卖的强梁人物,趁流民遍野之机收拢大批‘志同道合’之辈兴风作浪无法无天。 对于这样不知死活的玩意,吴可的态度一向强硬得紧,只要撞到他手上绝不轻饶。正好此时手下弟兄的适应性训练已经达到基本要求,拿这些流寇土匪作为实战演练对象最为合适不过。 而是安徽提督衙门一声令下,驻守各地方大营的清军部队迅速集结,组成以火枪队位核心,辅之以骑队还有弓队的联合作战部队出动,平息安徽各地匪乱。 早就因为连续几月的艰苦训练憋了一肚子火气的安徽清军将士们,正好拿这些不知好歹的流寇土匪出气,那还不是一打一个准轻松自如得很? 这些突起的匪患对于吴可悟大军们来说自然不算什么,剿得再多也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可对于负责具体战事的中底层军官而言,那就是明亮晃眼的军功啊。 也正是因为如此,像张树珊跟刘铭传这般刚刚加入乡勇队不足一年时间,却在剿匪战斗中表现优异的底层武官爬升得飞快。 不过总归亲疏有别主次分明,在战斗中负责主要进攻任务的火枪队获益巨大,接下来才是骑队和弓手部队。至于刀盾手之类的兵种,已经开始逐渐撤消不是转为后勤队人马就是成为纯粹的防御部队,想要捞着上战场的机会并不多。 除了安徽自身的流民之外,河南巡抚衙门又一次发来求援文书,想再次请安徽清军帮忙稳定境内局势,将四处煽风点火的十来万捻匪赶走或者歼灭。 虽然吴可大军门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但作为濒临河南与安徽边界,驻守池州大营的将勇,张树珊和刘铭传还是捞到不少立功机会,身上的官位也是一路上扬。 当然,这不起他们原本历史上一年之内混上封疆的风光不可相比,但放在眼下时局也酸是升迁速度极快了。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踏入清军将官行列只是时间问题。 “是啊,不知军门大人何时答应入豫剿匪,到时候咱们立功的机会更多!” 刘铭传勉强掩饰住脸上的情绪,有些期待又有些激动说道。 对于年纪不比他们大多少的军门大人,刘铭传跟张树珊可是钦佩得很。 能够白手起家,于危难之际崛起,与太平军和捻匪战斗中极少败绩,又一手打造安徽清军中当之无愧的第一派系乡勇队,纵横南北威名赫赫,实在是他们这些青年俊杰的偶像和奋斗目标。 不说乡勇队如何强大,他们就是依托了这样的平台才能平步青云无后顾之忧,只需一门心思打仗不用理会外界纷繁杂乱的事务和局势。而且军中纪律严明也没其它清军部队的勾心斗角,这样的环境正是他们这样没有多少背,景的大好男儿最为期望的。 而且吴可吴大军门治理地方也是一把好手,别人不知道他们这些乡勇队内部核心人士却是清楚得很。尤其像张树珊和刘铭传这样的安徽本地人,更是清楚吴大军门没来之前淮北是个什么摸样。 淮北从来都是出悍匪的贫穷之地,之前捻匪在此地的势力也是极为强大,说句不好听的那些有名的大档头振臂一呼,随随便便拉起万人队伍不在话下。 至于为什么没出现这样的恶劣局势,正是因为淮北地区实在太穷,根本就供养不起这样规模的部队。 可吴大军门来了之后呢,短短不过两年时间,淮北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人间乐土,至少刘铭传跟张树珊就是如此认为。 之前的军管和计划经济措施,那严格到可怕的疯狂管理模式,当初可让他们这些安徽当地豪强势力很不适应,有那不服管教的还闹出不少乱子。 当时他们心中也满是怨气,觉得巡抚衙门和提督衙门的命令过于严苛,可是现在回过头来再看却又是另一番心态。 要不是如此严厉的管理模式,想要在短短一年时间稳定淮北局势就是做梦。 更别说还能勉强维持绝大部分贫民生计,尽管不是像朝廷原本赈济那般免费提供,要靠自己的劳动货物勉强生存的食物,但至少让大部分淮北贫民熬过那等艰苦岁月,迎来了眼下衣食不缺的美好未来不是? 伴随着淮北地区的稳定跟经济实力的土染飞猛进,他们这些加入安徽清军的无根之萍才会有眼下让人羡慕之际遇…… 第363章气愤 “梦臣,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了?” 就在池州清军大营食堂的两位新近精英,憧憬着啥时候可以再入河南大杀四方积攒军功之时,左宗棠也正因为此事跟吴可聊天呢。 “有什么过不过的?” 安徽提督衙门花厅酒菜飘香,吴可端坐在主位一脸不以为然:“他们当咱安徽清军是啥了,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意吗?” 心中很是不屑,尼玛河南的事情凭什么一再要安徽清军出马解决? 再说了,他又没拒绝河南方面的求援请求,只是让他们先上报朝廷,再由朝廷下旨不迟。 上一次帮忙可以说得上情分,这一次可就不成了,他是安徽提督不是河南提督,没有义务为河南的麻烦事儿出力又出人。 “只怕河南抚台会嫉恨咱们啊!” 轻抿一口杯中美酒,左宗棠有些无奈说道:“就怕到时候他们把屎盆子扣咱们头上,到时候有理也说不清了!” “嘿嘿,就凭他们?” 往嘴里顺手扒了几口饭,吴可摇了摇头一脸不屑:“难怪就河南就匪患,咱安徽不同样流寇四起么?” “你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左宗棠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此次过来正是受了张亮基的嘱托,河南巡抚被那十来万捻匪折腾得不轻,这次的求援还没吴可毫不犹豫给推掉,一时心中焦急通过关系找到张亮基那。 张亮基却不过朋友的面子只得无奈答应帮忙说好话,但他又担心吴可如此行径有自己一番思量。因为担心遭遇吴可拒绝太过尴尬,所以便让左宗棠过来探探口风。 “想干什么?” 吴可轻轻放下筷子,拿起旁边托盘里的丝帕擦了擦嘴,目光直视左宗棠明言道:“我想要河南一省军事指挥大权!” “这个……” 左宗棠一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目瞪口呆傻傻望着吴可,半晌才轻叹了口气闷声道:“梦臣,你这要求是不是有些……” 后面的话虽然没说出口,但那一脸‘不看好’的意味很是明显。 “呵呵,能不能成无所谓,反正河南的事儿咱管不管都成!” 吴可轻笑着摆了摆手,不在意道:“等朝廷的旨意下来再说,我就不信咱立了那么多功劳朝廷全都视而不见!” 左宗棠顿时无言以对…… 确实如此,吴可自从当上安徽提督之后立功无数,除了升了几阶爵位之外再没获得任何好处。 反到是南征北战奔走不休,又是横扫淮南又是支援河南,就连长毛没发生内杠之前鼎盛时期也得忌惮异常。 如此惊人表现想要获得更大权力自然无可厚非,不说别的新任江南大营主帅钦差大臣和春官位品阶都压吴可一头,换做他左某人在位也会心生不满,尼玛和春何德何能能担此重任? 再说了清剿河南匪患又不是吴可份内之事,之前能无条件帮上一次已经很不容易,他又不是河南提督没这个义务接二连三出手。 至于朝廷会不会让他接手河南军务,左宗棠初闻时有些骇然,不过现在清醒过来稍一思量,便觉得这事还真有可能。 清军眼下最重要目标依旧是长毛乱匪,几乎能叫得上号的精兵强将不是身在两湖就是地处两江,要么就是弹压灾情严重的山东地方,别处根本就抽调不出得力部队入豫平剿捻匪之乱。 也就驻扎于淮北地区,实力强劲的安徽清军能够腾出手来,抽调一部甚至主力人马杀奔河南剿匪,而且还有能力平推那十来万兴风作浪的捻匪人马。 这时候,应河南官府之邀主动入豫剿匪,和接受朝廷命令入豫平叛的选择就不一样了,朝廷还真有可能给吴可执掌河南军事大权的名义和身份。 越想越是有激动,越想越是兴奋,理清此中思路后左宗棠再看向吴可的目光都不同了。 “呵呵,咱先不提此事,一切等朝廷旨意下来再说!” 见左宗棠如此神色显然明白自家用意,吴可轻轻一笑岔开了话题:“之前季高兄随张抚台入京,可有什么意外收获?” “哪能有什么意外收获?” 说起这个,左宗棠脸上神色微变,愤愤然道:“朝堂衮衮诸位争权夺利倒是手段利索,我跟抚台大人进京基本上便是奔走于各家宴席之上,整日里昏昏沉沉的哪有功夫谈什么正事?” 也就在上月,左宗棠跟随张亮基入京述职。吴可自然没有浪费如此大好机会,暗中请求张抚台探一探朝堂衮衮诸公的口风,同时弄清楚朝廷眼下的重点目标是否依旧没变。 “对了,不知朝堂诸公对洋人之事怎么看待?” 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吴可勉强压下骂娘的冲动,不去多想左宗棠话中的愤慨,轻轻转了口风好奇问道。 “哎,说起这个就一肚子火!” 左宗棠一口闷干杯中美酒,将杯子重重顿在桌上愤愤不平道:“我跟抚台大人在不同场合不同的宴席之上提过此事,结果朝堂衮衮诸公却是很不以为然,认为洋人不会大动干戈目前最重要之事,依旧是清剿长毛乱匪!” “哎呀,这帮家伙真是……” 吴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说朝堂衮衮诸公鼠目寸光吧,太平军确实还是朝廷心腹大患。说他们主次分明吧,眼界不免有些狭隘看不清洋人的狼子野心。 “难道就没一个看出洋人的不轨举动来的?” 吴可有些不死心,一边提起酒壶替左宗棠杯中满上,一边好奇追问道。 “倒也不是!” 左宗棠摇了摇头一脸郁郁,举杯轻轻跟吴可碰了一下,一边轻抿杯中美酒一边闷声说道:“京城当中有些年轻官员确实有提出过防备洋人有可能的动作,只不过他们位卑职低说话根本都不顶啥用!” “呵呵……” 闻言吴可除了冷笑还能说什么? 尼玛朝堂上那帮大臣们简直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洋人的动作那般明显那么恶劣,竟然全当没看见只一个劲的把矛头对准太平军。 当然也不能说他们的目标不对,但眼下太平军已经没了往昔凌人气势,势力跟地盘一缩再缩离灭亡不远,这时候还紧抓不放准备一鼓作气将之拿下是应该的,但也不能一味忽视外界危险吧? “难道你们没跟那帮朝臣提醒洋人可能的手段?” 郁闷了一会儿,吴可又忍不住好奇问道。 “谁说没提?” 左宗棠情绪有些激动又有些失落:“可他们不信呐,还暗地里嘲讽咱杞人忧天。还说什么洋人乃见利忘义之辈,只要给足他们好处就不会乱来,反倒要咱放下心思一心对付长毛,不要胡思乱想坏了朝廷大计!” “嘿嘿真真可笑,给足洋人好处咱们又要付出多大代价?” 吴可闻言脸色难看,将空酒杯重重顿在桌上不满道:“洋人一次又一次提出修约还想要更过分的条件,难道朝堂衮衮诸公都能答应么?” 说着他连连冷笑:“真要能够答应的话,事儿也不会闹到眼下这等地步,说白了不就是走一步看一步?” 说到气愤处巴掌‘砰’的一下重重拍在桌上吓了左宗棠一跳,只听吴可压低了声音怒道:“洋人在香港的动作那么明显,难道朝堂之上真的一点风声都没?” “怎么可能?” 左宗棠跟着冷笑道:“朝廷手里的信息,可比咱们暗地里打探到的情报更加详细和充分!” 见吴可嘴巴一动想要说些什么,他挥了挥手阻止道:“可惜两广总督叶抚台跟柏提督太过自信,上折向朝廷拍胸口打包票他们可以解决,不需朝廷担心云云哼哼真是好大的口气!” “自作聂不可活!” 吴可心头恼怒冷哼出声,对于姓叶的这位两广总督他稍微有些印象,好象这厮在第二次鸦片战争刚开始,便被英国军队俘虏送去印度当了猴子,简直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梦臣你之前提出暗中准备的做法是对的!” 左宗棠不知叶大总督以后的悲惨命运,只以为吴可气愤之下胡言乱语,他自然不好跟着拼盘堂堂的两广总督,只好尴尬的岔话题道:“朝廷对于洋人几乎一点防备之心都无,真要是出现了梦臣你所言那般情形,洋人战船直逼津京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呵呵,所以我现在急需扩大势力范围呀!” 吴可眨了眨眼轻笑道。 “愕……” 左宗棠顿时愕然无言以对,心说你小子用不着这么无耻吧,明明是官迷心窍偏偏说得这么冠冕堂皇,难道不掌河南军事大权就不暗中准备对付洋人拉? “梦臣,等你亲自去了京城就知道具体情况了,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左宗棠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一脸郑重语重心长叮嘱道。 按照计划,吴可用不了多久便会赶赴京市述职,他生怕这小子耐不住心头火气做出啥得罪人的事儿来,所以才忍不住提醒了句。 “季高老兄放心就是,这点分寸我还是明白的!” 吴可呵呵一笑点了点头,端起酒杯晃了晃乐呵呵道:“喝酒喝酒,咱不要被这些烦心事打扰了喝酒的兴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第364章看热闹 河南巡抚上报朝廷请求派兵支援的折子,在朝堂上引起一阵不小波折…… 河南作为大清腹心之地自然不能出乱子,河南官场上下被朝臣们好一通批判,尼玛能不能让人省点心? 同时对于安徽提督吴可的不识相也非常不满,尼玛既然河南巡抚衙门向你求援,丫的你就老老实实答应或者拒绝就是。 眼下竟然要求河南巡抚通过朝廷下旨,尼玛的要好处也不着乳齿直白吧? 没谁是傻子,尤其朝堂上精得不能再精的朝臣们,或许他们的眼界不过宽阔,但在揣摩人心上的本事,起码吴可还得再混个十年八年官场,才勉强有可能赶得上这些老狐狸的水准。 不过这手段虽说直白了点但确实够委婉,也让咸丰帝和朝堂衮衮诸公想起吴可的赫赫战功,觉得这家伙虽然没文化了点可确实有能耐。 这就是吴可想要达到的目的,赤落落的阳谋摆在明面上,要么下旨顺便给他点甜头尝尝,要么拒绝他也没损失什么。 等到吴可在三千精锐亲兵护卫之下赶到京师述职之时,得到的就是朝廷命令河南周围的陕西,山西还有直隶清军一部支援河南清军平剿捻匪。 而吴可本人,除了他这一系的汉人大臣之外,其它朝臣几乎没给他啥好脸色看,摆明了的下马威。 说起吴可所在派系,基本上都是以汉人朝臣为主,夹杂少量不得志的满蒙小官僚,势力不大不小但也不容外人轻易挑衅。 他本就是跟着张亮基混出头来,自然成为张亮基这一系人马的核心成员。 没办法,眼下虽然太平军闹腾得厉害,但湘军刚刚遭遇重大挫折,淮军还不知道有没有组建之时,朝廷兵权依旧牢牢掌握在满清大臣手里,朝廷对于汉族大臣的防备依旧严密。 像吴可这般能做上一省提督,并手握实权的汉族大臣真心不多,而且还得接受省城八旗驻防将军的监督防备,日子其实没想象中滋润。 幸好此时正值乱世,八旗和绿营人马被太平军揍得淅沥哗啦满地找牙,这才有了汉族大臣迅速崛起并掌握实权的机会,不然放在和平时期吴可想崛起得如此迅速,估计还得再杀上几万叛匪贼寇再说。 在朝堂之上有了自己人帮忙说好话,让他在京师之时不至于太过孤立,日子虽然不算好过但也说不上艰难。 来之前已经有了遭受冷遇的心理准备,吴可倒是对此并不怎么在意。除了面见咸丰帝于朝堂述职时让他好好感受了一把满清特色之外,其余时间基本上跟张亮基上次入京差不太多游走于自家派系重量级大臣的宴席之间。 至于河南匪患他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任由朝廷调兵遣将动作频频,不发表任何意见也没啥特别举动,好似一个完全无关的旁观者一般。 这样的表现自然让某些想看热闹的朝臣不爽,与吴可碰面之时少不了一阵冷嘲热讽,吴可对此却是毫不在意,只大义凛然表示服从朝廷命令希望河南剿匪顺利云云让人抓不住任何把柄。 开什么玩笑,河南那十数万而且还在不断增加中的捻匪真那么好解决? 作为邻居他表示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就是安徽清军出征助剿,也得小心翼翼出动主力人马。不是捻匪战斗力有多强,关键他们人数实在太多。 所谓数量引起质变,这一点安徽清军上下知道得尤为清楚,怕的就是几万十来万被击溃捻匪青壮不管不顾一头冲入淮北地区,到时候淮北地区好不容易维持的良好局面将一夜崩溃。 话说淮北地区一直都在努力接收流民,不管是河南的还是山东的。经过一年时间的不断努力,淮北地区接收的外省流民总数超过两百万。 这样的手笔就连朝廷都轻易做不到,更不要说一边接收数量庞大的流民,还能继续发展淮北地区经济,妥善安置流民使其成为社会不安定因素等等举措,那真是功德无量让人震撼。 可那都是因为安徽清军上下做好了完善的接收准备,而且于之前就有大量的前期准备已经做好,这才能分批次一波波接收外省流民入皖。 关键就在一个提前准备和计划上! 一切大局都在安徽清军高层的掌控之中,这才有了淮北地区的奇迹,而不是一股脑胡乱作为自毁根基。 吴可表现得如此‘大公无私’,让人抓不住任何把柄和借口,自然让一干想看热闹和心怀恶意的朝臣遗憾不已,在私下里无不表示吴可这厮狡猾狡猾的可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好欺负。 如果吴可知道这些朝臣心中想法的话,估计会笑掉大牙也说不定。 他之所以能够稳坐钓鱼台,好似队河南剿匪事务一点都不在乎,那是因为他真不在乎这事。 三省清军要是能剿灭河南捻匪,吴可对此也持欢迎态度。 不是他矫情什么的,怎么说十几万四处流动搞破坏的捻匪,都不是让人喜欢的角色。 河南被糟蹋成什么样,没谁比他这个邻居更加清楚明了。拜捻匪所赐,今年河南的春耕算是彻底耽误了,河南百姓今年的日子绝对难过,这样的祸害早解决早轻松。 当然想要解决数量高达十数万以上的捻匪武装,朝廷所派三省加起来刚过两万清军人马,想要有什么亮眼作为真的很难。或许刚开始时能小胜一两场,只要不能在短时间内快速解决麻烦的话,以后的纠缠战有得三省清军头疼的时候。 至于三省清军要是剿匪不利,更或甚者反倒被捻匪给剿了,对于吴可跟安徽清军来说自然更是好事一件,证明了安徽清军跟他吴某人的伟光正不是? 到时候朝廷想用安徽清军入豫,想不给足够的好处都不可能。 不过时期倒是没朝最坏方向发展,也就在吴可抵达京城不足半月时间,河南剿匪战场便传来捷报:三省清军大败张乐行部捻匪,杀敌五千俘虏一千有余,顿时京城官场一片震动…… 第365章稳坐钓鱼台 “马的,这帮家伙以为咱是傻子呢,还大胜?” 捷报传回京师的同时,预示着吴可将遭受更尴尬的局面和更不客气的冷嘲热讽,处境从之前的不冷不热一下子变得恶劣起来。 那些不爽吴可的朝臣,这下可有得说了! 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话,放在朝臣身上一点也不适用。 他们可是逮着机会便落井下石,借着三省清军于河南‘大捷’的风头,好好的损了一把‘明目张胆’要好处的安徽提督吴可。 甚至有敌对派系的朝臣动起了歪脑筋,想要把吴可从安徽提督的位置上整下来,然后换上己方派系重将接手上马。 当然这样的事不可能发生,以吴可的赫赫战功咸丰帝也没糊涂到这党风地步,真要是这么干了以后谁还敢为大青效力? 自己派系的朝臣很是维护吴可这位‘名将’,尽管目的可能也不怎么单纯,但在此关键时刻肯拉一把就是莫大恩情,这个他还是明白的。 当然了,与外人想象中的‘失意’不同,吴可根本就没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十来万捻匪是那么好剿的么,何况这份‘捷报’中的大水分他这位老行伍怎么看不出来? 他现在正憋着劲准备看笑话呢,之前的冷嘲热讽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结结实实的大巴掌,让那些眼下蹦达得欢的朝臣们好好感受一番打脸的滋味。 不是说他认定了三省援军必败,而是以朝廷眼下糟糕到了极点的财政状况,根本就拖不起长时间的消耗战。 之前安徽清军主力横扫河南,将几万刚刚冒头准备兴风作浪的捻匪赶去山东,用时不过一月有余。 就这么点时间,朝廷的钱粮都还没划拨到位,入豫安徽清军消耗的都是从淮北带来的粮草辎重,还有河南官府士绅勉强筹出的一点钱粮,等朝廷那点可怜的钱粮经过层层克扣达到安徽清军手中的时候,战斗早已经结束也用不着朝廷再划拨钱粮物资,只需给足符合战功的官帽子就成。 估计朝廷还是打着速战速决的盘算,可这盘算又岂是那么好打的? 三省援军不同安徽清军,一切开支用度都得朝廷划拨,短时间还能支撑,可是时间一长朝廷可不乐意果是丰年还好说,河南官府自会备上足够钱粮好处,加上清军过境惯有的吃拿卡要,怎么都不会吃亏就是。 可是现在河南满目疮痍,自己人吃饭都成问题,哪还有闲粮给三省援军祸害? 想在短时间内干翻十几万捻匪,就连吴可本人都觉得够戗,更不要说互不统属互别苗头的三省援军了。 不是他狂傲看不起人,此时的乡勇队绝对称得上大清强军,无论训练强度还是战斗素质都是一等一的强悍。 而且此时乡勇队经过两年在安徽安稳日子的积累,实力又有了进一步的提升。 不说别的,火枪队人数便扩充到了五千人,后勤处的仓库里还储存着两千来杆新式前膛遂发火枪以及二十个基数左右的弹药储备。 发展最迅速的当属骑兵部队,人马足足又近七千,要不是乡勇队实在负担不起,他真想弄出个万骑来玩玩。 就这实力,完全能在皖,豫,鲁,甘等平原地区横行无忌了,而且乡勇队接受的完全是现代军事理论,虽然吴可对此也是一知半解,但架不住百多年的超前眼光摆在这,就是想弄差都不容易。 如今拼尽全力的话,安徽清军在短时间内横扫捻匪不成问题,可问题是根本就不可能使全力对付太平军以外的敌人,而且这样做也太过招摇容易引起朝廷的猜忌跟防备。 就连吴可都没把握带着两万弟兄,能在短时间内横扫河南匪患,依他估计起码也得三个月靠上才成。更不要说指挥不统一,而且战斗力也与乡勇队根本没法比的三省联军了,所需时间只会更长。 吴可便打算坐等河南打得一塌糊涂,到那时那帮冷嘲热讽的家伙就知道他吴可可不是还欺的软柿子! 可是他沉得住气,手下跟来的小弟却是压不住这么的窝囊气。 这不,又一位本派系朝臣过来安慰‘失意’的吴可,跟着来到京城的二狗再也忍不住了,不顾外人在场张嘴便喷。 “你小子那是什么态度?” 吴可牛眼一瞪,不满怒喝道:“还不快给我闭嘴,想丢人显眼就给我滚回安徽去!” “军门你这……” 二狗也知道有外人在场,没有喊叔而是喊起吴可的真正职务,一脸委屈的望了过来不明所以。他明明在替可子叔打抱不平好吧,怎么搞得自己好象很丢人似的? 不过他这一闹,到是引起那位朝臣的兴趣,直接开口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能是怎么回事?” 吴可撇了撇嘴一脸不屑:“还不是那份捷报水分太大……” 接着,他便将其中的弯弯绕详细的解释了一通。 冷兵器时代的战斗,伤亡是很难说得清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打击溃战的话俘虏肯定比伤亡大。 至于歼灭战,如果不是双方实力差距太过悬殊,又有极大地利优势的话,这样的战斗却是极为罕见。 而这次三省联军明显打的是击溃战,尼玛的竟然歼敌五千俘虏一千,这不明摆着糊弄人么? 别的不说,歼灭数字中有多少无辜平民百姓不好说,那些青壮俘虏当中铁定也少不了胡乱抓住的无辜百姓。 要知道,冷兵器时代的青壮俘虏是很值钱的,无论是官府还是那些拥有矿山的大地主大商人们都很需要,因此三省联军在俘虏数字上可不敢打什么鬼主意,也不敢做得太过分的。 那朝臣听了自然气得直骂娘,扬言要参上一本弹劾三省联军欺君犯上,却被吴可好言好语劝了心头火气。 尽管那三省联军在捷报上动了手脚,但怎么说都是旗开得胜值得庆祝,这时候扫兴的给朝廷上下泼冷水,惹人厌烦不说还讨不到啥好处,何必呢何苦呢? 而且吴可也很隐晦的点了一下,说自己不是很看好这次三省联军入豫作战的结果,很可能延绵日久…… 响鼓不用重锤! 那位身处朝堂,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的本派系朝臣顿时心领神会,又随意说了几句没营养的话后便匆匆告辞离开,显然要准备在朝堂上大干一场。 果然不出所料,吴可又在京城受了差不多半月时间的冷遇,耳边的冷嘲热讽从来就没停止过。 它到是心平气和稳坐钓鱼台,别人要说就让他们说去,等到最后结果出来才知谁是最后赢家。 反正安徽那边的事务都安排妥当,只需防备金陵城里的太平军突起发难,再就是接收河南和山东两地流民比较麻烦,其它事务不是还有张亮基和左宗棠处理么? 而且洋人看样子还在准备当中,并没有出兵广东跟天津的迹象,无论是私底下的传闻还是官面上的信息,都没有这方面的紧急报告。 既然如此,吴可也就暂时放下心来安心在京城住着,一边迎来送往结交朝臣,一边静候河南剿匪战事的最新变化。 尼玛的被人奚落了这么长时间,没看到那帮混蛋被打脸他又怎么肯轻易离开? 战事的进展与吴可猜测相差不大,刚开始三省联军气势如虹一连小胜几场,从安阳,鹤壁,新乡一直打到开封洛阳都顺风顺水,可再想向南推进却是遇到了麻烦。 捻匪五旗主力散布于三门峡,平顶山,南阳还有商丘一带广阔区域,先试探性与三省联军大打了几仗结果不分胜负还略微处于下风,捻匪立即转变作战方式,利用熟悉地形跟机动灵活的战法,坚决不跟三省联军直面战斗,只旁敲侧击零敲碎打慢慢消耗清军有生力量。 果然这一招成效显著,原本气势汹汹平推而来的三省联军好似陷入泥沼当中,虽然每每‘击溃’捻匪大部人马可却总是追之不及不能给予捻匪重大杀伤。 而且他们跟着溃逃捻匪在广阔的豫中平原绕圈圈,由精神熠熠拖到疲惫不堪,再由疲惫不堪拖到摇摇欲坠,就这么轻而易举差点把三省联军拖垮拖死。 等到三省联军指挥官发现不对,急忙进入附近雄关大城休整恢复只时,这才郁闷发现自家损失也极其惨重。 那些零敲细打的战斗虽然每次伤亡都不大,但架不住战斗频繁场次也多,聚沙成塔集腋成裘之下总数却是十分惊人。 这时候清军内部指挥一不的毛病突显,之前战斗顺利一里平推之时倒还没啥,可是现在战斗陷入僵局各部人马都损失不小的时候,三省清军支援将领的心思便有些不一样了。 他们开始扯皮,不愿意跟着捻匪屁股后头吃奎又损耗实力,希望友军出面顶缸他们在后头捡那玉翁之利。 谁都不是傻子,吃了一两次亏之后都学乖了,一个个变得油滑无比不愿意出力。 三省联军在河南前线闹腾不打紧,朝廷这边可就有些支撑不住了。钱粮源源不断送往前线,可是三省联军再也没有之前的‘辉煌’战果传来,好似战斗陷入僵持阶段不知何时能够终结?终结? 这可不是朝廷希望看到的结果…… 第366章如愿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一等轻车都尉安徽提督吴可公忠体国……,兹任提督河南军务……,钦此!” 传旨太监掉着公鸭嗓,呵呵笑着收拢手上明黄布绢,一边递过圣旨一边忙不迭恭喜道:“恭喜吴军门贺喜吴军门……” “谢主龙恩,皇上晚睡晚睡晚晚睡!” 吴可双手高举接过圣旨,脸上堆满假笑说着不痛不痒的客套话,顺手便塞了一张大面额银票过去,嘴里还不忘客气道:“同喜同喜,一点点小小心意还望李公公笑纳……” 好不容易送走满脸菊花开的李公公,吴可这才将圣旨交给身边亲信,在一片恭喜声中转身缓缓走回正堂。对于此事其实他早有心理准备,心喜有那么一点但完全说不上惊喜,顺理成章的事儿而已。 这才刚过了区区一个月时间而已,朝廷便有些承受不住河南纠结的战局,迫不及待将担子压在他的身上。 倒不是朝廷短视连这点气量都无,关键是入豫的三省联军太不争气。 由于战事不利内部矛盾爆发,原本兵合一处的三省联军,竟然兵分三路各自驻扎一处。本就兵力处于弱势,如今兵力分散情况更显糟糕。 关键是三省清军还互扯后腿,有难不救有功必抢,完全没有上摆朝廷的折子中所言互为奥援那般美好。 如此情况使得三省援军早失了之前锐气,形势急转直下完全处于被动状态。总之一句话,三省援军陷入捻匪设置的战争泥潭之中难以自拔。 当然以捻匪的组织和战斗能力,大股清军依托城防坚守的话,捻匪就算人数多上十倍也便想占到便宜。三省联军短时间内倒是无碍,城外捻匪虽然叫嚣得厉害其实威胁不大。 可问题是,朝廷派他们入豫的目的是为了剿匪,而不是龟缩于坚固城防之内闭门不出。 前文就说过,朝廷眼下财政状况糟糕得很,负担两万清军出征短时间内尚可,可时间一长就支撑不住了。 眼见河南剿匪战争陷入僵持阶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而随着三省联军的沉寂,河南局势又有糜烂现象,朝廷这下子不急都不成。 一面严厉申斥入豫三省联军必须主动出击,寻找时机彻底歼灭大股捻匪武装,一面紧急磋商补救办法解决麻烦。 其实河南巡抚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最好调动安徽清军入豫剿匪。 怎么说安徽清军有这方面的经验,而且战斗力3也是出了名的强,最关键的是从安徽到河南的补给道路十分通畅,也不必担心钱粮后勤方面可能出现的麻烦。 朝廷自然也知道安徽清军是眼下最好选择,当然他们也可以调动山东的僧王部队入豫征剿,但问题是山东灾情严重也离不开大军弹压。没了僧王部队放眼四周还得依靠安徽清军,与其那般麻烦还不如一次性到位简单。 但问题是一个月前才刚刚否决了这项提议,这时候忙不迭的修改命令岂不是显得朝廷太没面子? 吴可作为一省封疆堂堂的从一品提督,自然有资格列席朝堂参与朝政。 朝堂上的风箱变化自然看得清楚,他也懒得参与朝议争论,只充当一个老实不说话的旁观者看戏。 朝堂上的争论歧视很有意思,朝臣们个个饱读诗书‘战斗经验’丰富,言辞犀利引经据典让旁观之人往往有茅塞顿开之感,只要不涉及自身利益的话到真是不错的消遣和热闹。 他自己也没料到,河南的局势发展竟然变化如此之快,快到他都有些瞠目结舌的地步。 之前还不是一个捷报连着一个捷报,一个胜利接着一个胜利,好似捻匪已经穷途末路下一刻便有可能彻底崩盘似的。 可没想到转眼间局势逆转,三省联军内部争斗优势尽丧不说,还被捻匪优势兵力围着不能脱身,情况一下子便转了个。 当然真实情况如何,有临近淮北源源不断的战报传来,他只是稍一琢磨就知道怎么回事。顿时冷笑连连不住摇头,早就估计到了三省联军可能内部不靖,但怎么也没想到矛盾冲突爆发得如此突然如此的……不合适宜。 真是一帮没脑子的家伙啊! 明明知道京城还有一位安徽提督虎视耽耽,朝堂上有太多目光注视吗? 尼玛的这时候搞内部矛盾,是嫌自己的日子太过安生还是觉得朝廷的脸面打起来很舒爽? 结果就是,朝堂打夯的好戏才刚刚开了个头,之前那帮冷嘲热讽的朝臣们便服了软。一个个看见吴可之时躲躲闪闪好不尴尬,完全没了之前趾高气昂的架势,他们倒是想硬气可形势逼得他们不得不服软哇。 河南是个什么样子,一直关注的朝臣们心中明了。要是再死鸭子嘴硬不服软,吴可这个受到不公正待遇的家伙只需稍稍歪一歪嘴,让不服软的朝臣入豫剿平捻匪之患,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再加上朝廷财政糟糕到什么程度朝臣基本心中有数,这时候节外生枝那就是自讨麻烦。不就是服个软给吴可这家伙一点好处么,反正河南糜烂之地没谁愿意轻易沾热,让给这家伙又如何? 等以后有了机会,再慢慢炮制这家伙也不迟。 于是咸丰帝的圣旨很快便下来了,吴可终于得尝所愿拿到了河南军事大权。 尽管感觉没见到之前那帮冷嘲热讽的朝臣被狠狠打脸有些遗憾,但吴可也深知过尤不及的道理,也就没有太过纠缠这事。 当日,吴可下榻驿站热闹非凡,一位位本派系朝中大佬下朝之后纷纷赶来贺喜,这一才可是派系难得的大胜,这些喜怒轻易不形于色的朝中大佬们,也难得的开怀大笑举杯畅饮。 吴可自然跟着好好乐呵乐呵,在席间拍着胸口表示河南捻匪不在话下,诸位同僚有什么英才想要安置的话还要早做准备云云。 所谓投桃报李就是这个道理,之前他遭受冷遇之时在座大佬可没少为他说话,这时自家目的达成自然得好处均沾,对付捻匪他早就全盘计划,倒是不用担心欠了人情不好偿还…… 第367章手段 没等朝廷的钱粮物资划拨到位,河南局势紧张吴可便一声令下,早已枕戈待旦的安徽清军主力一部,便有如滚滚洪流从淮北杀奔豫南而去…… 之前还耀武扬威的捻匪遭了大难,根本就抵挡不住安徽清军的铁蹄。 吴可都没亲自赶赴战场,而是坐镇京师遥控指挥,便轻轻松松扭转战局将十来万捻匪赶得像鸭子一般四处流窜。 安徽清军的战法极为凌厉,因为手头宽裕基本实现驮马化,野战能力最强的火枪有马匹代步行动速度极快,每次抓住捻匪便是一阵猛轰。 捻匪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摧残,每两下便溃散而逃,被近随而至的安徽清军骑兵人马杀得哭爹喊娘只恨爹妈少生了几条腿。 半个月,短短半个月时间豫南大股捻匪基本被清扫一空。 这次捻匪可就没那么好命了,安徽清军机动能力比之年请已经强了许多,根本就么给他们逃走的机会。要么一战而溃身死当场,要么被随即赶来的骑兵抓了俘虏,要么就是彻底打散混入乡野做了良民。 安徽清军的推进速度极快,几乎是以马不停蹄之势横扫豫南,几乎没有撞上激烈的战斗,基本上都在忙着收拢俘虏建立俘虏营地了。 扫请豫南大股捻匪势力之后,等待后方守备部队赶来支援以后,将俘虏转交给后方来人安徽清军主力立刻向豫中跟豫北地区迅速挺进。 官军的势头实在太猛,游荡与豫中跟豫北地区的大股捻匪人马被吓得不轻,几大首领聚在一起却是啥计策都没商量出来。 对安徽清军他们也算熟悉,虽然只有威名最盛的张乐行跟安徽清军真正干过架,而且下场还十分凄惨。但吴可的威名真不是吹出来的,包括张乐行在内的几大首脑却是极为忌惮,轻易不愿交手。 可是现在人马杀到门口来了,他们就是再不请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战上一战! 捻匪都是些什么货色几位大首领自然心中明白,虽然依靠师徒,亲戚,还有乡邻等等关系聚合而成凝聚力不差,但没经过严格军事训练始终是个大麻烦。 顺风顺水的时候一切好说,气势如虹攻城拔寨不在话下。可稍一遇挫折也可能形成大溃败,整个上万上几万人马可能短短时间内便溃散得不成样子。 此时正是捻匪士气高昂之时,要是连战都不敢一战躲着安徽清军,手下弟兄们会怎么看? 关键是这对士气的影响太大,搞不好会引起军中骚乱,要是再被官军狠揍几顿的话,估计手下人马离出现大溃散也就不远了。 对付安徽清军,他们依旧使用的是灵活的游击战术。 他们之前能依靠这套战术拖得三省联军疲惫不堪,拖到他们内部出现纷争,拖到三省联军分裂各驻一地失了锐气,最后被十数万捻匪弟兄围困于三地脱身不得,相信对付安徽清军效果也不会差到哪去。 结果就是,行动不如安徽清军主力人马迅速的捻匪部队,被安徽清军揍得晕头转向找不着北。 最让捻匪首领们郁闷外加心寒的是,凡是被安徽清军咬中的捻匪部队,不管人多人少只要不当机立断壁虎断尾的话,最后的结局无一不是全军覆没。 待到豫中主战场烽烟四起之时,坐镇京城遥控指挥的吴可,严令龟缩于豫中三处城池中的三省官军必须出城配合安徽友军作战,违令者斩! 因为河南战事引起朝廷严重关注,吴可又远在京城遥控指挥,不知是出于好奇心还是其它别的想法,朝廷特许将指挥部设置在军机衙门的某处偏殿之中,好方面朝廷第一时间得知战场详情。 对于安徽清军的战斗力,一干关注战事的朝臣自然感叹不已。 瞧那摧枯拉朽的架势,似乎十来万捻匪犹如土鸡瓦狗一般,轻轻松松就能全部拿下,早知如此又何必费那么大的力气又是抽调三省人马又是空耗钱粮? 河南前线发回的战报也很实在,并没有之前三省联军那般水分十足,让关注河南战事的朝臣们能够了解前线第一手最详实的战况。 吴可这家伙虽然年轻可确实有本事,能在短短几年时间内练出这般强兵,放眼整个大清也不多见。 当然也有朝臣很不服气,认为吴可没啥本事能有今日地位完全靠的是手下一帮‘能人’。有安徽清军这样强悍的战力在手,随便换个人过去也能打出好战绩。 这些家伙也不想想,要是吴可没本事主持大局,威慑手下那帮打惯了胜仗的骄兵悍将,安徽清军早不知乱成啥样了。放眼朝廷又有几人有那资格跟威望,能将安徽清军一干骄傲将官捏合成型? 不同于湘军跟淮军的组建模式,除了刚开始时跟着吴可的那一帮吴姓族人,还有通城和鄂南招收的老乡之外,其余能在历次战斗中混出头的乡勇队将官,其籍贯可是五花八门中原几省都有存在。 当然作为安徽清军的支柱乡勇队内部派系也不少,同乡同省组成的小小山头是最常见的,也有性格理念相合而组成的小山头,山头之中又划分更细的小派系,总之情况复杂得很。 除了水牛和土狗这两位乡勇队初建便已加入,而且一路过来战功赫赫威望极高的重将,乡勇队内部派系山头却是谁都不服谁,除非吴可指定某一山头或派系首领暂时领头之外,基本上没可能再找出一位能压服众人的角色,后勤处两大总管吴天明跟吴天志不成,工匠作坊部老大吴老汉也同样不成。 有那眼红安徽清军战力的家伙,竟然不知死活生起将吴可挤下台自己或者己方派系将领上的不切实际想法,并且还付诸行动上窜下跳小动作频频。 对于这样的跳梁小丑,吴可自然没有太放在心上。 此时不比清初和清中叶时期,朝廷内忧外患积弊重重,特别是太平军兴起打破了朝廷对汉人官员严苛的压制。 只要不是犯了啥原则性的错误,他头顶的官帽子还是很稳当的。真要是不明不白随便找个糊弄人的理由将他拿下,不说别的那些正在前线与太平军还有捻匪厮杀的汉人将官们会心寒的,以后再指望他们替朝廷拼命可就难了。 不过,某些家伙就有些自不量力,以为多读了几本书就了不起,对吴可的指挥指手画脚说三道四惹人厌烦。 要不是想在军机处好好露上一手,京城又比不得自家地盘自由自在的话,他真有种暴起发难狠狠给那帮家伙甩耳光的冲动。 马的啥都不懂读了几本《孙子兵法》之类的兵书,就装大蒜以为自个是军事奇才,关公面前耍大刀兴致勃勃指手画脚。 尤其当吴可下达这样不‘理智’的命令时,更是引起军机处一阵小小骚动,指责不满之声顿时充斥耳间。这个说他不该如此严厉,三省联军入豫作战已久早已疲惫,吴可的严令简直就是无理取闹强人所难。 那个又说吴可太过急功近利,应该缓缓征剿而不是如此心急火燎。 还有的心思恶毒之辈更是指责吴可心思不纯,有利用不顾友军之嫌。 总之说啥话的都有,就是不赞成吴可做出的指挥决定,认为应该这样这样又该那样那样,只有如此才能确保河南剿匪战取得完美成功。 我呸! 尼玛就一帮纸上谈兵的玩意,啥都不懂尽知道指手画脚填乱。 对于联军入豫三省联军他什么心思都没有,就是按照战场形势做出的决定而已。 他们本就是入豫剿匪的,之前闹内杠分守三处城池本就不该,如今安徽清军已经杀奔过来,他们要是再不知轻重继续扯后腿的话,不用他动手朝廷就能拿了三省援军将官的红顶子。 他对三省联军半分兴趣都无,秉承公事公办的基本原则,你完成了任务我便向朝廷替你请赏,完不成任务的话也别怪我下手狠辣。 至于某些朝臣担心他会借机削弱或者干脆吞并三省联军,那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他才没那么傻主动给自家队伍参沙子找不自在。 也不知入豫三省联军中的山西大同镇总兵吃错了什么药,竟然真的敢违抗军令拒不执行,连个理由都不给就那么将军令抛在一边。 吴可又哪里会跟不认识又不给面子的区区大同总兵客气? 直接一封弹劾折子送到咸丰帝案头,咸丰帝震怒之下直接撤了那位不听军令的大同总兵官职,并着人押解回京一副准备严肃处理的架势。 这一下子,不说身处前线的三省联军再不敢违抗军令,逮着机会便杀出城池配合附近安徽清军剿匪,就连那些唧唧歪歪的朝臣都闭上了嘴巴,生怕惹祸上身成了那杀鸡骇猴的鸡。 尤其当河南战场在三省联军重新投入之后形式一片大好,就更没人再在吴可耳边指手画脚充名将之材了。 不说吴可乐呵呵在京城遥控指挥河南战事,顺便打打某些不爽之人的脸,随着捻匪连战连败河南剿匪形势一片大好,咸丰七年过去大半其它方向也是战火纷飞打得热火朝天…… 第368章入江西 1857年(咸丰七年)5月底,石达开自天京出走,率领听其指挥的数万部队,在苏皖交界处的铜井镇渡江,途经无为,于6月中旬抵达安庆。 铜井是个小镇,而石达开全军一日内便完成渡江,可见此时追随他的军队人数不多。而且正因人数不多,洪秀全还曾派人追击石达开。 一路上,他到处张贴布告,阐明离京出走的原因,并表示要继续忠于太平天国的事业。 石达开出走后,天王洪秀全曾派人将“义王”金牌一道及合朝文武要求他返回天京的表章送达安庆,争取他回朝辅政。 当然,因为追击不成,洪秀全怕石达开会一怒之下纠集军队攻回天京,因此天京城门紧闭,对石达开的态度也转成了“多方邀留”,怎么看洪秀全都对石达开的邀留是从石达开到安庆后便有的姿态。 可是在同一时期,他却对进言“仍重用翼王”的李秀成严加处分,可见其邀留从一开始就缺乏诚意。 是年夏天,湘军乘机大举进犯江西太平军领区,攻陷瑞州,困重镇九江,临江,吉安。 可惜的是石达开一则不相信洪秀全的所谓“诚意”,二则他一向对洪秀全进入天京后不思进取,只图保东南一隅的做法不甚赞成,因此决定从此“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按照自己的战略思想去指挥作战。 然而,尽管如此,石达开还是提出了一个折中的缓解局势危急的方案,令太平军将领李寿(秀)成会合张洛行领数十万贼分扰下游,又调陈玉成,洪仁常,洪春元,韦志俊,杨来清等各率数万及五六千不等概回金陵,并欲赴援江西,窜扰浙江开辟新的战场。 可是在吴可党风外人看来,石达开这一步算是纯粹的臭棋。 洪秀全没诚意归没诚意,怎么说洪天王迫于压力都免去了安福二王的王位,这时石达开理应从太平天国的全局利益出发,率兵立即返回天京,与洪秀全同心协力共挽危局。 即使暂不回朝,亦应协同在江北的陈玉成部对清军进行反击,或进军江南,打击围困九江等地之敌,以解天京上游之危。 可惜的是石达开不顾全局利益,或者说真的害怕被杀,竟不顾天京危局南进江西招集旧部,独立进行新的远征。 吴可当时得到消息的时候只是冷笑,太平军自从金陵内杠之后,实力已经由盛转衰迅速下滑,这时候还不知道有力一起使真是自找灭亡。 虽说太平军有陈于成跟李秀成这等新秀,但怎么说都比不上石达开这等历经风浪又思想成熟的宿将,军谋政略放在太平军中都是顶尖人才。 没错,石达开远征确实帮金陵城分担了不少压力,但也严重削弱了金陵太平军的实力。 因为金陵内杠杀得有些狠了,导致石达开离去之后,不少太平军将士翻墙越屋前无安庆投奔。短短时间安庆便聚集六七万部队,这可都是太平军主力人马的一部分啊。 不过这样也好,石达开不在金陵对安徽清军以后攻略金陵是件大好事,要不是不想在这时候撩拨得太平军太狠,他真想上去凑个热闹。 1857年10月初,石达开率部离开安庆,由安徽建德(今东至东北)进入江西,在景德镇会集各部,分路南进,经乐平、万年(今万年西),于10月21日占领安仁(今余江东北)。 11月10日,石部与由闽入赣的杨辅清等部(约四五万人)会师于贵溪,联合攻城未下,遂西走东乡,于11月底到达抚州,与原驻该处的余子安部会合。12月初,派兵一部经进贤、丰城,西援临江(今清江西南)和吉安。 吉安位于赣江西岸,1856年冬即遭湘军围困。石部到达之前半月,东岸的吉水已落入湘军手中,故要解吉安之围,须先攻下吉水。 石部对吉水先后发起三次进攻,均为湘军所败。 这时,石达开听取元宰张遂谋的意见,决定放弃西援临江和吉安的计划,准备东进浙、闽。 这一走,在吴可看来更是败笔中的败笔。 石达开不直接救援九江也就罢了,毕竟当时九江重兵云集,清军又是长濠坚垒以逸待劳,贸然将有限的人马投入九江城下与清军正面交锋是反主为客的下下策,极可能与对方陷入混战中无法自拔,难以其扭转乾坤的作用。 所以,他并没有直接前往九江,反而绕道前往抚州以援救另外两处江西重镇——临江和吉安! 当年石达开困曾国藩于南昌时,就是这样避开湘军的精锐,从临江,吉安切入,直逼南昌,结果九江之围不救自解,还把老曾堵在南昌城内一年多。 九江,临江,吉安,在地理位置上三点一线。 石达开从临江北上,就会与九江守军对围困九江的清军形成夹击之势,里外合围,使其腹背受敌,这无疑比直接将有限的军队投入与湘军精锐的正面鏖战中更有胜算。 而九江城防坚固守军勇猛,假如石达开能够顺利救援下临江,吉安的话,九江应该是可以坚守到援军到达之时的。 因此,石达开救援临近与吉安与救九江并不矛盾。 从丰城、新淦等地插入瑞州与临江、临江与袁州之间,首先收复这里的失地。这个计划若能实现,不仅可解临江之围,夺回失守的袁州、瑞州,而且将会一举夺得江西战场的主动权。 南下即可唾手而解吉安之围,东进威胁南昌,北上则兵临九江。这样就可与皖北陈玉成部对湖北成夹击之势,进而西征武汉,太平天国又将恢复到石达开主持西征时的全盛时期。 这是一个既可救陈玉成,又可救江西战局,还能从根本上救天京的三全其美的战略计划。这个计划要比先救镇江或九江,将敌人吸引到天京城下硬拼,确实棋高一筹。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想要完成这样的作战计划,还得问问湘军跟安徽清军乐意不乐意,真当官军都是死人不成? 第369章意见不一 可惜太平军眼下已经没有了纵横长江的水师,无法在湘军水师的全力封锁下渡过赣江,导致救援九江的行动失败,最后只的无奈退回抚州。 加上洪秀全在后头老是捣乱,石达开最后没能救援成功九江,金陵城周边的形势更加恶化起来。 1858年(咸丰八年)1月初,石部经永丰、峡江、新淦(今新干)退回抚州。原驻江西各地的太平军,也陆续前来会合。2月26日,石部由抚州东进,3月19日败清军于上饶,进围广丰。因久攻不下,于4月15日撤围,经玉山入浙江,占领江山。杨辅清部则仍入福建,与石部分道而进。 石达开部南进之初,太平军在江西的兵力仍占很大优势(约十余万人),如坚持西援吉安、临江,给湘军以沉重打击,即可在江西开创新的局面。无如石达开轻率地放弃西援计划,东进浙江,结果继1858年1月22日临江失陷之后,九江、抚州、吉安等地也于同年夏秋先后失守,以致江西局势急转直下,使天京上游太平军的作战增加了困难。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表,话说吴可得到消息的时候,河南战事基本上已经稳定下来。十数万捻匪被赶得东奔西窜狼狈不堪,被安徽清军混合三省联军消灭俘虏了超过五万之数,这才惶惶然又一次逃到了山东地界。 这一次不同以往,吴可可是名正言顺的河南军方一把手,等捻匪主力被驱赶出境,朝廷的一道道任命立即紧跟而下。 安徽清军内部两大派系乡勇队跟楚勇迎来了丰收季节,凡是在以往战斗中表现出色,按军中资力跟威望排序从河南三镇总兵到各州县守备,还有安抚使镇守使啥的一个不落安置下来,顿时军中士气欢腾一派喜气洋洋景象。 能不高兴么? 有了河南一省之地安排封赏乡勇队那些战功赫赫的老人,新近冒头的将官们也有了晋升空间和更好的位置不是? 对于太平军的错误决策他没多说什么,这样很好少了一位劲敌,以后对付起来也轻松多了。 本来他应该返回河南跟自家弟兄们同乐的,可惜年底他担心的事儿终于还是发生了,英法联军对广东发动了可耻的偷袭。 1857年12月28日,英法联军炮轰广州,并登陆攻城。两广总督叶名琛以为英、法之前的最后通牒是虚张声势,既未调兵设防,又没招集团练,导致广州次日失陷。 “真是丢人现眼的玩意!” 看到情报的时候吴可气得破口大骂,也没在意这里是军机衙门:“叶名琛堂堂的两广总督是死人啊,广州被破他难道就不知道跑么,竟然还被洋人给俘虏大清的脸面都给他丢光了!” 军机衙门里顿时一片经纪,一位位军纪大臣们只是眉头紧皱屁都不敢放一个,吴可的话虽说得难听但却说到了他们心眼上头了。 英法联军突然袭击,趁清军不备拿下广州,两广总督叶名琛被俘! 这样的消息传回让一干朝臣震惊之余也大觉丢人,正如吴可所言那般堂堂的两广总督竟然被洋人给俘虏了! 这个消息犹如惊天霹雳一般,在朝堂之上引起巨大反响。 洋人不知好歹,真当我大清好欺负不成? 朝堂之上顿时响起一片主战之声,大清的脸被打了自然要找回场子。 “洋夷偷袭广州俘虏两广总督,这是不宣而战啊!” “要给洋夷好看,我大清不是这么好欺辱的!” “对,派精兵强将下两广,给洋夷一个好看!” “……” 此时清军不似太平军刚兴起那时的豆腐渣部队,经过这么些年的连绵战火,怎么也打出了几只强军出来。 就好比刚刚横扫河南的安徽清军,还有与长毛战斗中表现精彩的湘军等等,都是大清难得的精兵强将! 而且此时与长毛的战斗形势一片大好,清军连连收复失地,长毛只能龟缩几处小小区域,只等清军集中力量一一剿除这一心腹大患。 朝臣对于洋人因为不熟悉有些忌惮,但还没畏惧到不敢动手的地步。 当然有主战的自然也少不了绥靖派…… “不可不可,此时正式围剿长毛关键时刻,怎可另生枝节再启事端?” “对对对,XX大人说的对,此时不是与洋人动手的好机会!” “咱们现在主要目标还是长毛,洋人的事儿先放到一边以后再理会不迟!” “……” 如此牵强的理由自然很难让人信服,顿时引来一片唾沫星子。 “放屁,洋人都欺到咱们头上来了,要是砸不有所动作他们还不得骑在咱头上拉屎拉尿啊?” “是啊是啊,虽说咱们重点对付的是长毛,但也不能任由洋人如此嚣张!” “叶督台都被洋人给抓走了,难道还要让洋夷多抓几位督抚才算严重?” “……” “说得轻巧,如今长毛在侧牵制大量官军,哪还有精力跟洋人干上一场?” “难道就因为这个,就任由洋人攻破广州抓走叶大人么?” “咱们现在形势一片大好,不能因为洋人的事给了长毛喘息之机!” “什么喘息之机,有安徽清军跟江南还有江倍两座大营在那,长毛想有喘息之机呢,可能吗?” “哼,怎么不可能,要是洋人与长毛勾结里应外合的话不就……” 一下子朝堂之上吵作一团,唾沫星子横飞你有你的理由,我有我的思量谁都说服不了谁,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开启战斗模式兴奋之极。 咸丰帝端坐在龙椅上,脸色铁青眉头紧皱,又有些无奈的看着堂下吵做一团的大臣们。 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要说生气他当真气得不轻。 尼玛的洋人这几年可蹦达得欢快,一次又一次的提出修约的无礼要求。 他都被烦得不行,每次听到礼藩院的官员汇报洋人又怎么怎么了就一阵头大。 那帮金发碧眼的洋夷真是得寸进尺,要是部长毛闹腾得厉害他真就想教训教训他们一通,让这些化外之民知晓大清不是那么好欺辱的。 现在更是突然袭击广州,并还抓走了两广总督叶名琛,他更是差点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立马便派大军过去好好教训他们一通。 七年的皇帝生涯已经让咸丰能够勉强压下这股火气,不偏不倚聆听朝堂大臣们的意见。 下面那些绥靖派大臣们的话虽说不好听,但说起来确实在理。 长毛才是大清的心腹大患,此时确实不好节外生枝引起什么意外变故。 一提起长毛他就恨得牙痒痒的,好好的大清被这帮逆匪搅乱得一片混乱,真是罪该万死! 可是主战派大臣的话也十分有理,要是放任洋人继续嚣张下去,难不成还真要再搭几个督抚进去不成? 别说他不答应,下面那些封疆大吏们还不闹翻了天,他以后也别想有安宁日子过。而且主战派大臣的臆见正合他心意,想想那帮讨厌的洋人就恼火。 很想不管不顾同意主战派大臣们的意见,可是绥靖派大臣的话也跟有道理,不能给洋人和长毛逆贼勾结的机会。 总之,现在的咸丰帝处于两难境地,不知该如何选择是好。 …… “吴军门,您怎么看?” 吴可之前一直都在旁看戏,看着朝堂突然变成菜市场的热闹,没想到突然有临近朝臣将问题抛了过来。 他一点都不在乎那些投射过来,或不屑或讥讽又或者疑惑的目光,只是轻轻一笑淡然开口道:“我没什么意见,只需做好跟洋人军队干仗的准备就好!” “吴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要跟洋人主动开战?”某位绥靖派满族尚书脸色很是难看,不满的瞪着吴可沉声质问。 “没什么意思?” 吴可一脸淡然不轻不重回答:“眼下不是咱们想不想跟洋人动武,主动权本就在洋人手中,要看他们愿不愿意就此罢手!” 此话一出,本来嘈杂的朝堂顿时安静下来,几乎所有大臣都将目光死死盯在吴可身上,脸上表情复杂多变气氛一时诡异无比。 经过吴可提醒,一干朝臣这才反应过来,这仗打不打得起来他们说了不算洋人掌握了主动权。 不管是战还是和,还要看洋人那边到底是个什么章程,他们又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那吴大人以为,洋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朝堂之上一时气氛诡异沉闷,不过很快便被某位朝臣的提问打破。 “我不知道!”吴可双手一摊无奈道。 “不知道?”那位开口询问的朝臣脸露讥讽不屑撇嘴。 “呵呵……” 吴可眼睛微微眯缝,冷光闪烁语气依旧平淡无奇:“不管洋人是何目的,咱们做好最坏的打算准没错,俗话说得好‘有备无患’嘛!” “哼,好一个有备无患!” 那位提问朝臣却是不依不饶道:“军马未动粮草先行,不知道吴大军们这一准备,朝廷又要付出多少钱粮物资?” “呵呵,尚书大人真会开玩笑!” 吴可心中火气蓬勃语气冷冷道:“多做准备又有何错?要是洋人野心极大直犯京畿……” 第370章放炮 “危言耸听!” “绝无可能!” “妖焰惑众!” “……” 吴可话说的轻巧,却好似在朝堂这处深不见底的水潭中扔下一块大石,掀起水花无数不说,更是激起一片轩然大波。 当时便有朝臣转移目标严厉斥责吴可胡言乱语,附和者甚众一个两个气得脸红脖子粗,好似开万人批判大会一般气氛热闹之极。 “够了,瞧你们这副摸样成何体统?” 眼见朝堂真成了菜市场,高踞龙椅之上的咸丰帝再也坐将不住,拍案而起怒斥出声。 朝堂原本闹哄哄的景象顿时一静,之前还蹦达得欢实的朝臣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一个个浑身僵硬脸带惶恐不知所措。 哼! 咸丰帝很满意自己造成的局面,冲着一干惶恐朝臣不满冷哼出声,而后目光转向引起此翻轩然大波的罪魁祸首。 强压心头怒气,咸丰帝沉声质问吴可刚才所言何解,怎么洋人就能威胁京畿了,要是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一个‘欺君之罪’是少不了的。 皇帝也是俗人一个,也喜欢听好话尤其在长毛将大清折腾得混乱不堪,各地民乱频繁整得他疲惫不堪之际更甚。 谁他马愿意整天耳朵就听朝臣说这里出事了,那里有出乱子了? 吴可心中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在众目睽睽之下出列,清了清嗓子将早就打好的腹稿娓娓道出,一点都没受到刚才被朝臣们群起而攻的影响。 “洋人为何如此嚣张不将我大清放在眼里?” 此话一出上到咸丰帝下到上百朝臣无不脸色微变,看向吴可的眼神极为不善。 吴可却是面不改色继续侃侃而谈:“船坚炮利耳!” “我大清疆域广阔,沿海之地从南到北不下万里之遥!” “洋人真要大打出手的话,不无长途跋涉从陆路远道而来,直接驾船直逼天津甚至——我大清龙兴之地!” 咝!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8` 0` 8`0`t``x``t . c`o``m 这话就严重了,好似平地起惊雷般在朝堂炸响,上至咸丰帝下至一干朝臣无不脸色狂变,倒吸冷气之声在朝堂之上连绵不绝清晰响起。 这时就再没人敢斥责吴可胡言乱语了,洋人真要是如此做了这个干系谁都担待不起,还是老老实实当一个忠实听众的好。 尼玛还真别说,这样的事情真有可能发生! 不然的话,对吴可不满的那些朝臣也不会在这时选择沉默。 当然问题也就来了,洋人会如此疯狂吗? 如果放在以前,朝臣大概会选择不会,虽然第一次鸦片战争败了,但朝臣心里的天朝上国傲气尤在,可不认为洋人有这胆子。 可是现在不同了,广州一日之内被拿下,就连两广总督都被抓了俘虏,要说洋人不会对京畿甚至大清龙兴之地动手,这个包票谁都不敢打,就连刚刚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的咸丰帝都不能! 但问题又来了,洋人为啥如此疯狂,甚至不惜挑起战争? 这问题被某朝臣提出来,顿时又在朝堂之上引起一阵议论浪潮。 有说洋夷化外之民不懂礼仪,不识皇恩浩荡,竟然还引来一片附和之声。 吴可听了这话嘴角一阵抽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尼玛的用不用这么自大没眼界啊? 当然也有说洋人重利忘义,是喂不饱的白眼狼。 这话吴可就爱听,心想朝堂上还是有明白人的。 可是当有朝臣说出,洋人无非重利而已,派人跟他们好好谈谈,只要他们的要求不过分答应了又何妨,咱们现在的主要目标还是消灭长毛时顿时炸了毛。 “话说得轻巧,洋人连两广总督叶大人都敢抓,咱们算是彻底撕破了脸!” 他再也坐不住了沉声开口,将朝臣们和上头咸丰帝的注意吸引过来:“谁要是在保证我大清利益不失的前提下能够安抚那帮洋人,那谈一谈也无妨啊!”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又是一片寂静,尤其刚才提出跟洋人好好谈谈的大臣,更是紧缩脖子努力装作不存在,低着脑袋无视了周围同僚跟咸丰帝的目光。 “再说了,洋人狼子野心想必朝堂诸公应该心知肚明,他们想要什么大家都心中有数!” 吴可没理会装鸵鸟那厮,继续扬声说道:“为了修约之事,前几年洋人不是闹腾得厉害吗?” 听了这话,一干朝臣们不由自主点了点头,能站在这里的没一个傻子,洋人真正打的什么主意他们又不是不清楚。 “嘿嘿,又使修约又是要求放开长江航道的,把咱大清当什么了,予取予求的天竺阿三么?” 吴可不管不顾继续述说,要让朝堂上这帮家伙清醒清醒,明白洋鬼子的狼子野心。 这话自然又引起朝臣们一阵附和,不过后半句话就让他们有些闹不明白了,什么叫予取予求的天竺阿三? 天竺他们知道,不就是唐时三藏法师历经千辛万苦才到的取经之地。 《西游记》在此时可是热闹休闲书籍,对于佛教的发源地天竺自然很是熟悉。 可是从吴可这家伙的口气听来,天竺似乎出了什么大事不成? 心中存了疑惑,有那与吴可同一派系,最近关又搞得不错的朝臣问出心中不解,不知道此时的天竺又出了什么问题。 “呵呵,诸位大人应该知道安徽清军有独立的火枪队吧?” 吴可倒也没买关子的兴趣,只是有些东西最好能提前说清楚,否则被当成神棍就不好了。 一干被勾起心中好奇的朝臣连忙点头,安徽清军中的火枪队表现极为出色,无论是横扫淮南战役,还是后来两次入豫清剿捻匪,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和强悍的野战攻坚能力,早就引起朝廷关注想要装备其它部队。 当然此时清廷掌握军事大权的朝臣都是老派人物,虽然对火枪部队的强悍战斗力有些惊讶,但还没彻底意识到火枪将取代冷兵器这一发展趋势,动作难以迟缓效率也低得让人吐血,直到吃了大亏之后才明白这个道理。 可惜的是,到了那个时候朝廷将遭受前所未有之屈辱。 “因为采购大批火枪的原因,臣等跟一部分洋人军火商交好,恰巧臣又是个好奇心重的对外面的世界十分好奇……” 第371章迫不及待 “天竺也就是那帮洋人口中的印度,之前那也是有过风光历史的!” 吴可侃侃而谈,给朝堂上一干土包子们普及国外历史知识:“当初蒙古帝国后裔于天竺建立一个延绵三百来年的强大王朝!” 朝臣们顿时来了兴趣,好奇询问那强大王朝有多大现在情况又如何等等问题。 “天竺的那个强大王朝鼎盛之时,地域不比眼下大清少多少!” 吴可轻笑着回答,引来众多朝臣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叹。 “可惜了这么大一帝国,结果却灭亡在英国人手上,现在整个天竺也就是洋人口中的印度已经成了英国人的后花园!” 此言一出顿时满堂皆惊,尤其是听故事听得津津有味的咸丰帝,更是猛然从龙椅上站起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朝臣们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低眉垂目做木桩状,努力的淡化自身存在感希望别触到咸丰帝的霉头上。 吴可的解说生生刺激到了咸丰帝,洋人之前的要求虽然过分让他十分不满,但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大臣们都知道的事儿难道他就是个睁眼瞎么,一群见利忘义的化外之民而已,对庞大的大清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 可是现在,他知道了洋人在天竺干的事儿,一下子汗毛倒竖紧张起来。 尼玛,天竺这么一个只比大清稍差(其实察觉很大)的国家,就这么被洋人给灭了还成了人家的后花园,那洋人们对大清是不是也是同样态度呢? 一想起这个,咸丰帝便忍不住有种炸毛的冲动,没想到那帮可恶的洋人竟然狼子野心胆大妄为到了这等地步! 一旦涉及到自身皇位江山稳定的事儿,就是再没心没肺的皇帝都会发飚,更何况咸丰帝登基多年脑子又没傻,怎么可能分析不出吴可想要的答应? 没错,让咸丰帝感受到自身皇位不稳,既而让他对洋人充满警惕跟防备,在接下来的一连串大战中不至于被洋人打个措手不及,这就是吴可想要达成的目的。 现在看来效果不错,感受到了深深威胁的咸丰帝,再也不敢将洋人的威胁当作小麻烦了。吴可自然要抓住机会趁热打铁,加深咸丰帝跟一干朝臣对洋人的恶劣印象。 “印度此时已经完全成了洋人的殖民地,也是洋人向远东地区输送武力的最近基地,可以说那里已经完全是洋人的天下,当地百姓过着猪狗不如的奴隶生活,有的甚至还被卖到其它大洲充当免费的农奴矿工,日子过得惨不忍睹!” 咝…… 果然,他这这一番惊悚的言论,直接导致朝堂之上吸气之声不绝于耳,一干朝臣真是被他的说辞也吓到了。 由吴可这一番折腾,接下来的朝议再无它论出现,上到咸丰帝下到每一位参与的朝臣,全都支持对洋人主动用武的决定,谁要是再敢谈什么绥靖政策的话,不用别人动手咸丰帝第一个灭了他! 既然决定了要跟洋人好好斗上一斗,那沿海的防御布置便是重中之重。 洋人船坚炮利,加上多年战乱南方沿海的防御基本上等于没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能命令当地清军各自为战不能给可能登陆的洋人任何好处可捞。 至于北方这边的海岸防线,最重要的当属山东与天津两地,山东暂时可以排除在外,那儿虽然距离京师不远,但因为黄河改道的事儿乱得不成样子,洋人只要脑子没坏就不会去趟这样的浑水。 关键还是天津海防,这地儿距离京城实在太近。洋人真要是从此登陆的话,用不着几日时间便能兵临京师城下,到时朝廷可就万分被动了。 至于朝廷怎么在天津港口布防重兵,又是派何人驻守这些都不关吴可屁事,他也没有插手的兴趣。 尽管有朝臣提议调安徽清军主力过来担此重任,可以看得出咸丰帝还动了心,可最后也不知出于什么思量并没有采纳这一建议。 吴可自然乐得轻松,不调安徽清军人马最好,他可没心情替朝廷充当与洋人军队交火的实验品,搞不好是要吃大亏的。 他只需向朝廷提供自己知道的有关洋人一切信息即可…… “诸位大人也用不着太过有忧心,洋人虽然船坚炮但能动用的陆军人数有限得很,甚至可能还不能过万!” “不用怀疑,毕竟洋人本土距离远东地区实在太过遥远,就算乘船也需要在还上飘荡好几月甚至半年时间。其中开支之大想必诸位大人应该有个大概印象,别看英夷号称‘日不落帝国’,也支撑不起如此庞大开销!” “就算有印度这个大后方可以提供源源不绝的后勤支援,可以此时洋人舰队规模和运输能力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也就是说洋人根本就耗不起,就算情况再糟糕只要咱咬牙坚持最先顶不住的还是洋人!” “当然咱们也不能大意了,安徽清军火枪队表现那般抢眼,想必训练比安徽清军火枪队时间更久的洋人军队实力只会更强,真要对上了还得多多注意一下!” “至于咱们向外购买军火武器的炉子可能断绝,这完全不是问题,洋人那也不是铁板一快,各自之间矛盾重重甚至现在还正在世界某处大打出手,除了英法美俄等国心怀恶意的洋人之外,咱们可以向其它国家军火商人采购需要的军火武器,这一点朝廷完全不必担心!” 一番话说完,原本有些惶惶不安的朝堂顿时变得正常,既然吴可都说得这么通透了,他们要是还不知道如何做那真就是一群蠢货。 至于此时朝廷一时鞭长莫及的广州城和广东省,吴可也给出了意见:洋人不让咱好过,咱也不能让洋人好过了去! “两广的官军也不要太清闲,还有给当地民团下发悬赏令,击杀洋人不仅有功还赏银子,杀一人给十两白银,还真就不信洋人都是钢浇铁铸的不死之身,让他们好好的尝尝咱大清的人潮攻势!” 这一次朝议吴可大出风头,甚至还让朝廷暂时改变了战略方针,让朝堂上下对洋人充满了警惕防备之心。 之后一直到过年的几次重要朝议,他都是参与的关键人员,可以说已经彻底进入了咸丰帝跟朝廷最核心圈子的法眼,被当作涉外事务全权专家在用。 谁想都不用吴可费尽口舌解释洋人有多贪得无厌,过年之前东北发生的事儿在朝堂上再次掀起滔天波浪。 这一次,迫不及待跳出来想捞好处的,是贪婪无度的北极熊沙俄帝国! 话说侵吞中国黑龙江地区,夺取通往太平洋的出海口,是《尼布楚条约》签订以后历代沙皇政府的一贯图谋。 第一次鸦片战争之后,沙俄成立“黑龙江问题特别委员会”,加紧其侵略黑龙江的活动。 而1849年至1853年,俄国海军军官涅维尔斯科依带领武装人员,侵入黑龙江下游,建立侵略据点。随后,在东西伯利亚总督穆拉维约夫的指挥下,大批俄国侵略军闯入黑龙江,对中上游北岸和下游两岸实行军事占领。 1857年12月29日,英法联军攻占广州。沙俄政府得知这一情况,于1858年(咸丰八年)1月5日召开“特别委员会”会议进行密谋。 会议采纳了穆拉维约夫关于继续向黑龙江“移民”并与清政府举行以武力为后盾的外交谈判的意见。会后沙俄政府即通知清政府说,穆拉维约夫已受命谈判中俄边界问题,如果中国希望了结“黑龙江问题”,可以与他会商。 狼子野心,当真是狼子野心! 消息传到京城,顿时引起朝堂一片轩然大波。 朝堂上下这才刚刚对洋人起了防备和警惕之心,没想到俄国人便如此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别看意思说得好听什么‘外交谈判’,真正目的何在大家一眼就看了出来。 咸丰帝自然气得不轻,此时他真是万分敏感之际,俄国人便如此迫不及待跳了出来,而且目标直指大清的龙兴之地,这不是赤果果的打脸么? 怒不可歇的咸丰帝当即命令黑龙江将军,俄国人要是不老实就狠狠的打,一定要打下他们的嚣张气焰,真以为我大清好欺辱不成? 顿时,寒风凛冽雪花飘扬的黑龙江地区战云密布,沙皇俄国远东部队与黑龙江将军手下人马互相对峙火药味十足,随时都有爆发剧烈冲突的可能。 不说遥远的黑龙江局势如何紧张,话说吴可得到俄国人迫不及待准备趁火打劫的消息也吃了一惊,没想到北极熊如此的厚颜无耻,竟然抢在这时跟朝廷谈什么边界问题,这不明摆着想要占便宜么? 在广州发动突然袭击的英法联军都还没说什么,没想到俄国人便如此迫不及待,真以为便宜这么好占啊? 不过这事也给他提了个醒,他以前有些太过忽视俄国方面的威胁了,要知道后世认为对中国危害最大的列强就属俄国,一共从中国割占几百万平方公里土地,让一副好好的枫叶地图硬生生变成雄鸡! 看来,是该好好了解一番俄国人最近几年的动作了…… 第372章狼子野心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从军机衙门的档案室中查询有关沙皇俄国在远东地区的一切信息,吴可这才知道这头北极熊到底贪婪到了什么程度。 为了攫取领土利益,沙皇俄国简直到了不折手段的疯狂地步。 而大清的驻防将军呢,则是毫不在意一让再让,诱使沙皇俄国的野心迅速膨胀,小动作频频不说不愿放过任何可以趁火打劫的机会! 首先就是于咸丰元年,8月6日签定的不平等条约《中俄伊犁塔尔巴哈台通商章程》。 要知道沙皇俄国与中国毗邻,长期独占恰克图边境贸易之利。随着俄国经济的发展与俄军在中亚地区的节节推进,从18世纪末开始,沙俄不断谋求扩大对华陆路通商范围、探索进入中国沿海各口开展贸易之道,并无视清政府禁令,鼓励俄人潜入中国西北地区刺探商情,进行非法贸易。 第一次鸦片战争后,英法等国在中国获得了“五口通商”、协定关税等特权。 沙皇俄国因经济较西欧先进资本主义国家落后,在中国市场的竞争中处于不利地位,恰克图贸易随之出现停滞与下降趋势。 为了避免经济利益受损,俄国官、商两界要求“在英人不易到达而距俄国较近”的中国西北地区开辟市场的欲望日益强烈,而俄军侵扰中国西北边境的事件也日趋频繁。 经过长期准备,沙皇政府授权驻北京东正教传教士团修士大司祭佟正笏(波里卡尔普)于1847年7月首次要求清政府允许俄商到新疆塔尔巴哈台(今塔城)、伊犁和喀什噶尔(今喀什)“三处通商”。 当然清政府对外交涉采取十分保守策略,也对俄人怀有警惕之心,以俄方所请“与向例不符”,加以拒绝。 俄国人并没有放弃,1850年1月,沙俄复命护送第13届传教士团来华的科瓦列夫斯基少校在北京重提旧议。 而清政府因俄方一再催逼,怕“径行拒绝,致激事端”,为祸更烈,决定满足俄方部分要求,开放伊犁和塔尔巴哈台,“暂行贸易”。 看到这里吴可差点没气到吐血,尼玛之前坚持了好几年,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就缩了呢? 派个毛啊,沙皇俄国此时又不能大举派兵东进,真惹恼了调派大军直接灭了俄国在远东的所有驻地,沙皇政府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再说了,沙皇俄国的名声臭不可闻,在欧洲也不受它国待见,又正合英国在克里木争得不可开交,这时跟俄国交恶说不定还能从英人那获得不少支持呢。 当然,他也知晓朝廷对外部事务几乎两眼一摸黑,根本不了解欧洲复杂的政治形势,被俄国政策咄咄逼人的强硬态度给吓着了。 真是一帮废物! 此时太平军还没兴起,没想到朝廷在对外事务上便如此软弱! 等到心里缓缓平复下来,他这才继续往下查看。 鉴于伊塔两地历史、地理条件与地处边境线的买卖城不同,清政府认为不能仿照《恰克图条约》办理通商,需另行“妥议章程,以期日久无弊”。 同年5月,清政府照会俄方,请于明春派员前来伊犁妥议通商章程。 当然,在吴可看来这样的态度还算可以,是两国交往的正常形态,只要不被俄人的虚张声势吓住,坚持底线签个通商条约倒也没啥。 可惜的是,谈判代表不给力哇,好好的一桩对外交涉硬生生搞成不屏风条约…… 1851年(咸丰元年)7月,俄国全权代表科瓦列夫斯基与中国新任伊犁将军奕山、参赞大臣布彦泰在伊犁开议。 俄方仍要求在上述三处通商,并按照恰克图贸易旧章议定具体办法。奕山一味妥协退让,除喀什噶尔通商一事未允外,“接受了俄方的所有提议”。 8月6日,双方在《伊犁塔尔巴哈台通商章程》上签字。 《中俄伊犁塔尔巴哈台通商章程》共17条。主要内容有:伊、塔两处与俄通商后,俄国可“专派管贸易之匡苏勒(即领事)官照管。” 中俄双方在伊、塔两地通商,“彼此两不抽税”。 俄国商人在伊、塔两地犯罪,由俄国领事究办,不受中国法律制裁。 俄商可在伊、塔建造“贸易亭”(即商站,亦称贸易圈),用以住人、存货;住站俄人,“自有俄罗斯管贸易官管束”,不受中国政府管辖。 尼玛这不是国中之国那一套么? 大清谈判代表奕山真是个糊涂蛋,如此卖国条约也敢答应,对了这家伙现在好象就是黑龙江将军吧,我的马呀现在俄人又在黑龙江地区动作频频,这家伙别又受不住俄人惊吓,做出什么有辱国格的事儿吧? 不行,得找个机会给这王八蛋上上眼药,尼玛的真是崽卖爷田心不疼,吴可可不愿意一个不防又被俄国人占了便宜去。 要知道《中俄伊犁塔尔巴哈台通商章程》是沙俄利用鸦片战争后中国国势日衰的有利形势,与清政府签订的第一个不平等条约。 而通过该约,沙俄获得了在伊、塔两地设领、贸易免税、领事裁判权和设置名曰贸易亭实为租界等特权,从陆上打开了中国西北的大门。 吴可通过查阅大量资料密文,这才明白俄人通过这次条约的签订,认为中国软弱好欺于是加快了在中国攫取经济和领土利益的脚步,而是动作越来越大手段更是越来越卑劣,几乎可以用无所不用其极来形容。 一将无能,祸国殃民,相比较英国佬还是通过鸦片战争才彻底打开中国国门,俄国人就要幸运得多,只是通过战争讹诈便轻松取得英国人同等条件。 难怪这头喂不饱的北极熊对于中国事务如此积极,频频联合于之关系恶劣的英饭等国向大清施压,私下里更是小动作不断一次又一次在远东地区攫取领土利益,真真是狼子野心让人气愤之极。 之后的几年时间当中,俄国人更是变本加厉,在远东地区闹出一次又一次的领土风波,看得无垠可气愤不已大骂连连…… 第373章步步紧逼 公元1852年4月4日)咸丰二年二月十五日)伊犁,塔尔巴哈台开埠,俄人在中国有了第一处‘租界’,而且还是大清重将亦山亲手奉上,从此西疆多事矣。 同年6月26日(五月九日)朝廷以俄兵多自恰克图东去,命当时的黑龙江将军英隆严加防范。 显然,西北签定的不平等条约还是让朝廷有了防备。 而咸丰三年沙俄远东军队更是悍然占领库页岛,对大清领土实施公然侵略! 1849年2月24日,沙皇控制下的“阿穆尔(俄人对黑龙江的称呼)问题委员会”研究了入侵黑龙江的行动计划,决定通过海上探险,堪察黑龙江口来实现,其部署是先“占领阿穆尔河口和萨哈林(俄人对库页岛的称呼)的南部,然后再占领自格尔必齐河直至河口的左岸”,沙皇更是迫不及待任命海军大尉涅维尔斯科伊为探险勘察队队长。 9月,涅维尔斯科伊闯入黑龙江口,探明黑龙江口可行航海船舶,库页岛确实是个岛屿。 1850年8月13日,涅维尔斯科伊强占了距江口106公里的庙街,建立了尼古拉耶夫斯克哨所。 至1853年3月,沙俄考察人员侵入中国奇集湖一带,5月侵占哈吉湾,8月在哈吉湾建立康士坦丁哨所,同月强占距奇集湖5里的阔吞屯,建立了马林斯克哨所,又在南格玛尔湾建立了亚历山大罗夫斯克哨所。 这一连串的哨所就是镶入黑龙江库页岛周围的钉子,只待时机一到便发挥巨大重用,以此为据点侵吞早就看上的库页岛领土。 1853年4月23日,沙皇尼古拉一世下令侵占中国的库页岛,7月涅维尔斯科伊即侵入库页岛,在岛西岸建立伊利英斯克哨所。 沙俄这些行动,完全是背着清政府偷偷摸摸干的,因为“……查三姓、珲春、宁古塔……距东海则各以数千里计,其间惟松花江两岸,有赫哲、费雅哈人等久居,余则旷渺无涯,并有人迹不到者。” 由于清政府在东北贯彻虚边政策,少有人迹到达黑龙江口和库页岛,所以对沙俄的阴谋活动并不知情。 1854年1月,沙皇政府授权陆军中。将,东西伯利亚五省总督穆拉维约夫就重新划定远东地区的边界问题,直接与朝廷进行谈判。 朝廷以为是讨论久悬未决的乌第河边界问题,也为谈判派出了库伦、黑龙江、吉林三方面的委员。 但是穆拉维约夫自1847年9月5日就任东西伯利亚总督以来,就一直企图占有黑龙江、夺取东方出海口,实现沙皇长期以来的梦想。 他首先采取“借道”的方法,对清朝署黑龙江副都统事协领胡逊布声称:“因本属东面各岛均被英吉利侵占,伊奉国主之命,由黑龙江、松花江内抄近前往,不敢扰害地方,前已咨明理藩院,今带领官兵前来,若不放行,殊非取和好之道!”想要蒙混过关。 同时他还声称带领1000人,但首次武装航行即率领2000多人,以后东下的沙俄船只不下40~50次,少则几十人,多则达8000多人。 咸丰七年(1857年)一年中,穆拉维约夫就调动一个哥萨克步兵旅和一个骑兵联队(共约3000人)开到黑龙江下游,建立栅卡,构筑工事。随带的有妇女儿童、马牛羊只、枪炮武器不等。 沙俄宣称沿黑龙江以下19处沙俄都建立了房屋,搭盖窝棚、挖掘地窖,储备存粮,至1857年6月,沙俄已在海兰泡建房33所,并命名为布拉戈维申斯克。 而在庙街一地,自1854年秋至1855年春,沙俄侵略军已从800人激增至5000人。沙俄的计划是在黑龙江左岸(北岸)广建武装村屯,沿江列置火炮,形成事实上的占领,然后再与朝廷进行外交谈判。以黑龙江为界,签订条约,使其军事占领合法化。 1855年7月,沙皇训令穆拉维约夫同朝廷交涉,签订正式条约。 1855年9月10日,朝廷派谴的库伦、黑龙江、吉林3委员到达阔吞屯与穆拉维约夫谈判。 谈判中,穆拉维约夫取出伊国图式,指称,“原定界址,自格尔毕齐河长起,至兴安岭阳面各河长止,俱系俄罗斯属界。今应取和,将黑龙江、松花江左岸以及海口分给该国守护7”等语。 朝廷代表根据《中俄尼布楚条约》当即予以严正驳斥,表明对俄方无理要求断然不能接受。 同时朝廷黑龙江将军、吉林将军、库伦办事大臣于1856年1月3日向俄国发出照会,逐条驳斥了沙俄的无理要求,重申了黑龙江流域为中国的领土,表明沙俄欲将黑龙江、松花江左岸地方占去,“则我三省将军、大臣断不能屈从。” 也就在这段时间,沙俄更是趁朝廷以英法等国交恶之际遇借刀杀人趁火打劫。 先是派出以普提雅廷为首的外交使团到大清进行讹诈,同时密令穆拉维约夫加紧边疆军事行动。 1857年,穆拉维约夫在黑龙江一带和蒙古边境集结重兵,到1857年3月,在黑龙江上游和蒙古边境,俄国驻扎了步兵1.6万人,骑兵5000人,炮兵1000人,并在侵略远东的根据地伊尔库茨克集中了大批部队,准备进攻大清。 也就是今年7月7日,穆拉维约夫命令在整个黑龙江左岸建立“黑龙江防线”,把乌斯季斯特列尔卡至兴安哨所的地区划归第一军分区管辖,兴安哨所至马林斯克哨所的地区归第二军分区管辖,第一、第二军分区分别属外贝加尔省驻军司令、滨海省驻军司令管辖。 至此,沙俄对大清黑龙江左岸(北岸)军事占领体制基本确立。 沙俄在黑龙江左岸大量增兵,而朝廷却将黑龙江、吉林的常备兵大量抽调到南方,镇压太平天国叛乱。 公元1852年至1857年,为了支援剿匪战场,朝廷光抽调黑、吉两省的马队就多达1.3万余人,约占二省兵力80%,几乎“抽空了满洲边境的骑兵”。 而三姓管辖着库页岛、黑龙江下游13的土地,然而额兵仅1300名,征调而外,仅剩不足400名,“即如各项差占侦探夷情已不敷用,全赖余丁帮兵充”。 不仅兵力严重不足,使用的武器又是简陋破败的冷兵器。 以瑷珲而言,“他们大部分拿一根顶端涂黑了的杆子以表示是长矛,少数人持有火绳枪,绝大部分人肩上挂着弓和箭筒。还有几门大炮,装在做工很粗糙、样子又很难看的大车上。” 在瑷珲火药仅3万斤,还差7万斤。饷银拖欠,黑龙江省欠咸丰六年春、秋、咸丰七年春三季饷及各项银共47万两,在朝廷兵少、械劣、饷缺的情况下,沙俄就肆意其蚕食鲸吞了。 这些资料断断绪绪整理起来十分麻烦,但吴可依旧不辞辛苦,带着几位新招募书办将之一一凑齐,看着那一桩桩一件件心中实在憋闷堵得慌。 “狼子野心,俄人实实狼子野心!” 看着整理出来的这一份让人大感屈辱的资料,凡是参与期间的无不气愤大骂,囔囔着朝廷受骗要将之披露公之于天下。 吴可心情自然也好不到哪去,沙皇俄国这是赤果果的侵占中华领土权益啊。 身在后世的时候木已成舟他也没能耐插手国家大事,无意中看到了也只不过愤青的骂上两句。可此时他既已穿越过来,而且又身居高位有能力影响朝堂政策,要是再眼睁睁看着俄国人大摇大摆侵占自家领土,那还当真枉费了穿越一回。 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将这份资料在朝堂上公开,而是私底下先跟一帮关系尚可的朝臣聊天时扯出这个话题,而后将整理出的资料拿出引起同僚高度关注,对俄人的狼子野心有了充分了解和警惕,这才开始在朝臣慢慢公开这份零散资料,顿时在小范围内引起一阵轩然大波。 等到私底下的气氛蕴酿得差不多了,吴可这才光明正大的求见咸丰帝,在御书房将整理出的资料交到咸丰帝手上,并请求皇上和朝廷向黑龙江还有外兴安岭一带增兵,不能让俄国人如此校长跋扈的占了便宜去。 咸丰帝看完资料之后自然震怒异常,没想到东北龙兴之地竟然遭遇俄人如此觊觎,眼下更是被人不声不响占了好大的便宜却不自知。 “内忧外患,当真是内忧外患……” 当吴可在朝堂之上,将这一话题正式提出时,朝堂大殿的气氛一片沉寂压抑,不少大臣心中竟不自觉生起如此丧气念头。 “请朝廷暂缓从东北龙兴之地抽调兵员,必要时还得加强关外之地的兵力部属……” 吴可侃侃而谈提出了自己想法:“最好能将之前抽调的人马重新调回原地,相信就是为了保卫家园,将士们的战斗力也不是此时可比……” 第374章揽事 “哈哈终于回来了,不容易啊!” 安徽提督衙门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离开了小半年有余的提督衙门主人,也就是吴可吴大军门今日终于从京师返回。 安徽巡抚衙门各部门主官,还有已经升任河南布政使的左宗棠,以及安徽巡抚张亮基济济一堂,共贺吴大军门‘安然回归’并为之接风洗尘。 “哈哈梦臣当真厉害,我可是听说朝堂因你之故乱了好一阵子啊!” 提督衙门后院正厅摆上一桌精致酒席,吴可跟张亮基等几位亲密战友围坐一圈正把酒言欢,只听左宗棠端着酒杯哈哈大笑。 “过誉了过誉了,只不过替朝堂诸公查漏补缺,让他们明白洋人的狼子野心而已,算不得什么算不得什么!” 吴可一脸平静并不居功,他说的可是真心话。 说起来也真是好笑,他此次京师之行本没啥打算,就是过去露露脸提醒一下洋人的危害,没啥利益需求倒也显得轻松超然。 没想到却因为他的两此提议,朝堂上却是闹得不可开交乱了好一阵子,实在让他大感好笑之余不免心生忧虑。 之前提出的提防英法列强也就罢了,毕竟人家有能力直接威胁京畿重地,朝堂诸公可不敢拿京师开玩笑。 虽然吵闹了几天,各种奇葩言论和建议都有,但大家的心思比较一致,谁都不愿意京师震动或者出什么意外。 最后咸丰帝有什么打算他并不知晓,只知道朝堂吵了几天后又逐渐恢复平静,他一个外将也不好多问些什么,免得别人他以为他别有所图。 后来他带着一帮新招募书办收集整理有关俄国在东北和西北活动的资料,不料却是整理出了一份让人气愤填膺的玩意。 狼子野心不过如此! 比起英法美等国的‘小打小闹’,俄国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谁也没能料到,这头北极熊不声不响已经占下大片大清领土,此时正磨刀霍霍正准备趁火打劫扩大地盘呢。 这样的事情自然引起朝中大佬一片哗然,为此在年节之时连开几次堂会讨论。 龙兴之地受到俄人觊觎,要说咸丰帝心中没火根本不可能。 可问题是经吴可连番提醒,咸丰帝蓦然发现大清已处于内忧外患之地。内部长毛占据金陵还没消灭,捻匪又起兴风作浪;外部英法诸国不怀好意,北边俄人更是虎视耽耽想要在东北咬下一大块肉。 吴可知道朝廷最痛恨的依旧是逆贼,因为他提出的不要从东北调兵,甚至危急关头反而还要向东北增兵的建议,一提出来便引起朝堂轩然大波。 有朝臣认为吴可的提议根本就是拆东墙补西墙,手忙脚乱根本成不了事。 也有朝臣大骂吴可糊涂,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都不懂,先消灭了长毛这等心腹大患再跟洋人理论不迟。 纷纷扰扰总之一个意思,那就是从东北抽调的马军不能撤,也就是以后不在向东北抽人,让东北几大镇防将军小心一点就好。 这怎么成? 吴可自然不同意这样的说法,别说太平军眼下已不在构成巨大威胁,朝廷能够也没必要将所有精力都放到他们身上。 他跟一干朝臣大吵闹得不可开交,之后连续几个朝会之上都是如此摸样。后俩实在耐不住某些朝臣的冷嘲热讽直接放了狠话,当然也是心里话:只要朝廷不无故撤他的职,河南和皖北两地的防务交由安徽清军即可。 如果有反攻机会需要安徽清军配合的话,安徽清军还能在保证两省防务的前提下,派出精干人马参与进去。 好了,有了他的保证世界清净了,朝堂上的争论也就此噶然而止。 咸丰帝最后总结,表示不会再向东北抽调兵力,如果情况允许的话还会将之前抽调的人马慢慢调回。 能有这样的结果已十分不错,吴可也没多做纠缠,更没说什么请开放关外之地的傻话,只是保证有他在一日河南和皖北便出不了乱子。 本来他还想去会会那帮无耻的俄国使节团,不过后来想想觉得不甚合适也就作罢,趁着过年时节急匆匆返回安徽。 在酒席上,他简单的将自己此次京城之行说了一遍,又说了说自己的打算希望能够得到大家的帮助云云。 “这个自然没话说!” 不等他人开口,左宗棠便笑着第一个出声表态:“本来稳定安徽北部跟河南就是咱的职责,现在只不过是在朝堂之上重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酒桌上其他几位自然也是连连点头没有二话,言道都是自家兄弟,份内之事用不着客气。 吴可几杯客套了几句,坐在桌上的几位都是最心腹的盟友,可以说得上荣辱与共,他又没领啥完不成的艰巨任务,自然显得轻易之极。 酒桌上的气氛一时高涨,大家说说笑笑述说这段时间各自经历,酒席从中午一直吃到晚上还没结束,中间换了好几次菜肴跟酒水,大家兴致勃勃也是趁机了解一些不知道的情况。 总体而言吴可离开的这段时间,皖北地区平静得很,就是他离开没多久太平军陈玉成部有异动,不过后来又彻底消停下来,并没有对安徽清军的防务产生任何影响。 而河南这边虽然被捻匪折腾得不轻,不过也正是因此安徽清军接掌防务也没遇到太大波折,各部将士按时到位期间也没出现什么麻烦事儿。 倒是与山东接壤的商陵等地不时受到捻匪小股人马袭扰,但都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麻烦,驻守当地的安徽清军一部跟当地民团武装能够应付得来。 据新任河南布政使左宗棠笑言,他还得感谢捻匪帮忙清理了境内原本盘根错节的地方乡绅势力,没有了这帮碍眼家伙在旁捣乱河南各项政务倒恢复得极好。 同时,他还表示要学习皖北高临时的计划经济措施,先让百业凋零民生困苦的河南大地恢复稳定,而后再用以工代赈的法子给河南民众一条活路,他在这里提前向在座诸位安徽大佬寻求援助,别到时候袖手旁观让计划进行不下去。 说说笑笑间在座一干大佬便达成了好几项初步协议,只等日后慢慢完善施行,不过很明显大家多吴可在朝堂上掀起风浪的几次涉及洋人的提议显然更加感兴趣…… 第375章局势变幻 “事情就是如此……” 趁着酒兴,吴可便详细将自己这次在朝堂上掀起的风凉讲述一遍,而后一摊双手无奈道:“眼下大清内忧外患,时局之艰实在让人堪忧!” 此时酒桌上的气氛确实非常沉闷,再不复刚才的欢声笑语。张亮基等人一个个沉凝着脸一言不发,紧皱眉头不知在思考什么军国大事。 他们久久无语,被吴可所言之事给深深惊到。 之前虽然听吴可讲解过洋人狼子野心,可真正事实摆在面前还是免不了心头大震气愤万分。 “狼子野心,当真是狼子野心!” “之前还对梦臣的话有些不以为然,现在才明白梦臣的话说得太轻了!” “哼哼,那帮洋人实在可恶,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们!” “……” 回过神来后他们自然没啥好话,一句句气愤言语脱口而出,恨不得现在就抄起大刀砍上洋人几刀才杰恨。 吴可见气氛不对急忙安抚了几句,让大家伙缓缓气不要伤了身子,洋人的事情眼下倒还不急,只要咱们做好了份内之事等以后真有机会的话,朝廷还巴不得咱多多出力呢。 接着几人又开始喝酒谈笑,话题依旧不离洋人左右。 “朝廷也真是的,为了对付长毛竟然不顾边防安危!” “是啊,没想到俄人如此狡诈无耻,竟然不声不响就占了咱大清那么大便宜不说还嫌弃不足?” “俄人贪得无厌之辈,朝廷一味忍让不是更加助涨了他们的嚣张气焰?” “……” 先一口闷掉倍中美酒,吴可这才苦笑着道:“谁说不是,可惜眼下木已成舟只能找机会好好弥补!” …… 回到淮北后,吴可先是好好休息了一阵,接见了手下心腹弟兄并听取了他们的工作汇报,然后便带着手下亲兵协四下游走检查情况。 重点依旧是军队,乡勇队可是吴可的立身之本马虎不得。 乡勇队经过多年发展,尽管他有意无意的压制了扩张速度,但六七年时间依旧足够乡勇队战兵人马过三万,各兵种齐全不说还训练有素,无论是冷兵器战斗模式还是热兵器战斗模式都拿得出手。 好在现在乡勇队地盘扩大了,三万战兵分散在各处大营倒也不怎么显眼,加上安徽和河南两地虽说大战不起可小战连绵,就是朝廷想要弄清楚乡勇队具体有多少战兵都困难,更不要说刻意针对乡勇队找麻烦了。 大清从来不缺马匹,只要负担得起喂养军马的后勤供应就成,为此吴可也没客气,通过安徽和河南官府以及兵部的关系,花了不少银子弄到了上万匹优良军马装备部队,组建了一只规模宏大的骑兵部队。 加上后勤方面的数量更多的驮马,此时的乡勇队基本上已经完成了驮马化,行军速度已经达到一个非常惊人的水准。 当然他没傻到将这么一大股显眼战力聚在一起,上万骑兵分散在淮北和河南各处清军大营当中充当机动部队。 除了着重发展的骑兵部队之外,火枪队自然也跟着有巨大发展。 此时战兵中的火枪手已经达到一万三千之巨,成了乡勇队名副其实的中流砥柱。吴可在京期间火枪队可没止了扩张的势头,依旧源源不断的从洋人军火商人那里大量采购武器装备。 而且值得高兴的是,之前订购的军械设备也运抵到位,乡勇队开起了自家的军工厂。虽说还没能耐制作军中制式火枪这样的高端玩意,但生产生产专供前膛遂发枪使用的纸壳子弹也不成问题。 当然,工厂他也看了以蒸汽为动力,不论是操作还是环境都简陋得要死。在他看来说是工厂还不如说大一点作坊,只能说此时的工业化才刚刚起步。 除了子弹工厂之外,乡勇队丫头建了一些配套工厂,比如枪管之类的重要部件生产,给火枪队减轻了不少麻烦不说,乡勇队的军费开支也省下了不少银子。 除了骑兵和火枪队之外,剩下的七千战兵全都是刀盾手,专门负责近距离战斗跟攻坚战斗所用。毕竟无论是火枪队和骑兵,在某些特殊环境下被限制得太死,还是需要用冷兵器部分帮忙做‘苦力’的。 安徽河南来回跑了一趟,情况都很不错让他十分满意。而且因为之前河南的大肆封赏,此时手下小弟只要有雄心的一个个士气高昂,巴不得天天有战斗好立功受赏。 淮北方面经过吴可等人多年经营,不说境内土匪绝迹但局势稳定治安良好,而且经济发展迅速百姓生活水平有显著提高。 除了在庐州和滁州一线需要防备太平军突然发难,还有接收山东方面源源不断的难民潮之外,安徽清军控制下的淮北地界可谓一片太平。 而刚刚将军事力量蔓延而去的河南,经过长时间的不断扫荡和清剿,各地小捻匪和土匪武装被清剿得差不多,要么乖乖向官军投降要么直接被灭,要不然就好命的逃到周围省份躲过一劫,总之经过大半年战乱河南境内匪患已基本剿清。 当然了被赶去山东艰难求存的捻匪主力不会轻易认输,时不时的派出小股人马过界袭扰一番,可惜每次不是碰得头破血流就是无功而返,由于战斗次数多但规模不大,当安徽清军彻底控制河南局势后干脆成了实战练兵之所,替乡勇队跟楚勇源源不断‘培养’有战斗经验的老兵。 也就在吴可视察领地军营之时,时间匆匆而过外界局势不断发生变化,首先是东北那边终于发生让朝廷万分不愿发生的事情。 1858年5月13日,穆拉维约夫亲率数百名俄军,在两艘炮艇的护送下,抵达瑷珲,他亲自带数十名军官,进城谈判,奕山当即同意。 穆拉维约夫提出“两国界址,自沙毕奈岭以东,额尔古讷河入黑龙江、乌苏里河、松花江至海,沿河各岸,半属俄国,半属大清的提议。” 奕山答称:“两国分界,即以格尔毕齐河、兴安岭为限,议定遵行,从无更改,今若照伊等所议,断难迁就允准。” 双方争议不决,至暮而散。四月十一日(5月23日),俄方首先将单方面拟就的条约草案,交给中方,要求中俄必须沿黑龙江、乌苏里江划界,只是“今将黑龙江左岸,北自精奇里河、南至霍勒木尔锦屯,其中旧居屯户,仍令照常永远安居,其余空旷地方,均与俄国为界。” 可惜这样谈判毫无结果,俄方代表回船,清方派佐领爱绅阿携文前往俄船协商,穆拉维约夫嚣张表示:“以河为界字样,断不能删改。” 四月十二日、十三日(5月24、25日),穆拉维约夫称病未来,四月十四日(5月26日),穆拉维约夫来后“勃然大怒,举止猖狂。”提出最后通蝶,然后愤然离去,夜间俄船“火光明亮,枪炮声不断”,显系武装示威。 在俄军的武力恫吓下,奕山只得屈服。“为暂安夷人豺狼之心,允其所请,换给画押文字”。于四月十六日(5月28日),签订了《中俄瑷珲条约》。内容如下:“黑龙江、松花江左岸,由额尔古讷河至松花江海口,作为俄罗斯国所属之地。右岸顺江流至乌苏里河,作为大清国所属之地。由乌苏里河往彼至海所有之地,此地如同接连两国交界明定之间地方,作为两国共管之地。 由黑龙江、松花江、乌苏里河,此后只准中国、俄国行船,各别外国船只不准由此江河行走。 黑龙江左岸,由精奇里河以南至豁尔莫勒津屯,原居满洲人等,照旧准其各在所住屯中永远居住,仍著满洲大臣官员管理,俄罗斯人等和好,不得侵犯。” 消息通过京城传到吴可耳中之时,他只气得大骂一句混蛋,便没心情继续理会东北发生的憋屈事儿,因为他此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英法联军侵入广州后仍未能迫使朝廷屈服,乃于1858年4月20日率舰船20余艘,官兵2600余人抵天津大沽口外,要求与朝廷全权代表谈判,朝廷则坚持谈判到广东进行。 5月20日,联军出动炮艇、陆战队,向大沽南北炮台进攻。守台官兵奋起还击,重创敌船多艘,毙伤敌近百人。因后路援兵溃逃,炮台相继失守。26日,联军炮艇溯海河驶抵天津城下。 一时间京师震动,朝廷立即向周围省份调动兵马进京救援,安徽清军自然也接到了朝廷的调动公文,吴可急匆匆赶到河南开封,二话没说调动临近上万将士,气势汹汹向京畿重地直扑而去。 同时他还紧急上书朝廷,希望朝廷能够咬牙坚持,不要答应洋人的一切无理要求,眼下各路援军已纷纷启程,加上京城前段时间便早有准备加强了防御力量,洋人就算一时得胜也没能力直接威胁京城安全。 上了折子他只希望朝廷能给力一点,不要被洋鬼子轻轻一吓便手脚发软使了方寸,不然以后将洋人的胃口养大了可是个灾难…… 第376章慌乱 “快快快,大家动作都快点……” 河南通往直隶的官道上,三千骑兵轰隆隆呼啸前行,队列之中不时响起震了日天雷般的吆喝呼喊。 轰隆隆的马蹄声震耳欲聋,卷起一道滚滚灰黄土龙沿着官道蜿蜒前行,路上行人车辆无不退避三舍,生怕招惹了大军讨不了好。 “让弟兄们多辛苦一下,到了前面城镇再好好休息!” 吴可骑马奔驰于中军位置,身周亲兵督标弟兄保护周全,看了看头顶的阳光大声吆喝道。 “领命!” 跟在附近的十来名传令骑兵立刻领命而行,分散向行军队伍的前后通知而去。 “弟兄们不要懈怠,咱们到了前面城镇好好休息!” “军门大人将令,到了前边城镇休息!” “弟兄们加把劲不要落队,到了前面城镇休息!” “……” 随着传令兵的大声吆喝,原本沉闷的骑兵行军队列传出战士们阵阵欢呼,显然被可以休息的命令刺激到了。 吴可嘿嘿一笑,策马保持匀速前行,询问身边心腹弟兄距离目的地天津还有多远距离。 “以目前的速度,咱们大概再行五日便可抵达天津外围!” “好!” 吴可悄悄放下心来,让手下传令兵再辛苦一躺,传令前后部队将官查看本部人马,看是否有遗漏落队者不要让手下弟兄走散了。 传令兵又是前后飞奔而去,将吴可的命令一一传达到位。 三千骑兵在前,身后还有七千火枪队混合后勤部队人马落后两日路程紧随而来,一路车马轰鸣以极快速度向此行目的地前进。 后勤部队车马不缺,一连上百辆板车连出几里开外,板车上头铺上厚厚一层干燥稻草,供疲累战士行进中暂时休息之用。实行人停马不停的策略,所以行军速度一直保持在标准水平速度极其惊人。 沿途官府无不热情招待,生怕怠慢了救援京畿之师,出了问题吃不了兜着走。所幸吴可也没在吃的方面计较什么,只要有顿热气腾腾的饭菜,晚上休息之时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成,行军打仗又不是吃喝玩乐哪顾得了那么许多? 此时安徽清军长期坚持野外拉练的效果显现出来,出了后勤物资供应充足的河南之后,尽管到了苏北直隶一带无论交通状况还是官府的承接都出了不少问题,但依靠丰富的野外拉练经验不用当地官府手忙脚乱弥补,自己就给轻松解决。 吴可现在心急如焚,恨不得背后多出两扇翅膀,可以直接飞到天津前线,生怕朝廷顶不住压力向洋人服了软。只知一门心思闷头赶路,根本不知晓朝堂之上因为他的那封奏折而闹翻了天。 英法联军舰队突然拿下大沽炮台,小型炮船直逼天津城下,这样的结果自然震惊朝野。咸丰帝震怒之下直接将天津守备部队指挥将领拿下砍了脑袋,悬旗示众威慑军心动荡的天军守备部队将士。 如果没有吴可之前的提前也就罢了,谁知道洋人竟如此疯狂,直接驾驶战船威胁京畿安全,说不定心头一慌腿就软了。 可现在不是有吴可这个异数么,提前早就打好了招呼,而且还得到了朝廷的高度关注,不说前玎玲万嘱咐,起码也是郑重其事提出了警告。 不仅如此,兵部还特意加强了天津守备部队的人马和物资,只希望真出现了吴可担心情况之时,天津守备部队能够给力一些。 可结果却是让朝廷上下郁闷得差点吐血,天津守备部队几乎一触即溃,大沽炮台还没发挥自身作用便已落入洋人之手,天津县城更是直接面临洋人炮船威胁。 这打了朝廷一个措手不及,上至咸丰帝下至每一位朝臣,无不震惊莫名心头寒凉一片,没想到洋人如此疯狂更没料到洋人军队的战斗力如此恐怖。 一时之间,朝堂一片混乱京城更是人性惶惶不可终日,一股悲观绝望的气愤笼罩头顶压得京城上下几乎喘不过气来。 朝堂之上甚至出现妥协之声,最可气的是附和者竟然甚众。咸丰帝国也是惊得手脚发软不知所措,一边要求兵部调派护京之师,一边任由这种妥协声音在朝堂之上又小渐大不加控制。 咸丰帝的态度,让一干主战大臣心寒不已,原本激烈的主战要求声势也渐渐弱了下来,既然皇帝都这个摸样他们还蹦达个什么劲? 这时吴可的周折以加急方式赶到朝堂,其激烈的言辞和要求让朝堂一震,而后又掀起一阵激烈朝议。 这小子太过分了! 瞧瞧周折里的语气,请求朝廷千万别急着洋人洋人的讹诈? 他们就那么傻吗,明知道洋人不怀好意还兴冲冲撞上去? 还有什么等他率兵赶到再做计议? 尼玛丫以为自己是谁,大清少了丫就不成么? 这是赤落落的鄙是啊,这混蛋家伙当朝堂衮衮诸公是什么了? 一些脾气不好的朝臣当场便讽刺开了,有那言官更是弹劾吴可蔑视朝廷罪大恶极。 不过经过如此一闹,朝堂上原本笼罩着的悲观气氛倒是一扫而空,一时间竟没朝臣再提什么妥协之议。 傻子才会干这样的蠢事,虽然朝堂上讨伐声一片,但不可否认吴可此时的地位十分微妙,人家可是早早预测洋人可能依靠战船直逼天津,既而威胁京城安全。 如今事实俱在,不管心中再怎么不乐意,朝臣们也不得不对吴可的意见重视三分。 咸丰帝似乎也从之前的打击中清醒过来,对吴可的奏折十分重视,第一时间征求朝臣们的意见想议个应对办法出来。 这还议个什么,人家不是说让他赶到天津再说么? 朝臣们尽管心中腹诽不已,可是这时候却是再无妥协退让之音,按照吴可奏折上的说法先拖上一拖,等各地的护京之师赶到再说其它不迟。 与此同时,朝臣怂恿咸丰帝下令,让紧急赶赴直隶天津而来的吴可跟其所部河南清军一部加紧赶路,顺其要求要吴可接手天津防务,以应对洋人近一部的动作和挑衅。 “哈哈,这帮家伙真不是玩意,不过哥喜欢!” 吴可接到命令之后自然大喜过望,只要朝廷还没服软就成,对付天津外海的洋人舰队他没啥办法,可要是洋人胆敢登陆的话他也不介意给他们好好上一课…… 第377章憋屈的‘谈判’ 吴可这次可真是下了狠心…… 身边带着的一万战士不必多说,时间太赶来不及抽调更多人马。 单单三千骑兵就是一股极为强悍的战力,两千火枪兵也是战斗经验丰富,虽比不上洋人火枪手,但凭借地利还有武器优势也不是没一战之利。 两千刀盾手跟三千后勤部队虽然在纯火器战斗中作用不大,但某些时刻能够发挥的作用又不是骑兵跟火枪手比得上的,总之虽然缺乏重武器但是这一万人马实力确实不差。 他又没打算跑到洋人舰炮射击范围内找虐,只需挡住洋人陆军杀出天津即可,点把握他还是有的。 以英法联军加起来不足三千的陆战人马,说句不客气的真要拼起命来,吴可甚至都都全歼把握,可是不能将洋人惹得太急,只能以被动防御为主。 不过这样也好,洋人的炮兵部队还是让他非常忌惮的,有完备的防御工事手下弟兄也用不着担心伤亡过大的问题。 唯一担心的就是朝廷扯后腿不给力,不过眼下看来还算不错,没有慌了手脚任由洋人拿捏。只要他这边不出问题,朝廷也就有底气跟洋人说‘肉’。 而英法联军此时却是志得意满,英、法、美、俄四国专使向朝廷递交了照会,限令于6日内答复他们的侵略要求。英法联军攻占大沽炮台后,于5月26日进犯天津,并威胁朝廷速派大臣谈判,否则将进攻北京。 他们并不知道朝廷会如何应对,只从朝廷以前一贯软弱的态度可知,朝廷就是个任由他们捏圆搓瘪的花架子,此时他们优势在手根本不怕清廷不就范。 为了迷惑联军高层,又或者为战败后找个合适台阶,朝廷尽管调派吴可负责天津防御事务,但依旧派出以大学士桂良和吏部尚书花沙纳为代表的谈判团赶赴天津与洋人交涉。 谈判从开始就不顺利,洋人傲慢无礼以为吃定了朝廷,在谈判中态度蛮横之极,不断以进攻北京相威胁,对其所开列的条款根本不容磋商,连一个字都不允许更改,否则将中止谈判继续进攻下去。 桂良和花沙纳气得够戗,他们何时受过这等鸟气?要不是不愿意将英法联军彻底得罪死,他们还真想不管不顾拂袖而去。 当然,如果能够在不出卖大量利益的前提下和平解决事态那是更好。为此,虽然不相信美、俄两国特使,但桂良个花沙纳还是请两国专使帮忙出面调停。 俄人此时正在东北动手,加上与英法美诸国面和心不和,除了想要讹诈东北利益之外,并没有在天津事务上过多插手,可美国专使就不同了。 其实到了50年代,美国等国对它们在大清的原有特权不再满足,于是在1854年、1856年两次向清朝政府提出“修约”,要求开放中国内地,以便美国产品更顺利地进入中国,并扩大《望厦条约》已规定的各项权益。 这实际上是另订新约。清朝政府对美方的要求,均予以拒绝。1856年底,英国悍然发动第二次鸦片战争。 美国虽然表示中立,但这一中立仅限于不直接出兵大清,而在扩大其在华侵略权益这一点上,与英、法的利益完全一致。美国充当了可耻的帮凶角色,参与了侵华战争的谋划。 1858年(咸丰八年)4月,已经占领广州的英法联军进逼大沽口,美国公使列卫廉与朝廷直隶总督谭廷襄开始谈判,讨论了美国所提出的草约。5月19日,因英法联军即将于次日发动进攻,美国应英国的要求,不动声色地中止了正在进行中的谈判。 美国人以调停名义,趁机要求朝廷答应其的无理要求,要挟之意昭然若揭。 如果没有吴可的提前警告,或许美国佬此时已经达成协议,而朝廷也软弱的连续签定三份不屏风条约,可此时情况自然大不相同。 美国人看似合理的要求,自然不给桂良跟花沙纳接受,当然他们也没有立即拒绝,只是秉承一个‘拖’字决给着急赶路的吴可争取时间。 见清廷使节一味‘软弱’,英法诸国专使特别更加嚣张气焰更是不可一世。到了后来根本就不跟桂良等人罗嗦,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条约直接要求签字执行。 桂良等使节团成员看到那一连串无礼要求,目呲欲裂气得差点吐血,可却不得不强忍心头火气虚以委蛇,不管几国专使乐意不乐意一条条争论不朽。 英法等国驻华使节并各眷属及各随员“可在京师,或长行居住,或能随时往来”,可在北京租地租屋,雇觅夫役。英在通商各口设领事官。 单这一条便是桂良等使节团成员难以答应之事,开什么玩笑洋夷进驻京城,他们要是答应了就等着咸丰帝给他们穿小鞋吧。 还有什么凡传基督教者,清廷应一体保护。英法等国国人可前往内地游历、通商。除广州、福州、厦门、宁波、上海五口外,增开牛庄、登州、台湾、潮州、琼州各口;长江汉口以下至海沿岸,除增开镇江一口外,再选择不超过三处地方开放;许英商船驶入长江至长江沿岸各口岸经商;英国兵船亦得进入各通商口岸。 这真是开玩笑,要不是有洋人的传教士又哪来的洪杨而逆,以及他们的‘拜上帝会’? 要是让洋人可以在内地随意行走居住,以后的乱子还少得了吗? 至于允许洋人兵船可以进入各通商口岸,真是开玩笑当大清的水域是你们自家的后花园啊? 英法等国国人有权雇佣华人,可在各口并各地方租地盖屋,设立栈房,建立教堂、医院、墓地。凡是涉及英法等国国人的纠纷案件,英法等国当事人及财产,皆归英法等国官员查办;英法等国国人犯法,由英法等国国官员惩处;中国人扰害英法等国国人,则由朝廷官员惩办。中国人与英法等国之人争讼而又不能劝息,由大清地方官员与英法等国领事会同审办。 简直就是岂有此理,这分明就是国中之国那一套,而且还完全偏向洋人,答应了就向吴可当初在朝堂所言那般,以后想找洋人麻烦都没有借口。 如此种种条件那是一件连着一件,各种居住,驻兵,传教,领事裁判,税收还有大额赔偿一大堆苛刻条款,只逼得桂良跟花沙纳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差点就没忍住拂袖就走。 大清使节团拖延的态度让洋人专使十分不满,认为朝廷没有诚意,于是几位专使密谈决定给朝廷一点颜色,让京城紫金殿里的咸丰帝好好感受他们的厉害。 而是就在谈判期间,英法联军陆战部队在战船炮弹支援下尝试着进攻天津城内的清军部队。 一时间炮声隆隆枪声不绝,喊杀声一时甚嚣尘上让人好不心惊。尽管天津守军拼尽全力屡次打退英法陆军进攻,可自身伤亡却在战船炮火侵袭下损失惨重。 桂花良跟花沙纳惊得不轻,第一时间便向英法等国专使提出严正抗议,抗议英2法联军在谈判期间的不轨行为。 可惜英法专使却是理都不理,更叫嚣清国谈判代表赶快签订条约,不然直接打近京城云云。 尽管知道对方只是威言恐吓,可桂良跟花沙纳却不敢冒险,只得强忍心头比区继续谈判,暗地里却是与直隶总督谭廷襄联络,请他派精兵强将驻守天津万不可失。 谭廷襄虽然很不情愿,但形势所迫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派兵顶上,不给洋人军队拿下天津的机会。与此同时也不断向朝廷催促,希望早日解决天津问题避免京畿危机。 朝堂上再起风波,一些大臣认为京畿安危不可忽视,洋人的某些要求可以适当选择让步,最好不要搞到撕破脸皮这种不利情形。 这样的言论在朝堂上甚嚣尘上,加上江南地区与长毛的战斗又有了新变化,感受到长毛极大威胁的咸丰帝不免有些动摇。 幸好此时吴可率军已赶到天津外围,听到朝堂动静立即又上了一封请战奏折,认为洋人兵力不足只是虚张声势,有他在必定不让洋人有跨出天津地界的可能。 事情到了这一步,也容不得朝廷再退让萎缩,只得让吴可跟手下将士负责天津一线防御,务必不使洋人军队有机可趁占领天津。 吴可自然‘感恩戴得’领受皇命,并不急着进入天津县城,而是先休整两日恢复状态,等待后续七千人马全部到达之后,这才将手下三千骑兵中的两千骑分派出去,以中队为单位散布在天津通往京城的必经之路及其附近平坦地区。 而后命令手下后勤部队在洋人舰炮范围之内挖掘连环壕沟防御工事,留下一千火枪队和两千刀盾手驻守,其余人马全部跟随他进入天津县城地域。 进入天津县城后,来不及跟朝廷谈判代表团见面,急忙接手天津防务指挥之权,下达的第一道命令便是转移百姓清城…… 第378章初交火 “吴大人你这是想干什么?” 天津县城镇守副将李运气势汹汹冲到吴可跟前,怒声质问道。 “李大人你这是什么态度?” 吴可眉头一皱,挥了挥手将阻拦亲兵叫退,目光炯炯不爽道。 “什么态度?” 李运是个五大三粗的威猛壮汉,此时一脸怒色瞪着一双牛眼煞气凌人:“嘿嘿,我倒要问问吴大人想要干什么?” “放肆!” 吴可身边的亲兵队长,游击吴林猛然大喝出声,怒视李运满脸不悦:“军门大人做出的决定,岂是你一小小副将有资格置喙?” “哼,如此乱命恕小将难以从命!” 李运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额头青筋暴跳,低下头眼中闪烁狠色硬声回答。 “好好好,既然李副将如此有原则,那就劳烦尽快完成交接!” 吴可强压心头不爽,转身倚墙望向远处的海景,连看都懒得看李运一眼。 尼玛不就是下了道命令,要求天津城内无关百姓暂时迁移,等到战事了结再重新返回。毕竟枪弹无眼,伤了花花草草都不好,更何况还是活生生的人? 谁料之前镇守天津的守将姓李的却不给面子,左一句‘乱命’右一声‘绕民’,拒不执行任务不说还怪话连篇。 此时正是紧要关头,说不定啥时候谈判破裂就得开打,到时候天津城肯定战火连绵,他不想因为战火伤及无辜百姓。 可尼玛姓李的小小副将竟然给他摆脸子,真真是给脸不要讨人嫌,既然如此他也没啥好说的了,那就直接涌官位碾压就是。 真以为他是傻子啊,不就是仗着身后是直隶总督谭廷襄这厮么,丫的以为劳资怕了他不成? 李运脸色顿时涨得通红,心中愤愤不平却不敢有任何表示,旁边的乡勇队亲兵正虎视耽耽呢,主动送把柄上门的糊涂事儿他可不会做。 “那下官告辞,这便下去着手交接事宜!” 李运心里那个恨啊就别提了,望着眼前比自己小了足足近二十岁的青年心中就一阵羡慕嫉妒恨,尼玛这么一个小年轻便是堂堂的军门大人,可他还得在副将的位置上蹉跎,不知道啥时候能生任一镇总兵,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每每看到这厮一张年轻得不像话的脸色心头便是一阵憋气,要不是对方官职太高如果换做一镇总兵的话,说不定他鸟都不会尿这厮一下。 “恩也好,那就辛苦李副将了!” 吴可没心情跟这家伙罗嗦,直接摆了摆手赶人。 李运那莫名其妙的敌意他感受得到,心中不由苦笑自己还是太过年轻。这几年这样的事情他可没少经历,要不是手下实力强横又有实打实的战功打底,早不知被人埋汰成啥摸样了。 可就是如此,因为年纪问题时常引来同僚莫名其妙的敌意跟嫉恨,经历得多了也就彻底麻木了,有句话说得好‘不受人妒是庸才’,只要他不犯啥原则性问题,就算再多十倍百倍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又能如何? 当然了,不理会归不理会,他是不会给橡李副将这样的家伙好脸色的。 “告辞!”“不送!” 随着乡勇队战士与天津城原驻防清军迅速完成城防交接事宜,就在天津城外河流之中耀武扬威的英法联军还不知道城里换了个更难缠的对手之际,因为达不到各自目的谈判终于破裂。 英法等国公使自然气愤万分,认为朝廷没有半分诚意,既然如此那就直接手上见真章吧。 顿时,天津城外消停了几天的枪炮声又接二连三响了起来…… “动作快但动作快点,大家手上动作都快点!” 张树珊大声吆喝着,奋力搬起一块沉重木板搭在街上一组沙袋侧翼,将由沙袋围成的小小掩体一侧遮掩的严严实实。 不远处的城墙上枪炮齐鸣,不时一发发炮弹跨越天津低矮的城墙,在空气中发出道道刺耳尖啸,而后一头砸在城内街道房屋上,不时屋顶砸个大洞又不时炸塌一面民房墙壁,掀起片片碎石飞尘制造一地建筑垃圾。 有时候炮弹就在距离掩体不足十米处砸下或者爆炸,经过刚开始时的惊慌失措后张树珊很快便跟手下弟兄冷静下来。 作为之前的安徽清军,如今的河南清军火枪队成员,除非出任务否则每天基本上都是在训练场上度过,耳朵早就对轰隆隆的爆炸声习以为常,就算战船的炮弹威力更大声音更响,熟悉了后也不过于比那些图纸炸药包猛上那仪一点点而已。 张树珊和手下小弟藏身于沙包掩体之中,对于或远或近的剧烈爆炸声充耳不闻,只是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城墙上方,等待信号旗的出现给予下一步动作指示。 他跟手下都是第一次经历被压着打的场面,一时很有些不太适应,看着周围被越过城墙的炮弹炸得废墟遍地的民居,双手握拳狠咬牙关,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找洋人的晦气。 可惜洋人炮火不停他也一直没得到进攻的信号旗指示,只得跟手下弟兄们一起窝在半封闭的掩体当中暗自郁闷。 他所在沙袋掩体位置选择非常巧妙,位于靠近城门处百米左右的一处大宅墙角。 老实说战船上口径不足百毫米的火炮,对于稍微坚固一些的建筑破坏里一般得很,失信弹还能砸出一道深坑或者大洞来,开花弹就只能炸起片片碎石飞溅,对于人体杀伤力跟范围倒是极大,可面对坚固的建筑时却只能徒呼奈何了。 掩体有厚厚的墙角掩护,加上身周重叠沙包只要不是倒霉到直接命中靶心,就算天上飞来的炮弹近距离爆炸,也一时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不是乡勇队没有火炮,几年时间也陆陆续续采购近百门个口径陆战炮,可惜此次由于赶急路带来的火炮数量不足十门,加上天津城防拥有的老爷炮也不过才二十来门而已。 加上炮兵水准一般,无论是火炮射程还是炮弹威力都逊洋人战船火炮一筹,可不敢拿出来跟洋人战传火炮对轰自找麻烦。 “信号旗出现了信号旗出现了,红旗挥舞了三下好象是要咱们的火炮部队攻击吧?” 张树珊把脑袋趴在沙包掩体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城墙上突然伸出的一面小小红旗嘴里喃喃自预,脸上突然涌起兴奋之色…… 第379章下马威 “靠岸了靠岸了,快让火炮部队准备快让火炮部队准备……” 城墙角楼了望口,陈小六不顾危险将脑袋伸了出来,清晰的看见洋人那十来艘耀武扬威的战船突然放缓了开炮速度,慢慢聚拢向岸边靠来便忍不住心头激动大声嚷嚷起来。 早就等候多时的传令兵顿时从角落里冲了出来,不过身边震耳欲聋的响亮爆炸声,还有头顶‘嗖嗖嗖’炮弹划过天迹的凄厉尖啸,冲到城墙靠内一侧疯狂挥舞手下鲜艳如血的饿信号旗,连续向右挥舞了三个圈。 “快快快,目标乙区乙区弟兄们动作都快点……” 城内早已经等得不耐烦的炮手接到信号,立即按照指示调整好大概的射击范围,将隐蔽火炮上方的掩盖物拿走,点燃火绳急忙退后躲入事先布置的掩体当中。 轰轰轰,砰砰砰…… 靠近城墙位置,还有城墙上几门没催摧毁的老爷火炮发出惊天怒吼,二十来颗炮弹在空气中发出凄厉尖啸,划过道道美丽弧线一头砸向英法联军战船靠岸所在一片河域。 在数百英法联军战士一片“肉肉肉”“买骨的”的惊呼声中,二十来颗炮弹杂乱无章的在靠岸战船附近或者正中砸落。 ‘噗噗噗’水花四溅一道道水珠冲天而起,这是砸落河中的炮弹搞出的声势。 ‘砰砰砰’木屑横飞惨叫连连,这是实心弹正正砸落战船甲板,或者船上倒霉战士的情景。 ‘轰轰轰’近十声剧烈爆炸在洋人战船上空炸响,弹片四下飞射将下方好大一片区域笼罩在内,凡是弹片笼罩内暴露在外的洋人战士跟水手,无不惨叫着倒在血泊之中下场凄厉之极。 一轮炮火侵袭,正停靠岸边准备输送陆军战士的洋人战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顿时便有三十来位正挤在甲板跟陆地上的联军战士倒在血泊之中翻滚哀嚎,船上水手也有十来位不幸中招翻身倒地鲜血横流。 更有一艘倒霉战船,被三发实心炮弹击中,顿时甲板跟船身被轰出三处不小裂缝,任由船上水手惊呼连连想要堵上缺口,可抵不住河水倒灌得实在太快,在一片惊呼声中缓缓倾斜慢慢沉入河水之中。 “狗狗狗……” 负责指挥此次登陆攻城战的联军指挥观只气得暴跳如雷连连大叫,好不容易控制住混乱惊惶的手下战士,在战船不要钱般的反制火炮掩护下,白来位联军陆军战士安全登岸并列好进攻队形。 而此时城内刚刚猛轰一轮的火炮已经被后勤人员拖至安全位置,恰巧躲过联军战船气急败坏的反制炮袭,任由杀伤力强悍的开花弹在头顶附近爆炸,穿透力强劲的实心弹在民居建筑还有青石街道上砸出一个又一个深坑。 只有城墙上还有城内几处移动不便的老爷炮,不幸被炮火命中变成堆堆废铜烂铁失了作用,还有几位误中副车躲在掩体当中的乡勇队战士不幸遇难,此次集中炮火偷袭可以说乡勇队取得完胜。 可惜此时大家都是玩的前膛炮,每发射一次都得耗费不少精力清理炮膛重新装药填弹,麻烦不说效率也低得惊人,而且炮弹威力也一般般得很,除了火炮数量之外倒是没有太过拉大双方火炮威力。 就在数百联军战士整装列队准备攻城之时,天津城防守部队也在紧张做着调整部署。城墙上除了留下必要的观察哨之外,其余人马全部后撤退入附近的街垒工事之中,一杆杆火枪搭在沙包之上黑黝黝的冰冷枪口对准城墙方向。 果然没过多久,联军战船集中炮火直轰城门,一颗颗实心弹将厚重的城门砸得木屑横飞惨不忍睹,接下来的开花弹则是趁机扩大优势将城门砸得面目全非四分五裂,第一道阻挡联军战士前进的阻碍已经消失。 乡勇队对此不动声色,就算趁着刚刚那段时间重新填装好弹药的火炮都陷入沉寂,任由联军炮火肆虐无动于衷。 直通城门的街道上还有两旁房屋中,布门了错落有致的街垒工事,一位位早已等候多时满怀兴奋期待之感的乡勇队战士,悄悄握紧搭在工事沙包上的火枪,精神集中目光炯炯盯住不远处已经光荣牺牲的城门方向。 滴滴滴……,咚咚咚…… 让严阵以待的乡勇队战士糊涂的是,等到英法联军战船上的炮火停息,首先便传来一阵悠扬悦耳的风笛战鼓声,而后此时联军战士踏着整齐步伐的轰隆隆响声由远及近,一队队衣着鲜艳的联军战士迈着整齐步伐出现在烟尘弥漫的城门洞口,一个个金法碧眼的联军战士挺胸抬头好似骄傲的大公鸡般端枪前进。 最让城墙附近街垒工事中的乡勇队战士啼笑皆非的是,英法联军整齐的行军队列两旁,竟然还跟着一身怪异军礼服吹着风笛敲着小鼓的军乐手。联军战士的步伐竟跟富有节奏的鼓点一般无二,让人感觉好似这队联军战士是在参加游行而不是什么惨烈战争。 “中队长,这帮洋人有病吧?” 张树珊正把头探出工事看得津津有味,突然被身边战士迷惑不解的声音警醒,没好气说道:“我怎么知道,或者就是洋人的战争模式吧?” “那中队长咱们打不打,那帮洋人都进入了射程范围了!”身边战士有些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急忙转移滑梯问道。 “打打打,弟兄们给老子狠狠的打!” 张树珊猛然从惊讶当中清醒过来,扯起嗓门狼吼一声,而后也不等手下弟兄反应过来端起手头火枪,瞄准将破败城门堵得严实的英法联军战士射击。 砰! 一声清脆枪响过后,走在联军队列最前沿的某位洋人战士惨叫一声伍胸倒地不起,联军战士原本整齐富有节奏的鼓点声跟脚步声齐齐一顿被吓了一跳。 可惜还没等联军官兵回过神来,琢磨对面的清国军队怎么也有火枪的时候,张树珊的那一道枪声好象演唱会前奏一般,接着从附近街垒工事当中响起炒豆子般的清脆火枪声连绵不绝。 啊啊啊…… 措手不及之下整齐列队将残破城门堵得严严实实的联军战士,好似秋日里被辛勤农夫收割的麦子般倒下一茬又一茬,声声惨绝人寰的凄厉哀嚎顿时打乱了联军鼓乐手们原本激昂又富有节奏的鼓乐声。 “后撤后撤,敌人有火枪……” 联军指挥官原本不错的心情顿时荡然无存,目呲欲裂发出声声震人耳膜的凄厉怪叫,连滚带爬的向后方狂奔而去。 ‘轰’的一下,被打蒙了的英法联军战士再也顾不得幽雅的步调和一致的行动,相是炸开了锅般跟随长官转身就逃,也不敢地上躺着那几十发出凄厉哀嚎惨叫一时还死不了的自家战友。 “打打打,给老子狠狠的打……” 放完第一枪之后,张树珊很自然的后退将位置让给身后弟兄,手中火枪倒竖于地,狠狠药破纸壳弹将里头的火药一股脑全部倒入枪口,而后熟练的挤入弹丸用通条狠狠压实,拿起火枪轮换之前一批火枪手,一边端枪射击一边大声吆喝。 第一轮战斗便以英法联军扔下数十具尸体跟伤员,余下数百战士仓惶而逃结束。 “呼呼呼,洋人也不怎么样吗,亏得军门大人之前叮嘱了又叮嘱,还不是一个脑袋两条胳膊?” 初战便告胜利,这让负责第一线指挥的张树珊大大松了口气,一边手脚麻利的给自家火枪装药填弹,一边不忘大声调侃道。 “就是就是,这帮洋人就像傻子一样,竟然就那么直挺挺站在那儿任由咱们瞄准射击,真真是一帮不知死活的蠢货!” “是啊是啊,战斗的时候竟然还吹笛子檑小鼓,特不知道他们脑子里装的都是些啥?” “哈哈,洋人也不过如此,中队长看来咱的头功是少不了拉!” “……” 周围街垒工事里的弟兄一阵轰然大笑,既是为刚才出乎意料简单胜利欢呼,也是对洋人战力的不屑,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顿时感觉轻快不少。 “大家注意了大家注意了,都给我老实缩回工事去。洋人刚才只是有些大意了而已,大家千万不可以大意犯同样的错误!” 见手下小弟有些得意忘形,张树珊生怕他们一时大意失了警惕心,说笑一阵后急忙大声吆喝起来,要求弟兄们保持足够警惕应对接下来的战斗。 而退出城外的英法联军指挥官却是一边收拢溃兵一边破口大骂:“fuckfuck,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城里的清国军队怎么有那么多火枪?” 一干‘死里逃生’的联军溃兵面面相觑,一个个耸肩摊手对这个问题一无所知。 天津城这头清军防御部队已经跟联军交手小胜一场,另一头虽说还没受到战火波及但也是热闹非凡。 “大家不要慌大家不要慌,以家庭还有街道为单位按秩序排队出城!” 无垠可战在城门楼子上,手里拿着卷起来的大喇叭纸筒,冲着城门口乱烘烘的人份去大声喊道…… 第380章搬迁与‘捷报’ “你耳朵聋拉,没听到大人的指示么?” “喂喂喂老头,不要插队不要插队听到没有?” “不要慌大家不要慌,洋人一时半会还打不过来!” “……” 城门方向戒备森严,城中被动员起来的居民吵吵嚷嚷聚集一处,小纠纷小摩擦不断却是在乡勇队战士的强力弹压下没出什么大乱子。 “老总老总求求您啦,就放我爷俩先出吧!” “凭什么,先来后到懂不懂?” “娘,娘,宝儿害怕宝儿害怕呜呜呜……” “小姑娘别哭小姑娘别哭,叔叔给你糖吃!” “……” 之前还不怎么乐意的天津居民,突然听到县城另外一头激烈的枪炮声后,顿时骚动起来吵闹声不绝于耳。 幸好维持秩序的乡勇队战士经验丰富,基本上都参与过河南甚至淮北地区的严厉计划经济管制行动,遇到过的事儿和场面比这麻烦十倍百倍,管理起来倒是驾轻就熟轻松得很。 场面虽然混乱,但在乡勇队战士的严格约束下,一位位天津居民以家庭为单位,又以街道为队列推着小板车身上挂满零碎物件,缓慢而又迅速的出得城来或投奔亲戚或安置在乡勇队临时布置的集中营当中。 搬迁行动并不是强制性的,只以劝说加诱惑为主。 负责此时的乡勇队战士,先是每家每户通知到位,言明天津城可能成为英法联军与清军的战场,到时刀枪无眼伤着碰着了都不好。 再拿出乡勇队具体的安置措施,愿意投奔附近亲戚的居民乡勇队不阻止,没亲戚可投奔的可以暂时居住在乡勇队提供的临时集中营,也就是一座巨大的野外行军营盘,各项生活措施虽然简陋但一应俱全,而且还用以工代赈的方式提供米面粮油等生活必需品,当然也可以直接换成钱物。 若是家庭条件特别艰难,连青壮劳力都拿不出的,乡勇队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不管,那点粮食物资还是拿得出来的。 虽然官府的信誉烂到了家,但天津居住更害怕受到战火波及,除了一些顽固不化和自栩背,景深厚的家伙拒不出城外,其余居民倒是非常老实的拖家带口列队准备出城躲避战火。 乡勇队对百姓客气,可对那些想趁机捞偏门的家伙就毫不手软了。派出去维持秩序和警戒的巡逻队但凡抓住想趁乱敛财的地痞混混,二话不说直接枭首示众,用血辚辚的事实告诉某些家伙乡勇队的倒可锋利着呢。 果然,有了强硬的武力威慑之后,虽然出城百姓依旧吵闹,但再也没人胆敢在这时找死,维持秩序的乡勇队战士说什么就是什么,屁都不敢多放一个。 首先撤出城外的是那些登记在册的孤寡老人,而城中的流浪少年儿童更是被第一时间清扫一空带出城外,天津居民对此也无话可说,虽然另一头的枪炮声让他们忧心不已,但这时候谁要是做出什么不轨举动就等着全城老少挫脊梁骨吧。 等到孤寡跟流浪儿童安全送出城外,再之后便是城中居民有序离开。因为害怕出什么乱子,吴可没管前面的战事亲自坐镇监督。知道堂堂的军门大人就在城门楼子上盯着,谁敢胡乱造次? “吴大人,难道你就不担心前面的战事?” 桂良端坐在吴可旁观望着城下吵吵嚷嚷却又秩序井然的摸样,心中暗暗点头但心思大半还是放在远处清晰的枪炮声中,免得心头急切忧心战事。 “呵呵,中堂大人放心就是!” 对桂良这位大学士,吴可没有啥亲近想法但也不愿轻易得罪,只得客客气气说道:“洋人军队虽然火器犀利,但我部人马也是早有准备。说句自大点的话,在洋人战船炮口下主动进攻那是找死,可想要据地而守还不算难!” 果然,他话音刚落便见一骑从枪炮声不绝于耳的方向疾奔而至,嘴里还不忘狂呼呐喊:“捷报捷报,我部前锋已成功击退洋人第一波攻势,歼敌伤敌上百……” 轰! 原本排队准备出城的天津百姓发出一阵响亮欢呼,为官军的胜利欢呼也是为早日重返家园欢呼。有那心思比较活络的家伙,第一时间便准备打消出城的念头,不过在乡勇队战士还有自身糟糕的经济状况双重压力之下,只得无可奈何放弃了这一‘美妙’打算。 “胜了胜了真的胜了吗?” 听到报捷骑兵的高声呐喊,桂良与花沙纳忍不住心头激动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几个大步便跨到墙强将脑袋伸出墙垛,满脸兴奋的看着狂苯而至的报捷骑兵翻身下马,一路高呼呐喊冲上城头。 “冷静冷静,两位大人还请冷静,先听听具体战况再说其它!” 眼见两位朝中大佬兴奋得有些失态,满脸急切就要往报捷骑兵方向冲去,吴可一见不好急忙拉住两人轻声安抚,顺便招手让那位招摇过市的报捷骑兵赶紧过来。 那位报捷骑兵三步并做两步冲了过来,在吴可的要求下兴奋的将另一头城墙附近的战况详细解说了一遍,完了还意尤未尽的代前线战士立下军令状,最少抵挡洋人军队三天时间! “什么,你是说此战我方除了不幸被炮弹不幸砸到的五人伤亡,就再也没有任何伤亡出现?” 桂良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花沙纳也好不到那去连道不敢想象不敢想象。 要知道之前因为拖延谈判导致英法等国专使极为不满,下令英法联军炮船部队向天津城做试探性进攻。 他们当时也在天津城中,当时的战事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人家都没使出全力呢,以李运副将为主率领的天军守军便已乱做一团,只知硬顶洋人战船的饿犀利炮火猛冲猛打,损失惨重才好不容易顶住了洋人的凶猛攻势。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对守住天津不抱啥希望,要不是明知朝廷不可能答应洋人的一系列不平等条件,他们都想劝说朝廷答应下来先度过眼下难关再说。 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只是换了一波守军而已,而且吴可跟其手下明显没尽全力,竟然轻松击溃洋人军队的‘猛攻’杀死杀伤上百不说,自身伤亡竟然还没上两位数? 这是何等强悍的战斗力啊? 果然,吴可这家伙别看年纪轻轻,但能力和手下部队的战斗力却是没得说,不愧是大清新近崛起之“名将”…… 第381章各方反应 “呵呵,两位大人不必如此惊讶,洋人的实力没你们想象中那般强大!” 见两位朝堂大佬表现得如此‘希奇古怪’,吴可心中得意之余便好心的解说了其中缘由:“洋人一贯贪得无厌,如果真有能力直接打到京师城下,两位大人以为他们还会要求咱们过来谈判?” “吴军门你的意思是……” 此时桂良已经从之前的激动状态中清醒过来,一脸沉重肃穆恢复了中堂大人的威风仪度,可就是如此听得吴可所言也是脸色微变有些吃惊。 “呵呵,中堂大人可不要被洋人的虚张声势给蒙蔽了!” 吴可轻笑出声,目光望着远处的大海方向,声音发沉狠声道:“根据探子多日观察,还有洋人的军舰数量跟规模,最多搭载三千陆军就不错了。哼,以这么点兵力竟然还敢讹诈我大清,真以为我大清像印度阿三般好欺负啊?” 桂良老脸微微咳嗽着轻轻掩饰过去,他之前还真被洋人的嚣张气焰给吓住了。每次听到他们叫嚣着要直逼京师便好一阵心惊胆战,冷汗直流啥心思都没了只知道一个劲说好话陪笑脸,希望洋大人们不要‘意气用事’! 没想到搞来搞去自己却是被蒙蔽了,被洋人的嚣张气焰给惊住了,没想到洋人竟然只是虚张声势! 是啊,以洋人那让人厌恶的嘴脸,如果真有能力攻到京师城下,哪还会跟自己等人客气,估计早就动手了吧? 心中升起无尽懊恼,终日打雁不想今日却被雁给啄了眼,没想到洋人玩了一出虚张声势,自己竟然还傻乎乎的中了招。 丢脸啊,实在太过丢脸了! 至于吴可口中的‘印度阿三’他也知晓,还得拜吴可之前的朝堂上那一番折腾所赐。之后他们这些朝堂大佬有闲之时,还真通过藏疆那边的关系搞到了不少信息,与吴可所言差之不多印度确实已是英国殖民地。 想起刚才吴可的话,那帮洋人竟是将大清当做印度看待,顿时心头无名火起怒腾万丈,真真是狼子野心岂有此理! 不单桂良起了如此心思,一旁的花沙纳也好不到哪去,脸色阴沉目光凌厉,一股子凛凛怒气喷薄而出。 不过转眼,桂良又有些忧心忡忡,担心道:“可是洋人船坚炮利,想守住天津也不那么容易吧?” “中堂大人放心就是!” 吴可轻轻一笑,扫了眼城下秩序井然准备出城的当地百姓,满脸自信豪气道:“只要不顶着洋人的舰炮跟他们出城野战,想要守住天津歧视不难!” “此话怎讲?” 桂良来了兴趣,在他想来失了外围阵地,离城池丢失已经不远,怎么看吴可这样子,好象城池外围阵地在不在都没啥关系? 可吴可的解释确实让他吃了一惊,按照吴可的说法来办的话还确实没啥关系,可是如此一来的话…… “那天津城岂不是要打烂?”花沙纳惊呼出声,将桂良心中想法说出。 “呵呵,天津城毁了就毁了,总比答应洋人那一堆苛刻要求来得好,单单那四百万两战争赔偿再建两个天津城都没问题!”吴可却是不以为然,既然想要维护面子不失,那必要的损失却是少不了的。 不过就是一个快慢缓急的问题而已,天津城毁了看着可惜,可是签了洋人那一票不平等条约,大清以后的损失只会更加惨重。 好吧,桂良跟花沙纳被说服了,主要是他俩也不得不站在吴可这边,废除除非他们机愿意主动向洋人低头,然后被朝廷追责问罪。 他们两个大学士跟吏部尚书当得正爽,可没主动给后来人让贤的无私想法。 起码吴可跟手下人马以惊人战绩胜了一场不是,这让他俩多少有了那么一点点信心,不说干翻嚣张跋扈的洋人,起码阻止洋人北上京师应该问题不大八? 不管如此,这时他俩与吴可利益一致,不管以前关系如何,此等关键时刻怎么也要顶上一顶。 如果说城门口一战让桂良跟花沙纳坚定了支持信心的话,那么对于英法联军高层来说绝对是重邦炸弹。 无论是联军高级指挥官还是暂时停歇于战舰上的各国专使,全都被联军第一波攻势惨败的消息惊呆。 最先沉不住气的当属美国专使,他此行本就属于打酱油性质,想浑水摸鱼捞得足够好处,来情况还在掌握之中,清国人被英法联军一逼慌了手脚,找到他跟俄国专使帮忙出面调停。趁此大好良机替美国捞取足够好处,反正他们需要的只是扩大市场攫取经济利益,倒不用像英法两国那般条件苛刻。 刚开始的谈判还算胜利,起码清国直隶总督态度尚可,对于美国专使提出的最主要条件开辟大清市场并不是那么反感。 可是后来顺应英法两国专使要求,主动停止谈判想要获取更好条件。起初效果着实不错,清国朝廷被吓得不轻慌忙派出两位愚昧无知的全权谈判代表。 在美国专使看来清国那两位谈判代表着实不合格,屡屡被英法两国专使以战争相威胁,吓得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就这表现实在让人鄙夷,不过这队美国来说是好事不是? 可不知为何,清国那两位不合格的谈判代表虽然软弱可欺,但每每谈到关键时刻总是顾左右而言它。不是以各种借口推辞谈判进程,就是想方设法拖延谈判速度,对于谈判是否成功好象没有什么决心。 这可不成! 于是几大国专使紧急召开联习会议,绝对以武力威胁让两位不合格的清国谈判代表老实下来。 于是英法联军第一对天津城发动试探性进攻,参与联军战士人数刚刚过百,全都依赖天津城外河流中的战船炮火支援。 尽管此次试探性进攻被清国天津守军顽强打退,可清国军队那拙劣的表现跟惨重的伤亡,让各国专使开到了战争讹诈的机会。 果然,接下来的谈判要轻松许多,那两位不合格的清过谈判代表态度谦卑底气全无,任由几国专使说什么是什么。 但可恶的是,这两位不合格的清国谈判代表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对某些条款纠缠不放,谈判时间也一拖再拖。 自以为掌握了局势的英法两国专使态度强硬之极,不许清国谈判代表对于条件有任何置喙余地,谈判竟一时僵持住进展全无。 美国专使对此私底下很是不满,在他看来两位不合格的清国谈判代表其实态度已经软化,只需在某些不重要的条款方面退让一二,便可达成极大部分想要达到的条件。 在他看来这已经足够,太过贪得无厌只会激发矛盾引起冲突。 他倒是不关心清国跟英法两国发生激烈冲突跟矛盾,他担心的是时间拖得越久对美国在华利益越法不利。 果然,因为傲慢英法两过专使不肯退让半步,最后谈判以破裂暂时中止。 英法联军立即行动,抽调数百陆军对天津城发动猛烈攻击。本来美国专使认为天津城在如此公使面前即将不保,各国对华条约将在短时间内达成一致。 谁想之前表现得极为不堪的天津守军,此次却表现得极为不凡,竟然轻松击退进攻联军战士不说,还集中火炮偷袭致使一艘战船沉没! 这一结果实在出乎诸位专使意料,美国专使更是急得心火乱冒,生怕因此导致最后定约失败。 几国专使再一次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应对办法。 “战争战争,只有用残酷的战争才能争取到想要利益!” 英国专使最先跳出来振臂叫嚣,此次进攻天津失败,损失最惨的当属英国。 “对,不管城内守军为何变得如此难缠,联军不能退缩分毫!” 法国专使也是不甘示弱叫嚣起来。 “两位先生还请冷静!” 美国专使头脑还算清醒,有些话不吐不快:“两位先生弄清楚了天津城内具体的防御部署没有,被击退的联军战士有什么说法?” 英国专使对此不屑一顾,依旧大声叫嚣:“不不不,清国天津守军只是打了联军一个措手不及而已,没必要弄清楚城守军如何,只要联军小心一些拿下城池不成问题!” 法国专使也跟着附和道:“说得不错,只要联军自己小心一点,清国天军守军不堪一击!” “那好吧!”美国专使耸肩摊手无奈道:“既然两位先生如此有信心,那我们就等候联军再接再厉取得胜利!” “那是必须的!”英国专使趾高气昂表示道。 “呵呵,但愿如此!” …… 联军第一次进攻以彻底失败告终,由于有充足的时间跟空间休整恢复,所以不过一个来时辰,调整好了状态的联军战士,又一次在战船炮火掩护之下,向天津城发动凶猛攻击。 而就在联军发动第二波攻势的当口,坐镇后方监督城中居民缓慢迁移的吴可,还有两位谈判代表大叙事桂良跟吏部尚书花沙纳,同时接到一个十分不好的消息:朝堂之上,直奴总督谭廷襄弹劾吴可部严重扰民…… 第382章震惊 “谭廷襄这是想干什么?” 吴可得到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气愤而是纳闷。 话说他跟姓谭的这厮没啥交情,关系说不上恶劣也不亲近,也就是朝堂之上的点头之交而已。 眼下可是与洋人争斗的关键时刻,姓谭的这厮竟然在后面扯后腿,这就让他感觉十分不爽了。 他自问没得罪过这厮,姓谭的这时候跳出来是什么意思? 虽然早就知道林子到了啥鸟都有,但谭廷襄这时候的行为还是让他感觉齿冷。 “哼,无外乎觉得吴军门你触犯了他的权益!” 跟洋人谈判不熟悉,但对这一套官场手段桂良却是了然于心,第一时间便将答案告之吴可。 “触犯了他的权益,什么权益?” 吴可真有些糊涂了:“我又不在直奴官场混,就算真有不对的地方过不了多久自会离开,用得着在朝堂之上大动干戈么?” “这是当然!”这是换做吏部尚书花沙纳开口:“吴军门比在天津表现得越出彩,某些人就越觉得面子上不好看!” “哼哼,如此国难当头之际遇、谭总督竟然还有心思搞内斗!” 吴可也不是傻的,经两人提醒转眼间便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顿时心中冷笑连连怒气勃发:“难道他不知道我部正与洋人激战吗,要是出了篓子算谁的?” “说的是!” 桂良的脸色很不好看:“真是个糊涂蛋,本管跟花部堂还在呢,他当我们是什么了?” “哼,只许他弹劾吴军门,咱们难道就不能弹劾他一个误国之罪?”花沙纳果然不是善茬,开口便是一顶大帽子压下。 此时他俩跟吴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跟洋人的战斗要是胜了一切好说,要是败了他们就得一起担责,谁都跑不掉。 林则徐的下场,他俩可不想再过一遍。 “没这个必要!” 吴可却是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等到咱们的捷报送到朝廷自然啥时都不会有,姓谭的要不服气的话让他派兵过来试一试,看看他手下到底有几分料!” “哈哈,这主意不错!” 桂良笑着拍起巴掌:“谭廷襄不是能耐么,那就拿出真本事来让咱看看!” …… 英法联军这次的进攻准备做得十分充分,关是战船的炮火支援就足足维持了一刻钟时间。 那面早就被炮弹炸得破烂不堪的城门再次光荣‘牺牲’,包括周围十来米范围的城门楼子,基本上已毁在一片废墟当中。 之后的炮火延伸更为凶残,城墙身后二百米哦范围内的房屋还有道路被催促得一塌糊涂,又两处乡勇队隐蔽工事不幸被摧毁一空。 直到此时,联军那熟悉的风笛跟有节奏的小鼓声再次响起,三百英法联军战士踏着整齐有节奏的步调,平举手中带着刺刀的火枪,气势汹汹再次杀进城来。 可让联军上下吃惊的是,尽管最近的清军掩体距离被毁城门足有二百来米,但乡勇队火枪手依旧毫不犹豫举枪射击,错落有致而又密集的弹雨好象狂风扫落叶般,依旧毫不客气的收割跨着整齐步伐的联军战士的生命。 “oh,nonono……” “买骨的买骨的……” 再一次经历几乎是一边倒的屠杀,原本整齐踏步潜行的联军战士一阵骚动,端着火枪四下漫无目的乱射一气,而后也不知哪个带头转身回头,再次扔下几十具战友尸体跟受伤同僚后,英法联军攻城部队再次溃散而逃。 这一次联军后逃,不远处河湾里的战船火炮却及时跟进,阻挡了清军有可能的追击不说,竟然以让人诧异的准度对几处暴露的清军掩体进行覆盖式轰袭。 轰隆隆一阵剧烈爆炸过后,清军布置在城内比较明显的三处街垒工事直接被摧毁,隐藏在工事中的几十号战士直接尸骨无存。 “混蛋混蛋,这帮混蛋……” 张树珊满眼血红,悲痛莫名的看着被毁的那三处街垒工事,勉强压制心头喷涌的怒火,一再告戒自己冷静冷静,强压下身边弟兄的疯狂举止,透过破烂的城墙望向远处洋人战船集结之地,目光透出无限仇恨跟阴冷。 “让弟兄们注意了,把工事给老子建牢固点,打完一轮之后如果洋人退了,就立即给我躲到附近的隐蔽之处去!” 他脑子清醒得很,尽管心头恨不得杀光城外那帮洋人,但他不得不承认洋人战船的反应迅速,而且准头竟然还让人惊讶的不差。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以前军门大人视察他所在火枪队时说的话。 “你们这点水平还差得远呢,人家羊鬼子使用火枪已超过数百年,无论是战术经验还是底蕴,都不是你们这帮新丁可比得上的!” “不要不服气,虽然乡勇队采购的都是欧洲主流火枪,可你们要是在野外与同等数量洋人陆军,并且火漆质量相差不大的情况下,输的肯定是你们!” “你们手头火枪比远东驻扎的洋人部队手头家伙要强,但可惜的是洋人还有强大的陆军火炮支援,在这一点上咱们很是吃亏,所以非到万不得已千万别跟早由准备的洋人野战,不然吃亏的始终是你们!” 张树珊刚石确实很不服气,认为洋人布置在远东的部队装备火枪还不如乡勇队,真要遇上了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 可是经过刚才那一场远距离交锋,他这才明白洋人战士确实不可轻辱。 最起码乡勇队拥有如此地利条件下,战损比竟然快要达到一比一这样的程度,果然不愧是用惯了火器的部队,无论反应还是炮火精准度都让他吃惊不小。 反思了刚才的教训,心中再无半分轻视之心,这还只是洋人战船上的小口径火炮,真要遇上了纵横大洋的战舰巨炮,还不知道是如何一副光景? 他在城里一边收拾战后残局一边自我反思,却又哪里知晓城外的联军高层有多惊讶。 第二次进攻又以失败告终,这对于联军士气打击极大,本来联军舰队携带陆战人马就不多,两次战斗损失人手加起来超过一百五十,这样的损失对于联军高层来说十分难以接受,而更让他们难以接受的是前线指挥官气急败坏的报告…… 第383章捡便宜 “有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将手中汇报文件狠狠摔到会议桌上,英国专使额尔金愤怒咆哮。 军舰会议室里一干大佬面面相觑无言以对,面对如此状况你让他们说什么? 也不怪额尔金如此生气,连续两次战斗无功而返不说,还伤亡了超过一百五十号战士,这对联军的士气打击可不小。 可前线指挥官递上的报告更让他吃惊,清军竟然远在两百米开外便开枪射击,更让人震惊的是子弹却没有偏离太多,对联军战士造成极大伤害。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正是因为如此更让他愤怒。 尼玛联军战士还在使用老式前膛遂发枪,有效射程不过百来米,没想到天津城里清军使用的遂法枪有效射程竟然达到两百米开外,这也太欺负人了! “那些可恶的军火商人!” 在座诸位多不是傻子,只稍一思量便知道怎么回事,顿时气得破口大骂愤怒不已。尼玛那些军火商人肯定在清国赚了不少,可就给他们的侵略讹诈行动造成了巨大麻烦。 “尼尔少校,有没有办法将那些可恶的清军引出城外,制于舰炮射程之内?” 额尔金是个狠人,远东英军的装备就这样,都是几十年前的老货色了,现在想要从本土调拨威力强大的新式火枪又赶不急,只得事急从权想其它办法。 “这个,恕我直言城中清军没有一点想要出城的迹象!” 下首一位近四十岁英军军官装扮的白人男子面露难色,有些迟疑说道。 这下众人可就为难了,清军龟缩城内他们也没办法。 别说此时后膛火炮才刚刚在欧洲兴起,等到远东舰队装备时还不知道需要多久,舰炮威力也就那样没法直轰天津城。就靠战船上那些小口径火炮根本就不顶事,火枪射程上的巨大劣势可不是几门火炮便能弥补得了的。 英法两国专使倒还好,虽然郁闷倒还不至于慌了手脚。尽管没料到情况会如此糟糕,但他们依旧相信清国最后一定会向他们低头。 可美国专使列卫廉却沉不住气了,心里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强忍着心头焦急坚持完这种没有营养的会议,连午餐都顾不上便急匆匆告辞离开。 这可怎么办? 列卫廉真的急得不行,之前还以为英法联军杀奔天津,威逼清国他也能跟着沾沾光呢。可现在看来光没能沾上,倒霉事儿估计少不了他的。 之前的战斗不是很顺利么,轻松拿下大沽口炮台,接着又狠狠教训了一顿城里的守军。清国谈判代表更是眼巴巴跑了过来,还邀请他跟俄国专使帮忙出面调停,这都是他计划中的步骤啊。 可为什么事情变化得如此之快,英法联军两次凶猛进攻都被打了出来,联军甚至连敌人的面都没怎么见着。 这下情况糟糕了,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不要说想达成之前的目标,以前签订的《望夏条约》都有可能被废! 眼下英法联军顿兵城外,他便有种抓瞎的感觉。至于之前威胁直隶总督谭廷襄出兵啥啥的,那就是个口头威胁而已作不得数,美国国内现在都闹得不可开交,哪还有精力顾忌亚洲这边的事儿? 现在可好,发好局面全都砸这了,英法联军没取得意料之中的战果之前,他啥都没法做下去。 不行,这样下去实在太过被动。 英法联军也支撑不了多长时间,毕竟长途跋涉远征而来,北方沿海想找个可靠点的补给地都难,要是再拖上半个月一个月时间,估计英法联军就算再不爽也得因为后勤跟不上无奈撤兵。 之前他跟清国直隶总督谭廷襄打过交代还有点关系,要不找找他的门路打探一下天津城里的情况,不管如何总要做些准备不是? 打定主意后,列卫廉也没通知英法两国专使,秘密派遣从清国招揽的人手,给直隶总督谭廷襄送去一封长信。 …… 而在京城朝堂之上,则因为直隶总督谭廷襄的一封弹劾奏折,引起一番讨论风浪。 可风浪才刚刚掀起,乡勇队天津首捷的奏折就递了上来,好象一记凶狠耳朵狠狠扇在准备兴风作浪的朝臣脸上。 咸丰帝心中刚刚涌起的疑虑没了,一干不明所以的朝臣也放心了,只留下之前还叫嚣得厉害的家伙们尴尬不知所以。 坐镇直隶保定的直隶总督谭廷襄气得半死,这记耳光可着实扇得不轻。可还没等他想出炮制吴可这厮的办法,桂良与花沙纳的联合奏折便已送抵朝堂,里头除了说明洋人的‘外强中干’,安慰朝堂上下不惜担心之外,便是请求朝廷派出直隶并马支援一二。 朝堂上下被这封既报平安又请求援助的奏折整得满头雾水,乡勇队第二封打退洋人进攻的捷报又到,顿时朝堂上下一片欢欣鼓舞再无任何疑虑,嘉奖圣旨还有单眼双眼顶戴花瓴不要钱似的送了出去。 一直关注天津前线战事的谭廷襄自然郁闷得不轻,不是说洋人的枪炮火力强大极为犀利么,难道李运这敢欺骗他不成? 而就在这时,美国专使列卫廉的长信正好送到,信中字里行中流露出的交好之意让谭某些心思活络。 要知道之前与这洋人专使交涉之时,这鬼佬那个高傲摸样就别提了,怎么说怎么让谭某人生气。 可是现在人家口风大转,是不是说明天津前线战事对洋人十分不利? 他顿时心动了…… 尽管刚刚从天津城撤离没多久的李运极力反对,表示洋人火器强悍不可小觑,这里头肯定有阴谋啥啥的。但此时已经队手下这员副将心生不满的他哪还听得进去,只认为这厮没用找的推脱之词。 如此大好良机,不趁机好好到天津参上一脚,等到战事结束哪还有他冒头的机会,所以风头不都被吴可那混蛋全占了啊? 没错,直隶总督谭廷襄表示对吴可十分不爽,尼玛的你一安徽提督不好好窝在安徽,竟然把手伸到直隶这一亩三分地上,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啊? 过分不过分大家心知肚明,想要不能让吴可这厮专美于前,二话不说上了一封请战折子,表示直隶总督衙门所辖兵马很乐意为朝廷效力解决麻烦什么的,希望能调他们去天津参战为国效力。 咸丰帝自然乐得眉开眼笑,大笔一挥:准! 于是乎,刚刚才从天津撤离不久的直隶总督府下副将李运,有率领三千兵马不情不愿赶赴天津前线。 …… “吴军门,直隶兵马到来之后如何安排?” 桂良与花沙纳第一时间得到朝堂上的消息,马不停蹄找到吴可将情况告之,并询问安排意见。 “能怎么安排?” 吴可白眼一番没啥好气:“直接派到第一线,让他们好好感受感受洋人的枪炮!” “这样不要太好吧,会不会影响天津城防御?”桂良忧心忡忡问道。虽然他也很不待见谭廷襄这厮,但总不会因为意气之争而将自己搭进去。 “没关系的,巷战不同野战!” 吴可裂嘴轻笑:“放直隶兵马在前城直顶洋人枪炮,我部人马在后城严密放手即可!” 见桂良依旧满脸担忧,他心中一乐直接挑明道:“就算直隶兵马抵挡不住洋人凶猛攻势溃败,我部也不会受到太大影响,还巴不得将洋人军队拖入残酷的巷战,那样他们的火炮优势将荡然无存!” …… “李副将,咱又见面了!” 看着身前这位不卑不吭的直隶总督辖下副将,吴可乐呵呵道。 “大人有何吩咐但请直言!” 李运依旧没有与吴可交好之意,板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 “哦,既然李副将如此忠心职事,那本督就不客气了!” 眼睛微微眯缝闪烁危险光芒,吴可也没跟他客气什么,直接将早就准备好的命令传达下去,要求直隶兵马接受前城阵地最少抵挡洋人三天攻势! 李副将啥也没说,直接领受命令布置防务。 他心中也是憋了一口气,虽然之前与洋人交手吃了大亏,可乡勇队的良好战绩又让他很不富有器,河南清军乡勇队能做到的没道理直隶清军就做不到。 尤其当他看到乡勇队在前城布置的街垒工事后更是嗤之以鼻,认为乡勇队作战内胎过保守只敢龟缩不前,也不知道是怎么击退洋人的连番进攻的,莫不是蒙的吧? 当然不是蒙的,等到气势汹汹准备与洋人大干一场的三千直隶清军真正与洋人军队交上手,顿时便因为准备不足的缘故吃了大亏,让他们知道这便宜可不是那么好捡的。 轰轰轰…… 英法联军照例一刻钟左右的炮火轰袭,第一时间便让毫无防备的直隶清军吃了大苦头,被炸得人仰马翻鬼哭狼嚎。 要不是早早布置下督战队,一连砍了十来位逃跑战士的脑袋,好不容易震慑住其它惊慌失措的清军战士,说不定还没与洋人正面接战便已彻底溃败。 “混蛋混蛋,个老子顶住给老子顶住……” 李运躲在一处隐蔽街垒工事当中,挥舞着手头钢刀凄厉嚎叫…… 第384章反响 “哦,既然李副将如此忠心职事,那本督就不客气了!” 眼睛微微眯缝闪烁危险光芒,吴可也没跟他客气什么,直接将早就准备好的命令传达下去,要求直隶兵马接受前城阵地最少抵挡洋人三天攻势! 丢人呐,简直就是丢人显眼! 与洋人的第一次交战,直隶三千清军便被打得灰头土脸狼狈万分,要不是关键时刻依仗乡勇队留下的完备街垒工事,仗着人多势众的便宜在付出极大伤亡的情况下,好不容易才将攻入城中的洋人军队赶了出去。 可就是如此,超过五百伤亡也让带队副将李运好一阵心惊胆战心疼不已。 要不是地处天津城,加上督战队控制得力,换做野战的话如此巨大伤亡只怕部队早就溃散败亡。 洋人的火炮实在太猛烈了,他这才明白当初洋人那次进攻完全没尽全力,不然只怕现在天津城已经易主。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些之前看不上眼的街垒工事,在关键时刻竟然发挥那么大的作用。洋人犀利的排枪攻击,在布局严密的街垒工事面前完全无可奈何,甚至还一度被他手下弓手部队压制。 直到这时他才明白,吴可那家伙能将洋人堵在天津城外,并且自身损失还如此之轻不是没有道理的。单单看直隶清军接手前城街角暗巷里错落有致的街垒工事,显然是事先做好了极为充分的准备。 单单这种未雨绸缪的本事,李运都不服不行。 所幸,洋人的第一波攻势勉强被打退,留下近四十具尸体跟受了重伤来不及转移的同伴撤离,再一次攻击天津城无功而返。 大松了口气一下子瘫软在隐蔽工事里,额头热汗滚滚而下,急忙吩咐手下弟兄收拾残局,他实在是没有力气移动分毫。 “大人大人,河南来的那帮家伙太气人了,竟然将洋人伤员和尸体都带走了……” 迷迷糊糊间突然被手下亲兵摇醒,耳边传来手下都司不满抱怨。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李运脑子还有些迷糊,揉了揉发酸的眉心哑声问道。 “大人,就在刚才河南来的那帮家伙突然跑来,二话不说便将洋人尸体跟伤员带走!”手下都司复述了一遍,语气中依旧饱含不满跟埋怨。 “他们怎么说?” 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心头火气直往上冲,语气也很是不善。 “他们说这些尸体跟伤员都是跟洋人谈判的筹码,不许咱们胡乱糟践!” 都司愤愤不平回道。 “哼!” 李运心头不爽得很,知道手下要拿那些洋人伤员泄愤,不过乡勇队找的理由也正当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挥了挥手无奈道:“忙你的去吧,咱们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哇!” 此时他早没了刚来时的底气,只有实实在在跟洋人战过一场,他才确实明白双方之间的巨大差距。不说那猛烈的炮火,就是跟着着风笛还有小鼓有节奏前进的排枪射击,也不是他跟手下弟兄可以轻易抵挡的。 尼玛三千人对阵三百来洋人,竟然还打成这个摸样,尽管城内地形限制了人马的展开,但这也足够让他心底暗暗发寒了。 此时不要说他,手下弟兄一个个好似乌云罩顶,心中生了怯意只是没有合适借口不好随意退出,不然以清军大爷们的尿性早就撒丫子跑路了。 现在,也只能求洋人别那么拼命了。 …… “前面打得怎么样?” 天津城另一边的乡勇队临时指挥部,桂良与花沙纳两位朝堂大佬赫然在座,此时桂良正一脸忧心询问。 他着实对直隶清军那帮家伙不怎么放心,特别是听到震耳欲聋的枪炮声跟喊杀声时,更是紧张得手心冒汗担忧不已。 这不喊杀声刚刚停歇,他便拉着花沙纳迫不及待赶了过来问讯。 “放心吧中堂大人,洋人的攻击已被打退!” 见他俩如此急切,吴可急忙笑呵呵宽慰出声。 “这就好这就好……” 桂良神色一松连连点头,倒是旁边的花沙纳细心询问:“不知李运所部官军伤亡如何,洋人的伤亡情况又如何?” 桂良急忙打起精神,他对这个也好奇得紧。 “哎……” 说起这个,吴可先是半真半假叹了口气,桂良跟花沙纳两人的心一瞬间揪紧,这才慢慢说道:“李运所部人马伤亡超过五百,而洋人伤亡……” 说到这儿他故意顿了一顿,故做沉重道:“不足五十!” “什么?”“这怎么可能?” …… 直隶三千清军抵达天津与洋人第一战过后,两封意思完全不同的奏折第一时间送抵京师,在朝堂上再一次引起轩然大波。 直隶总督衙门隶属副将李运上折,表示直隶清军与洋人第一战便取得小胜,粉碎了洋人再一次进攻天津的企图,至于伤亡什么的则是一笔带过。 而另一封奏折则是大学士桂良所写,其中措辞严厉的批评了李运部作战不利伤亡惨重,一战便损失了超过五百战士,就这战斗力再来几次可就不妙。 两份意思完全不同的奏折,一时在朝堂之上吵翻了天,有说李运部人马于天津奋勇厮杀,虽伤亡惨重但忠心可嘉。自然也有人拿乡勇队的例子做比较,认为李运指挥能力不行,不然损失不会如此之大。 清廷这边吵得不可开交,英法联军那里也是疑惑重重。 清军的表示起伏实在太大,由不得乱军高层不严密关注。此次进攻虽然又已失败告终,可联军一度冲进城中与清军展开短兵相接,这可是一个难道的好消息。 而且根据撤回来的前线指挥官信誓旦旦表示,天津城内的清军损失极为惨重,光是被战船炮火波及死伤便不下百。 这一情况又让联军高层疑惑不解,尼玛这不科学好吧,之前几次进攻城内清军又不是没经历过炮火侵袭,可最后还不是没啥效果? 怎么这次效果却是如此明显,城内清军的表现可以用判若两人来形容。 如果清军都是这战斗力的话,联军拿下天津城只是时间机问题而已。 可要万一这是清军阴谋的话怎么办? 虽然联军指挥官不知道诱敌深入这个成语,但意思却是明白得很…… 第385章僵持 尽管担心,可英法联军的前进脚步不可阻挡! 之后三天时间,联军发动了五波凶猛攻势。 让联军上下惊喜的是,城里的清军果然不堪一击,战斗力简直弱到爆。 前三次战斗加起来清军几乎损失过半,好不勉强才能将乱军的攻势抵挡,仗着人多势众的优势才将联军赶出城外。 后两波攻势终于将这帮没用的清军击溃打垮,联军终于冲进城去占据一席之地。联军趁热打铁迅速将战果向城内蔓延,一直占得小半城区才终于遇到强大阻碍停下前进脚步。 这时,以逸待劳的乡勇队给了志得意满的英法联军狠狠一击,那层层叠叠的完善街垒工事,还有乡勇队五花八门的战斗手段,无不整得联军战士叫苦不迭郁闷不已,要不是依托之前攻下城区的临时工事起了作用,只怕他们会被乡勇队一口气赶出城来,给兴高采烈以为胜卷在握的英法专使当头一盆冷水。 联军自然不甘心失败,做好了一番准备之后,发动了自大沽口登陆之后最为凶猛的一次攻势,一次性投入了超过五百战士参与进攻。 可惜的是,到了城巷战联军战船炮火已没法支援自家人马,跟着手段齐出花样繁多的乡勇队玩巷战简直就是找死,被打得头破血流丢下两百来具尸体不说,还差一点被乡勇队端了临时指挥部。 要不是吴可想要放长线钓大鱼,又担心将洋人逼得太过引来报复性舰炮轰城,最后将整座天津县城毁于一旦,这才放了洋人一马让他们继续占据小片城区,给他们一个甜头不至于放开一切胡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城内清国守军的战斗力相差如此之大?” 第五次进攻失败之后,英国专使额尔金实在按耐不住心头火气怒吼咆哮。 “这个我知道!” 一直沉默寡言充当道具的美国专使列卫廉突然开口接口道。 “哦,不知道尊敬的列卫廉先生有什么准确消息?” 额尔金眉头轻轻一皱,眼中闪烁不加掩饰的锐利光芒。 旁边的法国专使还有好似隐形人的俄国专使,齐刷刷把目光投了过来。 “咳咳,最近跟清国直隶总督有几次书信往来,知道了天津城内的清军分属!”列卫廉面不改色说道,丝毫没有理会三位专使大人渐渐阴沉的脸色。 “那请列卫廉先生说说,与联军对战的清军是哪部分的?” 额尔金强压心头跟火气,脸孔僵硬冷冰冰问道。心中却是恍然大悟,难怪最近看列卫廉跟手下工作人员忙忙碌碌,原来是与清国高官有了勾连啊。 心中除了不满愤怒之外,也充满了羡慕嫉妒之情,这仗打到现在他已有焦头烂额之感,再拖下去联军因为后勤供应不足不得不暂时放弃,这可不是他愿意看到的情况。 同时心头升起满满的警惕,担忧美国佬眼下战事不利,单独与清国媾和获取利益和好处,到时候本土问责他可不好交代。 要知道美国人与他们根本就不是一条心,对于租界等等利益并不是十分重视,他们要求的只是门户开放,彻底打开清国这个庞大的远东市场。 之前联军牛气烘烘的时候,美国佬自然愿意跟在后面捡捡便宜,做个酱油党准备顺手牵羊,可是眼见联军迟迟不能取得预料战果,心中生了别样想法也属正常,但这却不是额尔金愿意看到的结果。 这样的担心不仅仅额尔金有,法国专使葛罗也同样存在。 只有俄国专使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反正俄国的目的早已达到,此时他只不过打个酱油,有好处就捞没好处也无所谓,是个纯粹的旁观者。 美国专使列卫廉此时心态很是微妙,联军的连番挫败已经快让他失去耐心,而与清国直隶总督取得辽西,并意外发现谭总督态度格外良好,顿时心中便生了撇开英法两国单干的心思。 见三国专使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他也没卖啥关子直接解说起来:“天津城内有两支部队,一支是直隶总督衙门下属人马,之前三天联军已基本将他们打废,另一支人马则是河南过来的清军……” 经过列卫廉一番介绍,英法两帼专使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天津城里有两支部队,难怪战斗力相差如此悬殊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可是问题又来了,那支来自河南的清军也太过难缠,战斗力强悍也就不说了,尼玛他们装备的火枪质量竟然被联军战士的都好。而且对火枪作战和巷战貌似都十分熟练,打了这么久的仗还不知道人家伤亡如何,这种敌情不明的状况实在让人忧心。 而是,美国专使列卫廉又在英法两国专使的请求下,以书信方式向直隶总督谭廷襄试探着询问有关天津城内河南清军的信息。 本以为不会有什么结果,不料谭大总督却是将一切公开资料一股脑寄了过来,里面关于河南清军督军吴可的信息十分详细,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几国专使跟联军高层自然十分高兴清军内斗,如果有机会的话帮帮那位谭大总督的忙也不算什么。 情报是弄到了,可洋人也被惊住了。 尼玛的原来天津城里驻着这么一位狠人,从偏僻的小山村崛起,一路靠战功做到统辖两省的陆军都督,这样的家伙想想都让人感觉头皮发麻。 无论古今中外,能从底层爬上高位的家伙都不简单,而且还是依靠实打实的战功升上来的就更厉害了。 虽然洋人嘴里说着看不起这个瞧不上那,但吴可的经历实在太过传奇,七年时间转战数千里几乎没有大的败绩,这能耐真是不用多说。 更让他们心惊的是吴可竟然带了上万人马驻守天津,尼玛这仗还怎么打? 有了这些详细情报,美国专使列卫廉顿时熄了捡便宜的心思,打算通过谭大总督的关系跟清国好好谈一谈商务合作,至于其它那些有的没的就算了。 就是态度一直强硬之极的英法两国专使,心中都不免打起了退堂鼓,再这么耗下去他们真的什么都别想捞到。 谭廷襄原本想借洋人之手让晚可好看,却没想到吴可的‘丰功伟绩’却把洋人给惊着了,不晓得他知道了这个结果后如何作想。 不过洋人自然不会因为知道对面之敌强大便轻易放弃,之后几天时间又重新组织了几次进攻,可结果依旧让英法专使失望不已。 也不知道敌军大将吴可是怎么想的,明明有实力将联军战士彻底赶出城去,可每次打到联军溃不成军之时便及时收手,让联军有喘息之机并在城内占有一小片区域,好象故意吊着联军一般。 事实也确实如此,由于天津外海完全都是外国军舰的天下,根本就没办法全歼登陆上岸的联军战士,那还不如就这么吊着放血也不错。 联军也不是没想过其它办法,除了攻城外绕道袭扰京师的主意都出来了,可惜乡勇队那三千骑兵不是开玩笑的,人少了就是送菜人多了也是找死,反正只要被乡勇队盯上就准没好事。 他们也想过找另一处港口登陆,比如邻近天津的山东青岛或者顺天旅顺,可是那地方不是正闹民变乱得不可开交就是被俄国人视为自家地盘,不允许英法联军舰队过去横插一杠子。 战局就此僵持住了,天津城内时不时的便会响起一阵枪炮声,不过很快声音便会平息下去,交战双方各自收拾伤口静等下一次战斗到来。 朝堂之上刚开始还十分关注天津战局,可一连月余时间过去战局不温不活没有朝着恶劣方向发展,虽然少不了某些朝臣的怪话但大家也放松了心情,起码吴可跟乡勇队的战斗力还是值得信任的。 当初李运部被打残的消息传回京师之时,还引起朝堂好一番震动,不过如今朝臣们的心态平和得很,天津的焦灼战局也用不着他们担心。 不是没人跳出来激进的要求将来犯洋人全歼,并将这个‘轻松’任务交由吴可跟一万乡勇队战士身上,结果被吴可一句‘谁提议谁出马’的话给吓得立刻缩了回去。 按吴可给朝廷的折子上的说法就是,洋人控制了天津外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清军没有舰船啥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看着洋人军舰耀武扬威。但凡有半点法子他早就动手了,何必跟洋人磨磨蹭蹭浪费时间跟精力? 战局如此变化,洋人不太好过但吴可也好不到哪去。 原因无它一是战局僵持不下他又不想将洋人彻底得罪死,二来就在他与洋人于天津大打出手的当口,天平军又整出了不小的乱子出来。 那位出走的翼王石达开在闽浙之地玩得风声水起,掀起滔天巨浪整得当地清军狼狈不堪。 当然,这是南边儿的事,眼下京畿要地受到威胁朝廷也不怎么重视,只调派附近清军联合围剿。关键是之前闹腾了一阵子内杠的金陵又出了妖蛾子,朝廷对此可是好不紧张…… 第386章庆幸 先说说脱离天京干单的义王石达开…… 1858年4月15日,石达开率领太平军攻克浙江江山县,开始了在浙江长达四个月的活动,其间,围困衢州三月,一度攻占了浙西南的广大地区;同一时期,跟随石达开作战的杨辅清率部挥师福建;两地太平军声气相通互为应援。 不得不说,石达开是个不折不扣的牛人! 早在几年前,他便意识到浙江等膏腴之地是清廷的软肋,并看似下闲棋一般布下了棋子。 1856年4月,当时石达开奉东王令自江西回师天京参加解围战,途中取道皖南,攻克重镇宁国、芜湖等处,并命部将张遂谋留守宁国,经略皖南基地。 这样,太平军实际已经取得东进苏南和浙江的前进基地,令负责清剿的清军将帅们陷入极大恐慌。 就如当时的江南大营主帅向荣认为:“现在上游贼焰肆炽,广建一带处处可通苏浙,我军惟集高淳,仅能截贼入苏之路,相机进剿,而入浙各路仅有秦如虎一军扼剿,力难周密”。 由于苏浙是朝廷在江南的财赋基地,是赖以补给江南军用的主要筹饷地之一,更是天京战场上清军的主要饷源和后路所在,当时战情紧急向荣除急忙从大营调兵逼近皖南外,又请旨调悍将邓绍良暂回浙江“调度防剿,以顾大局”。 而按照石达开和张遂谋的部署,皖南太平军在对江南大营的第一次总攻打响之前曾多次向东发起牵制性攻势,吸引了邓绍良等部上万清军,使其无法增援向荣,从而确保了天京战场的太平军居有绝对优势兵力,对顺利攻破江南大营起到了重要作用。 当时吴可跟乡勇队正努力经营皖北之地,虽派兵配合江南大营横扫皖南但主要精力都放在安庆跟黄山一带,并没有彻底将其余地区太平军清扫干净。 不是他当时没这能力,而是清剿太平军的主帅为向荣,有些忌讳还是要顾忌一下的,免得到头来出了大力却得罪了上官。 只是没想到,最后江南大营还是被太平军东拉西扯分散了兵力,最后被一举攻破向荣差点自杀以谢罪。 虽然石达开张遂谋当时的战略使命是攻破江南大营,无力重兵东指,但皖南的军事部署表明他们已经认识到浙江对于清廷和江南大营的重大意义,而清军在太平军做出东进姿态后所表现的慌乱,更使他们确信攻浙江为清廷之所必救。 因此,在石达开受到洪秀全排挤的情况下,以“攻浙”吸引清军,减轻天京的压力,就是水到渠成的战略选择了。 石达开部入浙不久即分兵攻占了衢州附近的常山和开化,此后三个月间,这支部队一直控制着常山开化两县及周边地区,并保持进攻姿态,频频骚扰皖赣浙边境,与驻守江山的太平军一起有效地牵制了清军的增援部队,支持了主力部队的战斗。 扫荡了常山、开化以后,石达开率军从三面围攻衢州,网开一面,留下北门,想迫使清军从北门撤退。 清军则从福建调来总兵饶廷选等所部近万人,又从皖南调来江长贵、周天受等军,并把衢州附近各县兵力全部收缩拢来,集中加强城防。 再加上各方面闻讯赶来的救兵,守城兵力迅速增至两万人以上,但在太平军的猛烈攻势下仍然险象环生。 双方在作战中互有伤亡,其中6月4日一战,太平军在东门外大败清军,总兵饶廷选被打得狼狈逃窜,其他各路军马亦闻风败退,太平军奋勇追击,直达东门濠边,几乎冲进城内。 是时饶廷选颓倚女墙,涕泣呼天,幸“金衢严道”缪梓援兵恰于此时赶到,清军才又勉强堵上城门。 此战过后。缪梓和饶廷选等惊惶万状,龟缩在城内待援,不敢出城还击。 6月11日夜四更,太平军再度进攻东门外敌营,破敌安勇营,其他敌营所部皆不敢出战。 16日夜三更,大南门城墙坍倒出现缺口,太平军立即发动抢攻,势将冲入,守军急忙抢塞缺口,连续向太平军抛掷火罐药包,勉强应付过关。 正当两万清军在衢州被石达开部死死咬住,附近州县兵力异常空虚之时,另一路太平军由石镇吉陈享容等率领,绕过衢州迅速北进,自龙游越清萌岭袭取遂昌,克松阳,顺流而下,攻破处州府城。 5月17日,督办浙江防剿事宜加总督衔周天受,总兵明安泰部副将李嘉万,陶森茂合兵于银场,欲图阻挡石镇吉部。 5月19日,石镇吉大败清军主力于银场,斩知府唐宝昌,都司马元镇,秦坤等,周天受身负重伤,两指被砍断,率残兵退回金华。 太平军乘胜追击,连克缙云,永康,武义,云和,宜平等地,军锋所指,势如破竹。 就当清军在浙江各地损兵折将,失城失地的战报如同雪片一般不断传入京师,使清廷为之震惊,入浙太平军已经进入浙江最富庶的金华府属地区,兵锋直欲指向严杭之时,石达开却突然放弃了入浙计划。 “长毛还真是疯狂,短短两月时间连下十二个州县!” 天津城乡勇队临时指挥部,桂良拿着朝廷转发过来的浙江战报,忍不住连连摇头感叹。 “是啊,幸好衢州守住了,不然咱们这的大好形势将毁于一旦!” 一旁的花沙纳很是庆幸道。 正是这个理! 桂良跟吴可也都点头附和,心中有一种庆幸的感觉。 话说浙江战事最危险时,朝廷甚至动了调派照临时驻守天津的乡勇队的主意,想要吴可亲自领军南下救援浙江。 这怎么成? 不说吴可乐不乐意,就是一直蹲守在天津的桂良跟花沙纳绝不会答应。 开什么玩笑? 他俩一直简直在天津前线,一再推拒朝廷要他们回去的公文,不就是想等天津这边战事结束,与洋人之间有一个完美的结局么? 这要是吴可跟乡勇队中途离开,他俩都不敢想象,换了直隶清军前来防守的天津还能不能守得住? 到时候洋人得寸进尺狮子大开口,面队京师受到直接威胁的危险,朝廷的损失将更为惨重…… 第387章三河镇和江北大营 “两位就不要为没发生的事儿担心了……” 吴可笑呵呵宽慰道,有些话他自不好说出口,就算朝廷真的调他南下的话,他也有的是办法提前结束天津战事。 “是啊是啊,没发生的事担心个什么劲?” 桂良立马呵呵笑着开了口。 “也是长毛自毁干城,不然朝廷的日子更难过!” 私底下,花沙纳倒也不怕说些出格的话。 “是啊!” 吴可也跟着点头,接过桂良手里的折子,一边阅读一边连连感叹:“石达开是个能耐人啊,虽然衢州攻坚一时未能得手,但二个多月攻克十二个府县,势力覆盖衢州,严州,金华,处州四府,并对严州和杭州形成重大威胁,要不是自身底子太薄朝廷应对得力还真有可能在浙江站住脚!” 桂良与花沙纳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也不说话。 吴可也没指望他们能说出什么有见地的想法来,只是看着详细战报连连感叹点评:“长毛石镇吉等部也是个幸运的,有石达开帮忙吸引官军注意这才轻松拿下十来个州县,占据的永康、武义距金华府甚近,而当时因为官军主力多数正在衢州城下鏖战,金华驻军不过数千,且银场一战已令其丧胆,如果石镇吉部休整之后自永康攻金华,以其当时锐不可当之气势,极有可能得手。” “这样的事儿没有发生不是?” 眼下浙江战局基本已经定了下来,桂良倒也有闲心拿这个跟吴可闲扯。 吴可微微一笑,轻弹了弹手上战报问问:“看看这个,石达开又分兵于6月23日攻克寿昌,该地距离严州仅60里,严州守军只有数百,太平军要攻克严州亦当不在话下。如此一来,太平军便将深入浙江最富庶的地带,无论从严州还是寿昌,都可顺流直下杭州。” “幸好杭州没事,不然浙江的乐子可就大了!” 受了轻松的气氛感染,花沙纳也跟着开了句玩笑。 …… 而在江西战场于1858年5月19日,九江城被新任浙江布政使李续宾所部湘军联合吴水牛部安徽清军攻破。驻守该城近五年的太平军将领林启容率部进行了顽强的巷战,最后守城之一万七千名将士全部战死。 1858年5月,湖广总督官文、湖北巡抚胡林翼看到湘军在江西战场上已经取得决定性胜利,便拟定东征计划,准备把李续宾部湘军投入安徽战场。 当时,太平军在陈玉成、李秀成等率领下,在皖北地区屡屡挑衅驻防清军,于8月23日更是与安徽清军大战于庐州城下。 于是,官文便命令李续宾迅速进兵,攻克太湖,然后乘势扫清桐城、舒城一路,疾趋庐州,企图解救庐州之局,并堵住太平军北进之路。 所以,当陈玉成、李秀成部挥师东向,进攻江北大营时,江宁将军都兴阿和李续宾等即率兵勇万余人自湖北东犯安徽,9月22日克太湖,然后分兵为二,都兴阿率副都统多隆阿和总兵鲍超所部进逼安庆,李续宾率所部湘军北指庐州外围。 其时,庐州有万余楚军和乡勇队混编部队驻守,总兵吴图勾亲自坐镇,屡屡击退太平军的攻势力保庐州不失。 陈玉成与李秀成部要不是迟迟不能拿下庐州,也不会无奈转调枪口对准江北大营。 庐州城其实稳当得很,只要不是吴图勾自己犯浑想要被攻破短时间内绝无可能。只是看起来形势不是很妙而已,安徽清军也没向朝廷或者周围清军同僚求援,湘军这么积极努力的出兵救援倒是出乎了安徽清军上下的意料之外。 李续宾部于9月23日陷潜山,10月13日陷桐城,24日陷舒城,接着指向舒城东面25公里的三河镇,准备进犯庐州。 庐州守将吴图勾虽然惊讶但很高兴,第一时间派出信使联络湘军大将李续宾,希望双方能通力配合给工分机城之太平军狠力一击。 可惜的是湘军李续宾部不给力,竟然在三河镇吃了场大败仗,之前所有优势更是一扫而空。 三河镇位于界河(今丰乐河)南岸,东濒巢湖,是庐州西南的重要屏障。该镇原无城垣,太平军占领后,新筑了城墙,外添砖垒9座,凭河设险,广屯米粮军火接济天京,因而在军事上、经济上都居重要地位。当时太平军的守将是吴定规。 10月24日,陈玉成在江苏六合接到湘军大举东犯安徽的报告,毅然决定回兵救援,并向洪秀全报告,要求调派李秀成部同往。 11月3日,李续宾率精兵6000进抵三河镇外围。 11月7日,分兵三路向镇外9垒发起进攻,义中等六营进攻河南大街及老鼠夹一带之垒;左仁等三营进攻迎水庵、水晶庵一带之垒;副右等二营进攻储家越之垒。 李续宾则亲率湘中等二营为各路后应。太平军依则托砖垒顽强抵抗,大量杀伤敌人。湘军攻垒愈急,太平军伤亡很大,便放弃镇外9垒,退入镇内,坚守待援。 在湘军大举进攻三河镇外围的当天,陈玉成率大队赶到,驻扎在三河镇南金牛镇一带。 11月14日,李秀成也率部赶到,驻于白石山。至此,集结在三河镇周围的太平军众达10余万人,和李续宾部湘军相比占绝对优势。 面对太平军援军的强大气势,李续宾的一些部将十分胆怯,建议退守桐城。 而骄悍的李续宾一意孤行,认为军事有进无退,只有死战,并于11月15日深夜派兵7营分左、右、中三路偷袭金牛镇。 16日黎明,当行至距三河镇7.5公里的樊家渡王家祠堂时,与陈玉成军遭遇。陈玉成抓住敌人冒险出击的有利时机,以少部兵力正面迎敌,吸引敌人,另以主力从湘军左侧抄其后路。 正面迎敌之太平军且战且走,将敌人诱至设伏地域。 当时,大雾迷漫,咫尺莫辨,鼓角相闻,敌我难分。陈玉成主力迅速击溃了左路湘军,并乘胜隔断中、右路之后路。湘军发现归路被断,仓皇后撤,在烟筒岗一带被太平军团团包围。 李续宾得知大队被围,急忙亲率4营前往救应,反复冲锋数十次,也未能突入重围。 驻扎于白石山的李秀成部,闻金牛镇炮声不绝,立即赶往参战;驻守三河镇的吴定规也率部出镇追击湘军。 李续宾见势不妙,逃回大营,并传令各部坚守待援。 其实这时守垒的湘军有的已经逃散,有的被太平军阻截在外,因而有7个营垒被太平军迅速攻破。接着,李续宾的大营也被太平军包围。他督军往来冲突,终不得脱,当夜被太平军击毙。 之后,太平军继续围攻负隅顽抗的残敌,至18日,全部肃清。 这一仗,太平军一举歼灭湘军精锐近6000人,是太平天国爆发内杠之后一次十分出色的歼灭战。 三河镇大捷后,太平军乘胜南进,连克舒城、桐城,围困安庆的湘军也闻讯后撤。 驻守庐州的安徽清军总兵吴图勾本打算出城来救,可惜李续宾败得实在太快,不等庐州城内清军集结完毕,三河镇大战便已结束,吴图勾对此也只能徒呼奈何没有办法。 …… 而在三河镇大战还没爆发之际,太平军已经率先第二次打破江北大营。 自义王石达开出走后,安王洪仁发、福王洪仁达掌握了太平天国的军政大权。由于他们毫无军政才能,朝中文武大臣不服。 1857年10月,洪秀全改以蒙得恩为正掌率,陈玉成为又正掌率,李秀成为副掌率,代替安、福二王执政。次年,洪秀全又提拔了一些年青将领,恢复了早期的五军主将制,封陈玉成为前军主将,李秀成为后军主将,李世贤为左军主将,韦志俊为右军主将,蒙得恩为中军主将兼正掌率,掌理朝政。 这些措施,对稳定政局起了一定作用。然而,在军事上,太平天国当时面临的形势仍然是十分严酷的。 继1857年底镇江、瓜洲失守之后,1858年1月,江南大营的清军进扎天京高桥门、龙脖子,进逼秣陵关;江北大营则于1858年春移驻天京对岸之江浦、浦口,会同江南大营,缩小对天京的包围圈。同年5月,九江失守,天京的西面屏障安庆也受到湘军的直接威胁。 为解天京之围,李秀成于1858年3月底请命出京,途经芜湖,与其弟李世贤商定,“一人敌南岸,一人敌北岸”。不久,李秀成自率部将陈坤书等五千余人,分别由芜湖和东梁山渡过长江,齐集含山,于5月8日再克安徽和州(今和县)。 由于天京被围日紧,南郊板桥、大胜关已被敌攻陷,七桥瓮、印子山、雨花台也处于敌军的直接威胁之下。李秀成日夜焦虑,在全椒加紧操练部队,准备先扫清江浦、浦口之敌,以安定天京人心。 6月5日,他率兵五千余人自全椒进扎江浦大刘村,拟取道桥林进攻江浦、浦口。 次日,江北大营统帅德兴阿督军万余进攻大刘村。时适大雨滂沱,太平军疏于戒备,以致寡不敌众,初战失利,损失千余人,新旧营垒十三座尽失。这使李秀成意识到,单凭一军之力,难解天京之围,于是行文各路将领,约定在安徽枞阳举行会议,共商救京办法…… 第388章战火纷飞 8月上旬,李秀成与陈玉成、李世贤等将领于枞阳商定:先由陈玉成、李世贤等率部攻击安徽庐州(今合肥市),将强敌安徽清军拖住不得出城。 然后由吴如孝率部在庐州东北一带活动,牵制胜保所部清军,陈玉成则率主力速进滁州东南的乌衣镇一带,会同李秀成部合力攻取江北大营。 1858年8月11日,陈玉成、李世贤、吴如孝三部联合行动,由舒城三河镇向庐州逼进,十来万大军浩浩荡荡气势好不雄壮。 当时,庐州城有安徽巡抚张亮基亲自坐镇,庐州城内有正果清军上万,由总兵吴图勾督率驻守,另由新任安徽布政使李孟群带民勇万人驻守南郊。 8月23日晨,太平军两万余人从西、南两个方向直逼城垣。城外乡勇未及交锋,即纷纷惊溃(李孟群部西逃六安)。当天中午太平军即兵围庐州城。 对上过万安徽清军,两万太平军前锋部队没讨到好去,借着大胜城外乡勇之机猛攻了一阵城防坚固的庐州,最后扔下两千多具尸体无奈顿兵城下。 太平军兵围庐州,清廷上下为之震动。 尽管安徽清军并没向朝廷求援,但咸丰帝还是立即任命胜保为钦差大臣,临时督办安徽军务,所有皖境各军均归其临时节制。 同时,谕令湖广总督官文从沿长江东下的鄂军中分派劲旅,赴援庐州;谕令德兴阿从江北大营中酌拨马步官兵,前往庐州“协剿”,清廷更是严令胜保及各路将领务必解救庐州之围。 当时吴可正率军跟英法联军僵持于天津,一时抽得不身只得任由朝廷这般瞎折腾,反正只要他这位主将不出岔子,安徽清也出不了事。 “朝廷太过心急了!” 桂良在天津一待就是大半年时间,早就明了乡勇队的战斗力有多强悍,知道与之同出一系的安徽清军实力也差不多哪去,所以对朝廷如此慌慌张张的举动很有些看不过眼。 “是啊,庐州方面可没向朝廷求援呢!” 花沙纳也跟着附和道,大半年时间的相处,此时三人已有并肩作战的战友之情,拿此事闲聊也算不得什么事。 “哎呀算了算了,朝廷也是一番好意,长毛的嚣张气焰也确实该压一压了!” 吴可本来还打算调派身在江西的吴大牛过来帮忙,眼下既然朝廷已经出了手便弃了这个想法,正好让这小子在江西好好经营出一番事业来。 可惜他对这一时期的历史知识不甚了了,根本不知道太平军将掀起多大风浪。 太平军的主要进攻目标并非庐州,而是江北大营。 因此,未等清军援兵赶到,陈玉成早已挥军由界牌直趋滁州,于9月中旬抵乌衣一带,与自全椒进抵该处的李秀成部会师。 在此之前,吴如孝按约率部自庐州北进,占店埠镇(今肥东)及其东北之梁园,进逼定远,以牵制胜保军。 安徽清军虽然强大,但总兵力不过近三万出头,除了驻守庐州的一万精锐之外,淮北各州县都需要兵力驻守。近两万人马分散在偌大的淮北平原连点浪花都掀不起,更不要说照顾到附近的乡镇了。 太平军则不然,动则便是兵力以十万计,要比人数和见缝插针水平的话,安徽清军真不是对手,有些照顾不过来也是没办法的事。 当时,江北大营统帅德兴阿拥有兵勇一万五千余人,以浦口、江浦之间的陡冈、安定桥、小店(今永宁镇)一带为重点,分驻于西至江浦石碛桥(今桥林)、高旺,东至瓜洲、三汊河,北至来安、施官集的广大地区内,绵延二百余里。 长江内则有水师巡船往来游弋,以资接应。战前,德兴阿得意地说:“各路马步兵勇,或多或少,择要分布,有警则奋勇向前,贼多则添拨援应。 海全一军驻扎石佛寺,无论何处紧急,皆可策应。他认为攻守都有把握,但作战结果表明,清军的这种分散部署,正好给了太平军以各个击破的极好机会。 李秀成、陈玉成两部太平军会师乌衣之后,众达数万,与江北大营清军相持。9月26日,德兴阿派出部队由小店进攻乌衣。太平军奋起迎战,大败清军,歼敌三四千人。 27日,太平军乘胜向小店发起猛攻,击败由江南大营来援的总兵冯子材部五千人。陈玉成部于是冲破清军陡冈军营,直下浦口,在从九洑洲渡水前来的太平军配合下,再次大败敌军,并将浦口一带的清军营垒全部烧毁。 清军见后路被袭,阵势大乱,纷纷夺路而逃。德兴阿先逃六合,后由水路逃往扬州。陈玉成部随即于29日占领江浦。至此,江北大营再次被摧毁,清军前后损兵万余人。 太平军攻破江北大营之后,恢复了天京与江北的联系,保障了对天京的物资供应,同时自然也大大鼓舞了士气。 朝廷可被这几记闷棍打得不轻,要不是天津战局焦灼,一时半会还结束不了,限丰帝在某些朝臣的挑唆下甚至一度还动了调动吴可南下的心思。 而身处前线的钦差大臣胜保虽然想要做出一番成绩来,在江北大营危急时候甚至要求庐州城内守军出城作战,结果自然被城防总兵吴图勾毫不客气拒绝,他能调动的也就一路纠集的上万乌合之众,连太平军负责牵制的数千人马都拿不下。 安徽淮北之地可是张亮基和吴可经营数年,无论军政都犹如铁桶一般的存在,哪是挂着钦差大臣名头,却啥都不是的胜保可比? 除了一些上得不台面,想要投机一把的地方乡绅和团练武装之外,在河南还有安徽等地他真很难混得开。 胜保虽然憋了一肚子气却又无可奈何,不说安徽清军驻扎州县不好调动,想要强来的话还得看张亮基答应不答应,别忘了安徽提督吴可还奋战于天津城,李保京师平安呢,哪里又是那么好动的? 随着江南局势出现巨大变化,吴可所在天津战场也不可避免受到影响,朝廷不愿再打下去而英法联军也疲惫不堪失去了锐气,正寻求一个体面的台阶好下,天津战局僵持了差不多半年时间终于出现缓和罢战的曙光…… 第389章气愤 就是吴可自己也没想到,天津一战竟然能够纠缠大半年时间…… 从春末一直到天寒地冻的冬季,吴可率领上万乡勇队战士,与英法联军竟然耗费了这么长时间。 原本以为英法联军后勤压力巨大,只能从香港和广州等地筹备,再不远千里送到天津应该支持不了多长时间。 可现实情况却并非如此,联军不仅后勤一直没有出现问题,更是从后方抽调了好几千兵力支援天津战场。 战斗就这么一直耗了下去,英法两国专使倒也硬气,尽管情况不是很妙但坚决不肯率先低头服软。 却是谁也没料到,这样的局势被京师来的一封圣旨打破…… “朝廷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时候跟洋人讲和?” 送走了传旨公公,吴可将明黄圣旨让人收好,转过头来没好气说道。 “朝廷财政出现了困难呗!” 桂良在朝堂上的消息渠道,自然不是吴可比得上的。 “哈,这理由真是……” 吴可都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双手一摊没好气道:“要是我脑子没糊涂的话,咱的钱粮供应有一般是自己出吧?” 话说他极度不相信朝堂官府的信誉,驻守天津的上万人马千万开支一半依靠朝廷,另一般则是自行在河南和安徽两省筹措。 想当初他提出这想法时,朝堂上下一片赞誉之声,哪个不夸他吴某人公忠体国是大清的官员楷模,暗地里说什么难听的都有。 可他们又哪知道脱误可心中的担忧,以朝臣们的尿行说不得某些家伙突然脑子不灵光,冲划拨给乡勇队的钱粮上下其手,被黑了钱粮倒没什么怕就怕耽搁了战事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真要出了问题最后算谁的? 虽说英法联军顿兵天津城,被乡勇队整得不上不下没了脾气,但乡勇队应付起来可没表面看起来那么轻松,非得提起十二万分关注才成,不然被洋人钻了空子可不是开玩笑的。 因此驻防天津的上万乡勇队战士的士气不能出现任何问题,要是因为钱粮的事儿影响了军心士气,最后导致不可预料的结果出现,那才叫一个冤枉。 “这个倒不是咱们的问题,南方那边打成一锅粥,所耗费的钱粮物资无计其数!”花沙纳脸色有些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解释道。 “这个我当然知晓!” 吴可挥了挥手有气无力反驳道:“可也不差这么点时间吧,洋人眼看着便要支撑不住了!” 说起这个他便一肚子火气,明明前不久才上报朝廷,洋人最多坚持不过春节,希望朝廷一如既往的支持天津守军,没想到却是等到了一封讲和圣旨。 要说他怎么如此肯定洋人快要支撑不住了,谁都不是瞎子,英法联军的表现摆在那呢。 刚开始时,英法联军不了解天津守备状况,急于求成差不多每天都将发动一波攻势。 等到双方交手数次,联军发现天军守军不要惹之后,发动攻势的频率便放缓了下来,一般都要准备个三天左右才会发动一波攻势。 这样的情况一直维持了大半个月,后来联军高层一看不成啊,先不说消耗的物资是个天文数字,就是巨大的伤亡也让他们受不了。 后来战斗间隔又改成五天八天还有十天,最后确定在半个月发动一次有炮火支援的凶猛攻势。 可是最近联军已经间隔二十来天没啥动静了,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桂良跟花沙纳一时无言,他们也看出了联军的不对劲,可是此时朝廷旨意已到,再说这些已无意义。 见两人这般神情,吴可顿时明白了些什么,打气精神故作气愤问道:“两位大人,不知朝堂之上到底发生了何等变故,可否跟小子说个明白?” 桂良与花沙纳再次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和愤怒,最后还是桂良重重叹了口气,揉了揉发酸的眉心无奈解释道:“还不是谭廷襄那厮,上报朝廷说美国专使愿意跟咱和谈……” “真是好笑之极!” 吴可一听顿时怒极反笑,毫不客气打断了桂良的话连连冷笑:“嘿嘿,美国又没出兵,只要英法两国不送口这就是个天大笑话!” “可朝廷不愿再打下去了!” 桂良倒也没生气,只是有些无奈解释道:“这总是个机会不是,朝廷想试一试也可以理解!” “是啊!” 花沙纳也跟着附和道:“要是南便没出那些乱子倒也罢了,可是眼下朝廷的精力大部分都被吸引到南方,不希望与洋人再出现节外生枝的情况!” 桂良担心吴可心里不痛快,生了什么抵触心理,于是接着花沙纳的话头道:“吴军门不必如此恼怒,朝廷也是担心把洋人逼急了,最后彻底倒向长毛那边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这才是朝廷最为担忧的吧?” 吴可自嘲的嘿嘿一笑,摆了摆手有气无力道:“好了好了两位大人的心意我领了,自然不会傻到跟朝廷对着干!” “这就好这就好……” 闻言,桂良跟花沙纳齐齐松了口大气。 如果放在康乾之时,他们才不会管吴可心里憋屈不憋屈。可是眼下时局不同了,只要不是傻子都看得出大清的江山不稳,各地叛乱四起可谓名副其实的乱世。 他俩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下到地方,又或者肩负剿匪重任。有吴可这么一位强势军方大佬做朋友极为难得,更不要说这大半年时间并肩作战的经历,早让他们有了战友般的不错感情。 “不过……” 吴可话题突然一转,又让两人的心提了起来,生怕吴可牛脾气上来不管不顾跟朝廷对着干。 “不过什么?”他俩异同口声追问。 “嘿嘿两位放松放松,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吴可轻轻一笑,摆了摆手解释道:“之前我就说过,美国人又没派兵出战,在洋人军队当中根本就没啥话语权,就算他们想和谈要是英法两国不答应怎么办,这战斗依据结束不了哇!” “这个……” 桂良跟花沙纳互视一眼,齐齐皱起眉头脸露担忧之色。 吴可的话虽说有挑刺嫌疑,但事情确实如此。在天津窝了大半年时间,他们也基本明白了洋人国家的大致情况,知道洋人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矛盾丛丛不说有的甚至还在世界某处打得不可开交。 美国他们也大概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跟英法这等列强中数一数二的强国不在一个大洲,国力一般内部也是矛盾丛丛,听吴可的意思少不得一场波及全国的内战,纯粹的外强中干不值一提。 而且英国还直接插手了进去,支持了一方对抗另一方。如此情况之下美国专使在联军当中的话语权真的让人担心,不要搞到最后朝廷被骗了才好。 “哼哼,还有姓谭的那混蛋……” 吴可也没管挂良与花沙纳的神色如此,怒气冲冲继续道:“咱们在天津打生打丝,他到好不知何时与美国人勾搭上了,竟然在这时想火中取栗,世上哪有那么简单的事儿?” 他不提还好,这一说桂良跟花沙纳良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正如吴可所言那般,丫姓谭的这是想干什么? 之前天津城打得最为激烈时丫在哪,现在好不容易洋人要快支撑不住了丫就蹦了出来,想不让人怀疑居心都不可能! 而且丫堂堂一直隶总督,竟然暗地里跟洋人勾结,在这关键时刻可以说得上犯了不小忌讳。 “那吴军门认为应该如何是好?” 反应过来之前想得太过简单,桂良也不嫌丢脸直接开问。 “呵呵,咱们现在对美国人要怎么和谈,又提出了什么意见一无所知!” 吴可没好气说道:“现在说什么都是白搭,还是先向朝廷问清楚情况再说吧!” “如此也好!” 桂良与花沙纳闻言齐齐点头,心思电转寻思着怎么向朝廷探问详情。 …… 吴可这边为突然出现的变故伤脑筋,英法联军高层也不好过。 伤亡和消耗实在太大,大到了眼下的额尔金跟葛罗急得焦头烂额,却又骑虎难下不知该如何收场。 事情到了这份上,再向达成之前意愿几乎没有可能,能够占得些便宜就非常不错了,甚至以前跟清国签订的条约都有可能被废除。 这是他们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的结果,真要是发生的这样的事情,他们俩的政治前途也就到此终结,就是调回本土也少不得一场磨难。 可是战事已经进行不下去了,正如吴可他们猜测那般,打了这么久还没取得决定性胜利,加上伤亡不小联军眼下士气却是极其低落。 最让他们恼怒的是,后方的广州跟香港也不太平,英法两国驻军跟平民时常受到清国地方武装分子袭击不甚其扰。短时间内还没什么,时间长了谁都受不了不是? 这时美国专使列卫廉突然抛出,可以通过他的渠道跟清国谈判,战场上得不到的可以从谈判桌上争取的意见时,英法两国专使是又喜又怒心情一时复杂到了极点…… 第390章针锋相对 朝堂之上,直隶总督谭廷襄正侃侃而谈…… “美国专使列卫廉向我保证,和谈绝对不提过分要求……” “列卫廉转达了英国专使额尔金和法国专使葛罗的意愿,希望能与朝廷坐下来好好谈谈……” “下官以为,朝廷目前关键是扑灭长毛乱匪,适当向洋人退让不算过分……” “嘿嘿,谭大人说得轻巧!” 等到谭廷襄话音刚落,吴可迫不及待出列连连冷笑,反驳道:“洋人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谭大人这时候暗中联络美国人,说是洋人想要谈判休战,难不成之前大半年的战斗都白打了不成?” “吴大人此言差矣!” 不用谭廷襄出面,便有朝臣跳出来大声反驳: “先不说洋人到底还能支持多久,反正朝廷是坚持不了几线作战太长时间!” “至于暗中勾结美国人更是无稽之谈,要不是之前谭大人与美国专使列卫廉有接触,列卫廉为何单单找上谭大人而不是近在咫尺的吴大人?” “真不明白吴大人哪来的底气说这话,天津之战打了足足半年有余,洋人依旧活蹦乱跳这就是吴大人的本事么?” “强词夺理!” 花沙纳崩不住了忙不迭跳了出来怒喝道:“洋人什么情况难道周大人眼睛瞎了,我记得之前特意上过解释折子!” 没有理会周姓大臣涨成猪肝色的脸膛,花沙纳环视一周掷地有声道:“既然周大人那么健忘,我可以再次跟周大人还有诸位朝臣解释解释缘由……” “洋人船坚炮利都是众所周知的事儿,天津外海完全就是英法洋人的天下。只要外海还在洋人手中,登陆天津作战的洋人陆军损失再大也能及时补充过来!” “打消洋人某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还在其次,咱们又不能把洋人得罪得太惨,让他们彻底倒向长毛一方……” 花沙纳唾沫横飞一通解释,引得大部分朝臣纷纷点头不已,认为如此行事才是最为稳妥之策。 “至于天津城外的洋人能够支持多久,我想我这个亲历前线之人更有说服力一点吧?”说到这儿花沙纳故意顿了一顿,脸露不屑解说道:“半年前洋人几乎三天便发动一次进攻,之后改成五到十天发起一次进攻,四个月前又改成半月发动一次进攻,而最近一个来月洋人却是来世得很,啥过火举动都没有,这意味着什么想必大家应该心中有数!” “至于跟洋人在天津耗了半年时间,官军损失不过三千,洋人损失也绝不会少于这个数字!” 闻言,不少朝臣纷纷露出不以为然之色。花沙纳看在眼里怒在心头,他只冷冷一笑大声道:“不要以为损失了这点人手没什么,洋人军队本就人数不多,放在远东地区的更是少得可怜!” 接着他有科普了一下英法两国军队在大清的数量:“不要怀疑,根据多方统计得出来的结论,英国和法国布置在我大清的陆军总兵力不会超过一万五千!” “咝,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就这么点人手?”“骗人的吧,谁人统计出的这个结果?”“……” 花沙纳这番话犹如石破天惊,顿时在朝堂之上引起一阵轩然大波。不要说朝臣一个个风中凌乱,就是高坐龙椅之上的咸丰帝都很是诧异不信。 “呵呵,这可是我跟桂良中堂,还有吴军门花费了不少代价才整理出来的情报,虽然可能有错漏之处,但也事实应该相差不大!” 花沙纳嘴角微弯,眼神跟桂良还有吴可轻轻对碰,满脸自信说道。 一干朝臣面面相觑,三位大佬联合做出的统计,就算不实他们也没胆子反驳,更何况是不是事实他们也不清楚不是? 让朝臣们好好消化了这个惊人消息后,花沙纳嘴角一扬继续解释道:“可以说,半年时间已经让英法联军伤筋动骨,除非从本土万里遥遥派兵过来,不然英法两国已经玩不起了!” “哼哼,真是说得轻巧!” 眼见朝堂局势被花沙纳几句话掌控,发起此次朝议的谭廷襄自然十分不爽,等花沙纳话音刚落连忙冷笑接话道:“不要忘了,洋人最强大的始终是水军而不是陆军,而且香港以及印度都驻扎有不少英国军队吧,谁能保证他们不会恼羞成怒对我大清沿海港口动手,又不会从那两地抽调兵力支援?” “是啊,一切只不过都是猜测而已,洋人要是还能坚持得住,难道咱们也得跟着继续耗下去么?” “周大人说得对,所以此时和谈正是时候!” “对对对,就是这个理,不将长毛这等心腹大患消灭,哪还有精力顾及其它?” “……” 谭廷襄一开口,顿时又引来一片附和赞同之声。 “我又没说不让谈判?” 吴可这时又站了出来,眼神古怪的打量了谭某人一番,而后冲着高坐龙椅之上的咸丰帝恭声道:“皇上,怎么说卑职也是与洋人奋战了半年的前线指挥官,洋人想要和谈怎么说也应该先找微臣才是,不知为何有跑到谭大人那去牵线搭桥,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这个……” 刚才还叫嚣不停的谭廷襄跟其支持者顿时无言以对,其他中立或者吴可一方朝臣望向他们的眼神也很不对劲,尼玛吴可不提醒他们倒是忘了,姓谭的手也伸得太长了吧? 就连一直稳坐钓鱼台的咸丰帝,都不免露出狐疑之色,还真顺着吴可的话思量了一下谭廷襄的心思跟打算,顿时脸色一黑眼睛微微眯缝危险之极。 “胡说八道!” 感受到朝堂之上的气氛不对,谭廷襄顿时被吓出一身冷汗,立即一个眼神过去,周姓朝臣顿时又跳了出来怒视吴可,咬牙切齿大声道:“不知吴大人说此话是何居心,天津可是直隶管辖之地,谭督台难道就没插手的资格?” “谭大人确实有这个资格!” 这时桂良也跳了出来留连连冷笑,毫不客气反驳道:“可是朝廷已经派了本中堂跟花沙纳部堂大人主理与洋人谈判交涉事宜。谭大人突然横插这么一杠子,是不是对朝廷和皇上的决定不满啊,恩……” 第391章不平等条约 蔑视朝廷不敬圣上,这帽子扣得可不小! “皇上冤枉啊,微臣就是再想替朝廷排忧解难也不会如此胆大妄为……” 谭廷襄的脸皮堪比城墙,一见情况不妙立刻跪倒在大殿之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表示自己蔑视朝廷跟圣上之意。 谭廷襄一系朝臣自然跟着说好话,一下子朝堂变得闹哄哄的喧闹一片,直到咸丰帝被说动放了姓谭的一马才告一段落。 刚刚才度过一劫,转过身来谭廷襄跟他那一系朝臣又不依不饶找起吴可等人的麻烦。 “我倒是不想插手天津战事呢,可美国专使列卫廉找上门来,我总不能装做势而不见吧?” 谭大总督语气虽然平缓,可看向吴可等人的目光中满满都是挑衅。 “哦,既然谭大人与美国专使如此熟捻,那不知道美国专使有什么条件?” 吴可心中冷笑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是目光紧紧盯着姓谭的貌似‘漫不经心’随口问道。 “这个……” 谭廷襄嘴里一个磕拌冷汗顿时就下来了,心头暗暗叫苦怎么一时口快就把话说出来了呢? 他与美国专使互相往来的信件之中确实说了这些事情,可是美国人的条件能在眼下的朝堂上说么? 虽然他觉得那些条件并不算什么,多开几个通商口岸又能如何,但这话在朝堂之上是禁忌,他现在要是胆敢提出来的话就准备倒霉吧。 最起码,一个私通外国的罪名是少不了的,像他这样的官场老油条怎么可能落下这样的把柄? “怎么,看样子谭大人跟那位美国专使私底下谈了不少吧?” 吴可眼睛微微一眯,自然不会放过落井下石的大好机会。 朝堂上的气氛顿时又是一静,所有朝臣的目光齐刷刷看向谭某人。眼中有怀疑有担忧更有幸灾乐祸,这样的事儿要是沾上了绝对讨不了好。 这下,就是谭某人同派系朝臣都不敢胡乱开口,生怕一不小心沾染上天大麻烦,惹上什么无妄之灾可就冤枉了。 “胡说八道!” 谭廷襄被道出心事当即脸色一变,感受周围或好意或恶意的目光,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战,急忙大声撇清道:“我跟美国专使列卫廉都没碰过面,又怎么可能商讨如此大事?” “那谭大人又是如何跟美国专使列卫廉联络的?” 吴可却是不想放过这厮,大好形势都被这厮给败坏了,难不成就不许自己给他找点麻烦? “书信,书信往来!” 谭廷襄被吴可咄咄逼人的架势逼得喘不过气,只得狼狈回答。 “哦,那能否让大家看看那些信件?” 吴可嘴角一撇轻笑道,听在谭廷襄耳中好似九天雷霆,只见他面色铁青泛白,浑身剧烈颤抖手指哆嗦着指向吴可,嘶哑着嗓门怒喝道:“吴可,你,你,你欺人太甚……” “哼,平时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吴可对谭某人惊怒交加的指责不予理会,直接转头向高坐龙椅之上的咸丰帝,‘恭敬’的将皮球抛了过去:“皇上您看……” “谭爱卿,你认为吴爱卿的提议如何?” 咸丰帝脸上挂满深深的不满跟狐疑,虽然离得远一干大臣看不清,可这话中的不爽傻子都听得出来,顿时朝堂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所有大臣秉承明哲保身的态度,眼观鼻鼻观心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 谭廷襄身子猛然一震,这才意识到刚才的反应有多糟糕,立刻诚惶诚恐的向咸丰帝请了罪,并表示马上派人将美国专使列卫廉的书信拿来,以证明他的‘清白’云云。 可惜他这时候反应过来已经晚了,咸丰帝对他偏见已生,加上这家伙在直隶总督任上一直无所作为,早就引起咸丰帝不满了,估计等待谭某人的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等到将美国专使列卫廉寄给谭某人的书信送到咸丰帝的御案之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多。 可就是如此,当咸丰帝看到列卫廉书信中提出的那连串要求时,再也忍不住心头怒火爆发了。结果自然是谭廷襄以欺上瞒下和勾结外国之名革职回家养老去也,朝堂之上再没人敢随意跟吴可呲牙裂嘴。 桂良则很惊喜的接替了谭某人空出的直隶总督之位,同时被任命为与洋人谈判的全权代表,花沙纳跟吴可自然成为谈判代表团的两位副手。 这可是大事马虎不得,吴可可不想在战场上没输却在谈判桌上输了,大清朝可是一贯都有这样的‘优良’传统啊! 在知会英法两国专使谈判之前,吴可先跟花沙纳和桂良通了通气,先确定好什么地方可以让步什么地方却是半步也退让不得。 “这帮贪婪的洋人当真可恶!” 待吴可将一些他前世知道的,和这世知道一些洋人的卑劣手段含糊告之两位搭档,并诚恳告戒两位同伴要小心洋人的谈判陷阱后,听得好一阵目瞪口呆的桂良跟花沙纳不出所料的爆发了。 尤其当他们知道,满人所崇敬和膜拜的圣祖被俄人骗了,《尼布楚条约》就是一个天大笑话,明明打了个胜仗最后却被人讹了土地。 当然吴可话说得含糊,他可不敢直言康熙的不是,只是隐晦的点出俄人当初的卑鄙手段,希望两位同僚在谈判之时保持足够的警惕。 同时他还找来咸丰元年签定的《中俄伊犁塔尔巴哈台通商章程》和上半年签订的《中俄瑷珲条约》,以及道光二十三年签订的《中英虎门条约》和二十二年签订的《中英南京条约》。 还有道光二十四年签订的《中美望厦条约》已经同年签订的《中法黄埔条约》。看着这么一堆条约文本,不要说桂良跟花沙纳两人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就是吴可自己都吓了一跳。 尼玛的大清也没怎么受到洋人欺压吧,反正他是没怎么见过,怎么不平等条约竟然签了这么一大堆? 他还没拿出不平等条约道光二十三年签订的《中英上海租地章程》呢,还有洋人趁着太平军兴起在上海干的那些龌龊事儿,这就把自己都给惊着了。 “吴军门,你这是……” 花沙纳有些不明所以的望着吴可,指了指桌上堆得有大腿高的条约文件。 “呵呵,不是怕两位大人不熟悉洋人的处世风格么,这不就找了这么一堆东西一起研究研究,省得谈判的时候不知不觉中了招还不自知!” “瞧你小子说的,好象你就对洋人的行事手段很了解似的?” 桂良了然点头笑骂出声,拿起桌上的条约文件便仔细看了起来。 ‘嘿嘿,哥们还真对洋人那套路椅至上的做派很是了解!’ 吴可嘿嘿一笑也不反驳,而是从文件堆里抽出了一份条约仔细观看起来。话说他虽然十分了解后世洋人的行事手段,可是对这时代的洋人情况却不是很了解,一切都是通过亨利那帮军火商人还有他们带来的洋人报纸了解的。 有些东西不是很清楚也是应该的,正好利用这些明明白白的不平等条约,琢磨琢磨这个时代的洋人到底有多疯狂和贪婪? “混蛋混蛋,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还没看两眼,就见桂良猛然起身一掌拍在桌子上,吓了另外两人一大跳。 “怎么这是?” 花沙纳有些吃惊的抬起头,看到的却是桂良一脸怒火,微微扭曲的脸孔有些狰狞,从没见桂良发这么大脾气的他真真吓了一跳。 吴可先是一惊而后便淡然了,翻了翻手里厚厚一叠文件嘴角不自觉微微翘起。 这里头的东西看着那叫一个憋气,别说他在前世看到了某些不平之时都会恼怒一阵,手头的不平等条约那才叫一个凶残。 只是他对此早有了心理准备,该发的火气在当初刚刚收集这些资料时早就发泄得差不多了,眼下倒是能够勉强平复下心头恼火慢慢琢磨里头的条件。 桂良这风心高气傲的满洲大员突然见到那些气死人的不平等条约,哪还不气炸了肺啊? 不是说他不知道这些条约,道光二十来年的时候他肯定已经出仕为官,只是官小职微根本无法参与期间。后来官职高了洋人也不闹腾了,一时把这些不平等条约忘了也不奇怪。 可但凡他还有点血性的话,就不会对这些不屏风条约视而不见,眼下怒发冲冠的摸样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帮洋人确实可恶,真当我大清好欺负不成?” 待花沙纳弄清楚了桂良气愤不已的原因后,自己也是一脸恼怒不甘之色,看向手上的不平等条约文件满是厌恶和愤恨。 “督台大人不必如此,气伤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等到桂良和花沙纳的心情平复下来,吴可这才沉声劝解,摆了摆手上厚厚一叠文件说道:“这些毕竟已经上过去的事情了,就算咱们再恼怒不甘也无济于事,咱们还是先通过这些不平等条约琢磨透洋人的行事手段和接下来谈判可能遇到的麻烦,只要咱们不再给他们捣鬼的机会就成!” “对对对,吴军门说得太对了!” 桂良大手一挥豪气道:“这次谈判一定不能让洋人占了便宜去……” 第392章谈判(一) “肉肉肉,这样的条件我方完全不能接受!” 英国专使额尔金愤怒的大声咆哮,一张白净大脸涨得通红,右手猛一拍厚实的谈判桌站起身来。 “没错,我也坚决不答应如此苛刻条件!” 法国专使葛罗也一脸愤怒起身,一双大眼因为气愤瞪得溜圆,冲着对面几位清国谈判代表跟随行人员咆哮出声。 “既然两位专使不同意我方意见,大家再谈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不如暂时休会回去商量商量,等诸位心情都平复下来再谈不迟?” 吴可暗地里一手拉着一个,不让气得脸色发青的桂良与花沙纳做出什么有失礼仪之事。对于英法两国专使态度恶劣的愤怒咆哮,他只当狗吠狼嚎了过耳就忘,反而满脸公式化微笑提出了建议。 “……那好,告辞!”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尽管心头被怒火填满,但额尔金还是很有风度的收起暴躁的脾气,微微一躬转身便离开了直隶总督衙门正堂。 “告辞!”“告辞!” 法国专使葛罗跟美国专使列卫廉面无表情告辞,而后跟在额头尔金身后头也不回离开总督衙门。 “哼,一帮不知礼数的混蛋!” 等正躺彻底空了,身边的随员也都被赶走,桂良再也崩不住心头愤怒,气冲冲的大骂出声。 “哼,这样的家伙也想占咱们便宜,没门!” 花沙纳脸色阴沉,也跟着发泄似的痛斥出声。 “两位大人不必如此,气坏了身子还得被那几个洋人讥笑?” 吴可一边翻看手头会议记录,一边轻笑着安抚道。 “说得轻巧。整日里跟一帮洋夷大眼瞪小眼算怎么回事?” 桂良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拿起桌边茶盏咕隆咕隆连灌几大口茶水。 “是啊,洋夷就是洋夷不知礼教!” 花沙纳站起身活动活动手脚,嘴里毫不客气贬损道:“说不到两句就大吼大叫又是拍桌子又是摆脸子,真是一帮野蛮无礼的家伙!” “呵呵,两位大人何必跟洋人一般见识呢,他们的行事风格局势如此粗鲁野蛮!”吴可再次呵呵轻笑出声,摇了摇头心中却是暗道:为了国家利益人家的表现才算正常吧,反正您两位那温吐吐不紧不慢的表现才叫失职呢。 “也幸好这是咱们的地盘,不然那帮洋夷还不翻了天去?” 花沙纳活动完手脚,一屁股重新坐回椅子上,一脸庆幸说道。 “是极是极,要是在洋人的地盘上谈判,还不知道这帮爷们人会嚣张成什么样子呢?”桂良自然不会放过贬损洋人的机会,连忙跟着附和道。 吴可微微一笑,对两位同僚贬损的举动置可否。 没错,这里是大清的地盘,更确切的说是新任直隶总督桂良的地盘,保定的直隶总督衙门正堂。 之前派人知会坐蜡的英法两国专使可以谈判之时,这两骄傲的家伙二话不说便提出要在京城内谈判。 尽管心中十分不爽,但大清谈判代表团团长桂良还是将洋人的要求向朝廷报告,果然咸丰帝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这一‘无礼’要求。 被拒绝了英法两国专使虽然感觉面子上过不去,狠狠的发了一通脾气后也就罢了,谁叫形势比人强呢。 可是他们想要在天津谈判的要求,也第一时间被桂良拒绝。 开玩笑,天津到现在还是战场好不?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谁知道最后谈判没有结果的话,会不会当即开打危及他们的人身安全? 而且天津经过半年多时间的战事,早已经打烂了,根本就没有合适的地方作为谈判场所。 无论桂良还是花沙纳,以及英法还有美国专使,不管大家心理怎么瞧不起对方,毕竟都是有身份的人,总不能聚到乡勇队的临时指挥部谈判吧。 桂良和花沙纳倒是无所谓,反正他们窝在那地儿也有不短时间,虽然面子上难看了点却也算不得什么。可以额尔金为首的列强专使却是万万不肯答应,开玩笑谈判谈到人家军营里去了,这算怎么回事嘛? 虽说联军顿兵天津城损失不小,但依仗海上的绝对优势,他们根本没输好不? 事关国家面子的大事,以额尔金为首的列强专使可不敢马虎行事。他们倒是想在战舰上谈判,可清国谈判代表团有这胆子么? 为了个谈判地点大家扯来扯去没个完,后来还是吴可见这样下去不成,干脆提议到保定的直隶总督衙门来谈好了。 开始时桂良跟花沙纳是不同意的,秉承着清廷一贯的保守策略,他们也不愿意洋人深入京畿要地。可是谈判迟迟不能进行,天津城局势依旧僵持不下,这可不符合朝廷利益。 南方战局糜烂,太平军经过三河镇跟江北大营两场大战恢复了士气,正咄咄逼人四处挑衅。而石达开更是从浙江窜入福建,在福建又掀起无数惊涛骇浪,朝廷正急着四处盗兵遣将围追堵截呢,哪还愿意天津战事继续拖延下去? 没法之下,桂良又不愿意担引洋人深入京畿要地的责任,干脆就将事情向朝廷和咸丰帝禀报,由朝廷和皇上做决定就是。 或许是不耐天津迟迟不能结束的战事,又或者出于其它什么考量,三天之后朝廷正式回复应许桂良的直隶总督衙门拿出来作为谈判场所。 消息传到洋人那儿,洋人只是稍作商量便答应下来。 显然,他们也对迟迟不能展开正式谈判感到不满,能有个合适谈判地点也就不错了,没有再出什么妖蛾子拖延谈判进程。 直隶总督衙门的牌子确实也不小了,怎么说都是大清天下九督之首衙门所在地,真论起规格来以额尔金为首的列强专使资格还差了点。与直隶总督资历勉强平齐的,起码也是本土要害部门的某某大臣才是。 不过眼下事急从权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十几辆豪华马车将谈判双方以及随行人员全都拉到了保定,稍微休整一下便开始了极为艰苦的谈判。 确实够艰苦的,谈判从一开始就不顺利,究其原因还在双方拿出的谈判条件相差太远,几乎没有缓和的余地…… 第393章厚颜无耻 英国专使额尔金态度蛮横强硬,谈判刚一开始便先声夺人,直接拿出他早已拟定好的条约章程,要求谈判按照这上来的来! 英国人自己拟定的条约章程,里面又能有啥好事? 第一条就引起桂良跟花沙纳极大不满,英国人要求在京城之地设立公使馆。 他们本就是保守之人,让洋人公使馆入驻京城却是极为抗拒。更不要说朝廷根本就不可能答应这样的条件,就算报上去了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英国专使额尔金则是很不理解,在欧洲各国首都互涉领事馆是常态,怎么到了清国却是大受限制被一阻再阻? 他和前任已经受够了与清国地方官员打交道的憋屈,自然想趁机在清国首都京城设立领事馆,以后与清国打交道直接找上中央政府(朝廷)就成,这得省下多少麻烦事儿啊? 他以为桂良和花沙纳不懂,便极力像两人解释在欧洲诸国这是惯例,希望两位按照国际惯例答应此事。 桂良和花沙纳哪敢轻易应允? 他俩也不是不知道这条国际惯例,就算之前不知道和吴可混久了对外国常识也有些了解。可问题是,京畿之地岂容外国时节常驻? 说来说去就是不同意,两方谈判人马据理力争,只争得唾沫横飞脸红脖子粗,语气犯冲大吼大叫拍着桌子就差撸袖子大打出手了。 吴可好一阵摇头苦笑,这就是没有自信的表现啊。 尼玛相比堂堂百万以上人口的,拥兵几万的京师之地,一个小小的公使馆又能占据多大地方? 至于洋人入京可能威胁皇帝安威更是个笑话,就算公使馆能藏数百兵丁,又能在偌大的京师翻出多大浪花? 究其原因,也就是朝廷底气不足没有信心而已! 不然,当初雍正朝与俄国签订《恰克图条约》之时,怎么会让俄人谈判代表团进驻京师,谈判也是在京师完成的? 说来说去,还不就是心里发虚,不愿意面对洋人而已。 连第一条‘正常’要求都达不成一致,更何况下面一系列更加苛刻的要求? 凡传基督教者,清政府应一体保护。英国人可前往内地游历、通商。 看看这就是英国专使额尔金拿出来的条约中的第二条,朝廷正被太平军搞得焦头烂额狼狈不堪,怎么可能允许外国传教士在国内大肆传教? 至于英国在内地游历,自由通商更不可能。谁知道英国人摸熟了内地情况之后,会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将先进的火枪武器私自卖给叛军武装? 朝廷防着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主动放下限制? 再看看第三条,除广州、福州、厦门、宁波、上海五口外,增开牛庄、登州、台湾、潮州、琼州为通商口岸;长江汉口段以下至海沿岸,除增开镇江一口外,再选择不超过三处地方开放;许英商船驶入长江至长江沿岸各口岸经商;英国兵船亦得进入各通商口岸。英国人有权雇佣华人,可在各口岸并各地方租地盖屋,设立栈房,建立教堂、医院、墓地。 这样的条件简直就是莫名其妙让人无语,增开通商口岸倒还好说,朝廷至少从中尝到甜头抵触之意并不强烈,如果英法等国专使坚持的话也不是不能谈,为了早日平息战事朝廷很可能在此让步。 可开放长江沿岸港口却是有些困难,朝廷不可能允许洋人的势力大举入侵长江沿岸。至于放英国商船进入长江更不可能,朝廷还没软弱到这种程度,更不要说天津之战朝廷并没有输不是么? 至于放洋人兵船进入长江更是一个笑话,尼玛有没有搞清楚,清军在天津好象没有战败吧,这样带有侮辱性质的条款也好意思拿出来? 还有英国佬想要雇佣清国之人做工,这一点倒是无所谓,反正大清别的没有就是人多,英国佬就算雇佣又能雇得了几人? 至于他们想要在各口岸并各地方租地盖屋,设立栈房,建立教堂、医院、墓地。这些事情倒不是不能商量,但必须遵守大清的规矩才成。 总之有些东西可以适当宽松一些,但某些方面却是绝不能让步的。大清又没再天津战败,京城的安危也没受到太大威胁,不可能你英国人说什么我就答应什么,没这个道理。 最让大清谈判代表团气氛和不爽的是条约第四条:凡涉及英国人的纠纷案件,英国当事人及财产,皆归英国官员查办;英国人犯法,由英国官员惩处;中国人扰害英国人,由中国官员惩办;中英两国之人争讼而又不能劝息,由中国地方官与英国领事会同审办。 桂良跟花沙纳看到之时差点气炸了肺,吴可的脸色也黑如锅底气愤不已,这是赤落落的打脸啊。 这就是臭名着著的领事裁判权,英国佬的用心极其险恶,这是想搞国中之国的节奏啊。 不管朝廷对此意见如何,谈判代表团的三位大佬却是坚决不肯答应,丢不起那人啊。尼玛的要是真答应了这样的无礼要求,以后他们就等着被老百姓戳脊梁骨大骂卖国贼吧。 再说,有了上海租界的例子摆在那,他们也不可能再搞出几个上海租界来,这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事情。 再看看后面的,中英双方应于《保定条约》签订后尽快于上海会商新税则;英商进出口货物于内地应纳之“子口税”,应“综算货价为率,每百两征银二两五钱”,一次缴清。 今后若有给予他国特权,“英国无不同获其美”。大清需赔偿英国商民损失及军费共400万两。赔款缴清,方将广州城交还等等等等五十来条苛刻要求,简直就是把大清当肥羊在宰。 桂良跟花沙纳气得差点仰倒,脸色十分难看的几乎将这些条款全盘否定,跟英国专使额尔金大吵大闹互喷口水,脸红脖子粗好似街头混混般吵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宁,整个谈判室几乎没一刻安静的。 英国专使额尔金表现得格外强硬,拍着桌子表示这就是英国的条件,并且还不许大清代表团有丝毫改动意见,否则兵戎想见云云态度极其嚣张。 谈判从一开始就陷入极为艰难的境地,桂良跟额尔金都是那种身居高位说一不二的主,天津战事又是以平局僵持不下,自然谁也不肯退让半分,火气一上头说话就不免有些难听,话赶话之下火药味十足谈判几乎进行不下去。 吴可倒是非常欣慰前期的准备没有白做,至少让桂良和花沙纳明白了洋人的狼子野心,还有他们经常使用的欺诈手段。加上天津战事并不处于下风甚至还隐隐占据上风的缘故。虽然朝廷一再要求加快谈判进程结束天津战事。但桂良还是努力支持住底线不让英法等国专使的谈判讹诈成功。 当然他也不会让谈判突然终结,既然桂良跟花沙纳装了白脸,他自然就干起了红脸打哈哈的角色,一旦发现气氛不对立刻出声缓和不让两方彻底谈崩。 法国专使跟美国专使也跟着假惺惺说好话,他们也不愿意谈判破裂,更重要的是有了英国‘盟友’冲锋在前,他们也好在后头帮忙摇旗呐喊,顺便也将自家要求拿了出来。 列强都是一个尿性,明明天津之战并没取胜,自身也陷入巨大困境之中,可法国专使葛罗拿出的条约不比英国佬少半分苛刻。 除了要求驻华使节入驻京城这一惯例要求之外,还要求增开琼州、潮州、台湾、淡水、登州、江宁六口岸。 法国人及其家眷可在通商口岸居住、贸易、工作,可以自由雇佣中国人,可于各通商口岸租赁房屋或行栈存货,或租地自行建屋建行,也可以建造教堂、医院、周济院、学校、墓地。倘有清国人将法国教堂、墓地触犯、毁坏,清地方官须严拘重惩。 法国人可以前往内地游历、传教。入内地传教之人,地方官务必厚待保护。 法国兵船可以在各通商口岸停泊,法国人与清国人争讼无法调停,应由清、法官员会同办理,秉公完结。 法国人与清国人发生争斗,犯法者系法国人则由法国领事官审明,照法国法律治罪,犯法者系清国人则由清国官员严拿审明,照清国律例治罪。 法国人与第三国人的争执事件,清国官员不必过问。 清国将来如有特恩、旷典、优免、保佑,别国得之,大法国亦与焉。 将西林县知县张鸣凤革职并永不叙用,清国赔偿法国商民损失及军费200万两,赔款缴清,法军退出广州城。 法国专使葛罗和英国专使额尔金一样的无耻,明明天津战事落入下风损失惨重,列出来的谈判条款却是极为不平等条约,字里行间的嚣张霸道好象英法联军打了多大胜仗似的。 桂良实在有些受不了这两位的厚颜无耻,再也没有忍住心头火气跟这两位专使大吵大闹了一通搞得极不愉快,吴可见气愤实在活宝只得出面提出暂停谈判让大家回去后好好冷静冷静…… 第394章列卫廉 美国专使列卫廉眼下很尴尬…… 此次保定和谈,是他不辞‘辛苦’牵线搭桥,最后一手促成的好不? 英法两国专使捡了个现成便宜不说,能跟清国谈判代表团坐在谈判桌上,他是出了大力的啊。 可尼玛的英法两国专使竟然过河拆桥,和谈没可是时他客客气气的,一旦和谈地点确定下来就立刻把他这个‘功臣’给踢到一边。 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更让他不爽的是,好不容易跟清国直隶总督搭上线,结果和谈开始前那位总督阁下便莫名其妙丢官罢职,这让列卫廉在谈谈桌上完全没有存在感。 和谈开始,他跟英法两国专使私下里有过沟通,将和谈之时提出的条约大概交流了一番,他代表美国政府也弄出了一份比较苛刻的条约好不? 条约主要内容有:清国若就公使驻京问题与别国另有应允或立约,美国即同时享受同等权利。 美国官船至清国近海,清国应就采买食物、汲取淡水、修理船只等给与协助。若美国船只被毁、被劫,应准美国官船追捕盗贼。若美国人受到匪徒侵害,清国地方官须立即派兵驱逐弹压,严拿治罪,以保护美国人。 增开潮州(设在汕头埠)、台南为通商口岸。美国人可在通商口岸租赁民居,或租地自行建楼以及设立医院、教堂及墓地等。 美国的官员及人民可以雇佣中国买办、厮役、工匠、水手、引水,可以延纳中国人教授语言及帮办文墨,清国地方官民均不得稍有阻挠、陷害。 对传教习教之人,清国地方官当一体保护,他人毋得骚扰。同时事后清国有何惠政、恩典、利益施及他国及其商民,美国官民应一体享有。 这条约算是客气的,基本上就是跟随英法两国专使的脚步走,他们享有何等特权美国应该享受同等权利。 他也认为自己鼓捣出的条约并不过分,相比英法两国专使搞出来的既苛刻,又带有明显侮辱性质的条约要好得多,起码清国谈判代表应该不难接受。 只是没想到谈判进行得如此艰难,清国谈判代表团三位首领与英法两国专使唇枪舌剑互不相让,对于英法两国专使提出的条约几乎采取完全否决的态度,因此谈判进行了半个来月却一点进展都无,甚至还搞得大家心情很不愉快差点撕破了摇摇欲坠的面子工夫。 他一看情况不妙立时熄了拿出手中条约的想法,想要观望谈判进程如何发展,再决定是不是拿出一份更有诚意的条约文本来? 当然,他绝对不会承认,之所以还没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条约,是因为英法两国专使太过强横,整天在谈判桌上跟清国谈判代表团互喷口水,他一时插不上话还没机会跟清国谈判代表团好好谈谈的缘故。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对嚣张跋扈的英法两国专使更为不岔。要不是形势所迫必须跟在两国专使身后才可能捞到足够便宜的话,他只怕早就甩开这两位自己单独与清国谈判代表团展开谈判了。 没办法,别看他之前他清国原直隶总督谭廷襄跟钱叫嚣得厉害,说是不答应他提出的条件便从美国调兵过来参战。 当然这话也就讹讹不明外国形势的谭廷襄有点作用,叫嚣终究也只是叫嚣而已。真要是从国内调兵参战,别说他没这权利国内肯定也不会答应。 更不要说天津战事打成僵持摸样,就算本土肯派兵过来,人数不足的话依旧没啥用处。他可是看得出来,人家清军部队也没尽全力呢。不说别的,单单那三千骑兵就不是开玩笑的。 在野战之中只要用得好,就算对上过万火枪枪那也是稳赢不输的局面,他怎么看清军那位年轻得不像话的司令不是脑子犯浑的角色? 而且对方手里有也好几千火枪兵,之前在天津战场上的表现也极为不俗,谁说这位吴司令对火枪战法不熟悉的? 再加上眼下尴尬万分的处境,让列卫廉时常涌起一股无力感来。 原本想着借英法联军之势捞好处,没想到最后好处没捞着反倒把自己给搭进去了,被清国谈判代表团误会成跟英法两国专使一路货色。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也不符合美国的国家利益! 所以,他必须努力改变这种状况,必要时刻可以将英法盟友抛弃也在所不惜。 谁知道谈判还要多久才能有点进展,说不定到时候又起了什么变故,他最担心的是,英法两国专使为了达成自家目的,而将他一脚踢出谈判桌可就不妙了。 打定了主意之后,列卫廉迅速行动起来。 他的行动力还是很强的,加上之前与原直隶总督谭廷襄一直都有联系,自然跟直隶总督衙门某些官吏认识,他正好通过这层关系与现在的清国谈判代表团团长直隶总督桂良搭上线。 “吴军门还有花大人,你们怎么看?” 经过吴可一番好言安抚,桂良此时心中的火气已经降下去不少,恰好美国专使列卫廉通过熟人关系把话传了过来。 桂良一开始有些没回过神,风他清醒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脑子有些混乱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第一时间便询问两位同僚意见。 “美国专使不是一直跟英法两国专使一个鼻孔出气么,他这是什么意思?” 花沙纳的脑子同样迷糊,有些不确定说道。 “呵呵,这事很好理解啊!” 吴可却是轻轻一笑,将另外两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有些好笑说道:“两位大人对外洋局势也应该有所了解,难道认为这三国专使真是一路人不成?” “难道不是……” 花沙纳脱口而出,话说到一般立刻明白自己糊涂了,有些尴尬的摆了摆手打了个哈哈:“哈哈,一时口误一时口误,吴军门你继续继续……” 吴可好笑的望了这厮一眼,这才不紧不慢继续说道:“显然谈判迟迟没有进展让列卫廉有些承不住气了,这不才通过关系把私下接触的话递了过来,明显想着撇开英法两国专使单干嘛!” 桂良和花沙纳听得连连点头心中敞亮,突然很有默契的互视一眼露出欣喜神色…… 第395章私会 “你好,列卫廉先生!” “你好,尊敬的提督阁下!” 保定府直隶总督衙门偏厅,吴可正单独约见美国专使列卫廉。 列卫廉很不习惯的跟吴可握了握手,分宾主落座之后仔细打量眼前这位清国实力派将军。 年纪真的不大也就二十五六,脸孔英武神色不怒自威,一身清国提督官袍在身更显威风。青光光的额头脑袋后面的大辫子油光发亮,整个人看起来犹如一柄出鞘利剑,哪还有半分之前所见清国百姓的萎靡不振? 列卫廉打量吴可,吴可自然也毫不客气仔细打量眼前这位美国专使。 一身剪裁合理的深黑色西装,领部还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年纪大约在五十左右一脸茂密落腮胡,笔直端坐在椅子上一脸严肃,看起来更乡土刻板的英国绅士而不是以嘻哈牛仔闻名的美国人。 等到互相打量完毕,两人随意客套了几句,除了各自所带翻译之外,偏厅里就没有其它外人,开始步入正题。 “不知列卫廉先生有何要事?”吴可却是稳坐钓鱼台,不紧不慢扯了个开头。 列卫廉脸上先是一僵,显然没想到吴可说话如此直接,不过很开他就反应过来,直接点好他还不耐那种弯弯绕绕本来一句话可解决的事情,偏偏要罗里罗嗦一大串还得仔细分辨哪句才有用的说话方式。 他很有风度的微微一笑,轻声开口道:“不知将军阁下对此次和谈怎么看?” 呵,还玩起了声东击西这一套? 吴可好笑的摇了摇头,一摊双手无奈道:“没啥具体看法,就是觉得英法两国专使根本就没有谈判的诚意!”说完,他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列卫廉,眼中神色意味难明却又明明白白:丫的你这不是废话么? 列卫廉有些尴尬的咳嗽出声,立即不动声色接口说道:“我也觉得英法两国专没有多少谈判的诚意,之前也劝了他们把条件放缓些,可惜他们太固执了!” “哈哈,没想到列卫廉看得如此明白!” 吴可嘴角挂着讥讽笑容,摆了摆手一脸不以为意道:“他们没有诚意谈判就拖着吧,反正天津城也暂时休战了,这点时间大清还是耗费得起的!” 列卫廉闻言顿时脸色一苦,他可不想应到这个答案。 之后的谈话中他有意无意表示他根本英法两国专使不同,他对清国主权没有任何侵犯的想法,只是想打开清国巨大的市场而已。 开玩笑,吴可信他的话才叫个傻。 要不是想搭英法联军这趟顺风车,列卫廉会等到现在才找上门来? 不过是见情况不妙,想要保住自家利益而已。对于这些洋鬼子的做派,在前世他早就清楚得很,一切为了利益! 见吴可如此神态,列卫廉心中虽然恼怒但也无可奈何,形势比人强他现在可硬气不起来,真要惹怒了吴可估计之前的算计将鸡飞蛋打一场空。 看得出来这位年轻司令态度还算不错,好象十分了解国外局势一般,并没有清国谈判代表团另外两位代表的蛮横无知。 这样的角色不好糊弄却比较容易打交道,要是不小心得罪了再想有这样的机会,可就千难万难了。 强忍住心头不快,迅速调整好心态,列卫廉满脸微笑客套奉承了几句,之后便很快将话题转了回来,并从公文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条约,诚恳表示希望与清国达成某些互惠协议。 吴可对列卫廉的表演不置可否,伸手随意接过列卫廉递来的条约文本,打开翻了翻仔细观看一真不由轻笑出声。 “怎么样,将军阁下以为如何?” 见吴可并没有暴怒而起掀桌翻脸,列卫廉心中顿时一喜急切问道。 “呵呵……” 吴可先是轻笑出声,好笑了望了眼满脸急补可耐的灭国专使,摇了摇头感慨道:“不得不说,专使先生来之前费了一番心思,我手头这份条约可比英法两国的条件有诚意得多!” “怎么,将军阁下认为我这份条约不错?” 列卫廉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喜色,忙不迭开口确认道。 “不不不,虽然专使先生费了不少心思,我也承认这份条约还是比较有诚意的,但里面问题也不少!” 将条约文本随意扔到桌上,吴可轻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哦,尊敬的将军阁下,请问条约里到底有什么问题,我回去之后立刻修改!”列卫廉闻言脸上神色一僵,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诚恳说道,神情要多诚恳就有多诚恳,就差弯腰鞠躬九十度表明自己的坚定态度了。 “既然专使先生如此有心,那我就说说条约里的问题,有不当之处还望专使先生不要见怪才是!”列卫廉都摆出如此架势了,吴可虽然心中不以为然得很,但也不好不说些有用的东西。 “将军阁下尽管直言,我洗耳恭听!” 列卫廉闻言心头先是一紧,而后迅速放缓心神,又从公文包里拿出纸和笔,一副准备认真听讲悉心记录的摸样。不过这家伙也算狡猾,并没有说到底要不要听取吴可的意见修改条约内容。 见他如此做派,吴可也不客气,翻开桌上的条约文本侃侃而谈: “别的不说,第一条贵国公使想要常驻京城这一条就不可能实现,起码短时间内不可能实现,专使先别激动听我说完再发表意见不迟!” “我大清政府一向采取十分保护的外交政策,一般除了依附于我国的藩属国之外,基本上和其它国家没有什么联系,更别提什么正式的外交关系了!” “由于我国政府习惯了宗主国地位,藩属国也是老实本分基本上没惹过什么麻烦。因此当欧罗巴诸国和贵国突然出现并要求与我国政府建立正常的外交关系时,我国政府惯性思维做崇很难做出及时反应!” 列卫廉恍然大悟,原来清国一直不答应列强公使常驻京城,原来主要问题在这儿,果然不了解情况便贸然提出要求有些操之过急。 “当然我国政府一再拒绝英法诸国包括贵国建立正常外交关系的要求,也有十几年前那场战场的缘故,东方与西方的文化习俗不同,想要我国政府短时间内忘记那场惨痛战争根本不可能!” “再说了,诸位的手段也有些太过急切,我国政府上下几乎没感受到多少诚意,反而绝对诸位太过咄咄逼人!” 一番话说得列卫廉好不尴尬,脸色一阵青红交杂。当然他心中不是十分认同吴可的观点,但不得不说某些说法还是让他颇有感触。 “至于专使先生希望我国政府开放汕头作为通商口岸,这个也不是不能商量,但前提条件是贵国商人必须遵守我国法律,我国政府对诸位在上海的作为可是非常不满啊,希望专使先生能够理解!” 理解理解当然理解,列卫廉满脸尴尬连连点头。上海的事情确实是列强诸国做得太过,也不怪清国政府会生出极大不满和反感来。 要是换做美国,早就打起来了,哪能让外人在自家国度上如此耀武扬威? 不过让他松了口气的是,最关键的开放通商口岸之事,吴可的反应让他看到了希望,这才是美国政府最乐意见到的情况。 美国此时勉强沾了点二流列强的边,没有那份实力跟野心像英法诸国一般看中的是清国主权利益,美国需要的是广阔而又开放的市场。 “至于美国官船到了中国海境,一定要先向我国政府报备登记才成,而且必须遵守我国法律!” “贵国官船想要停靠采买食物、汲取淡水、修理船只等我国地方政府自然会给与协助。但是贵国官船出了问题必须先向我国当地政府说明情况,而后联合沿海水师追捕,不得贵国官船独自行动!” “至于贵国公民在我国境内出事,人身安全受到威胁,我国地方政府自然不会势而不见,但一切都得以我国法律为准!” 形势比人强,谁叫美国在远东并无军队驻扎,天津战事英法联军没有取得决定性胜利。尽管心中很不痛快,但列卫廉对吴可的意见也不得不连连点头表示认可。 当然,两国想要正常交往本就应该如此,什么便宜都想占又不愿付出相应义务,这样的外交关系是维持不了多长时间的。 美国政府眼下注重的是商业利益,反正又没有新的租界在手,除了上海的租界之外,美国商人在清国其它地方行商的话,自然就要遵守清国的法律。 他对这点倒不怎么反感,只是以前习惯了大爷做派,此时突然变得正常起来,但倒觉得有些不太适应。 “至于美国人可在通商口岸租赁民居,或租地自行建楼以及设立医院、教堂及墓地等。美国的官员及人民可以雇佣清国买办、厮役、工匠、水手、引水,可以延纳清国人教授语言及帮办文墨,地方官民均不得稍有阻挠、陷害这条倒不是不成,但前提是贵国商人必须按照规矩办事!” “想必专使先生也应该明白,因为长毛乱匪之事我国政府眼对于传教之事十分敏感,想要我国政府眼明确表态保护却是不可能……” 第396章辛苦 “梦臣,跟那美国佬谈得怎么样?” 黄昏之时夜色朦胧,桂良与花沙纳正在总督衙门后院饮酒作乐,突见吴可一脸微笑从耳门走了进来,花沙纳忍不住开口问道。 昨天突然接到美国专使想要单独相见的消息,当时桂良跟花沙纳很是不屑,认为没有必要给美国专使这个机会。 谁都不是傻子,像桂良跟花沙纳这样的朝堂大佬更是人精。或许他们在对外事务上能力极差,但揣摩人心方面绝对是大师级水准。 美国专使列卫廉打的什么注意,他们心知肚明,正因为明了列卫廉的心思,所以他俩才更为分布和不岔。 不同于原本历史不得不借重列卫廉帮忙穿针引线,最后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对方的无耻讹诈。 这世天津之战清军打得有声有色,反倒是英法联军被拖得焦头烂额巴不得早点结束,桂良和花沙纳两位谈判代表团首领自然有底气得多。 在两位大佬眼中,列卫廉的表现甚至不如英国专使额尔金和法国专使葛罗。尽管英法两国专上的态度嚣张跋扈,可人家起码把心思都摆在台面上,直来直往也不玩什么小把戏尽管态度强硬恶劣了点。 不过吴可还是说服了他们,打算亲自约见这位存在感不强的美国专使。 在怎么说列卫廉身后都站着一个列强国家,虽然此次没有派兵参加天津之战,但怎么说身份摆在那里不容小觑。而且跟着英法两国专使一起,不得不说还是有些威慑力的,起码大清谈判代表团这边感受到了压力。 吴可认为不能让英法美三国专使抱成团,这样面对的压力实在太大,如果能够趁机将美国专使列卫廉拉到朝廷这边,或者干脆私下里打发了的话,说不定谈判会轻松许多。 桂良和花沙纳有些心动,别看他们在谈判桌上态度强硬好象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摸样,其实内中的郁闷跟压力却是极大。 朝廷已经多次催促他们尽快结束谈判,解决与洋人之间的争端。虽说三人都是朝堂大佬,顶一顶拖延一段时间不是难事,但拖久了总归是个不小麻烦。 不过心动归心动,桂良和花沙纳却没有见列卫廉的想法和心情,而是吴可只得亲自出马会一会这位美国专使。 这不,第二天早上跟两位朝堂大佬打了声招呼,吴可便独自与美国专使列卫廉会晤,结果一直谈到黄昏时分夜幕降临才脱得身来。 “哪有那么快的,扯了一整天皮!” 吴可也没客气,拉了把椅子坐到桌边,接过丫鬟送上的碗筷,淅沥哗啦转眼间便干掉一碗米饭,他真有些饿了。 “不会吧,就扯了一天皮,什么实质性好处都没有?” 桂良放下手中青瓷酒盏,瞪着眼睛有些不信问道。 “当然也不是没有进展,美国专使列卫廉显然之前做过一番功课,倒是颇有些诚意!”扒下一碗米饭感觉肚子好受了些,吴可放缓了进食动作,一边端起酒杯轻抿几口一边摇头晃脑回道。 “哦,说说看到底有些什么进展?” 花沙纳来了兴趣,放下筷子急不可耐催问道。 吴可理解他俩心中的急切,也不卖啥关子便将与列卫廉的会面情况,还有他们讨论了大半天的事情简明扼要的述说一遍,最后摇了摇头一脸苦笑道:“总之跟他聊了大半天有关合作的事儿,说得我口干舌燥好不郁闷!” 确实够郁闷的,不仅要逐条跟列卫廉解释哪里可以哪里犯了忌讳必须修改。关键的是有些东西在大清是约定成俗的事儿,根本不需多说大家便知道遵守规矩,可是列卫廉这位美国专使和手下工作人员不清楚啊。 这样的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不明内里的话想要达成协议几乎不可能,所以他便浪费了不少口水给这位美国专使普及大清的一些常见的传统和规矩,要求他在修改条约的时候多多注意一下。 “梦臣辛苦你了!” 桂良和花沙纳只听得面面相觑好一阵咂舌,他们之前都一心跟着英法两国专使吵架去了,一时没有发现这其中的问题倒还好说。 当然,就算真的发现了,他们也不会好心到主动提醒。尽管朝廷一在催促尽快结束谈判,可心里憋了一肚子火的他们不发泄发泄如何肯甘心罢休? 更何况,他们也没这耐心像吴可一般,一条一条给人解疑答惑。 “为朝廷办事,辛苦倒是不怎么辛苦,就算要集中全部心神到谈判讲解当中,难免有些疲惫而已!” 吴可苦笑,倒也没强装不在意摸样。正如他自己所说,虽然美国专使列卫廉带着诚意而来,但他拿出的那份协议,依旧有趁火打劫之意。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尽管十分恼火列卫廉在条约里设置陷阱,但人家一脸笑容又带着‘诚意’而来,他也不好像桂良和花沙纳一般大吼大叫失了风度,只得逐条跟列卫廉商量着哪里可行哪有不成。 这不仅是脑力活也是不折不扣的体力活,幸好列卫廉没敢做得太过,相比英法两国专使提出的条约那真是客气许多,而且也只有三十来条他还能应付得来。 加上旗帜很多条款都跟英法两国专使提出的条约有诸多联系,之前的半个来月谈判已基本上阐明了大清代表团的态度。所以吴可先将这些不合时宜的条件挑了出来搁置不谈,列卫廉尽管心中不爽但也不好多说什么。 其它的那些纯商业条款倒是很好解决,眼下朝廷能答应的条件吴可也标注了出来,一些可能答应的条件则是与列卫廉好好商量了一阵,并中肯的提出整改意见,表示如此一来想要通过却是比较容易,对此列卫廉感激之余不免觉得自己找对了方法。 至于那些根本不可能通过的条件吴可也提了出来,为此还好好跟列卫廉争论了一番。当然两人都很克制没像之前的桂良与额尔金一般不顾形象破口大骂,只是一方指出问题的严重性另一方又坚决表示这不过是‘国际官吏’云云。 但最后,列卫廉还是败吓阵来,除非他不想再谈下去,不然就只得捏着鼻子老老实实认了吴可的批评和指责…… 第397章愤怒 “列卫廉先生,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解释!” 保定府官驿,美国专使列卫廉和工作人员所在院落,英国专使额尔金气势汹汹冲入列卫廉所住房间,怒气冲冲大喝道。 “列卫廉阁下真是好手段,将我跟额尔金阁下全都蒙在鼓里!” 法国专使葛罗一脸不爽跟着走了进来,嘴上还不忘挖苦讽刺一二。 “哈哈,两位阁下来得正好,我正有事跟两位商量呢!” 列卫廉先是吃了一惊,而后迅速反应过来恢复了常态,挥了挥手让闻得消息的驿站兵丁和手下护卫赶走,把门关好这才转过身来满脸微笑说道。 “嘿嘿,是不是私底下跟清国人达成了协议捞到了好处?” 额尔金眼中冒火咬牙切齿低吼道。 就在之前不久,手下工作人员突然慌慌张张向他汇报,美国专使列卫廉已与清国谈判代表团达成一致,签订了互通有无的《中美保定协议》。 他顿时便气炸了肺,想起三天前再次个清国谈判代表闹得不欢而散,谈判进程一拖再拖心情极度不爽,没想到却被可恶的美国佬抢了先。 尽管不知道协议具体内容,而且看清国谈判代表的强硬态度,一些有辱主权的条款不可能达成,但作为此次谈判第一家吃螃蟹的,想来好处肯定也捞了不少。 心中顿时很不平衡,尼玛的老子们在前头拼死拼活,合着好处全让可恶的美国佬得去了,这怎么成? 英国和美国的关系此时可不砸样,要知道英国一直暗中支持美国南方的庄园主们跟北方的联邦政府对抗,关系要能要得了才怪。 当初要不是列卫廉主动靠上来,表示愿意和英法两国组成列强专使团,联合向清国施压更有效果的话,他哪会答应让列卫廉这样的投机客加入? 美国佬又没出兵又没出力的,凭什么让他们占便宜? 没想到最后还是让狡猾的美国佬钻了空子,竟然趁谈判陷入僵局之时私底下接触清国谈判代表,并且还达成了秘密协议,这真让他气得不轻。 之前他们三位专使可是有过协定,要共同进退不得私自接触清国谈判代表的,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于是,汇合了同样得到消息气匆匆找来的法国专使葛罗,一起气势凶凶找到列卫廉形式问罪来了。 “哈哈,没想到额尔金阁下消息如此灵通!” 列卫廉哈哈一笑脸上神色不变,好似对此早有预料一般。这本就是吴可跟他打过招呼的,早有心理准备倒也不觉得尴尬。 “哼哼,列卫廉先生果然好手段!” 额尔金额头青筋直蹦,强忍住扇列卫廉大耳刮子的冲动,一屁股坐到旁边的软垫太师椅上,而后一双鹰目死死盯着一脸坦然的美国专使,咬牙切齿沉声说道:“不知道列卫廉先生与清国达成了什么协议,可否让我跟葛罗阁下看一看?” 说完,一双锐利鹰目紧紧盯住列卫廉。法国专使葛罗也不自觉把目光投了过去,眼中的急切再明白不过。 房间里的气氛有瞬间的凝固,让人感觉呼吸都有些不畅。 “呵呵,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只是一些商业方面的合作协议而已,两位阁下既然想看那就看看吧!” 列卫廉眉头轻轻一皱,有些不太适应这种拧中的气氛,笑呵呵开口打破房间里尴尬的沉寂,转身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一份文件,很随意的递给了额尔金。 额尔金顾不得心中诧异,急忙跟葛罗一起翻阅这新鲜出炉的协议。可是越看脸色越是难看,正如列卫廉所言那般,这只是一份再正常不过的商业协议而已。 条文中清国愿意向美国开放汕头还有台南两处通商口岸,允许美国商民自由进出进行正常对外贸易,但前提条件是必须遵守清国法律。 至于允许登记报备过的官船于通商口岸采买食物、汲取淡水、修理船只等都只是小儿科。只要美国官船守规矩,这些都好说。别提什么主权有失之类的傻话,以大清此时的海上实力,答不答应结果还不都一样? 还不如主动些,让美国来的官船都处于沿海官府监视范围内,就算出了事也能有个准备和缓冲时间。 还有若美国船只被毁、被劫,清美双方海上力量可采取联合行动,美方不许独自出手,必先向当地清国官府报备联络。 若美国人受到匪徒侵害,清国地方官有一起立即派兵驱逐弹压,严拿治罪以保护美国人。这样的条件自然中规中矩没啥好说的。 人家万里遥遥来到清国,尽管目的可能不算友好,可你连人参安全都不能保障那就是个天大笑话了。 之后的美国人可在通商口岸租赁民居,或租地自行建楼以及设立医院、教堂及墓地等。美国的官员及人民可以雇佣清国买办、厮役、工匠、水手、引水,可以延纳清国人教授语言及帮办文墨,地方官民均不得稍有阻挠、陷害。 这样的事情也不算啥,人家来了总不能全住客栈酒楼,而且东西方文化差异巨大,人家也不一定喜欢客栈酒楼的环境呢。 至于招募仆役之事更是简单,美国人也是人,突然来到陌生的地方自然需要当地人帮忙了解情况,也好早日在当地站稳脚跟。 买办啥的那就更不是事了,后世那些外资企业经理啥的不都是买办一流么,也没见国人说什么勾结外匪之类的难听话。 何况此次桂良等人与列卫廉签订的只是正常商业协议而已,美国人雇的买办想要借着主子的虎皮狐假虎威还欠点火候。真要是想整治某些不法买办也容易,吴可的手段多的是。 除了上述条目之外,其它的都是一些商业合作方面的内容,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一笔涉及数额数十万两的采购大订单,看得额尔金和葛罗两眼冒红好不羡慕。 这样的定单在他们眼里都是香饽饽,甚至比战争赔偿还要让他们心动。毕竟战争赔偿是要给国家的,他们作为经手人虽能捞得些好处便宜,但也就那样只不过稍微改善一下生活环境而已。 可是大额订单就不同了,他们作为中间人替企业牵线搭桥,里头的油水可就丰厚得很了,只要操作得当以后的钱财更是源源不断收入私囊。 话说这是吴可在谈判之时搞出来的名堂,他早就想大规模采购西方成熟的工业机器,不说在全国铺开起码也要在自家地盘上建起一处简单工业基地。 可惜亨利他们的能量还是太小,几年时间过去从印度给乡勇队运了几套过时的工业设备,价格还死贵。想要达到吴可心目中对工业基地的最低要求,起码也得再等个五六年时间。 此时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影响已逐渐扩散,新兴科技和技术层出不穷之际,少一年的时间积累在技术上都可能被甩出一条街不止,吴可又哪耐得住性子再耗几年? 再说了第二次鸦片战争即将爆发(他不知晓早已开始),到时候跟英法列强关系降到冰点以下,其它列强落井下石,到时候再想办法补救技术上的茶具就更难了。 说不得到了最后,为了顶住英法联军在军事装备技术上的巨大优势,他就不得不用手下战士的人命去填补武器装备上的落后。 吴可之前一直都有收集外文报纸的习惯,知道此时的后膛枪和后膛炮都已经在欧洲出现,并且开始逐渐装备各列强强国家本土军队。 如果真有需要的话,从欧洲本土调派兵力还有最新武器装备也不是没可能,到时候仗句真的难打了。 此次美国专使列卫廉主动送上门来,吴可自然没有客气的道理,一边讨论着商业协议条目一边试探着想通过官方渠道采购大批基础工业设备。 列卫廉一听自然大喜过望,为了拢住吴可这位大金主,就连商业协议某些可有可无的条目都做出让步,目的就是希望拿下吴可隐约透露出的超级大单。 果然,见列卫廉这么上道,吴可自然也没有再卖关子,直接将价值几十万两白银的采购大单砸下,顿时美国专使乐得晕头转向自然一切好说,商业协议也在一片融洽氛围中成功签订下来。 听着列卫廉洋洋得意讲述与清国代表团的谈判过程,英国专使额尔金跟法国专使葛罗自然气得不行,埋怨列卫廉破坏他们之前的约定,而且还捞到如此巨大的好处,要求分出一部分订单给两国企业。 吞进肚子里的好处哪还有再吐出来的道理? 列卫廉自然不肯答应,他没告诉两位专使的是,吴可当时砸下采购订单时,可是豪气表示看这次的合作结果,如果合作顺利的话接下来还会有涉及数额更加庞大的采购订单。 不说别的,就是为了拿下后续涉及积欠数额更加庞大的采购定单,他也不恳请轻易让英法两国商人插足其间。 双方谈得很不愉快,加上饿尔金和葛罗认为列卫廉背叛了盟约还死不悔改,顿时怒不可歇大吵一通最后不欢而散。 可是怒气冲冲的英国专使额尔金并不知晓,同样满脸愤然之色的法国专使葛罗心中却有了其它想法…… 第398章谈判结束 清历咸丰八年底,公元1858年12月20日,经过长达一月多时间的艰苦谈判勾心斗角,以清廷大学士,直隶总督桂良,吏部尚书花沙纳,安徽提督吴可为主的大清谈判代表团,终于与英、法、美三国专使纷纷达成一致意见,并签署互通友好的《清英保定协议》,《清法保定协议》和《清美保定协议》! 谁都没有想到,就连始作俑者安徽提督吴可都没料到,原来艰难无比看起来几乎没有结束可能的谈判,竟然在美国专使列卫廉倒戈之后,竟然在短短不足半月时间便迅速与顽固的英法两国专使达成朝廷勉强任何的协议。 大清谈判代表先是私下与美国专使列卫廉达成互通有无的商业协议,并且砸下大额订单,一下子便将美国专使从列强专使团中剔出。美国人要的就是足够的经济利益,既然大清代表团满足了他们的要求,自然不会继续待在列强专使团中惹人厌烦。 吴可原本抱着各个击破的打算,先将最好打发的美国专使解决,然后再慢慢解决态度顽固强硬之极的英法两国专使。 只是让他和大清另外两位谈判代表桂良和花沙纳没有料到的是,迅速解决美国专使列卫廉却是一着妙棋。之后没过五天时间,法国专使葛罗便通过列卫廉的渠道与大清谈判代表团取得联系,有意私下达成‘令双方都满意’的协议。 大清谈判代表们自然大喜过望,鉴于安徽提督吴可之前的良好表现,此次大清谈判首席代表桂良没有出面,依旧将私下与法国专使葛罗谈判的任务交由吴可,而吴可也没让桂良和花沙纳失望。 尽管法国专使葛罗的态度依旧算是强硬,但吴可也不跟他硬顶,只是一味笑脸迎人摆事实讲道理,最后在这些都说不通后才变了脸色,以更强硬的态度和决心给法国专使葛罗施加战争威胁,磨了足足三天时间终于勉强达成‘让双方都满意’的协议。 之后清法双方又花费了好几天时间,以《清美保定协议》为蓝本,做出一部分改动便签署了条件更加优厚的《清法保定协议》! 协议刚刚签署生效,清方代表团便立即将消息放了出去,顿时引得一直稳坐钓鱼台的英国专使额尔金气急败坏之余慌了手脚。 也不知晓三国列强专使内部是如何协商交涉的,不过三天之后英国专使额尔金便单独找上门来,希望与大清代表团重新开启谈判。 一连解决了美法两国列强专使,大清谈判代表团带着愉悦的心情答应额尔金的要求,之后花费了足足五天耗在谈判桌上,最后大清谈判代表团这边做出重大让步,这才与脸色难看的英国专使额尔金签署《清英保定协议》。 总之,与三国列强专使最后签署的协议中,并类有太多赤落落的丧失主权条目,大部分以商业条款取而代之。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一来大清眼下南方战火连天,朝廷一再催促谈判代表团尽快结束与列强争端;另一方面三国列强也被延绵日久的天津之战拖得焦头烂额疲惫不堪,急需安宁环境修整以待后时。 没错,美国专使列卫廉对于此次签署的《清美保定协议》还是比较满意的,尤其是当几万白花花的雪花银定金送到手上之时,更是笑得满脸菊花开乐得合不拢嘴。大谈什么清美友好之类的好话套话。 而英法两国列强专使额尔金跟葛罗却是极为不甘,尤其是在谈判之中大觉被扫了面子的额尔金,更是下定决心回去之后向本土请求支援,一定要给清国一个深刻的教训,让清国的小丑们知道日不落帝国的厉害。 而法国专使葛罗却是感觉协议不能满足法国政府要求,尽管眼下形势所迫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但其也打着跟额尔金差不多的主意,等回去之后让深陷天津战场的法军休整,而后等待本土援军到达再做计较。 大清谈判全权大学士直隶总督桂良,吏部尚书花沙纳还有安徽提督吴可却管不了这么许多,谈判能够在年前结束对于他们而言就是胜利。 虽然吴可清楚以英法两国之狼子野心,必定不会甘心这次的失败,心中指不定还憋着什么坏心,但此时能达成暂时的休战协议也是不错,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既然他跟乡勇队能将英法联军整得灰头土脸一次,那就能第二次整得他们不得安生! 果然,朝廷对于这个谈判结果还是非常满意的,等谈判全权代表回京述职之后便发下丰厚奖赏。黄马褂和双眼花翎之类的玩意肯定少不了,桂良此时官位已到及至只能升上一姐爵位,而花沙纳则趁此挂名大学士步入中堂之列。 要说得惠最丰的自然当属吴可,署理两江总督领兵部尚书,已经算是彻底踏入朝堂大佬之列,而且还是大清九督中排行第二的两江总督,管辖三省区域并握有统兵重权。 没办法,吴可的功劳实在不小,多年积累下来可不是开玩笑的,加上此次天津之战带兵救援的首功还有在与三国列强专使谈判中的优异表现,再不重赏就要寒了众臣们的心了。 虽说此次谈判朝廷被迫再开几处通商口岸,但没有租界和治安法权之类丧权辱国的条款,在朝堂大佬眼中已算得十分不错的条件。 至于允许列强商人们再通商口岸租地建屋只类的琐碎事物都算不得什么,在吴可的解释当中这些都是正常现象,总比三国列强商人们拥有横行不法的饿特权要强,一番有理有据的说法顿时让一干原本想要挑刺的清流们无花可说。 与三国列强专是签署的协议当中,最重要的自然是数额高达几百万两白银之巨的采购订单,这样的巨额商业订单自然又引得某些朝臣眼红不甘,想要找吴可等谈判代表的麻烦。 最后桂良,花沙纳跟吴可三人据理力争,舌战群臣并说服心中存疑的咸丰帝,高高兴兴大手一挥,表示这钱朝廷完全包了…… 第399章收尾 呼! 与英法列强的纠缠终结算是彻底结束了! 直到朝堂之上尘挨落定,咸丰帝大肆封赏有功之臣起,长达大半年之久的天津之战,还有与列强的谈判终于算是有个完满结局。 从朝堂出来时间已到正午,头顶红日高悬,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回头望了一眼高大巍峨的紫金城,浑身上下说不出的放松惬意,一整年的忙碌终究有个还算过得去的结果,也不枉了他这一番忙碌。 想起朝堂上那些极度得眼珠子都红了的朝臣,他就一阵好笑。尤其几位不对付的家伙,更是跳出来质疑代表团与列强专使签署的协议,认为有损大清名誉十分的不妥当。 大清在列强面前,还有啥名誉可讲? 天津之战能打成那摸样,与列强专使谈判能谈成眼下这个样子,已经非常不容易,心里明白的自然明白,不明白的还真当大清还是汉唐之时的天朝上国啊? 不过某些朝臣胡搅蛮缠的功夫还是很厉害的,就算他们找的那些拙劣理由被一一驳斥,依旧个个理直气壮好象掌握了道德制高点似的,不依不绕烦人得很。 最让人感觉好笑的是,他们竟然说什么不该给列强那么发好处,朝廷一下子就要拿出上百万白花花的银子,难道不知道朝廷眼下朝政吃紧么? 紧你马个逼,要不是勉强忍住他差点当场不顾形象破口大骂。 他当时也不废话,直接拿出英法美三国专使整出的不平等条约来,让这帮没见过世面的家伙看看,什么才叫花小钱办大事。 咝! 看着条约上白纸黑字的战争赔偿要求,不说那几位跳出蹦达找茬的无知朝臣,上至咸丰帝下至不明内情的朝臣,无不倒吸凉气暗呼狼子野心! 尼玛单单英法两国要求的战争赔偿数额便超过五百万两,吴可撒出去的那几十万两白银跟着比起来屁都不是。 现在蓝来,那几十万两白银花得不冤,真要是答应了英法两国专使的无理要求,那时朝廷才叫为难呢。 不是说朝廷出不起这钱,户部帐目上的资金都是以千万单位计。就是朝堂上的某些大佬,凑巴凑巴也能筹集到这笔巨款。 可问题是,洋人的要求实在太过,竟然要朝廷白白赔偿他们这些钱,而且啥回报都没有。这是开玩笑吧,天津之战好象官军没输,就是广州城被占了那又怎么样,真要继续打下去朝廷不好受洋人也绝讨不到好去。 还是这样好还是这样好,用区区几十万两白银便打发了这帮如狼似虎的洋夷。更何况这些钱也不是白给,而是采买了实实在在的等价货物。 这下朝堂之上再没人敢支声,谁这时候再跳出来就是没眼色自找麻烦。 而趁着这个机会,吴可也将自己心中想法第一次在朝堂之上说了出来。 他也没说什么冷兵器时代已经过去的傻话,只是将火枪在战斗中的出彩表现详细述说了遍,有桂良和花沙纳这两位朝堂大佬作证自然很有说服力。 而后他表示以后清军会逐渐换撞火枪,以增强部队战斗力,这一点得到了诸多朝臣的认可。 朝堂之上没有傻子,就是吴可没有明说,但大家也知道火枪确实比冷兵器要厉害得多,多次战例都有实证证明也不容他们忽视。 既然大家有这共识那就好说了,大清幅员辽阔,比起后世要多个上百万平方公里土地。这么大一块地方,想要统治稳固自然少不了兵丁守护。 整个大清估计正规清军百万上下,虽说不需要全部换装火枪,但就是换装一两成也有一二十万的需求。这些火枪都需要找洋人采买,虚高的价钱倒在其次,关键是如此利器全部捏在外人手里,要是再有激烈冲突的话,人家把武器弹药弹药供应的路子一封,到时候没了足够弹药供应那些火枪比烧火棍强不到哪去。 一众朝臣自然大觉有理,顿生焦急烦躁之感,这样的事情极有可能发生,说不得什么时候大清便因此受制于人。 要说最急切的当属咸丰皇帝,真要是出了这样的事儿,最丢面子的肯定就是他这个做皇帝的了。可是询问众臣有何解决之道,迎来的却是一片尴尬的沉默,把个咸丰帝气得够戗。 这时,吴可才道出这些散出去的采购订单,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麻烦的。 接着,他在一干朝臣还有咸丰帝的催促下,道明了旗帜原因。 给英美法三国专使的订单里几乎全是工业机器和配套设施,当然也少不了直接购买一批军火武器啥的,主要以最新式前膛枪和火炮为主。 尽管知道欧洲已经出现了后膛枪,并已经开始列装部队。他倒是想采购一批,最好能将手下火枪队的装备全部更换一遍,可这可能吗? 洋人又不是傻子相反还精明得很,这样的国之利器自家还没完全用上呢,怎么可能会轻易卖出给外人? 就算他肯花重金采购,也买不了足够数量的家伙,最多装备个亲卫队警备营之类的,想要大规模换装根本不现实。 至于采购的火炮,他倒不在意前膛还是后膛的,先解决了有没有的问题再说其它。乡勇队在天津之战中已经吃够了火炮的亏,这也是乡勇队眼下最大的短板,对付国内的敌人依靠弩炮跟投石机就足够了,可一旦对上列强军队那就太过吃亏,在远程打击方面完全处于下风,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既然发现了问题,自然要想办法解决。此次借替朝廷谈判之名行武器采买之事,正要让朝廷帮乡勇队付了那高昂的火炮和弹药采购费用。 和火枪一样,欧洲各国列强也在开始换装后膛炮,轮到大清的时候还不知道需要多久,还是先用欧洲先进的前膛火炮顶一阵子吧。 以他估计,就是要训练出一营合格的前膛炮炮手,也需要花费极大的精力和代价。有了这些炮手做为底子,议购换装后膛炮上手也要迅速得多,不需要花大代价请外国炮兵教官砸从天练起。 他话说得冠冕堂皇,可朝臣个个都是人精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立即有就朝臣指出问题,既然你想要解决军火受制于人的不利状况,可这采购订单上都是些什么轴承,摸具之类的机器设备,并没有军工作坊需要的机器设备吧? 呵呵,要是没这些基础工业设备,就算洋人愿意卖百家兵工厂给咱也没用啊,制作火枪和火炮的重要部件不还是掌握在人家手中么? 再说了,刚刚才和英法联军打了一仗,这时就急匆匆跑上门大肆采购兵功生产设备,人家会怎么看怎么想,又愿不愿意卖给咱们? 还有机器操作也需要熟练的工人,必须得依靠洋人技工主持教导一段时间,要是人家使坏暗地里动手脚的话怎么办? 而采购订单上的工业设备都极为普通,英法美三国列强要是不愿卖的话,大清也不是没办法从其它欧洲国家采购。只要等到大清自己的工人熟练生产模式,再人手上不需受制于人,再慢慢解决兵工厂的问题也不迟。 这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朝臣们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这一件事便就此确定。因为朝臣都不了解什么机器设备的事儿,也不愿意跟洋人接触打交道,最后扯来扯去这个任务又落到吴可手中。 他自然暗暗高兴不已,眼下已是署理两江总督,正好与洋人在华的巢穴伤号离得不远,正是操作此事的最佳人选。 谢绝了一干交好朝臣的宴席邀请,吴可第一时间返回在京的临时君所。匆匆整理了一番收拾收拾,第二天向咸丰帝拜别便在亲兵人马的护卫下急匆匆离开京城赶赴两江驻地。 与英法等列强的交锋就此告一段落,他便将注意力放到两江地区的战事之上,该是彻底解决太平军问题的时候了。 他虽然不知道第二次鸦片战争具体的爆炸时间和其间过程,但他却可以确定英法两国驻远东部队短时间内没法再来一次天津之战。 不是这次在天津糜战大半年的损耗不是那么好恢复,就是大后方广州和香港等地的混乱也不是短时间内便可解决的。 虽然朝廷没有采取他当初提出的狠辣建议,用白花花的银子悬赏洋人脑袋,可是在他的极力要求下,朝廷还是暗地里给广东清军下达密令:想尽办法找占领广州的洋人麻烦! 这一策略到底有多少效果还不得而知,可广东当地官府下狠力封锁香港却是取得极大成效。 香港地域狭小资源有效,很多生活物资多需内地输送提供,当地官府突然来上这么一下,顿时就给香港的英国人造成极大麻烦,日子难过非常。 就是此时朝廷已经与列强达成协议,等地方官府得到消息放开封锁又得花费一段时间,而香港经此封锁想要恢复到以往状态又需一段时间。再加上英法联军撤退之后的补充休整,或者后援来到之后的适应哪一样都需要时间。 因此,他预计英法联军短时间内没精力找大清的麻烦,这时候正是腾出手来干翻太平军的大好时机…… 第400章平静的河南 一行轻轻松松出了直隶,便到了河南地界…… 此时的河南已不在复当初灾荒年景,四下一片生机勃勃好不喜人。 河南南阳镇总兵吴图苟率领麾下将官热情接待了吴可与亲兵标一行,又是安排住处又是设宴热情款待,自家人就是不一样。 期间河南巡抚和新任布政使过来打了个照面,警了杯酒便找个借口离开,一副不愿深交的可气摸样。 “马的真是混蛋,要是左大人还在就好了!” 吴图枸脸色阴沉气得差点破口大骂,一口将杯中美酒灌下愤愤不平道。 “你小子脾气见涨啊,为不相干的人生气不值当!” 吴可呵呵一笑却不怎么在意,自从左宗棠前不久调任浙江巡抚后,他们这帮人对河南的掌握便大为下降。 人走政息是官场常态,只要不把它太过放在心上也不会有多少烦恼。估计图狗这家伙最近一段时间孤军奋战受了不少气,这才表现得如此激动。 从刚才两位的表现来看,估计都不是己方派系官员,遇上了在面子上过得去就成,也没必要对他们的冷淡态度过于追究。 “河南情势如何了?” 不愿意继续刚才沉闷的话题,吴可话锋一转好奇问道。 从路上的见闻和百姓脸上的神色来看,河南显然已从之前的战乱之中彻底回复过来,至于比不比得上没乱之前他不清楚,但总比他带兵平乱时要好得多。 不过显然捻匪之乱对河南的民生经济影响不小,起码一路上人烟稀少是事实,而且路过城镇的集市也就一副要死不活的摸样严重缺乏人气。眼下正是冬季也看不出田地的抛荒情况,但想来肯定也不怎么乐观就是。 怎么说当初平叛之时,淮北都在河南接收了超过百万逼近百五十万的青壮流民,捻匪自己也挟裹了好几十万河南青壮,加上因战乱而死的河南百姓好几百万,一下子损失数百万人口整个河南的根基都被动摇。 特别是被淮北接收和捻匪挟裹而走的河南青壮超过两百万,意味着数十万家庭失去了顶梁柱般的青壮劳力,想要恢复过来可不是那么简单。 “嘿,境内经过一年多时间的清剿倒是安稳不少,只是青壮大量锐减很多土地都没足够劳力耕作了!” 说起这个,土狗就一肚子郁闷:“为了这事,前任巡抚英桂和现任巡抚恒福没少找我唠叨,说是要我帮忙从淮北将那百十来万河南青壮流民给接引回来!” “他们想得到美!”吴可闻言忍不住笑骂出声:“吞进肚子里的好处哪还会轻易吐出来,就算咱们兄弟乐意那帮安徽官员们都不会乐意!” “可不就是这个理?” 土狗苦笑连连:“正因为这事,我这两年可没少受挂落,被人明里暗地讥讽了不知道多少次,心里那个憋气啊就别提了!” “没事没事,嘴长在人身上让他们说去!” 吴可轻笑着摆了摆手,一脸的不以为然说道:“你本就是管军事的,理会那些民政官干甚,还是跟我说说捻匪最近的动静吧,今年全忙着跟洋人打交道了,对捻匪的情况不是很了解。” 经过土狗的仔细介绍,吴可倒是对此时的河南局势和捻匪情况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总而言之一句话,此时的捻匪在山东闹腾得凶,不时就跟驻扎于山东各地的清军爆发大战。由于黄河改道的持续影响,山东依旧民不聊生流民遍野盗匪横生,捻匪的兵源倒是从没缺乏过,随手一招便是几千上万的流民跟进。 正因为如此,清军大将并深受咸丰帝器重,拥兵数万的僧格林沁和其马队被牢牢牵制于山东脱身不得,没法参加之前与英法联军对抗的天军之战。 据土狗所言此时的山东已打成一片废墟,除了拥有坚固城防的城镇还好一些之外,其余乡镇农村地区完全乱了套。 不仅仅捻匪疯狂肆虐,其它各种门道的土匪武装也是层出不穷纷纷粉墨登场,你方唱罢我登场好不热闹。也正是因为山东乱得不像话,英法联军顿兵天津之后,并没有选择临近的登州作为第二登陆地点。单单剿平当地匪乱就是个大麻烦,更不用说还得对付当地官府武装。 当然山东乱归乱,除了流窜过境的流民麻烦一些外,河南这边倒没受到太大影响。与山东荷泽接壤的商丘更是囤积重兵,勤快的清扫着不时流窜过来的捻匪人马,除此之外倒没有其它多余麻烦。 没出乱子就好! 吴可心中明白,别看土狗这小子话说得轻巧,但身上的压力绝对轻松不了。 面对几十万随时可能攻来的捻匪武装,还有其它数目不等的土匪武装威胁,作为河南清军一把手,土狗身上的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特别是年前他增援京畿之时,可是直接从河南抽调的一万乡勇队人马。 要不是之前有左宗棠手下的楚军帮衬,单凭土狗手头剩下三四千乡勇队留守人马要看住真个河南,无意于痴人说梦。 而土狗能够在左宗棠离开之前那几月时间,背靠安徽大本营的资源相助,又重新咯啊起一支人数过万部队,已经可以算得上十分难能可贵了,更何况还要维持住河南的安宁稳定? 了解了河南的具体情况后,吴可对土狗的表现自然深感满意,顺便也将自己在天津之战的详细经过,以及与英法联军战斗过程中的不足还有感悟毫无保留告之,叮嘱土狗要戒焦戒躁你可狂妄自大,国内这些土匪武装根本算不得什么,就是成了气候的太平军也不算啥,以后乡勇队真正的强敌都是来自外部的列强军队。 对此,土狗深感遗憾没有参与天津大战之余,也十分赞同吴可所言,无论是长毛还是捻匪武装战斗力都一般得很,比起全部火枪大炮武装起来的洋人军队确实要差上不少。 激动感慨之余他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希望能够调回两江做事,河南这边他虽然高居提督之位,可是与巡抚衙门的关系并不怎样,平常做事常常被河南文官集团扯后腿,而且还得防备暗的里的阴谋算计,他实在不愿忍受这样的日子希望能再在吴大总督麾下效力共创未来…… 第401章变化 吴可没有在河南多待…… 在开封和洛阳各住了三天之后,见过了巡抚衙门一干主官,又了解了河南眼下的局势后,便在亲兵督标的护卫下向安徽赶去。 期间,河南巡抚恒福倒是过来打了几个照面,每每露出一副欲言又止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的苦逼样,可惜吴可早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就是不接招,恒福也是无可奈何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吴可离开,憋在肚子里的话始终没有说出口。 此时安徽北部地区的局势稳定,没什么要紧事催他赶紧回去,所以吴可一行的速度不快不慢,每遇城镇都会进去歇歇脚休息一阵。 一路上不时接见乡勇队或楚勇出身,眼下已在河南各城镇担任军职的手下小弟,鼓励他们努力做好本职工作,有困难或者解决不了的麻烦时,尽管去找土狗或者到安徽找他帮忙都成。 也就在他第二次入豫驱逐捻匪之时,他和张亮基通过朝廷将不少乡勇队和橱勇当中地位不上不下,却又没有多少上升势头的属下小弟安置在河南各府县,不是充当军队主官就是文武兼备的守备一职。 眼下一年多时间过去,看来这帮家伙都混得不错,一个个红光满面意气风发,显然当家做主的滋味让他们很是迷恋。 手下能混得好吴可自然高兴,尽管以后的联系会逐渐减少,想要再像之前那般如臂指使已不太可能,但紧要关头这些人还是可以帮衬一二的,毕竟随着时间推移都成了地方上的地头蛇,怎么说都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在河南走走停停一直耗费了差不多月余时间,直到天气更加寒冷快到咸丰八年过年之时,他才重新踏上阔别年余的皖北土地。 皖豫交界之处的阜阳,新任安徽巡抚翁同书正率领驯服衙门一干僚属,满脸热情的迎接新任署理两江总督吴可吴大督台。 一番热闹的迎接仪式过后,自然是到阜阳县城大吃大喝一通,而后一行浩浩荡荡返回安徽府城庐州。 变化可真大啊! 看着迎接官员中一半以上的生面孔,吴可心中不由连连感叹。 话说在他离开安徽的这一年时间中,安徽官场的变化可不小。 首先就是巡抚张亮基终于功德圆满,从安徽巡抚任上高升闽浙总督,不过眼下日子不怎么好过,石达开正在闽南之地闹腾得欢呢。 随着张亮基的御任,他手下一大帮得力干将自然也得跟着离开,使得安徽巡抚衙门下属部门位置有了不少空缺。 要不是吴可身在天津联系不畅的话,估计张亮基绝少不了向他要求精兵强将跟随。可就是如此,他依旧动用手头资源把原河南布政使左宗棠调到浙江担任巡抚,以帮助他迅速掌握闽浙官场。 至于新任安徽巡抚翁同书,在短暂的接触中还看不出什么,但可以感觉得到是个标准的文人政客。 他对这样的人物其实没多大好感,不过就是口若悬河眼高手低之辈。所幸此时他已位居两江总督高位,倒不至于担心这家伙翻了天去。 至于另一位新面孔,新任安徽布政使李孟群,作为湘军一员硬生生挤入安徽官场,他倒也没什么太大反感,先看看他的表现再说其它。 他在打量琢磨别人的时候,翁同书跟李孟群自然也不忘打量这位新鲜出路的署理两江总督大人。 第一印象就是年轻,实在太过年轻。就是吴可有意识的蓄须以装成熟,可在两位四十来岁的中老年男人看来,还是太过年轻了。 不过年轻归年轻,他俩可不敢小觑这位威名赫赫的新任署理两江总督。 在眼下的大清官场,吴可可是不折不扣的传奇人物。 崛起于微末,以白身先从地方团练开始,依靠实实在在的军功一路扶摇直上,转战南北数省几乎未尝一败。就是在江西攻打南昌之时被友军狠狠摆了一道,依旧率领三千甲士从上万包围的长毛军中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纵横鄂南几无一合之敌,大战鄂北襄阳歼灭上万捻匪,救援江西连战连捷,横扫皖北夺回庐州要城,两战河南大败捻匪几十万人马,危难之际救援京畿与英法联军糜战于天津等等。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实打实的战功,不要说翁同书这样的文人政客,就是一度作为湘军水师大将的李孟群都不得不在心中道一声佩服。 能不佩服么,之前湘军最为鼎盛之时,实力也不过如此甚至可能还有不如,估计也就水师比乡勇队强些。 安徽清军可是朝廷上下公认的强军,驻守皖北三年时间从没在长毛手上吃过亏,反倒逼得长毛不得不囤积重兵防御安徽清军有可能的攻击。 单这一点就比湘军要强,湘军每每胜得轰轰烈烈败得也轰轰烈烈,经常在最为得意之时败得淅沥哗啦莫名其妙。而安徽清军就没这样的毛病,真要是发动起来长毛绝少有能抵挡得住,占住了的地盘也有能力守护得住。 这一点极为难的,看看眼下局势稳定欣欣向荣的皖北,再对照屡经拉锯已变得残破不堪的皖南大地,想不道一声佩服都感觉不好意思。 要知道湘军主帅曾国藩起兵时的条件那真叫优厚,丁忧在家的兵部右侍郎,奉旨编练民团乡勇的湖南团练大臣,还有湖南巡抚骆秉章帮忙提供军械物资,可以说起家的资源极其丰厚。 可是仗打了四年,湘军依旧还在原地起步,而吴可所帅之乡勇队已成大清名副其实的中流砥柱。 自从湘军李续宾部在三河镇大败,李孟群着实消沉了一段时间。后来渐渐从伤心的情绪中恢复过来,便一头扎进了安徽清军布置在皖北地区的各大军营,想要弄清楚与湘军的不同之处。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就当湘军战士还以冷兵器为主,战斗多以贴身肉搏比拼武勇之时,安徽清军却是已经大量装备火枪弓弩等远程武器,辅之以行动迅捷灵活的骑兵还有少量刀盾手,战斗模式已悄然发生改变。 排枪齐射的威力让他震惊,安徽清军演练时表现出来的强横战斗力更是让他眩目。尤其是步骑配合那叫一个娴熟,要是相同兵力甚至多几倍兵力的湘军碰上,毫无准备之下全军覆灭都不是不可能。 而且安徽清军的建制也与湘军大为不同,从伍长什长到小队长,中队长和大队长,然后直接就是团长师长跟军长,一目了然非常容易搞清楚,不像其它清军跟湘军部队那般名目繁多的职位称呼。 军营里的一切都让他感觉新奇,他将这份新奇写在信中寄给身在前线的曾国藩,共同探讨双方的兵制还有武器装备以及训练状况。 他很想插手安徽清军军务,可惜根本就没他胡乱插手的余地,这是一个不同于湘军的另一个体系,外界称呼为鄂军。 就连同为湖南人左宗棠组建的楚军,其中更有熟悉的江忠源几位堂兄弟,可也不会让他轻易插手楚军军务。 …… 吴可自然不知道,跟在身边作陪的新人安徽布政使李孟群竟然有这么多心思,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太过在意。 作为朝廷上下公认的强军,想打安徽清军主意的家伙可不是一个两个。可惜最后能够插足安徽清军两大派系乡勇队跟楚军的,却是少之又少跟本没几个。 而且随着乡勇队和楚勇一系列胜利下来,之前那些军中老人大多已身居高位,最差的都有个四品都司之职。要不是水牛土狗他们年纪太轻,只怕现在都已经是一声提督之尊了。 各级将官更是多个萝卜一个坑,自家人全部安排都成问题呢,哪有可能让外人白白得了便宜? 先将这些有的没的放到一边,吴可在一干安徽官员的陪同下不日即到了庐州。 怎么说都是他的老巢之地,皖北三年的经营可不是开玩笑的,此时的庐州城人来车来商铺林立好繁华,而且他就任两江总督还需皖北地区大力支援呢。 竟难地区经历多年战乱早已贫敝不堪,而且两江总督衙门所在金陵还在太平军手中呢,加上之前被破的江北大营截留当地财税物资,不要指望两江总督衙门府库里还有多少存余,然这话他不会跟翁同书直说,就看这位新任安徽巡抚识不识趣了,识趣的话那就好说,你好我好大家好嘛。真要是不识趣的话,他也有的是手段整治这位明显的文人巡抚。 回到了自家地盘,而且还是堂堂的署理两江总督身份回来,自然少不得一番应酬往来。 之前的老关系要好好笼络,别以为他以后不常在安徽就生了什么异心。新来的官员自然也要忙着巴结他这位上司的上司,露一露脸说不定什么时候机会来了也就受到提拔重用了。 总之吴可足足花费了三天时间,才勉强解决了官面上的应酬往来,这才有空闲时间了解两江还有南方地区与太平军的战事…… 第402章盘底 安徽清军庐州大营主帐。 升营聚将之鼓擂得震天响,吴可高坐主位之上,应帐之中,将官云集,除了值日军官暂时脱不开身之外,其余能来的军中,将官全部到齐。 见人来得差不多了,等帐外聚将鼓声停歇之后,吴可也没客气直接点名,见该来的统统都到了他这才满意点头直奔正题。 年余时间没见,大帐中的将官也出现不少新面孔。 这让吴可深感欣慰的同时,也不免担心部队的训练状况。没了他坐镇严厉监督,手下小弟市斗还会那么严格认真执行训练计划? 虽然之前在大营之中巡视一圈,营中弟兄的训练状况也还算可以,可谁又知道这不是糊弄上官的面子工程? 再说了,这么长时间没见,营中又新近提拔了不少新人将官,也要花点时间熟悉熟悉好好笼络不是? 之前一直都是书信来往,很多事情都说得很不明白,还是听听手下将官的汇报来得实在。 接下来,就是营中一干将官简单汇报了一下这一年来,营中的训练情况以及其它一些杂项事务。 尽管没有吴可坐镇,可这一年中乡勇队的发展也十分迅猛。人数并没有增加多少,加上吴可带着的一万弟兄也不过刚刚三万出头。不过这都是纯粹的战兵,如果加上后勤辅助兵种的话那人数妥妥的逼近五万。 之所以没有疯狂扩军,也是为了避免朝廷的猜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五万多人马分散在淮北还有河南的广阔区域真的很不起眼,不像湘军那般闹的轰轰烈烈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人多势众似的。 乡勇队没有大肆扩军,几乎所有都放在苦修内功上。 训练训练训练,格外认真的训练。 除了在大营内刻苦训练之外,还时不时搞搞野外拉练,或者派出新老混合小股部队开展剿匪实战演练。 要不是吴可不在,水牛和土狗这两位乡勇队大佬也不在没人主持的话,说不定乡勇队还会组织大部队和邻居太平军搞搞对抗演习。 就是如此,经过这么多年的训练,乡勇队三万战兵可以说得上都是见过血上过战场的老鸟,战斗力不是一般的强。 而且随着隶属于乡勇队的军械修理所跟子弹生产线投产,乡勇队已经开始了井然有序的换装行动。 火枪队在天津之战中的优良表现已经在部队当中传扬开来,原本一些保守的将官也放下心中芥蒂,对于火枪在部队中大规模装备再也没了之前的抵触。 到目前为止,乡勇队麾下火枪手人数,经过一年多时间的换装已达惊人的一万七千之巨,几乎占据了战兵三分之二的份额。 刀盾手的数量进一步压缩,总数还剩不足五千之数,其余还有三千弓弩手,以及过万骑兵人手。 这些部队的训练情况都还不错,虽没啥出彩的地方但特中规中矩,将吴可离开前布置的训练计划严格执行了下去,并没有因为他不在而出现什么懈怠情绪。 吴可看着那些士气昂扬的新近将官,顿时明白有了这些新鲜血液的加入和崛起,逼地那些‘老人’你敢放松了自己,要是一不小心被这些新人赶超了,那他们的面子往哪搁? 有人有马训练情况又好,自然还需要足够的粮饷辅助。 乡勇队于皖北安营扎寨以来,可是有不少经营入帐。 别的不说,刚刚从太平军手里夺回庐州之时,城里一片破败乡勇队后勤部门趁机早早拿下好几条主要街道的商铺。 当然,为了避免因为经商搞出啥军队腐败情况,在乡勇队横扫淮北并稳定住局势,庐州城的商业氛围逐渐恢复之时,按他的指示乡勇队后勤部门逐渐脱手这些主街上的商铺,获利之丰可想而知。 乡勇队换装价格昂贵的洋枪,其中好大一部分采购费用都是出之于此。真要等到朝廷拨款再做换装之时,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虽说战时可以部分截留地方财税收入,可当时的安徽巡抚可是叫作张亮基,他怎么好意思从巡抚衙门本就不多的财政收入当中捞取过多油水? 当然,乡勇队手中掌握的商铺不仅只在庐州城,凡是乡勇队打下的淮北州县府城,还有比较繁盛的集市都插上一手,单单就是逐渐出手这些繁华地带的商铺也足够源源不断给乡勇队提供大笔收入。 根据汇报,到此之时乡勇队后勤部门已将这些商铺清理得七七八八,目前乡勇队后勤部门的小金库中大概有超过三百来万两银子的节余,足够支应整个乡勇队滋润的活上一年半载的。 当然,乡勇队的收入不仅仅只有售卖商铺一道。 每次剿匪和攻打太平军所占城池的收获,其中三成由有功将士自行分配,而其余七成自然收归乡勇队后勤部门财务处管理,作为乡勇队的正常财政收项目之一。 这些年乡勇队可没少用兵,两次出征河南搜刮的油水可不少,当初配合江南大营作战之时横扫大半淮南膏腴之地,搜刮来的钱财自然也不在少数。 要不是此次天津之战是乡勇队为数不多的赔钱买卖,说不定此时乡勇队后勤部门的小金库更加充盈。 除了上面的收入,收受淮北地方地大商家的好处费和‘保护费’也是一项很有钱途的来钱途径。 还有乡勇队野外拉练之时,顺手整理出来的几万亩田地,经过一两年耕作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而且随着这样的野外训练从没间断,以后握在乡勇队手里的田地数量只会越来越多。 当真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就连吴可自己也没想到,来到安徽才三年多时间,竟然就这么不声不响积攒如此深厚实力和财富。 顿时生去一种俺是土豪俺怕谁的豪气,以乡勇队此时的整体实力,如果真要不惜一切与太平军死磕的话,不说全歼几十万太平军但拿下陷落已久的金陵却也不成问题。 当然,前提是乡勇队要冒着伤筋动骨甚至全军覆没的危险,将所有底子全部掏空才有这个可能。 一番汇报直听得他振奋不已兴高采烈,好好表扬的敬忠职守的留守将官们一停,说完了乡勇队内部的事务后话题自然转向他最为关心的外部环境上…… 第403章拙劣的表演 首先是江西抚州、建昌的收复。 抚州是太平军在江西的大本营,石达开入浙之前特留手下得力将领余子安率部份军队驻守,与建昌同为入浙太平军的后方。 但是,由于抚州天地会首领叛变,在城中与守军相杀,引城外湘军梯城而入,余子安不得不于6月1日率众突围,抚州失守;四天以后,势单立孤的建昌守军也被迫弃城往与余子安部会合。 失去了稳固的后方,逼得原本在浙江一路风声水起的石达开部不得不撤军继续向南挺进。 就当清军在浙江各地损兵折将,失城失地的战报如同雪片一般不断传入北京,使朝廷为之震惊。 而入浙太平军已经进入浙江最富庶的金华府属地区,兵锋直欲指向严杭之时,石达开却突然放弃了入浙计划。 7月中旬,太平军开始从衢州城下撤退,向处州、缙云方向转移,同一时期,占领金华府武义永康县的石镇吉陈享容部太平军也开始向同一方向撤退。 朝廷看出石达开部有入闽意图,企图阻止,但石达开军行迅速,很快占领了处州南部的龙泉县,入闽已成势在必行。 8月上旬,浙江太平军在龙泉集结完毕,为摆脱清军的追击,石达开在层峦叠岭的龙泉布置了一场狙击战,以小股部队将追兵牵制了3天,确保了大队顺利从仙霞关进入福建浦城,断后部队在完成任务后也随后抵达与主力会合。至8月下旬,石达开部已全部转入福建地区。 而在此之前,在石达开率军进取浙江的同时,由太平军大将杨辅清分兵入闽,开拓毗邻浙江的福建根据地,故浙闽太平军可声气相通互为奥援。 幸好,这年7月下旬至8月上旬,就在浙江太平军开始向福建转移的时候,太平军大将杨辅清突然脑子抽风,竟将福建各处部队向浦城集中主动放弃了清军久攻不下的松溪、政和、建阳等城,其后更是全军迅速撤向江西,从此回到天京政权节制之下狠狠摆了石达开一把。 而朝廷在应地石达开部的入浙作战过程中,表示那叫一个拙劣。 早在西安将军福兴探知石达开“直下苏杭”意图之初,就曾咨请两江总督何桂清派军赴常州、玉山布防。 哪知何桂清奏说清军正在加紧合围天京,并称金陵城大地广,欲图合围,尚虑兵单,无力援应。 朝廷当时的指示是先顾石达开,乃令何桂清依福兴所请派军前赴常山、玉山,可何大总督一直拖延就是不出兵。 及石达开兵逼广信,胡林翼急奏福兴不足当石达开一击,请调李元度赴浙,后李元度所部湘军平江勇至玉山,常山一带,与石达开留在常山开化地区的拒援部队周旋。 湘军果然是朝廷最得力的救火队员,南方战场哪里有麻烦哪里就有他们的身份,这是吴可听到手下汇报后心中涌起的古怪念头。 尽管朝廷为了对付石达开调兵遣将,福兴,明安泰,周天培,周天受,江长贵,田应科,饶廷选,李定太,田兴恕等人先后赴援,仍然无法改变浙江战场损兵失地的被动局面。 石达开部入浙后一个多月内连克衢州,严州,金华,处州四府多处重要城镇,全浙震动,严重扰乱了天京城下江南江北大营的战略后方,何桂清在5月31日的奏章中指出:“若再相持一两月,即使杭州幸保无虞,而有兵无饷,江、浙、皖南同归束手,虽有善者亦无可如之何也。”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冠冕堂皇,堂堂的两江总督难道还抽不出足够人手支援浙江前线? 吴可听到这话连连冷笑:还不都是存了保存实力的想法? 当然朝廷也不是一味容忍各地督畏缩不前,截至6月初,仅江南大营就抽调兵勇5000人赴援浙江。 大营原有总兵五人,除一人专办翼长营及临时带兵策应外,剩余四人中二人赴浙,顿觉将领匮乏;加上从江西、安徽等省赴援的清军。 而石达开部在入浙不到两个月内就已牵制清军多达数万。又据两江总督何桂清奏报:“所有大营军饷入夏以后,因来源阻塞,筹划倍难。” 很显然地,新开辟的浙江战场打乱了朝廷的全局部署,削弱了天京战场上清军的力量,也使上游清军兵力有所分散,有力地支援了天京及周围战场的战斗,为太平军在天京战场上布置反击战创造了有利条件。 当时吴可正率领一万大军与英法联军糜战天津,剩下的两万多乡勇队战士和一万余楚军,还得负责淮北跟整个河南的防务,根本就没办法抽调人手支援浙江作战年,当然吴可也不愿意橡湘军那般招摇自爆实力。 在广阔的安徽大地,特别是局势混乱的淮南地区,可是有不少地方团练武装盘踞,不受安徽提督控制各自为战。上述所言的援浙安徽清军,就是这些得不到淮北地区支援的散兵游勇。 朝廷显然也知道吴可的难处,加上当时他正全副心思跟英法联军在天津互耗,加上淮北地区安徽清军还得防备金陵城内的太平军发难,所以也就没有特别要求安徽清军一定要援浙作战。 只是让吴可没想到的是,为了应付浙江战场的不利局面,朝廷甚至曾欲调督办江南大营钦差大臣和春亲自赴浙主持军务,但是和春托病不敢赴浙。 这家伙真不是玩意,当初要不是安徽清军出兵帮忙,只怕当时由向荣主持的江南大营几万将士将彻底完蛋。要不是安徽清军及时出手帮忙收拢溃兵稳定局势,哪有他现在的好日子过? 没想到只是援浙这么点小事都不敢出动,还能指望他什么? 要知道江南大营可是建在金陵城外,随时都回面临太平军重兵集团的突然突然打击,到时候和春又软了怎么办? 而在这种万般无奈的情况之下,朝廷被迫亮出最后的王牌,作出了原本最不愿意做的一个决定:起复曾国藩! 曾国藩自从逃出南昌后便以“丁父忧”回籍守制,私下曾为复出一事多方奔走,但皆无结果,方面是因为朝廷对其疑忌很深,不到万不得已,不想让他再掌兵权;另一方面,天京事变和石达开被逼离京两次变故之后,太平天国元气大伤,使朝廷看到了攻破天京的希望。 曾国藩本人在1858年初也说,清军同太平军作战“昔如移山,今如拉朽”;“洪杨股匪,不患今岁不平”一语正代表了朝廷上下的普遍判断。 所谓“飞鸟尽,良弓藏”,既然朝廷认为消灭太平天国已经指日可待,又何必再用曾国藩,给自己徒增“后患”呢? 所以尽管胡林翼等人一再为曾国藩说话,朝廷始终不为所动,就连湘军攻陷湖口,胡林翼建议以曾国藩统兵,乘胜沿江东下,都未能获得允准。 吴可听到这儿不由连连冷笑,这就是太过招摇的下场。 本来老曾当初一封奏折就恶了咸丰帝,后来的湘军那更是搞得轰轰烈烈天下皆知,而且在初期还表现得极其精艳,朝廷要是不忌惮丫那真就奇怪了。 哪像乡勇队,无论是初期还是后来驻防淮北都显得极为低调,在人数相同的情况下湘军绝不是乡勇队对手,可湘军名头却比乡勇队要大得多,这就是湘军遭忌的地方,枪打出头鸟嘛。 当时吴可被拖在天津实在脱不得身,不然京畿动荡那才是真正要命,不然哪还有老曾起复得的机会? 直到石达开进军浙江,全省震动,胡林翼、官文、骆秉章等人再次请求起复曾国藩,并向咸丰帝痛陈利害说:“贼中著名头目能为患者,无过石达开、陈玉成两逆。……逆贼陈玉成一股,尚可无虑。惟石达开率大股窜浙……况石逆狡猾凶顽,十倍他贼,无论惯于避贼如福兴者,断难遏其凶;补勇如邓绍良、周天受,恐亦非石逆之敌……” “现在援江各军将领均前兵部侍郎曾国藩所深知之人,非其同乡,即其旧部,若令其统带楚军(即湘军)赴援浙江,则将士一心,于大局必有所济……” 咸丰帝才终于被‘说服’,同意再次起用曾国藩,乃令湘军萧启江,张运兰,王开化三军向江西铅山河口镇集结,曾国藩一到,立即由其统率入浙。 这妥妥的就是逼宫的节奏啊,为了一名大臣的起复,这么多封疆大吏同时使力说话,换了老子是皇帝一定也是猜忌不已,吴可满带恶意想道。 1858年7月1日,清廷谕令曾国藩速援浙江。 7月13日,曾国藩在湘乡接旨,喜从天降,但却不敢轻率行事,他于17日离家后先后奔走于湘鄂,与骆秉章胡林翼面商援浙事宜,直到8月29日才到南昌,再从南昌启程前往铅山。 而这时距离石达开自衢州撤围已有40余日,距离石达开部入闽也已有十多天了。于是,曾国藩不久又接到改援福建的最高指示,急忙重新着手部署移师福建事宜。 而就在曾国藩疲于奔命,朝廷手忙脚乱地向浙闽调兵遣将,天京危局因清军兵力的减少和筹饷的困难而有所缓解之际,陈玉成和李秀成精心策划的一场天京解围之战,已在周密的部署之下即将展开了。 第404章实例教学 以曾国藩的“复出援浙”为标志,朝廷已经彻底推翻了当初认为攻破天京指日可期的判断。 当然,要不是吴可跟手下一万乡勇队在天津表现英勇,整得英法联军无可奈何的话,朝廷也没有这闲情逸致调整啥部署,都被英法联军打刀家门口来拉。 不过石达开进军浙江是太平军第一次用进军朝廷的经济命脉来缓解天京战场压力,以外线扯动配合内线解围的尝试。 尽管内部矛盾的激化使石达开未能将这一尝试继续下去,但次此用兵却启发了太平天国领导集团,使他们充分认识到浙江在战略上牵一发而动全局的重要地位,看到了清军惶急之中暴露的致命弱点。 一年半后,李秀成,李世贤等正是沿袭并发展了石达开的故智,采取“围魏救赵”之计,取得了重创江南大营的重大胜利(“围魏救赵”是常见的战术,但攻击点的恰当选择往往是成败关键)。 当时,李秀成与李世贤采取了以皖南兵团的机动配合入浙兵团迅速深入腹地的战略,收到了奇效。 这一战略,同时汲取了太平军在一解京围时经略皖南和前次入浙“分金陵之势”的经验并予以发展,可以看出太平军对于苏浙战场对天京战场之影响的认识和把握是在逐步深化中。 从1856到1858再到1860,前中后战略思想的发展实际都有一脉相承的关系。此外,石达开部的入浙也为后来太平军从江西大规模进军浙江摸索出了一条进军路线,打下了良好的群众基础。 后来李世贤进军浙江之初,基本上就是沿着石达开部队当年走过的道路前进的。 此时张亮基升任闽浙总督,左宗棠又是浙江巡抚,这苦日子又得吃了。 吴可对于太平军有着深刻认识,好比后世的几次反围剿战争一样。不能让太平军机动兵团有大的活动空间,不然其破坏力将是极其惊人的。 幸好淮北地区经过乡勇队多年治理,已经没了太平军活动空间和发展余地,只要扎紧了篱笆,就不用担心太平军小部队在皖北之第搞风搞雨。 从浙江撤离后,石达开有两种进军方向的选择,或重回江西,或移师福建。 而朝廷在这上头又判断错误,大部分朝臣认为石达开在江西拥有很高的声望和雄厚的群众基础,判断他将反攻江西,可没料到石达开却不按常理出牌,最终却做了后一种选择。 报告这事的将领很是感叹:“当初留守安徽的乡勇队内部也不是没有过猜测,大家都觉得石逆返回江西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长毛这江西的根基不是开玩笑的,真可谓振臂一呼应着云集!” 在座一干将官齐齐点头附和,当时他们还紧张了好一阵子。毕竟太平军当时在安徽北部,江西和浙江的人马总数超过二十万,这还是机动兵力数量,如果加上各地城池守军数量那将更加恐怖。 按吴可常说的数量引起质变,二十来万大军横扫江西根本没有问题,之后肯定就要对稳定富足的淮北地区动手。虽说留守乡勇队真动员起来,起码也能拉出上十万的队伍,挡住太平军的人海攻势应该没有问题。 可真到了那时,整个淮北都得搭进去实在得不偿失。 在座将官哪一个在淮北之地没有布置产业的,他们可不想跟长毛一场大战下来,只留下一堆破破烂烂。 就连吴可都感觉暗暗后怕,真要出了那样的事,三年多来花费在淮北之地的努力将全部付诸东流,真是好险啊好险。 “是啊,当时张抚台,哦不应该叫做张督台甚至开始暗中动员,就连身在河南的左大人都得到消息,相约淮北一旦有事立即来援……” “怎么这事我不知道?”吴可有些不高兴打断了这厮的感叹。 “当时督台您还在天津作战,担心扰乱天津战事,加上当时情况不明也就没跟督台大人您汇报!”立即便有留守将官拱手解释。 这还差不多! 吴可脸上神色稍缓,告戒在座诸位以后有什么大事一定要及时禀告,莫要再出现这样的隐瞒事件,不然他可不保证不追究众人的责任。 在座将官自然唯惟弱弱忙不迭答应,欺瞒上官的罪名他们可承担不起。 吴可没有太过纠结这事,先起身站在巨大的简陋地图前,拿着特制碳笔在地图上写写画画,根据手下将官讲述的当时战况,太平军的地盘以及人员部署,还有清军这边的布置全部标准出来。 将当时的局势在脑海中模拟一遍,顿时明白了朝廷的决策有多偏颇。 “你们这帮家伙也不多动动脑子,当时江西方面湘军主力重兵集结,萧启江,张运兰,王开化,刘长佑诸军严阵以待。其时湘军主帅曾国藩复出必定士气大振,官军又于不久前刚刚攻陷了长毛在江西的大本营士气高涨之极!” 吴可不满的冲着手下小弟怒喝道:“你们当时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这么明显的事情都看不清楚?” 在座一干将官被他吼得满头雾水莫名其妙,却也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吴可却是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继续咆哮怒吼:“你们这些猪脑子啊,湘军当时正准备入浙追击长毛军,若此时石达开部长毛军折返江西,湘军便可以逸待劳正中下怀!” 一干乡勇队将官只听得一愣一愣的,吴可却是不管他们拿起一根细长棍子充当指挥棒,在标满记号的简陋地图上指指划划侃侃而谈:“在说石逆所部长毛军,怎么说都入浙作战三四个月,部队已经有些疲惫。又是被迫放弃大好局面和已经建立起来的新根据地,对士气的打击更加不可低估!” “而在这种情形下与以逸待劳的湘军主力正面决战乃是下策,没见之前还在浙江所向披靡的石镇吉一度企图独立向江西发展,结果刚到江西新城就被湘军所败,不得已又折回福建就是很好的证明!” 目光掠过手下一干将官若有所思的神情,吴可手中细棍重重拍在桌子上,斩钉截铁道:“石逆可是长毛方面一等一的大将,怎么可能犯如此低级错误?” 第405章不爽 营帐中一干乡勇队将官,被吴可一番实例教学,说得灰头土脸尴尬万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吴可见此心中满意嘴里还是不饶人:“换我是石逆我也会选择福建为进军方向,还有你们不要忘了江西建昌,宁都地区正在流行严重的瘟疫,而长毛大将杨辅清正由福建撤入江西,以石逆的为人怎么可能会主动与之正面相遇,难道不怕造成不必要的摩擦么?” 只是让他感觉尴尬的是,石达开的动作实在太啥了点,让他有种自扇耳光的不爽感觉。 在座将官继续讲述当时战况:石达开部进入福建后,军事上还算顺利,连续攻克了政和,崇安,建阳,泰宁,建宁,宁化,汀州等府县。 但是这些地方比较贫瘠,连年灾荒,粮草供应困难,士兵又水土不服,多有病倒者,部队非战斗减员很大,不宜长期停留,因而石达开在十月十七日攻克汀州后不久即分兵三路进入赣南的地区。 “这石逆,当真是贼性不改!” 吴可转身立于巨大的简陋地图之下,手中细棍在地图上比比划划没让手下将官看到自己脸上的尴尬之色。 还以为石达开真有什么大能耐,可惜依旧改变不了流寇本性,目光还是太过狭隘成不了大事。 尼玛的此时福建防御极其空虚,要换做吴可的话,可不会管手下因非战斗减员损失了多少,大清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口。 只要能拿下福州,那石达开便拥有了割据一方的本钱。 要知道福建地方山特多,朝廷就是想派大军过来都施展不开,这就给了石达开足够的空间和时间休养生息壮大自身。 而且福建紧挨着广东,此时的广东因广州城被破,亮光总督被掳正乱作一团。只要石达开派出小股部队过去便能迅速壮大成为手头一股强大力量。 进了广东,距离太平军的起家之地广西也就那么点距离。 以太平军在广西的良好根基,无论石达开想招兵买马还是固地自守都轻松许多。朝廷在没解决入侵甜津津的英法联军之前,可没精力顾忌最南方的福建。 最重要的是,占据了福建之后,便有了直接连通外海的优良港口,泉州福州等地都有停泊远洋巨轮的深水良港,可以直接跟洋人取得联系,够才优良军械壮大实力那自然不在话下。 他就不信石达开看不到这些好处,可没想他他竟然依旧流匪习性不改,又改道重兵云集的江西南部掀风起浪去了,真是白瞎了这么好一机会。 “是啊,虽说石逆所部进入福建本身只是杨辅清部脱离后的应变之举,加上粮草缺乏水土不服,战略意图又不明确都影响了部队士气,难以谋求长期在闽立足,加上洪逆重建五军主将,虽说实际上以“中军主将”取代了石达开“通军主将”的职务后,石达开在长毛逆匪中的地位变得十分尴尬,与其他长毛军的关系又再次变得极不明朗……”手下将官急忙连声附和说道。 吴可点头说道:“自古以来,将帅不和就是兵家大忌,在这种情况下,过去一年多仍保持“通军主将”名义与各部联络及配合作战的的石达开多少有些进退失据,做出如何错误举动来也可以理解。” “弟兄们要吸取教训,以后遇到类似情况可不要学石达开这厮!” “大人说的是,石达开这厮眼下处境艰难那是他活该。虽说这不是因为军事上的受挫,而是非战斗减员和缺乏明确的战略目的造成士气不振。” 吴二牛难得的开口说道:“可也不能带着疲惫之师乱闯啊,福建那地方就算再贫瘠养活他手下那帮长毛应该也不难吧?” “呵呵,倒是便宜了附近的官军!” 另一位将领忍不住搞怪开口,顿时引来营帐之中一片大笑之声。 话说石达开在福建的各据点旋占旋失的主要原因是太平军根本无心固守,往往稍触即退,故而入闽期间罕有激烈战斗,各据点多是占也轻松失也随意,不过却让附近清军白白捡了便宜立了功劳。 “石逆显然也意识到了手下人马的不足,这才率军进入官军力量较弱的赣南地区。显然是是为了让部队得到休整,并借休整之机拟定下一步今后的战略。” 吴可跟着大笑一通,而后摇摇头说道:“可惜啊可惜,他就这么放弃了福建的大好地盘,治理得好了那也是一块膏腴之地啊!” 对此话题众将不可接口,他们对地方民政并不熟悉,淮北之地能有如今的气象也全都依赖张亮基和吴可这两位大佬,督台既然说福建治理得好是块膏腴之地那就是吧。 “只是便宜了曾国藩那厮,硬生生拖到石逆入闽这才出山,难怪朝廷如此猜忌于他!”此时却有将领愤愤不平说道。 “就是,朝廷要他入浙剿匪,他却是拖拖拉拉一耗几个月不上任,直到石逆都出了福建地界这才迟迟缓缓接手那几万湘军!” 曾国藩的行为显然早让营中一干将官不爽,此话题一起立即便有其它将领跟进附和。 “大您不知道……” 见吴可面露不解之色,立即便有将官绘声绘色解释道:“当时石逆在浙江搅风搅雨,朝廷急令回籍奔丧的曾国藩赴浙救援。” “恩,之前听那么说过!” 吴可点头:“这有什么问题吗,曾国藩不是出山了么?” “他是出山了没错,可是出了跟没出没两样!” 吴二牛连连冷笑,接着沉声解释道:“一八五八年七月一日命骆秉章传旨,此时曾国藩的旧部有数万人在江西,随时可以入浙救援。他们接到曾国藩的命令后均至江西铅山候命。” “可曾国藩又如何做的呢?他十三日正式接旨,十七日离家,却没有直接去铅山,而是二十二日至长沙与湖南虚浮骆秉章“商谈军务”,八月三日到武昌和官文以及胡林翼“商谈军务”,直到八月二十九日才施施然到南昌。” 吴可听后一阵无语,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他觉得曾国凡的行为太啥了点,既然对朝廷有怨气那干脆不接旨不就得了? 既然你接了旨就要把事情办好,如此拖拖拉拉只会让朝廷更加嫉恨,除非立下不世之奇功,否则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见吴可没有多说什么,二牛便自顾自继续说道:“曾国藩而后才由南昌前往铅山。而此时距石达开部队陆续撤离浙江已有一个半月,石达开部入闽也已经有半个月了。” 说到这儿,他不爽的挥了挥手:“结果曾国藩在前往铅山与部队会合的途中又接到朝廷命令而改援福建,但石达开部在福建转战两个多月,并没有遭遇到湘军的阻击。等曾国藩将部队集结于分水岭准备进军福建崇安的时候,石达开已经准备撤离福建了。” “这样,从曾国藩奉旨援浙到石达开移师江西为止,前后三个月时间,被“急调”赴援“浙闽”的曾国藩却始终未与转战浙闽的石达开部主力接上仗。” 吴可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曾国矾这一手简直就是自找麻烦。 明知道朝廷忌惮于你,做事还如此的不痛快,这不是甩脸子给朝廷看么? 不过转眼一想,他便明白了曾国番打的什么主意,顿时冷笑起来不屑道:“石达开离开后,洪秀全猜忌异姓,任人唯亲,竟致三军无帅,其亡国之因已种,曾国藩又怎么甘心放过这建立奇功的大好机会?” “嘿,真真是痴心妄想,有咱们乡勇队在一天,攻破金陵的大功哪轮得上湘军?”吴可的话提醒了在座一干将官,顿时引来不满怒喝。 “就是!”立即有将领跟着附和道:“眼下大人正式督管两江一应事务,湘军那帮家伙想要在两江地区捞取战功,还得问问咱同意不同意!” “……” 营帐中一干将官纷纷激烈发言,表达着心中对湘军的不爽。 吴可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他怎么忘了手下小弟也一个个心高气傲,尤其是乡勇队自从组建以来便几乎没有败绩,要说心气在座哪个都不比湘军悍差甚至更大。 可吴可一贯实行韬光养晦政策,虽然乡勇队实力强劲堪称清军翘楚,可平日里低调做人名胜不显。不像湘军声势浩大轰轰烈烈,就连不相干的市井小民都听过他们的名头,认为湘军是一等一的天下强军。 这让在座一干将官脸往哪搁? 不就是打了几个胜仗有什么了不起的,之前在江西不也一样被长毛军痛揍,曾国藩差点就被抓住还不是被堵在南昌城里好几个月惶惶不可终日? 如今一听曾国藩竟然把属意打到金陵城上,在座将官自然不爽了,他们可一直都把金陵城中的太平军当作自家囊中之物的,又岂容湘军随意觊觎? 手下弟兄有这份心气是好事,吴可也没理由给他们泼冷水,以后的日子长着呢最后谁能笑到最后那就不一定了。 想到这儿他眼中闪过丝丝锐利光彩…… 第406章‘中兴之象’ 好好的发泄了一通对湘军的不满之后,乡勇队将官们对南方之前所发生有关太平军之事的讲述还在继续…… 有将领说道:“由于官军年在浙江一带的部署被打乱,这才有了后来长毛军的二破江北大营之战和三河镇之战!” 另一位将官接口道:“咱们驻守的庐州也受到长毛军大兵冲击,幸得将士用命打退了他们的凶猛攻势。” 接着又有将领大声讲述道:“当长毛逆匪李秀成部攻陷扬州后,江南大营主帅和春、两江总督何桂清咨浙江巡抚胡兴仁,要求援浙对付石达开的周天培军回援江北。” “嘿,那些家伙滑头得很,怎么会这么听话?”吴可听到这儿忍不住冷笑出声,这么些年过来他对于清军那些老派将官的习性可是了解得很。 那位将领满脸佩服道:“大人猜测得不错,浙江巡抚胡兴仁以周天培远在福建与石达开作战为由不予答应,只让宁国郑魁士募勇赴援。” 吴可摇头冷笑:“难怪这家伙的巡抚之位被革,朝廷眼下正是最敏感之时,这时还不知道表现真以为朝廷是瞎子啊?” 他真有些不明白,有乡勇队上万将士顶住英法联军在天津的攻势,朝廷权威依旧不小的时候,这些封疆大吏怎么一个个脑子糊涂了呢? 先是曾国藩拖延怯战,接着又是堂堂的浙江巡抚跟朝廷玩心眼手段,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尼玛的以为这是清末民初军阀混战的世道啊,真不怕朝廷给丫们穿小鞋? 那将领呵呵一笑没说什么,话锋一转继续讲述道:“之后江南大营主将和春等又连连奏咨,江北事急,速调援浙闽各军回援。而当时福建战事正紧。石镇吉、石镇常率部占领连城县,闽浙总督王懿德令总兵绕廷选往攻,可饶廷选托病不出被奏革职。” 说到这儿他不由得连连冷笑:“王懿德正为福建战事发愁时,连得江北调兵命令,于是奏咨曾国藩分军策应江北。” “曾某人真真是位好的救火队员!”吴可摇头轻笑:“哪里有事朝廷就调他去哪,比起咱们来可要忙碌得多!” 哈哈…… 营帐之中发出一阵响亮哄笑,想想还确实如此。 要说乡勇队也就是安徽清军的名头也不小,可是吴可一贯实行韬光养晦之策,几万弟兄分散在淮北和河南两地很不起眼,加上当时乡勇队一部主力还在天津奋战,所以朝廷也没太过‘打扰’一直很低调的安徽清军。 “确实,湘军太过张扬了!”就连二牛都忍不住轻笑开口:“曾国藩当时正与进入江西泸溪、新城的石达开部作战。正其时当江西建昌、宁化大疫,曾国藩所部湘军军士染疾,被围在江西一派狼狈。” “也不知道是不是给他们穿小鞋,皇上这时还命曾国藩遣军赴洋口,与石达开作战,同时严令周天培回援扬州。” 说到这儿他更加可乐:“也不知是不是周天培倒霉,闽浙总督王懿德先是奏留他剿延平、洋口之石达开军缓赴江北,却是没有得到朝廷允许。于是王懿德再次上奏表示汀州、连城、宁化,逆势猖獗,周天培一军,正由顺昌、将乐乘胜进攻,可助迅速聚歼。若稍涉松劲,攻败垂成,以后补救为难。且周天培即令折还,江宁进途纡远,诚恐缓不济急。” “同时还要求汲云南楚雄协副将张腾蛟赴援,仍要求曾国藩酌拨劲旅,一并赴援。由于其态度坚决朝廷不得不让步,最后决定,俟曾国藩入闽后,即饬周天培驰回江南,交和春调度。” “结果到了最后,曾国藩、周天培谁也没调回江北,都留在赣闽对付石达开,这么一通折腾下来可浪费了不少时间!”说到这儿,他不屑的撇了撇嘴。 之后的事情不用详细介绍吴可都清楚,就在南方清军各处兵力紧张,为调兵援江北而互相扯皮时,太平军将六合之敌团团围困。敌乞援予江、皖各营,德兴阿等节节退避,不遑回顾。 湘军悍将李续宾奋力苦战攻陷舒城后。为解庐州之围扑向三河镇。可由于他部长期苦战,损兵折将已不满5千人,渐成强弩之末。 正当李续宾孤军深入时,金陵太平军前军主将陈玉成统大军进至三河镇南30里的金牛镇,包抄了李续宾军的后路,并急檄围困庐州城之悍将吴如孝派兵截击舒、桐援敌。 于是李续宾四面受围。后军主将李秀成挥师又至,陈、李两军以及附近之太平军地方部队奋力猛击,大败李续宾部于三河镇。 湘军悍将李续宾自缢而死,太平军更是阵斩曾国藩之弟曾国华,元戎参佐文武400余员及入犯湘军全军覆没。 之后陈、李两部太平军又乘胜拿下庐州南部之舒、桐、潜、太等州县,一度导致湘军元气丧尽,四年纠合之精锐覆于一旦。 再一次逼迫湘军退守鄂东,制止了湘军长驱直入之势,对稳定天京及整个太平天国的战局,起了重大作用。 现在想来,洪秀全正是利用了石达开创造的形势,才能够腾出手来,整肃内部,编练军伍,重新形成了以陈玉成、李秀成为骨干的军事核心。浦口、三河两次战役的转机,甚至一度使太平天国一度有了中兴之气象。 这边陈、李两位年轻将帅大发神威迅速崛起,那边石达开也是活动频频给予湘军极大压力。 一八五八年秋冬,石达开部先后攻克江西瑞金,连城,南安。部队在这里休整。 而在一八五九年一月,也就是吴可还在河南晃荡之时,太平军大将杨辅清部正在景德镇与清军进行激战,石达开看准这一时机,派出两路军队分别攻占了江西的崇义和信丰,牵制清军,以配合杨辅清部的作战,并有进攻赣州,进一步与杨部联合收复江西的意向。 结果,在石达开撤离福建后已经把注意力转移至对付太平天国在江西的势力的曾国藩急忙调萧启江部前往应战付石达开,造成了对杨部作战时兵力上的分散给了太平军可趁之机…… 第407章互相试探 曾国藩到底想干什么? 了解清楚了南方战场最近的动态后,吴可十分不爽的给身处江西前线的湘军主帅曾国藩,写了一封语气不是很好的质问信。 “一个投机客而已,大人又何必跟他计较?” 眼见吴可如此赤落落的找曾国藩麻烦,吴可身边亲信惊讶之余忍不住轻声安慰:“咱们乡勇队跟湘军一向井水不犯喝水,犯不着为了一点小事引起湘军一干将官不满甚至抵触!” “哼,这是小事么?” 安徽提督衙门,此时吴可暂时停驻休息之所,听得手下劝告吴可气得差点甩了手中文件,不满怒吼道:“这是小事吗?你个人头猪脑的家伙,也不想想现在我是什么职位,湘军要是在江西出了问题,最后少不了我的责任!” “对对对,卑职想得差了,是应该跟曾国藩那厮说个明白!” 一直跟在身边的亲信心腹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忙不迭改口说道。 眼下吴可可是署理两江总督,名义上两江地盘上的所有事务都跟他有关,当然实际情况自然不会如此美好。 淮北地区好说,乡勇队经营了三年有余,只需他一声令下便能轻松调动过万机动兵马,随时都能直扑战斗最前沿。 江南大营主帅和春也好说,最起码他得承吴可的情,要不是吴可跟乡勇队帮忙,他哪能如此迅速重建江南大营,跟太平军打来打去丝毫不落于下风? 有了安徽清军跟江南大营的支持,两江地区基本上已经没有敢于反抗的地方武装势力,唯一可虑的就是实力强劲盘踞江西的湘军大部。 别看他挂着一个署理两江总督的牌子,曾国藩肯不肯给面子还两说呢。 老曾可是正宗进士出身,一度做到兵部右侍郎的老官僚。别的不说在朝廷的根基和关系网就不是吴可比得上的。 没见为了让朝廷起复老曾,上至湖广总督官文和湖北巡抚胡林翼,下至朝廷某些言官御史,一个个都使出浑身解数帮忙说话推动? 这就是底蕴! 要是换作其他人,不是在自己最春风得意的时候遭遇惨败,甚至一度被太平军堵在南昌大半年难以脱身,遭遇如此情状之后还能不能嘴度振作,朝廷还给不给他翻身的机会,最起码想要重新起复没个五六七八年想都别想。 就是吴可本人,每次出征无不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便阴沟了翻船,导致以前的大好形势全盘被否,甚至再无出头之日。 可曾国藩呢,咸丰七年下半年才假托直系亲人去世从南昌脱身,这才没过一年时间便又重新起复,帮忙说话之人个个地位非凡,这能耐和底蕴实在让人羡慕啊羡慕。 最明显的反面例子就是向荣,向大军门当初何等风光,执掌江南大营位列金陵城下,统领南方清军何等意气风发? 最后结果如何? 江南大营被破他立即被朝廷问罪,连降四级现在还跟着僧格林沁在山东剿匪呢,这都过去两年时间了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够起复。 “不过大人,曾国藩会听咱们的招呼么?” 亲信心腹却有些担忧问道。 这确实是个麻烦,以曾国藩的资历和年纪,哪会轻易听从吴可这个小年轻的号令。不要说乡勇队极少轰轰烈烈的大胜和狂胜,湘军那帮心高气傲的家伙不一定会认帐,就算乡勇队表现比湘军好也被指望曾国藩会老老实实听话。 他们在两江的地盘上又如何?只要乡勇队不露出整整的獠牙,人家就不可能服气。更何况湘军将帅一个个都是文人出身,最看不起的就是像吴可这般纯武人出身的武将,没给你甩脸子就已经很不错了,还想他们老实听话? 别的先不去说它,之前发生的三河镇大败,不就是湘军悍将李续宾事先不打招呼,一味猛冲猛打杀到三河镇之时已是将疲兵累,结果被太平军十数万大军围住一顿狠揍,驻守庐州的乡勇队人马甚至还来不及做出救援动作就败了。 最让人生气的是,最近两江和湖广官场私底下可是流传着安徽清军见死不救,任由湘军悍将李续宾部被灭的传言,甚至李续宾的兄弟李续宜还口不择言,在某次酒宴上说出了很多难听的话,目的对准的就是安徽清军。 吴可虽然对官场上颠倒黑白之事早有耳闻,但亲身经历却还是头一遭。 在河南之时土狗暗地里将事情跟他汇报后,他确实气得够戗,扣屎盆子也不是这么一个扣法吧,尼玛的真当乡勇队是好捏的柿子不成? “他愿不愿意听招呼那是他的事情,我有没有招呼就是我的问题!” 吴可呵呵一笑,也算是从那件扣屎盆子般的传言上学来了一招:“你们看看湘军在江西的布置,嘿嘿纯粹就是给石达开送战功去的。我要是现在不提醒提醒,以后要是出了事他们把责任全推到我头上怎么办?” “大人有心了,咱们确实不得不防着一点!” …… 果然不出吴可所料,他的那封质问信在湘军高层当中引起轩然大波。 作为文人掌军的典范,湘军高层确实很看不起像吴可这样的纯粹武夫。 因为这份措辞强硬的信件,曾国藩难得的在如此紧要关头,还将能抽出身的几员湘军大将招来议事。 当这封信件被几位急匆匆赶来的湘军大将轮流赏阅之后,之后自然就是一顿毫不客气的尖锐批评。 反正在自家地盘,不用担心防备什么,说什么难听话怪话的都有,总之就是很看不上吴可这样的纯粹武夫,他没资格对湘军事务指手画脚什么的。 怎么说他们都是湘军中独挡一面的统兵大将,已经习惯了说一不二的行事风格。怎么可能乐意头上突然多出一位老大来? 吴可算个什么东西? 不过就是一个幸运的乡下小子而已,也没见这小子有什么过人表现,怎么就突然爬到了两江总督这样的高位了呢? 他们自然不服气得很,认为要不是湘军起家晚了几年,哪还有吴可这等乡下幸运小子的出头之日? 他们也不想想,吴可能从一文不名的乡下小子,一步一个脚印发展到眼下这种天下瞩目的地步,能是易与之辈么? 不说别的,单单乡勇队从成立之初就从没吃过败仗,就这一点湘军万万比之不上。军队虽然干得轰轰烈烈时让热心潮澎湃,但‘兵者,国之重器也’,最重要的还是稳定而不俗的表现。 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吴可和乡勇队就是最好的明证。 一干湘军大将却是有意无意间忽视这一点,不过就是因为利益使然而已。真要是乡勇队能放开手脚跟湘军抢功的话,谁胜谁负还真说不好,一干心高气傲的湘军大将们自然有意无意了忽视了这种让他们不爽的问题。 手下大将都如炸了毛的猫一般愤怒激动,曾国藩自然也是气愤得很。他觉得吴可太不给面子了,无论在朝堂上的资历还是声望,尽管吴可眼下高居两江总督之位,依然比不上他这位湘军主帅。 当然,他心中也很有些不平衡。 想他曾某人表现如此之佳,在与长毛的战斗中屡战屡胜,夺武昌战江西可谓战功赫赫,可朝廷就像瞎了眼般整日里提防戒备,说好的官职不算数不说还明里暗里打压削弱湘军实力。 在看看如今身居两江总督高位的小年轻吴可,一路扶摇直上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碍,人和人的命运差距咋就这么大捏? 当然心中不爽归不爽,怎么说湘军都在人家的地盘上作战,以后想要直接攻打金陵立下不世之奇功,还少不得人家的支持,曾国藩还是勉强压下心头不悦,给吴可回了一封言辞客气的回信,解释了自己的猜测和目前如此行为的主要用意。 回信送出去后他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一点都没有因为吴可的质问而有所改变。 至于两江总督吴可接信之后是什么想法他管不着,反正已经表明了自家态度,至于吴可是欣然赞许还是不满恼怒他都不在乎。 湘军可是他一手创建起来的,除了他的话其他人的话可不会听。 …… “你们看看你们看看,湘军果然都是一帮桀骜之辈!” 当吴可接到回信的时候,正大典行装准备离开赶赴两江总督临时驻地正式上任,看到信件里虽然客客气气但却不容质疑的内容,他忍不住轻笑出声眼中闪闪道道锐利光芒。 “哼,不识好人心,以后遇上了看老子怎么让他们好看!” 作为吴可堂弟,绝对心腹的二牛气得够戗,一把将信件丢到一边气咻咻道。 “呵呵,有机会的!” 吴可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神色莫名心中已动了无名之火。 尼玛的太不给面子了,真以为没了你们湘军江南战事句不成了? 就连钦差大臣江南大营主帅和春都对他客客气气的,之前还特意抽空亲自赶到庐州恭贺他上任两江总督一职,并送上丰厚贺礼表示以后大家精诚合作共同对付长毛逆匪云云,好话套话一箩筐…… 第408章赴任 “既然他曾国藩不听就算了,你们都给我做个见证,以后湘军在两江的活动我可是没能力管!” 说这话的时候,吴可的目光却是放在过来‘探望’的新任安徽巡抚翁同书身上,个中意思不言自明。 翁同书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一记耳光,真是犯贱好好的怎么跑来跟眼前这位套近乎,现在好了被人家给盯上了。 他才不愿意参合到两位军方大佬的暗斗中去,支持哪一方都不是好事。 可惜形势比人强,他想坐稳安徽巡抚的位置,要是没有安徽清军的支持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上任之前他已经做过简单调查,安徽清军在淮北经营三年时间,虽说还不到铁桶一般的状况,但安徽清军的触角已经深入淮北地区方方面面,与各地实力派人物的关系那可不是一般的好。 无奈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接收到吴可的信号。 心中对于曾国藩不无埋怨,你说你在两江地盘上打仗,怎么能这么不给两江老大面子,这不是自找苦吃么? 要说翁同书与曾国藩在京城之时,还有那么点交情。老曾是出了名的经学大家,他翁某人在经学上的成就也不容小麴,在京城时他们就经常聚在一起辩经论道,倒还真有那么点交情。 可现在身处地方啊,地方上能与京城相比么? 而且就他上任安徽巡抚这些日子的观察,淮北地区实乃膏腴之地也,其富裕繁华程度实在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淮北可是出了名的穷乡僻壤啊,当初他运作的可是江苏和江西两省巡抚啊,最后却搞到了安徽巡抚,当时还好一阵心灰意冷。 可是来到淮北赴任之后,他才明白自己捡了多么大一便宜。 百姓安居乐业,商贾往来不绝,这哪是贫瘠之地,分明繁华盛闹之处啊。 他对前任张亮基的能力真是景仰不已,如此能耐到现在才位列天下九督之一,实在是太过屈才。 可等他真正深入了解才明白,张亮基固然民政能力不俗,了要是没有吴可跟安徽清军的全力支持,淮北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乱像。 别的不说,能在长毛老巢附近守住地盘,而且还能大体保证地盘内的稳定局势,单这一点就让他十分震惊了。 至于之后效果明显的计划经济手段,要是没有安徽清军的大力支持,还有对治下地盘的全面掌控能力,那也是不敢想象之事。 尽管之前淮北的大户已被长毛梳理一遍,但新近崛起的豪强也不是开玩笑的,张亮基能够让下面的土皇帝们老实听话,这能耐可不是一般的大。 等到他翻阅巡抚衙门以前封存的公文资料,得知淮北实行的大部分经济和治理计划都是出自吴可之手时,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原本以为吴可只是一个粗鲁的武夫而已,能够在小小年纪得登两江总督高位,靠的完全就是战功和手头实力。 现在他才明白,这小子不仅战功赫赫实乃大清名将,而且治理民政的手段也不一般,眼下繁华喧闹的淮北地区就是一个最好例证。 只是这家伙实在太会藏拙,几乎将所有民政事务上的功劳全部推给了前任张亮基,自己却是半点治政方面的风声都没传出。 面对这样善于隐忍的狠角色,要说翁同书心中没点忌惮那不可能。 同时心中也很是钦佩吴可的做法,能够眼睁睁放弃到手的功劳和名望,一般人铁定难以做到。不过也正是如此,吴可才没有受到朝廷忌惮一路扶摇直上吧? 不像湘军主帅曾国藩,明明身处行伍却挂着个文官头衔。这还不算什么,可他手下大将一个个也都是职位不低的文官头衔,这就有问题了。 丫的这不摆明了说湘军高层几乎全是一帮文武双全的家伙么? 再加上手下一帮能征惯战的骄兵悍将,真要趁势而起文武班子都是现成的,比起长毛的破坏力可要大得多,朝廷不忌惮防备那真就见鬼了。 眼下曾国藩无礼在先,此时他又是两江官员,如何选择自然不用多说。 …… 手里有了曾国藩无礼的回信,吴可也彻底放下一桩心事,以后不管湘军是死是活他都不用理会,谁叫人家主帅不领情呢? 本来他想在安徽过年的,等过了年再去两江总督府临时驻地赴任不迟。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他才刚刚将淮北地区乡勇队各大营巡视一遍,跟手下商量发现的错漏和不足,以及整改整改意见争取让乡勇队的实力更上一层楼。 可是两江总督临时衙门所在,和江南大营主帅和春几天一封告急信件搞得他烦不胜烦。 无那之下见淮北地区无论民政军务一切安好,有他没他都能正常运转,所以也就打定主意趁腊月时分赶去两江总督临时衙门所在赴任。 他是个标准的行动派,既然做出了决定便会立刻执行。 先跟手下核心小弟们通了通气,确定好随行兵将人员,原提督督标亲兵自然要跟随前往,再从淮北各大军营抽调三千精锐填充总督卫队不足之数,而后带上心腹幕僚便是全部随行人员。 之后几天得到消息淮北各大军营主将纷纷赶来庐州送行,整体大宴小宴不断基本全泡在酒池肉林当中。等到和安徽文武好好吃了一顿送别宴后,时间已到了腊月初,他再不迟疑率领早已准备好的总督卫兵直接开拔。 等新任两江总督和五千总督卫队,以及一干随行幕僚赶到两江总督衙门临时驻地常州之时,距离过年也就只有十数天。 一路上倒没碰到什么麻烦事儿,沿途光复更是殷勤招待,极力奉承想在新任两江总督面前露一露脸留个好印象,吴可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只要不做得太过分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 为了了解两江总督辖下最核心之地江苏之情,他还特地绕道苏北宿迁,而后走淮安,盐城,泰州再到目的地常州,整整围着太平军老巢金陵绕了一大圈子。 沿途所见倒还算不错,起码百姓的生活水平和质量都达到这世道的标准线以上,当然问题也是不小这些都需他以后慢慢解决。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刚到常州临时总督衙门上任,交接还没弄完情况都没摸清咯,麻烦就找上门来…… 第409章往昔峥嵘 “什么。你等麾下已有三月未领军饷?” 吴可高坐两江总督临时衙门正堂之上,满脸不可思议望着下面几列文官武将,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狗日的何桂清,给老子留下这么大一个烂摊子! “怎么之前没人跟本督说过此事?” 对着手下一干还不甚熟悉的文武官员,吴可不客气质问道:“要是早知如此,与前任何大人交接之时,本督也不会轻易承下这个莫名其妙的担子!” 这话就说得很不客气了,不过这也是他心中真实想法。 尼玛的这不坑人么,他要是没记错的话,何桂清与他交接完之后,可是带着十来辆马车财物离开的吧? 堂下一干文武官员顿时沉默不语,引得吴可心头火气上涌差点拍桌子骂娘。 尼玛的你们这帮混蛋什么意思,以为老子年轻好欺负吧? 做梦,以后有得你们的苦头好吃! 正如他所料那般,堂下一干文武官员,还真的打着拿捏他这个新任总督的主意。这也是没办法,如果有可能的话谁都不愿轻易得罪顶头上司,搞不好以后有穿不完的小鞋。 可问题是之前何桂清搞得太过,大肆搜括苏、浙钱粮供给清军江南大营,搞得民怨沸腾怨声载道,可人家资历摆在那呢哪容他们这些做下属的置喙? 吴可就不同了,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但初来乍到总要给他们这些老人面子吧? 再说了他确实年纪太轻,比堂下所有文武官员都要小上不少,不遭人暗暗嫉妒那是不可能的。 再说了,其它人不清楚,他们这些邻省之人还不清楚么,淮北那地儿可是富得流油,吴可此次赴任哪没带点家底来,正好解了此次燃眉之急。 此时年关已近,手下近十万清军还欠着三月饷银,这要是还不快点解决麻烦,说不定会引起军中哗变。无论是堂上这位新任两江总督,还是他们这些做属下的都吃不了兜着走。 吴可显然也明白这点,虽然知道堂下这帮家伙不安好心,但他也不想自己刚上任便出什么乱子。 好好的训斥了堂下文武之后,他话锋一转提到了正事:“库房呢,库房里难道一点存余都没有了?” “回大人的话!” 文官序列中总理粮台查文经走了出来回答道:“之前两江开销一直都很大,加上还要支援江南大营部分粮饷,此时库房极为空虚,里头的银钱大概刚刚过万两左右!” “怎么这么少?” 吴可的脸色很是难看,近十万清军三月的粮饷啊,而且过年期间肯定还得一笔额外奖赏的钱财食物,在心里默算一下起码都得上百万两银子打底才成。 “大人,本来江南乃膏腴之地,江苏更是江南地区的精华所在,民间之富更是不需多说!” 总理粮台查文经苦笑连连道:“可是自从长毛兴起之后连年战乱,江苏常年重兵云集,人吃马嚼的消耗实在太大。江苏每年的赋税还得按时上交朝廷,自身能留下的钱刚刚能过日子,稍一遇上大点的麻烦就入不敷出,下半年长毛可折腾得不轻,府库实在有些支撑不住了!” “是啊大人,咱们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 “哎呀,都是这该死的长毛,搞得大家连个年都过不好!” “大人还要快快个办法,不然下面的弟兄可要闹腾了!” “……” 查文经话音一落,堂下文武官员好似商量好了一般,一个个忙不迭的大倒苦水,七嘴八舌全都是埋怨之言。 “你们够了!” ‘啪’的一声脆响传出,吴可重重一掌拍在桌案上,顿时将堂下喧闹的声音给压了下去。 目光冷冷的扫过堂下一干装老实的手下文武,他忍不住怒极反笑轻喝出声:“你们心中那点小算盘我清楚,不就是想让本督拿钱出来吗?” 堂下文武官员呼吸顿时一滞,以他们的沉府和官场历练,自然不会将吴可话中的讥讽放在心上,能解决问题就好甭使出的招数有多无耻。 “哼哼,要本督拿钱出来也不是不可以,但是……” 吴可强忍心头火气,目光冰冷盯着堂下一干露出欣喜之色的文武官员,咬牙切齿一字一顿沉声道:“这些钱我不会交到你们手上,必须由我麾下亲兵亲自监督,分发到每一位士兵手中!” “这个不好吧,大人如此行事不合规矩啊!” 堂下几员武将脸上欣喜的笑容还没彻底消退,闻得吴可的要求顿时脸上变色,立刻就有一员总兵官出声反对道。 一旁的几位文官却是默不做声,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摸样,本来嘛这糊糊事儿就跟他们没啥关系,要不是担心兵变遭那池鱼之殃,他们都不会答应与那帮丘八联合起来找新任总督要钱,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有钱的就是最大的规矩!” 吴可连连冷笑,看都不看堂下那几位脸色难看的将官一眼,大手一扬豪气道:“既然要本督出钱就要听本督的,如果你们不情愿的话那就不要跟本督提钱的事。大家都是明白人,你们几个也不用把我当傻子耍!” “大人这说的什么话,难道不怕寒了弟兄们的心么?” 堂下的总兵熊天喜不乐意了,仗着在军中资历老根本不把吴可放在眼里,预带威胁大声道:“难道城中近十万官军当真闹腾起来,出了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大人就不怕朝廷到时候怪罪!” “你这是威胁本督吗?”吴可眼睛微微眯缝沉声道。 “卑职不敢,只是形势所迫希望大人按照规矩办事!” 熊天喜低着脑袋,眼中嘴角却是闪过满满的不屑。 “熊总兵,有胆子你就带着手下那几万人马闹一闹试试!”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吴可还有什么好说的,身子向后轻轻仰靠在椅背上,目光冰冷的盯着熊天喜,摆了摆手一脸不屑说道:“别跟本督摆你那套军中老人的嘴脸,本督可不吃这一套!” “你……”熊天喜一张粗矿的大脸涨得通红,怒视着吴可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怎么拉怎么是怎么拉,怎么说得好好的就顶起来拉?” 总理粮台查文经一见情况不妙立即出声打圆场,狠瞪了不服气还想说什么的熊天喜一眼,而后转头满脸微笑冲着吴可道:“大人,熊总兵一个粗人不会说话,您千万不要计较!” “是啊大人,老熊一时糊涂还忘大人见谅!” “大人宽宏大量,不要跟老熊一个粗人计较!” “老熊你还愣着干啥,还不快向大人请罪?” “……” 周围文武官员们反应过来,立刻手忙脚乱拉人的拉人求情的求情乱作一团。 吴可不发一言冷眼旁观,直等到堂下的喧闹声音停歇下来,他这才不紧不慢开口说道:“怎么心中不服,不服的话你就拿拿军功来根本督比比啊。只要你熊大总兵的军功比本督的大,你说什么本督一切照办!” 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露出一丝狂傲之色,没理会堂下复杂难明的脸色和眼神,只是自顾自说道:“本督出身于鄂南某个山区小县的偏远山村,咸丰二年带着一帮穷得叮当响的族兄弟因剿匪之功被当时县城的团练千总,也就是安徽副将马山东看上加入当地团练!” 堂下一众文武官员直愣愣站在那儿听着吴可回顾往昔峥嵘岁月:“之后带兵横扫县境匪患就不说了,咸丰三年之时太平军陆路大军从县中过境,当时知县和县城大户害怕长毛对其不利早早跑路,本督亲率八百将士力阻太平军陆路主力一部长达五日,最后以手下伤亡六成的代价全身而退!” 牛人啊! 堂下一干文武听得目瞪口呆,当时长毛主力通过鄂省之时那是何气势如虹,没想到堂上坐着的那位满脸缅怀之色的青年,表现却是如此惊人。 八百对近万? 想都不敢想啊,清军哪有过这么彪悍的战绩? “嘿嘿,等到长毛陆路主力过境之后,我便率军横扫鄂南诸县几无一合之敌!” 说到这儿吴可满脸红光眉飞色舞:“后来承蒙张亮基张大人看中,将本督调去武昌,随后又与江忠源江大人联合歼灭上万入鄂捻匪!” “随后奉调救援江西与长毛多次大打出手,力保九江不失!” “之后转战河南本督未尝一败,河南清军更是威压地方那些捻匪差点连喘气余地都没有!” 吴可嘿嘿一笑神采飞扬继续回忆道:“之后本督又移防安徽,与近在咫尺的长毛军大战不断小战无数,却是从来都没有吃过亏!” “之后还配合向军门时的江南发营作战横扫淮南,打得逆匪石达开都不得不绕道而行!” “不是本督吹牛,别看最近几年江南之地风起云涌,一会长毛大占上风一会官军气势如虹,可淮北地区在本督率领之下却是从没在长毛手上吃过亏,反而金陵城靠近庐州方向长毛只能龟缩于城防工事之中不敢冒头,不知堂下诸位能否做到……” 第410章各怀心思 一干隶属于两江总督衙门的文官武将们震惊了…… 尼玛的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吴可别看年纪轻轻可这战功却是极为彪悍。 就是把在场一众文官武将的战功集合起来,都不一定抵得过吴可一人的赫赫军功,差距实在太大。 之前跳出来的熊天喜此时更是尴尬得不行,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难看到了极点,吴可回忆的话就像一记记响亮耳光扇在他脸色好不难受。 人家确实有狂的资格,就算心中有万般不甘也无可奈何,只得默不做声不再炸刺,心中却是后悔得要死不该那么冲动。 吴可满意的望着堂下一干目瞪口呆表情极不自然的文官武将,心道这下知道哥们的厉害了吧,哼哼看你们还有脸挺直腰杆说话不? 回忆完了往昔峥嵘岁月,堂下依旧静悄悄一片一众文官武将还没从震撼中清醒过来,便听吴可话锋一转冷冽道:“军队里的那些破事大家心知肚明,也没必要拿出来丢人现眼!” 冰冷的眼神再次扫视堂下那几位将官时,他们一个个脸色难看闭口不言,竟是没一个敢与他对视。 吴可很满意眼下的状况,见堂下几位将官被震住,他这才放缓了声音直白道:“如果用的是朝廷的银子,本督自然无所谓一切照旧!” 这话说得在场文官连连点头暗道正是此理,旁边几位丘八打的什么主意他们一下子就看了出来。刚才心里还羡慕嫉妒着呢,没想到新任总督被看年轻对里头的门门道道却是十分清楚,这让他们震惊之余不免生处丝丝幸灾乐祸之感。 “哼,可是这钱是从本督私囊中拿出自然不用再按规矩来办!” 吴可冷眼如电,身上散发强大威势镇得堂下几位绿营将官浑身一颤屁都不敢多放一个,只得老老实实听从吩咐:“本督不想出什么冤枉钱你们也别想打什么主意,要是不服就让手下弟兄闹一闹试试?” 威胁,赤落落的威胁! 堂下几位绿营将官气得着实不轻,一个个心头怒火狂涌真想不管不顾乱来一通,让高坐堂上这位年轻总督知道知道厉害。 吴可察言观色自然不会给他们发彪的机会,目光冷冷扫视着堂下一干武将,冷笑道:“你们手下有多少人愿意跟着冒险,不是本督看不起你们,本督手下三千火枪手干翻十倍之敌不在话下,再把白花花的银子亮出来,嘿嘿……” 原本心中确实憋了一口气,想给吴可这狂妄家伙一个深刻教训的武将们,顿时心生寒意直冒冷汗,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手脚发软,想象吴可话中情形顿时吓得连打寒战。 “不敢不敢,大人说笑了!” “是啊大人,我们全听大人的!” “大人开玩笑了,我们又岂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 堂下将官,不管心中做何想法,此时却都是诚惶诚恐伏低做小,生怕吴可怪罪下来找他们其中之一做了那杀鸡骇猴的鸡。 开玩笑,他们刚才也只是口头上威胁威胁而已,真要他们做那乱臣贼子可没那胆量。他们能爬到眼下总兵副将的高位也不容易,怎么可能因为一时利益之争,就毫不犹豫把自家前途身家全部搭进去? 正如吴可所言那般,他们就算真的想找死,要是不能一击命中,手下弟兄也不会跟着一起亡命的。 对于吴可口中以一敌十虽然不信,但安徽清军可是出了名的强军,作为吴可亲兵的战斗力只会更强,就算做不到以一敌十,想要阻上他们一阻却还是毫克仪办到的,为了那么些利益实在不值当。 “呵呵,既然如此那大家就下去准备吧,等下午开始本督属下亲兵便会带着足够的银子下到各营的,你们切记要做好准备和安保工作,哪里出了事情本督就追究上官的责任,本督这点权力还是有的!” 堂下将官服了软吴可也不为己甚,挥了挥手让将官们先行离开。 …… 十来位隶属于两江总督衙门麾下,一向风光无限的将官灰头土脸从临时总督衙门出来,互视一眼齐齐摇头苦笑不已。 “原以为来了个好捏的柿子,没想到却是头凶口獠牙的大老虎!” “谁说不是呢,只是万万没想到这家伙战绩那般彪柄,实在让人又羡慕又嫉妒啊,难怪能年纪轻轻爬到如此高位!” “最让人郁闷的是,这家伙对军中事务门儿清,以后咱们想要捞点油水就不容易了!” “要我说还是前任何大人做得太过,只知搜刮不愿流出半点好处,这才搞到库房空虚有如此窘境!” “是啊,自从知道两江总督衙门要更换新主人之后,前任何大人前前后后可是带走不下三十车财物!” “我说老熊,你那缺额那么大,不会出问题吧?” “去尼玛的,你那的缺额还少么?就是不知道这位新来的总督大人,会不会网开一面当作没看见,不然这年真就难过了!” “是啊,就是不知道吴大总督这次带了多少钱上任?” “……” 这些官场老油子一个个奸猾似鬼,根本就没谁多提一句刚才被扫了面子的事儿,互相试探不落把柄于人,当然要说心中没半点担忧也是骗人的。 不过此时形势比人强,正如吴可之前所言那般有钱就是规矩,他们还得仰仗吴可帮忙安抚手下弟兄,可不敢再往自家身上揽什么麻烦。 …… 两江总督临时衙门正堂,少了一干粗鲁武将,加上刚才一番疾言厉色的表现,吴可此时已完全掌握话语权,直接询问总督府的粮食物资储备情况。 所幸江苏膏腴之地不是开玩笑的,尽管财政被前任何桂清搞得一团糟,但隶属于总督衙门的仓库里粮食物资倒不怎么缺乏。 当然话是这么说没错,按粮台查文经的汇报,支持十数万官军加官吏到夏粮收获没有问题,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没具体查看过仓库的情况他可不敢胡乱相信。 前世电视小说里演得实在太多,满清官场之腐败让人触目惊心,谁知道那些掌管粮食物资储备的官吏,会不会有那包天之胆…… 第411章阳谋 常州南门外某清军大营。 此时大营校场之上沸反盈天热闹非凡,除了必要的巡逻警戒不得脱身之外,营中几乎所有五千来位官兵已经全部集中到此。 “站好了站好了别给老子丢脸,等会总督府的人过来发粮饷,谁要是给老子捅了篓子老子饶不了他!” 之前在总督衙门被吴可狠狠整了一顿,弄得灰头土脸好不狼狈的总兵熊天喜,此时却是耀武扬威意气风发,一双铜铃大眼瞪得溜圆,站在点将台上大手挥舞唾沫横飞,很有后世领导讲话的派头。 轰! 尽管各级将领努力维持着秩序,但聚集在兵营大校场,于凛冽潮湿的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清军却是不管不顾找上相熟同伴议论开来。 “大毛,你说总兵大人的话说部市真的?” “这我哪里知道,希望是真的吧,老子还想领了饷寄回家给父母呢!” “是啊是啊,我家都快戒不开锅了,希望这次是真的吧!” “……” 另一头几个大头兵围住一位身着千总官服的落腮胡大汉不放。 “千总大人千总大人,总督府真的会给咱们发饷吗?” “总兵大人既然这么说了,那当然就是真的了!” “可是总督大人有这么好心么?” “你小子知道什么,之前的何总督已经御任,新任总督已经上任,你们肯定听过他的大名!” “谁啊,竟然这么傻?” “你小子知道什么,新任总督可是大名鼎鼎的前安徽提督吴可吴大人,他要是傻子你们又是什么。连傻子都不如的笨蛋吗?” “啊,竟然是那位……” …… 此时南门挖大校场的景象很是怪异,总兵熊天喜站在点将台上唾沫横飞侃侃而谈,而下面的五千官兵却是各自聚成小圈子自说自话。 不过这样的状态并么有维持多久,等到五十名矫健的乡勇队亲兵战士押着数十辆堆得满满的马车进入大营,校场里闹哄哄的声音却是突然一静。 哗啦! 等到一袋袋白花花的大米还有粗粮搬上点将台高高垒起,一箱箱白银在深冬温暖的阳光下闪耀迷人光彩,整个校场顿时沸腾了。 “哇,好多银子啊!” “还有大米白面,足够咱们弟兄分润了!” “真的发粮饷啊,真是太好拉!” “……” 前排的清军战士像是被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和粮食晃花了眼,一个个不管不顾向前猛挤。 “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还不快后退想找死不成?” 熊天喜一见手下弟兄有失控迹象,吓了一跳急忙带着身边亲卫冲了过来,手头马鞭劈头盖脸就抽了过去,在一阵凄厉的哎哟声中堵在清军战士与点将台之间,不让那些被钱粮迷花了眼的家伙做出什么不可收拾之事。 砰砰砰…… 十几声清脆枪响回荡在偌大的校场上空,一股浓郁的硝烟味顺着凛冽的寒风四下飘荡。原来闹哄哄热闹不已的校场突然安静下来,数千双眼睛直愣愣看着那一排十来位举枪冲天射击的总督府亲兵。 熊天喜跟手下亲卫却是被近在咫尺震耳欲聋的枪声中吓得脸色发白连连后退,惊疑不定的看着跟前站成一列身躯挺得笔直,高举长枪威风凛凛的总督亲兵,脸色一阵青红变幻心中好不气恼。 “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都老老实实站着,谁要是敢乱来小心老子的枪口不认人!” 此行的总督督标卫队小队长是个年纪不大的精悍青年,一脸不屑的扫视着在场乱哄哄的清军官兵,站在点将台上毫不客气大声开口道。 “你小子什么人啊,凭什么命令我们?” “就是就是,不知道你小子毛长齐了没,再大喊大叫没个规矩小心大爷狠狠揍你一顿!” “哪来的小心如此猖狂,竟敢在你王爷爷米哦按前如此嚣张?” “……” 军中最不缺的就是兵痞一流角色,更何况还是底子烂透了的绿营? 督标亲卫小队长的话不仅没能威慑住校场中的官兵,反而引来一阵毫不客气的言语漫骂。 熊天喜心中恼怒这厮不给面子,见此情景没有出面弹压的意思,反而站在一边看起热闹来。 “哼,我有什么资格?” 站在点将台上的督标卫队小队长面对如此情况却是夷然不惧,冷哼出声大声说道:“就凭我脚下这些钱粮,就凭老子掌握了分发钱粮的大权!” 他此行认为极重,可不想跟一帮兵痞没完没了的互相嘲讽,不风校场里的清军战士反应过来他又继续说道:“此时总督衙门府库空虚,这些钱粮可都是新任总督大人亲自掏的腰包,谁要是不想要尽可以离开!” 此话一出,原本还准备闹上一闹的校场一下子又安静下来,一双双渴望的眼睛死盯着堆在点将台上的钱粮,就算心中再不爽也只得忍着,要是得罪了台上的大爷不给发钱可就不妙拉。 同时督标卫队小队长话中透露出的另一条消息,让校场中站着的几千官兵心头一震。他们这才知道点将台上的钱粮,原来都是新任总督大人亲自掏的腰包,心中恍然的同时也不免生出感激之情。 “好了好了,想要拿粮饷的就给我老实点,按营头排好队列一个一个来……” 负责此次分发粮饷的督标卫队小队长摆了摆手,而后转头望向站在一旁的熊天喜,拱了拱手客气道:“总兵大人,咱们现在就开始吧!” “那就开始吧!”熊天喜见此也不好阻绕什么,喊来营中管理财务的亲信心腹,让他们在一旁帮衬着点。 军人办事一向爽快利落,很快点将台下便搬来了一溜长椅长桌,跟来的帐房文书分坐三处,在五十名卫队战士的护卫下,有条不紊的开始发放钱粮的活计。 “李小二!” 帐房文书旁边站着营里管理财务的人员,他们拿着花名册一个一个按照营头点名,点到谁的名字谁就过来领取拖延了三月才发的钱粮。 “李小二,年庚二十,可领白银五两米面粗粮两百三十斤……” 跟随督标卫队而按理的帐房文书,一边确认对方身份一边另行登记造册,吴可可是精明得很,怎么可能白白吃了这么大一亏不知道捞点好处? 不出钱粮是不行的,他正好借着发放钱粮的机会摸一摸底,顺便将在籍清军官兵的数量登记造册也好做到心中有数。 熊天喜尽管看出了其中的门道,可没办法钱粮掌握在人家手上,除非他想冒着手下哗变风险,否则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却又无可奈何。 吴可这也是没办法,清军当中陋习重重,吃空饷喝兵血那是常有的事,虽然乡勇队在他的严管努力下基本上杜绝了这样的糊糊事儿,可是经历得多了又跟其它清军部队多有配合,里面的黑暗实在让他砸舌不已。 以前还是安徽提督之时自然不用理会这些,无论是乡勇队还是楚勇都还没沾染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 眼下他可是堂堂的两江总督,手下直接指挥上十万人马,安徽的乡勇队跟江西的湘军不必理会,窝在常州附近的近十万清军总该有个大概了解吧,免得到时因为判断失误吃了败仗,他该找谁哭去? 原来他还烦恼着怎么破局,没想到刚来便碰上欠饷这样的大事。正好趁机摸一摸这近十万大军的底子,只求别都是一帮没用的绣花枕头就好。 除了趁发放钱粮之时登记造册之外,这些随军已久的帐房文书还有另一项任务,那就是查看登记造册的清军战士的精气神和年龄结构。 刚开始时自然情况还算不错,念到名字的清军战士大多年纪在十五到三十五之间的青壮,尽管一个个看起来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但也看得出一个个身体素质不错,稍微练一练拿出手却是不成问题。 可是好景不长,熊天喜所部大营官兵总数超过五千,可是登记造册了两千多还算合格的成年青壮后,接下来念到名字的基本上都是或年纪不小,又或者年纪太幼的清军战士。 如果说他们身体单薄还有提升机会的话,可是那些满脸病容哈欠连天的家伙是怎么回事? “总兵大人,这些人是不是吸食了鸦片?” 负责此处兵营的督标卫队小队长满脸严肃,走到熊天喜跟前小声问道。 “不就是喜好一口福寿膏吗,难道有什么问题不成?” 熊天喜早就心中不爽得很,小小的一个九品武官也敢跟他如此态度,说话的饿语气不免就有些难听。 “呵呵,只是问问……” 督标卫队小队长打了个哈哈也没继续下去,来之前他早得了授意,不管看到了怎么不合理的东西都不要声张,等回去之后再慢慢计较不迟。 点将台下发放钱粮的工作不紧不慢还在继续,领到了钱粮的清军战士们自然个个欢喜不已,不是立即请假出营就是背着大袋小袋米面返回各自营房。 等到点将台上原本堆成小山的钱粮米面发放得差不多了,他们的工作也已经持续了差不多半天时间,而还在排队准备取走钱粮的老弱清军战士却是不足百人,眼看着发放钱粮的工作即将结束,可是点将台上还留下几乎足够千人领取的钱粮。 负责此次发放钱粮的督标卫队小队长眉头轻轻一皱,却不想负责大营钱粮帐目的李千总笑西西凑了上来…… 第412章过分 “牛队长辛苦了辛苦了……” 尽管双方品级相差不少,可李千总依旧满脸巴结讨好,‘辛苦了’‘劳累了’之类的好话套话不要钱似的送上,差点把督标卫队牛小队长说晕了去。 眼见火候差不多了,李千总急忙道出真实来意,明里暗里表示除了在场这过百弟兄之外,还有近千弟兄因为各种原因不能本人前来领取粮饷,希望牛小队长网开一面让他代为领取。 督标卫队牛小队长顿时清醒过来,一下子明白了怎么回事。尽管心中鄙夷气愤不已,可来时上头早有交代不要做得太过,他也只能无可奈何捏着鼻子认了。 不过认了归认了,他可不会如此轻易让姓李的这厮得逞。 他装作很为难的皱起眉头,表示上头交代人不在可不成,也不知那近千人手都干啥去了? 李姓千总顿时冷汗都吓出来了,急忙摆手表示这些人要么是与长毛战斗时受伤不方便,要么就是家在附近出营探亲去也,替他们领取钱粮也是不得已云云。 督标卫队牛小队长一脸恍然大悟,立即表示这些没来之人确实情有可原,既然如此可否方便他探望那些还在营中的受伤弟兄? 李千总这下真正惶恐了,心中暗骂姓牛的太不识趣,可这话却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一双滴溜溜眼睛急急转动,寻思着怎么阻止牛小队长的异想天开,他急忙表示伤兵之处污垢之地怎么能让牛老弟以身犯险? 见姓李的千总被吓得不轻,督标卫队牛小队长见好就收,脸上露出为难神色最后还是没有去伤兵营探望。 此时清军的伤兵营那叫一个脏乱差,污水横流臭气熏天那都是简单的,包扎伤口的布条很多都是那种看不清本来面目的玩意,除非身体素质特别好的,否则很难熬过那种伤口持续不断发炎的折磨。 当然乡勇队没这情况,自从起兵以来吴可都十分关注医疗卫生状况,这么些年的经营下来已经形成了一套成熟而又非常有效的军中医疗卫生体系,几乎每座大营都有五位以上水平不差的郎中坐镇。 至于培训的医疗兵更是数以百计,一些不太重要的伤势当场便可以解决。一些大伤重伤也能在战场上获得简单治疗,然后送到后方再次进行精细化疗养。 因此,冷兵器时代最伤兵员的医疗问题,在乡勇队这里得到了很好的处理。要不是这时代人难以接受西方外科治疗手段,吴可都准备和洋人教会合作,凭请一部分精通外科手术的传教士进入军中帮忙。 督标卫队牛小队长表示人没到场他也很是为难,先让李姓千总将那些没来人员的花名册拿来,确认了具体人数之后才为难表示只能拨付一般钱粮,不然他回去之后不好跟上头交代。 李姓千总脸色很是难看,又纠缠了一阵见确实讨不到好,这才满脸勉强之色急匆匆回去汇报一番,等他再次回来的时候有些郁闷的同意了牛小队长的提议。 督标卫队牛小队长急忙命令手下,将剩下来的钱粮物资互出一般交给李千总,而后谢绝了李千总的热情招待邀请,将还剩下近五百人份的钱粮物资搬运上车,而后招呼一声便打马离开。 这样的事情不仅仅发生在熊天喜所在大营,凡是距离常州不远的清军大营或早或晚都发生了这类事情。 顿时原本笼罩在各大兵营头上的阴霾一扫而空,不时爆发阵阵热烈欢呼呐喊声,那些兵营主将齐齐松了口大气,钱粮的事情终于解决了。 不过让诸位兵营主将不爽的是,新任两江总督吴可尽管按照承诺发下钱粮,可是也派下足够的监督人手一一核对派发钱粮,这让他们少了太多动手脚喝兵血的机会,也就是损失了不少的经济利益。 更让他们气愤的是,那些挂着名字的空额总督卫队竟然只认一般的帐,这让他们的收入再次锐减,要不是大家都想过个好年非闹腾起来不可。 …… 吴可一直紧张关注钱粮发放事宜,正如他之前跟手下将官所言那般,他既然出了钱就要看到切实的效果,不然打了水漂岂不冤枉? 等到散出去发放钱粮的卫队战士一一返回大营,常州附近各兵营的情报统计纷纷送了过来,他才知道情况有多糟糕。 “这帮家伙可当真厉害,一处五千人以上的兵营,空额竟然达到近千之巨!” 不要说吴可,被他招来的一干随行官员无不大吃一惊,被驻扎常州附近各兵营主将的胆大妄为给惊得不轻。 在乡勇队根本就不可能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每次发放钱粮之时,基本上都是后勤部派员,联合军法处以及部队主官共同监督见证,将钱粮一一发放到每一位战士手中。 正因为在钱粮方面根本就没有上下其手的机会,所以跟随而来的乡勇队将官们才如此吃惊,尼玛的这要多猖狂才能做到这一点啊。 “不可能吧,难道下面的官兵就任由各营主将操弄不成?” 有那心知口快的家伙已经脱口而出心中疑惑,满脸的不可思议震惊之色难掩。 要知道乡勇队不仅有完善的军法机构,低层官兵要是受了委屈,完全可以一封状纸告到军法处,之后军法机构连同上头负责纠察各部的监督官员会第一时间查清事实,有罪论罪无罪澄清着实让军中风气一直维持在正常水平。 刚开始确实有军中,将官不把这当回事,可是等两三位犯事将官被革职拿问之后,就再也没人胆敢轻身犯险。将官对待手下的态度也是和蔼和亲不少,极少出现那种一言不和出手打骂的情况,除非那位将官已熄了往上攀爬的心思。 “怎么不可能,外头官军可不同咱们乡勇队!” 吴可一翻白眼,没好气解释道:“那些营中主将基本上就跟土皇帝差不多,有良心的还手下一口饭吃,那些黑心的家伙简直坏到掉渣,才不会管手下弟兄死活,只要能充实自家荷包就好!” “那也太过分了吧,这样的人马还有何战斗力可言……” 第413章头疼 “什么战斗力不战斗力的,哪比得上白花花的银子啊?” 吴可不屑冷笑,轻敲了敲桌子指了指摆放在桌案的一堆文件,摇头讥讽道:“他们要是真的在乎战斗力的话,这仗也不可能打成这副摸样!” 一干随行将官顿时默然不语,吴可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别看太平军出手就是几万几十万大军,可里头包含了不少挟裹的老弱妇孺,真正的战兵能有四成左右就该烧高香了。 而清军这边,报上去多少人马,除去空额的数字之外其余都是正骨战兵,真论起来人数比起同等数量之太平军要强得多,可结果却是让人无语。 要是乡勇队人数过十万,早就一路横推太平军了,哪还有太平军那几位大将蹦达的机会? 原来还有些不太理解清军一再受挫,现在明白了这完全就是自己作死啊。 “这些空额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还是这些清军官兵的身体啊!” 吴可摇了摇头将那些纷乱的念头甩开,拿出一份简单文件叹气道。 “这这这,这也太过了吧?” 这份简陋的统计文件在一干官员手中传递一遍,顿时引来一阵面面相觑内部知该说什么是好。 这份文件是前去各大兵营发放钱粮的卫队战士,在吴可的要求下暗中做的一份调查统计。时间太短想要做到太过详细不可能,但是做个粗略的大致统计还是没啥问题的,其中反应出来的问题实在让人感觉触目惊心。 “烂透了,当真是烂透了!” 之前那位心直口快的参将忍不住愤愤开口,一把将那份简陋统计文件扔给下首的同僚,呼吸粗重胸起伏不定下定显然气得不轻。 只见他张开嘴巴嚷嚷道:“按统计所述,各大兵营能战之兵不过区区半数不到,其余全都是老弱病残这仗还没打就输了一半!” “是啊是啊,这些家伙确实做得过分了,各部简直就是烂得不成样子!” “幸好咱们发现得及时,不然以后等跟长毛战斗时还按照正常套路来,那结果可真就让人感觉头皮发麻!” “……” 看过统计文件之后乡勇队一干随行官员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尼玛的这也太坑人了吧,他们还想跟着吴老大建功立业呢! “看来咱们已经后的日子有得忙了!” 吴可接过传阅了一圈的简陋文件,忍不住苦笑连连。 他手上的统计文件也没说别的,就是手下卫队战士趁着去各兵营发放钱粮之时,亲眼观察到的清军将士精气神的一个大概统计。 情况很不容乐观,跟着这份统计文书上的内容显示,目测之下各营算得上身强体壮又处于颠峰状态的将士不足五成。 这是什么概念,也就是按照乡勇队的标准,能够达到上战场厮杀条件的清军将士,各大兵营能拿出手的,都不会超过一般人马。 如果出战之时,这些能拿得出手的青壮将士,还阍者着那些老弱将士一同行动的话,战斗力还将大打折扣。 也就是五千人马,能发挥出两千正常战士的战斗力水平就不错了。 这样的结果,又怎么可能不让在座几位感到郁闷心焦? “还有,各营清军官兵都有不少吸食鸦片的,这些人的身体肯定都垮得差不多了,都是一帮海群之马,可得找个机会趁早清理出去!” 这时负责汇报情况的将领一脸忧虑,很有些担心的建议道。 “什么,兵营之中有人吸食鸦片?” 闻言吴可吃了一惊,有些不敢置信急问道。 急忙将桌上文件重新翻看一遍,没有发现有介绍各营官兵吸食鸦片的啊。 不怪他心中吃惊,虽然经过第一次鸦片战争,英法等国列强大肆向大氢倾销鸦片,但因为势力范围不足的原因,鸦片只在沿海英法等国列强实力庞大的地区泛滥成灾,内陆地区却并不怎么常见。 当初他执掌安徽和河南两省军务之时,虽然没有明令禁止但私下却是没少扫荡两省烟馆,搞得两省明面上的烟馆根本经营不下去。 特别是当他亲自处理了几位吸食鸦片成瘾的乡勇队军官之后,乡勇队上下完全明白了老大的心思,谁吸了鸦片谁就得倒霉! 而且巡抚张亮基也很是支持他的做法,同样以莫名其妙的名义处理了几位吸食鸦片的官员后,安徽省内基本上见不到鸦片的踪影。 也是因为太久没有听到与鸦片有关的消息,这才使得他如今这般惊诧。 “是啊,人数虽然不多但大人也不得不防!” 那位起头的将领满脸沉重说道。 “嘿嘿,庙小妖风大池深王八多啊!” 吴可轻轻捏了捏酸痛的眉心,嘴角一撇不无嘲讽道。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他还是没有料到,江苏这边的情况竟然如此复杂恶劣。如今朝廷威仪还在,有充足财政拨款的军中情况还算好的,可就是如此情况依旧让他感觉十分棘手。 这一次摸底的情况让他心忧,各大兵营能战之兵不足半,至于具体战斗力几何还不清楚;那些身体赢弱不能胜任战斗任务的将士,他还得找机会干脆清除出营或直接转入后勤序列也是一桩麻烦事。 战兵和后勤人手的待遇相差不小,除非一点雄心都无混吃等死,又没有家庭负担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货色,基本上没谁愿意到脏活累活一大堆,却又没多少油水的后勤部队报道。 现在又出了一桩官兵吸时鸦片的麻烦,正如身边亲信将领所言那般,这些家伙就是纯粹的老鼠屎,他可不愿意本就糟糕的兵营再被他们祸害污染。 可想要将人赶走也不容易,能吸得起鸦片的官兵不是家庭一般比较殷实,在军中的关系更是错综复杂,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搞不好会闹出大乱子来的。 这还是相对比较单纯的兵营问题,只要手段得当解决起来虽然麻烦但也不是不能处理,最让他头疼的还是民政问题。 只能说,战乱确实是个大祸害,原本的膏腴之地江苏,经过五年时间的拉锯战,靠近金陵一带地区被打得残破不堪民生艰苦。 虽然那几位隶属于两江总督衙门的高级文官说得含糊,但他又不是没经历过世事的菜鸟,哪能听不出他们话中的言外之意? 总而言之可以用‘民生艰苦’四个字来形容。 之前从安徽绕了个大圈子赶赴常州,一路上也见了一些端倪,总之情况不是很妙就是。 别的不说,几十万大军囤积两江三省,安徽淮北之地还算好的,经过乡勇队多年经营问题不大,起码再交足朝廷分摊下来的各种奇葩税收之后,百姓还能有点余钱改善生活质量。 江西就完全不用说了,这几年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就算再富有底蕴再深厚也经不起这般折腾,还要应付朝廷以及地方官府的盘剥克扣,百姓的日子有多苦可想而知。 而且湘军的军纪也不砸样,经过干出兵过如匪的勾当,用‘民不聊生’四个字来形容最恰当不过,吴可暂时没功夫搭理也不愿意太过搭理。 江苏的情况介于安徽与江西之间,由于这里没有像吴可这样的强力角色弹压,又没有与吴可配合默契的张亮基治理,要不是仗着地理条件优渥只怕早就支撑不住了。 之前太平军两破江倍大营,致使江苏精华所在的扬州两次经历严重兵灾,使得江苏能够收取上来的税收下降近两成之巨。 江苏一省的税收,不仅朝廷要拿走一部分,当地官府也需一部分运转,十来万清军的粮饷很大一部分也从其中支出,再加上地方官吏还要往自家荷包搂银子,可想而知对百姓的盘剥有多厉害。 百姓活不下去,最后揭杆而起倒霉的还不是他这个两江总督? 除了这些军务民生问题之外,眼下放在吴可案前最棘手的问题就是上海的列强租界。 美国公然在租界竖旗,英国人更是狼子野心想要扩大租界地盘。幸好之前在天津狠狠教训了洋人一通,这才让他们这段时间老师不少,不然又是麻烦不断。 租界问题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吴可倒也不怎么着急,以后有的是机会和手段整治那帮嚣张狂妄的洋人。 摆在眼下最重要的完体是,如此尽快收回海关权力还有取回被洋人截留的数百万两海关税银。 要是能够取回那笔数额庞大的海关税银,很多问题就将迎刃而解。 再有海关源源不断收取的税银支撑,他完全可以军务民政一起搞,还能搞得有声有色打仗发展两不误。 别的不说,搞个战时经济应该不成问题,只要手头有源源不断的银子支持。 可问题是,洋人在天津吃了大亏,又没有达到几乎扩各自利益的目标,好不容易抓住了大清国的海关权利,列强诸朵又哪那么容易轻易放弃? 头疼啊头疼…… 脑中尽是这些有的没的恼人之事,他猛然摇头摆手说道:“这些事情大家心中有数就成,眼下快过年了做什么大动作不合时宜,还是等到过年之后咱们在好好整顿整顿吧,诸位不要懈怠了才好……” 第414章谈话与表态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过年好过年好……” “祝大人在新的一年里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也祝诸位芝麻开花节节高!” 咸丰八年的春节,便在鞭炮的噼里啪啦连绵炸响,一干属下同僚的恭贺声中过去,转眼就是咸丰九年正月初。 吴可抵达常州赴任也半月有余,这段时间除了陆续发放积欠附近清军的钱粮稍微冒了冒头,其余时间基本上都在慢慢熟悉两江事务。 之前他一直都在军中厮混,如今一下子执掌两江三省军务民政,很多东西都需要重新熟悉适应。 只能用千头万绪来形容他熟悉政务的过程,他既然坐上了两江总督的位子,自然想要有一番作为,需要详细了解的情况可不是一星半点。 直到真正掌握民政大权,他才知道这里头的麻烦和门道。 之前在安徽之时,虽说他给张亮基出了不少主意,在安徽淮北地区的民生改良方面取得不错成绩,可当时他只是动动嘴皮子,真正动手执行的是巡抚衙门,之后的事情他只负责查漏补缺,至于巡抚衙门在执行过程中具体遇到了什么问题,哪个阶段取得什么样的成果就是一无所知了。 政务对于他而言是个新领域,如果不想搞砸或者被手下人淅沥糊涂蒙骗的话,那就得老老实实潜下心来熟悉了解情况。 而且安徽淮北地区只不过是两江地盘中的一部分,整个两江辖三省之地情况更加复杂,加上眼下又有太平军搅局捣乱情况错综复杂,稍一不慎就有可能出现难以预料的后果,所以他也不得不小心行事。 不说要对所有政务的了解达到细致入微的程度,起码也要对某些事情做到心中有数,不会轻易被手下那帮官油子们蒙骗了去。 所以这个春节,他过得格外忙碌,不仅要应付手下官员们的巴结讨好,还得抽出绝大部分时间学习充实自身。 还有些必要的宴席也不能缺席,不说真心如何起码要做出笼络的姿态来。而且与江苏,安徽与江西三省巡抚的正式会面也必须认真应对,不能让别人说他在官场规矩上失了分寸。 安徽巡抚翁同书自然好说,他想要在地方上站稳脚跟,既而有一番作为的话,不可能避得开势力已经扎根淮北大地的乡勇队。 更不用说还有近在咫尺的金陵太平军威胁,只要乡勇队稍有不配合,在关键时刻漏一漏指缝就足够姓翁的好好喝一壶了。 幸得这厮也还算识趣,并没有因为安徽巡抚的身份跟自身资历而搞什么小动作。虽然面对吴可时不可能必恭必敬,但该有的礼数和尊敬却一点不少,吴可自然也没有要为难他的意思。 两人会面之时的气氛还算不错,翁同书自然先说了一通恭贺新春之类的客套话,待到气氛差不多了才慢慢转入正题。 显然他来之前已经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和详细调查,对淮北之地的情况有了全面的了解。虽说还不算太过细致,但以他上任不足两月时间来看,这效率放在大清官场已经非常之高了。 作为一位傲气十足的文人封疆,翁同书自然想在任上有一番作为,不说青史留名起码也要做到遗泽一方不是?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向吴可提出了支前请求,希望安徽清军能够大力支持他的工作,要是能够收复淮南之地自然最好,就是收复不成他也想为此努一努力。 这家伙倒是看得明白,以安徽清军的实力,其实想要收复淮南之地并不是天方夜潭,但前提条件是安徽清军必须全力以赴才成。 吴可没有直接反对也没有直接表态支持,只是询问翁同书对淮北之地的民生如何看法? 翁同书虽然不明白吴可话中意思所在,但还是很客气的表示,淮北之地目前民丰境实,实在是难得的膏腴繁华之地,前任张大人跟吴大总督功不可没,值得他学习云云之类的好话套话自然不要钱般奉上。 吴可对于这些奉承话自然不屑一顾,但也没在脸上表现出来,只是很诚恳的表示淮北的安定富裕不容易,而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安徽清军的强力弹压,弹压一切不利于淮北发展的势力和事物。 他没理会翁同书微微变幻的脸色,继续表示说道翁大人想要有所动作可以,但一切都得保证淮北之地的稳定为要。安徽清军就那么两万来人,就算一下子全部动员起来想要将几十万长毛一次性解决也不可能,希望翁大人能够好好思量缓缓而图,如此才能在保持治下安定的情况下达到收复失地之目的。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安徽的行动必须与两江的整体行动一致。 所谓屁股决定脑袋,之前没有坐上两江总督的宝座,他自然没想那么多,形势都以自身利益与乡勇队利益为主。 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他坐上了两江总督高位,自然要以两江整体利益来规划和看待事情,自然有些时候看起来与安徽利益相违背。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难道他还能像之前那样,将手头所有资源全部向安徽倾斜,不管江苏和江西两省的死活不成? 别说手下官员不会乐意,只怕朝廷也会第一时间将他开除。 既然有这个机会,他自然要把话说得清楚明白,不管翁同书心中做何想法,他的话已经摆明了态度,你想要争取在任上做出成绩可以,但不能违背我的整体利益和方向,不然会怎么样就难说得很了。 要说翁同书对于吴可的强硬态度没有怨言那是不可能的,但谁叫形势比人强,他就算心中再不爽快也只能老老实实听着,除非他包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否则在人家的根基之地就只得老实听话。 送走了心情不佳的安徽巡抚翁同书后,吴可正准备私下与江苏和江西两位巡抚单独沟通沟通,可这时京城发来的一封信却答乱了他的步骤,同时也把他给气得不清。 “尼玛的何桂清你丫轻人太甚,别以为劳资年轻就好欺负,咱们走着瞧!” 看着手里的信纸,吴可气得满脸通红几乎愤怒欲狂…… 第415章互算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搞得吴大总督如此气愤? 事情其实说起来很简单,吴可刚来常州赴任之时,第一次招集手下文武官员见面之时,不是遭遇了手下的集体讨薪么? 之后他从自家小金库里拿出白银上百万两,好不容易才将前任积欠的三个月军饷全部付清,这才没出啥事过了个安稳新年。 当然以吴可一贯谨慎的风格,自然不会让人在这上面抓住把柄,说他以私利邀买人心云云之类的恶毒中伤。 之后他便向朝廷上了一封奏折,简单解释了一番自己的无奈和形势的险恶。与此同时他还写了几封长信寄给远在京城的桂良与花沙纳,信中详细讲述了这一事件的经过和结果,希望真有万一之时请他俩帮忙说说话。 毕竟是一同并肩战斗过的交情,这点面子桂良和花沙纳还是肯给的,尤其还不涉及他们自身利益的情况下。 他这只是下意识的自保行为而已,毕竟如今身居高位谁都知道暗中觊觎之辈少不了。原本也不认为有谁会抓着这但不放攻击他,树知道这一手防患于未然还真的起了大用。 前任两江总督何桂清显然很不甘被吴可这个矛头小子抢了位置,回到京城之后立刻四下活动,并亲自充当前锋狠狠参了他一本。 要不说官场之人心狠手毒呢,在何桂清的奏章之中,什么‘以私利邀买人心’,‘用心不良居心叵测’之类的狠毒话语都直接点明出来,就差没指着吴可的鼻子大骂他想要聚众造反了。 幸好吴可谨慎提前跟桂良个花沙纳打好哦了招呼,何桂清刚刚递上奏章,他那一系官员御史还没跟进,眼见事情真的发生的桂良与花沙纳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拿出吴可写给他俩的长信,再加上吴可之前所上奏章直接扑灭了这股邪火。 吴可接到京城来信之后自然惊出一身冷汗,心道好险好险差点阴沟里翻船。 不要怪他如此沉不住气大惊小怪,要知道紫禁城里的皇帝向来对汉人大员防备甚深,曾国藩的经历就是很好的例子。 要是放在康乾之时,单靠一些不靠谱的传言就能让一位汉人大臣丢官罢职。眼下虽然已到了献丰九年没那么苛刻,但咸丰帝对汉人大臣的防范一点都没有削弱多少,吴可可不想莫名其妙丢了官位。 他立即又写了一封自辩奏章,再次将他刚任两江总督时所遇麻烦详细道出,并表示那百万两白银是挪自安徽府库,以后上要从两江军费当中偿还的,并不是他私人的财产。 与此同时,他还要求手下够资格的文武官员一人写上一封奏折,将这里的具体情况说明清楚,免得误人误己。 那些文武官员倒也没有拒绝,只是要他们阐述事实而已,又不是要求他们冲锋陷阵挖坑设陷阱,这份陈情奏折写起来毫无压力。 可吴可接下来的动作,就让他们感觉心惊胆战了。 他又不是什么好好先生,别人打了一巴掌还好脾气的不计较,他奉行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处世原则,既然何桂清这么不给面子下死手,他自然也不会跟这厮客气什么。 本来正月这样的喜庆日子他不想大动干戈,但人家不给面子他也不好视而不见不是? 正月初八这天,两江总督府突然大肆派出人手,官方和民间两方面同时打探何桂清在两江总督任上的贪赃枉法之径。 谁都不是傻子,何桂清离任之时带走了几十辆马车财物,这些财物哪里来的大家心知肚明。 就是当吴可被手下文武逼着拿钱出来堵窟窿的时候,虽然心中暗骂不止,可他也没找前任的麻烦不是? 可尼玛的何桂清既然想找茬,他自然也不会客气正大光明的查姓何的旧帐,就不信姓何的屁股底下有多干净。 明白的人都知道新任总督大人真的火了,被原任便狠狠摆了一道这是要报复的节奏啊。 不等京城的何桂清得到消息做出反应,隶属于两江总督衙门的大佬们首先就坐不住了。 这帮文武前两年跟着何桂清可没少捞好处占便宜,一个个搞得荷包鼓鼓好不欢乐。可是吴可这一大动干戈,摆明车马找前任麻烦的举动,让他们感受到了浓浓的威胁和不安。 没办法,要查何桂清的黑材料,他们这些帮凶绝对是绕不过去的槛。 而他们做下的安歇龌龊事儿实在太过查了,无论是从官方渠道直接查他们所掌方向的帐目来往,还是从民间渠道打探他们的日常行径,都逃不掉一个把柄落入人手的下场。 他们怎么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人家吴大总督找茬的理由光明正大,任是谁在朝堂之上被黑了,差点官位不保甚至有倒霉趋势的时候,都不会心平气和坐视不理,要换做他们只怕手段更加激烈反击更为狠毒。 但问题是,新任吴大总督找前任麻烦不要紧,关键会牵扯上他们这些‘旧人’啊,搞不好就把他们给搭进去了。 所以,自从吴可光明正大的找茬行动开始之后,前来总督衙门说情的人就络绎不绝。有总督府下辖文武官员而已个个职位不低,也有江苏省内的富商大贾,总之一句话就是想请吴大总督高抬贵手。 至于高抬贵手的具体目标是哪位,大家心知肚明就没必要直说出去。 对于这些说情之人,吴可倒是一一认真接待,以后想在两江有一番作为还少不了他们的支持,不过想要得到他的表态放过他们或者身后之人就不那么简单了。 不是没人想联合起来跟吴大总督作对,可惜应者寥寥成不了气候。不是这些家伙好心或者看吴大总督顺眼等等原因,关键是吴可出身本就在两江之地,而且势力庞大实力不俗,某些权势人物想要与之作对也得先掂量掂量后果。 不像前任何桂清这样的外来户,必须倚重他们才能成事。真惹急这吴大总督直接将安徽那套班子迁来,虽说少不了一段‘漫长’的适应期,可人家有实力等得起啊,他们却是没胆子拿自家前程赌这种万一情况。 就在常州的两江总督临时衙门整天宾客盈门热闹非凡之际,吴可的那封自辩奏折也以四百里加急方式送到朝堂之上,这次倒没有引起什么轩然大波,只是咸丰帝狠狠训了挑起事端了何桂清一顿,表示这事到此为止不准再谈。 何桂清吃了个闷亏又在朝堂之上丢了脸,心中自然不爽得很。 他怎么也没想到,吴可这么一个泥腿子出身的小年轻,在朝堂之上竟然也有强大臂助。桂良和花沙纳的地位自不必多说,那绝对是旗人当中的精英咸丰帝特别看重的对象。 可不少汉人朝臣也帮他说话是怎么回事? 最让他气恼不已的,还是自身派系当中,也有一些对他针对吴可的不同意见,认为他太过小鸡肚肠不够大气。 尼吗的真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那小子顶的是你们的职位,劳资就不相信你们还能如此心平气和说话? 这次栽了他惹下又何妨,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两江那是什么地方,两年时间的总督经历可不是白混的,那就是个龙潭虎穴,搞不好身败名裂那都是轻的,稍一不慎连性命都有可能搭进去。 他以前在两江经营的势力还在,以后真到了关键时刻,他不介意暗示他们动一动手脚好好的坑那姓吴的小子一把。 可惜他的算盘打得是精,人家能年纪轻轻混到高位也不是开玩笑的。 这不还没等他想着怎么给姓吴的小子找锸,吴可在两江地区光明正大收集他黑材料的消息便传到了他耳中。 这小子简直就是自取灭亡! 经过初时的慌乱和惊惧之后,何桂清很快理清思绪一边赶紧弥补漏洞一边在心中连连冷笑不已。 他知道自己在两江的黑材料不少,用不了多长时间就没被吴可轻松掌握。 可是这些黑材料,基本上都牵扯了不少两江当地的权势人物,或多或少形成了一个利益链条,真要把他何桂清搞倒,首先倒霉的就是那些两江当地权势人物。 不用想也都知道,这些家伙为了保住自家的官帽子,会做出多少疯狂之事来。 只等两江官场一乱,他再好好推波助澜一把,未必没有一举将姓吴的那小子搞掉的机会。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被牵扯进来的两江权势人物不仅不敢胡乱作为,反为只能寻求吴可的谅解和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 吴可吴大总督也是两江的地头蛇,尽管对江苏事务不是那么熟悉,但只要他想,愿意投奔抱大腿的官员可不在少数,盯着那些权势要害位置的中底层官员更是数不胜数。 这时候谁敢胡乱挑出来炸刺那就是自取灭亡! 幸好吴可也没想在两江搅起一番官场风暴的想法,在收集到部分何桂清的黑材料后,等到江苏巡抚和江西巡抚两尊地方大佬前来拜访说情之时,他便顺水推舟放过此事…… 第416章两江巡抚 看着眼前这位头发花白,年近花甲的江苏巡抚徐有壬,吴可感觉还颇有些不自在。 面对这么一个足可以当他爷爷的老人,恭敬的站在身前打千告呼拜见督台大人,他顿时有种莫名其妙的违和感。 不自在归不自在,并不妨碍吴可跟这为老成持重的封疆相谈甚欢。 没错,吴可与这位头发花白的江苏巡抚徐有壬谈得很是投机。 这老头在民政方面确实很有那么一套,和吴可的观点非常相似,那就是太平军要剿但百姓的生计也要照顾到。不然前面刚刚剿了太平军,后头又冒出来个什么天平军,太干军之类的叛乱武装。 朝廷哪还经得起这般折腾,最好能在剿灭太平军的同时,能够保证受簿籍百姓有饭吃有衣穿,不至于搞到民不聊生赤地千里这样的境地。 至于为何说这老头老成持重呢,就是因为他并不支持如今朝廷‘速战速决’的主流思想,他表示长毛能闹出这么大声势,大半个南方都深受其害,就算内部出了问题衰落了也不是说解决就能解决的。 关键是各路清军必须通力合作,不然今天湘军在江西打了胜仗,可明天江北大营败了整个江苏震动,朝廷又慌不忙的将湘军调到江苏解决麻烦,可转过头来江西又被长毛调集大军搞得一团乱。 不过他也表示,目前南方没有一个能震得住场的角色,毫不讳言吴大总督虽战功赫赫,但无论官场还是军中资历太浅不能服众。 吴可对此倒是表示认同,也没有什么恼羞成怒的不爽感觉。 这本来就是事实,也没什么好否认的,曾国藩之前就很不给面子的给他写了封信,字里行间很是露骨的表示希望他不要插手湘军的战事么? 还有江南大营的和春,别看两年前乡勇队帮了他大忙,这厮重建艰难大营的底子都是乡勇队当初收拢的上万溃兵。 可结果呢,和春自从重建江南大营以来,与安徽清军的联系和互动少得可怜。换句话说,和春这厮有意避开与安徽清军和他吴大总督的联系。 要知道向荣主掌江南大营的时候,江南大营与安徽清军之间的联系是很紧密的。双方之间中高层军官走动频繁,时常联合一起找太平军的麻烦。 要不是当初安徽清军实力初起,又忙着横扫淮南找太平军的麻烦,让金陵城中的太平军主力找准机会实行调虎离山之计,最后江南大营被破清军连连惨败,他还不是率领几千安徽清军接应出上万溃败清军么? 没有那上万清军溃兵作为底子,和春想这么快重建江南大营可不容易。但和春的冷淡态度实在让人生气,安徽清军与江南大营之间的联系也渐渐疏远,除了必要的公务往来之外几乎没啥私交。 这次过年,和春不要说亲自过来联络‘感情’,连个书信庆祝新春的动作都没有,实在让吴可心里堵得慌。 不是他愿意装大尾巴狼,官场规矩本就是如此。 江南大营就逼格再高那也只不过是一处区区的临时军事机构而已,而且地处金陵城不远简直就像在老虎嘴边安家。时刻都处于战备状态稍有不慎就有倾覆之危。 不仅后勤物资需要两江官府调拨提供,平时也需要两江地方清军帮忙牵扯太平军的兵力,以减轻江南大营所承受的巨大压力。 总而言之,不管怎么说江南大营想要好好的生存下去,就得跟两江总督衙门打好关系,可是和春这厮却如此不给面子。 摇了摇头抛开这些有的没的,自家人知自家事想要统合整个两江的力量又谈何容易? 虽然他很赞同江苏巡抚徐有壬的意见,但他也认为必须尽快解决长毛的问题,这才有能集中精力对付日渐猖獗的列强势力。 当然,这话他是不会随便说出口的,便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徐有壬很是高兴的和吴可聊了不短时间,除了交流一些心中想法,替某些两江总督衙门官员求求情之外,便是向吴可恭贺新春,并拍着胸膛表示有他在,江苏的政务出不了漏子,只希望关键时刻能得到吴大总督的大力支持。 吴可自然表示没有问题,至于求情的事根本不必如此,他只针对暗地里搞小动作的前任何桂清一人,至于被牵连的无辜官员不用担心什么。 当然他话说得漂亮,可那些已经查出的黑材料自然不会轻易毁弃,能够拿捏住一些人的把柄也是好的,以后做事的时候也就少了许多阻力和麻烦。 徐有壬显然也清楚这其中的门道,只要吴可没有立即追究也就算知足了,至于后面的事情怎么办,那些被查出黑材料的家伙们得自己想办法去。 送走了高高兴兴的江苏巡抚徐老爷子,吴可又迎来了江西巡抚耆龄的上门拜访。 吴可真不知道该以何等心情面对这位苦逼的江西巡抚,实在太让人纠结了。 没错,在吴可看来江西巡抚绝对是个苦逼差事! 不说太平军在那里势力极大,一度战局了大半个江西,如今虽然风头不如以往但也是实力强劲。 而曾国矾所部湘军主力如今也全在江西,一边跟太平军打生打死,把个好好的膏腴之地打成了破烂。一边又跟江西当地官府争抢利益,在湘军这条过江强龙面前,江西地方官府可是吃足了苦头。 曾国藩对吴可这个堂堂的两江总督都不甚恭敬,写信安适要他不必插手江西战事,一切有他跟湘军解决。 更不要说‘小小’的江西巡抚,面对兵强马壮的几万湘军将士也只能无可奈何。 前任江西巡抚倒是不含糊呢,结果怎么样,被曾国藩抓住把柄,不顾同科进士和一起在翰林院共事的经历,一封奏折直接将人家搞下台没了翻身余地。 对于江西巡抚耆龄的抱怨,吴可也只能听着却没啥好办法。要他替出耆龄头与曾国藩交涉可以,可人家听不听的他就不敢保证了。 对于江西他真没啥太大指望,只要那些重要城镇比如九江南昌之类的不落入太平军之手就成,其它的他真没指望太多,由得曾国藩和湘军去折腾…… 第417章安抚 当然,耆龄除了诉苦之外,还给吴可带来了江西的最新战报…… 话说不是吴可忽视江西的情报,也不是他不能得到准确情报,只是时间上可能拖延得要久点。 之前他的地盘毕竟一直在安徽,虽然江西有水牛这个钉子户在,可江西局势纷乱想要经营完善的情报网络可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做到的。 最重要的是,其实吴可对江西的情报并不是怎么在意,只要能够在正常时间得到消息就足够了,加上他担任两江总督时日尚浅,对江西官场的影响力还弱得很,有些事情真是着急不来。 不过能从江西巡抚文俊口中得知,曾国藩所率湘军在石达开部手上吃了不少亏,心中顿时涌起满满的幸灾乐祸。 1858年秋冬季节,石达开部从福建杀出后进入江西地界,并先后攻克江西瑞金,连城,南安。部队在这里休整。 一八五九年一月,太平军杨辅清部正在景德镇与清军进行激战,石达开看准这一时机,派出两路军队分别攻占了江西的崇义和信丰,牵制清军,以配合杨辅清部的作战,并有进攻赣州,进一步与杨部联合收复江西的意向。 然而在石达开撤离福建后,已经把几乎所有注意力转移至对付太平天国在江西势力的曾国藩,闻讯后急匆匆调派湘军大将萧启江部前往应战付石达开,从而一度造成了对杨辅清部作战时兵力上的分散和不足。 可笑曾国藩上书朝廷时曾言:“此股贼首闻系翼逆石达开,其党贼翼为张遂谋,赖裕新,傅忠信,诸逆首皆从前漏网之贼首。石逆在南安时,景德贼嘱其由赣吉取道北窜,与之合势,与之合势,以窜皖鄂,石逆复称须由南安窜湖南,下趋鄂省,以取上游之势。此书为江西乐平绅团搜获,其蓄谋之狡毒如此。” 曾国藩明明看出石达开部的行动是应杨辅清的要求而与之配合,其对清军的牵制和对杨部的支援是有意为之,事后还如此大义应对难道不怕两边不得利两边都吃亏吗? 最可笑的是,在朝廷询问江西战事之时,曾国藩不知合兵一处先解决一路,反而还对朝廷如此表态: “赣州居江西之极南,景德镇居江西之极北,相距千有余里,臣驻建昌,距两军各五六百里,调度不灵,转运不便,且两处皆孤军深入……今日详加体察,顾此则失彼,顾南则失北,与其悬心两地,不若专力一方。已咨商江西抚臣耆龄,请其别调劲军,以剿南,赣,兼办团练,以散胁从。臣即专办北路,调回萧启江一军,归并饶州,彭泽等处,在江西则臣管北边,耆龄管南边……” 这就是赤落落的分权啊,所幸耆龄和曾国藩关系不错,有并肩作战过的战友之情。在江西战事上耆龄还需要湘军的大力支持,否则只怕早就闹翻天了。 可结果怎么样呢,江西重镇景德镇就这样被杨辅清轻而易举拿下。 曾国藩之后的表现更让吴可感觉好笑,景德镇陷后,清军又失利于(鱼严)鱼山,复陷东流,辅清气焰嚣张猖狂之极,一度扬言欲窜湖口、九江等处。 再等到石达开率部攻入江西,出瑞全、会昌径入信丰,抵南安界,江西局势一下子有糜烂之象。 而这时湘军大将张运兰奉檄调自闽赴建昌。曾国藩将人留下并表示:闽事不足虑,信丰,南安贼亦无害,所以调至者,图商景德镇耳。若东犯广信,西踞湖口,则九江危矣。即日拨带劲旅,倍道驰抵景德镇…… 吴可听到这,都有仰天大笑的冲动了。 老曾真是好魄力啊,就连他吴某人都不敢轻视石达开,对上的话无论其在历史上的赫赫威名还是真实能耐,都得小心应付。 而此时石达开正是最虚弱之时,刚刚转战浙江和福建两省,兵疲将累正是趁机将其歼灭的大好时机,尼玛的老曾怎么就认为石达开部不算啥捏? 当然,他也不得不承认曾国藩对战局的把握是相当精准的,石达开回师江西,北进赣州是对杨辅清的一种回应。 联系杨辅清嚣张“扬言欲窜湖口、九江等处”,“以窥皖鄂”来看,九江可能才是当时太平军与湘军较量的焦点。 杨、石欲从江西“窥皖鄂”,位于江西,安徽,湖北交界处的九江无疑是他们要“窥”的。石达开部的行动虽在赣南,用意却非攻城略地,他做出北进姿态,却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实际是欲将湘军的一部份注意力从赣北转移到千里以外的赣南,也就是造成湘军“顾此则失彼,顾南则失北”的局面,以此来声援景德镇杨辅清部,减轻杨部的压力,乃至为其进一步进逼湖口九江创创造条件。 因此,曾国藩所作出的“信丰、南安贼亦无害……若东犯广信,西踞湖口,则九江危矣”的判断,是抓住了战局要害的。 不得不说,曾国藩能够利用太平军崛起这一机会,组建湘军迅速名扬天下也不是没有道理,最起码他在军事战略上的眼光极其不俗。 不然在起事之前与老曾有相同条件,甚至更优渥条件的团练大臣又不是没有,就比如安徽籍的那位在位侍郎,在淮南折腾了几年差点没把老命都被折腾进去,现在都已抿然众人矣,要知道那位侍郎大人回香组建团练之时的声势,一点都不比老曾差甚至条件更好。 可到现在,依旧舰艇如故的只有曾国藩一人,而且还是受到过重大打击的情况下,单单这一点就不得不让人佩服不已。 至少吴可就知道自己万万不能出错,只要出过一次大错可能以后都没翻身机会了。这也是他一贯行事谨慎,从来不给朝廷添麻烦的原因所在。 这世上没什么绝对公平的事儿,就连想要获得相对公平的机会都难,能够在乱世之中出头的没一个善类。 然而,让人感觉耐人寻味的却是,曾国藩尽管看出了赣北战事是重点,却终于只调了张运兰一部去景德镇,而人数犹在张运兰部之上的萧启江部却留在了赣南继续与石达开部对峙。 曾国藩明知道“与其悬心两地,不若专力一方”,却还是形成了这种“顾此则失彼,顾南则失北”的局面。 当然这也不能说是种失策,因为石达开的北进姿态虽然在后来看其实是“虚”,但倘若湘军对其不屑一顾,全力争夺赣北,石达开随时可以“虚者实之”,按杨辅清提议的那样“由赣吉取道北窜与之合势,以窥皖鄂”。 而萧启江部也不足以阻挡石达开部入湘,赣南那些团练武装就更不足以阻止石达开部长驱北进了,而石杨二部“合势以窥皖鄂”无疑是曾国藩最不希望发生的状况之一。 因此,明知是计,却又不能不中,曾国藩终于将萧启江部留在赣南。 在回复朝廷之时老曾如此说道:“贼初踞景德镇,势焰熏炽,江右要冲之区,肆行无阻,及南安既复,信丰解围,大为官军所惩创”,见石达开部在南安和信丰的活动,还是给了老曾极大的压力。 不过吴可感觉老曾太把自己当湖事了,之前不是说得好好的,他与江西巡抚各管一边吗,怎么到了紧要关头他的手又伸得如此之长? 最让吴可感觉难以接受的是,石达开部竟然能在赣南从容休整了一个冬天,然后调整部署一路长驱直入杀奔湖南而去。 听完了这样漫长曲折的战事讲述,吴可啥意见都没发表,只是好好安慰了一下苦逼的江西巡抚耆龄,并表示等他腾出手来班会加大对江西的支援力度,不过再次之前江西战场不能再出其它事儿了。 耆龄自然满口答应下来,反正石达开部已经转移,湘军也能集中主力人马对付还盘踞在江西的太平军部队,江西战场上的主动权已经被官军牢牢掌握,太平军想要攻城掠地可不容易。 为了彻底安住耆龄的心,让这厮好好帮他看住江西,吴可很隐晦的表示,如果有什么事情不方便的话,而湘军又腾不出手来的时候,他可以去找九江守将吴水牛,明言表示这位可是他吴大总督手下的得力干将,而且大家都是两江势力很多事情做起来比湘军方便得多。 其实这也是吴可最感觉奇怪的地方,尼玛的九江太有水牛这位乡勇队大将坐镇呢,可江西局势危险之时无论是耆龄和曾国藩都没想到他身上去,而且杨辅清扬言欲抢占九江硬是吓得他们慌了手脚,尼玛的真当乡勇队将士是吃干饭的啊? 送走了心情复杂的江西巡抚耆龄之后,咸丰九年的正月也已经快要过去。 整整一个来月的忙碌效果还是非常明显的,起码吴可对于两江政务和军务都熟悉得差不多了,而且手下重要官员基本上摸全了底,眼下就是放开手脚大干一场的好时候。 他首先针对的就是手下直接掌握的那十来万清军…… 第418章练兵 正月二十八,天气晴。 “老熊,你知道大人召集咱们有何要事?” 在南门通往常州城临时两江总督的大街上,总兵马得昭和熊天喜正好遇上,挥手示意身边亲卫离得远点,马总兵一脸好奇的向熊总兵问道。 “马大人你都不清楚,我老熊又怎么可能提前得知?” 熊天喜莫名其妙的望了马得昭一眼,有些不明所以道。 “嘿嘿姓熊的你装什么蒜,听说最近你这家伙跟总督府走得很勤啊!” 马得昭端坐在高头大马上,闻言白眼一翻没好气道。 “我这不是离着城近,想要跟新来总督搞好关系么?” 熊天喜老脸一红,有些不自然说道。 “嘿嘿,你这家伙打的什么主意大家心知肚明,快说总督大人这次有什么事情,也让老马我有个心里准备先!” 马得昭嘿嘿一笑不耐烦催促道。 “马总兵马大人你就饶了我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熊天喜苦了脸色连连求饶,这可是他的真心话。 “去,你个家伙还不老实,等张大人他们来了再收拾你!”马得昭然不满意了,脸色一垮威胁道。 “别别别……” 熊天喜连忙拱手做求饶状,给左右两边亲卫使了个眼色让他们离远点,又左右望了望故做神秘道:“吴督台找咱们的原因我真不清楚,别着急瞪眼啊,可我无意中在总督府听到了一个传言……” “什么传言?”马得昭来了精神,一张粗矿大脸上满是八卦之色。 “嘿嘿,听说督台大人要考察咱们手下的战力,准备来个春季大练兵……”熊天喜也不卖关子,只是实话实说道。 “大练兵?”马得昭一脸疑惑。 “正是!”熊天喜郑重点头。 …… “诸位以为任何?” 吴可高坐总督衙门正堂首位,目光灼灼看向手下十来位将校。 正如熊天喜之前信誓旦旦所言那般,吴可召集手下一干重要将校,目的就是商量练兵比武之举。 “不知这练兵比武具体有何章程?” 按照规矩,堂下在座地位最高的广西提督张玉良率先开口提问。 说起来真是好笑,两江总督麾下第一大将竟然是广西提督,也不知道这官位是怎么安置的。吴可当初知道此事之时还好好惊讶了一把,不过时间一长也就习以为常,反正大清官场的荒唐事不少也不缺这一桩。 “什么章程?” 吴可点了点头,张玉良不愧为宿将出身,一开口就说到了点子上,他缓了缓神详细解说道:“咱也不弄那些复杂烦琐的玩意,先按单兵种以营为单位演练,看看情况再说其它复杂点的演习!” “不知道标准如何,咱们手下弟兄又要达到什么标准才算合格?” 这时熊天习将早就想好的问题道出。 他刻意跟总督衙门上下打好关系的效果也不是没有,虽然很少能够直接与新任吴大总督会面,但也从那些总督衙门官佐口中探出吴大总督的脾性,只要是正事吴大总督便好说话得很。 “呵呵,先不提要求,看看诸位麾下将士们的表现再说!” 吴可轻笑出声,摇了摇头表示这次的大练兵以摸底为主。 “当然,如果哪位手下表现得太差劲的话,也不要怪我打板子啊!” 话虽说得轻巧,但在场将校却是心头一栗不敢怠慢。 安徽清军本就是两江清军序列重要一员,吴可治军严谨的名声早就传开了,谁要真把他的话当作玩笑那他自己就是个天大玩笑。 从之前吴大总督硬度仪前任何桂清小动作的伶俐反击来看,这位督台大人可不是个善茬,在座都是官场里打滚的老油子,自然没谁愿意以身犯险给了吴大总督‘杀鸡骇猴’的机会。 俗话说得好,新官上任三把火,吴大总督上任后这火可还没烧起来呢。 要不是正好遇到了过年这样的喜庆日子不宜大动干戈,只怕现在在场没一个还能笑得出来的。以他们对安徽清军的了解来看,这位总督大人对麾下将士可不是一般的严格。 既然吴大总督想来个初级大练兵那就练练好了,正好让这位新任总督,威名赫赫的大清名将好好看一看他们的本事。 最关键的是,吴可吴大总督没有急烘烘的动他们的利益,只是正常军务的话他们也没必要硬顶着找不自在。 之后众将又商量了一阵练兵比武的细节,待到确定没啥遗漏之后,在总督府吃了一顿午宴便纷纷告辞离开,他们也没在常州城内驻留的意思,而是第一时间返回各自大营传达命令去也。 虽然说是无关利益,吴大总督也没靠这事拿他们开刀的意思,可他们也不想在同僚面前落了面子。 怎么说都是涉及近十万官军的练兵举动,就算不计较排名先后啥的,但表现得太差脸面不好看不是? 待消息彻底传开之后,整个常州的清军沸腾了,就连身后的苏州驻军都跟着兴奋不已。 谁都知道,这是新任两江总督提出的第一向举措肯定万分重视。要是在练兵之时表现得好的话,说不定直接入了总督大人的法眼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各大兵营的中低层武将一个个摩拳擦掌兴奋不已,打定主意要在练兵比武之时好好表现一番,为以后的光明前程打下一个坚实基础。 根本无需各部清军主将做什么动员,各部人马中低层军官便已自动自觉开始了努力操练手下战士,顿时原本气愤冷清的兵营热闹起来,整日吆喝呐喊的号子声不绝于耳。 当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各大兵营中自然少不了那种没啥雄心壮志只愿混吃等死的家伙,又或者自持在上头有关系前程不愁的家伙对于练兵比武不甚热中,私底下没少嘲讽某些同僚不知所谓胡搞瞎搞云云。 吴可可管不了这么多,发下练兵比武的号召和命令之后,他便整日里忙碌个不停,带着手下督标卫队一营将士四下巡视,查看常州附近各大兵营的练兵情况。 不管是积极应对他练兵比武号召的,还是对此不甚积极甚至消极对待的,他都没有什么具体表示只待练兵比武之时的具体表现,再好好炮制某些不给面子的混蛋…… 第419章儿戏般的演习 咚咚咚…… 常州城外旌旗招展鼓声震天,两三万清军将士齐聚一堂,气氛热烈喧嚣吵闹之声混成滚滚声浪向四面八方蔓延而去。就是远在十来里开外的常州城都隐有耳闻,可见声势之浩大气氛之浓烈。 点将台上,将官云集,吴可犹如众星捧月般端坐首位,目光威严缓缓扫视大校场热闹气氛,嘴角忍不住轻轻一扬露出开心微笑。 “看来诸位的准备都很充分啊!” 待得震耳欲聋的鼓声停歇,大校场边缘以各大兵营为单位列队而立的清军将士们释放出来的杂音跟着减弱,他这才开口缓缓说道。 此时已是二月中旬时光,在这南方精华地带严寒的冬季已经彻底过去,温柔的春风已开始吹拂江南大地,树桠枝头更是已现喜人嫩绿,几日天气晴好,暖阳高照却是难得的好天气,趁此时机两江总督衙门通知常州城外各大兵营主将,之前说好的练兵比武就在今日举行。 按照要求,各大营主将带着手下幸运中签的营头,直赴常州城外最大的兵营而来,也就是眼下的大校场所在。 “哈哈,我可不想在一干同僚跟前丢乖卖丑!” “大人谬赞了,怎么说都是一次难得的军中比斗,自然要拿出最好的装套来争个头名!” “马大人倒是自信,某家带的那三个营头将士也不是吃素的!” “……” 得,这帮军中,将领个个争强好胜,比武还没开始呢就在点将台上顶起来了。 “好了好了各位无需争吵,等会手下见真章就是!” 吴可摇了摇头阻止手下将官继续争论下去,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哪位先来?” 待点将台上终于安静下来,他的目光扫视一圈在坐将官好奇问道。 “我来吧,不知督台大人打算比什么?” 熊天喜第一个站了起来应道,引来周围同僚一阵鄙视目光。 “就十里路急行军吧,绕着大校场跑四圈就差不多了!” 吴可直接无视了一干将官私底下的小互动,先是点了点头表示赞赏,而后指着偌大的校场问道:“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尽管心头是很疑惑,但熊天喜还是豪爽的拍了拍胸口表示道:“大人您就等着瞧好吧!” “呵呵,不要疑惑!” 吴可哪看不出熊大总兵眼中的迷茫,环视一圈便轻笑着解释道:“你们应该知晓,长毛最擅于流动作战,别的不是一双脚底板却是非常硬扎,咱们要是在野外遭遇了没点急行军的能力,又哪能将他们全部或者大半留下?” 点将台上一干将官这才露出恍然之色,明白了吴大总督设置此项比武的目的,心中无不生出丝丝钦佩之意。 名将就是名将,想得就是比咱们多! 而一些心思敏锐的将官,闻言却是心头一凛,眉头不经意间皱了皱,心道吴大总督好大的野心,竟然想着与长毛野战并战而胜之,事儿哪那么简单? 不过不管他们心中是恍然大悟也好,还是心存疑惑不以为然也罢,但在这时候谁都没胆子破坏吴大总督的兴致,只得静观其变看看情况再说其它。 随着维持秩序和负责指挥的督标卫队武官一声令下,早就做好准备工作的熊天喜部三个营头官兵发一声喊,如潮水般沿着指定急行军路线涌了过去。 哼! 吴大总督的一声不满冷哼,让熊天喜脸上的得意笑容僵在那儿。 “没个规矩,急行军不是玩闹,这么一窝蜂赶着去投胎啊!” 吴可目光紧盯着正绕大校场跑的三营清军官兵,一点都没给熊大总兵留什么面子,尼玛的这表现也太差劲了吧? 要说人数过多,以前又没有经过这样的训练一时不适还可以理解,可是熊天喜所带那三个营头人数总共也不轨才一千五百人不到,表现得这么混乱迟迟没有更正迹象也属难能可贵了。 清军绿营的编制混乱得很,小则几十人多则几千人都有,就看执掌营头的老大搞钱的能力够不够强。 就像眼下,熊天喜的三个营头,一个营才区区两百来人,一个营稍微好点三百出头,另外那个营头却是有近千人手。可让吴可感觉万分刺眼的是,不论营头人数是多是少,急行军跑起来一样的混乱不堪入目。 而更让熊大总兵感觉丢脸的是,一圈接近三里路途刚刚奔跑了大半,那三个参与急行军演练的营头便已经拉开了队伍变成一条长蛇,甚至已经开始出现让熊大总兵感觉丢脸至极的掉队情况。 第一圈跑完一千多清军战士的队形完全乱了套,身强体健的那一小火家伙依旧箭步如飞跑得欢实,特别是在校场数万清军将士们的起哄声中更加来劲,完全忘了身后掉队的本营弟兄只顾一个劲撒欢。 让熊大总兵郁闷的是,这一小伙在他心中给他长脸的手下弟兄,人数竟然还不到三百,相比与身后拉得长长的队伍实在显得过于稀薄了点。 而剩下一千来清军官兵,则是拖了条长龙似的,慢慢悠悠在后头不紧不慢的跟着。最可气的是最后还有上百号人手,这才急走了多长距离,就一个个满脸通红大口喘气,摇摇晃晃好象一阵风就能将他们刮倒似的。 尼玛这都是些什么玩意? 吴可心里火光大冒,忍不住狠狠在心中案骂。 尼玛的军队不像军队倒像一群流寇,就这么点路程都搞成这幅德性? 熊天喜冷汗直冒,感受到背后饱含怒火的冰冷视线,心中早把校场上那帮急行军的家伙骂了个狗血淋头。 尼玛的这也太不争气了吧,来之前怎么跟他们说的,要他们好好表现争取在总督大人面前露露脸,以后的好处绝少不了他们的。 可现在看来别说好处,能不被总督大人惦记上,以后给他们穿小鞋就不错了,还想要好处? 尽管心头气恼万分,恨不得给熊天喜几个响亮耳光破口大骂:尼玛的你就是这么练兵的? 不过他这次主要是为了摸底为来,对于各部人马的表现早有心理准备,倒还能忍耐得住继续看大校场内各种丑态百出的表演。 经过小半个时辰的折腾,熊天喜手下那三营人马终于做完急行军演练,表现那叫一个糟糕透顶,熊大总兵甚至都没脸要求吴可点评一二。屁都不敢多放一个就老实坐回本位,耳中全是同僚们的讥讽嘲笑之声,暗暗握紧了拳头一张落腮胡大脸憋得通红,心中暗暗发狠回去后怎么炮制那三营人马。 可是后来各大总兵副将手下营头的表现,那也不能说好,当然有了熊天喜这个螃蟹的引路,他们手下弟兄的表现还算可以。 最起码在‘急’行军保持了一个大致阵形不乱,可这行军速度嘛真叫人替他们捉急。可就是如此,跑了两三圈之后依旧能够保持完整队型前进的营头还没出现,一个个表现得那叫一个庸懒闲适。 吴可气得都没话可说,数万清军将士好好向他诠释了什么才叫做没有最烂只有更烂,数万清军将士之中能让他看得上眼的竟然不超过一成! 面对点将台上一张张或尴尬或严肃的脸膛,吴可啥都没说只挥了挥手,有气无力说道:“接着下一项!” 接下来演练的是清军军营里惯熟的那些训练项目,像什么演武啊射击啊还有最简单的队列啥的。吴可的目的主要的查看这些总兵副将手下营头将士的基本情况,倒也不忙着搞那些超越时代的科学训练方法。 本来以为这些清军摸熟了的训练方式,大校场里那几万清军不说个个熟悉,但起码也能有大半合格吧? 可事实证明,他依旧很不了解此时绿营部队的糜烂程度。 别的不说,单单一个校场演武,几百条汉子站在一起倒是颇有声势,在营官的率领下吆喝着号子气势也不差,可尼玛的那软绵绵的动作又是怎么回事,早上没吃饭么? 最让他感觉无奈的是,这么简单的军中武技表演,数百人还做不到整齐划一,有些家伙好象完全没有演练过一般,动作歪扭不说很多都是照猫画虎,好象根本不会一样。 “我说诸位,你们平日里都是几日一操练的?” 看了十来个营头比烂似的表演,吴可实在看不下去了,有些烦闷的冲左右将官问道。 就校场上那些清军官兵的保险,他可不会问出一日几练这样的傻话来。 “这个这个,我手下营头都是两日一练!” “我部三日一练!” “我这边也是三日一练!” “……” 将官们心惊胆战的回答,吴可却是听得额头青筋蒽根爆起,心中怒火熊熊有一种要爆打这帮家伙一顿的冲动。 “操练之时,诸位都有监督吗?” 强压下心头怒火,吴可不爽的沉声继续问道。 大校场上犹如儿戏般的表演摆在那儿年,你们这帮家伙蒙谁呢? 就算两三天一操练,表现也不至于这么糟糕吧,不用多说这些营头的训练几乎全废了。 “这个这个……” 点将台上一干将官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青红交加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第420章手段 喧闹了五六天的常州城外大校场,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沉静…… 在这五六天时间里,常州城外近十万大军一一在大校场演练了一便军中技艺。 结果嘛,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不管其它人是何想法,至少吴可就是这么看的。 只是深入的了解,才知道在清初之时起了中流砥柱作用的清军绿营,确实是烂到了骨子里头。 这已经不是战斗力减弱多少的问题,而是还能剩下多少战斗力的问题。 难怪这么大一股军力,竟被同等数量甚至还不如的太平军牢牢压制,连设置在杨州的江北大营两次被破。 尼玛的就这能耐守城都够戗,野战的话能不能大溃败都得看运气。 倒是某些团练武装表现还算可以,虽然战斗技巧也是一般,但身上透着一古蓬勃之气,还没沾染上绿营将士们的那一身毛病,拉出来倒也有点战斗力。 当然,要说近十万清军都是废物也不劲然,最起码各总兵和副将们的亲兵部队战斗力就很不错。一些营头大部分战士的表现都还算不错,只是被小部分老鼠屎扯了后腿拉低了整体实力,好好整合一下的话也不是没有战斗力。 让吴可没想到的是,要说绿营彻底糜烂,但生活条件再差那也比赤贫百姓要强吧? 可五六天的大演练中,他竟然发现清军战士最重要的问题不是其它,而是久疏训练造成的体力问题。 很像个玩笑是不是,可这就是事实。 很多清军官兵整日里无所事事,像是被圈养的猪羊一般,一些有手艺的不是自己做小生意就是个官长当长工,缺乏正统又规律的锻炼,体力能好得了才怪。 而且绿营战士颇有那么点世袭的意味,子承父业或者父子两代同在大营的情况屡见不鲜,如果有上进心还好说一点,没上进心的话那大营简直就是培养地痞流氓的温床。 吴可自然不能让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但想要短时间内做出大改也不太现实,毕竟那些总兵副将的利益也不是那么好触动的,搞不好就有可能出大乱子。 幸好此次大演,让那些总兵副将们大觉丢了面子,在吴大总督跟前有些抬不起头来的感觉,此时正是他提出‘合理’要求的时候。 为了加强说服力,吴可在演练最后一天的时候,中止了总兵副将们手下营头的拙劣表演,而是换上了跟随而来的督标卫队战士。 他这一手果然起了极佳效果,看着两千督标卫队战士整齐而又震撼的队列演习,急行军十里后还能维持稳定阵形做出标准战术动作,单单这样的表现已经足够一干总兵副将们惊讶不已的了。 更别说排抢齐射,箭阵发飚,还有骑兵掩护厮杀等等战术表演,无不让这帮没见识过的总兵副将们目瞪口呆,连连称道不愧为大清强军云云。 吴可见好就收,没有亮出更恐怖的联合军阵演练,像什么火抢手与刀盾兵联合作战,火抢手与弓箭手联合作战,火抢手与骑兵联合作战,还分成城市防御战与野战,而城市防御战又分成有准备的城墙防御和巷战…… 总之,很多东西和威力都没亮出来,隶属于两江总督衙门的一干总兵副将们已经心服口服了。 吴可趁此要求加强各营的训练,不是一天几练吧起码得保证一天一练的强度,不然那些清军官兵们真不用指望什么战斗力,拉出去也是丢人现眼的结局。 总兵副将们自然不是很情愿,要说这样的事情触犯了他们什么利益也说不上,只是加强训练的话他们就得辛苦了,过惯了悠闲日子的大老爷们自然很不乐意过那种操劳日子。 不过之前的演练实在让他们丢尽了脸面,想要反对也没啥底气,同样的想让他们表态支持也不那么容易。 吴可自然明白他们的顾虑,但常州清军已到了不变就废了的地步,他自然不可能顺着总兵副将们的意任他们继续下去。 他强硬的表示,将派出督标卫队战士作为监督,派到各大兵营监督清军官兵们的训练。当然他的要求也不高,只要各营清军将士们的体力练了上来,各种基本战斗技巧达标就成,起码在战场上不会拖友军后腿。 见吴大总督态度坚决,一干总兵和副将们考虑到还要在两江总督衙门的领导下讨生活,好好掂量了一下不给总督大人面子的后果,也句半推半就答应了下来,不就是辛苦点么只要不触及到他们的利益一切好说。 “马的,终于解决了这帮烦人的家伙!” 临时总督衙门后院花厅,吴可很没形象的瘫坐在软椅上,喘着粗气一脸色俄轻松道。 “那帮家伙就不能跟他们客气,瞧他们把好好的兵马都整成啥鸟样了?” 二牛刚刚过年便整顿好手下兵马,而后不畏严寒带着三千人马赶来常州支援吴大总督,目前算是吴可身边的第一心腹大将。 “话是这么说没错!” 吴可摇了摇头一脸苦笑,双手往后用力一撑挺直了身子,满脸无奈道:“常州附近聚集了近十万人马呢,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 不待二牛反驳,他又摆了摆手没好气道:“想想近十万拥有一定军事技能,吃惯了皇粮的闲汉一下子涌入两江大地,稍一不慎各地就可能多出几万土匪山贼来,我可没那精力带兵剿匪……” 二牛顿时哑口无言。 “大人,可能情况比咱们之前商量的都要糟糕!” 这时一旁的幕僚张松突然开口说道,眼中闪过道道精芒。 这位年过四十却满脸沧桑,一身儒雅之中夹杂丝谁精明,被吴可带在身边倚为心腹幕僚的中年,是他当初在天津只站后,于京师所救的一位落魄文人,后来这厮主动要求投靠,吴可再试了这厮的能耐本事之后果断收纳,此时已经成为他处理一些政务的心腹左右手。 狗头军师张松的话的确没错,吴可刚刚将三千督标卫队官兵分派出去,负责监督各大营的日常训练,第一天就闹出了不小麻烦…… 第421章处置 常州城外,总兵熊天喜所部大营校场。 “快点快点,动作快点!” 一小队五十来位督标卫队战士,手持木棍分散开来,满脸凶神恶煞的挥舞手头棍棒大声吆喝。 一列列清军战士就像被驱赶的羊群般,在督标卫队战士们的大声吆喝声中不情不愿的绕着校场跑圈圈。 “催催催就知道催,催尼玛啊!” 军营之中多的就是刺头,这还没跑两圈呢就有那不情愿的家伙破口大骂出声。 “马的你嘟囔什么呢,给老子老实点快点跑!” 正好旁边有位持棍督标卫队战士经过,闻言毫不客气就是一顿辊子抽下,打得那口不择言的家伙满地打滚连连求饶才罢手,最后狠狠吐出一口唾沫厉声道:“还不给老子起来跑步,别给老子装死!” 如此情形在大营校场不时发生,引起熊天喜部手下官兵强烈不满。 “大人大人,这里可是咱们的地盘啊,怎么能让督标卫队的家伙在咱们的地头上耀武扬威?” 自然有不少不爽督标卫队战士行径的中低级武官,趁着跑步训练的间歇期偷偷溜到熊天喜所在营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控诉道。 “你们这帮混球都给老子老实点,之前的演练比武难道忘记了么,马的你们表现得那么糟糕,你们让老子怎么在督台大人面前台得起头?” 熊天喜心头正不爽着呢,眼见手下小弟这么点苦头都吃不下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劈头盖脸一顿痛斥不说,心中还生出让督标卫队那帮家伙给眼前这帮混球一点教训的心思。 得,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眼下就是最明显的例子。 一帮前来打小报告的中低级武官,像赶鸭子一般被赶出了熊天喜的总兵营房,迎接他们的是一伙督标卫队战士满满恶意的棍棒相加。 “动作快点总多快点,马的早上没吃饭啊?” “跟上队形跟上队形,尼玛的耳朵聋了不成?” “叫你个混蛋偷奸耍滑,叫你个混蛋偷奸耍滑,老子要你好看!” “……” 被派来熊天喜所部大营监督训练的督标卫队战士才不管这里是别人的地盘,该打打该骂骂一点都不客气,整得好好一座大营鸡飞狗跳鬼哭狼嚎之声不绝于耳。 …… “马的,督标卫队这帮家伙实在太过分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中午休息时分,熊天喜所部一干将士全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热汗精疲力尽很没形象的所以躺到在地。 此时大营某个不起眼偏僻角落里聚着一帮人,为首千总形象糟糕一声狼狈,最让人吃惊的是上上那一道道交错纵横的青淤伤痕。 一边哼哼唧唧呼痛一边口无遮拦破口大骂,身边聚集的几位把总之类的低级武官也跟着破口大骂不止,一个个苦逼着脸色好象遭了多大难一般,最外围的一帮二十来位普通战士也跟着不干不净痛骂出声。 “不行,老子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这场子一定要找回来!” 破口大骂了一通,不仅没消了心中郁气反而那位千总心情更加郁闷,轻揉着身上伤处不管不顾大声说道。 “嘘嘘。我说羊大人你小点声,不怕被那帮凶神恶煞听到了啊?” 跟着最近的把总吓了一大跳,急忙把手伸到嘴前嘘出声来,而后还不放心的左右望了几眼,见外边没人注意这才松了口气。 周围聚在一起的官兵们却是个个噤若寒蝉,谁都不敢胡乱插口进来。 “怕什么。这里是熊总兵的地盘又不是督标大营!” 羊千总一脸的愤愤不平,不过声音还是刻意往下压了压。 “人家可是总督大人的身边人,可不会把咱们放在眼里,估计就连熊总兵的面子都不怎么好用吧?” 那位把总倒是看得清楚,这一群人中也就他此时的状态最佳,显然在之前的跑步训练中没吃什么亏,自然心中没那么大怨气。 “哼,这里毕竟是咱们的地盘,真要整那帮眼高于顶的督标卫队青壮,还是有不少机会的!”那位羊千总心中怨恨不减,身上传来的一阵阵疼痛提醒着他一定要报复要报复,眼珠子一转顿时想出了主意立刻阴笑出声。 这话周围官兵就没人敢接了,虽然他们也很不爽督标卫队战士耀武扬威的行径,但要他们跟对方作对却是没这个胆子的。 尼玛的对方可是督标卫队成员啊,总督大人身边的亲近之人,甚至可能与总督大人大人说得上话的角色,他们要是得罪了不是承不承担得起报复,就是熊大总兵知道了也不一定会为他们出头吧? “马的你们那是什么表情,难道就不想找个机会好好报复出口心中闷气么?”羊千总见周围弟兄不搭话,顿时气愤不已恼怒异常,唾沫横飞指着手下小弟就是一阵乱喷。 等心中那口闷气发泄得差不多了,他也不理会手下小弟们尴尬难看的脸色,只是嘿嘿阴笑道:“你们以为老子的傻的么,不知道对付那帮家伙的危险,可你们也不想想这里是哪,所谓法不责众……” 清历咸丰九年二月初十,也就在两江总督衙门辖下各兵营大练兵的第一天,总兵熊天喜部所在大营,发生一起性质十分恶劣的斗殴事件。 斗殴双方分别是刚刚享用完一顿丰盛午餐,受总督衙门所派的三个小队一百五十来号督标卫队战士,另一方则是在上午的训练中吃足了苦头,满腹怨气差不多有足足五百熊部清军绿营青壮。 冲突发生在距离大营门口不足五十米的地方,五百满腹怨气的熊部清军绿营青壮将督标卫队负责监督的三个小队成员围住。 双方先是爆发极为激烈的口角冲突,谁都不肯相让各种恶毒言辞更是不要钱般送出。而后双方越说越是激动转而变成肢体冲突,然后干脆就直接变成了近千人参与的激烈群架。 等到闻讯气急败坏赶来阻止的熊大总兵跟手下亲兵抵达之时傻眼了,只见三个小队督标卫队战士除了少数十来位身上披红挂彩之外,其余人等全都好好站在那儿一副无事摸样。 至于找茬的那五百本部绿营青壮却是大半趟在地上爬不起来,哼哼唧唧捂着身上伤处满地翻滚哀嚎,情状好不凄厉悲凉。 外围还围了一大圈看热闹的家伙,一个个心有余悸满脸痴呆的望着中心位置那三小队督标卫队战士,一脸惊恐不敢置信的摸样。 …… 消息传到新任两江总督吴可耳中之时,总兵熊天喜也同时赶到请罪。 “尼玛,你手下那都是些什么狗屁玩意……” 吴可可不会跟熊天喜客气,见面就是一通毫不客气的严厉训斥,尽管此次群殴督标卫队战士大获全胜,狠狠的刷了一把熊部人马的脸面。但此风绝不可涨,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要严厉制止。 不是他太过多心,而是对国人钻空子能力有深刻了解。他这边要是不第一时间摆出严厉姿态来,接下来那些观望的各总兵和副将所率大营将士可不会老实,说不定今天下午就将再有十几场群架出炉。 如果只是为了威慑某些不安分的家伙,派手下弟兄打打群架倒也不是不可,但问题是他现在最想要做的,却是让各大兵营恢复正常战斗力,可没什么时间浪费在这些不相干的事务上。 还真别说,熊天喜被训得跟灰孙子似的却是屁都不敢多放一个。 一来他被督标卫队战士所表现出的强悍战斗力给惊主了,事后他从围观的战士口中得知,督标卫队战士一直都是以战斗队型应对本营五百人马的冲击,组织严密进退有度战斗力十分惊人。 直到这时,他才明白吴大总督为何那般重视训练,单单从这次的大规模群殴中,督标卫队战士们的表现就可说明一二,以少胜多伤员少到可以忽略的地步,要是他手下弟兄能练到如此地步,灭那些长毛大将还不跟玩儿似的? 再一个吴可说话时的粗鲁态度很合熊大总兵的脾胃,熊大总兵可是纯粹的武将出身,最喜欢军人之间直来直往的交流方式,最不习惯的就是跟文官罗里八嗦却不知在说什么的情况。 狠狠将熊大总兵训斥了一通,吴可这才说出了自己对此次群架事件的处理意见。受到围殴的督标卫队战士自然是没任何错误的,所有的错误都是挑起此次群架的那五百熊部绿营青壮的。 有了熊天喜这个倒霉蛋的例子在前,其它处于观望状态的总兵副将们哪还敢怠慢,忙不迭约束手下不让他们与派来监督训练的督标卫队战士发生冲突。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几千督标卫队战士分散在常州各大营之中监督训练情况,让近十万懒散惯了的清军官兵走上正轨。 尽管如此压迫式的训练方式在初期很不得人心,一干总兵副将们没少过来哭诉求情,不过在污可的严厉要求下,各大兵营情况总算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第422章俗务 “马的,总算让各营将士开始了正常训练,这事可真不容易啊!” 临时总督衙门后院书房,吴可翻阅各部送来的监督训练情况,他不由得连连感叹不已。 “也就大人肯如此用心,换作其它大人哪会管他们死活,不直接要他们上战场送死就算好的了!” 幕僚张松悠闲的坐在一旁,闻言轻松笑道。 “哼,本督哪有那闲情逸致,只不过怕这帮家伙在战场上拖咱们后腿而已!” 私底下吴可说话倒没啥顾忌,端直了身子拍了拍椅子扶手连连冷笑道:“两江总督的位子不好坐啊,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觊觎着呢,他们可巴不得咱们出了差池然后好捡个现成便宜!” “事情不会那般糟糕吧,大人还有几位将军可是带了过万人马上任啊!” 张松却是很不以为然,乡勇队的战斗力如此他十分清楚,一万乡勇队战士顶十万普通清军都不算开玩笑,他自然不会太过担心战事方面的问题。 “呵呵,本督对自家手下的战斗力自然十分清楚,可问题是本督需要顾及的地方实在太多,区区一万来乡勇队战士想要覆盖整个江苏都难,更不要说还有打得一塌糊涂的江西了!”吴可苦笑着说道。 “这个,大人不是放弃了江西,任由湘军自由发挥的么?” 张松听得心头一抖,有些不明所以道。 “哼哼,说是这么说没错,可事情哪那般简单?” 吴可轻撇嘴角一脸的不以为然和郁闷:“以湘军如今在江西的实力,要说横推江西太平军都没啥问题!” 对这点,张松也只能连连点头表示附和。 吴可毕竟之前是安徽提督,同时掌管河南军务,张松自然大部分时间都用来了解清军在各地的布置和战斗情况。 湘军确实是一股让人极难忽视的力量,自从咸丰四年曾国藩带兵出湘以来,一路气势如虹连战连捷,打得太平军退出湖北差点丢了江西重地。 尽管之后因为骄傲大意吃了败仗,曾国藩更是丢脸的被堵在南昌城几近一年,可是湘军底子还在,就是曾国藩回家丁忧期间还是与太平军在南方作战的主力部队,与太平军于安徽江西数省连番大战也打出了响亮的名头。 如今曾国藩再次出山执掌大权湘军气势更盛,就连石达开这样的太平军名将都不愿与其正面相抗,太平军留在江西的部队也一直处于守势,在湘军主力部队跟前几无还手之力。 也是因此,吴可吴大总督之前才说把江西战事全部让给湘军施为,反正曾国藩也不会听吴大总督的招呼,他们又何必去讨人嫌。 “大人在担心什么?”张松能出任吴大总督的幕僚也不是傻子,一下子便听出了吴大总督话中的深意。 “呵呵,江西毕竟还在两江辖内,湘军要是一路胜仗打下去倒也罢了,可要是像前几年那般受阻,到时候朝廷怪则下来本督也得受挂落!” 吴可摇了摇头一脸苦笑。说起这事来就让他感觉郁闷。 “不可能吧,江西的情况朝廷和两江内部谁不清楚?” 张松听得有些瞠目结舌,一脸不可思议道:“难不成有好处湘军便想独占,有责任时湘军就要拖大人下水?” 说着说着张松好一阵咂舌,他觉得如果真要出了这样事的话,那湘军和乡勇队就结下大仇了,想必曾国藩他们不会如此不智吧? “呵呵,官场之事谁说的清楚,有些事情却是不得不防上一两手啊!” 吴可轻笑着摇了摇头,心中却是暗自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身边这位心腹幕僚还是有些太想当然了。 张松虽然聪慧在俗务处理上绝对是一把好手,同时脑子清醒对军务也很是熟悉,绝对是秘书的不二之选,可问题就是他以前没有身处官场的精力,对于官场之上的默写龌龊事儿还是不甚明了啊。 不过这样也好,他也不希望自己身边的心腹之人是个官场老油子,被人下手坑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 好不容易将两江总督衙门辖下近十万清军的军务处理个头绪出来,吴可又陷入了无休止了两江政务之中。 两江的政务,却是比军务要麻烦上十倍不止。 经济,民生,教育等等等等都得顾及,尤其此时还是战争期间,两江之地又是主要交战区域,好好的一个膏腴之地被打得破烂不堪。 可就是如此,两江依旧是朝廷最重要的财税之地,每年给朝廷提供的财政收入数以千万计,可见两江之地对朝廷的干系之大。 放在往年两江之地百姓的担子虽重但生活还算可以,起码混个温饱不成问题。只要肯努力加上脑子又不笨的话,就是过上小康生活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自从太平军占据了金陵后,两江之地连年战乱民众苦不堪言,不仅要负担朝廷沉重的税收,还得勒紧裤腰带供应驻扎在两江地区的十来万清军已及江南江北两座大营,几乎被刮尽了最后一滴油水。 当然这么说两江之地不是没钱了,而是底层百姓的生活已大不如前,大部分油水和利益基本上都落入地方权势人物之手。怎么说两江包括了上海苏州等沿江沿海大港茂城,因为战争的缘故经济总量不仅没有下降,反而还依托战争物资的吞吐输送得到进一步开发增长。 可惜的是朝廷不给力,让洋人在上海租界胡作非为,不仅抢去了码头管理权而且还将最重要的关税大权都没能保住。 这可都是巨大的利益啊,每年起码能提供上千万两银子的巨大利益,更不用说随着上海海关的陷落,使得英美列强对大清倾销商品再无阻碍,能以更便宜的价格贩,卖新奇的工业产品。 可笑大清上海海关那帮老爷们一点进取心都无,地盘被洋人抢去了却是不做抵抗,竟然还把官衙从上海撤到苏州,基本上完全丧失了海关衙门应有的作用和功能,还犹自挺立以为挂了个牌子就行,真真可笑之极。 其实想要收回海关大权简单得很,这里毕竟是大清的地盘,海关衙门的官员真能狠下心与洋人作对的话,那些与洋人关系密切的买办商人们还是很好拿捏的。 没了那些熟悉国内情况的买办商人帮忙,洋人就算运来再多的廉价新奇工业产品都不顶用,因为这些东西根本就卖不进内陆地区,只在沿海几处租界流通的话根本就不符合洋人的利益。 人家万里遥遥将廉价新奇的工业产品运来远东之地,可不是小打小闹做小买卖的,而是想彻底打开大清国内地市场,而这一切的前提条件是海关和内地的官员们都得大力配合才成。 可是看看移驾苏州的海关衙门一帮老爷们,每日依旧悠闲度日跟上海洋人掌握的海关井水不犯喝河水,一点都没有想要主动争取收回上海海关的迹象。 吴可之前不知道也就罢了,这段时间闲暇之余翻阅两江公,文时明了这些,自然气得够戗心中对苏州海关衙门那帮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官员有了不少意见。 只是眼下暂时还没功夫和精力处理这些麻烦事,等以后腾出手来再好好料理海关衙门那帮家伙,还有上海租界里的那帮骄横洋人们。 话说过年之时,上海租界里的英美领事巴巴找上门,希望能和新任两江总督商讨通商事宜。尽管吴可之前带兵跟英法联军打得不相上下,可是这两位领事大人却依旧态度高傲没怎么把吴大总督放在眼里,语气很有那么点不恭敬。 吴可当时正着急处理两江糜烂的军务,哪有时间和功夫跟这帮洋人磨嘴皮子,再说了通商事宜这样的大事也不是他可以轻易决定的,所以随便招待了一下便将洋人领事们糊弄过去,怎么也得等到他彻底腾出手来才好慢慢跟他们耗不是? 洋人的事情可以先放到一边,眼下他们的势力还没通过长江覆盖整个南方地区,现在摆在吴可案头最麻烦的民政事务,就是如何安抚治沸腾的民怨还有四下流窜的流民。 没错,两江鱼米之乡既没遭灾又没出现什么意外变故,只因着战乱频繁的缘故便搞得民不聊生流民四起,治安环境更是恶化严重。 这可不是啥好事,搞不好又会出现几起规模浩大的民变。先不说真出了问题吴可将要承担的责任,就是要他带着手下人马把枪口对准手无寸铁的饥荒百姓就很是为难。 可问题事两江总督衙门府库当中根本就没多少银子,他从安徽带来的私库也因为整顿军务消耗得七七八八,没有银子说什么都是废话。 不过好在依靠鱼米之乡膏腴之地的优势,两江粮库中倒是不缺粮食,只要运用得好这也是一笔不小助力,不过首先得将江苏本省境内的那些土匪武装全部剿灭,免得破坏了他之前的惠民行动。 心中有了想法他也没藏着掩着,而是直接招呼两江总督衙门的一干官吏,先开了个碰头会将心中想法道出,而后也不理会手下是何心思直接分派任务下去…… 第423章招工 “招工了招工了……” 常州知州衙门前,一位衙役打扮的公人扯起嗓子连连大喊。 “招什么工,难道衙门又有什么劳役差遣么?” 国人爱看热闹的天性使然,沿街听到吆喝的路人呼啦一下围了过来,一点都没在意这里可是知州衙门所在。 “谁知道呢,衙门里的大老爷的想法咱们小老百姓可猜不着,兴许又是什么摊派或者加税什么的吧?”有那消息灵通人士很‘自然’说道。 “什么,又要摊派加税,这日子可咋过啊?” ‘知情帝’话音刚落,顿时引来周围民众一阵骚动,群情汹涌议论之声大作。 “这可怎么办是好,俺家的米缸都快要见底了,接下来怎么过都不知晓,衙门竟然还要摊派加税?” “哼,衙门里的大老爷们又怎么可能知晓咱们老百姓的苦楚,没银子了自然要好好刮一刮地皮!” “嘘,你小子声音小点,别以为你是读书人衙门就不敢整治你拉,还是少说两句别给家人惹祸!” “怕什么,衙门里那点事还想瞒得过谁?” “……” “你们嚷嚷什么嚷嚷什么呢,没听见老子喊的是招工不是劳役吗?” 那位站在衙门前的公人听不下去了,生怕这些城中居民的话给自己惹来麻烦,忙不迭怒吼出声将下面的议论声压了下去。 “什么招工,衙门又是招的什么工?” 尽管心中存疑,但衙役的话还是吸引了一部分围观民众的好奇心。 招工啊,怎么说都是一个来钱的路子,对于缺乏进项的城中居民还是很有些吸引力的。放在和平时期自然不用如此,单单依靠身前的金陵还有身后的苏州,常州居民就足够混个温饱并还有所富余。 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金陵城被太平军占据根本指望不上,苏州也是重兵云集小心防范,加上常州本身也囤积了不少清军人马,一些原本很普通的商业往来几乎全部断绝,不是家里有关系或者有能耐的家伙还真没胆子趟这样的浑水,常州城里居民们的进项自然少得可怜,日子也跟着艰难起来。 那衙役腰板一挺大声吆喝道:“衙门今日招收三十人清扫城中主要街道,衙门负责早晚两顿饭食,另外一天的工钱为三斤粮米,一日一结概不拖欠!” “这是真的么,不会是骗人的吧?” 听得衙役解释,围观群众又是好一阵骚动。 放在以往这样的条件自然没人愿意响应,城中居民随随便便找份差事工钱都比这强得多。可是现今不是生活艰难吗,能有份养家糊口的活计就不错了,谁还有那闲心挑三拣四嫌这嫌那啊? 但官府的威信实在弱得可怜,在场百姓却是不敢深信,要是被衙门诓去白白做了一天工倒也罢了,可要是被衙门惦记上时常来这么以来谁都受不了。 “是啊,衙门说的话有几句是实在的?” 不待那位衙役解释,周围民众又议论开了,也许见得四下人多胆壮,说起话来很有些不客气。 “就是就是,衙门说的话谁能信啊?” “不过活计倒是简单,如果衙门说话算数的话也是一项不错收益!” “这谁知道呢,还是看看情况再说吧,别到时候便宜没占到反惹一身骚!” “……” “够了你们这些人瞎嚷嚷什么呢,愿做的报名不愿的又没人强求,也不知道你们在这罗嗦个什么劲?” 那公人只听得脸色发青,急忙大声吆喝着将那些不堪入耳的议论压了下去,心头却是暗暗叫苦不迭,原本以为讨了个好差事,没想竟是个烫手山芋。 “官爷这话当真?” 围观群众当中自然有那家境极为窘迫,迫切想找个吃饭活计的百姓动了心思。 “老子骗你们干啥,左右不过清扫街道的活计,做过了不就知道了么?” 那公人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冲着一干围观群众大声吆喝道:“散了散了都散了,不想接活的都围在这干吗?” “二娃子你这是什么态度,小心我在你老子那告上一状,让你小个小兔崽子好好松松筋骨?” 围观人群之中走出一位衣裳破旧的老大爷,手指那公人鼻子一阵笑骂。 “三大爷我哪敢啊?” 那公人顿时苦了脸色,连连叫苦道:“这本事知州老爷心善,想给诸位乡亲一个来钱活计,没想到搞到现在却遭了诸怀疑,我这不是心情不爽么?” “好,我老头子信你小子这回,这个擦差事算我一份如何?” 那老大爷也是果断,想也没想立刻开口说道。 “放心吧三大爷,我就算有胆坑了别人也不敢坑你啊!” 那叫二娃子的衙役大喜,终于有一个肯主动报名的了,他一把握住三大也的手掌笑道:“这次招工确实是真的,知州大老爷难得的发善心三大爷可得好好把握,要不把几位小叔叔一同叫来?” “这,这,这不太好吧……” 三大爷也是生活所迫想试试水而已,自己被坑了无所谓可不想自家子弟也跟着被坑,那日子还怎么过? “三大爷你就信我这一回,就算答应的粮食拿不到,但不还有早晚两顿免费饭食么?”那叫二娃子的衙役轻声劝道。 “说得倒是,三娃子你真没诓我?” 那三大爷极为心动,眼下这世道能有碗饭吃就不错了,哪还能奢求其它? “我诓谁也不敢诓三大爷啊,不然我爹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叫二娃子的衙役一脸苦笑,拍着胸膛保证道。 “那就好那就好,二娃子你就提三大爷还有几位叔叔报名吧,我这就回去喊你那几位叔叔过来!” 三大爷松了口气,跟着叫二娃子的衙役叮嘱一番便匆匆离去,显是回家喊自家那几位壮劳力去也。 “原来衙门招工是真的啊,那算我一个!” “算我一个也算我一个,真有这样的好事怎么能少得了我?” “还有我还有我,给我也报个名!” “……”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貌似还与眼前衙役有些亲戚关系,顿时还在观望的人群热闹起来,既然这事看着像是真的他们自然不会放过机会。 虽说一天三斤米粮的报酬少了点,可提供早晚两顿吃食还能给家里带去些好处,在眼下常州城内也算不错的待遇,总比那些累死累活连自己都填不饱的活计要强得多不是? 很快,叫二娃子的衙役便招齐了三十人,待集合时间一到三十人便扛着扫帚铲子之类的清理工具,浩浩荡荡分赴常州城四面主要街道干去清理活计。 这次知州衙门真的没有诓骗他们,干活之前一人分了三个大大的白面馒头和一碗浓粥,这伙食标准让那三十位招来的清洁工把心放了下来。 …… 距离知州衙门不远处的某坐两层酒楼,吴可站在二层雅间窗前,一直等那些三十位新招‘清洁工’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才收回目光。 常州知州衙门突然的招工正是他的手笔,目的嘛自然是想给底下生活贫苦的百姓一条活路,此次招工还只是一个开始试水之作而已。 只是没想到,常州官府的公信力竟然弱到这等地步,招个工还遭到质疑不说磨蹭了这许久才完成任务。 希望这次的‘招工’能让官府的威信稍微上升那么一点点,不然以后的计划就没办法继续下去了。 “大人,用不着如此花费精力吧?” 跟在身边的幕僚张松不解问道。 两层酒楼早就被督标卫队包场,大部分随行卫队战士都留在一楼,所以二楼就显得十分空旷,除了十来位身手不凡的亲信护卫之外,也就只有吴大总督跟张大幕僚两人。 张松自然知道吴大总督打算整顿两江政务,他也帮着搜集了不少资料准备了好几套方案,无论从上至下还是从下而上都做了准备,只等吴大总督挑选然后便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他都准备好了,无论两江官场那些老油子们是什么想法,打算低头配合呢还是暗地里使坏,他都做好了艰苦奋斗的准备,可问题是吴大总督没按套路出牌,让他之前的所有准备都做了无用功。 他就不明白了,吴大总督不将精力花在那帮油滑的文官身上,怎么有闲心关注那些底层百姓的死活?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吴大总督再得民心,要是没衙门里那帮官油子们的帮衬依旧难以成事。就算吴大总督大发善心,大不了在城里贫民区设粥施棚做做善事事也就成了,没必要搞什么‘雇工’浪费时间。 最让他看不懂的是,吴大总督对此还十分关注,并特意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亲自关注,从早上一直看到大上午也就是现在,真不明白吴大总督心中到底是何想法? “呵呵,一时也说不明白,等到这次招工出了效果你就知道本督的用意了!” 吴可呵呵一笑,懒得解释‘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就算说了张松也不一定明白又何必费那精神呢,还是用事实说话最好。 “走吧,时间也耽搁了不少,咱们现在出城去各大兵营看看,希望这段时间的训练有些成效!” 说着,他挥了挥手转身向楼下走去。 “大人……” 张松本还想说些什么,见吴可转身就走顾不得心中疑惑急忙跟了上去…… 第424章正轨 一圈兵营巡视下来,虽然问题依旧多多,但是严格训练的效果也逐渐显现出来…… 别的不说,充足的伙食供应,加上严格的训练要求,让各大兵营里的清军将士们渐渐显出了;差别。 有那勤奋上进的自然脱颖而出,就算身体一时还有些单薄没养到最佳状态,也不是那些懒惰没上进心的军中同僚可以相比。 事实摆在那儿,有锻炼和没锻炼的差距还是非常大的。 各大兵营主将在派驻监督训练的督标卫队指挥官的强烈要求下,不得不捏着鼻子重新整编手下弟兄。 训练中表现突出有上进心的,自然被整编到新的营头,同时无论是待遇还有福利方面都以最好标准提供。 为了这事,各大兵营都闹腾了不少乱子,各营主将被整得焦头烂额郁闷不已,幸好时间不长便看到了整编的效果,那几个重新组建的营头无论是战斗力还是表现都已经将原来那些老营头甩开一段不小距离。 谁都喜欢手下兵将骁勇,各大兵营主将虽不乏那滥竽充数之辈,但在此关键时刻也知道手握强兵的好处。 有了实实在在的好处,各兵营主将们心中的不满自然消失无踪,全心全意按照吴大总督的要求加强训练不落人后。 没办法,吴可吴大总督为了督促他们不要懈怠,可没每隔一段时间就从各兵营拉几个营头出来练上一练,哪个兵营主将也不愿意在这等关头丢乖卖丑。 那些还想闹事的懒惰兵将,在督标卫队和各大营主将的强力弹压之下,也翻不起多大风浪,最多也就是导致兵营大家事件增多而已。可这样的事情正是吴大总督想要的,只要不出人命或者重度伤残什么的根本就没心思理会。 不过让吴可稍感郁闷色是,围绕常州驻扎的各大兵营,能够组建的新营头数量却是少得可怜。 比如总兵熊天喜一个五千人的兵营,勉强也就组建了三个新营头不过一千五百来人而已。其余三千五百来人中还有五百以上的空额,剩下三千来人挑挑拣拣估计还能重组两个稍有战斗力的营头,其余人等就是放在后勤部队都嫌碍事。 要是放在乡勇队,吴可吴大总督自然可以一言而决,不合格的直接从战兵序列剔除甚至直接赶出兵营都可,麾下将领最多也就心头牢骚两句不敢反抗。 可是放在常州驻军这儿却是不成,不说清军绿营关系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在讲究兵为将有的时代吴大总督的威信还没大到那种程度。 而且各大兵营中多的是与各级武将军官沾亲带故的裙带兵将,这些家伙既是各级武将掌握军队的主力,同时也是扰乱兵营秩序的最大祸端,想要依靠命令强压驱除根本就不现实。 吴可也懒惰浪费精力跟各大兵营主将在这些方面计较,反正到时完不成作战任务该罚罚该打打,至于各大兵营主将最后如何选择就不关他什么事了。 吴可吴大总督手头掌握着关系近十万清军的后勤钱粮供应,他倒是不怕哪个不怕死的玩意敢跟他对着来。 现在他没精力插手太过详细的军务,各大兵营依旧牢牢掌握在各营主将之手。每次分发钱粮之时,尽管派遣监督官员可都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那数量不小的空额兵饷,等他能够腾出手来的时候再慢慢矫正不迟。 当然,在此战乱频繁之时,吴大总督不可能让各大兵营将士一味闭门苦练,还得结合真实战斗才能练出能战敢战之兵。 于是,几经战火被太平军与清军多次拉锯作战,搞得残破不堪的镇将和扬州一线,还有常州直面金陵一线战场,在一段时间之内频繁出现清军身影,引得对面驻防太平军还一阵紧张戒备。 营兵新练,吴大总督还没傻到拿这些新组建的清军营头,去硬撼那些久经战场考验的太平军老鸟。镇江扬州一线因为之前江北大营的两次被破,治安环境那是差得不能再差,盗匪横行流民遍野就是最好的诠释。 吴可的目的就是拿这些上不得台面的盗匪之流练兵,顺便整理整理两大要镇的治安环境。要知道在太平年景无论镇江还是扬州都是江南一等一的繁华之地,没见那唐诗中所言‘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么,可见早在唐时扬州便是一等一的繁华所在,一点都不比苏杭差上多少。 可就是再好的地方,历经兵灾之后没成废墟也好不到哪去。 练兵效果还是不错的,虽然各大兵营拿出来的人手不多,但对付一帮没成气候的盗匪还是很容易的,随着剿匪战斗的深入,之前严格训练的效果也慢慢显现出来,起码一个营头三五百人清扫一县之盗匪武装不在话下。 当然,眼下吴可吴大总督认为还不是跟太平军大打出手的好时机,所以虽然各兵营新建营头在镇江和扬州一带活动频繁,但却没有过分刺激驻守与金陵外围的太平军部队。 虽然擦枪走火避免不了,但是冲突和战斗都限定在某一范围之内,无论是太平军将领还是吴大总督都觉得可以接受,并没有近一步扩大战事规模的想法。 尽管有些兵营主将认为应该和太平军主力一部打上一打,起码也要挫一挫太平军最近兴起的势头。这也是因为手头人马战斗力提升底气大盛的缘故,谁都想在与太平军的战斗中建功立业升官发财。 麾下将领有斗志是好事啊,吴可吴大总督尽管觉得时机不对,但也不想挫了麾下将领的锐气,所以就任由某些好战心切的将领自由发挥了一回。 结果那些将领自然没讨到好去,在太平军防守部队的打击下差点出了大乱子。幸好吴大总督早有准备,乡勇队两个大队人马一直在外策应,眼见情况不妙急忙杀奔而出,将陷入泥潭的清军部队给拉了出来,不过就是如此也损失不小。 吃了教训之后,那些之前还蠢蠢欲动的将领顿时老实下来,知道手头实力不够只得听从吴大总督命令,老老实实苦练内功以求手下实力迅速提升。 当然,吴大总督现在不找太平军主力的麻烦,并不代表他就不会做什么有针对性的动作。江北大营是不能再立了,他可不希望两江地盘上再来位什么钦差大臣什么将军啥的。 镇江和扬州也不能驻扎大军,吴大总督现在还不想太过刺激太平军,或者吸引太平军主力部队的关注。 但也不能给太平军肆无忌惮进出的机会,所有吴大总督干脆在扬州镇江和金陵之间设置隔离区,将隔离区范围内的百姓全部迁移到后方,然后再雇佣民工挖出三条长达几十里宽有三米以上的壕沟,再引入附近活水以做天然屏障。 工程量虽然不小,但相对于太平军的威胁按理说实在不足为提。 除此之外,镇江和扬州城布置有完备的单向防御工事,城外重要地段和山坡高地也不放过,总之将两地布置成一个完全的防御体系出来。 兵力部署也不需多,各自按了个总兵过去,常驻,然后不时有流动部队过来露一露脸,迫使对面的太平军人马不敢太过嚣张狂妄。 至于常州面向金陵一带地区,囤积清军各部不下五万,还有战斗力强悍的乡勇队坐镇,吴可吴大总督自然不会跟太平军客气什么,三不五时打上一仗,成天喊杀声不绝于耳热闹非凡。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吴大总督不可能将所有火力全部集中对内,近再咫尺的太平军当然不能当作没看见,起码要做出应有姿态和表示,让朝廷看一看他这个总督做得还挺合格的。 如果放在各兵营加强训练之前他还真没这底气,与太平军随随便便就能派出上十万历经战火的人马相比,常州清军驻军虽众但能用着实在太过稀少。 精兵强将都是打出来的! 吴可信奉这一点,虽然觉得时机并不是很合适,但还是义无返顾逃起一太平军的又一轮血雨交锋。 除了刚开始时麾下那帮绿营将士表现不是很给力,需要乡勇队人马跟在身后策应保护之外,仗打得多了慢慢也就习惯了。 …… 军务方面的事情逐渐上了正轨,虽然还需要吴大总督时常关注,但确实不需要他花费太过精力兼顾。 而俗务那边确实也取得了一定进展,自从常州知州衙门‘招工’事件打破僵局,被雇佣的本城百姓在劳碌一天之后确实得到了衙门承诺的报酬,这事一下子在整个常州引起不小轰动。 等到知州衙门功用的‘清洁工’,花费三天时间将整个常州主要街道打扫一遍,三十位‘清洁工’不仅拿到承诺报酬还吃了三天公家饭的消息彻底传来,吴可想要达成的目的已初步有了效果。 之后知州衙门贴出的招工告示响应者众多,加固城墙拓宽护城河的人手轻易就招满了三千,还有修缮从常州到苏州道路的上万人手也轻易招揽到位。 常州城内外一下子变成了热闹非凡的大工地,近两万劳力在官府公人的指挥下,有序的按照吴可吴大总督的要求干了起基础设施建设的活计…… 第425章恼火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帮混蛋知道老子是谁么?” 护城河工地现场,督标卫队战士直接带走某几位负责发放粮饷的青壮家丁,引来周围群众一阵热闹围观。 “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有那不明所以的工地群众吓得面无土色连连问道。 “怎么了,总督衙门直接抓人了呗!” 有那‘知情’人士兴奋解释道。 “不可能吧,那几位可都是常州城官老爷的家人啊?” 有围观群众提出不同意见。 “怎么不可能,估计是那几个家伙做的事被发现了,这才被抓的!” 更有神通广大的工地群众爆料道。 “他们做了什么事吗,怎么惊动了总督衙门的兵大爷?” 有人则从另一个角度看待问题。 “做了什么,昨天晚上奋发的粮食数量难道你们认为正确吗?” 说这话的语气很是不好,显然心中深怀怨气。 “怎么可能争取,我昨天可只拿到两斤杂粮!” “你还有两斤我更惨,只有区区一斤八两!” “我这只有一斤六两,马的也太黑了吧?” “……” 所谓群情激奋莫过如此,一旦事关自家切身利益,百姓们的反应要有多激烈就有多激烈,尤其还是这等利益受损的时候。 …… “林大人你真是好本事啊,连总督衙门的便宜都敢占?” 吴可端坐于总督衙门正堂首位,堂下文武官员分两边站好,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屁都不敢多放一个,堂中跪着一位身着六品官服的中年官员。 此獠乃巡抚衙门派驻于常州的属官,在常州城城内大小也算号人物,不过此时形象却相当狼狈,满头大汗身子瑟瑟发抖显然被吓得不轻。 “不敢不敢,下官绝对没那胆子望大人明见!” 堂下跪着的林大人说话语气都不太利索,但意思还是表达得十分清楚。 “嘿嘿,话说得好听,是不是以为老子故意整治你啊林大人?”吴可冷笑连连不爽道。 “不敢不敢,只是心中疑惑不知下官犯了什么错?” 这位林大人显然到了现在还摸不清状况,心中确实怀疑吴可故意整他立威,不过想想又觉得不对,真不明白自己哪里出了错误,值得吴大总督如此大动干戈? “嘿嘿不明白?” 吴可怒极反笑,伸手指着林某人的鼻子嗤笑道:“这就要问问你府里那帮好奴才了,仗着你林大人的势可是嚣张得很,连城外工地上的粮饷都敢伸手!” “什么?这不可能!” 林大人闻言如遭雷击,吓得浑身发颤又是摆手又是摇头,脸上血色尽退一副不敢置信的摸样,心中带着那么点点侥幸说道:“大人是不是哪里误会了?” 堂下左右两列文武闻言脸上均露出不屑之色,瞧姓林的这糊涂样子,肯定被自家奴才给坑了,这也叫一个倒霉透顶吧。 不行,回去之后得好好敲打敲打府里那帮奴才,不能让他们在外仗着自己的势胡作非为,不然真像林某人这般撞到总督大人手里可就不妙了。 “嘿嘿,怎么不可能,这就是罪状好好看看,看看老子有没有故意整你!” 吴可满脸不屑,顺手将一叠书稿扔到了林某人的身上,眼中寒芒大盛一脸嘲讽。尼玛的新官上任三把火迟迟没烧起来,还真以为他是好好先生不成? “这这这……” 看着手上那些言之灼灼的罪状,林大人脸上一片死灰,身子在支撑不住软软的瘫软在地,像条快要死去的泥鳅一般。 左右两列文武着实有些不忍,但又没胆子向吴大总督求情,心中不由涌起一股兔死狐悲的情绪来。 “哼,林大人家的小子袄本事啊,连本督刻意关注的事儿都敢参合,真真是不知死活!”吴可哪看不出堂下气氛的微妙,不过此时正是杀鸡骇猴的大好时机,他又怎么可能轻松放过? 想想都觉得恼火万分,他让常州知州做的那些惠民举措,相信堂下助位心中都有素得很,这可是他执掌两江以来第一次插手政务,而且还是不小的动作,谁要是敢在这时出头摆明了就是跟他过不去。 而且鉴于两江那坑爹的财政状况,此次大兴土木雇佣民夫,靠的几乎全都是两江丰富的粮食储备,而且提供给民夫们的大部分还都是粗粮杂粮,说老实话消耗真的不大。 起码一担杂粮就可以支付五十来民夫一天的工钱,真实花费连一两银子都不到,既能给底层百姓找条活路又能办好事情,这样的好事在吴可看看最好越多越好,在心里觉得这么点点利益应该不会遭来觊觎才是。 可谁了到最后还是出了事情,林家那几个家丁奴才实在可恶得很,竟然敢把主意打到那些粮食之上。 “怎么,是不是觉得本督过于小题大作?” 目光扫过堂下文武,感受到一股不寻常气氛忍不住开口道。 “不敢不敢……” 堂下文武吃了一惊,急忙摆手表示没那回事。 “嘿嘿,只是不敢不是不能吧?” 吴可冷笑出声,毫不犹豫打断了堂下文武的话头。 “……” 堂下一干文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得沉默以对。 “好,既然你们不说那本督就先说说!” 吴可一见这般情况,心中有些懊恼也有些郁闷,觉得是时候该跟手下这帮家伙好好沟通沟通,免得以后再出什么岔子。 “诸位觉得常州的治安状况如何?” 没有理会堂下文武脸上的疑惑,他直接开口问道。 “这个,下官认为还算可以!” 迟疑了一阵,文官一列中专门负责本城治利理的官员硬着头皮回答。 “嘿嘿,城内城外驻扎着近十万大军呢,治安状况要是还出了问题的话,那诸位嘿嘿……”吴可话也不说透,个中深意大家心知肚明。 堂下文武好不尴尬,吴大总督这话语气虽然难听但正是这个理。 “好吧,本督换个角度!” 吴可嘿嘿一笑换了个话题问道:“不知城中底层百姓的生活状况,诸位有多少了解?” 堂下文武再次沉默不语,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加之他们对城中底层百姓的情况了解确实不多,生怕说错了话与吴大总督了解的情况不一致,到时在这么多同僚面前被吴大总督训斥可就尴尬了。 “虽算不得水深火热,在我看来也差不了多少!” 吴可也没有听堂下文武解释的意思,没理会他们神色间的不悦跟不以为然,自顾自继续说道:“大军云集既是保障也是负担,仗打到这份上常州的底子都快耗光了,几十万百姓讨生活的路子更是一减再减!” “呵呵,也许诸位都没有苦日子的经历!” 吴可不在意的自爆其短:“本督就是泥腿子出身,最能明白底层百姓的苦楚,官府盘剥地方乡绅欺压,那日子真叫一个苦不堪言!” 堂下一干文武的脸皮猛然一抽,心说老大有你这么说话的么? 吴可的出身在官场里早就是笑谈了,跟江南大营帮办军务,提督张国梁这个土匪出身的家伙差了不多少。 那些羡慕嫉妒两位出身垃圾却身居高位的官员,暗地里没少拿两人的出身说事,可当面敢说的却一个都无,闲自己头顶官帽子戴得太稳了么? 只是没想到,上首那位总督大人对此倒是看得开。 “别的话也不多说,常州却是万万不能乱的,这数十万百姓的生活不能不照顾到!”吴可话锋一转又继续说道:“这些天我也去街上溜达过,街上无所事事的闲人实在太多,而且情绪很不稳定稍有口角就大打出手!” 见堂下文武脸上的不以为然,他没好气道:“长毛是怎么起来的?还是扇动那些贫苦民众才崛起的,难道你们还想让他们在常州或者两江其它地方再来次声势浩大的民变么?” 这下一干文武终于变了脸色,他们可担不起这样的责任。 “大人,就算如此咱也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吧?” 底下却是有官员出列说道。 “那你们认为怎么才可?”吴可眯了眯眼睛轻声问道。 “设棚施粥就可,以前也不是没这样的惯例!”自然有官员恭声回答。 “呵呵,那你们以为以咱们粮库里那些存粮,又能坚持多久?”吴可气笑了。 “起码能坚持到夏收吧?”出列官员硬着头皮回答。 “然后,吃饱了饭闲着没事就大家闹事?”吴可轻笑着接道,脸色已变得阴寒一片。 “这个这个,常州大军云集,总不会闹腾出大乱子来的!”这时又有官员出列回答。 “呵呵,你们宁愿白养一城闲汉,也不愿意让他们动活动开来,做一些之前没完成的基础设施建设,真真是好本事啊!”吴可再也崩不住脸色,冷冷说道。 “不敢!”“大人说笑了!”“但凭大人吩咐!”“……” 堂下一干文武惶恐了害怕了受惊了,倒是自知无法幸免的林某人一动不动跪在那装死人。 “哼哼,别的啥也都不说了,以工换粮的事儿必须继续下去,谁敢阻绕数就是跟本督过不去,本督不建议跟那些不知死活之辈好好玩玩官场游戏!” 吴可狠狠一挥手打断了堂下文武的话头,目光冷冷盯着鬼在下头的林某人,厉喝道:“姓林的,你是想保住官帽子还是心疼自家银钱……” 第426章变化 常州城主街上的富贵酒楼热闹非凡,宾客来来往往气氛十分热烈。 二楼的某间雅间,几个衣着华丽的公子哥儿正推杯换盏吃得热闹,不时还说笑两句引起众人一阵哈哈大笑。 “哈哈,这次林大少可吃足了苦头,听说差点被没他老子抽死!”一位富态华服青年轻抿杯中美酒,满脸陀红醉态可鞠哈哈拍手大笑。 “是啊是啊,那小子竟然敢把手伸到城外工地里去,这下吃大亏了吧!”桌边同伴跟着乐呵呵道。 “嘿嘿,要不是咱们那位督台大人急着弄千,估计林大少这次可躲不过去!” 一个面目清瘦的华服公子哥放下酒杯轻声笑道。 “哎呀,三万两银子买一条命,也值了!” 之前那位富态公子哥调笑道。 “咱们这位新来的总督大人掉钱眼去拉?” 面目清瘦的公子哥很有些诧异道。 “可不是吗,咱们这位新任总督大人刚刚上任,就被那些总兵副将们狠狠坑了一把,过年前一下子撒出去上百万两银子,现在正急着想法填补亏空呢!” 那富态公子哥显然消息十分灵通,对于两江总督衙门里那点事门儿清。 “我就不明白了,林大少怎么突然撞咱们这位新来的总督大人手上了?” 面目清瘦的公子哥夹了筷子菜送入口中,慢慢咀嚼吞入腹中得了空闲又好奇问道:“虽说他老子不大不小是个六品官,在常州城里也算个人物,但和新来总督大人还差得老远吧?” “呵呵,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那富态公子哥得意一笑,放下手里啃了一半的鲜亮红烧猪蹄,接过小厮递来的手帕随意擦了擦嘴角,轻笑着问道:“城外的工地你们都知道吧?” “这不废话么,那么大动静只有聋子瞎子才看不到!” 那面目清瘦的公子哥没好气翻了翻白眼,随即反应过来惊问:“难不成……”说着指了指头顶,未尽之言显露无遗。 这话题有点惊竦,旁边三位一直没开口的公子哥也忍不住露出惊讶表情。 “没错,那是总督衙门暗中的手笔!” 那富态公子哥见了几位同伴震惊的脸色,忍不住耻笑出声:“这么大动静,难道你们以为区区一知州衙门能扛得下来?” 几位公子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眼中不时透出心悸之色,要知道他们之前也不是没打过城外工地的粮草主意,只不过被倒霉的林大少抢了险而已,正好帮他们趟了水试了雷。 “幸好幸好,当初我脑子没发热跟着林大少一起胡来!” “我也是,之前林大少还邀请我一起干来着!” “运气运气都是运气,幸好爷们没被那么点好处冲昏了头脑!” “……” 一干公子哥庆幸之余不忘往倒霉的林大少身上落井下石,谁叫他们看不惯林大少平日里的嚣张纨绔呢。 “不过话说,新来的那位总督大人怎么如此兴师动众……” 才将心中的担忧压下,另一个疑惑立刻浮上心头,某位公子哥顾不得话题敏感急忙开口问道。话却是说得极不客气,只差大声嚷嚷着新任总督大人兴师动众劳民伤财了。 见几位同伴的目光齐刷刷望了过来,富态公子哥心中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他也卖什么关子笑着解释道:“听我父亲说过,好象是咱们这位新来的总督大人,嫌城里整日没事做的闲人太多,认为这样可能引发局势动荡!” “什么叫城里闲人过多,咱们这位新来的总督大人太过谨慎了吧?” “常州城里城外可是驻扎着好几万兵丁呢,哪那么容易出乱子?” “我倒是觉得总督大人的谨慎很有必要,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 针对吴大总督的举动,几位公子哥又是一番激烈议论,指点江山激昂文字好不快哉。 最后富态公子哥做了总结性发言:总之哥几个都悠着点,想搂银子的时候先好好掂量掂量,有没有触及到新任总督大人的忌讳。要真不小心撞上了,面子什么的先放一边,就是破财消灾也得先把自己给捞出来再说。 不独独消息灵通人士对新任总督大人的举动议论纷纷,说什么的有的褒贬不一,有人认为总督大人太过小题大做,也有人觉得总督大人谨慎点好啥啥啥的。 与下面人的以讹传讹不同,官场上虽然暗流涌动却更看重实际效果。 还真别说,吴大总督这一手的效果还是非常明显的。 常州城内游手好闲的闲人少,最明显的结果就是街面上的治安环境一下子好了不少。这点常州知州衙门感受最深,衙役们最近都清闲了不少,没往日那般忙碌着东奔西走了。 当然,伴随着街面上闹事之人的减少,衙门里头的灰,色收入锐减这是事实,可上到知州大老爷下到普通衙役甚或临时工都没胆子叫嚷。 吴大总督这次可是下了狠心的,除了让知州衙门张贴招工告示之外,更派了督标卫队亲兵每隔一段时间便扫街一次。将街面上衣裳破烂无所事事的青壮汉子抓住,然后扔进清军掌管的工程营进行强制劳动。 少了这些不安定因素,常州城内的治安环境不好才怪。 与此同时,那些招工的民壮手头有了粮食,尽管不多但在这等粮价腾贵之时倒能换几十个大子,手里有了钱常州城原本有些萧条的小市场又开始热闹起来。 只要肯替官府做工就能吃上两顿饱饭,而多出来的三斤米粮报酬就是纯赚,给家里留下一斤再加点野菜啥的家里老弱妇孺吃个七八分饱绰绰有余。 剩下来的一斤米粮无论是储存还是趁机高价卖掉,都可以让贫苦到了极点的家里松快松快。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城内的小市场繁华起来,官府能够收的税还有暗地里的收入又不小增加。 民众的死活官员们自然不会太过在意,可是手里能多捞点银钱的事儿他们却是格外敏感,只需稍微打听打听查探一下就能摸清其中缘由。 有了切切实实的好处摆在那儿,隶属于两江总督衙门的官员们心中怨气消了不少,做起事来也认真得力得多少了许多阳奉阴违的麻烦。 至于官员们哪来那么大怨气,还不是吴大总督做事太‘过分’,或者说掉钱眼去了,好好的百姓不搜刮专找他们这些官员下手。 自从六品官林某人的儿子胡乱插手截留城外工地粮草被抓,原本以为吴大总督会借此烧上一把火,六品官林某人和他那个傻货儿子这次讨不了好。 可没想到吴大总督倒是大发善心,要那小小六品官林某人拿三万两银子赎了他儿子的命。 当时常州官场还把这当笑话私下没少编排,可是等吴大总督又趁着错漏抓了几个官员和富贵人家子弟,二话没说要他们家人拿钱赎人,而且价钱还贵得惊人! 短短不足一月时间,吴大总督就通过如此‘下作’‘无赖’手段,竟搜刮白银达十万两之巨。一时弄得常州官场富贵人家人心惶惶,极力约束自家子弟奴仆,生怕不小心被想钱想疯了的总督大人惦记上。 当然,常州城里上流圈子都知道吴大总督为何如此,也理解他此时的困难和郁闷。可理解归理解,吴大总督要拿他们填补亏空却是不成,尽管之就是他们不厚道狠狠坑了吴大总督一把。 因此此事,常州城里某些官员还暗地里向朝廷参了吴大总督一本,可没想到吴大总督却是早有后手,还没等他们的弹劾奏章递到朝廷,他的自辩请罪奏折就已经放在皇帝御书房的案头上了。 吴大总督的身份地位不同以往,递来的奏折自然极受皇帝重视。奏折里也没说其它的,就是简单讲述了一下两江情况又叫了叫苦,而后很愤慨的表示自己初来乍到便被狠狠坑了一把的委屈。 之后又很隐晦的表明他知道朝廷的财政也不宽裕,所以上百万两银子的亏空他也没想从朝廷财政方面补回来,可这么大亏空要是不及时补充也会对之后的两江事务产生不利影响,所以他只得自己想办法解决。 接着,在奏折中他又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全部写上,表示自己如此作为除了缓解巨大的财政压力之外,也是为了整顿两江官场秩序云云。 咸丰帝当上皇帝已由九年时间,对于这些地方事务上的门道虽不说门儿清,但也是心中了然得很。先不说吴可立功无数正是朝廷需要的良臣猛将,就冲这一点朝廷也不会太过为难刚刚接手两江政务的吴大总督,咸丰帝可还指望着吴大总督率军对付长毛呢。 就是吴可的做法虽然无赖了点,可能还会引起地方官员和乡绅的不满和反弹,但他的行事做派却是深得咸丰帝满意。 正如喔大总督所言朝廷财政窘迫,大清各地不是连绵战乱就是天灾人祸不断,到处都要银子到处都在向朝廷伸手,像吴大总督这般自己想办法解决麻烦的举动,那咸丰帝个朝廷大佬眼中那是越多越好,又哪会轻易责怪? 所以,常州官员暗地里递上去的奏折如泥牛入海再无信息传回,只得任由吴大总督变本加厉捞银子的行为,幸好这时吴大总督的惠民举措取得了不错效果,官员乡绅们也得了好处这才勉强平息了一场地不小风波…… 第427章战事 两江总督衙门一边调整政务,另一边更加关键的军务自然没有轻易放松的道理…… “杀啊杀啊,杀光对面的长毛!” “弟兄们跟老子冲,干翻眼前的清狗!” 扬州镇江还有常州一线,由两江总督衙门划定出的长达二十来里缓冲区人影翻飞喊杀声震天。 谁都没有料到,就连当初搞出缓冲区这一名目的吴可吴大总督都没想到,原本的缓冲区竟然成了两江清军与太平军两方的残酷绞肉场。 初春的寒凉气候并不能阻止战士们心中的热血,只见广阔的平原地带两拨人马狠狠绞杀在一起。 刀枪并举鲜血飞溅,两千清军与同等数量的太平军忘窝厮杀,不过眨眼间原本还算周整的阵型便乱作一团,从集团作战变成各自为战。 清军虽经过一段整顿但毕竟时间不长,与历经战事的太平军精锐还差了不少火候,这不才打了没半柱香时间,两千清军便已伤亡两三百开始出现不稳迹象。 冷兵器战斗本就是如此,普通军队有一成伤亡就可能崩溃,三成伤亡才溃败的那就是精锐了,至于传说中的华夏十大强军标准如何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此次参战的两千清军可不是啥精锐部队,更不是长年跟随吴大总督四下征战的乡勇队战士,能够与驻防金陵的太平军人马打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所幸两千清军数量不多,之前高涨的士气被打压下来,由于还得集中精力跟对面太平军搏命,一时倒没出现啥兵败如山倒的情况。 “顶住顶住,给老子顶住!” 此次带队参将对此并不惊慌,在亲兵的护卫下从太平军人群中杀奔而出,随意擦了把脸上热汗,便扯起嗓门大喊起来:“按照老规矩来按照老规矩,各营人马各自聚拢互相掩护着后撤!” 得,这后撤都撤出经验,已经有前例可循了。 听得后撤锣声响起,原本还和太平军杀得舍生忘死的请军将士好象突然清醒过来一般,脱离本部的一边拼杀一边寻找本部人马汇合。等到与大部人马汇合之后便奋力一搏,硬生生杀出一跳血路缓慢后撤。 更让人惊奇的是,局势对清军极为不利,可是各自聚拢的清军营头虽惊不乱,而是很有默契的互相配合着向后撤退。 而得胜的太平军也每露狂喜之色,好象经历得多了之后的淡然,追在清军屁股后头追杀了好几里,却突然停下追击步伐,相隔两里处便是吴大总督下令修建的三道联防壕沟以及若隐若现的扬州城。 而就在这时,一阵轰隆隆马蹄声传来,数百清军骑兵越过搭在三道联防壕沟上的踏桥,分左右绕过徐徐后撤的清军败兵,犹如剪刀一般狠狠向太平军追击部队冲杀而至。 “盾牌手上前,弓箭手随后,作好战斗准备!” 太平军追击部队显然早有准备,马蹄声刚响起来的同时,太平军追击部队指挥官已经下达了及时命令。 本有些散乱的太平军阵形立刻一变,数百刀盾手在各自长官带领下冲上前来排成三列挡在前头,之后又是近百弓箭手紧随其后排成一列,张弓搭箭遥指左右疾驰而来的清军骑兵。 咻咻咻…… 谁料疾驰而来的数百清军骑兵并不近前,只远远游荡抽出手,弩向太平军阵列抛射弩箭,待箭矢全部射出之后见太平军没受到多少伤害也不迟疑,呼哨一声掉转马头缓缓撤了回去。 “鸣金收兵!” 太平军这边也没有继续追击的想法,尽管心有不甘但那数百清军骑兵可不是开玩笑的,稍一不慎便有全军覆没的危险,所以此队太平军将官虽然不爽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率兵缓缓退了回去。 …… 不说小胜一场的太平军回去之后如何如何,刚刚吃了败仗但大部安然撤回的清军人马,通过搭在三道联防壕沟之上的栈桥,安全撤回扬州城外的军营之后便忙碌了起来。 首先自然是治疗伤员清点损失…… “哎哟哎哟许郎中你轻点……” “咝,小子你命真硬,被长毛在身上砍出这么大一口子,竟然还能直挺着回营……” “快快快,老子受伤了血都快留光了……” 一时间伤兵营哀鸿遍野愁云惨雾,哀嚎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到处都是忙碌奔走的人群,有驻军郎中和他们的徒弟,也有军中专门负责医疗卫生的后勤兵丁。 而在军营校场也是热闹非凡,刚刚战败却安然撤退回来的近两千清军战士,除了伤员外全部聚集在次,按照营头聚拢清点损失。 “我营伤亡六十五人……” “我营损失八十三人……” “我营伤亡七十八人……” 此次出征也就四五个营头,各营损失很快就清点了出来。此战清军伤亡三百来人,算是十分正常的伤亡人数。 等到清点完伤亡,军营主将又带着一票将官看望了伤兵营里的伤员,好好的安抚了他们一番,这才开始了官兵们喜闻乐见的记功环节。 “我杀了两个长毛!” “屁,小石子你小子哪有这本事,这里头可还有老子的功劳呢!” “老子可是亲手宰了一个长毛,可没其他弟兄帮忙!” “……” 校场上又是一番热闹,那些在战斗中表现不俗又有斩获的自然喜笑颜开乐得合不拢嘴,尽管要和同伴分享功劳有些不爽,但想想上头的赏赐依旧乐得不轻。 在战场上什么都没捞到的自然沮丧不已,只能羡慕嫉妒恨的望着身边同伴在那得瑟炫耀,心中暗暗发狠下次一定要好好表现,起码要干翻一位以上的长毛,不然单看着别人得好处自己没有的感觉实在不爽。 “大人,已经统计出来,此战我方共斩杀长毛一百五十余人!” 手下将斩敌数量一一报上,此战带队参将一统计便喜滋滋找上军营主将,报告了这个好消息。 “确认了吗,可别搞胡了!” 扬州城外兵营主将乃是一位总兵,闻言毫不客气反问道。 “放心吧大人,下官已经确认了几遍,没问题的!” 此战带队参将拍着胸口保证道。 “那就好,你也知道总督大人对此事管得很紧,要是出了岔子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军营主将满意点头,拿出毛笔在战功薄上重重签下自己的名字。 话说清军一贯都有亏大战功的传统,对此吴可吴大总督自然深恶痛绝。 自从两江整顿军务以来,吴大总督便在战功核实方面下了大功夫,凡是虚报战功的将官统统上了黑名单,自然是频繁的被派遣至前线与太平军厮杀。 至于杀良冒功的混帐东西,吴大总督那是发现一个处理一个绝不手软。 刚开始有好几个将官直接撞吴大总督手里,不是丢官罢职就是频繁被派到前线与太平军厮杀,几乎都没落下什么好。这样的事儿一多,军中那些老油子也慢慢摸清吴大总督的脾性,自然得老老实实按照总督大人的意思来。 而这样的战斗在扬州和镇江一线经常发生,时隔几天便会来上一场。刚开始吴可还只是打着练兵的目的,后来渐渐习惯了以后干脆就形成了惯例,不管对面的太平军是什么想法总之清军这边却是要将战斗进行到底。 要说扬州和镇江前线的情况还算好的话,那常州前线的战斗就只能用残酷和惨烈来形容了。 有吴可亲自坐镇,常州城刚刚训练有了点效果的数万清军,便在他的安排下逐一与对面的太平军大打出手。战斗频率之高令人瞠目结舌,几乎每天都有战斗尽管战斗规模都控制下三千人以下。 可能是打出了默契,开头的时候对面的太平军还有些紧张,以为两江清军主力将对金陵发动攻击,不要说执掌金陵外围防御的李秀成跟陈玉成两人,就是金陵城内那位天王陛下都被惊动,要求城外驻防部队严加戒备云云。 结果常州清军每次都是小打小闹,对面的太平军太过重视也不好全当无视更不行。 太过重视吧,清军就那么小两千来人,在太平军绝对优势兵力面前还没开打便缩了回去。他们是追好还是不追好呢,追上去的话说不定就会撞上严阵以待的乡勇队强兵,不追的话大部人马行动那都是要耗费不小钱粮的,他们玩不起啊。 不理会的话,眼睁睁看着清军在跟前耀武扬威,不说金陵城外驻防太平军将士不乐意,就是城内的天王陛下也不会高兴的。 折腾了几次之后太平军也学乖,干脆派出与清军差不多数量的人马,清军再也没转身就跑跟着太平军好好打上一场。 刚开始时清军的表现那叫一个渣,几乎可以用一边倒来性同,根本就连太平军的一个冲锋都抵挡不住。每次都需要作为督战队的乡勇队人马出手才能有命逃回兵营,就是这样也是损失惨重减员情况十分严重。 当然太平军也没讨到好去,妹妹胜得痛快杀得兴起之时便撞上乡勇队精锐,结果自然被犀利的火,枪打得抱头鼠窜狼狈不堪…… 第428章肆意 吃了几次大亏后太平军也学聪明了,每每在胜利之后追杀一阵也就算了,并不敢随着败兵过于深入清军势力腹心之地…… 而清军也在一次又一次的战败中吸取经验,苦练内功弥补自身不足逐渐变地强大起来,从初始时与太平军交手的一触及溃,到后来能够稍微抵挡一会再溃败,再到如今虽然依旧不敌却能从容撤出大部人马。 一回两回太平军那边也看出了问题,可惜没办法主动权在两江清军这边,除非他们能够将堵在前头的江南大营拔了,而后再兵临常州城下才有可能熄了这样带有练兵性质的战事,否则陪练的身份他们就是不想当也得当下去。 为此事太平军如今的两位军方大佬李秀成与陈玉成也头疼得紧,私底下没少聚在一起商量对策,可惜形势比人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浮云。 “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李秀成与陈玉成再一次私下聚会,看着刚刚从战场上撤回的太平军小股人马,忍不住心头恼怒怒吼出声,一张清秀的俊脸变得极为狰狞可怕。 “哎,这事也只能先忍一忍,咱们的最大目标还是江南大营!” 陈玉成知道李秀成说的是气话,所以也没太放在心上而是重提了他俩私下会晤的重点。 “哼,迟早有一天收拾了常州城里那位耀武扬威的两江总督!” 狠狠发泄了一通心中不满,李秀成冷静下来也没再提之前的事,而是与陈玉成商量着配合攻打江南大营的事儿。 虽然没有再提眼前的烦心事,但在两位太平军年轻俊杰心中,却是早就把吴可吴大总督当作太平军一大劲敌,另一个享有如此‘殊荣’之人却是如今势头正劲的湘军统帅曾国藩。 虽然吴可的声势远不及曾国藩浩大,行事也非常低调不引人注意,但李秀成与陈玉成两人却是不敢有丝毫怠慢,甚至认为吴大总督的危险程度比曾国藩大得多,视其为太平天国的心腹大患。 不像湘军那般声势浩大轰轰烈烈,胜就大胜败也是大败,表现极为吸引人眼球。太平军在湘军手上吃了不少苦头,自然将势头迅猛的湘军作为劲敌,不然李秀成与陈玉成两人也不会这几年率军与湘军时常爆发大战。 可是吴可和他的乡勇队更不容小觑,乡勇队战斗力超强就不说了,最可怕的是乡勇队的表现太过稳当,一步一个脚印几乎没有多少破绽。也正是因为如此,乡勇队自从鄂南起家以来竟是几乎没有败绩。 这才是最可怕的,所谓咬人的狗不叫,吴可跟乡勇队其它的表现不说,单单就是入驻淮北以来给太平天国制造了多大,麻烦便可见一斑。 淮北那可是出了名的穷乡僻壤混乱之地,每逢天灾人祸之时淮北之地必出乱子,不是民变就是贼匪势大官府难制环境十分恶劣。 可是自从乡勇队入驻之后就再也没出什么大乱子,之前肆虐淮北的匪患更是被清剿得干干净净,没几年时间便将淮北之地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水泼不进。 最让两位太平军年轻统帅担忧的是,乡勇队入驻淮北之后对天京产生极大威胁,逼得天国不得不囤积重兵防御戒备。 尤其是陈玉成,在天京事变后很长一段时间都留守天京,正好被洪天王派到与淮北接壤方向驻守,那段时间可没少跟乡勇队交手,败多胜少给了他极为深刻的印象和不小影响。 要不是乡勇队的出手,当初太平军集中主力攻破江南大营之时,战果应该更大一些才是,可最后却让溃败的清军逃出了一万来人,这才有了江南大营的再次建立,给天京安危带来巨大风险。 别看太平军最近一段时间闹腾得凶,可一直都避开与乡勇队发生直接冲突和战争。除了去年的三河口大捷之时几路人马齐攻庐州,最后虽然将孤军深入的李续宾部全歼,可庐州城依旧还牢牢掌握在乡勇队手里。 原本吴可还只是个安徽提督都那么难对付,更不要说人家现在执掌两江,对于天国来说威胁更大。 常州城里可是不少太平军的探子,李秀成和陈玉成对于吴大总督的举动了解得十分清楚,原本还以为这厮会消停一段时间,作为天国所在的核心地域,两江那些破事没谁比他两更加清楚。 可万万没料到这才过了不到一月时间,原本烂泥一般的几万绿营清军竟然变了摸样,更有胆子时不时挑衅金陵城外驻防部队的神经。 当他们听到消息的时候还吓了一跳,以为对面的吴大总督有什么不利于太平军的举动。可是没想到初一交战清军便是完败结局,当他们接到战报时还有些不太相信,吴可那厮会如此好对付? 结果现在都看到了,姓吴的那家伙确实不好对付,人家都明目张胆拿太平军当陪练来了。可让两位太平军统帅感觉憋屈的是,他们却什么都没法做只能继续帮着那位清廷两江总督练兵。 …… “大人饶命啊!” 前线清军与太平军打得不亦乐乎,而作为‘后方’的常州却十分平静,除了城外的工地依旧热火朝天之外,也只有总督衙门时不时拉进拉出的罪人才闹腾出一些引人注目的小动静。 凄厉绝望的嚎叫声从总督衙门正堂传出,立时便吸引了过路百姓十二分的好奇,他们不敢在总督衙门街口逗留,匆匆离去之后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这是本月的第几位了?” “第三位吧,听说里头这位可是扬州的官老爷!” “不对不对,这应该是第四位才对,咱们这位总督大人可真够心狠手辣的!” “不能叫做心狠手辣,应该说掉进钱眼里去了才对!” “……” 外头百姓说得热闹,两江总督衙门正堂里却是气氛严肃,一位身材有向二师兄靠拢迹象的中年官员正跪在堂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求饶。 “行了别跟老子嚎丧了,你没做好事情自然就得接受惩罚!” 吴可只觉耳朵嗡嗡作响好象几百只鸭子齐声嘶鸣一般,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没好气道:“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可是大人……”跪在堂下的中年胖子却是很不甘心,张嘴还想辩解些什么。 “好了好了没什么可是的,又不是要你的命!” 吴可真心不耐烦了,眼睛一瞪怒道:“不过是叫你交了钱让出位子而已,你丫的又没本事把差事办好,又没拿了你的官帽子哭丧个脸做什么?” 跪在堂下的中年胖子欲哭无泪,心中疯狂呐喊:是没拿了老子的官帽子,可是五万两赎罪银和坐冷板凳的待遇,比起丢官罢职也好不了多少吧? 当然这话他只敢在心里说说,可没胆子嚷嚷出来。 “好了好了你下去吧,老子最烦的就是你丫这样的混球!” 吴可却没有轻易放过这厮的打算,嗤笑道:“老子还是那句话,有本事你自己活动去,反正老子是没功夫拦着你的!” 赶走了刚才那位鼻涕眼泪一把抓的中年胖子,吴可轻轻叹了口气一脸无奈:总督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话说他真没想到两江官场如此糜烂,尼玛的比之那帮绿营兵丁也好不到哪去。 他现在已经全盘接手了两江政务,之前的官府招工只是开胃菜而已,先解决了城里十分严重的阶级对立情绪,而后便开始真正插手两江传统政务。 想让两江地区正常运转自然需要底下官员们的努力,而且他对具体的政务流程,真的不甚明了,以眼下的局势也没时间供他慢慢了解上手。 而且两江政务十分繁杂,民务仅仅还是其中一项而已,还有财政,税收,教育等等一系列事务都必须他亲自把总。 当然了,他如果当个甩手掌柜也不是不可,但下面人胡作非为起来的后果就得他一力承担了。 幸好吴可是两江官场老大,无论是政务还是军务都是他一手而决,只要没坏了章程就是,至于他使用的是何种方式却是无关紧要了。 他自然不会跟手下官员客气什么,根据之前收集到的两江各方面数据和材料,按照眼下实际情况分派民政方面的任务。 非常时期当用非常手段,他给手下每位官员都下达了任务指标,在规定期限内完成的自然最好,要是完不成任务的话视情节轻重以罚款和拿掉官帽子作为惩罚。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任务派下去之后各种希奇古怪的事儿都出来了,为了完成任务下头官员更是手段齐出花样繁多,可惜最后能够合格的却是少之又少。 对于这样的情况他头疼之余也不客气,该罚罚该骂骂,这月才刚刚开了个头便有三位品级不底的地方土皇帝受了挂落,一下子从他们身上就敲出了十几万两银子,还将两位直接提溜到冷板凳上坐着,有能耐的话就自己去朝廷活动调动职位,反正两江是没他们的立足之地了。 好不容易将这段时间的政务整理了一遍,吴可松了口气之余便开始关注其它地区的局势…… 第429章情势 先说说两江的情况…… 因为吴可的个人原因和外部因素,他最关注的自然是江苏和安徽两地状况,至于江西还是那句话,有湘军在他没法深度控制。 江苏的情况不能说好也说不上太坏,苏南精华地区因为连年战乱破坏严重,人员损失倒还在其次最要命的是庞大的经济损失。 自古以来都是天下繁盛之地的扬州,不说毁于战火但也民生凋敝。眼下更是因为吴可坚壁清野的举措,而显得更加残破萧条。 受战火影响的不仅仅只有扬州,附近的镇江跟常州也没讨到好去,因为站滦原因经济都受损严重,不说替两江提供充足税收,还要两江总督衙门时不时的帮扶救济一把,情况可不怎么乐观。 更不要说江苏核心精华的金陵城被占,不说政治军事方面的损失有多巨大,单单经济上的损失就足够让咸丰帝好不心痛。 只能说幸好苏南的底子好,没了扬州还有苏州,没了金陵还有上海,富商大贾不说多如牛毛那也是不缺的,商业流通虽受不小影响但也因为大军云集的缘故便得格外繁盛,能够提供的财税依旧不容小觑。 苏北之的情况比苏南要好不少,因为与淮北之地接壤加上太平军的战略重心不在这面,使得苏北地区没有受到多少战乱波及民生凋敝。 当然这好个是相对苏南的混乱而言,苏北本就不是什么繁华富饶之地,要不是旁边的淮北发展得好,又有超强实力震慑金陵太平军不敢妄动,只怕现在的苏北已经完全落入太平军之手。 受到淮北的影响,苏北的情况商业氛围还算可以,苏北重镇徐州更是坐拥重兵对金陵不大不小也是个威胁。 之前吴可还只是安徽提督,虽然兼顾河南军务但对旁边的苏北之地实在插不上手。现在自然不同,他坐上了两江总督的宝座,便有了名正言顺插手苏北地方的机会和名义。 于是,乡勇队中一帮资力和能力都足够的将官得了新差事,纷纷赶赴苏北各地执掌军权,乡勇队的势力从淮北到苏北连成一片,对金陵城形成半保卫之势。 可惜的是跟吴可遇到的麻烦一样,当地清军绿营人马已不可用,乡勇队分派过去的将官不得不以带去的乡勇队战士为核心,当地团练为骨肉的部队从头开始练起,所以短时间内很难对金陵形成直接威胁。 还好淮北地区安稳多年,邻近的苏北受益颇丰,乡勇队将官与当地大户乡绅关系不差,对于相乡勇队过去执掌兵权的将官没有太大为难。 总而言之江苏的情况大致还算稳定,特别是吴大总督上任以来,就连各地肆虐的土匪盗贼都少了不少。当然问题也不是没有,而且还十分严重,稍一不慎甚至有阴沟里翻船的危险。 先不说金陵城里城外囤积重兵,几十万太平军怎么看都是一股巨大威胁,无论指向何方都是一股不容小觑的武装力量。 当然,等到常州附近的近十万清军,还有苏北地区的清军全部训练部署完毕,金陵城里城外的太平军就不足为虑,除非洪大天王有那破釜沉舟的勇气,不然最后吃憋的倒霉依旧还是太平军。 问题是训练部署都需要不短时间,特别是苏北地区的部队,不可能跟吴可眼皮子底下的人马一样,为了提升施展经验和战斗力可以不管不顾;拉出去与太平军死磕,而太平军还不得不跟着当陪练。 派去苏北的弟兄可没吴可这般的威望和地位,地方上的民政官也不见得会老实配合,所以当地清军的训练和部属必须按照套路一步一个脚印,先抓基本功然后从剿匪开始一点一点积累战斗经验。 两江事务千头万绪,这点时间吴可还是等待得起的,关键是两江地区还有一处极不稳当的火药桶,稍有不慎不仅自身难保还会波及外人,这便是由和春和大钦差主持的江南大营。 话说江南大营依旧还是重兵囤积,近十万清军在手又顶在金陵城外,可以说是太平军第一大心腹隐患,必欲除之而后快的所在。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和大钦差与吴大总督的关系并不那么密切,不知道是不是想甩脱吴大总督的巨大影响力,除了江南大营第二次组建之前的那段时间,和大钦差不得不争取安徽清军的大力支持之外,其它时间江南大营与安徽清军之间的联系只能说乏善可沉。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而且这样平淡的关系还从吴可就任两江总督之后带到了整个两江官场。除了平日里必要的公务往来,还有时不时的催粮催银之外,江南大营与两江总督衙门之间几乎没有其它联系。 吴可对此自然十分生气和恼怒,可这样的事情却不能继续下去。 要知道去年太平军在江苏和安徽淮南地区取得一连串胜利,声势大振甚至都有那么一点中兴气象。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们就会找近在咫尺的江南大营麻烦,和春的死活吴大总督一点都不在乎,可江南大营的安危却直接关系的他头顶的官帽子不得不重视起来。 这可真不是个小麻烦,人家和大钦差态度冷淡他总不好主动贴过去吧,吴大总督还真丢不起这人。 不过江南大营的死活他又不能不管,所以在整军备战的同时,他才会不断派遣小股人马挑衅金陵外围的太平军部队,一为增加战斗经验提升战斗力,二来嘛自然就是间接的为江南大营吸引火力分担压力。 与此同时,吴可还不断暗示两江总督衙门与江南大营关系不错的文武,主动加强与江南大营将官之间的联系,直接或者间接的影响江南大营将官们的决策,如果能够掌握江南大营的具体方针战略那是最好不过。 除了江南大营的麻烦之外,江苏地头还有上海这么个让人又恨又爱的地方。 爱的自然是上海繁华热闹之极,商业活动极为活跃能够提供庞大的财税来源。 恨的事儿就不用多说,上海租界无论如何都是个巨大的麻烦,列强诸国将其视为在大清的大本营,列强公使大多在此扎营,洋人势力也是极为强大,列强公民更是嚣张跋扈不可一世。 因为吴大总督的出现,原本历史上的天津之战大清并没有战败,也没签订那一系列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以及之后一系列补充条款。 没有达到目的的列强们自然很不甘心,私底下的活动频繁而且手段更是多种多样。上海租界情势在吴可看来不是很妙,洋人实在太过嚣张狂妄。 在吴大总督眼中,上海租界的问题迟早都得解决,不过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麻烦的是上海的大清海关权利旁落,每年数百上千万两海关税银落入洋人之手,这可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事儿。 而且在租界范围内的良港码头也直接控制在洋人之手,他们想什么时候使用都成,这对两江的防务形成了极为不利的局面。 各列强公使完全可以利用手头上掌控的巨额资金,直接武装上海租界内的本国侨民,加上海上的战舰巨炮,形成一股不容忽视的武装力量。 别的不说,因为小刀会起义而组建的洋枪队,可是到现在都没解散还依旧保持建制,最让吴可气愤跟不满的是洋人还通过各种手段增加洋枪队人数提升其实力,其中还少不了松江当地官府的主动配合。 为了这事,吴大总督还特意找江苏巡抚徐有壬喝茶聊天,要求其对上海租界保持必要警戒,同时好好整顿整顿后撤至苏州的海关衙门官吏,别让他们正事不做整天给自己人捣乱。 苏州海关可是吴可早就惦记上的棋子,利用得好虽不能和上海海关相比,但也能分去洋人掌控的一部分海关大权。 吴大总督在整顿两江政务之时,对于海关这个钱袋子可是着紧得很,利用得好了以后两江的庞大军费就有了着落,可不能毁在一帮蠢官之手。 江苏的情势就是如此,说简单也就简单说复杂那更是复杂得紧,只要严防死守不让太平军有肆虐的机会,同时打消上海租界洋人们不切实际的妄想,那江苏的事务可以说解决了一般,之后便是慢慢以势压人的手段了。 接下来就是安徽了,吴大总督本就是前任安徽提督,对于安徽情势那是再了解不过。 淮北地区一如既往的平静稳定,给予金陵城巨大威胁的同时,自身发展也同样走在快车道上。 只能说国人的自愈能力真的不要太强,只要局势稳定除非自然环境太过恶劣,不然经济自然就会发展上去。 特别是保定条约当中的巨额订单慢慢生效,一批又一批的公产设备运抵淮北,新开设工厂一家接着一家开始运转,淮北的发展势头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近代化的工厂所需工人数量是个庞大数字,而大清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手,优势互补之下迸发出的能量当真让人吃惊不小…… 第430章两淮 当然,任何新鲜事物的发展都不会是一帆风顺的…… 大作坊在淮北之地并不鲜见,但以蒸汽机为动力的近代化工厂,却还是大清国内第一次出现,自然引来百姓好一阵惊奇畏惧。 惊奇自然是应该的,毕竟是头一次接触近代化工厂,有诸多新鲜和好奇。 至于畏惧,自然是被工厂开动时,蒸汽机那轰隆隆的巨响吓到,而工厂大效率的产出更是让习惯了手工作坊的百姓官民震惊万分。 幸好有吴大总督坐镇两江,不管官民百姓对这些工厂和机械设备怀有何等心思,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不过是小麻烦而已。 等到一家又以家关乎民生又对经济有巨大促进作用的工厂投产,那巨大的产出和丰厚的利润回报更是引得某些权势人物眼红不已。 不过眼红归眼红,想要一贯保守的官民百姓主动与洋人接触却是万不可能,更不要说此时大清和列强之间的关系绝对说不上好。 当然吴可也不敢做得太过超前,首批工厂大多以见效快的轻工业为主,像纺织厂,面粉厂,火柴厂,洋灰厂,砖瓦厂,水果罐头厂,饼干厂之类的,或一两家或两三家不风,事关军事的不过区区两将火药厂还有一家铁厂而已。 不是他不想要更好的东西,只是就算他提出了列强官方也不一定答应不是? 不过就是如此,等这些工厂一一投产,已经足够改变很多东西了,尤其是淮北官民百姓们的思想观念更是受到一次巨大冲击。 当一匹匹整洁布匹从工厂流出,一袋袋新鲜白嫩的面粉出现在市面上,一盒盒比火石方便了不知多少的火柴进入各种货摊,一袋袋能够修建坚固漂亮房子的洋灰出现在建材市场,还有一罐罐味道‘鲜美’的罐头出现在食品市场之时,整个淮北都轰动沸腾了。 因为纺织厂的出现,使得布匹这一堪比货币的货物价格大跌,当然只是低级布匹的价格下跌严重,在影响了不少家庭小作坊生意的同时,更是让收入不丰的平民百姓们购买得起。 这种情况是好是坏还不好说,但就目前而言自然是利大于弊,区区一家纺织工厂的产量,相比整个大清的市场来说太过微不足道,就是想填满淮北的市场供求都困难得很。 此时的纺织厂可是以蒸汽为动力,要说效率有多高也不见得,但是能压低普通布匹的价格就是胜利。 淮北之地已经安稳了好几年,由于前任安徽巡抚张亮基和提督吴可的努力,淮北的底层平民百姓口袋里还是有些余钱的,购买力在这时代的大清也算不差,所以这些廉价坯布一上市自然被抢购一空。 虽说家庭小作坊受到不小冲击,但真论起来冲击也不算大。纺织工厂生产出的廉价布匹能够满足淮北各大城镇的需求都难,更不要说广大的农村地区,这些地方还是以家庭小作坊生产布匹为主。 至于大清出口的拳头产品绸缎,这等高端货色此时还难以用机器大规模生产,所以纺织工厂的出现对丝农的影响几乎没有。 至于其它那些花样繁多的轻工业产品,老实说都是填补了大清此列产品的空白之作,对同行业的影响更是几乎没有,还创造了不少就业机会,已经上游和下游跟着吃饭的产业链。 所谓利益动人心,看着那些新鲜工厂一个个日进斗金的摸样,也不是没人打过主意,可惜这些工厂几乎都是乡勇队的产业,打主意之前还得好好掂量掂量能不能承担得起吴大总督和数万乡勇队战士的怒火。 有几个脑子被门夹了不怕死的家伙被整得家破人亡之后,就再也没人有胆子随意向这些新奇工厂伸手自找麻烦。 不过不能向这些工厂伸手,不是还可以自己开设工厂么? 官场上虽然有不少人动了心思,却是没人愿意主动与洋人接触,生怕一不小心便宜没占到还惹得一身骚。 底层平民百姓就算有这心也没这能耐,开办工厂所需的人力物力,可不是一般的小民百姓能够承担得起。于是那些富有冒险精神,有眼光又不怕风险的富商大贾便开始行动起来,主动跑到上海与洋人接触。 可惜的是,最后能够成事的寥寥无几,大部分不是被骗就是倒了大霉,被上海当地官府狠狠刮去一层油水,在付出极大代价的情况下还一定能够成事。 很多倒了霉的富商大贾自然不甘心被坑,绕了几个圈子找上了吴可吴大总督,希望吴大总督帮他们出头挽回损失啥啥的。 吴可才没这么二棱子,作为两江总督负有保境安民之责是没错,但这样的商业行为他却是不愿轻易插手,免得给下面的官员树立了一个不好的榜样。 当然鉴于淮北官民们对近代化工厂的积极热烈,吴可也没打击他们热情的意思,至于吃独食的想法也不可能存在,所以见很多富商大贾吃了闷亏反应到他这儿之后,他提出了由两江总督衙门出面与洋人交涉的建议。 总之眼下的淮北商业活动别提有多活跃了,能够提供的财税更是丰厚,只乐得新任安徽巡抚翁同书见眉不见眼。 安徽经济实力雄厚,加上又有以乡勇队为骨干的安徽清军在手,翁同书的底气别提有多丰满了。 有了这么大的底气,作为封疆自然还想做出一番事业来。 淮北之地被乡勇队和地方势力控制得太过严密,根本就没翁同书太多插手余地,就算他是安徽第一人堂堂的巡抚大人也不成。 开玩笑,时至如今乡勇队的势力可谓盘根错节,虽然大多都属于军方但在地方上也不容小觑,尤其是当初吴可在安徽提督位时实行的半军半民政策,让乡勇队的触角更是蔓延至地方上的方方面面。 别的不说,乡勇队主力驻扎安徽多年以来,因为各种原因退役的官兵可不在少数,加上那些扎根此地的伤残官兵,不是成为乡绅地主就是村镇联防体系当中的中坚力量,不知不觉中已形成一道从地方到官场的严密网络。 翁同时湖担任安徽巡抚既幸福又郁闷,幸福的是手里有钱有兵,比起邻省的苦逼巡抚们来说强得太多,说话声音都响亮不少。 郁闷的是这些都不是他一手所创,而已也不能过多插手其中,这让堂堂的安徽第一人心中如何高兴得起来? 既然淮北之地已无插手余地,翁同书自然将目光放到战乱不休的淮南地区。 此时的淮南经过多年战乱,早已不复当初的膏腴之地摸样。 太平军依旧是淮南地区的第一势力,期间还夹杂地方团练武装和湘军实力,可以说得上混乱到了极点。 翁同书也不是傻子,在隐晦的询问了安徽清军几位大佬的意见,并没有获得多少支持后也不敢乱来,只能以巡抚之令先派出小股部队试探着进行几次战斗。 结果自然被警惕万分的太平军驻防部队打了回来,一来二去的吃了好几个闷亏。幸好安徽清军训练有素战斗力极强,步骑配合默契没给太平军多少机会,虽然次次都没讨到好去但也没吃大亏,这间接给了翁大巡抚继续下去的勇气和信心。 吴可对于翁同书的小动作自然心知肚明,淮北怎么说都算是他的根本之地,什么情况能瞒得了他? 对于翁大巡抚的动作他并没有多少不满,人家有进取心是好事他犯不着做恶人。再说了翁同书也没在淮北胡乱动作算是给了吴可面子,他自然不会傻到主动招人不喜。 不过翁大巡抚有进取心是好事,但也不能做得太过。 所以,在安徽清军几次试探性进攻都被打回来之后,吴可也没责难什么只是给安徽巡抚衙门发去一封公,文,要求翁大巡抚适合而止不要把动静闹得太大,以免影响了两江的总体布局。 翁同书倒也没有与吴可对着干的想法,接到公,文后着实消停了一阵子,并向两江总督衙门上了封解释公,文,将自家心中想法一一道出,希望能够取得吴大总督和支持和谅解。 对于局势混乱的淮南地区,要说吴可没什么想法那不可能。无论是长江中下游重镇安庆,还是后世的钢铁之都马鞍山,都是他心中的必得之地。 但问题是以眼下两江局势,除非他有一举拿下金陵的实力,不然淮南之地还是保持原样的好,最多就是给太平军制造些麻烦而已。 没办法,此时的金陵已经处于清军三面包围之中,前有两江总督衙门所在常州和江南大营,后又淮北和苏北清军围逼,只有淮南这一条与外界的沟通渠道。 这样的情况下,要是淮南也落入清军之手,那金陵就彻底成了一座孤城。 不说金陵城里城外几十万太平军会做何反应,就是征战在外的太平军部队拼命回援那就是个巨大,麻烦。到时五十万以上的太平军部队齐齐发动,两江三省同时陷入战火之中,想想那个可怕局面吴可都感觉不敢而栗…… 第431章恼怒 安徽的局势在吴可掌握之中,虽然有翁大巡抚不时蹦达一下,不过并不妨碍整体局势的稳定,真正让他担心的是江西的局势…… 此时的江西,只能用一团乱麻来形容。 在江西,太平军与湘军的拉锯战已经如火如荼了好几年,再好的底子也被消耗得差不多,更不用说激烈的战斗依旧还在继续。 江西北部太平军杨辅清部机动作战,很是给围剿对抗的湘军找了些麻烦。 湘军几路大军分剿合围,愣是给杨辅清部拖住手脚分身不得。 要不是石达开转战湖南,还不知道曾国藩会忙乱成什么样子。 少了石达开这个大敌,湘军其它人手便有了空闲,分兵出击扫荡四下里层出不穷的匪患。 不要指望湘军的军纪能有多好,湘军名头虽响不过也是团练出身,而且军费大部分还都由自家筹措,说不定剿匪的同时顺手捞点浮财。 结果匪患却是越剿越多,虽然还不至于不可收拾但情况也不怎么乐观。江西的百姓日子却是苦不堪言,不仅要接受本省官府盘剥,还得‘支应’客军湘军的大部分粮饷,日子怎一个苦逼了得。 幸好经过这么些年来回拉锯,底子雄厚的清军逐渐占据上风,不管怎么说江西的雄关要城基本上都被清军掌握在手,太平军在江西的势力也一再压缩。 结果江西地面上就出现了一副极其可笑的画面,清军占据重要城镇而太平军的势力却是遍布乡野,曾国藩倒是想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可惜不要说此时的湘军,就是最鼎盛时期的湘军都不一定能够办到。 连年战乱对经济民生的破坏自不待言,整个江西的经济体系都已崩溃,要是仗了一部分长江水道的优势还能活跃一下经济,只怕情况只会更加糟糕。 还是那句老话,吴可眼下对江西鞭长莫及,也不对起码九江此时便掌握在乡勇队大将水牛手上,拥兵近万直接威胁长江对岸的淮南重镇安庆,是乡勇队布置在江西境内的唯一武装力量。 本来乡勇队和湘军同属清军,应该偕手一致对外才是,可真实情况并并非如此。湘军众将一个个自傲不已,对于乡勇队这样同时期崛起却又名声不小的清军武装力量,却是深怀戒备竞争之念十分强盛。 在太平军石达开与杨辅清两部素虐江西南北之时,水牛可是一再向江西巡抚递交请战文书,消息传到湘军众将耳中却以为是来分润功劳的,最后结果全都是断然被拒,湘军一干将官却是没一个乐意的。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可是次数一多水牛也来了脾气。 他一边向之前的吴大提督汇报江西战局,一边也绝了出兵帮上湘军一把的念头。不然水牛和旗下近万乡勇队人马真要出手的话,别的不说石达开哪能安稳度过整个严寒冬季。 吴可前几年派出水牛参与湖北收复战,后来水牛率部被阻于江西,又参与了九江收复战最后更是在九江驻扎下来一直到了现在。 本来他还在安徽提督任上之时,总想找个机会将水牛部人马安全接回淮北。只是没想到世事难料,他一下子竟成了两江总督,水牛部在九江的驻扎此时看来竟成了他插手江西事务的一招妙棋。 不过此时江西湘军势大,对乡勇队又有防备警惕之心,所以尽管吴可当上了两江总督,暗地里依旧叫水牛要约束手下弟兄不要与湘军发生冲突。 他此时确实没心思理会江西事务,反正有曾国藩和湘军主力摆在那儿也出不了事,就算真出了问题不也有老曾顶缸么? 江西的事情很是让吴可头疼,一时也没个解决问题的章程,只好暂且放下不理,等解决了江苏这边的难题腾出手来再慢慢计较不迟。 除了两江自家地盘的局势之外,对于大清其它地头的局势他也得了解一二。毕竟已经是天下有数的封疆大吏,在朝堂之上说话也极有分量,不可能将眼光局势于两江之地,起码一个放眼全国是必须的。 先说说河南,这边最近发生的事儿还跟乡勇队有直接关系。 吴可之前随张亮基在河南任官近一年时间,后来更是两次率军入豫剿匪,乡勇队在河南还是有不小势力的,尤其在军方的势力极为庞大。 特别是十几万捻匪涌入山东地界,时不时还越境过来河南骚扰一二,逼得河南官府不得不重用滞留在河南的南阳总兵吴图勾,也就是与水牛一样吴可的左膀右臂之一,会同留在乡勇队一干将士镇守商陵。 乡勇队出马,自然将活计干得漂漂亮亮,捻废纠集几十万人马,却硬生生被图勾率部挡在商陵防线不得寸进两年有余。 这能耐这本事,对于河南来说无论如何都是大大的有功之臣。 可惜的是,官场永远少不了过河拆桥的勾当。 这不,自觉河南已无甚危险的河南巡抚,先是找了个由头让其控制下的河南清军接管了商丘防务,然后又暗地里动手卡图枸部的粮草军资供应,排挤之意那是昭然若揭,这下可可图勾彻底惹怒了。 自从鄂南起兵以来,他一直跟着堂叔吴可四下征战,虽然初期因为地位低下吃过一些苦头,但有吴可在前顶着并没吃什么亏。 之后一路顺风顺水扶摇直上,一般官员还真不敢给他脸色看。等到他升任南阳镇总兵之后更是了不得,成为乡勇队唯二能够独挡一面的大将,更是在吴可的支持下成为河南军方数一数二的大佬。 在坐镇河南期间,一边弹压地方一边大力剿匪,还得花费极大精力到防备捻匪之上,几年下来可谓战功赫赫成就斐然。 特别是背依实力强劲的安徽清军,就算有看不管他那张扬作风的也会给几分薄面,毕竟安徽清军还有安徽提督可不是好惹的。 而当他背后大佬吴可升任两江总督后,图勾在河南的声势更是一时无两,不管有没有巴结讨好之意谁都要给几分面子。 谁想这时河南巡抚竟然反其道而行之,不仅没给他面子反而还有意无意排挤打压。刚开始还是在粮草军资上打主意,动作不大却十分让人窝心。 图枸一时没有主意,以为河南府库确实有困难,也就没有过多计较只是派人催促了事,可是他的态度不够强硬让巡抚大人以为可欺,结果之后的动作越来越大手段也更加卑劣。 图勾自然气得不轻,亲自跑去开封跟巡抚大人大吵一通。 撕破脸皮之后河南巡抚更是手段凌厉,竟然还想架空图勾将他手上兵权拿下。这可触了图勾心中底线,气愤之下差点没做出后悔终生之事。 幸好此时扎根河南的乡勇队武官不在少数,一见情况不妙一边极力劝说图勾不要盲目冲动,一边急忙写信给吴可吴大总督将情况告之。 “可恶,姓许的欺人太甚!” 吴可到现在都记得当时心头如何气愤,接到信件的第一时间气得破口大骂失了形象。他怎么也没想到河南巡抚竟然如此胆大妄为,难道真的以为乡勇队好欺不成? 他一边急急回信安抚图勾让他不要做傻事,一边上折向朝廷表示两江绿营清军大多不可用,希望能调派南阳镇总兵和其麾下人马加入两江序列。 朝廷对两江事务可是着紧得很,接到吴可的折子后第一时间便答应下来,反正又不是从京畿地区调派兵马,而且图勾本就是吴可手下大将用着顺手,从河南调到两江作战也不算什么。 还好吴可的安抚信件及时送到图勾手上,这才阻止了他的无脑行径。 而图勾经过此事则对河南官场失望透顶,接到朝廷调令之后二话没说尽起大军,招呼也没打一个便开拔离去。 等到图勾率军抵达安徽之后便彻底放松下来,将大部队留在淮北休整本人则快马加鞭直奔两江总督临时衙门所在地常州而来。 大半年时间不见,两叔侄再次见面自然高兴万分,互道了大半年时间各自的状况之后图勾就告了状,表示河南巡抚欺人太甚,希望堂叔帮忙找回场子。 吴可毫不犹豫答应下来,不过此时并不是向河南巡抚发难的好时机,便好言劝抚道:“你放心就是,欺负了我乡勇队的人哪会如此轻易罢休?” “只是此时时机不对,河南巡抚没露出破绽可供利用,只得慢慢寻机联合朝堂大佬共同发动一击毙命!” 图勾虽然不甘但也理解吴可的难处,所以并没有胡搅蛮缠,很是知机言道:“这一点他心中明白,河南巡抚再怎么说也是一省封疆,在堂叔御去提督河南军务的任命之后更是军政一把抓,不寻个好的由头可不是那么好弄倒的!” “你小子明白就好,绝对不会让你吃亏就是!” 吴可很是欣慰说道:“正好我手头缺人,既然回来了就先好好休息,我这里还少不了你小子出力帮衬呢!” “好冽!” 能够再次在堂叔手下效力,图勾显得十分高兴没有任何迟疑答应下来…… 第432章时机已到 土狗在河南吃了这么大一亏,要说吴可心中不怒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正如他跟土狗解释的那般,河南巡抚不是那么好弄倒的,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后寻到好时机再一次性将其干翻。 吴可从来就不是良善之辈,就算他想放过不提也得手下弟兄答应才成啊。 再说了就他所见,没了土狗和手下一万五千左右的乡勇队战士驻防商丘前线,河南以后的日子绝对不会太平,收拾河南巡抚的机会还是不少的。 不是他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这几年要不是乡勇队人马坐镇河南的话,河南只怕早就乱得不成样子了。几十万捻匪可不是开玩笑的,就河南清军比绿营都强不了多少的战斗力,要是被捻匪冲破商丘防线的后果可想而知。 话说回来,要不是土狗率部极力维护的话,河南情况早就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土狗回来也不是一味的告状,他还和吴可好好说道了这些年在河南驻防的经历,吴大总督就是从这其中发现的问题和机会。 不知死活! 这就是吴可了解了河南局势之后,给那位脑子不清醒的河南巡抚下的定论。 可能是太平日子过久了,以为捻匪的威胁不算什么,又被有心人鼓惑说动,这才羞羞答答对土狗下手,只可惜真实情况远不如河南巡抚所想那般美好。 出了这样的事情,别指望土狗还会好心的提醒脑子不清醒的河南巡抚,没了乡勇队人马坐镇,河南将面临多么糟糕的局面。 真不是开玩笑,僧格林沁率军在山东大力剿匪,麾下几万蒙古铁骑真是所向披靡没有一合之敌,杀得入境捻匪苦不堪言损失惨重。 可问题是黄河改道几年以来,犹如救援不力山东彻底乱了套,就算僧格林沁手下人马全是钢筋铁骨,也架不住山东流民遍野盗匪横生。除了拥有坚固城墙防御的城镇还算完好,其它乡镇集市却是遭了蝗灾一般一片白地。 无论是清军方面还是捻匪武装,都极需大量粮草供应。 清军还好,起码通过运河以及海运可以运输足够粮草抵达,可捻匪武装就不那么幸运了。 没办法打下拥有坚固城墙防御的城镇,不能获得充足粮草供应,那日子叫一个苦逼。 本来他们还有一个就粮之地,那就是捻匪的老巢河南。 可惜商丘驻有乡勇队万精兵,无数次的试探都以失败告终,最多就是小股部队流窜过来掀起一阵风浪,最后被地方守备部队剿灭。 话说其实河南的情况也不怎么乐观,青壮人口的大量流失导致田地多有抛荒。不过好在有乡勇队人马的全力守护,河南着实过了两三年安生日子,粮食生产恢复得不错勉强能够自给自足,比起全部需要外界补给的山东可要强得太多。 另外说一句,乡勇队的粮饷比之普通清军要高上一到两倍,而河南的实际情况也导致其根本无法供应驻防乡勇队全部人马的粮饷,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淮北地区的乡勇队公产补贴才没造成欠饷这样的恶劣事件。 可以说,河南这几年的安生日子,主要都是依靠乡勇队才能保证。 可是现在河南巡抚却看不到这一点,以为河南清军真的有能力对付山东那头虎视耽耽的捻匪,结果毫不犹豫的将土狗和其手下一万多将士赶走。 “自作孽不可活,以后有他后悔的时候!” 吴可只是冷冷说了一句,便没心思再理会河南那边的糊糊事儿。 倒是两江有了土狗手下一万五千余久经战阵的精锐将士,实力一下子提升了不少,让吴可乐得嘴都差点合不拢。 他也没浪费这些宝贵精力,并没有第一时间全部调来常州听令。 常州城外和江苏驻扎的清军数量已经够多,再多上一万来人虽然实力提升不小,但却对江苏局势没多大改善。 那十来万绿营清军的战斗力不提升上去,单单依靠两三万战斗力强悍的乡勇队,面对几十万太平军依然只有抓瞎的份。 吴可令土狗所部人马先在淮北休整半月,而后分批次调往苏北帮忙稳定当地局势,同时清剿匪患增强苏北清军实力。 等到一切调整完毕,时间已不知不觉到了暮春时节。 …… “甲乙甲,甲乙甲,甲乙甲来甲乙甲……” 常州城外大营校场,上万清军将士正挥汗入雨认真训练,一声声响亮的号子声连绵不绝,让人不禁心中振奋热血澎湃。 一队队身着清军号服的青壮列队而行,号服上大大的‘兵’字格外显眼,队形虽不齐整但却雄壮,号子虽不威武却是震撼。 “这帮家伙,终于有点摸样了!” 吴可站在点将台上,周围亲兵环绕点了点头满意说道。 “大人满意就好!” 跟在身边的总兵乐得合不拢嘴,脸上透着满满的兴奋开心。 “是啊大人,下官实在没想到手下弟兄还有如此精锐的一天!” 另一位总兵跟着附和,脸上满满都是激动感叹之色。 “两位辛苦了!” 吴可轻松笑道,他也没想到实战练兵的效果会如此明显。 确实让他感觉有些不太真实,要知道几个月前的练兵惨状还历历在目呢,在他眼中常州城外驻扎清军基本上全是废物点心。 只不过这几月时间一直狠抓训练,同时还不断将这帮绿营清军拉到前线跟太平军死磕,这么长时间下来整体减员超过两成,也就是损失达到了惊人的两万多人马,这才有了如今这副摸样。 不仅仅在连续不断的战争中减员严重,就是平时因为严苛的训练和军纪约束,这几月时间军营打架闹事的情况时有发生。 五十人规模以下的群架几乎天天都有,百人规模左右的打架斗殴事件五到十天也不断发生,三百人以上的军营骚动也发生过整整五次。 单单死于军法之下的倒霉蛋就不下两千,打架斗殴导致的伤残更加严重,就连负责督粗训练的督标卫队战士也伤亡一个小队五十左右。 而在与太平军的实战训练中,为了给底气不足的绿营将士们撑腰,督标卫队和乡勇队人马每每都要派出一到三千不等拖后督战或者负责最后的掩护工作,虽然极少与得胜之太平军发生近距离战斗,但因此也损失了上千人马。 不过看着眼下虽还算不得精锐,但是已有正规军摸样的两镇人马,吴可认为这些损失还是值得的,起码手下可用之兵一下子膨胀到十万开头。 十万正规军啊! 这可是一股极为恐怖的力量,吴可手下也还是第一次拥有如此庞大兵力。 不仅仅他兴奋,手下那帮绿营将官也是高兴万分。谁都不是傻子看不出手下将士的变化,作为统兵大将谁又不希望手下人马都是精锐敢战之士? “大人谬赞了,不知咱们什么时候给长毛一个狠的?” 两位总兵之一先是自谦了句,而后满脸放光迫不及待探问道。 “怎么,对手下弟兄就这么有信心,能够在正面战场上干翻长毛?” 吴可眉头轻轻一耸,眼神漫不经心瞥了过来好笑道。 “嘿嘿哪里哪里,只是以前一直吃憋心头早就不爽长毛很久了,眼下弟兄们也练出了名堂不正好找长毛麻烦么?” 开口总兵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脸色好不尴尬。 说起来真是丢人,常州练兵练得轰轰烈烈,一连好几个月跟金陵城外太平军就没断了战斗,可最后结果却是让人难看的全败。 尽管参加实战训练的绿营清军表现一日好过一日,从刚开始的一触及溃到了眼下能坚持一珠香时间,跟相同数量的太平军将士杀得难分难解,可最后还是会败下阵来,尽管后撤之时他们已经习惯了互相掩护不给得胜长毛背后掩杀机会。 见跟在身边的两位总兵脸色都有些尴尬,吴可轻笑着说道:“放心就是,等各部战斗人马统统检阅过后,只要没什么问题咱们就好好合计合计,给金丘城里的长毛逆贼一个好好的惊喜!” 吴可琢磨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他要是再不拿出亮眼的表现,估计某些人就坐将不住准备找自己麻烦了。 …… “诸位,先将手头的事情都说一说吧!” 又是一个月末,常州城内的两江总督临时衙门堂堂文武济济一堂,吴可端坐首位面无表情轻声言道。 “回禀总督大人,目前以工代赈已进入第二阶段,官府总共招募劳工三万六千余人,惠及人口近十五万……” “回禀大人,目前苏州和上海一带局势稳定,商旅往来络绎不绝……” “回禀大人,苏州地区一切稳当没有出现任何状况……” “……” “好好好,诸位都做得很好,本督非常满意!” 听完手下文官汇报之后,吴可忍不住面露喜色大笑出声。 “此乃我等本分!” 堂下文官虽然个个精神焕发,但还是老老实实齐声谦虚道。 “呵呵诸位不惜谦虚,你们的辛苦都记在本督心里,以后少不得向朝廷替诸位请功!” 吴可笑了笑说了句让堂下文武喜闻乐见的话,摆了摆手脸色一板正色道:“不过在此之前,本督打算向金陵城长毛动手,还望诸位齐心协力不要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第433章剧变 就在吴可手下军队训练合格,政务处理也逐渐上了正轨之后,便打算集合两江之力给太平军一个狠的,忙着暗中调拨粮草部署军队之时,也确实有人看他不顺眼准备找他的麻烦。 说起来根子还是之前土狗率军撤离两江引起,河南没了这一强力支柱存在,接任商丘防线的又是河南巡抚心腹而不是乡勇队中人,指挥水平只能说差强人意。凑合着用而已下的兵丁更是稀松平常,之间两三年的安定日子,早就让这些自律性极差的绿营官兵放松了锻炼战斗力渣得很。 结果,他们接防商陵防线还没半月时间,在捻匪例行公事般的试探中显露豆腐渣本色,竟被区区两千捻匪试探着冲破了防线。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 捻匪几大主帅听到消息无不大喜过望,他们正愁着这个春天怎么苦熬过去呢。没想到那让人头疼的商丘防线竟然露出那么大漏洞,形势所迫他们也顾不得这是不是陷阱的问题,直接率领几万大军奋不顾身向商丘防线猛扑而去。 捻匪的举动自然瞒不过山东境内的清军势力,作为山东剿匪首领的僧格林沁认为这是捻匪‘迫于无奈’之下的拼命。 就连清军这边的军粮都时有延迟发放,更别提没有后勤供应的捻匪了。要不是山东到处都是流民可以补充的话,只怕肆虐山东的捻匪早就完蛋了。 眼下又是青黄不接时节,在僧格林沁看来捻匪这是粮草短缺,无奈之下才尽起主力向河南进发就粮。 而根据以前的惯例。捻匪主力根本就冲不破河南商丘防线,倒时捻匪顿兵城下人疲马乏,正是一举消灭捻匪主力的大好时机。 僧格林沁在山东也带腻味了,这些年一味的剿匪剿匪再剿匪,早就将他当初的雄心壮志磨得干干净净,现在完全把剿匪当作一项日常工作在做。 以山东眼下的情况,想要彻底清除匪患几乎没可能,清军也只需要将几股有组织的大股土匪势力剿灭就成,因为只有这些土匪武装拥有攻城掠府的能力,其余散兵游勇不足为虑就是地方清军就能对付。 此次捻匪主力返攻河南正是个大好机会,尽管僧格林沁知道河南商丘守将换了人就连守军都换了一茬,不过他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事。 不管是正常换防,在他看来都没啥太大影响。商陵守军换了一拨又怎么样,只要战斗力不要差得太远就没问题。 同样都是河南清军,战斗力又哪会差得那般巨大? 于是,不明商丘守军调防真相的僧格林沁,却是满心欢喜的做着一举重创甚至剿灭捻匪主力的美梦,为此调兵遣将动作频频,想在捻匪主力顿兵商丘防线之时从后掩杀而去,从此一劳永逸解决问题。 当然,僧格林沁一边调派手下大军调拨粮草,一边自然没忘向河南巡抚通报情况,要求河南清军务必将捻匪主力挡在商丘防线之外。 河南巡抚接到僧格林沁的急报之后自然信心满满,认为商丘防线牢不可破。 开玩笑,吴图勾那厮镇守商丘防线两年都没出过错,难不成换了自己的人就会出错不成? 河南巡抚心中很是瞧不上吴图勾的出身,泥腿子一个依靠天下大乱之机出头,而且还是粗鄙不堪的武夫一枚,怎能让正经进食出身的河南巡抚大人瞧得起? 不要说吴图勾,整个乡勇队所有将官就没他看得上眼的,都是一帮粗鄙不堪的武夫。之前捻匪祸乱河南之时他才刚刚赴任,什么根基都无自然要依靠乡勇队一帮武夫帮忙请教匪患。 所谓能屈身能伸大丈夫! 为了河南巡抚的宝座和头顶的官帽子,委曲求全一会又有何大不了的? 况且,吴可那厮可是提督河南军务,本就是河南军方第一人,品级比他这个巡抚还要高半级,服服软说些好话又有什么? 等到肆虐河南的捻匪大部被赶到了山东,吴可又因为军务忙于安徽和京城之间,河南巡抚便慢慢坐稳了位置开始培养心腹。 这两年的安稳日子确实让他失了警惕之心,认为捻匪也不过如此,就算没了吴图勾和他手下兵马同样也能守住商丘防线。 于是,熟悉掌握了政务之后他又想把手伸到军中。 不得不说,排除脾气出身等等因素的话,吴图勾却是一位能力非常不错的军中大将。河南巡抚也不是瞎子,看不出吴图勾的能力比之一般将领强上不少。 加上吴图勾身为南阳镇总兵,驻扎的豫南之地又与淮北接壤,乡勇队在豫南的势力不容小觑,不少乡勇队武官更是成为豫南地方守备,吴可不在的情况下却是以吴图勾为首。 也就是说,只要收复了吴图勾,豫南之地的清军就几乎掌握在手。 对于,河南巡抚还是很有兴趣的。 可惜吴图勾油盐不进,根本就没理会巡抚大人的招揽暗示,好象一个无事人般游离于河南官场之外。 河南巡抚对吴图勾的不识相自然暗暗记恨于心,加上某些投靠巡抚大人的绿营将领煽风点火,这隔阂和隐患就慢慢积累下来,终于在不久前爆发。 与僧格林沁的想法差不多,河南巡抚也不认为没了吴图勾就不成了,河南清军可是还有大把的将领存在呢。 只是他一个文人哪里知道,乡勇队与普通清军绿营之间的巨大差距。 结果,自然就悲剧了…… 僧格林沁带着麾下数万将士,欢欢喜喜的跟在捻匪主力后面准备趁火打劫,谁知道原本牢不可破的商丘防线竟成了豆腐渣,被数万捻匪主力一冲而破,根本就没他想象当中的顿兵城下的情况发生。 兵败如山倒! 这就是商丘守军在数万捻匪冲击下的状况,等到僧格林沁气急败坏率军赶到之时,数万捻匪主力已冲破商丘防线,呼啸着杀入河南境内大肆抢掠。 僧格林沁气得差点吐血,顾不得自己的战区在山东,急忙率领手下数万将士,通过早就残破不堪尸横遍野的商丘防线,尾随捻匪主力的步伐掩杀而去。 如果说僧格林沁只是气得差点吐血的话,那么河南巡抚那就是真的吐血了。 当信心满满的河南巡抚听到商丘防线被破,数万捻匪冲入豫北和豫中大地疯狂抢掠杀戮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可等消息确认之后张口喷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就彻底晕死过去。 如果他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调派大军围堵捻匪主力,同时调集豫南地区的乡勇队地方部队的话,说不定短时间内便可将数万捻匪主力赶出河南。 可惜的是,河南巡抚文人出身,哪经历过如此险恶局面,一时惊慌失措首先想到就是这次肯定官帽子不保,慌急攻心之下昏了过去。 巡抚大人都昏了过去,巡抚衙门没了主事之人自然一片混乱。 其实衙门一些经历过之前那些风雨的老人并不慌乱,知道此时最要紧的是将那数万捻匪赶出河南,而且河南清军还真有这个实力。 可惜的是,巡抚大人心理太过脆弱,这么点打击都受不住晕了过去。 巡抚衙门里其它属官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不会贸然说出,免得出了问题还要追究他们的责任,尽管他们认为自己的想法是眼下最好的处置手段,起码能在朝廷反应过来之前便将捻匪主力赶出河南。 到时候,就算朝廷真的怪罪下来,因为戴罪立功的原因板子也不会太重,说不定因为危机处理得当还入了当今皇上的法眼呢? 可惜的是,河南巡抚在最不该出事的时候晕倒过去,等他醒转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白白浪费了大半天时间。 这时候再做什么都晚了,数晚捻匪主力已冲入河南中北部五十来里,抢掠得到了不少粮食财物士气大振,正兵分几路沿着河南中北部精华地区疯狂肆虐,想要控制住局面已经有些太迟了。 作为标准的满清官僚,河南巡抚醒转过来后,想的头一件事并不是急忙调兵遣将挽回不利局势,而是想着如何给朝廷上折子脱罪。 还别说真给他想出了主意,商丘防线为什么被破,还不是因为原先的守将和守军全部换了人吗? 而商丘守军为什么会换人,既而被捻匪抓住机会一冲而破? 答案很明显嘛,要不是两江总督吴可硬要把商丘守军调到两江,河南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至于河南巡抚本人在这其中起到的关键作用,自然被他忽视过去。 他知道自己这次彻底完蛋了,朝堂上的敌对派系绝对不会放过如此大好机会,既然自己免不了丢官罢职的下场,那自然也不能让其它派系官员年讨到好去。 吴可就是他准备拉下水的目标,不过此时他在朝堂上的话语权想撼动堂堂的两江总督根本没可能,所以他又打上了僧格林沁的主意,只要这位皇帝心中的心腹跟自己一起上折弹劾的话…… 第434章发动 僧格林沁进入河南境内后只能用焦头烂额来形容…… 捻匪主力冲破了商丘防线后,眼前就是一马平川任由驰骋,河南清军根本就没在商丘防线之后再布置重兵的想法,结果全便宜了冲出来的捻匪主力。 前文说过,河南这两三年境内比较安稳,虽说青壮劳力流失严重,但是平民百姓家庭还是积累了一定的钱粮。 早就在山东饿怕了的捻匪哪还忍受得住,一连抢了十来个村庄集市后,得到了一定的钱粮补充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这可就苦了跟在身后的僧格林沁所部人马,一边要安抚因捻匪抢掠而流离失所的河南百姓,一边还要追赶前方流窜作案的捻匪主力,而河南清军却是迟迟没有出现,把个僧格林沁气得着实不轻。 最让僧格林沁头疼的是,尝到了抢掠甜头的捻匪主力竟然一分为五,由各自大帅统领四下烧杀抢掠,而且行进抢掠方向还各不相同。 这就让僧格林沁为难了,捻匪分兵了他可不好分兵,流寇流寇最怕的就是一个‘流’字,这要是让捻匪主力肆虐起来弄不了多久河南也会步山东后尘。 加上他对河南情势真的不熟,也不敢贸然将手头兵马分派出去,所以就特别希望能得到河南清军的大力支持。 可让僧格林沁惊讶的是,他没等到河南各路清军人马过来支援围剿,而是等到了河南巡抚写来的一封长信。 信中河南巡抚大吐苦水,将商丘守军变换的原由七分真三分假的讲述一通,责任嘛自己揽了一部分,大部分还是扣在两江总督吴可头上。 倒了一通苦水,河南巡抚又在信中表示,河南清军任由调配云云。 如此又是自贬又是服软的表现,虽说没法抵消僧格林沁心中的负面印象,但也同时将吴可拉入黑名单之中,成功的让僧格林沁认为此次河南剧变,有两江总督吴可的首尾。 河南巡抚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以僧格林沁在咸丰帝心中的重要地位,无论是写陈情奏折时提上一笔,还是当面回禀时将吴大总督说下一两句,都足够吴可好好喝上一两壶的了。 当然,眼下僧格林沁是没这闲功夫的了。 让他吃惊的是,河南清军表现那叫一个渣,同等数量甚至人数更多时候的野战,几乎无一例外都是抢疯了的捻匪取得胜利。 这让一直在捻匪屁股后头吃灰的僧格林沁郁闷不已,大骂河南清军废物的同时,更是不敢轻易放松了对分散捻匪的追击包围。 不能说他不够努力,起码在之后半个月时间里,僧格林沁率手下几万将士歼灭两股万人规模捻匪抢掠部队,这战绩已经算得上非常不错。 可问题是,还有三股分散抢掠的捻匪武装依旧逍遥的抢掠,而且队伍规模像是滚雪球般越抢越大。 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捻匪主力自从冲破了商丘防线,分兵五路将豫中和豫北地区搅得天翻地覆,驰骋如意迅疾如风,充分的将自身流寇本质显露无遗。 只能说幸好有僧格林沁部在后穷追猛打,致使各路捻匪人马不敢停下稍作休整,也没时间慢慢攻打拥有坚固城墙防御的城镇,只能在乡村集市所在肆虐。 不过就算如此,也足够将豫中和豫北两地好不容易恢复的宁静打破,随着捻匪的疯狂肆虐再一次出现大规模的流民潮。 捻匪本就是流寇,打到哪里吃到哪里,见豫南和豫北之地的油水已捞得足够,便毫不犹豫掉转枪头直奔繁华富饶的豫南地区。 捻匪余下的三股人马,终于在豫南之地吃到了苦头。 要知道,豫南之地可是乡勇队势力经营了许久根基扎实不说,还有足够时间让豫南各城镇守备做好了应对捻匪流窜的准备工作。 没错,因为土狗的突然离开,致使河南地区乡勇队势力群龙无首,剩下的守备人员中没有一个威望实力足以率帅豫南之地的。 所以,尽管冲破商丘防线的捻匪给了豫南足足一月时间准备,但豫南乡勇对势力始终没能统合成一股整力,只能各自为战依托城镇互为奥援。 而且两年多的安宁日子过下来,这些扎根豫南之地的乡勇队中层武将不免生出懈怠之心。无论是自律还是手下人马的训练状况都大不如前,可就是如此这些守备的水平也比其他河南清军将领要强上不少。 别的不说,有一月时间做准备,起码能够将靠近城镇后的村镇集市全部收归城中,造成一定地域的坚壁清野。 所以,等到流窜的捻匪武装杀奔到豫南之地时,面对的就是城防坚固的城镇,以及空荡荡的村庄和集市。 没了抢掠的对象,对于流寇而言意味着情况不妙。 也不知道捻匪各部人马主帅是如何想的,眼见着豫南之地做好了准备没有多少东西可抢,或者被之前的顺利冲昏了头脑,又或者有其它什么想法,总之到了豫南之后硕果仅存的三支捻匪万人规模部队再次分兵。 捻匪如此托大,豫南各地乡勇队出身守备自然喜出望外,两年的安宁日子还没将他们心中的悍勇完全消磨干净,再说了土狗没离开前还轮流派遣这些守备参与商丘防线作战,都不差那一点点战斗经历。 所以,见捻匪竟然胆大至极的分兵,原本坚守城墙不出的各路守备乐了,在某部捻匪小股人马杀奔而来的时候,毫不犹豫出城与之野战。 这让跟随而至的僧格林沁吃惊不小,心中大骂这些出城与捻匪野战的守备人头猪脑。可更让他吃惊的一幕发生了,原本在豫中和豫北之地野战几乎没败过的捻匪人马,竟然在人数优势不小的情况下连战连败。 僧格林沁心中惊讶到了极点,一番探问这才知道获胜守备几乎全部出身于乡勇队。 “乡勇队不愧号称大清劲旅,实力和底蕴果然非同凡响!” 见到豫南诸多守备如此表现,僧格林沁心头却是翻腾开了又喜又忧。 更让他惊喜的是,豫南各地守备虽然位卑职低,但却比中北部清军将领主动积极得多,甚至有的还很不苛求要求他手下人马配合作战。 要问僧格林沁有没有傲气,自然是有傲气的,而且作为皇帝心腹傲气还不小。 可问题是他在山东剿匪已经剿得很不耐烦了,如果能够进开完成剿匪任务脱得身来的话,一点点面子上的不爽又算得了什么? 于是,在河南中、北几乎陷入停顿状态的剿匪进程,在豫南地区又重新步入正轨,和僧格林沁部人马两相夹击剿匪效果极其明显。 豫南各路守备的表现真让僧格林沁吃惊,同时心里也动了某些心思,这些离开乡勇队的武将表现都如此优秀,那乡勇队本部人马呢? 如果能指挥乡勇队本部主力参与剿匪作战的话,不要说流窜豫南的捻匪很快就将被剿灭,就是一团乱麻的山东匪患解决起来也是不难吧? 作为清廷高级将领,皇帝的心腹僧格林沁这点能耐还是有的,于是他立刻上了一封折子,请调乡勇队人马到他手下听令。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递折子的同时,由吴可作为总指挥,手下一干幕僚还有总督衙门文武官员辅助,经过一个来月时间筹备的‘金陵作战’计划已经启动,乡勇队本部根本就抽调不出多余人马参加别处作战。 咸丰九年四月初夏时节,驻守庐州的安徽清军主力上万人马,突然对金陵外围太平军阵地发起突然攻击。 一时间面向庐州一面的金陵城外围阵地炮声隆隆枪声不绝,投石机投掷一块块大石床弩和弩炮射出一支支特制弩箭,刹时太平军阵地硝烟滚滚喊杀声震天,一股股刺鼻气味迅速覆盖了整个战场,引起作战双方咳嗽声一片。 与此同时,当金陵太平军的注意力大都被庐州方向的激烈战事吸引时,金陵北方的淮安和宿迁突然杀出近两万清军,以乡勇队为骨干混合团练武装的混编人马在十来门火炮的开路下向金陵城外太平军北方阵地发动潮水般攻势。 金陵太平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城外北方防线一连被突破两道,才在城中援助的帮助下堪堪稳住,金陵城北方防线陷入绞肉机般的互耗环节。 也就在这时,金陵西北方向的扬州、镇江还有常州一线清军突然发动,由两江总督吴可亲自指挥,汇集近十万清军如潮水般向金陵城外西北防线猛扑而去。 一时间数十门火炮发出惊天怒吼,上百台投石机投掷一块块要命大石,激射而出的弩箭更是遮天蔽日好是乌云盖顶。 由两江总督吴可主持,两江一众将领配合的‘金陵作战’计划,在筹备了足足一月时间之后,终于以迅拉不及掩耳之势发动,一发动便是重拳出击不给太平军任何反应机会,三路大军同时发动给予金陵城外太平军重重一击。 金陵城外的硝烟直冲天际,呐喊厮杀之声更是如雷霆般震耳欲笼…… 第435章激战之庐州战线 庐州战场。 吴长庆此时已经位居乡勇队兵团长之职,朝廷四品都司之位,手下统领三千乡勇队精锐战兵,负责庐州战场右翼作战指挥。 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作为原本历史上的淮军大将,此时的乡勇队后起之秀,吴长庆参军之后的表现不可谓不优异,不然也不会在这么短时间,于人才济济的乡勇队内部爬升得如此之快。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比原本历史上早了足足五六年参军,加入的又是号称大清强军的乡勇队,三十来岁的吴长庆更是如鱼得水混得风声水起。 “炮火支援,向后方请求炮火支援……” 一脚踏在后勤工程部队临时赶工的前进基地最高点,吴长庆手拿单筒望远镜一边关注前线战斗一边向身边传令兵大声吼道。 望远镜中弟兄们奋勇冲杀,与残破防御工事里的太平军狠狠绞杀在一起,刀来枪往鲜血飞溅,人仰马翻嘶吼连连好不惨烈。 在阵地攻防战中,洋枪的威胁被大大缩减,除了做火力辅助之下,近战那就是个悲剧。 别看后世的刺刀格斗好象很牛气的样子,但是比起真正的冷兵器战斗来说,刺刀格斗也就是简化版的长枪兵而已,做不得数的。 于是,在犀利的炮火和洋枪掩护之下,还有弓箭手的抵近射击,已经逐渐快从乡勇队序列中消失的刀盾手又发挥了关键作用。 他们顺着枪炮还有弓箭开出的通道,快速推进趁工事里的太平军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便杀了进去,战斗瞬间便直接进入白热化阶段。 轰隆隆的马蹄声在喧嚣的战场上依旧清晰可闻,就连大地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在刀盾手全部冲入太平军工事当中奋勇厮杀的当口,作为牵制掩护用的一个大队骑兵也没闲着。 他们分成一只只小股骑兵马队,在战场外围游荡打转,不时扔几颗手榴,弹丢几枚特制烟花爆炸,给龟缩于工事里的太平军找找麻烦添添乱。 快要从乡勇队战斗序列消失的刀盾手倒也争气,在后方枪炮还有弓箭,以及骑兵部队的全力支援下,奋勇冲杀一连突破了太平军两道防线。 刀盾手部队采取了犀利的凿穿战士,一旦突破一条防线便不管不顾驱赶溃兵直扑下一道防线。身后残留的太平军人马不是在铺天盖地的箭雨中灰飞烟灭,就是被随后赶来的骑兵部队绞杀俘虏。 激烈的战斗进行了半个小时后,首先冲锋的刀盾手体力有些不支,在随后跟来的洋枪队掩护下或直接撤入刚刚突破的防线工事,或就地休整等待恢复过来再战,第二波刀盾手已顺着来路冲到了最前线。 刀盾手冲锋犹如浪潮般一波连着一波连绵不绝,太平军防御部队不料此次敌人攻击强度如此之大攻势如此之猛,没有准备之下就算一时能顶得住乡勇队潮水般进攻,等到体力透支也维持不了多长时间。 而一旦防线工事被破,乡勇队后续跟进的洋枪队便就地构建后方后地前进阵地,以洋枪排,射的威力想要再抢回来却是难如登天。 战斗一直持续了小半天,作为前锋部队的刀盾手锐气已失,加上太平军别的不多就是人多,依仗巨大的人数优势将乡勇队人马牢牢阻挡在城外第三道防线工事之前,尽管防线工事被枪炮还有手榴,弹炸得面目全非残破不堪,各式各样的残破尸体更是高高叠起血流成河,但太平军却依旧牢牢掌握住防线不松手。 乡勇队刀盾手的伤亡也不小,太平军虽然没有成建制的洋枪部队,但善于玩土地雷攻城的他们也有自己的火器营。 所以,乡勇队刀盾手也是一路冲杀一路伤亡,路上倒下一地或冰冷尸体或哀嚎惨叫不绝于耳的伤亡将士。 也正是因为第三道防线工事久久不能攻下,吴长庆这才有些心急火燎的要求后面的炮火支援。 随着吴可担任两江总督以来,能够动用的资源自然不是以前可比。单单就是来往的洋人身份,也不是以前的小军火贩子亨利一伙可比。 之前他率军跟英法联军大打出手,自然别想从他们那儿采购足够‘先进’的枪炮武器,可是上海租界里的洋人不仅仅只有英法两国公民啊。 美国现在还是个介于三流到二流之间的列强国家,自家地盘南北双方正闹腾得不可开交,工业水平说实话比起欧洲列强来还是差了不少,像枪炮这等利器还是从欧洲亲戚手里购买的,自然暂时不予考虑。 除了这些国家,还有西班牙,瑞典等欧洲二流甚或三流列强公民,以吴可此时的身份地位找上他们大采购自然轻松得很,就算英法等国公使想要从中作梗都没办法下手。 阻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欧洲列强内部本就矛盾丛丛,吴大总督下的大额军火订单又极为诱人,就算英法两国公使再怎么心中不满,也有它国列强愿意接手好好赚上一笔。 于是,在实战练兵的几月时间里,吴可以两江总督衙门的名义,又采购了不少枪炮武装手下部队,当然主要都是对火器运用有一定经验的乡勇队人马。 绿营将领们倒是想分一杯羹呢,可吴大总督就是把枪炮分给他们,他们也不知道如何运用在战术之中,只得眼红嫉妒又郁闷的看着乡勇队同僚被枪炮等火器大力武装起来。 可惜的是,洋枪倒是容易购买,可是火炮的话就不一样了。 列强自然不愿意大清采购了大量火炮,而军事实力得到大幅度提升,这不符合他们的利益。所以尽管吴可私下里许诺了巨大利益,可是最终采购到的火炮数量不到一百门,还全都是老式的前膛火炮。 而且价格还贵得离谱,基本上都是市场价的五到六倍,炮弹和火药价格稍微好点也有限得很,尽管心中不爽但谁叫自家没法大批量生产呢,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以后再找机会把被黑的钱全部讨要回来。 才只采购了那么点火炮,自然僧多肉少不够分的。 而且吴可还打算利用这批采购火炮,加上手里原有的那些更加老式的鼓动青铜火炮,建立三到四个炮标出来。 这不,随着大战的开启,他便大手一挥将刚刚组建不足月的炮标分派到三个方向的进攻序列之中,作为最强火力掩护的存在。 效果嘛,自然是极好的。 太平军布置在金陵最外围的第一道防线,基本上都是依靠威力强大的炮弹轰下来的,不要说没经历过的太平军被打懵了,就是负责进攻的乡勇队前锋部队都给吓了一跳。 …… “领命!” 得到吴长庆的吩咐,跟在身边的传令兵二话不说飞奔下山,打马狂奔向后方炮标所在地疾驰而去。 “大人,要是暂缓进攻歇上一歇,弟兄们打了这么长时间也累了!” 跟在吴长庆身边的军中幕僚轻声提议道:“先缓口气,将伤亡弟兄收拢救治,等吃过一顿之后恢复了体力再战不迟!” 吴长庆觉得有理便答应下来,急忙下令鸣金收兵,先缓口气准备下午再战。恰在这时,刚刚打马离去的传令兵回来,顾不得满头满脸热汗,翻身下马急忙回禀炮标另有任务短时间内不能支援右路进攻。 吴长庆正好就此就坡下驴,先向中路统帅那儿打声招呼,而后便下令鸣金收兵右路战斗暂时告一段落。 与此同时,庐州城中路和左路的战斗依旧还在继续进行。 尤其是中路主力方向,由副将师团长吴二牛亲自指挥,火炮轰鸣枪声不绝于耳,三个团的乡勇队战士一字排开,以大队规模对太平军阵地发起一波接一波如剿说般攻势。 炮标的火力掩护几乎全部集中于此,三十几门口径不已的火炮不时喷,发汹涌火焰,将一颗又一颗杀伤力强大的开花弹轰向太平军防御阵地前后左右。 中路作为主攻方向,太平军集结的兵力也是最为雄厚,防御工事更是建设得坚固难以攻破。 持续了小半天的战斗,因着火力强大战士们悍不畏死的汹涌冲击,中路太平军一连丢了三道防线,庐州乡勇队主力甚至一度距离高大雄伟的金陵城不足五里距离。 如此强大而又凶猛的攻击势头,可把城外西方防线上的太平军整得狼狈万分,就连坐镇城里的洪大天王都被惊动,一连下了好几到严令必须将清狗的攻击势头压下去。 不过进展顺利不代表损失便小了,相反因为战斗太过激烈,太平军更是拼了老命的顽强抵抗,导致乡勇队进攻部队伤亡不小,短短小半天时间内便有超过五百伤亡可谓触目惊心。 二牛这次是铁了心要让太平军好看,不仅亲自指挥的中路进攻打得凶悍之极,还特别要求左右两路兵马也不可懈怠,以最大努力给予太平军重创。 乡勇队不愧大清劲旅之称,在人数处于劣势又是进攻方的不利情况下,硬是打得防守方近三万太平军几乎抬不起头步步后撤损失惨重…… 第436章战火熊熊 庐州方向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无论是二牛所部乡勇队还是金陵城太平军防御部队全都拼近全力,战斗激烈而又残酷万分誓要将一方彻底打倒才肯罢休。 与此同时太平军金陵城外布置的北方防线,也受到两万清军的严峻挑战。 因为乡勇队势力才刚刚渗透苏北地区,虽然苏北与淮北相邻并经济利益纠缠甚深,可接收调整当地清军势力就花费了好大功夫。 等到两江总督吴可下达秘密备战的命令之时,也只不过将苏清军刚刚梳理一遍,至于如臂指使什么的只能是妄想。 不过这世上从来都不缺那上新心强颇有野心之辈,负责苏北地区军务的二狗只发出一张征召令,立时便有地方上的团练豪杰纷纷率领手下团练来投。 筹备的一个月时间,二狗几乎都花在团练武装的整编和初步训练上,至于更进一步的掌握还是没影的事。 手下人马不给力,土狗在尽起两万大军向金陵杀奔而来的时候,自然不会玩那些需要高度协作的作战方式,只一味的粗矿式打法。 还真别说,为了搏一个前程傍身,那些投奔而来的乡绅‘豪杰’们那真是拼了命,冲杀的时候完全就是一副不要命的二棱子架势。 所谓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驻守金陵城北方防线的太平军尽管能征惯战,也很习惯土狗部的这种打仗模式,可架不住人家不要命啊。 倒是土狗部乡勇队人马纯粹做了辅助工作,领了对太平军阵地的火力压制任务,枪炮齐鸣震得大地都微微颤抖,一声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在太平军阵地上响起,一道道滚滚烟柱直冲天际好不壮观。 不用说,一通炮弹砸下那惊天动地的景象,可把阵地上的太平军吓了一跳,就是做好了冲锋准备的团练武装也被惊得不轻。 还好土狗之前就做好了准备,挑选了不少乡勇队精锐战士充实这些团练武装的基础指挥,身后又是举着明晃晃大砍刀的督战队,因为突如其来的剧烈爆炸引起的骚乱很快就被弹压下去。 咚咚咚的战鼓声惊天动地,团练们在各自老大的带林下,也顾不得害怕那还没散尽的炽烈气浪和刺鼻硝烟,发一声喊便奋不顾身的冲杀了起来。 只一个冲锋,几千团练武装便冲破了太平军最外围的第一道防线,顿时士气大振挥舞手头带血刀枪直扑第二防线而去。 身后督战的乡勇队战士自然乐得轻松,一边指挥后头的团练武装清剿第一道防线上的残留太平军,之后弓箭手和洋枪队前移,迅速的将太平军被攻破的第一道防线掌握在手,作为清军的前进和后援基地。 不过可惜的是团练们的血气之勇没能持续太久,虽然二狗采取了轮换冲杀的策略,可却没多大效果顿兵太平军部属的第二道防线之前。 之后清军又发动了几论炮火侵袭,可是有了防备之后的太平军防御部队却不为所动,加上团练武装们对于步炮协同根本就没有概念,每次都邓炮火硝烟散得差不多了才肯用命冲杀,可这时太平军已经从刚才的炮火侵袭中回过神来,一番血拼之后也只得个不胜不败之局。 二狗对此倒也不忧,却是吴可早就知道苏北的战力估计靠不住,所以早早的就暗中吩咐了他,苏北清军打得怎么样吴大总督不在乎,只要能够牵制住金陵北方防线上的数万太平军就成。 …… 苏北跟庐州都打得这么激烈,作为主战场的苏南之地又能差到哪去? 吴可亲自坐镇常州两江总督临时衙门,指挥麾下十来万清军,沿镇江、扬州和常州一线对金陵太平军发动了超大规模的凶猛攻势。 一时间,近百里长的地域全部陷入战火之中,清军借着火器之威对着太平军金陵防线发动潮水般的攻势。 战斗进行得十分激烈,这边清军调兵遣将一波波的直往金陵方向猛扑,经过了一段时间实战训练的清军将士表现倒也不差,在乡勇队战士精良火器的帮助下,打得那叫一个有声有色。 当然,常州城一直都是太平军关注的焦点,那么大动静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听到。十来万清军异动还是很惊人的,金陵城里的那位洪天王得到消息后便坐不住了,立即将太平军眼下最出彩的青年统帅李秀成调了回来坐镇。 李秀成也很是吃惊,没想到一向软绵绵的两江清军,竟然还有这胆子。 更让太平军高层忧心的是,金陵城下可还顶着一座江南大营呢,里头清军也不下十万,要是两方联起手来就有兵马二十来万了,专打一面的话防守压力实在太大,搞不好金陵都有守不住的风险。 同是清军,两江总督衙门和江南大营又岂有不联手的道理? 可惜他这次真的猜错了,吴可不是不想与江南大营联动,刚开始筹备的时候就给江南大营主帅和春写去密信,希望两家一起动手给太平军一个厉害尝尝。 让吴大总督郁闷的是,和春竟然不给面子还推脱说‘军务着紧不得妄动’之类的敷衍,根本就没有与两江清军联手的意思。 吴可真是被气到了,干脆也就没将江南大营计算在内。虽然在制定计划的时候,手下将官不止一次提醒与江南大营联动的好处,可人家不给面子难道他还会傻到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不成? 于是,两江战场便出现了很奇怪的一幕,两江十来万清军齐齐出动,跟金陵太平军打得水生火热,而与太平军关系最为恶劣的江南大营却是屁动静都没,还是一副紧守门户的老实摸样。 不过李秀成此时也顾不得想其中的原由,此时他正忙得焦头烂额四出救火呢。 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本以为只是常州,扬州方向的清军异动,他也把主要精力和手头兵力都集中在东南一面,可谁料两江清军此次却是两省连动,一下子竟开辟了三处战场。 而且还是庐州战场和苏战场率先发动,太平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轻视最危险的庐州战场更是被乡勇队冲到了金陵城下。 要不是太平军的兵力优势太大,每处防线上都大方的扔下几万守军的话,只怕现在两江清军已经兵临金陵城下了。 一时间金陵震动,城里的洪大天王自然十分不爽,第一时间便将李秀成叫去狠狠训斥一通,要他做好金陵城的防务工作。 李秀成闹了个灰头土脸,加上清军确实攻得汹涌,一副拼了命的摸样也不像是要佯攻,特别是庐州乡勇队实力强劲打得西面防线摇摇欲坠,稍有不慎便有倾覆之危,也容不得他有其它什么想法。 急忙从重兵囤积的东南防线调拨兵马过来救急,而这时吴可指挥常州清军突然发动,一时攻势如潮逼得太平军左支右拙狼狈不堪。 …… 两江突然爆发的战事惊动朝野,咸丰帝得到消息后更是龙颜大悦,在某日早朝之时狠狠的把吴可夸了一通。 自然,朝堂之上少不得那些跟吴可不对付的,趁此机会狠狠参了吴大总督一把,总之就是一个意思这么大的事吴可竟然不与朝廷知晓,眼里还有没有朝廷有没有皇上了? 跟吴可亲近的朝臣自然不乐意了,忍不住出来冷嘲热讽一番,表示两江本就是人家的地盘,人家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况且之前吴可的奏折中也不是没提过,只是说得比较隐晦而已,还不是担心消息提前泄露让长毛有了防备? 眼下就很好嘛,两江三处战场同时发动,长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狼狈不堪,说不定两江清军打得好的话还有可能一举拿下金陵。 找茬的朝臣自然不服,又拿江南大营主帅和春说事,认为吴可太过嚣张狂妄,不知尊重前辈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江南大营联合行动。 与吴可交好的朝臣自然不答应了,这样的屎盆子扣在脑门上可不怎么舒服。 他们表示吴可私下已与和春有过联系,只是和春大帅表示江南大营军务繁杂脱不得身,这才白白错失这一大好良机。 如此可能遭人武火的事儿吴可怎么可能没有后手,当时与和春联络闹出一些不愉快后,他便上了一封密折向咸丰帝述说此事,他可不想因为别人的错误而给自身招惹麻烦。 为了两江战事,朝堂上好是一番争论,吴可自然不清楚这些,他眼下正坐镇后方忙得焦头烂额呢,哪有心情理会除了战争之外的其它事情。 十数万大军同时行动可不是开玩笑的,无论是指挥协调还是沟通联络都是让人头疼的麻烦事。 而且大军征战,钱粮消耗之大之快简直让人瞠目结舌,而且组织后勤运输调配也是个麻烦事。 作为堂堂两江总督,前线战事只需掌总把握大方向就成,具体得志会作战事宜都有手下将领去做,他需要做的就是搞好后勤让前线清军战士能够心无旁骛与太平军大战…… 第437章钱粮 砰! 两江总督衙门正堂,一只锦绣百瓷茶杯被狠狠摔在地上,瓷片茶水四下飞溅。 “说,这是怎么回事?” 吴可端坐正堂目光如电,冲着堂下文武疾言喝问。 一时间总督衙门正堂气氛压抑,几欲使人喘不过气来。 “督台大人熄怒!” 总理粮台查文经受不住吴可射来的冰冷目光,暗叹口气硬着头皮出列禀告道:“徐大人不是有意拖延,实是这两日下雨路上泥泞……” “行了!” 吴可毫不客气打算了查文经的解释,目光森然冷笑连连:“我不想听解释,事实就是徐某人督运粮草延误两日,差点引起镇江军中大乱!” “这这这……” 查文金一时瞠目结舌冷汗瞬间打湿后背衣裳,这帽子扣得可太过凶残,他与徐某人熟归熟可不愿替人背下如此黑锅。 “你们还有什么想法?” 吴可看都不看查某人一眼,只把目光放在堂下其他文武身上。 “但凭大人吩咐!” 堂下一干文武只感空气一滞,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低头俯首做恭敬状。 “那本督也就不客气了!” 吴可冷冷一笑,而后脸色一板厉喝出声:“来人啊,将罪官徐某给我拿下!” “渣!” 护卫总督衙门正堂亲兵大声领命,而后二话不说气势汹汹将跪在正堂前小广场上的某中年富态官员拿下,这厮倒也乖觉不敢有丝毫异动。 就在堂下一干文武松了口气,以为这事就此揭过之时,岂料吴大总督却是不按套路出牌,突然一拍桌案怒喝道:“延误军机罪该当诛,给本督将徐某人押到镇江驻军处斩了!” 这下可不得了,总督衙门正堂都沸腾了起来。 一干文武官员个个惊诧万分,心道这是咋回事,吴大总督不是掉钱眼了吗,延误军机的事情虽然严重,但在他们看来也没误了什么大事,只需交纳一大笔罚金就成了,怎么搞到要砍头了呢?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那位没办好差事的徐大人也是这样认为的,在心中都做出了大出血的准备,哪想到吴大总督竟然不按常理出牌,要按军规办事了,顿时吓得屁滚尿流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凄声求饶。 “督台大人……” 总理粮台查文经从震惊当中清醒过来,一脸不可思议的望向吴大总督。 “怎么,查粮台对本督的处置有意见?” 吴可眉头一耸冷言道:“你们还真以为本督掉钱眼了,呵呵之前不过是给诸位提个醒认真办差而已,此等战争期间怎么可能还会有交钱赎罪的好事?” 堂下一干文武官员集体默然无语,心中却是掀起滔天骇浪,只觉一股凉起从脚底板直冲脊梁吓出一身冷汗,他们这才知道堂上这位吴大总督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们心中立时便熄了替徐某人求情的想法。 “奉劝诸位一句,还是老实办差的好,别生出什么害人害己的糊涂心思,真要是触犯了本督的底线,本督也会让你们见识见识军法的严酷!” 吴可很满意堂下一众官员的表现,不忘趁机敲打一番。 “不敢不敢……” 堂下文武齐声说道,混合着外头犯人徐某某的凄厉哀嚎,让总督衙门正堂的气氛显得更加沉闷诡异。 说起来也算那姓徐的中年官员倒霉,自从两江战士开启之后,吴可指挥了先前的东南方向战事,给予当面太平军驻防部队沉重打击。 后来太平军急急,抽调人马增援战事陷入僵持阶段,见各部老实按照制定的作战计划一步步展开没什么问题,便将指挥权全部下放到前线将领手中。 他先是带着督标卫队巡视了一番东南战场,见镇江和扬州一线战事没出什么乱子也就放下心来,带着手下亲兵返回常座坐镇后方接手各部人马协调和后勤输送工作。 古代战争就这点不好,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尤其还是涉及十来万部队同时分三个战场大战的情形,对于后勤辎重的依赖极为严重。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十几万清军和数量更多的后勤辅助人手,每天消耗的钱粮物资都是一个天文数字,想要将其处理妥当面面俱到可不容易。 而且就此时满清官员的尿性,指不定在运输粮草辎重时,还会胆大包天到从中刮上几层油水。 吴可哪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人坐镇后方调协指挥他一万个不放心,而且三处战场的攻击烈度最好能够做好协调,没有他吴大总督亲自坐镇也是做不成的。 刚开始时情况还算不错,有他这位两江总督亲自坐镇后方,又不用理会庐州和苏战场清军部队,各路后勤辎重部队运转良好。 得益于常州州衙实行的‘以工代赈’计划,几月时间运转已经让好几万青壮熟悉了这套组织模式,等到战端方启两江总督衙门便将这些经过一定组织训练的民工,分成若干小队作为后勤辎重运输的主力军。 由于是给予一定工钱又管饭,征调的民夫刚开始时还有些担惊受怕,不过时间一长民夫们见并没多大危险便也安下新来老实干活。 吴可对于后勤辎重部队的要求还是十分严格的,每支辎重小分队出发之前都规定的最迟抵达日期,不管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要是不能在规定日期抵达以延误军机罪论处。 当然他并不是一个苛刻之人,分派每支辎重小分队出发之前,都会考虑到路上可能遭遇的突发状况,还有道路以及天气等等因素全部考虑在内,只要认真办差就算真遇到了麻烦也能在规定时间抵达目的地。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之前一段时间后勤辎重运转虽有些混乱迹象,但还没出现过辎重部队迟早的状况。 可这次。姓徐的这厮所率辎重部队竟然出了问题,比规定时间足足迟了两天才将要命的辎重物资运抵目的地,致使镇江某几营清军因为粮草辎重出现短缺,差点没闹出了大乱子来。 出了这样的事情,吴可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正好杀鸡骇猴要让手下其他官员明白,军法无情。 现在看来,效果还是十分不错的。 “查粮台,咱们的钱粮物资还能够坚持多久?” 处理了一位害群之马,不管他有冤没冤吴可却是懒得再做理会,见正堂气氛沉闷忍不住开口打破了这份寂静。 “回大人的话,咱们手头的粮食倒还足够十来万官兵两月之食!” 查文经被吴大总督刚才的凌厉手段惊住了,回话之时脸色还很有些不自然,不过说到自家的份内事时语气逐渐变的平缓严肃:“只是银钱不够一月花销,还望大人提早做好准备!” 钱钱钱,又是钱! 吴可很是无奈的揉了揉眉心,锐利目光扫视堂在一干努力装不存在的文武官员,脸上很有些不耐问道:“诸位有什么好想法没有?” 他实在没想到钱花得这么厉害,虽说他初上任时被堂下这帮混蛋坑了一把,讨出近百万两银子替前任擦屁股,可是之后小半年时间他可是拼了命的搜刮,各种手段齐出花样繁多,好不容易才将空虚的府库填满大半,没想到战争刚刚开始没有多久,库房中的银子却连一月时间都支撑不住。 没钱可是个大问题,清军无论开拔行军打仗都缺不了银钱刺激,要是没了银子只怕刚刚才打出的气势立刻就得出现问题,对金陵的战争自然也就进行不下去。 能有什么办法? 堂下一干负责后勤事务的文武官员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无奈之色,不约而同齐齐摇了摇头表示他们想不出什么筹钱法子。 如果按照他们以往的习惯性思维,既然府库缺银子了自然找百姓们分摊,不过堂上这位吴大总督却是一个体恤民力的,而且出身平民自然不会答应这样的主意。 而且,他们对吴可之前将主意打到富商官员们头上极为不满,在场的不少手下心腹官员或者干脆本人就被罚没了大笔银子,此时见吴大总督吃憋自然乐得看笑话。 “怎么,都没主意吗?” 吴可目光在堂下一干文武官员脸上扫过,自然明白这些官员私丝下的龌龊心思,暗地里不禁连连冷笑,嘴上却是轻声提醒道:“诸位要知道,此战可是极受朝廷和皇上关注,诸位可不要在此关键时刻掉链子才好!” “不敢不敢……” “大人,这银钱漏子实在缺得太大,哪那么容易想到办法填补巨额金钱?” “是啊是啊,能想到的办法咱们都想过了,实在是没什么招了!” “……” 吴可话说得诛心,可堂下文武也不是吃素的,一个个急忙开口大倒苦水,总之就一个意思:他们是没办法搞到足够的一致你了。 吴可除了冷笑还是冷笑,见手下官员如此不上道他也是无奈,只得直接提点道:“苏南地区最不缺的就是富商大贾,只要他们能够襄赞一二那银钱缺口就不是问题。要是他们担心咱们借钱不还的话,江苏不是还有盐场可做抵押么?” 第438章各种烦恼 “不可,万万不可!” 查文经大惊失色,急忙摆手劝止道。 堂下一干文武也齐齐变了脸色,一个个脸色变幻不知心中想些什么。 “这又什么不可的?” 吴可目光冷冽,望向查文经的眼神中满满都是意味深长。 “大,大人……” 查文经一时惊慌失措,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吴大总督的眼神变化,狠一咬牙也顾不得忌讳不忌讳的,直言说道:“盐政乃朝廷根本不可轻动!” “真的不可轻动么?” 吴可心中冷笑连连,更是打定了某个主意冷声道。 “确实如此!” 查文经此时也发现吴可神色不对,但话已说出口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道。 “诸位以为如何?” 吴可没有咄咄逼人紧追不舍,而是目光一转询问其他文武官员的意思。 “这个,盐铁之利乃国家根本,能不轻动的话最好不要轻动!” “此话有理,再说了盐田出产全都被指定盐商包揽,咱们也不好做那不守信用之事!” “还请大人明鉴,盐田万万轻动不得!” “……” 真真让吴可意想不到,堂下一干文武却是你一言我一语议论开了,总之一个意思那就是盐利最好不要轻动。 吴可当真被气得不轻,他实在没想到手下一干负责后勤钱粮调派的文武,竟然会对他的提议有这么大反应。 看来他还是严重低估了盐商们的影响力和实力啊! 他心中冷笑连连,对于堂下文武的劝阻话语却是沉默不发表任何意见。 “听说苏州城内的盐商们个个财大气粗,不说自家园子修建得美仑美奂不属皇家园林,出行更是前呼后唤风光得紧?” 等到堂下文武消停下来,吴可却是突然开口问道。 “这个……” 堂下一干文武官员再次齐变脸色,不知道吴大总督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嘿嘿,咱们这里正与长毛打得不可开交,某些没眼色的玩意竟然还不知主动出力,还有闲心思在后方斗富摆贵,真以为本督是瞎子聋子不成?” “……” 正堂一阵沉默,在场一干文武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心中却是连连暗骂那帮盐商不知好歹,在这样的关键时刻竟然引得吴大总督不爽。 两江总督的不爽又是那般好承受的? 小半年时间的相处,已经让堂下一干文武稍稍弄明白了吴大总督的行事风格和喜好。 说白了堂上这位总督大人的脾气还算好的,做事讲究并不以权压人,只是格外看重手下官员的办事能力和办事效率。 当然了,这位总督大人搞钱的手段卑鄙了一点,可在场官员都很理解总督大人为啥如此见钱眼开,只要小心些不犯总督大人手里其实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唯一让人担心的是不能让这位总督大人给惦记上,人家总督大人也是出身两江的好不好,对于江苏的情况虽说还不至于门儿清但也差不到哪儿去。 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那帮平日里‘乖觉’的盐商竟然如此不知好歹,在这等时候引得总督大人不爽,这不是字寻死路么? 这下子,在没摸清吴大总督心中具体想法之前,在场文武却是不敢帮衬得太过,免得不小心把自己搭进去,没见刚刚那位同僚徐某人的凄凉下场么? “好了,盐田的事情不用多说本督心中自有分寸,你们只要好好认真做事就成!”在与太平军交战的关键时刻,吴可可没心思跟手下文武多解释什么,只需要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想法就成,免得沟通不畅最后出了什么岔子。 从前世他就知道古代封建王朝最重要的财政来源就是盐铁之利,之前在淮北的时候他对当地盐商和盐政就经过一阵仔细研究。 在淮北之时他不说一手遮天也差不了多少,当地盐商可不敢跟他起任何冲突,如果真嫌自家活得不耐烦的话。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研究得仔细透彻,盐利之丰厚实在让人瞠目结舌。 大名鼎鼎的徽商是怎么来的,盐商在其中便扮演了不可忽视的作用。 只是盐利丰厚归丰厚,但里头的麻烦事也多得让人头皮发麻,单单是上下打点的功夫就不是一般官商能够做得了的。加上乡勇队有自己的来钱路子,进项非常稳当他也没怎么羡慕盐利想要插上一手。 可是到了常州上任后情况又不同以往,他要考虑的不仅仅只是乡勇队自家的内部事务,整个两江都得装在脑子里全盘考量。 再说了苏南的盐商势力可比淮北强上太多,而且因为官面上盘根错节的复杂关系,这里的盐商行事也要嚣张狂妄得多。 就是吴可吴大总督之前一直忙碌于练兵,还有整理两江复杂而又让人头疼的政务,但也不时能够听到苏州盐商斗富的传闻。 什么把蜡烛当作柴火啊,不把金银当回事随便往河里乱扔啊,为了某个青楼红牌一掷千金之类的事儿可没少听。 他当时心中就很是不爽,尼玛的他初来乍倒就被手下官员狠坑了一把,而且两江府库空虚得很,这帮拿钱不当钱的玩意儿竟然还时不时的窜入耳中恶心一两下,换谁心情都愉快不了。 私底下,他找就安排心腹人手前往苏州调查那帮盐商,准备抓个机会好好敲打敲打一番,顺便也给总督衙门捞点银子积累点战争经费。 只是没想到积累了小半年的府库如此不顶事,竟然只能堪堪支持两江十来万清军勉强一月用度。在这个攻城战动不动就以年为单位的时代,只能勉强支撑一月的军费实在也太少了点,没搞到最后太平军没教训着却把自家给搭进去了。 既然如此,那他将‘捞钱计划’提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当然他并没有插手盐政的想法,那玩意实在太过敏感,搞不好便宜没占到反倒引起朝廷猜忌就不好了。 …… 两江战事依旧进行得如火如荼激烈无比,三处战场几乎三日一小打五日一大打,每天作战双方都有不小伤亡。 此时战斗从刚开始时的攻坚战,变成了名副其实的消耗战了。 清军拥有极为明显的火力优势,无论是火炮还是洋枪,都给予了太平军放手部队极大伤害,再加上乡勇队自身拥有的各类威力不小的土制火器,太平军放手部队在战斗中可谓水生火热。 火箭,土制手榴,弹,火箭炮之类的威力可能比起正规火炮有些不如,但从声光效果还有恶心人的作用上来看的话,估计比之火炮还犹有过之。 就算三处防御阵地一时都稳定下来,但太平军依旧不好受处于弱势状态,每日都出现极大伤亡数字,让负责防御作战的李秀成皱眉苦恼不已。 他不仅要思考如何应对清军的凶猛攻势,以及如何对付清军的火力优势,对于火器在战争中的威力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打算等此次战斗结束之后,一定要从洋人那买到足够数量的火器装备部队。 另一方面,他还得承受金陵城内洪大天王以及洪氏诸王的苛责训斥,经常像个龟孙子似的被训得惨不忍睹。 幸好此时李秀成对天国依旧忠心耿耿,很能理解洪大天王每日听到枪炮喊杀声的不爽心情。但他心中也很有些不悦,洪大天王也就算了毕竟是天国的缔造者,可是那帮在天国建立时几乎没起多大作用的洪氏族人竟然也蹬鼻子上脸,要不是看在天王的面子上他还真不愿答应。 太平军有太平军的苦恼,清军也有清军的麻烦。 庐州战场就不用多说,几乎清一色的乡勇队精锐,防守这一方向的太平军守军承受了极大压力,经常被打得狼狈不堪苦不堪言,要不是仗着人多势众依靠人命在填,估计防线早就被破让乡勇队直扑金陵城下了。 以淮北的底子,也不存在钱粮短缺的问题,就算耗个一年半载也不成问题。 可偏偏安徽巡抚翁同书不甘寂寞,眼见两江战事打得如此激烈他也想插上一手分润分润功劳,他又把目光对准了眼下还算‘安静’的淮南之地。 也不知道这位巡抚是怎么看出来的,竟然大言不惭什么淮南长毛兵力空虚,正是我苯大有可为之时。 吴可接到翁某人的请战报告时真真哭笑不得,心中丫的你老老实实做好后勤工作就成,最后的功劳绝对少不了你丫一份,别整天没事就知道瞎折腾。 当然他不可能将这话说出口,只是很委婉的表示,两江动员了十来万兵力,已经没法再抽调过多人马参战云云。 可是翁大巡抚也是个死心眼,见吴可不安营他就自己想办法搞兵力,结果他几个招呼过去之前游荡于淮南的几支团练武装纷纷投靠,而后便在翁大巡抚的指挥下对淮南太平军展开凶猛攻势。 吴可对此也是无可奈何头疼得紧,人家都已经自己搞到兵力,他再多说什么也不太好。可尼玛的又是上万兵力,尽管钱粮消耗不如正规清军那般巨大,但也是一笔不小开销好不好,这都要算在总督衙门头上滴…… 第439章烽烟四起 不过还别说,翁同书招揽的那几支团练武装战斗力还真心不差…… 傅振邦,袁甲三苗沛霖,这可都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角色,吴可看到这三位团练首领名字的时候还小吃了一惊。 当然之前吴可也听说过他们的名字,原因无它,这些家伙此时一直都在淮南晃荡,一点都没有投奔淮北的意思,所以他也就懒惰招揽这些心袄气傲的家伙。 只是没想到,他们看不上之前的吴大提督,现在却巴巴的投靠了翁大巡抚,这事做得真让他感觉有些恶心。 当然了,吴可虽然脾气不怎么样但这点容人之量还是有的。 怎么说人家都是在两江地盘上与太平军作战,都算是他的手下战力,就算不是直接听令于他也无所谓,翁大巡抚还不是要遵从他这个两江总督的命令? 不愧是历史上都留下名号的角色,在翁同书的统一领导下爆发不弱战力,从庐州直接杀奔金陵城南方门户马鞍山而去,一路与太平军部队打得有声有色气势如虹,给金陵南方防线上的太平军找了不少麻烦。 这一下,令人意外的清军竟形成了对金陵的四面合围,形势看上去好得不能再好。起码紫禁城里的咸丰帝是这般认为的,朝堂上也是一片乐观气氛,认为就这样打下去很可能直接将太平军首脑一网打尽。 心头一片火热的咸丰帝,给江南大营主帅和春发去一道措辞极为严厉的圣旨,要求江南大营权利配合两江清军的攻势,要是再敢找借口拖延的话别怪他不客气。 和春郁闷得不行,可是皇帝的命令他又不敢不听,于是只得让帮办军务提督张国粮出马,统帅江南大营所属清军加入围攻金陵序列。 张国梁倒是乐意之极,他跟无关系还不错,当初向荣主持江南难大营的时候,可没少跟安徽清军互动,还是有一些交情的。 而且由于出身的缘故,他自觉跟吴可是同一类人,交道打得多了交情自然就有了。之前两江清军闹出那么大动静,他第一个提议参与进去给太平军找麻烦,可惜的是主帅和春根本就不答应。 这时候既然连皇上都下了旨,他哪还有不尽力的道理? 再说了太平军绝对是张国粮心中的一根刺,他们之间结下的梁子实在太大,说不死不休都是客气的,绝对要倒下一位永无翻身之日才肯善罢甘休。 江南大营这一动不要紧,近十万清军浩浩荡荡就向金陵城市南方防线扑去,另还有一支人马配合翁大巡抚组织的团练武装,在马鞍山一带狠狠的给太平军上了一回眼药。 这下金陵城是真的四面被围,清军聚集了超过二十万大军,而且攻势如潮连绵不绝,看上去金陵真有那么点岌岌可危的摸样。 朝廷得到消息之后不管各人心思如何,总之一个个表现得欢欣鼓舞,咸丰帝更是精神振作连连下旨要求两江清军一战建功。 …… 江苏和安徽打得热闹,可急坏了还被拖在江西腾不出手的湘军诸将。 无论是湘军主帅曾国藩,还是独挡一面的湘军大将都没料到,信任两江总督吴可竟有如此大手笔,一下子调动超过二十万清军对金陵发动包围战。 一干湘军大将倒还没什么,虽然惊讶吴大总督的手笔,心中也不乏羡慕嫉妒恨等等负面情绪,但也没有太多其它心思,只是可惜了湘军不能参与这样的大战,要是金陵真被收复可没他们半点功劳。 最郁闷和不爽的自然是曾国藩了,他本来就打算依靠剿灭金陵太平军彻底翻身,让朝廷想压制他都没借口。 为了心中的计划,就连石达开突入湖南腹地搅风搅雨搞得一团糟,他也顶着极大压力就是不回援,为的就是能够离得金陵近些更近些,以免出现了绝佳机会却因为离得太远而白白错事。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还没机会对金陵动手呢,新任两江总督吴可就搞出这般巨大声势。 提起吴可,他心中更加不舒服。 吴可是什么人,一乡野出身的矛头小子而已,一不是正经考功名出身,二也不是勋贵武将世家,只不过是靠着剿匪跟对付长毛起家,之后一路官运亨通扶摇直上,年纪还不到三十就坐到了两江总督这样的高位。 再看看自己,堂堂的进士出身,官也做到了兵部侍郎这样的中央部门高位,回来组建湘军之后又一直都是湖南团练大臣湘军主帅,无论在官场还是地方的上的实力根本就不是吴可这样的草民可比。 可结果呢,自然组建湘军以来,他可是经常受到朝廷猜忌,做得好了不给允诺的风尚,做得差了更是让人气愤的一通训斥。而吴可这个出身草民的家伙,在官路上几乎就没遇到什么阻碍,就这么平平安安坐上了两江总督的宝座。 有比较心中才更加恼火,他自问湘军的整体实力要比安徽清军强上不少,无论是将领水平还是士卒战力,而且湘军的表现确实要比安徽清军要出彩得多,在战绩上湘军也是更胜一筹。 安徽清军和湘军都是最近崛起的大清墙军,可安徽清军主帅此时已坐到两江总督这样的高位,而他连个实职巡抚之职朝廷都舍不得给。 因为湘军主力在江西盘踞作战,要看两江总督吴可的脸色行事,曾国藩为此本就十分不爽,这下子两江二十来万清军围攻金陵城,要是成了以后还不得更加嚣张跋扈? 在内心深处,他并不希望两江清军获胜,因为这跟湘军的利益大不相符,金陵只能是湘军收复才最和他心意。 有这些心思,尽管他城府极深依旧不免显露一二,让一干湘军大将奇怪之余对两江清军的战果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曾国藩倒是想借此时机参加金陵包围战,只可惜江西的朝毛还未彻底肃清,想要分兵北上却不那么容易。别的不说,太平军大将杨辅清部老在江西各地游荡,就算湘军有入皖之意也得先将这支人马解决了再说,不然后路可就危险了。 再说了,吴大总督没主动邀请湘军加入战斗,曾国藩也拉不下面子主动写信提及,要是被拒绝了面子上多难看啊。 …… 就当两江清军齐齐出动,在金陵城外打得如火如荼之时,太平军义王石达开也在湖南肆虐得欢快。 话说当初石达开还在江西南部肆虐之时,湘军分兵两路制敌,虽都不足以致敌于死地,却也使太平军两路都难以迅速取得突破,石达开看到杨辅清部无力继续挺进湖口九江,而赣南的萧启江也不可能让他轻易北上与杨辅清部会合,乃改变策略,致书杨辅清,谓“须由南安窜湖南,下趋鄂省,以取上游之势”,欲先“取上游之势”,再下趋湖北,由此实现“窥皖鄂”的目的。 然而,到此时,内部矛盾和外部局势的演化,都使得石达开必须重新确定自己的军队在全局中的定位。 在内部,此前洪秀全重建五军主将制,使原来的“通军主将”石达开失去了在太平天国辖区指挥作战的名义,处于极为尴尬的境地。而洪秀全加封从石达开部脱离的杨辅清为“中军主将”,不仅证实了他是“石杨矛盾”的幕后策划者,更再次明确表现出其对石达开的态度。 此外,石镇吉部福建汀州与石达开部分开后,就自领一军,开始进入攻江西,被湘军刘长佑部挡回福建,不久后石达开部进入江西,他们却没有前往会合,反而长驱入粤,此后虽然和石达开部遥相呼应,配合作战,但始终未再回复本军。从石达开部在此前后的行动来看,石镇吉部的行动不像是出于石达开的部署,而更像是独立行动。 在外部,太平军虽然取得了浦口战役和三河战役的局部胜利,不利的局势有所好转,但并没有从根本上扭转整个战局的被动。 自从九江失守以后,天京上游的最后一道壁垒安庆已经直接暴露在敌军兵锋之下,而湘军也已对安庆虎视眈眈。加上天京方面一向以来划地为牢的军事思想,使战局的主动权一直被把持在清军手里。 石达开部人马过去一年多的作战里,除抢渡赣江的失利外,多数时间军事还是比较顺利的,但却始终未能打开局面,这和内讧前太平军打过不少胜仗,但每每在关键时刻顾此失彼一样,根本上讲还是“划地为牢”的战略思想导致的后果。 对于这种战略思想,石达开本来就不怎么以为然,他深知如果一味死守天京,必定处处陷于被动,最终导致失败(太平天国后期的军事完全证明了这一点),而主张争取上游,以取得全面胜利。 因此,现在他既然已经可以独立行动了,而留在天京附近又举步为艰,不如趁此机会去实现自己的战略思想,在不受牵制的情况下去开辟新的战场,争取以此令全局形势发生根本性的转变。 而是,在江南南部好好休整了一个冬天之后,石达开部突然行动杀入湘军老巢…… 第440章湖南战局 太平军石达开部在南安经过了一个冬天的休整部署,平安渡过了远征以来第一个低潮期,也逐渐重拾了撤离浙江后一度失去的战争主动权。 阴历春节后不久,奉曾国藩命攻击石达开的萧启江率部来到赣南,除他本部湘军以外,还纠集了四万“田勇”配合作战。 萧启江在清知府刘狱昭和参将胡中和、梁万贵的配合下,进攻南安附近的新城墟。他认为对付这支太平军“可以智胜,难以力取”,于是命以田勇出队,而湘军主力设伏以待。 2月20日战斗开始后,田勇很快在太平军陈享容、李隆遇的进攻下节节败退,由于田勇战斗力本就远在太平军之下,陈亨容、李隆遇不疑有诈,一路穷追不舍至七八里外。 是时清军鸣炮为号,伏兵立即将太平军后路截断,而主力分三路杀出。此战湘军大胜,一举攻克新城墟,兵锋直指石达开的大本营——池江。 石达开得报新城墟失守后,随即制定了应变措施。他决定“将计就计”,利用湘军赖以诱太平军中计的这些田勇来部署反击。 于是,太平军没有向新城墟发动反攻,反将主力秘密撤出池江阵地,埋伏在距新城墟十余里的麻布陇一带。 公元859年2月22日,萧启江部仍以田勇为前队,进攻池江太平军大本营。清军谍报探得池江太平军甚少,“田勇”遂放胆深入,当萧启江怀疑有诈、传令收队时,为时已晚。 一时间太平军埋伏部队枪炮齐放伏兵尽起,他们不以歼灭包围圈中的田勇为目的,而是反复冲击令其溃败。 缺乏训练的田勇们被太平军打得惊惶失措,蜂拥返奔,数万溃勇很快把湘军正规部队的阵脚冲得大乱,这时石达开才命部队就势掩杀过去,太平军越战越勇,反败为胜,并击毙都司龙复胜,把总洪复胜等人。 两天以后,萧启江收拾残兵,再攻池江,先设伏于麻布陇一带,再诱石达开出战。 石达开识破是计,传令坚守不出,仅派数百人对付前来“诱敌”的清军。 26日,萧启江再次布置伏兵后进攻池江,太平军仍不假理会,反公然将大队撤出池江,向南安城靠拢。萧启江因四天前的大败心有余悸,竟不敢追击,眼睁睁看着太平军从容退向南安,直到数日之后才追向南安。 池江的胜利极大鼓舞了太平军的士气,而萧启江不敢尾追的事实则显示江西湘军气焰受挫,石达开决定抓住这一有力时机,加速实施向湖南的战略转移。 石达开一面指挥部队向湖南转移,一面在南安布下诱敌之计,拖住湘军,掩护大队。 3月4日,湘军追到南安城下,但见城中烟焰迷天,随即听说太平军发生“内乱”,守军弃城而走,萧启江急派营官朱桂秋、黎得胜、胡中和、刘岳昭、梁万贵等会同练勇攻领东门和北门,营官毛冶祺、秦华祝、唐星照、戴龄等会同田勇进攻城外各村“贼垒”“贼馆”。 是时南安南北二城的太平军主动西撤,且战且退,诱敌深入,而后杀回马枪,痛击追兵。 接着,各村号角四起,萧启江急忙传令收队,不敢再向已是空城的南安迈进一步。守军见湘军受到震慑,不敢再进,遂安然返城。 其后三日间,湘军未敢再攻南安,直到3月7日始复来,这时太平军大队早已转入湖南,留守的小股部队不再多与湘军纠缠,兵分两路撤退。 就在萧启江部湘军被拖在南安的十余日间,石达开所部江西太平军已全面挺进湖南。 池江大捷四天后即1859年2月28日,奉命自江西崇义进军的太平军赖裕新、傅忠信部进抵湖南桂阳热水岭,遭到清军刘培元、彭定太的阻击,打响入湘之战。 在太平军猛烈进攻下,清军仅数小时即“全军覆没”,桂阳赶来的援军急忙逃回城内。太平军将清军营垒尽予摧毁,并于3月2日攻克桂阳县城,取得在湖南的第一个据点。 3月11日,太平军以骑兵开路,冲进驻扎桂阳、宜章分界处文明司的清军营地,清军溃败。 12日,又大破驻扎官渡的清军营盘,并以骑兵追击,乘胜直下宜章。13日,由秀流河上下游同时发动抢渡,击溃扼守秀流河的清军,击毙守将段万彩刘祥信等人,攻克兴宁。 至此,湘东南三大军事重镇在半月之内接连为太平军所据,郴州府门户洞开。太平军在入湘第一阶段中牢牢把握主动,顺利实现向湖南的战略转移,南本是湘军的老巢,但“官绅招勇筹纳,百计外援,物力巳薄”,加之当时两广和湖南交界地区农民起义此起彼伏,与太平军摇相呼应,声势愈壮,湖南巡抚骆秉章担心石达开的乘虚而入全线动摇各省湘军的军心,进而影响整个战。 “湖南频年内固封守,外援四邻,财力既殚,人才亦耗……兹大股逆贼乘虚窜突,倘不能迅速剿除,不但本省生灵遭其荼毒,即绅民之出演援剿者,皆不免有内顾之忧,而东南大局且将不可复问。” 于是一面“筹饷募兵”,飞檄各郡搜集兵将、编制队伍,饬留籍湘军头目火速招集旧部,集结在籍湘军官兵四万余人,一面急从各省抽调步兵、水师、炮舰、马队入湘助剿。 湘东南三大战略要隘失守后,清军退守宜章至郴州和兴宁至梆州两条路线。因兴宁以西为东江所隔,石达开命部队从宜章进军。 3月15日,赖裕新等自宜章出发,间道趋郴州府属之外岭、良田,迅即攻克,击毙清巡检卢铨,乘胜夺取郴州,跟着分兵两路进攻桂阳州,17日轻取桂阳州,全歼守敌,仅知州张济远一人仓惶逃命。 郴州失守后,湖南巡抚骆秉章判断太平军将北进常宁以窥湘江枢纽衡州,当即以衡州为中心部署了防御反击体系。 石达开见清军把战略重点放在控制通往衡州的水陆交通线上,对常宁防守尤为严密,遂再一次将计就计,采用声东击西之策,以少量兵力佯攻衡州以南的常宁,牵制湘军主力,而太平军主力向西迂回,拟从西南方绕过衡阳,取道祁阳直捣湖南中部重镇宝庆。 在宝庆休整并补充粮草后,既可作为经略两湖,下趋衡州、武汉,或进取长沙的据点,又可向西出辰溪、沅陵,到达四川的秀山、酉阳,或北出常德、澧县、荆州、宜昌,溯江入川。 与此同时,石达开还派人与如火如荼的广西大成国起义军取得联络,约其一同向湖南发展。大成国对此极为重视,特派其“四王”之一的平南王谢乐言亲往湖南探查军情。 当湘军以为可以凭借坚固的工事和严密的防御体系阻挡太平军于衡州防线时,太平军主力已趋向嘉禾,3月19日攻克嘉禾后,继续向西迂回,以小股佯攻北面的新田和临武,迷惑敌人,主力则趁机进入宁远县,3月31日,先头部队向祁阳发动进攻。 至此,太平军在入湘第二阶段中继续掌握了主动,长驱直入,绕开敌人的重兵防御,顺利将战线推进到地处衡州、永州之间,西北界接宝庆,“正居中用奇之地,又为大军后路(骆秉章语)”的祁阳一线。 湖南巡抚骆秉章得知石达开已突入宁远,又从俘虏口中获悉太平军的真实意图是自祁阳进攻宝庆后,急忙调整部署。 当太平军扫荡了祁阳城外守隘清军,准备攻城时,刘长佑部湘军于4月4日率先赶到祁阳增援。这时祁阳城下的太平军突然调转兵锋改攻永州,与湘军刘长佑、席宝田部展开连日激战。清军援军续至,永州城外的太平军四面受敌,难以抵挡,被迫放弃攻城。 石达开获悉先头部队攻打永州遭到重兵拦截,意识到清军已经察觉了太平军的军事意图,遂重新拟定了作战计划。 为避免单线作战容易遭受多方包围的不利情形,决定分兵渡过湘江,开辟西路战场。 4月11—15日,太平军主力陆续自宁远进入祁阳境,这时,杨载福已派湘军水师副统领王明山从衡州赶往祁阳,企图利用水师严密封索湘江,防止太平军渡江。 4月15日,太平军在祁阳下游十里的观音滩公然编造船筏,进行渡江准备。清军驰赴观音滩对岸阻击,太平军随即退却。16日,清军过江进剿,双方交战,互有胜负,清军收队进入祁阳。当夜,太平军出人意料地再次从观音滩驾筏渡江,终于偷渡湘江成功。 渡过湘江的太平军由赖裕新、傅忠信率领,进军与广西全州和宝庆府属之新宁接壤的东安县,4月22日破城全歼守军,知县李右文等毙命。 太平军这一分兵战略再次出乎清军意料之外,直到太平军兵临东安城下,清军才急调刘长佑赴援,可惜军未至而城已破…… 第441章战火连绵 达到了突围目的之后,太平军弃守东安,由赖裕新担任诱敌任务,大张旗鼓地向西进军,动清军,傅忠信则率精锐伺机而动。 赖裕新先佯攻新宁,又故意折回,作出直捣广西全州的态势,并派人联络当地天地会义军,准备会合,吸引敌人追赶。湘军刘长佑与刘坤一部果然率军向全州方向追堵而去。 清军一被调动,驻扎在东安附近的傅忠信部立即挥师新宁,兵锋直逼宝庆,刘长佑与刘坤一闻讯后,急忙调头赶回新宁。 就这样,回师新宁的湘军被占尽地利、以逸待劳的太平军打得大败,营垒全部被踏平,辎重悉数被缴获。 傅忠信部乘胜离开新宁北上,直趋宝庆府。 而担任诱敌任务的赖裕新部这时已经联合上了广西全州天地会义军,在他们的配合下,从容回师,折反湖南,分兵进攻武冈、新宁,以牵制刘长佑增援宝庆的部队,并于5月下旬师抵宝庆。 而在此期间,石达开派出一些部队继续留在湘南活动,张大声势干扰清军的判断与部署,他本人则仍拟取道祁阳赴宝庆,祁阳战役就此展开。 公元1859年4月22日,湘军知府刘坤一、王勋、副将余星元、杨恒升分三路进攻祁阳太平军,一路势如破竹连拔营垒11座,而太平军旋于清军追击途中杀出伏兵反败为胜。 此时湖南西路战事打响,湘军大将刘坤一率军西援,祁阳清军实力锐减。 24日,两军激战于过水坪、双桥一带,太平军追斩清军千总罗士荣,外委张友元及清军数百人。 其后数日,湘军援军云集祁阳:肖翰庆统带水师营沿江巡截;廖洪顺的长胜军,陈缇的吉字营,阳安臣的阳字营,黄三清的清字营分据城外各险要;何绍彩的何字昔以及刘岳昭九个营分驻熊罴岭灵官殿一带,企图围困太平军。 5月3日,新任永镇总兵周宽世驰援祁阳,太平军乔装清军往迎,对周部进行突袭,周军伤亡惨重,湖南巡抚骆秉章闻讯大惊又飞调魏喻义的质字营,赵焕联的和字营进援熊罴岭。 太平军与湘军在熊罴岭地区展开会战,互有胜负,5月中旬,傅忠信、赖裕新两军已按计划回师,石达开决定速战速决,尽快前往宝庆,遂于5月17日分兵十路向熊罴岭发动总攻。 双方激战十小时,太平军佯退引清军追赶,另以一军迂回侧袭;清军大乱,弃甲倒戈而逃;太平军一路切断清军退路,一路直捣清军大本营;清军弃守熊罴岭,退据宝庆44里外之洪桥,沿途死伤甚众。 太平军取得熊罴岭会战胜利后,随即向宝庆移师,清军留何绍彩、黄三清两个营守洪桥,以刘岳昭的九个营驰援宝庆,太平军乘洪桥兵力虚弱,于5月21日杀了个回马枪,一举摧毁清军营垒,又于24日和26日分别击败拦截和追赶的清军,从而冲破清军的尾追堵截,达成了与赖裕新、傅忠信部会师于宝庆城下的战略目标。 石达开部太平军主力抵达宝庆后,石达开命赖裕新驻扎城西,傅忠义驻扎城东,他本人与张遂谋驻扎城南,不久又派兵在东北和北路筑营。 太平军五月底起连续对宝庆城发动攻势,城外清军各路援军也多次对围城太平军实施攻击,但始终未能对太平军造成实质性打击。 到6月中旬,太平军已在宝庆外围扎下层层营垒,筑起长濠,使宝庆彻底断绝了与城外的联系,粮饷来源也全部被切断,6月17日,太平军完成了对宝庆的四面合围。 就在太平军到达宝庆之初,湖南驯服骆秉章等即令宝庆坚壁清野,将宝庆城外的的民房街市庙宇全部焚毁,以使太平军不能以之作为进攻的屏障与掩护。 然而,清军将帅对于湖南会战重要性的认识起初是存在很大分歧的。湘系集团的骆秉章和胡林翼等一开始就主张全力应对,湖广集团的官文、都兴阿、多隆阿、舒保等则不甚以为然。 他们认为,游荡与安徽南部的陈玉成部一直对湖北虎视眈眈,以湖北现有兵力与陈玉成相抗,鄂东防御已经可虞,何况按照既定计划,此时湘军正当分兵三路进图安庆,尤须厚结兵力。 因此,他们对胡林翼从湖北调兵增援湖南的意图相当不满,认为是“不援皖而唯湘是图”,“湘人以空虚而致贼,鄂人奈何效尤?” 而针对湖北官方的埋怨,湘军大佬胡林翼却很明白表示陈玉成于三河大捷后在安徽二郎河遭受重挫损失严重,非经休整蓄锐,无力发动凌厉攻势。 而石达开即使不打永州、衡州、宝庆,也未始不能重施咸丰二年太平军东进之故伎,绕过三郡直导湖北。 一但“湖南不能追”,则“湖北势不能堵”,由是石达开不止将“由西路窥伺巴蜀”,而且“附鄂之背,必在夏秋之间”。 湖南不支,则“湖北御此大股,必须再添两万人。饷力固不能任,将才又不能多”,彼时湖南“非全境肃清三、五月后”必不能援鄂,所以为湖北计,“自守于境内不如助剿于境外,助剿则兵少而功倍,自守则备多而势分”。 在胡林翼的再三陈说利弊下,湘鄂集团终于统一了思想。先由官文俱折呈奏保蜀之困难性及必要性:“湖南各军,皆百战之余,尚不能决其必胜;蜀中承平日久,额兵多半调拨他省,猝欲御此强悍之寇,深恐力不能支”。 “查蜀中富庶为时下财赋之区,中外皆资其力。若贼得肆志入蜀,其(氐鸟)陷张必数倍于湖南,不特贻患于两楚,防无虚日;并恐蚁附蜂屯,西出关中,为秦晋之大害。历观史书所载,蜀之安危,关系中原大局。盖土沃民众,能善用之,则可御外侮;不善用之,亦足借寇兵也。查天下之势,西北足以控东南,东南不足抗西北。故贼踞江皖,而楚省尚可复完备,因得上游之势”。 继而要求“饬令曾国藩酌带江西、湖北、湖南、四川水陆精锐将士,由楚江驶入蜀中,限五十日到夔州,责以守蜀之任”,至于江西太平军“不过万余,或请饬李定泰守饶州,饶廷选守抚州,吴水牛守九江,自能保固疆圉。俟南省肃清,蜀事果定,则楚军得以专意东征,即江西余孽,亦不难殄灭矣。” 十日后又由官文和胡林翼会奏,更加明确地提出“并两楚之力先除西南之患,庶可专力东征,无瞻前顾后之忧”的全局战略。 湖北带头做出榜样,尽管本省“马步水师各营,既以全力规画院江南北,更复西顾荆州,北防商固,而粤匪捻匪窥伺多端,水师马步各军应接不暇”,仍“以湖南异常紧急,于万难筹拨之个,勉力抽调重兵,以全大局,挖肉补疮,移缓就急”,抽调援兵一万五千人,而且用饷全由湖北负担,不烦湖南,确是全力支援。 就这样,清军投入宝庆会战的兵力,包括在籍湘军官兵士兵四万人和从皖赣鄂等省陆续调集的约三万人在内,总数不下七万。 其中除之前提到的刘长佑、刘坤一及祁阳城下各路援军外,先后还有曾国藩调萧启江、张运兰部往援。 湖南巡抚骆秉章调援黔之副将田兴恕军往援;官文、胡林翼调马队二百,总兵王明山、陈金鳌、知府萧翰庆、副将孙昌凯率水师四营携炮船一百余号往援;续调安庆水师参将杨明万、游击曾绍霖、副将刘国斌携炮船九十余号,水师游击左光培部、炮船二十八号及已革总兵李续焘所募新勇往援。又续调荆宜施道李续宜自黄州、武昌往援。 此外,还令在海南一带机动的都兴阿、多隆阿、鲍超部停止深入淮南腹地,作为援湘预备队随时待命。 也就在这时候,由两江总督吴可统筹指挥的金陵战役也正式开打。 同时进行两场超过十万人数的大战,就算朝廷也有些承受不起。 幸好两处战场大部分军费都由各自省份筹措,朝廷再提供一部分倒也勉强凑合,起码没闹出因粮饷短缺而出现的军中不稳迹象。 吴可也是等到金陵战役陷入焦灼僵持之势,又将后方的后勤供应体系梳理清楚,将任务细化分派下去,这才有时间和空闲关注湖南宝庆的大战。 “湖南和湖南官场倒是联系紧密!” 看着手下幕僚收集整理的情报,吴可忍不住连连冷笑不已。 “呵呵,还想将江西也化入他们的势力范围,真真是狼子野心!” 他没有要身边幕僚回答的意思,只是看着手头情报一会皱眉一会撇嘴表示不屑,看到不爽的地方更是忍不住开口嘲讽一二。 “传我命令,让江西本地清军给我老实本分一些,不管境内湘军如何动作,他们得把辖区的防务搞好,不然本督不介意让他们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看完情报汇总,吴可随手将东西扔在一旁,冲着身边的信服幕僚张松吩咐道…… 第442章消耗战 “大人,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心腹幕僚张松面露迟疑,有些不确定道。 “人家都把手伸到两江地盘上了,哪还有客气不客气的!” 吴可却是没好气的摆了摆手。 见幕僚脸色纠结,他撇了撇嘴不屑的说了句:“难道你没发现曾国藩的表现有些古怪吗?” “曾国藩的表现?”张松先是一愣,而后恍然大悟。 对于宝庆会战,湘鄂集团中有一个人的态度始终暧昧,那就是湘军主帅曾国藩。按理说,作为湘系集团的一员,他与骆秉章和胡林翼等人具有共同的根本利益,不该“众人皆醉我独醒”,何况后来连湖广集团都转为支持湘系集团的战略。曾国藩的暧昧显然与他肚子里的小九九不无关系。 “大人怎么看?”张松回过神来问道。 “我能怎么看,不过一野心之辈罢了!” 吴可连连冷笑,嘴角满满都是不屑之意:“从曾国藩本人在石达开进军湖南后发出的“早知如此,自去冬令萧张并力南路(石达开部),不令凯章(张运兰)图景德镇(杨辅清部)也”的自悔之词,亦已承认了在未消除石达开部威胁前进攻安庆是不明智的,他这是心中明白装糊涂啊!” 张松点头附和:“是啊,曾国藩今年那么着急攻打景德镇杨辅清部,不就是为围剿安庆做准备么,这人野心确实不小!” “嘿嘿,他的野心何止是不小,本督看来那是大得很!”吴可摇了摇头轻笑道:“可惜他不是两江总督,想要加入两江战事还得问本督答不答应!” 因为湖南的局势不利,湘军主力的注意力大部分都被吸引过去,根本没暇北顾增援两江战场,就连之前对安庆的试探都很快缩了回去。 …… 吴大总督有闲情逸致与身边幕僚关注湖南的战事,同时还兼顾了金陵方面的清军后勤统筹,苏州城里的盐商们就没这么好的心情了。 自从两江总督吴可在一干属下官员面前,说了想要插手盐田事务搞钱后,消息很快就从与会文武官员口中传了出去。 这一下可就捅了马蜂窝,苏州城里那些住着奢侈园林的盐商们吓了一跳,一个个惊慌失措的找关系打探具体情况。 最后一打听,才知道因为军费短缺吴大总督才想从盐利上捞点银子补贴不足。 这下盐商们更是急得不行,如果只是吴大总督个人想要搜刮银子的话,他们还可以主动送‘货’上门,打消吴大总督直接插手盐务的想法,以保障他们自己在盐务上的巨大利益。 可问题是,吴大总督如此迫不及待搜刮银子却是为了军费,金陵之战打得那么激烈他们又不是瞎子看不到,几十万清军与数量更多的长毛战了个昏天黑地,每天都要消耗巨额钱粮。 军费就是一个无底洞! 就算盐商们一个个家财万贯,也经受不起二十来万清军的疯狂消耗。 再说了,两江之地经过这么长时间大战,盐税之利已大不如前,盐商们的日子也不好过,一边要防备长毛军队突然打过来将他们打了土豪,一边又得花费不菲代价打点上下关系,能够得到的收益比之往年可是缩水太多。 当然,就算再缩水那也是一大块肥肉,能够参与其中的无不是江苏的大豪商,个个实力雄厚财势通天,要不是如今天下动荡局势不稳,以他们的势力联合起来真不一定怕了两江总督。 盐商们还没商量出个对策来,听到消息的苏南富豪们,自觉有那实力的无不蠢蠢欲动,希望加入盐业的圈子之中。 商人们的行动效率真不是开玩笑的,特别是在财富盛宴的过程中,一个个都积极活动两江衙门的属官们家里一时门庭若市,无数或相熟或不熟的商人带着丰厚礼物上门,希望能从官员们口中知道更多的消息和内幕。 …… “诸位,最近日子过得很潇洒啊!” 吴可高坐总督衙门大堂,望着堂下文武官员忍不住打趣道。 今日是衙门里三天一次的例会,一边听取属下官员们的情况汇报,一边商量着解决遇到的棘手问题,同时也兼交流同僚们之间的‘感情’。 堂下一干官员不由得连连苦笑,他们倒是十分享受每日宾客临门的日子,可是商人们那丰厚的礼物也不是那么好收的。 俗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们也得替商人们问清楚吴大总督心中的章程。 吴可也没隐瞒什么,将心中想法一五一十道出,然后征求了手下官员们的意见,看有没有什么重大疏漏和改,进的余地。 盐利作为大清主要财政收入之一,自然由国家垄断买卖。 就算放在后世食盐也是国家专营,吴可没打算破坏这一规矩,他主要改变的不过就是盐业的分销商制度。 之前他特意了解过,由国家专营的盐场所出食盐,基本上都被那些势力庞大的皇商和官商门瓜分干净,按照省份或者区域采购食盐然后分摊到更下一级的分销商手里销售至普通百姓家。 说白了就和后世的地区代,理商和二级三级甚至更下一级分销商的情况差不多,他要做的就是增加地区代,理商的数量。 因为食盐买卖带着极其浓郁的官方色彩,贩,卖食盐中的猫腻不小利润更是极其丰厚,某些富商就是有钱也入不了门,只要放开口子愿意假如盐商行列的富商大贾真的不要太多,悟可却是一点都不担心捞不到足够银子。 官员们对此倒没多大意见,相反还个个红光满面高兴不已。 对他们来说,能够参与盐业的商人自然是越多越好,这样他们能够从中收获的好处自然是越来越多。 当然了,吴可提出的意见只是个大概想法,具体细节也都得官员们自诩商讨斟酌,剔除一些不符合眼下实际情况的条目,增加一些接地气的条条框框,总之吴可的提议在一片和谐的气氛当中得到了手下官员的严格执行。 …… 就在常州两江总督临时衙门陷入搂钱的兴奋状态,上到总督吴可下到每一位参与官员无不兴致勃勃之时,金陵战役已经进行了足足半月有余。 二十来万清军将金陵城四面围得水泄不通,每日猛攻不止没有片刻消停之时。 清军仗着强悍的火力优势,一直牢牢占据战争的主动权。 特别是拥有不少火炮和洋枪装备部队的乡勇队所在阵营,那战斗力真的不用多说,往往从战斗开始到结束一直压着防线之中的太平军在打。 通常都是火炮全力炮袭一阵,将太平军的防御攻势炸得七零八落一片狼籍,然后便是洋枪队步不前移手中枪声更是响个没停,将刚刚经历了火炮侵袭的太平军防御部队压得抬不起头,跟在洋枪队身后的刀盾手通过队列中的空隙一用而上,在太平军没反应过来之前利索的冲入残破防线工事当中。 每每到了这时,就是清军战士最不愿面对的近身肉搏战斗。太平军也只有在之后,才能从之前的密集枪炮压制下缓过口气,而后仗着绝对的优势兵里跟进攻清军硬应,并付出极大大家才能勉强将进攻清军逼出防线。 这样的战斗机会饿米天都要来上几次,正是最为血腥残酷的消耗战。 庐州战场的情况最后,上万乡勇队战士之中的洋枪手超过五千,每每都能以绝对强横的火力在战斗中大占上风,如果太平军不是拥有极大的防线工事为依托抵挡的话,只怕早就被打得抱头鼠窜全线崩溃了。 在高强度的实战磨砺中,乡勇队洋枪手们的战斗素养和战斗意志都得到极大提升,大部队集团作战和小规模单独作战的模式都纯熟无比,三短式射击法更是运用得炉火纯青,就算只有十几二十来位洋枪手单独作战,也能通过战术营造出一种横扫千军的疯狂势头来。 要不是太平军的人数优势太过巨大,加上战场被炮火轰得几乎不成摸样,地面坑坑洼洼高低起伏,不时还来个大坑长壕阻路,能够作为掩体的地方太多,根本不适应大军尤其是洋枪队的快速推进,不然只怕金陵城市西方防线早就彻底崩溃。 因为掳州战场打得太过被动,尽管参战的乡勇队不过万人出头,可依旧逼得金陵城内的太平军源源不断增援而来。 半个月时间的激战,除了满目的硝烟浪书便是带着浓郁血腥味的暗红土地,残肢断臂更是堆成了小山触目惊心。夏初季节更是易生疫病传染之时,每日歇战之后光是打扫战场收拾遗体,就耗费双方将士不少精力。 而苏北战场的情况又有不同,虽然有五千乡勇队战士辅助作战,但更多没经过太长时间训练的团练武装,依然还是冷兵器时代战法完全就是拿人命在填。 自从战斗进入僵持阶段之后,几万团练武装因为各种缘故状况频出,幸好坐镇此处的二狗早有准备,一边严肃军纪一变以战练兵,慢慢的将一帮乌合之众捏合成型。 苏南战场更不用说,作为主战场其血腥残酷比之庐州战场也丝毫不差。 金陵战役打得如火如荼,湖南宝庆同样也是战火连天,而让吴可没想到的是,趁着大清无暇他顾之际,去年刚刚吃了大亏了英法联军竟然突然发动…… 第443章大沽口大捷 “什么,洋人再犯天津?” 听到这个惊人消息的时候,吴可刚刚视察完常州前线,跟随护送伤员的后勤辎重部队缓缓赶回常州的路上。 “是的大人,洋人再犯天津,惨败于大沽口!” 传信兵满脸喜色连连点头。 “好好好,真是太好了!” 吴可接过传信兵手中的情报汇总,粗粗翻了一遍忍不住连连叫好。 “大人……” 跟在身边的心腹幕僚张松眼巴巴望了过来,眼中满满的好奇之色。 “走走走,咱们先一步回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吴可却是将一叠情报汇总收入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随后唤来随行后勤辎重部队首脑,匆匆交代了一番注意事项便在近千督标卫队骑兵护卫下,跟随幕僚团一起拍马先回常州一步。 总督大人回衙了! 吴可和身边幕僚团队第一时间赶回常州临时总督衙门,消息有下子传了开去,城中早已等候多时的富商大贾急忙送上拜帖。 “告诉那些商人,本督有紧急公务需得处理,让他们有事明日再来!” 看着摆在桌上那叠做工精致的拜帖,吴可摆了摆手吩咐道。 话说总督衙门准备整顿盐务的消息传开之后,引起苏南商界好一阵骚动。刚开始有意参上一脚的商人们还处于观望状态,尤其是之前的盐商蹦达得欢快之时他们更不敢胡乱动作,直到总督衙门动真格的时候他们才开行行动。 隶属于总督衙门的文官武将门统统都被叨唠一遍,结果发现这些官员们没有决定权之后,商人们便立刻转移目标,通过各种渠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七绕八绕想要直接找上吴大总督说项。 晚可也是被烦得不行,无奈之下带着手下卫队战士到前线视察,没想到回来的路上却突然得到‘洋人惨败于大沽口’如此劲爆消息。 回来之后,招呼身边核心幕僚团一起来到后院书房,迫不及待打开记录了大沽口详细战报的文书。 …… 咸丰九年(1859),为了防备洋人军队再从海上直奔京师,桂良临危受命,以直隶总督兼钦差大臣之职与户部侍郎瑞麟,督办京津地区的防务。 任命下来之后桂良好不敢怠慢,他亲临大沽口,看到炮台设施极差,发出怎能抵抗西方侵略者的洋枪洋炮的感叹,并表示:“今日皇上让我担此重任,一定要重建大沽口炮台,重振我大清海防军威。” 大沽口是天津的海上第一门户,位于天津东部、海河口南岸。这里的防务直接关系到京城的安危。桂良等满清大员将重修大沽口炮台等防务计划包括兵力、费用奏报皇上,很快得到批准,命他重建大沽、增建双港等重点海防炮台。 经过半年多的紧张施工,崭新的大沽口炮台由原有的4座增加至6座,在海河入海口南北岸共设5座1.5~5丈高的炮台。炮台周围修起了坚固的堤墙,墙外挖有壕沟、栽有木桩,以防海潮冲击。 在出海口还排列了3道拦河铁链,配有铁戗(伸出水面的铁尖,可阻拦敌舰靠岸,河水上涨时,铁尖浮在水中,可刺破敌舰底),安有木栅,连成巨筏,可拦截敌舰。 炮台共安装各种大炮60门,包括6000公斤的钢炮2门、5000公斤的钢炮9门、25公斤的钢炮2门、西洋造铁炮23门以及其他类型的铁炮。每座炮台驻防400名兵丁守卫,总共有兵力近4000人。 挂良并不放心还在距天津不到20公里的双港防区,利用地势高、河身窄,便于阻击敌人的地形,在海河两岸增设兵营9个,调6000多兵丁驻守,修筑炮台13座,安装6000公斤左右的铜炮81门。 此外,在沿海岸从大沽到山海关的众多出海口设防,布置了相应的兵力。 为了增强京津地区的防卫能力,桂花还向咸丰帝提出兵力的全盘部署。在京东门户通州运河两岸,调火器营、炮营、健锐、技勇、巡捕等营官兵1500名,调密云、热河、宣化镇兵共2000名,同时调察哈尔蒙古骑兵1000人驻守通州。 天津海防由原绥远城将军、直隶提督托明阿统领绥远城1000官兵以及由察哈尔、哲里木、昭乌达、卓索图各盟调集大批蒙古骑兵共6000多官兵。 同时,他还从锡林郭勒草原征调战马2000多匹,扩充驻守天津、山海关的骑兵。经过调集和整顿军队,京津地区和沿渤海一线的海防得到大大增强。 咸丰九年(1859年)六月二十日,英国公使卜鲁斯、法国公使布尔布隆、美国公使华若翰率大小舰艇21艘(其中美国17艘),官兵2200多人,以此为后盾来北京互换之前签订的一系列不平等风条约,并且直接废除之前的《保定条约》。 三国使节气焰嚣张之极,拒不接受清政府允许从北塘登陆的安排,要求打通白河,经天津入京。 桂良跟洋人打过不少交道,自然知道洋人都是什么德性。侦察到三国的海军来者不善,二话不说一边命令大沽口炮台、海河两岸炮台官兵严阵以待,随时反击列强的入侵,一边向朝廷秉明局势危急。 他向清廷奏明:我军“现在守大沽海口,观衅而动……该夷如敢突入,即行开炮轰抵。” 六月二十二日,桂良奉命照会英法公使,指定他们由大沽海口以北30里处北塘登陆,不准携带武器进京换约。 而英法公使态度骄横傲慢,定要武装入京双方不欢而散。 二十三日,英法舰队派出一军官乘小船至炮台下游说:“我舰今日退出外海,一二日再进口湾泊”,以此为缓兵之计。 桂良不为所动对指挥人员指出:“夷情诡谲,不易湍测,诚恐故作缓计,使我疏懈,乘潮闯入铁戗”。他命令各炮台官员:“督率军营官兵,加意严防”。 六月二十四日晚,英国舰队司令贺布发出“不惜用武力来打开海河口的大门,并继续向京城挺进”的命令。 第二天拂晓,英法舰队派出10多艘战舰,上面飘着战旗,其中有3艘驶入海河口南岸炮台下,把铁链拴住的铁戗用舰拉倒,企图打通入海口登陆。 下午3时左右,海口第一道障碍物被拆毁,贺布立即令舰队向封锁海口的铁链逼进,并炮击两岸炮台。 这时,桂良强压心头怒火,静观敌舰行踪。早已用席子掩盖好的大炮和隐藏起来的兵丁,使敌人望去像一片草丛茫茫。 下午,耀武扬威的英法军舰向大沽古炮台蜂拥而驶,开炮突然袭击大沽炮台,然而一下子,在洋人眼中就象变魔术似的,所有本来掩护着炮台大炮的草席都卷了起来,顷刻之间全部大炮一齐开火。 守卫炮台的清军将士开始猛烈射击,利用敌舰受阻于水中障碍的有利时机,充分发扬火力,不久多艘联军军舰被击伤,贺布本人也负了伤。 到下午4时,联军舰队包括旗舰在内的4艘联军军舰被击沉,其余参战的军舰也全部被击伤。联军见势不妙,遂竖起白旗诈降,一旁的美国舰队司令达底那海军准将也急忙率舰队支援英法联军,经调整部署后,继续向炮台攻击。 并从海河南岸炮台强行登陆。桂良等清军大员忍无可忍,以“上申国威,下抒民望”的决心,下令大沽口南北炮台的官兵一齐开炮还击,直隶提督史荣椿、大沽口协防副将龙汝元身先士卒,激战一昼夜,取得击沉敌舰4艘、击伤6艘,毙伤英军464名、法军14名、生擒2名的辉煌战绩。 在这次阻击战中,当敌军攻上岸时,扎赉特旗蒙古骑兵奋力阻击;原驻绥远城、哲昭两盟的蒙古骑兵1000多人,及时弛援赶到,共同阻击,使敌军寸步难进,河岸两旁横七竖八地躺着列强士兵的尸体和重伤员。 英军海军司令贺布在旗舰上腿部被击中负重伤,后被赶来救援的美军“托依旺”号抢救,保住性命。 其余联军陆战队无力再战,升起白旗,在夜幕下,扔下尸体和受伤舰只,狼狈上了舢舨,逃到停泊在公海的舰上。 …… “好,打得好,这帮不知好歹的洋人就该好好教训教训,让他们知道咱们不是好欺负的!” 看完了手中的大沽口之战详细,吴可忍不住心中预约哈哈大笑,实在没想到列强联军竟如此蠢笨,几年前清军在大沽口吃了大亏,怎么可能一点防备都无? “确实大快人心!” “打得好,这帮洋人狼子野心,朝廷可不能有丝毫大意!” “可惜没能全歼来犯之敌!” “……” 身边幕僚兴高采烈的议论开了,个个脸式样带笑欣喜不已,洋人在大清横行多时早就引来朝野上下不爽,之前的天津大战让他们好好挨了一闷棍,没想到这次又狠狠给了洋人一耳光,实在是大快人心得很。 见手下幕僚乐得有些过头,吴可轻皱眉头提醒道:“诸位可不要高兴得太早……” 第444章全面开花 “大人此话何意?” 正在兴头上被人泼了冷水,换谁都不会乐意。 “嘿嘿,本都和洋人可没少打交道,最清楚他们的秉性!” 吴可摆了摆手冷笑着说道:“这帮家伙就是一帮喂不熟的白眼狼,奉行的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一次大沽口惨败还不足以让他们放弃对大清的觊觎。” “可是大人,洋人这次的损失不小啊,难道不先喘口气?”幕僚张松却是满心疑惑,直接就问了出来。 “损失不小?” 吴可好笑反问,邮拿起那叠情报汇总,指着上头的杀敌数目挑了挑眉:“拢共损失也没过千,就是沉了几艘倒霉战舰,这点损失对于财大气粗的洋人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广东那边的情况本督虽不十分了解,但也知道洋人在香港有几千驻军!” “就是驻扎香港的洋人军地都死光了,他们还能紧急出印度调派更多的忍和战舰过来!” “大人的意思是,洋人并未伤筋动骨,这仗还有得打?”张松小吃了一惊。 “是啊,这仗才刚刚开始呢,不打到一方服软根本别指望停下来!” 放下手头纸张,吴可轻轻叹了口气无奈道。 “同时开辟三个战场,朝廷吃得消吗?” 张松担心的却是这个:“无论是咱们这里还是湖南宝庆还好说,可是天津那边可是京畿腹地,真要出了事可不好收拾!” “所以,两江战事必须尽快出个结果,要么直接收复金陵,要么收兵霸占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吴可满脸沉重的点了点头,意有所指说道。 …… 可以说,大沽口大捷给了吴可很大惊喜,也见解打乱了两江战事的步骤。 他先是写了封祝贺信寄给立下大功的桂良,又上了封折子给咸丰帝,言明自己对洋人的看法以及猜测,希望朝廷不可大意小心洋人的报复行动。 两江清军围攻金陵的战事也在逐渐调整,战争烈度却是一日强过一日。 首先,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他将总督衙门能够掌控的三处战场分出了主次。 苏北战场就不用说了,虽然经过实战团练们的战斗力和战斗素养都提升得很快,可相比整个战场局势而言妥妥的牵制角色。 关键要从常州战场和庐州战场选出一个主攻一个辅助。 按理说常州战场包括了常州,扬州和镇江一线,延绵数百里投入清军过十万,而且战斗力也并不差应该作为主力进攻方向的。 怎么说庐州战场投放的安庆清军不过一万五千左右,比起常州战场差得太远,就连苏北战场的人数都不如。可架不住安徽清军战斗力最强,而且背靠淮北这样的稳定后方辎重粮草不缺,后劲却是比另外两处战场清军却是要强得多。 和手下一干将领足足讨论了两天,吴可终于彻底下定决心,将庐州战场作为主攻方向,其余两处战场则是辅助牵制太平军有生力量。 计议已定,两江总督衙门立刻行动起来,调拨物资秘密派遣精兵强将加入庐州战场,同时苏北和常州两处战场猛然加强了攻势,吸引太平军放手部队的主力已和关注,牵制大量兵力于两处防线之上。 …… 就在两江清军秘密蕴量着大动作之时,湖南宝庆却已经打成一锅皱粥。 宝庆会战自五月底拉开帷幕,太平军在对宝庆攻坚的同时,更与城外援军展开了激烈的拒援战。 太平军在宝庆城下与清军大小八十多次战斗中,胜者六十有余。 其中太平军在7月上旬向城东何绍彩部援军出击,取得“洪桥大捷”,给湘军以沉重打击,大大振奋了士气。 之后太平军一直针对援军采取以攻为守的战略以遏制援军的进逼。刘长佑曾欲从东北方逼近太平军营盘,但这一动向立即被石达开察觉,太平军随即在东北方加筑营垒,同时出兵向西北方迂回包抄刘长佑的后路,使其不能造成近一步的威胁。由是直到7月中旬,太平军在宝庆城外的战斗中仍然兵势甚强,占据着主动。 然而,尽管太平军的拒援战成效显著,攻城战却并不顺利。 在一个半月时间的战斗中,太平军始终未能实现攻破宝庆的目标。清军却是越聚越多,特别是李续宜率领的万余湖北援军的到达,不仅刺激了城外各清军人马的士气,更从根本上改变了敌我兵力的对比,清军人数从劣势方变成和太平军旗鼓相当。从此,战局开始向不利于太平军的方向逆转。 李续宜军到达后,与刘长佑刘岳昭等部清军会合于宝庆东北的半边街一带,以图挫败太平军包抄刘长佑后路的计划。 石达开得知后决定主动出击,遂于深夜调动大军逼近清军半边街大营,拂晓时分发动进攻,双方激战至第三天仍然难分难解。 这时,李续宜以部分兵力继续扼守大营,自己率军渡过资水西移,在水师和骑兵队的配合下,突然向太平军最薄弱的北路阵地发动强攻。 石达开闻报,急命赖裕新驰援,但为时已晚,太平军营垒数十座,哨卡百余处被清军摧毁。 接着,清军又乘胜扫荡资水西路,太平军大败之余士气严重受挫,西路阵地随之陷落。 太平军阵亡数千人,可谓损失惨重。更严重的是,到7月29日为止,西北两路阵地落入敌手,宝庆合围已完全被突破,城内外文书饷道复通,这标志着宝庆形势已经发生根本性的转变。 此战过后,太平军围困线仅存东南两段,对宝庆已难以构成威胁,而无论兵力、士气、粮饷、武器方面,较于清军皆处于劣势,会战败局已无可挽回。为求保存实力,石达开决定撤入广西休整,开始部署退军。 双方休战半个月后,太平军于8月13日再度分作十几路,猛攻李续宜大营。但此战目的显已经不在进攻,只是以进为退而已。 14日深夜,太平军即分兵两路南撤,18日,全师转入广西。 …… 与此同时,江西大地也是热闹非凡。 太平军将领杨辅清率军撤离景德镇之后,先在江西北地游荡半月时间,而后趁湘军大量抽调入湘支援兵力空虚之际,向要地湖口方向移动。 结果,杨辅清部一头撞上兵出九江的乡勇队吴水牛部五千兵马,双方在九江各地大战十来日,最后以杨辅清部不支后撤结束。 水牛趁此机会杀出九江,将九江与南昌之间的道路打通,路上所遇太平军与土匪人马遭到毁灭性打击,江西北部局势一下子大为缓解,水牛也彻底进入江西官府高层,吴可顺水推舟命其协理江西军务。 …… 吴可虽然时有关注外头战事,但最看重的还是两江战局。 自从决定大干一场后,两江清军暗地里调兵遣将忙碌不停,一边战斗吸引太平军守军注意,一边暗中做好一主两此的全面进攻准备。 整整花费大半个月时间,两江清军才暗中调整完毕,吴可立即一声命下发动对金陵城前所未有的凶猛攻势。 苏北战场一次性投入一万五千兵马,分为三拨不分昼夜狂攻猛击不带喘气的,搞得堵在前头的太平军守军好一阵不适。 尼玛吃错药拉,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不要命了? 施官镇,武集乡,雷官镇,六合县以及大英镇和相官镇等金陵城外乡镇一一陷落,太平军被苏北清军迅猛的攻势打得焦头烂额不知所措。 苏北清军这一次下了血本,几乎是以人命和血肉之躯趟出的路,一路上倒地的死尸跟伤患无数,就连土地都被鲜血染黑一大片。 让苏北太平军守军疑惑的是,苏北清军这次竟然没让火炮开道,完全就是依靠洋枪硬生生轰出一条血路,有时形势紧急洋枪队干脆加入了谨慎搏斗战中,让太平军吃了不少苦头自身的伤亡也极为惨重。 “疯了疯了,真是疯了!” 苏北太平军守军跟苏北清军交手也不是一天两天,很是明白苏北清军的编制情况,他们可是知道洋枪队是苏北清军真正的核心战力,以前打了那么久都是辅助战力,没想到这次竟然如此拼命也不擅近战的洋枪队都上了第一线。 “求援求援,快向后方求援!” 太平军战士也是人不是机器,之前一个来月的消耗战已经足够让前线守军疲惫不堪,如此苏北清军突然发动如此凶猛攻势,他们步步后撤被打得晕头转向不知所以,眼看着就要顶不住只得向城里求援。 苏北清军的疯狂还不止于此,一旦捞着近身肉搏的机会,乡勇队特有的各种土制武器顿时大发利市,土制手榴,弹,土制炸药抱,还有土制爆竹等等哪一个在近身之时威力都极为强大,就算苏北清军自己人要是靠得太近都有被波及收方的风险。 战斗打得既疯狂又残酷,苏北清军一连强攻了整整三天时间,一路势如破竹打到与金陵雄城隔江相望的八卦洲,才才太平军一万援军匆匆赶到后停下前进步伐。 一时间金陵震动,某些受不住清军凶猛气势的太平军守军,甚至出现军心动摇投降的念头…… 第445章凶猛 “哪部拿下葛村小水岭,带队将领官升一级赏银千两!” 土狗目射,精光冷厉如电,望着手下一干前线将领鼓励道。 就在苏北战场打得如火如荼血流成河之际,常州战场也适时发动开战以来最为凶猛的攻势。 土狗亲率五万清军一路势如破竹,连下溧水,磨盘,茅西,最后阻兵于葛村小水岭下。 太平军五千人马依仗小水岭连绵山丘跟三百来米的高度优势,不顾一切将清军大部阻挡于此。 清军不是不能绕道而过,土狗却是不愿在身后留下一个钉子,要是不小心让其冲出小水岭扰乱后方还是小事,怕的就是这股太平军对身后跟着的大股后勤辎重部队下手,真到那时乐子可就大了。 仗打了这么久,尽管常州清军的底子并不怎样,经历过这么长时间战火磨砺,只要还能活下来的部队战斗力都不容小觑,无论是清军还是太平军都一样。 土狗发下悬赏令,五万常州清军立刻行动起来,以三千人为单位分成一个个突击团队,在弩炮还有小型投石机,以及漫天特制火箭的掩护下,如潮水般一波波向小水岭太平军匆匆布置下的阵地涌去。 轰轰轰的剧烈爆炸声不绝于耳,弩炮和投石机投射而出的简陋炸药抱不是凌空爆炸化做一团美丽凶狠的橘红火团,向四面八方激射炽烈火焰和高温,就是在地面爆炸激起冲天黑烟和一团团黑黄相间的烟尘柱子。 早就习惯了这种阵仗的清军先锋人马,不顾嗡嗡作响的耳朵在各自武官率领下,几乎就是挨着爆炸威力的边沿向小水岭太平军阵地冲去。 进攻清军习惯这样的阵势,龟缩在山里阵地上的太平军也习惯了。 原本他们按观习惯窝在各处隐蔽所里,等着清军的炮火急袭过后,在出来跟随后杀来的清军拼命。 可惜这次他们猜错了,清军这次使用的都是土制火器,并没有火炮这等威力强大的杀器。 火炮有火炮的优点,杀伤力极大一炸一大片,在太平军心中极有威慑力。而土制火器也有土制火器的好处,虽然杀伤力一般得很,就算在身边不远处肆虐,也不一定能伤得了人。 可架不住这玩意特别恶心人,像什么土制手榴,弹,土制火箭炮之类的名字好听但威力确实很菜。有时就算被正面直接轰中,都不一定造成多大杀伤,更不用说威力更次的余波牵连了。 可这些玩意里头都夹了私货,像什么辣椒粉胡椒粉之类的还算寻常,太平军一时不查中了招眼睛迷糊泪水横流,连连咳嗽恨不得将肺都给咳出来,不过一时三刻便浑身无力忍由清军宰割。 更凶狠的还是那些火油弹,包裹在经由弩炮和投石机抛掷而出的土制,炸弹之中,一炸便形成一片火海,火油飞溅更是形成大面积的烧伤杀伤。 如此凶狠打击,让习惯了火炮侵袭的太平军一时不能适应,小水岭上外围两道防线被清军先锋部队一冲即破。 “冲冲冲,弟兄们都给老子冲啊,荣华富贵就在眼前……” 张树声手挥钢刀,狠擦了一把脸上血迹,冲着太平军布置在小水岭上的第三道防线猛冲而去。 作为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淮军大将,此时却是投身安徽清军序列,经过几年拼搏已脱颖而出,此时已是五品千户大队长之职。 之前他一直待在安徽效力,因为淮北之地局势安稳,很难得到出战立功机会,要不是两次跟随吴大总督入豫剿匪,只怕此时官职更低。 张树声乃极有野心之辈,如今就连自家弟弟张树珊都已是四品都司,他自然不会甘心连弟弟都比不上。 之前土狗被河南巡抚排挤出豫,他手下士卒一部分调入苏北清军序列,一部分就地加入安徽清军,自身则只带三千心腹领命赶赴常州听用。 张树声趁机请求跟随前往常州效力,土狗也没拒绝再带上两团人马,合成一万大军浩浩荡荡赶到常州加入两江总督衙门直辖清军序列。 之前的战斗主力一直都是常州城下聚集的其它清军部队,乡勇队人马则被吴大总督作为手中核心战力,当做督战队和最后的底牌之用。 他虽然心中火热求战之心甚切,但吴大总督的布置他也没胆子置喙。 还以为战斗将会持续很久,今年都不一定能得到出战机会,他一直都在暗暗操练手下士卒为以后可能的战斗做好充分准备。 只是没想到机会来得如此之快,之前大半个月时间两江清军内部调整频繁,隶属于常州清军的两个炮标都被调往它处,张树声立刻察觉局势微妙很可能有大战要爆发。 他所料不错,大半个月时间一过,两江清军对金陵城太平军发动前所未有的高烈度攻势。 此次常州清军与乡勇队做为联合前锋人马,张树声第一时间向上头请战求为先锋,得到应允之后他自然热情澎湃想有一番精彩表现。 之前的战斗只能用乏善可陈来形容,面对两江清军前所未有的猛烈攻势,沿途太平军丢盔弃甲几无一合之敌,五万清军以势如破竹之势杀奔金陵城而去。 就算在葛存镇小水岭被阻上一阻,他也不认为太平军真能遏止两江清军的前进步伐。当然在这之前,小水岭上的五千太平军必须清除干净! 为了前程,张树声下得了狠心拼得了命,次次身先士卒舍生忘死,在弩炮和投石一波波高强度打击掩护下,他所部一个大队乡勇队战士,轻而易举便冲破了太平军设置在半山腰以下的两道防线。 如此顺利的战斗让他热血沸腾心情畅快至极,一刀削飞阻挡在前的某名太平军战士半边脑袋,红红白白的黏液溅了他一身却是不管不顾,依旧冲锋在前挥舞手头钢刀向山腰之上的第三道防线杀去。 带队武官都如此拼命,手下一帮战士哪还有不舍生忘死之理? 近千乡勇队精锐战士,排成一小队一小队的松散战斗队形,脚下速度飞快的向太平军隐蔽的第三道防线扑去,人还未至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已到。 “射射射,跟老子一起射……” 负责半山腰上第三道防线的太平军指挥官也不甘示弱,仗着半山腰上陡峭的地形还有郁郁葱葱的树木掩护,山下肆虐前两道防线的弩炮和投石机威力大减之机,猛然起身抬起手中弓箭就放。 咻咻咻…… 待到乡勇队将士冲杀至防线前不足百米距离,一排排凌乱箭雨铺天盖地向冲来清军激射而去。 “隐蔽隐蔽,弟兄们各自隐蔽,上手榴,弹上手榴,弹……” 张树声眼见不好一个侧滚躲入旁边的小土丘后,耳中听到的全是‘噗噗噗’箭矢入土和‘砰砰砰’的入木之声,还有来不及躲闪的手下弟兄的凄厉惨叫哀嚎。 心痛得差点滴血,可这时却不是多想其它之机,手忙脚乱从腰间拿出两枚土制手榴,弹,点燃火绳弯身猛然向太平军战士所在方向扔了过去。 和他一样动作的乡勇队战士不在少数,只见太平军一轮箭雨放完第二轮还没射出的空挡时间,隐蔽在山林各处的乡勇队战士便扔出如雨点般手榴,弹,之后便是一连串剧烈爆炸声和受伤者的凄厉哀嚎惨叫声传来。 太平军布置在山腰上的第三道防线一片混乱,张树声此时已经扔完手头土制手榴,弹,听到山上动静冒险从隐蔽处一跃而出,一边拔腿便向山上阵地冲去一边使出全身力气狂吼:“冲冲冲,弟兄们跟老子冲啊!” 百米左右的上坡山路虽然难走,但在气势如虹的乡勇队战士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在付出伤亡不过百的代价之后,张树声率领手下弟兄一举冲入太平军布置在山腰处的第三道防线中。 之后便是真刀实枪的近身血战,乡勇队玩这手真的不要太纯熟,在狭小地域的配合作战技巧也不是依靠血勇之气猛打猛冲的太平军战士可比。 震天的喊杀声不过持续了盏茶功夫便已迅速削弱降低,第三道阵地上的太平军也就坚持了这么长时间,不知是谁发一声喊‘跑啊’顿时权限溃败。 如此大好形势张树声又岂会放过,不等后续清军支援上来,匆匆交代受了些轻伤行动不便的弟兄留守阵地照看伤员俘虏,他则带着剩余不足六百弟兄追在溃败太平军战士身后掩杀而去。 为了前程张树声真是不顾一切拼了,借着溃败太平军战士动摇山头最后一道防线之机,张树声率手下弟兄一涌而上,经过一番激烈血战终于拿下阵地。 拿下了第一个山头剩下的战事便很简单了,清军后续人马急忙将轻便弩炮和小型投石机费劲抬了上来,而后便仗着居高临下之势对另外几个连接的山头阵地抛掷凶狠土制火器。 战斗在半天时间内便已结束,五千经济小水岭的太平军战死一千有余,其余受伤大部受伤被俘,能逃出去的不足五百之数。 “好好好,给张树声记下一功,等回去之后再行奖赏!” 土狗听到胜利的消息后不禁大喜过望,连连赞叹一番后便大手一回:“弟兄们继续前进……” 第446章岌岌可危 “大帅,常州清军攻得太猛,前线将士有些顶不住了!” 李秀成在金陵城中的府邸,此时临时变成了金陵城防指挥部,忙忙碌碌人声鼎沸,李秀成此时正顶着一双黑眼圈跟手下幕僚商量战局形势,突然就有传令官慌急火燎跑了进来给了他这个不好消息。 “清狗这是怎么拉,怎么突然就发起如此规模攻势?” 李秀成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急忙走到墙边的大幅地图前,招呼刚来的传令官将情况仔细详述一遍。 “从常州方向进攻的清军已杀至江宁防线前,镇江和扬州一线清军进逼至句容,我防守军承受极大压力快要抵挡不住……” 那传令官一边翻看手头资料,一边详细解说眼下战局。 “苏北那边的情况呢?” 李秀成揉了揉酸痛的眉心,顺着传令官的解说在地图上写写画画,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突然问道。 那传令官顿了一下,整理了一番脑中所记情报,这才开口解说道:“大帅。苏北清狗依旧顿兵八卦洲……” “他们就没点动静?” 李秀成心中烦躁不已,忍不住开口打断传令官的话头。 “苏北清狗正大肆搜集船只,看架势准备渡江!” 传令官被打断话头也不恼,只是中规中矩回答道。 “让八卦洲对岸弟兄都注意了,不要让清狗钻了空子去!” 李秀成沉吟片刻,将苏北清军的资料在心中过了一遍,这才摆了摆手指示道。 待传令官离开之后,李秀成将身边几位亲信幕僚幕僚全部召集起来,围桌商讨如何应对清狗如此疯狂的攻势。 “清狗的这番行动太过异常,里头肯定有阴谋!” “这不是废话吗,清狗要是没阴谋就见鬼了!” “只是清狗如此卖力,难道就不怕后劲不足出现崩盘么?” “……” 一番商讨也没议出个所以然来,李秀成瞪着一霜布满血丝的兔子眼,揉了揉眉心也只得以不变应万变,让天京周围各防线加强防备而已。 “对了,庐州那边的情况如何?” 事情谈完李秀成脑子里混乱得很,突然想起一事急忙问道。 跟两江清军打了这么久,该知道的情况都明白得差不多。 两江总督吴可着实是个厉害角色,他还在安徽提督任上之时,就给天京找过不痛快,被列为太平军劲敌前三之列。 而吴可能调动安徽和江苏两地清军,此时常州清军和苏北清军都动了起来,那架势恨不得一口气杀到天京城下才肯甘心。 这两路都打成这样了,作为吴可起家之地的淮北又怎么可能安静得了? “回大帅,庐州方向一切正常,安徽清军并没有异常举动!”身边负责情报收集的幕僚急忙回禀道。 没有异常才是最大的异常! 李秀成顾不得满身疲惫,忙打起精神细问庐州详情。 “根据我们安插在庐州的探子回报,庐州清狗驻军数量没变,也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被发现……” 情报幕僚一通解释,话中就一个意思庐州一切正常。可他越是这样说,李秀成心中的不安就越发浓郁。 他倒是想加强庐州方面的防御力量,不管清狗有什么阴谋诡计在强大的实力面前啥都不是。 可惜还没等他做出妥善布置,就被洪大天王喊去狠狠训斥了一通,严令他加强常州方面守备,尼玛的爆炸声和喊杀声天京城里都听得到好不好? 洪大天王受了惊吓,自然没给李秀成啥好脸色,并严厉要求尽快解决清军的威胁。洪大天王好日子过久了,已经失去了当初起事时的凌云壮志,一心想要保住眼下的荣华富贵,怎么可能容许激烈的爆炸声和喊杀声天天在耳边响起? 被逼到这份上,李秀成也别无它法,只得老老实实的抽调预备队加强江宁到句容一线防务。 土狗率领麾下近五万清军一路杀到江宁,中间出了在葛村镇小水岭耽搁一天之外,几乎没有再遇到象样的抵抗,太平军在清军凶狠的打击下连战连败。 作为先锋部队,张树声的表现极为精彩,几乎每战必奋勇争先,率领手下越打越少却越战越强的一团人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已经被清军大将土狗视作锐勇之悍将,每每前进之时遇到麻烦首先被点将的就是他。 清军能有如此前进速度,那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一路冲杀近百里,虽说气势如虹无可抵挡,可自身伤亡也着实不在少数。 虽然直接战死的不过近千之数,可因为各种原因受伤的却不下五千,这数字就极为惊人了。幸好清军拥有数量庞大又运转良好的后勤辎重部队,能够第一时间将这些失去战斗力的伤员送往后方,这才没拖累了大军的前行速度。 近五万清军杀到江宁县才被阻了去势,直接与李秀成指挥的太平军狠狠撞在一起,杀得血流成河哀嚎遍野。 清军的疯狂势头被遏止住了,李秀成和手下最大的一股太平军力量也被牵制住,就连金陵城里一小半的预备队都被牵制拖不得身。 而就在这时,顿兵于八卦洲的苏北清军也搜集到足够船只,开始了对对岸太平军阵地的试探性攻击。 一时间金陵东北两面战云密布喊杀声震天,金陵城防司令李秀成费劲浑身解数兼顾两面战场,每日忙得脚不沾地有一种独木难支的感觉。 与此同时,庐州战线出现重大变故,导致金陵太平军竟有倾覆之危。 …… “大人,对面浦口的长毛守将薛之元派人求见!” 正在作战室里仔细斟酌作战计划的二牛突然接到手下汇报,顿时来了兴趣让亲兵将人带到后院花厅。 “你是何人,找我何事?” 等二牛来到自家府邸后院花厅之时,已有一位满脸精明的瘦小中年男子等候多时,一身粗布衣裳脚下一双褪了原本颜色的破旧布鞋,从外表来看与普通庐州百姓倒也没啥区别。 “大人,在下奉我家将军之令,冒险前来送一场大功劳给大人!” 那男子倒是不寻常,见到二牛只是抱了抱拳并没有见到堂堂从二品副将的慌张与畏惧。 “嘿嘿,你家将军……” 二牛也没有在意这厮的不敬,只是心中诧异故意做好好奇样子而已。 “对,我家将军就是对面的浦口守将薛之元!” 那人脸无异色,很是坦然言明身后老大身份。 “薛之元啊,不知他派你过来是什么意思?” 对于薛之元二牛当然不陌生,怎么说作为庐州清军主将于之打了近两月交道。 做为战场上的直接对手,二牛对薛之元还算有些了解。知道这厮不是纯正的太平军嫡系,是太平军拿下金陵之后才投奔过来的投机者。 要说本事还是有一些的,起码在与安徽清军的战斗中,他所部人马虽然守得艰苦守得狼狈之极,但确确实实顶住了安徽清军一个来月的猛烈攻势。 当然,能够做到这点,薛之元和他手下弟兄也付出了偌大代价。 “奉我家将军之令,前来给大人送功劳来拉!” 那人也不着恼,平静的将刚才说过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哦,是什么功劳,又怎么个送法?” 二牛脸色平静心中却掀起滔天骇浪,看向跟前信使的目光越发幽深难测。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 那厮也是个精明角色,没再跟二牛绕圈子直接道明来意,总而言之就一个意思,那就是薛之元见金陵局势岌岌可危想要投靠清军。 有太平军将领愿意临阵反戈,这对于清军来说自然是好事一件。 虽然很不耻这样的二五仔行径,二牛也没表现出来而是很认真的与薛之元所派代表商讨‘反正’事宜,他也不是没脑子的傻瓜人家说什么他就信什么,想要投靠朝廷可以但必须表现足够的诚意来,否则嘴巴里说说谁知使真是假? 虽然心中已经又七八分认可,但二牛依旧小心谨慎,与薛之元所派代表商谈妥当反戈一击的具体时间,还有配合清军打金陵一个措手不及的所有事项之后,他便送走了那位外表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联络人。 之后二牛将事情告之相熟之军中同僚,庐州清军暗中调动部属,准备配合反戈一击的太平军将领薛之元,趁机强攻金陵。 公元1859年8月12日,太平军江浦守将薛之元叛变,又与太平军将领李昭寿合陷浦口。 与此同时,庐州清军倾巢而出,通过浦口直扑金陵城下,三个炮标上百门火炮在城下一字摆开,齐齐怒吼炮轰金陵城。 一时间金陵震动天下哗然,金陵城中的洪大天王慌了手脚,急调城中数万预备队齐齐赶赴西城墙防御,同时严令李秀成抽兵回援金陵。 李秀成叫苦不迭,被土狗所部数万清军牢牢牵制根本无法抽身,可是战情紧急他也不敢怠慢,咬着牙从指缝凑出五千太平军精锐战士,不顾摇摇欲坠的江宁防线送往后方金陵。 而停滞于八卦洲和江宁防线的清军得到消息无不士气大振,加紧了攻势牵制大量太平军部队不得分神…… 第447章风云突变 天京突然遭此大难,作为金陵防御指挥官的李秀成顿时慌了手脚…… 接到洪大天王毫不客气的训斥以及要他紧急调兵回援城里的命令,他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江宁防线交战正堪,稍一不慎就有权限崩盘的危险,他现在哪还有抽身离开的空闲? 手头那点可怜的预备队是救命用的,怎么可能全都拉回城去? 可洪老大的话也不得不停,不然自己随时都有被撸了职位的风险,就像当初义王离开时那样,自己只不过说了几句公道话就遭到打击报复。 为了避免那样的悲剧发生,他还是咬牙从本就不多的预备队抽出三千好手,第一时间派心腹带回了城里,并向洪老大解释江宁防线的困难与危险,并提供了切实可行的解决办法。 洪大天王是个枭雄,虽然被金陵的纸醉金迷消融了斗志,但也不是个脑子糊涂不明主次的傻子。 李秀成通过手下心腹传回的话,还有送来的三千精锐好手,还是让洪大天王比较满意的,而且李秀成提出的解决办法也很不错,所以他就没再一惊一乍继续找李秀成的麻烦。 庐州清军虽然炮轰天京西城墙,但天京城高墙坚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被轰塌的。刚开始时只是因为突然遭遇这样的变故,自从太平军拿下天京以来,天京还是第一次遭遇这样近距离的攻击和威胁才有些难以接受。 等慌乱和不知所措过去后,天京城里的大人物们也渐渐反应过来,都是从尸山血海中厮杀出来的强人,对军事战争并不是一无所知,很快就有了应对之策,在巩固西城城防的同时加强戒备力度而已。 在这里不得不提一下,此时的陆战火炮威力真的渣得可以,无论是开花弹还是实心弹都不足以倾动轰破由青石垒就的坚固城墙,一炮下去最多弄点碎势粉尘下来,再加上一个浅浅的凹印而已。 天京城市中的太平军也只需要守好城墙,不让城下清军有机会靠近就成,以天京城墙的坚固程度就是再让清军火炮轰个十来八天也不会有事。 转过身来,洪大天王便给刚刚封了英王的陈玉成下了命令,要求他尽快率领麾下大军回援天京,给城外耀武扬威的清狗一个好看。 陈玉成十分爽快的答应了回援天京的命令。 此时他正在淮南一带活动,一边跟不老实的江南大营和安徽巡抚翁同书纠集的民团武装作战,一边策应淮南重镇安庆和江南那边的太平军人马。 接到回援命令的时候,他刚刚率军将安徽民团武装击溃,同时还将出工不出力的江南大营清军狠狠教训一通,直接把他们教训回江南大营龟缩不出。 一连击溃两路大军,陈玉成部太平军士气大振,而后掉转兵马直奔庐州而去,打的就是围魏救赵的主意。 这下轮到安徽巡抚翁同书惊慌失措了,一便命令刚刚战败撤退回来的团练武装加强庐州防务,一边紧急向浦口前线的二牛还有两江总督衙门汇报军情,同时还向两方请求增援庐州防务。 而这时某些人还不望借机落井下石,一直游荡于淮南和淮北两地的钦差大臣胜保,不放过机会指责驻扎安徽太湖的多隆阿、鲍超按兵不动,坐观陈玉成、李秀成合兵进攻江北、浦口,给刚刚见到成效的两江大战扯后腿。 咸丰帝眼见情势大好自然不愿出现任何问题,得到消息之后更是转谕湖广总督官文、湖北巡抚胡林翼,命湘军水陆分攻舒、桐、庐州、安庆等地,以使长毛大将陈玉成不能专心协同李秀成作战。 清军这边一地鸡毛,陈玉成部十来万太平军确实一路畅通杀奔庐州城下,沿途清军乡镇毫无例外全部陷落。 安徽巡抚翁同书受惊不小,一面急令二牛率部回援,一面紧急,抽调淮北其它大营清军赶赴庐州支援,同时紧闭庐州城门做困兽犹斗状。 庐州大战一触及发! …… “王八蛋,都是一帮吃干饭的王八蛋!” 身处浦口前线的二牛接到命令,只气得暴跳如雷破口大骂。 “大人,庐州却是不能出现任何意外,不然我部危矣!” 手下将校也一个个忧心忡忡跟着破口大骂,但回过头来依旧不忘提醒道。 “我知道!” 二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心中好不郁闷。 他又怎么不知,如今手下近两万将士能安然堵在金陵城浦口,三个炮标上百门火炮能够肆无忌惮炮轰金陵坚城,靠的就是庐州这个后勤基地。 要知道单单三个炮标每日消耗的炮弹就不是个小数目,更不用说近两万弟兄每日人吃马嚼的损耗,那更是一个不内容忽视的数目。 可惜的是此时的火炮威力不足,连续炮轰了三天时间,金陵西城城墙依旧坚挺如故,没有一点坍塌倒毁的迹象。 他倒是也琢磨着挖地道在城墙跟下堆积炸药抱,一举轰塌金陵西城墙一段。可惜的是太平军本身就是玩挖地道轰塌城墙的高手,怎么可能不防备清军玩这一套,早早的就预备下后手没给二牛部任何可趁之机。 通过炮火掩护直冲过去也不是个好主意,太平军坚守城墙不给机会,此时的火炮都是直来直往射击,很难对拥有墙垛守护的太平军形成致命杀伤,反倒是太平军可以通过弓,弩等武器对靠近之清军形成巨大杀伤。 如此一来二牛所部庐州清军,并太平军投诚兵马,便与太平军金陵西城墙守军僵持在那,短时间内都不要指望能有什么利好结果出现。 二牛倒是不急,之前的行动计划中就有如此预料,只要时间稍微长一点效果就会显现出来。 只是谁都没料到,太平军陈玉成部突然杀出,并且还能毫无阻碍的杀至庐州城下,竟有截断二牛所部清军后路的风险。 也不怪二牛和手下将校如此气愤,要知道阻挡在陈玉成部太平军回援路上的,可是有江南大营数万清军,并安徽巡抚翁同书收拢的上万团练武装。 那上万团练武装也就罢了,毕竟人数差距摆在那儿,与太平军陈玉成部主力接战第一时间便败下阵来,可是他们的表现却极为不俗,虽败不乱依旧还有五千来人成功撤离返回庐州驻守。 可江南大营那数万清军呢,围攻金陵南面防线之时出工不出力也就罢了,毕竟人数摆在那儿也替两江清军牵制不少太平军人马。 可都到这节骨眼上了,他们对上陈玉成部主力的时候表现依旧差劲,战斗几乎一橱及溃败简直惨不忍睹。 尼玛的这是在蒙谁呢,真要好好打的话,以江南大营清军战斗力想要取胜几乎不可能,但牵制陈玉成部十来万太平军十天半个月却是不难,可结果呢? 连一天都没坚持住,让陈玉成部太平军直接杀奔庐州城下,威胁安徽清军后勤转运基地,一下子变让形势出现重大转折。 如此情形怎能让二牛跟手下将校不怒,尼玛大好形势毁于一旦! 最让他们憋屈的是,这样的形势还不是太平军努力造成,而是友军主动送上,简直荒唐至极让人郁闷到差点吐血。 “大人不好了,我部后路出现太平军人马!”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当二你和手下将校还迟疑不决的时候,后路上出现太平军人马的变故,终于让他们认清现实知道事不可为。 “撤撤撤,张树珊部洋枪队为先锋,将回去路上一切阻碍全部清除!” “立刻让炮标弟兄收拢集合,作为中军人马后撤!” “其余部队,按部就班收拢兵马听从中军指挥后撤!” 一连串命令下达,二牛深深望了远处高大巍峨的金陵城一眼,心中万般不甘化做一声长叹,挥了挥手示意吹响收兵号角。 庐州清军缓慢收拢后撤,金陵城西城墙太平军守军第一时间便发现端倪,立刻便有太平军将领向洪大天王请战,希望带兵出城从后路掩杀。 洪大天王有些心动,不过沉吟良久还是没有答应。在他心中天京城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庐州清军走了也就走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部,金陵之围可以说已经解了一半,没了近在咫尺的威胁太平军金陵守军便可从容应对八卦洲和江宁防线杀来的清军部队。 陈玉成部派出的袭扰部队倒是狂妄的阻挡在二牛部安徽清军回援路上,显然之前一系列胜利的战斗让他们脑子发热有些看不清现实。 二牛自然没有客气,手下洋枪队与骑兵部队联动,直接杀得阻路太平军部队大败,而后以势不可挡之势杀回庐州,给岌岌可危的庐州城防打入一剂强心针。 成功逼退二牛所部安徽清军,陈玉成依旧兵围庐州城,并试探性发动三波攻势却一一被打退,到了这时他也就见好就收,除了派出一万人马顶替叛变之太平军降将人马,他收回围困庐州之部队返回淮南地区,不给虎视耽耽的湘军与胜保部清军任何可趁之机…… 第448章巨大损耗 “混蛋,和春你个混蛋,老子跟你没玩!” 庐州战场风云突变,消息传到吴可手中顿时把他给气得不轻。 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庐州战场消停下来,失咯最大威胁的金陵太平军接下来的反应,苏北和常州清军再想要有所收获就难了。 “大人,现在咱们该如何是好?” 吴可的反应还算好的,其他听闻此事的两江清军叫嚣顿时慌了手脚,一个个把目光全放在吴大总督身上。 “退兵退兵,狗日的都到这份上了不退兵还能怎样?” 吴可脸色阴雨没好气道:“让前线的弟兄们有序后撤,不要让长毛占了便宜去!” “渣!”一干将校齐声应命。 …… 身处八卦洲前线的二狗和江宁前线的土狗兄弟,也是第一时间知道了庐州清军撤退的消息,还没等他们思量之后的策略便接到吴大总督的撤退命令。 仗打到这份上已经到了两江清军机动部队能够做到的极限,再打下去估计还能小胜几场甚至杀到金陵城下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失去三面合围机会的清军已经力有不逮,基本上没办法有攻破金陵城防的可能。 “王八蛋!”“混蛋!”“……” 别看土狗与二狗兄弟没啥文化,可都是跟着吴可起家的老人,打老了仗的战场老鸟,作为吴可着力培养的大将之才,决断和眼光一点都不差。 尽管心中十分不甘,但他们还是纷纷下令手下部队撤退。 这样的命令在前线将校当中自然又引起一番轩然大波,军中很有些不稳迹象。不过在早有准备的土狗和二狗兄弟掌控下没出任何意外,之后便带着满腹不甘成梯次缓慢后撤与太平军守军脱离接触。 太平军的反应也极为迅速,天京城和江宁前线李秀成得知庐州清军撤退的消息都要比清军快上许多。 不说八卦洲的苏北清军,毕竟隔着一条江想要打什么歪主意都难。 天京城里的洪大天王正庆幸打退了清军呢,也没趁机找撤退清军麻烦的意思。 江宁前线的李秀成憋屈了这么久,自然想对常州清军的茬。待土狗命令部队呈体次后撤时,他率军突然从防线杀出想要啃下一块肉来。 结果却被负责断后的洋枪队狠狠打了场漂亮伏击,被打得灰头土脸狼狈而逃,丢下上千具尸体却是再也没胆子主动挑衅。 两江战场一下子消停下来,无论清军这边还是太平军一防全都松了口大气。这样规模的战斗确实很折腾人,无论双方主帅还是底层战士,全都蹦紧了神经不敢有丝毫大意,时间久了难免感觉疲惫不堪。 更不要说巨大的物资钱粮消耗,两江府库几乎消耗一空,太平军那边处于守势损失也是极为惨重。 罢战休兵之后,双方迅速进入善后休整状态,而污可吴大总督却是不肯善罢甘休,一边上奏朝廷休兵罢战的具体原因和经过,一边措辞严厉的弹劾江南大营主帅和春,将败坏两江战局大好形势的罪名全不扣在这厮头上。 为了这事,朝堂之上又是一番鸡飞狗跳。 咸丰帝震怒,下旨严厉训斥江南大营主帅和春,但并没有撸去这厮的职务依旧让他担任江南大营主帅之位。 为了安抚收复金陵之大功被自己人破坏的两江总督吴可,咸丰帝不得不捏着鼻子又是封赏又是进爵,让吴大总督安心待在两江总督任上,同时顺带奖赏此次金陵包围战的有功之臣。 总之,金陵大战历经三个来月,最后以清军撤军结束。 除了江南大营主帅和春不爽之外,两江清军上下却并没出现士气低落的迹象,反而个个精神抖擞振奋异常,特别是当朝廷和内部的奖赏发下来之后,各大兵营更是欢声雷动气氛高涨之极。 一场蓄谋已久的大战就这么草草结束,要说吴可甘心才叫见鬼,不过事已至此再多计较也没啥意义,带着手下将校怒骂了两天之后,回过身来他便主动进入战后烦琐的善后事宜之中。 收拢伤亡,清点损失,善功罚过,治疗伤患,从新布置防务等等等等一西类事务简直烦不胜烦。 等到这些战后烦琐事务全部走上正轨之时,时间已经到了咸丰九年秋末。 战后的总结也出来了,这一次金陵围攻战持续三个来月,总共动员两江清军十五万余人,加上江南大营出动的人马和淮南当地的团练武装,人数妥妥的超过二十万之巨。 从战斗发动初始,清军各部便一直处于攻击态势,一路势如破竹收复大量失地,将战火一直延续到金陵城下。 战后虽然清军主动撤军,但金陵太平军的势力范围也被大大压缩。 庐州方面清军虽然撤得干净,之前失地太平军全部收复,可是浦口以及之后的防御阵地全被破坏,太平军想要恢复需要一段不短时间。 苏北清军更是几乎将八卦洲以北地区太平军势力清剿干净,只要时机合适随时都能再次杀奔八卦洲威胁金陵安全。 常州和扬州方向收获也不小,清军连绵数百里一路横推而过,一路上的太平军势力不是被拔就是手到重创。虽然吴大总督考虑要设置缓冲区主动撤军,但太平军想要恢复之前的态势可不容易。 此战单单两江清军便伤亡达到近三万之巨,直接战死的不超过五千,重伤致残或者已不在适合于兵营讨生活的足有三千出头,余下轻患伤者超过两万,幸好这些人伤愈之后还能重回兵营。 之后便是两江总督衙门的钱粮消耗情况,吴大总督通过各种手段筹集的超过两百万两银子全部消耗一空,战前丰富的粮食储备也耗去大半,想要恢复过来恐怕短时间内没可能了。 不仅如此,眼下战死者的抚恤,受伤致残着的后续安排和伤药消耗所费,怎么算都是一笔天文数字的银钱,此时还不知道到哪去筹集呢。 当然了,两江清军也不是一味的损耗,缴获来的物资银钱也不在少数。 可惜的是太平军实行的是公库制度,大部分钱财物资都被储存在金陵城中一个个公库当中,除了缴获的大批冷兵器物资之外,得到的与损耗的相差实在太大。 怎么说两江总督衙门都有义务帮助战乱地区恢复生产和秩序,不像太平军那般除了某些重要地区之外,其它地方随时都可以舍弃拍拍屁股放手不管。 这还只是两江总督衙门的损耗,苏北清军的军费自筹了一部分,钱粮折合成银子大概也有三四十万两之巨。更不要说庐州清军几乎没要两江总督衙门一分一毫,都是安徽巡抚衙门提供军费支出,尽管安徽清军出兵数量不大没过两万,但架不住安徽清军手头火器比例太大,一战下来损耗的钱粮折合成银子更是达到一百五十万两之巨。 吴可又不是傻子,不可能所有损失全部自己扛,朝廷怎么也得表示表示不是? 将两江地区江苏和安徽两省在此战中的损耗列出一个清单,倒也没有搞什么小把戏,一股脑全部上报朝廷哭一哭穷。 果然,这事在朝堂之上又引起好一番轩然大波。 要说此时正是多事之秋,今年下半年大清同时爆发三次大规模战事,天津大沽口之战开始得快结束得也很快,除了炮弹火药损失之外几乎再无其它损耗。 可是为了建设大沽口炮台还有之后的防御工事,朝廷花费的银钱数量可一点都不在少数,用花钱如流水来形容都一点不为过。 再有两江之地爆发的金陵围攻战还有太平军石达开部肆虐湖南三个来月,期间所损耗的钱粮就不是小数目了。 尽管两江战事和湖南战事军费一部分自筹,但需要朝廷支援的银钱依旧很庞大。 银钱的事情还好办,不管如何挤一挤总是能挤出一些东西来的。 最让朝廷烦恼的,还是金陵围攻战最激烈之前,吴可上的那封奏折。 奏折里也没说什么,只是提醒朝廷不要被大沽口一时的胜利冲昏了头脑,洋人那么点损失根本不算什么,要防备他们卷土重来云云。 为了防止朝廷应不进劝告,在奏折之中他还特意提到一场战争,一场在国外发生的战争以作鉴证。 他用来做为例证的是6月发生在意大利的索尔费里诺战役。 此战,法国拿破仑三世率领的法国军队和意大利维克多·埃马钮埃尔(victoremmanuel)二世率领的撒丁军队组成了佛朗哥—撒丁联军与奥地利帝国开战,并在战斗中最终获胜。 弗兰西斯·约瑟夫(francisjoseph)皇帝率领的奥地利军队战败。 这是世界历史上最后一场由各国君主亲自指挥作战的重大战役,超过20万名士兵(约10万名奥地利士兵和总计11.86万人的法国士兵和皮埃蒙特—撒丁联军士兵)参加了这一重要战役。 而在这次战役之后,奥地利皇帝便不再直接指挥军队了。 最重要的是,这场只持续了15小时的战争,造成恐怖的5.5万人阵亡…… 第449章当务之急 至于吴可是怎么知道远在欧洲的这场战争的,他之前一直都有搜集洋文报纸的习惯,他之所以知道就是因为从一份法文报纸上了解的情况。 与奏折一起送到朝廷的,还有这份报道这场惨烈战斗的法文报纸。 之所以如此费劲心机,就是为了让朝廷明白,大沽口损失的那点人手和军舰,对于列强而言真的不算什么。 果然,朝堂上原本弥漫着的那股骄横自大的情绪,被他兜头一桶冷水浇个透心良,在朝堂上引起好一番波折。 当然,天朝上国的骄傲已经深刻国人骨子里头,吴可一封奏折警醒朝堂的同时,自然也免不了受些非议。 有朝臣认为吴大总督不安好心,堂堂大清雄兵百万,难道还怕了区区洋夷不成,吴大总督此举未免有涨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之嫌。 这还算客气的,有那与吴可不对付的朝臣,更是直言吴大总督居心不良,一心夸大洋夷战力不知所图为何。 而且还举例说明吴大总督与洋人关系很好,手下核心将士更是大半装备了从洋人那采购而来的火器。如今又这么大肆鼓吹洋人的玩意厉害,也不知道吴大总督到底想干什么,? 有贬的自然少不了褒的,刚刚在大沽口狠狠出了把风头的桂良,就很干脆的替吴可说了好话。 他表示洋人火器确实犀利,之前的天津之战和不久前的大沽口战役都很明显。 不是他想涨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而是事实确实如此。大沽口战役别看胜得轻松,可那是拜自己这方准备充分洋人又太过骄傲自满所致。 要不是洋人战舰自寻死路成了活靶子,大沽口炮台究竟能发挥多大作用真不好说。不可否认的是洋人的火炮确实犀利,起码比自家生产的实心弹铜炮要强大得多,真要对轰的话胜负实在难料。 这时吏部尚书花沙纳也跟着出例力挺吴可,他表示吴大总督只是想提醒朝廷不可大意而已。 洋夷之间情趣一场维持不足一天的战斗,直接战死者竟高达五万之巨,这说明什么? 说明洋人的武器杀伤力实在不小,而且洋人的军队数量也不在少数。大沽口之战明确的杀敌数量不足两千,相比洋人军队的真实数字而言,可能根本算不得什么,咱们确实要小心防备洋人的报复。 总之,因为吴可的一封奏折,朝堂上着实折腾了好一段时间。 最后还是咸丰帝插手才阻止了这样无意义的讨论继续下去,虽然不爽吴可这种泼冷水的举动,但咸丰帝更担心洋人的报复行动。 既然吴可对于涉洋事务如此了解,那就一事不烦二主给个防备条目吧。 因此,吴可很快接到咸丰帝征询意见的旨意,他自然也不客气,洋洋洒洒的回了一封字数几达近万的‘丰满’折子。 他的意思很简单,洋人都是喂不饱的白眼儿狼,在没彻底将他们打痛之前,都得小心防备洋人的反扑。 至于具体如何防备,不外乎加强自身防备力量削弱洋人的有生力量而已。 上海这边他自会想办法给洋人找麻烦,广东那头他鞭长莫及就得朝廷自己想主意了。就算不能给洋人制造麻烦,也必须了解洋人军队的一举一动,但凡有所异常立刻上报让朝廷做到心中有数。 大清的海岸线实在太长,想要完全防住根本就没可能。 不说洋人有了之前的教训,再次杀来之时大沽口炮台还能不能占得了便宜。 就算大沽口炮台依旧彪焊,整得洋人水军不敢直视,洋人依旧可以在天津上下游的山东和辽东地区登陆,朝廷根本防不胜防。 他的这套说辞把朝堂大佬们给吓住了,仔细想想确实有这样的可能。 从咸丰帝之后的举动当中,便可明白为了京畿安全朝廷到底有多谨慎了。 咸丰帝一道圣旨下去,立即将正在河南剿匪的蒙古郡王僧格林沁招了回去,作为京畿地区做高防御指挥官人选。 吴可听到消息之后却是很不以为然,幸好此时窜入河南的蔫匪已被清剿大半,余下见势不妙又逃回了混乱的山东,僧格林沁的突然撤走对局势倒没有多大影响。 僧格林沁到是一员不可多得的猛将,资历也亮眼得很。 这位蒙古郡王于嘉庆十六年(1811年)生于哲里木盟科尔沁左翼后旗博尔济吉特氏四等台吉(贵族)之家,是元太祖成吉思汗之弟哈马巴图哈萨尔的第26世谪孙。他的父亲布和德力格尔是科左后旗扎萨克索特纳木多布斋郡王(简称“索王”)的远方族弟。 僧格林沁的家庭人口多,虽为贵族世家生活却显得拮据。他和孪生哥哥9岁时便手执羊鞭为家里放羊,让父亲腾出时间种田。贫寒的家境,使他从小过着平民生活。 也就是他对平民生活的体验,是将来成为一名将军,而有别于从小享受荣华富贵的贵族子弟的一个重要因素。身为索王的远方侄儿僧格林沁从小聪慧,顽皮好动。7岁那年不小心掉入井里而安然无恙,可谓造化大矣。12岁时父亲送他到昌图(今辽宁昌图县)城的“文昌宫书院”读书。 僧格林沁家族世代与清皇室有联姻关系。索王是嘉庆皇帝的额驸。娶的是嘉庆的三女儿庄敬和硕公主。索王无子,膝下只有两个女儿,为承袭王位,选嗣成了王府引人关注的大事。 僧格林沁15岁时,索王的爱妾韩氏、管旗章京、皇太后的老太监,一致举荐他入围选嗣,但未奏效。 道光五年(1825年),科左后旗第九代扎萨克索王病故,选嗣成了当务之急。一天道光帝向皇太后请安后,太后对道光说:“为索王选嗣是为你选外甥,入选面要宽,才能选出好人才。” 随后将科尔沁选嗣入围增加至16人。选嗣在勤政殿举行,道光亲坐殿堂,对候选人一一目测问话。僧格林沁是最后一位,皇帝看到他虽年纪小,但仪表不凡,用汉语回答问话:“15岁,属羊,读过三年多古书。”道光当场拍板将他定为索王嗣子。 这样,僧格林沁便承袭了科左后旗第十代扎萨克多罗郡王,与道光皇帝形成甥舅关系。 僧格林沁步入政坛后,备受朝廷的重用。进京后,道光赏顶戴三眼花翎、御前行走。九年(1829年)又赏穿黄马褂,管理兵器和八骑兵营。 在以后的20多年里,这位蒙古郡王先后任御前大臣、正白旗领侍内卫大臣、镶红旗蒙古都统、镶白旗满洲都统、正黄旗满洲都统、正蓝旗满洲都统、镶黄旗蒙古都统、镶黄旗领侍内卫大臣等重要军政职务。道光驾崩时(1850年),受命为顾命大臣。 而至咸丰元年(1851年),僧格林沁任御前大臣,三年,受命任督办京城巡防兼参赞大臣。四年,僧格林沁受命统领满洲八旗两翼及哲里木、卓索图、昭乌达蒙古骑兵,并为主帅打败太平天国北伐军。 五年,咸丰加封他为博多勒噶台亲王,赏朝珠一盘,四团龙补褂一件,颁诏亲王世袭罔替。 这样的资历不要太亮眼,这厮可以说得上咸丰朝武将位上的头把交椅。 可问题是这位亲王手下多是八旗和蒙古骑兵,善于野战而不利于防御作战。 当年的蒙古铁骑纵横欧亚,除了娴熟的骑射本事之外,让人琢磨不透的高机动力也是其纵横无敌的法宝之一。 骑兵在冷兵器时代为何能成陆战之王,靠的就是一个速度。 眼下时代不同了,聚集大量骑兵与有洋枪火炮之威的洋人军队打阵地战,真的是个好选择么? 吴可不知道,这得要事实来证明。 …… 放开朝堂上的那些糊糊事不提,列强联军在大沽口惨败一阵,以他们在远东地区的兵力部署,想要再启战端不是短时间内可行。 而且广东方面也没传来洋人异动的情报,估计列强联军还在舔抵伤口暗暗蓄势。 对此,吴可也是无可奈何,毕竟两广不是他的地盘所在,能够及时探得消息已是侥幸,想要插手两广军政却是为难得很。 再说了,他眼下的当务之急也不是猜测列强的心思,而是想方设法搞到大笔银子以解燃眉之急。 之前因为军费空额巨大,他在盐政上动了些手脚,到现在已过去差不多近两月时间,收效还是十分明显的。 放开了盐田供应,一级代,销商不在限定那么几位官商,愿意花大价钱插足其中的富商大贾真的不要太多。 两江清军后两个来月的军费,几乎就是从这些商人手中弄得。 别的不说,他将食盐销售区域明确划分,再根据该地区的经济状况明码标价,出手五六次便弄到银子上百万两,着实给两江总督衙门解决了不小的财政压力。 眼下两江总督衙门还有好几处地区的代,理权没有卖出,只要操作得当又使几十万两银子入帐。 当然,吃相不能太难看,总得给利益损失严重的盐政衙门补贴一些,再说了一次性将各地今后几年的食盐代,销权卖出,总得找些其它开源的路子不是…… 第450章开源 咸丰九年的两江地区,不说风调雨顺但年景却是不错。 尽管丰收季节两江重地战事不断,却没真正影响到农民收割地里成熟的庄稼。 尤其是淮北还有两江总督衙门强力掌控的江苏,除了大战不止的金陵一带,其它地区基本上没受到战乱影响。 等到金陵围攻战结束,淮北和江苏两地的夏粮也收割得差不多了。 作为衙门里的一大进项,收粮工作自然不能马虎。 在忙完了战吼收尾工作后,吴可并两江总督衙门里头的一干文官,便将几乎所有精力都投放在这上头。 底层百姓有多苦逼没谁比他这个泥腿子出身的总督更清楚,之前一直琢磨着理清两江总督衙门和隶属清军中的关系,现在得空了自然得想法子给苦逼的两江底层百姓解一解压在身上沉重的负担。 特别是当他听说今天江苏地里丰收,有些无良粮商准备联合压价收粮之时,更是气得拍了桌子摔了杯子。 尼玛啊手下弟兄在前线拼死拼活才保证后方稳定,可不是让那帮奸商占便宜的。谁要是敢让他心里不痛快,他就要人一辈子不舒坦。 要整几家实力不俗的粮商实在太过简单,只需他动动嘴皮子表示对某某某不爽,自然就有底下想要巴结讨好总督大人的家伙上赶着出手。 这些有名有姓的大粮商,哪一个屁股底下都不干净,以前是没人计较,真要找麻烦的话随便就能整得他们苦不堪言。 特别是当粮商们得知,自己不经意间得罪了两江总督后更是差点吓尿了。 之后自然是一番鸡飞狗跳般的弥补过失,求爷爷告奶奶四处找门路关说,最后备下厚礼求到总理粮台查文经这儿,在狠狠出了一次血后终于将总督大人的不爽平息。 这时候,他们也知道了为什么恶了高高在上的总督大人。 尼玛的原来问题出在收粮的事儿上! 更让他们苦逼的是,吴大总督表示原谅了他们的过错之后,又给他们下达了新的指示:以平价帮着衙门收粮! 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就是这好的明证。 有心想不干吧,又担心彻底把总督大人惹怒,到时候就不是一点两点麻烦的事儿,估计家族都得跟着一起倾覆。 别说像他们这样扎根于两江的粮商,就算手眼通天的皇商,在堂堂的两江总督跟前也得装孙子陪小心,不然就是自寻死哭的节奏。 他们在担心什么,担心替官府垫了收粮银子不给钱啊,至于帮忙收粮这点小事根本就不算什么,不过就是劳累一些罢了。 “查大人,您可得给咱们一个准信!” 想要在两江成为大粮商,除了家底要厚实之外,最主要的就是得与总理粮台大人搞好关系,这不几位被整粮商心里实在不托底就找上门来。 “要我给什么准信?” 查文经倒也没摆什么官架子,有些无奈看着眼前几位心急火燎的大粮商。 “这个这个……” 众粮商好一阵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推举出一位代表出来回话:“衙门要在下等人帮忙收粮好说,那这收粮的银子……” 响鼓不用重锤,话也用不着重说,这里头的未尽之意傻子都听得出来。 “怎么,你们怀疑衙门不给钱不成?” 查文经闻言,脸上很有些不悦,尽管他心中同样没什么底。 “不敢不敢……” 被推举出的粮商代表急忙陪着笑脸连道不敢,脸露为难之色叫苦道:“大人您也知道,别说两江三省单单就一个江苏,想要将农家手头的存粮大部收购上来,要花的银子可不在小数!” “是啊大人,别看咱们几个都是两江有些名头的粮商,到底手头资金也不是那么充裕,大部分都变成粮食储存起来,这要是再替官府垫资的话,真有些承受不起啊!” “就是这个理,查大人您可得帮我们在总督大人面前说几句好话啊!” “说得是说得是,咱们这些开粮行的必定比不得开钱庄的!” “……” 那推举出来的粮商代表开了个头,其余粮商急忙跟进七嘴八舌倒起苦水,好象吴大总督给他们安排了什么为难人的活计一般。 “你们在我跟前埋怨没用,这是督台大人布置下来的任务,你们有能耐就敷衍试试?” 查文经一番说辞吓得几位大粮商不轻,见目的达到便话风一转轻笑道:“还有,收粮银子的事情我也不敢打包票,不妨等我问过督台大人后再作计较!” …… “本督是那样的人么?” 吴可有些好笑的望着跟前的查文经,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情绪:“本督怎么可能让他们收粮又不给钱,以后还怎么使唤这些奸商们做事?” 他感觉十分好笑,刚刚忙完手头的事务,查文经便面带迟疑找了上来,含含糊糊替那几位领了任务的粮商试探。 难道自己就这么没品,像是使唤人又不愿给钱的货色? “哈哈,大人误会了误会了。” 查文经已经探得吴大总督心意,见总督大人似有怪责之意,急忙打着哈哈请笑道:“那几位粮商没跟大人打过交道,自然不知道大人性情如何,所以哈心中有些担忧也是难免的……” “用不着解释!” 吴可没好气的摆了摆手,脸孔一板郑重道:“让他们老实办事,该给的好处不会少了他们的,让他们放心大胆的去做就是!”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相比于被捏住把柄,生杀予夺的粮商来说,衙门里那帮做事的吏员实在太不靠谱。 收粮是十分细致烦琐的活计,而且还跟种粮老百姓利益相关的大事,稍一没弄好不仅想要改善底层百姓生活的愿望不能实现,反而还给百姓增加额外负担。 那些衙门的基层公务人员什么德性,他就算没亲眼见识过却也心中明白,大部分都是一帮见钱眼开的无良货色,有机会都恨不得在百姓身上撕块肉下来。 像收粮这样的好差事,只怕为了捞些好处他们可以欺下瞒上,狠命的压低收粮价格捞取落差好处,至于被欺压的百姓是死是活他们才懒得理会。 吴可可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出现,所以假手苏州城里几大粮商收粮,是眼下最好不过的选择。 那些粮商虽然在官面上有些人脉和势力,可在得知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然得罪了两江总督,又被‘托付’如此重任之后,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在这中间耍什花样,还要不要命了? 再说了吴可也不是全然放手,明里暗里都会派出人马监督巡查,一旦发现问题可就不是说说便能蒙混过关了,杀鸡骇猴婶子抄家的事儿吴大总督也不是做不出来,真当他是善人不成? 至于粮商们担心他不给钱的问题,那根本就不算问题好吧? 不说两江总督衙门刚刚从变革盐政上得到了最后几十万两银子的丰厚收益,收粮的事儿只不过是两江总督衙门在收取足够数额税收,为了保障粮食储备而做出的额外举措,衙门里这点银子还是拿得出来的。 将收粮的事儿安排下去之后,吴可收了心思任由下面的人去忙活这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这日,两江总督吴可,亲率一干总督衙门文武官员,来到了江苏巡抚衙门所在的苏州城。 江苏巡抚徐有壬热情的接待了总督衙门一行同僚,晚上还设宴给总督大人接风洗尘,陪客不是巡抚衙门遥远就是在江苏有头有脸的乡绅宿儒。 一时宾主尽欢…… 从第二天开始,两江总督吴可便在江苏巡抚徐有壬的陪同下,对苏州军政民等等方面的事务做了一个详细的了解和视察,虽有不尽如人意之处,但总体而言还算让吴大总督满意。 起码江苏巡抚衙门运转良好,不需要两江总督衙门提供支援和帮助,甚至在财政方面还能帮上总督衙门一把。 这样的结果自然让他十分满意,好好的夸赞了江苏巡抚徐有壬后,这次视察工作可以说取得了圆满结局。 等到有关江苏巡抚衙门的事务处理之后,他便将一直陪同的江苏巡抚徐有壬找个借口支开,而后便在苏州城外军营接见海关衙门那一帮碌碌无为的官员。 “说说吧,海关衙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看到要见的人来了之后,吴可便目光森冷的望着这几位,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没好气开口责问道。 “督,督台大人……” 那几位被总督亲兵强行请来的海关衙门官员顿时吓得不轻,自从进门之后便感觉气氛不妙,被吴可沉声质问更是惊出一身冷汗。 “有话说话,本督有这么可怕么?” 吴可不爽的打断了对方的话头,摆了摆手不客气道:“说说,把海关衙门最近的情况老实说清楚,不要想着隐瞒什么,一旦被本督发现你们应该知道后果如何!” 这几位海关衙门官员真被吓着了,连连点头哈腰说道:“是是是,我们说我们说,自从洋人强行掌握上海租界里的海关衙门以后……” 第451章安排 “也就是说,自从洋人掌控了上海海关之后,这几年你们一直都没想办法将之收回是吧?” 吴可目光冷厉,一开口便把一顶大帽子扣在一干海关衙门官员头上。 他确实没想到,海关衙门这帮家伙竟然无能到这等田地。 当初租界列强趁小刀会占领上海之机,一举将上海海关掌握在手,之后就死也不肯再将海关大权吐出。 最让人恼火的是,海关衙门当时还来不及押走的上百万两库银,也一下子全部落入洋人之手,之后就再没吐出来过。 其实这点还不算什么,关键洋人霸占着海关不还,每年涉及到数百万两银子巨款被洋人截留不说。因为海关大权落入外人之手,洋人的商品和货物却是能够以极低关税进入大清境内,这却是对大清经济利益的极大损害。 只要是个现代人都知道,洋人大肆向大清倾销商品的危害,尤其是对大清传统手工业毁灭性的打击,却不是吴可愿意看到的情况。 之前他在安徽做提督之时不好插手此事,只是粗略的了解个大概。 署理两江总督的头几个月也一直忙于整顿军务,然后又是跟金陵大打出手根本就腾不出空,只是在不经意间与手下官员提过,让正在苏州的海关衙门想办法收回落入洋人之手的海关权利。 海关问题绝对是个大,麻烦,不仅关系到国家主权,而且还涉及到让人难以想象的巨大经济利益。 本就为银子的事情头疼的吴可吴大总督,怎么可能放过这么一块美味肥肉? 尤其现在他还是两江地区的掌舵人,正好可以名正言顺插手此事。 不过他没有出面与洋人谈判的意思,所谓王不对王要是谈得拢的话还好说,真要谈不拢那情况就尴尬了,连点回旋余地都不会有。 所以,海关衙门这些吃干饭的家伙就被他给惦记上。 怎么说洋人也是从他们手里将海关权利抢走,让海关衙门的官员过去交涉显得更加合乎情理一些。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海关衙门这般家伙竟然如此窝囊。 被洋人占了地盘就罢了,不过一处建筑而已换个地方挂上牌子不就成了? 这里的大清的地盘,洋人在海上耀武扬威可以,但到了陆地上还不得乖乖遵守大清的规矩? 可是这帮家伙就是柠不清,底盘丢了不想着尽快另起炉灶维护手中权利,反而跟骄横跋扈的洋人唧唧歪歪要回失去的地盘,在洋人不答应之后更是窝囊至极的将衙门所在地搬至与上海只有一河之隔的苏州。 搬就搬了吧,只要能收到足额海关税银,不要说搬到苏州,就算他们搬到抗州去也没人会说什么,只会伸出大拇指赞一声‘有能力’。 可结果呢,刚刚搬到苏州正准备开张营业,可海关衙门里头这帮没骨头的家伙,被洋人一恐吓连屁都不敢多放一个,原本开张营业的打算也就此止息,整日里无所事事过一天和尚撞一天种。 这样的表现如何能让吴可满意? 尼玛的如果和原本历史上一般,大清在天津惨败被迫签定那丧权辱国的天津条约,这些海关衙门的官员们因为害怕得罪洋人如此行径也就罢了,可问题是事情由他吴大总督亲自指挥的天津之战并没有败吧? 战后那段时间洋人的嚣张气焰被严重压制,正是海关衙门收回海关大权的最佳时机,可这帮家伙做了什么? 他们什么都没做! 尼玛的真是一帮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废物! …… “大人,不是我们不想收回海关权利,实在是洋人不让啊!” “是啊是啊,我们跟洋人多方交涉他们却是蛮横无礼!” “这些年我们一直都在努力,只可惜收效甚微!” “……” 都是官场老油子了,吴可总督一顶大帽子口下,被叫来的海关衙门官员没胆子直言顶撞,但玩起太极推手来顺溜得很。 ‘说的就像真的一样,那你们有什么收获没有?’ 吴可却是毫不客气讥讽道。 “这个……” 被找来的这几位海关衙门官员面面相觑,没想到眼前年轻的两江总督大人如此不给面子,心中又是气愤又是害怕。 “怎么,你们难道还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 吴可却是咄咄逼人紧追不放。 “大人,洋人实在太过蛮横无礼,我等同僚全都尽力了啊!” 被逼不过,海关衙门官员中某人壮着胆子出列说道。 “别跟本督玩转移话题那套,本督问的是你们这几年和洋人交涉有什么成果没有?”吴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眼睛圆瞪不爽道:“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说那么多废话干甚?” “这这这……” 被找来的几位海关衙门官员顿时满头冷汗不知所措,心中却是恨极了吴大总督的咄咄逼人,他们哪敢将把柄乖乖送上门去,自是含含糊糊不愿说那实话。 “哼,别以为本督不知道你们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 吴可鼻中冷哼出声,看向几位海关衙门官员的目光中满是蔑视和不屑:“废话也不多说,本督这次找你们来,就是要你们和洋人重启关于海关关税的谈判!” 心中纵然有万般委屈和不满,但在堂堂两江总督面前,几位海关衙门官员却是屁都不敢多放一个,生怕引起吴大总督的不爽招来杀身之祸。 眼前这位可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铁血总督,身上那凛然的杀气不是开玩笑的,他们只是站在吴大总督面前都感觉亚历山大,更不要说总督大人怒吼汹涌之时的恐怖压力,几乎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大人……” 心中害怕归害怕,可是听到吴可的要求后几人好一阵面面相觑,刚才不是瞧不上他们这几年的表现么,怎么这时又要他们办事了? 当然,能让总督大人要求办事也是件好事,总比让总督大人无视要好吧。可问题是这个要求让他们感觉很是为难,他们早就受够了洋人的骄横跋扈,自然不愿意接手这样的烫手山芋。 “这么,你们不愿意?” 一眼便看出几位海关衙门官员脸上的不情愿,吴可脸色一陈不悦道。 “下官愿意下官愿意……” 见吴大总督脸上阴云密布,眼神冰冷一副随便准备发难的摸样,几位海关衙门官员顿时心头一凛忙不迭表起忠心来。 “不过……”不过等他们回转过来又有些迟疑面露为难之色。 “不过什么?”吴可很不耐烦的催问道。 “大人要有心理准备,下官等找洋人谈判估计不会有什么结果!” 虽然心中害怕得紧,几位海关官员中的一位还是硬着头皮出声解说道:“这些年下官等人也跟洋人打过一些交道,知道洋人究竟有多难缠!” “你们尽管放开手脚去做就是,成不成的我心中有数!” 吴可放缓了神色,轻轻点头表示明白。 “既然如此,那下官等人下去后便安排与洋人的谈判!” 见总督大人理解他们的苦衷,几位海关衙门官员顿时心中一松感觉轻松不少。 “恩,你们好好安排就是,千万要记住一点!” 吴可先是满意点头,而后不知想到什么突然脸色一肃,看着那几位海关衙门官员,认真道:“与洋人谈判之时不要畏畏缩缩,该吼吼该叫叫别让洋人小觑了去!”说着摆了摆手,示意这几位可以离开了。 这几位海关衙门官员被说得老脸通红,急急抱拳告了声辞便离开了吴大总督所在军帐,等出得军营不由齐齐松了口气,这才感觉后背湿腻难受得紧,却原来后背衣裳已被冷汗打得湿透。 被个年纪小上自己一两轮的年轻吓成这副德性,尽管对方官职比他们的要高上几个层级,依旧让这几位海关衙门官员心中岔岔忍不住开口抱怨: “这位新任总督大人可真够威风的!” “说这样的怪话有什么意思,还是回去之后好好琢磨怎么完成任务吧!” “哼,一招得志便猖狂,敢不把洋人当回事,以后有这厮苦头吃的!” …… “大人,是不是有些过了?” 一直等到那几位被找来的海关衙门官员离去之后,吴可所在军帐后间才转出幕僚张松来,原来他一直都隐身幕后将刚才的对话听得清楚。 “呵呵,本督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让这帮没用的家伙行动起来,怎么迷惑那帮奸猾的洋人?” 吴可却是无奈的一摊双手,脸上眼中满满都是不得已的苦笑。 “真的就要这么急着收回海关权利吗?” 张松目光一闪有些疑惑:“现在不是得罪洋人的好时机吧?” “海关权利必须收回!” 吴可眼神坚定的挥了挥手,摇了摇头轻声解释道:“不说海关事关咱大清主权问题,就是那一年几百万两银子的收益,也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 张松顿时默然不语。 “几年时间估计海关库房都积蓄了近千万两白银,有这么多钱什么做不了?” 吴可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解释一般喃喃说道,目光幽怨不可明状…… 第452章杯具的人生 初秋的天气依旧热浪滚滚,从一大清早开始头顶的阳光便散发炽烈热量,活动量稍微大上一点便搞出满身大汗。 中午时分常州西城的平民区寂静一片,在炎热的天气下确实没多少人愿意出门白白挨晒。 有间客栈是平民区里一座两层小楼,十分不起眼的客栈。 这时候基本上已经过了饭点,客栈里空荡荡的几乎空无一人。 当然,作为耸立在平民区的客栈,也别指望能有多好的生意。 可是,如果有人知道客栈后院某间阴凉房间里客人身份的话,特定会睁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的大叫一声:这怎么可能? 吴土狗,现居南阳镇总兵之职,堂堂的正二品高级武将。 两江总督麾下绝对的心腹干将,就是听命于两江总督的广西提督张玉良,在官位上高上半级可却是实权上不如吴土狗,名副其实的两江清军排行前五的实权大将。 按说以他如此之高的地位,不应该来有间客栈这样上不得台面的地方。 可偏偏,土狗不仅来了而且还端坐在竹椅上,津津有味品尝着客栈风味独特的凉茶,一点都没有跌份的自觉。 “老左,这茶味道不错,很有咱们鄂南花茶的风味啊!” 美,美的喝完一杯凉茶,土狗很是高兴的冲着身边中年掌柜打扮男子笑道。 “大人喜欢就好,以后有空常来,我这别的没有但家乡风味的小吃还是有不少的!”让人惊奇的是,那中年掌柜摸样男子左手竟然缺了半截,脸上带着温和微笑但怎么也掩藏不住那丝眼神中的凌厉。 “哈哈,那是当然!” 土狗哈哈大笑满脸喜悦之色,一边接过老左满满的新茶一边笑呵呵道:“我不仅自己会常来,等有时间了我还会请大帅一起过来回味家乡风味!” “那我可就要恭敬大帅大驾了!” 老左脸上笑容更甚,乐得嘴都查点合不拢。 从对话中就可知道,这位左手少了一截的中年客栈掌柜,竟然是出身鄂南与土狗和两江总督吴可有所联系,其身份自然不言而喻。 没错,别看这位中年掌柜摸样男子其貌不扬,他却是根正苗红的乡勇队出身。 虽然不是通城人但是是最早一批加入乡勇队的成员,两江总督吴可的铁杆嫡系,地位不高但两江清军其它派系将领却是不敢轻易招惹。 只是可惜,在跟随吴大总督征战河南之时受伤成了残疾,之后不得不从战兵转入后勤系统,随军来到常州之后不久,在征询了本人意见后领到一笔安置费用彻底退出乡勇队序列。 对于因各种原因提前脱离乡勇队序列的铁杆嫡系,只要不是因为触犯军纪被赶出军营,乡勇队自然不可能发放一笔遣散费就此不理不睬。 按照吴大总督的指示,乡勇队后勤部队特意调拨大批资金,在常州西城平民区买下足够地皮和房屋,以供老左这样的退役人员君住生活。 老左的有间客栈就是如此而来,不仅如此,有间客栈所在整条街都被乡勇队后勤部分暗中盘下,全都安置像老左这样的嫡系退役弟兄和家庭。 除此之外,只要这些退役弟兄有需求,无论是在衙门里谋差事还是做小生意,乡勇队都会特别照顾,直到退役弟兄跟家庭解决生活问题为止。 当然,就是帮着像老左这样的嫡系人员解决了生活问题后,也不意味着乡勇队对此就不管不顾,平常休假期间联络感情本就是应有之义。 也正因为如此,吴可虽是新来赴任,但是在民间的支持力量可不小,不然也不会轻松将各项民政新举措推行下去。 趁着等候的客人还没到,土狗跟老左又闲聊了一阵家常。 当土狗询问最近生活如何,有没有困难之类的麻烦,老左连连摆手表示生活得很好,一切顺当并没有什么麻烦事儿上门。 而且有特殊背,景,衙门里那帮底层衙役也不敢到这一片来找麻烦,日子过得十分悠闲自在。 土狗自然十分高兴,表示有什么麻烦尽管上门就是,只要他能解决的一定不会推辞,这可是吴可吴大帅亲自交代下来的,他们这些做手下的自然不会怠慢。 “大人,客人已经来了!” 就在土狗跟客栈老板老左聊得高兴,一起回忆了当初在鄂南的峥嵘岁月,思绪翻飞一时不能自己之时,门外突然传来手下亲兵沉稳声音汇报。 “哦哦,瞧我这脑子,说得开心一时竟忘了大人还有正事要忙!” 老左吃了一惊,不等土狗开口一脸懊恼,而后冲着土狗一拱手抱歉道:“真是不好意思,大人您有事先忙,我去前堂看看……” “那你先去忙,等我这边处理完了事儿再跟你好好唠叨唠叨!” 土狗也没客气,点了点头示意老左先去忙自己的事情,而后冲着门外亲兵道喊:“将客人带过来!” 不一会儿,门外亲兵便带进来以位脸膛晒得黝黑浑身却布满精悍气息的高大青年,青年头上戴着一顶遮阳草帽,将半边脸孔隐藏在草帽的阴影之中。 “好久不见,熊光宇!” 挥了挥手示意带路亲兵离开,等到房间里就两人时,土狗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突然开口道。 “是啊好久不见!” 名叫熊光宇的青年将草帽摘下,露出一张饱经沧桑却又英武刚毅的脸孔。如果乡勇队中那些跟随吴可从鄂南起家的老人在此,肯定会睁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望着眼前青年,怎么也想不到这厮竟然还活着。 “哈哈是啊,自从河南一别多年,没想到咱们还有再见之期!” 土狗示意熊光宇随便,而后满脸感慨轻笑着说道。 “哼,废话也不用多说,咱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收起你脸上那恶心人的感慨,说说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熊光宇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竹椅上,端起桌上凉茶咕噜咕噜一口气灌下,右手随意擦了把嘴角不耐烦道。 要是有熟知土狗脾性的两江清军将领在此,听到熊光宇如此不客气的话语,只怕当场便会惊得跳起来,而后兴致勃勃的等待这厮倒霉。 可土狗的反应却很是平淡,并没有因为熊光宇的不耐有什么负面情绪,只是忍不住轻笑出声:“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熊光宇你的性格依旧这么冲动!” “哼,还不是被你们这帮家伙给逼的!” 熊光宇眯着眼咀嚼着嘴里家乡的味道,心中一片茫然,不知道已由多久没享受过如此温暖的味道,鼻头发酸心中竟有种想哭的冲动。 说起来他也是个倒霉家伙,作为太平军地方武装首领,原本应该是威风八面气势凌人的好汉,可偏不巧他起家的地头在鄂南。 众所周知,大清强军乡勇队就是崛起于鄂南地区,有这么一支如狼似虎的强兵在此,哪还有他们这些太平军地方势力抬头的机会? 熊光宇也是有本事的,在乡勇队势力还没蔓延过来之时,他盘踞嘉鱼收拢被乡勇队整得狼狈不堪的它县友军残部,一时手下人马近两千更是打下嘉鱼县城风头一时无两。 可惜后来乡勇队横扫整个鄂南,熊光宇所在嘉鱼自然也不能幸免,在阻击刚刚上任的湖广总督辕驾不果后,不等乡勇队亲自杀到便忙不迭渡江逃往黄州避难。 等到乡勇队被调往武昌驻守,在黄州肆虐一段时间后熊光宇又率部重新杀回嘉鱼,可惜最后他还是败于杀了个回马枪的乡勇队之手,带着手下残余人马通过黄州逃到河南地界。 只能说他与乡勇队确实有缘,逃到河南之后正好捻军势成,他在当地捻军势力的帮助下重整旗鼓,在短短不到一月时间内又拉起超过两千人的队伍。 而这时乡勇队则奉命入豫清剿捻匪,乡勇队实力比之在湖北之时更为强大,来到河南之后几乎是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横扫兵力雄厚的捻军势力,熊光宇也没落到好去,只是他见机得早一见情况不妙立刻带着手下弟兄远遁千里,投奔淮北太平军。 之后的情况就不用多说,没过一年乡勇队又杀奔淮北而来,轻而易举拿下庐州,而后更是信手便将淮北地区太平军势力剿灭。 熊光宇依旧在乡勇队的魔爪之下逃出生天,手下人马更是不减反增,一度达到了三千之数。 熊光宇之后便率部游荡于淮南各地,他算是被乡勇队也就是安徽清军追出了心理阴影,不仅不敢跟乡勇队正面对抗,一旦发现乡勇队出动就立马开溜。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淮南地区游荡期间他一直都没加入太平军各主力部队,靠着不引人注意的零敲碎打过活。 可惜,这样的日子也没能持久,在淮南地区游荡了半年时间后,他和手下弟兄终于被天京抓了壮丁,部署在与常州清军直面对抗的一线阵地。 之后的情况自然不用多说,在两江清军突然发动的金陵围攻战中,以熊光宇部那点可怜人马,哪里经得起这么大规模战事的折腾…… 第453章暗潮 总算还好,已经有了丰富跑路经验的熊光宇,在形势如此危急的情况下,依旧带着数百心腹弟兄逃出生天。 这样的苦逼日子实在不是个头,历经三省眼界开阔不少的熊光宇,此时已不在是当初仅凭一腔热血和义气,就想搏出个前程的热血青年,心中想法与之前早就有了天壤之别。 他又不是傻子,经历的世事多了,自然看得出如今太平军的势头已大不如往,还能在清军的围困下坚持多久都不好说。 别的不说,如今围困天京城的可是老对头吴可,手握雄兵数十万战力非凡,他可再也不想跟这厮过不去了,那纯粹是在自找麻烦。 而且与李秀成这样的太平军大帅不同,虽然熊光宇在太平军军中的地位一向不高,最多时手下只不过三千人马。 可架不住他跟乡勇队打得交道多,对于乡勇队的了解比太平军一干将帅都要深入得多。 可能此次天京围攻战太平军主帅李秀成没有察觉什么不妥来,只是以为通过数十万太平军努力终于取得胜利。 但他却发现了其中的不同,乡勇队在此战之中绝对没有出尽全力,这个结果让他感觉很是惊悚。 先不说太平军前景不妙,之前被拉了壮丁就憋了一肚子火,再说几年时间便跑了这么远的路他也累了。 于是,熊光宇跟手下逃出生天那数百弟兄,窝在深山老林了啃了大半个月树皮,最后化整为零混入流民潮中,通过关卡进入两江官府势力范围讨生活。 忌惮乡勇队和吴可的厉害,熊光宇和手下弟兄不敢再胡乱作为,幸好两江战事很快停息,官府大肆招募民壮进行基础设施建设,没让熊光宇和手下弟兄挨几天饿便能自食其力赚取生活所用。 也不知怎么的,他的行踪便被乡勇队人手发现,暗中试探了几次见这厮没有蹦达的心思后,便也没有太过为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看见。 今日他正在工地上忙活,没想到突然有个满身精悍气息的年轻人找上门来,要他跟着去个地方有人要见。 熊光宇多聪明一人啊,第一时间便反应过来要见自己的人,怕不是乡勇队中的老熟人,二话不说阻止了手下心腹闹腾的举动跟了过来。 待他进了常州西城平民区,又从有间客栈后门悄悄来到后院某个阴凉不起眼的院子,见到土狗之时啥都明白了。 吴土狗啊,名字虽然很不好听,但却是名副其实的乡勇队大将,两江总督吴可的堂侄兼心腹干将,听说现在已经是堂堂的正二品总兵,想想当初在通城时间见到的稚嫩少年,真真是不胜唏嘘。 唏嘘归唏嘘,他一点都没有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触动,心中反而充满了警惕和不爽。 怎么说都是多年的老对头,要说这厮突然改了性子,想找他叙叙旧聊聊天没其它目的,打死他都不会相信。 熊光宇真的不愿再鼓捣那些危险事儿,能安安生生过日子不好么? 也是因此,他才没个好脸色给土狗这厮,并且一点也不担心因为态度恶劣,就被土狗这小子记恨倒霉。 既然这小子秘密的在这个不起眼小客栈与自己相见,自然又秘密的事情要谈,怎么可能主动暴露在外人眼中? “嘿嘿,熊光宇不愧是熊光宇,就算落魄了架子也不倒分毫!” 果然,土狗并没有因为熊光宇恶劣的态度翻脸,反而一脸温和笑眯眯调侃道。 “有话直说,我跟你小子不熟,也不耐这样莫名其妙的说话方式!” 熊光宇却是不吃这套,不舍的将手中茶杯放下,他瞪了眼土狗不客气道。 “哈哈,好好好,既然熊光宇你想要个明白话那我也不藏着掩着!” 土狗丝毫都没有生气的摸样,哈哈大笑一脸深得我心的饿架势。 “等等……” 不料熊光宇这时却突然喊停。 “怎么,熊光宇你有其它想法?” 土狗脸上的笑容一僵,毫不客气催问道。 “我是想弄清楚!” 熊光宇却是不为所动,目光炯炯盯着土狗,一字一顿问出心中疑惑:“不知你这次找上我,是吴大总督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有区别么?” 土狗微微一笑不答反问。 “好好好,你有事说事,至于我答不答应就另说了!” 像是得到满意答案一般,熊光宇点了点头也不在节外生枝。 土狗微微一笑也没在意,刻意压低了声音将找熊光宇的事情娓娓道来。 事情其实很简单,土狗想要熊光宇以太平军地方首领身份,‘秘密’联络上海的小刀会余孽。 当然,土狗并不是要将小刀会余孽一网打尽,他才没这么多国际时间。 他的目的,就是想要通过小刀会余孽这样的上海地头蛇,搞清楚上海到底有多少与洋人有利益一致的家伙。 然后就是熊光宇出面联络这些小刀会余孽,配合官府的动作找这些二鬼子们的麻烦,最好能搅得他们生意破产才好。 “我说你们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这些人麻烦干嘛?” 熊光宇听得好一阵目瞪口呆,完全不能理解土狗的思维模式。 “嘿嘿,有些时候官府出面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土狗也不讳言,轻点了一下又将洋人在大清嚣张横行的事儿着重描述了一番。 他知道跟熊光宇说什么国家大义那都是屁话,人家都是造反出身的逆贼,怎么会将满清统治的江山放在心上? 所以他着重介绍了洋人在大清土地上如何嚣张跋扈,如何欺负小民百姓,又是如何狼子野心的想以传教方式控制百姓思想,又对大清领土有多大野心等等一股脑道出,目的就是激起熊光宇心中的愤慨。 “可恶,这帮洋人着实可恶!” 果然,听了土狗的介绍后熊光宇满脸气愤咬牙切齿,显然刚才的话都听进心里去了,对于洋人的狼子野心生起强烈的愤慨情绪。 别说他是个土生土长的大清人,对于洋人的做法十分不爽,那明显就是想要移风易俗的可怕架势。就是号称天父之子的洪大天王,所拜的上帝那也是满脸大胡子,一副大清地主老爷做派的‘上帝’,与欧洲那位神抵根本就没多大联系。 不过熊光宇虽然气愤但也很有些犹豫,好不容易决定不再干反贼这样很有‘前途’的职业,这一下又要他替官府办事,心里一时转不过弯来别扭得很。 土狗自然又是一番鼓动,表示只要熊光宇肯出手替官府办事,以前的事儿一概既往不咎,而且官府还会给予他们足够提高生活质量的好处云云。 …… 就在土狗密会‘老朋友’熊光宇之时,苏州这边刚刚被吴大总督狠狠敲打一番的海关衙门,也在形势所迫下迅速运转起来。 虽然之前与租界洋人高层一直交涉无果,但他们也成功搭建了与租界高层直接联系的渠道。 当坐镇上海租界的英法列强公使,突然接到大清海关衙门的谈判要求之时,一时间惊诧不已有些摸不着头脑。 也不他们如此表现,大清海关衙门着实被他们欺负得狠了,却又有软弱得很根本没胆子做出激烈反抗。这在一向重实利的洋人看来就是无能的表现,他们自然看不起这样的家伙乐得一直把持大清海关大权。 他们可是听说了,因为海关大权旁落的原因,大清的海关衙门还闹腾过一段时间,结果被前任公使一吓便缩了回去连屁都不敢多放一个,窝在上海背后的苏州得过且过窝囊之极。 没想到他们这时竟然有胆子找上门来,真真让人好奇不已。 当然好奇归好奇,海关大权那是绝对不可能相让的。不说每年海关能够征收的巨额关税,就说海关掌握在他们手上,对各国商人的帮助之大简直难以想象,如此巨利拿到手里自然不可能再轻易放弃。 此时英法两国公使的处境真说不上好,大沽口战败的事儿对他们声望的打击太大,此时更不可能将到手的海关大权让出,不然别说万里遥遥跑来远东发财的商人,就是国内当局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而且他们极不甘心在大沽口的战败,暗地里又在筹备下一次对大清国的武力威慑,无论是人员调配还是武器储备,哪一样不需大量资金支持? 此时握在他们手里的大清海关正好派上了用场,这几年海关可是积蓄了庞大的资金数额,从中截留一部分完全可以充当联军军费之用。 不过不打算放手海关是一回事,人家大清海关衙门提出的谈判要求也不能视而不见,不然就太过失礼让人拿捏了话柄可不好。 于是,在海关衙门通过特殊渠道,向上海租界高层提出涉及海关大权的谈判没几天,上海租界高层便给予确认答复,并给出了具体的谈判时间和地点。 “马的,这帮洋人实在欺人太甚!” 吴可此时还在苏州没有离开,得到海关衙门的汇报之后气得差点骂娘…… 第454章各方动作 “……,诸位还请早日归还我海关!” 尽管之前的表现可以用窝囊来形容,海关衙门官员到了谈判地点依旧按照老套路提出了要求。 “肉肉肉,我认为海关在我们的掌控下,运转更加良好不是吗?” 英法两国公使也不是好相与的,一开口就是赤落落的打脸。 “哼,这里是我大清的地盘,海关如何运转用不着阁下关心吧?” 海关衙门的谈判官员怒极,加上之前吴大总督施加的压力,顾不得会得罪洋人直言反驳,就差没指着鼻子大骂‘多管闲事’了。 “肉肉肉,我不这样认为!” 清国谈判官员说得隐晦,洋人公使不知道是不是听明白了,反正脸色如常没多少变化,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大声反驳道:“海关事关我国商人切身利益,作为我国在清国的首席代表,自然不可能对此放任不管!” “哼哼,本官再重复一遍,这里是大清国的地儿,咱们怎么做事还轮不到外人置喙!”海关衙门的谈判官员气极,拍案而起怒道:“如果阁下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可以提出难道我等就不会择善而改么?” “肉肉肉,我信不过清国官员的职业操守!” 见清国谈判代表如此做派,参与谈判的列强公使们变了脸色,说话也没了客气毫不犹豫的打起脸来。 “……” 所谓话赶话没好话,谈判双方立场不同根本就不可能谈得拢,结果好好的一刹那个地谈判变成互相指责讽刺大会,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恩恩,你们做得不错,对待洋人就得如此态度!” 听了海关衙门一行官员小心翼翼的汇报此次谈判过程,吴可满意的点了点头难得露出一张笑脸,鼓励道:“洋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别看他们平日里牛气烘烘的,在天津不一样吃了两回憋?” 嘴上说着笑,眼底的寒意却是吓得一行海关衙门官员心头发冷,身子竟忍不住瑟瑟发抖,不过吴大总督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他们安下心来。 “谈判之时就不能表现得太软弱,你们这次做得不错,以后的谈判也按照这个调子来。一时谈不拢不打紧,关键要让洋人知道咱们的收回海关的决心!” “大人,不是谈崩了么……” 海关衙门一干官员先是松了口气,而后一听还要继续谈下去又苦了脸色,这差事可真不怎么让人愉快。 “谈,怎么不谈?” 吴可大手一挥兴致勃勃道:“眼下没法用武力收回海关大权,那自然只能先从谈判桌上下手了,怎么你们不乐意?” 乐意乐意,当然乐意! 面对吴大总督赤落落的威胁眼神,一干海关衙门官员悄悄吞了口唾沫,连连点头谁还敢出头找不自在啊。 “这就对了嘛!” 吴可笑眯眯一脸‘和善’表示:“反正你们闲着也是闲着,多找找洋人联络联络‘感情’,学学他们处理此类事务的方法也是不错滴!” 不错个屁! 俺们可都是饱读四书五经的儒雅之士,怎么可能学洋人那套一点都不知道含蓄为何物的说话方式? 当然心中不爽归不爽,在吴大总督面前却是不敢表露分毫。 于是有吴大总督坐镇苏州,海关衙门被迫迅速运转,三不五时便赶赴上海与洋人大吵(谈判)一回,并且契而不舍极有韧性。 这一下,不要说海关衙门一干官僚心头如何叫苦不迭,就连租界列强代表都大感吃不消,任谁三天两头大吵小闹的都受不了啊。 可问题是清国官员谈判的目标是海关大权,却是列强代表们绝对不可能放弃的,又怕清国官员有什么让人措不及防的险恶阴谋,所以每次都不得不打起精神投入无休止的争论之中。 不得不说,被逼出‘战斗力’的海关衙门官员,还是很有些可取之处的,起码吴可交代他们牵制洋人公使的任务,他们倒是完成得十分利索。 …… 就在上海租界里的洋人高层被海关衙门官员牵制,整天‘沉迷’于谈判口角脱不得身时,领了秘密任务的熊光宇手下心腹,也悄然联络上小刀会余孽。 小刀会是天地会的支派之一。上海小刀会成员主要为上海的福建籍劳动人民和部分工商业主。 与小刀会性质相同的秘密结社,上海还有主要成员为广东人的天地会和本地人组成的庙帮﹑塘桥帮﹑百龙党﹑罗汉党等。 1852年,天地会成员周立春在青浦领导发动抗粮斗争,南汇﹑华亭(今松江)﹑上海等县继之而起。 罗汉党人徐耀还发动了嘉定起义。这些斗争使各个秘密组织逐渐联合起来。 1853年,在太平天国起义和福建小刀会起义的影响下,上海各支秘密力量以小刀会名义结成统一组织,推举天地会广东帮首领刘丽川为首领,准备举行大规模的武装起义。 1853年9月5日,周立春﹑徐耀等在青浦首举义旗攻占嘉定。7日,刘丽川和原小刀会福建帮首领陈阿林等在上海起义,占领县城。 随即,从上海﹑嘉定分别出发,接连攻占宝山﹑南汇﹑川沙﹑青浦四县,成立小刀会政权。 小刀会政权初用“大明国”国号,旋即改称太平天国,由刘丽川上书太平天国天王洪秀全,表示接受领导。 当时清廷急从围攻太平天国天京(今江苏南京)的江南大营抽调部分清军及其它地方武装,由大营帮办﹑署理江苏巡抚许乃钊率领,赶赴上海镇压。 9月22日,清军陷嘉定,周立春被俘而后被杀,其女周秀英和徐耀率领部分起义军转入上海。 至月底,周围各县相继失陷。小刀会人马在上海坚守抗敌,曾宣布豁免三年赋税钱粮,并铸造货币,发展商业,保证粮食供应,打击高利贷,得到上海人民的拥护。 而就在当时,英﹑美﹑法当局曾声称对局势保持“中立”。但为维护在华利益和威胁朝廷,1854年4月,英美驻军袭击了上海城内的清军营盘。 7月,朝廷任吉尔杭阿署江苏巡抚。吉尔杭阿派苏松太道吴健彰与英﹑美﹑法当局谈判,以出卖上海海关和租界主权,换取它们的支持。 从此,上海海关开始由英﹑美﹑法三国委派的“税务司”共管,上海租界建立了独立于大清行政系统和法律制度以外的统治机构。 而早在小刀会起义不久,列强势力与清军即在上海城北建筑围墙,以隔断城内起义军与外界的联系。 1855年1月6日,法舰队司令辣厄尔领法军与清军配合,攻破县城北门。起义军奋勇还击予以联军重创。 英﹑美﹑法当局和朝廷遂加紧围困,断绝对城内的粮食火药接济。 2月17日,内外交困的小刀会起义军被迫突围,在突围战斗中刘丽川﹑周秀英﹑徐耀等战死。部分起义军由潘起亮率领进入太平天国统治区,加入太平军。 而其它突围残部流散各地,积极联络各地友军继续参加反清斗争,上海小刀会起义至此即告失败。 因为小刀会太接地气,加上起义当时又深得民心,因此上海附近地区着实残留下来不少小刀会余孽。 熊光宇背后有乡勇队暗中支持,所以很轻松便与上海小刀会残余势力接上头。 对于突然找上门来的熊光宇,小刀会余孽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双方经过一系列互相试探与磨合中逐渐取信任。 熊光宇的资历虽然一般但经历实在丰富,其精彩分呈的转战让小刀会残余人马津津乐道,很轻松的便在小刀会残余人马当中取得一定威信。 有了信任和威信之后,接下来的事儿就好办多了。 他没傻到说自己是奉清廷两江总督的密令而来,只是从眼下各自的处境入手。 他表示因为连连战败,手下弟兄损失惨重,眼下已没了给两江官府找麻烦的实力,先断了小刀会残余势力联合挑事的苗头。 果然,小刀会人马对此深信不疑,并问眼下熊部还有多少人马,眼下在何处隐藏等等问题。 熊光宇在这上头也没隐瞒什么,大大方方表示手下还有五六百心腹弟兄,可惜此时士气低落到了极点要不是勉力维持只怕早就散了伙。 而且他们都是外乡人,想在江苏找到活计非常困难,他们又不愿意打家劫舍所有日子颇为艰辛,幸好两江官府正大搞基础设施建设,他们便扮作流民混在其中混个温饱而已。 小刀会欲势力首领们好一阵唏嘘,倒没有指责熊光宇部人马投敌叛变。 江苏驻扎了十来万清军部队,刚刚还狠狠收拾了天京城里的太平军一顿,实力如何不用多言,熊部这时候想要闹事纯粹找死。 而且小刀会人马的日子也不好过,他们也有家人需要奉养可是上海此时局势却不是很好,尤其洋人联军在大沽口战败以来更是如此,想找个养家糊口的活计也不那么轻松。 都是天涯沦落人,互道了各自眼下的艰难处境不由得生起同病相怜之感,关系瞬间又亲近了不少…… 第455章明潮汹涌 大家的日子都这么苦逼,自然得想法子改善才是! 熊光宇见感情铺垫得差不多了,便道明了此次来意。 所谓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日子实在艰苦稍有不慎便过不下去,熊光宇正是想找小刀会残余人马合作,干几票大的让弟兄们的生活有明显改善。 小刀会几位首领很是心动,熊部人马不好过小刀会的儿子更加艰难。 不说当初起义失败,他们遭遇了清军和洋人军队的联合扫荡,惶惶如丧家之犬四处躲避,能保住性命就很不容易了哪还有心思琢磨生计》 等到风声不那么紧了,他们悄悄返回家里也破败得差不多了。 不比响部人马基本上都是单身汉,小刀会人马大多家就在上海本地和周围地区,一家老小要养活可没那么容易。 小刀会成员大多出身底层工人阶级,要说能有多少底子就是个笑话。 对熊光宇的提议说不心动是假,不过他们也经历过从辉煌到失败的滋味,能留下这么点底子自然不愿意轻易涉险。 熊光宇很理解小刀会成员的想法,他很轻松表示大家不用担心,这次的目标很安全不是跟清军过不去。 闻言,小刀会几位首领暗暗松了口气,随即便是满心的好奇,不知道熊光宇想要打什么人的主意。 不是清军难道是洋人不成? 不行不行,租界洋人的实力别人不清楚,难道他们这些地头蛇还不清楚么? 那绝对可以用强悍来形容,特别是洋枪齐射时的威力,就算是过了几年时间,几位首领现在想起都感觉一阵毛骨悚然,印象实在太过深刻了。 熊光宇连连表示自己不是傻的,怎么会去找洋人的麻烦,这是清狗的事儿,凭什么要他们充大头? 此话何解? 小刀会几位首领很是疑惑,不知道熊光宇为何说这样的话? “嘿嘿,难道诸位没有听说,洋人早跟清狗翻脸了么?” 见一干小刀会首领齐齐摇头表示不知,熊光宇暗暗叹气将大沽口大捷的事儿简单讲述了一遍,最后再强调了一句:“清狗不可能再与洋人联手对付咱们!” 顿时,小刀会一干头目兴奋不已,不管是清狗还是洋人都是他们的仇人,仇人闹翻了自然是他们喜闻乐见的大好事。 “所以,只要目标找得好,就不用担心清狗和洋人再联合跟咱们过不去!” 熊光宇趁热打铁鼓动道:“正好手下弟兄从两江清军那打听到一些消息,非常合适咱们浑水摸鱼干上几票大的!” 这话又将小刀会几位首领惊得不轻,他们倒是没有怀疑熊光宇投敌叛变,只是感觉十分不可思议,熊部弟兄竟然能从两江清狗处打探到有用信息? 这让他们很是惭愧啊,作为地头蛇小刀会一直对附近清进不遗余力的渗透参沙子,可是努力了几年效果却是不大,苏州清军中有他们不少暗线,可惜都是一些底层角色根本没多少作用。 没想到熊光宇出手就不凡,这才来到江苏多久就有这份能耐了? 不愧是转战了三省还能活着的狠角色,他们实在比之不上哇! 对于小刀会首领们的惊奇,熊光宇表示受之有愧。 作为诚意,他道出了其中的实情,并不是他手下弟兄有多能那,只是占了个出身地域的便宜而已,活下来的那五六百弟兄之中,可是有好几百起家之时就跟着混的弟兄,其中还有十几位来自通城的兄弟。 原来如此! 小刀会几位首领这才恍然,他们怎么就忘了熊光宇和那位手段非凡的两江总督可以说得上是鄂南老乡吧。 他们倒是没有怀疑熊光宇可能是清廷的人,从他之前的自我介绍中不难看出,熊部之所以转战三省,其中大部分原因都出自眼下的两江总督之手,实实在在的仇敌又怎么可能混在一起? 他们当然不会知晓,熊光宇能活到现在,除了自身跑路技能娴熟之外,未尝没有乡勇队故意放水的缘故在其中。 扯了一通有的没的,熊光宇又将话题拉了回来,表示眼下两江官府正和洋人较劲着呢,咱们正好趁机捞上一票。 小刀会几位首领互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兴奋之情,迫不及待的询问熊老大打算找谁的麻烦? 熊光宇脸上一片冰冷,只轻轻吐出一个名字来:“吴健彰!” …… “情况如何了?” 苏州两江总督临时行在花厅,吴可正一脸好奇的开口问道。 回答他的是手下负责整理收集情报的核心幕僚之一,只见他笑眯眯回答:“呵呵。租界里的洋人都快闹翻天了,一再叫嚣什么武力解决麻烦!” “哼哼,也就是叫嚣而已!” 闻言吴可连连冷笑,脸上满满都是不屑之色:“他们要是敢胡来,老子就是用人命填,也得把上海租界收回来!” “估计没这个可能!” 这时另外一位幕僚笑着调侃道:“洋人也不是傻子,上海租界可是除了香港之外洋人在内陆唯一也是最重要的租界基地,要是出了问题估计那几位公使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哼,这些租界迟早都会收回来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吴可脸上肌肉一阵抽搐,眼中闪烁着不加掩饰的冷然光芒。 “不过不怕一万就怕玩意,还是让苏州清军多加防备才是!” 首席幕僚张松这时插话进来,一下子打破了有些压抑的气氛。 “说得不错,让江苏巡抚徐有壬多多注意一下也就是了,不能让洋人钻了空子去!”吴可点头附和道。 “呵呵,真是让人感觉意外,没想到海关衙门那帮混蛋闹腾起来,还能有这般成效?” 这时另一位幕僚有些好笑说道。 “哼,他们要是再不表现出点什么来,我不介意让他们全部滚蛋回家抱孩子玩去!”说起这个,吴可也忍不住嘴角一撇调侃道。 “对了!”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他猛一拍脑袋对张松叮嘱道:“让人好好守着海关衙门那一亩三分地,别让洋人钻了空子捣乱就不好了!” “放心吧大人,我自会省得!” …… 说起来也是好笑,或许被吴可在苏州一戴就是半个月,依旧没有挪窝的意思给吓住了,牙关衙门那帮官员最近一段时间的表现确实让人刮目相看。 与洋人拖拖拉拉完全没有进展的谈判依旧还在继续,三不五时来上一场,不仅他们感觉辛苦异常就连租界洋人高层都感觉郁闷到家。 这样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场的经历可不算愉快,更是让谈判双方越吵火气越大。只是让租界高层意外的是,本以为清国海关官员不会坚持太久,没想到这次海关衙门官员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摆出一副死撑到底的架势坚持不服软,但倒把租界高层给糊住了头疼不已。 事关官帽子的大问题,海关衙门官员又哪里敢轻易怠慢? 他们一边咬牙在谈判桌上坚持不撤,一边又高举海关衙门的牌子,在两江总督吴可的默许下,开始强力收取外洋商品的关税。 海关衙门不在上海无所谓,放在苏州虽然麻烦了点但也不算什么,反正从上海进入大清的外洋商品,想要流入内地必须经过苏杭两地中转。 你洋人不是牛么,上海一线海关不让海关衙门插手,海关衙门在苏州一样可以收到不菲关税。 这里是大清的地盘,你洋人再猖狂也不过在租界装牛气,到了内地其它地方不管外洋商人还是大清本土买,办商人,都得老老实实遵守大清的规矩。 两次天津登陆战列强都没讨到好,别说什么列强在内地势力很大这样的傻话,他们此时在大清的影响力真的很一般,关键看你在不在乎了。 在乎的话洋人就是老爷不敢轻易得罪,之前海关衙门官员就是秉承这样的思想,所以才被洋人吃得死死的连屁都不敢多放一个。 不在乎的话洋人就是个屁,不给他们面子就不给了,除非直接动用武力否则他们也只能干瞪眼无可奈何。此时海关衙门的无赖作法就是如此,有两江总督给他们撑腰也不怕得罪洋人,等到收了不少白花花的银子想让他们及时收手都不可能,在实实在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啥都不顶事。 海关衙门的无赖行径让租界高层气得够戗,一边在谈判桌上严正抗议,强烈要求大清海关衙门停止这一不守规矩的行为,另一边同时向两江总督衙门和朝廷提出交涉要求,希望大清国政府能够够遵守之前签订的一系列条约,不要做出让人产生误会的不愉快事情来。 对于这样的交涉邀请,吴可自然是不予理会,尼玛的海关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大家心知肚明,战场上干不赢就想从谈判坠上解决麻烦,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海关衙门依旧我行我素强行征水,搞得买卖外洋商品的商人们怨声载道沸反盈天,要他们交纳两份重复的关税谁都不会乐意。 可海关衙门摆出了狠厉架势,并且狠狠招呼了几位不听话的商人后,谁也没胆子跟衙门对抗。 吴可乐见其成心情愉快的看着热闹,可是不久后一道来自朝廷的旨意,却把的好心情败坏个干净…… 第456章吴健彰 “朝廷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吴可一把将手头纸张扔到桌上,一脸不爽郁闷道。 原本,就在海关衙门收银子收得风声水起,他也打算从中分润一二之时,朝廷的旨意就到了,要他阻止海关衙门不要胡乱折腾免得引出事端不好收拾。 尼玛的这不坑人么? 刚刚才和租界洋人翻了脸,这时缩回去岂不是自打嘴脸? 他自是不可,可朝廷旨意也不能不理会。 于是,他一边向朝廷解释海关衙门此番动作缘由,将洋人如何转横霸道不讲理添油加醋详述一通,自是将所有过错全推到洋人头上,把海关衙门说得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同时也向朝廷报告了海关衙门收到丰厚关税的好消息,希望朝廷能够支持海关衙门继续下去,如果有哪位大臣觉得不满意的话,那就请他跟洋人公使谈判,将每年可收入数百万两银子的海关收回。 他这份又是报喜又是埋怨的折子递到朝堂后,自然又引起一阵轩然大波。 之前说过朝廷财政捉襟见肘,四处要钱四处都是漏子,各地战乱不休流民四起,哪都要大笔银子作为军费弹压安抚。 没想到两江总督吴可不声不响就搞到不少关税,起码以后两江地区的拨款便可轻松不少,而且弄得好的话还能给朝廷增加不少收入。 这下子不要说每人敢再说闲话,就连咸丰帝都喜不自胜,在朝会之时连说吴大总督公忠体国是个大臣子,如此一来就更人朝辰敢触霉头了。 吴可奏折里那半是埋怨半是威胁的话可不是开玩笑的,谁要是敢这时唧歪,铁铁的要被派去跟洋人谈判海关大权归属,这样的苦差事谁爱去谁去。 朝堂上消停了,海关衙门更是活跃得厉害,外洋客商大多在租界活动他们敢不着,可是大清本地商人却不敢轻易得罪海关衙门。 特别是让他们知道海关衙门背后有两江总督撑腰,就算有那深厚背,景的官商皇商也不敢轻易得罪,两江总督的怒火岂是那般好受的? 一时间,市面上洋货价格连番几番,除非必要寻常市民又不会轻易购买,致使洋货大量滞销众多洋商损失惨重。 屋漏偏缝连夜雨,就在租界一片愁云惨雾之时,原苏松太道吴健彰的家某日夜间突被闯入抢匪抢掠一空,引得租界治安一片混乱众多富户人人之危。 这事不多说,自然是熊光宇并一干小刀会人手所为。 原来当日熊光宇主动找上上海小刀会人马,提议联合洗掠吴健彰家宅。 小刀会会众十分心动,于熊光宇再三保证两江清军不会插手此事甚至还乐见其成后爽快答应下来,并秘密做了一番绸缪准备。 说起吴健彰,在上海绝对算个大名人。 这厮出身于乾隆五十六年(1791年),珠海翠微村一个贫寒村民家。 当时澳门经开埠多年后,葡人及洋商涌入杂居,其日常生活所需均靠珠海、中山等地居民供给,加之外国商船到达珠江口后,同样需要补充新鲜的日用品和补给品。临近澳门的珠中两地乡民得天时地利,或过关闸、或驾船只穿梭于珠江口上,操着有限的“广式英语”跟洋人做起小额买卖。 吴健彰少年时期就是这群个体户中的一个,他经营的业务是贩鸡,因小名叫阿爽,人称“卖鸡爽”。 大概考虑到卖鸡确实不是一份有前途的职业,自从20岁起,吴健彰便开始在洋行当差,充任洋行司事或买办之职,游走广州、澳门之间,并且努力充电提升自己,逐渐学会了一口流利的英语,加上人也聪明伶俐,做事勤快,颇讨洋人喜欢。 时光匆匆流走,20年过去了,吴健彰依然还是洋行里的一个小角色。40岁,对于一个碌碌无为的男人来讲,是个尴尬的年龄。 吴健彰此时也感觉到中年危机的来临,于是他开始抽空去算算命,希望得遇高人,指明前路。在某一个命定的日子里,他遇到了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人。 相传有一天,吴健彰在澳门街头巧遇一长眉相士,二人促膝长谈良久,相士为吴指点迷津,其内容不得而知。 不过巧合的是,此后不多久,吴健彰果然发达了,并在随后的十几年中一发不可收。 话说吴健彰得了相士指点,又信心满怀地投入到自己的工作当中去了。并在不久之后的一次偶发事故中“因一尿之功、立成巨富”。 事情是这样的,吴健彰当时在洋行负责经办货物出入。一年冬天,洋行新来了两船烟土和皮货,为避免受地方官的敲诈,大班嘱咐吴将货物分批入库。机灵的吴健彰先把货物存放在码头附近所租的空屋,伺机分小批入库,这一招连洋行大班都不知道。 不料洋行仓库失火,惊慌失措的大班跑到吴健彰的住所查问,却见吴双手趴墙,两脚颤颤,正在小解。大班见状误以为两船货物皆付之一炬,吴吓得濑尿,心灰意冷之下服毒自尽。 其实吴健彰患有砂淋,病(尿路结石),每逢小解便痛苦不堪。大班死后,洋行关闭,职工遣散,价值白银二百万两的货物成了吴健彰囊中物。他也凭这笔横财开办了同顺行。 那场大火之后,却是让吴健彰捡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并顺利跻身广州十三行承充行商,且财富日渐暴涨。 话说广州十三行从清初开始垄断对外贸易,至乾隆年间达到鼎盛。乾隆二十二年(1757年)始,十三行成为中国唯一的官方特许海外贸易经营机构,负责与外商贸易并管理约束外商。而承充十三行行商的,则是专门从事对外贸易的商人,承充者要求身家殷实,且在报请广东官府批准后,领取行帖,才可开业。 道光十二年(1832年),吴健彰开设同顺行开始承充行商,此时,行商垄断对外贸易的地位已经衰落,不少行商由于拖欠外商借款和官府税捐纷纷破产,甚至遭抄家、下狱、充军的厄运。 这一现象到《南京条约》签订后更甚。但吴健彰的同顺行却站稳了脚跟,凭着他的精明,经营茶叶贸易,积累了巨资,家财渐与当时的十三行总商伍崇曜相匹敌。 道光十九年三月(1839年4月),他与十三行总商伍崇曜、卢继光一起,陪同广州知府和林则徐所派的委员,与美国、荷兰的领事及其他外商商议禁止鸦,片入口的具结问题。 道光二十五年(1845年),吴健彰结束广州的生意,带着殷实的资产来到上海,经营茶叶贸易、典当业等,成为上海滩响当当的大买,办。 此时吴健彰的身份已非昔日的“卖鸡爽”可比,连洋人都改口称他为“爽官”了。 到上海之后,吴健彰主要做了两件重要的事情。一是1847年,他合股美商旗昌洋行,成为该行首个中国股东。 二是1848年,在英美列强的支持下,野心勃勃的吴健彰又以大手笔捐资50万两白银,出任苏淞太兵备道(即上海道)兼江海关(上海海关)监督,成为中国近代最早涉足政治舞台的买,办。 这件事对于吴的意义是,他从此完成了由一个单纯的买,办商人向政界要员的华丽转身,成为上海乃至中国政经两界的风云人物。 上海道、江海关,这可都是当时最肥的缺,可谓一手握政权、一手握财权。而吴健彰舍得花大血本瞄上这两个缺,也见其眼光和魄力。 自此,吴健彰在自己的地盘上,肆无忌惮地从事他的投机行为,走私鸦,片、贪污索贿,无所不为。 咸丰三年(1853年9月),上海发生小刀会起义。在镇压搜查城内义兵期间,有一次,吴健彰要求属下一名“千总”带齐部下士兵(共1000人)来捉拿“反贼”,结果“千总”带来的只有不到300人。 吴健彰张口就骂:“你那一千人马怎么连300人都不到?你说,到底吃了多少空饷?”“千总”面不改色,将一张500两的银票塞给吴,吴低头一看,立即话锋一转“以后可要好好带兵啊!” 任职上海道期间,吴健彰的政治地位和经济实力均达到顶峰。正所谓“水满则溢”,风光十余年的吴健彰于1854年因“通夷养贼”遭弹劾并被革职查办。多年的传奇戛然而止。 遭革职查办后,吴健彰使出浑身解数,大肆贿赂查案官员以求自保。而得了好处的朝廷官员,也算“仗义”,查案时纷纷为其掩饰。 其时,太平军正以排山倒海之势进攻腐朽的清军。清廷也意识到“非和夷不能灭贼”,需起用吴健彰这样的通夷人才才能取得列强的支持。 1856年春,经清朝大将向荣保荐,吴健彰留在向的江南大营效力,同时,咸丰帝还让广东督抚发还其原籍被查抄的家产。 咸丰八年(1858年),吴健彰官职由前一年的候补知府升为候补道。 而就在今年,吴健彰更是传出辞官归因因的风声,加上此时清廷跟洋人关系不睦,正是一个下手的好对象…… 第457章喜与忧 计划筹备了多日,踩点,数学环境,得手之后的逃跑路线之类的商量妥当,时间便已过去多日。 正还此时租界市面萧条治安有些混乱,熊光宇便与小刀会首领挑齐精干人手潜伏而入,逮着机会入府抢掠一举成功。 大名鼎鼎的吴健彰家宅被抢,在租界可是引起一阵轩然大波。 被抢走的几十万两今音还是小事,对于身家巨富的吴健彰而言算不得什么。 关键吴家被抢这件事的性质太过恶劣,人家这么个名人都被抢了,其它豪商富贾要是哪天被抢也不希奇。 这对于有钱人来说绝对不能容许,立即联合起来向租界当局施压。 租界当局对此也十分重视,在焦头烂额之间派出大量巡捕调查此事,可是结果却不如人意。 根据种种迹象表明,抢掠吴宅的抢匪离开之后,早已经通过偏僻小路离开租界,不在自家地盘租界当局也是无可奈何。 如果没跟清廷把关系闹将还好说,可是现在租界当局正与海关衙门以及其身后的两江总督交恶,再想要劳动人家几乎没有可能。 尽管十分不情愿,但租界当局还是把这个情况向当事人吴健彰说明,最后表示他们也无能为力。 吴健彰此时已经年近古稀,什么世事都看得淡了,倒也没有责怪租界当局什么,只是回去以后立即向朝廷上了一封告老奏折。 一番上下打点过后,朝廷很快就批准了他的告老请求,而后吴健彰携带家小悄然离开上海返回珠海老家,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总之一句话,最近租界当局的日子很不好过。 一边是海关衙门不依不饶纠缠不休,为了海关大权租界当局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可是海关衙门使出了无赖手段,在苏州又设了新的海关,最要命的是大清本地商人还不得不老老实实听话。 因为这事租界掌握的海关威信大失,不要说大清本土海商十分不满,以至于交纳关税时不情不愿,就是列强诸国自家商人都质疑租界海关的合法性。 如此不利情况最终导致租界海关关税收入迅速锐减,这可严重不符合租界列强利益。 另一头因为名人吴健彰家宅被抢,导致居住于租界的富商巨贾人心惶惶纷纷打算撤离,给本就萧条的租界市面凌厉一击。 租界列强的日子不好过,苏州河对面的海关衙门的日子却是滋润无比。 虽然三五天便要和洋人争吵一番让人不爽,可是相比于白花花的银子那就不算什么了,他们正处于幸福的烦恼状态之中。 期间租界列强也不是没发表严正抗议,指责苏州海关不合法云云,要求海关衙门不要继续这样的违法行为,给友国邦交带来不利因素。 海关衙门只当这是耳旁风不予理睬,如果放在以前他们还得掂量掂量后果,可是现在有两江总督鼎力支持他们还怕个鸟啊? 租界列强也不是傻子,海关衙门的态度让他们恼怒,租界此时混乱的局势和萧条的市面来得太过蹊跷,鉴于幕后最大获利原则,想都不用想这些事情可能都跟海关衙门甚至其身后的两江总督衙门脱不了关系。 列强何曾受过这等鸟气? 自然是暴跳如雷恼怒万分,第一时间便想着打击报复,可惜之前列强联军刚刚惨败于大沽口,此时正在休整还腾不出手来,以租界此时的军力别说找茬了,能不能护得了自身都两说得很。 不过梁子算是彻底接下了,列强默默忍耐的同时也在积极准备,打算准备结束后狠狠给大清国一个深刻教训。 吴可也没不是想过租界列强可能狗急跳墙,于是与江苏巡抚徐有壬一道在苏州囤积两万清军,其中有大半都是刚刚经历过围攻金陵战役的经验老兵,战斗力绝对不可小觑,租界列强要是不识趣的话铁铁碰个头破血流。 不过无论是两江总督吴可还是租界列强,都没有在上海和苏州大打出手的想法。一旦不小心擦枪走火,无论对于两江还是租界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定上海和苏州将毁于战火,这是两方谁都不愿接受的结果。 …… 苏州与上海局势一时僵持在那,短时间内不可能出现重大变化。 将一些明显漏洞堵上,再得知熊光宇伙同小刀会安全租界之后,吴可彻底放下心来终于结局了‘漫长’的苏州视察工作,在苏州巡抚衙门一干官员的热情欢送下前往其它地方巡视。 吴可在督标卫队的护卫下,先返回总督衙门所在地常州。 让他大觉惊喜的是,经过半年时间的抢修,常州至苏州的官道已经被修缮一新,平坦夯实的路面让车驾行走之时不再那么颠簸难受。 道路状况的良好使得来往两地的速度加快许多,回来的路上他可是看到往来商旅络绎不绝,一股勃勃生机扑面而来。 回到常州后,吴可立刻召集手下官员,商讨以工代赈事务的继续推广和深入,他打算争取在任内将各主要城镇的道路全都修缮一遍。 对于以工代赈这项利民政策,现在总督衙门一众官员再没有不同的生意发出,确实的好处和巨大作用摆在那里,再说什么劳民伤财就是自扇耳光的蠢事了。 不商量不知道,一商量简直吓一跳啊。 眼下以工代赈的规模已达到了六万人之巨,其中青壮劳力达到了四万来人,当中大部分都是外省流民,小半出自常州附近本土居民,还有两万老弱妇孺,专门负责工地上的后勤饮食工作,眼下整个工程部队运转流畅没有出现大的纰漏。 当然小问题还是不少的,涉及如此庞大人数的工作和吃饭问题,需要经手的钱粮虽然比起一场以月为单位的战斗而言算不得什么,但在小老百姓和基层官吏眼中依旧是一笔巨额财富。 就算吴可派出的监督宪法人员再努力,也肯定少不得某些暗地里的阴私勾当。 好在有总督衙门特别关照,下面的人也不敢做得太过分,特别是当几位手脚不干净的小官吏被纠出当众砍头之后,工程部队的氛围顿时为之一清。 处理了工程部队一应麻烦之后,吴可与众官员商量着下一步官道的修缮计划。 从常州到无锡再到苏州的官道已经修缮完毕,吴可也亲身体验了一把,感觉还是很靠谱的说。 不仅是他,衙门里一干官员都角色修缮的官道效果不错。 如果金陵不是落入太平军之手的话,下一步道路修缮目标就应该从常州到镇江再到扬州,将比邻金陵一带精华之地全部囊括其中。 可是此时扬州和镇江都处于前线要地,自然不好在这时大兴土木。于是经过一番仔细商讨,吴可最终拍板下一步官道修缮目标,就是常州到南通的官道。 跟手下官员定完道路修缮计划之后,吴可吩咐常州一干小弟好好看家,不要给太平军给钻了空子去,而后继续自己的巡视之旅。 总督行辕下一站目标恰好正是南通,在行去的路上吴可正好接到了从广东传来的详细情报,情报上头详细介绍英法联军在广东肆虐的经过和香港列强军队具体部属情况。 他如获至宝,不顾旅途劳顿当即便好好将情报阅读一遍。 其中最有趣的就是广州当地民众的抗英热潮,特别是两广总督黄宗汉还在暗地里鼓动的情况下更是进行得如火如荼。 也就是今年年初时分,英军进攻三元里、牛栏冈一带,被乡民击退。 而在1月8日(十二月五日)广州英军进扰石井,受到团勇抗击受阻。 2月8日至12日(正月六日至十日),广州英、法军屡攻花县不克。 2月20日(正月十八日)广州英、法军西进抵封川而后发动进攻,当地官民损失惨重。 之后英法联军在广东各地制造多起惨案,可以说罪恶累累令人发指。 所幸英法联军数量一直不多,没办法占领打下各地,烧杀抢掠一通过后便撤军而回。 广州团练的表现可圈可点,反到是驻防清军的表现一塌糊涂。 对此吴可也没法说什么,清军糜烂不是一时之功,除非广东出几个湘军大将之类的人才,方有可能重整清军恢复战力。 不过在这时候,朝廷竟是连出昏招让人心中不爽。 两广总督黄宗汉的表现还是非常不错的,眼见两广清军不给力,便大力支持各地民团练勇武装,找着机会便给英法联军使阴谋耍诡计,效果不用多说非常之好。 起码从情报上来看,肆虐广东各地的列强军队可吃了不少苦头。 可是朝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在这等关头突然撤了黄宗汉的职务,另任广西巡抚劳崇光为广东巡抚,并代行两广总督之职。 这不是自乱阵脚么,黄总汉干得好好的怎么就换人了? 劳崇光可不是善战之辈,吴可也听说过这厮的名头,可并怎么样啊。 一路从常州赶到南通,吴可几乎把所有时间都用在研究这份情报上,思量着列强军队什么时候可能再来一次天津之战…… 第458章巡视 从情报上来看,香港的英军驻军并不多,也仅仅五六千之数而已。 加上法军人数,堪堪近万进攻商可想要做占领之用却是太少。 英法陆军部队不足虑,麻烦的是他们的海军战舰。 虽然调到远东地区的英法海军都是其国内最次之军,但也比整个大清的水师加起来还要强大,可以说得上大清海域任其驰骋。 至于他为何如此关注洋人的动作,这不刚刚阴了洋人一把,估计洋人铁定咽不下这口气,指不定什么时候又杀奔京畿地区去了。 不管怎样眼下洋人的事儿倒是不急,大沽口败后起码也得休整几个月,有这时间足够他将两江政务彻底整顿清楚。 南通此时还是一个小小城镇,并不像后世那般繁华热闹。 因为这里离上海甚近,吴可视察一通便绝对在此驻军一部,连同苏州左右挟制上海,逼洋人不敢在此闹得过分。 之后又沿海一路视察泰州,盐城,淮安,最后停在海州(连云港)。 一路上看到的情况倒还算不错,民生安定虽比不得苏州等江苏精华地带繁华,但当地民众能吃得一口败饭,在当时已算极为不易。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因为靠山这些地方最好经济支柱便是晒盐,虽显单薄但关乎民生倒也能够持久。 按照后世经验,沿海之地最易发展经济,吴可自然也有此等想法。 他也正欲寻得良港再开对外贸易通道,分得上海商贸利益降低租界影响力。 别的地方可能他不清楚,但海州9连云港0可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对外贸易港口,正好趁空闲之时做好规划直接建设。 他是如此想的更是如此做的,一边视察海州周边情况一边上报朝廷,请求开海州为新的对外贸易港口,在奏折中他也将如此行事的利弊一一道明。 朝廷倒是乐见其成,上海的经济地位实在太过重要,偏偏洋人在上海的势力比朝廷的还大,如此经济重镇掌握于外人之手,不说每年的银钱损失有多巨大,单单被外人掐脖子的滋味就绝不好受。 海州地理位置确实不错,其地处中国大陆东部沿海,长江三角洲北翼,江苏省东北部,山东丘陵与淮北平原结合部。东临黄海,与朝,鲜、韩国、日本隔海相望;西与山东临沂市和江苏省徐州市毗邻,南与宿迁、淮安和盐城相连,北与山东省日照市接壤。 如果海州真能发展起来,不说比拟上海(那几乎不可能),只要能有上海经济实力的三分之一甚至四分之一,便能带动周围一大片城市都跟着受益。 当然,朝廷并不关注这点吴可也没在奏折上提,等到实际效果出来的朝廷自然知道该如何行事。 眼下,只要能给洋人找麻烦朝廷就乐意。 不过,朝堂之上也不是一片赞成之声,总归与洋人打交道的事情朝廷都十分谨慎,有朝臣提出洋人在外海实力强大,要是想对海州不利该如何是好? 吴可对此也很是头疼,不过他决定做的事儿,在没发现明显错漏之前,就算有再大困难也会坚持做下去。 洋人战舰厉害在外海几乎无敌,吴可这时就是想建现代化海军也晚了,不过只做近海防御部署的话也没那么困难。 眼下英法列强是没法沟通了,他们一心想着进京换约,不仅要维持原本签订的不平等条约,还想着依靠武力威慑增加不屏风条约数目。 这样的事儿朝廷如何会答应? 没错,大清朝廷是腐朽了,而且还落后西方列强甚多,又封闭又保守,就吴可说来无论大清内部如何糜烂,也轮不到外人插手浑水摸鱼。 封闭保守也有封闭保守的好处,起码不是被外人逼到绝境基本别指望朝廷会退让半步。眼下大清的对外局势比起同时期历史上要好得太多,首先便是去年的天津之战并没有战败,签得那一系列不平等的天津条约。 不久之前的大沽口胜利更是助涨了朝廷的心气,洋人再想依靠单纯的武力威慑,想要达成目的可不那么容易。 既然有朝臣主动提出了海防问题,朝廷也没钱在海州修建连绵成林的炮台工事,吴可既然提出了建设海州的想法自然有解决的法子。 英法美不趁手,不是还有西班牙和荷兰这等国力不强但造船工业不弱的西方三流列强小国么? 别看新任美国公使华若瀚蹦达的欢实,又是跟英法公暗中勾结又是与俄国公使眉来眼去,还不知道暗中达成了多么协议,但想让所有列强国家跟它们一条心却是绝无可能。 只是近海防御,用不着那种吨位超过五千吨以上的庞然大物,人家不可能卖他也没那么多合格水兵操作。 炮台还是要建的,不过没必要建成一座钢铁堡垒,只需在海岸线高地要地修筑几座合用的,再辅以轻便快捷的千吨以下小战舰便可。 果然,派去暗中跟西班牙和荷兰富商联络的人手很快就传来好消息,他们联络的两国商人都答应了清人的采购要求,只不过价钱可能会稍高那么一点点。 这倒无所谓! 怎么说他也执掌两江三省之地,过了手头严重缺钱的时候,拿出几十万两银子采购足够小型军舰还有修筑炮台所需大炮还是没啥问题的。 既然钱不是问题,人家列强商人更是爽快,再拿到了定金之后明言三月后交货,到时候再付清余款即可。 不论是足见近海防御水师,还是建设海州矛头港口都不是一时能做成的事情,他倒也不急先暗中招募水手,同时借用西班牙和荷兰商船训练,莫等以后船来了人还不会开那就闹笑话了。 离开海州,总督行辕路过徐州直接来到了安徽淮北。 进了淮北地界周遭环境又是一变,比起江苏各地淮北地区的治安状况明显好得多。而且路上基本没有流民身影出现,不是被淮北各地方兴未艾的工坊展览,便是加入了乡勇队控制下的田庄做活,总之生活倒是不差。 特别是当年因着训练乡勇队战士工作业能力,随手开辟的那些荒田,此时经过几年耕种竟成了名副其实的良田。 单单就是田庄一项。便能吸收消化流民无数,收获的大笔粮食流入市面之后,粮价想调高都难。 当初从河南收拢而来的上百万流民早已被淮北消化干净,安居乐业很少有愿意再返回河南老家的。因为淮北地区的青壮劳力一向不缺,这才使得淮北一直处于经济高速发展阶段。 之后更有因《保定协议》采购到的价值上百万两白银各种机械设备,由乡勇队牵头开办的各累工厂开工,不仅消化了为数不少的流民青壮,同时更是源源不断的创造着财富和利税。 总督行辕进入淮北地界后,吴可还特意视察了几处运转良好的工厂,虽然工厂环境真的一般般,但是那欣欣向荣的劳动场景,还有一马车一马车往外运送的产品,都说明了这些工厂的兴旺发达。 工农业都发展得如此兴旺,商业自然也差不到哪去。 一路所见市集无不人来人往热闹喧嚣,百姓的精神面貌和衣着打扮也比江苏那边要好不少。多年的安定生活加上手头多少有些闲钱,自然比那些穷得叮当响的流民和贫民们表现要好得太多。 淮北经过现任闽浙总督张亮基和乡勇队多年经营,底子实在厚实得很,就算经历了之前延绵几月的金陵围攻战,市面上一点也都没显得有萧条迹象。 而且乡勇队依旧在淮北各大重镇设立兵营,弹压地方维护地方秩序,使得淮北之地没因换了巡抚便出什么乱子。 当然,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尽管吴可身为两江总督依旧还是安徽巡抚的顶头上司,但安徽巡抚翁同书毕竟不是他的嫡系手下,自然有自己的小心思想想法,明面上不敢破坏吴可之前的布置但暗地里可没少小动作。 吴可对此倒是不很在意,只要翁同书没搞得太过,想要动摇乡勇队在淮北的根基,让他从别的地方捞点好处也好。 因为淮北算得上吴可的根本之地,对这里的情况熟悉得很,所以也没让翁同书和淮北一众官员陪同什么的,只接受了他们的一次接风宴请便打发他们离开,他们想要看看一些比较真实的东西。 在淮北和毫州转悠了一圈,本打算继续向录州方向视察过去,可是天不遂人愿,这是从庐州突然转来一封来自常州总督衙门的急信,告诉了他一个很不好的消息,请他立即回去主持打大局。 吴可不敢怠慢,见信之后便派人给翁同书和二牛打了声招呼,而后转头顺着来时路径原路返回。 来时走走停停花费了一个多月时间,回去时却是快马加鞭一路急赶,不过花费不到半月时间便赶回常州,回到总督衙门后他也来不及休整,第一时间将手下官员召集起来怒问:“这导师是怎么回事,洋人又闹妖蛾子了?” 第459章卖猪崽与华工 总督府正堂一番鸡飞狗跳,吴可总算明白发生了何事。 原来就在他四下巡视的当口,上海百姓却是以法船偷偷载运华工出洋为由,殴毙其水手1人,引起租界法国领事强烈不满。 后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法领事伊担又受不住压力出手截回一运人法船,157名华工获释。 这事在上海闹得沸沸扬扬极为轰动,又涉及洋人的事务江苏官员不敢怠慢,这才第一时间通知吴可,请他回来主持大局。 马的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卖猪崽啊,出洋华工多么讽刺又惨烈的血泪史! 对于别的历史事件可能他不太清楚,但卖猪崽这样被后世影视小说介绍了无数遍的玩意,吴可想忘记都难。 “河水湾又湾,冷然说忧患,念我乡里时,眼泪一串湿衣衫……” 记得前世看过的香港电视剧《大地恩情》的这首主题歌。这首歌唱的,是早期漂洋过海在外国谋生的华工,对故国故乡的思念之情。 当然,吴可所了解的有关卖猪崽的事儿,基本上都是从电视剧小说上获取的信息,可能有些片面有些偏颇,但华工在外洋的日子真的很不好过却是事实。 为了更深入的了解这些事情,吴大总督利用手头资源,迅速找来许多有关方面的资料,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中国人素来安土重迁,不是到了万不得已,一般是不肯离乡背井的,更何况远涉重洋,去到地球的另一方。 皆因山多地少,又地处南海之滨,香山人很早就有人被迫出洋谋生。追溯到一千多年前的宋代,就有香山人沿着“海上丝绸之路”上的洋船出洋谋生侨居。 宋、元之间的那场著名的崖山海战之后,不少香山乡民为躲避战乱而大量逃亡海外。明朝以及清初,朝廷都实行海禁,规定沿海居民不得私自出海,“片帆寸板不许下海”;不得与外国通商,“敢有私下诸番互市者,必置之重法”。 东南沿海人民,包括香山人民,由于海禁而断绝了生计,反而迫使他们冒险出洋谋生,渐成习惯。 清嘉庆五年,香山居民程世帝等十多人,乘帆船从澳门驶出,“望无涯际之海洋,与汹涌波涛奋斗”,船行月余,历尽惊涛骇浪,来到了只有20来间“亚达屋”的槟榔屿,在这个荒凉的岛上,拖着长辫子的香山人居留垦田,建造着自己的异国家园。 在近代以前,华侨主要集中在东南亚一带。不过,这些背井离乡到海外谋生的华人,却一直被视为“天朝弃民”,“祖国”不仅不关心他们在海外的生死存亡,反而认为他们死了活该,是罪有应得。 乾隆五年(1740年),荷兰殖民者在爪哇屠杀逾万华人,即历史上著名之“红河(溪)惨案”,消息传到国内,乾隆说:“天朝弃民,不惜背祖宗庐墓,出洋谋利,朝廷概不闻问。” 这还算好的,起码那时候出去的国人虽然日子极为艰难,但周遭环境还不至于恶劣到活不下去,通过努力也是能够出人头地的。 后世南洋那么多华人世家巨富,有的历史更是可以追溯到几百年前,就是因为南洋之地的环境并没有彻底恶劣到家。 这样的情况,直到道光年间才有了急转直下的巨大变化! 鸦,片战争以后,国门被列强打开。随着一系列不平等条约的签订,列强也迫使清政府开放人力市场,允许华人出洋做工。 19世纪,由于美洲的开发,以及澳洲发现金矿,需要大量的工人,于是,列强以契约受雇形式,到大清招募工人,这样大清东南沿海人民有了合法出洋打工的途径。 外国列强来华招工者,当然会将工作的地方以及工资待遇说得不错,以吸引华人。 华人作工最为勤敏,耕种甚为得力,故有招工之举。唯出洋时必须定明年限,并言明每日作工不越九点半钟,每月应领洋银四元,每礼拜日止工。该工人是日倘欲作工,得利应归己用。至工人之衣食与往来船费,招工者均应一并发给。若工人在外偶得疾病,招工者必须延医调治,以昭公平。 “马的真够狡猾的!” 吴可看到这些资料差点没忍不破口大骂,说得好听还不是等把人哄骗出去,到了自家地盘想怎样就怎样? 平心而论。上述数节,即使放在今天,也比某些无视《劳动法》的黑心老板更体现出人性。但是,说得好听,合同上写得清楚,到了异国他乡,华工们能否享受到如此的待遇吗? 也有许多人,即使穷困无比,也不愿离乡背井,到万里之外“淘金”。有一个词叫“卖猪仔”,如何得来? 溯查招工出洋一事,向来多系从澳门将该不幸之工人载于船中,运往(外国),至于由澳门口运往外国之工人,多被中国人在各地以虚妄之言欺哄,或用力勉强送至澳门,如此是使贩,卖人口之徒可以随意而成其事。 也就是大清本土黑恶势力与官府勾结,欺压良善将之作为猪崽一样的货物买给列强商人以获非法之利! “哼哼,真真滑天下之大稽,没想到咱们自己人干得出这样的事情来?” 看到某些资料吴可当真气得不行,他也没客气让总督衙门官员一同观看,并直白骂道:“某些黑了心的朝廷官员,以及地方恶霸、土匪,勾结某些无良之洋人,以招工出洋为名,或欺哄,或强抢,将无辜的同胞卖到外国获大部之利,这样的人统统该死,凡是犯到老子手里的一个都别想活!” 这种“卖猪仔”的行为,当时在澳门,在厦门最烈,如英国商人在厦门开办的和记洋行,就常派人用一种印有“和记”字样的大米袋将某些路上的青壮年出奇不意地罩住,强装上船运走。 “大人咱们该如何做?” 堂下不少官员露出气愤填膺之态,他们也被这些血淋淋的现实给惊住了。虽然早有耳闻,但从没想到会有如此惨绝人寰之事! “哼哼,现在老子鞭长莫及,等以后有了机会自然少不得好好炮制那些生儿子没屁,眼的混蛋,不过大清之民还是洋人一个都别想跑!” 吴可暗子咬牙切齿,满脸狰狞怒道。 “我等支持大人!” 堂下官员齐声表态,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忍? “恩,诸位别的先不去说,先查查咱们两江之地有没有这样的情况出现!” 吴可点了点头一脸欣慰,不过转眼便满脸杀气沉声吩咐:“但凡发现一例便绝不姑息,不管其身后有何人做靠,老子就信不整不死他们!” 这番冰冷充满杀气的言论,可是惊主了堂下不少官员,心中暗暗为某些无良人士捏了把汗,吴大总督这次可动了真怒,谁要是不长眼撞到他手上,几乎想保全性命都难,更会牵连家族跟着一起倒霉。 之后两江官府展开一次轰轰烈烈的排查行动,真真纠出不少暗地里与洋人勾结,或者干脆明面上替洋人招工的买办,吴大总督一怒之下在两江掀起一阵惨烈腥风血雨,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除了以官府名义拿到不少官面上的情报之外,吴可还不甘心又通过秘密渠道,又从租界洋人手里买到一些在洋人那儿众所周知的有关华工的消息。 可是情报内容太过黑暗刺激,实在让人有不忍目睹的感叹。 原来自从19世纪40年代以来,美国三藩市发现金矿,以及修筑横贯美国东西部的大铁路。以契约受雇形式大量招募华工。 广东沿海的人,尤其是邻近澳门、见惯洋人的香山人,则怀着梦想,不畏波涛,来到美洲大陆。 善于吃苦耐劳的香山华工让美国人惊喜不已,于是多方招募,开矿修路。作为苦力,大量华工从19世纪中叶进入美国,充当金矿矿工,充当铁路劳工。 短短不到而是年时间华人移民的人数激增至5万人,其中百分之九十都是青年男子。 见此机会,中央太平洋铁路公司招收了第一批50名中国劳工。看到中国人能吃苦、工资要求低,又十分顺从,这家公司便开始大量招收华人,总共有10多万华工参加了美国铁路的修筑。 “呵呵,看到没有!” 吴可扬起手头经过翻译的资料,连连冷笑不已:“咱们的人都被招去替洋人发展实力去了,沿海流失这么多青壮民丁,咱们自己的发展倒是没人出力的!” “大人,这铁路是为何物?” 堂下官员也摸清楚了吴大总督的脾性,不知道的不怕你问,就怕你碍于面子不问,等到事到临头出了岔子就别怪总督大人翻脸无情。 “哼哼,那可是事关国计民生的要物,有了它国力直可上升一大截!” 见堂下官员满脸茫然,又面露不信之色,于是他便耐心的将火车与铁路的事儿详细解说一遍,讲其好处与利民强国之处说得尤其仔细,不时引来堂下一阵真惊呼吸气之声,显然一干两江官员被震撼到了…… 第460章触目惊心 吴可有印象的也就是南洋和北美两地的华工惨状,至于其它地区还有没有就不甚明了了。 毕竟前世只是混迹县城的小人物而已,虽然手有闲钱又哪有功夫特意查找有关海外华工的资料? 眼下情况不同,大清虽然封闭可毕竟已经开始与外洋往来几十年。 加上他身为堂堂的两江总督,这可是号称天下第二督的高位,想要获取一些比较生僻的公开资料,那只是动动嘴皮子的功夫而已。 所以他一声令下,不过短短几天时间市面上能够收集到的有关华工情报,基本上已被搜集人员一网打尽,让他知道了前世很多没有任何印象的情况。 不久之前,加拿大要修筑一条横贯东西的铁路,主要依靠人力,罗渣士峡谷,两面都是高耸的雪山,工程风险极高,是制约东西铁路的咽喉工程。 当铁路修到这里,工程停滞不前,严寒的天气,沉重的体力劳动,危险的工作条件,令劳工十分缺乏。 加拿大铁路公司决定大量聘请华工。工人主要是来自广东台山一带。中国工人辛勤刻苦,付出不但是汗水,还有生命。那些爆破的工作,极其危险,当地的工人都不愿意做,公司为了吸引华工干,特别规定,谁愿意引爆一次,可以申请家人来加。因而也造成华工大量死亡。 因为修建这条铁路,华工因各种原因死伤者达数百之巨,之后却是被加拿大政府一脚踢开不管不顾,其行径之恶劣比之民间拍花子都好不到哪去。 “诸位看看,这就是列强这就是洋人,非我族类其心可诛!” 吴可手里举着让人见之触目惊心的情报,目光冷冽缓缓扫视堂下官员一圈,眉间眼角满满都是化不开的煞气和冷酷。 大堂气氛一时沉闷到了极点,堂下官员一个个屏气凝神噤若寒蝉,感觉空气都似乎凝滞一般。 “嘿嘿,原先不知道便罢了,既然眼下知道了哪还能让列强得了便宜去?” 没理会堂下一干佐僚的诡异神情,吴可嘿嘿冷笑脸上一片肃杀之色。 原本对此事很不以为然的封建官僚们愣住了,他们还以为吴大总督突然发了善心,要对那些背井离乡远渡重洋讨生活的草民做好事。 他们的想法与大清大部分人的想法基本一致,那就是既然你们不愿意在大清讨生活,甚至不惜远渡重洋给洋人办事,那以后是死使活朝廷也犯不着过问,就当叛逃之国贼就是。 吴可显然也十分清楚手下官员们心中所想,所以他也没拿什么百姓大义之类的说话,直指国计之大要不怕这帮思想封建的官僚不上套。 果然,一旦将这事的高度调到国家层面,堂下一干官员就像打了鸡血一般纷纷出言提议,绝不能使洋人驱使我大清子民替其发展壮大云云。 吴可自然十分满意,一边鼓动一边分析整理海外华工的几个主要集中地,说不得以后还有可能用得上他们。 华工在北美的事,吴可在后世早有所闻,只是想不到在清代,华工也大量到了南美,尤其是秘鲁与古巴两国。 原来19世纪时,古巴是西班牙的殖民地,而秘鲁刚于1821年脱离西班牙而独立。 大清之青壮为何要到万里之遥、环境远不及北美的秘鲁与古巴去做工? 对于欧美殖民主义者来说,19世纪时,南美洲、大洋洲以及太平诸岛屿,都尚待开发,需要大量劳工,勤恳驯服又能干的中国农民,对那里的环境和气候都容易适应,正是他们需要的劳力。 于是,一批批华工便被招到了南美,在秘鲁,在古巴的土地种植咖啡、可可、甘蔗、橡胶等。 当然,这当中,有不少华工就是在澳门等地被“卖猪仔”而到了南美的,相信也不乏香山县的先民。 如果华工能够得到较合理的待遇,远赴南美垦殖也不失为一条谋生之路。但是,在秘鲁,在古巴,华工受到残酷,迫害与压榨,成为变相的奴隶,许多人更是无辜死于非命! 又有地处南疆的广西地方,由于政治腐败、经济贫困,破产的农民和失业的手工业者日益增多,人民处境日益艰难,加上清政府在西方列强的威逼之下,不得不一改“老大”自居、闭关锁国的姿态允许列强在华招募劳工,于是广西的早期劳务输出(“卖猪仔”)出现了。 当时输出的劳工,主要是贫苦大众和出国避难的太平天国亲眷家属,他们大多是直接或间接被掠掳贩,卖、胁迫和诱拐,甚至被绑架到国外去的。他们去往的地方主要是东南亚。 广西与外国既有陆路相通,又有海域相连,广西人出国较为方便。 广西劳务输出主要有三条通道:一是从北海(合浦)、钦州等地出海到东南亚;二是从梧州沿西江下广州,经港澳转至南洋及美洲;三是取道防城东兴,过北仑河去印度支那,或通过中越边境直入越南境内。 而广西的劳务输出,最初是以“契约华工”的名义出国的。 何谓“契约华工”?这指的是西方殖民者为掠夺殖民地或开发本国资源,以契约形式招募的中国劳工。 从18世纪末到19世纪初,广西的契约华工逐步增加。当时清政府有明文规定严禁华工出国,但西方殖民者需要劳工开发殖民地,便暗中在钦州和北海等地招募劳工。 第一次鸦,片战争后,西方殖民者更是胁迫清政府签订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在这些条约中明确规定:允许殖民者在中国任意招募华工。 法国政府在北京设招工局,派李广安到广西等省设立招工点,骗招无以谋生的劳苦大众。 殖民者在各招工点,利用经纪人(即“客头”,又称“猪仔头”)专程从香港、广州或北海到梧州等广西内地,利用拐骗诱招的办法,把华工骗到各口岸出卖。 广西当地有不少“猪仔头”,以此为生,专门到乡村拐骗穷苦青年去南洋,每年骗招几批,每批少则十余人,多则二三十人,从梧州带到香港出卖。 ‘猪仔头’,们往返于北海、梧州、广州、香港之间,被拐骗的华工有时多达数百近千余人,实乃罪恶滔天。 “猪仔头”把后生们骗到后,马上带到“猪仔馆”出售,香港的顺发祥商号就是有名的“猪仔馆”。青年劳工在“猪仔馆”经验身合格后,即被迫在“华工契约”上签字画押。有的青年不从,便被鞭打,被威逼办理卖身手续。 这些林林总总看得让人心里发毛,就算是从不把人命当回事的衙属官员,也不仅后背凉气大冒心惊不已。 “哼,这些个玩意儿找死,咱们到时候找个由头全部收拾了就是!” 这一桩桩一件件虽然触目惊心,心头也万分恼火嫌恶,但毕竟不是发生在眼前之事,吴可倒也没表现得太过只是语气中的冰冷傻子都听得出来。 “这般无耻攀附洋人之鼠辈,就该好好杀上一批杀鸡骇猴!” “是极是极,特别是他们还帮着洋人增其国力罪该当诛!” “哼哼,别让我撞上那样的狼心狗肺之徒,不然有他们好看的!” “……” ‘卖猪仔’之时跟堂下官员根本就没啥利益关联,说起话来自然理直气壮大义凛然得很,一个个杀气腾腾变身青天大老爷似的。 “没这个必要!” 吴可大手一挥打断了手下官员们的‘义愤填膺’。 “其它地方的事儿我管不了,但两江之地绝不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凌厉的目光缓缓在手下官员身上扫过,脸色严肃怒哼出声:“抓住一个处置一个决不姑息,不管他身后站着的是何方神圣!” 堂下官员一个个凛然应命,心中却犹如翻江倒海,打算回去之后约束家人亲朋,千万别因一时之利沾上此事,不然撞上吴大总督的枪口可就不妙拉。 “既然租界出了这样的事,我等便不可能置之不理!” 吴可开口吩咐道:“让人先把租界里那些洋行的底细摸清楚,凡是参与过人口买卖的一概记上,等以后找机会再去修理!” “大人英明!” 手下一干官员立即齐声赞道。 “哼,你们别说得好听做起事来就拉稀!” 吴可忍不住笑骂出声,而后脸色一板狠声道:“我平生最恨那为虎作伥之辈,更何况还是将本国之人当作牛羊一般贩,卖出国?” 说到这儿他脸上一片肃杀眼中更是凶光闪烁,看得堂下一干官员无不心头凛然不敢大意,只听他继续说道:“但凡租界有那种藏污纳垢之洋行,必定少不了那种趋炎附势以其牟利之国人!” “哼哼,咱们之前也看过那么些资料,几乎字字血泪触目惊心,两江之地怎么说也算富庶,想要寻个养家糊口的活计虽难但也不是无门,断不会愿意背井离乡出洋打拼……” “大人尽管放心,凡是纠出来的此等败类必不轻饶!” 还有啥不明白的,吴大总督的话都说得这么赤落落了,不就是两江百姓基本上不会受到诱惑主动签那洋人的什么‘雇佣合同’,除非受到斜坡被当成‘猪仔’来卖方可…… 第461章通房丫鬟 国家机器一旦开动,又岂是那些偷鸡摸狗之辈能抵挡得了? 两江总督衙门也没遮遮掩掩,直接吩咐了苏州按察使司衙门配合,大大方方的调查洋人雇佣华工之事。 虽然租界当局多般阻绕,但不多时依旧探得洋人在租界钻营雇佣华工的几家洋行,而后又纠出几位靠着替洋行出售‘猪仔’发财的地痞无赖,甚至还纠出几家参与其中的本地小帮派来。 吴可得了消息哪会客气,直接派了兵丁犹如犁庭扫穴般横扫而过,将这些垃圾秽,物全部抓获而后迅速判定死刑没半分手软迹象。 此一番举动自是震慑宵小让人侧目,而后江苏布政使衙门又贴出公示,将许多被洋人骗去万里之外做工的华工遭遇一一明示,最后还不忘警告江苏民众全完别胡乱信了别人怂恿,做那被卖了还替人数钱的蠢事。 那公示上一桩桩一件件无不惨绝人寰,简直让观者伤心闻者落泪,义愤填膺破口大骂不止,更在民间引起一阵轩然大波。 一些原本贪慕钱财,或者家中生活贫苦的欲往西洋拼上一把的青壮,顿时熄了此心老老实实在家找活干,一时视外海如刀山火海般的险恶之地。 恰在此时,衙门推出举报有奖活动,凡是举报乡间专替洋行雇工之鼠辈,待查实却有作奸犯科之罪状者,衙门不吝重奖而且还不嫌麻烦的明码标价。 此事在苏南民间又引起一阵风潮,倒真举报出了不少隐藏得深的洋行买办走狗,专为洋行雇工行那偷鸡摸狗之事。 因为此事利益受损的洋行自然不干,通过租界领事向江苏巡抚衙门发去不满抗议,要求巡抚衙门迅速平息此事不得干扰租界正常商业活动。 眼下是什么时候,海关衙门还和租界高层整天打嘴仗不痛快呢,巡抚衙门要是这时候软了岂不大大得罪了幕后的两江总督吴可? 巡抚衙门哼哼哈哈回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之后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一点都没有受到洋人抗议的影响。 至于参与贩,卖华工的洋行也没讨到好,自从事情揭露之后洋行的声明一片狼籍不说,洋行所在还经常受到莫明‘招待’。 早上门口突然多上一滩臭气熏天的米,田共,晚上打佯之后窗户玻璃突然被飞来的石子打碎之类的事情屡见不鲜,搅得洋行上下没个安宁烦闷不已。 租界内折腾得不轻,江苏和淮北之地也好一番闹腾,两抵各州县衙门谨遵两江总督命令,将洋人如何哄骗国人去外洋做工,华工在外洋又是何等惨状传告四方,务必让四周乡民百姓做到心中有数明了其中险恶。 狠狠给了洋人及其狗腿子一记响亮耳光,吴可心情一时舒畅倒也没失了谨慎,事后第一时间给朝廷上了折子,将此事原由详细说道一遍,又将两江衙门的处置方式写上,而后就没再理会这挡子让人感觉不开心的事儿。 …… “老爷回来啦!” 回到后衙,一道妩媚多姿的娇小身影迎了出来。 “哈哈,小宝贝儿想老爷没?” 吴可大笑着迎了过去,一把抱住迎面生香的娇小女子,双手不老实的在怀中女子丰饶的身上上下游走一番,语带暧,昧调笑道。 “想,当然想,天天想日日想时时想……” 女子娇笑出声,声音婉转柔媚听之让人心生荡漾。 “嘿嘿,你个缠人的小妖精!” 吴可嘿嘿一笑,搂着怀者温香软玉一屁股坐到软榻上,手上动作不停大嘴巴子也不客气的啃上了。 “恩恩,老爷老爷,这还是大白天呢!” 娇小女子娇,喘吁吁,一双洁白温润小手推在吴可胸膛上,欲拒还迎的与吴可分开那么半掌距离。 那真是一张艳若桃李的娇俏小脸,一双水杏般大眼波光流转妩媚多情,景致小巧的五官没有半分瑕疵,挺俏的琼鼻红艳艳的樱桃小嘴望着便叫人喜欢,通身风流万般娇俏直让人不忍释手。 “白天怎么了,白天就不能跟我的小桃红亲热了么?” 话虽这么说,吴可终究没有行那禽兽之举。 重生回到清朝也有近十年时间了,该知道的一些规矩和避讳全都知道了,虽然对某些明显不符合人道的规矩很不以为然,但在他还没强大到可以挑战这些规矩之前,还是老老实实遵守的好。 此时礼教大行,各种条条框框的规矩那真是多不胜数,其中对女子的迫害尤甚。动不动就是浸猪笼的大罪,白日宣阴这种好事不仅对男子的名声有碍,对女子那简直就是赤落落的迫害了。 至于怀中名唤‘小桃红’的娇小艳丽女子,是他来常州赴任之后,属下官僚送上的‘扬州瘦马’,吴可不好推辞便毫不客气收了下来当作通房丫鬟年被窝。 当然吴可也不是个傻的,之后便派得力心腹将小桃红的身世以及在青楼的经历调查了个通透,发现确实不是某些官员安插的暗子便也安然享受起来。 男人嘛,尤其还是像他这样血气方刚的男人,自然有正常的生理需求。 之前一直转战南北也就算了,眼下算是彻底安定下来,就算打仗也用不着他亲自率军冲阵,人一松懈下来又衣食无忧自然饱暖思那啥了。 而且小桃红还是大名鼎鼎的‘扬州瘦马’啊,他不好好的‘研究’‘享受’一番岂不是对不起人才? 古人有诗云: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 有钱人来扬州看什么? 看扬州森林般的美景? 品扬州精细的美食? 还是感受扬州的慢节奏与惬意? 谁也没忘记,还有扬州的美女! 从古至今,所有到过和没到过扬州的人,几乎都会说上一句:自古扬州出美女。那么,扬州真的“出”美女么? 是坊间所云“乃隋炀帝当年带来的三千美女流落民间,改善了扬州人的基因”?还是源于“瘦马”豢养者们的培训和宣传? 全世界范围内,藉各种因素繁华的城市,其中一半以上与水有关,这在我国更是如此。扬州地处长江中下游之北,有着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 2000多年前,吴王夫差于此开凿邗沟通水运,扬州从此进入建城纪元。又在1400多年前,那位诗文盖世、才情满纸,对地理水利有着优异禀赋却选错了职业的大才子杨广,又集南北之利开凿大运河,扬州被很幸运地选中,成为两水交汇处的一块美玉。 运河是中国从隋唐至现今,唯一一条南北水上运输线。在交通不发达的古代,方便、快捷的水运成为主要的运输和交通方式。 大运河承担全国三分之二的盐运和一半左右的漕运,是整个国家经济、物资大动脉,更是战略体系的重要保障。繁忙的运输带给扬州强大的经济和丰富的文化。到了清康乾时期,扬州已经排在世界十大城市的前列。 扬州的有钱人多了,自然少不了斗富斗美女,大明鼎鼎让男人无限遐想的扬州瘦马自然应运而生。 扬州在古代是两淮(淮南淮北)盐商的聚居地,盐商当年可谓是富甲一方,生活奢侈程度可与皇家媲美。从明朝开始,在扬州一带,出现了大量经过专门培训、预备嫁予富商作小妾的年轻女子,而这些女子以瘦为美,个个苗条消瘦,因此被称为“扬州瘦马”。 扬州城里和周边农村那些衣食无着的贫寒人家,不得不卖掉自己生养的本来就瘦弱的女儿,去充当瘦马,来度过那些窘困无助的日子。 “瘦马”被人伢子买到扬州,经过数年培训,首先让她们学会应对,举止端庄或仪态袅娜,然后再教她们学习书法绘画琴棋歌舞。 挑选瘦马有着一套极为严格的鉴定程序,而其中最为客商看重的就是对于瘦马的小脚的评判。鉴定这“三寸金莲”也有着一套极详细的办法,并且人们还为此制定出了“瘦、小、尖、弯、香、软、正”等七条标准。 清代扬州有专门围绕“瘦马”产业链生存的生意人。他们从购买到培养再到寻找买主,以至于给瘦马跟买主举行婚礼,提供一条龙服务。 从扬州买的“瘦马”,由于受到正规教育,修得满身技艺,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温良恭俭让一样不缺,在主人家中很少惹其他妻妾们生气,也不争风吃醋,很是让男子们放心。 有的竟然感觉到扬州“瘦马”的好处,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扬州购买。在当时,养瘦马并不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事,由于瘦马有利可图,一些商贾人家也豢养年纪尚少的女子,倘或遇到慷慨的买主,一赚千金自然是常有的事。 被称为“瘦马”的美女们或是随着他们的买主去了扬州以外的广阔天地,抑或是守在故土找户合适的人家嫁了。 但并不是所有的“瘦马”都能成功地嫁入富豪之家。最后,有些被挑剩下的“瘦马”不得不被送入烟花柳巷。在秦淮河畔,“扬帮”歌妓大多是“瘦马”出身。 而那些“有幸”被官宦富商、贵公子纳为小妾的“瘦马”,也并不见得从此就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而吴可怀中的小桃红,就是这么一位身家清白却又出身寒微的扬州瘦马…… 第462章大烟 话说,由于吴可升得太快爬得太高,终身大事都不好解决。 不是没人想跟他攀亲家,而是人太多他都不好选择。 眼下吴可位列封疆,只要不出意外成为人臣顶峰的中堂大人也不是什么难事,谁要是和吴可结亲好处那是数不胜数。 不仅仅吴可位高权重,当初跟他起家的弟兄,只要没挂基本上都有不低的官职在身,这可是一股庞大的官场力量,无论哪家势力都想要拉拢住。 更不要说,当初移迁淮北的吴氏一族,经过多年发展此时已是淮北望族,潜势力之大让人难以想象。 别的不说,胆矾吴氏宗族手里掌握的新式工厂,就是一块肥得流油的大肥肉,眼红者甚多谁都想要讲之收入囊中或者成为自身派系助力。 说起那些新式民生工厂,都是当初履行保定协议之时,采购价值上百万两银子重工业机械设备的空挡,稍带上的一应轻工业生产设备。 等这些玩意运抵大清之时,吴可还上了折子询问咸丰帝和朝廷有无其它想法,结果却是人人避之惟恐不及,连半分接手意思都无。 吴可自然也没客气,让族人出了银子将这些轻工业生产机器全部拿下,之后便在淮北各地开厂办工,生产出之产品竟是供不应求火红得紧,自然引来一片眼红贪婪之辈想插手分一杯羹,就连内务府皇商都迫不及待求上门来。 更有那眼红朝臣因此参了吴可一本,结果吴可在朝堂上的朋友喷了个狗血淋,尼玛的当初送给朝廷之时,丫的不是一个个避之惟恐不及么,怎么眼下见到了好处就想分一杯羹了,世上哪有这等好事? 不要说挑头的朝臣,就连咸丰帝都觉尴尬不已脸面无光,此事再也没有多提。 以吴可为首的乡勇队一系蒸蒸日上势头强盛,满朝文武满汉大臣都想结交一二,更不用说有钱无权的富商大贾,那更是飞蛾扑火逮着机会就上。 “老爷疲乏了吧,要不妾身帮着柔捏松松乏!” 小桃红温柔写意,三两下便哄得吴可眉开眼笑放松心情,闻言轻轻点头任其施为。 舒舒服服的享受着美人的按摩服务,芊细软指在太阳穴位置一阵揉按,鼻间满是小桃红身上的淡淡清香,心神放松真的不要太舒服。 “恩,怎么不说话,有什么心事么?” 享受许久却觉有些不太适应,屋子里也太过安静了些,平日里小逃红可是个闲不住嘴的爽利姑娘,不用说定是有了心事不敢在他面前表露。 此时他尚为娶妻,后宅就这么一位有亲密关系的美人,合府仆役婆子哪个敢轻易怠慢,只不知这小娘皮有什么心事? “大人每日公务繁忙,怎能因妾身私事烦恼?” 小桃红清脆伶俐的声音从后传来,不觉竟有几分沉稳端重之态。 “无事无事,说来听听能帮得上忙的我不会袖手旁观,帮不上忙的话我也无法!”吴可呵呵一笑倒是没有在意,他虽然重生到此已有近十年光景,但行事风格依旧还是按照前世来,并不觉得女子必须得深藏宅中不得插手外头之事,只要摆得正位置做事有分寸就成。 “这个……” 小桃红闻言手上动作一停,如瓷贝齿轻咬下唇,精致秀美的脸上露出丝丝犹豫迟疑之色,最后一咬牙还是摇头回绝道:“只是妾身家里的烦心事,不必劳烦老爷帮忙!” “说说听听,到底怎么回事?” 听得身后佳人如此说话,吴可反到更加好奇了。 小桃红虽然只是总督府后宅里的通房丫头,但架不住他吴大总督没有娶妻,而且也并不风流好色后宅再无其他贴身侍婢,故此小桃红在总督府后宅的地位十分特殊,虽身份不高却无人胆敢小觑半分。 别说总督府里的仆役婆子,就是外头的官员也不敢怠慢,生怕不小心得罪了被吹枕头风整治。 总督府作为两江政治核心所在,用万众瞩目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府里的仆役丫鬟出了门哪个不是受外人吹捧奉承的角色,只不过吴可约束得紧加上后宅关系简单,这才没在外头闹出什么仗势欺人的事儿来。 可尽管如此,府里那些仆役婆子在外头的家人也是趾高气昂风光无限,不是招惹得狠了谁都不愿轻易得罪。 小桃红更是其中的重中之重,谁要是惹了她不高兴。说不定人家就会让你一辈子不舒爽。 小桃红虽年幼便被家人卖给人牙子做了瘦马,但那时本就已经懂事对家有了记性,虽怨恨父母待他冷酷但从未忘养育之恩。 待她进了总督府后宅又成了吴可的通房丫头,有了能力之后便又与家人有了联络,寻常也多帮衬着家里脱贫致富生活安康。 下面的官员为了巴结讨好总督大人,自然不敢得罪了总督大人房里通房丫头的家人,甚至还有意讨好日子过得极为体面。 吴可对此自然一清二楚,只要不是打着他的旗号仗势欺人或者枉故国法,其它的一些好处得了去他也懒得计较,作为他这位总督大人的身份人,得些好处自然是应该的,没必要因为什么苛待自己。 按说小桃红家人安康,自己在总督府后院又过得颇为舒适,哪来的烦心私事? 不同于土生土长的清人,对于内宅私帷之事不屑一顾,认为这里是女子仆役的天下,男人就不该插手其中没得让人说成失了志气。 吴可自然对这样的说法嗤之以鼻,前世男女平等观念已深入人心,而且女子的能耐也不容小觑。就算清代女子因为礼教约束被圈于小小的内宅之中,但要说她们头发长见识短没啥本事却是不然。 但凡能将深宅内院整治得井井有条之辈,在管理才能上比之寻常男子就要强上不少。更何况从这些后宅女子还有仆役婆子口中,有时候还能听到某些外头隐秘之事或者以男人角度很难察觉到的疏漏之处。 再说了,家里本是让人安心放松之所,要是在家里还像外头一般崩紧神经,那日子还过不过了? 所以,平常在后宅之时,吴可也经常跟小桃红还有些丫鬟聊些家常,一边放松心情一边从她们口中获取一些感兴趣的消息。 “妾身二兄染上了烟瘾,家里头闹得不可开交,下午时分老父托人给妾身带了个口信,央求妾身给出个主意!” 见吴可开口询问,小桃红再不敢隐瞒,一边继续手上作用按摩松乏,一边将心事向吴可坦白,说着说着语已呜咽眼圈泛红。 “什么,你家二哥染上了烟瘾,在什么地方弄到的大烟?” 吴可倒真吃了一惊。脸上的轻松神色顿时一滞,语气严肃询问道。 “这个妾身也不太清楚,听说附近集市便有大烟馆子!” 说起这个来,小桃红也是一脸茫然之色,见吴可如此重视不由心头凛然,只得搅尽脑汁将自己所知道的原原本本道出。 “那大烟馆子里头的烟土,又是从何而来?” 吴可不知不觉已挺直了腰杆,说话间已是进入办公状态。 “这个妾的确不知!” 小桃红摇了摇头,一脸的茫然无措不知所以。 “呵呵,瞧我脑子尽问你这样的问题!” 吴可反应过来轻轻一拍脑袋,伸手轻轻拍了拍小桃红温香软玉般的芊芊小手:“不知道没关系,等会派人跟你家里联系,问问你二哥经常去的大烟馆子是怎么回事,又是什么来路?” “妾知道了!” 小桃红神色一凛,她是个聪明性子立刻明白吴大总督这是有正事要她办呢。 跟小桃红好好温存一番,吃过晚饭后吴可并没像往常一般回到书房,反而大大咧咧坐到正堂喊来管家,让其招呼府里一些年纪不小却又消息灵通的仆役婆子过来问话。 他也真是被洋人的事儿搞糊涂了,竟然忘记眼下还有大烟这等祸国殃民的玩意存在,而且还是朝廷承认合法的玩意。 要说满清为何最后亡国,虽然旗人自己不争气是主要原因,但因烟土之害致使大量白银外流,搞得朝廷入不敷出也是其中一个重要原因。 这又是洋人搞出来的祸害,在正常的商业往来中干不过大清,便想出了这样的狠毒筏子来扭转贸易逆差。 偏偏茶亭还不争气,在第一鸦,片战争中战败跪了,被逼签订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其中最大的祸害便是鸦,片贸易合法化。 对待烟土这样的东西,吴可之前一向深恶痛绝决不手软,发现一起处理一起毫不客气。 特别是他还在淮北之时,外头管不到军中却是绝对不允许出现抽食大烟之人,在他的势力范围内也绝不允许出现大烟馆这样的存在。 也是因为如此,淮北一地大烟几乎绝迹,他习惯了这样的状态一时反倒忘了,两江之地虽不是鸦,片最为泛滥所在,但因两江富庶又有上海租界存在,鸦,片贸易却是十分兴盛已经开始流毒四方…… 第463章疯狂的烟土 详细的询问了一番府中年纪大消息灵通的仆役婆子…… 这些下人虽然接触的曾面不高,但因着总督府的缘故,交际面和消息渠道却是极广,对于一些三教九流的消息知道得极多。 果然,从这些消息灵通的下人口中,吴可听到了不少让他感觉触目惊心的东西。两江地区的烟土扩散,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得多。 不说苏州和常州等繁华大城,一些富裕城镇基本上都有或多或少几家大烟馆子存在,据下人们的说法就是好不兴旺财源滚滚。 眼下,已经有不少富贵人家的公子少爷染上了烟瘾,家财充裕的还能供养得起,一些家底一般般的富户已经被搞得倾家荡产一无所有。 吴可自是心惊不已,一夜睡不安稳第二天急忙找来心腹手下,要他们暗中调查江苏烟土的具体情况。 因为朝廷签订的那一系列不平等条约,鸦,片贸易在大清境内是合法的,加上烟土贸易的深入牵扯到不小的利益链条,可谓牵一法而动全身所以他不好做得太过引人耳目,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经过半个来月的仔细搜集,通过官方和民间两方面得到的有关鸦,片贸易的情报简直触目惊心,让吴可既气愤填膺却又对朝廷的白痴表现十分不爽。 自从英国东印度公司被取消了买卖中国茶叶的特权,而且必须完全停止一切商务。由于东印度公司从商务机关改组为纯粹的行政机关,对华贸易就完全转到了英国私人企业手里,它们干得非常起劲,以致不顾朝廷的拼命抵,制胡作非为,1837年,英国商人就已将价值2500万美元的39000箱鸦,片顺利地偷运入大清。 要说英国商人为何对走私鸦,片如此疯狂,这事便从1816年起,在英国对大清的出口贸易的每一个发展阶段上,走私的鸦,片贸易总是占着大得极不相称的比例。 而就在英印政府对鸦,片贸易的纯商业性利害关系逐渐消失的同时,英印政府对这种非法贸易在财政上的利害关系却日益增加了。 1837年,大清朝廷终于到了非立即采取坚决措施不可的地步。因鸦,片的输入而引起的白银不断外流,开始破坏朝廷的国库收支和货币流通。 特别让人感觉无语的是当时的光禄寺卿许乃济,曾大言不惭的提议使鸦,片贸易合法化并从中取利,但是经过朝廷全体高级官吏一年多的全面讨论,朝廷最后决定这种万恶贸易毒害人民,不得开禁。 而早在1830年,如果征收25%的关税,就会使国库得到385万美元的收入,而在1837年,会使收入增加一倍。 可是,朝廷的封建官僚们,当时却是拒绝征收一项必定会随着人民堕落的程度而增大的税收。 1853年,当今的咸丰帝虽然处境更加困难,并且明知为制止日益增多的鸦,片输入而做的一切努力不会有任何结果,但仍然信守自己祖先的坚定政策。 让吴可哭笑不得的是,这位皇帝陛下竟然把吸食鸦,片当做邪,教一样来取缔,从而使鸦,片贸易得到了宗教,宣传的一切好处。 朝廷在1837年、1838年和1839年采取了非常措施,这些措施的顶点是钦差大臣林则徐到达广州和按照他的命令没收、焚毁走私的鸦,片。 这一事件成了第一次英清战争的起因,这次战争又引起之后的太平天国起义,使朝廷财库完全空虚,使俄国能够顺利地由北方入侵,使鸦,片贸易在南方得到极大的发展。 英国以签订条约结束了旨在维护鸦,片贸易而发动和进行的对华战争,虽然鸦,片贸易为条约所禁止,可是从1843年起,鸦,片贸易实际上还是完全不受法律制裁。 1856年输入大清的鸦,片,总值约3500万美元,同年英印政府从鸦,片垄断贸易上得到了2500万美元的收入,即等于当时国家总收入的六分之一。 有一个可笑的事实便是,作为‘文明世界’的表率,英国政府假装同鸦,片走私贸易毫无关系,甚至还订立禁止这种贸易的条约。 可是作为印度政府,它却强迫孟加拉省种植鸦,片,使该省的生产力受到极大的损害;它强迫一部分印度的莱特23种植罂,粟,用贷款的办法引诱另一部分莱特也去种植罂,粟。 它严密地垄断了这种毒,品的全部生产,借助大批官方侦探来监视一切:栽种罂,粟,把罂,粟交付指定地点,使罂,粟的蒸晒和鸦,片的调制适合于大清鸦,片吸食者的口味,把鸦,片装入为便于偷运而特制的箱子,以及把鸦,片运往加尔各答,在那里鸦,片由政府标价拍卖,国家官吏把鸦,片移交给投机商人,然后又转给走私商人,由他们运往大清。 而英国政府在每箱鸦,片上所花的费用将近250卢比,而在加尔各答市场上的卖价是每箱1210到1600卢比。 可是,这个政府并不满足于这种实际上的共谋行为,它直到现在还直接跟那些从事于毒害整个帝国的冒险营业的商人和船主们合伙,分享利润和分担亏损。 英国政府在印度的财政,实际上不只是依赖对大清的鸦,片贸易,而且正是依赖这种贸易的走私性质。 事实就是,在1767年以前,由印度输出的鸦,片数量不超过200箱,每箱约重133磅。大清法律许可输入鸦,片供医疗使用,每箱鸦,片纳税3美元左右;当时从土耳其贩运鸦,片的葡萄牙人几乎是唯一向大清输入鸦,片的出口商。 1773年,堪与埃芒蒂埃之流、帕麦尔之流以及其他世界闻名的毒,品贩子并驾齐驱的上校沃森和副董事长威勒尔,建议东印度公司开始同大清进行鸦,片贸易。 于是在澳门西南海湾里下碇的轮船上,建立起囤积鸦,片的堆栈。但是这笔投机买卖没有成功。 1781年,孟加拉省政府派了一艘满载鸦,片的武装商船驶往大清,而在1794年,东印度公司就派了一艘运载鸦,片的大船停在黄埔——广州港的停泊处。 黄埔比澳门更适合于做堆栈,黄埔被选定做堆栈以后两年,大清朝廷才认为有必要颁布法令,用鞭笞和枷号示众的刑罚来威吓大清的鸦,片走私商。 大约在1798年,东印度公司不再是鸦,片的直接出口商,可是它却成了鸦,片的生产者。 在印度,它直接建立了鸦,片生产的垄断组织,同时东印度公司自己的轮船被伪善地禁止经营这种毒,品的买卖,而该公司发给同大清做买卖的私人船只的执照中却附有条件,规定这些轮船不得载运非东印度公司生产的鸦,片,否则要处以罚金。 1800年,输入大清的鸦,片已经达到2000箱。如果在十八世纪时期,东印度公司与朝廷之间的斗争,同外国商人与朝廷海关之间的一般争执具有相同的性质,那么从十九世纪初起,这个斗争就具有了完全不同的特征。 嘉庆帝为了制止自己臣民的自杀行为,既禁止外国人输入这种毒,品,又禁止大清百姓吸食这种毒,品,而东印度公司却迅速地把在印度种植鸦,片以及向大清私卖鸦,片变成自己财政系统的不可分割的部分。 封建体系维护道德原则,而文明人却以发财的原则来对抗。一个人口几乎占人类三分之一的幅员广大的帝国,不顾时势,仍然安于现状,由于被强力排斥于世界联系的体系之外而孤立无依,因此竭力以朝廷尽善尽美的幻想来欺骗自己,这样一个帝国终于要在这样一场殊死的决斗中死去。 在这场决斗中,陈腐世界的代表是激于道义原则,而最现代的社会的代表却是为了获得贱买贵卖的特权——这的确是一种悲剧,甚至诗人的幻想也永远不敢创造出这种离奇的悲剧题材。 烟土贸易的不断扩大化,使得大清百姓深受其害,大清境内的白银更是不断外流,朝廷的财政收入连年锐减,导致洋人对华利益需求的不断扩大。 触目惊心的烟土发展史! 幸好吴可身为堂堂的两江总督,大清朝最有权力的一小部分人中的佼佼者,这些资料虽然难搞但也只是难搞而已,国人没有对商业做总结报告的习惯,可外国人有啊。 东引渡公司就是一个半官方组织,想要从他们手上搞到充足资料,只要给足好处就成,这点都不需要衙门亲自出面,自有官商迫不及待的出头巴结讨好。 正因为知道了这些在前世基本上没印象的资料,他对英国和引渡生起浓浓的恶意,等到他心中的盘大计划实施之后,便腾出手来给所谓的日不落帝国找找麻烦,让他们没那么多闲心一味的在大青找利益抢食…… 第464章大开眼界 具体到两江之地甚至江苏一省,烟土也几呈泛滥之势…… 各地都有许多因吸食大烟而闹得家破人亡的惨事,只是之前被太平军的声势掩盖,一时让人忽略了而已。 吴可甚至还微服私访了几回,在亲卫的保护下亲自到常州城里几家大烟馆谈探察了一番。 没错,常州城内就有好几家大烟馆子。 只是没电视小说中说得那般明目张胆,一般都开在偏僻的街道或者正街后头的小巷子里,倒没一家敢堂而皇之开在正街之上的,不然吴可在就发现了端倪。 大烟馆子的生意真真不差,人来人往热闹不凡,大烟客基本上个个衣裳不凡非富即贵,门口后院不时有衣裳披览面黄饥瘦双眼无神,却又哈欠连天之辈徘徊,不用说都是家道败落了的破落户。 之后他又坍方了几户因子弟吸食大烟而闹得婆家的家庭,其状之惨实在让人不忍目睹。 常州尚且如此,更别提比常州更繁华喧闹的苏州和上海了。 这样的事情他没心情一一过问,起了个由头将收集情报之事统统都交代给手下人等,随着源源不断的详实资料送来心情愈发沉重。 所幸两江的大烟馆子虽然不少,但还没彻底向乡镇扩散,此时也只有富贵官宦人家子弟享用得起,并没有太多损坏国之根本的平民百姓。 “说说吧,你们怎么看?” 吴可是个雷厉风行之人,既然想要对大烟馆子和给其提供烟土之辈下手,搜集了足够资料后便召集手下官员议事。 一众官员不由面面相觑,总督大人这是打算禁烟不成? 这可不小事,搞不好是要出大,麻烦的。 早在1840年之前,大清内地的罂,粟种植和鸦,片市场即已成型,雍正皇帝和嘉庆皇帝都曾屡次发布上谕严禁鸦,片的生产与流通。而在1840年之后,祸害大清百姓身心健康的鸦,片大烟,却绝大部分都是大清本土所产,进口之鸦,片所占比例极小。 这样的事实让人感觉不可思议之余,也知道其中难免牵涉极大利益相关,不是那么好插手的。 大清本土较为大量生产鸦,片,始于1830年左右。 由于外国鸦,片的涌入及吸食者日众,如此巨利自然引得一些人物眼红心动,自然也想跟着分一杯羹。国人于是自印度引入鸦,片自己种植。先传入云南,继而一路北上东进,最终遍及全国。 而在1830—1857年间,清廷采取了严禁鸦,片的政策,种植鸦,片者直接处斩,故而虽有种植,但区域并不广。 至1858年,为了筹集平乱军饷,清廷对进口鸦,片上税,等于认可了进口鸦,片合法化,之,本土鸦,片种植的禁令也名存实亡,本土鸦,片产量随之大增。 云南的烟土中指最为凶残,有人记载出省城南门,绕过金马碧鸡坊,过迎恩堂,时暮春天气,罂,粟盛开,满野缤纷,目遇成色。” 此时,云南全省有约五分之一的耕地种植罂,粟,鸦,片已经成为该省最重要的农产品,实在是荒谬可笑之极。 再如贵州,罂,粟的种植面积也相当之广,尤其集中在黔中部和东部地区。贵州鸦,片品质极佳,价格又不高,几与洋货相抗衡,前来购买者络绎不绝。 如开州、婺川等地,按当地官员的说法,是:“开垦之地半种洋烟……查种烟为近来民利大宗,积习己久,骤难禁革”。 不过就是为了巨大的利益所迷,根本就看不到大烟对国之根本的损害。 四川的罂,粟种植更是后来居上。有游人描述此地与忠州、丰都皆以种罂,粟为要务,葫豌,菜、麦,至市他邑,故通市难觅菜油,日用则桐油,皆罂,粟油也。 真真可悲可叹,竟把种植大烟当作经济支柱,比后世的房产泡沫更扯谈。 可以说,朝廷禁止种植大烟的法令已成废纸,罂,粟种植已遍及全国,再也找不到无大量罂,粟种植业的省份了。 北至蒙古、西至甘陕,南至闽粤,东至富庶的江浙山东,各省皆有大量土地用来种植罂,粟,甚至成为许多农民的主业。 有外国传教士理雅各曾从北京由陆路旅行到镇江,沿途所见,“黄河和长江之间的土地上都布满了罂,粟田”。 这样的情况两江官员无不心知肚明,两江三省很大一部分财政收入也从此而来,想要依靠行政命令强行禁绝却是难上加难。 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国内罂,粟种植面积的扩大和鸦,片质量的提高,直接导致了外国进口和走私鸦,片的逐年减少,到得眼下光景国产鸦,片数量早已超过了进口鸦,片。 更让人无语的是,全国此时鸦,片的自给率竟达到80.12%。 不仅波斯鸦,片进口全部停止,在四川、云南、山西、陕西、甘肃和贵州等省,印度鸦,片几乎都被赶出了市场,现在简直不再运往这些地方,那里的消费全部由大清产的鸦,片供应。 大清本土鸦,片的发展速度惊人,短短时间内本土鸦,片已经不仅完全满足国内需要,而且可以出口了。 外国鸦,片不仅在华西和西南地区,而且在沿海地区也正在逐渐让位于大清本土鸦,片。就像华西的鸦,片正在大批流入缅甸一样,东面的台岛和其它岛屿现在也从大陆获得其部分鸦,片供货。 这样的情况真真有让人瞠目结舌之感,吴可真不知道英国人开启鸦,片战争有什么意思,不过短短时间内便搞出了一个大烟出口强国? 本土鸦,片迅速取得对进口鸦,片的决定性胜利,与晚清上至朝廷大员,下至普通知识分子对本土鸦,片种植的扶持是密不可分的。 正是他们的这种扶持态度,为本土鸦,片种植业提供了生存空间——尽管,清廷从来没有明确表示过本土鸦,片种植业合法。 最先提出给本土鸦,片种植业以生存空间的,是不赞成林则徐的严厉禁烟举措的太常寺少卿许乃济。 在许看来,鸦,片终究是禁不住的,反倒不如将鸦,片贸易合法化,如此朝廷既可从中征税获利,又能制定一系列的政策规范鸦,片贸易,譬如只能以货易货和严禁官员吸食等。 这点倒是跟后世米国差不多,他们那很多地方吸食大嘛合法嘛! 不过当时朝廷还是很清醒的,许乃济后来被从四品官贬为六品官,成了人人口诛笔伐的“卖国贼”。而他所反对的林则徐则,因为坚决禁烟而获得了一枚民族英雄的历史标签。 可惜世事无常,历史更是充满了喜感。 1847年,已调任陕西巡抚的林则徐完全改变了自己的“鸦,片观”,反与许乃济成了“同道中人”。 他在给友人文海的回信中,林则徐如此说道:“鄙意亦以内地栽种罂,粟于事无妨,所恨者内地之嗜洋烟而不嗜土烟。” 呵呵,在此时的林则徐看来,如果本土鸦,片“胜于洋贩”,百姓自然都会乐意购买本国鸦,片吸食,不再购买洋烟,如此白银只在本国之内流通。 他还说“如人一身血脉贯注,何碍之有?”,自然是毫无问题,怕只怕,那些吸惯了洋烟的人不爱国,不能回心转意支持国货:“第恐此种食烟之人未必回心向内耳!” 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吴可之前知道这个情况之时差点没将眼球撑爆,尼玛的有没有这么坑啊,大烟也要支持国货吗? 当年许乃济被朝野内外同声唾骂遁无可遁终于声名狼藉,时移世易,如今却换作了禁烟派惶惶然战战兢兢不敢发言。 晚清禁烟名士许珏在给湖南巡抚赵尔巽的一封信函中如此说道:“珏两年来疏陈请加洋土药税,未敢遽言禁者,因言禁则众皆以为迂图,势将置之不问;言加税则尚有裨财政,或冀采用其说。” 禁烟名士沦落到不敢轻易谈禁烟,否则即有被视作迂腐遭到耻笑的风险,可见流风之所向,颇有浩浩荡荡之势。 用本土鸦,片抵,制进口鸦,片的论调,在晚清朝野拥有广阔的市场。有许多在历史上留下去姓名的满清大佬明确扬言要扶植本土鸦,片的方式抵,制进口鸦,片,一点都不带打折扣的。 很多还有些良知的大青官僚,甚至一致表示要一起保护本国的鸦,片种植,直到能够制止外人输人鸦,片,那时本国才可停止种植鸦,片。 话说得好听,一旦烟土种植形成了产业链,其中巨大的利益输送关系岂是那么好清除的,搞不好甚至还会闹出民变。 吴可真有种大开眼界之感,之前一直身处与太平军和捻废交战前线,每日里关心的无不是战事和后勤,哪里知晓朝野上下还有这等古怪风向。 尼玛的那是大烟,是残害国人身体和精神的毒,品好不好,一旦沾上没有绝强毅力别想去除烟瘾,对于地方和中央财政的促进作用没那么积极好不好…… 第465章意见不统 “怎么都不说话,哑巴拉?” 吴可不满的拍了拍扶手,眼神当中满是不耐之色。 堂下官员更不好说话了,他们觉得吴大总督太过咄咄逼人。 他们也受朝廷主流想法影响,绝对本土大烟将洋土赶出国内,是一次不大不小的胜利。可吴大总督摆明了一副禁烟架势,这不是想跟主流对抗么? 虽然心中很不以为然,但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用沉默来表达他们的抗议和不满。 朝野提出的“鸦,片战”,是对西方列强进行“商业之战”的首策。不少从中获利或者不满洋人横行的‘有识之士’,无不建议朝廷“弛令广种烟土”,以进行“鸦,片之战”! 因为已经看到了胜利曙光,无论朝野上下无不提倡“以土抵洋”,建议民众多吃本国鸦,片,少吃进口鸦,片,并视之为固国卫民之道。 吴可虽然重生到了大清近十年时间,但大部分时间不是耗在战场就是浪费在兵营之中,哪里能够理解大清朝野如此奇葩的古怪思想。 “大,大人想做什么?” 终于有人抵不住压力,结结巴巴开口询问。 “怎么什么,限制烟土在境内扩散而已!” 吴可才没那么傻,不会做那种‘一刀切’的蠢事,既然烟土已经泛滥到这等地步,自然先要从限制其扩散为主。 “大人这不好吧?” 堂下官员齐齐松了口大气,只要吴大总督不是脑子发昏提出‘禁烟’就好。 “有什么不好的,大烟之害祸国殃民,那些吸食大烟之人的惨状估计你们也没看过,真真一个凄惨无比!” 吴可不满的一瞪眼睛。 “大人,眼下朝野上下不仅极力呼吁朝廷放松对土产鸦,片的禁控,这时候说什么限制烟土是不是有些……” 话中未尽之意堂下一干官员无不心中明了,不就是担心吴可此法不仅得不到好处,但而还逆了主流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是啊大人,国人既然喜食大烟,咱们不如干脆就放松对土产鸦,片的禁控,朝廷一可征税,二可使大量流失海外的白银留在国内!” “再次,咱们还可加强鸦,片制作方法的改进,仿行天竺那边的办法,以适合国内消费者的口味,朝廷不但有巨额税收,农民也可以增加收入改善生活!”,呵,没想到堂下官员中就有‘以土制洋’的拥护者。 “嗤……” 吴可忍不住嗤笑出声,脸色阴沉指着开口那厮气得说不出话来。 眼见吴大总督气成这样,衙门正堂气氛为之一滞,一干官员面面相觑心头发寒,却是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声。 “哼,真真荒谬之极!” 好不容易吐出心中闷气,冲着堂下怒极而笑:“大烟对百姓祸害之甚你们是没亲眼见到,等到吸食大烟成为一种流行那对百姓更是严酷摧残,那玩意一旦上瘾整个人就毁了,没了人给朝廷交税那损失岂不更为严重?” 一干官员面面相觑,吴可这话也有道理,只是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 “那大人想怎么个限制法?”眼见吴大总督吃了秤砣铁了心,堂下官员们不好再多顶撞之言,有那机灵的立刻把皮球踢给了回去。 “加烟土税!”吴可正等在那儿呢,闻言毫不犹豫说道。 “烟土税?”堂下官员齐齐一怔。 “没错,就是加征烟土税!” 吴可大手一挥,冷然道:“不仅加征烟土税而且还是重税,凭借征税而使鸦,片售卖价格增高,贫者戒吸而富者渐减,最终自然不禁而禁。” 不得不说,这主意确实不错。 “至于已吸食成瘾的,家底殷实的咱们就不去管他,家势败落或者家贫成害的直接抓住强制劳动戒去!” 吴可继续说道,这是他想出的戒烟主意,还是借鉴了看过的某些架空历史小说而来,他觉得这主意确实不差。 “可是大人,朝廷不会同意吧?” 堂下官员也认可吴大总督的主意不错,可问题这是逆势而流哇。 说话这位的担心不无道理,真正在政策上为土产鸦,片松绑的,正是此时的朝廷,这才导致了眼下烟土泛滥的局势。 因为看到了‘以土胜洋’的曙光,又见到了切切实实的丰厚巨利,不少地方督抚没少向朝廷提出“种烟驰禁”的主张,建议自行生产鸦,片,以抵,制进口鸦。片,为朝廷提供巨大财富来源。 而当时朝堂之上虽有许多大臣并不赞成,但激进派的这一提议还是得到了咸丰帝的认可。朝野上下不少人都认为继续禁止本国生产鸦,片,不过是“徒为外洋利薮之驱,授胥吏扰索之柄”,不过是便宜了洋人,方便了胥吏。 更可怕的是在士林中人眼里,国产鸦,片能够战胜进口鸦,片,是民族,主义所取得的一次伟大胜利。而在朝廷内部大多数官员眼里,扶植国产鸦,片的目的,则是为了获取可靠而且可观的财政收入。 在士林学子们中间,禁烟是一种政治正确,民族,主义也是一种政治正确,但后者高于前者,所以,可以为了后者而牺牲前者。 在官僚系统内部,禁烟同样是一种政治正确,国家自强也同样是一种政治正确,后者同样高于前者,所以,同样可以为了后者而牺牲前者。 最最让吴可瞠目结舌的是,这成了晚清上至朝廷,下至地方府县泛滥成灾的鸦,片财政的“理论根源”。 而作为表面文章,朝廷及地方各级衙门始终宣称对鸦,片征税只是手段,禁烟才是终极目的,乃是“以征为禁”、“寓禁于征”。 但事实却是:禁烟只是幌子,征税才是目的。 吴可听得好一阵目瞪口呆,感觉三观都被重新刷新了一般。 古人确实不比今人差,至少在头脑聪明这方面。 他还以为自己的主意很不错呢,没想到朝廷早就用来当幌子了。 而且堂下官员还表示,也不是没有重臣给朝廷上奏折,请求朝廷主持禁烟,时此事还在朝野引起一阵轩然大波,朝廷又是怎么回复的? “禁烟之议,万不能行。即以广东而论,海关司局每年所收洋药税厘约百万有奇,讵有既经禁烟仍收税厘之理!此项巨款为接济京、协各饷及地方一切需要,从何设法弥缝?” 更有大臣私底下表示:“顾据实直陈,必触忌讳,不如暂缓置议,想朝廷不再垂询。” 朝廷的意思说得很坦白:广东不能禁烟,因为鸦,片财政的重要性是不可替代的。对某要求禁烟大臣的奏折处理方式,只能是搁置起来不做讨论,因为一讨论,就要涉及到禁烟这个政治正确的问题,一旦禁烟,就要危及建立在鼓励本土鸦,片种植基础上的鸦,片财政。所以,“暂缓置议”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因为朝廷上下对鸦,片财政早已达成默契,所谓暂缓,就是拒绝讨论,“想朝廷不再垂询”。 “大人,我两江财税,大烟之税也占了不小份额!”另有官员好意提醒,谁不希望手头的钱袋子更充裕些? “哼,我又没说要彻底禁,先征重税慢慢减少大烟对百姓的祸害!” 听得手下劝解吴可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大烟种植抢占良田,田里收成虽不及大烟但胜在不耗地力,加上不被大烟祸害的充足民力,难道还不能想法征收更多的赋税不成?” 吴可别的不知道,在前世时就明白烟草种植对土地肥力要求极高,那样的地段放在眼下就是一等一的良田。 再说了,随着两江工商业的蓬勃发展,以后能够征收的赋税只会越来越多,单单依靠烟土税收支撑太不保险,要是哪天整个两江百姓底子被烟土掏空,就算烟土制作再精良也收不到多少钱不是? 不料粮台查文经却提出不同意见:“今大清所急者财用,而厘税之入,以鸦,片为大宗。洋药进口厘税六百万两,土药厘税名虽二百二十余万两,而实则二千余万两。是合洋药土药而计,每年值二千六百余万两。” 不愧是两江最高等级财政官员,对朝廷朝政一清二楚:“国家之利赖在此,官府之调剂在此,若舍此项,则补救无从,此所以禁烟之举,近年缄默无言也”。 总之一句话,他很不赞同吴可这种名为戒烟实则禁烟的做派,摆事实讲道理认为烟土实为朝廷朝政之大项,不可轻动! 吴可被气个倒仰,心中郁闷得差点吐血但不好多说什么,人家发表自己的意见,就算与他所想南辕北辙那也不能打击报复不是? 这下事情可就难办了,他就连两江光复内部都不能达成意见统一,没了这些下属鼎力支持,他所言种种条例措施都是废话,根本就实施不下去。 “诸位的担心我都明白,可是烟土之祸大家也应该看得清楚,总之限制烟土流通势在必行,不管如何实行咱们要好好商讨一番……” 第466章处理章程 “朝廷如此行事,真真应了那句弱民强国之举,实在让人心塞!” 跟手下官员不能达成一致,吴可也不好依仗官位强压,只好匆匆结束议事回返后衙,好好的在丫鬟们的服侍下松乏松乏,又在院子里走动消食,又招心腹幕僚张松到书房议事,刚刚落座便忍不住开口言道。 “大人不必如此!” 张松放下手中茶盏轻轻一笑,这些天他都跟着整理有关烟土的事儿,自然知道吴可心中所想,急忙安慰道: “盖朝廷深知鸦,片弛禁每年可收巨款,又适值军用浩繁需款孔急,遂决定弛鸦。片之禁公开收税。但禁与弛禁二者根本不相容,既弛禁则主禁之政策,决不能并立。!” 见吴可神色稍缓,他这才继续言道:“而‘寓禁于征’之政策,亦实根本欺人之谈也。因吸烟者一经成瘾,苟非施以强迫之压力,不易戒除,虽倾家荡产售妻鬻女,而鸦,片不能不吸。” “说得好!” 吴可拍掌笑道,后世戒毒所何其多也,也没见几人出来后真的戒独成功的,稍微一勾引又故态复萌。 那还是法治健全的社会,说不得被强制戒毒之时,还多认识了几个狐朋狗友又多几条购买毒,品的路子。 反到是眼下正好,只要他肯下得了决心,凡是抽大烟上瘾全部强制上大体里劳动,不给他们有回味烟瘾的机会,用不着多长时间便能完全戒除。 当然,那些家里确实有钱不怕子弟抽大烟的无所谓,他又没想着一步到位便禁烟,就是后世完全禁毒都做不到更何况现在。 而且之前堂议之时某些官员的说法也不无道理,眼下两江有不少百姓家里以种植烟土为生,要是突然禁烟不就是断了他们的生路?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也得一步一步走才成。 张松是自己心腹没什么好隐瞒的,遂将心中想法一一道出。 “大人想法自是好极!” 张松拍掌一笑,有对朝廷遮遮掩掩的政策点评几句: “大人所言才是正理,朝廷那冠冕堂皇的‘寓禁于征’政策实行之结果,徒使吸烟者速至于‘家败人亡’之地步而已。” “况所谓‘寓禁于征’之主旨,乃在于‘征’,而非在于‘禁’。结果此种政策反成为禁烟成功之阻碍,因官府恃之为利源,而不肯舍弃也。” 张松这段时间没少接触吸食大烟成瘾,其中种种惨状让他每每思及不由黯然神伤,语调沉闷道:“自鸦,片弛禁之后,使大多数国民陷于万恶之毒害中,国力既因之而疲,国势亦因之而弱也!” 不仅如此,鸦,片税收在朝廷每年的财政收入中至少维持在10%以上的比例,如果考虑到朝廷所完整控制的仅仅是进口鸦,片的税厘征收,在本土鸦,片的税厘征收方面一直未能战胜地方官府。 而后者又在整个鸦,片市场上占据着绝对的统治地位,那么,这个10%的比例,显然是严重缩水了的。 而其中,所牵涉的利益之大可想而知,说不顶那些道岸貌然的督抚家中都有插手其中,更不用说那些更加贪婪的小官小吏了。 “算了,还是先敲打敲打手下官员,让他们别参合进这样的事情当中,别等到时候吃了差错怨到总督衙门头上!” 吴可想了想,觉得这事还是宜早不宜迟,此时大烟还未在两江彻底泛滥,从微服私访过的几家烟馆就知一二,它们还没丧心病狂到堂而皇之开到正街之上。 张松也觉得有理,想要彻底禁烟不太可能,但想控制的话也相对容易一些,最关键的是先将其中的利益牵扯割断,不然官商一体在挟裹以种植烟图而生的百姓,事情就不好处理了。 两人在书房细细商量了好几个时辰,就连晚饭都是在书房凑者着吃的。 第二天上衙时,吴可又召集了手下官员议事,明言要盘点两江境内的所有烟土田地,顿时引来在场官员一片哗然。 昨天那番议事,就让他们知道了吴大总督对烟土的看法,回去之后无不找来管家细细盘问,想要弄清楚自家产业中有没有涉及大烟的。 有的话自然早早清理就好,免得到时候吴大总督动手之时,因为这事牵连到自家。没有的话那自然更好,再查家中有无吸食大烟上瘾者,这些事情都要做到心中有数万无一失。 没想到这么一番自查,还真查出不少问题来,家中生意与烟土相关的虽然利润不小,但为了自己头顶的官帽子忍痛舍弃了就是。 可千不该万不该,这些官员家中或者亲自子侄之中,竟真有不少吸食大烟上瘾,此时已经离不得大烟整个人都废了,家财就象流水般滚滚流入大烟馆之手,心中那个愤恨就别提了。 没想到才刚刚过了一夜,吴大总督就有动作了? “大人,是不是太急切了点?” 正堂沉寂了片刻,有官员硬着头皮出列说道:“事关无数百姓生计,还请大人从长计议!” “是啊大人,盘点烟田可不是小事,闹不好可能出大乱子!” “大人,咱们还是步步为营徐徐图之为好!” “不妥不妥,大人的动作十分不妥!” 有人开了头,堂下一干早就有了盘算的官员立即跟上,七嘴八舌竟是没一个同意吴可如此提议的。 他们或是家中本就参与了烟土买卖,眼下还没来得及脱手,深怕被吴大总督查出端倪惦记上。 又或者家里又亲友子侄染上烟瘾的,还来不及处置怕被吴大总督知晓,让总督大人心生不好印象。 又或者真的觉得吴可太过急切,烟土在两江财政收入占据比例不小,生怕吴可的动作过大影响了两江烟土种植,既而导致官府收入锐减最后影响了他们的仕途,这样的事情绝不容许发生。 “我又没有要禁烟,你们慌个什么劲?” 见堂下官员如此,吴可没好气的说道:“只是盘点烟田数目,不许下面再增加烟田罢了,又不是要玩什么大动作,起码影响不了今年的烟土出产!” 你老早这么说不就玩了? 堂下一干官员齐齐松了口大气,忍住几欲脱口而出的埋怨,脸色一时憋得通红难受之极。 “还有……” 吴可也懒得理会手下官员尴尬神色,继续开口说道:“我昨天所言征税不是开玩笑的,先不在两江全盘推广,只拿常州做个试点!” “不知大人如何是试法?” 吴可的一番言论,又引来官员们心中一阵忐忑。 “凡是常州所开大烟馆全都得在衙门报备,先征个百分百的税看看情况再说其它!”吴可淡淡一笑,胸有成竹缓缓说道。 “百分百,那岂不是十成税?” 底下官员闻言齐色变,看向吴大总督的目光中全是诧异惊奇之色,有没有这么狠啊? “大烟馆的利润到底有多丰厚,我前段时间也仔细查过,一倍的税虽重但他们赚到的又何止一倍之利?” 手下官员们的惊奇表情让吴可有些啼笑皆非,狠狠的扫了他们一眼沉声道:“咱们收的税重了他们自然卖得更贵,能吃得起的人又有多少?” “难道他们不会买回去在家里抽?” 有官员立刻道出吴可话中漏洞。 “咱只管向烟馆收税,至于他们怎么卖出去咱们不管!” 吴可轻笑出声脸色冷然,道:“只要不让烟馆偷漏了大烟储备,那该收的税咱们一分不少都能收到!” “另外!” 不等手下官员反应过来,吴可又继续说道:“加强对烟土走私的监察力度,但凡抓住一起便处理一起绝不姑息!” “大人,如何处理此等宵小总有个章程吧?” 又有官员出列问道。 “但凡被抓住的走私者,暗人头每人罚款千两罚款,没钱的话老老实实去工程营接受劳动改造,不干满十年就不放他出来!”吴可轻描淡写说道。 咝…… 闻言底下官员无不吸气变色,这一招实在够狠。 走私烟土这等玩意,一般人数绝对少不了,只要抓住一伙起码能罚款上万两白银,这种处罚力度只比抄家好上那么一点点。 “好了,别的不用多说,还望诸位各司其职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吴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决心以下不容更改。 …… 两江总督吴可一声令下,两江总督衙门迅速运转起来,江苏和安徽两省巡抚衙门也跟着忙得团团乱转。 安徽巡抚衙门倒还轻松一些,之前吴可还在淮北之时,管辖范围内就不允许烟田和大烟馆子出现。翁同书需要做的其实非常简单,就是牢牢把持淮北连同它省的交通要道,不许外省烟土流入即可。 翁同书倒是想搞一搞叹土经济,可惜的是他在淮北的地位还不够稳固,说话分量比之两江总督那是差太远了,底下没人配合加上淮北工商业本就兴旺,他倒也没一意孤行要跟上外界主流。 麻烦的是江苏一省,吴可上任时间毕竟不长,加上江苏本有种植烟土之传统,烟田面积确实着实不小…… 第467章纷乱 还是那句话,只要肯认真做事,什么麻烦都不是麻烦…… 吴可确实没打算立即搞出禁烟这样的激烈手段来,先派官吏清查盘点江苏省境内之烟田数量。 总督大人下了严令,又有督标卫队战士时常监督巡视,下面办事的官吏自然用心不敢怠慢分毫。 官府清查各地烟田的动作自然小不了,各地烟浓闻讯无不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生怕官府想找茬搂钱更是配合得紧,清查工作进行得十分之顺利。 种植烟土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罪过,相反这些年还是各地老农最为看重的‘经济作物’,每年的出产可比同等田产粮食要赚得多。 总督府也只是下达了清查烟田数量的命令,下面的官吏虽有胆大妄为的,趁机从烟农手里捞力量不少好处,但也不岸做得太过引起上头不满。 特别是镇江某位巡检因盘剥烟农太甚,被监察队发现证据确凿就地斩首之后,便再没有官吏敢做得太过引火烧身。 这些清查工作虽然烦琐但还罢了,毕竟没引起多大乱子,可吴可准备在常州试点的烟土税却引起不少麻烦。 大烟馆竟然要出一倍的税,这是要人命的节奏啊! “胡大人,用不着这么狠吧?” 常州城西某家大烟馆里,烟馆老板正一脸郁闷的接待衙门里的官老爷。 “张老板,又不是我找你麻烦,上头的命令我也不得不听啊!” 前来通知的衙门官员连连苦笑,道明其中原由希望姓张的大烟馆老板不要将一腔怒火发泄到自己身上才好。 能在常州城内开得了大烟馆的老板又岂能简单得了? 就像眼前的张老板,听说有亲戚在苏州巡抚衙门里当官,而且品级还不低是个手握实权狠角色,张老板在常州城里也是小有名声的厉害角色,又同城里的帮派还有衙门里的官员都有交情,是个在黑白亮道都吃得开的角色,一般的常州衙门官吏都不敢轻易招惹。 “那胡大人能不能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老板满脸肥肉轻轻一抖,也知道姓胡的小小县丞在常州城中,说话跟本不顶用,谅他也没这胆子盘剥自家开的大烟馆。 “这个……” 胡大人脸上有些微不悦,尼玛的不是说了上头的命令么,有能耐你丫去衙门里找县令询问去啊。 当然这话只在心中想想是不好说出来的,见张老板动问只得诬赖回答:“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张老板你知道的我官微职卑……” “哈哈,胡大人说笑了说笑了,谁不知道胡大人在常州衙门里的地位,上头就是有什么事交代下来胡大人也是最先知道的!” 张老板心中暗骂一声‘王八蛋’,脸上依旧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伸手从袖子里取出两张面值百两的银票,不动声色递了过去笑吟吟道:“区区茶礼不必客气,我只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倍的大烟税可不是开玩笑的,这得少赚多少银子啊? 对于张老板而言,这完全就是天降横祸好不好? “这个……” 胡大人右手轻轻在茶几上一拂,原本放在上面的两张银票已消失不见,他故作为难的沉吟一会,在张老板的再三催请下才‘不情不愿’的吐露实情,却是将弥勒佛似的张老板吓得脸色发白冷汗直流。 他怎么也没能想到,这加征大烟税的命令竟然是两江总督所下。 堂堂的两江总督,两江三省权势最大之人,他一小小开大烟馆的怎讷讷感得罪得起? 他在常州城黑白两道通吃又能怎样,常州城内外重兵云集,得罪了两江总督分分钟就有全家倾覆的风险。 就是他倚之为靠山的那位在巡抚衙门供职的远房亲戚,在两江总督跟前也不过蚂蚁般的存在,随手可灭的小角色而已,哪会为了他的事自取灭亡? “总督大人怎么突然想着加征‘大烟税’了?” 心中苦涩连言辞稍稍犀利一点的抱怨都不敢有,只得灰心丧气颓然问道。 “这谁知道呢?” 胡大人也是不敢说了,轻巧的岔开了话题跟张老板聊一些吃吃喝喝风花雪月的东西,待吃饱喝足立刻拍拍屁股走人赶赴另一处宴请。 不仅仅张老板如此,常州城里开大烟馆子的其它几家老板全都傻了眼。 他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从相熟的官员口中得到‘大烟税’的来由,一个个瞪大了眼珠子却是无可奈何。 是,他们本身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可是比起堂堂的两江总督而言,却不过只是随手便可捏死的蚂蚁而已,根本就没有抵挡之力。 几家大烟馆骚动了一会之后很快就平息下来,老板们和他们身后的势力不敢妄动,却是各想主意想要规避这样巨额的‘大烟税’。 有的请帐房先生盘算了一通,最后得出就算交纳巨额‘大烟税’,大烟馆子依旧收益颇丰,这还是在烟馆子里的大烟不提价的前提下,如果提价的话赚得只会更多。 烟馆老板一听这话乐了,既然烟馆收益依旧不小,那就没必要跟两江总督衙门对着来,老老实实缴税做生意就好。没听前来通知的官员说嘛,只要他们按时缴税不偷税漏税,以后他们烟馆就不会再有官面上的麻烦。 你问为何,上了总督衙门的名单而已,哪个官吏吃了雄心豹子胆敢跟总督衙门过不去,总督衙门就得跟他的官帽子过不去了。 这是识时务的表现,能如此看得开的烟馆老板和其背后势力,也只有区区一家别无分号。 有老老实实准备缴纳高额‘大烟税’花钱消灾的,自然少不了想要偷税漏税玩阴谋小手段的。他们自持手脚干净让人查不出漏洞,还就不信总督衙门日理万机有闲功夫彻查到底。 可惜让他们失算的是,总督衙门这次可是下了大决心,有两江总督吴可一直严密关注衙门官吏哪有胆子轻忽? 而且常州城里就那么几家大烟馆子,要查起来也容易得很。小动作不大做得隐蔽还可能蒙混过关,可是一旦偷漏的大烟太多被查出来,那就不是简单的罚款了事,起码得没收大烟馆子一般财产,另外烟馆老板接受三个月劳动改造。 有几位自栩聪明背后势力硬扎的烟馆老板就此栽了大跟头,因为他们的小聪明被个狠狠惩罚一通还丢了大脸,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更有那行事阴诡性格极端的烟馆老板,认为衙门的做法实在太过,舍不得那么点‘大烟税’利益,觉得常州城内不是个开烟馆的好去处,干脆直接将烟馆弄到城郊,结果自然吃了更大的亏。 常州虽比不得苏州豪富,但随着两江总督衙门临时驻扎于此,有钱人也着实不在少数。吸食大烟的主力也正是这些有钱人和其子孙,他们真不怎么在乎烟馆涨价什么的,只要能让他们抽得舒心就成。 有相熟的大烟馆子搬到城外,有钱的熟客们自然不会眼巴巴跟着过去,转身便找寻其它大烟馆子继续享受,至于搬到城郊的大烟馆子生意如何,那又关他们屁事? 结果忙不迭搬迁的大烟馆子自然生意惨淡,虽然还不至于关门歇业但也就勉强赚点小钱而已,跟在常州城里的红火相比好似天壤之别。 他别是当衙门正式给城里按时缴税的大烟馆子颁发‘营业执照’的时候,更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们倒是想重新搬回城里开门营业,可惜城里已由新开的大烟馆子顶了他们的位置,加上衙门监管根本就没给他们重起的机会。 也有大烟馆子老板脑子灵活,想到了之前吴可跟手下官员商量时,所想的零买散卖的好主意,可惜衙门监督得紧根本就没给他们这样的机会,该缴的大烟税一分没少不说,还因为劳驾衙门里的官吏多忙活了一阵子,反到还得凭空多给些好处和辛苦费。 总之,因为两江总督衙门突然颁布的‘大烟税’,作为试点的常州城好一阵鸡飞狗跳。 不过也正是因为两江总督衙门的强大威慑,那些有的没的势力蹦达了几天之后便自行老实下来,根本用不着吴大总督亲自出手料理。 等常州城里做为试点的大烟馆子老实下来,整个江苏的烟田清点工作也差不多进入了尾声,再没人暗地里捣乱,加上衙门官吏难得的高效了一把的情况下,盘点工作进行得非常顺利。 “嘿嘿,你们也都看看,这就是烟农民一年的正常收入!” 吴可冷笑着将手头资料甩在桌案上,摇了摇头满脸不屑的冲着堂下一众官员撇了撇嘴。 随着烟田盘点工作的深入,自然而然烟农们的收入情况很轻松便搞到了手,污可看到后很有些不可思议,尼玛的城里的大烟馆子价格那么高昂,可从烟农手里收购未加工烟土的价钱,还不足烟馆出售价格的二十分之一,就比种粮稍微多赚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对吴可而言,这就意味着他准备的计划可以强行推行下去了…… 第468章严重的土地兼并 “什么,强令百姓种粮?” 吴可这主意一出,顿时让一干隶属于两江总督衙门的官员炸了锅。 “大人万万不可啊!” “为何不可?”轻松搞定了‘大烟税’,单单常州城里每月便因此多出上千两入帐,吴可自然想再接再厉。 “种植烟土之利远比种植粮食之利要高,恐烟农不会答应!” “哼,既然种粮之利不如种烟之利,那咱就提高种粮之利好了!” 吴可毫不客气说道,自有一股威风霸道。 “不知大人如何提高种粮之利?” 吴可上任已快一年时间,下面官员早就摸清了他的脾性,知道在谈工事之时吴大总督最喜各抒己见,所以官员们倒也跟吴可有来有往说得热闹。 “不过提高官府收粮之价而已!” 吴可淡然一笑,对此却是早有准备。 “这样不好吧,江苏乃鱼米之乡每年产粮甚多,衙门每年支出要大上不少!” “哼,谁我我要全部包揽了!” 吴可冷笑连连:“江苏鱼米之乡不假,可大多良田都落入权贵之手,百姓手里的田地不是中等就是薄地,就是有良田也小得很,一年又能有多少进项?” “我只高价收寻常百姓家里余粮,那些权贵之家的收成想都不用想!”说着大手一摆做嫌弃状。 “这个,恐日后有能闹事!” “哼哼,他们如果在自家闹事也就罢了,要是胆敢折腾得过份了,老爷不捕会跟他们客气!” 吴可眼中冷芒闪烁心坚如铁,裂嘴轻笑冷酷道:“谁要是敢胡乱蹦达,老子就给他按个通匪大罪收拾了去!” 堂下官员一阵无语,吴可都说得这么狠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土地兼并在历朝历代都是动摇统治根基之大害,江苏此时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作为赫赫有名的鱼米之乡,自然引来众多权贵豪富大肆圈地,随着时间流逝土地越来越集中,失去土地的流民却是越来越众。 遥想当年清军入关以后,为了发展社会经济,增加税赋收入,稳定社会秩序,实行了以“法明”、“圈地令”、“奖励垦荒”为主的土地政策。 这些土地政策的推行极大地扩充了满清贵族和八旗子弟的土地财富,使清初的土地耕地面积逐年增长,有利于清初经济的发展和社会的稳定,并对“康乾盛世”的出现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 可是情况到了现在,土地兼并的问题已经十分严重。 首先,一开始是地主阶级和大旗权贵疯狂抢掠自耕农的土地,使农民沦为佃农为其做牛做马。 一方面,皇室、王公、八旗贵族、大地主们利用政治特权,以投献、请乞、夺买等手段掠夺土地。 八旗王公贵族在京畿附近有大量田庄,之后又在各地广占庄田,一代一代地圈占。 这些特权阶级所拥有的田地,占田竟达全国耕地的六分之一还多。 另一方面,大官僚、大地主、土豪劣绅也在疯狂抢掠农民的土地。 到了清中晚期至上而下的土地兼并狂潮使全国90%以上的土地集中在地主阶级和八旗权贵手中,而相对立的,是90%以上的人口沦为佃农和一无所有的流民,有田者十分之一,为人佃者十分之九,说的就是这种境况。 伴随而来的是租粮奇高,江南一亩之收三分之二要交给地主,加上各种差役、赋税,逼得佃农只有选择逃亡。 清朝开国时,因土地大量抛荒几乎自由民人人家里都有田地,只是或多或少而已。可到了眼下土地兼并已到了不可收拾之地步,四处流民四起起义不断,朝廷疲于应付却是越剿越多。 而因为各种内忧外困,朝廷缺钱就要不断增加捐税,这些负担就全都被地主阶级和八旗老爷们转嫁到佃农身上,这就加速了农民的破产和土地兼并的进程,佃农不堪重负而逃亡,自耕农为活命出卖土地,至使流民队伍不断扩大。 大量自耕农的消失,又直接导致小手工业者的破产。因为大多数手工业者生产的产品是面对普通农民的需要而生产的。由于土地兼并,90%以上的人口变成佃农,交了地租所剩无几,也就丧失了购买力,手工业者的产品也就失去了销售对象。 当农民纷纷破产沦为佃农的时候,就会直接导致手工业者的作坊,工场破产倒闭,加入流民的大军。 当整个地主阶级和八旗老爷们把下层劳动人民剥夺的一干二净以后,接下来,大地主大商人开始对中小地主和小商人实施剥夺。 在清朝,大小地主和八旗老爷们都兼兼营一些店铺、牙行、盐酤、煤灰窑以及一些手工作坊、工场等工商业。 当土地兼并疯狂进行时,普通百姓陷入绝对贫困,贫困人口占绝对数量时,整个社会生产出来的产品在价值上无法实现,因为佃农交完地租所剩无几,雇工连吃饱肚子都不可能。 地主和不少八旗权贵要靠佃户养活,工商业的经营也需要大量的劳动力,而这期间由于土地兼并,普通百姓又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人口却在艰难困苦中增长十分缓慢! 清朝中期以后,疯狂的土地兼并和对农民的残酷剥削,造成农民生存环境的急剧恶化。 而地主阶级和八旗权贵为了保证自己的劳动力需求,又有各地战乱四起开始组织民团武装,任意鱼肉佃农。 到眼下,很多地方的佃农事实上已经沦为农奴一流,八旗权贵豪绅地主在自己的领地上私设公堂、格杀庄佃、吊拷租户已无所顾忌。 至乾隆后期以来,田连阡陌的大地主遍布黄河上下大江南北,大官僚、大地主、土豪劣绅的庄田横跨州县。 大贪官和珅家的田产占了半个保定,三朝元老张廷玉家的土地横连几县,安阳的一家大地主在中原几省占地,就连太平天国还未失败,湘军上下便狠狠发了一笔战争财,到处夺买土地。 而地主们为了强化他们对农民的统治,纷纷在自己的庄田内筑寨子,砌城墙,设立武装,私设公堂,地主阶级的宅第变成欺压佃农的堡垒,地主的土地变成了佃农的地狱。 这一轮土地兼并延续的时间很长,不因列强侵入中国而受到影响,不因太平天国的出现而受到警告。 90%以上的土地掌握在人口不到10%的地主手中,他们占有了大部的农业劳动成果,而90%以上的劳动人民除了糊口,几乎没有了什么消费能力。 在此时,农家的几双碗筷要用几代人,农民家里,冬天的棉衣到了夏天抽去内里的棉花就是单衣,和珅家的佃户夫妻俩只一条裤子不是戏说,那是真的!在这样的社会经济环境下,手工业者的产品卖给谁去? 没办法,清中晚期手工业者的产品只好出口,朝廷有限地放开海禁,同时又规定了海船的大小,那是无奈之举。 由于国内大量的剩余劳动力,使雇工的价格极低,清朝的商人靠廉价劳动力得来的产品在海外具有价格上的优势,英国东印度公司生产的茶叶不是中国茶叶的对手,英国人的机织布也败在中国手工织的老粗布手里。 即使没有鸦,片战争,大清的资本主义也不会很快发展起来,因为土地兼并不断给大商人的工场,作坊输入廉价劳动力,他们无需进行生产工具和工艺的改进就可以获得可观的利润,工商业者根本就没有快速进入资本主义的动力。 就是吴可和手下弟兄,不也趁着淮南连年战乱,土地大量抛荒之机又是接收无主之地,又是趁部队训练之时开荒获得大量土地,成为安徽名副其实的第一大官僚地主。 不过好在乡勇队上下大多出身贫苦,对旗下佃农条件优良,加上他们的天地又不需缴纳高昂田租,故此倒是活人无数倍受称赞。 当然了,江苏情况与安徽淮北地区完全不同,这里的土地兼并情况严重到了极点,百分之九十以上田地都是属于大地主大商人的,至于自耕农的数量和占地面积实在少得可怜。 吴可要照顾的自然是这些可怜的自耕农,以政策的方式引导他们放弃烟土种植,改而种植正常的稻谷还有一些传统经济作物。 此时正值乱世,作为重要战略物资的粮食自是不嫌多只嫌少的。 “单单提高赶赴收购粮价,恐怕还不足以让治下百姓改种粮食吧?” 又有官员提出不同意见。 “这个好说!” 吴可轻轻一笑说道:“加大工程部队的规模和数量,以后招人除了流民之外主要集中在这些有田地的百姓家中,就不信吸引不了他们改变主意!” 这招够毒,不要说自家有地的自耕农,估计就是那些租种地主家田地的佃户都会心动,不顾一切的做出好的改变。 “可要是那么地主乡绅们执意要种大烟,佃户们拗不过他们只能种植大烟呢?” “哼,真要遇到这样的事儿!” 吴可眼中冷黄闪烁:“我自有办法料理了他们!” 第469章沸腾 当常州知州衙门下达的提高粮食收购价格的命令时,在民间乡野可是引起好一番轩然大波。 这对大部分自耕农而言绝对是好消息,他们手头田地大多种植的都是粮食,能买得起大烟种子的自耕农毕竟是少数。 一时间,常州知州衙门设置在各集市的收粮点人头汹涌热闹非凡,一个个自耕农手提肩抗家里多余粮食准备出售给官府的收粮站。 更有许多家丁护院打扮的成年青壮,吆五喝六护着好几车装得满满实实的粮食过来凑个热闹。 “张二毛,出售新粮一百斤,按衙门最新制定的收购价……” 一位年纪不大却是满脸沟渠,浑身衣裳破旧不堪的农民汉子站在某集市收粮点前,点头哈腰的听着收粮点衙役的吩咐,直到接过那一串沉甸甸的铜板,这才放下心来差点喜极而泣。 “谢谢,谢谢各位老爷……” 一边紧紧攥住那来之不易的铜板,一边眼角泛泪连连开口道谢。 “二毛快快让开,我们还没卖粮呢!” 不等张二毛继续下去,后头排队的同村伙伴就忍不住了,扯起嗓门大声开口吆喝道,引来周围附和声一片。 张二毛一张黝黑大脸顿时涨得紫红,低着脑袋转身就准备离开。 “等等……” 这时收粮点的官差出声喊道。 “大哥还有什么事?” 张二毛心头一紧,攥住铜板的右手更紧了几分,点头哈腰望着叫住自己的官差,一脸不明所以加慌张,生怕对方提出什么不好要求。 “给!” 那衙役是当老了差了,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张二毛的紧张,撇了撇嘴懒得多说其它,直接从随身的袋子里取出一块小木板扔了过去。 “大哥这是?” 张二毛手忙脚乱接住飞来的木牌,仔细打量了一阵没见有什么特殊的,一脸疑惑的望着收粮点的官差。 “这是衙门特别发的牌子,持有此牌可以到工程部队报道做工赚钱,小子便宜你了!” 那衙役恋恋不舍的望了张二毛手里不起眼的牌子一眼,心中愤愤不平的暗骂一声‘狗屎运’,嘴里还不忘解释一通这牌子的好处。 在衙役眼中,这样的牌子就是硬通货啊,随便转手就能卖点桐子赚一顿酒钱,可惜上头监管得紧他不敢胡乱贪没。 “大,大哥,这是真,真的么?” 张二毛一脸惊喜声音都有些颤抖。 要知道,江苏工程部队可是很多农村青壮向往的所在,每天只做五个时辰的活计就可以免费吃上两顿饱的,而且还可以拿到一笔额外的工钱。 这样的好事打着灯笼也难找到,尤其对于没有任何门路的农民兄弟而言。 周围不是没有工坊招人,可是进了工坊起码得当一年免费学徒,一年之后还得看东家脸色能不能留下来做活。能留下来的话却是不错,可要是留不下来一年都白忙活了,家里的日子只会更艰难。 可惜的是之前江苏工程部队大多只收青壮流民,对附近农家百姓的帮助不大,再羡慕也没啥用处,没想到这次衙门却是开了恩。 想着日后美好的生活,张二牛抓紧了那块不起眼的薄薄木板,生怕被被人给抢走了似的。 “当然是真的,老子骗你干什么,又没有好处可拿!” 收粮点的衙役一翻白眼没好气的挥了挥手:“去去去,别站在这里碍事,手头还有人等着呢!” “是是是,我这就离开这就离开!” 张二毛也不以为意,连连点头哈腰转身快步离开。 “小子,想去工程部队报道的时候,记得带上户籍文书还有卖粮的证明,别忘记了啊!”收粮点的衙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急忙冲着已经走远的张二毛大声喊道。 “知道了大哥!” 张二毛停下脚步,回身连连点头哈腰表示感谢。 待张二毛离开之后,收粮点顿时一片沸腾。 原本正在排队的附近乡农们个个惊喜万分,一个个忙不迭向收粮点的衙役询问参加工程部队的事儿。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要是能够参加工程部队的话,一边做工一边赚钱今年剩下那点时间便好过多了,起码过年时能给家里添几件新衣,饭桌上能多点油腥味。 收粮点上的衙役就负责宣传此事,所以尽管十分不耐说得口干舌燥,但依旧耐心的向排队百姓详细解释原由。 “大人大人,快收我手头新粮,给我也发块木牌!” “别挤别挤,先来后到知道不?” “前头的快点,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 收粮点一片沸腾景象,提出粮食过来出售的百姓老农个个喜笑颜开,幻想着以后的好日子,脸上的神色都光彩有神了许多。 没听官差老爷说的么,只要自家手头有田的,家里青壮都可以参加工程部队,做工吃饱饭还能领工钱。 这样的好事真是难以想象,衙门里那帮大老爷们终于做了件好事情。 一边是沸腾喜悦另一边则是哀嚎遍野,准备卖粮的人群中可不少佃户,他们听得此等好消息竟然没他们的份,顿时苦了脸色连连唉声叹气。 “官差老爷这不公平,凭什么参加工程部队做活就没我们的份?” “是啊是啊这不公平,我们也要参加工程部队!” “官差老爷给个说法吧,我们为什么不能去?” “……” 收粮点的衙役们忙得不可开交,哪有闲功夫给卖粮的佃户们解释这许多。 “老爷们现在忙不过来了,等收万粮再跟你们说说,你们也是有机会参加工程部队做工赚钱的!” 一边忙活,有衙役耐不住佃户们的催促忙大声吆喝道。 果然,等他吆喝了一声后佃户们就没再闹腾,而是一个个交头接耳充满了期待,不知道衙门里的大老爷们还有什么要求? 一直忙碌的大半天,那种能够凭此报名参加工程部队的小木牌也发出去近百块,等到日头当空之时终于忙完了今日的收粮工作。 “我的妈呀,终于忙活完了,可累死我的!” “是啊是啊,一点好处都没捞着还这么累人!” “老李你有本事就到大老爷跟前埋怨去,要不你怠慢收粮活计看看?” “……” 收粮点上的衙役和帐房先生一边喝茶歇息一边抱怨开了,今天的收粮活计确实不轻松。 “官差大哥官差大哥,现在可以跟我们说说了吧?” 早就等待多时的佃户们,卖了粮也不肯离开,现在看到收粮点清闲下来,立刻又位嘴巴活络的小伙子凑了上来笑嘻嘻问道。 “呵呵,你小子倒是有心!” 上头早有特别交代,尽管心中十分不情愿,但收粮点里的衙役也不得不强打起精神,随意擦了吧头上滚滚热汗嘶哑着嗓子道。 “给大哥们添麻烦了,只是事关以后生计不得不问个清楚明白啊!” 那小伙子脸上不见半分尴尬,只是笑嘻嘻说道。 “看在你小子机灵的份上,跟你说说也没什么!” 开口说话的那位衙役满意点头,这才好似给了小伙子天大情面一般开口说道。 “谢谢大哥谢谢大哥,要是我真能参加工程部队做活赚钱的话,铁定不会忘了大哥您的好处!” 那小伙子也不是傻的,急忙拍着胸口保证道。 “告诉你们……” 那位衙役更加满意,脸上的笑容都真诚了不少,环顾一圈眼巴巴望过来的佃户们,轻咳出声说道:“上头的官老爷早就交代了,你们这些佃户家的青壮也是能够参加工程部队做活赚钱的,不过有个前提条件!” 在场数十佃户先是一喜,而后又是一惊,忙忙追问到底是何条件。 “两江之前的大战你们都知道吧?” 衙役满脸堆笑却是不答反问。 “这个自然知道,和长毛打得那么激烈,怎么可能不知道?” 尽管心中急切万分,可是佃户们没胆子揪着衙役的脖子催问。 那位衙役装出一副诸葛摸样,就差手上没拿把鹅毛扇摇一摇了,只见他丫头晃脑慢条斯理界说道:“正因为打了这么一场大仗,官府的粮仓存粮很有些不足,所以……” 他目光炯炯盯着一帮佃户,道:“衙门里的官老爷们鼓励大家多种粮食,凡是家中种了粮食的佃户经过确认后,家里青壮也可参加工程部队做活攥钱!” 他话音一落,刚才还热闹非凡的收粮点顿时安静下来。 “大哥,这是真的么?” 过了片刻,终于有佃户小心翼翼开口问道,他们家里就全是种粮的。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们干什么?” 那衙役眼睛一翻没好气道。 “可我们家老爷要我们种大烟啊,这可如何是好?” 也有迫不得已的佃户,一脸烦恼问道。 “哼哼,将自己能做主的田地种粮就成了!” 那衙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答道。 “明年我就改种粮!” “我们家全部都种的粮食!” “种粮种粮,我再也不种那劳什子大烟了!” “……” 刚刚还冷清的收粮点顿时又沸腾热闹恰里,只要工程部队肯收他们进去做活赚钱就成,至于是种粮还是种大烟那就无所谓了,赚得都差不多…… 第470章喜闻乐见 常州乡下某地主三进宅院。 “什么。你们明年都准备种粮?” 王大财主吃了一惊,一双鱼泡眼瞪得老大,脸上厚厚的肥肉跟着一抖一抖的,活像只受惊的哈巴狗。 “是,是的东家!” 站在王大财主跟前的,是位以上破旧满脸褶子的老农,一副老实巴交的摸样说话都小心翼翼恭谨万分。 “不行,我不答应!” 王大财主眼中满满都是不悦,肥手一挥断然拒绝道。 “东家东家,要是明年地里不种粮食的话,小老儿家里的孩子就不能加入工程部队做活赚钱了啊,求求东家高抬贵手让小老儿一马!” 那老农一听顿时脸色煞白,双退一弯‘扑通’跪倒在地苦苦哀求起来。 “给老子滚一边去!” 王大财主一脚将老农踹倒,怒目圆睁气咻咻道:“那地都是老子的,老子想种什么就种什么,还轮不到你一卑贱老农指手画脚!” 说到这儿,他一张大胖脸上狰狞满布,手指地上老农不屑道:“至于你家小子能不能参加工程营做活赚钱,关老子什么事?” 老农再不敢多话,只连连叩首求饶,被王大财主不耐烦的赶了出去,捂着胸口跌跌撞撞出了王大财主家,正正撞上早已等候多时的儿子。 “爹爹爹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等到王家外头的老农儿子大吃一惊,手忙脚乱上前搀扶。 “走走走,咱们先回家去!” 王大财主那一脚着实不轻,老农走了这么几步路便满头大汉气喘吁吁,如今有了儿子搀扶自然不敢再在王家门口多待。 不多时父子两便已回家,他们家只有三间搭在田拢边的简陋茅屋,外头用木棍树枝围成篱笆圈出一个小院子,里头养了些鸡鸭等家禽。 “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到家扶着老农坐在简陋竹制靠椅上,老农儿子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老农唉声叹气一阵,经不住儿子的追问,只得将在王大财主家的经过述说一遍,最后无奈道:“东家不让咱们改种粮食,我看还是不要违逆的好!” “凭什么啊?” 不等大儿子开口,刚刚得到消息从田间返回的小儿子便嚷嚷开了:“别人家都去工程营做活赚钱,就咱们家在这里苦熬像话么?” “怎么,已经有人过去做活了么?” 老农吃了一惊,急忙抓住小儿子的手追问。 “可不,二毛那家伙今儿一早就将地里的活计让家里老父照看,他可是乐颠颠跑去城里报名,刚才回来说明天就跟着大部队上工!” 小儿子忙将手头农具放下,凑到老农跟前羡慕道。 “可是,王大财主不让咱们改种粮食,这可如何是好?” 老农听得心中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心中却是无奈地紧,要他跟东家王大财主作对他可万万不敢。 “哼,他要是不答应咱们不种他家的地就是!” 小儿子今日受了大刺激,加上王大财主平日里又蛮横霸道得紧早就积了一肚子怨气,此时听到老农说王大财主不管他们死活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别别别,小心让旁人听到传至王大财主耳中,那咱家可就完拉!” 老农可被这话给惊到了,慌忙伸手阻止小儿子再说下去。 “怕什么,儿子早就不想种那害人的玩意儿了!” 小儿子此时也是气得很了,说起话来越发口没遮拦:“大烟的利是高,可咱们家又能落到什么好处,也只比种粮强点罢?” “别胡说,得罪了王大财主咱们吃罪不起!” 老农也只能如此劝道。 “大家你说说吧,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小儿子没理会天生老实胆小的老子,转而寻求亲兄长的支持。 大儿子也气得不轻,但要他立刻做出决定也难为得很:“这个,这个……” “哼,大哥别这个那个了!” 小儿子此时已经打定了主意,不耐烦的打断了兄长的话头,冲着自家老子道:“眼看着人家的日子要红火起来了,咱们家依旧还是老样子,不说以后没个盼头,就是大哥的年纪也不小了,以后还怎么娶媳妇?” 这话的杀伤力就大了,不仅老农一脸动容,就连之前还犹豫不定的大儿子也是心中焦急不已。 “可是不种王老爷家的地,咱们家又拿什么生活?” 过了好一会儿,老农才满脸为难道。 “种别人家的就是!” 小儿子眼中喜色一闪,趁热打铁急急道:“反正眼下外来的流民都有了去处,咱们这的佃户很是抢手,以爹和大哥操,弄田地的本事,倒哪都能混口饭吃!” 这话确实有道理,老农和大儿子不由自主点点头,父子俩操,弄田地的本事确实不俗,十里八乡都是有名号的。 “咱们家里有三个壮劳力,就租种的那些田地两人便可摆弄清楚,剩余一人便可抽出身参加官府组织的工程营!” 小儿子显然对此计较多时,此时一旦说来了颇有些滔滔不绝的架势:“我和大哥轮着来,每半年或者三个月就轮换一次,这样谁都不吃亏!” 爷三一琢磨觉得此事可行,不能因为畏惧王大财主的势,而让家里永无出头之日。事情也确实如他们琢磨的那般,从王家退租之后他们很快就找到了新的东家,只需种粮并不强求他们种植大烟。 在这里不得不说一下清代田地买卖租赁政策。 清初,朝廷为恢复经过长期战乱破坏的农业生产,奖励垦荒,规定各地民人,对无主荒田“开垦耕种,永准为业”。 到乾隆年间为进一步挖掘垦荒潜力,朝廷规定,对边省和内地可垦的零星土地,“悉听本地民夷垦种,免其升科”。 清初对明代“藩封之产”,实行更名田政策,无偿地交与原耕佃农承种纳粮。当时三次大规模圈地,对大量八旗兵丁分给份地。这都是另一种形式的国家授田。随着社会经济的进一步发展,佃农“力穑积财置田”的记载更多。包括佃农在内贫穷农民的中农化沿着上原有途径在继续发展。而清代永佃制和押租制的流行,又为佃农中农化提供了新的途径。 清代中期以来,永佃制流行于福建、江苏、浙江、江西、安徽、广东诸省的部分地区。 在这种租佃制度下,地主的土地所有权发生分解,分割成田底与田面。 由于佃农投入工本垦辟、改良土地或出资购买,地主用田面权的形式,将土地的经营权和部分土地所有权授与或转让与佃农。 地主对于田底,佃农对于田面,分别享有占有、收益和处置的权利,主要是可以分别让渡,可以分别出佃并收取地租。地主无权增租夺佃和干预佃农的生产经营,佃农获得了完备的经营自由,地主的土地所有权与经营权完全分离。 地主的土地所有权向生产经营者分割,是永佃制的实质所在,也是它优越性的所在。 田面权是否是地主土地所有权的分割,只是土地所有权和经营权在一定条件下的长期分离。 而土地这种重要资源的产权,在封建社会中,历来是可以交易的。 清代土地产权的交易日益频繁,绝卖、活卖、典当、加找之类的多种多样的交易形式日益发展,并在全国各地形成许多具体的“乡规”、“俗例”。田面权的交易频繁,与通常的土地买卖如出一辙,多种多样的交易形式,也是应有尽有。 在永佃制下,地主出租田底,可以收取地租;佃农出租田面,也可以收取地租。一般称前者为大租,称后者为小租,在和福建某些地区与此相反,称前者为小租,称后者为大租。 在江西,“佃人承佃主田,不自耕种,借与他人耕种者,谓之借耕。借耕之人,既纳田主骨租,又交佃人皮租”。 在福建,“长乐之田,有面有根,富者买面收租,贫者买根耕种。且有不自耕而令他人代佃,佃户一还面租,一还根租。或总输于根主、而根主分还面主者。 在江南地区,租种田面的“佃客,自愿于租额之外,另输小租为酬报”。当地也称小租为“犁头钱”或“花利谷”。 而老农家正是这样的租客,租来的田地也操浓了几十年时间,要不是为了子孙日后生活还真不一定会轻易放弃。 至于王大财主也不在意一家佃户突然退租,这样的事情虽然不常发生也不是没有,并没有太过在意这些。 和老农父子一样想法的佃户不在少数,之前东家要他们种什么他们就种什么,如今有了赚外快的机会自然不能在一颗树上吊死,都想方设法改种粮或者跟东家商量着少种点大烟多种粮。 幸好此时秋粮已时,此时田地正抛荒养肥阶段,最底层佃户的一些小动作并未引起多大波澜。 这样的事情自然是吴可喜闻乐见的,得到下面的汇报之后他心中一松,家忙命令手下再接再厉争取明年的种粮田地面积再上一个台阶。 也就到了这时,他才感觉自己所做之事稍有成效,等过段时间没出什么漏子便打算全省推广…… 第471章你来我往 不说吴可在常州如何折腾,上海租界也不平静。 租界高层被驻扎于苏州的大清海关衙门给恶心到了,大部分精力都被牢牢牵制在谈判桌上,可时间和精力浪费了却又没多少成效。 因为驻扎于苏州的大清海关开始履行职能,逼得上海进港的商品不得不交两分关税,任谁经历都都会感觉不爽。 也是因此,租界里的洋货价格依旧不高,可等大清商人将洋货运出上海,因为再交了一份关税的缘故,在内陆地区流通的洋货价格比之往常,足足翻了一番不止。 前文就有交代,此时大清基本上还是以小农经济为住,百分之九十左右的田地都在人口不足百分之十的大地主大商人之手,也就是说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大清百姓基本上都没啥购买力。 没有购买力就没有消费需求,本来洋货就是价格昂贵的代名词,尽管很多工业产品比如火柴,工业布匹之类的价格还算凑合,咬一咬牙年节时分大清百姓总能消费得起,可是经过驻扎苏州的大清海关这么一折腾,这些洋货的价格都翻了一倍不止,能买得起又愿意购买的普通百姓真心不多。 租界商业萧条洋商怨声载道,导致租界各国高层都受到了不少压力,尤其英法两国公使更是几番受到国内批评。 “希望诸位能够谈一谈实质性内容,而不是整天吵来吵去!” 最后租界高层实在受不了拉,一直保持‘中立’姿态的美国公使华若瀚,暗中受英法两国同僚的委托在谈判桌上提议道。 “咱们谈的怎么就不是实质性内容?”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谈判磨砺,大清海关衙门的谈判代表们早成了老油子,对于洋人玩的标准实在太过熟悉,所以反驳起来也就格外理直气壮。 “海关衙门希望收回上海海关衙门,租界诸国不要再插手海关事宜,这本就是大清的内部事务,这难道不是实质性内容?” “肉肉肉,我不信任贵国官员的职业操守,一旦让贵国官员重新接手上海海关,说不定就是我国商人的灾难!” “这话怎么说的,难道英吉利国的官员个个就大公无私没有私心?” “我们有完善的法律体系,完全可以约束手下官员的行为操守!” “扯,公使阁下你就使劲扯吧,英吉利国的法律到底完不完善我不清楚,但这里是大清国,贵国商人想要在大清国做买卖,就得老实遵守大清国的规矩!” “再说了,海关衙门做什么了让诸位这般气愤,不就是正常征收海关关税么,怎么就没那啥‘职业操守’了?” “哼哼,贵国在苏州设立海关本就不合适,这让上海的商业和物资流通都受到极大影响,受损的依旧是贵国政府。至于贵国海关衙门官员有没有职业操守,阁下去问问那些被盘剥的商人就清楚了!” “哼强词夺理,租界不让出上海海关,海关衙门也不可能放弃正常的海关关税征收!” “……” 海关衙门与租界列强高层之间的谈判就这么吵来吵去没个消停,每次都唇枪舌剑闹得脸红脖子赤不可开交,然后就是拍镯子摔椅子不欢而散。 两方之间的关系,也就在这样不断折腾的谈判过程中,变得越发恶劣起来。 尤其是当租界里几家大洋行储存走私大烟的仓库突然失火,价值四百万两白银以上的大烟被付之一炬后,租界与大清朝廷之间的关系更是降到冰点以下。 虽然明知这事跟苏州河对岸的大清国地方政府脱不了关系,租界高层的消息渠道也不差,他们可是听说了常州城里那位两江总督正在对大烟下手,可惜苦无证据他们也只能瞎嚷嚷却是无可奈何。 不过列强也不是好欺负的,既然明知道苏州河对岸的大清国地方政府态度不善,他们也不会明知而不做出任何反制措施。 租界当局做出的最激烈反应,莫过于重组租界洋枪队,从上海海关财库中拿出大笔银子添置武器弹药,而后大摸大样声势浩大的重新组建人数超过五百的洋枪队! 吴可得知消息后自然怒不可歇,一边向租界当局提出严整抗议,一边又加大了对上海租界外围的防御力量,他要让租界列强明白大清国不是好欺负的。 小小的苏州河畔一下子驻扎上万清军,而且其中过千洋枪队,还有两个中队六百骑兵,几乎将租界变成后世抗战时期的‘孤岛’! 租界高层被大清国两江总督衙门激烈的反应给惊着了,任谁看到距离居所不远处驻扎着上万不怀好意的军队,心中都不会感觉轻松愉快的。 上海租界就那么大一点地盘,就算将黄浦江里的海军战舰加上,统共战力不足三千之数,就这么点人数跟上万清军对峙,尽管租界列强高层对自家军队战斗力很有信心,但心中也不免忐忑不已。 因为在大清的行动连番受阻,洋人还没形成后世那种狂霸刁样,对于清军的战斗力还是十分忌惮的,特别眼下还是在大清境内。 所以,之前抗议的变成了租界列强高层,他们强烈抗议苏州河畔驻扎大量清军,严重影响了上海租界安定团结的气氛,要求清军立刻撤离不要干扰们的正常生活和商业活动。 正常生活就不说了,上万清军驻扎就眼皮子底下,任谁想到都不会感觉舒服,就连睡觉都睡不太,安稳。 至于商业活动,尼玛的租界外头驻扎了上万清军,那些有钱无势的富商大贾们哪敢轻易趟这样的浑水,嫌自家银子太多活得不耐烦了么? 对于租界列强的抗议,吴可跟两江总督衙门直接选择了无视,要他减少苏州河畔的清军数量也可,先将租界洋枪队解散再说。 租界高层自然不肯,他们比任何人都明白枪杆子的重要性,对于两江总督衙门这一‘无礼’要求自然不会答应。 既然租界高层如此坚持,那苏州河畔的清军也不会轻易裁撤,大家比比耐心就好了看谁先顶不住! 吴可态度强硬,可是手下官员却是忧心忡忡生怕一不小心便引发战火。 “总督大人,咱们这么做是不是逼迫太甚了点?” “你们知道个屁,洋人就信拳头大就是硬道理,你又本事就跟他们讲道理去,讲不清楚就别回来了!” “不敢不敢,下官坚决拥护大人的一切决定!” “……” “总督大人,咱们逼得这么紧,万一插枪走火了可如何是好?” “那就直接打呗,就算把上海打烂了也不算什么,反正咱们眼下也从上海得不到什么好处!” “朝廷会不会怪罪,咱们眼下最重要的目标是长毛乱匪吧?” “这事我已经跟朝廷说清楚了,反正咱们坚决不开第一枪,至于长毛慢慢耗死他们就是!” “……” 总督衙门里的反对意见全被压了下去,吴可就是想看租界高层哪来的这么大底气,都到这份上了还不忘嚣张跋扈。 特别是当驻守于苏州河畔的清军部队,抓住了一伙与太平军关系密切,又押运数量不少洋枪军火装扮成商人摸样的家伙,事情就更没有回旋余地了。 吴可就是要往死里整租界,这样的大好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一封措辞激烈的折子递到朝堂引起一番轩然大波。 咸丰帝自然气得够戗,本来朝堂上真有不少大臣认为吴可的做法太过激烈,搞不好真把洋人惹急了做出什么让人措不及防的事儿来,正劝说咸丰帝命令吴可收敛一点呢。 这事一出啥也别说了,咸丰帝现在的心腹大患可是长毛,没想到租界列强竟然跟长毛有所牵扯,叔叔可以忍婶婶绝不可忍,尽管依旧忌惮洋人的实力但咸丰帝就是气不过,密令吴可加强对租界的监管力度,当然也暗示两江总督衙门适合而止,不要真的引发与租界列强之间的武力冲突。 有了朝廷的暗示,两江总督衙门与租界列强之间的明争暗斗越发激烈。 租界高层见在陆地上讨不了好,干脆矛头一转动用自身强大的海军力量。 英法美三国停泊游荡于黄浦江的军舰纷纷出动,好似螃蟹一般在伤害和江苏沿海横行无忌。 撞渔船,放舰炮,耀武扬威好不嚣张。 特别是盐城和海州港口建设工地被频繁骚扰,搞得工地一惊一乍不得安生,严重脱慢了两处共口的施工建设,气得吴可暴跳如雷无可奈何。 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租界洋人派遣军舰耀武扬威大肆捣乱,两江总督衙门也不是还欺负的,他们就特别针对在租界以来生活和传教的洋人,也不直接威胁他们的人参财产安全,就是一味的限制他们的自由和活动范围。 光棍对上了无赖,谁都讨不了好就这么僵持住了。 上海地区局势紧张火药味十足,一副稍有不谨便大打出手的架势,吓得一帮住在附近的富商大贾纷纷撤离上海,生怕战火一起被波及到可就无辜了…… 第472章麻烦多多 租界列强就像红了眼的斗鸡一般,为了各国在华利益,他们跟苏州河对岸的两江总督衙门第掐。 可他们并不知道,吴可正是利用了他们的激烈反应,很是做成了不少事情。 租界高层猜得不错,几大洋行储存大烟的仓库,还真就是吴可指使人干的,具体动手的人员,正是跟原太平军地方势力首领熊光宇接上头,又狠狠,干了几票‘生意’的小刀会会众。 小刀会与洋人的关系众所周知,就算事后被洋人查出来也只能自认倒霉,根本就咬不到背后的暗手们。 尽管知道熊光宇的请求有极大猫腻,但小刀会首领依旧痛快的答应下来,谁叫小刀会跟租界洋人仇深似海呢? 小刀会虽然经历了那次重大挫败,但在租界的人手和眼线依旧不少。 一夜之内,三家洋行仓库被烧,损失高达数百万两白银,淡淡的大烟香味远隔十来里外都能清晰闻到。 庄稼活手笔这手段,真真让租界洋人惊怖,也怪不得他们忙不迭组建洋枪队维持治安保护租界安全,实在是被小刀会的凌厉手段给吓着了。 储存在租界里的大批外来烟土被毁,加上之后上万清军囤驻苏州河畔,上海租界与外头的商业来往几乎停滞,这对租界经济秩序的打击是极大的,同时也让附近地区的大烟价格迅速提高。 苏州,常州还有盐城等地的大烟价格,本就因两江总督衙门下辖官府的频繁动作出现不小波动。再经过上海租界外来烟土的灰飞湮灭,那几个犹如坐了过山车一般一路上扬。 “现在城里大烟馆的价格有多少了?” 吴可一直关注常州城内的大烟馆,并派有专人监视,随时向他汇报第一手情报,以便日后做出判断和修改想法时有足够的现实依据。 “回大人的话,城里烟馆的价格依旧是之前的三四倍了!”专门负责盯梢此事的长随,吴氏族人吴安恭声回答。 “都涨得这么高了?” 吴可有些吃惊,这价格涨得比后世房价都厉害了。 “还在继续掌,普通的富家公子都快吃不起了!” 吴安作为吴氏族人,五年前还在家乡种地呢,一张不惹人注意的老农脸,稍微装扮下谁都以为吃乡下进城的土老帽,打听一些市井消息来格外容易,因为外人根本就不把他这一看就是老实巴交的乡下农民看在眼里。 “还要涨?” 吴可这下着的吃惊了。 “是啊,城内几家大烟馆的生意都受到不小影响!” 吴安一张老实憨厚的脸上满是感叹,摇了摇头轻描淡写道。 “几家烟馆没出什么乱子吧?” 怎么说都是常州城里的纳税大户,吴可还是很‘关心’的。 “没出什么乱子!” 吴安笑着回答:“都知道大人你盯着这块呢,就算心中有些小心思,掂量完后果之后也不会轻易付诸行动!” “那就好!” 吴可满意点头,继而吩咐道:“你和你的人都给我盯紧了,眼下正是多事之秋,我可不想在这节骨眼上出了什么乱子扯后腿。” “放心吧大人,我们会盯紧他们的!” 吴安信心满满保证道。 可惜他话说得太满,结果第二天就出了事。 因为大烟价格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内连翻数番,进大烟馆抽烟的价格更是翻了五倍以上。这对于家里特别有钱的公子哥和大老爷们来说不算什么,付出的代价对于他们来说不过九牛一毛。 可是普通富家子弟手头就没这么些钱了,就算当家做主的也抽不起如此腾贵大烟。没有了大烟享受他们的日子有多难过可想而知,大烟馆又是现买现卖概不赊欠的,因此这些抽不起大烟的家伙便被堵在烟馆之外。 如果放在别的地方,大烟馆也不怕熟识的烟客赊欠,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要是不给钱的话事后暴力收帐就是。 可这里是常州,两江总督临时衙门所在地,城里城外又囤驻大军,任是大烟馆老板们在本地官场和江湖都很有一些关系,可在明知吴大总督特别关注他们的情况下,就是给他们一颗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胡来啊。 那些犯了烟瘾的家伙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加之大部分又都是富家老爷和公子哥儿,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的角色,被烟瘾一激哪还能有理智? 这些烟客将家里最后一钱银子都抽干了之后,又没有渠道和能力自己找到大烟抽,便一不做二不休召集了一批早就因抽大烟将家败了的无赖们,一股脑强行冲进大烟馆做打砸抢等等恶事。 因为措不及防,城西一家烟馆被这些疯子一样的烟客冲破,寥寥几个护院子打手被冲得七零八落,等到巡城官兵急匆匆赶来弹压不法稳定住局势后,这家烟馆也彻底的毁了。 烟馆老板和掌柜的被愤怒的人群活活打死,几个伙伴三个重伤两个轻伤,斥候的丫鬟们倒都是些小伤小痛没啥大碍,正在烟馆里抽大烟享受烟客们被波及死了三个重伤五人,烟馆库存大烟全被翻了出来糟蹋的不成样子。 这事立时在常州城掀起轩然大波,欺压几家烟馆听了自然加强防备不提,单单在这次烟民冲击烟馆的过程中挂掉的那些家伙,就是个不小麻烦。 还是那句话,此时能够抽得起大烟的非富及贵,平民老百姓就算有这个跟风尝试想法,口袋里没银子也是无可奈何。 那些有钱有势的烟客家里哪能轻松放过做恶之人,一个个呼朋唤友喊到总督衙门请求吴大总督替他们做主,要那些冲击烟馆的混帐杀人偿命。 而那些冲击烟馆做下斑斑劣迹的家伙,虽然家里早已败落或者正在败落,可怎么说都有几门富贵亲戚。他们平时可以不理会这些败家亲戚的事儿,但在这等要命关头要是还不肯出面帮衬一二的话风评可就难看了。 所以,这拨人也迫不及待的求上总督衙门,希望吴大总督高台贵手不要判得太过严厉,就算是死也给个痛快的死法。 这下吴可郁闷了,成天两拨人在而边吵来吵去实在不是个事。 后来他实在烦了,便大手一挥定下了调子。 所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那些冲击烟馆的烟客们断然没有幸免之理。不过眼下正是用人之时,那些犯浑烟客倒是不用立即便判决死刑,不过被充入工程营免费替官府做一辈子工却是免不了的。 同时,他也很想实验一下强制性高强度劳动,对帮助烟民们戒烟到底有没有作用,全当做个试验了。 两拨闹腾的家伙一看总督大人恼了,又做出了最终决断便熄了再闹腾下去的心思,反正两方人马打得主意虽然没有全部实现可也部分实现了,再闹腾下去就真是给脸不要了。 解决了这个麻烦后,吴可立即叫来忐忑不安的吴安,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只是这事给他提了个醒,想要弄清楚常州城里到底有多少大烟鬼。 见吴可并没有怪罪的意思,吴安悄悄松了口气,放下诚惶诚恐的担忧老老实实回话,再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满,之前发生的事简直就是一记响亮耳光,扇得他现在脸颊都火辣辣得很。 说起常州城里的大烟鬼,数量着实不在少数,这跟常州地界富裕有很大关系。 加之城外有不少田庄种植大烟,各种抽大烟的人数就多了。当然主要还是家里有一定财富的人家,还有一些好奇跟风的富农和中农子弟之流,当然这样的人家并不多,此时大烟在城里有泛滥之势,可在贫穷的乡村还是穷人战不起的富贵玩意。 大烟又有别名‘福寿,膏’,穷人每日里都得为生计奔波,哪有什么心情和闲功夫理会‘福寿’二道。 吴可听得好一阵心惊,常州城里单单大烟鬼便过了千,之前冲击烟馆一事波及到的大烟鬼不过三五十人而已,常州城里还有上千不稳定因素。 想想那些为了能抽上一口大烟而不顾一切的疯子,他便不由得头皮一阵发嘛,想想都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让吴安下去后好好整理出常州城了还有附近乡村里大烟鬼的名单,登记造册府里留一份再也衙门送去一份,仔细监督这些烟民日常的一举一动,但凡发现不对立刻动手将危险扼杀在摇篮中。 吴安领命下去办事,而吴可却还要头疼着列强在清海军给自己找的麻烦。 也不知道是不是洋人察觉到了什么,总之人数超过五万的工程营部队将路袖章到了盐城,之后又马不停蹄直奔海州,又有一部分工程营人手在盐城和海州两地平整土地以来,列强在清军舰却是时不时在两地外海巡游一阵,根本就不理会附近清军的驱逐和恶意。 特别是当清军在西班牙和荷兰两国手里购买的轻型军舰到了两艘之后,列强驻清海军舰队‘来访’的频率一下子多了起来,最后还肆无忌惮在盐城外海玩了一通军事演习,那震耳欲聋的舰炮还有冲天而起的高大水珠,可把不少工程营劳工吓得不轻…… 第473章激烈对抗 蓝天,白云,大海,还有海面上不时盘旋鸣啼的海鸟。 秋末的海风已经有些湿冷,吹在身上感觉很不好受。 张二毛参加工程营已经一月有余,对于眼下的生活他非常满意。 虽然每日干活累了点,但早晚两顿干的又能吃败,浑身是劲加上每日又有几十来个铜子的工钱收入,短短一月时间差不多积下了五十个铜子,想着等到过年手里起码能有数百铜子,这有盼头的日子过得实在不错。 他现在十分庆幸当初不顾老父阻止,将家中一部分余粮‘高价’卖给官府的收粮点,不然哪能得到那一块小小的,却改变了自己生活的木牌? 欣喜若狂的他回家后不顾老父反对,将家中几亩薄田交给老父还有年幼的弟弟照料,同时还托付了二叔和邻居们帮忙照看一二,他第二天便迫不及待进了常州城凭着那块小小木牌和户籍文书加入了心仪已久的工程营。 之后他便随着常州清军新募的工程营弟兄,接受了半月时间简单军事训练,待训练完毕便重新编组分派到工程营主力各部。 张二毛分到的工程营部队,正好负责修缮常州到盐城的官道以及桥梁,还有沿途各种水利设施。 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家乡小镇的他,对看到的一切都感到十分好奇,就连每日辛苦的劳动都不感觉怎么疲累。 等到习惯了之后他也到了盐城地界,之后一段时间便一直都在盐城平整土地。 他对此有些疑惑,不是说工程营另一部主力正在修缮从常州经盐州再到海州的官道么,怎么他们这帮人却停在盐城驻着不前了? 这还是他听工程营里的老人说的,当时他心中还忐忑了好一阵子,盐城距离老家常州便有上百里路,这要是修路修到更远的海州,不知道过年之时还能不能及时赶回老家跟父亲兄弟团圆过个热闹年? 后来得到了上头命令,他这才知道他们留在盐城平整土地,为的就是准备扩建盐城那破烂狭小的渔村码头。 当然他对什么码头什么港口一概不知,只要上头派下命令他便老实去做,只有在吃饭休息的时候,才会跟着一帮同乡老鸟吹牛打屁一番,说什么的都有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日子过得忙碌又充实,他觉得就这样下去很不错。 只是最近几天他突然变得忧心忡忡胆惊受怕来,自从前几天洋人的兵船在附近海面出现过后,这几天便时不时来游荡一圈。 这都不算什么,洋人的兵船除了大一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至于他为何心中忐忑惶惶不安,都是拜兵船上的洋人军兵所赐。 这帮挨千杀的混蛋,驾驶兵船在海上耀武扬威,还开炮恐吓他们这些没见识的工程营劳工。 那兵船上的火炮威力当真惊人之极,一炮轰出震耳欲聋声势惊人,炮弹爆炸在海面上炸出两三丈高的巨大水柱,而后漫天海水纷纷砸落海面又激起波涛汹涌,那景象真真是惊天动地让人大感心惊胆战。 当时那动静可把他们这些在岸上平整土地做活的惊得不轻,就是负责坚固的老总也吓得腿肚子发软脸色煞白一片。 当时整个营地都混乱了,要不是兵老爷们来得及时弹压,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乱子。可恨的是洋人还不肯消停,时不时来盐州海面晃悠一圈不说,还经常打,炮弹吓唬他们这些没见识的劳工。 特别是前儿天一发炮弹就在距离他们不足百米的浅海爆炸,那漫天绘画混合着泥沙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工程营正在附近工作的两个中队当场就炸了营,还是驻扎在附近的一个大队清军及时赶来弹压才勉强安抚住受惊的人群。 洋人此番行径,却是赤落落的挑衅了。 张二毛和同伴每天心惊胆战的做活,生怕天上突然飞来一颗炮弹将他们一锅端了。因为心理承受了太大压力,坐起活来自然免不了心不在焉,那效率有多高可想而知。 也不怪他们如此谨慎,欺负清军水师不给力,洋人军舰做下此等嚣张挑衅之事还不知收敛,这两天干脆就在盐州和海州外海一带游荡,那耀武扬威的架势让岸上众人看得眼神喷火气愤难平却是无可奈何。 吴可得到消息后自然气得暴跳如雷,第一时间便派出心腹将领率领一千洋枪队还有八百马队,以及一千二百弓,弩手前往盐州和海州支援,同时也是稳定人心之用。 与此同时,江南水师统领被他找来骂了个狗血淋头,尼玛的洋人都骑到哥们头上拉屎拉尿来了,你丫的竟然还和没事人一般,当老子是死人啊? 江南水师统领被骂了个没脸,灰头土脸的回去后立即尽起水师战船,也是发了狠亲自督师沿江向上海黄浦江口直逼而去。 租界高层骇了一跳,虽知江南水师不敢胡来,但为以防万一还有脸面问题,他们还是急召游荡在外的军舰回返,必要时可以给江南水师以重创。 一时间上海长江段战云密布局势紧张之极,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另一头吴可亲自出马,率领三万大军浩浩荡荡囤驻泰州,以策应南通和盐城两处,给予上海租界施加强大压力。 驻扎于苏州河畔的上万清军也不甘示弱,频繁调动给人一种军务繁忙大战来袭的紧张摸样,把个租界与外头的官道堵了个严实,摆明了给租界洋人难看。 如此吴可还不放心,一边要求后勤部门紧急制作一批土制水雷出来,做出多少投放入南通至海州一带海域,不管洋人军舰的坚固程度如何先遏止住他们的嚣张气焰再说。 还真别说效果不错,虽然租界紧急命令外出军舰返回,但洋人战舰指挥官显然另有打算。虽然外出列强战舰大部队回援黄浦江,跟江南水师那些小船小炮紧张对峙互不相让,还剩下几艘木壳战舰依旧在盐城至海州外海耀武扬威。 “大人大人,那些可恶的洋人兵船又来了!” 这日天气风轻云淡,盐城近海某小山头上的哨卡蓦然红旗挥舞鸣锣击鼓声不绝于耳,驻扎在小山头附近的一个小队骑兵立刻行动起来。 一时间马蹄飞扬烟尘滚滚,敌袭之声传遍四野。 “马呀,洋鬼子的兵船来了!” “大家快跑,别给洋人兵船的炮弹的波及到!” “大家别慌大家别慌,咱们这边也有兵老爷在呢!” “……” 正在附近施工的三千多工程营劳工顿时炸了锅,惊呼讶叫之声此起彼伏,更有那胆小之人直接丢掉手头工具转身就跑。 幸好工地现场的监工们早经‘考验’,一边扬声呐喊一边挥舞手中鞭子奋力弹压,几个眨眼功夫便将叫得最凶跑得最快的几十青壮劳工抽翻在地。 一时间工地噤若寒蝉人人自危,但也止息了慌张混乱,等到后头骑兵部队赶来支援之时,最前沿的工地早已恢复了平静稳定局势。 “工程营各部分按编制集合!” 负责此地防务的乡勇队骨干张树声策马上前扬声命令,吆喝着六神无主傻呆矗立的几千工程营劳工有序撤离,而后打马向前仔细打量警报传来方向。 果然,只见远处海天相间处一艘战舰‘缓缓’而来,战舰顶部那高高飘扬的蓝底米字旗格外显眼刺目。 “哼,有是英吉利来的这帮混蛋!” 张树声暗暗怒骂出声,待到身后工程营劳工有序撤离后,他便率领身边亲兵骑队缓缓后撤,并扬声柿饼小山头上的哨卡注意隐蔽,一旦发现任何意外及时通报,而后也跟在工程营后撤部队身后撤离海边。 待张树声在后头找了处树木茂密的小山头,怕上山颠举起单筒望远镜向海面远望之时,之前在眼中的小不点英国战舰已经距离盐城海岸不足五里。 战舰上金发碧眼的洋人水兵正指着海岸肆意大笑,高举手中洋枪耀武扬威不可一世,显然对他们所在战舰的威慑力十分满意。 看到这里,张树声拿着望远镜的手轻轻颤抖青筋毕露,脸上肌肉僵硬眼中似欲喷火,咬牙切齿心中恼恨到了极点。 “马的,迟早有一日叫你们好看!” 就在他心头默默运气怒声诅,咒的时候异变突生,只见船身庞大在海面上却行动自如的洋人战舰突然一震,左面船舷顶部海面猛然掀起一道高不足丈的水柱,洋人军舰旁大的船身猛然一阵摇晃。 从单筒望远镜里清清楚楚看到,兵船上原本耀武扬威的洋人水兵一阵骚乱,像是没头的苍蝇班四下乱窜大声呼喊着什么。 张树声脑筋一转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顿时冷笑连连直道‘你们也有今日’,心中畅快之极带着报复的快,感远远观看骚动不安的洋人军舰。 “大人,他们是不是中了咱们的水雷?” 显然,脑筋转得快的不仅只有张树声,他身边的亲兵队长也是个伶俐人物。 “不错,估计就是这样!”张树声满脸微笑点头说道。 “那咱们要不是派人过去看看,说不定能俘虏了洋人的战舰!”亲兵队长满眼放光兴奋提议道。 “恩???” 张树声好不心动,不过沉吟一阵还是摇了摇头…… 第474章战舰 “你这次做得不错,现在不是跟洋人彻底翻脸的好时机!” 吴可坐镇泰州,听到紧急从盐州海岸返回的张树声的汇报,忍不住满意点头赞赏道。 “这是卑职该做的!” 张树声心中顿时乐开了花,勉强保持脸上平静恭敬回答。 得到了两江地区最高军事统帅的青睐,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照你的意思,布置在海里的水雷效果不错?” 吴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直接问出了此事的核心要害。 “没错大人,那水雷效果当真不错!” 一说起这个,张树声便忍不住想起昨日英国战舰的狼狈,一时眉飞色舞笑着说道:“那么大一艘战船,挨上一颗水雷之后也怂了,只是可惜水雷的威力还是太小了点,要是一颗能报销一艘洋人军舰就好了!” “哪有这样的好事?” 吴可没好气的笑骂出声。 自从身居高位以来,为了应付以后复杂多变的国内和国际形势,他一直都在努力充实自己。 别说他前世历史知识本就匮乏,到了眼下这等地步根本不太用得上,也就世界总体形势方面的认识还有点作用。 可是世界局势为何会出现那样的形势,内里又是如何变化发展的他就一概不知了。因此他通过或官方或私人渠道。弄来不少西方列强内部编纂的总结性书籍,还有列强的工业和科技发展的前沿情报都没放过。 几年时间下来,他自问也可以算得上一个‘西洋通’了。而对于列强赖之以制霸全球的海军发展,他虽然不明核心但基本情况已然心中明了。 时间到了十九世纪中叶,对于世界舰船发展来说,是一极为重要的阶段,几乎在后世所有关于军舰史、海军史的著作中都会或多或少提到这段多姿多彩的黄金岁月。 在这个时期,伴随着工业革命的飞速发展,蒸汽机、钢铁装甲、后膛火炮等新技术、新发明不断涌现,称霸海洋数个世纪之久的木质风帆战舰在新技术面前依依不舍地开始退出历史舞台,蒸汽动力军舰如同是那儿童故事里其貌不扬的丑小鸭,在怀疑、挑剔的目光中一点点开始走向大海。 欣赏惯了风帆战舰的人们自然是很难接受这种“怪物”的,最初,这些外形古怪,喷着黑烟,偶尔还冒出些火来的“魔船”一度被当成茶余饭后嘲笑、揶揄的话资。 变化仿佛是在一夜间发生的,面对全新的技术,各国的舰船设计人员多少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们现在必须学会不断更新自己的知识,迎接这次前所未有的挑战、或者说竞赛。 这场军备竞赛,没有任何前例可循,大家都在摸索中前进,尽量发挥创造力和想象力,彼此互相较着劲,偶尔可能还会出现一些“盗版”、“抄袭”现象。 也许就是有了这些原因,后世的人再来回望那个过渡时期的军舰,多少会觉得有点怪异,拿五花八门来形容这一时代的军舰设计,一点都不为过。 而正是有了在这个丑小鸭时代里的探索、发展和经验、技术的积累,到了20世纪初各国的军舰设计思想才渐渐趋于成熟、统一。 眼下这个时代,铁甲舰无疑是海上的霸主。 这种由风帆战舰时代的战列舰发展而来的身披铁甲的军舰,在海军中充当了主战军舰的角色,用以参加正规的海上大规模作战,是各国海军的中坚力量,也是国家实力的象征。 按这时的简单划分标准,可以将铁甲舰按排水量分为:一等铁甲舰(排水量在5、6000吨以上),这类大型铁甲舰便是后代战列舰的始祖。 另一种铁甲舰较小,称为二等铁甲舰(排水量在3、4000吨),外头装甲更是薄弱得很。 而这次被水雷轰中的英国战舰却为巡洋舰,不然的话就自家后勤单位土法制造出来的水雷,想要对铁甲舰造成什么伤害却是千难万难。 巡洋舰是19世纪海军中除铁甲舰之外的另一重要舰种,由风帆战舰时代的单层炮甲板军舰发展而来。 最初,这种军舰有个显著特点,就是火炮一般采用船旁列炮布置法,分布在军舰两舷,不注重口径大小,而偏重数量,即所谓“尚多而不尚巨”,因此在那个崇尚巨舰大炮的年代里,这种军舰一般不会用来直接参加正规海战,通常只是作为铁甲舰的助手,执行一些护卫商船、侦察通信的零散工作。 到了19世纪中期以后,特别是利萨海战之后,巡洋舰的设计思路发生了一定变化,某些军舰上开始出现毫不逊色于铁甲舰的大口径火炮。 吴可从西班牙和荷兰两国处购买的战舰也是这个类型,他倒是想买铁甲舰,也得人家肯卖才成。 他不知道自己能在两江总督任上待多久,但他已经吃够了海军不给力的苦头,所以也不管那些巡洋舰不能充当海战主力,可怎么说都是一分战里不是? 况且大清各路水师都还是老式摸样,指挥作战模式陈腐守旧,一下子给他们采购太先进的东西他们不一定用得好,估计光培训都得花费一段不短时间。 而此时的巡洋舰正好是风帆战舰和铁甲舰的过度产品,既有传统的风帆动力又有先进的蒸汽动力,用做清军水师适应新式战舰的训练船最好不过。 再说了,巡洋舰的火力放在清军水师里头也是极强的,只是相比铁甲舰不仅防御薄弱火力也不足而已。 如今大清水师根本上不得台面,他就是想帮着更新换代也没这样的人才,当然他也不想太过刺激英法等列强国家,让他们警惕大清有向海洋发展的趋势就不好了,还是巡洋舰用着便利不惹眼。 对于海军大国来说,因为国力雄厚,拥有的军舰数量众多,门类齐全,可以奢侈到为专门的任务而设计专门的军舰,各类军舰都有各自不同的用途,绝不混淆(这种情况在21世纪的今天依旧存在,海军大国可以为了指挥而设计建造专门的指挥舰,而小海军国家的一艘驱逐舰可能会同时扮演指挥舰、驱逐舰、训练舰等多种角色,贫富悬殊,由此可见)。 在眼下这个时代,铁甲舰是海战战场上的斗士,它的一切设计都为了执行大规模海战而考虑,为此采用厚甲、重炮;而巡洋舰的用途平时是保卫商旅、巡弋护卫海外殖民地,“周莅属部”,战时则用于配合铁甲舰,执行侦察通信,以及破坏敌方海上运输线,袭击商船等任务。 因此巡洋舰的设计最初也是紧密围绕它的任务而展开的,为前往遥远的海外殖民地巡弋,煤舱的容量就设计得很大;为扮演侦察通信、偷袭破交等角色,就具备了较高的航速。 大续航力、高航速,这就是眼下时代巡洋舰的特征,大清水师还给这种军舰取了一个好记的名字——快船! 大海军国家可以为专门的用途配属专门的军舰,但小海军国家就不胜负荷了。国力有限,军舰的数量本就不多,从成本考虑,不可能让一艘军舰只遂行一种用途,原来是辅助舰种的巡洋舰,在这些国家的海军里有时也被迫披挂上阵,参加与铁甲舰的搏杀。 当然早期巡洋舰的设计根本不适应参加大型海战,于是一些国家在这方面进行了变通,装备类似铁甲舰的装甲和大口径火炮,“兼快船、铁甲之利”的巡洋舰应时而生,成了小海军国家的至宝。 而据他所知,列强国家派来远东的海军战舰,大部分也都是装甲薄弱的巡洋舰,就算外覆铁甲装甲厚度有多大可想而知。 也只能说后勤单位自制的水雷威力不行,不然区区巡洋舰遇上了水雷起码都得一个重创的下场,哪里像这次英国军舰只是小有损伤受惊而逃的事儿? “嘿嘿真是可惜,如果那艘英国战船再靠近岸边意一点,估计他们就别指望能好摸好样的回去!”张树声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 “你知足吧,那些水雷威力也就那样,想要将人家留下还得靠岸防炮才成!” 吴可撇了撇嘴一脸无奈,叮嘱道:“经过这次一吓,估计洋人水师那边会老实一段时间,你回去后交代工程营弟兄加快动作,先把几座炮台立起来再说!” 送走了张树声后,吴可又吩咐亲信将这次事情给海州和南通两地驻军通报一声,要他们小心洋人军舰的报复性打击。 待又处理了几件急务后,他便亲身前往放置八门大将军重炮的仓库巡视一圈,吩咐管理仓库的官员好生照料不要出了差子。 果然不出所料,洋人军舰撞上了水雷差点吃了大亏后老实下来,再没过于靠近岸边耀武扬威,最多也就是远远的亮个相露一露肌肉。 没了洋人军舰的干扰,盐城和海州两地工地的进度都加快了不少,就在他将四门大将军炮安置在盐城海边新修建的炮位上时,从常州方向匆匆赶来的信使带给了他一个不知好坏的消息…… 第475章钦差 “我说桂大中堂,你不在京城上朝怎么跑到两江来了?” 吴可得了消息后不敢怠慢急匆匆赶回常州,一见京城来人便忍不住开口调侃。 “呵呵,要不是你吴梦臣搅动得两江风起云涌,我也不必跑上这么一趟!” 从京城领命来到两江的正是吴可的熟人,以前一起在天津战场共事半年的大学士桂良。 “哦,这么说倒是小弟的错罗?” 吴可眉头一挑,倒也不在意桂良话中深意,只笑着跟其调侃道。 到了他这等地位,一般朝堂上的闲言碎语又哪能轻易奈何得了? 不说朝堂上有多少同盟好友,就单单两江总督位份别人找茬时,也得掂量掂量承不承担得起后果。 “哎呀老弟,老哥我该说你什么好呢?” 桂良坐在书房客椅上一脸无奈:“此时正值多事之秋,老弟行事还需谨慎一些啊!” “老哥放心就是,我自有分寸!” 吴可如何能听不出他话中之意,轻笑着摇了摇头,淡然道:“要不是小弟极力约束,只怕上海早就打起来了!” “你有分寸就好!” 桂良这才满意点头,同时又露出满脸好奇之色,问道:“到底怎么回事,竟然闹得这么僵?” “小弟这也是无奈之举啊!” 吴可双手一摊,又将因为上海海关的争端与洋人闹得不可开交,还有他为了分摊上海的经济地位准备再开盐城和海州两大对外港口,结果被租界洋人发觉不时派军舰过来闹事,最后搞得大家火气越来越大的事儿简单述说一遍。 “这帮洋人,真真可恶!” 桂良可是跟列强公使打过交道的,熟知洋人性情并不像那些迂腐夫妇开口‘友邦’闭口‘田朝上国’,一脸愤愤被吴可所言气得不轻。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闹得不可收拾对谁都不好,可是有些事情却是万万相让不得!”桂良既然领皇命而来,自然表示朝廷不愿意与洋人彻底闹翻,都是熟人吴可也没避讳这些东西。 “海关衙门那边到底怎么回事?” 桂良跟着埋怨一阵后步入正题,从跟节问题上入手。听吴可的意思,所有的一切都是从海关大权上惹出来的麻烦。 “老哥可知上海海关一年可收关税几何?”吴可不答反问。 “这个真没怎么注意!” 桂良实话实说:“隐隐约约听人说过一年不下百万两,广东那边的关税也就这水平,应该差不了多少吧?” “错,大错特错!” 吴可斩钉截铁道:“上海海关关税一年起码三百万两靠上,这还是洋人主动调低了入口关税的缘故,如果放在之前只会更多!” “不会吧,这么多?”桂良睁大眼睛被吓了一跳。 “只多不少!”吴可没有从关税当中捞银子的打算,所以说出一些实话也没什么,见桂良如此反应忍不住一阵好笑,眉头一挑轻笑道:“别的不说,苏州海关收税就这么点时间,不也收上来近百万两银子?” “难怪难怪……” 桂良先是发了一阵子呆,等反应过来猛一拍巴掌连连摇头感叹,对吴可的话却是深信不疑。 吴可轻笑着摇了摇头道:“所以说,有些东西是不得不争啊!” “盐城和海州又是怎么回事?” 桂良好一阵才将心中滔天骇浪压下,先将上海海关的事情放一边,他要把差点引起两江清军与洋人火并的事儿弄个清楚明白。 吴可没有隐瞒直言道:“洋人霸着上海海关不松手,不就是因为上海地理位置重要,是两江最大也是最重要的对外贸易通道么?” 桂良点点头,虽然有些词汇听不太懂,但总体意思他是明白的。 “在苏州海关初见成效之后,我便想着再搞几个对外贸易港口出来,分薄上海的重要地位,到时候跟洋人提要求底气也足一些不是?” 吴可笑呵呵将心头想法详细道出:“反正江苏靠海的地儿多的是,之前我在巡视的时候的划定了盐城和海州两地,这不等手头稍有闲钱便开始了动作!” 桂良提出不同意见:“不对吧,盐城和海州虽然靠海,但没有江河直接连通内地,地理环境怎么都没有上海优越,洋人哪会有那么大反应?” 吴可嗤笑出声,脸上满满都是鄙夷跟不屑,解释道:“所谓贪心不足蛇吞象,洋人想要把持大清的对外贸易,同时最大可能的替他们本国工业产品在大清倾销做前提准备,自然不愿意看到不受控制的对外港口出现!” 接着,他又将洋人对殖民地经济实行剥削的一些做法简单解释了一下,最主要的就是工业产品的大量倾销,直接摧毁殖民地本土手工作坊经济,控制了殖民地经济基本上就主宰了殖民地的命脉。 “可恶,这帮洋人真真是狼子野心!” 桂良听得好一阵目瞪口呆冷汗淋漓,他还是头一次听说洋人对付敌人的具体手段,怎一个毛骨悚然了得? “所以,盐城和海州港口是必须要搞好的!” 吴可双手一摊满脸坚定,挥了挥手不客气道:“这一点希望老哥跟朝廷解释清楚,我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下的决定!” “放心吧老弟,老哥明白的!” 桂良连忙拍着胸口保证道:“怎么说老哥我在朝堂上还有些薄面,不让朝堂上某些跳梁小丑扯后腿还是办得到的!” “老哥也不需如此!” 似乎想到什么好笑之事,吴可忍不住轻笑出声,道:“如果哪位朝堂大员觉得咱做得不对,那就让他帮两江解决头疼的财政问题,两江总督衙门的弟子可都被前任何大总督掏得差不多了!” 桂良忍不住哈哈大笑,指着吴可捉狭道:“哈哈,老弟你可真够有趣的,只怕我一开口某些人脸都得气青!”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吴可一脸无奈解释道:“总督衙门缺银子,我只得使尽浑身解数搞钱。可我又不想从百姓圣上刮油水,百姓的投资本就艰难,就算要刮地皮也刮不到多少好处,说不定还会搞得民怨沸腾盗匪四起!” 接着,他又将江苏和安徽两地的民生状况,简单跟桂良解说了一通,有数据有事实容不得他不信,只能连连道‘老弟有心’。 这就是朝堂有人好办事,桂良怎么说都是吴可的熟人,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也得给几分面子,尤其还是吴可理由充分的时候。 如果换了敌对派系大员过来,哪会给他解释的机会,见面就得一同训斥下来,然后将所有责任全都栽他头上。 听了吴可一番解释后,桂良满心沉重连道两江总督不好当,转眼间便话锋一转,询问起吴可是否有禁烟想法。 吴可听得心头一凛,暗骂狗,娘养的尽知道打小报告,桂良来了常州也不到三天时间吧,外头的这些事情就传到他耳中了。 “决无此意!” 吴可断然否决:“还不是没钱逼的,大烟中的利润有多大老哥想必心中清楚,小弟我也只想从中分一杯羹而已!” 见桂良点头认可但眼中依旧有怀疑之色,他便忍不住继续解释道:“两江之地别的不多就是有钱人多,小弟以为让这些有钱人抽大烟就成,底下百姓就没这个必要了,他们抽不起搞不好就是家破人亡的下场,眼下局势如何老哥心中明了,我可不愿意在这上头多花费精神!” 对于吴可的解释桂良还是很满意的,到此他来常州的任务基本上已算完结,回去之后能向朝廷交代。 他告诉吴可接下来他准备去上海租界一趟,跟洋人商谈接触眼下的紧张局势,并告诫吴可千万要约束手下不得妄动,这是朝廷的要求。 吴可忙问缘故,桂良也没有瞒他,表示眼下朝廷的头号大敌依旧是长毛,洋人的事情先放一边再说。 吴可对此自然持有不同意见,认为洋人狼子野心不可不防,据他所知香港那边英法联军依旧动作频频,显然不甘心直线的大沽口之败。 桂良无奈表示朝廷不是没有防备,只是不想长毛还在的时候另立大敌。 接着他又透漏了一个不好消息,朝廷得到线报,金陵长毛已秘密与洋人取得联络,更达成了采购大批军火的协议,朝廷不希望这时候逼得洋人太紧。 吴可这才了然,太平军本就很难对付,要是他们还装备了大量洋枪洋炮的话那还了得? 当然吴可对此却是不惧,可朝廷却不想再节外生枝。 见吴可领会了个中深意,桂良这才满意点头,道:“上海毕竟是两江辖下,此次上海租界之行还需老弟多多配合才是!” “老哥放心就是!” 吴可点点头应道:“我本就没有与洋人大动干戈的想法,只是不岔他们的气焰太过嚣张,竟然朝廷不愿跟洋人彻底撕破脸皮,我自然会大力配合!” 桂良这才放下心头大石,摔快的答应了吴可的接风宴请,一时间宾主尽快自不细表。 第二天桂良谢绝了两江官员的挽留,在吴可亲自陪同下赶赴苏州…… 第476章艰难 桂良进入上海租界,如何与诸列强公使讨价还价不必细说…… 他的到来,确实缓解了两江清军与租界列强之间的紧张关系。 为了表现诚意,桂良踏入上海的那一刻,原本在长江口张牙舞爪的江南水师悄无声息的撤退,苏州河畔的清军驻军人数,也猛然锐减到五千左右。 租界高层看到了大清国的‘诚意’,自然也就客客气气接待了朝廷特使桂良。他们也受够了这样僵持紧张的局面,巴不得能够尽快恢复正常状态。 租界高层松了口气,与上海隔条苏州河的苏州城也松了口气,谁都不愿在自家门口打仗,一个不好被波及到就是鸡飞蛋打的局面。 不管桂良与租界列强怎么谈,吴可没兴趣知道,在表示了‘诚意’后他立即召集了江苏和安徽两省巡抚还有布政使等高级官员,一同商讨善后事宜。 和洋人之间打不起来了,各项民生政策还有军事政策也都要及时跟进,免得出了差子到时候脸上不好看。 海州和盐城港口的建设不能停,正好此时洋人正着一口气准备教训大清,一时实力不足给他找麻烦,不趁机将事儿办利索了以后还有得麻烦。 经过了之前与洋人紧张对峙,大有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的事情,此时江苏和安徽两省巡抚以及布政使等大员已经算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在对付洋人的事情上自然是齐心协力一致对外。 洋人不想要他们做什么,他们偏偏就要做什么。 两烦琐政事交代下去后,吴可一下子竟有些清闲。 自从桂良到了上海租界与洋人交涉以来,之前一直游荡在盐城和海州外海上的洋人战舰消失不见,上海租界与苏杭之间的往来也恢复了正常,好似之前的紧张局势不过是一场梦幻而已。 他没理会桂良与租界高层到底在商量什么,一说就是半个来月还没有结束的架势,想着桂良之前跟他说的话便将目光放在金陵城中的太平军身上。 朝廷不是担心太平军与洋人勾结吗,那他就断了太平军与洋人联系的通道。 他找来心腹将领,先将金陵通往江苏的陆地通道全部封锁,再吩咐江南水师统领加强长江水道上的封锁力度,力求不让太平军有大宗货物银钱流进落出。 太平军想要在洋人处购买大批军火,所要花费的金银可不是个小数目,洋人又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想要达成合作没有大笔银钱怎么可能? 既然有大宗银钱来往,想要监控就比较容易了。 此时胡雪岩还没起来,南方之地的钱庄票号大部分都是徽商把持,以吴可在安徽地面上的影响力,要两江之地的钱庄帮忙督察那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儿。 时光不知不觉迅速流逝,当吴可从忙碌中彻底清闲下来,才惊讶发现时间已到咸丰九年的腊月。 金陵太平军自从被狠整了一通后便老实下来,小半年时间也没折腾什么乱子出来。倒是窜入广西的石达开,依旧蹦达得欢快。 “宝庆会战”后,石达开率部退入广西。 九月,石达开全队犯广西桂林省,击却之,旋窜陷庆远府,清军或轻师出袭,或左右环攻,夜乘大风抛掷火箭,喷筒,延烧贼巢,水陆均设伏兵,以备夹击。又出示宣谕,悬重赏以购逆首。 湘军大将萧启江苏凤文等督军长驱直进,分途围杀,列营北门,逼近城屯之后。参将萧荣方等自柳州管带(火赤)勇来剿,在石门洞大破贼兵。 九月初四,萧启江所部由南门,文昌门分投进剿,与蒋益澧等水陆兜击,擒杀无数,贼众遁回西路,初十日,全由南路溃散,城围已解。首逆石达开,拥众溷逃,釜底游魂,难稽显戮。 太平军攻打桂林城,比较大的战役只有一战,此战清军兵勇伤亡惨重,而且一度被太平军造成“轰塌城楼,城门不能闭”的危险局面,只是由于天色黑暗,太平军不了解这一情况,犹疑不进,以致错过了破城的大好机会。 其后,太平军于九月初二解桂林围,开始撤军。 彼时,萧启江部湘军于九月四日抵达,正因太平军已经开始撤退,湘军(包括萧启江部和稍早到达的柳州援军)急欲有所建树,才会轻敌冒进,连基本情况都没摸清楚就急于进攻,结果“因地势生疏,中贼地雷,伤亡弁勇竟至五百余名之多”。 而至九月九日,刘长佑率领的第二路湘军援军终于赶到桂林,这时太平军或早已全军离去,或尚余断后部队,见湘军援军续至,便向南撤退,与主力会合去了。 撤离桂林之后,石达开又将目标放在广西腹地的庆远。 庆远在军事上有着十足重要的意义,为了它当初的当地反清武装与清军还好好的争斗了一番。 1857年9月,大成国反清武装曾经占领这座重镇,1958年又被蒋益澧所率部湘军攻陷。 石达开挥军庆远后,势如迅雷,附近清军纷纷溃败,太平军于1859年10月15日轻而易举地夺下这个桂北的重要立足点。 接着,太平军又出兵廓清庆远外围,从庆远东北的罗城一直到柳城以西的落墨渡,筑连营二百里,“逐日操练士卒。” 与此同时,又派军分别占领迁江,北泗,溯河,德胜,柳江,思恩等地,在各据点征集粮草,暂时保障了大军的粮草供给。 当时,广西境内反清武装很多,清军力量相对较为薄弱,顾此失彼,正如清廷上谕所言,“粤西连年被贼,兵饷两绌。” 而石达开在宝庆会战失利后深感部队新兵太多,战斗力不强,因此决定在广西一面整训部队,一面等待时机,再图入川。 石达开原本可能想战局柳州为根据地,但太平军进入广西后柳州已被天地会武装占有,石达开不愿与友军相冲突,于是将临时根据地选在了庆远府。 这里与柳州相距很近,互为唇齿,柳州可为其军事屏障,自庆远向北可以进入贵州,向西可经百色至云南,向东可以出桂林入湖南,是一座进可攻,退可守的军事要冲,并且对石达开而言,它还有一个特殊意义:无论经贵州,云南,还是湖南,都可以进入他的最终目的地——四川。 因此,石达开选中庆远作为休整的根据地,可以说是经过精心考虑的。 石达开回师广西之际,正是广西的抗清局势日益转向低潮之时。自1850年至1857年,广西原有清军多追击太平军北上,境内空虚,反清武装四起,反清局势一片兴旺。 但自1858年以后,一方面清廷调湘军入粤进剿,形势出现恶化,部份反清武装首领发生动摇,出现投敌叛变的情况。 另一方面,“自一八四五年以后,广西便掀起了反清运动,天天破坏,大家都不注意生产,中间经过十几年的战争,城市既多破坏,农村则一片荒芜。” 广西人民群众的厌战情绪日重,加之反清武装人员良莠不齐,一些部队纪律不严,更影响了民众对反清活动的支持。 因此,到了1859年,整个广西的反清局势,几乎到了土崩瓦解的地步,而石达开的回桂,则无异于给日益削弱的广西反清力量加了一副兴奋剂,打了一个强心针。 石达开占领庆远后,军纪严明,秋毫无犯,一方面打击豪绅,安抚百姓,一方面将部份征集的粮食分发给贫困民众,同时,石达开远征军一向有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群众恢复生产的传统。 在石达开远征军占领庆远府期间,石达开经常率部署视察民情,替百姓排忧解难,当地秩序安定,生产得到初步恢复,给其部继续作战提供的牢固的后勤支援。 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里,太平军人数就从十万人左右扩充到二十多万,当时整个广西反清形势处于低潮,民众厌战情绪弥漫,石达开所部太平军反而得以迅速壮大,可见其深得民心。 然而,广西本来就比较贫瘠,要筹措十多万军队的给养是件十分困难的事。 特别是,随着广西境内反清武装四起,相应的地主团练也纷纷而起,广西境内可以说是团练遍布。 这些团练虽对太平军构不成重大威胁,但他们的破坏和骚扰却严重影响太平军的获取给养,尤其是一些团练不惜采取“坚壁清野”的政策,迁走百姓,烧毁粮食,企图以此使各反清武装力量无法立足。 而最为棘手的是,这些地主团练所把守得寨垒中,往往混有很多普通百姓,特别是老幼妇孺,因而使得太平军在剿平地主武装时,每每投鼠忌器,进退两难。 看到这些情报吴可暗暗松了口气,石达开部太平军到这这时,却是陷入了有史以来最为见那的时候,想要再像之前那般搅风搅雨却是难之又难,不用担心他们跟金陵太平军遥相呼应闹出什么妖蛾子来…… 第477章回顾 鞭炮齐鸣灯明火亮,浓浓的春节喜庆气氛四下弥漫,又是一年新年到。 吴可在总督衙门接受了下属官僚的年礼,心中不觉感慨连连他重生过来也有九年时间了,回想这九年来的一切总有种做梦的错觉。 他当上两江总督也有一年出头,在这一年时间里还是做成了不少事情的,不仅坐稳了位置也立下了威信。 遥想初上任时,他被前任和属下官员狠狠坑了一把,因为府库亏空将从安徽提督任上带来的上百万两银子全部撒了出去,这才勉强稳定军心控制局势。 之后又是连续一个来月的大练兵活动,去芜存精导致近十万常州清军缩水了差不多近一半之巨,差点动摇常州氢军根基。 为了争取时间,他甚至不得已在富饶的扬州跟镇江一带大搞‘坚壁清野’和隔离带,不给金陵太平军趁火打劫的机会。 一直装了个把来月孙子,蒙蔽金陵太平军眼睛,终于让手下经过整编的清军练出了点样子。 之后便是与金陵太平军无休止的消耗战,一边牵制金陵太平军大部分注意力一边悄悄锻炼手下清军的实战能力。 效果嘛,可以用日新月异来形容。 金陵太平军被搞得叫苦不迭,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顶上,攻守之势在短短不足一月时间便彻底改观。 又因为湘军主力集中于江西,表现异常出彩风头十足,他不岔被抢了关注便筹划了一次大规模战役。 经过个把来月时间准备,江苏和安徽两省清军突然联受发动了汹涌攻势。 轰轰烈烈的金陵围攻战开打,果然引得全国关注风头一时无两,而且清军在战场上的表现也可圈可点。 只可惜的是,安徽清军都打到了金陵城下,苏州清军也打到了长江边上的八卦洲,而江苏清军更是杀到与金陵近在咫尺的江宁县,金陵城似乎唾手可得。 哪想半路杀出个陈玉成,一下子率兵截了安徽清军后路,迫使安徽清军不得不提前撤围。 没了安徽清军策应,围攻金陵之战便缺了一个重要口子,原本岌岌可危的金陵城也立时安稳下来。 见拿下金陵已基本无望,清军省时夺势,猛攻一阵迫使太平军手忙脚乱,而后安安稳稳的撤了回来。 虽然没有一鼓作气拿下金陵,但金陵太平军经此一战伤了元气,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老实蛰伏不敢妄动,生怕再招惹来一会金陵围攻战。 两江清军可谓一战成名天下知,虽然最后没有达成目的,但是该出的风头都出了,清军也得到了难得的锻炼他对此结果也算是满意。 战事既歇,善后事宜又摆上了台面。 短短三个月时间的大战,几乎掏空了两江总督衙门的底子,为了筹钱他更是将手伸到两淮盐政衙门身上。 因为‘战功赫赫’,朝廷又拿不出银子来,尽管两淮盐政衙门十分不甘,可是最后依然让他插手了盐政事务,并且从中短时间内筹集到了近两百万两白银。 有了钱一切都好说! 不仅战争过后的善后事宜得到妥当解决,那些缴获的战利品还有收复地盘里的资源,全被他给作价卖了出去,又筹得白银近百万两之巨。 解决了燃眉之急的财政问题,短时间内与太平军之间再起刀兵的可能性也不大,于是他便将注意力放到了民生之上。 眼下时局动荡流民四起,加上太平军势力搅局四处战乱频发,江苏境内好几十万流民聚集一旦处理不好就是个巨大火药桶。 为此他想出了‘以工代赈’的主意,以两江总督衙门的民归大肆招揽青壮流民,一边修缮江苏各地官道一边修理完善沿途农田水利设施。 效果却是出奇的好,江苏境内数十万流民硬生生被安抚下来,在这期间并没有闹出过太大乱子。 不过流民数量太大,‘以工代赈’的法子虽好但消耗太大,银子和粮米好似流水一般花出,刚刚有点起色的财政又出现危机。 两淮盐政衙门已被祸害过一次,再想祸害插手进去也不容易,而是这次他将筹钱的目标放在被逼到苏州的海关衙门身上。 自从小刀会起义占据上海,结果被洋人军队覆灭,洋人又毫不客气将位于上海的大清海关掌握在手,以各种理由不愿还回。 洋人可以耍无赖,但是大清官员却摸不开面子。一次次的讨回海关无果之后,堂堂的上海海关衙门因为收不到关税,最后竟不得不全体撤回苏州重起炉凿灶。 可惜海关衙门的官老爷们实在窝囊,被洋人逼到如此境地还不知奋起,刚刚收了几天关税被洋人一吓又缩了回去,而后干脆啥也不做当起了甩手掌柜。 他怎么可能容许这样的事情继续下去,那可是每年涉及白银三四百万两的巨大利益啊,更别说海关关乎一国之颜面和主权尊严。 于是乎,之前几年懒懒散散的海关衙门主官被他叫去一顿狠批,并且下了严令要他们及时恢复正常收税状态。 海关衙门被逼不过重新开门营业,结果短短时间内便财源滚滚收钱收到手软,两江总督衙门的财政状况一下子得到极大改善。虽然海关衙门每月能够提供的财政支援不多,但胜在源源不绝细水常流哇。 不过这样一来,自然得罪了租界里的洋人高层,这帮狼子野心的家伙自然不甘心巨大利益白白流失,三天两天跑来总督衙门还有苏州的海关衙门闹事。 他一时气得够戗,为了打压租界列强的嚣张气焰,便打定主意启动盐城和海州港口修建计划,想要分薄上海的经济地位。 在此期间,关于海关关税征收的事儿,海关衙门跟租界高层连连展开谈判,结果双方谁都不愿轻易让步根本就没有结果。反倒是越谈火气越大,洋人率先忍耐不住组建了租界洋枪队以做威慑。 他又哪会受这样的威胁,直接调集大军囤驻苏州,给予租界列强以强大威慑。 洋人不甘示弱,急忙派出军舰巡游两江海域,结果发现盐城和海洲两处巨大工地,顿时像被激怒的狮子一般频繁过来挑衅。 他被气得够戗,毫不客气的与之展开军事抵抗,显示派遣江南水师战舰直抵长江口威慑,吸引大部分列强军舰回援压制。而后又在苏州河畔囤驻大军,直接威胁上海租界安全。 与此同时在盐城与海州一带海域投放大量土制水雷,迫使列强军舰不得近前没法影响两地沿海工地,而后又花费大笔资金从西班牙和荷兰两国购置风帆巡洋舰若干,用以保护两江近海海域。 当时局势确实紧张到了极点,大有益处极大的架势。 他当然清楚此时不是与洋人撤离撕破脸皮的好时机,所以一直强令手下军队不可开第一枪,也不得主动挑衅租界洋人的敏感神经。 不是他怕了洋人,而是担心事后朝廷不给面子找他麻烦。 果然没过多久,大学士桂良便巴巴的跑了过来,先是好好安抚了两江官员一阵,而后便带着十足‘诚意’赶赴租界与列强高层秘密协商什么。 他没兴趣知道桂良与租界高层谈些什么,无外乎利益妥协和让步而已。他把注意力放在了封锁金陵太平军的对外通道上,不给金陵方面与上海租界之间的联系机会。 效果还是非常显著的,无论是陆路通道还是长江水道,都揪出不少太平军的秘密信使和军火采购人员,单单财货方面的缴获就不是一笔小数目。 也许是因为损失太大,又或者觉得两江清军的封锁线没有多少漏洞可钻,后来金陵太平军再也没有大规模的私下活动。 而桂良在上海租界足足待了近一月时间,才在前不久带着满意结果返回京城。他也没有细问朝廷与租界高层达成什么协议,知道得太多并不是啥好事。 回顾这一年来的经历,也算是风起云涌惊心动魄了。不仅在军事民生上有有作为,就是在经济上他也没杀出手干预,效果虽说不上大好但也能勉强说句小好。 大笔银钱花费出去,淮北之地的各类近代轻工厂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建立了基本的近代轻工业体系。而限制大烟的扩散和种植,虽然短时间内损失了一定的经济利益,但是长远来看还是利大于弊的。 各项事务都进入了正轨,再不用他时时关注忙碌,这个年还是过得十分轻松的,随着手头资本越积越厚,他能以昂首挺胸的姿态迎接新的挑战和咸丰十年的一切。 不过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吴可心中一直有一桩心事,沉甸甸的压在心底总让他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他总觉得历史上这段时间应该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太平军此时已失了锐气只能苟延残喘补足为虑,难道心中的忧虑来自列强不成?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虽然列强眼下看起来有偃旗息鼓的架势,可谁都不能保证他们暗地里没做什么布置和手脚…… 第478章悍然发动 吴可承认,因为自己的重生以及一系列变故,历史可能出现了巨大偏差。 他前世对这段时期的历史一知半解,但也知道清朝经历了两次鸦,片战争,国内这才被迫大开开始逐渐沦落为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 第一次鸦,片战争距此已差不多快二十年时间,第二次鸦,片战争到现在还没个影子呢,总不能说之前的天津之战和大沽口炮战就是第二次鸦,片战争吧,那也太过恶搞了一点,傻子都不会相信。 反到是眼下,因为种种原因清廷跟洋人之间的关系越发恶劣,不管桂良跟租界高层许诺了什么好处,这关系一时半会绝对好不起来。一旦局势继续下去的话,以列强的秉性开启大战的可能性却是不小。 等等,让他想想第二次鸦,片爆发的具体原因是什么? 从之前英法等列强国家的举动来看,似乎是因为朝廷迟迟不肯修约? 一八五四年和一八五六年,朝廷与法、美分别签定的《黄埔条约》、《望厦条约》先后期满,英、法、美为了进一步扩大在大清的权益,曾多次向朝廷提出“修约”要求,欲将之前所获利益继续延续下去。 而朝廷与英国订立的《南京条约》里,根本没有修约之说,但英政府也蛮横地提出了修约的要求。 其要点是:(1)大清全境开放通商,长江自由通航;(2)鸦,片贸易合法化;(3)废除进出口货的内地税;(4)外国使节常驻北京。 显然,它们要求的所谓“修约”,实质上是要签定一个比《南京条约》更具有掠夺性和奴役性的条约。 此时朝廷可不是任由洋人拿捏的软柿子,这些无理要求统统遭到了朝廷的拒绝。列强们看到修约阴谋没有得逞,立即凶相毕露地叫嚷:“除非有一个武力示威和强迫,是得不到条约的修改或通商以及贸易情况的改善的。” 为了诉诸武力,强迫朝廷就范,英国蓄意制造了一起所谓“亚罗”号事件。 一八五六年十月,广东水师检查了停泊在黄埔港附近的一艘名叫“亚罗”号的大清走私船,逮捕了船上的两名海盗和十名大清水手。 这条船的船主是大清人,为了便于走私,曾向香港当局领取了一张为期一年的执照,但在检查时已经过期。因此,广东水师搜捕一事,完全是朝廷的内政,与英国毫不相干。 可是,英国驻广州领事巴夏礼硬说“亚罗”号是英国船,并捏造说大清水师曾扯下了英国的国旗。 十月二十三日,英军突袭广州,悍然挑起了第厚颜无耻的侵略战争。 英国远东驻军攻占了珠江沿岸的一系列炮台,并一度攻入广州城。 广州城内的大清军民奋起反击。十二月,广州人民愤怒地烧毁了英国远东驻军盘踞的十三洋行,迫使英军狼狈退出广州。 而“亚罗”号事件传到伦敦以后,英国资产阶级喉舌《泰晤士报》立即赤落落地叫嚣:“要用暴力对付中国”。 又一八五七年,英国政府派遣老殖民主义者额尔金为全权专使,率领侵略军到大清进行战争讹诈。并且照会法、美、俄三国,提议联合出兵。 法国为了参加侵清战争,也制造了一起所谓“马神甫事件”。 法国天主教神甫马赖,非法潜入广西西林县行凶作恶三年多,一八五六年被当地官厅处死。 法国打起“保护圣教”的旗号,派遣葛罗为全权专使,率领一支法军部队,继英军之后来到大清。美国和俄国为达到共同分赃的目的,也分别派遣公使列卫廉和普提雅廷到大清,与英、法策划“联合行动”。 英国远东驻军在一八五六年入侵广州被击退后,于第二年底,英、法两国又纠集了五、六千人,再次进犯广州。 两广总督叶铭琛,昏愦自矜,玩忽轻敌,既不做应敌的准备,也不准广州军民抵抗,并自欺欺人的断言“必无事,日暮自必走”,结果广州被占。 英法联军入城后,烧杀抢掠,仅从布政使衙门抢走白银一项,就达二十二万七千两。叶铭琛也成了俘虏,是为鼎鼎有名的“不战,不和,不守,不死,不降,不走”的六不总督,一时成为官场笑谈。 之后便是天津之战,联军从广东撤走,还有之前的大沽口之战,也不知道这些算不算得上第二次鸦,片战争? 吴可想不出个头绪也没多想,只恨当初读书不用功,此时到了用时方恨少。 不过心中再担忧也没用,只能暗中防备让朝堂上自己一系朝臣对注意着点,顺便加大对广东等列强军队聚集之处严加监视。 正月里他都在各种酒宴上度过,他整天奋战欲酒池肉林之中,脑袋昏沉沉的又哪有闲功夫管其它事情? 在吃酒的时候他倒是听到了个消息,说是杭州有个叫胡雪岩的安徽人开了家阜康钱庄,当时他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翻腾开了。 红顶商人胡雪岩啊,这是上过央视一套晚间黄金档的牛人啊。 这可是个传奇人物,左宗棠能那么牛鳖的后勤大总管。 回去之后他稍微查了查,以他在安徽的势力和左宗棠之间的关系,想要查清楚一个商人的过往不要太简单。 胡雪岩生于1823年,安徽省绩溪县湖里村人,幼年时候,家境十分贫困,以帮人放牛为生。 但胡雪岩贫不夭志,少年时即表现出诚信不贪的品德。小时候有一次给东家放牛,在路上拾得一个包袱,打开一看,里面尽是白花花的银子。他把牛拴在路边吃草,将包袱藏起来,然后坐在路边等待失主。 几个时辰后,失主才慌慌张张地找了来,胡雪岩问清情况后,从路边草丛中,将包袱取出交还给失主。这位失主原是杭州的大客商,不久,他又来到绩溪,把胡雪岩带到杭州学生意去了。 胡雪岩天资聪颖,勤奋好学,不谋私利,加上他胆大心细,自信诚实,很快从一个小伙计一跃而成为阜康钱庄的老板,再跃而成为徽商巨头。 而且这家伙眼光毒辣,还肯舍得下血本。 其从扫地、倒尿壶等杂役干起,三年师满后,就因勤劳、踏实成了钱庄正式的伙计。正是在这一时期,胡雪岩靠患难知交王有龄的帮助,一跃而成为杭州一富,而与王有龄的结交更是充满义气色彩。 王有龄,字英九,号雪轩,福建侯官人。 在道光年间,王有龄就己捐了浙江盐运使,但无钱进京。后胡雪岩慧眼识珠,认定其前途不凡,便资助了王五百两银子,叫王有龄速速进京混个官职。 后王有龄在天津遇到故交侍郎何桂清,经其推荐到浙江巡抚门下,当了粮台总办。王有龄发迹后并未忘记当年胡雪岩知遇之恩,于是资助胡雪岩自开钱庄,号为阜康。 果然是称雄一个时代的牛人,就算再落魄也依旧难掩其身上光彩。 刚刚过了正月,吴可正打算再来一次巡视,结果就被南边传来的不好消息给打断了计划。 1860年3月8日(二月十六日),英公使普鲁斯、法公使布尔布隆照会大学士桂良:要求大清为大沽口事件道歉,交还联军当时放弃的全部枪炮和船舰;并允诸进京换约,赔偿兵费,长驻京师,限30天内答复。 这简直就是风云突变,不等吴可从这样突然的消息中回神,上海租界列强高层照会两江总督衙门,要求与吴可当面商谈各国在华事宜。 “马的,这帮家伙吃错药了吗,去年还被整得那么惨,刚过年就来找事?” 吴可直接无视了租界高层的要求,不过还是将租界动态第一时间报之朝廷。 不几日便有四百里加急文,书传来,朝廷让他拒绝租界方面的照会要求。 感受到气氛很不对劲,吴可一边按照朝廷要求回复租界高层,一边暗自下令手下清军进入二级戒备状态,小心列强军队可能的攻击。 果然,没过多久他便得到消息,英、法两国政府分别再度任命额尔金和葛罗为全权代表,率领英军一万五千余人,法军约七千人,还有海军舰船两百多艘,悍然发动对清战争。 “好好好,洋人以为自己做好准备了么?” 吴可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召集手下高级将领,毫不犹豫命令道:“苏州清军立即向上海租界发动进攻,逼迫洋人投降或者直接将他们赶下海!” 将领们一阵骚动,除了乡勇队出身的坚决应命之外,其余人等脸上或多或少露出一丝迟疑之色。 “怎么,都到这时候了,你们还以为朝廷依旧不会大动干戈?” 吴可冷笑出声也不理会将领们脸色变化,又命手下清军全部行动起来,封锁长江水道加强对苏州等城洋人的监视力度,而后又上了一封奏折给朝廷阐明两江态度。 他一声令下两江的战争机器轰隆隆开动,吴可心中又是放松又是气愤…… 第479章先声夺人 砰砰砰,砰砰砰…… 苏州河畔的枪声密集而又激烈,浓浓的黑色硝烟四下消散。 数百金发碧眼的洋人士兵,与上千清军洋枪队相隔数百米互相对射,只听‘砰砰砰’的枪声不绝于耳,一股股黑色硝烟连成一片升腾而起,紧接着便是一位位列队战士惨叫着倒在血泊之中。 两支军队已经在荒野对轰了小半个时辰,赤落落的互拼消耗,最后还是租界洋枪队顶不住巨大伤亡率先承受不住后撤。 “缓步推进,不要给洋人可趁之机!” 清军洋枪大队指挥官钢刀一挥命令道。 咚咚咚,咚咚咚…… 整齐而又韵律的脚步声响起,一声一声好似来自地狱的钟声,狠狠的敲打到狼狈后撤的租界洋枪队战士心头。 “该死的黄皮猴子,他们怎么会这么厉害?” 一边后撤,租界洋枪队战士一边不顾形象破口大骂。 “不要慌不要慌按队形后退,该死的混蛋你耳朵聋了吗?” 负责直接洋枪队指挥的英国军官气得暴跳如雷又打又骂,眼神喷火恨不得用手头指挥刀向不听号令的手下战士砍去。 也不怪租界洋枪队战士表现如此不堪,他们本就没接受过什么专业训练,参加洋枪队之前不是流浪街头的流浪汉,就是生意失败的小商人和不得意的掏金者,他们参加了洋枪队后也只经过粗粗训练,哪比得上清军洋枪队的日夜苦练? 清军洋枪大队步步为营,一点都没受到慌乱后撤的租界洋枪队影响,缓慢而有坚决的顺着租界洋枪队后撤的路线跟进,路上一旦稍微遇到抵抗边停下前进脚步一顿枪子齐,射而过,简直挡者披靡根本无一合之将。 区区数百租界洋枪队战士哪经得起这般折腾,再清军洋枪大队毫不留情的打击下差点崩溃,一路上任由他们哭爹喊娘叫骂声不绝于耳,却是不能阻挡清军洋枪大队的前进步伐。 咚咚咚,咚咚咚…… 整齐慑人心魄的脚步声逐渐逼向上海租界,尽管一路上伤痕累累依旧没有半分停下的意思。 “伤亡情况如何?” 作为此战清军洋枪大队指挥官,周盛波一边指挥手下洋枪队战士清剿路上顽抗敌人,一边以势不可挡之势稳步向租界方向前进。 尽管战斗进行得十分顺利,可是看着那一位位倒在枪声血泊中的自家战士,依旧让他心中抽搐个不停。 “大人我部伤亡不下三百,洋人那边虽然不太清楚想必差不了太多!” 立即便有身边亲兵头领恭声回答。 “伤亡超过三百啊!” 虽然心中有数,但周盛波依旧被这个数字惊了一惊。眯眼望向不远处慌乱向租界撤离的租界洋枪队战士,嘴角挂上一丝残忍微笑。 “命令弟兄们加快速度,给老子狠狠的打不要放过眼前这帮混蛋!”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原本稀疏下来的枪声突又密集起来,直打得租界洋枪队战士叫苦不迭抬不起头,地上碎石土尘纷纷扬扬四下飞溅,那景象好不惊人。 费尽千辛万苦,租界洋枪队剩余两百来战士好不容易逃回租界,依托租界街道布置的街垒工事继续抵挡清军洋枪大队的攻击。 一连冲了次都没冲破租界洋枪队的街垒工事,但倒自身损失不小,周盛波一不见不好急忙喝止手下战士继续无谓冲锋:“停下停下,把租界对外通道全给老子堵上,挖掘战壕工事不要让这帮洋鬼子跑了!” 一声令下,原本排着整齐队列准备向租界发起攻势的清军洋枪大队战士立刻止步,依托租界外围的房屋等障碍物与租界洋枪队互相对峙射击,而跟着喉头的清军洋枪大队后勤小队人马迅速上钱,抄起铁揪等工具就开始了战壕施工。 …… “报,前锋洋枪大队已击退租界洋枪队,此刻堵在租界出口与租洋枪队对峙!”苏州抚衙大堂,正等得心焦的一干文武官员闻言齐齐松了口气。 “吴总镇,不知接下来……” 坐在上首的江苏巡抚徐有壬一脸微笑,转首望向旁边的土狗。 土狗微微一笑,大手一挥满不在乎道:“让弟兄们守住租界各路出口就成,不要轻举妄动贸然攻入租界!” “总镇大人这是何意?”有那不明白的官员开口问道。 “眼下不是进攻租界的好机会!”土狗轻轻一笑解释道:“黄浦江里还停泊了洋人不少战船,一旦情况不妙它们可不会顾忌什么将租界轰个稀巴烂,这可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当然他还有话没有说出口,此次战斗的重心不在上海和两江,而是英法列强联军主攻方向上的那一大片地域。 …… “领事阁下不好了不好了,我军战败那帮该死的黄皮猴子逼近租界!” 自从战斗开始以来,一直聚在一起忐忑等待战斗结果的租界领事们突然此噩耗,顿时个个变了颜色好一阵慌乱不堪。 “现在情况如何那帮黄皮猴子打进租界来了?” 一声克板西服着装的英国领事顾不得额头上惊出的冷汗,急急开口问道。 “没没,那帮黄皮猴子被我军撤退下来的战士阻挡在租界之外!” 那传信病这才舒缓了口气,急忙摇头禀告道。 “亨得利上尉怎么说,能不能守得住?” 这是法国领事缓过神来,迫不及待追问道。 “亨得利上尉说没有把握,只能尽力而为!” 那传信兵倒也老实实话实说道。 “这可如何是好!” 房间里的都是租界高层,一个个身娇肉贵可不愿把自己置于危险当中,一个个眼珠子乱转都想找个合适借口撤离此地。 “租界安全不能保证,我看咱们还是先撤到战舰之上,等情况进一步明朗化了再做其它决定不迟!” 在心中暗骂了句虚伪,还是美国领事率先提出了撤离租界的提议。 “这主意不错!” “恩这样也好,咱们留在这里又帮不上什么忙,还要分出不少战士来保护咱们的安全得不偿失!” “这个提议不错,我认为也该如此!” “……” 诸国领事一阵七嘴八舌便打顶头了撤退的主意,而后也不多罗嗦直接返回各自领事馆,匆匆收拾收拾值钱东西和文,件带着家小仆人便飞速撤离,直接跑到各国停泊于黄浦江的军舰上还算稍稍安心。 …… 黄浦江上的动静如何能瞒得过清军细作,消息第一时间便传回了苏州抚台衙门,顿时引来坐镇此地官员们的一阵不屑嘲讽。 “我还当洋人骨头有多硬,原来也都是一帮软骨头啊!” “是啊谁能想到呢,瞧他们平时那副嚣张跋扈的摸样就感觉可笑!” “也不知朝廷是怎么回事,竟然一再于如此之人面前示弱?” “……” 端坐上首的江苏巡抚徐有壬和土狗没有参与议论,只是静静端坐想着各自心思。作为在场官位品级最高之人,只有他们心中明白洋人到底厉害在哪,可不是眼下表现出来的窝囊无用。 而土狗又被江苏巡抚徐有壬更加明白,知道要不是手下也有数量不少的洋枪部队,想要击败租界洋枪队那数百人马,没个数千人的伤亡别想达到此时的战果,说不定还会出现让人瞠目结舌的结果。 “吴总镇,接下来是进攻租界还是维持局势不变?” 江苏巡抚徐有壬听了一会手下官员洋洋得意的议论,实在感觉有些哭笑不得,转头冲土狗询问道。 “维持原状吧,上海租界随时都能轻松拿下,关键却是不在这里!” 土狗轻轻一笑沉稳说道,一点都没有在意堂下官员怪异的脸色。 “也好!” 江苏巡抚徐有壬轻轻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反正他对军事并不在行,战斗方面的指挥任由吴土狗做主就是,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他的干系都不大。 “租界战事已基本结束,下官还有军务先告辞一步!” 土狗站起身来抱拳说道,在得到江苏巡抚徐有壬的首肯后大步流星离开抚台衙门,与等候在外的亲兵中队汇合匆匆向前线赶去,同时一位传信病已策马匆匆向常州方向狂奔而去,汇报这里的战事情况。 …… “好好打得好!” 吴可得到消息之后自然高兴万分,兴奋得隔空狠挥了几拳,而后冲着那位风尘仆仆的传信病吩咐道:“你回去之后告诉土狗总兵,就说我很满意他的表现,要他再接再厉不要松懈,免得出了岔子影响以后布局!” “渣!” 那传信病急忙应命,而后便跟着总督亲卫下去休息吃饭。 等人都离开之后,吴可也没有在衙门大堂多待,急匆匆返回偏厅布置的简单作战室,望着墙上挂着的简陋地图,他目光炯炯嘴里喃喃自语:“不知道面对两江的先声夺人,列强联军是何反应?” 没错,此次攻打上海租界之战,他打地就是先声夺人的主意,想要吸引一部分英法联军的注意力,最好能够勾,引一部分联军人马转头直奔两江而来,也好为北方清军减缓压力…… 第480章动作频频 注定要让吴可失望了,此时无线电报还没发明,想要远隔千里传信还得依靠列强停泊在黄浦江上的军舰,一时半会是别想英法联军得到消息了。 英法联军悍然发动对清战争,一时间吸引了整个华夏大地的目光。 因为交通不便通讯困难,英法联军两万人马加上两百来艘各的舰船突然出动之时,只有临近香港的广东一地稍有关注,却并不知道列强军队的目的所在,广东巡抚兼临时两广总督劳崇光并没有太过在意,只要列强军队不来广东找他麻烦便万事大吉。 只有两江派在广东的探子,才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后不敢怠慢,急忙日行数百里将消息传到吴可手中。 吴可想也不想就知道列强联军打得什么主意,一边六百里加急向朝廷报警,一边又毫不留手对上海租界动手。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他和两江官场以及军界已没了后退之路,只能硬着头皮勇往直前,要么干翻洋人再挫他们的图谋,要么朝廷战败被当作替罪羊舍弃不会再有第三条路可走。 地狱步先声夺人已完全达成目的,洋人已被完全堵在租界之中没法出门,这已经足够他可不想把租界打得稀巴烂。 接下来便是再接再厉给予列强驻扎上海的海军舰船以痛击! 江南水师再次领命直奔长江口而去,与黄浦江上的列强军舰对峙多日,终因洋人专船开了第一炮而大打出手。 一时间只听长江口炮声隆隆震耳欲聋,黑色硝烟犹如(8○○ΤxΤ ˋc○Μ圆柱冲天而起,远隔几十里外都能清晰看见。 “打打打,给老子狠狠的打,总督大人有令胆敢怯战者杀,英勇作战能者赏!”在隆隆的炮声和通红的火光之中,江南水师统领嘶哑的嗓门显得格外凄厉而嘹亮,一遍遍催促着因为畏战的水师将士们奋勇作战。 他也是无法他也怕死得很,可是来之前两江总督吴可已经下了死令,要是江南水师不战出个摸样来便败了他也用不着再回来,直接字我了断就是别碍了他的眼,这话说得够绝就是为了自家小命也不得不拼上一把。 双方战舰隔着几里宽阔的长江江面互轰,炮火轰鸣溅起一道接着一道高高的水柱,被轰中了的战船就像喝醉了酒的醉汉摇摇晃晃东倒西歪,更有那命中要害的折腾了几下便咕隆咕隆沉入江底,直留下江面一片划水逃生的水师战士。 列强军舰也没讨到好去,长江江面虽然宽阔但也架不住两方几十艘战船摆开了架势对轰,根本就腾不开身做什么规避动作,就看谁更有运气或者谁的战船防护力量更强火炮威力更大。 列强军舰在装备上自然占了许多便宜,无论是战船防御力量还是火力都强上不止一筹。可是架不住江南水师将士拼命,拼着挨上一记炮弹也要狠狠咬下列强军舰一块肉的狠劲,硬是靠着数量上的绝对优势很列强军舰拼了个不相上下。 而且留守上海的列强军舰也不是啥好货色,在列强远东海军中也是次一等的角色,真正的海战主力全都跟着英法联军主力攻击大清北部沿海去了。 留守上海的列强军舰几乎都是风帆时代淘汰下来的玩意,虽然外头也包了层铁皮但内里还是那个摸样,被清军战船火炮轰中一样会受伤一样会沉没。 一通水战直直打了两个多少时辰,才以两江水师战船几乎全军覆没。列强军舰也沉没七八艘受了重创结束。 长江口一场水战震惊了整个南方,谁都没想到两江总督吴可竟然如此生猛,在还没摸清楚洋人军队具体动向的情况下便先声夺人,几场战斗都打得这般惨烈,这不是摆明了不想好好说话么? 江南水师一战基本覆灭,从水师统领到下面水兵战士阵亡者达五千来人,能活着逃出生天的不足两千,可以说一战过后江南水师彻底完了。 列强留守上海的还是军也好不到哪去,损失了一半以上的战舰不说,剩余海军战舰也被清军水师的疯狂劲头给吓着了,一般没事再也不敢随便在长江水面上溜达活动。 而此时从西班牙和荷兰两国采购的由风帆战舰改装的巡洋舰到了两艘,吴可欣喜之余将江南水师剩余人马全部召集起来,以那两艘风帆巡洋舰为基础重组江南水师。 与此同时,两江总督衙门一纸命令下发到在长江上游荡的湘军水师手里,要求湘军水师配合两江清军封锁长江,不给列强海军战舰任何可趁之机。 显然看出两江总督吴可下了决心,虽然很不满意但曾国藩没再挑刺,老老实实的让湘军水师大部赶赴苏州一线听命。 也就在这时,朝廷接到吴可的奏章很是慌乱了一阵子,通过各种渠道得知列强联军两万来人并两百来艘战舰气势凶凶向北杀奔而来后,一边忙着叫京畿地区将领加强防备,一边下旨褒奖了吴可一番至于他主动挑起事端的行为,根本就提都没有提一副默认架势。 吴可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既然朝廷有了防备,想来英法联军想要达成目的可不那么容易。 当然,英法联军此次确实下了血本,光陆战人马就凑集了两万之数,还有两百来艘各类战船,他也不认为就北方那些还拿着长矛大刀作战的清军真能抵挡得住,无非就是靠人命来添堵而已。 狠狠教训了一通上海租界之后,料想租界里的列强势力次番损失惨重,又有苏州清军以及湘军水师从水陆两方围堵,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只能老老实实待着。 他也不再将所有精力全部放在上海租界,而是把目光投向英法联军所在。 担心京畿地区的清军顶不住英法联军的攻势,吴可左想右想还是觉得不放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于是他熄了巡视两江地盘的打算,又亲自请来江南大营主帅和春,跟他好好商议了一番,希望江南大营暂时接过防备金陵太平军主力的活计,等朝廷跟英法联军的战事接受之后再联合起来彻底剿灭金陵太平军。 和春这家伙真不是个玩意,嘴里官腔打得响亮,可话中却没一句实在的,总是这个那个的说话留一半,滑不溜手让人头疼得很。 吴可虽然心中不爽但也不好拿他怎么样,怎么说和春都是钦差大臣的身份,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人家的品级一点都不比他低,他确实没义务听自己的话。 可他心中就是不爽,想想当初向荣执掌的江南大营被太平军攻破之时,要不是他亲自出马率领一万出头安徽清军襄助,帮着收拢了过万江南大营溃兵,和春所掌的江南大营又岂能重建得那般顺利? 有这样的情分在,按常理和春因该跟他的关系不错才对,可结果却完全不是这样,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不知咋回事疏远得很,根本就没啥交情可言。 更有甚的,和春还有意无意的与他为难,特别是去年才发动的那次金陵围攻战役,江南大营就蹲在金陵城下,本应是攻打金陵城的主力才是,可结果呢? 淮北,苏北和苏南三处都打得热火朝天时,就江南大营没多少动静。 要知道,动手之前吴可还特意与和春通了书信,希望江南大营在他动手之时一起动作,要是能一举拿下金陵城那就再好不过。 可和春这厮一点反应都没有,没说不帮忙也没说帮忙,金陵围攻战役都进行了十来天一点作为都无。最后还是朝廷看到了一举覆灭太平军的希望,才要求江南大营跟着发动进攻。 可就是如此,和春依旧十分敷衍,只怕出提督张国梁率领麾下两万出头清军参与了战斗,一直都是小打小闹跟着盘踞淮南之地的太平军周旋,真的没给两江清军多大帮助。 为了这时,战后总结的时候和春暗地里没少挨骂,可这家伙江南大营主帅和钦差大臣的身份一点都没受影响,显然也是紫禁城里那位的心腹,吴可尽管心中不爽但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是让他气愤的是,明明告诉和春这厮英法联军意欲对京城不轨,要其帮忙分担监视防备金陵太平军的压力,这厮竟然还跟他玩太极的把戏。真真是叔叔可以忍婶婶绝不可以忍。 既然和春不愿意帮忙也就算了,反正他手头兵力充裕有江南大营没江南大营都一样,他转身便回了常州跟衙门里的官员商量了一阵,三日后留下五万清军继续镇守常州防线,自己则带上了三万嫡系清军沿盐城和海州方向赶赴诅北地区坐镇。 与此同时,安徽清军也接到命令,毫州大营囤驻清军一万,随时等候吴大总督的下一步命令。 大部队行军速度自然快不起来,一日行个几十里便得扎营休整,一直走了大半个月吴可率部才抵达此行目的地徐州,将临时衙属设立于此驻扎精锐清军两万,同时还分派一万清军赶赴不远处的海州驻扎,一同虎视山东做好随时出兵救援北上的准备…… 第481章噩耗连连 时光匆匆如流水,两月时间眨眼即过…… 吴可率军驻扎徐州已有不短时间,这段时间大清的局势简直可以用风起云涌来形容,英法联军通过一系列凌厉攻势和占领,已经明明白白的表明了此番进军态度,就是要让清廷好看! 公元1860年4月,英法联军占领舟山。 5、6月,英远东军占大连湾,法远东军占登州(烟台),封锁渤海湾,并以此作为进攻大沽口的前进基地。 与此同时,俄国公使伊格纳季耶夫和美国公使华若翰也于7月赶到渤海湾,再次以“调停人”为名,配合英、法侵华战争。 清政府在大沽战役获胜后,幻想就此与英、法帝国,主义罢兵言和。当英、法军舰逼临大沽海口时,咸丰帝还谕示僧格林沁、恒福不可“仍存先战后和”之意,以免“兵连祸结,迄无了期”,“总须以抚局为要”,并派恒福与英、法使者谈判。 前敌统帅僧格林沁则以为敌军不善陆战,因而专守大沽,尽弃北塘防务,给敌以可乘之机。伊格纳季耶夫为英、法提供了北塘未设防的情报。 朝廷完全没把吴可之前的警告放在眼里,最可气的就是趁火打劫的俄国佬。 沙皇俄国原是一个欧洲国家,十六世纪下半叶,老沙皇开始向东扩张,到十七世纪中叶,把侵略魔爪伸到了黑龙江流域和贝加尔湖以东地区。 一六八九年,清俄缔结了第一个边界条约《尼布楚条约》,规定以格尔必齐河、额尔古纳河和外兴安岭往东至海,为清俄东段边界。 从法律上肯定了黑龙江和乌苏里江流域,包括库页岛在内的广大地区,都是大清领土。 到十九世纪三、四十年代,沙俄越过边界,在大清领土上修筑炮台、营垒,建立军人村。 一八五○年,沙俄侵占了黑龙江下游城镇庙街。 一八五四年至一八五六年,三次派遣舰船,闯入大清黑龙江进行武装挑衅,并强占了海兰泡等地。 一八五八年五月二十二日,即英、法远东联军攻占大沽炮台的第三天,沙俄东西伯利亚总督穆拉维约夫,突然率兵直趋瑷珲城,武力要挟重新划定两国边界。 五月二十八日,大清黑龙江将军奕山,被迫在《瑷珲条约》上签字。 沙俄通过这个条约,将黑龙江以北,外兴安岭以南的六十多万平方公里的大清领土强行割去,并把乌苏里江以东的大清领土,改为清俄共管。 俄国通过《瑷珲条约》“从中国夺取了一块大小等于法、德两国面积的领土和一条同多瑙河一样长的河流。” 不仅如此,沙俄根本就不满足,此后几年时间连连向清廷施压,要求获得更多的好处和领土利益,可以说贪得无厌之极。 吴可率军驻扎于徐州,一边清剿周边土匪武装一边关注京畿局势,见得朝廷表现如此不堪心中那个气就别提了。 期间他也跟英法联军分支人马交过手,这么长时间显然英法联军也得到了上海租界被围的消息,当时联军气势如虹所向披靡,沿途清军几无一合之敌。 知道上海同伴被欺负他们又哪忍得下这口气,拿下登州(烟台)的同时,分出一部三千人马外加十条海军战舰气势汹汹向海州杀来。 海州港口经过小半年时间的建设已经有摸有样,起码完善的陆地防御体系已经有了雏形,联军来犯驻守此地的上万清军奋力抵抗。 结果一连打了三天时间,联军什么便宜都没占到反而吃了不少亏。 强攻海州港口就是个笑话,一连攻了勿六次不仅连滩涂阵地都守不住,就连负责炮火掩护的战舰也受到岸防炮台的巨大威胁根本不敢靠近分毫。 从其它地方登陆吧因为没有深水良港的原因,一次能登陆上岸的联军战士不过上百,结果却被机动能力超强的清军骑兵部队虐个死去活来。 甚至还有一艘联军战舰不小心被水雷‘亲吻’,船身破了个不小洞口不得不率先退出战斗急忙返回香港基地修复。 三天时间一过,联军见在海州讨不了好,主力正向京畿门户天津港口发动攻击,只得暗自恨恨的撤退与主力部队汇合。 再一个徐州临近山东边境,此时向荣由因功升任山东总兵,临时代,理山东提督一职,与驻守徐州的两江清军遥相呼应,组织山东轻军向落于敌手的登州发动连续攻势。 尽管战斗十分不顺,进攻被一次次打退,但不可否认联军驻守登州的部队注意力,却是被全部吸引过去没功夫理会其它。 可让人郁闷的是,外头打得有声有色京畿地区的战斗却是让人无语。 见朝廷如此大义,吴可一再上折提醒不说,甚至还自请率军支援京畿地区,可惜朝廷根本就不以为然,严词拒绝了他的‘好意’。 时间就在吴可焦急的观望中飞速流逝,从京畿地区传来的全都是不好消息。 而就在这时身后再传噩耗,太平军二破江南大营! 太平军于1858年下半年取得二破江北大营与三河镇大捷两次重大胜利之后,初步扭转了太平天国在军事上的危局,遏止了湘军长驱直入的攻势,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天京和安庆受围困的局面,战争形势有了较明显的好转。 1859年洪仁到达天京后进行的某些革新,又使太平天国的政治局面有一定的改进。在这种形势下,太平天国领导人决心摧毁长期围困天京的江南大营,确保天京安全。 当然,在两江清军与江南大营之间,太平军认为江南大营是那好捏的软柿子。 1859年6月,当石达开率军围攻湖南宝庆时,清廷为阻止太平军入川,曾命曾国藩亲自统兵前往四川扼守。8月,石达开从湖南退入广西,清廷又命曾国藩暂缓入川,改援安徽。 10月,曾国藩与官文、胡林翼等共同制订了一个“四路图皖”的计划,准备再次进攻安徽。 这也就是曾国藩与两江官场关系不睦的主要原因,尼玛的丫还在两江地盘江西混呢,就这么目中无人不大两江官员放在眼里? 还好吴可征调湘军水师主力的时候曾国藩足够配合,不然两江官场与湘军的关系还不知道恶劣成什么样子。 在天京对岸,当1858年陈玉成、李秀成会师三河镇之际,留守滁州、全椒的李秀成部将李昭寿降清,1859年2月至6月间,两江清军发动了轰轰烈烈的金陵围攻战役,又有江浦守将薛之元也投降清军。不久浦口等地落入清军之手。 为了挽救危局,陈玉成、李秀成于1859年3——5月间先后率军进攻江浦、浦口,在击败署湖北提督周天培等部清军后,才占领浦口,并围攻江浦,天京之围稍解,但仍处在江南大营威胁之下。 此后,李秀成率军留守浦口一带,陈玉成则率军返回皖南战场,对付东犯之湘军。 此时两江清军因为粮饷问题并未参合一脚,只是默默积蓄力量任由江南大营和湘军部队在淮南地区动作。 加上正月刚过吴可便率军囤驻徐州关注京畿局势,与江南大营主帅和春商讨联合之势不顺,两江清军干脆暂时放弃了对金陵太平军的小动作,转进攻为防御态势以保障两江稳定为首要任务。 为解决天京长期被围的局面,李秀成一再向洪秀全强奏,要求率军离开浦口,设法攻打江南大营。 这一要求最后得到了洪秀全的同意。关于如何解围问题,李秀成与洪仁歼进行过三次面商。 洪仁歼认为,天京之围难以力解,必须向敌人防守空虚又是财赋之区的浙江湖州(今吴兴)、杭州等地进攻,迫使江南大营守敌回救湖、杭,等他们撤兵远处,“即行返旆自救”,就可以取得成功。 这是一个围魏救赵之计。李秀成同意这一计谋。于是,他们共同确定了打破江南大营的作战方案:先由忠王李秀成、侍王李世贤率部“伪装缨帽号衣,一路潜入杭、湖二处”,攻敌之所必救,以吸引和调动江南大营清军。 一旦清军被调动,便立即放弃杭州和湖州,由小路回师天京,围攻江南大营。 再由英王陈玉成执行“虚援安省”的任务,在皖南皖北连接之地实施佯动,以掩护江南之作战行动。整个作战由李秀成负责组织实施。 1860年1月底,李秀成将镇守浦口的任务交给部将黄子隆、陈赞明后,即前往芜湖,召集将领会议,说明天京被围的危急形势,宣布攻杭救京的计划,明确进军路线和各将领的任务。 2月10日,李秀成率陈坤书、谭绍光、陆顺德等部2万余人到达南陵,经清弋江镇和马头镇,绕过宁国府,于24日攻占广德,留陈坤书、陈炳文率部守城,以备接应,自率谭绍光、陆顺德、吴定彩等部轻装疾进浙江。 第482章太平军再破江南大营 对于太平军的动作,吴可满意开始确实没有太过关心。 淮南本来就是他刻意留下的缓冲之地,任由太平军,江南大营还有湘军在这里纠缠战斗,只要他们的战斗不波及到两江其他地方尤其是江苏和淮北就成。 也是因此,对于太平军在淮南的行动,两江官场上下都没太当回事,除了淮南当地的官员之外。 他怎么可能知道,太平军又把主意打到江南大营身上,以前这样的行动又不是没有过,都已经习惯了。 所以这次行动,太平军并没有遇到来自两江清军方面的紧迫压力。 为掩护李秀成主力的进军,李世贤率部由南陵经泾县,进占旌德、太平(今太平东),留新任右军主将刘官芳在这一带活动,自率大军东入浙江,29日与李秀成部会师于安吉(今安吉北)。 3月4日,李秀成、李世贤两军大败浙江清军于长兴西南的虹星桥,并进占长兴。然后分军为二:李世贤率部佯攻湖州,以牵制浙江清军;李秀成则率领精兵六七千人冒充清军,经武康日夜兼程进袭杭州。 也是左宗棠刚刚调任福建巡抚,新来巡抚罗遵殿人生地不熟不免松懈,结果就被太平军钻了空子。 3月11日,李秀成所率精兵进抵杭州城外。当时杭州守备空虚,除满营外,仅有兵勇2800名。 3月19日,太平军轰塌清波门城垣,由1350人组成的先锋队立即冲入城内,攻占杭州,杀死新任浙江巡抚罗遵殿等多人,城内清军壮勇一轰而散,唯杭州将军瑞昌等据守的满城未能攻下。 要是左宗棠还在的话,手头楚军精锐哪容得了太平军如此嚣张? 对太平军的攻浙意图,江南大营统帅和春有所察觉,有前车之鉴他不敢派大队往援,乃于3月10日派总兵张玉良率兵2000由六合往援。 朝廷也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这本是浙江内务两江总督吴可不好贸然插手,再说了吴大总督一个劲给朝廷递折子表示列强此番进攻风险极大,希望能由他率领两江精锐清军赶赴京畿驰援。 咸丰帝和朝中大臣虽然很不爽吴可这样的乌鸦嘴,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尽管浙江军情紧急朝廷依旧没有调派徐州驻军,让吴可依旧在徐州窝着以防万一。 朝廷担心失掉浙江这个财赋之区,严令和春增调劲旅赴浙,并命和春兼办浙江军务。和春只得遵旨加派援兵,先后共派1.3万人赴援,统归张玉良率领。太平军攻陷杭州城4天之后,张玉良才于3月23日赶至杭州城外。 话说眼下地方官场乱得厉害,明明该闽浙总督管的事儿,朝廷偏偏叫和春这厮负责了。 如果让闽浙总督张亮基处理的话,有左宗棠上手楚军出马,估计一个回合便能将事办得妥妥当当,哪还会有之后的波折? 这不,江南大营清军被调动,太平军预期目的达到了。于是李秀成便于3月24日在杭州城内遍插旗帜以为疑兵,连夜撤出杭州,率军疾驰北返。 28日过临安,循天目山走小路北趋孝丰(今安吉西南),4月4日抵广德。4月8日,于安徽建平(今郎溪)召开了有辅王杨辅清、侍王李世贤(4月3日率部由湖州撤围西返)、右军主将刘官芳、定南主将黄文金、平西主将吴定彩、求天义陈坤书等参加的军事会议,共同商定了解救天京之围的详细计划。会后,兵分东西两路进援天京。 遂决定西路由杨辅清、黄文金等率领,从安徽宁国府东面的洪林桥一带出发,于4月12日占江苏高淳,18日占溧水,23日占秣陵关。 29日,又分兵两支:一由杨辅清、黄文金率领指向雨花台,一由刘官芳、陈坤书率领进逼高桥门。 东路又分左右两翼:右翼由李世贤率领,于4月13日占领溧阳,15日攻宜兴,16日迫常州,以牵制东面清军,尔后回师西向,于23日占领句容。 左翼则由李秀成亲率本部,经溧阳进占赤山(句容西南)。27日,李秀成部自赤山,李世贤部自句容分进合击淳化镇(今江宁东),次日大败帮办江南大营军务、江南提督张国梁部清军,克复淳化镇。 当李秀成率军回师天京之际,在皖南执行佯动任务的陈玉成、吴如孝等率军由全椒南下,于4月底渡江,经江宁镇抵板桥、善桥一带。 江南大营初设于1853年3月,由钦差大臣向荣统管,1856年被太平军击破。1857年清继任钦差大臣和春与提督张国梁攻陷镇江,于1858年初重建江南大营,设大营于沧波、高桥两门之间。 不久,又强征数万民夫,于天京城外挖掘深阔各约丈余的长壕,绵亘百余里,经年始成。 1860年1月底,李秀成离浦口后,江南大营清军趁机而动水陆并进,攻陷了浦口沿江一带太平军垒卡20余座,并于2月1日占领江浦和九洑洲,进一步围困天京。 可惜和春偏不肯与两江清军联手,之前拒绝了两江总督吴可的联合提议,等吴可率军离开常州又独自行动,根本就没有两江清军又任何联络。 而到了4月底,各路太平军抵达天京外围,一时人众多达10余万人,在扫清江南大营最外围据点后,随即准备总攻江南大营。 太平军的总攻部署是:李世贤部自北门洪山、燕子矶,李秀成部自尧化门,刘官芳、陈坤书部自高桥门,杨辅清部自雨花台,陈玉成部自善桥方向,五路并进。天京城内的太平军则由城内出击,配合援军夹攻清军。 5月2日,太平军发起总攻。是日天气晴朗,但从傍晚开始降雨,连日不止,太平军冒雨连续进攻。 5月4日,陈玉成部于上河镇、毛公渡一带搭造浮桥数道,进攻天京西南清军营垒外墙。城内太平军也纷纷出击。 5日,陈玉成部突破清军在天京西南所筑长墙。当天,城内太平军抛掷的火罐落入清军副将雷安邦营内,引起火药爆炸,该部随即外逃。附近清军闻之大惊,也纷纷撤出营外。 太平军乘清军混乱之机,前后夹攻,半天之内将江南大营西半部的50余座营垒全部攻破,歼灭清军总兵黄靖以下数千人。 协办军务提督张国梁闻西路有变,立即率兵救援,见营盘已失,只得仓皇退回,将上方桥破坏,企图固守小水关以东各营垒。 太平军突破清军西南长壕,内外会师,重围已解,士气更高,便连夜乘胜猛攻。清军营垒四处火起,江南大营总部所在地小水关大营也被攻破,和春等率残部经石埠桥乘船逃往镇江。 江北及九洑洲一带清军也随即逃遁。于是,重建后围困天京两年多的清军江南大营又被摧毁。太平军缴获了大量枪炮、火药、铅子,以及白银10余万两。 二破江南大营,是太平军历次战争中得意战绩之以。由洪仁轩、李秀成等正确地选择杭州作为攻敌必救的目标,调动和分散江南大营清军的兵力,然后回师急攻,内外夹击,使数万清军陷入被动挨打地位,这一着是颇为成功的。 太平军在此次作战中不仅有变内线作战为外线作战的正确方针,而且有周密的计划。此战成功之处,还在于集中了优势兵力。指挥上也很成功,比较灵活,注意了主攻、助攻、掩护、佯动相结合。 但是这次作战也有不足之处。由于作战目标是解围,因而进攻江南大营时,既未注意切断敌军的退路,又未能在敌退却时迅速组织截击和追击,虽然攻破了大营,但仅毙敌三五千人,基本上打成了击溃战。 由于太平军只注意迅速解京围而没有大量歼灭敌人有生力量,因此和春、张国梁等逃至镇江后,又得以收集散兵2万余人,防守镇江和丹阳。 江南大营实在败得太快,从四月太平军聚重兵于金陵以来,不过短短半个月时间经营许久的营盘便已彻底落入太平军之手,吴可和两江清军根本就来不及救援。 从金陵到徐州距离可不短,再从徐州传信回常州快马都需好几日时间。 没错,太平军为了吸人耳目有一部人马迫近过常州,留守常州的两江清军确实紧张过一阵,各处关要严防死守不给太平军任何可趁之机。 江南大营受到太平军凶猛攻势时,唯一能帮得上忙且有能力帮忙的就只有常州和扬州等地驻防的两江清军了。 可是吴大总督不在留守将领不敢胡乱出兵,再加上和春平时的态度也惹恼了两江大票武将,想要他们在关键时刻冒着巨大危险出兵救援,还是省省吧。 吴可气得够戗,直骂和春是个废物,好好的一座营盘连一个月时间都顶不住,让太平军又风光了一把想要将他们重新摁下去可不容易。 不过他此时已没心情理会凄凄惨惨的和春和大钦差,因为京畿地区的战况有了巨大变化…… 第483章通州失陷 1860年8月1日,英法联军18000人,由北塘登陆,进占天津。 英法联军如此行径,顿时吓住了京城一干朝堂大佬。 正好此时吴可再一次递来愿意驰援的折子,咸丰帝和朝廷大臣们经过紧急商议,终于‘勉强’答应了吴可的一再请求。 可等到朝廷的意思传达到吴可手中时,时间又过去了五六天,这还是咸丰帝心虚特派六百里加急赶送的缘故,不然时间还要耽搁得更久。 可这时,英法联军几乎没有遇到抵抗的在天津北塘轻松登陆,等到吴可心急火燎的率领屋骑军轰隆隆冲出徐州城向北急进之时,英法联军的动作蓦然加快清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14日,攻陷塘沽,水陆协同进攻大沽北岸炮台。守台清军在直隶提督乐善指挥下,英勇抗击。 战斗进行得十分激烈,炮火连天杀声四起,守军以血肉之躯硬顶联军简单疯狂攻击。震耳欲聋的炮火声一直持续了好几天,外围炮台被联军强大的舰炮硬生生削去一层,守军更是损失惨重濒临崩溃。 朝廷被联军此次攻击的疯狂火力给惊住了,根本没有心理准备一下子慌了神。 眼见炮台守军抵挡不住,朝廷慌乱之中根本就无决战之心,为了保存实力咸丰帝急忙命令僧格林沁离营撤退。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本就是苦苦支撑的炮台守军,一见最高指挥僧王都跑路了心中那一股气顿泄,兵败如山倒炮台守军不顾将官呵斥遂逃离大沽,一路丢盔弃甲经天津退至通州(今北京通县)。 清军表现得如此窝囊,英法联军见之大喜哪还不知道趁火打劫? 1860年8月21日,经过多日交战清军主动放弃大沽失陷。英法联军几乎未遇顽抗之敌长驱直入,短短三天时间便直接占领天津! …… “千万要顶住,千万别让洋鬼子长驱直入啊!” 吴可趴伏在马背上,跟随五千铁骑轰隆隆直接进入河南,尽管心中担忧不已急得不行,恨不得能插上翅膀直飞天津,可是大部队行军可没那么简单,就算是骑兵部队一日最多不过行进百里,这还是后勤充足道路情况良好的时候,否则速度只会更慢。 本来从徐州经山东直奔天津是最短路径,可惜山东此时一片疮痍根本不适应大军过路,不得已只得绕个小弯从河南直奔天津战场而去。 从八月初启程到了八月末期不过刚刚通过大半个河南而已,可是京畿战场的战报却让他的心直往下沉。 尼玛的,这表现也太糟糕了吧? 此时朝廷在英法联军的强悍攻势下已彻底慌乱,一边紧急,抽调人马布防另一边几乎一天三封要吴可及所部加紧赴援的命令下来。 大军行进哪那么简单,除非他们扔掉手头所有硬扎家伙轻装前进,不然速度铁定快不起来。 吴可也是心急如焚,一边马不停蹄日夜兼程,一边上表朝廷要求京畿清军层层设防阻碍列强联军前进速度,给他所率两江清军赴援争取时间。 让他和朝廷气愤不已的是,咸丰帝眼见情况不妙立即抽调河南清军赴援,可是河南巡抚却以种种理由推辞不去。 听到消息后吴可气得咬牙切齿,也不敢把骑军后勤让河南巡抚衙门负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联络豫北旧部,让他们帮助两江清军解决后勤运输上的麻烦。 朝廷倒是听进了吴可的紧急上奏,可惜手下无那精兵强将,眼见英法联军气势汹汹一副不杀入京城誓不罢休的架势,朝廷害怕了又使出和谈的老招数。 朝廷急派以桂良为首的代表团急赴天津议和。英、法随军公使到也不客气,嚣张的提出除须继续履行以前签订的条约外,还要增开天津为通商口岸,增加赔款以及各带兵千人进京换约。 这还了得,明明是和谈竟然搞出了城下之盟的架势来! 咸丰帝暴怒,朝廷毫不客气予以拒绝,遂谈判破裂。英法联军也休整妥当当即从天津向北京进犯。 朝廷惊恐,再派怡亲王载垣、兵部尚书穆荫取代桂良,到通州南张家湾议和。 而此时吴可率领五千骑军已抵达河南与直隶交界的安阳和鹤壁一带休整,接到桂良紧急发来的信件,信纸中满满都是抱怨之言。 对于朝廷如此无能表现,吴可当真气恨交加却又无可奈何,只得一封又一封的折子递上要求京畿清军一定要挺住,无论如何都得给援军赶来争取时间。 通州的谈判进行得非常不顺,由于双方争执不下,谈判再次破裂,并掳去英国派往负责洽谈停火之谈判代表巴夏礼和士兵等39人。 说起这事来当真好笑,从清方谈判代表团里自己人写来的信件中,吴可知道了此次扣押人质事件的详细过程。 1860年9月14日,英法联军方面应清方要求派出巴夏礼、翻译威妥玛和清廷代表的官员载恒、穆荫进行谈判。 谈判桌上巴夏礼的态度极度傲慢无礼,通过威吓加大声吼叫的方式足足用了八个小时,就让清方代表同意了英法联军提出的条款:赔偿和承认朝廷已经违反的一系列不平等条约。 9月17日,巴夏礼随身携带20多名带着穆斯林头巾、留着大胡子的锡克教骑兵做保镖(巴夏礼认为这些锡克教骑兵动辄杀人的恶名已经深入清朝民众人心,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巴夏礼回到通州,为的是和载恒、穆荫达成前几天最终确定的协议。 但是,此时载恒、穆荫有开始对一些协议反悔了,双方经过争论依然没有签署协议,但巴夏礼最终让载恒、穆荫同意,联军可以在通州城外3英里的张家湾安营扎寨。 第二天巴夏礼前去和额尔金商议,路程中发现僧格林沁的骑兵已经占领了张家湾(就是清廷代表载恒、穆荫答应让联军驻扎的地方)。 巴夏礼觉得这里有可能是僧格林沁攻击联军的陷阱,就派额尔金的私人秘书洛奇(额尔金当时将其派到巴夏礼那里听从巴夏礼指挥谈判事宜)赶快去向额尔金报告,而巴夏礼自己则带着2个卫兵回到通州指责出尔反尔的清廷代表载恒、穆荫。 洛奇在半路上遇到英军将领贺布时,贺布早就已经探的清军骑兵动向,并下令军队向通州进发而隐藏起来。 洛奇返回通州,和巴夏礼汇合,结果被清军阻挡住,一个官员告诉巴夏礼和洛奇,他们只有见了亲王僧格林沁才能得到安全通行证;巴夏礼和洛奇同意,但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一见到僧格林沁就被逮捕了。 见到僧格林沁时,巴夏礼拒绝磕头,结果让士兵按着脑袋在地上磕了几次。同时巴夏礼又得听从“又矮又胖”的僧格林沁的大片长论,无非就是说欧洲人如何贪得无厌的进攻大沽口、你们煽动手下进攻,最后僧格林沁让巴夏礼写信回去“停止军事进攻”,然而巴夏礼说“我没办法控制军事行动”。 正在此时,英法联军开始不管被扣留人质死活,而开始了发炮进攻;僧格林沁让手下将巴夏礼、洛奇和随从卫兵捆绑起来并装入囚车,随行的还有其他在通州外围捕获的英法人和锡克族教徒。 “真是一帮蠢货!” 吴可得信后忍不住暗暗开骂,两军交战都不斩来使呢,尼玛的僧格林沁干了件大蠢事,这不是激化矛盾逼着英法联军加强攻势么? 果然,不久之后的1860年9月18日,英法侵略军攻陷通州,而后更是与增王来了场冷兵器与热武器之间的直接对抗——八里桥之战! 9月19日,英法联军对八里桥一带开始全面军事侦察,通过入华多年的传教士为辅助。英法联军通过侦察发现北京到通州运河沿岸部署大量清军,运河上有一座17世纪石料单孔桥,即为八里桥,距京师仅有8公里之遥。 僧格林沁在通州一带的军事部署是,由他统率马、步兵17000人,驻扎在张家湾至八里桥一线,扼守通州至京师广渠门的大道。 又命副都统伊勒东阿督带蒙古马队4000人防守八里桥;另有1000名察哈尔蒙古马队由总管那马善统带,防守马驹桥东南之采育,以防敌军从马头西进,绕道进犯京师。 直隶提督成保率绿营兵4000人防守通州。副都统胜保率京营5000人驻守齐化门以东至定福庄一带,作为声援僧格林沁和护卫京师的后备部队。 僧格林沁统率清军共计达30000人,其中蒙古马队共近10000人。 1860年9月18日,英、法联军先头部队自天津北犯,是日中午,自河西逼近张家湾附近,并向张家湾的清军驻地发炮攻击。 僧格林沁所部守军早已严阵以待,向敌阵勇猛冲锋。英、法联军为抵御彪悍的蒙古马队,以数百支康格列夫火箭齐射悍不畏死的蒙古勇士,蒙古骑兵马匹惊骇回奔,冲动后面的步队,导致阵势混乱,纷纷后退。 在清军失利的形势下,僧格林沁立即率部退入八里桥,以扼赴京道路。随后,英法联军一举占领了张家湾和通州城。 第484章清军再败 1860年9月19日,在通州陷落后的第二天,朝廷即在《谕僧格林沁等应敌机宜》的“廷寄”中询问:“僧格林沁自退扎八里桥之后,日来与该夷是否又经见仗?”。 更在《著乌兰都迅带马队赴通》的“廷寄”中指令:“僧格林沁现扎八里桥,胜保现扎于家卫,防堵由通入京要隘,以截夷人前进……著乌兰都迅即统带所部马队官兵二千三百名,日夜趱行,前往通州以西八里桥地方,听候僧格林沁等调拨,勿稍迟延。” 通州僧格林沁所部退守八里桥后,他和瑞麟商定,全军分设南、东、西三路截击英法联军。 其中,将近1万名满、蒙马队军部署在八里桥一带防守。 八里桥东距通州八里,西距京城三十里,是由通州入北京城的咽喉要地。清军利用八里桥周围的灌木丛林,在这里构筑了土垒和战壕,准备和英法联军在此决一死战。 而就在这时,通过一个来月的急行军,吴可率领手下五千先锋骑军,也已经风尘仆仆赶到了直隶总督衙门所在保定。 “通州情况如何?” 刚刚将手下疲惫不堪的弟兄安排妥当,吴可来不及洗嗽休整便急急赶到直隶总督衙门,一见留守的总兵巴图便直接问道。 “大人,通州已经失陷,目前僧王正率领数万官军布防通州城外要地八里桥!” 面对吴可毫不客气的询问,巴图不敢怠慢急忙回报道。 “通州这么快就失陷了?” 吴可一屁股坐下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吃惊,一双眼睛之中满布血丝,目光炯炯望向巴图,摆了摆手不客气道:“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巴图脸色一僵,不过他却没胆子发作,直隶兵马当下大部分集中在通州八里桥一带,眼下巴图手下人马不足三千,正需吴可所部清军帮衬呢,更别说吴可的官位和名望可不是区区一总兵可比。 “情况是这样的……” 一边招手让小厮端茶倒水送点心,一边仔仔细细将清军和英法联军在通州的争斗过程道出。 一帮糊涂蛋! 吴可听得眼神直喷火,实在没想到僧格林沁等手段如此拙劣,谈个判居然还能谈出那样的情况,尼玛的多拖几天会死啊? 再说了通州怎么说都是京城门户,城高墙坚也不是那么好打的,没想到僧格林沁他们被英法联军的枪炮一吓,竟然连城都不敢守便‘转进’了。 要换作是他,就算英法联军有重炮在手又怎样,将通州城内居民全部驱离,依托城内复杂建筑和地形玩巷战,就像四年前在天津城那样。 心中虽然不爽但也没说出口,僧格林沁的地位可比他高多了,没必要因逞一时口舌之快得罪了人。 虽然恨不得早早率前锋五千骑军直赴战场,可是多日赶路早已疲惫不堪,却也只能先休整一两日再出发不迟。 问明白了通州前线状况,他一边率部于保定休整一边派出斥候探马侦察天津港和通州情况,另一边又给朝廷上了封折子同胞哥们来了,同时还给僧格林沁送了封信表示自己的存在。 不过他还是来迟一步,刚到保定的第二天八里桥便打成了一锅粥。 9月21日凌晨4时,英法联军由骑兵在前开路向八里桥方向推进。 凌晨5点半,英法联军发出了出发信号。雅曼率领法军两个炮兵连和参谋部兵员,科利诺率领法军一个炮兵连居中,为进攻先头部队,英军居后。英法联军各有4000余人,共为8000余人,投入战斗的清军共2.5万至3万人。 蒙托邦声称是清军首先发动了进攻,清军骑兵面对英法联军排炮毫不畏惧,一批一批冲击。清军发现英法联军中法军和英军之间的空隙,趁机冲击进入,一度突破了英法联军的防线。 上午7时,英法联军分东、西、南三路对八里桥清军阵地发起攻击。东路为雅曼指挥的法军第1旅,西路为格兰特直接指挥的英军。南路担负着主攻八里桥的重任,是科林诺指挥的法军第2旅。 此次作战以法军为主,由法国人孟托班担任总指挥。 八里桥之战打响后,清军马队即按原定部署立即由正面冲上前去。他们奋不顾身,齐声大呼杀敌。由于洋枪装备有限,就手持长矛、弓箭,凭着一腔热血迎击英法联军,企图冲乱和割裂英法联军的战斗队形。 一部分骑兵冲至离敌人四五十米的地方,有的甚至冲到敌人的指挥部附近。 一时间枪炮声不绝于耳,喊杀声更是惊天动地,鲜血遍撒大地硝烟滚滚冲天而起。 双方激战1小时,清军毙伤多人并未取得想要战果。同时清军马队遭到据壕作战的联军步兵密集火力的阻击和敌炮榴霰弹的轰击而大量伤亡,战马因受惊而横冲直闯,几近不能成军,被迫在敌人火力的逼使下退却下来。 随后,南路的法军主力第2旅将大量的炮弹倾泻在八里桥上之后,给胜保部沉重打击,其所部还未与敌交战便伤亡惨重。 当法军第2旅的两个前锋连队冲到桥边时,守卫石桥的清军士兵勇敢地冲出战壕与法军展开了血刃战,两方战士纠缠许久都没能分出胜负。 后因胜保中弹受伤退下战阵,遂率军退至定福庄。 而当战斗打响以后,僧格林沁才知晓,主攻八里桥的是南路敌军,而不是西路敌军,清军判断失误情况一下子变得有些险恶起来。 为了弥补战前的决策失误,僧格林沁在胜保部与南路敌人战斗的同时,指挥手下马队穿插于敌人的南路与西路之间,企图分割敌人,尔后以步队配合胜保部包围南路敌人,以求歼灭敌人主力。 可由于胜保所部早早溃败,僧格林沁的作战意图未能实现,遂与西路英军展开英勇激战,清军一时伤亡十分惨重。 就在上午9时,英军兵分两路,一部分继续与僧部对抗,一部分向于家围进攻,企图抄袭僧军后路。 僧格林沁得信后心急如焚却是分兵无术,面临腹背受敌的险境,但他仍然骑着马站在前面,挥舞着黄旗表示挑战。八里桥之战,从早上7时打到12时,战斗十分激烈。 其中,蒙古骑兵在战斗中表现得异常勇敢,冒着敌人的密集炮火,多次冲向敌军阵营进行英勇的战斗。 炮弹和子弹无法彻底击溃蒙古骑兵,骑兵们似乎是从灰烬中重生。好似涨潮时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他们顽强战斗以至于一时间拼命地冲到距大炮只有30米远的地方。 联军的大炮持续和反复地排,射,炮弹于骑兵的左右飞驰,蒙古骑兵们在炮火中不断倒下伤亡十分惨重。 战斗打到后来英法联军占据绝对优势,各部队指挥官蒙托邦、科利诺、雅曼等部队采用刺刀、炮火持续攻击,布杰(pouget)少校则率领法军第101旅夺取了清军阵地中心村庄,雅曼率法军占领八里桥。 到了这时,胜利的旗帜已经彻底偏向英法联军,清军败退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见局势大好,英法联军开始采用大口径火炮射击拼死一战保卫八里桥的埋伏清军,最终占领了八里桥,桥上清军尸横遍野河面都给染成了红色。 此战清军投入约5至6万人,其中3万骑兵,损失1000人。法军死亡3人,受伤17人,英军死亡2人,受伤29人。 1860年9月21日,英法联军自郭家坟向八里桥附近进攻。胜保、僧格林沁、瑞麟奉命迎击,激战半日后僧部溃退,胜保、瑞麟继续督军奋战,激战中胜保连中数弹而昏晕落马。 最终清军战败,英法联军也遭受打击。战后胜保受咸丰美誉“忠勇性成,赤心报国”。 八里桥之战投入兵力总共近十万,可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不过区区大半天时间,吴可手下探骑从获得消息再传回保定,也足足花费了小半日时间,所以等吴可知道清军在八里桥惨败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二十一日晚上。 “就这么败了?” 吴可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傻眼了,那可是足足好几万清军啊,不到一天时间竟被英法联军打得大败而逃? “是的大人!” 那报信的斥候还以为吴可在确认消息,所以又重重点头答道,心中说不出的沉重。 “跟僧王联系上没?” 吴可沉默了好一阵,才将心中的惊涛骇浪勉强压制下去,声音沙哑的开口问道。 “没,战场太过混乱,到处都是被打散的官军和追杀的洋人士兵,小的心急回来报信就没敢过于深入!”那探马斥候小心翼翼回禀。 “恩,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吴可哪有闲功夫理会眼前小小斥候的小心司,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吩咐道。 等报信探马下去后,吴可立即召集前锋骑兵部队中队长以上,将官前来开会,先通报了这一爆炸性消息,而后立即部署了前锋骑军接下来的作战任务,他再也坐不住了不能给英法联军打进京城的机会…… 第485章惋惜 “大人,是不是让弟兄们再休整一日?” 吴可的命令下来顿时引起骑军中队长以上军官一阵骚动,立即便有名唤张树声的大队长开口提醒。 “战情危急,再等一天怕是来不及了!” 吴可摇了摇头目光沉凝,都是乡勇队心腹他也不怕把话说得太明白:“通州距离京城实在太近,就算大军行进再困难一天之内也能赶到!” 说到这儿他压低了嗓门平静道:“真要到了那时候,谁知有没有那居心不良之辈将屎盆子扣到咱们头上?” 闻言骑军将官们脸色一变,房间里好一阵沉默无声,再也没人又其它意见。 谁都不是傻子,吴可率领他们急匆匆赶来干什么的? 还不就是阻挡英法联军威胁京畿的! 眼下通州失陷,京畿清军主力又在进京要地八里桥惨败,英法联军兵锋直指京师城下,眼下能指望的外来援军也就他们这一波,此时不赶紧好好表现表现更待何时? 吴可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朝堂上那些大臣可不是善茬,有乡勇队的朋友自然少不了乡勇队的敌人,谁知道这些政敌会不会在紧要关头咬他们一口? 反正昨天已经休整了一天时间,多日赶路的疲惫已稍稍缓解,只要不立即进入惨烈的厮杀状态,五千骑军做一些扰敌策应任务还是不成问题的。 既然进军命令已下,骑军军官们二话不说散会后立即回营召集手下弟兄做好出发的准备,顿时乡勇队五千骑军临时驻扎营地好一阵鸡飞狗跳的骚乱。 “吴大人,你们这就要走吗?” 巴图得到消息匆匆从外头赶了回来,一见到吴可便迫不及待问道:“骑军的弟兄们才休整了一日,我还他们脸色神情都没彻底恢复过来,要不要再多休整一两日时间?” “不用,局势危急不得不为!” 吴可摇了摇头一脸疲惫,手下弟兄还能好好休整一日,他却是没这个好命啊。 整日里担心八里桥战局,原本以为清军就算再上不得台面,怎么也能坚持个三两天吧,谁知道竟然连一天时间都没能撑住? 八里桥一败,意味着朝廷布置在京畿地区最后的屏障都出了大问题,要是僧格林沁能收拢败兵重整旗鼓未尝不能反败为胜,怕就怕清军一败涂地再也不能翻身,那乐子可就大拉。 更让他心情沉重的是,他要是没记错的话,火烧圆明园好象就是这次英法联军杀进京城后做的好事。 别问他历史知识不好为何记得这么清楚,清朝建立以来被外敌攻破也就那么两次,一次就是现在的英法联军破京师,下一次就是八国联军乱京城了,哪一次不闹得轰轰烈烈后世影视小说中的相关内容真的不要太多。 之前没记起来是不确定第二次鸦,片战争的具体爆发时间,以及英法联军的兵力部署以及战舰规模,眼下都到这份上了要还不醒悟那真就是个傻子了。 既然想起了这茬,他自然更加坐将不住了,不说一定要将英法联军阻挡在京城之外,起码要使尽手段出一份力不是? 这段历史在后世蛮出名的,算是被提及频率很高的一段历史事件。 怎么说呢,那位赫赫有名的慈禧太后便是再此次事件后登上历史舞台,海象英法联军进攻京城之时当代皇帝也一度跑路了吧,记不太清楚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就在眼下。 不管了,他能做的尽量去做,至于能不能扭转历史那就全凭天意了。 巴图没有再劝,虽然他很想吴可和他手下五千骑军留下,这样他因手头兵力严重不足的担忧也能少上一点,不过他知道自己左右不了吴可的决定和行动。 说了几句客套话见吴可实在忙碌,巴图也不好意思继续打扰,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吴可和手下将官一直忙碌到半夜时分,这才将五千骑军明晨出征的准备工作做好,松了口气之余也没心思睡觉,干脆全部召集到议事所在放松心情说些闲话。 直到此时,吴可和手下将领才有功夫整理斥候送来的一封封前线战报,并明了八里桥之战的详细经过。 可知道了数万清军从开始的气势凶凶,道最后战败仓惶而逃的详细经过之后,除了唏嘘便是满心的恨铁不成钢。 乡勇队内部一直都有事后总结经验的传统,如今也不例外,众多施展经验丰富的骑军将领聚在一起仔细分析了一番,大觉这次清军实在败得冤枉。 八里桥之战清军的表现好不好? 以清军一贯的标准来看,那表现真是好得不能再好。 将领悍勇士兵敢战,面对英法联军的犀利枪炮还能致生死于度外逆流而上,其悍勇当真让人忍不住惊叹连连。 可近代以来军队战争模式出现巨大变化,光悍勇不顶用啊。 清军的密集人潮攻势,在犀利的枪炮面前就是一个笑话。 特别是迎着英法联军的密集枪林弹雨,依旧奋勇冲锋的蒙古骑兵最为可惜,他们是冷兵器时代的绝对强者,可在这场八里桥之战中却只是个让人惋惜的悲情角色,血勇可嘉但战果几乎等于无。 不是说骑兵已经落伍,面对枪炮已经没了还手之力,就算再过一个世纪骑兵依旧有立足之地,只能说八里桥之战中清军骑兵用错了骑兵战术。 历史上除了重甲骑兵之外,轻骑兵从来都不是冲阵的主力选手,特别是将骑兵战术玩得出神入化的蒙古帝国时代,更是将骑兵的机动灵活玩得登峰造极横扫天下所向披靡。 可是八里桥之战中骁勇的蒙古骑兵做了什么,顶着枪林弹雨冲锋陷阵! 上万机动能力强悍的蒙古骑兵就这么被白白浪费,不说扬长避短还尽往短处上使,面对严阵以待的洋枪方镇发起决死冲锋那真的只是送死而已。 吴可与手下一众骑军将领一致认为,上万蒙古骑兵要是散布在广阔的京畿平原,依靠极高的机动性和灵活性时不时给英法联军来一下子,就算不计较杀敌数量单单只是骚扰就够英法联军举步为艰好好喝上一壶。 “我们前锋部队只有五千人马,幸好全都是机动灵活的骑兵,加上又是在经籍之地作战,所以遇到了洋人大股人手时千万不要硬抗,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或者骚扰骚扰就成,先拖住洋人军队的脚步再说!” 总结了一番清军八里桥之败的原因,不管僧格林沁的指挥艺术如何,但使用的战术大错特错却是事实,所以吴可不忘提醒手下将领们可别犯了同样的错。 “大人放心就是,我等心中有数!” “大人多心了,洋枪洋炮的威力我可是见识过的,怎么可能遇上了还傻傻的直往上冲?” “骑军作战主要以骚扰偷袭为主,这点我等早已牢记在心!” “……” 将领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宽敞的房间里顿时一片热闹,总之他们就一个意思:决不会犯僧格林沁部清军同样的错误! “恩,你们心中明白就好,想要练出一支合格骑兵不容易,大家可都要仔细当心点!”吴可满意点头叮嘱道。 其实说起来也就那样,八里桥之战是近代军队与封建军队的一次经典战役。 英法联军当时已经经历过拿破仑战争锤炼,和最新克里米亚战争中的考验,兵员是义务兵役制加职业军官团。 不仅装备的是配备刺刀的前膛燧发枪和滑膛炮。甚至还部分使用了刚刚发明不久最新的线膛火炮,和线膛步枪。使用的又是久经考验的空心方阵,和三排阵列的战列步兵线等最新战术。 而八旗清军是以冷热,兵器混用为主的步骑混合军队,绿营清军装备的是少数进口和仿制的旧式滑膛枪、自制的本国鸟枪,抬枪,抬炮、劈山炮、和大刀、长矛等冷兵器。 十九世纪欧洲的近代军队在面对世界各地的封建军队作战时,自有不少压倒性的胜利的。八里桥之战,三万多清军伤亡过半,而一万人的英法联军却是只有十二人阵亡。 不过让吴可万分疑惑的是,明明之前的天津之战,朝廷已经看到了洋枪洋炮的巨大威力,桂良当时还跟他说过朝廷有意从洋人那采购一批心事军火,并且伴随那批机器采购订单一同给了洋人,之后也确实收到了大批近代军火,怎么京畿地区的清军装备还是这么老旧? 他自然不知道京畿地区清军老旧势力强大,想要让那帮老爷们观念老旧观念的武将老爷们接受新式军械和新式战术,又岂是那般容易? 所以,近代新式武器在京畿地区的推广很不给力,除非必要那些观念老旧的武将们还是更喜欢大刀长矛啥的,结果自然在英法联军跟前吃了大亏。 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是无用,吴可没有在这上头太过纠结,想了想便将之抛到一边,开始跟手下将领们商讨具体的战略战术问题,除了提前作好心理准备之外也是一种学习提高的过程…… 第486章袭扰 第二日一大早天还蒙蒙亮,乡勇队五千骑兵临时营地已是喧闹一片热闹非凡,人喊马嘶声不绝于耳。 吃罢早饭后营门大开,一支支或中队规模或小队规模骑兵策马而出,再各自大队长的指挥率领下各奔东西消失在茫茫旷野之中。 保定距离天快马急行也就两天左右的路程,两江清军前锋斥候早早便将天津外围的情况摸了个通透。 等到骑军战斗部队分几波陆续抵达天津外围的牛庄,听取了前锋斥候的侦察汇报之后立即做出针对性布置,务求给予留守天津的英法联军战士制造最大程度的骚扰和混乱。 …… 丹尼尔是法军远东陆军第一旅的少尉连长,此次跟随法军远东主力部队杀奔清国首都而来。 他性格有些胆小怯弱又充满了不切实际的正义感,要是是出身于里昂某位大贵族家庭旁支,只怕早就被清退赶回了家哪可能让他当上堂堂的少尉之职? 因为性格实在不讨喜,他一直被排斥在法国远东陆军主流圈子之外,没有作战任务的时候被放在后勤单位,有战斗任务的时候更是没他的份,基本上就是个后勤单位运输队长的角色。 不过他倒也乐得自在,要他想一帮野蛮人般冲锋陷阵真得很不现实,反正部队胜利得到了好处怎么也少不了他那一份,就是第一旅的上校旅长阁下也不敢轻易忽视他这位大贵族家的旁支少爷。 这不,联军拿下天津之后,主力部队向清国首都杀奔而去,丹尼尔则是留在作为后方的天津港,负责联军的后勤输送事宜。 管理后勤,其中的油水那是大大的,这才短短不到一个星期时间,他便上下其手捞了近千法郎的好处,一时志得意满心情好到了极点。 其实他很想跟着大部队行动,因为主力部队每每攻城掠地所得的好处,比他在后方捞取的油水多得多。 可惜跟上头的长官提了几次神情都没被通过,再加上出征打仗确实辛苦,他也就安安心心的待在后方过着轻松捞油水的生活。 听着前线一次次的捷报传来,他心中羡慕嫉妒之余更加放心,有主力部队在前头冲锋陷阵,他在后方的日子真的不要太轻松。 可是二十三日这天他刚从温暖的被窝起来,边有手下勤务兵慌慌张张的跑来告诉了他一个十分不好的消息,昨天下午出城的一支后勤运输部队遭遇清军伏击伤亡惨重,只有十来人在清军的追杀下刚刚狼狈逃了回来。 “什么,你说什么,这附近有清军?” 丹尼尔吓了一跳,他首先关心的并不是那对后勤人马,而后担心那支清军部队冲入天津对他的人参安全产生威胁。 待听说偷袭的清军全是骑兵之时,丹尼8尔少尉脸都白了,直到勤务兵说道那只偷袭清军骑兵不过百十人左右这才放下心来。 “你早说嘛,吓了我一跳!” 丹尼尔这才松了口气脸色缓和过来,没有注意到勤务兵眼神中隐晦的不屑,穿戴整齐后人摸狗样不慌不忙的赶到联军后勤指挥部。 还没进门便听得一阵喧闹吵杂声扑面而来,丹尼尔很装屁的轻皱下眉头,一边大步向里走去一边昂声高声:“怎么了怎么了,天还没塌下来呢,你们慌张个什么劲?” 话音刚落,指挥部里的吵杂声浪神奇的瞬间消弭于无形。 等到丹尼尔进去之后,指挥部里一干负责后勤的军官立即行礼问好,待丹尼尔少尉坐定后边开始商讨如何应对天津外围突然出现的清军骑兵一事。 丹尼尔性格虽然软弱了点却不是个草包,怎么说都是法国正规军事院校毕业的人才,肚子里还是很有料的。 他先派出斥候侦察那支清军骑兵来历,同时加强了后勤运输部队的武装防御力量,同时还调派信使向前线主力通报后方情况。 留守天津的联军后勤军官猜测这部骑兵很可能是清国直隶兵马,不过也并不怎么在意,八里桥之战后清军布置在京畿地区的骑兵损失惨重,料想也不会再有余力抽调大部骑兵袭扰联军后方。 至于他们对京畿地带的清军部属未何如此清楚,除了列强自己的探子早就探明了情况之外,也少不得某些‘清奸’的功劳。 英法联军部队之中,可是有名大名鼎鼎的角色名叫龚孝琪,是那位发出‘但愿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的名士龚自珍的嫡亲儿子。 这厮自幼好学,天资艳人,其父所藏书,无所不读,为学浩博无涯。他不但有天分,而且好学多才。 青年时期,这厮跟随龚自珍入京城。此时他已经通晓满、蒙兼西洋文字。然而他却性格孤僻,落落寡合,很少与人说话。道光十四年,参加乡试,未中,恼怒之下竟发誓再也不参加科举考试。 其父龚自珍去世之后,他搬到上海,时近中年,生活寥落,靠卖书维持生计。这时候,结识了英国驻上海副领事威妥玛,并且成为他的幕宾,出任记室之职,之后便一直替英国人干活,而且还做得心甘情愿极为用心。 咸丰十年八月,英法联军入侵北京城郊,威妥玛任额尔金的通事(即翻译),龚孝琪因此而与额尔金相识。这厮在英法联军的进军行动中出了不少主意,而且还替联军打探到不少有用情报和消息,是联军高层的清方高级幕僚。 更让人气愤的是,眼见英法联军气势如虹一路向京城打去,周围竟有不少地痞诬赖组织的尾随,跟在联军身后捡捡挂落顺便趁火打劫一番。有那厚颜无耻的更是发起国难财,竟然筹集物资提够给联军使用。 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联军高层对京畿地区的情况倒是十分了解。 丹尼尔和驻守天津后方的联军军官信心满满,却不料派出去的几支辎重部队接连出事,逃回之人哭诉无不是遭遇清军小股骑兵突然袭击,尽管他们也试探努力挣扎了一阵,但突然少出的清军骑兵太过狡猾来去如风他们这些步兵根本难以抵挡,最后落得个人死物丢的凄惨下场。 “混蛋混蛋,该死的混蛋!” 丹尼尔气得暴跳如雷心中惶恐不已,几日派出的几支后勤部队都遭遇袭击损失惨重,突然冒出的清军骑兵战斗力和灵活多变的战术让其心惊。 更让他叫苦不迭的是,后勤物体频频早劫,前锋主力又催要得紧,要是不能在规定时间将足够的后勤物资运送至主力部队,一旦出了娄子他可传单不起那个可怕后果。 粮食物资还是小事,联军主力连战连捷缴获良多,虽然清国食物味道怪异但也能下口,可是主力部队每日消耗的枪炮弹药可是个不小数字,一旦后勤供应跟不上会出大,麻烦的。 顾不得惊讶猜测天津外围游荡清军骑兵的人数,作为联军后勤部队总指挥的丹尼尔少尉抽调后方五成左右的留守战兵,凑齐一千排枪手并两千后勤辎重运输人马,组成一支实力不俗人数众多的后勤辎重临时运输部队,而后在他的亲自率领下缓缓向通州前线进发,尽管心中害怕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亲自出马。 …… 天津城外四十里处的牛庄,此地百姓早已离开偏居五里外的小山岗,两江清军临时征用此地,整日里人喊马撕热闹非凡。 负责牵制骚扰天津之敌的两江清军一千骑兵临时驻地就设立在此,不时有快马精壮清军进进出出没个消停。 此时正值下午太阳西斜,一匹快马裹着飞扬尘土直冲牛庄而来,待到庄子之前才减缓马速翻身而下,脚下踉跄了几步在匆匆赶来的两位留守清军搀扶下稳住身形,顾不得擦拭额头热汗嘶哑着嗓子急声道:“快快快,扶我去见大队长,我有紧急军情汇报!” 那两位留守清军汉子不敢怠慢,一人扶着喘气如牛艰难站立的快骑斥候缓缓向庄子里头走去,另一位则是撒腿就跑先一步进去汇报通知去了。 “你看清楚没,天津城一次就涌出三千洋人后勤部队?” 刘铭传一脸惊喜催问道。 “是的大队长,我看得清清楚楚!” 刚才还需同伴搀扶的快马斥候此时已经缓和过来,正一脸恭敬回报道:“与我同组的小石头还留在天津外围徘徊监视,洋人这次可是下了大本钱!” “哼,咱骑兵弟兄们也不是吃素张大的,” 刘铭传脸满是掩饰不住的喜意,兴奋得来回在屋子里走了几圈,眼中冷光闪烁突然停下脚步,大手一挥舞命令道:“来人啊,传我命令召集在附近流荡的骑兵弟兄,让他们迅速在打草棚几个,咱们要干一票大的!” …… 天津城外不太平,英法联军后队所在的通州城外也是一片混乱,枪声不绝叫喊厮杀声自从八里桥之战后便从没停止过,方圆二十来地到处都是四下奔逃的慌乱清军,以及大喊大叫兴奋追赶的联军战士。 可谁也没察觉到,一支人数过千分散得很开的清军骑兵部队,悄无声息的混进了混乱的区域之中…… 第487章捣乱 哒哒哒…… 清脆的马蹄声哒哒作响,分散在二十来里的广阔地域里一点都不起眼。 一千余悄悄赶来的两江骑兵神出鬼没飘忽不定,专捡英法联军分散落单小股人马下手,一顿弩箭和土制手,榴弹侍侯,联军落单士兵人数稀少的话干脆直接挥刀剿灭,人数过多或者反应及时的话偷袭骑兵也不恋战掉转马头就走。 除了极力骚扰击杀落单联军官兵之外,两江清军同时还在努力收拢被打散四下逃窜的直隶清军部队,不过短短半天时间便已收拢过千人马。 正努力围剿清军残余武力的联军主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打了个措手不及。 “哪里来的清国骑兵,竟这么难缠?” 正处于兴奋中的联军高层好似兜头被浇了一头冷水,一边急急忙忙调派手下战士围追堵截一边满心纳罕不解。 要说八里桥一战打得真叫一个爽,除了胜保早早受伤带着手下八旗将士撤离之外,其余几万清军战士包括一万多蒙古骑兵全都被联军包围,只有少少人马比如僧格林沁和其亲卫见势不妙提前开溜之外其他一个都没跑。 说起来真是可笑,两江骑兵直到深入八里桥之战战场,这才明白这场战损比例悬殊的战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八里桥之战,明显是僧格林沁和五万多清军并无决死战心。 要知道八里桥之战不是僧格林沁骑兵与英法联军的首战,首战在张家湾,僧部是短暂接触战败后退守的八里桥,这才有他上书满清朝廷的“奴才等现在督带官兵退八里桥以扼赴京道路。”之说。 要说败了一战还不知道英法步枪的厉害和特点,怎么也说不过去。 大家都是清军出身,对于某些清军将领的习惯和想法那是了然于心,只要稍微往深处想想便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参照两江清军某些油滑将领,被朝廷和咸丰帝寄于厚望的僧王无非就是想保存手头实力而已,结果一个没弄好玩脱了。 僧格林沁是蒙古科尔沁札萨克多罗郡王,他的蒙古骑兵主要为蒙古诸王公所属,而不是满清八旗系列。 正是这一特殊性,决定了僧格林沁地位的复杂性。 怎么说,这些蒙古军队是他的立命之本子弟兵,就如湘军是曾国藩的立命之本子弟兵一样,没有了蒙古骑兵,僧格林沁对满清就失去了利用价值,没人没枪就没地位,僧王混了这么久的满清官场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只要手里有兵有枪在这样的时刻朝廷就不能拿他怎么样,加上僧王在蒙古人中的威望,使朝廷根本不能简单处置他。 就是八里桥之战清军全军被围而他临阵脱逃这样的大罪也不算什么,只要他能找到足够理由互相要说得过去,好对上对下交代就行。 而找借口的本事,对于混迹满清官场的老油子来说,只不过小菜一碟。 这不,八里桥之战其实就是僧王找的一个最好借口,好得咸丰帝心胆俱丧来不及处理了他,而是带着老婆小妾转身就跑。 没办法,张家湾一触即溃败得太丢人了,到了八里桥不打一仗就让英法联军轻松进了北京,这可是怎么都掩盖不过的大罪。 这也是僧王为什么不选择地形更有利,作战更有效的西直门一带作为主战场的根本原因。因为军事不能脱离政治,西直门已经是京郊了,想想袁崇焕怎么死的吧? 纵敌之罪啊。八里桥之战是必须打的,而且要打得像模像样,这是僧王向朝廷和咸丰帝表态要死战的原因。 再说了,在张家湾被打败一仗都不能认识到英法洋夷火器的厉害,僧王这么多年那真是白活了。 作为一个满清培养出来的好干部,怎么会不论考虑给自己留后路。除非他不想继续混了,真的准备为国捐躯了。 但是事实明显不是如此,八里桥一战惨败最后全军被围,僧王不就早早的脱离一线跑路了么,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僧王明显抱着“好死不如歹活着”的想法,而以蒙古骑兵的独特性,让僧王不可能将他们全部当炮灰送在八里桥。一是自己失去了让满清依仗的资本;二是将失去蒙古诸王公的信任。 所以当时僧王大人在八里桥一战时的所作所为就很好理解了,根本没有与英法联军决死一战的打算,只是在八里桥准备应个景,没想到侧翼的胜保大人先玩了一招苦肉计,挂点彩先早早带八旗兄弟们收工回去休息了,真是一个比一个精。 结果腹背受敌的僧王大人没法了,就只有壮士断腕、乞丐砖拍胸,留下5000直系蒙古骑兵断后,自己还保留一半逃跑。这样上下都好交代,说我僧王大人不用力嘛。 反正就算牺牲了5000直系蒙古骑兵,不是还保有5000嫡系战里么,满清朝廷也不敢逼得太紧,蒙古王公那里也好交代不是? 只是没想到英法联军胃口太大,连逃跑的也不放过,追得僧王大人最后只有寥寥数骑亲卫跑出了包围圈,那叫一个凄凄惨惨戚戚,绝对有资格大叫一声“谁能比我惨啦”。 僧王及时跑路逃出英法联军包围圈,留下数万被吓破了苦胆的清军溃兵成了待宰羔羊,要不是两江轻骑及时赶到的话还不知道情况如何糟糕。 原本轻松收降战俘的英法联军战士轻松不起来了,在各自长官气急败坏的指挥下分进合击四下堵截,一定要将可恶的清国骑兵给堵住消灭。 可那帮不知从哪冒出的清国骑兵实在狡猾,凭借其高超的机动灵活跟联军围堵战士玩起了‘捉迷藏’,来去如风根本不给联军战士合围堵截的机会,一旦发现不对立刻转进毫不拖泥带水,比之前战斗时只知蒙头冲锋的清国骑兵简直狡猾得太多,哪里是纯靠两腿走路的联军战士追得上的? 更可恶的是,这帮极其机动灵活的清国骑兵手里全是短弩这样的厉害玩意,还有冒着黑烟一爆炸便将周围三米范围全部笼罩在一片呛鼻硝烟中的爆炸物,可是让围追堵截的联军战士吃足了苦头。 就这样,分散开来的过千两江轻骑,便带着数千气急败坏的英法联军战士,在通州城外绕圈子,时不时的趁空给联军战力薄弱处来上一下子。 步兵在旷野平原怎能跟得上骑兵的脚步? 尽管联军战士人手一杆前膛遂发枪,站列成队排,射的威力极大,比起强弓劲弩的射程更远威力更大,可两江轻骑又不是傻子怎会充当活靶子任由联军战士站好队形然后排枪射击? 以通州城为核心的二十里方圆地域,被两江轻骑搅得一片混乱,到处都是人喊马嘶之声,零星的枪炮声更是不绝于耳更本就混乱的局势更添一把火。 追着追着联军官兵就发现不对劲了,突如其来冒出来的清国骑兵好象故意将他们往通州城外荒僻处带,等拖得他们精疲力尽没力气再追,只得聚在一起列阵自保时,那帮该死的清国骑兵便轻松掉转马头,几个眨眼间便消失在视野当中,任由浑身无力的联军官军将眼睛睁大睁酸就是没有再回来过。 围追堵截的英法联军战士被拖累了,又要防备这股清国骑兵突然冒出再给他们一下子,自然而然没心情和时间收拾八里桥之战后被围的战败清军将士。 两江轻骑大队人马带着联军战士绕圈子玩儿,分散出来的精锐骨干三五成群的趁机收拢分散的战败清军将士,随着一支支收拢起来的清军阵列逐渐丰满碍眼,这才终于引来英法联军高层的注意和恐慌。 “快快快,打散那些聚拢的清国溃兵,不要再跟那些骑兵周旋!” 联军总指挥一声令下,原本正跟在两江轻骑屁股后头喘气吃灰的联军各部军官顿时恍然大悟,气势汹汹的招呼手下战士停止无用的追击动作,赶紧掉转枪口对准不知不觉也聚拢了好几股清军人马所在杀去。 眼见英法联军官兵注意到了他们这边,几股恰里好不容易被聚拢起来的清军人马一阵骚乱,有那特别‘机灵’的甚至二话不说直接脚底摸油开溜。 被分派来收拢清军溃兵的两江轻骑人手太少顾不了那么多,只是极力约束大部分收拢起来的清军溃兵一边紧急发派命令:“骑兵在敌人周围机动骑兵在敌人周围机动,枪手就地排阵掩护,弓手和刀盾手做后队随时上前接应!” 幸好被包围的一万来蒙古骑兵损失不过一半,还有一半四五千骑战败后犹如无头苍蝇四下乱窜,被分散开来的两江轻骑收拢了不下一千,虽然面对洋人的枪口依旧心头慌乱,但在两江轻骑精锐强力约束之后还是老老实实听命行事。 蒙古骑兵一旦冷静下来,又有正确的战术指导发挥戳来的威力真真不可小觑,蒙古战马虽然行进速度不快可架不住蒙古骑兵马术娴熟骑射犀利,一旦机动游记起来发挥出的战力让人侧目不已…… 第488章混乱 砰砰砰,咻咻咻…… 英法联军战士不愧是玩枪玩了几百年的老鸟,一旦认真起来排阵射击的威力当真可怕,伴随着有些可笑的鼓点还有风笛声,只是缓缓向前走了十步,临时组成排枪战阵的联军战士已经射出了三轮弹雨。 暴风骤雨般的弹雨激射而至,打得刚刚排好阵形的清军枪手们惨嚎连连抬不起头,直挺挺站立的清军枪手们犹如被农夫收割的庄稼一片片倒下。 也只有急忙间找到隐蔽物和趴伏在地的一批清军枪手才幸免于难,顶着身周附近飞溅的泥土砂石,也不管瞄没瞄准混乱开枪还击,效果如何可想而知,除了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寥寥几枪之外几乎没有任何战果。 清军装备的土枪太过坑爹,不说操作麻烦威力也不咋地,关键是部分土枪射击时必须站着,这就好象给英法联军战士当活靶子一样。 不过三枪排枪射击,这一股三百来刚刚聚拢的清军溃兵便倒下三十来人,余下溃兵在整齐的枪声还有同伴凄厉的哀嚎声中一阵骚乱,个个脸色煞白眼神惶恐一副转身就溜的熊样。 幸好收拢起来的那百十位蒙古骑兵还算给力,有了正确的指挥这帮蒙古骑兵不再顶着联军的排枪射击直面硬冲,而是分成左右两拨在联军队列前斜驰而过,直起身子弯弓搭箭将一支支利箭抛洒到密集的联军战士群中。 轰隆隆的马蹄声在列阵射击的英法联军左右两侧不足三十米处一掠而过,上百支利箭发出尖锐呼啸一头扎进排成整齐射击阵列的联军战士当中,顿时引起一阵凄厉惨嚎和极大骚乱,不过几个呼吸功夫便是十来位联军战士中箭倒地不起。 “杀杀杀,弟兄们一起杀啊!” 努力维持清军溃兵阵形的几位两江轻骑,哪会放过如此大好良机! 见对面的英法联军整齐队列一阵混乱,立即大声吆喝着催促刚刚聚集起来的三百清军溃兵,一股脑向前猛冲而去。 而刚刚从联军阵列左右两边冲过去的蒙古骑兵,此时已放缓马速掉转方向准备杀个回马枪,当然并没有决死之心的蒙古骑兵阵中也有十来骑不管不顾策马狂奔,根本就没有停下的意思直接脱离的大部队消失在远处。 不过落荒而逃的十几骑蒙古骑兵,再说几名两江轻骑驱赶三百来清军溃兵一涌而上,不过十来个呼吸间便已冲到依旧混乱的英法联军阵列之前,而后发一声呐喊挥舞手中刀枪不管不顾猛冲了上去。 只一个冲锋,本就被蒙古骑兵一轮箭雨搞得狼狈不堪的这队联军战士便被杀了个落花流水,根本就无心抵抗怪叫着落荒而逃。 “停下停下快快停下,还是先离开这里再做其它计较!” 硬着头皮发起进攻的那三百清军溃兵,没想到洋人竟然这么不顶用,被他们一个冲锋便打得败退而逃,顿时一个个兴奋异常不管不顾尾随追杀,想要好好发泄发泄心头积压的担忧和害怕。 那几位混在清军溃兵群中的两江轻骑眼见不好急忙大声呼喝,好不容易才将杀红了眼的溃兵们再次收拢回来,而后冲着一个方向迅速消失在旷野之中。 这样的接触战发生不止一起,在通州城外二十里范围内不时发生,大部分被聚集起来的清军溃兵冲出了联军那漏洞百出的包围圈,但也有几支倒霉的逃生人马一头撞上气势汹汹赶来的联军主力枪口,结果自惨不忍睹的全军覆没。 八里桥战斗结束后第二天,这块被鲜血和硝烟浸染过的土地再次迎来了激烈的喊杀声和排枪射击时的清脆闷响,只是没了前日轰隆隆震耳欲孔的炮声,不过战斗的激烈程度一点都不逊色于前日清军的自杀式冲锋。 面对如此变故,英法联军高层自然气得倒仰,急急忙忙的带领手下官兵四下围剿那些意欲逃跑的清军溃兵。 小规模的激烈战斗在通州城外不时爆发,刚开始联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真让一部由两江轻骑聚集起来的清军溃兵冲破联军防线逃了出去。 不过后来联军也反应过来,不再分兵阻击而是合力堵住几条要道,一边压缩清军溃兵的活动区域一边下狠下清剿冲撞上前的任何敌人。 有两江轻骑暗中指挥收拢的清军溃兵,基本上在潜入轻骑的掩护下没有撞上联军主力,安全的逃出了联军兵力掌控区域,而后又在两江轻骑的带领下,马不停蹄的逃到附近的廊坊城。 而更多的清军溃兵,则在两江轻骑制造出的混乱时节喘了口气,而后各自聚拢成人数不等的逃亡队伍,不管不顾向京城方向疯跑而去。 尽管英法联军在这一带布置了阻击人马,但架不住上万清军溃兵们的疯狂求生欲望,堵得了官道堵不了小路,自从清军溃兵一波波冲击以来排枪射击声就从没断过,清军溃兵的尸体更十层层叠叠躺了一地,但依旧有数千溃兵通过附近小路冲了出去,加上又有混杂其中的两江轻骑捣乱,这一头的声势闹得着实不小,吸引了联军主力的大部分注意力。 也就在这时,通州城下突然涌出上千轻骑,他们轻松绕过通州城向枪声密集方向打马狂奔,惊得通洲城头上的联军官兵目瞪口呆一阵惊呼,而后手忙脚乱关闭城门通禀上司。 等到通州城内的联军军官得到消息,派人快马前去八里桥一带通知主力部队之时,那上千轻骑已经在向导带领下杀到了目的地——联军主力炮兵阵地所在! “杀!” 上千轻骑统领二话不说,在迅速奔驰的马上只大喝一声,而后扬起手中钢刀一头撞进联军主力的炮兵阵地当中。 身后跟随的千骑将士犹如滚滚洪流,伴随马蹄踏出的轰隆隆巨响,默不做声的杀入了联军炮兵阵地之中。 面对气势汹汹杀奔而来的近千清国轻骑,留守炮兵阵地的一个连英军步兵,以及两个连的炮兵炮手根本连反应都来不及,不过眨眼功夫便被滚滚马蹄彻底淹没,连个浪花都没能掀起。 清军轻骑来得突然战斗结束得更是迅速,只一个集团冲锋留在联军主力后方的炮兵阵地便已宣告失手,快快快,大家动作都快点,将这些排炮还有炮弹全部拉走,还有这些俘虏一个都不要放过!” 这支突如其来杀来的清军骑兵统领,在战斗结束后便立刻大声招呼起来,一边命人看好那数百瑟瑟发抖的战俘,一边指挥除了警戒之外的其余人手下马搬运缴获的洋炮和弹药,或抬上特意准备的马车或直接捆绑在多出来的驮马身上。 骑兵们的动作十分麻利,不过一刻钟时间不到,两个连的英法联军炮兵装备火炮还有炮弹全部搬运完毕,而后骑兵统领呼哨出声,上千骑兵纷纷上马护卫着缴获火炮弹药和数百神情仓惶的战俘从原路返回。 等到英法联军主力得到消息气急败坏匆匆赶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沉沉有余,原本两个连的炮兵阵地所在一片凌乱,可是除了十来位倒霉护卫倒在血泊中早已死去多时的尸体外,别的屁都没有一个。 “混蛋混蛋,还不快给我去追,一定要把被抓的同伴解救出来,还有那些被清国人缴获的火炮也不要放过!” 回援的联军军官气得咬牙切齿,狠挥了下手又带着手下人马不顾疲劳向通州方向急匆匆赶去。 “后方的混蛋都是死人啊,敌人都冲过头了还不知道出城痛击!” 一边拔腿狂奔,这位英军军官嘴里还不干不净的破口大骂。 不怪他如此火大,这一天还没过去他便累得快趴下了,一直跟着大部队来回奔跑拦截意欲逃跑的清国溃兵,本就疲惫不堪累得够戗,结果又不知从哪冒出一支狡猾异常的清国骑兵人马,搅得整个八里桥地区一片混乱,原本就等着他们来抓的清军溃兵突然有了异动,就像疯了一般四处冲突想要逃出生天。 这一下他的工作量骤然增加无数,一边要跟着大部队不停拦截那些不要命一心要逃的清军溃兵,一边又要提高警惕防备那帮来去如风狡猾异常的清军骑兵偷袭,就这么大半天下来忙得差点要了他的命。 刚刚才在八里桥通往清国首都的大道上松了口气,谁想后方突然来摆又来了一支清国骑兵匆匆杀来,附近的联军部队闻讯后急忙布置枪阵准备给予敌人以痛击,谁料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最后等到的是炮兵阵地遭袭的消息。 联军总指挥阁下顿时吃了一惊,急忙派遣若干部队分头前往几处炮兵阵地,他奉命率领半个团官兵急匆匆赶了回来,谁知道别说敌人身影连个屁都没闻到。 他又哪里知道,被他埋怨没用的通州城内联军部队自由苦楚,被突然出现游荡在通州县城两里之外的五百清国骑兵给牢牢牵制,根本就没办法派出人手出城救援…… 第489章惊闻 天色逐渐昏暗,小小的廊坊城头却是一片灯火通明。 吴可亲自坐镇城墙迎接骑兵凯旋而归,看到缴获的那十来门火炮还有成箱成箱的炮弹之时,直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好好好,大家都坐得好!” 等领军出征的骑兵将领全部返回,并一一向吴可回报了此次突袭作战的具体经过之后,他更是满意的连连点头说好。 这一次针对八里桥地区清军溃兵的救援,以及之后浑水摸鱼一举拿下英法联军两个连炮兵阵地的战斗计划,可都是他一手策划而来。 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他对接下来的战斗更有信心了。 八里桥一战数万清军大败于数千英法联军之手,要说他心中不犯嘀咕怎么可能。就算京畿清军表现再挫,也不可能在短短大半天时间内便兵败如山倒吧? 一向小心谨慎惯了的吴可,虽然认为英法联军不可能强到这种地步,但以防万一还是没敢直突突就去找联军麻烦,而是绕了个圈子先出手试探了一番。 事实证明,无论是他留在后方专门袭扰天津的刘铭传部一千骑兵,还是自己亲率的四千骑兵,表现都很正常在连连袭扰行动中,将实力都发挥出来,表现不正常的反而是英法联军,警惕性不强不说还被上千混进八里桥一带的一千轻骑耍得团团转,直到之前溃败清军有了喘息之机互相聚拢这才反应过来。 而且之前面对两江轻骑时的无力表现,以及慌张不成体统的应对措施,都让吴可诧异不已对英法联军的真实战力有了重新的认识。 只能说,僧王的指挥能力真是太挫了。英法联军陆军官兵加起来就两万人,还有分兵驻守后方的天津城,以及刚刚打下的通州县城,联军能够拿得出来的主战兵力不过区区数千,而且基本上都是行动不便的火、枪步兵,至于炮兵的移动速度更是惨不忍睹,僧王是有多脑残才会拿蒙古骑兵和八旗清军跟联军正面硬抗? 结果没顶住自己到是溜得爽快,却把手下几万将士全扔给了英法联军当战功,真真是愚不可及蠢得让人痛恨。 幸好他来得及时,数万被围在八里桥一大的清军还没被全部解决,很大一部分还失魂落魄的到处游荡躲避英法联军的追杀。 而这时悄悄潜入这一区域的一千两江清骑则发挥了巨大作用,一边偷袭英法联军分散开的小股部队,杀伤联军有生力量的同时,又不望紧急聚拢附近游荡清军形成一定战力,而后或战或逃都能给人数不多的英法联军制造不少麻烦。 结果就是,聚拢起来的清军溃兵步骑齐全,在两江轻骑精锐的引导和掩护下,一日之内竟生生逃出近万人马! 逃出来的近万清军当中步兵六千竟还有两千余蒙古和八旗骑兵,这一结果当真让吴可喜不自胜,有了这股力量在手牵制甚至是给英法联军找麻烦便容易得多。 这还是听话,听从混入他们中间两江轻骑精锐话的清军人马,那些早就吓破了胆根本没勇气跟英法联军战斗的清军才是大多数,一个个贪生怕死恨不得背后长上一对翅膀,好能从联军布置的松散包围之中逃出生天。 这样的家伙,一旦脱离了险境那还不撒丫子就跑啊,哪还会理睬两江轻骑的招呼,能跑多快就跑多快。当然这样的家伙十之八,九不会有好下场,吴可也让撒出去的两江轻骑不要理睬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去也,不然只怕一天之内能够收拢到的可战清军人数还会更多。 不过就这些,加上此行所带两江清军先锋骑兵,人数妥妥的过万,最可喜的是其中骑兵人数竟超过七千! 如此战力,筹划得当的话给予英法联军以重创都没问题,如果只是牵制拖延谈的脚步的话那就更加容易了。 至于之后又派出两千轻骑一面突袭英法联军后路炮兵阵地,一面在通州县城外围游荡威慑城里英法联军驻守部队,却是吴可看到了英法联军主力太过靠前,与后队脱离太远的漏洞随机做出的应变之举。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收获却是如此之丰厚! 英军整整两个连队的炮兵人手,还有负责守卫的一个连步兵,在一千五百轻骑跟前一个回合都没能撑住,除了刚开始时抵抗的十来人一个照面就被杀之外,其余数百英军步兵和炮兵立刻老实投降被俘。 抓住的数百俘虏还是小事,眼下的炮兵还没进化到后世那种专业技能需要不短时间学习的地步,除了联军装备的少部分后膛炮之外,其余前膛炮清军之中会操作的人也不在少数。 关键是英军那两个连的十二门火炮,全都毫发无损的被两江轻骑缴获,另附两个基数的炮弹,这可是一笔不小横财。 有了这两个连的缴获火炮,两江清军先锋骑军重火力不足的问题,将得到极大补充,就是跟英法联军一个旅正面硬抗都不怵! 廊坊城里欢天喜地,八里桥一带却是愁云惨雾。 直到夜幕降临之时,部属于此的英法联军主战部队,才终于将四下逃窜的清军溃兵大部肃清,响了一整天的喊杀枪声也逐渐消停下去。 整个八里桥地区,到处躺满了清军溃兵满脸不甘甚至惊恐的尸体,四下横流的鲜血甚至将灰黄的土地染成触目惊心的暗灰之色。 空气中除了刺鼻的硝烟味道之外,便是浓郁到几乎不散的冲鼻血腥味道,闻久了甚至让人有种头昏恶心的感觉。 清点了一下损失,作为八里桥之战主力的一个法国旅和英国旅两位旅长直气得破口大骂,之前在八里桥与数万清军一战,两国战士加起来损失不超过五十,可是今日一阵混乱过后两部损失人手都过了百,怎么可能不让两位旅长阁下气得暴跳如雷。 不过事已至此,再气愤也没用。 他们先调遣随军而来,临时驻扎于通州县城的后勤民夫过来,匆匆将满地的清军尸体粗粗掩埋,早已疲惫不堪的两个旅主力部队则返回通州休整恢复,同时也得好好琢磨琢磨今日突然杀出的清军骑兵是怎么回事。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以为这些清军骑兵是被围的清国溃兵,现在只有傻子才会这么认为。 先不说他们与之前清军大相径庭的灵活战术,单单外围还有接应部队,就证明了他们的真实身份。 通过一番仔细查证,又拷问了多名清军俘虏之后,英法联军高层终于弄清楚了这支突然冒出清军骑兵的身份——来自两江地区的清军部队! 特别是当联军侦察兵探出附近的廊坊城突然多出一只清军部队,而且今日更有大量衣裳凌乱神情仓惶的清军赶去汇合之后,立即明白了出现在廊坊的清军部队,十有八、九便是今日突然出现在八里桥一带的清军人马。 还没等暂时囤驻通州城的英法联军中高层军官商量出个应对办法,后方又传来噩耗,天津城外围出现上千身份不明的清军骑兵,已有三支后勤辎重部队在城外遭袭覆灭,为了给前线部队按时提供足额后勤物资供应,眼下负责天津后勤事务的法军丹尼尔少尉,已亲自率队押运物资弹药赶赴通州。 这一下,通州城里的英法联军中高层军官可就真的炸了锅。 一个个气愤不已的军官们满脸狰狞,直嚷嚷着要报复囤驻廊坊的两江清军,一定要清军知道他们不是好惹的。 所谓群情激奋军心按违就是如此,尽管联军两位旅长大人还有总指挥阁下极力弹压,努力说服一众军官不要因小失大,他们此行目标是清国首都而不是小小的廊坊,等拿下了清国首都再解决驻扎廊坊的两江清军不迟。 可惜,一干在远东地区作威作福骄横惯了的英法两国军官根本就咽不下这口气,尽管长官们的话说得再有理他们也不肯相让半分,就是要解决让他们痛恨万分的廊坊清军。 如此情况让临时驻扎通州的英法联军部队三名高层军官恼火万分,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极力说服手下军官执行联军预先制定目标。 就在临时驻扎通州城的英法联军部队中高层军官,因为下一步作战目标不一而争论不休的时候,从清国首都传来的一封紧急情报,却是让他们迅速达成了共识,决定先解决了清国首都再处理廊坊的两江清军。 “什么,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就在通州城里的英法联军中高层军官得到清国首都的第一手消息后不过半个时辰,身处廊坊城的两江总督吴可也得到了这一惊人消息,一时如遭雷击满脸不可思议望着跟前的传信斥候,眼睛瞪得溜圆几欲喷火而出。 “大,大人……” 那传信斥候吓得跪倒在地以首磕地,满布风尘的身子因为巨大的恐惧瑟瑟发抖不停,声若蚊呐断断续续重禀道:“皇,皇上北狩承,承德,傍晚时分已,已离开京,京城……” 第490章争吵 咸丰帝跑了,咸丰帝竟然跑了! 吴可此刻脑袋嗡嗡作响,空蒙蒙一片什么都想不起来。 直到外头传来亲兵的声音,说是有将领来找,他这才从震惊不可思议的情绪中清醒过来,目光复杂的望了眼跪在地上默不做声的传信斥候,挥了挥手让他退下,警告这家伙他没开口之前不许将情况传扬出去。 传信斥候如蒙大赦,自是唯唯诺诺答应下来,而后便跟着两名总督卫队亲兵离开,算是被软禁起来。 应付了几拨因为军中事务而过来叨扰的手下将领,吴可沉思了好一阵,最后还是下定了某个决心。 “事情就是如此……” 吴可的目光在厅内一众将领的脸上一一划过,声调无喜无悲平静说道。 他下了某个决心后,立即便召集了廊坊城中五品以上清军将官,让手下亲兵将县衙大堂牢牢锁住之后,毫不犹豫将‘咸丰帝外逃’这一爆炸性消息告之在座清军将领,好让他们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结果,自然引来手下将领们一片惊呼哗然。 “这怎么可能?” “皇上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 廊坊小小县衙顿时一片沸腾,惊呼讶然之声不绝于耳,守在外头的总督亲兵听得清清楚楚,顿时心中好不惶恐满眼茫然。 皇上竟然跑了? 这个劲爆消息,犹如炸弹爆炸一般在脑中轰然炸响,而后将脑子炸成一团糨糊什么其它念头都没有,只觉心头空落落的好不憋闷。 对,就是憋闷的感觉! 不仅县衙外头守卫的总督亲兵有这种感觉,衙门大堂里一干清军五品以上武官无不如此,除了心中憋闷异常之外还有一种被抛弃的荒谬错觉。 竟然将领们神态各异,或惊呼出声或双眼无神茫然失措,或默然不语脸上一片死灰,又或者激奋异常心气不平,嘴里说着不信皇上会如此作为,但吴大总督既然如此郑重跟他们说话,显然事实就是如此不容他们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两江骑兵一干五品以上武官倒还好,很快就从震惊之中清醒过来,一个个面沉如水闭口不言,不过从他们紧攥双拳的动作中可以看出心中绝不平静,只是隐藏得很好而已。 再说了以他们的身份地位,以及所处位置想跟紫禁城里的皇帝打交道绝不可能,突闻‘咸丰帝跑路’这样的惊人噩耗,心中难受一会就缓过来了,更多的却是不可思议和不敢置信的想法,至于说他们有多难过却不见得。 皇帝对于他们而言太过遥远,而且他们效忠的是两江总督吴可,而不是从没见过面的咸丰帝。 献丰帝这一跑,很轻松的便打破了皇帝在他们心中的神圣和神秘,要他们对一位逃跑皇帝生出什么不二的忠心来,想想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倒是今日刚刚被两江轻骑救出英法联军包围,数十位五品以上京畿地区清军将领的表现实在不堪,脸色从不信到茫然到惊恐不一而足,最让吴可感觉不爽的是那一股子天塌了似的悲观绝望情绪是怎么回事? “好了事已至此,想再多也没用咱们还是好好商量一下,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吧!”吴可轻咳出声,吸引了衙门大堂所有将官注意,这才一脸平静岔开了话题。 “皇上都狩猎去了,咱们还能怎么办?” 有那灰心丧气的清军将领沉闷道。 “王都司你这是什么话?” 吴可眼睛一瞪没好气道:“皇上是去承德狩猎去了,京城不还没有要员留守么,咱们又离得如此之近要是什么都不做,还想不想在大清混了?” “那吴督台认为,接下来咱们应该如何做?” 王都司脸色大变正欲开口反驳,却被身边另一位徐姓参将拦住,只听徐参将一脸沉凝问道。 “自然是阻止洋人军队攻占京城!” 吴可不以为意,只是平静回答。 可他话音刚落,又引来被救京畿清军将领一阵哗然,刚才被抢了话头的王都司立即不客气道:“阻止洋人军队,咱们又拿什么来阻止?” 说着,他目光在大堂一干将校身上扫过,目光炯炯与直视吴可,沉声道:“我京畿五万清军都没能阻止得了,就靠两江赶来救援的五千骑兵?” 说完,还煞有其事的摇了摇头一脸不信。 不仅仅是他,周围一圈被救的京畿清军将校全都露出赞同神色,显然这话说到他们心槛上了。 “怎么,难道诸位和诸位手下兵马,就不算战力了?” 吴可轻轻挥手,阻止了手下将领出言反驳,笑吟吟看着一干被救的京畿清军将校,也不多说什么那意思明显得很。 “这个……” 刚刚还很不客气的王都司顿时卡壳,一张看着倒也威风凛凛的落腮胡大脸色顿时一僵,竟是不敢与吴可目光对视,转作漫不经心的扭头撇嘴道:“我不粉弟兄刚刚经历了一场艰难大战,怕是短时间内派不上用场啊!” 话说得冠冕堂皇,其实衙门正堂在座这些清军五品以上武将哪个不心知肚明,这厮是被洋人军队的强悍战斗力给吓破了胆,一时之间是没勇气再跟洋人作战了。 “我部情况也相差不多!” “我这里也是,没个十天半月时间休整根本不用指望!” “我部情况也很是糟糕,官兵情绪都很不稳定!” “……” 既然王都司开了头,一干刚刚被救的京畿地区清军五品以上武将纷纷开口诉苦,颠来倒去就一个意思:别指望他们和手下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弟兄出力,这不现实他们是有苦衷的。 “哼,说来说去不就是被洋人吓破了胆,不敢与他们再战了呗,说直白点就是绕来绕去搞这么麻烦干啥?” 见这帮败军之将连连找借口推脱上战场,这边两江骑兵部队一干五品以上武将看不下去,一名五大三粗的五品千户忍不住讥笑出声,一点都没给被救的京畿清军将校们留面子,大大咧咧直言道。 “小子你说什么呢?” “混蛋家伙有种你再说一遍!”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不清楚情况就不要胡说!” “……” 这一下算是捅了马蜂窝,几十位刚刚被救的京畿清军五品以上武将,像是受了多大侮辱似的个个脸孔涨得通红唾沫星子不要钱似的四下横飞。 “怎么,被说到痛处了,恼羞成怒了?” 两江骑兵将校这边也不甘示弱咆哮出声,与对面气急败坏的被救京畿清军将领互喷口水,说起话来一点都不带客气的,什么‘京畿清军都是废物’,什么‘以几倍兵力优势都能打成这样太过没用’,什么‘两江一千骑兵就能救出近万京畿被围清军,不是没用是什么’等等之类的话,专往被救京畿清军将校的伤口上撒盐,气氛那个火暴啊就差撸起袖子来一场全武行了。 “够了,你们闹够了没有,这里不是吵架揭短的地方,你们要吵就出去吵,让手下弟兄们也见见你们好比泼妇骂街的架势!” 吴可一开始并没有阻止,而是静观其变直到情形不对,再不出手阻拦可能出现武力冲突闹得不可开交之时,他这才猛一拍桌案怒喝出声。 好不容易将两拨斗鸡似的互相看不顺眼的清军将校的火气压制下去,吴可随手擦了把额头上的热汗,看向一干脸色青白的被救京畿清军将校,沉声道:“都歇歇气,闹成那样像什么话?” “大人,他们说话也太难听了吧?”还是王都司忍不住心头怒气,接过话头直接说道。 “我们说的都是事实,觉得难听可以不听嘛!”两江骑兵将校这边立刻有人接话,阴阳怪气不客气道。 “放屁!”王都司气得暴跳如雷怒吼出声:“什么叫做事实,你们那些难听话是事实吗?” “怎么不是事实了?” 两江骑兵这边有将校立即接话,满脸不屑耻笑道:“数万清军部队,起码五六倍于洋人军队吧,结果却打成那副样子,你们还有脸说什么?” “洋人枪炮火力凶猛,我们拿着砍人的家伙连近身都困难,又能怎么办?”被救京畿清军将领针锋相对。 “嗤,谁叫你们傻呼呼的直面冲锋的?” 两江骑兵将领一脸不屑嗤笑出声,毫不客气鄙视道:“明知道洋人军队火器凶猛还硬往前冲,这不是活活给洋人官兵当靶子么?” 这话说得一干被救京畿地区清军将校脸都急红了,却是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反驳。 “哼哼,没话说了吧,步兵移动速度太慢倒也罢了,骑兵当以机动灵活为主作战,你们倒是血勇无比竟然还傻呼呼硬往洋人枪口上撞?” 两江骑兵将领可不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不将心中一口郁气发泄出来誓不罢休:“要说你们败得如此之惨也是活该,连个会指挥作战的人的没有,不败岂有天理?” 这一番话直差指着一干被救京畿清军将领的鼻子大骂‘废物’了,直让一干打了败仗的京畿清军将领羞愧得抬不起头。 “好了好了,大家都是军中同僚,以后合作的机会不少不要这么咄咄逼人!”吴可见时机差不多了,立即插口进来打圆场…… 第491章偷袭 不说廊坊县城衙门正堂的争吵风波,由两江骑兵将领刘铭传率领的一千轻骑,此时已经盯上了由法军后勤指挥官少尉丹尼尔亲自指挥押运的三千辎重部队。 出了天津城后,丹尼尔所率的三千后勤辎重人马一直小心翼翼,一路上走走停停但有风吹草动便急忙停下警戒一番,直到确认没有危险后再重新上路。 一向骄横惯了的法军士兵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累,没走十几里路便个个疲惫不堪叫苦连天了。 “嗨,丹尼尔用不着这么小心翼翼吧?” “是啊是啊。不就是一支清国小股骑兵部队么,又什么好担心的,他们要是敢来咱们手中的步枪就能送他们下地狱!” “是啊丹尼尔少尉,就咱们这样的速度,什么时候才能到目的地啊?” “……” 丹尼尔心中很是烦躁,听着战友们一声声的叫苦和催促,他直想大吼一声‘我也不想这样啊’,可是他理智尚在终究没说出这样的浑话来。 他总不能说,之前出城的三支后勤辎重部队都倒了血霉,他这次也是逼不得已亲自率队,而且清国骑兵可不是‘小股’人马,据他估计起码也有三百骑往上的规模,这样数量的骑兵部队可不好对付,他可不想像之前的辎重部队一般被人灭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眼看一天行进不过十来里,他心中也是急切不已,要是耽搁了后勤物资运送时间,到时候倒霉的同样是他。 不过不管如此,夜幕降临必须停止前进,得找个安全地方驻扎休息一夜,明天再加快前行速度不迟。 想到这里,他急忙招呼几个随军士官,命令他们派遣侦察人手摸清楚附近地形,要有没有适合扎营休息的地头。 很快,前出侦察的人手便传回消息,前方两里外左侧丘陵地区中,有一座人口刚刚过百的小村子,村子虽然不大但地形却极为宽敞,联军三千人的后勤辎重部队驻扎安置下来完全不成问题。 丹尼尔自然高兴不已,急忙命令部队前行,同时派出上百人的前锋人马,要他们将小村子里的居民全部驱逐,免得被行踪飘忽不定的清军骑兵抓住机会狠咬一口,被打个措手不及就糟糕了。 不过片刻,不远处的丘陵后头传来一阵哭喊吵杂之声,随后几道滚滚浓烟冲天而起,丹尼尔等人只当作等闲并不在意。 三千辎重部队行过一道平缓山丘形成的弯道,眼前阔然开朗一处巨大盆地跃入眼中,此时盆地中间的小山村哭喊吵杂声连成一片,几处茅草屋被点燃火光熊熊黑烟滚滚冲天而起情状好不凄惨撩人。 “怎么还没解决村子里的麻烦,难道还要我亲自动手不成?” 丹尼尔满脸不悦,瞪着身边的士官怒吼道。 “少尉稍等,我这就去解决麻烦!” 那被吼的上士满脸通红,低声赔了声罪便心急火燎向吵杂声浪大作的小村子跑去,边跑嘴里还一边大喊:“干什么干什么,还不快点清理这些清国村民,大部队过来了难道想让同伴睡在旷野不成?” 又是一番折腾,丘陵地带小村子里的村民,被凶神恶煞般的洋人官兵毫不留情的赶离了家园,至于没了房屋他们如何度过漫漫长夜,这就不是联军后勤辎重部队愿意理会的了。 等到丹尼尔率领手下后勤辎重部队到空无一人的村子里休整之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早已疲惫不堪的丹尼尔没有心情理会其它,匆匆交代了一下营地防务便匆匆钻进村子里唯一的一间砖瓦房休息,不过一会儿便传出呼噜噜的呼噜声。 轰隆隆…… 半夜时分,睡得迷迷糊糊的丹尼尔,突然被一阵震耳欲聋的剧烈爆炸声惊醒。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哪来的爆炸声?” 脑子还有些糊涂的他,一把掀开身上盖着的被子,冲着外头一阵怒吼。 被打搅睡眠,可是很不爽的事情。 “少尉少尉不好了,有大股清国骑兵偷袭!” 这时门外负责警戒的勤务兵一脸惊慌冲了进来,大声的汇报让还趴在床上的丹尼尔顿时惊呆。 “怎,怎么回事,哪,哪来的清国骑兵?” 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丹尼贰顿时清醒过来,一边手忙脚乱的收拾衣裳一边气急败坏大吼道。 “不清楚,外头已经完全乱套了,少尉你快去看看!” 勤务兵一脸焦急,来回在丹尼尔眼前晃动不停催促。 “我的天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丹尼尔衣裳不整的带着勤务兵冲出临时居所之时,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傻愣愣站在屋前半晌回不过神来。 此时正是夜半时分,远处一片漆黑而眼前却是火光熊熊亮堂得很,到处都是慌乱的联军后勤辎重民夫和护卫战士狼奔逐突的身影,还有那震耳欲聋的猛烈爆炸声,以及轰隆隆的马蹄声还有清军骑兵特有的疯狂喊杀声。 乱了乱了,以小村子为核心的临时营地彻底乱了,到处都是满脸惊恐逃跑的人群,不时在人群中爆炸闪现一片通红火光的场面。几支清国骑兵部队很有默契的在慌乱的人流之中四下奔驰,有意识的将慌乱不堪的联军后勤辎重部队人马驱赶得远远的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见到如此情景,丹尼尔心头一片绝望如坠冰窟,被浓浓的失败灰心情绪笼罩一时回不过神,只到不知哪飞来的一颗不明物体在身边不远处爆炸,通红的光焰和扑面而来的强大气浪,以及身边勤务兵抓着他的手一阵猛烈摇晃,这才让他彻底清醒过来,二话不说转身就向清国骑兵还没顾得上的方向逃窜。 “少尉少尉,你这是干什么?” 身边的勤务兵气喘吁吁跟了上来,扯着冒烟的嗓子大声问道。 “部队完了部队完了,咱们还不跑难道还准备当清国人的俘虏不成?” 丹尼迩心头一阵气苦大叫,心中说不出的无奈和郁闷,早知道是这么个结果,打死他也不会亲自带队押运粮草辎重,就算最后被联军长官批评,也总比被清国骑兵突袭战败要强不是? 那一晚的经历对于丹尼尔少尉来说,就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噩梦,等到他第二天中午衣裳褴褛返回天津城时,顿时热泪盈眶差点哭出声来。 不容易啊不同意,摸黑在天津城外的荒野里如无头苍蝇般乱转一气,直到天亮之后才辨明了方向,拖着疲惫不堪饥肠禄禄的身躯好不容易逃回天津城。 到了天津之后他顿时放下心来,心头憋着的那一股气顿时松懈下来,只觉眼前一黑便昏迷了过去,等他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身处联军布置的临时监狱之中,等待他的将是严厉的军阀惩罚。 旁边的监舍里关押着的,是和他一样从那晚混乱的局势当中逃回来的难兄难弟,他们并没有因为被监禁而产生什么不好想法,反而一个个庆幸万分,为逃出清国骑兵的魔掌而高兴不已,至于联军有可能的处罚就不算什么了,结果再糟也不会丢掉性命不是? 如果说丹尼尔等逃出生天的联军战士庆幸的话,指挥那晚夜间突袭行动的刘铭传就是欣喜若狂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次夜间突袭便解决了窥视已久的三千英法联军后勤辎重部队,自身伤亡还不足二十,这样的战果足可以让他爽歪歪好一阵了。 等到天亮之后,看到联军临时营地里堆积如山的各类物资,以及清军急缺的大堆枪炮弹药的时候,他顿时乐得嘴都差点合不拢。 忙活了大半夜的两江轻骑们依旧精神熠熠,一个个在各自小队长的带领下策马奔驰,以战场所在小村子为中心,将方圆五里以内的所有地头全都搜寻了一遍,揪出逃散在附近的联军后勤辎重人手。 搜寻落单联军俘虏的工作一直忙活到大上午才粗粗结束,接下来又是烦琐而又忙乱的战俘和物资清点工作。 一直忙活到下午夕阳西斜之时,战后清点工作才终于告一短乱。 此战刘铭所部两江轻骑可以说大获全胜,夜架的突袭战斗进行得十分顺利,只是几百枚土制手,榴弹扔入英法联军后勤辎重人群之中,结果引发极大骚乱差点直接让联军炸营。 已经惊慌失措的联军后勤辎重部队哪还有抵抗之心,就连外围负责警戒的那上千联军战士都被大撒了个措手不及瞬间溃败,更不要说内里那两千专门负责运输物资的民夫青壮了,简直就像一群待宰羔羊毫无还手之力。 可以说,除了开头之外三千英法联军后勤辎重部队是自行溃散的,跟本就无需突袭的两江轻骑动手。缴获的物资粮草也极为丰富,就是他们想要将之全部搬走也得费不少功夫,幸好半夜偷袭之时没有大开杀戒,俘虏的近三千联军后勤青壮正好派上了用场。 可是,看着这些大部分都是黄皮肤黑眼睛的联军青壮,刘铭传忍不住轻皱眉头心中很是不爽…… 第492章大清苦力 话说军队打仗,需要雇人干苦活儿,运送弹药和伤员什么的。军队现代化程度越高,需要的人手就越多。 因为交通工具的缘故,列强来到远东的军队数量十分有限,他们每次有所行动都要雇佣不少大清之民用做劳力。 来到列强军队中干活的大清子民,有话钱雇来的,也有强拉来的,但也按时支付一定工钱。 这些人,统统被朝野上下视为‘清奸’,只要被逮住一律杀头。 但是,越到后来尤其是这几年列强增兵远东势力膨胀,愿意应聘受雇的大清子民就越多,因为洋人给的雇工钱相比此时百姓的生活水准而言算是很高了。 当然有些奇怪的是,朝野当这些人是清奸一流,可洋人却很少担心他们做朝廷细作,打入他们内部为朝廷和官军打探情报。 而自从咸丰六年英军突袭广州开始,广州已经成为英法联军北进的后方基地。 因此,招募大清苦力,基本上也就在这里进行。 而招募随军的每个苦力,每个月的工钱为9美元。这在此时的大清简直就是天价了。 只是这些随军雇工的工钱不会按月付,而是一般要等到战争结束之后一次性发给。 在英法联军方面,他们主要担心招募到的清国苦力领了工钱半途溜走,而在被招募的大清苦力看来,这更像是一种变相的欺骗,这样高的工钱反而加重了他们的疑心给雇工带来麻烦。 因为,在当时广东有一种传说,说是洋鬼子招募大清苦力,不是用来干活的而是直接参与打仗,而且还是逼他们打头阵。 所以,无论负责招募劳工的联军后勤官员怎样解释,广州和香港两地的正经人家,都绝少有应募的,最后招上来的人,大抵是社会上的无赖和流氓,其中更是太半为帮会成员。 这些人,平时也没有什么正经工作,偷盗抢,劫,受雇杀人,无所不为。 联军开的价钱,似乎比平日受雇杀人的还要多,都是一些吃了上顿不知下顿在哪的无业游民,自然不少光棍的打算信一回洋人鬼子的话,冒一次险赌一把,赌赢了自然最好就算赌输了,不是还能在洋人军队中吃上几顿免费军粮么? 况且,这帮人很多都是大烟鬼,在联军做随交军苦力,可是有免费的大烟供应啊,这样的福利已经足够吸引很大一部分大烟鬼了。 就这样,受雇而来的大清苦力,被联军后勤部队编成若干苦力队,统一发给特别的号服,号服上用斗大的阿拉伯数字,标明他们编号的连队号码。每个人头上都戴着一顶斗笠,斗笠上写着三个字母:ccc,广东苦力队的英文缩写。 而每队的头目,都是英国人或者法国人当任,但队里也有‘机灵’的清人做副手,这样的人大抵会几句洋文或者英语,而每个副手袖子上都有专门的袖标。 苦力队伍编成之后,经过一段时间的简单训练,就跟着联军大部队出发了。 而在训练时,每个招募的苦力都很害怕,因为这样的训练内容,似乎证实了此前的传说,但他们人已入队已是身不由己,想返回就是自寻死路。 让人感觉好笑的是,苦力队跟随联军主力登船出发之后,香港的居民十分高兴,因为这个小岛上的人渣走了个十之七八,境内治安环境一时大好不说,连常见的小偷小摸都几乎绝迹。 等到联军与清军真的开战了,这些招募而来的大清苦力们这才发现,洋鬼子并不用他们打头阵,只让他们在旁观战,打完了才用他们上去抬伤员,不仅抬鬼子有时也抬受伤的大清士兵。 还有,后勤物资的运输基本上都靠他们出力,至于上战场的事根本就不需要他们出动。 这个发现,让雇佣来的大清苦力们心中踏实下来,同时也非常高兴。怎么说作为联军随军苦力活计其实不重可工钱却不少,这样的好事以前哪轮得上他们? 更不要说,收拾战场的时候,还能顺手捡一些洋人看不上的挂落,有高昂工资又有捞外快的机会,这样的工作简直太过幸福。 他们兴高采烈地看着洋人与清军打得不可开交,无论中弹倒地的是洋鬼子还是大清士兵,他们都兴奋得一阵欢呼雀跃,好象看大戏般兴高采烈。 只是比较起来,大清军队死得人要多得多,可这却一点都不影响他们捧场喝彩的热情。 当僧格林沁手下的骑兵玩命冲锋,在英法联军的优势火力下竞相倒地的场景出现时,却是让这些雇工感到格外过瘾。 在他们这些事不关己的旁观者看来,这可比刑场上看杀头的场面惨烈多了。 不仅如此,这些感到安全的大清苦力,只消过足了大烟瘾,替联军干起活来也格外卖力。 不仅抬担架卖力,挖战壕卖力,有时甚至站在齐颈深的积水里,用肩膀和头顶着梯子,让法国军队从上面踩过去。 那场景,在洋人看来,确实令人感动。这些大清苦力似乎觉得还不够,既然洋鬼子没有让他们打头阵,那么工钱的事儿也就是靠谱的了。即使为了这些钱,他们也该好好给人家干活。 真是讽刺的一幕,洋人在前头肆意屠杀被围的清军将士,而为联军负责后勤供应的却是一帮肯卖苦力的大清雇工。 这些给英法联军干活的大清百姓,自己也知道这些洋人是来打他们皇帝的,也知道自己是皇帝的臣民,更知道大清军队是怎么看待他们的。 但是,他们还是忠实地履行了一个看客的职责,非常中立地看热闹,玩命地喝彩,把掌声送给演的好的一方。 显然,他们是把洋人侵略大清的战争,当成了一场没有是非的好戏。同时也履行自己作为高薪雇工的责任,雇主需要什么他们就干什么。 至于王朝的忠义对皇帝的忠诚,跟他们却是没有任何关系,民族大义跟他们更没有关系。 如果他们不被雇来当苦力,依旧还留在家乡只怕日子都活不下去了。 而且家乡的地方官,士绅还有百姓将他们当作没用的废物,又有谁会把他们当回事呢? 还不是说杀就杀,说打就打,踩在泥里难以翻身。 生活在最底层的大清百姓,有没有爱国热忱? 也许有吧。同样的人,如果清军花高价雇他们,给他们抽大烟,也许可以让他们成为对阵洋人的勇士。 但是,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乱世,这些人其实更容易做清奸,受雇出力气的清奸,替洋人办事不遗余力的清奸。 大清别的没有就是人多,底层挣扎在生死线上的贫民人数数以千万计! 因为肯出钱的终究只是洋人,对这些底层百姓来说,这就是生活。 人嘛,都是要吃饭的。 在英法联军与清军于京畿一带清军大打出手的时候,不仅洋人雇的大清苦力尽职尽力,就是旁观的京畿地区贫苦百姓,也不见得对洋人有多少敌意。 他们只要发现洋人没有胡乱伤害百姓之意,大家都出来跟洋人做生意,大批的鲜货主动送上门去,因为可以卖个高价。 却是从来都没有人想过,弄点毒药放在里面,毒死这些洋人。 硝烟刚散,老百姓就成群结队地出来,围观洋人战舰和军队。某些小文人,看了之后还要写读后感。奇怪地感慨,为何这支洋鬼子的队伍,白的人那么的白,黑的人(印度兵)那么的黑。 只是言辞之间,稍微有点遗憾,但绝对掩饰不住好奇。 刘铭传率部俘虏的近三千战俘之中,就有两千这种身份的家伙。他们穿着数字号服,头上的斗笠早不知道扔哪去了,操着一口外国话似的广东土语,满脸惶恐的大声说着什么,看押他们的两江清军却是完全听不懂。 刘铭传很有些头疼,一边押送众多俘虏缓慢返回牛庄营地,一边还在思量如何处理这些抓住的‘清奸’。 如果按照他以往的脾性,一旦遇上这样数典忘祖的玩意,二话不说挥刀就砍,统统杀光绝没二话。 可是此次俘虏的清奸人数实在太多,搞大屠杀的话说不定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他想了想还是强压下了心头沸腾的杀意,等回了设置在牛庄的临时营地后,跟手下将校商量一下再决定如何处理不迟。 也就在他率兵返回牛庄的同时,廊坊方面两江清军传来咸丰帝带着大小老婆和一干心腹重臣跑路的惊人噩耗。 刘铭传和手下心腹将校当时便惊得头脑一片空白,久久都没能回神心中空落落的好不难受。 一直沉默了近一刻钟时间,他这才从震惊当中清醒过来,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第二反应就是心灰意冷,尼吗的连皇帝都跑路了他们还怎么拼命为的什么? 不说因为得知皇帝跑路,而陷入纠结痛苦情绪当中的刘铭传和手下信服将校,天津派出的一支三千人规模辎重部队全军覆没的消息,也第一时间传到囤驻通州的英法联军前锋主力高层耳中…… 第493章瞠目结舌 尽管联军前锋主力高层军官达成一致,想要一鼓作气拿下清国首都! 可是天津城外接二连三出事,种种迹象表明有一支实力不俗的清军部队于附近窥视,后方不稳他们自然没法安心全力攻取不远处的清国首都。 经过一番紧急磋商,最终临时囤驻于通州县城的英法联军高层达成某个一致意见,留下部分人马和伤残战士驻守通州,主力部队则在第二日便人喊马嘶全部出动,直扑几十里远的巍峨京城。 他们一动,驻扎于不远处廊坊城里的清军也跟着行动起来,先是三千两江骑兵轰隆隆毫不酉时缀在出城的英法联军身后五里处,而后放缓了速度不紧不慢缓缓前行,不时派出一支支中队级三百骑以下小分队袭扰一番,有便宜就上没机会便在联军制式步枪有效射程之外徘徊。 “混蛋混蛋,这帮可恶的黄皮猴子真真混蛋!” 英法联军前锋主力的两位旅长大人气得够戗,被清军如此无耻的手段弄得火冒三丈,有这么一帮家伙缀在身后让他们怎么好好的行军? 派出人手驱赶吧,人数少了还不成,人家那可是骑兵,机动灵活冲击力又强,同等数量的联军步兵不提前摆好阵势依靠密集火力就是送菜。 再吃了两次小亏之后,差点把派出去的四百步兵全部损失掉之后,联军两位旅长大人学乖了,一边派人接应一边加强了后路的防备兵力。 可是派出去的步兵人数一多,缀在身后的清军小股骑兵见讨不了好,一个轻松的转圈边脱离了与联军战士的接触,直让行动速度缓慢的联军战士干瞪眼却又无可奈何。 可是如此一来不仅没能驱逐缀在身后的清军骑兵,反而还大大拖慢了大部队的前进速度。毕竟后队分出一支人数不少的阻击人马,中军主力不可能与后队拉得太开,前军的速度自然跟着慢了下来。 狠要一气停下行军步伐准备跟身后清军一决胜负吧,缀在身后的三千清军骑兵又死活不肯正面交战,而是将部队一分为十利用骑兵的机动力玩起了游击战那一套,联军屁好处没捞着反而惹了一身骚,这情形别提多让联军军官们郁闷了。 整整一天时间,从通州出发前往京城的英法联军两个旅六千战士,总共前进了不到十里路程,堪比蜗牛慢爬之速。 为了给予英法联军足够威慑,廊坊囤驻清军也下了狠心,除了三千两江缀在出城联军主力身后之外,昨天才刚刚收拢起来的近万清军,除了三千余实在不堪被吓破了胆的窝囊废之外,其余五千清军包括两千蒙古骑兵再内,浩浩荡荡杀奔通州县城外炫耀武力。 没错,他们就是耀武扬威来了,别看这几千清军一个个气势汹汹,其实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样子货,还没从之前的八里桥之败中恢复过来,纯粹就是依仗人数优势吓唬人的。 还真别说,这手段对于不了解实情的通州县城英法联军留守部队还真有效,么见城头联军留守人马那紧张防备的摸样么? 无论是出城直扑京城而去的英法联军两个旅主力部队,还是留守通州县城的联军人马,都被驻扎廊坊清军的大手笔给惊住了。 他们一个个暗骂清国人多的同时,不约而同的向天津后方起兵力支援。 英法联军前锋部队两位旅长大人倒是很想再来一次‘八里桥之战’,可惜缀在身后的两江清军三千骑兵死活不上套,没了正面强大的火力覆盖优势,六千火,枪兵对上机动灵活的三千骑兵真真亚历山大。 不管怎么说,英法联军前锋主力杀往京城的脚步,终究是被清军给拖住了。 而就在此时,两江总督吴可则率领一千心腹亲兵,绕道远行一路疾驰,终于赶在英法联军前头提前抵达京城。 “开门开门快快开门!” 西直门外,一支千人精骑轰隆隆卷起漫天烟尘狂奔而至,不待中军号令自有前锋哨骑前去拍门叫人。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良久,高大巍峨的城墙上才传来一声弱弱的喝问。 “瞎了你们的狗眼,没看到两江总督吴大人的大旗么?” 那拍门的哨骑一点都不客气,就在紧闭的城门下张嘴骂开了:“我们总督大人千里遥遥赶来京城救驾,还不快快打开城门放我们进去!” “这是真的么?” 城墙上的声音突然变得惊喜万分。 “骗你干什么,还不快快打开城门?” 那哨骑很是不耐烦的大声吆喝道。 “等等,等我向上头禀报一声,确认了你们的身份才能开门!” 谁料城墙上头的声音突然强硬起来,不顾两江哨骑的破口大骂急匆匆离去。 “大人你看……” 扣门的一幕,被身处一千亲兵中心护卫当中的吴可和身边心腹将官遗迹幕僚看在眼里,有啊脾性暴躁的当即就看向了吴大总督。 “不要急,等等就是!” 吴可端坐马上倒是心平气和,一点都没因为城墙上的守军慢待而出现什么负面情绪,反正耽搁了时间也不会误了自己的事。 “马的实在太过分了,竟竟援军阻于城门之外,早知道这样咱们就不必这么紧赶慢赶了,直接等洋人杀过来了再来不迟!” 跟在吴可身边的心腹将领可没这好脾气,眼见京城城头良久一点动静都无,顿时心生不悦愤愤开口。 “就是,早知道如此咱们何必如此心急火燎?” 就是随军而来的幕僚们心情都不会很爽,任谁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会心生不满,尼玛的亏得他们为了京城安慰而殚精竭虑,没想到好不容易先洋人一步赴援京师,换来的竟是如此待遇。 吴可眯缝着眼睛,任由手下心腹愤愤发泄心头不爽,只是闭口不预静静等待。 “是两江吴督台么?”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一千两江轻骑战士等得不耐烦之时,沉寂了良久的京城城头上突然传来一阵杂乱脚步声,而后只见一位头顶顶戴的中年男子探出身来,满含惊喜的冲着一箭之外的两江轻骑大喊道。 恩? 这声音很是熟悉,吴可心头一动伸手示意身边弟兄静声,拿出挂在腰间的单筒望远镜,一望之下忍不住脸现惊喜:“是桂中堂!” 原来城头上不顾形象探出身子,出声大喊的是他的老熟人桂良。 既然有熟人出面,接下来的事情自然好说,在确认了吴可本尊的身份之后,原本因为洋人大军逼近而紧闭的西直门缓缓打开,当城外等候多时的一千两江轻骑进去。 “梦臣你这家伙怎么来的这么快,路上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老朋友相见,又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好不欣喜,桂良都顾不得摆自己中堂大人的架子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吴可跟前,一脸欣喜好奇问道。 “还好还好,路上跟洋人好好干了一架,不过还算顺利没出什么岔子!” 吴可急忙翻身下马,带着一干心腹将领和幕僚,跟在桂良身后向冷清的京师内城走去。 “什么,你们在路上碰上洋人了,没出什么事吧?” 闻言桂良大吃一惊,急忙回身上下打量吴可,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的迹象。 “放心吧我此行带了五千骑兵,区区六千洋人军队还能拿我怎么样不成?” 吴可好笑的摇了摇头解释道。 “什么,你带了五千骑过来?” 桂良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急忙回身望了望跟在后面刚刚过千的两江轻骑,脸上神色好一阵变化,有些迟疑道:“还有四千多骑呢,不会是在路上……” 说到这儿他实在说不下去了,脸上的黯然绝望之色傻子都看得出来。 ‘哈哈,桂中堂可不要想岔了,我带来的剩下四千骑都在后面跟洋人军队周旋呢,不然中堂大人以为我能赶在前头进了城么?” 吴可哈哈一笑忍俊不禁,看来京城之人是被洋人的‘凶猛’给吓住了。 “要是不信的话,中堂大人看看我们身上,像是经历过苦战的摸样么?” 桂良扫眼一看,果然只见吴可跟身后两江轻骑身上只有赶了远路的风尘之色,并没有想象中历经苦战的摸样。 “这就好这就好,果然吴可还是你有本事!” 想起前几天僧王狼狈逃回的摸样,桂良忍不住连连摇头感叹。 “好了不说这些,不知京城情况如何,还有多少可战之兵,城防可布置妥当?” 吴可摆了摆手不想在这些有的没的上头浪费时间,直接步入正题开口问道。 “这个……” 桂良先是一愣,而后脸上满是尴尬之色。 “怎么,还没准备好?” 吴可眉头一挑,有些不可置信问道。 “眼下京城人心惶惶,连皇上都……,留下我们这些人手哪还有心情布置京师防御?” 被催问不过,桂良双手一摊满脸都是无奈苦笑道。 “什么,你们还没布置京师防务?” 吴可满脸不可思议,睁大了眼睛瞠目结舌道:“洋人都快兵临城下了你们竟然还没布置好城墙防务?” 第494章一团乱麻 吴可感觉自己的三观都不正常了…… 虽然知道满清官场多奇葩,但奇葩到这等程度也真真让人无话可说。 英法联军都打到城门口还不知道布置防务,真等洋人杀来了难道还想开门纳降不成? 心中无语之极却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外官对于京城事务也不好插手过问。 之后他便随桂良拜见了留守京城地位最高的恭六王爷奕欣,也就是后世影视小说中经常出现的‘鬼子六’。 这厮也是个苦逼的,自家哥哥带着大小老婆跑路却把他给留了下来善后,日子之苦逼可想而知。 成日里提心吊胆担心洋人杀进京城不说,更担心他那皇帝哥哥将京城失陷的罪名栽在他头上,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正焦急着呢吴可就率军年赶来了,虽然得知跟来的也就五千两江骑兵有些失望,但有援军总比没援军强吧,更何况如今京城上下士气低迷,正需要吴可这样的外来援军提振士气。 这位咸丰帝的六弟能在后世历史上留下偌大名头,而且还作为洋务运动的扛旗手之一自然肚子里有货。 可惜此时咸丰帝防他防得紧,他之前不过就是一个富贵王爷而已,还没后来那么老奸巨滑的手段,突然之间接手了这么一个烂摊子也只有坐蜡的份。 咸丰帝因为害怕被洋人堵在京城,八里桥一战清军惨败的消息传回来后,第二天便急急忙忙带着大小老婆,还有得用心腹重臣以及一大半御林军跑路,恭六王爷匆匆忙忙接下这个烂摊子,就算以他亲王之尊连留守京城的大部分官员都使唤不利索,更别说还是缺兵少将城里清军人马就那么一点点了。 只能说僧格林沁真是害热不浅,将朝廷好不同意筹集到的几万京畿清军一股脑都留在了八里桥,要不是有吴可和其麾下五千两江轻骑突然出现救场,还不知道能从英法联军包围圈里逃出几人呢。 指挥不动京城里的官员还有寥寥的军队,恭六王爷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洋人军队一步步逼近无可奈何。 如果倒好,吴可这位大清名将及时赶来援救,就算他带来的人马少了点,可以其两江总督以及在清军系统中的威望,担负起京城防务之职却是绰绰有余。 就这样,拜访了留守的恭亲王后,吴可便接手了京城防务布置的权力。 而此时,英法联军前锋主力还被拖在半路焦头烂额,却是怎么也赶不走牛皮糖似的三千两江轻骑。 也正因为如此,给吴可布置京城防务挤出了极为宝贵的时间。 京城情势复杂,特别是眼下这个关头,因为皇帝跑路导致底下人心惶惶,还不知道私下里有多少人打着浑水摸鱼的主意,可以说得上暗流汹涌局势紧张。 在这样的时候接手京城防务真不是轻松活计,而且吴可一直作为外任官员,不管是当武将之时还是当了两江总督之后,一直都没有在京城任官的经历,说他在京城有多大威望也不见得。 要不是有桂良等一干交好朝臣从旁帮衬,估计他就连京城各路清军人马的将领召集起来都难。 别的不说,九门提督作为京畿地区最高军事长官,手下掌握着数千兵马。还有京师绿营以及八旗部队,零零总总加起来也有上万人马,在眼下这个紧要关头自是能发挥极大作用。 他请恭亲王亲自坐镇,又有桂良等朝臣朋友在旁帮衬,连夜招呼京城各路清军将领商讨京师防务,按照各自职务和手下兵力不同分派下不同防守区域。 有好几位朝堂上举足轻重的大佬亲自坐镇,又有咸丰帝离开前明确指认留守人员中地位最高的恭亲王在一旁看着,尽管这些被请来的京城清军将领们很不服气,可在一位亲王还有一干朝堂大佬面前只有老实装孙子的份。 连夜解决了这些麻烦,使得京中各路兵马号令统一之后,他这才有心思关注别的事情。 他先是找到之前逃回来的僧王旧部,询问他们被扣押的联军谈判代表眼下情况如何? 可结果却让他大吃一惊,连连破口大骂混蛋。 原来联军谈判代表巴夏礼等人被押到北京后,很是吃了一番苦头甚至就此丧命的也不在少数。 不少被抓的英国人、法国人以及锡克族教徒被用水浸过的皮带绑着,然后用刑并公开羞辱,有些人甚至双手捆着被迫跪在圆明园里并多日水米未进。 而这些人之中,最近两天因为疾病、被捆绑过久导致肿胀和伤口发炎导致的腐烂、脱水等死去好几人,其中就包括《泰晤士报》的通讯员、额尔金的宣传员鲍尔比。 这厮是个倒霉蛋,是在通州购物时被捕,跟巴夏礼一样以为打着休战标志的白旗可以保护自己,结果还是被捕了。 吴可听到这些之后大惊,尼玛的这做法也太过了吧,两国交战可是不斩来使,这些洋人又不是大清子民,用这等恶劣手段对待,就不怕洋人真的攻下京城之后大肆报复? 他立即要求看押人员对这些被扣押的谈判代表随员和护卫好生‘招待’,该治病的治病好吃好喝的先供着,至于那几位已经死去的也好生安葬了,同时在他们的尸体上做点手段,弄成因病重不治这才挂掉的摸样。 有了他的插手和关注,英法两国谈判代表巴夏礼和洛奇遭遇立刻好了不少,比那些随从的待遇可好多了,他们来到北京后就被关在刑部牢房,和一些朝廷的囚犯关在一起。 跟他们同一屋里面的都是一些小偷和杀人犯,然而这些囚犯并未去歧视和嘲讽他们,相反对其相当尊重。 甚至巴夏礼问起,为何自己的镣铐比他们的重,这些人还跟他说,这是因为清廷将巴夏礼当做“谋反”犯,所以镣铐最重。 最初几天,巴夏礼在几次审问中要下跪和受到了一些轻度刑法,心中自然充满了憋屈和愤怒。 可是9月22日英法联军拿下通州后,巴夏礼立即便被带到了一个相对较干净的单独牢房,后巴夏礼再受到审讯时,就不再被强制要求下跪,也基本上没有用刑了;巴夏礼认为这可能是因为官员害怕随时可能攻入京城的联军会因为虐待人质,而报复。这些官员让巴夏礼给额尔金写信,让额尔金攻入北京后优惠对待自己和家人,巴夏礼答应,但要求将自己和洛奇放出牢房。 “这家伙倒是会找机会替自己捞好处!” 听了负责此时的官员如此这般汇报,吴可只是摇头笑笑也没做其它指示,更没有对那些审讯巴夏礼的官员下手,只让他们不要再做审讯和要求人家写信这样的无用功,有这心思还不如早早的做好迎敌准备呢。 吴可处理这些事务是时候,桂良一直坐在旁边没有哼声,直到吴可处理得差不多了这才摇头苦笑,道:“这些家伙做得确实过了点,不是逼着洋人攻打京城时下狠手么?” 因为参与了多次与列强公使的涉外谈判,桂良对于列强的行事方法却是有些了解,加上被扣押的巴夏礼等人又不是什么重要角色,朝廷如此作为除了激怒对方以来基本上不会有其它作用,这又是何苦来哉? “算了,事已至此再多说什么也无意义!” 吴可轻轻摇了摇头无奈道:“最重要的是挡住洋人对京城的攻击,不然让他们知道了咱们的手脚,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哎,国事艰难至厮,实在让人有种心灰意冷的无力感!” 桂良摇了摇头一脸苦笑:“还要靠梦臣多多费心了,除了你之外其他人我都信不过!” “尽人事听天命吧!” 尽管吴可心中很有把握拦下英法联军的攻势,可嘴里却不能这么说,而且京城眼下的兵力实在太少,防守偌大一座城市确实有些不凑手,能不能挡住拥有不少火炮的联军进城还真难说得很。 跟桂良讨论了一阵子应对联军的举措,一夜眨眼即过天色蒙蒙发亮,吴可实在不放心那些京营清军会老老实实听命做事,不得已之下只得强大精神匆匆洗嗽吃了点东西垫了垫肚子,而后便在三百亲兵的护卫下绕着京城一路巡查,凡是发现做事不用心或者干脆偷懒的直接处理,一点眼面都不留。 这样的凌厉手段手段一出,倒还真唬住了京城清军一干将领,眼下可是关键时刻,就算他们心中再不爽吴可,可也不敢轻易落下把柄给人,努力整治手下将士不出差错。 这些京城清军将领自以为表现还算不错,岂知吴可匆匆巡视了京城一圈之后心都凉了半截。 尼玛的坑爹啊,这些被跑路皇帝留下的清军人马,竟然还大多手持长刀长矛这样的冷兵器,就算鸟统和火统都不多见,难怪不受跑路皇帝看重留下来当炮灰。 更让他们头疼的是,他发现自己错误估计了需要防守的区域,不仅仅京城城防需要派驻大军守护,就连城外不少皇家园林也都要布置兵力小心守护…… 第495章纷乱 圆明园、清漪园、静明园(玉泉山)、静宜园(香山)、畅春园等皇家园林都在京郊,占地广阔加起来比得上小半个京城,加上又没有坚固高大的城墙防御,想要看住兵力少了可不容易。 可眼下一万多兵力做京城防御部属都觉紧张,更不要说看顾城外的园子了。 兵啊,兵啊,还是严重缺兵啊! 吴可此时只觉一个头两个大,早知道京城是这么一副烂摊子,打死他也不会自投罗网,在外头带着两江轻骑打游击多轻松? 可是现在他已骑虎难下,却是没机会抽身后悔了。 不仅如此,因为皇帝跑路的缘故京城人心惶惶,笼罩在一种大难临头的阴影气氛压抑,一些街面上的混子和青皮则趁此机会活跃异常,搞得京城治安迅速恶化,顺天府的衙役每天光是接案查案就累得个半死。 还有那溜鹰走狗不学无术的八旗子弟捣乱,京城里的局势可以说得上混乱一片,他还得分出部分精力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怎么说他都只是个外官,尽管得到恭亲王的委派负责京城防御事务,可毕竟不是京官很多事情只能看着根本没办法插手。 就比如前头说的京城治安,要问京城治安对清军城防有没有影响,自然是有影响的而且影响还不小。 总不能京城防卫清军在外头打生打死,后方却因为治安环境恶化妨碍了后勤补给和兵力输送吧? 到时候防线出了问题,责任归谁的? 可是他一个外官确实不好插手京城民政,而恭亲王此时也是不后世那个老奸巨滑的洋务运动领袖,加上一直以来被咸丰帝国防备很少接触实务,除了个王爷的名头唬人之外对京官们的威慑力真的一般般。 恭亲王指挥不动京城里的官员们,吴可这个接手了京城防御部属的外官自然也讨不了好,要不是还有桂良等朋友的帮忙,只怕他根本就在京城立不住脚。 也正是因为如此,跟着吴可进京的那一千两江轻骑可就受了罪。 负责京城外围警戒巡逻的是他们,弹压京城各处清军的也是他们,传递消息充当信使的还是他们,总之自从进了京城之后他们就没过一刻安生日子,时刻忙碌四下奔走叫苦不迭。 无法之下,吴可只得从跟英法联军前锋主力纠缠的三千骑兵当中,强行抽调一千轻骑增援京师,缺口就由在通州城外游荡的蒙古骑兵补充。 忙得焦头烂额之余,他时刻关注外头局势变化,不放过任何一点风吹草动。 英法联军真不是好招惹的,别望了他们的陆军总兵力达到两万之巨,眼下出动的人马还不到一万,就算被刘铭传部生生吃下一千,可英法联军的机动兵力依旧高达一万以上。 这不,眼见前线吃紧,一直囤住天津按兵不动的联军主力终于有了动静,又是两个旅六千来人的部队出动,浩浩荡荡杀出天津直扑通州而去。 游荡于天津外围的两江骑兵刘铭传部第一时间探知消息,一边分成小股并不队沿途骚扰偷袭延缓其行军速度,一边派出快马向京城传递紧急军情。 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就是如此! 英法联军增兵的消息首先传到通州,正在通州外围游荡并威逼留守英法联军不敢出城的清军近万兵力一阵骚乱,而后犹如潮水般主动退回了廊坊城。 没办法,这近万清军还没从之前的八里桥之战中彻底恢复,不论是吴可还是这部清军各路将领,全都认为这近万清军没胆跟英法联军大股人马交手,不然后果实在难料得很。 英法联军向前线增兵,不要说威逼通州的近万清军成了惊弓之鸟,就连专门拖延英法联军前进脚步的三千骑兵都处于危险状态之中。 这样的重要情报,吴可也不可能瞒着恭亲王和一干留守重臣,顿时在京师上层也引起一片哗然,对于守住京城的信心又下降不少。 总之,随着英法联军的增兵行动,局势一下子对京城清军十分不利,对于能否守住京城产生巨大影响。后果就是,在消息扩散开的同时,京城就有大户匆匆带着家眷和细软迅速离开,引起一阵小小的离京潮。 吴可对此倒是无所谓,少了一些扯后腿的家伙也好。 可是被皇帝亲哥狠坑了一把的恭亲王却咽不下这口气,尼玛的被皇帝抛弃了他只能惹着还不敢露出任何不满之色,可是京城里的豪门大户们也想要跑路,这是他万万难以容忍的事儿。 “对于这些动摇军心的家伙,必须坚决惩治!” 这就是恭亲王气急之下,给吴可下的严令。 对此,吴可除了苦笑还能如何,只能虚应其事的派出半个中队心腹骑兵,加强京城周边巡逻,但凡发现拖家带口慌乱撤离京城的人马,立刻上前狠狠敲上一笔这才放行。 没错,吴可和手下骑兵将士并没有贯彻恭亲王下达的严令。 这都什么时候了,哪还有心思和闲功夫理会这些旁支末节? 不就是城里的大户人家眼见情况不妙,想要举家逃难避过战火么? 可以啊,不过想让巡逻的两江轻骑放行可以,但必须拿出足够的好处。 金银财宝作为买路钱可以,但还必须交出绝大部分健仆家丁,京城防务急需大量青壮劳力帮忙。 什么,你家是黄带子,在皇上跟前也有脸面? 那好吧,我们也不为难你们,只要恭亲王答应放你们离开,我们立即放行绝无二话。 什么,你家叔祖父是左都御史? 好啊,堂堂的左都御史家族,竟然在如此紧要关头想要跑路离开,置朝廷于何地置留守的大臣和官兵于何地,不说个清楚就别想离开。 纷纷扰扰事务繁杂之极,可越是如此紧要关头吴可越是不敢大意。 也就短短大半天时间,通过‘敲诈勒索’种种‘卑劣’手段,从举家逃离京城的豪门大户之手,硬生生盘剥了近十万两白银还有超过一千青壮劳力。 等恭亲王得到消息气急败坏将吴可找去之时,见到收获清单也是好一阵瞠目结舌,半晌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洋人军队都快杀到城外了,你就算搜刮再多的钱财又有何用?” 恭亲王一张瘦削的小白脸气得通红,冲着吴可不客气怒吼。 “手里有了大把银子,才能雇佣更多的青壮劳力帮忙做活啊!” 吴可无奈苦笑,双手一摊叫苦道:“京城总共就这么点清军人手,防备各处关要都嫌不够,哪还能抽调多余人马布置防御阵地?” “京城城墙高大坚固,哪还需要多余人手布置防御阵地?” 恭亲王也不是好欺瞒的,立即就提出了质疑。 “洋人有火力强大的火炮支持,就算京城城墙再高大坚固一杯,也经不住重炮的狂轰滥炸啊!” 吴可一脸苦笑,心道别拿冷兵器那套对号入座成不,这根本就是两回事好吧? 恭亲王老脸微红,立刻转移话题强调道:“就算如此,强征城里的青壮作劳力就是,又何必花费宝贵的金银浪费在这上头?” 好吧,那十来万两搜刮的银子在恭亲王眼里,也是一笔不小资财。 野蛮人就是野蛮人! 吴可差点没忍住大翻白眼,连解释的声音都有气无力的:“王爷,有偿劳动和无偿劳动,那劳动效率能一样么?” 不等被抵得说不出话来的恭亲王想好说辞,他又继续说道:“想要京城防务稳固,必须在洋人抵达城下之时,起码得在护城河外修炼三道连环战壕工事,咱们是在跟洋人抢时间啊!” 吴可也不是个没眼色的,在说服了恭亲王后,他又奉上价值高达两万两银子的搜刮财宝,这才获得了亲王默许继续下面的搜刮和招工动作。 偌大个京城达官贵人和有钱人不少,但更多的还是底层平民。 自从洋人进逼京城以来,城里平民百姓的日子就难过了,连日常生活所需的银钱都拿不出手,当顺天府衙门贴出招募大量青壮劳力的榜文,尽管知道可能有不小风险,但应者依旧云集半日时间内便招齐了五千青壮。 有了足够人手,手头又有大笔搜刮到的银钱,五千招募的劳力和从豪门大户手里收来的近两千劳力立刻出动,在五百两江清军的护卫下来到护城河外,热火朝天的挖掘战壕忙活起来。 直到了这时,吴可才稍稍松了口气,一面要求劳力们分班倒昼夜不停施工建设战壕,一面紧张关注不远处的三千骑兵与英法联军前锋主力之间的纠缠战斗。 也就在这时,恭亲王突然把他喊了过去,给了他一个不大不小的惊喜。 看着手上的圣旨,他顿时感觉心情一松脸上都露出了丝丝微笑。 原来带着大小老婆跑路的咸丰帝半路上听到了吴可赶赴京城救援的消息,龙心大悦的同时根本就没有回返京城的意思,只是很大方的给吴可安了个钦差大臣和总掌京城防务的正式任命…… 第496章下马威 尽管对咸丰帝的跑路十分不满,不过眼下吴可也顾不得那么许多。 有了咸丰帝的正式任命,很多以前不好插手的事情都能干预,这对于他布置京城防御自然是大为有利。 英法联军的重火力实在不少,他也不可能不防。万一城防工事被破,城内的巷战便是免不了的。 他可不想做那联军俘虏,以他和列强之间的龌龊和矛盾,落到列强手里哪还有活命的机会,还不如狠狠的干上一票。 至于京城可能毁于战火,他虽然会心痛但比起被列强占领首都的屈辱,就算整个京城都变成白地又如何? 没了一座京城还可以再建,要是首都都被外人给占领了,以后想要再找回场子就难了,不论咸丰帝会不会奋发图强,单单列强便会设置重重门槛阻碍大清有可能的富强之路。 当然这个念头只能憋在心里不好说出口,一旦被京城里那些达官显贵和八旗勋贵之家得知还不闹翻了天去? 有了钦差的名头,他也不过度插手京城内务,只是要求各部官员正常上下班,务必让各部衙门正常运转起来,不要扯了布防清军的后腿。 哪里出了问题他就找哪里负责的官员麻烦,因为有钦差大臣的身份还有恭亲王的鼎力支持,一来二去的那些人心惶惶不用心做事的官员倒了霉。被训得多了做事自然也跟着有效率了不少。 将京城里头的麻烦事儿拜托给了桂良和恭亲王,他则一心一意抓紧时间部属京城外围和城墙防御,准备好好跟英法联军打上一仗。 挖掘连环战壕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当初吴可还在混团练的时候就干过,还以五百兵力依靠简陋的连环战壕工事,硬生生拖了近万太平军好几天。 上千青壮只用了区区小半天,便在通州前来京城的主要官道前挖好了五道连环战壕,足以供上千清军同时作战休整。 每道战壕长三里有余宽两米,深则达一米五左右,足够洋枪手们站着射击,而不会出现任何妨碍。 每道战壕相隔两百米,其间又有交通壕连接,支援或者撤退都很方便。 五条战壕修建得并不归整,不是一字齐平而是弯弯曲曲像灵蛇一般,为的就是降低列强火炮的杀伤范围,不至于出现一发炮弹轰死一大片的情况。 五条战壕呈梯次水平上升,后一道战壕总比前一道战壕高出那么一尺出头,最后一条战壕就在京城护城河边,距离缓缓流敞的护城河不足五十米,正好处于城头床弩和投石车的攻击范围。 事情也是凑巧,就在近两千劳力在短短不足半天时间内,修好了城外的战壕工事,劳力们按秩序退回了城里,一支刚刚乘船而来的五百名两江火,枪手布置到位,远处便传来清晰而又零星的枪炮声。 足足折腾了两天有余,从通州城出发的两个旅英法联军前锋主力,终于磕磕碰碰前行到了京郊之地。 洋人终于来了! 到了这时无论是京城里的达官显贵,还是布防京城的清军战士,以及城里城外的百姓全都松了口气。 尽管知道洋人不好招惹,这些红毛金发鬼对京城不怀好意,但总比见不到人整日里提心吊胆要强。 至于清军能不能守得住另说,起码所有人都用不着成日里提心吊胆的活着了。 英法联军前锋主力两个旅的兵力到了京郊,与之纠缠了两天多时间,收获颇丰的三千清军骑兵自然也都跟着过来了。 按吴可传去的命令,他们在驻守战壕的清军同僚掩护下,先一步抵达绕道进了京城。 手头又多了三千机动力强悍,战斗力也极强的骑兵部队,吴可心中自然高兴,有了这部精锐增援,他便可以在战斗中做得更加从容一些。 除了先前放在外头牵制英法联军的大部骑兵赶来增援以外,通过京杭大运河两江清军后续部队也都慢慢赶了过来。 先一步抵达的自然是两江清军精锐中的火,枪兵,足足一千人马装了五条大船,其中五百久经战阵的好手直接就进入了护城河外的战壕工事之中,另外五百人手则被吴可亲自捏在手里作为预备队使用。 其实如果两江清军愿意,本可以更早一点过来的。 通过京杭大运河,从扬州出发抵达京城最迟不过一个来月时间,眼下又是丰水季节速度只会更快。 可惜吴可不放心手下人马被外人指挥,要是懂行的还好换了僧王这样不懂行的主,就算装备再精良也只有炮灰的份。 与寻常的清军将领不在乎手下将士性命不同,吴可一贯奉行精兵政策,但凡拿出手的人马最起码都是经过一段时间训练的好手,有的甚至跟着吴可转战过好几省,这样的精锐战士怎么可能舍得轻易当了炮灰去? 不说京城这边做好了迎战准备,就等着英法联军主动攻来了。 另一头的英法联军前锋主力部队,也是好不容易摆脱了清军三千骑兵的纠缠,到了京郊清军的战壕防御工事外围便停下脚步,他们也累得够戗实在没精神再进行极耗体力的攻坚作战。 联军总指挥看到手下战士疲惫的摸样气得够戗,可也无可奈何只得暂时安营扎寨准备好好休整一番,等后续支援人马赶来汇合以后,再以雷霆万钧之势直扑几里之外的清国首都。 至于护城河外的清军战壕工事,由于没有真正和两江清军火,枪队交过手,还以为依旧是八里桥一战中的垃圾清军布防,自然一点都没有放在眼里,认为只需几个冲锋便能拿下。 尽管这两天被缀在身后的那三千清军骑兵纠缠得够戗,几乎没有一刻能够清闲的自然也就没有休息好,心里明白那是一支极其难缠的清军部队。 可是八里桥之战中清军的愚蠢表现,让联军前锋部队高层实在太过印象深刻,加上他们在全球各地又横行霸道惯了,哪里会将眼中腐朽守旧的清军看在眼里,能正眼瞧上一瞧已经非常给面子了。 正因为心中不安,所以英法联军前锋部队抵达京郊的第一时间,以恭亲王为首的八旗勋贵和以桂良为首的留守朝臣,不约而同赶到吴可设置在城墙附近的城防指挥部,想从他口中探知一些真实情况。 而此时的吴可正忙得不可开交,英法联军前锋主力抵达京郊后没第一时间发动攻势,还在足够远的开阔地带安营扎寨,得到斥候汇报后他还好好诧异了一阵,不知道联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英法联军前锋主力不来找麻烦,按说他就应该谢天谢地了,可是吴可却不这么想。 他不会给英法联军前锋主力休整恢复的机会,联军想要休整他便找机会捣乱,不能放过任何给联军找麻烦的机会。 于是,就在恭亲王和桂良等人赶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吴可发下将令,将手头一个大队一千精锐骑兵分成若干小队,趁着英法联军前锋部队刚刚到来,还未立稳脚跟的时候狠冲一阵,务必不能让敌人轻松了去。 见到恭亲王和桂良等人,吴可只是稍稍打了个招呼,便邀请他们一同到城墙角楼上观看此次行动,好让他们心中有一个底,别老是觉得清军守不住搞得军民士气低落。 恭亲王和桂良等人只是稍微迟疑了片刻便答应下来,他们也确实需要了解清军的战斗力,好为以后的决策做准备。 既然双方达成一致,吴可也不客气直接领头带着一帮勋贵和朝臣顶着秋末的暖阳,沿着角落里的楼梯登上城墙。 可还没等他们全部登上城墙,城外护城河边便已号角声四起战鼓轰隆隆炸响,紧接着便是一阵清脆连绵的火,枪发射声,而后又是震耳欲聋的连环爆炸声传来,紧接着便是直欲冲天的呐喊厮杀以及马蹄奔驰声传入一干大佬耳中。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大家快看!” 顾不得前往视野更好的城墙角楼,一干往日里绝不会登上城楼的大人物们一个个加快了脚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墙垛边缘,伸长了脖子向激烈交战在一起的战场方向望去。 战斗进行的激烈却又短暂,不过一柱香,功夫城外激烈的喊杀声便已经彻底消停下来,只剩下双方火,枪兵隔着一段距离互相射击,之前拼杀在一起的联军大部跟偷袭清军早已分开,各自抬着战友尸体和伤员缓缓后撤…… 第497章沙盘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快就停下来了?” 距离有些远,站在城楼上的朝臣大佬们和八旗勋贵们并没有看清战斗的经过,只是被刚才激烈的枪炮声震得耳朵嗡嗡作响好一阵头昏脑涨,可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战斗就已经基本结束处于对峙状态。 恭亲王弄不懂吴可如此大费周章的,结果却是如此虎头蛇尾的表现是何用意,就连前几年跟吴可配合过半年时间的桂良都是一脸疑惑的望了过来。 “没什么,只是跟刚刚到来的洋人打个招呼,顺便给他们个下马威而已!” 对于手下将士的表现吴可还算满意,所以解释的时候语气显得分外轻松。 下马威? 一干紧巴巴跟着吴可上了城楼的大佬们差点没惊掉下巴,他们没听错吧,吴可如此大张旗鼓就为了给洋人来个下马威? 等到刚刚派出去的骑兵将领气喘吁吁跑上城楼,向吴可汇报刚才短暂的战斗详情之时,这些京城里的大人物们这才确定了吴可所言非虚。 刚才清军的短暂行动,确实只是个临时性的下马威而已。 清军步骑联动,出其不意的给了初来乍到的英法联军前锋主力狠狠一个下马威,虽然战果不大却让联军上下不敢小觑了京城驻防清军,再也不敢像刚刚来时那般大大咧咧的安营扎寨休整了。 不说京城城楼上一干观战的朝廷大佬如何如何,英法联军前锋主力这边可是惊得不轻。 没想到清军除了那支难缠的骑兵部队之外,竟然还有成规模的火,枪部队,刚才别看联军应对及时没被清军捡了漏子,其实可是小小吃了次暗亏。 怎么说他们那也有六千人马不是,结果被清军一千骑兵外带两三百火,枪手一冲,竟然就打成了那个样子,说出去真真丢人。 这下子,联军前锋部队军官们再也不敢小看堵住前路的那几道战壕工事,里头守着的清军战里着实不容小觑。 …… 享受到了京城清军的下马威后,英法联军前锋主力突然老实下来,没做任何挑衅性动作,在距离京师城外战壕工事三里远处的空旷地带安营扎寨,并将警戒工作做得严严实实不露丝毫漏洞。 “洋人这是搞什么鬼?” 一连三天时间,英法联军前锋主力两个旅部队都老老实实没有任何异常,反倒搞得严神戒备的京师清军疑神疑鬼不知所措。就连一直严密关注京城防务的恭亲王都坐不住了,这日直直找到吴可道出心中疑惑。 “没什么,城郊洋人军队在等待后续援军罢了!” 吴可对此心知肚明,毫不犹豫回答道。 此时他身前放着一个木台,木台上有一个精致小巧的大沙盘,沙盘上有山有水还有河,中心位置一座玲珑小巧的城池格外显眼,正是京城周边方圆百里的地区的微型沙盘。 吴可围着小小沙盘不断绕圈,不时将手中红蓝两色小旗插,入沙盘上的袖珍京城外围侧翼地带,只要稍有眼光之辈就能看出两色小旗分明代表清军与洋人军队,明显就是清军与列强联军的兵力布置和分布。 “这是……” 看到如此精巧的沙盘,地形又是熟悉之极的京畿景象,恭亲王顿时把之前的想法抛之脑后,有些吃惊的指着沙盘。 “刻意找的高手匠人,连夜赶做出的地形沙盘!” 说起这个吴可脸上露出得意之色,指着沙盘介绍道:“我等不可能以身犯险身处前线,可又要掌握前线的第一手资料,正好以此沙盘代替倒也不差!” 沙盘这玩意其实在宋代就有了,只是后来的元明不重视,加上一些工艺失传等等缘故消失了几百年。 其实制作这玩意真的很简单,封建时代最不缺的就是手艺精湛的匠师,只要找到合适的制作材料,给予正确的技术指导,要做出一个精巧沙盘并不算什么难事,起码比大清自制前膛枪要简单无数倍。 “好东西,真真是好东西!” 恭亲王满眼放光的凑了上来,围着小小的沙盘转了几圈,等新鲜劲头过去后他这才注意到沙盘上插得满满当当的红蓝小旗。 他后来能成为洋务运动的领袖之一可不是傻的,相反脑子还十分精明,只是稍一思忖便明白了其中关窍,顿时脸色就有些难看了。 沙盘上代表着清军的兰色小旗虽多,可是大部分都分摊到京城周围各个要点,看起来壮观可是其所代表的兵力却是稀薄得很。 再看红色小旗代表的洋人军队,别看就只有区区一路,看那密集的兵力直直让他怎么看怎么觉得刺眼,论总兵力竟是比京城清军也差不了多少! “吴督台,咱们的兵力是不是过于分散稀薄了点?” 恭亲王终究没有忍住,将心中商量道了出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偌大一个京城只有近两万清军,处处都要防御处处都是漏洞,能勉强维持就不错了!” 吴可对此也是无可奈何,他亮出沙盘就是为了让京城大佬们明白清军兵力的不足,如今恭亲王主动送上门来自然更好,省却了他一番盘算。 “难道就没别的办法了么?”恭亲王有些不甘心道。 不得不说,三天前吴可给列强联军下马威那一遭虽说有些儿戏,可却实实在在提振了京师军民士气。 要知道,杀到京郊的这支列强联军,可是在八里桥一举击溃了大清名将僧王麾下数万‘强军’,差点让数万京畿‘强军’全军覆没的可怕存在啊! 可就是如此厉害的洋人军队,钦差大臣吴可说给下马威就给了个下马威,以一千出头军队挑衅六千列强联军,最后竟然打了个不份胜负安然脱身。 这表现牛比大了,不要说当时在城楼上的一干京城大佬,就是听到消息的京师百姓都无不精神振奋,对顶住列强联军打入京城多了那么一分信心。 因为自身的尴尬处境,恭亲王特别不希望自己背负失陷京城的罪名。 之前是没办法,他那皇帝老哥带走了京里大部分清军护驾,他一个尴尬王爷也指挥不动京里的大小官员,面对战力‘强悍’的列强联军除了低头服软别无它法,只不过他的名声肯定得毁。 眼下有了希望,自然得紧紧抓住了,谁也不愿意头上顶个‘卖国贼’的帽子,他一尴尬王爷消受不起啊。 可是现在京师防务虽有吴可这样的名将执掌,可是没有足够兵力就是没有足够兵力,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足够兵力就算吴可再能耐也只有无可奈何的份。 虽说通过京杭大运河,两江清军正源源不断向京城增援而来,听说总兵力超过三万,而且都是经历过战火的强兵,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不是近在眼前的六千余列强联军,还有天津港不断增援而来的后续人马,听说总兵力竟达惊人的两万出头。 以京城眼下还不足两万的兵力,对付有火,枪和火炮的两万列强联军,怎么看结果都不会好到哪去。 越想越是失望,感觉前路茫茫几乎让他沮丧绝望。 “王爷不必如此,眼下咱们最重要的是保得京城不失,至于战场上的声败倒还在其次!” 见恭亲王如此表现,吴可生怕这厮心理素质不过关,绝望沮丧之下破罐子破摔,直接打开城门主动向英法联军投降就不好了,让他知道了自己的舞客和捉襟见肘后,总得给个希望不是? “这话怎么说?” 恭亲王顺着吴可的话问道,眼睛却是一直盯着沙盘不放。 “京城毕竟是咱大清的核心要地,怎么说都经营了两百来年!” 吴可从角落取出一跟长长的细木杆,指着沙盘上代表清军的一溜蓝色小旗,仔细解说道:“别看沙盘上清军兵力分散又稀薄,可王爷不要忘了咱们可是有坚固城墙和各种防备防御工事的!” “对啊,咱们可是拥有地理优势,洋人想要攻破京城外围的防御阵地可不容易!” 听了解释恭亲王顿时眼睛一亮,连连点头认为吴可说的有道理。 “当然了清军也不能一味的防守,必要时候还得出城跟洋人打一打野战!” 见恭亲王脸上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吴可轻笑着解释道:“王爷您要知道,咱们是占据了地利优势不错,可是洋人手头可有能够轻易摧毁坚固城墙的重炮!” “那可如何是好?” 恭亲王一听急了,洋人有了重炮,那岂不是说清军的地利优势将荡然无存? “呵呵王爷也用不着如此担忧,洋人有重炮没错,可是想要从天津运输过来却不容易!” 吴可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 “此话怎讲?” 恭亲王精神一振顿时来了兴趣,他现在巴不得洋人越倒霉越好。 “王爷可能还不知道,下官可是留了一千两江精骑在天津外围游荡,之前可是连许拿下了好几支洋人的后勤辎重部队!” 吴可轻轻一笑脸上神采熠熠,见恭亲王眼睛越来越亮他再加了把火,道:“不仅如此,下官带人过来之时,可是好好的将通州一带的官道给破坏得彻底……” 第498章打出来的信心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伴随滚滚硝烟冲天而起,京师护城河外的连环战壕工事,此时正经历英法联军随军炮火狂轰乱炸的艰难考验。 漫天尘土飞扬,伴随着轰隆隆的爆炸声,英法联军那有节奏的鼓点声和风琴声响起,而后边是排成整齐队列的联军战士塔步前行的巨大响动。 尽管吴可所部两江清军以及收拢而来的溃败清军做出极大努力,将通州前往京城的官道破坏得不成样子,另有刘铭传部一千两江轻骑疯狂骚扰偷袭,可终究没能拖住英法联军增援部队的前进脚步。 整整耗费了四天时间,虽然路上遇到无数租碍和麻烦,可从天津出发还带上一支后勤辎重部队的联军增援人马,依旧还是赶到京郊与前锋主力汇合。 到了这时,身处京郊之前一直没啥动静的英法联军前锋,终于露出狰狞爪牙凶相毕露。 先是派出使者与京城防御清军取得联系,提出一连串让人根本难以接收的条件,而后便以清军毁约为由悍然发动了进攻。 几天时间的沉寂,并不代表联军前锋主力无所作为。 恰恰相反,这几天时间里联军前锋可是做了不少事情,起码对京城防务有了一个清晰了解,也知道了要对付的对手究竟是何方神圣。 清国两江总督吴可,以及他手下堪称精锐的两江清军! 联军高层对此消息不以为意,他们没跟两江清军打过交道,认为在联军强悍的火力面前清军只有溃败投降的份。 倒是随军的额尔金等人提高了警惕,知道两江总督吴可和他手下两江清军不好对付。他们到是主动提出警告,可惜之前才调到远东地区的联军绝大不高层却是没放在心上,稍微休整一下便指挥手下联军向清军防线发动猛烈攻势。 联军发动的攻势确实足够猛烈! 开场便是陆战难得一见的炮火齐鸣,近百门各式火炮一字排开,一箱箱开花弹和底药被取出,而后引燃猛然向京师护城河外的连环战壕工事轰去。 轰轰轰的剧烈爆炸声惊天动地,数千青壮劳力小半天修建出的连环战壕,多有在猛烈的炮火中断塌损毁处。 更有那零星炮火,直接抛射入战壕之中,开花弹破片四下飞溅,一小段战壕内的清军战士在惨叫中纷纷倒在血泊之中,断手断脚甚至浑身就像破麻袋一般的惨像屡见不鲜,景象惨烈之极。 可以说,还没真正交手,驻守于京师护城河外的清军火,枪手,便已有了不小损失,战力也跟着迅速流失。 只能说幸好列强的战争哲学与东方不太一样,联军战士们没有那种不顾一切追着炮火冲锋的疯狂,不然京师清军布置在护城河外的防线,只怕一个回合都抵挡不住便会易手。 足足半个小时的炮火覆盖轰炸,真的让守杂连环战壕工事中的清军战士,有一种天崩地裂末日到来的错觉。 耳中除了嗡嗡轰鸣再无其它杂音,脑子里一团糨糊早就被这一通猛烈炮火给震傻了,一时半会却是回不过神来。 不是他们胆小怯弱,实在是没经历过此等阵仗。 以前搞实战演练的时候,拿来出的都是土制的各种爆炸物充数,虽然声响是足够了可那威力那就只能说一般般了。 也就是在两江清军三路围攻金陵的时候,几个新组建的炮兵标对太平军阵地狂轰乱炸,他们当时也是处于占优势的一方,根本就没那个经历和体验。 幸好此时列强的各种火器配合战术才刚刚起步,不像一、二战那般玩得炉火纯青,在炮火止息与后续步兵进攻之间隔了一小段时间。 也就是这么点时间的功夫,让窝在连环战壕里的清军有了喘息之机,而且列强联军步兵进攻之时敲响的小鼓,还有拉响的风琴声也给他们提了个醒,知道敌人进攻上来了。 “快快快,擂鼓吹号,让弟兄们打起精神洋鬼子马上要过来拉!” 驻守在连环战壕里的清军也不是白给的,能够被吴可委以重任那觉队是拿得出手的精锐,就算之前被列强联军一顿炮火覆盖轰得晕头转向,可是听到战鼓吹号之声依旧第一时间从窝着的地方站了起来各就各位做好了战斗准备。 砰砰砰…… 不过片刻功夫,踩着整齐步伐冲上前来的列强官兵,便已经到了火,枪射程之内,两方战士不约而同的端枪射击。 一时间京师护城河畔响起炒豆子般的清脆枪声,站在战壕里的清军战士跟不远处的列强联军战士就这么直挺挺的互相射击。 前膛枪就这点不好,因为弹药都是从枪口塞进枪膛里的,就算用通条夯实了,依旧不能居高临下的射击,不小心的话枪膛里的火和弹丸都有可能滚出来。 双方战士就这么直面的互射,有战壕防护的清军战士自然占了大便宜。 尽管连环战壕刚才被半个小时的炮火炸得不成样子,可很多地方依旧保存完好,有着齐胸高战壕的防护,除了特别倒霉的被洋人火,枪一枪爆头,基本上想要伤到站在战壕里的清军将士都难。 这一次战斗,不过维持了不到半个小时便已列强联军战士败退而告终。 列强联军承受不住那巨大的损失,每次清军火,枪一响联军这边就倒下一大片,列强那边可不讲究死战不退的,伤亡稍微一大士气就跟着落了下去,眼见再打下去不是个事便主动撤了回去。 战斗打成这样,列强联军高层军官们自然十分不满,等第一波进攻战士狼狈撤回来后,稍微调整后便又组织了下一波攻势。 城外枪炮声不绝于耳,京师城内官民自然一个个提心吊胆求神拜佛。 每一次前线清军击退洋人攻势的消息,都会在京城引起一阵欢呼雀跃,而随着战斗时间的延长列强联军依旧被堵在护城河外不得前行,京师百姓们心中对洋人的畏惧害怕却是不知不觉少了许多。 直到眼下这一刻,京师百姓这才明白自己被忽悠了。前头那些随着僧王跑回来的败兵溃将为了推御责任,都故意把洋人军队的战斗力夸大,不明所以的百姓们跟着以讹传讹,结果就造就了洋人不可战胜的虚拟神话。 现在明白了,洋人也是一个脑袋两只眼,中了清军的枪子一样会受伤会挂掉,加上驻守护城河畔的清军确实给力,以五百兵力能够坚持一天打退了洋人五六次猛攻,对清军守住京师的信心自然就上来了。 有吴可坐镇后方调兵派将,又有恭亲王和大学士桂良等人帮忙筹备后勤驱使民壮,驻守护城河外连环战壕工事的清军战士只需安心作战就是,无需担忧后方一应事务,在同样使用火,枪的情况下发挥出来的战斗力绝对不容小觑。 而且京城作为大清政治中心,各种人才和物资都是不缺的,从前线抬下来的受伤战士,除了随军郎中之外京城里多的就是医术精湛的大夫,就算还不凑手别忘了宫城里还有一座太医院呢。 还有各种各样的后勤物资,只要前线清军用得着,就算打开官库也在所不惜,依靠着那两千多搜刮来的青壮劳力源源不断送上前线。 最让吴可大开眼界的是,在查看兵部武备仓库的时候,他竟然发现了整整一个仓库的前膛遂法枪和十几个基数的弹药储备。 看到这些的时候,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找来兵部负责武备仓库的官员一问,这才知道这批前膛遂发枪正是当初因保定协议,从洋人那里采购来的那一批。 其中只有少数装备了京师神机营,其余大部自从搬进了兵部武备仓库以后,就再也没有取出来过。 败家子啊,真真的败家子! 尼玛的不知道洋人军队火力凶猛,靠的就是这些玩意么? 京畿清军中的高级将领们,究竟有多无知才会放着这么一仓库新式火,枪不用,而让手下拿着大刀长矛跟洋人拼命? 搬,统统给老子搬! 一仓库前膛遂发枪总数竟然高达五千支之巨,他二话没说全部提了出来。兵部管理武备仓库的官员开始还不同意,被吴可身边亲卫拿刀一吓,又有恭亲王以及桂良等留守重臣担保,这才取了出来装备部队。 两江清军有自己独立而又完善的后勤系统,吴可倒是没太过看重这批军火。 除了留下五百支火,枪和足够的弹药储备之外,其余四千五百杆前膛遂发枪全都下发给京城各部清军手中,要求他们组建各自的火,枪队用做强力攻防手段。 吴可和一众留守朝廷大佬在京师城里忙着后勤事务,前线战事却是越发激烈恰里。 列强联军第一天的攻势只是开胃小菜而已,尽管一连五六次进攻都被打退,可也让列强联军摸清楚了京师护城河外清军连环战壕工事的具体兵力部属。 到了第二天连襟再次发动进攻之时,便有了具体的攻击重点和针对性…… 第499章惊天一爆 “第一道防线被破了第一道防线被破了……” “洋人军队冲过来拉洋人军队冲过来拉……” “快撤快撤,撤到第二条防线上去,不要忘了把交通壕里埋着的炸,药点燃!” 列强军队重点突破,集中炮火先将一段战壕轰塌,而后在上千火,枪手的掩护下,前锋三百来人一个冲锋便突破了清军第一道战壕防线。 不等冲入战壕的列强联军战士亮两边扩大战果,早有准备的清军战士尽管被联军掩护火,枪手压制得抬不起头,但匆忙间依旧有条不紊的让大部人手撤离了第一道战壕工事,顺手还将连接第一道战壕和第二道战壕的交通壕炸毁,不给跟进而来的列强联军战士任何可趁之机! “什么,第一道战壕被洋人拿下了?” 这天吴可才刚刚起床就听到了这个消息,顿时吃了一惊顾不得早饭,急匆匆赶到京城内的临时指挥部,此时这里已经忙乱成一团了。 “具体情况如何了?” 吴可也没客气,等手下官员请过安后,便直接开口问道。 “禀大人,洋人集中炮火猛轰第一段战壕某处,接着又有上千火,枪手射击压制,等到我方人马回过神的时候洋人已经冲入了战壕!” 立即有那探知前线详情的官员汇报道,旁边的小吏立即根据战况在沙盘上鼓捣一番,将前线局势明明白白显露在一干官员眼前。 “那驻守第一道战壕的弟兄怎么样了,洋人没顺着交通壕杀到后面去吧?” 吴可心头一惊,急忙追问道。 “没事!” 那官员急忙汇报:“前线武官机警,洋人冲进战壕的第一时间,便带着战壕里的大部分弟兄向后撤退,并顺手把埋在交通壕里的炸,药引爆,没让洋人趁机跟上来占了便宜去!” “做得好!” 吴可一拍巴掌满脸赞赏之色,缓步走到精致的沙盘跟前查看战局标识,看着插满了小红旗的护城河外第一道战壕,脸上又忍不住露出凝重之色。 列强联军既然能够拿下护城河外第一道战壕,第二道以及之后的三道战壕还能守住多久? 不仅他想到了,临时指挥部里不少官员都想到了,更有熟悉吴可脾气的官员直接说了出来,表示护城河外阵地坚持不了多久,要想法子遏止住洋人的前进脚步才是,不然情况很可能要糟。 于是由吴可亲自主持,临时指挥部无论官吏都加入了讨论,商议了良久却没个办法。毕竟列强联军的实力摆在那儿,后还是吴可自己拿了个主意,如此这般这般布置了一番才作罢。 果然,利用优势的火炮攻击拿下京师清军第一道战壕防线后,尝到了甜头的列强联军再接再厉,恨不得将炮兵部队手里的火炮推进到最前沿,直接让炮口冲着清军不算坚固的泥土战壕发飚。 之后的第二道和第三道联欢战壕防线,在列强联军强大的火力和人数优势面前纷纷易手,要不是后续清军支援得及时的话,说不定通过两处战壕连接的交通壕,气势如虹的列强联军进攻部队能一口气冲到护城河边。 为了阻止列强联军进攻部队的前进步伐,驻守连环战壕前线的清军付出了极大的努力和代价,布置在连环战壕工事里的五百清军火,枪手,打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连丢了三道战壕防线不说,自身更是伤亡了超过三百。 要不是后方吴可见机得快,在紧要关头又派来两百火,枪手支援,只怕最后两道战壕防线早就跟着丢了。 清军守得艰难列强联军其实也攻得辛苦,清军布置在京师护城河边的连环战壕工事,可是吴可根据后世阵地战的模式设计出来,而且还经历过战火的洗礼,一些不合适的地方早就做了修改调整。 在两江清军手中,连环战壕工事能够发挥的作用,参考后世一、二战期间那些战壕攻防战就可知晓一二。 列强联军每推进一步都得花费老大功夫,不仅得消耗巨量的炮弹在阵地上,就是联军战士的伤亡也不在少数。 就是以联军如此雄厚的兵力,一连拿下清军三道战壕防线也有些吃不消,每拿下一道战壕防线起码都得伤亡个上百人手,以列强一贯的标准这样的伤亡也组后让高层军官们心疼好一阵子了。 所以,战事进行到第二天中午,就算手头依旧握着雄厚兵力的列强联军高层,为了以后的战事顺利也不得不暂缓继续进攻。 怎么的,都要让一直战斗了一个上午的前线将士撤回好好休整一下。 没错,因为连环战壕工事的特殊性,不时的还要与驻守清军进行惨烈肉搏战,作为前锋的列强联军部队一直都没有抽身离开的好机会,直到此时双方都已精疲力尽这才有空松口大气顺便吃口热气腾腾的午饭。 “快快快,让后方青壮将伤员抬走!” “各部检查自身伤亡情况,弄完后向我汇总!” “吃饭吃饭,大家快点吃完午饭接下来战斗还有得打!” “……” 清军前线将士自然不会放过如此大好喘息之机,在将官们的喝令下一边就地休整吃上一顿热气腾腾的午饭,一边让后方来人在阵地上忙没忙碌碌做着各项布置,以应对下午的战斗。 “吴督台,前线情况似乎不妙?” 恭亲王几乎每天都要来前线临时指挥部一趟,一个上午前线将士连丢三道战壕工事,趁着中午战斗间歇的功夫他急匆匆跑了过来。 “没办法,洋人的炮火火力太猛,咱们匆匆构建的泥土工事还是有些脆弱了!”都到着份上了,吴可也没隐瞒什么实话实说道。 “有没有应对办法?” 恭亲王眉头紧皱忧心忡忡追问。 吴可点了点头,直言道:“暗手已经布置下去了,就是不知道效果如何,等下午的战斗开始后就知道了!” “也只能如此!” 恭亲王无奈点头附和道。 …… 列强联军在中午足足休整了一个小时,等到下午一点左右才开始了紧锣密鼓的猛烈攻势。 有了上午打出来的良好经验,列强联军一上手又是炮火又是火,枪手全面压制,一时打得龟缩最后两道战壕里的清军几乎抬不起头。 让联军高层军官诧异不已的是,上午表现得像块硬骨头的战壕驻守清军,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变得软弱可欺起来。 也就一次试探性进攻,联军前锋一举拿下了清军驻守的第四道战壕工事不说,由于撤得匆忙来不及炸毁第地道战壕与第五道战壕之间连接的交通壕,让攻入第四道战壕的联军前锋顺势又冲入了第五道战壕之中。 兵败如山倒,真正的兵败如山倒! 驻守京师护城河外连环战壕,硬生生抵挡了列强联军一天多攻势的清军前沿防线,就这么瞬间崩溃了去。 列强联军高层军官诧异之余纷纷表示不屑,认为之前他们高估了对面清军的实力,上午吃了那么大亏还不知道想办法补救,依旧想靠算不得坚固的战壕工事抵挡联军攻势,简直就是愚蠢之极。 当然,一向骄横惯了的联军高层并没有留意,匆匆撤出战壕工事的清军‘溃兵’撤退得虽慌不乱,在联军前锋撤离拿下第五道战壕前有条不紊全身而退,之后也不是慌慌张张的从护城河上的石桥一涌而过,反而分兵向两边缓缓后撤,不给联军前锋趁胜追击的机会。 而后分兵后撤的两路溃兵,多走了几里路从另外几处城门退回城中。 就这么轻松拿下了清军最后的两道战壕工事,就连列强联军高层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可他们并没有迟疑太久,在联军战士震天的欢呼声中,当即命令部队前移直逼京师护城河畔。 可他们高兴得实在太早,一个前锋主力团刚刚聚集在清军放弃的第五道战壕工事前,正准备着手攻打护城河上的石桥之时异变突生。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清军刚刚放弃的第五道战壕工事大半瞬间陷入爆炸火光之中。 轰轰轰…… 还没等聚集在清军放弃的第五道战壕工事里和附近的联军前锋战士反应过来,接下来脚下身边又是一连串的激烈爆炸,一时间清军匆匆放弃的第五道战壕工事火光熊熊浓烟滚滚,泥土碎石四下飞溅好好的一片土地被炸得面目全非。 爆炸的威力当真惊人,不仅附近的地面被波及变得一团乱糟,就是临近不远处的护城河都激起大片涟漪互相激荡。 就连几里开外的京师城墙都跟着轻微摇晃一阵,可见此番爆炸威力之巨。 等到硝烟散去,爆炸激起的烟尘也慢慢消散,露出一片宛如人间地狱般的惨状。 原本弯曲的第五道战壕工事已消失不见,留在原地的是一片大大小小不一而足的深坑巨洞,还冒着腾腾热气的深坑巨洞周围则是散落着无数残缺不全的尸体碎块,有手有脚更是死不瞑目的狰狞头颅,爆炸核心地带已无生者存在…… 第500章荒唐的想法 京师护城河边的惊天一爆,列强联军死伤惨重哀鸿遍野。 等被这一突然变故惊傻了的列强联军反应过来,又被护城河边的惨状给惊得头脑发蒙好一会都回不过神。 “混蛋混蛋,那些可恶的黄皮猴子!” 在联军高层气急败坏的怒骂声中,后续联军战士强忍着心头的恶心和害怕,小心翼翼摸到被炸得面目全非的护城河边,先从外围慢慢收拾救治被扎报波及受伤的前锋部队战友。 鼻间满满都是刺鼻的硝烟和血腥味,耳中全是受伤战友或高昂或轻微的痛苦呻,吟,抬着担架或者直接抱人向后方赶去的联军战士又是气愤又是害怕,气愤的自然是清军如此卑鄙的手段,害怕的是清军的手段太过可怕,惊得他们到现在手脚都有些发软使不上力。 护城河畔的爆炸,不仅让列强联军损失惨重,也一时遏止住了联军的前进步伐,出了这样的事情联军战士士气极其低落,就算联军高层再怎么暴跳如雷也只能先忍耐下来,救治伤员收敛战死者尸首才是要务。 而京城军民也被那一连串爆炸给惊着了,爆炸的动静实在太大京城军民当时可都感觉到大地微微摇晃了一下,就这么一下足够早已成了惊弓之鸟的京城军民惴惴难安好一阵了。 等到前线消息传开,列强联军已经拿下护城河边的连环战壕工事,自身也因为清军的设计挨了一通猛炸损失惨重,暂时休兵罢战起码今日不用担心列强联军会打到京师城下。 京师军民又喜又忧,喜的自然是列强联军挨了整吃了亏,他们巴不得可恶的洋人死光光才好呢;担忧的自然也是这个,洋人挨了整吃了亏,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恼羞成怒拿京师百姓泄愤? 如果说京城军民的反应是惊喜中含着担忧,那留守京城的官员们就是炸了锅的蚂蚁急得不行。 没错,洋人军队挨了整吃了亏,可是护城河外的连环战壕工事,连两天都没能坚持住也是事实。 虽然以恭亲王和桂良为首的大佬依旧坚持抵抗,下面的官员就算另有想法也不敢妄动,可是不并不妨碍他们动歪脑筋起了别的心思。 这时,被羁押的列强联军谈判代表,不知被哪个阴损家伙从角落里想了出来,认为拿着这些人做筹码的话,说不定会有什么奇效出现! 这个想法刚一提出,立即就获得了京城很大一批中低层官吏的认可,并大肆宣传说什么利用得好的话,说不定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 此时的京城局势何其敏感,任何风吹草动都会第一时间传入各位大佬耳中,吴可自是不屑一笑,认为这些官吏简直异想天开不知所谓。 从列强联军自天津大沽口登陆以来,仗都打了大半个月时间,该结的仇怨都结得差不多了,之前那一连串爆炸起码让联军损失近千,都到了这份上联军又岂会因为几个被抓谈判代表而轻易退兵? 别开国际玩笑了! 列强看重的是赤落落的利益,不然他们兴师动众不远万里跑来大清干什么? 别的不说,单单这一路行军消耗的军资就不是个小数,更不要说连番大战消耗的海量弹药以及后勤物资,就这么退了拿什么回去交代? 被羁押的巴夏礼等人别看在远东算个角色,可在英国和法国本土连屁都不是,这样的小角色也好意思拿出来威胁联军高层? 嘿嘿,不是存心弄出来恶心人的吧? 听到京城官场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吴可不无恶意想到。 可惜的是,他能想得明白不代表别人也能看得清楚。 这不,恭亲王和桂良等京中大佬都坐不住了,好象约好了一般第一时间赶到了吴可这里,商量用巴夏礼等羁押列强联军代表逼迫联军退兵的事情。 “梦臣你怎么看?” 此时的京中第一要务,无非就是与列强联军的大战。 而吴可作为全面负责与列强联军作战的清军总指挥,地位之重要可想而知。 尽管京中权贵无数,比之吴可身份高的贵人也不是一个两个,可在与列强联军作战的关键时刻,可以说吴可就是此时的京中第一人。 不管是因为关心战局,还是其它别的什么原因,总之以恭亲王和桂良为首的京中大佬基本上每天都会来到临时城防指挥部一趟,有时候事态万分紧急一天来个两三趟也不算希奇。 但凡针对列强联军的动作和举措,基本上都是在这里商量出来的,时间一长京中大佬们也就习惯了,这一次也不例外。 与一干京城大佬见了礼,分别落座之后上了茶水,闲聊几句后桂良率先沉不住气直接开口催问。 以他和吴可的私交,稍微没点规矩无所谓,在座其它京中大佬却不好如此。 “那中堂大人这事是否可行?” 吴可轻轻一笑,放下手中茶盏不答反问。 “这个,我总觉得有些不太妥当!” 桂良跟洋人打过不少交道,自然明白洋人那惟利是图的尿性,想要依靠威胁杀掉人质的手段逼其退兵,可能性真的不大。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吴可轻笑出声,目光一一从在座大佬脸上掠过,摇了摇头接话说道。 “难道吴督台就对此没一点心动?” 不等桂良开口,坐在上首的恭亲王便忍耐不住插了进来。 “自然没有!” 吴可义正严辞回答,见在座大佬脸上很有些不悦,他也不恼只将自己心中所想原原本本道出,至于大佬们愿不愿意听那就不关他什么事了。 听了他的解释,在座大佬中好些个心头原本的计量顿时冷了下来,冷静之后思量了一阵觉得确实如此,顿时便失去了从中继续运作一番的想法。 “虽说如此,但总是一条路子不试试看,又怎能知晓有用没用?” 当然,吴可话虽说得明白,却也不是人人都听得进去了,便有那坐在角落的兵部左侍郎不以为然道。 “既是如此,试试倒也无妨!” 见这厮话一出口,便挑起了在座大佬们不少兴趣,吴可也没阻拦的意思顺水推舟说道,反正不管如何他是打定了用武力解决麻烦的想法。 送走了这群心急火燎的京中大佬后,吴可又一心扑在了军务上,没空理会京中大佬们的手段。 再说匆匆离开临时城防指挥部的京中大佬们,回去之后又商量了一阵,决定趁交战间歇期干脆把这事给办了,免得夜长梦多。 就在京师清军与列强联军暂时休战的当天下午,城中便有信使直接赶到列强联军在京郊的大营。 联军高层虽然恼恨,但该有的外交礼节却是一点都不少。 因为吴可和两江清军及时援救的缘故,清军已与列强联军打了一日有余,虽说联军连破清军外围五道连环战壕工事,却也让京城官民看到了阻敌于城外的希望,在洋人面前腰杆子自然也不可能太过弯曲。 那肩负重任的信使也不客气,见了联军高层后直接表明来意:希望联军就此退去休兵言和,如果联军执意攻城将直接处死巴夏礼等人质。 听了这赤落落的威胁,联军高层都气得够戗。 可是气愤过后却是郁闷,他们还真有点顾忌,以额尔金为首的联军高层方面顾忌自己等人的策略失误,可能将会导致落在清人手中的人质死亡,担心进攻会导致清军因失败而恼羞成怒杀害人质。 巴夏礼等人在国内确实算不得什么,可在远东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背后的家族虽然势力一般可是额尔金等人也不愿平白得罪。 当然要他们就此退兵更是不可能,不过好在联军眼下正需要休整一番,正好趁此机会与清国官员纠缠一番,看能不能诓得清国主动释放人质,到时候没了顾忌新仇旧恨一起算。 信使也是知道,这样的‘大事’想要一次性解决根本不可能,不过见到联军高层没有把话说死就知晓有戏,所以也没逼迫过甚坐了一个时辰便回来交差。 得到消息之后,被京中大佬们点名负责此事的兵部左侍郎自然大喜过望,以为自己此番将立得大功压那吴大总督一头。 正因为如此他便越发将巴夏礼等俘虏看得死死的,每日里好酒好菜的供着不好怠慢,害怕出了事情功劳飞了不少自己也得顶缸。 再说了这位兵部左时候未尝没有担忧,担心京城被洋人军队攻破以后,洋人会找他们这些满清官员的麻烦,他吩咐手下千万不要虐待巴夏礼等俘虏,与他同般心思的官员可不在少数,他的这番指令被执行得非常不错。 不说巴夏礼等俘虏待遇突然变好,又是单间房舍又是好酒好菜的供,立时明白了看押他们的清国官员想法,顿时在看押的房舍里嚣张跋扈起来。 “洋人真的答应谈判?” 不说京中大佬们得到消息后上如何的欣喜异常,吴可听到消息的时候却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总觉得这事儿太过荒唐很有些不可思议…… 第501章各有算计 不管吴可心中如何不屑,可负责谈判的兵部左侍郎手下信使,却是接二连三与京郊列强联军高层取得联系,并就退兵事宜展开激烈讨论。 这下,不要说本就心存别样想法的官员,就是那些持观望态度的大佬们都有了兴趣,纷纷出手想要参合上一手。 不战而屈人之兵,多么让人向往的境界啊,如果他们能在如此为难之际做好,那功劳可就太大了。 对此,吴可不说好也不道不好,无论列强联军高层是顾忌人质安全,还是有别的什么想法,但在谈判期间他们必须息兵是诚意的表现。 别人怎么想不知道,反正他是十分乐意多出几天准备时间的。 这不,京城这边派出的信使还在跟联军高层纠缠,大运河上两江清军第二批援军便及时赶来,正好解了吴可手头缺兵之患。 短短一天半时间的战壕防御战,吴可手头火,枪手就伤亡了近四百,不是他狠狠算计了一把列强联军,一次爆炸便报销了近千联军战士,估计联军的伤亡还比不上清军这边的呢。 如此巨大的人员损失,就是一贯心硬如铁的吴可都有些受不了,加上他又不怎么信任留守的京畿清军,能用自己做的事儿绝不假手他人,因此自然角色身边人手不够用。 这一次,两江后续援军一下子来了一千五百,虽然其中只有五百专职火,枪手,但是另外一千步兵也经过火,枪训练,真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也能顶上出力,加上随船运来的足够后勤物资,足以暂时缓解他眼下的燃眉之急。 不说吴可不声不响的默默积蓄手头力量,再说京城官员与列强联军之间的谈判,双方各怀心思唾沫横飞的大谈了整整三天时间,最后还是那个样没有任何结果可言,只不过互相吊着不肯在这时彻底撕破了脸面。 京中负责此事的官员自然想立下大功出人头地,虽见列强联军高层态度暧,昧心头恼火,但却不想撕破了脸面不好收场。 列强联军高层也投鼠忌器,如果不是担心人质的生命安全,只怕调整过来的联军早就对清国京城发动猛攻了。 为了打破僵局,京里的官员们却是搅尽脑汁想尽了办法,这不巴夏礼这厮又有了用武之地。 此时的巴夏礼已经从牢房里释放出来,转移到一个距离一家有名饭馆附近的庙里,留守在京的官员们派人劝说巴夏礼,要他写信给联军高层,让联军不要进攻京城用谈判解决问题不好么? 这家伙很是狡猾,知道清人有求于他先是矜持一下,然后在留守京官的恳求下答应给额尔金写信,劝说其停止军事行动和恭亲王奕谈判解决争端。 联军高层正想法子救巴夏礼等人出京呢,接到信后不怒反喜。 他们立刻摆出服软架势,在谈判桌上也不那么强硬坚持表示他们会考虑退兵事宜,但京中必须首先释放巴夏礼等人以表诚意。 负责谈判的信使回去汇报自家大人,负责此事的京官们一想确实如此,他们想和列强联军进行退兵谈判,总不能还拿捏着人质吧? 当然,他们也担心洋人有诈,等人放走以后又说话不算数。为了以防万一将来出了事担负罪责,他们立即将事情向留守京中的几位大佬做了汇报。 为了释不释放巴夏礼等人之事,京中几位大佬又一次聚集在吴可的临时城防指挥部里,共同商讨此事。 这些京中大佬都是明白人,刚开始时还对此事有些兴趣,可是联军高层一味找借口拖延时间一长便纷纷冷静了过来,知道列强联军是不可能轻易撤军的。 不过心中明白归明白,也不好打击了手下官员们的积极性,便任由下面人折腾就是,他们在后面掌总盯着不会出什么篓子。 怎么说因为这样的谈判,列强联军不得不暂时停止了军事行动,给京城清军争取了更多的时间准备,有这一点好处已经足够。 更不要说,在这期间两江清军又来了一拨支援,通过之前的战斗他们已经认识到了两江清军的强悍战力,自然是来援的人越多越好。 可是眼下列强联军高层的意思,分明不怀好意他们可不得不防。 作为负责经手此事的兵部左侍郎,自然极力述说与联军高层谈判的好处,认为应该表现足够‘诚意’放了巴夏礼等人离开。 自然也有官员有不同意见,认为巴夏礼等人质在手,城爱的列强联军便会投鼠忌器,清军拖得起时间而列强联军拖延不起,就这么耗着等勤王之师聚集京畿就是列强联军撤军甚至败亡之时。 负责谈判事宜的兵部左侍郎自然不答应,认为谈判可解决的事情,又何必用激烈的武力手段,还是先放了巴夏礼等人表现出足够诚意,再好好和城外列强联军高层好好谈上一谈。 自然有官员表示对洋人的不信任,要是京城这边表现了‘诚意’,释放了洋人人质联军那边又翻脸了怎么办? 兵部左侍郎自然认为不可能出这样的事儿,怎么说洋人也是要脸面的吧? “梦臣你这么看?” 一边听着下面官员们的争论,桂良一边凑到吴可跟前,想听听吴可心中是何想法。 “我还能怎么看,打是肯定要打的,就看咱们最后打成个什么摸样!” 吴可轻轻一笑,不急不缓说道。 “咱们手头可是有他们顾忌的人质,难道洋人军队就敢不顾一切?” 桂良小吃了一惊,他跟洋人打过不少交道,自然明白洋人一贯的行事标准,他们可不讲究什么‘忠君报国’,一切都以利益为先。 “咱们手头掌握的人质真的很重要么?” 吴可轻轻一笑,轻声提出了关键问题。 “当然重要,不然洋人也不会跟咱们墨迹这么长时间了!” 桂良闻言先是一呆,而后便理所当然说道。 “我的好桂中堂,你说要是咱们手头的人质与洋人军队的整体利益发成冲突,那他们还会不会顾忌人质的安全?” 桂良被问得一愣,有些迟疑道:“按你的意思,咱们继续扣押着那帮洋人也没什么作用了?” “还是有些作用的!”吴可脸上露出古怪笑容,轻声道:“替咱们多拖延点时间不是很好么?” “那你的意思,就是继续扣押那些洋人了?” 桂良跟着笑了几声,状似随意问道。 “无所谓!” 吴可轻轻摇了摇头,神色不变语气却是正经严肃了不少:“放不放人对咱们来说,现在的影响真的不大了!” “这话怎么说?”桂良眉头一皱好奇问道。 “不放人的话虽说可以多拖些时日,可这话说出去确实不好听!” 桂良听得连连点头,怎么说大清一贯都自诩‘田朝上国’,最是讲究礼仪尊卑,拿人质逼迫威胁自不是什么好路数,说起来当真尴尬得很。 “放人的话咱们这边就没啥让人置喙的,但是洋人一贯重利忘义,说不得放人之时便是兵戎相见之日!”吴可轻轻一摊双手,满脸都是无奈之色。 桂良听了也是一时难以决断,好在他不是礼部和翰林院那帮腐儒,知道两害相权取其轻的道理,沉吟良久还是艰难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不如多扣押一段时日,说不得你放在后头的两江援军也会多来几支!” “拖一拖也好,只要咱们等洋人做好所有准备之前把人放了就成!” 吴可点点头附和了一声,想了想觉得还是多拖几日的好。 “怎么,洋人暗地里有小动作?” 桂良当即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心中警惕急忙问道。 “呵呵,中堂大人真以为洋人这般老实?” 吴可轻笑着摇了摇头,眼中尽是慑人的冷芒。 “就在咱们跟洋人高层谈判拉扯的当口,洋人却是暗地里在拆除天津港上的重炮呢,等那边的重炮到了位,估计就算那些人质在手洋人也会不顾一切的!” “这是真的么?” 桂良吃惊的睁大了眼睛,因为太过震惊说话声音稍微大了那么一点点。 原本正激烈争论的官员们顿时一静,齐刷刷望了过来不知桂大中堂这是怎么了。 “你们继续,我跟吴督台有些私话要谈!” 桂良见引起周围同僚注意,随意的摆了摆手扯了个谎。 屋子里只是安静了片刻又立即热闹起来,那帮争论得激烈的官员继续他们的饿争论,势必要分出个胜负来才肯善罢甘休。 “怎么,出了什么事?” 恭亲王也不是个傻的,之前没有开口怕引人注意,此时见其余大佬的注意力被下面官员们的争论吸引,他装作漫不经心的凑到了吴可和桂良面前轻声问道。 见恭亲王开口了,吴可角色没啥隐瞒的必要,便将刚才和桂良的讨论复述了一遍,当即便引起了恭亲王的关注,脸色稍稍变了几变之后没弄出任何动静,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听吴可讲解。 “桂中堂放心就是,天津港口的重炮到底有多沉重,想必中堂大人心中有数,想要拆御下来哪那么简单,再说了我留在天津城外的那一千人手也不是吃素的,另外我还布置了一道暗手……” 第502章暗战 “一二一,一二一,大家加把劲啊……” 天津港大沽口炮台,数百随军青壮费了好大力气,终于将一座大炮台里的两尊重炮拆了下来,并搬到了道路中央的大木轮架子上。 重达数千斤的铁疙瘩压了上去,用硬木做的木轮炮架子顿时发出不堪重负的‘枝桠’呻,吟,夯得坚实的地面硬生生陷下去一小段。 “快点快点,你们动作都快点!” 几名金发碧眼的洋人士兵站在炮架子前,操着半生不数的广东话,吆五喝六的指挥刚刚忙活了一阵,累得气喘吁吁的大清苦力们。 “马的,这帮洋鬼子还真不客气,没见老子都累成这副摸样了么?” 一位身着劳工号服的汉子瘫坐在地,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打湿,此时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张嘴骂骂咧咧抱怨起来。 “得了吧赖皮三,咱们拿了洋人的银子就得给他们干活!” 旁边另一位同样穿着号服,身材矮小瘦削的汉子嗤笑道:“忍一忍就是了,这劳累活计也就做上一次,等忙活完了这些铁疙瘩咱就轻松了!” 说着,双手用力一撑地挣扎着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到沉重的炮架子前,开口招呼身边劳力一起动手干活。 “一二一,一二一,加油干啊努力推啊……” 不过沉寂了片刻,天津港大沽口又响起了嘹亮的号子声,一群身强体壮的大清苦力推着沉重的炮架子大车,一点一点的向前移动。 “唐恩,这些清国苦力还真拼命!” 在一旁负责监督指挥的几位洋人官兵,看着苦力们卖力的摸样忍不住开口连连感叹:“这要是换成懒惰的印度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将这些重炮拆下来呢,到时候长官怪责下来倒霉的可是咱们几个!” “是啊,这些重炮看着就不轻,起码得有好几千镑吧,谁能想这些瘦瘦小小的清国劳力,竟然只靠着简单工具就拆御下来了!”叫唐恩的英军士兵也跟着赞叹出声。 “真真用心干活的好苦力,可惜被丹尼尔那个废物扔掉了过两千,不然这些苦力的工作还会轻松不少!”最开始说话的那位英军士兵撇了撇嘴不屑道。 “嘿,丹尼尔这家伙丢脸丢大了,他还好意思继续待在这里?” 叫唐恩的战士摇了摇头一脸不满。 “怎么就不好意思待下去了,那个废物负责后勤物资的输送,听说每次都能落下不少好处!”另一位英军士兵撇了撇嘴一脸艳羡:“多干几次,估计他捞取的油水,都足够在巴黎买下一座不错的大房子呢!” “该死的贵族,什么时候才有咱们这些平民出头的机会啊!” “就是,丹尼尔这么一个废物,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居然还能负责后勤输送,咱们累死累活半分油水没有不说,稍微出了点差错不是打就是骂,真是太不公平了!” “好了好了不要罗嗦了,还是好好监督这些清国劳力做活吧,小心被长官们抓住狠狠修理你们一通!” 说着说着就冷了场,几位英军士兵一脸郁闷不在说话,只是不时冲着忙碌的清国苦力吆喝两声以示警告,伴随着大炮架子车一晃一悠如蜗牛般向天津城缓慢行去,一路上只留下两道深深车扎让人知道刚刚经过的大炮架子有多沉重。 不说占领天津的列强联军在紧锣密鼓的拆御重炮,又在大量清国劳力的艰苦努力下,一点一点将刚刚拆御的重炮运抵天津城。 天津港闹出这么大动静,几千大清劳力的号子声喊得震天响,游荡在天津外围专找联军麻烦的刘铭传部骑兵,要是再发现不了异常那真就见鬼了。 而且经过几天时间的操作,他已经成功‘策反’的好些个被抓大清劳力,让他们装做跑散了返回天津城,继续在列强联军的后勤单位忙活劳作,代价只不过是承诺不追究他们以前所犯‘罪过’,同时给出大笔银钱诱惑。 联军也真是托大,竟然没对这些‘逃’回去的苦力生出任何防备之心,反而还高兴万分的急忙将他们安排到工地上去,大沽口炮台上的重炮可不是那么容易御下的,更不要说运输起来更加麻烦。 刘铭传虽然年纪不到刚刚三十出头,可是却跟着吴可历经大战,先是两入河南剿匪,接着又是转战淮南,然后调往苏北参与了当地的剿匪战以及围攻金陵战役,眼下又是第一批跟随吴可入京救驾的两江将领。 而且抵达京畿后,他又身负重任独领一军作战,可以说得上资力丰厚战功着著,已是乡勇队出身的新近方面之干才。 他一得到‘暗线’传出的消息便知不好,稍一思量便明白了列强联军的险恶用心,当即便派快马将消息传递入京。 与此同时,他亲率手下数百轻骑,不再一味躲避与列强搜索警戒部队碰面,而是大大方方的在天津外围数十里方圆来回奔驰,专找列强联军搜索部队的麻烦,短短数天时间便交战十来次,导致列强联军后方搜索警备部队损失惨重不得不龟缩回去,依托天津城防才能勉强顶住刘铭部两江轻骑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击。 刘铭传可不是僧格林沁,多年征战生涯还有从没间歇过的学习提高,都让他明白如何将手下将士的最大战力发挥出来。轻骑就该以灵活机动飘忽不定的战法为要,只有如此才能将轻骑兵的速度优势发挥到极致。 事实也正是如此,刘铭传部一千轻骑囤驻天津外围已有段时间,可是在与天津城里的列强联军交手之时从没吃过大亏,反而搅得联军后方不得安宁日子很不好过,陆陆续续的伤亡累积起来也是个不小数字。 在没有轻机枪和冲,锋枪的时代,骑兵对上步兵的优势极大,刘铭传所部正是将这样的优势发挥到极致,才能整得联军后方苦不堪言疲于奔命。 刘铭传部折腾得越是厉害,驻守天津的联军后方部队就越是加快了拆御重炮的动作,这样的日子他们实在已经受够,希望前锋主力在重炮的帮助下尽快拿下清国京城,结束这该死的战争。 因为之前丹尼尔少尉的失误,联军一下子损失了近千官兵和两千青壮劳力,一时间竟使得后方的劳力出现不少短缺。 又因为在雇佣清国劳力上尝到了甜头,只要每日提供必要的三餐,加上一点点微不足道的钱财,清国劳力那真是任劳任怨干活卖力极了,很在在联军战士眼中的重活脏活在清国劳力手中都不算什么,只要条件允许他们能做到的事情简直让联军战士感觉匪夷所思。 相比起懒散惯了的印度劳力,清国劳力当真堪称‘劳动模范’,深受联军上下的好评和喜爱。 如今后勤部分缺少劳力怎么办? 那还用说么,直接雇佣当地清国青壮就是! 还真别说,联军大把银钱和丰厚福利的诱惑可不是说着玩的,虽说京畿一带百姓很是忌讳‘清奸’的名头,又担心朝廷秋后算帐找他们麻烦,可是在大好福利的诱惑下依旧有不少家里实在贫困,又或者单催是单身汉子的附近青壮,屁颠屁颠的纷纷报名加入联军后勤劳工部队。 这么好渗沙子的机会,刘铭传遇到了自然不会轻易放弃,挑挑拣拣从手下轻骑以及投奔的俘虏劳工当中,选出一批符合条件扮作流落京畿的青壮流民,跟着附近乡民一起混进了联军的后勤劳工队伍。 至于派出的细作混入联军劳力队伍之中要做什么,眼下刘铭传还没想好,起码此时他对联军驻守天津部队的举动却能了然于心,这却是之前的两眼一摸黑比之不上的。 而吴可接到刘铭部传来的消息后,立即明白了列强联军打的什么主意,难怪他们对于京中部分官员的‘和谈’提议这么上心,原来也是在暗地里做准备啊。 恭亲王和桂良听到吴可的解说后,自然好好不心惊暗骂洋人狡猾。 如此一来,他们对巴夏礼等扣押的人质就不那么上心了,反正不管有没有人质威胁,估计列强联军都不会放弃攻打京城,他们又何苦枉作小人呢? 果然,之后近十天时间里,尽管洋人一再要求释放巴夏礼等人质的要求被拒,可是他们依旧没有彻底撕破脸皮的打算,跟着京官们派出的信使大谈特谈,就这么耗着互拖时间。 在这十天时间里,列强联军驻守天津后方的部队,足足派出两千人手押送由一千清国劳力推送的四门重炮,已经出了天津城正缓慢的向联军前锋部队靠拢。 吴可也不是个傻,眼睁睁看着洋人动手却什么都不做,一边严令刘铭传部轻骑家大骚乱力度,延缓联军后方护送重炮人马的速度,一边派出精干人手,在天津附近乡正里长们的帮助下,将从天津到通州,又从通州到京城的官道破坏得彻底,坚决不能让联军后勤人马轻松了去。 与此同时,通过大运河后方又送来两皮共三千两江清军部队…… 第503章异心 时间匆匆流逝,转眼便到了咸丰十年九月上旬。 忙碌的丰收季节已过去大半,树上的金黄叶片已逐渐向枯黄转变,田间地头的杂草灌木也逐渐枯萎起来。 天气慢慢变得寒凉,所谓的秋老虎早不知跑到哪个疙瘩角落,整个京畿地区好象都变得有些肃杀冷清。 京城里的气氛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压抑,几乎压得人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列强联军兵临京郊已有半个月时间,虽说在这期间联军也只跟京城驻守清军打了一天半的仗,可就那一天半的仗也足够让京城军民胆战心惊的了。 所幸后来战斗止歇,因为京中扣押的人质问题,京官老爷们跟城挖洋人扯了十来天的皮,而战力强悍的两江清军则通过大运河源源不断增援而来,不断增强着京城的防护力量。 而且列强联军数量虽众,但也没办法完全隔绝京城与外界的联系。 通过大运河,一船船京城百姓所需各种生活物资从没断过,对京城内部的局势稳定起到了极大作用。 不然的话,因为缺粮的缘故只怕京中早就出了乱子。 尽管恭亲王乃留守京中地位最高者,可是京城公仓中的储粮他也没胆子放开了供应京中百姓,因为大运河对于此时的京城来说可谓人之主动脉。 可问题是,就算京中粮食以及一应生活物资不缺,但对击退驻扎京郊的列强联军丝毫无益,打仗拼的还是各自实力和底蕴。 自从列强联军威逼京师以来,京中便从没断了与后方承德的联系。 限丰帝虽然跑路了,可是他依旧能够掌握京中的第一手信息。 恭亲王也不是好欺负的主,自从京城防务交由吴可处理之后,京城暂时没有被列强联军拿下的风险,他便三不五时发一封请帝还驾的奏折到承德,恶心恶心他那位做皇帝的大哥。 咸丰帝好不容易才跑出京城这个危险地方,怎么可能在列强联军还没有离开之前返回,这不是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境么? 他一面严辞拒绝了恭亲王的的提议,一面在心里暗骂这个六弟不是啥好鸟,都到这份上了还想坑他这个做皇帝的,良心大大的坏了。 恭亲王也知道想让咸丰帝回来不现实,先是提个不可能的建议恶心恶心咸丰帝,等提议被驳回以后便提出了真正的想法。 京城防御兵力严重不足,恭亲王和一干留守大佬联名上奏,希望承德行宫能够派出清军支援京师作战。 这怎么成? 不说惜命的咸丰帝如何,单单跟随圣驾一同来到承德行宫,手握数万京畿清军的近臣将领们便不乐意。 待在承德行宫多好啊,不用跟战斗力强悍的洋人军队拼命。 反正他们要保护皇帝陛下的安全,至于京城会不会落入洋人军队之手,他们没这个精神也没这个精力理会太多。 可是万一咸丰帝脑子发抽,一不小心答应了留守京城那帮大佬们的提议,那他们的苦逼日子就来了。 其中反对声音最大的,正是在八里桥一战败得凄惨无比的僧格林沁。 要是这厮真是个不死小强,在八里桥败得那么惨,逃回了京城后不仅没受责罚,依旧受到咸丰帝的重用和厚待,就是跑路时也没忘了将他捎带上。 虽说此时他手头兵权完全比不得以往,但是四五千蒙古骑兵也足够他重新复起,成为咸丰帝国身边的心腹大将之一。 要说他为何如此激烈反对增援京城,除了畏惧洋人军队的强悍战力之外,未尝没有嫉妒甚或忌惮之意。 他堂堂僧王都在洋人跟前吃了大亏,要是留守京城了那帮虾兵蟹将都能守住京城甚至击退洋人军队,那不就显得他僧王大人太过无能了么? 真要出了这样的事儿,以后他还怎么在京畿清军序列了混,还怎么领受圣上重任重回战败之前的地位? 玩笑不是这么开的,有些事情就算对大清来说再得利,于他本人利益有损也是万万不能答应滴。 不要说下面的将领闹腾着不愿回援京城,就是咸丰帝自己也没这打算。 洋人军队在八里桥的强悍表现,已经深剩把这位跑路皇帝给吓住了,根本就不会相信京城能守得住。 既然京城都守不住了,那他还眼巴巴派遣身边守卫清军回去干嘛? 不说他本人的安全和带出来的大小老婆需要身边心腹清军护卫,就是等以后洋人退出了京城,他也得依靠身边数万清军重新回到京城,以震慑宵小之徒。 所以,无论如何咸丰帝是不会答应恭亲王提议的,会主动将手下心腹清军送到京城那个大火坑。 当然了,不同意归不同意,作为堂堂的大清皇帝,话可不能说得这么直白,找来身边心腹翰林学士拟了一道含糊不清的圣旨,反正里头就一个意思:承德行宫需要大量清军守护,这里暂时派不出人马支援京师。 等圣旨传回京城,留守大佬们自然好一番失望沮丧,要不是两江清军正源源不断增援而来,目前京城清军数量已足够护卫京师安全,加上吴可一直信心满满保证一定守住京城不失,只怕他们此时已经彻底放弃了呢。 尼玛的皇帝都觉得京城守不住了,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还拼死拼活干甚? “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亲王又何必沮丧?” 临时城防指挥部,看到了跑来寻安慰的恭亲王,吴可好一阵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这位满脸沮丧的亲王这是想干啥? “这可是京城啊,皇上竟然也舍得……” 有些话,恭亲王真不好跟吴可这样的外臣讲,他也只得含含糊糊将心头委屈和郁闷委婉道出。 “亲王不必如此,承德行宫不能派兵支援,难道别的地方也没有人手上京勤王了么?” 吴可轻轻一笑,说出了早就准备多时的想法。 没错,恭亲王之前向咸丰帝的那道求援奏折,其实也是他在背后撺掇出来的,为的就是给后面的提议铺路。 只是他本人也没料到,咸丰帝会如此冷血又如此的配合,不仅干净利落的拒绝了派兵支援的提议,同时也是彻底伤了一干留守大佬们的心。 通过此事,他已经对朝廷彻底失望了,不想再跟着这样的朝廷一条道走到黑。 虽说他本就是后世穿越之人,对满清朝廷以及高高在上的咸丰帝,也根本谈不上什么忠诚不忠诚的。 不过他自从发迹以来,一直都是在清军序列中混迹的。 到了眼下时间也才不过七年多而已,他便一路依靠战功扶摇直上,从刚开始的额外外委这样都算不得什么的小角色,一路顺风顺水的成了眼下的天下九督中,排名第二的两江总督。 升迁路上虽然有些小小波折,但总体而言还是非常顺当的,并没有遇到那些狗血的权贵子弟强抢功劳的戏码,一论顺顺当当就上来了。 他在这个体系内得了偌大好处,自然就有权利也有义务维护这个体系。 前些年他极力打压太平军,同时不辞辛劳的帮朝廷解决麻烦,又是剿匪又是跟列强联军大战天津城就是这个原因。 可是救火的日子过多了谁都会感觉厌烦的,他也不能例外。 两江地区的安徽淮北和除了金陵之外的整个江苏,都被他以雷霆手段整理得差不多了,就连在上海闹腾得厉害的洋人都被整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他正准备放开了手脚好好处理民生促进两江经济发展之时,又出了这档子事儿。 当然了,在面对外地威胁之时,他虽然心中不耐但依旧第一时间带兵来援。 驻扎徐州的那几个月时间他心中很是憋屈又郁闷不已,眼见列强联军几百艘战舰浩浩荡荡杀奔京畿而去,他可是一连上了好几十封请求奏折啊,结果如何了? 开始的时候一再驳斥了他的请战要求,还下旨训斥说什么管好自家的事情先,还把江南大营二次被破的责任扣了一部分在他头上。 要不是不愿洋人得了便宜去,他当时真想收兵回营算了,官你京城里的大佬们是死是活呢。 再说江南大营二次被破一事,尼玛的和春这混蛋跟他不和好不好,战斗打响后两江清军也第一时间派出了援军,只是江南大营败得实在太快根本就来不及救援好不好? 好不容易等到列强联军终于攻破了天津港又拿下天津城,兵锋直指京城时他终于领旨带五千轻骑日夜兼程赴援京城。 可结果如何呢,八里桥数万清军一战而败,要不是他出手及时救出了近万人马,只怕经籍清军主力将被列强联军一战全歼! 等到他终于腾出手来赶赴京城参战之时,咸丰帝竟然带着大小老婆以及禁卫军大部跑路离开了京师。 尼玛的有没有这么坑人的皇帝啊,咸丰帝这一跑路将他心中对朝廷最后的一点念头都驱赶得干干净净,要不是不想重现咧咧强联军进京城的惨状,他也不愿吃力不讨好的接手京城防务。 而恭亲王请求援军这一试,则让他彻底死了心有了异样想法…… 第504章紧张 当然,心中有了别样想法,并不代表他要做什么出格的举动。 只是以后行事他更多的将以自身利益为重,至于朝廷神马的滚一边去。 好好的安慰了一番失落的恭亲王,吴可又诶他提供了一个,咸丰帝绝不可能再次拒绝的主意。 京城周边,又不止承德有清军! 周边的山西,直隶以及山东等地,哪里没有大股清军? 只是他们没有得到朝廷旨意,就算想要派兵救援都只能无可奈何。 朝廷对兵权可是极为看重,无旨意私下调兵出省,不仅讨不了好甚至还可能获重罪。 恭亲王听了吴可的建议,再次上折承德行宫,要求咸丰帝从全国各地抽调勤王之师救援京师,接着又将京里遇到的一连串困难道出意思不言而明,京里就这么点人手能守到现在已经非常困难,要是再没有外兵支援的话,万一京城陷落也不关他们什么事了。 当然,因为咸丰帝主动跑路的表现铁过恶劣,就算京城被列强联军拿下,咸丰帝事后也没脸找留守大臣们的麻烦。 可是话又说回来,如果能够保住京城不失的话,谁都不愿意轻言放弃不是? 果然,恭亲王的这道折子,在承德行宫很快就有了恢复:准! 紧接着,承德行宫又是几道圣旨发出,即令山系,山东以及河南清军赴援京城,一应粮草辎重自行筹集。 消息传到京城自然引得军民一阵欢呼雀跃,此时的列强在华势力比不得后来,特别京畿内陆一带势力更小,根本不知朝廷已发下圣旨附近三省兵马即将来援,因为后方重炮还在送来图中,依旧跟京官所派信使以人质为由慢慢拉扯谈判。 吴可更是第一时间给身在山东的老熟人向荣送去封信,要早就做好了进京勤王的向大总兵立刻带人出省,会合驻留廊坊的近万清军,给予列强联军天津后方以强大压力。 向荣早就憋了一口气,得到吴可的传信之后二话不说,尽起手头一万山东清军兵出德州,半路之上接到圣旨后更是加快行军不乏,短短三日时间前锋骑队便已杀奔沧州,兵锋直逼不远处的天津城。 自四年前江南大营第一次被太平军攻破,他已经沉寂太长时间了,此时得了机会还不努力拼搏一把更待何时? 与此同时,山西巡抚接到圣旨后不敢怠慢,立即派出大同总兵及手下六千清军,第一时间向京城方向急匆匆赶去。 只有河南,由于距离京城稍微远了那么一点,等到河南巡抚接到圣旨,再调集兵马粮草出兵进京勤王之时,京师早就打成了一锅乱粥,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对于承德行宫的所作所为吴可懒得发表评论,不过好在周围几省清军即将赴援的消息传开,还是很提振京师军民士气的,有这一点已经足够。 此时随着两江后续清军源源不断赶来,他手下已有七千雄兵在手,虽说比之城外列强联军还是少了点,但不大不小也是份不弱战力。 起码其中近四千火,枪兵只要使用得当,在特定环境下爆发出的战斗力,足以和相同数量甚至人数更多的列强联军一决高下。 列强联军高层也不是傻子,虽然在黄河以北京畿一带毫无势力可言,但随着时间推移外围不断有清军部队赶到的消息还是不时传来,以额尔金为首的联军首脑顿时有些急了。 他们一边不断催促后方运送重炮的辎重部队加快行动,一边在谈判桌上一改往日拖拉风格,疾言厉色恐吓威胁,认为与之谈判的京城官府毫无诚信可言,要求清方立即释放以巴夏礼为首的人质,不然他们不排除使用武力解决问题的决定,到时一切责任和后果将由清方全部承担。 放过狠话后,沉寂了二十来天的联军突然有了动作,一支几百人营级规模的联军官兵,试探性向护城河上的石桥前进。 这一情况自然没瞒住京城防御部队安排在城外的人马,也不知道哪方放了第一枪,顿时两方人马各数百火,枪兵。隔着长不过二十米的护城河互相射击。 一时间护城河上枪声砰砰作响,两部枪手互不相让好似割麦子般纷纷倒在硝烟弥漫的血泊之中。 战斗最后以联军后撤为结局,清军方面算是小胜一局。但护城河边的枪声依旧震动了整个京师,让京城军民忍不住想起前段时间那激烈的一天半战斗,顿时满心沉重好似乌云压顶让人喘不过气来。 联军这一番武力威慑,当真惊得京城官民不轻,搞得京城内好一阵人心惶惶。 “梦臣,有把握守住吗?” 恭亲王被列强联军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等到护城河边短暂的刚一战斗结束,便偕同桂良急匆匆赶来问讯。 “如果洋人没其它手段的话,顶住大半个月不成问题!” 随着与列强军队打交道的时间越久,吴可心中对列强的实力一再拔高,此时却是不好打那无底的包票。 “就这么点时间,是不是太少了点?”桂良有些不满道:“想当初咱们在天津奋战之时,可是一连打了好几个月啊!” “那能一样么?” 吴可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当初洋人军队有多少,眼下洋人军队有多少,单靠海上运输补给又能坚持多久?” 说到这儿他连连冷笑:“嘿嘿,再说了咱们也不是孤军奋战,四周的援军正源源不断赶来呢,时间拖得越久对咱们越发有利!” “希望如此!”恭亲王无法,只得如此说道。 …… 轰轰轰…… “杀杀杀,弟兄们跟着老子杀啊!” 天津通向通州的泥泞官道上,刘铭传对正率领手下五百精骑,一路策马狂奔溅起满身泥泞,正围着人数相差无比的一支联军小股人马反复冲杀。 为了阻止列强联军后勤部队运送重炮的脚步,刘铭传发动附近乡民早早便将天津通往通州的官道破坏得不成样子,加上前两天还下过一场秋雨,地面更是泥泞得可以十分难行。 从天津港出发给前线运送重炮的列强联军后勤人马可遭了大罪,重达数千斤的重炮尽管有大炮架子车驼运,可在如此泥泞的泥水地里前行,没前进一步都十分的困难。 刘铭传则率手下五百轻骑游荡在外,不时前冲骚扰一番,见得机会更是毫不犹豫猛冲一阵,搞得运送重炮的列强联军后勤人马叫苦不迭人心惶惶。 最妙的是,刘铭传将轻骑机动灵活的战术发挥得淋漓尽致,来去如风飘忽不定决不与联军战士纠缠,一触及走滑不溜水难缠到了极点。 因为本就没指望能一下子吃掉运送重炮的联军后勤人马,怎么说联军都派出了两千火,枪兵护送,稍一不谨被联军火,枪兵缠住可不是开玩笑的。 刘铭传的主要目的就是拖延时间,迫使联军运送重炮的后勤部队不得不一再放缓速度,只以骚扰偷袭为主并不将杀伤联军有生力量为主要目标。 因为战术得当执行得力,一时间倒是玩得风声水起不亦乐乎,被缠着的列强联军运送重炮的后勤人马就大感吃不消了。 每时每刻都得打起精神戒备不说,一天时间行走不过五六里地,就这蜗牛一般的速度,想要将四门重炮运到京郊还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 联军运送重炮的后勤人马也不是没有想过办法,各种引蛇出洞,声东击西以及连环陷阱等等手段都使了出来,可惜刘铭传一直警惕小心,一旦发现不对立刻远奔撤离,一直没能重创两江轻骑也是无可奈何。 后来负责运送重炮的联军军官一看这样不成啊,后勤人马的速度实在太过缓慢,拖的时间太久了前锋主力部队已经很是不爽了。 于是他们便想出了个办法,那就是分出一部精干人手断后阻援,想方设法拖住那群烦人的清国骑兵,给运送重炮的后勤主力部队争取时间。 这主意的效果不错,虽然刘铭传部五百轻骑的机动力极强,可架不住人数差不多的联军精干火,枪兵只需围绕后勤主力打转转,始终都能正面与两江轻骑对上,刘铭传部骑兵想要搞偷袭骚扰一时也不容易。 眼见如此情况,刘铭传当机立断改了主意,暂时放弃了骚扰偷袭联军运送重炮的后勤主力人马,找了个机会将断后的五百联军火,枪兵引了出来,而后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便发动了猛烈的强攻。 …… 天津外围的偷袭骚扰战打得激烈不说,驻囤京郊的列强联军高层似乎逐渐失去了耐心,在试探性进攻护城河上石桥未果之后,他们又连连调兵遣将作出大举进犯的架势。 与此同时,列强联军高层额尔金在与京城使者谈判之时,态度变得十分强硬,一再要求京城官府释放扣押人质,否则他们不排除使用武力解决的可能。 伴随着谈判桌上的强硬态度,数千联军战士气势汹汹杀到护城河边,做出一副随时准备开打的摸样,京城局势一下子紧张起来…… 第505章再战 到底要不要释放人质? 因为联军的逼迫,致使京城留守大佬们不得不再次聚在一起商量此事。 要是再拖延不给人的话,只怕驻扎在护城河边的洋人军队就要动手了。 可要他们将作为筹码的人质白白放弃,心中又很是不甘。 谁都不是傻子,之前城外的列强联军为何一直按兵不动,还不是顾忌他们手里握着的人质? 要是没了人质做为后手,那城外的列强联军还不是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当然,他们也肯出了联军高层的不耐,要是真的不给一个让对方满意答案的话,只怕大战当即便会爆发,这是他们很不愿意见到的情况。 尤其那位负责与联军高层沟通谈判的兵部左侍郎,逮着机会就表示要放了人质离开,京城这边表示了如此‘诚意’,想来联军高层肯定会考虑‘和谈’的事儿,说不定这仗就不用打下去了。 让人意外的是,竟然有好些个官员连声附和,认为兵部左侍郎大人说得不错,再说了扣押人质以作威胁效果虽好,但名声听起来确实不怎么样,眼见城外联军高层已失了耐心,不如交出人质讨个人情也好。 和之前一样,有附和放弃人质的官员,自然也少不了反对之声。 有说兵部左侍郎大人异想天开的,洋人乃化外夷民不通礼数,有人质在手作为筹码还好,一旦释放人质谁知他们会不会当场翻脸? 赞同的官员立即表示,眼看城外联军高层已失去耐心,要是不放任的话只怕立刻就会开打。 打就打,难道咱们还怕了他们不成? 有那说得高兴的官员脑子一人,脱口就说出这样的大话来,虽然及时反应过来想要揭过,不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哪那么好收? 本来争执得甚为激烈的两派官员,闻言无不脸色微变熄了声音,一个个怒眼瞪了过来表达心中的不满。 几位一直没开口的京中大佬互视一眼,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到了他们该表态的时候。 “梦臣你如何看?” 桂良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反而先扭头看向吴可。 “还是那句话,放不放人都无所谓!” 吴可轻轻一笑,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满不在乎回答。 “怎么,从天津拆御的重炮已经送过来了?” 桂良闻言大吃一惊,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 “怎么回事,如何又扯到天津的重炮上了?” 见桂良神色如此慌张,恭亲王心中立生不妙之感,急忙开口询问。 “亲王真以为城外洋人如此好心,因着一些人质就畏手畏脚?” 不等吴可开口解释,桂良便急急开口道。 “怎么,洋人还有什么阴谋不成?” 不仅恭亲王,在座一干京中权势人物无不侧目,不知道桂良知道些什么隐秘? “是这样的……” 见恭亲王开口,桂良也没有隐瞒,便将之前吴可跟他说过的,洋人之所以如此老实乖乖谈判的主要原因道了出来,不过就是等候后方重炮抵达再一举拿下京城而已,用心不可谓不险恶。 “这是真的么,洋人在等从天津炮台搋御的重炮?” 恭亲王脸色剧变急声问道。 “没错,洋人已经从炮台拆下四门重炮!” 吴可点头沉声道。 “那重炮已经运过来了?” 恭亲王心下一沉,直觉大事不妙有些乱了方寸。 天津大沽口炮台上的重炮,虽然他没亲眼见识过,但也听闻其威力极大,破城炸墙轻而易举不在话下。 京城防务关键便是高大坚固的城墙,他可不认为在重炮炮火之下能够抵挡多久,要是没了城防作为依靠,洋人杀进京师不就顺理成章了么? 到时候签订城下之盟,少不了他这位留守京城地位最高之人出面,后世史书如何评价可想而知,铁定落不了什么好名声。 越想越是沮丧越想越是郁闷,感觉前路茫茫以后的日子将一片黑暗。 “还没呢!” 岂料吴可却是给了他一个不是好消息的好消息。 “天津的重炮,还没运到城外洋人手中?” 恭亲王满脸惊喜,有些不甘置信追问。 “自是如此,亲王不要忘了我手下还有一支骑队,可是一直都游荡在天津外围的,此时正想尽办法阻扰天津城的洋人后勤辎重部队,估计还能脱上个十天半个月!”吴可微笑着轻声解释道。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显然恭亲王被里强联军暗地里的手脚惊得不轻,倒了此时方才好好松了口气。 “既是如此,城外的洋人怎么这么急切?” 这时桂良插话进来,脸上满是不解之色。 不要说是他,在座一干京中大佬闻言无不露出关注之色,显然对这个问题也十分好奇。 “估计时间拖得久了他们有些不耐,还有几省援军正火速赶来救援,洋人可能感受到了压力也不一定!” 吴可说出心中的猜测。 “那人质到底是放,还是不放?” 尽管被刚才的重磅消息震得有些头晕,但负责与城外列强联军交涉谈判的兵部左侍郎大人,依旧忍不住旧话重提。 “放,为什么不放?” 吴可斩钉截铁道:“反正之前拖延的时间已经足够,人质一直扣押在手里也不是什么好事,到了眼下这份上有没有人质都一样,还是放了的好!” 见有些官员还面带迟疑,他加重了语气道:“眼下人质的作用已经不大,继续拿捏在手里除了换来个不好名声,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不知是不是吴可的话起了作用,还是有其它什么缘故,总之经过一番商讨,京中诸位大佬们最后还是决定,放了手中那些扣押的人质。 一日后也就是10月8日下午,巴夏礼和一干被扣押人质获得释放。 还没等负责与列强联军高层沟通交涉的京官出城,联军当即翻脸,早有准备的上千火,枪兵立即对护城河发动凶猛攻击。 一时间京师护城河畔枪炮声震耳欲聋,喊杀声更是不绝于耳。 虽说后方的重炮还没有抵达,可联军自身的炮兵部队也不是开玩笑的,一阵火炮覆盖式轰炸,直接将城墙和护城河一段整个犁了一遍,就连高大坚固的城墙都受了不少弹击落下不少碎石砖片。 驻守于京城城墙与护城河之间的三百清军火,枪兵几招灭顶之灾,在联军覆盖式的火炮轰击下损失惨重不说,于躲避炮火轰击时又受到护城河对面的联军火,枪兵排,射联击,等到硝烟散去之后还能哼气之辈竟不足三十。 不过试图占领护城河上石桥,以及在宽阔的护城河搭建浮桥的列强联军战士也没讨到好。 京师作为大清国都,高大坚固的城墙上又怎么可能没有完备的大型攻击利器? 红衣大将军炮虽然已经落伍于时代,但在限定范围内的威力还是极为强悍的。 这不,列强联军的炮兵部队隔着护城河,对清军展开狂轰乱炸式的攻击,一颗颗开花弹像不要钱一般倾泻到地面还有城墙上时,城楼上的八尊红衣大将军炮也在滚滚硝烟中发出声声嘹亮怒吼。 早就规划好射界的红衣大将军炮所发炮弹,落入护城河中激起道道冲天水浪,更多的则是在联军布置的前线阵地上疯狂肆虐,夺去一条条鲜活生命。 除了红衣大将军炮,还有两江清军在八里地区偷袭缴获的十来门火炮也不甘示弱,将一发发炽烈炮弹砸落在联军前线阵地之上。 联军哪想到清军经由如此重火力,措不及防之下吃了大亏,聚集于护城河边的近千联军战士在猛烈的炮火轰击中一轰而散,而后不顾各级军官的严厉约束四三而逃,被清军突如其来的猛烈炮击打得晕头转向心胆俱寒。 “好好好,打得好,就是要让这帮洋人知道咱们的厉害!” 桂良跟吴可就躲在城墙角落里的暗楼中,亲眼目睹刚刚发生的激烈炮战,看到洋人在城防清军猛烈的炮火轰击下伤亡惨重四下奔逃,顿时兴奋得胡子都快飘起来了,满脸红光拍着巴掌大声叫好。 “哎,咱们手头的火炮数量还是太少,要是再多一些的话,出其不意之下的覆盖式炮击,直接便能让护城河前的洋人部队伤亡大半!” 通过城墙上的暗孔看到布置在城外的自家人马,在列强联军的猛烈炮火下损失惨重,吴可好不心痛。 而见到联军部属在护城河畔的前锋部队,在城防清军蓄谋已久的炮火覆盖下被炸得人仰马翻,他心中又是说不出的畅快。 只是可惜城墙上的火炮数量还是少了点,刚才一番突如其来的凶猛炮火覆盖式打击,虽然炸死炸伤一片联军战士,可更多的却像惊弓之鸟般四下奔逃。 错过这么好制造二次打击的机会,要说心中没点遗憾怎么可能? “你小子别贪心太过,估摸着刚才一顿炮火洋人那边起码损失了两三百人!” 桂良满脸带笑轻松说道:“对了城楼上不是还有不少投石机和床弩这样的大家伙么,怎么不一起拿出来给洋人一个惊喜?” 第506章恼火 “我要是给了洋人惊喜,只怕他们就得给咱们送‘大礼包’了!” 吴可说了句让桂良感觉莫名其妙的话,而后不在开口只把眼默默关注炮战结果,他可不相信联军高层吃了这么大一亏会忍耐得住? “混蛋混蛋,谁能告诉我清军哪来的这么多火炮?” 联军高层大佬额尔金气得暴跳如雷额头青筋直蹦,冲着身边的联军军官狂喷口水,一双浅蓝大眼瞪得溜圆,眼中全是不可思议和掩饰不住的汹涌怒火。 他原本还想亲眼看看对面清军在联军猛烈的炮火下瑟瑟发抖,因为之前的人质事件他心中早已憋了一肚火气,正好趁机发泄出来让那帮可恶的黄皮猴子明白,大英帝国的外交谈判代表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本来一切都严格按照剧本在演,联军一通猛烈的炮火打击,直接让护城河对岸的数百清军几乎全灭。 在望远镜中看到那帮可恶的黄皮猴子狼狈套乱的摸样,他心中升起一种说不出的报复快感,那震耳欲聋的猛烈炮击声也不那么让人感觉难受了。 让他感觉有些可惜的是,清国首都的城墙太他马坚固了点,联军所带炮兵部队火炮威力还是小了点,一炮轰在清国首都的城墙上,竟然只是炸出一道不深坑洞,顺便制造一点四下飞溅的砖石碎片而已兴奋的欣赏着那帮清国黄皮猴子,在联军猛烈的炮击之中悲惨哀嚎,想到不久之后便能以胜利者进入首都,他便忍不住心头兴奋浑身激动得不停发抖。 可惜就在这时风云突变…… 没想到清军那头也有火炮,而且数量还不少! 这帮狡猾的黄皮猴子之前竟然一直隐藏不露,直到联军将河对岸清军炸得溃不成军,联军战士准备趁胜追击之时突然发难。 尽管清军发射的开花弹不多,但炮击精准的情况下还是给联军前锋部队以重创,一下子就报销了超过三百联军战士! 那可是三百精锐战士啊,竟然连敌人的面都没碰到就报销了! 伤亡数字统计出来后,额尔金气得满面狰狞暴跳如雷,加上之前倒在清军最后一道战壕工事上的联军战士,统共损失竟然超过一千! 如此巨大的损失让联军高层心痛不已,要知道在八里桥与数万清军,其中还包括了超过一万骑兵的对抗中,联军总共损失不超过三十人,可是到京郊地区才多久,损失就超过了一千来人? “报复报复,一定狠狠的报复!” 气愤之余,额尔金没头脑发热到逼迫联军战士继续强攻,而是让伤亡不小的前线战士退了回来,不要白白成了清军炮兵的靶子。 与此同时,联军学习清军的手段在护城河边挖好战壕,将兵力和一部分火炮安置在战壕之中,每日不间断对京师城墙发动炮火覆盖袭击。 谁料布置在城墙上的清军炮兵竟不甘示弱,联军一发动炮火攻势,京师城楼上布置的几十门火炮也先后发出怒吼,将一颗颗炽烈炮弹砸落在联军阵地之上。 最让联军上下感到震惊的是,清军布置在城楼上的炮火竟然格外精准,好似事先量好一般,从天上砸落的炮弹多数都落在联军前锋战壕周边。 “该死的黄皮猴子,这是玩的什么把戏?” 战场上让联军高层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隔着宽敞护城河的炮战,竟然每每都以联军炮兵战败而告终。 这样的结果别说前线炮兵部队难以接受,就是后方的联军高层也个个脸色难看阴沉似水,眼睛似欲喷火恨不得择人而噬。 要不是联军学乖了,学着清军的办法在护城河边挖了一条战壕掩护,只怕就在激烈的炮战之中,联军就要吃上大亏。 可就是有战壕掩护,架不住清军炮火射击精准,十发炮弹中总有一两发砸入战壕工事当中,因为挖掘的战壕太过平直的缘故,砸落的炮弹一炸就是一大片,因此损失的联军战士也不在少数。 联军高层一看这样不行啊,再如此与清军炮战下去,清军的损失他们不清楚,可是联军这边的巨大损失他们就有些受不了拉。 可恨的是后方重炮迟迟没有运送过来,不然依靠重炮的强大威力,不要说压制对面清军的稀疏炮火,就是直接轰塌清国首都城墙都不是什么难事。 “谁有办法能压下清军的嚣张气焰?” 为了以后的讹诈方便,以额尔金为首的联军高层,不得不连蓝召开紧急磋商会议,商讨如何压制对面清军的嚣张气焰。 按照额尔金等人对清国官员的了解,只要能以武力压制住清军势头,以清国那帮软骨头官员的尿性,之后的战斗都不需要继续打下去就能取得料想之中的胜利,这样的招数他们之前使用过多次,次次效果都很不错。 可是这次情况明显不同,清军竟然在与联军的交锋中不落丝毫下风,这还是联军发动以来难以见到的情况。 不是说区区两万联军就能纵横整个清国了,只是京畿清军之前的表现太过糟糕,这给了联军高层一个极大错觉,认为拿下清国首都不在话下! 可谁知道,八里桥之站过后清军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先是不知哪冒出一支清国骑兵,硬生生在联军包围圈中救下过万清军溃兵。 接着在赶来清国首都的一路之上,更是被三千清国精锐骑兵纠缠得郁闷不已,想要甩脱都不容易。 好不容易赶到清国首都近郊,当天又让守城清军来了个下马威。 之后与清军的战斗又很是不顺,清军布置的五道连环战壕工事当真不凡,联军发动了猛烈攻势足足一天却毫无进展。 这样的事情实在让联军高层惊心不已,还好第二天联军便找到了对敌之策,不过短短半天时间便将清军五道战壕工事全部拿下。 可是清军也不好惹,竟然阴险的在战壕工事里埋下炸,药,等到联军前锋冲入最后的战壕之时猛然引爆,一下子报销了联军近千人马。 联军高层自是气得暴跳如雷,本想立即着手报复,谁料可恶的清国官员竟然派来使者,说是联军一旦进攻护城河便杀掉巴夏礼等人质。 该死的清国黄皮猴子竟如此卑鄙无耻,拿人质威胁联军高层很有些投鼠忌器。 正好联军内部有军官提出借用重炮轰塌清国首都城墙之法,不然真要打起来以清国首都城墙之高大坚固,还不知道联军要损失多少人马才有成功可能。 这主意一提出便受到联军高层一致好评,决定采纳这个主意好好给清国黄皮猴子们一个深刻教训。 同时又正好趁拉重炮的空挡,与清国首都官员交涉,最好能将巴夏礼等人质救出,就算最后谈判十八也无所谓,等到重炮一来立即攻城。 至于巴夏礼等人质可能被恼羞成怒的清国官员杀害的危险,反正他们已经做出了营救努力,在国家利益和私人利益面前显然巴夏礼等人质还不够格,能依靠谈判救出来最好救不出来也不损失什么。 只是让联军高层恼火的是,后方天津外围老有一支清军骑兵游荡,靠着超强的机动能力屡屡给后方联军部队找麻烦。 别的不说,之前有好几支后勤辎重部队受袭差点全军覆灭,加起来的损失让联军高层心痛不已。 天津后方运送重炮的后勤部队,在路上与这支烦人的清军骑纠缠不休,行军速度慢得堪比蜗牛,联军高层尽管心中急切也是无可奈何。 倒是有联军军官提出分兵接应,可惜周围几省又有清军源源不断支援而来,给了联军很大压力,这时候分兵风险太大被拒绝。 而时间就在没多少进展的拉锯谈判中迅速流逝,看着大运河上源源不断增援而来的清国援军,联军高层心中忧急不已生怕出现什么变故。 于是,他们才在谈得不耐烦的时候态度变得极为强硬,摆出一副‘不放人就开打’的架势。给清国首都官员下达最后通牒。 没想到清国官员正如印象中那般不经吓,一听联军准备开打,吓得立即将人质释放表现‘诚意’。 能够通过谈判手段逼迫清国官员释放人质自然是好,至于清国的‘诚意’他们根本不予理睬,早就做好战斗准备的联军战士党纪发动对清国首都的战斗。 可他们万万也没有想到,清国首都防御部队手头竟然有不少火炮,还在之前的战斗中一直隐瞒不用,等到联军战士依仗火力优势准备过河之时发动雷霆炮击,一下子打断了联军的进攻节奏不说,顺便还让联军损失惨重。 这样的事情如何不让联军高层恼火,他们恨不得后方重炮立即送到,然后不管不顾好好给清国官员上一课,让他们知道联军的厉害。 “诸位大人,其实想给对清军找麻烦其实很简单的!” 额尔金在会议室发完牢骚没多久,那位被他看重的清国翻译龚半伦便主动找上门来,给他出了一个狠辣阴险的主意…… 第507章圆明园 “什么,洋人分兵向圆明园方向杀去了?” 昨天才用布置在城楼上的火炮,好好的修理了骄横的列强联军一通,吴可实在没想到联军反手便来了个报复动作,直接分出一部精干人马气势汹汹杀奔城郊的皇家园林圆明园而去。 他对此倒没多大反应,虽然之前他在京城也待过一段时间,但是对于圆明园这样的皇家园林自然没啥印象。 就是后世把火烧圆明园说得多么惨烈,可眼下他布置京城防御都忙不过来,又哪里有时间理会京郊占地广阔的皇家园林? 可是他不急自然有人急,听到消息后以恭亲王为首的满清贵胄,以及桂良为首的留守重臣却是慌急不已,一日之内连开三场会议商讨应对之策,吴可这个京师城防司令自然少不得场场参加。 “不行,必须得阻止洋人冲击诸园!” 每次开会,都少不了神色激动的留守高官激昂大叫,可是要他们拿出可行主意却又个个闭口不言屁都不多放一个。 这些家伙真是可恶,每次‘激动异常’的呐喊出声,目光便有意无意的扫在吴可身上,其意不言自明。 被人看得烦了吴可忍不住不满出声:“大家看着我干什么,诸位都没办法,我又能又什么办法不成?” “吴大人怎能如此说,大人被圣上任命执掌京畿防务,城郊皇家园林自然也在大人的防御范围内!”这时又官员不满道。 “圣旨上海象只是要我防备京城吧,什么时候变成京畿地区了?” 这厮的话极易让人生出歧义,吴可义正言辞反驳道。 “要是让洋人祸乱了城外的皇家园林,大人也认为自己担待得起?” 那官员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然毫不相让步步紧逼。 “我倒是想要防御城郊皇家园林,不知这位大人能否给我三千清军人马?” 吴可脸色一冷不卑不吭要求道。 “大人执掌京城防务,难道还派不出三千兵马?” 不等那挑事官员开口,他旁边同伴便迫不及待来口道。 “嘿嘿,说得倒是轻巧,京城防御兵力本就不足,贸然抽调三千人马驻防城外皇家园林,不说有没有用要是因此导致京师出现危险,这位大人是否能够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吴可不毫克器反驳道。 “呵呵,京城防务乃吴大人执掌,其中内情我等外人又岂能明了?” 眼见吴可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刚才开口官员没再继续纠缠下去,轻飘飘的将自己摘了出来,随便打了个哈哈便蒙混过去。 “梦臣你的担心也没错,可是皇家园林也不能不管啊!” 见刚才挑事官员熄了火,吴可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下来,桂良却是忍不住心中忧虑提醒道。 当然,有些话只能憋在肚子里却不好出口。 皇家之人什么脾性他清楚得很,说是过河拆桥翻脸就不认人的无情之辈都不过分,城外那片皇家园林是什么来历,真要是被洋人洗劫一空那后果真就不好说了,就算吴可有保护京城不失之功都没用。 圆明园是清代著名的皇家园林,占地之广实难想象。圆明三园面积五千二百余亩,一百五十余景,堪称人工奇迹。 圆明园最初是康熙皇帝赐给皇四子胤禛(即后来的雍正皇帝)的花园。在康熙四十六年即公元1707年时,园已初具规模。同年十一月,康熙皇帝曾亲临圆明园游赏。 雍正皇帝于1723年即位后,拓展原赐园,并在园南增建了正大光明殿和勤正殿以及内阁、六部、军机处诸值房,御以“避喧听政”。 此后,圆明园不仅是清朝皇帝休憩游览的地方,也是他们朝会大臣、接见外国使节、处理日常政务的场所。 乾隆皇帝在位60年,对圆明园岁岁营构,日日修华,浚水移石,费银千万。他除了对圆明园进行局部增建、改建之外,并在紧东邻新建了长春园,在东南邻并入了绮春园。 这三座园林,均属于圆明园管理大臣管理,称圆明三园。 而在嘉庆朝,主要对绮春园进行修缮和拓建,使之成为主要园居场所之一。 而“圆明园”又是由康熙皇帝命名的。玄烨御书三字匾额,就悬挂在圆明园殿的门楣上方。 也就是说,圆明园在康熙时期便已时间皇家园林。 对这个园名雍正皇帝有个解释,说“圆明”二字的含义是:“圆而入神,君子之时中也;明而普照,达人之睿智也。” 意思是说,“圆”是指个人品德圆满无缺,超越常人;“明”是指政治业绩明光普照,完美明智,这可以说是封建时代统治阶级标榜明君贤相的理想标准。 另外,“圆明”是雍正皇帝自皇子时期一直使用的佛号,雍正皇帝崇信佛教,号“圆明居士”,并对佛法有很深的研究。著有《御选语录》19卷和《御制拣魔辨异录》。 在清初的佛教宗派格局中,雍正皇帝以禅门宗匠自居,并以“天下主”的身份对佛教施以影响,努力提倡“三教合一”和“禅净合一”,是佛教发展史上非常重要的人物。 康熙皇帝在把园林赐给胤禛(后为雍正皇帝)时,亲题园名为“圆明园”正是取意于雍正的佛号“圆明”。 圆明园来历如此之大,又是号称‘千古一帝’的康熙所创,作为后来皇帝咸丰帝可不敢让这处园林出丝毫差错。 而且圆明园不仅是座供皇室中人休憩游玩之所,其中更是收集了无数天下奇珍异宝,每一件拿出去几乎都是价值连城。 要是圆明园出了事,光是经济损失就足够咸丰帝心痛好一阵子的了。 不仅如此,康熙初年修建圆明园时,此园可是汇集了当时江南若干名园胜景的特点,融中国古代造园艺术之精华,以园中之园的艺术手法,将诗情画意融化于千变万化的景象之中。 单单就这份匠心和手艺,其价值便不可估量。 而且随着时间推移,很多园林修造技艺也已失传,就算有足够的财政支持重修,也不见得还能恢复旧日辉煌。 圆明园占地极光,南部为朝廷区,是皇帝处理公务之所,其中最著名的有上朝听政的正大光明殿。其余地区则分布着40个景区,其中有50多处景点直接模仿外地的名园胜景,如海宁的安澜园、杭州西湖的平湖秋月、雷峰夕照,苏州的狮子林……不仅模仿建筑,连名字也照搬过来。 还有祭祀祖先的安佑宫,举行宴会的山高水长楼,模拟《仙山楼阁图》的蓬莱瑶台,再现《桃花源记》境界的武陵春色。 更有趣的是,圆明园中还建有西洋式园林景区。 最有名的“大水法”,是一座西洋喷泉,还有万花阵迷宫以及海晏堂等,都具有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风格。在湖水中还有一个威尼斯城模型,皇帝坐在岸山上便可欣赏万里之外的“水城风光”。 如此奇景,要是毁于战火不知还有没有冲建之日。 圆明园又是一座珍宝馆,还是一座当时世界上最大的皇家博物馆、艺术馆,收藏着许多珍宝、图书和艺术杰作。 里面藏有名人字画、秘府典籍、钟鼎宝器、金银珠宝等稀世文物,集中了古代文化的精华。 圆明园也是一座异木奇花之园,名贵花木多达数百万株。完整目睹过圆明园的西方人把她称为“万园之王”。 的确,如果圆明园能够完好保存到后世,这座极巨型园林就是当之无愧的“世界园林之王”了。 吴可虽然没去圆明园游览过,自也听过圆明园的大名。 以他跟桂良的关系,哪能听不出这厮话中深意? “可是眼下咱们手头兵力短缺,城外的皇家园林占地又广,就算把城中所有清军全部调去只怕也守护不得周全呐!”他也不避讳,直接道出心中难处。 众官员一听,确实是这个道理。虽然他们不清楚京城清军的具体数量,但想来绝超不过三万之数。这么点人马防护京城就有些困难,更不要说没有高城墙护卫的皇家园林了,那地方确实太过广袤。 “这可如何是好?” 恭亲王却是一脸焦急,吴可话说得没错,以眼下京城清军数量和战力,能守住京城已经极为不易,要想将占地极广又无城墙和完备防御工事守护的皇家园林全部护住,可以说根本不可能。 但不可能归不可能,作为留守京城的皇室成员,从圣祖康熙初年建起的皇家园林,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洋人肆意抢掠。 “吴督台,真的没办法么?” 可是一时之间哪能想到什么好办法,恭亲王只能将目光放在吴可身上,希望他能出个主意避免城外的皇家园林免遭荼毒。 吴可很是为难,思索了良久在恭亲王满含期待的目光注视中,脸带迟疑说道:“亲王不必如此,要说一点办法那是骗人的,只不过风险不小就看亲王敢不敢赌了……” 第508章出其不意 要是恭亲王有没有胆量冒险? 一他原本历史上‘鬼子六’的名声,自然是有胆量的。 可惜此时还不是慈禧太后当家,他也不是那个执掌军国大权的‘鬼子六’,咸丰帝在世之时也不敢表现得太过亮眼。 所以,当吴可问他敢不敢镀上一把的时候,恭亲王犹豫了…… 吴可虽然没说是什么主意,但想来不外乎冒险的招数。 如果没有京城这个大包袱,冒点险当真无所谓,这里是京畿更是大清的地盘,无论是天时地利还是任何都占有优势。 有些事情,说出来就得负责任,出了岔子他就得背黑锅。 圆明园等皇家园林确实重要,可京师却更为要紧。 皇家园林没了可以再建,要是京师丢了整个大清都得动荡起来。 这一点恭亲王看得明白,可要他说出不理会圆明园等皇家员死活的话来,他也不想落下这么大把柄于人。 “城外的园林中,有多少官军驻守?” 说不得先问一问继续的情况再说其它。 “每处园林都有一千官军布防,只要他们不盲目冲动,依托有利的地形地势抵挡一阵还是不成问题的!” 吴可一脸郑重回答道。 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在城外要紧的几座皇家园林部属兵力? 只是由于兵力限制,无法派出过多人手防护而已。 听了吴可的解释,恭亲王明显松了口气,蹦紧的蜃景悄悄放松些许:吓死人了,他刚才还以为城外圆明园等几座皇家园林一点兵力都无呢。 虽然一千官军确实拿不出手,可以眼下京师的情况而论,那已经非常不容易了,放在哪都能说得过去。 “那不知吴督台打算如何做?” 既然几座皇家园林都有官军部属,那京城这边只要稍微表示表示就成,所以他问起话来也显得有精神多了。 “没什么,既然洋人分兵一部,咱们就集中主力猛攻待在城外的洋人军队!” 不理会在场官员吃惊的神色,吴可轻笑着说道:“驻守京城的官军主动出击,再叫上四周支援而来的官军部队,还有那取胜把握的!” “是不是太过冒险了?” 恭亲王吃了一惊,急忙开口说道。 “没什么,就算咱们不动手难道洋人就会放过京城不打?” 吴可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轻笑道:“既然如此,何不趁洋人分兵之时狠狠,干上一票,不说能不能击败城洋人军队,起码也要让他们好好喝上一壶知道咱们不是好欺负的!” “吴督台有多大把握?” 恭亲王见说这才稍稍安心,回过神来又急忙询问道。 “以我手头兵力和战力,能和城外洋人部队主力僵持一段时间,想要有所收获还得看来援清军的表现了!” 吴可也没隐瞒什么,直言说道。 “是不是太过冒险了点?”桂狼有些担心道。 没办法,之前八里桥一战僧王输得太惨。这让一众京官对于外省清军实在没啥信心,僧王还号称满清名将呢,他都败得这么惨,更何况其他名头还不如僧王的清军将领?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无论是山西、山东还是河南清军,最近几年的表现只能用乏善可陈来形容,根本就没啥亮眼的表现。 不要说比吴可所部两江清军,估计就连大名鼎鼎的湘军都远远不如。 怎么说两江清军经过之前的金陵攻防战,已经算是大清劲旅了,比起湘军都要强上几分。更有之前几次在城虽短暂却又激烈的战斗,能和洋人打成那副摸样,桂良自然更加信任吴可和其手下清军。 “事情都到这份上了,不能压下洋人的嚣张气焰,还不知道他们还如何行事!”吴可却是不以为然,脸上神色颇为郑重,继续道:“真等后头的重炮运抵城外,咱们可就太过被动了!” “吴大人说得不错,而且皇家园林岂容洋人随意毁坏?” 这时又有官员旧话重提。 “亲王,不知城外园林之中,可有身份贵重之人直溜?” 吴可没接话,而后扭头向恭亲王问道。 “除了总管和一干园林杂役之外,没有其他……” 恭亲王满脸苦笑道。 他那位皇帝老哥带头跑路,当时洋人军队威逼京城,京中贵人哪敢待在城外? 要么就是跟着跑路的咸丰帝一起走了,要么便是返回紫禁城以避战火,京中贵人哪会把自己轻易陷于危险之中,他认为吴可的担心没有必要。 “等等,亲王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不待恭亲王将话说完,坐在一旁的桂良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头,一脸惊慌的望了过来声音都有些颤抖,提醒道:“好象常嫔娘娘还滞留在那……” “对啊,我怎么忘记了!” 恭亲王闻言猛一拍大腿,脸上神色顿时变得慌张无措。 “这可怎么办?” “常嫔娘娘要是出了什么事,咱们可担待不起!” “快快快,快派人把常嫔娘娘接回京城!” “……” 不仅恭亲王一时慌了手脚惊出一身冷汗,就是在座一干京中大佬也个个脸色凝重好不慌张,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跑路的咸丰帝竟然还留下了后宫妃子,而且还很不幸的依旧滞留城外皇家园林之中。 他们心中满心惶恐,此时城外洋人军队气势汹汹杀奔圆明园而去,要是出了什么事甚至常嫔娘娘出了什么苦头,等到那位跑路皇帝回来之后得闻,还不得扒了他们的官皮好好整治一番啊? 吴可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城外皇家园林中竟然真的有贵人滞留,而且还是皇帝的小老婆在后宫地位不低的嫔妃,心中大吃一惊顾不得许多当即喝道:“亲王还不速速派人出城请回贵人更待何时?” “怕是时间上来不及了吧?” 恭亲王被吴可一喝,原本慌乱的脑子顿时清醒过来,一边命令身边心腹太监赶紧下去办事,一边满脸苦涩颓然道。 嫔妃出行,光仪仗以及随行宫人还有护卫便不在少数,如今派人急急忙忙赶去不知能否赶在洋人军队之前将常嫔接出。 就算及时接出了园中贵人,以皇家仪仗的缓慢速度,不是给冲去的洋人军队当活靶子么? 到时候常嫔要是因此出了问题,在座哪一个都免不了被秋后算帐。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在座诸位全都是京中有头有脸的大佬,能在京城这等地方混出名堂的,哪个的脑子都精明的很,瞬间便也想到了此点顿时一个个脸色发白心中惶恐之极。 “那还等什么,我这就布置手下弟兄找洋人麻烦去!” 吴可一见事情都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就算不想冒险都不成了。他也是素有决断之人,事情到了这地步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 既然下定了决心,吴可也不迟疑拜别了一干京中大佬后,立即发下道道作战命令。 顿时城中清军迅速各部运转起来,尤其是吴可手下数千两江清军精锐,更是枕戈待旦作为前锋主力准备出战。 吴可不仅抽调了城中大部清军,就连顺天府经过粗略训练的衙役都没放过,全部征调作为预备队使用。 为了维护京城治安,在吴可的建议下,京中大佬合力从各大勋贵豪门之家临时征调大皮训练有数的青壮家丁护院临时顶上。 一箱箱火,枪弹药被青壮民夫抬到城楼之上,一批批各种守城物资也全部下发到位,城楼上装备的各类大型守城器械也立即投入使用,准备给予出城清军火力支援。 …… 待到一切准备就绪,吴可亲自坐镇城楼,大旗一挥战斗开始。 只听城门洞里‘嘎吱’之声不绝于耳,紧闭了一段时间的京城安定门两扇厚重城门缓缓打开。 “杀杀杀,弟兄们跟老子冲啊!” 早就在内城门洞等待多时的清军一千火,枪手,排着整齐队列迈着整齐步伐轰隆隆冲出了城门洞。 轰轰轰…… 沉寂了没两天的轰隆炮火声,再次响彻整片战场。 城外列强联军高层哪想得到清军竟然会发动主动炮击,一时不查护城河边的巡逻警戒人手被轰得人仰马翻狼狈不堪。 所幸之前的泡战,让联军高层知道了清军手头拥有不少火炮,而护城河边一带正处于清军火炮攻击范围,所以布置在此的联军战士不多,只是以巡逻警戒为主。 如此一来,虽然遭受清军出其不意的炮火猛轰,布置于护城河边的联军警戒战士损失的人数并不多,同时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清军竟然发动了主动进攻。 砰砰砰…… 清脆悦耳的火,枪声,伴随着冲出城门洞的清军脚步缓缓前移,将护城河边好不容易从炮火中逃得性命的联军巡逻战士一一射翻在地。 枪声,炮声,还有整齐如一的前进脚步声混杂一处,只不过短短一顿饭功夫,便将联军布置在护城河边的联军巡逻战士肃清。 “快快快,大家动作都快点,趁洋人反应过来之前进抵护城河!” 指挥一千火,枪手的两江清军军官扯着嗓门大吼,手中钢刀更是不住向前猛挥…… 第509章发动 驻守京外的列强联军,当真被清军出其不意的打击搞蒙了。 先是一通炮火侵袭,直接将护城河边警戒的联军巡逻队驱散。 而后冲出城门洞的清军一千火,枪手,只是几轮射击便将护城河畔的联军战士几乎肃清干净。 等到联军高层反应过来,冲出城门的请军火,枪手,却已经杀到护城河边,一部分人手更是冲过河上石桥就地阻击。 联军高层大怒,没想到整日里找清军的茬,到了眼下竟然还被清军抓住机会狠狠修理一通,他们哪能忍得下这口鸟气? “反击反击,将这群可恶的黄皮猴子打回去!” 额尔金气得暴跳如雷,冲着手下一干联军军官咆哮怒吼。 轰轰轰…… 列强联军的炮兵部队在回过神来后,立即发动了猛烈的炮火反击。 一发发炮弹落在出城清军周围,腾起滚滚硝烟四周泥土碎石飞溅。一位位出城清军战士措不及防之下,倒在了联军猛烈的炮火轰击之下。 砰砰砰…… 紧随炮火轰袭而至的,是一排排整齐响起的枪声。 护城河边清军修建的连环战壕工事,此时已被联军战士彻底利用了起来。 以前在战斗中被破坏的战壕经过一段时间的修补,已经彻底恢复了过来,被炸塌的交通壕也被重新恢复过来,五道连环战壕工事已经成了联军此时的前进基地,大约有两千联军战士驻守其间。 一杆杆火,枪伸出战壕,对准护城河对面的清军战士喷吐凶猛火舌。 清军这头也不甘示弱,城楼火炮跟联军炮火展开对轰炮战,依仗有利地势与联军火炮打得难分难解不分胜负。 而冲到护城河边的清军火,枪手,一边依托地形隐蔽,一边又迅速挖掘战壕工事于联军对抗,冒着猛烈炮火坚守不退。 另有清军骑兵部队从其它城门冲出,绕过列强联军正面工事偷袭骚扰,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状态。 列强联军高层真没料到清军会如此不顾一切,竟然在这等时候发动这等猛烈攻势,几乎可以算得上倾巢而出。 尽管后头重炮还没送到,尽管联军被清军出其不意的攻击打了个措手不及,尽管联军高层没有做好扩大战事的心理准备,不过事到如今他们也只能与出城清军对着来了。 战斗开始后,列强联军的兵力优势逐渐显现,尽管他们刚刚分兵数千杀往清国在西郊的皇家园林,可是剩余一万多联军战士铺展开来依旧战力凶猛不输于人,依托阵地前的简陋工事与清军激烈交战。 “大人,敌人炮火实在凶猛,要不要使用投石机等大型器具?” 吴可缩在城墙某个隐蔽角落,端着望远镜探望城战斗,不时有传令兵在身来来往往,这时负责城楼火炮攻击的炮标统领满脸硝烟急急冲了过来大喊。 “还不是时候,让弟兄们一定要顶住!” 望远镜中身处护城河边的清军战士一边要与对岸联军火,枪手对抗,一边还得应付不时从头顶飞来的炮弹,每时每刻都在承受巨大压力,不过短短半刻钟左右前线阵地便被联军炮火犁了一遍,前线清军火,枪手也是损失惨重,吴可看得心痛不已,但此时确实不是动用预备手段的好时机。 …… 除了护城河畔主战场打得热火朝天之外,两翼和侧后方向的战斗也不遑多让。 两支千人规模的清军骑兵依靠高速机动游荡于外,不时向近在咫尺的联军阵地泼洒一波波凶猛箭雨,给联军战士制造巨大杀伤的同时,也吸引了联军一部分关注和火力。 宽敞的战线上轰隆隆的马蹄声不绝于耳,嗖嗖嗖的箭雨破空声掩盖在震耳欲聋的枪炮声中,可杀伤力却一点都不比火,枪逊色。 与此同时,还有一千两江轻骑,混合上千京城凑出的八旗骑兵人手,则从另外的城门方向一涌而出,目标直指冲向西郊皇家园林的联军人马身后。 …… “真是个好地方啊!” 联军分出的数千马步军,此时已经抵达西郊皇家园林之外,联军指挥官看着满目的苍翠和如诗如画的景象忍不住连连赞叹。 “嘿嘿,这是自然!” 龚半伦作为此次行动的首倡者和幕僚,很轻易便争取到了随军的机会,此时他正跟在联军指挥官身后得意洋洋,并向自家‘主子’介绍圆明园的来由和历史。 北京的西郊,有连绵不断的西山秀峰:玉泉山、万寿山、万泉庄、北海等多种地形,自流泉遍地皆是,在低洼处汇成大大小小的湖泊池沼。 玉泉山水自西向东顺山势注入昆明湖,成为西郊最大的水面。这里开垦了大片水稻田,形成了自然风景区。 早在辽代,封建帝王就选中这里建造了玉泉山行宫,到了明代,这里的自然景色吸引了更多的游人,于是一些达官贵人就占据田园营建别墅,大片土地被一块块占去。 到了明万历年间,明皇亲武清侯李伟在这里大兴土木,首先建造了规模宏伟,号称“京国第一名园”的清华园。 嗣后米万钟又在清华园东墙外导引湖水,辟治了幽雅秀丽的“勺园”,取“海淀一勺”的意思。空旷郊野,出现了亭台楼榭与湖光山色交相辉映,成为京郊名噪一时的园林荟集之地。 到了清朝,皇帝也同样看中了西郊这块绝好的造园之地。开始大规模地兴建园林。 圆明园的位置在挂甲屯的北面,距畅春园约一里多路。 康熙时代的圆明园,里面有前湖、后湖等,其内建有“牡丹台”、“天然图画”等园景。 当圆明园还是一座藩赐园的时候,规模是不能超过皇帝的畅春园的,所以建景不多,名声也不大,远远比不上畅春园。 可后来随着主人的登基,清王朝的‘太平盛世’到来,在其60多年陆续扩建中,终于成为了中国有史以来最宏伟的皇家园林。 龚半伦说到这儿一脸不屑,表示此处皇家园林本就是满清从前明抢来,他们此番行动也算不得什么不合义理之举。 清军入关定都北京前满族世代繁衍生息在东北黑龙江流域。17世纪中叶,他们大举进兵华北,彻底推翻了明王朝,自东北入关定都北京,夺取全国政权,从而才建立了清朝。 而由于清朝统治者入关以前在东北过着游牧生活,冬季那里是林海雪原,夏季则气候凉爽。 入关后,他们对北京盛夏干燥炎热的气候很不适应。紫禁城虽金碧辉煌、宏伟壮丽,但清朝皇帝感到那里呆板憋闷。 特别是在康熙初年,紫禁城发生过火灾后,为了防火,也为了防止骚乱,砌了高高的宫墙。皇宫里院院相套,再加上溪沟水流过于平缓,几乎成了死水,当时对皇城曾有“红墙,绿瓦,黑阴沟”之称。这使得皇帝们有些厌倦深囿高墙的宫廷生活,次被派来负责抢掠清国皇家园林的联军军官乐得合不拢嘴,直说龚办伦是他们的好朋友好伙伴,而后便迫不及待率军向风景秀美的西郊皇家园林杀奔而去。 1860年10月6日,英法联军绕经北京城东北郊直扑圆明园,当时,僧格林沁、瑞麟残部在城北一带稍事抵抗,即行逃散。 消息第一时间传回京城,恭亲王和桂良等人气得差点吐血。 之前京城已派快马紧急通报联军意欲攻打西郊皇家园林的消息,要求附近清军人马作好战斗准备,不是能将联军人马打败击退,起码也得坚持一两天时间,给京城来的后续援助争取时间。 当时僧王和瑞麟等逃跑大臣残部将领将胸膛拍得‘砰砰’作响,一副大义凛然的摸样表示没有问题,只要有他们在洋人的阴谋别想得逞。 谁知刚一交战,这些兵油子们便怂了,连稍微有力点的抵抗都没有便主动撤离,将个偌大皇家园林全部暴露于贪婪的联军人马枪下。 恭亲王气愤之余二话不说,写了份措辞十分激烈的奏折送到承德行宫,痛诉僧王和瑞麟残部的无耻行径,要求老哥咸丰帝严惩不怠,当然在奏折中他也说明了此时京城清军的困难,同时表示一定‘竭尽全力’救援城外的皇家园林,可能有些损伤是避免不了的希望老哥咸丰帝有个心理准备。 这事儿真叫一个糟心,谁能想到驻守城外皇家园林的清军部队竟如此不顶事。 城外清军如此掉链子,让京中一干大佬之前的担忧成了不折不扣的笑话,这样的事情让人气愤之余也是无可奈何,情况突然之间变得如此糟糕,再说什么保证城外皇家园林的完整和安全几乎就是个笑话,出城救援人马能不能扯住联军分人马的手脚还难说得很呢。 不过很显然,京城方向突然响起的剧烈枪炮声,还是吸引了前往西郊皇家园林的联军部队关注,通过于京郊主力部队的通讯,以及斥候的侦察第一时间也发现了急匆匆赶来的两千清军骑兵…… 第510章疯抢 尽管明知身后有清军骑兵气势汹汹杀来,但列强联军分支人马却没有太过理会,除派出小股骑兵队伍警戒防备之外,大部人马肆无忌惮的冲向已完全失去防御能力的西郊大片皇家园林。 负责此事的联军指挥官可是听得龚半伦介绍,西郊的皇家园林里可是奇珍异宝无数,其中随便拿出一件便价值百金千金,如此利益早让联军上下心中火热恨不得大肆抢掠一通发家致富。 要知道,此时英国人兴起的私掠风潮依旧风行,他们从欧洲抢遍全世界,见到了好东西和值钱玩意便不会轻易放弃,讲起贪婪本性完完全全显露出来。 1860年10月6日,法军先行英军随后,于当天下午经海淀,傍晚即闯至圆明园大宫门。 此时,在出入贤良门内,有二十余名圆明园技勇太监同敌人接仗。 “为主子效忠的时候到了,诸位不要害怕跟我冲!” 一个壮年太监手执钢刀,面对汹涌而来的联军战士毫不怯弱,挥刀大喝不顾危险猛然向园门冲了出去。 “杀,杀啊!” 其余身强体壮的技勇太监见此,纷纷大喝出声奋不顾身紧随其后冲了出去,不过几个呼吸功夫便冲入了联军战士群中。 其等遇难不恐,奋力直前,依靠一股决死之气猛冲猛打,一时竟冲得联军前锋上百战士鬼叫连连不住后退,联军战士措不及防之下顺便便被砍翻了十来人。 可惜终因寡不敌众,圆明园技勇“八品首领”任亮等人以身殉职。 至晚7时,法侵略军攻占了圆明园,管园大臣文丰投福海而死。 …… “报,圆明园已失守!” 傍晚的夕阳下,一支两千人规模的骑兵部队,沿着京城通往圆明园的官道轰隆隆前行,卷起漫天黄尘在官道上形成一条气势磅礴的土龙。 “马的,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步!” 吴可端坐在急驰的马上,一边单手掌控缰绳放缓马速,一边凝神听取身前斥候的侦察汇报。 “大人,咱们该怎么办,是不是让弟兄们加快速度冲过去?” 这时跟在身边的将领满脸忧虑,忍不住大声建议道。 “图布都统你怎么看?” 吴安一卷缰绳偏离了骑兵大部所在官道,策马缓步走到路边看向身旁的八旗将领,征求他的意见。 “洋人有多少人马?” 图布作为京营八旗副都统,论官职地位自然远在只是参将的吴安之上,可是论真实战斗经验还有指挥能力却是差得远,要不是黄带子的身份他哪可能年纪不足四十便身居副都统高位? 虽然心中忧急如焚,恨不得立刻就能率兵赶到圆明园,将冲入其中的强盗统统赶走。 可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真实水平,要是没有眼前两江清军大将吴安帮衬的话,就算他带人第一时间过去了,也免不了大败亏输的结果。 他还清楚记得出发之前,恭亲王和桂大中堂私底下说的话,也明白手下过千八旗骑兵的来之不易,可没胆子也不愿意胡乱挥霍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 尽管心中急切万分,他还是强忍下来先把情况弄清楚再说。 “冲入圆明园的洋人骑兵五百,步兵有三千左右!” 那斥候来不及擦拭脸上热汗,想了想认真回禀道。 “吴大人你看?” 图布脸上喜色一闪,急忙征求吴安意见。 在他看来,以两千骑兵对付五百骑兵加三千步兵的组合,真的不要太容易啊。 “洋人军队如何布置,难道都冲进圆明园了么?” 吴安却是满脸凝重,并没有因为洋人兵少就小看对方。 “回大人的话,洋人冲入圆明园后,只留下小部分兵马在外警戒防备!” 那斥候一点都不敢大意急忙回答:“小的离开之时,洋人留守在外的人马,正指挥人手准备挖掘战壕布置防御工事。” “圆明园所在地形如何?” 没理会图布一脸的不耐,吴安继续询问道。 “回大人的话,圆明园越向里地势越底,外头地形平坦工整!” 那斥候脸现茫然之色,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禀道。 “好好好,等会你通知斥候小队的弟兄继续探察,不要露过洋人的一举一动!”吴安这才满意,挥了挥手示意斥候可以离开,而后转头冲着早已急不可耐的图布道:“都统大人,咱们这就带人直冲圆明园!” 随着吴可和图布的一声令下,原本缓缓前行的两千骑兵骤然提度,轰隆隆的马蹄声犹如惊雷滚滚,沿着官道向圆明园方向猛扑去。 清军骑兵的动静早被冲入圆明园的列强联军探知,尽管联军指挥官对园子里的奇珍异宝垂涎三尺,可是大敌当前也不敢不防。 联军跟守护京城的清军打了这么久交道,早就明白了眼下的京城清军与八里桥之战时的垃圾不同,战斗力着实不容小觑。 别的不说,单从伤亡数字上来看,八里桥一战数千联军战士面对数万清国士兵,而且还有上万大名鼎鼎的蒙古铁骑,结果一战下来联军损失不足五十,数万清军却是差点全军覆没。 可是跟守护京城的清军打了近乎一个月时间,虽然联军上下自信清军的伤亡绝对要比联军大,可是联军几战便损失了过千人马却是事实,如今依旧顿兵清国首都护城河外,可见此时守护清国首都的清军实力之强。 不过洋人贪婪成性,怎么可能放着圆明园里价值亿万的财富不管? 匆匆布置了防务之后,联军指挥官便将圆明园门口的安全防务交给手下,他则兴致勃勃的在‘清奸’龚半伦的陪伴下,大大咧咧带着手下掏宝去也。 当天晚上,英法联军两位最高指挥闯进圆明园后,立即“协派英法委员各三人合议分派园内之珍物。” 法军司令孟托邦当天即函告法外务大臣:“予命法国委员注意,先取在艺术及考古上最有价值之物品。予行将以法国极罕见之物由阁下以奉献皇帝陛下(拿破伦三世),而藏之于法国博物院。” 英国司令格兰特也立刻“派军官竭力收集应属于英人之物件。” 看着圆明园里那满满当当让人眼晕的珍奇异宝,联军上下根本就无法掩饰对这价值亿万珍藏的疯狂占有欲。 当天晚上法英联军军官便忍不住心中贪念,也没能能抵抗住那些珍奇物品的诱惑,跟随两位司令一齐查看详情的军官和士兵们瞬间疯狂了,都成群打伙冲上前去抢,劫园中的金银财宝和文化艺术珍品。 在巨额的财富面前,洋人丑态毕露。 无论军官和士兵,又或者英国人和法国人,为了攫取财宝,从四面八方涌进圆明园各殿阁,纵倩肆意予取予夺,手忙脚乱纷纭万状。 他们为了抢夺财宝,不分上下互相殴打,甚至还在晚上发生过械斗。 因为园内珍宝太多,他们一时不知该拿何物为好,有的搬走景泰兰瓷瓶,有的贪恋绣花长袍,有的挑选高级皮大衣,有的去拿镶嵌珠玉的挂钟。 有的背负大口袋,装满了各色各样的珍宝。有的往外衣宽大的口袋里装进金条和金叶,有的半身缠着织锦绸缎,有的帽子里放满了红兰宝石、珍珠和水晶石,有的脖子上挂着翡翠项圈。 圆明园里有一处厢房里有堆积如山的高级绸缎,据说足够北京居民半数之用,都被士兵们搬运上大车,打算等击败了外头清军便全部运走。 有位英国军官十分疯狂,连夜从一座有500尊神像的庙里掠得一个金佛像,单论金子便可值1,200英镑。 也有一位法国军官抢,劫了价值数十万法郎的财物,比起贪婪来一点都不比英国同僚差。 那些士兵和低级军官都有如此收获,更不要说高级军官了。 单单法军总司令孟托邦的儿子,便一夜之间掠得的财宝价值数十万法郎,他老爹作为法军司令,获取的财宝价值更是数以百万计,直直装满了好几辆马车。 又有一个名叫赫利思的英军二等带兵官,一次即从园内窃得二座金佛塔(均为三层,一座高7英尺,一座高6英尺)及其他大量珍宝,直找了7名随军壮夫替他搬运上等候在外头的马车。 更让人气愤和不耻的是,攻入圆明园的联军官兵除了大肆抢掠之外,被他们糟踏了的东西更不计其数。 园中有几间房子充满绸缎服装,衣服被从箱子拖出来扔了一地,外人走进屋里,几乎可遮没膝盖。 工兵们带着大斧,把园里看到的家具统统砸碎,取下上边的宝石。一些人打碎大镜子,另一些人凶狠地向大烛台开枪射击,以此取乐。 更有大部分法国士兵手抡木棍,将不能带走的东西全部捣碎。只一夜功夫圆明园这处秀丽的皇家园林,便已被毁坏得满目狼疮一片狼籍。 联军官兵一夜疯狂个个收获极丰,要不是圆林门口突然传来的激烈枪声和喊杀声,估计联军官兵依旧还处于抢掠的兴奋状态中难以回神…… 第511章局势骤变 “打,给老子狠狠的打!” 圆明园巨大的仪门之外,两波人马正激烈交火。 吴可和图布站在临时搭建的营帐之中,看着圆明园大门口的战事皱眉不已。 只见一队数百列强联军战士,依托简陋的战壕以及垒土工事,端着火,枪不是喷发一道道火舌,分离抵挡着清军潮水般攻势。 战斗从一开始便进入白热化状态,清军步骑联动声势浩大,杀气腾腾冲劲十足,从几个方向同时向联军所守仪门攻去。 八旗骑兵弯弓搭箭,在奔驰间射出一波波箭雨,两江火,枪手步步推进,在棚然作响的清脆枪声中缓慢前进,步伐坚定而又毫不迟疑。 驻守圆明园仪门处的列强联军表现也不差,依托防御工事沉稳攻击,一次排枪射击立刻换上另外一队补上,中间间隔不过十来秒,根本就不给清军进攻部队任何可趁之机。 战斗一时僵持在那,清军进攻部队前赴后继如大海潮涌,联军防御部队就好比海中礁石,无论海潮多么汹涌澎湃,礁石都岿然不动稳如泰山。 砰砰清脆枪声不绝于耳,激昂壮烈的喊杀声同样从未断绝。 作为进攻方的清军确实表现出难得的悍勇,尽管在联军的阻击下倒下一位又一位,但该前冲的时候绝不皱眉,该后撤之时也不慌张,表现得有张有度给予防御方的联军以极大压力。 倒是跟随两江清军连同作战的八旗骑兵有些承受不住,初始时的热血激励着他们奋勇直前,可是进攻时间稍微一长战果又不理想,使得八旗骑兵们逐渐从热血当头中冷静下来,随着同伴战死者越来越多心中也多了不少不该有的杂念。 心中杂念一多,那表现就可想而知。 “怎么办怎么办,敌人的阻击火力实在太过凶猛!” 图布只急得团团乱转,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手下八旗骑兵不给力,可这也没办法八旗骑兵能有现在这样的表现已经非常不容易,再要苛求什么那就是鸡蛋里挑骨头了,那些难听话他也说不出口。 “恩,让八旗骑兵不要冲得太猛,在两翼用箭雨负责牵制,再攻一阵看看!” 吴安霉头紧皱,语气波澜不惊说道。 他也心痛手下将士的损失,可没办法事情都到这一步了,不想上也得上不然后果实在难料。 战斗就这么僵持下来,一千两江清军全部下马步战,端着前膛遂发枪一步一步缓慢前行,不时举枪排,射压制对面联军火力,每前进一步都艰难万分,不倒下几位清军战士绝无可能。 这样的战斗真叫一个残酷,两江清军几乎是以血肉之躯前行平趟前进,任由对面枪弹在身周飞溅却毫不怯弱,一步一步坚定前行的同时也给予工事里的联军战士以杀伤和打击。 可是距离仪门五十步时却是个大门槛,无论两江清军步兵表现得有多勇悍,在联军工事密集枪弹的阻击下,却是极难再前进分毫。 战斗进行了不过小半个时辰,距离联军布置在仪门前的工事五十步距离,地面上已经密密麻麻躺了不少清军将士尸体以及来不及救援的伤员,粗粗估算人数怕是不下一百五十! 紧随而来的八旗骑兵虽然灵活机动,可是马马虎虎的骑射功夫不能给予列强联军多大杀伤,反而本身因为害怕或骑术不佳而中枪倒地,伤亡人数同样过百,要不是吴安及时调整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战斗本就是争分夺秒,清军在仪门前不能第一时间取得决定性进展,后面的部属想要展开也就困难了,等到在园子里疯狂抢掠的联军官兵听到激烈枪声,反应过来急匆匆赶来增援的时候,可以说清军此次行动已算彻底失败。 “撤了吧,里头的洋人都快出来了,再打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看到园子里头不时有三五成群的洋人慌慌张张赶来增援,吴安叹了口气知道时机已失,挥了挥手吩咐道。 随着他一声令下,顿时退兵的锣声敲得震天响,原本正攻得紧的清军步骑如潮水般后撤,互相掩护有条不紊倒也没给对面列强联军可趁之机。 “可恶,这帮可恶的蛮夷!” 吴安正在思量怎么解决占据圆明园的列强联军呢,却突身边听图布气愤的大骂声,不由好奇问道:“都统大人这是怎么了?” “吴大人没看到吗,那些从园子林增援而来的洋人,身上带着的金玉,那可都是园子里的珍宝啊!” 图布指着圆明园仪门处,一脸心痛愤恨说道。 “哦?” 吴按打眼一桥果真如此,心中也跟着一突生起一丝不妙之感。 “咱们只是晚来一夜而已,这么大一个园子相信洋人就算有什么想法,也祸害不了多少东西!” 他虽然这么心,可心中却是不托底得很,生怕这些生性贪婪的外邦洋夷做出什么过分之举来,不然他这趟岂不是白来了? 图布却是急了,也不管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直接开口道:“吴大人你是不知道,圆明园内仅陈列和库存的欧洲各式大小钟表即达441件,那些可都是花了大价钱从西洋买来的好玩意。” 说到这儿他满脸苦色,道:“可能咱们这里的东西价格洋人不懂,那些西洋名贵钟表总不可能逃得了毒手!” 吴安默然不语,这话他自然听进了心里,对于圆明园的遭遇已有心理准备,可是事已至此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要是刚才趁着联军大部都在园子里抢掠,两千清军骑兵一股脑冲破联军布置在仪门前的防御还好,说不定一举便能将攻进园子里的洋人赶出。 可是现在清军被堵在园门之外,想要进去可不那么容易。而且进了园子里的列强联军也已经反应过来,清军再想要以多欺少却是困难。 图布依旧处于满心愤恨的情绪当中,没有发觉吴安神色间的细微变化,纷纷道:“洋人这次可是足足有数千人马进了园子,眼下还不知道把里头糟蹋成什么样子呢?” “哎,眼下局势如此,都统大人先宽宽心,咱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还是如何对付攻进园子里的这些洋人!”吴安还说什么呢,只得如此安慰。 “哎呀,也只得让这帮西洋贼子得意一时,以后找到机会再好好教训教训他们一通!”图布恨恨说道,终于转回了心思,和吴安并一干军中参议商量如何攻打眼前之敌。 …… 不说圆明园那儿局势僵持一时谁都奈何不了谁,洋人急切想带着抢掠到的金银珠宝珍奇异物返回主营地,而近两千清军骑兵则是堵在圆明园大门口,正想方设法想要进占圆明园的洋人部队拿下。 京城外护城河边也是打得热闹非凡,两江清军数千火,枪手几乎是拼了老命,顶着列强联军的枪炮硬挺着,一天时间的战斗下来损失惨重,直接阵亡的将士便超过五百,受伤的更是近千可谓元气大伤。 联军也没讨到好处去,五道新修复的连环战壕工事,被京师城楼上的火炮硬生生犁了一遍,靠近护城河的三道战壕更是被彻底摧毁,伴随着战壕崩塌也有数百联军战士葬身此处。 额尔金等联军高层气得暴跳如雷,急忙调兵遣将扬言要将清军的嚣张气焰压制下去,一边依托剩余两道战壕工事重构前进基地,一边不断调派人手前压给予冲出京师城门的清军以重创。 如果联军主力齐动的话,坐镇京师的吴可还真不一定能顶得住。不是清军人马太少,只是能顶事的清军不过他手下数人马而已。 幸好此时从山东出发的向荣部一万清军已经抵达廊坊,回合在那里休整的近万京畿清军溃兵合兵两万,稍做整编便接到京师急令,尽起一万五千大军浩浩荡荡直奔天津而去。 另有近五千人马又步又骑,在刘铭传部斥候的指引下,气势汹汹直扑联军主力后方的通州而去。 情势一下子变得对列强联军十分不利,在清军重兵威慑之下,稍有不慎便有鸡飞蛋打全军覆没的风险。 也是因为听到后方传来急报,额尔金等联军高层大吃一惊,没想到清国地方军队增援如此及时,要是天津和通州后方出了乱子可不是开玩笑的。 就连刚刚运送重炮经过通州的辎重部队,也因为局势突然之间变得紧张万分,而不得不掉头返回通州,至于那几门重炮什么时候能够送到京郊前线,按照洋人的说法那就只有上帝知道了。 如此形势,逼得本就兵力不足的列强联军更是捉襟见肘。 天津后方不能出问题,通州城作为联军后勤中转基地也不能出问题,清国首都城外的联军更是不能出问题。 天津那边还好说,联军留留下了超过六千兵力驻守,以清国地方军队的战斗力,不要说只是一万五千人马,就算再多一倍联军也不会害怕。 关键是作为后勤中转基地的通州,留守联军不足千一下子要面对五倍以上之敌人,兵力一时严重吃紧情况很不乐观…… 第512章额尔金的担忧 “不行,咱们必须扭转眼下的不利局势!” 额尔金在联军高层紧急会议上,如此恼怒咆哮。 局势可以说得上风云突变,本来对联军十分有利的形势,因为清国山东地方部队的赶到,竟一下子出现这么大转变,让他一时很难适应。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关键是如何解决问题!” 对于额尔金如此蛮横无礼的态度,联军中也是有不满意见的。 额尔金的态度却是非常坚决:“如何解决问题,自然是要打得清国人服软,最好能打入清国京城!” “这话说着容易,可真要那么简单就好了!” 联军军官中又有不同意见发出:“咱们围住清国首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却是连护城河都过不去,想要拿下清国首都还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 “就是就是,特别是眼前清国地方军队正源源不断增援迩来,咱们身上的压力也越来越大,面对的危险情况也将会越来越多!” 显然,心存顾忌的联军军官不在少数。 “怎么,诸位这就害怕了?” 额尔金脸色一冷,扫视在座联军军官一眼不屑道。 “不是我们害怕了,而是要为联军上万官兵负责,真要是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额尔金你负得起这个责任么?” “哼,战争都进行到这个地步了,是想停就能停下的么?” 额尔金是个老政客,做事说话圆滑的很哪会轻易落下把柄,见联军军官中已有不少人心生怯意,立刻转变态度讲事实摆道理。 只是可惜,这厮态度一贯强硬傲慢,说软话时都不自禁带上丝丝傲慢语气,听到联军法国军官耳中就不是那么隔阂意思了。 “阁下请注意,现在不是咱们想不想停战的时候,而是如何让陷入清军包围的联军战士安全撤离此地!” 法国人可不知道什么叫做含蓄,既然额尔金的态度让他们不爽,自然立即跳了出来打脸。 “阁下的胆子是不是太小了点?” 额尔金毫不犹豫反击道:“咱们都还没败就想着撤退,连清国京城都没试着全力攻取一下,就这么轻言撤离是不是有些太过怯弱了?” “额尔金阁下说得好听,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自然不介意全力攻取一下清国首都,可是现在联军有可能全力出手么?” 此话一出,会场顿时一片寂静,几乎达到了落针可闻的地步。 是啊,眼下局势已容不得他们再出全力了,清军人马越来越多是个事实,联军主力也被迫分兵多路。 不说堵在清国京城前的近万兵马,如果按照八里桥之战时清军的战斗力,就这么点人手已经足够联军杀入清国首都。 可事实却是,联军主力顿兵城下已近一月时间,却连一条护卫清国首都的护城河都通不过,还在此损失大量兵力。而且看清军那疯狂的架势,能不能击败此次出城作战的清军人马都两说得很。 战斗再这么耗下去对联军真的非常不利,毕竟这里是清国的主场,清国军队可以源源不绝增援而来,可是联军这边却是死上一人便少上一人。 别看联军单单陆军部队便出动了两万,可是仔细一分析却不是那样。 年初联军从广东出发,浩浩荡荡确实人多势众。可是等到联军拿下路上的一系列清国地方,像是舟山和营州登第都需要一定兵力驻守,等拿下天津之后需要驻守的兵力更是多达数千人民。 也是因此,八里桥之战时联军出动兵力仅仅两个旅而已,要不是清军表现实在太过垃圾,只怕联军想要打到清国首都边上都困难。 联军拿下通州之后,将这里作为前锋部队与后方的后勤中转基地,自然也要留下一部人马驻守,如此一来能够直接进逼清国首都的人马有多少可想而知。 当然在这之前,联军的作战行动可谓一切顺利,但是到了清国首都城外情况就都一切不同了。 先不说联军在几支清国骑兵部队手里吃了小亏,就连后方重兵囤积的天津也没能幸免,搞得前锋主力不得不小心翼翼,而后方更是损失不小差点出现大问题。 虽然后来后方又增援了两个旅主战兵力,可是与清国首都驻守部队的几次交战情况来看,联军几乎没占到多少便宜,更是人员损失让联军高层好不心痛。 上一次交战联军更是吃了大亏,被对面的清军狠狠阴了一把,直接损失了近千部队。 为了报复,他们这才同意了翻译龚半伦的建议,分出部分兵力拿下清国皇室在城外的皇家园林。 分出去数千兵马后,留在清国京城郊外的兵马只有七八千之数,谁想到对面的清军反应竟然如此激烈? 竟然在分派两千骑兵截击杀向清国皇家园林的联军之外,驻守清国首都的清军主力猛然出城与联军主力展开激烈大战。 分出去杀奔清国皇家园林的部队情况如何尚不可知,可是留守清国京城郊外的联军主力情况不容乐观。 清军这次像是疯了一样,不顾伤亡不顾联军强大的火力优势,依靠顽强意志硬顶在护城河边,死了一批又顶上一批毫不退让。 护城河边的清军阵地被联军火炮反复犁了不知多少遍,堆积在附近密密麻麻的清军尸体被炮火炸得粉碎,甚至将周围地面都染成鲜艳的暗红之色。 可就是如此,清军依旧没有退让半分的意思,护城河边的临时工事被炸毁了不知多少次,没了工事掩护那帮可怕的清军就缩在冒着滚烫热气的弹坑之中,给予对岸的联军战士以巨大杀伤和火力打击。 总之,护城河的战斗惨烈到了极点,清军几乎是以血肉之躯硬顶在那,而联军也在被动的战斗当中损失惨重,不过短短一天时间又有近千联军战士搭了进去,难怪联军高层都对此大感吃不消。 如果清军只是单单的一路进攻还好,联军高层虽然心痛损失但也不觉什么,如此激烈的战斗进行下去,他们相信最后坚持不住的肯定是清国。 可问题是这里是清国地盘,周围地区的清国援军正源源不断赶来之中,就在清国京城大战开启的当天,清国山东省来的增援部队,已经汇合廊坊那近万清国人马主动出击,一出手便直奔天津和通州两地而去。 面对浩浩荡荡的两万清军,随时都有被截断后路的风险,联军高层自然感觉到极大威胁。 额尔金虽然能够代表英国远东利益,可法国远东代表却不会轻易听他的话,尽管他态度强硬无比一直坚持联军必胜,可局势如此别人也不是傻子,不可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尤其是山东清国增援而来的消息,给了联军高层一记重创,打得他们晕头转向竟隐隐有了撤离之意。 怎么说都是两万联军战士,联军高层不可能冒着全军覆没的危险,一直待在清国首都不动。 谁知道伴随清国山东援军的到来,还有没有其它人马紧随增援而来? 增援而来的清军人数总共有多少,要是数量超过了联军的承受极限怎么办? 如果清军还是像八里桥之战中表现得如此窝囊,联军上下自然不会害怕,就算来上上万清军也不够他们打的。 可问题是驻守清国京城的清军将领打仗手腕灵活之极,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八里桥之战那样的‘奇迹’? 也正是因为如此,受到清军超过四万兵力的前后夹击,联军上下感受到了巨大威胁,这才出现了高层之间的意见分歧。 额尔金当真急得不行,他在联军之中可是绝对的鹰派人物,一直坚持对清国使用强硬态度,要是此次行动失败的话,不知道等待他的讲会是什么结果? 提前退休或者是被调到非洲某个不起眼角落? 不不不,他绝对不想那样的情况出现。 他需要在远东的大权独揽,他身后的家族也需要远东的资源。 可问题是眼下联军处境突然变得艰难起来,内部更是出现了不同意见,他能够压下一回两回可没办法一直压制下去。 眼下天津那边受到清军一万五千大军的威胁,暂时还没传来紧急求援的信号,可谁也不能保证天津一定会没有事情。 与天津同样的情况,通州也是如此,受到了五千清军威胁可不是开玩笑的,要是出了问题联军想撤退都困难。 每每想到这里额尔金都郁闷不已,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误,怎么情况一下子就变得如此危急了? 不行不行,这样的情况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必须得想个法子,让联军上下统一意见,共同对抗眼下的不利局势。 而就在这时,从圆明园传来的消息,以及其中惊心动魄的内容,算是彻底解决了额尔金的烦恼和麻烦,起码暂时来说就是这样。 “先生们先生们大家看看,这是分派出去进行报复行动的联军卷观汇报,大家都看看有什么感想……” 额尔金利用自己的强大威望再次召集联军高层召开紧急会议,一开场便满脸红光如此说道。 第513章担惊受怕 “不可能!” “这是真的么?” “太不可思议了!” “……” 一干心情不怎么爽快的列强联军高层,在得到攻击圆明园部队的反馈之后顿时炸开了锅,一个个大叫不可思议却是满眼放眼兴奋难抑。 尼玛的,短短一夜时间,派出去的数千人马光是抢掠到的财物,其价值便高达上千万两白银,如此惊人收获怎不叫联军高层瞠目结舌兴奋不已? 联军高层后悔了,为啥他们不跟着一起去‘逛上一逛’,说不定此时他们一个个都成了令人羡慕的有钱人甚至百万富翁。 不过眼下分击清国皇家园林的联军人马遇到了麻烦,被两千清国骑兵堵在园子里不得出门,手里抢掠的大部分财物根本就没办法安全运回来。 这可不成! 那可是价值上千万的财物,就算拼命也要把那些东西抢出来! 这一下,不用额尔金动员,一干与会联军军官立即达成一致意见:务必要把身处清国皇家园林的同伴救出来! 当然,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们也不介意在清国皇家园林里‘逛上一逛’! 可是问题来了,此时的清国京城才是主战场,而且联军与清国京城清军正打得不可开交,要是这时抽调兵力转向它处,牵一发动身全身之下可能会发生某些不好情况,这是联军高层万万不愿见到的情况。 要想稳住京郊战局又要‘解救’被堵联军人马,分兵势在必行。可问题是谁留下谁率兵前去援救被围分支人马。 这下子,联军内部意见分歧更大! 联军高层谁都知道,哪个去救援分支人马就有大好处可得。留下来的自然要面对清国京城清军的疯狂攻击,一不小心说不定还会出什么乱子,真真是吃力不讨好的活计,谁都不愿意轻易接下。 这下一干联军高层犯难了。 有人表示额尔金作为他们这些人中威望最高者,自然应该留下与主力部队一起,好好的‘教训教训’不知好歹的清国人。 额尔金一听不乐意了,他也喜欢钱啊,听得杀入清国皇家园林的联军官兵全都发了大财他哪还忍得住心头扬痒痒? 他们这些人不远万里来到远东,除了听从国内指令领命行事之外,自然也少不了想要捞金发财的想法,好位自己以及家族谋取好处。 如今天大良机就在眼前,谁放弃谁就是傻子! 当然,辩解的话不能说得如此直白,他表示自己是文职人员,对于行军打仗不说一窍不通也差不了多少。与清国京城清军的战斗至关重要,怎么能如此随随便便就让他接手了去,要是出了问题算谁的? 他话说得漂亮,可惜在座哪个不是狐狸一样的角色,自然知道额尔金打的什么主意。 待他话音刚落,立即便有一位法军军官跳了出来,表示额尔金阁下威望在联军中最高,加上又是久驻远东对这里的情况最为了解。 如今联军与清国首都清军的战斗至关重要,自然需要额尔金阁下坐镇调度。 当然,阁下对于军事一知半解确实不是指挥作战的好手,可联军中骁勇善战的指挥人才不缺,有他们帮衬阁下也用不着亲自下阵。 这一下可就捅了马蜂窝! 在座的英军军官一个个气愤不已,心中暗骂法国佬卑鄙阴险。 这不是想让他们英国人跟清国军队死磕,法国人则是大捞好处么? 没门! 顿时会议室里吵作一团,一时谁都说服不了谁闹得很不愉快,最后更是什么都没讨论出来不欢而散。 联军高层内部闹得很不愉快,可是在与清军的战斗中却没有半分放松的意思,依托已经逐渐完善的牢固工事,与源源不断冲出京城的清军打得惨烈无比。 清军也是打出了凶性,原本还是两江清军打头阵,一天时间损失一千多人也有些吃不消。 两江清军到底没有这般惨烈战斗的经验,虽然平日里训练刻苦斗志昂扬,可到底还是被如此惨重的伤亡给惊着了。 列强联军的炮火真叫一个犀利,短短一天时间竟然将京师城墙和护城河之间的地段,整整犁了两遍有余。 联军那头消耗的是海量炮弹,而清军这边则完全是拿人命在填。 两江清军活生生填进去两个中队六百来人,而京营清军也填进去不下五百,可谓损失惨重触目惊心。 这还没加上在枪战中损失的人马,列强玩火,枪可是玩了数百年,早就玩出了经验玩出了花样,就算两江清军火,枪队训练严格也经过实战演练,可也不如熟悉此道的联军玩得厉害。 加上又是在几乎没有任何隐蔽工事遮掩的护城河畔作战,相反列强联军战士却是缩在连环战壕工事之中,如此一来枪战的伤亡比例就很是惊人了,要不是两江清军拿人命去填,根本就顶不了多长时间。 两江清军都打得如此金库,更不要说主要使用冷兵器作战的京营清军了,表现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只是吴可并非八里桥之战的僧王,不会因为一时的战斗失利就率先跑路,又布置了督战队严格督战,凡是没有接到命令擅自后退者一律杀无赦。 两江清军督战队可不会客气,他们只听吴可吴大总督的命令,至于其他达官显贵的招呼一律当作耳旁风,该如何做还是如何去做一点都不含糊。 一连砍了几十颗血粼粼的脑袋,总算止住了京营清军的跑路势头,不过也是因此得罪了不少京中大佬,暗地里没少抱怨吴可手下待人太过苛责。 吴可对此自是不以为意,军法严苛又岂是儿戏? 除了跟着咸丰帝跑路的京营主力之外,留下来的京营人马是什么德行可想而知。平日里便军纪松弛不堪大用,上了战场要是还不以严苛法纪约束,以他们那油滑性子还不知道会惹出多大,麻烦来。 眼下可是关键时期,他就算做得再过分只要能保住京城不失,京中权贵谁都说不出什么来,当然以后肯定少不得给他和两江清军穿小鞋就是了。 清军这边损失惨重,幸好这里是京畿腹地自家地盘,后续的两江清军依旧通过大运河源源不断增援而来,吴可手里掌握着的嫡系兵马并没有因为惨重的损失而减少,相反却越聚越多实力更是越来越强。 更有好消息传来,山东总兵向荣已领一万清军抵达廊坊,汇合了当地留守近万京畿溃兵,气势汹汹向天津城杀奔而去。 另有山西大同镇总兵领军五千,也已经抵达京畿与山西交界之处,不日便可直接赶来京城救援。 更有湖南六千清军会同赶来的一万两江清军北上增援,此时已抵达河南与直隶交界地带,不日便可赶赴保定与向荣部山东清军会合。 山东,山西以及河南来援清军到也罢了,最让京中大佬们高兴的是两江清军大部来援的消息。 两江清军在此次京畿防御战中表现突出,就算再不爽吴可的京中大佬也不得不承认,两江清军不愧为大清一等一的强军! 可是吴可除了带来的那五千骑兵之外,从大运河上陆陆续续赶来增援的两江清军人数也就六七千,对偌大一个京城来说还是少了点儿。 大运河的运力倒是没问题,关键是大运河可是关系京城命脉,不可能全部用来运送两江清军增援部队,能一次性送来一千火,枪手已经足够的弹药,就已经算是可以了再多了船只不够只能干瞪眼。 如今可好,两江清军从河南一下子过来上万兵马,以他们的强悍战斗力,不仅京城危机顿解,说不定还能要城外那帮洋人好看。 京中大佬高兴还没多久,便接到了吴安和图布两人的回报,圆明园已经落入列强联军之手,他们正努力攻打被洋人占据的圆明园正门。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就算城外正打得热火朝天,一队队清军竖着出去横着出来,可一干京中大佬听闻圆明园落入敌手之后,依旧免不了一阵心慌意乱。 开玩笑,那可是从康熙初年便开建的皇家园林,虽然之前大家都觉得以保护京城不失为第一要务,可是当圆明园真的落入敌手之时,心中还是好不了一阵胆惊受怕。 眼下的京城局势身处承德行宫的咸丰帝也是明白,虽然这厮关键时刻跑路大损皇家脸面,可谁叫他是大清国皇帝呢,一干京中大佬每日必上奏折,将京中情况原原本本告之那位跑路皇帝,让这厮知道他们的不容易和艰难。 包括圆明园等一应皇家园林的事儿也是一并告之,可一干京中大佬谁也不肯确定承德行宫里那位跑路皇帝会不会秋后算帐。 被一国之尊惦记上可不是啥好事,说不定哪天莫名其妙就被拿下了。 虽说这样的可能性不大,但凡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干京中大佬都是人精,怎么可能落下这么大一把柄? 所以,他们又一次聚集吴可在城墙边上的临时指挥所,商讨如何解决这样的无妄之灾…… 第514章争帝秘辛 “这没什么吧,诸位大人不是早就心中有数了么?” 吴可手头军务繁重,哪有心情跟着这帮京中大佬瞎操心,一听是这事很不以为然率先开口道。 “我说梦臣,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桂良坐在一旁直翻白眼,没好气道:“此次京城防御战无论怎么说,你小子都是首功之臣,自然不用担心这些事情!” “就是,你小子算是得意,我们这些人还得提心吊胆的过活!” 吏部尚书花沙纳也跟着凑趣道,他跟吴可也是老交情了,当初在天津时一起合作过很长时间,算是吴可在京中的铁关系之一。 “是啊吴督台,你在京城防务上做得这么好,肯定有办法解决圆明园的事情,说出来的大家也参详参详!” 恭亲王也跟着附和道,一脸锐目更是眨也不眨的望向吴可。 要说在座京中大佬中谁最急切,恭亲王绝对数第一。 谁叫他是跑路皇帝咸丰的亲弟弟,谁又叫他是留守京中大佬中身份地位最高之人,一旦出了什么娄子总少不了他那一份? 圆明园可是圣组康熙初年兴建,到了现在差不多两百来年,历代皇帝可是没少在里头下功夫,花费的银钱更是不计其数只能用海量来形容。 先不说其特殊的政治意义,单单就是园子里的珍奇异宝,其价值便不可估量,可都是咸丰帝的心爱之物,舍了哪些都会好一阵心痛的。 如今圆明园竟然落入洋人之手,以洋人的贪婪性格还不知道糟蹋成什么样子,真要是被祸害得太过的话,谁知道他那皇帝老哥会不会因为心痛而找他的麻烦? 虽然之前上了奏折言说京中详情,守护京城的兵力都嫌少,哪有多余人马防备京郊的皇家园林? 尽管跑路到承德行宫‘避难’的咸丰帝没有说什么,传回来的信息或多或少都有安抚和理解意味,可是恭亲王却一点都不敢大意。 他四哥咸丰是个什么角色,没谁比他更加清楚,当初的皇太子之争时,他恭老六才是最大热门,结果却被他那位平素并不出众的四哥狠狠摆了一道,才落得眼下这种不尴不尬的地步。 这事在后世的影视小说中也多有提及,恭亲王和咸丰帝的老爹道光帝是十六周岁那年被皇父秘密确定为皇位继承人的。但他自己做了二十二年皇帝,年届六十,仍未确定继位人。 道光帝迟迟没有确定皇太子,有三个重要原因。 首先,他深知当皇帝是天下第一份苦差事,尤其想当个好皇帝更不容易,祖宗打下的江山绝不能随便交给哪位皇子。 他是在大清帝国急剧衰败之时坐上龙椅的。执政以来,勤政图治,事必躬亲,力倡节俭,甚至穿破裤临朝,想干出一番辉煌业绩,但诸如吏治、河工、禁烟、漕运、盐政等方面均无明显起色,到头来反落下遗恨无穷的内忧外患。 尤其是鸦,片战争,使他暴得名声,就知名度而言,超过大清国有史以来任何一位皇帝。 然而,鸦,片战争给他带来的不是什么好名声,这场战争使他蒙受永远洗刷不掉的耻辱。 这一点作为道光帝第六子的恭亲王,实在太过明白。 而另一个重要原因是,道光帝头三个皇子先后夭折,使得他的精神备受打击,希望一再落空,而其他儿子又都是在二十四虚岁的长子死后才出生的。 再一个重要原因是,道光帝老气横秋的目光在自己晚年生育的几个娃娃皇子身上来回逡巡,他尚拿不准谁更适合于继承皇位。 就在道光帝痛失长子奕纬以后两个月,皇四子呱呱坠地,没过多少天,皇五子又来到人间,第二年皇六子降生,接着皇七子、皇八子、皇九子相继出生。 五十虚龄之后竟得六个儿子,这使道光帝得到很大慰藉,他可以在皇子中间好好选拔一番,看谁更有资格做皇太子,来日君临金銮殿,统治大清江山。 经过日复一日的用心审察,他将青睐的目光落在皇四子和皇六子身上。这两个皇子哪个更适合接班呢?道光帝左思右想,盘算来盘算去,就是拿不定主意。 而皇四子与皇六子相比,各有优势,也各有劣势。 皇四子的优势主要有两点,首先他是皇后之子,皇六子则不是。 其次,老四比老六早出生一年零五个月,身为兄长处在封建宗法和礼教的汪洋大海里,即便皇室,也不能不对嫡庶、兄弟之别视而不见,身份绝对超然。 但皇四子(就是咸丰帝)也有明显劣势:其一,他是一个瘸子。 少年时期有一年,他到南苑打猎,从马上重重摔下来,伤及骨头。 上驷院正骨御医用尽一切手段,妙手无法回春,皇四子奕詝从此落下后遗症,走路不能如常。在相信天命的时代,瘸子似乎不合真命天子之相。 其二,其生母孝全皇后病逝时,皇四子奕詝也才八周岁多一点,道光帝将他交给皇六子的生母静贵妃抚养。 这一事件,不仅意味着奕詝由其生母地位带来的微妙优势的丧失,而且意味着道光帝对静贵妃的信任和宠爱,命运的天平开始向皇六子倾斜。 而皇六子(也就是恭亲王)的优势在于:一是天资聪颖,很讨人喜欢,道光帝非常宠爱他。 有一位叫芮尼的洋人记述了奕欣少年时的形象:“恭亲王表情很和善,是个典型的鞑靼人。他的右颊上长了两个伤疤,显得有点脏,可能是两个小疡肿伤疤。” 但不管怎么说,皇六子生理上只有一点小缺陷——脸上长了两个小伤疤,要比瘸子皇兄的形象强多了。 二是皇六子工于骑射,皇四子奕詝则稍逊一筹。 每次行围打猎,老六都有很多猎物。骑射水平如何,对在马背上得天下的满洲民族来说,尤为看重。 三是生母博尔济锦氏健在,而且深受道光帝宠爱。特别是在奕詝生母孝全皇后去世后,她在后宫的地位上升至第一,统摄六宫之事,道光帝把皇四子也交她养育。 生母在皇父心目中的独特地位,对奕詝是一笔重要的政治资本。确定皇太子之事,历朝历代本来不乏爱屋及乌的先例,何况皇六子很能干,很讨皇父喜欢。 不过,老六也有自己的劣势,除了身份为庶出又为弟之外,在玩弄权谋方面,也远不是其兄奕詝的对手。在角逐皇冠的道路上,权谋心计恰恰是绝对少不得的。 这一点,从恭亲王痛失皇太子之位,之后处境尴尬就可看出一斑,这也是恭亲王后来才想明白的,可惜明白得已经太迟了一点。 江山社稷交给哪个皇子好呢,老四抑或老六?道光帝心中的天平左右摇摆。就在这左右摇摆之中,道光帝日复一日走向衰老。他眯着那双昏花的老眼,在他的几个年轻的儿子中间游离不定。 当然在师傅的问题上,恭亲王少年时期也落后咸丰帝一筹,这是他心中最大憾事,少了个工于权谋的师傅帮衬和指导,使他在之后的争夺皇太子位置时连连失手被咸丰抢了不少风头。 按大清惯例,皇子虚六岁进上书房读书。 按照清廷这一规定,皇四子奕詝与皇六子相继读书就学,步上十分严格、正规的学习生涯。 两个尚挂鼻涕的学童,读书时间在师傅威严的目光下一道苦苦用功,课余时光一起娱乐玩耍,童真无邪,全无你争我斗的心思。 对皇四子奕詝影响最大的是师傅杜受田,其对皇四子夺得皇帝宝座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他所传授的知识学说,“悉本唐虞三代圣圣相传之旨”,均以儒家思想为主体,摒弃一切可能扰乱正统观念的旁门左道。他教授的帝王之道具有很强的实用性,能够启迪心智,使皇四子大受其益。 而道光帝为皇六子选定的师傅是卓秉恬。此人德才兼优,有丈夫豪气,却是不喜耍弄政治手腕。 上书房是较量智谋的角斗场。在皇子们童真稚嫩的读书声中,看上去师傅们不露声色,实际上却在暗中较劲,试图将自己的学生辅导成未来的天子。但他们深知结局的残酷:无论如何,天子只能有一个! 应该立皇四子奕詝为皇太子,还是立皇六子为皇太子? 因为两个儿子各有优劣,道光帝一直决断不下,他在赐奕詝锐捷宝刀的同时,又将白虹宝刀赐予奕诉,这两个儿子各有优劣之处。 自己万年以后,该将皇冠交给谁呢?他自问过千百遍,却总也决断不了。 储位争夺之战,也在皇四子和皇六子相继步入少年时代,终于拉来帷幕并越演越烈,咸丰帝和恭亲王在各自师傅的指导下手段频出,各用奇谋想在道光帝面前露脸得胜。 可惜的是,在权谋方面恭亲王少年时代表现太挫,连连在咸丰帝手上吃亏不说,最后更是把皇太子之位以及皇帝宝座输了个干干净净,每每想到少年时的往事恭亲王便忍不住一阵心酸加心寒…… 第515章因祸得福? 恭亲王可是知道,如果咸丰帝因着圆明园的事儿找留守京中大佬麻烦的话,头一个就不会放过他,谁叫这位跑路皇帝就是在圆明园出生的呢? 更不要说,两人之间的嫌隙可不是闹着玩,搞不好就得以其中一人挂掉为代价终结。 自从咸丰登基以来,他老实做了十来年的温顺亲王,为的不就是不想引来咸丰帝猜忌,最后把自己给玩死么? 眼下,作为留守京中地位最高之人,他是能少沾麻烦就尽量少沾麻烦,免得给自己带来不测之祸。 他永远也忘不不了道光二十六年(1846年)的春天,也就是在那年他彻底失去了皇太子之位,同时也与皇帝宝座彻底无缘,最后搞到眼下这种不尴不尬的地步。 那年他皇阿玛道光帝旻宁无奈地批准西方列强强加的一系列屈辱条约之后,带着毁损祖宗基业的愧疚心情踏上祭祖之路。 祭祖,对道光帝来说是孝举,更是心灵的自,慰,这使他得以一时卸去败家之子的内心重负,抛开国事衰败的重重忧虑。 于是在三月十五(4月10日),他似乎一身轻松,在一行车马的簇拥下,顺道来到皇家猎场南苑。他要跃马挽弓,好好过一番骑射之瘾了。 而就在皇家狩猎场的南苑,发生了皇太子之争最激烈的一幕,成了两位皇子之间极具重要意义的角斗场。 较量的一方是皇四子奕詝(咸丰帝)和他的师傅杜受田,另一方是皇六子(恭亲王)和他的师傅卓秉恬。 不管是朝野传闻还是吴可后世看过的影视小说,其中都有说过身为皇四子奕詝之师的杜受田,早有拥戴奕詝成就帝业之心,他十分注意窥探揣摩道光帝的心思,以备关键之时起到作用。 而这天,道光帝命各位皇子校猎南苑。 按照皇家规矩,正在读书的皇子要奉命外出,临走时必须向师傅请假,以体现尊师之道。 皇四子走到上书房请假,见只有师傅杜受田独坐斋中。皇四子照例向师傅施了一长揖。杜受田问:“你要去哪里?” 皇四子道:“我奉命准备赴南苑校猎。” 杜受田示意皇四子近前,对他耳语道:“阿哥到围场之中,只管别人跃马射猎就是了,千万不要出一枪发一箭。不仅你自己如此,并且一定要指挥你的随从也不要捕杀任何一只生物。围猎结束皇上如果问及此事,你应当这样回答:时下是春天,正值鸟兽怀春生育之际,不忍心猎杀它们以干天和” “而且,我亦不想用马弓一日之长与各位弟弟争你高我低。阿哥如此回答皇上,必定能够符合皇上心意。这是关系你一生成败的关键,一定要切记在心,不可疏忽忘记。” 皇四子奕詝果然按师傅所嘱行事。南苑校猎之日,在众皇子中数皇六子所猎禽兽最多,他因此顾盼左右、沾沾自喜。 见皇兄奕詝默坐一边,随从都垂手侍立,一无所获,老六颇为奇怪,追问其中缘故。皇兄奕詝答道:没什么,只不过今天身体不舒服,不敢纵马逐猎罢了。 待到夜幕降临,诸皇子回去向父皇复命,只有皇四子一无所献。皇上便询问皇四子为何这样,奕詝按照师傅杜受田所教一套言辞作了回答。 道光帝听了不禁大喜道:“其所思所为,真乃符合仁君的标准啊!” 于是,在继位人问题上一直左右摇摆的天平,终于倒向皇四子奕詝一边。 因为这事,原本夺储呼声最高的恭亲王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败了。 一直过去了好多年,等他四哥都坐了皇帝好几年,恭亲王这才花费极大代价搞清楚了自己究竟输在什么地方,心中那个恨就别提了。 可惜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木已成舟一切已经晚了。 他成了个富贵闲王,咸丰帝直到跑路时候才想起他这个弟弟来,更把看守京城这样的重担压了下来,要不是吴可率领两江清军支援及时的话,还不知道眼下京城情况如何,他也将背负一个定要在史书上留下重重一笔的千古骂名。 当初为了争夺储位,像之前那样的事情还真真不少发生,也让他彻底看清了那位四哥咸丰帝的虚伪面目。 道光帝晚年体衰多病,有一天,召皇四子与皇六子策问时政,以最终决定谁为大清国皇位继承人。 当时还是六皇子的恭亲王以及身为四幌子的咸丰帝,大概都已懂得讨好父皇的重要,觐见之前分别问计于自己的师傅。 他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师傅卓秉恬教他说,皇上如询问什么,你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杜受田则对当时还是皇四子的咸丰帝提点道:“阿哥如条陈时政,知识万不敌六爷。惟有一策:皇上若自言老病,将不久于此位,阿哥惟伏地流涕,以表孺慕之诚而已。” 果然,当还是皇四子的咸丰觐见皇父时依计行事。父皇刚说出“我已老迈,恐不久于人世”老四就开始号啕大哭,道光惊异地问他为什么,老四就把师傅教的话照说了一遍。 道光帝听罢果然龙心大悦。觉得这个孩子虽然能力差些,但算得个仁孝的孩子。这样摇摆不定的继位人问题,至道光二十六年(1846年)六月,终于作出最后决断。 为了这些暗地里的较量,恭亲王和咸丰帝少年时期的关系十分紧张,也怪不得咸丰帝上位后对这位在能力比自己强不少的六弟大肆打压。 吃亏吃得多了恭亲王也已经习惯,自从限丰登基以来表现的尤为来世本分,就怕他那位面善心狠的好四哥找茬。 之前九年日子过得倒也还算凑合,做个富贵的闲王虽然日子无聊了点,但胜在清净也不用理会朝廷上那些糟心事儿。 只是没想到风云突变他那位四哥咸丰帝受不得洋人惊吓突然跑路,竟将偌大个京城留个他这个没多少实权的富贵闲王,这不是摆明了要让他背黑锅吗? 要说他心中没有怨恨傻子都不相信,无论是争夺皇位失败还是留守京城,他那位好四哥都给他好好的上了一课,让他知道什么叫做身不由己。 好在京城有两江总督吴可这位大清名将坐镇,之前的危局在一系列的战斗中已悄然化解。随着周围各省清军源源不断增援而来,形势对清军而言不是小好而是大好。 一干京中大佬给承德行宫帝去的奏折之中就没没少,跑路皇帝咸丰给诸位京中大佬的旨意中,也无不表现出一种振奋欣喜之意。 这时候,要是让兴致起来的咸丰帝得闻圆明园被占,还不知道被洋人糟蹋成什么样子的消息,这位跑路皇帝还不得摔杯子拍桌子啊? 当然圆明园已经落入敌手,至于洋人会不会大肆抢掠想都不用多想,事已至此再郁闷也没用,还是得想办法将洋人尽快赶走,起码不能让他们轻松的糟蹋临近的畅春园和长春园。 恭亲王也是这个想法,当然眼下也只能找吴可帮忙了。 “咱们得到了消息,估计城外洋人也接到了圆明园方面的消息!” 面对京中几位大佬的恳求吴可不好怠慢,不过他并没有顺着恭亲王他们的话头,反而提了句貌似不相干的话来。 “梦臣,你这话何意?” 桂良与吴可的关系最好,心中急切之下直接开口问道。 吴可的目光在一干京中大佬脸上轻轻一扫,也不卖关子直言道:“以洋人的贪婪性子,知道了西郊的皇家园林拥有数不清的财宝,诸位以为他们将如何行事?” “还能怎么行事?” 桂良一翻白眼没好气道:“如果城外洋人真有梦臣说的那般贪婪无度,还不心急火燎的冲过去抢钱啊?” “这不就结了吗?”吴可轻笑出声,一摊手笑吟吟道:“估计城外的洋人也待不了多久,京城之威不就彻底解除了么?” 这话,还真有那么些道理! 在座京中大佬先是一愣,而后迅速反应过来,一个个睁着不可思议的大眼,你瞧瞧我我揪揪你气氛古怪之极,心头情绪复杂难明都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京城之威真的要解了吗,梦臣你可不要虚言骗我!” 还是桂良率先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吴可的各自紧紧不放,满脸激动语无伦次兴奋道:“城外的洋人军队要真是离开的话,京城之威确实就解除了!” “洋人不会如此不智吧?” “吴大人是不是过于乐观了,就算洋人再贪婪也不会分不清主次!” “是啊,城外洋人可是有近万人马,就算再分派一部分人马出去,剩余人手对京城依旧是个巨大威胁!” “……” 桂良的话像是打开了水龙头一般,在座京中大佬好似倾泻而出的自来水一样,议论纷纷表达心中的不信和怀疑,认为吴可的判断有失准确。 “诸位大人不必如此,城外洋人是否会移师它处,三天之内便会见分晓,倒时咱们再看具体情况应对不迟!”吴可见此不得不高声缓和道。 “那圆明园呢?” 恭亲王激动了一阵后恢复了冷静,急忙问出了眼下急待解决的麻烦…… 第516章不明所以 圆明园怎么办? 凉拌! 他又不是救火队长,哪里起火哪里就需要他去救援。 眼下京城还处于近万列强联军的威胁之中,哪有功夫再抽调兵里派到圆明园那去? 再说了,吴安和图布所部两千骑兵也不是小战力,一时攻不入圆明园不代表一直冲不进去。最起码有两千清军骑兵牵制,冲入圆明园的那几千列强联军官兵的小心翼翼应对,哪还有什么精力祸害园子? 让吴可哭笑不得的是,竟然有京中大佬建议,说吴督台不是认为城外洋人即将撤兵么,那咱们正好派出重兵增援圆明园! 去尼玛的! 吴可差点没喷这厮一脸唾沫,别以为丫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就可以胡说八道! 尼玛的,要不是京城驻防清军悍不危死的发起一波波攻势,逼得城外列强联军不得不小心应对难以喘气,周围清军援兵又源源不断赶来,逼得联军高层不得不认为拿下京城无望,丫的以为人家会乖乖退兵? 此时正是加把火的最佳时机,京城驻防清军全力以赴都来不及,哪还有那闲功夫增援被占的圆明园? 当然了,尽管情势如此但他也不会说什么不派兵增援之类的傻话,落人把柄的过错他可不会轻犯。 “放心吧亲王,城里虽然派不出增援圆明园的人手,别忘了天津到通州一带可是聚集了超过两万清军!” 吴可西那是如此安慰焦焦躁不安的恭亲王:“我手下还有一千轻骑正好在附近游荡,再抽调两千蒙古铁骑增援圆明园方向,估计已足够将盘踞圆明园的洋人军队赶走甚至重创!” “好好好,那就好那就好!” 恭亲王闻言顿时大喜,顾不得失态连连点头说好。 “那京城这边呢?” 听了吴可的布置,恭亲王安下心来桂良却是忍不住急急询问。 “继续打!”吴可沉声道。 “继续打?”桂良一脸错愕,惊讶道:“不是说城外洋人会主动离开么,还打个什么劲?” 吴可无语,果然傻病是会传染的。 见在座京中大佬不少也露出关注神态,他忍不住以手抚额没好气解释道:“桂大中堂,你说是京城重要还是郊外的园子重要?” “这不废话么?” 桂良一翻白眼撇了撇嘴,很不客气说道:“自然是京城重要,只要京城没有问题就算洋人有再大战果,能够要挟咱们的地方也有限得很!”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不给城外洋人极大压力,让他们意识到京城难下,我怕他们一时半会也下不了决心!”吴可双手一摊轻笑道。 “原来你这家伙打的这主意啊,不错不错正是这个理!” 桂良顿时恍然大悟,拍着吴可的肩膀一副‘我理解’的傻样。 不仅是桂良,在座其他京中大佬也反应过来,确实是这个理! 相比圆明园里数不尽的金银财宝,京城无论是在政治还是经济方面都更为要紧。城外洋人军队如果又拿下京城机会的话,以他们想来就算圆明园里拥有再多财宝,城外洋人虽会心动但想他们撤军却是万万不能。 吴可轻笑出声,直接说出在座京中大佬们的想法:“所以咱们必须打,还得狠狠的打,打到城外洋人没心思多作思考,打到他们失去继续下去的信心,那样京城的危局将彻底解除!” 一番斩钉截铁的话,说得在座京中大佬好不心潮澎湃,一个个激动兴奋难抑,真要是如此的话什么圆明园都可抛在一边。 虽说守护京城的功劳大头肯定都是吴可这家伙的,可他们作为留守京城大佬也没少从旁辅助,怎么说也能喝点汤水吧? 当然,在座一干京中大佬中只有恭亲王最为尴尬,守住京城是他这位留守情网的本分,保护圆明园等皇家园林不受祸害也是他这位亲王的责任。 心中愤恨难平,可此时他也不好说什么扰了大家的兴致,只得郁郁不乐的同一干京中大佬告辞离开。 吴可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既然做出了决心就立即执行。 待送走了一干心满意足的京中大佬后,他立即发下道道命令。 先派出传令兵,紧急赶赴天津城外的牛庄,急调刘铭传部人马,会同两千收拢的蒙古铁骑支援圆明园方向。 说起这些在八里桥之战中被打散,而后又被进京两江清军收拢的蒙古铁骑还有一桩官司好打。 也不知道八里桥战败后,跑去承德行宫与跑路皇帝咸丰做伴的僧王哪得到的消息,听闻手下八打散了的蒙古铁骑竟然有三千被进京的两江清军收拢,顿时大喜过望立即派出心腹前来接收。 这哪成? 都不用吴可出面,恭亲王和桂良便立即跳出来阻止。 在八里桥之战中,上万蒙古铁骑在僧王的指挥下表现得不能在糟糕,完全就是给洋人军队送战功的货色。可是吴可才收拢了三千散落蒙古铁骑,又只一千跟随进京作战,那发挥出来的战力一干京中大佬又不是瞎子哪看不见? 在吴可的得当指挥下,这一千蒙古铁骑将他们娴熟的骑射本领尽数发挥出来,每每出战都能给列强联军制造不少麻烦,起码能牵制两千列强联军的注意,如此强大战力恭亲王和桂良他们又岂会轻易拱手相让。 僧王也不是善茬,蒙古铁骑关系到他在朝廷的地位和权势,怎么可能眼睁睁让给外人领了去? 结果两方就闹腾起来,最后事情闹大更是闹到了咸丰帝那儿,跑路皇帝虽然很想帮心腹爱将一把,可惜时局如此可容不得他再自削脸面,这事到了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总之一句话,在列强联军没撤离京城之前,僧王也不用指望能招回那三千蒙古铁骑。而京中大佬也做下保证,等战事一完全数归还效力的蒙古铁骑。 可就是如此,吴可也从来没有出过面,却依旧感觉与僧王之间有了嫌隙,以后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麻烦呢。 当然吴可也不会怕了谁去,僧王名头虽然响亮,可要论真实实力还差了他不少,真要斗起来还不知道谁输谁赢。 再说了,僧王想要找他麻烦,首先得先把恭亲王和桂良搞倒,不然有得他好受的。以吴可从后世带来的模糊记忆,只听过恭亲王在晚清政局里的赫赫威名,至于僧王是谁还不知道窝哪个角落里去了。 吴可发下命令,同时又被刘铭传去了一封密信,要他带人增援过去后,如果不能第一时间冲进圆明园的话,就先紧着临近的长春园和万春园,千万不要让洋人再祸害了这两座园子。 有些话在外人跟前不好说,跟自己人就没那个必要藏着掩着了。反正圆明园已经落入洋人之手,不知道被祸害成什么样子,清军又不能第一时间将洋人赶走的话,也就只能先紧着另外两处园子,免得出了差错罪过更大。 吩咐完了给刘铭传派下的命令,吴可又招来手下几位信服干将,又商讨了一会针对城外列强联军的作战布置,直到将各营人马的出战次序全部排定下来,这才算松了口气清闲下来。 作为后世穿越之人,除了刚开始起家之时他事必躬亲之外,等到地位上来了他便将手头事务分片给手下得力干将们。 而眼下他更是贵为两江总督,手下文武齐备更不需他亲自处理实务,只需掌总拿大就好,他倒也乐得轻松有更多的空闲时间会客访友。 好不容易忙完了这些,任务都分派下去,接下来他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各处消息传来,或是清军进展顺利再派后援加把劲,或是进展不顺调整计划再做其它安排等等不一而足。 他刚刚消停下来本想松口气,谁想这时身边幕僚突然出声提醒,言道刚才恭亲王的表现很不对劲,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最好能弄个清楚明白,不然无意中得罪了这位可不好。 经过幕僚一提醒吴可立即反应过来,难怪刚才老是觉得哪里不对,现在一回想却不正是恭亲王的表现不正常么? 这厮表现得太过焦虑了些,从过来再到离开眉头一直紧锁,显然心中担着什么心事才让他如此表情。 吴可跟几位幕僚仔细商议了一阵,可就是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恭亲王担的哪门子心? 他自问没表现出什么过火地方,肯定没有得罪了这位恭六王爷。可是人家的表现又摆在那儿,他又不愿意因为粗心大意得罪了人去,只好找个知情人士指点迷津。 于是,刚刚离开没有多久的桂良桂大中堂,在半路上便被吴可派来的亲兵截住,又被请到了刚刚才离开的临时城防指挥所。 “哎,我还当出了什么麻烦呢,原来是这事儿啊,这个我倒是清楚!” 桂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见吴可如此行为难免有些担忧,谁知道听了吴可的解释后忍不住笑出声来,一脸轻松的调侃道。 “哦,愿闻其详!” 吴可眉头轻轻一挑,倒是来了点兴趣想知道具体原因…… 第517章心病 男人也是很八卦的。 尤其在没有啥娱乐活动的清代,除了正经的工作之外,空闲时间里的娱乐活动真的少到贫乏。 吴可前世就是在场子上混灰道的,自然对对赌博玩国粹之类的一点兴趣都无。 他这么‘严于律己’,搞得手下一帮大小官员上行下效没几个敢沉迷牌桌的,就是私下里玩玩都非常有节制,除非不想要头顶的官帽子了倒是可以无所谓。 如此一来,倒是让江苏和淮北官场颇有那么点清净味道。 吴可平日里没事也喜欢听鞋八卦传闻,尤其是涉及到那些高官显贵的八卦,他从来都不嫌多,只要能打探到的他就愿意听。 作为一个半路出家的现代灵魂,说老实话对与清代的很多风俗和习惯都不怎么了解。从这些百姓们喜闻乐见的八卦中,除了换来开心一笑之外,自然少不得琢磨一番其中透露出来的官场和民俗风情,收获虽说不大但也不可小觑。 谁曾想,他为了以防万一不小心招惹了恭亲王,这才派人半路截来了桂良,竟从这厮口中得了一段宫闱秘闻。 他俩关系真的不错,桂良见吴可一直在外任官,也怕他不明京中情况,一不小心犯了忌讳得罪了皇帝就不好了。 有吴可这位封疆大吏在外为援,他这个中堂才能坐得安稳坐得顺当,而且还有份战友情在想不亲近都难。 此时既然吴可问到了他也不会什么都不说,虽然都是宫闱秘事但这些年民间也没少流传,很多传言可都是货真价实的事儿,只要说得隐晦些也不怕出螺丝帽乱子。 “这是真的么,这些都是真的么?” 吴可也震惊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后世影视小说中的情节竟然都是真的。 原来前世在电视上看到的‘南菀春狩’,还有“御前奏对”都是真实存在的啊,啧啧啧,咸丰帝真真拜了个好老师,竟是将道光帝的心思猜得八,九不离十。 也难怪恭亲王与当今的关系如此微妙,皇位竞争者的身份足够让咸丰帝警惕一世。而且说老实话,咸丰作为一个身有残疾的皇帝,而且身体也不怎么样,治政的手段还一般般得很,比起善骑射的恭亲王还真有些差距。 按说如此争斗应该还不至于让咸丰帝致恭亲王于死地,毕竟他早早的就得了皇太子之位,登上皇位也是顺顺当当没出什么波折,正好拿失败者恭亲王来表现宽容大度。 可是桂良小声跟他说的一桩秘事,却让他终于明白了恭亲王之前为何不对劲。 原来这两兄弟之间,却是龌龊不断还有间接的杀母之仇,以及皇贵妃的位份之争,就差没白刀自进红刀子出了。 原来当今咸丰帝还是四皇子时,他的生母原为贵妃,在她趁先皇后逝世的机会,刚被升为皇后的不久后就突然暴亡。 皇室对外宣称其死因不详。桂良却是告诉吴可一个惊人秘辛,原来这位咸丰帝的生母,却是因为蓄谋毒害当时还是皇六子的恭亲王,意欲独揽储位事发被当今太后赐死。 吴可听得好一阵乍舌,感觉真实的宫斗可比那些影视小说所言惨烈得多,稍一不慎就是万劫不复的凄惨下场。 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桂良也不介意多说一点。 别看这是所谓的宫闱秘事,却早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就算他不说只要吴可派人稍微一打探,便能探听得清清楚楚。 当然,从他这位中堂大人口中说出,这些事情的可信度上升了不止一个台阶,也省却了吴可一番揣摩真假的时间和精力。 话说待咸丰帝的生母孝全崩后,道光帝未再立后。其时妃嫔中,名位最高的是静皇贵妃,幼殇的皇二子、皇三子,都是她所出,再生一子,就是原来的皇六子奕眼下的恭亲王。 先皇后孝全崩时,当今咸丰帝那时的皇四子奕詝即由静皇贵妃抚养。 对这一点,朝野多有传闻:“恭忠王母,当今慈母也。全太后以托康慈贵妃,贵妃舍其子而乳当今,故与王如亲昆弟。” 桂良表示,当时两位皇帝的感情还非常不错。 静皇贵妃在咸丰帝即位后,被尊为“皇考康慈皇贵太妃”,当然所谓“乳当今”的“乳”字,如作哺育解其实不实,“舍其子”那就更不实了。 养子怎么也比不上亲字的,静皇贵妃多少是偏爱亲子一些的。 但当今与恭亲王奕年幼为皇子时如“亲昆弟”则可信,因不独同在一母照拂之下,且年龄相仿,同在书房,兼之皇五子奕淙出嗣为敦亲王后,不在宫中,皇七子奕澴还小,不足为侣,除此以外,宫中别无可以谈得来的弟兄,感情自然而然就亲密了。 可惜,什么兄弟友情,在皇位面前瑞若得如同一张白纸,根本就经不起波折。 而吴可猜测的一样,恭亲王奕还是皇六时表现出的才智,无疑胜过当时还是皇四子的咸丰帝奕詝,道光帝亦最钟爱这个六儿子。 这从道光为其二人选择姻亲上就可看出,因为姻亲事关皇子的运势,所以历来都是很受人重视的一件大事。 道光帝给当时还是皇六子的恭亲王所定亲事,无论是其亲家的权势、还是名位等等各方面都比当时作为皇四子的咸丰帝亲家要强,当时朝野上下谁都看出了道光帝对老六恭亲王的偏爱和重视。 说到这些的时候,桂良忍不住连连摇头感叹:“可惜恭亲王虽受宠,但在争位之时连连落于后手,大位终归于当今所得,” 要问缘故,自然因为当今的跑路皇帝咸丰有个好师傅名唤杜受田。 从咸丰帝和恭亲王入上书房读书可是,两人的储位之争便已拉开帷幕,直到最后作为皇四子的咸丰帝胜出,之前的那点子兄弟之情早就消磨得差不多了。 吴可怎么说都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哪里听不出桂良话里的隐晦之言? 还不就是说当今咸丰得位不无巧取之嫌,而失败者恭亲王的内心不甚甘服,亦可想而知。 此时兄弟各有心病,种下了猜嫌不和的根由。 而以静皇贵妃的封号一事为导火线,兄弟俩积嫌到了咸丰五年,终于出现了明显的裂痕。 要是换做以往,以桂良的精明和谨慎,绝没胆子跟吴可唠叨皇帝的不是。 可惜咸丰帝一朝跑路,将皇帝在大臣们心中的威仪不说损失怠尽,那也是大幅度降低。 要说留守京中大佬们心中没有怨气怎么可能,桂良自然也是其中之一,眼下又是十分私密的环境,说一些犯忌讳的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咸丰帝做得了初一,难道还不许他们做十五? 吴可又是地方封疆,能有如今地位全靠战场一刀一枪拼杀而来,根本就没有在京任职经历,要说对当今咸丰帝有多忠心也不见得,不然吴可也不会率援军直奔危险的京城而来,而不去承德行宫‘护驾’。 再说了两人关系莫逆,都有借重对方的意思,说些隐秘之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正好可以拉近关系。 直到听了桂良的述说,吴可才知道原来咸丰刚刚继位之时,恭亲王还当过一段时间的军机行走,可惜后来被咸丰帝找机会弄了下去。 原来当今咸丰帝的生母孝全成皇后,初封全嫔,逐步晋封,成为继后,至道光二十年,以三十三岁的盛年,忽然暴崩,传说是因为婆媳不和,皇后之死,出于自尽。 其时还是皇四子的咸丰帝年方十岁,由还是皇六子的恭亲王生母静贵妃所抚养。之后静贵妃晋为皇贵妃,却不曾象孝全皇后那样,正位中宫,据说亦因道光痛孝全死于非命,所以不再立后。 道光三十年正月,道光帝崩逝,遗旨封皇六子为恭亲王。 之后咸丰帝即位,尊养母皇贵妃为皇考康慈皇贵太妃,居寿康宫。 皇贵太妃大为失望,因为她本来可望继位为皇后,只以道光帝对孝全皇后有那么一般隐痛,以致受屈。 如今她不能正位的障碍已不存在,而咸丰帝又该报答抚养之恩,尊之为皇太后情理允当,而于礼亦无不合,可是最后结果居然如此,岂不令人寒心。 桂良跟八卦的表示咸丰帝继位后与比他小一岁的恭亲王,因为争储早有心病,后来又不肯尊养母为太后,多少有些意气在内。 这样到了咸丰五年,皇贵太妃身染沉疴,一天咸丰帝去探病,迎面遇见先来一步的恭亲王自内而出,便问养母病势如何? 恭亲王跪奏,且泣且言,道是病已不救,看样子是要等有了封号,才会咽气。 桂良描述这些宫闱内幕之时,一时眉飞色舞又一时沉音哑调,说得惟妙惟肖如同亲眼所见,吴可只听得好一阵目瞪口呆。 也难怪恭亲王会有之前那般表现,这厮明明犯了心病啊,还不是害怕因为圆明园的事儿被咸丰帝抓住把柄恶整。 对此,他只能说一句‘恭亲王’太过多心,咸丰帝真要敢拿着个借口整人的话,眼下留守京城的一干京中大佬绝不会同意…… 第518章剪不断理还乱 桂良继续讲述咸丰帝跟恭亲王之间的恩怨八卦…… 恭亲王生母已经贵为皇贵太妃,再要有别的封号,当然是尊为后宫大意的皇太后之位了。 也不知当时咸丰帝有没有考虑过这事,桂良表示他也摸不清楚咸丰帝当时心情,只听随侍小太监后来传出来的描述,咸丰帝明显没这方面考量。 据说恭亲王当时又哭又泣好不伤感,可当今咸丰帝却是不置可否只“哦,哦”地轻应了两声,示意他听到了恭亲王的回禀。 说到这儿桂良连连叹气,说事情坏就坏在当今的态度太过含糊不清,让人容易会错其深意。 恭亲王见当今如此态度起了误会,将咸丰帝未置可否的含糊表示,错误的认为已经允许,他这时身居“首揆”之职,一回到军机处,便传旨预备尊封的礼节。 都不用桂良解说,吴可就明白这下坏事了。 黄得的想法又岂是那么好曲解的? 平时手下大臣刻意揣摩圣意都极犯忌讳,更不用说情节更加恶劣的曲解圣意,并且还大张旗鼓的四处宣扬了。 作为堂堂的一国之君,就算身有残疾身体虚弱,性格又有些偏软也容不得这样的事情发生。 果然,桂良述说当时的恭亲王能力不俗,短短时间其生母还未歇气,便已经将晋封皇太后的一切礼仪琐碎处理妥当,就待咸丰帝用玺确认。 及至礼部具奏此事,咸丰帝开始还不明所以,等到弄明白怎么回事后便大为恼怒,不过他亦很是理智,知道这样以表孝道的事儿决不能拒绝,否则在病中的皇贵太妃受此刺激,立刻就会断气,到时他这皇帝也不会好过。 封建时代推崇“百善孝为首”,这话可不是开玩笑的。 无论是皇室贵胄之家,还是平民百姓之户,无补以此为最高道德规范,谁要是触犯了道德上便有污点,就是皇帝也不会好过了去。 咸丰帝因为重重顾忌而准奏,尊养母为“康慈皇太后”,这是七月初一的事,隔了八天,康慈皇太后心愿了了便驾崩去也。 这下,咸丰帝没有顾忌了。他自己虽仍照仪礼,持服百日,但礼部所奏康慈皇太后丧仪,则大加删减。最重要的是两点: 一是不祔庙;二是不系宣宗谥。 不祔庙是神主不入太庙。太庙是极严肃的禁地,有无这位太后的神主,谁也看不到,但不系帝谥,则天下共知,这位太后不是“正牌”。道光帝尊谥末一字为“成”,所以皇太后应称“成皇后”。 康慈太后的尊谥为“孝静康慈弼天辅圣皇后”,并无成字。 这在明朝时便有此规矩,皇帝的生母为妃嫔,如果及身而见亲子即位,则母以子贵,自然被尊为皇太后,倘或死在亲子即位以前,则追尊为后,但不系帝谥,以别嫡庶。 咸丰帝的用意在此,却不肯担承薄情的名声,凡此减损丧仪,都托词是太后的遗命。 两兄弟猜嫌的迹象,还不止于此,十一天以后,咸丰帝又以“办理皇太后丧议疏略”为由,命恭亲王退出军机,回上书房读书。本来亲如一母所生的两兄弟,至此咸丰帝拿恭亲王跟所有的弟弟一样看待了。 这手段便有些恶劣了,恭亲王见了心中又如何不怒? 当然咸丰帝的用意朝中大臣心知肚明,对其皇帝威信也不是什么好事,所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是也。 论起帝王手段,这位咸丰帝还是还次了一点。不要说比起开国时的几位英主,就是性格脾气相仿的皇父道光都比不上。 当然,这其中有道光识人不明的原因,更多的则是咸丰帝自身的问题。 显然,因为种种缘故,咸丰帝的‘圣威’确实下降得太多,桂良说起这个的时候虽然还算委婉,可单他这个态度就很说明问题了。 接着,他又向吴可诉说了许多有关咸丰帝的秘事。 道光三十年正月十四(2月25日)清晨,慎德堂御榻上的道光帝奄奄一息,生命垂危。道光帝在继位者皇太子奕詝的哀哭声中,终于闭上了昏花无神的老眼。 从此,奕詝步上独领朝纲的帝王政治生涯。 正月二十六(3月9日),举行新皇帝登基大典。年逾十八周岁的奕詝登临紫禁城太和殿,正式即皇帝位。王公百官朝贺如仪。奕詝颁布诏书,改年号为咸丰元年,这便是咸丰帝称号的由来。 眼下看来,咸丰帝即位这事,绝对是道光帝的一个错招昏招! 桂良说这话的时候很有些不客气,吴可倒也听得津津有味。 按桂良的说法就是,当今咸丰帝的身体太差,不说是个瘸子了,就说他少时因为出天花,没长好,脸上也落了一脸麻子,这尊容放在朝堂之上真真有碍观瞻。 吴可偷乐,皇帝的容貌长得有碍市容,这怎一个悲催了得? 不过说来也有趣得很,清代的前几任皇帝与天花有深厚渊源的着实不少! 康熙更是因为天花而登临帝位,虽然天花给他带来一脸麻子! 而他的父亲顺治则死于天花,这对父子跟天花的关系是一福一祸,两父子可称得上兴国皇帝。 整整200年后,咸丰因为天花也长了一脸麻子,吴可从后世一些影视作品中也隐约看出他的儿子同治也是天花患者,这两人又是一对父子关系! 以吴可的观感来看,这对也可称得上是亡国父子皇帝! 且一前一后,这两对父子皇帝竟然分别处于清初和清末,时间跨度整整200年! 更巧合的是他们的身后都有一个不得不提的重要的女人——孝庄和慈禧,刚好也是一前一后,一个兴国,一个亡国! 甚至孝庄和慈禧的皇帝儿子都是因天花早亡! 特别巧的是,康熙登极的时间是1662年,而咸丰之子同治登极是1862年,整整两百年! 拜后世的影视小说所赐,吴可倒是知道咸丰帝活不长久,至于之后所谓的‘同治中兴’更是个天大笑话。 洋人那是得到了足够利益,正安心消化这些巨额收获呢,所以也没怎么找大清的麻烦,让大清朝足足过了近三十年安生日子。 以田朝的国情,只要没有天灾人祸的干扰,百姓们的日子就会安心舒服许多,经济发展也跟着就上来了。 可惜的是,几十年安心日子积累下来的财富,在之后不足二十年时光里败个精光不说,连大清国都亡了。 以后世眼光来看,所谓的‘同治中兴’,不过就是给洋人积累财富而已,大清自身却是没有得到多少好处。 说起咸丰帝的身体,桂良又神神秘秘的说了一个宫闱隐秘。 当年咸丰帝的生母是和皇五子的生母几乎同时怀孕的,为了争一个长子的名额,发了狠心吃了催胎药,所以他比皇五子早出生一个多月。 所谓机关算尽太聪明就是这个理,之后皇五子被过继给道光帝的一个兄弟作儿子,从而被排除在皇位继承人选之外。 咸丰帝可是白白受了一遭罪,因为先天不足的他从小就是身体虚弱加上智力较差,在一干朝臣们心中的威信可不怎么样。 要不是咸丰帝治政手段不强,怎么可能让太平军掀起那般声势,要是换了清朝前几任皇帝早就给摆平了。 别看道光帝在史书上评价不高,可是在他当政期间,除了被洋人用坚船利炮强行轰开了国门之外,国内局势却是比较稳当,哪有咸丰当政时的这般乱象? 更要命的是。咸丰帝还性格懦弱,以致于被后宫妇人挟制,而且这厮贪图享受不思进取,每日只顾沉缅女色。 清代皇帝每日“御门听政”的制度就是在他这一朝被他给终止了的,可见其之昏溃无能,这样的皇帝又怎叫受了不少委屈的恭亲王服气? 桂良更是说了一桩奇闻,据传喝鹿血能补气养血,所以咸丰帝竟专门命人建了鹿苑,每天都要喝鹿血,靠这个秘方的支撑他才得以维持身体,终日纵情声色。 等到今年英法联军逼进北京,咸丰帝吓得屁滚尿流,急忙带着一大群后妃逃往承德避暑山庄时,还不忘记带上他的鹿,并说“鹿血是朕的命,根子,不能没有它”,坚持一定要带上鹿。 而当时时局危乱,大臣宫妃们都忙着逃命的关口了,谁还管得了鹿? 结果咸丰帝在承德行宫因为喝不到鹿血而身体一落千丈,到了现在都没见好转迹象,真真叫人不耻。 说这话的时候,吴可都能听出桂良话中的不屑之意。 还有咸丰帝的能力差,这一点是公认的,不说治国方略,他在政治上也是一味沿袭前朝旧制,因循守旧,这才造成了大清眼下的乱局。 要不是有太平军搅局,洋人能这么毫不顾忌的杀奔京畿而来? 恭亲王恰恰相反,他比咸丰帝有更多的改革精神,对政事有自己的主见。这一点,也是令道光帝有点不放心恭亲王的唯一原因,他看不清楚恭亲王的这种改革精神对大清是好还是坏?只有选保守的咸丰比较放心一点。 而且咸丰帝的体质太差,又不爱惜身体纵情声色,造成生育能力极差,到了眼下竟只有过两个儿子,次子还早早夭折,稍一不慎便可能断绝皇家香火。 也正因为如此,咸丰帝对恭亲王的防备更甚,两人的恩怨纠葛真真叫做剪不断理还乱…… 第519章惨烈 经过桂良好好的一番八卦指导,吴可一边喜听八卦传闻的同时,也明白了恭亲王跟咸丰帝的关系,同时也知道了该如何处理与恭亲王之间的关系。 恭亲王作为留守京中第一大佬,吴可平时与其打交道的机会多的是,不可能因为顾忌咸丰帝的感受便疏远了去。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发现恭亲王能力确实不差。 当了这么些年的富贵闲王,刚刚接掌京城留守大权的时候,留守大臣们可不怎么听招呼,下面人做事也是阳奉阴违可恶得紧。 可就是如此,吴可执掌城防指挥大权以来,京中一应后勤杂务恭亲王都处理得井井有条,没让吴可在里头多费精力,能够一心一意对付城外的列强联军。 更有甚者,对于战事指挥恭亲王也绝不胡乱插手,每次与吴可谈话之时都从没干涉过吴可的指挥,只有吴可提出需要什么的时候,才会不折不扣的帮忙完成。 可以说,吴可跟恭亲王的关系还不错,起码在列强联军还没撤退之前,这种关系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而且以‘鬼子六’在后世历史上的偌大名头,相信等身体不好的咸丰帝一挂,年幼的小皇帝一登基,作为亲叔叔的恭亲王离出头之日也不远了。 不过眼下既然知道了恭亲王为何心忧,吴可也没有客气什么,待送走了说了小半会宫闱八卦的桂良桂大中堂,他便立即派心腹赶到恭亲王府,将之前的不时一一告之好安其心。 果然,等遣去送信心腹回来,言说恭亲王爷听了转告之后神情轻松不少,并叫他转告了其的谢意。 吴可一听放下心来,只要恭亲王那里不出乱子,城外的列强联军就不足为惧。 ……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在身边响起,震耳欲聋的声浪震得耳朵嗡嗡作响。毛四一把摸去溅在脸上的泥巴,狠狠的呸了几声才感觉好受了些。 好不容易等洋人的这一轮炮火轰击结束,他立即从坑道中一跃而起,一边端枪架在坑沿一边大吼大叫:“快快快,大家动作都快点,别他马给老子装死,说你呢小叶子……” 因为这几天日日受到炮火声浪波及,耳朵早就听不见外头的声音,在嘈杂的战场上更是连自己喊了些什么都听不清楚。 当然也不需要听清楚,早就在此等阵仗中磨练多时的小队残余战士,纷纷从泥土坑道里钻了出来,不顾身上脸上沾染的泥水土尘,手脚麻利的端起前膛枪便架在坑沿上,眯着眼睛瞄准护城河对面的联军动静。 “队长队长,咱们小队在刚才的炮击中损失了十位弟兄,另有十三位弟兄身受重上必须抬回城里救治,咱们是不是向后方请求支援?” 毛四才刚刚从炮击的余波中回过神来,立即边由心腹长随满脸乌黑冲了过来大声禀告道。 “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他耳中现在还嗡嗡作响,还没彻底从刚才洋人炮击的余波中恢复过来。此时只见心腹长随嘴巴张张合合,却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那长随的耳朵倒是能听清声音,见毛四这摸样立即反应过来,在战场上待了几天这样的情况见得多了他自有解决办法。 只见他猛一扯受伤还在往外流血的胳膊,又一指不远处的一处焦黑残破尸体,双手十指连连比画了两个数字,嘴巴也跟着张合唇形夸张之极。 “好好好,就按你说的办!” 毛四一看就明白了,连连点头大声叫好,想了想又跟着吩咐道:“你亲自跑一趟,要后方的民夫都手脚麻利点,不要加重弟兄们的痛苦!” 长随连连点头,他自己也在刚刚在炮击中受了点伤,此时正好回城好好料理料理,别留下什么后患才好。 刚刚送走了受伤的长随,中队长身边的传岭兵便挥舞着破了几个小洞,被炮火硝烟熏得半黑不红的小旗冲了过来,一边小跑着在简陋泥泞的坑道里迅速前行,一边嘴巴张合大喊着什么。 毛四自然明白这是中队长要他们做好战斗准备的意思,耳朵到了现在还嗡嗡作响没恢复听力他也不急,没理会擦身而过的传令兵,将所有心思都集中在手头的前膛火,枪之上,一双被烟熏火燎布满血丝的眼睛牢牢盯着河对面的动静。 果然,还不待护城河上飘荡的淡黑硝烟彻底消散,对面洋人阵地上已是人头涌动,那古怪的风琴和小鼓声同时响起,洋人就像地里的土拨鼠似的一下子冒出了头。 率先动手的是冲过护城河的清军战士,一个中队整整三百来号人马,挨过一轮猛烈炮击之后,存活下来的人数不足百五而且大部分受了不轻内伤。 可就是如此,他们依旧挺着带血的残躯,举枪依托简陋的坑洞工事,噼里啪啦的开枪射击,片片弹雨直接将前沿阵地上露头的洋人官兵扫到一片,直压得对方台不起头。 伴随清脆枪声响起的,是城楼上几十门火炮齐声怒吼。 一发发实心弹和开花弹在空中发出声声凄厉锐啸,带着炽烈的火焰在列强联军前沿阵地上轰然爆炸,掀起尘土泥石无数。 联军这边也熟悉了清军的攻击套路,在过河清军发动反击时,眼前阵地里的联军战士早早便缩回了战壕,任由外面炮火连绵脚下山摇地动却是习以为常。 无论是清军炮兵还是联军炮手,经过几日不间断的对轰,基本上也摸清楚了敌军的部属,打出的炮弹轰得那叫一个准,专捡前沿阵地靠近战壕处炸,时常有零星炮弹直接落入战壕之中,一炸就是一大片血肉横飞好不惨烈。 清军也是打出了经验,硬生生在战场上学会了初步的步炮配合战术,头顶的炮弹呼啸之声不绝于耳,过了河的百十出头残兵奋不顾身便从藏身之地一跃而起,端着手头前膛火,枪便向前猛冲而去。 砰砰砰…… 列强联军也是不吃素的,前沿阵地被清军炮火炸得一塌糊涂,可联军所在战壕工事可不止前沿阵地上那条战壕,后头的第二第三道战壕工事里涌出不少联军战士人头,他们一个个端着火,枪在鼓点的指挥下猛然射出枪膛里的子弹。 刚刚发起冲锋的清军残兵,就好似被一堵无形之墙狠狠撞上,没冲出三五步便一阵人仰马翻数十战士惨叫着倒在血泊中。 其余清军战士见势不妙立刻扑倒在地,端起手中火,枪‘砰砰砰’的反击起来。打完了枪膛里匆匆塞上的弹丸,他们便将火,枪随手往身后一抛,抽出腰间尖刀匍匐向前推进。 幸好地面早被炮火轰得松软泥泞,虽然脏乱了一点却很利于匍匐前进。 待到推进了十来米左右,剩余不足百的清军战士纷纷停各真隐蔽所在,将手中长柄尖刀紧紧咬在口中,取出腰间悬挂的土制手,榴弹,一拉引线猛然向联军第二第三两道战壕扔了出去。 数百枚土制手,榴弹的威力不大,可爆炸的响动却是不小。 一时间只见刚才好气势汹汹火舌乱喷的联军所在第二和第三两道战壕工事硝烟滚滚火光弥漫,咳嗽叫骂之声不绝于耳,之前凶猛的火力压制一下子竟去了大半威力。 趁如此大好机会,原本匍匐于地的近百清军猛然从地上一跃而起,竟是悍不畏死紧贴着清军炮火肆虐的弹幕,一口气直接冲入了联军布置在前沿的阵地战壕之中,顿时叫骂声喊杀声以及利刃入体的‘噗噗’声不绝于耳。 就在近百清军冲入联军前沿阵地展开激烈肉搏之时,城楼上的清军炮手也适时将炮火向联军后续阵地蔓延。 与此同时,在护城河对岸的出城清军主力人马,也在各级长官的指挥下,依托临近的简陋坑道工事,有秩序的举枪射出枪膛里的火热弹丸。 数百颗炽烈弹丸冲出枪膛后,几乎以一条直线方式飞过护城河,又飞过正陷入惨烈肉搏战之中的联军前沿阵地工事,一头扎在了联军后续的第二第三道战壕工事周围地里。 ‘噗噗噗’的弹丸击中泥土的闷响不断,一时泥土飞溅联军第二第三两道战壕工事地面出现数百中指粗细小坑,刚刚才享受了一顿炮火覆盖的联军战士又遭此攻击,一个个缩着脑袋窝在战壕里不敢露头,再不复刚才百枪齐法的威势。 “快快快,大家动作都快点……” 毛四射完枪里弹丸,见中队长所在方向红旗连挥,他立刻从藏身坑道一跃而起,也不敢旁边弟兄听没听到,他则是缩身几个箭步便冲到了距离护城河最近的坑道,而原先藏身此地的战友早已冒着联军枪弹炮火冲过了护城河。 战斗可以用惨烈来形容,战场上枪炮子弹飞舞,每时每刻都有双方战士倒在血泊之中,或战死或受伤不一而足。 清军此次像是疯了一样,根本就不顾忌自身巨大伤亡,冲入联军前沿战壕工事的战士全部牺牲了,后续过河的清军立刻跟进,而河对岸的清军部队也没有静坐防守的意思,而是层层推进给予前线最大支援,就连身后的安定门都大开着涌出大股大股清军后援…… 第520章联军的变化 前沿阵地第一道战壕工事被清军突破! 后方失去与前沿第一道阵地的联络! 前沿第一道阵地落入清军手中! 清军又冲入前沿第二道战壕工事! 前沿第三道防御战壕落入清军之手! 接二连三的坏消息传来,顿时震惊了整个列强联军高层。 “疯了疯了,这帮清国黄皮猴子都疯了!” 在联军临时指挥部里额尔金满眼血丝,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 “额尔金阁下,眼下可不是骂人发泄的好时候!” 指挥部里的法国公使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一脸郑重的扫了眼在场联军高层,严肃道:“现在到了该做出决定的时候了,咱们下一步该如何行事?” “还能怎么行事?”有英军军官跳了出来,挥舞着拳头满脸激动:“打回去,狠狠的打回去,咱们要将清国黄皮猴子的嚣张起眼打下去,最好能一路不停杀进清国首都!” “对对对,希尔少校说得不错,就该好好的教训那帮黄皮猴子!” “没错,联军的实力比清国黄皮猴子强得多,必须好好的教训他们!” “就是,别看清国军队攻得凶猛,可他们的伤亡也是极大,肯定坚持不了多久,咱们可不能被这帮黄皮猴子的把戏吓住!” “……” 名叫希尔的英军少校一席慷慨激昂的发言,顿时引来联军军官中一干好战分子的热烈回应,一个个挥舞拳头激动得满脸通红,说起话来一个比一个不客气,好象此时在战场上占据上风的是联军一般。 所谓军心可用便是如此,额尔金眼见联军军官如此表态顿时心中大乐,眼睛一撇望向刚刚提出异意的法国公使,脸上隐有得色。 “哦,没想到诸位对战斗如此有信心!” 岂料法国公使对此却无多大反应,顺着杆子就往上爬:“既是如此,那诸位就留在此地与清国军队作战,我正好带着剩余法军增援清国皇家园林被围的联军人马,诸位以为如何?” 话音刚落,原本热闹的指挥部一片寂静。 额尔金一双牛眼圆瞪,怒视着说话的法国公使,恨不得上前狠狠给这厮一顿老拳,尼玛的无耻也要有个限度好不? 马的早就知道这帮法国佬贪婪无耻,没想到竟然贪婪到这等程度。 自从分派出去的联军人马在清国皇家园林大有收获的消息传来,整个联军上上下下心思骚动不安,谁都想第一时间跑回大捞一笔。 可惜就是因为利益太过丰厚,无论军官还是士兵都想分润好处,搞得联军内部纷纷扰扰一时竟不能成形。 不是对面清军突然加大的攻势逼得他们无法抽身,清军虽然像是拼了老命一般,又有大运河上源源不断的援军以及军火赶来增援,可是联军的火力优势不是开玩笑的,而且人数近万想要撼动也不是那么容易。 关键是联军内部自有纷争,谁留下谁前去捞好处一直定不下来,大家互相监督就是想悄悄溜号都难。 没想到法国公使如此卑鄙无耻,竟然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提出如此让人气愤的建议,想要独得好处没门! 刚刚还慷慨激昂热血沸腾的联军军官们也不说话了,只是一个个眼神不善的盯着可恶的法国公使,其中竟还有好几位刚才过于热血冲动的法军军官。 接下来自然又是好一番争吵,这样的争吵在这几天已经进行过好几次,但每次都是不欢而散这次也不能例外。 开什么玩笑,清国皇家园林谁都想去,可是京城外的阵地也不能随意放弃。 随着时间拖延日久,清军各地援军逐渐赶来,联军高层也感受到了不小压力。 又有清国皇家园林这档子事,清国首都一时半会也没指望能打下,所以那那面就有些心思浮动。 额尔金等联军高层其实心中明白,没能一鼓作气拿下清国首都,他们以后的机会已经非常渺茫,联军什么时候撤退就看形势的近一步变化。 没想到清国首都清军突然像是发了狂似的,不顾伤亡猛冲猛打一路前行,竟在短短一日时间内便将联军前沿阵地,也就是当初清军布置的连环战壕工事夺了去,而且看那架势还不满意有连夜血战的劲头。 放在以前的话,联军上下哪肯吃这样的亏,还不直接反击了回去,起码要让冲过清国首都护城河的清军全部留在战场上。 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有清国皇家园林里那让人垂涎的奇珍异宝在那,联军上下心思浮动全都想着如何大捞好处,自然要保住有用之身带着丰厚财富回国享受,哪还能像初来时那般拼命? 这几天的战斗情况便可见一斑,联军战士虽然依旧卖力,但是自保之意也甚为明显,联军高层自有熟悉军务之辈看得清楚,由此也心生忧虑知晓战事不可持久,否则必生大患。 不然的话,任凭清军再是拼命,想要在一天时间内不仅上千人马成功过河,而且还一举收复之前阵地哪那么简单? 只是利益动人心,在清国皇家园林里那数不清的金银财宝的诱惑下,联军高层早就面和心不和,为了能赶去分一杯羹可是没少暗中争斗。 眼下清军攻得甚急还没什么,只怕时间拖得越久联军高层之间的分歧越大,倒时候想不匆匆撤退都不行。 果然,因为圆明园的事儿,联军上下再次展开了激烈讨论和争斗,谁都希望自己能亲自跑去清国的皇家园林里捞上一笔,至于清国首都郊外的阵地得失,谁还有心情理会这些玩意? 也就在联军上下分心它顾之时,京城清军的攻势却是越发猛烈起来,每日从早到晚都打得惊天动地,直到夜幕降临才肯稍稍歇上一歇。 这样的攻击强度和烈度,不要说心不在焉的列强联军官兵叫苦连天了,就是清军本身也是怨声载道内部不稳,没办法伤亡实在太大。 自从那日重新夺回了护城河外的联欢战壕工事后,京城清军上下无不士气大振精神抖擞,对于吴可要求他们一味强攻的决定也没啥抵触情绪。 不要说成功打开突破口的两江清军,就是一贯只能在城楼堡垒中作战的京营清军,这时候为了战功也是踊跃之极,一个个清军将官更是求战心切,好象对面的近万列强联军是纸糊似的一击就倒。 之后几天战事自不必多说,战斗进行得十分惨烈,清军每前进一步都是拿命在填,短短三天时间竟猛添八千伤亡。 如此恐怖的伤亡数字,让一干头脑发热的清军将领冷静过来,尤其是那些手下弟兄战损高达无成以上者,更是欲哭无泪士气低迷,只恨自己被猪油蒙了心做下这等蠢事。 就是吴可也被这些将领给恨上了,认为要不是他的一味强攻哪会出这档子事,心中存了怨念做起事来难免阳奉阴违让人不喜。 “梦臣,是不是歇一歇伤亡太惨重拉!” 那些自觉受了委屈的京营将官可不是好招惹的,回去之后不免到各自大佬跟前念叨几句,说得多了便引来一干京中大佬关注。 这不,感觉吴可好象用力过猛的京中大佬私下里一商量,推举了桂良过来劝一劝吴可不要这么急噪,眼下以守护京城安安为第一要务。 以桂良跟吴可的关系,说起话来自然不必藏着掩着直接道明来意。 “中堂你可别只看咱们伤亡了多少多少,城外的洋人表现难道就没什么问题么?”待桂良在临时衙门后堂安坐,旁边小厮上了茶水退下,吴可这才在主位落座不答反问道。 “咦,你不说我还真没反应过来!” 桂良连茶水都来不及喝上一口,立即打起精神问明其中缘故。 不是吴可提醒,他真没发现短短三天时间,依托之前收复的联欢战壕工事,清军又向列强联军临时大营方向生生推进了将近五里! 虽然隔着联军临时军营还有段距离,但清军能一路顺风顺水打到这里,就桂良本身的观感而言,便觉得很有些不可思议。 记得前段时间清军被城外列强联军打得那叫一个惨,大部只敢龟缩于京城厚实坚固的城墙之后,无论炮仗还是对攻都落于绝对下风。 可怎么短短几天时间不见,城外洋人军队的变化就如此之大,竟然在清军的如潮攻势下连连败退,真真让人捉摸不透。 吴可却是微笑着解释这是洋人内部出了问题,没见联军战士早没了之前的劲头,只一味保存势力显然被什么事情分了精力。 综合列强联军这段时间的表现,不难猜出与失陷的圆明园有关。 桂良却是不怎么相信,难道洋人为了所谓的钱财,就能将大好局势拱手相让? 吴可对此却是坚信不疑,不仅强调了自己的看法正确,而且还肯定的猜测过不了几天,城外的列强联军将做出决定,估计差不多到了他们撤离的时候了。 桂良虽然依旧满腹疑惑,但还是高高兴兴的接收了吴可的说法,回去跟京中一干大佬琢磨去也…… 第521章撤围 正如吴可猜测的那般,因为清军不顾伤亡的强硬猛攻,步步紧逼之下列强联军竟有些进退失据的摸样,高层内部的分歧也是越来越严重。 因着谁去圆明园支援谁不去的缘故,联军内部已经吵成了一锅粥,高层军官闹得很不愉快下面的战士自然也起了别样心思,表现在战斗中好象变了个人似的,再没之前的勇猛善战而是一味保存‘有用之身’。 额尔金等联军高层也急得不行,知道如此下去可能要坏事。 可他们自身都没能从争权夺利中解脱出来,哪有心思和闲功夫理会下面官兵的想法,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不做理会,直到下头闹得不像话才出面整治一番。 如此一来,联军不说军纪松散,但是凝聚力和士气却是缓慢流失,在战斗中的表现自然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清军却又不给喘气之机,发起的攻势更是一日猛过一日。 雪上加霜的是,京畿一带局势还在不断恶化之中。 先说刘铭传接到吴可命令,急忙收拢分散出去打游击的近千两江轻骑,又会同从廊坊赶按理的两千蒙古铁骑,马不停蹄赶到圆明三园之二的长春园和万春园。 园中留守宦官和侍卫自然大喜过望,忙不迭将两园防务拱手相让。 有了三千骑兵支援,加上本就在圆明园外耗着的近两千骑兵,统共近五千骑一亮出来便吓住了占据圆明园的数千联军人马。 这数千在圆明园内大肆抢掠一通,各个收获不小的联军官兵,此时哪还有争斗之心根本就不与清军骑兵作对,只牢牢守住圆明园各处要点不让清军进入。 反正圆明园中也有足够存粮,足够数千联军战士消耗好些天的,要紧的还是他们抢掠的财物,当然少不了向联军主力求援。 额尔金等联军高层一听吃了一惊,哪还顾得上内斗不内斗的,先保住分出部队手里价值连城的财宝再说。 还有向荣部山东清军汇合收拢的近万京畿清军,在向导的指引下对天津城防发动猛烈攻击,虽然留守列强联军拥有数千人马,依托城墙防御很轻松便打退了清军的进攻,但被上万清军时刻威胁总不是什么好事。 通州的情况也是如此,五千清军围城足够留守的上千联军战士头疼的。虽说通州城里的留守联军有重炮在手不怕清军硬攻,可是五千清军堵在城外也不是那么好消受的,除了紧闭门户自守外也无其它办法。 如此以来,清军虽是没法攻破两处城防,可是联军的后勤供应也算是被彻底断绝,别想从后方得到一星半点支援。 这样的局势让联军高层很是不安,而且京畿周围的地方清军正源源不断赶来,真等清国数省援军大军云集之时,再想什么后招就彻底迟了。 因着这种种原由,额尔金等联军高层难得心平气和的商讨了一整天对策,在得知清国首都清军又狂攻了一天整整向前推进一里半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彻底从清国京城撤围! 当然,说是撤围却不代表他们愿意灰溜溜离开。 别的不说,他们这一次气势汹汹杀奔清国首都,单是军舰海船的油耗,还有子弹炮弹以及后勤物资的消耗就不是个小树木,怎么也得想个法子赚回本才是。 这不,正好有圆明园的大笔好处等在那儿,他们要是不取那真是对不起国家对不起人民的大傻子了。 一夜之间,驻扎于京郊的列强联军近万大军突然有了大动作,一边分出两千骑兵混合三千步兵浩浩荡荡向西郊的圆明园奔去,一边由剩余人马汇合数量庞大的后勤部队猛然杀了个回马枪,向通州城急驰而去。 清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没想到之前强势惯了的列强联军突然来这么一手,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布置后手拦截狙击。 不过如此一来,京城之危算是彻底解除。 …… “梦臣真有你的,洋人果然撤退了!” 一干京中大佬得到消息后无不欢欣鼓舞,一边急着将这哪个大好消息告诉身在承德行宫的跑路皇帝咸丰,一边兴高采烈的全部聚集到恭亲王府说话。 京中大佬聚会,吴可这个外省封疆不好不去。 交代好了手下军务,匆匆赶了过来立刻便成了一干大佬们打趣的对象。 “哪里哪里,这都是托了诸位大人的福,这才能有眼下大好局面!” 说场面话谁都会,又不涉及利益之争,吴可自然是好话张口就来。 “哈哈,梦臣客气了客气了,要不是有你坐镇指挥,又有官军将士们努力奋战,又哪有今日京城之危彻底解除的好事?” 此时恭亲王府正堂气氛热烈,加上心头压着的大石彻底消失,在座京中大佬们心中高兴之下,倒也放开了往日矜持说了两句客套话。 “佟大人客气了,要不是诸位大人在后方稳定局势,又有源源不断的物资及时供应,我等也不能在前线安心作战,要说功劳诸位大人的也不少吧?” 吴可故作不满道,话中之意却是让在座京中大佬十分满意。 话说此次京城保卫战傻子都看得出来吴可当居头功,就算是跑路皇帝咸丰想不认都不成。可在座一干京中大佬自问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正如吴可所言那般他们为了稳定京城后方可没少出力,就算吃不到肉喝点汤也是应该的。 众人说说笑笑好不欢乐,吴可几次欲言又止终究没将心中念头道出。 话说列强联军只是主动撤离,又不是被打败慌乱而逃,难道在座诸位京中大佬就不怕他们杀个回马枪? 再说了,圆明园那头还僵持着呢,之前见这帮京中大佬急成个什么样子,现在城威胁刚一解除便不管不顾了? 吴可好一阵无语,趁着外人不注意悄悄凑到桂良跟前,同他悄悄耳语一阵让他提个醒,眼下还有得忙呢现在可不是放松的时候。 果然桂良经过提醒顿时警醒起来,把话跟在座京中一众大佬一提,众人顿时歇了谈笑之心,纷纷询问吴可有何后续手段。 尼玛的这时候知道哥们的重要性了? 吴可真真有些哭笑不得,首先表示时间太赶还来不及做什么应对性布置,不过来之前他已经吩咐好了手下将官,要他们小心戒备不要着了洋人的道,同时还派出斥候侦骑时刻监视列强联军主力的动静。 眼下他也只能做到这些,城外的列强联军彻得实在太过迅速,很多之前的想法都没法实行,还得等后续情报送到之后再做安排。 在座京中大佬们商量了一阵,认为吴可的做法虽然稳妥有余进取不足,但眼下可不是盲目寻求扩大战果的时候。 他们还是认为稳妥为要,京城的安全还是最重要的,不能因为洋人军队主动撤离了便放松了警惕。 至于圆明园那边的问题,眼下就是再急也没什么用,还是等确切消息传回来再做计较。让他们欣慰的是吴可布置得当,提前便派出心腹干将将长春园和万春园好好保护起来,只一个圆明园被祸害虽也心痛但还在心理承受范围之内。 杀出城外的清军部队得了命令也并没有急着追赶,先是分出一部接管了列强联军空出来的大营,先检查一遍没有问题之后,再汇合后头赶来的部队一起收尾清扫战场。 一些心思活乏的京营将领,本想带着手下残兵做做样子出一出风头,根本就不鸟吴可的命令,独自带人去‘追赶’突然撤离的列强联军一部。 本来只是做个样子而已,谁知列强联军对此反应却是极为激烈,负责断后的一千来骑受激突然转头,杀了个回马枪将‘追赶’上来的清军数千步兵打得大败亏输狼狈而逃。 吴可虽然不好插手京营内务,但是在主管京营的京中耳边扇点阴风添把柴火的能力还是有的。 而是几位不听命令私自行动,结果又闹了个灰头土脸的京营将领倒了大霉,被勃然大怒的恭亲王和九门提督下狠手收拾,不是丢官罢职就是被彻底冷藏。 京城这边因着列强联军的突然撤未,松了口气之余忙着处理收尾事宜,而分兵而行的列强联军主力也是在京畿之地掀起好一番风浪。 先是近四千联军战士反身杀奔桶州而去,配合城中守军大败围城之清军部队,不仅解了通州之围顺便也缓解了天津方面的压力。 正带兵急攻天津城的向荣眼见通州囤积近五千联军人马,急忙放缓了攻势小心翼翼生怕被联军前后包了饺子。 列强联军本来被断的后勤通道又重新恢复正常,天津与通州两城遥相呼应一时也不怕清军大军逼迫。 而联军主力分出的另五千出头人马,则是以一千骑兵为前锋气势汹汹杀奔西郊圆明园而去。 正在圆明园一带与数千联军人马周旋的刘铭传以及吴安等部早早探知消息,急调一千骑兵沿途狙击迟缓联军援兵速度,一面飞速向京城汇报求援…… 第522章心情复杂 困守圆明园已有多日的联军分部人马,不知怎么得知援军到来,两方配合作战轻松突破了清军在外的防线。 不仅如此,联军加起来足有近万人马更是化被动为主动,频频挑起与清军的小规模战斗不说,还摆开架势做出想要攻击长春园与万春园的摸样。 刘铭传跟吴安等将领大感吃不消,虽说他们联手有近五千骑,可是要防备长春和万春两座皇家园林,这么点人手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顾不过来。 虽然明知道洋人不过虚张声势,但为了以防万一刘铭传等人还是不敢大意,急忙向京城汇报情况同时也请求兵力增援。 京城接到消息之后不敢怠慢,正好这时山西大同镇总兵率五千兵马抵达经京城,吴可与京中大佬们一番商议,最后还是从战后余生的京城守备清军中,抽调三千火,枪手紧急赶赴西郊皇家园林增援。 刘铭传和吴安等前线将领猜测得没错,近万联军摆出一副誓不罢休的架势确实只是幌子。在逼退了清军骑兵之后,立刻着手大肆搜刮圆明园里的奇珍异宝,跟随而来的数千民夫更是忙个不停,光马车便装了好几十辆之多。 清军探得消息后刘铭传跟吴安等前线将领气得够戗,他们自然受不了这个窝囊气又害怕担了责任,便想着法儿给圆明园中的列强联军找茬。 反正他们几部清军都是骑兵,机动灵活行动又迅捷无比,只是游击骚扰的话也用不着太多人手,却足以让大肆抢掠的列强联军好好头疼一阵的。 果然,一心想要搜刮财宝的列强联军无心应战,被清军小股游骑骚扰得苦不堪言。洋人也是狠辣,清军游骑在外头骚扰,他们便通过圆明园内部的道路袭击长春园和万春园,搞得清军也好不狼狈不敢做得太过。 等到京城方面派出的三千火,枪手好不容易赶到西郊圆明园外,列强联军近万人马会同数千民壮早已将圆明园中大部分可移动财宝全部搬运至马车上。 也就在三千火,枪手就位,刘铭传跟吴安部清军身上压力为之一松,正准备真机会让抢掠圆明园的列强联军好看之时,列强联军方面突然派来信使,要跟留守京中大佬谈判。 刘铭传破口直骂洋人狡诈,知道跑不了拉便玩谈判这招。 他在江苏的时候,可没少听上海租界洋人与苏州海关衙门的谈判纠缠历程,那叫一个剪不断理还乱。 明明知道洋人使用的是拖延或者其它什么不光彩手段,可他硬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谁叫他此时地位太低呢? 另外两位骑兵将领吴安和图布倒是乐见其成,他们觉得能不用战争的方式解决问题最好,眼下他们除了驱逐洋人的任务之外,最重要的责任便是守护好长春园跟万春园,只要做好了功劳依旧不小。 刘铭传无法,一边约束手下弟兄小心戒备,担心这是洋人使出的惑敌之策,一边将消息以最快速度传到京城。 …… “诸位怎么看?” 接到西郊刘铭传等人传回的消息后,京中大佬们不敢怠慢,尽管很不耐烦与洋人这般周旋,但还是第一时间聚集到恭亲王府商议此事。 恭亲王也没客气,待到京中大佬们来得差不离了,便直接开口问道。 所谓行百步半九十,眼下他们就是如此状况,京城之危已经彻底解除,可是盘踞圆明园的列强联军还没解决,再没彻底弄掉这个大,麻烦之前,京中大佬们可不敢太过放松,免得乐极生悲出了什么不好的娄子。 恭亲王开了头,一干紧急赶来的京中大佬们也没客气,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说什么的都有。 有的大佬认为洋人已经‘穷途末路’,如此手段只不过‘垂死挣扎’而已。 有的大佬则认为洋人手里可能握有什么底牌,他们万万不可大意着了道儿。 更有大佬表示不必理会洋人的话,清军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的好。 在座大佬中以桂良与洋人打的交道最多,他认为洋人估计是想把从圆明园抢掠的巨额财富带走,此时情形可由不得他们,见不能正常离开便只能使用谈判手段,咱们可要擦亮了眼睛不要着了道儿。 吴可对桂良的看法表示赞同,他表示不管洋人打的什么主意,眼下占据主动的是他们这方,可不能乱了阵脚让洋人钻了空子去。 恭亲王啥话都没说,只是静静聆听诸位京中大佬的看法。 到了此时可以说他的留守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大半,功劳是谁都抹杀不了的,这时候就没必要表现得太过,他可不想再招惹皇帝四哥的忌讳。 他将诸位大佬的意见一一记录,确认无误之后便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往承德,将皮球踢给跑路皇帝咸丰。 诸位京中大佬也是这个意思,京城保卫以清军艰难取胜终结,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沾上点功劳,可不想在最后的时刻出什么漏子引来咸丰帝不爽。 虽然大部分留守京中大佬心中很不屑跑路皇帝咸丰,可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堂堂的九五之尊,尽管没多少威信可言,可想要给他们找麻烦还是很容易的。 既然一干京中大佬达成一致意见,吴可不管心中如何作想却是没有体出不同意见,出了亲王府邸立即派出传令兵,指示刘铭传等部以监视为住不可轻举妄动,等承德行宫的消息传来再做计较不迟。 身处西郊前线的刘铭传等将领接到命令之后,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他们又不是官场新丁不明白其中厉害,只得老实听令收束手下弟兄不再找洋人军队的麻烦。 当然抢掠圆明园的列强联军想要轻松离开却也不易,也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盘算,见清军停止了骚扰动作也不客气,收拢兵力没有再闹出什么妖蛾子,摆出一副静待谈判的架势好不唬人。 先不说京城这边的情势,再说列强联军撤围以及洋人要求谈判的消息,以八百里加急速度送到承德,自然引起一阵轩然大波。 此时的承德很不安宁,咸丰帝的日子有些不好过。 咸丰十年(1860),热河和朝旧地区的百姓遭逢了新的灾难——大清国主咸丰帝来到这里。 获悉英法联军进攻北京后,咸丰帝于九月廿二日(11月4日)秋日清晨,带着后妃、皇子和一批王公大臣,仓皇逃到了承德避暑山庄。 咸丰帝下令,待命调往直隶抵抗列强联军的陕西、吉林、黑龙江等省的三四千官兵,不分昼夜,兼程前往热河“护驾”。 一时间,热河行宫,人满为患。 咸丰沉迷女色,喜闻丝竹,乐饮美酒,嗜好鸦,片。整日沉浸于温柔乡里,花天酒地,大敌当前,籍物消愁。 后妃皇亲、王公大臣,数千人聚涌此处,护驾官兵,数以万计,骄奢淫,逸,专横跋扈。 行宫一行,如此巨大的开销与耗费,骤然加重了这个原本就并不富庶地区的负担。一时间,该地粮草不继,供不应求。 为了糊口,清军四处强行征粮,掠夺附近百姓。由此激生民怨,引发祸患。 义州百姓揭竿而起,“聚众数百人,抗粮拒捕”暴,动,拉开了近代东北农民起义高,潮的序幕。 行宫人心惶惶,生怕洋人军队打下京城之后直奔此地而来,难道要他们再跑一次路不成? 恰在此时,京城捷报传来,上至咸丰帝下至‘救驾’而来的低层官兵齐齐松了口大气,接着便是各种复杂难明的滋味涌上心头。 尼玛的,京城竟然守住了! 不仅守住了,还逼地洋人撤了围! 早知如此,那他们还跑什么? 白白的将功劳送出不说,还惹来一身骂名,这又是何苦来哉? 两江总督吴可果然不愧为大清名将,竟然在如此危急关头还能守得住京城不失,真真让人刮目相看。 如果说跟着跑到承德的大臣们是后悔不迭的话,咸丰帝的心情就复杂得多了。 尼玛的京城竟然守住了,守住了! 这个消息好似一记响亮耳光,狠狠的扇在这位跑路皇帝的脸上,火辣辣的好不疼痛。 早知如此,他又何必如此大失颜面的跑到承德行宫来避难? 当然,要他因此怪责立下护卫京师第一功的吴可,他也拉不下这个脸。 怎么说京师没有落入洋人之手,他这个当皇帝的脸上也有光不是? 真要是出现了最坏的情况,他这张脸还往哪搁,就是以后下去也没脸见列祖列宗不是? 可他的心情就是好不起来,不为别的他那六弟恭亲王可是留守京城第一人,此次京城保卫战的胜利,起码给他这位六弟增添了极大威望。 这可不是咸丰帝愿意看到的情况,之前将京城这个烂摊子未尝没有给恭亲王扣屎盆子的想法,可是现在看来真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可惜事已至此,再多说什么已是无意,还是打起精神准备应付与洋人的谈判,希望能从中得到一点好处好往脸上贴贴金…… 第523章强盗行径 “马的,这帮洋人真真无耻之尤!” 桂良桂大中堂府邸正堂花厅,此时他正一脸气愤的跟着身前青年愤愤述说。 “老哥何必如此,气坏了身子可就遂了某些人的愿!” 吴可放下手中官窑白瓷茶盏,轻笑着劝解道。 “不是老哥心胸狭窄容不得人,实在是那帮洋人太过可恶!” 听了吴可劝解桂良神色稍缓,可语气中依旧藏不着浓浓的火气。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叫洋人占了圆明园呢?” 见此,吴可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 此时聚集列强联军主力撤离京郊,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天时间。 在这十天时间里,列强联军与清军之间倒没发生什么激烈战斗,只是暗地里的糟心事突然多了起来。 首先是身在承德行宫的咸丰帝得到洋人要谈判的消息,和手下心腹大臣商量了整整一天一夜,这才派出以僧王为首的谈判代表团。 这一下可就捅了马蜂窝,留守京城的那一干京中大佬心中如何能够服气? 合着有灾有难他们顶上,有好处便宜的时候就没他们的份? 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别说和洋人谈判是个苦差事,那是在大清落于下风的时候,谁都不愿意接这样的烫手山芋。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朝廷刚刚‘击退’列强联军上万人马,正是大占上风春风得意之色,这时跟洋人谈判才是最占便宜的。 尽管洋人占了圆明园让清军投鼠忌器,但也只是投鼠忌器而已。眼下清军完全掌握了局势,想要彻底将洋人赶走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只要谈得好,功劳那是大大的。 尽管京中大佬一个个位高权重,但也不介意身上的功劳再多一点。就算不为自己的仕途,也得为家里的小辈着想不是? 所以,咸丰帝亲派的摊牌主官僧王就很不遭待见了,还没等这位蒙古亲王兴冲冲回到京城,城里就早已谣言满天飞了。 说什么难听话的都有,最恶毒的是将僧王在八里桥之战的拙劣表现重新扒拉出来一顿好批,直气得喜气洋洋进京的僧王差点没吐血。 僧王也是个不肯吃亏的,留守京中大佬不给面子他做得更绝,一到京城二话不说便要接收那三千蒙古铁骑。 吴可倒是无所谓,战事已经不那么要紧有没有那三千蒙古铁骑都不碍事,所以也没听那帮京中大佬的招呼给了人。 京中大佬与僧王等人之间的争斗,他可没兴趣参合一脚进去。 当然,不管两帮重臣暗地里如何龌龊争斗,与洋人谈判的事情却不能耽搁。 僧王抵达京城的两天后,便下了正是文书给盘踞圆明园的联军高层,确定谈判的时间和地点。 洋人显然也不愿拖延日久,立刻回复了僧王确定了谈判时间和地点,只不过谈判内进行得十分不顺。 也不知道僧王哪来的底气,两方刚一开始谈判便要求列强联军立即从圆明园撤出,并归还抢掠的所有财物,同时撤离通州和天津两地。 大清此时对列强那一套外交谈判并不熟悉,僧王也只是想着收复‘失地’,至于胜利者的战争赔偿什么的说也没说。 按说这样的条件已经很不错了,联军本就颓势已显,就算眼下还占着通州和天津两城,可在清军庞大兵力威胁下根本就守不住。 至于被祸害的圆明园提都没提,只是要求联军主动撤离并归还抢掠财物,这样的要求自然一点都不过分。 岂料洋人根本就不吃这一套,好象完全没注意到局势的变化,在谈判桌上态度强硬之极,最先逃出来的竟然不是出战的英法两国列强,而是一直都在列强联军阵营缺乏存在感的沙皇俄国驻华公使伊格那季耶夫,并拿出一份极为详细却又苛刻万份的条约,要求清国代表僧王在上头签字确定。 条约主要内容有:1、中俄东段边界以黑龙江、乌苏里江为界,黑龙江以北、乌苏里江以东划归俄国;原住这一地区的中国人,仍准留住。 2、中俄两国未经划定之西部疆界,今后应顺山岭的走向、大河的流向以及中国现有常驻卡伦路线而行,即从沙宾达巴哈界牌起,经斋桑湖、特穆尔图淖尔至浩罕一线为界。 3、俄国在伊犁、塔尔巴哈台、喀什噶尔设领事官;“遇有大小案件,领事官与地方官各办各国之人,不可彼此妄拿、存留、查治。” 4、东北新定边界地区准许两国之人随便贸易,并不纳税;新疆贸易除伊犁和塔尔巴哈台外,增辟喀什噶尔一口;恰克图贸易,俄国商人可由恰克图照旧到京。 也就是说在瑷珲城所立和约之第一条,此后两国东界定为由什勒喀、额尔古纳两河会处,即顺黑龙江下流至该江、乌苏里河会处。其北边地,属俄罗斯国,其南边地至乌苏里河口,所有地方属中国。自乌苏里河口而南,上至兴凯湖,两国以乌苏里及松阿察二河作为交界。其二河东之地,属俄罗斯国;二河西属中国。自松阿察河之源,两国交界逾兴凯湖直至白棱河; 自白棱河口顺山岭至瑚布图河口,再由瑚布图河口顺珲春河及海中间之岭至图们江口,其东皆属俄罗斯国,其西皆属中国。 两国交界与图们江之会处及该江口相距不过二十里,遵照《瑷珲条约》地图所示,内以红色分为交界之地,上写俄罗斯国阿、巴、瓦、噶、达、耶、热、皆、伊、亦、喀、拉、玛、那、倭、怕、啦、萨、土、乌等字头,以便易详阅。 其地图上地区,则必须两国钦差大臣画押钤印为据。 上所言者,乃空旷之地。遇有中国人住之处及中国人所占渔猎之地,俄国均不得占,仍准由中国人照常渔猎。 此地从立界牌之后,永无更改,并不侵占附近及他处之地。 而西疆尚在未定之交界,此后应顺山岭、大河之流及现在中国常驻卡伦等处,及一千七百二十八年,即雍正六年所立沙宾达巴哈之界牌末处起,往西直至斋桑淖尔湖,自此往西南顺天山之特穆尔图淖尔,南至浩罕边界为界。 嗣后交界遇有含混相疑之处,以上两条所定之界作为解证。 至东边自兴凯湖至图们江中间之地,西边自沙宾达巴哈至浩罕中间之地设立界牌之事,应如何定立交界,由两国派出信任大员秉公查勘。 东界查勘,在乌苏里河口会齐,于咸丰十一年三月内办理。西界查勘,在塔尔巴哈台会齐商办,不必限定日期。 所派大员等遵此约第一、第二条,将所指各交界作记绘图,各书写俄罗斯字二分,或满洲字或汉字二分,共四分。 所作图记,该大员等画押用印后,将俄罗斯字一分,或满或汉字一分,共二分,送俄罗斯收存;将俄罗斯字一分,或满或汉字一分,送中国收存。互换此记文、地图,仍会同具文,画押用印,当为补续此约之条。 此约第一条所定交界各处,准许两国所属之人随便交易,并不纳税。各处边界官员护助商人,按理贸易。其瑷珲和约第二条之事,此次重复申明。 俄国商人,除在恰克图贸易外,其由恰克图照旧到京,经过库伦、张家口地方,如有零星货物,亦准行销。 库伦准设领事官一员,酌带数人,自行盖房一所,在彼照料。其地基及房间若干,并喂养牲畜之地,应由库伦办事大臣酌核办理。 中国商人愿往俄罗斯国内地行商亦可。俄罗斯国商人,不拘年限,往中国通商之区,一处往来人数通共不得过二百人,但须本国边界官员给予路引,内写明商人头目名字、带领人多少、前往某处贸易、并买卖所需及食物、牲口等项。所有路费、由该商人自备。 试行贸易,喀什噶尔与伊犁、塔尔巴哈台一律办理。 在喀什噶尔,中国给与可盖房屋、建造堆房、圣堂等地,以便俄罗斯国商人居住,并给予设立坟莹之地,并照伊犁、塔尔巴哈台,给予空旷之地一块,以便牧放牲畜。以上应给各地数目,应行文喀什噶尔大臣酌核办理。其俄国商人在喀什噶尔贸易物件,如被卡外之人进卡抢夺,中国一概不管。 俄罗斯国商人及中国商人至通商之处,准其随便买卖,该处官员不必拦阻。两国商人亦准其随意往市肆铺商零发买卖,互换货物。或交现钱,或因相信赊帐俱可。居住两国通商日期,亦随该商人之便,不必定限。 俄罗斯国商人在中国,中国商人在俄罗斯国,俱仗两国扶持。俄罗斯国可以在通商之处设立领事官等,以便管理商人,并预防含混争端。除伊犁、塔尔巴哈台二处外,即在喀什噶尔库伦设立领事官。中国若欲在俄罗斯京城或别处设立领事官,亦听中国之便。两国领事官各居本国所盖房屋,如愿租典通商处居人之房,亦任从其便,不必拦阻。 …… 如此种种条约中确认了中俄《瑷珲条约》的效力,再次承认了沙俄对中国黑龙江以北领土的侵占,并把《瑷珲条约》规定为中俄“共管”的乌苏里江以东40多万平方公里的中国领土强行割占。 同时条约又为沙俄进一步割占中国西部领土制造了“条约依据”,这个条约极大地破坏了中国的领土完整。 第524章讹诈 俄国人如此欺人太甚,僧王和一干大清谈判代表都稍微看了眼那厚厚一跌协议体草稿,二话不说转身就走第一轮谈判刚刚开始便已宣告结束。 消息传出京中大佬一片哗然,大骂俄国佬贪婪无耻的同时,也对谈判解决与列强联军之间的争端失去信心。 尼玛的连没出兵的俄国佬都如此嚣张狂妄,更不用提组成联军主力的英法连国,岂不是更是狮子大开口? 果然,之后的两次谈判,英国公使和法国公使也毫不客气的拿出早有准备的条约草稿,一副胜利者的嘴脸实在让人厌恶。 法国佬拿出的条约虽没有俄国佬那般名目繁多,但也绝对恶意满满。 条约第一款:法国钦差大臣于己未年五月进京换约,行至大沽,该处武弁拦阻前进,大清国大皇帝甚为悔惜。 条约第二款:法国钦差大臣进京换约时,或于途次,或在京师,大清官员俱以相宜钦差之优礼接待,俾得任便称其职守。 条约第三款:从换和条约之日起,咸丰八年在保定所定之和约暨遗补之款,除现在所改之款外,即日均应一一施行。 条约第四款:己未年在保定所定遗补第四款内载,中国赔补军需银二百万两,兹以删去;今复议定,赔补银共捌百万两。 在此数内,已收到去岁粤海关缴银三十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两零。其余银两,宜在中国各海关每年收税银若干,按五分之一扣归。 其交银之时,系三个月交一次,首次宜于咸丰拾年八月十七日起而于十一月二十日止。但所交之银,或纹银,或洋银俱可,其银应交法国驻扎中国之钦差大臣,或所派之员亦可,但限定于十月十八日在津郡一盘现交银伍拾万两。将来法国驻扎中国钦差大臣暨中国大臣各派委员,会议定立如何交收银两,如何立定收单等事,再为妥定。 条约第五款:中国今所赔补之银本系为军需,又为法国商人及其所保护者在广东省城所有行内物件被百姓或烧、或劫。将来法国将此赔补之银,均公允分摊与被累之法国人;其银扣一百万两,派与法国民人及其所保护者,为补其害,或慰其苦,其余皆抵军费。 条约第六款:应如道光二十六年正月二十五日上谕,即晓示天下黎民,任各处军民人等传习天主教、会合讲道、建堂礼拜,且将滥行查拿者,予以应得处分。又将前谋害奉天主教者之时所充之天主堂、学堂、茔坟、田土、房廊等件应赔还,交法国驻扎京师之钦差大臣,转交该处奉教之人,并任法国传教士在各省租买田地,建造自便。 条约第七款:从两国大臣画押盖印之日起,直隶省之天津府克日通商,与别口无异,再此续约均应自画押之日为始,立即施行,毋庸俟奉两国御笔批准,犹如各字样列载保定和约内,一律遵守如此。 法国水,陆二军,俟在天津收银全五十万两。方能退出天津,屯占大沽、烟台二口,待至中国将所赔之银全数交清后,所有法国武弁占踞中国各地方均应退出境界。然任水,陆各大将军于天津扎兵过冬,而俟所定赔补之现银给清后,则撤大军退出津郡。 条约第八款:戊午年所定原约互换之日,所有法国屯于舟山之军立当出境,续约条所定应缴银五十万两缴清之日,除统兵官暂驻天津过冬谅不便即行撤兵外,应如第七款内所言,即驻津各军亦应离城,退至大沽炮台、登州、北海、广东省城各等处驻扎,俟续约所定赔补款八百万两全数缴清,以上各驻军再当扫数撤归。 条约第九款:亦戊午年定约互换以后,大清大皇帝允于即日降谕各省督抚大吏,以凡有华民情甘出口,或在法国所属各处、或在外洋别地承工,俱准与法民立约为凭,无论单身,或愿携家眷,一并赴通商各口,下法国船只,毫凭禁阻。该省大吏亦宜时与法国钦差大臣查照各口情形,会定章程,为保全前项华工之意。 条约第十款:戊午年所定之和约第二十二款内有错载之字样,即系凡船在一百五十吨以上者,每吨钞银五钱,现在议定,凡船在一百五十吨以上者,每吨钞银四钱,不及一百五十吨者,每吨纳银一钱,嗣后大,法国船只进口,俱按现在议定之数输纳。右续约于京师妥定,华、法两国钦差全权大臣各画押盖印,于降生一千八百六十年十月二十五日,即咸丰十年九月十二日。 …… 相对于法国佬的死要钱,英国佬就狠厉得多。 他们提供的条约草案中,直接将1858年秋大学士桂良等与英专使额尔金所达成的英公使暂不驻京的谅解无效;英公使是否驻京由英国决定。 又要求大清赔偿英国军费600万两和英商的损失200万两;占领天津、大沽、登州、北海、广州等处英军,候赔款交清时方才撤离。 要求大清全面开放劳务市场,凡有情愿出国做工之华民,“俱准与英民立约为凭,无论单身或愿携带家属一并赴通商各口,下英国船只,毫无禁阻”。 要求大清割让广东“九龙司地方一区”给英国,同时开放天津为通商口岸。 条约第一款:一、前于戊午年五月在天津所定原约,本为两国敦睦之设,后于己未年五月大英钦差大臣进京换约,行抵大沽炮台,该处守弁阻塞前路,以致有隙,大清大皇帝视此失好甚为惋惜。 条约第二款:一、再前于戊午年九月大清钦差大臣桂良、花沙纳,大英钦差大臣额尔金,将大英钦差驻华大臣嗣在何处居住一节,在沪会商所定之议,兹特申明作为罢论。将来大英钦差大员应否在京长住,抑或随时往来,仍照原约第三款明文,总候本国谕旨遵行。 条约第三款:一、戊午年原约后附专条,作为废纸,所载赔偿各项,大清大皇帝允以八百万两相易。 其应如何分缴,即于十月十九日在于津郡先将银伍拾万两缴楚;以本年十月二十日,即英国十二月初二日以前,应在于粤省分缴三十三万三千三百十三两内,将查明该日以前粤省大吏经支填筑沙面地方英商行基之费若干,扣除入算;其余银两应于通商各关所纳总数内分结,扣缴二成,以英月三个月为一结、即行算清。 自本年英十月初一日,即庚申年八月十七日至英十二月三十一日,即庚申年十一月二十日为第一结,如此陆续扣缴八百万总数完结,均当随结清交大英钦差大臣专派委员监收外,两国彼此各应先期添派数员稽查数目清单等件,以昭慎重。 再今所定取赏八百万两内,二百万两仍为住粤英商补亏之款,其六百万两少裨军需之费,载此明文,庶免纷纠。 条约第四款:一、续增条约画押之日,大清大皇帝允以天津郡城海口作为通商之埠,凡有英民人等至此居住贸易均照经准各条所开各口章程比例,画一无别。 条约第五款:一、戊午年定约互换以后,大清大皇帝允于即日降谕各省督抚大吏,以凡有华民情甘出口,或在英国所属各处,或在外洋别地承工,俱准与英民立约为凭,无论单身或愿携带家属一并赴通商各口,下英国船只,毫无禁阻。该省大吏亦宜时与大英钦差大臣查照各口地方情形,会定章程,为保全前项华工之意。 条约第六款:一、前据本年二月二十八日大清两广总督劳崇光,将粤东九龙司地方一品,交与大英驻扎粤省暂充英法总局正使功赐三等宝星巴夏礼代国立批永租在案,兹大清大皇帝定即将该地界付与大英大君主并历后嗣,并归英属香港界内,以期该港埠面管辖所及庶保无事。 其批作为废纸外,其有该地华民自称业户,应由彼此两国各派委员会勘查明,果为该户本业,嗣后倘遇势必令迁别地,大英国无不公当赔补。 条约第七款:一、戊午年所定原约,除现定续约或有更张外,其余各节,候互换之后,无不克日尽行,毫无出入。今定续约,均应自画押之日为始,即行照办,两国母须另行御笔批准,惟当视与原约无异,一体遵守。 条约第八款一、戊午年原约在京互换之日,大清大皇帝允于即日降谕京外各省督抚大吏,将此原约及续约各条发钞给阅,并令刊该悬布通衢,咸使知悉。 条约第九款:一、续增条约一经盖印画押,戊午年和约亦已互换,须俟续约第八款内载,大清大皇帝允降谕旨奉到,业皆宣布,所有英国舟山屯兵立当出境,京外大军即应启程前赴津城并大沽炮台、登州、北海、广东省城等处,候续约第三款所载赔项八百万两总数交完,方能回国,抑或早退,总候大英大君主谕旨施行。 以上各条又续增条约,现下大清、大英各大臣同在京都礼部衙门盖印画押以昭信守。 …… 这哪里是谈判,分明就是赤落落的讹诈啊…… 第525章火烧圆明园 这样的谈判过程,哪里还有什么进展可言? 一连三场谈判毫无进展不说还受了不少闲气,直让僧王气个倒仰,心中实在不爽扬言要列强联军好看。 这真是自讨苦吃! 如果是两江总督吴可当面的话,估计谈判桌上的列强联军高层可能还会顾忌一二,作为败军之将的僧王根本就没放在联军谈判代表眼里。 欺软怕硬的事儿倒哪都不少见! 在列强联军派出的谈判代表心中,僧王就是不折不扣的好欺之辈。 所以,在言语之中便很有些不客气,僧王哪里受过这样的闲气,谈了几次只差没把肺给气炸。 洋人狂妄是一方面,关键是这帮可恶的混蛋老拿八里桥之战说事,僧王脸上很是挂不住哇。 所谓打人不打脸骂忍耐不揭短,洋人怎么就这么不知道规矩呢? 尼玛的不就是败了一仗,可是老祖宗们不也说了吗,胜败乃兵家常事,他又不是不能翻身,有必要时刻挂在嘴边招呼么? 加上洋人又弄出这些类似‘城下之盟’的玩意儿,僧王的心情能好得了才叫见鬼了,没当场掀桌子翻脸已经很有涵养了。 “诸位还是清醒点吧,眼下占据优势的可是清军!” 忍无可忍之下僧王同志说了重话。 “肉肉肉,亲王阁下联军只是主动转移,贵国军队还没那本事打败联军!” 额尔金一双鹰目闪过一丝不甘,崩紧了脸色严肃说道。 “有区别吗,你们主动转移还不是因为官军的逼迫?” 僧王毫不退让直言道。 “呵呵,亲王阁下可别忘了天津和通州!” “好象这两城已被官军包围,收复回来也只是时间问题吧?” “亲王阁下如果有信心的话,大可以试上一试!” “……” 诸如此类的唇枪舌剑几乎每次谈判都会来上一段,而后列强联军高层便态度强横,很不客气的要求僧王签署那几份条约。 开玩笑,僧王又不是傻子,明明清军没有败还签这玩意,那不是嫌自己头上的官帽子戴得太稳当了么? 谈判自然又是以不欢而散结束! 僧王自然是气闷之极,照这样谈下去何时何日才是个头? 恰好这时河南清军与两江后续大部赶到京畿地区,他二话不说以钦差大臣的名义命令新来援军立即加入围攻天津的作战序列,誓要给狂妄自大的列强联军高层一个深刻教训。 眼见清军大兵云集,河南援军与山西援军主将自然不愿放弃如此表现机会,联合向荣部上万清军总数近三万人马,潮水般向天津城防冲了过去。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骨感的! 僧王率领六万以上清军,在八里桥都被六千列强联军打得抱头鼠窜差点全军覆没,如今几路清军人马加起来不足三万,想要找驻守天津的列强联军麻烦,又岂是那般简单? 天津城里驻防的列强联军人马超过五千,面队不足六倍之敌的清军攻击,又占有地利优势的情况下,战斗的结果从一开始便已注定。 这场参与人数近五万的大战,只进行了大半天时间,便以清军狼狈撤退而终结,给了志得意满的僧王狠狠一记耳光。 短短半天时间清军伤亡超过三千,由几路清军聚拢起来的人马就有些受不了拉,他们可比不得两江清军能顶。 要不是压阵的一万两江清军及时接应,给予驻守天津的列强联军强大威慑的话,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 僧王吃了憋自然迁怒那几位援军将官,连带着吴可也被记恨上了。 洋人打了胜仗,在谈判桌上的气焰更加嚣张,非要逼着僧王签订那些个不平等条约。 僧王哪敢答应,他本就与留守京中大佬不睦,要是在这上头犯了糊,岂不是送着把柄给人? 同时还有桩烦心事儿,那就是圆明园被祸害得不成样子,究竟被洋人抢掠了多少珍宝要好好的思量思量,找个机会从洋人手里要回来。 这玩意真不好查,当初咸丰帝跑路跑得太过匆忙,竟连圆明园的帐册都遗失了去,眼下圆明园又落在洋人之手,哪可能让清军到园子里清点? 不过有些东西还是心中有数的,根据从园子里逃出来的太监所言估计,此次园子里被劫掠和被破坏的财宝,总价值绝对超过两千万两银子。 当然,被近万列强联军抢掠装车和破坏的物件,有很大一部分实属无价之宝。而且洋人还不知道其中的惊人价值,其所作所为实在令人发指! 僧王刚刚在谈判桌上提出,要求列强联军从圆明园撤走,并归还抢掠装车的无数财宝,当即便遭到联军高层强硬拒绝。 “清国必须答应联军要求,否则战火不熄联军也绝不撤退!” 额尔金在谈判桌上,态度极其强硬表态。 本来法美等国公使还有些担心,生怕联军态度过于强硬彻底激怒清国高层。 可是等到天津方面的捷报传来,联军诸国公使顿时放下心来,跟着额尔金达成一致意见,极力要求战场上没能达成的目的想在谈判桌上解决。 而且清国谈判代表们的拙劣表现,也近一步促涨了他们的嚣张气焰。 “亲王阁下还要尽早做出决断,不然联军不保证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 当谈判进行到第九天的时候,联军高层耐心渐失,见清国谈判代表一味推委拖延,额尔金更是危言恐吓。 僧王哪会害怕这样的威胁,根本就不予理会只在口头上纠缠不朽,谈判再一次无疾而终。 联军高层大怒,为了给清国谈判代表一个深刻教训,同时也是为了掩盖他们大肆抢掠圆明园的罪证,使清廷以及谈判代表“惕然震惊”,俯首帖耳,任其宰割,联军高层额尔金悍然下令火烧圆明园部分建筑以示警告。 公元1860年10月18日,盘踞圆明园的数千联军官兵手持火把,在园内指定位置纵火焚屋,霎时间部分园林化为一片火海。 当此之时,殷红的火焰,映在从事放火的联军官兵脸庞上,使他们看起来仿佛魔鬼一般。 圆明园上空,顿时烟雾笼罩火光烛天。被选定焚毁的宫殿、庙宇、以及其它古老的建筑,轮奂辉煌、精美华丽、足资纪念的物品都付之一炬,化为劫灰了。 渐渐地,相距十多公里的北京城上空也被浓浓黑云笼盖,无殊日蚀。大火几昼夜不熄,万寿山清漪园、香山静宜园及畅春园的一小部分园林建筑也跟着受到波及被焚。 要不是驻守此地的刘铭传等清军将领反应及时,急忙布置隔离带的话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就这样,凝结着我国古代劳动人民大量血汗和智慧、经六朝皇帝150余年悉心经营的一代名园圆明园,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内,被闪电般劫毁而破坏了一半以上建筑,剩下的也在大火浓烟之中被熏得不成样子。 偌大的一个圆明园,十六七万平方米的皇帝园林建筑,竟然被列强联军丧心病狂的放了一把火焚烧,仅有蓬岛瑶台、双鹤斋、海岳开襟等三处园林景群及二三十座殿阁、亭榭、庙宇、值房和园门幸存。 而且“殿内陈设、铺垫、几案、椅杌、床张均被抢掠”,“门扇多有不齐”,真是惨不忍睹。 而下令放火的元凶英国佬额尔金却是很不以为然,竟得意洋洋不知羞耻地表示:“此举将使中国与欧洲惕然震惊,其效远非万里之外人所能想象者。” 而另一位列强联军高层戈登承认:“我们就这样以最野蛮的方式,摧毁了一小半世界上最宝贵的园林财富,不过这是值得的,联军就是要以此手段逼迫清国低头,要让清国知道联军不是好惹的!” 列强联军如此疯狂举动,自然震惊了近在咫尺的京师。 谁都没想到列强联军竟然如此丧心病狂,为了逼迫大清谈判代表低头,竟然一把火将小半个圆明园付之一炬! 一干京中大佬坐不住了,也没了心情看僧王的笑话,愤怒恐惧之余囔囔着一定要报复,要给嚣张狂妄的列强联军好看。 吴可这位京城保卫战的头号功臣,自然又被推举出来,受到一干留守京中大佬的热烈期待,希望吴可和手下两江亲王之师再接再厉,给洋人一个深刻教训。 可惜的是,京中一干大佬求战心切,恨不得立刻就叫洋人好看,行动才刚刚开始就僧王严厉阻止。 他根本就不看好清军的战斗力,一再表示按皇帝陛下的命令,要以谈判为主结束这场莫名其妙的战争。 连咸丰帝都被抬出来了,留守京中大佬却是不好做得太过,只得愤愤不平的停下整军备战的动作,暗地里的漫骂和不屑自然少不了。 更让人气愤的是,英国全权代表詹姆士·布鲁斯以大清曾将巴夏礼等囚于圆明园为借口,将焚毁圆明园列入议和先决条件。 这可就是赤落落的打脸了,就算以僧王的‘好脾气’都忍不住动了无名之火,更别说早就打出心气的京中大佬们…… 第526章承德面圣 列强联军疯狂的纵火焚烧了小半个圆明园,大火三日不灭,圆明园及附近的清漪园、静明园、静宜园、畅春园及海淀镇均被受到波及一片废墟,安佑宫中,近300名太监、宫女、工匠葬身火海。 洋人这样凶残的手段真真令人发指,就是不想太过插手其间的吴可,都忍不住动了无名之火。 虽不明白僧王为何防备自己和两江清军,但他还是在第一时间提出了要和列强联军大战一场的想法,此战由两江清军打头阵! 随着京畿周围几省援军赶来,两江清军后续主力部分终于也姗姗来迟,吴可眼下手头掌握两江清军近两万,其战斗力却是极为可观。 只是让人感觉古怪的是,僧王似乎对吴可和两江清军颇为不喜,之前来援清军合攻天津之时便被压下不许同往,眼下吴可主动求战更是被直接拒绝。 吴可怎么说,也是天下九督中排名第二的两江总督,自然不会干那热脸贴冷屁股的无稽之事,既然僧王如此不给面子他也不好太过强求。 本来他作为京城保卫战的首功之臣,并不想参合朝廷与洋人的后续谈判,免得碍了别人的眼自找没趣。 单单这点,他就在一干京中大佬眼中落了个‘谦虚’的好印象,此时主动求战又被僧王毫不犹豫拒绝,自然又获得一干京中的支持和维护。 怎么说,大家都是曾在一个战壕共事过的战友,吴可的能耐以及两江清军的战斗力,都极受一干京中大佬的看重。 当下的大清局势如此,这帮京中大佬无不心知肚明,朝廷虽有大义名分不假,可想吴可这样的封疆大吏逐渐做大也是事实。 外有洋人虎视耽耽,内有太平军以及捻匪到处肆虐,大清的形势真可用‘风雨飘摇’来形容,能和手握重兵的一方封疆搞好关系自是最好,就算搞不好关系但也不能直接把关系搞崩不是? 一干京中大佬本就与僧王不睦,如今又有了吴可的关系,之前努力维持的一点面子功夫都懒得维护了,直接就是水火不容的架势。 京中大佬与僧王闹了矛盾怎么解决? 自然是要求跑路皇帝咸丰出面裁决了,于是各种弹劾折子如潮水般送往承德行宫,基本上都是拿僧王‘办事不力’作靶子一拥而上。 一干京中大佬油滑的很,在述说京城这边情势的时候,不着痕迹的将列强联军火烧圆明园,以及在谈判桌上态度嚣张预言恶劣的黑锅,一股脑全部扣在僧王头上,既表示了他们的无辜又同时狠狠给了僧王一击。 当然了,僧王也不是吃素长大的,作为跑路皇帝咸丰的心腹大将,加上又有一帮同样拥有跑路‘经历’的朝中重臣帮衬,自然不会让一干留守京中大佬的‘阴谋’轻易得逞。 于是吴可躺枪了,他啥动作都没有却是第一个被跑路皇帝咸丰,一封圣旨第一个叫去承德行宫问话的重臣。 跑路皇帝咸丰竟然在这等重要关口,直接调走京师保卫战的头号功臣吴可,这样的做法实在让以恭亲王为首的京中大佬们震惊又气愤。 有没有搞错,咸丰帝这一手简直就是在动摇京城军心士气。 吴可在京城保卫战中的表现,京营清军和京中留守大佬哪个不心中有数,可以说京城保卫战能取得成功,吴可居功甚伟。 两江清军的战斗力也是让人乍舌不已,但那是在吴可的亲自指挥下才能发挥如此威力。要是吴可在此关键时刻一离开京城,两江清军的战斗力能不能维持住真真让人担心不已。 恭亲王,桂良以及花沙纳等等留守京城的朝堂大佬,纷纷第一时间赶来与吴可相见密谈,想知道吴可心中到底作何想法? “我还能有什么想法,皇帝下旨相召我自然得第一时间赶去承德!” “京畿局势?不是还有诸位大人坐镇么,洋人已不能直接威胁京师安危,加上周围诸省清军已增援抵达,洋人军队虽强也大势已去,没办法再像之前那般猖狂,诸位大人也用不着担心什么!” “圆明园?圆明园虽被洋人丧心病狂的一把大火毁了小半,但这事有僧王处理还轮不到我一外臣过多置喙!” “诸位大人放心就是,我虽然离开了但两江清军还在,护住京师等地安全还是没啥问题了,当然最好不要盲目行动免得出了什么出乎意料的变故!” “……” 吴可一番侃侃而谈打消了恭亲王等人的不少忧虑,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也不是他们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经由此事,与僧王的关系算是彻底弄僵,既然他好心好意的提议被否决了,他也懒得在争取什么免得被人误会,拜别了一干京中大佬后,他便直接带着自己的总督卫队三千铁骑急匆匆赶赴承德行宫。 北京到承德距离真的不远,加上又是快马加鞭一路急赶,不过短短两天时间他和手下三千总督卫队便已赶到。 不得不说,吴可在京城保卫战中的表现确实不错,跑路皇帝咸丰还是非常认可的,给予了他和手下三千总督卫队非常高规格的接待。 匆匆休整了半天时间,吴可便跟随传旨太监拜见了咸丰帝。 咸丰帝的身子真不咋样,在吴可拜见之时,连端正坐姿都有些困难,更不要说那张没有血色的麻子脸,以及泛青的嘴唇一脸的病容看着都感觉不靠谱。 让他哭笑不得的是,跑路皇帝咸丰帝身体都弱成这德性了,竟然还不改他那‘风流’性子每日无女不欢。 他才来承德行宫不过短短半日时间,跑路皇帝咸丰的‘风流韵事’已经听了一耳朵,内容之荒唐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丫的难道不要命了么,是不是龙椅坐久了磕着屁股闲烦? 当然,心中腹诽归心中腹诽,脸上却是绝不肯露出分毫。 咸丰帝先是好好的夸赞了吴可一番,再次肯定了吴可在这次京城保卫战中的首要功劳,并听取吴可详细解说了近一个月大战的经过。 虽然在战斗期间京城从没断了送往册的的折子,咸丰帝也了解了此战的一些大概,但总比不上吴可这样的亲身经历者述说来得详细,很多细节上的东西也能从吴可的话中得到详细了解。 这一天咸丰帝显得兴致很高,一连在行宫御书房听了吴可小半天的‘讲古’,要不是后世那位慈禧太后频繁派宫人过来问安,气氛融洽的谈话才草草结束,不然只怕吴可还能在行宫蹭上一顿御膳。 眼见吴可在皇帝面前如此得脸,那些跟随皇帝一起跑路来到承德的官员怎么会放过这样的结交机会,之后两天吴可的临时驻地那真是宾客盈门好不热闹,要不是吴可担心太过惹眼及时闭门谢客,只怕该有都察院的御史来找麻烦了。 之后几天时间,跑路皇帝咸丰又频繁召见了吴可,向他询问一些感兴趣的话题,有京城保卫战的也有两江地区的经济民生以及战事的,圣眷之隆一时无两实在让人羡慕嫉妒恨。 只有吴可自己心中明白,别看跑路皇帝咸丰在他面前笑吟吟的摸样,好象很得意他似的其实不然。 他都来承德五六天时间,受跑路皇帝咸丰相召觐见也有三四次,虽然每次看着咸丰帝都一副兴致勃勃乐此不疲的摸样,可却是一次都没提及眼下大清最重要的事务——与列强联军高层谈判! 吴可又不是聋子瞎子,还有近两万两江清军囤驻在京城周围呢,京城方面的消息可是源源不断动到他手中。 更不要说,承德行宫的保密措施实在太渣,各种流言信息满天飞,其中就包括僧王与列强联军高层谈判很不顺利的消息。 是的,谈判依旧没有取得任何结果不说,反而还有越谈越糟糕的架势。 对此,吴可除了冷笑还是冷笑,只要跑路皇帝咸丰不提,他就装做啥都不知道根本就不提这茬。 作为外臣又是天下九之排名第二的两江总督,加上又是依靠实打实的战功一步步爬上来的狠人,吴可十分明白自己的长处和短初,才不愿意主动投身京城那让人琢磨不透的政局争斗之中。 而且他作为京城保卫战的首功之臣,本来就已经很是打眼了,要是还表现得朝堂政局太过关注的话,那真就是自找麻烦了。 不过好在列强联军已从京外撤离,加上如今清军兵力优势实在太多,不用担心列强联军再打京师属意,住需好好处理圆明园,以及通州和天津两处的麻烦,倒不用担心其它的什么问题,吴可就业就懒得理会谈判进程如何缓慢又是如何的僵持。 值得一提的是,这几天频繁的被召进承德行宫面圣,吴可竟然无意间撞上了那位后世大名鼎鼎的慈禧太后,此时的懿贵妃两面。 这厮真不愧是个权利欲极强的女人,两次撞见都是在咸丰帝的御书房,而且还跟咸丰上相着朝廷大事帮忙批阅奏折什么的,吴可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可等他反应过来后便突然想起一件大事…… 第527章驱赶 慈禧是怎么上位的? 这段后世也有不少影视小说作品介绍吧,好象咸丰帝不久之后便挂掉了,还有个什么‘顾命八大臣’的,结果都被慈禧联合恭老六给干掉了。 这女人可是个狠人,后世那么大名头可不是开玩笑的,而且大清最后落得那个国破人亡的下场,这位的功劳可着实不小。 要说后宫争权什么他可以理解,但明明这位已经位及皇太后之尊,就算皇帝不是他亲生儿子,可在这个‘以孝治国’的封建时代,就算是皇帝也不敢不给面子做出什么忤逆之事来。 可就是如此,着位依旧牢抓权利不放,无论在内宫还是在朝堂之上,这位可都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人,皇帝在她跟前也只是个傀儡而已。 如果这位有孝庄的能耐和大局观倒也罢了,可惜这位却是个名副其实的‘窝里横’,为了自身权势和享受可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吴可可不想被这么一个女人压在头上憋屈。 这女人可是个厉害的,小小年纪就表现得心机深沉让吴可不喜。 皇家没秘事,虽然他之前没太过注意这方面的八卦,但也听说了不少。 慈禧虽然并不生在江南,但她随父亲去江南做官几年,委实地做了一段时间的江南女子。 当咸丰下诏大选才女的时候,慈禧身着满清旗袍,带着一身江南风味,坐上一艘小船,轻驶在江面上了。那时的慈禧才刚十八岁,原名叶赫纳拉·杏贞,是个面目清秀,身材小巧的女子。 风卷云舒,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然而官船上的杏贞和婉贞姐妹俩却带着一袭哀怨,默默饮泣着丧父的情怀。 虽然选秀是喜事,然而喜事也兼带着丧事。船上蒙着一层白布,郁郁悠悠地向前行驶着。 这时候,戏剧就因这丧船上的白布发生了! 原来,清河县有个县令叫吴棠,因他朋友的父亲去世,护送灵柩经过他所管辖的清江浦。他便派仆人送过去三百两银子以示哀悼。谁知这仆人也没有细问,看到江上行来的丧船,便将银子递上去了。 回来向吴县令交差时,仔细一问,才知道弄错了!气得吴县令将仆人狠狠地训斥了一顿!然而,回头一想,那船里坐着两位选秀的姑娘,便一下子来了好奇心,想趁机瞅瞅姐妹俩长得什么样子。 说不定两个之中哪个当上贵妃娘娘,自己还有可能被提拔一下呢!想到这儿,便又拿了三百两银子,让仆人给他朋友送去,自己却跑到满族秀女的河船上吊唁去了! 其实吴棠心里明白,这选秀的姑娘大多都是官员的女儿,吊唁当然也不会空忙乎一场了! 吴棠走进河船,果然见到了一对姊妹花。姐姐貌美非常,一频一举,楚楚动人! 吴棠一睹满族秀女的风采,不禁大惊! 满州秀女感恩之甚,姐姐竟对妹妹说:“吾姊妹他日若得志,万无忘此贤令尹。”。 当时的吴棠万万没有想到,此次巧遇果然使他官运亨通,连升五级。然而,当时的吴棠还只是流连杏贞的美貌,甚至感觉有些魂不守舍。 慈禧在第一轮选秀中胜出,妹妹却落选了。选秀的慈禧并没有引起咸丰的注意,当然紫禁宫里美女如云,宫娥妃嫔,美貌者不计其数,慈禧虽然长得俊秀,但确实并不是超绝的那种,自然也不容易使咸丰顾盼流连了。 为了引起咸丰的注意,慈禧不得不听从了太监的主意,打扮成江南女子的模样,把圆明园中自己居住的院落装饰成一幅江南情调。 然后在红船绿柳中歌一曲江南小调,再让乐工弹奏几曲江南民乐,大有“此曲只有天上来”的感觉。 咸丰‘不小心’徒经此地,便禁不住被这别具特色的江南风情留住了脚步! 其实在满清时代,皇宫里是禁止汉族女子入住的。慈禧虽是旗人,然而如此大胆地将寝宫改造一番,又着一袭江南汉女服饰,哼一曲江南小调,其实是冒着极大的风险的! 慈禧的政治投资可谓用心良苦,然而这份投资果然没有辜负慈禧的苦心! 说起来慈禧与咸丰,确系一对绝配夫妻! 当一曲江南情歌升平,琴瑟合和中响彻了多少高山流水之音! 在咸丰的眼里,慈禧如同一棵高贵而不染尘俗的兰草! 在慈禧的眼里,君王的一颦一笑,都关系着自己的政治前途。 二人真是各揣心事,暗香默许! 夫妻二人何多相似,可谓天造地合! 咸丰一生沾染过不少女人,可偏偏只跟慈禧生了一个儿子! 咸丰让慈禧伴寝次数并不比其他妃嫔多,后期让慈禧代批奏折,目的当然是为了找其他妃嫔鬼混了! 慈禧这人也怪,慈禧批阅的奏章错字连篇,根本就没法让人读下去。 她写得最好的一个字就是“福”字。所以慈禧以“福”字自豪,常常高兴了,给大臣赐“福”。 那些屁颠屁颠的大臣们表面上一幅恭恭敬敬、喜形于色的样子,背地里还不知怎么想扁上几脚呢! 但是很奇怪的是,作为满人的慈禧居然会写汉字! 这当然也是咸丰托她帮忙的原因了! 就是这样,慈禧不仅成了咸丰得力的助手,而且还阴差阳错——咸丰宠过的妃子虽然那么多,却只有慈禧一人为咸丰生了儿子而且抚养成人! 虽然咸丰还有个玫贵妃后来也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偏偏还没来得及起名就夭折了! 咸丰帝体弱多病,兼之当时的大清北有英法联军入侵北京、南有太平天国反清农民起义,正值内忧外患之际,让他心力憔悴。懿贵妃能读写汉字,于是咸丰帝时常口授并让其代笔批阅奏章,并且允许懿贵妃发表自己的意见,因而大臣们多对叶赫那拉氏不满。 更让吴可头疼的是,在跑路皇帝咸丰接见他的时候,撞上了这位在帮着咸丰处理奏折,跑路皇帝还不知避讳,就让那位懿贵妃在一边旁听不说,要是懿贵妃有什么想法的话还可以出言议论一下。 这对夫妻倒是配合得不错,可吴可有些受不了了哇。 他当然不是啥思想保守的人,对于女人干政这样的事情也没啥心理负担。 当然了,穿越过来也快十年时间了,多多少少还是受了点封建礼教的影响,主要是大男子主义有些过于膨胀了点。 他就是不喜欢慈禧这人,更不用说这位也没受什么太好的教育,虽能读写汉字但水平却糟糕得怀念,见识方面也过于浅薄了点,眼界什么的也是不怎么样,往往说出的话让吴可有种哭笑不得对牛弹琴的无奈感觉。 说白了他就是不愿与这位有丝毫纠葛,眼看着咸丰帝一副病体孱弱不久于人世的摸样,他便打定主意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走得越远越好。 当然了,咸丰帝当面他却没任何表示,只是转告了恭亲王等留京大臣的想法,希望咸丰帝尽快返回京城坐镇主持大局。 咸丰帝一听就不乐意了,虽然没来上一出脸色大变勃然大怒之类的表演,但他也很敏锐的发现这位跑路皇帝神色间的不正常。 这厮倒也脸皮奇厚,当着吴可的面就表示自己身体有痒,还得好好静心调养。至于京城诸事还是交给一帮朝臣们处理就是,眼下回京却是不太可能。 胆小鬼! 吴可在心中暗骂,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先关心了一下跑路皇帝的身体状况,然后不依不饶问讯跑路皇帝具体什么时候回去。 咸丰帝这下真的为难了,按照他的想法自然是不愿回去的,不仅眼下不愿回去,就算解决了洋人的麻烦也不想回去。 他这次着实被列强联军给吓着了,认为京城实在不安全,随时都得面对洋人有可能从海上到来的威胁,实在太过危险了点。 见吴可还有再问的意思,跑路皇帝咸丰可不耐烦了,心情也一时大坏随便找了个由头结束了这次谈话,要吴可下去好好休整休整。 既然心中对吴可这位两江总督生了不喜,跑路皇帝咸丰也一向都不是委屈自己的人。和身边的懿贵妃一说心中想法,夫妻两便商量着如何赶吴可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远远的赶走。 没错,跑路皇帝生怕吴可这厮揪着回京的事情不放,便不愿意放着这么一个讨厌的家伙在眼前碍事。 如果是其他朝廷重臣倒也罢了,吴可可是此次京城保卫战的首功之臣,如果没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将将人驱赶,那真是要落下不好名头的。 幸好吴可也是个识相的,之后几天见咸丰帝不再召见自己,在与承德行宫的朝臣往来之时不经意间表现了一丝失落情绪,而后又隐约透露自己出来已经快有大半年时间,还不知道两江那边有没有事情,透露出一丝想回去的意思。 跑路皇帝咸丰自然很快就听到传言,心头一动就想到了一个让吴可尽快离开的主意,一个既不伤颜面又说得过去的理由…… 第528章回返 时光流逝,转眼便到了十一月隆冬季节。 吴可率三千总督卫队将士辞别了跑路皇帝咸丰以及一干随行大员,时隔大半个月之久离开了承德行宫。 回想这次承德之行,真让他有一种玩儿戏的错觉。 作为京城保卫战的首功之臣,行宫上至跑路皇帝咸丰下至随行大员没一个敢于怠慢的,吴可享受到了极高的礼遇和招待。 可问题是,跑路皇帝咸丰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不怎么样,身体不好竟和内宫妇人商议朝政也就罢了,作为一国之君竟然胆小怕事不经吓,也没有担当在这等关键时刻还不思回京城主持大局。 这样的情况说实话,让吴可感觉十分的不爽。 怎么地,他跟一帮留守京中大佬拼死拼活,好不容易守住了京师,跑路皇帝咸丰虽然嘴里说得好听,可实际行动上却是极为打击士气。 尼玛的竟然以洋人还未彻底离开京畿腹地,回京多有风险为由打定主意不回京。 这样的皇帝还能让人说什么,吴可算是彻底看明白了,以后别指望他还会如此积极,尼玛的好象他多管闲事一般。 当然,让他如此急切离开承德行宫的首要原因,还是他遇上了那位历史上鼎鼎有名的慈禧。 不知道跑路皇帝咸丰什么时候挂掉,他更不想参合之后的朝堂政治纠纷中。 按照他那有限的历史知识推断,在跑路皇帝咸丰挂掉还留在承德行宫的官员,处境可不是一般的危险。 再从历史上老曾当了近八年时间两江总督,之后好象还干过一段时间的直隶总督来看,在地方上待着貌似更加安全? 慈禧太后的威名实在太甚,尽管他如今身居两江总督高位,手握雄兵过十万,可以说得上地方上的第一诸侯,可也没有在政治争斗中干翻慈禧的信心。 当然,他也不会任由慈禧像历史上那般独揽朝政,自是在暗中动了一番手脚,为了撇清干系他也得早早离了承德这是非之地。 所幸,跑路皇帝咸丰很不耐烦他提出的回京之议,正想找个法子让吴可离开承德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还别说,真被他想到了一个极妙主意…… 就在吴可来到承德行宫近十天时,脆行伴驾的都察院御史突然发难,上表指责吴可不顾自身职责胡乱出兵,导致辖下兵祸连结民不聊生,肯请咸丰帝降罪用以警示地方封疆。 一石激千层浪! 任谁都没有想到,都察院那帮御史竟然顶风作案,在吴可最为风光之时暴起发难,丫的这不仅仅打了京城保卫战首功之臣吴可的脸,同时也将一干留守京中大佬的脸狠狠扇了几巴掌。 吴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要说心中不恼火怎么可能? 不过好在他心中早有离意,加上身边心腹幕僚提醒,这是太过蹊跷可能有跑路皇帝咸丰的暗中示意,可能这位跑路皇帝也不怎么待见他在跟前晃荡。 吴可当机立断借坡下驴,立即上表请辞回返两江主持大局。 怕路皇帝咸丰自然要假摸假样的挽留一番,最后见吴可去意甚坚也不在多说,只好好安慰他不要多想便答应了吴可的请辞。 到了这时,吴可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跑路皇帝咸丰不待见他这个京城保卫战的首功之臣,他又哪里情愿待在承德行宫这个是非之地? 双方正好一拍即合各遂了心意,之后几天时间吴可一边做好离开的准备,一边又拜访了一干新认识的,不管是交好还是不交好的随驾朝臣。 终于到了十一月初,承德下了第一场雪的时候,吴可率领三千总督卫队将士离开了承德行宫返回京师。 两天后他回到京城,自然又是好一番热闹。 一干京中大佬早知吴可在承德的遭遇,一个个同仇敌忾气愤填膺。恭王和桂良甚至拍着胸口表示,要替吴可出头找回场子。 怎么说都是一起奋战过的战友,而且又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利益冲突,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比较齐心。 吴可很是‘感动’,不过却是谢绝了一干京城大佬的好意,表示御史参他虽有鸡蛋里挑骨头之嫌,但江南大营被太平军所破是事实。 他表示自己离开两江时间已长,加上又出了那么档子事儿,确实有些担心两江局势,所以也就起了回意让诸位‘好心’的大佬不要如此。 当然了,回到了京城他自然得关心关心僧王等人与列强联军的谈判进程。 虽然在承德行宫的时候消息也没短过,可是毕竟承德跟京城相隔有一段距离,很多事情的详细经过却是不甚了了。 果然,桂良一脸没好气的表示谈判进程缓慢,谈了这么久的判也没见啥结果,列强联军态度依旧强硬,僧王的日子苦逼着呢。 因为谈判迟迟没有进展,他离开的这段时间,聚集于京畿地区的数万清军,又与盘踞天津与通州两地的列强联军小战几回合。 结果自然都不怎么乐观,列强联军依仗火,枪与火炮之利,又背靠城防之坚固守,清军虽然数量众多但也拿列强联军无可奈何。 特别是通州城防大战,清军调集超过两万大军一齐攻城,结果却被临时转移进城的几门重炮炸得狼狈而逃损失惨重,攻城战从开始到结束竟不足一个时辰。 这场短暂战斗让一干京中大佬既气愤又庆幸,气愤的自然是清军不顶用,在兵力优势如此之大的情况下竟屡屡吃憋。 庆幸的当然是吴可当初指挥得力,花费不菲代价努力拖延列强联军将重炮云运抵京城的目的,如今看来却是挽救了京城局势,不然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眼下京畿局势就是清军与列强联军的对峙,两方一时谁也搞不定对方只能如此对抗。当然时间拖得越久对清军自是更为有利,就是谈判开始以来清军连连受挫,列强联军也只能龟缩几地没了席卷京畿的能耐。 被一干京中大佬强拉着开了几次局势讨论会议,综合各方面的信心得出一个结论,列强联军已经彻底失去了拿下京城的机会,至于之后随着谈判继续下去会发生什么变化他们暂时猜测不出,不过京城已经彻底安全却是事实。 达成了这样的一致意见,以恭亲王和桂良为首的京中大佬虽还有些不放心,但也没理由继续要求吴可和手下两江清军留下保护京城。 于是,吴可又在京城暂留了近十天时间,在京城下了第二场小雪的时候,终于彻底了结了京城事务,率领一千总督卫队将士登上了回返两江的船只,在一干京大佬的亲自欢送下离开了奋战多日的京城。 虽是冬季枯水季节,但吴可率领一千总督卫队战士于沧州登船后,一路还是顺利的通过大运河沿途的德州,聊城,济宁,枣庄,最后在徐州下船,用时大半个月。 吴可率一千总督卫队精锐将士从水路返回两江,剩余近两万两江清军也同时拔营向两江赶来。 前不久才赶到天津一带的一万两江清军,因为僧王不待见的原因基本上没参加什么战斗,空耗了一个来月时间整理行装二话不说踏上了回程之旅。 因为心中憋了一股子怨气,所以他们离开之时,也没跟同行的河南清军打声招呼,只是与山东总兵向荣说了一声便拔营起驾。 而之前依靠大运河源源不断增援至京的近六千两江清军,则依旧暂时驻守京城听从恭亲王和桂良等京中大佬的命令,等待吴可安全抵达两江后,明年春天再返回不迟。 还有那数千两江轻骑也留了下来,作为京城机动游击部队使用,怎么说有他们便能牵制得上万列强联军不得动弹,就算僧王再不怎么待见,也不得不给京中一干大佬面子将其留下。 得闻两江总督吴可即将返回两江主持大局,一干安徽和江苏官员富绅自是急急布置了欢迎仪式。等吴可踏上徐州码头时见到的就是一副锣鼓喧天彩旗排偶样的热闹场景。 “恭喜大人顺利进京救驾,并取得进京救驾第一功!” 徐州知府以及当地驻军首领满脸恭敬了迎了上来,嘴里自然是好话不要钱般奉送。 “哈哈这不算什么,天气寒冷大家还是先回城里再说,免得冻着了各位还是吴某人的不是拉!” 重新回到两江自家地盘,吴可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悦,难得的跟手下官员开起玩笑。 “不敢不敢,大人进京救驾劳苦功高,我等辛苦一点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一干徐州官商受宠若惊,连连摆手言道不敢,同时又奉请吴可一行回城休整。 在徐州足足休整了三天,期间自然接见了不少闻风而动的割地官商,眼下着天气越来越冷时间也进入了腊月,再过不足一月便到了新春佳节。 吴可也不在留,告辞了一干殷勤的地方官员将领以及士绅,在一千总督卫队官兵以及两千地方清军的护卫下,于咸丰十年腊月下旬终于抵达两江总督衙门临时驻地常州。 也就在这时,京城方面传来与列强联军谈判已达成协议的消息…… 第529章狼子野心 “真真是个笑话!” 常州临时总督衙门花厅,吴可听到京城传来的消息一阵冷笑。 回到自家地盘后,因着已近年关他可没啥空闲功夫,整日里忙碌着过年琐事不得脱身,如今突闻京城来信先是一阵诧异,而后边是满腔怒火了。 瞧瞧僧王跟列强联军达成的,都是些什么鸟协议? 先是与穷凶极恶的俄国佬签订了十二条协议: 第一条大清国大皇帝、大俄罗斯大皇帝今将从前和好之道复立和约,嗣后两国臣民不相残害,不相侵夺,永远保护,以固和好。 第二条议将从前使臣进京之例,酌要改正。嗣后,两国不必由萨那特衙门及理藩院行文,由俄国总理各国事务大臣或迳行大清之军机大臣,或特派之大学士,往来照会,俱按平等。 设有紧要公,文遣使臣亲送到京,交礼部转达军机处。至俄国之全权大臣与大清之大学士及沿海之督抚往来照会,均按平等。两国封疆大臣及驻扎官员往来照会,亦按平等。俄国酌定驻扎中华海口之全权大臣与中国地方大员及京师大臣往来照会,均照从前各外国总例办理。 遇有要事,俄国使臣或由恰克图进京故道,或由就近海口,预日行文,以便进京商办。使臣及随从人等迅速顺路行走,沿途及京师公馆派人妥为预备。以上费用均由俄国经理,中国毋庸预备。 第三条此后除两国旱路于从前所定边疆通商外,今议准由海路之上海、宁波、福州府、厦门、广州府、台湾、琼州府第七处海口通商。若别国再有在沿海增添口岸,准俄国一律照办。 第四条嗣后,陆路前定通商处所商人数目及所带货物并本银多寡,不必示以限制。海路通商章程,将所带货物呈单备查,抛锚寄碇一律给价,照定例上纳税课等事,俄国商船均照外国与中华通商总例办理。如带有违禁货物,即将该商船所有货物概行查抄入官。 第五条俄国在中国通商海口设立领事官。为查各海口驻扎商船居住规矩,再派兵船在彼停泊,以资护持。 领事官与地方官有事相会并行文之例,盖天主堂、住房并收存货物房间,俄国与中国会置议买地亩及领事官责任应办之事,皆照中国与外国所立通商总例办理。 第六条俄国兵、商船只如有在中国沿海地方损坏者,地方官立将被难之人及载物船只救护,所救护之人及所有物件,尽力设法送至附近俄国通商海口,或与俄国素好国之领事官所驻扎海口,或顺便咨送到边,其救护之公费,均由俄国赔还。 俄国兵、货船只在中国沿海地方,遇有修理损坏及取甜水、买食物者,准进中国附近未开之海口,按市价公平买取,该地方官不可拦阻。 第七条通商处所俄国与中国所属之人若有事故,中国官员须与俄国领事官员,或与代,办俄国事务之人会同办理。 第八条天主教原为行善,嗣后中国于安分传教之人,当一体矜恤保护,不可欺侮凌虐,亦不可于安分之人禁其传习。若俄国人有由通商处所进内地传教者,领事官与内地沿边地方官按照定额查验执照,果系良民,即行画押放行,以便稽查。 第九条中国与俄国将从前未经定明边界,由两国派出信任大员秉公查勘,务将边界清理补入此次和约之内。边界既定之后,登入地册,绘为地图,立定凭据,俾两国永无此疆彼界之争。 第十条俄国人习学中国汉、满文义居住京城者,酌改先时定限,不拘年份。如有事故,立即呈明行文本国核准后,随办事官员迳回本国,再派人来京接替。所有驻京俄国之人一切费用,统由俄国付给,中国毋庸出此项费用。 驻京之人及恰克图或各海口往来京城送递公,文各项人等路费,亦由俄国付给。中国地方官于伊等往来之时程途一切事务,务宜妥速办理。 第十一条为整理俄国与中国往来行文及京城驻居俄国人之事宜,京城、恰克图二处遇有往来公,文,均由台站迅速行走,除途间有故不计外,以半月为限,不得迟延耽误,信函一并附寄。 再运送应用物件,每届三个月一次,一年之间分为四次,照指明地方投递,勿致舛错。所有驿站费用,由俄国同中国各出一半,以免偏枯。 第十二条日后大清国若有重待外国通商等事,凡有利益之处,毋庸再议,即与俄国一律办理施行。 以上十二条,自此次议定后,将所定和约缮写二份。大清国圣主皇帝裁定,大俄罗斯国圣主皇帝裁定之后,将谕旨定立和书,限一年之内两国换交于京,永远遵守,两无违背。 今将两国和书用俄罗斯并清、汉字体抄写,专以清文为主。由二国钦差大臣手书画押,钤用印信,换交可也,所议条款望照中国清文办理。 …… “督台大人,我看这些也没什么吧?” 正好此时江苏巡抚徐有壬也在,闻得吴可愤愤之言,接过条约内容仔细观看一遍,思量良久有些不确定道。 吴可查点气乐了,摇着头沉声道:“这可是一个严重损害大清主权的不平等条约啊,难道徐抚台没看出什么来吗?” “没这么夸张吧?” 徐有壬也是个妙人,虽说年纪一大把了,可是这种谦虚好学不做作的做派还是很让人有好感的。 吴可就是如此,他也不以为意,只是沉声说道:“通过该约,沙俄取得了第一次鸦,片战争后力图取得的沿海通商权利,并凭借最惠国待遇条款,一举取得了英、法、美等国日后在大清可能获得的权益。同时,该约为沙俄以勘界为名进一步割占大清领土埋下了伏笔。” 吴可又说了康熙时期的《尼布楚条约》,还有雍正时期的《恰克图条约》,就说最近一段时间沙俄便动作频频狼子野心毕露。 几年前英国攻陷广州,生擒叶名琛后的第二个月,也就是一八五八年的春天,距广州三千公里外遥远的北方,俄国西伯利亚东部总督木里斐约夫向满清提出建议,要求准许俄国驻华公使前往北京,跟清政府商谈共同对付英国的策略,一方面也“顺便”商谈重新划定两国的边界。 朝廷自然对所有的外国都不相信,当然不愿接受俄国的建议去对抗英国,至于“顺便”重划边界,朝廷一再声嘶力竭的声明说,《尼布楚条约》是“鸣炮誓天”的万年和约,用不着再谈。 可是鉴于拒绝英法修约的后果,朝廷又对俄国不敢坚持到底,于是命黑龙江军区司令(黑龙江将军)奕山为全权代表。 奕山就是十七年前在广州以白银六百万两巨款向英军赎城的那位浑身发抖的满洲权贵,用这种人办理外交,结果如何,是可以预知的。 谈判开始后不久,穆拉维约夫就看出奕山不过是一个脓包,毫无忌惮地告诉奕山说,满清应该交出黑龙江以北土地,两国即以黑龙江为界。然后把用俄文和满文写好的条约交给奕山,要奕山签字。 奕山最初不肯,一味自说自话的重申《尼布楚条约》是万年和约,僵持了两天,穆拉维约夫放下面孔,宣称奕山应负一切谈判破裂的责任,就回到停泊在江心的俄国军舰上睡觉去了。 奕山在瑷珲城中心神不宁,夜间登高向江心眺望,只见俄舰上灯火齐明,而耳边又仿佛听到什么地方传来隆隆的炮声,他吓得第二次浑身发抖,好容易盼到天亮,立即派人去请穆拉维约夫驾临瑷珲继续谈判,穆拉维约夫反而端起架子,拒绝见面,只把已写好的条约交给去请他的人带回,奕山更加六神无主,迫不及待的签了字。 这就是著名的《瑷珲条约》,内容只有两条,规定俄清在东方的疆土,以黑龙江为界。黑龙江以北,外兴安岭以南,六十四万平方公里的广大领土,不明不白的被俄国诈欺而去。而且又规定乌苏里江以东的领土,由俄国跟满清共管。 《瑷珲条约》的签订,使俄国喜出望外,它发现满清政府比它想像的还要愚蠢无知,所以渴望再有机会跟清政府谈判,如果能天天都在谈判,那就更好。 第二次机会闪电般来了。《瑷珲条约》于一八五八年四月签订,两年后的春天英法联军进攻大沽,俄国驻华公使普提雅廷趁机赶到天津,通知朝廷说,如果把满洲沿海割让给俄国,就可以阻止英法联军进攻满洲腹地。 普提雅廷在照会中特别表明心迹说:“俄国军队进驻沿海,并不是欺凌,而是完全为了你们的利益。” 朝廷代表自然表示不敢接受这种帮助,普提雅廷咆哮说:“俄国一心一意为了你们好,如果不给面子,我们从此不再管这一类的事。” 朝廷恐俄国参加英法联军,又为自己招来一大敌,经过讨价还价的谈判,最后终于签订这次的《天津条约》,比劳师动众才获得签字的英法列强联军,那是占了极大便宜…… 第530章起死回生? “果真是狼子野心!” 江苏巡抚徐有壬听了吴可一番讲述,忍不住瞪圆了眼睛拍案叫道。 “俄人之所作所为确实让人气愤,我大清不知不觉已被他们占去好大地盘!” 吴可跟着附和,心中欣慰也不枉费他刚才一番唇舌。 “确实如此,可惜僧王却是看不明白!” 徐有壬满脸感叹,无奈说道。 “嘿嘿,只怕是咱们这位僧王大人,已经被洋人吓破了胆,什么东西都敢签也不怕留下千古骂名!” 在自家地盘上,吴可说起话来就没那么客气了。 “大人言重了言重了!” 徐有壬连忙打了个哈哈,他可不像吴可能够如此肆无忌惮的评说堂堂的亲王,急忙装作一脸好奇转移了话题:“大人是如何了解这些的?” 说着,轻轻拍了拍附录的《清俄天津条约》附本。 他心中确实好奇得很,要说了解英法美几国列强还好理解,虽说他们势力最强之地在广东和香港两地,但上海也是几国列强在大清最重要的据点之一。 作为堂堂江苏巡抚,衙门所在苏州与上海只隔着一条苏州河,自认对于上海租界里的各国列强也算熟悉。 可就是如此,他对势力在东北的俄国也是没多少了解,只知道这是列强中实力极强的一个国家,与大清东北龙兴之地接壤而已,其它的就不怎么清楚了。 可是吴可却对此似乎十分了解,这就让人很是耐人寻味了。 当然,最让他好奇的是,看吴可吴大总督的样子,好象跟僧王极不对付,这又是为了什么?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吴大总督好象与僧王没什么焦急才对,怎么看吴大总督眼下的表现,两位大佬好象早已交恶了一样? 以他的身份地位,自然从京城好友那听到一些消息,知晓因为与列强联军谈判的事儿吴大总督与僧王交恶,但怎么也没想到两位大佬的关系竟然如此不睦。 “哈哈,这个问题问得好!” 吴可哈哈一笑满脸喜悦,脸色突然一肃不答反问:“徐抚台,你认为咱大清眼下最大的敌人的哪方?” “这个,应该是长毛吧?” 徐有壬有些不确定道,这个答案可是眼下满清官场的共识,但以他对吴可吴大总督的了解,显然在他心中有不同答案。 果然,只听吴可不以为然道:“不然!” “不然?” 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听得吴可此言徐有壬心中一阵惊奇:“俗话说攘外必先安内,眼下长毛有死灰复燃之象不可不防吧?” 话说,吴可离开得真不是时候,就当他囤兵徐州准备救援京师之时,金陵太平军突然发动,直接把江南大营给灭了,逼得钦差大臣兼江南大营主帅跑到镇江才喘上口大气。 太平军李秀成部携大胜之威,率兵近二十万众直扑两江总督临时衙门所在的常州而来,想要趁机一举拿下常州。 结果被驻守常州的五万两江清军打了个没脸,不久后苏州清军又及时来援,李秀成见讨不了好只得无奈退兵。 不过在之后,太平军那边又搞出了新的花样。 李秀成不是刚刚打了个大生长么,洪大天王觉得天国又有兴旺之象,而是在某些人的撺掇下,像历史上那般搞起了个苏福省来。 只是眼下两江总督是吴可,而不是历史上被整得没脸的何桂清,李秀成部太平军也没能一鼓作气拿下常州和苏州,然后直接兵逼上海。 此苏福省非彼苏福省,省会也从历史上的苏州变成了江宁县。当然了太平军也会打肿脸充胖子,直接将整个苏南都划入苏福省序列,只是眼下苏州还在清军手里而已。 天国筹备苏福省的消息传到徐有壬耳中,可把这位年近花甲的老巡抚气得够戗,但也慑于太平军刚刚打破江南大营的气势,不敢多做挑衅所以才会有此一说。 当然,除了苏福省这样的窝心事儿之外,太平军动作频频气势汹汹,确实有那么点起死回生的架势。 而清军方面也不是没有丝毫建树,太平军主力在常州一带耀武扬威,一直蓄力待发的湘军却是找到机会,直接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安庆战役。 安庆是天京上游的重要门户,安庆的得失,对太平天国后期战争的全局关系极大。 湘军统帅曾国藩深知攻取安庆的意义,认为安庆为必争之地,“目前关系淮南之全局,将来即为克复金陵之张本” 1860年6月令其弟曾国荃率湘军近万人进扎安庆北面的集贤关,并于城外开挖长壕二道,前壕用以围城,后壕用以拒援。 曾国藩自己在咸丰帝一再严令下,于1860年7月底率万余人立大营于皖南祁门,摆出一副东进苏常的架势,但实际上注意力仍集中在夺取安庆上。 在这里不得不说跑路皇帝真是神人也,列强联军当时正沿海路直扑天津港,他不想着调集兵力防备,反而对剿灭太平军如此积极,真真让人不知说什么才好。 1860年9月下旬,鉴于安庆已为湘军所困的局面,太平天国领导人决定再次采用“围魏救赵”之计,即按1860年5月天京会议确定的方针,进军湖北,迫使湘军回救,使安庆之围不攻自破。 具体部署是分兵五路,江南江北并进:陈玉成率军从长江北岸西进,经皖中入鄂东;李秀成率军从长江南岸西进,经皖南、江西,进入鄂东南;杨辅清、黄文金率军沿长江南岸趋赣北;李世贤率军经徽州入赣东;刘官芳率军攻祁门曾国藩大营。 以上五路,李秀成和陈玉成取大钳形攻势,预定次年春会师武汉,占领湘、鄂军的后方基地,以调动围攻安庆之敌;后三路主要是牵制皖南和江西湘军,并伺机歼敌。每路兵力少者数万,多者10余万。 1860年9月底,陈玉成率军自天京北渡,进入皖中活动,受两江清军威逼不能立足。 11月26日,陈玉成联合捻军进至桐城西南挂车河一带,扎营40余座,试图直接救援安庆,但不断遭到多隆阿部鄂军和新任安徽按察使李续宜所部湘军的进攻,伤亡很大,不得不北走庐江休整,直接救援安庆的努力失败。 安庆打得途次激烈,近在咫尺的两江清军怎么会没有丝毫反应? 作为留守大将中地位最高之人,吴水牛先是派出信使与湘军取得联系,商量两江清军出兵配合一事。 由于吴可那段是时间,不是率兵囤驻徐州,便是正在赴援京师途中,要么又是与逼近京城的列强联军连番大战,又或者正在回返途中,虽然听闻淮南安庆打得不可开交,可惜一直腾不出手太过关注。 因着江南大营突然被破,近在咫尺的常州清军根本来不及救援,之后常州又受到李秀成部太平军主力威胁,一直到了十月份才堪堪腾出手来。 吴水牛也是一片好心,怎么说湘军都是在两江地盘上作战,两江清军的实力又是极强,并不因为被吴可带走一批便实力大降,不说主动攻击金陵坚城,起码作个佯攻辅助工作却是不难。 可惜湘军上下并不领情,上到曾国藩下到那些秀才队官们,都认为此战湘军极有可能一举拿下安庆坚城,此时两江清军插上一手分明有抢功之嫌。 曾国藩自然客客气气委婉拒绝,可湘军中坚那帮心高气傲的将官们说话就难听得很了,根本就没把两江清军的好意放在心上。 吴可回来之后安庆那边依旧打得热火朝天不可开交,可是听了吴水牛跟一干江苏官员的述说之后,也懒得再拿热脸却贴人家的冷屁股。 老实说有了京城保卫战的守功就已足够,要是还不满足想在安庆战役中分一杯羹的话,只怕身上太过惹眼引出‘功高震主’的破事来。 不过就是如此,太平军的实力依旧让人忌惮万分。 别的不说,换作清军的话绝没有实力打过一场十万人规模的战役后,又马不停蹄的参加另一场规模更大的战役之中,起码短时间内除了两江清军之外其它部队没这实力。 也难怪徐有壬会说出太平军又兴起之兆,这表示换在哪朝哪代都是不容小觑的。 “太平军也就回光返照的挣扎一二而已,在我看来根本算不得什么!” 吴可却是很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见徐老头一脸不服气的摸样,他忍不住轻笑出声解释道:“我这话不是开玩笑,而是有真实根据的!” “愿闻其详!”徐老头倒也有趣配合道。 吴可端起桌上热茶,轻抿一口润了润嗓子,这才开口言说道:“如果放在五年前我还真会顾忌一二,铁定会不管不顾的先拔除了长毛这个大毒瘤再说!” 说到这儿他故意顿了一顿,见徐老头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态,这才继续解说道:“那时朝廷军备废弛,长毛可以说得上气势如虹势不可阻,短短三年时间不到便席卷整个南方,便是最大明证!” 徐有壬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第531章心腹大患 太平当时的炻器惊人之极,竟有一种逮谁灭谁的王霸之气。 对这一点,徐有壬没什么好说的,因为这本来就是事实。 吴可却表示长毛自从内乱以来,其实已经迅速开始由盛转衰,眼下的局势已经容不得他们如何蹦达了。 清军经过这么些年的战斗,也着实打出了好几支文明天下的强军。 比如吴可手下的两江清军,曾国藩手下的湘军,以及张亮基和左宗棠手下的楚军。如果僧王不是在八里瞧败得太惨的话,他手下的蒙古铁骑也绝对是天下有数的强军之一,起码能歼灭太平军的北伐部队不是? 别看太平军自从内乱以来,时常出来蹦达一下给清军没脸,可哪一次清军又真的伤筋动骨的? 石达开远征气势汹汹,一路上也是胜多败少,整得湘军很是没脸甚至还在湘军老巢肆虐一番,可围剿追击的清军却是越打越多,打到石达开部疲惫不堪不得不一再战略转移。 李秀成部攻破了江南大营又怎么样,和春和张国梁狼狈逃窜至镇江和扬州一线,不过短短半个月时间在常州清军的帮助下重新立稳了脚跟,聚拢败兵之后又有数万人马在手,就是李秀成再狂妄也不敢小觑。 太平军势力已经彻底被分割成了几个小块,石达开部已经彻底与金陵失去联系,也就陈玉成还有李秀成等部分人马在以金陵为中心的两江地区肆虐,就算能掀起一时风浪对于清军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只不过需要花费一点力气重新恢复而已,怎么说整个大清上千万平方公里土地都是清军的后盾呢。 太平军则不同,完全就是在吃老本,地盘是越打越小,势力也是越来越弱。真要是势力强大的话,怎么刚刚打了一场难得的大胜仗,结果却被湘军轻轻一弄便慌了手脚全力发动? 以眼下太平军的局势而论,真的只有等死的份。 别的不说,单单两江清军人马就超过十万,更不用说都是久经训练,又有一定实战经验的强军,随时随地都能要金陵太平军好看。 江西还有数万湘军待那儿呢,时刻不忘给太平军找麻烦。就是被太平军视为自家地盘的淮南之地,也少不了与之作对的团练武装。 所以说,其实别看太平军现在蹦达得欢,其实局势早已经注定,除非来个破釜沉舟的大转移,不然败亡的结局怎么也免不了的。 徐有壬听得好一阵目瞪口呆,感觉自己的人生观和世界观都有崩塌迹象。 怎么按照吴大总督所说,长毛没几天好蹦达了? 可这结论,与他们这些地方督抚的想法,相差那么大捏? 在他看来,长毛却是大清最大的毒瘤,必须除之而后快。吴可的心思他明白,不就是认为洋人才是大清眼下最大的患难吗? 可是不解决了长毛的问题,朝廷也没法集中全力对付洋人不是? 所以在他看来,长毛依旧是朝廷眼下最重要的打击对象。 不过经吴可这么一分析,他倒也真解决长毛有死灰复燃的迹象,反倒是更像垂死挣扎一般。 而且吴大总督通过那份与俄人签订的协议,让他明白了俄人的狼子野心,确实不能放任了俄人继续嚣张下去。 不过他也很好奇,吴可虽然身为堂堂的两江总督,可是俄人一直在东北一带活动,吴大总督又是怎么了解这些详情的? 污可呵呵一乐倒也没有隐瞒什么,他在淮北之时便已经将外国列强当作以后最大的假想敌,自然要好好搜集这方面的情报。 俄人在远东地区的距离虽然够远,但也不是一点信息也搜寻不到。 以他当时安徽提督此时两江总督的地位,想要从朝廷弄到一些机密消息并不困难,同时他也积极订购洋人报纸从中知道一些信息,当然也少不了从那些有商业合作的各国洋人那里探听到一些消息。 接着,他便把这些年搜集到有关俄人的情报,全部取出让徐有壬好好看看,看看俄人多么的卑鄙无耻和列强惯常使用的一些手段。 公元1856年(咸丰六年),5月沙俄远东军1600余人第三次武装航行黑龙江,并设立军人“村屯”。6月28日(五月二十六日)黑龙江将军奕山等奏,俄人复由水路下驶,惟有阳抚阴防。诏命相机驾驭。 7月24日(六月二十三日)俄船又沿黑龙江下驶,并于霍尔托库等地搭盖房屋。年末沙俄非法将我国吉林三姓(今黑龙江依兰)副都统所辖黑龙江下游地区和库页岛划为其“滨海省”,并设省府于庙街。 公元1857年(咸丰七年),3月30日(三月五日)理藩院接俄国咨文,要求接待使臣普提雅廷。 4月26日(四月三日)沙俄欲派专使到北京“办理两国交涉一切事件”。咸丰谕令库伦办事大臣据理阻拦。 5月27日(五月五日)俄使普提雅廷不顾库伦办事大臣阻止,自恰克图东去。 6月1日(五月十日)俄军600余人第四次武装侵入中国黑龙江流域。 6月19日(五月二十八日)俄人于海兰泡筑营安炮。 7月7日(闰五月十六日)穆拉维约夫发布军令,在整个黑龙江左岸建立所谓“阿穆尔防线”。 8月7日(六月十八日)俄使普提雅廷到天津海口。 8月13日(六月二十四日)命前贵州布政使文谦往天津晓谕俄船,如即行回帆则接其来文。 8月25日(七月六日)直隶布政使钱炘和在天津接收俄使普提雅廷关于东北勘界的投文。 8月28日(七月九日)理藩院咨俄国萨纳特衙门,请将海兰泡等外俄国人、船撤回。 8月29日(七月十日)命黑龙江将军奕山、吉林将军景淳拒绝俄人要求通商迁移屯户之请。 9月2日(七月十四日)派奕山与俄使会议勘定乌特河界址。 9月14日(七月二十六日)俄使普提雅廷又回天津海口。 9月17日(七月二十九日)清廷派员将理藩院回文交付俄使,并告之已派大员在黑龙江等候会办,普提雅廷离津。 11月15日(九月二十九日)美国专使列卫廉与俄使普提雅廷于香港会晤。 公元1858年(咸丰八年),1月23日(十二月九日)俄国黑龙江公司成立。 2月11日(十二月二十八日)英、法、美、俄四使照会大学士袷诚,要求于三月前派出全权大臣到上海谈判。 3月8日(正月二十三日)英、法、美、俄四国通牒送达北京。 3月10日(正月二十五日)俄公使普提雅廷咨文军机处,请以乌苏里江为中俄国界。 3月11日(正月二十六日)命两江总督何桂清开导四国公使分别回广东、黑龙江,听候办理。拒派钦差大臣到上海。 3月21日(二月七日)江督何桂清、苏抚赵德辙照复四国公使,转达咸帝3月11日谕旨之意。 3月22日(二月八日)命黑龙江将军奕山拒绝俄国以黑龙江及乌苏里江为中俄国界的要求。 4月13日(二月三十日)普提雅廷自上海到达白河口,投递照会,要求天津地方官往晤。 4月24日(三月十一日)英、法、美、俄四使照会大学士裕诚,限6日派全权大臣到大沽,否则将采取必要手段。 4月25日(三月十二日)1普提雅廷与崇纶、乌尔棍泰于大沽会晤,提出进京、查明黑龙江、伊犁边界、允海口通商等要求。 4月29日(三月十六日)谭廷襄、崇纶、乌尔棍泰在大沽接见普提雅廷,普重提4月25日要求。 5月5日(三月二十二日)普提雅廷提出调处法事条款,要求先将俄国所请两条议定。一,以黑龙江分界;二,陆路走恰克图,为中国预备枪炮和教练官。2清廷以俄使之言多不可靠,命谭廷襄等转向美公使求助调处。 5月12日(三月二十九日)谕谭廷襄等拒绝俄使划界要求,命往黑龙江与奕山面议。 5月13日(四月一日)命奕山查照从前界碑,与俄人会勘,不可草率了事。 5月15日(四月三日)谕谭廷襄,拒绝俄使代英、法要求进京事。 5月18日(四月六日)黑龙江将军奕山派副都统吉拉明阿往见穆拉维约夫,促会谈界务。 5月22日(四月十日)俄东西伯利亚总督穆拉维约夫率兵船直趋瑷珲。 5月23日(四月十一日)穆拉维约夫和黑龙江将军奕山谈判,要求沿黑龙江、乌苏里江划界,奕山拒之。 5月26日(四月十四日)穆拉维约夫再迫奕山签约,未果,愤怒而去。 5月28日(四月十六日)黑龙江将军奕山与俄国东部伯利亚总督穆拉维约夫订立《瑷珲条约》,黑龙江北岸归俄,乌苏里江东岸由中俄共管。但条约当时未获清廷批准。 6月2日(四月二十一日)穆拉维约夫为“庆祝”《瑷珲条约》的签订,在海兰泡集会,悍然宣布将此地更名为布拉戈维申斯克(意为“报喜城”)。 第532章劣迹斑斑 公元1858年6月12日(五月二日)沙俄霸占中国乌苏里江伯力,命名为哈巴罗夫卡(哈巴夫斯克)。 6月13日(五月三日)穆拉维约夫强入乌苏里江,并于右岸修建炮台。 6月14日(五月四日)命吉林将军景淳查明松花江、乌苏里江、绥芬等距兴安岭远近,如亦系空旷地方,自可与黑龙江一律办理。 7月14日(六月四四日)穆拉维约夫强入松花江,因水浅折回。 8月26日(七月十八日)俄国沙皇封穆拉维约夫为黑龙江伯爵。 9月7日(八月一日)请塔尔巴哈台参赞大臣明谊与沙俄代表签订《中俄塔尔巴哈台议定贴补条约》。 12月17日(十一月十三日)俄使彼罗夫斯基到京,礼部尚书管理理藩院事务肃顺,理藩院尚书瑞常受命与其商办有关事务。 公元1859年(咸丰九年),1月24日(十二月二十一日)命黑龙江将军奕山、吉林将军景淳行知照穆拉维约夫,不允以乌苏里江、绥芬河为界之请。 1月27日(十二月二十四日)诏责黑龙江副都统吉拉明阿擅许俄人勘界立碑,并责奕山办理轻率,命景淳毋迁就了事。 2月21日(正月十九日)美国务卿训令华若翰密切与俄使合作。 2月25日(正月二十三日)俄官员二人与黑龙江副都统吉拉明阿会晤,坚持往乌苏里江上游勘查界址。 3月16日(二月十二日)黑龙江副都统吉拉明阿被撤职。饬奕山将乌苏里江、绥苏河不与俄国接壤之处详细开报,毋容含混。 4月6日(三月四日)黑龙江将军奕山、吉林将军景淳奏,俄人径至乌苏里江、绥芬河勘界建屋,并要求会勘。诏命严行拒绝。 4月7日(三月五日)理藩院致书俄国,要求查禁俄人在吉林三姓地方滋扰。 5月4日(四月二日)俄彼罗夫斯基提出所谓《补续和约》八条。 5月23日(四月二十一日)谕黑龙江将军奕山,俄船除由黑龙江入松花江往东入海口外,不得驶往绥芬河、乌苏里江及三姓等处。 5月24日(四月二十二日)俄国船只强航乌苏里江,上驶兴凯湖。 5月25日(四月二十三日)军机处咨复俄使彼罗夫斯基,驳拒其所请八条。 5月27日(四月二十五日)命奕山禁俄人在乌苏里江口以下建房、放牧,不可含糊了事。 5月30日(四月二十八日)俄使彼罗夫斯基照会军机处,要求于通商地方各派大臣,使臣驻京,吉林三姓及黑龙江空旷地方永属俄国所有。 6月1日(五月一日)穆拉维约夫率大批船只到瑷珲,声言赴乌苏里江勘界。 6月9日(五月九日)俄船80艘由黑龙江下驶。 6月10日(五月十日)命奕山将中俄《瑷珲条约》中“乌苏里江为中俄同管之地”一语更正。 6月16日(五月十六日)黑龙江将军奕山革职留任;吉拉明阿革任,枷号示众。 6月22日(五月二十二日)再谕署吉林将军特,普钦阻止俄船自乌苏里江上驶。 6月29日(五月二十九日)俄人在吉林三姓因调奸民妇,被殴毙命。 7月1日(六月二日)俄国人到吉林、珲春竖立旗帜,并强赴兴凯湖查看地界。 7月9日(六月十日)俄公使伊格那提也夫来京,联合英法等国行事。 7月15日(六月十六日)允俄人在北塘投递照会,并允传送给俄公使书信。(时穆拉维约夫到大沽口,致书已在北京的伊格那提也夫。) 7月22日(六月二十三日)户部尚书管理理藩院事务肃顺、刑部尚书瑞常与俄公使伊格那提也夫开始谈判。 7月25日(六月二十六日)肃顺、瑞常照会伊格那提也夫,谓咸丰八年五月初四(1858年6月14日)上谕系指奕山将黑龙江空旷地方借与俄国居住而言,并不包括乌苏里江在内。陆路贸易,限伊犁、恰克图、塔尔巴哈台三处。新疆分界,照旧办理。 7月27日(六月二十八日)伊格那提也夫驳复肃顺等,坚持中国已允以乌苏里江为界,须照俄国地图办理,否则难免侵占扰乱,并对陆路贸易提出异议。 7月29日(六月三十日)咸丰帝命奕山、景淳晓谕俄人,所有乌苏里江、绥芬河等处不容该国人船游驶,三姓地方亦不准该国商人到彼贸易,黑龙江左岸系借与栖身之地,不得再来人口,亦不得再得添盖房屋。 7月31日(七月二日)肃顺等驳复伊格那提也夫照会,如始终不悟,即闭关罢,市。 8月13日(七月十五日)伊格那提也夫照会肃顺、瑞常,斥其出语“欲绝和好”,请详思所求三事,否则停止会谈。 8月18日(七月二十日)肃顺、瑞常驳复伊格那提也夫8月13日照会,声明一切当恪守和约。 8月29日(八月二日)以奕山办理中俄划界失宜故,革去御前大臣、黑龙江将军,命特,普钦署黑龙江将军,并令暗整军务。 8月31日(八月四日)伊格那提也夫照会军机处,指斥肃顺悖礼,不合和好之道,告其必须详慎,或另派大臣商办,以维护两国和好。 9月10日(八月十四日)伊格那提也夫照会军机处,请由京派员往瑷珲会勘东界。 9月13日(八月十七日)军机处照复伊格那提也夫,中俄地界,康熙年间久已分定,绥芬河、乌苏里江断不能借与居住。和约初定,不应别生枝节,无须派员会勘。 9月21日八月二十五日以穆拉维约夫将到黑龙江会商勘界,咸丰帝谕景淳、特,普钦,中俄勘界应以已借给俄之阔吞屯、奇咭为限。乌苏里、绥芬等处非俄人应到之地,无可查勘,不得再踏奕山覆辙。 9月24日(八月二十八日)军机处照复伊格那提也夫,速派人与黑龙江、吉林将军会商借与俄国居住之阔吞屯、奇咭地方,议明段落,此外无可再议。 10月12日(九月十七日)因俄人不肯撤回乌苏里人船,并于伯力聚众备械,命景淳激励团练,严密设防,但不可先行开仗。 10月20日(九月二十五日)督办夷务署副都统富呢杨阿与穆拉维约夫会晤于黑河口,告之乌苏里、绥芬不与俄连界,勿需查勘,命将人船收回。穆语言狂妄。 11月5日(十月十一日)副都统爱绅泰于海兰泡与穆拉维约夫会晤,要求撤回乌苏里、绥芬地方俄国人,三姓地方不准再往。遭穆拒绝。 11月8日(十月十四日)谕令黑龙江将军特,普钦以城乡团练作居民不依之势,以扼制俄人势头。 12月9日(十一月十六日)黑龙江将军特,普钦奏,俄国人于瑷珲对岸盖房抢粮,已占据江左岸五十余屯。 12月22日(十一月二十九日)伯力俄军攻占我卡伦,驱逐中国官兵。 12月28日(十二月五日)伊格那提也夫照会军机处,不满肃顺,请另派大学士会商。 公元1860年(咸丰十年),1月1日(十二月九日)军机处照复俄公使,不允另派人会商。 1月5日(十二月十三日)伊格那提也夫照会军机处,坚请另派人会商,并威胁只有交良友于俄,才可免生凶迹。 1月8日(十二月十六日)军机处照复伊格那提也夫,拒绝以乌苏里江至海口为界,指出两国相交,必须不相侵占。 1月13日(十二月二十一日)伊格那提也夫照会军机处,倘允准分界等事,愿劝导英国兵船回国。 1月29日(正月七日)军机处照复俄公使,再驳乌苏里江分界事。 2月19日(正月二十八日)俄公使伊格那提也夫照会军机处,重提陆路通商,乌苏里江分界,北塘海口送信等事,并抗议不据情代奏。 2月20日(正月二十九日)军机处驳复俄公使照会。 2月29日(二月八日)军机处照会俄公使,命知照穆拉维约夫管束在乌苏里江岸滋扰的俄国人。 3月6日(二月十四日)伊格那提也夫照会军机处,再争乌苏里地界事,拒绝查禁在该地滋扰事。 3月19日(二月二十七日)军机处照复俄公使,不允俄兵船到北塘停泊。 5月11日(闰三月二十一日)俄兵船工艘到大沽口,要求寄信北京俄公使。 5月21日(四月一日)俄公使伊格那提也夫照会军机处,是否愿将两国东界依照和约画押办理,于3日内复知。 5月22日(四月二日)军机处照复俄公使,乌苏里、绥芬地界因军民人等坚拒,断不相让,请定期与中国钦差相见。 5月28日(四月八日)中俄北京谈判破裂。 6月8日(四月十九日)伊犁俄官照会清参赞大臣景廉,要求移修贸易圈所地基,贸易人等冬春准由霍尔果斯卡伦行走。 6月16日(四月二十七日)伊格那提也夫怂恿英、法北上打仗,并告以京津防备情形。 第533章怒其不争 公元1860年6月26日(五月八日)俄公使伊格那提也夫告法公使愿予以外交协助。 7月2日(五月十四日)沙俄侵占中国海口海参崴,改名为符拉迪沃斯托克,意为“控制东方”。 7月11日(五月二十三日)俄船在北塘投递俄、美两公使致军机处照会,被拒。 7月21日(六月,四日)军机处接俄公使照会,愿为中国与英、法调解。 8月1日(六月十五日)格兰特和孟达班率英法联军,由俄国人引路,趁守备空虚,不战而据北塘。 9月8日(七月二十三日)允俄商赴伊犁贸易,春间由霍尔果斯卡伦行走。 9月26日(八月十二日)俄公使伊格那提也夫与额尔金、格兰特于张家湾会晤,提供北京详图。 10月31日九月十八日尚书瑞常等与俄公使伊格那提也夫会谈。俄方提出和约12款。 11月14日(十月二日)钦差大臣僧格林沁与俄公使伊格那提也夫于天津城外签订《中俄天津条约》,准乌苏里江以东属俄,喀什噶尔通商,库伦设领事。 11月19日(十月七日)伊格那提也夫会晤僧格林沁,提出赠送枪炮,派俄军官来中国教导枪炮制造使用,并代运南漕。 11月23日(十月十一日)以俄国接济枪炮事,命先派人往恰克图学习。 12月30日(十一月十九日)命仓场侍郎成琦、吉林将军景淳与俄使查勘中俄东界。 这一桩桩一件件写得详细之极,让徐有壬看得好一阵目瞪口呆又大感钦佩,吴大总督得花费多大精力来搜集这些有关俄人的详细情报? 同时心中却是隐藏不着的愤怒,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徐大巡抚怎么也没想到,一直不怎么显山露水的俄国人,暗地里已经做出这么多错事! “看到没,俄国人就是那喂不熟的白眼狼!” 吴可对徐大巡抚复杂的神情很是满意,弹了弹那一叠好不容易收集得到的情报文件,轻轻摇头嘴角满是狰狞恐怖:“特别是最近两年,徐抚台没有发现俄国人的动作越发频繁了么?” “难道朝廷就没半点警惕?” 勉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江苏巡抚徐有壬有些不敢置信问道。 “眼下这种时局,朝廷就算有防备又能如何?” 吴可却是不屑冷笑,一语直指其中要害:“为了京畿防务,朝廷可是一直不停的从东北抽调满洲还有蒙古骑兵南下,东北留守的人马却是少之又少!” “怎么会如此,怎么会如此!” 徐有壬一副深受打击的摸样,喃喃自语脸上神色复杂之极,显然对如此残酷的现实有些难以接受。 “怎不会如此?”吴可摇了摇头满脸嘲讽:“东北那么大地方,用地广人稀都不足以形容。别说眼下朝廷从东北抽调大股骑兵南下,就算没有抽调朝廷想要防备那么长的边境线也不容易!”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徐有壬明白吴可话中所指,可那是朝廷的禁忌话题,他人老成精可不愿意落下什么话柄于人。 “可惜啊……”见徐大巡抚不接话,吴可明白他心中顾忌也不以为意,放下茶盏轻轻转移了话题。 “可惜什么?”徐有壬顿时来了兴趣,顺着吴可的话便问了出来,对他而言能不说那敏感话题自是最好不过。 “可惜俄人一直在东北边境招摇过市,几次天津和京畿战役都没有他们的人马,我还真想和这头北极熊的兵马交交手,看看他们的具体成色!” 吴可不耐烦拐弯抹角,官做到了他这个地步,很多时候都没必要顾忌太多。 “督台大人还嫌京畿不够乱么?” 徐有壬闻言先是一愣,而后很是好笑说道。 “我倒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吴可摇了摇头端起重新满上的茶盏,轻抿一口,唇齿留香,轻瞥了徐大巡抚一眼解释道:“俄国跟大清之间的距离可不短,他们哪有远隔万里投送大股兵力?” 徐大巡抚默默无语,事已至此再后悔气愤也无用了不是? …… 两江府衙接到《中俄天津条约》全文时已近年关,等吴可组织手下官员一齐讨论过一轮之后,咸丰十年的新年也就不知不觉过去。 这个年过得真叫没滋没味,就在咸丰十年大年三十这天,从京城方面陆续传来朝廷与美国,与英国以及法国相继签订了所谓的撤兵条约。 根据吴可的要求,留在京城的两江清军将领,第一时间将僧王与列强联军谈判的经过,已经签订的一系列不平等条约正文以四百里加急方式第一时间动抵两江总督临时衙门。 于是,春节期间两江府衙除了互拜新年,就是集体讨论这些新鲜出炉的不平等条约,让一干两江要员明白列强国家对大清的野心,省得以后在做什么针对列强行动的时候,唧唧歪歪什么田朝上国不能这样不能那样的傻话。 “看看,大家都看看朝廷跟美国签订的这份条约,真真让人看不明白!” 咸丰十一年初二这天,常州街面上声声爆炸连绵响起,临时总督衙门大堂也是高朋满座,趁着两江各地赶来拜年的五品以上官员大部分都在,吴可干脆在衙门正堂开了个新年堂会。 在座两江官员大多知道吴大总督对这些条约的态度,一个个正襟危坐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认真仔细的聆听衙门文书抑扬顿挫的声音。 “《中美天津条约》全文如下:第一款一、嗣后大清与大合众两国并其民人,各皆照前和平友好,毋得或异;更不得互相欺凌,偶因小故而启争端。若他国有何不公轻藐之事,一经照知,必须相助,从中善为调处,以示友谊关切。 第二款一、俟大清大皇帝,大合众国大伯理玺天德既得选举国会神耆大臣议允,各将条约批准互易后,必须敬谨收藏:大合众国当着首相恭藏大清大皇帝批准原册于华,盛顿都城,大清国当着内阁大学士恭藏大合众国大伯理玺天德批准原册于北京都城,则两国之友谊历久弗替矣。 第三款一、条约各款必使两国军民人等尽得闻知,俾可遵守,大合众国于批准互易后,立即宣布,照例刊传;大清国于批准互易后,亦即通谕都城,并着各省督抚一体颁行。 第四款一、因欲坚立友谊,嗣后大合众国驻扎中华之大臣任听以平行之礼、信义之道与大清内阁大学士交移交往,并得与两广、闽浙、两江督抚一体公,文往来;至照会京师内阁文件,或交以上各督抚照例代送,或交提塘驿站赍递,均无不可;其照会公,文如有印封者,必须谨慎赍递。遇有咨照等件,内阁暨各督抚当酌量迅速照覆。 第五款一、大合众国大臣遇有要事,不论何时应准到北京暂住,与内阁大学士或与派出平行大宪酌议关涉彼此利益事件。但每年不得逾一次,到京后迅速定议,不得耽延。往来应由海口,或由陆路,不可驾驶兵船;进天津海口,先行知照地方官,派船迎接。 若系小事,不得因有此条轻请到京。至上京,必须先行照会礼部,俾得备办一切事款,往返护送,彼此以礼相待。寓京之日,按品预备公馆,所有费用自备资斧;其跟从大合众国钦差人等,不得逾二十人之数,雇觅华民供役在外,到处不得带货贸易。 第六款一、嗣后无论何时,倘中华大皇帝情愿与别国,或立约、或为别故,允准与众友国钦差前往京师,到彼居住,或久或暂,即毋庸再行计议特许,应准大合众国钦差一律照办,同沾此典。 第七款一、嗣后大清国大臣与大合众国大臣公,文往来,应照平行之礼,用“照会”字样。领事等官与中国地方官公,文往来,亦用“照会”字样。申报大宪,用“申陈”字样。若平民禀报官宪,仍用“禀呈”字样。均不得欺藐不恭,有伤友谊。至两国均不得互相征索礼物。 第八款一、嗣后大清国督抚与大合众国大臣会晤,或在公署,或在行辕,均须彼此酌定合宜之处,毋得藉端推辞。常事以文移往来,不可烦琐会面。 第九款一、大合众国如有官船在通商海口游弋巡查,或为保护贸易,或为增广才识,近至沿海各处,如有事故,该地方大员当与船中统领以平行礼仪相待,以示两国和好之谊; 如有采买食物、汲取淡水或须修理等事,中国官员自当襄助购办。遇有大合众国船只,或因毁坏、被劫,或虽未毁坏而亦被劫、被掳,及在大洋等处,应准大合众国官船追捕盗贼,交地方官讯究惩办。 …… 两江府衙正堂鸦雀无声,只有衙门文办抑扬顿挫的声音,一干两江五品以上要员沉心静气,将衙门文办所念条款全部听入耳中静静思量,心头沉甸甸的满脸沉重,正堂气氛越发沉重压抑,感觉呼吸都有些不畅…… 第534章哀其不幸 常州两江总督衙门正堂数十官员齐聚,却是鸦雀无声安静之极。 大堂气氛凝重压抑,并随着衙门文办抑扬顿挫的声音越来越甚。 在座官员心情沉重之极,虽然之前看过的清俄所签条约就已经让他们心生恼怒,在吴大总督的撩拨下早积了一肚子火气,此时突闻朝廷与美国所签条约细则,不知怎么的心头闷闷的如大石压下堵得慌。 越听在座官员的脸色越差,如果没有之前吴大总督的提醒,可能他们还真听不出这些条款背后隐藏的险恶,不过现在嘛越是清楚心头的火气便越是隐藏不住,或咬牙切齿或攥紧双拳心中憋气已极。 也不知道僧王是干什么吃的,明明清军在京城保卫战中与列强联军打成了平手,怎么一番谈判下来签订的都是这些玩意? 这些条款真的不经推敲,仔细品味其中之险恶让人心惊。 在座官员都是官场老油子了,怎么可能相信僧王受了列强联军的蒙蔽才会如此不管不顾? 明明没有战败却偏偏签订如此有如城下之盟的条约,真不知道朝堂一干大佬到底是何作想? 朝堂大佬作何感想? 自然气得够戗,直接对负责谈判的僧王开炮了。 只有吴可心中才明白,此时的京城局势到底有多混乱。 伴随着这些条约详细内容一起送到两江总督衙门的,是一干京中留守大佬的书信,信中大多表示对僧王谈判结果的不满和愤慨。 正如两江官员们所想那般,一干京中大佬也角色他们又没有战败,凭什么跟列强联军谈成这个摸样,还签订了让人不耻之极的城下之盟? 当然,相比两年前列强联军确实有进步,不仅拿下了天津和通州这两座京畿要城,甚至还一度威胁京城盘踞皇家园林圆明园。 可不要忘了,清军各路援军已齐聚京畿,所部兵马加起来比两年前多上许多,就算列强联军实力强横也不敢轻视。 也是吴可在京城时努力的结果,他当时跟恭亲王和桂良等京中大佬没少念叨,给这些土包子们普及了列强的行事方法准则,让他们明白了列强以利益为先的各种卑劣手段,有时候看似没有危害的方面却是万万不能相让的。 只要朝廷不自乱阵脚,其实列强联军真的拿朝廷没辙。 至于说他这些知识哪学来的,一部分自然是后世的记忆,一部分就是这么多年搜集的列强报纸以及信息所得。 加上一干留守京中大佬与僧王之间的间隙,眼见僧王越过他们跟列强联军就谈出这么个结果,不下死手找僧王麻烦才叫希奇。 身在承德行宫的跑路皇帝咸丰这个年其实过得不怎么样,先不是带头跑路引起的一系列负面影响就够他好好喝一壶的。 无论是激烈万分的京城保卫战还是之后的谈判,都牢牢吸引了跑路皇帝享乐之余的所有空闲。 好不容易等谈出了个结果,一干留守京中大佬跟僧王又互掐起来,最后官司打到他这儿闹得好一阵鸡飞狗跳。 吴可倒是猜得出跑路皇帝咸丰头疼的摸样,为了协调留守京中大佬与承德行宫随驾大佬之间的恶劣关系,估计少不得头疼一阵子了。 堂下一众官员脸色越发沉重,正堂的气氛也越发显得压抑沉闷,吴可收回心思继续聆听衙门书办抑扬顿挫的声音,虽然早就看过好几遍与美国签订的条约,可再次听一遍依旧免不得心头怒火乱窜憋屈得很。 只有他知道,这些玩意具体代表着什么,列强诸国正是通过此等手段,一步步吸干大清的血液壮大自身,好进行下一步的殖民行动。 “第十款一、大合众国领事及管理贸易等官在中华议定所开各港居住、保护贸易者,当与道台、知府平行;遇有与中华地方官交涉事件,或公,文往来,或会晤面商,务须两得其平; 即所用一切字样、体制,亦应均照平行。如地方官及领事等官有侮慢欺藐各等情,准其彼此将委曲情由申诉本国各大宪,秉公查办;该领事等官亦不得率意任性,致与中华官民动多抵牾。 嗣后遇领事等官派到港口,大合众国大臣即行照知该省督抚,当以优礼款接,致可行其职守之事。 第十一款一、大合众国民人在中华安分贸易办事者,当与中国人一体和好友爱,地方官必时加保护,务使身家一切安全,不使受欺辱骚扰等事。 倘其屋宇、产业有被内地不法匪徒逞凶恐吓、焚毁侵害,一经领事官报明,地方官立当派拨兵役弹压驱逐,并将匪徒查拿,按律重办。倘华民与大合众国人有争斗、词讼等案,华民归中国官按律治罪;大合众国人,无论在岸上、海面,与华民欺侮骚扰、毁坏物件、殴伤损害一切非礼不合情事,应归领事等官按本国例惩办。至捉拿犯人以备质讯,或由本地方官,或由大合众国官,均无不可。 第十二款一、大合众国民人在通商各港口贸易,或久居,或暂住,均准其租赁民房,或租地自行建楼,并设立医馆、礼拜堂及殡葬之处。听大合众国人与内民公平议定租息; 内民不得抬价勒索;如无碍民居,不关方向,照例税契用印外,地方官不得阻止。大合众国人勿许强租硬占,务须各出情愿,以昭公允。倘坟墓或被中国民人毁掘,中国地方官严拿,照例治罪。 其大合众国人泊船寄居处所,商民、水手人等只准在近地行走,不准远赴内地乡村、市镇、私行贸易,以期永久彼此相安。 第十三款一、大合众国船只在中国洋面遭风触礁搁浅,遇盗致有损坏等害者,该处地方官一经查知,即应设法拯救保护,并加抚恤,俾得驶至最近港口修理,并准其采买粮食、汲取淡水。 倘商船有在中国所辖内洋被盗抢,劫者,地方文武员弁一经闻报,即当严拿贼盗,照例治罪,起获原贼,无论多寡,或交本人,或交领事官俱可,但不得冒开失单。至中国地广人稠,万一正盗不能缉获,或起赃不全,不得令中国赔还货款。倘若地方官通盗沾染,一经证明,行文大宪奏明,严行治罪,将该员家产查抄抵偿。 第十四款一、大合众国民人,嗣后均准挚眷赴广东之广州、潮州,福建之厦门、福州、台湾,浙江之宁波,江苏之上海,并嗣后与大合众国或他国定立条约准开各港口市镇; 在彼居住贸易,任其船只装载货物,于以上所立各港互相往来;但该船只不得驶赴沿海口岸及未开各港,私行违法贸易。 如有犯此禁令者,应将船只,货物充公,归中国入官;其有走私漏税或携带各项违禁货物至中国者,听中国地方官自行办理治罪,大合众国官民均不得稍有袒护。若别国船只冒大合众国旗号作不法贸易者,大合众国自应设法禁止。 第十五款一、大合众国民人在各港贸易者,除中国例禁不准携带进口、出口之货外,其余各项货物俱准任意贩运,往来买卖。所纳税饷惟照粘附在望厦所立条约例册,除是别国按条约有何更改。即应一体均同,因大合众国人所纳之税,必须照与中华至好之国一律办理。 第十六款一、大合众国船只进通商各港口时,必将船牌等件呈交领事官,转报海关,即按牌上所载吨数输纳船钞,每吨以方停四十官尺为准:凡在一百五十吨以上者,每吨纳银四钱,不及一百五十吨者,每吨纳银一钱。 凡船只曾在本港纳钞,因货未全销,复载往别口出售,或因无回货,须将空船或未满载之船驶赴别港觅载者,领事官报明海关,将钞已完纳之处在红牌上注明,并行文别口海关查照;俟该船进别口时,止纳货税,不输船钞,以免重征。设立浮桴、亮船,建造塔表、亮楼,由通商各海口地方官会同领事官酌量办理。 第十七款一、大合众国船只进口,准其雇用引水带进,候正项税款全完,仍令带出。并准雇觅厮役、买,办、工匠、水手、延请通事、司书及必须之人,并雇用内地艇只,其工价若干,由该商民等自行定议,或由领事等官酌办。” 第十八款一、大合众国船只一经进口,即由海关酌派妥役随船管押,或搭坐商船,或自雇艇只,均听其便。倘大合众国民人有在船上不安本分,离船逃走至内地避匿者,一经领事官知照,中国地方官即派役访查,拿送领事等官治罪。 若有中国犯法民人逃至大合众国人寓馆及商船潜匿者,中国地方官查出,即行文领事等官捉拿送回,均不得稍有庇匿。 至大合众国商民、水手人等,均归领事等官随时稽查约束。倘两国人有倚强滋事,轻用火器伤人,致酿斗杀重案,两国官员均应执法严办,不得稍有偏徇,致令众心不服。 第535章用心险恶 偌大个两江总督临时衙门正堂静悄悄的,明明里面坐着好几十位两江五品以上文武官员好不好? 衙门正堂气氛压抑沉闷,只有衙门文办抑扬顿挫的声音缓缓流敞,守在外头的总督卫队战士伸长了耳朵静静聆听。 怎么说都是跟随总督大人征战南北的狠角色,这些年被强行要求识字学习也读过一些简单书籍,也见了大场面懂些天下局势。 衙门正堂里头说的这些,其实他们大部分都能听懂,可越是如此他们心中越是疑惑,除了几条让人一看就不怀好意的条款之外,其余条款好象没什么吧? 带着满腹疑惑,他们继续侧耳聆听正堂中清晰传出的声音。 “第十九款一、大合众国商船进口,或船主,或货主,或代,办商人,限二日之内将船牌、货单等件呈递本国领事等官收存,该领事即将船名、人数及所载吨数,货色详细开明,照会海关,方准领取牌照,开舱起货; 倘有未领牌照之先擅行起货者,即罚洋银五百大元,并将擅行卸运之货一概归中国入官。或有商船进口止起一分货物者,按其所起一分货物输纳税饷,未起之货均准其载往别口售卖; 倘有进口并未开舱即欲他往者,限二日之内即行出口,不得停留,亦不征收税饷船钞,均俟到别口发售,再行照例输纳;倘进口货船已逾二日之限,即须输纳船钞。遇有领事等官不在港内,应准大合众国船主、商人托友国领事代为料理,否则径赴海关呈明,设法妥办。 第二十款一、大合众国商船贩货进口、出口,均将起货、下货日期呈报领事等官,由领事等官转报海关,届期委派官役与该船主、货主或代,办商人等眼同秉公将货物验明,以便按例征税; 若内有估价定税之货,或因议价高下不等,除皮多寡不齐,致有辩论,不能了结者,限该商于即日内禀报领事官,俾得通知海关,会商酌夺,若禀报稽迟,即不为准理。 第二十一款一、大合众国民人运货进口,既经纳清税饷,或有欲将已卸之货运往别口售卖者,禀明领事官,转报海关,检查货税底簿相符,委员验明实系原包原货,并无拆动、抽换情弊,即将某货若干担已完税若干之处填入牌照,发该商收执,一面行文别口海关查照; 俟该船进口,查验符合,即准开舱出售,免其重纳税饷。若有影射、夹带情事,经海关查出,罚货入官。如大合众国船只运载外洋谷米进各港口者,若并未起卸,亦准其复运出口。 第二十二款一、大合众国船只进口后,方纳船钞。进口货物于起货时完税,出口货物于下货时完税。统俟税钞全完,由海关发给红牌,然后领事官方给还船牌等件。 所有税银由中国官设银号代纳,或以纹银,或以洋银,按时价折交,均无不可。倘有未经完税,领事官先行发还船牌者,所欠税钞,当为领事官是问。 第二十三款一、大合众国船只停泊口内,如有货物必须剥过别船者,应先呈明领事官,转报海关,委员查验确当,方准剥运;倘不禀明候验批准,辄行剥运者,即将所剥之货归中国入官。 第二十四款中国人有该欠大合众国人债项者,准其按例控追;一经领事官照知,地方官立即设法查究,严追给领。倘大合众国人有该欠华民者,亦准由领事官知会讨取,或直向领事官控追俱可,但两国官员均不保偿。 第二十五款一、大合众国官民延请中国各方士民人等教习各方语言,并帮办文墨事件,不论所请系何等之人,中国地方官民等均不得稍有阻挠陷害等情;并准其采买中国各项书篇。 第二十六款一、大合众国现与中国订明和好,各处通商港口听其船只往来贸易,倘日后若有别国与中国不和,中国止应禁阻不和之国不准来各口,交易,其大合众国人自往别国贸易,或贩运其国之货物前来各口,中国应认明大合众国旗号,便准入港。 惟大合众国商船不得私带别国一兵进口,及听受别国贿嘱,换给旗号,代为运货入口贸易;倘有犯此禁令,听中国查出充公入官。 第二十七款一、大合众国民人在大清国通商各港口,自因财产涉讼,由本国领事等官讯明办理;若大合众国民人在大清国与别国贸易之人因事争论者,应听两造查照各本国所立条约办理,中国官员不得过问。 第二十八款一、大合众国民人因有要事向大清国地方官辩诉,先禀明领事等官,查明禀内字句明顺、事在情理者,即为转行地方官查办。 大清国商民因有要事向领事等官辩诉者,准其一面禀地方官,一面到领事等官禀呈查办。 倘遇有大清国人与大合众国人因事相争不能以和平调处者,即须两国官员查明公议察夺,更不得索取规费,并准请人到堂代传,以免言语不通,致受委曲。 第二十九款一、耶稣基督圣教,又名天主教,原为劝人行善,凡欲人施诸己者亦如是施于人。嗣后所有安分传教习教之人,当一体矜恤保护,不可欺侮凌虐。凡有遵照教规安分传习者,他人毋得骚扰。 第三十款一、现经两国议定,嗣后大清朝有何惠政、恩典、利益施及他国或其商民,无论关涉船只海面、通商贸易、政事交往等事情,为该国并其商民从来未沾,抑为此条约所无者,亦当立准大合众国官民一体均沾。 以上各款条约,应由大清国大皇帝立赐批准,并限于一年之内由大合众国大伯理玺天德既得选举国会绅耆大臣议允批准,届期互换。须至和约者。” 听完了衙门文办的无表情朗诵,在正堂门外站岗的总督卫队战士心头更迷糊了,在他们看来这些条款真算不得什么,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啊。 屋里的文武官员也是如此,虽然时常经受吴可的耳提面命,但他们真的对外头的世界不了解哇,对于列强一贯使用的温和手段更是没有直观感受,这不就有心中疑惑的官员问开了: “督台大人,除了几条官船可以进港的条款有些过分之外,下官没觉得什么啊?” 见有人开口,立即便有交好同僚跟上:“是啊督台大人,下官也觉得没啥大不了的,这条款里还处处都透着规矩!” “还请督台大人为下官解惑!” “……” 原本沉寂的衙门正堂一下子热闹起来,在座官员都清楚吴可吴大总督的直爽性格,又是武人出身最恨的就是说话不爽利,拐弯抹角还得猜上半天的,没得忍了麻烦被边缘化就不好了。 再说了,他们真是不太明白,明明这些条款在他们看来没什么的啊,怎么就碍了吴大总督的眼么? 这个问题不解决,以后凡是遇上涉外问题他们就得抓瞎,缩手缩脚倒在其次怕的就是违了吴大总督的心意,那岂不是自找麻烦? 自古以来,想法和心思跟领导不在同一频段上的下属,能有好下场么? 两江可是大清的膏腴之地,以后少不了与洋人打交道的机会,要是没摸清吴大总督的心思做事,他们真的很难彻底安下心来。 眼下还是新年呢,说这些讨人嫌的事儿倒也不算什么。 再说了,吴大总督在大年初二召集他们过来,不就是说这事通气的么,有什么不懂的有疑问的早点问出来才好,省得以后出了问题自找没趣。 “你们这帮家伙……” 吴可倒也没生气,本来嘛叫这么多人过来就是通气统一思想的,有疑问证明他们听进去也思考了,他还多说啥? 不过转眼他的脸色便沉了下来,拿起那叠厚厚的条约文本,仔仔细细的给在座下属们分析其中的厉害和暗手。 “别看这些条款说得冠冕堂皇,初一看还是很公平公正,其实不然……” 吴可说话也直,这里就他地位最高,就算底下官员感觉他说话粗鲁也不敢多说什么,他本就是行伍出身的嘛。 “那几条说的什么,官船可以在各大口岸停驻补给,这就是赤落落的打脸啊,什么时候大清关防变得如此漏洞百出,是个列强国家的官船都能自由进出了?” “洋人的官船大部分都是水师战舰,这些玩意能随意出入各大口岸,对咱大清的海防可是极大威胁!” “别的不说,要是哪天大清又跟他们闹矛盾了,是不是直接抽调官船再杀奔天津一次?” “这样的风险朝廷怎么能冒,更不要说到时列强官船上的一应供水后勤都是各大口岸提供,这不就是变相的资敌么?” “再有,难道你们没发现么?” 说到这儿,吴可故意顿了一顿,手指轻扣桌案弄出‘空空’的脆响,目光微微一眯提醒道:“后面的条款好似没任何问题,就跟正常的商业往来一般,可是你们没发现无论如何都绕不过条款里的某个职位么?” 第536章领事裁判权 什么职位? 衙门正堂一干文武官员顿时面面相觑,不知晚育大总督说的是什么。 他们听着确实没察觉到什么问题,正如吴大总督说的后面那些条款,完全就是一副正规的商业合同。 “领事官!” 见手下官员不明白,吴可也没卖关子一字一顿道。 “领事官?” 堂下坐着的一干官员更不明白了,虽说刚才的条款里这名字多了点,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在他们想来,既然通商了,自然要有中间沟通联络之人,这领事官不就是干这个的么,好象也,诶啥大权力是个吃苦的活计。 “你们就没想过,列强诸国的领事官真就那么守规矩?” 吴可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瞪了这帮脑子僵化的家伙一眼。 这没什么吧? 堂下坐着的一干文武官员面面相觑,不知吴大总督哪来这么大火气? “呵呵,说你们糊涂还真不假!” 吴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无奈解释道:“你们难道没有听清楚么,两国民众闹出纠纷各管各的,港口上的商船往来还得先通过领事官转告,有什么麻烦他们自己解决不用劳烦各口岸地方官府!” 这个,堂下一干文武官员终于听出点味道来了,字面上看着虽然没任何问题,但仔细探究的话就会发现内里的猫腻。 能在地方官场上混到五品以上的没有傻子,在座一干文武官员中一半以上还都是手握重权的一方‘诸侯’,哪能不明白里头的道道? 洋人都有自己国家的领事官管束,那要他们干什么? 这就是赤落落分权啊! 在座官员哪个不把手头权力看得比天重,哪能受得了这个? 之前没听出来也就算了,现在知道了洋人的险恶用心那还不炸了锅? 一个个的议论开了,你说洋人卑鄙无耻我说洋人用心险恶,满脸气愤怒火中烧,真要是按条款里的内容操作,他们就根本管不了来到大清的洋人了。 这怎么成? 这里是大清,既然洋人来了大清就得守这的规矩! 可现在看看,洋人竟然玩起国中之中那套。在大清的地盘上遵循他们自己的规矩,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吴可笑了,真心的笑了。 虽说眼下衙门正堂吵杂了点,可手下官员明白了美国佬的险恶用心是最要紧的。两江作为大清的精华地区,有长江航道直痛外海以后少不得与各国洋人打交道的时候。 所谓人多是非多,愿意万里遥遥跑来大清做生意的洋人或讨生活,又哪一个简单得了? 说不得其中还混杂不少罪犯恶棍,要是各口岸地方官府对他们失去了约束,那以后的乐子可就大发了。 正因为如此,吴可才会召集手下五品以上官员提个醒,让他们早早明白洋人的险恶用心,免得到时候出了事情被整个措手不及甚至灰头土脸。 领事裁判权! 听到衙门文办念的那些条约条款,吴可心中都被这个单词占满。 别看那一条条一件件说得好停,好象真为朝廷着想一般,看起来要多么公平公正就多么公平公正,可事实全然不是如此。 既然心中有了这个想法,吴可自然不客气的说了出来。 领事裁判权? 这是什么玩意? 在座一干文武官员顿时傻了眼,刚刚才被吴大总督提醒明了洋人的险恶用心,这下又来个‘领事裁判权’啥的,他们表示脑子不够用了啊。 趁机,吴可一边给手下这帮土包子们解释什么叫做‘领事裁判权’,一边又不着痕迹的普及一些列强国家的基础常识。 “领事裁判权”又被称为“治外法权”,是西方列强通过一系列不平等条约在大清所获取的一种司法特权。 而依凭此项特权,列强依据其国内法在大清境内对其侨民行使完全的排他管辖权,同时在大清境内设立各自的审判机构,实施与大清法律相异的审判制度。 在国际法上,一个主权国家对于所有在其境内的外国人享有“属地”的管辖权,除了那些在外交上享有特权和豁免权的国家元首、外交使节等人员之外,任何外国人都必须遵从所在国的法律。 而主权国家对在其领地内的外国人,行使管辖权是主权国家固有的权利;对其本国国民,主权国家当然享有完全排他的管辖权,这也是“属人管辖”原则在国家权力中的体现。 由于领事裁判权在大清社会的产生、扩大及其实现,出现了“外人不受大清之刑章,而清人反就外国之裁判的奇怪现象。 鸦,片战争之前,大清是一个独立自主的国家,包括司法权在内的国家主权都能够充分地得以行使。 在大清的“化外之人”能遵从大清的法律,大清也能够用本国的法律对其进行管辖。 在唐代,《唐律疏议》规定:“诸化外人,同类自相犯者,各依本俗法;异类相犯者,皆以律论定刑名”。以后的《宋刑统》、《大明律》对“化外人”也有类似的规定。 而《大清律例》中仍然有“凡化外人犯罪,依律拟断”的记载。 然而,鸦,片战争之后,这一状况被列强的“坚船利炮”改变。 早在1840年2月20日,垂涎于大清领事裁判权已久的英外交大臣巴麦尊,予与朝廷交涉的全权公使函中,就表现出其贪婪的嘴脸: “英国商务监督或总领事,将遵照其本国政府的命令任意制定规则和章程,并设立法庭,以管理侨华的英国臣民;如有任何英国臣民被控犯罪,他将受监督或总领事为此目的所设法庭审理;如果他讯名有罪,他的处罚应听由英国政府或他的官宪处理”。 两年后,英国为了保护其可耻的鸦,片贸易,掠夺市场和殖民地,发动了侵略大清的第一次鸦,片战争。 由于当时朝廷政治腐败、经济技术落后而最终在列强的强迫下与之签订了华夏历史上第一个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南京条约》。 虽然该条约没有关于领事裁判权的规定,但是这并不能说明英国人不想索取在大清的领事裁判权。 在《南京条约》中,英国政府已为以后的领事裁判权做了铺垫:大英国君主派设领事、管事等官驻该五处(广州、厦门、福州、宁波、上海城邑,专理商贾事宜。 缘此,英国人享有了向大清派驻领事的权利,在获取中大清领事裁判权上迈出了第一步。 1843年10月8日,清英两国代表在虎门签订了《五口通商章程》,该约的第13款对领事裁判权做出了规定:“倘遇有交涉词讼……其英国人如何科罪,由英国议定章程、法律发给管事官照办。华人如何科罪,应治以中国之法,均应照前在江南原定善后条款办理。 而就领事裁判权制度而言,善后条约中较有影响的条款为:‘倘有英人违背此条禁约,擅到内地远游者……交英国管事官依情处罪。’ 这是西方列强在华取得领事裁判权的第一个条约,标志着领事裁判权在大清的正式确立。 又有美国紧随英国,也急于取得在清领事裁判权。 律师出身的美国公使顾盛深谙领事裁判权给英国人带来的利益,同时也认识到领事裁判权是其大做文章的首选素材。 在发回国内的信件上他公开表示:“在中国,我发现英国已经获得她的臣民绝对地排斥在中国司法权之外的条约。同时,葡萄牙人由于在澳门有自己的审判权,也达到了同样的目的。除了有这个问题的其它一切考虑外,我感到如果旅华美侨要服从当地管辖,而他们周围的英国人、葡萄牙人却可置身其外,那么在中国的美国人的地位将是如何可耻。鉴于既存理由,我认为我有责任代表美国公民坚持类似的豁免。” 1844年2月,顾盛率领四艘军舰来到大清,趁鸦,片战争余波未了之机以发动战争威胁朝廷。 因刚刚在鸦,片战争中惨败,朝廷无力再次应对战争,于1844年7月3日在望厦村与美国签订了《望厦条约》,该条约将领事裁判权实施的空间范围由五个通商口岸扩大到中国沿海的各港口,不仅美国人与清人之间的争讼案件要由美国领事审理,甚至美国人与其他国家侨民在大清的争讼也“应听两造查照各本国所立条约办理”。 这就把外国人之间的混合诉讼案件纳入了其审判管辖的范畴,从而突破了英国人所取得的既有领事裁判权,也使领事裁判权在大清日趋完整。 美国所获得的这些条款,是以后其他列强与朝廷订立涉及领事裁判权有关内容的蓝本。 美国所定条约,要比英国亨利·朴鼎查爵士所缔结的各协定要高明的多;而且如此的高明,以致它立即变成为几个星期之后议定的法国条约取法的典型,也变成为1847年3月29日签订的对挪威和瑞典条约的蓝本。 第537章憋屈 美国人做的好生意,最后其高明的规定也随即赢得英国人的承认,并且大加利用在朝廷身上。 朝廷与卑鄙的美国佬签订《望厦条约》签订后不久,法国也采取类似的方式迫使朝廷低头让步,于1844年10月24日签订了可耻的《黄埔条约》。 该条约也对领事裁判权做出了规定:“凡有佛兰西人与中国人争闹事件,或遇有争斗中……系佛兰西人,由领事官设法拘弩,迅速讯明,照佛兰西例治罪,其应如何治罪之处,将来佛兰西议定立矣” “佛兰西人在五口地方,如有不协争执事件,均归佛兰西官办理。遇有佛兰西人与外国人有争执情事,中国官不必过问。” 英法美等国列强开了个极不好的头,朝廷在涉外事务上也是一退再退,口子开了便可无止境的退让下去,国家主权更是被一再贱踏。 其后瑞典、挪威也与朝廷签订了类似条约,其中有“因财产涉讼,由本国领事等官讯明办理;若瑞典国、挪威国等民人在中国与别国贸易之人因事争论者,应听两造查照各本国所立条约办理,中国官员均不得过问”的记载。 介绍到这儿的时候吴可不由冷笑连连,向手下一干不明所以的文武官员不屑解释道:“所谓的瑞典挪威,在列强当中也只是三四流货色,两个国家的国土面积加起来,可能都没大清的一府之大!” 见到手下官员满脸的不可思议跟不相信,他忍不住嗤笑道:“怎么不相信?” 不等他们回答吴可便自顾自说道:“欧罗巴才多大点地方,拥有一个世界第一列强英国和欧洲陆军强国法兰西和沙俄就已经十分勉强了,其它国家只不过世界二三甚至四五流列强而已,在欧罗巴那都是当小弟的角色,你们别以为是个金发碧眼的洋人身后就有个强大国家!” 一番话说得在座官员目瞪口呆大感惭愧,他们对外面世界的了解实在太少啦! 吴可也没理会手下官员们的复杂心思,而是继续介绍列强在领事裁判权上使的卑鄙手段。 1855年英、法、美三国驻上海领事趁小刀会起义之机,要挟朝廷修改《上海租地章程》,在租界内设立由外国领事直接控制的“工部局”和“巡捕房”,从而获取了对租界内华人和无约国人的司法管辖权,由此扩大了在大清领事裁判权的范围和深度。 在与列强所签订的一系列不平等条约中,往往都有“设将来大皇帝有新恩施及各国,亦应准英人一体均沾,用示平允”,“如另有利益及于各国,瑞典国、挪威国等民人应一体均沾,用昭平允”等等有关“一体均沾”的规定。 这样,无形之中西方列强凭借片面最惠国待遇中的“一体均沾”条款结成了一个利益共同体,只要有一国能在大清获得一项特权,其它各国就能凭借“一体均沾”的条款获得相同的利益。 这对大清的影响是深远的,对加速列强侵吞朝廷利益,削弱大清的进程起了不可低估的作用。 而随着列强进一步扩大其领事裁判权,大清在司法自主权上受制的程度进一步加深。 从第一次鸦,片战争以后,朝廷相继与俄国、美国、英国、法国等国签订了许多不平等条约,严重损害了大清的主权不说,还开了十分不好的先例。 继英国、法国和俄国等列强在大清攫取丰厚利益,引来其它二三四流列强的觊觎垂涎,后又与德国、葡萄牙、丹麦、荷兰、西班牙、比利时、意大利、奥地利、秘鲁、墨西哥、瑞士等殖民国家签订了一系列有关领事裁判权的条约。 这一时期的朝廷就像个大筛子,好象谁都能冲来咬上一口美味肥肉。 而通过这些条约,列强进一步确定了在大清的领事裁判权和片面最惠国待遇,又经由“一体均沾”条款得到了更多对清的特权和利益。从与列强所签订的诸多不平等条约中,可以管窥领事裁判权所包含的法律制度等相关内容。 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清外混合诉讼案件的审判和裁决。 中外混合诉讼案件是指在大清享有领事裁判权国家的外国人和清人之间的诉讼案件。 这样的案件审理时一般依据“原告就被告”的原则,即凡是外国人为原告的诉讼案件,而清人为被告者,则由大清地方官府按照大清法律审判。 反之,凡是外国人为被告的诉讼案件,而清人为原告者,则由有关外国领事法庭按照其本国法律审判。 就这一点,对列强诸国在清人员的好处极大。 在1843年10月签订的清英《五口通商章程》中,对此项原则就做出了详细而完善的规定。 清美签订的不平等条约中也有详细规定:“……倘华民与大合众国人有争斗、词讼等案,华民归中国官按律治罪;大合众国人,无论在岸上、海面与华民欺侮骚扰、损坏物件、殴伤损害一切非礼不合情势,应归领事等官按本国例惩办。” 以后两国所签订的各种条约在有关此案所涉及的处理原则上,都有类似的规定。但到后期随着“观审”制度的确立,这一原则对于加强保护外国人的利益方面又有所“变异”。 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在外国之间的单纯案件的处理。 外国人之间的单纯案件,是指同一享有领事裁判权的国家国民之间的诉讼案件。 这类案件的审理最为简单,它完全排斥了大清的司法管辖,而由当事人所属国领事依照其本国法律审断。 1844年签订的清美《望厦条约》,以及之后与英国签订的一系列不平等条约,对此也做出了明确的规定:“英国属民相涉案件,不论人、产,皆归英官查办”“英国民人有犯事者,皆由英国惩办”。 随着领事裁判权在大清的进一步完善,也随着在清外国人越来越多,各口岸难免出现了新的问题,也就是所谓的外国人之间的混合案件。 外国人之间的混合案件是指享有领事裁判权但国籍不同的外国人之间的诉讼案件,以及享有领事裁判权的国家的外国人与无约国人之间的诉讼案件。 此类案件的管辖较为复杂,对于享有领事裁判权但国籍不同的外国人之间的案件,按照签订的一系列不平等条约朝廷根本就无权行使管辖权。 最早在1844年清美《望厦条约》第25款就有规定:“若合众国民人在中国与别国贸易之人因事争论者,应听两造查照各本国所立条约办理,中国官员均不得过问”。 从此等条约中,就开了享有领事裁判权的外国人之间的诉讼案件,根本不受大清司法管辖的先例。 而在清法《黄埔条约》,以及此后与其他列强国家所签订的不平等条约,对享有领事裁判权的外国人之间的混合诉讼案件一般都作了“大清官员均不得过问”或与某国“订约办理”的规定。 这就把外国人之间的诉讼案件,完全交由外国领事审判,而不管他们在大清领土之上所犯下的种种罪行。 这样的情况,就公然违反主权国家,有权对外国人管辖的“属地优越权”的国际原则。 如而当享有领事裁判权的外国人与无约国人之间发生诉讼时,对此类案件如何审理,在这些国家所定立的条约中未做具体规定。 一般均适用原告就被告的原则,如享有领事裁判国家的外国人为被告,则应由外国领事审判。 若如无约国人为被告,则应由大清地方官府审理。当不享有领事裁判权的外国人之间发生诉讼时,因为没有同清政府签订有关领事裁判权的条约,也没有就“一体均沾”条款达成一致,故此类案件应根据大清的法律对其进行审断。 而这样的现状,便造成了一种很不好的情况。 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有约和无约国人,在大清享受的司法权利实在不可同日而语。这就导致了那些无约国家国民,强烈要求本国能够在清享有其它列强国民一切权利,这就引发无约国家多大清的窥视和攻击。 不经意间,大清的外部环境便变得极为恶劣。 可以想见,不管众列强国家之间斗得多么厉害,只要涉及了大清的问题肯定得联手一致对清。朝廷除非下大决心死抗到底,或者在战场正表现出色得到列强国家的正视,否则就免不了继续吃亏。 这样的事情,这些年已经出现过很多次,每每列强国家都是联合出手,逼迫大清签订一款又一款严重不平等条约,为各自国家在清攫取大量利益。 就比如英法两国,在欧罗巴大陆的关系绝对说不上好,甚至还因为争夺欧罗巴大陆霸主之位大打出手,可是一旦涉及对清事务,两国远东地区高层却是时常联手作战,这两年两国联军可是联手过两次,而且一次规模大过一次,还不介意美国和俄国这两个无耻国家沾光占便宜…… 第538章不容乐观 一干两江文武官员都听傻了…… 这些东西他们可是闻所未闻,单就知晓各大口岸地方官府日子不好过而已。 可是听得吴大总督如此详细讲解,这才明白洋人的险恶用心和卑劣手段,各口岸地方官府的无奈和憋屈。 真真憋屈! 在自家地盘还不能管束洋人,就算人家作奸犯科也轮不到各口岸地方官府处理,这不是助涨了洋人的嚣张气焰,躺他们更加无法无天么? 心想以后他们要是遇上这样的糊糊事该如何是好,可惜短时间内根本就无法可想,除了憋屈的老实认栽也没其它办法。 更让他们惊奇的是,吴大总督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 不怪他们如此好奇,怎么说都是田朝上国的官员,眼睛基本上都放在大清这一亩三分地上,整日里为着头上的红顶子忙碌不休,哪有心思理会洋夷的事务? 就算国门被强行打开,就算大清签订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可官员们心中田朝上国的矜持依旧浓烈,对洋人表面上客气骨子里还是很瞧不上眼的。 他们能够花心思了解列强本土的一些基本状况已经很了不起了,哪有心思和时间理会这些有的没的。 虽然现在听来很惊悚,可是要他们花费大力气和精力搜集整理这些资料,那也是万万不可能滴。 对于官僚们来说,这些领事裁判权什么的,听着虽然感觉憋屈真遇上了也是麻烦,但其实对他们而言并不算什么,他们更看重的还是头顶的官帽子和手头的权力,受点委屈就受点委屈算不得什么。 确实,吴可为了收集整理这些资料,可是花了老鼻子劲了。 从坐镇淮北开始,他便有目的的收集整理这些有用没用的资料,其间花费的人力物力真是不在少数,折合成银子的话数以万两计。 为了分析洋人所作所为中所包藏的祸心,他还特意组建了一个专门的分析小组,请了身边心腹幕僚还有上海苏州等地一些熟悉洋务的商人帮忙,这才能有眼下的表现。 当然,他很了解手下官员们的想法,自是知道他们其实对这些没啥切身体会,要他们严重关注也是屁话,只能说是提醒他们小心一点,免得以后真遇上了这方面的事情吃亏而已。 所以,他在介绍洋人的各种手段之余,也不忘拿出收集到的具体实例做教材,跟手下官员一齐讨论看有哪些解决办法。 愿意听的就听,不愿意的他也不勉强。不过到时候真要出了什么事,那也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不讲情面了,他都事先提醒了不是? 其实他特意在大年初二说这些,除了提醒手下官员小心防备洋人之外,也是一种自我学习和提高的过程。 虽然他前世明白洋人从来都是狼子野心,对华夏就没安过什么好心,可是他们具体做了些什么,其中又包藏了哪些祸心却是知其然不知所以然。 到了清代之后,虽然也跟洋人有过接触,但几乎每次都是他占据主导地位,也没怎么觉得洋人如何如何。 先是跟洋人军火贩子购买军火,白花花的银子在他手中,加上见识方面也不差,洋人很难以次充好耍什么手段,为了能够顺利拿到后续余款那些军火贩子一个个老实得很。 之后便是与上海租界之间的龌龊,占据主动权的依旧还是他所在的两江总督衙门。所以认真来说,他真没怎么在洋人手上吃过什么大亏。 可是朝廷与列强签订的那一系列不平等条约又不是假的,当然从条约中也很难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一切都得电灯条约实施以后慢慢从中发现端倪。 领事裁判权就是吴可手下分析小组研究出的一项成果,从这中间发现列强损失大清主权的一系列手段,要是以后撞上了自己如何自处等等等等。 从收集的大量相关资料中发现,列强对大清主权的侵犯是一步步逐渐深入,从洋人弄出的观审制度中便可见一斑。 观审制度是西方列强取得在清领事裁判权之后,所确立的强行干预大清司法审判的制度,是指在混合案件中原告方的官员可以到被告一方的法庭以陪审员的身份列席旁听,并参与案件的审理。 若原告为外国人,被告是清人,那么原告所属国领事官员有权至朝廷所在地方官府衙门“观审”,朝廷的承审官应以观审之礼相待。 若观审之员认为审判、判决有不满意之处,他有权“添传证见、查讯、驳讯案中作证之人、再行传讯”。 而观审制度在大清的实现也有一个过程,1844年7月3日签订的清美《望厦条约》在处理涉及美国人与清人,因民事关系发生争端且不能调节结案的问题上,有“经两国官员查明事实之后,公议察夺”的内容。 之后所签订的一系列不平等条约中也有所规定,这应是观审制度的发展了。 条约中明确指中:“两国交涉事件彼此均需会同公平审断,以昭允当。”“会同审断”不只是停留在“公议”的阶段而是对此有了突破进入了“审”的里程。 更有甚者,列强见朝廷软弱好欺,在谈判中所提条件一次比一次严苛,还有条约规定:至中国各口审断交涉案件,只能视被告者为何国之人,即赴何国官员处控告; 原告为何国之人,其本国官员只可赴承审官员处观审。倘观审之员以为办理未妥,可以逐细辩论,庶保各无向偶,各按本国法律审断。 还有条约规定:倘遇有中国人与美国人因事相争,两国官员应行审定,中国与美国允,此等案件被告系何国之人,即归其本国官员审定。 原告之官员于审定时,可以前往观审,承审官应以观审之礼相待。该告之官员,如欲添传证见,或查讯、驳讯案中作证之人,可以再行传讯。倘观审之员以为办理不公,亦可逐细辩论,并详报上宪。所有案件,各审定之员均系各按本国律法办理。 这就将观审之员的权力进一步扩大了。英美等列强通过“观审”制度以维护本国原告的利益,通过“原告就被告”的原则又可以保护被告,这是领事裁判权在清又一大发展。 为了扩张在清权益,列强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什么手段都能使唤出来。 朝廷的一步步退让没能得到列强的任何同情,只会加剧他们的贪婪提出更加过分的要求。 洋人使出的手段真是花样多变,除了搞出个陪审制度外又弄出更让人恶心的会审公廨来。 会审公廨又称会审公堂,前些年列强诸国在上海租界成立了洋汀浜北首理事衙门,这是列强设置于大清国土的第一个会审机关,也是会审制度的发端。 之后朝廷与列强诸国政府签订了一系列相关方面的不平等条约,其中有不少条款就有这方面内容,使这一制度在大清各口岸城市迅速确立。 依据这些不平等条约内容规定,凡涉及外国人的案件,必须有该国领事官员参加会审;凡中国人与外国人之间的诉讼,若被告为有约国人,由其本国领事裁判,若被告为无约国人,也必须由其本国领事陪审。 甚至租界内纯中国人之间的诉讼案件最终也须外国领事会审并操纵判决。 真真滑天下之大稽,合着在自己国土内,朝廷都没法给租界内的国人判罪定刑了,洋人实在做得太过拉,都欺到头上拉屎拉尿了。 在会审公堂设立初期,洋人还会遮掩一二,审判之员一般都依“大清常例审讯”,但到了中后期随着洋人在大清实力的加深,列强干脆彻底撕破了脸皮也不再顾忌什么,外国的领事官员实际上已成为会审公廨的主审官,大清的法律也不再成为其审判的依据。 西方列强不断扩大其在公堂中的权力,这也就超过一些条约所定的权力范围。在上海租界内实行的会审制度使有约国的领事获得了对租界内华人和无约国人的部分司法管辖权。 会审公廨实际上是由朝廷出人出钱在租界内设立的,却以维护西方列强利益为己任的审判机关,是西方列强在清扩张和延伸领事裁判权制度的产物,是朝廷丧失租界等地独立的司法主权的又一重要标志。 在诸多的“国中之国”内,列强通过设置法庭或法院,以专职审理发生在租界内的案件。 英国在清曾设置“英皇在清高等法院”,美国在清也设立法院,其他列强国家也依据条约竞相效尤在清设立法庭或法院。 这些法庭是列强在大清的设立的主要审判机构,它是列强在大清行使领事裁判权的主要方式,也是对大清司法主权的粗暴践踏。 租界之内“外人不受大清之刑章,而华人反就外国之裁判”现象的出现也就不足为怪了。 这情况,还真是让吴可感觉不怎么乐观,在之前他决没想到列强在各口岸的触角,竟是蔓延得如此之深…… 第539章突然的调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特封吴可一等忠勇侯,实授两广总督即日上任,钦此!” 传旨太监声音尖细高昂,读完旨意后将手中明黄绸缎递了过来,满脸笑意冲着吴可贺喜道:“恭喜了吴侯爷,接旨吧!” “谢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吴可缓缓从地上站起,一边让人撤了香案一边接过传旨太监手上的明黄绸缎,看也不看一眼递给身边长随亲信,满脸客气的请传旨太监入内上座喝茶,奉上丰厚谢礼热情寒暄说些没营养的话,直到送走心满意足的传旨太监出了衙门正门。 “朝廷这是怎么回事,招呼都不打一个便将大人调往两广?” 待到周围没有外人,作为吴可心腹的总督卫队标统参将吴平忍不住愤愤出声。 “谁知道呢?” 没理会身边心腹各种复杂表情和心思,吴可只轻轻叹了口气摇头道。 “肯定了小人作崇,在皇上跟前说了大人的坏话!” 见吴可没有阻止的意思,吴平胆子大壮忍不住埋怨出声:“别看两广总督和两江总督官品一般,可谁不知道里头的情况却相差甚远?” 吴可默然,作为天下九督中排名第二的两江总督,又岂是地处南方的两广可比? 真说起来,就算号称天下九督排名第一的直隶总督,除了地处京畿政治优势明显之外,在经济文化的影响力方面其实不如两江总督。 直隶总督所辖也不过后世的河北天津两地而已,加上比邻京师很多事情都受到朝堂直接影响。 历任直隶总督都身兼大学士或者中堂之位,为的就是拥有一定的独立自主性,不受到京中权贵的过多干扰,真实权力比之地方督抚还是差了不少。 更不用说在军事实力方面,直隶总督衙门与两江总督衙门根本就无法比。 紫禁城里坐龙椅的那位,怎么可能允许近在咫尺的直隶总督衙门拥有的军事实力,超过京营和禁卫军的实力呢? 两江总督则不同,一手执掌安徽,江西和江苏三省地域不说,而且还都是天下有名的膏腴精华之地,单单财政收入就不是号称天下第一督的直隶总督可以相比,两者在财税收入上的差距可不小。 所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手头有了钱加上天高皇帝远的,又需要弹压三省地方两江总督衙门所辖清军人马可不在少数。 特别是太平军肆虐期间,两江总督直辖兵马更是数以十万计,可以说得上天下第一的地方诸侯,地位之要可想而知。 两江总督手中权力甚重只是其一,关键是吴可做了两年的两江总督,很多政策都才刚刚铺开初见成效,就这么离开了实在心中不甘。 就说以工代赈吧,经过两年时间的发展各项章程已颇为完善。 此时以工代赈的巩膜,已经超过了十万人这个恐怖数字。 想想十数万青壮,起码得有五万以上家庭数十万人口得靠这个吃饭,两江总督衙门每月都得撒出数以万两计的银两专门用作此处。 他不敢想象,如果他调走了后任者会不会将以工代赈的政策继续下去。就算能坚持下去,又能不能做得像眼下这样虽说有很多不完美的地方,但参与进来的青壮劳工却从来没吃过什么大亏。 倒不是他的觉悟一下子高了,见不得治下百姓受苦什么的,只是他做事秉承着一个极为朴素的理念:哥们为这事出了大力就要见到效果,不管是好的效果还是坏的结果,总之就不能让哥们的努力完全打了水漂。 他最恨的就是那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却又贪婪成性又没有自知之明的家伙。总有那么一群人,没啥本事不说却在衙门有那么一星半点关系,时常能从衙门接到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赚些银子养家糊口。 以工代赈这么大的工程,衙门里那些官吏还不可尽的安排自家穷亲戚,进入各大工程营充当小头目和管事之职。 工程营的薪资都是日结,每日里的流水就有近万两,其中能够动手脚的地方实在太多。吴可这里看得紧,但凡抓住在银钱上手脚不干净的,轻者直接清理出工程营永不录用,重者该判判该打打决不留情。 而且监督的人手不是总督卫队亲兵,就是从军中拉来的精锐之士,全都是乡勇队的老底子,跟江苏地面上根本就扯不上什么关系。 可就是如此,每月都有那犯事的管事头目一流被赶出工程营或者拿下问罪,因此造成的人力和财力损失也不在少数。 他都管得这么严了还经常出事,要是他调走了谁知道后任会不会把这当作敛财的手段? 别以为以工代赈衙门就只出不进,工程营修路造桥也是有极大收益的。 别的不说,路修通了桥造好了,那些原本的荒僻袅无人烟之地,说不定因着几处修通道路或者桥梁汇聚而变成繁忙之地。 在修路造桥之前,衙门早就派出得力人手,将一定区域内的道路桥梁做出完整规划,哪些地方可能会跟着兴盛都有过仔细研究。 衙门又不是开善堂的,又大笔支出自然少不得需要不少进项。这些等道路桥梁修建完善后注定会兴盛起来的地方,衙门早早便将土地囤在手中,等到人烟逐渐稠密商旅来往多了之后,无论是通过引导新建市镇还是直接出手套现,都能给衙门带来等候利润。 这不,以工代赈的活计才开始了两年多,因为道路桥梁的畅通和新建的繁华市镇便有近十个之多,单单卖出去的土地便为总督衙门收拢大笔资金。 不仅之前的投入全部收回不说,还有多余资金补充后续投入,可以说到了现在以工代赈已经完全用不着衙门投入,单单因着道路桥梁的贯通,衙门收获的好处便足以将这样的基础建设继续下去,并且还能将规模迅速扩张能够惠及更多生活贫苦的百姓。 所谓手中有银底气十足,吴可正打算好好大干一场,一年之内将以工代赈规模扩充一倍以上,将工程营分散到江苏省除了金陵一带各处,结果还没等他拿出做好的计划书,朝廷的调令便来了。 这样的事情搁谁身上都不爽,他更担心未尽的事业因为继任者的不认同,或者其它心思而毁于一旦。 人亡政息这样的事儿,在华夏官场那可是常态。 他真的有些担心,自己的利民政策,落到继任者手上就变成了害民之举。 有些官员做事那真是利字当先,手下更是没有底限,如此巨大的利益放在眼前,他们要是不动心才怪。 而工程营所收青壮大部分都是家庭贫苦之辈,要不就是外省过来的流民,绝对的弱势群体还不是官老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还有就是,每每新开市镇或者新见市集,吴可都不忘安排军中年岁过大者退役,集中一部分家庭安置在这些新开市集。 作为退役官兵吴可自然不会慢待,市集上最好的房子还有位置最佳的铺子,都是免费不要钱大放送,要是新来总督不继续这样的政策,之前安置的退役官兵能做得安生么? 更有甚者,如果当地官府有和狠辣的官员,要直接收回之前放送的屋子和铺子怎么办,吴可之前所为不是在害人么? 有些东西真的不经想,一多想就让人感觉不舒服。 除了工程营的麻烦事儿外,还有许多事情也才刚刚起了个头,正是一鼓作气再接再厉的大好时机。好吧现在朝廷的调令来了,还不知道如何收尾呢。 别的不说,单单工程营此时的重点工程项目,海州港口建设便得抓瞎。 像港口建设这样的大型项目,就是放在后世都是了不得的大工程,没个三五年根本不用想会有啥成果。 在后世港口建设这样的大型基础工程都耗时日久,更不要说此时完全依靠人力畜力支撑的海州新建港口了,根据手下汇报工程的进度才刚刚完成不三分之一多一点点,离彻底完工还有好几年时间呢。 虽说海州港口不是以后世现代化大型远洋港口为目标修建,只是眼下国内水准的中小型港口工程,可其花费的人力物力也不是小数字,涉及的资金流水更是庞大到数以十万两白银计。 也就是说,眼下的海州港口工地,纯粹就是个只进不出的吞金怪兽,有吴可坐镇时自然没什么,他是知道一个完善港口所能带来的经济利益到底有多巨大,了他的继任者就不一定清楚了,要是认为海州港口修建耗费太大,又见不到什么钱景突然中断了资金供应怎么办? 越想越是心烦,朝廷突然的调令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不明白朝廷到底是何想法,像两江总督这样的高位调职连个风声都没传出,要说其中没有古怪傻子都不相信。 今天才是咸丰十一年初三好吧,他昨天才跟手下一众文武官员大谈特谈列强的阴谋,眼下却被朝廷一纸调令完全打乱了节奏,合着之前的功夫全都白忙活了…… 第540章惊讶 “诸位对不住了,朝廷今日突然发来调令,我已不再是两江总督,诸位还是回去各守其职等候新的总督到任吧!” 太监传旨又是净街撒土,又是大摆香案的怎么瞒得过人? 吴可也没想瞒人的意思,正好昨日两江大部分五品以上文武官员到齐,索性都喊了来知会一声,今日的全体大会也不用开了,该干嘛干嘛去他管不着。 这帮上门拜年的官员震惊了,怎么不声不响的朝廷就要调走吴大总督? 倒不是他们和吴可的感情有多深,相反其中很多人都对吴大总督暗暗不满。 还是那句话,朝廷用人自有法度,特别是涉及到天下九督这样的封疆大吏,每次调动都是慎之又慎各方势力角力不休,除非是突发状况否则早早便会有风声传出。 吴大总督上位时就是如此,前任何桂清做得实在不怎么样,两江官场早早便流传了吴可接替的风声,果然这在之后成了现实。 再之前的两任,一任在太平军攻破金陵城后战死,一任怡良可是足足坐了近六年两江总督之位。当时不关两江战局如何糜烂,上海租界洋人如何一再逼迫,这位总督大人可是一直当到身体不能支撑为止。 要不是何桂清在与太平军的争锋中表现太挫,让朝廷极不满意也不会轻易换上当时还是安徽提督的吴可。 就算心中再不服气,这些两江要员也不得不承认,吴可担任总督以来做得实在不错,起码比那些前任强得太多。 再军事上,吴大总督一改前几任的萎靡状态,积极进取在与太平军的一系列战斗中都有良好表现,确确实实压制住了太平军的嚣张气焰。 想想前任何桂清在时,两江清军与江南大营紧密配合,两家联手兵力直接超过二十万,而且在火器装备还有后勤支援方面,比孤城独守的太平军可要强得多。 可结果怎么样,二十来万清军被金陵太平军压得死死的,江南大营统帅和春和前任两江总督何桂清只能缩在城不出,每每太平军有大行动之时更是连连向朝廷请求支援,表示两江清军压力很大的说。 也正是因为何桂清的无能表现,这才逼得朝廷将他换掉。 朝廷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为了支援两江战场朝廷可是费了老鼻子劲了,几乎占到全国财政三分之一的银子源源不断的支援而至,无论是要兵还是要粮或者要精良军械那都没有二话。 最后仗还打成那个窝囊样,在与太平军的交锋中完全看不到多大优势,任随坐在紫禁城那把椅子上都受不了。 特别是旁边还有安徽清军以及湘军这两个明晃晃的参照物,更是显得两江清军无能之极,浪费了朝廷无数钱粮供给。 要不吴可一个武官,怎么就那么顺利的坐上了两江总督的宝座? 还不是因为战功显赫,吴可南征北战少有败绩,加上朝中一干大佬的力挺支持,这才有这样的好事上头。 吴大总督上任之后也没让朝廷失望,显示整顿军纪败坏的两江清军,而后以安徽清军为骨干发动了声势浩大的金陵围攻战,虽然最终没能一举拿下金陵城,可是两江清军的气势打了出来,让金陵城里的太平军不敢有丝毫小觑之心。 两江清军打出了气势,兵力和武器优势自然很快显现出来,逼得金陵城外的太平军部队不得不收缩防线,再也不敢像之前那般主动挑衅。 就这表现足够朝廷满意了,虽说没能一举收复金陵城,但太平军的气焰确实被严重打击到了,一段时间内太平军在与两江清军的战斗中,竟一时处于绝对的劣势状态狼狈之极。 此战之后,江苏大部和淮北地区彻底安定,太平军在两地的势力几乎被连根拔除,两江地区除了江西和淮南之外竟然进入了难得的稳定期。 这样的表现已经足够让人钦佩,没想到吴大总督更是深谋远虑,竟然在两广洋人联军发动初期便察觉不对,第一时间率领大军囤聚徐州,遥望北地局势变化做好了随时出兵救援京师的准备。 当时他们之中很多人,都觉得吴大总督太过小题大做,洋人联军就算有所行动,也不可能直接威胁到京畿安全。 可谁知道洋人真就打到京师城下,要不是吴大总督救援及时,只怕京城都会落入洋人之手。 京城郊外连番大战尽显两江清军雄风,战后京中大佬哪一个不夸两江清军实乃大清强军? 就算吴大总督救援京师期间,太平军趁机大举发动再破江南大营,李秀成更是率数十万太平军得胜之师兵威常州,可最后还不是被五万两江清军打退? 眼下等到朝廷的奖赏下来,吴大总督果然因着救援京师之功,一举获封一等忠勇侯这样的高等爵位。 吴可就任两江总督两年以来,在军事方面取得极大建树,民生方面自然也是不遑多让。 以工代赈的手段让人惊艳,一举解决了流窜入苏的数万流民所带麻烦,同时还将江苏境内的基础设施建设好好完善一番。 眼下江苏和两江府库,便因着交通便利兴建的近十处市镇,还有数量更多的农贸集市,不仅收回了之前投资还大获其利。 单单就是这一手,便很让拜年的两江官员们钦佩不已,他们从中可没少跟着捞好处,这些都是吴大总督的领导功劳。 海州港口建设也是一桩值得一提的大事,虽然因为工程浩大投进去的银钱不在少数,但一部分颇有远见的两江官员,已经可以预料得到海州港口以后的繁华景象,上海的例子摆在那儿呢谁都不是傻子看不见。 不得不说大型基础设施建设对经济的促进作用,海州一带因为有港口这个巨大的工地拉动,周边地区的经济都有不同程度提升,无论百姓还是当地官府都因此受益非浅。 因着两江清军时常拉练的缘故,江苏和淮北两地土匪武装几乎绝迹不说,两江各地官府还在吴大总督的严令下,加大了对本地区治安环境的维持和清理,在数十万两江清军的帮助下取得明显成效。 还有虽然加大烟土税收力度让人诟病,可不得不说自从吴大总督拿烟土开刀以来,江苏各地的烟馆声音受到了巨大影响,最近几年迅速增长的烟民数量增加缓慢不说,无论是社会治安还是衙门的财政收入都有不小成果。 总之吴可主政两江以来,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还是做出了不少的民生举措,让江苏和淮北两地民众受益极大,重点两江官员们还是十分认可的。 就是在外交上,吴可这两年的成果也是不小。 因为有吴大总督的坚定支持,退居苏州的海关衙门在与租界列强的胎盘过程中态度强硬,抢回了不少属于海关衙门的权益和利益。 也是因为吴大总督的坚持,两江官场与租界列强之间的交涉,再也不似之前那般畏畏缩缩束手束脚,也能底气十足的拒绝洋人的过分要求。 总之,在一干前来拜年的两江官员看来,吴可担任两江总督以来,两年时间还是做出了不少成绩的。 在他们看来,像吴大总督这样的能吏,朝廷还不得使劲笼络,以便尽快解决太平军这等心腹大患。 有吴可在两江坐镇,太平军便翻不起多大浪花,眼下的两江局势对太平军极度不利,如果事态再如此发展下去的话太平军也只有等死的份。 这些前来总督衙门拜年的两江官员,谁心中不想着跟吴大总督大展拳脚,好在剿灭金陵太平军的战斗中分上一杯羹? 吴大总督真的做得很好,这些前来总督衙门拜年的两江官员对此还是非常有信心的,太平军有可能就在他们手中灭亡! 可谁想到,朝廷竟然在这时突然调走吴可,竟是一点风声都没传出! 当然还是那句老话,能在两江地区混到五品以上的官员,没有一个是简单角色。 他们心中惊讶归惊讶,但还不至于做出太过激烈的反应。 一个个心思电转思量着朝廷此番是何用意,吴大总督这次明明就是明升暗降的节奏嘛! 一等忠勇侯虽然听着不错,可惜只是一个向朝廷领饷的爵位而已,除了面子上好看点有点政治特,权之外真没什么。 京中最不缺的就是勋贵之家,小小的一等侯爵实在算不得什么。 别看吴可被实授两广总督,好似比署理两江总督强其实不然。 两广虽然也是好地方,特别随着列强的出现两广地区得到迅速发展,但比起两江三省这样的传统膏腴之地,两广地区还是差了不少,无论是经济还是政治方面都是如此。 从两江调到两广对于吴可而言算不得平调,用贬斥来形容都不为过,只是朝廷面子上的功夫做得不错,没让人有机会从字面上挑错而已,实际就是明升按降的手段。 他们不明白吴大总督得罪了朝堂上哪尊大神,竟然被如此对待真真让人震惊之余寒心不已…… 第541章猜测 不管吴可心中如何不甘,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送走了一干前来拜年,却被他临时拖了一天时间,眼下又各怀心思的两江五品以上文武官员,吴可立即闭门谢客召开紧急内部会议商讨对策。 可是商量来商量去,大家都没个头绪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吴可很有些尴尬将这段时间的事情一一梳理,也没觉得哪出了问题更加迷糊。 他可以确定,救援京师这段时间年没出什么漏子,行事低掉不起眼得很,除了必要的沟通与交际,他与京中各方势力的联系真的不多。 别以为他是傻子,身为堂堂的两江总督,手握雄兵近二十万,财力雄厚对朝廷的依赖极小,说是天下九督排名第二,实则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诸侯。 都这么砸眼了,他哪还会傻乎乎的与京中大佬结交,深怕朝廷不知道他有异心不成? 他此时真要有异心的话,就不会跟太平军把关系搞得这么僵,也不会这么卖力的限制太平军的手脚和活动范围。 有太平军帮忙牵制,南方唯二让他看得上眼的军事力量湘军和楚军,根本就别想腾出手来做什么。 而且他更可以不跟列强联军相抗衡,由着列强联军将满清朝廷的底,裤都掀掉岂不更好? 之后以他手中兵力和实力,不说席卷天下割据一方没有任何问题。 可他并没有这么做,不是他甘愿充当满清爪牙,也不是他骨子里奴性发作啥啥的。只是觉得没必要依靠外部力量狠捅满清朝廷腰眼子,他也不愿意华夏的腰杆彻底被列强打折,以后想要恢复起来可不那么容易。 不管田朝上国是个口号还是面子工程,可不得不承认有这个名义挂在嘴边,面对列强的坚船利炮之时,就算华夏军队手里还是落后的大刀长矛,也不会像清末时期和民国时期面对洋人时那般没甚底气。 此时欧洲的科技发展虽然可以用日新月异来形容,但能够改变战争格局的大威力火药还没有发明,后膛枪才刚刚开始出现并受到重视,机枪这等战场凶器还是没影的是,华夏军队与列强军队的差距还没大到无法追赶的地步。 总之一句话,列强在远东的实力加起来,其实都不如清军整体二分之一甚至三分之一的实力强。 这不是开玩笑而是事实,吴可身居高位也这么些年,通过官方和民间各种渠道收集了大量列强相关情报,自己总结出来的结果。 眼下列强的交通工具很不给力,遥遥万里从本土或者殖民地赶到远东可不是简单的事情,说不定单是花费在路上的时间便足有半年之多。 什么军队经过半年时间的长途跋涉,不说其后勤供应能不能及时跟上,单单军队战斗力还剩多少就是个问题。 就是距离大清最近的沙皇俄国,想要赶到大清边境都得跨越整个西伯利亚大平原,那种艰难困苦可不是开玩笑的。 更不要说距离更远的英法等国列强,英国佬最为便利有印度这个殖民地,可他们也不可能将印度殖民地的兵力全部抽调转向大清,这些年印度方面也不是很太平,各地起义不断英国殖民军可在四处扑火呢。 也就个香港是个麻烦,可香港才多大点地方,又不是后世的亚洲金融中心,各种基础设施建设还不如内地府城,作为一个物资中转基地不出,要想作为囤驻重兵之地根本不可能。 也就是列强的海军让人头疼,眼下整个大清的水师战船全部集合,都不一定干得过列强派驻到远东地区的海军力量。 有了强大的海军,列强便几乎立于不败之地,通过四通八达的海上航线,列强远东海军可以肆无忌惮从从任意沿海地区登陆作战,可以说得上防不胜防。 要不是道光和咸丰两任皇帝实在太过窝囊,何致于被洋人一再逼迫签订一系列不平等条约,生生的从大清身上挖下一块块大肥肉? 没错,太平军的突然出现,确实给清廷造成不小损失,朝廷一时忙着扑火灭火,对于洋人的战争讹诈便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可是实际上,洋人真的有实力对大清造成巨大伤害么? 要真是有这底气,以洋人的一贯行事做法,只怕早就迫不及待杀奔京城,直接将清廷覆灭扶持自家代,理人了。 真以为洋人是开善堂的不成,要不是没有实力一口气吞下整个大清,他们为什么一步步蚕食? 正因为看清了这一点,吴可心中明白别看洋人叫嚣得厉害,其实他们能给满清带去的损害有限。就算他这次没北上救援京师,导致京师失陷朝廷颜面大失,可历史上后来不就出了个所谓的‘同治中兴’么? 要不是朝廷底子雄厚,经过太平军和洋人连番折腾,哪还重型得起来? 印度就是个最好的例子,有些东西真经不得仔细琢磨的。 只能说当今那位跑路皇帝咸丰,不仅手段不行胆魄更是几乎没有,这才惊不得洋人的恐吓一再退让,结果没讨到好反而还进一步助涨了洋人的气焰。 正是因为明了这些情况,所以吴可才一次又一次的卖力出兵,努力表现自己能力刷高军中威望的同时,也是默默积累手头潜在实力。 因为在北方几乎没啥根基,当初在河南之时可是把当地士绅得罪得够戗,也别指望河南地方会支持他什么的,这些都太过不切实际。 再说了他此时地位已快达到人臣顶峰,再进一步便是号称满清宰相的中堂大人,以他不足三十岁的年纪基本没这个可能。 既然没有再进一步的可能,他又何必主动参合到朝堂上的明争暗斗之中? 在京城的那段日子过得确实比较简单单调,就算有跑路皇帝咸丰的探子一直监视,也不会发现什么让这位皇帝警惕戒备的事儿。 再有就是在承德行宫待的大半月时间,那段日子真的很没意思,不是跟一干随驾官员胡扯打屁,就是跟跑路皇帝咸丰扯些有的没的。 还是那句话,他此时的地位已经足够,只要他不主动惹祸基本上咸丰帝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因为不愿意主动参合进朝堂里的糊糊事里,所以他很快便找了个由头从承德行宫抽身离开,他自问这段时间没出什么漏子。 真要说得罪人的话,其实就是蒙古亲王僧格林沁而已。 没办法,谁叫这厮在八里桥输得太惨,几乎将京畿清军败个精光。要不是吴可带兵即使救援的话,只怕京畿几万清军都得倒霉。 正是有了老僧这个反面典型,才衬托出吴可的光辉伟正,谁都不会乐意自己成为别人风光的踏脚石,更何况还是跑路皇帝咸丰的心腹,堂堂的蒙古亲王大人? 之后在与列强联军的谈判过程中,因为意见不和还有一些其它方面的因素,吴可跟僧王的关系一度弄得很僵,直到他带兵返回两江都没半分缓和迹象。 以吴可眼下的地位和实力,自然不会在乎一个蒙古亲王的不爽和敌意。 不是他自傲,以他此时在清军中的声望,还有连番大战带来的光环,真不是僧王想如何就如何,也得吴可在朝堂上的那帮大佬‘战友’们答应不是? 再说了,涉及到天下九督的官位更换,也不是区区一位蒙古亲王可以插手左右的,非得跑路皇帝咸丰首肯才成,更何况还是如此不声不响的突然调动? 既然从京城方向猜不到原因,那吴可就只能从两江和自身两个方面寻找答案了。 不是他吹大气,就任两江总督两年多时间以来,吴可自认还是做得非常称职的。 无论是在军事,民生还是外交事务上,他都做出了不少的成绩,这是有目共睹的,不是谁想抹杀就能抹杀得了的。 当然了,在执政的时候自然免不了得罪固有的利益阶层,这是谁都难以避免的麻烦。 但凡想在官场上有点作为,不得罪人怎么可能? 在军事上他虽然取得了一系列成果,但因着乡勇队的一贯行事风格和对军纪的饿严格整肃,自然不可避免的触犯到了两江清军将官们的利益。 别的不说,自从他上任以来,不说完全杜绝军中各种积弊,但在根本上还是做出了一些成功努力的,起码喝兵血和吃空饷的事情便得到极大改善。 要不是两江清军在之后与太平军的交锋中一直处于优势地位,也打几好些个胜仗这才压下了军中的不满声音,但不代表两江清军真的就是铁板一块了。 吴可手里也有情报机构的好不好,对于那些两江清军将官们的埋怨和不满他其实知道得很清楚,要不是他做事赏罚分明没出什么大漏子的话,只怕两江清军内部早闹翻了天。 不仅军中有不满声音和情绪,地方官员中也少不了各种不满的声音。 吴可实行的以工代赈计,还有海州港口修建计划,以及调高烟土税收计划,都不同程度的触动了各地方官府的利益,要不是他们行事公正又眼得严的话,只怕下面早就因为利益纠纷出了乱子…… 第542章暗手 不管吴可心中如何作响,此时事已至此只能捏着鼻子自认倒霉。 跟手下信服木料和将领们商讨了一阵,讨论不出什么结果来也就算了。 所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两广总督虽然比不得两江总督重要,但在吴可看来其实能够发挥的余地更大。 怎么说两江作为满清的财赋重地,食盐还有丝绸生产重地,是朝廷各方势力关注的重点地域。 就像前世所看电视剧《康熙王朝》和《雍正王朝》里所描述那般,两江地区在皇帝心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朝中各大势力更是纷纷插手其间想要分一杯羹。 要不是有太平军的突然崛起,两江之地战火连绵打得不可开交,朝堂上各方势力手上基本没有在武事方面特别突出的角色,不然两江总督的宝座也轮不到吴可这样的新崛起势力首领。 万幸跑路皇帝咸丰身子不好子嗣不丰,唯一存活下来的儿子眼下才五岁出头,不用担心成年皇子因为储位之争大肆招揽扩充势力,而两江这个财税重地也跟着躲一劫。真要出现了康熙年间的九龙夺嫡,吴可可没把握能够置身事外不受干扰。 正因为两江地区太过重要和敏感,吴可坐上总督之位后做出了不少改变,但总的来说免不了束手束脚。 除了与太平军的战斗指挥和策划,吴可能够随心所欲的掌控之外,其余民生和最重要的涉外事务,他想要施展心中想法和包袱可不那么简单。 就连实行‘以工代赈’这样的,几乎与江苏原由格局没有多少联系的利民政策,都需要派遣总督卫队和乡勇队嫡派心腹作为监察巡狩,时不时还得使出雷霆手段震慑宵小,斩断某些人伸得过长的贪婪之手。 矛盾最激烈的那两个来月,各处的监督人员几乎与地方势力五天一小打十天一大打,总之几乎没有消停时间。要不是吴可发狠严厉警告那些地方的官员,还不知道会闹腾出什么大乱子来。 真不要怀疑地方上的势力有没有这胆子,就是放在前世他混灰道之时,地方上每每修建商品用房,不管房产商本身实力多强,都得老老实实给地头蛇上交‘平安费’,不然以后有得工地闹腾的,就算有警察时时守护都不顶用,能够动手脚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还有调高烟土税收以及与租界列强的谈判周旋,每一步吴可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出现什么意外,最后导致推行的政策利民不成反害民。 他心中想法何止这么一点? 只不过顾忌某些想法实施后,牵动的地方利益实在不小,这才一直没有下狠手实行,没办法关注两江的目光和势力实在太多,有些东西真不是拍拍脑袋就能实行下去的,要考虑的方方面面情况实在太多。 就像当初他为了两江财政动了盐政,差点就没惹了大,麻烦上身,要不是当时吴可几乎一天一封的求援折子送到京师,只怕跑路皇帝咸丰说什么也不会轻易松口,给了吴可插手两江盐务的机会。 可就算如此,吴可果真从盐务上弄到好几百万两银子,却也将盐务上的关节得罪了个透,要不他之后怎么没事绝不会轻易涉及此事? 扬州盐商虽经战火损失惨重,但一代代世袭积累起来的实力也不是开玩笑的。要不是眼下战乱频繁,吴可又手握雄兵数十万,放在太平年景就算他身居两江总督高位,也真不一定能干得过这帮背。景通天的徽商势力。 总之,就任两江总督两年多时间以来,吴可有风光无限之时也有烦恼头大之际,日子过得真的不要太精彩。 而两广情况则与两江完全不同,自从列强用坚船利炮强行打开满清过门以来,发展得最快的地区当属沿海的两广和位处出海口的上海两地。 当然,经济发展上去归发展上去,朝廷自然乐得从两广获得大笔税收,但要说朝廷滚滚诸公对两广有多重视,那却是在说玩笑话了。 眼下满清最大的问题,就是太平军和涉外事务两桩。太平军可以慢慢的耗,反正经过近十年折腾,有眼光的朝臣都看得出来,太平军颓势已显覆灭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就看朝廷什么时候下狠心发力了。 而涉外事务绝对是个敏感区域,上到跑路皇帝咸丰下到地方县令没谁愿意轻易沾身的,搞不好便宜没占到还会惹来一身骚。 所以,洋人格外多的两广地区,在大清官场绝对是个不讨喜的所在。按照官场主流说法就是,大家都喜欢两广的新奇事务和银子,却不愿意坐那的地方官员,实在太过危险了一点,稍有不慎便有丢官罢职为风险。 瞧瞧倒霉的两广总督叶明深,好好的在衙门里办公结果祸从天降,洋人突然杀进广州城并将这位一举擒获,然后直接装船送到英属印度殖民地囚禁起来,听说这厮还蛮有骨气的,在囚禁之地绝食以表明心迹,结果活活饿死在外国。 在讲究落叶归根的华夏,这样的结果实在让人难以接受,就是想想都觉得惊悚难安,尼玛的这结局也太过悲惨了点吧? 叶名深有错吗? 按照满清时代的行事标准来看一点没错,不仅没错还是大大的忠诚典范。人家所作所为除了迂腐一点看不清形势之外,其余所为基本上都是按照朝廷命令行事好不好,要知道他最后倒霉也是受朝廷拖累所致。 洋人当时为了修约那是一再叨扰,恨不得天天坐在两广总督衙门,叶明深也是按照朝廷命令直接拒绝了洋人的无礼要求。要说他这点做得着实不错,那油盐不进的姿态把洋人气个够戗。 只能说这厮太过迂腐脑子都僵化了,真因为洋人也跟他一样喜欢动口不动手? 结果不仅贻误了两广军机,同时也把自己给搭进去了,成了官场上一个不大不小的笑话。 作为头一个被列强俘虏,并被押解到海外殖民地关押的满清地方总督,其实本就注定了他不可能活下来。 尼玛的作为堂堂的天下九督之一,竟然被洋人俘虏简直丢人丢到外国去了。就算叶明深能够活着回到大清,等待他的也不会是什么好事,说不定连身后的家族都得跟着一起倒霉。 估计也是知道了这些,叶明深才会在英属印度殖民地绝食而亡,也是用他的死表明心志,同时也保全了国内的家族安全。 两广总督真是个危险官职,调换频率之高比两江总督可快多了。 自从叶明深被英军俘虏之后,短短三年时间两广总督已经换了三任。 黄宗汉做得不错,短短一年半时间的任期,整得洋人苦不堪言强烈要求清廷换人,朝廷也真不给力为了省麻烦就将这位称职总督给换了,结果洋人可以放心大胆的杀奔京畿而去了。 要是早知会是这个结果,不知道朝廷会不会后悔之前的决定? 后来两任两广总督,在洋人面前就跟面条一样,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间接证明了两广总督真不是那么好做的。 当然了,这些人做总督之所以日子那么苦逼,关键的是他们手里没有心腹武装威慑宵小,吴可能和他们一样吗? 既然要去两广上任了,身边的心腹班底自然是要跟着走的。 整编过的十来万两江清军留个下任,他带来的安徽清军嫡系部队乡勇队人马要全部带走。粗略算了算也有个三四万,全都是经历过战火的勇悍之士。 乡勇队发展到现在已经成了一尊庞然大物,现役人马就算吴可一在压缩,眼下总共也达到了八万之巨。 八万经历过战火的勇悍之士啊,而且手头家伙也都是整个大清数一数二的精良,又有大量朝阳产业提供财政支持,更有大片军囤田地提供充足粮草,真的说得上人多势众钱粮充盈。 只是吴可一向奉行低调行事的风格,除了带在身边充当心腹战力的三四万乡勇队出身安徽清军,其余数万乡勇队人马分散在整个淮北和苏州各地,一点都不打眼要不是乡勇队高层根本就不会知道这些。 除了现役人马,这些年推移定居在淮北各地的乡勇队人马也有近三之巨,要么就是身有残疾在乡间做富家翁,要么就是转入地方武备系统成为地方武官,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将整个淮北之地网进其中。 真要有事,淮北民间立即便能再起五万大军,而且战斗力还并不怎么弱,知识平时他们的作用便是看护乡勇队在淮北的产业,以及与乡勇队相关人等的基本人身安全,算是吴可布下的一招暗子。 其实他心中也明白得很,自己不可能永远做在两江总督这个位置上,除非他学太平军一样举起反旗,不然就得受到朝廷的种种规则限制。 总不能调动起岗位,便顺手将之前好不容易攥下的产业也跟着一起放弃吧? 没这样的道理,淮北作为乡勇队的核心之地,就算他不再是两江总督也必须牢牢掌握在乡勇队系统手中…… 第543章原由 可以说,乡勇队已经渗透了整个淮北。 此时淮北最大的地头蛇,就是乡勇队布置在此的巨大利益网络。 不管换谁当了安徽巡抚和两江总督,只要吴可没倒谁也不敢轻视乡勇队潜伏于淮北各地的势力。 这一年多来,乡勇队的势力更是从淮北顺利蔓延到苏州各地,可以说得上发展迅猛潜势力极为惊人。 乡勇队除了人多势众之外,财力也是十分惊人。 吴可当初率领数千弟兄出鄂南,一路南北征战很少吃败仗,单单从太平军和土匪武装,以及捻军手里抢掠而来的财物便价值近百万两之巨。 之后囤驻河南,又与捻匪大战一年有余,其间虽没有刻意敛财之举,但连连胜仗之后收缴的无数战利品,也足够规模迅速扩充至上万出头的乡勇队吃饱喝足还有极大赢余。 之后转战淮北,清剿境内匪患又是一桩极大收益,然后便是安心经营暗中在淮北各地布置产业。 俗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吴可虽然不是地方民政长官,可在这兵凶战危的淮河流域,他的官职可比小小的知府高多了。就算没有刮地皮的心思,单单每年的年节孝敬收取的好处便是一个惊人数字。 年余时间的休整,使得淮北大地迅速从战乱的创伤中恢复过来,并且因着秩序的恢复以及大量军兵的需求,商业迅速繁华兴旺起来。 安徽巡抚衙门与提督衙门难得的联合一致,大搞基础设施建设和民政工程,短短一年时间便将一个公认的穷地方建设成两江的世外桃源。 吴可跟手下乡勇队可没少在其中捞好处,置办商铺作坊产业,新开荒田置办土地,总之就是彻底在淮北大地扎下根基。 当时还看不出什么,可是到了现在这些产业和田地已经彻底发展起来,每年给乡勇队带来的稳定收益都是数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 后来朝廷花了大价钱,从列强手中采购了不少轻工业机械,因为旁人不善此道全被淮北乡勇队系统接收,这些年依托这些外购机械修建的工厂生意红火得不行,每年单单纯利益便有数百万两银子之巨。 所以说,吴可和乡勇队是不怎么缺银子的,只要淮北不出大乱子,乡勇队的财政状况将一直良好下去,并在充足资金的帮助下将盘子越做越大。 乡勇队经过这么些年发展,并么有大肆扩张人数和势力,而是苦修内功逐渐向近代化军队迅速转变。 依托良好的财政支持,乡勇队装备的更新换代速度从没有缓下来过,眼下近八万乡勇队战士,已经有超过五万装备了从洋人那采购来的火,枪。 当然了,吴可自然不愿意在这方面受制于人,早早就安排了近代火,枪的仿制工作。就算枪管等关键部位的材料做作水平还不达标,起码枪托等玩意的制造不成问题,由易到难目前几处军火作坊已经开始制作枪筒等关键零件了。 除了火,枪仿制,火药和子弹制造等等配套竣工厂早已经开工多年,早已经形成了一套完善的制作流程,起码可以保证万一外援断绝的情况下,短时间内乡勇队的战斗力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好好盘点了一下手头实力,吴可这才从突然被调动的郁闷中回缓过来,手头握有如此强悍实力在哪不能混出一片天地来? 两广之地远离朝廷关注中心,对他和乡勇队而言未尝不是一个大展拳脚的好地方。既然朝廷要他早日上任他也不罗嗦拖延,从正月初三开始啥也没干直接做起离开前的准备工作。 当然他眼下也是家大业大,离开前需要收拾的东西当真不在少数,而且苏南各地分驻的乡勇队人马也需时间慢慢调回,期间一律谢绝外来访客拜访,直到过了正月十五他才做好离开前的所有准备。 应一干两江高层文武官员的强烈恳求,他在常州大摆了三天酒席,当作与诸位同僚的分别宴。宴席上也没谈什么公事,只是喝酒吃菜应付过去就是,至于后续来不及收尾的公务他也看开了,后任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他管不着。 他在等候继任者交接手头公务的这段时间,接到了京城传来的或公开或秘密的消息,终于明白朝廷这么突然将他调走的原因。 还是脱不了朝堂上的派系之争,尽管他极力做出一副不想参合进去的摸样,但只要他做了事就免不了站队和得罪人。 这次他得罪的就是跑路皇帝咸丰,一不小心便陷进了跑路皇帝与恭六王爷之间的皇室争斗之中。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他保住了京城让恭六王爷大大出了一回脸,加上在承德行宫觐见之时还没表现出对跑路皇帝的彻底臣服之意。 跑路皇帝心中不爽不痛快,再有那小人在咸丰耳边挑拨几句,这位屁本事没有搞阴谋诡计却很有一套的跑路皇帝,立刻便给吴可穿了小鞋。 当然了,因着吴某人战功着著,跑路皇帝咸丰不可能当作没看到,或者直接让吴某人丢官罢职,他脑子还没这么糊涂。 吴某人在京城保卫战期间又与恭亲王结下‘深厚’的战斗友情,两江总督主义的关键位置是别想干了,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直接调到最南边的两广去。 正好吴某人与洋人打交道很有一套,两广之地又是洋人势力最为庞大的地区,完全可以发挥吴某人的‘特长’不是。 至于那个所谓的‘一等忠勇侯’爵位,才是真正酬谢他在保卫京城战中的良好表现,赏赐的一个看似风光无限其实没多大实质作用的爵位。 怎么说吴可在京城期间还是结交了不少朋友的,就是在彻底的行宫觐见期间,也是用银子开道收买了一些官职不大,却消息十分灵通的陛前近宦,想要得到一些具体消息并不酸什么难事。 恭亲王和桂良等京中大佬都是第一时间写来信件安慰,除了将其中原由道明之外,就是让吴可好好在两广做出一番事业,朝堂上的事情有他们看着,只要吴可没犯大错出不了问题的。 恭亲王更是在信中隐晦了表达了歉意,对于吴可受到他的波及而被调离两江的事儿,他感觉十分不好意思。虽没拍着胸口表示以后有事尽管找他,但信中这样的意思却是表现的十分明显,吴可看了心中多少有些欣慰。 既然知晓了自己的突然调动岗位,是受了城门之火的波及,吴可也算是彻底放下心来,静等继任者赶来交接政务便打算立即启程赶赴两广就任。 而接下来,朝廷一连串的人事调整,却让他明白朝堂之上的争斗,可不想他心中所想那般简单。 原闽浙总督张亮基平调云贵总督,即日上任不得延误。 浙江巡抚左宗棠署理闽浙总督,还领了个兵部尚书的虚衔,终于再进一步成了大清官场金字塔最顶层那十来位成员之一。 与此同时,朝廷实授曾国藩为两江总督,以钦差大臣督办江南军务。 继任者这就出来了,原来是一直赖在江西战场不肯离开的湘军统帅曾国藩! 这事自然在两江官场因起好一番轩然大波,一时官场上流言四起谣言更是漫天飞舞。 曾国藩和他手下的湘军,其实很不受两江官场待见的。 吴可尽管执政时期手段强硬,阻了不少文武官员的财路,但怎么说都是两江官场出身,一面要求严格另一方面对待两江文武官员也算宽和,只要不触及到吴某人的底线有些事情真的很好商量。 可是曾国藩就完全不同,这厮不仅出身湖广而且资历深厚,在太平军还没崛起之前便已做到兵部侍郎高位,这些年率三湘子弟与太平军连番激战,不仅威望大涨手头更是有一套成熟体系。 吴可就任两江总督两年多时间以来,除了军务上独断专行之外,民生和涉外事务上很是倚重一干两江要员。 不管是‘以工代赈’的利民举措,还是海州港口修建这样的大型基础工程,还有调高烟土税收这样不得‘民心’的政策,基本上都是依赖于两江原由的官僚体系执行。 尽管吴某人态度十分强硬,在这些民政举措实行期间,也没少跟两江官僚体系产生纠纷甚至摩擦,但吴某人甚守官场规矩没有引来外界势力插手其中。 可曾国藩则不同,这厮虽然最近几年一直在江西和淮南游荡,可跟两江官僚体系真不搭界,也没什么说得过去的来往关系。 这位要是做上两江总督的位子,所做的第一件事不用多说,肯定是将几处关键位置换成湘军里的心腹干将。 单单这一点,便让平静无波的两江官场掀起阵阵汹涌暗潮,一些坐在关键位置上的官员更是忧心不已,生怕僧国藩一上位便拿他们开刀。 这些官员此时才真正明白吴大总督的好处,可惜事已至此再心有不甘也是无法,只能期待曾国番上位之后不要大动干戈才好。 当然这些已经不是吴可关心的事儿了,正月二十五这日,他等来了两江总督继任者曾国番…… 第544章湘军在江西(一) 江西赣州通往广东韶关的官道上,一支三万人规模的清军部队,正以极为缓慢的速度缓缓前行。 南国的春天来得特快,这不刚刚二月下旬,道路两旁便满是绿色,和煦的春风轻柔吹拂,让行军中的清军战士浑身舒畅恨不得倒下睡个大懒觉。 此乃新任两广总督吴可,所率赴任逼兵马。 从正月下旬出发,三万精锐清军横穿整个江西,路上蟊贼太平军势力无比胆战心惊,不敢对这支过路清军部队有丝毫挑衅之意。 人的名树的影,吴可全凭赫赫战功立下的名头可不是吹出来的。 太平军在吴可和麾下乡勇队手下,吃过多少亏损失了多少精锐人马? 吴可‘剿匪总督’的名头也不是开玩笑的,每每就任一地首先做的便是清剿当地土匪山贼势力,手段狠厉行动间更是雷霆万钧势不可挡。 江西太平军残余势力,经过与湘军多年来的拉锯战,早已不复当年之勇只能在乡下地方苦苦挣扎,之前所占州县城池全部落入清军之手。 因为连年战乱,整个江西的秩序都一片海军乱,到处都是占山为王的土匪山贼势力,凡是地势险要的山就飘扬着名头甚响的绿营旗帜。 可以说,自从湘军入赣作战以来,除了逐一收复陷于太平军之手的州县城池,对于江西秩序的破坏当负首要责任。 别以为曾国藩是什么好人,湘军上下也没啥好鸟。 因为军费大部都需自筹,湘军又不像乡勇队有诸般产业支撑,财政缺口之大可想而知。 也因此湘军军纪良莠不齐,给江西的地方秩序带来极大不安。 江西地处长江中游,又是安徽、浙江、福建、广东、湖南和湖北六省交界之地。这对建都天京的太平天国来说,是必守的门户,而对肩负镇压太平天国起义的湘军来说,又是扼敌致死的咽喉,江西是双方必争的战略要地。 曾国藩有过一次比较详尽的叙述,那是在1855年初湖口之战后,太平军乘胜直捣武汉三镇,上游空虚,咸丰帝急令曾国藩率军上援,谨小慎微的曾国藩居然婉言申辩,拒不奉旨。 他那是就提出了“其难有三端,一则浔郡为长江腰膂,陆军未能轻撤;一则内湖水师乘春涨可以由湖口出江,所虑在既出以后,孤悬无依;一则金口水陆诸军饷项缺乏,若再添师前往,更无可支援,恐饷匮而有意外之虞,臣实乏良策,惟有坚扼中段保全此军。” 曾国藩的不奉旨,无非怕失去长江中段的地利,无法保全他的水师陆军。在江南作战,十分重视水师的作用,保有江西,便能充分利用鄱阳湖,成为水师的巢穴,这一着是很恶毒的。 他在一封家信中曾经直言不讳地表示:“余办内湖水师,即以鄱阳湖为巢穴,进而切断转战湖北的太平军与其首都天京的联系,间或出江剿贼,亦不过三分之一,与贼鏖战。 剿上游则在九江、武穴、田家镇处游弋,不出湖口二百里之外,利则交战,不利则退回鄱阳湖巢穴之内。剿下游则在彭泽、望江、安庆等处游七,亦不出湖口二百里之内,利则交战,不利别亦退回鄱阳湖巢穴之内。如此办理,上游武穴之贼与下游金陵之贼,中间江路被我兵梗阻一段,其势不能常通,亦足以制贼之命。” 既要将鄱阳湖作为水师的巢穴,自然必须保有江西;而控制了鄱阳湖也就控制了长江中段,湘军水师才能纵横内湖外江,可进可退。 一旦羽翼丰满,时机成熟,它便可以顺流而下,为剿灭太平军事业发挥最后一击的作用。地处长江中游的江西,被曾国藩称为“长江腰膂”的九江,自然成为他必争的战略要地了。 而湘军的银饷主要是自筹,这使得江西与六省交界的地理位置显得分外重要。筹措银饷是曾国藩最感头痛的事,他常对湘军将领说:“今之办贼,不难于添兵而难于筹饷。” 曾国藩兢兢业业地“惟当力保广、饶以通苏、杭之饷道,先剿抚、建以固闽、浙之藩篱。”又亟亟乎要求“上海抽厘金拨解臣首专济楚军之用。” 这些,都说明江苏、浙江、上海是在江西战场的湘军的军饷重要来源之一。 而广东呢? 甚至在曾国薄起军前夕,就专赖广东的饷银以便动身,他曾专函当时的湖广总督吴文镕说:“惟口粮一事万难为续,目下专望广东九万金来,为起程之资。” 而湘军到江西以后,广东仍然是湘军饷银重要来源之一,曾国藩在给李元度的信中说过:“四、五月,饷项竭蹶,每日只能合百文,待六月广东饷到,再行逐一补足,每日加赏米一升,盐三钱,将来不复扣还。” 富饶的江苏、浙江、广东的财力,商贾云集的上海厘金,以及收入冠于全国的粤海关税款,是湘军饷银来源的后盾,有了饷银才能使这支地主武装发挥它的战斗力。这些地区与江西不是毗邻,便是有道可通,保有江西,自然便于筹饷。 而江西本身,就是湘军与太平军筹集军饷、军粮的重要基地。 曾国藩承认:“吾在江西,各绅士为我劝捐八、九十万”之多,所以他说:“筹饷以江西为本。” 关于军粮,江西物产丰富,尤其盛产大米,更引起双方的重视。曾国藩认为“江西物力尚厚,供我水陆两军口粮,大约足支八个月”。 太平天国方面也是如此,1854年东王、北王、翼王三人向天王上书称:“弟等细思安微、江西米粮广有,宜令镇守佐将在彼晓谕良民,照旧交粮纳税。” 除此以外,湖南是湘军的老巢,湘军虽然出省作战,但是,其兵勇的补充仍然要回湖南招募。 如在江西作战时,曾国藩还是“委副将朱品隆……等回湖南续招乡男四千人赴抚州训练以备攻剿”。 周风山、曾国荃也曾经分别从湖南招募乡勇,这些事情都是屡见不鲜的。江西与湖南毗邻接壤,湘军占得江西,自然便于补充兵源。 综合上述,无论从战略位置、粮调筹措以及兵源补给等方面,占有江西都是至关紧要的,无怪乎湘军与太平军都在江西战场投下了精兵良将,展开了历时五年的激烈的争夺战。 敌对双方在一个战场上反复搏斗五年,确实是个不短的时间,整个江西也在这样的拉锯战中打成一片废墟。 从咸丰四年十二月至咸丰五年十月(即公元1855年1月至11月)为止,是太平军楔入江西战场,阻止湘军凌厉攻势的时期。 咸丰四年秋,太平军占领的湖南、湖北重镇岳州、武昌,先后被湘军攻陷;十月,秦日纲率领的大军又在田家镇半壁山为湘军所败,湘军乘胜水陆并进顺江东下,声势逼人。 石达开临危受命,督师九江,咸丰四年十二月先后取得湖口、九江大捷,使湘军水师丧失战船、民船共七、八十艘。当时湘军水军的整个兵力,也不过拥有战船“凡大小二百四十,辎重炮船百二十,辎重民船百”,不能说没有伤及元气。 太平军在这战役中,将湘军水师“一分为两截,出现了外江无小舟,内湖无大船”的局面。留在外江的水师“实觉无以自立”,不得已上驶金口,内湖水师又担忧“不便宿食,不能扎营,……无得力将领统之,……外与九江隔绝,内又与江省远离,银两子药俱无所出。” 湘军的锐气受挫,石达开有效地阻截了湘军水陆大军顺江东下的攻势,扭转了危局。 曾国藩没有就此退却,下定决心惨淡经营江西。仅仅过去一个月,也就是咸丰五年正月,曾国藩由九江抵南昌,又是下令让内湖水师的营官“抚辑众心”,又是“设局制造炮位子药,专,供楚炮船之用”,又是“派员卉回湘,增募水勇”,又是拨船、造船,甚至“设立船厂添造各船”,于是“内湖水师自成一军矣”。 在曾国藩亲自坐镇南昌竭力整顿下,又过了两个月,“今水陆各军在江西境内者,伤者平复,劳者休息,羸弱者遣汰添挟,仍可恢复去秋壮盛之气。” 接着,曾国藩对今后的战略部署作了一番具体分析,他在《统筹全局摺》中说:“以湖北、安徽、江西三省全局论之,陆路须有劲兵四枝,水路须有劲兵两校,乃足以资剿办。” 水路以及陆路四支又分东、西两路、曾国藩认为“江南自九江以上兴国、通山、祟阳、武宁等属,皆土匪勾结粤贼之渊,是为西一路,自湖口以下,由东流建德、饶、池、徽、宁四府,皆逆匪觊觎浙江之要途,是为东一路。……南岸以东一路为重要,而西路次之。” 根据这一战略思想,曾国藩的强兵悍将都布置在部阳湖东、西两岸。他在西路以塔齐布一军五千人屯浔郡,伺隙攻城,妄图牵制坚守九江及小池口一带的石达开的主力军,使之不敢全数上争武汉,基本上还是守势。 第545章湘军在江西(二) 曾国藩在东路采取的是进攻性措施,他在军事会议上表示:“所谓东路者,为江浙转饷之路,关系大局非轻,吾等分派罗泽南带湘勇三千人,由江西省城绕出湖东,攻剿饶州之贼,又与抚臣陈启迈合募平江勇四千人,同剿东路。” 曾国藩在东路派出了悍将罗泽南,投入兵力七千多人,可以说是下了大赌注的。湘军在江西战场似乎要重整旗鼓,力争控制全局了。 石达开却抓住空隙来了次奔袭,打乱了湘军的部署。正当罗译南等次第陷饶州、乐平、景德镇诸地,准备扑向祈门、徽州等城镇时,石达开抓住曾国藩逗留江西,上游空虚的机会,率军直取武汉重镇,并把矛头指向通往湖南的祟阳、通城等走廊。 咸丰帝下旨急调曾国藩上援武汉,曾遭到婉辞拒绝,倒是罗泽南认识到局面对己不利,他向曾国藩分析吴楚形势,“调方今欲图江、皖,必先复武昌;欲图武昌,必失清岳鄂之交。”势在必救,曾国藩才派遣罗泽南率军驰援。 石达开取得武汉大捷后,乘胜进军岳鄂之交的通山、崇阳、蒲圻等地,可惜韦俊部在羊楼司遭到罗泽南湘军的狙击,未能直掏湘军老巢。 然而,石达开毕竟调动了湘军在江西的兵力,取得了战场的主动权。 曾国藩自称他起初在江西战场上,“所以长驱千里,势如破竹者,陆路有塔齐布、罗泽南,水路有杨载福、彭玉麟诸人。” 这四员湘军悍将,塔齐布因屡攻九江城不下,已气死在军中;罗泽南、杨载福都到湖北了;只剩下一个彭玉麟在江西临江;湘军在江西战场落得个兵单将弱的挨打局面,遏得曾国藩不得不采取守势,他自述“不宜数数进攻,以顿兵损威,仍当俟江汉上游攻剿有效,以取建瓴之势。” 因此“九江、湖口陆营,数月无大战事。” 在这段时期内,太平军不仅扭转了危局,也在江西战场站稳了脚跟,前后为时将近一年。 从咸丰五年十月到咸丰六年二月(公元1855年11月到1856年4月),太平军在江西战场展开全面攻势,湘军陷入困守待毙的窘境。 当石达开在岳鄂交界处受阻后,立即乘虚回军,反攻江西,在当地义军配合下,连克新吕、安福、分宜、万载等县,展开全面反击。 当时朝廷惊呼:“于是赣水以西乱民响应,众至十余万,瑞、临、袁同时告警。”江西战场的形势急骤向有利于太平军方面发展。 曾国藩仓促采取应急措施:“其一,江西水军单薄,抽调战船驶赴省河防其东渡,其一,拟调罗泽南一军回驻通城,牵制逆贼后路,亦可兼顾楚省;其一,拟留遮克敦布一军防守东北四府,庶钱粮有可徵之处,奏报有可通之路。” 结果仍然无济于事,到咸丰六年二月底,“综计是时,贼陷江西府城八州,县邑五十有奇。屡分党南扑赣州,东扰广信,文报往来,饷需转运,仅广饶一路可通,亦时有贼踪焉。”曾国藩悲叹自己是“臣久困一隅,兵单将寡。” 他蜷跼南昌,为了苟延残命,只得与太平军拼命争夺临江府,力求保全樟树镇。这是因为江西的地理形势,“全省以赣水为中路之经,……一水中分,而两岸州县之多寡,地形之大小,盖略相等。其袁州、临江二府之河称曰袁江,至樟树镇而汇于赣河。樟树镇者西近瑞、临,东按抚、建,两岸之关键,省城之咽喉”。 曾国藩要苟全性命于南昌,自然认为江西战场“实以樟树镇为最要”。因此,他忍痛撤九江之围,将周凤山的陆军调赴临江前线,又令彭玉麟率领内湖水师逆赣江而上,也“扎驻该镇”。 江西巡抚“文俊又调周尊彝,林葆等之陆军,刘于浔之水师,随同驻扎,用全力扼守樟树镇,以保东岸,以卫省垣。” 石达开指挥太平军还在扩大战果,他分兵遣将攻下了瑞州、哀州、临江、吉安等江西诸重镇,自己亲扎大营于临江,与樟树镇近在咫尺,使曾国藩如芒刺在背,日夜不安。 他在一道奏摺中,对石达开的这一战略部署极感恐惧,说他经过“细心察看,石贼久居临江,为上下适中之地,凶悍之贼必萃于此。南别窥伺赣州、南安,以通两粤之余匪;北则居守武宁、新昌,以通九江之归路;全势注于江西,意图尽披枝叶,困我省会,凶谋诡计,实可痛恨。” 太平军与湘军军在江西战场全面展开搏斗后,优势已在太平军这一边,斗争的焦点又移到夺取省城的咽喉之地樟树镇上。 为时不久,太平军更占尽了优势。咸丰六年二月十八日,周凤山在樟树镇大败,“营垒全陷,并勇溃回南昌,省城人心大震,夺门奔走者不可禁御,或相践以死。” 樟树镇丢失,南昌门户大开,曾国藩困守孤城,甚至“闻春风之怒号,则寸心欲碎;见贼船之上驶,则绕屋彷徨。” 何况湖北的道路久塞,现在又与湖南隔绝,此时此刻,他感到“道途梦梗,呼救无从,中宵念此,魂梦屡惊。”自认为是“军兴以来,各省所未见”的败局。 当时江西战场上的湘军,确实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窘境。即以兵力而洛论,“在内惟李元度一军,在外惟罗泽南、刘长佑二军。” 而李元度一军被拖在抚州战场;从湖南赶来的刘长佑部又被太平军拦截在萍乡;那个罗泽南早于二月初八日被太平军击毙在武昌城外的洪山,由于音讯隔绝,曾国藩还在恳求咸丰帝急调罗泽南率军回“救岌岌将殆之江西”。 可以说,在江西战场上,湘军连反击力量都没有。尽管曾国藩急如星火地向四方求援,也无法挽回颓势。 可惜,正当曾国藩陷入绝境,南昌指日可破,太平军占有江西全省在望的时刻,咸丰六年二月底(公元1856年4月3日),石达开接到东调参加第一次破江南大营会战的命令,在紧要关头离开了江西,遂使曾国藩死里逃生,湘军也摆脱了一次毁灭性的打击。 这一阶段是太平军控制江西战场全局时期,历时约为半年。 从咸丰六年二月到十二月(公元1856年4月至1857年),江西战场又有了新的变化。 石达开虽然离开了,但是太平军并没有放弃江西。 当是时,“吉、袁、临、瑞、抚、建等府之贼,浚濠坚守,近省各县亦另有老贼踞守城池”,可见是在坚守阵地以待时机。 曾国藩惊魂甫定,也不敢冒进,强调“兵家以攻坚为最忌,再三谕各营将领,勿徒事仰攻以损精锐,” 因此“数月以来,无大战事。”。曾国藩借此机会积极扩充兵力,加强训练,以便反扑。 八月,曾国荃在长沙招募湘勇千五百人;周凤山既抵长沙,募勇千七百人。曾国藩则在南昌“收集陆军,裁并训练,每日巡视操场,既而出居营盘”;还“作陆师得胜歌,水师得胜歌,以致军土,于战守技艺、结营布阵诸法,曲尽其理,兵勇咸传诵之。” 又是扩军,又是训练,湘军的士气开始恢复,战斗力增强了。 朝廷的各路援军,还在陆续向江西开赶,咸丰六年的三月底至四月初,湖南援军刘长佑终于“克复萍乡”,萧启江又“克万载”;六月,福建援赣的兵勇在建昌的已达二千六百多人,“湖北援师已克新昌、上高,两湖声息可通;广东援师已入守赣州,当可保全要郡。” 曾国藩认为战局已有转机,他当时表示:“先是,贼踪四布,赣、吉、袁、瑞声息久不达南昌,至是,音间渐通。贼至江西以来,水师扼剿屡胜,贼不得逞,乃于吉、袁、瑞、临各处造成战船,制攻具,乘夏水涨盛时,齐举以趋南昌,于瑞河口、临河口、塘头堎、生米司皆为营垒。” 太平军与湘军已形成相峙局面,距离石达开离开江西仅仅两个月,这局面一直维持到当年七、八月间——太平天国“天京内讧”发生以前。 “天京内讧”使得天国领袖们无暇顾及长江上游,江西形势终于剧变。湘军在江西战场上全面出击,结果是“南昌、哀州两郡全境肃清,九江、南康、瑞、临、吉安各属邑收复过半,贼势益衰。” 两军对峙阶段前后历时十个月,以太平军失利结束了。 从咸丰六年十二月算起,到咸丰九年六月为止(公元1857年1月至1859年7月),是湘军大举反仆,太平军在江西战场艰苦奋战的时期。 此时的湘军已在相峙阶段完成伺机反扑的准备,因此一开始就凶焰颇盛,如湖北援军攻占瑞昌、德安;湖南援军夺了新喻、永宁,连西安将军福兴也奉旨领兵抵达南昌,曾国藩奔走在南昌、瑞州两地指挥,踌躇满志,准备由他手里来收拾江西残局了。 第546章羡慕嫉妒恨 不料事出意外,就在咸丰七年三月初一,曾国藩因父丧奉旨丁忧回籍。湘军在杨载福、彭玉麟、胡林翼等统辖、调度下,并未减弱反扑的势头。 就在这年的秋冬,“九月初八日,官军水陆齐举,克湖口县城,破梅家洲贼垒,内湖外江水师始合”,湘军水师“遂与定海镇之红单相接,……肃清江面之势成矣。” 长江流域自此完全为湘军所控制,自然影响到江西全境的形势,所以咸丰帝在曾国藩的奏稿上朱批:“江西军务渐有起色,即楚南亦就肃清,汝可暂守礼庐。” 咸丰帝感到不让曾国藩来过问军事,也可以稳操胜券了。 至曾国藩再度被起用,那是由于浙江战场的吃紧。石达开在咸丰七年五月被迫离开天京,十月由安徽进入江西,咸丰八年三月又由玉山东向浙江,“连陷城邑”。 于是,湖南巡抚骆秉章在五月底向咸丰帝“具疏奏称,现在援浙江各军将领,均前侍郎曾国藩所深知之人,非其同乡,即其旧部,着令其统带赴浙,则将士一心,于大局必有所济,咸丰帝同意了。 于是湘军留在江西战场的只剩下曾国荃,此时他正在率军围攻吉安府城。 八月初,吉安城陷,朝廷认为“江西全省肃清”。 实际上并非如此,太平军还在江西战场上艰苦支撑,浴血奋战。直到咸丰九年六月曾国荃与太平军中军主持杨辅清在景德镇决战,太平军失利后退守安徽祈门,太平军主力才算基本上撤出了江西战场。 此时的主战场转移到安徽,开始了以保卫安庆为中心的诸战役,湘军已步步紧逼天京了,这一阶段的战局变幻是与太平天国政局变化紧密相关的。 整整五年多近六年的大战,任是什么繁华胜景也打成废墟一片,当然乡勇队也没起到什么好作用,也在其中参合一手只是没湘军表现得这么大起大落而已。 九江便一直控制在乡勇队大将吴水牛手中,直到吴可当上两江总督之后,这厮才得令率领万余将士赶赴常州汇合。 因此吴可这一路走得颇为顺畅,路上遇到了被打散的太平军小股人马和土匪势力便清剿一番,没有遇上的话也不会主动寻找,这里已经不是他名义上的管辖之地,他可没曾国藩那般喜欢胡乱伸手。 “大人,前面五十里处便是韶关城了!” 这时前方哨骑打马而来,大声的汇报将吴可从思绪中拉回。 “哦知道了,你再辛苦一趟先赶到韶关,通知当地官府准备迎接大军入驻!” 吴可轻甩马鞭,一拉缰绳跨下战马立刻减速,口中淡淡吩咐道。 “得令!” 那哨骑二话不说掉转马头,拍马扬鞭疾驰而去。 “大人,韶关官员并从广州赶来的总督衙门属官,以及巡抚大人耆龄等,已在韶关城外等候多时,咱们要不要加快速度赶去汇合?” 作为前锋部队指挥的总兵吴图勾打马而来,隔得老远便扬声汇报。 “哦,不是让他们不要搞这样的迎接阵仗么?” 吴可眉头轻轻一挑,状似‘不悦’问道。 心中却是暗赞土狗机灵,没见经他一番大声宣扬,原本恹恹无力的手下将士突然抖擞精神,一个个龙行虎步就连走路都似乎带起阵阵风响。 吴可此行所带三万清军,全都是乡勇队精锐之士,绝对的心腹嫡系人马,战力之强就是比之同等数量列强联军也差不了多少。 他这也是对朝廷的一个试探,看看朝廷对他的所作所为有何看法。 怎么说,他都是无辜受累的典型,从两江调任两广在官方主流看法上便是贬嫡,他又没犯什么错误离开时带走嫡系人马不为过吧? 如果放在太平年景,他如此做法自然与找死无异,可此时大清的年景算是太平么,说出来就是傻子都不会相信吧? 三万精锐清军人马确实有些碍眼,但相比两广复杂的局势和动乱的环境,没有这样强大的实力去了也真就是个受欺负的命。 洋人可不会跟你叫道理,两广地区那帮跟洋人打惯交道的奸猾买,办商人,也一个个都是见风使舵的主。没有让他们敬畏的实力,去了两广当官日子真不要太难过,每日单是应付这些奸猾买,办商人就足够头疼的了。 同时也是向朝廷展示的意思,表示他可不是好欺负的主,这次平调他老实接受,可不代表他没有脾气。 单单他带去两广就任的雄壮之师,以后朝廷或者哪方势力想打他主意的时候,也得掂量掂量承不承担得起那个严重后果。 乱世之中,有人有枪就是草头王! 真要把吴可逼急了举起反清大旗,以他多年赫赫战功建立起的偌大威名,掀起的声势绝对要比太平军初起之时大得多,说不定还没等朝廷反应过来,整个南方便彻底与朝廷说拜拜了。 当然他短时间内能调集的乡勇队心腹人马远不止这个数,但再多就太过惹眼也越过了朝廷能够容忍的底线,吴可此时还没做好彻底与朝廷翻脸的准备,况且朝廷的实力依旧强劲除非他想把整个华夏搅成一锅粥,而后引狼入室让列强渔翁得利,提前进入清末和民国那个憋屈时代,否则眼下能忍就得忍。 果然,三万精锐清军聚合的声势确实浩大,不要说刚刚接任两江总督的曾某人被惊住了,就是一干好心欢送吴大总督离任的两江官员也惊呆了。 他们头一个反应就是,吴可这厮是不是疯了,上个任竟然还带上了三万精锐清军,是不是觉得朝廷会对此熟视无睹? 其中曾某人尤为气愤,他认为吴可吴可不该带走那三万清军精锐,都应该是两江总督属下的精干人马,也是他以后攻取金陵计划的重要力量。 安徽清军的大名他早有耳闻,如今亲见更是心痒难耐,吴可离任时一次性带走三万,简直跟割他的心头肉没啥区别。 也不怪曾某人如此表现,说他是湘军领袖,其实他对湘军各部队的控制力真的一般得很。 湘军的组建便是以亲戚以及师生为纽带,只服从于各级长官的团练武装。虽然湘军表现优异最后成为对付太平军的主要战力之一,但这也改变不了曾国藩手头没有嫡系军队的尴尬现实。 湘军内部本就派系林立,曾国藩只不过被推出充当了精神领袖而已,想要完全掌控湘军数十万人马根本没可能。 曾国藩固然是湘军领袖,其家人、弟子也多有加入湘军并立于高位者,这里面以其九弟曾国荃为有著名,但湘军从成立之初就不是曾国藩一个人说了算的。 罗泽南,湘军大佬,曾国藩的同乡,早在曾国藩出任湖南团练大臣之前,罗泽南便率领弟子王鑫、李续宜李续宾兄弟二人在老家湘乡办起了团练,并且战果不错,后来应巡抚张亮基檄赴长沙,而同乡曾国藩以侍郎在籍,奉诏督治团练,亦在长沙。 因与泽南讲求束伍技击之法,晨夕训练,湘勇自此始。可见在曾国藩建立湘军的过程中,罗泽南不仅出了大力,而且他和他的弟子所率领的乡勇也是湘军组建之初最为重要的力量之一。 又因为王鑫、李续宜李续宾兄弟均是罗泽南的弟子,因此他在湘军中虽然居于曾国藩之下,但自成一派! 胡林翼,湖南益阳人,也是湘军重要的大佬之一,后来因军功实授湖北巡抚,曾国藩率领湘军在前线和太平军血战,其后勤补给几乎全部依靠胡林翼在湖北筹措,没有胡林翼,曾国藩的湘军不过是无根之木! 曾国藩在处理和同僚的关系的问题上,绝对没有胡林翼的火候,在胡林翼出任湖北巡抚之前,曾国藩和他湘军就经常因为地方官员的掣肘而举步维艰,这种情况直到胡林翼到了湖北才彻底改善,曾国藩才能放心大胆的在钱拼杀,不用担心自己的后勤。 而在湘军组建之初,除了曾国藩自己的兄弟和罗泽南以及其弟子的支持以外,新宁县的楚勇,辰州府的辰勇,宝庆府的宝勇,浏阳的浏勇,总计三千多人。而这些从湖南各地赶来的地方乡勇就是湘军最早的军事力量,而同样,这些地方乡勇的首领也各成派系。 此外,在上面这些派系之外,还存在另外一个派系首领,就是吴可的老熟人,早已战死多念的湘省悍将江忠源。 早在太平天国还没有起兵之前,江忠源就从家乡新宁招募乡勇镇压农民起义,并且凭借战功被实授浙江秀水知县,1851年时(曾国藩当时还在北京),就率领从家乡新宁招募的五百楚勇入桂作战(后来参加湘军的楚勇虽然不是由江忠源率领,但自江忠源之后,湖南新宁的乡勇便沿用了楚勇的名字),后来又在蓑衣渡重创太平军,保卫长沙,坚守南昌,入卫庐州(今合肥),最终在合肥战死,一生可谓是战功赫赫! 江忠源和曾国藩在北京时就已经认识,但曾国藩组建湘军之后江忠源并没有加入湘军,但为什么说江忠源在湘军中能自成一派呢? 因为他的亲人江忠济投奔左宗棠,又有一位好友刘长佑又是一位湘军大佬,派系领袖,而且来头不小。 而刘长佑是江忠源的同乡兼至交好友,手下还有不少新宁人马。另外,湘军宿将刘坤一是刘长佑的族叔,只是他和刘长佑的关系是辈分大年龄小。 从这也说明湘军虽然自成一军,但也以地域划分不同派系,曾某人只是被当作维系湘军各山头的纽带而已,真没什么嫡系人马,有的也在连番败仗中损耗得干净。 如今眼见吴可离任轻松抽调三万清军精锐,如何不眼红心热羡慕嫉妒恨? 第547章初临羊城 果然,吴可此举引来朝廷不满,他还在江西中部晃荡之时,朝廷的申斥旨意已从屁股后头追了上来。 跑路皇帝咸丰的意思很明白,尼玛吴可你也不要做得太过,这次的事儿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追究,下次再犯可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 就在吴可率领三万小弟赶到赣州的当天,他又接到一干京中大佬的紧急来信,信中自然免不了好好安慰一番,而后便是满满的劝告,劝告他不要意气用事,拿自家的前途开玩笑云云,同时很隐晦告之朝堂上有他们帮忙,要吴可也不必缩手缩脚什么的,有什么事情尽管放开手脚大干。 有了这些信件,吴可自然放心大胆了许多,看来朝堂也不全是傻子,知道他这是带着怨气上任呢。 轻松的试出朝廷底线,吴可自然不会蠢到主动触线,有了三万精锐乡勇队清军跟随,起码赴任初期便用不着太过顾忌两广地头蛇的面子了。 当然,三万精锐乡勇队战士不是底线,在后方还有过十万敢战之士和后勤部队的混编人马,正等着吴可的召唤而后滚滚赶赴两广大展拳脚。 此次他已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在两广彻底扎下根基,并以两广为基点扩充地盘割据一方。 是的,他已经不愿再跟朝廷互耗下去,要他立刻举起反旗有些不切实际,但让他再接受朝廷指派也是千难万难。 朝廷做的了初一,就不要怪他做十五! 泥人尚有三分火性,更何况身居高位已久,手握重兵杀伐果决的吴可? 就因跑路皇帝咸丰心中不爽,吴可刚刚立下救援京师大功,又在两江总督任上颇有作为又如何,还不是一道圣旨便灰溜溜离开奋斗了近三年的岗位? 是人心中都会有不岔的,如果是曾国藩这等名教大儒,估计会秉承天地君亲师的理念默默忍受,但吴可不是名教中人啊,他可是从后世穿越而来的现代人,脑子里根深蒂固的现代思想可不是说消失就能消失的。 在后世不说人人平等这种虚话,但起码环境确实要轻松得多,根本不需要像现在这样生怕行差踏错,或者不小心得罪了皇帝便麻烦上身。 是,朝廷在他和乡勇队崛起之时给予了大力扶助,吴可领这个情,不然他也不会像个救火队员般,哪里火大就救援哪里。 他自问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对得起朝廷的提拔,没见京师危急之时,整个大清只有他率手下精锐清军主动来援么? 别说什么列强联军来得太快,各地方清军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的鬼话。 山东,河南还有山西可是就跟京畿接壤的,除了山东总兵向荣得了他的招呼暗做准备了以外,另两家又有什么举动? 特别是山西大同镇,挨着京师真的不要太近,可大同总兵没有朝廷的调兵命令绝不肯轻动,最后领命赴援之时,也是跟其它几省援助差不多同时达到京畿,其中深意傻子都能看得出来。 抛开这些背地里的心思不谈,话说吴可率军经过近月跋涉,终于在咸丰十一年二月底抵达广东韶关,受到以广东巡抚为首的一干两广军政大员的热烈欢迎。 说起来也是巧合,现任广东巡抚还是吴可的熟人,之前的江西巡抚耆龄,在两江时可没少打交道。虽说私人交情一般得很,但总也算一同共时过的‘熟人’不是,有他这广东起码吴可的适应期要缩短不少时间。 吴可在韶关待了三天,期间啥也没干光顾着熟悉以后的重要属官,不说熟悉他们的习性起码也得把面孔记熟不是? 一干特意赶来韶关迎接新任两广总督的两广要员,也震惊于吴可吴大总督的偌大排场,尼玛的上任竟然还带上三万精锐清军? 也只有耆龄镇静一些,他早就知道吴大总督出身行伍,对于军权却是格外看重,况且这三万精锐清军一看就是吴大总督从安徽带来的嫡系人马,就是放在两江新任两江总督曾国藩也很难指挥得动。 只是希望吴大总督像在两江那般给力,在两广混乱馄饨的局势中杀出一条血路,不然以后的日子真心不好过。 三天之后,该熟悉的也都熟悉了,跟随吴可赴任的三万清军也休整恢复过来,吴可再不延迟尽起大军,在一干两广迎接官员的批同下,浩浩荡荡的向数百里开外的广州城赶去。 又过了足足五天才抵达广州城,接下来又是一番鸡飞狗跳的安置。 吴可率总督卫队三千人马入驻总督衙门不提,跟随而来的三万精锐清军分作四部,立营驻扎于广州城四方,将偌大一个广州城团团护住。 这动静闹到了,广州城百姓都被这疾驶给惊得不轻,深怕这伙清军不怀好意,他们吃这样的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就连驻扎内城旗营的广州将军也被惊动,很不客气的找到吴可,质问他这是要干什么? “干什么,自然是守护广州城安全了!” 广州将军官品虽高,而且又是旗人贵族出身,可吴可也不差他什么,手上十全更是远远超过,自然不会太过忌惮小心,说起话来也很不客气。 “吴督台好威风好霸气,出手就是三万官军,难怪能成一代‘名将’!” 广州将军也不是善茬,他在广州地界上就是土皇帝一般的角色,不管吴可偌大的威名,也没理会京中送来的密信,他心情不爽快了谁的面子都不给。 “哈哈,比不的将军大人有坚城固守,我也只能在人数上动点脑筋了!” 吴可哈哈假笑出声,看向广州将军的目光一片冷然。 “督台大人说笑了,固守旗城乃是本将职责所在!” 广州将军老脸一红,心中暗生恼怒,十分不满吴可说话如此让他下不得台。 “呵呵将军莫要见怪,只是广州地处风口浪尖,外有洋人虎视耽耽,内里又有天地会等反贼势力祸乱一方,我等初来乍到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吴可轻轻刺了句就算了,也没打算跟这位广州将军见面就死磕,只要这厮不脑子犯抽找茬上门就成,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岂不是好? “可是广州繁茂之地,被三万大军团团守住难免人心惶惶……” 见吴可态度软和下来,广州将军暗暗松了口气也没再挑衅,而是面带忧色提醒道。 广州可是个好地方,中外商贾云集商业极度繁茂,经济活跃每日的流水都是个极其惊人的数字。 作为广州城大佬之一,广州将军在城里可是有不少生意和商铺,怎么愿意看到因为吴大总督带来的那三万官军,而影响了自家的收入? “呵呵,将军放心就是,城里百姓不了解我手下那帮丘八,等过得几日他们自然会放下心来!” 吴可却是很不以为然,一听就知道这位把乡勇队跟其它清军部队混为一谈,他也不多作解释只待用事实说话。 “希望如此!” 见吴可神色坚决,广州将军也不好多说什么,拱了拱手便出了总督衙门。 他倒是要看看悟可哪来这么大底气,要是城外三万官军出了什么乱子饶民太过的话,他不介意狠狠参上一本,让这位大清名将知道广州城还有他着位大佬存在,可不是你吴可想怎样就怎样的。 不仅是广州将军,见得吴大总督如此布置,一干广州城内的大佬们都坐不住了,推举广东巡抚耆龄前来总督衙门探一探口风。 “耆抚台你跟我也是熟人了,又早一年来到广东,这里什么情况想必你比我更加清楚?” “这里洋人多是非也多,又是天地会反贼的老巢,底下还不知道有多乱,再不小心谨慎一点真嫌自己活耆龄得不耐烦了么?” “安徽清军的军纪如何耆抚台应该有所耳闻,拿办不成跟我前来赴任的三万精锐就这么不堪,像是那种没规矩的兵匪不成?” “你的来意我心中清楚,让那帮疑神疑鬼的家伙尽管放下心来,等过几日你便明白我说的是不是实话!” “……” 好不容易打发了耆龄,吴可忍不住样子很头疼,这些家伙尽会瞎操心,有这空闲功夫不如多做点有益的事儿,省得整日里闲得胡思乱想。 果然,一连几日驻扎城外四个方向的乡勇队人马老实得很,三万官兵被原鸽约束在简陋军营不说,就连采买食物以及一应后勤物资,都是在总督卫队严格监察下执行,连城门洞都没法多靠近一步,又哪有心思祸害城里的百姓? 广州城中忐忑了几日的百姓见此,心中悬着的那块大石终于落下一半,只等城外官军以后的表现如何再做定论。 不过等到城外四方军营贴出招工启示,向本土招募大量青壮劳力修缮营地的消息一传开,顿时便在城内城外引起轩然大波。 羊城普通百姓再顾不得心中的忐忑不安,一个个踊跃报名参加城外四大军营的修建工程,待到吃上了惹呼呼的杂粮饭,拿到沉甸甸的薪酬筒子什么小心翼翼忐忑心思都抛到一边…… 第548章‘汉奸’窝 广州果然不愧为南海第一大城,街面繁华商铺淋漓,人来人往操着各种古怪声调的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南来北往的商品琳琅满目晃花人眼。 吴可端坐在包下茶楼的二楼临窗口,一边默默注视楼下繁华喧闹的广州街市,一边静静聆听手下汇报。 来到广州就任两广总督已经过去了一个来月时间,有着随行三万乡勇队精锐战士保驾护航,他很轻松的便在广州城站稳了脚跟拿住了权力。 刚开始时,广州城里的大小官员,以及数十万百姓商贾,可被他带来的三万精锐将士吓得不轻,生怕来了伙匪军贪婪无读盘剥严苛。 结果驻扎在城外四方的乡勇队三万精锐表现完美,不仅军纪严明从不绕民,就是稍微一些过分举动都不许有。 这一下,羊城百姓好奇了,心中的忐忑放下了一些,对于城外驻扎的那三万精锐官军很有好感。 能没好感么,官军什么鸟样羊城百姓可是深有体会,特别是越来越多的洋人出现以后,驻囤广州以及周边地区的清军不要太多,那军纪松弛得真没法多说。 一到休浴日那就是羊城周围百姓的灾难日,那些出得军营的兵大爷们吃霸王餐嫖霸王鸡还是轻的,动不动便是拳脚相向肆意妄为,比起山上那些大王们都有所不如,羊城百姓能有好感才见鬼了。 像乡勇队这样守规矩的官军实属罕见,头一次碰上要说没半分好奇怎么可能? 安徽清军的赫赫威名羊城百姓倒是听过,可是亲眼所见还是头一次。 与严重依赖两广筹粮筹饷的湘军不同,乡勇队可是有自己的财政体系,根本句用不着向外界求爷爷告奶奶,也是因此乡勇队与其它清军部队很少有深入交流,因为根本就没这个必要。 与乡勇队最为亲密的清军部队,当属江忠源所部楚军人马,谁叫乡勇队刚刚崛起之时两军又很长一段时间联合作战的经历。 之后江忠源战死庐州,左宗棠在吴可的帮助下,顺利接手了楚勇的指挥权,所以左宗棠部对乡勇队的底细也十分了解。 更不要说,在河南和淮北那几年并肩作战的时间里,左宗棠部楚军干脆学习乡勇队建制,几乎就是一个简化版的乡勇队。 左宗棠虽然不像吴可那般会合理敛财,但跟着乡勇队一起行动多年,积攒起来的家底也十分丰厚,养上数万军兵不在话下。 在河南两次剿匪,还有两次支援京畿,乡勇队基本上都是独立作战,与河南清军以及京畿清军的交流不多。也就是在京城保卫战中,因为人手不足的缘故乡勇队才与京城守军混合作战。 可就算如此,随援的乡勇队精锐也是单独立营,没有跟京城守卫清军有过多接触,乡勇队的底细也没有暴露于京中大佬眼底。 两江清军算是与乡勇队配合得不错的清军部队,没办法连两江清军的整编都是乡勇队派出大队教官亲自训练,是除了左宗棠部楚军对乡勇队最熟悉的清军部队,可就是这样两江清军与乡勇队依旧是不同的两个体系。 三万乡勇队精锐战士以他们严格的军纪,让羊城百姓大生好感。 紧接着乡勇队又贴出招工告示,招募了数千羊城底层百姓做工,间接更是让数千个家庭受益,这一下更得民心之前的闲言碎语也慢慢消失无踪。 果然中国人是最容易适应环境的,见城外驻扎的三万官军没有饶民之举,城里的百姓虽然心中依旧带着担忧,但广州城很快就恢复了原本的繁华和喧闹。 与前任劳崇光交接用去了小半个月,之后又是与广州城里的大小官员了解情况,又花去了大半个月时间。 等他对广州局势有了个大概了解的时候,时间不知不觉已过去一月有余。 广东局势真的不容乐观,被洋人渗透得实在太过厉害,民心都不一定在朝廷这边,万一有事也不用指望地方团练武装能帮上什么忙。 首先就是民心问题,这儿的‘汉奸’实在多了点。 早在1841年5月底,广州城北的三元里爆发了民众抗英事件,后来这个事件因被写入历史教材而广为人知。 但少为人知的是,就在三元里民众抗英的同时,也有不少民众成为英国军队的后援。据记载,仅三元里一地,在第一次鸦。片战争时就有1200名援英者被搜出(《道光朝筹办夷务始末》),这个数字要远远超过丧生三元里的英军数量。 不仅仅在三元里,在两次鸦,片战争中,都有众多的中国民众为英军以及后来的英法联军服务,他们为这些“夷人”提供后勤,刺探情报、引路,甚至直接参与作战。 这些援英者被斥之为“汉奸”。这种情况在当时是如此普遍,以至于有清廷官员慨叹,“汉奸”是清军战败的重要原因。 1841年2月,琦善在连吃败仗的窘境中,上书道光皇帝,指出广东已不堪作战,原因就在于广东民众除已为汉奸者外,其余民众咸被英军诱惑以助敌势。 浙江巡抚刘韵珂在奏报中说:“论者本谓该逆(清廷对英军的称呼)不长陆战,而两年之中,该逆之略地攻城,皆在陆路,且能爬越山岭,又有汉奸为之导引,各处路径,较我兵更为熟悉。” 这些写给皇帝的奏折难免有推卸战败责任,夸大事实的部分,但不可否认的是,“援英”现象的确普遍存在,成为令官员们头疼的大问题。 因此,历此对外作战时,清军不得不面临两线作战的局面,一面是要对付装备先进的英军,另一面则是要对付数量庞大的援英者。 甚至,在当时的很多人看来,剿灭“汉奸”是比抗击英军更紧要的事。比如“靖逆将军”奕山在对道光皇帝上奏战果时,每次都把“杀死汉奸”放在斩杀英军官兵的前面。 所谓“汉奸”,大多数原本是和英国贸易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中国商人和苦力。在中英交战的局面下,自然容易被国人排斥。而纪律散漫的官兵为了谎报战绩,滥杀贫民,污名为“汉奸”,反过来又更加大了援英者的数量。 尽管“汉奸”一词是从“第一次鸦,片战争”起在中国开始被广泛使用,但这一概念的首次出现则要追溯到更早之前。由于“夷夏之防”被过度关注,嘉庆皇帝就曾称那些为暹罗(泰国的古城)充当贡使的中国商人为“汉奸”。 到第一次鸦,片战争前夕,由于大量串通英商走私鸦,片的中国贩子的存在,“汉奸”一词被使用得更加普遍。 1839年12月,受命到广东禁烟的钦差大臣林则徐禁止了与英国的通商,那些违反禁令继续与英国人做生意的商人统统成为“汉奸”。 1840年春天,在给道光皇帝的奏折里,林则徐明确地表达了他的态度,即最坏的敌人不是英国人,而是那数不清的与英国人往来的商人、水手和为英国人劳动的“苦力”。 随着局势的越发紧张,这种“汉奸”行为也就越发让林则徐不能容忍。1840年6月,第一次鸦。片战争打响,中国“汉奸”正式成为了英军得力的“第五纵队”。当中国向导带着英军通过素称难行的珠江水道时,林则徐的愤怒达到了极点,认为正是“汉奸”破坏了他辛苦营设的水上防线。 在虎门的沙角、大角炮台,英军在正面进攻的同时,“又拨夷兵汉奸数百名,由大角山后缘山而上,从墙缺处打进攻台……其攻沙角炮台也,逆先拨黑夷千余名,汉奸百余名,由穿鼻湾登岸,逆兵船则攻炮台前面,黑夷从山后攻炮台后面,我兵两面受敌。”。 林则徐在家信中也提及此次战役中的“汉奸”之害,他们“或冒官兵号衣,或穿夷服,用梯牵引而上。”既为英军带路,又帮助英军作战。 1841年5月份,英军兵临广州城下,趁夜在“汉奸”的指引下夺取炮台,攻下城门。5月27日,广州守将奕山被迫求和,与英军缔结了《广州和约》。满清亲贵们把清军战败的责任不断地归咎于“汉奸”。 在他们的眼里,“汉奸”无所不在。奕经形容两广一带“到处汉奸充斥,商民十有七八,皆为奸匪”;为了消除这种恐惧,琦善甚至提出了“防民甚于防寇”的观点。 不仅仅是在广东,在其他地方,凡是英军所到之处,都有“汉奸”接应。 在宁波,被清军拿获的名为虞得倡的宁波汉奸供称:“夷人用汉奸各处打听信息,日日有报,或数十起,或一二十起。” 在定海,英军在“汉奸”引导下,从清军设防薄弱的后山登岸。1842年7月英军攻镇江,“遣汉奸驶驾杉板船,预伏岸侧,乘火轮船开炮头,舍命登岸。” 真真是汉奸成群贼寇聚窝,广州就是这么个地方…… 第549章汉奸‘误国’ 吴可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尼玛的,看这架势好象汉奸遍地走似的。 之前他一直都领兵在内陆晃荡,哪见过这样的糊糊事儿? 无论河南还是两江地区,都是久经战乱流民遍野。真要是出现了大量汉奸的话,都无需他人禀告他直接便灭了它丫的! 没想到一来广州,面临的却是如此状况。 可以说,朝廷在民心向背的掌握上,可是着实差了洋人好几条街。 要问他为何知道得如此详细,广州城那帮官员可不会在他初上任时,便说这些有的没的惹他烦心。 不过总督衙门的卷宗里可没少这方面的介绍,这些日子一有空闲时间他便泡在衙门里的档案室里,挑拣了最近三十年的重要卷宗仔细翻阅分析,里头可没少了这方面的介绍。 初看之时真把他吓了一跳,尼玛的没想到广州这边的民心竟是如此‘活跃’,洋人给点好处就愿意替人卖命,就不怕官府秋后算帐么? 另外,自从他当上安徽提督那会,因着对列强在华势力的关注,这么些年也陆陆续续派了不少人手赶到广东这边打探消息,经过身边幕僚团队的整理很有些有用的内容,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这些汉奸事迹。 想到广州民心如此不稳,以后出了事还不知道百姓是站在官府一方,还是跟着洋人混赚大钱? 他可不敢保证自己的待遇,就比前几任两广总督要好,说不定情况依旧糟糕。 只能说幸好他带了三万心腹乡勇队战士一同赶来赴任,有了这批心腹人马起码不用担心关键时刻出了乱子被打个措手不及。 他可不想一边跟洋人作对,一边还得防备辖内的汉奸捣乱。 不过想要解决广州地区庞大的汉奸群体,就得从根源上入手才成,要知道百姓为何甘当洋人走狗,汉奸的骂名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承受的起的。 想要了解广东汉奸群体的具体来源,就得从当年的第一次鸦,片战争时期说起,那时候正式广东汉奸从无到有兴起之时。 话说在一开始,道光皇帝还希望与英军展开一场“汉奸争夺战”。 他在给奕经的上谕中说:“奸民之甘为夷用者,一则贪彼重利,一则畏我科条,今若予以自新,悬以重赏,必有自拔来归为我间谍者。” 但随着第一次鸦,片战争的节节失利,道光帝的防范心理逐步占了上风,甚至开始担忧“汉奸”会混进清军内部。他谕令南方的各地大员,在地方上招募义勇时一定要防备“汉奸”。 随着战况的逐步恶化,“汉奸”两字几乎让道光进入了焦虑状态,他怀疑就连京畿地区也遍地是汉奸了。 他在给督防天津海口的穆彰阿的谕旨中,曾让守军一定要拿出严密的防范“汉奸”的方式,否则的话,英军“倘遣人改装易服,于辽阔无人之境,陆续上岸,暗伏各处,迨聚多人,然后绕至炮台后面,突出逞凶……倘该夷因海口严防,分遣汉奸匪党,扮作商民难民僧道乞丐及各色技艺人等形状,潜踪分起,溷迹入城,作为内应……”京城将危在旦夕。 这不,皇帝都亲自插手防间事务了。 由于和外国商人的密切关系,广州十三行的商人自始至终都有着“汉奸”的嫌疑,林则徐当初一到广州就称:“本大臣奉令来粤,首办汉奸,该商等未必非其人也。” 听到这样的话后,大行商伍崇曜忐忑不安地去向钦差大人示好,说他可以把全部家产拿出来为一触即发的战事服务。 对此,林则徐只是轻蔑地回答,本大臣不想要你的钱,只想要你的项上人头。伍崇曜随后被林则徐下令监禁,他在绝望中向北京输送了大笔钱财,方得以获释。 瞧瞧,这不是逼着把在广州一带拥有庞大势力的国人,向洋人怀里送么? 姓伍的行商还算老实,换作了其它心思不良的行商,还不知道私底下给洋人做了多少辅助工作,难怪朝廷竟在民心争取上还干不过初来乍到的洋人。 真真是天大的讽刺! 当时随着第一次鸦,片战争战事的进行,广州众多的小商贩和无业游民进入到“汉奸”行列中来。小商贩只图赚钱糊口,而不会理会他们做生意的对象是谁。 在广州,英军“出重价买猪羊牛只,图利奸民及贫苦之人,亦肩挑瓜果蔬笋等,向鼓浪屿岸边昂价售卖。” 还有一些亡命之徒成为了“汉奸”,如清廷官员在审讯从台湾抓获的几名“汉奸”后发现:“赖妈来系嘉义县人,(道光)十二年张丙逆案内,发配贵州黔西州。陈恶系风山县人,道光七年听从王蓝伙劫事主吴邦英案内,十五年获案,拟遣发配新疆。” 而香港在被英军占领后,直接便被指称为“汉奸”的渊薮。 香港的“汉奸”们也把“组织机构”弄得像模像样,组织了种种带有黑社会性质的帮会,有联义堂、忠心堂等“约计十余处。” 而那些处于社会最底层,向来受人歧视的疍民,这时也纷纷把蔬菜衣食高价卖给正与广东清军大打出手的英军部队。 汉奸的成分真是五花八门,总的来说都是处于社会醉底层人士。 而从事“汉奸”行为让这些人,与英军合作能够得到大大高于往日的银钱收入。当时林则徐强硬禁止广州商民与英商贸易后,“无籍游民”偷运粮肉蔬菜可以获得五倍于平时的利润,所以众人趋之若鹜,贩,卖走私鸦,片更是可以获得更多的利润,如何能不让人眼红心热。 而若为英军提供情报,“每纸卖银二十元”,重赏之下,当时浙江曹娥江以东地带的“汉奸”每日向英军呈报的消息多达数十条,“该逆不论虚实,莫不犒给银钱,以故此辈乐为被用。” 在原本很少汉奸的宁波,“因鬼子占据半年,却被洋钱哄诱,处处都有(汉奸)出没与市集”。 甚至还有不少“汉奸”,却是被官兵给制造出来的。 一些被抽调到前线的内地官兵到了广东后,“兵将不相见,遇避难百姓,指为汉奸,掠夺财物。” 镇江守将海龄甚至还亲自下令:“散布旗兵,满城捉路人作汉奸,付邑宰监拷掠,不容置辩。” 海龄手下的兵丁则“在城上开炮开枪,击杀贫民,指为汉奸。”以领奖赏。结果英军还未攻城,城内已哗变,使得英军顺利拿下了镇江。 然而,就是这个海龄,在历史教科书中与关天培、葛云飞、陈化成等一起被称为“第一次鸦,片战争中壮烈捐躯的清朝爱国将领”,简直就是滥竽充数。 英军在发动战争前即注意到了这些中国社会的内情,说中国东南沿海的居民“特别爱贸易”,而且“绝不热爱他们的鞑靼统治者”,所以在战争中要“尽量少与人民做对”。 基于这一思想,当时的英军首领义律一边进行战争,一边四处张贴布告,这些用中文张贴的布告总是说,英军的作战对象是中国,政府而不是中国人民,它们还让广州人去“想一想现在他们中间的外省大清军队是不是真正的祸害”,试图让广州人相信英国人是“这个城市真正的保护者”。 对此,一度试图消除“汉奸”却收效甚微的林则徐只能慨叹:“本皆朝廷赤子,或为利诱,或为势逼,陷入夷党,情亦可悯。” 林则徐觉得“汉奸”“可悯”,朝廷却对之恨之入骨。 当时的战争中不断有官员上奏,要求将“汉奸设法究办,以除稂莠而安善民。” 1840年7月,清军在定海战败后,道光皇帝认定“汉奸”是罪魁祸首,下令各地督抚查获“汉奸”从严发落,如果各省还有“汉奸”出没的话,则要追究地方官的责任。 而这场查拿“汉奸”的行动,因为各种啼笑皆非的缘故,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1841年5月28日,即《广州和约》签订的次日,奕山就迫于英军的压力发布告示,命令官兵、乡勇、水勇“各在营卡安静住守,勿得妄生事端,捉拿汉奸。如遇各国夷商上岸……亦不得妄行拘拿。倘敢故违军令,妄拿邀功……查出即按军法治罪”。 1842年8月29日,中英《南京条约》签订,朝廷正式承认战败。 于是,如何处理“汉奸”就成为中英一系列善后工作中比较突出的问题之一,《南京条约》便有了这样一条专门针对“汉奸”的条款:“凡系中国人,前在英人所居之邑居住者,或与英人有来往者,或者跟随及侍候英国官人者,均由大皇帝俯降御旨,誉录天下,恩准全然勉罪。且凡系中国人为英国事被拿监禁受难者,亦加恩释放。” 看看英国佬多仗义啊,逼迫朝廷承认战败获取大量好处不说,还不忘记给帮助过英军的汉奸们说说话,这是想要继续扩大中国汉奸群体的节奏啊。 良心真是大大的坏了…… 第550章形势复杂 吴可真是大开眼界,原来汉奸群体在晚清时期便如此猖獗了? 与后世抗日战争时期不同的是,此时的汉奸成分大多以底层百姓和流氓混混为主。 还真不能小看这些低层百姓的能耐,所谓蛇有蛇道鼠有鼠路,这些底层百姓有效聚合之后能发挥出的能量,当真不可小觑。 起码带个路,刺探个情报那真是小菜一碟,至于装扮成清军在后方捣乱也不是不能,只看洋人个的筹码够不够了。 那些英国佬也真是搞笑,竟然在与朝廷谈判之时,正式要求朝廷不许对付那帮汉奸,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果然道光皇帝恨意难平,下诏要求清算汉奸:“此等莠民,若不详查情节,滥行保释,又未免失之过纵。著刘韵珂等细加查核,其有助逆抗拒官兵及为向导内应者,即与叛逆无异,天理难容,必应按律惩办。 其中情罪较轻者,即不加诛戮,亦应牢固监禁,以杜后患;如查明实系胁从,并无逆迹,平日亦无为匪犯案各情,方准保释。分别递回原籍,交地方官严加管束,取具邻保人等甘结,造册查核。并照军流徒犯在配章程,按期查点,毋任脱逃,不得日久生懈,视为具文。” 对此,英使马礼逊立即照会清廷,要求执行《南京条约》。经此一战,道光皇帝生怕战端再起,只好答应放过“汉奸”一马。 14年后,英法发动了“第二次鸦,片战争”。 这次英法联军所到之处,广州沿海等地行商、小商贩、疍民、匪徒、会党等各色人物又一次成为“汉奸”。1857年英法联军占领广州后成立由广东巡抚柏贵为首的傀儡政权,还造就了一大批“汉奸”官员。 在这些形形色色的“汉奸”中,最为引人注目的是一批广东劳工,他们是英军从香港征召来的随军苦力队伍。这些处于社会最底层的中国贫民,只因为英军给了不错的报酬和衣食待遇,就毫不犹豫地为英军服务。 在征战前,他们接受了英军腾普尔上尉的训练。《伦敦画报》还特意刊登了这些苦力的素描群像。 在图片上,他们站在一个牌坊前面,身穿中国深色棉布衣服,配白色挎肩斜带,上面用中英两文书写编号;头戴小斗笠,斗笠外沿围以白色带子,上书英文“militarytrain”(军训)“,每人手持一根长竹杠,以用于担运物件。 这群广东劳工很快以他们的勤劳勇敢赢得了英军的喜欢,并得名为“苦力之王”。英国人在非洲、印度等其他所有的地方都没见过这么能干的苦力,他们简直为这些苦力的表现惊呆了。 甚至还有英国报纸公开赞扬这批劳工: “啊,那些强壮耐苦的苦力们!在攻击的那一天,他们背着军火,紧跟在我们队伍的后面;当一颗炮弹把他们当中一个人的头打掉的时候,别的人只是喊一声‘哎哟’,跟着就大笑起来,随即同过去一样欢乐地工作下去了。他们的行为始终是令人钦佩的!” 在官方报告中,英军对这群苦力的表现也是赞不绝口,在一封写给额尔金的信中,写信者提到这些苦力“是如何在愉快心情的气氛中工作,他们对于命令是如何服从,对于所受的照顾和恩惠是如何表示感激。这种善良的品行一直地表现在整个的战役中”。 在叶名琛后继任两广总督的黄宗汉曾在奏折中提到广州英法联军中有一批“从逆进城之唐人奸匪”,说的就是这个苦力队,并说他们的人数在五六千。 当英军联军北犯京津后,这支苦力队也随军北上,作为联军最为重要的后勤辅助力量存在,给予英法联军前线作战部队以极大帮助。 吴可记起来了,好象刘铭传跟他汇报过,说是偷袭了联军一支规模不小的后勤辎重部队,一下子俘虏了两千给联军做活的中国劳工。 只是后来刘铭传奉命增援西郊的另两处皇家园林,这两千俘虏劳工交到了后续赶来的增援清军手中,好象是给了从河南赶来的两江清军部队吧? 他当时没怎么在意这些事儿,好象在谈判桌上,联军高层向僧王提出要回这些俘虏劳工的要求,僧王以及身边的谈判团成员还纠结了一阵子。 吴可当时没怎么注意这些情况,见僧王很不好意思的提出,他确实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大手一挥那两千俘虏劳工全部转交给了僧王,就是不清楚后续谈判结果如何? 后来对此几乎没什么印象,以僧王和列强联军高层签订的那一系列垃圾条约,估计他是顶不住压力将人给放了。 现在想来真真失策,根本就不该给洋人收买人心的机会。 越想越好似心烦,涉及到底层百姓的事儿可不好处理,稍一不慎便可能引发难以想象的恶劣后果。 别忘了,广州除了洋人的势力极大之外,反清武装组织天地会的势力也不小。 天地会会众大部便出身底层百姓,要是他逼迫过甚的话,不是将民心往天地会那儿送吗? 不是他害怕天地会这样的反,政府组织,实在是不想在他们身上浪费太多精力,两广还一大摊子糊糊事呢,哪有功夫整日里琢磨这些争斗? 而且说老实话,因着太平军崛起一事,广东天地会也没少跟着折腾。 可惜的是,天地会里不缺亡命之徒,却十分缺乏像洪大天王以及杨东王那样的领导者,结果却是可想而知。 只能说画虎不成反类犬,初期之时借着太平军的光确实好好风光了一把,还成立了一个什么‘成国’之类的伪政权,得到了太平天国军队的大力支持和帮扶,可惜烂泥终究扶不上墙。 待到两广清军反应过来,轻而易举扑灭了天地会的闹腾。 当然,天地会就是现实中打不死的小强,被朝廷压制了差不多两百年,依旧顽强的坚持到了晚清时期,不得不说生命力极端顽强,想要彻底剿灭他们几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吴可对此却是有深刻认识,天地会说白了就是依托底层贫苦百姓为根基的涉黑团伙,想要彻底剿灭那几乎没有可能。 只能抚剿并用,并且是安抚为主剿灭为辅。 关键问题是要提高底层百姓的生活状况,起码也要达到温饱水平才成,只有这样才能压缩天地会的生存空间,迫使他们得不到底层百姓的全力支持。 想想也是这个理,但凡能勉强填饱肚子,谁还乐意跟涉黑团伙搅合在一起?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这话可不是说说玩的,搞不好在哪次火并之中挂了,甚至更倒霉的残了算谁的?说不定还得波及家人,让家人无辜受牵连那真叫一个糟糕。 当然理想很美好,现实却很骨感! 想要让大部分底层百姓家庭,达到勉强温饱水平又谈何容易? 就是放在后世,温饱这个口号也喊到了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更不要说眼下时局混乱外有洋人虎视耽耽,内部贪官污吏横行又战乱频繁的晚清时代。 吴可在两江之时,推行几道利民政策便艰难无比,官府内部和外头的阻力重重,要不是他掌握的实力太过雄厚,想要将那些利民政策推行下去还真不容易,可就是那样期间还需要派出总督卫队时时监督,稍一不慎便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麻烦和乱子,他对此可是深有体会。 说老实话,两广的经济基础不如两江,而且各种情况比两江还要复杂得多,想要推行某些利民政策,真不是那么简单。 吴可在来广州赴任之前,便与身边幕僚以及心腹大将商量过多次,都认为两广地区实在太过敏感,吴可又是初来乍到很多事情都不好动手。 想要插手官府人事安插心腹干将,又担心会引得当地官员人心惶惶联合反弹。 两广清军战力一般却是盘根错节,与地方乡绅势力牵连甚深,想要插手其中不仅借口难寻,也的防备这些家伙里通外敌联手作乱,最后倒霉的还是吴可和两广百姓,他可不好拿这个来试探两广原有清军,要慢慢图谋才成。 至于两广经济更是让人大感头疼,自从洋人毅力坚船利炮强行轰来大清国门以来,作为洋人来往最频繁的两广地区,经济发展几乎是以一种让人瞠目结舌的速度迅速雄起,短短二十来年时间便超越中原不少传统膏腴地区,成为朝廷新的财政收入支撑地区。 可是,构成两广经济基础的成分太过复杂,有传统的霸占外洋贸易近两百年的广州十三行,有新近崛起的买,办势力,有地方本土产业势力,更有来势汹汹的洋商,哪一方面都是不好轻易撼动的主。 所以选来选去,除了防备洋人和天地会捣乱之外,吴可初上任便能插手的区域,便只有民生政务一途。 “大人,英国驻广州领事求见!” 就在吴可正烦恼着如何在两广首开局面,为此想得脑袋都有些大了时,身边的卫队参将突然凑了过来小声提醒…… 第551章严辞力拒 “狗日的,还让不让人好好过日子了?” 吴可气得摔了杯子,一脸凶狠望向身边的卫队参将。 “大人,这可不关卑职的事,是衙门那边派人过来通知的!” 卫队参将一脸倒霉相,双手一摊满脸无辜道。 “说说,他们又是想做什么?” 吴可一脸晦气的站起身来,望了望茶楼窗外繁华依旧的街道,转身没好气道。 “传信的人没说,只言英国广州领事想要拜见大人!” 卫队参将虽是心有猜测,却不敢胡乱道出,只得老实回答。 “走,咱们回去,我倒是要看看,这些洋人到底又有什么事儿找上门来!” 吴可心中厌烦却是不好对着手下发作,只得挥了挥手向楼梯走去。 在一干总督卫队亲兵的秘密保护下,吴可从茶楼后巷悄无声息返回总督衙门。就连茶楼掌柜伙计都不知道,刚刚包下茶楼的那一票人的身份来历。 从总督府后门进去,早有心腹幕僚张松等候多时,见吴可回来急忙迎了上来。 “怎么回事,不是告诉那帮洋人了吗,要等朝廷的回复!” 吴可往椅子上一坐,接过小厮端上的香铭不满道。 也不怪他如此,自从抵达广州上任以来,那位英国驻广州领事便主动上门,要求吴可履行刚刚签订的《天津条约》。 此天津条约非历史上的天津条约,是僧王跟列强联军高层在天津城签订的条约,之前吴可还拿来当作教材跟两江官员一同学习呢。 英国佬拿捏着这把柄又是在广州建领事馆又是各种活动,好象什么广州城官民不知道一样,实在让人气恼。 人家找上门来吴可也不好冷脸相待,接待了几次便觉得厌烦无比,洋人果然贪得无厌一天一个要求的,任使脾性再好也得恼火三分。 吴可可不是个软泥性子,两次与列强联军奋战于京畿地区,哪一次都没吃过大亏,反倒让列强联军吃了不少亏。 加上他来自后世,对于万里之外的洋人根本就没半分畏惧心理,自然没耐心跟着周旋闹腾。 只能怪朝廷太不争气,仗没打输反而在谈判桌上输得一塌糊涂,还答应了列强一系列苛刻要求,搞得吴可这样治下多洋人的封疆很不好做。 不过显然,广州城里那位领事估计知道吴可不好招惹,所以虽然频繁光顾总督府,搅得吴大总督不得安宁,但也颇知适合而止的道路,每每见吴大总督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便及时告辞离开,倒也搞得吴可对他无可奈何。 这也得益于驻扎城外那三万精锐乡勇队战士的威慑,每日清晨傍晚的操练声势惊天动地,枪炮轰鸣硝烟弥漫传遍整个广州城。 那气势惊人之极,不要说从没见识过这等墙军的广州官民,就是一向心高气傲看不起清军的英国军官,都不得不咂舌赞一声厉害。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满城官民只看到城外驻扎的那三万清军表现不俗,但具体哪里不俗他们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偶尔经过广州城的英国军官却是明白,驻扎广州城外的这支清国大军绝不好惹。无论军容军纪还是表现出来的强悍战力,竟是一点都不比驻扎于香港的英军差,而且人数还如此庞大。 待得广州城里的英国人知道,城外驻军参加过两次京畿战争,并与英法联军打成平手的时候,就更不敢小觑这支清国强力军队。 正因为如此,吴可上任一个来月,倒是没人敢暗地里动手脚,就是势力不小的几大洋行,也不知是否受了某些人的劝告,行事都变得老实谨慎起来。 广州城的这些变化,自然瞒不过吴可的眼线,他自然乐见其成暗中推波助澜一把,少了各大洋行和某些势力的搅风搅雨,广州市面甚至都变得和谐安宁起来,受益的自然是城里的普通百姓。 五天前英国驻广州领事才拜访过总督衙门,想吴可提出了开放广州所有码头通商的提议,吴可自然不会轻易答应这样的无礼要求。 开什么玩笑,广州虽然早已通商对外开放,但能容纳大型远洋商船停靠的码头就那么几处,那些码头自然让洋人渗透得厉害自由来往。 除了那几处瞒不住人的大型码头,广州城还拥有不少中小型码头,都是供浅海商船以及内陆船只停靠之地。 也不知道是不是朝廷对签订的一系列不平等条约不满,广州城辖下那些中小型码头并不对洋人开放,只允许中国商船自由往来。 这可是好大一块利益,虽说每次远洋船舶抵达广州便是巨利,岸上少不了拿着白花花银子等候采购外洋新奇货物的商人。 可是外洋新奇货物在广州靠岸最多也就赚上几倍利润,如果能够运到内陆江浙等繁华地区的话,起码都有十倍之利。 可问题是,他们根本就进不去内陆地区,朝廷对洋人的防备可严着呢。 广州城辖下那些中小码头,正是连通内陆水道的重要商业据点。 洋人要是能够参和上一脚,便能直接与大清内陆商人交易,要么抬高货物价格要么干脆搭上一股都可,其中所获之利比之将货物运抵广州却是要大上许多。 因着沿海汉奸遍地的事儿朝廷和沿海地方官府正窝火着呢,怎么可能让洋人把手随意伸到内陆地区去? 要知道,内陆之民生活比之沿海百姓差得多,洋人又是肯大撒金钱的主,真要是让洋人把手伸向内陆地区,还不知道会弄出多大规模的汉奸群体来? 前几任两广总督都没答应的事,吴可又怎么可能轻易松口。 不说叶名深这个倒霉蛋加老顽固,黄宗汉这位颇有手腕的硬气总督,就是柏贵这样的软骨头都没有轻易松口,吴可又怎么可能遂了洋人的愿? 可让吴可头疼的是,那广州领事不吵也不闹,更没用洋人一贯的威胁手段,只拿着新鲜出炉的《中英天津条约》,要吴可履行条约中有关方面的内容。 吴可差点没气得吐血,他什么时候被人这么逼过? 可他也不好没风度的跟洋人领事理论,谁叫朝廷不给力签订了那什子《天津条约》呢,里面也确实有这方面的内容。 他又不可能开了这个口子,被逼不过干脆来了个责任上推,表示这种大事他做不了主,需得上报朝廷又朝中大佬和皇帝定夺云云。 他算是怕了这位英国驻广州领事的纠缠劲儿,生怕这厮以为他在虚言敷衍,干脆便当着这厮的面写好了折子送了出去,这才安静了几天。 没想到那位领事还不肯消停,今天又找上门来了。 “我也跟欧文领事这般说过,可欧文领事却说不是为这事而来!” 张松一脸苦笑,他也很烦那位英国领事,可没办法身份摆在那儿很多事都要吴大总督做主才成。 “他又有什么新要求了?” 吴可很是头疼了揉了揉眉心,满脸烦躁不爽问道。 “这个这个,大人您还是亲自跟欧文领事谈吧!” 张松一脸为难只是推脱,也不说知道也不言不知道,显然对英国领事的来意心中有数,却是不好自己出口触了霉头。 “那好,我就去会会那位欧文领事,看看他那又想闹出什么妖蛾子出来!” 见张松不愿不说,吴可也不逼迫,一口闷干茶盏中的温热茶水,又拿了几块可口点心垫了垫肚,而后大步流星向衙正堂花厅方向走去。 …… “什么,你们要在广州城建英国法庭?” 虽然知道这位名字与后世某个足球巨星相同的领事一来准没好事,但吴可怎么也没想到这位的要求竟是如此的让人着恼。 “不行,这个我绝不会答应!” 吴可态度坚决之极,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说道。 “有条约?有条约在也不成!” 对这位英国领事一再的纠缠感到很不耐烦,吴可眼睛圆瞪强硬道。 “我奉劝欧文先生不要这么咄咄逼人,朝廷与贵国签订了条约不假,可是领事先生你一天两头的拿条约说事,就不怕好心办了坏事?” 吴可眼睛微微眯缝,盯着眼前这位英国领事冷然警告道。 “上海和京城那边都没动静传来,欧文领事便如此迫不及待,是不是想立功过于急切了点?” 吴可冷笑连连根本就不听这位英国领事的解释,只挥了挥手冷然道:“领事先生想要立功的心我可以理解,但是在京城没有明确旨意下来之前,我是不会允允许领事先生如此胡作非为的!” 吴可一番软硬不吃,又极尽嘲讽之能事的话,直将一心想要立功的英国驻广州领事欧文气得后强,却是在言语上根本说不过吴可,每每开口没说两句便被吴可打断一阵冷嘲热讽。 “领事先生好走,我就不多送了!” 吴可没理会欧文领事如此恼羞成怒又是如何心有不甘,严辞拒绝了这厮的无礼提议后直接摆出了送客的架势,一点都没这位口中的威胁和大声抗议所动摇…… 第552章警钟长鸣 “大人,如此不给欧文领事面子,是不是太过了点?” 等送走了怒气冲天的英国领事,回了后院书房后,张松忙不迭提醒道。 “张先生别说了,那欧文竟连那样的混帐事都敢跟我提,没让人将他叉出去就算给面子了,只不过说了几句不客气的又算的了什么?” 吴可却是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坐在书案前的太师椅上没好气道。 “万一欧文领事心有不岔,想挑事怎么办?” 张松满脸愁苦担忧道。 “他有本事就试试,真以为咱们是软柿子好捏啊?” 吴可眼中闪过道道隐晦凶光,不甚在意了摇了摇头:“越是在这种时刻咱们就越不能轻易退让,否则这位英国领事还不得得寸进尺啊?” “对了!” 好似想起什么,吴可不待张松开口便猛一拍大腿,急忙开口提醒道:“等会先生给城里那帮官员透透风,让他们老实点别没事跟英国领事瞎折腾,真犯到我手上可不会讲什么同僚情面!” “放心吧大人,我知道怎么做!” 张松闻言先是一愣,而后爽快点头答应下来,迟疑片刻终究没忍住心头好奇,有些不好意思问道:“不至于吧,难不成还有官员傻到这时候跟洋人搅和到一起,就不怕朝廷和大人怪罪?” “只能先敲敲警钟,真有那不晓事撞在手上,我也不会客气什么!” 吴可神色冷淡之极,说出的话让张松心中寒气直冒:“总有些没眼力界的玩意看不清形势,以为洋人势大便不顾体统结交,为其办事以捞得好处,对于这等货色难道我还要放手轻饶不成?” 张松默然不语,他可不敢打这个包票。 满清官场一片污浊,林子大了什么鸟人都有,还真可能有那为了钱财可以不顾一切的货色,为了这样的不堪角色说话,他都觉得污了自己的嘴,反正他作为幕僚该尽的义务已经尽到就是。 “当然咱们也不能啥也不做,免得那位英国领事还以为咱们怕了他们似的!” 吴可再接再厉开口道:“等会我就知会城外驻军将领,让他们作好准备,过几天轮流到虎门一带搞一场有点规模的军事演习,务必要让洋人知道咱们也不是好惹的!” “不不不,这点花费一点都不过分!” 张松提出演习花费过巨的问题,他可是知道乡勇队一次实战训练花费就不在少数,更不用说规模可能过万的军事演习了,单单就是枪弹药的损失就不是一个小数目,只怕一次演习下来没个上万两银子打底都不成。 吴可对此却很不以为然,眼下可不是省银子的时候。 乡勇队三万大军驻扎城声势闹得很大,可广州城官民没见识过乡勇队的真实战力,某些软骨头说不得灰心丧气之下便头脑发热误入歧途,加上英国领事此时又逼迫过紧,正是大搞演习稳定民心震慑宵小之时,区区上万两银子又算得什么? 再说了,羊毛出在羊身上,只要乡勇队表现出足够的实力,吴可就不信偌大一个两广地区没几个聪明的乡绅,不知道掏银子巴结讨好? 见吴可心意已决,张松也不好再劝,而后轻轻转换了话题,有些好奇问道:“大人是不是过于敏感了,我觉得那位英国领事的提议,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 “这个,领事裁判权的事儿,我记得都跟你说过吧?” 吴可闻言就是一愣,看过去的眼神中满满都是不爽。 “这个……” 张松满脸尴尬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做甚?”吴可没好气喝道。 “听是听大人说过,可就是没怎么闹明白?”张松有些不好意思道。 “嘿,你真是……” 吴可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不过转念一想顿时心头凛然:就连身位自己心腹幕僚的张松,都对之前言明的领事裁判权一头午睡,更不用指望其他人了。 不行,作为身边的心腹幕僚,一定要知道自己为何如此不爽洋人的举动,必须要替自己时刻查漏补缺省得犯了大错还不自知,所以必须得为这位好好解释一番洋人搞出的领事裁判权,以及自己的真实心意和想法才成。 再一次不惜大费口舌详细介绍了列强搞出的领事裁判权的险恶意图,并言明了其中的一些暗手以及对大清主权的严重侵犯。 最后总结,列强通过诸多不平等条约,在华取得并扩大领事裁判权使之获得了对华进行政治、经济、文化及其他种种特权。 这些特权制度严重损害了大清的主权和尊严,产生了诸多弊端。 当然他不会说,从一定意义上说,领事裁判权在华的产生、扩大及其实施也促进了国人法律意识的转变,使他们开始反思大清现有的法律制度,同时领事裁判权对大清法制的现代化也起到了一定的推动作用。 此时他想要身边心腹幕僚彻底认识到洋人的险恶,自然是将洋人说成头顶声疮脚底流脓不怀好意的阴谋分子,着重说了领事裁判权对大清司法主权,以及包庇洋人罪犯等方面的大害。 司法主权是主权国家基本权利的组成部分,列强在华实施的领事裁判权制度就对大清司法主权产生了极大的危害。 首先,领事在审理案件,特别是在审理混合诉讼案件时,他们所适用的法律是领事国籍国的国内法,在制作法律文书时也是依据其国内法。 在一个主权国家之内实施诸多国家的法律,就会紊乱该国的法律体系,对该国的法律权威也会造成极大的威胁。 其次,在领事裁判权确立的初期,权利的行使较为混乱,领事官怎样行使权利也没有一个统一而又明确的程序规定。 领事官所采取的措施一般是根据其国家的行政指令、命令,而不是完全依照其国内法。由领事官代行法官职责就有可能在适用法律时出现不规范的情况,当然在那样的情形之下也不可能使判决达到公平、公正、效率。 尤其是美国,在较常的一段时间之内,其领事法庭不规范、商人领事制、法规不全的情况普遍存在;同时法庭中担任法官的领事多没有经过专门的法律训练。由商人来适用法律,其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而领事裁判权使在大清犯罪的外国人,无论其犯有多大的罪行,都要接受其国籍国的法律审判。 由于有领事的庇护,一些殖民者特别是鸦,片走私分子,更加有恃无恐地对大清进行多种方式的侵害活动。 从司法实践上来看,外国人在华犯罪,领事法庭的判决往往也是以无罪释放结案,使罪犯逍遥法外。 如1846年7月4日,英国商人康吞(pton)为一果贩的尖声叫卖所烦扰,冲出其寓所,踢翻水果摊,赶走了叫卖者。 7月8日,一名叫邱奇(church)的外国人也以同样的原因棒打一果贩,康吞也加入其中,把这一果贩打成重伤。数百名中国人为此而攻击英国商馆从而引起了一场风波,并造成极为严重的后果。 可即便如此,英国领事却以罚款的方式了结此案。 在一封英国外交部致康吞的信中说,政府完全同意这种罚款,唯一的遗憾就是由于对你的审判程序上的缺点而使得你逃脱了处罚。 一些传教士也利用可以到“内地游历、传教”的权利胡作非为。美国驻华公使蒲安臣也曾说:“合众国的权威曾被人嘲笑过,并且我们在国旗曾经被用来掩护所有在中国的流氓。” 当然不可否认,领事裁判权的出现以及发展完善,在客观上对大清传统法律观念的转变有一定的作用,也使大清旧式的法律形式和落后的法律意识遭到极大的冲击。 中国传统的法律文化就其思想内容而言具有鲜明的人治色彩,皇权至上、法自君出为其主要的表现形式;同时也具有“礼法结合”这种具有浓厚儒家伦理化色彩的特征。 从法律的表现形式、结构体系上看,中国的法律表现为“诸法合体、刑民不分”,这种状况一直延续至清末。 列强在中国获取领事裁判权往往借口中国法律野蛮、残酷。这种欲加之罪做法虽言过其辞,但也能折射出中国法律制度的落后,与西方法律制度的巨大差别。 随着领事裁判权在中国影响的加深,清政府的一些官员也意识到领事裁判权对中国的危害,曾有收回领事裁判权的尝试。 由于外国法律的引进与介绍,一些自由、平等、人权等法律精神、法律理念也传到了中国,从而推动了中国立法和司法过程的民主化和现代化的进程。从某种意义上说,领事裁判权制度在中国的实施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中国法制的现代化建设。 当然弊大于利,领事裁判权是近代中国在司法主权半殖民地化的一个标志。 它是列强通过其领事,依照本国法律对在另一国领土之上的本国侨民行使司法管辖权的制度,是列强经由一系列不平等条约强加给近代中国社会的沉重枷锁。 第553章外围势力 当熊光宇带着十来名心腹弟兄,扮作行商脚贩踏入广州城门之时,时间已到了暮春风光最好之时。 广州城不同于两江大城的繁华喧闹,让这十来位从内陆匆匆赶来的旅人大开眼界,好好在街市上逛了一圈才找了间临街酒楼吃饭休整。 都是走惯江湖的汉子,自然知道在陌生的环境要低调的原则。 他们也不在这繁华之城装款充蒜,随便在一楼大堂找了个视野开阔的位置,叫来小儿哥磕磕巴巴的比画一阵,这才将所要酒菜和休息用的房间订好。 大堂中的其它客气只是轻扫了一眼便不在关注,广州城里南来北往的客商多了去,每日里都能见着不少,看多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见此情况,熊光宇跟手下十来位小弟不禁暗暗放下紧崩的神经,等小二哥送来所点酒菜后低头一阵吃喝。 当然,他们在吃喝的同时可没忘竖直耳朵偷听周围酒客的谈话,这是他们行走江湖多年形成的良好习惯。 果然,酒楼饭庄是一地消息最为灵通的地方,很快熊光宇和手下十来小弟,便从众多八卦消息中得到了他想要的消息。 只听他们左手边相隔两桌的客人,一边喝酒吃菜一边大声议论着什么,兴致极高唾沫横飞颇有点意气飞扬的意思,声音大得很生怕周围客人说不到似的: “哎哎哎,你们看过城外官军在虎门举行的军事演习没?” 最先开口的一位身着行商服饰,满身富态的肥脸胖子,此时他已满脸醉态说话都有些不太利索。 “谁不知道,这可是广州最近最大的热闹!” 他同桌一位身材粗壮,满脸黝黑一样行商打扮的中年汉子放下酒杯撇了撇嘴。 “那你们去看过那军事演习没有?” 之前开口的胖子行商脸色更加红润,大着石头嚷嚷开了。 “当然,没去看了!” 同桌那位黑脸行商不满答道,而后斜眼轻撇醉态可鞠的胖子行商,一边往嘴里夹着菜肴一边开口不屑道:“好象胡胖子你去看过似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胡胖子前些天可一直在韶关那边赚钱!” “你知道什么,我是没去看可我在虎口可是有亲戚啊!” 那胖子行商被揭穿也不羞恼,反而振振有辞道:“我那姨妈家的表弟可是亲眼所见,回来之后跟我述说还一脸震骇!” “真那么厉害?” 这时桌上其它行商打扮汉子起了好奇之心,急急问道。 “当真是军容鼎盛士卒强悍,我长这么大还没听说过那支官军表现如此惊人!”那胡姓胖子一脸惊叹,表现得他好象就在现场观摩过一样。 “吹牛的吧,官军真有那么厉害,也不至于让洋人在城里作威作福!” 有人向往自然有人质疑,并且还抛出一个状似十分站得住脚的理由。 “这个……” 那胡姓胖行商脸色一滞,显然被这个问题给问出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个我倒是知道,这位兄弟所言着实不差!” 这时,却有邻桌传来一道声音,众人闻声急忙望了过去,原来是一位相貌平凡的酒客,衣着服装也平凡得紧,一看就是附近的普通百姓。 “这位兄弟想是知道不少,能不能给我们透露透露,也让我们涨长见识!” 那胡姓胖子行商倒是好脾气,一点都没有因为邻桌酒客衣着简单便瞧之不起,反而满脸红光端起酒杯客气道。 “不敢不敢,也就是我家有个亲戚正好在虎门炮台效力,亲身感受了一番城外官军的强悍实力,放假回家时说起来还一脸不可思议!” 那插话酒客见胡姓行商如此客气,顿时有些受宠若惊急忙解释道。 “不仅是当地百姓和驻军给惊到了,就是那些一向眼高于顶的洋人,这次也被狠狠惊住。想我那侄儿在城里洋行做事,据他所言他们洋行老板那日正在虎门观摩城外官军演习,回来之后一脸菜色显是惊得不轻!” “对对对,我家有个姑妈正是在领事馆帮忙,听说英国领事那日受邀参加了城外官军在虎门举行的军事演习,回来之后脸色可差劲得很!” “谁说不是呢,我也有家亲戚住在虎门,听说演习那日枪炮轰鸣惊天动地,官军士卒雄壮的喊杀声连城里都听得清清楚楚,我家亲戚说再没见过如此雄壮的军威,就是当年则徐公在时也远呀不如!” “说笑的吧没,真有那么厉害,怎么我听说那位英国领事三天两天跑总督衙门,也没见衙门拒而不见吧?”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二叔家的邻居的三侄子的兄弟正在衙门里当差,他可是知道心来那位总督大人硬气得很,在洋人面前一点都没示弱过!” “嘿嘿,谁手里有城外那三万官军,对洋人时都不会软弱了去,还是新来这位总督大人深谋远虑,上任就带来三万精锐官军!” “哎哎哎,据说这位新来的总督大人年纪极轻,好象好不满而立之年?” “这个我清楚,还真是如此,新来总督吴可大人确实未满而立之年,不过他却是依靠赫赫战功一路升上来的,可比那些依靠祖荫的公子哥儿强太多了!” “你们听说过没,新任那位吴大总督,可是在背面跟洋人大军打了好几次,没一次让洋人占到便宜的,真真是个了不得的角色啊!” “说大了吧,既然新任吴大总督这么厉害,肯定参与了去年的京畿大战,怎么到了最后朝廷还是和洋人签下城下之盟!” “嘘,你喝两杯马尿就发昏,别胡言乱语小心惹祸上身。我家牙仔可是在总督衙门做事,平日了没少跟那帮督标卫队的大爷见面,从那些大爷口中可是知道不少隐秘消息呢!” “哦,难道这里头什么还隐情不成,老何快快说道别吊人胃口!” “嘿嘿,里面确实隐情不小,据那些督标卫队的大爷们说,京畿大战官军并没有战败,可是洋人占领了天津跟京郊皇家园林,朝廷不愿跟洋人多耗精力,这才在谈判桌上一再退让。可能说出来你都不信,咱们那位新任总督大人,就是去年京畿大战的官军统帅,能力可强着呢!” “……” 一时间酒楼议论之声大作,众多酒客都被激起心中谈性,一个畅所欲言将心中对于城外官军举行军事演习的想法道出,酒楼大堂一时间热闹不已。 熊光宇跟手下十来位弟兄听八卦听得津津有味,虽然广州人的声调着实古怪了点,没接触过的还以为听天书呢。幸好他们这些人都是走南闯北惯了的角色,也跟广州这边的人打过交道,虽然依旧听得很是吃力,但也不是完全听不明白。 “诸位兄弟怎么看?” 待到吃饱喝足,付了酒钱和房间订金,几人到了后院订下的独立小院,关上院门左右观察一阵,见没有异常这才聚到正堂随意找了把长凳坐下,熊光宇也没客气直接开口问道。 “还能怎么看,只能说那位吴大总督越来越强了!” 一位满脸浓密落腮胡子,脸上一道刀疤正弄恐怖的中年汉子没好气道。 “是啊,越来越强了!” 熊光宇好一阵无奈苦笑,心头很有些不是滋味。 想当初太平军初兴,他在嘉鱼那也是太平军一方小帅,结果却遇到从通城崛起的吴可跟乡勇队,而后便是一系列的吃憋和忙世界逃窜。 一直到了江苏地界,乡勇队主动派人暗中接洽,他便和手下数精干人马脱离太平军编制,成了乡勇队外围江湖势力。 幸好大家还有份老乡的勤勉在,乡勇队那帮飞黄腾达的家伙也没逼迫过甚,只是让熊光宇和手下弟兄做一些不伤天害理的事儿。 比如联络上海小刀会,而后焚烧洋行仓库以及抢掠大汉奸吴健彰在租界的豪宅,这样的事儿做起来真没一点心理负担。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便是暗地里联络散布在江苏和淮北各地,隐藏起来的太平军以及与之有关系的江湖势力,联合起来一起同当地乡绅势力做斗争。 当时正是两江调高烟土税的关键时刻,熊光宇和手下心腹干将跟着乡勇队的接洽人员,暗中探视过不少因吸食眼图和搞得家破人亡,自身也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烟土上瘾者的惨状,正义感猛然爆发义无返顾的接受了乡勇队这样的要求。 那段日子真真辛苦,整日里在江苏各地奔走忙碌,还得小心地方乡绅势力的反扑,比起打仗的辛苦也一点不差。 幸好有乡勇队暗中支援,出行路引和银钱一点不亏,这才让熊光宇和手下弟兄坚持了下来,不然只怕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好不容易将江苏各地隐藏的烟土贩子全部揪出,结果太平军却突然来了一手狠的,竟然再次一举攻破了江南大营,搞得弟兄们心浮气躁差点脑子发热参上一手,庆幸的是还没等他们商量出个属意来,太平军顿吨挫于常州让他们及时清醒。 好不容易才过了一个轻松年,没想到正月还没过便又接到乡勇队的命令,只得匆匆交代了下头的事务,紧急向广州城赶了过来…… 第554章广东天地会 在客栈足足休整了三天时间,熊光宇带着手下十来位心腹干将,以贩货为名好好的将广州城逛了几圈。 到得晚上歇息之时,客栈独立小院之中却是突然多了一个熟人,正是之前没少跟熊光宇等人联络的乡勇队核心成员。 人都到了广州熊光宇也不客气,匆匆洗嗽一番边引着来人落座一番直言,这才明白了吴可那厮要自己等人赶赴广州的原由。 “什么,要我们联络广东天地会?” “之前我们不是有过协议么,我是坚决不做违背良心之事的!” “你们不是对付天地会,而是想通过天地会这样的地头蛇,打探到广东那些走私烟土商的底细?这个好说……” “希望你们说话算数,联系广东天地会的事儿我们可以做,行事章程依旧按照原来那样,至于我们怎么做贵方不得插手!” …… 待送走了乡勇队派来接洽之人,熊光宇召集了跟随而来的心腹弟兄,将情况一说定下了以后的行事章程。 “我说熊老大,这吴大总督也真是奇怪,官当到哪里都要对烟土动手!” “你这家伙胡说什么呢,难怪没见那些烟土上瘾者的惨状?那玩意就是个祸害,谁沾手谁倒霉!” “是啊,真说起来,这位吴大总督还是不错的,起码对百姓还有几分怜悯之心,在两江时候很是为百姓做了些事!” “哼,这个家伙虽说对百姓很不错,可是甘当朝廷的走狗就是不对,他手上可没少咱们太平军弟兄的鲜血!” “算了算了,这些往事还说它干甚,清廷那头昏暗腐朽,难道咱们的天王就是好人了么,好好的天国局势被一个天京事变搞得如此摸样,多说无益!” “熊老大,咱们真要跟广东天地会联络么,谁知道吴可那厮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在其中?” “我看不像,那位吴大总督说话算数,既然将此事交给站们,又答应了答应绝不插手的要求,除非咱们太过大意露了底,否则绝不会牵连到广东天地会头上的,兄弟们放心就是!” “熊老大我就不明白了,按说那位吴大总督才刚刚上任不久,怎么这么迫不及待的招咱们过来,又要求咱们联络广东天地会人马,说是要对付境内烟土我看不尽然吧?” “呵呵这个倒是不用担心,刚才那位跟我透了底,那位吴大总督这是想要搞钱,才想拿辖下的烟土开刀,倒没其它什么太过阴暗的内情!” “不是吧,我可听说乡勇队有钱得很,那位吴大总督的身家起码也得用百万两银子计,他会缺银子说出来都难让人相信?” “这个你就不明白了吧,乡勇队的银子是乡勇队的银子,吴大总督是吴大总督的银子,他们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拿自家银子填充公中?” “可是那位吴大总督刚担任两江总督时,不一样拿出了大笔银子么?” “你这家伙脑子糊涂啊,两广能和两江相比么?那位吴大总督本就出身两江根基厚实,就算拿出了自家银子填补亏空难道两江官场有胆子昧下不成,可是两广的情况就截然相反了!” …… 就在熊光宇和一干心腹弟兄猜测着吴可用意的时候,那位与熊光宇秘密接洽的乡勇队核心成员,此时已返回总督衙门向吴可汇报。 “都交代清楚了么,熊光宇有没有什么异常反应?” 吴可轻声问道,正如熊光宇等人猜测的那般,他确实因为总督衙门缺钱才把主意打到烟土身上,当然就算没这事他也不会让两广烟土肆虐的。 待得知熊光宇接下了这个任务,并没有什么异常反应后松了口气,拒绝了手下暗中插一手的提议,明确表示他真没对付天地会的打算。 话说他最近查阅卷宗,发现广东天地会果然势力极强,在太平军最鼎盛之时也跟着闹腾了好几年,当时那个声势也是极为惊人的。 第一次鸦,片战争以后,清政府对外割地赔款,丧权辱国,对内加紧压榨,鱼肉人民,社会危机更趋严重。 广东在鸦,片战争中首当其冲,受害最深,战后分担的战争赔款又最重,因而对人民的剥削压迫更为残酷。 随着广东民族,矛盾和阶级矛盾的日益尖锐,越来越多的贫苦农民和失业的手工业者、小商贩、船民、无业游民等加入天地会组织,走上反清斗争的道路。 洪秀全领导的太平天国起义,尤其是1853年定都金陵的胜利,极大地鼓舞了广东天地会会众,终于在1854年夏爆发了较大规模的广东天地会武装起义。 1854年6月10日(一说6月8日),东莞天地会首领何六等率众在东莞县石龙镇起义,17日占领县城,揭开了广东省城附近天地会起义的序幕。 起义队伍很快发展到三万余人,拥有船六百余只。7月5日,佛山天地会首领陈开在佛山石湾附近的大雾冈发动起义,随即占领南海县属的佛山镇(今佛山市)。 接着,广东天地会各大佬李文茂、甘先、周春等在广州北郊的佛岭市、陈显良等在城东燕塘、林洸隆等在省河(珠江)南岸纷纷聚众起义,关巨和何博奋等也率领珠江船户起而响应,迅速形成了对广州的包围。 起义者头裹红巾,或腰缠红带,自称“洪兵”,又称“红兵”。 武装起义的烽火迅速燃遍广东全省,数月之内,攻克了四十余座府、州、县城,并先后形成了几个中心地区。 在广州附近地区,除陈开、李文茂等外,还有陈金刚、练四虎、侯陈带、林大年、陈吉、梁楫、刘观秀、陈松年、吕萃晋、冯坤等分别领导了花县、三水、清远、顺德、龙门、新会、鹤山等县的天地会起义。 在西部的肇庆地区,陈荣、伍百吉等率众起义,于8月5日在水勇内应下,一举攻占肇庆府城(今肇庆市)。在北部的韶州地区,首先由英德县的陈义和、乐昌县的葛耀明发动起义,后与其他起义军一起,三次围攻韶州府城(今韶关市)。 在东部的潮州、惠州地区,由陈娘康、郑游春、吴忠恕、翟火姑等领导的起义军,积极活动于惠来、潮阳、澄海、普宁、揭阳和归善(今惠阳)、博罗等地。 此外,嘉应州、高州、廉州府属各县也都有规模不等的起义。各地的起义军,大股有数万人,小股有数千或数百人,但由于没有统一领导和缺乏作战经验,为时不久,多数被清军和地主豪绅组织的团练各个击败。 有的如周春、翟火姑、葛耀明等部分别于1855年和1856年转移至湖南、江西,参加了太平军,成为太平军中的“花旗”。 有的如陈金刚部流动于湘、粤、桂边境地区。而陈开、李文茂等领导的起义军,先则围攻广州,后转移至广西,建立起“大成国”政权,在广西天地会起义武装配合下,坚持了较长时间的反清战争,成为当时遍布全国的各族人民起义队伍中一支重要的反清武装力量。 广东天地会的势力之强悍可见一斑,就算起义最后被清军各个击破,广东天地会势力一时损失惨重,可是天地会扎根民间很难彻底清除,不过短短时间便又是一番惊人气象。 在吴可看来,其实天地会跟汉奸泛滥的情况差不多,只要底层百姓的生活没有实质性改善,天地会便会永远存在下去,汉奸泛滥的情况也不会得到明显改善。 所以,语词花大力气对付那些天地会成员,还不如好好经营两广经济民生,等到经济民生有了显著改善,都用不着官府动手天地会的力量自会缓慢减弱。 当然,对于某些凶名着著,作恶多端的天地会会众,吴可自是不会容忍舍得下雷霆手段解决,至于会不会引来天地会反谈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眼下还是安心搞钱为主,不要把精力分散在其它方面,要搞清当下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有些东西没必要看得太重。 现在就看出了,当初吴可留下熊光宇及其手下精干人马的好处了,不过短短三天时间,从暗线那传来消息熊光宇已与广州天地会首领接头。 也不知熊光宇他们怎么说的,反正广州跟周遍地区天地会势力秘密行动起来,探听各码头烟土走私详情,一份份详细情况通过熊光宇等人之手,很快便出现在总督衙门的书房案头之上。 “果然,地头蛇对当地情况最为了解,这些东西咱们要是自己去查,还不知道得浪费多少时间和精力,还不一定能查得这么详细这么清楚!” 待到情报掌握到一定程度后,吴可便招来一干信服幕僚,以及手下心腹将领,先让他们传阅收集的这些情报,而后摇头感叹不已。 “大人那咱们接下来该如何行动,是不是直接动手查抄?” 作为吴可身边的第一得力大将,吴水牛看完这些触目惊心的资料后,便沉声问道…… 第555章势力广布 咸丰十一年夏初时分的广州地区暗潮汹涌! 先是城外几家烟土小商行运货途中屡屡遭袭损失惨重,不仅花大价钱采购的烟土损失怠尽不说,就是随行押运的人手也没落到好处,不是被直接干掉就是挑了手筋脚筋成了废人。 能开得起烟土商行的国人,尽管是小得不能再小的小商行,其在地方声也不是一点势力都无的软角色。 他们自然不甘心被人如此欺负,联合起来轻易便查到偷袭之人,正是广州天地会人马。 这下算是捅破了马蜂窝,天地会在广东地方上的势力极大不假,但内部却也派系林立争权夺利,广东乡绅大部分或多或少都与天地会有些交情,要么干脆直接就是天地会中人,自然不会太过害怕天地会的势力。 这些乡绅恶霸不甘心损失,纠集一伙地皮无赖加打手,直扑广州天地会在城外的某据点,双方大打出手各有死伤。 死了人自然会惊动官府,派来查询的捕头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让人大开眼界的是这厮也不抓捕凶手啥的,竟然出面调停起来。 对上的说辞自然是两家乡绅因田土利益起了;纠纷械斗,这是正常的地方宗族内部的问题,不用官府插手其间免得惹来不好影响。 广州知府衙门确实按照地方宗族内部纠纷处理,并没有特别关注加大查询力度,反而还将派出的衙役招了回来,只是警告了纠纷的两将乡绅宗族便不了了之。 没了官府势力的插手,那两拨大大出手的势力自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那几家联合起来的乡绅势力见武力讨不了好,自身伤亡却是让他们心惊,于是也不再做那无用之功,直接找上他们的上级老大,不惜花费重金请来主持‘公道’。 这下,城外的天地会据点可吃了大亏,人家老大带着几十号专业打手气势汹汹杀到,而且在天地会中的辈分又高,提出的要求貌似又很合理,他们也不好不给面子一味强硬。 可是,吃下去的好处想要他们乖乖吐出,简直就让他们难受之极。 既然不想让出好处,那自然就是互相扯皮你说你的我说我的。 那位被乡绅们联合请出的天地会大佬虽然心中气愤,但这又不是与他利益悠关的大事,自然不会强出头跟广州天地会的兄弟撕破了脸皮,只要广州天地会的人马承认了那笔烟土在他们手上就成。 这下那几位联合起来的乡绅不爽了,他们可是又出钱又出力,却是搞成这么一个结果谁能接受? 于是,等请来的大佬表示无奈离开之后,他们又重新找到了新的靠山,便是给他们提供烟土的上级供应商,希望能得到帮助解决麻烦。 要知道,广东一地虽然天地会势力最大,但不表示其它帮派的势力就小到哪儿去。广东境内着实有几家地方帮派势力,最起码在当地的势力比之天地会也不差分毫,甚至还要强上些许。 于是,新的帮派加入了与广州天地会的谈判序列,也不知道怎么谈的,到了最后竟然谈崩了两家帮派立即毫不犹豫大大出手。 这一下,因为械斗规模越来越大,死伤的人数也跟着急剧增加,广州官府就是想视而不见都不可能。 可让让大开眼界的是,广州官府明显更袒护天地会势力,每每械斗升级之时他们便是出动大批衙役,直接打压乡绅们请来的外来帮派势力。 就连那几家乡绅,都受到官府或明或暗的威胁警告。 这下子那几家首先出头的乡绅地主有些吃不消了,想缩回去自认倒霉,可是他们请来的外来帮派却不干了。 …… 啪! 吴可将手头情报狠狠摔在桌上,目光凛然扫视周围,语气极为不善:“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这都是什么破事!” “大人,咱们是不是要调整调整策略,打压一下广州天地会!” 手下小弟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当即建议道。 确实,吴可和手下这帮心腹小弟,都被天地会的势力给惊得不轻。 要说天地会的来历,就是当初延平王郑成功击败荷兰东印度公司,占领台湾(继承人郑经、下任郑克塽,1683年灭亡),仍矢志恢复中原,所以建立了洪门,以“汉留”为代号,成立了洪门派驻于中国大陆的反抗组织。 为表示不服从“清朝”,以“天父地母”取别号为“天地会”,是洪门对外的习称。往后屡遭查禁,演衍出乾坤会、添弟会、三点会、三合会、三河会、圈子会、汉流(留)、八卦会等,据载有五十多种名称。 洪门五袓应是随史可法抵抗清兵的将领,又转随郑成功之洪门,留在中国大陆“汉留”组织,广招反清义士,听候台湾参军陈永华(化名陈近南)的命令。 陈永华化名陈近南,并有许多联络人,皆用“陈近南”之名发布命令。据说陈近南在湖北时,曾居襄阳城南“白鹤洞”,号“白鹤道人”,藉传道为名,游历四方,联络仁人义士。“白鹤仙师”的图像即代表汉留组织的标志。台湾有很多地方有供奉白鹤仙师或鹤母等风俗。 明郑王朝郑克塽投降清廷后,他们在闽粤留下之中国武术门派,统称为南少林“功夫”,两广人士称武术为功夫。 乾隆二十六年(1761年)僧人郑洪二,化名万云龙,在福建创立天地会,倡议反清复明,白日诵经礼佛,夜间聚众赌博,累聚银钱,预谋起事,子郑继,部下陈彪、陈丕、张普、张狗(破脸狗)、卢茂、李少敏、赵明德等数百人。 乾隆三十三年(1768年)云龙派手下卢茂,率领会众三百余人,攻漳浦县衙门。但部众未曾到齐,事即败露,被杀数十人,会众三百余人皆被俘虏。 乾隆三十五年(1770年)初,云龙派李少敏奉明朝宗室朱振兴为“振兴大王”,不料官府听闻风声,纵兵掠捕,事件立刻失败。 云龙两次起事皆败,折损数百人。众人被捕时,畏惧云龙报复他们的亲属,都不敢供出云龙,云龙佯作僧徒,依然于庙中饮酒狎妓,安居行乐,官府不知。云龙死后,其子郑继接管天地会,法号“行义”。 林爽文事件后,朝廷敕命严查闽台天地会,因而揭露上述两次起事主谋为万云龙。其子“行义”被捕。 乾隆五十四年(1789年),闽浙总督伍拉纳、福建巡抚徐嗣曾的奏折内容:“臣等查提喜于乾隆二十六年倡立天地会……该犯俗名郑开,僧名提喜,又名涂喜,又名洪二和尚。” 为了纪念万云龙,天地会会众常自称为“万家兄弟”,甚至把“万”当作姓氏的暗语:如,“您老哪个万儿?” 天地会初创时原系下层劳动者互助性秘密团体,后因屡遭清廷镇压,反满色彩日浓。乾隆年间以“顺天行道”,“剃除贪官”及“争天夺国”为口号。嘉庆以后,复提出“兴明绝清”及“反清复明”等口号。清末又增加了反满内容。 为对付清廷镇压及便于吸收会众,不断创立新的名称,成为拥有数十种名目的秘密结社系统,因组织分散,未形成统一领导,在同一地区的组织间亦互不统属。天地会并无固定的教义与崇拜对象,但有严格的会规,后发展为三十六誓,要求会众忠于誓言,严守秘密。 清廷严禁秘密结社的活动,在清律中有明文规定。但天地会反对满汉地主阶级封建统治的活动从未停止。天地会在清早中期曾多次发动武装斗争,重要的有乾隆五十一年台湾林爽文起义,六十年台湾陈周全起义,嘉善起义。鸦,片战争后,天地会发动的武装起义,影响更大。 重要的有咸丰元年至五年广西大成国、升平天国起义,厦门小刀会起义﹑上海小刀会起义。其中太平天国时期,天地会的活动甚为活跃,其首领洪大全(焦亮)﹑罗大纲等都曾率领会众参加太平军,在两广地区天地会建立的大成国﹑升平天国﹑延陵国等短期政权,也配合了太平天国的斗争。 吴可更知道后世辛亥革命时期,天地会及其分支积极参加和支持革命党人领导的武装起义。海外的洪门组织,不仅在经费上对革命党人给予大力支持,而且派人直接回国参加革命。 辛亥革命领导人之一谭人凤在《社团改进会意见书》中写道:“革命(辛亥革命)之成,实种于二百年于前之洪门会党”“在运动之初,惟洪门兄弟能守秘密。发动之后,亦惟洪门兄弟能听指挥。”“人无论远近,事无论险夷,人人奋勇,个个当先,卒有武昌起义,各省回应,不数月而共和告成,军队之功,实亦洪门兄弟之功。” 但进入民国以后,国内的天地会组织大多成为少数人争权夺利的工具或为反,动统治阶级反对革命﹑镇压人民的帮凶。海外的洪门组织,则大多数仍继续作为团结华侨的重要纽带而存在,只有少数成了黑社会组织。 嘉道以后,天地会发展到海外,在东南亚与美洲华侨中广泛流传,曾组织华侨多次举行反抗西方殖民者的斗争。 第556章渔翁得利 吴可本只打算利用广州天地会,帮忙先趟趟路也好乡勇队后续跟进操作。 谁想到才刚刚试水,就闹出这么大动静,广州天地会的势力更是让人瞠目结舌心惊不已,这下吴可不得不重视准备好好打压天地会的实力。 首先倒霉的自然是那几家贩,卖烟土的乡绅地主,他们被广州知府衙门喊去好一通训斥,警告他们老实点要是再闹腾出什么乱子来,衙门可就要不客气了,同时给出一张罚款清单限期缴纳否则后果自负。 那几位乡绅地主早被天地会和外来帮派越演越烈的械斗规模给惊住了,哪还敢在这时得罪广州官府。虽然心痛但好在有烂兄烂弟一起扛,于是一天之内便凑足罚款的三千两银子,外加孝敬的一千两白银奉上。 那三千两银子自然被总督衙门拿走,剩下那一千两才是广州知府的辛苦费。 城外的帮派械斗,也终于在广州衙门全力弹压下被迫终止,广州天地会和那外来帮派参与械斗人手大部被抓,府衙牢房一时人满为患。 不得不说天地会的势力就是大,广州天地会一干打手关进了牢房,却是好吃好喝的被供奉着,若不是行动受限环境恶劣,只怕比外头的客栈也差不到哪去! 那些外来帮派打手却是倒了血霉,每日里被折腾得死无活来惨不忍睹,那些与天地会有勾连的狱卒要不是害怕闹出人命,只怕那帮外来帮派打手们日子更惨。 吴可没理会私底下的那些阴暗勾当,只吩咐广州知府看紧了这帮不省心的玩意,也不追究他们的出身来历,想要出去就得拿银子来赎。 广州天地会在暗中如何托关节捞人不说,吴可只坚持一条没银子就不准放人,谁要是胆敢不听招呼他也不以势压人,把该交的银子补齐就成,不交的话也不用在衙门里混了直接回家抱老婆去吧。 就这样,吴可又从这些天地会和外来帮派手里,搜刮到了三四千两白花花的银子,短短不足半月时间便筹到近七千两白银。 当然,这数字对于堂堂的两广总督衙门而言是寒酸了点,可已经开了个好头不是么? 最重要的是,让吴可看清了天地会的潜势力之大,已经到了不打压不成的地步,说不定什么时候被咬一口就得痛彻心肺。 现在好了,给广州天地会找了个外地帮派做对手,两家这次算是结下大仇,不先拼出个结果来谁都不会爽快。 广州天地会有了外敌牵制,自然就没多少心思给官府找麻烦,少了这家势力最大的在野反对派捣乱,很多事情做起来就要相对简单容易许多。 再说了,有天地会帮忙出头打压走私烟土,官府身上的贩子也轻上不少,不用顶着太大鸭梨办事这对于吴可来说,怎么样都是一件好事。 果然不出所料,在花费大笔银钱将牢房里的打手捞出之后,广州天地会自然不甘这么被人‘坑’了,老实了几天之后私下小动作频频。 找那几家乡绅地主麻烦只是其一,广州天地会人手也不好做得太过,人家也是天地会某派系中人好不? 好好的从那几家乡绅手头敲诈了一笔,而后转调枪头便去找那家外来帮派的晦气。可惜的是天地会组织太过松散,广州天地会便真的只能在广州地区耀武扬威,出了广州名头就不怎么好使。 那家外来帮派也不是好欺负的,人家能在潮汕两地成为第一帮派,并和洋人勾结甚密,作为洋土在潮汕两地的经销代,理商,怎么可能简单得了? 之前硬着头皮杀到广州,也只不过是想替那几位乡绅地主,也就是他们在广州地区的下级分销商解决麻烦,免得失去了一条重要出货渠道。 只是与广州天地会一番火拼打出了火气不说,还试探出了广州天地会虚弱的本质,没错就是虚弱的本质。 身为地头蛇和外来帮派竟然搞成那样,要是换在潮汕两地那简直不敢想象。而且因为从牢房里捞人,这家外来帮派可费了不少银子,总要在广州天地会身上讨要回来吧。 于是,在广州郊外天地会与外来帮派依旧火并不断,动不动就致伤致疾的激烈得很,闹得地方上一片鸡飞狗跳人心惶惶,官府也乐得时常插手捞上一笔,只怕他们两伙人不闹得太过分也就睁只眼睛算了。 熊光宇作为这一系列事件的暗中推手,自然义不容辞的跟广州天地会的人站在一起,无论是偷袭抢掠那几家乡绅地主的烟土运输队,还是跟外来帮派的械斗都有他和身边心腹小弟的身影。 见熊光宇表现得这么积极主动,一点都没有想要置身事外的意思,原本还有些怀疑他们用心的广州天地会会众也就放下心来,确实熊光宇等人是朋友而非敌人,有这个认识就已经足够。 而且熊光宇和身边心腹的表现也绝对不差,无论是策划偷袭烟土运输队的一系列步骤,还是参与械斗时的狠辣以及冷静表现,还有在械斗时的指挥以及人员分配方面的能力,都让广州天地会会众惊讶不已。 他们习惯了直来直去打打杀杀,对于熊光宇犹如行军打仗般的表现自然很不适应。可是那效果却也摆在那儿,由不得他们不信服认可。 熊光宇对此自是不以为然,怎么说他跟手下心腹弟兄,都是转战几省的太平军出身,能在混乱的湖北和河南战场保下性命,没点能耐可能么? 更别说之后更加凶险的两江战场,太平军与清军数十万大军对峙,稍一不慎有有粉身碎骨的危险,连那么凶险的关口都挺了过来,更何况眼下区区的帮派械斗,实在太过小儿科了些。 不过他倒也对广州天地会的庞大势力吃惊不已,无论民间官场都有天地会的人手,潜势力大得几乎让人难以想象。 混久了之后,他更是从广州天地会首脑这儿得知了当年天地会起义的详细经过,心中好不唏嘘认为要不是天地会没有个知兵的明白人,只怕当年早就将南海第一要城广州给拿下了,哪里还会有后来的惨败? 原来在1854年7月,陈开、李文茂等率众起义后,立即相互配合,开始了围攻广州的作战。 其部署情况是:陈开部以佛山镇为据点,由南向北进攻;李文茂部以佛岭市为主要据点,以萧冈、龙潭观等为辅翼,直逼北门;陈显良部以燕塘为主要据点,以三宝墟为后应,进攻东门;林洸隆部驻省河南岸,牵制清军;关巨、何博奋的水军截击清军内河水师,断绝其水上交通。 各路起义军的总兵力号称二三十万,实际约有十余万人,没有统一和正规的编制。部队除装备部分鸟枪、火炮外,大部分为刀矛等冷兵器。 当时的两广总督叶名琛、广东巡抚柏贵等因城内兵力空虚,立即关闭城门,并采取如下应急措施:将派至与湖南、江西、广西交界地区的绿营兵四千余名调回省城,与八旗兵一千三百余名共同防守炮台和水陆要隘; 令各地豪绅地主从速组建团练,并以“优给口粮”、“加倍给予工价”等办法从省城、香山、新安、东莞、新会、潮州等地先后雇募乡勇二万七千余名,增添内河战船数百只,选雇水勇、炮勇一万六千亲人,配合八旗、绿营作战(同年秋,守城的兵勇、团练增至五万多人); 奏清朝廷速从福建、湖南等省调兵来粤会剿;组成以大买,办伍崇曜为首领的“筹饷局”,后又无耻地乞求港英当局出兵救援。 随着兵力的增加,叶名琛、柏贵与广州将军穆特恩、右翼副都统托恩东额会商,作了具体的防御部署:参将卫佐邦率所部绿营分驻东路和防守保厘炮台;千总黄大,荣、熊应荣率绿营及部分团练驻守小北门外各要隘;游击曾廷相、参将济山率绿营及部分团练驻守城北各要地; 游击陈定邦率部分绿营、炮勇分守耆定、拱极、保极等炮台;协领来存、王镇雄及佐领格绷额等率八旗守卫北门外永,康炮台;游击陈国辉、水师把总王显等率绿营及团练一部驻守城西的西山寺、泥城等处; 协领托云全、太承恩、国荫等率八旗及部分团练分守老城;副将怀塔布率广州协绿营防守新城。叶名琛等每日登越秀山五层楼(镇海楼)亲自指挥。上述部署,以城北为重点,其次为城东和城西,同时加强炮台的守卫。 天地会各位首领手握十数万大军,在地方民心上又占得极大便宜,于官府又不是没眼线内应,广州城里更是帮众无数,不想着趁热打铁一举而下,反而让清军有了足够时间布防,大好局势就那么白白错过。 熊光宇敢肯定,如果换作太平军那几位战功赫赫的大帅,只怕还没等叶名深和柏贵反应过来广州城便一易手,哪还有清军什么事儿? 就是眼下天地会的势力也绝不小,只要策划得当布局隐秘,猛然来一下子广州城也受不了,可惜天地会一干首脑完全没这个军事头脑…… 第557章自坑 这么好的资源都能白白浪费,难怪天地会造了近两百年的反却没一次成功的。 就是当年太平军初起之时,暗中的势力都不及广州天地会来得大,结果闹腾起来的声势却是截然相反,不得不说天地会在统筹和军事方面当真人才匮乏。 也是,天地会最主要的会众便是出身底层平民,能习得一身江湖打杀本事已是极为不易。虽然地方乡绅大部分也暗中与天地会有所勾连,但他们大多只是为了家族的生存安全考虑,不可能权利支持天地会的活动。 也就是那些读过书有能耐的乡绅后代,根本就不会轻易参合进天地会的造反大业之中,能不趁平乱之机在官府谋个一官半职就很有良心了。 这从熊光宇打探到的当初天地会围困广州之战的细节,便很能看出一些问题。 1854年7月18日,天地会起义大军保卫广州,却让清军迅速做好了防御部署和兵力布置。 这天两广总督叶名琛等为了先发制人,派出副将崔大同、游击洪大顺率绿营兵三千余人,欲进攻北路起义军的据点江村。 天地会起义军首领李文茂等闻讯,决定依托佛岭市周围的有利地形,伏击敌人。清军进至佛岭市前时,忽遇滂沱大雨,火药、火绳尽被淋湿,只得在山坡扎营。埋伏在周围的起义军突然冲上山坡,与清军展开白刃格斗,杀死崔大同、洪大顺等。 清军大量被歼,余皆溃散。起义军缴获大批军械物资,取得了初战的胜利。 这仗打得那叫一个傻,没有最烂只有更烂! 7月20日,天地会起义军分三路进攻广州东、西、北各门,被清军击退。7月26日,叶名琛等派出兵勇约五千人再次对北路起义军的据点牛栏冈发起进攻。李文茂一面组织起义军进行正面阻击,一面派千余人绕至清军背后,袭击敌人。 经过激战,起义军再次将清军击退,一直追到离广州城仅十里的三元里,又一次取得了胜利。 此后,天地会起义军乘胜转入进攻,兵锋直逼广州城下。叶名琛等不得不采取“只守为战,严密设防”的方针,依托城垣和炮台进行防御作战。 从8月初至9月初,北路、东路和西路起义军,连续发起攻城作战(有时一路单独进攻,有时两路或三路同时进攻),企图先夺占炮台,进而攻入城内。 由于清军拚死抵御,起义军进攻一再受挫。例如,8月3日,北路起义军数千人冒着狂风暴雨,从三元里绕至飞鹅岭,进攻永,康、耆定炮台。守台清军发炮拦阻起义军的进攻道路,接着,千总熊应荣率部从正面迎战,游击陈国辉、千总黄大,荣率部从三元里进行侧击,迫使起义军后撤。 8月17日,东路起义军猛扑距东门五里的保厘炮台。清军同样以部分兵力从正面迎战,以部分兵力从“旁径绕出,夺据要隘”,前后夹击,将起义军击退。 8月29日,起义军十余万人从东、北两个方向同时发起进攻,亦未获胜。 9月2日,北路起义军又兵分两路出击:一路由三家店至飞鹅岭进攻白云庵,一路向三元里方向进攻。 结果,进攻白云庵的起义军遭到两路清军的截击,前进受阻;向三元里方向进攻的起义军进至流化桥时,遭到永,康、耆定、保极、拱极和越秀山各炮台清军的炮击,也只好再次后撤。 天地会起义军在连续攻城作战中既不能正确估量主客观条件,又不讲求战术,一味盲目硬攻,忽视侧翼保障,结果,不但没有攻占一座炮台、一个据点,反使自己遭到不小的伤亡,进攻能力日益减弱,给尔后作战带来了很不利的影响。 广州清军虽然击败了天地会起义军的多次进攻,但叶名琛仍感兵力不足,顾此失彼,“攻剿则兵分而见寡,堵守则路歧而难防,策应维艰,战守非易”,决定采取集中兵力“专注一处,先行扫荡”,然后并力进攻他路的作战方针。 清军的第一个进攻目标是东路起义军。其部署如下:参将卫佐邦率所部绿营及部分团练为中路,出东门直攻燕塘;千总马超亮率城东团练乘船至东涌登岸,先占簸箕村,然后从右侧进攻燕塘;把总黄镛和县丞郑锡琦分率东莞、潮州兵勇从左侧进攻燕塘;外委赖永清率安邑团练为后应。 各路清军于9月7日晨突然向燕塘发起攻击,天地会起义军仓促应战,力不能支,只好突围外撤。一部分由陈显良率领从瘦狗岭撤至新造,另一部分撤至佛岭市。清军攻占燕塘后,将所有草房百余间全部烧毁,实行残酷的烧杀政策。 天地会东路起义军战败后,李文茂北路起义军失去了左翼屏障,便由进攻转入防御,并采取如下防御措施:加强各据点间的联系,主动配合作战;在主要据点周围挖壕筑垒,配置火炮、抬枪,在山坡、田埂、交通要道插上竹签,撒布蒺藜;在有树林的山坡上暗设火炮,布置伏击阵地。 叶名琛在取得东路作战胜利后,即集中东、北两个方向的部队,进攻北路。鉴于北路起义军数量多,据点密布,他决定采取“先分其势,复截其援”,“逐一剿洗”的方针,即首先围攻靠近省城的几个较小的据点,然后进攻主要据点。 9月22日至10月1日,清军先后攻占了棠夏、沙涌、三家店、瑶台等起义军据点。10月11日,清军向义勇祠进攻时,突遭分散在附近各乡的起义军截击,被迫后撤。 为此,叶名深决定首先分路“清剿”东北、西北各乡小股起义军。至10月21日,十三乡的起义军均被击溃。 这时,北路起义军尚有佛岭市、萧冈、龙潭观、牛栏冈等重要据点,彼此呼应,互为犄角。迨至11月3日,上述据点也逐一被清军攻占,起义军伤亡重大,余部退向石井、石门等处。 清军攻占北路起义军主要据点后,即采取水陆夹击战术,进攻西路起义军。至1855年1月中旬,石井、石门以及附近各乡的起义军均被击败。起义军首领何六、周春、甘先等率部北上,参加围攻韶州的战斗,后又退入湖南;李文茂则率部转移至南海县的九江。 正当清军疯狂进攻北路起义军之际,英国远东军接受叶名琛的请求,于12月13日公开派遣舰队,闯入珠江,充当清军镇压起义军的后援。 叶名琛有恃无恐,便立即进攻省河以南的起义军。但由于省河港汊纷歧,东连狮子洋,西连佛山镇,起义军水军出没无常,曾于大黄滘、新造等处大败清军水师,使清军的“堵剿倍形吃紧”。 这时,候补道沈棣辉提出了先破佛山的建议,他认为佛山是起义军的重要据点,是辎重和精锐的集结地,佛山一破,其余便可一战而定。叶名琛接受了这一建议,命沈棣辉统一指挥陆路兵勇近万人,战船百余只、水勇三千人,连同原驻佛山附近的兵勇四千七百余名,向佛山进攻。 当李文茂、陈显良等起义军勇猛攻打省城之际,佛山陈开起义军竟被南海县的大沥、梯云、扶南、太平四堡九十六乡的团练阻止了北进的道路,以致数万起义军偏处佛山,无所作为。 沈棣辉在进攻佛山前,察看了各处地形,决定先破与大沥团练对峙的桥头、谢遥村等据点。1854年12月25日至1855年1月14日,清军将佛山外围的据点全部攻占。 沈棣辉鉴于佛山道路盘旋,街巷纷歧,事先绘制地图,分发各营,使部队熟悉进攻的街道,明确各自的攻击目标。1月27日,清军分十三路同时进攻佛山镇,起义军首尾不能相顾,纷纷突围。 陈开率部向南海县的九江退却,后与李文茂部会攻三水县城不克,遂一齐西进肇庆,与伍百吉部及由广西东下至肇庆的梁培友部会师,进行休整。2月下旬,南路起义军的主要据点也全部失守。至此,长达半年多的围攻广州之战,以起义军失败而告终。 广州解围后,叶名琛下令“凡昔通匪者,吏民格杀勿论”,对广东百姓进行血腥镇压。全省被害者约在百万以上,仅广州一地就有十万余人惨遭屠杀。 英国军舰也参与围捕退到海上的起义军,几乎把所有北里湾和石浦港的起义军船只击沉,并伙同清军成批地捕杀起义军战士。 在作战经验丰富的熊光宇看来,几年前的天地会广州起义完全就是一种自坑行为。 广州城墙高厚,四周炮台环列,构成坚固的防御体系。刚刚兴起的天地会起义军,虽然人数众多,但组织松散,武器装备差,战斗力不强,而且没有城内居民的响应,在这种情况下,强攻坚城,显然是不明智的。 广州城虽然处于起义军四面包围之中,实际上是围而未死。叶名琛等仍能通过水路,在英、美、法等列强远东势力的帮助下,将军需民用物资运进城内,支持其持久作战,并最终挫败了起义军的进攻。 半年多的围攻广州之战,起义军不仅消耗了很大力量,而且丧失了向敌人统治薄弱地区发展起义势力的有利时机。 第558章动作频频 既然知晓了广州天地会的弱点在哪,熊光宇自然会不动声色的帮助其在这方面有所提高。 不得不说,有能力的人在哪都不会被埋没。 在与外来帮派的火并过程中,熊光宇和他手下那十来位心腹弟兄很快便脱颖而出,不仅获得了广州天地会上下的认可,还临时得到了天地会械斗时打手们的指挥调动权。 他也没有浪费如此大好良机,以其丰富的小规模作战经验,帮助天地会打手频频在与外来帮派的械斗中取胜,而且自身损失还控制在可接受范围。 这等表现不说天地会的下层会众,就是广州天地会高层也侧目不已。 熊光宇虽然并未极力表现,可就临场指挥和调度的能力而言,广州天地会真找不出一个可堪相比,甚至说得不客气点连其一般能力的都找不到。 所谓人才难得,不仅朝廷官方对人才十分看重,其实像天地会这样传承久远的势力,对人才的需求也同样极其旺盛。 加之熊光宇又是外来人才,在广州本地几无根基可言,就算让其把总指挥调度大权,对于广州天地会一干大佬也无甚影响,如此一来岂不得加紧拉拢? 熊光宇自然也愿意接受广州天地会的要求,先不说吴可之前就要求他打入天地会内部,就是他个人也希望能找到个合心意的活计。 没错,吴可对广州天地会很有些想法,尤其当他从卷宗之中看到当初天地会起义,掀起了那般声势浩大的风浪就更加属意了。 这些天来暗中调查,对于天地会在民间的势力大感惊心。 这还只是天地会在几年前起义失败后,惨遭重创后的结果,要是换在天地会还没起义之前,估计他连觉都睡不安稳。 果然,能在和朝廷斗争近两百年后,还能活得有滋有味,不得不说天地会的底蕴身后潜势力确实惊人。 幸好天地会没有洪大天王这样的精神领袖,也没有杨东王那样善于统筹策划的牛人,不然广州局势可不会如此的平稳。 当然了,因为天地会的宗旨问题,不管其组织有多散乱内部有多混乱,他们在面对官府时却是不遗余力拼命得很。 吴可初来两广上任,治下事务繁杂各种矛盾尖锐突出,哪有功夫跟剿杀不尽的天地会争斗? 所以,他才特意给广州天地会找了个麻烦活计,没想到引来外来帮派参合进来,正好帮忙分散了天地会的精力。 再说,天地会这么大的盘子不好好利用一番岂不可惜? 于是,熊光宇便接受了渗透其间的命令,并且没有过多要求只要能时时掌控天地会的动向即可,当然要是天地会的实力能上升一点那就更好了。 通过广州天地会这样接地气的本地帮派,吴可很是了解了一番底层百姓的辛苦和艰难,还有某些乡绅地主以及不法官员的卑劣手段,怎么说也是一条十分不错的信息收取渠道。 熊光宇极为乐意,怎么说他都是太平军一方土豪出身,之前那么多年都是在行军打仗过程中度过,也就最近两年在两江日子安生了那么一点点,可就是如此依旧生活在与种植烟土的乡绅地主争斗之中。 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紧张的生活,如今在广州天地会这里又能重温指挥调度的滋味,感觉不要太好哦。 至于乡勇队交给他的任务,只要不违背良心原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几年时间的接触发现乡勇队还是很不错的,起码在对待百姓和民生问题上,比之太平军也差不到哪去。 当然,他只是在指挥方面稍微表示表示,没在具体的事务上过多插手忍人不快,怎么说天地会都是标准的江湖势力,玩好勇斗狠十分擅长,要他们约束纪律学军队那一套,还真不一定能成。 除了在真刀实枪的争斗事务上插手中外,熊光宇最多也就敲敲边鼓提提建议,比如天地会会众人数众多,加上与外来帮派争斗消耗极大,之前抢掠来的烟土好处不久便花得干干净净,天地会陷入了财政危机之中。 于是,他又建议继续打劫其它烟土商行的烟土,反正这事做都做了不怕再大一些。天地会上下也尝到了甜头,虽然感觉这么多太得罪人,不过在巨大利益面前啥都是假的只有银子才是真的。 于是,城外又是一番鸡飞狗跳,天地会这番动作就有点大了,真惹着了不少人和势力,当然这些跟吴可都没啥关系,他还巴不得这些本土势力越乱越好,越乱他才好施展手脚不是。 此时,经过多番筹划,他手头已筹得银子近五万两,又从总督衙门咬牙拿出五万两共计十万两银子,开始了他早就准备好的道路桥梁修缮计划。 这样的活计,在两江之时实行‘以工代赈’政策多年后,跟在身边的手下心腹早已熟悉流程,根本不需要吴可参与具体事务之中。 很快,两广总督衙门和广东巡抚,以及广州知府衙门联合贴出告示,表示官府要修缮从广州到韶关的道路,需要大量劳工有意者请速于XX报名,每日包早晚两餐另有三斤粮食酬劳云云云云。 一下子整个广州都沸腾了,虽说老百姓很怀疑官府所言的真实性,但只要能保证每日两顿供应那就不错了,眼下正是青黄不接之时很多人家早就段炊了,能有个吃饭的地方就很不错了,更不要说官府还有薪水酬劳。 不管心中信是不信,总要去试试不是? 商人们自然也很高兴,官府一有大型基建工程,受益最大的就是他们,像广州到韶关这么长的官道修缮,他们能落下的好处可不少。要是心黑一点与衙门里的公人勾结,以次充好的话赚的就更多了。 衙门里的官吏也高兴不已,有了官府工程他们多少都能从中落下不少好处。更别说还能安排自家亲戚当个小头目小管事,这又是一桩子好处,那些提供材料的商人还不得巴结讨好啊,又是一桩大好搂钱门路。 总之,像此次这样由总督衙门掏钱,下头各级衙门只用办事跑路的基建项目,是广州官民都十分喜闻乐见的。 没有触及到本土势力的利益,又给了上上下下捞好处的机会,这样的好事谁都愿意参上一手的。 这不,短短五天时间知府衙门便招募了三千民壮,以及足够的后勤辅助人员,而后选了个黄道吉日立即轰轰烈烈的开工建设。 不说之后乡勇队方面的监工,与本地官员以及商人势力斗智斗勇,一方想要极力减少额外消耗一方却又想方设法从工程中捞好处,几方势力纠缠斗得不可开交,而老实干活的劳工苦力们却是意外得到了官府承诺的好处,立即放下原本忐忑怀疑的心对总督衙门还有各级官署感而戴德起来。 各方本土势力被广州到韶关的官道修缮工程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难免便对一直沉寂‘安分’的总督衙门没般警惕,可谁想总督衙门却是抓住机会频频出手,打了广州城里各方势力一个措手不及。 好吧,其它领域不好妄动吴可也没怎么摸清门道,但广州城的治安却是摆在明面上的问题,以他的身份想要过问确实不怎么惹眼。 作为最早开放的通商口岸,加上第一和第二次鸦,片战争列强联军的后方大本营,广州城的各国侨民数量真不在少数。 人多是非就多,更不要说在大清横行霸道惯了的洋人,他们要是能安分守己的过日子那才叫古怪。 广州城经济发达南来北往客商极多,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物都有。官府要是管束严厉些城里风气就不错,要是稍微松懈点便乌烟瘴气不堪处甚多。 加上又有各国洋人在中间搅局,以及一大票依附于各大洋行讨生活的二鬼子们,还有五花八门的帮派势力,广州城的局势可以用错综复杂来形容。 黄,赌,毒,妓等等传统娱乐穿业兴盛无比,与之相关的从业人员也不在少数,每日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帮派械斗以及流血冲突真的不要太多,这样的情况下广州城的治安情况能好才怪了。 更不要说各种捞偏门的下三滥人员也不在少数,加上广州又是通往南洋和外洋的优良港口,‘卖猪仔’等等丧心病狂的不正当蓬勃发展行业,依附这些不正当产业的青皮混混真的不要太多,广州城就是一处龙蛇混杂之地。 而官府衙门跟这些不政党行业背后势力,怎么说都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有的甚至干脆充当了保护,伞和靠,山的角色,使地城里的治安形势更加诡异莫名。 吴可和总督衙门突然对城里治安下手,先是要求知府衙门整肃城内治安,高清理的清理不要继续失而不见。 知府衙门开始还没理会到吴大总督的心意,以为又只是例行公事般的行动,衙门官吏正好趁机好好捞点油水,而是很漫不经心的派出衙役要户糊弄一阵…… 第559章大展拳脚 “哟夏老总怎么今天来得这么晚,我们春儿姑娘早就等急了!” 广州西城春香院老鸨满脸谄笑,脸上抹得厚厚的粉底纷纷下落,一张吐得艳红的大嘴里好话不要钱般奉送,屁颠屁颠迎了上前狗腿连连奉承。 “去去去一边去,叫春儿姑娘过来侍侯,你这老货堵在跟前着实碍眼!” 被叫夏老总的三十来岁中年汉子一脸不耐,挥了挥手赶苍蝇一样将老鸨赶走,随便叫跟着一起来的弟兄随便坐。 “夏头,这日子啥是个头啊,每天就知道查查查,也不知道衙门里的老爷们到底要咱们查什么?” 几位跟着来‘长见识’的中青年汉子先是满眼放光,很有些兴奋的左右打量了春香院富丽堂皇的正堂一阵子,等丫鬟小厮将茶水点心奉上这才恋恋不舍收回目光,一边毫不客气吃吃喝喝一边还不忘叫苦喊累。 “是啊夏头,咱们都在西城跑了五六天时间了,该做的样子都做得不差,怎么大人还不叫咱们收手?” “是啊是啊,整日这么跑来跑去累死人不说也得不到多少好处,夏头是不是问一问上头的大人还要搞几天?” “该上交的好处咱们也都上交了吧,不知道上头的大人们还在墨迹什么?” 这时桌上另外几位中青年男子,也忍不住跟着连连抱怨。 也不怪他们如此,自从几天前衙门老大不知发了什么疯,把他们这些基层衙役叫过去一通训斥,而后分派了肃清城内治安的任务。 对于这样走过场的活计衙役们熟练得很,他们领受任务之后不慌不忙的赶赴自各责任片区,先找到街区老大警告他们最近老实一点,不要闹腾出什么事儿来到时候倒霉了他们可不管。 然后便是青楼,赌馆,大烟馆子走下来,荷包了装满了这些娱乐场所老板孝敬的好处,他们很老实的将其中大头送到上头官老爷那儿,自己则落点儿汤汤水水啥的好处过几天滋润日子。 这样的事情每年都要经历两三次,衙役们早就习惯了也没感觉出啥大差异,还能捞到不少油水被当作一年中难得的享受机会。 只是,这次的时间是不是有点太长了? 一连鼓捣了六七天,上头还没个叫停的迹象,不说那些受警告‘老实’下来的娱乐行业老板们个个叫苦不迭,这帮衙役们没事就在他们的馆子里白吃白喝还白拿,就是衙役们自己都角色有些不对劲。 外头的花花世界虽好,但他们更明白手中权力从哪儿来的,要是长时间游荡在外衙门里出了变故不能及时知晓,到时候哭的可就是他们了。 与夏头他们有同样的想法的衙役不在少数,这两天就算出来享受都不得心安,有门路的直接通过关系询问知府大人,可惜依旧没能得到一个确切回复。 广州知府也心中惴惴,不明白总督衙门下达了肃清城内治安的命令后,知府衙门已经上报肃清任务完成的公,文,怎么到现在还迟迟不见后续命令传下。 不过没让广州知府等上多久,很快总督衙门传信要他过去的小厮便赶了过来,笑眯眯不动声色的接过知府大人奉上的好处,在前往总督衙门的路上很是客气的提醒了句:“大人小心点,督台大人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不管广州知府心中如何忐忑小心,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到了总督衙门后迎接他的正是一顿狂风暴雨般的训斥。 “看看那帮衙役做的好事,这就是所谓的肃清了城内治安么?” 吴可一脸怒容,狠狠将一叠文件摔在广州知府脚下。 广州知府吓得魂不附体,满头冷汗不不容易才将那份文件看完,心中一边暗骂手下办事不利一边连连向吴大总督告罪求饶。 那叠文件里面也没别的,就是记录了广州知府衙门那帮衙役的所有动作,就连他们在赌馆里激情豪赌,在青楼里大饱艳福,在大烟馆里吞云吐雾享受的经过都记载得详详细细,由不得广州知府抵赖。 关键的还不是这些衙役丢脸的事儿,而是在肃清城内治安的这几天时间内,那些被衙役们关照过的娱乐场所出了不少乱子,不是赌馆打架闹事出现重伤员,就是青楼争锋搞得污七八糟,更有那大烟馆差点逼死人命的事儿出现。 这一桩桩一件件,放在平时只是不起眼的治安事件,可是眼下正是吴大总督提出肃清城内治安的时候发生,这不是顶风作案又是什么? 额头冷汗滚滚,广州知府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得任由吴可发挥将手插,入知府衙门的正常事务之中。 结果第二天知府衙门的官吏一上班,便惊讶发现衙门里多了不少陌生面孔,一个气势十足很不含糊的样子。 确实不含糊! 听满脸灰败的知府大人介绍,原来人家是总督衙门来人,难怪气势这么惊人,谁身后站着位两广第一人都有底气。 更让知府衙门一干官吏惊讶的是,这帮总督衙门过来的大爷们出手便不凡,一下子便接手了肃清城内治安的‘重担’,私底下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总督衙门来人出手果然不凡,先是直扑出现伤残事件的顺福赌场,直接限制老板的人身自由并封锁帐房,很快就从帐册之上查出了好几个大问题,有涉及人命官司的更多的是有关贵利方面的罪状。 结果自然是直接将顺福赌场查封,老板还有一干打手直接投入大牢等候处理,顺风赌场帐上的所有资金白银八千两全部查抄进入总督衙门官库,等待后续结果出来再做其它决定。 总督衙门来人这一手段实在惊人,不过短短半天便纯遍整个广州城,在官民之中引发轩然大波和一系列激烈讨论。 就是想要保持冷眼旁观状态的知府大人都坐不住了,他不敢找吴可吴大总督的麻烦,只能逮住此次行动的总督衙门官吏,要求他们给个说法并尽快放人。 总督衙门派来的这帮官吏倒是很给知府大人面子,表示只要顺福赌场的老板没在人命案子里牵涉太深,他们不会太过留难云云。 广州知府虽然不满但也只能勉强接受这个结果,怎么说都是牵扯到数条人命还有十几个家庭的大事,他要是做得太过最后事情又过于糟糕的话,他这位广州知府都可能牵连进去。 可让知府衙门和城内百姓万万没料到的是,这边的事情还千头万绪没个着落,那边总督衙门来人又毫不客气的动了手。 他们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扑城内几家知名青楼,先从它们的清官人来源入手,牵连出了一个组织庞大分工有序的人口贩,卖网络,而后自然就是直接抓人送入大牢,搞得广州知府衙门所属牢房一时人满为患热闹非凡。 总督衙门来人连施重,一下子抓捕了超过百人,而且这些人在广州城也算是中层知名人士,顺带着还牵扯上更多的广州中层人士,一下子引发城里官绅的恐慌情绪,不知道这帮凶神恶煞什么时候会对他们动手。 特别是城内的帮派势力更是人人自危,他们身上犯的事儿可比之前所抓之人大得多也多不少,只要稍微一打探便能摸个七八分,他们可没把握能逃脱官府的追究和问责。 有那脑子清醒又角色自身污点太多的,顿时便打起了脚底摸油的打算,准备先躲过这一波官府‘严打’再说。 可惜他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城外乡勇队驻军早就把严了城门进出,凡是在总督衙门黑名单上挂了号的角色,想要安然出城哪那么简单? 还没等那些帮派老大做出跑路行动跑路,总督衙门派出的人手便已经找上门去,数十精悍强悍的乡勇队战士往那一站,手中明晃晃的大刀和火,枪往那一摆,那些好勇斗狠惯了的帮派大哥们非常明智的选择了直接投降。 等解决了城内治安的最大隐患帮派分子后,接下来总督衙门来人又找上大烟馆,也不说尽烟啥的虚话而是确定大烟馆中烟土的交税情况。 凡是没有明确交税证明的烟土自然直接没收,然后烟馆老板被罚上一把笔银子。 身在广州这么一个洋烟泛滥的地方,城里的烟土有正规的交税证明就见鬼了。于是城里近十家烟馆倒了血霉,仓库里的烟土存货被查抄一空不说,还有巨额到几乎让烟馆老板们心疼不已的罚单等着他们呢。 总督衙门来人这一番动作,几乎把广州城里的重要娱乐场所全部清扫了个遍,一查问题一大堆差点没逼得这些娱乐场所全部关门歇业。 在广州知府等一干官绅的劝阻下,吴大总督终究没做得太过,只要被查出问题的娱乐场所老板在期限内交纳足额罚款,他倒也没有逼迫过甚,当然这是指身上没有重大问题的老板。 而总督衙门也在这一系列行动中收获颇丰,单单直接查没的银子便接近十万两之巨…… 第560章掌控 广州知府衙门一系列凌厉手段,震惊了广州官民,他们不知道知府衙门这是发了什么疯? 不错,除了广东巡抚以及布政使和按察使,还有总督衙门一干核心官吏知道事情真相外,整个广州都以为这事是知府衙门的手笔。 广州知府心中那个委屈就别提了,他还不敢大声嚷嚷这事不是知府衙门干的,他真要有这胆子的话估计头顶的官帽子早被摘下。 吴可的手段自然不仅于此,手里有了足够的银子之后,二话不说又开动了广州府内部的道路修缮计划,以及广州至佛山的官道修建工程。 官府难得这么劳师动众的进行基础设施建设,加上又是关乎底层百姓切身利益的大事,所以原本广州不安的民心迅速被安抚下去不说,市井中的一些流言更是不攻自破。 几乎大部分广州百姓的注意力,都被知府衙门再一次招募海量劳工的事儿吸引,至于城内发生的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是省省吧这又关百姓屁事。 由于有之前广州至韶关的官道修缮工程摆在那儿,广州百姓知道知府衙门这次难得的说话算数,只要参与了这些基础设施建设工程,衙门不仅管早晚两顿饭食,每日还有三斤粮食的工钱可拿。 虽然那三斤粮食都是粗粮和杂粮,但对于底层百姓来说也是难得的好处,起码一家老小的生活算是有了着落。 日子有了希望和盼头,广州城的底层百姓哪还有心思看热闹,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加入官府阻止的基础工程建设洪流之中,天大地大填饱肚子最大。 明眼人都看得出知府衙门这次出了大力,不仅一次性招募了过万青壮劳力,还特意征召一批无依无靠的孤寡老弱,专门用做工程部队的后勤事务,确实解决了不少百姓家庭的生存问题。 不仅如此,城外驻扎的那数万官军也行动起来,分出数千人马奔赴各处等待修缮的官道,一边监督青壮劳工修缮道路一边维持秩序和治安。 还真别说,在哪个年代都少不了那些地方上看不清形势的土霸王,各条官道修缮工程开工还没多久,便有沿途的土霸王很不客气找上门来,要过路费动工好处费等等名目繁多的费用,并嚣张扬言不给的话就别想顺利从他们的地盘通过。 面对这样的找死行径还有什么好说的,沿途监督保护的清军二话不说直接杀奔到扬言者家里,老实的直接带走送入最近官府大牢,不老实还想反抗的就地格杀勿论,让沿途百姓好好感受了一番官军的威严。 当然,作为吴可的心腹亲军,乡勇队将士不屑做那逞强凌弱之举,好好的震慑了沿途百姓一番后又给了好处,修缮官道的工程部队青壮劳力还是不够,正好从沿途村落城镇招募一些,又许诺了将从百姓手中采购一应后勤物资给足了好处,一手大棒一手甜枣轻松收复沿途百姓之心。 还真别说,百姓们有了养家糊口的活计和盼头,一个个在工地上干得热火朝天,就连平日里让官府差役头疼不已的纠纷都少了不少,更别说治安环境更是有显著好转。 有这些也就够了,起码吴可也有理由堵住那些广州官员之口。 他要的就是让整个广州府上上下下全部都行动起来,只有大家都动起来了才能看出一些东西和问题,也能让他有机会和空挡插手下面具体事务。 不要怪他如此大费周章,如果还是在两江的话他才懒得如此卖力,把任务交代下去就算完了,他只掌总和监督就成,下面官员做得好表扬,做得不好自然免不了一顿训斥甚至直接丢了官帽子。 可是两广局势比两江复杂得多,这里是万万出不得事的,一出事基本上就跟洋人有关,一旦涉及洋人事务以朝廷的尿性最后倒霉的肯定是两广总督。 不是说他怕了洋人,根本就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事儿。只是他必须好好约束治下百姓,起码出了事儿责任方不能是自己人,然后他才好理直气壮跟洋人交锋。 再说了手下官员不动起来,他又怎么好施展抱负,整天面对抱成一团的手下官员,是个人都会觉得受不了的。 果然,依靠额外的官道修缮工程,整个广州府都行动起来,加上广州城里的一系列雷霆手段,他一时竟感觉不到来自地方势力的牵拌就连呼吸都轻松不少。 不过很快新的麻烦又出现了,这次的官道修缮工程基本上都是‘广州府衙’出钱,没要官道对面的地方官府出银子出力,这是希奇事也给那些地方官府指明了一条捞银子的好方法。 佛山,潮州还有汕头等地官府纷纷打着修缮官道的旗号,向治下富绅百姓摊牌搂钱,搞得几地民怨沸腾怨声载道。 等吴可接到消息的时候,那几地的事情已经闹得很大了。 “马的,敢来修缮官道的幌子捞钱,就看你们有没有这命花了!” 吴可从来就不是个肯吃亏的主,见有人竟敢打着修缮道路的旗号捞好处,他二话不说派出总督衙门‘钦差’,在一个大队上千乡勇队精锐战士的保护下,气势汹汹杀奔这些出了事情的地方而去。 很快,那几处闹得最不像话的地方衙门,迎来了来自总督衙门的特使,还没等当地官员弄清楚上使的来意,便被随行而来的上千精锐乡勇队战士直接软禁,在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他们将彻底失去人身自由。 不出三天调查结果很快出来,凡是在这次事件中涉足其中的地方官员,不管他身后有多大背,景一律拿下,由总督衙门派去的特使暂时执掌当地官府大权。 如此,不管短短十天时间,广州最近的佛山等地衙门已经彻底换血,之前的官员绝大部分牵涉到利用修缮道路的口号收刮钱财的事件当中,能独善其身的十不存一,一下子被撸了个干净惨到了极点。 而且吴可做得很绝,在第一时间便向朝廷通报了此事,并且还顺势将顶上空缺的人手都准备好了,相信朝廷不会轻易驳了他的面子的。 果然,朝廷虽然很不爽吴可一下子撸掉十来位有品级官员,可是吴可给的理由足够充分,又有一帮朝堂大佬帮忙说话,加上顶上官职最高的也不过五品地方主官,倒没在朝廷上引起什么太大风浪。 而广东这边则是惊涛骇浪,一下子撸了十来有品级的地方官,这放在广东官场绝对算得上大地震了。 当然,广东官场经常发生大地震也是真的,道光二十年爆炸第一次鸦,片战争,广东官场在那时就出现了大地震,上至两广总督钦差大臣林则徐,下至参与其中的七品小官受牵连者上百。 前几年英法联军打进广州城,导致广东官场再一次上演大地震,有好几十位官员在此次风波中被摘了官帽子。 不管广东官场内里有多少风波,换上了自己人之后佛山和潮州等地算是落入吴可的掌握之中,很多在两江就实验过很有效果的政策,也有了实施的基础。 随着各条官道修缮工程的深入,随行的乡勇队精锐战士拉开大网,将一路上的土匪山贼以及出名恶霸全部镇压,将整个广州府的不稳定因素剿杀干净,而后几地官府联手设置严密的保甲连坐制度,就像在淮北做的那样。 清廷早有这样的政策,可惜之前经历第一和第二次鸦,片战争,广州府都受战争影响严重,周围的乡镇秩序早就破坏得七零八落,之前设置的保甲制度早已形同虚设。 吴可这次可不是开玩笑的,一边依仗强大武力清理盘点户籍,一边又重新整理新的保甲单位,等这些政策推行完成整个广州府都在乡勇队的绝对掌控之中。 当然除了修缮道路大搞基础设施建设之外,吴可也请出广东巡抚耆龄巡视粤北诸府,坐镇云浮联合广西巡抚稳定当地局势。 广东这边的事情,随着广州府局势的稳定,基本上已经解决大半,只要烟海的惠州,潮州以及珠江等地不出乱子,粤北环境恶劣之地不出现难以收拾的局面,整个广东都可以说得上局势稳定。 这时候,他就得把一部分精力放在广西这边,对于这个太平军的起家之地,眼下还遗留不少残余势力以及天地会失败后留在这里的势力,可一点都大义不得,不然非得吃个大亏不可。 也是通过打入广州天地会内部的熊光宇,吴可这才得知虽然天地会建立的伪朝大成最终失败兵遭到清军极力剿杀,可在广西那儿还有不少残余势力,依旧跟广东天地会眉来眼去好不亲密。 虽说这些人和势力都已不成气候,对大局无甚危害,但吴可也不敢太过大意,谁知道他们的野心是不是已经彻底熄灭干净,还想不想跳出来蹦达两圈,更何况还有太平军势力跟着搅合在一起,可事儿可不是开玩笑的…… 第561章疯狂的天地会起义 “督台大人,广西的情况……” 因为要了解广西民间情况到底如何,吴可一边调用官方资源理清官面上的情况,一边又通过熊光宇了解从广州天地会那儿听到的消息。 为了说清楚情况,熊光宇还特意派来一位心腹之人匆匆赶回了广州,亲自向吴可汇报他们所了解的广西情况。 通过官方和民间两处渠道,污可跟手下信服幕僚对广西局势有了一个全面了解,说到天地会势力的时候不得不提当初的大成国。 当初广东天地会起义失败,数十万大军围攻广州数越不可得,最后又被清军各个击破四下逃散。 其间,天地会首领陈开、李文茂败走广州后,狼狈率部到达肇庆不久,就面临清军从西江上下游夹击的不利形势。 1855年4月13日,广西按察使张敬修部攻占了德庆城。5月中旬,广东盐运使沈棣辉部攻占了九江、三洲等据点,并于羚羊峡外击败起义军的水军。21日,乘大雾迷漫之际,抢占起义军的羚羊峡炮台,战船冲过峡口,直驶肇庆。 面对上述形势,陈开、李文茂等接受对广西情况非常熟悉的梁培友的建议,决定放弃肇庆,向广西转移。 而这时在广东各地起义军已遭清军和团练的血腥镇压,武装起义已转入低潮,而广西的天地会起义又仍很活跃的情况下,此种战略性转移自然是正确的。 当时,广西比较大股的起义武装,桂西南有以吴凌云为首的起义军,桂东南有以黄鼎凤和范亚音为首的起义军,桂东北有以张高友为首的起义军,永淳(今峦城)、横州(今横县)一带有李文彩为首的起义军,苍梧县有罗华观起义军,湘、桂边有陈永秀、黄金亮起义军。 此外,还有活跃在各地的许多小股起义军。 至于广西的清军,自太平军兴起并向湘鄂地区转进后,主要用之于对付太平军,留下的部队不多,广西地方当局不得不依靠团练来对付各地起义武装。 陈开、李文茂等毅然率领起义军向起义势力比较活跃,清军势力比较薄弱的广西进军,对于保存和发展自己,无疑是十分有利的。 1855年5月下旬,陈开、李文茂、梁培友、区润、梁昌等率战船千余艘,溯西江扬帆直上,在德庆冲破张敬修部水师的堵扼,越过封川,进入广西。 在进攻梧州不克后,即西走藤县,过平南,进据大黄(湟)江口,于6月5日直薄浔州府城(今桂平)。 浔州城三面临水,起义军战船分泊南、北两河,发炮轰城,步军则在东、西两门外扎营安炮,从陆路进攻。浔州知府刘体舒督率清军、团练闭门坚守。起义军在屡攻不克的情况下,一面派兵控制交通要隘,一面在城外筑墙设垒,阻击清军的援兵,切断城内的粮饷接济,实行长期围困。 7月23日和8月28日,起义军两次采用穴地攻城法轰塌南门城墙,但缺口很快被清军封闭,未能突入城内。 这时,广西巡抚劳崇光因无兵可调,贵县勇练的增援亦为起义军所阻,只得把希望寄托在业已进至梧州的张敬修身上。 可是,张敬修所部不仅兵力有限,而且士气低落,并需换乘适应浅水作战的战船,筹措欠发的粮饷,因而进展十分迟缓。 当时的两广总督叶名琛不得不于8月中下旬先后增派参将尹达章率浅水船八十只、兵勇三千名,已革知县谢效庄率团练千余名,加强张敬修部,令其立刻水陆并进,解浔州之围。 9月21日,清军战船驶至石咀时,被扼守大黄江口的起义军击败,纷纷逃回梧州。 围困日久又得不到支援,浔州城内的清军很快粮尽援绝,士气更加低落,起义军便于9月27日乘机发起总攻,由南城登梯缘墙,一举攻入城内,俘杀了知府刘体舒和桂平知县李庆福等人。 占领浔州城后,陈开等宣布建立“大成国”,改元“洪德”,改浔州城为“秀京”,并蓄发易服,颁发制度,分官设守,开炉铸钱(称“洪德通宝”),开始进行政权建设。 为了防御清军进攻,在城外修筑土城二道,在东门外的三角咀修筑炮台,在沿江两岸筑垒设营。 不得不说,封建时代的国人对皇权有一种病态的迷恋。 天地会起义人马残余部队也不管吃不吃得消清军的反扑,不顾形势悍然建国立旗,硬生生把自己拔高于太平军同等地位,生怕引不来朝廷的疯狂反扑,简直就是无脑的疯狂行径。 当然,在某些时候建国立业也是很鼓舞人心的…… 果然,浔州城的攻克和大成国的建立,大大鼓舞了广西各地起义军的士气,陈、李起义军开始成为广西各支起义军的中心,出现了一派大好形势。 尼玛的都有人在自家地盘上建国举旗了,广西巡抚劳崇光哪还能忍? 不过鉴于广西兵单饷竭,他只得一时采取消极防堵的方针,随分派提督惠庆率绿营千人,与右江道黄辅相等所率绿营分驻武宣、蒙墟,防堵起义军北上柳州;新任署浔州知府张鹏万驰赴平南与署知县李载文等招集溃散兵勇、团练,防堵起义军东进;左江镇总兵色克精阿率部驰赴横州,防堵起义军西进。 起义军攻占浔州立国后,立即发起了对外的攻势作战。10月初,李文茂、梁培友等率军数万,攻占浔州西南的贵县县城,当地起义军首领黄全义、黄鼎凤和活动于横州、永淳一带的李文彩率部参加大成国起义军。 不久,李文茂又挥军进攻浔州东北的平南县。由于平南清军防守坚固,以致从1855年10月中旬至翌年2月,久攻不克。清军乘机攻占平南以西的一些沿江据点,并从广东陆续调来援兵,向浔州推进。 在此情况下,李、梁等一面以部分兵力在大黄江口一带依托有利地形扼阻广东清军的水陆援兵;一面毅然率部北上,于1856年4月15日夜一举攻陷武宣城,毙浔州协副将福格、守备朱锦兰等多人。 起义军突然奋起袭占武宣,不仅威胁象州、柳州,而且威胁蒙墟清军的安全,打乱了清军进攻浔州的部署。 此后,梁培友率水军南返浔州,李文茂率部继续北上,于5月7日攻占象州。李文茂联络荔浦张高友起义军,于7月进攻柳州。劳崇光忙调桂林和浔州附近的清军、团练前往增援。起义军进攻柳州受挫,张高友率部退守象州,李文茂于8月率部返回浔州。 同时,梁培友率水军南下后,准备再攻平南。6月17日至23日,连日大雨,江水猛涨,清军设置于大黄江口下游的拦河铁链被急流冲断,岸边的炮台多被淹没,陆路各营也因洪水阻隔,彼此不能应援。 梁培友抓住这一有利时机,于6月26日一面派兵围攻清军陆上营垒,一面集中战船数百只,顺流连樯而下,火攻清军水师。清军广东水师的一百余只战船被烧毁殆尽,张敬修、尹达章以及候选知府谢邦瑞、已革肇庆千总柯维和兵勇四百余名被击毙。 起义军打了一次漂亮的水上歼灭战,接着起义军水陆并进,围攻平南,于8月29日攻克县城,击毙和俘虏李载文等多人。 在围城期间,起义军水军还在藤县的白沙击毁由广东水师千总苏海率领的战船三十余只,缴获米船百余只,一度进抵梧州城外。起义军攻占武宣、平南后,又于10月初拔除了威胁浔州的清军据点蒙墟,提督惠庆败退石陇。 起义军进入广西后,经过一年多的作战,占领了浔州府属的广大地区,初步开辟了以浔州为中心的政权领地,开始在广西立定了脚跟。 这些胜利的取得,客观上由于广西清军兵力薄弱,而起义军能得到广西起义武装的积极配合,主观上则由于李、梁等起义军首领能在作战中注意集中兵力,乘敌之隙,出敌不意。起义军虽然取得了很大胜利,但与广西清军和团练的力量对比,仍然处于劣势,根据地还很不巩固。 拿下了偌大地盘,又建了国当了老大,天地会一干大佬们自然想要再接再厉继续奋发,不给广西清军喘息之机。 1856年10月,陈开召开了起义军将领会议商讨以后发展策略,并分封李文茂为平靖王兼陆路总管,梁培友为平东王兼水路总管,区润为平西王,梁昌为定北王。陈开自称镇南王,不久又改称平浔王。此外,还分封了公、侯、元帅等职官。 会议还确定由李文茂率部北攻柳州,梁培友率部向东发展,区润、梁昌率部向西发展,陈开则坐镇浔州。部署既定,各王便分别率部向北、东、西三个方向发起攻城作战,以便进一步扩大以浔州为中心的地盘。 真真是疯狂的天地会起义,在广东受挫后没想却在广西狠狠凤凰了一回…… 第562章风光无限 这情景听得吴可好一阵目瞪口呆…… 尼玛有没有搞错,天地会起义人马到了这份上都能翻身? 果然对地方清军不能有太多期待,越是期待他们越是能叫你明白,什么叫做没有最烂只有更烂。 早知如此,他当初就不应该参加什么官军,直接投奔天地会武装算了。 别的不说,以他的能力只要能够活下来,起码席卷小半个广西没任何问题,说不定也能在大成国混个公爵甚至王爵干干。 当然这只是玩笑话,不说湖北跟两广相隔有多远距离,就是他想加入天地会势力也要看人家答不答应。 天地会能在朝廷的严厉打击下坚持近两百年,自有一套用人和收入体系,可不是说想加入就能加入的。就算他加入了天地会,以其浅薄的资历和名望,还不知道熬多久才能熬出头。 就算他本事再大,碰上一个在指挥方面平庸的老大,在广东乱战那等混乱局势下,不被老大的糊涂指挥坑死就很不错了。 当然了,在从通城那个小地方崛起之前,他根本就接触不到天地会这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反朝廷组织。 熊光宇是他在湖北接触的第一位天地会小头领,同时也是唯一一位天地会中人。他倒是知道不远处的岳州(岳阳)有个天地会分舵,可惜等他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已身居守备之职威威镇鄂南,根本不可能放弃大好前途转投天地会。 再说了,湖广地区可比两广局势混乱险恶得多,他要是敢投身反叛朝廷的行猎之中,除非一路跟随太平军打到金陵,否则基本上逃不出被过路清军剿杀的结局,他就是重生者也一样。 天地会残余势力在广西的遭遇让人听着就羡慕不已,尼玛的别人拼死拼活连块地盘都很难占下,谁想这帮刚刚被赶出广东的家伙这么好命,顺手就拿下好大一块地盘,而且还是在清军兵力十分薄弱的地区。 都不用查看总督衙门历来卷宗,就知道在清军没彻底形成压制局势之前,这帮天地会残余势力还有好长一短风声水起的日子好过。 果然,熊光宇派来汇报情况的那厮,详细述说了天地会残余武装在广西的风光无限,那语气中的羡慕嫉妒怎么也隐藏不住。 1856年11月,平靖王李文茂率水陆两军由象州北上,再次进攻东、西、南三面临水的柳州城。11月11日,起义军战船直驶城下,步兵则占据了铜鼓、长塘、欧阳等据点。 12日,起义军向东门、北门外清军营盘发起进攻,清军不支,退入城内。起义军占据了城外各要隘,完成了对柳州城的包围。 当时柳州城仅有游击韩凤所部二千余人及右江道孙蒙、参将汤遇珍所率的少数部队固守待援,而这时陈永秀、黄金亮、张高友部起义军,正积极活动于兴安、灵川、永福地区,威胁省城桂林。 这情况还了得?柳州绝不能出事! 广西巡抚劳崇光一面调兵防守桂林,一面催令道员张凯嵩由庆远(今宜山)率部驰援柳州。张凯篙收罗绿营一百五十名和团练三千名,于12月3日进驻与柳州城隔江相望的二都。 同月21日,提督惠庆也由石陇率绿营近千人赶到该处。因兵力有限,并受到柳江南岸起义军的牵制,张、惠二部清军均滞留二都,不敢渡江作战。 而起义军的围城作战正日益加紧,曾于1857年1月2日炸塌城墙一段,虽未能突进城内,却给守军以极大震惊。 见情况不妙,劳崇光催促驻二都的清军迅速渡河增援。1月8日,惠庆率部渡江。他自知难于解围,便约韩凤由城内出击,内外夹攻。但韩凤龟缩城内,拒不出战。 起义军一面阻击惠庆援军,一面加紧攻城。这时,城中粮食已尽,兵丁饥饿难忍。3月14日,韩凤率亲兵二百余名企图突围逃跑,刚出城门,就被起义军击散,韩凤仅率少数人逃往桂林。 15日,李文茂乘机挥军攻入城内,歼灭了其余守军,击毙孙蒙、汤遇珍等,胜利地攻占了柳州府城。惠庆见柳州已失,慌忙向桂林撤退。 占领柳州后,起义军乘胜攻占了柳城(今柳城南)、罗城、庆远、融县(今融水),控制了柳州、庆远二府所属各州、县,打开了通向贵州的道路,并与贵州苗民起义军取得了联系。 李文茂坐镇柳州(改称龙城府),建立平靖王府,设丞相、都督、将军等职,所占州、县派部将分任知州、知县。 在军事上,将起义军编为前、后、左、右、中营,此外尚有御林军、常胜军、长生军、祷天军等番号。在经济上,注意恢复生产,发展商业,并自铸“平靖胜宝”钱币,俨然自成一统。 果然,凡是有胆子自立为王的狠角色,甭管读没读书接没接受过精英教育,在这自立的一系列政策和手段上却是不差什么,又是封官又是建军又是抚民的,活脱脱一个深韵官场之道的老油子。 大成国的王爷可不止一位,李文茂如此风光无限其它几位王爷也差不到哪去。 与此同时,平东王梁培友拟首先肃清平南县属的地方团练,保障后方安全,然后东攻梧州,得到大成国高层一致首肯。 1857年4月3日,梁培友亲自率部从平南县大乌墟出发往攻廖洞村团练,不幸中炮牺牲。起义军失去了一名得力将领。 之后,陈开亲自统率梁部继续东进,于5月30日占领藤县后,率战船千艘顺流东下,直抵梧州,在活动于苍梧一带的罗华观起义军配合下,发动了进攻梧州城之战。 6月22日,起义军抢占了梧州城外浔江和桂江汇合处的三角咀,居高临下,炮击梧州城。接着,占领了梧州对岸的戎墟镇(今苍梧县),水军战船还控制了广东封川至德庆间的江面,从而封锁了水陆交通,完成了对梧州城的包围。 梧州城内有广东按察使黄钟音、知府陈瑞芝、副将蒋福长等统带的潮勇、香山勇一千二百余人,加上当地团练,共三千人左右驻守。 当时的两广总督叶名琛得悉梧州被围后不敢怠慢,一面令肇罗道张承修、肇庆知府史朴加强肇庆方向的防御,一面派广东陆路提督昆寿率绿营五千人、水师守备苏海率战船九十余只,增援梧州。 起义军水军在数量上占有优势,一面在梧州城外游弋,发炮环攻,一面积极打援,主动进攻广东援军。 7月28日,起义军水军在广东都城(今郁南县)江面对正在逆水上驶的广东水师发起突然袭击。苏海所率的战船不是被击毁、击沉,就是缴械投降,苏海也当了俘虏。昆寿所率绿营也遭到起义军有力的打击,被迫向肇庆溃退。从此,梧州城内守军陷入了孤立无援的绝境。 梧州被围日久,城内粮食渐罄。广西巡抚劳崇光急忙先在桂林采办粮食,准备由桂江南运梧州,但因中游的平乐县已被杨西安起义军占领,运输受阻;后又令怀集、贺县团练从陆路开辟粮运通道。叶名琛也令肇庆知府史朴、高要知县黄家仁率兵练千人向梧州运米,但水陆要隘均被起义军控制,以致粒米片薪未能进入城内。 至9月中旬,城内粮米颗粒无存,每天饥饿而死者达数百人。陈开得悉这一情况后,命令部队奋勇攻城,于9月27日夜一举攻入北门。在广东镇压起义军颇为卖力的潮勇等这时也完全丧失了战斗力,被歼千余人,除陈瑞芝乘乱逃脱外,黄钟音、蒋福长等都当了俘虏。起义军占领梧州后,将该城改名秀江府。 就在同一时期,大成国定北王梁昌、平西王区润、定国公李文彩所部起义军,于1857年2月和4月先后占领了永淳、横州两县,恢复了李文彩起义时的根据地,受到当地壮、汉人民热烈欢迎。 5月27日,梁昌、区润、李文彩率部四万余人、战船数百只沿邕江水陆并进,往攻南宁。驻守该城的左江镇总兵色克精阿等慑于起义军的声威,率文武官员事先出城走避,起义军不战而得南宁城。 占领南宁后,梁昌、区润率部西攻百色不克,又折回南宁;李文彩率部东攻灵山,后又折回横州、永淳。在此前后,隆国公黄鼎凤率部攻占了宾州(今宾阳东北)、上林等县,活动于容县、岑溪地区的荣国公范亚音率部攻占了北流,进围郁林(今玉林),在南线也取得了重大胜利。 自1855年9月天地会残余势力占领浔州至1857年9月占领梧州为止,天地会起义军经过两年鏖战,先后攻占府、州、县城数十座,控制了大半个广西,队伍一度发展到数十万人的庞大规模。 天地会起义军在这一时期的攻城作战,克服了起义初期不顾主客观条件盲目强攻的缺点,在广西清军缺乏机动力量的情况下,改用长期围困的方针,以较小的代价取得了较大的胜利,反映出作战指挥水平有了一定的提高。 这也是广东天地会自起义以来,最为风光无限的一段日子…… 第563章烂泥扶不上墙 天地会起义军在广西有风光无限之时,自然也免不了有陷入低谷之际。 就连熊光宇派来转述大成国内幕的弟兄,都忍不住露出可惜之色。 他述说道正当天地会起义军不断发展进攻之际,这时国内形势却突然发生了重大变化,很快就影响到了身处广西的大成国。 这不是废话么,太平天国经过1856年的内讧之后元气大伤,使朝廷得以腾出较多的力量去镇压各地各族人民的起义和骚乱,大成国闹出这么大声势能讨得了好才叫见鬼。 果然只听那位转述,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湖南巡抚骆秉章应广西巡抚劳崇光的请求,派候选知府蒋益澧率湘军一千六百人,段莹器率祁勇一千人,江忠浚率楚勇千余人,共三千六百余人,在蒋益澧统一指挥下,于1857年6月中旬进入广西,配合广西清军进攻正在威胁桂林的陈永秀、黄金亮起义军。 湘军的战斗力不是吹出来的,区区不足五千人马一路强攻9月便收复了全州、兴安、灵川等县,顺利进入进入桂林城。 眼见桂林来了新援,而且还是鼎鼎大名的湘军,见一时难以建功陈永秀、黄金亮部被迫转移,分别参加了活动于粤、桂边的陈金刚部和柳州的李文茂部。 与此同时,起义军占领梧州后,广东当局加紧添制和改造战船,抽调部队,雇募壮勇,积极进行收复梧州、浔州的准备。 还有,刚刚被起义军拿下的南宁城于1857年10月3日,竟被色克精阿等纠集的数千团练收复,梁、区仓促率部东撤,退入灵山(后来梁、区发生内讧,梁昌在合浦被团练所擒,区润被其部下杀害)。 由于上述种种不利情况,大成国起义军被迫由进攻转入防御,逐渐丧失了战场上的主动权,以致形势急转直下,开始由胜利走向失败。 1857年12月,当蒋益澧所率湘军在平乐、贺县一带进攻陈金刚、陈永秀起义军时,陈开、李文茂没有主动支援,而是准备以陈开为东路、李文茂为西路,会攻桂林。 1858年1月,李文茂由柳州率部北上,占领永福。2月,李文茂率万余人进驻桂林西南六十里的苏桥镇,并在此等待沿桂江北上的陈开部的到来。 可是,当陈开部于4月抵达平乐县时,由昆寿指挥的粤军已由肇庆向梧州开进。 5月,陈开部遭到已经占领平乐的湘军的攻击,前进受阻。梧州是两广咽喉要地,粤军一旦攻占梧州,西进则可直接威胁浔州,北上则可与湘军夹击正在平乐一带的陈开部主力。 陈开在北进受阻、梧州告急的情况下,立即率部南返,保卫梧州。这样,进攻桂林的任务完全落到了李文茂所部身上。 当李文茂屯兵苏桥,威胁桂林的时候,蒋益澧所率湘军虽已增至五千余人,但兵力分散,桂林仅有二千余人。为防止李文茂部进攻,蒋采取不时调换部队防地、布设疑兵的办法,迷惑对方。并由右江道张凯嵩纠集团练进攻庆远,牵制李部。 李文茂未作周密侦察,不知湘军的虚实,结果万余人长期滞留苏桥,不敢进攻,丧失了打击湘军和地方团练的有利时机。 而等陈开率部南返后,蒋益澧便命令驻平乐的湘军折回桂林,并秘密调动一千五百人绕到苏桥后面,于1858年5月下旬开始对李文茂部实行前后夹击。李文茂不幸负伤,便率部撤出苏桥,后退守柳州。起义军进攻桂林的计划宣告失败。 当李文茂与湘军作战失利,向柳州撤退时,在梧州与粤军作战的起义军也节节败退。 而就在此时进攻梧州的粤军,由广东巡抚江国霖和提督昆寿亲自编组。他们认为,过去几次作战失利,主要是“选勇未精,配船无法”,以及进攻时机选择不当,必待“西水未涨,东风当令之时,水陆并进,步步为营,方能得手”。 据此,他们得到署理两广总督柏贵同意后,抽调外海、内河水师,根据战船大小、火炮轻重、行驶快慢,分别编为前、中、后三队。即以能装载四五千斤火炮的红单等大型船六七十只为前队,能装载二三千斤火炮、桨多人众,转棹方便的扒船五十只为中队,能装载一千斤火炮、行驶快速的湖南麻阳舢板船一百只为后队。 前队主要发挥火炮射程远的优势,便于先发制人;中队既可掩护前队,又便于进退;后队可以在前队、中队的炮火掩护下,迅速接近对方,实行近战。 陆路方面,兵力增至一万余人,一半掩护水师溯江前进,一半专门进攻陆上起义军的据点。 此外,总督衙门还督令沿江各县团练于西江两岸配合作战。部署就绪后,粤军于4月19日趁江水尚未大涨、水流较缓之际,由昆寿统一指挥,从肇庆西上,往攻梧州。 起义军对粤军的兵力和进攻部署缺乏了解和研究,仍然袭用过去的老办法,在封川江面集中战船二三百只,于4月29日顺流下驶,直冲敌阵。当驶至德庆的春牛坪江面时,预有准备的广东水师前队首先发炮,击沉起义军前队战船数只。起义军水军右营安国公李发、先锋李明中炮牺牲方寸大乱。 这时,粤军水师中队扒船向两翼展开,后队麻阳舢板船在炮火掩护下迅速接近起义军战船,枪炮齐放,岸上的兵勇也配合作战。经过激战,起义军不少战船被击沉、击伤,人员伤亡也不断增加。 在危急情况下,天地会起义军自焚战船十余只,利用烟雾掩护,转棹撤回封川江面。起义军在封川添筑炮台,并由梧州增兵四五千人,准备堵击粤军。同时还联络广宁、怀集等地起义军南下抄袭粤军后路,进行牵制。 但大成国水、陆部队不久即被清军击败,广东水师扬帆直驶梧州。5月30日晨,大成国在梧州的主要据点戎墟被苍梧、西宁的数千名团练攻占。梧州城守军面临两面受敌的不利形势,遂于30日深夜撤至城外。 粤军轻松收复梧州后,便停止了追击。 也就在梧州失陷的同时,另一头蒋益澧所部湘军在苏桥击败李文茂部后,便乘胜向柳州逼进。李文茂派其弟李文辉率部扼守白沙江口,扎竹为筏,横锁江中。 白沙江口是洛清江和柳江的汇合处,李文茂以为守住这一咽喉要地,湘军水师便难于攻取柳州。然而,蒋益澧事先摸清了李文茂的防御部署,湘军由桂林乘坐麻阳船驶抵雒容(今鹿寨西南)后,不再下驶,而是于夜间拖船上岸,由陆路抬运至柳州城附近的洛垢下水,出其不意地直逼柳州。 1858年6月24日,李文茂以为白沙江口已经失守,便慌忙从柳州撤退,轻易便让蒋益澧率部收复柳州。 湘军收复了柳州后马不停蹄分兵两路,一路追击李文茂,一路进攻李文辉。驻守白沙江口的李文辉部因孤立无援,大部溃散。李文茂部先后在柳城、融县反击湘军失利,便转入贵州东南部,与苗民起义军配合作战。 8月,大成国部队在围攻黎平失败后,旋又折回广西融县一带。11月,李文茂不幸病故于怀远(今融安北)山中,余部由陈戊养统领,仍归陈开指挥。 “真真烂泥扶不上墙!” 待到听完了大成国有盛转衰的故事后,吴可当做那位传信小弟的面一脸不以为然,摇了摇头撇嘴不屑道。 “怎么,觉得我说错了?” 见那厮一脸不服,却又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摸样,他忍不住撇了撇嘴冷哼了一声,淡然反问:“大好的局面突然崩塌,面队湘军几千人竟打成那副德性,要是换做长毛大将在此的话,情况还会如此糟糕么?” 那传信的家伙顿时不说话了,脸上的神色既尴尬又无奈。 开玩笑了吧,要是太平军大将在广西的话,这仗怎么可能打成这摸样? 不要说大成国拥兵数十万,就是连连战败丢失要地梧州跟柳州,兵力依旧比来援湘军和两广清军加起来都多不少。以那些太平军知名大将的能耐,在这样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出现大起大落的状况。 吴可这样打老了仗的人哪看不出来,柳州、梧州之所以失守,除了清军兵力增加这一原因外,主要由于大成国那边由一味进攻而被迫转入防御作战,丧失了措置裕如的能力。 而李文茂从苏桥撤退后,在兵力上仍占有优势的情况下,如果沉着冷静,集中力量对南进之敌进行一二次歼灭战,仍然有可能变被动为主动。 陈开部在梧州方向的作战中,在兵力上也占有相对优势,同样由于事先缺乏防御准备,对粤军的进犯虽然进行了节节抗击,但因仓促应战,以致难于阻止准备比较充分的敌人的进攻。 真如吴可所言,大成国那帮王爷公爷还真是有些烂泥扶不上墙…… 第564章惊讶 让吴可感觉有趣的是,原本以为大成国就此一败涂地,再也没有翻身之机,没想到他们还坚挺得很。 不知道是不是两广清军太不给力,眼下大成国依旧拥有兵马近十万,占据了广西不少地盘苦苦挣扎。 没错,吴可耳朵没聋眼睛也没花,确实是广西的大成国现在还没覆灭。 梧州、柳州等地相继失守以后,天地会残余势力组建的大成国受到很大削弱,地盘从大半个广西一下子缩小了很多,原来的五王只剩下陈开一人,形势已非常不利。 但当时大成国尚据有十多个州、县,拥有水陆两军十余万人。此外,还有陈金刚和罗华观等天地会武装分别活动于贺县和苍梧下郢一带,构成犄角之势。 之后,又有太平军翼王石达开部进入广西活动。因此,在兵力对比上,大成国武装仍占有优势。如果陈开等能够客观地分析形势,采取正确的决策,还是有可能扭转不利局面的。 蒋益澧所统湘军占领柳州以后,由于炎夏酷暑和水土不服等原因,病员日益增多,不得不分驻柳州、庆远一带治疗休整,就地清剿附近大成国武装余部。 广东陆路提督昆寿所率粤军在攻占梧州以后,因梧州至浔州三百余里的浔江滩多流急,原有的战船过大难以上驶,需换船添兵筹措军费。所以,湘、粤两军都停止了进攻,出现了一个短暂的战争间隙。 这正是陈开起义军补充休整队伍,加紧准备防御作战的有利时机。但是,陈开没有这样做,因而为以后的防御作战带来了严重的困难。 1858年11月,蒋益澧率湘军主力进攻贺县的陈金刚部武装人马。而陈开则乘柳州守备空虚之际,率兵一举袭占了柳州,并恢复了柳城、融县等地,收容了李文茂余部。 这一作战行动是正确的,是在攻占柳州等地之后,陈开没有及时转旗东向,配合陈金刚部夹击正在回援柳州的湘军。 当时,陈开、陈金刚都拥有数万之众,湘军不过五千余人,如两军实行左右夹击,完全有可能消灭敌之一部或大部。陈开却未能抓住这一有利战机,也没有加强柳州等地的防御,而是率主力南下浔州,接着东攻梧州。 梧州一带的粤军有兵勇万余人、战船三百只,1859年3月下旬,又得到副将杨超所率拖罟船二十余只和把总钟春元所率步兵一千人的增援,水陆防御都比较坚固,是块不好啃的硬骨头。 4月2日,陈开率战船三百余只,在罗华观部千余人配合下,发动了对梧州的进攻。4月14日至16日,大成国部队连续攻击梧州外围的三角咀、白云寺等据点,结果均未攻下,战船和兵员却遭到不少损失,不得不退回浔州。 这一作战行动摆明陈开没有认清,当时决定广西战局的主要环节,因而不能正确选定打击对象和作战方向,并采取灵活的战法。 1859年7月,原石达开部将石镇吉率部由广东进入广西,8月围攻桂林未下,转移至宾州。稍后,石达开军二十余万人又进入广西,于10月中旬占领庆远城。湖南巡抚骆秉章立即抽调正在湖南休整的广西布政使刘长佑部湘军十八营八千人、萧启江部湘军九营四千五百人进入广西。 尽管如此,湘军在数量上仍居于劣势,如果大成国武装力量与太平军密切协同,联合作战,仍然有可能争取战场上的主动权。但由于彼此互争领导权,没有形成统一的作战力量,给湘军造成了各个击破的机会。 当太平军石镇吉部撤围桂林转移至宾州以后,刘长佑一面令蒋益澧再次率部对付贺县的陈金刚部起义军,保障湘军的翼侧安全;一面自率湘军主力趁江水未涨之时,于1859年12月发动了进攻柳州之战。 面对湘军和团练共数万人的围攻,守卫柳州的数千大成国守军顽强抵抗,固守待援。陈开几次从浔州派水军北上援救,无奈水浅滩多,沿途又遭团练堵击,始终未能抵达柳州城下。 1860年1月31日,湘军炸开柳州东北城墙,攻入城内。大成国守军牺牲二千余人,损失战船二百余只,柳州再次失守。 1860年3月,刘长佑率部进攻柳城。陈开不是配合柳城守军侧击刘军,而是再次进攻柳州城。刘长佑率部及时回援,陈开率所部太成国部队与清军苦战三十余日,虽然使湘军受到较大损失,但自己的有生力量也损失不少,不得不于4月中旬再次退守浔州。 这时,石镇吉部太平军已在百色一带被敌人消灭。石达开部太平军则由于不断分裂他走而大量减员,石达开不得不于5月底弃庆远,率余部偏处广西西南部的宾州、武缘(今武鸣)一带。 在这种情况下,湘军、粤军便加紧了进攻浔州的准备。为了解除后顾之忧,刘长佑、蒋益澧等决定首先进攻据有贺县、怀集等县的陈金刚部和下郢一带的罗华观部。 7月,贺县、怀集失守,陈金刚率万余人走开建(怀集西南),下苍梧。9月,湘军围攻下郢,罗、陈等部因得不到陈开部的配合,作战一再失利。11月,罗华观部退入浔州,陈金刚部南走广东信宜。 在此期间,据有荔浦、永安(今蒙山)的张高友大成国公侯向清军投诚。这样,陈开部起义军便成了孤军,而湘军却打通了桂林至梧州的水陆交通,与粤军联成一气,造成了进攻浔州的有利条件。 而就在年初吴可刚刚赴任之时,为了彻底解决广西的大成国这个反叛势力,广西记名按察使蒋益澧、广东陆路提督昆寿以及广西布政使刘长佑联名上报,请求继续对广西大成国的征剿。 吴可自然乐得轻松,没这些家伙在身边碍眼,很多事情办起来也要方便不少,况且剿灭广西大成国反叛武装也是他任内重责,如今既然有人愿意挑头冲锋,他自然不会拒绝这样的好意。 这也正是他带着三万乡勇队盘踞广州府,却没有惹来地方清军激烈反弹的重要原因,几位广东清军大佬全都忙乎在广西剿匪,哪有时间和精力跟新来两广总督较力找茬? 吴可对此状况却是乐见其成,只要不给他找麻烦其它一切好说,他也不会一来就给广东清军什么下马威,也不会阻碍了别人剿匪立功的机会,就连向广西提供的后勤供应都从没断绝过。 反正不管广西大成国到底能不能短时间拿下,总之他这位两广总督的功劳怎么也跑不了,再说了他心中的某些图谋还需要剿匪前线将士‘配合’呢。 “回去之后告诉熊光宇,让他引导着广州天地会那帮家伙,向广西大成国那儿靠拢,如果能够打入其内部自然更好!” “别紧张,本官没有要你们冒险的意思,只是要熊光宇做一个尝试一个引导。能不能成本官不管,就当作一个额外的活计就成,没必要搞得太过紧张,成与不成本官都不会计较!” 听完了熊光宇手下小弟的广西情况之后,吴可也没客气直接提出了新的要求,那就是尽量让广州天地会甚至广东天地会人马与广西的大成国连上线。 这样的任务虽然有些为难,但也不是不能完成的,关键要看熊光宇在广州天地会首脑心中的分量如何,以及他自身的真本事了。 最近一段时间广州天地会的日子不好过,更确切的说整个广州府的帮会势力日子都不怎么好过。 由新任两广总督吴可做为策划和导演,近万乡勇队精锐战士作为执行和演员的‘严打’风暴可不是开玩笑的。 凡是修缮官道的工程部队走到哪里,以此为中心附近百里方圆的地域,就成了随行乡勇队的‘严打’目标。 在军队这样的暴力机构面前,一府之内任何嚣张霸道的江湖势力都是渣渣。 更别说像乡勇队这样精锐中的好手,对付起一般的江湖势力来简直就是杀鸡的牛刀,轻松得不像话。 别说什么乡勇队是正规清军,不熟悉清剿江湖势力这样的活计,别忘了乡勇队就是靠剿匪起家的。就是之后混出了名堂,每到一地依旧不忘剿灭当地土匪武装。 从湖北到河南,又从河南到安徽,再从安徽到江苏,每新任一地吴可和乡勇队必做的一项传统保留节目,就是大力清剿当地土匪,能招安的就招安不能招安的直接干掉。 更何况广州府内的江湖势力,比起凶狠残暴的土匪武装来,不知要温和多少倍,大军一到还不立刻乖乖俯首任凭处置啊? 所以,在广州官府出面主持大力修缮官道的同时,府内的帮派江湖势力可是倒了血霉,平时做事不过分的还好只是受到警告,那些平时嚣张跋扈惯了的家伙可就受到乡勇队的重点关照,其下场如何可想而知…… 第565章两江战局 不仅乡勇队在行动,广州官府也不遑多让…… 广州知府本就被折腾得不轻,这次吴可大发慈悲放过了他们一马,围绕广州周边的那些州县衙门却是动作频频。 有两广总督在背后强力支持,又有三万乡勇队战士作为坚强后盾,这些赶鸭子上架的新官并没有缩手缩脚的意思,反而大刀阔斧的按照总督大人的心意,处理和改造治下环境。 动作不可谓不大,也引来了本土势力的反弹,不过在总督衙门与乡勇队将士的保驾护航下并没出现什么不可收拾的乱子,情况一切都还在掌握之中。 广州府的局势也在这样热热闹闹的氛围里逐渐稳定下来,不管是洋人还是地方乡绅,都明显感受到与之前不同的气息。 洋人在广州府的地界上,虽说还达不到横行霸道的角色,但也差不了多少。 怎么说香港距此不远,强大的英国军舰不时在外海耀武扬威显示一下肌肉,哪一次英国领事现身广州城,不受到广州城上至两广总督,下至广州知府的热情接待,甚至有时候热情得近乎谄媚。 为的,不就是想求洋人大爷们高抬贵手,不要在广州闹出事端折腾他们么? 本地乡绅也是如此,他们的声势自然远不比得洋人,可是大清实行的异地为官政策,却让他们这些地头蛇占尽了便宜。 他们还和官府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以及地方上盘根错节的人脉,不管谁做上了衙门正堂里的那把椅子,都得对他们客客气气表现出足够的尊重。 因着这点,知府衙门能直接掌控的区域也就广州城和周围几座繁华城镇,广大的乡镇地区几乎都是地方乡绅的天下,衙门根本就没能力也没可能插手其中。 可自从新任两广总督吴可到任以来,这样的情况便开始出现缓缓变化。 广州官府面对洋人之时依旧客客气气,口头便宜随便占,就是面子上有点难堪也无所谓,可一旦涉及具体的利益纠纷,那对不起官府不能相让。 “这帮可恶的黄皮猴子,必须要让他们感受到帝国的强大!” 这是提议屡屡遭拒后,广州领事气急败坏在领事馆发出的怒吼,可惜他也只能发发牢骚泄泄怒火而已,广州知府衙门不理会也是无可奈何。 “哼,这帮洋鬼子真是欠收拾,要不是……” 吴可冲着前来叫苦的广州知府冷哼出声,‘要不是’之后的狠话虽没出口,但脸上明显的不满之色却是轻易惊出知府大人一身冷汗。 除了办事很不利索之外,来到广州的洋人郁闷发现,他们应该享有的那些特权,也在不知不觉中被该死的清国官府利用各种手段消弭于无形。 想要行使领事裁判权? 行啊,犯事那家伙以后也不用在广州混了,要是不老实乖乖离开的话,断粮断水断掉一切生活供应还是轻的,无论办事还是做生意都别想讨到好处,到最后享受领事裁判权的洋人除了灰溜溜的滚蛋不会有第二条道路可走。 “我抗议,严厉抗议广州官府使出的卑鄙手段!” 英国驻广州领事简直要疯了,他一个月几乎跑了广州知府衙门十趟,而且次次都是以失败而告终,任谁都受不了这种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折磨。 广州知府也是头大如斗,每隔两三天便要跟英国驻广州领事周旋一番,其中的凶险和煎熬让他有种饱受摧残的委屈,要不是新任两广总督态度坚决手腕强硬的话,他真不想干这种得罪人的活计。 “你既然做到这个位置,就要承担相应的风险,不然你以为广州知府的位置这么好坐啊?” 面对广州知府的再次叫苦,吴可毫不犹豫嘲讽道:“如果你觉得不堪重负的话,那就主动向朝廷请辞,不然就给我老实闭嘴!” 广州知府被训得像灰孙子似的,屁都不敢多放一个灰溜溜离开。 开什么玩笑,广州知府怎么说也是堂堂的从四品大员,而且还是拥有实职的肥缺,他怎么可能主动向朝廷请辞? 英国驻广州领事也不是没来总督衙门找茬,可惜吴可根本就不买这厮的帐。 不管这位领事大人如何威逼利诱甚至是战争恐吓,都很难让吴大总督轻易点头答应其提出的过分要求,忍得急了甚至连拂袖而去的事儿都做过,很是让英国驻广州领事先生难堪了几回。 合理的要求吴可自然不会拂了领事先生的面子,但是那些明显过分苛刻的提议嘛,从哪来就滚哪去他没这闲功夫招待。 这位英国领事也不是简单角色,见吴可态度如此强硬也是大为光火,竟真当然鼓动英国驻香港远东舰队,刻意在广州外海耀武扬威一阵,其威胁恐吓之意昭然若揭。 谁想吴可更绝,英国军舰刚刚才在广州外海耀武扬威,驻扎于广州城外军营的乡勇队立即分出一万大军,奔赴沿海各县安营扎寨,又是挖壕沟立堡垒,又是组织乡民做演习排练,一副摩拳擦掌的架势倒是把洋人给惊了一跳。 直到这时那位英国领事才反应过来,吴可可不是之前的那些两广总督可比,这厮可是两次与英法联军于京畿大战不落下风,一点都不怕战争威胁,只怕这厮心中还想跟英军好好打上一仗吧。 而这时,身在上海租界的英国公使也发来命令,要求领事先生必须克制不要跟两广总督发生激烈冲突,更不能因此出现军事对抗这样的恶劣事件,有什么事等公使阁下回到香港再处理不迟。 领事先生心中早就打退堂鼓了,此时接到上海公使的命令自然顺水推舟,默不做声的萧然退走,再也没找吴可提那些过分要求。 知道吴大总督是个不好忍的角色,这位欺软怕硬的领事先生没有大事绝不来总督衙门自讨没趣,结果广州知府中招成是被骚扰对象。 吴可一边跟洋人领事斗法顶牛,一边花费大力气整治广州府和周边地区,一边还要关注广西战局不脱离掌控,可谓分身乏术忙碌异常,可就是如此他也没断了对外界局势的了解。 安庆那边依旧打得昏天黑地,先是太平军的五路救援计划,因为几大知名将领的各怀心思而破产。 先是陈玉成按合取湖北,围魏救赵的既定方针,开始向湖北进军。3月22日,陈玉成进至黄州。 武汉经过几次拉锯战早已残破不堪,关键的是英国刚刚获得在长江航道上的巨大好处,自然不会让作为长江中段重要城市的武汉出事。 驻汉口参赞巴夏礼这时跳了出来。照会威胁陈玉成不要进攻武汉。陈玉成上当,决定中止向武汉进军。除留赖文光率部驻守黄州外,分兵数路,于3月下旬至4月中旬先后占领湖北蕲州、黄安(今红安)、德安府(今安陆)、孝感、黄陂、随州、云梦、应城、麻城等地。 4月下旬,陈玉成鉴于安庆被围日紧,又不见李秀成部如期入鄂,遂决计放弃合取湖北的计划,亲率所部东下,再次直接驰援安庆。 而李秀成部于1860年10月下旬从天京出发,先是转战于皖南和浙江边境,直到1861年2月中旬才自浙江入赣。6月上旬分三路进入湖北:右路由武宁北攻湖北兴国州(今阳新),中路由义宁州北攻通山,左路西攻通城。 6月中旬,李秀成接到赖文光发自黄州的禀报,得知陈玉成早已回师东援安庆。李秀成对攻鄂本来不甚积极,便于7月上旬率部撤出湖北,折入赣西北地区。这样,太平军又一次失去了夺取武汉的机会,两路合取湖北的计划至此全部落空。 另一路杨辅清、黄文金部在皖南和江西战场虽经顽强作战,却是多次受挫,进军赣北、切断江西和祁门大营联系以解安庆之围的计划没有实现。 而李世贤、刘官芳部在皖南和江西战场也遇到湘军的顽强抵抗,没能攻克祁门大营,进军赣东的计划也因湘军其余部队的顽强抵抗而彻底落空。 就这样,太平军原定的五路救皖计划因为各路将领未能协调一致而宣告失败。 安庆自1860年夏被围后,太平军2万余人在谢天义张朝爵、受天安叶芸来率领下,一直坚守城池以待援兵。 1861年4月,陈玉成由鄂返皖,率军3万进至安庆集贤关,逼近围城的曾国藩部湘军。 4月29日,陈玉成与城内守将叶芸来分别率部扎营于城东北的菱湖南北两岸,并以小艇沟通两岸联系,拟以内外协同作战共抗湘军。 与此同时,金陵城里的洪大天王鉴于五路援军合取湖北以救安庆的计划未能实现,当即决定由干王洪仁轩、章王林绍璋自天京率兵直接救援安庆;定南主将黄文金也率部自芜湖西援。 也就这时,坐镇广州城两广总督衙门的吴可突然接到华北密报,那位后世大名鼎鼎的‘东方斯麦’也粉墨登场…… 第566章淮军初现(一) 淮军这是要出来了么? 这是吴可接到淮北密信后,心中生出的第一个想法。 “姓李的这家伙,还真以为乡勇队是吃素的啊,想拉就拉哪那么简单?” 密信中还说了李鸿章竟然跑到淮北来拉人了,结果自然是无功而返,除了几位迟迟难以出头心生不满的中低层军官之外,其余所拉之人没一个答应跟他混的。 这也不难理解,原本历史上李某人组建淮军之时,淮北之地还是一片混乱,地方团练还有清军跟太平军打得不可开交,李某人从地方团练上着手自然一挖一个准,这才有了后世鼎鼎大名的淮系人马。 可惜这一世吴可和乡勇队提早了好几年入驻安徽,淮北更是被乡勇队牢牢掌控局势稳定,至于那些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淮系名将,大部分都老老实实参加了安徽清军,从底层一步步爬起。 真有本事的,此时已经做到了从二品副将之职,差一点的也是五品千户执掌一个大队人马,至于那些没本事的依旧还在吴品以下苦熬,或者干脆在连绵大战中魂归西天一命呜呼。 而且乡勇队内部也没出现那种派系林立互相倾扎的局面,只要真有能力想要出头其实不难,以大清眼下的混乱状态仗还有得打。 再说了吴可对手下弟兄大方得很,虽然极力约束让手下将官失去了不少捞偏门的好机会,但是额外给出的福利待遇那真的不用说。 凡是熬出了头的淮系将官,基本上已经成家立业,并在乡勇队系统的帮助下成了淮北名副其实的大户人家,一个个富得流油家资丰厚,拥有新开辟田地和商铺不在少数,更是在那些新式工厂中占有或多或少的分子,每月的稳定收入就是一笔极为诱人的数字。 在这样的情况下,别李家正是庐州豪族在当地影响力不小,可是此次李鸿章的拉人行动并不顺利。 没谁是傻子,怎么可能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又跟着‘白手起家’的李某人去打天下从头再来? 再说了,李某人也没有朝廷正式任命的官职,之所以兴冲冲跑来淮北拉人入伙,也只不过奉了曾国藩的命令而已,真要说起来一干已在乡勇队出头的淮系将官,此时的身份地位可比李鸿章高多了,怎么好意思屈尊降贵的投靠? 此时的淮北可是铁板一块,就是安徽巡抚翁同书都没胆子轻易招惹乡勇队留守人马,李某人被拒绝之后短时间内也没胆子打击报复。 至于说曾国藩为什么要派李鸿章另起炉灶,这事其实跟吴可也不无关系。 要说清军真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吴可带着三万乡勇队这才离开了多长时间啊,两江清军的战斗力便一落千丈惨不忍睹。 不知是不是吴可在两江时逼迫得太狠,总之当他刚一离开两江任上,原本战斗力被逼得还算凑合的两江清军像是放了羊,一松懈下来战斗力滑坡得厉害,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原本能和金陵太平军打得有声有色的两江清军,竟然在李秀成不在的情况下,被金陵太平军打得抬不起头。 常州和苏州两地百姓吓了一跳,尼玛的这堕落的速度也太快了点吧? 尤其是两地的土豪富绅们,一见清军这么不顶事,他们可不敢把身家性命赌在这上头,二话不说带着家财细软就跑到了上海租界避难,导致吴可当初好不容易营造的良好氛围一朝丧尽。 太平军也不是啥好鸟,之前被两江清军压制得那么惨,就是李秀成率部大破江南大营之时,面对常州城也只能无可奈何,现在眼见两江清军颓势已显,这时不痛打落水狗更待何时? 尽管主帅李秀成出门不在家,可是留守太平军将领依旧没让战斗力下滑迅猛的两江清军好过,甚至还派出小股部队绕过常州防线,大摇大摆的跑到苏州甚至是上海外围招摇过市,引发苏南百姓一阵恐慌情绪。 上海滩早已是开放的通商口岸,也许是有赖于此间的洋人,以及洋人在这个上伤所设立的一处处独立的租界,太平军一时尚未涉足其间,但是突然出现在附近的太平军给租界敲醒了警钟,要是不做点什么的话情况可能要糟。 暂避在上海租界的一些士绅为了免遭最后倒霉的命运,一边迅速成立“中外会防局”,以期依赖洋人的武力来保卫上海;一边又选出士绅代表、前清名臣钱宝琛(浙江巡抚)的儿子钱鼎铭,带着募集来的20万两白银,雇用了几艘外国轮船,率人前往安庆,向曾国藩求援。 他们倒是想找乡勇队帮忙,可惜吴可已经将素难地区所有乡勇队将士全部带走,至于去淮北求援显然不在这些乡绅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而曾国藩身为新任两江总督,有义务也有责任保护两江乡绅的人参安全。 说起老曾很有些让吴可不耻,尼玛的你一两江总督不坐镇总督衙门统调全局,反而揪着太平军盘踞的安庆不放,甚至还不辞劳苦的亲临前线指挥,这种对功劳誓不放手的执着精神实在让人说不出话。 再说钱鼎铭到达安庆,对着曾国藩声泪俱下,说上海士绅们渴盼曾帅,犹如久旱之地盼甘霖。钱鼎铭哀求曾帅早早派兵弹压苏南,以解上海士绅之危。 继而,钱鼎铭又掏出一封信。信是苏州名人、李鸿章的同年进士冯桂芬写的。冯桂芬在信中称,上海是江南的膏腴之地,商业发达。在那里,每月可筹到银饷60万两以上,这对正缺少银子的湘军来说,可算是最大的诱惑了。 当然,这一诱惑对“长毛”也同样存在,谁不想咬走一块肥肉? 另外,钱鼎铭还通过其父钱宝琛与曾国藩、李鸿章之父李文安是同年进士的关系,走后门套近乎,劝说二人及早东援。 面对这种形势,曾国藩感到颇为棘手。上海确实是南方军事和经济重镇。 按理说,他作为两江总督应全力支援。但上海距安庆千里迢迢,兵派少了,无济于事;派多了,湘军也没那么大实力。 更为麻烦的是,万一大本营安庆出现险情,即便是往回调兵,又谈何容易! 再说,当时驻扎在安庆的湘军并非实力雄厚,派兵去上海,无异于拆东墙补西墙,对于整个战局是没有一点好处的。 况且,太平军总部已设立在邻近的南京,南京与上海孰重孰轻,曾国藩比谁都清楚。 老实说,他原本还准备抽调两江清军加入安庆围攻战中。怎么说两江清军之前的表现还是很不错的,能奖将金陵太平军主力压制成那副德性,换做是湘军他也没这个底气。 可是没想到两江清军堕落得如此之快,他才接手了两江总督衙门多长时间,两江清的实力便已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下滑? 这时,他真有些佩服前任那位出身不高的吴大总督,能把两江清军那帮油滑家伙整成那副摸样,可惜到了他手上却不能继续下去。 湘军虽强,可没到乡勇队那种蛮横霸道的地步,而且乡勇队本就是两江清军中的一员,前任吴可更是威名赫赫的两江名将,那些油滑的两江清军老油条还真不一定敢在他跟前放肆。 可是放在曾国藩身上,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正在曾国藩感到左右为难之际,朝廷催促曾国藩发兵增援苏州和上海的指令到了,这就由不得曾国藩再犹豫了。 他知道,这已不仅仅是上海士绅们的邀请和求援,而是来自朝廷的命令了。派谁去合适?曾国藩首先想到的就是他的胞弟曾国荃。 曾国荃是曾国藩的九弟,人称曾九,乃湘军的主要将领之一。 1856年,他在湖南老家招募乡勇3000人赴江西吉安,援助哥哥曾国藩镇压太平军。该乡勇组织称“吉字营”,成为曾氏湘军的嫡系。在以后几年的征战中,曾国荃战功赫赫:在1857年底,曾国荃在江西吉安击退前来增援的太平军劲旅石达开部;1858年,攻陷吉安,升任知府;1859年,占领景德镇,火烧全城,升为道员;1860年,围攻安庆,屡屡击败太平军。 朝廷指令曾国藩派兵东援时,曾国荃正积极备战,准备沿江而下进攻南京。如果拔掉太平军的这一老巢,当然是头等军功,因此,曾国荃对东征上海并无兴趣。 见老弟不情愿,曾国藩也不勉强,他第二个想到的就是他手下的宿将、也是他的同乡陈士杰。 陈士杰29岁时通过拔贡,被选职为户部七品官。咸丰元年(1851)丁父之忧,回到老家,旋即投入老家镇压农民起义的斗争,成为镇压团丁的首领。 咸丰三年,加入曾国藩湘军。以后,一直率领乡勇平定家乡的各种农民起义。陈士杰平素以办事稳健、有谋而得到曾国藩的信任。 直到这时,曾国藩还没想过要李鸿章出面组织人马支援苏南…… 第567章淮军初现(二) 当曾国藩将东援上海的任务下达给陈士杰时,陈士杰立即在家乡招募到上万人的子弟兵并积极训练,但就是不发兵。朝廷在列强公使的几次下懿旨,可这位陈大将军依旧岿然不动。 最后曾国藩实在忍不住了,就派人将这位陈大将军叫到安庆来,问他到底咋回事,尼玛的这不是把他架在火上烤么? 陈士杰低着头,跪在地上,半天不吭声。曾国藩急了,叫陈士杰说明原因。陈士杰一抬头,早已老泪纵横。他说:“援沪之兵早已训就,只是微职上有90岁的老母,万一微职战场上丢了性命,老母是万万承受不了这种打击的,因此……” 曾国藩闻言,已知道陈士杰心中的“小九九”。到底是为了孝敬母亲,还是贪生怕死,曾国藩已没有时间来调查核实,要是朝廷催逼的圣旨再到,恐怕已不是催兵上路的问题,而是催他“曾剃头”上西天的大事了。 真不是开玩笑,别看曾国藩之前做到过兵部侍郎的高位,在朝堂上支持者也不在少数,可在咸丰帝心中的印象却是极差,有机会就不忘敲打敲打一顿,老曾对此也是心知肚明轻易不敢行差踏错。 两次京畿危机的时候,吴可都率部不远千里星夜驰援,与洋人大打出手解京畿之危,甚至不惜在上海跟洋人撕破脸皮搞军事对峙,差一点便大打出手闹得不可开交,当时的上海形势紧张至极为的还不是缓解京畿危局? 可两次湘军都在干什么,除了与太平军大战还是在跟太平军激斗,好象打败太平军比救援京畿还重要似的。 不得不说,单单就这个态度问题,曾国藩便相距吴可甚远,同为大清有名的强军统帅,在皇帝和朝廷大佬们心中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 就算再不喜欢吴可的朝臣,也不得不领他的救援之情,对于吴可的一些出格行为虽然少不得腹诽评击,但也不会真的往死里彻底得罪。谁知道京畿还会不会再出现危机,到时候还不得指望吴可这个热心肠的家伙赶来支援? 这也就是咸丰帝不怎么待见吴可,可该有的礼遇一点都不少的主要原因,吴大总督为大清真是劳苦功高。 曾国藩就没这好待遇了,两次京畿危机时朝廷肯定也向他求过援,可最后结果又如何? 别看朝堂上不少声音说湘军主要任务是清剿长毛,一时抽不开身也是真的,可要说担惊受怕了好一阵子的朝中大佬心中没有半分恼怒,只怕傻子都不会相信。 曾国藩明显也知道这个情况,之所以一门心思想要打下金陵,目的不过为了增加立足朝堂的资本和砝码而已,除非他以后不想在朝堂上混了,否则他想不拼命都不成。 手下小弟表现如此不给力,曾国藩大感脸上无光,不过他的选择可不仅仅只有以上两人。 见朝廷催逼得紧,他赶紧命令距离上海很近、正驻扎在镇江的清军总兵冯子材火速援沪。可军令发下去后如石沉大海,也一直得不到冯子材的回音。究其原因无法知道。曾国藩差不多真的要失望了。这时李鸿章出现在他面前。 没办法之下曾国藩试探着要李鸿章东援上海,孰料李鸿章还真的乐意去。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李鸿章自从在老家安徽打了几次胜仗后,虽然升到了四品官,但进入曾国藩幕府后,这一官秩便成了虚衔,根本没有行使这个四品官独立带兵打仗的机会。 而且曾国藩的湘军大营中人才济济(主要是本土派系势力太强),他很难等到独当一面的机遇。李鸿章知道,要想往上爬,爬到朝廷的最高层,没有恩师的举荐那是万万不成的。 但说实在的,李鸿章认为曾国藩的办事风格一向犹疑有余而果断不足,每遇重大事件需要作出决定时,他总是向李鸿章请教。在曾国藩手下,他一直是个被使用的角色,而不是被重用的人才。 李鸿章一直盼望着能有自己作主、建功立业的机会,就像那位出身低下如今却让他感觉高不可攀的两广总督吴可那般。 没错,现在吴可可是很多官场中人的偶像和追赶目标,李鸿章也不能例外。实在是吴可的出身太低,依靠自身和一干兄弟拼搏短短不足十年,已经高位两广总督之位,还是堂堂的一等侯! 这样的成绩,让众多出身大户甚至豪门的官场中人情何以堪? 所以,出身庐州名门的李鸿章,迫不及待的想要出人头地,尽快进入朝廷高级官员行列。 当恩师曾国藩要将东援上海的大任交给他时,他觉得英雄正逢其时。李鸿章心痒难耐,他激动不已,因为,他马上就能率领湘军浩荡东去了! 可恩师又发话了:“少荃,你这一去,我虽然可以高枕无忧,但自此之后,我失去了一个得力的助手啊!” 李鸿章谦虚地说:“曾师营中人才济济,胜于我者,多矣!” 曾国藩说:“不过,现在南京还没拿下,湘军人手不济,你这一去,我是没有兵送给你啊。让你做帅,兵就由你自己去解决了。” 闹了半天,原来是个“光杆司令”! 李鸿章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愤怒,被恩师狠狠耍了一顿的愤怒。 不过他还是咽下了心中这口恶气,老老实实接受了这个残酷现实。 不要说李鸿章,这样的任务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大难题! 时间这么紧迫,从哪儿弄来部队?还要千里迢迢东援上海滩? 李鸿章急了,不过很快他紧蹙的眉头就展开了,他已经想到了主意! 湘军固然是现成的,但军中老气横秋的、吸大烟的、开小差的不乏其人。再说,这些人是跟着“曾剃头”来的,除了“曾剃头”,他们还愿听他李鸿章的命令吗? 他想不如自己募集人马,这样除了他别人的命令谁的也不听,和当初湘军一样拉起一票打天下的人马来。 李鸿章能在后世留下偌大名声,自然不是易与之辈。 为了尽快募集一支只听命于自己的军队,回到合肥的李鸿章立刻行动起来。 他先是利用他父亲李文安的关系,寻找那些世交的弟兄们。 当年,他曾和他的父亲共同在肥东、肥西办团练,曾经连续打过一些胜仗,共同谋事的弟兄曾得到过一些好处,从而在这里建立过一定的人缘关系。 李鸿章首先派他的弟弟李鹤章去肥东,收招当年有过焦急的人员,他自己则直接找到已是安徽清军三品参将的张树声。 江淮之地在吴可和张亮基等入驻之前,数年来一直遭受着太平军和捻军的掠扰。地方团练在清兵“匪兵”的争斗中,非但没有被消灭,反而越挫越勇。 各乡各圩采取了一种独特的方式—设寨自保,同时各圩各寨之间又相互呼应,相互求安。张树声自幼就跟着办团练的父亲张荫谷耳濡目染,真正是“从娃娃抓起”抓出来的一方山大王。 而张荫谷又和李文安是在办团练中结识的“好弟兄”。有了这层关系,李鸿章与张树声便成了“世交”。 李鸿章对江淮子弟的禀性是很熟悉的,只要感情深,什么都好说。他们不一定顾忌到多少国家政策、民族召唤,他们认的是弟兄感情,带有比较浓厚的江湖义气。 可惜的是,义气比不上官场上的前途重要。 张树声此时加入安徽清军已有五六年时间,凭借良好的表现和战功已经做到正三品参将之职,官位比李鸿章都要高出一品两级,实权方面更是天差地远。 张树声很热情的接待了李鸿章,好酒好菜好招待,但说到‘正事’之时气氛便尴尬起来。张树声好不容易爬到眼下高位,怎么可能因着哥们义气丢弃不要,跟着李鸿章从头再来,他俩的交情还没到这份上。 所以面对李鸿章的邀请,张树声只能说声对不住了,因着之前的交情他可以提供一些钱粮军械,但带着手下兵马加盟却是没可能。 面对这样的结果李鸿章自然很是失望,当然他没有表现出来很是感激张树声的慷慨,同时退而求其次希望张树声帮忙招揽一批民团丁壮。 张树声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这对他而言只是小事而已。 接下来李鸿章又马不停蹄拜访了安徽清军中的另外几位出名角色,比如刘铭传和周氏兄弟等,都是安徽清军中三品以上高级将官,手握兵权的一方大佬。 可惜的是没人愿意放下大好前程跟着李鸿章混,油耗些的跟张树声一样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不耐烦的直接拒绝了李鸿章的要求不说,还表现出不愿继续交往的冷硬态度,着实让李鸿章好好憋闷了一回。 不过他也是机灵角色,连连吃憋之后立即明白自己的策略出了问题,不该把目光放在这些成名的军中大将身上,而是应该找那些‘在野’的能力加盟才是正理…… 第568章惊闻 招揽淮系将官方面连连碰壁并没有打击大李鸿章的信心,他依旧按照计划慢慢打开局面。 张树声等人虽然不可能下投李鸿章,但还是帮了李某人一些忙的,比如跟淮北地方乡绅打招呼,帮李某人招募到足够数量的团练青壮。 怎么说张树声等人的例子摆在那儿,淮北各地还是有很多乡绅和地方势力首领羡慕向往的。 可惜安徽清军已经过了迅速扩张膨胀那段时间,再想加入就得从底层小头目一步步往上爬,这对于那些威风惯了的乡绅地主豪强们实在接受不能。 如今有机会跟着庐州的李二少拼一把,加上李二少身后的湘军名头也甚为响亮,还真别说愿意投靠的人不在少数,短短时间内便招募了不下五千团丁壮勇。 就是安徽巡抚翁同书也跟给面子,见李鸿章孤身一人过来招募人手,很热情的提供了一座军营以及相应的后勤物资,顺便也往里头塞了一些人手进去。 李鸿章自然不会满足这样的结果,招募武将方面没什么成果,他便把目光放在招揽幕僚和得力文臣之上。 在湘军的经历给他的影响不小,特别是湘军那套以文带武的掌兵方式,很是符合作为读书人的李某人的胃口。 于是他没继续在一干淮系将官身上浪费时间,先去找他的学生刘秉璋。 刘秉璋是庐江县人。咸丰十年(1860)中进士,在翰林院任编修。太平天国起义爆发后,庐州受到太平军的洗劫和攻略。 他觉得这是家乡的奇耻大辱,于是弃文从戎回到家乡办团练,以对付他切齿痛恨的太平军。 之前安徽清军扩军之时,这厮因为瞧不起吴可等的泥腿子出身,对于安徽清军根本就不顾一屑,结果到现在还在团练圈子里晃荡,不上不下的处境十分尴尬。 结果这次李鸿章一来,自然是一拍即合狼狈为奸…… 两人的私交真不是开玩笑的,刘秉璋在未中进士前,李鸿章的父亲李文安曾对刘秉璋的父亲说:“你的伢子以后就跟我家老二学吧。”李文安说这话时,李鸿章已经考中进士了,因此后来就有人说李鸿章是刘秉璋的老师。 因为有了这层关系,刘秉璋很快就将自己的乡勇拉到老师李鸿章的麾下,并表示愿意跟着老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而刘秉璋投奔了老师李鸿章后,为其积极奔走又拉来几支与他情形相似的几支淮系团练武装,几位首领的能力倒也不算太差,关键的是他们都是读书人出身,与李鸿章有共同语言很快就打成一片。 除了招兵募将,李鸿章还特别留意在家乡物色幕僚。后来跟他一辈子的安徽东至人周馥,就是这时候发现的。 周馥家穷,但一笔字写得规矩隽永。李鸿章一直认为字如其人,能写得如此好字,为人处世当不致没有章法。同时后来成为李鸿章儿女亲家的蒯德模、蒯德标都是在这个时候加入李鸿章幕府的重要谋臣。 短短不到两个月时间,李鸿章兄弟在肥东、肥西等地召集的乡勇兵力超过了2万人。从外表看说这些人是乡亲聚会倒是挺合适的,可要说他们是军队,那就有点滑稽了。 他们不会队列,甚至不会排队,高矮长短参差不齐;衣着也五颜六色,破烂不整,谈不上统一。唯一的共同特征,就是大伙儿头上都扎着一条毛巾,但毛巾的颜色也不一样。 可李鸿章知道,这帮弟兄不中看,但打起仗来说不定挺中用。他对这些弟兄们的性情了如指掌:讲究面子讲究感情,只要有交情,个个愿意把头提在手里跟你干! 有了这个规模的人数,李鸿章就带着这伙后来被称为淮军、并令中外人士刮目相看的队伍来到安庆。 …… 淮北作为吴可和乡勇队的大本营,那里发生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乡勇队眼线的注视,这也就是吴可对淮军初立的状况如此了解的主要原因。 与他如此关注淮军的草创不同,跟随同来两广上任的乡勇队高级将领们对此却是不屑一顾,就连湘军他们都看不上眼,更别说连个名头都没有的李鸿章所部乌合之众,能不能出头还两说得很呢。 眼下,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儿忙活…… “大人,我部三千人马已经顺利入驻潮州,眼下正在修缮营地熟悉当地情况!”此时的总督衙门后院正厅,一位乡勇队团级将领正大声向吴可汇报所部移防后的最新情况。 “很好,当地清军没什么过激反应吧?” 吴可满意点头,端起桌边茶盏轻抿一口,而后才板起脸孔认真问道。 自从完全掌控了广州府政权后,他自然不满足于仅仅在政务上的只手遮天,下面的地方清军部队也在他的进一步掌控范围之中。 先是佛山镇和虎门镇,这两地可谓广州门户,一直都是两广清军守护重点,吴可自然也不会忽视了两地的安危。 待手头政务刚刚理出了个头绪,他便派出两个团级单位六千乡勇队将士分驻两地。也不知道是不是动作过大刺激到了当地的清军势力,之后一段时间两镇经常爆发地方清军与新来乡勇队驻军的磨擦口角。 打嘴仗还算轻的,反正互相漫骂人参公鸡又掉不了一块肉,都是军中粗豪汉子也没那么讲究面子不面子的,自然怎么痛快怎么来。 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种互相看不顺眼的互喷竟有逐渐升级之势,在吴可察觉情况有失控迹象准备强行干预之时,也不知道为的什么佛山镇地方清军竟与乡勇队驻军打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群架。 所幸他们还知道分寸,没敢拿家伙出来干仗,可就算如此等吴可得到消息,带着总督卫队气急败坏赶去调停之时,混战已经结束整个乡勇队在佛山的驻军军营一片狼籍,偌大的校场上躺了一地哼哼唧唧的伤员。 吴可当即爆发雷霆之怒,一面让人快速将伤员送到后勤医疗组和医馆治疗,一边揪住两方将官一顿狠批,并阴森森表示一定要追究到底,他倒要看看是哪个混蛋有这胆子挑起这么大的风浪! 当然他也没有包庇自己人,最后各打五十大板算是遮掩过去。不过这次群架也提醒了他,乡勇队的动作似乎有些操之过急? 心中警醒归警醒,这次事情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影响也极其恶劣,说不定就给了广东其它地方清军树了个榜样,给吴可以后的计划带来更多麻烦和阻力。 所以,在迅速平息了这件群架事件后没多久,总督衙门一纸调令便将佛山镇当地清军一股脑全部送到广西前线,来了个干脆利落的釜底抽薪将虎门镇的不稳定因素全部消弭于无形之中。 这一手段的确够狠够毒,充分发挥两广总督手中握有的权力,既将跳出来的刺头扔到广西战场那个大洪炉,同时也警告了其它蠢蠢欲动的清军势力。 没见与佛山相隔不远的虎门清军,之前蹦达得那叫一个欢实,一个劲跟乡勇队派驻三千将士顶牛找麻烦,佛山镇的群架事件一出顿时消停下来,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再胡乱挑衅给自己找不痛快。 好不容易警告了广州府辖下各地清军一番,吴可和乡勇队的动作节奏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依旧按照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下去。 向潮州派驻一个团级单位三千乡勇队将士,是吴可以两广总督第一向广州府以外地区的尝试,他自然十分关注和紧张。 “放心吧大人,当地清军老实得很!” 站在吴可跟前的乡勇队团级将领说起这事时,严肃刻板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好笑,轻松调侃道:“就算他们想要搞什么小动作,也得掂量掂量后果,不是谁都愿意去广西战场抢功劳的!” “这就好!” 吴可微微一弯嘴角,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放松神态,轻轻转动手中细腻洁白茶盏,貌似漫不经心问道:“初到一个陌生环境,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没什么问题,就是后勤供应速度比不上在两江之时!” 那位乡勇队团级将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接将心中想法说了出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是,大家都在适应当中,忍耐一段时间应该就会恢复的!” 吴可无奈一笑,说起这个心情就不免有些烦躁,不仅眼前将领面对陌生环境的适应问题,甚至整个三万乡勇队将士和吴可都面临这样的问题,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解决得了的。 就在这时,只听厅外一阵吵杂声响,而后便是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大人不好了大人不好了……” 还没等吴可出口喝问外头怎么回事呢,总督卫队参将吴安便一脸慌慌张张冲了进来,也没管还有外人在此的尴尬,急喘了几口大气这才疾声道:“大人不好了,刚刚京师传来八百里急报,皇上濒天了……” “什么,你说什么?”吴可惊得从椅子上一蹦而起…… 第569章西南联盟 七月末的广州暑气翻腾闷热无比…… 炽热的温度丝毫不影响广州城的繁华,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可此时的广州城政治中心,整个两广的权力集中地两广总督衙门却是一片冷肃气氛,就连金光闪闪的总督衙门牌匾都似乎感染了丝丝沉肃。 衙门大门前一片缟素,内里的气氛更加压抑沉重,来往的小厮官差都刻意压低了声响,生怕一个不小心惊扰到了里头的大人物们。 衙门后院一切带有喜气的物事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青俗淡雅的装饰,整个后院都笼罩着一股淡淡的沉闷气氛。 咸丰帝挂了! 吴可作为镇守一方的封疆大吏,虽然职责在身不好前往京城吊唁,但起码的表面功夫也得做足不是,他可不想因为这些细支末节引来什么麻烦。 不仅仅总督衙门如此,整个广州城内的衙门都是一样,起码在表面上装出一副悲情哀悼跑路皇帝咸丰的架势。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派初了几十波监督使者,下到广东各地方巡查监视,不让那些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官员们做出什么傻事牵连自己。 因着咸丰帝突然挂掉这样的变故,吴可无奈的放缓了总督衙门的动作,有闲将目光和注意力暂时放到千里之外的京师。 与此同时,他还积极的与邻居闽浙总督左宗棠和云贵总督张亮基私下联络,以私信的方式商讨着朝廷局势和各自看法。 这两位封疆大吏可以说得上吴可在官场最坚实的盟友,他们在太平军初起之时的湖北就一同合作,当然那时吴可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地方土憋,左宗棠也不过是当时还是湖广总督张亮基的核心幕僚。 之后他们一同奋战于河南,然后又转战安徽,吴可和左宗棠在这个过程中逐渐崛起并成为军政两方面的强力人物,而张亮基也通过这一系列任职经历,一扫当初在湖广总督任上的颓势,重新成为天下瞩目的地方督抚。 在安徽合作的那段日子,将三人的名望推到了顶峰,张亮基凭此一举坐上闽浙总督的宝座,算是彻底从湖广总督任上的颓势中恢复过来。 左宗棠不显山不露水的当上了浙江巡抚,而他吴可更是直接由武转文,直接才能感安徽提督成为最炙手可热的两江总督。 三人之间的渊源如此之深,虽然没在一起共事但关系依旧密切,时不时的以信件方式交流沟通一番,在朝堂上是一股势力极大的地方派系。 三人在各自地盘做得也都非常不错,吴可一上任便迅速扭转了两江清军面对太平军时的颓势,还利用一次参与清军达到数十万之巨的金陵围攻战,彻底让两江清军掌握住了战局的主动权。 又在任内推行一系列惠民措施,都取得了不错的成效,起码缓解了两江原本十分尖锐的官民矛盾,让两江百姓好好的松快了两年时间。 没错,自从吴可成为两江总督后,总督衙门的财政状况一直都不怎么样,可他另可去碰盐务这个雷区,也没找各种由头剥削两江百姓。单就这一点,他离任时还有不少两江百姓很舍不得捏。 左宗棠在浙江巡抚任上也做得非常不错,起码他在位时太平军没在浙北地面上翻出什么浪花,就算有一次打到杭州城外也被毫不留情的击退。 淮南可跟浙江北部地域直接相连,其间又没有什么雄关要城阻隔,太平军几乎是想去就去想回就回潇洒得很。 浙江北部又多山林,防守起来的困难真的很大。 之前两江战局糜烂,又不断从浙江抽调兵马钱粮,加上前几任浙江巡抚做得中规中矩,浙江清军和财政方面的实力被一点点削弱,左宗棠接手浙江时虽说不上烂摊子一个,但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左宗棠当上浙江巡抚后,不仅在军事上遏制了太平军的肆虐,在民生政务方面也颇有建树。浙江作为江南精华省份,经济基础和人才基础都十分雄厚,只要任事上认真一点想要出成绩其实非常简单。 有左宗棠的帮助,当上闽浙总督的张亮基身上的担子不重,有之前在湖广,河南以及安徽的任职经验,不说表现有多出彩但维持治下稳定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以国内的小农经济在稳定的环境中自然而然会向好的一面发展。 总之,三人在之前的任期内都表现得不错,等到吴可接手两广总督之位,左宗棠升任闽浙总督,张亮基调任云贵总督后,三人联盟的势力覆盖整个南方,谁都不敢小觑分毫。 因为都是任职新岗位,三人最近一段时间都非常忙碌,倒是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络交流了,此时正好借机交流交流顺便说一说各自的状况。 从另外两人的信中,吴可大海了解了他们最近几月时间的大概情况。 左宗棠还好,他本来就是浙江巡抚出身,接任闽浙总督虽然突然,但有张亮基之前打下的底子,很顺利的便接手过来,没多少与属下官员磨合的问题。 可就是如此,他面临的问题也不在少数。 前任张亮基既是他的恩主,又是一个思想传统的大清文人。对待政务的态度,与左宗棠这样年富力强的少壮派是不同的,一切以稳为主。 和广东一样,福建也是此时大清对外开放的沿海省份,洋人在此的商业势力虽比不得广东但差距也不是很大。 吴可需要面队的涉外问题左宗棠一样要面对,而且因为福建独特的地理环境只会更加复杂。 福建山多地少环境复杂,单单想靠种地根本难以填饱肚子,吃饭问题时时刻刻威胁着那些底层百姓,为了活命求生远在宋明时期,就形成了出海求存独特的客家文化。 福建几个主要海港城市的经济十分发达,同时这里也是全大清劳务输出量最大的省份,每年从福建赶赴南洋各国掏金的底层百姓真的不要太多。 也正是如此,福建富人极多,而且大部分还和外洋有紧密联系,这就给官府的治理带来很大不便。 加上穷山恶水出刁民,总之左宗棠上任初期的事务着实不少,特别是在他还想有一番作为的情况下,遇到的棘手问题更是让他头疼万分。 幸好他没有适应新环境的问题,不然的话只怕现在还纠缠在一堆麻烦当中无法脱身。左宗棠在浙江也搜刮了一批人才,手下也有上万竟如楚军,但比起吴可手下乡勇队的底蕴来说只是小巫见大巫而已。 想要弹压两省之地,区区上万精锐楚军还是稀薄了点。 张亮基的情况最为糟糕,云贵总督虽说是天下九督之一,但日子却是公认的不好过。 辖区两省地形复杂就不必多说,关键是少数民族众多管理十分不便。 呀上任时贵州苗民正闹腾着叛乱呢,张亮基上任后头一件麻烦事儿就是如何解决境内的叛乱问题。 他手下可没有嫡系武装力量,就一支三千人规模的总督卫队,还是在安徽之时吴可帮他训练的捏。为了应付境内严峻的武装冲突,他还特地向左宗棠和吴可借了五千精锐将士帮忙压镇。 贵州那地儿七山二水一分田,现在又不是有大型工程机械的后世,什么都得依靠人力可想环境恶劣到了什么程度。福建百姓好歹还能出海求存,贵州百姓却是没有这样优良的地理条件,只得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苦苦挣扎求生。 云南的情况也很糟糕,作为大清的产铜基地之一,这里大大小小的铜矿坑洞遍布,朝廷对于当地百姓的压榨也是非常凶狠,时常闹出民变之类的严重事件,动不动就有当地百姓和少数民族揭杆而起。 加上接壤的缅甸国也不是啥善茬,经常在边境闹出一些动静和乱子来,可以说云贵总督的位置真不好做。 所幸张亮基以前就在云贵干过,对这样的情况有个大致了解,同时还有一些当初的同僚朋友帮助,加上他带来的一票幕僚也算给力,上任以来虽然事务庞杂但也顺利的上手。 总之,三位初上任的总督大人已经进入了正常的工作模式,很多政务都已经开始逐渐展开,正好趁跑路皇帝咸丰挂掉松闲之际联络联络感情。 这么说似乎有些不厚道,但这是三人心中的真实想法。 跑路皇帝咸丰的存在感实在太差。像以张亮基为首的西南联盟三大总督这样的实干派,对于这位性子绵软能力有差劲得很的跑路皇帝,实在说不上有多少好感和尊敬。只是人家毕竟是大清朝皇帝,他们不得不做出一个姿态避免麻烦,也就仅此而已。 也就在吴可,张亮基和左宗棠三人以书信方式联络,互相交流各自近况,所遭遇的麻烦和有趣事情之时,咸丰帝挂掉半个月时间后,吴可终于接到来自京城的信件,同时也知道了跑路皇帝咸丰挂掉前后的情况。 看完之后他真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情况有趣得真是没法说了…… 第570章密议 跑路皇帝咸丰是怎么挂掉的? 这位注定在史书上留下斑斑劣迹的皇帝陛下,却是壮羊药磕多了,身体底子本就不好直接挂在女人肚皮上了。 面对这么一个死法奇葩,几乎威信扫地的皇帝陛下,挂了就挂了吴可真没什么好说的。 后续的朝堂变动,才是吴可跟张亮基还有左宗棠最关心的。 这不,给跑路皇帝咸丰守了个把月的灵,咸丰死因也从京师传来,张亮基和左宗棠便坐不住了,他们自己不能随意出了辖区,便直接派出各自身边的心腹幕僚赶到广州,想要和吴可商量个对策出来。 隐隐的,吴可已成三人联盟中的核心,尽管张亮基的年纪最大,同时也是吴可和左宗棠的长辈级人物,但在一切以实力说话的官场,吴可的实力却是最为雄厚,无论军力还是财力都是如此。 “张督台和左督台怎么说?” 看着眼前两位风度翩翩,气质儒雅的中年文士,吴可脸上露出和煦微笑,轻声慢语开口问道。 八月的广州好似火炉,三伏天热浪滚滚好似置身温泉,就算总督衙门后院正厅墙角放有冰盆,可说几句话的功夫已是大汗淋漓好不难受。 吴可一身单薄夏衫端坐在正厅上首,要不是顾忌形象早就坦胸露乳好好松快松快了,没有空调没有电风扇的炎热夏天真是要命啊。 因着所谈事情十分机密,身边也没个侍侯打扇的下人,这对于早习惯了享受的他而言实在是一种难言的折磨,手上的大蒲扇无力的垂在一边根本就没起到多少散热作用,一杯接着一杯冰镇的酸梅汤下肚这才勉强好受了点。 两位特使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尤其这两位还得保持文人雅士的风度仪容,身上单薄的衣裳早已被热汗湿透,粘在身上那叫一个难受啊。 听了吴可的问话,两中年文士悄悄对视一眼,由张亮基派来的那位起身拱手,沉声说道:“回督台的话,我家大人的意思是,朝堂眼下不能乱!” 吴可轻轻点头,目光望向左宗棠派来的那位中年文士,见他也跟着点头附和,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我也是这个意思,朝堂眼下确实不能乱,这对我们三家没有任何好处!” 他轻轻点头,冲着两位特使郑重表态。 就算他前世历史知识再挫,结合此时的朝堂局势,他也摸清楚了一些事情。 跑路皇帝咸丰就算死了,也是贻害无穷。 尼玛的也不知道他是害怕列强联军再杀过来,还是在承德行宫流连女色乐不思蜀,总之这位已挂皇帝在列强联军都撤兵了的情况死活不肯或京城。 好吧,反正京城没在列强联军的凶猛攻势下陷落,跑路皇帝咸丰的最后一块遮羞布还在,他一直滞留承德行宫虽然很不恰当,但朝臣们也没啥好说的,朝廷也不会因为这位迟迟不归而出什么乱子。 可是这位快要挂掉了还不肯消停,一边将皇位传给唯一的儿子同治,一边又指派了八位随驾顾命大臣。 咸丰十一年(1861年)七月十五日,咸丰帝在热河行宫病重。十六日,咸丰在烟波致爽殿寝宫,召见怡亲王载垣、郑亲王端华、御前大臣景寿、协办大学士肃顺,军机大臣穆荫、匡源、杜翰(杜受田之子)、焦佑瀛等。 咸丰谕:“立皇长子载淳为皇太子。”又谕:“皇长子载淳现为皇太子,著派载垣、端华、景寿、肃顺、穆荫、匡源、杜翰、焦佑瀛,尽心辅弼,赞襄一切政务。”,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顾命八大臣”或“赞襄政务八大臣”。 载垣等请咸丰帝朱笔亲写,以昭郑重。而咸丰帝此时已经病重,不能握管,遂命廷臣承写朱谕。 这些都没什么,反正咸丰帝就一个才刚刚六岁的儿子,也不存在什么夺嫡的问题,自然顺理成章的上位。 顾命八大臣更是没啥问题,大清帝国的继承人眼下还是个刚满六岁的小屁孩呢,不在身边安置几位得力大臣辅佐怎么成? 就连圣祖康熙当年也有个顾命四大臣帮扶,当然最后这四位都没啥好下场就是,但小皇帝继位这样的程序不可避免。 但是献丰丫敢不敢再昏聩一点,尼玛指派的顾命八大臣都是随驾成员,没一个京城里留守的朝堂大佬。 这不是主动制造矛盾么? 要是按照原本历史上那般,京城被列强联军拿下,留守京师一干朝堂大佬一个个威信大失也就罢了,可是现在还将京城留守大佬撇开,这就是逼着京师留守大佬跟顾命大臣开战啊。 当然,这可能是咸丰帝的制衡手段,帝王心术重在‘平衡’二字嘛。 可是咸丰却还不满足,竟在病逝前冒天下之大不讳授予皇后钮祜禄氏“御赏”印章,授予皇子载淳“同道堂”印章(由懿贵妃掌管),这情况就很让人不爽了。 跑路皇帝咸丰想要多一层保险的想法可以理解,但是这做法就有些太过了。 要么你干脆就不要指派顾命大臣,直接让大小老婆垂帘听政就是,要么就不要玩这样让顾命大臣感觉恶心的手段,直接让他们辅佐处理朝政。 布置完这些后手的第二天清晨咸丰就挂了,却是留下一个十分尴尬的烂摊子。 他这一手不仅让随驾顾命大臣跟留守京城的朝堂大佬矛盾重重,同时也让顾命大臣与咸丰留下的大小老婆离心离德。 毕竟,谁都不愿意头上压两位见识浅薄的妇人不是? 慈安皇太后就是个文盲,或许宫斗手段凌厉无比,可在处理朝政事务上就两眼一摸黑只能抓瞎了。慈禧皇太后倒是认识几个字,可惜这女人的权力欲实在太重,这些随驾顾命大臣一个个忌惮着呢。 等到咸丰挂掉的消息一传开,整个朝堂顿时暗流汹涌风波不断,朝堂上三股势力暗中较劲手段齐出各显其能。 第一股朝臣势力其集中代表是顾命“赞襄政务”八大臣——载垣、端华、景寿、肃顺、穆荫、匡源、杜翰、焦佑瀛,以及他们的党羽势力。 载垣:载垣为康熙第十三子怡亲王允祥五世孙,袭亲王爵。道光时,任御前大臣,受顾命。咸丰继位,为宗人府宗正,领侍卫内大臣。扈从咸丰逃难到承德避暑山庄。同端华、肃顺相结,资深位重,权势日张。 端华:清开国奠基者舒尔哈齐之子、郑亲王济尔哈朗之后,道光年间袭郑亲王爵,授御前大臣。道光帝死,受顾命。咸丰继位后,为领侍卫内大臣。扈从咸丰逃难到承德避暑山庄。端华与弟肃顺同朝用事。 肃顺:为宗室,郑亲王之后,端华之弟。道光时为散秩大臣。咸丰继位后,由护军统领、授御前侍卫。又任左都御史、理藩院尚书、都统,后任御前大臣、内务府大臣、户部尚书、大学士、署领侍卫内大臣。肃顺同其兄郑亲王端华及怡亲王载垣互相依靠,排挤异己,掌握大权。 景寿:景寿先祖为一等诚嘉毅勇公明瑞,乾隆时进攻缅甸得胜而受封,世袭罔替。三传至景庆,死。弟景寿袭封。景寿为御前大臣、恭亲王奕䜣同母妹固伦公主额驸。 穆荫:满洲正白旗人,军机大臣、兵部尚书、国子监祭酒(非进士特旨)。到天津议和,抓获巴夏礼送到北京,后来事情闹大,改派护驾热河。 匡源:道光进士,军机大臣。 杜翰:咸丰师傅杜受田之子。因咸丰感激师傅杜受田,授其子杜翰为军机大臣。翰力驳董元醇请两宫太后垂帘听政之议,受到肃顺等赞赏。 焦佑瀛:为道光举人,军机章京、军机大臣,依附权臣肃顺,诏旨多出其手。 这些咸丰临终顾命、赞襄政务的八位大臣中,主要为两部分人:载垣、端华、肃顺、景寿四人为宗室贵族、军功贵族;穆荫、匡源、杜翰、焦佑瀛四人为军机大臣。当时军机大臣共有五人,其中文祥兼户部左侍郎(尚书为肃顺兼),因上言力阻“北狩”而被留在北京,是军机大臣中惟一被排除在赞襄政务大臣之外者。 这一势力有皇族勋贵也有军机大臣,势力极大能量极强,又有咸丰临终前的托瞩大义名分,实力自然算是朝堂中最强的一股,同治小皇帝以后的日子能不能过得舒畅,还得看他们配不配合心情高不高兴。 他们是除了同治小皇帝之外的朝堂正统,单单这份名义便能立于不败之地,起码在小皇帝成年亲政就是如此。要是小皇帝成年后能力不足以压服这些顾命大臣,以后的傀儡日子可想而知。 这帮人都是咸丰的心腹,自然跟吴可脑不到一起关系疏远得很,估计等他们平息了朝堂争端腾出手来,像吴可这等不太听话的封疆大吏自然就是他们针对的首要目标。 对于这点,不仅仅吴可心中明白,张亮基和左宗棠也明白得很,就是新任两江总督曾国藩也同时清楚,此时朝堂局势却是关系到他们的前程命运大意不得…… 第571章朝堂上的三大势力 “两位大人有没有受到京城方面的拉拢?” 既然张亮基和左宗棠和自己想法一致,必须要保持朝堂平衡不被打破,那么接下来的谈话便没必要藏着掩着了,吴可开口直指核心。 两位中年文士再次互对了个眼神,而后默契的点头承认了下来。不说三位老大的亲密关系,有些东西就是想瞒也很难瞒住,与其等人家通过别的渠道得到消息心生芥蒂,还不如老实的自己承认为好。 “嘿嘿,果然朝堂上一场权利争斗已经拉开帷幕……” 吴可嘿嘿一笑,眼神之中露出丝丝高深莫测的味道。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就表示他也收到了来自京城某方势力的暗中拉拢。 这就要说到朝中的另一方大势力了,就是以恭亲王为首的帝胤势力了。 咸丰死时,道光九个儿子中健在的还有五阿哥敦亲王奕誴、六阿哥恭亲王奕訢、七阿哥醇郡王奕譞、八阿哥钟郡王奕詥、九阿哥孚郡王奕譓等。 在咸丰死时恭亲王奕訢30岁、醇郡王奕譞20岁,都年富力强。当初列强联军逼近京师时大敌当前,咸丰皇帝和军机大臣、御前大臣、内务府大臣等多逃到避暑山庄,几乎没有一个人身临前线。 恭亲王奕訢、醇郡王奕譞都是空有爵位的闲散亲王、郡王,既不是大学士,也不是军机大臣,更不是御前大臣,却要挺身在第一线,处理那么一个乱摊子。要不是有吴可的横空出世,一个丢失京城的千古骂名却是跑不掉的。 诸位兄弟本来就对咸丰登上皇位心怀不满,且他们之前又陆续被免掉军机大臣、宗人府宗令、八旗都统等职务,咸丰挂掉后他们要往承德奔丧又遭到拒绝,特别是他们作为咸丰皇帝的血亲而未列入“御赏”、“同道堂”章顾命大臣之中,于情于理都不妥当。 旧怨新恨汇聚一起,况且恭亲王奕訢此时因为京城保卫战的胜利威望极高,他同诸位兄弟没有官职的醇郡王奕譞等联合起来,暗中同帝后势力联合起来,同朝中顾命大臣以外的势力联合起来,成为朝中一股强大的政治势力。 作为天下九督中公认的紧密联盟,两广总督吴可,云贵总督张亮基以及闽浙总督左宗棠自然是这帮王爷们拉拢的重点目标。 况且,吴可跟恭亲王还有一段‘战友’交情,这帮宗室王爷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拉拢机会,短短一个来月时间内秘密赶赴广州的游说使者已经到了好几批,吴可正觉得头疼着呢。 他知道朝堂将经历一场血雨腥风,顾命大臣和皇室贵胄以及帝后党羽为了权力将展开惨烈争斗,稍一不慎便有身死族灭的凄惨下场。 老话常谈,不说吴可没有直接参与朝堂争斗的想法,以他此时的地位和年龄,基本上已经没有上升空间,又何必冒险参与这种要命的游戏? 了不得成功后爵位抬升一阶,可对他而言公爵和侯爵的差距并不大,只是听起来名头响亮点而已,诱惑还没大到让他挺而走险的地步。 与他情况相似,张亮基和左宗棠也基本面临如此状况。 可能云贵总督张亮基还有些犹豫,毕竟他年纪大了必须得为子孙后代着想,如果参与朝堂争斗换来一个高等爵位的话,就算子孙后代能力一般,起码可以保证五十年荣华富贵。 不过吴可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张亮基作为南方联盟资历最老辈分最高的总督,他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就代表着吴可跟左宗棠的态度,所以在很多事情上的决定必须得慎之又慎。 敏感察觉到张亮基心中的纠结,吴可不敢怠慢第一时间写信安抚并明确表明了态度,不希望张亮基参合进激烈的朝堂争斗中去,并将自己的一些想法和意见毫不隐讳道出,同时还知会了闽浙总督左宗棠一声。 不知道左宗棠跟张亮基私底下怎么说的,这两位的关系那才叫做亲密无间,不过眼前这两位中年文士的到来,估计也代表了两人的态度,想要弄清楚吴可心中的真实想法。 毕竟左宗棠和张亮基不是后世之人,可能他们的智商比吴可高上不少,但限于眼界和环境的影响,对于京城局势的看法有些偏颇也可以理解。 封建时代的士大夫阶层,对于权力斗争特别是涉及到皇权的权力斗争极其热衷,要说左宗棠和张亮基对于王爷们的拉拢一点心思没有傻子都不相信。 “对于京城局势,你们都是怎么看法?” 知道眼前两位中年文士都是左宗棠和张亮基的心腹幕僚,很多隐秘事情都不会瞒着这两位。有些不太重要的决定这两位甚至可以帮着做决定,所以吴可也没客气直接开问。 “不知大人说的哪方面?” 两位中年文士再次互对了一眼,其中一位起身拱手问道。 “你们认为哪方会赢?” 吴可眼睛微微一眯,轻笑着直截了当问道。 “这个……” 那中年文士脸色一僵,很有些不适应吴可的说话方式。 “没什么,你直说就是!” 吴可轻轻摆了摆手,了然的点了点头鼓励道。 “区区以为,顾命大臣奉了先皇旨意拥有正统名分,而且个个出身不凡势力庞大,眼下比起帝后与王公大臣们的联合势力虽然处于烈士但也差不到哪去!” 见此,开口的中年文士也没再推让,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后便将心中想法道出,说话的当口脸上更是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大人,学生认为短时间内顾命大臣们将占有不小优势,不过时间一长就不好说了,毕竟他们的对手可是新皇……” 另一位中年文士也不甘落后的插了一嘴,显然对这个问题有过深入思考。 “说得好!” 吴可微笑点头,算是认可了两位中年文士的说法。 顾命八大臣既然如此得咸丰信任,自然都是朝堂上数一数二的大佬,一个个势力庞大能量也够大。 里头有宗室勋贵也有军机大臣,联合起来的势力用权倾朝野来形容都不为过。 能与之正面对抗的势力不是没有,以桂良和花沙纳为首的朝中重臣,联合南方三大总督的实力足可与顾命大臣抗衡一二,不过桂良和吴可等人算是朝堂中间派,不到万不得已一般不会主动参合进京城的争斗中去。 当然指的是实权方面,真要论名义的话,顾命大臣们跟新皇太后以及王公们比起来屁都不是。 这也就造成了眼下顾命八大臣在朝中的势力,至少在实权方面一家独大的特殊局面。 因为咸丰帝挂得太过突然,还没给新鲜出炉的帝后势力发展壮大的时间和机会,所以别看同治小朋友坐上了皇位,其真实实力在朝堂几方人马当中却是最弱小的一方,稍一不慎可能都有被彻底架空的危险。 帝后势力就是6岁的同治皇帝和两宫太后,东太后慈安和西太后慈禧。 当然他们虽是孤儿寡母,在帝制时代却是皇权的核心。咸丰在临终之前,特制“御赏”、“同道堂”两颗印章,作为日后颁布诏谕的符信。 也就是说,奏折“经赞襄大臣拟旨缮进,俟皇太后、皇上阅后,上用‘御赏’下用‘同道堂’二印,以为凭信”。 这两颗印章,“御赏”之章,为印起;“同道堂”之章,为印讫(结束)。将“御赏”章,交皇后钮祜禄氏收掌;而将“同道堂”章交皇太子载淳收掌,因载淳年幼,“同道堂”章实际上是由其生母懿贵妃掌管。 咸丰的旨意是在他死后,由皇后钮祜禄氏、懿贵妃叶赫那拉氏与八大臣联合执政,避免出现八大臣专权的局面,也避免出现皇后钮祜禄氏与懿贵妃叶赫那拉氏专权的局面。 按字面意思上说,皇后钮祜禄氏与懿贵妃叶赫那拉氏的实权在八大臣之上,因为她们均有对于八大臣所决策军政大事不予盖章的大公主(恭亲王长女)、大阿哥(同治帝)否决权。 显然,如果皇后钮祜禄氏与懿贵妃叶赫那拉氏不加盖“御赏”和“同道堂”这两颗起、讫之章,那么八位赞襄政务大臣是发不出“诏书”和“谕旨”的,赞襄政务八大臣之议决均不能生效。 相反,由内臣拟旨而不经过顾命八大臣同意,加盖“御赏”与“同道堂”两章即能生效。因此,帝后势力是朝廷中最为重要的政治势力。 在对待顾命大臣的态度上,帝后一方同帝胤一方的利益是共同的,他们联合起来共同对付顾命八大臣。在朝臣、帝胤、帝后三个政治集团的政治力量对比上,显然帝胤势力与帝后势力在正统名义上占有不小优势。 当然,在吴可看来真要狠下一条心的话,顾命八大臣完全可以将所谓的帝后和王公势力不放在眼里,因为朝堂上的实权大多都在顾命大臣手里,很多事情歧视根本用不着下旨顾命大臣内部便可以商量着决定,这才是帝后党和王公党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第572章插手 “朝堂接下来的争斗,估计主要放在政务实权之上,顾命大臣免不了最后失败的命运!” 既然说开了,那两位中年文士滔滔不绝的说道起来。 “不过学生认为,想要彻底分出胜负短时间内不太可能,这是一个长时间的拉锯战,就看顾命八大臣内部团结与否了!” 吴可听得连连点头,这两位还是很有能耐的,眼光很是不错朝堂争斗也看得很明白,按照常理来说事情正是应该如此发展。 可问题是,按照正常历史发展,这样的争斗就不是按照正常模式进行的。 赞襄政务八位大臣的共同特点是:满洲贵族(宗室贵族、军功贵族、八旗贵族)与军机大臣结合。 从表面上看,这是一个权力平衡的结构,其实不然。因为咸丰没有把帝胤贵族的势力纳入到“赞襄政务”的权力系统内。 比如说,用恭亲王奕訢“摄政”、或“议政”、或“辅政”、或“赞襄”,后来的情况自然就会不一样,这是严肃的立场问题。 当时奕訢30岁、慈禧27岁,当然咸丰可能吸取了睿亲王多尔衮摄政引起叔嫂、叔侄矛盾的教训,这才让能力很强的恭亲王靠边站了。 如果单从人数看,“赞襄政务”大臣八人;两宫太后+同治+帝胤贵族的奕訢、奕譞才五个人,且帝、后为孤儿寡母,貌似也不怎么样。 然而,两宫太后+同治+帝胤贵族奕訢诸兄弟等,却代表两个强大政治集团、两股强大政治势力。 因此,咸丰“赞襄政务”八大臣的安排,犯下一个致命的错误,就是没有将朝廷三股政治势力加以平衡,特别是咸丰对慈禧与奕两人的政治潜能、对权力失衡形成的政治危局,认识不够估计不足,最后导致后怕的不可控结果。 当然,这点吴可心中清楚,不然原本历史上也不会有慈禧太后独揽朝政,还有恭亲王作为首领军机大臣这回事了。可他不能跟眼前两位中年文士说啊,就算说了人家也不一定会信不是? “那你们以为,朝堂上的争斗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吴可脸上神色不变,不紧不慢轻声问道。 “学生以为,起码得有三年以上!” “区区认为,如此下去两三年间必出结果!” 两中年文士稍一沉吟,便毫不犹豫回答,结论却是相差不多。 “可你们那都是按照正常情况推断,要是情况不正常呢?” 吴可满脸微笑循循善诱。 “不知大人此话何意?” 两中年文士闻言先是一愣,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其中一位拱手问道。 “比如,其中一方采取过激手段呢?” 吴可也不卖关子,眼神炯炯目光凛然道。 “这不可能吧?” 两中年文士脸上齐齐色变,同时摇头否决道。 开什么玩笑,顾命八大臣哪有这个胆子,难道他们不担心天下诸侯群起而攻之,除非是帝后和王公们先…… 想到这个可能,他们心中顿时一凉,额头冷汗滚滚被惊住了。 果然,真听吴可嘿嘿冷笑出声,毫不犹豫道出两中年文士心中最大担忧:“没错,顾命大臣们想要权倾朝野就不敢胡来,起来在他们的势力没超越帝后党和王公党联盟之前,没做足了架空小皇帝的准备之前,他们确实不敢乱来否则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帝后和王公们却没这份顾忌啊,他们真要是强硬动手的话不仅身份足够弹压事后的混乱局面,就是理由也好找得很,谁让他们掌握了下旨的权力呢,在朝堂话语上的优势实在太大!” 吴可连珠炮似的话语,一下子将两位文士特使给震蒙了,一时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心中又是惶恐又是兴奋情绪一时复杂到了极点。 “不知大人有何证据……” 那两中年文士也不是泛泛之辈,跟着张亮基和左宗棠也见识过大世面,之前被吴可突如其来的话给惊到了,不过很就反应过来追根究底。 “呵呵,在京城和承德行宫,本督还是有些人手和耳目的!” 吴可微微一笑,便将之前手下耳目打探到的情况直言相告。 咸丰十一年七月17日,咸丰皇帝死。他临终前做了三件事:一,立皇长子载淳为皇太子。 二,命御前大臣载垣、瑞华、景寿,大学士肃顺和军机大臣穆荫、匡源、杜翰、焦祐瀛八人为赞襄政务大臣,八大臣控制了政局。 三,授予皇后钮祜禄氏“御赏”印章,授予皇子载淳“同道堂”印章(由慈禧掌管)。顾命大臣拟旨后要盖“御赏”和“同道堂”印章。八大臣同两宫太后发生激烈的矛盾。 18日,大行皇帝入殓后,以同治皇帝名义,尊孝贞皇后为皇太后即母后皇太后,尊懿贵妃为孝钦皇太后即圣母皇太后。 八月初一,恭亲王奕䜣获准赶到承德避暑山庄叩谒咸丰皇帝的梓宫。 恭亲王奕䜣化妆成萨满,在行宫见了两宫皇太后,密定计,旋返京,做部署。 其获准同两宫太后会面约两个小时。奕䜣在热河滞留六天,尽量在肃顺等面前表现出平和的姿态,麻痹了顾命大臣。 两宫太后与恭亲王奕炘决定破釜沉舟死中求生,睿智果断抢夺先机,外柔内刚配合默契。恭亲王奕䜣同两宫太后密商决策与步骤后,返回北京,准备大事。此时,咸丰皇帝刚驾崩十三天。 2日,醇郡王奕缮为正黄旗汉军都统,掌握了禁军实际的军事权力。 6日,御史董元醇上请太后权理朝政、简亲王一、二人辅弼的奏折。 7日,准兵部侍郎胜保到避暑山庄。胜保在下达谕旨不许各地统兵大臣赴承德祭奠后,奏请到承德哭奠,并率兵经河间、雄县一带兼程北上。 11日,就御史董元醇奏折所请,两宫皇太后召见八大臣。肃顺等以咸丰皇帝遗诏和祖制无皇太后垂帘听政故事,拟旨驳斥,两宫皇太后与八位赞襄政务大臣激烈辩论。 八大臣“哓哓置辩,已无人臣礼”。据吴可收买的行宫眼线汇报:肃顺等人恣意咆哮,“声震殿陛,天子惊怖,至于涕泣,遗溺后衣”,小皇帝吓得尿了裤子。两宫太后不让,载垣、瑞华等负气不视事,相持愈日,卒如所拟。八大臣想先答应两宫太后,把难题拖一下,回到北京再说。 18日,宣布咸丰皇帝灵柩于农历9月23起灵驾,29日到京。 “这这这,这是真的么?” 两中年文士特使听得好一阵目瞪口呆,没想到帝后与顾命大臣之间的矛盾,已经激烈到这等程度。 如果情况真的如此糟糕,帝后与王公势力已准备不顾一切的话,那么京城朝堂局势将在短时间内发生剧烈变化,这对于要求稳妥的南方三总督而言却不是什么好事。 朝堂局势的剧变,意味着朝廷人事的剧烈变化,说不定什么时候吴可或者他们身后的恩主,就成了倒霉的牺牲品了。 这,绝对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结果! 吴可微微一笑,没说自己的情报来源可靠不可靠,只是轻轻摆了摆手表态道:“本督不管朝堂局势如何紧张,但是顾命大臣与帝后之间的平衡,短时间内绝对不能被打破,这对于两广官场没任何好处,云贵和闽浙两地官场也是一样,两位先生以为呢?” “督台大人所言甚是!” 两中年文士再次悄悄互视一眼,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认可了吴可的说法。 “你们回去后,把情况好好的跟张老和左兄说清楚!” 将两位中年文士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吴可不动声色继续道:“还有,我之后会在京城有些动作,希望张老和左兄不要轻易插手让人抓住把柄!” “我等回去之后,一定将督台大人的话如实禀告!” 两中年文士脸上神色凛然,急忙起身拱手郑重表态。 “恩,如此我就放心了!” 吴可轻笑出声脸上露出放松神色。 “不知督台大人,打算以何等方式插手朝堂之争!” 厅堂里的气氛突然轻松下来,两中年文士轻松了口气这才发现后背已全被冷汗湿透,不过心中实在好奇难耐,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好奇小心开口试探道。 “呵呵,有些东西最好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吴可脸上神色不动,目光轻扫两位满怀好奇之色的中年文士特使,轻飘飘警告道。 “学生孟浪了,还请督台大人不要见怪!” 两中年文士悚然一惊,急忙弯腰拱手连连请罪。 “呵呵,无妨无妨……” …… 咸丰十一年九月初,就在先行皇帝灵柩抵达京城后不久,京师坊间突然流言四起谣言满天飞,说起帝后党已与王公党紧密联盟,准备武力解决顾命八大臣! 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瞬是件之间便已传遍整个京师,并以飞一般的速度向整个京畿地区扩散开去,等到恭亲王等人得到消息竟怒交加,急忙抽调人手准备扑灭谣言之时已经迟了一步,谣言早已星火燎原之势一发不可收拾…… 第573章潮汕风云 好好的一场谋划,被京城突如其来的谣言完全破坏! 恭老六气得差点吐血,可是谣言已经彻底传开,想封锁都没办法,只能希望顾命八大臣是聋子瞎子看不见听不到这些流言才好。 结果自然让帝后党和王公党失望了…… 谣言的威力是强大的,顾命八大臣第一时间都听到了传言,虽然心中惊疑不定但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一个个崩紧了神经不敢有丝毫大意。 新皇同治帝抬举他那两个老娘没有问题,不就是皇太后的称呼吗,反正早晚都要来这一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当两宫太后将郑亲王端华叫进承德行宫,以其兼职太多顾不过来为由,让他御下一部分职权让与他人。 别的职权都好说,可是两宫太后让他选择行在步军统领和京营步军统领之一时引起了端华警惕,坚决不肯放手其中的任何一个,表示自己忙不过来可以先让副手顶一阵子,等回京以后再做安排也不算迟。 两宫太后哪会答应? 她们可是与恭亲王商量好了的,先拿下军权再给顾命大臣一个突然袭击,砌料计划刚刚开始实行就遇到阻碍。 如果没有谣言存在的话,估计端华也就妥协让步了,可是谣言的威力这时也显现出来,不管两宫太后说得多么好听,可是关系到人参安全的军权问题上,端华却是半分都不肯退让。 据说那一天承德行宫两宫太后所在偏殿闹得不可开交,郑亲王端华和两宫太后大吵了一架,而后宾主双方不欢而散。 时两宫太后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动用咸丰留下的两道大印,下旨任命奕缮为京营步军统领,同时还兼任善捕营统领之职,一下子便掌握了京营兵权成为炽手可热的实权派大佬之一。 可是如此一来,却是坐实了帝后党与王公党联盟的传言,让之前还半信半疑的顾命大臣们眨了锅…… 接下来自然是受到刺激的顾命八大臣与帝后以及王公联盟的朝堂争斗了,历史上的那次政变没有发生,而朝堂在三方势力的牵扯下变得一片混乱。 …… “暂时不用担心来自朝堂的阻力了!” 朝堂上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吴可布置在京城的眼线耳中,得到消息后他人忍不住长长的松了口大气。 与他有同样想法的地方督抚不在少数,起码从云贵总督张亮基和闽浙总督左宗棠写来的私信中,无不透露出这方面的意思。估计两江那位曾大总督,应该也和他们几个有相同想法才是。 作为地方督抚,土皇帝一般的存在,最讨厌的就是朝廷过多插手辖内事物,这一点无论放在古今中外都是如此。 既然朝堂上风波不断,短时间内几方势力争斗很难分出胜负,吴可也就懒得过多关注,只要朝堂上的纷争不会影响到两广事物就成,至于其它的还是先做好份内事情吧。 摆在他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依旧是梳理两广内部官场,将触手蔓延到县一级的行政机关,而军事方面必须完全掌握在手才成。 于是,暂时放下心中包袱的吴可。待咸丰帝的五七过去之后便立即重新开展之前停顿的工作,乡勇队将士对广东清军的渗透计划。 继乡勇队六千人马驻防佛山镇和虎门镇,并且还成功站稳脚跟后,乡勇队向广州府外渗透的速度猛然加快。 潮汕两地是乡勇队极欲掌控的重地,保险起见吴可甚至派出了八千精锐将士分赴两地,为的就是一举站稳脚跟并威慑当地宵小。 不是开玩笑,潮汕两地的水深比起广州来也一点不差,地方帮派势力,乡绅势力以及洋人商行势力错综复杂纠缠不休,没有压倒性优势根本别指望能够掌控。 正如吴可之前猜测,乡勇队驻防潮汕两地的行动频频受阻。 先是与当地清军换防时遇到百般阻饶,好象十分不情愿一样。这一度引起接防乡勇队军官的怀疑,可还没等他布置人手暗中调查,营地外面突然一群流里流气一看就不是啥好鸟的地痞青皮一阵闹腾,一下子便把乡勇队军官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不知道这帮家伙哪来这么大胆子敢在军营外闹腾。 反正就是一番鸡飞狗跳的折腾,换防清军和那些突然冒出来的地痞青皮好象唱双簧一般各种小动作,可又控制得极好没有越线,就算接防乡勇队军官想要发火,也不好意思闹出太大动静。 而最让接防乡勇队军官感觉奇怪和愤怒的是,当地百姓对他们有种莫明的防备和厌恶,好象乡勇队接防将士是无恶不作的恶棍一般,真真让人感觉莫名其妙。 更让接防乡勇队官兵不爽的是,当地官府提供的后勤供应不及时不说,后勤人员主动出外采买竟然遭到当地百姓恶生恶气的拒绝不说,背地里什么难听话都传了出来,好象乡勇队将士换防过来就会祸害他们一般。 总之当地无论官民还是军队都很不配合,带着一股浓浓的排斥味道,一点都不欢迎乡勇队四千精锐官兵的到来,用各种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表达着内心的强烈抗拒情绪。 这还没怎么地呢,情况就如此糟糕了,要是总督衙门再插手潮汕两地官府政务的话,岂不是要翻天了? …… “这帮家伙真想找死不成?” 吴可看着手中报告满脸冷厉,眼中闪烁毫不掩饰的凶芒。 乡勇队八千将士移防潮汕两地的行动,可是一直在他的严密关注之中。 乡勇队接防将士在两地的所有遭遇,第一时间都传回了他耳中,顿时心火大旺怒气横生,不用多说里面肯定有猫腻。 潮汕地区的水果然很深,尼玛的连总督衙门派驻下来的驻军都敢排挤打压,这要是总督衙门稍微示弱一点,这两地的地头蛇们还不得翻天啊? 地方上既然如此不给面子,作为两广官场第一人的吴可,又怎么可能忍得下这口气? 堂堂的两广总督,想要整治辖下的势力还是很容易的,尤其是吴大总督还手握三万精锐心腹部队的时候,动起手来更加无所顾忌。 潮帮不是很牛么,在广州府衙役混合总督卫队小队人马面前就是个渣,不说直接将潮帮给灭了,请潮帮的几位大佬到衙门里喝茶总是不难的。 潮汕两地的乡绅不是跟着洋人很熟么,官府便直接扣下一顶里通外国的大帽子,任你在地方上再呼风唤雨也只得老实低头认输。不低头也可以啊,那就等着来自按察使衙门的招呼吧,一家子以后就在牢房里团聚算了。 至于两地官员则更加简单,招到广州府来一顿痛斥,指着他们的鼻子威胁不老实就摘了红顶子,麻烦轻而易举便被解决。 那帮赖着不肯离去的地方清军倒了大霉,吴可恼恨他们太过不知好歹,懒得理会他们如此作为的具体原因,直接一纸调令送到广西前线去也,反正广东陆路提督昆寿一直都向后方要兵要粮正好一并送去。 如此几番手段齐下,轻松就破解了潮汕两地的地方势力阻隔,让八千乡勇队将士顺利如驻并迅速站稳脚跟。 接下来,自然是清算之前所有参与进来的地方势力,送进牢房的送进牢房,摘掉官帽子的摘掉官帽子,抄家获罪的抄家获罪一点都不带客气的。 一番雷霆动作直接将潮汕两地闹了个底朝天,有八千乡勇队精锐将士保驾护航一直维持着稳定局势,两地之前的势力割据被打了个粉碎。 虽然一直极力避免,不过潮汕两地地方势力与洋人的关系实在纠缠过深,最终还是没能避免牵扯上洋人势力。 潮汕两地距离香港和澳门很近,与海外洋商之间的关系十分密切,经过多年发展两地已经成了外洋货物的一个集散基地,牵涉的地方利益集团势力十分庞大,一般地方官员还真没能力对付他们。 吴可当然没这个顾虑,不说他根本不畏惧洋人一贯的战争威胁和恐吓,处理起内外勾结的事务来丝毫不会心慈手软。 事先清除了与洋人勾结的地方势力之后,对付起洋人来其实很简单。 这时代潮汕两地的外洋贸易虽然繁荣,但是地方势力首脑并不会轻易与外洋商人直接接触,而是通过洋人找的代,理买,办作为中介联通。 狠多时候做坏事的不一定是万里遥遥跑来远东捞金的洋人冒险商人,而是这些依附洋人狐假虎威的买,办代,理们。 这些家伙一个个在洋行任职不说,基本上都还有自己的商行生意,手下还养着一票人手摇旗呐喊尽干坏事,又与地方帮派和乡绅势力联系紧密,可以说得上绝对的毒瘤货色。 只要能把这些买,办势力解决了,可以说就基本断绝了洋人地方势力勾结的通道,想要再建得花费不少的时间和精力。 吴可是如此看待潮汕两地的外洋贸易,也是如此办理麻烦的涉外问题,目前看来效果还是非常不错的…… 第574章财政危机 “怎么可能没钱了呢?” 望着眼前联袂来防的广东巡抚和广东布政使,吴可一脸诧诧然。 “督台大人,府库里确实没银子了……” 广东布政使一脸郁闷,苦着脸连连叫苦不迭。 眼下广东官府的开销太大,各级官府的日常开销已经一减再减,但再怎么减少每年都得掏出数万两银子出来。 而且自吴可担任两广总督以来,各种政务手段频频。像是修缮官道整顿治下官场风气之类的,都需要大笔银子做为支撑。 “修缮官道的银子,好象没让布政使衙门出吧?” 吴可毫不客气打断了布政使的唧歪,很有些不善质问道。 “确实如此,可是……” 广东布政使脸上都能苦出水来,他表示自己十分冤枉,总督衙门负责修缮官道的资金不假,可是官道沿途的城镇官府都得布政使衙门打点招呼,不然下面那些油滑小吏也不会配合得那般爽利,这里头花费的银子也不在少数。 “当然,相比总督衙门掏出的银子自然是小数,但也是一笔难以避免的开销,银子不多可架不住涉及的地方多啊!” 整顿官场风气的事情也差不了多少,总督衙门充当恶人在前冲锋陷阵大笔搜刮银子,可是布政使衙门得跟在后头安抚又得花费不少银子,这又是一笔额外开销,而且还是坚决不能省却的那种情况。 总之,按广东布政使的说法,眼下的布政使衙门已经无米开炊,没有办法之下这才跑来总督衙门哭穷。 “布政使衙门府库没银子了,难不成巡抚衙门也没钱了不成?” 吴可没理会连连叫苦的广东布政使,把矛头对准了旁边的广东巡抚。 广东巡抚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表示巡抚衙门的日子很不好过,虽说库房里的银子还有好几万两,但相比巨大的开销也算不得什么。 “有什么开销这么大?” 吴可却是不依不饶,脸上神色严峻一点都没想要放松的意思。 “广西那边的军费,几乎都是巡抚衙门一力承担!” 广东巡抚一脸苦逼,在吴可的严厉逼问下道出实情。 老实说,自从广西伪大成国建立以来,两广之地便用兵不断,到现在已经好几年时间过去了。 广西又穷得叮当响,大部分军费缺口都是广东巡抚衙门补助,不然只怕清军的围剿任务早就因为缺银子而不得不停手了。 要不是广东自身底子雄厚,官府来钱的速度也快得惊人,也怕巡抚衙门也坚持不到现在。可是随着广西战事有旷日持久下去的架势,广东巡抚衙门也有些坚持不下去了,尤其还是在吴大总督动作频频的当下。 由总督衙门牵头的官道修缮计划还没什么,可是随行保护的乡勇队将士一路将沿途恶霸以及土匪势力清剿干净,可着实让巡抚衙门的灰色收入少了一小块。 没错,能在广州府内嚣张霸道充当恶霸的地方势力,要是没有巡抚衙门的关系在身后支持,只怕早就灰飞湮灭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分毫了。 至于更凶残的山贼土匪势力,要是没有官府势力牵连其中的话,他们也活不到乡勇队精锐人马动手的这天。巡抚衙门作为广东实质上最官文官衙门,多多少少都能从中分上一大块美味鲜肉。 而总督衙门以广州知府名义掀起的‘严打’行动,也重重触及了巡抚衙门的隐形利益,那些藏污纳垢的传统娱乐场所,每年都会暗中向广州城各级官府缴纳一笔不俗‘平安费’,座位广东政务的实际统辖衙门,巡抚衙门自然得到最大那一块孝敬,这也是一笔不菲收入。 可是眼下,因着吴大总督的连续动作,这两块灰色收入全都没了,而巡抚衙门还得担负广西清军的绝大部分粮饷供应,自然感觉到捉襟见肘日子难过。 吴可默然,这确实是个大麻烦,没想到广东的财政状况糟糕到这步田地,要是不想个办法尽快解决的话,以后的麻烦才真叫要命。 不过好在,广西清剿伪大成国的战争此时已经取得了决定性胜利,相信用不了多久两广清军便能彻底将伪大成国覆灭,少去这一块财政支出大头。 咸丰十一年年初,重新担任广西巡抚兼前线总指挥的劳崇光,与广西记名按察使蒋益澧、广东陆路提督昆寿等在广西梧州策划进攻浔州的部署,决定裁撤所有不适于在浔江作战的红单船等(用以保卫梧州的四艘除外),另行添置扒船、巡船、舢板船等共一百三十只,以便对付伪大成国水军。 劳崇光等鉴于过去广东水师“在平南、藤县、德庆等处四次败绩,屡覆全军”的教训,认为“非大队陆勇与水军相辅,断难进兵”。为此确定由总兵李扬升率水师溯浔江上驶,蒋益澧率湘军七千余人沿浔江两岸西进,作为进攻浔州的水陆主力。 由候补道刘坤一率湘军一部从柳州出象州、武宣,由北而南,配合进攻浔州。由署郁林知州邹德淳和署左江道吴德征分别纠集团练,堵扼伪大成国部队南下和西走的道路。并令平南、桂平县的团练随时策应水陆各军,充当向导的作战部署,并上报总督衙门得到了吴可的认可批准。 此外,为了加强攻击部队的力量,吴可不仅以总督衙门名义调派几路广东地方清军加入进攻序列,同时还令记名道刘式恕统率练勇数营、铜底大船四艘守卫梧州城,以防伪大成国偏师绕袭,并就近筹集军火粮饷,做好一战重创甚至覆灭伪大成国的准备。 至4月上旬,两广清军进攻浔州的各项准备工作基本就绪。在这期间两广总督衙门自然花钱如流水,数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撒下连个响声都没有。 从4月17日开始,广西记名按察使蒋益澧陆续派出部队夹江西行,为广东水师打通前进道路,一路血战一路坚定不移的向前推进。 至8月初,湘军攻占了藤县至平南的大、伪大成国部队所有据点,扎营平南城东给予伪大成国巨大威胁和压力。 8月12日,伪大成国部队万余人主动袭击湘军营垒,激战数日毙伤湘军将士数百名。18日下午伪大成国战船四百余只顺流而下,鼓角齐鸣支援步兵作战。 面对伪大成国主力部队的强大攻势,广西记名按察使蒋益澧很丢脸的表现得十分惊恐不安。 据前线传回来的消息,这位记名按察使大人那日登高东望,从望远镜中看到广东水师快要赶到,便下令连夜移营后退与水师靠拢。 19日黎明,总兵李扬升率全队水师驶抵平南城东二十里的丹竹,得悉伪大成国所部水师战船飞桨下驶,立即传令各船收缆下帆准备迎战,并将巡船、扒船等九十余只排列北岸,舢板四十余只驶泊南岸,形成犄角之势。 部署刚完,伪大成国所部大队战船即“结队而来,纵横满江,炮声震动山谷”。李扬升命令各船一齐发炮,伪大成国所部水军毫不畏怯,继续顺流下冲,击伤广东水师战船二三十只,毙伤不少水勇。 见情况紧急李扬升急忙调派部分扒船驶往南岸,实行两面环攻。战斗正酣,之时忽然东风大作,伪大成国所部水师战船处于逆风顺流、进退两难的不利地位。 李扬升乘势令各船挂帆上驶,进行近战抛掷火箭、火罐、火弹,一度烧毁伪大成国所部水师战船数十只。接着伪大成国所部水师的火药船又被击中起火,顿时浓烟蔽江,伪大成国所部水师被火烧死和落水淹死者不计其数,有的凫水上岸,也大部被清军截杀。 此次水战,伪大成国所部水师将士伤亡近万,战船大部被俘被毁,仅有少数逃脱。在水战的同时,支援水军作战的陆路伪大成国所部主力部队也遭到湘军和团练堵击伤亡惨重。 丹城一役后伪大成国主力部队伤亡惨重,再也没有能力与来犯清军对抗的资本。李扬升率水陆两军乘胜直趋浔州,桂平县的团练数千人也闻风而动,直抵浔州城下,并花费近月时间攻破浔州城并在惨烈的巷战之中再败伪大成国最后的大部抵抗力量,一举将这个存在了五六年的伪朝覆灭。 前线清军打得爽快,表现不苏屡立战功,可后方的钱粮支援却是个天文数字。 要不是广东财政底子确实雄厚,加上吴可又善能搜刮钱财,不然只怕广东财政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可问题是伪大成国算是灭了但这还没完,逃出生天的伪大成国残余人马要继续剿灭吧? 前线的军费开支可能会比之前少上许多,但对于广东而言依旧是个极大的负担,每月需要支出的银子就不下几万两之巨,也难怪广东巡抚和布政使这么苦逼的找上门来。 他们的目地非常简单,就是吴大总督最近从潮汕两地搜刮到的大笔浮财,正好填补了他们各自府库的财政缺口和亏空…… 第575章有能耐的总督 吴大总督是个狠人呐! 这是广东巡抚与布政使心中的真实想法,一点都不带参假的。 不说吴大总督的手段如何,起码搜刮钱财的本事就不得不让两位广东官府顶级大佬佩服不已。 无论是在广州城内搞‘严打’行动,还是组织民壮修缮官道,顺便清剿沿途恶霸匪患,还是分兵驻守辖下各地与地方上的争斗,全都以总督衙门完胜告终不说,还捞到了数目惊人的钱财。 ‘严打’风暴中多少之前骄横不可一世的广州道上大佬倒霉,不是被请进大牢永无出头之日,就是身死魂灭还被抄家灭族,单单从这些人家里抄出的钱财,数目便不下三十万两白银! 单单就这笔银子,已经足够吴大总督手下那三万精锐官兵两年用度还绰绰有余。更不要说,那些受到惊吓的赌场,大烟馆还有青楼的老板们,一个个老实主动向总督衙门的孝敬大笔‘平安费’。 虽然不想抄家灭族时搞的那么多,但五六万两银子也不是个小数,起码巡抚衙门跟布政使衙门一次性还没收到过如此之多的‘平安费’! 别看修缮官道是个大工程,其花费也基本上都是总督衙门独这支出,花钱真如流水一般看得旁人心痛不已,可总督衙门硬是挺了过来不说,还弄得红红火火规模一扩再扩,那副爆发户的架势真真让不明,真相的官场同僚震惊不已。 尼玛的总督衙门的资金真是充裕…… 只有广东巡抚和布政使这样的两广顶尖人物知道,别看修缮官道工程轰轰烈烈大张旗鼓,其实花费真没想象中那么巨大。 每日的工钱确实不是个小数字,一天起码得花费数千两银子,可是总督衙门后勤部经过努力,却是将这笔银子差不多一半数目又争取回来了。 那些跟随工程部队的外围小商贩,全部都是总督衙门后勤部门安排的人手。别看这些小商贩不起眼,只是跟着一帮卖苦力的青壮劳工打转转,而且售卖的商品都是那些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生活必须品。 可正因为小贩们手里商品的平常,却又是青壮劳力们平日里必不可少的生活物资,别看价钱低得很却架不住出货量大啊。 总督衙门确实包揽了青壮劳工早晚两顿饱饭,也就是糙米饭和青菜管够,当然时不时出现的几块肥肉就是额外的福利了。 想要再吃得好点,比如早饭时来个新鲜味美的肉包子,晚上歇工后来半斤盐水花生,又或者炎炎夏日来碗清凉解暑的酸梅汤和凉粉,就要自己花钱购买了。 因为价钱不贵,这些小吃一份也就几个铜板,这些拿到足额工钱的青壮劳力也消受得起,这些小商品卖得极其火暴,总督衙门也通过这种手段收回了一部分成本,自然能够维持得更久。 让广东巡抚和布政使吃惊的是,因着修缮官道工程的不断深入,大笔工钱流入青壮劳力手中,又通过各种渠道重新流入总督衙门手里,一进一处之间不仅官道修缮了,就连广州一些周边产业比如蔬菜果肉市场也跟着红火起来。 最让他们大开眼界的是,随行小部乡勇队将士扫荡烟土恶霸土匪势力,竟然也有极其惊人的巨大收获。 能在广州府内当上恶霸存活下来土匪,哪一个手头不是积攒了惊人财富,如今被乡勇队抄了老巢全都便宜了总督衙门,两位老大暗中估计单单这些缴获收入,起码也在白银二十万两左右。 这又是一笔让人眼馋的巨款,也只有当兵出身而且一路从底层拼杀上来的吴可胆敢如此疯狂,其余广东官场大佬却是没这个胆子和魄力如此。 之前不久在潮汕发生的事儿,作为广东巡抚和布政使的两位大佬又岂会不知,自然知晓吴大总督大发雷霆之怒,然后八千精锐清军将士一通狠杀,可是把潮汕两地的地方势力整得鸡飞狗跳苦不堪言。 不说别的,从那些顽固分子家中抄来的银子,就不下十来万两之巨,更别说还收缴了大批走私大烟,粗粗估计价值不下二十万两! 两位广东官场大佬之所以联袂上门哭穷,就是想从其中分上一点汤汤水水,总不能什么好处都让总督衙门得去,什么苦活累活还有骂名都让巡抚衙门和布政使衙门一力独抗吧,世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广东巡抚和布政使心中的小九九,怎么可能瞒得过吴可的法眼? 这样的事情本就是人之常情,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表示要钱没门,不过等以后整顿大烟市场的时候,可以让巡抚衙门和布政使衙门插一手,至于到时他们能分上多少这就不关吴可的事儿了。 “督台大人,能不能先划拨一笔银子应急?” 对这个结果广东布政使还算满意,不过广西前线的军费好似催命符般一直压在身上,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筹集一笔军费送过去,不然那边要是因为军饷短缺出了什么乱子,倒霉的可就是广东布政使大人了。 “总督衙门的每分银子都有去处,却是不可能划给布政使衙门,你们还是自己想办法解决吧,我相信布政使衙门能解决这个麻烦的!” 吴可却是不为所动,轻飘飘一句便将皮球踢了回去。 “督台大人,我们实在是没办法可想了,该找的路子都找过了,布政使衙门总不能打白条充当前线军饷吧?” 广东布政使一脸苦笑,连连拱手求饶道。 “这是布政使衙门的事,总督衙门不好事事插手!” 吴可摆了摆手根本就不接这茬,开什么玩笑要说布政使衙门搞不到钱,打死他都不会相信,不过故做姿态伏低做小而已。 “这个,督台大人……” 广东布政使见吴可根本就不吃这套,顿时心头一横有些惴惴说道:“下官倒是想出了个尽快弄钱的法子,不过需要督台大人配合一二!” “哦先说来听听,能帮的话我一定帮!” 吴可顿时来了兴趣,对于广东布政使口中的法子很是好奇,有什么事竟然还要他这位堂堂的两广总督配合? “这个督台大人,能不能划一部分城外营地周边的商铺出来……” 广东布政使显然早有准备,虽然感觉很是尴尬,吞吞吐吐还是将心中想法说了出来。 “想得倒美,别做这种白日梦了!” 吴可脸上笑容一敛,狠狠的瞪眼尴尬的布政使大人一眼,眼中满满都是不悦。 尼玛好大的狗胆,竟然把主意打到他和乡勇队身上! 广东布政使口中城外营地周围商铺,是指随吴可上任按三万精锐乡勇队将士所在城外军营,外围的一圈规划得当依托军营生存并发展壮大的商铺群。 这当然是吴可跟乡勇队习惯的手段,依托三万乡勇队将士这个庞大的消费群体,营地外围经过妥善规划的商铺群的生意想不火暴都不成。 短短小半年时间,在广州城竟因此形成了四处小小商业繁荣地带! 因为内部气氛清明,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龌龊事儿,乡勇队战士每月的军饷都是足额发放,就连最普通的后勤部门杂役都有着不错的购买力。 严格的军纪又约束着乡勇队将士们的行为,让他们不至于做出强买强卖或者干脆吃霸王餐这等毁誉败品之事来。 接近五万(包括庞大的后勤人员)拥有一定,购买力的丘八,这么庞大又有需求的购买力就是放在后世都是一股惊人消费群体,更不要说商品经济还处于萌芽状态中的广州城了。 也正是这个缘故,广州郊外最近小半年突然崛起此处经济活跃度极高的繁华商业区,里头的商铺眼下一个个都是价值不菲。 有以前的成功经验摆在那儿,这些商铺地段全都是属于各处营地所有,所以别看吴可没有带太多银子上任,此时手头的银子也就几十万两,勉强能支应大半年所需,但乡勇队拥有的不动产价值可是高得惊人,粗粗估计不下百万两之巨! 这么大一块肥肉,又不是伤天害理的事儿,自然引来多方势力的觊觎。 可惜的是,这些商铺属于乡勇队所有,加上身后又有位两广总督支持,可不是靠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就能轻易拿捏的。 靠正常手段租凭商铺使用权花费太高一般势力也舍不得,于是广州很多势力尽管看着那些商铺眼馋不已却是无可奈何,只能干看着流口水。 这不,广东布政使借财政危机的机会,想要通过吴可之手直接分去一杯羹。 主意打得很不错,可惜吴可根本就不上套。 “我劝藩台大人还是熄了这个主意为好,那些营地外围的商脯,都是我手下那帮官兵以后换装和一系列动作的本钱,不可能因为布政使衙门缺钱就主动奉送!”吴可微微一笑,态度温和却又坚决的说道。 “可是督台大人……”广东布政使自然很不甘心,还想要努力争取一把。 “不用多说,想要银子可以找十三行借嘛,怎么老是盯着我手下那点银子打转转?” 吴可眉头一皱,毫不客气打断的对方的话头,并提供了一个来钱路字…… 第576章广东十三行 广东布政使带着一脸郁闷出了总督衙门…… “我说你不至于这样吧?” 广东巡抚见不得布政使这般衰样,一边向轿子走去一边好笑道:“都出了总督衙门了,用不着再扮一脸苦瓜吧?” “抚台大人,下官这真是心急啊!” 广东布政使一脸苦逼相,双手一摊无奈道:“广西前夕催得那么急,叫下官短时间内哪弄到那么一笔银钱?” “督台大人不是给你指明了前路么,找十三行的土财主啊!” 广东巡抚却是一脸不以为意,轻飘飘说道。 “哪那么容易?” 广东布政使一脸郁闷,摇了摇头苦笑连连:“十三行今年的份例已缴,这要是再找他们可不得闹翻天?” 广东巡抚一时默然,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十三行在广东可是个了不得的存在,一般官员就算广东巡抚底气不足的话,都没胆子轻易招惹这样的庞然大物。 广州十三行是清代专做对外贸易的牙行,是朝廷指定专营对外贸易的垄断机构。又叫“洋行”或“洋货行”。 明清时期,广州的对外贸易全属官营,而以牙行经纪这些事情,所以开设牙行的多半都能获厚利,赚大钱。 清初的诗人屈大均在《广州竹枝词》中有云:“洋船争出是官商,十字门开向三洋;五丝八丝广段好,银钱堆满十三行。”足见当年十三行的兴隆旺景。 而在康熙二十四年(1685年),清廷分别在广东、福建、浙江和江南四省设立海关,粤海关设立。它名义上专管对外贸易和征收关税事宜,实际上税收营生都是由十三行出面主持,承接包揽的项目,其中包括代,办报关纳税,商品同购销买卖等业务。 粤海关设立通商的当年,广州商人经营华洋贸易二者不分,开放海禁之处,并没有设置专营外贸商行。次年四月间,两广总督吴兴祚、广东巡抚李士祯和粤海关监督宜尔格图共同商议,将国内商税和海关贸易货税分为住税和行税两类。 住税征收对象是本省内陆交易一切落地货物,由税课司征收;行税征收对象是外洋贩来货物及出海贸易货物,由粤海关征收。为此,建立相应的两类商行,以分别经理贸易税饷。前者称金丝行,后者称洋货行即十三行。名义上虽称“十三”,其实并无定数。 也就是说,广东十三行由康熙年间初始到现在已经近两百年时间。 什么东西经过两百年发酵都不会简单得了,况且还是有钱有势在广东扎跟这么多年的广东十三行,其潜势力之大当真可怖可畏。 别的不说,单单财势这一方面,广东十三行的优势便大到无以复加,就是广东巡抚跟布政使都不敢小觑分毫。 ‘钱能通神’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可能是至理名言,可是对于堂堂的一省巡抚和布政使这样的高级文官来说却是屁话。 可是当钱财多到一定地步,又一身官皮保护的时候,就像广东十三行这样,情况就很难说得清楚了。 鸦,片战争以前的广东十三行真可谓权势滔天,不过在鸦,片战争之后由于种种原因的限制,广东十三行逐渐失去对外贸易垄断特权逐渐走向衰落。 由于朝廷严格实行闭关锁国政策,规定对外贸易仅限于广州一口,十三行业务十分发达。 为了垄断对外贸易,广州16家洋行于1720年12月(康熙五十九年十一月)成立“公行”,但遭到外国商人反对,次年被两广总督废止。 1760年(乾隆二十五年)洋商潘振成等九家向粤海关请求成立公行,该行具有亦官亦商的职能,1770年公行裁撤,众商皆分行各办,直到1782年公行制度才最后确立下来。 公行对官府负有承保和缴纳外洋船货税饷、规礼、传达官府政令、代递外商公,文、管理外洋商船人员等义务,在朝廷与外商交涉中起中间人作用。 另一方面,它享有对外贸易特权,所有进出口商货都要(8○○ΤxΤ ˋc○Μ经它买卖。十三行初为牙行性质,后也自营买卖。 自1820年(嘉庆二十五年)伶丁洋面鸦,片及各项商货走私贸易兴起之后,多数行家营业亏损,资金欠缺,负债很多,常有倒歇。 待到《南京条约》规定开放五口通商,废止十三行独揽大清对外贸易的特权。从此十三行遂日趋没落。 可就是如此,十三行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起码在没犯大错之前,就是广东巡抚和布政使也不好拿他们怎么样。 当然忌惮是相互的,广东巡抚和布政使既垂涎于十三行的财富又忌惮他们的能量,不愿轻易涉险闹个鱼死网破。 而广东十三行的大老板也十分忌惮广东官府大佬,每年都要出一笔数目惊人的钱财打通官府各种关节,为了就是保证自家财产的安全和特殊的官商地位。 十三行的潘、伍、卢、叶四大行商,其家产总和比当时的朝廷国库收入还要多,是货真价实的“富可敌国”。 广州不仅对海外商人有巨大的吸引力,对国内商人也有巨大的吸引力,仿佛这片土地特别适合经商。十三行的行商,不少就是从福建移居来的。他们在家乡不过是碌碌庸流而已,但一到广东便如飞龙在天、鱼跃大海,成就了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 广州,永远是天下英雄创业的最好平台。 不过,当时却谁也不认为这是“英雄创业”,反倒觉得脸上无光,既怕朝廷追究,也怕累及后人,所以和洋商打交道的十三行商人,都不愿意别人知道自己的真实名字,不是改名换姓,就是沿用父亲的名字,或者兄弟几人共用一个名字,像梁纶枢改名梁承禧,伍秉鉴也有好几个名字。 叶上林祖籍福建漳州诏安,经营义成行,与潘有度、卢观恒、伍秉鉴号称“广州四大富豪”。 伍秉鉴祖籍福建泉州,自从经营怡和行后,凭着长袖善舞的经商天才,第二年怡和行便位居行商第三,五年后跃居第二,再过两年雄踞总商地位,真是如日中天,不可一世,创造了一个惊世骇俗的金钱神话。 伍秉鉴拥资超过2600万银元,不但在国内拥有数量惊人的地产、房产、茶山、店铺和千万家财,还在美国投资铁路、证券交易和保险业务,同时还是英国东印度公司的最大债权人。 几十年前有一位美国商人欠了他7.2万元银票,滞留广州无法回国。伍秉鉴听说后,满不在乎地把欠条撕碎,说账已结清了,你高兴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广东十三行依托大清,垄断对外贸易在百多年时间中,成就了数名世界首富,可谓财势滔天让人惊心。 当然了,在官本位时代任尔财富再盛,也抵不住朝廷的一纸公,文和官员们的贪婪无度。两次鸦,片战争中广东十三行都倒了血霉,被朝廷勒令承担了极为沉重的外债负担,称之为朝廷的提款机也不为过。 广东巡抚和布政使此时正缺钱得很,自然也想从十三行好好捞上一笔。可惜十三行今年的‘年费’已交,他们可没其它好名义上门勒索求财。 “你也用不着气馁,既然督台大人提到了十三行,估计大人是有什么想法吧?”见手下布政使一脸苦闷,显然被银钱的事儿急得不轻,广东巡抚见火候差不多了直接开口提点道。 广东布政使眼睛一亮,急忙拍掌笑道:“确实如此,吴督台之前一直吊着十三行那帮老奸巨滑的商人不闻不问,眼下既然开了口显然是又什么想法,估计也是想从十三行手里搞银子吧?” 广东巡抚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道:“吴督台什么想法难以猜测,不过十三行那些商人们的想法本官却是知晓,他们正急着想跟总督衙门联系上呢!” “那咱们要不要私下给十三行的行商们提个醒,总不能让吴督台主动找上门去吧?”广东布政使眼睛一转便想到了主意,满脸带笑轻声提议道。 “这主意不错!”广东巡抚拍掌轻笑。 …… 果然,在接到布政使衙门的暗中传信之后,广东十三行的行商们精神一振,以伍绍荣为行首的十三行行商们立即召开了内部商讨会议,讨论拜见新任两广总督吴可的大事。 正如广东巡抚所言那般,十三行的行商们这段日子过得很不安心,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新任两广总督对十三行的不管不问。 要知道之前的两广总督,不管谁新近上任都要跟十三行的行商们打好招呼,以备有需要的时候十三行出银子帮忙解决问题。 可是这位新任两广总督吴可上任之后却不是如此,不仅带上三万一看就是精锐将士的官军随行,而且手腕强硬手段狠辣,就算官府明摆着很缺钱都没找十三行筹银,这就让十三行的行商们很有些忐忑不安,深怕这位吴大总督对十三行怀有成见,或者在私下里憋着坏准备拿十三行开刀呢…… 第577章密谋 “十三行总商伍绍荣?” 吴可拿着手中精致烫金拜贴,脸上露出意味深长之色。 “把人领进来吧,我倒是要好好会一会这位传奇人物!” 冲身边长随摆了摆手,他背靠在太师椅上轻声吩咐道。 果然,能将家族财产提升至两千万两白银级别的十三行总商,确实非同一般。 不说伍绍荣这半百老头的谈吐见识,还有风姿气度都是吴可穿越到大清之后罕见,而且这厮对于外洋局势的了解更让吴可欣喜不已。 尼玛的不容易啊,在大清混了十来年,终于遇到一位精通外洋事务的人才,虽然年纪大了点身体状况差了点。 伍绍荣也很是惊喜,原本带着满心忐忑前来总督衙门拜会,没想到新任两广总督吴可年轻得不像话不说,对于他的到访并没有任何排斥抵触情绪。 而且吴大总督对外洋事务十分感兴趣,每每都能说到点子上也让伍总商惊奇万分,要知道这年代除了特殊衙门与洋人接触得多一些之外,其余内地官员可是很瞧不上那些麻烦无比的外洋事务啊。 无论是吴可还是伍绍荣,都对此次会面的结果十分满意,两人相谈甚欢约好了下次会面的时间和地点,而后吴可接过伍大总商递来的一叠十三行孝敬的巨额银票,面不改色收入袖中,将人亲自送出花厅门外。 “广东布政使那厮倒是打的好算盘!” 回身的时候,吴可已经想明白了此次伍绍荣主动拜访的前因后果,嘴角忍不住露出微微讥讽笑意,不过这个结果却是很让他满意的说。 眼下随行三万乡勇队将士已经入驻广东最精华地区,广东的政务也在他的多次强行干预下出现明显好转,内部事务都进入正规,也该是时候好好处理涉外事务和关键的对外贸易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要先解决广西伪大成国余孽的麻烦。 再这样拖延下去,广东财政真有可能被广西的战事拖垮。 这不,伪大成国首都‘秀京’(浔州)刚刚被清军拿下,吴可便派手下心腹心急火燎的找到成功混入广州天地会阵营中的熊光宇。 …… “我说你们有完没完,这才多久功夫又找上门来了?” 虎门镇小巷子里某间不起眼酒馆,熊光宇正一脸不爽望着跟前的乡勇队联络员,端起桌上酒碗猛灌一口没好气道。 “不知道广州天地会与广西那边联系得怎么样了?” 负责与熊光宇接洽的吴安一脸微笑,并没有理会熊光宇的牢骚,寒暄了两句后便直奔主题。 前段时间吴可通过联络员给熊光宇布置了任务,就是尽快打入广州天地会内部并鼓动其与广西伪大成国取得密切联系。 怎么说伪大成国与广东天地会本来就是一家,广州天地会可是因着伪大成国的关系,被好几任两广总督下狠手修理,两者之间的关系可是极为密切。 而随着伪大成国在广西混得风声水起,广州天地会这边自然也跟着受益,只是随着时间推移两家多年不曾来往,这关系自然而然冷淡下来。 吴可对伪大成国武装可是有大想法的,自然不愿意见到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所以便给熊光宇安排了任务,要他推动广州天地会与伪大成国之间的联系。 “才刚刚联系上没多久,关系才亲近上一点,‘秀京’就被攻破了!” 见对方不跟自己罗嗦,熊光宇大觉无趣一脸无奈回答道。 他这也是说的实话,浔州被清军收复之后,伪大成国首领陈开急忙率部撤离浔州城,向贵县退却准备投奔石达开,岂料这时石部已由贵县退至横州,两军竟是失之交臂。 9月2日夜,当陈开等泊舟于横州东北的大滩时,不幸被赖联桂等所率团练俘获,后被押回浔州城斩首示众。至此广东天地会残余人马经营了六年多的以浔州为中心的地盘,除贵县等少数据点外已全被清军占领。 伪大成国基本上算是灭了国,残余人马各自为战四处流窜,想要与之联络搭上线哪那么容易? “我在暗中推了一把,广州天地会这边派出几拨人手过去联络,可惜广西那边兵荒马乱的基本没什么成果还折损了十来几位精干人手!” 说这话时熊光宇连连苦笑:“因为损失有点大,天地会内部已经有不满声音传出来了!” “他们没怀疑你什么吧?”吴安有些担心道。 “这倒没有!”熊光宇摇了摇头请笑道:“大成国闹出那么大动静,广州天地会这边也很是羡慕,想要搭上线搞好关系的首脑不在少数!” 说到这儿他一摊双手无奈道:“可惜的是,广西那边的战局变化太快,还没等广州这边反应过来大成国亡了,十来万人马更是在短时间内土崩瓦解,这情形就有点太过打击士气了!” 所谓兵败如山倒就是指广西伪大成国眼下的状况,实在说不上好。 先是浔州陷落和陈开挂掉以后,一部分伪大成国武装和李文彩率领的壮族部队约三万人投奔石达开,不久即撤离广西。 这一情况对伪大成国残余武装的信心打击是巨大的,对于一直关注广西战事的广州天地会首领的信心打击也不小,正是因为如此广州天地会内部才会出现沮丧情绪并有不同声音发出。 所幸伪大成国的兵力优势不是开玩笑的,尽管一下子分出了近四万人马跟随太平军石达开撤离广西,但浔州地区依旧约有伪大成国四万人马,由隆国公黄鼎凤统率就地坚持顽抗,以阻挡清军的汹涌攻势。 1861年9月,广西记名按察使蒋益澧率部进攻贵县,伪大成国守将黄全义开城投降,这对于伪大成国残余武装又是一次重大打击。 可就是如此,伪大成国隆国公黄鼎凤依旧没有放弃的意思,率领部众以覃塘为基地,高举恢复大成国的旗号,坚决抗击湘军的进攻,并企图重占浔州。 “情况就是如此,你回去后尽量鼓动广州天地会那帮人跟黄鼎凤取得联系,要是能够汇合一处那就更好!” 吴安将广西最新战况仔细讲述一通,而后又给熊光宇出着主意,甚至表示可以给广州天地会的联络人员提供必要的方便。 “我说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熊光宇只觉一脑门子疑惑,不明白那位吴大总督如此卖力,想让广州天地会与大成国残余武装合流,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莫不是想将广州天地会与大成国残余人马一网打尽吧,这事我可不会干!” 熊光宇心中惊疑不定,冲着吴安将心中猜想嚷嚷出来,越想越是角色这个可能性极大,看向吴安的目光便很是不善。 “我说熊光宇,能不能不要这么胡思乱想?” 吴安一脸无奈,没好气白了熊光宇一眼,满脸不屑撇嘴道:“别把广州天地会看得太高,官府真要对付他们不过反掌之间!” “你真别不服气,这就是事实。至于广西那边伪大成国残余人马,可能官军一时还剿灭不了。可是官军耗得起他们耗得起吗,再这么耗下去只会把自己活活耗死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狠瞪了眼满脸不服的熊光宇,吴安没好气讥讽道。 “既是如此,那你们还叫我这么瞎忙活干什么?” 熊光宇脸色一变再变,最后全变成了滔天怒火。 “嗤,你个家伙不明白就不要胡乱发火!” 吴安毫不客气反讽道:“按我们大人的说法是,早就跟长毛和各地叛乱土匪打腻味了,死的人也太多了能少一点就少一点这没什么吧?” 熊光宇满脸惊疑不信道:“你们大人那么好心,别开玩笑了!” “有没有这份好心不是说出来的,而是靠实际行动做出来的!” 吴安不屑的撇了撇嘴,冷哼一声反问道:“话说,如果驻扎广州城外的那三万安徽清军加入广西战场的话,熊光宇你认为伪大成国还能有这么强大的反抗势力存在么?” “这个这个……”熊光宇一时语塞,仔细想想确实是这个理。 “放心,不是要你做伤天害理之事,这事对伪大成国还有广州天地会那帮家伙都有好处,当然对我家大人也好处不小!” 吴安一脸微笑安抚道。 “说的倒是好听,不知道那位吴大总督到底想要我干什么?” 熊光宇心中烦躁不已,没好气的摆了摆手直言不讳道。 吴安稍一沉吟,点了点头沉声道:“事到如今有些事情说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伪大成国残余人马继续留在广西却是自寻死路,而广州天地会也是总督衙门接下来打击的势力之一!” “别急我话还没说完,等广州天地会与伪大成国残余人马联系上,并得到其信任之后,熊光宇你最好大力鼓动他们向安南国转移!” “什么,向安南转移?” 熊光宇大吃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没错,就是安南,这对于伪大成国还有我们来说都是好事一件,难道不是么?” 吴安微微一笑,脸上神色变得意味深长…… 第578章动作频频 “熊光宇那家伙答应了么?” 总督衙门后院书房,吴可向刚刚回来的吴安轻声问道。 “他答应了!” 吴安微微躬身含笑回答,脸上神色显得十分轻松自然。 “那就好!” 吴可轻轻点头,而后挥手示意吴安下去忙活自己的事情。 半个月之后总督衙门接到暗线来报,广州天地会特使已与广西伪大成国最强大的抵抗势力首领,伪隆国公黄鼎凤成功联络上。 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吴可便以两广总督名义,下令停驻梧州的广东水师回师广州。 这道军令在广西前线清军中引起轩然大波,劳崇光和昆寿的急信第一时间从广西送到,信中表示希望吴大宗族收回成命,广西前线还缺不得广东水师的帮助云云。 吴可哪会理睬这些,直接向驻留梧州的广东水师主力下了严令,限期不回后果自负,结果自然吓得还想观望的广东水师总兵李扬升赶紧收兵返回广州,并且还写来一封表忠心的投诚信。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打了胜仗壮了胆,身在广西前线的广东陆路提督昆寿竟然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匆匆返回广州拜见吴大总督希望广东水师继续留在广西,支援前线清军对伪大成国残余人马作战。 这厮说话语气有些不太恭敬,吴可一听顿时恼了当即变了颜色: “怎么,本督做的决定还要征求你昆寿的意见不成?” “不敢?本督看你胆子大得很嘛,都跑到总督衙门指手画脚来了,是不是还想着骑在本督头上拉屎拉尿?” “什么叫做前线需要,昆寿你以为本督是傻子想骗就骗啊?伪大成国水师早就全军覆没,残余贼寇全部龟缩于陆地崇山峻岭之中还要水师作甚?” “好了什么都不需要多说,因着广西战事军饷耗费无数,眼下却是不能再像之前那般毫无顾忌投入,广东水师在广西战场已起不到多大作用,总督衙门收回也是另有重用!” “……” 吴可一番疾言厉色,说得昆寿灰头土脸尴尬不已,尽管心中很是不爽却也不敢发作,做得硬着头皮诺诺不言而后灰溜溜离开,至于来之前的打算却是早就没,了指望连说都不敢多说一句。 “哼,这混蛋以为打了几个小胜仗就了不得了,竟然还有胆子直接找上门来,要不是还需要他们在广西配合的话,老子直接废了他丫的!” 等昆寿灰溜溜离开后,吴可这才一脸不爽冲着身边心腹牢骚道。 不管心中如何不爽,清军在广西的行动依旧凌厉,没了广东水师的帮助他们的表现比之前一点都不差多少。 而熊光宇那边也接连不断传来好消息,也不知道这厮是如何运作的,广州天地会与广西伪大成国残部首领黄鼎凤倒是联络紧密,不是你派使者过去就是我派特使过来,总之双方之间的联系在这种频密交流中更显亲密。 这厮竟然充当了两次广州天地会的使者,亲自赶赴广西与黄鼎凤接洽。在交流过程中他‘无意’透露了吴可交代的话,引起黄鼎凤跟他手下大将的高度关注。 这是肯定的,眼下的局势对黄鼎凤部非常不利,没有强大外援支持的情况下黄部人马也只是苟延残喘而已,在数万士气高昂的清军围剿下,根本就没啥前途可言,只不过憋着一口气熬日子罢了。 时间拖得越久对黄部自然越发不利,可是广西局势如此叫黄鼎凤和手下一干心腹也是无可奈何,没地方去啊! 熊光宇的提醒倒是给他们指明了一条道路,广西和大清地界混不下去了可以去南边的安南啊。出了大清地界相信那些可恶的清军不会追击上来,手下人马可以松口气不说,说不得还能在安南创下一番新基业! 此时的阮式越南与大清的关系可不怎么样,时常爆发边境冲突不说,阮式越南还很硬气的不给大清上贡,而且其国内的局势也不怎么稳当,正是一块躲避清军围剿建立基业的好地方。 熊光宇传话回来,黄鼎凤对于向安南转移很是心动,也跟广州天地会高层有过秘密磋商,双方好象达成了什么秘密协定。 不过广西前线清军逼迫得紧,广州天地会这边也没做出最后决定,是不是要跟着黄鼎凤联合背井离乡跑去安南重启基业。 这事好办啊! 吴可得到消息后立即做出秘密部署,先是延缓了一下发往广西的军粮,轻易便让前线将士炸了锅迟缓了进攻步伐,各种催粮信件如雪片般飞到广东巡抚衙门和布政使衙门,语气不善态度强硬之极,就差没指着鼻子破口大骂贻误军机了。 广东巡抚衙门和布政使衙门为此忙了个昏天黑地,当然大家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情,却是没人敢多说一句废话。 广西前线清军将领以为两广总督吴可恼了他们之前的蛮横态度,所以找了个机会给他们穿小鞋,虽然心中愤怒却也不敢硬着蛮干。 而广东巡抚衙门和布政使衙门,却以为总督衙门想要敲打广西前线骄蛮的官兵将领,虽然最后背黑锅的是他们却也不敢多说什么,这样的文武之争他们自然知晓自己该站在哪边,立场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吴可不管广东巡抚衙门和布政使衙门如何猜想,以及广西前项清军将领如何跳脚惊疑不定,总督衙门的动作却是没有丝毫停顿的意思。 随便找了个名头,安了个谋反罪名强按在广州天地会头上,而后总督衙门正式行文下属各官衙,要求他们全力征剿辖区内的天地会势力,广州府掀起又一阵‘严打’风潮,广州天地会在这波突如其来的打击下损失惨重,许多明面上的产业全被查封不说,为了避免全军覆没广州天地会高层不得不忍痛暂时离开广州。 与此同时,广西方面传来消息,趁前线清军攻势暂缓之时,龟缩于浔州附近的伪大成国黄鼎凤部频频派出精干斥候,向来宾,贵港以及南宁地区前探侦察,最远甚至到达崇左和镇南关下,显然已有移师转进的想法。 “让熊光宇加把劲,尽快促使广州天地会那帮家伙与黄鼎凤部大队人马汇合,然后移师向安南转进!” 眼见情况按照计划顺利推行,吴可自然想要再接再厉,时间拖得越久中间出现意外的可能就越大。 不提熊光宇接到秘密指令后如何头疼脑热,广州城总督衙门的动作却是没有丝毫听歇的意思。 广东水师听令第一时间返回广州,会同从两江赶来的两江水师战船,组成新的两广水师对广州外海伶仃洋进行巡逻警戒。 吴可担任两江总督时,为了加强两江沿海防御,可是特意向西班牙和荷兰商人购买了几艘老式蒸汽风帆战舰,在他离任之前已有四艘战舰到位,两江水师实力一下子暴涨十数倍。 等到曾国藩接任两江总督,因为湘军有自己的水师,两江水师的地位便显得很是尴尬。吴可见此便向朝廷打了声招呼,将新建不久拥有四艘老式蒸汽风帆双用战舰的江南水师大部调往两广。 有了四艘蒸汽风帆双用战舰作为主力战舰,加上广东水师原由的红单炮船,新组建的两广水师战力还是非常可观的,起码在战舰火力上一点都不必列强布置在远东的寻常海军战舰差。 新组建的两广水师轻易便吸引洋人注意,吴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将两广水师分成四部打出维护航道清剿海盗的旗号,让两广水师战船大张旗鼓的在广州外海巡戈游荡。 广东一地位处边疆,海疆辽阔岛屿众多,沿海破产失业的渔民、水手下海为匪历有年所。 从海盗角度来说,广东外海水道纵横交错、可以自由往来的海岸线,以及近海地区大大小小的岛屿所能提供的栖息藏身之所,乃是最理想的地理环境。正如有识之士所言:“岛屿不可胜数。处处可以樵汲,在在可以湾泊。粤之贼艘,不但艚艉海舶,此处可以伺劫,而内河桨船櫓船渔舟,皆可出海,群聚剽掠。粤海之藏污纳垢者,莫此为盛”。 珠江口外的香港、大屿山、老万山,雷州半岛东西洋面的田洲岛、涠洲岛,都是著名的海盗巢穴。 两广水师出手便是不凡,短短一月时间内连续剿灭广东外海近十股中小规模的海盗团伙,狠狠的打击了周边海域海盗的嚣张气焰,维护了广东外海航道的秩序和安全,赢得来往商人一片赞誉,就连驻囤香港的饿英国远东海军都惊讶万分。 见两光水师真的卖力气围剿广东外海为数众多的海盗势力,原本担心只是障眼法的英国驻香港远东海军放下心来,倒也安心看起热闹任由两广水师施为,当然一旦两广水师的行为越过了底线他们也将毫不犹豫给予打击。 因为与海盗势力交战十分激烈,两广水师参杂烩内水手在历次战斗中损失不小,到后来水师将领感觉承受不住便向后方总督衙门求援,吴可自然顺理成章从广西前线调拨精锐清军假如水师作战序列…… 第579章风波又起 噼里啪啦…… 鞭炮轰鸣爆炸震耳,不知不觉又是一年新春到。 整个广州城都陷入浓浓的佳节氛围之中,到处添红挂彩喜气洋洋让人心情都不由跟着开怀喜乐。 总督衙门被浓郁的表跑炸响后留下的刺鼻硝烟味笼罩,吴可端坐后堂正厅接受手下心腹弟兄的拜年问好,并乐呵呵一起吃了顿热烈的年夜饭。 吴可的心情十分舒畅,自他就任两广总督以来,凭借强悍的实力除了刚开始时忙碌一点,等到治下政务军务财务都梳理清楚后,接下来的日子就过得轻松无比了,更没什么棘手的烦心事找上门来。 广西那边伪大成国最大的反抗势力龟缩一隅,在清军的围剿下只有苟延残喘的份,至于他们想逃出生天就看他们上不上道了,战事趋于平稳不需要吴可时刻关注,只要保证后勤方面的军饷粮饷不出问题即可。 因着从广西前线抽调清军的事儿,前线将领与总督衙门倒是闹腾过一阵,不过在总督衙门卡军饷粮饷的小动作面前败下阵来,尽管心头一千个不服一万个不愿,却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 好在战局已经彻底稳定下来,少了广东水师的参与不算什么,就算后面又抽调了五六千两广清军也不算什么,清军在广西前线依旧占据绝对优势。 倒是广东水师经过整顿,以四艘蒸汽风帆战舰为核心组建四支分舰队,纵横驰骋于伶仃洋大肆围剿海盗,伶仃洋上终日炮声不歇枪声不绝,呐喊撕杀声更是不绝于耳,围剿海盗的战斗惨烈残酷之极。 这样激烈的战斗一度吸引了整个广东的目光,甚至就连香港的英国远东海军,都将关注的目光放在了战火纷飞的伶仃洋上。 不得不说,伶仃洋上的海盗,实力比陆地上的土匪势力强横得多,起码在两广水师于战船还有人数占优的情况下,竟然在开始的时候占不到太大便宜,甚至还连连在海盗手上吃闷亏。 这样的表示太过丢人,两广水师一干高级将领没少接受吴可的口水轰炸,一个个被骂得跟灰孙子似的屁都不敢放一个。 后来随着围剿海盗的战斗经验逐渐增加,还有后方源源不断的兵力支持,两广水师在伶仃洋上的表现才逐渐好转,对付中小规模的海盗势力时能够战局绝对优势,并且还能围而歼之。 不得不说,这些纵横伶仃洋的海盗确实富有,每打下一处海盗窝点,两广水师便能收获不菲战利品,回来之后一个个水手变得财大气粗惹人眼红。这使得原本不怎么情愿参加围剿海盗作战的陆路清军将士,一个个态度突然变得积极踊跃,省了总督衙门不少宣传鼓动的功夫。 两广水师的优异表现不仅给总督衙门脸上增光,同时还吸引了附近洋人的大部分关注目光,对于两广清军的战斗力重新评估,就连找总督衙门麻烦的例行活动都减少了,这对于吴可和总督衙门来说自然都是好消息了。 老大心情愉悦舒畅,下面的小弟们自然也跟着轻松惬意过大年。 可惜的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刚刚大年初三广西便传来一个惊人消息,原本盘踞浔州外围的伪大成国隆国公黄鼎凤以及所部四万将士,趁新年清军懈怠之机突然尽起大军,避免围困清军主力方向直扑广西重镇南宁而去。 消息传回广州,顿时引起两广官场一阵剧烈震动。 尼玛的,莫非广西伪大成国残余人马,还想要翻身不成? 不行,要将一些不稳定的因素,扼杀在萌芽之时! 于是,以广东巡抚为首的文官武将,又一次聚首总督衙门,一个个慷慨陈词唾沫星子横飞,总之就一个意思:不能让广西那帮叛军再嚣张下去了! 吴可从善如流,立即以总督衙门的名义给广西前线清军下令:务必要抓住跑路还不安生的伪大成国黄鼎凤部,不能再让他们这么闹腾下去,好好的一个新年都被搅和了有木有? 回过身他脸上的怒色消息得干干净净,招来身边心腹幕僚在后院书房密谈了足足两个时辰,这才在饭菜的香味引诱下满足的出了书房。 尼玛的不容易啊,做了这么多前期工作,伪大成国那位隆国公黄鼎凤纵欲上钩了,吴可等这天足足等了一个冬天! 没错,吴可敢认定肯定甚至一定,黄鼎凤这厮在大年初的突然行动,是受了熊光宇的鼓惑准备向南边的安南转进呢。 不过心里明白归明白,这话却是万万不能出口,也得让南宁府官员加强戒备,还有与安南临近州县也得通知到位,别临了临了还让伪大成国残余势力反咬一口! 果然不出所料,在广西官员心惊胆战的注目下,还有数万清军的‘护送’下,伪大成国隆国公黄鼎凤所部分四万将士,直接从南宁城外绕道而过,直扑与安南接壤的边境小城崇左。 “这帮可恶的逆贼,竟想跑到安南躲避朝廷官军围剿?” 这时候,有眼睛的看看出黄鼎凤部的最终目标,追随在后的一干清军将领气得够戗,这么大一条肥鱼眼看着就要溜了,这怎么成? 他们一边指挥手下将士加快追击步伐,希望能在镇南关堵住南逃的黄鼎凤部,一边向两广总督吴可汇报前线最新情况,同时也汇报了他们做出的决定。 吴可自然不会给广西前线将士泼冷水,第一时间就同意了他们的做法。 少了黄鼎凤跟他手下近四万屡经战火的叛军,原本混乱的广西都似乎清净不少,吴可自然不会放过如此整顿地方的大好机会,一边要求广西巡抚劳崇光亲自主持善后事宜,一边以总督衙门名义派出特使监督巡查广西各地。 等到黄鼎凤率领麾下近四万大军冲破镇南关的阻截,成功进入安南境内的消息传回之时,广西政务已经粗粗梳理了一通。 清军围剿伪大成国战役,延续了五六年后,终于以这种虎头蛇尾的方式结束。 一干打得正爽还想好好捞一票战功的清军将领自然十分不满,尼玛的虽说伪大成国被他们联手给灭了,也消灭了好几万叛军部队,可相比逃走的近十万叛军人马来说,一干清军将领觉得很有点没面子,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吴可对此却是不置可否,这样的情况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只要黄鼎凤这厮跑路的时候不拖拉,甩掉追在身后的数万清军不算难事,事情也确实如此发展,他们成功的冲进了安南境内。 之后这帮家伙今后如何祸害阮式越南,吴可管不着甚至还乐见岂成。 等到广西前线清军胜利班师,吴可还以两广总督衙门,联合广西巡抚衙门以及广东巡抚衙门搞了个盛大的祝捷仪式,怎么说都在大清官场混了近十年,面子工程还是玩得很转的。 尽管围剿伪大成国残余武装的战斗结尾不怎么爽,不过覆灭了伪大成国对于参战清军将领来说也是大功一件,再说了向朝廷汇报战果的时候不会吹上一吹么? 反正这都是军中惯例,只要你想得到没有清军将领不敢吹的,何况还是实打实的‘灭国’之功,把歼敌数量往上抬个十倍不过分吧,又将俘虏数字拉升个五倍也算良心话,总之一干参与了围剿伪大成国的清军将领们在祝捷仪式上显得十分兴奋,满面红光得意洋洋一点都没让黄鼎凤部成功跑路的懊丧不爽。 吴可是不会管这些破事的,反正上报朝廷的告捷折子里,他吴大总督的功劳怎么也抹杀不了,至于捷报中的水分又有谁真的会去理会? 此时已经到了同治元年三月,广州的春天来得特别早,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一片春暖花开的迷人景象。 好不容易忙完了祝捷仪式,吴可才刚从酒池肉林的包围圈挺了过来,揉着昏沉沉的脑袋继续忙活接下来的收尾事宜。 先是各部清军的布防地区选择,之前参与围剿伪大成国的两广清军数量逼近三万,另外还有近万支援而来并获取官位,有扎根下来的湘军人马。 手下突然多出近四万久历战火的官军部队,怎么安排就是个让人大感头疼的问题。 广东是不用想了,这里已经被乡勇队内定根本就容不得其它派系清军参合进来,再说了吴可对于其它清军部队的纪律真的没信心啊。 好在广西大部战火初熄,各地都有反叛朝廷的零星武装存在,正好需要大军弹压镇守一段时间,起码地把这些不稳定因素消灭才好说其它。 不管跑路的黄鼎凤部四万大军还会不会回来,广西临近安南的镇难关和崇左一带有必须要有重兵囤驻,还有与贵族接壤的河池等地也需要不少清军人马驻防,以防贵族作乱的苗民突然从此杀奔而出,如此零零星星分派下来近四万人马总算安排妥当。 可就在吴可松口气的时候,朝廷下达的一封旨意又让他急得差点骂娘,真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没个消停时候…… 第580章低谷中的石达开 “朝堂上那帮家伙脑子进水了吗,这样的命令都下来了?” 吴可脸色阴沉似水,狠狠将手中文件摔在书案上。 朝廷也不知道发什么疯,两广这边的乱子才刚刚平息好不,竟然就迫不及待的要求两广清军出击找石达开的麻烦。 说起来,石达开已经褪去那牛皮的外衣回归正常叛军将领行列,真想找他麻烦以此时两广清军的实力倒也绰绰有余。 石达开在广西的两年时间,几乎就是他军事生涯最低谷的时候。 自从湖南宝庆会战失败后,石达开率部回师广西,自宝庆一路直趋西南,取道桂林附近,与附近的太平军和大成国武装联合作战。 而湖南两路湘军驰援桂林,中途为石达开部所阻。其后友军石镇吉撤围桂林,石达开在兴安,灵川一带久驻无益,也就留下少数掩护部队牵制误导清军,而亲率本军深入广西腹地,取道义宁,融县,罗城,兼程奔袭庆远府去也。 刚开始进入广西那段时间,石达开部的紧张可谓顺利,沿途清军几乎一触及溃根本无法阻挡其部前进步伐,直到拿下庆远之后石部才放缓了进攻步调。 石达开挥军庆远后,势如迅雷,附近清军纷纷溃败,太平军于1859年10月15日轻而易举地夺下这个桂北的重要立足点。 接着,石部马不停蹄出兵廓清庆远外围,从庆远东北的罗城一直到柳城以西的落墨渡,筑连营二百里,“逐日操练士卒。”与此同时,又派军分别占领迁江,北泗,溯河,德胜,柳江,思恩等地,在各据点征集粮草,暂时保障了大军的粮草供给。 当时,广西境内打着各种旗号的叛乱武装很多,清军力量相对较为薄弱,顾此失彼根本就忙不过来,单单一个大成国就吸引了广西清军绝大部分关注和火力。 当是时清军面临“粤西连年被贼,兵饷两绌”的尴尬境地,石达开部太平军的突然到来给本就混乱的局势更添三分乱象。 而石达开也因为宝庆会战失利的教训,深感部队新兵太多战斗力不强,眼见广西清军势力如此不济,因此决定就在广西一面整训部队休养生息,一面等待时机再图入川大计。 石部原本可以占据地理位置更重要的柳州为根据地,但太平军进入广西后柳州已被天地会武装成立的大成国占据,石达开不愿与友军因驻地选择发生冲突,于是将临时驻扎选在了庆远府。 庆远与柳州相距很近互为唇齿,柳州可为其军事屏障,自庆远向北可以进入贵州,向西可经百色至云南,向东可以出桂林入湖南,是一座进可攻退可守的军事要冲地带,是一处极好的休养生息之所。 而且对石达开而言,驻扎庆远还有另一桩好处,其部以后无论经贵州,云南,还是湖南,都可以进入他计划中的最终目的地四川。因此石达开选中庆远作为休整的临时驻地,可以说是极为精明的选择。 只是不巧石达开回师广西之际,正是广西的抗清局势日益转向低潮之时。 自1850年至1857年间,广西原有清军多追击太平军北上境内空虚,打着各种旗号的叛乱武装势力四起,反清局势可谓一片兴旺。 但自1858年以后,清军终于在与太平军的争锋中占据主动,可以腾出手来对付其它叛乱势力。而是一方面清廷调湘军入粤进剿,广西各路叛乱武装的形势出现恶化,部份叛军首领发生动摇,出现投敌叛变的不利情况。 另一方面,自一八四五年以后,广西便掀起了反清运动,只知道打打杀杀大搞破坏,百姓和叛军都不注意生产,中间经过十几年的战争,城市既多破坏,农村则一片荒芜。 打着打着连饭都快要吃不上了,没了饭吃就没力气折腾,百姓的厌战情绪自然日益严重,加之各路叛乱武装人员良莠不齐,一些人马纪律不严时兵时匪,如此以来更影响了民众对叛乱活动的支持。 没了民众基础,这叛乱还还怎么进行得下去? 因此到了1859年,整个广西的反清局势几乎就要土崩瓦解了,而石达开的回桂确实给日渐消沉的各路叛乱武装打了一剂强心针,广西反清武装的士气猛的又高涨起来。 石达开占领庆远后,其所部人马军纪严明对百姓更是秋毫无犯,一方面打击豪绅安抚百姓,一方面将部份征集而来的粮食分发给贫困民众,同时石达开远征军一向有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百姓恢复生产的传统。在远征军驻扎庆远府的时候石达开更是经常亲自率部署视察民情,替百姓排忧解难。 不得不说,石达开是太平军中难得军政双全的帅才,在他的努力下其所部驻扎庆远不过短短时间,当地便秩序安定生产得到初步恢复,受到百姓的极力拥戴。 更让广西清军惶恐不安的是,在短短不到一年时间里,极得民心的石达开部太平军人数,就从十万人左右扩充到二十多万,当时整个广西的反清形势都处于低潮,大成国在清军围剿下苦苦支撑民众厌战情绪十分严重,而石达开部太平军却在这时得以迅速壮大,可见其深得当地百姓的民心和拥戴。 然而,广西本来就比较贫瘠,要筹措二十多万军队的给养是件十分困难的事。特别是,随着广西境内叛乱武装四起,相应的地主团练也纷纷而起,广西境内可以说是团练遍布乡勇无数。 这些团练虽对石达开部太平军构不成重大威胁,但他们的破坏和骚扰却严重影响太平军的给养获取,尤其是一些团练不惜采取“坚壁清野”的政策,甚至不惜迁走百姓烧毁粮食,企图以此使各路叛乱武装失去立足根本。 而最为棘手的是,这些地主团练所把守得寨垒中,往往混有很多普通百姓特别是老幼妇孺,因而使得石部太平军在剿平地主武装时,每每陷入投鼠忌器进退两难的境地。 1860年6月,石达开离开驻扎了8个月的庆远,南下忻城,宾州,武缘等地。 而就在这不久,石达开部遭遇了远征以来最为严重的一次内部动乱。 远征军足有二十几万人马,在精忠大柱国朱衣点,军略彭大顺等六七十名将领的率领下,突然宣布脱离石达开并迅速东返天京。 究其原因都是没粮和石部越发恶劣的环境闹的,因为粮草供给不足及石部诸多部将克服困难信心不足,或怀念富庶的江南老巢想走回头路的心思一起自然压都压不住。 当时情况到底有多糟糕呢,石达开所带的部众不过十数万人,但物资仍感缺乏。于是多年相从的老部下和跟随者,也不得不分散就食自力更生,结果是逃走的逃走投降的投降。 而且朱衣点等人在广西融县,曾强行向当地百姓征粮,将进贡与征粮扯在一起,这其实是违背太平军传统的。因为太平军传统的“进贡”,只是要求当地人表示归顺的一种手段,并不是非要百姓如何如何。 朱衣点等人作为太平军高级将领,把“进贡”变成了针对平民的强行征粮,自然引起石达开的不满和愤怒,矛盾一多自然再难尿到一个壶里去。 当然了,石达开迟迟不肯自立旗帜,无法满足一些部下攀龙附凤的愿望,以及部下多为三江两湖人,离乡日久有思归之念,也都是部下纷纷离散的重要因素。 二十万大军脱离后,石达开的处境非常困难,当时跟随他的仅有一万多人马,太平军大将中只有赖裕新留在他身边。 而广西境内的湘军以及两广清军,正在加强扫荡各路叛乱武装更是节节败退。清军的目的十分明显,先扫清其它叛乱武装势力,再集中全力对付石部太平军。而各地团练此时同样对石部太平军的生存形成巨大威胁。 二十万人脱离后不久,石达开曾命赖裕新率军攻南宁,目的则主要是在南宁一带征粮,赖裕新与敌相持一月后撤军。 对石达开部最为不利的情况是,咸丰十一年太平军的老对手,原两江总督吴可就任两广总督,并且还带来了三万精锐安徽清军。 正如吴可忌惮石达开部太平军一般,石达开也十分忌惮吴可这位清军中名副其实的‘名将’,加上他此时手头只有区区上万兵力,要是被老对手安徽清军吊上的话只怕全军覆没都不是没有可能。 情况发展到这个地步,石达开部太平军在广西已经无法立足坚持长期作战,幸好广西还有个战友大成国帮忙分担压力,吸引了两广清军和入桂湘军绝大部分注意力和火力,不然石达开也只有率部立刻撤离广西一条路可走。 可以说,在这时候的石达开是他跟随太平军起事以来,境况最落魄的一段日子,整日里为粮草和清军的攻势忧心忡忡难以安眠…… 第581章不情愿 所幸无初来乍到,广东那边有一堆麻烦声纠缠脱不开身,暂时没办法找石达开部的晦气。 在吴可腾出手之前,以及大成国没完的时候,石达开的日子其实过得不算太差,主要这厮名头太响,大成国一干王公将军们有很多都是他的粉丝,在广西这一亩三分地上混迹,能够得到来自大成国极大力度的支持。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石达开面临的首要问题,是如何率领剩余一万来太平军将士在广西立足,这点人马在广西战场上真算不得什么。 当然作为土生土长的广西汉子,石部与当地各路叛乱武装联系紧密,在手里兵力严重缩水的情况下,自然加强了与友军之间的合作。 前面就说过,广西各路叛乱武装首领大都十分景仰石达开,所以当石达开和其部人马进入他们的势力范围时,都表现得十分友好和热切。 比如盘踞宾州的谢必魁,肆虐宣化的李青靛,纵横上林的李锦贵等率领的天地会叛乱武装,都在某一段时期内与石达开部展开紧密合作,在与广西清军和入桂湘军的战斗中没少配合作战。 更有大成国叛乱武装首领陈开,名将黄鼎凤等也都对石部太平军非常友好,如后来石达开进入贵县时,原驻守贵县的大成国隆国公黄鼎凤更是特地撤出其原先驻地,以对太平军表示礼让。 不过可惜的是,由于天地会叛乱武装松散惯了,大都不愿意放弃自己原来的组织和理念,也由于当时石达开仍然坚持太平天国要求所有部众都接受统一的组织和理念的原则,石部太平军与广西天地会组建的叛乱武装只能暂时合作而难以长久,理念之争在哪个时代都是大问题。 而随着广西前线清军加强攻势,后续兵力源源不断投入战场,战争潜力基本上已快被掏尽的广西叛乱武装势力的生存环境迅速恶化。 先是1861年6月盘踞上林的天地会兼大成国大佬李锦贵病逝,其部众群龙无首又发生严重内乱,在清军的围剿下迅速散亡。 而宾州和宣化的李青靛谢必魁更是先后降清,李青靛甚至企图诱擒赖裕新作为自己投降清军的投名状,不过赖裕新机警躲过一劫,可就是如此也惊出石达开一身冷汗。 周边环境迅速恶化,似乎身边友军都有转化成敌人的可能,石达开和其部下的处境更加危险和困难。于是他果断的率军撤出宾州,回到自己的故乡贵县。 而在贵县,他曾与当地龙山天地会叛乱武装首领李福猷配合作战,不久后李福猷见大势不妙更是率部直接加入石部太平军,从此成为石达开麾下仅次于赖裕新的独当一面的重要将领,算是不利局势下的好消息吧。 1861年8月,两广清军联合入桂湘军攻陷了大成国的国都秀京,大成国首领陈开率部突围后准备前往贵县与石达开会合,途中被俘。 他的余部中有三万人加入了石部太平军,其余则大都汇集至大成国将领黄鼎凤旗下。 大成国的突然沦丧使石部太平军的处境更加孤立,如不迅速冲出广西,则很可能重蹈大成国覆辙。于是石达开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了对新加入的三万人马的整编,于9月上旬率4万余人西出横州后兼程北上。 石达开离开横州后,取道昆仑关,一路沿桂黔边界的捷径北上,经思陇泽,上林,忻城,庆远,洛东,罗城至融县,选择这样一条路线一是为了和清军抢时间,二是考虑到两省交界地带防务通常比较空虚。 而在融县,他们突破了湘军名将刘坤一的截击,10月中,经怀远的板缆小道直插湘桂边境的青林界,至此石部近五万太平军终于彻底摆脱了两广清军的重重阻拦,冲出桂北进入湖南直趋四川。 因为有黄鼎凤部四万大成国残余武装的牵制,两广清军主力和入桂湘军并没有花大精力追击一心想逃的石达开部,在这个即将收获丰硕果实的当口,前线清军将领没谁愿意节外生枝。 吴可更没有与石达开死磕的想法,正如他跟手下心腹所言那般,之前跟太平军打了太多仗都腻味了,实在没心情再来次大规模火并。 自从担任两广总督以来,吴可初上任便将石达开部的一举一动收入眼眸,巴不得这尊瘟神早点离开省得麻烦,估计前线清军将领的心思也差不多,不然也不会对石部的突围表现得那么平淡。 石达开的破坏力着实惊人,但看他杀入广西前后对于两江战局的影响便可知晓一斑,吴可可不愿意这么个麻烦内一直滞留辖内给自己找麻烦。 咸丰九年六月的时候,当石达开率军围攻湖南宝庆时,朝廷为阻止太平军入川,曾命曾国藩亲自统兵前往四川扼守。 八月之时,石达开从湖南退入广西,朝廷又命曾国藩暂缓入川改援安徽淮南地区。到了十月曾国藩与官文、胡林翼受不了朝廷的折腾,干脆共同制订了一个所谓的“四路图皖”计划,准备集中优势兵力进攻安徽淮南,然后直扑金陵彻底解决太平军这个心腹大患,可惜这个计划却始终未能实贯彻实现。 朝廷提出的并两楚之地先除西南之患,庶可全力东征无瞻前顾后之虑的全局战略,决定了曾国藩等一心想收复金陵立下滔天大功的湘军大佬们,不可能无视石达开所开辟的西南战场去全力进攻淮南,打通进军金陵的通道。 石达开回师广西之初,原在东南战场的湘军大将刘长佑和刘坤一,即统率湘军由湖南跟随入桂,一举缓解了东南地区太平军残余势力的压力。 石部后来又取道桂林,又令朝廷深感威胁,要知道桂林一城关系广西全省大局,设令贼踪阑入剿办更难措手。 为了防止石部在广西肆虐坐大,湘军另一支劲旅萧启江部,则就在“四路图皖”计划制定后不久,被由湖南急调入广西,原因就是石达开部威胁到广西省城桂林的安危。 直到石达开从桂林撤围,湖南巡抚骆秉章才命萧启江补充兵力后前往两江,但终究未能赶赴安徽淮南战场,而是受命率军入黔,川加强四川防务去了。 萧启江到四川后,因为水土不服一病不起,就此死在四川。 待英王陈玉成回师皖中,与湘军楚勇大战于潜山,太湖之时,曾国藩请调张运兰一军赴皖,但因张运兰一军当时正在湘粤边境作战未能如愿。 此外,湖南巡抚骆秉章还应贵州巡抚所请,调湘军田兴恕一军前往湘西驻扎,相机抵御石达开部,后来田兴恕又率军至贵州再入四川。 另原广西巡抚曹树钟回四川原籍守制,广西巡抚由劳崇光兼任。曹守制期满后,本已奉调由川入湘再入湖北,但因石达开一军回桂后威逼黔桂边界,曹中途又折反川黔边界,以防石达开由黔入川。 石达开于1959年8月进逼桂林,10月克庆远,而后一直活动在靠近贵州边界的桂西一带,清廷唯恐他假到贵州入川,所以才不断调兵遣将,这直接扰乱了清军在鄂皖一带,特别是在安徽淮南的用兵计划。 由于石达开对四川的威胁,使朝廷不得不将原作镇压江南太平军之用的湘军骆秉章所部进援四川,为陈玉成部太平军造成一个在湖北活动的有利时机,但当陈玉成部威逼湖北省垣,因伤‘省城戒严’故不得不将进援四川的湘军之后营再回师增援湖北,双方相互牵制使湘军疲于奔命手忙脚乱。 这么一支搅屎棍般的存在,吴可自觉消受不起,还是去祸害其它地儿的清军吧,反正他并不看重花大力气都不一定能够全歼石达来部的功劳。 石达开部要没离开广西直扑四川,吴可又如何暗中动手将黄鼎凤部四万余人马忽悠去安南? 当然了,如果石达开不是见机得早,趁吴可还没彻底腾出手来的时候脚底摸油的话,只怕到了同治元年左右时间,他就是想走都不太可能。 不说前线那一帮打疯了的清军将领,还有数十万极度渴望战功作为晋身之阶的团练武装,估计吴可也会忍不住将石部赶到国境线,让石达开这位太平军名将好好的去祸害那帮安南猴子。 眼下两广局势好不容易彻底安稳下来,境内大股叛乱武装已基本被消灭,辖内虽还有不少零星反叛武装依旧顽固不化,反在两广清军绝对优势兵力和团练武装的围剿下掀不起任何风浪。 在吴可的计划中,此时正是两广休养生息默默发展的大好良机,不论是两广总督吴可还是刚刚立下大功的两广清军,都没出境作战的心思,况且对手还是能力极强的太平军名将石达开? “上报朝廷,旧说我两广久经叛乱早已兵疲民乏,此时已无力出外追击逃到四川的逆匪石达开,还请朝堂衮衮诸公见谅则个……” 第582章争锋 对于两广总督吴可明显的推脱之词,朝廷一时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这茬…… 没办法,眼下的朝堂局势太过紧张火暴,无论是顾命大臣派还是帝后党和王公党联盟,都需要来自地方督抚的支持,起码不能将地方督抚推到对立面去。 因为京城突如其来的谣言,历史上帝后党联合王公党突然发难,一举拿下顾命八大臣的政变没有成功,此时朝堂上的局势火暴着呢。 帝后党和王公党倒是如同真实历史上那般,等咸丰帝的灵柩一回到京师便突然发难,将一连串屎盆子猛往顾命八大臣头上扣。 先是将英法联军入侵北京、圆明园被焚掠、皇都百姓受惊、咸丰皇帝出巡的政治责任全扣到载垣等八大臣头上。 后又以擅改谕旨、力阻垂帘罪,欲解载垣、瑞华、肃顺、景寿任,穆荫、匡源、杜翰、焦祐瀛退出军机,从根本上解决顾命八大臣的麻烦。 如果顾命八大臣之前不清楚帝后党和王公党暗中有牵连的话,说不定淅沥糊涂真就中招了。可是京城突起的谣言早就让顾命大臣起了警惕之心,因此这次帝后党与王公党的突然袭击并没有取得预料之中的成果。 在顾命大臣的极力争取下,京营一般兵权掌握在顾命大臣派系之手,皇宫禁卫更有大半听命于顾命大臣,这就导致帝后党和王公党不能肆无忌惮的使用野蛮手段,只能玩突然袭击这等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这场闹剧一直闹腾到咸丰帝入皇陵还没结束,朝堂上除了实力雄厚的桂良和花沙纳为首的中立派能够勉强独善其身之外,大半个朝堂都卷入其中闹腾得实在不象话。 可没办法,经过之前的突然袭击失败,顾命八大臣与帝后党和王公党联盟彻底撕破脸皮,在朝堂上光明正大的展开激烈搏杀。 两宫太后,确切的说应该是慈禧皇太后也是个狠人,见朝堂局势如此立即升恭亲王为议政王大臣,并进入军机处成为排名靠前的军机大臣,同时应朝堂上的帝后党大臣所请,不顾顾命大臣的强烈反对公然开始垂帘听政。 这乱子可真就闹大了,不要说顾命八大臣如何强烈反对,就是一直保持中立态度的桂良一系中间派都心存不满。 朝堂突然就被两个女人把持,不说朝堂大臣们的自尊问题,单单就慈安和慈禧两位皇太后的治政手段就不被大臣们认可,这两位于后宫争斗上那自然是一把好手,可她们却不是大清开国初期那位牛气烘烘的孝庄,根本就没法比。 朝堂上几方势力斗得不可开交,自然没啥精力顾及地方,各地督抚的日子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惬意,最起码不用怎么担心朝廷突然插手他们的一亩三分地,因为他们都是朝堂几大派系极力争取的对象。 因此,朝廷虽然对吴可的推脱之词有些不爽,但也没多做计较捏着鼻子认了这茬,之前围剿石达开部太平军的事情就没两广清军的份了。 吴可乐得轻松,他正想把所以精力都放在两广政务上呢,哪有那闲功夫跟在在石达开屁股后头吃灰? 两广清军将领们得到消息后也没多说什么,除了个别想捞战功想疯了的傻子,其余将领也不怎么情愿出境作战。两广战事延绵了近十年,地方秩序破坏得一塌糊涂不说一干清军将领们也打累了,正好趁机松快松快休整调养。 只是让人意外的是,朝廷对于两广的推脱搪塞都没什么话说,没想到待在安庆前线的两江总督曾国藩却是不甘寂寞跳了出来,嚷嚷着两广战事以歇应该为朝廷分忧解难,最好能将入桂作战的几支湘军人马派出加入两江清军序列。 当然,曾国藩话没说得这么直百,但话里话外就是这么个意思,吴可听到后气得够戗,当着湘军出身如今却在广西当任要政的记名布政使刘长佑和记名按察使蒋益澧的面爆了粗口:“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两广事务还轮不到两江总督拉指手画脚,这还没当上中堂呢谱摆得比中堂还大!” 几位在广西任职的湘军大佬尴尬不已,曾国藩这次确实做得有些过了,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捞过界,而且两广总督吴可也不是好拿捏的,曾国藩想要彻底掌握两江还需吴可的支持,这时候把吴大总督得罪了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曾国藩和湘军此时的困难大家心知肚明,可明白归明白吴可还没傻到拿两广利益帮人做嫁衣的蠢事。 早在咸丰十年冬季,金陵太平军突然在皖南发动的历时最长规模最大的攻势——祁门之战。后李世贤部又先后进占了东流,建德,使祁门与安庆湘军气脉不通联系一度中断,使烷南湘军一度有断炊之虞。 曾国藩于此时急掉深入广西的蒋益澧回师,要求蒋部第一时间回返援救祁门老营,确保围攻安庆计划的顺利实施。 为了缓解淮南湘军所受压力,曾国藩甚至不惜截留皇帝的旨意,千里迢迢急调蒋益澧回师,显然在他眼里这支湘军人马对祁门和整个安庆战局而言极为重要。 然而朝廷终于不准,理由便是“石逆窜遁南宁,贵县,勾结贺县逸贼,艇州艇匪,悉力抗拒,广西军务正形吃紧”,而后又以五百里加急谕令“蒋益澧一军着即留粤剿办。” 当然,这里面少不了两广总督吴可的手笔,蒋益澧是湘军嫡系大将不假,可那时他已经身兼广西记名按察使一职,想要顶着这个官职回援两江吴可又怎么会答应,除非这厮自请将官职取消才有这个可能。 蒋益澧又不是傻子,好不容易才混到三品按察使这样的高位,怎么可能因着曾国藩的一纸调令便毫不犹豫将到手的好处让出? 而且两广总督吴可的态度十分坚决,根本就不鸟曾某人的招呼,只一个劲的以势压迫蒋益澧,加上朝廷的一再严令,蒋部湘军终究没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回援两江,吴可与曾国藩的梁子也算是结下了。 随着石达开部杀出广西进入湖南,兵锋直指四川两广的压力算是一轻,可奋战于两湖两江之地的湘军就苦逼了。 朝堂上现在虽然争斗不朽局势混乱,但针对太平军的部署从未有过松懈。 眼见石达开部太平军兵锋直指四川,朝廷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石部太平军得意,要知道天府之国可是朝廷最重要的粮食供应来源之一,可不敢轻易拱手让于太平军掌握。 于是,湘军一干大佬纷纷受到朝廷骚扰,不是要求曾国藩亲自率军支援四川,就是命令官文和胡林翼入川督办军务防备石部太平军。 曾国藩的目标可是太平军老巢金陵,自然不会傻呼呼的跑去四川部署防务。而官文和胡林翼都是湘军不可或缺的大佬,他们手上军队都是湘军重要战力之一,这要是突然调往四川那两江的湘军数量将大为缩水,这对于曾国藩的金陵战略极度不利,自然要想方设法的从其它地区掏摸分散的湘军部队。 于是,他根本顾不得狠狠得罪两广总督吴可,再一次将主意打到蒋益澧和其所部湘军身上,怎么说数千人马也是不小的补益不是? 曾国藩打的小算盘,不要说入桂湘军将领心知肚明,就是两广总督衙门一干官僚也是清楚得很,根本不等蒋益澧找上门来有所表示,吴可气愤过后直接以总督衙门名义下令,调蒋部人马驻防与贵州比邻的河池,并随时做好入黔帮助贵州清军弹压苗民叛乱的准备。 吴大总督快刀斩乱麻,直接堵住了曾国藩‘借兵借将’的打算,同时也免去了蒋益澧的尴尬和麻烦,没见这厮接到命令后二话不说当即拔营就跑么,显然不想在两大总督的争锋里当了炮灰。 “马马的想占老子便宜,姓曾的也想得太好了吧?” 接到蒋部人马拔营起驾的消息,吴可忍不住冲着身边信服嘿嘿冷笑起来。 “估计曾督台这次又要难受一阵子了!” 心腹幕僚张松很配合的跟着落井下石道。 “理会他做甚,这厮野心太大就知道占别人便宜,世上哪有这么多好事等着他?” 吴可不屑的撇了撇嘴,摆了摆手轻松转移了话题:“咱们还是好好商量一下,要是贵州苗民闹得太厉害,咱们进黔帮忙围剿的事儿吧!” 两广侗族衙门掉蒋部驻防河池,可不是为了敷衍两江那位曾大总督,而是真的接到云贵总督张亮基的求援信件,准备入黔帮助贵州清军围剿那些山林苗民呢。 贵州那帮苗民确实闹腾得够久了,自从广西这边有了个大成国之后,贵州那边的苗民便遥相呼应跟着闹腾起来,到了现在五六年时间过去,大成国都成了过去式了,可是贵州那帮苗民却是越闹声势越大,到了眼下贵州清军都有些束手无策的感觉。 吴可可不想让这帮苗民人出的乱子波及临近的广西,加上又有张亮基的面子摆在那儿,所以这兵是一定要出的…… 第583章回返两广 广西梧州。 作为广东与广西之间的交通抠纽,在广西战乱逐渐平息之后,没过多长时间梧州便依仗优越的地理位置变得繁华喧嚣起来。 尤其是大成国水师与广东水师血战过的梧州港口,之前的萧条破坏一去不回返,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商船民船蜂拥而至,将个小小河道港口点衬得热闹不已。 熊光宇跟身边两位心腹小弟,就混在乱糟糟的码头人流之中,缓慢向停泊在远处的客船方向移动。 “变化真大啊!” 看着周围繁华热闹的景象,熊光宇实在忍不住心头震惊感慨出声。 “是啊,咱们上次经过的时候,我记得这儿萧条得很连人都没几个,更不用说这么多民船了!” 这时身边的心腹小弟也跟着感慨起来,脸上满满都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别说废话了,咱们赶紧上船,这味道实在难闻得很!” 另一位小弟显然受不了码头上各种气味混杂而成的古怪味道,以手掩鼻冲着两大大咧咧的同伴不爽道。 等到三人上了客船,将随身携带的包裹都安置妥当,这才有闲暇站在船舷一边注视码头上的繁忙景象,一边继续刚才中断的话题。 “不得不承认,那位总督大人确实有些本事!” 刚才嫌弃码头气味难闻的那位小弟,这时候首先开口说了句公道话。 “嘿嘿,那位确实有能力,不然咱们眼下也不会待这儿了!” 另一位小弟随意找了个干净甲板坐下,闻言忍不住嘿嘿一笑,脸上神色颇有那么点复杂,不过却没什么负面情绪。 显然在他心中,并没有因为替吴大总督做事而有什么不爽的。 三人好一阵沉默,回想这一路来的风风雨雨不禁感慨万千,直到客船启动时的号子声将三人惊醒,这才意兴阑珊的返回船舱。 三人这是从安南回返两广,准备好好跟身后那位吴大总督合计合计,以后黄鼎凤部四万人马的路才怎么走? 没错,年初黄鼎凤部突然出动,绕道南宁直接冲出了大清国境,作为此项行动首倡者的熊光宇,自然义不容辞跟着四万将士一起杀进安南国内。 原本以为出了大清日子会很不好过,谁料到阮式越南竟然那么挫? 先不说驻防边境的安南部队被黄鼎凤部大军搞了个措手不及,就连广西前线清军都没反应要是安南军队有反应那才叫惊悚。 黄鼎凤部四万大军轻易冲破了安南国布置在边境上的守卫部队,而后又在谅山将安南匆匆集结的三万大军干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大军的前进路上几乎没有一合之敌,轻轻松松就杀到了安南国都河内门口。 军中上至大帅黄鼎凤下至最底层的营中杂役,任谁都没料到安南国军队竟然这么不堪一击,在背井离乡士气低落的四万犹如丧家之犬般的大成国残余武装面前,竟然被打得溃不成军直接杀到国都城下。 黄鼎凤和一干军中,将领顿时傻了眼,尼玛的安南国部队也太挫了点吧,这仗顺得让这帮大成国余孽们都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等他们反应过来心中的激动可想而知,早知道安南国部队这么菜,不等秀京被围他们就该过来的,与其在国内跟难缠的清军死磕,还不如到临近的安南国建国立业还不用担心清军疯狂围剿。 经过与安南国部队一连串的胜仗,黄鼎凤部原本低迷的士气突然高涨起来,特别是当部队打到安南国首都河内城外时,当初大成国初立时的冲天气势又上来了,就连跟着跑到安南来的广州天地会众人都忍不住一阵热血沸腾。 尽管黄鼎凤体恤手下将士,没有不顾伤亡攻打河内城,可就兵围安南国首都的彪炳战绩,放在大成国中那是独一无二,就是当年太平军气势最鼎盛之时,也没见他们打到北京城下不是? 反正最后河内城还是没打下来,围了半个月让安南国国王和贵族大臣们好好感受了一把心跳的惊悚,最后因为粮草短缺不得不后撤至谅山城休整。 总之,黄鼎凤部四万将士杀入安南的过程,那真叫一帆风顺春风得意来形容。 没了烦人的清军围追堵截,只需应对战力低下的安南国部队,那真是再轻松惬意不过的事儿了。 反正广西跟安南挨得近,与当地百姓沟通交流啥的不成问题,也不存在水土不服的麻烦,黄鼎凤部的日子竟一下子松快下来,很多战士竟还有些不太适应。 见安南国部队这么不顶用,黄鼎凤和手下将领也不客气,直接占据了从镇南关到谅山一带全部都收做自家地盘,至于谅山到河内有带自然就是交战区域了。 期间安南国也组织了好几次围剿行动,规模一次比一次大,怎么说都是不鸟大清的顽固藩属,战斗力一般但是性格够坚韧,一次又一次被虐得惨不忍睹,最后一次还是熊光宇三人离开之前,安南国竟是组织了五万人规模的大军气势汹汹杀奔而来,结果依旧以大败亏输终结。 三人离开之前,已经在谅山城自立旗号的隆国公正准备再攻河内城,打算好好给安南的君主和王公大臣们一个好看。 因为献策有功,熊光宇和他的一干心腹手下,在谅山城隆国公麾下地位一下子就起来了,及得黄鼎凤和其手下一干将领看重,每每有要事商量时都会喊他过去旁听,顺便听听他这位编外人士的意见。 还真别说,在谅山城熊光宇竟有种当年初起之时意气风发之感,埋没的一身本事有了用武之地。反正他跟翔勇队也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不存在忠诚不忠诚的问题,他倒是很热情的参与了黄鼎凤部的一些事务当中。 怎么说熊光宇都是当过一方统帅,转战鄂,豫,皖,苏四省见过世面的狠角色,要不是为了一帮兄弟的活路,他还跟不愿意跟老对头合作。 这么多年见得多了心中自有天地,在某些方面的能力比常年窝在广西一地的黄鼎凤都强,每每提出的建议切中要害让人有醍醐灌顶之感,自然越发受到黄鼎凤部一系高层的看重。 也许是被黄鼎凤部欺负惨了,又或者觉得国内部队干不过这帮突然闯入安南的大清土匪,安南国高层迫不得已下派出使者向大清求援,消息传到黄鼎凤耳中自然引起他的高度关注,找来心腹手下一商量觉得不能坐以待毙。 要是大清出兵支援安南的话,那谅山城黄部人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都不需要劳烦朝廷大动干戈,只需老对手两广清军就足够黄部好好喝一壶的。 这样的事情自然不是黄鼎凤和手下心腹将领们愿意看到的,必须立刻作出反制措施,最起码也要第一时间知晓两广清军的动静。 这时熊光宇见此便清命返回两广,直言不讳与两广总督麾下将领将领有些联系,可以通过他们知晓两广清军的一举一动。 这厮自爆的消息真够惊人的,竟然跟两胳总督手下将领有联系? 要不是他最近的表现不错,之前在广西时又没任何值得可疑的地方,又是出身太平军一系,估计黄鼎凤和他手下一干心腹将领还真会怀疑他的动机。 “我是鄂南人!” 熊光宇只解释了这么一句,不过就这一句已经足够了,谁不知道那位两广总督吴可就出身鄂南啊,要说他们有点关联还真说不准。 他这也是无奈之举,眼见以后有常驻安南的架势,他不得不提前将一些隐患消除,免得以后无意中暴露出来被打个措手不及。 毫无疑问,他的出身就是最大的隐患。现在没人关注也就罢了,以后等在黄鼎凤部的地位逐渐抬高,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拿这事发难? 与其等那时候被人道破玄机处境尴尬,还不如早早的自己暴料,怎么说也能争取个印象分不是? 果然,尽管刚听到这个劲爆消息时被震得不轻,心中难免产生怀疑和防备情绪,不过等他们彻底反应过来又感觉不对,再细问了熊光宇与乡勇队的纠缠历史之后,虽说心中依旧存有疙瘩但基本的信任还是不缺的。 既然熊光宇毛遂自荐又有这个门路,他们正好顺水推舟答应下来,眼下黄部的情况也真不怕两广清军知晓,同时也能好好观察观察熊光宇的真实表现,确认这位是否还值得他们的继续信任? 于是,熊光宇便带上两名得力心腹,与黄鼎凤炮钎的一小队精干人手,悄无声息的返回了离开不久的广西地界。 随行那一小队精干人手进入广西之后立刻与熊光宇分别,说是要去联络广西各地还在坚持顽抗的地方反清武装,看能不能拉到谅山加入隆国公麾下,以增补隆国公手下的损耗。 熊光宇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当然这跟他没多少关系也不想追究,与黄鼎凤所派精干小队分开之后,他带着两位心腹小弟也不避讳,直接跨过半个广西赶赴广东而来…… 第584章幸灾乐祸 “活该!” 吴可看着手头收集整理的情报,心中快意忍不住轻笑出声。 所谓现世报还得快,之前曾国藩为了调兵一事没少跟两广总督衙门打嘴炮,现在可好遭报应了吧? 他手中情报,正是手下精干人员收集的关于石达开部离桂之后的行动详略,见到石达开祸害湘军他心中说不出的痛快。 话说石达开亲率本军四万余人离开广西进入湖南之后,就严格执行军令,计时赶路风雨无阻。遇到大股清军尽量回避绝不恋战,遇到险地抛弃辎重轻装前行。 队伍首尾相距数十里,但是全军上下一心,都想早日打到天府之国的四川去。经过两个多月的急行军,他们于1862年1月下旬感到湖南省西北边境的龙山,随即渡过湘鄂边界的北河,在前来迎接的兄弟队伍热烈欢迎之下,进驻湖北来凤县城。 要知道自1859年底,石达开部太平军驻扎广西庆远时,遇到天灾军粮供应不上,部队不得不分散就食造成离散现象。其中有一支队伍有宰制曾广依率领,直接进入了贵州省境活动。 当时贵州的清军兵力空虚,他们得以顺利进军,在一年多时间里,从贵州南部一直发展到西北部。 到1861年8月,曾广依命令其部下傅丞相与李检点率领一支队伍由贵州进入四川綦江县。这就是最先进入四川的一支太平军。在刚进入四川省境之时,这支队伍不过数千人,经过一个多月的战斗,攻克黔江之后,已经发展到三万余人。 待传来翼王石达开已经率领本军从广西进军湖南,准备奇袭四川军行急如风雨的消息时。傅丞相与李检点大喜过望当即决定前往迎接,就于1861年10月16日下令全军撤离黔江,分兵两路进入湖北省境,连克咸丰,来凤等县,一面进行休整,一面等到石达开的大军到来。 1862年1月31日,两支太平军兄弟队伍在来凤城内大摆筵席欢庆会师。附近虽有清军驻防,但都畏惧太平军势大不敢正眼相看,太平军就在这里高高兴兴渡过天历新年。 两支队伍中的老兄弟久别重逢畅叙离情,新兄弟则是在湖南各地,或是在贵州和四川各地参加的互不相识,这时也通过介绍成为亲如手足的一家人。 石达开本军离开广西时有四万余人,沿途又招收了不少新兄弟,这时总数也已有六七万人。前来迎接的兄弟队伍也有三万多人。为了以后进入四川时每一支队伍里都有熟悉四川情况的兄弟作为向导,两支大军在来凤休整的时候全部改编,混合编组全军人数超过十万。 两湖地区可是湘军的大本营和粮仓,如果突然出现上十万太平军部队,又是由名将石达开统帅,身处安庆前线的湘军主帅曾国藩新镇忧急可想而知。这厮病急乱投医之下竟把主意打到进入广西的湘军头上,结果却碰了一头包。 石达开部在来凤休整了一个月之后,全军欢欣鼓舞地向四川进军。沿途经过咸丰,宣恩,绕出黑洞卡,避开清军匆忙布下的堵截直趋利川。 利川是鄂西进入四川的门户,石达开命令全军以急行军的速度,由小道直趋四川,其部于1862年2月17日胜利进入四川省境。 石达开扬鞭跃马登上了两省分界的分水岭,富饶的四川已在眼前。这时既已进入了四川的大门,可以不必再偃旗息鼓,而是大张旗鼓地向着川边的第一座城——石(石主)厅前进。 就在十万太平军豪情满怀地进入四川之时,四川的局势已经有了很大变化。简而言之这种变化对太平军十分不利,四川境内清军云集正以逸待劳的等候石达开部到来呢。 也就是两年前,四川地方官都是些无能之辈,而且地方兵力空虚不堪一击。1859年冬,李永和蓝朝鼎所率领的反清武装从云南进入四川时,可以用一呼百应所向披靡来形容。 当时李部反清武装人马从几千人迅速扩大到二三十万人,就连四川首府成都都岌岌可危。 太平军如果这时入川不难席卷全省,可惜他们错过了这个大好机会。 1861年太平军石达开部大将曾广依的部下首先入川,朝廷误以为石达开本军到来大为震动,急调老奸巨滑的湖南巡抚骆秉章入川布防,不久就提升他为四川总督统调四川军政。 骆秉章得到朝廷倚重办事极为卖力,他先出手镇压李蓝两部反清武装,使出朝廷对付叛军惯用伎俩,又剿又抚各个击破,不长时间就击败了李蓝部反清武装的主力人马,之后便腾出手来沿着长江北岸布防,以后太平军主力的到来。 因此,当石达开部十万太平军进入四川之时,等待他们的已不是遍地的反清烽火,而是严阵以待的四川清军。 两广清军一直严密关注石部太平军动静,广东与湖南还有广西与湖南交界之地都有重兵囤防戒备,一直目送石部太平军主力入川才松了口气,却也气得手头缺兵少将的湘军主帅曾国藩够戗。 太平天国战争爆发以来,太平军主要活动地区是长江中下游。朝廷为了镇压太平军起义四处绸缪,把号称天府之国的富庶的四川定为协济省,尽量利用四川的人力物力财力接济战区各省。 从这也看出四川对于朝廷的重要性,此时四川总督又是湘军大佬骆秉章,给予正在两江奋战的湘军主力极大帮助,曾国藩自然也不愿意四川被石达开部太平军祸害了去。 可惜的是曾某人的心太大,一直把主要目光集中在太平天国首都天京之上,此时湘军又陷入惨烈的安庆攻防战中不得脱身,能给予四川清军的直接帮助十分有限,因此对于‘袖手旁观’的两广清军自然十分不爽。 可他再不爽又能怎样,反正两广总督吴可跟曾某人的关系不睦,没落井下石一直供应湘军部分粮饷已经很仗义了,要是曾某人再剧场不休的话真以为吴可是好欺负的不成? 话说尽管石达开部太平军主力已经杀入四川,可两广清军依旧不敢有丝毫大意,生怕四川清军不给力顶不住石部太平军的冲击。要是太平军腾出手来,直接穿越清军兵力空虚的贵州,刚刚平息大致战乱的广西又得倒霉。 因此石达开部在四川的行动,依旧极受吴可关注不敢有丝毫懈怠。 石达开率领的十万大军进入四川境内,即分兵三路前进。 由人台左宰辅李福猷领前军,经蚕溪、大中坝等地径攻石(石主)厅。石达开自领中军继进。又天台左宰辅赖裕新领后军,经悦来场、鱼池坝等地直抵长江南岸,然后沿江而上,打听渡口情况,相机渡江。如果得不到渡江的机会,就前往涪州(今涪陵)会师,共同围攻涪州。 说起来湘军真是人才济济,早在几年前已故湘军大佬湖北巡抚胡林翼便对言谈下情况又所预料,又对此情形做出了鞭辟入里的精准分析。 作为眼下大清数一数二的重臣,吴可想从朝廷弄到一些机密资料真是小菜一碟,看到石部太平军如此作为时忍不住想起这篇早已拜读的奏章,如今看来真真忍不住惊叹胡林翼的高瞻远瞩。 一旦太平军入涪州,则大江之险必失。大江之险失,则湖北必无安枕之日,此异常之大变。贼计果逞,必于近一二年内闭关不出,自谋巢穴。一年之后,乃图四川。 十年、二十年之内,鄂不得安,而关中亦必危矣。古今谋吴楚必争上游,盖取高屋建瓴之势也。千里金陵,一日可至。王睿、杨素之造州于蜀也。秦之破楚,必先取巴蜀以出口关。贼之志在此,鄂之所患亦在此为大。湖南之辰永等府,不能阻遏于前,而从后尾追,是送贼于蜀也。 …… 对于四川局势,吴可既有担心又抱着幸灾乐祸的想法,巴不得巷军越倒霉越好,省得曾某人没事就惦记两广清军。 也就在太平军刚刚入川不久,意气风发跟四川清军打得不可开交之时,熊光宇带着两名心腹弟兄返回广西的消息传到他耳中,顿时便将投入四川的光住目光收了光住回来,急忙派遣心腹手下前往广东与广西边境连接之地迎接,相比与太平军在四川的战局他更关心大成国残部黄鼎凤部人马在安南的近况。 虽然通过镇南关还有一些奔走于大清与安南国境线的商人口,大致了解了一些黄鼎凤部在安南的风光事迹,可他想知道更为详细的情报,因为这关系到他心中的一个大战略,如今熊光宇突然返回大清让他又惊又喜。 可还不等熊光宇赶到广东向他汇报黄鼎凤部在安南的详细情况,广东布政使便急匆匆找上门来,向他禀告了一个十分让人意外的消息:安南国派来外交使者,此时已经乘船登陆广州港…… 第585章安南使者 “一帮喂不数的白眼狼!” 吴可满脸不爽,回到后院正厅一屁股坐下怒喝出声。 刚刚他会见安南国突然跑来的外交使者,固定程序的客套话才刚说了两句,那安南国外交使者便毫不客气的反客为主,质问两广清军为什么放一股人数达到十万的土匪进入安南国? 吴可当时差点没盆了,还人数达十万的土匪? 明明不到四万的! 特么的安南国干不过四万土匪,竟然还有脸来质问老子? 吴可的脸色立时就变了,要不是顾及外交礼节的话,他当场就能拂袖走人! 有大清国土匪进入安南国,人数还达到十万以上,这怎么可能? 既然人家这么不给面子,吴可自然就睁着眼睛说瞎话。 “怎么不可能?” 安南国外交使者一急,说话就忍不住带了几句安南土语出来,又是大吼大叫又是手舞足蹈的还得靠翻译才勉强搞清他的意思。 这厮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含糊几句就把‘十万大清土匪’在安南的‘丰功伟绩’揭过,而后以一副‘受害人’的架势义正言辞要求两广清军出兵解决这帮土匪,以缓和两国之间出现的信任危机。 去尼玛的信任危机! 吴可当时差点没忍住破口大骂,见过无耻的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求人还求得这般大爷,真以为老子是傻子啊,不知道安南国发生的那点破事? 既然安南国外交使者这么不给面子,他自然不会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于是他很‘诚恳’的表示,安南国可以肆无忌惮的剿灭这股无法无天的土匪,大清这边不会有任何意见,这一点他可以保证。 安南国外交使者脸色当即涨得通红,神色间的尴尬和别扭一闪即逝,而后大义凛然表示既然是大清跑过去的土匪,假手安南国部队解决有些说不过去,还是两广清军亲自出马解决的好。 吴可表示十分为难,安南过毕竟是大清藩属,想派兵过境可不是简单的事情,他直言自己做不了主还要看朝廷的意思。 安南国外交使者顿时不乐意了,合着说了这么多废话,眼前这位年轻的两广总督做不了主了,安南国内的情况可是危急得很,容不得他在这里浪费时间,而是很不客气要求吴可向朝廷通报情况,并催促朝廷尽快做出有利两国邦交的决定。 尼玛的这时候想求朝廷帮助了,之前干什么去了? 吴可心中那个快慰啊,自然不会轻易遂了安南国来的这孙子的意。他很为难表示兹事体大恐怕在奏折里写不清楚,要不请贵使亲自走一趟京城? 只见安南国来的那孙子脸色变来变去,像吃了苍蝇般憋闷得难受,一再确认非得要京城一行的必要性后,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萎了! 好不容易甩脱了安南国来的孙子,吴可回到后院后脸上努力维持的微笑顿时被寒冰取代,心中怒火熊熊燃烧喷薄欲出。 原本还想上来劝劝的幕僚张松,见东主这般恼怒也就熄了心思。 他跟着吴可混了这么多年,自然知晓吴可的心思,尤其最近一年在广州的经历,让他明白安南国可不是啥好鸟。 两广水师如今正进行得如火如荼的围剿海盗行动,背后就没少安南国动的小手脚,那些纵横伶仃洋的海盗有不少竟是安南过在籍军官! 当时两广水师费尽心思拿下一家盘踞广东外海的大海盗势力,损失人手超过五百战船两艘,好不容易逮住了这股海盗的大首领,水师将士兴高采烈讲其压到广州请赏时,那海盗首领竟嚷嚷着他是安南国武官,两广总督衙门无权处理他! 在确定了这厮的身份之后,吴可毫不犹豫的秘密将之处决,而后对两广水师下达密令:以后抓住的海盗首领不要押到广州,直接就地处决! 因为这事,总督府核心成员都对安南国隔应得很,巴不得他们越倒霉越好。 作为吴可的核心幕僚,吴可的大部分谋划他都有份参与,自然知晓突然杀奔安南的大清土匪是怎么回事,这事儿根本就是东主吴可一手操作而成。 他虽然不明白东主心里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但隐隐约约也有个模糊猜测,显然自己这位年轻东主野心不小,早早就在安南布下棋子,显然对这位邻居很有兴趣,只是不知道东主的野心到底有多大。 当然安南国外交使者的表现也让他大开眼界,尼玛的自家国内解决不了的麻烦求到两广总督衙门这边,口气竟还那么强硬态度还这么嚣张,丫的那副施舍摸样摆给谁看? 他当然不知道熊光宇这条暗线的事儿,但也猜测得出吴大总督肯定在黄鼎凤部安插有极为重要的内线,不然吴可一个两广总督没事对邻国的事务那么上心干什么,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而且朝廷一直都对安南这个桀骜不逊的小弟十分恼火,从清初乾隆年间便对安南不怀好意大动干戈,只是可惜当时的两广总督孙士毅太不争气,把大清直接入主安南的大好机会白白浪费。 事情是这样子滴,乾隆五十一年安南王室为了争权夺利爆发内乱,最后却被眼下阮式王朝开国之祖阮文惠得利,失败的一方为了避免杀身之祸逃到了广西太平府作为国际难民被广西巡抚孙永清收留。 而那时的两广总督孙士毅心知好大喜功的乾隆帝对安南的野心,认为此时正是以护送安南王黎愍宗回国,讨伐阮文惠平息内乱的名义,并顺利接手安南的大好良机,他这一想法自然得到了朝廷的认可。 于是呼孙士毅就忙开了,调集广东和广西各5000士兵,以及和二十门轻便的劈山炮,从镇南关到黎城设立十七个后勤补给站,发广西存银和附近省份支援的八十万两白银作为出战经费。 一面又派遣水军从富良江乘做装有30斤火炮的多桨战船助战,水陆并进并且发布公告,清朝大皇帝为了维护地区的和平与稳定,已经调遣了几十万大军分路进剿阮氏叛乱,相关人等为了不被大清朝通缉还是快快投降的好。 乾隆五十三年11月8000清军号称10万进入安南,一路上山路崎岖植被茂盛清军行进艰难,而后续运送粮食的近六万民夫更是艰难多感染疾病死去。 11月13日大雾弥漫,刚刚摸进安南才几天的清军就有点摸不着方向了。这日清军拥挤着来到了寿昌江,开始砍伐竹林准备搭桥过江。 前队的南澳总兵张朝龙带领1500名士兵刚刚过江,突然发现对面山上树立起来红、白、黑各色旗帜,三声炮响鼓声大震,安南叛军猛地从山上大喊着冲了下来。 南澳总兵张朝龙,都司富桑阿,游击明柱,参将杨兴龙,守备刘国光等带领部下奋力向前,安南叛军兵少很快就被打败。 这一战清军斩杀俘虏安南叛军300多人,孙士毅旗开得胜但是他并没有拿这个小胜利炫耀,而是准备一次真正的大捷,一举拿下黎城把老黎家送回到这里继续当国王。 在市球江安南叛军内侯潘文麟带领5000人马,在这里的河岸树立木栅栏防御清军。11月15日从三层山过来的清军来到了河北岸,清军刚到安南叛军的火炮就利用地形优势开炮轰击处于下风的清军。 清军总兵尚维升,游击陈上高,守备张云,千总陈连等等措不及防下或伤或亡,提督许世亨急忙命令清军垒筑土墙做掩体,之后两日安南叛军和清军在蜿蜒的市球江两岸隔岸相互炮击对峙。 老奸巨滑的两广总督孙士毅,在17日命令清军在夜间分路强渡过河包抄安南叛军,总兵张朝龙先秘密过河从背后攻击,总兵李化龙从正面强攻,结果大获全胜,安南叛军被杀一千多人被俘五百多人缴获火炮近五十门! 11月20日清军收复黎城阮文惠不战而走,于是黎式又重新回到这里登基为国王,照例依然是痛哭流啼感谢天恩。可惜这块没用的料,没几天就又被阮文惠给赶跑了,而且这次阮文惠还当上了光中皇帝,吓的黎氏抱着两广总督孙士毅的大腿大喊:求天朝大皇帝赏饭一碗以全性命,断断不愿再做安南国王了。 两广总督孙士毅气得大声呵斥了这厮一顿,随后命令总兵张朝龙带3000名清军在前,他本人和提督许世亨带2700名清军在后,再次出击准备一举歼灭不给天朝面子的阮式叛匪! 结果这次两广清军中了安南叛军的诱敌深入之计,然后数万安南叛军一拥而出将清军包围,并在大年初三夜趁清军防备松懈之机猛然杀出,清军就此大摆亏输被安南叛军连连追击赶出国境。 因为这次输得太狠,朝廷顾忌之下之后百多年没再多安南下手,但是朝廷对安南的扩张野心一直都没有停止过。 作为大清朝最核心圈子里的那拨人之一,吴可对此却是十分了解,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敢如此肆无忌惮放手施为,只是没想到安南国使者如此不给面子,求人还求得这般牛气烘烘。 三天之后,送走了不情不愿的安南国使者北上之后,熊光宇和手下两心腹小弟跟着进了广州城…… 第586章开门红 “……情况就是如此,至于以后如何行动,你们可要尽快给个章程!” 广州城平民区某间不起眼的茶楼小隔间,熊光宇一脸严肃的向总督族人吴安通报安南那头的情况。 “这是真的么?” 吴安听得一阵目瞪口呆,满脸不敢置信反复询问。 “没事骗你做什么,好玩么?” 熊光宇没好气白了这厮一眼,心中却是生起丝丝得意来,怎么说黄鼎凤部在安南的风光也有他的功劳在内。 “你小子来迟了一步,安南来的使者前天便已离开广州北上京城去了!” 见不得这厮那一副装逼架势,吴安冷不丁泼了一盆冷水。 “怎么,总督衙门不打算插手安南事务?” 熊光宇却是今非昔比,哪里会吃这套眼睛一转便想明白其中道理,满脸好奇反问道。 “那安南使者太过狂妄自大,求人还求得像个大爷似的!” 虽然有些郁闷熊光宇的反应,不过吴安还是老实的将安南使者之前的所作所为简单述说一遍,而后愤愤不平开骂出声。 “这么说,清廷想要用兵的话,起码要等到那位安南使者到北京以后?” 熊光宇却是没理会这些,他感兴趣的是朝廷出兵的时间。 “嘿放心就是,就算朝廷答应了不拖个一两年也别想成行!” 吴安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轻笑着安抚道。 “你们到底有什么打算?” 熊光宇被搞糊涂了,听着这话的意思好象那位两广总督愿意放任黄鼎凤自由发展,任其在安南国肆意施为? 心头存疑,他也没憋着直接开口道:“难道你们就不怕黄鼎凤坐大反袭广西,又或者你们又其它想法?” “放心就是,我家大人有通盘考虑出不了问题!” 吴安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末了不忘提醒道:“对了警告黄鼎凤那厮也不要大意,安南地形复杂丛林众多小心埋伏,当初官军可没少在这上头吃亏!” “怎么,朝廷跟安南关系不睦?” 熊光宇眼睛一亮,很多东西瞬间便想明白了。 “那是当然,难道你不知道安南自古就是天朝疆域?” 吴安眼皮一翻没好气道,这些又不是啥隐秘说出来也没什么。 “我明白了,那黄鼎凤可是派人在广西招人!” 熊光宇一脸恍然,不再纠缠之前话题提醒道。 “招,让他们招,最好将广西那些顽固家伙全部招走!” 吴安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眼睛微眯轻笑道:“不过你要提醒他们做事小心点,不要在广西闹出太大动静引来官军追捕,镇南关方面自会放他们离开,我家大人正担心黄部人马损失太大补充不过来呢!” “……” 熊光宇顿时无话可说,当然心中一些疑惑解开却又生起更多不解。 之后吴安和熊光宇好好交流一阵,表示熊某人尽管放心大胆的去做,官军起码一年之内不会踏上安南国境,至于黄鼎凤部能做到哪个呈递,那就看他们自身造化了,两广官军能给的时间也就一两年。 甚至两广这边还能秘密提供一部分军械,就是冷兵器的长枪大刀还有那些老掉牙的鸟统抬枪,当然这些都是要真金白银的。这话可把熊光宇惊得够戗,真怀疑那位两广总督是不是天地会隐藏在官府的暗子? 更让他惊讶的还在后头,吴安这厮甚至还表示,安南那边的粮食产量非常惊人,稻谷一年三熟丰裕得很,黄鼎凤辖下有多余粮食的话,可以直接从广西卖到国内来,当然得用商人的幌子掩盖一下。 为了表示诚意,吴安还拉着他到了城郊的一处偏僻仓库,里头堆放着上千件官军淘汰的家伙什,大部分以刀枪等冷兵器为主,当然也有近百杆鸟统抬枪以及配套火药和铁砂,并且两广这边可以直接运到镇南关外进行交易。 这叫什么,倾情大奉送么? 熊光宇好一阵无语,对于这样的情况当真大感措手不及,有没有这么资敌的啊,都弄得他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总之他这一趟广州只行收获很大,不仅从吴安这里知晓了那位两广总督吴可的想法,同时还搞到大量军械物资,尽管这些都是冠军淘汰下来不要的,可这对于没有军械来源的黄鼎凤部而言依旧是大好事。 等他兴冲冲返回广西,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同来的黄鼎凤嫡系,可把这帮在广西游走大半圈,招揽了不少人手的糙汉子们惊得不轻。 待他们在初夏季节扮做商人,大队人马压着一些不值钱但安南很少见的货物,轻松过了镇南关关卡没受到守关官兵刁难,再等他们在关外看到那一批军械之后,心中的疑惑尽去满满都是兴奋。 等到黄鼎凤得到消息后又惊又疑,一边欣喜于这次的收获,一边又震惊于熊光宇的强大关系网,竟真的能和两广总督衙门拉上关系。 虽然和清军的关系可以用深仇大恨来形容,可是他现在身居高位,手下跟着吃饭的弟兄超过四万,需要考虑的地方实在太多,与清军的深仇大恨也只能先放在一边,等彻底解决了生存问题才有底气说其它。 眼下出了大清,心中那股对清廷的仇恨倒也不那般浓烈,得知两广清军最少一年之内不会来找麻烦也不禁松了口气,虽然这个消息还要时间来确定。 和两广做生意的事儿虽然遭到手下不少心腹将领的反对,反现实情况却不容许他们肆意任性,整个谅山以北的安南地区都属于大成国辖区,作为眼下大成国在安南的领导人,总得为治下百姓还有手下弟兄某点福址,不然以后谁跟你混? 熊光宇因为在两广官府有关系,虽然暗地里没少遭遇埋汰和不屑,但明面上的地位确实提高了不少,起码黄鼎凤在政务方面很多时候,都需要熊光宇的配合以及奔走联络,就算只看在白花花银子的份上也不容小觑。 不说熊光宇回去之后如何如何,单单吴可这边的收获也绝对不小。 从熊光宇口中掏出安南那边这段时间发生的详细情况,一边对阮氏王朝的遭遇幸灾乐祸一边又更加坚定了对黄鼎凤部的支持力度。 安南那边越乱越好,要是黄鼎凤部能闹个天翻地覆动摇阮氏王朝根基那更好,省得以后清军杀入安南的时候不好治理。 没错,吴可打的就是侵占安南的主意,不管是两广与安南地形结合形成一个稳固铁三角,还是三省资源互补都有很大发展空间,就是以后跟朝廷发目自立也有一处立身根本之地,手下那数十万弟兄有个盼头也好聚拢人心不是? 而且安南本就是粮食出口大国,而两广之地进口粮食也主要来源于安南,这钱给谁赚不是赚,要是能以粮食贸易形式增强黄鼎凤部实力,给安南国添堵那就再好不过。 与黄鼎凤部第一交易吴可十分重视,特派心腹大将吴水牛赶赴镇南关坐镇,直到交易顺利在关外完成,不论是镇南关上的吴水牛还是隐藏在关外密林中的黄鼎凤都松了口气,有了成功的第一次交易,第二次第三次还会远么? 吴可也舍得下本钱,一次性就从谅山城购买了十万石粮食,光运输车队就拉出近一里来长,给初熄战火一片荒凉的广西南部带去一丝不一样的火热气氛。 和安南黄鼎凤部的贸易开了个好头,之后的事情就好办了。因为战乱中断了许久的清越贸易重新开启,不等那些嗅觉灵敏的商人反应过来,吴可便亲自插手广西政务,趁热打铁利用官府名义收集了一批广西特产,轻而易举全部卖给了盘军谅山城的黄鼎凤部,又狠狠的大赚了一笔。 要知道黄部人马大部分都是广西人,如今却背井离乡的跑到安南讨生活,对于故乡的特产自然需求量极大。加上他们一路上连战连捷缴获不菲,就是最底层的战士都家资丰厚,除了稳定下来吃喝玩乐找女人之外,最想念的自然是来自家乡的土特产,吴可这时候组织货物送上门来哪还有不受欢迎的道理? 吴可义勇广西官府做了个很好的带头作用,那些嗅觉灵敏的商人见此自然不会放过赚钱机会,纷纷消防采购大批量广西和广东两省特产,带着些微忐忑和兴奋的心情出了镇南关,并在镇守关卡的官兵好意指引下,与关外黄鼎凤部专门负责商事的联络处接上头。 广西和安南北部的对外贸易突然活跃起来,受益的不仅仅只是官府和商人,还有提供特产的平民百姓也受益菲浅,对于百姓们而言手头的特产能卖出去就是最大的胜利。 轻轻的一招四两拨千斤,广西南部地区的经济便活跃起来,吴可这一手看在两广一干官员眼中无不惊叹,心道这位年轻的总督大人真真好本事,谁都没想到广西南部的商业活动就这么轻二易举活跃起来,无论官府还是百姓都受益这可真不容易。 小露一手便引来巨大反响,吴可却没心思理会这些,因为这时京城方面传来了有关安南的最新消息…… 第587章混乱 也不知晓是不是那位上京的安南使者马屁拍得到位,还是其它什么原因,朝堂几派大佬竟然都在短时间内被说动,答应出兵围剿进入安南的大清土匪! “没想到那孙子还有些本事,当真看走眼了!” 吴可接到京城先一步传来的消息,心中的诧异可想而知。 “原来如此!” 等到京城盟友大学士桂良传信过来,他这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显然安南国在京城也是有消息来源的,那位安南使者一到京城立即携重礼拜访恭亲王,转过身来又跟顾命大臣之首的端华搅在一起,估计也达成了什么秘密协定,结果安南使者在朝会上刚一提出请求大清出兵的要求,立时便得到了朝堂大半大臣的支持响应。 加上那两位垂帘听政的皇太后也表态支持,事情就这么确定下来了。 桂良等中立派大臣还没反应过来,事情已成定居再多说什么也没用。 经过仔细打听他们才明白,因为帝后党和王公党联盟急需亮眼表现,想要在朝堂上压顾命大臣们一头,自然对如此大好良机不会轻易放过。 出兵国外啊,虽然是临近的藩属国,但这对于本身就陷入内乱之中的大清而言,那真是要多长脸就多长脸的事儿。 顾命大臣那边也基本上是同样情况,就算知道阻止了不帝后党的动作也要插一手分润功劳,绝不能让政敌好过了去。 结果就是这样,安南国使者巧妙的利用了朝堂火暴的斗争形式,轻而易举便达成了想要的结果,而且无论帝后党与王公党联盟还是顾命八大臣一系,都非常乐意做成这事。 在那位安南国使者的极力恳求下,朝堂这次难得的高效了一次,决定出兵帮助安南国剿匪的三天后,盖有两宫太后印玺的正式旨意便出来,果然出兵的主力是两广清军,负责指挥的自然是两广总督吴可! 吴可气得够戗,对朝堂上那般如此没坚持的大臣很是无语,就为了那么点点虚名都付出多大代价啊,丫的真以为出国作战跟过家家一样? 朝廷随手就把他给卖了,他当然不会轻易遂了安南那帮孙子的意。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最后看谁斗得过谁? 驻守广西河池的湘军蒋益澧部突然接到两广总督衙门命令,出兵临近的贵州支援当地清军弹压叛乱的苗民。蒋益澧不敢怠慢,接到命令后不到五天便做好了出征前的一切准备,而后在第六天清晨全员出动直扑临近的贵州山区。 蒋部离开河池大营后第三天,湘军另一位大将刘坤一便率部进驻河池,同时还做好了尾随友军人马杀奔贵州山区的前期准备。 不仅仅只是蒋益澧和刘坤一,坐镇桂林的广西布政使,同样出身湘军的刘长佑也接到命令,随时做好前往贵州支援的准备。 当然吴可并不是针对湘军人马而是现实需要,此时石达开部太平军已经跟四川清军打得不可开交,作为邻省遥相呼应的友军还是熟人出面最好。 石达开手下大将李福猷军锋甚锐,2月19日在大中坝全歼地方团练三百余人,次日乘胜攻克石(石主)厅城,驻军四日城乡贫苦百姓参军者数千人。24日他们主动放弃石(石主),向涪州前进。 而另一位太平军大将赖裕新则率领后军进至丰都的高家镇,击溃当地的团练屯营于高家镇、王家渡一带准备抢渡长江。因为骆秉章早已下令把江中的船只全部集中北岸,所以无法抢渡只好到涪州来会师。 涪州地处长江南岸,乌江于城东汇入长江枕江依山形势险要,下通云阳和夔州上通重庆是川东重镇。在石达开部队到达以前,四川清军早已经加固城墙,并封索了长江,将所有船只收泊于城下。 1862年3月下旬,太平军在涪州附近会师,沿乌江东岸连营二百余里,旌旗相望金鼓相闻。竖太平天国大黄旗于插旗山,涪州城中抬头可见。 石达开部太平军人数超过十万,对外号称二十万声势之大军容之盛,是涪州城清军生平所仅见,涪州知州姚宝铭写血书向成都告急全川震动。 当时李蓝叛乱武装余部周绍涌等人在川东大竹、垫江一带活动,他们听到太平军大举入川的消息,欢欣鼓舞要想前来会师,全军奋战一直打到涪州对江的鹤游坪,与太平军营地相距不过百里隔江相望。 可惜清军早有准备严密封锁长江,两部人马始终未能会师导致所有战力不能往一处使。 骆秉章收到涪州的告急文书,急派道员章源率湘军军千余人,水师炮船数十艘赶来布防。另调皋司刘岳昭之湘军,副将唐友耕巳革知府唐炯之川军增援,并从贵州增调清兵入川作战。 这时太平军已在眼前,清军援兵不知何时才能到达,远水不救近火,姚宝铭急得手足无措。恰巧当时清军参将徐邦道回籍探亲,姚宝铭就央求他出来主持防务。徐邦道为了保住自己的身家财产极为卖力。 为了便于守城他不顾城外百姓的死活下令放火,把城外的民房一起烧光,用这些民房的砖石修墙筑垒以作负隅顽抗。 而这边石达开已经挑选识水性的战士,采用奇袭的方式,于4月1日夜半在涪州上游朱家嘴一带突破乌江,随即在江上扎起浮桥大队人马陆续过江,清军兵勇闻风溃逃沿乌江西岸二百余里的防线顷刻瓦解。 次日,太平军占领涪州城南的高山,遍地扎营。以南门外黄泥波为中心,东折,过石嘴,仰天窝、下火炮铺、半边街、盐店嘴抵涪陵江;西折,经六郎街、演武厅、远北至龙王嘴,抵蜀江,太平军所踞黄泥坡、仰天窝,皆高瞰涪城,相距不过数十丈时以铣轰击城中。 4月5日,石达开把一切布置就绪之后,亲临城下指挥攻城。这时清军焚烧城外民房的大火还未熄灭,居民呼天抢地惨不忍睹。石达开对此十分痛恨,立刻写了训谕射入城中,痛斥地方官的残暴,号召涪州城内四民起来反抗清朝官兵,投向太平军。 4月5日石达开亲临前敌指挥攻城,当天即获大胜涪州城外敌垒被一举扫平,负责涪州防务的清军参将徐邦道几乎被活捉。 但从第二天起连日大雨不能进兵,太平军就潜挖地道准备用火药炸城。他们在黄泥坡大营附近的草屋中大打锣鼓通宵达旦,以掩盖挖掘地道的响声。城里的人都以为他们是在演戏只有精明的徐邦道识破了太平军的计策,在城内挖壕灌水加以阻拦,以致潜挖地道一直未能成功。 四天以后雨住天晴,由唐友耕、唐炯所率领的清军援兵已经到达。唐友耕原是李蓝叛乱武装中的一个小头目,叛投清军之后依靠残杀旧日的兄弟极为不断升官,是四川叛乱武装必杀之而后快的目标之一。 他们于4月10日到达涪州,12日就商量出城反攻太平军的策略。当时太平军在城外的主要阵地共有三处,即黄泥坡、龙王咀与仰天窝。 唐友耕、唐炯与徐邦道用拈阄的办法决定各攻一处,结果唐友耕拈得龙王咀,唐炯拈得黄泥坡,徐邦道拈得仰天窝。而此时湘军刘岳昭的五营人马,较两唐晚一天,且是驻军于江对岸之北山坪。 唐炯对于湘军奉命远道赴援却不与石达开交战十分不满,曾毫不客气地指出,“楚军(即湘军)畏之(指石达开)如虎。自(石达开)窜蜀来,无敢撄其锋者。而刘某(岳昭)尤庸劣,贼在南岸,辄引军向北岸行,或偶到南岸,闻贼至急逐去。” 当两唐匆匆赶到涪州后,迫于军令不得不向太平军发动攻击。但他们和徐邦道谁都不敢担任正面攻击的任务,因此只得最后采取拈阄之法来决定,可谓千古奇谈。由此可见,对于石达开,当时并非单单是湘军刘岳昭一人“畏之如虎”,两唐、一徐也彼此彼此。 也就在这时,两广总督吴可下令手下将士源源不断增援兵力空虚的贵州,在当地清军的配合下轻松站稳脚跟,并迅速接手围剿叛乱苗民的战斗,同时严密关注四川战局随时准备过去增援。 果然,骆秉章得到消息后大为兴奋,甚至还亲自写信给吴可表示感谢,溢美之词就像不要钱般奉送。 不怪他如此激动,要知道吴可派往贵州的湘军部队,在整个湘军系统中都是数一数二的精锐,蒋益澧,刘坤一还有刘长佑都是战功赫赫的大将之才,却是四川清军最为缺乏的人才和战力。 吴可除了派遣三支湘军部队陆续进入贵州帮助弹压地方之外,还要求广西巡抚劳崇光征召部队做好出战准备,一旦四川有事蒋刘等人率部支援四川清军后立即顶上,以防备因为清军的突然调离让贵州作乱的苗民抓到机会。 吴可这时候也真没闲功夫太关注西南战事,他此时被一个等候已久的消息吸引全部注意…… 第588章来自琼崖的惊喜 “大喜啊大人……” 张松一脸惊喜冲进了书房,对着正在翻阅书籍的吴可大声嚷嚷道。 “有何喜事值得先生如此激动?” 吴可很是好奇的放下手中书籍,满脸笑意打趣道。 “大人,琼崖那边传来消息,果真发洗储量惊人的铁矿!” 张松顾不得东主的调侃,满脸急切汇报了个大好消息。 “什么,琼崖那边有消息了?” 吴可猛然起身满脸惊喜追问,语气却是让人信服的肯定。 “没错大人,琼崖那边真的发现了铁矿!” 张松喘了口气收敛脸上狂喜,郑重点头确定道。 “快跟我说说,发现琼崖铁矿的详细经过……” 吴可这时再也蹦不住满脸惊喜,一把抓住张松让他坐下慢慢说。 这个惊喜来得太过突然,他竟有措手不及之感。 “大人,自从您派人手去琼崖勘察,特别关注要注意那里的矿藏分布特别是铁矿以来……” 张松此时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便将琼崖方面传来的消息娓娓道来,语气中说不出的欢喜雀跃。 也不怪他如此激动,在古代一座大型铁矿带者什么不言而喻,和盐一样铁也是国家专营,其中不仅涉及国防大计也牵涉海量利益,没想到两广之地还有这样的宝藏,以后总督衙门的日子可就要好过太多。 原来吴可刚刚掌握广东局势不久,便迫不及待派遣专业人手赶赴广东辖下琼崖也就是后世的海南勘察,一边查看地形地貌土产矿物,一边给两广清军入驻打好前哨准备。 不管今生还是前世他都没来过海南,可天涯海角的名声他早就如雷灌耳,更别说后世海南可是华南地区著名的蔬菜产地,如此宝地他要是没想法那就是傻子一枚。 当然,此时的琼崖开发程度极低,在世人眼中还是蛮荒地带,天之崖海之角的名头可不是开玩笑的,是人人闻之色变的流放之地,就连近在咫尺的洋人都没怎么听说想要插足其间,可见琼崖的名声有多臭了。 只有吴可才明白琼崖到底是一块怎么样的宝地,如果开发得好以后两广的粮食缺口都可以一定缓解,甚至还能开发出不少的盈利项目,而且还是拥有长期保障的那种,无论如何都不能轻易放手。 而且他隐约记得,也不知前世在哪本小说上看到,琼崖那儿有一处储量极大的铁矿,虽然不知真假但他还是派人前往仔细查看。 如果这事是真的话,以后两广地区的工业化发展就少了最重要的资源短板,而且一座大型铁矿的开发对经济的促进作用也不是开玩笑的,甚至能直接或间接影响好几条产业链。 只是时间过去了一年多,琼崖那边却是毫无进展,虽然不是有零星消息传回,但总不过就是那几样,还在勘察之中,与当地土人发生激烈冲突,希望后方援助等等,时间长了他加上事务繁多也就把这事给忘得差不多了,没想到这时候却传来惊人喜讯! 他又哪里知晓,海南石碌铁矿是后世中国铁矿石的重要基地之一,它不仅有丰富的铁、钴、铜资源,而且还有镍、硫、铝、金等多种矿产资源。据探察铁矿储量达数亿吨,品位高达62%以上。有专家认为石碌铁矿资源之丰,品位之高,闻名亚洲,称著世界,被誉为“宝岛明珠,国家宝藏”。 后世经过全面勘察的海南石碌铁矿主矿体长2570米,宽320—460米,最厚430米。矿石平均含铁量高达51%—43%。矿床铁矿石储量达3.75亿吨。按现在每年开采铁矿石460万吨计算,可开采82年! 当然以眼下的矿山开采技术,琼崖的巨型铁矿足足能够开采数百年! 让吴可没想到的是,自乾隆年间官府便在琼崖开采露天铜矿,一直开采到现在每年依旧能给朝廷提供数量庞大的铜矿原料。 经过幕僚张松的解释,他这才知道自己对琼崖有很大误解,琼崖的开发可不像他想象中那般落后,而且琼崖自古以来便是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节点之一。 海上丝绸之路是华夏对外交流和对外贸易的重要通道,而琼崖因为优越的地理位置则是联结海上丝绸之路远洋航线的极为重要的中转站。 琼崖不仅是扼守于南疆的军事重镇,也是拥有丰富热带植物资源的经济地区。琼崖自古便盛产各类香药,尤以所产沉香久负盛名。加之海岸线漫长,良港甚多,特别是处于东西海洋交通要道上,决定了她在海上丝绸之路贸易中占有不可替代的地位。 从汉代,开始的海上丝绸之路,到了唐宋时期,往来于南海海域的中外贸易商船更加频繁,尽管其航线屡有变化,但琼崖岛已成为波斯和阿拉伯商船来往于广州、泉州、扬州等通商口岸的避风港和中转站。 汉晋以前,中国南方的海上丝绸之路是从徐闻、合浦等地始发,经由北部湾或琼崖岛西岸、越南东岸通往东南亚。但经过南朝几百年变迁,广州日渐繁华,逐渐取代徐闻、合浦,成为海上丝绸之路新的始发港。 同时,随着航海技术的发展,指南针等工具被普遍应用,从而使漫长的近海通航路线远不如由琼崖岛东部沿岸中转,再经西沙、南沙群岛通往东南亚这条路线简便。隋唐以后,海南东部沿岸逐渐成为海上丝绸之路新的中转站。 广州在唐代初年一跃变为南方沿海的中心港口城市和国内最大的对外贸易港,琼崖岛因为它的优越地理位置,成为自广州港出发驶往东南亚和阿拉伯航线的必经之地,因而对外经济联系和交往范围广大。 到了明清时期,琼崖的海上贸易更加发达。 许多外国商船因为海禁的原因无法在内地登岸贸易,便选择在琼崖岛登陆。比如洪武七年“有番舶人贡,谎称遭风坏舟,漂至琼崖”,而实质上乃是外商借口在琼崖进行商品贸易。 这些外国商船没有在内地登陆贸易,而漂浮在琼崖附近海域,实际上是想伺机在琼崖登陆进行海上贸易。这些外国商船在海禁时期漂至琼崖,成为海禁时期琼崖海上贸易的重要部分。 而琼崖作为东南亚国家人贡的中转站,常负起辅护番舶的责任。 明代因海禁和海寇活动频繁,虽然没有在琼崖设立市舶机构,但规定只有外国朝贡船只才能进入国境,并特许琼崖各地海船以广州作为入国境的贡道,因而琼崖各处也被特许为外国贡船的寄港地,朝廷还派出了专门官员来管理相关事务。 此后琼崖岛上各个港口的兴起和繁荣,也直接反映了它在对外贸易方面的发展和变化。在明代时海口的白沙津(神应港)地位已相当重要,成为当时中外海舶荟萃的大港口。 由于明代琼崖指定为经由广州朝贡的贡道必经之地,因而停泊外国贡船的寄居港湾很多。仅据万历年间崖州之望楼港有“蕃国贡船泊于此”,毕潭港有“占城贡船泊于此”,陵水县的桐栖港也有“番船泊于此”。 而到了清代,琼崖人甚至开辟了到东南亚的航线。 吴可着实没想到,毫不起眼的琼崖岛商业发展竟是如此繁茂,要不是他特别关注的话,只怕手下信服还不会花大力气收集这些重要资料。 一旦涉及到对外贸易,只要规划得当管理方面不出现问题,又能顶住洋人的强大压力的话,其实琼崖想要发展起来真的太过简单。 而两广总督吴可和手下乡勇队将士,确实不怎么畏惧洋人的坚船利炮和蛮横态度,起码在乡勇队控制区域内正是如此。 不过想要彻底开发琼崖也不那么容易,经过一年多时间的调查,通过官方和民间两方面渠道,他也知道琼崖的局势并不那么美妙。 琼崖道那帮官员就是庸碌无能之辈的代名词,可能觉得在琼崖当官就是被朝廷发配了吧,加上琼崖距离京城实在太过遥远,导致琼崖道地方官员个个都是土皇帝,各种蛮横霸道不讲理欺男霸女可以用无恶不做来形容。 有这样的地方官府,想指望当地的官民关系融洽就叫见鬼。 而且此时琼崖的占主要人口数量的是当地的黎族土人,一个个桀骜不逊难搞的很,官府压迫得越厉害他们的反抗便越激烈,连带着对汉人移民也没啥好脸色。 也正是因为黎族土人的阻饶,两广总督衙门派去勘测琼崖地形矿产的专业人士迟迟没有进展的主要原因,任谁在一个随时可能丧命的恶劣环境下工作,那效率也好不到哪去,就算有当地官府的支援也不成! “哈哈,派人去通知伍总商,旧说我有要事相商,要他尽快赶过来!” 当然道路是曲折的前途却是光明的,尽管琼崖那有一堆糟心事等着他解决,但也掩盖不了吴可此时的兴奋心情,急忙吩咐身边长随给十三行总商伍绍荣传话…… 第589章采购 “督台大人,不知急唤伍某有何要事?” 接到总督衙门来人传信,广东十三行总商伍绍荣不敢怠慢,放下手头正在忙活的事情急匆匆赶到总督衙门。 “伍总商先看看这个!” 吴可二话没说递来一份文件,脸上的振奋让伍绍荣心中升起万分好奇。 “这,这是真的么?” 伍绍荣匆匆扫了眼手中文件,蓦然睁大眼睛脸上满是兴奋和不可思议之色。 “自然是真的,难道我还会骗伍总商不成?” 吴可轻轻一笑,嘴角清高高扬起一副神采飞扬的架势。 “不敢不敢,只是太过激动之故,还请大人不要见怪!” 伍绍荣怎么说也是广东风云人物,很快就收起了激动情绪好奇问道:“不知道大人叫老朽过来所谓何事?” “听说伍家在美利坚国有参与铁路投资?” 吴可也没绕圈子,笑眯眯看着伍绍荣直接问道。 “没错是有这么回事!” 这是正常的商业行为没什么好隐瞒的,伍绍荣闻言先是一愣而后便老实点头承认下来:“这都是先父在时做的决定!” 说着,小心的看了对面的年轻总督一年,不明白这位总督大人心里有何打算? “看来伍家在美利坚国的能量不小啊!” 吴可轻笑着恭维了句,这也是他的心里话。 尼玛的伍家竟然插手了美国铁路建设还有金融股票业务,在这个交通和通讯都极其落后的时代,说出去当真让人咂舌不已。 “一般一般,当初先父也只是应美国朋友的邀请才参合一脚,算不得什么的!”伍绍荣额头上的冷汗都出来了,越是摸不着对面年轻总督的心思越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不注意给伍家惹来泼天大祸。 “听说秉章公生前有移民美利坚国的打算?” 吴可轻轻一笑,眯缝着眼不紧不慢问道。 “谣言,这绝对是谣言!” 伍绍荣惊出一身冷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跳了起来,满脸怒容大声辩解道:“大人,您可不要轻易听信这样的无稽谣言,我父虽然在美利筋国有生意,但决没想过要移民什么的!” 尽管这就是事实,他老父生前因为对朝廷绝望,确实有移民美利坚国的打算,只是年老体衰加上不愿背井离乡这才没有成行,可这事却是万万不敢承认的。 朝廷对于出洋百姓有多狠,没谁比伍绍荣这样经常跟洋人打交道的商人更清楚,简直就等同于叛乱谋逆等十恶不赦之罪,不仅自己倒霉还得波及家族亲友。 伍家可不是那些活不下去的升斗小民,而是整个华南地区都赫赫有名的豪门大户,暗地里不知道多少人垂涎他们家庞大的财产,要是让人知道他老爹伍秉章有移民海外的想法,那些恶狼说不定早就张开血盆大口猛扑了过来。 眼前这位年轻总督是怎么回事? 急匆匆把自己叫到总督府,没头没脑给自己看了一份文件,而后神转折来了个大杀招,搞得他心情起起伏伏差点没吓晕过去,这是想要干什么? “呵呵不要紧张,本官没有其它意思就是想搞清楚,你们伍家在美利坚有多大能量?”见伍绍荣脸色阴沉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吴可也不在刺激这老头转换了话题开门见山道。 “不知大人到底想要说什么?” 伍绍荣心中确实很是恼火,不轨对方官高权重不是他可以得罪得起的,因此也就不情不愿沉声问道。 “刚才伍总商看的资料不是说得很清楚么,琼崖岛发现巨型铁矿!” 吴可收起脸上笑容,郑重说道:“本官打算花大力气开采,所需要的一些机械设备都要从洋人那采购,伍总商跟洋人关系这么熟……” “大人尽管放心,采掘铁矿所需一应机械设备,但凡矿场需要我都能以最卡速度帮忙弄到!”伍绍荣松了口气拍着胸膛保证道,他还以为是什么难事呢,没想到就这点小事,对于他们伍家来说确实只是小菜一碟。 “呵呵伍总商先别忙着答应,本官的要求可不止这些!” 吴可呵呵一笑摆了摆手,说出一番让伍绍荣愣神的话来。 “大人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努力办到!” 伍绍荣只是稍一沉吟,便拍着胸口保证道。当然作为商场老手他还是留了一手,并没有把话说得太满,免得事后办不到尴尬。 “想必一个露天大型铁矿意味着什么伍总商心中清楚,单单开采运输铁矿石便能带来巨大利益,更不要本官还打算修建一座炼铁厂,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能够建设一座炼钢厂的话那就更好了!” 吴可微微一笑道出心中大概想法,而后毫不犹豫提出要求:“除了之前所说的采矿挖掘设备之外,炼铁厂甚至炼钢厂的所有设备都需要伍总商帮忙采购了!” 这绝对是一笔大生意! 伍绍荣只听得精神好不振奋,因为朝廷与洋人签订的通商章程,十三行失去了对外贸易的垄断权,最近几年生意一年不如一年还要承担沉重的纳税负担,就连号称富可敌国的伍家都开始走下坡路,正急需找新的投资来钱项目。 眼下的琼崖大型铁矿绝对是一个好机会,不说以后源源不断采掘出的铁矿石伍家可以插一手进去,依靠伍家庞大的人脉和商业渠道能够获取源源不断的丰厚利益,单单就是这些机械设备的采购就是一笔大生意。 “不知大人对采购的机器设备有什么具体要求没有?” 伍绍荣勉强压下心中兴奋,语气平静直接步入正题。 “伍总商这是答应帮忙了?”吴可微微一笑不答反问。 “大人说笑了,为朝廷效力是我等本分,怎么可能推三阻四?” 伍绍荣一张老脸摆出正经神色,大义凛然面不改色说着套话。 “呵呵,伍总商不愧是十三行魁首,单就觉悟便不是一般人可比!” 吴可微微一笑拍了拍手叫来长随,将一叠早就准备好的采购清单递上,脸上神色不变轻笑道:“这是铁矿采掘机器和工厂所需要机器清单,不知伍总商何能够把这些机器弄到琼崖?” “大人好大手笔!” 尽管心中早有猜测,但看到清单上一溜机械设备名称时,伍绍荣依旧忍不住发出惊讶的感叹。 在这个时代的大清,能花费如此大手笔采购洋人机械的朝廷官员,可以说基本上没有,所以吴可的举动显得十分的另类。 吴可笑笑没有说话,只拿眼睛望着眼前的商界老狐狸,要他给个准确时间点。 “这些机器的数量有些多,我还得先向洋人朋友问一下才能答复!” 拿着采购清单伍绍荣沉吟了一阵,这才郑重其事说道。 “也好!” 吴可点头认可,这才是正经做生意的摸样,要是伍绍荣想也不想一口答应下来,那他就得怀疑这位十三行总商的诚意,或者说让吴可看清楚伍家的真实实力,以后对待十三行的时候就要重新调整策略。 他轻笑着说道:“这只是第一批采购所需机器,先让琼崖那边的矿厂正常运转起来,之后还会有第二批大采购需要伍总商的帮助!” “什么,这还只是第一批采购?” 吴可说得轻描淡写,可听在伍绍荣耳中便好似惊雷霹雳,指着手头巨额采购清单脸上满是不可思议,连声调都微微变了形:“采购了清单上的机器设备,已经足够一家大型铁矿正常运转了,还有什么不足的地方么?” “当然有不足之处,依靠人力和畜力搬运开采出的铁矿石,效率实在太低!” 吴可一脸不爽道:“单单运输的人工成本就不在少数,更不用说运送铁矿石时对道路的破坏,每隔一短时间就要修缮破损的道路,这又是一笔不菲开销!” 这很正常吧? 伍绍荣脸上神色很有些古怪,貌似整个大清的矿山都这摸样吧,难道还有更好的运输方式不成? “伍家在美利坚国投资铁路,应该对这玩意有所了解吧?” 吴可没有绕圈子的意思,见伍绍荣一脸疑惑便直言说道。 “确实有些了解,难道大人是想……” 伍绍荣先老实的点了点头,而后猛然睁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望向对面的年轻总督。 “没错,琼崖拥有不少良港,铁矿所在地距离最近的海岸也不远!” 吴可轻笑着点头道:“本官打算在矿厂正式开工后,修建一条从矿厂到最近港口的铁路,不知道伍总商在这方面,能不能给予总督衙门必要的帮助?” “这个……” 得到吴可的明确答复,伍绍荣顿时惊的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只觉脑子轰的一声变成一团糨糊空白一片。 “怎么,以伍家在美利固国铁路上的大额投资,难道还没这方面的门路?” 见伍绍荣一副被震傻的摸样,吴可心中暗笑脸上却是露出几分不悦来。 “不是不是,哦哦伍家可以帮忙联系伍家可以帮助联系!” 见对面年轻总督变了脸色,伍绍荣猛然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只觉一股寒气从脊椎直冲头顶,连连摆手表态…… 第590章紧迫 伍绍荣被吴可的大胆想法给惊住了! 修铁路啊…… 说老实话他老爹虽然参股了美国铁路修建,但并没有亲自到现场观看铁路修建的过程,而且对于火车这种依靠蒸汽驱动的铁疙瘩,心中有一种对新奇事物的本能排斥。 想必大清跟他有同样想法的不在少数,对于铁路和火车主义新鲜事物一下子能够接受毕竟是极少数,他将这样的担心跟吴大总督说了,表示在琼崖修建铁路会不会引起当地百姓恐慌? “屁的恐慌!” 吴可却是完全不在意,表示修建铁路的目的只是为了运输铁矿石方便,根本就不与百姓的生活挂钩,哪来那么多麻烦? 他又不是傻子,尽管对这事情的历史了解不多,但也知道洋务运动期间朝廷在铁路事务上发生的一系列奇葩事件,像是什么铁路破坏龙脉气运啊,铁路破坏祖宗风水格局之类的事儿数不胜数,大清的第一条铁路可以说屡经磨难,最后在洋人的逼迫下才出现的,最后还不是被老佛爷给拆了? 有这样的前车之鉴,吴可怎么可能不管不顾一头撞进去? 铁路又是以后国家发展工业必不可少的运输动脉,为了尽量规避来自朝廷和民间两方面的风险,他才费尽心思的把主意打到人少地广的琼崖岛! 不然的话还何必舍近求远,直接在商业发达物流运输业在此时的大清排名靠前的广东修建铁路岂不更好,直接一步到位省了多少麻烦? 之所以绕这么大一圈子,就是担心引起朝廷和民间的强力反弹,他可不想因着做好事还挨骂遭人指指点点。 只要修建铁路与当地百姓的生活不搭界,又有合适的名义和丰厚利益存在,这样的新鲜事物所遇阻碍将减到最少。 伍绍荣可是琼崖能否在短时间内修成一条纯粹运输铁路的关键角色,伍家在美国铁路业的影响力是两广必须倚重的,所以吴可也没跟他打什么马虎眼,直接将其中的弯弯绕说清楚,务必要让这位商界风云人物打消心中顾虑,以积极的态度参与琼崖即将开始的大建设中去。 果然,听完吴可一番面面俱到的忽悠,伍绍荣心中的顾虑减轻不少,至于表面上看是如此,并连连表示他一定会尽力促成此事,请督台大人尽管放心云云。 吴可自然放心得很,此时的美国国内局势可是十分动荡,伍家在美国的大量投资都有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危险,此时让伍家帮忙联络采购修建铁路的材料,以及熟练工人和规划工程师正当其时。 就算吴可前世是个历史小白,对于此时发生的美国南北战争那也是如雷灌耳。而且通过一些外文报纸和评论家分析,吴可对此时爆发的美国战争进程也是十分了解的,对于战争爆发原因还有此时的战况也有一个大致了解。 19世纪工业革命传到美国,美国经济迅速发展,同时美国获得了西部的大片领土,在西部接连成立新的州。每当新州成立之际,就在该州内发生容许或禁止奴隶制存在的斗争。 北方资产阶级和农民主张在新州内禁止奴隶制度,要求把新州确定为自由州。南方奴隶主则力图把奴隶制扩大到西部,主张把新州确定为容许奴隶制存在的州,奴隶主利用其在国会及政府中的统治地位,连续取得胜利,激起北方广大人民的愤慨。 由于南北双方奉行的政策不同,使得宗教界也出现了严峻的考验,北方的教会对于圣经的理解把握得更加灵活,不断设法通过对圣经的诠释对解放黑奴加以辩护。在南方的教会领袖如罗伯特刘易斯达布尼使用加尔文宗的思想为奴隶制,和南方脱离联邦的行动提供了看似合理的理论依据。 因为南北双方在政治主张和宗教主张上的严重分歧,使得教会间互不信任互相抨击,而导致了教会的分裂。长老会早在1837年早已分裂,这除了种族问题其它的事件使得分裂更为复杂化。而卫理公会及浸信会也在这一波风暴中分歧的相当严重。 1854年在北方成立了共和党。同年南方奴隶主企图用武力把奴隶制扩张到堪萨斯,于是在堪萨斯爆发了西部农民与来自自由州的移民反对南方奴隶主的武装斗争,斗争持续到1856年直接揭开内战序幕。 1857年南方奴隶主又利用斯科特判决案企图把奴隶制扩展到美国全部领土上去,导致约翰·布朗起义。 1860年主张废除奴隶制的林肯当选总统,南方奴隶主发动叛乱。南方蓄奴州纷纷独立,于1861年2月组成邦联政府,戴维斯任总统。同年4月南方邦联军先发制人攻占萨姆特要塞,美国南北内战爆发。 战争初期北方实力大大超过南方,北方有2234万人口,南方只有910万,而且其中有380多万是黑奴。北方有发达的工业,四通八达的铁路网和丰富的粮食,而南方几乎没有工业,铁路也很少。 但南方有充分的军事准备,拥有装备及训练都较精良的军队。而且内战前夕j·布坎南总统(奴隶主的代理人)曾设法把大量武器和金钱输送到南方去。在内战第一阶段北方在军事上连遭失败。 林肯政府在内战初期进行战争的目的是恢复南北的统一,担心触动奴隶制度会把一些边境奴隶州推向南方叛乱者一方,从而失掉边境诸州这个重要的战略地区。由于北方政府不肯宣布解放奴隶。因此在内战第一阶段,北方在军事上连遭失败。 在1861年7月马纳萨斯和1862年夏的半岛战役中,北军损失惨重。北军虽然在西线取得一系列辉煌战果,从南军手中夺取了几个重要战略据点,但是这些战果都被东线的惨败所抵消。 在北方军事上屡次失败的情况下,共和党内部的激进派及社会上的废权主义者提出解放奴隶和武装黑人的主张,林肯也意识到解放奴隶的必要性。 1862年,北军发动进攻,西线由格兰特指挥,进展顺利,2月攻克亨利堡和多纳尔森堡,1862年4月在夏洛战役中击败南军,1862年5月攻克科林斯和孟菲斯,解放了肯塔基和田那西。 东线北军则进展迟缓,1862年7月被罗伯特·李指挥的南军击溃,李乘胜北进1862年8月在布尔河再次击败北军兵临华,盛顿。1862年9月两军进行安提塔姆会战李被击退,12月北军在弗雷德里斯克堡战役中再次被李击败。 这场南北大战波及人口近四百万,是工业化以来世界上发生的第一次大规模战争,吸引了几乎所有欧洲列强的关注。 特别是英国,作为此时的世界第一列强,美国又是英国早些年的殖民地,在背后没少出钱出力支持美国南方奴隶主,甚至南方部队的军械大部分都是由英国提供,可见英国在美国内战中参与之深。 作为英国在远东的前进基地,香港的英文报纸上没少报道美国南北内战的战况,吴可也是从这些报纸上知晓美国内战的进程和详细经过。 越是了解心情越发沉重,美国南北内战的参战规模且不去说他,单单南北双方亮出的火器部队就是个惊人数字,相比起来大清这边的火,枪部队数量那真是少得可怜,连人家的零头都比不上。 越是如此他便越发感受到局势的紧迫,此时的美国还不是后世的世界第一强国和世界警察,就是放在列强之中也不过三流顶尖二流垫尾的角色,可就是如此美国随随便便也能拉出过百万火器部队,其战争潜力实在让人惊心不已。 因为大清基本上没有任何工业基础,乡勇队之前的近代化武器装备也基本上都是从洋人手中购买,吴可对这样的情况自然十分担忧。 命门捏在洋人手里的感觉可不好受,吴可之前利用列强之间本身的矛盾才能混得如鱼得水,要是哪天在华列强达成一致组建利益联盟,不论是朝廷还是吴可手下的乡勇队日子就不好过了。 所以在安徽之时,他就想方设法的建立简陋基础工业体系,起码在武器方面要做到一定程度的自给自足。 经过五六的的潜心发展效果还算不错,乡勇队在淮北已经建立起了一整套基础军工体系,虽然在吴可看来十分简陋甚至有点玩笑的意思,但是从头开始能做到这份上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不说别的,起码乡勇队战士手头的火,枪子弹已经完成了国产化,不必再从洋人那大批量进口,每次战斗时都得小心翼翼控制弹药不能使用过度。 此时的琼崖发现大型露天铁矿,这对于吴可和乡勇队来说是个天大惊喜,只要规划得当建设得好,未尝不能依托这座大型露天铁矿在琼崖建立一处近代化的军工基地,为火,枪火炮的国产化提供坚实的物质基础…… 第591章热闹 让长随取出那些报道美国南北战争的外文报纸,吴可轻松就击破的伍大总商最后的心理防线。 “对列强国内还有整个世界的局势本官一直都有了解,通过这些洋人报纸还是能知晓一二的!” “美国现在打成这样,伍家之前的投资收不收得回来还两说。就算投资收得回来还有极大利润又如何,伍总商你又不在不过是操于人手而已!” “美国毕竟是个白人为主的国家,就算伍总商你再有钱又能如何,想要把你的钱弄成美国人的钱真的不要太简单。美国华工什么摸样想必伍总商应该有所听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 “当然伍总商心中的顾虑本官心中明白,这也是客观存在的问题,就算本官对伍家富可敌国的财富没什么兴趣,但保不齐别的人和势力就没兴趣,但是将财产放在洋人的地盘也是极不明智的!” “希望伍总商能够通过在美国的关系,帮忙采购修建铁路的一应材料和机器设备,还有熟练工人和有一定水准的技师,最好是华工出身之人!” “总督衙门此次打算对琼崖大力开发,前期投入不下百万两银子,希望伍总商和十三行的行商们能够踊跃参加琼崖开发计划!” “想必伍总商对本官也有所了解,不是本官吹牛在商事上能力确实一般,但在整体规划和布局上整个大清能胜过本官的真心不多,希望伍总商和十三行的行商们抓住此次难得机会,一举扭转十三行日渐颓败的局面!” “……” 吴可一通忽悠的效果是很明显的,伍绍荣虽然没被忽悠傻,但也在吴可的喋喋不休声中答应了参与琼崖开发计划,并保证会极力争取十三行的通航们一起加入进来,为琼崖的开发计划添砖加瓦。 吴可对于这个结果自然十分满意,表示十三行只要愿意加入琼崖开发计划,该有的优良政策绝不会少,同时总督衙门还会在官方对外贸易活动中,尽可能的将资源向十三行倾斜云云,总之给了不少实实在在的好处。 伍绍荣满意而去,对于此次总督府之行的收获极其满意。 正如吴大总督所言那般,此时的广东十三行声势已大不如往,尽管伍家依旧以白银两千多万两坐上大清首富位置,可是家族事业正在走下坡路却是不争事实。 伍家还算好的,底蕴雄厚就算出现亏损也不至于伤筋动骨,那些新近或者家族实力不够的十三行行商们就不成了,随着时间推移颓势日显不说,生意上的亏损和朝廷的重担压下来,破产败亡的行商这几年可没少出现。 作为十三行四大总商之首,伍绍荣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有心想要力晚狂澜可是大势如此却又无可奈何,眼下吴大总督给了机会识字才会不好好抓住? 吴可对此次的谈话结果也非常满意,开发琼崖计划拉上了财大气粗的广东十三行,起码在前期资金投入方面不存在任何问题。 别看广东十三行随着两广对外贸易全面放开颓势尽显,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况且十三行还没彻底垮掉呢,只是以前吃肉吃喜欢了眼下要喝少油少盐的青菜汤很不习惯,一时转不过弯来影响力不如以往而已。 十三行还没受历史上后来一系列沉重打击,此时虽然不能垄断大清对外贸易走了下坡路,但实力依旧雄厚让人不敢小视半分。 钱倒是小事,随着两广政务步入正轨,总督衙门手头的资金足见充裕起来,虽然一下子拿出上百万两银子不太可能,但琼崖开发又不是一日可以完成,资金也不用一次性投入进去,慢慢来就是。 他要的是借助十三行的名头,吸引更多两广甚至华南商人加入琼崖的开发计划之中,这种商界声望目前也只有广东十三行才有。 …… 也不知道是不是伍绍荣思想工作做得到位,还是十三行的那帮官商迫不及待想与两广总督衙门拉上关系,之后几天吴可手下几大幕僚频繁参与广州商界一些聚会,得到不少十三行行商的利好反馈。 而这在这段时间乡勇队大将吴水牛亲率一万精锐将士,在两广水师战船的护卫下抵达琼崖岛,受到当地官府热烈欢迎并第一时间开拔露天铁矿所在,将四周道路一围将偌大一块地域变成军管之地。 与此同时,琼崖发现特大露天铁矿的消息逐渐在广州小范围流传,而随着吴可一封加急奏折送往京师,这个消息终于彻底散开引起两广官民一阵热议。 广州官场当即炸开了锅,一个大型露天铁矿意味着什么,没谁比他们这些官场老油子们更明白其中的巨大利益了。 铁和盐一样,在封建王朝时代都是官营的垄断资源。 和盐这种单纯的生活必须物资不同,铁在封建时代还关系到国防军事,同时在生产生活中也是必不可少的物资,一个大型铁矿的利益简直大得惊人,操作得好对周边地区的民生发展好处多多。 东汉时期的南阳号称大汉第一富郡,靠的就是宛城这座赫赫有名的铁都,加上地理位置优越而成,但其中因为铁这一项的成分却是极重。 不管怎么说,琼崖发现大型露天铁矿的事儿,对于两广来说都是大好事,尤其是两广地区商业氛围极为浓郁的当下。 广东巡抚和布政使火急火燎的找上门来,一边确定琼崖发现大型铁矿的真伪一边急着探问吴大总督怎么如何开发处理新发现的铁矿。 铁是官营物资不假,而且还有朝廷专门的部分负责管理,但作为铁矿所在地的官府负责人,在铁矿的开发上头还是有很大发言权的。 而且琼崖道情况十分复杂,当地土民与官府的对立情绪严重,动不动就械斗开票治安环境十分差劲,朝廷派员想要开发铁矿没地方官府的大力支助,想要成事简直是在痴人说梦。 再说两广地区经济发达,铁矿石一旦开采出来,都不需要运到特定的冶炼区域,还有专门用于军事的份额之外,一众富商大贾直接就能全部消化。 铁器可是百姓生活和生产中必不可少的用具,一把好铁打造的农具和一把劣铁打造的农具根本就不可同日而语,只要能够插手其间就能赚取大笔银子。 能坐到三品布政使以上的封疆大吏,哪个身后没有众多支持者鼎立襄助的,而受益的封疆大吏自然有义务在合适的时候帮忙争取好处,不然谁愿意跟着你干,官场上孤家寡人可是没啥好下场的! 吴可自然不可能轻易松口,只是表示总督衙门有通盘考虑,等到朝廷允许开发的旨意正式下达,再做决议不迟。 两位广东官场大佬自然不满这样的答案,不过在强势的两广总督面前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郁闷的出了总督衙门,而后马不停蹄派出手下精干人手,第一时间赶赴琼崖岛查看实情,看有什么能占便宜的帝国没有。 可让他们气得牙痒痒的是,总督衙门早就派出一万精锐将士,将露天铁矿周围堵了个严严实实根本就没法深入,那些探子也只敢在外围溜达两圈,并从当地百姓口中了解了解情况便草草了事。 总督衙门做得如此滴水不漏,自然让某些心存侥幸的官员没了占便宜的空子,只得老老实实跑到总督衙门坐板凳磨嘴皮子,希望吴大总督大人大量能分给他们口汤喝喝。 一开始只是广东官场闹腾得厉害,后来随着时间推移广西官场也坐不住了,以巡抚劳崇光为首的广西地方官员也插了一手,一个个快马加鞭跑到总督衙门哭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演得那叫一个声情并茂,为的就是希望总督大人让他们也参与进琼崖发现的大型铁矿开发之中。 虽然早就知道消息散开后可能引起巨大波澜,可吴可怎么也没想到这事竟然引起两广官场如此激烈反应,一个个像是恶狼一般都想扑上来狠咬一口。 他被搞得烦不胜烦,总督衙门每日里官来官往热闹非凡,在衙门里坚持了三天之后终于受不了这高强度的约谈,直接找了个借口带着一千总督卫队将士巡查地方去也,将一干巴巴跑到总督衙门等候接见的官员晾在一边。 如果说两广官场因为琼崖铁矿的事儿炸开了锅,一个个化身穷鬼恨不得扑上狠咬一口的话,这消息在两广商界那真真就如炸雷一般轰动。 一个大型铁矿的开发,那里头可是蕴涵巨量商机,一些自持有些本事和手段的商人心思也活乏开了,想方设法的找门路钻营,都想在这波大商机里好好的分上一杯羹。 这时候十三行的官商们得意了,他们早早就得到总督衙门的许诺,允许他们参与琼崖铁矿的开发计划,眼看着其他同行像没头的苍蝇般急得四下钻营,他们一个个淡定轻松心中一股子优越感油然而生…… 第592章启动 就连洋人,听到消息之后也不甘寂寞跳了出来…… “总督阁下,希望在开发琼崖岛的时候,在对待英国商人的时候应该与华商一视同仁!”另国驻广州领事义正严辞说道。 “这个本官可以保证!” 吴可目光炯炯,眼神明亮不卑不吭道:“可也要贵国商人遵守大清的律法才是,不然根本就没有合作的基础!” “总督阁下放心,我回去后会跟商人先生们打好招呼,起码在琼崖岛开发上不会肆意妄为!”英国驻广州领事早就菱角过吴可的强硬,眼下又是有求于人的状态,所以他也没拿与朝廷签订的不平等条约说事。 “本官拭目以待!” 吴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说道。 刚刚送走满意而去的英国领事,法国驻广州领事便紧跟着上门拜访。 法国佬在南方沿海一带的势力,比起英国佬就小得多了,没有香港这样的军事前进基地,没有大股驻军的直接威慑影响力可就小得多了。 不过骄傲的法国领事可没在意这样的‘现实’情况,跟吴可说话时态度极其傲慢,比之英国领事可要强硬得多,一副太上皇的嘴脸实在惹人厌恶。 吴可是什么人物,又岂会吃法国佬这一套? “领事阁下请记住,这里是大清两广总督衙门,不是贵国在海外的殖民地!” 吴可目光炯炯眼神严厉,连看都懒得多看骄傲犹如大公鸡般的法国领事,语气十分严厉:“作为大清在两广的最高军政长官,琼崖道的开发容不得贵国胡乱插手,希望总督阁下明白这一点!” 骄傲的法国领事哪吃过这种亏? 他被吴可软硬不吃的强硬态度弄得好一阵错愕,等反应过来后自然是一阵气急败坏的言语威胁,可惜吴可根本就不吃这一套,实在惹得烦了直接将这位看不清形势的领事先生请了出去,一点都不带客气的。 此时广州除了英法两国有常驻领事之外,其它列强国家只有商务代,这些人的身份地位根本就不够资格直接找上总督衙门,吴可也不会惯他们的心气,对于这些晌午代,办的拜见请求一律婉拒。 结果,广东巡抚和布政使成了被骚扰的对象,这两位可没悟大总督那么大架子,根本不敢给洋大人脸子看,只得无奈接受一次又一次的上门骚扰。 可让两位大佬憋闷的是,他们根本就不敢胡乱保证什么,因为琼崖岛铁矿的开发权,基本上都掌握在总督衙门手里没他们什么事。 他们当然不会把这样丢脸的事儿主动说出来,所以面对那些洋大人一次又一次提出的要求,只能苦逼的玩太极打哈哈,话说得漂亮却是一点实质内容都欠奉,让一干性质勃勃的列强商务代,办们气闷不已。 什么叫做吃力不讨好,这就叫做吃力不讨好! 便宜没捞到多少反而惹了一身骚,那些列强商务代。办没有埋怨闭门不见的吴大总督,反到是热情相迎的广东巡抚和布政使遭了不少白眼。 两广地区因为琼崖发现大型铁矿的事儿纷纷扰扰热闹非凡,而京城也因为吴可的一封奏折而热闹起来。 一个露天大型铁矿的发现,这对于朝廷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别的不说,一个大型露天铁矿的开发,对于此时财政极其紧张窘迫的朝廷而言,说是解了燃眉之急都不为过。 京中权贵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一个个发动关系准备在这块大肥肉上狠狠咬下一口,要不是两广距离京城太远,说不得一些八旗贵族走就想办法直接过去了,甚至一把挤掉吴可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 朝堂上的三方势力,更是为了这个铁矿的开发主导权好一番争斗,这次帝后党与王公党没再联合,面对巨大的利益蛋糕没人乐意与人分享。 最可笑的是两宫太后竟暗自给吴可下了命令,想要让内务府接手琼崖新发现铁矿的开发事宜,希望两广总督衙门能够大力配合云云。 吴可接到密旨的时候很有些哭笑不得,这两位是不是自我感觉太良好了点,朝堂上的事儿还没摆平了,就用这种不容质疑的语气向堂堂的两广总督下令? 他可不像两江总督曾国藩日子一直过得苦哈哈的,为了筹措军费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之前广东就一直支援湘军粮饷,没少向朝廷伸手请求支援,可以说湘军的命门就掌握在朝廷手里。 乡勇队可是有自己的产业和财源,对朝廷的财政拨款并不是那么迫切,当然为了不太惹眼或者引人嫉恨随大流,每年他也会向朝廷争取一些银钱上的补助,其实有没有都无所谓的。 对于两宫太后的密旨他都懒得回复,两广眼下可是他吴某人的地盘,怎么可能让内务府那帮皇家爪牙轻易染指? 不管朝堂几方势力斗得多么厉害,但是朝廷很快就下达了开发琼崖新发现铁矿的决定,派出专官的铁监部门官员立即赶赴两广主持此事,务必要在短时间内看到成效。 消息先一步传回两广,自然又引来官民一阵轰动。毕竟有了朝廷的回复就可以动真格的了,不像之前那般虽然说得热闹却不好动作。 吴可一声令下总督衙门立刻高速运转,先是征调大批民船作为运输之用,又有不少官员赶赴琼崖铁矿现场勘察情况,招揽组织民壮前往矿场做前期准备和简单的开采工作。 琼崖铁矿是个露天大矿场,就算没有那些矿洞里的特殊工具也是能先期开工的,这并不影响后续大型挖掘机械的安装。 等到第一船铁矿石运抵广州的时候,整个广东都沸腾了。 …… “怎么,琼崖岛上的土人又闹事了?” 不同于外面因为琼崖铁矿石的到来陷入沸腾,总督衙门中堂的气氛却是相当凝重,衙门几位高级属官全都在座不说,之前派去琼崖镇守矿区的吴水牛也在。 吴可真是没有想到,好不容易高兴了几天,筹备已久的琼崖铁矿开始大量出产,眼见着前景一片光明之时,琼崖岛上的土人却突然闹腾起来,给兴高采烈的总督衙门兜头泼了一桶冷水。 “大人,那些土人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然三天亮头跑来矿区闹事!” 吴水牛的脸色很不好看,说话的时候眼睛微眯冷光闪烁,不自觉给人强大的威慑,说话斩钉截铁毫不拖泥带水:“要不是弟兄们一直都很克制的话,只怕在就发生激烈的流血冲突!” “弄清楚没,他们怎么突然这么活跃?” 吴可一向信奉有因就有果,一点都不相信琼崖岛上土人在这时频繁闹事,里头没半分猫腻! “大人猜测得不错!” 吴水牛轻轻点头冷笑道:“嘿嘿,这帮土人竟然喊出铁矿是他们的,在没获得他们的同意之前咱们不能挖掘,真真好大的口气!” 这话说得在座一众官员脸上色变,露出气愤狰狞的表情。 “琼崖道官员怎么说?” 吴可倒是没有生气,好象对于此事早有预料一般,稍微沉吟片刻继续问道。 “大人,琼崖那边官府和土人之间的关系紧张得很,他们除了武力弹压还能出什么主意?”水牛不屑道。 “不是提前跟他们打过招呼,矿场可以多招募一些当地土人么?” 轻轻摩挲了一把下巴,吴可有些疑惑问道:“是不是那帮家伙阳奉阴违没有照做,而是变本加厉盘剥那帮土人才闹出的事端?” 不是吴可心思多疑,实在是下面的官员操守太渣,特别是琼崖道这等堪比流芳的地区,当地官员用穷凶极恶来形容都一点都不为过,很多乱子都是他们粗暴残酷的手段闹出来的,也不他会有如此反应。 “这个……” 吴水牛脸现迟疑之色,不知道该怎么措辞解释这事。 “怎么,那帮家伙真的插手了?” 吴可脸色一沉,厉声喝问道。 “倒也说不上插手太过,只是正常的行为而已,只是向报名的矿工要了些好处费而已,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吴水牛却是有不同意见,大清是个人情社会,做什么时候都讲究人情关系的,招收矿工这么好的事怎么可能不收点好处费? “哼哼你小子说得到轻巧,不是说了当地土人和官府的关系糟糕么,官府这么做那些土人要不怀疑这是那些猪脑袋盘剥的招数才见鬼了!” 吴可没好气的白了水牛一眼,眉头紧皱脸色十分难看,挥了挥手表态道:“回去后警告那帮见钱眼开的混蛋,要他们收敛点否则本官就不客气了。同时把咱们的政策跟那些土人好好解释一下,他们要是老实下来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要是一直闹腾纠缠不休你也不要客气!” “本官怀疑这事后面有人推波助澜,你回去后小心查探一番,一旦发现任何蛛丝马迹立刻回报不得有误,老子倒要看看哪帮混蛋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插手琼崖那边的事儿……” 第593章争执 琼崖岛土人闹事的事儿,根本就没在广州掀起什么浪花。 随着矿区招募的青壮工人越来越多,矿上的出产速度也跟着爆涨。 之前每隔六七天一船铁矿石,经过半个来月的调整和工人数量急速膨胀,已经变成了三天左右一船铁矿石运抵广州! 看着广州货物码头那堆积成山的绿色石山,来来往往的大清商人和外国商人无不眼睛微红,恨不得猛扑上去运它个一车两车出来,尼玛的实在太诱人了。 等到朝廷派来的工部官员赶到广州之时,琼崖矿区已经热火朝天的开工接近两月时间,广州货运码头上那成堆的铁矿石就是最好明证。 “谁能给本官一个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朝廷派来管理琼崖铁矿的工部官员望着码头上堆积成山的铁矿石黑了脸色,冲着前来迎接的广州官员很不客气质问道。 广州知府是迎接官员中官位最高的,朝廷派来管理铁矿工部官员的质问对他根本就没啥影响,好似没有听到一般面不改色,轻笑着说道:“大人旅途劳顿远来辛苦,先到驿馆歇息一阵,等晚上本官在越秀楼摆酒给大人接风洗尘……” “不敢劳烦知府大人好意,下官重任在身不好怠慢,大人的好意心领了!” 朝廷派来管理琼崖铁矿的工部官员却毫不领情,只拱了拱手便带着长随告别而去。 “不知好歹的东西,以后有你苦头吃的时候!” 在一众广州官员面前被人如此扫面子,广州知府脸面很有些古不着,冲着朝廷工部来人愤愤不平的大骂出声,而后也不理会身边同僚拂袖而去。 …… 朝廷派来管理琼崖铁矿开发事宜的工部官员,也不知道是不是不满两广擅自开采铁矿,又或者来之前接受了什么密令,总之他只在广州不过休整了三天时间,就连两广总督都没拜见便急匆匆乘船赶赴琼崖主持窗区开发大局。 可惜这厮来得太不是时候,刚刚抵达琼崖岛谢绝了当地官员的热情招待,带着身边亲随还有少少几名护卫便直往铁矿所在地赶去。 结果等他赶到地头,却正好赶上大股当地土民冲击外围矿区的火暴场面。 亲眼看着那些穿着古怪的土人或持拆刀或扬木棒,以大无畏精神毫不犹豫向清军在外围的警戒哨所冲去,很快便跟反应过来的一队清军纠缠在一起。 鲜血横飞惨叫连连,那些土人也当真悍勇,一个个嗷嗷怪叫奋不顾身,猛打猛冲颇有致生死于度外的豪迈。 手中家伙不要命般挥舞而出,不管后果的猛砸猛砍癫狂之极。 那位从京城千里遥遥赶来琼崖,不惜得罪两广同僚也要尽快接手铁矿开发大权的工部官员被眼前的火暴场景吓尿了,手脚发软浑身哆嗦个不停,要不是身旁长随护卫搀扶只怕早就吓得软倒在地。 “这是怎,怎么回事?” 伸手哆哆嗦嗦擦了把额头的冷汗,在身边亲信长随和护卫的帮助下,屁滚尿流的找了个隐蔽地方藏身,这才从惊吓当中回过神来颤声发问。 “……” 跟随而来的长随和护卫自己还莫名其妙呢,哪能回答这等‘高深’的问题? 此时这位缩在茂密草丛中的工部官员,简直后悔得要死。本以为争取到了一个大肥差,为此还搭上不少人情和关系,可没想到现实却是如此残酷。 早知如此就不该和两广地方官员交恶,没了地头蛇的帮助他想要在民风如此彪悍的地头站稳脚跟何其难也? 尽管不远处发生的激烈械斗,正以矿区驻守清军一边倒的压倒性优势,挥舞整齐木棍将冲击而来的乌合之众打得抱头鼠窜惨叫哀嚎不绝于耳,可这位躲在暗处的工部官员一点都没有起身的意思。 尼玛实在太可怕了! 琼崖的土人,竟敢冲击清军驻地! 这样的火暴场面他从没见过,就是当初列强联军兵逼京师之时,他也只是负责工部军械物资管理的小头目而已,并没有见识过残酷的战争场面,尽管城外的喊杀声和枪炮声已经足够吓得他六神无主心惊胆战了。 等到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械斗进入尾声,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当地土民不是倒地哀嚎就是抱头鼠窜,哪还有半分之前的凶悍气势? 那队驻防清军显得械斗经验十足,手里统一的一米来长木棍,干架的时候专往土民身上的耐打部位招呼,看着凶狠其实伤害不大,也正是因为如此躲在不远处的工部更是糟心,这表明当地土人与驻防清军之间的矛盾已不是一次两次。 “走,咱们回琼崖道衙门!” 这位准备接管铁矿开发大权的工部官员满脸阴郁,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糟心之地。 重新杀回琼崖道台衙门,工部下来的这位四品郎中大人毫不客气质问琼崖倒台,表示对琼崖的治安环境十分不满,要琼崖倒台给个说法。 总之,着位工部下来的京官老爷,表现得十分傲慢骄横,一副不把琼崖倒台放在眼里的架势。 琼崖倒台能说什么,人家京里来的京官刚来琼崖就遇见本地土民与驻防清军发生激烈械斗,真说起来他这个地方官府老大的责任推脱不得。可是这位工部京官的态度又让他十分不喜,尼玛的要不要这么嚣张啊?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京城工部下来的那位郎中大人坐镇琼崖道台衙门,对衙门事务指手画脚将一帮衙役官吏们指使得团团乱转,一个的劲的要求衙门全力改善琼崖的治安环境,最起码不能再出现大规模的恶性械斗! 琼崖道台衙门被折腾得鸡飞狗跳,一干官吏更是叫苦不迭,可惜人家是京城来的大爷他们不敢过于得罪,只能将一腔怨气忍在胸中。 幸好这样的苦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被派来接手琼崖铁矿开发事宜的工部郎中折腾了十来天后,实在忍受不住矿区源源不断被‘盗采’的铁矿石,加上最近一段时间当地土人也老实不少,于是终于在道台衙门一干官吏的欢呼声中,以最快速度冒险赶赴被一万清军保护的严严实实的矿区。 这位的官架子倒是不小,一进入矿区便摆老大派头,对这个不满对那个不屑总之一句话矿区他就是权威! 这厮不仅急不可耐在矿区关键位置安插带来的心腹手下,甚至为了多捞银子,心狠手毒的想要将在矿上做工的青壮全部编入劳役苦役行列,也就是矿上管吃管睡却没半毛钱工资的强制性劳役。 “钱大人你这是想干什么?” 吴水牛坐不住了,怒气冲冲找到那位京城来的工部郎中,一点都不带客气的直接质问道。 “吴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工部派来的钱郎中也不是好惹了,见吴水牛这么不给面子脸色立刻难看起来,瞪着一双鱼泡眼毫不客气回击道。 “钱大人好威风好霸气,听说你打算对矿上的劳工下手?” 吴水牛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把区区的工部郎中放在眼里,说起话来阴阳怪气好不刺儿,一脸的盛气凌人没半分客气的说。 “这是本官的事情,还轮不到吴大总兵你?指手画脚吧?” 工部钱郎中脸色可以用漆黑来形容了,对于吴水牛的质疑很是不爽。 “提醒钱大人一句,这里是琼崖而不是京师的工部衙门!” 见工部钱郎中如此冥顽不宁,吴水牛的脸色也垮塌下来,眼神冷冽警告道。 “琼崖又怎样?” 钱郎中嗤笑出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难不成琼崖就不是我大清国土了么?” “钱大人好口才,就是不知道等矿区的劳工造反后,还能不能这么理直气壮?”吴水牛目光冰冷凌厉,看工部钱郎中的目光句像看傻子一般。 “吴总兵这话是什么意思,威胁本官吗?” 工部钱郎中的脸色更家难看,瞪着眼前雄壮的小年轻一阵怒气上涌。说老实话,像他这样正规科举出身的文官,最瞧不起的就是吴水牛这样的粗鲁丘八,就算他两官职差距不小也不会让他有半本退让之意。 “钱大人估计贵人多忘事,忘记了初来琼崖时看到的火暴场面!” 吴水牛呵呵一笑,脸孔微微扭曲配合他说话的语气让人感觉好不狰狞。 “吴总兵你这话什么意思?” 工部钱郎中脸色先是一白,而后猛脸怒色瞪着吴水牛。 “没什么意思,就是提醒钱大人注意安全,要知道琼崖的土人很生猛的,手头没家伙操着根木棍就敢冲击军营!”吴水牛嘿嘿一笑,脸上神情说不出的幸灾乐祸:“要是因为钱大人的缘故,搞得矿区里的劳工也跟着闹腾的话,说不定会出大事啊!” “你你你,你竟敢威胁本官……” 工部钱郎中闻言惊出一身冷汗,瞪着吴水牛怒喝出声:“你们这些丘八都是吃干饭的啊,朝廷养着你们就是这么做事的么?” “嘴巴放干净点!” 吴水牛脸色一冷沉声怒喝…… 第594章轻描淡写 吴水牛与工部钱郎中的一场激烈争执,最后以双方不欢而散告终…… 吴水牛作为两广总督吴可的嫡系心腹,自然知道吴大总督对琼崖铁矿有多看重,并且参与了琼崖铁矿开发的一系列筹备会议,对于琼崖铁矿如何开发在心中自然有一套完整想法容不得外人胡乱擅改。 工部钱郎中带着朝廷的任命来到琼崖,不仅要给财政吃紧的朝廷搞钱,还要替身后的主子和其一系弄到足够好处,顺便他本人也想在琼崖铁矿上头搞到好处。 按照大清官场规矩,他的这些手段都很‘正常’。当然和地头蛇以及两广官场关系僵硬了点,可这不是两广官场率先破坏规矩么? 两任一个是两广总督吴可派驻琼崖,监督和维护露天铁矿按计划正常开发的乡勇队嫡系大将。一个是身负皇命大义在身,却是有自己心思盘算的京官老油子,能尿到一起那就见鬼了。 工部钱郎中是个有脾气的角儿,自感权威受到了看不起的粗鲁丘八威胁,对吴水牛的警告不屑一顾依旧我行我素,动作频频引来矿区劳工人心惶惶。 吴水牛自然不可能让其如此嚣张狂妄下去,见沟通无效二话不说放开了矿区外围的保护,结果当地少数土人趁虚而入在矿区大闹特闹,搞得矿区鸡飞狗跳不说还惊得工部钱郎中差点尿了裤子。 这位京官老油子这才想起,他刚来琼崖时亲眼所见的火暴械斗场面,这些天又听闻了不少当地消息,知道琼崖土人的无理要求和蛮横手段,要不是有吴水牛部清军强力弹压的话,还不知道矿区保不保得住。 不要怪他胆小怕事,因为琼崖当地土人闹事的缘故,朝廷设置在不远处的铜矿都受到不小影响产量骤减。工部钱郎中在跟‘前辈’取经之时,可没少听那位工部派驻在琼山铜矿上的‘前辈’叫苦抱怨。 而之前趁虚而入在矿区大闹特闹的当地土人不知怎么回事,有一位还高举木棒杀到钱郎中办公所在不远,可把个京官老油子吓得够戗。 他这才明白当初吴可威胁这里不是京城的原由所在,琼崖岛上的土人可难搞得很,地方官府又没能力强力弹压,所以吴水牛部驻军便是岛上唯一的强力清军武装,对那些桀骜不逊的土人有强大的威慑力。 矿区要是没了吴水牛部清军的保护,估计连一天时间的维持不下去,不要说他一个区区的工部郎中,没了地方官府和驻军的支持就是工部尚书来了也没辙! 当然钱郎中忍不了心中这口气,自觉身后有大佬支持的他,一点都没将吴水牛和其身后的两广总督吴可放在眼里。想明白了其中关节后,而话不说向京城递了份加急信件添油加醋把琼崖这边的事情述说一遍,最后请求背后大佬给两广总督吴可以及总兵吴水牛一点颜色瞧瞧。 吴水牛没有理会工部钱郎中的小动作,好好的吓了这位京官老油子一把后,先安抚住人心惶惶的矿区劳工,表示他们的待遇依旧不会有任何变化,而后指使两广官府派驻于此的官员全面接手矿区事务,粗暴的把钱郎中直接架空,没再给这位京官老油子继续折腾下去。 这些两广官场派员按照总督衙门的开发计划,很快便将乱遭遭的矿区管理得井井有条,一批批露天开采的铁矿石没有受到钱郎中到来的任何影响,依旧三天一船运抵广州货运码头。 这样的行为动作自然引来钱郎中万分嫉恨,二话不说一口气将带来的工部技术人员全部抽离矿区,他倒是要看看没有工部的技术支持,琼崖铁矿的开发还能不能那般顺利下去。 铁矿的开采毕竟是个技术活,一些涉及很枪专业技术的东西只有工部才有足够的人才储备,依靠劳力直接暴力开采不是不可以,但是其效率以及人工成本实在不是个小数,尤其在矿区矿工都拿不菲工资之时财政压力更大。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钱郎中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跟强力接管矿区管理权的吴水牛冷战之时,一批批从洋人那采购来的机械和熟练的洋人技工陆续抵达矿区,将一台台挖掘机械安装布置在矿区各处。 那些让人不明所以的机械展现了疯狂的开采效率,只需要很少的人手操作,一天能够开采出来的铁矿石数量却极为惊人。 他当即就慌了神,虽然不知道琼崖铁矿怎么跟洋人搅和到一起,但他知道再这么下去最后倒霉的一定是他。 没了工部的技术支持,琼崖铁矿的开发一点都没受到影响,不,可以说矿区的开采效率比之钱郎中想象中还要巨大,这就表示有没有朝廷的支持,琼崖铁矿的开发一点都不会受到影响。 这样的事儿是钱郎中万万不能接受的,万一消息传到京城那他离倒霉也就不远了,朝廷估计不会拿他怎样可身后的主子就不好说了。 京城的消息还没传来,而随着洋人采掘机器的不断进入,矿区的开采效率得到极大提高不说,也让矿上所有人都见识了一把近代化工业的威力。 …… “那位工部派员不老实,找机会让他好好的清醒清醒!” 琼崖铁矿的开发,一直受到吴可和总督衙门的极度关注,自然清楚当地土人的无礼要求,以及工部钱郎中的一举一动,吴可对此自然不屑一顾。 正如后世那句非常流行的黑话谚语所言那般,在老子的地盘是龙给老子盘着,是虎给老子卧着,想要不守规矩就得有胆承担那难以承受的后果! “大人,琼崖土人的事情查清楚了,确实有势力在背后煽风点火推波助澜!” 经过一段时间的深入调查,总督衙门精干官吏终于弄清楚了土人闹事的具体原因,不出吴可所料背后有人支招和鼓动。 “哪方面的势力?” 吴可对此早有预料倒也没任何吃惊的地方,只是平静问道。 “有琼崖地方势力,也有两广江湖势力插手其中,更有洋人的影子若隐若现!”负责调查此事的心腹人手一一汇报,将调查出的疑点和证据全盘道出,并指明了几家直接暴露的势力名单。 “琼崖的地方势力就由琼崖道台衙门解决,让水牛部人马密切配合就是!” “至于两广的江湖势力,找个由头再来一次‘严打’行动,重点关照这些江湖势力和老巢和堂口,让他们老实下来不要再胡乱折腾!” “至于插手其中的洋人势力么,让水师人马在几条重要航道上多剿剿匪,恩就以三个月为期限!” 吴可轻描淡写就布置好了应对之策,接下来一段时间两广之地和琼崖以及广东外海黄金航道将要不太平了。 …… 刚刚处理完琼崖铁矿,以及连带引出的一系列糟心事儿,便有巡抚衙门官吏和军中负责情报收集和分析的武官匆匆赶来拜见,告诉了吴可一个很不好的消息:进入贵州剿匪的三支隶属于两广清军管辖的湘军将领,发来想要带兵入川的请求。 “这帮家伙……” 吴可好一阵无语,同时对湘军的凝聚力暗暗忌惮不已。 此时石达开部太平军入川与清军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地步。 4月12日黎明,涪州清军分为三路出击。黄泥坡地势甚高,唐炯驱兵仰功伤亡颇多屡攻不动。 这时他突然发现坡下一些草屋已经无人驻守,前几天在这里敲锣打鼓的太平军都已回到大营中去,就想出一条毒计,派人蛇行而上纵火焚烧草屋。 久雨草湿草屋被焚后烟焰蔽天,加上当时正刮东北风,浓烟都吹到太平军阵地上,熏得太平军将士几乎睁不开眼,清军就乘机爬上山坡攻入大营。 由于这里地势险要,守军大都是入川太平军新征募将士,久经战阵的石部太平军精锐老兵不多,清军攻入军心已乱,唐友耕乘势猛攻轻松就夺取了太平军好几处阵地。 石达开这次围攻涪州并非为了争城夺地,而是想占领此城作为基地大举渡江。这时见到清军死守城池急切难以攻下。长江水道中又有清军的炮船来往巡逻暂时无法渡江。 如果贪功强行拿下这个弹丸之地,反而耽搁了另觅渡口抢渡长江的时间,于是下令撤围全军西进。 石部太平军进入巴县县境时,因为清军都已撤走,去防守长江北岸,所以并未发生战事。 太平军既入巴县县境,与重庆隔江相望,本有进取重庆的想法。但是派人侦察之后,知道湘军刘岳昭部已到重庆,长江中的船只已停靠北岸,之后放弃这个想法西去江津。 石达开自入四川围攻涪州不克之后,就一直沿着长江南岸向上游进军,随时准备寻觅适当的渡口抢渡长江。清军则沿长江北岸向上游移动时时进行堵截。 时间越拖虽然对石部太平军越发不利,但四川总督骆秉章也承受巨大压力,急需外来兵力帮忙围剿堵截肆无忌惮的太平军,这才有了几部湘军人马想要入川的请求…… 第595章隐患 摆在吴可眼下的问题是,要不要答应进入贵州那几支湘军人马的请求? 为此,他以两广总督名义,召开了一次两广区域临时的高级将领会议,商讨进入贵州那三支湘军部队的出战请求。 这次会议没有任何一位湘军派系将领参加,所以讨论时候也没什么顾忌畅所欲言有啥说啥。 两广三品以上,将领们分成两派,一派以广东清军将领为主,因为与湘军的接触不多,也没接受过湘军多少好处,所以对于进入贵州的三支湘军人马,主动要求参与四川大战的请求不说不满,但也别指望他会主动赞同。 另一派则是广西清军一众高级将领,他们这些年一直与那三支进入贵州的湘军人马并肩作战,结成了非常深厚的战友之情,在不涉及自身利益的前提下能帮一把还是愿意帮上一把的,所以他们表态支持那三支湘军部队的入川请求。 见此吴可也没啥好说的,在商讨会议结束后便做出了决定。 两广清军高级将领不愿意得罪湘军,他又何必当这样的恶人? 乡勇队和湘军虽然互相看不顺眼,但也没啥过不去的深仇大恨,主要湘军不主动触碰乡勇队的利益,涉及湘军利益的一些事儿他便能做到睁只眼闭只眼。 就像此次…… 他并没有一口答应三支入贵湘军将领的请求,只是要求他们先把贵州的叛乱苗民弹压下去,而后入驻于贵州与四川交界处,等待四川大战的局势再做决定。 吴可可不想让朝廷以为,他和曾国藩私交很好的样子。 南方联盟已经足够让朝廷忌惮了,那是花了近十年时间才打出的交情,朝廷尽管忌惮却也很是赞赏这样长时间打出来的革命友情,该有的封赏和好处一点都不能少,否则就是寒了前线清军将士们的心。 当然了必要的防备朝廷也没少做,最主要的手段自然是给南方联盟制造‘敌人’来分散牵制其恐怖的影响力。 要是这时候突然传出,吴可或者说南方三督与湘军统帅曾国藩关系亲密的话,无论朝廷对吴可有多倚重,都会下手毫不留情进行打压。 吴可此时的布置还没完成,更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受到朝廷的攻击和打压,再说了他跟曾国藩以及湘军真没这份交情,可不愿意因着这种事儿麻烦缠身。 所以,他一边安抚住进入贵州急欲加入四川大战,帮湘军大佬骆秉章一把的湘军三位核心将领,一边将这事儿以六百里加急的方式向朝廷做了报碑,总之他不愿意因为莫须有的事情将麻烦主动招惹上身。 而身处贵州的湘军大将刘长佑等人接到命令后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强压下心头冲动老老实实按令行事。 他们三人清楚得很,两广总督吴可可不是善人,也许其他督抚会高看湘军一眼,可作为清军另一支强军乡勇队唯一领袖的吴可可不会在乎这些。 吴可不将湘军当作手头核心战力,他们便很难享受到地位上的特殊待遇,只能老老实实听候差遣。 而且四川大战的局势,真不像他们信中所言那般紧张,石达开部太平军虽然气势汹汹,却并没有对重庆一带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在四川,清军与太平军双方好像是在隔着长江竞走。石达开行军一向急如风雨,如果是在陆上行军,清军绝不是他的对手。可惜当时长江中的船只都在清军的控制之下,太平军在陆上行军,清军却能乘船来往,因此太平军行军的速度就常常落在清军的后面。 四川的清军能够阻拦太平军渡江,全靠长江天险。石达开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总想出奇制胜,能够绕到清军的前面去抢渡擦和长江。 4月12日,两军又在城南,城西各地激战一天。清军付出伤亡千余人的代价,攻下了黄泥坡阵地后,发现太平军已开始后撤不久涪州解围。 在向西进军的途中石达开和部将们商议了一个新的进军计划,即虚攻江津,实攻綦江。江津在长江边上为清军所注目,即使拿下此城清军已把船只收到北岸还是无法渡江,不如先攻綦河上游的綦江县城,这里是内地不为清军所注意。 如果攻下此城,可以征用綦河的船只,改装成炮船,顺流而下进攻重庆。计划既定分兵前进,以一支队伍虚弓江津,大军则长驱南下进围綦江。分攻江津的队伍因为清军有备而退回,回师同攻綦江。 太平军进攻之前本已约定城内的税朝南作为内应,可惜他们围攻的第一天内应一事就被城内清军破获,税朝南被捕挂掉清军也由此知道理太平军的进军计划,给围攻计划增加了极大困难。 4月25日,石达开到达綦江城外全军陆续到达,在城周连营百里四面围攻数日不下。5月1日唐炯带兵来援,因见太平军势大离城十里扎营不敢靠近。 5月9日凌晨,太平军在綦江南门挖成地道,石达开下令炸城。轰然一声火焰迷空,城墙炸塌十余丈。但是城内清军事先有所察觉,早已修好一道内城又据内城顽抗。 石达开张黄绸伞盖,亲自骑马督战,苦战一日仍未能进城。此次战后不久,石达开即下令撤兵全军西去。 石部太平军连续攻涪州,綦江都不顺利,石达开深感部下新兵太多不能得力,必须选择一处适宜的地方进行整训,加紧训练才能提高战斗力。 因此下令给先锋赖裕新,要他选择一块人烟稠密可以驻扎队伍的地方,“以便铺派各队置备军需,宣讲道理,训练兵士。一经军规整肃,再议进取机宜。” 这时候,却连续传来两个令人高兴的好消息。一个消息是:李蓝叛乱武装这时正在叙府八角寨活动,已经派人前来联络,希望配合作战。另一个消息是,南溪地方叛乱武装队伍首领张四皇帝正在江安,兴文一带活动,也派人来欢迎太平军的抵达。 石达开觉得能和两部友军配合作战,就有希望从叙府一带打过长江,机不可失于是决定全军南下,通过贵州仁怀厅(今赤水县)的山间小道,先向永宁进军。命部下瑞天豫傅佐廷等人为先锋,昼夜兼程前进。 当时叙永有东西两座城。傅佐廷等人率领前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了东城,李永和得到消息以为石达开本人已到叙永,就派人送信来表示祝贺,还说自己即将率领队伍前来迎接。 傅佐廷等人怕大军往来会惊扰百姓,不敢擅自同意,只好先写了一封回信,说明翼王还未到,双方合作的军机大事,要等翼王亲自到来,再做答复。可惜后来因受清军阻隔,两军未能会师。 太平军已入叙永东城,但是西城未下。为了号召西城和附近乡镇的人马归向太平军,傅佐廷等人又联名出了一个安民告示。 石达开到达叙永之时,张四皇帝又来迎接。两部汇合后立即挥军西进。1862年5月26日全军离开叙永,两天后先锋赖裕新到达兴文城外,才知道此城已被张四皇帝攻占。 张四皇帝见太平军到来,立即开城请太平军进驻城中,自己却率部下退出城外。石达开到达后,就由张四皇帝引路,合兵进取长宁。6月1日开始围攻,至12日以火药炸开城垣进驻长宁。 这里距长江只有五十里,完全可以作为渡江的根据地。为了保固这块地方,石达开分兵四出略地,一时,兴文,古宋,叙永,庆符,高县,洪县一带,到处都有太平军的活动身影。 石达开部太平军入川四个多月,转战一千余里,一直在想抢渡长江进取成都。但都因清军严密封索长江未能如愿。可就是如此,石部太平军依旧在四川境内来往纵横,牵着清军的鼻子跟着到处乱转。 四川内部虽然多有反叛武装出现,但经过清军多方清剿,已经失了锐气离败亡也不过只是时间问题。石部太平军能够得到的支援少之又少,四川总督骆秉章眼下的状况还没糟糕到需要外省大派援军的地步。 吴可一直严密关注四川战事,还有身边一帮幕僚帮忙分析局势,自然对这一点有很清晰的了解,所以对于相继进入贵州剿匪的三支湘军人马的入川请求,并不怎么乐意或者说心头很不是不爽。 也就在这时,安徽淮北方面突然传来急报,说是湘军大股人马进入淮北地界,向安徽巡抚衙门以及当地乡绅征集大笔粮草军资,乡勇队在淮北的不少田庄已经工厂都受到湘军官兵的骚扰。 “曾国藩这是想干什么,跟乡勇队撕破脸皮开战么?” 吴可接到急报后又惊又怒,瞪着满脸风尘匆匆跑来广州报信的信使怒吼出声:“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淮北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湘军那帮土匪又没有用枪?” 那信使被吴可的怒吼吓得瑟瑟发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第596章讹诈 吴可突然爆发惊天怒火,不要说没见过的淮北信使被吓懵了,就是身边的心腹幕僚以及卫队战士都忍不住浑身一个哆嗦。 谁也没想到,湘军的胆子竟然这么大,竟把主意打到乡勇队身上来了。 在心腹幕僚的一番劝慰下才勉强熄了心头之火,能够平心静气听完淮北信使结结巴巴的解释。 这事还得从湘军拿下安庆的战事说起,也就在去年湘军经过两年多苦战,终于打下太平天国西面屏障的安庆。 当时还是咸丰十年夏,正当太平军二破江南大营和兵临苏州、常州之际,曾国藩和湖北巡抚胡林翼,统率湘军水陆师官兵5万余人,乘机自湖北大举东犯,连陷太湖、潜山之后,以太平军所必救的安庆为主要目表,命道员曾国荃率陆师万人会同提督杨载福水师4000人围城,并命副都统多隆阿、按察使李续宜率马步2万打援。 安庆自咸丰三年为太平军占领后,一直是拱卫天京(今南京)的西线屏障和粮源要地。湘军进围安庆,直接威胁着天京的安全。十年秋天京当局从江、浙战场调集大军,迫使湘军西撤未遂。 咸丰十一年春,天京当局从大江南北调集大军,直接进攻围困安庆之湘军,但连遭挫败。天京当局决定再从皖南调辅王杨辅清部增援。六月下旬,杨辅清部会合陈玉成部连日轮番攻扑湘军外壕,未破。 程学启献北门穴地攻城之计,并亲率部卒由炮眼杀入,攻陷北门外护城三垒,断绝了守城之军的陆路粮道。八月初一,湘军用地雷轰坍安庆北城,水陆各军乘机突入城内,万余饥疲守军宁死不屈,或战殁,或投江,壮烈殉难。 安庆陷落,天京西线屏障遂失全局震动。从此,太平军对清军转入防御阶段。 湘军收复安庆,那股子得意劲就别提了,之后更是毫不客气兵围天京。 可是就在不久前,湘军却与两江清军之间爆发极为激烈的冲突。 原因无它湘军做事太绝,收复安庆这么大功劳不分给两江清军一星半点也就算了,围困天京这样的好事也没两江清军的份,这事怎么能忍? 加上湘军本就没有固定财源,打到哪里抢到哪里还需要两江财政大力支援,又哪有银子像吴可当政期间那般‘照顾’两江清军十数万将士? 当初两江清军因为战斗力低下,没少被吴可整顿操练,可是在吃食还有粮饷等方面却从没苛待过这帮家伙,就算当初两江总督衙门的财政极度紧张的情况下,也没克扣过两江清军一分一毫。 可是曾国藩坐上两江总督位置,湘军一下子由客军便为主军之后情况就不同了。总督衙门府库里的银子自然优先供应湘军将士,至于十来万战斗力一般般的两江清军自然成了后娘养的孩子饱受‘欺凌’了。 话说吴可在两江当政期间,怎么说两江总督衙门的财政压力也得到一定缓解,起码按照正常情况而言养活十数万两江清军不成问题。 可是湘军成了两江主军之后,那些战功没两江清军的份就不说了,竟然在粮饷上还出现极为恶劣的克扣现象,这是让十来万两江清军最难以接受的。 凭什么湘军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他们就只能喝稀饭啃糙面馒头? 因为粮饷短缺的事儿,两江清军将领没少到总督衙门闹腾,曾国藩有湘军支持也不把他们当回事,两方之间的关系十分紧张。 这种紧张关系到了去年过年之时达到颠峰,因为没能及时领粮饷过年十数万两江清军将士差点哗变,这可把曾国藩惊得够戗急忙将拖欠的粮饷发放了下去。 可就是如此,两江清军与湘军之间的关系也恶劣到家了,不说配合围困天京给洪大天王施加压力吧,两家人马见面没打起来就算好的了。 由于过年时一次性把总督衙门的府库掏空,到了同治元年曾国藩手头就没啥可调资金,而大军围困天京不仅极为依赖兵力优势,并且粮饷消耗也不算小数。 因为太平天国特殊的财政制度,湘军之前收复安庆时可没啥缴获,淮南经过多年战乱也破碎不堪,湘军虽然打了不少胜仗可要说缴获真没多少,如此一来因为财政短缺的缘故军中也是怨气不小。 为了解决紧迫的财政危机,曾国藩之下只好把主意打到两江那些富裕地区身上,先是向苏南乡绅富商们‘化缘’轻松搞到不少银子和粮食,而后又把罪恶的爪子伸向了最进几年商业极度繁华的苏北地区。 因为吴可突然被调离两江,乡勇队经过紧急调整后在苏北的势力大为缩水,不论是官府方面还是商业方面都是如此。特别是乡勇队几大总兵之一的吴图勾奉命撤回淮北,将乡勇队布置与苏北的绝大部队兵马带走,乡勇队在苏北地区的势力和影响力迅速萎缩。 反正不管湘军在苏北怎么折腾,对乡勇队留守淮北的势力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没多大厉害关系。 可能是在江苏的艘刮太过顺利,又或者从中尝到甜头上了瘾,总之曾国藩在苏北又成功刮了一层地皮后,竟然又马不停蹄将手伸向淮北。 要知道淮北可是乡勇队的老巢,无论是政治军事还是经济势力庞大无比。 可不管乡勇队在淮北的势力有多大,曾国藩毕竟是两江总督,而且这次湘军也派出一支五千来人的部队进入淮北之地筹集粮饷,尽管留守淮北的乡勇队大佬吴图勾心中不爽之极,却也不好直接翻脸。 那位奉命进入淮北的湘军将领也当真狂妄,竟直接找上安徽巡抚翁同书的门,大大咧咧伸手便要安徽巡抚资助大笔粮饷,而且理由还充分得很,清军围困天京所耗甚巨,作为两江的一份子应不应该大力支持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翁同书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位安徽巡抚从来都不是性格强硬之辈,当初吴可当政之时如是,现在曾国藩做老大的时候也没能挺起来。 面对湘军将领大大咧咧上门筹集粮饷,安徽巡抚衙门府库大开狠很出了回血。 这些本来都跟乡勇队留守淮北的人马没任何关系,翁同书顶不住压力跟他们屁关系都没有,反正安徽巡抚衙门的银子又不是乡勇队的。 可是那位湘军将领从巡抚衙门搞到一批数量不菲的粮饷后竟还不满足,又将目标对准了淮北的一干乡绅富豪身上。 不得不说,经过近十年的潜心发展,淮北之地现在已经成了两江商业最繁荣地区,繁华程度也可以算得上两江第一。 特别是隶属于乡勇队的那些近代化工厂,简直可以用吸金利器来形容,产品还没下线便早早被堵在大门口的采购商抢购一空。 因为有乡勇队在背后支持,也没不长眼的玩意胆敢对这些工厂有不良企图,就算吴可调任两广后也是如此,怎么说乡勇队大将吴图勾在坐镇淮北呢,只要脑子还算正常的就不会找这些工厂的麻烦。 这么长时间也不是没有其它势力开办工厂,但不是规模太小就是工厂种类太过单一,根本就不能与乡勇队旗下比较完善的基础轻工业工厂比拟。 除了工厂日进斗金之外,这些年乡勇队退役的大部分官兵,还有其家人也都陆续在淮北各地安家落户,因为背靠乡勇队这样的庞然大物,很轻松便发家致富成为当地数得上名号的乡绅老爷,势力犹如蜘蛛网般在地方上迅速盘根错节蔓延开来,通过乡勇队为纽带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地方势力。 还有乡勇队当初开垦的荒地,经过这么多年经营,也已经成了淮北鼎鼎大名的粮食出产基地,每年单单粮食一项便是个极为惊人的数字,更不用说依托这些成熟田庄的家禽家畜养殖,以及蔬菜瓜果种植产业链了,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也是淮北地区的稳定根源。 零零总总这些产业几乎没有受到过官府盘剥,没想到这位湘军将领却是大大咧咧找上门来,表示前线战事紧急两江总督曾大人派他来淮北筹集粮饷,希望淮北的乡绅富户们秉承朝廷大姨踊跃出资出力云云。 作为淮北地区的商业还有地方领袖,乡勇队出身乡绅以及工厂主哪回吃这套,当即就表示朝廷用兵自有法度,两江总督曾大人的做法太过了吧? 谁料那位湘军将领却是态度蛮横,当场翻脸嚷嚷着要抓了这帮不识好歹的刁民,带着身边亲兵就要动手,这下可就捅了马蜂窝。 乡勇队出身的乡绅富户们岂是好惹的,一见湘军来人竟敢动手立即大声招呼,迅速拉来了好几百乡勇团丁,跟湘军过来的近千官兵紧张对峙,一点都没有半分退缩之意。 那带队湘军将领脸都气黑了,二话不说抽刀就准备砍人,结果却被闻讯急匆匆赶来的地方官苦苦拦住…… 第597章激烈冲突 不知道是不是从没享受过这等待遇,还是湘军把骄横当成了习惯? 总之,曾国藩派往淮北筹集粮饷的湘军将领,自觉受了侮辱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在前来劝阻的地方官面前没有发作,回去之后却是想没了个歹毒主意。 接下来,湘军筹集粮饷的人马在淮北各地连连碰壁,好脾气的看在曾国藩的面子上稍微表示一下,脾气不好的干脆不理不睬根本就没当回事。 负责此事的湘军将校差点没气炸了肺,三天两头便要跟‘不识抬举’的淮北地方首领大吵一通,最后气呼呼无功而返。 等吵闹的次数多了,湘军也在淮北成了笑柄。可谁都没想到那位连连受挫的湘军将领,竟会做出那等疯狂之事。 也就在六月的某天,一支隶属限于乡勇队某大田庄的运粮队,在半路突然遭劫人员伤亡过半,所运一万担粮食也被洗劫一空。 相隔不过两天,淮北一处棉纺工厂刚刚出产的上千匹轻纱棉纺,在运输途中也遭到不明身份强盗的抢掠,人员损失倒是不大可那上千匹棉纺却被抢掠干净。 在半个月时间内,不仅仅隶属乡勇队的运输队连连遭劫,淮北其他商户乡绅的各类物资在运输途中也没少遭遇不明身份劫匪上门光顾。 淮北多久没出现这样的恶劣事件了? 自从乡勇队入驻淮北以来,基本上就没发生过这样明目张胆的抢掠事件,半月时间淮北各路商号因着突然的劫匪抢掠损失惨重,更搞得人心惶惶不安。 淮北各地官府忙得焦头烂额,闲散惯了的公人衙役被官老爷们逼得象狗一样四处乱窜,想要在第一时间将这伙神出鬼没手段残酷的土匪找出来。 还真是邪了门,淮北各地官府以及当地乡绅地头蛇齐齐发动,竟然没能第一时间将这股劫匪揪出,这下傻子都知道这里头的文章大发了。 乡勇队作为淮北地区第一大地头蛇,无论在官府军中还是民间的势力庞大到难以想象,吃了如此大亏怎么可能轻易善罢甘休? 不说这半月来的经济损失直达白银十数万两,最让他们气愤的还是人员上的伤亡,被次运输队被劫都或多或少死上几人,次数一多死的人自然不在少数。 乡勇队眼下真可以用财大气粗来形容,早已过了初起之时的疯狂膨胀,没必要再以牺牲大量人命为代价搞圈地扩张,现在已经处于稳定发展阶段。 如今一下子损失这么多人手还真有些受不了,也让享受了近十年安乐日子的乡勇队庞大的后勤人员惊醒过来:此时还是乱世,可不是可以安享富贵的太平年景,这不一旦有事他们的反应那叫一个迟钝。 乡勇队作为淮北地方势力领袖,自然是搜寻那股莫名劫匪的主力军,结果一论探察下来却是毫无收获,这让乡勇队一干留守大佬自觉脸面无光。 直到无意间听到附近驻军的传言,说那伙进驻湘军最近的行为十分古怪,引起了当地乡勇队乡绅势力的关注和警惕。 结果一查之下差点气炸了肺,原来这伙湘军人马最近一段时间极为低调,却是向天京前线运送了四趟后勤物资补给,每一趟的规模都十分惊人,安徽巡抚衙门和地方乡绅孝敬的钱粮物资可没这么丰富。 而且这股湘军也没自掏腰包在淮北大肆采购,这些多出来的大批后勤物资哪来的,立刻就让人联想到之前半也频繁出来劫道的神秘土匪! 乡勇队分散在淮北各地的乡绅地主哪咽得下这口气,没经过仔细调查便召集人手,气势汹汹杀奔到那伙湘军扎营所在要讨个说法。 湘军将士也是骄横惯了的角色,哪里容得了地方上的乡绅如此挑衅,结果双方恶言相向气氛火暴之极,最后也不知是哪方先动的手,数千人大打出手混战一团,干脆由口角变成了惨烈的群架! 等到安徽巡抚翁同书和当地衙门官员听到消息,慌了手脚急匆匆赶来劝架之时,近千淮北各地乡绅地主组织的青壮人手,正被湘军数千兵痞压着打东逃西窜鬼哭狼嚎呢。 等翁同书和当地县令好不容易将两帮人马分开,湘军那位将领更是嚣张狂妄的指着被殴打弄得灰头土脸的闹事乡绅叫嚣:这次他大人大量放丫们一马,要是还有下次的话直接击杀没得商量! 说完带着手下获胜弟兄趾高气昂返回大营,就连堂堂的安徽巡抚翁同书也没放在眼里,尽显兵痞军棍的恶劣姿态。 堂堂的安徽巡抚被闹了个没脸,翁同书心中恼火可想而知,以他的气性真不想多管这破事。而且从那些被殴打的乡绅口中,他也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虽然不赞同乡绅们如此激烈的手段,却也对湘军的观感变得十分恶劣。 尼玛的还要不要脸拉,堂堂的朝廷官军竟然抢掠地方商队,这是要逼着地方乡绅势力挺而走险狗急跳墙啊! 翁大巡抚没有怀疑这些地方乡绅的话,尽管还没有证据表明之前半月间频繁出现抢掠商队的劫匪就是湘军所扮,不过这事也应该八,九不离十才对。 心中恨得咬牙切齿,觉得这股湘军实在太不让人省心,瞧瞧这都做得什么糟心事儿? 不过不管心中如何恼怒,翁大巡抚却是不敢不管这事! 别看在刚才的群架中淮北当地乡绅带来的人手,被那股湘军打得抱头鼠窜鬼哭狼嚎,可翁大巡抚却明白这才刚刚只是开始而已。 乡勇队在淮北的势力有多庞大,没谁比他这个安徽巡抚更加清楚。 别看在他几年时间的努力下,巡抚衙门中的乡勇队势力极其弱小,可是下面的地方官府以及驻军基本上都掌握在乡勇队一系人马手中,更何况民间还有势力盘根错节的乡绅地主串联沟通,实力之强难以想象。 这要是把事情搞大,说不定都会发生淮北当地驻军与新来这股湘军,发生激烈的军事冲突! 翁同书到是努力了一把,极力安抚被湘军狠狠殴打了一顿的当地乡绅地主,可惜效果微乎其微有等于无,乡绅地主们才是受害者好不好,难不成受了欺负挨了打还要他们忍气吞声不成? 那伙湘军将领可以不鸟翁大巡抚,香勇队出身的这帮乡绅地主在这种时候,也根本就没把翁大巡抚当一回事。于是三天后由淮北乡勇队出身乡绅组织串联,十来个州县联合凑出五千地方团练,再一次堵上了入淮湘军的营地大门。 那位入淮湘军将领见此自然十分恼火,自觉手头兵精械良根本不把区区地方团练放在眼里,尽管他耳朵里早就听闻了乡勇队的大名,也知道淮北是乡勇队老巢却也很不以为然。 这厮竟然带着装备齐全的湘军人马,大摇大摆的出了大营摆开架势,跟前来讨回面子的当地乡绅互喷了几句成功挑动心中怒火,而后领头人大手一挥两方人马不约而同向对方冲杀而去。 这次淮北地方团练可是做足了准备,手中清一色一米来长木棍,与湘军三千人马扭搭纠缠在一起时依旧井然有序,配合默契战技娴熟加上人数优势不小,不过短短半个来时辰的战斗便已逐渐占据上风,五千团练青壮竟压着三千久经血火战阵考验的湘军精悍人马狠揍! 这一下可就捅了马蜂窝…… 也不知那位湘军将领是不是脑子进水了,眼看自家三千弟兄在群架中竟然落入下风,脑子一热喊了声‘动家伙’,这一下事态彻底失去控制。 随着参与群架并落于下风的湘军将士亮了刀子,淮北地方团练这边一时不察瞬间便被砍翻上百人,扑鼻的血腥味还有受伤团练青壮凄厉的哀嚎顿时让原本火暴嘈杂的场面一静。 那位脑子进水了的湘军将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下令手下弟兄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不要顾忌伤人什么的一切有他担着。 结果放开了心中包袱和限制的湘军将士,犹如野兽般跟着手持木棍的团练青壮大砍大杀,不仅一下子扭转了之前的不利局势还杀得淮北地方团练青壮惊呼连连士气一落千丈。 要不是安徽巡抚翁同书,带着地方清军及时赶到控制住局势的话,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骇人听闻的惨事。可就是如此,等惊魂未定的淮北地方团练青壮回过神来,在遍洒鲜血的凌乱‘战场’收捡伤号之时纷纷红了眼。 实在太惨烈了,这一场群架打了大半个上午不说,由于湘军动了刀子虽然没有下狠手,却也导致淮北团练青壮出现数百上好,甚至还有数十来青壮不及救治就直接挂掉的倒霉蛋。 这仇就结大了! 翁大巡抚也不知该如何安抚是好,直接找上那伙湘军将领要他们矜尽快离开淮北,结果却遭到断然拒绝,根本就没把翁同书的警告放在心上,在他看来杀了几个泥腿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结果却是,第二天五千淮北团练武装齐整气势汹汹杀上门来…… 第598章一地鸡毛 同治元年七月中旬,在安徽淮北地区发生一起十分恶劣的清军内部械斗事件! 三千湘军人马与淮北当地五千地方团练一场狠斗,死伤竟达数百之巨,消息传出震惊朝野。 更让人惊讶的是,湘军三千精锐将士,竟然只和五千淮北地方团练打成平手,这个结果更让人震惊。 不等朝廷和湘军主帅曾国藩反应过来,安徽巡抚便联合安徽清军两万人马,不由分说将刚刚吃了个闷亏的三前湘军安全‘护送’出境,这无疑狠狠扇了湘军一记响亮耳光。 朝廷的反应非常迅速,二话不说下圣冲着湘军和其主帅曾某人一通申斥,并严令曾某人约束好手下湘军将士不得无故祸害地方。 原来翁同书下定决心联合安徽清军将湘军赶出淮北之时,便已向朝廷去了封折子解释此次械斗事件的前因后果,作为没理一方的湘军自然得不到朝廷的好脸相待,湘军这次确实做得过分了。 更不要说淮北商业圈中,可是没少京中权贵的门人和嫡系人马,湘军以怨生恨的抢掠之举,可是大大触犯了权贵们的利益不整丫整谁? 再说了朝中权贵帝后党与王公党联盟,还有顾命八大臣一系,跟曾某人和湘军关系好的真没几个,咸丰时期曾某人便十分不受皇帝跟朝臣待见,如今逮着机会还不使劲往泥里踩啊? 曾国藩也是个倔的,越是受到朝野上下‘欺压’,他的反抗和抵触情绪便越厉害。这不随着那不足三千湘军被灰溜溜赶出淮北,引起湘军内部一阵哗然和激烈反弹,在曾某人的默许下又是几营湘军人马,气势凶凶杀奔苏北与淮北交界处,做好随时进入淮北报复的准备。 谁也没料到湘军反应如此激烈,安徽巡抚翁同书被湘军如此态度鲜明的强硬表态气得够戗,却也担忧这几营近万湘军带着不满和怨气杀奔淮北境内,给安宁详和的淮北之地带来不测之祸。 湘军如此表现让人侧目,可乡勇队又岂是好欺负的? 征得安徽巡抚翁同书的同意后,乡勇队兼安徽清军大将吴图勾,亲率五千安徽清军坐镇淮北城,监视防备不远处不怀好意的近万湘军人马。 一时间淮北气氛凝重,一股大战前夕的压抑气氛弥漫,胆子小些的外来客商二话不说便撤离了淮北,在短时间内给淮北造成重大经济损失。 …… 也就是这时,留守老巢的乡勇队大佬知道这事瞒不下去,所以便派信使急匆匆赶赴广州,向乡勇队唯一老大两广总督吴可通报情况。 “曾国藩这是想干什么?” 吴可一听顿时气得够戗,二话不说将乡勇队在广州的核心将领召来,向他们通报了这个情况。 顿时,原本庄严肃穆的总督衙门中堂大厅炸开了锅,一干手握重权的乡勇队将领们纷纷嚷嚷开了: “湘军这是什么意思,以为我乡勇队没人么?” “哼哼,自己没本事弄银子就玩这样的下作手段,某算是看清了湘军的嘴脸,它想战咱便战!” “大人还等什么,咱们直接出手找湘军的晦气去!” “……” 尽管手下小弟们说话十分难听,但吴可却很满意他们的保险,这不仅仅是护短的问题,更是表明乡勇队这帮高级将领的团结一心。 对于手下核心弟兄的请求,他自然不会轻易否则,加上心中本就对湘军和曾某人十分不爽,所以他二话不说便下了一个决定:断了广东对湘军的直接财政支持,他倒要看看湘军到底有多牛气烘烘? 什么叫做打蛇打七寸,吴可这一手就是最好的表现! 两广总督衙门突然断了广东对湘军的财政支援,消息传到两江引起湘军内部好一阵动荡,就连一向养气功夫厉害的曾国藩都变了脸色。 尽管明知道湘军已与乡勇队交恶,可为了湘军的前程曾某人不得不硬着头皮,第一时间向两广总督吴可写了一封措辞严厉的质问信。 要知道自从湘军起家以来,便得到广东财政的大力支持才能坚持到如今。就是到了现在湘军已有自己来钱的地盘,可广东的财政支援依旧是他们不可或缺的军费重要来源之一。 突然一下子就断了,短时间内还看不出什么,以江苏的富庶在他们还没大肆扩军之前,勉强支撑个一年半载还没什么,可是时间一长没能在短时间内打下天京,获得足够的缴获补充的话以后日子决不好过。 最起码,湘军各部的扩军将受到极大影响,没足够银子打底就算他们再能征惯战,也经不起那巨大消耗。 吴可根本就懒得理会曾某人的质询,尼玛的两家关系都这么恶劣了,还指望他不计前嫌继续掏银子支持湘军,他又不是受虐狂! 为了让湘军深刻明白什么叫做后悔,吴可的动作可不仅如此。 断了广东对湘军的财政支援后没几天,他又严令进入贵州的三支湘军部队撤回广西边境,违命者军阀处置决不轻饶。 显然刘长佑等湘军大将也听闻了淮北发生的事情,尽管心中可能不愿却不想在这时得罪了顶头上司,加上四川境内石达开部太平军一直没有闹出太严重的事故,于是也就不情不愿的从贵州与四川交界地带撤了回来。 谁料吴可这一手‘釜底抽薪’真真灵验,坐镇四川指挥围剿石达开部太平军的骆秉章可就吃了苦头,也让石达开部太平军轻松抢渡金沙江! 此时的局势对太平军可不怎么样,清军攻下安庆之后逼近天京。 天京被困形势严峻,稍一不慎太平天国首都便有易手之危。 天京以下,如同历史上一般清军与外国列强勾结,在新鲜出炉淮军主帅李鸿章的奔走牵线下合组新式军队,使用洋枪洋炮向苏南一带富庶之地的太平军地盘展开疯狂反扑。 天京以上,由于太平军干将英王陈玉成被叛徒出卖,被俘后被清军直接杀掉形势迅速恶化。总之太平军在长江中下游各地战场上处处失利。清军得以腾出手来抽调更多兵力对付四川境内的太平军。 石达开占领长宁后,想以此作为渡江的根据地,而石部太平军一旦渡江成都便岌岌可危。 四川总督骆秉章为了先发制人,调集了四川境内所有的湘军和许多川军合力围攻长宁。除了从涪州尾随而来的湘军刘岳昭部,川军唐友耕部,唐炯部之外,又调来了湘军道员增传理部,川军总兵熊焕章部,反复环攻志在必得。 一时双方在长宁县城战况激烈死伤均重。清军悍将唐友耕虽然多次负伤,仍然死战不退。 石达开见到清军云集,长宁江面封索甚严,觉得在这一带渡江无望,不如暂时撤离保存有生力量,就在7月12日主动放弃长宁,经叙永向川黔边界转移休整部队,并且伺机出击另觅抢渡的渡口。 原本驻扎于此的湘军刘长佑等部人马,已经在两广总督吴可的严下撤回了广西边境,结果让石部太平军在黔南地区不受打扰的休整了近一月时间,气得骆秉章破口大骂吴可不是个玩意。 吴可也没料到事情会这么凑巧,但事情已经发生再说什么也无用,而且乡勇队与湘军已经彻底交恶,没抽刀子在背后来一下已经很够意思了,想要他为湘军的战功薄上添砖加瓦根本没那可能! 结果因为清军内部的不和,便宜了石部太平军得利。 8月7日太平军大将李福猷率军,在合江西南三十里的先市场大败湘军刘岳昭部全军士气大振。 但是石达开派人侦察的结果是合江以下,重庆以上清军处处防江无隙可乘。为了迷惑围追堵截的四川清军,太平军决定绕道黔滇向叙府以上的金沙江,也就是长江上游寻觅渡口过江。 因为那一带地方山高水深人烟稀少,清军难于处处设防,奇袭成功的希望要大得多。 9月底太平军全部集中于川黔边界,作好入黔准备。石达开设大营于綦江县属的东溪镇,在这里他召集诸将商定了一个绕道进军奇袭成都的长期作战计划。即分兵三路,由赖裕新,李福猷各领一路,分别由黔入滇,绕道上游,设法抢渡金沙江。 石达开自领一路,仍从叙府以南地区进军,约期在金沙江以北的木川司会合,共取成都。 1862年10月1日,石达开率领全军进入贵州,甩掉了集结在川南长江沿线的清军主力,乘虚蹈险分攻桐梓,遵义,仁怀,绥阳,黔西,大定等府,正如事先所预计的这一带清军甚少,没遇到什么阻挡,连著名的天险大娄山的娄山关都无人把守。 全军到达大定时,两年前离开广西的曾广依正在附近活动,听说翼王亲自到来十分高兴,急忙率领部下前来归队。石达开与赖裕新,李福猷早已商定了分兵作战的计划,这时有了熟悉贵州情况的曾广依作为向导,就决定立即执行。 第599章余波 要说贵州清军真就这么不堪? 屁,怎么说都是跟叛乱苗民干了好几年的仗,以贵州多山险峻的地形,只要把守好关口太平军别想轻易越雷池一步! 云贵总督张亮基虽不是统兵大将出身,可他之前跟吴可以及左宗棠混了那么久,身边的总督卫队也是吴可帮着一手训练,就算云贵两地清军表现再渣,怎么可能一点反抗之力都无? 不过事实就是太平军轻松在黔南搅风搅雨。除了主观原因之外也有客观因素。 一来云南境内不是很太平,张亮基坐镇昆明,大部分精力都被牵扯住不好分身。另一方面南方联盟可不是说着好玩的,既然吴可跟湘军交恶,那作为亲密盟友的张亮基跟左宗棠自然不会置身事外。 更别提张亮基此时可是吴可的泰山大人,在此关键时刻不力顶自家女婿难道还帮外人不成,他和湘军一系的关系还没熟到那份上。 话说吴可出身卑微,可自从崛起之后一路官运亨通少有挫折,年纪不到三十便已是一方手握兵权的封疆大吏,因为一直四处奔波奋战耽误了个人大事,可是朝廷难得一见的钻石王老五。 想与吴可联姻的王公大臣可不在少数,特别是当他坐上两江总督位置之时,上门想要说亲的大佬可谓络绎不绝。 作为自主创业的官一代,吴可自然不会把自己的终身大事当作筹码甩脉,乡勇队下面也没哪个有这胆子,就是吴可的亲大伯吴老汉都不成。 当然他之前一直没有来得及结亲,但是房里女人却也不少,除了最得宠的小桃红之外另有两位佳人银杏跟翠竹,少则跟了他一两年多的跟了三四年,小桃虹跟银杏更是生了吴可的庶长子和庶长女,就是进门最晚的翠竹都有了身孕。 为了自己的婚事吴可真是烦不胜烦,还是去年左宗棠看不过眼,替张亮基最小的女儿张舒宛做媒定了亲,也就在今年上半年正式迎娶了这位官家小姐,跟张亮基所在铜山张家做了亲戚。 别说什么合理不合理的,在太平年景以吴可先有庶长子和庶长女的情况,确实不可能娶得到高门大户家的嫡系小姐,可眼下是太平年景吗? 乱世之中最重要的就是能力和实力,这两点吴可都是极为出类拔萃的,再说他本人在这时代的官场看来,其实已经非常洁身自好了,加上南方联盟的关系能够更为亲密,都是三大总督势力乐意见到的结果。 所以,张亮基稍微放松了贵州的防务,才让石达开部太平军几乎如入无人之境,气得很在身后吃灰的四川清军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 张亮基的资历可比湘军主帅曾国藩都老,骆秉章更是接任张亮基离任后的湖南巡抚,按照官场规矩妥妥的前辈资格,只要张亮基没明目张胆做得太过,就算吃了哑巴亏骆秉章也得忍着。 结果就让石达开部太平军得利了…… 进入贵州后太平军立刻暂分两路,一路是石达开的本军西趋毕节,镇雄,重入叙永以南地区活动。另一路由赖裕新与李福猷部,由曾广依作向导,南趋水城,郎岱,暂时合兵作战,到了适当的时候再分兵前进,抢渡金沙江,然后前往叙永以西的木川司,三路会合再延泯江而上袭取成都。 赖裕新与李福猷深入贵州,一直打到郎岱,安南,永宁,11月下旬,分兵西进以分清军之势。 李福猷进入云南后,经宣威向昭通迂回,12月中旬抵达金沙江边的副官村,准备从这里抢渡金沙江,进取四川屏山县。他们击败了扼守的清军,但由于找不到船只无法渡江。不久接到石达开的命令,前往横江与本军会合。 而赖裕新部进入云南后,经沾益,平彝,直趋东川。赖裕新与石达开另一支由云南镇雄向东川迂回的中旗部队会合后,从米粮坝渡过金沙江,按石达开事先的部署进入了四川凉山宁远府。 太平军在云贵两省如入无人之境的表现,也惹恼了云贵总督张亮基,在与两广总督吴可通信取得一致后便派出重兵,布防川黔与川滇边境不给太平军可趁之机,再要像之前那般如入无人之境想得别想! “这帮家伙,太过固执眼界还是偏狭窄了!” 吴可得到消息后,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四川和贵州与外界并不接壤,就是想设计把太平军赶到临近的国家去也不容易,只要没能取得决定性胜利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此时的心思已完全不在内陆腹地的战乱之上,最好能把那些叛乱武装全部驱逐出国境才好,让他们祸害周边那些藩属国去。 可惜的是,太平天国上下只能看到大清这片土地,对于国境之外却是不屑一顾。以此时他们近百万太平军之战力,不管杀到附近哪个藩属国都足以覆灭原朝建立新朝,又何苦在大清境内屡受围剿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吴可跟泰山张亮基以及好友左宗棠多次通信中,都有提及此等看法,开始自然不受待见,认为吴可的想法太过保守荒谬。竟然不想着将叛逆一举消灭干净,还想让他们去祸害大清藩属? 可是等到肆虐广西的大成国覆灭,其残余黄鼎凤部被设计远走安南,广西战事短时间内平息进入休养生息阶段,这省去了清军和朝廷多大消耗啊? 有这样的实例摆在眼前,不得不让张亮基和左宗棠仔细思量,到底是费劲心机消耗大量资源彻底剿灭境内叛乱武装好,还是将他们赶出国门眼不见心不烦好? 这不太平军两员大将率军杀入云南的时候,张亮基就想着要不试一试把他们赶到临近的缅甸国去,看看具体效果如何的念头。 结果石部太平军两员大将在云南肆虐一通,还没等张亮基反应过来便又掉转枪口杀回了四川,让正抽调兵马准备赶人的张亮基气得够戗。 另有石达开本军离开大定,经过毕节,于10月27日进入云南镇雄县境。这里是川黔滇三省交界地区,没有什么清军驻防,太平军在这里从容休整补充,并张贴募兵告示,号召当地贫苦百姓,反清武装踊跃参加太平军。 这厮是个宣传好手,告示上言:“主将匡扶真主,诛满夷之僭窃,整中华之纲常,解士庶之倒悬,拯英雄之困顿。志士抱不平,均愿讲武;穷人原无告,共乐从戎。。。。。。本主将大开军门,广罗武士,收纳不拒万千,招募无论什佰。先教以止齐之节,复列于戎行之间。待之同如手足,用之以作干城。” 这一告示具有极大的吸引力,吸引了无数衣食无着生活贫苦的百姓,还有自感怀才不遇有志酬难之辈,闯荡江湖飘泊无依的好汉。他们深信石达开“待之如同手足,用之以作干城”的诺言,纷纷报名参加石部太平军,经过大力补充人手仅石达开本军就扩大到十万余人。 1862年11月15日,石达开率领本军由镇雄出发,分兵数路入川,使清军首尾不能相顾,其中一路在东川附近与赖裕新部会合。 石达开这次迂回行军,绕了一个大圈子,于11月下旬出其不意地击败了驻守川南的湘军,进占筠连,高县,前锋直指横江镇。不久就占领了横江镇以及附近的双龙场,玉皇楼等地,夹横江两岸为营纵横数十里,旌旗相望金鼓相闻。 总之,湘军与乡勇队的关系迅速恶化,乃至降至冰点以下最终得利的,却是在西南山林纵横驰骋的太平军石达开部。 面对两广总督吴可强势已极的断炊行为,湘军做出的反制也不可谓不狠,军掌握了内陆前往两广的大部分便捷陆路交通,江西和湖南两地通往两广的交通要道上设置层层关卡,凡是过路商旅都必须受到湘军层层盘剥。 这手段不可谓不狠辣,一下子扼住了两广通往内陆的商业渠道,广东不是断绝了对湘军的财政支持么,湘军便从厘哨关卡上找回场子和实惠! 消息传回两广之后自然引来商界一阵惊呼和恐慌,湘军这一手实在太过狠辣,以后两噶商人和在内陆的商业活动可就要成本大增了。 “丫的,跟老子玩狠,看谁狠得过谁!” 吴可对此事件自然恨得咬牙切齿,可以说湘军这一手完全就是强盗行经,不仅严重妨碍了两广与内陆的商业交流,更有直接削弱两广商圈影响力的不好后果。 可他又岂是好欺负的? 两广之地能成为大清数一数二的经济强盛地区,靠的可不是便捷的内陆交通,而是运量更大更加方便快捷的海上运输! 针对湘军所做布置,两广立刻做出针对性反制,一边严令参加湘军水师的两广红单船队返回归建,先抽了湘军水师的脊梁,一边派出精干人马囤驻韶关,对来往商旅展开严格盘查,凡是隶属于湘军的走私商队一律严惩不怠…… 第600章你来我往 在这年代,经济掌握在极少数人手中,一般人想要发家致富可不容易! 湘军将领几乎都是读书人出身,也就代表着他们背后的家族大部分都是地主豪强。在这时代能读书的成本可不低,能读得起书的人家,起码都得有几亩水田支撑才能培养得起一个读书人。 而湘军又是以团练名义起家,也就是说湘军不是正规清军,大部分粮饷都得依靠自筹。 刚开始规模不大时还成,反正湘军一干带头大哥们都身家不菲,又有湖南当地乡绅地主势力的大力支持,虽然受到清军势力的排挤和不满,但日子倒还算过得比较滋润,尤其在与太平军的几次战斗中表现不俗之后。 后来湘军膨胀式发展同时也杀出湖南,一路势如破竹差点一口气将之前威风不可一世的太平军灭掉,沿途缴获可谓丰厚养军问题不大,反正没银子了打上几仗银子自然滚滚而来。 因为太平军崛起的速度实在太快,虽然整个南方省份都受到严重波及,但说诗话受影响最大的是社会秩序而不是反应比较迟缓的经济生态。 湘军出了湖南之后转战湖北和江西两省,由于太平军还没来得及大肆搜刮,湘军每战或多或少都能缴获部分财物和物资,想要满足自身需求还是不成问题的。 等到战火延绵时间一长,湖北被打成了一片废墟,江西更是在清军与太平军的长时间拉锯战中,从之前的江南富庶之地变成了贫穷落后的代名词。 湖南,河南,安徽以及江苏等省份都不同程度遇到冲击,境内满目疮痍社会秩序破坏怠尽,百姓的生产生活受到极大影响流民遍野。 而这时候,湘军的规模也经过迅速膨胀发展,人数维持在五万上下。此时再想依靠纯粹的缴获来供养庞大的部队,必须要开辟新的财政来源,否则就这么下去湘军可能没被太平军消灭却被财政破产给搞崩溃! 于是,到了后期湘军日子过得苦哈哈的,需要大量外部财政支援才能坚持得下去。所幸湘军各级将领身上都有官职在身,其中不少纯粹虚衔但也有很多占据实权位置的角色,比如湖北巡抚胡林翼和前湖南巡抚骆秉章。 依托这些实权官职带来的便利,湘军很大一部分财政压力得以解决,但有不小缺口依旧需要四处化缘搞银子才能维持下去。 当然,湘军底下的兵丁日子过得苦哈哈的,不表带那些军官物将们的日子会差到哪去。不说多年战斗中的丰厚缴获,就是依靠自身权力带来的种种便利,便足以帮助身后的家族更进一步。 湘军将领大多出身湖南乡绅家庭,而湖南又比邻广东这样经济活跃省份,这些湘军将领家族没少跟广东商圈做生意,或者干脆就在广东扎营圈地。 这些依托湘军将领家族兴起的商业势力,因为背后有强势关系力挺,一个个嚣张狂妄眼珠子都长到头顶上,欺行霸市那是家常便饭就连一些违法生意,都是做得光明正大毫不含糊。 两广总督吴可突然派出精干人马,在广东与外省的几处交通要道设卡,也不强行收什么厘卡税只严格检查过路商旅的货物,一旦发现有违禁品比如大烟之类的直接查没,谁来说情都没用。 来自湖南的商旅自然是严格检查的对象,那些依仗身后有人骄横惯了的家族商旅,一开始还很不以为然嚷嚷着他家公子少爷什么在湘军身居何职云云,结果发现哨卡上的清军根本不吃这套才慌了神,想做补救却是已经晚了。 做戏就要做全套,不仅湘军将领身后的家族受到波及,凡是被查到的商队没一个能讨到便宜的,光天化日之下就算被逮住的商人嚷嚷得再大声,惊慌失措的告之身后老大是是谁谁谁都没用,一律扣押货物没得商量! 吴可这一手玩得比曾国藩更狠,曾某人只是直接针对乡勇队跟吴可而已,吴可则是不管不顾的打击报复,被波及到也只能怪自己倒霉。 广东作为大清最重要的对外贸易通道,每日来来往往的商旅何其之多,其中又有不少暗地里夹带一些价钱昂贵的违禁品,结果被两广总督衙门突然的排查行动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中招的商旅竟是成百上千! 得到手下汇总报告的时候吴可也吓了一跳,没想到只是针对湘军的报复性行动,竟然短短时间内便查出了这么多问题? 尤其严重的是大烟走私,被逮住的商旅大部分都栽在这上头,被设卡官兵查到后直接没收人也给羁押起来,目前韶关和广州两地的牢房都人满为患热闹非凡。 这下可闹出大乱子了,在这时代有能力做跨省贸易的商家,哪个都有强硬的官府背,景支撑,有的干脆就是某方大员家族的生意,吴可这一手分明就是断人财路极遭人嫉恨。 “督台大人,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这不,具体负责设卡严查的官府顶不住压力,急匆匆找上总督衙门来了。 “怎么,谁找你求情来了?” 吴可对此不置可否,反倒好奇问道。 “多了去拉,大人咱们这次真捅了马蜂窝!” 能接手设卡严查任务的,自然是吴可手下心腹干将,在老大面前说起话来也没啥好遮遮掩掩的。 “那又有什么,他们犯了事难道不许不老子查不成?” 吴可眼睛一瞪,态度极其蛮横道。 “他们倒是不敢找大人您的麻烦,可是咱们这些做手下的却顶不住哇!” 那位满脸苦笑连连讨饶:“大人您就行行好,要么给外界一个明确回复,要么另派他人接手此事吧,下官实在有些顶不住了!” “没出息的东西!” 对于手下如此表现,吴可除了怒其不争之外也意识到情况可能大条了,仔细翻阅手中情况汇总顿时瞪大了眼睛。 尼玛的果然,短短不足一月时间设卡严查,查出来的问题简直触目惊心,波及到的商队有近百支之多,涉及到的势力更是遍布南方诸省。 不要说是手下心腹小弟,就连他看到这些情况都感觉头皮发麻,一下子得罪如此之多的势力和权势人物,确实让他有种如芒在背的难受感觉。 “算了,你做得很不错,接下来让XX接手去做!” 稍微沉吟片刻,吴可也没难为自家小弟的意思,摆了摆手决定了轮流派人负责此事,既然一人顶不住这庞大压力,那就让手下弟兄们分散抗压。 “大人您可要小心,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那小弟见自己能够脱离苦海,顿时满脸喜色连连道谢,当然最后也不忘提醒一句,毕竟这次吴可弄出的手笔实在不小,得罪的人更是车载斗量。 “放心就是,我心中自有计较!” 吴可轻笑着摆了摆手,眼中却是厉芒闪烁心中发了狠。 老虎不发威真当他是病猫,他吴可乃是堂堂的两广总督,只要自身没出现重大政治问题,不要说区区的地方势力,就是朝堂几大派系势力也不敢轻易得罪了他吴某人,大清名将的名头可不是吹出来的。 有两广总督吴可鼎力支持,广东清军在各进出交通要道设卡严查的动作,并没有因为受到各方面的压力而停止,反而有变成传统项目延续下去的意思,让一帮想看笑话的势力和权势人物傻了眼。 受到波及最为严重的,自然就是湘军各大佬身后的家族,两广总督衙门来这一手几乎断了他们大半财源,这梁子可就结大发了。 可还没等湘军想出针对性招数给两广总督吴可和乡勇队找难看,乡勇队的手段却是接踵而至不给湘军大佬们喘气的机会。 吴可不仅顶住了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将省境要道上的哨卡形成定制,等松了口气之后立即命令淮北的乡勇队势力家教搬迁速度。 自从乡勇队在两广成功站稳脚跟,并随着乡勇队人马纷纷囤驻广东各地,乡勇队淮北老巢便开始了秘密搬迁事宜。 什么时代都讲究一朝天子一朝臣,吴可不在两江总督任上,乡勇队在淮北的基业又富得流油,难保继任者不会眼红打什么歪主意。 这次乡勇队与湘军突然交恶,不就是湘军想打乡勇队淮北老巢的主意么? 之前的搬迁还比较隐晦,毕竟乡勇队经过近十年时间,已经成了淮北地区最大的地方势力,无论是在政治军事还是经济上都是如此。 政治军事上随着吴可调任影响力迅速减退,但也不是一般二般的势力有能力挑衅的。乡勇队在淮北老巢的经济优势更是极大,差不多战局了整个淮北经济的三层以上份额。分量之大实力之强可想而知。 随着乡勇队人马囤驻广东各地,之前跟随吴可前来上任的三万大军自然不够用,需要淮北老巢源源不断的提供精锐人手,这才让乡勇队全面接手广东防务的时候,没有出现什么乱子和麻烦…… 第601章再交锋 军队搬迁还好说,只需要带足行军所用粮食,然后背上一卷铺盖和武器便可直接离开。 可是产业想要转移就不是那么容易了,乡勇队在淮北经营近十年,旗下产业可是价值极为惊人,深入淮北地区方方面面,一举一动都影响巨大。 之前近一年时间里,留守淮北的乡勇队后勤人马都在秘密,处理那些固定田产和商业店铺,接盘的人不是乡勇队出身乡绅就是与乡勇队关系紧密的地方实力派,在没有闹出太大动静的情况下筹集大笔银钱。 不小心不行啊,作为淮北最大乡绅地主集团背后支持的势力,留守淮北的乡勇队后勤人员的一举一动都倍受关注,稍一不慎便可能引起淮北地区经济动荡。 眼下吴可又不是两江总督,万一动静闹得太大引起两江总督衙门和安徽巡抚衙门的不满就有点得不偿失了,在这乱世当中很多事情真的很不保险,谁也难以保证不会有眼红之辈暗地里下狠手抢掠,就像湘军之前所做那般。 当然就是冲着私人感情方面,乡勇队也不愿引起淮北地区经济出现动荡,怎么说淮北能有眼下风光局面,都是乡勇队筚路蓝缕一手一脚开创出来的,投入其中的感情可不是开玩笑的,就是吴可想要闹出大动静来,底下弟兄也不会情愿的。 一年时间的暗中筹备,已经足够留守淮北的乡勇队后勤人马,将手头所有商铺以及小块田地全部出手,只保留几处万亩以上大田庄,作为乡勇队的粮食保障,总共筹集白银五百多万两! 这么大资金量流动,其实淮北很多有心人都有察觉,但乡勇队势力实在太过强大,就算某些势力想要分一杯羹也只得老老实实掏出真金白银,想要打什么歪主意最后倒霉的铁定还是他们自己。 安徽巡抚衙门自然有所察觉,不过碍于乡勇队的实力和面子,加上乡勇队行事小心又没有引起太大波澜,所以巡抚衙门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尽管上至巡抚翁同书下至衙门里的官吏无不眼馋得紧,却也只能眼馋而已。 随着直属乡勇队大量产业的秘密抛售,留守淮北的后勤人手也一波波扮成商队离开,前往广州听候最高首领吴可的的调遣。 可就是如此,淮北还有不少乡勇队直属产业根本无法短期脱手,比如与淮北各地实力派人物合开的工厂,以及本就出身乡勇队并成功转型地方乡绅土豪的家伙,与乡勇队联合开办的近代化工厂企业。 最最重要的是,吴可当初花费极大心力和资金建立的简陋军工体系,包含火药厂,手榴,弹厂以及子弹组装工厂等等一系列与军工相关工厂,想要集体搬迁可不是一个短期可以完成的小项目。 眼下乡勇队与湘军彻底交恶,吴可存心隔应曾国藩,便让留守淮北的后勤人员大张旗鼓行动起来,声势浩大的拆御机械准备搬迁一系列军工厂。 乡勇队在淮北的动作,一下子吸引整个两江关注。 吴可在两江之地经营日久,通过实实在在的政绩和军功建立起的威望可不是开玩笑的,加上乡勇队在淮北的势力极为庞大,一举一动都能影响周边地区的经济和局势稳定,自然极受两江各方势力的关注和重视。 湘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没想到两江总督吴可竟然做得这么绝,竟然连多年经营的基业也舍得放弃,打算在两广之地重新开始? 乡勇队在淮北建设的简陋军工体系,虽然解决不了洋枪洋炮的制造,还需要向洋人采购,但是一些简单的枪械以及火炮构件都能自产,而且质量一点都不比洋人的差,价格那更是廉价得让人不敢置信。 更不要说淮北子弹组装工厂,可是整个南方清军最重要的弹药来源! 无论是枪炮零部件工厂,还是火药以及子弹工厂,可都是湘军垂涎三尺的产业,不说其强悍的吸金能力,单单对后勤部门的巨大帮助还有能省去的巨额军费,就足以让湘军一干大佬想入非非。 曾国藩自从当上两江总督以来,一干湘军大佬便没少在他耳边念叨,希望找个机会将淮北的几家关系军机要务的工厂收归湘军掌握,其间也没少派出人手向这些工厂探视摸底,其意不言而明。 曾国藩可不愿彻底与两广总督吴可闹翻,尽管湘军一干将领极力要求,但他一直都没有明确答应或者说不答应,态度含糊任由湘军一干大佬施为,只要不做得太过分就成。 此时湘军与两广总督吴可彻底交恶,双方各使手段极力恶心对方,湘军一干将领被吴可整得焦头烂额气愤不已之余,也不免心中窃喜认为机会来了,两广总督吴可这次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白白给了他们强行插手淮北军工厂的借口! 可惜这世上的聪明人不仅仅只有湘军才有,根本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乡勇队便已经将这些军工厂全部拆迁完毕,并在近万全副武装乡勇队将士的保护下,浩浩荡荡的离开淮北通过江西直抵广东! 湘军大佬们自然不愿煮熟的鸭子飞了,二话不说从包围天京的人马中抽出一部,直愣愣的堵在乡勇队前往广东的队伍前头。 一通乱枪震动两江,上万堵在乡勇队前进路上的湘军将士,被乡勇队毫不犹豫的开枪射击惊呆了。还没等他们从惊愕中清醒过来,乡勇队近万将士又摆出洋枪洋炮阵型,吓得挡路的湘军人马纷纷让路连屁都不敢多放一个。 安徽清军那帮混球,还真敢开枪啊! 湘军大佬们被乡勇队的疯狂吓得不轻,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近万乡勇队人马已经护送着军工厂机械以及熟练工人,安全抵达了赣南地区离广东不远了。 曾国藩被乡勇队如此激烈的手段刺激得不轻,他没想到两广总督吴可如此不给面子,竟然连个招呼都没打便将淮北那几家军工厂全部搬走。 淮北地区倒是没因近十家军工厂的突然搬离,而产生什么经济动荡,军工厂本就与民生没啥关联。倒是乡勇队撤离后,立即便有淮北土豪跟进盘下那十来座面积巨大的厂房和仓库,作为他们新开设工厂的基础。 淮北地区反应平平,让曾国藩越发觉得脸上无光,好象只有湘军在这波军工厂搬迁工程中丢了面子,就连关系一向不错的安徽巡抚翁同书都当作没看见,让湘军上下好好感受了一把冷淡的待遇。 受不住湘军将领们愤愤不平的控诉,加上本身心中就憋着一口气,曾国藩二话不说一封弹劾折子便递到了京城,弹劾两广总督吴可纵兵为祸…… “睁着眼睛说瞎话!” 吴可听到消息的时候,只冷冷说了一句。 湘军眼下遇到的麻烦都是他们自找的,作为声势浩荡的一方军事集团,湘军把精力完全放在军事上,不能说他们做得不对但在眼下这种局面上,总感觉目标过于单调抗风险能力不强。 没有自身稳定财源的团练武装,而且还是打出了名堂人数近五万的团练武装日子极不好过,就算在与太平军的战斗中表现再好又能怎么样,除了战场上的缴获和朝廷那少得可怜的嘉奖之外,什么都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要说湘军的先天条件可比乡勇队强多了,湘军将领一个个都是读书人出身,立了战功受赏的都是文职,只要稍微一运作就能成为地方官府的一把手,而且湘军也确实是这么干的,众多将领身上的官职加起来足可填塞一省所有文职官位还绰绰有余。 有这么好的资源湘军还混成眼下这样,能说他们只适合混官场么? …… 因为曾国藩的一封弹劾奏折,京城朝廷在进入初冬季节后,难得的热闹起来。 两位实力强悍的封疆大吏交恶,这绝对是朝廷喜闻乐见的好事儿。对湘军统帅曾国藩怀有恶感的朝臣一大堆,跟吴可不对付的朝中重臣也不在少数,如今这两人竟然先打了起来如何能不让一干朝臣大开眼界之余乐意看戏? 朝廷自然不会轻易介入两位封疆大吏的争斗之中,只要曾国藩和吴可不闹得过火,能把该完成的任务利索完成,至于他们如何争斗就不关朝廷什么事了。 …… 吴可没心情跟曾国藩打嘴皮子官司,他更加关注实际收获。 为了防备湘军在暗中动手脚,他特意派出一支五千人规模的广东清军赶赴韶关,遥遥接应身处江西的近万乡勇队人马,还有数量不小的机械设备和原材料,和人数近千的熟练工人。 让乡勇队上上下下松了口气的是,或许被乡勇队之前的强硬态度吓倒,也或许是不想真的跟乡勇队爆发大规模流血冲突,尽管那上万迁移队伍在江西没有受到任何官府热情接待,但对于乡勇队而言只要没受到刁难就算胜利,这些冷遇倒也算不得什么…… 第602章活跃的双边贸易 镇南关。 这个地处大清南疆边陲,很不起眼的一处防备安南的重要关口,最近半年时间突然变得无比喧嚣繁闹起来。 安南的特产稻谷,热带水果,还有丰富的煤和铁等等资源,一车车通过镇南关运抵广西,然后通过便捷的水路交通运到广州或者湖南等内陆地区。 而广西商人则将大清传统优势商品,丝绸,瓷器还有茶叶通过镇南关,出售给境外的安南商人获取丰厚利润。 因为频繁的商业交流,也为了方便做生意,在镇南关前后二十里处,随着商业往来繁茂兴建了两座大型露天市场,专门用于活跃的镇南关外贸生意。 不仅镇南关守军通过收取关税的方式活得滋润,两座新兴的露天贸易市场也给两国官府带去源源不断的丰厚利润,成了此处偏僻边境的亮眼所在。 广西这边自然喜不自胜,单单通过镇南关这条外贸商路,直接或间接受益的广西百姓不下数万,而且随着时间推移这种影响力将越来越大。 这对于刚刚平息战乱,到处一片荒芜的广西来说难能可贵,不是每处地方都像梧州有那么好的便利条件,想要从战乱破坏的荒芜当中发展起来,可得当地官府好好思量思量。 镇南关一带本就是广西最为贫瘠落后的地区,没想到外贸商路突兴附近府县都跟着受益,这是一干思想僵化的地方官僚们之前怎么都没想到的。 开始时他们还极力反对如此,因为跟镇南关内大清商人做生意的,可是大伪成国余孽黄鼎凤部人马,跟他们做生意不就等于资敌么? 以广西巡抚劳崇光为首的广西高层军政官员,甚至提出出兵安南剿灭叛乱的口号,结果被两广总督一句‘没银子’给压了下去,但广西军政高层心中多少都有些不痛快,觉得吴大总督表现太过软弱。 由于镇南关地方太过偏僻,一干广西军政高层也没谁愿意来这尿不拉屎的地头,结果当两广总督吴可的心腹清军接手关防之时,广西一干军政高层谁都没有提出异议,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没在意过。 在他们看来,防备伪大成国余孽黄鼎凤部可是个苦差,谁愿意顶上谁去,他们可不会去凑这样的热闹。 可谁也没能想到,地处偏僻的镇南关竟然是块风水宝地,吴大总督派来镇守的清军也是能耐,不过短短大半年时间便将此处经营成日进斗金的聚宝盆! 等广西一干军政高层反应过来,镇南关的双边贸易已经成了气候,每天都有商队来来往往热闹非凡,带来大量安南土产跟矿物资源,而广西的特产和各种商品,也通过这条贸易渠道大量销往安南。 一进一出,每天单单只是流水边是个惊人数字,镇南关守军只是从中抽去少量关税,便足以养活自身不说还能给后方提供资金支持,这时候广西一干军政高层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可也没法再插手镇南关防务了。 当然,这么好的赚钱生意,一干穷惯了的广西军政高层怎么可能不插一手? 在白花花的银子面前,他们可不在乎做生意的对象是伪大成国余孽叛匪,有银子赚才是王道啊! 有了军政高层带头,那些一直处于观望状态的广西乡绅豪强们再也坐不住了,纷纷组织商队赶赴镇南关内外的露天贸易市场分一杯羹。 广西实在是太穷了,本就是大清著名的经济欠发达地区,又经历十来年的连绵战火,什么都打成了一片废墟百姓的日子苦不堪言,就连各地乡绅地主的生活都一落千丈,不得不大量抛售田产勉强度日。 他们太需要安宁的环境以及强劲的发展助力了,眼下与安南的对外贸易正是时候,无论乡绅还是底层百姓都能从中获益,自然极受欢迎容不得任何势力插手破坏,谁要是敢乱来就是跟广西所有官民过不去! 因为有这么一个赚钱门路,加上广西几个主要城市与内陆便捷的水路交通相连,在这大半年时间里广西境内经济呈现出一片蓬勃发展的可喜情景,在官府的极力调停下就连激烈的土地矛盾都有所缓解。 因为有安南这个大买家存在,广西几处大城市的经济活动十分活跃,为了应付巨大的外销份额纷纷兴建各种工坊,组织了大量的平民百姓生产出数量不菲的手工艺品和特产,一个个生活都红火得不得了。 有那胆大的商人,直接带着货物冒险出了镇南关,直接在安南北部一带跟当地官府和土人做生意,赚得更多收益更大,引来更多商人纷纷效仿不惜冒险尝试。 而让商人们惊讶不已的是,控制安南北部地区的并不是安南王室,而是之前才被清军剿灭的大成国余孽,大部分都是土生土长的广西人! 这样的情形让商人们很有些忐忑,生怕因为跟乱党余孽做生意受到波及,尽管占据安南北部的黄鼎凤部人马对他们还算河山,做生意时绝对公道没话说,赚的银子和利润也是极为丰厚。 除了少部分为了银子可以不顾一切的冒险商人之外,其余正规商人做过一两次之后便有些胆寒,生怕陷进乱党的圈子中难以自拔最后祸及家人。 这样的消息怎么可能瞒得过临近的广西官府,尽管广西一干军政大员门很不以为然,反正伪大成国余孽黄鼎凤部已出了国门,除非朝廷下令出境征剿,否则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无可奈何。 除了少部分跟黄鼎凤结有深仇大恨的军政大员依旧念念不忘之外,其他大员早就把这样的事儿抛在脑后,还是老老实实赚白花花的银子实在。就是那些心存怨恨的军政大员,最后不也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暂时将梁子放下了么? 有商人特意将消息传给广西巡抚衙门,结果却是石沉大海巡抚衙门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商人们之下明白了,官府根本就不会轻易理会这事,只要他们不跟盘踞安南的黄鼎凤部表现得太过亲密,该做生意赚银子做生意赚银子,每谁会闲得没事找他们麻烦。 …… 不仅广西通过镇南关的双边贸易大受其利,黄鼎凤这边也受益菲浅。 黄鼎凤率领手下四万将士占据谅山以被安南地盘后,短短大半年时间跟安南官军狠打了几仗,用血淋淋的事实告诉安南王国高层,想要完全依靠安南国自身实力将他们赶走或者歼灭,没门! 安南王国官军被杀地血流成河,据安南国朝廷不完全统计,短短半年时间战第官军数量达到惊人的三万,这对于安南国而言都是不小的损失。 俗话说得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冷兵器战争就是这么残酷,尽管黄鼎凤率部连连击溃安南国官军,可是其部自身伤亡也不在少数。 这时候通过镇南关与广西展开双边贸易的好处旧显现出来,通过从广西过来的商队掩护,黄鼎凤不着痕迹的接受从广西招募的友军弟兄,一点点补充着其部的伤亡消耗,慢慢恢复因为战损下降的战力。 而且通过双边贸易,他们轻易采购了大量家乡土特产,熟悉的商品和味道让他们仿如置身家乡,对稳定手下的军心士气帮助极大,不管安南北部跟广西相隔有多近,但两地有巨大差异却是不争的事实。 至于广西商人通过贸易大量赚取他们手头的金银,黄鼎凤却不怎么在意。本来这些金银就是谈抢掠而来,花起来一点都不心痛。再说了他们基本上垄断了大清至安南的陆路商业通道,随便向南方安南和其它国家转手就是丰厚利润,根本就不愁手头金银有耗尽之虞。 和广西那边一样,开始部队内部对和广西做生意十分抗拒,不过时间一长看得见的好处摆在眼前,这样的生意虽然依旧存在但弱下去不少,只要不跟清军主动发生大规模正面冲突,想必这样的好日子好能持续一段时间。 熊光宇也通过自己的能力和手段,在黄鼎凤阵营战稳了脚跟,并且还一举爬入高层行列。虽然黄鼎凤部高层怀疑他可能与两广清军有联系,但在没有确凿证据前没人敢拿他怎么样,必须眼下谅山以北红火的局面有一大半都得归功于这厮。 不仅如此,熊光宇还在与安南官军的战斗周表现优异,他那太平军地方武装首领出身,转战数省的丰富战斗经验和指挥能力,放在黄鼎凤阵营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特别是在平原地区战斗时表现更是光彩夺目,就算没有促成镇南官双边贸易这样的大功,单凭他的军事指挥才能也能轻松上位。 有熊光宇这样的内线在黄部担任高层,吴可便能掌握黄部的大致战略动向,这也是他能放心大胆跟盘踞安南以北地区的黄部大肆搞双边贸易的主要原因,也是他能抽出不少时间跟湘军主角曾国藩玩心眼的底气,后方安稳一切都在朝好的方面发展嘛…… 第603章琼崖的变化 轰隆轰隆,呜呜呜…… 琼崖矿区传出一声连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蒸汽机轰鸣,一道接着一道冲天黑色烟柱高挺耸立极其壮观! 经过半年时间的建设,琼崖矿区已经完成了近代化工矿机械的安装,采矿的主力已经由人力变成了机器。 面积堪比一府之地的矿区外围,出现了三个巨大矿坑,不知向地下延绵有多深,三座高大喷着滚滚黑色浓烟的蒸汽机耸立于矿坑边缘,不断吞吐一块块黝黑煤块,转化成强劲的动力将一筐筐沉重铁矿拉出矿坑。 而后,大量青壮劳力挑着箩筐,将一筐筐沉重铁矿石挑到最近的矿区出口,搬上早就等候在那儿的铁轨板车上,由两匹驽马拉动顺着新铺设铁轨抵达两里外的大路边,而后又被抬下装上马车车厢运往最近码头。 一路上青壮劳力不在少数,却被管理得井井有条分工明确,并不因为众多人数参与进来而有丝毫混乱。 半年时间足以让这片荒凉的矿区充满人气,矿区外围十里平地更是修建了一座规模不小的城镇,专门用做青壮矿工家人休息生活之处,同时也是偌大一个矿区的后勤给养基地,每日的伙食都是由城镇里的老弱妇孺操持运作,同时也能从中赚得一份生活费用,不至于完全依赖矿工的血汗钱供养。 目前整个矿区的矿工数量已达三千之数,而新建城镇里的老弱妇孺数量也超过一万,他们都依靠新建矿区吃饭,除了工作劳累一点生活质量比之广东寻常百姓,却是要强上不少。 这是两广总督吴可刻意所为,他想造成一种工人收入高待遇好的印象,吸引那些祖祖辈辈都在土里刨食的农民家庭青壮出来做工赚钱。 眼下的琼崖矿区就是一个试验,半年时间招收三千青壮,以及他们的上万家人都依附铁矿生活,间接带动周围的农贸市场跟小商品市场的火暴,影响的范围逐渐扩大无论官民都受益不浅。 就连周围开始怀有不善想法的土人,也在确确实实的好处面前态度软化,不再闹腾什么铁矿是他们的之类的屁话,安心的享受器铁矿开发带给他们的好处。 为了安抚当地土人,两广总督衙门以及琼崖道衙门可花了不少力气。先是一再容忍当地土人的胡乱折腾,一次又一次手下留情没有大开杀戒,仅仅只是强力弹压不让局势失去控制而已。 直到官府查出背后煽动闹事的真凶,使出雷霆手段狠杀了一批琼崖当地势力,又在广东掀起一番腥风血雨,同时还利用不断壮大的两广水师,狠狠的给窥视列强一个严厉警告,这才开始整理琼崖闹事土人的事儿。 官府不对当地土人下杀手,可不代表他们会容忍土人的一再闹腾,等清理干净外部垃圾之后便直接对当地土人展开强制措施。 什么措施呢? 那就是驻守矿区的上万乡勇队清军突然出手,将闹腾得最凶的土人村落包围,而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村落民众给拆了,让这些被分拆的土人家庭与矿工家属混居,虽然刚开始闹出不少事儿出来,不过时间一长便慢慢平息下去。 原因无它,由于总督衙门的有意倾斜,矿工家属包揽了整个矿区的伙食供应以及一些简单后勤事务,过手都是实实在在的好处,那些被分拆土人家庭在切实的利益面前,哪还有底气继续闹腾? 要知道这些琼崖土人的生活是很苦逼的,琼崖岛繁忙的海洋贸易根本就没让他们沾光,朝廷官府对于这些土人又是防备多于拉拢,尽管琼崖岛出产丰富想要饿死很难,但普通平民百姓的日子也真说不上好。 一个大型铁矿的开发,对地区经济的促进作用这时代人难以想象,同样对当地百姓生活水平的提高也让人不敢置信。 当然了,要做到这一点必须按照市场化来操作铁矿的开发,而不是像朝廷之前做的那样,直接将参与矿区建设和工作的青壮贬为类似劳役的矿丁,拼命的压榨吸取青壮矿丁们的血汗和每一分价值,所有好处都是朝廷和当官的得去了,矿丁和其家属以及周围地区百姓却是毫无所获,这是要不得滴。 之前那位蹦达得厉害的工部钱郎中,此时却遭没了精神劲头,只老老实实的坐他的矿监之职,享受属于他的那份份例和好处,没再想之前为了掌握矿区大权像个小丑一般活蹦乱跳忍人耻笑。 这家伙一开始就是想按照以前的套路来,两广总督吴可在琼崖铁矿上可是有很多想法的,最重要的是希望通过一次大刑铁矿开发,让当地官府的经济水平迅速上升,同时也大力改善当地百姓糟糕的生存状态,怎么可能让京城来的工部钱郎中破坏了他的计划和整体布局? 当然,除了经济方面的提振作用之外,其实吴可最想要达到的目的,就是通过开发琼崖大型铁矿,通过引进近代化的采掘机器和铁路,探一探朝廷和地方官府以及普通百姓的看法。 通过十三行伍家怡和行的关系,两广总督衙门轻松从东印度公司那采购到足够的工矿机器设备,在矿区尝试开动后效果惊人的良好,一台机器的工作效率比得上数十近百青壮的整体表现,更重要的是青壮矿工需要休息恢复疲劳,而这些工矿机器只需要动力足够便可日夜不停的工作。 因为这些工矿机器的表现太过惊人,当时一度引起矿区轰动,那些招募来的青壮矿工脸色可不怎么好看,作为矿监的工部钱郎中却是满脸狂喜之色,二话不说便上奏向朝廷报喜,并将自己在矿区的功劳大大渲染一笔。 后来时间一长,那些青壮矿工见这些机器并没有抢夺他们的活计,反而给他们挖掘铁矿石提供了极大便利,便也慢慢习惯了这些工矿机器的存在,每天耳朵里传来的轰隆隆机器轰鸣声也不再那么感觉讨厌。 吴可在一个恰当的时机,选择了恰当的方法让一批近代化工矿机器进入两广官民眼中,用实实在在的效果让两广官民接受这些新鲜事务,不可谓不用心良苦收获也是巨大的。 这些工矿机器的作用明显,就算有那思想顽固之辈想要否认都不可能,更何况在矿区之中,采矿才是第一要务,实实在在的产量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它都是浮云。 由于有了工矿机器的例子摆在眼前,吴可之后通过十三行伍家的怡和行采购铁路建材以及一应机器设备的做法,难得的没有遭遇多大阻力。 说起来十三行伍家的能量当真惊人,此时的美国正处于南北内战最激烈之时,无论南北势力都将所有精力投入这场军事对抗之中。可就算如此伍家要采买足够的铁路建材,以及足够数量的熟练华人铁路工人,美国那边二话不说便发船送来,通过小半年的海上航行于十月初运抵琼崖。 这样的能量放在后世妥妥的财阀,可惜此时大清不给力,没有国家的强力支持就算伍家有钱也不过是个商人家族而已,还做不到像欧美那些早期财团那样,控制国家经济命脉的恐怖程度! 铁路的修建又是一个极耗劳力的工程,平整土地,建筑地基,铺设枕木然后再钉上铁轨,一系列程序操作下来矿区又在当地招募了上千青壮劳力,通过一个来月日夜不停的施工,终于在十一月天气隆冬季节成功铺设好了一条从矿区出口,直抵矿工家属生活区不远的大道旁边,不过区区两里来长的铁路而已。 就是如此,这一工程也在琼崖岛引起当地官民极大热情,纷纷不辞辛苦跑来亲眼看看‘铁路’这一新鲜事务,不时发出啧啧赞叹之声。 而之前采购大批工矿机器一样,铁路的引进并没有遭来外界的地,质和不满,很轻松的的了矿区当地官民和矿工们的认可。 没办法,虽然只是一条区区两里来长的小小铁路支线,再修建和维护工程中当地官民可是收获不小,起码有数百个家庭因此受益。由于铁路修建没有印象到当地局势,加上又有总督衙门帮忙背书,当地官府也不会闲着没事出来找茬。 对于矿区里的青壮矿工而言,一条短短的铁路支线对他们的帮助不小,原来采出的铁矿都需要他们肩抗手提花费不少精力,才能将之搬上等候在大路上的板车,眼下有了铁路帮忙运输得省了他们多少功夫啊? 激赏铁路又是琼崖矿区内部事务,根本句没影响到外头百姓的生产生活,受到的关注也有限得很,自然不会像历史上大清修建第一条铁路时那般备受关注,又承载了大清官民对列强的不满,修建过程中和修建完后多灾多难那是肯定的。 不知不觉中,吴可通过琼崖铁矿做了不少事情,眼下外界没有多少批评质疑的声音,他便打算在同治二年加大在矿区以及铁哭上的投资力度…… 第604章难得悠闲 隆冬季节的广州天气阴寒潮湿,刚刚下一一场冬雨街面上人烟寥寥。 广州城的百姓不是待在家中拷火取暖,就是聚集在酒肆茶楼听曲玩乐,同时也大摆龙门阵胡吹法螺。 今年广州可发生了不少事情,有很多都值得城中百姓津津乐道好一阵子。 春香茶楼是广州平民区的一家普通茶楼,不过茶楼生意却是非常不错,聚集了周围一带最多的无聊人士,没日里一干茶客高谈阔论倒也热闹非凡。 这不,外头天气潮湿阴冷茶楼里却烧着红彤彤的炭盆子,一帮老茶客将大堂坐满了近七成,此时正扯开嗓子说得起劲呢。 “今年的日子可比往年好过多了!”不知哪位茶客感慨的开了个头。 “是啊,没了那些帮派收取平安费,衙门里的公人也收敛了许多,咱们这些平头百姓的日子确实好过多了!”这个话题立即引起周围茶客的共鸣。 “城里竟有这么大变化,不是骗人的吧?”这位明显茶客明显有些摸不着头脑,显然对广州城里的变化反应迟钝。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这些都是咱们那位新任两广总督的攻读啊!” 这时有知情茶客很装逼的说了句,瞬间吸引周围茶客的关注目光,在一连声的催促下得意说道:“要不是新任吴大总督见不得城里一干乌烟瘴气的摸样,只怕咱们这些平头百姓还享受不到这样的安宁日子!” “这话怎么说,老哥你知道什么隐秘消息?”立时便有捧场的茶客接口问道。 “是啊是啊老王你知道什么情况就说嘛,咱们都是多年的老街坊了有什么不能说的?”这位茶客打起了感情牌。 “我也是从在衙门里做事的亲戚那得知,天地会之前不是闹腾得欢快,在广西还建了个大成国,结果惹了初来乍到的吴大总督,被官府抓住机会狠整了一通!”那位知情茶空很有些说书先生范儿讲述道。 “天地会说拿下就拿下,更不要说城里那帮青皮混混了,想要整治还不是反手之间的事儿?”说到这儿那茶客得意洋洋透露道:“就连城里的烟馆赌场还有青楼,都受到了影响被整得很惨!” “难怪下半年来街面上清净了这么多,之前那帮青皮混混都消失不见,原来都是被衙门吓的啊?”这时有茶客故做恍然道。 对于这样的八卦,身为平民百姓的茶客们最热衷讨论,特别是说到往日欺压他们的帮派混混倒霉时,别提有多激动兴奋了,说着说着就歪了楼彻底转向那些市井艳俗八卦中去了。 听着楼下大堂气氛火热的八卦议论,吴可微微一笑脸上露出满意神色。 百姓们的认可就是对他一年工作的最大褒奖,虽然楼下百姓根本就不了解实情,人云亦云说出口的城中八卦偏颇得很,但是只当消遣的话还是很不错的娱乐活动。 广州城在他入驻总督衙门接近一年时间后,发生了让平民百姓欢欣鼓舞的巨大变化。首先便是楼下茶客八卦的那般,治安环境得到彻底改善,起码以往街面上那些随处可见的青皮混混们人数大为减少,这点饱经骚扰的平民百姓最有感触,知府衙门处理的治安案件比起往年足足减了三层! 广州城里那些碍眼的烟馆赌场,还有青楼楚馆都被衙门扫荡了一遍,被强制性归拢到了几条街道之中,颁发营业牌照收取高额‘娱乐税’,没这些乌烟瘴气的场所影响,市面上都感觉清净干爽了不少。 广州城就此多了条青楼街,赌场和大烟馆也占了一条街道,总之那些乱七八糟的产业都被归拢到一起强制约束,其它城区少了这些祸害之源治安状况自然大为好转,官府也头一次得到了城中百姓的支持拥护。 总督衙门从中可是捞了不少银子,就连修缮官道这样浩大工程的前期投入,都是拿这些银子顶上才能启动的。 总之广州城经过几论‘严打’对番整治,一些之前十分活跃的牛鬼,蛇神全都来世下来,由明里转为暗中形势也边的低调收敛,可不敢在这时候挑衅总督衙门权威,受益最大的自然是城中饱受欺压的平民百姓们了。 吴可自然不会理会这些琐碎小事,他除了关注布局两广地区之外,其余精力基本上都放在严密关注全国局势上。 也不知道曾国藩是不是仇人太多,自从他成为两江总督以来,什么好事坏事都让他给撞上了。 湘军收复安庆这样的好事就不说了,与乡勇队一番龌龊搞得灰头土脸虽然狼狈,但也狠狠削弱了吴可和乡勇队在两江的势力和影响力,毕竟乡勇队势力大举向两广地区迁移是不争的事实,没了确确实实的硬扎势力支撑影响力想不削弱都没可能。 只是不清楚曾国藩怎么又跟两江清军闹腾起来,听说因为粮饷短缺的事儿没少在朝堂打官司,湘军各营部队囤驻江苏期间,貌似与两江清军闹得很不愉快,最后在今年六七月份闹出了大乱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吴可的突然离任,让两江清军各部人马突然少了个严厉监督的上司,一下子松懈下来之前好不容易才操练齐整的饿军纪又变得散漫无迹,更不要说跟太平军的战斗也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完全没了吴可在时的精气神儿。 结果太平军李秀成部窥得机会,主力人马牵制驻扎苏常的两江清军主力,另派一部精干人马绕道苏常直扑上海而去,一下子震动了整个上海。 驻防上海清军与租界列强匆匆组织的洋枪队仓促迎战,结果却被打得抱头鼠窜狼狈而逃,要不是突袭上海之太平军部队不知出与什么原因,竟然在形势一片大好之机没有趁势直取上海,只怕还等不到清军支援上海便已陷于太平军之手。 当时上海的情况真是不容乐观,湘军又刚刚拿下安庆根本腾不出手,还是刚刚组建淮军的李鸿章带人匆匆支援上海,这才于太平军的强势兵锋之下勉强守住上海,而后清洋联军在列强源源不断的军火供应下逐渐挽回颓势,并一步步将进逼眼前的太平军突袭部队打退。 因为这事,曾国藩受到了租界列强与朝廷两方面的共同责难,焦头烂额手忙脚乱才勉强应付过去,不过就是如此也没讨到啥好处,顺便让之前的秘书小弟和其部淮军打出了名堂有了自立之实力。 与此同时太平军李世贤部为了配合李秀成部的行动,竟突然出兵浙北好好闹腾一番,清军来剿立刻转身就跑,把个闽浙总督左宗棠气得够戗,但也吸引了闽浙清军和湘军一部分注意力,确实给李秀成部分担了不少压力。 最让吴可惊讶的是,太平军大将英王陈玉成竟然被清军给逮住! 原来陈玉成自从与李秀成配合解安庆之围不果后,便独自率返回淮南成功收复集贤关,并一度以优势兵力对曾国荃的安庆围军实施反包围,但因为缺乏水师襄助无法切断湘军补给,自己反倒陷入粮荒不得不率大队后撤,只能留下手下大将刘昌林、李四福等最精锐的4000人马驻守集贤关内赤岗岭四垒,结果却被湘军一口吃干抹净。 辛酉十一年七月廿六日安庆失陷,陈玉成精锐丧失殆尽退守铜陵,不久便被天京革职留任。倍感委屈的他不愿回天京仰人鼻息,明知皖南难以立足仍死守铜陵,并派陈得才、赖文光、梁成富、蓝成春、马融和、范立川等部北上,试图联合捻军和地方实力派苗沛霖部经营豫南,但这几支人马围攻颍州不下后竟一路北上至陕南汉中,导致原本元气大伤的陈部人马更加虚弱不堪。 壬戌十二年(1862)春,清军多隆阿部进逼铜陵,合围东、西、南三门,“只有一炮之隔”,北面也有定远的清军地方部队离城10多里牵制,陈玉成屡屡恳请各路太平军进援,但除了江宁的陈坤书部兼程来救半路败回,其余或有心无力或置若罔闻,而陈玉成自己派出远征的人马也无法及时赶回。 这年四月,已秘密投降胜保的苗沛霖致书陈玉成,声称可以调集4旗、120万大军,和陈合力进取中原。陈大喜过望,不顾部下一致反对,决议突围北投苗沛霖。 四月初一日,陈玉成率部突出重围,因军心离散,几万人马一路溃散,到达寿州城外的仅4000余人,苗沛霖避而不见,让侄子苗景开将陈玉成等20余人骗进城中扣押,收编城外残部,随即将陈玉成押送胜保兵营。 陈玉成就这么让小人给卖了,听说胜保劝降不成直接将人给凌迟处死了,可惜了太平军难得的一员帅才就这么挂掉了,由此可见太平军已离穷途末路不远了。 当然,这些好事和坏事都跟曾某人沾边,吴可却是乐得看这厮忙得焦头烂额手忙脚乱,只希望这些事情绑住这厮手脚不要坏他大事就好…… 第605章厌烦 隆冬季节的广东虽然潮湿阴冷,却架不住万千民壮热火朝天的劳动热情。 广东省境一些主要官道上,密密麻麻的人群一起劳动的场面真真让人大感热血沸腾,嘹亮的号子声以及粗旷嘶哑的大声呼喝络绎不绝震耳欲聋。 近年时间官道修缮工程已经完全在广东各主要州县铺开,负责此事工程营的触角更是蔓延向广东的方方面面。 靠着修缮官道维生的成年青壮人数近十万,起码有超过五万户家庭靠此吃饭,无论从哪方面来看这都是件了不得的事儿。 整个广东都因为这样的浩大工程受益,除了官府大肆往外掏银子之外,无论商人还是平民百姓都从中获益,就是官府也因为辖内治安状况大为改善,商业氛围逐渐火热而从其它地方补充巨大的银钱消耗。 数十万百姓靠着修缮官道的浩大工程吃饭,两广总督衙门花钱如流水一般,却是根本停不下来也不敢停下来,起码在这些百姓找到新的出路之前,这样的浩大工程必须一直坚持下去。 还在官道修缮的好处也逐渐显现,以广州为中心辐射周围的广东精华地区,道路状况良好往来物流速度加快了不止一层两层,对各地商业发展的促进作用不可估量,各地官府从中受益菲浅。 看到了切切实实的好处摆在那儿,各地官府原本的质疑和不满的声音也逐渐平息,事实摆在眼前不是说无视就能无视的。 整个广东一片欣欣向荣,置身其中有种热血沸腾勃勃向上的激情。 当然问题也不是没有,虽然吴可上任以来大力打压各地帮派,尤其是那些嚣张狂妄不拿官府当回事或者自以为身后有人行事嚣张霸道的玩意,单单被覆灭的帮派就不下三十来家,抓捕的帮派分子更是达到了惊人了五千之众。 被抓捕的帮派分子,无一例外全部送往工程营管制部队,由乡勇队战士亲自监管参加修缮官道这等强制性劳动,除了管饭之外没有任何酬劳和好处,做完一定年限义务劳役便可重换人身自由。 这样的事儿乡勇队在两江之时便经常玩,算得上驾轻就熟上手极快,让一些想看热闹的家伙失望不已,那些抓部的帮派分子经过一段时间严厉管制,根本就没掀起一丁点浪花。 对于地方帮派恶势力的打击,两广总督衙门可以说得上不遗余力,但凡撞到官府手上的帮派恶势力无一例外,全部受到官府重点关照要们直接完蛋,要们在官府的狠厉打压下损失惨重一蹶不振。 当然,在某些偏僻州县少不了地方官员与当地帮派恶势力勾结盘剥百姓的戏码,凡是被总督衙门察觉或者接到举报的一律严惩。 这就是有自己武装和全套幕僚班子的好处,吴可到了两广上任根本就没必要依仗当地势力,对总督衙门的命令听话倒也罢了,要是胆敢阳奉阴违或者干脆不当回事,他和手下弟兄自然也不会客气什么,动起手来毫无心理负担根本就不怕得罪地头蛇什么的。 可就是如此,也不知道是不是广东这地儿民间有严重的抱团情节,官府弹压监管得如此严厉,地方帮派却是倒下一批立刻兴起一批接力,根本就是管不过来,当然后来兴起的帮派老实许多倒是真的,做事不敢像‘前辈’那般肆无忌惮无法无天,官府也不好随便找他们麻烦。 尤其是以广州为核心的周边百里区域,经济越是发达这样的情况越是常见,眼见地方帮派事务当真难搞得很,吴可也没心情一直跟这帮上不得台面的家伙死耗,只要下面不做得过分总督衙门便睁只眼闭只眼当作没看见。 除了烦不胜烦的地方帮派麻烦之外,吴可跟手下乡勇队将士掌握广东军政大权的过程也不是一帆风顺,遇到的阻力可不是一星半点。 吴可当然不会傻到将广东官场全换成自己人,除了广州府以及周围的潮汕地区官府被牢牢掌握在手之外,其余地区都以严格的监管为主。 总督衙门发下规范条例,同时以季度为单位布置行政任务,完成的自然好说没完成的少不得受一通训斥,同时在年尾的官员履历表上狠狠的打上一笔差评。 这手玩得太狠了,例外官场就讲究你好我好大家好,在没有切实的利益冲突时,不要无故树敌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就算你官位再高没有底下基础官员支持,什么事也别想做成。 为了这事,整整一年广东官场都没消停下来的时候。 不像后世,广东在大清的政治版图绝对属于边缘地带,当然依靠活跃的对外贸易钱途倒是不缺。 因为远离京城政治中心的缘故,广东的地方官一个个都是土皇帝般的存在。尤其是列强依靠坚船利炮打开大清国门,而广东又是首当其冲的焦点之地,道光二十年以后的历任两广官场大佬都把心思和精力放在如何应对洋人身上,加上地方上错综复杂的关系,难免放松了对下面州县官员的监管力度。 大清官场本就乌烟瘴气,广东又参杂了列强势力以及天地会等民间反清组织,加上地方豪族大户的搅,可以用一团乱麻来形容,在如此浑浊环境下地方官员们的日子过得其实非常滋润,只要小心不招惹了洋大人以及辖内反清组织就成。 可是吴可担任两广总督之后情况就完全变了,他虽然没高举反贪大旗,对于地方官们的各种灰色收入睁只眼闭只眼,可是他对广东地方官府的坚固却十分严格,而且对地方主官的要求也‘苛刻’得很。 也不知总督衙门怎么对地方上的情况那么熟悉,每个季度布置下来的人物,都是根本各地情况不同而有所差异,只要地方主官肯认真按要求办事,想要完成任务其实也容易得很。 可问题是,他们已经习惯了那种放羊式的生活,早就养出了一身懒病,想要他们突然自觉自愿的勤奋起来,一时还真的难以适应,主要是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这个难度真的不要太大。 结果,刚开始来年感个季度的试行,广东辖下几乎七成州县衙门都没完成任务,总督衙门也不客气更是直接发问训斥,搞得官场一阵风声鹤唳哀鸿遍野,有那几位表现特别糟糕的更是调离职位放到清水衙门吃灰,这一手狠厉的杀鸡骇猴可把不少官员吓住了,再也不敢敷衍对待总督衙门的命令。 总督衙门虽然不可能大面积的摘人官帽子,可是想要调动岗位那就是轻而易举的事儿,谁都不愿意亲身尝试总督衙门的凌厉手段。 一直到同治元年冬天,广东省的政务才终于梳理清楚,各项工作都以及步入正轨,总督衙门的命令也能够得到地方官府的认真执行。 短短一年时间能做到这些十分不容易,就连比吴可早来一年的广东巡抚耆龄,到现在还在缓慢梳理巡抚衙门跟下面地方官府之间的关系,他可没吴可那般强硬的行事手段以及雄厚的实力。 也正是因为如此,到了年底本该是最为繁忙的时候,吴可却是清闲的能出来喝茶了解民生。 …… “大人,英国驻广州领事又上门拜见,眼下正等在总督衙门!” 春香茶馆二楼,吴可一边支起耳朵听大堂传来的八卦喧闹声,一边漫不经心翻阅随手带出的情报简阅,这时一阵急促脚步声由远及近快步走了过来,来人弯腰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汇报道。 “怎么又来了?” 吴可眉头轻轻一挑,随手将手中纸张扔到小茶几上,回身看着匆匆赶来的长随,正是留守总督衙门的亲信心腹之一。 “还不是为了咱们扣押的那些商船?” 长随满脸苦笑说道。 “马的不是告诉他了吗,交清了罚款就放船,难道说的还不够清楚明白?” 吴可脸色一沉,满是不悦问道。 “这个小的就不太清楚了,看他一脸着急恼怒的摸样,估计又出了什么事!” 长随沉吟一会当即回答,有些不确定说道。 “马的他烦不烦啊,这月都找老子几次了?” 吴可满脸气恼都暴了粗口,再没心思待在外头了解民情,只得招了招手提醒周围护卫,而后便脚步匆匆的从茶楼后门悄然离开。 …… “欧文先生,不知道你这么急着找本官有何要事?” 急匆匆从茶楼赶回总督衙门花厅,来不及松口气吴可便直接向跟前洋人领事问道。 他心中真是不耐烦到了极点,对眼前的英国领事印象十分差劲。 “尊敬的总督阁下冒昧打扰还请见谅,实在是我国商人……” 英国驻广州领事是一位三十来岁的白人中年,一身剪裁和体的西服穿在身上很有气质,不过此时一脸愁闷将这份气质破坏怠尽。 “不用多说!” 吴可很粗鲁的打断了对方的话头,很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脸色变得阴沉难看:“领事先生的来意本官清楚,难不成贵国那位犯了事的商人还没想衙门缴纳罚款?” 第606章大烟 “总督阁下你要明白,我国商人欧文可不是罪犯……” 英国驻广州领事的脸色十分难看,有些不爽的强调道。 “不是罪犯?” 吴可脸上露出嘲讽笑容,撇了撇嘴不屑道:“那怎么杂他的商船上,发现大批走私鸦。片?” “那些走私鸦,片不是已经被广州水师扣下了么,为何总督阁下非要揪着不放呢?”英国领事老脸微微一红,说话时的语气都跟着软和下来。 “呵呵,领事先生应该清楚,走私鸦,片在我国是绝对不允许,并且明文规定犯法的事情,这此水师只是扣押贵国违法商人的货船已经很给面子了!” 吴可脸色不善冷笑连连,语气咄咄逼人质问:“之前本官不是说了么,只要贵国违法商人加纳足额罚款,扣押的货船便可以原本归还!” “可是……” 英国领事一听这话便有些急了,他总不能说那位走私鸦,片的英国商人欧文,将所有身家都赌在那一船鸦,片上了,根本就没钱缴纳衙门要求的高额罚款吧? “够了领事先生!” 吴可脸色一冷毫不犹豫打断了英国领事的话头,眼神不善沉声道:“衙门已经很有诚意了,本官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希望领事先生明白,有些事情说一次两次尚可,但次数臆度对领事馆和总督衙门的关系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希望领事先生不要自误才好!” “这个总督阁下,我国商人欧文确实没钱缴纳罚款啊!” 见吴可有翻脸迹象,英国领事不敢怠慢急急说道。 “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反正船扣在港口什么时候缴纳了罚款什么时候领走,既然贵国商人有胆子做违法之事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心理准备!” 吴可却是不客气的摇了摇头,直接堵死了英国领事说情的借口。 “那好吧,我回去跟欧文先生好好商量一下,不打扰总督阁下告辞!” 话不投机半句多,眼见吴可态度如此坚决,英国领事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拿起放在一旁的礼帽冲着吴可点头告辞。 “那就这样吧,不送!” 吴可端起茶杯眼都没抬一下,任由身边亲随将怒气冲冲的英国领事送出总督府,心头却是连连冷笑不已暗骂洋人混蛋。 广东果然是个多事之地,他费了不少心力好不容易才理顺官场上的关系,没想到这帮可恶的洋人便迫不及待跳了出来找茬。 当然,要说洋人主动找他麻烦也不确切,怎么说他都是堂堂的两广总督,也不是什么身份的洋人想见就能见到的,加上又是初来乍到能和区区一商人闹什么矛盾,好不是因为洋人胆大妄为惯了违法乱律肆无忌惮,结果就一头撞上了铁板? 原来随着两广水师加大打击海盗力度,在两广总督衙门的全力支持下实力迅速膨胀,很快就在广东外海伶仃洋打出了威名。 而随着吴可跟湘军主帅曾国藩交恶,内陆抵达两广的主要陆路通道受到湘军设卡阻碍,对于内地与两广之间的商业流通影响极大。 乡勇队作为势力不比湘军差上分毫的军事政治集团,怎么可能在这样的意气之争上主动低头服软? 既然陆路交通受到湘军设卡妨碍,吴可就把主意打到了海路上,大力鼓励民间商业势力参与到与内地的海上贸易中来。经过小半年时间的推动发展,目前广州已经开通前往内陆各大沿海港口的海上商路。 如此一来自然进一不促进了广东的经济发展,有实力的商业事业纷纷组建近海船队,专门做内陆沿海港口城市的往来生意。 因为海上贸易的逐渐兴盛,往来广东的各路商船络绎不绝热闹非凡,除了大清商人组建的船队之外自然少不了来自外洋的洋人商船。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么多的往来商船除了做正经生意的,自然还少不了那些搞歪门邪道的家伙。 随着两广水师实力的不断提升,对于往来商船的监管力度也跟着加强。两广水师巡逻分队大半个月前逮着一艘偷运鸦,片的应商船,二话不说直接将整艘船以及船上的货物全部扣押,不料却惊动了英国驻广州领事馆。 在英国领事匆匆上门求情下,吴可也没赶尽杀绝卖了个人情,将扣押的英国商人以及船上水手全部释放,并表示想要赎回商船就必须缴纳巨额罚款,不然被扣商船却是不会归还物主。 因为这事,英国领事大半个月跑了好几趟总督官邸,今天是第四次吴可实在烦了,说话这才那么不客气直接堵死了英国领事的求情借口。 尼玛的犯了事还想安然无恙,世上哪有这般便宜的好事? 要知道早在嘉庆年间,朝廷严令粤海关特别颁布禁烟令,除了强调外国人不准将鸦,片运入大清外,还规定为外国船只承保的行商也要负连带责任:如果保商胆敢违犯或规避禁烟令,承保装有鸦,片的船只,一旦查出,不独销毁鸦,片,担保该船的行商、通事也将受到严厉惩处。 另有行商必须以书面形式,保证他们所担保的外国船上没有携带鸦,片。如果保商胆敢与其串通售卖,不向官方报告,一经发觉,除拿捕该船并驱逐出境之外,担保的行商也将“逮捕法办,治以应得之罪,决不稍予宽贷”的严厉规定。 当初国门还没经受列强坚船利炮的考验,对于出现鸦,片走私的责任承担问题,广东地方官员进一步完善了十三行行商的保商制度。 规定来航大清的外国船只必须有十三行商人作保,否则不得贸易,保商担负着外国贸易的一切责任。 这样,本应由地方官府承担的一些责任,最后的板子将打在十三行商人的屁股上,因为行商在查禁鸦,片问题上所负的责任愈来愈大。 在那时候,即使行商真的想与鸦,片走私不发生任何瓜葛,他们也不可能独自完成禁烟大任。因为对禁烟应负最大责任的广东各级官员从自身的利益出发,除了在形式上大做发布文告之类的表面文章外,并没有真正有效地履行禁烟之责。当然,等到鸦,片战争爆发,大清连连战败签订一系列不平等条约,之前朝廷和两广总督衙门颁发的禁烟令已成一纸空文。 因为鸦,片战争后几任两广总督的不给力,洋人大肆向大清走私鸦,片,甚至还在澳门地区形成了一个庞大的鸦,片贸易市场,通过各种渠道流入广东攫取大量白银动摇两广朝政根基。 随着列强在清势力的不断加强,洋人走私鸦,片的行为也越发猖獗,特别是当广州十三行失去外贸垄断特权后,有些胆大妄为的洋人为了赚取更大利益,可是没少将装载鸦,片的商船停泊在广州码头。 之前广东水师实力一般,根本没能力也没胆子对洋人商船坚固严查,特别是因为‘亚罗号事件’爆发第二次鸦,片战争,就连京城都差点被洋人拿下,事后广东水师可没少受朝廷责难,搞得水师将士里外不是人,之后面对洋人商船的时候更加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冒犯。 所幸吴可就任两广总督以来,对水师却是极为看重,以剿灭外海伶仃洋上海盗为由,大肆采购新式战舰加强两广水师实力,又表明了对待洋人时的强硬态度,这才慢慢改变了水师将士面对洋人时心虚挺不直腰杆的状态。 当然水师之前的主要任务是剿灭伶仃洋上的海盗势力,顺便把持广东外海的黄金航道主导权,并未将主要精力放在监察洋人的违法犯罪事儿上头。 不过那时吴可正在梳理广东地方官府,又要关注安南形势与黄鼎凤部小心翼翼接触,还得分心于云贵以及四川战事,可没心思和精力应付难缠的外国列强,他可不想四处树敌搞得两广处境尴尬。 直等到这些琐碎事务处理得差不多,而这时伶仃洋上的海盗势力经过水师大半年时间清剿,死的死逃的逃实力损失严重,短时间内对外海航道没了威胁,他这才调动水师人马轮流回来监管广东外海数量越来越多的往来船只。 谁料不管不知道一管吓一跳,水师巡逻船队刚刚加强对往来船只的监管,到现在还不足两月时间,单单逮住的走私鸦,片船便足有四艘之多,其中英国商人又是其中的主力军。 接到汇报后吴可心神震动,急忙派人暗查广东沿海州县以及几大府城的烟馆情况,结果很是不容乐观,广东各地一开始出现大烟泛滥迹象。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更让他感觉不可思议的是,据统计广东统计省内大烟馆数量不下三百,其或物源除了大量的印度走私之外,基本上都是从内陆采购而来。 这情况真是让他郁闷得差点吐血,他当然知道内地很多地方大烟种植面积不小,不少地方官府的主要财政来源还是从这上头出呢,只是没想到广东的情况如此糟糕…… 第607章触目惊心 俗话说‘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吴可自然不会傻到轻易触碰土烟这个雷区。搞不好会变成全民公敌的。 土烟涉及到庞大的利益,不仅仅只是乡绅地主以及地方官府,还有王公大臣还有数以百万计的平民百姓,以及相同数量的家庭,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小心的话,可能引起好些省份的大动乱。 不要说中原省份大面积种植土烟,很多地区土烟更是成为当地的经济支柱,就连两广地区也有不少地区大面积耕种,想要触碰这个雷区必须慎之又慎。 所幸广东地区对外十分发达,尽管事宜耕种的土地比不上中原粮食出产大省,而且广东百姓背负沉重的苛捐杂税,因为经济发达带来的好处活在温饱线下却是没啥问题,加上连绵战乱土烟种植面积相比中原地区算是非常少的。 不像两江地区,吴可当初巡视各地之时,很多地方放眼望去一望无际全都是鲜艳的罂粟花。 他在两江总督任上之时,虽然没有出手禁绝辖下土烟种植,不过却想出各种办法减少各地的土烟种植扩散,并以政策和实际利益鼓励底层百姓多种粮食少种土烟,几年时间的功夫效果还是非常明显的。 当初为了了解大清的土烟种植状况,他可没少花精力研究土烟在国内种植的历史渊源,同时也对朝廷对待大烟的一系列政策烂熟于心。 到了两广总督任上后,虽然今年一年时间被各种事务牵扯精力,不是理顺广东证物便是暗中插手广西战事,要么就是狠狠坑了安南国一把,都没什么时候理会其它事务。 可是吴可手下有一帮运转成熟的幕僚团队,在他无暇它顾的当口,幕僚们都在做着收集各种资料的工作,不显山不露水已经把广东详细情况做成了文字材料以及严格的数据资料。 作为大清有数的朝堂大佬之一,一些事关整个国家的核心机密对于吴可而言,也并不算什么什么了不得的秘密,特别是在土烟种植这方面的信心,他想要得到全国范围内的土烟种植大概也算不得什么麻烦事儿。 通过翻阅大量有关资料分析,此时的国产烟土以云贵川等地区最为泛滥,云南紧靠印度,气候条件和土壤情况也十分类似,可以轻易接受印度的大烟生产、加工制造技术,成功转化为本土大烟种植技术。 眼下,印度的鸦,片生产和加工制造技术,已经随洋烟传到了大清的近二十个行省以及地区,全国各地区的大烟生产、加工制造都有了空前的提高。 云南省土烟种植有较长的历史,据传早在明末清初即由缅甸传入,并逐渐流传开来。在鸦,片战争前的云贵总督阮元、云南巡抚伊里布即联名上奏,指出了云南省种植大烟的大致情况,奏章上指出:“滇省边隅,民风素本淳朴,而接壤越南,又近粤省,遂致有鸦,片烟流入滇境,效尤吸食之事。而治边夷民,因地气燠暖,向种罂粟,收取花浆,煎膏售卖,名为芙蓉,以充鸦,片,内地人民,以取罂粟子榨油为名,亦复栽种渔利。” 后来随着时间推移,云南罂粟的种植得到了扩张式发展,整个云南罂粟花到处盛开姹紫嫣红,形成了一片“美丽”而邪恶的另类风光。 张亮基在写给吴可的私信中,很是无奈的叙述了昆明这座云南省会城市,以及云贵总督衙门所在地郊区的罂粟种植情况:“出(昆明)南门,绕过金马碧鸡坊,过迎恩塘,时暮春天气,罂粟盛开,满野缤纷,目遇成色。” 在信中,他无奈表现大烟在云南已经泛滥成灾,全省耕地几乎有四分之一用于种植大烟,而且规模还在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增加,土烟的产量也是一年比一年更加惊人。 张亮基可吴可共事了那么长时间,最近又结成了翁婿关系,自然知晓吴可对待大烟的态度。当初在淮北时因为他的强烈要求,整个淮北不允许任何私下种植大烟的情况出现,受其影响张亮基差不多也成了禁烟阵营中的一员。 可是云贵却是大清最大的土烟出产基地,‘云土’的名声在国内响亮之极,而且早早的就成了云贵的经济支柱型产业,就是张亮基想做些什么也不可能,稍微出点乱子可就是波及整个云贵的超级麻烦。 面对如此现状,张亮基很有些无可奈何,在没找新的经济支柱代替土烟之前,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情况继续发展下去,最都就是延缓一下土烟泛滥的速度,却是很难彻底减缓土烟种植面积继续扩张的趋势。 贵州省毗邻云南,因为山多地少土烟的种植时间稍晚。道光年间贵州巡抚嵩溥曾奏:“黔山多田少,向无栽种熬烟之事。惟与滇、粤等省毗连,人民贸易往来,间有嗜食此烟者,奸商挟带,潜匿私卖,事所必有。” 道光末年有广东商人将“广土”输入贵州获利甚丰,当地人因而效尤试种成功。之后贵州连年战乱广土来源断绝,贵州本地生产的黔土迅速发展,逐渐代替了广土。不仅如此,贵州所产的烟土以其较高品质反而输入广东,获取高额利润。 这一高额利润,反过来又刺激了烟土的生产,以至于全省各地广泛种植。张亮基写给吴可的私信中也有详细介绍:“约计所经州属,开垦之地半种洋烟”,罂粟的种植面积几乎占了农田面积的一半左右,当地农民把大烟种植、生产当成重要农业生产活动,辛勤地劳作。 张亮基在信中甚至悲呼“洋烟一物,为害实多,民不知非,视同禾稼,连阡越陌,手胼足胝,微利所归,群相竞取。” 贵州省虽然地瘠民贫,但大烟产量也相当惊人,而且随着战乱继续还有迅速提高的趋势。无论叛军还是当地清军以及官府都需大量资金,种植出售烟土自然是一项极为不错的来钱渠道。 云南局势大体还算稳定,如此张亮基才有插手大烟种植的余地,可贵州情况就十分恶劣了。除非朝廷愿意负担沉重的军费开支,还得满足地方官员们的贪婪,否则根本就阻止不了大烟的疯狂扩散和种植。 而四川省的土烟生产虽然落后与云贵,但依靠肥沃的土地和官府的大力支持,大有后来居上的架势。 四川简阳县道光末年乡人竞相种植罂粟。广安州等地民众眼热随着跟着开始种植不久土烟种植已经遍地开花,土烟已经成为该州农产品进益中的大宗。 四川东部的罂粟的种植也在最近十来年得到快速发展,虽然不至于无处不种罂粟这么夸张,但用不了几十年如果没有得到有效遏止的话,估计这样的话就不是夸张而会拜年成现实了。 到了现在整个四川,包括川东、川西南和川西北都在广泛种植罂粟,而且四川省生产的土烟数量增长很快,已经逐渐超过了云南省成为全国土烟产量最大的省份。 出现这样的情况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自从太平军起事以后四川就没平静过,连年战乱搞得四川民不聊生流民遍野,好好的一个天府之国都快被打烂成废墟了。 无论是官府还是叛乱武装都需要大笔资金,四川响誉全国的拳头产品不少,但很多都得在和平时期才能发展成产业,战乱期间连生命安全都得不到保证,还想让百姓顶着战火忙乎根本就是在做梦。 别的不说就说闻名天下的蜀锦,这玩意在太平年景是绝对的硬通货,无数达官显贵对此需求甚大可谓趋之若骛。就算战乱年间这种奢侈品的需求量也不小,可问题是百姓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又哪有闲心思花费大力气搞这玩意? 还是种植土烟好啊,来钱快又有官府和叛乱武装作为后盾,也不怕卖不出去简直就是乱世之中旱涝保收的首选。无论是官府还是叛乱武装方面,想要筹集大笔军费就得在这上头动脑筋。 眼下的四川总督骆秉章可是个狠人,为了对付杀入四川的太平军石达开部,大肆抽调清军和民团武装不说,暗地里没少鼓动辖下百姓种植土烟弥补巨大的财政窟窿,土烟种植也就在官府的纵容下得到迅速发展。 不仅官府鼓励百姓种植土烟,叛乱武装方面除了抢掠之外也没有另外的财政收入,他们对于土烟这样的‘硬通货’也喜爱不已,占领四川某些地区之时可没少鼓动辖下百姓大力种植,可以说四川的烟土泛滥少不了他们的推波助澜。 这些情报让吴可看得好一阵触目惊心,尼玛的都是一帮鼠目寸光的家伙,可惜他此时力量还不足以影响整个天下,就连南方地区除了闽浙和云贵之外,辆江地区的曾国藩铁定不会听他的,就是闽浙个云贵两地的内部都没达成统一意见,想要对逐渐泛滥的土烟种植做出什么限制手段,实在太难了…… 第608章泛滥成灾 大清土烟泛滥的情况,让吴可很是痛心…… 除了云贵川这样的土烟种植大省之外,大清其余省份地区在种植土烟的热情上,也是不差多少。 西北地区土壤肥沃却干旱少雨,农业生产极不发达,百姓生活十分艰难。但是这里的气候条件也适宜罂粟的生产,出产的土烟的品质和产量都很好,是除了南方之外最大的一个著名土烟产地。 还是因为战乱和财政问题,甘肃省早早的便把种植罂粟当作财政支柱,当地官府经常为了筹备军饷,先后奏请朝廷加征罂粟地税的上疏,可见土烟对甘肃当地财政的支援作用有多巨大。 此时罂粟花已满布于陕甘各县,土烟吸者日多种者亦日众,利厚工省又不择土之肥瘠。取液煮膏既谙其法,遂自吸食而沿及妻孥,久之厮丐亦然,其倾家致死者不可屈指数。 甘肃土烟不仅本省隐君子们享用,而且还大量输入东、西邻省,省境内未见其他地方输入的土烟,可见‘甘土’在本省之强势,百姓种植土烟面积之广阔。 和云贵川等地情况差不多,因为土烟已逐渐成为当地官府的支柱产业,其发展势头迅猛异常,产量也跟着一涨再涨,几乎侵占甘肃省小半粮田,单单看着资料上枯燥的简介便觉触目惊心,只怕实际情况更让人不忍目睹。 陕西省的土烟种植和生产也不落于人后,省境早就被连年战乱整成了一片破烂,同样是因为财政问题这里的土烟种植得到官府大力推广,结果土烟蔓延之势不可阻挡,短短十来年时间便已经形成了规模浩大的土烟产业链。 自陕西战乱频频以来种烟者多。秦川八百里,渭水贯其中内,渭南地尤肥饶,近亦遍地罂粟。此时陕西关中的渭南、泾阳、凤翔,陕北的宜川、延川和陕南的汉中等县,已经成了陕西的著名的土烟产地,更是各地官府的主要财政来源之一。 而山西省的土烟种植规模和产量都不小,早在道光年间山西百姓即多以种植罂粟为业,开始时在山坡地角栽种;获利后便迅速扩大至沃壤腴田,遍地种植规模浩大。 其时全省罂粟栽种面积已达六十余万亩;随着时间推移时局动荡栽种面积进一步扩大,产量自然也跟着疯狂上涨。 山西省内甚至因为通省百十有余属,几无处不种土烟的缘故,以至于干扰排斥了粮食生产,一度引起这个资源大省的粮荒。 在幕僚收集的资料上,更是直言不讳说到晋民好种罂粟,最盛者二十余厅州县,其余多少不等,几于无县无之,旷土伤农,以致亩无栖粮,家无余粟。 山西省土壤稍贫瘠,土烟亩产量较低,不得不用更多土地种植,侵占粮田沃土赚钱虽然不少,却是人为的引起粮价高企导致平民百姓生活更加艰苦。 通过综合所有信息分析,西南、西北各省是大清土烟的主要产地,它们的土烟产量约占整个大清总产量的八成以上。可其他各省也都有大量土烟种植、加工制造成品烟土,如直隶,河南还有山东的土烟产量数量也都很庞大。 而两广地区出产的‘广土’,在南方地区也是知名烟土品牌,更是大清土烟种植的发源地之一,很多两广百姓就是依靠种植土烟生活,想要改变他们的生活习惯不付出大代价根本没可能成功。 更让吴可苦笑不得的是,因为土烟在大清各地官府的巨大财政支援作用,如此巨利就连朝廷都跟着参合一脚,竟在官方还有民间的双重呼吁下放开了形同虚设的‘烟禁’。 而自从朝廷开放烟禁,允许各地种植罂粟以后,大清的罂粟产量猛然间大增,不仅很快做到了自给自足,抵,制了洋烟的进口,并且还对洋药造成了很大的冲击,更是使之进口数量逐年下降。 而进口烟土在数量降低的同时,其销售价格在国产烟土的竞争下也大幅度跟着降低。不论是质量较好的白皮土、公班土,还是质量稍次的其他烟土,销售价格都在土烟的冲击下迅速下降。 进口洋烟数量和销售价格的下降,使进口洋烟的市场越来越小,逐渐有被国产土烟替代的迹象,这可真是一个巨大的讽刺。 让吴可大开眼界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官场上竟然刮起一股土烟取代洋土的风潮,而且还有越演越烈之势。 也不知官场哪位大神提出了全面弛禁,广泛种植、生产土烟,而后课取重税,以增加国库收入、限制吸食的强大主张。 其直言不讳指出:“鸦,片烟土为祸甚烈,然果能尽弛其禁,其有益于国也亦甚多”。并且还大摸大样的列举了其中好处:“中国之人既已喜吸此物,反不如大弛其禁,纵民耕种,令其足供民间吸食,国家可以岁收税银,每年可减二千数百万出口之银,不归于印度而尽存于中国,为计岂不美乎?” 还有“重增其税,使其价日昂,不但贫民无计吸食,即富人之吸食既多,亦将吝惜而不能畅所欲为,是不禁而自禁矣,未必非化国富民之一道也。” 吴可看到这些的时候差点没忍住破口大骂,见过没脑子的就没见过这么没脑子的,却不料这样贻害无穷的提议竟然还得到不少官场大佬赞同,这事真真奇葩到让人无语之极。 就连一向以禁烟著称的林则徐,此时也赞同允许内地种植、生产土烟。他所反对的只是吸食洋烟而不喜欢土烟。 在某一公开场合林则徐更直接表示“鄙意亦以内地栽种罂粟,于事无妨。所恨者,内地之民嗜洋烟而不嗜土烟。” 看到资料上的这些内容,吴可当真无语之极。 要说这时代官僚集团太过鼠目寸光呢,还是大骂他们愚蠢如猪? 岂料这还是一股风潮,更是朝堂大佬趁势奏请弛禁,以抵,制洋烟的涌入,奏折中指出,“既不能禁英商之不贩洋烟,即不能禁华民之不食洋烟”,而禁止内地各省种烟,势必使洋烟四处贩,卖掠取厚利。 因此,应“暂弛各省罂粟之禁,而加重洋药之税厘,使外洋烟土既无厚利,自不进口”,这样“不但夺洋商利权,并可增加税项”。如果外洋烟土不来,再严禁鸦,片也容易办到了。 提出建议的朝堂大佬官高权重,所提出的主张又冠冕堂皇,似乎切实可行因此影响很大,以至于一时弛禁的主张左右了政局,在官场还有民间各路人士的积极奔走努力下,土烟弛禁终于被清廷允许了。 罂粟虽然原产于阿拉伯,但传入中国时间很久,中国内地亦有不少省份私自小规模地种植。至此在弛禁的呼声和官员的默许和鼓励下,大清罂粟的种植迅速发展,全国各行省在都种植罂粟,清廷对土烟收税但较洋烟税率为低,从而鼓励了土烟生产,以次来对抗洋烟的大量进口抢夺市场份额。 而且同种植粮食等农作物相比,种植罂粟生产烟土的相同田亩比较效益高得多,受利益驱动贫穷无靠的农民纷纷改种大烟。一时之间全国各地,无论是大江南北黄河上下,还是长城内外漠北滇南,罂粟花到处开放摇曳生姿。 让吴可大暗心惊的是,自烟禁已宽后各省种植罂粟者连纤接畛,农家习以为故常,官吏亦以倍利也而任听之。 对于这样的形势,吴可感觉很是头痛,不知道改如此插手土烟事务为好。 他自然知道鸦,片国产化并不是一件好事。在晚清的特定历史条件下,朝廷在客观上不能阻止鸦,片的大量输入,也不能、无法防止白银的大量外流,但通过允许栽种罂粟、生产制造土烟的方式,却成功地抵,制了洋烟的大肆输入,较为有效地防止了白银的外流,减轻了风雨飘摇中的朝廷的财政危机。从这一意义上说鸦,片国产化对朝廷是‘有利’的。 然而,鸦,片的国产化导致了举国上下到处种植土烟,使其产量迅速增加,价格大幅度下降,从而为更多的人甚至更多的贫困百姓吸食土烟提供了条件。因此随着鸦,片国产化的实现,整个大清的吸食者也迅速增加了,鸦,片之害因而更加突出了。 可以说,朝廷实施的“以土抵洋”的鸦,片政策,无疑是饮鸠止渴的政策,是以鸦,片烟毒害更多百姓的涸泽而渔的政策,其危害相当之大。 吴可心中明白这些,可此时官场风向如此他也不好太过逆势而行,可以在两广地区试验新的政策,但却是整个大清的烟土政策根本起不到有益作用。 明白了土烟在大清泛滥之局,更加坚定了他插手烟土事务的决心。当然此时触碰利益牵连甚广的土烟不是好选择,所以他便把主意打到了洋烟身上,反正朝廷虽然不禁洋烟进口,但却明文规定缴纳了海关烟土税的洋土才能正常流入大清,走私烟土却是要受到极力打击的不法行为…… 第609章有法不依 要对付洋人的鸦。片走私行为,对于吴可和两广而言就简单得多。 反正大烟已在国内泛滥成灾,不是说禁就能禁的,牵扯的利益实在太过广泛,就是吴可贵为堂堂的两广总督,此时也没实力挑起这个大梁。 一旦涉及到内部利益纠纷,事情就会变得十分麻烦,单纯的对付洋人走私大烟,事情反而简单得多。 两广水师只针对外洋走私商船,对于老老实实交纳关税的洋烟不予理会,这也是避免与列强发生激烈冲突的手段。 两广水师虽然在他的鼎力支持下实力提升迅速,但比起英国驻远东舰队还是差了太多。 因为他吴可的存在,英国远东方面对两广前所未有的重视,原本抽调至上海租界界的分舰队,除了留下必须舰只保持威慑之外,其余全部实力都集中在香港,目的便是防备震慑两广总督吴可。 英国佬这一手确实给两广总督衙门带来极大压力,吴可在作出针对洋人的决策时,不得不有所顾忌和收敛。 如果在陆地上拼的话,就算英国军队人数更多吴可也不畏惧。英国陆军实力从来都不是强项。虽然比起二战时的渣渣表现肯定强上不少,但比起血勇拼斗的话东方人比西方人强太多了。 可是英国海军乃是世界霸主,此时整个西方以及美洲国家海军,能比的上英国海军二分之一甚至三分之一都难得,更不要说还处于浅海摸索时代的两广水师了,尽管对手只是区区的英国远东舰队,那也不是两广水师敢轻掠其锋的。 所以,针对洋人势力的时候,两广官府显得十分小心,一切都按照规矩办事,让洋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正常的进口鸦,片两广水师不好妄动,可是针对走私鸦,片却是没任何问题。 不管放在哪个国家,走私总是跟违法犯罪脱不了关系,尽管列强通过种种手段甚至发动战争,争取了一系列在华特权,此时更受握所谓的‘领事裁判权’,可是面对两广水师大力打击艘司大烟的行径,却也说不出任何质疑的话来。 其实针对外来鸦。片输入形成的泛滥之势。朝廷先后颁布了一系列禁烟法令以图阻止外来鸦。片的疯狂输入。 然而在当时贿赂公行的腐败吏治下,又由于查禁外来鸦,片的大小官吏有法不依、执法犯法以及大清国力衰弱等原因,使朝廷颁布的一系列禁烟法令成了一纸空文,外来鸦,片输入依然如故而且越发肆无忌惮。 这道禁烟法令规定兴贩鸦,片者,照收买违禁货物例枷号一月发遣边充军,私开鸦,片烟馆诱发良家子弟者照邪,教惑众律拟绞监侯,为从者杖一百流三千里,船户、地保、邻佑人等仗伏一百徒三年兵役,涉及官员人等借端需索计赃照枉法律治罪,失察之汛口地方文武各官并不行监察之海关监督,均交刑部严加议处,尚未及吸食者也将受到官府严厉警告。 由于开始时的鸦,片输入尚未形成泛滥之势,因而这道禁烟法令并没有明文规定定禁止鸦,片的入口。加之当时雍正皇帝对鸦,片输入的政策是贩,卖毒品严惩不贷,严格区分药用鸦,片和毒品鸦,片烟毒品,毒品鸦。片严禁药用毫不干涉且照顾到小本商人的正当利益,烟禁的情况执行得倒是不错。 因此这个时期的鸦,片输入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正当的鸦,片输入如供医药材之用等,另一种是非法的鸦,片输入,这专指鸦,片毒品的输入。 对于第一种情况只要贩,卖者能照药材纳税则是准许输入的,而对于第二种情况朝廷在法律上规定则是采取严励打击的措施。然而这两种情况是很难以区分的,贩,卖鸦,片毒品者可以打着药材之用的幌子使鸦,片输入名正言顺。再说这个时期鸦,片的输入每年不超过200箱,对于整个大清而言算不得什么天大祸害,此时的吏治情况也没后来那么败坏,朝廷的禁烟政策还是能够贯彻施行下去。 因而这个时期的鸦,片输入,自然不会引起朝廷的多大重视。然而到乾隆三十八年1773年时,当英属东印度公司在印度开始实行鸦,片专卖政策之后,鸦,片的输入量便急剧增加,开始影响到大清沿海地区的方方面面。 不过短短时间,因为巨大的利益驱使鸦,片输入已经开始形成了泛滥之势。面对鸦,片输入开始形成的泛滥之势,而鸦,片所带来的种种危害已日趋暴露了出来,鸦,片的大量输入不仅毒化了当时的社会风气,而且还使朝廷府库里的白银大量外流造成了财政吃紧。 于是禁止鸦,片的输入断其来源的问题,自然也就成了朝廷此时的当务之急。因此从这个时期开始朝廷频频颁布禁烟法令,严厉禁止鸦,片的入口,同时大力打击各地的大烟馆和与之相关的势力。 特别是在嘉庆五年之时,朝廷更是明文规定禁止从外洋输入鸦,片和大清境内种植罂粟,违令者的惩罚可是相当严厉的。 而在1813年朝廷又颁布了关于官吏、兵弁及百姓吸食鸦,片的治罪条例,1815年又颂布了查禁鸦,片烟章程,同时还确立了官吏禁烟奖惩办法。然而所有这些禁烟法令及章程,还是没有能够阻止外来鸦,片的继续输入。 其实在这时鸦,片对大清的影响很小,最多就是沿海地区的一些富商公子哥贪图新奇玩一玩,纯粹的消耗品对百姓的生活影响真的不大。 可随着时间推移情况越来越糟,白银大量外流给朝廷财政带来严重冲击。朝堂上也是有能人的,就在这种情况自然想出办法应对,依旧还是以颁发律条形式严禁鸦,片继续扩散。 就在1821年即道光元年,朝廷再次颁布了一些禁烟法令,其中有些禁烟条令还是相当严厉的。 如该年朝廷颁布的一道禁烟法令规定,凡洋船至粤先令行商出具所进黄埔,货船并无鸦,片甘结方准开仓验货。其行商容忍事后查出加等治罪开馆者议绞,贩,卖者充军吸食者杖徒。 这道禁烟法令不可谓不严。然而禁之愈严而鸦,片偷漏愈盛,治罪愈重而鸦,片走私愈多,朝廷的禁令像是帮鸦,片做了推广宣传一般。 到1823年面对居高不下的鸦,片输入,以及严重的财政危机朝廷再次颁布了一项禁烟条例,要求地方官吏认真禁烟如果对私种罂粟夹带鸦,片、煎熬鸦,片、开设烟馆等情节有失察的都要给予严重处分。 1831年因为情况越来越不利,朝廷更加严厉地规定了买食鸦,片烟罪名的条款,同时还在全同许多省份调查鸦,片种销情况严厉查禁鸦,片。 然而现实无情地嘲弄了这些禁烟法令,其结果出现的是愈查禁而鸦,片输入量就愈多的怪象。不仅外来鸦,片数量急剧增多,白银外流现象进一步加剧,就连大清内部种植鸦,片的风潮也开始越演越烈。 这些情况说明朝廷颁布的一系列禁烟法令,到这时已经是形同虚文、法如虚设了。外来鸦,片的输入依然还是有增无减。 朝廷颁布的这一系列法令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越禁鸦,片的扩散速度反而越来越快,其根源不外乎吏治腐败朝廷的命令到了地方,根本就得不到贯彻执行,下面的官员阳奉阴违加上巨大的利益促使情况越发糟糕。 各地官员有法不依,根本没把朝廷的严令放在心上。随着鸦,片的输入及其形成的泛滥之势,朝廷虽然颁布了一系列禁烟法令,然而那些负责查禁鸦,片的许多地方官员却很少按照这些禁烟法令去执行。 那些负责查禁鸦,片的各地水师警备官员,当他们遇到有运载鸦,片的走私船只时,常常是登上这些船只的甲板象演戏似地高声宣读禁令,而后等着船东老实孝敬好处。 这些官员把禁烟法令宣读完后不是去收缴鸦,片,而是被运载鸦,片船只的船主领进船仓借机向这些鸦,片贩子索取默许费。 只要默许费到手了什么禁令不禁令的,全被这些有法不依的官员们抛在脑后。在邓庭桢主政两广期间,时署督标中军副将韩肇庆及其下属的一些官员对鸦,片贩子不是绳之以法而采取的是一种明查暗纵的态度。 这种行为助长了鸦,片走私贩子的嚣张气焰,本来在针对鸦,片输入及对待洋人等问题上朝廷是有许多明文规定的。然而这些法律在一般的执行中,他们的条文经常被忽视。在此时很多其它法令都有同样的情况。在实施过程中只有制造麻烦和敲诈的机会。 在这种有法不依的现实情况下,朝廷颁布的一系列禁烟法令,设有能够阻止鸦,片的输入自然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儿了,甚至还可笑的起到了推波助澜的效果…… 第610章形势 从这些事情上可以看出大清官场的风气到底有多渣,朝廷颁布的法律条文下面官员不去认真执行。这些法律条文就算再好也将是毫无意义的。 吃拿卡要这还算好的,朝廷禁烟面对的最大困难,其实还是地方官员知法犯法,拿着鸡毛当令箭以自身所掌特权,参与到违法犯罪的勾当中去。 对于朝廷颁布的一系列禁烟法令,如果那些负责查禁鸦,片的地方官员都秉公执法切实查办,那么鸦,片的输入以及扩散是完全有可能阻止的。 林则徐在担任湖广总督期间的禁烟成效,就是一个有力的证明。然而遗憾的是在当时负责查禁鸦,片的大小官吏中,大多数是一些知法犯法的官场油子,其中有些官员甚至自己就参与了鸦,片的走私活动。 走私鸦,片的利益实在不小,就像抢钱一般轻松简单。只要能把鸦,片安全运进国内,其它什么事都不需要管就等着数银子就是。 面对如此诱惑,本就风气不良的满清官员很少能有抵挡得住的,就算本人不亲自参与走私鸦,片的违法事情中去,却也可以收取不菲的好处费。 更不要说有些官员无耻之尤,利用手头全力干脆将身后家族拉了出来,一起做那走私鸦,片获取暴利的可恶勾当。 不仅如此一些在执行追缉鸦,片的巡缉官船,还常常用作鸦,片走私之用。这样的事情经常出现,在地方上都成了一种默认的潜规则,至于朝廷的法令根本就是一纸空文得不到贯彻执行。 而这种露骨的知法犯法行为,显然是不可能阻止外来鸦,片输入的。所谓欲正人必先正已。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就是这个道理。 地方官员都是如此地公然践踏朝廷禁令,所谓上行下效想要他人跟着遵守,显然是不切实际的妄想。朝廷虽然颁布了一些较为严厉的禁烟法令,但是由于执行者的践踏破坏使得这些禁烟法令变得毫无意义。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禁止外来鸦,片输入,以及打击鸦,片走私行为显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而事情也确实如此。 而在官以贿成刑以钱免的清朝社会后期,上至朝廷下至吏胥兵弁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鸦,片受贿集团,想要禁绝鸦,片扩散显然触动了某些利益集团的利益,这也给朝廷禁烟造成了极大困难和阻力。 可以肯定地说,鸦,片之所以屡禁不止与这个庞大的鸦,片受贿集团是有着密切联系的。在必要的时候这个庞大的鸦,片受贿集团,就完全有可能摇身一变而成为鸦,片走私集团的保护,伞,从而为鸦,片走私大开绿灯。 特别是那些在地方上直接负责查禁鸦,片的官吏、兵弁,更是直接的走私鸦,片受贿者。他们要么收受鸦,片烟贩的现银,要么收受鸦,片烟贩的鸦,片,从而在鸦,片贩子的手上捞取丰厚利益。 当时水师有费巡船有费、营汛有费、差保有费、窑口有费自总督衙门以及关口司事者无不有费,可见走私鸦,片牵连的利益之广泛。 吴可之所以不愿意轻动国内土烟,就是因为这事牵连的利益团体太过庞大,稍一不慎就可能闹出不可收拾的乱子,而且这事还与乱党起事有根本区别。 别的不说,掌握土烟种植上游大头的无不是各地权势人物,他们要是联合起来整人就连当地父母官都撑不住。 吴可虽贵为两广总督,两广地区第一人权势滔天,可也不怎么情愿闹到后院起火,然后把自己给搭进去那般犯傻。 他可是知道,有不少封疆大吏朝廷重臣都参合进了走私鸦,片的利益链条之中,他们则往往是通过下级官员各种形式的送礼纳献而间接分润受贿,同时也拿取走私鸦,片里利润的大头。 在这种贿赂公行的情况下,朝廷一次又一次所颁布的禁烟法令,实际上已成了那些鸦,片受贿者向鸦,片走私分子索取更高贿赂的一个又一个筹码。因为在贪污成风的清朝官场中,查禁鸦,片一般都成了发财致富的手段。 朝廷颁布的一系列禁烟法令,之所以没有能够阻止鸦,片的输入,这与当时贿赂公行的社会风气是有着密切联系的,道理很简单大清官吏在接受贿赂以后一般的事情都会睁只眼闭只眼的当作没看到的。 所谓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就是这个道理,朝廷颁布的一系列禁烟法令在这种贿赂公行的情况下,其法令对禁烟问题诚然就不会发生任何作用,外来鸦,片输入也就自然会一如既往。 再加上大清国力衰弱,无力使它颁布的禁烟法令对西方列强生效,既而受到一次又一次的无视,这些洋人连朝廷都不愿招惹更何况地方官员? 要知道鸦,片战争以前的大清虽然内乱不断,却还是一个拥有独立主权和领土完整的强大封建国家,它并不是历来就落后。 在中国封建史上有过象汉唐盛世的繁盛局面,然而当历史发展到大清统治后期时,由于封建专制统治已经走到了它的尽头,大清国力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衰弱趋势,国内政局不稳各地更是叛乱频频情况糟糕之极。 特别是在嘉庆、道光年间大清国力更是每况愈下。在这种国力衰弱的情况下面对西方列强一年高过一年的鸦,片输入,朝廷虽然颁布了一系列禁烟法令,然而这些禁烟法令却遭到了以英国为首的西方列强的频频践踏和破坏。 到鸦,片战争爆发前几年,西方列强的鸦,片走私贩子更是无视大清的禁烟法令,由暗中偷运已发展到公开强运。这些鸦,片走私船只如果碰到大清巡船要检查,鸦,片贩子们就以武力抗拒嚣张霸道之极。 对于西方列强的这种武力对抗,实力衰弱的朝廷显得无能为力。他们所能采取的唯一措施,便是实行严厉的闭关锁国政策,完全中断与西方世界的联系。 闭关锁国的政策最后证明是行不通的,即使如此西方列强还会用船坚炮利来践踏大清的规定和法律。1840年6月随着鸦,片战争的爆发,朝廷之前所颁布的一切禁烟法令,在西方列强的枪炮声中也就灰飞烟灭了。 这一残酷的事实,告诉了骄傲自满的大清朝廷,任何一个国家如果要想在国际事务中推行自己的意志和法令,那么首先自己必须强大起来才有可能,这是一个最基本的物质前提。 否则你所制定和颁布的任何法令法律,随时都有被强于你的敌国所践踏和破坏。朝廷颁布的一系列禁烟法令,最终没有能够阻止鸦,片的输入,这与朝廷国力衰弱西方列强的破坏有着直接关系。 总之在大清统治后期在贿赂公行的腐败吏治下,由于查禁鸦,片的大小官吏的有法不依和执法犯法,以及朝廷实力衰弱等原因从而使朝廷颁布的一系列禁烟法令成了一纸空文法如虚设。 就是这时代最为著名的禁烟人士林则徐,当初那般强硬不也在洋人的坚插利炮面前不得不低头认输,而后将鸦,片贸易强定为合法贸易么? 禁烟在此时绝对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计,吴可此时的实力也不好轻易触碰这个雷区,所以也只能在打击走私鸦,片这上头做做文章了。 与声名赫赫的林则徐不同的是,吴可拥有只听命于自己的军队,虽然一时对两广水师插不上手,可是在强大武力作为后盾的基础上,那些水师巡逻船知法犯法,甚至直接参与走私活动的事儿基本断绝,当然代价是两广水师一位都司三位千户还有十来位把总被砍下脑袋,血淋淋的头颅震慑了水师其余蠢蠢欲动之辈。 至于收受走私分子贿赂放人一马的事儿,在被监督的乡勇队将士逮住,并顺藤摸瓜将涉及其中的水师官兵揪出之后,事情就简单了杀鸡骇猴的事儿什么时代都是十分管用的。 两广水师被总督衙门好好折腾了一番,水师内部风气大改彻底老实下来,按照朝廷律令一板一眼监察两广海疆,短短一个来月时间便成功逮住好几艘走私鸦,片船。 虽然土烟有逐渐取代洋烟的趋势,但印度鸦,片一直都是高品质和高利润的代名词,所以还真有不少洋人以及大清商人参与走私活动,往往一船走私印度鸦,片便能带来白银数万乃至数十万两之巨的惊人利润。 凡是被水师巡逻船抓住的鸦,片走私船,无论船只还是走私鸦,片全都被扣押自是应有之意,就连船员以及押送人员全都捉拿入狱。 英国商人欧文就是被抓的其中一位,只不过这厮在驻远东英国公使馆里有些关系,第一时间被英国驻广州领事保了出来,吴可很给面子表示只要缴纳足够罚款,被扣押的商船便可取回,谁料对方却是不依不饶想要空手套白狼,事儿哪那么简单…… 第611章斗争和收获 “马的一帮垃圾!” 这就是吴可亲手处理广东走私鸦,片事宜时,摸清楚下面官员以及水师巡逻船队的尿性后,心情十分不爽的一句评语。 事实也确实如此,广东地方官府以及水师巡逻船队基本上,已经糜烂得不成样子,被走私鸦,片利益集团拉下水,成为走私利益链条中的一分子,而且还是十分关键的那一分子。 为了解决这些垃圾,吴可暗地里不知想了多少办法,又是‘反腐倡廉’又是搞突击检查,好不容易才将掉进去拉不回来的地方官员全部解决,又因为沿海巡逻船队的调防问题与水师高层闹得不怎么愉快。 可不管情况如何前路上阻力多大,吴可还是在短时间内解决了这些麻烦,而是重新调派信任官员以及直接派驻水师人马另组巡逻船队,总之在总督衙门的高压下这样的事情落实得非常迅速。 除了将已经落水的地方官员以及巡逻船队整个换一遍之外,作为总督衙门的特殊以及必要的监督人手自然少不了。因为通讯以及其它方面缘故,总督衙门不好在水师战舰中大肆安排督军,但是沿海巡逻船队就不存在这样的问题。 就算某些人心中再不爽,也不敢在巡逻船队中做出过继反应,除非脑子坏掉了想彻底与总督衙门撕破脸皮。但凡还想在两广地区混迹讨生活的,就不得不好好掂量掂量抗不抗得住两广总督吴可的滔天怒火。 当然,沿海巡逻船队可不是什么干净地方,里头牵扯的立体太过复杂,水哦不多在出海巡逻的时候会出什么不可预料的变故,吴可在安排督军人手的时候可是小心再小心,甚至提醒告之所派人手这其中的危险性。 怎么说阻人财路都是极为遭人恨的事儿,两广总督衙门对于水师的掌控力度真的很一般,谁都不清楚水师高层在走私鸦,片中牵扯有多深,特别是直接与之打交道的巡逻船队,这里头的变数实在太多。 之前的巡逻船队几乎全军覆没,不就是因为他们牵扯走私鸦,片的事儿实在太深,而且又长时间内有受到监督约束,从上到下早就烂到骨子里头,吴可就算想要他们办正事都不放心。 换一茬人马也不一定保险,所以总督衙门向巡逻船队派驻督军人马的时候,选择的都是那些熟悉水性不晕船,同时又胆大心细经历过血与火考验的乡勇队精干之士,只有这样吴可才能勉强放心,同时对新组建巡逻船队拥有一定掌控力度。 不过就算如此他也不打算搞什么一刀切,无论是巡逻船队人马还是督军人手,都绝对半年或者一个季度换一批,坚决不给手段老辣的走私利益集团腐蚀拉拢巡逻船队以及督军人手的机会,起码在一定程度上保证执法的严肃公正。 目前看来效果还是很不错了,短短时间便抓住五六艘鸦,片走私船。 直接缴获的走私鸦,片就达近千箱之巨,射击白银近百万两,同时涉案人员从走私鸦,片的行商到船上人手也有四五百之巨,更让吴可惊喜的是从走私船上缴获了十来门型号不大的火炮以及上百杆新式洋枪。 这时代海上航行是十分冒险的事儿,不说海上变幻莫测的天气已经海下诡异难防的环境,单单就是纵横海上的海盗团伙,就足够海商们心惊胆战的。 这里的海盗可不仅仅指那些专干杀人越货的海上强盗团伙,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或许碰上的一艘商船转眼间便化身海盗,又或者水师战舰禁不住诱惑在短期内玩起了海盗的勾当,又或者洋人军舰一时心情不爽,就化身成可恶的海上强盗大肆抢掠一通。 总之在无线电还没有大肆利用在海上通讯的当下,海上的事情实在太过复杂多变,谁也不能保证会遇上什么事儿,所以但凡跑海路的商船,基本上都有一定武力储备,就看船东实力以及与军方关系如何了。 巡逻船队抓住的几艘鸦,片走私船,除了一艘是大清商人所有之外,其余全部都是外国商船,为了规避海上风险,船上自然少不了一些强力武器。 其余被逮住的洋人鸦,片走私商还算老实,刚刚被逮住时他们也会不甘心的叫嚣一通,以求吓住胆小怕事的两广水师将士,如果放在以前自然无往不利,当时无论两广总督还是水师高层,谁都不愿意跟洋人扯上关系,尤其是这样得罪人的活计更是想都不想去做。 可是眼下情况不同了哇,两广总督吴可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强硬派,手下数万精锐乡勇队将士可不是开玩笑的,早已经取代之前的广东清军,成了名副其实的两广第一军事团体,巴结讨好都来不及哪个脑子坏掉会主动得罪? 巡逻船队里可是有总督衙门派驻下来的督军人手呢,水师上下虽然对这样的家伙十分厌恶,可督军毕竟代表的是总督衙门,水师上下谁都没胆子轻易无视。 做被选出作为巡逻船队督军的人手,在数万乡勇队中也是难得的精悍之士,不说跟随吴大总督参与了咸丰六年的天津之战,起码也都参加了一年前的京畿保卫战,跟列强联军打得天昏地覆日月无光,一点都没有两广水师畏洋如畏虎的软弱心态,怎么可能会轻易被洋人鸦,片走私商的几句叫嚣吓倒? 于是在随行督军的严厉督促下,水师将士胆战心惊的把抓住的鸦,片走私商,以及走私船上所有人员全部带回广东,根本就没理会洋人走私商的无理叫嚣。 眼见以前软弱可欺的大清水师官兵如此表现,被抓住的鸦,片走私商顿时慌;了神,特别是当他们通过各种渠道与各国驻广东代表求援,却是被大清官府毫不犹豫拒之门外的时候,再也没了之前的嚣张劲头老老实实出钱赎身。 对付洋人鸦,片走私商都这般凶狠,更不要说被抓的那位大清鸦,片走失商人了,总督衙门又岂会跟他客气? 这时代有胆子和实力走私鸦,片的大清商人,哪一个都不简单背后牵扯着一连串利益单位,被水师巡逻船队抓住的这位也不例外。 可被抓大清鸦,片走私商的靠,山再不简单又如何,跟代表两广地区权力核心的总督衙门比起来,都只是不堪一击的渣渣而已。 对付自己人不用像对付洋人那般需要仔细斟酌,生怕一不小心彻底将洋人惹活又来一次鸦,片战争,在两广境内还没有哪家势力有胆子跟总督衙门对着干。 被抓的那位大清鸦,片走私商根本就顶不住衙门里头的大刑侍侯,很快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与他有联系的走私利益链条交代得清楚,其中涉及到人物和势力可真是触目惊心。 有水师实权派武官,有地方官府权力人物,还有地方上的乡绅地主势力,以及不可或缺的道上帮派,还有某些繁华城镇的大烟馆之类的终端销售渠道,总之牵扯的人和事可不在少数。 得到消息后两广总督吴可震怒,大手一挥明令不可姑息! 总督卫队将士与驻扎地方的乡勇队人马配合行动,一举将这条庞大的鸦,片走私利益链条上的人员全部抓捕,一时间两广震动某些人被吓得不轻。 尽管心中很想借此将整个广东的鸦,片走私利益集团一网打尽,但吴可最后还是忍住了这样的诱惑,并没有采取严刑逼供的方式,从被抓的一系列人等口中套出更多更让人触目惊心的消息和情报。 丫的求情的人实在太多,不仅广东巡抚衙门一帮官员上门求情,地方上各府州县官员都忙不迭跑来总督衙门求情,还有广东军中高层将领主动出面求情,更有再地方上声望着著的乡绅望老上门拜见求情,总之总督衙门那段时间简直门庭若市热闹到了极点。 眼见情况如此‘糟糕’,尽管心中恨不得大开杀戒,可吴可不得不将心中杀气硬忍下来,除非他想把广东搞得人心惶惶动荡不安,不然这次就算心中再不情愿也得隐忍下来,不然以后的日子可就热闹拉。 当然收手归收手,必要的惩戒以及警告是少不了的。 被抓住的那一连串人手不是直接抄家就是入罪服刑,要么就是出一大笔银子从衙门脱身,总督衙门从这些倒霉家伙身上一下子搞到白银近两百万两,这还不算缴获的那一船走私鸦,片,单单从这些家伙身上搜刮的油水便达到惊人的两百五十万两白银之巨,可见鸦,片走私利益集团的财力之雄厚。 也只有该死的英国鸦,片走私商人欧文最不识趣,被巡逻船队逮了个正着不说,还一副嚣张霸道的嘴脸,其他被抓走私商人全都老老实实服了软,就他胡搅蛮缠不怨付出任何代价,不仅想从水师衙门脱身,而且还要求水师衙门归还扣押走私船以及缴获的鸦,片,真真厚颜无耻之尤…… 第612章英国人的忌惮 英国驻广州领事馆。 “怎么样怎么样领事先生,那帮可恶的清国官员怎么说?” 欧文一脸紧张的迎了出去,嘴里还巴拉巴拉问个不停。 “欧文先生,我已经尽力了!” 英国领事却是不怎么领情,只是淡淡瞥了这厮一眼平静说道。 因为这厮,最近这段时间他可被折腾得不轻,没少拿热脸去贴清国官员的冷屁股,心中一时不爽到了极点。 “领事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欧文脸上的笑容一僵,停下脚步有些疑惑的望了过来。 “我的意思是,想要拿回被扣押的商船,欧文先生你必须缴纳足额罚款,清国官府规定的罚款数额!” 英国领事脱下礼帽,将外套挂在办公室门口的衣帽架上,轻走几步坐到待客单人沙发上,结果印度佣人递来的咖啡,轻轻喝了一口感受了一下嘴中苦涩的滋味,而后才不紧不慢回答道。 “哦不,领事先生难道您没跟那帮可恶的清国猴子说清楚吗,我手里已经没钱了没钱了!” 欧文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一脸怒容大喊大叫,看向领事的目光中也带了些负面情绪,很有些不爽和不满的意味。 “够了!” 英国领事脸色一冷重重的将咖啡杯子顿在茶几上,脸色阴沉难看到了极点:“欧文先生这里是清国不是印度,清国官府能把你放出来已经很给面子了,想要不付出任何代价便将你那艘走私船带走怎么可能?” “可是领事先生你都出面了,难道那帮清国猴子还不肯给面子吗?” 欧文根本不接领事的话茬,一屁股坐到领事对面的沙发上,打了个响指示意旁边的印度佣人给他上一杯红茶,这才有些不满质问道。 “我出面了又怎么样,清国总督不给面子我又能如何?” 英国领事气乐了,感觉对面那位本国商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不会吧,那帮可恶的清国猴子竟然如此不给面子,难道领事先生不会摆出强硬态度么?”欧文一扬两只粗壮胳膊夸张大叫。 “怎么摆强硬态度,欧文先生倒是可以教教我!”英国领事脸上露出不屑表情,放在手里的咖啡杯轻声问道。 “战争威胁啊领事先生!” 欧文摆出一副你很傻很天真的表情,挥舞双臂夸张大叫:“驻扎香港的英国海军是摆设吗,请他们出动好好给该死的清国猴子们严厉警告,就不信那帮可恶的清国猴子还能坚持得住!” “欧文先生你是不是脑子急糊涂了?” 英国领事真有些哭笑不得,看着对面像个小丑一样的英国商人,收起脸上微笑语气严厉道:“驻扎香港的海军可是英国在远东的利益保障,每出动一次都事关重大,堂堂的远东舰队凭什么为你一个走私商人出头?” “领事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不是英国公民,远东舰队就不应该保障英国公民的合法权益吗?”欧文粗矿的大脸顿时一沉,目光凌厉咄咄逼人的冲着对面的英国领事咆哮出声。 “说得好听,欧文先生你那是合法权益吗?” 见对方如此不给面子,英国领事大怒也撕去了脸上的伪装,连连冷笑毫不客气讥讽道:“一个走私商人也想要帝国保障‘合法权益’,真是天大的笑话,远东舰队还没廉价到这份上!” “领事先生你不能这样,你不能眼睁睁看着帝国公民在该死的清国受委屈!” 见领事没了帮忙的想法,走私商人欧文干脆耍起了无赖。 “眼睁睁看着帝国公民受委屈?” 英国领事气笑了,手指着走私商人欧文不爽道:“为了欧文先生你的事情,我一个月跑了五趟总督衙门,可没少受那位强硬的清国总督奚落,欧文先生你都忘了是怎么从牢房里出来的吧?” “领事先生……” 走私商人欧文很不甘心,还想继续说些什么。 “够了!” 英国领事却是没耐心继续下去了,他摆了摆手下了逐客令:“能帮的领事馆都帮了,如果欧文先生不满意的话我也没什么办法,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欧文先生还是去忙自己的事儿吧!” 目送走私商人欧文不情不愿的离开领事馆,英国领事这才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疲惫和无奈。 “先生,就这么回应欧文先生,不会引来什么麻烦吧?” 这时领事秘书端着一杯红茶走了进来,将热气腾腾的茶水放在领事身前的茶几上,脸上有些担忧道。 有胆量在远东干走私这个活计的商人,没一个是简单的角色,要么就是纯粹的亡命之徒,要么就是身后有势力支撑,总之都不是什么好招惹的角色。 “没关系,能做的我都做了,做不到的我也没办法!” 英国领事却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端起热气腾腾的红茶轻抿一口,而后满不在乎说道。 “难道香港驻军方面,真的不能给清国两广总督施压吗?” 领事秘书走到办公桌前,将桌子上凌乱的文件整理分类,将重要的文件以及急需领事签字处理的公,文挑出来,按照重要程度不同轻轻摆在领事跟前,貌似毫不在意问道。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倒真想给清国这位强硬的两广总督深刻的教训!” 英国领事放下手里的红茶,一边捡起桌上文件轻轻翻阅,一边有些苦恼的摇了摇头,显然对这个话题很是郁闷。 “难道香港驻军方面不同意吗?” 秘书吃了一惊,张大嘴巴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确实如此,坐镇广州的这位请国总督可不是个简单角色,按我们的说法就是清国的鹰派领袖,不仅作风强硬手里还有一支战斗力十分强悍的军队!” 英国领事轻声解释,一边翻阅手头文件一边苦笑道:“而且两广水师在这一年时间里发展迅猛,通过围剿海盗的方式实战锻炼,根据评估战斗力十分可观,在没有重大利益冲突的前提下,香港驻军是不会轻易出动挑衅的!” “不会吧,帝国海军可是世界最强啊!” 秘书对此却是十分不解,放下手头工作有些纳闷问道:“就算清国两广水师实力提升迅速,但比起咱们的远东海军还是不够看吧?” “确实如此!” 英国领事点头,脸上满满都是自豪骄傲,昂声道:“远东舰队自然可以轻松毁灭清国两广水师,不过……” 说道这儿他顿了一下,而后有些无奈说道:“远东舰队存在的根本目的是保障帝国在清国的利益,而不是跟清国一位封疆大吏斗气,需要守护的海域十分广阔,不可能将全部精力都放在清国两广水师身上!” 见秘书脸上还有不解,他摆了摆手轻笑着解释道:“清国的这位两广总督不仅是清国鹰派领袖,他还带兵参与了六年前的天津之战,还有两年前的北京之战,而且两次战斗他都是清国军队主帅,可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秘书恍然,这才明白领事先生为何对那位清国总督那般忌惮,香港驻军也不愿意轻易得罪对方,果然是位手段厉害的强势人物。 作为领事馆的一等秘书,他可是知道那两次战争联军都没讨到便宜,在陆战之中甚至还吃了不少苦头,难怪广州城里那位清国总督面对领事先生时,从来都是不假辞色,原来人家心里有底啊。 “再说了,欧文又不是什么好人,领事馆为他做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没必要为他这么一个人渣与清国两广总督彻底交恶!”这时英国领事头也不抬继续说道:“走私鸦,片本就是违反了清国法律的事情,现在又被清国水师逮了个正着,能放他出来并允许他花钱赎船已经很给面子了,没想到这个人渣还不满足!” “先生,那咱们要不要跟香港那边打个招呼,免得欧文在那头瞎嚷嚷对领事馆的声誉不利!”秘书想了想建议道。 “恩,这事你去做吧!”英国领事点头认可了这个建议。 …… 不说英国驻广州领事馆内发生的事儿,总督衙门这边也没有因为英国领事的到访,而中断有条不紊的工作。 吴可这次可是下了决心打击鸦,片走私,尽管水师巡逻队被他指使得团团乱转,但广西和广东两省这么长的海岸线,单靠水师巡逻队的巡查自然远远不够。 没有正规的港口码头停不了大船,可谁规定了走私鸦,片一定需要大船的,利用大船进行远洋运输,然后又用小船通过浅海登陆荒无人烟的海域,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并非太难,只是看鸦,片走私商人的手段够不够狡猾而已。 吴可不可能搞大面积撒网搜捕,这样的行动实在太浪费人力物力,而且效果也不见得真就那么好,所以吴可以及总督衙门没在这上头花费太多心思,直接把主意打到走私鸦,片的终端销售环节上。 不管那些印度鸦,片是正规渠道进口的还是走私进来的,到了最后都要通过大烟馆消化,吴可和总督衙门正好拿辖内的大烟馆子下手…… 第613章另类的禁烟 不说因为连年战乱打成了破烂的广西,单单广东境内的大烟馆数量绝对排名大清第一。 不仅仅因为广东的经济十分活跃有钱人多,吸得起大烟的百姓基数不小,也是因为广东本就是外来大烟在大清的集散基地,大烟馆的数量自然少不到哪去。 吴可和总督衙门在对付走私大烟的过程中,自然要对广东境内的大烟馆好好梳理一遍。并没有对这些大烟馆喊打喊杀一味打压,只是对那些环境脏乱差的大烟馆狠狠罚了一笔,再摸清各大烟馆的大烟来源渠道。 再根据澳门和省境关卡的记录,弄清楚通过正规渠道进来的大烟数量,虽然麻烦但很轻松的推导出各烟馆仓库里的走私大烟数量。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吴可与总督衙门也不强行收缴那些走私大烟,只是按照数量以及大清律规定,将走私大烟该缴的税款收齐,而后开具证明表示这些大烟再不是走私而来,烟馆不必担心官府秋后算帐,衙门也通过这种手段一下子弄到好几十万两银子的额外收入。 之前由于监管不利,具体负责查收的衙役以及官兵阳奉阴违,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吴可摆明了态度要严查到底,又有乡勇队精干人马做为武力后盾,下面的官员可不敢拿自家红顶子冒险,所以这一次盘查大烟馆仓库的事儿竟然出奇的顺利,起码大部分地方官府都做得不错,就算有那偷奸耍滑的漏网之鱼,凡是被逮住的就没好下场,丢官罢职那都是轻的。 总督衙门这一手十分高明,通过直接干预大烟的直接销售终端,间接影响到走私大烟的销售利润,不管走私贩子能不能瞒过清军巡逻队的搜查,但是在销售过程中这些漏洞都将被弥补。 一次两次估计那些财大气粗的大烟馆老板也就算了,可是次数一多甚至形成了惯例的话,估计没哪家烟馆的老板受得了这个,每次都得给进来的走私大烟擦屁股补上高额烟税,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干这傻事。 如此一来,各地官府可以收到足额烟税,至于利益受损的海关衙门没谁理会。倒霉的烟馆老板们自会主动要求大烟走私贩子交纳足额烟税,弄到正当的进口大烟文书,免得被虎视耽耽的当地官府揪住狠敲一通。 吴可和总督衙门也没费太多心思,只是在初期严格监管而已,等到各地官府尝到了甜头和好处,之后的监管自然用不到总督衙门再亲自出手,只需每个季度或者半年检查一次就足够了。 而大烟走私也将会得到极大约束,不管那些大烟走私贩子以及利益集团手段有多高明,只要拿捏住大烟销售终端就等于断绝了走私大烟的销售路子。那些大烟馆老板吃过亏后,会主动采购拥有正当通关文书的大烟。 如此一来,走私大烟几乎被断绝了活路,不管涉及的走私利益集团有多不甘心,可面对堂堂的两广总督以及总督衙门,还有遍布整个广东的乡勇队精锐将士,除非他们想造反否则就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那些大烟馆老板都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一再为走私大烟背书? 还是那句老话,有胆子开大烟馆的都不是善茬,要么就是当地的乡绅土豪,要么就是本地帮派的头面人物,要么干脆就是大烟走私利益集团中的核心成员,一旦发现走私大烟这条路子不通,自然会主动做出利于自己的选择。 对于大烟馆来说,就算进购的大烟全都是通过正规渠道,并缴纳了数额不菲的烟税,同时还被沿途关卡狠狠盘剥一通,使得大烟成本噌噌噌直往上窜,可对于生意不差的大烟馆而言,这依然是暴利行业。 有良心的大烟馆老板虽然觉得赚少了肉痛,但还不至于伤筋动骨大发雷霆之怒。有那黑心肝的烟馆老板直接把损失转驾到烟客身上,将烟价一提再提自是应有之义,能够吸得起如此高昂大烟的普通百姓却是少之又少。 官府如此手段使得广东大烟价格猛然往上飞涨,没有亲身参与和走私利益集团肉搏便达成目的,算得上是一次完全胜利。 吴可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大烟价格高企顿时便绝大部分普通百姓拒之门外。那些生意兴隆的大烟馆对此反应平平,反正广东的有钱人多的是,愿意掏银子进烟馆尝个鲜享受一把的有钱人多的是,没那些穷鬼百姓上门生意一样兴隆。 可以说总督衙门此次小试伸手,轻松便给予庞大的走私利益集团重创,起码在走私大烟这方面会收敛许多。吴可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既然他暂时没能力杜绝大烟扩散传播,那起码不能让外国佬赚了便宜去。 如此一来,外海鸦,片走私的利润大降,一些冒险商人也不会继续孜孜不倦的往大清运送走私大烟,这对于吴可以及总督衙门而言就是胜利。 当然做戏要做全套,吴可可不想依靠烟土经济充实府库,在湖南和江西与两广交界之地,设卡严加盘查自是应有之意,单单依靠查剿走私烟土便收获不菲,发放烟土通行文书所赚也不在少数,可以说形成了一条稳定财源。 除了从根本上抬高烟土价格,使得吸食大烟成为有钱人的‘享受’之外,吴可和总督衙门针对那些早已吸食大烟上瘾的平民百姓,也有强力措施处理。 后世之人哪个不清楚吸毒成瘾者的危害,要是不能将这一数量庞大的吸食大烟上瘾者好好处理,只怕各地治安环境将出现极大恶化,这是吴可及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所以,在对走私大烟来了一记重击之后,吴可立即以总督衙门名义向各地官府发文,要求各地官府通过烟馆渠道收集整理吸食大烟者的名单和具体情况,而后一一查访但凡发现情绪不对劲着立刻收押,并送到广州城外的乡勇队军营不得有误,并且一行各地官府谨防吸食大烟上瘾者闹事云云。 总督衙门的命令下达得十分果断,地方官府接到命令之后不敢怠慢,发动衙役以及下面里保长出面,很快便将吸食大烟上瘾者登记在册,而后密切关注这些瘾君子们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情况不队立刻实施抓捕决不容情。 因为这事,广东各地都闹出不少乱子,更少不得那些黑心官差衙役们在其中上下其手大捞好处,搞不得民怨沸腾不得安生。 有在各地驻扎的乡勇队作为眼线,吴可和总督衙门自然对这些事情了然于心,大清官场就这鸟样他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要下面不要闹得太过他也就睁只眼闭只沿算了,真要是闹腾得太不像话他也不会客气什么。 因着办事不力撸了两位知县的官帽子后,其余地方得到消息的官老爷们心头凛然,再也不敢把所有事务全部交由手下不管不问。衙门里的大老爷们都亲自过文,下面那些肆无忌惮的官差衙役们自然很有眼色的收敛许多,各地的民怨也跟着消退下去不少。 与此同时,总督衙门招募的一批说书先生,经过简单培训分散于广东各地,以说书方式大谈特谈吸食大烟上瘾后的种种危害以及耸人听闻的故事效果是非常明显的,那些之前不肯将有大烟瘾头的家人交由官府处理的家庭,立时吓得心惊胆战对于官差衙役上门拿人再也不敢有丝毫阻挡的动作。 不要说平民百姓,就连那些富人家庭都吓得不轻,这才知道大烟上瘾的危害到底有多厉害。当他们得知官府准备统一管理吸食大烟上瘾者,并且有手段能遏制这些人的瘾头后,那些有远见的富人家庭狠一咬牙便将家中不消子孙主动送上官府之手,其目的自然不言而明。 当然有远见卓识的家庭,自然也少不得目光短浅见不得子弟受苦的家庭。 平民百姓家庭之中少不得腻爱孩子的长辈,不过在官府的强势以及周边邻居的异样目光中,很少有能坚持得住的,尤其是当他们家中吸食大烟上瘾者的暴躁疯狂表现,没几天便承受不住来自身体以及心理上的双重压力,只得老老实实将人交出。 可是某些土豪家族却对此不屑一顾,他们认为自己家中有钱,供养得起家中子弟吸食大烟,所以就对市面上的流言不理不睬,该上烟馆的继续上烟馆,当然这些家伙大部分没个好下场就是。 吴可没理会这些,他只是两广总督又不是治下百姓的父母,能管好大部分百姓就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哪能面面俱到什么都管得了? 等到从各地押送来的大烟上瘾者送到城外军营后,立刻实行严厉的军管制度,将这些身体虚弱的大烟上瘾者分批次开始强制劳动戒烟,从刚开始时的适应性轻微劳动到之后的大运动量劳动,总之就是不给这些瘾君子们想念大烟的时间,每日里除了劳动还是劳动,不给他们任何喘息之机…… 第614章辞呈 “刘长佑他们一定要走?” 总督衙门后院花厅,吴可高居首席,下首两端乡勇队以及广东和广西两省高层文武官员济济一堂。 此时广西巡抚劳崇光正一脸尴尬的站在花厅正中,眼皮低敛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默然点头不语。 “嘿,这帮湘军的蛮子!” 没等吴可开口,坐在右手首位上的吴水牛,便忍不住撇嘴讥笑出声。 非乡勇队系官员一阵沉默,这样的事情他们不好多说什么,进入两广作战的湘军大将一定要走,他们觉得留也不好不留也不好,总之什么为难。 没错,就在同治元年春节到来之季,整个广州城都笼罩在浓浓的过年气氛中时,一直驻扎于广西的三支湘军人马同时提出了离开的请求。 吴可和总督衙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古补给继续关注走私大烟以及后续一系列动作,急忙招呼两广文武高层齐聚一堂商量此事。 说老实话,以刘长佑以及刘坤一等为首的湘军部队,在之前的广西乱局中表现尚可,面对石达开部太平军时被整得灰头土脸,但是在覆灭伪大成国的战斗中,表现得还是足够亮眼的。 不过可惜的是,他们身上浓郁的湘军色彩,让他们很难融入广西本地清军之中,总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 之后伪大成国残余武装一部跟随石达开转战四川,另一部分主力也就是黄鼎凤所部人马,也在年初趁清军防备松懈之机成功逃离广西,在临近的安南国北方占稳脚跟建立地方政权。 广西战事一下子平息,自然不用继续维持庞大的清军驻扎,地方上的小打小闹也用不着数万清军出马。 因为临近的贵州苗民一直不停叛乱,加上石达开部太平军杀入四川,贵州各地叛乱武装纷纷响应气势大盛,为了避免这股风潮影响到刚刚平息战乱的广西,吴可便将湘军三部人马全部调到贵州驻防。 只是没想到派去贵州的湘军将领太不老实,对围剿贵州当地叛乱武装的事儿很不上心,倒是一门心思关注四川战局,恨不得找个机会杀进四川联合当地清军给石达开部太平军狠狠一击。 吴可对他们这样的表现自然十分不满,找了个由头强令他们返回贵州与广西边界驻扎,根本就没理会他们参与四川大战的热切心情。 结果三部湘军人马刚刚调离四川与贵州交界之地,石部太平军便趁虚而入,通过贵州北部的山林地形甩脱四川清军的追击不说,还长驱直入在贵州甚至云南两省搅风搅雨威风不可一世。 这让那三支湘军武装将领十分不满,认为要是他们不突然撤离的话,根本就不会给太平军进入贵州搅风搅雨的机会。 因为这事,进入两广的湘军将领跟总督衙门交恶,不愿意继续接受两广总督衙门的‘乱命’。这些家伙还在军中传出一些很不好听的话来,跟驻防广东各地以及镇南关的乡勇队人马搞得很僵。 而且,在去年年尾的时候,就有风声传出说是三支湘军不愿继续待在广西受气,想要返回两江或者干脆直接加入四川战场。吴可虽然听到风声却不以为意,没想到这帮家伙在过年当口突然来这么一手。 当然,太平军在四川与清军打得确实够激烈,四川总督骆秉章的形势也不怎么美妙,估计也是促使这几位湘军将领下定决心离开广西的主要原因之一。 1862年11月15日,石达开率领本军由云南镇雄出发,分兵数路入川,使清军首尾不能相顾,其中一路在东川附近与赖裕新部会合。 石达开这次迂回行军,绕了一个大圈子,于11月下旬出其不意地击败了驻守川南的湘军,进占筠连,高县前锋直指横江镇。不久就占领了横江镇以及附近的双龙场,玉皇楼等地,夹横江两岸为营,纵横数十里,旌旗相望,金鼓相闻。 横江是金沙江南岸的一条支流,发源于贵州威宁,经云南大关流出川境,至安边汇入金沙江。横江全江虽然只有五六百里,沿途支流颇多水量不小可以行船。 而横江注入金沙江时,水流甚急。涨水期间,如果从横江驾船而下,可以利用流水的冲力一直冲到北岸瞬息可达,对岸清军虽有炮船,也无法阻拦。 石达开进驻横江后,亲自到江口视察,认为这个计划可以实现,就决定长期驻扎固守阵地,征集船只作好抢渡准备。 当时石部太平军已经征集了几十只小船,石达开立即组织人马,从11月24日至29日,多次进行试探性抢渡都未成功。因为横江河道不宽险滩甚多。船只虽是顺流而下,为了避让险滩行船不能太快,再加上石部太平军缺少远程大炮,没有充足的火力进行掩护,在清军的炮船轰击和北岸清军利用拦船铁索,滚木垒石的重重阻扼下难以成功。 石达开和部将们都认为,从这里抢渡的设想是不错的,不过冬季水浅行船难以充分利用水流的冲力。明年春节涨水,横江和金沙江水位升高,险滩都被淹没,船只顺流直冲而下,瞬息即到一定能够抢滩成功。 所以决定在这里坚守到明春涨水。在这段时间里,他命令部队抓紧时间尽力征集改造各种船只,训练水战人员,取土熬销,熔铸炮子补充弹药,并且在横江上建搭浮桥,使两岸人马通行无阻。全军挖壕筑垒,作久守打算。 在石部太平军新附众之间,必有不少船夫水手。石达开下令层层传达,公开征求能够从事水战的人员,直接命令“誓必渡此金河,凡有能水战者,即到统兵大将处报名。果能渡此大河,所有同过浮桥之人,准于每张封条抽取银十两,以赏水师。兵士之有功者,赏军功检点职衔,功高者,赏侯爵豫爵。”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新加入军中许多能够驾船泅水修船造船的将士,都踊跃前来报名。各个营地上都在打造船只,休整器械,训练人员忙得热火朝天。 四川总督骆秉章得知石达开屯聚横江,“誓必渡此金河”时大为恐慌。要知道石达开大军一旦渡过金沙江,势必席卷川西拿下成都。 为了在这一场生死搏斗中取胜,他不惜孤注一掷,调集了四川境内一切可以调动的队伍来和太平军决战,一定要抢在春水涨发之前,拔除横江阵地这个据点,以消灭心腹之患。 于是,他先后调来川军唐友耕部,熊浣章部,滇军杨发贵部扼守金沙江北岸,湘军臬司刘岳昭部,提督胡中和部,总部萧庆高,萧庆泗,刘景春,唐应聘,何胜必部集中于横江附近,四面围攻太平军的大营。 就是如此他还不放心,同时还暗中勾搭留驻广西的湘军刘长佑部,刘坤一部以及蒋益澧部,希望这三部湘军中的主力精锐能够加入四川战场,成为他手中对付石达开部太平军的王牌! 吴可对于骆秉章的小动作心知肚明,只是不愿跟这位太过计较,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当时湘军三部人马虽然已有离开流言,但他终究没收到正式的辞呈,也不好捕风捉影说些什么难听的话,不然只怕连面子上那点客气都没了。 话说骆秉章高出这么大动静,石达开又怎么可能没半点反制措施? 他已经预见到了这一场大战立即回收兵力,将在高县,筠连和川黔边境活动的队伍调回大营,并把李福猷部也从云南副官村召回横江,集中了优势兵力严阵以待,准备同前来争夺横江的清军进行决战。 1862年12月上旬,各路清军先后抵达横江附近。一时间横江上空乌云密布山雨欲来风满楼。这一次大战清军方面势在必攻,不夺取横江这一块渡江基地,他们就不能安枕入眠,而太平军方面势在必守,如果失掉了横江这一渡江基地,抢渡金沙江的计划就会全部落空。 1863年1月8日,横江大战的序幕正式拉开。大战不是由清军主动挑起,而是由石达开派出部队分兵三路主动出击,逼近双龙场大营的清军开始的。 当时太平军大队驻守横江两岸,石达开本人则驻守距江岸二十余里的双龙场。湘军提督胡中和,总兵萧庆高,何必胜等都逼近太平军营垒而扎营,双方剑拔弩张,冲突一触即发。 当天一早,石达开亲自指挥双龙常德太平军猛扑胡中和的营盘,其他各路太平军也纷纷出动。清军处处应战大战全面展开。 石达开知道清军已经全面进攻,就下令各部坚守营垒,以逸待劳大量杀伤来攻清军部队。进攻清军被遏制在太平军阵地以北寸步难进,双方连日激战相持不下损失惨重。 也就在这时,一直摇摆不定的入桂湘军大佬递上辞呈,正式向两广总督吴可表明了态度,他们想要参加激战正酣的四川横江大战,显然战斗激烈程度已经大大出乎了骆秉章的意料…… 第615章意料之外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既然他们不愿待在两广,那就随他们去吧!” 等到手下议论纷纷将事儿说完,吴可这才淡淡表示道。 “大人是不是太便宜湘军那帮混蛋了?” 吴水牛一脸不爽咬牙切齿,清军中可不讲究什么发扬风格团结友爱,不是一路人不互相捅刀子已经很给面子了。 在座非乡勇队系文武官员低着脑袋不哼声,这样的事情不是他们有资格插手的,尽管某些清军将领心中同样很不舒服。 湘军作为新近崛起的强力军事集团,势力之大实力之强在整个大清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能与之对抗或者说平级的官场和军中势力真没几家。 吴可所领导的乡勇队,可能是军中唯一能与湘军对抗甚至压制湘军的强大军事集团,通过一系列的战斗已经表现了他们强悍的实力。 可就是如此,乡勇队比湘军强的地方也就是军事实力以及财政方面,在官场上的势力就远远不如了。没办法谁叫人家完全是文人统兵,只要有点功劳很容易就能爬上地方官府一把手的高位。 比如这次提出要离开广西的三支湘军部队首领,刘长佑眼下任职广西布政使,蒋益澧担任广西按察使,刘坤一则是广东按察使,都是两省响当当的高级官员,只要功劳足够稍微操作一下便能直接升任地方督抚之职。 这就很了不得了,地方官府一把手掌握军政财等核心权力,要不是他们除了领兵打仗在政务以及财政方面毫无建树之外,只要湘军势力早就在南方一家独大,就连朝廷也遏制不住其凶猛发展势头。 这也是朝廷一直防备曾国藩,对湘军势力一再打压的主要原因,实在是湘军的底蕴深厚不得不防啊。 在座基本上都是四品以上官员,不论文武在地方上都是响当当的角色,对于湘军势力也是忌惮得很,一般情况能不得罪最好不要轻易得罪。 再说了,这是两广总督吴可与两江总督曾国藩之间的交锋,他们也没资格插手其间,搞不好没讨到好处倒把自个给搭了进去,那就大大的不美了。 况且,在座一干两广高层官员之中,可是着实有人正希望吴可倒霉呢,最好一下子从两广总督的位子上摔下来。 比如,广西巡抚劳崇光绝对是最不爽吴可的两广封疆。 要知道吴可没来之前,他可是署理两广总督啊,结果吴可一来他又被打回原形,重新干回了广西巡抚这个很没‘前途’的位置。 要是之前没有署理两广总督的经历倒也罢了,可是有了这样的经历之后他又自认干得不错,这时候吴可突然跑来横插一脚抢了本是他的东西,心中能爽快得起来就叫见鬼了。 受到影响的不仅仅只是劳崇光,原本历史上此时的广西巡抚可是湘军大将刘长佑,可是因为吴可的到来他只能委屈在布政使位置上了。 一省巡抚与布政使的地位完全不同,如过此时刘长佑是广西巡抚的话,其部的自由度就要大得多,两广总督吴可的命令也可听可不听,而不像眼下在两广地盘上三支湘军部队不得不听命于两广总督衙门。 “强扭的瓜不甜,怎么说湘军在覆灭伪大成国的战斗中表现优异,也算是对两广有功,没必要搞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吴可摇了摇头否决了手下小弟找茬的提议,一点都没有节外生枝的想法。 于是,经过一番紧急磋商,两广总督衙门发文允准了三支湘军人马的请求,准许他们主动撤离广西…… 让两广官场中人大感诧异的是,之前三支湘军人马还闹腾得轰轰烈烈,为的就是迅速离开广西支援湘军在其它战线上的战斗。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两广总督吴可答应了他们的请求,结果他们反倒不急着离开广西了,而是准备安安心心在广西过个好年,等到来年开春再离开不迟。 对此吴可也没说什么,同时还压下了乡勇队一干将校的不满和冲动,这点器量他还是不缺的,不就是多供应上万湘军几个月粮饷么,两广总督衙门还出得起这钱,没必要斤斤计较搞得自己小气巴拉让人瞧不起。 寒冬季节确实不是出兵的好时候,虽然两广气候温润不像北方那般冷得让人受不了,但是温度也高不到哪去这时候长途行军可不是开玩笑的,搞不好会出现严重的非战斗减员现象。 同时刘长佑等人也得好好观察一下,究竟是增援战火正浓的四川战场,还是局势更加紧张的两江战场? 先说四川战场,清军与石达开部太平军在横江边上打得热火朝天基情四溢。 战斗之时清军在火器上占了很大优势,石达开部则占据了有利地形,以及人数上的优势。太平军在横江镇和双龙场两处营垒森立卡坚路险,清军则需仰面进攻不断被炮石击中伤亡惨重。 紧接着石达开又命手下人马在双龙场大营外增筑二十多座营垒,下令各部坚守阵地以逸待劳,打算彻底挫败清军的进攻。 此役石达开部准备充分,作战异常英勇,清军游击胡万浦,涂振南,胡得元,都司胡东山,卜修明,秦龙麟,守备李正才,罗辉四,匡惟喜等众多将领均在激战中被击毙。 激烈的战斗连续进行了二十多天,太平军营垒巍然不动清军大量伤亡,眼看着清军即将无功而返,不料在这时突生意外最终改变的这场激烈战斗的最后结局。1月30日拂晓,清军倾巢出动,从北面向太平军阵地猛扑,太平军沉着应战,据垒回击。激战中清混胡中和率领湘军沿小道而至,对太平军营垒进行夹击。 在激烈的战斗中偷袭清军的火药射入太平军营房,引起冲天大火太平军将士在烈火中坚守不退,有的人马弹药用完后直接抄起铁锅和石头砸向来犯清军,有的操起刀矛同清军肉搏鏖战,表现得极为顽强。而湘军三个营攻打太平军的一处街垒,整整围攻了半天都还打不下来! 正在这胜负难分的关键时刻,太平军暗中投清将领郭益集与冯百年率其部下三千人突然哗变,在双龙场纵火内应给予顽强抵抗的石部太平军沉重一击。 双龙场是石达开所部的大营所在,是太平军的总指挥部,一旦出事军心动摇都是轻的,搞不好会出现兵败如山倒的局面。 石达开在激战中惊闻,不得不分出一部份兵力前去镇压叛变,削弱了正面防御力量,使刘岳昭部湘军得以乘虚而入。石达开看到大营已经被清军攻陷,手下人马腹背受敌无法继续坚守,被迫将部队从横江一带全部撤走。第二天石达开率军由燕子滩渡过横江,全军退入云南境内次横江大战,太平军坚守二十二日,清军持续进攻伤亡惨重却束手无策,但在关键时刻太平军出现叛徒最终让清军达成目的,使得太平军抢渡金沙江的计划落空,参战清军以及四川总督骆秉章无不大松了口气。 1月30日最后一仗中,太平军石达开部伤亡上万蒙受了相当大的损失。石达开在云南镇雄一带招兵之时来者不拒,以致泥沙俱下鱼龙混杂,既招来了成千上万的优秀兵源,也混进了一些目的不纯的投机份子。 手下将领叛变事件的发生并非偶然,石达开接受了这个惨痛的教训,之后在进军途中不再像先前那样大招新兵,对于新接受的人马也开始采取比较慎重的态度。想要杜绝这样的事以后就不再发生。 石达开进入云南后,活动于永善,镇雄,昭通,东川一带,这时他找到了赖裕新部的一些伤员,从他们口中得知了赖裕新所率领的中旗部队的消息。这支部队于1962年12月中旬到达东川,年底于米粮坝顺利渡过金沙江,深入四川宁远地区。他立即集结部队决定跟踪前进,渡江入川。 为了迷惑四川清军,不使四川清军知道自己的真实去向,石达开采取了声东击西的部署,先命令李福猷率领三万余人的一支部队,大张旗鼓地向贵州进军,经威宁,水城,平远。大定,遵义,仁怀,桐梓,绥阳,直趋四川,造成回攻川东和东趋湖南的声势。 四川果然中计,一时都把李福猷部误认为是石达开的本军,各部清军纷纷追赶。等到四川清军弄清楚时石达开早已率主力四万多人在几乎未遇阻拦的情况下渡过金沙江,朝着成都进军了。 至此,石达开终于突破了四川清军苦心经营了一年半的长江防线,在他第四次进入四川之时,未动一刀一枪,便顺利渡过金沙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逼成都而去,打了四川清军一个措手不及。 这样的情况是谁都没想到的,让吴可以及刘长佑等关注四川战士的人大感意外,没想到四川清军努力了这么久伤亡超过两万,就换来了这么一个尴尬的结果…… 第616章平静 情势对于四川总督骆秉章而言,一下子变得十分不利…… 成都作为四川首府不容有失,朝廷再宽宏大度有耐心,一旦成都出了变故都容不下骆秉章继续坐在四川总督这个位子上! 作为湘军大佬,骆秉章跟湘军早已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关系,无论早就参与四川大战的湘军将士,还是一直密切关注四川大战的湘军将领,都不会眼睁睁看着骆秉章的艰难处境而不理不睬。 原本还打算在广西过个好年,并且等到春暖花开之际离开广西的刘长佑部等湘军大将坐不住了,四川战事突生如此变故,刘长佑等湘军大将一边咒骂云贵两地大漏勺的同时,不得不在潮湿阴冷的正月匆匆召集准备支援四川。 因为早就得到两广总督衙门放行的,不需要再跟总督衙门打什么招呼,只要做好的准备随时都可以离开。 当然了,三部湘军精锐人马不可能一窝蜂全都跑去四川,湘军最重要的战场还是在两江,眼下由曾国藩亲自主出的天京攻防战正打得如火如荼呢,正需要湘军上下团结一心共同努力。 安庆失守后,陈玉成受到革职处分,坐守桐城并于1862年5月放弃桐城北走寿州,被淮地团练武装头目苗沛霖诱捕送往清军胜保大营,6月,4日在河南延津被杀年仅26岁。 陈玉成的死亡以及淮南地区大部失陷,使太平军在皖南以及皖中地区防务瓦解。太平天国只能依靠李秀成等奋力新开辟的小片苏浙根据地支撑危局。 湘军收复安庆后,曾国藩即设大营于此。同治元年正月初一(1862年1月30日),朝廷任命曾国藩为协办大学士,统辖苏、赣、皖、浙四省军事,全面主持剿灭太平天国首都天京事宜。 因为这事,曾国藩和左宗棠闹了好大一通矛盾,左某人性格强势而且现在还是堂堂正正的闽浙总督,可是浙江军务却被曾国藩操纵在手。 以左宗棠的性格哪受得了这个,虽然接手浙江军务的任命是朝廷下达的,但要说这其中没有湘军派系的手脚,傻子都不会相信。 结果,自从与两广总督吴可闹翻之后,湘军主帅曾国藩又与闽浙总督左宗棠交恶。原本曾、左二人同是湖南人的那点面子上的交情,就此烟消云散再也不复存在,以后见面虽说不上仇人但也就是路人的关系了。 也就是云贵总督张亮基跟湘军还有那么点关系,之前他在担任湖南巡抚时没少和湘军那帮创始人打交道,在湘军成立初期顺势帮了一些忙,直到现在还跟一干湘军大佬维持不错关系。 不过因着此次石达开部太平军纵横云贵川三省,四川总督骆秉章对云贵两地的清军表示很有些不满,张亮基也受了不少埋怨关系也逐渐冷淡下来。 如此一来,实力强劲连成一体的南方三督,跟湘军的关系都不怎么样了,这自然是朝廷喜闻乐见的状况,说不得还会暗中出手搅和一番,彻底断了湘军与南方三督之间联合的可能。 …… 得到朝廷授命之后,曾国藩立即筹划以东征金陵为主要目标的全盘军事行动。部署以曾国荃部自安庆沿长江北岸直趋金陵,曾贞干部由池州攻芜湖,彭玉麟等率湘军水师沿江而下,配合两岸陆师行动并负运输接济之责,鲍超部由赣入皖直攻宁国府,李鸿章部淮军攻上海周围的太平军尔后西进。 1862年3月,曾国荃部离开安庆东下,拉开进攻天京的序幕。淮南各地太平军在湘军的全面进攻下节节败退。5月,湘军攻占当涂、芜湖、板桥、秣陵关、大胜关、三汊河。 5月30日,彭玉麟率水师进泊金陵护城河口,曾国荃部直逼雨花台,曾贞干也率军赶到。短短不到三个月时间淮南形势急转直下,天京便处在几部精锐湘军直接威胁之下。 湘军迅速进抵天京城下,大出洪秀全意料。洪秀全于是一日三诏催促李秀成从苏常前线回援,李秀成无奈只得停止兵逼苏常退回常州前线,急急派一部分兵力赶回天京加强防务,自己则仍留常州前线警戒两江清军主力。 1862年7月,天京外围形势更加严重。7月11日天京西南屏障宁国府被湘军收复。杨辅清、洪仁轩急急从皖南回援天京夜袭湘军,却被湘军识破击退。 8月6日,洪秀全严诏催逼李秀成赶快回援。9月14日,李秀成由常州出发,督率13王,领兵10余万在东坝会齐,回援天京。 10月13日,天京外围的攻守战开始。李秀成率军与天京城内守军配合,对城外湘军发起猛攻。湘军坚壁固守顽强顶住压力。 11月3日,太平军集中力量攻湘军东路,轰塌曾国荃雨花台营附近的湘军营墙两处。湘军拚命抵抗太平军往返冲杀五六次终不得入。 接着太平军又用地道向湘军进攻,湘军同样以挖对挖,每挖通一处地道,或熏以毒烟,或灌以秽水,或以木桩封堵洞口,使太平军的地道攻势连连失效。 11月26日,李秀成、李世贤围攻雨花台曾国荃军营月余不下,只得下令撤围。李世贤率部退往秣陵关,李秀成率部退入天京,至此太平天国13王回援天京的作战完全失败。 天京解围战失败后,李秀成被“严责革爵”。不久洪秀全责令他领兵渡江,西袭湖北企图调动天京围敌。 1862年12月,第一批太平军数万人从天京下关渡江,占含山、巢县、和州。1863年2月底,李秀成率第二批部队渡江,并于3月占浦口,4月占江浦。 可以说,湘军在和太平军的金陵攻防战中占据了绝对优势。这时候要是加入进来,说不定还能混个收复金陵的滔天战功。当然首功就别指望了,分点汤汤水水就足够以后升官发财的资本了。 刘长佑等湘军将领自然都想来两江凑个人闹,起码两江的战局形势比四川战局可要强得太多。四川那头石达开部近十万人马气势汹汹杀本成都而去,怎么看都是狠削四川总督骆秉章的节奏,他们这么点人马就算去了也不一定能顶用。 最后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决定的,刘长佑跟蒋益澧两部人马前往四川支援,而刘坤一部则是直接加入两江战局,参与围攻金陵城的战斗。 不过等到做好出发准备,待足路上消耗粮食出发时已至春暖花开季节,南方气候本就比北方温暖湿润,冬天来得晚春天又来得极早,倒是免去了三部湘军人马的冒寒跋涉之苦。 …… “大人,刘长佑等三部湘军已经离开了广西!” 两广总督衙门前堂偏厅,正在处理公务的吴可接到手下汇报。 “离开就离开了,少了他们难道咱们就混不下去不成?” 放下手中厚厚一叠文件,吴可轻轻摆了摆手语气平静说道。 “那大人,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汇报的这人显然很明白吴大总督的心思,所以并没有继续之前的话题,而后转口问起了眼下广西最重要之事。 “按计划行事就好!” 吴可脸上古井无波,轻声吩咐道:“让土狗兄弟囤驻广西,湘军离开正好给咱们入驻提供的足够的空间!” 也就在同治元年下半年,因为跟湘军以及曾国藩彻底闹翻,留守淮北的乡勇队人马加快了移防速度,除了散布淮北各地生意红火的民生工厂之外,留守淮北的乡勇队人马迅速将手头固定资产脱手,而后边在上万乡勇队将士护送下,有惊无险的抵达广东重新立业。 除了大批重要产业转移之外,留守淮北的乡勇队主力人马也分批次通过江西抵达广东,眼下吴可手里可动用的乡勇队将士达到了惊人的七万之巨,这还只是纯粹的作战部队,没有把数量更加庞大的后勤人马计算在内。 秉承着一贯的低调作风,如此规模的部队转移,竟然神奇的没有引起外界太多好奇目光,而且来到广东后也被迅速分散到各府县驻扎,广州城外始终保持两到三万乡勇队精锐作为机动部队听候调遣。 手中有兵底气十足,吴可才不会在乎湘军那三部人马心中有何想法,他们愿意留下就留下,不愿意留下走人也没什么,他手头兵力雄厚得很根本不在乎上万湘军的走留。 倒是上万湘军部队的离开,给乡勇队入驻掌控广西腾出了空间,年前他便和手下心腹将领做好计划,一旦湘军人马离开立刻由土够兄弟带人顶上,与防守镇南关的弟兄连成一气形成一个整体,以后再对安南国做什么的时候也用不着从广东绕道过去,这得省多少时间和麻烦啊? “好的大人,小的这就给图勾总兵带话!” 那报信之恭身一礼,微微欠声出了偏厅。 “看来两广这边也得开始动手了,不能落在湘军拿下金陵之后!” 目送报信心腹离开,吴可摸着鼻梁喃喃自语…… 第617章变化 两江和四川战火不息,云贵两省也是战乱不休,闽浙地区的局势也好不到哪去,时不时有一些小股叛乱武装冒头…… 原本动乱之源的广东和广西两省,却是奇迹般安稳下来,大的战乱早已平息一年多,并以让人瞠目结舌的速度疯狂发展繁荣起来。 无论在哪个时代哪个国家,除非特殊的经济环境和经济政策,否则一个安稳的环境对于经济的自愈和发展作用是巨大的,尤其是广东省的经济底子本就不错,想要快速发展起来根本不难,后世的广东就是最好明证。 经过一年多时间的不断修缮,此时广东境内的官道宽敞而又平坦,对于陆路行商的速度提升不小,原本需要三天时间还得耗损车马的路途,眼下只需一年多时间趁马损耗也减少到最小。 水路交通更不用说,不仅内河交通恢复了战乱之前的水平甚至更甚一筹,近海远洋交通的发展才叫日新月异势不可挡。每日广东几处大码头都是船来船往热闹不凡,单单收取船舶入驻费就是一笔不菲银钱。 依靠繁华的外洋以及内陆商业往来,加上以总督衙门为首的广东各级官府衙门暗中推波助澜,短短年余时间广东边走上了发展的快车道。 有了雄厚的经济基础以及财政收入为后盾,吴可以总督衙门名义大搞基础设施建设,为广东省今后的再次发展腾飞更填助力。 因为乡勇队各种重要工厂的建设以及投产,加上两广总督衙门大力推广扶持,以广州为核心周围百里范围形成了一个轻工业集群。 因为经常与洋人打交道的缘故,广东商人的眼界和思想比内陆商人要开放得多,对于工厂这类事务并不陌生也不排斥,在吴可以及乡勇队入驻广东之前也不是没人尝试开办过,可惜当时两广局势太不稳当加上光复对此几乎没有支持,相反还以通洋为名大肆盘剥,所以广东轻工业发展一直都处于原始萌芽状态。 要知道,广东十三行的经济实力可不是开玩笑的,他们这些经常跟洋人打交道的商业势力,哪能不知道开办工厂的好处以及巨大利润? 不然伍家为什么要跑到美国去投资铁路,花费大笔银子却白白替外国做了嫁衣裳,还不是国内局势和政策不允许么? 现在情况不同了,总督衙门以及各级官府鼓励商人们开办工厂,闻风而动的商人们哪还会客气,纷纷利用手头资源弄来工厂机械设备,在乡勇队所办一系列工厂的刺激下纷纷跟进,广东短短时间各地轻工业工厂遍地开花好不热闹。 当然,在这过程当中自然引起过反弹和波折,特别是一些思想极端保守的商业势力以及主要依靠田租为生的顽固乡绅地主势力,他们恐惧一切新事物的出现,更别说新式工厂的出现严重冲击了他们的利益和权益,自然就不用指望他们会有什么好脸色笑脸相待了。 这些家伙都是不折不扣的地头蛇,在地方上的势力极其庞大,两和起来就算总督衙门也得顾忌一二。当然忌惮是相对了,这些顽固乡绅势力实力强劲不假,但能开得起又愿意开办新式工厂的广东商人,也一个个资本雄厚势力非凡,也不是那帮地主老财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尤其是眼下广东局势稳定,各地匪患以及恶霸势力在乡勇队的严厉打击下,不是灰飞湮灭就是损失惨重老实龟缩不出,地头蛇们一些以前惯用的纵匪行凶的手段已经不好应,而正常手段根本就不能给开办新式工厂的商人势力以沉重打击。 更别提总督衙门明确表态支持新式工厂的出现,各地官府衙门就算有什么举动都得掂量掂量后果,再说了新式工厂的开办对当地经济的促进作用可以说立杆见影,时间一长看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就连地方官府都不愿意轻易把这样的财神逼走,那些顽固的地主乡绅势力就更不用说了。 大量新式工厂的出现,一下子便多出来成百上千的工作岗位,而且随着工厂规模和数量的不断增大而迅速增多,这对于普通的平明百姓而言自然是好事一件,起码多了一个讨生活的路子不是? 最受伤的依旧还是地方上的顽固地主老财,与新式工厂的吸引力比起来,种地的性价比实在不划算,结果一个没注意手下的佃户纷纷跑路加入工厂成为神奇有新鲜的工人,让顽固的地主老财们恨得直咬牙。 也许有人会说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还不是应有尽有? 在别的地方可能就是如此,可在两广情况就不是这样了。 别忘了由总督衙门亲自主持的修缮官道以及基础设施建设工程一直都在进行,而且规模越来越大招募的青壮人手也越来越多。 别的不说,其它省份涌向两广地区的流民,基本上便被宗族衙门组建的工程部队一网打尽。因为连年战乱而流离失所的百姓,基本上也都参加了由官府亲自主持的工程部队。 由于手头财政比较宽裕,总督衙门经过调查研究加大了基础设施建设力度。一些主要官道的修缮全都由总督衙门亲自掌握的工程部队负责,但是总督衙门分派下去的官吏精力有限,更详细更琐碎的某些基础设施比如农田水渠还有州县境内的乡级马路建设,不可能全部交由总督衙门组建的工程部队负责。 一些边边角角对质量要求不高的基础工程,便由总督衙门派员监督,各地方官府衙门挑选地方实力派组建小规模的工程队承建。 这是一个分蛋糕的好机会,承建官府工程不仅能赚到源源不大的银子,还能讨好了当地的官老爷何乐不为? 结果各地实力派人物纷纷响应官府号召,拉起人马组建各自的工程队擦于官府工程。至于各地官府是如何分配资源的总督衙门监督人员管不着,只要不做得太过分就睁只眼闭只眼当做没看见。 这么一搞总督衙门身上的担子一轻,各地官府都能从基础设施建设中捞到好处,而地方实力派也能跟着分润分润油水,参与工程建设的百姓也有了捞外快的机会,可以说得上皆大欢喜。 也正是地方上都组建了建筑工程队,基本上闲散人等全都被一扫而空,等到以广州为中心的工厂区发展得如火如荼的时候,需要招募大量工人自然会跟顽固地主老财抢夺宝贵的佃户资源,这就是主要矛盾所在。 当然了,地方上斗争激烈归激烈,在当地官府以及总督衙门监督员的技监视下,地方上也没敢闹腾得太过,两广总督吴可不是善茬,谁都不愿意轻易把自个搭进去试一试总督大人的怒火。 广东经济除立刻内部挖潜之外,自然少不了外部的强大助力。 首先便是突然兴起的近海贸易,因为与湘军关系变得十分恶劣,湘军掌握的湖广以及两江地区处处设限,路上更是层层设卡盘剥来往商旅,对广东的商业发展极为不利。 尽管心中气恼万分却也无可奈何,大家都是大清总督级高官,在各自地盘上想要实施什么策略,除非朝廷强力干涉否则外人没资格置喙什么。 如果放在和平时期,湘军这种疯狂的设卡盘剥行径自然讨不到好,根本无需两广方面弹劾,两江和湖广地区内部闹腾起来,就够湘军大佬们好好喝一壶的,可谁叫此时正是战乱事情军权大过一切呢? 湘军一直饱受财政困扰,逮着了机会还不狠狠搜刮啊? 就算朝廷出面调停湘军上下也有得说,此时他们围攻金陵甚急总不能因为财政问题,而最终功亏一篑吧? 更不要说朝廷本就没有调停的意思,他们还巴不得两江跟两广掐得越厉害越好。 活人总不可能被尿憋死,既然广东与外界的陆路交通被湘军搞得乌烟瘴气,也就只好大力发展近海贸易了。 反正广东地区的船舶业十分发达,起码在这时代的大清份属第一,各种类型的货运商船应有尽有,沿着近海前往内陆沿海城市完全不是问题。 这时候就先贤出两广水师的重要性来了,因着水师年余时间的大力剿匪,起码广东外海的海盗势力被剿得七七八八,海上贸易少了一分风险多了一份保障。 而已吴可在两江以及直隶地区的关系,为治下商人铺平前往内陆港口城市的阻碍却是没有任何问题,只不过一封书信便可轻松解决。 众所周知,海洋贸易对于一地经济发展的促进作用,就算只是大清内部的近海贸易,对于广东省的经济发展也是极有好处的。 别的不说,自从与内陆地区的近海贸易打通以来,广东市面上便多了不少内陆特产,很多只有内陆菜油的东西如今也逐渐在广东流行起来,不仅促进了商业发展同时也加强了广东与内陆的交通,这就是最好的明证! 第618章见闻 “神秘的东方,真是让人惊讶!” 六月的广东外海艳阳高照,海面上蒸汽升腾看久了好似空间都开始扭曲一般,一艘悬挂美利坚旗帜的巨型商轮乘风破浪,朝着不远处繁忙热闹的广州港口而去。 此时甲板上聚集十来位金法碧眼的洋人,其中一位被簇拥在甲板前沿位置的年轻人正手持单筒望远镜,看向繁忙热闹的广州港口连连感叹。 “确实够神奇!” 旁边船长摸样的四十来岁中年白人大汉也跟着感叹连连,粗壮肌肉虬结的胳膊一指前方,言语中透出丝丝不可思议:“如果少爷您滞销,这地方去年还爆发战乱的话,只怕更加不可思议吧?” “这是真的么,乔治叔叔?” 被称呼为少爷的年轻洋人睁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追问。 “确实是真的,当时我也感觉很不可思议!” 叫乔治的中年大汉正是船长,只见他用力点头一脸难以置信道。 “真是个神奇的地方,清国也是个神秘国度!” 年轻洋人脸上露出好奇之色,满脸呆滞喃喃自语。 “确实是个神奇地方!” 中年船长乔治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得意之情:“要不是雇佣的大量清国劳工帮助,咱们家族也不会发展得这么迅速!” “清国人确实够勤劳苦干!” 年轻洋人脸上露出狡诈之色,频频点头认可道:“住在最简陋的房子里,吃最差劲的食物,还能干做重最危险的活计,真真是最嘉劳工的榜样啊!” “少爷,等会上了岸可不要这么说,清国的官员很反感咱们私下招募劳工的!”见少爷似乎有些得意忘形了,中年船长忍不住提醒道。 “是么,这些清国官员好不好打交道?” 年轻洋人心头一凛,收回望向前方繁忙港口的目光,看向身边中年大汉的眼神中透着郑重以及…担忧。 “交道倒是不难打,不过前提是你得按照他们的规矩来!” 中年船长暗暗松了口气,生怕自家少爷不知海盗,非要跟清国那帮狡诈官员对着来,那事情可就难办了。 “咱们这次是跟伍家做生意,没必要跟清国官方打交道吧?” 年轻洋人显然初来乍到对广州的情况很不了解,听闻乔治的隐晦警告有些皱眉问道。 “我的少爷事情哪那么简单?” 中年船长一脸苦笑,连忙纠正了年轻少爷的错误想法:“咱们此次运来三个火车头,还有足足十公里的铁轨,别看都是队伍家购买的,其实据我打探来的消息,这是大清广东官方政府的手笔!” “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年轻洋人睁大了眼睛,满脸都是不可思议:“难道清国不是跟咱们美利坚一样么,除了政策和一部分资金外,修建铁路允许私人资本介入?” 不待中年船长回答他又接着说道:“据我所知,伍家可是清国最有钱的家族,难道他们修建铁路还需要清国政府支持不成?” “少爷,清国跟咱们美利坚可不同!” 中年船长一脸严肃隐晦警告道:“不要拿美利建的标准套在这里,这是非常危险的举动,搞不好得罪了清国当地政府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生意泡汤了不说还可能有人身危险!” “不会吧乔治叔叔,没这么严重吧?” 年轻洋人吓了一跳,有些不敢置信望向中年船长。 “就这么严重!” 中年船长一脸严肃,生怕自家少爷听不进去,又加重了几分语气道:“在清国官员才是最大的,什么资本什么财团在政府面前都是不堪一击,你可以不给伍家面子,但千万别在清国官员面前太过张扬,否则咱们这次远东之行肯定讨不到好去。不说生意可能泡汤,就是真纳们的申明安全都得不到保障!” “真是个神秘的国家!” 年轻洋人听得好一阵目瞪口呆,最后也只能来上这么一句,表达心中的震惊和好奇。 “只要咱们按照清国的规矩办事,其实清国也是很好做生意的!” 中年船长生怕刚才一通严厉的话吓着自家少爷,急忙话风一转轻笑道:“这里到处都是商机,对于咱们家族的货物简直供不应求,清国人还是很担忧钱的!” “他们确实有钱,父亲当初发家也都是靠了那位清国首富,咱们这次赶到清国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一定要和伍家把关系搞好,以后的定单会源源不断送到家族工厂之中,自从该死的南北战争爆发以后,家族的生意便受到极大影响,咱们不得不另开财源补充本土生意的亏空!”年轻洋人说得头头是道,脸上还露出掩饰不住的愤愤和担忧。 “是的少爷,我明白!”中年船长郑重说道,显然对家族眼下的处境洞若观火:“只要此次的生意做得好,家族以后便在远东有一条源源不断的财路!” “对了乔治叔叔,远东海面上倒是挺太平了,没有太平洋跟印度洋上那些烦人的海盗!”年轻洋人显然不想继续这个沉重话题,轻轻松松便引开话题,有些好奇问道:“难道远东地区真就这般太平?” “怎么可能?” 中年船长忍不住轻笑出声,要了摇头满脸不以为然,解释道:“这是清国广东舰队大力打击的缘故,不然远东海面上的混乱,一点都不比太平洋和印度洋上的混乱局面好上多少!” “真是神奇的国家!” 年轻洋人忍不住惊叹出声:“乔治叔叔,你说的广州舰队就是咱们路上遇见的那些风帆战舰,以及更加落后的炮船么?” “对,就是它们!” 中年船长一脸感慨,冲着满脸不解之色的少爷解释道:“别看清国广东舰队的船只都很破旧,甚至可以用落后来形容,但他们的战斗力真的不差,而且发展速度也快得惊人!” 说到这儿他故意顿了一顿,见少爷消化了这些才继续解释道:“要知道一年前的广东舰队还只能在他们境内的河道上耀武扬威,海面上根本见不到它们的身影,可是短短一年时间变化就这么巨大……” “真是了不起的变化!” 年轻洋人感叹着打断了中年船长的话头,满脸都是不可思议之色。 “确实了不起!” 中年船长也一脸叹服:“能以内河战船清剿凶残海盗,而且还在一年时间内取得辉煌战果,这样的表现放在哪都是了不起的成就!” 呜呜呜…… 就在中年船长以及年轻洋人滔滔不绝的讨论着清国的神奇之处时,一声震耳欲聋的汽笛声打断了他们的话头,随着汽笛声一股呛鼻的蒸汽混合着煤炭燃烧的怪味飘荡而来,就算早以习惯了这样的环境但年轻洋人依旧捂着鼻子二话不说向船舱跑了过去。 “注意了注意了,前面的引导船过来了,大家都注意了……” 中年船长摇了摇头转身回了船长室,扯着嗓门冲身边的大副以及船员们大声吼道,提醒他们目的地已快达到。 很快,原本在海面上乘风破浪而行的美利坚商船放缓了前进速度,跟不远处聚集的大量商船一样,按照秩序跟着清国港口的引导船,缓慢而又有序的进了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广州港口码头。 …… “哇,这人也太多了吧?” 船只靠岸,在海上飘荡了数月之久的美利坚洋人少爷急不可耐的下了甲板,望着眼前熙熙攘攘的密集人群忍不住发出连连惊叹。 他放眼所见,偌大一个港口除了泊位人流不密之外,整个港口几乎都被密密麻麻的人流添塞,其中有脑后甩着辫子的清国劳力,也有身材高大强壮之极的外国水手,更有不少像他这般初来乍到对什么都感到新奇的各国商人。 “码头上的味道更加难闻了!” 中年船长却是见怪不怪,只是镍着鼻子想要驱散一股股涌入的难闻怪味,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厌恶。 年轻美利坚少爷却顾不得许多,他此时还处于身在异国他乡的兴奋情绪当中,至于空气中飘荡中以前绝对不可忍受的难闻怪味,在兴奋的情绪掩盖下也算不得什么了,还是探究神秘的清国比较有趣不是么? 一直从中午忙到夜幕降临,喧闹的广州港口这才逐渐冷清下来,除了那些连夜赶货的泊位依旧忙碌之外,其余地方倒是彻底安静下来。 由于船上都是分量沉重的货物,白天码头上人来人往不好搬运,只好等到晚上人少之时才好动作。伍家早早派了主事过来接洽,对于来自美利坚的中年船长的抱怨只是微笑以对,表示官府已经有了新码头建设计划,用不了多久就会动工,到时候就用不着这么拥挤麻烦了。 等到船上的火车头以及大量铁轨完全搬运上岸,足足过了三天时间才完成,来自美国的铁路公司代表,也就是那位年轻的洋人少爷终于见到了此行的最大boss,清国两广总督吴可,就进一步加深双方之间的合作达成了默契…… 第619章汇报 烈阳似火,夏日的广州好似一个大蒸笼,天气闷热得让人受不了。 尽管衙门后院有足够的冰块降温,可吴可忙完了手头工作后,好好跟三个年幼儿女玩闹一番,大中午的便溜达出了衙门跑到街上体察民情来了。 对于总督大人的这种跳脱行径,广州知府衙门上下却是深恶痛绝,因为总督大人这项不良爱好整得他们十分狼狈,不得不打起精神小心应对,生怕哪天不小心一头撞在出行体察民情的总督大人手上,那才叫一个冤枉呢。 吴可才懒得理会这些,衙门里那些老油子要是不好好操练操练,广州城内治安能一下子变得这么好吗? 当然了,为了总督大人的安全着想,总督卫队会联合知府衙门,时不时对广州城来一次拉网式严打,效果那也真是没得多,广州现在号称大清治安最好的城市,可不是靠吹出来的。 在五十来位总督卫队好手不着痕迹的护卫下,吴可改头换面在广州几大繁华商业街溜达一圈,好好感受了一下广州华洋杂居的商业氛围,而后便在护卫们不动声色的保护下,随便找了家主街位置不错的酒楼雅间,一边休闲体察民情一边向身边的暗探头目吴安了解一些情况。 眼下的两广之地蒸蒸日上,无论官场还是民间都受到这股欣欣向荣氛围影响,少了许多狗屁倒灶的事儿,无论对于两广官场还是民间都是好事。 大家都向着钱看了嘛…… 吴安坐在桌边下首,小声汇报:“大人,广州码头这半月间又发生三起帮派械斗,死伤人数上百……” “知府衙门怎么处理的?”吴可轻轻放下手中青瓷茶杯,语气平淡问道。 这样的事情发生得实在太多了,多到他已经麻木的地步。码头就是个龙蛇混杂的地方,人流密集帮派势力众多,特别是广州商业以及经济发展上去,码头比以前更加繁忙喧嚣,于是某些专靠欺压苦力为生的帮派,以及各种偷鸡摸狗发家致富的独行客和势力纷纷插手其间,每天都要闹出不少乱子。 “还能怎么办,按老规矩来抓了那几家帮派老大到衙门喝茶,把几大帮派推出的替死鬼送进大牢,再狠狠罚上一笔了事!” 吴安说这话时脸色平静无波,显然早已经习惯了这些事情。 “这样下去可不成,等会你通知一下府衙的人,要他们警告那些在码头混的帮派大佬,最近一段时间老实点!” 吴可无奈的叹了口气,别看两广在他的治理下蒸蒸日上,但繁华背后的糟心事绝对少不了,码头这样的是非之地暗中少不了腥风血雨,可是时不时来场大规模帮派械斗谁也受不了啊。 “是的,大人!”吴安平静应下。 “等到湛江以及珠三角那边的码头全部修好,分流了噶这边的船只情况就会好上许多,眼下就只能先撑着了!”吴可微微一笑,并没有怎么把这事放在心上。 码头上的混乱,只是广州高速发展期间出现的小小阵痛而已,而且总督衙门早就有了妥善的解决办法。 广东虽然随着对外贸易迅速发展起来,但相比后世的繁华相差甚远,以广州府为核心的一带发展确实迅猛,在这时代可以说得上繁华之地,可是广东其它地区的发展可就没有这么迅速了。 后世大名鼎鼎的宝安眼下还只是个破落小村庄,虽然依靠隔水相望的香港日子过得还算不错,但也就是一个富裕的小村庄,跟后世的宝安城真是没得比。 还有珠江三角洲一带城市与地区,此时都是村庄最多不过小镇模式,依靠渔业以及走私渠道缓慢发展,生活那叫一个苦巴巴,与后世的南方明珠跟本没得比,经济实力以及规模都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吴可作为一个重生之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一块区域,不好好规划发展一番,感觉都有些对不起自己。 而且随着广州的经济发展速度不断加快,广州港每月的船舶入驻数量也在不断加大,以广州港的规模和吞吐量已经出现泊位供不应求的现状,不想办法尽快分流的话可能要出大乱子,或者白白浪费了这一波大好发展形势。 吴可一直都习惯未雨绸缪,不可能等到事到临头才知道手忙脚乱的瞎忙活,所以当他发觉广州港的发展即将陷入停滞之时,便迫不及待跟手下幕僚想出应队之策,而发展珠三角港口商业区却是最好的应对良策。 眼下发展珠三角港口区,自然是最好的时机。 不像后世修建一个小型现代化港口都是以最少五年为单位的,单单基础设施建设便是一个极为浩大的工程,这时代修建港口可没那么多讲究,只需平整夯实土地,在浅海打下木桩铺上木板,在需承重之地镶入坚固青石条即可,一个简陋的码头便修建完成。 这样的码头修建乡勇队所组工程营有经验,当初修建海洲港时便琢磨出一套切实可行的办法,用到珠三角地区并没有水土不服之状。 总督衙门下定了修建珠三角港口群的决心之后,立刻派出这时代的地理以及建筑‘专家’勘测地形选定港口修建地点,而后人数超过五万的工程部队浩浩荡荡杀奔过去,经过一月时间的不间断施工,此时珠三角港口区已初具雏形。 当然,随着时代的发展这样的简陋港口肯定会被淘汰,吴可心中也明白得很并不在意,他要的就是一个过渡性质的港口群,以分流广州港这边的庞大船舶量,等总督衙门腾出手来再慢慢改建近代化港口也不迟。 没有水泥这样的现代化建筑修建必须材料,吴可早就吩咐后勤部队研究出了合格的三合土材料,在没有大量汽车等栽种工具的时代三合土所修地面的坚固程度,已经足够使用很长一段时间而不会有问题出现。 分流广州港的船舶量,这也是遏制码头帮派火并的最好办法。 他心中明白帮派是围剿不净的,只要有人有利益的地方,就少不了帮派的存在,只看以什么形式存在而已。 此时众多帮派都窝在小小的广州港,为了争夺利益吃上最大一块蛋糕,自然会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就算有官府强力弹压可等矛盾积累到一定程度,也会不顾一切猛烈爆发,这次的港口械斗就是最好明证。 等到珠三角去港口群全面开工,之前聚集在广州港的船舶会分流一部分过去,一些码头帮派自然也会跟着转移阵地,这样的局面无论对于来往商船还是依靠码头生活的帮派都是好事一件。 …… “大人,英国驻领事广州领事最近很不安分,频频与法美两国商务代,办接触,不知道在谋划些什么?” 这时吴安又轻声汇报道,脸上跟着露出丝丝羞愧不安。 “一点风声都没探到吗?” 吴可闻言心头一凛,不敢怠慢凝声问道。 “没有,这一次英国驻广州领事十分小心,小的派了不少心腹弟兄在外围打探,还花了不少银子买通了领事馆里的仆役和低级雇员,都没打探到什么有用消息!”吴安满脸羞愧回答。 “对于洋人的动作,吴安你心中有没有什么想法?” 吴可真有些头痛,他不怕事儿多单就不愿意过多涉及对外事务,可惜他想躲列强驻华代表却是不让,随着广州经济有腾飞之势,列强驻华代表一个个跳了出来使劲蹦达,一副不惹事不舒服斯基。 “估计又跟那什么领事裁判权脱不了关系!” 吴安沉吟片刻,缓慢而又肯定回答。 “啧……” 吴可感觉牙花子一阵酸痛,眉头紧皱有些不爽的瞪了吴安一眼。 “大人……” 吴安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谁都喜欢听好话,可问题是好话不能当饭吃啊,想要谈事情怎么可能都是好事没件坏事? “愣着干什么。把心中想法原原本本说出来,不许隐瞒!” 吴可平复一下心情,摆了摆手轻声催促。 “是这样的大人,最近一段时间随着市面繁华,各国洋人与广东本地的商人纠纷突然多了起来,每次府衙处理的时候各国驻广州代表都会跑来闹腾一翻!” 吴安一脸无奈,轻轻摇了摇头很有些同情道:“广州知府早早得了总督衙门的招呼,可不敢在这上面偏袒洋人,结果……” “结果他了不少委屈,洋人还不蚂蚁是吧?” 吴可脸色一冷,没好气接过话头说道。 吴安轻轻点头没有回答,但已经表明了赞同的意思。 “呵呵。那帮洋鬼子真不肯消停!” 吴可脸上满满都是舞客乃至之状,心头却是愤愤不平早被怒火填塞。 列强驻广州代表真不是玩意,随时都想着在两广地区占得好处不说,还不想承担任何风险和责任,世上哪有那么多便宜事儿让他们占? 有些时候,他真恨不得下狠手将这帮尽会惹是生非的洋鬼子全部赶走才好…… 第620章窝心和振奋 随着广东经济的迅猛发展,来广州做生意的各国洋人数量暴增。 特别是周围省份不是战乱就是局势动荡,两广之地的安宁环境就显得格外瞩目,对喜好安宁环境的商人来说吸引力不小。 同时也有不少两江富人迁移两广,湖广地区也有不少乡绅地主受不了连年战乱之苦,纷纷避居两广并带来了不小的消费群体。 加上两广外贸经济迅猛发展,来广州等两广大城做生意的各国洋人数量暴涨,人多是非自然也跟着多了不少,各国洋人万里遥遥从欧美跑来做生意,为了就是钱财和利益,有利益纠葛就免不了纷争。 诸如西班牙,葡萄牙等末流列强国家商人还算老实,因为在远东没什么存在感两广商人做生意还算守规矩。再不济还有澳门这么一个基地,他们可以在那可批发市场,坐等大清各地商人上门进货。 可英法两国商人就不同了,仗着身后份属世界级列强的国力,在大清行事嚣张霸道惯了,只有他们欺负别人的没别人招惹他们的份。 这些英法商人闹腾出了不少事端,广州知府衙门为了处理这些麻烦,可是费了不少手段以及背负了极大压力。 因为吴可和总督衙门的极力反对,尽管英国驻广州领事一直努力,还有香港总督时不时跳出来刷一刷存在感,不过最后还是没能完成在广州城建立列强领事裁判法庭的任务。 也是如此,在广州城发生的一切华洋纠纷,基本上都由广州知府衙门解决。尽管广州知府在纠纷判决中秉承公正态度,甚至有时还故意偏向洋人一方,可依旧引来洋人不满抱怨。 没想到英国佬这么沉不住气,屡次尝试不果之后准备联合法国佬联合出手,他们这是想要干什么? “大人,英国驻广州领事不仅拜会了法国领事,还有美国以及俄国领事所图不小,咱们不得不防……” 吴安脸色沉郁,轻声提醒道。 “这个我明白,洋人向来狼子野心松懈不得!” 吴可轻轻点头,沉吟片刻吩咐道:“让下面的弟兄盯紧点,一旦洋人领事有任何不正常的举动,务必第一时间回来汇报!” “放心吧大人!”吴安自信满满应承下来。 “还有什么事情么?”吴可满意点头,端起桌上的凉茶狠灌一口,只觉一股凉气从胃部向全身迅速扩散,嘴里酸酸甜甜说不出的舒服惬意。 “大人,地方上土豪劣绅设卡情况严重,再不出手整顿可能会影响到各地商业流通!”吴安一脸凝重汇报道,常年跟在吴可身边做事,嘴里时不时透出一两军很有现代味的词语,让吴可颇有种亲切熟悉之感。 “之前不是叫各地官府严厉禁止私自设卡么,难道他们当总督府的命令是耳旁风不成?”吴可眉头一皱有些不悦道。 后世他出生于八十年代初,自然经历过那段国家高速发展时出现的各种乱象,尤其是所谓的车匪路霸屡见报端,对于远行之人的威慑着实不小。 那还是有汽车摩托车这等便利交通工具,有电话手机这等方便通讯工具都存在的丑恶现象,更不要说这个朝廷势力只能到达县城,乡村由各地实力派乡绅掌控的时代,地方上的混乱和黑暗简直让人难以想象。 乡勇队手头资金充裕,手下产业还能源源不断输送利益,两广总督衙门经过一年多时间的调整,目前的财政状况也十分良好,没必要在两广境内设置层层关卡刻意盘剥,阻碍了境内商业流通倒是得不偿失。 对于地方上的情况他早有预备,可没想到还是遇到了这样的麻烦。尽管总督衙门一在强调,并严厉打击各地私自设置厘关哨卡的行为,同时还派出乡勇队临时巡视小组分散在各地用以震慑,可是现实情况依旧让人头疼。 广东实在太大了,交通要道以及主要官道乡勇队还能勉强顾忌,那些边边角角的地方也顾不过来了。而越是偏僻的地儿地方势力越是蛮横霸道,私自设卡最严重的都是这些地方,就算当地官府一再严厉警告,依旧挡不住那些被钱财迷了心窍的‘刁民’。 吴安把情况一说吴可也只得无奈摇头,这样的事情真让人窝心却没办法杜绝,只能要求各地官府严查同时派出乡勇队将士震慑,想要彻底杜绝几乎没这个可能。 “通告那些商人,把咱们设卡的地点全部清晰无误公布出去,告诉他们一些偏僻路段的关卡不是官府所设!”吴可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与各地路霸斗争的事儿不可能完全交由官府,还得流动性强的商人们配合才行。 吴安对此也是无可奈何,他手下掌握着一只三百人规模的直属情报卫队,另有外围人马超过一千,可是两广地区实在太过广大,很多地方的情报不能第一时间得到,直到事情发生了好几天甚至半月之后才得到消息,再想做什么不久措施都晚了。 尽管手下弟兄已经控制了广东地区十来个中小帮派,有这些地头蛇帮忙很多情况都能做到第一时间了解,对于防范外来势力渗透很有成效,同时对于调解境内帮派纷争也有一定积极意义,起码吴大总督对于他的工作还算满意。 …… “大人,美国来的铁路集团少东家带来了三个火车头,以及足够修建十公里的铁轨,目前正在琼崖铁矿……” 避过之前的窝心话题,又跟吴可聊了一些市井传闻,待到夕阳西下之时吴安猛一拍脑袋,装做刚刚想起来的摸样不在意说道。 “哦,美国佬倒是对琼崖铁矿的矿区铁路足够重视!” 吴可眼中精光闪烁,脸上露出兴趣昂然的神色,追问了一些美国铁路公司少东家的形成安排,以及一路上的言谈举止若有所思。 此时的琼崖铁矿开发第一期工程已进入尾声,目前矿区的铁矿产量已经逐渐稳定下来,每天都有一艘货轮来返于琼崖和广州,然后通过便捷的水路交通运往内地指定铁厂。 吴可对琼崖铁矿足够重视,不仅仅因为那是一座巨型铁矿,而且他的很多构想都在矿区一一实验,看有没有在两广大力推广的可能。 比如铁路和火车…… 矿区刚开始修建时由于条件太过简陋,基本上全都靠人力挖矿出矿,等到后来采购的蒸汽机陆续抵达,矿区的挖掘工作有了机器加入不仅挖矿效率极速提升,还能省下不小劳力忙活矿区进一步建设事宜。 单单修建从矿区到最近官道的夯实土路,便花费了矿区一半以上劳力差不多一个半月时间,可就是如此将铁矿石运送出去也得依靠大量人力畜力。 等到矿区铺上铁轨与外部官道连接,直接依靠马拉轨道车的方式便解决了铁矿石的运输问题,给矿区省下大量人力畜力。 切切实实的效果摆在那儿,再也没人说什么浪费银子之类的混话胡话,接下来进一步将铁轨延伸出去,伴随嘴近官道直通附近的铁矿石出货码头,再也没有遇到任何阻力和妨碍。 就是一直桀骜不逊的当地土民,对此工程也是拍着巴掌赞成。没办法修建铁路铺设铁轨可是个大工程,需要的劳力可不在少数,矿区就算再有钱也不可能跑到海对面的两广地区去招募人手,能就地解决的自然得就地解决。 修建铁路一下子给当地百姓创造了不下数千个就职岗位,这对于穷惯了的当地百姓而言可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除了大力支持哪还有反对的道理? 结果短短小半年时间不到,矿区铁路的总力程便一举达到五十多里,虽然没能直达铁矿石出货码头,但也足够采购火车头来回奔驰了。 年底的时候,随着一声蒸汽火车头的震天长嘶,大清境内第一辆火车拖着身后足足五节货运车厢,发出哼哧哼哧的卖力喘气声,在一干官民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缓慢前行。 确实够慢的,此时的火车行驶速度比起骏马狂奔来还差了一点,在速度上确实没啥好说的,可架不住这玩意粗笨力气大啊,而且只要蒸汽车头不出故障,燃料足够它便可以长时间工作,不会因为疲惫而需要时间休息。 那五车皮沉重铁矿石被拉到铁轨尽头的时候,无论官民全都处于一种震撼莫名的情绪中难以回神,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感觉十分不可思议。 足足五车皮的铁矿石啊,如果用人力的话起码需要上百青壮忙活好几天的,就算有畜力帮忙也得一天多时间。 别的不说,单单五车皮铁矿石抵达铁路重点,然后在搬运上畜力大车都费了上百青壮一天时间,然后将这些铁矿石运到数十里外的码头又耗费两天多时间,就可以明白琼崖官民以及矿区劳力为何如此振奋激动了,有了火车和铁路得为他们省下多少功夫和精力啊…… 第621章抢收夏粮 铁路和火车,已经成为琼崖岛的一道独特风景线…… 好奇的广东百姓甚至有不少坐船跑到琼崖看希奇,对于火车和铁路这样的新奇事物表现出了足够的好奇心,却并没有吴可所知历史上那般抵触。 就连两广不少官员,都趁着空闲时间跑去琼崖看了看希奇。 就在这种轻松的氛围中,以矿区名义修建的铁路线正以高涨的热情迅速向海岸线延伸,没有遭遇任何反对和阻碍意见。 接下来,从美国采购的铁轨以及火车头源源不断通过海路运抵琼崖,以矿区为中心呈现出一片热火朝天的建设场景。 吴可的野心可不止这些,他要以琼崖矿区为核心,建造一座近代化的工业城市,当然这是长远规划短时间内难以成行。 …… 六月下旬,顶着炎炎烈日,总督行辕抵达广西首府桂林,督促广西省的夏粮抢收工作。 吴大总督在桂林待了五天,听取了广西巡抚劳崇光以及布政使的工作汇报,而后便在总督卫队的严密护卫下沿着广西精华地带几座城市,一一巡视而去。 广西作为两广的粮仓,地位不可谓不重要,尤其现在大清内陆地区战火连天,粮食生产遇到极大阻碍和削弱,对两广的粮食供应也减少到历史最低,这就使得广西今年夏秋两季的粮食收成格外重要。 封建时代以农不是说着玩的,没有足够的粮食老大帝国可能分分钟便分崩离析,就是各地吃不上饭的农民纷纷揭杆而起,也不是饱受战乱之苦的大清帝国能够承受得了的,不是白白给了列强可趁之机么? 不要以为他小题大做,堂堂的两广总督竟然亲自出马主持广西夏粮抢收,不仅仅因为广西的粮食出产关系到两广的稳定局势,更重要的是广西的特殊形势。 广西作为太平军的发家之地,自从太平军崛起以来就没有安宁过,等太平军留守势力被弹压得差不多了,又冒出来个天地会组建的大成国,接下来又是一番连绵战火,好好的一个广西被打得满目疮痍破烂不堪。 不过如此也有一桩好处,所谓不破不立连年战乱使得广西的固有格局被击个粉碎,顽固的地方乡绅地主势力在太平军以及大成国部队的疯狂肆虐下,早已七零八落不成样子。 特别是石达开部太平军杀入广西期间,各地乡绅地主团练武装纷纷结寨自守,拉起一票票团练武装与过境或者驻扎与附近的太平军武装对抗。 打仗是要花费钱粮的,这些结寨自守的团练武装也不例外,尽管依托于各地乡绅地主花费比正规军要小上许多,但广西的地主乡绅也很难维持得起手下团练长期的两千供应。 没钱没粮了怎么办,除了向周围百姓强借之外,不想做太平军治下的逆匪黔首的话,就只得咬牙把家里的田地跳楼大甩卖。 让人哭笑不得的一幕出现了,各地乡绅地主为了筹集钱粮真是亏了血本,一亩水田几十文到数百文不等就大方的卖了,而周围百姓也是毫不客气砸锅卖铁买下,并不担心太平军会祸乱当地百姓。 结果很奇怪的一幕出现了,大成国被清军剿灭以及石达开部太平军远走云贵川,多年‘抗战’胜利了的广西各地乡绅地主欲哭无泪的发现,消灭了敌人他们自己也是元气大伤。 倒霉的就此从身份高端的乡绅位置掉落,成为他们之前连瞧都懒得多瞧一眼的富农,要不是手头还握有一定的团练武装保驾护航的话,只怕乡绅的架子早就维持不住轰然垮塌了。 情况好一点的也是元气大伤,名声威望倒是一路上扬,可家族的钱粮以及最重要的田地却是缩水大半,不少受不了这局面的年老之辈干脆一病不起就次挂掉,占便宜的成是当地百姓。 想也不用多想,那些在与大成国以及太平军作战中表现‘英勇’顽强的团练武装首领,或多或少的都受到了朝廷以及广西巡抚衙门嘉奖,不是混了个武官职位就是在衙门里占得一官半职,城了实实在在的地方实力派。 这些家伙在乡里一向嚣张跋扈惯了,哪能受得了家里田地落入一帮泥腿子百姓手里,要不或明或暗动手拿回那就见鬼了。 只能说幸好湘军三部人马离开得及时,乡勇队两万将士及时填补了湘军离开留下的空缺,震慑了广西地方势力一时不敢妄动。 加上与盘踞安南北部的黄鼎凤部大做生意,需要大量广西各地土特产,大家都忙着组织人手开办工坊赚安南的银子,这才稍稍缓解了广西各地严重的土地矛盾,不至于战乱刚息又生新变。 时间一拖便到了夏粮抢收季节,深明广西地方暗流涌动的两广总督吴可,为了保障广西各地夏粮顺利收割入仓,这才施施然从广州城赶了过来坐镇威慑。 …… 总督行辕在桂林和南宁等广西精华地带巡视一圈,放眼所见全都是金色稻浪随风起舞的喜人景象,田间地头农人忙忙碌碌的身影矫健异常,粗糙的脸膛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充实满足笑容。 吴可也跟着笑了,能让治下百姓有如此精神状态,他自觉这个封疆大吏做得还算合格,最起码没有使情况变得更糟还大有起色。 两广总督驾临广西,坊间顿时流言满天飞,传得最多的就是总督大人亲自监督广西夏粮抢收,坚决镇压一切捣乱破坏行径。 这样的流言让很多想要动点手脚的地方实力派惊疑不定,不明白两广总督的真实来意,纷纷停下还没开始或者已经开始的小动作,抬头观望总督行辕所在南宁府,想要得到一切确切消息再行动或者直接停止手头动作。 开玩笑,那可是堂堂的两广总督,广东和广西两省第一人,听说就连广州将军都被压得死死的,广西各地的地头蛇虽然平日里嚣张狂妄到没边,但也清楚明白与堂堂的两广总督根本没法比。 特别是当桂林与南宁一带好几位地主乡绅顶风作案,结果被总督卫队逮个现行并被送入大牢的消息传出,吓得其它地方的乡绅地主们屁都不敢多放一个,老老实实的配合官府进行粮食烦琐的征收工作。 结果,六月下旬以及整个七月上旬,经过一番热火朝天又平静安宁的抢收,整个广西大地的稻田基本上被收割一空,接下来就是翻晒稻谷然后官府出面征粮。 有总督大人亲自坐镇,还有上百支督察小组分散广西各地,地方官府就算想在上头玩什么花样都不可能,万一被总督衙门的‘钦差’逮住官帽子不保可就麻烦了,谁也不愿意因这一点蝇头小利便将身家前程搭进去。 广西百姓今年着实过上了好日子,没了频繁的战乱以及时不时的兵祸,也不需要应付官府的各种苛捐杂税,还有各种名目的劳役以及苦役,只需老老实实在家种地或者农闲之时做些小玩意,便能轻松收获不少银钱,虽然官府收粮要价稍微苛刻了点,可比起以往要好的太多忍忍也就算了。 另外官府还给了他们一条来钱路子,就是从明年开始官府除了必须的税粮征收之外,还会在各乡镇集市安排土特产收购点,无论是百姓手头多余粮食,还是家里种的适宜保存以及运输的瓜果蔬菜,或者百姓自己编织的小玩意儿,都可以在官府设置的收购站以稍稍低于市场价收购,一手交钱一收交货绝不拖欠。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地处广西繁华地带的百姓还好说一些,见多识广门路也多来钱的路子更是不少。可是那些偏僻比塞之地的百姓情况可就不一样了,还不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乡绅地主说什么是什么? 尤其是收购土特产这方面,当地百姓根本就不知道地方上的头面人物收购这些不值钱的玩意做什么,只要给点辛苦费随手就将劳动成果卖了。 可是现在经过征粮的官府衙役一宣传,他们这才知道自己吃了多大亏。地方上的头面人物将他们做的小玩意或者提特产收购之后,无论是转手卖给更大的收购商还是直接卖到安南国去,其收益不菲是之前收购价的十倍甚至百倍。 百姓们自然觉得自己亏大发了,感受受了地方头面人物的欺骗,以后再想要白菜价从他们手里采购大宗土特产以及小玩意的话,没门! …… 吴可没有理会广西地方上的鸡毛蒜皮小事,他所做一切都是减轻百姓负担为要旨,至于其它的他根本管不了也懒得多管。 坐镇桂林以及南宁待广西的夏粮抢收工作告一段落,随着各地官府粮仓逐渐丰满,他的目的达到边告别了广西巡抚劳崇光一行,总督行辕转而向南抵达镇难关,他想亲眼看看这个后世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南关要塞,同时也想摸一摸安南国北部地区的底。 是的,空闲了一年多时间他又想动一动了…… 第622章过江龙 镇南关是大清南疆重要关口,也就是后世的友谊关。 其始建于两千多年前的西汉。曾称鸡陵关、大南关和界首关。位于广西凭祥西南十五公里处,踞大青山、金鸡山(古称锦鸡陵)隘口。与西北的平而关、水口关合称“南天三关”。 明洪武元年(1368)为巩固南疆,改建为两层门楼后易名镇南关。又在金鸡山陡壁上修筑炮台数座俯控关口。关城附近山峦重叠,谷深林茂,地势险要,为中国通往越南的交通要口之一,古有“南疆要塞”之称。 吴可站在镇南关高高的城楼上,望着远处热闹喧嚣的场面好一阵感叹。 好好的一座雄关要塞,如今却成了商贸繁华之地。 关口前后二十里方圆,广西境内一座大型集市拔地而起,而在安南境内也同样一座大型商贸集市火速崛起。 尽管和占据安南北部地区的黄鼎凤部还处于敌对状态,但架不住双方都有商贸方面的需求。黄鼎凤部初到异国它乡,自然对于家乡土特产以及食物特别想念,有需求就有市场广西方面此时正好满足了他们的要求。 而百废待兴的广西,也需要足够的商业利益刺激地方经济,临近的广东是一个选择,而安南国北部地区同样是一个非常不错的目标。 依托广州繁华的经济,加上同属两广总督辖下,自然是最好的合作选择。可问题是广东经济能带动的广西地区,是以梧州以及桂林还有南宁威核心的精华地带,这里本就是广西最富饶的地区没有广东拉帮地位也不会降下来。 与安南国做生意就不同了,不说这是正经的对外贸易,而且惠及到的地区正是广西南部最偏僻落后区域,经济不发达贫穷落后就是这里的最好注释,可是与安南国的对外贸易却彻底拉动了周围州县的经济发展。 这本来是不可能发生的是,无论是之前的安南国还是后来逃到安南北部的黄鼎凤部,跟大清的关系都不怎么样甚至可以说得上仇视。 之前的安南国两广总督吴可管不着,黄鼎凤部却是有清军的联络人员,而且级别还十分不低,这就给了两方面大做生意的基础。 目前镇南关一带的贸易十分活跃,无论是对于广西还是黄鼎凤部对此都十分满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同时也增强了各自的经济和军事实力。 吴可自然不会跟黄鼎凤展开‘亲密’‘友好’的双边会谈,他在镇南关只停留了三天,和秘密赶来会见的熊光宇深谈了一次,随后便在总督卫队的护卫下返回广东。 等到出巡一圈的总督行辕返回广州之时,又到了秋收季节。 有了之前在广西的经验,这次总督卫队出动了三分之二的人马四千来人,分散到广东和广西两省广大地区,负责监察各地的粮食收割与征收工作,使两广广大的乡村地区平稳过渡到阴冷的冬天。 无就任两广总督快要两年,在这两年间两广地区战乱基本平息,休养生息并以极快速度发展经济提振民生,做出不上努力也获得不错成效。 两广的安宁稳定局面,相比临近战乱不休的云贵川,闽浙以及湖广,还有两江显得十分突兀,同时获取了极大好处。 没谁喜欢战火纷飞提心吊胆的生活,趋利避害是人类的本性,同治二年不少云贵川,两江以及湖广,还有浙江夫带着巨额财富以及家眷赶到两广避难,给两广蓬勃发展的工商业以及经济更添动力。 安宁的日子过久了,谁都不愿意再陷入无休止的战乱环境中,就连之前看吴可很不顺眼的广州将军,在尝试建了一家纺织工厂赚了大笔银钱之后,也逐渐熄了与两广总督吴可争权夺利的心思,把所有精力全都放在捞钱之上。 广州旗营不少八旗将领都投身于滚滚的‘钱’途之中,就连手下那些根本没多少战斗力的旗兵,都被拉去工厂或者工地干活赚钱。 他们倒是也想过依靠身份横行霸道,可惜两广总督和广东清军根本就不吃这一套,在吃了几次苦头之后便老实下来,跟着总督衙门的‘商业顾问’或投资建新式工厂,或者拉出一票弟兄组建工程队揽活,赚钱赚得好不快活。 吴可甚至鼓动广州将军和旗城将领利用他们的关系,从北方甚至东北弄到一些稀有特产来广东销售,目前已经打通了北京那边的关系,只等到春暖花开季节再开始动作,对此无论是旗城将领还是与之合作的乡勇队后勤部,对此都保有乐观的态度,并预估在这次合伙生意中将赚到大笔银钱。 与此同时,吴可还大力鼓励这些思想老旧的旗人涉及外贸商业,在赚取大把大把白花花银子的同时,也开开眼界接触海外新事务,别整天就守着个老传统老思想给人添乱,眼下看来效果似乎十分不错。 不仅广州的旗人投身于蓬勃发展的工商业浪潮之中,广西的旗人也没能幸免。广西的出海港口发展严重滞后,远广东港以及琼崖道港口根本没法比,但他们有与安南的对外贸易支撑,以广西旗营的势力和人脉想要赚钱跟的很简单。 利用同样的手段,将广西旗营上下绑上乡勇队商业战车,投身于‘钱’途远大的赚钱大业之中,没什么精力和功夫插手百废待兴的广西政务以及军务之中,给吴可以及总督衙门布局省去了不少麻烦。 而且绑架了两广地区的旗营还有一个好处,有时候跟湘军实在谈不拢的话就把旗营拉出来顶缸,虽有扯虎皮拉大旗的嫌疑但只要能达成目的,这样的手段他不介意多来几次,反正除了湘军堵心之外没其它坏处,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这样做坏处也不少,乡勇队和湘军的关系已经彻底没了缓和余地,遇上了不是唇枪舌剑就是火药味十足的互相怒视,而且赚了银子了两广旗营将领也不是省由的灯,一个个在回京述职期间表现得那叫一个财大气粗挥金如土。 两广很有钱的帽子,就这么被帮骚包货牢牢印在京城大佬心中。 于是从同治二年下半年,陆续有不少盛气凌人的京城‘关系户’抵达广东,他们一来便在市场上搅风搅雨,挂着皇商牌子或某某中堂大人,某某尚书门人的名义,强势进入两广商圈并摆出一副过江猛龙的牛气架势。 广东商圈被搅成一团乱麻,这些个个背,景不凡的关系户什么行业都想插手,什么行业赚钱都少不了他们的身影,总之一个个仗着权势无所顾忌胡作非为,给两广的经济秩序带来严重破坏。 后来还是吴可亲自出面,才让这帮家伙消停下来,不过一个个依旧在广东扎下根来,摆出一副不好好大捞一笔绝不罢休的架势,真真让人头疼不已。 当然凡事都有两面性,京城官商势力的强力插足,使得两光商圈秩序大乱之余,也让湘军在湖南和江西两地设置的层层关卡受到极大冲击和破坏。 两广商业势力在这些厘关哨卡上吃足了苦头,以至于有一部分两广商人都不愿意跑内陆商道,这对于两广工商业以及经济发展极为不利。 广西省还好一些,属于沿海省份又是边境省份,水土也足够肥沃农业十比较发达,又有安南的对外贸易支撑,周围云贵川几省又不在湘军的彻底掌握之中,想要隔绝其与内陆的商业流通根本不可能。 广东问题就大了,作为一个单纯的沿海省份,依靠繁荣的对外贸易经济发展速度确实惊人,可这都是依托地域广阔的内陆地区支撑起来的。 此时的广东可不想后世制造业发达,一些大清传统外销型产品全都得依靠内地供应,广东作为一个中转基地,少了内陆的传统强势商品支持可不成。 湘军在湖南与江西设置层层厘关哨卡的行为,严重阻碍了两广与内地的商业流通。现在两江和湖广地区战乱连年还看不出什么,等以后战乱平息后江南和支援精华地区回过气来,湘军设置的层层关卡就是人为的抬高内地传统优势商品价格,到时候对外贸易中赚的银子越来越少的两广商圈,说不定会直接断绝大部分跟内地的商业往来,这对于两广经济还有大清经济绝对是沉重打击。 吴可看得明白也没用,谁叫乡勇队跟湘军关系彻底交恶,就算关系没有交恶,湘军因为严重的财政危机也不会轻易撤下能够源源不断提供银钱的厘关哨卡,这是湘军的经济基础决定的,根本就不是靠一两个人的关系便可抹消。 可现在好了,有了京城官商势力的加入,湘军沿途设置的大量厘关哨卡形同虚设,难道他们还敢向皇商收钱不成? 两广商圈完全可以将与内地的商品采购以及联系交由这些过江龙似的皇商处理,他们则只要和洋人打交道就成,这样的好事两广商圈大佬们也是喜闻乐见…… 第623章送礼 两广有钱惹人眼! 除了京城官商势力犹如过江猛龙般插足两广商圈,搅风搅雨惹人心烦之外,朝廷各大派系可没少打两广财政的主意。 此时的朝堂局势已进入白热化阶段,顾命大臣派系与帝后党以及王公党联盟彻底撕破了脸,他们在朝堂之上展开激烈撕杀。 顾命八大臣在争斗中逐渐陷于劣势,这也是必然的事情。与清初权倾朝野的顾命四大臣不同,同治年间的顾命八大臣所要面临的局势要险恶得多。 他们没有螯拜这样的满清第一勇将,也没有索尼这样老奸巨滑的开国元老,更没有掌握满洲八旗绝大部分军权,所要面对的也不是八岁的康熙以及坐镇后宫的孝庄太皇太后。 同治帝的年龄比康熙继位时还要小两岁,慈禧和慈安两位皇太后加起来都不如孝庄,帝后势力极其弱小却拥有大义名分,同时还掌握了下旨的权力,这就很了不得了。 而以恭亲王为首的王公党势力庞大,而且还掌握了一定数量的京营清军,同时在朝堂上的势力和影响力一点都不输于顾命八大臣一方,甚至因为他们皇亲贵胄的特殊身份随着时间推移优势还会越来越明显。 帝后势力与王公党联合起来,其势力之大可谓朝堂第一,就算顾命八大臣拉拢了朝堂上的中立势力,也比不上帝后党与王公党联盟实力。 没办法,一个握有终极大义名分,甚至能决定三品以上官员任免大权,同时在军机处以及六部拥有不小势力,还掌握了京畿地区部分兵权的政治联盟,其实力之强大毋庸置疑。 除非顾命大臣联合地方实力派诸侯,其中最起码要有军事实力强悍的乡勇队或湘军一家,使用武力政变形式才有可能取胜。可之后的收尾以及后续影响却不是顾命大臣能够控制得了的,估计大清局势很更加困难不堪,可这无疑将给虎视耽耽的列强以插手朝廷内务机会,这是哪方面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这不,短短一年时间的朝堂争斗,顾命八大臣中便有四位,因为在各自衙门犯下大错等等原因革职的革职退休的退休,轻轻松松就被整倒逐出了朝堂,连个翻身机会都不存在。 剩下来的四位顾命大臣感受到极大威胁,可是他们手头实力又着实强得有限,只比朝堂上的中立派桂良等人的松散联盟强上一点,眼下他们也只能紧紧抱团,不敢有丝毫行差踏错,被帝后党和王公党联盟逼得差点没有喘息之机。 想要在朝堂继续生存下去就必须拉拢实力派大员,而拉人入伙哪少得了银钱开支。如今顾命大臣的一举一动都被政敌盯死,但凡手段稍差了那么一点点被抓住把柄就是一场风波,搞不好还会波及他们的官场前途。 既然动不了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自然便把主意打到像吴可这样的地方土豪身上,既然两广这么富有,那么分润点油水出来总是应该的吧? 不仅顾命大臣大大咧咧向两广伸手要钱,帝后党与王公党也不甘示弱。 眼看顾命大臣被压制得抬不起头,覆灭只是时间问题,文艺论帝后还是王公党在松了口气之余,自然想要好好享受一把成功的喜悦。 怎么享受? 两宫太后想建园子了,自从咸丰十年英法联军兵逼京畿,一把火少了圆明园以来,两宫太后都来不及好好的将这座皇家园林修缮一番。 怎么说她们丈夫咸丰和小皇帝同治的出生之地,两宫太后进宫之后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圆明园之中,住久了自然是有感情的。 虽然旁边的长春园以及万春园在清军努力下保存完好,但怎么也比不上圆明园在两宫太后和小皇帝心中的印象。之前跟顾命大臣争斗激烈的时候顾不得理会这些,现在不同了眼下朝堂争斗胜利在望怎么也得好好告劳告劳自己不是? 修园子嘛,自然是要银子的,可银子从哪里来? 国库现在那叫一个坑,除了拨付各地的平乱银子,给朝臣们发完俸禄之外,也就不剩什么了空荡荡的简直能饿死硕鼠。 况且拉拢大臣也是要花银子的,内务府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还有后宫那一大票太妃以及宫女和太监要养活呢,两宫太后手头根本就没啥活钱。 这可不符合大清皇族一贯以来奢侈浪费的生活习惯,之前没时间和心思享受也就罢了,现在有强烈的需求就不能马虎行事了。 于是,各地督抚很快便接到了帝后门人的隐晦暗示:该给皇帝太后上贡啦! 一干封疆不管怎么想的,总之纷纷掏出大把银子,在进京述职期间讨好了一把两宫太后。 吴可也不能例外,去年是他刚上任第一年,所以朝廷特许不用上京述职。可是今年就不同了,他已经彻底掌握两广军政大权,而且还干得有声有色,不论是两广官场还是京城朝堂都有意让他上京接受表扬。 尽管吴可对所谓的表扬不屑一顾,什么好处都捞不着还得出大血,不过环境如此他也无可奈何。再说了进京也有进京的好处,起码与盟友联络感情以及打探朝堂风向就比书信往来效果要好。 同时他也得防着有人觊觎两广繁华,出阴招暗地里又将他给搬走,这样的事儿他是万万不能答应滴。 还好,两广之地富饶,各种新奇西洋货物应有尽有,加上南海特产贵重珊瑚以及珍珠,倒是不愁送给朝堂大佬和帝后的礼物。 在他看来能花钱解决的问题就不算问题,能用金银珠宝以及南海特产稳住朝堂上下也算好事,起码不用过分担忧来自朝堂的明枪暗箭。 只能说顾命大臣太过不顶用,当初他可是冒了极大风险提醒这帮家伙,最后让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辛酉政变’化为泡影,没让顾命八大臣从承德回京后给一锅端,可没想到他们坚持了一年多时间便被整成傻鸟,眼看着大厦将倾就要完蛋。 要是顾命大臣们能坚持得久一点,朝堂也会多混乱一段时间,垂帘之后听政的那两位皇太后哪有心思找他们这些督抚要钱? 去你马的,真以为老子是提款机啊? 朝堂上的争斗他是真没兴趣参与,争来争去又有什么意思? 随着大清内地战乱连年,各地督抚手头逐渐掌握了地方上的军权和财权,这两项权力的下放意味着中央朝廷对地方的掌控逐渐削弱,朝廷除了还牢牢掌握着人事任命权之外,慢慢失去了对地方督抚的威慑。 弱干强枝取祸之道也,这样的情况再发展下去估计朝廷将威信全无,地方上督抚坐大不知什么时候延绵了两百来年的大清朝便会轰然坍塌。 要不是咸丰十年吴可带兵及时赶来支援,保住了京城不失的话,只怕此时朝廷威严早已丧失怠尽。 一个连首都都被外敌攻破了的国家,在之后又表现得软弱可欺,要是还能得到手下大臣百姓们的敬畏就见鬼了。此世京城虽然保住了,可皇家园林圆明园被焚以及列强联军打到京畿兵围京城,依旧让大清朝脸面无光威信损失严重,各地督抚逐渐有阳奉阴违之态,他吴可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已经受够了四处流浪的日子,眼下两广局势一片大好,他已经打算在此扎根,看以后国内局势变化再做进一步打算。 不过如何,在此时两广实力还没彻底凌驾于周围省份之前,他还得装出一副老实摸样,带着数船价值连城的珍贵礼物,冒着秋末逐渐冰凉下来的天气向京城赶去,说是述职其实就是去送礼的。 一路乘船先到江西,而后转到长江进入京杭大运河,经过一个来月的航行终于抵达京城。 一路上所见所闻真真让他心情沉重万分,他没想到连年战乱对经济民生的破坏到了这般程度。河道两岸流民遍野,沿途城镇无不市面萧条来往百姓面黄肌瘦以不遮体,就连官军也一副无精打采毫无士气的摸样。 就连号称大清精华地区的两江和中原地区,情况也好不到哪去。让他大感痛心的是,两江的民政凋敝就连在他的治理之下被奉为膏腴之地的淮北也受到巨大影响,无论经济还是民生情况都不是很好,过路停驻之时还有不少两江士绅跑来诉苦,状告湘军治理期间的无序和混乱,情况比之吴大总督在时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要说吴可心里不恼火那是在骗鬼,毕竟自己辛辛苦苦的成果被人搞成这副摸样,要是曾国藩或者哪位湘军大佬就在跟前的话,他不保证会不会怒火冲顶破口大骂。 可大清政治生态就是如此,所谓‘人亡政息’他虽然没死,可是湘军一干大佬都是极有主见的读书人,对吴可在两江任上实行的那一套根本不屑一顾。 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眼下他已离开两江任上两年,就算心中有再多不甘也只能生忍着,除了鼓动一干不满的两江土豪搬到两广之外,其它的啥也做不了…… 第624章洋务运动? “梦臣两年没见,风采更甚往昔啊!” 京城最大的码头某个泊位,桂良正一脸欣喜的接待远道而来的两广总督吴可。 “桂大中堂你也不差,看你满面红光的样子就知道了!” 吴可呵呵一笑,一点都没有旅途劳顿的摸样,跟着桂良开起玩笑来。 “走走走,花沙纳那家伙还在城里等着呢,今天一干老哥们替你接风洗尘!” 桂良接着玩笑了两句,便一把拉住吴可的胳膊往旁边的豪华马车走去。 吴可也没推辞,他和桂良以及花沙纳都是战场打出来的交情,虽然两年对时间没见但平日里没少书信往来,是吴可了解朝堂局势的主要渠道之一。 虽说他在京城安插有心腹探子,但朝堂上的事务毕竟太过高端,不是区区身份低微的探子能够探察得到。虽然朝堂上根本藏不住消息,就象个大漏勺一般一旦发生什么不过一时三刻便传得满京城都知道了。 可那特只是流言而已,总不能真拿这玩意当情报吧? 而且朝堂上很多事情,不亲身经历是根本弄不明白情况的,有桂良和花沙纳这样的朝中大员暗中通报消息,吴可虽远在广东却对朝堂上的局势了若指掌。 跟着一帮熟识的朝堂大佬胡吃海塞了几天,等该联络的朝中盟友都好好联络了一番,并且每人奉送一盒子南海珍珠并西洋希奇玩意,又好好的休息了一天等昏沉沉的脑袋彻底清醒过来,这才正式进宫晋见两宫太后以及小皇帝。 他带来的那两盒子南海珍珠以及一株三尺来长全身火红的珊瑚起了作用,两宫太后的态度那叫一个和颜悦色,只是稍微问了问两广现在的情况,也不等吴可详细汇报便客气的将他打发出宫。 吴可倒没有什么不满情绪,如果可以的话他真不想进宫,更不愿意跟两寡妇待在一起,而且还是大清最有权势的寡妇,心理压力实在有点大了啊。 幸好大把珍奇异宝撒下去效果不错,轻易的便将两宫太后的注意力转移。对于女人而言这些闪闪发亮的玩意,可比大把大把的银票有吸引力多了。 见过两宫太后之后吴可的述职就算完成了,之后一段时间就窝在京城跟各方联络感情交流情报,各取所需忙得不亦乐乎。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大运河也逐渐上冰慢慢冷清下来,各地督抚陆续赶到京城述职,京城各大会馆一下子热闹起来。 这样的天气想回去是不可能了,吴可来时便做好了在这里过年的准备,待在面积宽敞设施齐全的广东会馆,一边接待上门拜访的来客,一边又时不时跑去各大会馆窜门认脸。 他虽然此时已经身居高位,可是由于晋升太快又一直属于清军序列的缘故,跟文官系统打交道的机会可谓少之又少,后来又一直都在湖广,河南,京畿还有两江以及两广打转转,认识的文官数量也多不到哪去。 身为堂堂的两广总督,朝廷一品大员中的顶尖人物,吴可自然不用想那些苦哈哈的中层官员那般,整天沉迷于酒池肉林之中不可自拔,虽然过年期间吴可也有不少宴席需要参加,但官位到了他这份上基本上用不着灌酒之类的活跃助兴。 期间他特意跑了一趟恭亲王府,送上一份丰厚礼物又跟此时位高权重的恭亲王好好聊了一阵,互相交流了各自对大清未来的看法。 如今的恭亲王可不是两年前那位被咸丰帝狠狠打压,有势没权在关键时刻又被拉出来顶缸的闲散亲王。与帝后党联合在与顾命大臣的争斗中取得上风,一举整趴下四位顾命大臣后论功行赏,恭亲王被直接任命位为首领军机王大臣,可谓权势滔天声势之大一时无两。 虽然两人有同守京城之谊,但因为双方身份上以及性格上的缘故,很难成为遥相呼应的同盟关系,最多也就是比中立派大臣的关系更亲密些,仅此而已。 此时恭亲王在两宫太后的支持下可谓独揽朝政,正是意气风发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吴可的到访正好撞在恭亲王正火热的枪口上。 两人在亲切友好的氛围中,先回顾了当年保卫京师时的峥嵘岁月,之后在恭亲王的要求下吴可简单描述了一番两广的局势,在恭亲王的刻意引导下话题不知不觉偏到了列强身上,引起了吴可心中的好奇和警惕。 恭亲王很快透露心中真实想法,吴可一下子被震惊到了:尼吗这是要开始洋务运动了啊! 经过两次鸦,片战争的残酷教训,执掌大清权柄的恭亲王爱新觉罗·奕訢痛定思痛,意欲图强。 在此之前,一些大清学者就提出了学习西方国家的优点以增强国力,例如魏源在《海国图志》中主张“师夷长技以制夷”,冯桂芬在《校邠庐抗议》中主张“以中国之伦常名教为原本,辅以诸国富强之术”。 第二次鸦,片战争结束后不久,因为朝廷用领土,主权以及一系列经贸特权,暂时满足了以英法俄美等国为首的列强要求,国内的农民战争也进入低潮,因而呈现了暂时“稳定”的局面,即所谓“中外和好”的“和局”。 但是在大清统治集团中,一些头脑比较清楚的当权者,如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以及在中枢执掌大权的恭亲王等人,并没有因为这种“和局”的出现而减少他们对朝廷统治的危机感。 曾,李,左诸人都在围剿太平天国过程中屡建功勋,他们在借助外国列强对太平天国的“华洋会剿”中,亲眼看到了外国列强坚船利炮的巨大威力,从而感受到一种潜在的长远威胁。 面临中国“数千年未有之变局”,他们继承了魏源等“经事派”提出的“师夷长技”的思想并极力将这种思想付诸于实践他们“师夷长技以自强”的目的,一是为了镇压太平天国,二是在中外“和局”的条件下徐图中兴。 吴可不是传统士大夫出身,作为穿越人事更加清楚满清的落后跟愚昧。 他天然就是洋务改革派中的一员,但他并不会整天嚷嚷得天下人都知晓,而是十分低调的以实际行动来表明自己的立场,琼崖铁矿的开发就是最好证明。 他的历史知识虽然很挫,却也知道低调做人高调做事的好处,还什么都没做呢就嚷嚷得天下人皆知,除了吸引眼球和拉仇恨之外还能有什么作用? 朝廷此时的封建顽固势力极其强大,可以说整个朝廷都十分抗拒任何变革举动。以恭亲王等人为首洋务派还没开始动作呢,便吸引了大部分传统保守势力的敌视目光,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其实大清统治者遭已意识到搞“洋务”的必要性和迫切性,不过能让他们下决心改革的并非两次鸦,片战争中咄咄逼人的洋人,而是正试图改朝换代的太平天国。 太平天国自军兴起,长期从他们的“洋兄弟”手中高价购入洋枪洋炮。早在1854年太平军名将罗大纲驻湖口时,“身边即有洋鬼子四人”。 1862年4月,上海一间洋行一月内就卖给太平军洋枪3046支、洋炮795门、火药10947磅、炮盖450万个。同年忠王李秀成帐下已有“开花大炮多尊及洋枪二万杆,其火器精利远优于湘军百倍,”,作战时“挟西洋开花炮自空下击,子落则石裂铁飞”。 时人评论,“贼无技勇,……只重洋炮。夷人过昂其值,兵火后贼所掠之金银,半归夷人。” 面对英法联军的坚船利炮,朝廷还能无动于衷。可面对太平天国的西洋火器,一干朝堂大佬们就坐不住了。 曾国藩上折奏报,火轮船“可以剿发逆,可以勤远略”,为“今日救时之第一要务”。李鸿章为曾国藩代拟的《复陈洋人助剿及采米运津折》提出,“师夷智以造炮制船,尤可期永远之利”。 同时,他还在《江苏巡抚李鸿章致总理衙门原函》中称,“中国文武制度,事事远出西人之上,独火器不能及,”因而必须购买外国枪炮,设局制造枪炮,“以资攻剿”。 是时,在北京朝堂方面,御史魏睦庭也呈上一份著名的奏折:“谓火器为军营决胜之技,近年以西洋为最精。西洋以商贩为立国之本,英、法现皆愿助剿平乱,使洋货益为畅流……中国不少奇才异能之士,果实力讲求,则船炮军械,大可胜于西洋。” 在此风靡全国的改革共识下,李鸿章、曾国藩、左宗棠、奕、文祥等人的行事、兼采二十年前耆英、叶名琛羁縻抚夷的外交政策,以及林则徐、魏源师夷长技的国防意见两者之长:“夷之专於牟利并无他图已可深信……尔海邦果能示以诚信,尚易羁縻”;“自强之术,必先练兵……亟宜力图振兴,使该夷顺则可以相安,逆则可以有备。” 二十年前还只是少数人的意见,此时已形成名为“洋务”和“自强”的跃进式变革。 第625章总理各国事务衙门 从十三世纪开始,世界的大环境开始发生变化。 西方资本主义开始萌芽,农民和手工业者经过长期劳动,积累经验,改进了生产工具,农业得到发展,纺织、冶金等开始出现机器,不仅提高了产量改变了人与人的关系,分化出各种不同的阶层。 在新航路的开辟,文艺复兴,宗教改革运动,资产阶级革命,产业革命的推动下,到大清的洋务运动开始萌芽时,资本主义世界体系已最终完成,人类进入了一个新时期,这也是历史发展的必然。 这个新时期的主要特点就是整体化和近代化,讲究统一的世界市场,分散、落后的国家不可避免地纳入整体中。近代化就是资本主义代替封建专制,这是历史的必然。这也是洋务运动试图走近代化的道理,在世界整体化的趋势下,中国比较被动的卷入。当时中国没有经过长期的积累,没有经历资产阶级革命,但中国的洋务运动萌芽与世界大势是分不开的。 吴可也知道洋务运动势在必行,但问题是恭亲王你们是不是太过高调了点? 当他将这个问题抛出来后,恭亲王显得很不以为意,表示象搞洋务这样的大事,怎么能不在事先做好宣传工作? 吴可郁闷抚额,表示要搞洋务得看实际行动,拿出切切实实的成绩出来说话,光好口号是没用的,要是洋务还没搞便引人敌视就不好了。 他这话可不是空穴来风,在京城待了这么些天,早就听到一些不利于恭亲王和洋务派们的传言,只是他吴大总督隐藏得深低调行事起了作用,没被划拨到这皮‘数典忘祖’的洋务派中。 恭亲王听了这话脸上有些不好看,目前他在鼓吹大搞洋务时,确实遇到朝中一干顽固派的大力阻扰。 而顽固派的代表人物在中央有同治帝的老师、工部尚书、大学士倭仁、宋晋等,地方上主要是一些内地的官员。 以倭仁为代表的顽固派,高唱“立国之道,尚礼义不尚权谋,根本之图,在人心不在技艺”主张“以忠信为甲胄,礼义为干橹”,抵御外侮。 以恭亲王为首的洋务派反对守旧派,认为守旧派“陈甚高,持论甚正”,然而“以礼义为干橹,以忠信为甲胄,无益于自强实际。二三十年来,中外臣僚正由于未得制敌之要,徒以空言塞责,以致酿成庚申之变”。 洋务派与顽固派互相攻击,斗争十分激烈。总理衙门是推动洋务运动的中央机构。但洋务派势力主要不在清朝中央,而在掌握地方实权的总督和巡抚。 而手握最终决定权的两宫太后明白,在此时内外交困的形势下,要保持大清的统治地位,必须依靠拥有强悍实力并得到外国列强赏识的洋务派,所以垂帘听政的两宫太后也暂时采取了支持洋务派的策略。 因此洋务派在此时占据了舆论上的优势,可是这种优势实在很不保险。 吴可就毫不客气表示了自己的担忧,把洋务运动的希望寄托在深宫大院里的两位寡妇之手,是不是太过草率和不保险了点? 当然,这话他提醒得十分委婉,毕竟恭亲王与两宫太后是叔嫂关系嘛。 恭亲王对此只能含糊以对,正如吴可刚才所言那般,有些东西必须亲自试过才知晓好或者不好,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 接下来,两人又探讨了一番国内局势,吴可认为太平军气数已尽,在湘军不遗余力的疯狂打击下,估计一两年之内金陵之战就会出现结果。 恭亲王却没吴可那般乐观,他认为太平军实力还在,拥兵数十万不是说灭就能灭掉的,更何况金陵经过太平军十年修缮城高墙深,不是说破就能破的。 更让人担心的是,石达开部太平军肆虐西南诸省,将四川搅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宁,朝廷又断了一处粮草供应来源,时间一久估计太平军还没事清军便坚持不下去了,为此他还特意向吴可请求,希望两广能放开了支援内地平叛大业。 吴可除了‘呵呵’以对还能说啥,要他主动支援两江和湖广作战的湘军,想都别想这样的好事。他也没隐瞒什么直言湘先断两广财路,要两广支援内地战局不是不行,首先得湘军做出表率才成。 恭亲王无话可说,他也知道两将矛盾重重,无论是曾藩还是吴可都不是好相与之辈,要他们向对方低头简直难如登天。 一个巴掌拍不响,想要将这事推行下去光靠吴可一人可不行,还得争取湘军主帅曾国藩的遗愿,不过吴可对此却不抱太大希望。 别看曾国藩名头响亮,是朝廷眼下一等一忌惮之辈,可是他只是湘军的精神领袖,并不能掌握湘军全部战力,除了最为心腹的一小拨人马,大部分湘军都掌握在各自将领手中,听不听曾国藩的命令全看将领心意。 不像乡勇队只有吴可一个声音,虽然此时也形成了好几个军中派系,但还是牢牢团结在吴可身边,战斗力和凝聚力也不是湘军能比的。 他可不相信湘军那帮混球在尝到了大设厘关税卡的甜头后,会因为曾国藩的‘主动退让’而心甘情愿的放弃这样的大好处,想都不用想。 恭亲王显然也明白湘军内部的情况,所以之后没再说这样的‘傻’话,把话题转到了河南还有陕西一带的乱象上头。 此时的大清真可以说得上四处漏风,到底都是乱子战乱频频,自从张亮基离开河南巡抚任上,吴可与左宗棠两大得力臂助跟着跑到淮北赴任之后,可以说河南就没安宁过。 也就是乡勇队主力囤驻淮北那几年,时不时的出手帮衬一二,河南的局面才没有继续恶化,可是后任河南巡抚都不是吴可等人一系,明里暗里没少下拌子出阴招,吴可等人真心没功夫搭理后来关系也就彻底冷了。 没了乡勇队主力相帮,分散在豫南乡勇队出身地方清军也跟着阳奉阴违,整个河南中部和北部乐子可就大了,之前一直被堵在山东的捻军主力脱笼而出,犹如脱缰的野马四处撒欢搞得整个河南鸡犬不宁热闹非凡。 这样的热闹却是朝廷极不愿意看到的情况,可惜捻军实在太过猖狂,数量又多到让朝廷头疼万分,不是说剿灭就能剿灭干净的。 还有陕西甘肃一带的回民,最近一段时间也是不停折腾,地方清军全力围剿效果却是差劲得很,因为当地清军主力早已出境参与围攻太平军的战斗去也,实在没有实力也没精力应付烽火连天的乱象。 总之在恭亲王口中,大清已经到了不得不变的危险关头,变可能还有一线生机,不变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得,绕来绕去又绕到了搞洋务的路子上头…… 和恭亲王一番闲谈,让吴可知道了不少没注意或者太过偏僻的消息,也算是收获不小,两人一番长谈说了近四个时辰,最后在王府吃了顿丰盛大餐吴可便告辞离开,临行前受邀日子多往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走走。 吴可欣然应允,他对于这个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衙门还是非常好奇的。 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可是晚清主管外交事务、派出驻外国使节。并兼管通商、海防、关税、路矿、邮电、军工、同文馆、派遣留学生等事务的中央机构。 初称总理各国通商事务衙门,简称总理衙门、总署或译署。咸丰十年(1860)朝廷与英、法等国签订《天津条约》后,对外交涉事务增多。次年1月,恭亲王奕訢、大学士桂良、户部左侍郎文祥奏请在京师设立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接管以往礼部和理藩院所执掌的对外事务。 经咸丰帝批准,于同治元年二月(1862年3月)成立。 总理衙门由王大臣或军机大臣兼领,并仿军机处体例,设大臣、章京两级职官。有总理大臣、总理大臣上行走、总理大臣上学习行走、办事大臣。 初设时,奕訢、桂良、文祥3人为大臣,此后人数略有增加,从七八人至十多人不等。大臣下设总办章京(满汉各两人)、帮办章京(满汉各一人)、章京(满汉各10人)、额外章京(满汉各8人)。 总理衙门最初主持外交与通商事务,后来扩大管理办工厂、修铁路、开矿山、办学校、派留学生等,权力越来越大,举凡外交及与外国有关的财政、军事、教育、矿务、交通等,无不归该衙门管辖,成为朝廷的重要决策机构。 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拥有如此广泛的权力,涉及到外洋事务都需总理衙门报备出面,以两广与外洋频繁联系往来的现状,更是少不得与总理衙门打交道的机会,在其初建时好好认认门混个脸熟极有必要,省得以后衙门里的小吏看不清形势尽给两广扯后腿船小鞋。 当然有桂良这位同盟好友坐镇总理衙门,相信不会有那不开眼的玩意主要找茬…… 第626章熟人 “哈哈梦臣老弟,什么风把你吹到这来拉?” 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正堂,桂良正一脸开心的迎接吴可这位不速之客的突然到访,眉梢眼间都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哈哈,总理衙门这么大的牌子摆这这里,我要是不来拜拜码头,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啊!”吴可满脸轻松跟着调侃了句。 “这话怎么说的,有我桂良在衙门里还有人给老弟你找不痛快不成?” 桂良双眼圆瞪,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摸样恶狠狠道,看得周围的总督衙门官吏好一阵咂舌,没想到自己老大跟两广总督的关系竟好到这份上。 “说笑了说笑了,两广地处南方沿海地区,与各国洋人打交道的地方多得很,以后也少不得要麻烦总理衙门的各位同僚!”吴可轻轻一笑没接这话茬,抬眼望了一圈正堂里来来往往的官吏轻松转移了话题。 桂良笑了笑也不说话,热情的邀请吴可参观新设的总理衙门内部,吴可欣然应允起身着着桂良向衙门后院说说笑笑行去。 总理衙门位于北京东堂子胡同,原为大学士赛尚阿的宅邸,于设立的同年改建。总理衙门的东半部为大清最早的外语教学机构京师同文馆(今北京大学外语学院前身),西半部为各部院大臣与各国使节进行外交活动的场所。 总理衙门的成立也是顺应了时代发展,第一次鸦,片战争前,朝廷认为同外国关系仅是“理藩而已,无所谓外交也”。俄国使臣来华,沿例由理藩院接待,其他各国均由礼部接待办理。 等到第一次鸦,片战争后,由两广总督专办与欧美国家的交涉,特加钦差大臣头衔,称“五口通商大臣”。 咸丰十年《天津条约》签订后,各国在华设使馆、驻使节。他们为了控制朝廷中抠,不愿意以“蛮夷”的身份同带有封建社会衙门习气的朝廷所辖外交机构“理藩院”打交道,同时认为地方总督无权处理涉外事务,多次要求建立专门机构对待他们这些列强使节。 1860年11月,英法联军依约从北京撤走,使恭亲王奕訢大喜过望,在奏折中说:“该夷并不利我土地人民,犹可以信义笼络,驯服其性,自图振兴”,劝咸丰帝“尽可放心”回銮。 1861年1月,奕䜣再上《统筹洋务全局酌拟章程六条》,请求建立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以有效地办理洋务和外交事务。奏折指出:“近年各路军机络绎,外国事务,头绪纷繁,驻京以后,若不悉心经理,专一其事,必致办理延缓,未能悉协机宜。”1861年1月20日得到咸丰帝批准。 这就是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建立的原由和经过,基本没费什么周章。吴可跟随桂良参观衙门里的一个个部门,对于总督衙门的权力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直属机构有英国、法国、俄国、美国、海防五股,另有司务厅、清档房、电报处等机构,下属机构有同文馆、海关总税务司署,还管辖南、北洋通商大臣,选派出国公使等,也有自己的银库,可谓权势滔天。 吴可进一步了解总督衙门各部门的职能以及职权范围,在桂良的示意下都得到了满意回复。 英国股主办与英国、奥地利两国交涉事务,兼办各口通商及各关税事务等事;法国股主办与法国、荷兰、西班牙、巴西四国交涉事务,兼办管理保护教民及招用华工等事;俄国股主办与俄国、日本两国交涉事务,兼办陆路通商、边防疆界、外交礼仪、本衙门官员的考试任免、经费开支等事;美国股主办与美国、德国、秘鲁、意大利、瑞典、挪威、比利时、丹麦、葡萄牙交涉事务,兼管海防设埔,保护华工等事;海防股主办南北洋海防,包括长江水师、北洋海军、沿海炮台、船厂以及购置轮船、枪械、制造机器和置办电线、铁路、矿务等事。 司务厅主管收发文件、呈递折件等秘书性质的事务工作;清档房主管缮写文件及保管档案等工作;电报处主管翻译电报等工作。 总理衙门还下设南、北洋通商大臣。 刚开始南北洋大臣为专职,由买,办化的官僚薛焕、崇厚任职,后分别由两江总督和直隶总督兼任。但是北洋通商大臣、南洋通商大臣与总理衙门在业务上的关系是平行的,只是在遇到疑难问题时,可与总理衙门咨商,由总理衙门备顾问和代奏朝廷。 朝廷一开始设立总理衙门时,又在其下设三口通商大臣驻天津,管理天津、牛庄(后改营口)、登州(后改烟台)三口与外通商事务。 另外,道光二十四年(1844)设立的五口通商大臣(曾驻广州、上海,管理广州、厦门、福州、宁波、上海五口对外通商、交涉事务),1861年也列于总理衙门之下,并逐渐扩大职权,增管东南沿海及长江沿岸各口岸,兼办海防和其他洋务,实际成为南洋通商大臣。 总理衙门主要负责外交事务的执行而非决策,决策的权力主要掌握于皇帝(实际上是两宫太后)以及军机大臣决定,但因为此时负责的恭亲王和文祥都具影响力的军机大臣,因此其提案大多能获通过。 而在1860年代在恭亲王领导下,总理衙门在外交事务的处理上有较多的发挥,包括处理《天津条约》之后的善后事宜等等涉外事务。 吴可跟着桂良在总理衙门好好溜达了一圈,回到衙门正堂的时候,竟然一下子碰到了洋务派两位旗帜性大佬,左宗棠跟李鸿章! “季高兄你怎么来了?” 吴可很是诧异的问道,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一拍脑袋,不无自嘲道:“瞧我这记性,季高兄可是坚定的洋务提倡者,来总理衙门也不希奇!” “梦臣你怎么也在这里?” 左宗棠好奇的睁大了眼睛,并不高大却给人以强壮印象的身子也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抓住吴可的手猛摇了摇。 两人是共事多年的老熟人了,从张亮基还在湖广总督任上便开始共事,然后跟随张亮基一起赴任河南,又同时跑到淮北担任军政要职,一直等到张亮基临危授命担任闽浙总督后才分开。 不过就算如此,他们之间的联系也从没中断过,每月一到两封书信往来已成常态,关系没有因为距离的拉长而又任何冷淡迹象。 吴可在担任两江总督期间,与当时担任浙江巡抚的左宗棠保持密切联系,联手对付太平军的小部骚扰。 后来左宗棠改任福建巡抚,两人之间的互动联手才消停下来。而等到吴可调任两广总督,左宗棠跟着升任署理闽浙总督后,两方之间的直接联系又跟着密切起来,在军事,政治,经济,民生以及涉外事务上有许多合作。 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福建也是山多水多田地少,是大清劳务输出的主要沿海省份,与各国洋人打交道的机会一点都不比吴可少,在这期间深受欧美列强各种思想观念影响,又直面感受列强船坚炮利的威胁,认为大清已经到了必须革新才能继续延续下去的时候,响应此时突然兴起的洋务风潮成为坚定的洋务派骨干之一,并且还不遗余力劝说吴可想把他也一起拉入洋务派阵营。 当然他受到的限制比吴可要大得多,不说福建早已不复两宋时的繁荣昌盛,单单浙江军权落于湘军之手对他而言就是个不小打击。没了军权就意味着他对浙江的掌握被严重削弱,根本就搞不到多少财政资金支援他的大搞洋务思想。 所以,老左对于吴可能在琼崖发现巨型铁矿,而且不声不响就开始了大搞洋务羡慕不已,这次回京除了规定的述职程序之外,他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争取一干洋务派大佬的支持,调动各地富余资源开始他设想中的洋务浪潮。 不得不说,左宗棠在原本历史上能成为同治中兴四大名臣之一,而且还立刻千古流芳的赫赫战功,其胆魄见识都是这时代清人中的佼佼者。 抵达京城这么长时间了,吴可不可能没跟左宗海会过面,会面期间为了将吴可拉上洋务派这艘战船,可没少向吴可兜售他的想法和理念。 因为特殊的地理环境和地理位置,福建想要发展起来不能模仿内陆地区,两宋时期福建的繁荣昌盛已经很好的给后来者指明了道路,想要发展福建唯一可行之路便是大力发展海上航运。 在此列强环侍之时,单一的海上商路很不保险,必须得有一支实力强劲的水师作为保障。 福建此时虽然也有水师,但那战斗力真心不敢恭维,只能沿着海岸线在渔民跟前抖抖威风,跟洋人的军舰一比好似壮汉跟前还没长大的小豆丁,于是他便萌发了在福建搞船政的大胆想法…… 第627章李鸿章 马尾船政学堂? 这是当时吴可心中涌出的唯一念头,顺着左宗棠的大胆想法,他突然想起前世看过的一部电视剧——《船政风云》! 那部辫子戏现在已经忘得差不多了,里头那些政治,斗争的情节早已模糊不清,印象最深刻的还是马尾船政学堂,好象这所培养大清海军人才的专门学校,就是左宗棠当政期间开办的? 当然,此时老左也只是有半洋务的强烈冲动而已,至于具体的措施还根本没影子的事,吴可的惊诧显然太过多余。 “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江苏巡抚李鸿章李少荃,同时也是新近名声大噪的淮军主帅……” 两人旁若无人的寒暄一阵,左宗棠很快收敛了脸上的喜悦神情,一指旁边悠然而立脸上挂满淡然笑容的中年书生大声介绍道。 “江苏巡抚李鸿章?” 吴可看着眼前这位一脸文士派头的中年文士,惊讶的神色一闪即逝拱手客套道:“久仰久仰……” 虽然李鸿章大名鼎鼎,就连他这样的历史小白都知晓的晚清大名人,可吴可经历得多了哪会在乎这个? 皇帝和太后都见过不止一会两回了,还跟左宗棠称兄道弟这么多年,又经历了两场与列强联军的火并,还身居高位这么多年,要是见着个名人都激动得不知所以,体统何在颜面何存? 他都跟曾国藩闹翻了,作为湘军派系中人的李鸿章跟他基本立场就不对,尽管这厮另组淮军好似脱离了湘军一般实则不然。 据他所知,淮军眼下还是依附于湘军的军事武装,想要另立门户哪那么简单,最起码此时的李鸿章还没有那个资格和实力? 吴可虽不是科班出身,可是眼下身居高位,历任安徽提督,两江总督以及现在的两广总督,资历比起李鸿章这样正经科班出身的文人牛气多了,两人眼下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存在。 而且李鸿章家在庐州,当年可没少受安徽清军也就是乡勇队照顾,这份人情他就算不想认也不成。另有一处其所建淮军骨干基本上都是淮北出身,或多或少都跟乡勇队有所牵连,明里暗里可是得了不少好处。 就像李鸿章初建淮军之时,得到了淮北不少乡绅地主支持,里头大部分都是乡勇队退役武官转化而成,就算不是乡勇队序列出身,也都跟乡勇队有扯不清的关系,也就是说李鸿章有眼下成就少不了沾乡勇队的光。 所以,虽然第一次看到李鸿章这样的历史大名人,吴可刚开始还惊了一小下,不过也就是这么一小下而已,还不至于让他在外人面前失态。 “客气客气,吴督台之名才叫如雷贯耳天下轰传……” 李鸿章不敢怠慢急忙拱手回礼,脸上神情淡然心中已掀起滔天骇浪。 对于李鸿章而言,吴可确实如雷贯耳大名鼎鼎,先不论身份地位以及在朝堂上的势力,单单其战功和战绩便让李某人啧啧称奇赞叹不已。 他之所以毫不犹豫成为洋务派旗帜,还不是他在上海战场亲眼目睹了西洋火器的威力,才从一个传统的中国士人转变为西方技术的狂热信徒? 他之所以能率领淮军在苏南与太平军小股人马的战斗中屡次大胜,主要得益于英籍军官戈登指挥的榴弹炮、科赫恩迫击炮,以及浅水铁甲舰“海生”号的火力? 是时,李鸿章在寄给老师曾国藩的信函中自信地写道:“炮力所穿,无孔不入……西洋炸炮,战守攻具,天下无敌”。 可是眼前着位年纪比他还小,却早早声名在外轰传天下,号称大清名将的大龄青年却已早早跟洋人开片,甚至还丝毫不弱下风! 这样的彪悍着实让李鸿章震惊不已,难怪跟上海那帮洋人交流时,每每提到眼前这位时那帮洋人的神色极不自然,原来是被这位给折腾怕了啊。 不是眼前这位起家之时的表现,就说他在河南任总兵时的威风,数十万捻匪被压制得死死的不敢动弹,单这一点便叫李鸿章钦佩不已。 捻匪有多难缠,别人不清楚作为土生土长的淮北人,李鸿章却是十分清楚的,只能用剿之不尽灭之不光来形容,谁遇到都得头疼比对付太平军也好不到暗去。 更不用说吴可移师淮北,短短半年之内便强力弹压淮北沸腾的匪患,给动荡许久的淮北大地带去难得的安宁和稳定,这本事李鸿章只能道一声‘服’字。 之后淮北被经营得好似铁桶一般,许多他看上的淮系干将全都投身于乡勇队序列,给他组建淮军造成了不少麻烦,士兵不缺就缺精干武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李家虽然是庐州旺族,可是乱世之中家族势力虽然重要,但更重要的还是统兵带兵之能,在这上头别看李鸿章进士出身在战场上的表现却差强人意。 他早年曾与吕贤基一起办过团练,但治军不成,逃名远播。后投奔在江西的曾国藩,做幕僚四年,遭到湖南籍将领的排挤,决心建军立业。 就这水准,要想那帮在乡勇队基本上以及混出名堂,前程一片光明的淮系武官们放弃大好前程,跟着李供章重起炉灶却是千难万难。 和历史上不一样,李鸿章组建淮军时那一干淮系将领基本还都是地方团练,根本就看不到出头的日子,这时李鸿章借着湘军的虎皮,加上又是本乡本土的熟识之人,跟着在战场上搏个前程也不算什么,现在有了吴可和乡勇队出现,并且还好死不死坐镇淮北…… 而且相比于乡勇队的近代化军制,淮军的军制和阻止也差强人意,没比较的话也就罢了,一旦有了比较那真叫一个惨不忍睹。 淮军营制出自湘军,每营五百人,用抬枪、小枪一百二十余杆。后来在上海洋人的帮助下各营于营、哨官外别延西洋军官充任“教习”,训练洋操,并改抬枪、小枪等队为洋枪队;其劈山炮队亦改为开花炮队。 因使用新式兵器需人较多,故每营人数连长夫在内增至七八百人不等。后来又参照德国营制,建立克虏伯炮队。因此,在中国近代兵制史上,由湘军创立的勇营制度,到淮军则发展为参用西法的制度。 淮军虽承袭湘军制度,但训练用洋操,兵器是洋器,并聘有西洋军官为教习,这和当年湘军用土法土器与由书生自任教练者迥然有别,成为中国军队近代化的开端。 但淮军并未改变勇营旧制,因而体制本身存在种种矛盾和弊端,例如,营以上指挥困难,统领与统领之间各不相下。淮军延聘西洋军官仅用于平时教练,战时调度仍由将弁。淮军的统领、营官、哨官都未习西法,作战时由他们妄行调度,军队平日所学全归无用。 总之眼下的淮军就是个不中不西的四不象,与军制成熟战力强悍的乡勇队根本没法比,当然并不清楚乡勇队具体内情的李鸿章,也不清楚乡勇队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只以为跟湘军一样只不过装备洋枪洋炮更普遍而已。 不过乡勇队的表现要比湘军彪悍得多,湘军除了刚出湖南时气势如虹,差点一举把太平军给灭掉之外,其余时间都是跟太平军缠斗,依仗朝廷支持底蕴雄厚慢慢将太平军耗死,要是有什么重大战果真找不出几个。 当初李续宾倒是疯狂了一阵,可惜好景不长立刻就被太平军在三河镇给灭了,其余时间就是跟太平军打消耗战。 可眼前这位就不同了,初任两江总督之时,便发起轰轰烈烈的金陵围攻战,在太平天国实力还处于鼎盛时期便压得金陵城的太平军抬不起头,要不是江南大营主帅和春拖后腿说不定一举就灭了太平军。 之后太平军在两江连连吃憋,别两江清军压制得喘不过气来,要不是京畿危机眼前这位带着精锐人马驰援京师,让太平军有了喘息之机并二破江南大营的话,还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呢。 后来眼前这位莫名其妙被调到两广,只花费区区大半年时间,又一举将盘踞广西多年的大成国给灭了,这样的和会战功想不让人钦佩都不可能。 当然钦佩归钦佩,作为依附湘军生存的淮军首领,李鸿章还是明白自己的立场的,乡勇队此时早已与湘军关系交恶,见了面点个头就行没必要太过热情。 吴可跟李鸿章说了些没营养的客套话,又左宗棠和桂良在一旁活跃气氛,衙门正堂的氛围还算不错。等到恭亲王到来大家又是好一番热闹,吴可这才知道今天是几位洋务派大佬的聚会之日。 本想找个借口溜号,恭亲王和左宗棠又怎会放他离开,热情邀请他一起参与讨论并提出宝贵意见,李鸿章虽然立场不同却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显然也认可吴可的能力。 盛情难却之下也只得无奈跟着进了衙门后堂花厅,参与了洋务派几位大佬组织的一次重要商讨会议…… 第628章洋务洋务 把吴可吓一跳,还以为恭亲王他们要商量洋务派的隐秘行动计划呢,原来又是大而化之的座谈会,各人纷纷发言大谈特谈搞洋务的必要性和紧迫性,一点实际的玩意都没有。 因为身份原因,旁听的吴可也被要求发言,他除了跟风难道还会说别的不成,别傻了在没弄清恭亲王他们几个的具体想法之前,还是老实低调点的好,免得不小心被人当了枪使还不自知。 当然他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无,通过旁听如此高级别的座谈会,他也弄清楚了眼前几位大佬搞洋务的决心,以及各自对洋务的认识和看法。 左宗棠就不必多说,他跟吴可共事了那么多年,又是整个大清最先一批换装洋枪洋炮的军事将官之一,眼下担任的闽浙总督与洋人打交道的机会不少,对外洋事务十分了解和精通。 虽然他对搞洋务还没具体规划和措施,但隐隐也有了个大致轮廓和想法,至不济还有吴可在一边相助,想在福建兴起一阵洋务风潮根本不成问题。 李鸿章和恭亲王对洋务其实只是一知半解,他们说的话中都有很多逻辑错误和认知误区,当然吴可不会说出来扫兴就是。 让他大开眼界的是,这几位一边迫不及待的要大搞洋务,另一边又毫不犹豫的设置了诸多限制条件。 和任何改革一样,洋务运动也有不容涉及的禁区。首先,即使是作为改革旗手的李鸿章,也不容人损害“天朝上国”的威严。 当他被太平军的咄咄攻势逼入困境时,还在写给曾国藩的信中注明:“无论军事如何紧急,鸿章却未求他(洋人)出队帮助。” 李鸿章的下属、洋枪队首领戈登的经历更能说明这一点:他早就已注意到,尽管清朝军官们很欣赏西洋步兵阵列,“但认为他们的士兵未必会这种阵势”。其原因主要源自被总结为“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中国中心主义,它始终坚持把可量化的物质因素和难以量化的精神文化因素相区别。 用戈登的话来说,就是“承认我们(西方)的炮兵是优越的,但却认为他们(中国)的步兵要先进得多”——大炮差距来自于“物”,步兵差距则来自于“人”,“天朝子民”怎能认为自己不如洋人? 同样基于这一认识,淮军军官们虽喜欢大炮,但反对学习炮兵操练——如果学了,那就不是“器不如人”,而是承认“技不如人”了。于是,对中国国情难以理解的戈登向李鸿章抱怨:您的手下连“喊口令”也不想学。 当李鸿章将这些当笑资说给恭亲王和左宗棠时,两位大佬连连点头表示赞赏,认为李鸿章做得对就该这样。 吴可瞬间斯巴达了,感觉大千世界真是什么怪事都有,就这还想搞洋务? 丫的自尊心未免也太过了点吧,不按人家的标准来做还使搞洋务吗,只不过弄出一个不中不西四不象的玩意吧? 当然他尊重每个人心中的原则和标准,不会指手画脚说什么这样不行那样不成,总要通过实践才能知道他们的想法到底成或是不成,有些东西不是靠嘴巴就能说服别人的。 吴可知道自己的价值观与此时的大清土著格格不入,所以很少在这方面表现出过于异常的举动,能随波逐流就随波逐流,不能的话也得先找个理学家帮忙扯借口,在维护传统的光环下推动想要达成的目的,尽量避免因为理念上的冲突而造成不必要的牵扯,浪费时间浪费精力不说还特吸引仇恨。 除了要忍受这类抱怨以外,李鸿章对戈登很满意,这是个服从朝廷领导的外国军事专家。 为此,李鸿章还特意向朝廷以及恭亲王声明,在坚持朝廷领导的前提下,“以洋御华”古已有之:唐朝就不乏“蛮夷名将”为天朝效忠的先例。戈登也投桃报李:他为了替大清效忠,主动退出英军现役,担任了清军绿营总兵。 而与李鸿章并称的洋务领袖左宗棠,在坚持朝廷领导方面更有过之而不及:他麾下最善战的洋将德克碑为表示归心中国,甚至“薙去了连鬓胡子,以表示他不愿当夷人”。 当然,在洋务运动中,中西关系也出现过不和谐的事件。在组建中国第一支近代海军(李泰国·阿思本舰队)时,为了避免英国的控制,洋务派重臣文祥放出狠话——“清廷宁可退到长城以外”,也不接受这一结果。 果然,为避免领导权旁落,朝廷解散了这支海军。这一举动不但导致数十万两白银的损失,而且把大清海军的现代化进程推迟了十几年。对外从来优柔隐忍的朝廷,为何有决心“壮士断腕”?按照恭亲王奕欣的说法,洋务运动“事权悉由中国主持,方为妥善”。 对于朝廷如此排外的表现,吴可心中有不满也有钦佩,不满是因为朝廷因此错失不少发展机会,钦佩则是避免了列强过分插手大清内务,造成后世那种崇洋媚外的无奈局面。 虽说此时正是世界工业发展的兴盛期,每天世界各地都有新的发明已经新的技术出现,大清要不奋力猛追以后就只有吃灰的下场。但吴可也认为接纳外洋事务不能操之过急,口子可以慢慢开免得搞出一大堆措手不及的麻烦事儿来。 再说了此时的大清可不是后世经过多年西化时的环境,想要吸收消化洋人带来的一系列变化,又想不引起国内顽固势力以及平民百姓恐慌的话,有些事情真的不能太过急切。 而且列强都不是善类,他们拥有极为丰富的殖民经验,谁知道他们在渗透进满清高层决策层后,会不会想着法子把大清作为第二个印度整治? 一味的闭关锁国没有任何好处,但是没有限制的开放也是极为不妥的,所以吴可认为要搞洋务运动,必须首先认清这一点。 洋人的东西不一定都是好的,大清的玩意也不一定不堪入目,这个度如何把握才是洋务运动的核心关键所在。当然他这个想法只跟左宗棠简单提过,并不会傻傻的在恭亲王和李鸿章跟前说这些。 既然有洋务派这些大佬们冲锋陷阵,他就没必要跳出来抢风头拉仇恨,默默发展两广辖区就行,他坚决只动手不动口。 洋务运动的最根本的指导思想是“自强”、“求富”。其分类思想就是“师夷制夷”、“中体西用”八个字。 前四个字“师夷制夷”表明洋务运动与外国资本主义列强之间的关系,即学习西方的长技用以抵,制西方的侵略。后四个字“中体西用”,表明洋务运动与本国封建主义传统文化的关系,表明中学与西学各自在洋务运动中的地位,即以中学为主体,西学为辅用。 “师夷制夷”、“中体西用”,也是洋务运动中洋务派处理中西民族国家关系及中西文化交流的基本原则。在洋务运动时期,从冯桂芬的“以中国之伦常名教为原本,辅以诸国富强之术”,到薛福成的“今诚取西人器数之学,以卫吾尧、舜、禹、汤、文、武、周、孔之道”,都是作为一种理论服务于“求强”、“求富”这一洋务运动主导思想的。 最先提出中体西用这一思想的是洋务派思想家冯桂芬。他于1861年在《校邠庐抗议》一书中说:“以中国之伦常名数为原本,辅以诸国富强之术”。他以“本”“辅”的主从关系来处理中学与西学的关系。 更有开明学者公开表示:“中西学问术自互有得失,为华人计,宜以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中学”、“西学”,最初都是作为学问提出来的。 “中西学问”对于社会,对于一个政权,对于统治者来说,本来都是“用”,开明学者在此以“体”“用”处分,并非是作为目的与手段之分,而只表明主次。 这种主次之分,是“为华人计”。是为了发展中华民族,是为了在学习和引进西方科学技术的时候,维护中华民族的优良文化传统,在中西文化大交流中,保持中华民族的特色。不仅要保留使用中国的学问,而且要将其放在主要的地位,还要使西学与中国的国情结合起来,为发展中华民族服务。 因此由于“中学为体,西学为用”这一口号,非常简切地反映了当时中国人的一般思想倾向,甚至可以说,在当时西方资本主义列强,以先进的西学作为侵略中国的手段的情况下,这个口号是一面爱国的旗帜。 因此,它在中国的大地上,一经提出风行全国。新老洋务派思想家,不断热举起这面旗帜,并不断地阐发这一口号的内容。 看看,连理论基础都建立起来了,加上在朝堂上一批实权派官吏的大力支持,洋务运动的开启已经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状况,吴可对此自是乐见其成欢迎之至,他在两广搞小动作也很辛苦的说…… 第629章日薄西山 在总理衙门待了好几个时辰,直到一干洋务派大佬兴尽方才放行,吴可跟着左宗棠慢慢悠悠的出了总理衙门,在近百护卫的保护下共乘马车返回住所。 在马车上吴可好奇询问这次洋务派大佬会谈,怎么没有湘军那位曾主帅还有四川总督骆秉章? 他可是知道,这两位在百忙之中也跑来京城述职,至于真正原因是什么就不得而知。 左宗棠一说起这个脸色就很不好看,他跟曾国藩之间的关系此时只能用恶劣来形容,起因就是湘军拿走本属于闽浙总督手中的浙江军权。 因为战乱的缘故,有时军权甚至比政务权力要大,浙江巡抚又是跟湘军派系中人,所以此时左宗棠虽是闽浙总督,却十分无奈的对浙江军政竟没有多大发言权,这是性格一贯强硬的左宗棠难以忍受的。 他先对曾国藩表示了一番不屑,认为老曾这时候跑来京城纯粹作秀,谁不知道眼下太平天国已到了灭亡边缘,湘军建立不世之功指日可待,并好好的惋惜了一番吴可不能分享这么大一个蛋糕。 吴可对此却是不以为然,表示他此时的战功已经足够耀眼,要求得再多没什么好处反而害处不少,相反以曾国藩与朝廷的紧张关系,要是没有消灭太平天国收复金陵这等泼天大功托底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朝廷拿下了。 左宗棠虽然认可吴可的意见,功高震主的事儿太过危险,但眼睁睁看着湘军和曾国藩即将有的巨大收获,心中一时不爽到了极点。 两人在半道上分别,吴可所乘马车顶着越来越严寒的大风返回广东会馆。 时近年关,整个京城都笼罩在浓浓的过年喜庆氛围之中,街上满是采购年货的百姓以及商贩,人来车往好不热闹,一股子年味扑面而来。就连广东会所大门前的灯笼,都换成了喜庆了大红色。 下了马车回到居所,会所负责人以及同居此地的广东官员忙不迭上来拜见,好不容易才将这帮热情得过分的家伙打发,这才有空招来总督卫队亲信参将吴平,询问让他打探的曾国藩以及骆秉章的情况。 虽说他不打算插手两江战事以及四川战事,对于捞战功这样的好事没啥兴趣,但不表示他对这两处战场没兴趣,尤其是具体的战斗过程,他要求手下探子打探得越详细越好。 他也要自我学习和提高啊,尽管前世参过军打过枪,可最高不过当过小小的班长,对于具体的战术和策略两眼一摸黑,根本就没啥心得体会。 重生到了清代以后,他又面临着冷兵器战斗模式,素有自知之明的他可不认为自己天生大将之才,为了能在战火连绵的乱世之中存活下来,不断的学习其他人的战术理念以及自我提高,就成了必须的生存手段。 别看他自从起家以来屡战屡胜几乎没败过,大清‘名将’的含金量十足,就算他的那些政敌都不得不配合其的指挥手段,在战事上没啥好指摘的,只能从其它方面找错漏捅刀子。 吴可心中很是明白,乡勇队自所以能有眼下局面,离不开初起之时没有败过的亮眼资历。而这样的亮眼战绩,也不过是他谨小慎微又见多识广的结果罢了。 人家跟你玩冷兵器,他便利益手头资源搞热,兵器对抗。对手热,兵器玩的纯熟,他又想办法利用战术极力限制占据主动,总之无论面对的敌人使用哪种战法,他都有不同的办法应对,这就是见识广博的好处! 当然这些都是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他想要成为名副其实的大将的话,就必须不断充实自己让自己真正有那份本事,不断学习自我提高便是最好的提高办法。 不断他得自我学习不断提高,就是手下小弟也不能例外。 比不得湘军将领几乎清一色的读书人,乡勇队高级将领基本上都是泥腿子出身,除了敢打敢拼之外几乎一无是处。要不是吴可强令要求他们努力学习不断提高的话,很多人最多干到一个营正参将便到顶了。 而为了手下小弟不断提高自身,吴可也是下了大力气,但凡有点空闲时间都不放过,开办乡勇队内部的识字班和战术战略班,没有教材就拿眼下正在发生或者亲身参与的战事作为范例,没有合适的老师大家一起讨论,从中总结经验教训形成一套文字教案,从而达到自我提高的目的。 目前看来效果真心不错,不说吴可本人已能将清军战法玩得纯熟,还能加入经过实战检验的热武器战法,形成了一套独属乡勇队的战术理论。 手下心腹小弟也在这样的培养模式下,不仅个个都是实战经验丰富的老鸟,而且对于乡勇队总结的战术战法也都有自己的理解,隐隐有了自己的战斗风格。 所以乡勇队一向重视收集大清境内发生各种战事情报,而且还是越详细越好,这样才能给乡勇队将校们讨论时不至于因为情报关系,而出现认知错误和方向偏差,最后白白做了无用功浪费时间浪费精力。 …… 吴平详细汇报:同治元年(1862)天京解围战失败后,李秀成被“严责革爵”。不久洪秀全责令他领兵渡江,西袭湖北,企图调动天京围敌。 1862年12月,第一批太平军数万人从天京下关渡江,占含山、巢县、和州。同治三年1863年2月底,李秀成率第二批部队渡江,并于3月占浦口,4月占江浦。趁清军卜被一路直接杀入皖北,不料受到安徽清军与湘军节节抵御,屡攻不克。进至六安后,正值青黄不接,粮食奇缺,加之清军防堵甚严,李秀成遂放弃原定进军计划,于5月19日撤六安之围,折往寿州,随即东返。 这时,围困天京的湘军已增至三万余人,并于6月13日占领了聚宝门外各石垒。眼见情况不妙洪秀全又急令李秀成速回天京。6月20日,李秀成率部由九洑洲南渡抵京救援。 南渡过程中被湘军炮火打死和因饥饿而死者甚众,渡至南岸进入天京城内的太平军不到1.5万人。 6月25日,湘军又攻陷江浦、浦口,30日陷九洑洲,太平军又损失2万余。至此,长江北岸完全为清军占领。太平军实力则进一步削弱,天京解围的希望也更加渺茫。 与此同时,苏浙战场也在淮军、洋枪队、左宗棠部闽浙清军的进攻下趋于瓦解,游荡于苏浙边缘的太平军迟迟不能取得让人满意的战果。 湘军于1863年6月底攻破九洑洲,控制了长江北岸后,鲍超部南渡,扎营神策门(今中央门)外沿江一带。9月,曾国荃部攻占天京城东南的上方桥和城西南的江东桥,11月上旬又连续攻占了城东南的上方门、高桥门、双桥门、七桥瓮以及秣陵关、中和桥,太平军在紫金山西南的要点全部失守。 11月25日,曾国荃进扎城东孝陵卫。这时,湘军已攻陷天京外围的所有城镇要点,天京城只有太平门、神策门尚与外界相通。 外援断绝。李秀成于12月21日向洪秀全建议,鉴于湘军壕深垒固,围困甚严,天京又内无粮草,外援难至,不如让城别走,遭到洪秀全拒绝。这样,太平天国的最后一线希望也丧失了。 …… 太平天国的颓势已经不可挽回,除非洪秀全舍得放弃金陵的花花世界,脱离清军重兵集团保卫才有生路,难怪老左对于攻打金陵之战如此愤愤不平。 眼下太平军已经不成了,收复金陵只是时间早晚而已,这么大一功劳就算明知得到了也没啥好处,但依旧忍不住心中熊熊的嫉妒之火乱冒。 估计更让老左难受的是,他手下以楚军为基干组建的闽浙清军,明明有能力充当进攻主力,可在湘军的强势面前只能打打下手作为边缘角色存在,以老左的强势性格哪受得了这个? 与闽浙清军有相同命运的就是李鸿章新组建的淮军,明明身处苏常地区,距离金陵近得很,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湘军独占大功,淮军却只能在旁边流口水占些边边角角的便宜,李鸿章能忍到现在还是一副顺从摸样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湘军吃独食的行径实在惹人生厌,要是吴可还在两江的话只怕早就跟湘军闹腾起来了,就是江南大营还在的话和春那厮也不会叫曾国藩好受。 只能说,湘军和曾国藩的运气相当不错,吴可因为朝堂争斗被调往两广,和春的江南大营早早被破已经没了之前势力,浙江军务又被湘军牢牢掌握左宗棠也一时插手不得,至于淮军现在还是小字辈不足为虑,湘军在两江一家独大的局面短时间内很难改变。 好手段! 吴可不得不赞叹曾国藩手段高明,不知不觉湘军竟然拥有如此巨大优势,要说曾国藩没在其中动手脚打死吴可都不相信…… 第630章一年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间同治二年又快要过去。 自从去年回京述职,在京城逗留了两个来月,回到两广之后吴可彻底沉下心来,低调的开始了两广的洋务之路。 这一年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首先则是湘军彻底包围金陵,太平天国已处在覆灭边缘,明眼人都能看出太平军不过苟延残喘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让吴可特别关注的是,这年年初安庆内军械所造出的大清第一条木壳小火轮,曾国藩登船试航后,喜而命名“黄鹄号”。 安庆内军械所又称“安庆军械所”。大清最早官办的新式兵工厂。1862年由曾国藩创设于安徽怀宁黄石矶、安庆大观亭,专门用语制造子弹、火药、枪炮。 说起来安庆军械所的成立,还沾了吴可和乡勇队不少光。 因为乡勇队的多年经营,淮北之地近代化轻工厂并不少见,并且培养了一批熟练的机械加工师傅,尽管乡勇队撤离淮北时带走了所有军工厂,可还是留下了不少适应新式军械所需要的技工人才。 安庆内军械所成立之时,曾国藩从淮北高薪招募了不少技工熟手,再英国请来的技师培训下很快上手,然后在曾国藩的要求下立刻开始建造大清第一艘内河火轮。 除了洋务运动首开新篇章之外,同治二最重要的战事除了湘军围攻金陵,太平天国倾覆指日可待之外,石达开兵败大渡河却是最让人震惊的战事。 通过设立在云贵川一带的情报网络,两广方面很快就拿到了这一战的详细经过,以及前因后果作为乡勇队和两广清军内部学习战例迅速传开。 1863年4月15日,石达开亲率本军四万余人从米粮坝渡过金沙江。因为这一带的清军都被李福猷部太平军所吸引,无人前来阻拦,渡江十分顺利,过江之后,沿会理侧上德昌。 一路上也没有见到清军,只有地方团练略作抵抗,一击即溃。5月1日,他们攻克宁远所属的河西重镇,驻军樟木箐,营地纵横二十余里,5月3日,宁远清军数千人来攻,石达开设伏于安宁河畔,将清军杀得片甲不回。 石达开驻军樟木箐时,有当地居民赖由诚来献策。石达开接见了他。他表示北上成都,必须先渡过大渡河。去大渡河的道路有二,一是大路,经越西,海棠,直到大渡河边的大树堡,二是小路,经冕宁,大桥,拖乌,铁宰宰,直到大渡河边的紫打地。 大路略远,小路略近;大路较平,小路较险。上次赖裕新所率领的中旗队伍走的是大路,沿途清军与彝兵必有防备。小路虽然险窄,全未设防。这次进军,以小路为宜。石达开接受了他的意见,把他留在军中作为向导,下令从小路进军。 石达开和他部下的一些老兄弟,长征万里,身经百战,曾经越过无数高山大水,突破无数险隘雄关。但是在宁远的山间小道上进军时,却不得不为这一带山水的奇险所惊叹。尤其在铁宰宰,高山峭壁之间,只有一线可通行人。人马鱼贯而行,全无回旋余地。十多天中,数万人马有如一条长蛇,在古来荒无人烟的万山从中蜿蜒前进。 石达开在向紫打地进军之前,打听到这一带地方彝族很多。这些彝族居于高山,生活艰苦,性格强悍,只受土司管辖,与汉人很少来往。为了避免发生磨蹭,石达开在进军之前,向沿途各土司发文告,说明太平军的来意。 文告中说,“满清异族,荼毒中华已极,天王拔举义师,大张挞伐。天兵纪律之师,望所到之处,约束所属百姓,切勿听信谣言,滋生事端。”这样,沿途多数土司都能听从他的劝告,双方相安无事。只要极少数土司受清军利用,想来截夺太平军的辎重,发动袭击,但是都被击退。 5月14日清晨,太平军前锋到达波涛汹涌的大渡河畔。大渡河古称涐江,又称银河,发源于青海,两岸雪山绵亘,到了化雪季节,千里激流,倾泻而下,汹涌澎湃。既因水势凶险,难以架桥,复以水寒彻骨,不能泅渡。两岸之间交通只靠少数渡口和与铁索桥维持,自古称为天堑。 太平军当时所到之处,是大渡河南岸番族(即今藏族)土司王应元所管辖的紫打地,这里北濒大渡河,西濒松林小河,东南两方都是崇山峻岭,是个只有几百人居住的小场。得到太平军将来的消息后,土司采取坚壁清野,强迫居民走避,粮食也都运走或烧掉,太平军到时,只剩下几个老弱居民。 石达开亲自来到大渡河边,观察地形。横亘在他面前的大渡河虽然乱石磋峨,波涛翻滚,但他还是很放心,因为眺望对岸,完全不见清军的影子。 几个月来虽然没有接到赖裕新的报告,途中也还能听到一些消息,知道中旗部队已经顺利从大树堡渡过大渡河,进入四川腹地。这就会吸引大量清军跟踪追击,使得他所率领的本军可以乘虚而入,奇袭成都。 之后他下令征集当地仅有的几只木船,立即运送几百名骑兵到北岸去,侦察沿河上下数十里内有无清军踪迹,限定当晚回营。这些骑兵回来报告说,对岸全无清军,大家这才放心。 此时番族土司王应元已经受清军收买,所以对太平军抱着敌对的态度,他把松林小河的索桥上的木板撤了据河扼守。在太平军到达之时,他命令士兵用劈山炮轰击太平军。石达开当然不会把他放在眼里,只因手下的人马尚未到齐,而且地形不熟,所以不和他一般见识,隔着松林小河打了一阵枪炮也就算了,并不主动出击。 当天夜里,天气突然变化,大雨滂沱。直到第二天早晨,大雨仍然不停。石达开带着赖由诚等向导多人,冒雨来到河边观察水清。只见河水逐渐上涨,到了傍晚,居然上涨数丈,不仅大渡河中波涛排山倒海,白浪滔天,连松林小河也翻翻滚滚,犹如沸水。 涨水的消息传遍全军,大军都很忧虑。但据向导说现在还未到涨水季节,只是山洪爆发,一两天就会退的。大渡河真正的涨水,还在一个月后大家这才放心。 因为在山路上长途行军,人马都很疲乏,石达开下令休息三天,并派人征集船只,编造竹筏,作好渡河准备。5月17日,天气放晴,水势稍稳,太平军把船筏拉到河边,准备出发。但却隐约见到对岸清兵旗帜。石达开立刻下令把渡河的队伍重新编组,作好敌前抢渡的准备。 当天下午,石达开派出精锐千人,分驾船筏,沿河抢渡。清军唐友耕部刚刚到达,不明情况,为了给自己壮胆,拼命施放枪炮。大渡河河面很宽,子弹射程不远,纷纷落水,很少命中。 对岸清军的子弹根本不足畏,可惜水流过急,船筏到了河心,控制不住,难以前进。为了避免无谓损失,石达开下令收兵,准备在水势平稳的时候,集中兵力,大举渡河。 石达开率领本军轻装急进,从金沙江到大渡河还不到一个月,这是完全出乎骆秉章意料之外的。太平军到达紫打地的当天夜里如果没有涨水,第二天他们就将大举渡河,直捣成都,骆秉章也许就会成为他们的阶下囚。可惜涨水阻碍了太平军的进军,这就给骆秉章造成了布置反攻的好机会,他和刘蓉共同商定了一个计划。 派川军重庆总兵唐友耕,雅州知府蔡步钟率领兵勇八千防守大渡河北岸,阻止太平军渡河北上。 又命番族土司王应元带番汉兵勇扼守松林小河,截断太平军前往泸定的道路。并以提督胡中和率领湘军三千人进驻化林坪,都司谢国泰部进驻猛虎岗,作为王应元的后援。 再派南字营都司王松林率兵把手箫箕湾,擦罗一带,切断太平军向南退往宁远的道路。 又派越西同知周歧源,参将杨应刚,都司庆吉带来土司岭承恩与彝汉兵勇从竹马岗北上,堵住太平军东进得道路。 尽管骆秉章尽管布置得面面俱到,但是想要击败太平军,首先就必须守住大渡河,如果太平军抢渡成功,不仅包围计划成为泡影,成都也将岌岌可危。 他深知石达开是个极有谋略的军事家,是个不易对付的敌手,因此调兵遣将之后,仍然昼夜担心。 在大举渡河之前,石达开一再布置疑兵,迷惑对岸清军。他派出一些小队伍沿河上下到处流动,白天多张旌旗,夜里多大火把。清军从对岸眺望,只见太平军不断移动,既不知道主力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这些队伍要到何处去,常常自相惊扰,调整兵力,变换防地,闹得人困马乏。 5月21日,雨过天晴,江山如画,大渡河水位已经下落。 石达开选定了这一天,激励将士,大举渡河。 上午,除在营地担任警戒的队伍之外,全军将士都开到河边助威。经过再三挑选的五千精锐,陆续登上几十只木船与几时只竹筏。他们以盾牌护身,腰配利刃,手握钢矛,在一片呼啸声中破浪而去。岸上,将士摇旗呼喊,擂鼓助威,声震山谷,惊天动地。 第631章兵败大渡河 谁都没有想到,石达开部太平军竟然在大渡河一战覆灭。 吴可更觉诧异,怎么说石部在与四川清军的交战过程中,并没有吃过什么了不得的大亏,怎么就一战完蛋了呢? 这一仗给了吴可和乡勇队将领极大警示,从中吸取经验教训,在以后的军事行动坚决不犯相同错误,致使原本的不错形势毁于一旦不说,还身临绝境几乎没有翻身机会。 根情报所示太平军将士发起大渡河战役之初声势极壮,参与作战的太平军战士都是经过万里长征身经百战的勇士,只要登上河岸,谁也挡不住他们的去路。战争中清军不断施放枪炮,太平军虽有伤亡却毫不气馁,仍在波涛起伏的河心奋勇前进。 渡河战役眼见就要成功了,在岸边呐喊助威的太平军将士忍不住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欢呼。想不到就在这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河水突然暴涨。在滚滚而来的洪峰冲击下,前冲的木船打翻,竹筏冲散,将士纷纷落水,没有打翻的船筏,也被急流冲走不知去向。 这次抢渡,太平军百战精锐五千人,无一生还。 大渡河水暴涨,石达开为怕旷日持久,陷于被动,决定转移进攻方向,抢渡松林小河,准备沿大渡河南岸向泸定进军。次日即亲自督战,挥军抢渡松林小河。 松林河河面虽宽,水量不大,枯水季节,行人可以涉浅过河,这时涨水,水石相激,一片浪花。既不能涉浅,又不能行船,只靠一座铁索桥维持。河对面就是番族土司王应元的驻地。 他听说太平军金银无数,一心发财,所以死心塌地充当清军打手,下令所管束四十八寨居民坚壁清野,不留一粒粮食,并强集士兵和地方团练扼守。5月22日,太平军抢渡松林河那天,王应元已经调集各族兵勇二千余人,在河西岸三十里处处设防。 石达开见对方人数不多,就决定在河口上下几里路内处处抢渡,使敌人防不胜防。这时满河都是急水漩涡,想涉水过河,简直无法下脚。将士们就手握长竹竿,三五人,七八人联在一起,互相支持,共同涉水。 但是河心有道深沟,水急如箭,难以跨越,一人跌倒,相联的几人也都站立不稳。跌下深沟,撞上乱石,立刻粉身碎骨。在急流之前,就是平时渡河也危险万分,更何况是敌前抢渡。因此十之七八都冲不过那条深沟,少数过了沟的,冲到对岸已筋疲力尽,都被以逸待劳的土司兵马刺倒。 这一天,从早血战到晚,太平军依然过不了河。 5月23日,石达开移兵至河口以上十里的磨坊沟抢渡,这里河床较深,河面较窄,没有乱石险滩,可以泅渡。他挑选了善于泅水的将士数百人,口衔利刃,同时泅渡。对岸防守土司兵马不多,只要泅渡过去的人能够抢占一段河岸,抢渡就能成功。 看着泅水的将士在河中迅速前进,太平军将士都抱着极大希望。可是河水乃雪山水汇入,冰寒彻骨,游了一段时间,手脚麻木不灵,转眼间就被急流冲走。即使费尽力气,爬上对岸,也因手脚僵硬,行动不便,立即遭到土司兵马的毒手。 见此石达开又命人赶早了几只大船,于夜间放入河道,首尾用铁环扣住,作为浮桥,以此来突破土司兵马布置的河防。但河道崎岖,进攻时船只上下颠簸,铁环被冲断。抢渡仍然失败。 石达开率领大军向紫打地进军时,知道这一带粮草难筹,所以对全军需要的粮草是带够了的。他们到达紫打地时,见到王应元的土兵据险抵抗,估计抢渡时要发生战斗,就不把粮草带到紫打地,而保存于紫打地东南五里的马鞍山大营。当太平军全力抢渡大小两河时,土司岭承恩却领兵偷偷来袭击大营。 这位土司岭承恩可是太平军的老对头,当赖裕新率领中旗部队北上时,这厮为了发财便拦路抢,劫,在白沙沟设下埋伏,用滚木擂石坑死了不少太平军。 他既和太平军结下了难解的仇恨,也就只好一心为朝廷效劳。当石达开全军通过铁宰宰北上后,他就率兵用巨大木石堵塞山间小径,阻断太平军的退路。 太平军初到紫打地时,军锋锐不可当,岭承恩不敢来惹是生非。直到这时太平军抢渡连续失败,兵力锐减,他才大胆来抄后路。为了发财,他始终注视着太平军的马鞍山大营,因为其中存有大量军粮辎重。 5月29日夜间,岭承恩倾巢出动,偷袭马鞍山大营,他们四处放火,趁火打劫。太平军将士为了保护粮草,拼命救火,无暇进行反击,陷于被动伤亡甚重。 石达开得到消息大为震动,连忙派来援兵。大营虽然夺回,粮草已经损失大半,太平军从此因为缺粮而陷入困境。五六天后存粮已经吃完,只好煮食树皮草根,甚至忍痛宰杀战马,最后连鞍辔也煮食一空。 6月3日,石达开召开全体大会,引咎自责说是由于自己指挥不当,以致全军陷入困境。他激励大军说,“吾起兵以来十四年矣,跋险阻,济江湖,如履平地……重烦诸君,血战出险,毋徒束手受缚,为天下笑。”。 太平军将士明明看到进军不利,是为洪水所阻,这时石达开说是自己的责任,人人都感动得热泪盈眶,纷纷表示愿意决一死战。当天深夜便分兵三路全军出动。两路抢渡大渡河,一路抢渡松林小河,一时船筏皆出,火把齐明人声鼎沸,山鸣谷应声势好不雄壮。 抢渡大渡河的太平军将士口衔利刃,手挺长矛准备死战。当夜水势未退,河心浪涛汹涌,船筏十之三四都被激流卷走。 太平军将士抱着血战过河,有进无退的决心,与河心的激流勇敢搏斗,未被卷走的船筏飞速前进。北岸清军看到南岸一片火光,知道太平军又要抢渡,沿岸严加戒备。 太平军船筏靠近哪里,他们就聚集到哪里拼命抵抗。既是黑夜,又在急流如箭的洪水中,哪能选择靠岸地点。船筏到了岸边,往往撞上岩石立时破碎。少数上了岸的太平军战士尽管奋力冲杀,杀伤十倍八倍的岸防土司部队以及清军,但是因为吃了几天树皮草根体力不济,最终还是不支战第。双方从深夜血战到天明,太平军此次抢渡仍未成功。 而太平军抢渡松林小河的情况大致相似,6月,4日清晨,石达开得到消息,各路抢渡均已失败悲痛万分。但全军将士依然斗志昂扬顽强苦战,石达开部队被困于紫打地一隅“战守俱穷,进退失据,粮尽食及草根,草尽食及战马,兼之疟痢流行,死亡枕籍。阅时一月,而军心屹然不动,其得士心如此,岂田横之客所可同日而语哉?” 面对如此困境,石达开在紫打地挥毫题诗曰:“大军乏食乞谁籴,纵死峨江定不降”,表达了与全军将士同生共死的决心。 为了让将士们死里求生,宰辅曾仕和向石达开建议,写一封信给王应元许以重酬请求让路。石达开本不愿向王应元低头,这时见到将士们又饿又病,心情沉痛决定一试。 第二天,即6月5日,石达开写了给王应元的训谕,拴在箭上射入王应元营中。这时太平军粮尽援绝,抢渡无功的情况已为王应元深知,他想得到的是太平军全部的金银财物,所以一口回绝。 石达开不得已,又写信表示愿意出高价买粮,仍被严词谢绝。在对王应元绝望后,石达开又写信给岭承恩,表示愿意以重金买路。岭承恩不给回信,却以加紧进攻来作回答。 堂堂的太平天国翼王,竟是在大渡河前被逼上绝路。 此时太平军船筏俱尽,抢渡无望,石达开知道长期困守紫打地不是办法,北面是大渡河,西濒松林河,南面是高山,只有向东,突围,还有一线希望。突围中如果没有清军阻拦,或得以冲过,东进到上海棠的大道,就能脱离险境。 6月9日中午,石达开率领六千余人向东,突围,朝小水前进。看到太平军放弃营地,突围东去,清军都司谢国泰,土司王应元等才敢发动追击。他们共同攻入空营掠夺财物,然后付之一炬。 太平军于6月9日离开紫打地,10日晚到达利济堡。在这两天中,清军与土司兵对他们只敢遥遥尾追,不敢逼近。太平军将士无限悲愤,他们都很明白,喉头的清军不足畏的,这次进军失败,主要是败于洪水,败于饥饿,而非败于清军之手。 10日晚间石部太平军人马到达利济堡时,发现拦在面前的老鸦漩也在涨水一片汪洋。他们几天来鼓足勇气舍命突围,是想着还有出险希望,这时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树皮草根,罗掘俱尽,已经到了绝境。 此时他们人人悲愤填膺热泪长流,他们不愿意束手就擒,决定次晨与身后追兵决一死战,虽全军战死也在所不惜…… 第632章覆灭 “妖来背水一战,幸而胜则图前进,不胜则主臣赴彼清流,断不受斧钺辱。” 计议已定,石达开就怀着满腔悲愤与家人决别。他的王娘马氏在紫打地突围前已服毒自尽,另几位王娘吴氏,潘氏,胡氏,为了消除他的后顾之忧,不在战败后被俘受辱,也抱着两位幼子携手投河,还有一位王娘刘氏带着石达开的儿子石定基,由两名侍卫保护,于深夜攀山逃出险境,打算去寻找李福猷,以后再兴兵报仇雪恨。将士们患病受伤难以力战的,不愿被俘受辱,也相继投河自尽。 既已下定必死决心,曾仕和就向石达开提出一概诈降的建议。他说由利济堡南十里可到凉桥,过桥就是洗马姑场,听说那里颇有存粮。我们可以拔队先行,向那里的清兵投降,伺机抢占洗马姑,如果成功,就能转危为安,重振军威,如果失败,也不过一死而已。 石部太平军突围的希望此时极为渺茫,即使诈降清军难道就会轻易上当? 但事已至此,与其待死不如一试。石达开是个爱兵如子义重如山的人,他觉得将士们面临这不幸的结局,全是身为主帅的罪过,无论如何也要设法保全部署的生命,哪怕以死去换取也在所不惜,于是接受了这一建议,6月11日即下令全军南行。 太平军方面直到6月10日晚上,才提出诈降出险的策略。但在清军一方自从太平军紫打地被困,就不断商量诱降的办法。不过他们的高级官员和下层军官又有不同想法,四川总督骆秉章,布政使刘蓉等老奸巨滑非常世故,他们知道石达开是不可能投降的,因此只能以诈降为手段,达到诱擒而加以杀害的目的。 下级军官如参将杨应刚,都司王松林等人都很佩服石达开的文才武略,很想争取他真正投降过去,既立了大功,又能交上这样一位了不起的朋友。因此在招降过程中是很卖力气。 6月11日,太平军还没有派人去联系清军,杨应刚,王松林已经亲自前来招降了。当时双方是以平等的身份进行停战谈判。杨应刚,王松林知道石达开是个硬汉子,以荣华富贵来打动他是不行的,也知道他一向爱护部下,所以劝他为了保存部下的生命而牺牲一切。 最后石达开慨然答应,双方谈判的结果是,休战后清廷不再对太平军将士追究罪责,一律遣散归田。石达开愿意自己一身承担一切责任,只要部下能够保全性命,自己粉身碎骨在所不辞。一切具体办法,由石达开自己到洗马姑军营和周歧源当面商定。谈定后太平军全军进驻洗马姑。 这次谈判中,双方各有各的想法,杨应刚,王松林认为,只要谈判成功,就算立了大功,至于对石达开本人如何处理,那是上级的事。他们相信只要石达开肯作官,朝廷是会加以重用的。 石达开,曾仕和认为,只要太平军将士能够暂时脱离险境,就有伺机袭击东山再起的希望。诈降成功可以重振军威,诈降即或失败,只要部下能够保全性命,石达开也甘心粉身碎骨。不管成功或失败,他自己都是随时准备牺牲的。 当晚到达洗马姑,经过双方反复谈判,商定对石达开部下六千人先遣散四千,暂留精锐两千,不缴军器移驻大树堡,等骆秉章回文再作处理。杨应刚等人则在洗马姑设宴招待太平军将士,让太平军将士大家安心。 石达开答应这样的条件是很容易理解的。当晚如果发动袭击,将士们体力太差,一旦冲突,未必能操胜算。既然可以保留二千精锐,携带武器移驻大树堡,不妨把行动略微退后。 大树堡是南来北往的通途,粮食充裕,到了那里突袭更容易成功。 6月21日,预定遣散的石散步粉太平军四千人遣散完毕,6月13日一早,留下的两千人重新编队,不愿意遣散回家,死活都要追随石达开,他们仍由石达开部下周宰辅指挥,作为前队先行,向大树堡进发。 人马行进中突然一阵骚动,原来川军唐友耕在大渡河北岸隔岸观火,等招降成功就迫不及待地跑出来抢功,把石达开和其子石定忠,部将曾仕和,黄再忠,韦普成抢到自己手中。这不仅打破了杨应刚亲到成都报头功的美梦,也使石达开与及其部下脱节,诈降计划落空。 石达开等人离开后,雅州知府蔡步钟按照唐友耕的布置开始行动。他增派军数营到大树堡。与原先驻扎的都司唐大有,参将张福胜,都司庆吉会合。 尽管二千太平军局促于一隅之地,他们还是不敢贸然进攻,而要等到半夜才从四外放火,想把太平军烧死。太平军将士从梦中惊醒奋起反击,但火光中容易暴露目标,大都被火,枪击中,只有少数人夺路杀出期于大都战死。 石达开部太平军大部主力,就此在大渡河一役全军覆没,就连石达开本人以及其亲子还有心腹大将都没能逃脱被俘命运。 1863年6月18日,唐友耕率领清军数百名,押解石达开等五人前往成都。石达开携子乘轿,曾,韦,黄三人乘马,仍一色天朝衣冠气宇轩昂,乃至沿途士民争相瞻仰翼王风采。一路上的地方官都办了上等酒席招待他们如迎贵宾。 这些地方官都慑于石达开的威名,佩服石达开的才能,唯恐在自己管区出事,承担不起,因此态度十分恭敬,丝毫不敢侮慢。一路之上莫不如此。 一行人于25日到达成都,骆秉章一见石达开,便问“汝欲降否?” 石达开坦然凛然答道:“吾来乞死,兼为士卒请命,九泉当拜公赐。” 骆秉章不敢贸然进行公审,便先派人私下与石达开谈话,石达开在讲述太平天国历史及个人经历时,口若悬河应答不穷。石达开并没有留下任何亲笔自述,后来骆秉章在奏章中所附的所谓自述,就是这次谈话的摘要而且篡改了很多月27日,骆秉章在四川总督府大堂上进行会审,当时署内署外刀枪林立,堂上堂下警卫森严。堂上坐的是四川总督骆秉章,成都将军崇实与省司道一级的大员,堂下兵丁人人弓上弦刀出鞘,一片杀气腾腾。 他们都知道要审讯的是威名赫赫的石达开,当犯人带到时,许多差役大声吆喝想给自己壮胆。石达开缓步登堂,曾仕和,黄再忠,韦普成三人随侍左右。他们穿的仍然是天国衣冠,身著太平天国黄缎龙袍,脚踩黄缎靴,头戴黄风貌,石达开的风帽上更绣有五条金龙。 他们从容自若地穿过刀枪箭林,石达开立定之后向全堂扫视一周,一干朝廷高官很丢脸的全部鸦雀无声。堂前放着四个拜垫,那些差役们是想让他们下跪受审,石达开等看着拜垫,却在上面盘膝而坐。那些差役面面相觑,左右无一人敢喝其下跪。 清制满人担任的成都将军位在总督之上,故骆秉章让崇实先问,但崇实却“音低,不知做何语”,大不起声来,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在石达开“昂头怒目”的反驳下,崇实更“气沮语塞”狼狈不堪,被驳得说不出话来。 见此骆秉章只好亲自出马为他解围,但石达开“枭桀之气溢于颜面,而词句不亢不卑,不作摇尾乞怜语”。他在答话中痛斥清廷无道,大讲天国主张救国道理,理直气壮义正词严,不仅两旁差役兵丁听得发呆,连堂上一些官员都为之动容。 骆秉章觉得难以下台,乃自我解嘲道,“今日就戮,为汝想,亦殊值得。计起事以来,蹂躏数省,我方封疆大吏死于汝手者三人,今以一死完结,抑何所恨。 石达开冷笑曰:“是俗所谓成则为王,败则为寇,今生你杀我,安知来生我不杀汝耶?”遂起身从容就绑。赴刑场时石达开仍从容缓步,部将曾仕和,黄再忠左右侍立等候,齐声说“仍旧请主帅先行!” 石达开遂放步前行,昂然赴刑场,两部将左右护卫,韦普成跟随在后。 当时天色昏暗,密云不雨,成都百姓到刑场上来围观的达数万人。大家都想看看翼王的风采。清廷公开行刑是想杀一儆百,其慑服作用,想不到他们泰然自若,侃侃而谈,不仅许多百姓深深感动,连监刑的官员也都叹服气。 待凌迟酷刑开始后,刽子手持刀碎割曾仕和“不胜其楚,惨呼”,石达开立即说“何遂不能忍此须臾?当念我辈得彼,亦正如此可耳。” 刘蓉称其“临刑之际,神色怡然”,骆秉章称其临行前“枭杰之气,见诸眉宇,绝非寻常贼目等伦。”有当地文人记载石达开受刑经过时,这样写到;“自就绑至刑场,均神气湛然,无一毫畏缩态。且系以凌迟极刑处死,至死亦均默默无声,真奇男子也!” 一代太平天国名将石达开就此被杀,时年32岁! 第633章余波 太平军翼王石达开的战败被杀,算得上同治二年发生在国内的最大事件。 吴可和乡勇队一干将领惋惜之余,便将之抛在一边,沉下心来忙活两广内务,至于外界如何风起云涌,朝廷又是如何喜大普奔都不关他什么事。 这一年时间内两广境内风平浪静,没有什么值得瞩目的大事小情,同样也没有其它地区的战乱不休打生打死,朝廷如果不刻意关注都有可能将两广忽略。 当然两广境内平安,并不代表两广清军就清闲得下来。 石达开的突然挂掉,并不代表其部下停止了抵抗,相反四川境内的局势稍有好转,但却好转得极为有限。 首先是石达开部太平军中旗部队赖裕新部,石达开部由湖北利川入四川石柱后,中旗在赖裕新指挥下,经过多次血战,于1862年12月31日(同治元年冬十一月十一日),由云南巧家渡过金沙江,经披沙、普格、河西、占德昌,进逼宁远府(今四川西昌),有众三、四万人。 此后两个半月时间,中旗始终在会理、德昌、宁远一带活动。中旗此行的目的,“本欲由峨眉、嘉定窜扰叙府,接应石逆渡江以犯省城”,但因石达开不久即从横江退入云南,所以中旗无法执行此计划。 而到3月初,当石达开放弃永善,率主力向巧家一带前进时,3月19日中旗立即离开西昌迅速北进。到4月3日,石达开部前锋已出现在会理凉风营、吃水沟、仰天窝等处。中旗始终在坚持执行接应主力渡金沙江的作战计划,并较好地完成了这一任务。 对于中旗部队的表现石达开十分满意,他对身边亲信表示:“达开因横江败后率众绕至米粮坝,知前队与赖剥皮已由宁远大路前进……,达开即率众渡金沙江,经宁远。” 四川总督骆秉章分析中旗的战术,向朝廷发的战情奏折上也说:“此次中旗败匪,足下停趾,昼夜狂奔,预料石逆在后。必谓我皆已跟踪中旗一股,不暇回顾,乘势急进,使我骤不及防。” 1863年3月19日,中旗沿安宁河西岸小径急速北进,至礼州、泸沽、经冕山,直逼越西。越西同知周歧源率参将杨应刚、百长雷显发、土司岭承恩等官兵土兵,登陴顽抗。 3月23日,中旗大队乘夜从中所坝冲下,“火炬遍山,威如风雹,趋绕教场而东,人似蚁阵,旗帜如林,”向越西发动进攻。狡猾的当地清军利用熟悉地形地物之便,由岭承恩带土兵绕西山潜出腊关,在中旗必经的小相岭白沙沟的山上安设滚木擂石。 3月24日,当中旗大队进入白沙沟时,两旁滚木擂石俱下。中旗损失惨重,大部分士兵奋勇杀出。是役赖裕新为滚木击中不幸挂掉,中旗部队“复推唐日荣、杨远富并领其众”。 3月25日(二月初七日)中旗残余到达保安营。保安营“地极陡峻,有雄观万山之状”,清守军都司赵仁,因恐营内兵单,以攻为守,出营接仗,结果被中旗将士击毙。 几天之后,中旗抢占大树堡,以布匹连船为浮桥渡大渡河。正渡之间,清经历张溥纠集力量,分路反扑,破坏了浮桥,中旗后队未能过河。已经渡过西南巨堑大渡河的中旗队伍,使骆秉章大吃一惊即飞调防守金沙江以阻止石达开的川省清军主力唐友耕部速去堵截。 中旗渡过河后仍继续北进。4月5日绕过清溪,攻占荥经。4月9日放弃荥经。因雅郡(四川雅安)驻有重兵,故不走直通雅郡大路,而从小河场经鸦子口入山走小径。在山区得到各地逃来掏挖金沙的穷苦弟兄的帮助,他们自愿充当向导,带领中旗直趋天全。 清军最担心这支部队东去蒲江,南攻乐山、犍为一带,断绝四川盐赋收入,影响本已十分紧张的军饷来源,便派唐大有、刘德谦抢先占领要隘之地。中旗与驻守清军展开战斗。4月18日(三月初一)大战方酣时,唐友耕部赶到。中旗与唐友耕部战于邛崃火井漕地区的油榨沱(清和场)、高场一带。 是时“两军相遇,舍死迭扑,唐军几不能成营”。唐军中有先锋张某,亡命顽抗,这才稳住阵脚。中旗后撤,张某拼命跟追。观音阁外,路旁有一大碑,一中旗将士埋伏于后。当张追至,中旗战士一跃而出,出其不意地杀死这个地方清军顽敌。 这一战中旗坚持了三天,终因腹背受敌众寡悬殊,战死上千人,指挥龚义等人被俘。第三天晚上中旗偷越敌营,进入大邑、崇庆山区。后由崇庆的怀远进入川西平原的边缘,攻占温江新场,郫县花园场,距成都已经很近了。 清军朱桂秋,肖庆高,刘德谦部追击,各地团练截堵。中旗于4月15日在彭县北三十里之敖家场为清军追上,双方战于场南小石枝河上的朱蹄桥一带。中旗占据阵地应战,并以马队突敌阵,但因极度倦劳战斗不利,又伤亡上千人。 余队向什邡李家碾转移,准备进攻什邡县城。因清军何胜必部已先至,中旗转向德阳孝泉、罗江略坪、三台葫芦溪一线。5月1日,行至江油,敌又追至,中旗与清军连续大战。 双方战于马鞍寺,清参将何世华趾高气扬,匹马突阵,被中旗用从清军那里缴获来的洋枪击毙。后又战于东安场,巷战之中,歼灭被清军称为“勇冠全军”的百长赵洪发。 再战于黎雅场一带,毙当地团练头目张道平。打退追击清军攻势后,5月3日中旗经马阁(角)进至平武地界,在沙窝子击溃当地团练狙击。这一带山穷径僻,清军为追击中旗,早将锅帐沿途寄顿,现粮草缺乏,不敢冒险深入。中旗得以摆脱长期尾随的清军,于5月5、6日由平武山内进至甘肃文县毕(碧)口一带。 这个时候陕西正是各路叛军汇集之区。陈玉成派遣的太平军入陕部队在启王梁成富、扶王陈德(得)才和遵王赖文光等的率领下远征西北。过五关,越秦岭,抵中原,出潼关,于壬子十二年(1862年)冬由郧阳而进兵汉中,一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李永和、兰朝鼎地方叛军余部张第才、兰朝柱、曹灿章也活动于陕西。1863年9、10月太平军进围汉中,张、兰“皆迎附之”,“两股合并,众号十万”。 也就在这个时期,中旗东出阳平,与陈得才军汇合。太平军战力之强可见一斑,所幸中旗部队肆虐陕甘一带,并没有通过云贵等地骚扰威胁两广,能让两广清军从容杀奔贵州布置防线。 别的不说当初驻扎广西的湘军三部人马,其中刘长佑部进入四川听候骆秉章调遣,便宜没捞到尽干苦活累活了,一直跟在太平军中旗部队屁股后面吃灰,不仅没拿下肆意张扬的中旗部队,就连抓捕石达开的大功都没他们的份。 太平军石达开部中旗部队祸害陕甘这跟两广没什么关系,吴可最多也就是看看热闹嘲讽四川以及陕甘同僚废物,值得他关注的是石部另一员大将李福猷以及其部下人马。 在石达开所部将领中,李福猷可以说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1862年初他和赖裕新与石达开分兵三路,进取四川会师涪州,从此成为石达开部下地位仅次于赖裕新的独当一面的重要将领。 1863年四月,石达开决定跟踪中旗部队,抢渡金沙江西进时,命李福猷率领三万人进军贵州,回攻川东作为疑兵。李福猷忠实地执行任务,大张旗鼓向东进军,把清军都吸引到自己身边来,使石达开率领的本军得以顺利渡江。 李福猷经云南镇雄入贵州毕节,5月3日由仁怀东进遵义,5月29日与清提督田兴恕大战于绥阳大关,7月到达务州。而后按预定计划回攻川东,准备与石达开主力配合作战,于8月20日攻克黔江。 太平军在云贵两省肆虐,横行无阻纵横无碍,除了四川总督骆秉章没脸之外,最倒霉的便是吴可的岳父云贵总督张亮基。 因为太平军石达开部频频通过云贵两省边境地区,调动清军在群山之间绕圈子,张亮基受到朝廷严厉训斥闹给灰头土脸,甚至总督位置都有不保迹象。 作为女婿自然要为老丈人分忧解难,加上吴可不希望云贵川等地的乱象波及两广,所以张亮基刚刚透了个口风他便迫不及待调集兵马进入贵州境内。 因为贵州特殊的地理环境想要完全堵绝太平军的流窜路线根本没可能,只能囤守重要的雄关要隘,阻挡太平军流窜部队有可能的入境作战,没想到当真起到了不错效果。 九月间太平军李福猷部准备借道广西杀入湖南,结果一头撞上守侯多时的广西清军主力部队…… 第634章安南风云 除了部署人马拦截贵州境内的太平军流窜人马之外,吴可还很‘好心’的让广西边境清军放了个不大不小的口子,放任一部分太平军人马通过边境涌入湖南境内,至于湖南会被闹腾成啥样他就不管了。 两广清军除了进入贵州境内防备太平军,还在镇南关一带囤驻不下两万大军,直接威胁占据安南北方大地的伪大成国黄鼎凤部。 两广总督衙门拖了大概一年多时间后,终于再也拖延不下去。 朝廷明旨一封接着一封下达,催促两广清军越境帮助安南国清剿叛逆。 根据吴可布置在京师的探子回报,为了促成此事安南国派驻于京城的使节,可是出了大血花费大代价打点京城权贵,最终才促成朝廷答应此等扬我国威大有颜面之事。 吴可无奈不可能因为与黄鼎凤部之间的商业合作关系,便彻底与北京朝廷翻脸对抗,虽然他此时绝对有这个实力。 没办法之下,他只好通过熊光宇的途径先跟黄鼎凤打了个招呼,表明了两广总督衙门的无奈以及事情前因后果,而后在不影响镇南关商业往来的情况下,悄悄的往这一区域增派清军人马。 让人感觉好笑的是,因为镇南关一带形成的商业带,涉及广西不少权贵的直接或间接利益,当总督衙门暗中做好战斗准备的指令下达之时,还引起广西权贵的好一阵反弹,在明白这是朝廷应安南国之请不得不出兵之后,可以想见他们对安南过的痛恨和不待见。 黄鼎凤这厮也是个妙人,在安南北部当了一年多时间土皇帝后,早已深深沉迷于称孤道寡的美妙滋味之中,根本就不想再过以前那种战乱不朽颠沛流离的苦日子,所谓‘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是也。 不仅是黄鼎凤本人,就是他手下那帮弟兄,也都被安乐的享受日子消磨了斗志,谁也不愿再过在广西时的那种担惊受怕每日三惊的生活。 谁想‘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这样的好日子刚刚过了一年有余,清军便大量于镇南关集结,暗地里传来两广清军受安南国所请准备出兵安南北方。 黄鼎凤又气又怒,大骂安南国不知好歹清军忘恩负义,急忙抽调精锐部队前往镇南关一线布防。 两方大兵云集自然影响了镇南关商业带,两广清军不愿承受太过巨大损失,立即便有八千将士冲出了镇南关,与黄鼎凤部对峙于镇南关外的旷野之上。 同治二年八月二十五,两方近两万大军在火辣辣的阳光照射下,于镇南关外二十里处大打出手,一时间枪炮轰鸣杀声大作,清军依仗强大的火力优势从开战初始便占据一定优势,待到战斗持续一个时辰后优势越来越大。 与此同时,两广水师两支分舰队联合一起,护送临时搭建的一镇五千清军将士,从海面浩浩荡荡杀奔金兰湾,轻松击溃驻守金兰湾不足一千守军,在炮船以及风帆大炮的掩护下五千清军顺利登陆,而后马不停蹄直扑镇南关外近万黄鼎凤部人马身后。 本已经是强弩之末伤亡惨重的黄鼎凤部人马,在提前得知有一部清军于海上登陆,正杀气腾腾准备断其后之后立即崩溃,连死伤战友也顾不得了,漫山遍野向谅山地区总部逃去。 出关清军并没有趁势掩杀而去,反而停下前进脚步打扫战场救治伤患,收拢双方战死将士尸体及时挖坑处理,安南眼下正是炎热潮湿季节,不想自找麻烦的话最好不要让敌我双方战死尸体在露天下过夜。 这一仗彻底打消了黄鼎凤部坚持顽抗的决心,清军表现出来的战力实在太过强悍,不是黄鼎凤部手下大部分还是玩大刀长矛的弟兄能应付得了的。 黄鼎凤和手下一干将领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再想要他们像在广西那样,一身是胆英勇无畏,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抱着‘舍得一身刮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决心和勇气却是不可能了。 于是,在熊光宇不失时机的建议下,权衡了利弊得失的黄鼎凤以及手下将校,决定暂避清军锋芒先找可恶的安南猴子的麻烦。 于是,在出关近万清军每日前行不足十五里,慢慢悠悠向黄鼎凤部所驻谅山总部逼近的时候,黄鼎凤已经近起手下三万大军,马不停蹄向南方的黎城已经河内杀奔而去。 一年多时间的安稳日子,虽然消磨了黄鼎凤以及部下的决死勇气,但不代表他们的战力就一落千丈。相反通过暗地里与两广清军大做买卖,黄鼎凤部购得五千来枝洋枪以及足够弹药,还有数千杆鸟统抬枪之类的老式火器。 相比两广清军全面换装洋枪洋炮可能在火力上搞不过,但对付更老土的安南国部队却是小菜一碟的事儿。 一年多时间黄鼎凤部也不是没做任何准备,早已派出足够人手和当地百姓,将安南中部已经部分南部地形摸清楚了七八分,就连安南国部队在各府的兵力部署也大部分摸了个底儿掉。 眼下一旦发动那真是势如破竹秋风扫落叶,在强悍的火药武器面前安南军队根本不堪一击,要不是安南复杂潮湿的地形以及环境限制的话,只怕用了不一个月时间黄鼎凤部三万大军便足以横扫整个安南中南部。 可就是如此,黄鼎凤部分三万大军也在短短大半个月时间内,一连拿下安南陪都河内以及黎城,将安南国王室已经权贵赶到南部丛林茂密地区才肯罢休。 直到此时出关的两广清军近万大军才慢悠悠杀到谅山城外,受阻于黄鼎凤部在谅山布置的防御工事前。 无论是清军还是黄鼎凤部,都不愿拼着大损元气跟对方死耗。可问题是清军方面有安南国使者拼命催促,又有朝廷旨意一个劲催赶,黄鼎凤部想要继续安稳盘踞谅山却是绝不可能。 所幸有熊光宇这个中间人帮忙两下联系,两方不至于因沟通不畅出现认知偏差,经过一番秘密交流都明白对方的难处和底线。 一直拖延到了同治二年十月中旬,两广清军后续又调来六千人马,合计一万五千大军对谅山阵地发起总攻。让人惊奇的是看似防御严密的谅山阵地就像纸糊的一般,只是一个集团冲锋便被清军进攻部队拿下。 看到了空荡荡几乎被掏摸一空的谅山城,清军官兵以及随行的安南使者这才知道,黄鼎凤部主动放弃了谅山阵地,清军才能这么轻松拿下谅山城。 仗打到这里清军此次的目的已达,不顾随军安南使者的强烈要求,打死也不肯再往前移动一步,除非朝廷和两广总督衙门的进攻命令下来。 吴可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不等气急败坏的安南使者上门,先一步给朝廷发去‘捷报’,表示两广清军已经拿下贼匪盘踞之谅山,达成战前所定目标不过进攻部队损失惨重云云,短时间内失去了再向前的能力。 等到随军安南使者气急败坏找上门来的时候,吴可转脸又变了个态度,表示之前的目标已经达成,两广清军没有再进一步的行动计划,要怪也就只能怪安南国部队实在太不顶用云云。 把个安南国使者差点气到吐血,不论他怎么争取甚至哀求都没有效果,只能愤愤不平冒着逐渐寒冷下来的天气,搭乘船只再一次向京城而去。 等到安南国使者一离开,两广总督衙门以及广西巡抚衙门还有镇南关一带地方官府立即行动起来,努力恢复镇南关一带的秩序和商业秩序,以优厚的待遇以及官府组织的商队为摸板,重新开始与黄鼎凤部之间突然中断的商业往来。 安南毕竟不属于大清辖区,所以两广总督衙门没法派遣民政官处理民声事务,吴可自然不会白白将行政权利白白拱手让给安南国官吏,于是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对谅山到镇南关一带地区实行军管。 乡勇队大将吴而勾受命率领八千清军囤驻谅山城,布置防御阵地暗中与刚刚搬到河内一带的黄鼎凤部接头,秘密商量恢复商事等等民生事务。 黄鼎凤和手下弟兄心中怨气不小,一开始还不情不愿装大拿乔,坚持了半个来月后终于没能继续下去,开始半推半就与两广商人重新开始了商业往来。 没办法,新到一地缴获甚多不假,不过他们需要的大量物资都得从两广进口,长时间得不到供应手下弟兄可是要闹乱子的。 再说了经过此次短暂交锋,黄鼎凤部上下确实感受到了差距和危险,两广千清军在洋枪火炮上展现出来的实力,实在让他们惊讶不已又警惕万分。 所谓知耻而后勇,他们需要大量的火器装备,此时法国佬的触手还没伸到安南来,能够搞到洋枪洋炮的渠道极为有限,从两广清军这里采购显然是个不错门路,而且吴可对于这样的军火贸易也并不排斥的说…… 第635章悄然 “从谅山到镇南关的电报线架设好了没?” 同治二年的两广年终总结会议结束之后,吴可留下谅山军管区最高军事长官吴而后,开门见山问道。 “大人放心,从谅山到镇南关不过三十来里,一个多月的施工早就将沿途电报杆子立了起来,只等电报线到位便可直接搭上!” 而勾拍着胸膛保证道:“安南不比京城,就算寒冬腊月施工也没什么问题,只要银子到位就成!” “新的电报线已经在运来的路上,在这之前谅山军政府一定要做好前期准备!”吴可满意的点了点头,最后还不忘提醒了句。 送走了意气风发的而勾之后,总督衙门又迎来了琼崖道台张松以及总兵吴水牛。吴可感叹日子不得清闲之余,不得不打起精神跟张松以及吴水牛深入沟通,交流对琼崖的继续开发已经发展大计。 感谢洋务派的折腾,将朝堂上的顽固守旧势力的目光全都吸引过去,火力也跟着吸引了过去,让两广能够心无旁骛的发展洋务,在琼崖做近代化工业的摸索和尝试。 因为是军管铁矿区的原因,很多新鲜事物都可以在这里肆意尝试,只要不做得太过分而且还有立杆见影的效果,无论矿区管理层还是底层矿工都十分欢迎,遇到的阻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开始是铁路和机车,经过尝试这种运载量巨大,还不耗费人力畜力的钢铁机器,很轻易便得到了矿区上下的喜爱和认可。都不需要吴可暗地里推波助澜,无论是矿区管理层还是当地官府,都主动要求加长铁路里程,最好能一口气修到海边码头,这样便能省去不少人力和畜力上的巨大消耗。 就连当地土人对铁路机车这样的新鲜事物,都持欢迎接受态度。没办法此时琼崖的人口太过稀少,整个琼崖道有统计的人口加起来不足两百万,分散在偌大一个岛屿上铁矿区辐射地区的土民能有多少可想而知。 经过岛上驻守清军的又打又拉,此时铁矿区周围二十里范围内的土民村落都已老实下来,青壮劳力基本上都参与铁矿或者周边辅助工作,像铁路和机车这样能省却不少劳动量的工具自是极手欢迎。并没有出现像历史上南方出现的第一条铁路那般,引起官民惶恐齐力反对,甚至不惜花费巨大代价将之毁弃。 吴可自然顺水推舟,加大了铁轨的采购力度。正好这时美国南北内战打得不可开交,各大铁路以及钢铁公司差点亏到吐血,就差没举起大喇叭四下呼喝挥累跳楼大甩卖了,此时订购大量铁轨的价钱是极低的。 于是,美国内部打得热火朝天,南北双方快打出翔来了,太平洋的码头上却是一艘接着一艘装满铁轨和机器的货轮,加水加煤扬起风帆做好开往东方准备,而辽阔的大洋上已经有好几艘大货轮正喷吐蒸汽扬帆远航。 随着来自美国的铁轨和机车不断运抵琼崖,从昌江矿区延伸至北部湾码头的铁路,经过一年多时间修建足有四十来公里长,距离北部湾码头还有十五六公里路程,目前正在加紧抢工修建。 与此同时,琼崖道台衙门再次招募数千青壮劳力,原来的铁路工程部队一分为二,补充大量新手以老带新模式顺着已修铁路再开一条铁路修建路线,形成正规的铁路双轨模式以方便以后的货物运输往来。 除了大修铁路外,昌江北部湾昌化码头的修建工作也没落下。总督衙门为此特意从工程部队抽调一千精壮劳力,还是有码头施工经验的那种,通过一个季度不停的忙碌终于完成了一个小型货运码头建设。 昌化货运码头第一期工程完成的同时,位于雷州半岛最南端的徐闻码头第一期工程也同时完工,如此一来从昌江铁矿到广东最近的海路交通已经完全打通。 随着交通运输的便捷,为铁矿所在昌江带来巨大商机。以矿区为核心的二十里范围里,已经逐渐形成了一个以矿区为核心的商业带,兵器以几快速度正在向歪迅速扩张,波及人数和银钱流通数量一涨再涨。 因为商业的繁忙带来了通讯方面的极大需求,由官府设立的邮局驿站在矿区迅猛发展的势头面前有些跟不上形势。琼崖毕竟是个与广东隔海相望的巨岛,因为交通工具的缘故通讯方面很有些不方便。 矿区所在昌江县位于琼崖道的西北部,依山面海距道台衙门所在琼州府一百九十六公里,而从琼州府到雷州半岛最近的徐闻又有近两百里海路,交通和通讯又多不方便可想而知,于是电报便闪亮登场。 众所周知电报是一种最早用电的方式来传送信息的、可靠的即时远距离通信方式,它是19世纪30年代在英国和美国发展起来的。电报信息通过专用的交换线路以电信号的方式发送出去,该信号用编码代替文字和数字,通常使用的编码是莫尔斯码。 当吴可无意中知道此时电报已经发明出来,并且在欧美各国得到应用之后,二话不说通过十三行伍家的关系,从美国采购两套电报收发装置,以及数十公里之长的专用电报线。 为了培训大清自己的电报人才,吴可还特意通过招募以及花费请老师等方式,或直接花大代价从列强本土高薪聘请,或高价从不远万里跑来东方淘金的人中淘换电报专业人才,总算花费几个月时间培训出了自己的收发报人员,而后便亲自画图在矿区与临近的昌江县衙搭建电报线路,以及收发报装置。 当一干土憋官民见识到电报的好处和便利之后,接下来电报在琼崖各重要地段铺设便毫无阻力,只需沿着官道树立支撑木杆,理论上只要电报线路够长便可通到任意角落,当然实际情况不会有这般美好。 因为地理位置的缘故,尽管电报这等新鲜事物在琼崖蓬勃发展,在此过程中还闹出了不少笑话,因其便利很快便得到了岛上官民的喜爱,一度成为琼崖岛上的热门讨论话题,并随着电报线路的铺开而经久不衰。 此时的琼崖只能用地广人稀来形容,而且交通很不方便内部通信条件更是糟糕,电报的出现解决了琼崖道内部通讯迟滞的麻烦,首先在各地官府衙门便得到了大力推广和支持。 为了掌握琼崖道民政大权,将一切正在悄然进行的改革控制在手,吴可在征求了身边第一幕僚张松了意见后,亲自出面通京城盟友沟通,又向朝廷上折推荐张松担任琼崖道道台一职。 朝廷还是很给面子的,琼崖道可是自古以来流放罪犯的地头,在朝廷一众官僚眼中是偏僻得不能再偏僻的地方,天之崖海之角的名头可不是开玩笑的,只要在官场上稍微有那么点雄心就不会主动往那儿凑。 当然,琼崖道道台怎么说都是堂堂正四品官员,虽然地方偏僻了点怎么说都是一道最高长官,京城权贵看不上眼在地方上还是很抢手的,朝廷也没驳了吴可的面子正式下旨任命张松为琼崖道道员。 加上率军一万囤驻琼崖的总兵吴水牛,此时琼崖文武最高长官都是吴可的心腹,他想做一些新奇事物的尝试只要不太过分,琼崖地方官府便畅通无阻,更不要说眼下电报和铁路的效果这般良好,琼崖地方上更没有反对的声音出现。 也是因为琼崖地方实在太过偏僻,又孤悬海外很难吸引外人关注,这些新奇事物的尝试才没引起轩然大波。不像洋务派那帮大佬一样,还没开始做事呢便宣扬得满世界皆知,引来无数攻击和非议可谓事倍功半。 见到了铁路和电报的巨大效果,吴可差点忍不住直接在广东内部施行,最后还是勉强忍住了这一巨大诱惑,跟手下幕僚商议了一番后,才决定先从两广边角地带开始实行,然后再慢慢向精华中心区域覆盖这样不容易引起传统守旧官民的强烈反弹和质疑之声。 当然像雷州半岛这样的偏僻地方,正是电报能派上大用场的地头,吴可毫不客气的在徐闻与雷州之间搭建了一条长长的电报线路,眼下又开始搭建从雷州至湛江以及茂名的电报线路,目的便是将这一新兴沿海地区联系起来以便共同发展。 不过限制条件也是不小,此时的有线电报可不像后世那般方便,因为世界上还没有发明可以稳定提供电源的发电机,电报收发设备所需电源都得依靠那坑爹的手摇发电机输出,因此此时的有限电报效果大打折扣,电报的接收以及发送都得在指定时间两头共同手摇发电才可完成,限制条件实在多了一点。 所幸这样的及时通讯工具虽然限制条件不少,但是在军事用途上的效果极其明显,因此两广刚刚掌握谅山一线,便立刻马不停蹄修建从谅山至镇南关的电报线路…… 第636章隔岸观火 好好的与琼崖道台张松,以及囤驻琼崖清军总兵吴水牛商讨了一番,琼崖矿区接下来的发展策略。 按吴可的想法,如今的琼崖铁矿经过一系列近代化手段开采,无论是矿石开采量还是运输量都比传统矿区要大得多,而消耗在运输途中的大量成本也让吴可意识到,必须得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怎么解决,很简单直接在矿区建设炼铁和炼钢厂,然后直接向外运输钢铁成品就好,这中间省去的耗费极为惊人! 吴可在两广一言九鼎,琼崖道台张松以及总兵吴水牛都是其心腹,自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唯一难处便是修建钢铁厂的设备很不好搞。 以大清此时拥有的炼铁炼钢技术,其效率已经损耗实在太过,相比此时已经近代工业化的西洋列强,差距有些大了。 见识过西洋的新奇工业玩意之后,无论是吴可还是手下官员,都对大清自产炼钢炼铁设备看不上眼,想从洋人那儿采购最新式的工业锻炼设备。 吴可之前也问过十三行伍家,伍绍荣拍着胸口表示没问题,眼下美国内战都快打出翔来,国内经济那是一团糟,能有海外大单客户就谢天谢地了,更别提还有伍家这样的中间人撮合,没问题滴。 通过十三行伍家,吴可对美国南北战争的细节十分了解,虽然因为距离和通讯方面的缘故滞后好几个月,却也让吴可和手下清军将领明明白白感受到近代化工业国家战争的残酷与血腥。 先是打了大半年时间的维克斯堡战役,美国那被双方投入大量兵力争夺维克斯堡这一要点。 为了让手下清军将领弄清楚美国南北交战双方的布置以及战略战术,吴可通过十三行伍家搞到一份详实的美国地图,以此为基础让一干将领对维克斯堡战役有更清晰明了的认识,使他们在不断分析学习中自我提高。 密西西比河是美国最大的河流,被称为“众河之父”,它河宽水深,有优良的航道。是美国内河运输的大动脉,战略地位极重要。它把南部邦联分成东西两半,是德克萨斯等州的牛羊等物资以及从墨西哥湾走私的武器运往里士满的交通要道,南方视之为生命线。 而且密西西比河流经边境蓄奴州肯塔基和密苏里,谁控制了密西西比河,谁就控制了上述两州,无形中就增加了其经济、军事力量,尤其是不可估量的政治份量,就对方而言,则被剥夺了同样重要的力量。因此密西西比河成为南北双方争夺的重点。 美国南北内战爆发后,北军对南方从海上和内河上进行了封锁。对内河的封锁就是对密西西比河的封锁,北军想以此把南部分成两半,并控制密苏里和肯塔基,故北军从南北两方向着手,试图打通密西西比河。 到1862年11月,北军控制了密西西比河的上游,避免了密苏里和肯塔基投向南军的怀抱,同时也控制了密西西比河的出海口,但南军仍保持着从维克斯堡到哈德逊堡250英里的密西西比河河段。 南军依靠这段河道,从西部的德克萨斯、路易斯安那和阿肯色运进南方急需的物资以及走私的武器。 维克斯堡是这段河道的要冲,它地处密西西比州的华伦郡,位于亚祖河与密西西比河交汇处的高耸陡崖上,高处水面200多英尺,在密西西比州首府杰克逊以西74公里处。 它的背面是崎岖的山地,四面到处是茂密的蔓藤和散发着瘴气的死水潭,只有几条穿过长满林木的小路通向维克斯堡。很早以来,它就具有重要战略价值。1718年到1719年,法国殖民者在此建立据点并筑以要塞。1790年西班牙在此处建立了著名的诺加列斯堡,次年被美国控制,随后它成为密西西比河上一个重要港口。 因其重要的地理位置被称为“美国的直布罗陀”、“密西西比河的钥匙”。 维克斯堡对南方具有重要的战略价值,尤其是在整个密西西比河快要被北军封锁时,尤显得重要。因此南军在维克斯堡布置了重兵,设立炮台,确保南军的供应,以便作垂死挣扎。 维克斯堡由彭伯顿指挥5万之众的密西西比河军团防守。为确保维克斯堡,彭伯顿作了完备布置,1.3万人在维克斯堡,4千人在海恩斯断崖,1.1万人在哈德逊港,9千人在维克斯堡与吉布森港之间,5千人在杰克逊。 他这样部署的目的是为了相互策应。后来随着军事压力的增加,杰弗逊·汉密尔顿·戴维斯“总统”指定伤刚逾的名将约瑟夫·约翰斯顿全权指挥田纳西军团和彭伯顿军团,共7万人,以保维克斯堡无虞。 维克斯堡对于北军同样至关重要,夺取了维克斯堡就等于拿到了密西西比河的钥匙,切断了南部同盟的一切外援,使南部窒息而死。此项任务由格兰特率领联邦海陆军去完成。 1862年冬天,尤里西斯·辛普森·格兰特挥师8万准备先攻下维克斯堡,把南北相连的南军从中拦腰斩断。此战役大体可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从1862年11月6日到次年1月31日,格兰特大军对维克斯堡试探性进攻。 1862年上半年,北军在密西西比河上下游取得重大进展。3月北军占领孟菲斯,5月攻克新奥尔良,控制了密西西比河口。由于嫉妒贤能,亨利·韦杰·哈勒克断然拒绝格兰特乘胜直取维克斯堡,打通密西西比河的建议。 几经陈明厉害,格兰特获准于11月6日对维克斯堡采取行动。格兰特制定了水陆并进计划:格兰特指挥陆军引诱维克斯堡守军彭伯顿出兵,以减少城内的守军,谢尔曼在海军支援下攻占该城。 此时,南军大为震惊,戴维斯急令约瑟夫·约翰斯顿全权指挥田纳西军团和密西西比军团来防守维克斯堡。北军的进展不顺利,格兰特大军在河谷内根本无法运动展开,谢尔曼受挫于奇克索断崖,格兰特的陆军被南军所阻,而且其补给线遭到破坏。 第二阶段从1863年1月31日到5月2日,格兰特指挥军队通过艰难险阻进抵维克斯堡外围。 北军格兰特看到重兵把守的维克斯堡易守难攻,当即采取了“一个与罗伯特·李的行动如出一辙的大胆进攻计划”,即越过密西西比河的几个大沼泽地,把军队投到维克斯堡南端和东西适合用兵的有利地形上,这是一个“完美无缺的进攻计划”。 最初,谢尔曼等将领以行军困难、补给线过长为由反对该计划,但格兰特坚持按计划行动,又其率领四万人马在距离维克斯堡十公里的地方停下来,下令士兵放下武器,拿起铁锹,挖一条运河,绕过河流急转弯的地方,避开南军的火炮。 北军士兵花了好几个星期的时间挖筑运河,期间很多人生病死去。一个多月过后,北方工程人员得出结论说,这条运河不能用。 格兰特命令部下再挖另外两条运河,结果也都没有成功。河没挖成,北军士兵倒成了挖运河的专家。 1863年4月,格兰特决定放弃所有迂回战术准备硬闯。他又制定了一个大胆而冒险的作战方案,他派格里尔森上校率1万军队,长驱600英里穿过密西西比州心脏地带,沿途炸断桥梁,拆毁铁路,破坏交通。 紧接着他又派威廉·特库赛·谢尔曼沿田纳西州边界向南进军,吸引彭伯顿的注意力。与此同时,他率主力部队则沿密西西河西岸下行,在格兰德湾以南找到一个渡口。 4月30号,北军的运兵船将大约两万三千名士兵从河西岸运到东岸。他们上岸后立即遭遇了一支八千人的南军部队,并将其击退。 随后部队向东面的密西西比首府杰克逊进发,杰克逊是维克斯堡防守部队的供给基地。格兰特将军希望切断两座城市之间的供给线,同时防止南军士兵从杰克逊赶往维克斯堡增援。 南军约瑟夫·约翰斯顿急令彭伯顿率军东进,与他率领西进的军队在杰克逊会合,彭伯顿不予理睬,企图切断格兰特根本不存在的交通线,最后劳而无功缩回维克斯堡。 因彭伯顿未能按命令行动,约翰斯顿缺少配合被迫离开杰克逊而北撤。 接着格兰特部攻占了一个重要的铁路枢纽站,切断了彭伯顿与外部的联系。他随即又挥师追击彭伯顿,采用一系列巧妙的配合战法和运动战,一路攻袭前进,在三个星期内与南军激战五次,打败了兵力占优势的南军,拔掉了维克斯堡外围的据点,最后把南军团团围困在维克斯堡内。 第三阶段从5月23日到7月4日,维克斯堡的被围及其投降。7月9日,哈得逊堡投降。至此,历时9个多月的维克斯堡战役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说老实话,美国南北双方军队的战术战法真没什么好琢磨的,关键是各类新式火器在战场上的运用以及威力,是吴可手下清军将领该好好认识清楚的…… 第637章势头迅猛 好好研究了一番美国南北战争期间,于同治二年爆发的盖茨堡之役,维克斯堡战役和钱斯勒斯维尔之役,好好的感受了一番近代火器战争的残酷和惨烈,同时也研究研究两广清军自己的火器战术。 同治二年的世界可不算太平,除了大清国内的战乱依然猛烈之外,还有从年初开始的波兰大起义,伴随着这次起义又一个欧洲列强普鲁士迅速崛起。 当然,这是列内部的狗咬狗,跟吴可以及两广没任何关系,他还巴不得欧洲和美洲那边闹腾得越厉害越好,这样大清这头才好奋起直追赶上差距。 真正让吴可警惕并产生危机感的是,1863年8月11日,法国确定柬埔寨为其保护国。 柬埔寨倒是不起眼的小国,历史上其公元1世纪下半叶建国,历经扶南、真腊、吴哥等时期。9~14世纪吴哥王朝为鼎盛时期,国力强盛,文化发达,创造了举世闻名的吴哥文明。 只是法国佬突然插手并成为柬埔寨的宗主国,不说其有跟‘天朝上国’大清抢生意之嫌,单单这个举动就足够吴可重视警惕了。 虽然前世历史知识一塌糊涂,却也听闻过安南在二战彻底解放之前,可一直都是法国人的殖民地。如今他们当然还没把手伸到这儿来,不过柬埔寨与安南可是有不少地方接壤的,谁知道法国人什么时候腾出手便野心勃勃杀奔过来? 先不说法国人殖民安南对大清的威胁,单单就是眼下情势,也容不得法国人轻易插手安南。所以在拿下谅山城之后,清军便迫不及待的在那里搭建电报网络,除了防备黄鼎凤部不甘心暗地里捅刀子外,最主要的便是警戒法国人的动作,一旦发现法国人有异动立即毫不犹豫将之击退。 吴可可没朝廷那么多痼疾,怕这怕那畏首畏尾的,不说此时的法国虽然号称欧洲第一陆军强国,其实早已不复拿破仑时代的强大,只是名头太响唬住了人而已,等到普鲁士彻底强大起来就会将法国虚妄的强大暴露在世人眼前。 暗地里吴可通过熊光宇警告了已身处安南中部的黄鼎凤,要他小心防备法国佬有可能的插手和干预,至于黄某人听不听劝就不关吴可的事了。 反正黄鼎凤绝不可能与法国佬尿到一个壶里,他出身天地会可是太平天国中人,对于拜上帝教可不感冒,没了这层宗教关系法国佬想跟他们搭上线可不容易,只要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黄鼎凤绝不可能向法国佬投诚。 至于苟延残喘的安南国王和权贵会不会和法国佬合作,这一点吴可倒是不担心,无论合不合作对两广的影响其实不大,首先要头疼肯定是黄鼎凤。 好好的跟手下文官武将整理了一番过去一年的工作成绩,又展望了一下未来同治二年就这么过去了,用一句话来评价就是无波无澜形势稳中有升。 吴可难得过了个轻松年,今年他没巴巴的跑去京城述职,尽管京城的一干盟友和好友都希望他能过去好好聚上一聚,交流交流感情的同时分析朝堂局势的进一步变化。 同治二年的朝堂可以用风起云涌来形容,帝后党以及王公党联盟与顾命大臣派系的争斗,已经进入白热化赤刀见红的惨烈阶段。 争斗惨烈到什么程度呢,那几位顾命大臣除了上朝之外,基本上不参与京城任何上层聚会,因为他们的人身安全遭到了严重威胁。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某位顾命大臣陪家人出城上香途中遭遇刺客偷袭,身受重伤不说让顾命大臣派系不爽到了极点的是,皇宫了那两位太后借由皇帝名义慰问了一番后,便果然将这位倒霉顾命大臣的权力收回。 一下子,还坚持在朝堂上的顾命大臣人数,就只有区区的三人,而且帝后党与王公党联盟咄咄逼人形势岌岌可危,稍一不慎他们就得全部倒霉。 为了不给政敌抓住任何把柄,剩下三位顾命大臣紧紧抱团不说,平日里深居简出低调到了极点,同时还牢牢把持手头权利不松手,坚决不肯向强大的政敌低头,因为他们已经无路可退。 此时京城的局势保持微妙的平衡,吴可可不想这时候一头撞上去,没见曾国藩以及湘军一干封疆大吏都没啥动静么,他哪会那么傻的自投罗网? 这时候以恭亲王为首的洋务派开展了轰轰烈烈的洋务运动,对苟延残喘的顾命大臣派系放松了打压力度和强度,给了顾命大臣派系难得的喘息之机。 而与守旧和保守势力有矛盾冲突的两宫太后登上了统治的中心,为了能够坐稳统治地位,她们对新兴的洋务派采取了扶植的政策,就此洋务派迅速登上大清的政治舞台。 帝后党与王公党联盟觉得顾命大臣派系已不足为虑,便将大部分精力放在轰轰烈烈的洋务运动上,开始大规模引进西方先进的科学技术,计划兴办近代化军事工业和民用企业,大清的近代化运动迅速开展起来。 以恭亲王为首的洋务派决心很大,1862年在北京设立专门培养翻译人员的“同文馆”,1863年在上海设立“广方言馆”,同时两广总督衙门接到朝廷命令,要求总督衙门在广州也适时开办培养翻译人才的‘广方言馆’。 这个倒是简单,新年刚过正月十六吴可照会广东巡抚衙门,要求他们在广州城内择址创办广方言馆。 巡抚衙门又将任务压到广州知府衙门头上,知府衙门动作很快不到半月时间便选好地址,并将房舍等一应整理妥当就等总督衙门接收。 同治三年三月初,广州广方言馆正式开馆授课,招收14—20岁之间的满汉学生和20岁以上有功名的学子入馆学习。馆内设有英、法、德文班。学习期三年,毕业后派充各衙门翻译。经费由粤海关支付。 同治三年春节过后,两广便进入发展快车道。 经过两年多时间不间断施工,由广州到佛山,再由佛山到江门,佛山到肇庆,肇庆到云浮,云浮至茂名,江门至茂名,茂名至湛江,湛江至徐闻的官道全部修缮完毕,该平整平整该扩建扩建,整个广南的道路交通建设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道路交通的便捷,使得从广州到雷州半岛沿途这些地区,在越来越兴盛的商业来往过程中发展迅猛,各种各样新奇的工业商品也开始充斥沿途集市商铺。 吴可最关心的还是琼崖的矿区建设,昌江矿区目前就是一个巨大的试验田,作为吴可实验各种近代化工业是否适合大清眼下环境的试验田。 通过十三行伍家的关系,昌江矿区很轻松便从美工钢铁集团采购到一套近代炼钢和两套炼铁设备,目前设备已经装船运来琼崖的海路上。 电报线路的搭建也在琼崖道全面铺开,尽管没有稳定的发电装置,但在道台衙门的全力支持之下依旧轻松的在琼崖各地官府推广开来。 为了管理电报这一新兴项目,由总督衙门牵头琼崖道台衙门亲自负责,建立了一个电报管理处,专门负责各地官府衙门的电报往来。眼下能用得起电报的也就各地官府衙门,想要推广到民间还需要一段不短时间。 本来用不着这么麻烦的,对于习惯了以书信作为通讯工具载体的清人而言,电报这玩意实在太过新奇和陌生,除非万不得已否则就算电报线路铺设到位的地方官府也不会轻易动用。 吴可要不是考虑到电报的升级改造,以及之后出现稳定电源后的电线铺设,干脆打算利用此时铺设电报线路做好前期准备,那些假设电报线路的木杆正好可以当作未来的电线杆使用,不然吴可还真没这耐心在此时推广电报的民用进程。 除了电报全面铺开之外,琼崖昌江矿区的铁哭建设一直都没有停过。随着从美国采购而来的铁轨源源不断运抵,熟练铁路工人的数量越来越多,铁路建设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据琼崖道台衙门乐观故居,从昌江矿区延伸出来直抵昌化北部湾码头的铁路,在同治三年夏天时分便可以建设完毕通车。 这对吴可而言绝对是个好消息,那可是一条长达百里的铁路,经过一年多时间紧张施工便可完全修成通车,其意义绝对巨大。 有了这条长达百里之遥的货运铁路修建经验,之后从北部湾到苍江矿区的铁路复线修建就简单得多,然后逐渐将这条铁路从单纯的货运变成客货两用途径,让当地官民逐渐习惯火车的便捷和快速。 矿区的发展速度非常迅速,也很让吴可满意,虽然他从没到过矿区视察,但从各种渠道知道矿区正按照他的要求,一步一步向近代化工业城市大踏步靠近,想要达成他心中的目标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通过琼崖铁路建设的良好反馈,他又把目光放到了新拿下的那片区域…… 第638章剧变 “修建从谅山到镇南关的铁路?” 广东和广西两省一干高级官员,被吴大总督的提议给惊到了。 “有什么不对的么?”吴可对手下官员的反应十分不满。 “大人,是不是太过仓促了?”有官员满脸为难道。 “有什么仓促不仓促的,铁路的好处你们又不是不明白,无论是战时的兵力调动还是平时的物资调运都有极大帮助!”吴可不爽道。 “可是朝廷那头会不会……”见吴大总督态度如此强硬,有官员惴惴不安提出心中为难之处,担心朝廷事后怪罪那才叫冤枉。 “你们这帮家伙真是吃饱了撑的,那里可是安南国地界你们担心个毛啊?” 吴可气乐了,一时没忍住脏话脱口而出。 好吧,一语惊醒梦中人,两广一干高级官员这才恍然大悟,纷纷自嘲脑子一时糊涂没想到这茬上,既然不是大清国土那一切好说,无论他们做什么最多受到安南国非议而已,朝廷可管不到他们头上。 他们都不是傻子,琼崖道那儿的事情看在眼里记在心中,对于新鲜出路的铁路十分好奇也了解不少,知道那玩意虽说花费不菲却也绝对值当。 一条铁路的修建,给琼崖道带去的巨大变化大家都看在眼里,更不用说铁路在运输和物资调动方面的优势确实极大。 如今谅山可是控制在两广清军手中,谅山城距离镇南关不过近四十里路程而已,此时已经搭建了那劳什子电报网络,再多修一条铁路也算不得什么。 况且谅山地区的煤铁资源极为丰富,两广清军在得到谅山的掌控权后,第一时间派出有经验的老匠人勘探当地矿藏资源,并于年初在确定的几处大矿藏处建设矿厂开挖矿藏,每日都有源源不断的煤铁矿藏通过畜力运往镇南关。 两广清军如此行径少不得遭来安南过不满抗议,沉重的货物运输压力对道路的破坏是惊人的,从谅山直通镇南关的道路在短短一个来月的时间内,已经被运输煤铁的车辆搞得坑坑洼洼一片狼籍,镇南关一带官府不得不派出民壮对道路进行修缮维护,可用不了十天半个月道路又会是一团乱糟。 要是有一条铁路的话,那道路修缮维护的压力就不存在了,而且铁路的运输能力也不是畜力可比,省下的人力物力消耗长年累月积累下来极为惊人。 既然做出了决定总督衙门立刻便行动起来,从琼崖道抽调一部分铁轨枕木以及熟练铁路工人,再从工程部队分出一部分精兵强将,加入新组建的谅山铁路建设部队,开始了轰轰烈烈的谅山至镇南关铁路大建设。 而且谅山至镇南关一线地势平坦极易施工,又有成熟道路相连修建极为简单,从四月开工到五月便已完成了三分之一铁路的修建,随着熟练工人不断增多修建速度只会越来越快。 而就在安南国谅山一带铁路建设进行得如火如荼之时,两江地区围剿太平天国的战斗也进入了最后的尾声,湘军已经周围各省清军在朝廷的命令之下,对摇摇欲坠的天平天国发起了潮水般的汹涌攻势。 1月3日(同治二年十一月二十四日),刘坤一由余杭返回富阳大营。 1月5日(同治二年十一月二十六日),刘坤一部进军横溪,蒋益澧部还驻留下。当月江苏的淮军在枫泾击败太平军,嘉善、平湖、乍浦和海盐的太平军全部投降。 1月9日(同治二年十二月一日),高连升所部攻打杭州凤山门,太平军驻军分路出兵抵抗。高连升趁太平军阵列尚未布好,纵兵攻击,太平军大败。随后其部一连攻破九座壁垒,水师也攻破一座濒江石垒。 1月10日(同治二年十二月二日),高连升部逼近城下,包围四道城门。太平军坚守古塘壁垒抵抗。 1月11日(同治二年十二月三日),黄少春等部攻破余杭城东的七座壁垒,于2月4日(同治二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大举进攻。杨昌濬部进军城北,康国器部进军城东,魏喻义等部在城西北列营,以分散太平军的兵力,又攻破陡门坚垒。 2月2日(同治二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刘坤一移营于余杭横溪头,对附近太平军形成重兵威压之势。 2月4日(同治二年十二月二十七日),湘军进占海宁州。2月9日(正月二日),蔡元吉率部乘夜袭击桐乡,攀梯登城。太平军惊觉,在城堞上抵抗,击伤蔡元吉部一百多人不支后撤。之后其部在城西南驻扎,蒋益澧派李邦达部会同张景渠部驻扎城东南,形成两面夹围之局。 2月13日(正月六日),守军何培章部献城投降。2月15日(正月八日),湘军进占桐乡,令何培章率所部三千人驻守乌镇,控扼杭州通向嘉兴的孔道。 2月22日(正月十五日),湘军与太平军大战昏口,王开琳部斩杀一千多名太平军。黄少春部行军到严州,接到警报火速进入遂安城,这时太平军主力已经开到,将眼里州城团团包围。 2月24日(正月十七日),黄少春部开出城北,分三路抗击重创围困太平军。 2月25日(正月十八日),刘坤一派遣蔡元吉和叶炳忠所部会同江苏的淮军攻击嘉兴。淮军在城东北扎营,蔡元吉等部在城西南扎营。 2月29日(正月二十二日),湖州与杭州的太平军联合攻击乌镇,刘树元部协助防守军营。 3月3日(正月二十五日),高连升部趁着杭州太平军出援之机,夺取了望江门的三座壁垒。 3月17日(二月十日),蔡元吉所部回援乌镇,于3月21日(二月十四日)在炉头攻击太平军。蔡元吉陷入阵中,被枪击伤左手,裹创力战,攻破十座壁垒,3月24日(二月十七日)又攻破陡台军营。 3月28日(二月二十一日),湘军水路两路攻破杭州外面的四座壁垒。 3月31日(二月二十四日)凌晨,湘军分兵攻打五座城门,另派兵牵制十里街驻扎的太平军。 4月1日(二月二十五日),湘军占领杭州。4月8日(三月三日),张声恒招募勇士,焚烧德清城外的壁垒,令太平军震惧。4月9日(三月四日),湘军进占武康,德清太平军全部撤走。 4月10日(三月五日),湘军进占德清。当天石门太平军也投降献城。 4月17日(三月十二日),清廷下诏,赏加刘坤一太子少保衔,并赏穿黄马褂,其部麾下将士都得到不同程度的擢拔。 4月19日(三月十四日),湘军攻破菱湖太平军一座营垒。 4月30日(三月二十五日),湖州的几万名太平军攻击高连升的军营,又派一万人从张村抄袭军营后方。5月7日(四月二日),湘军分水陆两路攻打菱湖。5月17日(四月十二日)蔡元吉所部逼近菱湖东南扎营,于5月19日(四月十四日)渡河,攻破十座壁垒进占荻港。 5月30日(四月二十五日),王德榜所部在弋阳迎击德兴的太平军,将之全歼。刘坤一增派王开琳部助战。当月刘坤一筹备修整海塘。 就在湘军外围主力,于余杭一带发起如潮攻势之时,由湘军主帅曾国藩亲自主持的收复金陵之战,也取得了辉煌战果。 1864年2月28日,湘军攻占了紫金山巅的天保城。3月2日,曾国荃部进驻太平门、神策门外,完成对天京的合围。 曾国荃部合围金陵之后,曾于3月14日用云梯攻城,但未得逞。4月开始,在朝阳、神策、金川门外挖掘地道十余处,准备轰塌城墙,太平军一面组织力量从城内对挖,进行破坏,一面构筑月城,以便城墙轰塌后继续组织对抗。 1864年6月1日,天王洪秀全病逝,终年51岁。此后,天京人心愈加不。幼天王洪天贵福即位,一切军政事务统归忠王李秀成执掌。 7月3日,湘军攻占天京城外最后一个据点地保城(即龙脖子),从而能够居高临下,监视城内动静。湘军在龙脖子山麓修筑炮台数十座,对城内日夜轰击,压制太平军的炮火,掩护挖掘地道。同时在龙脖子山麓与城墙间大量填塞芦苇、蒿草,上覆沙土,高与城齐,为攻城铺平道路。半个月后,湘军攻城准备基本完成。 李秀成见湘军攻城在即,于7月18日深夜,选派千余人伪装湘军,冲出城去,企图破坏太平门附近的地道,结果被湘军识破,只得退回城内。 7月19日晨,湘军担任主攻任务的部队齐集太平门外,中午湘军用地雷轰塌城墙。湘军蜂拥而入。太平军纷纷以枪炮还击,虽给清军以重大杀伤,但没能挡住湘军的攻势。 与此同时,湘军水师各营会同陆师夺取了水西、旱西两门,傍晚前后,天京全城各门均为湘军夺占。 李秀成于19日晨自太平门败退后,即回到天王府,独带幼天王,由数千文武护送,奔向旱西门,企图由此突围出城,结果为湘军陈湜部所阻,只得转上清凉山。入夜折回太平门,伪装湘军由缺口冲出,向孝陵卫方向突围。 不久,李秀成与幼天王失散,便分道奔逃。7月22日,李秀成在方山附近被俘。 就此,湘军收复金陵,轰轰烈烈维持了十三年之久的太平天国从此覆灭…… 第639章矛盾 搅得整个大清不得安宁足足十三年的太平天国,就这么轰然倒塌带给各地封疆的震动是巨大的。 湘军拿下此等伟功,不管朝廷对他们观感如何,一个冉冉升起影响力巨大的政治军事集团从此奠定根基,只要他们不做出十恶不赦之罪,起码二十年风光日子是跑不掉的。 曾国藩达成了目的建立不世奇功,不用担心哪天被朝廷突然拿下官帽,湘军一干将校跟着鸡犬升天升官发财指日可待,引来无数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之外,当然也成了一干红眼病人的活靶子。 这对于吴可和手下乡勇队将士而言,其实是好事一件。 要不是担心功高震主,哪轮得到曾国藩和湘军抢这样的大功? 真要不顾伤亡死磕,当初的围攻金陵战役太平军就撑不下来,只是吴可舍不得拿手下的命去填坑,也没这个必要而已。 “你们羡慕什么,湘军混得越滋润咱们的日子才会越好过,不要被一时的繁华迷花了眼!”面对手下官员露出的眼红之态,吴可没好气说道。 手下官员经他一点立刻醒悟,却是再也不提曾国藩以及湘军之事。 吴可能坦然面对湘军和曾国藩立下如此奇功,可不代表其他封疆也能做到如此坦然无碍。 其它省份封疆也就罢了,如今湘军势大可不是谁都能得罪得起的,可闽浙总督左宗棠却不同。作为南方三督联盟之一,虽然手头楚军实力只能排行第二,却也有跟湘军叫板的资格。 左宗棠性格顽固火暴,他一旦看不顺眼或者干系不睦,各种冷嘲热讽以及吐槽嘴炮,他跟湘军和曾国藩的关系差劲得很,这次湘军立下如此奇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无动于衷? 老左的情况其实跟吴可差不多,升得太快此时已经到了顶点,就算有再大功劳除了引来朝廷忌惮之外,也没其它什么作用。加上浙江军权被湘军拿去,单独依靠手下楚军以及福建清军,却是没精力和功夫参与攻打金陵之役。 抱着我没得到便宜你也别想好过的心态,左宗棠虽然没有赤膊上阵却也在暗地里动了不少手脚,给此时正与朝廷扯皮整得焦头烂额的曾国藩找茬。 说起这次曾国藩与朝廷之间的扯皮,在历史上可是非常有名的疑团之一。 天京城被湘军攻破之后,城中太平军纵火焚烧城内的王府,为了“不留半块烂布给清妖享用”,使出玉石俱焚的自毁手段。 率先杀入城中的湘军大将曾国荃传令关闭城门,不许太平军出逃,同时扑救天王府的大火,同时萧孚泗的吉字营搜捕到天王兄洪仁达和忠王李秀成照曾国藩给朝廷上书时的说法,金陵一役杀死太平军十多万名。所有在天京的王爷、主将和天将,以及天国的大小官员三千人,都死在乱兵之中。 而进入天京的湘军在‘大掠三日’的命令刺激下,彻底成了一支强盗式的军队,如同一群贪暴的豺狼在城中大肆抢掠,把看到的钱财一抢而空然后放火焚烧,大火七天七夜不熄。其中萧孚泗更是抢走了天王府的金银,举火一焚毁灭证迹。 杀红了眼的入城湘军化身野兽疯狂屠戮,连老人和幼,童都不放过。士兵们搜抢妇女,四十岁以下的女性无人幸免。老人更是被当作屠宰对象,有的被砍十几刀,有的被砍几十刀凄惨之极。全城都是受害者的哀号,连两三岁的幼,童也被诬为孽种而斩草除根,天京一时被鲜血染红宛如人间地狱。 左宗棠就拿这事不断攻击湘军上下,说他们是一群只知野蛮杀戮的屠夫,杀良冒功丧心病狂,作为湘军领袖曾国藩负有不可推御之责。 同时湘军一把火将金陵差点烧成白地,给朝廷日后的接收以及恢复造成极大浪费,左宗棠也没少拿此事喷湘军上下‘败家子’。 曾国藩显然也知道湘军做得太过,所以在战后一反常态联合湖广总督官文,一起大吹朝廷马匹以减轻湘军面临的舆论压力。 没错,随着左宗棠挑出找湘军麻烦,那些羡慕嫉妒恨却育限于自身实力不足,不敢做出头鸟的封疆大吏们纷纷跳将出来,指责湘军突入金陵之后对普通百姓的屠杀行径,一个个化身卫道士将湘军钉在道德的耻辱柱上一阵狠批。 朝堂上也有不少大臣和两宫太后觉得湘军功劳太大,搞不好有尾大不掉的迹象,在这关口要是能压一压湘军的风头自是最好不过。 要不是恭亲王看在同属洋务派大佬的份上,努力为曾国藩说话减轻来自朝廷的防备,只怕心中压力会更大。 曾国藩和官文联合上奏说,洪秀全倡导叛乱长达十五年,窃据金陵的时间也长达十二年,影响非常广泛。而本朝的武功强盛,超过了前古,屡次削平大难,在史册上大放光彩。 朝廷的军队能够将他们逐步荡平,都是因为文宗显皇帝盛德宏模,打下了戡乱的基础,而宫廷极为节俭,却不惜用巨额军饷招募战士;朝廷对官员的管理虽然极为慎重,却不惜破格提拔有功之臣;朝廷的谋划虽然极为精密,仍然不惜委屈自己而听从将帅的计谋。 一顿马屁拍得朝廷上至两宫太后下至普通朝臣心情舒畅,为此还特意大大地庆贺一番。国际上也第一时间报道了这个大好消息,不管心情如何英法两国在中国的官员,也第一时间向朝廷和曾国藩表示庆贺。 在湘军攻克金陵之前,英法两国眼见太平天国败亡再即,他们想要分上一杯羹曾多次提出派兵协助,还提出调印度兵增援都遭到曾国荃拒绝。 而对于胆敢协助太平军的外国人,拿下金陵的战斗中曾国荃更是毫不客气,令部队不加分别一概攻击,将他们与太平军同时歼灭,为还引来英法等国使节好一阵不满抗议。 这些都是小问题,虽然难免遭人鸡蛋里挑骨头诟病一番,其实对湘军的打击不大,最多也就损些名头而已,对于此时的湘军来说屁都不是。 关键是朝廷与湘军在金陵城的缴获分配上,产生了极大矛盾和冲突。 江浙是天下财富最集中的省份,而金陵作为十朝古都,由太平天国经营十多年,金银财宝堆积如山。曾国荃的部队在这里得到的钱财,是一个难以统计的数字,全都被湘军放的那一把火推得干干净净。 曾国荃下令攻城时没有宣布纪律,当曾国藩得知弟弟纵容部下烧杀抢掳时,便对他加以训斥,而他辩解道:立功的将士太多,清廷拿来奖励的官职太少,而且其中很多只是虚职,五个实缺,有一万多人排队等着,那么这些大兵吃什么?拿什么养活老婆孩子? 听了弟弟这番话,曾国藩只好叹息说:“凡是带兵的人,都免不了中饱私囊,我无法禁止别人的这种行为。”他无法要求别人做圣人,只好独善其身了。 入城湘军抢来的大量财物要运送回家,湘军水师的上行船,大部分都为湘军运送赃物。曾国荃更强硬规定士兵托运的行李,水师无权检查,只有他的监察部门可以检查。他委任的监察官员当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受了几坨银子的贿赂便放行,大家皆大欢喜都有好处可得。 早在攻打吉安时,其部吉字营的士兵就用马队护送赃物回湖南;打下九江以后,大部分将士走水路运赃;后来不敢明目张胆地用水师的船只运了,就雇用民船运送。攻克安庆以后,有的将士甚至与洋船搭上了线,将金银珠宝一箱箱运到城陵矶,在那里有专门的保镖取货,再将赃物护送回他们的老家。 在曾国荃的部队里,官阶越高,越是贪心,军营中流传着“顶红心黑”的歌谣。上梁不正下梁歪,当兵的就去搜刮老百姓。参将、游击和都司一类的军官所得的饷银,加上他们一路掳掠的银子,平均每人都有了十二万到二十万两的积蓄。 守备、千总和把总平均收入则有七万到十万两,就连一个普通的小兵,饷银加上掳掠所得,每人也有二万到五万两银子。难怪湘中地区出去当兵的人,家家盖起了大瓦房,购置了几十上百亩的田产,喂了好几头水牛。 曾国荃的部属带着大量银子还乡,互相攀比奢侈,有的一夜输掉几万两银子,把一个本来注重农耕和文化的湘潭搅得乌烟瘴气。 吉字营五万将士的烧杀抢掠疯狂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连友军都看不惯了。曾国藩当然是明白这种情况的,“升官发财乐呵呵”是他这支部队的动力。他在1857年给咸丰帝的奏折里公开宣称:湘军的将士认为军营是图名图利的场所,把打仗当作日常的事务。 因为搜刮得实在太狠,等到朝廷派来接手战利品的钦差乐呵呵赶到金陵时,等待这位的却是大半变成废墟的金陵城,以及少得可怜的金银缴获…… 第640章风光和隐患 开什么玩笑?这不是把朝廷当傻子玩吗? 湘军大队进入金陵城后搜杀焚掠三日。令人意外的是,风传天京城内“金银如海,百货充盈”,而除了缴获洪秀全在长沙南门外所刻玉玺、金印外,湘军竟一无所获。 谁都不是傻子,金陵城中究竟有没有大笔金银存在,用屁股想都知道答案。 朝廷可不是好糊弄的,尤其在这等财政极度困难的情况下,金陵城中太平军的金银早就在朝中大佬的考虑范围之内。 可是湘军却言无任何金银上的缴获,这是把朝廷当傻子蒙呢? 朝廷自然不敢,此时朝野又有流言不住传出,大体意思上说曾氏兄弟私心甚重,在金陵掳掠金银财宝无数,却全部运回老家一分也不愿留给朝廷。 别说什么流言止于智者之类的屁话,朝廷眼下被严峻的财政形势逼得差点喘不过气,一旦看到银子眼睛都红了,哪能受得了湘军如此无赖的贪墨银钱? 就连身在两广的吴可都听到消息,京城中对曾式兄弟不爽的朝臣大有人在,尤其是两兄弟独占收复金陵的滔天大功之时,眼红警惕的人着实不在少数。 为了独吞收复金陵的滔天大功,曾式兄弟确实做得有些过分,在朝廷一再催促他们加快进攻速度的时候,还很风骚的跟淮军领袖李鸿章玩了回“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的把戏,好好的把朝廷一干大佬给恶心了一番。 从桂良写给吴可的私人信件里可以轻易看出,这位朝堂中立派领袖对曾式兄弟的做法十分不满,从信中隐约透出的信息,结合乡勇队派驻于京城的探子传信,可以猜到就连洋务派在京城的领袖恭亲王,对曾氏兄弟都颇有微词。 更别提快要穷疯了的两宫太后,以及一干保守派大臣,对于湘军一毛不拔的举动有多恼怒了,总之一句话曾氏兄弟此举确实得罪人不轻。 这不,朝廷索要缴获金陵金银不得当即翻脸,以追查天京金银下落为名,指责曾国荃部军纪败坏。还在江西、湖北两省的长江码头设哨卡盘查,对从金陵开出的船只予以严格验查。 与此同时,朝廷还指派江宁将军富明阿到金陵,名为慰劳实是监视。 收复金陵时的钱财缴获还仅仅只是朝廷与湘军矛盾的开始,除此之外因为赏赐缘故朝廷与湘军之间也没少发生龌龊。 收复金陵之后自然要论功行赏,曾国藩把湘军各位将领的功劳上奏朝廷,按照所俘太平军将领李秀成的说法,上奏洪福瑱已死。 而浙江和江西的各路清军都想夸张太平军余部的势力,却报告洪福瑱实际上并没有死。于是朝廷得到不同奏报给搞糊涂了,不知道这位太平天国的继承人到底是挂了还是没挂。 因为这事,湘军在朝堂上闹出老大笑话,曾国藩给搞了个没脸,他怎么也没想到浙江和江西两地清军如此不给面子,竟然唱起了反调。 当然,收复金陵这样的大功不可不赏,朝廷很快给出丰厚赏赐。 不久朝廷下诏表示,官文和曾国藩红旗奏捷,攻克江宁省城,览奏之余,与天下臣民同样深为欣喜。洪秀全从道光三十年倡乱,从广西奔向两湖和三江,袭击直隶和山东,百姓惨遭荼毒云云。 又言文宗皇帝命两湖总督官文为钦差大臣,与湖北巡抚胡林翼肃清湖北上游,胡林翼驻扎宿松,筹办东征。又任命曾国藩为两江总督钦差大臣,统一号令,功绩与日俱增。咸丰十一年七月,文宗皇帝龙驭上宾,当时已经丢失一半的江浙郡县,朝廷任命曾国藩为协办大学士,节制四省军务,权力出自一人。 该大臣自受任以来,即建议从上游分路进攻,命令彭玉麟、杨岳斌和曾国荃等人水陆并进,接连攻克沿江的一百多座城市和关隘,斩杀外援的太平军十几万人,合围江宁,断绝了城内的接济。 6月16日,曾国荃攻克金陵。据俘虏供称,洪秀全其实已于本年5月服毒而死,洪福瑱继位,城破后穿上官军号衣,从太平门缺口冲出。曾国荃加派骑兵,追到淳化镇,擒获烈王李万材,据他的口供,李秀成之兄巨王、幼西王、幼南王、定王、崇王和璋王,趁夜冲出,被官军骑兵追上,将各头目全部杀毙。其余两广和两湖多年的悍贼,经各将士于十七八日全部搜杀。 诏书说,曾国藩等人栉风沐雨,艰苦备尝,所以要给予特别的奖赏。 钦差大臣、协办大学士、两江总督曾国藩,从咸丰三年在湖南首倡团练,创立水师,与塔齐布、罗泽南等人一起,屡建大功,保全湖南郡县,攻克武汉等城,肃清江西全境。 东征以来,从宿松攻克潜山和太湖,进驻祁门,接连攻克徽州郡县,然后攻克安庆,作为根据地。命令水陆将士,进占下游各州郡。有幸大功告成,诛杀反叛首领,实在是由于该大臣筹策无遗,谋勇兼备,知人善任,调度得宜。曾国藩着赏太子太保衔,锡封一等侯爵,世袭罔替,赏戴双眼花翎。 清朝开国以来,文臣封侯,曾国藩是首开先河。 浙江巡抚曾国荃,以诸生从戎,随同曾国藩在数省作战,功绩颇著。咸丰十年,在湘乡招募勇丁,攻克安庆省城。同治元年和二年,接连攻克巢县、含山与和州,率领水陆各军紧逼金陵,驻扎雨花台,攻拔伪城。 洪秀全大部队包围军营,苦战数月,奋力击退。本年正月攻克钟山石垒,收拢对金陵的包围圈,督率将士鏖战,开挖地道,亲冒矢石,攻打半月之久,未曾后撤,实属坚忍耐劳,公忠体国。曾国荃着赏太子少保衔,锡封一等伯爵,赏戴双眼花翎。 记名提督李臣典,在枪炮丛中抢挖地道,誓死杀敌,从倒口首先冲入,众军随之,因而得手,实属谋勇过人,着加恩锡封一等子爵,赏黄马褂、双眼花翎。 萧孚泗督办炮台,首先夺门而入,并搜获李秀成、洪仁达,实属功劳卓著,加恩锡封一等男爵,赏双眼花翎。 记名总兵朱洪章赐黄马褂,授予骑都尉世职,只要有提镇职位出缺,首先将他题奏。 大帅们评论攻入金陵的功劳,李臣典以决策居第一,萧孚泗以先入为第二,朱洪章直攻天王府以北,率部短兵巷战一昼夜,搜杀太平军将领最多,功列第三。 朝廷封赏一下,湘军内部许多将领为朱洪章打抱不平。朱洪章倒是谦虚表示:“我只是一介武夫,由行伍升为总兵。如今幸好东南已经平定,我身经百战,还能活下来,已经要感谢老天格外保佑,还争什么功呢?” 至于他心中真实想法如何,旁人却是不得而知。 诏书同时对其余一百二十多名文武官员都给予了不同程度的评功晋级。吴国宗冒死为地道测量数据,以提督记名,授予一品封典。黄润昌以按察使使用,加授布政使官衔。黄万鹏以总兵记名简放。二十六岁的陈湜升任道员,以按察使记名,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这是湘军自成立以来最辉煌鼎盛的日子,气势之盛不作第二人想。这时,便体现出两广总督吴可和手下乡勇队的重要性。 此时整个南方除了乡勇队之外,根本就没有湘军的对手存在,就连看湘军很不顺眼与曾国藩多番为难的左宗棠,以及其手下楚军都没这个资格。 这段时日是湘军上下最光辉闪耀的时候,同时也是朝廷对队最为忌惮跟防备的时候,湘军自号雄兵过五十万可把朝廷吓得不轻。 为了平衡湘军的势力,朝廷在大肆封赏湘军上下的同时,对于其他各路部队的统帅和封疆大吏也给予了奖赏,理由是他们共济时艰。 钦差大臣科尔沁亲王僧格林沁加赏一贝勒。钦差大臣、大学士、湖广总督官文,以及江苏巡抚李鸿章,都锡封一等伯爵,赏双眼花翎。陕甘总督杨岳斌和兵部侍郎彭玉麟,都赏给一等轻车都尉和太子太保衔。 四川总督骆秉章,赏给一等轻车都尉和双眼花翎。浙江提督鲍超,赏给一等轻车都尉。西安将军都兴阿,江宁将军富明阿,广西提督冯子材,都赏给骑都尉。京口副都统魁玉,赏给云骑尉。漕运总督吴棠,赏给头品顶戴。 但是,杭州将军国瑞和江西巡抚沈葆桢,在朝廷的这次额外加恩中,没有得到实际的好处,只是得到了表扬,理由是要等到他们肃清浙江和江西的太平军以后再行加恩。清廷把恩赏悬而不发,是要让他们用更多的军功来博取。 可以说,除了南方三督已经其部将校外,凡是参与了围剿太平军的清军将领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赏赐,尤其是湘军一时风光无限气势之盛举国侧目。 但这不代表朝廷不重视南方三督,恰恰相反作为与湘军关系不睦,举国唯一能与湘军抗衡不落下风的军事政治集团,以吴可为首的南方三督比之前更受朝廷关注和看重…… 第641章松散的湘军联盟 “湘军好大声势,可是替咱们挡了不少来自朝堂的恶意!” 湘军立下收复金陵的不世大功,得到朝廷大加封赏,这些对吴可基本没啥影响,他此时的地位已经达到了顶点,再想上升一步基本没可能,除非他想要不顾一切与朝廷撕破脸皮,显然此时还不是时候。 他的心态放得轻松可不代表手下小弟也能如此坦然,跟红顶白是普罗大众的通病,尽管吴可早早给他们打了预防针,却依旧引起乡勇队内部一阵骚动。 敏锐的察觉到手下将校心态不对,吴可不敢有丝毫马虎第一时间召开千户以上级别扩大会议,让手下这帮受到刺激的弟兄好好的降降心头炽热。 “你们可能不知道,咱们在琼崖以及谅山的一系列动作,在朝堂上可是引起好大一番争论!”吴可要让手下将校明白乡勇队的真实处境,以免这帮家伙因为羡慕嫉妒而做出啥不理智举动害人害己。 “要不是琼崖太过偏僻,谅山又是安南境内不在大清,以朝堂上那帮守旧大臣的顽固,咱们能安心坐在这里羡慕湘军的好运?”吴可挥舞手臂嗤笑道:“别做梦了,咱们在朝堂上可是有不少敌人的,他们怎么可能看着咱们过得如此轻松惬意,还不是咱们做事稳妥不留把柄的缘故?” “之前咱们的处境也不怎么好,虽然在京城有不少大臣帮咱们说话掩护,但南方三督联盟的名头实在太大,要说朝廷不忌惮那是在骗鬼!”吴可站在主席位置上痛陈厉害:“你们之前不是问我为何不在两广大肆铺设铁路这样的好玩意么,有朝廷一干敌对大臣盯着稍有不谨就是天大麻烦,低调都来不及呢哪还好张扬出头,生怕朝堂上那帮顽固大臣不找麻烦是吧?” 一通话说得在座乡勇队将校面面相觑,他们这才知晓两广之前的处境有多微妙,吴大总督行事如此低调那也是被逼的啊。 同时心中很是惭愧,没想到朝廷给了两广这么大压力,吴大总督却是一个人抗了下来,没让他们这些做小弟的分担丝毫,果然是合格的大佬。 吴可一番告戒,也让他们从对湘军大获好处的羡慕情绪中清醒过来,有那脑子灵活颇有政治头脑的第一时间便反应过来,明白湘军如此声势对两广和乡勇队是好事而非坏事,有湘军这个大靶子顶在前头他们身上来自朝廷的压力将会小上不少,说不定还能因此得到不少好处呢。 果然,就听吴可继续说道:“咱们此时的实力已经发展到一个极限,想要再上一层不是不可能,但必须安下心来扎稳根基才成,这时湘军冒头对咱们来说是好事而非坏事,起码朝堂上绝大部分顽固大臣的注意都将被吸引过去!” “这得替咱们省多少麻烦事啊?” 此话一出引来烘笑一片,之前的凝重气氛一扫而空。 “你们也不必羡慕湘军的好命,朝廷对他们的大肆封赏,并不见得一定都是好事!”吴可语不惊人死不休,不等手下一干将校有什么反应,他自顾自继续说道:“湘军现在能有近五十万兵马吧,这一次朝廷封赏光挂提督衔的就不下十位,这么多一品高官怎么安排?” “整个大清一品武将的数额就这么多,湘军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不是想抢别人饭碗么?”说起这个吴可就气不打一处来:“咱们乡勇队这边,可是连一位记名提督都没有呢!” 这话就很有煽动性了,果然手下一干将校脸色都很不自然。 没办法,乡勇队崛起的速度实在太快,而且掌权的基本上都是年轻后生,除了吴可这么一位异数已经难能可贵,想要手下弟兄年纪轻轻全都身居高位,就算乡勇队有这样的强烈意愿朝廷也不肯答应啊。 所以到了现在,乡勇队总兵近十位,就是没有提督连记名提督都没一个。要说吴可手下几位心腹大将的战功,一点都不比湘军大佬少,可惜资历和年龄是个硬伤,不是想提就能提起来的。 “湘军挂一品提督衔的武将便不下十位,总兵数量不用多说几乎泛滥成灾!” 吴可挑了挑嘴轻笑着说道:“这么多高级武将,怎么分配怎么安置都是麻烦,弄不好湘军内部都会自己闹腾起来!” 不像乡勇队这样组织严密的军事力量,湘军只是一支松散的联盟武装,曾国藩作为湘军的领袖,真正能由他直接掌握和节制的部队只有四支:曾国荃的“吉字营”一直是曾国藩基本力量;而彭玉麟、杨岳斌统领的湘军水师自然为曾国藩马首是瞻;李鸿章作为曾国藩的衣钵弟子,他所统领的淮军也能服从“曾帅”的节制;胡林翼、罗泽南统帅的“湖北湘军”与曾国藩的嫡系湘军关系最为密切,血缘最为亲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合作默契相互支援,同心协力亲如一家。 另有新宁人江忠源、刘长佑前后统领的“老湘军”一直与曾国藩的湘军有地域之分,但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在战略上仍能良性配合,没有对抗与掣肘;刘坤一所部湘军自成系统,却也能与曾国藩的主力联合行动共同克敌。 至于骆秉章掌控的湖南地方武装也时常响应曾国藩、胡林翼的呼号,四面出击,支援在外省作战的野战湘军,但不受曾国藩、胡林翼指挥,1860年骆秉章以部分湖南地方武装为基础编成“入川湘军”,追击太平军石达开部,更与曾国藩的指挥系统完全脱节,但在战略上仍然是一个遥相呼应的军事同盟。 也就是说,在对付共同的敌人太平军时,组成湘军的几部人马大体上亲密无间,可一旦涉及自身利益那情况就不同了,之前的那点战友情又顶得了什么事? 湘军之所以松而不散,共同的地域文化背,景是维系这种同盟关系的重要内因。湘军的重要将领绝大多数都是湖南人,有名有姓的湘军将领共有156名,其中有130人为湘籍,占湘军将领总数的百分之八十三。 就是这130多名湘籍将领统帅了五十万湘系武装,1863年湘军的总兵力已达到40万,仅曾国藩直辖的湘军就达到12万之众,受曾国藩节制的淮军也有7万余人,刘长佑、骆秉章所统领的其它湘系部队则超过15万人,到太平天国失败前夜,湘军人马已接近50万,是此时大清最重要、最庞大的国家武装力量,同时也是大清帝国名副其实的万里长城和铜墙铁壁。 相比湘军如此庞大的数量,一贯实行精兵的乡勇队目前战兵还没超过十万,就算加上后勤人员也就近十五万人手,比起湘军如此庞大的数量自然相距甚远。 怪不得一向奉行人多力量大的朝廷大佬,一下子把湘军作为头号防备以及拉拢目标,单单就兵马人数确实足够惊人的,更不要说湘军的优势还不仅于此。 当时几乎哪里有战事哪里就有湘军,湘军在全国十八个行省中,已遍布湖南、湖北、江西、安徽、江苏、浙江、贵州、四川、陕西、甘肃等十个行省,长江天险也完全由湘军水师驾驭,庞大的湘军系统几乎控制了整个大清江山,其主要将帅曾国藩、胡林翼、刘长佑、彭玉麟、骆秉章、李鸿章、曾国荃等人都官至督抚要职,俨然掌握了一个完整的国家。 就连两广和福建,要不是有吴可的有乡勇队以及左宗棠的楚军维持,只怕也处于湘军的保护之下,成为湘军控制势力范围之一。 曾国藩作为这个领导层的核心人物,不但在湘军这个政治军事集团中享有无可争辩的威望,也是满清政府政治生命赖以延续的首席汉臣。 更重要的是,各派湘军统率之间并没有不可调和的门户之见和不可化解的利害冲突,在与太平军的长期作战中,能彼此呼应互为依存,相互配合共同对敌,加上有骆秉章、胡林翼这样资望极高的老臣从中协调斡旋,湘军在十多年的征战中一直保持着高度的配合和良好的互动,是一个典型的松而不散的军事同盟。 对外的一致却并不代表湘军内部一团和气没有纷争,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么大一个政治军事集团,内部派系林立各位大佬之间的关系有好有坏。关系好的就不说了恨不得穿一条裤子,关系坏的又有轻重之分,轻的只是性格不和难以共处,坏的互相攻击都算轻的,有的更是老死不相往来这等程度。 眼下湘军立不世伟功,朝廷一下子封赏了近十位一品提督,二品总兵更是几乎泛滥成灾,内部的实权争夺与划分就是一个不小麻烦,搞不好引来内部不满湘军将出现内部动荡。 而曾国藩那位掌握吉字营的老弟做事太过嚣张,不仅引来朝廷的不满针对,更引起湘军内部不少大佬的不爽,怕是等朝廷封赏过后还少不得一场纷争…… 第642章看好戏 也不知道是年轻气盛,还是有曾国藩帮忙遮风挡雨太过顺风顺水,让性格张扬的曾国荃招惹是非,给自己和大哥曾国藩引来不少麻烦。 “吉字营”收复南京的战功固然显赫,但在这一辉煌战果的后面却隐藏着一桩巨大的政治错误。曾国荃作为扑灭太平天国的第一号功臣,却并没有获得李鸿章后来那样的超然地位,这厮差点就淹没在晚清的历史当中。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当曾国荃九死一生攻陷“天京”连夜向朝廷报捷期望得到重赏时,却等来了截然相反的结果,朝廷首先严厉指责他在破城当晚,返回雨花台大本营,造成了幼天王洪天贵福和干王洪仁玕,以及数千名千太平军将士突围的严重后果。 随后又严查天京各王府内金银财宝的下落,毫不留情地点了曾氏兄弟的大名:“曾国藩以儒臣从戎,历年最久,战功最多,自能慎终如始,永保勋名。惟所部诸将,自曾国荃以下,均应由该大臣随时申儆,勿使骤胜而骄,庶可长承恩眷”。 如此曾国荃一夜之间从“头号功臣”变为了“朝廷罪臣”,攻克南京不仅没有得到重赏,反而面临一场政治灾难,这是曾国荃万万没有想到的,他在湘军觥筹交错的胜利眩晕之中给自己招惹了一场严重的政治危机,搞不好是会死人的。 朝廷的谕旨实际上已暗藏杀机,因为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是中国的政治传统,它在提醒曾氏兄弟,如不能识时务急流勇退,不但“勋名”难保,“长承恩眷”也难以为继。 至此,功勋卓著的湘军只能面临迅速被裁撤和肢解的命运。曾国荃当初如果听从曾国藩的安排,去“协防”上海,把“克复天京”的“头功”让给刘长佑或者李鸿章,曾国荃和湘军的命运可能会是另一番景象。 当初具有全局观念和政治远见的曾国藩,一度想派遣曾国荃率湘军精锐去“防卫上海”,可惜传统思想根深蒂固的曾国荃邀功心切,认为“克复天京”才是“头功”,拒绝开赴上海。 曾国藩只得改派李鸿章率淮军去完成这一战略重任,李鸿章不愧是曾国藩的衣钵传人,他心领神会顺应时势,率部出征旗开得胜,此举为李鸿章日后迅速崛起奠定了坚不可摧的政治基础,不久就担任江苏巡抚成为湘军系统中政治地位仅次于曾国藩的封疆大吏。 而这个历史机遇本来是属于曾国荃的,短视的曾国荃却让湖湘文化失去了一次捞取政治资本的绝好机会,而曾国藩的用人尺度太开,没有控制好这根政治松紧带的弹性,也是一个明显的失误。 从这个意义上说,蒙昧着曾国荃恰恰成就了李鸿章后来的辉煌,而他身上留下的政治伤疤需要不知多长时间才能愈合,搞不好以后可能再无翻身机会,这样的事可不是开玩笑的,曾国荃这次的跟头栽得可不轻。 在与手下将校的通气会上,吴可将这些明的暗的以及自己心中所想,统统跟手下小弟说了一遍,为了就是让小弟们吸取教训不要被一时的繁华盛景所迷惑。 “不要看眼下曾氏兄弟风光无限,其实却是危机重重!”他满脸严肃说道:“一有不慎,朝廷可能会不顾一切对湘军动手!” 尽管之后从两江方面传来消息,据奏闻中枢本着“逆掳金银,朝廷本不必利其所有”的高姿态,不再询问。也就是说朝廷不知为何隐下对收复金陵缴获的追究,不过想来曾国藩肯定付出不菲代价。 私底下舆论则称“江宁资货尽入(曾国荃)军中”;而争议洪天贵福下落及逃出太平军的实际数目,又引发沈葆桢与刘长佑等太平军干将攻击曾氏兄弟;宿将功臣如彭玉麟、鲍超,纷纷告退,“人辄疑与国荃不和”。 “看看,看看,这才过了多长时间,湘军内部就因分赃不匀出现这么大事故,要是处理不好湘军以后还能维持住一个整体?” 吴可这次算是盯死两江以及曾国藩,不断拿靶子一样的湘军出现的各种状况给手下小弟上课,让他们明白政治,斗争的残酷和惨烈,还有朝廷的翻脸无情以及狠辣手段,告戒他们不可放松警惕重蹈覆辙。 当然,收复金陵并不表示太平军已全军覆没,其余地区的太平军参与武装,依旧奋力与清军(主要是巷军和淮军)作战。 同治三年6月13日(五月十日),杨辅清的太平军在荻港大举进攻湘军蔡元吉所部,战斗十分激烈双方处于想持状态一时谁也难以取得胜利。 6月27日,淮军在李鸿章的率领下再次取得大胜,一举攻克长兴太平军不得不退守四安梅溪军营,在淮军咄咄逼人的攻势面前士气低落艰难抵抗。 7月6日(六月三日),刘璈等部抵达孝丰,太平军没料到湘军突然到来,凭城抵抗形势十分危急。第二日湘军便攻克孝丰,留下部队驻守,蔡元吉所部深入再接再厉挺进东埠。 7月11日(六月八日),湖州太平军包围蔡元吉部军营,派劲旅绕到思溪和双福桥断绝湘军主力与突出部的运饷道路。之后湘军蒋益澧所部在思溪结扎浮桥沟通蔡元吉所部,不料所部过桥到中流时被太平军攻击,伤亡数百人不得不无奈后撤自保。 于8月湘军高连升部改攻荻港,击破太平军三座军营,给被围的右军部队吸引了火力和注意力。之后蔡元吉抓住机会急忙派遣杨应龙率五百人首先突围,杨应龙力战而死其部全军覆没。 正在此时清军收复金陵的消息彻底传开,思溪和双福桥的太平军士气大衰不得不全部撤走,湖州城内的太平军更是毫无斗志陆续投降。 趁此机会湘军立即加大的攻击力度,力求一举将跟前太平军残余人马全部消灭。先是刘树元部攻拔太平军升山军营,又有高连升部急攻太平军手下袁家汇。紧接着还有刘端冕部从宁国追击太平军,击毙太平军将领黄文金和其所部将士。 然后湘军在黄金岭击败当地太平军,追逐五十多里斩杀六千人,释放一万多名被挟裹百姓。又有湘军黄少春部会同王德榜所部追击太平军到铅山,更有湘军王开琳部追赶太平军到上饶,几部都有不小斩获。 所谓双喜临门,也不知道是不是湘军此时气运太盛,很快又立下一桩大功。 洪天贵福是天王洪秀全长子,洪秀全死后即位称幼天王,7月19日天京(今南京)陷落后突围至广德,由干王洪仁干等护卫,经皖南入江西,准备与侍王李世贤、康王汪海洋部会合,但行至江西石城时一千余人的护卫部队被清军击溃幼天王只身逃脱藏身于一山洞内四日,后来实在饥饿难耐外出觅食。 适值10月,正是秋收季,当地人有雇人割稻的习惯,称香客。洪天贵福求人剃了头,化装成香客割稻,但生于深宫之内,长于妇人之手的幼天王哪吃得下这般苦,很快被搜寻的清军发现,10月25日幼天王被俘,11月18日被凌迟处死于南昌。 到了这时太平天国已经没了再起之机,就算分散在各地的太平军部队还有不少,其中依旧有些将领强人清军也难以短时间内剿灭,甚至某些将领还能在清军防备空虚的地区搅风搅雨嚣张无比,可却不能再打太平天国的牌子。 而作为覆灭太平军的主力湘军,此时的声势已达到颠峰,举国注目的同时也面临着巨大危机,朝廷绝对容不下湘军这么一个庞然大物继续存在。 当然,两江地区在太平天国覆灭之后,瞬间谣言四起其中没少流传曾国藩准备自立为帝,取清而代之的说法。 “你们这帮家伙,不要胡乱听信这样的谣言,曾国藩想要当皇帝根本没可能,不说咱们不会同意就连湘军内部都不会答应!” 吴可郑重警告手下一干蠢蠢欲动的将校,没好气道:“姓曾的既会做人又会做官,怎么可能被一时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做出这等自寻死路之事?” “可是大人,朝廷对湘军的防备和警惕傻子都看得出来!”有手下将领跳将出来不服道:“就算曾某人没有取清代之的想法,难料他手下嫡系人马也都是这想法!” “就是,湘军如今正是风光无限之时!”立即有其他小弟跟进附和:“想必湘军将领此时个个骄横得很,谁知道他们面临朝廷打压之时,会做出什么过激反应来?” “……” 手下小弟七嘴八舌纷纷发表意见,总之就一个意思湘军如今势头太猛,谁都不敢保证他们接下来的反应,两广清军不得不防云云。 “好了好了你们的心思我明白!” 吴可没好气的白了手下这帮小弟一眼,摆了摆手无奈道:“暗中做些准备就行,不要闹出太大动静,咱们还是以看好戏为主……” 第643章汹涌的流言 同治三年下半年,整个大清的焦点是湘军。 就连京城里的两宫太后以及小皇帝,还有领班军机大臣,总理衙门大臣恭亲王,在这当口都不及湘军主帅曾国藩风光耀眼。 不管曾国藩愿不愿意,他跟湘军此时已成大清甚至整个亚洲瞩目的焦点,湘军的一举一动被人放在放大镜下仔细研究观察。 吴可不知道其他人什么想法,是羡慕嫉妒恨呢还是羡慕嫉妒恨,反正他是挺乐意看到这情况的。 湘军几乎吸引了整个大清的全部关注,给他暗中行事不知提供了多大方便。 就当两江闹得沸沸扬扬,各种谣言满天飞的时候,两广总督衙门已经成功将电报线路与城外各大军营连上,完成了实时通讯的目的。 让总督衙门上下高兴的是,因为两江突然传出曾国藩可能称帝的谣言,两广境内的传统守旧势力的目光全部被吸引过去,竟好似没发现总督衙门的小动作一般,任由总督衙门上下其手小动作频频。 当然,吴可也没做得太过,稍微试探了一下两广境内传统势力的反应之后,他并没有再接再厉全面铺开一系列高歌举措,而是适时缩手慢慢消化之前所得,并不一味的贪大求全急功近利。 也就在同治三年下半年,琼崖昌江铁矿矿区至北部湾昌化码头的铁路一期工程终于完全竣工,当然为了不引起外界关注否决了手下小弟好好庆祝一番的提议。 上百里铁路的建设完工,在这时代的大清已经属于前所未有的创举,尽管这条铁路专属货运寻常百姓很难直接感受到其好处,但吴可以及手下小弟明白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情,绝对能在青史上留名的大好事。 不管手下小弟是何想法,吴可确实不想闹腾出太大动静。在洋务运动还没形成压倒性优势之前,他确实不想吸引顽固守旧势力的火力,越晚被朝廷发现小动作越好,两广的实力发展能得到更多好处。 这不,趁着两江闹得风风雨雨之时,吴可大胆的在琼崖昌江矿区,开办了工人技艺学习小组以及以识字为主要目标的夜校。 这事儿实在太过敏感,有挑战士大夫阶层的意思,稍一不慎可能引发极为严重的后果,被整个大清的文人阶层视作大敌,所以他行事万分小心不敢有丝毫大意,一旦发现苗头不对立刻采取强硬措施。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就连传统文人出身的李鸿章等人都知晓,想要搞洋务必须得有懂洋务的人才,不然搞洋务只不过是一句虚言而已。 不像恭亲王等人嘴炮打得震天响,实际行动却是乏善可陈,两广这边却是实打实的已经开始了自己的洋务运动,琼崖矿区那条长达百里的铁路便是最好明证。 在实际操作过程中吴可等人发现了极大问题,那就是熟练工人的培养十分麻烦,更不要说更高级别的工程师了。熟练工人还可以通过修筑铁路慢慢培养,可是合格的工程师就不是这样就能培养出来的。 广州虽然建了同文馆,十三行和一干大商家都与洋人常年做生意,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夷务人才积累,可那是商事以及翻译方面的人才,吴可和两广现在急需的是大量理工科人才。 而且最让吴可不爽的是,中国传统的师途模式很不适应大规模近代工业,什么都藏着掩着,师傅喜欢藏一手徒弟水平上不去。 这种情况是吴可难以接受的,他找人上工可不是为了培养出一大票传统师傅出来,而是真正的产业工人,能够适应新形式的熟练产业工人。 再说了,想要培养自己的工程管理和技术骨干,就必须花费大力气以及大价钱培训,参加培养的熟练工人总得识字看得懂简单图纸吧,不可能搞一个工程什么事都得万里遥遥搞价请外国人帮忙吧? 眼下规模小倒也罢了,等以后摊子全部铺开,那损失的利益可就太过巨大,再说了什么都让外国人掌握其中风险可不小。 尽管铁矿矿监以及驻守矿区的官员不同意,但吴可还是强行通过了在矿工身上搞识字学习的活动,并且与薪酬待遇以及以后前程挂钩,轻易便在矿区掀起一股子学习提高的热潮。 因为有以前在乡勇队内部推广识字的经验,虽然矿区的条件比军营要艰苦一些,但是在一干熟手的推动下事情倒是十分顺利。 这时代读书认字对于底层百姓来说,那绝对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奢望,如今竟有机会读书识字,就算已到中年思维固化的矿工,也不会轻易放过如此机会,如饥似渴的把握住难得的自我提高机会投身热火朝天的学习之中。 让吴可稍感为难的是,在矿工中普及识字算不得什么,关键矿工们有自我提高向上攀爬的决心和动力,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收获丰硕果实。可是想要找到愿意跟着洋人学习工程规划的读书人,却是难之又难。 不是说矿区就没有读书人存在,大清立国两百来年读书人数量还是不少的,其中能够依靠科举或者强大的人脉关系出头的只占极少数,因为生计所迫加入矿区工作的读书人数量虽然不多,但也有几十位之多。 吴可本想给这些人一个机会,让他们跟着那些高价聘请的外国工程师学习,等到学成了本事再委以重任。结果这帮家伙太不识趣,竟然说什么蛮夷之学怎比得上儒家经义,根本就不屑学之白白错失大好良机。 吴可气得够戗却是无可奈何,人家看不上外国这些其淫技巧他也没法,总不能强逼着这些家伙学吧? 一番好意当了驴肝肺,吴可堂堂两广总督之尊,怎么可能做那热脸倒贴冷屁股之事? 同时也明白此时西风不盛名教势大,与其招收一批心不甘情不愿的读书人学习工程规划,不如重点培养矿工子弟以及收拢孤儿,一边接受矿区劳动熏陶一边从读书识字开始培养,说不得花费个十年八年光景总能见到成效。 吴可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却是没有引起多少波澜,此时整个大清的焦点是两江总督曾国藩和湘军,所有人和势力都被两江流传的各种谣言吸引,根本顾不得关注两广这等偏僻所在。 攻克天京,原以为清廷会加功封赏,而实际上曾国藩得到的却是接二连三的严责与警告。如果说口头的或书面的指责尚能忍受,那么军事上的防范之举,曾国藩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就在湘军合围天京之时,清廷以种种借口调动其他军事力量,在长江中下游屯兵布防。清廷意图昭然若揭,针对的已不是太平军,而是对清王朝忠心耿耿的曾国藩了。一旦湘军轻举妄动,就会遭致其他清军围攻。 不仅如此,清廷还暗中支持其它派系湘军脱离曾国藩,与其分庭抗礼以收内部瓦解之功。 “狡兔死,走狗烹;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历史常以惊人的相似重复上演过去的一幕幕悲喜剧,达到事业顶峰的曾国藩同样不得不面临中国古代历史的盲点与困局。 摆在他面前的道路无非三条:一是起兵反叛朝廷,问鼎中原;二是保持实力,维持现状;三是裁撤湘军,自剪羽翼,以明心志。 此时的曾国藩如若反戈一击,只要他打出“驱除鞑虏、恢复汉人江山”的旗号,草拟一封类似于《讨粤匪檄》的《讨满清檄》,振臂一呼,必能起到豪杰景从、天下归心之效。 要说龙袍加身对他没有半点儿诱惑,肯定是一句假话。受传统文化的熏陶,国人内心深处都有着浓厚的帝王思想,只是有人表现得十分强烈,有人沉隐于潜意识之中。 一生谨小慎微、临事如履薄冰的曾国藩,不得不犹豫再三、权衡不已。当初出山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仅仅在于为清廷效命打江山?否,他是要恢复中华传统文化,也就是2000年来一以贯之的儒家主流思想。但作为理学家的他,曾以要挟咸丰帝并伸手要官要权而遭致多方攻诘,如果再行起兵,不更将自己推向不忠不义、虚假伪善的境地吗? 曾国藩当初出山想得最多的,是为道义而战,为使命献身,没想到还真的修成了正果。 李秀成被俘后,面对着严刑拷打、威逼利诱,始终坚贞不屈,算得上一条铮铮汉子。可曾国藩一来,情形就急转直下了,他不仅每天撰写被人讥称为投降书的《自述》,还向曾国藩表明心迹,愿收罗30多万太平天国余部,听命于曾国藩,为他反满复汉当皇帝效犬马之劳。 然而,曾国藩最终采取的策略,连保存实力的意图也没有,而是大刀阔斧地自剪羽翼。以他的本意,原想将湘军全部裁撤掉,后经人劝谏提醒,才保留了约两万嫡系精英,一则北方捻军正盛,湘军还有可用之处;二则只有以实力作后盾,才能真正保住自己的利益地位不受侵犯、身家性命免遭伤害。 第644章风云激荡 就在两江流言越演越烈,甚至传出有湘军将领逼迫曾国藩皇袍加身这等耸人听闻的谣言,朝廷对湘军以及曾国藩越发忌惮之时,一个爆炸性突然从两江传出。 “没听错吧,曾某人竟然向朝廷主动裁撤湘军?” 吴可听到消息时吃了一惊,顾不得失态急忙确认道。 “大人消息千真万确,消息从两江传来,此时曾国藩的奏折已递到京城!” 来汇报的手下幕僚急忙说道,脸上说不出的古怪。 “嘿,没想到曾某人倒真舍得!” 吴可轻笑出声,很快恢复激荡心情平静说道。 …… 就在各方势力被曾国藩的突然举动弄得不明所以之时,湘军内部也炸开了锅。 就在湘军众将逼宫不久,曾氏兄弟曾有一番密谈,曾国荃私下找到曾国藩,干脆开诚布公地说:“东南半壁无主,我公岂有意乎?” 这其实就是赤落落的鼓动造反了,显然朝廷的一再压迫躺这位性格暴躁的湘军悍将起了逆反心理。 谁料曾国藩把脸一沉,说这种掉脑袋的话,你也敢说,真是糊涂啊! 曾国荃似有不服,辩解说:两江总督是你,浙江巡抚是他曾老九,四川总督是罗炳常,江苏总督是李鸿章,还有三个现任总督、五个现任巡抚全是湘军之人。大哥手里握着二十多万湘军精兵,如果需要,可把现在被捕的长毛将领说动,让他们振臂一呼,收纳十万太平天国降兵跟随你造反。 这样,手上就有三十多万精锐之师。有这些兵马,即可攻破京师,恢复汉家江山,成为一代帝王。大哥,舍你其谁啊! 对于九弟曾国荃,曾国藩一直抱有感激之情的,弟弟自从咸丰六年筹建“吉”字营跟随曾国藩打仗之后,攻城拔寨战无不克。 有一次手下湘军大将问曾国藩,对于曾国荃,他这个做兄长的,有什么看法,曾国藩的回答是:杀人如麻,挥金如土。在曾国藩看来,曾国荃算是一个军事奇才,但在治理国家以及人情世故方面,缺少智慧,显得相当不成熟。眼下想要裁减湘军,首先要争取的,就是曾国荃的支持。 曾国藩很不已为然:表示老九你这是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在湘军中,有很多人可以共患难,但不能共享富贵。先说李鸿章,我若一帆风顺,李鸿章永远是我的学生;如若不顺李鸿章必然反戈一击。李鸿章多么聪明啊,名利心极强他当然不会轻易丢掉现有的权力和地位。 并且,你看看现在这支湘军吧,这么多年的仗打下来,精锐早已打光了,那些优秀的人早已牺牲,部队已呈老态,哪里还能再打仗呢? 再说一干长毛将领,他们不投降就可以振臂一呼从者云集;一旦他们投降了就是咱们的走狗,以咱们与长毛的深仇大恨,谁还听他们的! 曾国藩还说,当兵吃粮,升官发财,就比如养了一群狗,你扔一块骨头,它就跟你走,别人扔一块更大的骨头,它就可能出卖你。我现在这个样子,又有多少骨头可以扔给他们呢? 不仅如此,朝廷对湘军十分忌惮,已经不在躲躲藏藏赤落落的表露在外。 湘军创始于太平天国起义时的地方团练,清中期以后清朝的八旗、绿营等正规军风气散漫、严重腐化,战斗力低下,遇到战乱等重大危机,朝廷即令地方绅士训练乡勇,清查保甲保护地方,所需费用均由民间自筹。 可以说,团练创始之初,不过是防卫地方的民间武装而已。太平天国起义后,咸丰帝命曾国藩“帮同办理本省团练”,其本意与其他各省办理团练并无区别。 但曾国藩却将团练一词一分为二,声言自己不办保甲而专办练勇,并以团练为基础,集合兵勇、夫役、工匠等编成陆营、水师,形成兵随将转,兵为将有,全军只服从曾国藩一人的地方军事势力。 湘军这样的制度朝廷怎会满意,合着湘军就是湘系将领的私人武装,跟朝廷没多大关系了? 自古以来,中央最忌的便是拥兵自重的藩镇,湘军模式绝对有成为藩镇的基础,朝廷不打压那就不正常了。 随后在与太平军的战斗中,国家经制之兵屡遭败绩,湘军却不断取胜。但是,湘军将领并没有受到重用。咸丰四年(1854年),湘军攻占湖北省城武昌,咸丰帝闻报大喜,当即任命曾国藩署理湖北巡抚,不过很快又收回成命。 除非万不得已,咸丰帝是绝不肯让湘军将领兼掌军政大权的。 从这次事件便可看出,朝廷对湘军的防备之深,再对比一路扶摇直上的乡勇队统帅吴可,赤落落的差别待遇。 乡勇队实际上也是吴可的敌军,但吴可从没在外显露过,并且在一定程度上还是很配合朝廷的调度,最重要的是乡勇队乃纯粹的军事组织,不像湘军这般领头人都是文人阶层让朝廷忌惮。 太平天国起义迅猛发展,湘军的地位和作用也日益凸显,湘军集团逐渐取得地方军政大权。咸丰五年(1855年),清廷任命胡林翼署理湖北巡抚,与他同在武昌主政的是湖广总督官文。 清代官制中总督偏重军政,巡抚偏重民政,军权应归于官文。可官文贪鄙庸劣见识浅薄,只因是满洲正白旗贵族而为咸丰帝所重用,所部军队战斗力极差。胡林翼抚鄂之初官文每多掣肘,胡虽申奏但咸丰帝仍下严旨要其会同官文办理湖北军政。 不得已之下,胡林翼改变策略,转而与官文结交,在公,文中每列官文为首功,每月拨盐厘3000两相赠,还让自己的母亲认官文宠妾为义女,进而与官文兄弟相称。不过胡林翼并非与官文同流合污,而是试图加以利用。 官文也深知在此战争环境,多少督抚因为不善带兵,或死于战事或被罢职免官,于是也乐于依靠这个对自己恭敬备至的胡林翼。在官文看来既然胡林翼满足了自己对声色货利的喜好,自己赞同他的军政主张也算是礼尚往来。 于是,胡林翼大刀阔斧厉行改革,稳定湖北局势从而在同太平天国争夺长江中下游地区时处于有利地位。 但事实上,朝廷从来都没有放弃对地方权力的严格控制和打压。所以如果不是胡林翼巧妙运用权术,让朝廷认为改革措施多为官文主张,湘军集团是难以迅速发展起来的。 咸丰七年(1857年),曾国藩借父丧之机,向咸丰帝摊牌索要更大权力。朝廷以为太平天国行将覆灭,断然令曾国藩在籍守制。不料三年后江南大营再次崩溃,太平天国基本控制了富庶的大半江南地区,切断了朝廷赋税、漕粮的主要供应渠道。 于是,山穷水尽的朝廷陷入两难境地:要么拘泥于不轻易授予汉人实权的旧制而坐以待毙,要么听任湘军壮大势力,但可以利用他们来度过亡国危机。 而在太平天国大军的逼迫下,舍湘军和乡勇队而无其他劲旅可以依靠,而乡勇队又交恶皇帝不得重视,清廷只能容忍湘军将领执掌地方军政大权,于是任命曾国藩署理两江总督。 为最大限度地发挥湘军集团的作用,清廷由被迫放权转向主动授予他们更大的权力。同治员年十月命曾国藩督办江、皖、赣、浙四省军务。十二月,任命李续宜为湖北巡抚,彭玉麟为兵部侍郎。 次年正月,命曾国藩以两江总督协办大学士。十二月刘长佑调任直隶总督。同治二年(1863年)曾国荃补授浙江巡抚,唐训方补授安徽巡抚,郭嵩焘补授广东巡抚,刘蓉补授陕西巡抚。 次年杨载福补授陕甘总督。加上四川总督骆秉章,短短几年间,湘军集团势力急剧膨胀,南至两广,北到直隶,东到两江,西至陕甘,诸多地方由湘人出任督抚。而他们手中所握有的权力,远远超过此前的清代督抚。 依照清制总督主军政,但是除了自己的督标营之外,并不能越过提督直接干预营务;巡抚主民政,除了自己的抚标营外,也不能干预营务;布政使掌财政,直属户部;按察使掌司法、监察,直属刑部。 可见军政大权都集于中央,地方大员各负其责互不统属,谁都不能自行其事,只能听命于中央。而咸同年间特别是同治初年,大批湘军将领位任督抚,他们既主军又主政,兵、政合一之势已成,再加上兵饷自筹,厘金完全由督抚支配,原本应该上交户部的地丁、漕折、关税、盐课等项银两也被督抚截留,大半充作军饷。 这样一省三宪——即巡抚、布政使、按察使鼎足而三的局面再也不复存在,督抚专权的局面势将形成,湘军集团的权力在此情形下也达到了顶峰。 湘军的权利实在太大,名头也实在太响,成为朝廷打压的靶子和标杆理所当然,特别是在太平天国覆灭的当口…… 第645章裁撤湘军 湘军权力的取得,代表着地方势力的崛起,但满汉有别的观念、三藩之乱的教训时时萦绕在清朝统治者的心头。 于是太平天国起义被镇压后,清廷立即着手裁撤湘军,收回湘军集团手中的权力。据说太平天国首都天京被攻破后,曾国藩得到的爵赏已被打了折扣,清廷还迫不及待地利用天京窖藏金银与幼天王下落问题继续打压曾国藩。 不独湘军受到朝廷打压,乡勇队跟吴可也没落到啥好处。 别看吴可跟京城一干满族大佬关系还不错,可一旦朝廷真的决定对乡勇队动手,他们将毫不犹豫在吴可身后捅刀子。 所幸吴可乃乡勇队唯一领袖,不需要考虑手下复杂的派系问题,只需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就算暂时吃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再者他出身清军系统,在满清一贯文贵武贱的环境里,吸引火力的能力远不及文人出身,在湘军建立之前已是堂堂二品兵部侍郎的曾国藩显眼。 而且乡勇队行事也没湘军那般高调,除了特定的几个省份以及两次援京之外,名头虽响却没将势力向外扩张的意思,这就给了朝廷很好的印象。 再说战功方面,别看湘军收复金陵立下赫赫奇功,可在京城一干大佬心中地位究竟有多高,就连曾国藩都不敢保证压得过两广总督吴可。 吴可的表现让京中一干大佬想没有好感都难,两次京畿危机都不用朝廷征召,他便带领手下精锐将士第一时间赶到救援。 单单就态度而言,吴可比曾国藩要端正得太多。 第一次京畿危机还好说,英法联军被堵在天津没法真正威胁京城安全,可是第二次京畿危机就不同了。 英法联军此次来势汹汹,并且轻而易举便突破了天津防线,直接威胁到了京城安全,没见连咸丰帝为了不做俘虏连夜跑路了么? 在此之时,地方督抚除了时任两江总督的吴可一在上书进京救驾,其余人等却是冷眼旁观无动于衷。之后又是吴可力挽狂澜与英法联军连连血战,最终逼得联军不得不与朝廷握手求和。 尽管咸丰帝很不待见吴可这位首功之臣,可吴可救援京畿期间与京中大佬们结下的交情可不是开玩笑的,尽管回去之后他便失去了两江总督之位,可调任两广之后他的地位依旧稳固异常。 别的不说,在吴可率军救援京畿期间,太平军突然发动再破江南大营,甚至一度威胁到了苏南精华地带的安全,可最后怎么样? 朝廷连提都没提这茬,好象江南大营不是两江地盘上似的。要是放在往常,江南大营出了这样的漏子,朝廷的问责旨意早就下来了,哪还容得了吴可平调两广无波无澜? 在向朝廷积极靠拢的态度上,湘军和曾国发迹内的表现就要差得多。 第二次京畿危机之时,湘军主力正在围攻安庆,虽说朝廷表示湘军对付太平军正急,可以不必进京救援,曾国藩真就这么做了。 没有比较的话无所谓,一旦有了比较要说一干饱受惊吓的朝堂大佬没点怨气怎么可能。太平天国是朝廷的心腹大患不假,但比起切身的威胁来说,朝堂大佬们的选择可想而知。 可就是如此,吴可执掌两广几年时间,也能时时感受到来自朝廷的压制,更不要说此时风光无限实力强横的湘军集团了。 前问说过乡勇队势力一直以收缩为主,基本上吴可在哪任职乡勇队全部或者主力就会跟去哪儿,尽管战斗力惊人但在官场势力方面确实一般,无论在两江还是两广期间乡勇队都没捞过界。 湘军就张扬多了,以两江为核心周围生分一大票督抚都是湘军中人,朝廷要是不忌惮防备那才叫见鬼。如今湘军的声势达到鼎盛,既为两广的乡勇队吸引了火力,又成功的将朝廷对其的忌惮勾引至顶点。 所以,曾国藩和湘军能做的选择真心不多。 曾国藩到了金陵之后,他的很多心腹,包括彭玉麟、赵烈文等人,以及著名的研究“帝王之学”的学者王闿运等,都先后来探曾国藩的底。他们一开始说话时都很隐晦,有的借机发发牢骚,抱怨朝廷奖励不公,有的替曾国藩抱屈,因为咸丰帝临死之时有遗言,许诺“克复金陵者王”。 可等到曾氏兄弟攻克了金陵,慈禧太后和同治皇帝只悭吝地给了曾国藩一个“一等毅勇侯”,“王”与“侯”,相差十万八千里啊! 对于部下与幕僚们的试探,曾国藩丝毫不动声色,他什么也没有表示,后来,为了避免越来越多的麻烦,曾国藩干脆亲笔写下了一副对联:“倚天照海花无数,流水高山心自知”,挂在金陵住地的中堂上。这样,所有来曾府试探风向的人,从这副对联中,就已经明白曾国藩的心迹了。 实际上对曾国藩来说,他不是没有考虑,而是考虑得已经非常彻底了。曾国藩清楚地明白目前的形势:摆在自己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进”——拥兵造反,推翻清廷,自立为帝;二是“退”——自剪羽毛,释清疑忌,以求自保。 对于曾国藩来说,他显然不想继续打仗,多年的战争已让他彻底厌倦,更何况自己的身体和精力每况愈下,继续争权夺利,对于他来说,已没有太大的兴趣。 曾国藩自那一次不告而辞回乡之后,人生的态度已亲近黄老哲学,几乎没有攀登顶峰的野心。水满则溢,月满则缺,曾国藩深得三昧。因此他宁愿自己的福分和运气不要太好,所以他把自己住的地方,命名为“求缺斋”,也是这个意思。 不仅如此,曾国藩越来越迫切想退隐归田颐养天年,在往后的岁月中,尽情地享受生活,读读书写写文章。 既然没有前进的路,那么身心疲惫的曾国藩就不得不寻求退路了。 他知道在这种情形下,只有迅速表明自己的态度,才能安全度过危险。那段时间曾国藩无论在公开场合,还是在私下的日记中;无论是在给朝廷及同僚友朋的奏章和信函里,还是在给兄弟儿子的家书中,都用不同的语言和口气表达一个共同的意思:胜利得力于别人,自己无功可居。 并且,一向行动迟重的曾国藩变得迅猛异常,一是果断地杀了李秀成,二是给朝廷上了一本《粗筹善后事宜折》。 在奏折中,曾国藩对朝廷有两点建言:一是在两江范围内,全面恢复科举;二是请求裁减湘军。 很快,朝廷同意了曾国藩的意见。他立即以两江总督名义大告两江:当年11月份将在两江地区恢复科举,进行甲子科乡试。 与此同时曾国藩还压下了两江总督衙门、江宁布政司、江宁知府等官衙的兴建计划,将经费用在两项建设上:一是重修满城;一是恢复江南贡院。 修复满城,完全是出于政治原因,曾国藩是想以这样的姿态,消除朝廷对于自己拥兵自重的怀疑,他就是要让朝廷知道,自己身为一个地方汉族大员,对于清朝天子是极度尊重的。 曾国藩清楚地明白一个弱小民族的心理,也明白孤儿寡母统治的恐慌。至于恢复科举倒是出自他的真心。 作为一个曾经的读书人,曾国藩一直想为天下的学子做点什么,而且恢复江南贡院,明显地可以笼络江南士子的心,起到稳定局势的作用。 后来事情果然如曾国藩所料,科举的恢复使得社会一下子变得有序起来,两江一带的年轻后生因为有了出路,又开始专心求学,变得安分守己了。 在裁减湘军方面,曾国藩可谓是计划周密,他向朝廷建议经过这么多年的战争,湘军已“无昔日之生气”,奏请裁汰遣散想马上裁三四万人。 还没等朝廷答复,曾国藩就擅自做主,在没有经曾国荃同意的情况下,以曾国荃有病为由,上奏朝廷请朝廷不要安排曾国荃担任浙江巡抚,让他回老家养病。 曾国藩担心的是,毫无城府的曾国荃因为沉不住气而坏事,并且曾国荃因为攻城之后的大肆屠杀,以及太平天国银库大量金银失踪事件,得罪了不少人,若不暂时避一避,很可能首先遭殃的就是他。 曾国藩的请求正中朝廷下怀,朝廷很快同意了曾国藩的意见,并且在上谕中很是慰问了曾国荃一番。慈禧还特意让钦差送来一支六两的大人参以示龙恩。 直到此时,曾国荃才知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曾国荃很不高兴,以为兄长有意排斥自己。不久在湘军将领秦淮河的一次聚会上,曾国荃借着酒兴,大发牢骚搞得曾国藩一时下不了台十分尴尬。 不管怎么说,在曾国藩的强硬手段下,湘军开始了轰轰烈烈的自我裁撤,一时震惊了整个大清官场,各地督抚都怀着莫名心情看着两江发生的变故,一时间湘军再次成为全国瞩目的焦点…… 第646章尾声 “湘军这么快就怂拉?” 待京城的确切消息传到两广,整个乡勇队都沸腾了。吴可顺应民意再次召开乡勇队高级将领扩大会议,商讨湘军突然裁撤将引起的巨大波澜,会议刚刚开始便有将领迫不及待跳了出来叫嚷道。 不怂行吗,就算湘军想要做出更进一步的举动,就一定有必胜的把握? 吴可把这次会议当作国内局势研讨会,打算从朝廷以及湘军两个方面,探讨出湘军到了眼下自我裁撤的内在因素以及外在因素,然后吸取教训看看乡勇队有没有犯下这样的错误。 以吴可此时的身份地位,自然能从朝廷搞到很多不为人知的隐秘消息。 别看湘军如今风光无限吸引整个天下的目光,可实际上它只是朝廷进攻金陵的一个先锋,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湘军身前左右,朝廷早就布置了大量兵马,一边作为进攻金陵的预备队,一边又防备湘军突然‘失控’做出什么让朝廷措手不及的过激行为。 在金陵的西部,有官文守武昌据长江上游;在东部有富明阿、冯子材守扬州、镇江,据长江下游;在北面有僧格林沁屯兵皖、鄂边境虎视金陵。这些人马都跟曾国藩的湘军毫无关联,他们可以说是来支援湘军的,也可以说是来防备湘军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头脑清醒的曾国藩再们敢轻易冒险? 遣撤湘军的那段时间,两江总督府里人来人往,很多即将离开的老人都是来跟曾国藩告别的,此外还有一些嘱托和请求,曾国藩都一一应允了下来。 两万五千多名湘军回家了,庞大的队伍离开金陵后,曾国藩突然感到金陵城空了不少,心中如打碎了五味瓶似的惆怅无比。 曾国藩知道手下人马会抱怨他的冷酷和铁血,但谁又会知道他心底中的一丝温情呢?而且越割舍得果断就越是安全,这支部队如果不迅速解散的话,那么谁料到会有什么结果? 只是,曾国藩心中稍稍有点内疚,这些人都是跟他很多年的家乡子弟,打仗时把脑袋拎在裤腰带上,现在胜利了却只能解甲归田。除了得到一些金钱,他们获得的实在是太少了。 因为湘军大队人马的解散,东南局势变得平稳起来。不仅仅是曾国藩,很多人都为此松了一口气。 不过让曾国藩稍感宽慰的是,庞大的湘军水师保留住了。原先的湘军水师改编为长江水师,纳入了朝廷的正式编制,这一点对于湘军很多弟兄,算是有了一个交代。 值得庆幸的还有淮军的保留。以李鸿章处世的圆滑和机智,倒是可以成就一番事业的。淮军也算是他的部队,是他命令李鸿章一手组建的。把淮军留下来,是一件好事。 有淮军在,曾国藩的处境安全很多。况且现在战事还没有真正平息,在北方捻军异常活跃,淮军打仗剽悍装备好,对北方也比较熟悉,去担当围剿任务更为适宜。 至于其他方面,除曾氏兄弟的直辖湘军被裁撤之外,刘长佑部湘军也由六万余人裁去四万多,其余江西、湖南等地的湘军也大部遣散。这支庞大的队伍,就像秋天里的树叶一样,一阵风吹来就慢慢凋落了。 吴可把两江发生的情况,已经自己的想法全盘道出,让手下一干小弟明白两江究竟发生了什么,并告戒他们不可大意不然湘军就是前车之鉴。 有将领表示不以为然,湘军连内部都统一不了臆见,出现眼下情况那是活该,乡勇队可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吴可闻言一乐,知道小弟指的是曾氏兄弟争吵一事。 话说曾国藩没有征求曾国荃的意见,便主动帮他那位九弟搞了个‘兵退’,那个曾老九气得够戗,不管不顾在公众场合让曾国藩没脸。 这事儿在两江官场一时传为笑谈,不过曾国藩的处理手段也确实让人佩服,轻松便解决了这个尴尬。 曾国荃的生日那天,曾国藩派赵烈文带礼物前去祝寿,并特意为曾国荃写了七绝十二首,其中有这样两句:“刮骨箭瘢天鉴否,可怜叔子独贤劳。”读着这样的诗,曾国荃泪如雨下。这个性格刚烈无比的汉子,终于明白了家兄的一片苦心。 不过几天曾国荃来到了曾国藩的住地,兄弟俩进行了一次推心置腹的长谈。这一回曾国藩将自己的担心和苦闷向曾国荃和盘托出,粗心的曾国荃恍然大悟,他一下子明白了事态的危险,也明白了家兄的一片苦心。 曾国藩告诫曾国荃,现在只剩下急流勇退一条路了,要想保全自己,只有退一步海阔天空;即使是退还要退得有序,千万不可因乱生变。曾国藩又赠曾国荃诗一首,既表达了自己真实的想法,也是告诫各位湘军弟兄。 根据这事,吴可笑言老曾还是很有能耐的,大家可不要以为湘军倒霉了就小瞧了别人,曾国藩能混成眼下这等程度可不是吃素的。 那厮可不是个简单角色,在解散数万湘军以表心迹的同时,他还上奏停解湘军军饷,巧妙处理当时复杂的金银粮饷问题。 要知道朝廷在金陵城破不久,即逼令曾国藩交出金陵缴获的金银。曾国藩一面上奏朝廷,称金陵城确无金银可以“报部拨用”,另一面上奏停解湘军军饷,以作交换条件。 在奏请裁军后的没几天,他即奏请停解湘军军饷。第一笔是停解湖广厘金。这是一笔可观的、也是湘军军饷中最可靠的开支来源,自同治元年(1862年)以来,至少每年有120万两供金陵围城军队使用。 停解湖广厘金表明曾国藩的诚意。朝廷二话不说立即批准,谕旨还要曾国藩可留其三成作饷,他谢恩拒绝以表诚心。接着他又奏请停解江西的军饷朝廷也予以批准,江西厘金改供鲍超等军。随后曾国藩又奏请停收湖南的“东征厘金归湖南主持征收。 这厮为了取信朝廷,可是付出了极大代价。同时因为忌惮来自两广清军方面的压力,不知是否有意缓和与无之间的紧张关系,待收复金陵没多久,布置在江西与广东交界以及湖南与关东交界的厘关税卡全部撤走。 两广方面自然不会轻易跟湘军和好如肠骨,不过有好处可得吴可和手下小弟也不会跳出来装硬气不给面子,等以后找到机会再狠狠修理湘军这帮家伙。 此外,曾国藩在攻下金陵的几个月中,就疏通因战争毁坏的秦淮河,力图恢复昔日的繁华景象,重新举办灯会,重建部分夫子庙建筑,重建江南贡院,恢复江南会试,向朝廷表示自己的仁德和忠心。 就这样朝廷放心了,曾国藩几乎没有自己嫡系的兵马了,也减少了金银粮饷,专心为朝廷治理江南;曾国藩也放心了,消除了“功高盖世”局势,幸免“兔死狗烹”的下场,而又保住了官位,保住了曾氏家族的荣耀,还通过门生李鸿章等的淮军等,在朝中仍留有权势,通过许多门生、部下、亲友在江南各州府任封疆大吏,而依然威名显赫。 吴可表示曾某人的手段高明之极,不仅一下子化解了危险的处境,还让朝廷放松了对其的警惕,和乡勇队分散人马不引人注意的动作类似,一下子由明转暗朝廷放心湘军除了军力顿降之外实力依旧强悍。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原本风光无限的湘军集团气势大衰,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就看河南等地的捻匪闹出的动静大不大了,要是朝廷感觉湘军没了用武之地,那后果当真不可想象。 当然这些跟吴可以及两广没啥关系,趁着湘军向朝廷服软,放开了对两广边界地区的盘剥之时,大力鼓动两广商圈与两江商圈陆路方面的联系,努力恢复之前被湘军搞得乌烟瘴气的边境陆路商业环境。 好好的和手下一票心腹小弟,研究了一番湘军倒霉的原由,肆无忌惮嘲笑这帮家伙的落魄,同时也引以为戒纠察自身,避免发生和湘军同样的倒霉事儿。 待吴可将目光收回两广之后,他便重新投身于轰轰烈烈的洋务运动中去。 就在湘军被朝廷逼得没法,不得不主动裁撤精锐将士之时,以总理衙门事务大臣恭亲为首的洋务派大臣,一点都没有因为地方最大洋务派湘军受挫而停止早已积蓄多时的洋务运动。 就连饱受朝廷猜疑的湘军主帅曾国藩也不甘示弱,一边跟朝廷周旋的同时,一边还不忘开展轰轰烈烈的洋务运动。 有总理衙门和湘军以及淮军的动作帮忙分担关注,吴可此时可以心无旁骛将目光放在两广水师身上,准备花费代价再一次扩充水师实力,以应对以后可能发生的海洋危机。 而这时候,一支在湘军围剿太平天国首都之时成立的水师,通过朝廷信息渠道被吴可得知…… 第647章水师 “水师甲支队现在到哪了,有消息传回来没有?” 总督衙门正堂花厅,吴可高居首席,下首水陆两军将领分列而坐济济一堂。 “回大人的话,甲支持目前还在伶仃洋上巡逻,预估等他们返回军港还需十天时间!”立即有两广水师将领起身回答道。 “路上没出什么问题吧?”吴可满意点头继续问道。 经过三年多少时间发展,眼下的两广水师已经今非昔比。 此时的两广水师分为甲,乙,丙三支分舰队,平日里分别驻扎于不同军港,负责不同的任务。 而每支分舰队都有两到三艘,从西班牙或者葡萄牙购买到的风帆战舰作为主力舰只,混合大小不一数量不等的远洋战船,组成实力颇强的水师主力舰队。 风帆战舰时代比的就是火炮已经战舰数量,列强各国海上战舰的战斗力差距还没后世那般巨大。当然此时的海军也是专业激素要求极强的战斗兵种,想要培养合格的海军官兵不是那般容易就是。 西班牙的无敌舰队虽然败于英国皇家海军之手,但是底蕴摆在那里所造风帆战舰的战斗力还是极其可观的,起码三只分舰队联合起来,就连英国驻扎于香港的海军分舰队也不敢放松大意。 而随着两广对外贸易越发兴盛,对各种型号商船的需求量大增,广东和广西两省沿海造船业发展极度,眼下两广最好的船厂,已经能够建造近百吨级别风帆商船,稍微改装改装便可作为海上战舰存在。 对于民间造船业的扶持总督衙门可以说不遗余力,除了替水师直接大批量采购大清特产小型战舰以及各种辅助船只外,还积极引导各大商行组建海上贸易商队,平时作为商用战时便可紧急加入水师战斗序列。 不过可惜的是,此时两广奉行低调谨慎政策,不喜张扬搞得天下皆知吸引了朝廷的关注,两广水虱三支分舰队驻扎于广东和广西两省三处不同军港,平日里分别执行几处不同海域的巡逻以及护航任务。 为了培养和纯被大量合格水手,已经从合格水手中寻找有天赋的军官种子,两广水师三年间的人数规模扩张了两倍都不止,起码又近万沿海渔民青壮以各种名义加入水师,然后进行足够强度的训练后,分批次参与水师的巡逻和护航,有需要的话也会被拉到围剿海盗的最前沿。 只是让他大感可惜的是,朝廷在这期间本可组建一支近代化海军舰队,而且还掏了数十万两真金白银,只是英国佬狼子野心想要控制这支舰队,结果引起朝廷警惕宁可毁了这支由英国佬掌握的舰队,也不愿乳糖列强直接插手水师军务之中,白白浪费了一次向近代海军大踏步靠近的机会。 话说早在咸丰十一年五月间,恭亲王奕訢奏请购买英国军舰用于“剿贼”,奉旨谕允,并令湖广、两江、两广督抚妥筹。两江总督曾国藩复奏,谓“购买外洋船炮,为今日救时第一要务”。 但是他这么讲,却不是说只要购买了外洋船炮,就能在军事上收到立竿见影的效果,而是想表达另一种意思:“凡恃己之所有、夸人所无者,世之常情也;忽于所习见、震于所罕见者,亦世之常情也。轮船之速,洋炮之远,在英、法则夸其所独有,在中华则震于所罕见。若能陆续购买,据为己物,在中华,则见惯而不惊;在英、法,亦渐失其所恃”。 也就是说,对这些洋人“夸其所独有”的“奇技淫巧”,咱们不妨聊备一格,作为摆设,及至日久天长,积少成多,君臣国人“见惯而不惊”,洋人也就“渐失其所恃”了。 此时所谓“中体西用”的说法风行,颇为后来全盘西化者诟病,曾国藩此时的态度则顽固到“用”一下也不情愿,买来看看就够了。 这种表面同意、骨子里不以为然的态度,朝廷诸公自然看得出来,加之湘军旋即克复安庆军情稍缓,于是对购买船炮之事“迟之又久,未敢率行骤办”。直到传来太平军欲购美国军舰的谍报,迫于军备竞争的压力,总署才与洋人重开谈判签订采购合同。 合同主要内容为:筹拨沪粤各地关税,作为购船款,合同签订即预付一半,交验后付清余款。英舰驶至中国,由中国总兵官“总统”,兵弁从湖南、山东、满洲招聘,酌情聘用一些外国(不限于英国)人作为舵手、炮手。合同从同治元年正月开始生效。 同治二年四月,自称“大清国唯一海军大臣”的李泰国(horationelsonlay)抵达北京,为交接军舰作准备。由于对建设清国海军抱有过分的热情,他全盘否定了原合同除付款方式外的所有条款。 同时他还任命阿思本(sherrardos,borne)为舰队“总统”,随船带来六百多名外国官兵,清一色“海龟”根本没有放朝廷所言土鳖上船的意思。 这事哪成? 总理衙门“不胜诧异”,迅即“严词驳斥”,“相持几至一月”。 最后李泰国做了让步,同意设立“汉总统”,将阿思本降格为“帮总统”,二人“均听所在用兵地方督抚节制调遣”,共赴国难协剿金陵。原订条款与此相悖者,做尽行废除处理。 不过,总署在谈判上取得了“巨大胜利”,具体操作尚需曾氏兄弟、李鸿章诸人负责,故总理衙门咨发各处,妥议妥筹。暗地里商量如何排除洋人争功。 曾国藩机敏,发现新合同明确了李泰国舰队“协剿金陵”的任务。若然将来岂非要与湘军同分克复南京之功? 这样的事情,当然不能同意! 可是,仅自不愿分功立言,格调未免太低,让人笑话。看看国藩如何寸土必争却又不失风度的反驳。 他先重复一年前与朝廷形成共识的原则:“购买洋船之议,国藩叹为救时第一要务,盖不重在剿办发逆,而重在陆续购买,据为己有,在中华则见惯而不惊,在英、法亦渐失其所恃”。 然后,谴责李泰国的毁约之举,说他巧立名目,搞什么“帮总统”,不过是排挤中国军人,而让外国人实际掌控舰队,若真如了他的愿,则“洋人本有欺凌之心,而更授以可凌之势;华人本有畏怯之素,而又逼处可怯之地”,结果则是中国花巨资购买轮船,却仍然“不得为轮船之主矣”。 对此,曾国藩提出了两个解决方案。 首先,我方应“虚与委蛇”,在对方“仪文不甚倨傲,情意不甚隔阂”的情况下,“汉总统”率清军驻于我方习用的长龙与舢板,“帮总统”则率洋人驻于铁甲轮船,分船同泊,“徐讲统辖之方”。 但是,对方若“意气凌厉”,“视汉总统如堂下之厮役”,则应施行第二套计划,那就是“既不与之同泊,亦不复言统辖”,干脆“将此船分赏各国,不索原价”。 你不是仗着几吨铜铁,夸奇炫独吗?我不是买定离手,不能撤注吗?那好,我先照单全收,不伤和气;然后移赠友邦另结交情。此时东南大势已定,固不必借重其力协攻南京,你有什么脾气有什么骄气,我让你发不到我身上。 而朝廷唯一的损失,“区区一百七十万之船价,每年九十四万之用款”而已,“以中国之大,视之直如秋毫,了不介意”。 当然初一看,此番言论或是狭隘的民族主义,或是丧心病狂的官僚作派,但是要认识到曾国藩这么说的前提,是默认李泰国公然毁约为既成事实,不得不曲为弥缝。 而曾国藩所以大发怪论,更是因为看透了事件的本质:总署实是屈服于李泰国个人的强嚣,而非迫于英国政府的压力。李泰国当时的身份是受雇于清廷的总税务司,他如此深地介入军购事宜,在其个人固有思出其位之嫌,在其职守必被越俎代庖之责。 可以断定,李泰国此次改约,并非政府授意,而是个人即兴。然而曾国藩在给总理衙门的回信里,对这个判断没说一个字。因为他真能体会朝廷的苦衷:精通明断如奕訢、文祥者,岂不自知? 而所以忍辱含羞如此,则在于他们并未掌握决策所需的足够信息。所以他们要向封疆大吏咨商,探听下情,了解军方实力是否足以支撑总署作出更改成议的决定。 曾国藩用荒诞派手法忽略掉总署诸公的尴尬,暗示可以决裂的信心,既保存对方颜面,又提供解决方案,这种智慧,实在令人佩服。 十月,在“博采众论”后,又经未来的总税务司赫德(roberthart)居中斡旋,朝廷乃痛下决心在新一轮谈判中采取强硬姿态,将英国军舰、兵勇全部退回,英国且须归还预付款;已经发生的薪酬、差旅等费用,则由中方支付;奖赏阿思本一万两银子;撤销李泰国总税务司之职。 如此,本来朝廷采购的一支近代化舰队,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第648章风帆战舰 “大人,根据快船传回消息,水师甲支队一切进展顺利,新冒出那几股海盗势力损失惨重……” 专门负责情报收集整理的总督心腹幕僚,恭敬的向吴可汇报海上情况。 “让水师甲支队的战船不用忙着回来,一定要揪住那帮可恶的海盗狠揍,最好能一举将他们全部干掉!”吴可满脸狰狞杀气腾腾吩咐道。 说起来真叫人不爽,自从广东水师改组成两广水师,又经过一番大力扩张后,两广水师便经历了长达两年多时间的海上剿匪战斗。 这么长时间的扫荡,伶仃洋航道上的海带势力基本上已被清扫一空,没想到水师刚刚放松了几天,又不知道哪跑来的傻货海盗溜了出来,在航道上搅风搅雨自寻死路。 吴可得到消息之后大怒,立刻派出驻扎在琼崖军港的水师甲支队,要求他们五将捣乱的海盗全部剿灭,或者重创也成。 十来天时间转眼即过,这天正是两广水师甲支队返航的日子,吴可左右没事干脆在亲兵虎护卫来到广州城外水师军港,一边视察军港情况一边等到远征水师分舰队回来。 趁着分舰队还没回来的当口,他在附属军港的船厂以及船坞看了看,见到穿厂工匠在十来位金发碧眼的洋人技师帮助下,正热火朝天的建造一艘小型风帆战舰,脸上顿时露出掩饰不住的满意微笑。 找来船厂负责官员询问战舰建造情况,得知请来的洋人技师还是合作,并没有在战舰建造过程中出妖蛾子,指导船厂大清工匠还算尽心尽力时,他心中更加满意好好勉励的船厂负责官员一通。 自中世纪以来,在船舶建造和航海技术方面的革新给世界留下了丰富的船型:比如“科格”船、“加莱”船和“克拉克”船等等。 但是,“科格”船行驶缓慢,其在风浪中颠簸而行的样子无疑象个巨大的胡桃壳;“加莱”船尽管操纵灵活,但终究经不起风浪;“克拉克”带着高耸的首尾楼,笨拙蹒跚,你要它迈出通向新世界的重大步伐,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但是,船型的变化是一个渐进的过程,以后数百年的船型发展都和这些船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船体尺度逐渐增大,结构逐步改变以适应新的需要,帆装逐步复杂化以适应各种气象条件。 但是船型各种变化的深层次原因还是在于舰炮的引进,而引起海上作战的战略战术的深刻变化以及统治者对于领土扩张和异邦财富的渴望程度。 火炮装上“加莱”船对于船的稳定性和灵活性带来了负面影响。不久事情在“克拉克”船上有了转机,因为它比“科格”船灵活,而又比“加莱”船经得起风浪。 与此同时,15世纪最发达的欧洲国家,先是葡萄牙、西班牙,然后是法兰西、英格兰和汉萨同盟国家,已经把他们的商业眼光投向了远隔重洋的地方,那可是隔着广阔无垠风浪滔天的大海啊。 因此就要求帆船速度要快、续航力大、抗风浪能力强,而且只要少量水手就很容易操作。而且,这些船必须容量大,能够装载足够多的货物回来,以便还有利润可赚。 另一方面,又增加了新的安全因素。当罗马货船航行在相对风平浪静的地中海,还能用桨帆军舰来护航,但是要它们跟着货船到东西印度群岛去冒险,那可是痴人说梦不现实的事情了。 于是,15世纪的商业帆船只能“不爱红装爱武装”了,在航海史上是第一次出现军舰和商船的界限模糊了。由于需求相似,因此船的形状也相似,或多或少都像“克拉克”的原型,而且都装备相同类型的火炮。 事实上这些武装货船打着“商业探险”的旗号,实施的都是对于原住民的征服和掠杀,而且在先来后到者之间常常由于分赃不均而引发武装冲突。 在16世纪,“克拉克”船型已经成为所有欧洲航运界最普遍采用的船型了。它和14世纪葡萄牙的原始“克拉克”或者所谓“西班牙大帆船”已经不一样了,他的船型更大、更快,操作性能更好,因此能够适应大西洋的风浪。 一旦“克拉克”船武装起来,其必然的趋势是要变大。而且因为笨重的火炮是装在甲板和船楼上,使得船的稳性变坏。而且一旦开火其后座力使得船更危险。 解决的办法有两个:其一是提高舰炮铸造的精度和铸炮材料的强度;其二是发明了船舷炮门。这个金点子是英国人詹姆斯·贝克想出来的,将火炮装在下甲板上,并在船体两侧开出炮门,让炮能够发射;而在不使用的时候,炮门用带铰链的炮门盖关闭。 不管怎样只有在这个时候,真正意义上的“军舰”诞生了。因为,在“冷兵器”时代,海上作战的方式主要是靠接舷格斗,那时的战船更多地是起到了一种运兵船的作用。 而火炮的大量使用,海上作战的基本方式有了革命性的变化,有可能远距开火。船舷炮门的发明,更使得这船成为了专门打仗的“专业户”,而不是随便什么船都可以客串一下的。 一些年以后,伊丽莎白女王继承了亨利八世的王位。她委托皇家海军的司库约翰·霍金斯来设计新的军舰。 霍金斯研究解析了之前的海军战舰,决定降低塔状的船楼,尤其是实际上取消了首楼。船体放长收窄,使船的长宽比从原来的3:1扩展到4:1。 霍金斯还引进了组合式桅杆,其帆装的式样也成为以后一批军舰的经典规范。在霍金斯的手下,“盖伦”船诞生了。霍金斯时代的英国军舰已经相当快速和灵巧,能够绕着敌人的军舰快速地寻找理想的位置来发出致命的舷炮齐射。 在16世纪,西班牙,法国、荷兰和瑞典等欧洲国家都建造了大型的风帆战舰以维护自己的海洋主权,但这些军舰都和英国军舰的模样大同小异,也都是用从舷侧炮门里向外开火的舰炮来武装。 这个时期“盖伦”船的外形有个明显的特征,就是在首斜桅的顶端还竖立着一根垂直的桅杆,上面带着一个小的横帆。后来在17世纪,那些见多识广的舰长们风帆航海的技术有了突飞猛进的提高,他们认为首斜上桅和首斜上帆是没有什么用处的东西,所以,后来都改掉了。 在16、17世纪之交,法国人手里没有像样的军舰可以和英国的盖伦军舰来抗衡,因此,他们在1624年向荷兰的造船者订购了五艘军舰,这些在当时最先进的三桅风帆军舰无疑地使法国人壮了胆。 英国人不甘示弱研究出了新的主力战舰,命名‘海上主权’号。其首斜桅横帆和首斜桅上帆的面积都很大,而前桅和主桅在中帆之上又进一步出现了上帆和顶帆。辅助帆肯定是取消了,而在后桅斜桁大三角帆的上面还有两块横帆:后中帆和后上帆。 在所有的皇家军舰中,“海上主权”的船体还有一个与众不同的特色,其尾板首次采用了圆弧形,而不是平的,这在其它重视海军的国家纷纷消防。 十七十八世纪英国人领导了风帆军舰的潮流,但是不要小瞧了隔岸对峙的法国人。法国人是最后加入建造大型风帆军舰的军备竞赛的,因而它就有可能从别人所犯的错误中学到了东西。 他们造军舰要小一点,但是要宽一点,炮也少一点。但是这样一来,火炮平台比较稳定有利于精确瞄准。而且法国人知道,英国人为了多装一些火炮,他们总是将船的下层炮甲板安排得离开水面太近了,在船身摇晃或者船帆受风而倾斜倾斜时,装在下层甲板上的火炮实际上是很难使用的。 这样,法国人牺牲了一层炮甲板和相应的一层炮,但是使他们的军舰更轻巧,速度更快,操纵更灵活。 不管怎样除了这些基本的区别以外,在18世纪的这对老冤家之间,在风帆军舰的设计上是互相学习、互相模仿而共同提高的。 18世纪的大型风帆军舰,带着多层排列的火炮和高大巍峨而错综复杂的帆装系统,显得威风凛凛,游弋在世界的海洋。它已从过去小巧的“盖伦”商船进化成“战列舰”了。 之所以这样称呼,是因为它们无论是在编队航行或是在作战时,常常都是首尾相接,排成一列的缘故。 风帆战舰根据它们所携带火炮的数量进行分级。称得上“战列舰”的军舰是其中的一到三级,它们有2—3层贯通全船的火炮甲板;其中一级舰至少装有90门火炮,而二级和三级的火炮则要少一些。 而列为四级和五级的军舰和战列舰相比,在船体形状和帆装相似,但是要小一些,而且只有一层炮甲板。为避免战线上产生“软肋”现象,这些小舰就没有资格和战列舰一起参加“阵地战”。 但是它们可以个小灵活的独特优势进行游击战,既可以和快船交火,也可以去捕俘慢船。当时的海军还使用一些六级舰,那些一般都是辅助舰艇,其船型五花八门,主要作为供应运输之用,只带一些轻型的自卫武器。 第649章奋起追赶 列强海军的发展确实迅猛,但还没到难以追赶的地步。 在无烟火药以及黄色,炸药没有发明以及大规模推广之前,战舰上的火炮威力还没彻底拉开,想要追赶的话也没想象中艰难。 至于船舶制造,虽说此时的大清已全面落后于列强,但不代表大清水师一点底子都无,事实恰恰相反大清水师还是有些底蕴的。 长期以来,后世分析探讨鸦,片战争失败的原因时,给人的看法大都是由于大清社会制度的腐败和经济技术的落后,这无疑是正确的。 而社会制度的腐败和经济技术的落后,反映在军事上,就是军事制度、军队素质和武器装备等一系列问题。 落后的水师体制和陈旧的水师装备影响了战斗力的发挥。鸦,片战争时期的清军水师体制十分落后,存在诸多的缺陷。 首先是部队编制分散,朝廷为巩固中央集权,通过采取“化整为散”的措施以起到镇压和控制各地军队的双重功能。其次是缺乏统一指挥,互相掣肘的现象时有发生,由于八旗水师和绿营水师属分省管辖,根本不能集中协调共同对敌,从而导致清军在鸦,片战争中清军水师始终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与此同时,大清水师的战船和武器等装备基本沿袭明代的样式,水师战船大多由商船改造,水师配备的火炮,射程近且准确性极差。而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英国装备的火炮不但数量多而且威力大,同时火炮可以自由转动,根据作战需要及时调整射向。 第二次鸦,片战争时,英法军队普遍采用蒸汽机作为舰艇推动力,航行速度、续航能力及攻击能力都有较大提高。 因此当时朝廷的水师战船,无论其船体结构、火炮数量还是作战性能,与英国海军舰艇相比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另外大清水师的平时训练严重不足也制约了战斗力的提高。 大清水师的平时训练十分松散,不少官兵吸食鸦,片甚至在军营聚开赌场,有时水师船只也常用作走私鸦,片之用。 当时的江苏水师虽有万余人无船可载,但同时又有不少战船长期搁置在沙滩而无人过问,以至于破损不能使用。个别沿海水师风干日炙敝坏居多,甚至柁折桅倾。 许多地方水师都是有水师之名却无舟楫之实,而且舰船修造制度更是形同虚设,按期修造的战船多是以旧代新,间有稍加修理者,不过涂以颜色以彩画为工,其实皆损坏堪虞难供驾驶。 由此可见,大清水师的装备、训练和管理的废驰松懈已严重影响了它的战斗力,落后就必然挨打,面对有备而来各方面都强于大清水师的列强入侵者,被动挨打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指望这样一支衰弱腐朽的水师战胜来势汹汹的列强海军无疑于痴人说梦。 当时已经有西方专业人士指出了朝廷海防建设中所存在的严重问题。早在十八世纪中期,英国海军司令官安逊就曾放言,用他的“百人队长号”战舰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摧毁中国沿海可以集中的所有战船。 一名法国军官在写给其海军部的信中说:“用四艘战舰和几只补给船在吕宋岛供给,就可以把中国海军击垮。” 英国人马戛尔尼来华后也注意到大清海防废弛,水师战船破旧不堪,他这样写道:“英国只要动用少许兵船,就能远胜中华帝国的整个海军。”从这些资料可以看出,西方列强的侵略和狂妄昭然若揭,但同时也从另外一个侧面反映出大清水师的腐朽与衰败。 鸦,片战争爆发前,西方曾有人对大清的海防建设尤其对舰船状况十分不屑。 他们认为大清的战舰宠大而笨重,像一堆木材。船身的弯度颇大,船首平直,船尾没有企柱;船平底,吃水浅;船身红色或黑色;船体在风平浪静中显得迷离恍惚,庞大笨重,这便是大清帝国‘第一等’舰队的外貌。 如果开起炮来,即使战舰不沉没,炮也会反撞到向后面舰舷侧面通道跌下海去。至于载员多少,要看准备去对付的敌人是本国人还是外国人而定。武器包括枪矛,几把刀剑和大量石头。 虽然这些措词有夸大的成分,但基本反映了鸦,片战争时期大清水师的现状,反映出大清水师的舰船装备在西方列强眼中是如此的低劣。 面对如此一支破旧不堪的水师,难怪以英国为首的西方资本主义列强蠢蠢欲动,欲以征服中华帝国为后快呢? 大清的水师为什么会如此衰败不堪?为什么会在鸦,片战争中一败再败? 究其原因除了上文提到的政治制度腐败、经济技术落后等原因外,更为重要的是一方面是由于在大清闭关自守政治战略的指导下,没有新的发展需求牵引,因而也就没有发展新的武器装备的动力。 另一方面是明清以来的海防战略思想以“守”为核心,海防战略仍然没有摆脱海岸及海口防御思想,而“守”为主的海防战略必然严重影响到海防兵力建设和运用。 在两百余年间大清水师的主要任务一直局限于沿海缉私捕盗,大清的海防兵力从未想过要为与敌争于海上,更不可能想到远渡重洋了。 因此,在朝廷“重陆轻海”传统观念的影响下,尤其是经过明朝的“海禁”政策和大清的一味闭关自守后,鸦,片战争中大清水师的失败也就在意料之中了。 综上所述,近代大清海防走向衰落已是历史的必然。在西方各国相继由封建社会向资本主义社会过渡之际,大清仍停滞在封建社会阶段;在西方列强的海军由帆船舰队逐步向蒸汽舰队过渡,进入近代海军和海防建设大发展之际,大清的封建统治者却采取闭关自守政策,毫不重视海军和海防建设,从而严重阻碍和制约了大清迈向近代海军的发展。 到了鸦,片战争时期,大清落后的水师根本无法与称霸海上的英国海军相抗衡。从此东南万里海疆成了西方列强侵略大清的通途,严峻的海防危机促使大清必须关注和重视海防问题。 大清海防的压力虽然巨大,但不代表一点可取之处都没有。 尽管清军固有水师烂到了根子里,可不得不说大清造船能力并不算差,比之列强差的就是造舰思路以及蒸汽时代军舰的火力配置以及船只结构问题。 这不,自从吴可掌握了广东水师,并花费力气将之改组为两广水师,又对其内部的纪律和组织结构大动干戈,在保持国人一部分传统习惯的同时,提出了向列强海军学习的口号。 而且在总督衙门财政并不宽裕的情况下,吴可依旧咬牙挤出大笔银子,从西方列强手里采购战斗力颇强的近代海军军舰,并且聘请有经验的水手以及退役海军军官作为教官,操练两广水师大多还处于冷兵器时代海战思维模式中的官兵。 同时两广水师还辅之以实战训练,在伶仃洋以及南海海面上,大力清剿盘踞于此,危害商船航道的海盗势力,效果明显战斗力提升十分显著。 船型老旧不要紧,火炮威力不足也无所谓,水师官兵必须得严格训练,通过训练以及实战提升素质和水平,等到新式战舰到位之后可以迅速上手形成战斗力。 秉承着如此原则,尽管两广水师营中破旧老式战舰不少,但并没有弃之如鄙,反而有计划的利用起来,同时还从列强手中购买近代新式战舰,让两广水师弟兄不至于眼界太过陈旧,同时也是轮流让水师弟兄慢慢熟悉新式战舰以及船上火炮的操作,还辅之以实战演练效果十分不错。 当然,一味的向外采购也不是办法,况且广东造船业水平其实不差,吴可以总督衙门名义招揽了不少熟练工匠,在水师营地附近修建配套的船只修理厂以及战舰制造工厂,当然实际上眼下只能算只手工作坊。 在吴可的要求以及大笔银钱支持下,配属两广水师的造船厂,此时已经开始模仿列强的五级以及四级海军风帆战舰,打算从最简单的海军船型建造开始积累经验,等熟练工匠多起来以后再慢慢试验三等战列舰的建造。 无论是在眼下的大清还是后世的共和国,只要政府大力支持某项事务,在没有出现方向性错误的前提下,想要做成什么事就一定能够办到。 此时列强海军发展已经到了一个十分成熟的阶段,而且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不断迅猛提高,想要奋起追赶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但吴可有信心在十年之内让两广水师达到列强二流海军水准,起码防护南方海疆不成问题。 以两广的人力物力以及财政状况,就算加上地域面积一点都不比海上马车夫荷兰以及无敌舰队所在西班牙差上多少,只要总督衙门一如既往的支持下去,两广水师的发展前景一片光明…… 第650章改革 等到出征的两广水师甲支队凯旋而归,吴可亲自接见并慰问了出征水师甲支队官兵,搞得水师官兵感动万分的同时也得到了一个不知是好是坏的消息。 此次水师将士出征比较顺利,初期顺风顺水只在围剿新冒头海盗老巢时遇到一点阻碍,费了点手脚才解决麻烦。 倒不是海盗战斗力有多强,再两广水师越发精良的坚船利炮之下,一群乌合之众般的海盗哪是敌手? 关键是,在围剿海盗老巢之时,水师官兵竟然发现海盗群中有洋人身影。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吴可顿时心生警惕不敢怠慢,要是海盗群中出现的洋人没有特殊背,景也就罢了,要是他们身后有强大势力支持的话,事情就大条了。 是不是两广水师发展太过迅猛,引来洋人的警惕和不安了? 由于情报太少,他根本就无法判断其中是否有问题。 不过既然心中起疑,待接见并慰问了出征水师将士后,吴可马不停蹄返回总督衙门,同时召集一干水师将领,包括刚刚出征回来的水师甲支队统领在内,共同商讨可能出现的意外变故。 “最近一段时间,香港那边的洋人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举动?” “香港那头没有任何不同寻常的举动,你可确定?” “能够确定就好,要知道此次水师围剿的海盗人马中,可是出现了洋人的身影。如果这些洋人没什么问题也就罢了,一旦有问题的话你们都知道什么结果!” “可以确定?那最好不过,眼下水师正处于发展的快车道,不是跟洋人海军对抗的好时机,当然咱们也不能害怕应对洋人海军的挑衅!” “那李总兵,洋人海军那边在海上,有没有什么不轨举动,比如战舰靠近监视以及跟踪追查什么的?” “没有那最好,让弟兄们招子都放亮堂些,不要给洋人惹事生非的机会和借口,那帮家伙可不是啥好鸟,水师眼下正在关键时刻最后不要跟他们起了冲突。一旦出了什么漏子,也要第一时间回来汇报明白不?” “……” 在会议上,吴可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总之就一个意思,海上出现了新情况水师将校要保持警惕,遇上洋人挑衅也不要冲动等回来商量着决定云云。 待送走了一干满脸凝重之色的水师将校,吴可回到总督衙门后院,先跟夫人以及一双儿女好好温存了一番,待吃过了晚饭消食片刻再到书房,手下负责情报收集整理工作的心腹吴安早已等候多时。 “英国领事馆有没有不寻常的动静?” 等吴安行过礼后,吴可迫不及待问道,他还是担心海盗群里突然出现的洋人,跟列强脱不了关系。这么长时间跟洋人领事打交道,让他也摸清楚了英国佬的一贯行事风格。 如果海盗群里出现的洋人,真跟英国佬有关系的话,以他们一贯的作风肯定是文武齐上,除了驻扎香港的海军威慑之外,广州领事馆也不可能不跟进。 让他松了口大气的是,吴安禀告英国驻广州领事馆并没有异常举动。这证明了就算海盗窝里出现的洋人跟他们有关系,短时间内也不会寻上门来找麻烦。 想想也就明白了,眼下两广经济发展迅速,作为附近势力最为强大的列强,在两广的商业利益可不小,就算他们想狠狠阴总督衙门一把,也得先叫自己人抽身,然后再向总督衙门寻衅。 暂时不会跟英国佬翻脸,水师的发展速度不会突然中断,这是好事但吴可心中却憋屈得很,早晚有一日他要寻英国佬的麻烦,将他们的军事力量彻底赶出远东地区,卧榻之侧还有他人酣睡的滋味可不好过。 …… 时间匆匆而过,就在两广行事一片大好,无论是经济还是商业都发展良好,各地治安在驻军的弹压下保持稳定,水师也在加快速度扩张强大起来,同治三年的也跟着到了尽头。 让吴可没料到的是,腊月上旬随着天气逐渐变冷,闽浙总督左宗棠突然派来心腹信使,带来了左某人的亲笔书信以及最近信息。 “季高兄终于忍不住寂寞,要出手了么?” 吴可将手上信件放下,满脸微笑看着左宗棠的信使。 “是的督台大人!” 信使是位三十来岁中年,一身文人气息浓郁,坐在吴可下首不卑不铿回答,清攫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丝丝微笑,点点头承认了吴可的说法。 终于要开始了么,洋务运动! 吴可心中也忍不住有些兴奋,虽说总理衙门的成立以及安庆内军械所的出现,已经表明了洋务运动正式开启。 可惜京城离得太远,他感受不到总理衙门浓郁的兴洋务氛围。而两江的情况又比较复杂,加之他与曾国藩的关系恶劣,同样也感受不到洋务运动的气息。 要不两广总督衙门一直小心翼翼控制辖区内洋务兴起的节奏,不就是不想太过遭人关注,想要夯实基础厚积薄发么? 湘军的前车之鉴不远,在没有撤离与朝廷决裂之前,吴可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他眼下在官场已到了顶点,想要再进一步根本没可能,除非改朝换代不然越是耀眼以后的麻烦也越多。 他倒是迫切希望洋务运动能够开展得越快越好,如此一来朝廷的目光将被轰轰烈烈的洋务运动吸引过去,吴可和两广便能沉下心去夯实地基。 左宗棠终于忍不住要动了,作为南方三督联盟中的一员,左某人对于洋务运动最为积极,他可是洋务派大佬中的一员,早就跟吴可打过招呼要在治下大搞洋务富国强兵。 “督台大人,此番我家大人想要在福建兴办洋务,还需督台大人支持则个!” 待到吴可想明白其中关由,左宗棠派来的心腹使者微笑着请求道。 “放心就是,以本督跟你家督台大人的关系,能帮的我一定大力帮助,不知道你家大人想从什么地方开始入手?”吴可摆了摆手轻笑道。 “船政!”左宗棠派来心腹特使也不藏着掩着,只轻轻吐出两个字,脸上神色说不出的郑重严肃。 “船政可是个吞金大户,福建的财政支持得了么?” 吴可心中了然,脸上平静无波并没有露出诧异神色,好象早就猜到会是这样一般,也不谈左宗棠该不该搞船政,只是从实际情况出发道出其中关键。 “督台大人可能不知道,前不久我家大人奏请朝廷在福建改行票盐。” 左宗棠所派心腹也使微微一笑,轻声将左宗棠准备好的财源道出。 经过特使的详细解释,吴可这才恍然大悟。 左宗棠出身传统士大夫阶层,自然没吴可这样的穿越人士那么多花花肠子,也没有那么多来钱手段,他能想的法子也就依托朝廷固有体制,以及前人的经验教训从中摸索或者干脆借鉴。 什么方面来钱最快,自然是国家专营的盐铁之利,只要操作得法能在有利商事的同时,还能源源不绝搞到大把银子进帐。 听特使的详细解释,左宗棠执掌闽浙期间可是对盐务大动干戈。 主政闽浙期间因为财政拮据,左宗棠摸清楚情况之后大搞盐务改革,主张改“就场征课,按包抽税”为试行票运。 清代征收盐课的办法可谓变化多端,雍正年间“各场委官监管,地方官随处设卡,委员收税,先完课而后给单,听其配运售卖”。乾隆年间“归商办理,划地分售,即以当年所收税银作为引额”,结果“此法一变,商之浮费遂增,盐之行销遂隘”。 “后人补偏救弊,朝令暮更”,“迨道光年间,一变为佥商,再变为试办,三变为官运,而盐法之败坏极矣”。如官运之始,“销路尚觉疏通,迫其后官视为利薮,开销挪垫,虚抵搪塞,办运者扣费以人私橐,督销者卖私以取盈余。比课额太悬,则又捏报失水抢毁等情,上下分肥,弊端百出,遂致所领成本逐渐消磨。” 而在咸丰初年,户部鉴于“商疲引滞”的情况,采取“就场征课、按包抽税”的办法。由于当时正在进行清军镇压太平军的战争,在战火中“场署大半无存,官坎莫考”,各场员“遂不驻场经理,借寓省垣。遇有海私进口商人收买运销,各场员则冒认场分,指私为官,截角收买,借图渔利,以致埋、坎全废,遍地皆私。……此场务之积弊也。” 面对着盐务“积弊相沿”的状况,左宗棠“亟筹通变之方”,向清廷上奏提出在浙江试行票运的建议。 他“拟请杭、嘉、绍、松四所一律试改票盐,无论新商旧商,但能纳资到库,即给票认地行运。并于各府设立府局,稽查销数。所收课银,全数提作正课,解充军饷。内外杂课,概行停支。……总之,创办之始,首重辑私以疏票引,痛革浮费以纾商困,核减卖价以敌邻私,严查煎数以杜影射。舍此四者,别无良策。” 第651章左宗棠的魄力 盐务乃暴利,君不见大名鼎鼎的扬州盐商,个个家中豪富银钱无数,联合起来的财力就连广东十三行都不一定比得上。 吴可担任两江总督期间,为了筹钱也搞过盐务改革,却并没有深入捞一票就抽身离开,免得陷入盐务这个大泥潭中。 历来盐务就是官场大泥坑,就算再清高再洁身自好的官员,在盐务上躺过也得惹上一身腥,因此落马掉脑袋甚至抄家的事儿数不胜数。 吴可又不是很缺钱,乡勇队旗下产业盘子虽不如盐业巨利,但也是日进斗金的朝阳产业,犯不着为了官府的事把自己搭进去。 左宗棠就不成了,他手下楚军战力不错,但没形成像乡勇队这样的军事经济集团,手头虽说不拮据但也宽裕不到哪去。 福建的财政那只能用糟糕来形容,因为太平军肆虐的关系,加上地理位置和土地贫瘠,又要负担沉重的军费财政状况很不乐观。 左宗棠自不会傻到拿自己的钱贴补官府,不是他没这份经济实力,就是他愿意朝廷也不会答应。 再说了,楚军也需要他自己拿钱贴补,就算能匀出部分钱财相对整个闽浙来说也是杯水车薪,所以想要搞钱只得内部挖潜。 盐务自然是最好的目标,只要他不亲身牵涉其中,就不必担心因为财务上的原因惹祸上身。 不久,左宗棠又上奏请求在福建试行票运。他说:“闽省盐务,积弊相沿,已非一日,全纲受病,亦非一端。……计惟改行票运,厘、课并抽,庶可借图整饬。” 于是,左宗棠“毅然有改行票运,试办一年之请”。通过“试办票运,实收实解,方且一洗从前挪移陋习。从前解款半,而今解款倍之,其无侵蚀之事可见。旧商只令照额认为,分别买票帮销,完缴课厘,不准挂欠,一切浮费概行革除”。 左宗棠在福建试行票运还没半年,“所收实解之款已抵前此一年及一年半之数”,而且“察之商情,均以为便也”。这说明各种“浮费”的数目要比朝廷对盐务的正课高出二至三倍,左宗棠把盐务称作“腥羶之场”、“奸弊之薮”不是没有根据的。 与此同时左宗棠将上自闽浙总督衙门,下至大小盐务衙门规费一概革除,计所裁之数每年不下七八万两,又停收一切杂支之款。是皆向之所谓以陋规太多为苦者,一经厘革净尽,群情欣然,如沉疴之释体“。 不仅如此,左宗棠还建议将盐商历年“积欠带输筹银分别减免,总期商力稍纾,渐能照额买票赶运畅销,或可以盈补绌”。他在福建试行闽盐票运半年并取得明显的成效后,于不久前上奏请求将闽盐票运著为定章。 他表示半年期内尽心筹办,取从前销册两相比较,赢绌迥殊。如果著为定章,得人而理,庶几弊尽利生,商民均便,有裨国计,良非浅鲜。设非遇阴雨过多,场壤缺产,地方有事,馆埠滞销,课额当不至过于减少也。……如有额外加买运帮行销者,固听其便;或销数短绌,事出有因,以至本代票额不能买足者,亦似应准予尽征尽解,不限以额,俾纾商力而保利源。 就这样,闽盐票运制度的实施,使得所有愿意运盐的商人都可以通过领票的方式进行较为自由的运销。左宗棠盐务改革的一个主要目的是“商民均便”和“纾商力”。这同道光十一年(1831年)两江总督陶澍进行的淮盐改革颇有相通之处。 陶澎在淮北推行票盐制度就是为了解决“商困课绌,发岌不可终日”的问题。道光十五年十二月(1836年1月),接署两江总督兼两淮盐政的林则徐对陶澍的票盐改革予以赞赏,认为前督臣“陶澍于辛卯纲起,将湖运滞食各岸减轻科则,改行票盐”,是“试行有效”的。 曾协助陶澍进行淮盐改革的魏源指出:“票盐特尽革中饱蠹弊之利,以归于纳课请运之商,故价减其半而利尚权其赢也。”显然左宗棠继承了陶、林、魏的思想和作法。 时任闽浙总督的左宗棠对陶澍的淮盐改革表示敬佩,他认为“道光十一年前督臣陶澎创行票法以救淮北之穷,严剔陋规以除准南之弊”是卓有成效的,可惜的是这次改革行之不久便受到“格守遗法”者的干扰,加上后来太平天国起义席卷东南,“金陵被陷,盐法荡然”。 经过长时间的研究和准备,左宗棠在今年力主淮盐票运,“定为永远章程,庶几裕课、便民、恤商三者兼权并计推行,尽利其法,乃可大而可久。每于接见僚属士绅时,往复谘商,得其大概,而新旧商贩知事在必行,行之宜有益无损,于是领票认引者纷纷而来。” 从特使口中得知,左宗棠就是依靠盐务改革,不仅革除鄙政还在短时间内搞到大笔银钱,足够他开启洋务运动先期资金的银钱! 不愧是晚清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铁碗角色,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左宗棠的盐务改革可是得罪了不少既得利益者,想必私底下没少挨骂。 当然以左宗棠的强韧神经,自然对此不屑一顾。不说他乃堂堂的闽浙总督,在闽浙地盘上除了杭州将军和福州将军就是第一人,以他那孤傲的性格也不会把私底下的流言蜚语放在心上。 更别提南方三督联盟紧密,还有两广总督吴可以及云贵总督张亮基不遗余力声援,就算有人或者势力想动什么歪脑筋,也得掂量掂量承不承担的起后果。 “就靠盐务改革,想搞船政的资金也不够吧?” 从特使口中,吴可也知晓了左宗棠办船政所做的前期准备。以满清官场的习惯,想要做什么大事自然得舆论和物质两方面齐头并进。 左宗棠迫不急待地想要筹办船政吴可是明白的,以前的书信往来以及当面畅谈之时,左宗棠就没少表明自己对列强以及大清海防的观点。 他认为西方列强“包藏祸心,为日已久”,应“设造船之厂,讲求大筏软帐之利,更造炮船火船之式”。第一次鸦,片战争后,左宗棠进一步看到了战争的危险,认为若列强发动战争,“彼有轮船,我尚无之,形无与格,势无与禁,将若之何!”。他提出:“欲防海之害而收其利,非整理水师不可;欲整理水师,非设局监造轮船不可”。 造船,造船,无论应对战争或和平时期的经济发展都是必要的。左宗棠认为,“无事之时,以泛筹转漕,则千里犹在户庭,以之筹懋迁,则百货萃诸釐肆;非独渔盐、蒲蛤足以业贫民,舵艄、水手足以安游众也。有事之时,以之筹调发,则百粤之旅可集三韩;以之筹转输,则七省之储可通一水。” 自从有了造船的想法之后,左宗棠经常在朋友聚会之时阐述自家想法,就算转任多地却坚持信念,一再坚持:“西洋各国恃其船炮,横行海上,每以其所有傲我所无,不得不师其长以制之。” 为了达成心中目的,听说老左可是想了不少主意,更是以其威望和辩才,说服了昏庸的朝廷。可惜此时的朝廷内焦外困,开办经费一节也是筹措维困。当年七月十四日清朝廷谕称:办船政“所需经费,即著在闽海关税内酌量提用。至海关结款虽充,而库储支绌,仍需将此项扣款按年解赴部库,闽省不得辄行留用。如有不敷,准由该督堤取本省厘税应用。”。 正是因为如此,左宗棠才想方设法的搞钱,没有朝廷的财政支持想要搞财政,资金缺口之大就算吴可没有认真核算,也知道单凭福建的盐务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从国外购买机器,聘请技师,建立造船厂,并创办求是堂艺局(船政学堂),培养造船技术和海军人才,哪一样不需花费巨资? 比如吴可手下的两广水师,本就有底子在只需要添加新式战舰,造船厂也是先以维修为主,等到水师将士熟悉了新式战舰后,这才着手建设造符合要求的造船厂。就是如此总督衙门都有些吃不消,更别提底蕴还比不得两广的福建水师。 在此等窘迫的情况下,左宗棠还有雄心办成这等大事,不得不让人配合他的魄力。 当然,作为好友以及铁杆盟友,吴可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只要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不管初钱还是出人他都会尽力帮忙,如果左宗棠的一系列想法能够得到实施的话,对两广水师来说也是好事一件。 “说说吧,季高兄派你过来,可是有用得着本督的地方?” 吴可也没客气,望着左宗海派来的特使直言相问,以两家的亲密关系也用不着玩那些虚头巴脑的游戏,伤感情。 “呵呵,我家大人还真有事请督台大人帮忙!”左宗棠派来的特请轻笑出声,道明了此行最重要的来意…… 第652章琐碎 吴可这下是真的吃惊了…… 原本以来左宗棠派来心腹特使,为的就是得到两广方面财政上的支持,以备其筹备船政所资,谁料事情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左宗棠并没有向两广借钱,不知是处于骄傲心理还是真的有把握搞到钱,吴可也不好多问以免伤到感情。让他感到古怪的是,老左没有借钱的想法,却是想借两广水师一支分舰队帮忙。 吴可询问原由,特使来之前显然得到了左宗棠授意,所以也没隐瞒表示需要借助两广水师战舰,控制台湾海峡以及台湾岛。 特使笑言他家大人受到两广开发琼崖的经验刺激,决定消防在资源丰富的台湾搞一搞尝试一下,同时台湾的煤炭是福建搞船政必不可少的资源,必须牢牢抓在手里不能假手他人。 吴可这才了然,此时台湾虽然没经过开发,但已受到美国这样的列强关注,并已开启了几处通商港口,没有强大的水师舰队做依靠的话想要彻底掌握台湾可不容易,尤其还有列强虎视耽耽的时候。 他满口答应下来,这不算什么事,正好可以让水师弟兄到台湾海峡溜达溜达,顺便将周围的海盗水匪清剿一番,积累战斗经验的同时顺便也帮左宗棠处理麻烦,银钱方面帮不上忙在这上头还是能帮衬一二的。 左宗棠所派特使大习过望,连连拱手表示感谢,而后心满意足的跟在侍者身后离开花厅,脚步轻快显见心情轻松已极。 之后吴可招呼总督衙门心腹,以及水师将校将情况一说,大家都没什么意见,南方三督联盟不是说笑的,三方之间的关系亲密得很,寻常就没少来往,此时福建将有大动作他们更应该出力帮忙。 经过一番商议,决定派遣水师丙支队增援福建,并带去一批物资和足够粮饷,眼下左宗棠和福建正缺钱得厉害,坚决不能给其带去额外的负担。 等福建特使知道消息的时候,又是感动又是欣喜,也不多说感谢的话,在广州和雷州半岛转了一圈,走马观花看了眼两广水师甲支队的‘雄姿’,这才于腊月中旬屁颠屁颠返回福建交差。 吴可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既然决定了要派水师舰队支援左宗棠,连年都没过便一纸调令送到水师丙支队驻地,要求他们傣族三月粮饷之后立即出发不得有误,同时还送去三大马车送给左宗棠的年货程仪。 …… 同治四年的春节转眼即到,整个广州都沉浸于欢跃喜庆的氛围之中,从大年三十开始城鞭炮便响个不停,一直到正月十五元宵节都没消停过。 整座广州城都弥漫着浓郁的鞭炮硝烟味,到处都是奔跑欢呼追随着鞭炮响声的熊孩子,不顾纸屑纷飞正在炸响的鞭炮,一个劲直往前冲奋不顾身。 过年的广州市民脸上都带着浓浓的喜意,在街上见到熟人互打招呼拜年之余,聊得最多的便是各家都准备了啥年货。 广州百姓过了两年有余差不多三年时间的安稳日子,加上总督衙门大力鼓励商业,又有越来越繁茂的对外作为助推,广州经济呈飞跃式发展,市民得到了不少利处,一个个荷包鼓了起来有闲钱在年节期间大肆消费。 过年期间吴可哪都没去,待在总督衙门陪陪妻妾儿女,然后接受手下官员的登门拜年,随便聊了两句便将人打发。 怎么说吴可在两广总督任上都待了三年,手下官员也了解了他的脾性,自然不会在这等时候打扰总督大人与家人共享天伦之乐的雅性。 不仅广东百姓过了个富足的安生年,就是广西百姓的日子也过得不差。 尽管总督衙门没有刻意搞政策倾斜,但有了镇南关与河内的陆上商业渠道支撑,广西今年的财政收入也处于迅猛增长之中。 黄鼎凤部占领安南中部以后,需要大量的广西土特产,这些土特产订单足够广西北部无数百姓受益。尽管官府和各地大户占了大头,但只是稍微漏点油水给各地百姓,也足够他们过上一个滋润新年。 广西南部则有梧州这等通商要地,与广东的商业往来便足够让很大一部分广西百姓受益,能够做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 连年战乱带来的创伤,在短短一年多时间内便已肉眼可见速度恢复,广西各地一片欣欣向荣景象。 从镇南官到谅山的铁路早已在同治三年年中竣工通车,与此同时在见到铁路的强大运力以及便捷性之后,广西官民对这种新生事物欢迎态度,总督衙门工程部队马不停蹄开始了镇南关至谅山的双向铁路修建计划,并于年前再次修好一条与之前铁路平行的铁路。 伴随大量从谅山挖掘的煤炭以及铁矿石运抵广西,广西境内的土特产源源不断通过铁路运到安南北方地区,不仅给广西官府和民间带来大量的金银收入,而且进一步加强了两广总督衙门对安南北部的渗透和控制。 期间安南国使者没少蹦出来闹腾,又是在两广总督衙门抗议,或是干脆跑到京城告状求情,总之手段尽出就是为了让安南国接受北方地区。 为此,烦不胜烦的朝廷还特意召开了朝会讨论,让吴可十分不爽的是,朝堂上那一票顽固守旧大臣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大力支持安南国收复对北方领土的统治,认为大清不该插手藩属国内政有失‘天朝大国’体面。 去尼玛的大国体面! 为了这破事,吴可甚至在两江以及河南等地战火不休的时候,在总督卫队以及两广水师内河舰队护卫下,气势凶凶杀奔京城而去,在朝堂上不顾形象冲着那帮老夫子破口大骂。 他此行可是准备极为充分,在朝堂上骂得那帮顽固守旧大臣颜面无光大叫‘竖子无礼’的时候,不慌不忙掏出准备好的一跌文件资料,然后在一干守旧大臣喷火的目光中缓缓念叨文件上的内容。 文件里头也没说什么,只是将两广清军坐镇谅山之后,从安南北部地区获得的好处一一列明,储量巨大的煤铁矿藏,安南特产稻米以及各种特产水果,广西省因为安南北部而爆涨的财政收入,以及广西百姓安乐富足的大好局面。 这些内容不说惊世骇俗,也足够让一干思想僵化的顽固守旧大臣惊得目瞪口呆,半晌也放不出一个响屁来。 之后便是吴可发动凌厉反击,指责那帮挑事守旧大臣包藏祸心,朝廷好不容易将安南北部收入囊中,并于短时间内见到极大好处,单单谅山地区充沛的煤铁矿藏,对于眼下财政捉襟见肘的朝廷而言有多重要不言而喻。 这么一大块非肉某些人说不要就能不要,也不体谅体谅眼下朝廷的困难居心何在。另有两广清军大部都靠这一财源领饷吃饭,要是突然把这一财源给断了,难道由朝廷来填充这个大口子么? 此话一出,不要说那些除了捣乱没啥本事的顽固守久大臣,就连高坐垂帘之后的两宫太后都变了脸色。朝廷财政有多糟糕一干朝堂大臣哪能不知,要是由朝廷负担两广十来万清军的粮饷,想都别想这样的好事。 当然,那些士大夫出身的顽固朝臣,怎么肯呢感被区区一武夫的言论吓住,刚刚从之前的言辞打击中回过神来,便迫不及待展开反击。 这些守旧大臣来来回回就用‘于礼不合’来攻击,总之就是一句话,吴可的两广总督衙门不该如此行事,有碍‘天朝上国’威仪云云。 吴可可不吃这一套,拿出一副兵痞子架势,在朝堂上频暴粗口舌战群儒,对守旧大臣们口中的‘有失国体’不以为然,以巨大的财政负担以及广西省政局稳定为由咬死不松口。 面对吴可如此无赖招数那帮守旧大臣也没辙,财政始终是朝廷眼下头疼之事,他们可没胆子将这样的重负承担下来。就连两宫太后也不支持守旧大臣,尼玛说起来简单可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吴可能够利用手头现有资源,不花费朝廷多少精力便能解决很大一部分军费开支,这样的本事在朝堂之上不说独领风骚,可也极为难得。 尽管放纵下去有财权下放之虞,可以眼下朝廷糟糕的财政状况,就算明知道此乃得不偿失之事也得捏着鼻子认了,起码吴可表现出对朝廷足够的尊重,比起曾国藩来可要强上太多。 那帮守旧大臣眼见再纠缠下去不是个事,干脆祭起最后手段,指责吴可在安南北部修建铁路,摆弄奇技淫巧之术不为人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请求两宫太后处罚吴可这等荒唐之徒。 吴可也不是好欺负的,直接以那是安南国境为由反驳,而且铁路运力之强摆在那儿,要不是有铁路的话安南北部的煤铁资源又如何快速运抵广西? 再一个,安南自古便是中华领土,高宗乾隆帝时期朝廷可是对安南用过兵,此时正是收复中华故土大扬国威之时,不知守旧大臣一力阻拦是何居心? 第653章如火如荼 总之,那一场朝堂上的辩论,最后以吴可胜利告终。 切切实实的巨大好处摆在那里,朝廷要不答应就得填补巨大的资金缺口,还得面对广西有可能的再次动乱。 这可不是在开玩笑,广西之前经历了近十年之久的战乱,早已经民疲财乏记需稳定环境休养生息。好不容易在新任两广总督的治理下,广西战乱很快平息并且过了一年多时间的安生日子。 最重要的是,通过开辟镇南关与安南的商路,使得大量广西百姓从中受益生活得到改善迅速富足起来,广西官员和士绅更是赚了大笔金银。 刚刚尝到甜头正是食髓知味的当口,朝廷要是突然断绝了这条财源,想想就能明白广西官民的反应。说可能引起骚乱有些夸大其辞,但是一定的动荡却是免不了的,而广西刚刚才有起色的经济将遭受重创。 还好朝廷没这么脑残,并没有强令两广清军从谅山撤回,也没有要阻止广西与安南大搞商业往来的行为。 不管朝廷是舍不得那大笔的财政收入,还是洋务派鼎力支持让两宫太后心生忌惮,总之这一次风波无惊无险的过去了。 有了这次廷议,等于变相的替两广总督衙门背书,起码两广在边边角角修建铁路时,再也用不着偷偷摸摸防这防那,只要能让朝廷以及当地官民尽快看到成效,以及切切实实拉动经济的效果就成。 眼下的朝廷实在太过缺钱,只要两广总督衙门不做得太过分,没有冲击朝廷对帝国的统治根基,又能够带来切实的利益和好处,就算朝堂上的顽固守旧派大臣蹦达得再欢实,于大势面前根本就不济事。 回来之后吴可便立即着手修建镇南关到谅山城的双向铁路,果不其然得到了广西官民的一致拥护。甚至有豪商大贾表示官府缺钱的话,他们可以拿钱参上一股,不过却被吴可婉言拒绝。 眼下两广总督衙门的财政状况还算良好,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不愿意让民间资本加入铁路建设和运营中来,为的就是完全的掌控和调配权。 不是他的权利欲有多强,实在是这口子不能乱开。重生到清代已经十来年时间,吴可可是见识过某些官商以及有背,景商业大鳄的手段,为了一点点利益可以不择手段,甚至因为私利惘故国法那都是小儿科。 尽管他自认掌控有方,两广境内不会有官商势力有胆子跟总督衙门作对,但镇南关至谅山铁路不仅牵涉巨额商业利益,同时也关系到两广清军在安南北部的布局,不可能让民间官商资本随意参上一脚的。 不过他也给这样蠢蠢欲动的民间官商资本指了一条明路,将谅山地区发现的煤矿以及铁矿划分区域,以拍卖形式卖给广西境内的土豪官商,并允许他们在矿区建设自家的小铁路。 为此,官府又搞到了好十几万两银子,而随着煤铁等矿产源源不断挖掘出来,光是铁路运费以及关税又是一大笔银子,尤其是这钱还能源源不断提供,广西巡抚衙门和两广总督衙门的府库被迅速充盈起来。 为了让土豪商人们主动引进近代化机械,以及在矿区修建小型铁路,吴可很热心的组建了一次商业参观团,将那帮买了安南矿区的土豪组织起来,一股脑全部拉去琼崖铁矿参观访问。 效果是非常良好的,这帮土豪财主从琼崖返回之后,一个个情绪高昂兴致勃勃,通过十三行的关系向美国铁路公司订购了好几条矿区小型铁路的修建材料,以及全部配套设施,乐得苦逼的美国佬笑得合不拢嘴。 吴可也是高兴不已,他之所以哈如此精力,促使那帮购买了安南矿区的土豪修建矿区小铁路,为的就是讲之当作镇南关至谅山铁路干线的支线以及补充,完善安南北部地区的铁路网络,为以后实行的铁路客运打下坚实基础。 不说安南北部在同治三年,成了不折不扣的大工地,此时的琼崖铁矿矿区经过两年多时间发展,已经逐渐成了一个近代化的工业新兴城镇。 依托矿区在外围已经形成了一个人口近十来万的大型城镇,在吴可的密切关注已经干预之下,矿区外围城镇在形成之初,官府便进行了干预和仔细规划。 为了达成心中竖立标杆的目的,在矿区外围逐渐形成聚集点的时候,当地官府及时插手干预,甚至还请来外国城市工程师帮助规划设计,然后由大量矿工家属以及总督衙门下属工程部队联合施工,在短短大半年时间内已经建成了一座有摸有样的大型工业城镇趋形。 城镇里居住的大部分都是矿工家属,还有闻风而动无利不起早的商人,典型的近代化工业城镇人口组成成分。 新建城镇道路宽敞而又平整,两旁都是整齐划一的标准二层土洋结合小楼,带面积不小后院的那种,足够吃苦耐劳的矿工家属居住并好好折腾的了。 当然这些房子眼下产权都属于官府,矿区还没财力给矿工们修建福利房,再说了在清代搞这一套很犯忌讳的,吴可也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招惹那帮清流守旧势力的攻击,在此时能少点麻烦就少点麻烦为好。 当然官府也承诺,只要矿工们在矿区做足一定年份,并缴纳一定数额钱财便可拥有一套房产,价钱绝对都在矿工们的承受范围之内。 平整的街道两旁栽有两排整齐的行道树,每隔百米还有一个三合土凝固而成的灯柱,三米来长的灯柱顶空空挡挡,为以后的马灯以及电灯提前做好支架。 城镇布局按照中国传统的四方棋盘状规划,眼下因为人口数量以及时间关系只建成了纵横十条宽敞街道,反正琼崖地广人稀矿区周围土地贫瘠得很,新建成近代化工业城镇有足够的扩展余地和空间。 除了优良整洁的居住环境之外,近代化工业城镇最重要的各项便利设施也一样不缺。每条街道交叉角的房子都属于官府所有,作为邮局,治安管理所,卫生局,公立医馆以及公立学堂等等所在。 另外为了方便居民出行,城镇还设有公共马车,以及数量不等的商铺以及各种用途市场,总之近代化工业城镇该有的设施一样不少,此时没有的设施在吴可的亲自规划下也出现了。 总之吴可将这座矿区外围城镇当作试点尽情发挥,为以后辖内城市向近代化城镇改造提供经验和参考。 如此优良的居住环境以及完善的基础设施,不要说以前一直处于最底层的矿工家属没见识过,就连参与建设以及参观过的当地官员都眼红不已,利用手头权力在镇子上搞到一处或者多处居所,作为临时别院所在。 时至同治三年年底,琼崖矿区外围城镇已颇有规模,虽然还有不少基础设施没有完善,但居住于此的矿工家属以及来往商贩对此却评价良好,认为此地的居住环境比之内地大城市也不遑多让。 而随着各种工业采掘机械的入驻,琼崖矿区铁矿石开采量越来越大,吴可也没有亏待矿区人数五到六千的青壮矿工,以及配套后勤人员以及管理人员,只要完成规定任务便可以领取基础工资。 如果开采量超过了规定数量便有奖金可拿,这时便按照人工计件模式处理,挖得矿石越多能够拿到的金钱奖励便越多。有此丰厚奖励刺激矿工们的劳动积极性大涨,每日里都是挥汗如雨乐在其中,就算累得腰酸背痛脸上都挂着满足微笑。 卖苦力的矿工能赚到不菲工资,矿工家属手头自然有了闲钱,购买力以及消费能力都跟着噌噌直往上窜。 而附近的土人则依靠为矿区以及城镇居民提供瓜果蔬菜以及各种生活物资,大赚银钱的同时生活水平也跟着上升,消费水平自然差不到哪去。 那些嗅觉灵敏的商人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纷纷不顾路途遥远从雷州半岛甚至广州港直奔琼崖矿区所在昌江而来,为矿区和当地百姓带来足够商品的同时,自然也将当地经济搞得十分活跃,当地官府光是收税便能捞到不少好处。 总之,一个新兴城镇和市场,在琼崖矿区慢慢成型,作为始作俑者的吴可自然对此十分满意。 同治三年的两广地区,依旧处于如火如荼的建设热潮之中,由总督衙门牵头搞的官道修缮工程已经到了尾声,府州县之间的主要官道基本都被修缮一通,至于从县到乡甚至从乡到村的道路修缮以及维护,基本上已经交给当地阻止的工程队,由总督衙门直接管辖的工程部队没必要跟百姓抢食。 数量庞大的工程部队当然不能轻易空闲,吴可大手一挥让腾出手来的工程部队人马,直接投入两广各地的水利修建工程之中,趁农闲之时疏浚河道加固堤坝,兴修小型水库以及开挖水渠等等活计忙得不亦乐乎…… 第654章惊闻 时间匆匆一眨眼又是大半年时间过去…… 在两广总督吴可的英明治理和统率下,广东和广西两省轰轰烈烈大搞建设,到处都是辛勤劳动的百姓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吴可大肆鼓励工商业发展此时已经起到成效,不说两省商业繁茂百业兴盛,官道上商旅来往络绎不绝,各大市镇货物充足种类繁多,百姓生活水平噌噌往上直窜,之前战乱所带创伤已经逐渐消失远去。 两广新兴工厂生产的产品,也通过商旅贩,卖四方,抢占周围省份市场大赚特赚,整个两广之地一片欣欣向荣气象万千。 经过近一年时间的消化,安南北部地区也彻底落入两广清军之手。 有两条铁路干线,十来由矿区蔓延而出的铁路支线组成的铁路运输网络,加上四通八达的官道,依靠无孔不入的商业渗透,拥有一定官方背,景的商人势力在安南北部地区扎下根来,又有清军作为依靠很快便成了安南北部第一势力。 不少广西百姓随着商队出境在安南北部定居下来,随着安南北部矿区产量越来越大,雇佣的矿工数量越来越多。随行家属也不在少数,使得安南北部汉人数量一下子爆涨,已经差不多与当地土民齐平。 而且当地土民在安南北部大发展中也受益菲薄,一个个日子过得滋润之极,比起中部和南方还处于水深火热中的国民要强上不少,对于给他们带来如此大好生活的清人自然感激不已。 安南深受中华传统文化影响,对于说汉话以及写汉字并不排斥,当地土语和广西方言差不了多少,至少两地民众正常沟通交流没任何问题,这使得清军入驻安南北部非常顺利。 当然当地也少不了一些反清势力,都是原本的既得利益者失去手头权力,自然对‘入侵’的清军十分不满,暗地里没少搞小动作。 清军的应对策略是有打又拉,严厉打击那些冥顽不佞的家伙,逮住一个杀一个绝不手软。另外以经济利益或者有限的政治利益拉拢那些骑墙派,只要愿意倒向清廷一方积极配合,两广总督衙门自然不会吝啬褒奖。 如此又打又拉,清军在安南北部地区又占又绝对优势,很快就彻底将安南北部地区掌握在手,随着时间推移统治慢慢得到稳固发展。 除了两广清军和商人势力蜂拥而入之外,得到消息的其它地方商人甚至京城贵族都有派家奴过来打前哨,看看安南北部是否有真有钱途,方便今后圈占地盘捞取好处。 不管来到安南北部的清人有何目的,吴可一律持欢迎态度,眼下正是两广清军巩固地盘的时候,来的清人越多越好,正好稀释当地土民数量牢固统治根基。 吴而勾率领八千清军囤驻于谅山城,通过已经建立好的电报线路可以随时与镇南关清军联络,期间三十来里距离又有火车勾连,一旦遇到战事可以第一时间支援,虽说不上固若金汤但没个数倍之敌根本别想妄动分毫。 同时在金兰湾两江清军一部与水师乙支队驻防于此,负责维护北部湾的航道安全,同时兼顾对面琼崖海域秩序维护。 说起两江水师,甲支队此时已经应闽浙总督左宗棠之邀,先到福州与当地水师汇合,而后挥师直扑台湾,轻松围剿附近海域海盗,帮助闽浙清军维护港口秩序和航道安全,替左宗棠展开的洋务运动清除障碍。 南方三督联盟中日子最难熬的就是云贵总督张亮基,老爷子年纪大了又不是冲锋陷阵的武将出身,面对境内层出不穷的叛乱实在有心无力。 幸好吴可这个女婿还算给力,待两广地盘安稳之后便立即派兵进入贵州云南两省,帮助当地清军围剿叛乱。 因为贵州七山两水一分田的险恶地形,两广清军一时施展不开很难发挥士精械良的优势,只能一点点蚕食叛乱武装的生存空间,跟一穷二白的叛乱分子互拼消耗,想要在短时间内取成效不太容易。 云南情况虽然好上一点却也好得有限,这里饿地理环境没贵州那般险恶,但也不怎么适合大军行动,民族情况又复杂得很稍一不慎就有乱子发生,加上又与缅甸以及安南交界情势复杂不是短时间内可以稳定下来的。 显然朝廷也知道这个情况,所以虽然云贵两地一直叛乱不断,但张亮基的总督位置还是非常稳固的,只要不出现波及整个西南的大乱子,朝廷也不好得罪南方三督联盟将张亮基撤下。 南方三督联盟控制下的南方地区战乱算是逐渐平息,就算最不稳定的云南与贵州两省,叛乱范围已经影响都已经压缩到一顶范围,对于南方三督辖下整体局势影响不大。 而临近的两江战事也逐渐止息,湘军在攻破金陵城达到顶峰之后,正在曾国藩的指挥下裁军缩减规模,虽然小的战事依旧不断但大战事却是完全止息,两江三省也都开始了休养生息。 可以说,同治四年的南方地区难得的稳定下来,各省战事都逐渐平息开始了盏后恢复,眼下着朝廷的钱粮财赋之地将恢复正常,可谁也没料到这时河南却出了天大漏子,被朝廷依为心腹干将,制衡湘军的蒙古铁骑以及蒙古亲王僧格林沁,竟然在高楼寨一役中全军覆没。 消息传出天下震惊朝廷震动,各地被压制下去的叛乱武装更是精神大振,竟有那么一些死灰复燃的迹象,情况一下子变得十分严峻。 “废物,真真是废物!” 吴可得到消息之时,气得摔了手中茶杯脸色一片铁青。 好不容易压下心头熊熊怒火,他急忙叫来情报幕僚,索要河南战事的具体情报,他要搞明白号称满清精锐之师的蒙古铁骑以及蒙古亲王僧格林沁是怎么败在捻匪手中的,这一变故让他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1864年7月天京陷落后,以太平军起义在全国掀起的叛乱浪潮走向低潮。 而捻军和太平军余部没有被清军的血腥镇压所吓倒,而是继续跟清军作对,引来大股清军的疯狂镇压。 1864年11月下旬,太平天国遵王赖文光、淮王邱远才两部太平军二三千人,于鄂北地区与张宗禹、任化邦等部捻军二三万人汇合,其他一些被打散的太平军、捻军也陆续前往集中。 接着,他们在豫、鄂边境进行合并和改编,组成了一支集中统一的新捻军,张宗禹,任化邦共推赖文光为最高领袖。赖文光沿用太平天国的年号和封号,张宗禹为梁王,任化邦为鲁王,李允为魏王,牛宏升为荆王,张禹爵为幼沃王。 军队则沿用捻军编制,仍以五色旗区分,下分大旗、小旗。军事上根据捻军骑兵较多和北方地势平坦等特点,决定易步为骑,加强部队的机动能力。 这么一大股叛乱武装集结,朝廷又怎么可能熟视无睹,立即派出蒙古铁骑围追堵截,誓要将这股叛乱武装全部歼灭。 1864年12月初,蒙古亲王僧格林沁亲督翼长恒龄、成保及副都统常星阿等部进抵湖北枣阳,旋即而进。12月7日,赖文光等督军败僧军于襄阳,然后挥军北上,进入河南邓州(今邓县)境。 赖文光、张宗禹等选择邓州西南的唐坡为防御基地,挖壕筑垒部署兵力。12日,僧军分左、中、右三路发动进攻。捻军首先打败清军右路步队,然后从侧后抄袭清军的中、左两路,大败僧军。 1865年1月28日,捻军经伊阳(今汝阳)返回鲁山,僧格林沁又一路追到。捻军诱敌过滍水(今沙河),然后回军猛击,并以马队从后抄袭。僧军大恐营总富克精阿、精色布库等率部先逃。 捻军乘势奋勇杀敌,先后毙清军翼长恒龄、营总保青、副都统舒伦保、营总常顺等多人。僧格林沁在总兵陈国瑞援救下,才幸免于死。 僧格林沁经邓州、鲁山两次大败之后,气急败坏将首先败退的富克精阿、精色布库处决,借以镇慑所部,然后他便决心猛追捻军报仇雪耻。 捻军本来准备西进陕西,由于清军防堵甚严,于是决定在河南境内与僧军继续周旋。 鲁山获胜后,捻军经叶县北走襄城、禹州,复经长葛,新郑,转入尉氏县境。1865年2月11日,尾随捻军的僧军到达尉氏县城,捻军已南下鄢陵。僧军先头部队3000人孤军冒进,追至鄢陵县北阎寨坡。 捻军探明追兵单薄,便以少数部队诱敌,大队回马力战,将其击溃。2月中下旬,捻军由临颍、郾城南下,攻西平,围汝阳,僧格林沁只得于3月5日亲督马队南下。捻军见僧军追来,便挥军南下,进攻信阳州城南关。 待清军到达信阳时,又举旗北上,经确山、遂平、西平到达郾城,然后攻挟沟,入睢州境。3月29日,捻军自河南考城进入山东境内,将其运动战能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第655章震荡 在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僧格林沁尾随捻军之后穷追不舍,从豫西、豫中、豫东、豫南,一直追到山东,行程数千里,所部被拖得精疲力竭,“将士死亡者数百,军中多怨言”。 僧格林沁自己也被拖得“寝食俱废,恒解鞍小憩道左,引火酒两巨觥,辄上马逐贼”。这样的情况朝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曾告诫他不能一意跟追,但刚愎自用的僧格林沁一意孤行,将朝廷警告抛诸脑后仍穷追不舍。 这厮也是不得不为,眼下他的处境十分尴尬,极需亮眼战功装点门面。 自从上次英法联军攻入京畿,于八里桥大破僧部数万军马以来,僧格林沁便饱受诟病承受了极大压力。 作为满清朝廷蒙古军方第一人,无论是咸丰帝执政期间还是眼下同治帝两宫太后垂帘听政期间,僧王都是备受朝廷重视,作为满清八旗蒙古方面的旗帜性人物,倚为心腹干城牵制汉人军事集团的重要角色。 可问题是,自从英法联军攻入京畿那次之后,他的表现却配不上朝廷给予的重任,说是凑合着被朝廷枪推出的军方大佬都不为过。 尽管在八里桥战败之后,逃到承德行宫的他不仅没受到责罚,还在咸丰帝的鼎力支持下收拢溃兵重新复起,并且还一手主导了与英法联军的谈判,将京畿保卫战最大的那颗桃子摘入手中。 可惜一时心态过于急噪了些,没控制好节奏让洋人占了大便宜去,本是一次非常有面子的谈判,最后却被他搞成了城下之盟似的约定,受到全国舆论责难身上背负了极大压力和重担。 反观汉人两大军事集团乡勇队跟湘军,乡勇队在京畿保卫战中表现极为出彩,可以说得上力挽狂澜,就算最后搞得咸丰帝不喜被发配至两广,那战功也是明亮耀眼谁都不可轻易疏忽。 因为与列强联军谈判上栽了跟头,作为天然的对手僧格林沁极为忌惮乡勇队。更不用说当初围剿捻匪之时,乡勇对表现出的战力让他震惊,豫北地区由乡勇队出身地方武官与士绅组织团练战力不苏,乡勇队正军更是勇不可挡。 跟捻匪打了好些年仗的僧王自然清楚捻匪的难缠,乡勇队表现出的惊人战力以及实力实在让他忌惮不已,更不要说乡勇队取得的赫赫战功,跟其比较僧王和手下蒙古马队几乎一无是处。 湘军就不用多说,作为最近几年最为风光,甚至一手将祸乱天下的太平天国覆灭的军事集团,其威名以及赫赫战功耀眼无比,作为满清朝廷推出牵制湘军的蒙古亲王,僧格林沁身上的亚历山大。 特别是两支汉人军事武装都表现出色,作为八旗蒙古一方的军方代表,僧格林沁心知自家表现得太差,正咬牙使劲猛追呢。 此时好不容易得到机会,被他咬住一支捻匪与太平军余孽联合武装,不趁机将之剿灭好好表现表现,以后再想受到朝廷全力支持可不容易。 所以在这个关键时刻,尽管手下人马已被该死的捻匪拖得精疲力尽,但僧王却不敢有丝毫松懈,一定要抓住这帮可恶的泥鳅将之全歼,不然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谁叫他之前竟在这帮泥鳅手上连败两阵,输得灰头土脸? 要是不找回场子,以后叫他怎么在清军混? 1865年4月初,捻军进入山东,经曹县、定陶、城武、嘉祥、汶上、宁阳进抵曲阜。僧军仍在后紧追。山东巡抚阎敬铭派布政使丁宝桢率本省防军进入兖州,妄图夹击捻军。 为了继续疲惫清军,捻军北趋宁阳、东平,途中击败总兵范正坦部后,继续北上东阿、平阴、肥城,然后转头南下宁阳、兖州、邹县、滕县、峄县,经兰山、郯城进入江苏的赣榆、海州、沐阳。5月3日又由邳州返回郯城,西走峄县,在临城(今枣庄市西薛城)附近击败丁宝桢部后,北上宁阳、汶上。 5月10日过运河进至范县(今河南范县东)南面的罗家楼、濮州(今河南濮城)东南的箕山一带,最后进至黄河水套地区(黄河水套是1855年黄河在考城铜瓦厢决口后在濮州、范县以南和郓城西北一带形成的一个河汊众多的地区)。 隐蔽在这里的各地起义失散人员纷纷参军,使捻军人数众达数万。然后捻军驰抵菏泽西北高楼寨地区等待僧军。而这时的僧军已被捻军拖得极度疲惫,僧格林沁本人也因几十天不离马鞍,疲劳得连马缰都拿不住只得用布带拴在肩上驭马。 1865年5月17日,僧格林沁率军追至高楼寨之南的解元集地区。捻军派出少数部队迎战,诱使僧军向高楼寨地区深入。18日中午,僧军进至高楼寨,埋伏在高楼寨以北村庄、河堰、柳林中的捻军一齐出击。 僧格林沁分兵三路:翼长诺林丕勒、副都统托伦布等率左翼马队,总兵陈国瑞、何建鳌各领本部步队为西路;副都统成保、乌尔图那逊等领右翼马队,总兵郭宝昌率本部步队为东路;副都统常星阿、温德勒克西等各领马队为中路。 捻军也分三路迎战。西路鏖战二小时左右,捻军稍却。适中路捻军已将常星阿部击溃,便支援西路捻军向敌人发起反击,将西路清军歼灭。与此同时,东路捻军也已将敌军击溃。 在后督队的僧格林沁只得率残部退入高楼寨南面的一个荒圩,捻军乘胜追击,将该圩团团包围,并在圩外挖掘长壕,防止清军突围。当夜三更僧格林沁率少数随从冒死突围,当逃至菏泽西北7.5公里的吴家店时,被一捻军战士砍死在麦田。这一仗,捻军全歼僧格林沁以下7000余人,取得重大胜利。 高楼寨之战,捻军全歼僧格林沁的蒙古马队,使清军的精锐骑兵损失殆尽。副都统成保奏称:“我军失利后,马步兵勇收集无多。” 这次作战,是捻军在抗清斗争中取得的一次重大的胜利,也是运用运动战取胜的一个典型战例。捻军发挥快速流动作战的特长,牵着僧军盘旋打转,使其精疲力竭,同时伺机反击,消耗敌之兵力,挫伤敌之士气,最后在地形和群众条件都对捻军有利的地区,一举全歼穷追之敌。 僧军方面,由于僧格林沁盲目轻敌,一味穷追,后方供给不继,部队饥疲交加,士气日益低落,加上得不到豫鲁清军的有效配合,成为衰弱的孤军,最后被捻军歼灭。 僧格林沁之死震动朝野,同时也让朝廷制衡汉人军事武装的努力付诸东流,不得不让汉人军事武装插手北方军事,使得朝廷对地方掌控力进一不下降。 可以说,僧格林沁的突然战死,其后的影响是非常深渊的。 清同治四年四月二十四日(即公历1865年5月18日),在山东曹州吴家店(今山东菏泽市牡丹区吴店镇)发生一个重大事件:满清世袭罔替(俗称铁帽子王)博多勒噶台亲王僧格林沁率兵轻进追剿,被捻军包围杀死。 一名铁帽子王战死所具有的舆论震撼性当时极其强烈,但僧格林沁之死所带来的影响远不止此,而是给满清朝廷带去一个几乎可以说得上灾难性后果。 要理解僧格林沁之死的巨大影响,必须要了解满清的基本军事体系及其演变。 满清在顺治期间(17世纪中叶)形成了八旗和绿营军事制度,两者称为经制兵,也即今天所说的国家正规军。 绿营是满清入关后继承明朝制度形成的以汉人为基本的军队,常规保持六十万人之众,而八旗兵力可能仅为二十万人,最高的时候为三十五万人。 尽管如此,八旗军队是满清的看家武力。就驻防而言,绿营分散在全国,主要是防守西北、西南、华南、华中、华东等地,有战事时才进行集中。 八旗除部分分散全国驻扎外,主力采取集中方式,防守京畿地区,因此,八旗主力相对绿营处于优势状态,是满清最后的铁拳。嘉庆(18世纪末19世纪初)之后,无论是绿营还是八旗,都开始明显腐败、衰落,但国家基本军事体系的格局并没有变化。 1851年太平天国兴起,随即捻军兴起,问题顿时格外严峻。太平天国的主力是在南方作战,满清进行应对的主要是绿营,然而绿营根本没有能力获取优势,咸丰皇帝在1852年底就开始大力组织团练,成为湘军以及乡勇队出现的直接原因。 1856年太平天国第一次打败江北大营和江南大营,1858年第二次打败江北大营,1860年第二次打败江南大营,就此,绿营武装基本失去了战斗力,从而湘军和乡勇队得以真正兴起,成为满清在南方的基本武装和主力。 因为八旗在南方的军力薄弱,整个南方就此落如汉人军事政治集团的掌控之中,朝廷能够牵制南方汉人军事集团的武装力量,也唯有驻防京畿的八旗以及蒙古武装…… 第656章邪门 尽管太平天国1853年定都天京(南京)后即进行北伐,捻军也随即像瘟疫一样在北方传播开来,但他们还是受到了沉重限制和打击。满清对付太平天国北伐和捻军的主力,已经不是绿营而是八旗。 在这个过程中,僧格林沁控制了八旗主力,成为满清最重要的守护神。僧格林沁活捉太平天国北伐主帅林凤祥、李开芳,给予太平军北伐部队全歼,随即应付进攻天津、北京的英法联军,又接连获取击败捻军的胜利。 然而,捻军属于流窜作战,僧格林沁既有剿不胜剿之苦,又在接连的战术胜利中越来越轻敌,终于在山东曹州率领不多兵力死命追敌而陷入包围,一代满清名将战死马下。 僧格林沁一死,八旗武装没有了能够真正担当的主帅,终于步绿营之后失去了可以控制局面的战斗力。就在僧格林沁战死的前一年,湘军攻占了天京(南京),标志着太平天国已经失败。 僧格林沁一死,曾国藩马上就奉命北上对付捻军。尽管湘军已经进行解散工作,但李鸿章部和刘长佑部兴起,李鸿章、刘长佑在平定南方太平天国残余后也率军北上。 于是,汉人控制满清军事力量的格局已经注定。 由此可见,僧王在高楼寨战败被杀,所导致的后果有多么严重。 其实当南方太平天国被打败,无论僧格林沁死与不死,北方捻军被剿灭都已经注定。但是,如果僧格林沁不死,八旗主力就仍然会是满清的铁拳,曾国藩、李鸿章的勇营武装很难获得向北控制的机会,所面临的命运要么绿营化,要么就像曾国藩已经在做的那样进行解体。 总之,汉人有这样一个成为满清主力乃至掌握兵权的大好契机,后来的历史也将会与吴可所知完全不同。 …… 岂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僧格林沁的覆灭,使朝廷极为惊恐,生怕又出现一个太平天国。 朝廷本想让僧格林沁单独将捻军镇压下去,以提高蒙满贵族的威望,以对抗新起来的湘系、乡勇系以及淮系地方汉族军阀。但后来见僧格林沁无力镇压捻军,又想故技重演,让曾国藩、李鸿章等出力,僧格林沁坐收其功。 但僧格林沁狂妄自大,愚顽不化,根本看不起曾国藩这帮汉人。对朝廷的好心力加排斥,朝廷见此只好作罢,现在僧格林沁全军覆没了,朝廷大惊之下于1865年5月26日到5月31日,短短的五天之内,连发五道谕旨,任曾国藩为钦差大臣,率领所部各军,星夜出发前往前线督战。 可曾国藩此时已经54岁了,功成名就,位列甲侯,再也没有十多年前那种功名之心了,但皇命难违只好受命。 1865年6月18日,曾国藩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拖着老病之躯,由南京登州率裁军以后剩的六营湘军和李鸿章的淮勇两万多人北上。 9月23日,曾国藩部抵达徐州前线。 在对付捻军的问题上,曾国藩吸取了僧格林沁穷追不舍导致覆亡的教训。他针对捻军以骑兵为主,长于流动作战和游击战,行动迅速的特点,提出了“重镇设防”,“布置河防”。并结合“查圩”的政策。 重镇设防,就是以重兵把守安徽临淮、山东济宁、河南周家口、江苏徐州四个重镇,并在捻军经常出没的蒙城、亳州等地驻扎少量兵力对其进行阻击。这样,捻军每到一处,各镇驻兵就可以迎头击之,清军能以逸待劳打捻军个措手不及。 布置河防,就是东以运河为防线,西以沙河,贾鲁河为防线,由曾国藩派水师与淮军会防。曾国藩企图用这个方法,阻止捻军进入山东、河南西部,在运河与沙河之间的地区将捻军消灭。 但由于捻军东奔西至,飘忽不定,曾国藩在与捻军的交锋中发现自己只将兵力驻在几处截击很难奏效,于是又出新招,只留一部分作战能力不强的军队驻守各镇,其他战斗力强的军队大多数为游击师,对捻进行拦截和追击。 这样,又将重镇防守和拦截追击结合起来,不让捻军有从容歇脚之地。 与此同时,曾国藩结合“查圩”,“查圩”就是以清查户口来切断捻军同老百姓的联系,肃清潜在的匪患力量,使之不能在老百姓中立足,从老百姓那里得到补给,这是曾国藩搬用他在湖南办团练时的老方法。 曾国藩规定,老百姓见到捻军到来必须坚壁清野,断绝供应给他们粮食。而在湘军、淮军到来时,则要源源不断地把粮食等物品供应上来。对于那些参加捻军或与捻军有联系的,注入“莠民册”,情节严重的不仅要杀头,还要连坐,即一人犯罪,牵连好几家。 对于那些从来没有和捻军有过联系的注入“良民册”,用这种办法,这行径真有后世鬼子的风范。 同时曾国藩严令各地查圩的人以“通贼”的罪名,多抓人多杀人,多多益善。 可尽管曾国藩绞尽脑汁,制定出来这样一条自以为十全十美的战略方针,但他所率领的湘军、淮军在战场上还是节节失利,根本无法阻挡捻军神出鬼没的攻势。不久之后赖文光与张宗禹部在河南中牟会师,将曾国藩苦心经营近一年的千里河防摧毁,曾国藩剿捻宣告失败。 恰在此时,曾国藩的政敌们正好以此为借口,对他大加攻击。朝廷见他连战无功,也连连降旨严加斥责。曾国藩忧愤成疾上疏请求辞职。 朝廷也怕他在剿捻过程中再一次强大起来。于是改派李鸿章为钦差大臣,节制湘军和淮军,接替曾国藩的职位负责剿捻,曾国藩仍然留任两江总督。 曾国藩这次剿捻失败的原因,其实并非是由于他指挥战略上的失误,而是由于人力,人心因素造成的。 首先是参加剿捻的湘军,其精神状态已远非昔日可比,他们攻克天京时就已锐气全消,纪律松弛,日渐腐败,当听到要随曾国藩北上剿捻时他们一来耐不住北方的天气寒冷,二来也没有什么进取心,不想再受行军打仗之苦了。所以纷纷请假,竟然没有一个人自愿到北方去打仗。由此可见,如此一支疲懒之师,怎么能对付得了纵横飘忽,英勇善战的捻军呢。 其次,曾国藩这次领兵剿捻所率军队是由湘军和淮军两部分组成。湘军固然腐败,淮军也不受曾国藩的调遣。他们实际上受李鸿章的支配,对于曾国藩的命令,淮军诸将当面应承,背后却写信给李鸿章要求改变前命。 一干换被系将领挑肥拣瘦,推三阻四,李鸿章把部队交给曾国藩,虽然二人有师生之谊,但仍不放心。他的部将每次向他求情,他都写信给曾国藩进行干预。这样一来曾国藩后来不得不把要向淮军将官下达的命令,预先写信通知李鸿章,然后再由李鸿章下达。这样一来命令从下达到执行的时间大大加长,往往贻误战机。 因此,曾国藩虽然制定出了一套比较正确的作战方针。但由于以上两个致命原因,他无法像镇压太平天国时那样得心应手地指挥部下,抓住战机夺取胜利。 事实也证明了曾国藩的战略方针并没有错,李鸿章后来就是力排众议,坚决执行曾国藩的河墙战法。将捻军束缚在一个较小的范围之内,使他们无法发挥纵横驰骋,流动作战的优势,最终被聚而歼灭,当然吧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 清军接二连三在捻匪手上吃亏,不仅朝廷震动担心又出来一个太平天国,就是各省清军都难免心生惴惴生怕被调去剿匪。 当然吴可没这想法,捻匪虽然表现惊人,但他还没放在眼里。当初在河南以及淮北之时可没少打交道,当时捻匪正是鼎盛之时,不也被乡勇队压得死死的动弹不得,之后更是被杀得大败逃散,对付捻匪根本就无任何心理负担。 本来朝廷还有意调拨两广清军助剿,不知道为何最后却没了音讯,吴可对此也不在意正好省却了一桩麻烦,他现在头疼的是如何剿灭贵州突然暴起的骚乱。 没错,就在北地捻匪肆虐,满清重将蒙古亲王僧格林沁战败被杀,湘军主帅亲率大军围剿也连连战败无功而返之时,好象约好了似的,他那岳父老子张亮基所辖云贵突然暴发大规模苗民骚乱,吴可自然得着紧派出兵马帮助岳父大人平息治下叛乱,尽快恢复云贵两省的稳定和秩序。 真是邪了门了,原本湘军主力收复金陵,煊赫一时的太平军主力覆灭,眼下着多年的战乱即将平息,谁料不过短短一年时间过去,南北两地的战火不仅没有平息迹象,甚至还有越演越烈的摸样,朝廷就是想要休养生息也不得闲,更不要说吴可这些亲临战乱一线的封疆大吏…… 第657章云贵战乱 19世纪50年代中期,受太平天国起义和捻军起义的影响,深受官府压迫和民族压迫之苦的贵州各族百姓也纷纷响应号召举旗起义,反抗朝廷的残暴统治。 1855年4月30日,张秀眉和包大度、李鸿基等人在台拱首举义旗,黄平、清平等地苗民起而响应,起义很快扩展到黔东南整个苗民聚居区。 不过苗民起义军股数众多,互不统属各自为战。在吃了几次大亏后,起义军首领张秀眉主动与各地起义军联合,积极向清军进攻。到1858年底,苗军基本上控制了东起湘黔边、西至贵阳城下的黔东南大片地区。 与黔东南苗族起义的同时,贵州东部号军、黔西南、黔西北苗民也发动起义。起义烽火几乎燃遍了贵州全省。 当时,清军把主要精力放在镇压太平天国和捻军起义上,因此对贵州各族百姓的揭杆起义没有多大办法。 当然,贵州复杂的地形也限制了清军的行动,想要扑灭苗民起义,不花费大代价想都不用想,性价比实在太高朝廷更关注钱粮财赋之地的江南亮光地区,使得贵州苗民起义一直剿而不灭。 1864年7月,天京陷落,整个大清的反清形势转入低潮。朝廷在镇压了太平军余部后,终于腾出手来于次年抽调大量清军,向贵州各族起义军大举进攻。 在清军的大举进攻下,黔西北苗军、黔北号军相继失败。黔东南、黔西南等地的起义军处境更加困难。 1865年5月,两广清军席宝田部围攻邛水西南的苗军重要据点寨头。苗军守将甘保玉与苗军主力坚守在前哨阵地钉耙塘。 两广清军从正面进攻,火力十分猛烈苗民措不及防之下伤亡惨重。见久攻不下席宝田便改变战术,一面从正面佯攻一面派部队至寨头侧后,从高处袭击进攻击驻守苗军后翼。 苗军腹背受敌,甘保玉被火,枪击中头部当场毙命,寨头终于失守。 与此同时,四川候补知府唐炯率川军镇压号军起义后,又向苗军发动进攻,于1864年11月28日占领黄平旧州城,12月7日占新州城。 1865年,朝廷进一步调兵增援贵州。两广总督吴可遣广东记名按察使黄润昌、道员邓子垣率万余两广清军入黔。1月初黄润昌进抵贵州青溪。席宝田令黄润昌沿镇阳江西进,令记名提督荣维善由寨头北上,夹攻镇远之苗军。 3月10日,两广清军攻占镇远、府卫两城。其后黄润昌率军西攻施秉,荣维善则率军南下,与沿清水江西进的李光燎、戈鉴部会合,于4月9日攻占清江厅城。 接着席宝田命荣维善由清江、彭芝亮由石阡,分率所部赴镇远,与黄润昌部会合。4月30日黄润昌、荣维善、彭芝亮等部两广清军攻占秉施县城,苗军见势不妙急忙向西撤退。 援黔之两广清军攻占施秉后,为了迅速打通驿道,并与已经占据黄平、重安、清平等地的川军会合,便乘胜向黄平前进。 1865年5月1日和2日,由黄润昌、荣维善、邓子垣等率领的两广清军一万余将士占领苗军重要据点白洗寨(施秉南10余公里)和瓮谷陇(黄平东南20余公里)。 瓮谷陇至黄平,中间有黄飘(黄平东南10公里)等苗寨,地势奇险,仅有羊肠小道可以通行。当时有人提议停止攻击,但黄润昌、荣维善等因胜而骄,认为“功在指顾”,“若舍之而去,则驿路仍被梗阻,计不如乘胜追之”,决议继续攻击前进,不给苗军以喘息之机。 5月3日,进黔之两广清军以荣维善为前队,总兵张宜道为二队,总兵苏元春为三队,邓子垣为四队,黄润昌为后队,由瓮谷陇出发,沿山路鱼贯而行。苗军且战且走,退至黄飘。 张秀盾、包大度率军万余人设伏于此。当两广清军人马进入伏击区时,苗军突起发难前阻后截,山上滚木檑石如雨倾下,鸟枪、土炮、弓箭一齐施放,进攻之两广清军猝不及防乱作一团,人马自相践踏死伤甚众。 苗军趁势由山上冲下,喊杀之声响彻山谷。黄润昌为山炮击中头部当场毙命。邓子垣企图救护也被苗军用乱刀砍死。荣维善率亲兵200余人冲出包围圈,沿山东逃,又被苗军包围全部被歼。 黄飘一战,苗军歼灭援黔之两广清军万余人,取得了辉煌战果。 援黔两广清军主力荣维善、黄润昌、邓子垣大部被歼,仅苏元春率数千残兵逃出重围。 消息传到广州时吴可勃然大怒,借机将两广清军序列不听号令阳奉阴违的刺头拿下杀鸡骇猴,然后二话不说派出驻守黔桂边境的乡勇队一个大队三千人马杀入贵州,直扑刚刚取得大胜的黄飘苗军而去。 而黄飘之战是贵州苗族百姓起义军取得的一次最大胜利,在这次战斗中苗军不畏强敌,在极端困难的情况下勇于和来犯清军决一死战,并且能够集中兵力,以小部引诱敌人进入伏击圈打了个漂亮歼灭战。 而两广清军在多次胜利后,轻敌冒进终于被苗军抓住机会打得大败,致使两广清军中的本土势力损失惨重,再也没势力跟两广总督吴可暗地里较量,整个两广清军全部纳入总督衙门掌控之中没有异声。 吴可应该感谢贵州苗军的大力帮助,可惜这次惨败不仅破坏了两广清军出征之前在几个月之内“剿平”黔东南苗军的企图,打击了两广清军的嚣张气焰,鼓舞了贵州起义军的士气,搞得云贵总督张亮基十分被动。 为了替老丈人分忧,身为两广总督的吴可义不容辞。幸好他早与老丈人打好招呼,此次黄飘大战援黔之两广清军虽然大败亏输,但对于乡勇队以及总督衙门而言并没有多大损失,能够在第一时间派遣精兵强将杀入黔东南,以犀利的火,枪射击以及灵活多变的战术,迅速压制了当地苗军的嚣张气焰。 只是让吴可和张亮基头疼不已的是,贵州苗民在黄飘大胜两广清军来犯人马,这对于云贵两省以及两广清军没多大妨碍,可是苗军的胜利却鼓舞了云南回民起义军的士气,就在贵州境内战火连天的当口云南也跟着大乱起来。 …… 云南地处西南边疆,境内多山,土地瘠薄,各族百姓在满清地方官吏、土司头人和地主豪强的重重剥削压迫下,生活异常困苦。 朝廷每年向云南征收赋税达白银四十万四千二百两以上,各级地方政府的费用和官吏的“养廉”以及巧立名目的苛捐杂税,随征科派。第一次鸦,片战争失败后的赔款,也分摊到云南各族百姓头上,使其负担越来越重。 朝廷为了弹压云南百姓的反抗,在云南驻有绿营兵近四万人,每年所需俸饷及军械弹药、恤赏等费甚巨,其中半数以上由地丁银中支取,余由江南各省的协饷银补给。 太平天国起义后,江南各省自顾不暇,断绝了协饷银的来源,于是云南地方当局进一步横征暴敛。“军费不足,则加赋税;赋税不足,则抽厘金;厘金不足,则逼捐输”。各地团练更是“任意科敛,弊窦丛生”。 由此,本就生活于水生火热中的云南各族百姓遭受残酷的压迫剥削,被迫起而反抗,以致“聚众抗粮”、“闭门拒赋”的现象时有发生。 为转移云南各族百姓的反抗斗争目标,当地官府以及地主豪强不断挑起辖内民族,矛盾和民族纠纷。 云南是多民族的省份之一,治内有汉、回、彝、白、哈尼、壮、傣、苗、景颇等几十个民族。除汉、回两族外,地方官府对其他民族统称之为“夷”,而回族人数约占全省人口的十分之一二。 由于地方官府以及地主豪强的挑拨离间,回族和汉族之间不断发生纠纷。早在嘉庆初年,就因回汉上层豪强争夺厂矿利益,开始发生仇杀。道光朝以后回汉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械斗和仇杀的次数越来越多,并有愈演愈烈之势。 这种情况,使得云南的阶级矛盾和民族,矛盾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 1855年(咸丰五年)冬,云南临安府(治今建水)的汉族地主恶霸和楚雄府(治今楚雄)回民为了争夺楚雄府南安州(治今楚雄南)石羊厂银矿,发生激烈纠纷。 楚雄府知府崔治中等地方官吏乘机施展“暗中挑拨,意在两伤,借邀功利”的伎俩,“见临人(按:即临安府汉人)势强,则召临人杀回人;见回人势强,又使回人以杀临人”,导致事态扩大矛盾激化,从争吵发展到回汉械斗。 在当地官府的‘不懈’努力下,事态最终失控,由械斗引发成当地回汉两族百姓的大乱斗,之后事情越演越烈等到官府察觉部不对,心生害怕想要控制事态继续发酵之时已经晚了,当地灰百姓积累的怨气由械斗龈爆,然后变成了波及范围甚广的大骚乱…… 第658章云南‘故’事 1856年春,临安汉族恶霸煽动汉人入南安州和楚雄府城捕杀回民,“老弱鲜得免者”,楚雄府的汉族官绅也残暴地屠杀回民。临安汉族恶霸等在广通(今禄丰县广通镇)、罗川(今禄丰县西南)、禄丰等地逞凶之后,拟前往省城昆明屠杀回民,回众起而自卫。 新兴(今玉溪)回民首领马凌汉率回民千余,在距昆明二十里的小板桥,将临安汉人恶霸打败。这本来是正当的自卫行动,却被当地官府指责为“纠众谋逆”、“阴谋作乱”。云南巡抚舒兴阿和团练大臣黄琮竟“饬各府厅州县聚团杀回”,署布政使清盛也下达了对昆明回民“格杀勿论”的命令。 云南官府高层策划的对云南回民的野蛮屠杀,终于迫使回民百姓走上武装叛乱的道路。同年6月姚州(今姚安)回民首先起事,7月即攻占州城,随后各地回民相继响应。 在滇西,杜文秀起于蒙化(今巍山),蔡法春起于顺宁(今凤庆),杨荣、虎应龙起于鹤庆、丽江;在滇南,马德新(字复初)起于新兴,马如龙起于临安北面的曲江,马凌汉、杨振鹏起于昆阳(今晋宁),徐元吉起于澂江(今澄江);在滇东,马联升起于曲靖,马荣起于寻甸。回民武装叛乱的烽火遍及云南全境。 与此同时,汉族和彝、哈尼、白、壮等各民族底层百姓也纷纷跟进。 哀牢山区李文学领导的彝族百姓武装叛乱队伍,一开始就同杜文秀领导的回民起义军并肩战斗。其他起义队伍也或者单独作战,或者与回民起义军彼此支援,相互配合,有的则直接参加了回民起义的行列。 这时,虽然各地民族仇杀事件在不少地区仍不同程度地存在着,但是以杜文秀为代表的各族底层百姓,通过斗争实践逐步认识到官府和地主武装团练才是回汉仇杀的真正罪魁祸首,是各族百姓共同的敌人,从而摒弃民族相仇的偏见,走上了共同反对朝廷的武装斗争道路。 …… 以回民为主体的云南各族百姓发起的武装叛乱,极大地震动了朝廷。 咸丰帝闻讯勃然大怒,立即令正在贵州镇压当地苗民起义的云贵总督恒春折回云南,“痛加剿洗”。但自太平天国起义以来,朝廷不断征调各省清兵赴江南镇压太平军,云南防军也“半经外调”,所剩清军不敷派遣,顾此失彼。回民叛乱武装正是趁此有利时机,迅速发展力量开展与地方清军的斗争。 滇东、滇南各族百姓揭杆而起之初,组织比较分散没有统一号令以及明确目标。曲靖、临安、东川(治今会泽)、开化(治今文山)等府和广西州(治今泸西)的许多小股起义军武装,各自为战先是击败了前来“围剿”的清军和地主团练武装,进而主动进攻,围攻清军盘踞的城市。 滇东回民武装起义军轻松控制平彝(今富源)至嵩明之间的大道,徐元吉部回民军则占据了接近省城昆明的澂江府城。随着战争的延续和发展,各地起义军力量不断壮大,并逐渐从互相支援发展到联合行动。 1857年夏,马如龙、马德新、徐元吉等率领滇东、滇南回民起义军两万人,经晋宁(今昆明市晋城)、呈贡向昆明进发。当时昆明城中清军很少,团练因无人督率纷纷溃散。 云贵总督、云南巡抚和团练大臣等束手无策,只得紧闭四门等待援军。7月12日回民起义军占据距城仅五里的江右馆为大营,分据大树营、王家桥、堡基、马街子、碧鸡关、红庙、西坝等村寨,随即发动对省城的围攻。 清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城内粮源断绝战守无兵,云贵总督恒春无计可施自缢而死;巡抚舒兴阿也“引疾乞假”,藏匿家中。 其时,朝廷正忙于镇压太平天国起义,无力顾及云南,只得调四川总督吴振棫为云贵总督,带川兵二千名赴任。 吴振棫慑于回民起义军的声威,一面奏请朝廷将“主剿”回民的团练大臣黃琮、窦垿革职,以麻痹回民的反抗意志,一面召请在外省任职的云南籍回族官员回滇,以拉拢和收买回民起义军首领。 滇东、滇南起义军的主要领导人马德新和马如龙都是回族上层人物(马德新是云南回民的总掌教,马如龙则是出身于官宦之家的清朝武生),他们公开声明,起兵“止欲报仇,不敢为逆”,只要当局惩办“倡首灭回者,以服众心,即行解散”。 由于他们根本没有触动满清在云南的统治决心,因此在云贵总督衙门的利诱之下于1858年春与官方订约,承诺“永不滋事”,并将围攻省城的回民起义军撤离散归各地,滇东、滇南起义军第一次围攻省城遂告结束。 而当滇南、滇东回民起义军由于马德新、马如龙等人的妥协遭受挫折的时候,滇西回民起义军却在首领杜文秀的领导下,不断地发展壮大。 杜文秀(1828—1872)字云焕,号百香,云南永昌府保山县金鸡村人,回族。 1845年(道光二十五年),永昌府汉族地主团练组织“香把会”,在官府的支持和纵容下,大肆残杀回民。杜文秀以家属被杀,未婚妻被掳,于1847年上京控诉,但冤仇终不能伸。 失望之余,他逐渐认清了朝廷的真实面目,激发起反抗朝廷和地方官府压迫的想法。回到云南之后,便在云州(今云县)、蒙化等地暗中组织回民,酝酿大规模武装起义。 1856年8月,杜文秀乘云南提督文祥率兵离大理赴楚雄的有利时机,在蒙化率众发起武装起义。 9月7日杜万荣、蓝金喜在大理府城揭杆起义,杜文秀闻讯,立即率手下回民为主的起义军前往大理,与当地回民会合大败清军,毙迤西道林廷禧、太和(今大理)知县毛玉成等。9月16日大理知府唐惇培败逃宾川(今宾川南),回民起义军胜利占领大理城。 夺据大理的胜利,使一部分起义军首领昏昏然,他们不去组织力量防御清军的进攻,却自恃有功争权夺利。有的起义军首领抱有传统的民族偏见,任令部众抢掠汉人,引起大理群众十分不满。 这时,杜文秀挺身而出,组织指挥部众击退了鹤丽镇千总张正泰对大理的进攻,并且明确提出:“欲做大事,必须收拾人心,不宜专尚威力。且汉众回寡,尤须重用汉人。” 杜文秀在正确是时候提出了正确的主张,得到起义军上下的赞同。由于他“精力强壮,忠直廉洁,素为众人所敬仰”,遂被推举为总统兵马大元帅。 10月23日,滇西回民起义军齐集大理校军场筑坛拜帅。杜文秀以原提督署为大元帅府,组织大理武装起义政权。授蔡法春为扬威大都督,总各路军事,其他文武官员也各有职称。宣布“遥奉太平天国南京之召号,反对满清统治”,并通令“改正朔,蓄全发,易衣冠”,以示推翻满请朝廷的决心。 为了巩固新生政权,杜文秀领导下的大理政权制定各种法律法令,实行了一系列有利于发展反清事业的方针政策。 第一,对各族百姓一视同仁,平等对待,改善民族关系。还在起义之初,杜文秀就提出了“重用汉人”的正确主张,大理政权建立以后,即实行“不分汉回,一体保护”的方针,对其他民族百姓,也采取同样的政策。 杜文秀制定的《管理军政条例》规定:“族分三教,各有根本,各行其是。既同营干事,均宜一视同仁,不准互相凌虐。” 这种“无分汉回夷,一以公平处之”的民族政策,改善了大理政权控制地区各民族之间的关系,得到了他们的拥护和欢迎。 第二,减轻百姓负担,努力发展生产。大理政权规定废除丁银(人口税)和其它苛捐杂税,田赋只征粮米;“地方税课,旧有例者,方准抽收。不得私加名目,妄自征收”,以减轻百姓负担。 同时,大力发展生产。农业方面,发放耕牛、农具,招民垦荒,奖励农耕。对工商业,采取保护和促进的政策,严禁文武官员“以官压市,轻价估买”,积极发展纺织、采矿、制盐等工业生产。 随着生产的发展,不但百姓生活有了一定程度的改善,而且使起义军有充足的军饷,保证了反清斗争的继续进行。 第三,制定军事制度,严格组织纪律。起义初期凡属回民青壮年都要当兵。大理政权建立后,规定回族三丁抽一,五丁抽二;对汉族和其他民族,则分派一定的数额,由其各自出兵。 一切军机事宜,须集体商酌,最后由元帅裁决。遇有大的军事行动,派出统带官作为元帅代表统率部队,带兵官不论何职,都要服从统带官的指挥。起义军中有严格的军纪和赏罚制度,鼓励将士服从命令,英勇作战。 杜文秀还特别强调群众纪律,规定起义军不得“无故下乡,滋扰良民”,或“故意纵放牲畜,践踏田禾”,严禁“毁拆庙宇,扰害民房”,不准“强买估卖”等等。以上规定和军纪,保证了起义军的兵源,统一了帅府的军事指挥,取得了当地百姓的信任和支持,提高了起义军的战斗力。 第659章不容乐观 杜文秀这厮,确实是个人才! 这是吴可了解了云南之前的变故后,心中涌起的奇妙想法。 当时他还在淮北坐镇,四处绞杀流寇开垦荒地,大部分注意力被两江战事以及太平军吸引,根本就不知道云南还有这么一位强人。 确实是强人,当时整个大清的起义武装中只有太平军建立政权,被视为朝廷之心腹大患。那时节捻匪气势也是极盛,拥兵数十万纵横河南山东以及周围省份,气焰嚣张却只知流动作战没有一个牢固根据地。 没想到屈居边陲的回民首领却有此等格局,只要好好经营大理再打上几个胜仗,说不定就有了一番气象,就算比不得太平天国但其存活能力将比捻匪更强。 当时由广东天地会残余武装组建的大成国还没建立,而且大成国建立以来在军政以及民政两方面的建树比之杜文秀差了不少,不然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被两广清军搞定。 果然没出他所料,杜文秀这厮在云南开创一番局面。 大理背靠苍山,面向洱海,以上下两关为咽喉,地势极为险要。以杜文秀为首领的大理政权建立之后,这厮领导所部人马利用良好的地理条件,修营筑垒屯集粮草,做好了防御云南清军进攻的准备。 当时的情况对于杜文秀政权十分有利,朝廷正在全力围剿太平军,两江,亮广还有闽浙烽火连天,全国各地的绿营清纷纷来援,云南清军自然没能例外,导致云南境内清军数量稀少战力不强,给了杜文秀等武装力量宝贵之极的发展时间。在云南清军千总张正泰率兵来犯失败之后,清军又多次组织力量向大理进攻。 宾川团练首领董家兰和太和县逃亡地主豪绅赵云寿、李根香等人组织“义兴营”团练军,联合败退到鹤庆的张正泰和屯扎姚州的提督文祥所部清军,企图摧毁杜文秀部控制的大理政权。 1857年夏,文祥指挥清军进攻下关东面的赵州。时值滇东、滇南回民武装力量围攻昆明,滇西杜文秀部乘机袭击文祥部后路。文祥部清军腹背受敌溃不成军,文祥退回镇南州(今南华),弥渡和云南县(今祥云)为杜文秀部人马占领。 1859年2月,董家兰指挥“兴义营”团练军,水陆两路对大理发动突然袭击。潜伏在大理城下的数百名练勇利用夜暗,用棺木装火药将城墙炸开,夺占了东门城楼,但从洱海进攻的团练主力因遇到大风浪,未能按期到达以致对大理的袭击又遭失败。 不久,董家兰因援邓川(今洱源东南)被杜文秀部击毙,张正泰亦因内讧被部下杀死。张董二人既死所部团练军一蹶不振,陆续被大理城杜文秀部消灭。于是滇西回民武装声势大振,乘机向四外大肆扩张。 因为在杜文秀手上连战连败,以致官府“是时无敢言复大理者”。 因清军屡败新任云贵总督于1860年1月奏请以总兵褚克昌署理云南提督,办理滇西军务。之后褚克昌率兵西上,经禄丰、楚雄,于3月间至镇南州,接任提督职务。他一面分兵进攻杜文秀部占据的姚州、大姚,一面率主力继续西进。 杜文秀眼见清军气势太盛大急忙收缩兵力,主动放弃沙桥(镇南西北)、云南驿(云南县东南)等据点,退守易守难攻的大理县城。褚克昌率军尾追至大理县城下,指挥所部清军进攻县城和弥渡、红岩(弥渡西北)等地。 面对褚克昌部清军的大举进攻,杜文秀一面派人发动滇东、滇南回、汉、彝各族百姓帮忙以牵制清军,一面催调正在进攻缅宁(今临沧)的大都督蔡法春率军回援,同时致书澂江的马德新部,请求派兵支援配合,以切断褚克昌部的后路,行成东西夹击的态势。 …… 1858年,滇东、滇南回民武装力量从昆明撤围散归各地之后,当时的云南巡抚即调集清军向回民进攻,回民被迫起而自卫。马德新、马如龙因个人目的没有得到满足,也乘机再次起兵,于是滇东、滇南回民武装力量又得到了发展。 1860年春,马如龙受马德新之命,率部西援杜文秀,4月底与李芳园部会合,共万余人,由南安州直逼楚雄。回民武装联军于5月3日攻克广通,5日在回镫关(广通西南)大败楚雄清军来援人马,击毙清军游击高天泽。 8日,又在小腰站歼灭楚雄清军千余人,击毙千总苏镇东。“楚雄得力将弁,无出高天泽、苏镇东右者,相继败没,兵勇夺气。”5月21日滇东、滇南回民武装包围了楚雄府城。 楚雄清军连败两仗、士气低落的楚雄清军人马无力阻挡回民武装的锐利攻势,楚雄知府杨觐向署理提督褚克昌求救。褚克昌正在进攻弥渡、红岩,无兵可派,只得尽撤镇南大营清兵赴援楚雄。 6月5日,褚克昌率军亲抵楚雄府城,马如龙、李芳园指挥回民武装力量昼夜围攻,于6月11日用地雷轰塌城垣二十余丈攻入城内。城中清军一部投降大部被歼。知府杨觐、副将庆连等被打死,褚克昌见机得快逃往镇南。 回民武装联军攻占楚雄,不但切断了楚雄清军的后路,而且由于清军官兵的父母妻子多寓居楚雄,以致前线军心瓦解无意作战。尽管褚克昌部将杨有才、张玉柱所部清军攻占了弥渡和红岩,却无法摆脱这种不利的困境。 而此时滇西回民武装又从西面发动了强大的攻势,使清军腹背受敌更形狼狈。大理回军大都督蔡法春于1860年4月底攻陷缅宁后,即率领云州、顺宁、蒙化、缅宁回民武装二万余东下,杨德明等也率大理、蒙化回民武装八千余人,在云南县与之会合联合向弥渡、红岩等地进攻。 双方连日交战清军伤亡惨重,褚克昌得力将领张福保、杨有才、陈开榜、王有才等被打死。褚克昌慌忙从镇南回到云南县大营指挥作战,仍无法挽回败局。最后清军因粮尽兵溃,游击张玉柱、守备孙占魁率部投降大理政权,红岩、弥渡先后失守再次落入回民武装手中。 大理杜文秀部回民武装随即进攻云南县清军大营,并分兵一路由虎应龙、保文明、桂春亮率领北攻宾川。这时马如龙率领的滇东、滇南回民武装也先后攻占了南安州、镇南州和定远(今牟定)县城,控制了楚雄府全部州县。 清军署理提督褚克昌见处在各路回民武装东西夹击之下的云南县清军大营危在旦夕,便以往援宾川为借口率部撤离,仅留守备周士杰等防守。大理蔡法春见此便集中兵力猛攻云南县清军大营,经十几天激战全歼守敌,接着又转攻宾川。 此时褚克昌扎营于宾川县城以北的太和村,蔡法春率大理回民武装赶到后,首先占据宾川北山切断清军粮路,然后实施包围。8月18日大理回民武装发起进攻,9月9日攻破宾川清军大营全歼守敌,并杀死云南署理提督褚克昌。 褚克昌部全军覆灭,云南清军闻风丧胆,“自此愈不敢言西上矣”。 这时的云南形势对各路回民武装力量非常有利,如果杜文秀和马如龙加强团结,把滇西和滇东、滇南回民武装统一起来,或者继续维持一定形式的联合,乘胜出击扩大战果,则很有可能置实力弱小的云南清军于死地。 可惜的是,各路回民武装中没有一个洪大天王似的人物,各部首领虽然都是回民却谁都不服谁。马如龙自谓有功不愿居杜文秀之下,竟率滇东、滇南回民武装返回澂江。不久马如龙等第二次围攻昆明,围城仅十日即被迫撤围。 而在杜文秀的指挥下,滇西回民武装攻势如潮,迅速扫清了大姚、姚州等地的残余清军,各将领乘胜向滇西各地清军发起进攻。蔡德春到楚雄与已参加了滇西回民武装的李芳园会合后,于11月率军攻占了禄丰县和安宁州城。 与此同时,陈义、杨德明、马金保、张遇泰等率部攻占了鹤庆、剑川和丽江城;虎应龙、桂春亮率部进攻永北厅(治今永胜);蔡法春则率部返回云州、顺宁,转攻永昌府(治今保山)。 1861年3月,大理回民武装蔡法春、陈义率部由南北两路包围了永昌府城,经数月围攻于7月底攻克。8月杨荣、张遇泰克云龙州城(今云龙),姚得胜、保文明、虎应龙克永北厅城,9月马成克龙陵厅城,10月蔡法春、马国玺克腾越厅城(今腾冲)。 在此期间,滇西回民武装还击退了署云南提督申有谋进攻大理的攻击,夺回了被清军一度占领的广通、禄丰等城,申有谋狼狈不堪率残兵不足千人逃回省城。 至此,西达龙陵、腾越、云龙、永昌,东至楚雄、广通、元谋、禄丰,南至缅宁、顺宁、云州,北抵剑川、鹤庆、丽江、永北,滇西二十余厅州县都在大理政权的控制之下。 而就在这时,吴可的老丈人张亮基调任云贵总督,所面临的形势不容乐观…… 第660章疲惫 张亮基在刚任云贵总督初期,面对云南的糜烂局势束手无策。 1861年底,马如龙联合昆阳杨振鹏和新兴田庆余部回民军,再次向昆明进发开始对省城的第三衣围攻。 1862年(同治元年)初,云南府所属各州县大都被回民军占据,昆明成为一座孤城。当时坐镇昆明的云南巡抚徐之铭迫于形势,不得不改变一意主剿的态度,一面准备向回民军发动军事进攻,一面派署提督林自清和署澂江知府岑毓英到回民军中“议和”,用高官厚禄引诱他们投降。 张亮基刚一上任便遇到这样的麻烦,岁面临的形势着实不容乐观,幸他身边的总督卫队五千将士,都是由乡勇队帮忙训练战力强悍,不然只怕他连云贵的地面都不敢轻易踏足,这地方实在太过凶险。 而且刚开始吴可新任两广总督,也需要理顺两广事务才好腾出手来帮助盟友,刚开始那段时间只能独立奋战几乎没有外援。 此时回军将领马如龙认为机会难得,立即拜倒在云南巡抚给出的高官厚禄面前,声言“世受皇恩”,“志在报效,历年汉回仇杀,不得已铤而走险,非敢叛逆,今愿率众投诚”。 1862年3月经过一番羞羞答答的讨价还价,回军大将马如龙、马德新、杨振鹏等人正式向云南清军投诚。为了表示对朝廷的“忠顺”,马如龙等亲自到各地说降,胁迫各地将士解散或撤退,各路回军占据的昆明四周的昆阳、新兴、晋宁、呈贡、嵩明、罗次、易门、富民等城拱手献给清军。 他们的输诚行径受到了新任云贵总督张亮基的赏识,在张亮基以及云南巡抚的操作上奏下,朝廷很大方的授予投诚回军大将马如龙“署理总兵”的官职,授予投诚回军将领马德新以“二品伯克”之衔。 张亮基倒也是好运气,刚一上任云贵总督对任事务两眼一摸嘿之迹,便遇到如此好事自然不会轻易错过。 他在中原地区任职期间,吴可的乡勇队和左宗棠的楚军跟随左右,无论是河南还是淮北之地论凶险都要比战乱四起的云贵厉害得多,不管是河南的数十万捻匪还是临近的太平天国老巢,稍一不慎便有杀身之祸临头。 任职中原期间他虽然没有亲自指挥过战斗,都由手下两员大将吴可以及左宗棠帮忙解决,但手下总督卫队将士也都是见过雪经历过事儿的狠角,可能指挥大规模作战不成但是战场厮杀却是半分不秫。 经历过那么多风风雨雨,对于如此剿匪平叛有自己的一套准则,初上任时还没来得及开展工作,治下叛乱情况便有所好转,这对于张亮基来说是件好事。 而回军大将马如龙、马德新等降清后,大理杜文秀继续坚持反清斗争,滇西回军武装则成为云贵总督以及云南巡抚等的心腹之患。 回军大将马如龙、马德新等人在云南督抚大臣的授意下,接二连三地对杜文秀进行诱降活动。1862年夏马如龙写信给杜文秀,并派杨振鹏前往大理,一面以高官厚禄诱劝杜文秀投降,一面以军事进攻相威胁。 马如龙在6月2日(五月初六日)的信中声称:“如以和为非,则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官处必发兵西向。此时两迤(指滇东、滇南)既和,迤西(即滇西)孤立。前省[军]西发,每为东南所扰,故尔无功返。……刻下省垣无南顾之忧,官兵得专西伐之力,则迤西虽有数城之众,恐难敌全省之师。尔时欲迤南赴援,弟等已授职官,宜报朝廷,必无赴救之理。” 可大理杜文秀早已对朝廷失望彻底,哪会轻易听信马如龙的劝告? 他接信后既不为马如龙所述高官厚禄所动,也不理睬马如龙等的恐吓。在给杨振鹏的回信中他一针见血地指出,官府的所谓和议,“不过因江南未靖,西洋复来,各省纷争,天下鼎沸,暂为缓此急彼。俟彼处稍定,必将举全师以压我境。迨至彼时,[我兵已散,我将各离,始知朝廷包藏祸心,则谋不及施,勇不及逞,嗷嗷待毙,悔之晚矣!” 6月下旬,杨振鹏到达大理,杜文秀仍严词拒绝,“坚执不从”。1863年夏,马如龙又派他的亲信马负图到大理劝降,杜文秀斩钉截铁地回答:“马云峰(马如龙号云峰)做马云峰的官,我杜文秀造我杜文秀之反。想我杜文秀归顺,除非黄河水清。不然万万不能。” 1864年,马德新亲自出马,前往大理游说。杜文秀仍然拒绝讲和,说他“看不起那些身为回军大将,倒反去接受清廷手下的一点官职”。铿锵有力的拒绝说降,表明了他与清廷势不两立的决心。 张亮基也是初次遇到官军实力不如匪军的情况,刚开始时自然不敢有任何马虎大意。趁回军马如龙等投诚之迹,命令其与官军配合先稳定云南东部以及南部的局势,至于糜烂不堪的西部地区先放在一边不做理会。 经过两年多时间的熟悉,张亮基已经彻底掌握了云贵军政大权,加之吴可早已控制了两广军政大权,能够抽出手来帮助老丈人平息治内叛乱,于是张亮基准备对大理乱匪杜文秀部用兵。 1863年6月,云贵总督张亮基令署云南提督马如龙防守省城,筹集粮饷军火;令署理布政使岑毓英率军进攻滇西。 8月,岑毓英率清军从昆明出发,于11月20日占领楚雄。此后岑毓英以楚雄为基地,分兵向大理进犯。清军虽先后占领了大姚、永北、邓川、宾川、浪穹(今洱源)、赵州、云南、鹤庆、丽江等地,逼近大理的南北门户上下两关,但岑毓英所率主力却被杜文秀部回军阻挡于镇南和姚州无法前进。 1864年2月,大理回军在上关大败清军,并收复邓川、浪穹、鹤庆、丽江;不久,又败云南清军于下关,收复云南、赵州、弥渡等地。 大理回军统帅杜文秀乘胜派马得才率领援军从弥渡、三街间道插到镇南清军侧后,突然向云南清军发起猛攻。清军大败(岑毓英也头部中枪)狼狈逃回楚雄。 击溃了云南署理布整使岑毓英部的进攻之后,杜文秀领导滇西大理回军乘胜向外发展,南面达于镇沅,北面达于维西。至1865年后大理回军控制了滇西二十三座城市,对朝廷在云南的统治造成极大的威胁,于是云贵总督张亮基认为,“当以征剿迤西为急”,积极部署对大理的进攻。 云南剿匪战局焦灼,本来吴可打算派遣手下两广精锐出兵云南,帮助老丈人弹压地方叛乱,不过却被张亮基婉言拒绝。 不是因为面子问题,张亮基也是为女婿吴可着想,不要万不得已他不愿意两广清军进入云南,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湘军凤凰吧,全国数十个省市以及重要地区都有他们的身影,而且表现不俗在各地剿匪平叛过程中都充当主力角色。而且因为剿匪平叛有功,湘军各分支将领在各地得领军政大权,成为不折不扣的地方实权排人物。 这样的状况,如何不引得朝廷忌惮防备? 曾国矾立下收复金陵的滔天战功后,为何迫不及待削减湘军人马取信朝廷,还不是因为朝廷忌惮太甚,他要是不更进一步成为九五之尊,但凡还想要在满请官场混迹,就不得不如此动作,不然等待他和湘军的绝不是啥好结果。 湘军前车之鉴摆在那儿,张亮基可不想自家女婿陷进坑里,反正云南局势还不至于到糜烂不可收拾之境地,就算没有外省援军一样可以支持下去。 吴可没有拒绝老丈人的好意,只是派遣手下精锐将士五千囤驻于广西与云南边境城镇,密切关注云南剿匪平叛局势,一旦发现局势不可收拾之时,二话不说开进云南境内帮助当地清军解决麻烦。 也就在这时,吴可收到手下从京城传回的不好消息,京城坊间不知何时突然流言四起,其中主角正是任职云贵总督三年有余的张亮基,说什么朝廷恼怒张亮基剿匪不利,打算换人云云。 所谓无风不起浪,尽管吴可不相信朝廷会如此行事,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而且张亮基年纪也大了,此时已年近花甲而且已经厌倦了战乱不休的生活,与吴可通信之时也表露过想要回家养老的想法。 对此吴可不好说什么,封建王朝时代的官员基本上都是终身制的,尤其像张亮基这样位列朝堂一品大员的大佬,除非他自愿否则就是皇帝也不好要求他主动辞职,那可是要担污名的只要皇帝脑子正常就不会轻易做这样的傻事。 像后来赫赫有名的洋务派大佬张之洞,便身居高位干到七十来岁直至老死。 不过吴可理解老丈人张亮基的苦衷,自从太平军兴起以来他基本上都处于与太平军交战的最前线,十来年的战斗生涯让士大夫出身的张亮基早已身心疲惫…… 第661章动作 尽管从湖广总督任上,张亮基麾下有吴可这样的悍将保驾护航,之后理任河南巡抚,安徽巡抚大都过得平安顺遂,期间治下虽有战火却劳烦不到他,只需做好民政工作安排好后勤补给就成。 就算如此,十来年身处战火第一线的经历,依旧让张亮基身心疲惫万分,急需安宁环境好好的修养恢复。 可惜,他后来赴任的闽浙和云贵两地都不太平,先是闽浙遭受太平军石达开部肆虐,境内被打得一团乱糟,之后浙江战事又牵制闽浙总督衙门极大精力,根本就没有安心修养的时间和空闲。 连年的战乱让张亮基不堪其扰,早已心生退意不愿陷身其中,尤其当他将女儿嫁给两广总督吴可之后,就算他退了也不担心家族没有大树依靠,所以在云贵总督任上张亮基表现得中规中矩,并没有太过急切想要将大理杜文秀剿灭。 这时京城突然传出朝廷欲换掉张亮基的流言,吴可不可能对此视而不见。 他一边传信京城小弟探明情况,一边写信给福建的左宗棠,然后两人联合向张亮基询问其心意。 作为帮助吴可和左宗棠起家的大佬,不管心中有何想法,在张亮基有明确态度之前,他们都不适合做什么动作,以免与张亮基的心意不合徒生间隙。 两人的谨慎小心收到了成效,张亮基在回信中表明他已身心疲惫,而云贵两省战乱不休短时间内难以平定,对于云贵总督的位子他并不眷恋,希望能调去一个环境稳定的地方好好修养一阵,实在不行告老还乡也不是不成。 作为南方三督联盟资历最高之辈,吴可和左宗棠都是跟着张亮基发家,所以地位十分超然和特殊。 张亮基无论治政还是管军能力都很一般,行事很符合清代传统儒林士大夫风格,能力方面比起吴可以及左宗棠都差了不少,但是几十年官场生涯积累下的人脉关系,却不是吴可和左宗棠能比得上的。 作为朝堂中立派代表人物,张亮基与各方派系官员都有交情,作为南方三督联盟与朝堂之间的联络人角色做得非常到位。 别的不说湘军上下就得承张亮基的情,要不是有时任湖南巡抚的张亮基大力支持的话,湘军想要形成规模和战斗力,估计还得拖上几年才成。 而且张亮基在朝堂汉人大臣中的威望也不低,多年经营编织了一张巨大的人脉关系网,南方三督联盟能过好几年的安生日子,里头少不了朝堂上汉人大臣的暗中支持和帮助。 这么一位关系亲近而且人脉广阔的大佬,吴可和左宗棠怎么都不愿意张亮基就这么告老还乡。既然张老总督不愿过战火纷飞的生活,那就想办法调到京城去就是,这点能耐他们还是有的。 张亮基对于去京城还是比较满意的,在与女婿吴可以及左宗棠的多番书信沟通后,便定下了这个调子。既然京城已有换将的流传传出,那他们干脆顺水推舟顺便向朝廷讨要一些好处。 于是,三大总督第一时间动用各自关系,在朝堂上操作一番很快便有了结果,张亮基调任工部尚书,云贵总督的差事便落到原两广总督劳崇光手里。 这一下大家明白了,原来在京城里下暗手的家伙是劳崇光。要不是张亮基本有离任云贵总督之心,南方三督联盟少不得要找姓劳这厮的茬。 估计这家伙被吴可强抢了两广总督宝座,这才实施的报复举动。不过这家这次算是被吴可和左宗棠的狠了,以后也别指望会得到两广和闽浙方面的任何支持,以云南眼下的糟糕局势有他好受的。 不说云贵两省烽火连绵,同治四年年中,左宗棠筹备已久的福建马尾造船厂开工建设,同时马尾船政学堂正式挂牌招收学员,比真实历史上整整早了一年有余,而且有两广总督吴可暗中支持,无论是建设造船厂时的资金,还是开办船政学堂时的规模和生员数量,都比历史上要强上不少。 左宗棠手笔之大可谓洋务派第一,自然引来朝堂诸公关注目光,吴可则趁此机会将培养的一干水师预备将官一股脑送到了船政学堂。 这些年来,他虽然没大张旗鼓的搞各类学堂,但在私底下却是从没停止过对各类人才的培养。 陆军中设有教导大队,凡是在平时与战斗中表现出色的底层士卒,每隔半年时间便挑选一次加入教导大队,一边学习文化知识另一边学习军中流传下来,用书面文字记载的统兵技巧以及排兵布阵之法。 乡勇队内部坚持多年的‘识字运动’终于收到了丰硕回报,只要肯努力上进底层士兵就不愁出头之日。凡是提拔到教导答对的优秀士卒,基本上认字无碍学习能力可比大字不识一个的大老粗强多了。 乡勇队自从调任两广以来,三年多时间一直没怎么参与大型战斗,难得的有如此安定环境慢慢提升实力。每半年教导大对招一次人手同时毕业一批士卒,三年多时间已经培养了足够数量的低级武官,乡勇队数量没有增加多少单战斗力却不知不觉提升迅猛。 两广水师内部也在乡勇队人马渗透下,开始了普及识字已经总结水战经验教训,编成军中教材用以培养水师将官。 效果非常良好,短短不足三年时间两广水师面貌涣然一新,又有连续不断的剿杀海盗战斗陪练,战斗力提升不是一点两点。 而且水师本就是技术性很强的兵种,又有了文化知识的填充,在实际战斗中各种战术战法层出不穷,从生疏大熟练再到习以为然,两广水师的变化之大简直让知道内情之人难以想象。 此次福建开办船政学堂,左宗棠下了心血本,从列强远东海军中聘请好几位现役军官授课,吴可又大力援助从水师抽调精兵强将,一边作为教官操练新首学员,一边同新收学员一样接受列强海军教官的培训。 同时通过两广的渠道,闽浙总督衙门搞到了一个中型帆船船厂所需一应机械设备,只等船厂基建工程弄好之后立刻安装设备调试开工,正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洋务运动标志之一的马尾船厂。 马尾镇前面的马江是闽江的支流,“水清土实,深可十二丈,潮上倍之”。位马江北岸的马尾距离闽江出海口还有百余里,沿江小岛遍布,山峰夹江而上。“数十年来,外国轮船夹板船,常泊海口,非土人及久住口岸之洋人引港,不能自达省城。” 40华里的距离并不遥远,对在福州办公的闽浙总督而言,往来船政局督察工作不算辛苦。就这样天时地利人和,福建船政局这个中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远东第一船厂落脚在马尾。 吴可帮着左宗棠将船政局一应事务理顺,又出人又是出力顺便还将两广水师丙支队搭了上去,专门用做船政学堂学员出海实习之用,等到船政局各项事务都步入正轨后便将关注目光收回。 左宗棠在闽浙干得轰轰烈烈,他也不干落于人后。此时洋务运动已经在两江等地全面铺开,朝堂上那些顽固守旧势力的火力全被吸引过去,吴可和两广这时候跟进不会引起太大关注和轰动。 于是,吴可以两广总督名义向朝廷上奏,言道安南谅山所建之铁路方便快捷,无论商民获益良多,恳请朝廷允许两广总督衙门将铁路延伸至广西境内,以方面两广清军对谅山地区的掌控。 同时他还给总理衙门总理大臣恭亲王写了封言辞恳切的私信,将安南北部铁路线路的现状已经发挥的作用叙述一遍,并指出将谅山至镇南关铁路延伸至广西境内的必要性,无论物资运输还是军队调动都能起到重要作用,希望总理大臣恭亲王支持两广总督衙门的决定云云。 除了写信给总理大臣恭亲王之外,吴可自然不会忘记同为总理衙门大臣的好友桂良,他一点没客气在信中要求桂良帮忙促成此事。 修铁路在大清历史上还是头一遭,朝廷上下对此自然十分关注。要不是有现成铁路摆在那儿,让朝廷上下看到了切切实实的好处,两宫太后手下亲信皇商没少在安南北方捞好处,京中一干王公大臣也有不少牵涉其中,知道铁路的好处以及给商事带来的便利,只怕吴可的奏折一上来便会被打入冷宫。 眼下情况就不同了,一干朝中权贵在安南北部捞了不少好处,要承两广总督吴可的人情,两宫太后也不愿轻易失了这条大把赚银子的门路,加上公里衙门一干够分量大佬的鼎力支持,吴可所上奏折竟然只经过短短一次朝议便被通过。 接到消息之后吴可自然振奋不已,一边安排广西方面做好铺设铁路的准备,一边再上奏折向朝廷表示为了清剿贵州叛乱武装,两广总督衙门打算在广西与贵州交界地带,根据地形地貌准备修建几段专用运输物资和清军将士的小段铁路…… 第662章纷扰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之前就答应延伸谅山通往镇南关的铁路线,这次两广总督衙门的理由更为充分,朝廷根本没有拒绝的借口。 不说铁路蕴涵的巨大经济利益,单单是剿匪需要,就容不得朝廷有半点轻忽,这可是是关系到一省甚至数省稳定的大事,无论是谁想要从中作梗,都得有承担严重后果的准备。 况且两广总督吴可的奏折上不是说了吗,只是广西与贵州边境地带,按照地形地貌某些地区修建短线铁路,又不是横跨整个广西的铁路紧张个屁? 加上总理衙门一干帮忙说和的大臣,两广驻京办事处又撒下大笔银子,终于将这茬给遮掩过去,朝廷答应了两广总督衙门的请求。 有了朝廷的应允事情就好办多了,两广总督衙门一声令下,整个两广地区都行动起来。 广西与贵州边界地区早就勘探了好几遍,哪些地方适合修建。铁路哪些地方地形太过复杂修铁路难度很大,总督衙门的资料室中记载得清清楚楚。 吴可需要做的,就是派出具体施工人手再确定一遍,于广西与贵州边境地区好好查探一番,总督衙门这边只需要筹备足够的铁轨以及枕木,在施工人员探察清楚之后,确定铁路修建里程,然后便是直接开工建设。 铁路这玩意可是不折不扣的新鲜事务,被一干洋务派大臣看做是洋务运动项目备受关注,有几位离得近的洋务派大佬不是亲自出马,就是派出心腹手下前来广西观摩学习,想要看一看第一条国内铁路线的建设施工情况。 尽管洋务派如此行为给两广带来不少麻烦,朝堂上那帮子顽固守旧大臣的目光也跟着转移过来,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但暗地里的怪话以及不满言辞充斥市井坊间,给两广的铁路修建带来不小舆论压力。 所幸有安南北方谅山至镇南关的铁路例子摆在那儿,那些顽固守旧大臣私底下也或多或少捞了些好处,他们对铁路也有一定认识,知道这是一处来钱的好门路,倒是没说什么破坏风水损坏神州龙脉之类的屁话攻击两广。 吴可没有理会外界的纷纷扰扰,确定了铁路修建地段之后立即开工,数支有‘丰富’铁路修建经验的工人部队开赴广西与贵州边境,开挖基地铺设枕木热火朝天的忙碌起来。 虽然广西与贵州边境地带的铁路线,因为地形地貌缘故只能一段一短零敲碎打般修建,不能连成一线很难形成最大的经济和社会效应。 不过吴可对此却是早有准备,能让朝廷答应在广西与贵州边境地区修建快速供应物资以及运送兵员的铁路已经很不容易。至于所修铁路因为地形缘故不得不分成一段段也没什么,只要铁路修成了对当地的经济发展以及社会稳定都有积极正面的作用。 眼下是没功夫处理铁路线的分段问题,等以后腾出手来不那么显眼的时候,再想办法将这些分段的铁路连接起来也不算什么难事,技术是不断发展创新的,眼下没办法解决的难题不代表以后也没法解决。 最让吴可高兴的是,这次广西与贵州边境地带铁路修建工程,其中一部分铁轨出自琼崖刚刚建成不久的钢铁厂,所有枕木也都是两广治下出产。 吴可倒不是在意采购铁轨和枕木那点银子,这时代的国际物价水平比起一,二战期间可是差得老远。后来满请都落魄成那副鬼样,不是一样有钱采购价格昂贵的军舰以及装备新军? 两广总督衙门此时的财政状况还是很不错的,特别是随着琼崖昌江铁矿的开发步入正轨,虽然那些铁矿石大部分都被朝廷征用,但留下的一小部分以及一个大型铁矿开发产生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应,便足够琼崖道的经济上升一两个台阶。 关键是吴可一直努力的近代工业化进程取得了一定成效,这是最让他惊喜的地方。虽然一座月产不过八十吨的钢铁厂算不得什么,不过在满清也算是独一份了,标志着两广的近代化工业进程踏出坚实一步。 这可不容易,购买钢铁厂的机械设备倒是简单,有十三行伍家做中间联络,美国佬还是很给面子的,基本上只要价钱谈得拢两广要什么他们就卖什么,这时代可没后世的武器禁运一说,再说了钢铁厂的机械设备也算不得什么核心技术。 关键是缺少熟练工人,就算从美国采购的机械设备再先进,没有合格的工人操作依旧是一堆没用的废物而已。 没办法,吴可只能先让从美国招揽回来的钢铁厂熟练华工培训手下那帮新丁,先从理论教起然后再拿一些小型设备练手,直折腾了两三个月才终于培训有成,勉强训练出一批能正常开机器的钢铁厂新丁。 之后钢铁厂开工又是一番鸡飞狗跳,谁都没有管理钢铁厂方面的经验,只能慢慢摸索逐渐磨合,刚开始时着实乱了一阵子,不过时间长了在吴可的强令下时刻总结经验教训提高很快,又过了几月时间钢铁厂终于步入正轨。 这时两广清军掌控安南北部地区的好处显现出来,金兰湾与铁矿所在琼崖昌江隔海相望,安南北部的煤炭可以通过海运直接送到矿区钢铁厂,有直通矿区的铁路分支运送方便快捷得很。 待钢铁厂上了正轨之后,除了炼制军工企业所需精良钢铁之外,在洋人技师的帮助下试制铁轨,经过多次尝试倒也被他们弄出了成品。虽然质量比不上进口货,但作为铺设铁轨之用倒也绰绰有余。 本着鼓励的原则,虽然从美国请来的工程师极力反对,但吴可还是在延长谅山至镇南关铁路线以及广西与贵州交界处铁路修建工程中,采购了一小部分琼崖钢铁厂出产的铁轨。 当然,依靠琼崖铁矿这么一个大矿区,昌江地区不仅新建成了一哦座近代化钢铁厂,配套的木器加工厂,服装加工厂以及种种生活设施逐渐完善,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矿居一体城镇群落。 没错就是群落,以矿区为核心这段时间周围又形成了好几个繁华集市。在当地官府的规划指引下,这些散乱集市逐渐向正规城镇转化。 …… 就在两广境内大搞建设,闽浙开展轰轰烈烈的洋务运动之时,安南那地儿也不怎么太平。 吴可正被国内纷繁杂乱的局势搞得眼花缭乱之时,已身在安南中部地区的黄鼎凤那头突然传来不好消息,说是安南国部队手头洋枪和洋炮数量剧增,而且军队之中还出现了金法碧眼的洋人身影。 这可不是啥好现象,吴可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命令镇守谅山城的而勾出马,与身在黄鼎凤部作为高级幕宾存在的熊光宇联系上,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而勾得令后不敢怠慢,立即派出手下最机灵的探子,很快便联系上身在河内城的熊光宇,从这厮口这了解了事情详情。 原本阮氏王室不甘心被赶离统治核心地带,在黄鼎凤部占据了安南中部精华地带之后,一年多时间里组织了多次反攻。结果自然不如人意,每次反攻都在黄鼎凤部犀利的枪炮跟前撞得头破血流。 怎么说黄鼎凤都是跟清军打了好几年硬仗的大将,又有两广清军暗地里提供土枪土炮等淘汰武器。这些土枪土炮虽然两广清军看不上,但黄鼎凤部将士却看得上眼啊,这些玩意在他们手上也发挥了应有战力。 苦头吃的多了阮氏王朝高层也会总结失败教训,自然明白枪炮在战斗中发挥的重要作用。他们倒是能从清军手里获取一批物资,但那昂贵的价格实在让他们承受不起,于是便与盘踞邻近老挝的法国佬勾搭上了。 法国佬一直想要迅速扩充他们在中南半岛的殖民地范围,安南作为中南半岛大国自然是他们垂涎的主要目标,可惜之前一直没有机会下手。 作为满请的藩属国,虽然跟满请朝廷关系冷淡得很,但作为传统中华文化圈中国家,安南高层对于西洋列强也很是防备。 眼下法国在远东的势力范围还不像后世那般巨大,不要说找庞然大物般满请的茬,就是想侵占安南都感觉力有不逮。 像第二次鸦,片战争期间,法军虽然表现尚可但一直都是跟在英国佬后头行事,没办法他们在远东的力量实在不强。 如果按照正常历史发展,法国直到十来年后才在远东地区积蓄足够力量,同时满清朝廷也衰落到了一定程度,这才悍然发起侵略安南的战争,最后战场上败了却在谈判桌上取得了胜利。 可是眼下历史由于有了吴可的出现改变了许多,此时安南王国高层迫不及待想摇收复失地,可惜手头无论兵力还是武器装备都不足以承担重任,这时盘踞老挝的法国佬伸出橄榄枝,安南国上层就好象溺水之人抓住一跟救命稻草一拍即合…… 第663章发现 法国佬为了支持安南国收复失地可谓下了血本,不仅将老挝殖民军的库存武器弹药全部取了出来,还从英国佬那儿紧急,抽调一批,连同一部分军事教官全部送到安南北部阮氏王朝之手。 经过一番紧急训练的安南国官兵,最近的一次反击虽然依旧被黄鼎黄部击退,但是他们所展现出来的战斗力让黄鼎凤部上下警惕不已。 从俘虏的安南国士兵口中探问出这些信息,黄鼎凤部上下一片哗然,没想到法国佬竟然插手了他们与安南国之间的战争之中! 黄鼎凤出身广西天地会,之前效力的大成国也是天地会势力为主,可不是与外国佬同信天父的拜上帝会教众,对欺压国人的列强没任何好感。 法国佬突然插手安南国与其部之间的战争,让黄鼎凤警惕的同时也无比气愤,并没有第一时间找两广清军寻求军火上的帮助,而是暗暗做着准备打算狠狠给安南国部队一个深刻教训。 尽管在之前的战斗中,安南国将士的表现有所起色,而且手头家伙的威力也不同凡响,但黄鼎凤不认为安南国部队就是其部人马的对手,起码短时间内不用担心这点。 不是他骄傲自大,而是此时的枪炮技术还处于黑,火药遂发枪时代,就算此时欧洲列强已经开始研究后膛枪并取得一定成果,但作为远东部队想要装备还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 说老实话,在特定环境里法国远东部队提供的火,枪威力,甚至还不如原始的弓弩来得犀利。安南北部的亚热带丛林环境,加上糟糕的交通状况使得依靠黑,火药爆发的枪炮威力大减。 黄鼎凤部所有的土枪土炮威力虽不如法国佬提供的枪炮,但在安南中北部特殊环境里所能发挥的战力也差不到哪去,特别是对付刚刚上手枪炮这些新鲜玩意的安南国将士时,黄鼎凤部那些战斗经验丰富的老油条们更是轻松。 所以,两江清军这头没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直到消息扩散开了才传到吴可耳中。他可不像黄鼎凤这般信心十足,列强之所以为列强,并不是因为他们的军队实力有多强,而是他们的国家实力放眼世界极为强劲。 法国号称欧洲第一陆军强国,在拿破仑时代确实如此,可是等拿破仑建立的波旁王朝覆灭,法国的军事实力依旧强悍但再不复拿破仑时代的辉煌。 之所以法国现在依旧是欧洲第一陆军强国,不是因为它的陆军真的强横,而是邻居普鲁士还处于分崩离析状态,其余欧洲国家不是国力不强就是国土面积太小,号称欧洲压路机的俄国又有个死敌奥斯曼土耳其牵制,势力一直难以出黑海抵达中欧地中海,让法国几乎完全没有陆上之敌存在。 真要是欧陆第一陆军强国,后来也不会被刘永福的黑旗军整得灰头土脸狼狈到了极点,只是法国国力着实强大拼得起消耗而已。 法国佬如果放开了向安南王国提供军火和教导军官的话,刚开始时作用可能不大,但时间一长等安南官兵熟悉了枪炮操作,黄鼎凤部就不一定能顶得住安南官军的连绵攻势。 更让吴可担忧的是,已经被逼到墙角的安南高层会否狗急跳墙,跟法国佬签订什么丧权辱国的条约换取军火支援,真要是那样法国佬就有了插手安南事务的借口,说不定这帮家伙正打着直接出兵的念头呢。 这可不成! 感觉事态有失控危险,吴可急忙招来心腹幕僚和将领商议解决办法,经过一番激烈商讨,最终确定下了应对之策。 驻守谅山城的而勾加强戒备,同时秘密通过铁路运送一批军火储存于谅山军营,通知身在河内城的熊光宇,两广清军愿意和黄鼎凤部加大军火贸易数量,同时将一批新式枪炮列入贸易清单之中。 熊光宇闻讯大喜,急忙向黄鼎凤汇报后,便以安南中部土特产与清军实行秘密的以物易物交换军火武装自身。 自从率部出了大清地界,并在安南境内安定下来后,黄鼎凤部的实力便稳中有升。最让黄部上下感觉奇怪的是,当他们出了大清地界后,那帮可恶的两广清军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对待他们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在没出大清国境之前,黄部与清军的关系自是不死不休。可等他们出了大清国境情况就不同了,无论是黄部人马还是清军心态都发生了变化,似乎两者之间的仇恨突然淡下去不少,可以暗地里做一些互通有无的买卖。 更让黄部上下大感不可思议的是,两广清军不仅与他们私底下做生意倒卖,军火,而且还不禁他们派出小股人马,或以商队名义招揽广西境内大成国残余人马,就这样黄部人马越聚越多,屡经与安南王国官兵大战,抛开伤亡数字人马数量依旧过了五万之数! 如此之众的人马,不说钱粮消耗几何,单单想要聚齐武器装备都不是件容易之事。尤其在大成国覆灭之后,黄部高层意识到火药武器的重要性,对火器的需求量大增,要不是有两广清军及时援手的话能不能屡屡轻松击退安南国官兵的反扑还两说得很捏。 通过与两广清军驻谅山城兵马暗中的军火交易,黄鼎凤部以物易物采购到一批精良洋枪,而后按照军中‘懂行’将领的要求,迅速组建了两个三百人规模的纯火,枪营,好好操练准备给安南国官兵一个深刻教训。 结果,在半个月后安南国官兵再次气势凶凶来犯之时,黄部火,枪营大发神威,在正面对撼中直接将安南国匆匆组建的洋枪部队打崩溃,再次取得一场令人瞩目的酣畅大胜。 这一仗不仅打出了黄部的气势,打得安南国高层胆战心惊短时间内没胆再犯,同时也震动了隐藏在幕后的法国佬,一边痛斥安南国官兵脑子不开化的同时,一边也惊讶于黄部的火,枪数量以及战斗力。 这让想要插手安南内务获取好处的法国佬心生警惕,通过了解他们知晓黄部手头火,枪质量一点都不必他们眼下装备的差,想要越过黄部这头拦路虎可不是容易的事情,非得花费大精力大代价不可。 见此情况吴可暂时放下心来,法国佬就算想要插手安南内务,不做好充分准备之前也不敢乱来。黄部数万人马可不是开玩笑的,比起日后的刘永福部黑旗军强上太多。想要对付他们可不容易。 黄部五万人马都是屡经征战的老兵,战斗力和战斗经验都不必怀疑,如今在两广清军的支持下又上手了火,枪,战斗力又有了进一步提升,而且还能从广西源源不断招揽隐藏起来的天地会会众,实力之强悍可见一斑。 为了以防万一,吴可特意从总督衙门下属工程部队中抽调精干人手,加大谅山至镇南关铁路延伸线的修建速度,争取在最短时间内将铁路先延伸之广西重镇南宁,以方便广西清军对谅山防区的快速增援。 与此同时,吴可还向朝廷上奏,将在安南发生的战事简单描述一通,然后重点描述了战斗中安南官兵中出现的反国军官身影,要求朝廷照会安南国给出一个合理解释,询问他们为何要与洋人勾结? 他知道朝廷此时最忌惮的除了太平军余孽以及声势突然大起来的捻匪之外,就是列强诸国让朝廷防备不已,凡是牵涉到洋人的事务无论大小都能引得朝廷一阵鸡飞狗跳。 此次安南国明晃晃的与法国佬勾结,朝廷闻讯之后能安然若素就见鬼了。 果然,朝廷见到吴可所上奏折后先是大惊而后大怒,立即派出礼部尚书质问安南使者,要求安南国立即断绝与列强的一切联系! 安南国使者这下为难了,安南作为满清藩属虽然很不听话,可眼下却是关键时期需要满请朝廷的大力支持,说什么都不能恶了满清中央朝廷。 不说安南国使者如何苦逼的向朝廷解释,吴可点了把火后便收回目光,要求谅山城守将吴而勾严密关注安南国中南部局势,暗中叮嘱有必要的话可以出兵帮一把黄鼎凤,坚决不能让阮氏晚场收复安南中部地域。 与此同时,吴可吩咐总督衙门直属暗探部门,加强对两广境内法国佬的监视力度,一旦发现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一定要第一时间向总督衙门汇报。 做好了种种防备手段之后,吴可这才稍稍安心,在同治四年秋末再次离开广州,开始对广东和广西两省进行全面又细致的巡视。 就当吴可在总督卫队五千将士的严密防护下,开始了对两广的巡视之后没多久,左宗棠突然传来急信想跟吴可亲自见上一面,说一些他离任之后的安排以及一些请求。 没错,就在两广总督行辕抵达惠州之时,从京城方面传来一个惊人消息,西北动乱朝廷调派左宗棠前往西北平乱…… 第664章战火连天 自从湘军收复金陵,太平天国正式灭亡以来,大清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各地的叛乱不仅没有平息迹象,反而还有越演越烈之势。 其中蹦达得最厉害也是最为显眼,无疑就是突然变得疯狂起来的捻匪…… 继山东干翻蒙古亲王僧格林沁之后,捻匪又在陕西闹出偌大动静。 高楼寨之战后,捻军继续流动作战,在山东、安徽、河南的广大地区不断打击清军。朝廷命曾国藩部署镇压捻军。 曾国藩先后实施“以静制动”、“聚兵防河”的作战方针,都归于破产。同治四年年中时分,朝廷改任李鸿章为钦差大臣,节制湘淮各军,负责镇压捻军叛乱,遏制捻军扩充影响力和势力。 捻军方面虽然取得了一系列胜利,但长时间不停顿地流动作战,使部队得不到必要的休整和补充,同时又得不到任何友军的支援,战略上的被动局面日益严重,流动作战虽然在激动性方面十分有利但弊端也是明显的。 捻军领袖赖文光等深感“独立难支,孤军难立”,试图改变这一被动局面,于是在同治四年秋季决定将捻军一分为二,由张宗禹、张禹爵、邱远才等率部分捻军西进陕甘,联络陕甘回民叛乱武装,以为犄角之势是为西捻军。 由赖文光、任化邦、李允等率部分捻军留在中原地区,与清军继续周旋是为东捻军。 西捻军约有三万余人。在张宗禹等的率领下,同治四年初秋时分由豫东经许州、洛阳、陕州(今三门峡市西)、阌乡(今灵宝西北),行军一月时间进入陕西华阴县境。 署理陕西巡抚刘蓉当时正率近两万湘军在陕甘交界处堵击回民叛乱武装,在得知捻军入陕后感到形势严重,急忙请求朝廷速派援兵。可惜此时朝廷死处用兵,一时又哪里腾得出兵力来救援陕西? 西捻军进入华阴后,立即西进华州(今华县)、渭南。刘蓉不得不将所部东调对付捻军。同治四年深秋季节陕西提督刘厚基率兵三千人由渭南东进,在赤水镇与捻军遭遇结果一触即溃败退渭南。随后知府唐炯指挥湘军各营,分兵三路再次发动进攻。捻军于华州敖水东面的树林里设伏大败湘军,杀死湘军近千人。 初战获胜后,西捻军乘胜西进,于同治四年初冬进抵西安东面的灞桥镇。然后折向东南,占领蓝田县的泄湖、蓝桥等地。为了调动西安清军后又佯趋商州(今商县)、雒南(今洛南)。待清军东向追击,捻军又北走渭南,并虚造东攻潼关之势。 当湘军北上堵截时,捻军又迅速西进,摆出攻打西安的架势,并在灞桥十里坡周围村庄设下伏兵布好伏击圈,等待清军到来。 同治四年年末,湘军追至临潼东北的新丰镇。捻军派出少数部队诱敌,与湘军且战且退,将湘军诱至十里坡。 清军记名提督杨得胜、总兵萧德扬、提督刘厚基、道员黄鼎等部敌军相继进入伏击圈。捻军诱敌部队立即回马反击,伏军步队从两旁村堡杀出,马队从两翼包抄将湘军团团包围,湘军顿时阵势大乱。 时值风雪弥漫,湘军士卒因连日奔走疲惫不堪,冻饿交加士气低落无心作战,所携火药又被雨雪浇湿不能点放。捻军则士气高昂勇猛冲杀,与湘军展开白刃格斗。半日之内连斩总兵萧德扬、提督杨得胜、萧集山、萧长清、布政使衔候补道萧德纲等湘军将领,歼灭湘军大部三千余人收降数千人,取得了入陕以来最大的一次胜利。 西捻军在十里坡之战中,始终掌握着战场上的主动权。先是运用流动战术,主动出击调动尾随湘军,诱敌追击使尾随湘军疲惫不堪;然后是选择有利战场,预设埋伏,将湘军诱至伏击圈步骑协同将之包围;最后通过白刃格斗大获全胜。 湘军方面则盲目追击处处被动,被捻军牵着鼻子走,战斗力被拖垮最后陷入重围大败于十里坡,刘蓉也因此被革职回籍。 这还算好的,捻匪虽然势大,但专擅流动作战对朝廷统治影响跟太平天国没,法相比,以朝廷的雄厚资本战败一次两次根本算不得什么,怕就怕捻匪突然野心爆棚想要攻州占府自建政权,这才是朝廷最担心的地方。 与此同时持续爆发的陕甘回民叛乱,才是最让朝廷头疼的麻烦。 …… 中国自古以来回族大分散、小集中的居住格局,自形成之时就于汉族同处一地,由于生活习俗的不同,使双方的误解隔阂日趋加深。特别是西陕甘地区“回汉杂居,俗尚各别睚眦小忿,本人情所不能无。” 回、汉两族对于这种因习尚绝殊而导致的“龃龉相仇杀,(亦)视为固然者久矣。”咸丰八、九年间,陕甘有些县份就发生大规模的回汉持械殴斗的事件。然而朝廷却利用这种矛盾,采取以汉制回的政策,处处偏袒汉人,“凡争论斗殴,无论曲直皆抑压回民。汉人复持众欺凌不知回性桀骜,亿万同心日积月长仇恨滋深,最后致不可收拾之境。” 虽然中国本部的回民从来没有明确的、文化上得到支持的基础,以便向北京皇帝的权威矢志效忠,但他们已在中国生活了许多个世纪。他们的典籍里虽然保持着对真主的特殊尊崇,但也赞助儒家的三纲(即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 在传统上,回民也受到历代清朝皇帝的相当优遇,回民能参加科举考试;许多人也能在文武两途出仕,尽管其职位通常并不很高,但从1762年起清帝颁发了歧视他们的严厉的法律。例如陕西和甘肃的回民犯了盗窃和抢,劫罪必须充军到云南和贵州,有时还处以终生戴枷这比其他中国人在犯同类案件时轻科的笞刑要重得多。 这种反回民的法律要比清代最早的重大回民叛乱早约二十年;当然这些回民叛乱又加剧了清朝官员对以清真寺为中心的社会的疑惧。汉民由于十九世纪初年的生活日益困难,就更加把回民看成是土地占有和贸易方面的对手。 汉民和回民打官司的时候,裁决很少对回民持平正态度。汉族官员本人有偏见,满族官员又通常左袒汉民,这让汉回之间的矛盾越发尖锐。 至广西太平天国起事后,各地都兴起了团练,俗称为勇。 清代的勇与兵有严格区分,勇是团练即民兵,兵是正规军。咸丰末年为了对付太平军,河南巡抚严树森曾招募了六百名陕西回勇往开封协防,事毕后回陕遣散,为陕西团练大臣张芾所留用。 适逢太平天国扶王陈得才勾结捻党,在同治元年从河南经由武关入陕西,陕西大乱这批被征的回勇乘乱散走。一批原籍同州、散伙归家的回勇走到华州(今陕西华县)圣山小张村,有个回勇看上了村边的竹子与姓王的园主商定,每斤铜钱20枚购买。正在砍竹子时主人的父亲来了。 老头得知卖竹子的情况后,觉得价钱低了,想反悔。但是,老头不是责怪自己的儿子不会做买卖,而是诬陷砍竹子的回勇是偷竹子,双方发生了冲突。任谁也没想到,这一冲突竟然导致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乱。 只是在钦差大臣多隆阿(1817—1864年)到达以后,清朝才开始转败为胜。多隆阿原来是一名八旗军军官,因胡林翼的提拔而升任湘军将领(在他麾下的那一部分湘军名为楚勇)。1861年多隆阿帮助曾国荃从太平军手中收复了安庆,他自己在1862年攻克了桐陵。 1863年3月,多隆阿的勇营攻占了陕西东部作为东干人主要基地的两个市镇。他在8月间打破了对西安的封锁,把回民赶到了陕西西部。1864年3月他死于对侵犯陕西的四川太平军的战役中,这时他已扑灭了陕西省的回民叛乱。可是大批陕西回民却逃入甘肃,参加了在那里早已叛乱且人数众多的回民部队。 陕西的叛乱显然是汉族官绅挑动起来的,但甘肃的叛乱却是回民首先发难的,马化龙的新教教徒则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早在1862年10月某些回民领袖就传话,说清朝即将大肆屠杀回民,所以他们组织起来包围了灵州这个位于马化龙基地金积堡以北四十余里的大城市。 与此同时,回民在甘肃东南部攻打了固原,这是横跨一条交通要道的战略冲要城市。驻兰州的总督恩麟发现只有和为上别无他法。在他的建议下,1863年1月北京为甘肃下了一道特旨,重申对回民的不歧视原则。但是甘肃与陕西一样,回汉双方地方队伍都倍蓰增加,冲突与日俱增,所以四年之内除省城和其他少数几个城市外,全甘肃省几乎都被回民部队占领。 这样的状况,是朝廷怎么也不可能接受的,此时又有捻匪人马冲入陕甘等地四吓唬滋扰,朝廷担心陕甘登第彻底失控,急忙调派闽浙总督左宗棠率部前来平乱…… 第665章矛盾尖锐 “季高兄,此行可千万要当心!” 在与福建接壤的梅州县,吴可跟匆匆赶来的左宗棠见了个面,闲聊了一下各自的状况后便把话题转到混乱的陕甘地区。 越是了解陕甘地区的回汉冲突,吴可心中越是心惊,左宗棠傲视没提前做好准备贸贸然一头扎进去,可以说一定会吃亏。 陕西还好一些,朝廷兵马虽然连战连败但实力尚存,一些重要城镇依旧牢牢掌握在清军手中。可甘肃的情况就糟糕了,几乎整个甘肃省都落入回民叛乱武装之手,左宗棠想要平叛所处的将是四面皆敌的恶劣环境。 陕甘之地的回汉仇杀十分严重,甘肃的汉人差点被回人叛军屠光,左宗棠要是率兵进入甘肃的话,将面临一省回民之仇视,这样的可能想想都感觉心寒。 可以说,回民做得比太平军彻底多了,他们占领甘肃那真是占领,都不带一点折扣的。不像太平军最鼎盛之时,都没有完全占领一省之地,每每都是与清军势力犬牙交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当然,事态发展到眼下这一步,再说什么也没啥意思,只能好好准备进入陕甘地区清剿当地叛乱,不管情况有多糟糕左宗棠只能胜不能败。 …… “梦臣放心就是,为兄自有计较!” 左宗棠先是诚恳的感谢了吴可的关心,而后自信满满说出一番让吴可目瞪口呆的话来,让吴可明白左宗棠却是早有准备,其对陕甘回乱的了解颇深,显然接到朝廷调令之后,便做足了准备功夫。 对此吴可只能道一声佩服,左宗棠作为土生土长满请士大夫阶层,能量之大人脉之广不是吴可这等‘爆发户’能够比拟得上的。 中国传统社会中,儒家文化一直被视为普世文化,儒家的价值观念也一直被视为普世价值。作为外来宗教的伊斯兰教,往往被视为异说。“回回教门异于中国者,不供佛、不祭神、不拜尸,所尊敬者唯一天宇。……见中国人修斋设醮则笑之。”汉人则视“回回白守其国俗,终不肯变。结为党伙,为暴闾阎,以累朝之德化而不能驯其顽犷之习”。 入清以来,尽管在较长的一段时期内,官方对待回民的正式态度尚较宽容,但士大夫阶层中对内地信奉伊斯兰教的回回族群的偏见和歧视却甚嚣尘上。 雍正年间,山东巡抚陈世绾两次上奏,指陈回民罪状,请求禁绝伊斯兰教。所奏内容虽为一己之辞,但这种思想在大清的官员中,却较有代表性。 对于那些通过科举跻身仕途的回民官员们来讲,在充满歧视与偏见的官场之中,如何坚守自己的信仰,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根据伊斯兰教规,安拉是唯一信仰,禁食猪肉,禁止饮酒。但很多情况下,回族官员往往不得不向皇帝以及其他崇拜的神或偶像进行跪拜,而皇帝赐宴或共同宴饮时,酒肉之禁亦往往不能守。 宗教类回教徒不食猪肉条记曰:“凡以回籍服官者,荐擢至三品,即须出教,以例得蒙赏喫肉,不能辞也。” 乾隆继位以后,朝廷对待回民的态度逐渐发生了变化。当士大夫阶层和各级地方官员中普遍存在的针对回民的文化歧视和宗教歧视上升为国家意志之后,对现实生活产生直接影响的司法歧视便产生了。 从乾隆二十七年(1762年)开始后的100多年间,一系列专门针对回民的律文、例则不断地被制定和完善起来。这些律文、例则使得回民沦为法律意义上的贱民,地方官员在处理回、汉诉讼时扬汉抑回的态度大都根源于此,而一般民众对待回民的态度也深受其影响。 汉人欺负回民,往往认为自己是主人,人多势众,有优越感。对于回民,则认为他们是客户,是少数人无足轻重。是以肆意侮辱,毫无顾忌。冲突中有汉人将猪肉投入回民井中者,有在回民集市宰卖猪肉者,亦有以猪肉故意碰沾回民衣襟挑衅者,不一而足。 故此,“回之防汉,恒虞待以异族;而汉之视回,尤轻蔑而兽畜之。” 同治以前,频繁发生的冲突与摩擦,汉回未尝交恶,或偶因羊豕启争,亦相怨一方而已,旁观者不以为然。从回民到汉民,从民间到官方,彼此都习以为常,认为其不过如漳泉大姓之械斗,未必叛也。因此,几乎没有人想到这种冲突与摩擦会导致同治年间那样一场惨烈的战争。 同治以前,在回、汉矛盾比较尖锐的关中地区,汉人不尊重回民的宗教禁忌,往往导致严重的流血事件。咸丰年间渭南县长尹长龄,捉到一个刀客,头上给套了个猪尿脬。刀客说,我不怕杀,只怕此法。尹说,此法不是我发明的,这是道光年间渭南县某整治回回的办法。 地方官员在处理此类事件时,往往偏袒汉民,致使回汉矛盾激化。 有细心之文人如此描述陕甘回汉人矛盾:“回、汉杂居时,常有无赖汉人侮辱回民。有一汉人以猪肉触到回民的衣衿,回民当面就把衣衿割去,遂至成讼,汉宫不仅不能解决纠纷,且吓唬回民说:‘拿猪肉触你衣衿,你便割去衣衿,若拿猪肠绕你的颈项,你也持刀割去你的头吗?’此回民听后,愤怒万分,然以人少势微,不敢和汉官为敌。 除了这种因宗教禁忌引发的冲突外,也有因宗教原因产生的利益冲突。咸丰七年,渭河以南演戏摊款,回众以宗教关系,拒不接受,遂起械斗。后虽经官府禁止,但地方绅士起而反对,以为演戏自古皆然,岂能以“回匪”关系,便行禁止? 此类冲突显然是发生在回、汉杂居的村落之中,乡村中公权与教权发生矛盾是导致回汉冲突发生的根本原因。 吴可听得好一阵目瞪口呆,他虽然知晓回汉矛盾深重,但没想到矛盾的源头却是从此而起,大开眼界之余心中难免惴惴。没想到陕甘回竿矛盾激烈到这等地步,看来想要以温和手段解决根本没可能。 同时左宗棠又告之回汉矛盾另一冲突点——地畔相争! 地畔相争是回、汉冲突中最重要的一个方面,陕甘地区著名的皮影戏《打羌白》第二出回回头目马盛上台有四句道白:“家住沙窝在马家,地畔相争动杀伐。” 所谓“地畔相争动杀伐”一句,指的就是同治回变起于地畔相争。同治以前,回、汉田畔相争主要发生在回、汉人口分布密集,人均土地较少的地区。关中回民人多地少,对农耕之事相当重视,不但吃苦耐劳,而且懂得精耕细作,甚至不惜以小麦换汉人粪灰肥田。 正因为如此,许多不为汉民所重视的边角之地,大都变成了收获颇丰的高产之区。例如大荔沙苑回民善于农事,会经营沙地,护沙的工作做得很好,白马营的粮食产量很高,是从前人称为“金粮”的产地。 相对于一般的汉人,回民较为富裕,有一定经济能力去购买新的土地,而地少人多的现实情况也使得这种扩展的欲望更为迫切。 以回民巨堡南王阁为例,该村回民人口众多。有一千数百户,北部羌白镇、东部八女村以及西部的毕家村均为汉民所居,唯有南部为回民势力范围,但又邻近沙苑,土地较少。回民富裕而地少,所以尽力向汉人买地,南王阁西面金水沟一带的土地逐渐购为已有。 对于那些离本村较远的田地,只要汉民肯卖,也不惜受跋涉之苦,重金买人。比如南王阁的回民在距离本村20里路的姚期寨买地,地里没有粪,要从南王阁运去,每日只能运一同半。 汉人则利用回民买地心切切的心理,意图高价把地售出,但另一方面又担心一售地与回民,便永不能赎回来了,所以不愿把地售给回民。矛盾彷徨之中,冲突由此而生。 而陕甘地区周期性的集市或庙会既是乡村商品交换的场所,也是人员汇集、大众娱乐的场所,在乡村生活中占居重要地位。赶集时,双方往往因为细故小事发生争斗,甚至引发械斗,杀伤人命。 同治以前,泾阳的经纪牙客对于贩羊牛为业的回回很不公平。汉人来卖猪,经纪牙客很顺利地给的是好价钱。回回卖牛羊,他们百般习难,估的价钱很低。因此泾阳县流行着两句话,就是“黑猪卖的是白银子,白羊卖的是烂银子”。 而且,回回卖了牛羊,往往不能及时收到钱,有时长达一两个月。西安鱼化寨这一带过去汉、回杂居,常因此故打架,后来便闹成大祸。从前七月十一日是双水庙汉人过会的日子,回民小贩常上这里来赶会。汉人吃柿子论把儿(蒂)算钱,但汉人或把把儿吃下去,或抛掉,结果打起架来,回民经常吃亏。 八月十四日是三会寺回民的会,汉人就去赶集。有一天集上双方打了架,死回民六人,汉民一人。结果告到官府,回民被轰下去,从此回民便衔恨在心,以致积怨成仇,弄得不可收拾。 第666章扯皮 左宗棠这么急着秘会吴可,不是为了在吴可面前炫耀他对陕甘回乱的了解,而是找支援来的。 别看福建搞洋务兴办船政局弄得轰轰烈烈红红火火,可毕竟福建洋务才刚刚开头,除了口号喊得响亮其它地方只能用一穷二白来形容。 左宗棠明白这一点,所以便急匆匆找上了吴可。 作为南方三督联盟的两面旗手,关系又是铁得不能再铁的好朋友,左宗棠十分清楚两广地区实力到底有多强。 在吴可的保驾护航下,两广不仅建立的完善的轻工业体系,各种轻工业产品能够做到完全国产化,还有一部分产品甚至卖到了外国。 如此成绩放眼真个大清都是独一无二的,当初左宗棠听到消息的时候振奋不已,第一时间来信要求吴可主动宣传,将这样大振官民士气的好事宣扬出去,帮助本就火热的洋务热潮更填一把大火。 可惜的是吴可不愿出这样的风头,让左宗棠遗憾不已备感失落。 不过两广出产的轻工业产品,却是在福建市面上大行其道,活跃了福建经济不说还引得一干福建富豪纷纷效仿,这对左宗棠来说却是一桩好处,不用官府亲自动手民间便自发形成一股大办轻工业的浪潮。 正是因此,左宗棠才更加明白两广实力之雄厚。要不是吴可隐藏得极深,又将治下轻工业新式工厂分散各地的话,只怕两广早就成了洋务运动的兴盛之地。 福建推行的很多洋务举措,其中都有两广支援过来的人才帮忙,这才免去了花大价钱请洋人的麻烦。 更让左宗棠惊讶的是,两广方面不仅轻工业发展迅猛,在重工业以及军工厂方面也是着有建树。 两广拥有三家具备制造火,枪的火,枪工厂,还有五家专属子弹制造工厂以及配套的火药厂等等军火工厂,每年的产量足够供应两广清军训练所用,还能有一部分库存留做储备之用。 就两左宗棠带到福建的那上万楚军人马的弹药补充,也都是从两广军工厂那头提供的,听说两广这边还在尝试制造火炮,就是不知道现在出没出啥成果。 而且琼崖的矿区发展十分迅猛,一系列围绕着矿区开办的工厂给两广提供源源不断的优质钢铁,两广的军火工厂不愁没有合格的原材料供应。 这,就是两广强大的底气所在! 左宗棠此行就是为了两广自产的枪械弹药,他奉命入陕剿灭当地回民叛乱,以当地的情况而言所需弹药物资显然不是一个小数字。 当然朝廷可以解决一部分,但他可不敢把所有希望都放在朝廷身上,自己也得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这时候两广的资产军械和弹药就显得格外重要。 对于左宗棠的请求,吴可很爽快答应下来,不说两人关系亲密,左宗棠此时有难处他当然得帮上一把,更何况左宗棠又不是不付钱。 两人商量了整整一天时间,便将军火供应的事儿谈妥,而后便趁机聊了聊各自对眼下大清局势的看法。 总之,两人都对朝廷平息叛乱有信心,但是具体什么时候能够彻底平息叛乱,谁心中都没底。 好好的跟左宗棠聚了一回,因为时间关系第二天便各奔东西,左宗棠忙着回去整军备武做好出发准备,吴可也要跟手下后勤部门打好招呼,让他们做好协调工作一旦左宗棠启程他所需要的大批军火物资立刻跟进。 同时,陕甘回民叛乱让吴可心生警惕,回去之后立即召集手下幕僚收集有关方面的资料,同时也让下面官府注意两广境内回民动态,一有不对立即汇报但不允许地方官府擅自行动。 …… 西北回乱已到不可收拾之地,陕甘清军连战连败只能守着几座要塞大城,奇遇地区基本上都被回民叛军以及西捻军所占,势实在不容乐观,朝廷一再催促左宗棠加快速度赶去平乱。 左宗棠(刚被任命为陕甘总督)可不是个肯吃亏的主,率上万楚军精锐出出了福建之后,便借口筹备粮饷暂时停兵湖北踌躇不前,要求朝廷先把足够的粮饷军械以及物资调拨到位,他这才好放心大胆的前往陕甘平乱。 朝廷自然不爽,连下几封斥责圣旨,要求他不得延误立刻出发,至于战争所需一应粮饷枪械物资,朝廷正想办法筹措要他不要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 粮饷倒还好说,军械弹药方面朝廷根本无法自产,只能花大把银子向洋人采购,其间得耽误多少时间啊? 左宗棠也是个牛脾气,既然打定主意要等军械粮饷到位后再行动,自然对朝廷连发的几道圣旨不屑一顾,上折表示朝廷要是实在等不及的话,可以先调拨附近的湘军过去嘛,他这个新任陕甘总督不在意滴。 他不在意朝廷在意啊,好不同意逼得曾国藩主动削减湘军,这时候可不能再给湘军复起的机会,这是原则问题容不得丝毫差错。 朝廷倒是想调淮军过去,可惜的是淮军此时任务也重,正在山东河南一带跟捻匪主力死磕呢,根本就抽不出身再去陕甘参合。 再说了李鸿章的基业全在江南一带,他才不愿意跑到陕甘这个大火坑去搅合呢,那帮回民叛军可不是那么好剿的。 于是,朝廷只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左宗棠和他的楚军身上。 至于吴可跟乡勇队,朝廷连想都没想过。不是乡勇队战斗力不强,相反单论战绩的话放眼整个大清没哪支部队战斗力能比得上乡勇队的,包括将领能力和水平在内都是如此。 别看湘军吹得欢,收复金陵立下奇功,可是当初湘军落魄之时情势那叫一个惨,曾国藩被太平军堵在南昌近一年都做好了死的准备。那时候整个大清能打的是哪支部队,除了乡勇队再无它人! 而且乡勇队无论对付太平军还是捻匪,胜率都大得出奇,就连跟实力强大的列强联军干仗,都以一胜一平保持不败,这样的实力派去陕甘剿匪其实是最合适的,乡勇队有这样四处救火的宝贵经验。 可问题出,汉人之中刚出了一个尾大不掉的曾国藩,朝廷实在不愿再出一个实力更加强悍的吴可,不然之前也没必要将吴可调到两广。 …… 就在朝廷与左宗棠拉拉扯扯纠结不已的时候,吴可也没闲着,一边亲自监督后勤部门给出发的左宗棠部运送大批军械弹药,一边仔细研究幕僚收集到的回汉冲突,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除了之前左宗棠帮他普及的那些回汉冲体原因之外,他和手下幕僚整理分析了大量资料,算是粗略弄明白了回汉冲突的根本原因所在。 《大清律例》中的回族立法无一不充斥着对回族百姓歧视与压迫,回族百姓在法律面前所受到的待遇极不公平。 在朝廷看来,一方面“回人久隶编,即与百姓元异”,“回岂非民乎?” 针对普通百姓的法律均可适用于回族,另一方面又诬称“回民犷悍成习,结党为匪,仅照常办理不足示惩”,还要特别制定更严酷的法律,回族百姓可谓苦难深重。 不仅如此,朝廷还在司法活动中加深着对回民的歧视和压迫。例如,原回民结伙行窃例中,对持械并无具体界定,嘉庆二十五午(1820年)山东省为严惩省内窃盗之风,制定新例,“凡非徒手,即应以执持器植论”、“器械二字包括一切顺杆、软梯、铁凿、铁锨、小刀等物”,由于该省严惩窃盗的旧有条例系引自回民例,因而山东省的新规定又彼反引到回民例,通行全国。 该条例中“回民结伙”提法最初没有详细区分被结伙者为汉民或回民,后来在司法实践中官员们发现回民与汉民结伙,若均照回民例处置,对汉民来说处罚太重,于是官方对“回民结伙”的情况补充新的解释,汉民与回民伙同行窃,各按各自的律例科断,从而明确了汉回不平筹的事实。 乾隆五十二年(1787年)陕甘总督因故奏请各省凶犯回匪停发甘肃,酌发他省,一些官员处于阴暗的心理,认为回民改发他省是得到优遇,“使不法凶回终得安处腹地,不足以儆凶顽”,于是请求“将回民结伙三人以上执持凶器殴人者,俱实发烟瘴充军,并回民抢夺数在三人以下,持械逞强一项,其情罪正复相等,此等回犯为数不多,酌发四省烟瘴充军,亦不在拥挤”,结果此议案“奏准通行”。 总之,在对待回民的问题上,朝廷上下充满了恶意。正是在这种不公平的出事态度下,加上一些官员推波助澜,致使陕甘地区的回汉矛盾越积越深,最后终致不可收拾之境。 这样的事情不仅发生在陕甘地区,分散居住于全国各地的回民显然也受此捆饶久已,放吴可感觉心中不舒服的同时也提醒了他,两广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第667章逼反 心中有了想法,吴可立即派人调查,结果让他很不高兴。 居住于两广地区的回民数量并不是很多却也不在少数,十来万数量却是有的,陕甘回民遭遇到的情况差不多,散居于两广地区的回民也受到官府还有闽江双重苛待,回汉以及回民与官府之间的关系极为紧张,至于没闹出什么乱子来,主要还是因为回民数量太少的缘故。 虽然心中有些不爽,同时也很担心陕甘的回民叛乱风潮波及到两广,让他对居住在两广的回民有所防范,但是有些规定成俗的东西不是他想干涉就能干涉得了的,回汉之间的矛盾不是说两句好话便能消弭于无形的。 一些官员总是希望把歧视性的法规扩广到更大的范围,例如朝廷原本规定在回民结伙持械行窃案中,案犯不得存留养亲,回民结伙斗殴中一般人犯是可以申报存留养亲的。道光六年(1826年)陕西巡抚在审理回民糜锡等共殴致人身死一案时,拟将从犯回民糜虫受儿充军,虽其亲老丁单,不得存留养亲,连刑都都觉得此举过于严厉,“回民结伙共殴拟军之犯,本不在不准留养之例,且回民结伙共殴拟军之例;原系因该回民等犷悍成风,动辄争殴,故罪较凡斗加重,并非罪大情重,法无可逭之犯”,因而否决了陕抚的建议,应准予糜虫受儿存留养亲。 在实际生活中,官府偏袒汉民,欺压回民的事屡见不鲜,一些汉族士大夫也颇有感慨,“向来地方官偏袒汉民,凡争讼斗殴,无论曲直,皆抑压回民”,“官吏既袒汉民,又以回之易与也。辄任意出入其法,回众杀汉者抵死,汉杀回者,令偿敛银二十四两”,最后连紫禁城里的皇帝也不得不承认这一事实:“该回民等久隶中华,同受国家覆育之恩,含毛贱士二百余年,其间登仕版者,亦复不少,岂无天良?何至甘为叛逆?推原其故,始则由地方官办理不善,遇有互斗等事,未能持平办妥,以致仇衅日深。” 严酷的法律再加上不公正的司法,回民的生活如雪加霜,认识到这一点也就不难解释各地回民频频叛乱的原因了。 这样的情况不仅在陕甘地区普遍存在,于两广的回族居民也是同样如此,只不过两广地区的回民数量实在太少,根本就掀不起任何风浪,这才没闹出什么乱子来,不然有吴可头疼的时候。 尽管如此,吴可也不敢大意,吩咐地方官府严密监视当地回民,同时要求他们不要对回民太过苛刻,免得过犹不及引起乱子。 他不得不小心,这段时间大清境内回民实在太过活跃,陕甘回民叛乱引起的乱子甚至惊动了朝廷,云南回民也不肯清闲,跟新任云贵总督劳崇光打得热火朝天不可开交。 两广眼下的局面十分稳定,经济发展欣欣向荣,百姓生活水平正以看得见的速度提高,他可不想在这时候闹出什么内乱来。 于是,不知不觉中居住在两广的回民惊讶发现,他们生活的环境一下子和善起来,之前与他们争锋相对的汉民突然变得老实了,而可恶的官府在判案时,也没做得像之前那般过分。 他们不知道这是怎么了,还担心了一阵子生怕这是汉人和官府的阴谋。不过时间一长他们就放下了这种担心,慢慢适应周围改善的生活环境,心中的怨气尤在却不似之前那般浓烈。 而且两广此时发展日新月异,经济局势更是蒸蒸日上,所有官民百姓都全身心投入赚钱大业之中,没多少人有心情和精力摆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间接替官府消弭了不少可能的矛盾冲突。 随着与左宗棠的频繁书信往来,通过左宗棠的关系吴可知道更多陕甘回民叛乱的内情,越是如此他的心情也越发沉重。 陕甘回民叛乱,少不了当地团练武装的‘贡献’! 朝廷摆明了的歧视性政策,以及回汉两族之间不公平的待遇,使得地方民团武装面对回民时无比嚣张霸道。团练的肆意妄为抢,劫杀人,是激起回民叛乱的重要原因。 同治元年,“圣山砍竹”事件后,团练无赖到秦家村放火抢,劫杀人。导致当时华州、华阴两县回民大举叛乱。 四月十九日,捻匪至渭南赤水镇,华州团练约集华阴乡团合力堵贼。迨华阴乡团齐集华州,询及华州回汉砍竹跶架之事,因而团练中有无赖者,忽起抢劫回民之念,然难以为辞。遂声言回民将作捻匪内应,必先除内患,然后再堵匪贼。二华团众,即寻至华州之秦家村。 秦家村者,系华州回民居住之一所也。团众直至秦家村,声言‘回民造反,必先剿洗!’而秦家村回民自知无罪,苦口哀求,团众坚执不允,登时将秦家村放火烧毁,任意抢,劫。团众此时,心满意足,饱载而归。恐回民之鸣于官而治其最也,又于各处飞递传单云‘陕西不留回民,天意灭回!必将回民歼除净尽,回房烧毁不留!’ 各处见传单后,助粮助兵。有不从者,仍以烧房杀戮为令。遂致回民居住不安,逃避无处,绝无生理,拼命相争。 左宗棠在写给吴可的信中,认为回民起事实由汉人激变,团诱民变,汉激回乱。这里所说的汉人是指地主团练,他认为回民叛乱是由团练屠杀引起的。 左宗棠对于陕西的民团十分反感,他认为陕西团练之设,名为弭乱,实为乱阶,推原其由,善良者畏事,绝不与闻;刁滑者喜事,争先恐后。迨至充为团练头目,吓诈乡邻,借端索求,又有无赖游民,每日支得口粮,百十成群,抢,劫成风,此风一炽,天下多事矣。如今岁关中回汉相杀,虽实回民滋事,实由汉人(地主团练)有以激之也。 陕甘地主团练四处飞递“灭回”传单,“各处见传单后,助粮助兵,有不从者仍以烧房杀戮为令。遂致回民居住不安,逃避无地,绝无生理,拼命相争。如同州府、咸阳、泾阳等县,乡团尽将城内回民男妇诛戮,房屋烧毁无存……遂致咸阳、同州各处有围城之举。传单所到之处,汉人(地主团练)先行攻打焚烧,倘遇回民噍类不留。未经旬日,陕西各处回民俱行激变。 当然左宗棠作为传统士大夫阶层,尽管对陕西民团所作所为十分不满,认为没有陕西民团所作恶事,陕甘两地回乱不至于闹到不可收拾之地。 他心中对回民也十分排斥,虽然认为陕西地方团练做得有些过火,但也没有为那些叛乱的回民伸冤的意思,在给吴可的信中字里行间杀气腾腾,可想而知他心中对于回乱是何想法了。 吴可对此也没说什么,立场不同想法便绝然不同,他此时只能做好本分之事,至于左宗棠的想法他左右不了。 而除了回汉直接冲突之外,朝廷与伊斯兰教争夺回民主导权的门宦之争,也是导致这次大规模回乱的因素之一。 门宦来源于汉族的“宦门”“门阀”一词,是中国穆斯林的特有组织。它上有教主,道堂,下有清真寺,形成一个严密的组织。教主一呼百应,教徒唯命是从。门宦之间,各自独立,相互排斥,矛盾和冲突经常发生。 明末清初,随着甘肃回族聚居地区农业经济的发展和回族内部矛盾的激化,甘肃伊斯兰教内部产生了三大教派(格底目,依黑瓦尼,西道堂)和四大著名哈里发(虎夫耶门宦,哲赫忍耶门宦,嘎的林耶门宦和库不忍耶门宦)。 乾隆时代起首先在甘肃河州一带回民中出现了政教合一的哈里发国家。哈里发制度作为新的政治力量的兴起,改变了原来的政治格局和民族关系,派生出十分复杂的内外矛盾。 朝廷对门宦势力采取了严厉打击和极力压制的政策,这不仅表现在朝廷自乾隆以后竭力企图取缔回民的哈里发门宦组织,而且这一政策直接演化为大清王朝对整个回回民族的歧视和排斥。 这种粗暴的干涉政策激起了西北回民的激烈反抗,这样很自然将斗争的矛头指向朝廷,使回民有了一个共同的反抗目标。 随着伊斯兰教的发展和苏非主义在西北回族社会中的进一步传播,甘、宁、青地区的一些回族在远赴麦加朝觐期间接受并学习了新的伊斯兰教理论,回国后便积极传播,并得到广大穆斯林群众的热烈欢迎与支持,使得具有较高组织程度的各种门宦开始出现在回族社会中。 随着门宦的形成和门宦制度的发展与完善,回族社会内部又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个变化就是回族社会内部组织化程度的加强与提高。而这个变化过程所引发的社会整合使原有的社会关系发生了重大的改变。这种社会关系的改变在西北地区穆斯林民族的内部与外部都发生了重大的变化。 第668章新人和旧人 吴可当真吃惊不小,没想到大清境内的回民竟然还有‘门宦’这一阶层。 不要怪他孤陋寡闻,后世虽然边疆地区很不太平,但那也是外敌与内贼相勾结的结果,与普通回民基本上没啥关系。 回民的‘门宦’之制简直就是国中之国,不要说大清朝廷受不了这个,就是放在后世政府也不会答应。门宦首领还唤‘哈里发’,这不是摆明了割据自立的态度么,这样的情况怎么能忍? 吴可不清楚陕甘回民到底想干什么,但他明白回民想要朝廷以对待公函民的态度对待他们,就必须接受朝廷的管理而不是自成体系,这是任何官府或者政府都不能接受的状态。 可能这时代大清土著不明白,但凡是后世之人哪能不清楚‘哈里发’的含义? 吴可也没有闭帚自珍的意思,在与左宗棠的书信往来中,将这一点明确指出。建议其扫平叛乱的过程不仅只是镇压起事叛军,最好能一举将回民这种野鼠的门宦制度破坏。 汉人的门阀世家都消失了,怎么可能容忍回民之中存在这种旁庞然巨兽? …… 回民的门宦制度,在此时对于朝廷四处漏风的统治都是一种比较严重的威胁和挑战。同时哈里发回族门宦制度的发展是以回族社会组织化的方式来完成的,而这个方式是从宗教领域发展起来并以宗教形式来进行的。 在这个过程中,回族社会内部的竞争导致了回族内部教派与门宦之间的矛盾斗争日趋激烈,从争夺教徒到争夺清真寺及其他各个方面,最终导致一系列大规模的械斗与仇杀事件。 因此,朝廷对西北回族教派门宦矛盾斗争的利用、分化与打击,使西北回族社会承受了前所未有的政治,压迫,导致了西北回族与朝廷之间严重的矛盾对立与惨烈的流血冲突。 从乾隆十三年开始,西北回民门宦之间的权力斗争共爆发了五次,朝廷在西北地区的各级官员并没有真正地认识和了解回族社会的实际情况,因此对于教争问题的严重性与危险性的估计不足,所以在处理教争问题上采取了错误的方式,直接促成了回族、撒拉族人民的反清叛乱。 教争问题所暴露出来的本质问题是门宦势力与官府统治的矛盾问题。一方面,门宦组织化程度的提高加强了回族社会内部的凝聚力与实力,增加了朝廷的统治难度。另一方面,教争的矛盾与回族和朝廷统治的矛盾密切相关,教争的升级终于导致回族、撒拉族与官府矛盾的尖锐对立并以叛乱的方式表现出来,这种模式几乎成为大清好几次回民叛乱的一般规律。 1781年,哲赫忍耶创始人马明心的弟子苏四十三领导了屠杀异教徒的叛乱,但其教派争权的错误思想导致了叛乱迅速被朝廷瓦解。1784年田五、张文庆等为首的石峰堡叛乱;1862年以马化龙为首的宁灵反清叛乱都是源自于此。 …… 就在左宗棠上任陕甘总督,正率军赶赴陕甘之时,新任闽浙总督吴棠赴任,正式接掌闽浙军政大权。 这位总督大人祖籍安徽,在官场上是公认的能人,与乡勇队也能扯上一点关系,不过这厮初任闽浙总督吴可也不好显得太过热情,想要先观望一阵看有没有联合的可能。 单从履历来看,吴棠这兕真的十分亮眼。 道光二十九年(1849年)吴棠以举人大挑一等授淮安府桃源县(今江苏泗阳县)令。在任期间,勤于政事,常改装出行,访贫问苦,以礼化民,以文治县,亲治匪患和水患,为政三年境内大治。 咸丰元年(1851年)调任淮安府清河县令,在任严禁胥吏苛派、严禁赌博、严禁贼盗。咸丰二年(1852年)邳州大水,岁荒盗炽,上调吴棠署邳州知州,施行“首恶必惩,协从解散”的政策,亲率壮丁,按名捕拿,并亲勘灾情,兴修水利,赈灾济民,收养弃婴。在沭郯交界处,率勇击退山东捻众,地方暂靖,邳民称颂。 咸丰三年(1853年)初,吴棠又回任清河县令,时值太平军、捻军风起云涌,反清杀官、声振华夏,清廷摇摇欲坠。吴棠带兵征战于徐淮之间。时太平军攻占扬州,遂有屠城之难,消息传来,淮人纷纷迁移。一时贵者叹于室、富者犹于门、贫而强者喜于道。吴棠诓称:清廷大军将至,淮派员接应,人心稍安,迁者多返。吴棠在地无城郭、手无兵柄情况下,徒以忠义号召,会同乡绅鲁一同招集乡勇,倡办团练,申明纪律,乡镇立七十二局,不数月间,会者数万人,首尾相联,合力防御,声威大振。 咸丰十年(1860年)捻军李大喜、张宗禹率部二万余众,攻克清河县清江浦(今淮安市区),击毙淮扬道吴葆晋,副将舒祥等,河督庚长等逃往淮安府城。吴棠临危不惧,招集乡勇,驻军瓦砾上,亲自在清江浦北圩上督战,终击退捻军。 因守城有功,政绩卓著,于咸丰十年补徐海道,旋授徐海道员(四品官)。咸丰十一年(1861年)擢江宁布政使(从二品官),代理漕运总署。同治二年(1863年)实授漕运总督,1864年署江苏巡抚,眼下接任左宗棠留下的闽浙总督空缺。 作为未来一段时间内的邻居,有可能还是合作伙伴和政治同盟,吴可自然对新任的闽浙总督十分关注,特别是两广大力参与闽浙洋务,他可不想刚刚才有点成果便因为督官新任便出现问题。 根据吴棠这厮的履历,和吴可这位本家一样,他也是依靠狙击太平军和捻军乱匪崛起,不然以他区区一个举人如何能在短短十来年时间,便从小小的七品县令直达一方督抚高位? 吴棠显然也是个有心之人,上任之初虽然不好拜访邻居两广总督吴可,但还是送来亲笔书信表达了对吴可的久仰之情,总之说了一大堆好话就是希望能和两广和平友好相处。 吴可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虽然不清楚这位本家的秉性到底如何,但只要他不做出损害两广利益之事,吴可暂时也不想把邻居给得罪了,当然这还要看吴棠的具体表现,有些事情是做出来的而不是说出来的。 而就在闽浙总督吴棠刚刚上任,正熟悉闽浙事务,小心翼翼跟身边邻居打好关系之时,在浙江却是发生了一件大事。太平天国为数不多的残余大将侍王李世贤,竟然在内杠之中被自己人所杀。 同治四年八月左宗棠奏:“李世贤自永定败溃后,夜半偷渡,随行溺毙数人,复凫水上岸,割去须发,逃匿山中,以其能操漳州土音,遂诡称难民,人无知者。于是夜行昼伏,至六月二十八日只身逃至镇平县,请民人送信汪逆,汪逆率党郊迎,并马同入县城。因其旧党百余人泣诉汪逆猜狠之状,心不善之。汪逆前曾藉词不救侍逆,杀其旧党李元茂等,兹见李世贤至,亦不自安,遂于七月初三夜,密遣贼党四人,乘李世贤酣卧时杀之,并杀其旧党伪王宗、伪天将、伪朝将等五人,传示各贼馆,扬言侍逆已降官军,兹入镇平复结党图为内应也。 臣等犹恐所闻不确,未敢据以入奏,兹镇平克复之后,询之降人难民,所言皆同,并见汪逆所贴伪示中有侍王心怀险毒,不得已而行此法等语,则侍逆之辗转求生而卒遭汪逆毒手,实无可疑。 此贼与李秀成同为金陵巨逆,屡经官军痛剿,将欲就擒辄复逸去。本年正月二十四日,高连升镇门大捷已获其马,偏觅侍逆不得,后乃知颜厝前士民颜魁以破舟载之回漳也。此次败后潜逃以投汪逆而为汪逆所杀,益见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另有同治四年八月十日孙长绂奏:“据吉南赣宁道王文瑞禀称,新湘勇丁前在永定被贼围去,兹自镇平乘间奔回。据称,侍逆李世贤自永定溃后,剃去须发,仅带三人于六月底逃至镇平黄坑地方,为叛勇所获,疑系官军探卒,送至伪天将黄添元馆内,李世贤当以实告,黄添元即报告汪海洋,迎往镇平。其初,相待甚优。嗣李世贤旧伙各头目闻李逆至,纷纷往见李逆,复屡次索还旧党,汪逆不许,始怀疑忌。 李逆与旧党以汪逆不肯分兵必怀不善,又畏其狠鸷,密谋刺害,为汪逆所觉,于七月初三日夜,饬令心腹将李逆刺毙,并杀其旧党伪王宗、天将、朝将五人,次携各首级鸣锣传示各贼馆,谓李世贤前在永定投降官军,现复勾通官军暗作内应,是以斩首示众。复将李党分隶各馆,猜防益甚。” 李世贤的突然挂掉,使得江南地区太平军最后的一丝力量也基本消耗怠尽,自从咸丰二年兴起的太平天国起事,可以说到此为止已经基本结束,起码江南战火已经平息地差不多了,接下来江南各地官府最主要的任务,已经从平叛变成了休养生息…… 第669章沈保祯 “学堂里怎么有这么多广东人?” 沈保祯仔细的视察了一圈船政学堂,出来的时候平静询问身边学堂高层。 “这个……” 随行学堂管理官员脸上露出迟疑之色,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沈保祯的脸色,见没什么异常这才小心翼翼回答:“这是前任左督台请来的学堂教官……” “什么时候广东蛮子也能做学堂将官了?” 沈保祯不客气的打断了学堂官员的解释,不满问道。 “大,大人,这些教官都是两广水师武官……” 学堂官员吓得一哆嗦,不过他还是勉强压下心头不安,小心翼翼解释道。 “两广水师武官很了不起么,要是我没记错的话,福建也有一支水师吧?” 沈保祯非常不爽,目光不善的瞟了一眼跟前这位不识象的学堂官员,心中涌出丝丝恼怒打算以后找机会将这厮给拿下。 “……” 感受到了沈保祯的不满,学堂官员闭言不敢再言,心中却是很不以为然。 福建有水师没错,可是福建水师只敢在台湾海峡搞搞运输在自家商人面前耀武扬威,出了台湾海峡就怂了。别说跟外海的洋人军舰别苗头,就是跟盘踞外海岛屿的中大型海盗团伙都不敢轻易交恶。 反观两广水师,被那位手腕强硬的两广总督逼得频繁出海剿匪,用战功赫赫来形容他们一点都不为过。 两广水师官兵那可都是屡经战火的狠人,起码剿灭海盗的经验是足够丰富的,用这样的经验教导学堂里那帮小毛孩正好合适,可没想到新任船政大臣真保祯初来乍到,便想拿两广水师支援过来的教官烧第一把火。 果然,没过几天船政学堂便找借口,将学堂里十来位做教官的两广水师现役武官辞退,理由是学堂将招募更多洋人教官没有多余位置留给他们。 …… “督台大人,他沈保祯到底想干什么?” 两广水师总兵李扬升站在吴可跟前大声抱怨,看那铁青的脸色就知道此时心情有多糟糕。 “沈保祯么?” 吴可脸上不动声色,眼中厉芒却是一闪而过,他看着站在身前‘深情表演’的水师总兵,摆了摆手没好气说道:“收起你那夸张的表情,既然他沈保祯不领情,将水师派过去的人手都收回来就是!” “可是大人,那沈保祯也太不给咱面子了吧?” 李扬升却不乐意了,撇嘴瞪眼做怒气勃发状。 “得了吧,谁叫人家出身不凡,又是湘军大佬呢!” 吴可摇摇头没跟李扬升计较,语气平静的说出一个很无奈的事实。 此时已经是同治六年秋季,距离左宗棠奉命奔赴陕甘地区平叛已经过去了一年多时间。在这一年多时间里,两广局势依旧稳定,商业发展依托安定的环境十分迅猛,各行各业无不处于欣欣向荣的氛围之中。 内部和谐稳定外部局势虽然说不上大好,但也没以前打仗时那般紧张。 云贵总督劳崇光现在正忙着跟治下回民叛军大大出手,贵州苗民也不老实时不时跳出来蹦达两下,搞的云贵清军一个头两个大。 没了老丈人张亮基,吴可自然不肯在云贵的山川密林中浪费兵力,之前参与贵州剿匪战的两广清军全部退出。 两广清军本土势力经过贵州山林里的战斗损失惨重,再也没有实力抵挡吴可彻底掌握两广军权。 这些家伙自己不争气也没脾气,他们在贵州崎岖的山林中吃了不少亏,可同样来自两广的乡勇队表现就比他们好多了。 吴可派遣的乡勇队人马只有区区八千来人,在贵州山区中的表现着实亮眼,狠狠的让那些不服气的两广清军本土势力无话可说。 劳崇光顶了张亮基的位置,不知道是不是心虚的缘故,对于两广清军撤离的事儿屁都不敢多放一个,同时还极力将境内回民叛军牢牢挡住,不让他们出境祸害周围邻居。 至于另一个邻居闽浙地区,新任闽浙总督吴棠还是很给面子的,对待两广方面的态度十分友善。 这也不难理解,吴棠籍贯安徽,吴可还是安徽提督之时,所作所为对当地乡绅势力帮助极大,避免了很多家破人亡的悲剧发生,吴棠要是无缘无故敢跟吴可炸刺,估计名声就毁了。 再说了,此时福建市面上充斥着两广各类商品,福建的经济很大程度上与两广互为补充,正是合两利分则两广无事福建受伤的局面。因为两广的轻工业产品并不缺乏销路,没了福建这个市场还有内陆的广阔市场。 而福建省的轻工业想要发展起来,还需要一定时间积累,有两广比较成熟的轻工业带着还好一些,要是让他们自己摸索着发展打开销路的话,情况就不怎么明朗乐观了。 吴棠是一位十分务实的封疆大吏,他与两广总督吴可之间又没有什么私人恩怨,至于政见不和啥的更是屁话,怎么可能轻易跟两广交恶? 没想到两位总督大人没找两广的麻烦,新任福建船政大臣沈保蓁却跳出来找茬了。虽然支援船政学堂的水师现役武官被退回来不算什么,可是这种做法实在有些不太厚道。 合着船政学堂需要帮助的时候两广水师巴巴的跑去支援,不仅支援有丰富战斗经验的武官去学堂当教官,就连水师丙支队到现在还时不时替福建水师扫荡一下台湾海峡外围海盗势力,可以说得上初力甚多。 没想到沈保蓁刚刚当上船政大臣,第一件事便是驱逐船政学堂里的两广水师教官,这不是过河拆桥么? 被人这么扫面子,不要说两广水师上下,就是吴可都动了无名之火。可笑之前正在陕甘剿匪的左宗棠写来一封书信,要他好好关照新上任的福建船政大臣沈保祯,却没想到人家根本就不用他关照啊。 由于福建船政里有不少两广派过去的人手,所以对于新任船政大臣沈保祯他也提前做了一些了解。 这厮来头可真是不小,不仅是大名鼎鼎的民族英雄林则徐的外甥,而且还是林的东床快婿,单单就这一点背,景就足够惊人了。 虽然林则徐已经死了十几年,但他的人脉关系还在,特别受起赏识的左宗棠和魏源两人无不是封疆大吏一时豪杰,要不之前左宗棠也不会特意写信过来要他帮忙关照沈保祯。 而且沈保祯本人也极为争气,从小就在林则徐的熏陶下读书认真热爱学习,少时便有才名。 道光十六年(1836年),16岁的沈葆桢便考取了秀才。道光二十年(1840年),沈葆桢更是和老师林昌彝同榜考中举人,这年沈葆桢刚好20岁。此时第一次鸦,片战争爆发,不久担任两广总督的舅舅林则徐被朝廷革职查办。 这年在双方父母的主持下沈葆桢和小他一岁的表妹林普晴完婚。(林普晴,林则徐的次女,十岁时和沈葆桢订婚。) 道光二十七年(1847年),二十七岁的沈葆桢中进士,之后选庶吉士,授编修,升监察御史,官途一片顺畅。 咸丰四年(1854年),补江南道监察御史,一年后调贵州道监察御史。咸丰五年(1855年),沈葆桢出任江西九江知府,所谓的火箭干部也不过如此。 咸丰六年(1856年),朝廷擢升沈葆桢为杭州知府,然而沈葆桢以祖上曾在杭州居住,杭州亲戚过多为由推辞而改任地处偏远的江西广信(今江西上饶)知府。这时侯太平军已两次攻打江西,占领了八府50多县,朝廷只剩南昌、饶州、广信、赣州、南安五郡,整个江西的局势岌岌可危。 八月,江西太平军将领杨辅清率万余人向清军发起了进攻,连克泸溪、贵溪、弋阳,进逼广信城。当时,沈葆桢正陪同工部右侍郎廉兆伦外出征办军粮、军饷。广信城里的400守军,闻弋阳失守,纷纷遁逃。城里只剩下知县、参将、千总和知府夫人林普晴,他们组织百姓紧逼城门誓死坚守。 在危急关头,林普晴显示了将门名臣之女的风范和气节,一边鼓舞百姓,一边派人向林则徐以前的部下,驻扎在浙江玉山的提督饶廷选求援。第二天沈葆桢赶回了广信,不久援兵也至。在同饶廷选商议之后,采取了攻其不备,袭扰辎重的战术,七战七捷打退了杨辅清的进攻,经此一役沈葆桢扬名官场。 咸丰七年(1857年),升任江西广饶九南道,三月,石达开攻打广信,沈葆桢、饶廷选率守军顽强抵抗,激战数日石达开败走浙江。 咸丰九年(1859年),沈葆桢以父母多病,请求离职回家探望。已经整整十五年没有回家了,家乡的日子带给他的不仅是快乐和回忆,更是难得的清闲和松弛。 咸丰十年(1860年),重又被起用,授吉赣南道道台,沈以父母年老而婉辞。于是被留在原籍办团练,曾国藩很是赏识。咸丰十一年(1861年),曾国藩请他赴安庆大营,委以重用。不久推荐他出任江西巡抚,倚用湘军将领王德标、席宝田等镇压太平军。 第670章盘根错节 可以说,沈保祯继承了林则徐留下的部分政治遗产,在官场上一路畅通无阻扶摇直上,同样利用狙击太平军的办法短时间内身居高位,同时因为曾国藩等湘军大佬的‘赏识’,迅速成为湘军大将兼封疆大吏。 要说他的战绩,跟吴可这等以战功出身的草根完全没得比,可就是在官场步步高升,要说这里头没有其它一些因素的话傻子都不会相信。 当然,沈保祯本人还是有些能力的,不然光靠背,景关系,想要在短短十来年时间内,便从七品芝麻官一路晋升为地方封疆可不容易。 只是,沈某人最后投奔湘军阵营,便注定了他与吴可的关系好不了,就算之间有左宗棠帮忙缓和也不成。 这不,新官上任三把火,头一把火便烧到两广水师支援到福建船政学堂的教官身上,那浓浓的恶意吴可可以清晰感受得到。 可笑当初左宗棠为了保举沈保祯,却是没少被这位背,景深厚的沈大人拿来刷脸刷声望。 左宗棠升任闽浙总督行辕便设在福州,待朝廷批准了左宗棠关于设轮船制造局的奏折,决定在马尾江的三岐山下建设船政局,即以后的福州船政局后没多久,左宗棠因陕西回乱调任陕甘总督,行前力荐丁忧在家的江西巡抚沈葆桢接手船政,并亲自到宫巷请沈葆桢出山。 然而,左宗棠两次探望沈葆桢时都被沈以“重孝在身”推诿了。 结果同治六年(1867年),沈保祯便接替左宗棠任福建船政大臣,主办福州船政局。此时正是举国大办洋务运动时期,左宗棠在福建福州马尾创办造船厂,尚未来得及开工,就被调往陕甘任陕甘总督。临行前左宗棠上疏说:非沈葆桢不能任其职。 可以说,沈保祯能顺利担任福建船政大臣,要是没左宗棠的鼎力支持以及吴可默许的话,想要上任可谓千难万难,就算他背,景滔天也是一样。 朝廷此时与曾国藩和湘军的关系十分微妙,可以说得上既提防又合作。朝廷少不了湘军帮忙平息各地叛乱,湘军也没能力举旗造反,所以两者之间维持了一个微妙的平衡,既合作暗地里又没少使阴招。 朝廷得罪了一个湘军,可没胆子再把实力丝毫不差的吴可跟乡勇队得罪了,福建船政大臣之位虽然与吴可与乡勇队没多大关系,但朝廷任命之前也得先征询一下吴可的意见,要是吴可极力反对的话朝廷不一定肯听,但新任船政大臣想要顺利开展工作的话将困难重重,所以吴可的支持或者默许至关重要。 如果不是左宗棠出面说情的话,吴可哪知道沈保祯是谁? 他一向对湘军出身将官兴趣缺缺,更不会主动打探某位湘军高级将官的出身来历。沈保祯有林则徐遗留的人脉关系又如何,吴可又不是进士出身根本搭不上线,就算知晓了最多感慨一两句而已过后该是什么态度依旧还是什么态度。 当然,沈保祯这么不给面子,刚上任便拿两广水师支援过去的学堂教官开刀,吴可虽然心中不爽,但碍于左宗棠的面子也不好做出什么过激反应。 没办法,谁叫左宗棠在野落魄之时,便受到了林则徐的特别关照进而在仕林名声大燥? 当时已名满天下的林则徐对左宗棠十分器重,1849年林则徐途经长沙,指名要见隐逸在老家读书的左宗棠。两人曾在长沙彻夜长谈,对治理国家的根本大计,特别是关于西北军政的见解不谋而合。 林则徐认定将来“西定新疆”,舍左宗棠莫属,特地将自己在新疆整理的宝贵资料和绘制的地图全部交付给左宗棠。此番会见临别时,林则徐还写了一副对联相赠左宗棠:“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此联遂成千古绝唱。林则徐临终前还命次子聪彝代写遗书,向咸丰皇帝一再推荐左宗棠为“绝世奇才”、“非凡之才”。 不得不说,林则徐这么不遗余力的帮忙鼓吹,确实替左宗棠的出仕帮了不少忙,尽管之前左宗棠已是长沙名士,但他想要于太平军兴起之时在湖南巡抚张亮基身边当核心幕僚,没有林则徐当初那番鼓吹怎么可能? 作为左宗棠的好友兼盟友,吴可自然要给林则徐的后辈兼女婿沈保祯几分薄面,尽管心中不爽得很却也不好多什么小动作恶心人。 最让吴可无奈的是,他自身的官场关系很是一般,全都是在战火纷飞的年代建立起的战友之情,可左宗棠虽然不是正途出仕,却也是关系广袤吴可不得不顾忌一二,不可能因着自己情绪想怎样就怎样。 在这里不得不说一下老左的亲家,那也是湘南旺族枝蔓庞杂的一方势力。 1837年的春天,时任两江总督的陶澍回乡省亲。途经醴陵,县公馆的一副对联让他怦然心动:春殿语从容,廿载家山印心石在;大江流日夜,八州子弟翘首公归。这副对联,表达了故乡人对陶澍的敬仰和欢迎之情,又道出了陶澍一生最为得意的一段经历。 陶澍看了对联后很开心,他接下来走进县公馆,只见迎面是一幅山水画,上有两句小诗:一县好山为公立,两度绿水俟君清。其意即醴陵县那傲然屹立的山峰,皆是仰载陶公一腔凛然正气而生。小小醴陵,居然有自己的知己! 陶澍无法不激动。这位60多岁的封疆大吏,当即提出要见见这诗文作者。作者正是左宗棠,时任渌江书院山长。 陶澍决定推迟归期,与素昧平生的左宗棠彻夜长谈,共议时政。左宗棠不失时机地提出要拜陶澍为师,毕生仿效。陶公爱才,欣然应允。于是一个落魄的穷举人,就这样做了两江总督府的四品幕僚。陶澍还以封疆大吏之尊,提出与左家结秦晋之好,将年仅五岁的惟一儿子陶桄,许配给左宗棠为婿,表明他对左宗棠才学与人品的器重。 当然,这里头可能有左宗棠故意拍马,想通过陶大总督的门路晋升官场。不过不管如何他最后成功了,与时任两江总督拉上关系从此晋升官途。 也是因此,左宗棠便与陶氏政治势力结成紧密联盟,同时又因着湖南人的身份与湘军有着藕断丝连的关系。 吴可在晋升两江总督的过程中,当初在京城保卫战中结识的朝中大臣帮了不少忙,不得不说左宗棠亲家方面的政治势力也在关键时刻搭了把手,这才让他顺顺利利从武转文一跃成为大清有数的封疆大吏。 而陶氏政治集团又与湘军有十分复杂的关系,作为湘军大将的沈保祯自然得了不少好处,这份人情便应在了他身上,不然吴可哪会轻易与之甘休? 不仅仅如此,太平军从广西兴起之后,当时大清一直处于内忧外患、危急存亡之中,左宗棠是不可能长期退隐深山袖手旁观的。1852年(咸丰二年),当太平天国大军围攻长沙,省城危急之际,左宗棠终于经不住老朋友郭嵩焘等人的劝勉,应湖南巡抚张亮基之聘出山,投入到了保卫大清江山的阵营。 左宗棠在炮火连天的日子里前来投奔,巡抚张亮基大喜过望,将全部军事悉数托付给左宗棠。左宗棠从此“昼夜调军食,治文书”、“区画守具”,各种建议都被张亮基采纳,并立即付诸实施,终于使太平军围攻长沙三月不下,撤围北去。左宗棠一生的功名也就从此开始。 而曾国藩和左宗棠是湖南同乡,自从咸丰二年,曾国藩丁母忧在湖南原籍举办湘军,便和左宗棠有了交往。当时左宗棠为湖南巡抚张亮基幕僚,因公务而书信往来不绝,交情日厚。 不仅左宗棠与湘军关系藕断丝连,就连吴可的老丈人张亮基,在担任湖南巡抚以及湖广总督之时,与湘军的关系也是错综复杂。要是没有张亮基的鼎立支持,湘军能不能那么快成军并形成战斗力难说得很。 正是因为这些顾虑,所有的人情一下子全都让出身湘军的沈保祯占去,尽管这厮做事太不给两广面子,吴可也不好拿这厮怎么样。 当然,尽管心中有着种种顾虑,不好把事儿做得太绝或者闹得太凶,可吴可也不是光挨打不还手的主。 不等闻讯而来的闽浙总督吴棠前来调停矛盾,吴可当即下令两广水师丙支队撤回广东军港,既然人家那么不领情,两广水师也不会拿热脸却贴人家的冷屁股。 这一下搞得闽浙总督吴棠十分郁闷,没了两广水师支援人马威慑,光靠福建水师那么点实力想要震慑台湾海峡周围海域各路牛鬼,蛇神可不容易,以后福建海域将不复之前平静。 心中有气,他便找到新任福建船政大臣沈保祯,跟沈某人好好谈了一次心,要这位背,景身后的湘军大将明白福建局势,他们与两广的关系必须维持下去,起码也得在福建水师能撑起场面之前维持下去…… 第671章朝堂 沈保祯也是有脾性的,他自然不肯轻易向两广总督吴可低头,尽管通过与闽浙总督吴棠的谈心,他知道自己操之过及也一样坚持己见。 他有他的骄傲,自然不可能轻易便向两广总督吴可服软低头。 虽然太平军掀起的乱世,让吴可这等草根出身的粗鄙武夫上位,并在满清官场占据十分重要的位置,但作为正统出身的读书人,沈保祯内心深处是很看不上吴可这样的‘爆发户’的。 就连左宗棠这样读书人出身的封疆大吏,由于不是正途步入官场,也被大部分传统进士出身士大夫排斥瞧之不起。不然左宗棠两次上门要求他却不予理睬,曾国藩刚打了个招呼便立即凑了上去,还不是出身惹的祸? 既然把两广水师支援的教官赶出了学堂,自然要另添人手补充空缺。 所幸沈保祯也不是没有朋友的孤家寡人,一封书信寄到一片废墟的金陵两江总督衙门,很快一批从上海租界请来的洋人海军军官便赶到福建,加入船政学堂教官行业。 闽浙总督吴棠见此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要求沈保祯手下的船厂尽快建造合适战船,以武装加强福建水师战力。 沈保祯现在也明白形势不妙,没了两广水师分支舰队的帮助,福建外海水域局面顿时有混乱迹象,要不赶紧提升福建水师战力威慑的话,只怕会出现十分糟糕的情况。 尽管知道建造战船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但沈保祯还是咬牙应承下来。事儿是他做下的,一切后果都由他自各承担怨不得别人。 于是,在新任船政大臣沈保祯将两广来人全部驱逐出船政学堂,两广方面报复性的将之前支援人手全部撤离,于是福建外海局势一下子混乱起来,刚刚建成没多久的福建船厂在新任船政大臣的严厉要求下开足马力建造水师战船。 …… “嘿嘿,想踩着咱的脑袋立威,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消息传回两广,水师上下一片幸灾乐祸,极尽冷嘲热讽之能事。 福建水师什么情况,两广水师高层清楚得很,想要彻底掌握台湾海峡那一片海域,就算现在开足了马力建造战船,有得花费几年时间慢慢经营。 想当初两广水师为了清除伶仃洋上的海盗,可是连续进行了差不多四年时间不间断扫荡,这才有了眼下这等稳定局面,就是如此还得时不时应付那些不怕死又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海盗团伙,更不要说实力远不及两广水师的福建水师了。 “呵呵不要管福建的事,他们做成啥样跟咱们关系不大!” 吴可听闻之后,只是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拒绝了手下提出的继续找船政学堂麻烦的阴损点子,毕竟有左宗棠的面子摆在那儿不好做得太过。 眼下,需要吴可特别关心的,除了京城朝堂局势之外,就是安南局势了。 朝堂局势现在变得越发紧张,帝后党与顾命大臣派系之间此时已经彻底撕破了脸皮,不管不顾互相攻击已经到了白热化程度。 两宫太后经过多年经营,在王公党的帮助下已经逐渐掌握朝堂,那位慈禧太后怎么可能容得顾命大臣跟她们争夺朝堂控制大权? 咸丰帝挂掉时任命的八位顾命大臣,到了此时还剩下三位坚持在朝堂之上,不肯放弃手中权力跟帝后党争得头破血流脸红脖子粗。 两宫太后为了手头权力也真是够狠,在恭亲王等王公党的支持下,利用一切机会对顾命大臣派系下狠手,栽赃陷害泼脏水等等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之前有五位顾命大臣便倒在这些手段之下。 眼下双方已经彻底撕破了脸皮,在朝堂上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斗得好不惨烈,各种手段齐出朝中大臣基本上没有一个能抽身事外。 大学士,总理衙门事务大臣桂良写给吴可的书信中不无抱怨,言道此时朝堂已成战场,虽不见刀光剑影却被战场还要险恶,稍有不慎便有身死族灭的危险,实在让他待着很不舒服。 在帝后党与王公党联盟的强大威势面前,顾命大臣派系日子过得岌岌可危,每天都处于提心吊胆的情绪当中不可自拔,帝后党在朝堂权力斗争中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 不过这时候帝后党内部出现了分歧,给了顾命大臣派系以喘息之机。 两宫太后之间的关系,可没传言中那么和睦。之前只不过为了收拢朝堂大权,对付顾命大臣派系才紧密联合共同对外,此时帝后党已经在争斗中占据绝对优势,两宫太后之间的紧密关系自然立刻瓦解。 慈安和慈禧这两位太后,可是早就出现了矛盾冲突,当时还是“兰贵人”(后来慈禧)入宫得宠之际。有一段时间,咸丰皇帝表现得像《长恨歌》所谓那样: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皇宫“祖宗之法”规定,但凡皇帝每夜“临幸”某妃,都由太监将名册一式二份,一式由内监“敬事房”收录,一式交于正宫皇后。 皇帝也难,皇帝不上朝的消息经由太监传到了正宫慈安耳中,慈安便手持“祖训”前往干预。待咸丰皇帝前脚走,慈安便把“兰贵人”唤至皇后行使权力的坤宁宫,命令哭哭啼啼的“兰贵人”下跪,宣示她不守“妇道”。 正欲家法从事,人走心在的咸丰皇帝匆匆走了进来,大呼“请皇后免责,兰儿已有娠矣”。慈安听到此言,连忙下座说:“帝胡不早言,吾之杖伊,遵祖制也,受杖堕娠,失祖训矣。皇上春秋虽盛,储宫未备,吾安可守一训,而失列祖列宗之遗意哉?” 因为在咸丰帝跟前争宠,两宫太后的关系早就跟‘和睦’两字搭不上边。 除此之外,两宫太后还因‘正统’之位闹得不可开交。 咸丰皇帝死前,西宫太后慈禧不过是“懿贵妃”,咸丰死后才升为“西太后”。就是说如果此时咸丰皇帝九泉下有知,他还不认识这个“西太后”呢。 在某次祭祀咸丰帝的时候,慈安坚持按咸丰帝生前规矩,慈安居前,旁边空位留给先于咸丰帝死去的那位“正后”,而慈禧稍居下位。 对此,慈禧据理力争,两宫太后并坐“垂帘”已久,还提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所谓规矩,是对现实西太后的侮辱,叫她何能“母仪天下”? 最终仪式虽然就了慈禧意愿,但是这次在皇家祭祀公开场合中的争执,使得西后对正宫东太后尤为“衔恨”。 除此之外,因为后宫的权力之争,两宫太后也闹得很不愉快。 据传某日慈安坐轿经过宫中某殿,慈禧手下小太监李莲英正与某小太监玩掼跤比赛。深知“两宫”权力高低的李莲英对东宫慈安的轿子视而不见,仍然挡于道中玩兴正浓。在慈安的呼斥下,李莲英才退于路边跪下,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 后来慈安欲对李莲英行使“杖责”,竟有后宫中人为其“缓颊”说情。如此看来西宫慈禧能力和权力大于正宫慈安,已是后宫之中为人所共知的事实,不是慈安眼下所谓的正宫地位所能决定的。 而且这时候,帝后党与王公党之间的联盟也出现了问题,因为顾命大臣派系此时已经奄奄一息,根本就用不着帝后党与王公党联合对抗,随便哪一家只需稍微费点力气便能将之彻底干掉。 这时,就是考虑收获分配战利品的时候。 无论帝后党还是王公党,都想分得那一块最大蛋糕,因为利益冲突两派之间也开始出现矛盾纠纷。 帝后党认为自己是正统,收拾了顾命大臣派系之后,理应得到最大的好处,也就是顾命大臣派系彻底倒台之后,他们所留下的关键位置大部分都要归拢在帝后党一系手中。 王公党方面也认为自己劳苦功高,在对付顾命大臣派系时出了大力,理应得到与付出成正比的收获,顾命大臣派系倒台之后留下的空缺,应该由他们来主持分配,这是理所应当的事儿。 两派人马对于战果分配的要求实在差得太远,心中不满之下关系要是还能维持得下去那真叫奇迹。 而且两宫太后具体可以说慈禧太后对于权力的掌控欲实在太过强烈,她的目标是彻底掌握朝堂唯我独尊,哪会给自己培养出一方可以制衡的势力出来? 王公党首领恭亲王还有几位亲王以及郡王都是野心勃勃之辈,此时恨不得朝廷恢复清初之时的‘八王议政’制度,将朝廷大权全部收归于王公党一方,最不济也得成为朝堂第一大势力,有与帝后党分庭抗礼的实力,不然他们费这么大力气吗搞掉顾命大臣派系干吗? 而且此时恭亲王主持的洋务运动也在大清如火如荼的展开,获得了一大批在镇压太平天国战争中崛起的地方实力派支持,声势之盛威望之大一时不做第二人想。 可就在这时,来自慈禧太后的严厉打击,直接让恭亲王从云端跌落泥坑,从此帝后党与王公党关系出现巨大裂痕…… 第672章叔嫂 慈禧皇太后是帝制时代中国少数长期当政的女性,政治手腕堪称聪明干练,尤其擅长摆弄亲贵朝臣之间的权力平衡,以维系清廷的绝对权威。 而作为王公党领袖的恭亲王,其与慈禧太后的关系只能用复杂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合作度过了刚开始时的蜜月期,随着顾命大臣派系的衰落,因为利益冲突等等原因开始出现分歧。 慈禧同他的小叔子恭亲王奕䜣之间的关系,恩恩怨怨,起起伏伏。从咸丰十一年(1861)他们精诚合作起,他们有密切的合作,也有尖锐的冲突。 坊间流言,甚至猜测慈禧和他的小叔子恭亲王奕䜣之间关系暧昧。这当然是政敌耍的一种诬赖手段,他们之间纯粹是一种政治关系,一种利害关系。 至少吴可印象里的恭亲王,在女色方面还是比较节制的,最起码和其他八旗王公相比如此,更不要说和身居权力核心的慈禧太后有什么奸情了。 只是感觉恭亲王在政治手段方面能力真的一般,不仅比不上依靠小手段上位的咸丰帝,甚至连初尝权力美妙滋味的慈禧太后都有所不如。 咸丰帝在承德行宫因御女太多而挂掉之后,两宫太后在王公党领袖奕䜣的紧密配合下,一举压制了以肃顺为首的顾命大臣派系,取得了同治初年在朝堂权力争夺上的优势,基本上掌握了大清的最高统治权力。 此后,当务之急是继续打压削弱顾命大臣派系,同时还得稳定人心控制大局。 而控制大局的关键是尽快组成新的领导班子,以免造成权力真空和让人措手不及的变故。新的领导班子的组成,首先表现在对恭亲王奕䜣的重用上。 恭亲王奕䜣是个不可多得的能臣。其在联合帝后党打压箍命大臣派系时,运筹帷幄弛张有度,上下联络左右周旋,是个掌握朝堂大权的核心人物。 而慈禧初涉政坛缺乏经验,但她慧眼识人胆略兼备。对奕䜣,她用而不疑付以重托,使奕䜣放开手脚地去谋划,终使帝后党与王公党联盟在与顾命大臣派系的斗争中取得巨大优势。 这次朝堂斗争,慈禧设谋在先慈安听命于后,凡此皆那拉氏之谋,而元后(慈安)但赞成之而已。而慈禧与恭亲王奕䜣,在此期间配合之默契堪称珠联璧合,是帝后党与王公党能取得巨大优势的关键所在。 因之,对奕䜣,在同治小皇帝基本坐稳皇位后,于咸丰十一年(1861)十月初一日,两宫皇太后以同治帝的名义连发两道谕旨,一是授予恭王议政王兼军机大臣,一是补授其宗人府宗令。十月初二日又连发两道谕旨,一是补授总管内务府大臣,一是著管理宗人府银库。 两天之内,连发四谕。奕䜣得到了几个最重要的职务。其中尤其是议政王这一头衔,使他明显地凌驾于其他诸王之上,成为两宫太后和幼帝之下的第一人。 而宗人府位居内阁六部之上,宗令是宗人府最高长官,是管理皇族内部事务的要职。宗令有权赏罚皇族成员。这就赋予了奕䜣明正言顺地处分顾命大臣派系核心要员载垣、端华和肃顺的特权。而总管内务府大臣是管理宫廷事务的最高长官,因接近皇帝掌握实权也是一等一的实权职位。 清朝宗室的爵位分为十二等:和硕亲王,多罗郡王,多罗贝勒,固山贝子,奉恩镇国公,奉恩辅国公,不入八分镇国公,不入八分辅国公,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将军,奉恩将军。 第一等爵位是亲王,第二等爵位是郡王,第三等爵位是贝勒,第四等爵位是贝子。满清宗室爵位划分为十四等。应以十二等为是。恭亲王不仅袭爵位于第一等,同时手中权力滔天在朝臣之中不做第二人想。 不仅如此,两宫太后秉政之初,对恭亲王奕䜣也是非常倚重的。 慈禧秉政之初,一切政事尚未熟习。不仅有顾命大臣派系制衡窥视,且京中党派分歧尤难操纵,外交之事又不易办。恐己不易压伏,遂引恭王以为己助。恭王当国久经历多,故倚之如左右手。 这是符合实际情况的。因此除授予上述的要职外,两宫皇太后又加给了奕䜣许多恩典。 例如不久后的十月初八日,赏赐奕䜣亲王爵世袭罔替,奕䜣坚辞改赐亲王双俸,为此特颁上谕,加以表彰: 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再三申明,此系先帝恩旨,而该王辞谢倍力,声泪俱下。两宫皇太后未忍重拂其意,不得已姑从所请,将世袭亲王罔替之旨暂从缓议,俟朕亲政之年,再行办理。恭亲王奕䜣著先赏食亲王双俸,以示优礼。 这里的“此系先帝恩旨”,显然不是事实。因为咸丰帝临死前对其弟奕䜣是有猜忌心理的,不然不会将他排斥在顾命八大臣之外。但是现在这样说,就使恭亲王执掌朝堂大权显得更加合法化,不仅是两宫太后的意思,也是咸丰帝的本意了。 又在当年十月初十日,两宫太后懿旨,命大学士会同六部九卿,详议具奏奕䜣生母康慈皇太后应如何议加尊谥,这是恭亲王奕䜣的一块心病。 两宫太后不等咸丰年号过去便如此迫不及待拉拢恭亲王,显然恭亲王此时对于两宫太后而言,数其再怎么重要都不为过。 十月二十一日,大学士九卿会议,同上奕䜣生母康慈皇太后尊谥,请升祔太庙,并据请将前上尊谥改拟,加至12字,以表尊崇,谥曰:“孝静康慈懿昭端惠弼天抚圣成皇后。”对奕䜣生母的尊重,就是对奕䜣的尊重。 十二月初九日,两宫懿旨“恭亲王长女聪慧轶群”,晋封为固伦公主。“所有服色体制,均著照固伦公主之例”办理。清制中宫嫡女曰固伦公主,妃嫔所出称和硕公主。若中宫抚养宗室女遣嫁时,礼遇可比之和硕公主。因此两宫太后对非皇后的奕䜣之女赏固伦公主名衔,是有清空前绝后之一例,这表明慈禧和慈安两位太后对奕䜣的信任和不遗余力的拉拢。 同治元年正月初一日(1862年1月30日),为了进一步巩固和拉拢王公党势力,两宫又下懿旨赏王公党领袖恭亲王奕䜣在紫禁城内坐四人轿,又恭亲王之子载澂赏戴三眼花翎。 这一切都说明了两宫太后,尤其是慈禧,起码在初掌朝堂期间对奕䜣是十分重用的,这是应有之理。 无论两宫太后权势有多滔天,毕竟他们是后宫女人,不可能出得后宫亲自执掌朝政,必须推举出一位或者多位代,理人出来才成。 再说咸丰帝死得太过突然,两宫太后还没来得及培养党羽,又得面对顾命大臣派系对权力的挑战,不着紧拉拢恭亲王才叫怪事。 不管恭亲王跟咸丰帝之间关系如何,作为道光帝第六子咸丰帝的亲弟弟,又是雄怀大志的能人,绝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大清政权落入顾命大臣之手。 当年圣祖康熙为了扳倒顾命四大臣花费了多大代价,谁都不可能将希望放在年不过七岁的同治小皇帝身上。慈禧和慈安两位太后比不上孝庄太后,同治皇帝肯定也比不得圣祖康熙厉害。 以事实观之,既有两宫持政,可无须辅佐之人。慈禧深感恭王在朝堂助己,以其女为大公主,准用黄轿,故恭王颇有大权。 大清新的领导班子组成,还表现在军机处的重组上。 军机处是满清的特殊政治机构,是直接禀承皇帝意旨承办一切重大政务的中枢。军机处实际上是皇帝内廷的办公厅或机要室,位极其重要。军机大臣,俗称大军机,分设满、汉员。由各部尚书、侍郎、总督等奉旨应召入值,为兼差,其数无定额。由亲王或大学士为首领,称“揆首”、“领袖”,军机大臣称为“军机大臣上行走”,初入军机处者,有的因资历较浅,加“学习”二字,称“军机大臣上学习行走”,过一二年再相机去掉“学习”二字。 打压顾命大臣派系成功,为了彻底掌握朝堂大权,必然要组成为两宫太后服务的新的军机处。 咸丰十一年十月初一日(1861年11月3日),两宫太后连发两道上谕。任命大学士桂良、户部尚书沈兆霖、户部右侍郎宝鋆,均著在军机大臣上行走。而在这次朝堂斗争里功劳卓著的鸿胪寺少卿曹毓瑛,在军机大臣上学习行走。 原为军机大臣的户部左侍郎文祥,著仍在军机大臣上行走。恭亲王奕䜣为首席军机大臣,这样以恭亲王奕䜣为首组成了新的六人军机处。 总之,在两宫太后执掌朝堂大权初期,为了巩固手上权力,以两宫太后为首的帝后党和恭亲王为首的王公党配合默契,处于蜜月期中互相信任一致对外。 可惜好景不长,随着顾命大臣被一个个打倒,对于权力分配的不满和分歧,使得恭亲王与两位嫂子之间关系出现巨大裂痕…… 第673章栽跟头 恭亲王可是名副其实的大清改革派第一人! 无论从什么角度看他对于大清所做的开拓性贡献,都导致其乃近代大清改革派以及洋务运动的最大旗帜。 在他的努力下创办了大清国外交部,而且是大外交部,除了开始了大清近代的外交,还具备了许多,或者说做了许多内阁(国务院)的工作。 在他的主持下,大清开始购买西方先进的军火;创办了中国第一批近代军工企业。于1862年在天津开始编练新式陆军;创建了中国近代海军,开办了第一所大清近代学校——北京同文馆,掀起第一次教育大辩论。 组织第一次工业化大辩论;批准第一条电报线奠定第一期海军基地,等等等等洋务莫不是经由恭亲王一手促成。 其后,无论是曾国藩还是李鸿章的洋务运动,都是在恭亲王的领导和支持下,进行的,而无论曾国藩还是李鸿章,大部分时间,他们还是以两江总督,江苏巡抚等地方大员的身份,在主政一方时所进行的改革和从事的洋务。 只有恭亲王奕,从一开始就是自上而下的进行了开创性的改革,开启了轰轰烈烈的洋务运动。 恭亲王奕作为一个中央级别的高官,站在朝廷的高度,领导了大清最初的洋务运动,所以说恭亲王才是大清洋务派领袖第一人! 1860年10月,咸丰皇帝在英法联军进逼京城的时候跑了,跑到热河行宫的同时还带着后宫美色,带着戏班子,带着美酒佳肴,带着鸦,片跑了。 咸丰帝这一跑却把皇城和大清的首临时交给了没有实权的恭亲王奕。 在通州八里桥之战,威震大清的蒙古铁骑,在威风八面的僧格林沁亲王的率领下,却被英法联军摧枯拉朽般的打败,这局势让年轻的恭亲王奕震撼无比,他亲眼见识了西人的强大,见识了先进武器的强大,亲身感受到了大清的落后,皇帝和朝廷的腐败无能。 就算之后时任两江总督的吴可及时率兵来援,在京城城外与英法联军一番大战,最终没让英法联军杀入京城,保住了大清国最后一丝颜面。 可近在咫尺的血腥战斗让他明白,大清此时和列强根本就没法比,能够挡住列强联军一次进攻并不代表他们能挡住列强联军第二次进攻,吴可也不可能每次都能及时赶来京城救援。 他们除了向列强学习以自强别无他法,从此恭亲王的思想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形成了“师夷自强”的思想。 就算如此最后大清还是与英法签订了不平等的条约,从而使英法英法联军撤兵,并且与英法美俄建立了“良好”的关系。 等到这些事情都解决了恭亲王便上折请驾回栾。但是他那个昏庸无能的咸丰四哥,整日沉浸在行宫的色、戏、酒、毒里,乐不思蜀斗志全无,根本就没怎么理会来自京城的期盼。 于是恭亲王奕、桂良、文祥等在京,主持国家政府工作。 1861年1月11日,由恭亲王奕领衔,与文华殿大学士桂良、军机大臣文祥等上奏《通筹夷务全局折》,建议设立“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以统管国家所有涉外事务。 20日咸丰皇帝就批准所奏,但是为了限制奕和总理衙门的权利,咸丰在批准时加上“通商”二字,经奕据理力争,咸丰始同意去掉“通商”二字,并任命奕为首席总理大臣,桂良、文祥为总理大臣,至此大清第一个近代意义的外交部就此成立。 随着中外事务的增加,总理衙门的职权不断扩大,不仅办理外交、通商事务,而且凡与洋务有关的,比如铁路、电报、学校、关税等,都归总理衙门管辖。而军机处只管内务,总理衙门却不但管辖了外务,还管辖了与外务相关的大量内务。 第一次鸦,片战争以前,大清长期实行闭关锁国政策,在大清朝廷中一直没有处理外交事务的外事机构,而有限的外事也被朝廷当做外国向我“天朝大国”的“朝贡”由礼部、理藩院、鸿胪寺处理,对外是一个居高临下的姿态,而无平等处理之理念和机构。 第一次鸦,片战争以后,虽有五口通商事宜,但是以钦差大臣身份兼任有名无实。第二次鸦,片战争以后,中外交涉迅速发展,领域扩大到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各个领域,通商大臣不能适用,急需改变。 总理衙门的成立,完善了政府职能,满足了社会需要,同时也是大清闭关自守、盲目排外政策的重大改变,标志着与外国“平等”交涉,和平谈判的开始。也为改变“或剿或抚”“非战即降”成为可能。开辟了大清外交的新局面。 总理衙门的成立,也受到西方列强的欢迎。法国大使布尔布隆称赞这是“中外各国永敦睦好之最妙良法”,总理衙门在此以后的数年时间里,外交部主持了中国最早的改革开放,也就是主持实施了大清的洋务运动。 任职首席总理大臣几年时间,在恭亲王的大力支持下,各地洋务运动开展得如火如荼,负责培养通洋人才的京师同文馆,给湘军提供火,枪军械的安庆内军械所,还有左宗棠一手促成的福建船政学堂。 等等洋务新政,无不是在恭亲王的大力支持下,才能顺利开展推行,否则光是巨大的舆论压力便不是那么好承受的。 而且京城有恭亲王这样的超级大佬坐镇,替分散各地的洋务大臣们分担了不少火力,无论在政策还是资金上的支持都难能可贵。 可以说洋务运动便是恭亲王一力推举和保护,才有眼下这等轰轰烈烈如火如荼的大好景象。当然恭亲王自身的声势也随着洋务运动的展开,逐渐达到了一个能够威胁皇权的惊人地步,于是权力欲极端旺盛的慈禧太后便忍不住对锋芒毕露的恭亲王动手了,帝后党与王公党之间的蜜月期正式宣告结束。 …… 恭亲王奕䜣以议政王的名义,辅佐两宫皇太后执政。但不到四年时间,慈禧便对奕䜣渐生不满,认为这位小叔子太过锋芒毕露。大权独揽的日子过久了有些得意忘形。 于是,慈禧太后想要教训教训奕䜣,让小叔子明白谁才是大清真正的主宰。 四年多时间过去,之前权势滔天的顾命大臣派系已然彻底势微,在帝后党与王公党的联合打压下基本没有翻身余地。而经过这么些年的积累,慈禧太后的政治手腕以及达到合格水平,自然想要获取更大权力。 当然,因为顾命大臣派系还没彻底垮台,慈禧太后心中尚存一丝顾虑,而且恭亲王的声势太隆不要打压太过,稍微整治一下给个警告却是应有之理。 此时恰好有一个叫蔡寿祺的御史上一奏折,弹劾奕䜣。慈禧得到这颗炮弹心中高兴,想要好好用一用。 同治四年三月初四日(1865年3月30日),恭亲王奕䜣照常入值进见两宫皇太后。慈禧拿出一件奏折,严肃地对奕䜣说:“有人弹劾你!” 奕䜣一愣,扫了一眼奏折,不以为然地问:“是谁上的奏折?” 慈禧非常不满意奕䜣的傲慢态度,不情愿地答道:“蔡寿祺!” 奕䜣脱口而出:“蔡寿祺不是好人!”并要逮问蔡寿祺。 两宫皇太后一看奕䜣不仅不承认错误,反而要逮问提意见的人,立刻大怒,当即斥退奕䜣。然后避开以奕䜣为首席军机大臣的军机处,单独召见大学士周祖培、瑞常、吏部尚书朱凤标、户部侍郎吴廷栋、刑部侍郎王发桂、内阁学士桑春荣、殷兆镛等。 慈禧哭哭啼啼地说:“王植党擅权,渐不能堪,欲重治王罪!” 诸大臣看到太后盛怒,事发突然,不知慈禧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面面相觑,胆战心惊,不敢答话。 慈禧反复开导说:“诸臣当念先帝,无畏王;王罪不可逭(音换,huàn),宜速议!” 见老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周祖培老谋深算,磕着头说:“此惟两宫乾断,非臣等所敢知。”把球轻轻地推了回去。 慈禧却不依不饶:“如果这样,还用你们干什么?等皇帝将来长大成人,你们怎样面对?” 周祖培略一沉吟,找到了一个缓兵之计,他答道:“此事须有实据,容臣等退后纠察以闻。并请与大学士倭仁共治之?” 这时慈禧才让他们退下。各位大臣已汗流浃背了。 谁都没有想到,慈禧太后竟然想要借机对一向关系亲密的盟友恭亲王下手,就连恭亲王自己也没有料到,本以为只是一次小矛盾而已,他并不认为区区一名御史弹劾有什么大不了的。 结果,没有多少防备的恭亲王却在上头狠狠栽了一跟头,被搞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就连形势一片大好的洋务运动都因为突然的变故被打断节奏,出现了让人难以预料的结果…… 第674章倒台 意气风发的首席军机大臣,总理衙门首席大臣恭亲王在其人生最风光之际,竟然在小小的御史蔡寿祺身上栽了跟头,足可见朝堂斗争之莫测。 蔡寿祺何许人也?他是江西德化人,道光二十六年(1846)入京,中第后服官京曹,并曾在胜保营中稽核军务。他出京后,先后到成都、重庆任职,但官运不佳,直到同治四年(1865)二月才任署日讲起居注官。 因在宫内听说慈禧不满意恭亲王奕䜣,“平时蔡御史闻之,疏劾王贪恣”。在弹劾奕䜣之前他先上了一道洋洋万言的封奏,痛陈时政并指斥湘军人物,以为政治试探。 看看未受到申斥,又听到宫内的传言,为博取敢言之誉,他便上疏弹劾奕䜣,“一举成为天下皆知之人”。他是个投机取巧苟且钻营之人,同治四年三月初四日(1865年3月30日),日讲起居注官编修蔡寿祺上疏弹劾奕䜣贪墨、骄盈、揽权、徇私之弊。 贪墨是指奕䜣收受贿赂,任用私人。“近来竟有贪庸误事,因挟重赀而内赝重任者,有聚敛殃民因善夤缘而外任封疆者,至各省监司出缺,往往用军营骤进之人,而夙昔谙练军务通达吏治之员,反皆弃置不用”。 骄盈是指奕䜣居功自傲,群相粉饰。“自金陵克复后,票拟谕旨多有大功告成字样,现在各省逆氛尚炽,军务何尝告竣,而以一省城之肃清,附近疆臣咸膺懋赏,户兵诸部胥被褒荣,居功不疑,群相粉饰”。 揽权是指奕䜣打击谏官,杜塞言路。他说,遇有空缺,“部曹每得善地,谏臣均放边疆,虽会逢其适,而事若有心。至截取一途,部曹每多用繁,御史则多改简,以故谏官人人自危”。 徇私是指奕䜣偏袒左右,庇护部下。他认为奕䜣袒护总理衙门,“总理通商衙门保奏更优,并有各衙不得援以为例之语”。 在弹劾奕䜣的罪状之后,蔡寿祺向慈禧建白:“臣愚以为,议政王若于此时引为己过,归政朝廷,退居藩邸,请别择懿亲议政,多任劳成,参赞密笏,方可保全名位,永荷天庥。” 这是声言叫奕䜣交出手中的权力,回家颐养天年。怂恿慈禧罢免奕䜣,剥夺他的一切权力。 这道弹劾奏折,语句含混意思空泛,缺乏实据不能服人。 恭亲王之前也不是没受过弹劾,但像这种赤落落撕破脸皮的弹劾还是第一次遇上,当然以蔡某人的身份日理万机的恭亲王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按照正常想法推论,两宫太后能够顺利执掌朝堂大权,多亏了恭亲王为首的王公党帮衬,否则孤儿寡母想要掌控朝堂,所需付出代价可不轻松。 而此时正是洋务运动如火如荼之际,作为洋务运动领袖恭亲王享有着著名望,又岂是蔡某人这么一位小角色能够弹劾倒下的? 可事情偏偏如此奇妙,某些人可能做不了实事,但投机取巧揣摩上意却是一把好手,为了搏出位甚至不惜干冒天大风险。 大学士倭仁、周祖培等不敢迟延,于三月初六日齐集内阁开会。他们把蔡寿祺召到内阁追供。大臣们极为慎重,按奏折弹劾多款逐项询问,令其据实逐一答复,并亲写供纸。 但蔡供实无据。他所指斥的四条罪状,只在贪墨一条上,指出薛焕、刘蓉二人,但还是风闻不是亲见。其余三条,除奏折上说的含混其词的话之外,没有任何证据,这就说明蔡的上疏纯属毫无根据的诬告。 然而,倭仁等都是富有政治争斗经验的老臣,他们还摸不清慈禧的底牌,因此他们的奏折在措辞上便留有很大的回旋余地:“阅原折内贪墨、骄盈、揽权、徇私各款,虽不能指出实据,恐未必尽出无因。况贪墨之事本属暧昧,非外人所能得见。至骄盈、揽权、徇私,必于召对办事时流露端倪,难逃圣明洞鉴。臣等伏思黜陟大权操之自上,应如何将恭亲王裁减事权,以示保全懿亲之处,恭候宸断。”又把皮球踢给了慈禧太后。 他们猜测两宫太后是想适当地“裁减”奕䜣的一些事权,便把球轻轻地推了回去。 三月初七日,他们递上了覆奏。不料慈禧根本没看他们的奏折,而是拿出了她自己亲笔书写的谕旨给他们看。这完全出乎意料之外,也使他们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无论是以倭仁为首的顽固守旧派大臣,还是以恭亲王为首的王公党,谁都没有料到这一场根本不算风波的责难,竟然引发那般严重后果。 慈禧拿出手书的罢免奕䜣的朱谕,虽错别字连篇,但文字尚通顺。由于她平时亲阅奏折,因而掌握了上谕的一般用语和通用格式,倒也能让人看得懂。 谕在廷王大臣等同看,朕奉两宫皇太后懿旨:本月初五日据蔡寿祺奏,恭亲王办事徇情、贪墨、骄盈、揽权,多招物议,种种情形等弊。嗣(似)此重(种)(劣)情,何以能办公事?查办虽无实据,是(事)出有因,究属暧昧,难以悬揣。 恭亲王从议政以来,妄自尊大,诸多狂敖(傲),以(依)仗爵高权重,目无君上,看(视)朕冲龄,诸多挟致(制),往往谙(暗)始(使)离间,不可细问。每日召见,趾高气扬,言语之间,许(诸)多取巧,满是胡谈乱道。 嗣(似)此情形,以后何以能办国事?若不即(及)早宣示,朕归政之时,何以能用人行正(政)?嗣(似)此种种重大情形,姑免深究,方知朕宽大之恩。恭亲王著毋庸在军机处议政,革去一切差使,不准干预公事,方是朕保全之至意。特谕。 “恭亲王著毋庸在军机处议政,革去一切差使,不准干预公事,方是朕保全之至意”。这哪里是裁减事权,分明是一撸到底。大臣们面色惶然,不知所措。他们不知道反复无常、性情乖戾的铁女人慈禧的真意何在,不敢贸然行事,天怒难犯啊! 大学士周祖培感到朱谕太片面了,又不敢多说,只是建议加上“议政之初,尚属勤慎”八个字。慈禧想了想,觉得加上八个字无关宏旨,便勉强同意了。 然后马上厉声说道:“此诏即由内阁速行之,不必由军机!”她深悉军机处是奕䜣的班底,因而绕开军机处,直接交由内阁办理。由此可见盛怒之下的慈禧在处理同她合作多年的奕䜣上,态度之决绝,行动之专断。 慈禧的手书朱谕,经周祖培略加润色、点染,便交由内阁明发下来。除上述内容外,关于军机处,交代“著责成该大臣等共矢公忠,尽心筹办”;关于总理衙门,则“责令文祥等和衷共济,妥协办理”;至于“以后召见、引见等事项,著派惇亲王、醇郡王、锺郡王、孚郡王四人轮流带领”。这就是说,慈禧把罢免奕䜣后形成的政治真空,都作了相应的弥补。 朱谕发下去了,一场风波似乎就这样平息了。 不料,上谕发下的第二天,即三月初八日,却又起波澜。惇亲王即上一疏,表示了同两宫太后不同的意见: 自古帝王举措一秉至公,进一人而用之无二,退一人而亦必有确据,方行摈斥。今恭亲王自议政以来办理事务,未闻有昭著劣迹,惟召对时语言词气之间,诸多不检,究非臣民所共见共闻;而被参各款,查办又无实据,若遽行罢斥,窃恐传闻中外,议论纷然,于用人行政,似有关系,殊非浅鲜。臣愚昧之见,请皇太后皇上恩施格外,饬下王公、大臣集议请旨施行。 惇亲王是道光帝第五子,在现存的几位皇子中,他排行第一,地位较崇。他性情豪爽,直言敢谏,平时不大过问政事。但在黜陟奕䜣的这个重大问题上,他却上了一疏,明确表示不同意两宫,尤其是慈禧的处治,慈禧对他的上疏不能不格外重视。 当天,两宫太后便召见了道光帝第九子孚郡王及军机大臣文祥等,令他们传谕王公、大臣、翰、詹、科、道,于明日到内阁开会。将惇亲王的疏和蔡寿祺的折都发到会议上,让他们讨论。并谕令文祥等,到内阁去传达今天两宫太后新的懿旨。这个懿旨说了一些对奕䜣有利的话。 因此,当天都城内盛传两宫太后“天怒已回,眷顾未替,宫中且多言恭王将复辅政矣”。看起来,事情似乎往有利于奕䜣的方面转化。 但是问题不那么简单。三月初九日,两宫太后又变卦了。她们召见了倭仁、周祖培、瑞常、朱凤标、万青黎、基溥、吴廷栋、王发桂等八大臣。 慈禧对八大臣怒道:“恭王狂肆已甚,必不可复用。”对奕䜣在用人方面百般挑剔:“即如载龄人材,岂任尚书者乎?而王必予之。”同时,对惇亲王上疏为奕䜣说情,也极为不满,挖苦地说:“惇王今为疏争,前年在热河言恭王欲反者非惇王耶?汝曹为我平治之。”这里明确地表示出,对奕䜣的处分是不可更改的了。 第675章突然 谁都没想到,事情发生得如此突然…… 从两宫太后处退出,大学士倭仁等忙到内阁,与六部、九卿、翰、詹、科、道开会,传达了面奉的两宫太后的懿旨。 但是,就在这个会议上,军机大臣文祥也传达了昨天面奉的两宫太后的懿旨:“恭亲王于召见时一切过失,恐误正事。因蔡寿祺折,恭亲王骄盈各节,不能不降旨示惩,及惇亲王折不能不交议,均无成见,总以国事为重。”“朝廷用舍,一大秉公,从谏如流固所不吝,君等固谓国家非王不治。但与外廷共议之,合疏请复任王,我听许焉可也。” 两宫太后好像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一样,和颜悦色地说什么“恐误正事”了,“均无成见”了,“一大秉公了,“非王不治”了。最后甚至指明下一步应如何办:“合疏请复任王,我听许焉可也。”就是说,你们共同上疏请求重新任用奕䜣,我照办就是。 听完文祥传达的懿旨后,户部侍郎吴廷栋当即发言,认为文祥传达的懿旨不实,倭仁也持这种看法。 这一下子,可就闹出笑话来了。 所谓的两宫太后实则是慈禧,她对军机大臣文祥等三大臣和对大学士倭仁等八大臣所口述的懿旨两相歧异,大相径庭。双方皆以自己听到的懿旨为是,争执不下。 出了这样的乌龙事件,这下怎么办呢? 一干军机重臣在争论后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转向了道光帝第八子锺郡王。因为这两次召见,锺郡王都是以押班者的身份带领诸臣进见的。只有他一个人分别听到了两宫太后的两次口述懿旨,他成了难得的惟一的见证人。 双方都好像找到了救星似的,急不可耐地说:“好了锺王可以为我们作证!” 任谁也没想到,锺王却出语惊人:“你们所口述的懿旨都没错,这两次召见我听到的正是这些话!” 这是怎么回事? 一干军机重臣面面相觑,感到无所适从,议论纷纷一时竟拿不出个成形的意见,只好推迟到十四日再议。 慈禧两次召见大臣,所口述懿旨前后截然相反。这足以反映出慈禧对处理恭亲王奕䜣的矛盾心理。她一时拿不定主意,想得到王大臣的支持,因此一再召见。 慈禧一再召见军机大臣的目的何在? 窃揣两宫之意,衔隙相王,已非一日,退不复用,中旨决然。徒以枢臣比留,亲藩疏请,骤易执政,既恐危中外之心;屡黜宗臣,又虑解天潢之体;攻讦出自庶僚,参治未明罪状,劫于启请,惭于改更,欲借大臣以镇众议。且王夙主和约,颇得夷情,万一戎狄生心,乘端要挟,朝无可倚,事实难图。故屡集诸臣审求廷辩,冀得公忠之佐,以绝二三之疑。 处治恭亲王奕䜣是一件麻烦事,慈禧希望得到大臣们的支持,这正是慈禧一再召见重臣的目的。 恭亲王此时的声望甚隆,又有多位外臣封疆为援助,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想要在不引发朝堂动乱的情况下将恭亲王拿下,事情可没那么简单! 结果之后十日、十一日和十二日三天,在外表平静的情况下,朝堂上利益相关的一干重臣无不牵涉其中。 十三日,醇郡王自东陵工程处赶回京师,来不及休息,急忙上疏为奕䜣说情。他先赞颂两宫太后“知人善任,措置得当”,接着肯定了奕䜣“感荷深恩,事烦任重”,然后着重说明奕䜣“有失于检点之处,乃小节之亏,似非敢有心骄傲。且被参各款本无实据,若因此遽尔罢斥,不免骇人听闻,于行政用人,殊有关系”。因此,他请求两宫太后“令其改过自新,以观后效”。 通政使王拯也上疏言,容其前惩,责其后效。 御史孙翼谋也直上一疏,他说:“今外难尚未尽平,民气尚未尽复,帑藏之度尚未尽裕,善后之事宜尚未尽筹。言用人,则是非议论,或无定评;言行政,则通变之权宜,非拘常例。诗曰:‘发言盈庭,谁敢执其咎。’无一专任之人,此后之执咎者谁耶?”这是从国内国际形势的分析入手,来说明处理奕䜣要极为慎重。他恳请对奕䜣“可否酌赏录用,以观后效”。 看起来,这几天大臣们不仅在思考,而且在积极地行动。无论是想抱两宫太后的大腿,还是为自身派系利益考虑,都纷纷发言对慈禧太后的举措议论纷纷。 十四日,王大臣等在内阁复会。两宫太后将醇郡王、通政使王拯和御史孙翼谋等三人的上疏发下交议。 大学士倭仁首先拿出了疏稿。他自以为最了解慈禧的意图,因此拿出事先拟就的疏稿给大家看,并提出醇郡王等三人的疏稿根本不必讨论。这使到会的人感到很沮丧,但是王大臣们还是针对这一问题展开了热烈的争论。 有的大臣说,这是家庭纠纷,叔嫂之争,外人不好说三道四;有的说,奕䜣既然屡招物议,不见得都是捕风捉影,看起来他是难以担当重任的;有的说,揭发恭王没有确据,应该允许自新,弃置可惜;有的说,两宫懿旨已颁,不应朝令夕改;有的说,从谏如流,既然罢恭王认为不妥,就应该抛开自己,收回成命。 众说纷纭莫衷一是,这事在朝堂引起极大争议。 看看火候到了,肃亲王拿出了一份拟好的疏稿。他认为醇亲王、王拯、孙翼谋上疏的提法是可取的,也是可行的。他建议:“臣等谨议恭亲王方蒙严谴,惊惕殊深,此时察其才具,再为录用。虽有惇亲王、醇郡王并各臣工奏保,总须出自皇太后皇上天恩独断,以昭黜陟之权,实非臣下所敢妄拟。所有臣等遵旨会议情形,谨缮折具陈。”这就否定了倭仁的疏稿。 肃王的疏稿起了扭转会议方向的大作用。众人纷纷表态赞同肃王的提法。倭仁鉴于形势,也不便固执己见,不得不修改自己的疏稿,共改了四次,形成了一个奏折: 臣等伏思黜陟为朝廷大权,恭亲王当皇上即位之初,维持大局,懋著勤劳,叠奉恩纶,酬庸锡爵。今因不自检束,革去一切差使。恭亲王从此儆惧,深自敛抑,未必不复蒙恩眷。以后如何施恩之处,圣心自有权衡,臣等不敢置议。 这样大学士倭仁和肃亲王的奏折取得了一致意见,都主张两宫太后对恭亲王施恩,重新录用。军机大臣们列名于倭仁奏折。在肃亲王奏折上署名的有礼亲王世铎及王公、宗室、大臣等七十余人。 此外,都察院、宗人府也上了奏折。内阁学士殷兆镛、潘祖荫等也单衔上疏。 给事中谭锺麟、广成等上折奏道:“海内多事之秋,全赖一德一心,共资康济,而于懿亲为尤甚。若庙廊之上先启猜嫌,根本之间未能和协,骇中外之观听,增宵旰之忧劳,于大局实有关系。”指出国家核心领导的团结与稳定,是关系到全局的大问题不可小看。 另有御史洗斌、学士王维珍也上疏言道:“现在各省军务尚未尽平,如军机处、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事繁任巨,该王素为中外所仰重,又为夷人所信服。万一夷人以此为请,从之则长其骄肆之心,不从或别启猜疑之渐,此虽系意料必无之事,总无不在圣明洞鉴之中。”这是说,罢斥奕䜣,恐怕洋人不一定同意,请慈禧三思。 这就是说,除倭仁折和肃王折之外,又有一批人也上了奏折。这就形成了吁请重新任用恭亲王奕䜣的强大的舆论力量,而且情之切切,言之凿凿。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应该有所转圜了。慈禧摆出了虚心纳谏的姿态,于三月十六日以同治帝名义明发上谕: 日前将恭亲王过失,严旨宣示,原冀其经此次惩儆之后,自必痛自敛抑,不至再蹈愆尤。此正小惩大诫、曲为保全之意。如果稍有猜嫌,则惇亲王等折均可留中,又何必交廷臣会议。兹览王公、大学士等所奏,佥以恭亲王咎虽自取,尚可录用。与朝廷之意正相吻合。见既明白宣示,恭亲王著加恩仍在内廷行走,并仍管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事务。此后惟当益矢慎勤,力图报称,用副训诲成全至意。 慈禧听取了王大臣的部分意见,重新任命奕䜣在内廷行走,并管理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但议政王和首席军机大臣的要职被剥夺了。这就是说,奕䜣被排除在最高领导层之外,不得与闻枢密,慈禧太后进一步地收紧最高的皇权。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也太过迅速,短短不到一月时间便已尘埃落定,虽然此事波及朝堂各大派系几乎所有重辰,可是根本就没给外臣反应过来的机会,等到各省封疆得到确切消息,做出反应的时候已经为时过晚,朝堂上的争斗已经早有定论。 这一次,不仅恭亲王被狠敲了一记闷棍,洋务派也跟着遭受不小打击…… 第676章警钟 恭亲王可是洋务派领袖,他的自身荣辱不仅关系到王公党切身利益,同时也对大清此时轰轰烈烈的洋务运动影响甚深。 不论此次慈禧太后有没有打压洋务派的心思,事实上已经对气势如日中天,在地方上更是势力庞大的洋务派造成了极为不好的影响。 恭亲王在京城地位受挫,地方上的洋务派大佬们便少了一分来自朝堂的保障。 虽然此时无论曾国藩还是左宗棠,还有一直没有表态其实早已算是洋务派大佬的两广总督吴可,都已是羽翼丰满的一代豪雄,但他们毕竟是汉人身份很多事情在满人为主的朝堂上不好动作。 少了恭亲王的帮衬,各地打上洋务派标签的督抚就得直面顽固守旧势力的攻击,虽然他们并不畏惧麻烦,但麻烦能少一点是一点。 所幸恭亲王没有被一撸到底,虽然不能参与中抠事务,但以他亲王的位份还是很能做一些事情的。最起码慈禧太后在彻底解决残留顾命大臣之前,不可能将恭亲王以及地方洋务派彻底得罪。 …… 朝廷明发上谕后,两宫太后并没有立即召见恭亲王奕䜣。 而恭亲王奕䜣请求召见,她们也不予理睬以示冷淡。直到二十几天后的四月十四日,她们才召见了恭王。这时的奕䜣已深知慈禧的厉害,他诚惶诚恐不知所措,深自愧悔伏地痛哭,作出了服从谕旨听从裁决的姿态。 慈禧也许是动了恻隐之心,也许是裁抑奕䜣的目的已经达到,也许是军机处没有更为合适的人选,便于同日发了一道上谕:“恭亲王著仍在军机大臣上行走,无庸复议政名目,以示裁抑。” 这就恢复了恭王的首席军机大臣职,但“议政王”名目却永远地削除了。是恭王仍被命枢廷矣,然已无‘议政王’之尊称。名位固已较前大为减削,此虽王年少不学,关于大体,积嫌蒙衅,自取之严谴,然亦太后集权之手段也。 这一次慈禧太后对恭亲王发难,可以说突然之极让人大感措手不及,恭亲王的表现也平庸到了极点,可以用毫无还手之力来形容。 这对于心高气傲的恭亲王而言,可是极为突兀丢脸之事。 同治四年九月(1865年10月),咸丰帝奉安定陵,恭亲王襄办奉安事宜有功,两宫太后欲加优奖。此时的恭亲王牢记“功高盖主”的古训,“以盈,满为惧,再四固辞”,再也不敢领受什么奖赏了。 所以慈禧将恭亲王交宗人府议叙,宗人府评价甚好:“惟恭亲王谊属宗藩,首参机务,近来事无巨细,愈加寅畏小心,深自敛抑。” 慈禧很满意,特颁一谕旨:“所有三月初七日谕旨,著无庸纳入起居注,以示眷念勋劳,保全令名至意。”所以同治四年三月初七日起居注仅书:“命恭亲王毋庸在军机处议政,并撤一切差使。”而无慈禧起草的朱谕全文。这是慈禧为缓和同奕䜣的矛盾而采取的一个步骤。 恭亲王奕䜣为了表明自己的心迹,面奏两宫太后收回对其长女封为固伦公主的成命。两宫经考虑便以同治帝名义发一上谕,同意了他的请求,但封其为荣寿公主,所有一切仪制服色仍照公主例。奕䜣怕功高加祸,严厉约束自己谨慎行事。 总之,这场由两宫太后,主要是慈禧发起的对恭亲王奕䜣的斗争,前后经一个多月便基本结束了。这事来得突然去得迅急,最后慈禧太后也达成目的。 等到地方督抚得到消息,并准备做些什么的时候,事情已经尘埃落定没有转圜余地,其他人怎么想的吴可不清楚,反正当时吴可骂了娘。 他一则对慈禧太后如此迫不及待揽权不满外加警惕万分,同时对于恭亲王的软弱表现实在看不过眼,只要恭亲王在此次事件中强硬一点,等到各地封疆反应过来最不济也不会闹到最后这个地步。 事情虽然结束迅速,但吴可还是通过从京城传回的消息,招来身边幕僚班子好好研究了一番,总要搞清楚慈禧太后究竟怎么回事,免得以后自己重蹈覆辙。 …… 安得海是慈禧太后的御前太监,一名安德海。其人狡黠多智西太后甚宠之。 孝钦(慈禧)御前监小安方有宠,多所宣索,王(恭亲王)戒以国方艰难,宫中不宜求取。小安不服,曰:“所取为何?”王一时不能答,即曰:“如瓷器杯盘,照例每月供一份,计存者已不少,何以更索?”小安曰:“往后不取矣。”明日进膳,则悉屏御瓷,尽用村店粗恶者。孝钦(慈禧)讶问,以六爷(奕䜣)责言对。孝钦愠曰:“乃约束及我日食耶?”于时蔡御史闻之,疏劾王贪恣。 也就是说,安得海恃宠而骄,借慈禧名义,在物质要求上贪得无厌,遭到了心高气傲的恭亲王奕䜣理所当然的反对。但是狡猾的安得海设计圈套恶进谗言,挑拨慈禧和奕䜣的关系,制造矛盾,妄图用慈禧打击奕䜣,慈禧偏偏又中了计。而这个矛盾恰被任署日讲官的蔡寿祺得知,他认为有机可乘便上疏弹劾奕䜣。 这事在京城坊间传得沸沸扬扬,吴可手下幕僚班子一致认为慈禧偏听偏信安得海之类的太监的谗言,并因而猜忌、戒备恭王是完全可能的也是可信的。 坊间疯传奕䜣自恃有功,每日奏对,时间既久,便放松了戒备,渐渐地把与两宫太后的等级森严的君臣关系,自觉不自觉地视如寻常百姓的叔嫂关系了。这是为两宫太后绝对不能允许的。 又有传言恭王则于用人之权,黜陟之事,不商之于太后,或升或调,皆由己意。凡关于各省之事,亦独断而行。而宫廷之间,亦渐生嫌隙,常相抵触矣。又说:恭王在宫廷之外,与中外官吏自由来往,不取太后意愿,辄自专擅。而太后则使太监伺察之,种种行为,皆归报于太后,乃愈启猜疑之心。 恭亲王用人专断、办事专擅,这事是有的但也不至于像坊间流传的那般夸张。 又有传两宫太后召见之地,任何人不得擅入。“无论若何大员,非总管太监传旨,不能径入。而恭王往往不俟内监传旨,径直入内,以为此制非为彼而设也”。这等于礼节不周之事,所谓无风不起浪想来两宫太后不可能拿自家名声做陷阱。 还有王既被亲用,每日朝,辄立谈移晷,宫监进茗饮,两宫必曰:“给六爷茶。”一日召对颇久,王立御案前,举瓯将饮,忽悟此御茶也,仍还置处。两宫哂焉。盖是日偶忘命茶。 据说,慈禧对这种越礼的行为十分反感。她们认为,这是奕䜣对至高无上的君权的一种蓄意的挑战,是不能容忍的。 更有传言,一日召见时,恭王竟对两宫云:“两太后之地位,皆由我而得之。”此言慈禧决不能忘而恕之也。又说:凡奏对时,每由慈禧问答。一日太后言毕,恭王佯作未闻,请太后重述一次。太后有言,每抗声答之,恭王骄傲之态,每使太后不能容忍。 京城坊间据言奕䜣的傲慢情形,于上述四端可见一斑。 对于奕䜣的表现,“当时之人,皆以为恭王对于两宫之态度举动,似觉太过。以己大权在握,遂擅揽一切,未免近于骄愎”。 又言奕䜣既然有此表现,便迫使慈禧不得不采取措施。“太后既知恭王之权渐大,常侵越己之权势,遂立意告诫恭王须明白国体,不可僭越。用人之权,视太后为转移。稍有不合,即告罢黜”。 坊间肆意流传奕䜣傲慢骄愎的说法,是替慈禧张本的。当然奕䜣在作风与性格上的这个严重不足,也是确实存在着的。 这一点吴可也十分清楚,像恭亲王这样的天皇贵州,一旦绕组过得太过顺风顺水便难免生出骄横之心,可要说这厮做得这般过分却不可信。 当时之人可能对两宫突然出手不明所以,可能就信了坊间流言将罪责全部扣在恭亲王头上,吴可却是不然作为后世来人他可是十分清楚慈禧太后的权利欲有多严重。 两宫太后,尤其是慈禧,对最高统治权一刻也没有放松过。 垂帘听政久了,慈禧于国故朝政渐皆了然。本性专断遂不欲他人之参预。盖其聪明才力,加以读书增其识见,于用人行政诸大端,颇得人之信服。昔之所赖,今则弃厌而疏远矣。昔日冲抑之怀,今则专断而把持之矣。 这是说,慈禧在掌握和运用国家权力上已趋成熟,她要高度集中皇权。这就必须削弱恭王的权力。因此她抓住战机主动进攻,以便达到皇权独揽的目的。 种种说法孰是孰非莫衷一是,吴可与幕僚研究过后认为都有一定道理。此事发起内因是慈禧企图皇权独揽,外因是奕䜣的用事专擅,行为不检,而诱因则是安得海的谗言。 恭亲王突然被整,让吴可感叹之余却也给他敲醒了警钟,那位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西太后已经露出狰狞獠牙,警醒他以后行事必须越发低调才成…… 第677章影响 “恭亲王这一败可真不是时候!” 当时接到京城传来的紧急情报,吴可不爽的将手中汇报文件摔到书桌上。 这事确实影响很大,那时左宗棠正积极为福建船政衙门的建立四处奔走,恭亲王突然被慈禧太后搞这么一下,等于给满心热诚的老左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不说洋务派几位大佬所在的两江,闽浙等地受到朝堂变故影响,本欲推行的一些洋务举措临时中止损失不小,同时来自朝堂顽固守旧势力的攻击,也让身为洋务派大佬的几大督抚日子突然难过起来。 两江总督衙门后院花厅,曾国藩与学生李鸿章对案而坐,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沉闷。 “老师京城突发如此变故,江南制造局的扩建工作是否暂缓一二?”虽然已贵为江苏巡抚,但李鸿章面对曾国藩依旧尊敬异常。 “暂缓一缓吧,朝堂风云变幻,恭亲王自身难保西太后掌权,我可不想成为下一个靶子!”曾国藩苦笑着说道。 他已经功成名就,犯不着因为洋务上的事儿跟西太后过不去,朝堂上看他不顺眼的大臣多的是,此时湘军正是韬光养晦的时候。 “……” 李鸿章欲言又止,脸上不满神色一闪而逝,最后什么也没说只长长叹息一声。 此时淮军正接过湘军的任务,大举杀奔河南剿杀捻匪,实在没有精力再顾忌朝堂争斗,可惜了一次不错的露脸机会。 淮军领袖野心可是不小,老师曾国藩能做到的他认为自己同样也能做到,依靠跟洋人的熟捻关系可能会做得更好。 眼下办洋务可是潮流,只要做得好做出了名堂不愁以后的仕途不畅。 老师曾国藩功成名就不需要这些锦上添花,而且受到朝廷猜忌以后也没了晋升之望。可他李鸿章的仕途才刚刚开始,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1865年,鸦,片战争爆发后第25个年头。帝国斜阳里,一批“睁眼看世界”的人们开始从求,购“坚船利炮”中寻求新路。江南机器制造总局就是在这样的时代风雨中,走上历史前台。 而它的创建与一个人密切相关,那就是时任江苏巡抚的李鸿章。1865年9月20日(农历八月初一),江苏巡抚李鸿章上书慈禧太后和同治帝。他那两千余言的《置办江南机器制造总局奏折》,几乎就是一份缩微版的“可行性研究报告”。 这就是1865年李鸿章创建江南制造局的初衷,当时西方列强发起的两次鸦,片战争,轰开了中国的大门,为挽救摇摇欲坠的清王朝,以恭亲王奕忻和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等为首的洋务派,发起了购买和仿造洋船洋炮、加强军事实力的洋务运动,兴办了一批近代军事工业,江南制造局就是由李鸿章在上海创办最早、规模最大的一个军工企业。 早在1863年,曾国藩就派容闳赴美国购买机器,准备建立新式机器制造厂。是年,李鸿章也在上海设立韩殿甲制造局、丁日昌制造局,并雇英国人马格里建立松江炮局。此三局称炸弹三局,规模很小,仿照西法生产炸炮、炸弹。 1864年春,李鸿章派丁日昌在上海寻购外国工厂机器,准备在试办炸弹三局的基础上,兴办一座大型的军火工厂。同治四年(1865)5月,李鸿章果断命人在上海虹口买下美商旗记铁厂,又将上海和苏州两个洋炮厂并入,再加上曾国藩派容闳从美国买来的机器设备,建成江南制造局也称“江南机器制造总局”。 9月29日,朝廷正式批准江南制造局成立。 当时江南制造总局的规模真心不大,就算几个枪炮厂还有炸药厂加起来,都比不上琼崖铁矿规模的五分之一,更不要说跟乡勇队旗下早有规模的军工体系相比,只是乡勇队一直秉承低调原则不引人注目而已。 虽然跟曾国藩有些不对付,但江南制造总局的成立,吴可和乡勇队可是出了不少力气的。 别的不说,采购机器设备方面吴可便拥有极大便利,通过之前一系列合作,两广与美国方面已经形成了默契,想要采购军工方面的机械设备真心简单。 通过乡勇队中的淮北汉子,李鸿章显然对乡勇队旗下的军工体系有一定了解,所以筹备江南制造总局的第一时间,他便通过淮北老乡的关系找上门来寻求帮助。 不是李鸿章找不少洋人商行,在上海的那段时间他与某些外国洋行保持了十分良好的关系,可惜他对外国局势当真两眼一摸黑,为了避免受骗丢脸这样的乌龙事件,找吴可这等熟悉门当的人帮忙显然更加可靠一些。 除了单纯的制造外,为培养技术力量和传播科技知识,江南制造局附设有广方言馆、翻译馆、工艺学堂。广方言馆原是李鸿章于1863年奏设的上海语言文字学馆,之后并入的江南制造局,每期招生80名,4年毕业,主要开设国文、英文、德文、算学等课程。 翻译馆聘请英国人伟烈亚力,美国人博兰雅、玛高温等传教士翻译西书,徐寿、徐建寅、华荡芳、华世芳等参加翻译和整理。翻译书籍内容涉及政治、经济、历史、科技等方面,其中科技书籍居多,内有部分介绍兵器和兵器制造的书,这些译书对帮助了解西方文化,特别是了解科学技术的发展起了重要作用。 工艺学堂每期招学生50名,学制4年,学习国文、英文、算学、绘图、化学、机器等课程。毕业的学生,有的由总理衙门选调赴京,有的留沪、宁两地学堂任教,有的担任制造局中的员司。学堂虽然规模不大,但它是中国设置最早的兵工学堂,在培养生产技术力量上起了一定作用。 可以说,江南制造总局花费了李鸿章极大心血,是他想在事体上更进一步的尝试,制造总局的筹建和扩建工作他都做得极为用心。 …… 1405年,一支由260多艘海船组成的庞大船队,在郑和的带领下,载着2万多人,航行13万多海里,向沿途30多个国家和地区传播了中国造船业的光荣。87年后,哥伦布才带着3艘小型的轻快帆船和87人,开始了西方国家的第一次远航。但郑和带着浩浩船队从西洋航行归来之后,中国的造船业陷入了300余年的沉寂。 作为一个拥有3万公里海岸线的国家,中国的海上实力曾经令人瞩目。郑和七下西洋被视为中国航海事业的盛极阶段。但此后明统治者并没有在此基础上继续拓展,相反停止再造出海大舟,并实行更严厉的海禁政策,“寸板不许下海”。 个中原因为何,后人却是不甚明了,但一个不争的事实是,中国的航海事业从此由兴转衰。中国的国运衰落也从海上开始。1840年,西方殖民主义者以坚船利炮从海上打开了中国大门,自此挂着外国旗帜的军舰在中国的领海和内河横冲直撞肆无忌惮。 江南制造总局,是江苏巡抚李鸿章所做的一次洋务尝试,目的便是让闭关锁国已久的大清王朝在造船等近代工业上跟进西方列强的脚步,起码不至于被西方列强甩得太远,从后来的历史上看效果还是极为明显的。 只是让人可惜的是,就在洋务运动开展得轰轰烈烈之时,洋务派领袖恭亲王在政治上却遭受重大挫折,使得原本红火一片的洋务运动,难免蒙上一层让人不喜的阴霾。 …… 对于京城发生的突然变故,南方汉人督抚集团有自己的理解: 自咸丰帝驾崩后,外朝之权皆归六爷(奕䜣)矣,于是有叔嫂之争。四年三月之事,除议政王之衔,以示裁抑。此中机括,不问而知为那拉后之以孝贞(慈安)为傀儡,共削恭王之权,以儆之也。 通过安插在京城的探子,还有恭亲王本人亲自述说,南方汉人一干督抚也明白了事情经过究竟如何。 一日恭王奏对时,忽不自检而起立,此则大背朝廷制度。凡臣工召见,不许起立,特立此制,以免臣工或有异常之举,危及皇帝。太监禀知太后,慈禧大声呼助,说“恭王起立,恐有异志,以危两宫”。侍卫闻之入内,引恭王而下,乃下一谕旨,言恭王侵朝廷大权,滥举妄动,罢议政王之位,开去军机大臣及其他宫廷要职,总理衙门之差亦撤去。 南方督抚对此流言却是不以为然,恭王奏对时一般都是起立的。这道子虚乌有的流言,也许是来自于奏对失仪传闻的夸大。 总之,两宫太后慈禧同慈安合作,削掉了恭王奕䜣的议政王头衔。并使奕䜣明白,他是两宫太后的臣下。生杀予夺之权,均操纵在两位年龄比他小的年轻女子手中。搞得好,可以合作;搞不好,下场可悲。 这是慈禧对奕䜣的一次政治试探和政治较量。试探的结果,全部剥夺奕䜣权力显然时机不够成熟;较量的结果,说明慈禧确实握有至高无上的绝对权力。 奕䜣再也不敢小觑慈禧,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其他王公大臣则更是俯首帖耳、心甘情愿地拜倒在慈禧的脚下了。 第678章不安分 恭亲王在朝堂政争中遭遇重挫,不仅两江督抚受到极大影响,两广和闽浙官场也没能逃脱。 所幸吴可一直秉承底调行事风格,加上两广的产业布局也在总督衙门的努力下早早完成,虽然来自朝堂的压力一下子大上许多,但还不至于像两江那样放弃原订的扩张计划。 只是可惜了闽浙总督左宗棠刚刚开办的福建船政,还没来得及风风光光大干一场,便因为朝堂变故不得不老实龟缩憋屈得很。 还好恭亲王在政治上虽遭磨难,一下子失去首席军机大臣以及总督衙门首席大臣的地位,被慈禧太后硬生生逼离了朝堂核心圈子。 所幸恭亲王虽然栽了个大跟头,却依旧还留在军机处行走,而以他堂堂铁帽子王的身份,尽管已不是首席军机,但军机处上下都要给他面子,总算还保留了不小的影响力,可以替洋务运动继续帐目奔波。 因为朝堂上的突发变故,使得轰轰烈烈的洋务运动在声势上受挫,几位洋务派大佬的举措或多或少都受了些影响,很多计划或推迟或放缓进度,静候朝堂下一步风云变幻再做决定。 就连一向不参合朝堂争斗的两广官场,此次都受到了一定影响,不少在两广地区铺开摊子的官商纷纷卷铺盖撤离,生怕受到朝堂争斗影响给身后的主子遭遇麻烦,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吴可在京城最坚定的盟友,大学士简总理事务大臣桂良在这段时间更是一连发来三道急信,要吴可务必低调低调再低调,不要在这时候胡乱出头,或者参合进朝堂争斗之中。 从信中可以明确感受到桂良也被吓到了,堂堂的铁帽子王,首席军机大臣简总理事务衙门首席大臣说撸就撸,这事态变化实在太过迅速,从开始到结束不过短短一个来月时间,慈禧太后的伶俐手段实在让人心惊不已。 从桂良的话语之中,已经看出这厮这短时间打算低调行事,两广偌有什么大动作怕是指望不上他了。 对此吴可也没啥失望的,盟友之间量力而行是应该的,不要危急关头要盟友冒险,这是透支盟友信任的做法,不要关键时刻没必要胡乱浪费。 好在这时吴的的老丈人,云贵总督张亮基受不得云南与贵州两省的粘连连绵,主动申请调往京城工部担任汉尚书一职,有了老丈人在朝堂上帮忙张目,两广只要不做什么惹眼的大动作便不会有碍。 此时朝堂形势十分微妙,帝后党与王公党经过之前那番震荡,虽不说彻底决裂但也出现嫌隙,被压制得十分凄惨的顾命大臣派系好不容易得了一丝喘息之机,有中立派浑水摸鱼可谓微妙之极。 尽管慈禧太后显示了自家铁碗手段,可是她在朝堂上还说不得一手遮天,无论哪方势力都有搅动朝堂风云变幻的实力,所以慈禧太后也没有进一步动作,朝堂在这短时间倒是恢复了平静。 …… 吴可见朝堂恢复平静,慈禧太后又将打击目标放在顾命大臣派系残余大臣身上,估计最后三位顾大臣要是不全部倒下的话,慈禧太后不会动其它心思也就暂时放下心来。 不仅他如此,两江的曾国藩和李鸿章,还有闽浙的左宗棠又开始了暂时中短或者延缓的洋务运动,一时洋务运动又在江南精华地带轰轰烈烈展开。 三年时间一晃而过,吴可在两广总督位置上足足坐了七年时间。 两广地域在吴可的治理下一片欣欣向荣,工商业发达经济飞速膨胀,铁路修建如火如荼道路四通八达。各地工厂林立机器轰鸣声不绝耳,商旅络绎不绝洋人身影也是四处可见,已初具近代化雏形。 在两广清军的强力弹压下,境内治安状况一直维持得不错。有吴可亲自盯着任地方官员与巡捕营也不敢有丝毫怠慢之象,在如此环境之下两广已经颇具后世南方名珠的摸样,是为南方经济核心地区,影响力辐射周围地域甚至安南北部。 这短时间朝堂局势也十分安稳,慈禧太后已经彻底掌控朝堂大权,正一点点压缩顾命达成残余势力的生存空间,彻底剿灭顾命大臣派系势力只不过时间问题而已,眼看着朝堂局势便有向吴可所知历史方向发展。 他自然不愿意在一个无知女人手下做事,不说心理如何不适单单风险便是不小,他可不想整日活在战战兢兢之中。 期间他做了不少小动作,通过身为工部尚书老丈人的关系,暗中给了顾命大臣派系不少帮助,可惜朝堂大势已成顾命大臣派系不是想翻身就能翻身的。 不过就是如此,吴可暗地里也给慈禧太后找了不少麻烦。 在这时代对于一个女人什么最重要,答案自然是名节。 虽然败坏一个女人名节手段下作,但吴可更不希望慈禧太后日子过得太过舒畅,有精力和心思找各地封疆大吏的麻烦。 别的不说,两广经济发展速度一直居高不下,这引来无数商机的同时,自然免不了引来官商势力的觊觎。以吴可此时的身份地位,说他是汉辰之中第一人都不为过,就连曾国藩都只能屈居下席。一般的官商势力想在两广做买卖,虽然免不了眼高于顶的作派却也不敢做得太过。 可那些隶属与内务府的皇商就不同了,仗着慈禧太后的势在两广横行无忌肆意妄为,破坏正常商业秩序给两广的经济发展没少添乱找麻烦。 吴可心中恼怒却不好在明面上发作,于是他便直接在京城找慈禧太后麻烦,秉承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舒心的想法,狠狠给慈禧太后脸上摸了把黑。 后世有关于慈禧太后的秘史和艳史数不胜数,恰好吴可对带颜色的影视剧又特别感兴趣,对于其中表现慈禧太后的一些风流韵事自然没少观摩。 于是乎,自从同治五年以来,京城坊间时不时传出一些有关慈禧太后的风流韵事,有当年勾引咸丰帝争权后宫的,也有慈禧挨不过寂寞与身边亲信太监假凤虚凰之事。总之怎么香艳怎么来来传得有鼻子有眼。 据说慈禧太后听闻这些坊间流言之后,气得大病了好几场,要求九门提督狠抓流言之事,逮住一个狠杀一个决不姑息。 可她哪里知晓越是如此,坊间流言传得越是汹涌,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哪那么好堵? 慈禧太后被这些坊间流言搞得焦头烂额狼狈不堪,之前在整治恭亲王时建立起的威望不说损失怠尽,那威势也削弱不少。 朝中大臣虽然不敢胡乱参合这等掉脑袋的事儿之中,但是对于慈禧太后的畏惧逐渐消散是不争的事实,这使得好权的慈禧太后惊怒不已却有无可奈何。 吴可隔岸观火心中暗爽不已,心中长舒了口气只觉念头通达,慈禧太后也不是什么洪荒猛兽不可战胜嘛。 不过他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当他接到熊光宇从河内转碾传来的口信后,一时心情差到了极点。 法国佬终于按耐不住寂寞,于同治七年(1868年)出兵安南,正式介入安南内战赤膊上阵。 法国对越南的侵略野心由来已久。早在1787年,法国传教士百多禄就曾上书法国国王路易十六,建议占领越南并开辟一条通往中国内地的商路。但直到19世纪下半叶,法国的侵略还只局限于传教和商务方面。 1787年,越南的传教士头目阿德兰区主教代表越南同路易十六签订了军事援助协议,准备恢复在越南的阮福映王位。这时法国国内政局动荡,法国国内革命致使这个条约告吹。即便如此阮福映集团还是得到法国的一些军事援助,1802年占领东京,建立了阮朝。 阮福映于1808年称帝,同年被大清朝廷册封为越南王,规定二年一贡,四年一朝。但是阮朝建立不久,内部就危机重重。官吏豪强兼并土地、沉重的赋税杂捐、繁重的劳役、水利的失修,使百姓穷困不堪。在阮朝严重危机的情况下,法国加紧了对越南的殖民化过程。 19世纪50年代后,拿破仑第三极力鼓吹在亚洲建立“法兰西东方帝国”,进一步加紧了对越南的侵略。 1862年,法国发动了侵越战争,迫使越南与之签订《西贡条约》,割占了边和、嘉定、定祥三省及昆仑岛。 这时被清军‘驱逐’出境的伪大成国大帅黄鼎凤突然率兵窜入安南,并在短时间内占领整个安南北部地区,通过与两广的秘密商贸往来迅速站稳脚跟。 法国佬一见这是个机会,于是便主动找上安南阮氏王朝高层,表示愿意提供军火等方面支持,只需要安南方面制服一定‘报酬’即可。 阮氏王朝在黄鼎凤手上连吃败仗,急于收复失地虽然明知法国佬不怀好意,但在焦灼的战争形式下不得不妥协,最后答应了法国佬一些条件获取了大笔军火物资支援…… 第679章准备 “马的这帮法国佬,真不让人省心!” 接到驻守谅山城的而勾发来紧急汇报,吴可实在忍不住心头火气惊怒不交加。 根据而勾信中汇报,最近一次安南国反击黄鼎凤部的围剿部队中,赫然出现了近千金发碧眼的法国军队。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法国派遣陆军参与安南国内战事,表明法国佬已经不满足于物资军火支援的方式,而是要赤膊上阵捞取最大好处哇。 “你们怎么看?” 吴可不敢有丝毫怠慢,第一时间便将能赶来的两广清军将官找来议事。 “法国佬这是忍不住了,想直接染指安南啊!” 二牛第一个跳出来发表意见,他一直坐镇广州城外大营,是在座两广清军一干将官中吴可的绝对心腹,说起话来没有丝毫顾忌直言不讳。 “你现在才知道啊,法国佬早就参与安南内战了好不好?” 吴可没好气白了这小子一眼,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这么毛躁。 “大人,安南可是咱大清的藩属国,可不能任有法国佬这般妄动!” 这时,下首有将官跳起来跟着表态:“谁知道法国佬的野心到底有多大,他们是不是只满足于插手安南事务?” “是啊大人,法国人狼子野心咱们不能不防!”这时座下有将官出声附和道。 “……”之后一干将官纷纷发言,意见出奇的统一,那就是坚决不给法国人插手安南事务的机会,法国人伸手就要毫不客气将其爪子斩断! 在座两广清军将官中,经历过二十几年前那场屈辱战争的几乎没有,全都是吴可这些年收拢的年富力强之辈,随着两广经济飞速发展以及两广清军实力不断膨胀,自信心也跟着一起膨胀起来。 放在大清其它部队中,面对洋人绝不会有这么大底气,可乡勇队却不同。 在第二次鸦,片战争时期,吴可率领乡勇队两次增援京畿,与英法联军大打出手未尝败绩! 尤其是第二次与英法联军大战之时,吴可率军挽狂澜于即倒,硬生生将过万英法联军堵在京师城外前进不得,血战数场却是逐渐取得优势,只待时间拖延便可将来犯之敌杀得大败亏输。 要不是这时跑路皇帝咸丰横插一杠子,心忧被侵犯之皇家园林,又不愿阻敌之功全数落于恭王之手,急急派来僧王与已是强弩之末的英法联军谈判,又将保护京师之首功者吴可招到后方承德避暑山庄,只怕英法联军想要全身而退都困难。 可惜的是,自己人太不给力,不说在战场上帮忙分忧,尽因为一些狗屁倒灶的糊糊事儿扯后腿,白白便宜了英法联军,最后还换的了一份屈辱性不平等条约,跑路皇帝咸丰的最后一丝威严也丧失怠尽。 在座一干两广清军将领中,水师将官除外其余大部分都参与了救援京畿的战斗,或一次或两次全部参加,与英法联军交过手并不像其它清军部队那般,对洋人军队畏之如虎。 在他们眼里洋人也没什么,洋人军队的战斗力确实很强,尤其是火力方面,枪炮数量上的优势达到一定程度后,所引发战力质的变化可不是开玩笑的。 就是两广水师将官,在这些年连续不断的打击海盗过程中,水师战力提升迅猛,尤其在两广总督衙门鼎力支持,大肆向列强国家采购海军战舰,已及两广几家造船厂自造战船的补充下,水师实力更是提升迅速自信心跟着提了上来,对洋人再也没之前的畏惧害怕了。 …… “大家说的都不错,安南是咱大清的藩属,绝不容法国人染指!” 待手下一干将官纷纷发表意见,声音渐渐小下去之后,吴可这才做出总结性发言:“法国人在暗中支持安南王室咱们不管,但是他们要直接出兵的话咱们坚决不能答应!” 见一众将官对此没有任何反对意见,吴可满意点头继续说道:“咱们先不农药做出太大反应,先看看黄鼎凤他们顶不顶得住,以及法国人的胃口究竟有多大,然后咱们再制定狙击计划一击毙命不给法国人任何喘息之机!” 在座两广清军一干将校深以为然,这么多年时间他们要是还不知道总督大人与盘踞安南中部的黄鼎凤勾结那真是傻子了。 在切切实实的巨大利益面前,黄鼎凤之前的反贼身份根本算不得什么。 这些年安南北部以及中部地区经济发展十分迅猛,北部地区控制在两广清军手里,铁路公路交通网络十分发达便捷,有庞大的矿产资源以及土特产资源作依靠,在类似于计划经济的强力推动下发展十分迅猛。 从镇南关到谅山城只有十八公里距离,而宽度则有数百里的这短区域内,五六年时间已经涌进了超过六十万以上的大清百姓定居,迅速的稀释当地安南土著并且在经济上占据了绝对优势。 华人吃苦耐劳的赚钱能力在哪个时代都不用怀疑,此时东南亚的环境并不那时很好,时不时还出现反,华浪潮,在这样的情况下华人都几乎能够控制东南亚的经济,更不要说环境无比宽松的安南北部地区了。 当地的安南土著跟着赚了不少,忙着赚钱改善生活倒也没多少排斥举动,尽管那些挑拨离间的怪话从来都没间断过,但这不是主流。 不仅安南北部发展迅猛,黄鼎凤部占据的安南中部地区发展也同样迅速。 因为与安南国时常交战,黄鼎凤部控制区域很难沉下心来发展经济。而作为大清土著他们对经济发展基本上没任何概念可言,同样排斥在他们看来不是啥好玩意的铁路与火车。 可就是如此,在黄部人马的弹压下当地局势稳定,不错的环境同样不知不觉促进了经济的发展,加上与两广清军私下的大量商业往来,以及频繁的人员流动,此时安南中部移居过去的大清百姓也超过三十万。 有了确实的人口基础,无论两广清军对安南北部的统治,还是黄鼎凤部对安南中部地区的统治,都算得上稳固,随着时间推移将更加稳定。 也难怪法国人迫不及待亲自出手,等到两广清军以及黄部人马彻底掌控了安南中北部精华地区之后,再想要虎口夺食可就难了。 尽管法国人骄横不可一世,但对于两广总督以及两广清军还是十分忌惮的,怎么说都是交过手的大清强军,其实力着实不容小觑。 …… “咱们先暗中做好准备,这事还得先跟朝廷打个招呼!” 跟手下将官达成一致意见后,吴可沉声说道:“另外本督还会跟一些督抚通气,争取到广泛支持真要行动起来也方便一些!” 说做就做,吴可第一个沟通的便是远在陕甘的左宗棠。 此时的陕甘回民叛乱,在左宗棠的强力弹压下早已没了初时的气势。 同治元年春,在太平军扶王陈得才部联合捻军进入陕西的直接推动下,关中各地回民纷起响应。其主要领导是赫明堂、任武,短时间内形成了十八大营,有于彦禄等18元帅。 回军曾包围西安达一年多之久,还曾包围了潼关,一度威胁着陕晋豫的咽喉要地和山西滨河一带的地区。 陕西回民叛乱不久,赫明堂即与甘肃河州老教回民取得联络,于同年秋占据泰州(治所在今天水市)秦安。翌年,平凉、固原、西宁、狄道、河州、宁夏,先后为叛军所占据。 当同治五年(1866)捻军梁王张宗禹等部进入陕西时,原来已经退到甘肃的陕西回民叛军又纷纷东下,与捻军协同战斗。“捻回合势”曾造成西北反清形势的一度兴盛。 甘肃回民叛乱军的迅猛发展,在甘肃形成了以金积堡、河州、西宁、肃州为中心的四个反清基地,叛军领袖为马化龙、马占鳌、马桂源、马文禄。 朝廷先是用了大力来对付陕西的回民叛乱,从甘肃、直隶调来大量军队,特派胜保作钦差大臣,负责全省军务。结果胜保却是屡次打败仗。 1862年11月,朝廷又派多隆阿代替胜保。多隆阿在攻取周至时战死,由穆图善接替了他。自同治三年至五年(1864—1866),战争互有胜负,回民叛军没有退出陕西。 甘肃方面虽然已陆续有清军的援军开去,但都不济事。同治五年(1866)三月,兰州清军内部火并造成清军实力大损,而这时陕甘饥民也揭竿而起。甘肃回民叛军在这种情况下就更强大起来。 1866年初左宗棠接任陕甘总督,其深知回民军和捻军联合后更加难以对付。因此他向朝廷进陈方略说:“方今所患者,捻匪回逆耳。以地形论,中原为重,关陇为轻;以平贼论,剿捻宜急,剿回宜缓;以用兵次第论,欲靖西陲,必先清腹地,然后客军无后顾之忧,饷道免中梗之患。” 之后又上折说:“进兵陕西,必先清关外之贼,进兵甘肃,必先清陕西之贼,驻兵兰州,必先清各路之贼,然后饷道常通,师行无梗,得以一意进剿,可免牵掣之虞。” 第680章造势 左宗棠所订方略的核心是“先捻后回”、“先秦后陇”,关键则是“不令捻回合势”。 10月至11月间,西捻军和回民叛军取得了连克陕西安塞(今安塞南)、延川、绥德等城的胜利。同年12月中旬,西捻军为救援东捻军,由宜川东面的壶口渡过黄河进入山西,回民叛军在陕西处于孤军作战的不利地位。 在清军节节进逼下,回民叛军转取守势,情况十分被动,以致鄜州、宜君、三水、绥德等地相继被清军收复。 1867年11月,左宗棠参加镇压西捻军以后回到西安。陕西大局已定。 左部在陕西行动比较顺利,可是在甘肃日子就不那么好过了。 1867年11月,左宗棠以陕西大局已定,便加紧进行进军甘肃的各项准备,拟定“三路进兵之策”,分三路向甘肃进军: 刘松山率部由绥德西进,直指金积堡,是为北路;李耀南、吴士迈率部由陇州、宝鸡趋秦州,是为南路;左宗棠和刘典率军自乾州经邠州、长武赴泾州,是为中路。其中,北路是重点进攻方向。 金积堡位于灵州西南25余公里,东通花马池,南通固原,西靠黄河,是马化龙部回民叛军的中心。 左宗棠在作好一切准备之后,便大举向甘肃回民叛军进攻。 第二年秋天,北路清军刘松山部进抵灵州,9月8日攻占吴忠堡东西的郭家桥。中路清军则由固原、平凉北进,左宗棠进驻平凉,从而形成对金积堡的大包围态势。 在南线,清中路军占领预望城、黑城子、李旺堡等村堡,守卫该地区的陕西回民叛军纷纷向西撤离。甘肃回民叛军马万春部无法阻止清军前进,同心城、韦州堡一带叛乱回民大部投降清军。中路清军于11月中旬进至金积堡西南秦渠一带,距金积堡仅5公里。 北路刘松山部在中路清军策应下,夺取灵州城,打通了后路,从而完成了对金积堡地区的包围。 从12月起,清军在金积堡外围与叛军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战。清军采取步步为营的方针,相继攻占了吴忠堡周围和金积堡北面的堡寨。 回民叛军依托秦汉二渠,挖壕筑墙,步兵凭墙防守,骑兵则主动出击,忽东忽西,不断袭击清军后方。12月11日,清军总兵简敬临率楚军突入回民军阵地,被叛军包围,士卒死伤甚众,简敬临等也被击毙。 但是,回民叛军的处境非常困难。金积堡东西两面的险要地永宁洞和峡口均落入清军之手。峡口在堡的西面,是黄河青铜峡口,也是秦汉二渠的渠口,永宁洞是山水沟(今山水河)通过秦渠涵洞的地方,秦汉二渠在此汇合,北流至黄河地理位置十分关键。 不久回民叛军从河西履水过河,夺回峡口,并打败前来进攻的清军。与此同时,回民叛军在永宁洞方向也发动进攻。 之后一段时间,回民叛军千余人从金积堡东南突然进至秦渠南,占领石家庄和马五寨几个村堡,抢修防御工事。石家庄扼秦渠之要,刘松山得知石家庄被占,连夜率部来攻。回民叛军急忙退至马五寨继续抗击,不久后刘松山在进攻马五寨时中弹而死。 清军进攻连连受挫,士气日低,回民叛军乘机发动反攻。叛军一部由马正纲率领由宁州、正宁进入陕西三水,马朝元也率部由金积堡出宁条梁(今陕西靖边西),两支队伍在甘泉会合,东攻韩城、郃阳。与马化龙有联系的河州、狄道回民军也攻占渭源直逼巩昌,使甘肃战局为之一变。形势对叛军十分有利。 但是,由于回民叛军缺乏统一的领导和指挥,各自行动,不能有效地协同配合,所以有利形势逐渐丧失。进入陕西的叛军在清军的追堵下,力量受到很大削弱,只得退回甘肃。 在金积堡地区,马化龙对朝廷抱有幻想,几次向清军“求抚”,遭到拒绝后,又分兵四出,没有集中兵力给来犯清军以致命打击,对永宁洞水口的几次进攻也未得手。 回民叛军的反击失策,给了清军调整部署的时间。左宗棠一面调兵截击入陕回民叛军,并奏调郭宝昌进攻花马池、定边,以打通金积堡东路粮道,一面命刘松山的侄子刘锦棠接统老湘军,重新组织对金积堡的进攻。 刘锦棠一面加强对永宁洞的防守,一面在黄河两岸夹河筑垒,保护河西通道,并将灵州至吴忠堡之间堡寨逐一攻占。 为从南面进攻金积堡,左宗棠命令黄鼎、雷正绾率中路军夺取峡口,并攻占金积堡西面汉渠内外20余座回民叛军营垒,直逼金积堡西南的洪乐堡。 在清军的大举进攻面前,回民叛军毫不畏惧顽强抵抗。清军付出了沉重代价,才攻下金积堡周围各堡寨。 清军在金积堡四周挖掘长壕两道,壕深几米,宽十几米,壕边筑墙,高达丈余,两壕一防堡内起义军突围,一防堡外义军救援。清军沿壕分段驻守,金运昌部驻北面,刘锦棠部驻东、南两面,雷正绾部驻西南,黄鼎部驻西面,徐文秀部驻西北面。 在清军的严密包围下,河州回民叛军派出的两支援军被阻截,金积堡防御形势日趋恶化。 不久之后回民叛军粮尽援绝,陈林率部分叛军向黄鼎、雷正绾“求抚”。6天之后,马化龙亲赴刘锦棠营中请降,表示愿以一人“抵罪”。 马化龙及其子马耀邦向清军交出各种火炮56门、各种枪千余杆,并写信向王家疃庄的回民叛军劝降。不久之后清军攻入王家疃庄。刘锦棠以马化龙藏匿枪支为借口,将马化龙父子干掉,金积堡之战遂以回民叛军的失败而告结束。 金积堡是陕甘回民叛军的核心堡垒。金积堡之战的失败,使整个西北地区的反清形势受到极大影响,清军从此掌握了西北地区的主动权。 金积堡之战失败的原因一是回民叛军领袖马化龙出身于回族上层,他的反清主要是为了保持和加强其原来的宗教、政治特权和经济地位,并不是要推翻清朝统治,因而没有提出鲜明的政治口号,更没有斗争到底的决心,时时想“求抚”,最终还是请降,这是金积堡之战失败的根本原因。 还有回民叛军没有统一领导,力量分散,形不成强大、集中的打击力量,各部之间的协同也不好。所以往往是各自为战,被清军抓住机会各个击破。 当然,叛作战指挥上也有原因可找,没有抓住有利战机适时集中兵力夺回永宁洞水口就是一大失策。 清军方面则比较成功,左宗棠针对西北地区的地理特点,制定了正确的作战方针。完成对金积堡的包围后,又成功地使用深沟高垒阻断了回民叛军的内突外援,迫使处在绝境中的叛军“求抚”。 但是,清军的胜利也是付出了代价的。在这次作战中,清军“死伤山积,屡失大将”,仅刘松山部老湘军,就损失了十来位营官,官兵死伤千余人,因伤致残两千余人。 左宗棠承认十多年来“剿发平捻”,所部伤亡之多也没有超过这次作战的,可见清军损失之重。 由于回民叛军的牵制,左宗棠一时抽不出身理会其它事务,接到吴可的通报信件之后,回了一封措辞强硬的信件,建议吴可与两广千万要注意,不能给法国人任何可趁之机,不然以后的麻烦只会更大。 与此同时,他也给朝廷上了封折子,立场鲜明的支持两广对法国人采取强硬态度,为了大清西南边陲的安宁稳定,一定不能给法国人任何插手安南内务的机会,希望朝廷能支持两广方面的对外举措。 接到了左宗棠百忙之中发来的支持信件,吴可十分高兴心中有了更大底气,对于两广清军直接出兵干预安南内部之事的想法更加坚决,绝不容许法国人在身旁搅风搅雨肆无忌惮。 不仅两广方面暗暗做着出兵准备,吴可还想争取更多的外部支援。 他给左宗棠写去法国插手安南事务的信件同时,也给身在京城的老丈人去了封信,告之老丈人两广的决定与打算,请求老丈人动用在朝堂的关系帮忙造势吹风。 还是虽然声势大不如往,却依旧在朝堂上占据重要席位的恭亲王,将法国人插手安南内务并对有可能威胁大清西南边陲的事儿在信上详细介绍了一通,最后请求在他朝议的时候帮忙敲敲边鼓,两广清军是否出兵的事儿尽快做出决定,别拖拖拉拉把时间和战机给拖没了。 他一边暗地里做出出并准备,一边发动关系准备游说朝廷,正式做出允许两广清军‘便宜行事’的决定,同时还不忘大力支援顶在前线的黄鼎凤部,当然以支持军火弹药以及战备物资为主,眼下还不是两广清军出兵之时。 全了在出兵之前造成足够大的声势,他还联络了关系尴尬的云贵宗族劳崇光…… 第681章苦逼 劳崇光最近几年的日子,过得很不安生。 以为捡了个大便宜,将前任云贵总督张亮基弄走自己坐上,没想到却是个大火坑,现在想跳都跳不出来。 两广还有吴可这么一位强势邻居,虽然没见识过这位大清名将的能耐,但盛名之下想来吴可还是有些能耐的,两广眼蒸蒸日上的局势就是最好明证。 因为取代了人家老丈人的位置,面对两广总督吴可时难免有些心虚,所以就职以来劳大总督很少与两广官场有直接联系。 由于种种原因和顾忌,面对两广官场时劳崇光和云贵官场实在没有底气,边境地区私底下一些通商往来劳大总督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两广地区通过商业渠道弄到云贵两地的大批物资,正是焦头烂额的云贵清军所需之物。 贵州苗民叛乱还好说一些,起码声势不如刚开始那般浩大,可云南的回民叛乱就不同了,越演越烈让劳大总督几乎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1865年6月,朝廷调前两广总督劳崇光为云贵总督。 到任后,劳崇光鉴于云南严峻的叛乱形势,令署云南提督马如龙防守省城,并筹集粮饷军火,同时令署理布政使岑毓英率军进攻滇西,清剿云南回民叛军。 8月,岑毓英率清军从昆明出发,于11月20日占领楚雄。此后岑毓英以楚雄为基地,分兵向大理进犯。清军虽先后占领了大姚、永北、邓川、宾川、浪穹(今洱源)、赵州、云南、鹤庆、丽江等地,逼近大理的南北门户上下两关,但岑毓英所率主力却被杜文秀部叛军阻挡于镇南和姚州无法前进。 1864年2月,杜文秀部叛军在上关大败清军,并占领邓川、浪穹、鹤庆、丽江;不久,又败清军于下关,占领云南、赵州、弥渡。 之后杜文秀乘胜派部将马得才率领援军从弥渡、三街间道插到镇南清军侧后,突然发起猛攻。清军大败(岑毓英也头部中枪)狼狈逃回楚雄。 一举击溃了清军岑毓英部的进攻之后,杜文秀领导滇西回民叛军乘胜向外发展,南面达于镇沅,北面达于维西。至1866年初回民叛军控制了滇西二十三座城市,对朝廷在云南的统治造成极大的威胁。 于是,云贵总督劳崇光认为,“当以征剿迤西为急”,当年3月他便亲自到达昆明,积极部署云南清军对大理的进攻。 经过将近一年的准备,署云南提督马如龙率领兵练八千九百余人,于1867年2月由昆明出发,并指挥督标中军副将杨振鹏、楚雄协副将李维述、参将杨先芝、游击合国安、昭通镇总兵杨盛宗、腾越镇总兵田仲兴、普洱镇总兵李锦文等部清军和地方团练,分数路向滇西进攻。 可惜清军虽然兵力不少但士气低落,特别是其中的回民将领和士兵,大都不愿同滇西回民叛军打仗,加之遭到回民叛军的顽强抵抗,兵疲粮缺进展缓慢。 回民叛军除在各地坚守外,杜文秀又派出部队袭击清军的后路。清军惊慌失措,李维述败于镇南,杨振鹏溃于宾川,杨先芝、合国安溃于姚州,楚雄、大姚两地的清军先后告急。 杨盛宗、田仲兴等也因粮饷不继,分别从永北、蒙化、威远等地败退。马如龙见败局已定,遂托病由定远撤军逃回省城。杜文秀部回民叛军占领定远、大姚之后进而包围了楚雄。 马如龙进攻滇西及其失败,是一个重要的事件,它对杜文秀的影响极大。在此之前,杜文秀虽然拒绝了官府的诱降,但对马德新、马如龙等的叛徒嘴脸缺乏应有的认识,由于民族和宗教等方面的原因,与他们撕不破脸皮,反而与之达成暗中协议,以楚雄、镇南东西分界,“各守疆界,各行其是”,“不相侵犯,仍通互市”。 为恪守协议,杜文秀主张首先巩固滇西,必要时向川、黔发展,以避免与马德新、马如龙发生冲突。尽管由于太平天国起事失败,云贵总督劳崇光力主“进剿”,清军对大理政权的威胁越来越大,杜文秀仍然不准备向东发展。 迨至马如龙进攻滇西首先毁约,杜文秀才感到如果仍遵前约,无异于作茧自缚,加上这时朝廷在云南的力量比较薄弱,新任云南巡抚刘岳昭所率湘军尚在贵州,布政使岑毓英率所部清军赴贵州镇压猪拱箐、海马姑苗民起事未归,仅马如龙率一万五千残兵败将龟缩省城。 因此,杜文秀提议趁机东征昆明,并为绝大多数叛军将领所接受。 为大举东征,杜文秀发布了《帅府布告》、《誓师文》、《兴师檄文》等公告。 在《誓师文》中说:“此次出师,本为兴汉,戒勿滥杀。如临其境,如遇其民,各当发明宗旨。但得汉回一心,以雪国耻,是为至要。”“战胜攻取之际,毋肆掳掠,毋贪财货,毋凌妇女。遇官吏顽梗不服者,杀之。良善被挟者,抚之。诸恶元凶,法所必诛,严加惩办,理宜不赦。” 同时,回民叛军传檄全省:“滇南一省,回汉夷三教杂处,已千百年矣。出入相友,守望相助,何尝有畛域之分?慨自满清僭位以来,虐我人民二百年余[于]兹矣。”可恶,妖官“置苍生亦[于]不问,弃黎庶其如遗。甚至汉强则助汉以杀恶,回,回强则助回以杀汉,民不聊生,人心思乱。” “本帅目击时艰,念关民寞[瘼],不忍无辜之回为汉所杀,更不忍无辜之汉被回所,伤。爰举义师,以清妖孽。志在救劫救民,心存安回安汉。” 这些文告,控诉和揭露了朝廷肆意制造各民族百姓之间的矛盾,挑起民族仇杀的罪行,进一步阐明了以反清为主要目标的立场,提出了团结回汉各族百姓共同进行斗争的方针政策,同时对叛军规定了严格的群众纪律。这就从政治上打击了朝廷,动员和争取了各族百姓积极参加东征昆明的战争。 打败了马如龙对滇西的进攻并进行必要准备后,杜文秀调集大理、楚雄、丽江、永昌、顺宁、永北、蒙化等地回民叛军十万余人(一说二十余万),由十八大司统率,分兵四路,向云南省城昆明发起大规模的进攻。 北路由大司衡杨荣、大司阃马旭、大司勋米映山率领,从定远出发,占领琅黑等盐井、罗次、武定、富民后,进攻昆明城北;西路由大司政刘诚、大司令马清、大司藩安长兴、大司隶刘纲率领,在占领禄丰、易门、安宁、碧鸡关后,进攻昆明城西;东路由杨威大都督蔡廷栋、大司平马兴堂、大司寇李芳园等率领,从大姚出发,攻占元谋、禄劝、柯渡、杨林等地后,攻昆明城东;南路由大司戎马国春等率领,在占领楚雄、南安、广通等地后,攻昆明城南,杜文秀坐镇大理,指挥各路大军。 防守昆明的清军,是马如龙所部残兵败将,无法与回民叛军相抗衡。正在贵州与苗族叛军作战的云南巡抚刘岳昭,令业已镇压了贵州猪拱箐苗民叛军刚回到云南的布政使岑毓英“严扼曲靖,控制省城”。 劳崇光很丢脸的在这时以指导贵州平乱为由,由昆明跑到贵阳坐镇,同云南巡抚刘岳昭一同行动,为此招致官场不少闲言碎语。 不过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尽管官场上对他的风评不佳,认为他有临阵脱逃之嫌,不过为了小命着想些许闲言碎语又算得了什么? 云南的局势糜烂傻子都看得出来,此时朝堂可没多少大佬愿意接手这样的烂摊子,不是嫌云贵总督的位置不好,只是眼下确实不是插手云贵州的好时机。 要是刚刚接手昆明就落入贼人之手,这事算谁的? 所以,尽管劳崇光日子过得十分苦逼,但只要他不主动提出辞呈,屁股底下的云贵总督宝座还是很稳当的。 劳崇光又不是傻子,虽然云贵总督的位置眼下算是火坑,但堂堂的天下九督之一也不是想坐就能坐上的,他怎么可能主动向朝廷提出辞呈? 再说云南布政使岑毓英奉命驻军曲靖,派出一万一千余清军赴援昆明、楚雄等地,企图阻挡杜文秀部回民叛军向昆明的进军。 而杜文秀部十万叛军浩浩荡荡分路并进,尽管围攻楚雄的叛军暂时受阻,但其余各部进展颇为顺利。 1867年9月,叛军占领黑、白、琅等盐井,控制了盐井的税收,断绝了云南官府至关重要的财源;随后又在两个多月的时间里,连陷广通、禄丰、南安、元谋、武定、禄劝,切断了楚雄与昆明的联系。 楚雄清军一时孤立无援,军火粮饷皆缺军心动摇,12月18日,叛军一举攻占了该城。至此叛军控制了滇西全境,后路毫无牵掣,军锋直指云南首府昆明。 劳崇光闻讯后差点没急得吐血,心情焦急万分日子那叫一个苦逼…… 第682章反面教材 作为邻居,云南又与广西接壤,吴可怎么可能忽视云南境内发生的战事? 先不说吴可跟劳崇光之间的龌龊,单单防止云南乱象波及到广西这个理由,便足以两广清军派出一支精锐人马,堵在云南与广西交界之处。 更何况云南同时还与缅甸以及安南接壤,两广若是想将影响力在这两处藩属国扩散的话,必须得有云贵两地的鼎力支持不可。 眼下对吴可来说,云贵总督劳崇光越倒霉越好,这样两广若有需要的时候,劳大总督也没胆子拒绝两广的提议。 所以,尽管朝廷下旨要求两广清军出兵云南,帮助云贵总督解决境内叛乱问题,吴可一边派兵堵在云南与广西交界之处,一边坐山观虎斗谁也不好多说什么。 …… 1868年2月19日,回民叛军杨荣等部北路军攻陷富民,西路军占领安宁。20日,上述两路叛军人马进至昆明城郊:北路军由富民进占昆明西北的团山、大普吉、梨烟村、夏家窑一带;西路军由安宁攻占昆明西面的碧鸡关、高嶢、梁家河、普坪等村寨,气势逼人清军根本无从抵挡。 28日,南路军攻陷易门。杜文秀部叛军东征的节节胜利,使清军中的许多回族将领备受鼓舞,昆阳杨振鹏、新兴田庆余、澂江张元林、曲靖马天顺、寻甸马世德等,“悉举所据地方响应”,杜文秀见机扩大声势均授予大司之职。 不得不说,杜文秀这厮确实文武双全,并且在掌控大局以及寻觅战机方面是一把好手,起码表现比北方的同行捻军首领要强得多。 3月9日、10日,在杨振鹏、田庆余等配合下,南路叛军袭占了晋宁、呈贡,随后即进占昆明城南的西岳庙、五华寺等处。至此叛军从北、西、南三面包围了省城昆明,难怪云贵总督劳崇光惊呼:“人心惊惶,省城危在旦夕”。 朝廷令云南巡抚刘岳昭率领所部湘军火速由黔入滇,以解昆明之围。在刘岳昭到达之前,防守昆明的署理提督马如龙因在城外作战屡败,退入城内采取“以防为剿”的方针坚守不出,等待援军达到。 他以“谋叛”的罪名捕杀了总兵合国安等数名回族将领,设立巡防总局强迫军民日夜登城防守,并以自己和劝捐得来的资财充当军饷以安定军心。 在如此有利的形势下,兵力居于优势的围城叛军不是一鼓作气向昆明城发动猛攻,而是列兵城下利用附城的寺庙、堡寨,筑墙挖壕,企图凭借坚固的营垒“坐困”城中清军。 这种持久围困的方针,使清军争得了时间,以调整力量调派援军向叛军反扑。无疑这种局势,对于远离根据地的叛军是极为不利的。 而且,十万叛军虽然包围了昆明,但对城东封锁不严,金马寺至宜良的通道没有完全截断,城内清军仍可由此得到粮食接济以苟延残喘。 十万叛军为阻截云南布政使岑毓英的援兵,曾准备控制曲靖,可惜由于行动不迅速果断此计未行,而岑毓英的援军已进到昆明城下,从而使围城形势变得扑朔迷离复杂起来。 从这其中,便可看出回民叛军的不成熟来。 为此,吴可还特意招来军中将校进行分析,一致认为回民叛军放着大好人数优势不紧急攻城,反而还玩围城这种伤敌一千自损五百的手段,这表现就很不如人意,根本就没有利用好叛军高涨的士气和如虹的斗志。 究其原因,还是杜文秀部上下没能达成一致意见,或者说杜文秀坐镇后方不能第一时间掌握前线局势,以致错失作战良机。 为了让小弟们记住教训,吴可特意将此战例作为反面教材,加入军官培训班的课程之中,让小弟们明白抓住战机的重要性。 1868年3月6日,云南布政使岑毓英督率三万余清军,由曲靖赴援昆明:游击杨玉科率兵一部绕道四川会理,出奇兵抄袭围城清军后路;岑毓英自率主力,进攻昆明城外的叛军一部。 为了达成进攻的突然性,岑毓英扬言师出陆凉(今陆良),实际取道马龙、宜良,于3月14日秘密地进至离昆明七十里的七甸。随即指挥清军由黄土坡、水海子一带向叛军一部发起进攻,数日之内即占领了大小石坝、小板桥、官渡等地,切断了呈贡和江右馆叛军大营之间的联系。 为了夺回小板桥要隘,叛军扬威大都督蔡廷栋、大司戎马国春会同大司略杨振鹏、大司抚田庆余等率领数万叛军部队,于3月25日由呈贡猛攻该处清军。 清军则扼守要隘以逸待劳,顶住了叛军发起的一波波锐利攻势。待叛军人马疲惫之时清军猛然出击,将措不及防的叛军击败。 接着,清军又攻占了昆明城东金马寺、古庭庵、大树营等地。这时岑毓英部副将杨国发等亦在杨林、大板桥等地扎营,准备进攻嵩明、寻甸。这样清军就打通了省城东面的通道,保证了城内外清军的粮饷供给。 之后岑毓英指挥清军继续向江右馆、石虎冈等叛军据点进攻。叛军凭借坚固的工事顽强抵抗,由于这些据点挖有地窖、交通壕和池塘,清军开花大炮的威力无法充分发挥,因此进攻难以奏效。 同时,为了牵制进攻的清军,并重新控制滇东通道,切断清军的粮食补给,驻守晋宁的叛军大司治张元林在击败临安兵练之后,乘胜进攻呈贡清军军营;蔡廷栋、李芳园联合寻甸、嵩明等地叛军,猛攻岑毓英部清军占据的杨林。 呈贡、杨林同时吃紧,云南布政使岑毓英不得不“以杨林为东路咽喉”,只得“先其所急”,于5月7日亲自率部增援杨林。 5月上旬,新任云南巡抚刘岳昭率二万余清军由贵州毕节到达曲靖,他认为“心须进攻寻甸,方可早解省围,争保东路”,因而决定亲率所部湘军往攻寻甸,令云南布政使岑毓英配合马如龙解昆明之围。 岑毓英在勉力解了杨林之围后,于7月初回到昆明城外距城十二里的响水闸大营,继续向昆明城郊叛军据点发起进攻。之后清军以巨大的伤亡为代价,占领了地处呈贡、宜良进省要道上的石虎冈和另外少数几个据点,但由于寻甸、澂江、新兴等地叛军不断供应粮米弹药,围城叛军仍可以凭借工事长期固守,使清军一时无法解除省城之围。 见此情况,云南布政使岑毓英决定改变战法,由马如龙坚守昆明,以一部兵力牵制围城叛军,而以主力围攻昆明外围州县的叛军一部,企图先“去其羽翼”,然后集中力量消灭孤立无援的围城叛军人马。 8月,岑毓英率其主力亲赴呈贡前线,指挥清军作战。这样连同杨玉科部滇军在内,清军在昆明外围东、南、北三个战场上,与叛军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战。 晋宁、呈贡为昆明以南的重地,在昆阳、新兴等地叛军的支援和配合下,驻守晋宁的叛军大司治张元林、驻守呈贡的大将军马开义各率叛军作战极为卖力,多次击败来犯清军之进攻。 云南布政使岑毓英到呈贡前线时,正值晋宁和昆阳叛军在击溃临安兵练之后,前来救援呈贡,他趁晋宁城内叛军兵力薄弱之机,令署总兵梁士美部偷袭晋宁。 8月19日傍晚,梁士美遣其弟梁士伟率军由江川(今江川江城)出发,夜行八十余里,绕过叛军的营垒,于20日凌晨前抵达晋宁城外。 守城叛军疏于防守,清军夺门而入。叛军大司治张元林率部下奋力反击,驻扎城外的叛军也适时入城与之配合,挫败了清军一举夺占全城的企图。 岑毓英见此无法,一面令游击何秀林、王正坤等猛攻呈贡,牵制叛军兵力,一面派游击岑宽德、都司刘重庆等带兵二千六百人由水路援晋宁。 梁士伟因在城内进攻受阻,即分兵一部,与援军内外夹攻,占领了晋宁城外四乡。昆阳杨振鹏率叛军一部援救,遭水陆两路清军阻截未能到达。 8月底,清军攻占晋宁北面的归化,截断了晋宁、呈贡之间的陆路交通。接着岑毓英又派总兵马忠等带兵三千名,由归化向晋宁进攻,截断了晋宁通澂江、昆阳的通道。晋宁叛军顿时孤立无援形势危急,但张元林仍率叛军人马在城内与清军相持不下。 云南布政使岑毓英见晋宁一时难以攻下,便令何秀林、王正坤日夜不停地猛攻呈贡。尽管晋宁危急呈贡后路已断,叛军仍努力奋战打退了清军的多次进攻。 9月29日,岑毓英“传齐各营,填壕而进”。清军四面架梯登城,冲入城内。叛军与清军展开巷战,奋战一夜大将军马开义等三千余人站死,呈贡终于失守。 直到这时,坐镇贵阳遥控指挥前线战事的云贵总督劳崇光,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感觉压力不那么巨大…… 第683章局势 劳崇光这些日子饱受煎熬…… 尽管他百般辩解,但昆明被杜文秀部回民叛军是不争的事实,劳大总督出售了来自朝廷了极大压力,待在贵阳的日子可谓苦逼之极。 吴可坐镇广州冷眼旁观,尽管朝廷一再暗示要求两广清军出兵云南,帮助当地清军缓解叛军带来的压力,不过都被他一一巧妙婉拒。 此时他还在等待朝廷的回复,是否出兵介入安南内部战事。 像这样的‘国家大事’,以朝廷的迟钝以及低效来说,想要在短时间内做出决定可不容易,尤其对手是世界第二号列强法国之时。 所幸吴可的折子递得够早,此时参与安南内战的法国军队人数不足三千,黄鼎凤部还能应付得了,这给了吴可做好完全准备的时间。 不知道是不是失败的次数太多,尽管有反国军队直接参战,但是安南国在这段时间内并没有发动大规模的反击战,安南中南部的局势安静得让人害怕,谁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而已。 倒是法国人耐不住寂寞,零星的跟黄鼎凤部打了几仗,互有胜负谁也没能讨到便宜。 这表现就很了不得了,虽说法国布置在远东殖民地的军队,都是法军中的三流人马,但黄鼎凤部这么一支由土匪武装转变而来的军事力量,能在小规模冲突中跟法军打个不相上下,这表现怎么说都十分强悍。 当然这事也好理解,法国人名头虽大,但主要实力都在欧洲大陆,亚洲虽有他们的殖民地但眼下重视程度真的很一般,派驻而来的军队基本上都是法军的二三线部队,战斗力究竟如何真不好说。 黄鼎凤部就不同了,虽然是土匪武装出身,但自大成国建立到灭亡一直都在战斗,战斗经验之丰富根本不用多提。 到了安南之后也没消停过,最少半年都要打上一场,多的一月一场大战都经历过。虽说安南国部队实力差强人意,但总是一国之正规军还是有点实力的,黄鼎凤手下人马一直都在刷战斗经验。 手下人马有足够的战斗经验,兵力又足够雄厚始终维持在五万之数,加上吴可通过秘密渠道输送的大批火,枪弹药,在火力方面也不比法国殖民地军队差,最后能有那么个结果也可以理解。 为了支持黄鼎凤部与法国军队的战斗,吴可这次可是下了决心,一次性给其送去了五千杆国产火,枪以及配套弹药,同时还在谅山城积极组织小股部队的山林游击战演练,一旦情况不对立即直接查收安南战事。 此时的两广清军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安南身上,其余精力也基本上注视着京城动向,至于云南的死活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最多也就是防备云南的乱局影响到临近的广西,同时也警惕法国人对云南和安南交界地区的渗透。 当然,为了避免云贵清军一败涂地,吴可虽然不爽云贵总督劳崇光,但还是在暗地里支援了不少军火物资,当然都是要真金白银来换的。 而且劳崇光也不是一无是处,当初两广清军剿灭伪大成国时,最后发起总共之时他可是亲临前线,对于战火并不是一味的抗拒和害怕。 …… 再说昆明战事,清军攻占呈贡后,云南布政使岑毓英即令部将何秀林率部攻澂江,王正坤率部助攻晋宁,他本人亦驰赴晋宁督战。 叛军首领杜文秀为救援晋宁叛军部队,急派张禧和马天朝率援军万余人前往,扎营于城西南的观音山一带。澂江叛军也受命前往支援,扎营于城东的盘龙寺。 为了阻止援军与城内叛军会合,云南布政使岑毓英又调派部将张保和等率兵三千余赶至晋宁。11月2日清军向观音山进攻,经过激战叛军支援人马受挫,马天朝等战死损失人马超过三千。 而从澂江前来的叛军援军,亦因何秀林部清军进攻澂江而撤走。在晋宁叛军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清军于11月3日发动总攻。经过一天一夜的激战,叛军便弹药告竭,将士一千余人战死城墙,张元林仅率少数人突出重围转移至澂江。自月20日清军攻入晋宁城内,至11月4日晋宁失守,城中国叛军与清军在城内日夜交战,相持七十七日之久,最后依旧免不了全军覆没城破人亡的下场,当然进攻清军的伤亡也十分惨重,收复晋宁后必须经过一段时间休整才有再战之力,防守晋宁的叛军也算达成部分目的。 呈贡、晋宁先后失守,澂江日益孤立。叛军大将张元林在作战中身受重伤,退入城内后思想动摇,暗中向清军乞降。11月27日黎明,清军乘叛军不备,在张元林接应下突然攻城。叛军中郎将张鹏程等一千余将士在战斗中战第,澂江不久后也被清军收复。 云贵清军在南面战场上的胜利,打通了由省城通往滇南的通道。云南布政使岑毓英随即进驻省城昆明,与署理提督马如龙一起策划向围城叛军进攻。 围城叛军由于丢失了呈贡、晋宁、澂江等重要地区,昆明城下部队的侧后暴露在清军兵锋面前处境突然变得十分不利起来。 清军收复品贡和晋宁的同时,为了牵制叛军的兵力截断围攻昆明叛军的后路,总兵杨玉科曾奉岑毓英之命,率领清军数千人,由东川绕道四川会理州,从阿鸡鲁渡口渡过金沙江进入云南。 杨玉科联络当地的团练武装,采取声东击西的手法,于1868年3月相继袭占了大姚县的苴却(今永仁县城)、元谋等地,4月又占领了武定、禄劝。5月驻守罗次的叛军征南大将军张遇泰不战而降,随后杨玉科率清军向富民进攻。 杨玉科部的迂回行动,威胁着叛军的后路。为了改变这种不利局面,叛军首领杜文秀急派大司卫姚得胜等率军数万由大理东援。 6月中叛军由大姚、禄丰、富民三路齐进,分攻元谋、罗次、武定。杨玉科在富民连吃败仗,只好收缩兵力退守罗次。 驻守富民城的大司衡杨荣率叛军尾追清军,与禄丰叛军一起进攻罗次城,清军接连战败杨玉科又被迫率部退守武定。 叛军在占领元谋、罗次之后,立即集中兵力于武定方向,迫使云南布政使岑毓英再次派兵前往增援。 杨玉科在武定修筑土城碉楼,妄图扼险顽抗。叛军以湿木柴堆积成比城楼还高的柴楼,上面架设枪炮,轰击城内清军。柴楼遭清军破坏叛军又挖掘地道,埋设地雷炸城,终于在11月1日占领了武定州城和禄劝县城。 …… 1868年3月当滇西十万叛军进至昆明城郊时,马如龙部将杨先芝、马天顺、马文成等率部倒戈响应,随即东进占领了寻甸和嵩明州城。 寻甸、嵩明是昆明东北的门户,战略地位极其重要。寻甸、嵩明叛军与围攻昆明的叛军互相呼应、配合,对清军威胁甚大。 当时,云南巡抚刘岳昭所部湘军仍在贵州,仅总兵李家福率领的少数先遣部队到达曲靖,云南布政使岑毓英则在昆明城下与叛军激战,均无力顾及寻甸、嵩明两地,只能眼睁正放任叛军施为。 巡抚刘岳昭于5月7日,率军到达曲靖后,经过三个多月的准备,于8月开始督率所部湘军和新募黔勇二万余人,向寻甸进攻。 总兵李家福率部自马龙进,总兵谢景春率部自沾益进,总兵全祖凯率部自功山进。三路分进合击寻甸。 8月9日,李家福部占领了寻甸东北的七星桥。接着谢景春、全祖凯等部也相继夺占了清水沟、金所等要隘。清军扎营于近城的文笔山、凤凰山、望城坡等处,用大炮不断地向叛军营寨轰击。 叛军固守城内顽强抵抗,清军一时久攻不下。12月四川候补道刘岳曙(刘岳昭之弟)率领湘军二千八百名,由贵州到达云南赶至寻甸增援但仍无进展。 叛军大司卫姚得胜、大司衡杨荣于攻占武定之后,即转旗东向,于1869年1月21日占领果马,进至寻甸城下。 1月30日夜晚,叛军突袭望城坡清军,清军大营中大火突起,全祖凯部四处逃散。次日黎明总兵谢景春部仓皇撤退,副将贺连璧也弃营逃窜,叛军乘胜占领七星桥、草坝等地。 2月1日叛军向文笔山清军大营发起攻击,清军纷纷败退,逃往曲靖、马龙、沾益等地,寻甸随之解围。 寻甸一战,回民叛军重创了云南巡抚刘岳昭部清军。刘岳昭哀叹:“诸军精锐大半损折,势难裹创复战”。云南布政使岑毓英也承认:“此次寻甸失利,……全局几至动摇”。 随着清军援军不断赶来,与围困昆明的十万叛军不断交战,双方互有胜负看似叛军还占了一些优势,实则情况对叛军方面十分不利。 经过与清军援军不断交战,围城叛军已失了初起之时气势如虹的锐气,随着战斗规模与清军数量的不断增加,局势逐渐偏向云南清军方面倾斜…… 第684章战备 “大人,谅山发来安南紧急战报!” 两广总督衙门,督标卫队传令兵急匆匆向处理公务的吴可汇报。 “哦,快快拿来!” 吴可闻言心头凛然,急忙放下手中公务接过传令兵递来信件。 “等会通知张先生他们,就说本督有要事找他们商量!” 吴可首先查看手中信件封口火漆,见没有问题这才打开了信封顺便吩咐道。 传令兵应了声‘喳’便匆匆离去,不过一会时间隶属于总督衙门的幕僚团队赶了过来,双方互相道礼之后直接进入正题。 “大人,不知安南那边有什么突法情况?” 显然们来之前已经听到消息,所以开口便直指要害。 “你们看吧!” 吴可将手中信纸递了过去,让手下幕僚团队传阅心中有数。 “安南王室终于忍不住了么?” 这是幕僚们看过信纸内容后,有位急性子幕僚忍不住惊呼出声。 信纸上的内容,明明白白写着安南王国筹集大军一万,混合两千法国军队向占据安南中部精华地区的黄鼎凤部发动猛攻。 由于具体情况不甚明了,吴可跟手下幕僚也不清楚安南中部具体战况如何,黄鼎凤部顶不顶得住,安南国部队与法国两千殖民地联军具体战力如何都不清楚,尽管心中急切却也无可奈何。 要不是黄鼎凤部有个熊光宇安插其间,这些年两广方面派出不少探子秘密潜入安南中部地区,只怕两广想得到消息还得晚上个十天半月。 眼下情况就要好的多,秘密潜入安南中部地区的探子第一时间将消息传到谅山城,而后驻守谅山的清军将领立刻通过电报将情况向后方传递,镇南关方面接到报告后第一时间形成书面文字,而后以加急公,文模式传到两广总督衙门。 “早晚的事,都这么长时间了安南国要是还沉得住气,就不会跟法国佬勾结在一起!” 吴可淡然一笑,对此并不怎么在意,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摸清楚安南前线战局。 “黄鼎凤应该能顶得住吧?” 有幕僚不确认说道:“怎么说黄鼎凤和他手下都是打老了仗的好手,又有人数上的优势,对付万余安南与法国联军应该不难吧?” “话不能这么点火!” 这时有幕僚提出不同臆见:“黄鼎凤之前表现不错,但那是针对安南国部队而言,可是现在有了法国军队参与,情况就不好说了!” “也不能这么说吧?” 有幕僚有不同看法:“之前的小规模战斗中,黄鼎凤部的表现还是十分不错的,不是跟法国军队打得有声有色么?” “那只是小规模试探,怎么肯呢感比得上眼下的大军作战?” 又有幕僚出声发表自家意见:“小规模战斗时,法国人的火力优势很难展现,可是眼下大军发动他们的炮火优势却是极难对付!” “安南地形不适合大规模火炮机动吧?” 有支持的就有反对的,一干幕僚就此事议论纷纷各抒己见,根据已有简单信息做着各种猜测。 吴可看着手下幕僚团队火热的讨论,并没有过多参与进去,只是不时提供一些情报方面的信息,让幕僚们的讨论更具偏向现实。 可惜的是,情报太少吴可跟手下幕僚也只能从不同方向猜测,到底与事实是否相符实在不敢保证,只能做好几手准备以应对有可能出现的突发变故。 首先依旧加强谅山城的战备等级,密切关注安南中部战局,一旦发现不对果断插手其中,必要的时候可以秘密支援黄鼎凤部作战。 同时联络熊光宇,与这厮保持紧密联系,一边通过这家伙的关系了解最新战况,同时还可以通过这家伙有偿的给黄鼎凤部提供必须军火弹药物资。 另两广清军囤兵镇南关,枪支弹药以及一应后勤物资全部运输到位,储存于镇南关火车站附近的大型官方仓库之中,只等总督衙门一声令下便奔赴安南前线。 沿着镇南关伸入广西腹地的铁路线各节点城镇,陆续有清军赶来驻扎,有火车这等强大运输工具在,只需总督衙门一声令下,便可在短短三天时间内,将两万清军运送至镇南关甚至谅山城。 同时后勤军需部门向民间慢慢加大后勤物资的采购力度,当然为了避免引起民众担忧,这些采购行为都是十分隐秘的,并没有大张旗鼓搅动市场秩序。 当然除了两广自身做好准备之外,朝廷的支持也必不可少。 在吴可的策划鼓动下,朝中有相当一部分大臣对法国人插手安南事务十分不满。他们不好找法国人的茬,对藩属国安南就没那么客气了,揪住安南驻理藩院特使严厉斥问他们为何引狼入室邀请法国人参与内务。 安南国使者也不是啥好鸟,尽管不愿意跟大清朝翻脸但一套自圆其说的外交辞令还是说得出来的,结果朝廷便陷入了旷日持久的口水战中不可自拔。 既然朝廷一时半会指望不上,吴可便把主意打到邻居云贵总督劳崇光身上。 …… 随着时间推移,云南战局慢慢朝对清军有利的方向发展。 昆明外围东、南、北三个战场的激烈争夺,回民叛军和清军各有胜负,总的形势是双方处于相持状态。 云南布政使岑毓英进驻昆明后,即派总兵李维述、参将张保和等配合杨玉科部向北线进攻,从1869年1月中旬到3月上旬,先后占领了富民、禄劝、武定、罗次等地。 同一时期,杨荣、姚得胜率所部叛军在东线作战。当杨玉科率部进攻武定等地时,杨荣、姚得胜为牵制清军,由滇东向昆明进军。3月叛军一举攻占省城东北重镇杨林,清军守将何秀林率部退守宜良。 叛军乘胜由长坡向大板侨一带进攻,占据昆明城东小偏桥、十里铺、羊房凹、牛街、兴福寺等地,使省城清军大为震惊。4月由马周率领的一支回民叛军也乘澂江空虚袭占了该城。 岑毓英慌忙调集杨玉科、张保和、吴永安、徐联魁、李廷标诸部救援省城。叛军由于缺乏统一的领导和指挥,各部之间不能协调一致地行动,因而没能趁此有利时机狠狠打击各部。 岑毓英利用叛军这个明显弱点,集中兵力向小偏桥一带猛攻。清军采取分割战术,将叛军隔为数段,然后各个击破。经过近两个月的反复争夺,至6月初,小偏桥、十里铺、长坡等要地均被清军攻占,叛军伤亡万余人不得不狼狈撤出。 叛军屯兵昆明城下一年有余,由于战线过长,后勤供应难于保证,粮食弹药时有短缺,加之传染病流行和频繁战斗,部队大量减员,特别是久攻昆明不克,战斗意志大受影响,士气逐渐消沉起来。 清军攻占小偏桥、长坡等地之后,即向杨林进攻。叛军因大量伤亡,于6月11日撤出杨林。接着岑毓宝由杨林、杨玉科由昆明合攻嵩明。在清军威逼之下,守将叛军大司寇李芳园、大司平马兴堂挟持杜文秀派到前线监军的女儿蔡杜氏(蔡廷栋之妻)于6月13日不战而降。 在此期间,巡抚刘岳昭部将李家福、刘岳曙亦率湘军向寻甸进攻,相继占领了七星桥、文笔山、望城坡等要隘,进逼州城。留守寻甸的叛军大司理马天顺等动摇妥协,在清军剿抚兼施之下,竟于6月20日率军投降,寻甸、果马等地遂为清军占领。至此清军完全控制了昆明以东地区。 之后岑毓英和马如龙坐镇省城,积极准备向围城叛军进行全面反攻。他们除雇请外国人训练清军使用从国外买进的新式大炮外,并调集大量清军回昆明,其中有岑毓英部将岑毓宝和岑毓琦所率滇军、刘岳昭部将李家福所率湘军及马天顺等部降军。 1869年7月,清军首先进攻城南叛军阵地。至8月初李家地、老鸦营、大营寺等地均为清军占领。老鸦营距南门外三捷桥清军营垒仅一里左右,是通往叛军大营江右馆的必经之路。老鸦营失守,城西叛军和江右馆的联系便被切断。 岑毓英一面派副将张保和率部攻昆阳、副将范清率部攻安宁、总兵李维述率部攻广通、总兵杨玉科率部攻元谋、副将何秀林率部攻易门;一面施行离间计,使叛军将领不能团结对外,反而互相疑忌。 叛军大司疆段成功粮尽,求借于扬威大都督蔡廷栋和大司令马清,蔡、马二人都不借给。9月18日段成功遂向清军投降,将城南西岳庙一带二十余处营垒全部献给清军。 岑毓英、马如龙乘叛军内乱之机,指挥清军向城南、城西、城北的叛军发动全面进攻。起义军营垒多被攻破,仅存城南江右馆、城北马村、城西土堆三处,但兵力已不足万人。 战斗打到这份上,凡是有脑子的都看出叛军已是强弩之末,这时坐镇贵阳的云贵总督劳崇光坐不住了,急率手下督标卫队赶赴昆明前线,做那让人不耻的摘桃之举…… 第685章骚扰 面对云贵总督劳崇光赤落落的摘桃子行为,昆明前线清军将领虽然不满却也无可奈何,谁叫官大一级压死人呢。 于是同治八年9月20日,在总督大人的英明领导下,以云南布政使岑毓英、提督马如龙为首指挥清军合攻江右馆,叛军总理内阁大监军杨崇章被俘,扬威大都督蔡廷栋、大司徒安文义退守棉花行。 提督马如龙亲临喊话,要求叛军首领“自相擒献”。在清军的强大兵力威逼下,蔡廷栋竟将安文义卖给了清军,向城外清军屈膝投降。 江右馆失守后,昆明城北马村和城西土堆更加孤立。亲临前线指挥的劳大总督大喜,立即命令云南清军加强攻势。9月21日夜驻守马村的叛军大司勋米映山,眼见情势不妙当即率五千名叛军冒雨突围,转移城西土堆与大司政刘诚率领的两千叛军共同坚守,形势岌岌可危。 至此,昆明东、南、北三面叛军阵地完全丢失,元谋、易门、大姚、广通、安宁等地也已失守,尽管城西土堆仍由叛军一部坚守(12月17日失守),但其后路已被切断,对省城昆明不再有多大威胁。 这样,滇西回民叛军从1867年开始的东征就彻底失败了。 东征昆明是杜文秀集团兴起以来最大的一次军事行动,也是云南以回民为主体的包括汉、彝各族百姓在内的反清战争的最高峰。它的失败不仅严重挫伤了回民叛军的抗争斗志,同时也让叛军的实力严重缩水从攻转首。 昆明之围顿解,领导了此次解围战斗的云贵总督劳崇光洋洋得意,第一时间上奏朝廷报捷,将这份挫败叛军的功劳牢牢抓在手里。 显然这厮高兴得太早,没等其入驻昆明指挥手下清军直扑叛军老巢大理,便等到了从两广赶来的信使。 “不知吴督台有何见教?” 尽管心中发虚,极不情愿与两广总督吴可碰面,可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他也不好避而不见惹人笑话。 “回督台的话,我家大人有书信一封,督台看过自然明了!” 两广使者来之前已经受了嘱咐,也没客气直接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微屈身双手呈送至劳大总督跟前。 “什么,吴督台竟要韵云贵清军出兵安南边境?” 尽管心中早有不妙之感,但看到信中所言扔免不了大惊失色。 拿着薄薄信纸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心中忍不住破口大骂吴可混蛋,真会给爷爷找麻烦! “是的督台大人,法国人狼子野心目前已出兵安南,我家大人的意思是,坚决不能给他们插手安南内务的机会!”两广使者没有理会劳大总督近乎失态的神情,只是拱手沉稳说道。 “可是大理叛军还未清剿干净,云南清军很难抽得出太多兵力……” 心中涌起丝丝苦涩,尼玛不就抢了吴可你老丈人的为止么,又没有杀人放火用得着这么狠,非得把他拖入安南的泥潭才肯甘心? “督台大人!” 两广使者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目光炯炯的盯住劳大总督,沉声道:“法国人都已经冲到云南边境了,督台大人要是再不行动起来,要是法国人以为云南清军不敢跟他们动手,得陇望蜀之下把手伸向云南怎么办?” “这怎么可能?” 劳崇光摇头表示不信,心中却是‘咯噔’一下不敢有丝毫怠慢。 要知道就在他刚刚上任没多久的同治五年,法国人便派遣了一个以海军中校特格拉莱和上尉安邺为首的调查团,溯湄公河及其上游澜沧江而上,进入大清云南地区。 他们发现澜沧江滩多流急,不宜航行,而越南北方的红河及其上游元江的航行条件要好得多,便建议法国政府占领北圻。为了营造声势他们甚至在报纸上公开鼓吹说:“法国必须占领北圻,因为它是一个理想的军事基地,由于有了这个基地,一旦欧洲各强国企图瓜分中国时,我们将是最先在中国腹地的人。” 当时两广总督吴可变写信提醒,要求劳大总督派出人手将法国人驱逐出境,结果劳大总督因为担心法国人出现激烈反应并没有答应,只是心中郁闷到不行:为什么他刚一上任便碰到这样的糊糊事儿。 当然,他心中未尝没有吴可小题大做的想法,觉得他的手未免伸得太长,安南国的事儿是你一两广总督该管的么? 因为这事,两人闹得很不愉快,劳大总督在吴可跟前本就心虚,根本就不愿意与两广官场又任何牵连。 结果,法国人的行动狠狠扇了他一记响亮耳光。 次年也就是1867年,法军又攻占了永隆、昭笃、河仙三省,控制了湄公河三角洲。 法国人这一手,直接捅到了云南的肺管子处,让云南官民好一阵心惊胆战,生怕法国佬得陇望蜀一举冲出湄公河把手伸向云南境内。 这时劳大总督就是想要后悔也迟了,云南的平叛形势出现重大变故,清军在围剿大理叛军的过程中频吃败仗,结果却培养出一个强大的叛军集团。 不等劳大总督反应过来,大理叛军反客为主发动了声势浩大的东征。 手忙脚乱的布置防线,可惜云南清军太不给力,一败再败叛军气势如虹真有一口气打到昆明的架势。这时候保命都来不及哪有心思理会安南那边的破事,劳大总督很干脆的‘转进’了。 之后两年云南境内战乱不断,不要说出兵囤驻安南边境,就是想要保住省城昆明都是件难事。于是随着战斗激烈程度不断加剧,他也渐渐将之前对法国人的担忧和戒备抛在脑后,一心一意对付了叛军再说。 期间两广总督吴可再没找他麻烦,这也让劳大总督松了口气。 当然作为两广的邻居,尽管云贵境内战乱不休牵扯了他太多精力,可两广境内的一些动向还是传入了他的耳中。 两广那位吴大总督果然不是省油的灯,竟然打算独自对抗插手安南内战的法国人,不知是该说他狂妄自大还是自信心太过爆棚? 同时朝堂方面纯来的消息也让他惊诧不已,吴可这家伙果然不是一般人,竟然明目张胆的上奏朝廷准备插手安南事务,虽说这家伙打的旗号是平息安南内乱,但傻子都看得出来这家伙针对的是法国人。 真是个胆大包天的混蛋! 法国人是那么好对付的么,就算你吴大总督之前两次援救京畿,与法国人有过战斗经验,同时还能和法国人战个不分胜负,却也不代表你真能跟法国军队抗衡吧,人家可是世界排名第二的列强啊。 作为堂堂的云贵总督,尽管这位置来得不那么光彩,但劳崇光的消息是十分灵便的,对于朝堂变化以及一些信息都能及时得到,非常清楚此时朝廷根本没有跟法国人作对的信心和勇气。 两次被列强联军打到京畿,一干朝堂大佬最重要的是那两位垂帘听政的太后被吓得不轻,之前打了胜仗最后还跟洋人签订不平等条约开了个很不好的头,让朝廷在列强跟前根本抬不起头。 在京城那段日子,他可是见识过那帮洋人有多嚣张跋扈,根本就没将大清朝廷放在眼里,见到个官员都用鼻孔示人,最让人郁闷的是大清官员还很吃这一套,在洋大人跟前就像哈巴狗一样。 当然以劳崇光当时的官位和身份,用不着在洋人跟前做如此没品之事,但如果可以的话他绝不想跟洋人作对。 要是胜了还好,可万一败了的话那乐子可就大了。 朝廷为了推御责任,肯定第一时间将‘罪魁祸首’推出去顶缸,为了安南国内的事儿堵上自己的政治生命和名声,劳大总督认为不值得。 除非法国人做出明显对大清不利的事儿来,再说了,他虽然对安南国内情况不是很了解,但也知道黄鼎凤这个大成国的反贼占领了安南中部地区,法国人想将手伸到安南与云南以及广西边境,起码得先过了这帮反贼的势力范围再说。 真不明白两广总督吴可担心什么,尽管他也不认为黄鼎凤这个反贼顶得住法国人的攻势,但以其数万兵力的雄厚实力,怎么说也能顶上一段时间吧。 有这段时间作为缓冲,足够两广清军和云贵清军做好万全准备,囤积重兵于边境不给法国人浑水摸鱼的机会。 在他看来,两广总督吴可的反应有些过激,别说法国人还没打到边境地区来,计算打过来了再做决定是否出兵也不迟。 最重要的是,是否出兵安南的决定不在他手里,也不在两广总督吴可手中,而是在朝廷手里。只要朝廷一天没有下定决心,无论两广总督吴可之前做了多么充分的准备都是无用。 因此,对于吴可派遣使者过来的举动,在劳大总督眼中就像是骚扰一般,除了让他心情郁闷之外没有任何效果。就算他愿意出兵给云南边境地区的法国人好看,也的朝廷先下命令再说…… 第686章不顺 “没什么不可能的!” 不管劳大总督心中到底什么想法,两广使者自顾自说道:“法人狼子野心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大人还是早做防备免得到时候被动!” “本督如何行事,还轮不到你来指点!” 劳崇光脸色一沉,很不客气冲着两广使者警告道。 “小人不敢!” 两广使者满脸惶然急忙表态,这帽子可扣得够重的。 “明白就好!” 劳大总督脸色很是难看,摆了摆手下了逐客令:“好了,吴督台的意思我明白,你下去吧等会本督会写封回信给吴督台!” …… “姓劳的这家伙真不是玩意!” 两广总督衙门后堂花厅,吴可展开手中信件满脸不爽道。 “大人,不知劳崇光如何回复?”旁边幕僚急切问道。 “这老小子不愿配合咱们一起行动!” 吴可撇了撇嘴一脸不爽,随手将信纸递了过去。 “那大人,咱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匆匆将信纸内容扫了一遍,幕僚满脸忧虑问道。 “还能怎么办,找机会逼那老小子跟咱们一起动作!” 吴可挥了挥手,脸上狰狞狠辣之色一闪而过。 “大人,朝廷方面迟迟不下决定,咱们就算做再多准备也没用啊!” 幕僚不好接话,只得转移了话题提醒道。 “这个本督知道,我心中已有了逼迫朝廷同意之法,只等运行试探看有没有效果!”吴可轻轻点头表示知道,对于幕僚的‘认真’很是满意,所以也不介意透露一些还没影子的口风。 “咱们的声势还是小了点,要是调任直隶那位肯替咱们说话就好了!” 幕僚会心点头,继而语带感叹道。 “不用指望,咱们跟姓曾的关系短时间内没有缓和余地,再说了朝廷也不愿意看到咱们和湘军有和好迹象,曾某人可是官场老油子了怎么可能犯这样的错误?”吴可轻笑着摇头,脸上满是不屑之色。 也就在去年,曾国藩因‘剿捻’不利受到朝廷问责,平调直隶担任直隶总督,进了满人控制的北方核心地域,基本上已经失去了与朝廷对抗的实力。 曾家兄弟自我削弱之后,数十万湘军解甲归田,在很长时间都令地方官府头痛不已。此后曾国藩不再辞官,实在也不便辞官,否则回乡与几十万自觉功高未赏、骄纵狂傲的部属为邻,不仅嫌疑更重,更可能惹火烧身。 此时江南砥定,北方却仍在“剿捻”的战争中。1865年5月18日僧格林沁轻敌冒进,被捻军杀死,震惊中外。七天后朝廷下令两江总督曾国藩改任剿捻钦差大臣,节制直隶、山东、河南三省,遗缺则由李鸿章代任。 此时,湘军几乎裁撤殆尽,只剩数千人,剿捻的主力只能依靠李鸿章创建的淮军及各地的守备部队。率军前敌的曾国藩却并非淮军统帅,而缔造淮军的李鸿章却不能领兵。这种“将”与“军”分离的古老制衡游戏,令军事指挥的成本和难度大大增加。 曾国藩总结了僧格林沁的教训,提出重点设防于四省(安徽、河南、江苏、山东)十三府,改变“尾追之局”,以“有定之兵,制无定之贼”(曾国藩奏折),并在战区实行坚壁清野,分别良莠(设立了“良民册”与“莠民册”),“从逆者杀无赦”、“戮其身、屠其家,并及坟墓”的严酷政策。 山东、河南官绅看惯了僧格林沁那种“爆炒式”的快速突击,对曾氏的“文火炖砂锅”实在看不上眼,于是“皆怪国藩以督师大臣安居徐州,谤议盈路”,甚至“劾其骄妄”。 而曾国藩的重点布防策略,在捻军的优势骑兵下似乎并无作用。于是曾国藩又在运河、沙河与贾鲁河上推行“河防”,不顾当地士绅的反对,强行在土质松软的河岸上建立堤墙工事,指望这道新的长城能将捻军困死。 结果,捻军大部队从开封以南轻松突破河防,深入兵力薄弱的山东。舆论一片哗然,指责曾国藩“縻饷两年、匪势益张”,朝廷也没给他好脸色。这令他痛感“权位不可久处,益有忧谗畏讥之心矣。病假数月,继请开缺,以散员留军效力;又请削封爵,皆不许”。 明白人都知晓捻军入鲁,其实很难说是曾国藩剿捻失败,因为文火功夫毕竟需要时间才能见效。有意思的是,同时期的一位英国传教士林辅华(charleswilfridallan),却认为曾国藩借此故意展示自己在军事方面的“突然无能”。果如此则曾国藩简直就是以“自污”的方式消除人们对他能力的迷信,骨子里仍是“忧谗畏讥”四个字。 朝廷的处理决定,是令曾国藩回任两江总督,“剿捻”钦差大臣则由李鸿章取代,这是曾国藩与李鸿章师生之间的第一次换位。其实不给曾国藩实际处分,对朝廷来说也是无奈。当初调曾国藩北上剿捻,不仅是指望老将出马一个顶俩,也有调虎离山的想法:湘军虽然裁撤,但大量军官因军功而被提拔,并继续留在各个部门和各个岗位,尤其长期作为战区的两江,“湘军派”几乎垄断官场资源。 将曾国藩调离两江,以李鸿章取而代之,绝对有分化瓦解的考量在内,否则直接起用李鸿章督率淮军“剿捻”岂不更为省事? 李鸿章接任“剿捻”总指挥后,曾国藩所制定的稳步围堵方略被继承下来,并不断见效,最终全歼了捻军。论功行赏,曾国藩因首倡河防而被授予武英殿大学士,并调任直隶总督、取代“才具平庸”(曾国藩评价)却官运亨通的官文。 只要脑子还算正常的官场大员都明白,对于朝廷来说调曾国藩转督直隶,实在是一箭多雕的好棋: 作为局外人吴可看得更加清楚,平捻之后朝廷开始“问责”,官文撞在了风口之上。官文早期在湖广总督任上就未能尽责剿捻,只是将境内的捻军驱逐,造成局面溃烂;而在直隶总督任上,他又未能组织有效防御。这样的官员,虽然出身旗下,而且人际关系超好、群众基础极佳,但不处分不足以平“官”愤,只能将其解职。 而将曾国藩安置在天子脚下,远离其长期生活和战斗、已实际成为“湘军派官员”大本营的两江地区,便于就近监督和控制。同时朝廷派了非湘军出身的马新贻接任两江。 吴可可是听到京城传言,马新贻上任前与朝廷高层进行过密谈,马新贻可能承担了清查湘军侵吞太平天国“国库”的秘密使命。不久发生了马新贻在任上被刺的大案,史称“刺马案”(电影《投名状》的原型),跻身清末四大奇案之一,“湘军派”则成为最大的凶嫌。 同时直隶总督毕竟是疆臣之首,让曾国藩出任,也可算是酬功,有效消解他人对朝廷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不良印象。 还有经过多年的内忧外患,直隶地区官场腐败、风气败坏,随时都有可能再起如同捻军这样的动乱,这无疑是朝廷的心腹之患。曾国藩征战十七年,处理此类事件经验丰富,并因杀人如麻而荣膺“曾剃头”的绰号,由他到直隶实行“剃头”,那真可谓“问直隶头颅几许,看老夫手段如何”。 最重要的是,曾国藩在多年的征战实践中,亲眼见识了西洋科技的作用,并建立了包括安庆军械所在内的一些新兴洋务企业,是大清国第一波投身改革的弄潮儿,调他入京正可以借重他的经验,以天子脚下的直隶为示范,推进朝廷已经计划多时了的“自强”运动(洋务运动)。 而直隶的天津此时已经成为对外开放港口,华洋杂处出现了不少新情况、新问题,朝廷正需要一个老成干练的人在“内政”与“外交”两条战线上都蹚出一条路来,曾国藩无疑是做好人选。 朝廷将直隶作为改革的试点,由曾国藩来蹚雷,这一布局在曾国藩赴任之前与慈禧太后的四次会谈中清晰可见。除了第二次之外,其余三次都直接涉及了直隶的改革,曾国藩表态说“臣也知直隶要紧,天津、海口尤为要紧”,并提出了“以练兵、饬吏、治河三端为要务”进行“次第兴革”的思路。 从这四次会见来看,朝廷将曾国藩调任直隶,更多的并非出于“羁縻”、要修理这位“曾剃头”,让他一边凉快凉快,而是“重用”,要靠他去为朝廷“剃头”,理顺直隶、尤其是天津的复杂局面。 曾国藩调去直隶,无论对朝廷还是对两广而言都是好事。 两广方面早就与曾国藩翻脸,之前各种小动作不断都积累了不少怨气,想要一笑抿恩仇根本没可能,不互相拆台扯后腿就已经很够意思了,出兵安南这样的大事吴可做定了,他可不愿身边多出一个专门扯后腿的家伙来,而且曾某人的影响力还足够惊人…… 第687章风光 不仅吴可跟曾国藩关系不睦,盟友左宗棠跟曾某人的关系更加恶劣。 当初湘军刚刚打下金陵,曾老九气势凶凶将城内太平天国的大部分财宝转移,给朝廷来了个死不认帐。 结果朝廷还没说啥或者派调查组过来,老左便扯去嗓门大吼:丫的曾老九敢吃独食,大家一起来搞丫! 曾国藩一听怒了,丫的左宗棠是想逼死我曾某人啊,这个梁子老子接下了,咱们以后不死不休! 这么大梁子不是开玩笑的,曾国藩与左宗棠之间根本就没有回旋余地,作为左宗棠坚定盟友的吴可,在曾某人心中有好印象才怪了。 “不用太过担心曾某人的反对,虽说他跟咱们不是一路人,但在这样的大是大非面前想来曾某人不会自找麻烦!” 吴可微微一笑满脸自信,道:“不管之前他剿捻失败是否自污,但在涉及列强的事务上曾某人不敢胡乱开口!” “就算他不看好咱们,也不会在结果没出来之前胡乱嚷嚷!” 吴可眼中冷芒一闪而逝,轻声道:“曾某人真要看不清形势乱说的话,得罪的可不仅仅只是本督……” 这话就有些意味深长了,让人听了有无限遐想空间。 “那大人的意思是……” 幕僚有些摸不清东主心思,一时也不敢胡乱建言。 “找李鸿章,这厮应该比较好说话!” 吴可轻轻摆了摆手,态度坚决的吩咐道。 老李最近几年的经历,只能用风光无限来形容。 没办法,所谓时来天地皆同力,李鸿章就遇到了这样的好时候。 湘军因遭受朝廷猜忌被迫大部遣散,乡勇队被调往两广短时间内看不出有挪窝迹象。两江中原一带能打的军队,算上左宗棠的楚军也就那么小猫三两只而已。 相比于庞大的湘军以及乡勇队体系,此时的楚军和淮军确实只能算是小猫,无论是在规模上还是战斗力方面都是如此。 左宗棠又被调去陕甘平息回乱,曾国藩同时剿捻失败,放眼两江以及中原一带,也就只有李鸿章的淮军有战斗力了。 从1866年底开始,李鸿章在继续推进“自强”活动的同时,亲自披挂上阵取代老师曾国藩肩负起督师剿捻的重任,公然把“自强”与“剿捻”紧密地结合起来。 太平天国起事失败后,捻军成了反抗朝廷统治的主力。1864年12月捻军与太平军遵王赖文光部会合,捻军首领张宗禹、任化邦等共推赖文光为统帅,“誓同生死,万苦不辞”。 赖文光按照太平军的兵制、纪律和训练方法,整编了捻军,并把“披霜蹈雪,以期复国于指日”作为奋斗目标。赖文光根据捻军精骑善走的特点,创造出一套步骑结合、灵活机动的运动战战术,出奇制胜,击毙僧格林沁,打败曾国藩。但是,由于全国反清形势低落,赖文光深感“独立难持,孤立难久”。 1866年10月捻军在河南杞县、陈留附近决定分为东西两支:由赖文光、任化邦率领的一支,继续在山东和中原一带坚持斗争,称为东捻军;由张宗禹率领的一支,“前进甘、陕,往连回众,以为犄角之势”,称为西捻军。 就是在这种形势下,李鸿章走上了剿捻前线。 老师曾国藩成了捻军的手下败将,而李鸿章却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就把捻军投入血泊之中,这除了捻军内部的消极因素起着作用之外,主要是因为李鸿章妥善地解决了粮饷供应问题和灵活地实施了“划河圈地”、“以静制动”的战略方针,其实就是用曾国藩指定的方针解决了捻军。 不得不说他的运气当真十分不错,老师曾国藩不惜得罪中原乡绅,强力推行剿捻方针两年时间未取得明显效果,结果等李鸿章接手后顺着这个基础推行下去,最后却获得丰硕果实。 可以说,是曾国藩留下的基础,才让李鸿章有了这几年的风光无限。 大清朝又一颗政治明星通过战功冉冉升起,而且还不用担心朝廷猜忌,相反甚至被朝廷作为制衡湘军以及乡勇队的政治军事力量,得到了不少便宜和便利。 用玄幻点的说法就是,李鸿章乃此时大清天地的主角! 当然,李某人也是很有本事的,不然就算机会降临也不会被他轻易抓住,而后一飞冲天不可收拾。 …… 李鸿章深知粮饷与用兵的关系,他在奉命督师剿捻之初,就上疏声称:“臣从军十数年,稔知军情利钝之由,其枢纽不在贼之难办,而在粮饷军火之按济。” 而他赖以剿捻的粮饷军火,主要是依靠曾国藩在两江筹措的。当时淮军两江有四大粮台,即设于祁州的“山内粮台”,设于安庆的“江外粮合”,设于南京的“金陵粮台”和“北征粮台”,全为两江总督一手统辖。 在两江地区,江苏最为重要,“银米器械所自出,楚勇淮勇之根本”。李鸿章属僚郭柏荫署理江苏巡抚,丁日昌出任布政使专理饷务,颇为得力。从个人关系看,曾国藩并不喜欢丁日昌等人,但他从筹饷以支持剿捻军务着想:对其采取宽容态度,而不加掣肘。 至于饷源,除各地厘金为大宗外,江海关税亦属可观要项。原先拨归淮军的江海关洋税为一成,1867年由曾国藩奏准增至两成(其中一成直接济军,一成拨归江南制造总局专造轮船)。 事成之后曾国藩向李鸿章报喜说:“两成洋税奉旨谕允,今岁饷事似不至误。”李鸿章闻讯大为感奋,立即复信道谢,说“前敌淮军月饷,经吾师竭力经营,洋税两成,鸿章上年屡商总署截用,复函动色相戒,兹竟奉旨俞允,固由天鉴忠诚,亦疏稿剀切有以致之也。今岁九关当不甚缺,但望提早赶解。” 当时黄淮地区“枯旱至数十年所未有”,“淮南稻未浸种,河北麦已干死”。在这种所谓“乱机渐长”的情势下,曾国藩在后方筹措粮饷支援前敌,事体至关紧要。 当然,淮北之地也给李鸿章提供了极大后勤支援。 乡勇队在淮北地区的多年经营不是开玩笑的,淮北之地的经济虽不如苏扬等地,而且乡勇队大部分产业都跟着吴可转移,但就剩下的那些近代工厂,以及当初打下的底子足够淮北地区的经济继续保持高速发展。 李鸿章所在家族乃庐州旺族,淮军将领又大多数出身淮北,对家乡的影响力随着地位攀升不断提升,在乡勇队势力主动撤离后及时跟进,此时已经取代乡勇队成为淮北地区最大官方势力。 当然,以李鸿章的为人,也不可能对乡勇队留下的那些吸金产业动什么歪心思,最多只不过想要模仿一二建立淮军自己的财政产业而已。 乡勇队的名头不是开玩笑的,吴可的实力也不是此时的李鸿章能够对抗得了,而以吴可为核心的朝堂中立派势力,也足以让大部分官场中人忌惮,在没有切实的利益冲突之前不会轻易得罪。 有了几方面的支持,李鸿章和淮军在剿捻过程中,基本上不虞后勤问题。 …… 与此同时,李鸿章在剿捻中,还根据战争态势的变化,灵活地实施了曾国藩所制定的战略方针。 曾国藩剿捻方略的基本原则是“以静制动”。在以前镇压太平天国的战争中,“以静制动”是作为战术原则为“以上制下”的战略方针服务的。及至与捻军作战,情况就有所不同,捻军没有象太平天国那样相对稳定的根据地,单纯的流动的军事斗争,“以走制敌”,为捻军的最大特点。 李鸿章说“捻逆狡猾善走,我军急进则疲乏,或为所乘,辎重或为所掠。又彼可到处掳粮,而我须裹粮前进。迨交锋一不敌,则转瞬数百里”。 湘淮军恰恰相反。曾国藩尝说:湘军“行兵之例,每日行军支帐埋锅造饭,不向州县索米供应,略师古法,日行仅四十里或二三十里。李鸿章之淮勇亦仿楚师之法,其步步稳妥在此,其行军迟钝亦在此。” 面对这种情况,曾国藩一改僧格林沁“威力追剿”的方针,确定了“以静制动”的战略方针。在具体部署上,有所谓“四镇六游”之说。他以安徽临淮、江苏徐州、山东济宁、河南周家口四处为“老营”,“各驻大兵,多蓄粮草子药,为四省之重镇,一省有急,三省往援”,并增设了六路“游击之师”,负责“追剿”,所谓“六游分进,梭织不断”。 在此基础上,他又东在运河、西在豫东的沙河和贾鲁河设立“河防”,力图圈制捻军。在地方上则“查办民圩”,加强坚壁清野和治安防范,割断捻军与人民群众的联系,“以清根本”。 这些手段全部被李鸿章继承并发扬光大,最终才成就了淮军和李鸿章的赫赫威名以及无限风光…… 第688章不和 “大人,曾国藩可是李鸿章的老师……” 吴可下了命令,身边幕僚先是恭身应下,而后才满脸疑惑问道。 “呵呵,李鸿章是聪明人,不会跟曾某人保持绝对一致的!” 吴可轻笑着摇了摇头,眼中闪烁肯定神色,道:“要真是如此的话,曾某人剿捻的话,也不会拖成那副摸样!” 幕僚轻轻点头,显然也明白其中内情。 没了直属的湘军力量支持,曾国藩做什么都不方便。 在剿捻过程中,曾国藩想要调动手下淮军部队,竟然可笑的要通过后方的李鸿章,在战机转瞬即逝的剿捻战场,这样的做法只能是自讨苦吃。 “可以说,在剿捻战场上,李鸿章狠狠坑了他老师……” 说这话时,吴可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眼下他所有的风光,可以说都是踩着曾某人的肩膀所得!” 幕僚点点头,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试探着问道:“大人您看,曾国藩剿捻失败是不是李鸿章故意如此?” “这话可不能乱说!” 吴可闻言先是一愣,而后轻笑着摇了摇头,脸上满是说不出的嘲讽,道:“李鸿章还没那么大胆子,要是稍有不慎以后还怎么在官场上混?” 虽说满清官场就是一摊浑水,但该有的规则一样不少,尽管可能私底下没人讲之当回事,可是在表面上却要主动维护,一旦触犯可是要犯众怒的。 幕僚跟着笑了起来,道:“李鸿章文人出身可能不会有这个想法,可事实却是他最后摘了桃子……” “那就把风声传出去,让湘军那帮桀骜不逊的将官好好给李鸿章找点麻烦!”吴可眼珠一转立刻计上心头,当机立断吩咐道。 “大人此计甚妙!”幕僚眼睛一亮,急忙拍马恭维道。 …… 果然,不久之后南方官场上摆弄流言四起,将李鸿章设计老师的桥段传得有鼻子有眼,海象事情真是如此一般。 李鸿章此时贵为湖广总督,耳目自然灵便得很,听到传言之后气听说气得够戗,却没办法出来解释。 解释什么,曾国藩不管是不是想要自污,他在剿捻过程中栽了跟头却是事实。 此外占了最大便宜的,也就是摘了曾国藩桃子的就是他李某人。此时的他就像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那啥也是那啥了。 而湘军那帮分散在两江各地任职的将官,还有遣散后在湖南当地主乡绅的官并说出来的话,就不那么好听了。 一时间李鸿章几乎成了湘军上下的眼中钉肉中刺,一时苦不堪言郁闷到了极点,其与湘军其余将官之间的关系本就一般,经过这事一闹更加冷淡,就是和老师曾国藩之间的私人关系也受到极大影响。 曾国藩此时正陷入直隶一堆破事之中难以自拔,听到传言之后十分纳闷,不知这种捕风捉影的传言从何处而来,他在与湘军几员重将的书信来往中澄清了这些传言,可是不知道为何最后流言越演越烈那几位湘军重将却是无动于衷。 等到曾某人后来察觉不对想要出手挽救之时,却已经太迟了。 …… 没办法,李鸿章便宜占得太大,湘军中早有人看他不爽了。 曾国藩当初剿捻之时,意在以湘淮军之长克捻军之短,应该说是极为毒辣的。但是对于这种部署,特别是沿河堤筑墙设防,“闻者皆笑其迂”。时在后方的李鸿章也不以为然,致书襄办曾国藩军务并建河防之策的刘秉璋讽刺说:“古有万里长城,今有万里长墙,不知秦始皇千年后遇公等知音。” 然而,当他挂帅剿捻后,揆情度势,才体察到曾国藩战略部署的深意,然后便毫不犹豫效仿之。 因为这事,李鸿章得罪的湘军干将不是一位两位,特别是其效仿曾某人的做法,在短短两年时间内清楚捻匪之乱,就更是惹湘军中人不爽了。 合着不是你剿匪时便站着说话不觉腰疼,等到丫的负责剿匪之时,便又厚着脸皮使用之前奚落过的手段,还它马给办成了…… 纵观李鸿章剿捻战略的实施,大致经历了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从1866年12月至次年5月间实施“臼口之围”,主战场在湖北。 李鸿章挂帅剿捻之初,只是提出了“用谋设间,徐图制贼”的原则性设想。而当时东捻军在突破曾国藩的贾鲁河、沙河防线后,迅速进入湖北,企图“长驱西上,一入四川,居已蜀之利,一上紫荆关,合张宗禹攻陕西”。 东捻军集给在湖北钟祥臼口一带,拥众10余万。李鸿章认定这是聚歼捻军的好机会,于是调动湘淮军7万余人“分路并进”,其中包括湖北巡抚曾国荃的新湘军。 1867年1月捻军先在安陆府罗家集击败松字营,重伤统领郭松林。半个月后又在德安府杨家河歼灭树字营,阵斩淮军悍将罗定树。2月双方主力在安陆府尹隆河进行决战。清军主力一是淮军主力人马,一是鲍超所部霆字湘军。 本来,鲍与淮军约定2月19日(正月十五)辰刻两军发起会攻。但两军向存嫌隙,鲍轻淮军乃后起之辈,淮军将领贱鲍无谋匹夫。 出战淮军将领为了抢夺头功,违约于卯时单独发起进攻。捻军先用流动战术与之周旋,继而在尹隆河设伏败之。淮军将领“衣冠失落”,与各营官幕僚被困待死。鲍超部按预定时间从捻军背后发动突然袭击,捻军转胜为败折损两万余人。 鲍超救了贸然出战之淮军将领,但被救淮军将领却以怨报德,反诬鲍超部误期致败。李鸿章一味迴护己军不顾事实,按贸然出战之淮军将领口径上奏,鲍超被严旨斥责虚冒战功,应负淮军致败之咎。 而湘系大员因鲍超并非曾国藩嫡系,不但不为其开脱,反而迎合李鸿章落井下石。曾国荃奏称接战捻军为南北两队,北强南弱,而贸然出战之淮军敌北,霆军敌南故战绩不同。 鲍超哪受得了这个忧愤成疾,执意告退所部三十二营以遣散了之。霆军重要将领唐仁廉挑其精壮,由李鸿章“酌立营制,重整规模”,立仁字营,成为淮军的一支,从而削弱了湘军增强了淮军的实力。 三月东捻军又在蕲水歼灭湘军彭毓橘所部,阵斩彭毓橘,至此曾国荃新湘军主力全部覆没。这一阶段李鸿章实行的主要是陆路蹙围,但并未能有效地扼制住捻军的流动。 同时,他也成功的将配合作战之湘军瓦解,淮军一家独大引来不少湘军大佬不满和眼红,为以后的湘淮之争埋下伏笔。 第二阶段从1867年6月至1868年1月部署实施运河、胶莱河之防,主战场在鲁东地区。 东捻军乘湘淮军齐集湖北之际,依靠强大的机动能力跳出包围圈进入河南,因鉴于陕西就食困难四川路途遥远,遂放弃原定西进川陕的计划改向山东挺进,于六月在鲁军防守的戴庙附近突破运河防线,直趋胶东半岛。 山东巡抚丁宝桢疏于运防,奉旨交部严加议处。一时言路汹汹。曾国藩认定“大局日坏”,担心言路不仅纠弹丁宝桢,也可能波及李鸿章,致书劝其忍辱负重徐徐图之,叮嘱其“若遇棘手之际,请从耐烦二字痛下功夫”。 其实,在吴可这等打老了仗的优秀统帅看来,东捻军进入运东正是一大战略失策,给了李鸿章利用河防蹙之于绝地以良机。 李鸿章所部淮军将领一致提出“倒守运河”(即由原来自东岸设防移至西岸设防)之策,李鸿章经过慎重研究决定采纳。 鉴于捻军深入胶莱一带,他不但部署倒守运河,而且又在胶莱河两岸增设了内层防线,缩小兜剿圈企图把捻军聚歼于胶莱海隅,万一捻军突破胶莱防线,还有运河防线以资保障。 在胶莱河防线上,他安置了沈宏富、董凤高几军四十六个营和鲁军三十一个营分段防守,每营防地三里多长。另外还设有机动的后援部队,全部兵力近五万人。运河防线则由淮军刘秉璋、杨鼎勋、李昭庆等部和豫军张曜部、皖军黄秉钧、程文炳部负责。 而为了保障运、胶防线,李鸿章还奏准三口通商大臣崇厚、直隶总督刘长佑率军防守黄河,由漕运总督张之万率军防守苏北六塘河。这样东西南北四面就各以河为险构成了一个包围圈。 但是,东捻军却于八月在胶莱防线北端海神庙一带鲁军防地冲破防线,渡过潍河使得李鸿章苦心经营的胶莱防线告溃。 如此一来,李鸿章精心经营的运河防线,在机动实力强悍的捻匪跟前再次栽了大跟头,李某人为此也遭致不少闲言碎语,有那不对付的朝堂直言曾国藩都干不过捻匪,作为学生的李鸿章又有何德何能做出成绩? 所幸李鸿章的处境要比老实曾国藩好得太多,至少不用担心朝廷忌惮过甚,只需应付少少一些不满声音即可…… 第689章经验 对于李鸿章剿捻的一系列经过,只要能得到确切消息的,吴可都通过各种手段收集准确战报,然后作为乡勇队将官级培训班的讨论范例。 这已是乡勇队的老传统了,由于两广多年无战事,为了保持队伍的战斗力,吴可通过各种渠道搞来中外战事详略,通过中高级将官之间的讨论与研究,提升自我能力之余接受不同战斗风格洗礼。 虽然这样做有些‘隔靴搔痒’的意味,但总不能想要提高实战经验,便不拿手下弟兄的命当回事吧? 尽管比邻两广的安南国境内战火连绵,作为邻居的云贵两省更是打得不可开交,可惜因为各种原因两广清军都不好插手其中。 在安南国搅风搅雨的黄鼎凤和其部人马,本就是吴可指令两广清军放出去的,他怎么可能派兵过去镇压,要打也得等安南国局势彻底糜烂之后再动手摘桃子。 至于云贵乱局嘛,之前张亮基在位时两广清军积极过去帮忙,眼下劳崇光当政期间就没这好事了,没背地里搞小手段下阴手已经很够意思了。 吴可也明白,一味的训练除了提高手下将士们的技战术水平,保持高水准的状态和纪律,在战斗经验方面的缺失问题十分严重。 别的不说,拉出人数相等的乡勇队与黄鼎凤部人马放对,最后的胜利者依旧还是乡勇队,只不过乡勇队可能要付出惨重代价,这就是战斗经验不足的原因。 为了解决这个麻烦,吴可跟手下将领也是搅尽脑汁想出了各种办法应对。 首先便是内部挖潜疯狂剿匪,凡是哪里出现土匪山贼防地官府必须第一时间上报,而后由总督衙门统一调派人手大肆围剿。 这样的动作一直持续了五六年,硬生生把一个帮派林立土匪丛生的两广地区,搞成整个大清都难得一见的良善之地,土匪山贼势力几乎绝迹。 另一方面,则是轮流派出小股精锐部队,进入周边战乱不休的邻居地界,一边做侦察动作一边与遭遇小股叛军作战积累经验,而后回来将战斗经验写成书面文字,作为部队推广学习的课外教材。 这一手的效果还是不错的,在亲历者绘声绘色的描述之下,不仅语言有趣还能在潜移默化中学到东西,所谓寓教于乐不过如此。 当然,在张亮基当政期间两广清军也有过几次大型军事行动。 尤其是两广原来的清军势力,不甘于迅速下降的地位,在贵州苗民叛乱达到最顶峰之时,应邀进入贵州山地平叛。结果初战不利,上万两广清军在山地战中,被苗民叛军依靠有利地形击溃惨败而归。 等到吴可急调得力人手入黔稳定局势,打得贵州苗民叛军台不起头,可没过多长时间张亮基便被调去京城,两广清军也不得不退出贵州战场。 当然如果两广清军硬要留下来的话,估计新任云贵总督劳崇光不仅不会生气,反而还会大加赞赏,可惜的是吴可根本就不会做这等‘傻事’。 还有安南方面,囤驻谅山城的两广清军也没闲着,一边重拳出击清剿安南北部匪患,一边不断派出小股精锐人马向安南中南部渗透潜伏,期间小规模的战斗哪少得了? 这些动作都是采取轮换制度,吴可不想培养出尾大不掉的山头出来,同时还要达到提高手下战士作战经验的目的,目前来看效果着实不错。 除了陆地上的行动之外,在南海伴随两广水师纵横,两广清军将士也跟随船队在南海的诸多岛屿上建设临时营地,同时还参与一些对固定海盗的围剿行动,总之不放过一切有可能提升将士们战斗经验的机会。 虽然分析淮军剿捻经过,其实并不能提升乡勇队对战争的理解,因为淮军虽然装备了火器,但作战模式依旧脱不了以前的冷兵器模式,但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再说三人行必有我师,淮军虽然在近代化军队进程上不如人意,但是其作战模式还是有些可取之道的。 淮军于剿捻初期也十分不顺,究其原因主要是由于山东巡抚丁宝桢不愿其辖境变为战场,对李鸿章的方案虚应故事甚至蓄意破坏。刚开始李鸿章调鲁军三十一个营布防胶莱河,丁宝桢只答应给十一个营。 李鸿章意在严防胶莱河西岸,而丁宝桢却率军深入胶东蓄意驱捻出鲁;同时丁宝桢还对淮军进行粮草封锁,淮军所到之处,“城寨俱闭”,“办粮不出”。 胶莱防溃后,李鸿章和丁宝桢为了推卸责任,“腾章相诋”,朝廷一面进行调解,一面切责李鸿章“询私诿咎,倒置是非”,“意存忌刻,纵贼误事”,饬令交部议处。 是时言路纠弹,朝廷惑于群议,认为“河防不可恃”,曾国藩也劝李鸿章“早思变计”。凡此种种,使李鸿章陷于颇为困窘的境地。 在这种情况下,李鸿章一面主动致书丁宝桢“讲好”,一面坚持既定方略。他特别加固运防,亲自驻守台儿庄就近督导,并先后设立四支由淮军精锐组成的“游击”之师,计有战马八千匹,以骑敌骑追击捻军。 这样,就使东捻军陷入危殆的处境:它虽然突破了胶莱防线,但仍被困于黄河、运河、六塘河、大海之间的狭窄地带,“以走制敌”的特长无法施展行动屡屡受挫。 十一月任化邦在苏北赣榆战败被杀,十二月东捻军在寿光海滨一战折损三万余人,精锐几乎丧失殆尽。1868年1月赖文光虽然率余部突过六塘河,但孤危之中受伤被俘,在扬州被杀。东捻军终于被李鸿章镇压下去。这一结局表明,李鸿章的战略指导是基本正确的。 李鸿章督师剿捻第三阶段是1868年上半年在直东战场与西捻军作最后决战。 东捻军在危厄之际,曾向在陕西与左宗棠部对战的西捻军紧急求接,西捻军闻讯即决定离陕东进。张宗禹等原拟率部南出潼关,由豫入鲁,后来又考虑到清军聚集山东,河北空虚,遂决定进军直隶,威胁京畿,逼迫清军回救根本,从而达到解救东捻军的目的。 西捻军经山西、河南进入直隶,于1868年2月抵达保定一带。朝廷大震急忙调兵遣将防卫京畿。时东捻军已经败亡,清军便得以集结直、东(直隶、山东)战场与西捻军展开战略决战。 朝廷特派恭亲王奕出面节制,调集钦差大臣李鸿章、左宗棠、都兴阿、直隶总督官文、山东巡抚丁宝桢、安徽巡抚英翰、河南巡抚李鹤年所部和京营、天津洋枪队等十余万众。 当时驻在山东济宁的李鸿章,遇到两个棘手问题,一是淮军将领纷纷求退,“聚讼不休”,使李鸿章徒呼“奈何”而无法遵旨北援,因此受到朝廷拔去双眼花翎、褫去黄马褂、革去骑都尉世职的处分。 二是与左宗棠积不相能,此次受罚不啻火上浇油。李鸿章愤愤不已,声称“左公放贼出山,殃及鄙人。若使办贼者获罪,何以激劝将士?侍心如古井,恨不投劾归去,断不以目前荣辱介怀。” 然而,他迫于所谓“大义”,从维护朝廷统治的大局出发,不惜“吃苦受气”,“再与左公议和,但勿相犯,决不失敬。”而淮军“诸将虽野,尚知尊亲”,在严旨催迫和主帅劝勉下,除部分将领“浩然回里”外,余“皆投袂而起”。 2月13日李鸿章自济宁启程,督师北援。 李鸿章有了攻灭东捻军的成功经验,在直东战场基本上是“抄袭旧稿”,使用“圈制”故伎。但是在直东战场实施“就地圈制”战略,却遇到了相当严重的困难:第一西捻军鉴于东捻军的覆辙,有了较高的警惕性,“一闻围扎”,立即“死力冲突”,“飚疾如风,一瞬即失”,李鸿章“初意拟蹙之怀、卫之间,继欲扼之卫、黄之交,皆未及谋定而贼已窜逸”,使得李鸿章无法从容布置。 第二,所谓“就地圈制”重在利用地利,但“黄河以北,平坦千里,网罗难使”,虽说“就运河一线设防,蹙之海东一隅,较得地势”,然而战线漫长,加之河道水位低,“不能以水为险”,“设防全恃兵力”,但就当时直东战场的清军兵力而言,“有守无战”,难以攻灭西捻军。 面对这种局势,李鸿章认为“即严督诸军日以追剿为事,能胜贼而未足以灭贼,且久有覆军疲师之忧”,与其这样,还不如暂且以守待变。但左宗棠却不以为然,他力主“追剿”。 因为种种缘故,李鸿章与左宗棠的关系变得十分恶劣,两人之间理念相差巨大,往往对事务的看法南辕北辙,两人又都是性格强毅大有主见之辈,而且身居高位每每所言所行影响巨大,因为种种缘故关系逐渐交恶。 这些都是难得的宝贵经验,吴可照单全收化做乡勇队的研究自料…… 第690章印象 “淮军的表现虽然不怎么样,但咱们也不能看不到他们的优点!” 在乡勇队内部的高级将领学习班上,吴可如是发言:“起码人家拿得起放得下,没有太过顾忌面子问题……” 面对左宗棠的‘大放厥词’,李鸿章也有自己的表示。 其写信给沈葆桢,批评常以诸葛亮自比的左宗棠说:“诸葛公提偏师从诸将后,到处寻贼,吾谓非计”,“其免于九节度之溃者几希”。 事实上,当时李、左等人的战略都失之偏颇。李鸿章看来“稳慎”,而实则陷于消极被动;左宗棠主观上积极主动,但实际上却不免鲁莽操切,这同样是对捻军胸无良策的表现。 而正当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不意天公帮了他们大忙,形势顿现转机。5月上旬漳、卫上游山洪暴发,运河水位陡涨至一丈五六尺。这使清军在运河防线北段有了水险可恃,并且通过沧州以南的捷地坝将运河水灌入减河,从而增加了自捷地坝至海滨牧猪港全长百余里的北面一条水上防线。 接着5月中旬“黄水陡涨数尺”,这既使清军黄河防线得到加强,又使清军得以在张秋开坝引黄入运,使原来自张秋至临清二百余里干涸可涉的河段,大水漫灌,“炮船鼓棹如飞,直逼德、景”。 此后,“黄水复暴涨,自运河以洎马颊诸河,无不盈堤拍岸,横溢四出,流潦纵横,于是运河一线,遂为金城巨防”。这样就形成了南以黄河、西以运河、北以减河为凭藉的包围圈,使捻军受到致命的威胁。 这种条件也为李、左二人战略主张,趋于统一提供了物质前提。自从5月上旬运水陡涨以后,左宗棠看到“圈制”有了地利保障,就转而表示赞同,他致函李鸿章解释说:“圈制一策,实制捻良图,惟从前减河未注水时,地段太长,需时又久,弟不能无疑。见(现)在捷地闸开,工程既省,自兴济以南东岸居民均移西岸,正可用民力筑堤自保,而以官军协守,腾出各军剿贼”。 左宗棠在同意“圈制”的同时,仍然主张腾出一定的兵力用于“追剿”。李鸿章也凭藉地利条件,压缩河防兵力而用之于“追剿”。这样,李、左二人的意见便趋于一致。 李鸿章在写给官文的信中说:关于“圈制”之策,今“季帅俯查众议,似亦首肯”。5月21日李、左在德州桑园会见,“晤商甚为投契”。 李、左意见的统一,对于直东战场指挥权的统一,具有决定性意义。因为在直东战场的清军中,以李、左所部为两大主力,其他大员实际掌握的兵力都瞠乎其后。李、左二人意见的统一、行动的配合,也就决定了战略大势,其他大员只得附而从之。 象官文、丁宝桢、英翰等人都明确表示赞同李鸿章的战略部署。唯有奕譞“力辟长围之说”,但朝廷却不以为然,上谕明确肯定李、左的意见,令其“酌度筹办”。 由于实施了“划河圈地”、“且防且剿”战略,使清军在直东战场取得战略主动。捻军试图突破清军河防不果,而在包围圈内又无法摆脱清军围追堵截,只好被动地奔突,最后进入山东北部。 李鸿章不失时机地“缩地围扎”,在马颊河与徒骇河布防,把捻军压迫在其间的高唐、商河、惠民一带的狭长地带,并配合地方官府“查圩”,致使捻军陷入绝境。 8月张宗禹率部突围,南下到达山东茌平境内,不料徒骇河水陡涨,猝遇清军阻击全军覆没,张宗禹不知去向。朝廷论剿捻功,李鸿章赫然居首,赏加太子太保衔,并荣升协办大学士。 曾国藩闻讯,颇感自豪和欣慰,特地致函李鸿章,表示热烈祝贺,并大肆吹捧李鸿章的所谓忍性和德力,说“自去秋以来,波澜迭起,疑谤不摇,宠辱不惊,卒能艰难百拆,了此一段奇功,固自可喜,德力尤为可敬!” 然而,左宗棠的反应却有所不同。左宗棠本以剿捻之功,赏加太子太保衔,并交部照一等军功议处。但他忌恨李鸿章,“不以淮军歼贼为然,多方搜剔”,既为从陕西进援京畿的部将刘松山争功,“伸秦师而抑淮勇”;又怀疑李鸿章关于张宗禹投水自杀的说法,督军四出搜捕。 左宗棠的所作所为,触怒了李鸿章,双方关系进一步恶化。李鸿章致函曾国藩,公然以所谓奸臣曹操影射左宗棠,说“此次张捻之灭,天时地利人和实兼有之,祗一左公龁到底。……阿瞒本色,于此毕露,不知胡文忠(胡林翼)当日何以如许推重也。” 总之,一场不怎么痛快的剿捻战斗,让左宗棠与李鸿章的关系搞得十分恶劣。 所幸这只是私人恩怨,吴可虽说是左宗棠的亲密盟友,在精神上支持老左与李鸿章的口水仗,但他并没有亲自出面吸引火力,这就给吴可寻求李鸿章的帮助提供了方便。 …… “两广总督吴可?” 李鸿章疑惑的接过心腹幕僚手中信封,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一番。 “嘿,这家伙倒是好胆色,竟然想跟法国人放对!” 看完信纸上的内容李鸿章脸色猛然一变,拍案而起摇头惊叹道。 此时的李鸿章剿捻成功后,正奉命率部杀入贵州平息当地苗乱。 剿捻的成功,无数赞誉临身让李某人不禁有些飘飘然,率兵进入贵州境内后依靠剿捻经验对付叛乱苗民,可惜贵州地形复杂不同中原地区,面对在崎岖山林中如履平地的苗民叛匪,一向谨小慎微的李鸿章和其部淮军吃足了苦头。 怀军陷在贵州复杂的山林之中无法脱身,正苦恼着呢没想到几乎没有什么交情的两广总督来了封亲笔书信。 说老实话,对于两广总督吴可,李鸿章的看法十分复杂。 说到两人之间的交集,还得从当初吴可还是安徽提督时论起。 当时吴可身居堂堂安徽提督高位,名声显赫号称大清名将,手中实力也是极为强悍,朝廷对其的忌惮防范一点都不亚于颠峰期的湘军。 如此雄姿,让当时只是个微不足道小角色的李鸿章艳羡不已。 那时李鸿章还雄心勃勃,领受朝廷招募团练之令赶赴淮南,拉起一票人马跟在当时的老大身边跟气势如虹的太平军大打出手。 结果却很让人失望,他当时的老大虽说是堂堂的部堂侍郎之尊,地位和声望在当时的安徽十分尊崇,可惜本事全在文事上,对于武事实在不太精通,结果没打几仗便把队伍给打散了,要不是有淮北地区这样稳固的大后方支持,只怕当时的情况更加糟糕。 等到队伍全部打散之后,李鸿章便与之前的老大分道扬镳各奔前程,他先是通过关系在江南大营和春处谋得一个职位,而后又跑到气势如虹的湘军投奔老师曾国藩,之前的经历可谓坎坷。 他一直都难以忘记当时淮北清军的赫赫威风,不说淮北清军依靠区区淮北贫瘠之地,跟全盛时期的太平军打得平分秋色,这还是淮北清军依靠自身,没有外援的情况下做到的。 在李鸿章眼中,这绝对是不可思议的事儿。 别说他孤陋寡闻,当时湘军的气势有多强盛,一路从湖南杀出将太平军轻松赶出湖北,然后又与太平军翼王石达开大战于江西,一时风头无两好象一鼓作气便能将太平军给灭了一般。 可最后结果如何? 湘军凭着一股气势打疯了,战线拖得太长被太平军抓住机会,几个回合下来差点全军覆没,就连老师曾国藩都被困于南昌城一年之久。 当时整个江南战场一片糜烂,只有淮北清军的表现才算亮眼,在与太平军主力人马的对战过程中从来都没吃过大亏。 让李鸿章印象深刻的是,他所在团练于淮南作战之时,与当地崛起的淮南豪杰多有接触。在李鸿章看来这些淮南豪杰都是经历过战火,能力十分出众之辈。 当时李鸿章奉所随老大之命拉拢这些淮南豪杰,结果自然无功而返。 这些淮南豪杰手头的实力,一点都不比李鸿章所在团练差甚至更强,在战火纷飞只讲究拳头的时候谁会鸟他? 而让他羡慕嫉妒恨的是,当时接触的淮南豪杰,无比表示出对淮北清军的向往投靠之意,只可惜淮北清军招人太过严格,他们这些势力强大的淮南豪杰想要加入都不容易,除非他们愿意放弃手头一切实力在淮北清军中从头再来。 在李鸿章眼中,当时的淮北清军和吴可就是一块响当当的金自招牌,于战火纷飞的江南之地可以一呼百应,只要吴可愿意便可轻松聚集整个淮地势力共同对抗强大的太平军! 只是让李鸿章搞不明白的是,当初吴可的声望那般浩大,他竟然视而不见只一门心思发展淮北清军,当时他还暗地里嘲笑过对方,可等到老师曾国藩被朝廷忌惮不得不裁撤湘军之时他才恍然大悟…… 第691章商讨 后来,吴可升任两江总督,风头一时无两…… 当时李鸿章加入老师所在湘军,奋战于江南和湖南两地,对于两江主战场的关注自然不会少。 吴可当真出手不凡,刚一赴任便组织了一次规模浩大的金陵围攻战,数十万清军围绕金陵城与太平军大打出手,太平军除了翼王石达开之外,所有知名将领几乎全部被迫回归,并在战斗中处于劣势。 虽然因为江南大营扯后腿功亏一篑,但吴可以及两江清军名头可谓震耳欲聋。 之后吴可又两次率军救援京畿,跟英法联军打得不可开交竟不落丝毫下风。这战斗力大有爆表之嫌。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风光引起了咸丰帝的忌惮,吴可第二次救援京畿成功后,不久便被任命为两广总督,说是平调其中内里像李鸿章这样的官场老油条怎么可能看不出实质? 就连老师曾国藩,当初接替两江总督位置时心中也很不舒服,因为他将面临后吴可时代的种种麻烦,这一切都是朝廷强行推动所致,可以说曾国藩算是遭了无妄之灾,当然在外人眼就是不是这样就不好说了。 之后几年时间,李鸿章组建淮军混得风声水起,反到是吴可去了两广后虽偶有风声传出,却不再像之前那般耀眼。 因为高层的不对付,两广与两江方面关系一度变得十分恶劣,甚至老实曾国藩还搞出设卡加增厘金这样的手段恶心两广方面。 李鸿章作为湘军中人,自然要站在老师一边跟两广唱对角戏。 当然,他从来都没敢小瞧过两广总督吴可,以及他手下那帮骄兵悍将。他的淮军组建可没少沾光,自然不可能直接跳出来冲锋陷阵跟两广方面打擂台。 而且南方三督联盟势力极大,也不是他一个‘后起之秀’有实力挑衅的,于是在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参与湘军与两广的口水仗中,保持了一种局外人的淡然姿态。 等淮军在围剿太平军的战斗中表现出色,他也跟着水涨船高一举当上江苏巡抚,之后他积极参与洋务成为洋务派核心大佬之一,后来又忙于剿捻根本就没时间关注两广方面的事务,只是时有时无的听到一些传闻而已。 听说两广已经保持了五六年时间的和平稳定,真是令人羡慕啊。 听说两广在吴可的治理下,变得比之前更加富裕。 听说两广境内土匪绝迹,无数两江豪商纷纷拖家带口定居于此。 听说两广境内有不少新式工厂开工,两广市面上的商品极为丰富,而且还价廉物美。 听说两广水师战斗力极强,不仅荡清了伶仃洋上的海盗,而且还敢跟列强军舰呲牙裂嘴亮肌肉。 听说原本的荒芜之地琼崖岛治理得不错,岛上已建起了一座大型铁矿,还有配套的钢铁厂以及洋人口中的运输利器铁路。 …… 总之,李鸿章听到了太多有关两广的传言,特别是他剿捻功成之后,又被朝廷调往贵州平息苗乱,率领手下淮军将士路过湖南时,听到的消息更多。 可惜的是,他带人从湖南进了贵州,并没有通过广西这条道路,否则他便可以好好验证验证传闻是否有误。 尽管没有进入两广境内亲身感受一番,但李鸿章也暗暗震惊与两广商业势力的强大和恐怖。 别的不说,他手下淮军的一应军需补给,几乎全部来自于广西方面采购供应,单就这一点便可知两广经济之繁荣。 像是临时军用帐篷,这玩意对于在贵州山区平叛作用极大。一座可供八人居住的军用帐篷,收拾起来不过十来斤的一个大包裹而已,区区一位战士便可轻松携带方便之极。 还有那劳子饼干和罐头之类的吃食,也极受军中将士喜爱,就连李鸿章尝过之后也连连点头说好。还有那按斤制作的炒面,对于时常需得山地行军的淮军而言,简直再适合不过。 还有包扎伤口之用的白纱布和酒精,都是以前闻所未闻的玩意,全部都是后勤部门从两广采购迩来,可见两广‘工业’实力之强。 最让李鸿章吃惊的是,两广甚至还能给淮军提供一部分火,枪以及弹药补给,虽说价钱不菲但比之从洋人手里采购,却是要便宜不少。 种种迹象表明,两广方面的实力非凡,起码李轰章就有些看之不透,根本就生不起多少比较之心,差距实在太大了。 当然差距大归差距大,但李鸿章却没有多少沮丧之意,他相信等自己当上天下九督之一时,用不了多少时间便能追上两广的脚步,他有这份自信。 原本以为不会有交集的存在,没想到却在同治九年冬送来亲笔书信,请他帮忙在朝堂上摇旗呐喊。 李鸿章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将身边几位心腹幕僚招来商量对策,看是否答应两广总督吴可的请求还是不答应的好? 为了这事,其手下心腹幕僚分为两派争论不休,吵得脸红脖子粗差点撸袖子上演全武行。 一方认为不必理会这茬,淮军虽说已经自立门户,但与湘军依旧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关系,以两广总督吴可与湘军主帅曾国藩的关系之恶劣,作为曾国藩学生的李鸿章不应该胳膊肘往外拐。 再说了两广总督请李鸿章所做之事风险可不小,吴可有胆子跟法国人叫板,朝廷可没这胆子。要是战事顺利倒也罢了,可万一要是战事不顺的话,朝廷怪罪下来李鸿章这位摇旗呐喊之辈也讨不到好去。 另一方自是极力鼓动李鸿章答应这事,正如两广总督吴可在信上所言,法国人狼子野心万不可让他们得逞,要知道安南位处大清西南边陲地理位置极其关键,要是被法国人轻易得手,以后大清西南将永无宁日。 眼下既然两广总督吴可有胆子有底气跟法国人叫板,又写来亲笔信请李鸿章帮忙摇旗呐喊,于公于私李鸿章都应该给这份面子。不说考虑全局之类的官话套话,单单淮军大部分将领出身淮北,李鸿章就不得不考虑他们的感受。 这话就太重了,说的李鸿章脸色狂变直吸凉气。 他手下淮军当初组建之时,可是沾了淮北不少好处,而淮北地区正是两广总督吴可的起家之地,整个淮北地区在吴可当政期间治理得井井有条不说,吴可在淮北地区的威望到现在都无人可及。 不要说淮军大部分将士出身淮北团练,就连李鸿章本身就是庐州大族出身,在太平军肆虐的时候也没少得到当初吴可执掌的安徽清军帮助。 而淮军当中大部分冒头的将领,都是出身淮北团练,虽说当初被吴可执掌的安徽清军拒之门外有不少怨气,但真要他们跟吴可翻脸却是万万不可能。 就是这些将领想跟两广总督吴可不对付,他们背后的家族也不会答应。淮北当地的经济如今依旧依赖吴可当政期间留下的底子,而且吴可没有迁走的分散在淮北各地的轻工厂,眼下还是淮北财政来源的最大项。 可以说李鸿章在仕途的发展离不开淮军,而淮军的发展又离不开淮北地区的鼎力支持,无论兵源财源还有后勤物资补给,淮北地区都对淮军影响甚大。 对这样的情况李鸿章暂时也没什么好办法,淮南地区经过十来年战乱早已破败不堪,想要恢复到之前的繁荣景象还不知道需要花费多长时间。 尽管他也开始有意识的在淮南地区招兵买马,可淮北地区的经济支持却是不可或缺,李鸿章可没胆子也不敢对淮北地区怎么样,间接的他跟两广总督吴可的关系也不一般。 正如幕僚所担心那般,要是他拒绝了两广总督吴可的恳请,消息万一走散传到手下将士耳中,尽管他有信心掌控淮军不会出问题,但将士们对他心存不满将是不可避免的。 …… 两放意见不一各持己见争论不休,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李鸿章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抉择是好,最后只好暂时搁置争议等朝堂方面的动静再做决定不迟。 于是李鸿章亲自接见了两广来的使者,将他准备先等一等的想法道出,并表示了自己的为难之处请吴督台见谅云云。 使者不敢怠慢,得了回复之后也不停留,当天便急匆匆离开淮军营地,先赶到贵州与广西交界之处,而后搭乘货运火车抵达广西要城南宁,再通过有线电报将情况向两广总督衙门汇报。 …… “这李鸿章倒是个滑头,又不要他承担什么风险,竟然还打起了观望的主意!” 吴可接到汇报之后摇头轻笑,对于李鸿章的选择似乎并不放在心上。 “不过是一官场老油子而已!” 旁边的幕僚却是很不客气,撇了撇嘴一脸不屑:“要他帮忙摇旗呐喊,又没有什么风的事儿,这份谨慎劲头是不是太过了点?” “不用理会他,咱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成!” 吴可摆了摆手一脸不以为然,道:“咱们还是多关心关心安南战局,至于朝堂上的事儿差不了……” 第692章麻烦 安南的战局,正以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方式迅速发展…… 黄鼎凤统兵能力确实极强,在与安南国和法国联军的战斗初期,依靠绝对优势的兵力以及丰富的战斗经验,一直在战斗中占据上风。 不要说吃够了苦头的安南国部队,就是初次上阵的法国佬刚开始也吃了大亏,参战的三千军队在几次战斗过后便损失了近一半之巨! 黄鼎凤部自然欢欣鼓舞士气大振,对于洋人的那点畏惧被抛之脑后,再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法国人也不过如此。 有两广清军源源不断的军事物资援助,不用担心手头家伙哪天突然没了弹药。后勤无忧的情况下,黄鼎凤对打败法国军队充满了信心。 为了供应安南中部的黄鼎凤部,安南北部地区掌握在两广清军手上的铁路线最近可是忙碌异常,一车车军事物资以及后勤物资通过铁路运抵谅山,然后通过人力畜力秘密运抵黄鼎凤部管辖地区。 尽管辖区内没有修建铁路这等便捷交通工具,但黄鼎凤部在来往商人和两广方面的强烈要求下,还是花费了不少精力和财力整修道路,所以黄部辖区内的交通状况倒也不算太差,当然这只是相对而言。 黄部打了胜仗,让谅山城一直紧张不已的两广清军驻军也放松了不少,第一时间将捷报通过有线电报传递至两广总督衙门。 吴可接到电报后自然也很高兴,不过他可不敢轻易放松了警惕。 招来一干心腹幕僚,以及驻扎于广州城外的两广清军高级将领,对折一张安南简易地图以及粗糙沙盘,自诩研究琢磨了三天时间,最后达成一致意见:黄部打了胜仗固然可喜,但谅山城两广清军也不可放松大意,法国人吃了这么大一亏怎么可能不找回场子,接下来的战事才更加严峻。 果不其然,法国人吃了大亏后勃然大怒,急忙从本土以及各殖民地抽调大皮军队支援安南战场,拿破仑三世更是气得暴跳如雷,不顾长途远征消耗巨大也要找回场子。 之后的半年时间里,法国人疯狂向安南增兵,部队从之前的两三千人马,一下子膨胀到朝过万人,战斗力随着人数的增长迅速提升。 这以下黄鼎凤部的压力就大了,法国人的炮火优势可不是开玩笑的,而且安南中部地区也适合大兵团作战,如此一来法国人可将其火力优势发挥到最大,每次战斗开始便是铺天盖地的炮弹侵袭,让很少有这种战斗体验的黄部吃足了苦头,人员伤亡十分惨重。 安南国看到法国人的优秀表现后,也狠一咬牙又挤出三万官兵参战,辅助法国人对黄部所占城辰发动猛烈攻击。 原本视为防御依托的城墙在犀利的炮弹跟前屁都不是,黄部分驻各地城镇的人马还没反应过来,便在一个来月时间连丢五处城镇,人员伤亡更是达到了惊人的三分之二,能够安全逃出来的不足三分之一。 别看黄部人马数万,可安南中部地区数十城镇都需要派兵驻守,所以黄部的机动兵力也就三万出头。 如果只是对付安南国部队的反扑还算充裕,可是面对上万法国人的猛烈攻击,几仗之后损失上万人马的严峻现实,让黄部原本高涨的兴头好似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在同治九年的冬天瓦凉瓦凉的。 所幸黄鼎凤也是果决之人,一发现情况不妙立刻下令放弃外围一些便宜城镇,将兵力收缩于河内平原一带大肆修筑防御工事,准备与来犯之安南国与法国联军。 尽管很不情愿,但黄鼎凤这时已经明白单靠自己一家之力,很难抵挡得住安南国与法国联军的持续进攻。 尤其是法军的犀利炮火攻势,给黄部前线人马造成了巨大伤亡,也给黄部上下的士气造成不小打击。 他们之前与清军和安南国部队作战之时,虽然使用了火,枪等等近代化武器,但手头火炮一直十分稀缺,更不要说那种十分壮观的炮群轰击了。 黄部前线将士用血肉之躯好好感受了一番炮群轰击的疯狂,在付出惨重伤亡代价后终于清醒的明白到他们与法国军队之间的差距。 不是个人战斗素质问题,黄部人马都是打老了仗的老油子,可能正规作战素质上比不得法国军队,但是在个人勇气以及战斗力上却是只强不弱。 法国虽然号称世界第二列强,欧洲第一陆军强国,实际上他们的陆军已经开始在走下坡路,尤其是殖民地军队的战斗力堪忧。 至于战斗勇气和战斗决心方面,因为文化观念等等因素作用,东方人比起西方人来更具优势,特别是像黄部这等江湖习气浓郁的军队,真要打疯了不管不顾死磕根本就算不得什么,法国佬可没这勇气和决心。 但是火力方面的差距实在太大,不是单纯依靠勇气和决心便可以弥补的,有时安南中部地形很适合大兵团作战,这给黄部防御带来了不小的困扰。 眼下的火,枪以前膛枪为主,想要发挥最大威力必须排出密集队列射击,在两支步兵队伍互轰时,在装填技术差距不大的情况下自然是谁有勇气谁就能笑到最后,可是面对炮群的犀利弹雨轰击这就是活生生的靶子啊。 尽管很不情愿,但为了手下数将士的身家性命,还有三十多万定居于辖区的大清百姓考虑,黄鼎凤也不得不放下面子问题,通过熊光宇的关系向两广清军求援,希望能得到两广方面更大力度的支持。 两广方面之前对黄部的支持力度已经很大了,再大的话其意不言自明,这是想要两广清军参战啊。 …… “大家看看,商议一下怎么办吧!” 吴可接到黄鼎凤气折八绕递来的求援消息,不敢有丝毫怠慢一边要求谅山方面给予安南中部地区尽量详细战报,一边召集手下心腹商讨对策。 黄部作为吴可特意安排,钉在安南的一颗重要棋子,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败亡,不然两广方面之后的侵吞计划便不得不强行中止,直接跟法国佬对抗,而且还将是长期的那种。 法国毕竟是眼下世界第二列强,其实力之雄厚不是说着玩的,两广最近几年虽然经济发展迅速,但想跟法国人搞长期对抗显然得不偿失。 所以黄鼎凤这枚棋子必须顶住,继续钉在安南国帮两广清军吸引火力,不然安南国真要闹到京城理藩院,对于两广也是桩不大不小的麻烦。 作为吴可的绝对心腹,被匆匆召集来的一干人缘显然也明白其中关要。 “大人,法人炮火如此猛烈,就算咱们派人出战也讨不到好吧?” 商讨刚刚开始,便有人提出了这个很现实的问题。 黄部人马没经历过炮群疯狂轰击的场景,两广清军也没经历过啊。 而且黄部自从杀进安南之后,就一直不停在打仗,其战斗经验之丰富实难想象,两广清军虽说训练刻苦,时常出营剿剿土匪水贼什么的,但比起黄部人马的战斗经验来还是差远了。 就连黄部人马都吃了大亏,让人不得不担心两广清军参战后,会不会有同样的问题,毕竟两广清军的火,枪装备虽然普遍但火炮数量真心一般。 这些年,在吴可的极力要求下,隶属于两广总督衙门辖下的军工厂,已经开始研制甚至模仿洋人火炮,经过这么些年的持续努力所获成果非凡,两广已经秘密成立了一家专门制造火炮的火炮厂。 可惜的是炮厂工人到现在还在磨合期间,火炮的生产大部分依靠手工制造,成品率实在低得可怜,每月能有五门合格火炮生产出来就不容易了,哪里能搞奢侈的炮群战术? “先不提清军参战后的战术和适应问题,其它方面还有什么困难?” 吴可摆了摆手打破了尴尬的沉寂,环顾四周问道。 “后勤方面没有问题,目前谅山至镇南关的铁路复线运转良好,就连公路路况也十分不错,后勤物资的运输十分方便快捷!” “弟兄们这边也没问题,经过多年训练,弟兄们的战斗素质和战斗力都有不小提升,对于参加安南之战与法国人对抗不会有任何畏惧心理!” “财政方面也没问题,目前总督衙门以及两省巡抚衙门的财政状况都十分良好!” “……” 经过一通介绍,与会众人这才惊讶发现,除了战术方面的问题让人担忧之外,对于两广清军参加安南内战的其它方面,两广方面都已经有冲许底气和准备。 “哈哈,诸位这些年的工作成效显著,我两广清军实力可以说冠绝大清!” 吴可高兴的大笑出声,没想到不知不觉间两广的底子已经如此厚实,加上两广清军训练有素战斗力强横,不要说大清第一墙军,就是放眼整个远东都是位列前矛的军事存在。 “大家也不用担心,对于参与安南内战之事本督早有计较,大家也用不着担心法国人的炮火优势,想要对付他们其实并不困难……” 第693章黑旗军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蒸汽机轰鸣不绝于耳,琼崖铁矿一如既往的热火朝天。 在矿区最深处的一片偏僻地带,近五百身批号服的青壮囚犯,正在监督的严厉监视下有气无立的忙活着。 琼崖的冬季气候温暖湿润,囚犯们身着单薄号衣劳动却不绝丝毫寒冷。 两广的牢狱管理体系与大清其它地方大为不同,除了重刑犯以及死刑犯必须蹲守监牢之外,其余牢犯基本上都被要求强制劳动。要么是在清军监视下修路铺桥,要么被运到琼崖矿区挖矿。 如此强制手段当真让人闻之心寒,消息传出之后两广道上一片哗然,那些经常与衙门打交道并且多次进宫的帮会中人都大感受不了,更不要说普通的平民百姓,谁都不愿因为做出一点错事便被官府抓住强制劳动。 眼下的两广经济十分繁荣,只要肯卖力气在哪都能混一口饱饭,何必逞一时血气跑来吃难以下咽的牢饭? 就在囚犯们在监官的苛斥声中懒洋洋干活之际,从矿区出口方向走来一队全副武装的官兵,停在了距离囚犯干活地点百米外的地方。 领头的军官很快走向旁边的监管,嘀嘀咕咕商量了一阵之后才分开。 突然出现的军队吸引了囚犯们好奇的目光,但他们只能偷偷瞥上一两眼,可没胆子放肆招惹麻烦。 嘀嘀嘀…… 负责监视囚犯劳工的监管突然吹响了口中的哨子,猛挥双手大声吆喝道:“集合集合全体集合,动作都快点小心老子抽你们……” 一干囚犯不敢怠慢,一改刚才懒洋洋的摸样十分迅速利落的行动起来,不过半珠香,功夫近五百囚犯劳工便已集合完毕。 “都给我老实点,接下来叫到名字的家伙站出来……” 监管语气严厉的警告了一番,而后便客气的请刚来的清军军官上前。 那位清军军官也没客气,从怀中取出一张写满名字的纸张走上前来,轻轻扫了对面的囚犯劳力一眼大声念道:“张小三!” 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任何声音传出,场面顿时显得十分尴尬。 “马的张小三你个混蛋耳朵聋了吗,没听见叫你名字啊?” 刚才开口的监管有些挂不住面子,二话不说扬起手中皮鞭怒气冲冲的杀入囚犯人群之中,冲着一位满脸桀骜的壮汉劈头盖脸一阵狠抽。 被打壮汉发出连声凄厉惨叫,像赶羊一样被赶出了囚犯人群,而后在清军军官的挥舞示意下监管才放了这厮一马。 “吴二毛……” 有了前车之鉴,之后被念到名字的囚犯劳力虽然心中忐忑,但没一个再敢玩默不做声的把戏,一个个回应声响亮在军官跟前站成好几列。 那清军军官也不理会这些,只是按照名单上的名字一一念过,一直念出了五十来个名字这才罢了,而后示意身边战士将被念到名字的囚犯约束好,再跟监管做好交接手续之后便带着一干忐忑不已的囚犯离开了矿区。 这一幕极大的震慑了在场其余囚犯劳力,他们一个个惊恐不安的看着五十来位同伴在清军的押解下不情不愿离开,心中猜测着这帮同伴的凄凉下场。 不过也有那精明狡猾之辈看出了不同,这五十来位可都是黑旗军中人,是不是黑旗军触犯了官老爷们的底线,可听说黑旗军已经被官府给剿灭了啊? …… 冬季的南海阴冷潮湿,海风呼啸刮得船员脸上生疼。 一大两小三艘蒸汽动力风帆战舰,顶着呼啸海风在南海劈波斩浪快速前行,经过近一个月艰难航行终于抵达了此行目的地——位于西沙群岛中某座被作为水师临时基地的大岛。 “刘义刘义……” 岛上除了驻扎有水师的一个中队三百人马外,还有一个附属的后勤劳工营,其中大部分也都是青壮囚犯出身。 那三艘从广东出发的军舰抵达岛屿后,为首水师军官与岛上留守军官稍做交流,便在留守官兵的带领直接找到后勤劳工营驻地,扯起嗓门大声吆喝道。 “什么事?” 刘义从简陋营房里走了出来,面对一干清军官兵毫无惧色。 “你就是刘义?” 看着眼前身材并不高大,皮肤也被晒成古铜色,脸上不卑不吭的精壮中年,水师带队军官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沉声问道。 这时整个劳工营都被惊动,一位位精壮劳工从宿舍或者营地走了出来,见到站在清军军官身前的刘义,一个个默不做声做到其身后,以这样的方式对劳工营威望着著的刘义表示支持。 有那急性子更是开口追问这是干嘛,难不成官军想队刘义大哥动手不成? 这个传言快在劳工中间传开,上百来号精壮劳工顿时骚动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难道想造反不成?” 劳工营监管一看情况不妙,立刻吹响了口中的哨子,一边大声吆喝一边挥舞手中鞭子凌空挥舞,噼里啪啦的炸响声让劳工们不寒而栗。 “官爷你们这是想干什么?” 尽管心中畏惧不已,不过显然刘义在劳工营的威望确实极大,一干精壮劳工畏惧监管的鞭子威胁纷纷后退,但也有那么十来位硬骨头顶着不退大声反问。 “老子们做事,还需要你们这帮混蛋同意不成?” 劳工营监管头目白眼一翻,手中鞭子一甩很不客气道。 “刘大哥又没做什么错事,官爷你们是想对刘大哥动手么?” 尽管脸色有些苍白,但这些硬骨头劳工依旧硬着头皮追问道。 “是啊官爷,咱们在岛上可老实得很,没做过什么犯忌讳的事儿啊?” “官爷没,刘大哥可是个好人,你们可不能胡乱处置!” “……” 有人开了头,其他劳工纷纷跟进,一时间劳工营喧哗声大作,抄得人恼子疼。 这些精壮劳工也是郁闷,想当年他们在两广之地也是响当当的角色,在绿林中的名望和地位都十分高企。可自从被两广清军俘虏以后,没多久就被送到南海这座鸟不拉屎的小岛上,从此他们便彻底安静老实下来。 他们想不老实也不成,先不说岛上驻扎的一个中队三百清军,人数足足是劳工营的近三倍。关键是这座西沙群岛中的岛屿几乎没有任何铲出,所有后勤物资的补给除了鱼类等食物外,几乎全部需要两广方面支持。 他们就算能够冒险拿下岛屿控制权,可没有海船的话也没法离开,就连食物等生活物资都难以保障,最后依旧难逃被清剿的命运。 所以,自从明白自身处境之后,这些原本在大陆上风光过的精壮劳力就彻底老实下来,只要岛上官军不做得太过分他们都能忍得下来。 几年时间下来,就是最桀骜不逊之辈都老实下来,不过多年的狱友身份也让一干劳工之间的关系十分良好,特所以此次官兵突然找到在劳工中威望不小的刘义,才会闹出这么大声势。 岛上的劳工营监管好不容易平息了劳工们的吵闹,不由把好奇的目光看向新近赶来的水师军官,他们对水师军官的来意也十分好奇。 “谁说官府要对刘义动手了,要是想动手的话还会等到现在?” 那位水师军官一开始没有开口,等到劳工营的喧闹平息后,这才不紧不慢说道:“再说了,刘义又算不得什么大人物,本官何必千里遥遥从广东赶来找他?” “那不知官爷找区区所为何事?” 刘义倒是个磊落汉子,虽然刚才水师军官那番话让他脸上很有些尴尬,可人家说的就是事实他也没脸反驳。 尽管他组建了黑旗军,与清军多次交手屡有斩获,但那时大成国还在,拥兵数十万兵力不足五千的黑旗军真算不得什么。 没错,这位在劳工营中颇有威望的中年汉子刘义,正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抗法民族英雄,黑旗军统领刘永福是也。 说老实话在率领黑旗军进入安南抗法之前,这位的名头确实一般得很,在广西天地会中也只是不起眼的小字辈而已。 当初大成帼鼎盛时期以其的实力和地位,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就算后来大成国被清军剿灭,他率领黑旗军依旧奋力抵抗,在众多抵抗势力中也很不起眼。更何况还有一位大成国时期重臣黄鼎凤在,也轮不到刘义接收大成国遗产,所以在大成国被清军剿灭后抵抗了几年,便不幸被清军逮住送到西沙群岛来劳动改造。 本以为这辈子将老死岛上,没想到竟有官军千里遥遥从广东赶来找他,真是奇哉怪也。 “呵呵,你这家伙运气不错,这次本官找你绝对是好事一件!” 水师军官呵呵一笑,看着刘义脸上神色意味深长。 “有什么好事,说出来听听呗!” 不等刘义回话,劳工中便有那胆大之辈耐不住心头好奇吆喝起来。 “去去去,你们这帮家伙还没资格知晓这些事情,刘永跟我来!” 那水师军官眼睛一瞪,在劳工营监管的配合下轻松将劳工们驱散,而后带着满头雾水的刘义离开劳工营…… 第694章暗手 “大人,这叫刘义的家伙实在太不起眼,他真的成么?” 两广总督衙门正堂花厅,幕僚看着手中资料忧心忡忡问道。 “放心就是,这家伙应该有些能耐!” 吴可满脸自信,摆了摆手轻松道。 “可这家伙之前没有任何亮点,就他手下的黑旗军也是一样啊!” 尽管如此,幕僚依旧心存疑惑。 “放心就是,这次选人又不是要他们去正面战场跟法人死磕!” 吴可心中轻轻一叹,有些无奈解释道。 “说得也是!” 幕僚眼上疑惑并未退去,不过却很识趣的没有再问。 “刘义刘永福,丫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幕僚没有再问,可吴可心中却开始打鼓,怀疑之前的决定是否真的合适。 心中不安,拿起有关刘永福以及黑旗军的详细资料,仔仔细细的再读了一遍,发现依旧没有任何亮点可言。 1837年9月11日(道光十七年)刘永福出生于广东钦州防城司古森垌小峰乡(现为广西防城港市防城区扶隆乡小峰村)一个贫苦农民家庭。父亲刘以来,叔父刘以定从博白迁到防城,初居十万山腹地古森恫小丰村。原名建业,号渊亭,排行第二,俗名刘二,被人尊为刘义,“永福”是他转战越南时改用。 1841年,叔父刘以定结婚成家,兄弟分居,刘以来携妻儿迁北鸡村(今防城扶隆乡北基村)谋生。 1842年,刘永福5岁时,他就能自制钓鱼杆,在离家不远的小河里钓鱼,为自家的饭桌增添一些“美味”。 1845年,刘永福8岁时,因家庭破产,永福随父母从小峰迁居广西上思州新圩八甲村(现上思县平福),以种地为活。 1850年,刘永福13岁就开始在船上当水手。做工之余,他仔细观察,非常熟悉何处水深,何处水浅,哪里行船安全,哪里行船危险。 1852年,刘永福15岁时,他成了一名熟练的水手,被船主雇为“滩师”(引航师傅)。同时,他还拜一些武术高手为师,学得了一身好武艺。 1854年,刘永福17岁那年,由于贫病交加,父母亲和叔父在几个月内相继病故。埋葬完几位老人,刘永福已经一无所有,连住的地方都没了,只好借了一间茅屋暂时落脚。他白天出去做工,换口饭吃,夜里回到茅屋栖身,日子过得极为穷困。 据说,刘永福有一天上山砍柴,累了就躺在山间的石板上午睡。睡梦中,忽然走来一位长髯老人对他说,自己是虎将,应该反清,自己是陈近南之后。 1857年,咸丰七年时年20岁的刘永福加入天地会,投身于广西天地会起事的行列,走上反抗朝廷压迫的道路。最初,刘永福在天地会首领吴凌云的部属郑三手下任先锋。他率部打垮巫必灵为首的地主武装,队伍迅速扩大。后来朝廷大举清剿各叛军,天地会首领吴凌云不幸挂掉。 1863年,刘永福已27岁,时吴凌云已战死,余部由刘永福和张三率领,转移至广西靖西、那坡一带活动,约一年后刘永福投入黄泽宏部。 1864年,刘永福带领余部200多人同另一支起事武装吴鲲部汇合,经过扩充整编,组建一个旗,刘永福被任为旗头。由于刘永福“胆艺过人,重信爱士”,深得部下爱戴和拥护,不久便成为吴鲲部中坐第三把交椅的“三哥头”。 之后刘永福着手操使士兵,整肃纪律,选择人才,统一军令。当时他扎营于归顺州(今靖西)安德圩的北帝庙,看见北帝庙神像旁边的周公像手执着一面绘有“北斗七星”图案,镶有狗牙白边的黑色三角旗,就仿造黑旗作为自己队伍的旗帜。从此以后,这支队伍就举黑旗作战,称为黑旗军。 1864年秋,朝廷派广西署理提督冯子材调集兵力重点进剿桂西南起事军,拉网扫荡,起事军伤亡惨重,军需银晌难以为继,加上起事军首领在艰难时期意见不一,只得分道扬镳,各自率领所部转移到安南。 刘永福部黑旗军本欲逃往安南,不过还没等他行动便被清军包围,后来见事不可为为了保住手下弟兄性命,不得不无奈选择投降。 此时两广虽然还有零星战乱,但在吴可的领导下已进入快速发展阶段,对于青壮劳力的需求量大增,这使得刘永福和手下弟兄很幸运的逃过一死,不过却难逃被分散各地充当苦力的命运。 如果不是吴可查看了俘虏名单,无意中看到黑旗军这号在后世响当当的名字,估计也不会知道堂堂刘永福竟然在自己的战俘营中,目前已经作为囚犯劳工劳动了差不多两年时间。 不过,黑旗军的响亮名头是在后世传扬,此时根本就没几人认识什么黑旗军和刘永福,就连天地会内部认识刘永福的也不多。 吴可钦点了刘永福和手下黑旗军将士,作为先头部队支援黄鼎凤部,在两广清军内部引起一阵质疑声浪。 没办法,谁叫刘永福和黑旗军此时还默默无闻呢。 好在吴可的权威不容质疑,就算心中有什么想法也不敢在刘永福参战之前说什么扰乱军心的废话,只待刘永福和黑旗军的具体表现。 …… “刘义,此去安南可要好好表现!” 琼崖昌江某清军军营,一位清军军官正在营房里鼓励着刘永福。 “官爷放心就是,只要后勤保障到位,黑旗军绝对不会掉链子!” 刘永福满脸振奋保证道,虽说向之前的敌人清军做保证很有些不适应,不过能脱离西沙群岛那个牢笼,还能跟之前的弟兄一起并肩作战,单单这一点已经足够他兴奋好久将心中的不适抛开。 “放心,后勤方面绝对没有问题!” 清军军官一脸自信,拍着胸口保证道:“就算因为道路缘故来不及跟上,你也可以找到黄鼎凤部要求后勤补充,记得拿到补给后写好物资清单!” “我明白!” 刘永福一脸平静说道,来到琼崖已经足有半月时间,该知道的东西早就知道了,两广清军与黄鼎凤黄大帅暗中有联系的事儿,刚开始还让他好好震惊了一回,现在嘛早就习惯了。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前往安南?” 揭过刚才有些尴尬的话题,刘永福迫不及待问道。 尽管这些日子好吃好喝的日子过得滋润,可身处清军军营的现实让他跟手下弟兄感觉很不自在,虽说安南此时大战连连很不安全,但他们宁愿冒险跟黄大帅并肩作战,也不愿继续留在清军军营难受。 “等第一批后勤物资全部到位,你们便可乘船直接抵达安南!” 清军军官沉声说道,心中不由轻轻松了口气,只要对面的家伙有斗志就好,至于他们到了安南之后会不会卖力,有黄鼎凤在那想必刘义这厮不会做傻事。 事情本就如此,刘永福跟手下分散好几年的黑旗军弟兄重聚后,经过短暂磨合很快驱除因为多年不见而生出的陌生感,待得知清军想要他们进入安南国参与对法战争的事儿后,也不是没有别的想法。 多年的劳力生涯,已经磨去了黑旗军上下的悍勇之气,他们对能够逃离劳工营很是激动,但对参与安南内战却没多少兴趣。 在他们大部分人心中,只要能逃离清军掌控,之后便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离开两广地区到什么地方都能混得开,他们有这个自信。 说起来在清军劳工营的日子也不是毫无收获,虽然每日都有做不完的活计,但清军兵没有苛待他们的吃食,尽管都是些粗粮杂粮之类的玩意油水很少,但管饱就足够将他们的体魄锻炼得雄健异常。 说起来刘永福的日子过得最好,在大陆上劳动很少沾染油水,可是困守海岛最不缺的就是海鱼,虽然鱼腥味重了点但油腥却一点不少,身体在劳作的过程中锻炼得十分雄健强壮,比之被抓起还要好上许多。 有良好的身体做底子,加上他们怎么说都是历经战火的老鸟,战斗力真的不容小视,在两广可能没活路但在其它省份那妥妥的过江猛龙。 有如此实力,加上又与清军不对付,自然不愿接受清军指挥,参加打得十分激烈的安南内战,作为清军插手战局的暗手存在。 可正如那位清军军官所想那般,想要脱离清军掌控的想法可以有,但刘永福他们想来想去却又不敢真的如此。 别的不说,就黄鼎凤黄大帅的面子就不能不给。尽管对黄大帅与清军暗中勾结十分不满,但作为天地会反清武装的最后一面旗帜,黄鼎凤的威望无疑是极高的,就连刘永福都可以算做黄大帅的‘粉丝’,又怎么可能拒绝得了与黄大帅并肩作战的诱惑? 尽管对手是令人畏惧的洋人,但黑旗军上下也没有理由畏缩不前。 既然有了参战决心,他们自然的按照清军的安排做好准备,而后搭乘清军水师战船赶赴前途未知的安南…… 第695章用意 刘永福所部黑旗军,搭乘两广水师军舰顺利抵达安南。 此时黑旗军聚集的人手不过一千五百左右,对于安南越发激烈的战事影响不大,可如果战术得当的话这一千五百人还是能做出一些贡献的。 在琼崖昌江军营的那半个来月,除了让刘永福与分开多年的黑旗军弟兄重新熟悉之外,就是驻扎当地的清军军官给刘永福以及一干黑旗军军官,传授吴可指定在安南进行游击战以及小规模运动战要素。 毕竟黑旗军之前已‘歇业’好几年时间,无论刘永福还是其它从劳工营脱身的青壮,对于战斗难免有陌生之感。 刘永福也有这个意愿,他可不希望初到安南便因不熟战术而吃大亏,黑旗军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其实说老实话,别看刘永福早已经是带头大哥级别的人物,跟清军也打打杀杀好几年,可对于战术战法什么的真没概念,也就是跟着的老大说什么就是什么。 没办法,出身太差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想要他学习兵法根本不可能,指挥作战时只能依靠一些简单的套路来。 当然像他这样的野路子也不是没成才的,比如太平天国那一干名将,说实话清军方面能比得上石达开与陈玉成的真没几个。 这些人之所以能成长到那个程度,除了超强的天赋之外,也就只能依靠一场场战斗积累经验慢慢成长,说一句从尸山血海中拼杀出来都不为过。 刘永福可没太平军那帮名将的条件,自从他参加天地会反清以来,面对的就是清军的一再围剿,因为实力不济的缘故只能转进再转进,加上又没有主动总结经验教训的主观想法,所以在指挥作战方面的能力一般得很,凭的就是一股子个人魅力和威望直来直去。 这两年又被关在西沙群岛的某座岛屿上劳作,远离一线的时间有些长了,指挥作战的水平实在不让人放心,就连他本人也忐忑得很。 当然刘永福出身贫家能有现在的成就,那也与他极强的上进心不无关系,有机会提升自身能力的时候,他学习起来也是很拼命的,之前做水手学武如此,眼下有机会学习官军正规战法更加不敢怠慢。 对于两广总督吴可的事迹,刘永福也是有所耳闻。 这么一个出身跟他差不多的草根阶层,结果却因战功一路爬升到堂堂一品总督高位,在与太平军的战斗中屡有建树之辈,可以说完全是草根阶层奋斗的楷模,如此人物哪能没有听说过。 人家能从最低等的团练,一路依靠战功做到天下闻名的封疆之位,其手段之厉害可想而知,如今两广清军的前身两江清军也是天下闻名的强军,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刘永福认为两广清军肯定有值得学习的地方。 以前是没机会没门路,眼下机会摆在跟前他要是不知道抓住的话,那就真的不陪当黑旗军首领。就连黑旗军一干有抵触清楚的军官,都在他的劝导之下认认真真的开始了两广清军开办的速成班学习。 当然,吴可跟两广清军自然不会傻到,将所有战斗方面的总结经验都教给刘永福跟手下黑旗军军官,况且闯将军营临时开办的只是短期速成班,能够教授的东西少之又少,具体还是两广清军为黑旗军特意制定的战术战法。 可就算如此,速成班教授的丛林游击战以及小规模运动战也让刘永福以及手下黑旗军军官有大开眼界之感,原来战斗还可以这么打? …… “刘永福和黑旗军那帮家伙,都乘船抵达安南了么?” 两广总督衙门后堂花厅,吴可正一脸轻松询问身边幕僚。 “已经顺利抵达安南!” 幕僚恭声回答,说完之后本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不过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有什么话就说吧,吞吞吐吐作甚?” 见到幕僚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吴可心思一转便猜到其心中想法,不过还是开口引导道,有些事儿还是敞开了说比较好。 “大人如此看重那位刘义是这厮天大的造化,我只是担心这厮辜负了大人的厚望……”幕僚显然很小心,斟字酌句小心说道。 还是担心刘永福把事情搞砸了! “本督之所以看重这位刘永福,主要原因就是这厮有上进心!” 吴可不想在这事上没完没了的纠缠,所以尽管心头不耐,却依旧不得不耐下性子解说道。 “上进心?”幕僚有些傻眼了,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才好。 “没错,就是上进心!” 吴可肯定点头:“纵观咱们俘虏的一帮叛匪俘虏中,在天地会以及伪大成国中位高权重的不是没有,可是论及上进心却没一个比得上刘永福的!” 见幕僚一脸惊奇又不以为然的神色,他轻笑道:“先生也该知道本督的出身,对于有上进心的贫家子弟本督很有好感,能帮的不会吝啬帮上一把,再说了刘义这厮的经历也值得本督好好投资一番!” 幕僚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吴大总督对那位刘义另眼相看,原来是因为出身缘故心生好感啊,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至于什么上进心不上进心的,他完全没放在心上,只以为不过是大人的托词而已。 吴可没有理会幕僚到底什么心思,自顾自继续说道:“其他那些俘虏要犯名头太大不好轻放,而且经过这么些年的劳工生涯,早就将身上的血性磨砺得差不多快没了,从琼崖那边传回来的消息看,至少这位刘义还有上进之心,这样的人才是咱们所需要的!” 幕僚闻言不自觉点了点头,认为无总督这话说得极为有理。 “这是咱们插手安南中部地区极好的机会,两广清军不能妄动,但是派一些得力人手过去,一边帮助黄部抵挡法国人的攻击,一边也趁势扶起几位或者几位新星分薄黄鼎凤在安南中部的地位……”所谓响鼓不用重锤,吴可说话点到为止便住口不提。 “大人目光深远让人钦佩!” 幕僚很会来事,伸出大拇指狠拍了一记马屁,心中确实敬佩不已。 难怪吴大总督出身那般低下,却有如今的地位,果然成功并非幸致。 作为两广总督身边的核心幕僚之一,他自然明白总督大人对安南有多大野心。 可惜有朝廷在身后扯后腿,出于种种顾忌两广方面不能肆无忌惮插手安南内务,并一口吞掉整个安南。 没法之下总督大人只能选择‘曲线救国’之策,一边全力经营好不容易到手的安南谅山以北地区,用巨大的利益捆绑方式,将一干皇商以及大有来头的官商势力牢牢捆绑在安南北部地区的利益链条之上。 一边则是暗地里大力支持黄鼎凤这个逆贼,这些年给黄部提供的军火物资总价值几达千万两之巨,所行这些都不是无偿的否则两广总督衙门还真支撑不住。 可是如此一来却有一桩麻烦,黄部经过多年潜心经营,虽然时与安南国官兵大战却也牢牢掌握住安南中部地区,成了那一片名副其实的土皇帝。 这本是总督大人的权宜之计,再这么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会给两广清军入驻并掌握安南中部地区带来极大麻烦和不便。 作为幕僚他这些日子所思所想无不是如何帮助黄部渡过难关,击退安南国官兵与法国军队的攻势,却没想到总督大人目光深远已经开始为战后之事布局,不过让他大感不解的是难道总督大人就这么有信心黄部会取胜? “再说了两广的希望不可能只放在区区一个刘义身上,黑旗军只是个开始而已,之后还会有好几支人马送到安南中部参战,甚至两广清军内部也需要挑选精锐人马,等时机合适也得过去参战!” 不等幕僚回过神,吴可脸色轻松继续说道。 “如此一来,也用不着担心刘义部出了什么意外,咱们便被打个措手不及!” 幕僚听得连连点头,这才是来成持国之道,在这等大事面前鸡蛋绝对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不然稍有不慎便有鸡飞蛋打的严重后果。 不过他心中还有担忧,想了想便直接说了出来:“大人可要三思,咱们暗地里派刘义等人参加安南内战没什么,就算被发现了朝廷也不好多什么!” 说到这儿他语气一顿,迟疑道:“可如果两广清军亲自出手的话,是不是风险太大了点,要是消息泄露出去可不是开玩笑的!” “这一点本督心中有素,会做好完备安排的!” 吴可摆了摆手自信道,心中却对尽扯后腿的朝廷越加不耐。 这便是眼下两广方面最大的为难之处,没有得到朝廷应允许之前不能派兵直接参与安南内战,只能眼睁睁看着法国人在那耀武扬威,他此时所做一切不过是为了迟缓法国人的前进步伐而已,心中知晓清军与法国人迟早还有一仗。 他的最终目的还是为清军出兵扫除障碍,当然在这之前他得保住两广总督的位置不失…… 第696章端华与肃顺 没错,眼下吴可有一桩大麻烦…… 自从他当上两广总督,到如今已经足有八年时间。 按照朝廷规矩,做了这样久的两广总督,他也该挪挪位置了。更何况两广这些年发展得如此兴旺,早就有朝中大佬打这儿的主意了。 只是吴可在朝堂势力不小,之前又没有空闲总督位置让座,加上捻匪和回乱闹腾得实在太凶一时没有顾忌,到了现在平叛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吴可这个两广总督是该动一动了。 这事儿早就在朝廷高层中传开了,说是那位西太后的意思,两广总督吴可该换一换位置了,地方上没有空缺可以调到京城部堂来嘛。 以吴可在京城的关系网,消息传出第一时间,便有京城信使四百里加急报信,暗示吴可要早做准备。 对此,吴可自然气得咬牙切齿,皇宫中那位垂帘听政年纪不大的西太后,不知道被他在暗地里骂了多少遍‘老妖婆’。尤其当他听说老妖婆有意让帝后党大臣来摘两广的桃子时,心中的怨气更加浓郁几分。 吴可哪里愿意,他在两广可是花费了大力气大精力的,怎么可能轻易拱手让人? 而且这么多年,多朝廷的腐烂看在眼里,年兆时早就对朝廷没有任何敬畏可言,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不介意亲自推动一把,让满清这座腐朽房子早日坍塌迎来新生,当然前提是他要得到最大那份好处。 所幸他在京城多年经营不是白费劲,这时候让他找到了一个极为隐秘的机会,足以让朝堂发生巨大动荡一时没精力关注两广总督位置。 自从大清改号同治以来,朝堂上顾命大臣派系与帝后党的争斗一直都没有停歇过,而且随着时间推移仇恨越结越深大有越演越烈之势。 帝后党占有大义上的绝对优势,加上有势力庞大的王公党作为奥援,顾命大臣派系几乎只有招架之力毫无还手之功。 这么些年下来,当初咸丰帝指定的八位顾命大臣,此时只剩下郑亲王端华和他同父异母的弟弟肃顺还在苦苦支撑,其余六人全部倒在一次次激烈的斗争之中。 郑亲王端华也就罢了,满清贵胄中出了名的糊涂蛋,要不是生得好顶了一个亲王爵位,以他的真实本领屁都不是。 爱新觉罗·端华,满洲镶蓝旗人,郑献亲王济尔哈朗七世孙,郑慎亲王乌尔恭阿第三子。道光六年(1826)封三等辅国将军。道光二十六年袭爵郑亲王,不久诏授总理行营事务大臣及御前大臣。 道光帝旻宁临终时授为顾命大臣,相继任阅兵大臣、右宗正。咸丰十年,皇帝逃往热河时,随从前往,授领侍卫内大臣。咸丰死后,再受顾命,与怡亲王载垣、其弟肃顺等受命为“赞襄政务王大臣”,总摄朝政。 端华没什么本事,一身官职全靠祖荫,为人也糊涂得紧做不得大事。 这厮为人粗鄙,既无大志,又无才具,整天只晓得跟在载垣后面,变着法儿的替咸丰寻开心,一向为朝中的大臣所看不起。然而他这个“郑亲王”的名号,却是个响当当的铁帽子王。 所谓铁帽子王,并不像一些不明就里的人所想象的那样,是犯了死罪亦可以不掉脑袋的护身符。实际上,它的正式称呼,叫做“世袭罔替”。 清朝所封的王爵,并不是终身制,而是一代一降。比如老子是亲王,传到儿子就要降成郡王,传到孙子就要降成贝勒,依次类推。只有加了“世袭罔替”衔的亲王,可以不必降等,代代都是亲王!因此异常珍贵,有清一代,前前后后加起来,也不过十二家而已。 他之所以能活到现在,还是沾了他那位同父异母弟弟肃顺的光。 肃顺才是真正的牛人,咸丰年间的隐形首辅。 爱新觉罗·肃顺,满洲镶蓝旗人,字雨亭,郑献亲王济尔哈朗七世孙,郑慎亲王乌尔恭阿子。道光年间,考封三等辅国将军,授委散秩大臣、奉宸苑卿。 咸丰帝即位,擢内阁学士,兼任副都统、护军统领、銮仪使。咸丰四年(1854年),授御前侍卫,迁工部侍郎,随后在礼部和户部也曾有过任职。 咸丰七年(1857年),肃顺被擢升为左都御史、理籓院尚书,仍然兼任都统职务。咸丰八年(1858年),调礼部尚书,仍管理籓院事,随后又调回户部任职。 咸丰十年(1860年),英法联军来犯京师,肃顺随咸丰帝“北狩”,授御前大臣、内务府大臣,以户部尚书协办大学士,署领侍卫内大臣,统领行在一切事务。咸丰十一年(1861年)七月,咸丰帝病危,召肃顺及御前大臣载垣、端华、景寿,军机大臣穆荫、匡源、杜翰、焦祐瀛入见,受顾命,史称“顾命八大臣”,不久之后,咸丰帝驾崩。 肃顺掌权后,以铁腕的方式面对自乾隆末期以来的官场腐败,严厉打击贪污腐败,严惩渎职失职,整肃官场政风。其果断处理“戊午科场案”,将一品大员柏葰处斩,使得大清此后几十年间官场风气,特别是自乾隆后期越演越烈的贪腐风气有了很大改观。 咸丰八年(1858年),顺天乡试由时任文渊阁大学士柏葰主持。是年十月初七,距离当年乡试揭榜尚不足一个月,御史孟传金上书,指出本次乡试存在严重舞弊问题,如旗人平龄,除了会唱两口好皮黄,一无所长,居然高中第七名,事出蹊跷,奏请立案审查。 咸丰帝感到其中定有猫腻,于是命怡亲王载垣、郑亲王端华等会审此案。随着调查深入,办案人员发现“应讯办查议者竟有五十本之多”,甚至有一试卷“讹字至三百余”也能中榜。 咸丰帝闻后震怒,将主考官柏葰诸人革职。 与此同时,肃顺查清同考官浦安与新考中主事罗鸿绎私下里“交通关节”。经传讯当事人罗鸿绎,其供述“为了能考中,他曾向兵部侍郎李鹤龄疏通关系,李转而求同考官浦安关照,浦又跟柏葰的门丁靳祥打了招呼。事成后,浦安向柏葰送贽敬银十六两,李鹤龄则向罗鸿绎索要银五百两,其中三百两转交浦安。” 该案由于发生在戊午年,因而被称为“戊午科场案”。其与顺治十四年的丁酉科场案和康熙五十年的辛卯科场案并列大清三大科场舞弊案。该案最终在肃顺的力主之下,将时任文渊阁大学士柏葰、兵部侍郎李鹤龄、主事罗鸿绎等人处斩。 历时十个月的“戊午科场案”,共计惩处各级官员91人,朝廷吏治为之一振。 在此后不久,肃顺在户部尚书任上,前后历时两年,彻查“户部宝钞案”。 咸丰即位初年,因太平天国起事,户部库房匮乏,于是朝廷决定由户部设立宝钞处和官钱总局发行大量钞,票。滥发官钞非但没有纾解财政,反倒致使通货膨胀、物价飞腾,而官商乘机勾结,“侵占挪用”,“拒收买抵”,从中牟取暴利,将币制改革失败的恶果转嫁于百姓头上。 当时“五城内外兵民不下数百万户,各粮行抬价居奇,小民每日所得钱文,竟不能供一日之饱”。咸丰八年(1858年)底,肃顺改任户部尚书,决心整顿财政积弊。 其从调查五宇官号账目入手,刨根究底,涉案人员几百人,抄没户部司员、商户及满族宗室数十家,一定程度上压制了官场贪贿公行的风气。 肃顺虽骄横专权、目中无人,但对待有才华的汉臣却能做到格外礼待。肃顺提出应重用汉族官员,并向朝廷推荐曾国藩、胡林翼、郭嵩焘等汉族官员,为平定太平天国、同光中兴网罗了人才。 本来历史上左宗棠能成一代名臣,几乎就是肃顺一力保下才有这个可能。 历史上的左宗棠出佐湘幕,初露峥嵘,不想却得罪了永州总兵樊燮和湖广总督官文,后者联合弹劾左宗棠为“劣幕”,咸丰皇帝令官文“一经查实,就地正法”。 肃顺早听说左宗棠有大才,闻之此事,便联合曾国藩、胡林翼等官员上书力保左宗棠,并邀请深受皇帝信任的吴地才子潘祖荫写下了“天下不可一日无湖南,湖南不可一日无左宗棠”之语。 此后又在咸丰帝面前力荐左宗棠,给予重用。在此以后左宗棠也官运亨通,历任兵部主事兼四品军务帮办,太常寺少卿兼提督江西学政,浙江巡抚,闽浙总督、陕甘总督等职。不仅为击败太平天国保下了一名干将,还为帝国抗击沙俄而将新疆列为帝国行省,抗击法国三战三捷提拔一名不可多得的统帅。 当然,这世由于有吴可的存在,左宗棠的官运却是十分顺畅,一路平步青云几乎没有任何阻碍。 而吴可这位汉族大臣中的翘楚,就用不着肃顺俩提拔重用了,吴可因赫赫战功之故提拔之速,一点都不比满清贵胄出身的肃顺官升得慢。 第697章狠辣 吴可跟肃顺没多少接触,对其的了解大多都是官场传言以及手下打探到的情报所述,他跟肃顺到眼下不过见了几次面而已…… 他听得最多的,就是这家伙刚愎自用和威服自享的传言,当然这厮有傲气的资本和资格。 出身郑亲王这样的铁帽子王贵胄之家,出仕便有大哥郑亲王端华提携,仕途可谓一帆风顺。 咸丰皇帝即位以后,短短数年的时间内,肃顺迅速升腾,成为在皇帝驾前说一不二的人物。他先授内阁学士(某种意义上这个职务相当于皇帝的私人顾问),再兼副都统、护军统领、銮仪使等职,又授御前侍卫,迁工部侍郎,历任礼部、户部侍郎。 到咸丰七年,更擢升左都御史、理籓院尚书,兼都统等,这就算是“大用”了。后来调礼部尚书,仍管理籓院事务,又调户部尚书,出任御前大臣,拜协办大学士,便成“宰相”了。 虽然他一直都没入军机,可他却是名副其实的首辅! 看看咸丰朝后期的一干军机大臣名单,除了文详之外,其余几位无不是顾命大臣派系中坚力量,个个对肃顺俯首帖耳,这更加助涨了肃顺的嚣张跋扈。 听闻咸丰帝跑路去热河之时,整个承德行宫内外防务全部掌握在肃顺之手,朝堂政令也基本由他掌握大局,加上咸丰帝对其信任有加言听计从,严然便是大清帝国的幕后操盘手。 当然平心而论,肃顺是个很有远见卓识、而且敢作敢为极有能力的牛人,其魄力才干在当时的满汉大臣中,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单说才干,恭王或者不在他之下,但若论及其敢作敢为的魄力,恭王恐怕也要略逊一筹。但敢作敢为过了头,就成“跋扈”了。 吴可对于肃顺这位在咸丰朝后期于他并称的牛人,还是有些了解的,顺风顺水的官场生涯培养出了他的嚣张跋扈,高贵的出身以及咸丰帝毫无保留的信任,让他的权力掌控欲极盛。 没错,虽说肃顺在咸丰帝的鼎力支持下,算做京城朝堂风云人物的话,吴可显然便是地方督抚中的风头人物,两人一时并称于大清官场。 吴可没调去两广被‘边缘化’之前,在地方上的声势之隆可以用一时无两来形容。两江清军可以说是大清在江南地区的中流砥柱,比起状态时有起伏的湘军表现可要稳定得多。 只要不是傻子,任谁都看得出来当时太平军兵力过百万,结果有一大半兵力都被牵制在两江地区,到底是谁的功劳。 吴可作为两江总督执掌两江军政大权,可以用风光无限来形容,跟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肃顺算得上一时喻亮。 当然,出身不凡能力出众的肃大中堂,是看不上出身草根的吴可的,不仅仅因为吴可的出身太低又爬得太快遭人嫉妒,最重要的是他在朝堂上的奥援势力,可跟肃顺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与吴可有战友之情,关系一直维持得不错的大学士桂良,不仅是朝堂上老资格的大佬,而且还是恭亲王的老丈人。 而恭亲王,则是肃顺掌控朝堂的最大威胁,以吴可与桂良之间的盟友关系,肃顺能对他有好感才叫见鬼。要不是东南糜烂江南战火连绵,需要吴可和其手下替朝廷清剿叛乱的话,只怕肃顺早就找机会把吴可弄下去了。 要知道,肃顺绝对是咸丰朝最著名的铁碗权臣。 面对当时内忧外患的局面,肃顺深信“治乱世,用重典”的古法,明确主张“严禁令、重法纪、锄奸宄”。咸丰八年(1858),英国军舰侵入天津,咸丰皇帝派恭王的老丈人大学士桂良和侍郎耆英前去交涉。 这位耆英是个“红带子”出身的亲贵,只要稍微熟悉近代史的人,对耆英都不会太陌生,这厮的出名在于他的“卖国”。 不但大清第一个丧权辱国的《南京条约》就是由他主持签定的,而且后来他还先后代表朝廷与英国签订中英《五口通商章程》和《虎门条约》、与美国签订《望厦条约》、与法国签订《黄埔条约》等。 和所有封建王朝一样,大清有个很不好的传统,就是没有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观念,对皇亲国戚和国家高级干部讲究所谓的“议亲议贵”之例(意思跟“刑不上大夫差不多”),所以尽管耆英当时引起的民愤和官愤都很大,但道光皇帝却一直没有对他进行过任何处罚。 相反,咸丰皇帝却在即位之初就曾经革过他的职。这次与英国交涉,耆英在谈判过程中,不但事先向对手泄露谈判机密,更有甚者,他借口有重要情况要向皇帝报告,却不等皇帝批准,就擅离职守,私自跑回了北京。 这是一种严重的临阵脱逃的行为,咸丰皇帝将他下狱治罪。后来有关部门拟定的处罚是“绞监候”,大概跟今天的死缓差不多,咸丰皇帝和朝廷大多数人对这个处罚也比较满意。 结果,肃顺却认为这个处罚太轻了,他单独奏请将耆英立即正法,“以儆官邪而申国法”。于是在肃顺的一再坚持下,耆英终于被改判死刑,在宗人府被赐自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同样还在咸丰八年,肃顺还借“戊午顺天科场舞弊案”对大清的考试和吏治腐败进行了有史以来最严厉的整顿。 这一年恰逢顺天乡试揭榜,一个唱戏的演员(那时候演艺界人士不叫“艺术家”或“明星”,而是叫“优伶”或“戏子”)平龄居然得中高魁,考进了前十名。在今天,明星大腕们的地位可以说得到了史无前例的提高,他们往往能够动辄“演而优则学”,亲而易举的进入自己想进入的高等学府“深造”。 而在大清的制度下,明星们却毫无地位可言,即使是大腕也不例外,他们连起码的考试资格都没有。所以这件事在当时可以算得一个极大的丑闻,套一个今天流行的说法,大概可以叫做“戏子门”事件。 消息传出,自然是举国大哗。咸丰皇帝严令彻查,结果在肃顺的坚持下,很多高级官员都身陷其中,革职的革职,杀头的杀头,甚至连主持这次考试的文渊阁大学士(名誉宰相)兼军机大臣(实际宰相)柏葰,也终未能幸免。 以吴可的消息渠道,自然知道其中很多没有公开的秘闻。 其实这个事情柏葰本人并不知情,只是他一个叫靳祥的家人从中得了好处,为平龄四处活动钻营,让他考中。刑部会审给柏葰拟定的处分是斩立决,也就是“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这里需要跟大家说明的是,大清的司法部门在给犯罪的一二品官员拟罪量刑的时候,往往都量得比他实际应得的处罚要重一些,这样做的目的,不外乎就是给皇帝在作最终裁定的时候一个可以减刑的机会,让皇帝去“做好人”,借以显示“皇恩浩荡”,给柏葰的这个量刑就是如此——并不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当时很多朝中大臣、甚至包括柏葰自己都以为他断不会真的被处以极刑,最多也就是充军新疆而已。而象他这样位高权重的高级干部,只要是不死就一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所以柏葰在临上刑场的时候,还很轻松的吩咐他儿子替他准备好充军路上的生活用品,在城门外的夕照寺等他,一旦皇帝减刑充军的上谕下来,就好马上离京上路。 咸丰皇帝确实也准备将柏葰充军了事,因为究其性质而言,柏葰本人在本案中最多也就是个“失察之罪”,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承担“领导责任”。而且大清开国二百余年,还从来没有在菜市口(大清斩杀高级官员的刑场)公开杀过一个大学士兼军机大臣的先例。 清沿明制,不设宰相,但一入内阁当上大学士就算是名义上的宰相了,军机大臣则是事实上的宰相,柏葰以内阁大学士兼军机大臣,则是名副其实的“真宰相”。乾隆年间杀讷亲、嘉庆年间杀和珅,均只是赐令自尽而已,都没有押赴刑场公开砍头。 然而肃顺却不这么想,他认为这正是一个杀一儆百、整饬吏治的绝好机会,因此坚持应当对柏葰立即执行死刑。当咸丰皇帝替柏葰辩解说“法难宽宥,情有可原”时,肃顺反驳说:“虽属情有可原,究竟法难宽宥”。在原则面前,皇帝被搞得无话可说,终于下旨砍了这位“柏老相国”的头。 据说,当柏葰在菜市口刑场接到执行死刑的“驾贴”(也就是行刑的命令)时,脱口而出:“皇上断不肯如此,必是肃六(即肃顺)从中作祟。我死不足惜,只怕有朝一日,他也会和我一样的下场。” 由此可见,肃顺的狠辣和果决,这名头在官场可是赫赫有名,这样的人在处于绝境之时会做出什么反应都不奇怪…… 第698章跋扈 肃顺这家伙绝对是个狠人,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其本人虽然是旗人贵族出身,但他却一向很瞧不起旗人。常说旗人只知道吃喝玩乐,一点用都没有。这使得他得罪了很多旗人贵族阶级中的代表人物,如杀耆英和柏葰,就是最好的例子,其嚣张跋扈可见一斑。 不过肃顺极受咸丰帝看重,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在咸丰朝期可谓第一权臣根本不必顾忌他人感受。 与对待旗人的态度相反,肃顺十分维护和重用汉人中的杰出人才。 可以说,大清王朝之所以能在内忧外患极为艰难的情况下坚持下来,虽然主要得力于恭王、曾国藩等后来的全力维持,但追本溯源则主要还是依靠肃顺的种因于前。 肃顺本人也非常注意在自己的身边网罗汉人中的杰出人才,除前面提到的湖南才子王闿运以外,还有如郭嵩焘、尹耕云、高心夔等清末名重一时的才子,都曾在他府上长期效力,当时在北京有“肃门六子”之称。 但肃顺也绝不是一味无原则的尊重汉人。有一个后来当上大学士的周祖培,当时和他一样都是刑部尚书(清制:各部尚书都是两人,一满一汉)。肃顺很瞧不起周祖培,以至于常常当着周祖培的面,公开把周祖培在文件上已经签署的意见直接划掉,让周祖培颜面丢尽,很下不来台。 周祖培后来不但是力主扳倒肃顺的主要人物,还是公开竭力怂恿慈禧太后垂帘听政的始作俑者。而他之所以不遗余力怂恿垂帘的原因,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彻底打倒肃顺。因为报一己私仇而放弃基本的政治原则,这位“周中堂”的为人,也实在不怎么样。难怪不但肃顺瞧不起他,连恭王也瞧不起他。 还有一个坊间传言就有些不可靠了:说在决定是否杀柏葰的时候,肃顺对咸丰皇帝的迟疑不决很不耐烦。忍无可忍之际,他竟从皇帝的手里夺过皇帝专用的朱笔,在御驾之前强行“矫诏”杀了柏葰。 当然这个传言吴可只把他当作笑话,咸丰皇帝不是汉献帝,肃顺也不是曹操。虽然咸丰皇帝对肃顺的倚重几乎已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但肃顺对咸丰皇帝还是很尊重的。 而且咸丰皇帝也绝不是一个暗弱窝囊的皇帝,想恭王以骨肉之亲出掌阁揆,他尚且能一言罢黜,肃顺就是再跋扈十倍,也断不敢如此。 京城出现这样诛心的传言,还不是肃顺积怨太多的缘故,以至于他当政之际虽然“名满天下”,但事败之后却不免“谤亦随之”。肃顺把持朝纲,权倾朝野数年之久,可是一旦势败那帮子唯唯诺诺的朝臣无不落井下石,只能是这厮做人太过失败,性格睥睨太傲做事过于偏激极有关系。 …… 咸丰帝驾崩后,御前大臣载垣、肃顺等八大臣与新皇帝载淳的生母皇太后叶赫那拉氏(即慈禧太后)产生严重矛盾,叶赫那拉氏乃鼓动咸丰帝皇后钮祜禄氏(即慈安太后)与八大臣争权,授意御史董元醇上朝奏请由皇太后垂帘听政,随即遭到八大臣极力反对。 另一方面,宗族中比较近的恭亲王奕䜣与咸丰朝顾命大臣僧格林沁和军机大臣文祥等人被排斥在最高权力之外,亦极为不满。于是叶赫那拉氏与奕䜣等人联合起来一起对付顾命大臣派系。 没办法,朝堂上的位置就那么多,肃顺的人占了其他人就没得分,这是赤落落的利益之争根本没有回旋余地。 要知道在肃顺身边,可是形成了一个极大庞大的官场势力集团,占据了不少朝堂上的关键位置,加上肃顺招惹的仇敌实在不少,风光之时无人能抗倒也罢了,可一旦势衰便等着墙倒众人推吧。 端华是肃顺的同母兄弟,载垣与肃顺也是铁哥们儿。这两位亲王自知汉字水平有限,执政能力不够,而“肃顺习汉文,又多知历史风俗利病,遂合荐其才可大用”,于是联合“荐肃顺入内廷供奉,尤善迎合上旨”,“上稍与论天下事”。得到两位“铁帽子”亲王力挺,肃顺便扶摇直上,进入中枢。 而三人商议政事,通常是“端华之所为,皆肃顺使之,而载垣又为端华所使”,最终“以肃顺为主谋”。而对于这位“终极谋士”,咸丰也逐渐对其“信任久而益专”,从而形成肃顺独被宠信,端、载二人“听命而已”的特殊情形。 除了获取皇帝信赖,肃顺还积极拉拢大员,延揽人才,发展自身势力。如他力荐陈孚恩出任兵部尚书,扶植杜翰为自己门生,安排匡源、焦佑瀛破格进入军机处,与穆荫来往甚密。 同时,肃顺还多方吸纳汉族幕僚。他常说“咱们旗人混蛋多,懂得什么?汉人是得罪不得的,他那枝笔厉害得很”。于是他对待汉人恭敬有加,但对旗人“睚眦暴戾,如奴隶若”,甚至就连受贿,他也只收旗人不收汉人,搞得整个旗人圈怨声载道。 也正秉此原则,肃顺将王闿运、高心夔、郭嵩焘等名流罗致门下,俱为一时之选。 到咸丰九年,一个以肃顺为核心,包括端华、载垣、穆荫、杜翰、陈孚恩、高心夔等重臣名士在内的政治集团基本成型,他们或为心腹,或为羽翼,盘根错节,遍布朝堂内外势力庞大之极。 这么庞大一政治势力,显然需要占据不少朝堂关键位置。之前咸丰帝还在之时也就算了,眼下怎么可能还让肃顺派系拥有如此强大实力? 而且肃顺在整顿官场风气的同时,又大肆包庇同盟官员的不法行径,为此得罪的朝堂势力当真不在少数。 肃顺在“戊午科场案”繁荣具体执法中存在明显不公,如他袒护陈孚恩,使其免受案件牵连。更让人不齿的是,两年后肃顺监视庚申恩科,居然为了能让幕僚高心夔中试,不惜考前泄题,实“为科甲中人所切齿”。可以说,肃顺打掉了一只老虎,却又养了其他老虎。 彻查“户部宝钞案”时,肃顺从调查五宇官号账目入手,刨根究底,将户部整个掀了个底儿掉,涉案人员几百人,抄没户部司员、商户及满族宗室数十家。 可就在案情渐趋明朗之际,咸丰九年十一月,户部稿库突起大火,“三日不息,存案悉毁”,“宇廨尽焚”,“统计延烧、拆卸房屋二百余间”,致使户部积案无可稽查。 偏偏在此关口,户部起了大火,这令咸丰坚信其中定有更大阴谋,遂命肃顺详查。有了皇帝的力挺,肃顺办案愈发酷烈,定要揪出幕后的“大老虎”。 几经核查,耗时一年,肃又将户部司员景雯、崇贵、常禄、忠麟、王熙震诸人利用短号钞换取长号钞,从而吞没巨款的案情查出。经过反复逼供,忠麟等供认此事曾经时任户部尚书的翁心存过目,但翁漫不经心,故毫无察觉。 拿到证据,肃顺立即启动对翁心存之弹劾,终使朝廷对翁予以革职留任之处分。而时任大学士的祁寯藻,因对肃顺办案作风不能认同,二人屡次发生冲突,“肃顺议论风发泉涌,寯藻格格然勿能难”,不得不称病辞职。 这场轰轰烈烈的“户部宝钞案”前后延续长达两年多,“波及至数百人,系狱至两三载,南北两监,囚为之满”,确也暂时压制了官场贪贿公行的风气。 可肃顺以查案之便借机排挤了祁寯藻与翁心存,使个人势力继续膨胀。不过这种大肆反腐的举动,让官员们人人自危的同时,也迫使他们开始私下紧密抱团,以求自保。 难怪有大臣感慨“然昔岁科场,今兹储库,屡行大狱,亦非国家之福也”。肃顺得到了权力却失去了人心。这波“打老虎”运动,终究还是变了味道。 肃顺不仅得罪大部分非本派系朝臣,还利用手头权势压得恭亲王几乎无法翻身,这样的‘其耻大辱’恭亲王又怎会轻易忘记? 与肃顺风生水起的架势迥异,奕欣的境遇只能用尴尬来形容。 其实自从被咸丰撵回上书房后,奕欣就一直处于不尴不尬之地。待肃顺得势后,其处境愈加微妙。 咸丰八年,奉旨赴天津与英法议和的大臣耆英擅自回京,引来皇帝震怒。围绕如何处置耆英,朝堂形成两种不同意见:奕欣依循大清律例,认定耆英不遵旨私自返京,确属冒昧糊涂,但其并非统兵将帅,也无碍大局,况且律例中也无如何具体惩处的专门条文,故建议从轻发落为“绞监候”(死缓)。 可肃顺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极力主张必须矫枉过正,立即正法。咸丰对二人建议做了折中,赐耆英自尽,实际上变相采纳了肃顺的主意。哥哥偏向宠臣而不听亲弟之言,这不免让奕欣心生芥蒂。 而且肃顺如此跋扈行径,也让年少气盛的恭亲王极为不快,太不给面子了…… 第699章目的 为了争权夺利,肃顺可没少给恭亲王使拌子……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次年,肃顺在彻查“户部宝钞案”中,发现恭亲王府首席太监孟来喜涉案颇深。 倘换做他人彻查此案,八成会送恭亲王奕一个顺水人情从轻处理。谁料肃顺毫不留情照样查抄,弄得恭王府一时鸡犬不宁,于是二人之矛盾已从政见相左恶化到私人恩怨。只是迫于政治上失势,恭亲王奕唯有暂时隐忍,摆出一副“鸽派王爷”的样儿。 恭亲王在仕途上的转机出现于咸丰十年,英法联军兵临京师城下,咸丰带着六宫嫔妃逃往热河,临行前将议和与维护京师诸事宜全权委托奕负责。 恭亲王最后不辱使命,在咸丰的遥控指挥下主持议和成功。拥有了再建社稷之勋,加上其平时亲和恭谦之形象,恭亲王奕很快就将留守京城的心腹桂良、文祥、宝鋆及周祖培、翁心存、彭蕴章等部院大臣捏合在一起,一股“倒肃”力量渐趋成型。 当然一个巴掌拍不响,倘若咸丰不死,后宫挺肃顺,估计要倒霉的人还是恭亲王奕。然而命运所安排的剧本却是咸丰于热河殡天,慈禧与肃顺矛盾重重。 如果肃顺只是得罪满族大臣和恭亲王为首派系的话,这家伙在政争中落于下风以其铁帽子王府的高贵出身,只要肯低头服软乖乖交出手头权力,最多也就是个充军发配的下场,说不定哪天还有再起之机。 可惜的是,肃顺在人生最为风光之际,骄横跋扈得罪的势力实在太多,最让人无语的是他竟然他咸丰帝的后宫尤其是后来垂帘听政的西太后慈禧得罪得太狠,已达不死不休之地步,根本就没回旋余地。 如果咸丰帝没死,肃顺一直权柄滔天的话倒也罢了,一旦他和身后势力稍落颓势,朝堂上的政治势力只是落井下石的话,已垂帘听政的西太后慈禧绝不会让其有丝毫生还机会! 根据民间以及官方传言,慈禧16岁已“五经成诵,通满文,廿四史亦皆浏览”,其如此聪慧,自然深得咸丰宠爱,甚至命其协助整理奏章,代笔披览。 不过物极必反,慈禧对政治的热情渐趋浓厚,不仅“时于上前道政事”,甚至屡有参与决策之意。这令咸丰厌恶不已,渐渐对其疏远。 察觉到皇帝的态度变化,恐有失宠之虞的慈禧,决定向咸丰身边最大红人肃顺示好,“隐冀得肃以自援”。谁知热脸贴了冷屁股,早对妃嫔干政不满的肃顺给予傲慢轻视的回绝,这是矛盾的开始。 尔后不久,不知什么缘故,肃顺竟在咸丰面前请“行钓弋故事”,恳请咸丰帝将野心勃勃的慈禧赐死。后传闻因咸丰酒后失言泄露此事,“西后闻之,衔肃刻骨”。二人间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而在北走热河期间,肃顺负责行宫一应事宜。由于仓促外逃,妃嫔所乘座驾皆临时从街上征用,故破旧简陋,加之山道崎岖,一路上颠簸不已。慈禧久居深宫,养尊处优,哪儿受得了这般罪,于是多次请求肃顺换辆好车,然而却换来肃顺一顿呵斥:“危难中那比承平时?且此间何处求新车,得旧者已厚幸矣。尔何人?乃思驾中宫上耶?” 等到了热河,咸丰又令肃顺修筑行宫,于是肃“皆便冠服,出入无禁,寝宫亦著籍,嫔御弗避”,可谓明目张胆地破坏后宫规矩。 肃顺心中唯有咸丰,焉能将慈禧等人放在眼里,更不料这位平时娇柔的叶赫那拉氏,居然也是位狠角色。 听到京城坊间如此流言,吴可只能感叹一句‘不作死就不会死’。丫的肃顺又没有‘取皇位代之’的动作和野心,竟仗着咸丰帝一时隆宠嚣张跋扈至斯,简直就是‘不知死字怎么写’的典范。 他也不想想,得罪了一干后宫嫔妃,不说咸丰帝身体如何如何,等到新帝继位之后哪会有他的好果子吃? 细数一下,重臣、宗室、后宫、官吏、太监、士子、旗人、商贾,肃顺几乎将三教九流都得罪了个遍。这种得罪人广纳敌人的本事,简直让人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丫的能活到现在真心不容易! 事实也是如此,按照历史本来发展,肃顺在咸丰十一年便会跟顾命八大臣,一起倒在慈禧太后和恭亲王为主联合发起的‘辛酉政变’之中,被寻了个罪名直接推到菜市口斩首,郑亲王一脉也跟着倒了大霉。 尽管由于吴可的出现以及插手,使得以肃顺为首的顾命八大臣逃过咸丰十一年那场死劫,可之后的日子对在咸丰朝后期权势滔天的肃顺而言,简直就是一场让他难以接受的巨大灾难。 面对以慈禧太后为首的帝后党,以恭亲王为首的王公党联合打压,再有朝堂一干中立派系暗地里的小动作,肃顺只能被动以对,痛苦的看着手下外围势力被一点点连跟拔起,然后便是势力核心成员甚至干脆就是顾命大臣,被朝堂上的‘倒肃’势力找机会一一整倒。 只能说顾命大臣们很幸运,他们不是像历史上那般被一次性一网打尽,而是被一个一个找着错漏慢慢清理出朝堂。为了避免在朝堂之上还有不小势力的剩余顾命大臣疯狂反扑,朝廷不可能对下野的顾命大臣赶尽杀绝。 结果近十年时间过去,同治初年赫赫有名的顾命八大臣,在朝堂联合势力不遗余力的打压下,只剩下郑亲王端华和肃顺兄弟还在苦苦支撑,其余顾命大臣不是被抓住错漏赶出朝堂,便是见势不妙主动‘下野’,总之当初煊赫一时的顾命大臣派系,如果只能苟延残喘距离完全覆灭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这对于权利欲极重,尝试过权势滔天滋味的肃顺而言,绝对是难以承受的巨大打击。不过他确实是个狠人,当初见势不妙立刻收缩势力,约束手下核心成员积极自保。 效果还是不错的,至少端华和肃顺哥俩,在极端不利的形势下坚持到了现在。 以郑亲王的政治头脑,要不是有肃顺帮着的话,只怕早就被朝堂敌对势力找到机会,一举拿下永世不得翻身了,哪还能像现在一般,依旧能够在朝堂占据一席之地,尽管声音微弱却也不容小视。 刨除性格因素的话,不得不说肃顺无论能力还是魄力,在眼下的一干朝臣中都是极为顶尖的存在。 尤其是他在咸丰朝后期当了好几年隐形首辅,手头掌握了朝堂不少大佬的黑材料,这让朝堂联合势力‘反肃’之时难免束手束脚。 朝堂上一干政治势力,谁都不愿成为‘反肃’先锋,生怕成了肃顺临死反扑时拉来垫背的存在。尽管在‘倒肃’这个大前提下不太可能一下子倒台,可自家把柄暴露谁知道政敌会不会来个秋后算帐? 就连恨不得肃顺早死早超生的西太后慈禧,在没有直接将肃顺弄死的把握时,也不敢将这厮逼迫得他甚,谁说宫妃就没把柄落在肃老六这家伙手里? 投鼠忌器之下,肃顺和端华哥俩才能撑过最艰难时期,又撑到帝后党与王公党之间出现矛盾,一直坚持到现在还能矗立朝堂不倒,肃顺这厮的能力和手腕不得不让人道一声‘佩服’! 肃顺坚持到现在不仅朝堂上还有那么点微弱势力,主要的是地方上的支持力度让朝堂各方势力忌惮。当初他极力扶持一批有能力汉族大臣,眼下已经到了收获丰硕果实的时候。 之前被肃顺看好,并出手在落魄时拉了一把的大部分汉族大臣,此时大都积功升任一地封疆,在朝堂上也是一股势力极强的新兴政治势力。 曾国藩等人虽然不可能旗帜鲜明的支援肃顺这位‘伯乐’,但私底下的来往谁又能尽皆知晓? 朝堂上的‘倒肃’势力,也担心做得过火引来这些地方督抚心中不爽,到时候连怎么得罪这些地方实力派都不清楚,那才叫冤枉。 可惜的是,到了眼下这等地步,顾命大臣派系可以说土崩瓦解,端华和肃顺哥俩还代表不了这么一个在咸丰朝后期以及同治朝前期庞大的政治势力,就算没有以恭亲王为首的王公党联合打压,单凭帝后党慢慢收拾,端华和肃顺哥俩也支持不了多久,谓困兽犹斗,这时的肃顺是最可怕又是最疯狂的时候,真要逼得他走投无路的话,谁也不清楚这厮会做出什么疯狂之事来。 吴可之所以这么关注肃顺,可不是想跟这厮暗地里联盟什么的,因为两广总督的位置岌岌可威的缘故,他便想找个机会搅乱朝堂,而肃顺便是最好的行动之人。 他自不会傻到亲自将把柄送到肃顺手里,想要跳动这厮那颗敏感神经其实简单得很,只要在京城坊间放一放‘西太后准备收拾最后的两位顾命大臣’的流言,就算明知道可能是陷阱,到了眼下这个地步肃顺也不得不放手一博…… 第700章惊变 年前的京城寒风呼啸冰冷刺骨,就算穿着厚实的棉衣棉裤都感觉冷得难受,可却依旧阻挡不了百姓上街采购年货的热情,喧嚣的人流以及喜庆的氛围,无不透着浓浓的年味。 酒楼茶馆还有勾栏中也是人满为患,京城百姓以及专吃低保的底层旗人最喜到这等龙蛇混杂之地,一来消磨时日二来打听八卦侃大山。 不知什么时候,这些消息‘灵通’地方突然之间流言四起,竟然全是有关咸丰朝第一权臣肃顺的,说什么的都有。 有的说肃顺气数已尽,西太后对他的容忍已到了极限,就准备来年开春直接将出身郑亲王府的两位顾命大臣拿下,肃顺的结局除了死没有第二条出路。 也有的说肃顺隐忍到了极限不愿再继续隐忍下去,想要发动手头残余势力做放手一搏,反正横竖都逃不了一个死字干脆拉几个垫背的,而最佳垫背对象无疑便是如此掌控朝堂的两宫太后。 又有传言肃顺跟宫里的西太后都准备动手,就看谁手段更加高超将对方致于四地,京城坊间看好的无疑便是皇宫里的两宫太后。 如此种种传言说得有鼻子有眼,京城百姓和底层旗人还真就好这一口,传言没过几天便像瘟疫一般传遍整个京城坊间,各大茶楼酒肆还有青楼勾栏之中,时常为了这个新鲜话题争得面红耳赤气氛热烈。 不仅之后消息便传进朝堂各位大佬之耳,倒顺派大臣自然高兴不已,不管传言真假与否肃顺估计都吃不了兜着走。 可流言中的两位主角肃顺和西太后,却是又惊又怒摔了不知道几个趁手精美瓷器以及新鲜玩意。 慈禧太后惊的是坊间竟有此等不实传言流出,一下子打乱了她的部署和节奏。天可怜见她根本就没有明年来春季节拿下肃顺兄弟的打算,如今她已经彻底掌控住了朝堂政局,除了名义上垂帘听政之外,其实她就是现在的天下第一人。 能以孤儿寡母的姿态做到这一点,慈禧太后的手腕和能力都非同一斑。眼下朝堂大局在握什么时候拿下肃顺都不算难事,关键只要一个恰当时机。 没想到这都要过年了,京城坊间突然传出如此流言蜚语,要说没有势力在后面推波助澜傻子都不会相信。作为事实上的天下主宰慈禧太后不得不多想一点,是什么人想要掀起她和肃顺的激烈争斗? 同时这样的流言,很容易误导朝堂上那帮奸猾似鬼的臣僚,让他们怀疑这是两宫太后动手前的舆论攻势,而后也不管事实究竟如何,又开始了新一论的弹劾肃顺哥俩的浪潮。 虽然慈禧太后很乐意看到这种对肃顺墙倒众人推的场面,但作为事实上的天下第一人,她可不愿意被人当作对付肃顺的棋子使。 于是,年轻的西太后便和身边的太监幕僚队伍,开始猜测幕后推手的身份。 让人头疼的是,肃顺的仇敌太多,作为背后推手的目标也太多。 因为嚣张跋扈的性格,以及霸道的行事作风,肃顺为此得罪的人和势力数不胜数。朝堂上几乎一半以上大臣都跟他不对付,地方督抚中也有不少跟他关系恶劣,总之就是一句话:做人太失败! 当然,作为咸丰帝的六弟,同时又是洋务运动领袖的恭亲王,被作为最大嫌疑人看待。没办法谁叫他身上光环太盛,而且与肃顺的关系也恶劣得很,想致肃老六于死地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然如果可能的话,慈禧太后也很想借助这个机会,彻底将肃顺兄弟这两个碍眼家伙整倒,省得每次上朝都看到那张让人厌烦的刻薄脸。 …… 与慈禧太后又惊又喜的情况不同,这些年一直装孙子的肃顺大爷听闻传言后,先是满脸绝望呆滞半晌,而后便转成狰狞密布满脸疯狂。 既然皇宫里那位想要他死,那大家鱼死网破一起下地狱! 他根本就没多想,第一时间便将坊间流言的源头,安在了皇宫里那位唯我独尊的西太后头上。 尽管他也清楚,可能有势力想要浑水摸鱼,可能这事是其它势力所为,但放眼整个朝堂,最想要他兄弟死的那位,肯定是那位垂帘听政掌握了朝堂的西太后。 他根本没去纠结这事是不是西太后所为,以他对那野心勃勃女人的看法,这女人肯定会趁此机会将他们兄弟整倒,剔除朝堂上最后两位碍眼的顾命大臣。 本来恭亲王也是传播流言的最大嫌疑人之一,可惜这位天资不凡的天皇贵胄在政治手腕上干不过慈禧这位嫂嫂,被狠整一通不仅丢了总理各国事务衙门首席大臣之位,就连首席军机之为都丢了,可以说被排除在大清核心圈子之外。 以肃顺对恭亲王的了解,这位天皇贵胄的心胸气度还是很值得认可的,虽然之前两人之间为了争权夺利龌龊不断,但只要他肯放低姿态服软,以恭亲王的性格也不会赶尽杀绝,这一点肃顺能够确定。 这些年肃顺一直保持低调,摆出一副低姿态就是想在朝堂上继续坚持下去,他就不信没有重起之日。妇人就是妇人,等到同治皇帝亲政之后,他只要略施小计便能搞得慈禧与亲身儿子不睦甚至反目成仇。 近十年的低调行事迷惑了不少人,起码之前朝堂行喊打喊杀,一副不拿下肃顺与端华兄弟誓不罢休的声浪早已褪去,就连以恭亲王为首的洋务派,不也是在顾命大臣派势微之后,把主要精力放在洋务改革上? …… 果不其然,尽管已经到了腊月,整个京城衙门运转都开始便得无比迟钝和缓慢,大家都等着过年放假好好休息一番。 可就在这段时间,朝堂上那些让人讨厌的御史们突然活跃起来,开始只是互相窜门子打招呼,到了腊月中旬的时候突然集体爆发。 御史们弹劾肃顺的折子,犹如雪片般纷纷递到垂帘听政的两宫太后案前。 朝堂上下顿时紧张起来,各方势力紧张关注后续事宜的发展。 肃顺所在派系也不是吃素的,尽管经过十年争斗势力已经严重缩水,但也不是一帮御史能欺负得了的。于是在同治八年年底最后的几次朝议之时,原本该是和和气气大家一起准备歇衙过年的轻松氛围,硬生生被搞成唇枪舌剑的嘴炮战场。 御史干的就是找茬的活,一开口就将肃顺钉在罪臣的柱子上口诛笔伐,一桩桩一件件竟是列举了肃顺当隐形首辅时,做下的几十桩错事。按他们的意思肃顺就是朝廷的最大败类,该惩该罚该治罪。 这一下可就雍了马蜂窝,肃顺一系大臣虽然已成朝堂少数派却也不是吃素的。一干满族官员说话可没汉人文官那般客气,句句诛心语语难听,在这本应轻松的氛围中硬是制造出了满堂的浓郁火药味。 …… 性情温和的慈安太后倒是没什么反应,一如既往的不理会这些朝堂纷争。虽然在热河期间她对肃顺独揽大权也很不满,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以她的性格早将这些不快抛在脑后,也不愿太过理会朝堂上的纷争。 慈安太后的反应在一干大臣的意料之中,这位脾性十分温和的太后不懂朝堂中事,也不愿意过多参与其中,安安稳稳的当着她的后宫之主。 倒是慈禧太后的反应有点暧昧,既出人意料又在清理之中。这都快到年底了,朝堂上争得这般火暴,作为垂帘听政执掌朝政的太后,理应出面调解双方矛盾,起码先将矛盾压下去等过完年再说。 可慈禧太后却并没有这么做,反而放任御史与肃顺派大臣的火暴互喷。朝臣们以为西太后想借机一举拿下肃顺,可最后却什么动作都没有,仿佛她就是想看两帮大臣火暴互喷逗个乐子而已。 这让所有关注这场突如其来朝争的大臣都松了口气,虽然不少大臣都愿意看到肃顺倒霉,但放在过年这个喜庆时刻似乎有些不太吉利。 等到腊月末最后一次朝议结束,西太后慈禧终究没有表态,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朝争算是告一段落。反所有人都清楚,等到开春各部重新开衙之时,这场朝争将继续下去。 没谁看好势力严重萎缩的肃顺和端华哥俩,御史身后隐隐站着的那位可不是好招惹的,绝对是个铁碗人物。 可谁也没想到肃顺会那般疯狂,眼看着被逼入绝望竟然还有勇气奋力一击,在大年三十晚的宫廷宴会上,主持宴会的西太后慈禧遇刺重伤昏迷,东太后慈安受惊倒到病榻之上,小皇帝孤掌难鸣同时也被吓得不轻。 惊变,绝对的惊变! 虽然刺客在重创慈禧太后之后,不等惊慌失措的宫廷内卫上前抓捕,便咬破了藏在口中的毒药当场身亡,让惊怒不已的王公大臣们断了追查的线索,但只要脑子不糊涂便知道这事最有可能的幕后主使便是肃顺。 原本已经被边缘化的恭亲王在众多朝臣的要求下,不得不挺身而出临时主持朝政,同时处理宫廷宴会惊变后的糟糕局面…… 第701章了却 京城广东会馆,两广总督吴可在京城的临时居所。 时间已经到了同治十年的正月中旬,这日天气不错金乌高悬万里无云,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极是舒服。 吴可今日哪都没去,早晨起来见天气尚好阳光和煦,锻炼洗嗽过后又将需要处理的事务分派下去,而后就拉了把躺椅安置在露天院子中央,而后便拉着几位心腹幕僚一边晒太阳一边商量着事情。 自从朝廷有调换两广总督的意思后,去年年末吴可奉命上京述职,亲身经历了去年年尾和今年年初朝堂上惊心动魄的血腥大战。 作为地方上数一数二的大诸侯,吴可进京吸引了朝堂无数目光,其中有善意的有冷漠无视的自然也有不怀好意的。 所幸两广富足油水丰厚,大把白花花银子撒出去,获得善意和好评无数,桂良等盟友甚至表态一定给吴可争取一个好位置。 吴可要的自然不是这个,可惜这话没法出口,不然一个拥兵自重的罪名是跑不了的。眼下还不是与朝廷彻底翻脸之时,吴可还需要朝廷的大义名分支持。 结果,在吴可的一番暗中操控下,发生了去年年底的那场宫廷惊变。 没错,去年年底京城坊间有关肃顺和西太后的流言,基本上都是乡勇队散布于京城的探子所为,等到声势起来之后京中其它势力也纷纷跟进,待西太后慈禧以及肃顺反应过来之前,乡勇队派驻于京城的探子及时收手坐看风起云涌。 他之前的目的,不过是趁机搅一搅浑水,以他收集到的有关肃顺情报,这家伙可绝对是个狠人,再被逼上绝路的情况下肯定会做出一些疯狂之事来,吴可只需要让京城朝堂局势乱起来就成。 谁料肃顺竟然如此疯狂,直接调动安插在皇宫里的暗线死士,一举重伤逐渐掌握朝堂局势的西太后慈禧,吓坏了东太后慈安和小皇帝同治,刚刚上班不久的朝堂乱成一锅粥。 吴可也没弄了个措手不及,当然这样的结果对他而言再好不过。 由于地位特殊身份尊隆,在此乱局之下吴可也没能台幸免,被匆匆出面主持大局的恭亲王拉去帮忙,一直忙乎到现在才算稍稍将混乱的朝局理顺,他当机立断退出由恭亲王主持的临时军机班子,没有再瞎参合朝堂上那些糊糊事儿。 恭亲王之前可被慈禧太后整得不轻,眼下有机会重新复起肯定少不得一番争权夺利,吴可没必要贸贸然参合进去。 慈禧太后被刺身受重伤,此时虽已渡过危险期,但身体虚弱根本处理不得朝政,只能眼睁睁看着恭亲王大展拳脚收复失地。 这两叔嫂都不是省油的灯,以后为了朝政掌控大权少不得一番龙争虎斗,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朝堂将闹腾不堪。 这样的局面自然是吴可愿意看到的,当然如果除夕那晚慈禧太后被刺身亡,那才是最好的结局,这女人的权力掌控欲实在太盛,又有大义名分在身不是个好相处的主,历史上那位老妖婆可是让人极为不爽的。 出了如此变故,吴可的述职与新职位任命便暂时中止,等到朝堂局势稳定下来再做计较。 这,就足够了! …… “大人!” 吴可懒洋洋晒着太阳,正和身边几位心腹幕僚小声说笑,这时长随吴文急匆匆走了进来,喊了一句便凑到吴可跟前想要说悄悄话。 几位幕僚见了互相对视一眼,便起身准备告辞回房。 “有什么话就直说,都是自己人没什么好避讳的!” 吴可轻轻摆了摆手,没好气说道。 “是是是,小的唐突了!” 长随吴文诚惶诚恐连连躬身道歉,眼角余光不经意间扫过几位幕僚,果然看到他们脸上舒心的微笑,心中直呼大人果然厉害。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没事别历来打扰本督晒太阳休息!” 见长随只顾点头哈腰,吴可没好气提醒道。 “刚刚刑部和大理寺的大人到了肃顺府上,将肃顺大人带走!” 吴文不敢怠慢,反正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机密,他不说等下也会有人汇报,所以他压低了声音毫不犹豫汇报道。 “该来的总是要来,肃老六早晚逃不过这一糟!” 闻言吴可脸上不露分毫,轻轻与几位心腹幕僚互对了个眼色,装作不在意轻轻挥了挥手道。 这本就是理所应当之事,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表明除夕夜刺杀慈禧太后并将重重伤的刺客就是肃顺所遣,但傻子都知道这跟他脱不了关系。 要说肃顺有没有下手的动机?绝对有! 去年年底时分京城坊间流言就是最好催化,只要脑子不糊涂都清楚这可能是肃顺临死之前的疯狂反扑,谁都不会怀疑这一点。 那么肃顺有没有这个能力,布置这场可以说近乎完美的刺杀? 当然有! 别看肃顺当了近十年孙子,这些年行事也低调得很,但谁都不敢轻言肃顺没有暗地里的隐秘势力。怎么说都是咸丰朝后期的第一权臣,暗地里的首辅大臣,想要安插几枚不起眼的暗中到宫廷之中,简直太过简单,要知道肃顺可是担任过专管宫廷采买事务的内务府大臣一职的。 “这是打算三司会审的节奏啊!” 吴可有些感叹了摇了摇头,收敛了脸上神色继续问道:“刑部和大理寺来人带走肃老六,找的是什么理由,端华那厮呢,有没有被一起拿下?” “两部大人是以协助调查为名,将肃顺大人带走!” 吴文先是回答了肃顺的事儿,而后才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至于郑亲王端华,还没有收到他被带走的消息!” “本督知道了,你下去继续打探情报,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赶紧汇报!” 吴可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了,而后将长随吴文赶了出去。 …… 随着肃顺被捕,其派系重要大臣在短短大半个月时间不是被抓就是清理出了朝堂,最后就连郑亲王端华也被撸去一切职务,代表着帝后党与顾命大臣派长达近十年的斗争,终于以帝后党的全面胜利告终。 可惜的是,帝后党为此也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实际执掌朝政大权的西太后慈禧被刺重伤,身体虚弱按太医的说法起码得在病榻上躺半年。 貌似最大受益人乃是恭亲王,也不是没人怀疑这事是恭亲王暗中指使,作为最大受利者他身上的嫌疑实在不小。 可惜的是,恭亲王不是肃顺和端华哥俩,作为当今同治小皇帝的叔叔,同时又是咸丰帝六弟,身份尊贵地位特殊,在没有直接证据表明他参与谋刺案之前,就是慈禧太后心中再怎么怀疑也不好动恭亲王。 吴可没有在京城待太久,正月没还过完便和手下护卫乘船返回两广主持大局。 尽管在京城只待了一个来月时间,其间还被临时主持朝政的恭亲王拉去做了几天苦力,可这个年吴可依旧没怎么过好。 除夕夜出现慈禧太后被刺重伤这样的大事,吸引了朝臣们绝大多数目光和注意力不假,可富庶的两广以及两广总督的官位同样引人觊觎。 在正月朝会重启之后,便有朝臣提起这事。当然他们没有直接跟吴可对着来,而是曲线救国认为吴可历任两江和两广总督两任封疆,无论是功劳还是资历都足以担任朝堂中堂之位云云。 这么明显的招数吴可哪能看不明白,知道想要将他拉下马困难重重,于是干脆就将他从两广总督位置捧上去,他们才有指挥染指垂涎已久的两广总督位子。 吴可没有急赤白眼的表示自己不爽,也没有自降身份跟一帮小虾米在朝堂上争论,而是正儿八经的开始了自己的公开述职。 按照惯例,他自然要把自己的功绩好好宣扬一番,将两广眼下的大好形势亮一亮,当然如此一来确实彰显了他不凡的治理才能,却也让一帮宵小之徒对两广富庶之地更加热切。 可惜吴可根本不给他们机会,道完了功绩之后自然要说一说两广面临的困境,首先就是临近的安南局势,法国人已经全面插手安南内战,两广方面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法国人的势力到达安南与两广边境地区,所以必要时候两广清军不得不参与安南内战。 这是个很严肃的话题,一下子便让那些头脑发热,一心想到两广狠捞一笔的朝臣清醒过来,面对这个问题根本就无话可说。 尼玛有没有这么坑啊,安南对两广地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真要是被法国人拿下不说朝廷的面子问题,单单两广面临饿严峻安全形势,就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麻烦。 谁乐意刚刚上任,便要面对法国人的洋枪火炮,要是顶不住法国人的兵锋别说捞银子了,能不能保住脑袋上的红顶子,甚至是脑袋都不好说。 面对法国人这样穷凶极恶的列强,之前还蠢蠢欲动的朝臣们一下子老实下来,他们发现除了吴可最适合之外还真没有其他人手更适合两广总督这个位子…… 第702章功成 面对法国人的问题,临时主持朝政的恭亲王也觉得十分头疼…… 他之所以热衷大兴洋务,掀起热火朝天的洋务运动,为的不就是“师夷长技以制夷”么,法国就是洋务派学习的榜样和目标之一。 第二鸦,片战争时期,恭亲王可是在京城城墙上,见识过法国军队的强大,如果可能的话他真不愿意跟法国人作对。 可正如吴可所言那般,安南的地理位置实在关键,平时看不出什么来,一旦其被法国人占领,便可以直接威胁大清南方之地的安全。 可安南又是大清的藩属国,尽管这个藩属小弟一直不老实,总想挑战大清这位老大的地位。可安南再怎么让大清君臣感觉不爽,人家都是大清的藩属国,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它落入法国人之手。 此时的大清虽然没被列强打断脊梁骨,但也没多少朝臣敢于面对法国人的兵锋。一干朝臣想要跑去两广捞好处摘桃子,可不愿跟法国人打生打死惹上一身骚。 有了种种顾忌后,朝堂上觊觎两广总督宝座的目光突然消失无踪,就算心中不甘一时再也没人正大光明提出撤换吴可之事。 按照吴可的说法,此时的两广可是个大陷坑,随时都得面对法国人的军队,手头没有实力的朝臣根本没胆子以身犯险。别以为你当上了两广总督列强就不敢动你,那位成为朝臣笑料的‘海上苏武’是怎么挂掉的? 有血淋淋的前车之鉴摆在那里,有勇气不当回事的还真没几个。 有那胆量以身试险,同时手头又有一定军事力量的朝臣,大多不愿意得罪了吴可这样的实力派,到现在谁都不知道这位低调总督手头的实力到底有多恐怖? 另一个让朝臣们顾忌的便是安南谅山以北地区,这里矿产资源丰富,吸引了大清不少有实力的官商势力涉足其中,就连内务府也有两家皇商代表成为两座煤矿矿主,各种复杂官府可以说错综复杂难以明述。 这些官商或者皇商在谅山以被拥有巨大经济利益,作为此地实际占由者的两广清军,就必须得保证他们的经济利益不受损失,不然的话这些官商身后的势力一旦对你不满,丫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人家吴可在两广经营近十年,两广地区在他的治理下一片兴旺不说,还替朝廷开疆扩土几十里,手下两广清军战力不俗才能弹压谅山以北地区,要是突然新换了个总督谁知道他要多长时间才能彻底掌握两广清军? 这些事情很多在两广拥有不小商业利益的势力都清楚,眼下的两广是个聚宝盆不假,却也要有吴可这样的强硬派执掌才成,不然大好局面一朝尽丧也不是什么没影的事,两广地方上的豪强势力可不是吃素的。 因为交通工具落后的缘故,这时代的人十分讲究乡土人情,地域之念排外之风十分强烈,不是什么人的实力都强到可以无视这一切的。 于是乎,尽管其间多有波折,但最后吴可还是保住了两广总督之位,当然临时执掌朝政的恭亲王也跟他交了底,他继续担任两广总督之位实在不符规矩,等到朝堂证据彻底稳定下来,同时与法国人的交涉出现转机,吴可还是得令调它处任职的。 没错,此时朝廷已与法国驻大清公使馆多次交涉,交涉的内容就是法国军队参与安南内战一事。大清方面的要求是,法国军队必须撤出安南,安南作为大清藩属国轮不到法国人插手。 法国人的态度也十分鲜明强硬,法国公使更是明确表态,法国在安南有重大利益,法国军队在安南的行动轮不到大清指手画脚。 随着时间流逝,法国人对大清了解越深,自然越发看不起腐朽堕落的朝廷。 不论是威名赫赫的曾国藩,还是新近崛起的李鸿章,说实话他们根本没底气跟法国远东势力正面硬抗,除了两广总督吴可之外,法国人在大清根本就没有顾忌的人和事。 多次交涉无果,还被法国人威胁鄙视的经历,让朝堂上一干大佬明白,想要在谈判桌上取得成果实在太难,非得在战场上给法国人狠狠一个教训,这些金法碧眼的列强才会老老实实坐下来谈判。 期间朝廷也不是没跟地方上的实力派督抚联系,无论湘系还是淮系都联系过,很隐晦的咨询他们接掌两广军政大权,并且应对法国军队的底气。 结果自然让朝堂大佬十分失望,曾国藩此时已经基本上达到了人臣顶峰,功成名就之下失了当初湘军初起时的豪情壮志。再说了对手的法国军队,就算当初湘军全盛之时都没多少把握,又何况湘军势力大损的今天? 曾国藩自污归自污,可没拿自家名声不当回事的勇气。 李鸿章曾国藩的情况差不多,正是淮军红红火火的时候,虽然垂涎两广的富庶,但也没必要眼巴巴跑去跟法国人作对。 面对法国军队,李鸿章的底气还没曾国藩足。没办法他在上海期间见识过法国军队的厉害,不认为就眼下淮军能跟法国军队呲牙裂嘴。 特别是,如果李鸿章去了两江,想要阻止法国人插手安南事务,就必须领兵出境作战,这对李鸿章来说实在难以接受,在境内作战还有地利和人和优势,要是在安南作战淮军能有什么? 如今淮军正是蒸蒸日上之时,大有取代湘军地位的迹象,这时候老老实实搭在大清多好,没必要冒险出境作战。 湘系和淮系都不愿意趟安南这趟浑水,让朝中一干看吴可不爽的大臣很是失望,在没有人愿意接手两广总督这个烫手山芋的情况下,吴可这个两广总督地位暂时牢固得很。 …… 离开京城返回两广主持大局之前,吴可特意拜访临时主持朝政的恭亲王,两人在书房密议许久这才尽欢而散。 值得庆幸的是,临时掌握朝政恭亲王,在面对安南错综复杂的麻烦之时,并没有湘系和淮系大佬那样患得患失的情绪。 在吴可拍着胸口保证,就算不能将法国人从安南赶走,起码也要遏制法国人向安南北部地区渗透的步伐后,恭亲王便毫不犹豫对两广清军即将采取的行动,表示了绝对的支持态度。 眼下慈禧太后重伤还趟在床上挺尸,就算恭亲王决策一时失误也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最多对他的声望造成一定影响。 只要他不做得太过,那位无心朝堂事务,以及刚刚十五岁,还显得十分稚嫩毛躁的同治小皇帝,根本就不会拿他这位名声响亮的天家贵胄怎么样。 不像湘系和淮系大佬有太多顾虑。恭亲王唯一担心,就是吴可能不能做到保证的那样,阻挡法国人对安南的侵吞。 说实话恭亲王因为英法联军的缘故重新在朝堂崛起,但他对英法列强却没有丝毫好感,还有趁机捡便宜捞好处的俄国人和美国佬。 可是大清此时的情况说不上好,各地叛匪才刚刚被清剿下去,到底都是百费待新的摸样,这么多年的战乱使得朝廷元气大伤,根本就没有实力和底气跟列强全面放对。 而且贵州和云南的战乱还没彻底止息,陕甘地区经过回乱折腾一片废墟,中原地区也好不倒哪去,就连最为富庶的两江地区,此时也在缓慢恢复当中,根本就分不出多余精力顾忌安南方面的破事。 如果有可能的话,恭亲王自然希望清军能在安南好好教训一下法国人。可如果两广清军没有把握的话,恭亲王也不想自讨苦吃,他不愿见法国佬那嚣张不可一世的嘴脸。 幸好吴可来之前便已做好准备,见恭亲王对两广清军的实力没有信心,他便很隐晦的透露了一些两广清军在安南地区的安排。 逆贼黄鼎凤部中有两广清军安插的人手,而且地位不低实力不弱。两广清军之所以对安南战事了熟于心,就是这条内线提供的详细情报。 与此同时,两广清军方面还做了其它准备,在他上京述职之前,已经安排了好几波精干人手秘密潜入安南中部战场,在黄鼎凤部暗线的配合下,对法国军队的后勤以及外围展开骚扰游击作战。 不仅如此,两广清军也做好了随时加入安南内战的准备。 安南谅山驻扎有清军八千之众,实力强悍战斗力不俗,一旦发现情况不对立即出兵,务必要在第一时间挡住法国军队的前进脚步。 同时琼崖驻扎一万二千清军,只需两广总督衙门一声令下,便可在两广水师战舰的保护下,五天之内全部乘船抵达安南北部地区,略做休整便可加入安南内战。 广西方面另有一万五千清军将士,以及数量几倍于此的民团乡勇,都能在第一时间乘坐火车,通过铁路在半个月内抵达最前沿的谅山城。 恭亲王一边震惊于两广方面的大手笔布置,一边抖擞精神拍着胸口保证,只要两广清军在南南战场不掉链子,京师朝堂方面让吴可尽管放心,有他在绝不允许出现扯后腿的现象。 于是,吴可便带着成功的喜悦,在数百精锐总督卫队战士的保护下,意气风发的离开了京城…… 第703章表现 等到吴可返回广州之时,已是春暖花开万物复苏之际。 让他没想到的是,才去了京城刚刚两月出头,安南的局势便有了让人目瞪口呆的变化。 法国人与安南王室交恶? 初闻此讯吴可先是吃了一惊,回过神又觉得理所当然! 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他们不是还有一个共同敌人黄鼎凤么? 事情是如此没错,可安南王室铁定不了解法国人的狼子野心,否则绝对不会出现与其合作之事,这简直就是引狼入室。 黄鼎凤部虽然占据安南中部精华地区,可并没有进一步扩张的意思,起码在彻底消化了所占地盘之前是如此。可法国人早就对安南不怀好意,如今逮着了机会还不狠狠咬上一口啊? 上世纪(十八)末,流亡在外的广南国王阮福映,得到法国传教士的协助,于一七八,九年,跟法国签订同盟条约,允许法军长驻交趾中国地区(越南南部),并把土伦(岘港)割让给法国。 法国则承诺派遣一支军队,帮助阮福映复位。五年后一七九四年,法国远征军攻陷首都顺化,西山党政权覆灭。这时正逢法国大革命,无法消化它的胜利果实,而把军队撤回。阮福映继续北伐,灭掉安南王国,统一全境。 本世纪(十九)初叶,阮福映请求中国加封,中国改封他为越南国王,他就是越南历史上著名的嘉隆王。一八二○年,阮福映逝世,他临死时,嘱咐他的儿子阮福晈说:“不可忘记法国的大恩,对法国要敬爱不衰,但千万不要把土地割给法国。”可是他的后裔对法国却采取敌视态度,法国传教士受到动辄被杀的迫害,法国的愤怒自在意料之中。 延迟到一八五六年,法国才采取行动,海军少将鲁约里到顺化呈递国书,要求越南履行一七八,九年跟嘉隆王阮福映签订的条约。越南政府理也不理,原封退回。鲁约里就在土伦(砚港)登陆,摧毁越南炮台。越南政府等法国舰队撤退后,把在越南传教的法国传教士,屠杀净光,作为报复。 三年后,一八五九年,英法联军在中国大沽口挫败,但对越南并不放松。法国舰队再度光临越南,攻陷交趾的首府西贡(胡志明市)。越南只好屈膝,于一八六二年,跟法国签订《西贡条约》,把交趾割给法国。 法国政府对于占领越南三分之一的国土,似乎已经满意,但法国商人却垂涎被称为“北圻”地区的越南北部,商人久辟酉在北圻首府,交趾古都东京(河内),发现一条可以通往中国云南省的交通新道,就是红河。 他利用这条河道贩卖军火到云南省,卖给正在作战的伊斯兰教边民和大清云南的军队。但军火在越南却是违禁物品,越南官员无法阻止他,就要求驻在西贡的法国总督召回这位商人。 一八七零年,法国总督派遣海军官员葛尔里前往调查,葛尔里率领两艘军舰到达河内流域后,竟被久辟酉说服,建议总督派兵并吞越南北部——北圻。 本来安南国部队与法国军队联手对付黄鼎凤部,因为安南国部队表现太过差劲,法国人逐渐掌握了联军主导权。 又因为黄鼎凤部实力不俗,在与联军作战是采取正确策略——收缩防守,就算法国军队占有极大火力优势,却一时难以彻底将黄鼎凤部打垮。 时间不长的话还没什么,两方人马还能京城合作共同对敌,可是时间一长迟迟不能取得胜利,法国人便有些不耐烦动了其它心思。 眼下随着法军源源不断增援而至,整个安南南部地区都落入法国人的掌控之中,安南王室在南方地区的生存空间被一步步压缩。 随着安南国部队在战争中被迅速消耗,安南王室手头实力越来越弱,法国人的态度也就越来越差。安南王室也不是吃素的,尽管此时处境尴尬十分艰难,但王室依旧将安南中部以及北部地区视作自家地盘。 如今法国人竟然明目张胆的想要染指,安南王室以及一干重臣哪接受得了? 越南官员对葛尔里等人痛恨入骨,就跟潜伏附近山区的黑旗军秘密联络,葛尔里遂在黑旗军一次狙击战中,中伏被杀。 此时,刘永福正率领他的部众跑到越南,在清越边境北圻西北部山区一带屯垦,当然也免不了种种不法的勾当,自成一个独立王国。 越南一向把中国人当作天朝人,所以对刘永福的侵入,既无力驱逐,也不想驱逐。刘永福这批约二千余人的绿林豪杰,使用黑颜色的旗帜,越南人因之称他们为黑旗军。 当刘永福把葛尔里等五颗法国人头呈献给越南国王阮洪任(二任王阮福皎的孙儿)时,阮洪任大为高兴,认为法国已经丧胆,就任命刘永福当三宣兵团副司令(三宣副提督)。 葛尔里之死,引起法国更大的压力。法国军队将枪口以及炮口对准云那国部队,越南政府再次屈服,跟法国签订第二次《西贡条约》。 法国承认越南是独立国,越南外交由法国代理,开放红河自由航行。 与此同时,法国驻大清公使把条约副本通知朝廷,要求朝廷复署。 不久后朝廷正式覆函声明:“条约中有承认越南是独立国条款,中国大惑不解,越南自古就是中国的属邦,所以对此条约,中国不能承认。”越南对这种连外交权都丧失了的屈辱条约,也根本不准备履行。可是中越两国别无他法,只把希望寄托在黑旗军上,希望黑旗军能对红河通航发生阻挠作用。 越南政府告诉法国说,因为来历不明的黑旗军盘据保胜城(中越边界上红河东岸的重镇老街城)的缘故,红河无法通航。一面不理会法国代理外交,继续向中国派遣朝贡使节,法国用武力阻止贡使出发,贡使却提前一天动身,使法国军队扑了一个空。 …… “刘永福这厮做的不错!” 看过了安南方面的详细战事汇报,吴可满意说道。 越南政府邀请黑旗军首领刘永福率军协助越南对付法国人,黑旗军的表现确实不差,独自狙击竟干掉了法军一位少将! 与此同时,刘永福率黑旗军与黄鼎凤部秘密联合,更是在河内城郊大败法军,击毙安邺迫使法军退出红河,困守海防。 越南国王大喜,暗中授刘永福以三宣副提督之职。 如此表现,不仅安南国君臣欣喜不已,就连黄鼎凤部上下将官也大敢惊奇,没想到刘永福这个不起眼的小字辈表现竟如此之好。 这样一来,刘永福不仅获得了安南国的正式官员身份,又得到了黄鼎凤部的看中和接纳,算是彻底在安南站稳脚跟,成为安南境内抗法的一面旗帜。 “法国人这次可是吃大亏了!” 旁边幕僚一脸喜气,不忘恭维道:“还是大人有远见,早早派出刘永福这枚暗子,不然也不会有这么惊喜的结果!” “法国人越不爽,本督心中就越高兴!” 吴可全盘接收了幕僚的马屁,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微笑。 “刘永福击毙的这位法人军官安邺可不是小角色,没了这厮的上窜下跳,估计法国人该消停一阵子了!”幕僚满脸感慨道。 “哦,这位名叫安邺的法人军官是何方神圣,竟有这等能耐?” 吴可好奇,绕有兴趣问道。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1860年安邺参加了法国入侵大清和越南的战争,在开赴大清的法国军舰上当旗手。1861年去西贡,参加志和战役;1863年进入法国在交趾支那新成立的殖民政府,任堤岸市长。 1866年6月,安邺被任命为一支新组建的探险队副队长,随法国海军中校特拉格来率领的探测队,从西贡溯湄公河北上,进行通商可能性的调查。途中特拉格来病死,他接替队长职务。后率队深入大清的云南、四川,再沿长江至汉口,于1868年6月到达上海。 经过两年勘察,他向殖民政府呈交报告,证明湄公河不适于通航,并指出滇越的贸易的通道应为红河(富良江)。因此次勘察所作贡献。 后来他被英国皇家地理学会授予金质奖章。殖民政府遂将注意力移至北圻。普法战争爆发时,他正在巴黎刊印关于湄公河探险的报告。战争结束后,他去中国江浙一带旅行,著有《印度支那探险记》等。 就在之前不久,法军侵入越南北部,强求红河通航,遭越南政府拒绝和黄鼎凤部阻拦。交趾支那总督杜白蕾为尽快实现与大清通商,把安邺从上海召回,令其迅速打开红河至云南的水上通道。 同年11月,他率兵袭扰河内和海阳等地,此后又进攻红河三角洲附近的其他一些城镇要塞,并勾结桂越边境河阳的“黄旗军”大肆烧杀,进行滋扰。 情急之下,越南政府请求盘踞在中国境内红河上游一带征收船税的天地会出兵协助抗法。 于是,刘永福率黑旗军进入越南腹心之地,在河内城外设下埋伏,结果大败法军,并将安邺阵毙,最后迫使法国同意退出越南,并于次年签订了《西贡条约》,承认越南在法国保护下的独立。 第704章风波不断 “法国对越南的侵略野心由来已久。早在1787年,法国传教士百多禄就曾上书法国国王路易十六,建议占领越南并开辟一条通往中国内地的商路。但直到19世纪下半叶,法国的侵略还只局限于传教和商务方面。” “1787年,越南的传教士头目阿德兰区主教代表越南同路易十六签订了军事援助协议,准备恢复在越南的阮福映王位。这时法国国内政局动荡,法国国内革命致使这个条约告吹。即便如此阮福映集团还是得到法国的一些军事援助,1802年占领东京,建立了阮朝。” “阮福映于1808年称帝,同年被朝廷册封为越南王,规定二年一贡,四年一朝。但是阮朝建立不久,内部就危机重重。官吏豪强兼并土地、沉重的赋税杂捐、繁重的劳役、水利的失修,使人民穷困不堪。在阮朝严重危机的情况下,法国加紧了对越南的殖民化过程。” “19世纪50年代后,拿破仑第三极力鼓吹在亚洲建立“法兰西东方帝国”,进一步加紧了对越南的侵略。1862年法国发动了侵越战争,迫使越南与之签订《西贡条约》,割占了边和、嘉定、定祥三省及昆仑岛。” “1866年,法国侵略者派遣了一个以海军中校特格拉莱和上尉安邺为首的调查团,溯湄公河及其上游澜沧江而上,进入中国云南地区。他们发现澜沧江滩多流急,不宜航行,而越南北方的红河及其上游元江的航行条件要好得多,便建议法国政府占领北圻。” “之后法国侵略者公开鼓吹说:“法国必须占领北圻,因为它是一个理想的军事基地,由于有了这个基地,一旦欧洲各强国企图瓜分中国时,我们将是最先在中国腹地的人。” “1867年,法军又攻占了永隆、昭笃、河仙三省,控制了湄公河三角洲。” 由于京城突发变故,恭亲王临时主持朝政,他对安南发生的战事十分关注,吴可感觉麻烦之余,也乐得将安南故事以奏折方式向朝廷汇报。 只有了解了安南详情,以及法国人的狼子野心,才有可能让朝堂上下达成一致,在对付法国人的事儿上齐心协力。 起码,在两广清军正式介入安南战事的时候,不用担心来自朝堂上的阻力。 要知道,对于安南战事朝堂上可是分成泾渭分明的两派,俗称‘主战派’和‘主和派’。当初慈禧太后执政之时,因为西太后的喜好问题,朝臣们对安南的战事关注并不多。 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嫣,如今恭亲王执政又比较关注安南战事,朝臣们自然要跟上恭王的节奏,对安南发生的混战关注起来。 有了关注自然就有了想法,有了想法以朝臣们的尿性,哪里又少得了他们各自的理解和意见,于是在短短时间内便形成了两派意见。 不仅此次针对安南战事形成了主战和主和两派,自鸦,片战争以来,大清历次反侵略战争中,在朝廷统治集团内部,都出现主战与主和两派。 鸦,片战争之前,朝廷内部分为禁烟派和弛禁派两派,许多大地主、大贵族、大鸦,片商勾结在一起,是鸦,片的贩。卖、吸食和受贿者,他们组成了一个鸦。片输入受益集团,在朝廷中以军机大臣穆彰阿、直隶总督崎善、两江总督伊里布和太常寺卿许乃济为代表。 他们向皇帝提出弛禁鸦,片,主张允许鸦,片合法输入,准令外商将鸦,片照药材纳税,内地种烟、听民自便;民间吸食、一律勿论。还吹嘘“重兴贩而轻买食”符合王者之道,吸食鸦,片的地主贵族大多是“忠良后裔,簪缨世胄,其人温恭尔雅;或富而好礼”,他们吸食鸦,片“非但有凶暴害人之心,亦无狂妄悖理之事,不过如酒色过度而自戟其命耳”,所以朝廷应当以仁爱之心,从宽处理吸食鸦,片者。 而朝廷的有识之士则组成了禁烟派,以湖广总督林则徐、鸿胪寺卿黄爵滋为主要代表,他们痛陈鸦,片的害处“片时之烟,耗费数十日之费,未几,百亩尽消,囊空莫高,富豪之子,转而困厄乞丐者多矣”。 黄爵滋还向朝廷上书,详细阐述了鸦,片大量输入、白银外流、银贵钱贱的严重祸害。林则徐更尖锐的指出:鸦,片泛滥若犹泄泄视之,是使数十年后中原几无可以御敌之兵,且无可充饷之银。坚决要求狠狠打击烟贩烟民彻底断绝烟祸。 狼烟未起,祸起萧墙;禁烟派主战,弛烟派主和。看看凡是英军碰壁的地方如广东、福建等都是由主战派任最高长官的地区,而英军所向披靡的地方如浙江、直隶等大都由主和派任最高长官,他们从心里根本就不愿意开战,所以也用不着作战争准备。 主和派在英军逼近天津时,非但不整军备武,积极备战,反而大肆攻击主战派,认为正是他们的无识挑起战端,并故意夸大敌人的威胁,怂恿皇帝议和。最后软弱无能的皇帝听信了主和派,将林则徐、邓廷祯撤职,改派崎善为钦差大臣去广东议和。很大程度上说鸦,片战争的失败并不是由于英军的强大,而是由于朝廷内部相当大的一部分人根本就不愿打仗,攻击主战派自毁长城。 而在安南内战以及针对法国人的战争中,新的主战派与主和派营垒非常分明,争论异常激烈,对战争进程产生的影响也十分明显。 针对安南战事以及有可能与法国人开战的风险,朝堂上争论不休分成主战和主和两派。主战派的核心人物自然是吴可,另有盟友左宗棠和张亮基,三人的关系亲密自然站在同一战壕之内。 主和派的核心人物则是朝堂上一干顽固守旧大臣,他们似乎被英法联军吓破了胆,根本就不敢与列强作对。 还有湘系和淮系两派大佬态度暧昧,即不支持主和派也不属于主战派,好象对于安南战事没多大兴趣一般,事实也正是如此。 两派对时局的认识不同,对法国的态度各异,可谓径渭分明。 主战派的认识与主张对于法国入侵越南北桥,进而窥伺中国的状况,主战派主张积极备战援越抗法。其理由主要有下列几点。其一,法国侵占越南北桥,威胁中国西南边境的安全。陕甘总督左宗棠指出:“北析尤为滇、粤屏蔽,与吾华接壤,五金之矿甚旺,法人垂涎已久,若置之不顾,法人之得陇望蜀,势有固然,殆全越为法所据,将来生聚教训,纳粮征税,吾华何能高枕而卧?” 另有翰林院侍讲学士陈宝探奏称:“伏念越南之于滇、粤,渡所谓辅车相依,唇亡齿寒者也……故今日法军之捷,在越南为心腹之忧,在中国亦岂癣疥之疾哉!” 而主和派却指出,中国尚不具备同欧洲头等强国正面交锋的实力,因此朝廷应该通过外交手段来解决越南问题。 就在主战派和主和派在朝堂之上争论不休之时,不久之后发生的‘天津教案’,却让朝廷的目光全部转移到临近的天津城中。 1870年夏,天津地区疫病流行,法国天主教育婴堂所收养的婴儿大量死亡,达三四十人之多。关于天主堂神甫和修女派人用药迷拐孩子去挖眼剖心制药的谣言,随即迅速大面积流传开来。 两名拐卖儿童的人贩子不久之后落网,官府在贴出的告示里暗示其行为可能是“受人嘱托”,民间组织“水火会”受到鼓励,开始主动组织捉拿人贩子,不久即捕获一名叫武兰珍的迷拐犯。 经民众严审,武兰珍供称其作案所用迷药是法国天主教仁慈堂所提供。未经核实的消息不胫而走,民众与士大夫群情激昂,乡绅集会于孔庙,书院为之停课声讨,聚集在教堂外的愤怒市民达万人之多。民众与教民口角相争,且向天主教堂抛砖袭击。 仁慈堂修女本拟请民众派代表入内调查真相,但却被法国领事丰大业所阻。丰以一种相当傲慢的姿态猖狂介入,而使得事件陡然升级——丰“像一头受伤的野兽”,迅速带人闯入三口通商衙门和天津府衙门,要求地方大员崇厚、张光藻调兵镇压。遭拒后,丰大业在狮子林浮桥上遇到静海知县刘杰,辩论中,丰开枪向刘杰射击,射死挡前的刘杰家人刘七。 丰的开枪杀人行为点燃了一触即发的民愤。汹涌的围观百姓打死了丰大业及其随从,又冲入法国教堂,扯碎法国国旗,打死法国神父、修女、洋商、洋职员及其妻儿等计20人(包括几名俄国人),以及中国雇员数十人,并焚烧法国望海楼教堂、育婴堂、领事署及英美教堂数所,酿成了震惊中外的天津教案。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此时的朝廷被连绵不断出现的事故搞得焦头烂额,让一干朝臣无语的是,这一切事情都跟法国人有关…… 第705章哗然 教案发生之后,“人心汹汹”的天津小城,一时间成了举国民众关注的焦点。朝廷也第一时间派了直隶总督曾国藩前往天津处理,此桩教案如何了结,中外均拭目以待。 此次教案,在朝廷内部也引起轩然大波。内阁中书李如松说出了当时绝大部分民众的心声:教案的起因是“教匪迷拐幼孩,继因丰大业向官长开枪……斯时,民知卫官而不知畏夷,知效忠于国家而不知自恤罪戾。” 李如松进而建议朝廷:“天津百姓是为保护官吏而击毙洋人的”,非但不可惩处,还应该善用民心,“乘此机会,尽毁在京夷馆,尽戮在京夷酋。” 当然,这个提议有些过于偏激,真要如此干离列强联军再次攻打大清不远了。 相对于李如松的激进,醇亲王奕譞的态度要缓和一些:“正可假民之愤,议撤传教之条,以固天下人民之心”;“纵不能乘此机会,尽焚在京夷馆。尽戮在京夷酋,亦必将激变之法国,先与绝和,略示薄惩。” 李如松和奕譞都是朝堂“顽固守旧派”的代表人物。以他们的立场自然希望能将列强在大清的所有机构情理干净。 与此同时,陕甘总督左宗棠在给朝廷征询天津教案处理意见的回信里,其直言不必害怕事态扩大,外国人一般是通过威胁政府官员去压制老百姓,如群众起来闹事,他们会慎重考虑,不至遽尔挑起战争。 又说:“泰西各国与中国构衅,类皆挟持大吏以钤束华民,至拂舆情,犯众怒,则亦有所不敢。” 左尤其重点提及:事件的起因是丰大业首先向中国官员开枪,咎在法国,老百姓闹事是事出有因。如果只是索取点赔偿,可以允许。但反对以无辜百姓的性命抵偿。 他还说:“法国教主,多半匪徒,其安分不妄为者实不多见。”“津郡事变之起,由迷拐激成,百姓群起与之为难。虽受迷无据,而幼孩百许童贞女尸从何而来?王三虽不承招,武兰珍则生供俱在,不得谓无其人无其事也。百姓之哄起,事出仓卒,非官司授意使然。丰领事且以洋枪拟崇大臣、天津令,从人已受伤矣;其时欲为弹压,亦乌从弹压之?愚见法使所称四层,如志在索赔了结,固无不可通融;若索民命抵偿,则不宜轻为允许。 一则津郡民风强悍,操之过蹙,必起事端。万一如该公使所言,激成变乱,中国萧墙之忧,各国岂独无池鱼之虑?” 最后,左宗棠得出自己的结论:“津民哄然而起,事出有因,义忿所形,非乱民可比”,民心可用,“正宜养其锋锐,修我戈矛,隐示以凛然不可犯之形,徐去其逼。”千万不可仓仓猝猝就拿中国之人去给洋人抵命,以免失了人心。 两广总督吴可也不免上来凑了个热闹,上折表示支持天津百姓:法人实在太过肆无忌惮,竟不将我大清律令放在眼里,出了事情先以强硬恶劣之态度对付,等到事不可为激起民变又要朝廷承担,世上哪有这般便宜之事? 况法人此时一身陷安南战场难以自拔,根本就没有精力抽调大军再次北上,最多也就是命远东舰队战船在津门外海耀武扬威一阵,根本不用担心他们的军事威胁,朝廷要做的是趁此收拢民心。 同时他还表示,如果法人‘冥顽不佞’,朝廷大可准许两广清军直接参与安南内战,两广清军保证牢牢牵制法人军队难以动弹,替朝廷分忧解难。 …… “大人,如今中外物议汹汹,咱们这时参上一脚是否明智?” ‘天津教案’发生的太过突然,而其影响也发酵得太过迅速,两广方面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教案的事情已经被中外所关注。 这时候借助舆论出兵安南,是否有操之过急之嫌? 对于手下幕僚的担忧,吴可却是很不以为意:“没什么,法国人能利用教案大作文章,一再逼迫朝廷让步,咱们也能寻机找法国人的晦气!” 没等幕僚接话,他便自顾自继续说道:“朝廷此时处境十分尴尬,要是这一次退让了,以后还怎么挺直腰杆跟列强说话?” “现在,就只能看曾国藩如何应对了,咱们能做的也就是敲敲边鼓而已!” …… 此时已59岁的曾国藩,右眼失明肝病日重,久受眩晕病症的折磨。4月19日给儿子曾纪泽的家信中写及:“十六日余患眩晕之症……十七、十八日病状如常,登,床及睡起则眩晕旋转,睡定及坐定之时则不甚眩晕,仍似好人。”“床若旋转,脚若朝天,首若坠水,如是者四次,不能起坐”,也是日记中常见的内容。 “天津教案”发生之时,时任直隶总督的曾国藩正真切地感受着自己大限的临近。他让自己的学生、署理两江总督李鸿章替自己运来做棺材用的建昌花板木材以备后事。 结果花板却和朝廷的谕旨同日抵达了保定府,朝廷知道曾国藩重病缠身,谕旨里殷切询问“最近身体怎么样?”却又意味深长地问及“这个事件你能处理吗?”曾国藩当然明白朝廷的真意,况且教案发生在自己直隶境内,他就是想置身事外亦无可能。 在给长子曾纪泽的遗书里,曾国藩表述了自己对此行的极度悲观: “余即日前赴天津,查办殴毙洋人,焚毁教堂一案。外人性情凶悍,津民习气浮嚣,俱复难和解,将来构怨兴兵,恐致激成大变。余此行反覆筹思,殊无善策。余自咸丰三年募勇以来,即自誓效命疆场,今老年病躯,危难之际,断不肯吝于一死,以自负其初心,恐邂逅及难,而尔等诸事无所禀承,兹示一二,以备不虞。” 还没跟法国人正面扛上,曾国藩便已先失了三分底气。 7月8日,农历六月初十,曾国藩抵达天津。十几天后,7月21日,他的一封《查明天津教案大概情形折》,使全国舆论瞬间为之哗然,曾本人也迅速从道德圣人沦为举国士大夫口诛笔伐的对象。“诟詈之声大作,卖国贼之徽号竟加于国藩。京师湖南同乡尤引为乡人之大耻”,会馆中所悬曾国藩“官爵匾额”“悉被击毁”,并将名籍削去,不再承认他是湖南籍人。 这位公认同治朝“中兴名将”、“旷代功臣”,转瞬之间变成了“谤讥纷纷,举国欲杀”的汉奸、卖国贼,“积年清望几于扫地以尽矣”。 以吴可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自然知晓事情本来可以不至于如此严重的。关键之处在于:朝廷在公布曾国藩的调查奏折时,刻意删去了其为天津绅民辩护的五条理由。 曾国藩认为:指责教堂“挖眼剖心”,纯属荒谬,但天津民众如此激愤,也是事出有因、情有可原。 一、仁慈堂“终年紧闭,过于秘密,莫能窥测底里”,还有地窖等设施,民众难免对其生疑;二、许多中国人到仁慈堂里治病者,往往留在里面不愿出来,民众不免怀疑其被药物“迷丧本心”;三、仁慈堂习惯收留病重的孩童为其洗礼,民众不能理解这种宗教行为,“但见其入而不见其出”,自然会怀疑教堂残害儿童;四、仁慈堂院落广阔,“有子在前院而母在后院,母在仁慈堂而子在河楼教堂,往往经年不一相见”者,这种习俗让民众无法理解;五、1870年4、5月间,城内多发生拐匪用药迷拐人之事,加上当时疫病流行,教堂收留的儿童又多是病重无人照料者,死者自然甚多,教堂与民众不睦,为免生事,多在夜间掩埋尸体,或有两尸三尸共一棺者。后尸体被野狗拖出,民众遂一时为之哗然。 曾国藩所没有提及的极重要的另一背,景则是:民众们之所以会如此“愚昧”,恰恰是知识分子们多年来的“伪知识”教化的结果。近代中国最重要的启蒙著作之一,魏源的《海国图志》内,即载有关于洋教用药迷人信教、挖华人眼睛制药的内容。 若指责民众“愚昧”,则必须追问:是谁让民众“愚昧”? 朝廷刻意删掉曾国藩为民众辩解的这段文字,其用意自然是意味深长的。许多人将此归因为朝廷希望借此打击声望如日中天的曾国藩,倒可谓是一叶障目之见。事实上,早在派遣曾国藩前往天津之前,朝廷就已经确定了处理事变的基调:不可与洋人开衅,不可重蹈咸丰皇帝逃往承德的悲剧。 朝廷删减曾国藩的奏折,真正的目的在于操纵民意。事变之前,天津府贴出的告示就有强烈的操纵民意的痕迹。告示称:“张拴、郭拐用药迷拐幼,童。风闻该犯多人,受人嘱托,散布四方,迷拐幼孩取脑剜眼剖心,以作配药之用。” 就好比后世‘非典’之时,坊间流传的盐,醋可防‘非典’一样可笑,这举动实在有让人哭笑不得之感…… 第706章错误 “真真滑天下之大稽!” 吴可看着手里一份朝廷颁发告示,脸上全是掩饰不住的讥讽。 看着告示上那些‘妖言惑众’的说辞,他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作为政府公告,如此不负责任地把“风闻”写在上面,并动用政府力量,将之贴满天津的大街小巷,本就有故意激发民意的用心,朝廷高层删减曾国藩的奏折的用意,恰恰与此同出一辙:唯有把曾国藩彻底推到“卖国贼”的程度,朝廷的媾和政策才可能在汹涌的民意中存在操作空间。 否则,被骂为“卖国贼”的就将是朝廷中央高层,而不是曾国藩了。 这是一个耐人寻味的情节:7月25日,曾国藩的《查明天津教案大概情形折》送抵京城,朝廷又一次就教案进行了大辩论,早已从重创中清醒过来,并恢复了一定元气的慈禧太后躺在病榻上明白表态:“此事如何措置,我等不得主意”。 慈禧太后如此占权让恭王十分不满,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捏着鼻子认了,谁叫大义名分在慈禧太后那边呢,他又没有取小皇帝代之的想法。 同一天,在传达给曾国藩的又一道谕旨里,这位还躺在病榻上,35岁的年轻太后对处理的具体方案一无所及,只是一再强调自己的美好期望:“和局固宜保全,民心尤不可失”。 也是在这一天,年轻太后强势主导了朝堂上的声音,删减了曾国藩“论说持平”的奏章,然后将其披露。直接将曾国藩送上“卖国贼”的十字架。 只能缠绵于病榻上的慈禧太后当然早就“得了主意”,有了曾国藩的“彻底卖国”垫底,朝廷接下来的措施,就会特别显出其“公正”,更容易获得朝野内外的“民心”、“士心”的认可。 …… “真真好人不长命,祸害贻千年!” 吴可从‘内部人士’那知道了这些消息,忍不住摇头冷笑连连。 “是啊大人,而且恭王也实在太软了点!” 身边幕僚跟着插了一口,脸上神色有那么点不屑。 “呵呵,恭王能力绝对不差,但性格方面还是有些缺陷的!” 吴可轻轻一笑,并没有对此发表什么意见。 “都让一个缠绵病榻的女人骑到头上了,这真是……” 幕僚摇了摇头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能在心中暗叹一声,难怪这厮当年搞不过咸丰,果然是有理由的啊。 “这些都是皇家内部事务,咱们就没必要瞎参合了!” 吴可摇了摇头不想多提这事,话风一转沉声问道:“关于天津教案的事情,两广民间是个什么反应?” “还能有什么反应,群情激奋!” 说起这个,幕僚的脸色也跟着严肃起来,显然他对民间过于火暴的舆论十分担忧,接着汇报道:“特别是学堂里的那帮年轻人,要不是各地官府及时疏导估计要出大乱子!” “让下面人好好引导,要采取温和手段不要刺激这些满腔热血的家伙!” 吴可眉头轻皱,沉吟片刻吩咐道。 “好的大人,我会通知吸取的!” 幕僚虽然有些不以为然,但最后还是点点头应承下来。 眼下能读得起书的家庭,最少都是中农身份,大部分出身都不差,这些公子少爷们闹事,只要不是太过当地官府不会穷追猛打。 虽然这些年吴可极力发展官学,但是限于师资力量以及传统因素,能来官学上学的贫家子弟不足官学学生的五分之一,其余数额几乎全被关系户拿下,私塾数量虽多但那不受官府控制,基本上都掌握在各地宗族手中。 倒是乡勇队开办的各类工厂以及企业,都有属于自己的附属学堂,专门招收旗下员工子弟半免费就读,就是这样也引来仕林好一番牢骚,认为这些工厂和企业附属学堂有辱斯文,不是他们盘中的菜。 没办法,此时的读书人都是稀缺资源,逼格高大上得很,为了维护他们的自身利益,其实并不怎么赞同普及教育的。 “两广地区的洋人们是什么反应?” 吴可轻轻点头,随口又问道。 说起这个,幕僚脸上便忍不住露出丝丝阴冷和愤怒…… …… 再说天津那头,曾国藩到天津后的调查基本上反映了教案的事实:迷拐、挖眼、剖心等均系传言。如被指为教会装满婴儿目珠的两个瓶子,经朝廷官员打开一看原来是腌制的洋葱。但事实的澄清无助于减轻曾国藩所承受的空前压力:一方面是国内强大的舆论压力,各地激愤民众根本不相信曾的结论,天津更是民怨沸腾;另一方面是来自列强的压力,事件发生后,法、英、美、俄等七国联合抗议,并以出动兵舰相威胁。 高呼“民心可用”的李如松们自然只不过是嘴上快活罢了。1870年的大清,实在无力与西洋列强作一鱼死网破之斗。曾国藩对此是深知的;接替曾处理事件的李鸿章,表面上虽然嘴硬,称“彼既挟兵船而来,似不能禁我之不调兵”,并把郭松林军放在河北彰德,周盛传军扎在山西平阳以壮胆,以迎合民意。 但私下里却又不得不对人诉苦:“目前只求不开兵端,免得中外骚动,牵掣大局”,并悲观地表示:如果议和不成,真的与法国开战,则淮军“未足当劲旅而操胜券”。 然而,纵使给予再多的理解,曾国藩最后的表现仍是让人失望的。 他先赞扬了“天津士民皆好义,各秉刚气”,然后又指责他们“徒凭纷纷谣言”,给国家添乱;他先是拒绝了法国要求处死当事的三名天津官员的无礼要求,将他们送出天津以避风头,但最终又没能顶住朝廷对他“包庇犯官”的指责,将他们找了回来再次流放。 最后,曾交出来的,是二十名百姓,曾希望用他们的人头,来给被打死的20名洋人抵命,就此了结此事。 这位最后的“理学圣人”,在这一刻是如此地举止错乱。他可以不知道近代西方法理,可以不了解近代外交规则,这都是时代的限制。但是,他怎么可以忘了孔孟那古老的教导——“仁者爱人”? 更沉重者亦有之,在这“可用”、“可欺”、“可杀”的民心背后,还潜伏着某种更可悲的古老意识。 1870年,天津教案的直接导,火索,是民众愤慨于他们的官员被洋人欺负,“听说法国人打官闹事,心生气忿”,因而随手抄起家什,“赶去护救”; 不久后四川的一份无名告示里说道:“洋鬼子前次窜吾国通商,士宦庶民等多受洋烟毒害,今又欺害清朝命官……如此无理太过,吾今劝汝早早各回本地通知汝主,要与清国年年进贡,每岁礼朝,倘教一年不到,吾报主恩点典,就乾坤仙师八位,神将六十四员,神兵五百一十二个,多者一日之功,斩尔鬼国人等寸草不留。” 还有延平告白里乡民们如此表述自己的拳拳之心:“(洋鬼子)设教堂于冲途,显招爪牙,无非欺我幼主,谋我中国。正臣子痛心疾首,仇不同戴天者也!” 更有一份名为《玉差巡查中国事务前唐封齐天大圣平坚猴孙示谕》的揭帖如此说道:“今有六事要紧,公求保护勿伤。第一求保三教,第二求保纲常,第三求保社稷,第四求护农商,五保黎民妻子,六护贵府闺房,官员若不保护,百姓自等主张。各存良心一点,报答天地之光,报答圣贤仙佛,报答大清圣皇,报答祖宗父母,各图万古流芳。”把那些形而上的东西剔除之后,“社稷”和“大清圣皇”,仍然在乡民们心目中牢牢占据着首要的位置。 理解了这一点,就能理解“天津教案”真正的悲剧所在;就能理解真实历史上若干年后,那些北中国的乡民们在“齐天大圣”的指引下,怀抱符咒冲在“扶清灭洋”的第一线时的那种“真挚”的情感。 总税务司英国人罗伯特赫德也参与了天津教案的斡旋,曾国藩的一系列动作让他感到难以理解。他给了这位“理学圣人”一连串的刺耳评价,包括“优柔寡断”、“被评价过高的人物”、“与他的崇高声望名不副实”、“才能不过平庸而已”等等。 最让赫德崩溃的,是曾国藩提出来的“拟一命抵一命”的了结方式——洋人被殴毙命20人,那就杀掉20个中国人偿命好了,赫德无奈地感觉到自己“似乎是在一个祠堂里和另一个族长对话”。 曾国藩对津案的处理深感内疚。他在致数十位友人的信中,表示忏悔:“内疚神明,外惭清议”。将主要的责任归咎于自己,“办理洋务素未研求,情形过生,料敌未审,曲从所求,措词多乖,此实鄙人之责,岂可事后归罪于人”。 曾的这一自我批评是中肯的。在他生命的最后两年,他确实已经很少再触及洋务,“而日从事于经史”。 天津教案发生,消息所及,各地民众过年似地大肆庆祝,譬如上海:“猛兽似的乌合之众在全城大街小巷里狂叫:‘先杀死法国人,然后再杀死别的外国人。’” 第707章舆论 “这帮可恶的洋鬼子!” 广州城西街某茶楼,一位茶客猛然将手中报纸拍在桌上,一脸怒容眼神几欲喷火,剧烈起伏的胸膛显示他此时心中的巨大波澜。 “怎么拉怎么拉这是?” 不等茶馆伙计上前问话,茶客同伴别惊了一跳后忍不住开口询问。 “你看看这上面写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茶客胸膛剧烈起伏,脸色潮红指着桌上报纸怒道。 “这是……,岂有此理,真真岂有此理!” 茶客同伴有些疑惑的拿起报纸,岂料只看了两眼便忍不住怒发冲冠,跟着茶客一起拍桌子瞪眼睛,脸色难看之极显然也被气得不轻。 “这帮可恶的洋鬼子,尽会胡说八道!” 茶客好不容易恢复平静,脸上怒容不减反增气得不轻。 这两位的举动,吸引了茶楼其他顾客的好奇关注,不过见两位正在气头上,也没傻到过来找不自在。 “小二哥过来,给我去买几份洋人报纸来!” 心中存了好奇,有茶客忍耐不住唤来小二哥,掏出几枚铜板招呼道。 …… “洋人着实可恶,尽说天津教案错误全在我大清,扬言要我大清负全部责任,否则不排除采取军事行动的可能!” 某位识得洋文的茶客,将洋人报纸上的内容大声念出,最后还不忘气愤难平的大骂出声。 “是啊这帮洋鬼子真是可恶,天津教案你能全怪我大清?” “就是就是,明明是法国领事不给天津官员面子,最后被愤怒的百姓给活生生打死,这是自找的又怪得谁来?” “可这报纸上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啊,天津教案到底怎么回事谁能说得清楚,咱们还是不要妄下结论的好!” “……” 一时间,茶楼议论之声大作,一众茶客们纷纷表各自意见,又破口大骂洋人厚颜无耻的,也有对朝廷不信任认为天津教案内情难测的,不一而足说什么的都有,茶客们的热情被彻底挑动起来。 随着两广经济快速发展,官府强制推行的识字运动取得一定成效,自然而然的像是报纸书籍这等玩意的销量便跟着上来。 由于洋务运动的促进,广州城有几份洋人报纸率先开办,至于国人还没有板报习惯,此时能够在市面上买到的报纸,几乎大部分都是洋人所办。 吴可从后世魂穿而来,自然知道舆论阵地的重要性。 虽然他也顺应洋务运动的潮流,对民间办报纸的行为持鼓励态度。 可鼓励归鼓励,必要的限制和监督还是需要的,他可不想像历史上的清末一般,各种报纸良莠不齐,朝廷几乎失去了舆论阵地的控制。 当然,此时民智虽然已开,但是国人的固有观念还没彻底改正过来,对于办报纸这等希奇事物还保有必要的警惕,所以此时洋人报纸却是广州城的主流。 而此时‘天津教案’自然是国人最为关心的事件,洋人报纸上却说错误全在朝廷这边,态度强硬的要求朝廷负全部责任,并施之以武力威胁云云。 这一说法自然引起大部分茶客的强烈反弹,一个个气愤难平嘴里就没个把门的,将办报纸的洋人骂个狗血淋头方解心头之恨。 “小二哥,《广州官报》出了没,出了的话快给我买几份来!” “我也要我也要,顺便给我也买一份来!” “我也要一份,看看官府是怎么说的!” “……” 不过盏茶功夫,茶楼小二边气喘吁吁拿着几份报纸回来,不等他说什么便被茶客们哄抢一空,有那爱现的茶客已经开始念报纸上的内容了。 “教案之首错在于天津百姓,不该轻易听信于坊谣言,竟把洋人当作魔鬼巫师之流……” “衙门这是干什么,难道教案就没有洋人的事么?” 听到这儿茶客们一片哗然,有那急性子的更是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念报纸之人的话语。 “等等,后面还有了,大家先不要急着发飚!” 眼见茶客们个个气愤难平,念报纸的这位急忙摆手示意道。 “快念快念,老子倒要看看衙门到底想说些什么?” “就是,不帮自己人竟替洋人说话,真是……” “总督大人不像是畏惧洋人的人啊,难道教案过错真的在咱们这边么?” “……” “然则法人也不是无错,首先天津法人教堂行事自我,在谣言四起之时竟不知出面辟谣,导致天津百姓不明,真相最后酿成大祸……” “另有法人领事嚣张跋扈,出事之后不思迅速平息事态,反而一味骄横跋扈找当地官员麻烦,最后导致事态失控,责任应全在法人身上……” “好好好,说的好,法国人实在太过嚣张,天津百姓虽于教案有首过,但后续过错全在法国人身上!” 待到报纸上内容堪堪念完,便有茶客忍不住兴奋说道。 “没错就是这个理,咱有错在先不假,可天津教案最后闹得不可收拾,法国人的责任更大,凭什么将过错全部推给朝廷?” “就是,法国人也太嚣张了,还施之以武力威胁,真当我大清无人乎?” “……” 《广州官报》上的内容,一下子让整个茶楼都沸腾了,所有茶客不管情愿不情愿,都不由自主参与了有关天津教案的讨论当中,气氛热烈个个唾沫横飞化身民间军机处,说得兴高采烈拍桌子踢凳子之声不绝于耳。 吴可怎么可能将舆论阵地拱手让人,既然国人还没办报纸的想法和动作,他不可能让洋人报纸一家独大,《广州官报》便是由总督衙门直接发行,专门供百姓了解官府和朝廷动态所办。 为了给后来者提供一个标准,《广州官报》以朝廷内部发行的邸报为核心,加上两广各地官府所施政策和解释为内容,一经发行便大受百姓欢迎。 针对一些百姓十分关注的热点或者有争议的话题,《广州官报》上的评论便是两广官府的态度,随着时间流逝百姓们也逐渐习惯了这一点。 要说最近什么事最热门,同时又最受百姓关注,当属天津教案无遗! 两广总督衙门发出的声音自然要与朝廷保持一致,当然一致归一致两广总督衙门也不会一味跟着朝廷的步子走,总要发表一些独特的观点。 对于朝廷的决定和直隶总督曾国藩的处理办法,《广州官报》上只是平铺直叙详细介绍,完全以中立者态度报道,没有加入任何评论和意见,全由看报暴行自由发挥和脑补。 不用多说,百姓们对于朝廷的做法十分不爽,对于曾国藩的表现更是失望不已,有那性情直爽的看完报纸后便忍不住直接开骂。 曾国藩这次算是把名声全丢了,他的处理办法让百姓有种兔死狐悲的悲凉之感,能给他正面评价就见鬼了。 曾国藩自毁名声,遭致民间漫骂声一片,而朝廷饿表现也没好到哪去,尤其当朝廷屈于法国人的武力威胁,准备低头服软时,百姓们心头瓦凉瓦凉,只觉得心中堵得慌实在不吐不快。 其它地方的百姓可能畏惧法国人的武力威胁,但两广百姓却是不怕的。 《广州官报》对安南战事可是不遗余力的大肆报纸,其中细节之详细让两广百姓坐在家里,就能了解发生在安南的战事。 法国人在安南战场的表现实在一般,依靠强大的火力优势虽然占了不少便宜,但是与之对战的黄鼎凤部,以及后来以黑旗军为标志专搞游击战的数支民团武装,却也给法国人造成不少困饶和伤亡。 黄鼎凤部是个什么情况,黑旗军又是什么货色,有《广州官报》的介绍,两广百姓对他们可是熟悉得很,都是清军的手下败将,在大清境内实在混不下去了只得跑去安南发展,结果他们却在异国他乡混得风声水起。 这样的现实情况,让两广百姓有一种不真实的错觉,认为被清军逼得没了活路的黄部和黑旗军都能给法国人制造极大麻烦,要是清军亲自出马的话,法国人也不见得一定能讨得了好吧? 正因为有了这样的观念和想法,两广百姓虽然担心战火可能燃烧到两广地界,可说实话他们并不害怕与法国人作对,因为他们觉得两广清军的战力,不比骄横的法国人差多少。 两广百姓能有这样的心气实在难能可贵,这都是吴可和手下近十年来,努力达成的结果。 正是因此,所以两广百姓对朝廷的软弱态度十分不满,认为朝廷不该在法国人跟前如此低姿态,法国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为了削弱法国人在两广百姓心中的威慑力,吴可和总督衙门可是想尽了办法,在舆论方面给法国人制造了不少负面,报道。 法国人虽然号称世界第二列强,但细究起来他们丢脸的事儿实在不少,别的不说刚刚结束不久的普法战争,便将法国人的底子露得干干净净。 吴可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打击法国人声势的好机会,直接指示《广州官报》编辑部,义勇收集到的所有有关普法战争资料,连篇累牍的将之报道出来…… 第708章哪冒出来的? “没想到骄横的法国人,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依旧还是广州西街某座老牌茶楼,茶客们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拿着新鲜出炉的《广州官报》看得津津有味,不时还摇头感叹一番,只是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啊,谁能想到气焰滔天不可一世的法国人,竟内外人打破国都割地赔款,这待遇可比咱大清还要凄惨!”另有茶科幸灾乐祸调侃道。 “活该他们倒霉!” 有茶客拍桌奋然道:“也就是朝廷被法国人的假面给唬住了,有了《广州官报》提供如此详细的情报,想必朝廷的腰杆应该能挺起来!” …… 现在整个两广被都一份报纸上的内同吸引注意力,那就是两广总督衙门开办的《广州官报》,最近一段时间其上大肆介绍有关普法战争的内容。 两广百姓之前关注天津教案,除了事关洋人之外,就是负责经办此事的直奴总督曾国藩所作所为让百姓寒心之余大为不满。 明明天津百姓是为官府出头,可到后来官府却将百姓推出来顶罪,这种作为自然让满腔热诚的百姓们感觉被出卖了,心中的愤怒可笑而知。 同时法国人如此肆无忌惮,也让大清百姓十分不爽,所以才会对这事保持极高的关注度。 可是《广州官报》上所言内容,却是介绍法国佬在欧洲被普鲁士揍出了翔,最后竟然还被别人攻入国都,还很丢脸签定了割地赔偿条约,这样国人喜闻乐见的希奇事儿。 这一下,两广官民的注意力全被报纸上的内容吸引。 虽然洋人所办报纸也有这方面的介绍,但这时代懂洋文的国人虽有一些,但相比整个两广百姓数量而言,只能用珍稀来形容。 两广总督衙门可是托了不少关系,才从欧洲搞到详细战报,一经报道立即在两广地区引起极大反响。 通过《广州官报》对普法战争的详细报道,两广百姓这才明白法国人纸老虎的面目,幸灾乐祸之余对法国佬的那丝畏惧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同时百姓们通过报纸,也第一次详细了解到了发生在万里之外欧洲的战争,这种新奇的体验慢慢改变了一些百姓的概念和生活习惯。 1866年的普奥七星期战争,普鲁士以快而惊人的胜利搅乱了欧洲的均势。早先,法国的拿破仑三世有支配欧洲大陆之势,虽然法兰西第二帝国内部并不巩固,然而凭着法军在克里米亚战争和奥意法战争中不断获得的军事胜利平息了不少内部矛盾。 然而此时的普鲁士在首相俾斯麦的筹划下,正积极使得自己在德意志联邦中扮演重要角色。1866年的普奥战争的胜利确定了其在德意志联邦中的领导地位,严重威胁到法国在欧陆的霸权。 法国当局意识到普鲁士的崛起对其地位的威胁,因此国会中的帝强硬派分子遂提出一积极的对外政策,他们甚至把此政策看成是对国内慷慨让步政策的补偿。拿破仑三世要求俾斯麦同意,把莱茵河西岸的巴伐利亚和黑森·达姆施塔特的部分领土合并于法国,作为对法国在普奥战争中保守中立的报偿。 俾斯麦断然拒绝,并立即把拿破仑三世的这个意图通知了巴伐利亚国王及南德诸邦政府,从而在南德诸邦造成了对法国恐惧的心理。 利用南德的这种心态,俾斯麦遂与它们缔结了秘密的攻守同盟条约。在这种情势下,只要打一场普法战争就可以激发南德诸邦的民族感情,就可以推动它们与北德联邦合并。 1870年战争的起因是西班牙王位继承问题,1868年西班牙女王伊莎贝拉二世因为私生活放,荡,政局混乱而遭放逐,致使王位虚悬。西班牙的内阁会议决定寻找适合的继承者,其中与普鲁士国王有远亲关系的霍亨索伦家族的利奥波德亲王似乎有希望成为候选人,消息不幸在6月底走漏,结果大大激怒了法国外长格拉蒙公爵,在当事人本人拒绝后他还威胁威廉一世,要求保证永远不染指西班牙王位,威廉圆滑的的拒绝了对方的要求。 但俾斯麦却在电报上做文章激怒了法国舆论界,正愁找不到出兵借口的法国皇帝,号称杜伊勒里宫的狐狸,神秘的斯芬克斯的拿破仑三世马上宣战。 …… 通过《广州官报》的大肆报道,两广官民不仅了解了法国人是如何的丢脸,同时也对欧洲古怪的政治生态大感好奇。 同时对于能击败排名世界第二的列强,还能打下法国国都的普鲁士,有了那么一丁点了解。 越是清楚两国在开战前的实力对比,就让读者越发对普鲁士这个新兴欧洲国家好奇,妥妥的吊丝逆袭高帅富的典范啊。 普法战争前夕,实行普遍征兵制的普鲁士军队是西欧兵力最强大的军队。北德意志联邦军队(包括德国南部诸邦军队)的兵力战时可达100万以上(其中作战军队69万余人)。几乎是法国兵力的2倍以上。战时,各军统一编为若干个集团军。德军炮兵装备有克虏伯兵工厂制造的钢管线膛炮,其有效射程为3.5公里。 早在1868至1869年之交的冬季,普军参谋总长老毛奇将军就已拟定战争计划,老毛奇预料法军会首先发起进攻,而且进攻方向一定选择阿尔萨斯和洛林地区,尤其在斯特拉斯堡(附近渡莱茵河,因为这里是法国东南的一个突出部,直接面对莱茵河东岸德意志土地,根据法国铁路的情况,毛奇轻易就可以计算出,斯特拉斯堡铁路没有能力集结全部法军主力,有一多半法军(15万)应该在斯特拉斯堡以西靠北一点,法国腹地的梅斯下车集结。 这样,法军梅斯集团和斯特拉斯堡集团势必被孚日山脉分开。毛奇把他的三个集团军集中在梅斯和斯特拉斯堡当面的莱茵河背后,并不主动进攻,因为他要孚日山脉隔开法军,不想让山脉分隔自己的进攻部队。 而一旦判明法军进攻方向和兵力,普军可以集中兵力击败分开的法军,然后对阿尔萨斯和洛林发动坚决的进攻,在总决战中歼灭敌人主力,并占领巴黎。 该计划还规定,一旦奥匈帝国站在法国一方参战,普军将对其采取军事行动。法军总兵力战时不超过57万人,其中作战军队仅33至34万人。 法军当时实行常备兵制度,部队久经战阵,各级指挥员经验丰富,打遍了欧、亚、非和美洲。但法军体制平时不设军、师两级编制(近卫军除外),临战时方仓卒编组,故不能保障部(分)队应有的协调,这是法国军事首脑机关一个重大失误。 法国事先没有制定周密的战争计划,而仓卒制定的计划存在着很多错误。 这样的兵力对比不要说看报纸的两广官民大吃一惊,就是当初刚得到战报时,上至总督吴可下至编辑部编辑都被这个情报所震惊。 尼玛的,有谁能告诉他们,军力如此之强的普鲁士是从哪冒出来的? 就连吴可都不清楚,德意志的前身普鲁士,竟然在这时候就如此牛气,军力之强放眼欧洲除了北极熊外,陆军当属普鲁士为第一。 两广官兵惊诧万分,不知道欧洲怎么又冒出个普鲁士这样的列强? 不过不管怎么说,普鲁士能将法国人揍成猪头生活不能自理,这便是极让两广官民喜闻乐见之事。 再看报纸上介绍普法战争详略,有识之士都看出来了,欧洲又一顶级列强出现,法国人的纸老虎表象显露无遗。 1870年7月19日法国向普鲁士宣战。但在此之前的数天法国已经开始动员,很多热衷的法国人支持这场战争,而包含极高比例之职业军人与经验丰富之退役军人的法军一致被认为无人能敌。 但由于法军介入太多的殖民战争,使他忽略对付这个欧陆大敌时,应该在动员前先行计划,到7月底才集结于边境8个军约22万人,由拿破仑三世任总司令,勒布夫为总参谋长。 拿破仑三世将自己的军队作了3线部署:第1线为主力莱茵军团,辖3个军,配置在法德边境的提翁维尔和比奇之间,开始由法皇亲自指挥,后由巴赞元帅指挥;第2线为2个军,配置在斯特拉斯堡和麦茨,由麦克马洪元帅指挥;第3线为预备队2个军,配置在南锡和夏龙。 这本来是一个先发制人的进攻部署,计划集中兵力迅速越过国界,向法兰克福突进,切断南北德意志的联系,迫使南德意志各邦保持中立,全力击败普鲁士。 但与此同时,普军由威廉一世为总司令,毛奇为总参谋长。计划集中优势兵力,进攻阿尔萨斯和洛林,力图将法军主力歼灭于普法边境或将其赶到法国北方,继而进攻巴黎。 “这才叫做强硬!” 有看到报纸内容的百姓忍不住伸出大拇指,对普鲁士这个新冒出欧洲强国表示钦佩,道:“敢于正面应敌,并且还喊出御敌于过门之外的口号,后霸气……” 第709章惊讶 “这个吴梦臣,还真有些本事!” 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李鸿章手里拿着一份油墨报纸,清矍的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惊讶。 “是啊,谁能想到骄横不可一世的法国人,才刚刚经历那样的惨败?” 马车上不止李鸿章,还有跟随他近十年的信服幕僚周馥,手里同样拿着一份油墨飘香的报纸,脸上神情与李鸿章差不到哪去。 如果有两广官民在场的话,就会认出两人手上新鲜出炉的报纸,正是两广地区大受追捧的《广州官报》! “这报纸办得不得,咱们以后也该办上一份!” 李鸿章没有接话,只是扬了扬手中报纸说道。 “是啊,两广总督衙门搞的这份报纸确实不错,听说在两广境内十分受欢迎,每期销量都达到惊人的数十万份之巨,影响力更是不可估计!” 周馥跟着感叹出声,眼中闪过道道思索之色。 事实也确实如此,《广州官报》自从发行以来,在吴大总督的插手指点下,屏弃了那些刻板的官样文章,除了发布两广地区各级官府的一些公,文通报之外,其余内容含概了政治,经济,军事以及商业方方面面的内容。 而在吴大总督的强烈要求下,《广州官报》又分为两版,一版为文言文版,专供读书人和文人准备。另一版自然是白话文版本,供应初识文字的普通百姓。 因为报纸内容的时效性,又都是官民百姓想要知道的东西,所以《广州官报》刚一发行便大受欢迎,销量一路上涨影响力也是越来越大。 特别茶楼酒馆还有青楼等人流密集之地,更将期期订购从无遗漏,作为客人们消遣娱乐之用,还特别请了说书先生帮忙传播。 特别是最近几期介绍‘天津教案’以及普法战争的内容,更是吸引两广官民关注,因为这事涉及到朝廷跟世界第二的列强法国! 作为朝廷洋务派重量级大佬,同时又身在贵州山区剿匪,李鸿章自然很容易搞到两广的官方报纸,对其同样赞不绝口。 李鸿章这次是调任直隶总督,接替老师曾国藩处理天津教案那挡子破事。 被朝廷和尚在病榻上的慈禧太后狠坑了一把,一时名声扫地的曾国藩进退两难。在这个万分尴尬的时刻,曾国藩选择了后退,他也看出来了朝廷对他工作能力的质疑,随即上奏说身体不好,要求另外选人处理天津教案。 确实,这样大的压力让曾国藩的健康每况愈下,眩晕、呕吐成了常事。正好朝廷也想换人。李鸿章成为接任者的不二人选,很快他收到了转任直隶总督的上谕,而曾国藩却调任两江总督。 这个安排很合适,反正两江总督死了,正好没人接替,再说曾国藩对两江地区比较熟悉,去那里是个很好的选择。 曾国藩背负着历史罪人的大山,离开了天津,而剩下的事情由李鸿章负责处理。其实李鸿章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因为处理意见已经得到了双方的认可,他能做的就是在细节上再讨价还价。 李鸿章外交能力堪称清朝末年最强的,无怪乎他执政后期外国人视他为“无冕之王”。法国已经在普法战争中失败,处理教案事件也是能快则快,李鸿章抓住这个机会,通过他的斡旋,俄国人松口了,只要求经济赔偿,并不要求抵偿人命。 这样,死刑犯的数量从20名减为16名,捡回了几条中国人的命。而在对犯人行刑的时候,李鸿章的“痞子工作法”得到了充分的施展。他偷偷派人将原来关押的16个死刑犯,顶替了被判死刑的人。 这招儿可是够绝的,反正洋人也不知道判的具体人是谁,只要人头砍够就行了。别看这都是些“小动作”,可给李鸿章带来了不错的口碑。李鸿章调任直隶总督后,不久又兼任北洋通商大臣,一步一步走上权力的顶峰。而曾国藩却从此背上沉重的包袱,两年后抑郁而死,终年62岁。 因为跟洋人打了不少交道,所以特别关注来自列强本土的消息。 普法战争他知晓,那还是通过俄国人才得知的,可具体情况就不甚了了拉,没想到却从广州的报纸上看到了战事详情,同样对新近在欧洲崛起的普鲁士震惊不已,不知道何时冒出这么一个强大国家。 也是通过两广发行的《广州官报》,李鸿章才了解了远在欧洲的普法战事详情。普军动员计划周密,由铁路运输部队,至去年7月底已于边境集结3个军团约47万人,火炮1584门。 1870年8月2日,法军以3个师在萨尔布吕肯地区首先向普军发动进攻,但并无有力的作战行动,仅同敌人前卫部队进行一些小规模接触。普军旋于1870年8月4日转入进攻,越过国境。 法军在边境地区不利的阵地上迎击普军的进攻,普鲁士王储弗里德里希·威廉的第三军团以10倍之众在维桑堡会战击败法军杜埃将军的师(1870年8月4日),法军死伤23%、1870年8月6日两军在沃尔特再战,法军重骑兵发动勇猛的冲锋,但普军卡尔·腓特烈亲王的第二军团有13万,重创麦克马洪元帅的第1军4万人。 同日属于巴赞军团的法国弗罗萨尔将军的第2军也在福尔巴克被普军第一军团以压倒的人数优势击退,敞开了进入洛林的大门。 战后有一个战役间歇期,由于普军主力也未能充分展开,不能连续进攻,乘胜追击。而法军虽由于战前准备不足,在边境地区会战中打了败仗,但主力并未受到普军的重大打击,损失有限;同时边境的阵地是为进攻而设的,根本不适于防御。在这种态势下,法军主力理应有计划地撤向战区纵深,补充兵员,调整部署,待机与普军决战。 但是,初战失败后立即产生政治影响,埃米勒·奥利维耶垮台,8月10日夏尔·库赞·蒙托邦组阁,此人已经74岁,属于皇后为首的主战派。由皇后摄政的巴黎政府出于维护本身统治的政治需要,一再干预前线指挥员的作战部署,阻止一线部队向战区纵深后撤。 而身在前线指挥的法皇竟然也附命巴黎,从而铸成了自吃苦果的大错。本来由法皇指挥的主力莱茵军团,最初已下令向战略腹地夏龙兵营退却,但巴黎政府却认为,如果军队一撤退,首都就要造反,坚持不应后撤。 于是,在1870年8月9日,法皇改变了原计划,停止部队撤退,决定不惜一切代价死守梅斯。1870年8月12日,疾病缠身的拿破仑三世把莱茵军团的指挥权交给了巴赞元帅。 然而巴赞只有匹夫之勇,并无良好的指挥与战略能力,他犹豫不决,时而决心退向夏龙与麦克马洪会合,时而决心在梅斯防御。当最后决定向夏龙撤退时,已丧失时机,普军已逼近。 经8月16日的马斯拉图尔之战和8月18日的格拉沃洛特·圣普里瓦战役,两军都表现了难以置信的勇猛,法军炮火十分猛烈,康罗贝尔和格本捉对厮杀,虽然法军成功的击退了普军的攻击,并使得普军第一军团和王军禁卫军损失惨重,但未能打开通往凡尔登的道路,巴赞军团再次退回梅斯要塞,陷入了普军第1、第2军团7个军和3个骑兵师(16万人)合围中。 麦克马洪率军(12万余人、393门火炮,76门“米特拉约兹”(mitrailleuse)机枪)退往夏龙。他原准备诱敌深入,在巴黎城下与普军决战。可摄政的欧仁妮皇后和帝国首相八里桥伯爵夏尔·库赞·蒙托邦担心继续退却会在国内引起动荡或革命,皇后认为:“只有皇帝的敌人才会同意他返回巴黎”,结果错失良机。 1870年8月22日,由议长劳尔率领一个代表团来到法皇大本营,劝皇帝不要返回巴黎,命令麦克马洪向梅斯进发。接着,巴黎的摄政会议又给皇帝发来电报:“若不支援巴赞,则对于巴黎将发生极恶劣的后果。面临着这个局势,首都能否防御实颇有疑问。”于是皇帝又附命于巴黎。 就这样,夏龙军团走上了在色当被歼的绝路。麦克马洪于1870年8月22日率军从兰斯出发前往梅斯。此时从柏林传来一则假消息,说除围攻梅斯的部队外,普军决心全部向巴黎挺进。 实际上普军第3军团仍在继续追击麦克·马洪军团,并向右实施大胆迂回,协同新编成的第4军团将麦克马洪率领的法军连同拿破仑三世一起围困于色当。 在1870年9月1日至2日,巴赞率领被围在梅斯的法军突围失败,成为代价最高的一次战役,此后法军纪律大坏,于此同时普法两军于色当进行决定性的大战,即色当会战。 普法战争的进程让大清官民很是看不懂,尼玛的仗还能打成这样,要是放在大清的话…… 第710章幸灾乐祸 “法人原来并不是看上去那般强大!” 这是最近两广地区,最流行的一句话。 确实,不知晓普法战争详细,就不明白法国人败得有多惨。 不仅国都被攻破,甚至连皇帝都成了俘虏。 放眼整个华夏历史,这样的事儿也不过发生了区区两起而已。 于是,无数两广官民化身‘军事砖家’,开启嘲讽模式对法国佬狠刷。 特别是法军的战术安排,被一干民间军机大臣们差点喷出了翔。 …… 《广州官报》上详细报道,1870年9月1日上午,普军占领了符里济、栋舍里等地,成功切断了法军西撤的道路,并从后堵截法军。而在当天中午,普军亦完成了对法军的合围,并以强大的火炮作出攻击。 当时下午,在法军数次试图突围失败后,拿破仑三世被逼于下午4时半派人呈信威廉一世,表示愿“将他的佩剑交到陛下的手中”。1870年9月2日,拿破仑三世正式率8.3万官兵向普军投降。在这场战役中,法军损失10.4万人,普军只损失了9000多人。法国举国哗然。 普法战争期间,国际主义思想家恩格斯在他发表的一系列战争短评中就指出,有三个基本错误导致色当惨败:“第一,法军在迎击敌人的进攻时所处的阵地,使获胜的普军能够楔入法军分散的各军之间,结果把法军割裂为两支独立的部队,并使它们彼此不能会合,甚至不能配合作战。 第二,巴赞军团在麦茨行动迟疑,结果被紧紧地围困在那里;第三,援救巴赞所用的兵力和所沿的路线,简直是唆使敌人俘虏全部援军。“恩格斯在这里讲的法军所犯的三个基本错误,究其原因,除巴黎政府的错误战略指导外,也和前线的最高指挥官的错误有关。 首先,当法军在边境初战失败决定后撤,而巴黎政府不让主力莱茵河军团后撤时,作为法军右翼部队统帅的麦克马洪理应审时度势,从战争的全局出发,率部向莱茵军团靠拢,以便协同作战。这样,莱茵军团就有可能避免被普军合围。 但他却机械地单独退向夏龙,从而给普军提供了一个趁势把整个法军分割成两部分,进而予以各个击破的条件。 其次,退到梅斯的十几万法军,如果不是巴赞和拿破仑三世的因循贻误,也是完全有可能克服巴黎政府的阻挠,在陷入重围之前安全地后撤到夏龙地区的。但他们犹豫不决,仍想在麦茨要塞作毫无希望的固守,结果被普军堵住了退路。 被围后,巴赞又消极等待援军,不积极组织突围。对此恩格斯在他的《战争的危机》的短评中就敏锐地指出:如果巴赞不想把整个法国奉献给入侵者,不想使自己困在一个饥饿很快会迫使他投降的地方作战,他就应立即从麦茨退却,然而他仍在原地未动。 再次,更为直接的是麦克马洪违背作战的基本原则,选择了绕道边境城市色当去解救麦茨的错误行动路线。从当时战场的实际情况看,对麦克马洪来说,去麦茨的路线,最短、最快、最可靠的是直接穿过普军第3军团。 当然,这样做既需要有敏锐的战略眼光,又需要有战胜强敌的勇气和魄力,但他在这两个方面都缺乏应有的素质,因而也就不得不走上色当被歼的道路。 色当这块弹丸之地,北面距离比利时边境只有8公里,西面和西南面又是一条大河——麦士河。会战过程中,10余万法军在普军四面夹击下,最后被挤压到纵深和正面仅三四公里的弧形地带内,既无法实施机动,又难以进行适当的疏开配置。这样,仅普军集中几百门火炮进行炮击所造成的损失,就足以使法军无法支持下去。 …… “法国人真是,啧啧……” 凡是看完普法战争此番详细经过的读者,心中都会不由自主生起一个荒谬念头:尼玛的法国佬的表现,跟俺大清真的太像了! 当然,至少法皇有胆量亲自领兵出征,至于俺大清先皇咸丰,连敌人面都没见到便带着一帮妻妾跑路,两者之间还是很有些差距一7。 只是,两广官民幸灾乐祸高兴之余,也不免多想一些,如今法国人遭难,是否意味着俺大清有机会踩上一脚? 这真是个不小诱惑…… 等到《广州官报》有关普法战争的后续报道发出,两广官民这种意愿更加强烈:法国人都被普鲁士揍成猪脑袋了,凭什么俺大清不能参上一脚? 色当的惨败立即引发连锁反应,1870年9月4日,法国国内资产阶级趁机于法国国内发动政变,推翻法兰西第二帝国,成立法兰西第三共和国,组成以路易·朱尔·特罗胥将军为首的“国防政府”。 至此,德国民族统一的障碍已消除,但普鲁士当局决心将战争继续下去,派兵向巴黎进军。从此普鲁士所进行的战争,已转变为侵略战争。 对法国来说,普法战争此时已转变为进步的民族解放战争。人民要求实行普遍武装。“国防政府”企图与敌人勾结,阻止革命运动继续发展,并已着手同俾斯麦举行秘密谈判,此时慑于人民的压力,虽然拖了很久但被迫采取措施以加强巴黎的防务。 普军向法国首都推进时如入无人之境,1870年9月19日即将巴黎团团围困。1870年9月23日,普军占领图勒,1870年9月27日,斯特拉斯堡守军投降。全靠人民的爱国热情,法国才得以建立了一支庞大的军队(包括国民自卫军、自由射手和巴黎及其它要塞守军在内共约一百万人,其中巴黎有40万军队),这给普军指挥部带来了极大困难。 所有普军被牵制在各要塞,继续围攻梅斯和巴黎。集结于图勒和布尔歇两地的法卢瓦尔集团军准备前去为巴黎解围。此时,法军莱茵集团军司令巴赞元帅却同敌人进行秘密谈判,这一叛变行为对共和制法国是个打击。 结果,法国最精锐的一个集团军(17万人)在被围梅斯72天后,于1870年10月27日不战而降。 普军将由此而腾出的两个集团军压向法国卢瓦尔集团军和北方集团军,两个集团军均被普军主力部队所击败。由于巴赞投降,法国政府又无意组织防御和同敌人进行秘密停战谈判,人民饥困交加,巴黎劳动群众遂于10月31日举行起义,但遭到镇压。 1870年11月7日,卢瓦尔集团军发起进攻,1870年11月9日,在库尔姆附近击溃敌巴伐利亚第2军,占领奥尔良,但12月4日遭到普军反击,被迫退出奥尔良。 1871年1月,法北方集团军在圣康坦附近失利,东方集团军又在贝尔福附近遭到失败。法国战事每况愈下,处境艰危。1870年12月27日起,普军使用502门重炮对巴黎实施轰击。 巴黎守军被困4个月之久。在此期间,他们利用气球(先后有65个气球载164人飞出巴黎,包括坚决主抗抗战的甘必大)和信鸽与各野战集团军保持联系。 1871年1月22日,巴黎居民再次举行起义。法国政府镇压起义后,同普军指挥部进行了最后的谈判,于1月26日签订关于巴黎投降的条约,1月28日又签订了停战协定。 巴黎要塞大部分炮台连同火炮和弹药移交给了普军,赔款2亿法郎。2月26日,草签凡尔赛和约。在国民议会批准和约草案之前,普鲁士人获得了将军队开进巴黎的权利,这些军队到3月3日和约批准后才撤出巴黎。 3月18日,巴黎人民起义成功,巴黎公社(1871)宣告成立,这个公社一直存在到5月28日。5月10日,普法两国签订法兰克福和约(1871),确认凡尔赛和约草案的基本条款,但条件更为苛刻,赔款从2亿法郎增加到50亿法郎,还要割让阿尔萨斯·洛林的大部分地区。 “法国人也有今日,割地赔款比咱大清可要凄惨得多!” 这是看过《广州官报》完整版介绍普法战争的两广官民,心中兴起的念头,其中幸灾乐祸之意不言而喻。 “法国人被普鲁士人揍成猪脑袋,不仅皇帝被俘虏,就连国家都因叛乱覆灭!” 在一次内部军事会议上,有将领激动表示:“如果法国国内内乱不止,根本无暇顾忌远东地区事务,此时正是咱们大举插手安南内战之机!” “可是朝廷方面……”有老成持重者不无担心道。 “顾不了这么多了!”刚才开口那位大手一挥,坚决道:“咱们不必大张旗鼓行动,只需派出小股精锐人马,联合黄鼎凤以及当地反抗势力就成,眼下法国人正是人心惶惶之际,这样的机会错过可就真的可惜了……” 第711章陌生的熟悉感 安南中南部地区,在同治十年(1871年)后,突然热闹起来…… 普法战争的后续影响慢慢波及远东之地的法国人,原本在安南步步紧逼的法国陆军,突闻普法战争法国悲惨结局,顿时军心大乱失了锐气。 黄鼎凤部趁机喘了口气,迅速作出调整准备接着再战。原本请法国人剿匪的安南王国上层,此时却是有了别的想法,跟法国人貌和神不和关系也跟着变地复杂起来,安南军中反法情绪渐渐高涨。 最让法国人头疼的,还是以黑旗军为首的那帮游击队,依靠安南境内众多的丛林山林地形,神出鬼没搅得法军控制区内鸡犬不宁,单单为了维持辖下治安,法军便不得不抽调部分兵力用于维持治安稳定。 而且普法战争中法国人战败,后续影响还在继续扩散中,对安南的法国部队影响也逐渐开始变大。 首先,普法战争的战败,导致法兰西第二帝国的垮台和共和国的确立。 1870年9月4日,当色当战役法军大败,拿破仑三世连同在色当的法国官兵全部作了俘虏的消息传到巴黎后,巴黎广大人民群众对拿破仑三世统治的不满,立刻像火山一样爆发了。 工人和小资产阶级群众拥入波旁宫立法团会议厅,要求废除帝制,恢复共和。更有共和派议员甘必在市政厅正式宣布成立共和,建立临时政府,法兰西第二帝国垮台,法兰西第三共和国建立。 从此以后,帝制在法国结束,共和逐渐稳固下来。 安南法军一下子从帝国陆军变成共和国陆军,这样巨大的身份转变谁都难以一下子适应过来。 所幸法国人在老挝有后勤基地,不然本土后方突然出现如此变故,一时之间只怕他们这些远东法军将被国内彻底遗忘,等到想起之时不知饿死多少遍了。 最重要的是,因为本土战败带按理的思想混乱,这对身处安南的法国人来说,绝对是致命的伤害。 任谁都知道,军心不稳都是了不得的大事。 参加安南的法国部队出现了巨大的思想起伏,一个处理不好可是要出大事的。 原本历史上的法国人遇到了好时候,安南国被打残根本不敢找法国人麻烦,俺大清也被洋人吓破了胆不敢妄动,黑旗军威名虽大可惜兵力不足,使得法国人在安南过了十来年安稳日子,度过了最为艰难的时候。 可是此时情况不同了啊,盘踞安南中部的黄鼎凤部可不是好招惹的,论真实战斗力他们可比软弱可欺的安南国部队难缠多了。 还有以刘永福所率黑旗军为首的游击队,在安南的山林地形中神出鬼没,搅得法国人所控地区鸡犬不宁热闹得很,今天不是这座城镇守军受袭,就是明天那个城市的法军巡逻队遇到了天大麻烦。 最让法国人恨得牙痒痒的是,他们可是为安南国找场子的,可是安南国对他们也不甚满意,暗地里没少干扯后腿的小动作,让法国人感觉极为难受。 同时普法战争的战败,直接促使第一国际法国支部领导下的工人起义,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巴黎公社建立。 第一国际啊,可能欧美对这个组织不甚了了,而作为后世穿越之人,吴可却是对这个组织如雷灌耳。 吴可通过欧美的一些关系得到有关第一国际的消息时,当时也震惊得不轻。 没想到后世代表工农阶级的组织,同时曾一度威压欧洲的某党前身,这么早就出现在欧洲,并且还做出了一番让人瞩目的大事业! 第一国际,即国际工人联合会(英语:internationalworkingmen'sassociation),1864年英法德意四国工人代表在伦敦开会成立,马克思代表德国工人参加该组织的工作,并逐渐用“科学社会主义”理论作为组织指导思想。 由于会名太长,有时人们取它的第一个单词“international”,简称为“国际”,历史上即称为“第一国际”。 第一国际是在19世纪50年代末、60年代初欧洲工人运动和皿煮运动重新高涨的形势下产生的。1848年欧洲革命后,欧洲资本主义飞速发展,资本主义世界市场形成,资本主义各国的联系越来越具有国际性质。 与此同时,全世界劳动人民遭受的压迫日益加剧,无产阶级和被压迫人民的反抗斗争不断加强。反压迫反剥削的斗争实践使各国无产阶级认识到,他们有着共同的利益和共同的敌人,而以往分散的斗争常常使他们遭到同样的失败,无产阶级必须在国际范围内联合起来,用无产阶级的国际团结去对抗资产阶级的国际联合,这种国际主义意识促进了国际工人协会的产生。 通过一些特殊渠道,吴可早早便了解了这个,原本历史上差不多需要半个实世纪才会让一些国内知识分子了解的情况。 直接推动第一国际成立的,是波兰1863年起义。1863年7月22日,工人联合会伦敦理事会召开群众大会,抗议沙皇俄国镇压波兰起义,声援波兰人民正义斗争。 法国工人代表团参加大会,并与英国工联领袖就联合行动问题交换了意见。同年11月10日英国工人大会通过《英国工人致法国工人》的呼吁书,号召两国工人加强团结,共同战斗。 1864年9月28日,英国工联在伦敦圣马丁堂召开群众大会,欢迎为响应呼吁书而来访的法国工人代表团。出席大会的还有德国、意大利、波兰、爱尔兰的工人代表以及一些资产阶级民主人士。 大会根据英法工人代表的提议,决定建立一个国际性的工人协会,并选出一个有21个成员的临时委员会(该委员会从1864年10月18日起称为中央委员会,1866年夏改名总委员会),国际工人协会宣告成立。 1864年10月5日,国际举行临时委员会第一次会议,选举代表各国的委员,连同原已选出的委员,共50人;会议还选出一个由9人组成的起草章程的专门委员会(小委员会)。马克思出席国际成立大会,并被选入临时委员会和小委员会。 在马克思的努力下,小委员会否定了g·马志尼的秘书p·沃尔弗和老宪章派j·韦斯顿提出的充满资产阶级民主主义精神的纲领文件草案,粉碎了资产阶级分子领导国际工人运动的企图。 马克思为协会起草《国际工人协会成立宣言》和《协会临时章程》(1866年9月日内瓦代表,大会讨论通过,称为《国际工人协会章程》,1871年9月伦敦代表会议修改后称作《国际工人协会共同规章》),并于1864年11月1日中央委员会会议上获得通过。 而第一国际做出的最轰动事件,便是趁普法战争事法国战败,国内一片混乱时成立的‘巴黎公社’。 ‘巴黎公社’啊,吴可对这个名字可一点都不陌生。 尽管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但中学历史课本上着重介绍过的‘巴黎公社’,或许平时想不起来,可一旦有某些关联事件触发记忆,也不是不能回忆起来。 …… 1870年9月2日,被围困在色当的法国皇帝拿破仑三世下令投降,法兰西第二帝国也就随着皇帝的投降而崩溃。9月4日,巴黎爆发革命宣布成立第三共和国。由资产阶级共和派和奥尔良派成员组成的新政府,称为“国防政府”。 普鲁士并不满足于法国皇帝的投降,继续大举进攻法国内陆。9月19日,普军包围巴黎。 多年来不断加剧的贫富分化,再加上当前的食物短缺,军队失败,还有普鲁士军队的不断炮轰终于大大激化了社会各界的不满情绪。巴黎市民,特别是工人阶级和下层中产阶级一直以来都希望能建立一个民主共和国。 他们一个比较明确的要求是巴黎应该自治,拥有自己的经选举产生的议会,享有与其它法国小城镇同样的权利,而这一要求一直被政府出于对不法平民的担心而拒绝。 而一个与此相联系的但不那么明确的愿望是,谋求以一种更加公平的甚至是以社会主义的方式来管理国家经济,这些要求汇总起来变成了一句口号:建立一个“社会主义民主共和国”。 1871年1月,围城四个月后,执政的国防政府谋求与新宣告成立的德意志帝国签订停火协定。德国人要求在和平协定里加入一条。要让德国军队以凯旋仪式进入巴黎。 尽管被围困多日,但许多巴黎市民还是非常愤慨并坚决反对普鲁士人(普鲁士当时已经是新帝国——德意志帝国)以任何仪式宣布对他们的城市的占领。 当时有30万巴黎市民是一个被称作“法国国民自卫军”的市民部队的武装成员,这一部队已极度扩张以协助保卫城市。自卫军选举了他们自己的官员,都是来自于工人阶级,包括激进分子和主张社会主义的领导者。 他们进一步组建了一个自卫军的“中央委员会”,包括爱国主义者和社会主义者,共同保卫巴黎,击败德国人的进攻,并且保卫共和政体,防止帝制复辟,在1871年2月举行的一个支持帝制的多数党的选举以组建新的国民大会。 第712章寿命短暂的公社 对于‘巴黎公社’,吴可心中说不出的亲切…… 可能在魂穿前,因为生活的不易对社会有诸多抱怨,可穿越过来后这么长时间了,午夜梦回却多是前世的点滴记忆。 人就是如此,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前世多年的生活习惯已经生活环境,形成正常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都不是那么好改变的。 满清官场那就是一个大染缸,充满了各种乌烟瘴气以及让人看不过眼的规矩。 尽管他自从崛起以来,可以说得上顺风顺水,刚刚冒头就有湖广总督这样的超级大腿,没过多久自己就成了别人求抱的大腿。 可他真不习惯在满清统治下的生活,到了现在依旧不习惯! 对于“巴黎公社”这个与前世颇有那么点关联的短命政权,吴可还是有那么点好感的。当然好感归好感,想要他万里遥遥去支援工人阶级那是不可能的,至于将这一思想引进国内短时间内基本没有可能。 …… 巴黎市民在失败面前无所畏惧,并已准备好在德军进城后引发的武装冲突中与敌人血战到底。因此在德军进入巴黎之前,依靠普通工人的协助,国民自卫军已经设法把一大批大炮(他们认为那是属于他们的资产,因为购买这些大炮的资金有一部分是来自于国家发行的公债)搬离了德军必经之路,把它们保存在一些相对安全的地方,其中一个主要的“大炮公园”就在蒙马特尔高地。 而阿道夫·梯也尔,新成立的临时政府的首脑,意识到在这种不稳定形势下,中央委员会形成了另一个政治和军事权力的中心。另外,他还担心工人们会用国民自卫军的武器把自己武装起来激怒德国人。 1870年,法国在同普鲁士的战争中遭到惨败,巴黎人民发动起义,推翻了第二帝国的统治,建立了共和国,即法兰西第三共和国,资产阶级掌握了政权。资产阶级临时政府对逼近巴黎的普鲁士军队采取了屈膝投降的态度。 1871年2月,同德国(当时普鲁士隶属于德意志的一个邦联国)草签了条约,同意向德国赔款50亿法郎,并割让阿尔萨斯全省和洛林省的一部分给德国。同时,调集军队,准备解除巴黎人民国民自卫军的武装。1871年3月18日凌晨,政府军企图夺取巴黎市内的蒙马特尔高地和梭蒙高地时,被人发现。巴黎市民奋起反击,当晚就占领了城内的战略要地,临时政府总理梯也尔狼狈逃出巴黎,迁往凡尔赛。 不久,巴黎公社成立,它是第一个无产阶级政权的雏形。巴黎公社的领导人许多是第一国际的成员。 德军进入巴黎之后,过了很短时间便马上撤离了。但巴黎的高度政治狂热还在继续。政府都已离开巴黎去了凡尔赛—个在德军保护之下的避风港。结果在他们回去之前的那段时间,法国首都出现了一个权力真空。 由于国民自卫军中央委员会采取了一种更加激进的姿态,权威也稳定地增长,政府感到不能无限期地允许它自由支配那400多门大炮。于是作为第一步,在3月18日,梯也尔命令正规军去夺取存放在蒙马特尔高地及全城其它地方的大炮。 可是士气低落的士兵们不但没有执行命令,反而与国民自卫军和当地居民亲如兄弟。蒙马特尔的将军,claudemartinlete,被人从马上拉了下来,后来有人作证说他曾命令士兵们向国民自卫军和市民人群开枪,于是被枪毙,同时被处决的还有从附近抓来的一名共和国老兵thomas将军,由于他曾担任过国民自卫军的前任指挥官而为人所痛恨。 其他很多部队也参加了叛乱,于是叛乱迅速扩大,政府首脑梯也尔向所有还服从命令的正规军,警察以及各级行政人员和专家们下达了立即撤退令。他自己抢在别人前面先逃到了凡尔赛。 梯也尔吹嘘他已经考虑这一策略(“从巴黎撤退以粉碎后面的巴黎公社”)很长时间了,是他在反思1848年欧洲革命时得出的经验,但很有可能这只是他在惊慌失措中所作的决定。 没有证据表明政府曾经预见到或者为现在开始的危机作过任何计划。国民自卫军中央委员会当时是巴黎唯一有效的政府:它组织了于3月26日举行的公社选举。 公社的92名成员(确切地说是“公社议会”)包括了很高比例的技术工人和一些专家(比如医生和记者)。他们中的许多人是政治活跃分子,派别从共和派改良主义者,到各种类型的社会主义者,甚至还有希望恢复1789年法国大革命时期专政的雅各宾党人。 社会主义革命布朗基组织的前任领导布朗基(louisaugusteblanqui)被选为议会主席,但他本人并不在场,因为他已经于3月17日被捕,整个巴黎公社活动期间他都被关在一个秘密监狱。 公社一开始试图用巴黎大主教mgrdarboy来换他出狱,后来又用他们拘留的74名人质交换,但均被阿道夫·梯也尔断然拒绝。巴黎公社于3月28日宣布成立,但各区经常在围城中与组织脱离关系。 公社在它短暂的生命期内采用了从前被废弃的法兰西共和国历,并采用象征社会主义的红旗以及第二共和国时期装饰有红边的三色旗作为自己的象征标志,恢复了在第二帝国时期被禁唱的《马赛曲》为国歌。 1848年,在法兰西第二共和国期间,激进主义者和社会主义者曾经用红旗以及装饰有红色绶带的三色旗来作为自己的标识,以区别于政治立场中立的共和成员,正如这些中立的持自由主义立场的吉伦特党人在1789年革命期间所做的那样。 尽管内部有许多不同,议会还是在管理一个两百万人的城市的基本公共事务方面做的不错;它也能够在一些政策上达成一致,这些政策的内容倾向于建立一个进步的,长期的以及高度民主的社会民主主义,而并不仅仅是一场社会革命。 而由于时间短暂(公社只存在了不到60天),只有一部分法令真正得到了实行。 公社部队,也就是国民自卫队,4月2日和常规军的凡尔赛军展开了一场小规模冲突。双方都没有真正地想要开始一场大规模内战,但双方也都不想谈判。 离courbevoie近的市郊被政府军于4月2日攻陷,而一次推迟了的公社自己的武装对凡尔赛的远征企图也于4月3日失败了。抵抗与求生变成了首要的考虑,公社领导层作了坚定的努力,要把国民自卫军变成一支有效的抵抗力量。在巴黎的外国政治,避难者和流亡者团体也给予了强有力的支持:其中有一位是波兰前军官和民族主义者jaros·awd·browski,成为公社最好的将军。 公社议会完全支持国际主义,为了表示这种兄弟般的情谊,公社认为纪念拿破仑一世胜利的凯旋柱是一个波拿巴主义和大国沙文主义的象征,于是将其拉倒。 在国外,包括德国在内的工会和社会主义组织也举行了集会和并传递了支持信息。但所有从其它法国城市获得真正帮助的希望很快破灭了。梯也尔和他在凡尔赛的内阁设法阻止任何信息从巴黎泄露出去;并且在法国外省及乡下对于大都市的运动一直以来就持一种怀疑性的态度。纳博讷,利摩日和马赛的运动很快就被粉碎了。 随着局势的进一步恶化,议会的一个分支赢得了一场选举(对手是装订商和卡尔·马克思的一个随军记者eugènevarlin,以及其它中立派),决定创建一个“公共安全委员会”,模仿1792年雅各宾派建立的同名机构。从理论上来说,它的权力非常之大并且毫不留情,但实际上并非如此有效。 从四月到五月,政府军的兵力在数量上持续增长——普鲁士释放了法军战俘以帮助梯也尔政府——他们完成了对巴黎外围抵抗力量的分割包围,并将国民自卫军赶回了城里。 当年5月21日,巴黎城墙西部的一道城门被攻陷,凡尔赛军开始夺回巴黎,他们首先占领了繁荣的西部地区,在那里他们受到了那些在停战后没有离开巴黎的市民们的欢迎。据说有一位工程师(他经常为梯也尔政府当间谍)发现城门无人管理,于是把这一情报通知了凡尔赛军。 很强的本地忠诚度在过去曾是公社的一个有利因素,却变成了某种不利:没有一个统一的有计划的防御,每个街区为了自己的生存各自为战,最后被一个接一个地攻破。 曾经在过去的巴黎革命中使整个街区几乎坚不可摧的狭窄小巷组成的网络,当时已在奥斯曼男爵对巴黎的改造中变成了宽广的大道。凡尔赛军拥有集中指挥和数量上的绝对优势。 他们已经学会了巷战的技巧,只需简单地把房屋的墙壁凿穿就可以完成对公社街垒的侧翼包抄。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只有奥斯曼男爵改造出的那些宽阔的广场和大街,才是他们被抵抗力量的枪炮所阻挡的地带。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巴黎公社坚持了不到两个月,便被政府军覆灭…… 第713章尴尬处境 或许巴黎公社崛起又覆灭的时间太短,还没来得及将影响扩散到安南法军部队便烟消云散,倒是没引起安南法军部队太大思想波动。 当然所谓雁过留痕,要说完全没影响也是不可能的,只不过因为巴黎公社存在时间实在太短,还来不及扩充影响便已彻底消失。 不过也因为巴黎这一闹,本就不受待见的安南法军,在国内局势动荡单位情况下,更是没有多少存在感可言。 反倒是吴可,从巴黎公社制定的一系列福利政策中,隐隐看到了后世社会主义国家的一点点雏形。 巴黎公社在政府军围城期间,将公社成员所欠房租的免除(在此期间支付实际已经被中止),数以百计的巴黎面包店的夜班废除,向在服务期间死亡的国民自卫军的未婚伴侣以及子女发放抚恤金。 同时由城市当铺免费发还所有在围城期间被抵押的工人的工具以及最高价值20法朗的生活用品,他们担心技术工人在战争期间被迫典当了他们的工具于是推迟商业债务的偿还,废除借款利息。 并由工人接管并运营被原主人放弃的企业,将来他们可以接受补偿,废除官员的高薪制,规定公社委员最高(国民自卫军总司令)年薪不超过6000法郎(相当于当时巴黎中等收入工人的年收入)。 还有政教分离法令将所有的教堂财产变为公共财产,并且把宗教教育从学校去除,确立了法国以后的政教分离原则。 公社允许教堂继续从事宗教活动,但条件是他们必须在夜间向公众政治会议开放教堂。与街道和咖啡店一起,教堂成为了公社另一个主要的共同分享的政治中心——情境主义运动在它的建筑主张中不会忘记这一表述。其它计划中的立法还包括教育改革,它使将来的教育和技术培训向所有人免费开放。 同时巴黎还有一些妇女组织了一个女权运动,继续了1789年和1848年的政治主张。这样,nathanielemel,一个社会主义的装订工人和elisabethdmitrieff,一个年轻的俄罗斯被放逐者和卡尔·马克思的伙伴于1871年4月11日创建了“保卫巴黎和护理伤员妇女联盟”。 鉴于相信她们针对男权制的斗争只能在一场全球的针对资本主义的斗争之中实现,联盟创造性的要求性别平等工资平等,妇女的主动离婚权,世俗指导(非牧师的)权和女孩的专业教育权。 她们还要求抑制合法妻子与情妇间的区别,婚生子女与非婚生子女之间的区别,废除妓,女——她们实现了关闭maisonsdetolérance(合法的官方妓院)。妇女联盟还参与了几个市政委员会以及组织了合作工厂。 著名形象如louisemichel,“蒙马特尔高地的红色处,女”参加了国民自卫队,后来被送到新卡里多尼亚,象征着数量很少的妇女在起义事件中的积极参与。 而国民自卫队的一个妇女营,在镇压期间保卫了placeblanche。公社领导们的工作负担都非常之大,人们期望议会成员们(他们不是“代表”,而是委任的,理论上来说,随时可以被选举人取消资格)象提出那些立法的法令一样提出一系列行政的和军事的法令。 大量的在围城期间在各地区(quartiers)为满足社区需要(小卖部,急救站)而建立起来的非正式组织继续兴旺并与公社紧密合作。 同时,这些地方议会通常也在当地工人的指导之下追求他们自己的目标。不管公社议会的正式改革,作为一个整体公社的这些成员们是更加激进的革命者。革命倾向表现为蒲鲁东主义——一种偏中间的无政府主义的早期形式。 其主要成分混杂了国际社会主义,布朗基主义,以及更多的自由主义共和派。巴黎公社一直被无政府主义者和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者大肆歌颂,部分原因也是这种政治趋向的多样性,高度的工人控制和不同革命派别之间的紧密合作。 老实说,巴黎公社推行的这些举措太过超前,除了吴可这样具有二十一世纪思维之人轻松就能适应之外,本时代思想非常传统的土著们真的难以接受。 公社想要拉拢巴黎市民的想法可以理解,但是那些利益受损的资本家们,还不拼了命反扑啊? 结果证明了巴黎公社的变革太过激进,基本上很难得到势力强大的资本家们的认可,最后在政府军的反扑中彻底覆灭。 …… 不提短暂出现的巴黎公社如何如何,又给紧密关注法国人一举一动的吴可带来多大冲击,眼下最需要关注的还是掌握了安南中南部区域的法国部队。 在法国国内出现的巴黎公社,对安南法军影响不大,可是普法战争的失败,已经逐渐开始动摇安南法军军心了。 普法战争的战败,严重影响了法国第二次工业革命和经济发展进程。 普法战争战败后,法国对普鲁士签订屈辱和约,法国赔款50亿法郎,加上战争损失,总计资金损失达200亿法郎,致使经济发展资本投入不足;又割让铁矿蕴藏丰富的阿尔萨斯和洛林,使经济发展所需资源严重缺乏;再加上赔款付清以前,德国占领法国6个北方省,使国内市场进一步狭窄。 所有这些,极大的延缓了法国经济的发展,使法国第二次工业革命进展缓慢,在进入帝国,主义阶段后,法国工业革命和经济发展进程明显落后于美、德、英之后,使得法国在争霸世界的过程中逐渐落后于老对手。 国内经济遭遇重创,对安南法军的影响极大。 除了在非洲和美洲经营多年的殖民地外,于远东地区法国没有成体系的殖民地经济。也就是说安南法军的后勤供应,大部分都需要依靠国内直接支援。 可是普法战争的战败,法国又是赔款又是割地损失惨重,国内经济遭受重创不说,还出现了严重的动乱局势。法国国内忙着处理善后事宜都来不及,哪有心思理会远在万里之外的安南战事? 要不是此时法军还没彻底堕落,法军的职业军人战斗力还是很可观的,不像一二战期间那般挫。一下子失去了本土的大部分支持,只怕都不需要黄鼎凤部和游击队发动反扑作战,他们就得自行崩溃瓦解了。 不仅如此,普法战争的失败,还导致了法国的欧洲霸权衰落。 普法战争中战败的法国割地赔款,使法国失去了自克里米亚战争以来形成的西欧和中欧大陆的霸权地位,从而使法国的欧洲霸权地位衰落。 同时,普法战争的战败使法国的对外政策发生巨大变化。 普法战争法国战败后,法国对德国的优势地位和潜在力量保持高度的警惕,并一直想报战败之仇,但单靠自身力量,是绝对不能战胜德国的,这样法国开始调整与欧洲国家,如英、俄的关系,以寻求盟国的支持,共同对付德国。 如此一来,法国国内的大部分注意力,将放在欧洲强大的邻国身上,而不是远东至少现在还看不出多少好处的安南身上。这也就意味着,身处安南战场的法军部队,将得不到来自本土国内的多少支持力量。 这对于身处安南战场的法军而言,绝不是什么好消息,士气近一步低落是肯定的,要是来自外界的压力稍微大上那么一点点,只怕情况会更加糟糕。 而最让身处安南的法军担忧的是,后方本土身边突然崛起的强大恶邻,不仅吸引了本土绝大部分关注,甚至不惜调整法国在欧洲的对外策略,这种影响还是持久性的,这就让身处安南的法军二线部队处境更加尴尬。 普法战争取得巨大胜利后,普鲁士打败法国,从而排除了法国对普鲁士统一的干扰。1870年11月,代表北德意志联邦的俾斯麦与南德四邦政府缔结联合的和约,南德四邦与北德意志联邦合并,成立“德意志帝国”。 随后不久的1871年1月18日,普鲁士国王威廉一世在法国凡尔赛宫正式即位为德意志帝国皇帝,德意志统一最终完成。 不仅如此,战争的胜利还加快了德国国内第二次工业革命的进程和经济发展。 普法战争使德国最后完成政治上的统一,形成了统一的国内市场和独立的经济体系;德国从法国攫取了五十亿法郎的军事赔款和拥有丰富铁矿的阿尔萨斯、洛林,为工业发展提供了巨额资金和丰富的矿产资源;特别是对外战争的胜利,使德国国内的容克地主、资产阶级更加醉心于对外侵略扩张,大批军事订货,刺激了重工业的发展。 这使德国资本主义经济呈现跳跃式发展,国力蒸蒸日上逼得法国不得不将更多关注和精力,都放在对抗身边迅速崛起的强邻身上,这使得身处安南的法军处境越发尴尬…… 第714章动作 “德国在欧洲强势崛起,这正是咱们动手将法国人赶出安南的绝好机会!” 吴可将手中厚厚一叠有关普法战争详细经过,以及后来影响的文件放在桌上,回头满脸微笑冲着手下将官说道。 “大人,咱们这是要出兵了吗?” 有将领兴致勃勃问道,他可是早就想参加安南内战了。 “直接出兵不成,还是只能装扮成游击队参与!” 吴可摇了摇头,也没理会手下将官失望的神情,手指轻轻摩挲着硬茬茬的胡须解释道:“咱们这次加大输送力度,一次性派出三千精锐将士,要让法国人无时无刻感受到咱们的亲切关怀!” 三千精锐? 闻言一干将官眼睛一亮,有三千精锐将士加入安南内战,同时又以游击战术为主,也足够安南的法国佬好好喝上一壶的。 “此次法国在本土栽了大跟头,正是士气大衰难以为继之时,咱们可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吴可呵呵一笑,眼中神采熠熠声音洪亮道:“没了本土大力支援,身处安南的那帮法国人日子绝不好过!” “他们之前在战场上最大依仗火力优势,将得到极大压制,这正是咱们出手将他们赶出安安地界,甚至一口气将这帮家伙赶出中南半岛的大好良机!”说着右手猛然向前一挥,满脸振奋之色。 在座一干将官个个脸色潮红兴奋不已,他们都被吴可一番言辞煽动得热血沸腾,只恨不得立刻率领手下将士杀奔安南,一举将那帮讨厌的法国人击溃! “大人,要是咱们逼迫过甚的话,法国本土会不会强行出兵支援?” 兴奋激动了一阵,待充血的脑袋逐渐冷静下来,便有那理智将领担忧道。 “基本上没可能!” 见厅堂里热烈的气氛有凝固之象,吴可沉吟片刻摇头肯定道:“普法战争中法国人败得太惨,就连国都都被普鲁士人拿下,还得赔偿五十亿法郎!” “五十亿法郎啊,那可是足足数十亿两银子,就算法国贵为世界第二号列强,赔偿了这么一大笔战败款项,也得伤筋动骨需要好长一段时间恢复!”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顿,好让手下将官消化这一惊人消息,这才继续打气道:“而且法国还割让了两处矿产资源丰富的省份给普鲁士,损失都不能用惨重来形容。脯鲁士得了这么大的好处,国家已经迅速统一不说,而且还在以迅猛的速度崛起,法国人防备恶邻普鲁士都来不及,哪有闲心跑来远东找麻烦?” 经过一番商讨,大家一致认为法国本土损失惨重,短时间内没有能力支援身处安南的法军部队,这时正是两广清军将法国人赶出安南的大好良机。 眼见之前嚣张不可一世的法国人倒霉了,在座将官一个个幸灾乐祸的同时,纷纷踊跃报名参加安南的军事行动,谁都想要拿法国人的尸体增加自身战功。 手下小弟参战态度积极是好事,吴可和手下幕僚班子经过仔细商讨,最终确定了几位平时表现不错的新崛起少壮派将官担纲此任。 不过也有理智将官提出另一桩担忧,眼看身处安南的法国人没了后续支援,将他们赶出安南地界指日可待,可是盘踞在安南中部地区的黄鼎凤部会答应两广清军的入境作战么? 这确实是个麻烦! 不过吴可却是早有思量,对这个问题也有准备,解释道:“不说黄鼎凤在厮有没有能耐搞到法国本土的情报,就算他们知道了又能如何,咱们两广清军想要挺进安南中部地区的话,他们也没办法阻止!” “或许在法国人的军队入侵安南中部地区之前,咱们还得顾忌一二,毕竟黄部在哪里也经营了好几年,手下大清百姓数量也超过三十万,咱们想要找他们晦气的话,还得防备那三十万百姓造反作乱!” “可是现在情况不同,法国人入侵以来攻势凌厉,黄部人马收缩于安南中部几座重要城池之中,其余地区几乎丧事怠尽。咱们这时过去不仅不会引来当地百姓反感,反而会得到当地百姓的大力支持!” “法国人狼子野心,对待安南百姓都如奴役牛羊,咱们此时进入安南中部地区,正是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 正如吴可所言,在法国身上狠狠咬下一块肉后,经过简单消化吸收普鲁士便实力暴涨,以普鲁士为核心的德意志帝国在欧洲霸权地位迅猛上升。 普法战争中,德国战胜法国,一跃成为欧洲举足轻重的强国,这就改变了自克里米亚战争以来的欧洲格局,使德国在欧洲的霸权地位上升,成为强大的“中欧帝国”。 普法战争的胜利,不仅使得德国迅猛崛起霸权地位上升,同时也使得德国的外交政策发生新的变化。 普法战争后,一方面,德国的强大使德国进一步加快了对外扩张的步伐“我们也要求日光下的地盘”,另一方面,在欧洲,德国虽打败了法国,却不能以武力将其消灭,德国以后便以推行孤立法国,防止欧洲大国与法国结盟作为它的外交政策。 与此同时,因为普法战争爆发,不仅普鲁士因此一举成为欧洲强国,力压法国成为欧洲新近崛起的霸主级国家。 与此同时,因为法国的战败,新近建立的意大利王国,也趁此机会狠狠在法国人身上咬了一口,获得极大领土利益将法国延伸至意大利境内的手臂斩断。 1870年7月,普法战争爆发后,拿破仑三世不得不调回驻罗马的军队,9月初意大利军队和加里波第的志愿军进入原被法国控制的教皇辖地,占领罗马。后根据公民投票,罗马合并于意大利,教皇被剥夺世俗权力,避居梵蒂冈。 至此,意大利借助于普法战争法国的失败,赶走了法国的势力,收回被法国占领、控制的教皇辖地,最后完成统一。 可以说,普法战争的失败,法国的损失实在太过惨重,惨重到世界第二列强国家的地位都受到极大挑衅,所谓的欧洲第一陆军强国也正式被普鲁士抢走,底盘,资金还有政治上的损失大到无法想法的地步。 因为法国的战败以及普鲁士的迅速崛起,使得世界格局也跟着发生剧烈变化。 普法战争打破了相对平稳的欧洲均势关系,德意志帝国崛起,法国衰落,改变了殖民主义力量对比,从而加剧了列强之间的矛盾,促使殖民主义国家重新调整相互之间的关系。 德国力图以一个联合起来的欧洲孤立法国,包围不稳定的法兰西共和国,它协调了与俄国和奥匈帝国的矛盾,之后不久三国正式形成“三皇同盟”,实现了孤立和削弱法国的目的。 而随着对殖民地的争夺加剧,三国之间的关系逐渐恶化,不久之后的柏林会议后“三皇同盟”瓦解。再之后德又与奥意形成三国同盟,与此同时法与英俄也逐渐接近,形成三国协约,从而在欧洲形成两大军事集团。 两大军事集团疯狂的扩军备战,进一步加剧了帝国,主义国家之间的矛盾,最终导致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 当然,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眼下吴可需要关注的,便是派遣手下精锐将士加入安南内战,从而达成之前布置下去的战略目标。 在那之前,吴可通过身处黄部核心的熊光宇,与黄部高层展开隔空对话,将两广清军准备加入安南内战的事情,跟黄部高层简单说明了一下。 怎么说都是做了多年生意的‘合作伙伴’,虽说这些生意见不得光,都是暗地里偷偷摸摸做的。可是这么多年配合下来,双方之间的关系复杂得很,可以用剪不断理还乱来形容。十年前黄部与官府还是不死不休的关系,眼下经过这么长时间私底下接触,要说没半分感情鬼都不信。 作为大成国遗留下来,手中还掌握大权的最后一位大佬,黄鼎凤的能力无遗是极为强悍的,不然也不会经营出眼下的一番大好事业来。 不过很显然,他很明白黄部与两广官府的关系,大家只不过互相利用而已,在对付共同的敌人安南王国以及法国人时,两方能够合作无间发挥最大实力。 不过等到哪天法国人不行了,或者安南王国高层突然倒向官府的时候,两家的关系也就到头了。 这就是为何黄部在最紧要关头,也没忘了防备驻守于谅山城清军的主要原因,甚至为此他不惜放弃一部分地盘,任由法国人组织的勘探队自由出入的缘故。 当然,此时两广官府和黄部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最起码对于两广清军准备参战的想法,黄鼎凤是举双手赞成的,眼下黄部人马承受了极大压力,法国人的火力实在太过猛烈,要是两广清军愿意出手帮忙分担部分火力的话,黄部上下自然求之不额。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的是,最近一段时间法国人的攻势,貌似比之前减缓了不是一星半点…… 第715章头疼 “黄鼎凤还没发现法国本土出了问题,这很好!” 黄鼎凤部轻松答应的行径,立刻让吴可猜到了这一点。 “大人您也太过小心了,咱们能够得到普法战争的具体消息,那也是花费了极大代价和精力,黄鼎凤他们又哪有这样的资源,更不要说他们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念头!”跟在身边的心腹不屑道。 吴可想想也是,在安南中部战场,黄部和法国人以及安南国部队大战连绵,人脑子都快打成猪脑子了,哪还有心思和精力关注外部事务? 正如心腹幕僚所言那般,不要说黄鼎凤没那个渠道和能耐,也没有这样的念头和想法。 不要说正处于战事密集阶段,整天忙得焦头烂额的黄鼎凤,就是朝廷里那帮叫嚣得厉害,整日里把洋务挂在嘴边的洋务大臣们,谁有真正有心关注万里之遥的普法战争,估计到现在还不知道法国被新近冒出的列强揍成猪头的事儿。 “既然如此,那就让弟兄们按计划行事,先让安南的法国人好好松快松快,等把这帮混蛋折腾得差不多了,再联合黄部人马彻底将他们赶走!” 吴可没再多罗嗦什么,挥了挥手吩咐道。 …… 三千两广清军分作十来波,在谅山城驻军的配合下悄无声息潜入安南中部地域,又在刘永福部黑旗军的秘密引导下,来到了安南中部地区的群山密林之中。 刘永福倒是没其它想法,并没有因为安南分封的三宣副督之职而野心膨胀,老老实实听从两广清军的调遣,一心一意给进入安南的法国人制造麻烦。 他的努力取得了不小成效,最起码法国人已经开始重视黑旗军这股实力强劲的游击队武装,每每与黄部展开大战之时,都不得不分派兵力驻守后方,或者干脆跟刘永福部大打出手,不让刘部有游击机动的机会。 刘永福也确实是个人物,他率领手下两千人马在南南混得风声水起,不说吃香的喝辣的也差不了多少。刘部在安南站稳脚跟后,并没有投奔老前辈黄鼎凤,而是按照两广制定策略独立作战。 因为这事,黄部部分将领跟刘部关系一度十分恶劣,黄部将领认为刘永福不识好歹,黄鼎凤这么一根粗大腿伸出橄榄枝都不知道接受。 所幸黄鼎凤不是心胸狭义容不得人的货色,此时他治下拥民百万兵力更是达到五万之巨,刘永福所部两千来人引不起他太多兴趣。而且刘部游击作战确实帮其部分担了不小压力,所以对于刘永福的‘不识相’,他倒也没过分追究。 而且刘永福的游击战战果确实不小,起码能闹得法国人焦头烂额,如此战绩自然引来不少小势力的关注,在两广清军的暗中支持下,纷纷投身于安南丛林里的游击战中,不依不饶的找法国人麻烦。 两广可以说得上反贼温床,不论是搅得天下风云变动的太平军,还是建立国家政权的广东以及广西天地会,都是两广出产不得不让人感叹。 不仅仅反贼多,而且各种帮会也是五花八门多不胜数。 虽说自从吴可担任两广总督以来,压力打击治下的帮会势力,在两广清军的强力弹压下各地治安状况大为好转,可那些帮会势力只是迫于官府压力暂时潜伏,暗地里依旧波涛汹涌难以让吴可放心。 随着两广经济高速发展,这些帮会暗地里也没少捞钱,一个个虽说老实本分了许多,但潜势力却也不知不觉迅速发展。 吴可容不下这些游走于黑暗与光明边缘的势力,这些家伙根本放松不得,一旦被他们揪得机会还不使劲折腾,这是吴可万万不能答应的事儿。 之前凡是抓住作奸犯科的帮会中人,抓住之后基本上都送到劳改营强制劳动改造,不能说没有效果但总觉得威慑力不够。 反正作奸犯科被抓住了,除非罪大恶极的被杀头之外,其余惩罚不过到劳改营劳作而已,这对于过惯了打架斗殴生活的帮会成员而言,虽说人贩子枯燥了点但还不至于胆战心惊。 之前两广官府也没多大办法,两广大搞基础设施建设,需要的青壮劳力不在少数,劳改营只负责伙食没额外花费的免费劳工,对于两广来说是相当重要的劳力来源,不可能因为心中恶感就放弃不用,把他们关在牢房里白白消耗粮食。 现在好了,安南那头打得热火朝天,安南中部地区的丛林里正需大量人手打游击,吴可大手一挥抽调部分骄傲不逊难以管教的劳改犯,组成‘陷阵队’参与安南丛林游击战,有表现能活下来之前罪过一笔勾销,要是活不下来也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 这些人的战果不能说没有,但相比刘永福的黑旗军来差了不少,主要是积极性与战术素养有关,被逼上战场和主动上战场结果怎么可能一样? 等到两广清军三千精锐战士,分成数股加入安南中部丛林地区的游击作战后,法国人在安南占领地的日子突然变得难过起来。 …… “谁能告诉我,那些可恶游击队手头怎么有后膛枪?” 安南法国总督看着报告上惊人的伤亡数字,以及游击队出现的新情况,在最新军事会议上愤怒的冲着殖民地一干文武官员大声咆哮。 也不怪他如此恼怒,之前与黄鼎凤部打了好几年,法军总伤亡不足三千,没想到最近短短两个月时间不到,各地法军便在游击队的攻击下损失上千人马! 这个损失可就大了,整个安南的法军部队不过上万出头,经过连番大战消耗,此时已经不足万人,要是再这么损失下去,不要说全面占领安南,就是想全身而退都困难。 如果放在以前还好说,作为威名赫赫的世界第二号列强国家,以法国的势力能够源源不断从世界其它殖民地调来支援。 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普法战争的失败使得法国本土损失惨重,国内政局动荡新成立共和政府正焦头烂额,哪有心思和精力支援远东的安南? 此时法国人在安南经营的时间不长,没有获取多少利益,反而因为连年战士需要不断投入,这对于法国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以法国人一贯的殖民政策,想安南这样的鸡肋地区,如果局势稳定也就罢了,可是好处没得到多少还要国内源源不断支援,这就不那么讨喜了。 要不是安南地理位置重要,比邻中国而且境内物资丰富,法国人也不会花费这么大精力和手脚,直接派兵参与安南内战。 可惜法国人在疲软的安南王国高层跟前可以作威作福,轻松便控制了整个安南南部地区,可问题是盘踞安南中部的黄鼎凤部却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法军依靠强大的火力优势,将黄部数万人马压缩在安南中部几座重要城市一带,眼看着随时都有覆灭的可能。 可让法国安南殖民地一干官员诧异的是,不论法军如何逼迫狂攻,黄部竟然顶住法军的攻势不说,还来了几次恶心人的反攻,最让安南殖民地高层不爽的是,特么的黄部的反扑竟然还颇有成效。 最让人讨厌的,就是安南中部地区茂密丛林里的那帮游击队,时常出手偷袭法军后路以及零星,给法军制造了不少麻烦,却又拿这帮神出鬼没的混蛋毫无办法,只得一味加强后路安保力量。 尤其是刘永福所部黑旗军,简直成了法军的心腹大患。 不得不说刘永福在军事方面的天赋极佳,尽管他之前苦逼的在西沙群岛坐了几年牢,又跟手下弟兄失去联系好几年,可他只不过在琼崖清军军营接受半个月紧急培训,通过在安南的实战演练迅速掌握了游击战的精髓,整得法军后路鸡飞狗跳苦不堪言,每每都能以最小代价达成战术目的。 别的不说,经过刚到安南时的不适应,待到他粗步掌握了游击战的十六字精髓后,之后的一系列战斗都打得十分聪明。 依托安南中部丛林复杂的地形和环境,刘永福和手下弟兄将一个‘跑’字发挥到淋漓尽致,每每带着一帮装备精良气势汹汹的法国人在丛林里兜圈子,直到被追击之敌拖疲拖垮,最后反戈一击轻松解决麻烦。 最重要的是,刘永福部不是孤军作战,身后有两广清军暗地里源源不断的物资支援,就算一时受挫往谅山清军控制区域一躲,等恢复了元气再来找法国人的麻烦,就好象后世的抗美援越战争一样,拥有稳定后方基地的刘永福部,可不畏惧法国人的围剿搜捕。 刘永福部的亮眼表现,吸引了不少安南当地反抗势力纷纷效仿,搞得法军控制区内一时烽火连天不得安宁,这是法国安南殖民政府最不爽的地方。 跟刘永福部打了一年多的游击战和围剿战,法国人也不是傻子,他们隐约察觉刘部深厚似乎另有势力支持,不然刘部充裕的后勤物资以及一直十分旺盛的斗志无胳解释…… 第716章惊怒 法国人首先怀疑的,自然是此时与他们大打出手的黄鼎凤部…… 黄部的战斗力以及战斗一致让法国人吃惊,但是依靠优势的火力,法国人依旧在战斗中占据绝对优势,压得黄鼎凤部几乎抬不起头。 在这样的情况下,黄部人马想要找回场子,从正面战场上几乎没有办法,只得从其它方面入手,而派出小股精锐游击队骚扰法军后方,在法国人看来都是一步绝妙好棋。 最起码,法国人感受到了极大压力,因为后路频繁遭袭,不得不抽调更多兵力维持后方安稳,在法国人看来黄部就应该是这种打算! 而刘永福部黑旗军的表现,尽管整得法国人头疼不已,但不得不承认,其战术和执行能力都让他们赞叹。 而且据说刘永福也是中国两广地区反贼出身,正好与黄鼎凤部人马是一路货色,要说两方没有勾结骗鬼都不信。 可是后来法国人又发现情况不对,与黄部人马交手了两年多时间,期间法国人也不是没有俘虏黄部中高层将领。根据这些俘虏将领的供诉,黄部与刘永福部黑旗军的关系,并没有法国人理解中那般密切,甚至两方人马暗地里还发生过磨擦,只不过被黄鼎凤和刘永福及时叫停,这才没出现激烈火并。 法国人这下傻眼了,按照俘虏的说法,黄部跟刘永福部黑旗军不是一伙的? 想想也有道理,黄部跟法国与安南联军连打了两年多,早已将疲兵倦,自身物资消耗都难以得到充分补给,更不要说一支分散在外的离散人马,想要做到物资及时供应到位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 那黑旗军背后的势力又是哪一家? 于是,法国人把怀疑的目光,对准了不怎么听话的‘盟友’安南王国身上。 放眼整个安南中部地区,有能力给刘永福部黑旗军提供大量物资补给的,除了坐困愁城的黄鼎凤部之外,就只有安南王国有这样的能力。 这可不是法国人,想要看到的结果! 虽说此时整个安南南部,还有大部分安南中部地区,都已经是法国人的殖民地,他们根本就不需要理会安南王国的那帮无能的猴子。 如果没有黄鼎凤部,以及那些丛林里神出鬼没的游击队的话,法国人真可以不鸟安南国高层,直接按照自己的想法搞殖民统治就是。 可问题是,虽说安南王国高层很窝囊的在内战中败给了入侵的黄鼎凤部,直接掌握的安南南部地区,又早早被法国人拿捏在手里,在接下来的安南内战中好象成了一个纯粹打酱油的货色。 当然事情不是这么算的,有黄鼎凤部这个大敌没有解决,又有以刘永福部黑旗军为首的游击队捣乱,法国人一心扑在战场之上,对于控制区内的安南地界难免掌控不力,这就需要安南王国正统帮忙弹压治理。 别看安南王国邀请法军帮忙对付盘踞在安南中部地区的黄部人马,可两家的关系从来都没有真正和睦过,不暗地里抽冷刀子就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法国人之所以怀疑安南王国暗地里支持刘永福部黑旗军游击队,主要原因还是安南王国在刘永福部于河内外围击溃法军后,很大胆的给刘永福三宣副督这样的官位,简直赤落落的扫法国人的面子。 要不是安南王国一干高层还有用处的话,只怕法国人早就恼羞成怒做出一些疯狂之事来。 可惜怀疑归怀疑,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法国人也不好拿安南王国高层如何。不说他们还需这帮家伙帮忙稳定治下民心,单单此时法国本土短时间内没法顾忌安南法军,便让安南法军高层不敢做得太过树敌太多。 当然,心存怀疑之后一些小动作是免不了的,法国人可不是吃亏都往肚里吞的软脚虾,他们的心眼可绝对不大。 除了以上两家之外,法国人不是没有怀疑过驻扎在谅山的两广清军部队。 怎么说,在眼下的安南中部地区,有能力给刘永福部黑旗军提供源源不断支援的,也就上述三家而已,刘永福背后势力脱不了这三家其中之一。 当然怀疑归怀疑,还是那句话,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法国人不敢再树强敌,他们此时可是心虚得很,谁知道法国国内的局势有没有传到远东这地儿来? …… “先生们现在可不是沉默的时候,大家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议一议!” 法国驻安南总督强压心头怒火,刻意放缓了语速沉声开口。 “总督阁下,目前游击队手头已经有了后膛枪,咱们必须谨慎对待!” 一位殖民地少校军官左右看了看,一咬牙起身说道。 “该死的游击队,咱们很多部队都没完全装备后膛枪呢!” 这时旁边一位中校军官好似受了不小刺激,满脸阴沉闷声咆哮道。 这是最让在座殖民地军官郁闷的地方,尼玛的他们手下部队都没全部装备上欧洲最新式的后膛枪呢,没想到在他们眼中一帮乌合之众的游击队竟然先装备上了,这是何等讽刺的事儿? 要是没有普法战争法国战败损失惨重这挡子事,在座殖民地军官早就向国内诉苦要求军备支援了,可是现在…… “不管如何咱们先要压下游击队的嚣张气焰,否则咱们以后将永无宁日!” 法国驻安南总督心情烦躁之极,见军官们只顾闷头生气补有眉头大皱,忍不住挥手呵斥道。 “总督阁下,问题严重了啊!” 见安南总督似乎会错了意,立刻有上校军衔的殖民地军官开口苦笑着解释道:“后膛枪相比前膛枪优势巨大,特别是射速方面完全没法比,没有火炮掩护的前提下咱们的火力甚至都不如那帮可恶的游击队,想要稳定局势可不是那么容易!” “那咱们手上装备有多少后膛枪?” 安南总督闻言脸色变地十分难看,沉吟片刻问道。 “阁下您也知道,殖民地军队一向都是法军中的二三六部队,无论战士素质还是武器装备都是法军中的二三流水准……” 说这话的少校军官脸上火辣辣的尴尬无比,可这话又不能不说出口。 “阁下,能不能向国内求援,请求国内支援一部分后膛枪过来?” 这时有位中校军官提议道,目光紧张盯着安南总督不放。 “不可能!” 安南总督脸色一变,想也没想断然否决。 开什么玩笑,此时本土政局动荡不安,他躲还来不及呢,哪会主动送上去找抽。要是殖民当局占据了整个安南还好说,这样的功劳报回来少不了一番奖赏。 可是此时殖民当局却在安南这样不起眼的地方吃足了苦头,要是消息传回国内可不得了,别的不说他的安南总督之位就当到头了。 不管哪个国家的官场,都摆脱不了官僚主义作风,尤其想法国这样历史悠久的列强大国更是如此。死一些殖民地军队根本算不得什么,起码相比安南总督这样的位置时就是如此。 当然,这样的理由安南总督不可能说出口,否则不等消息传会本土,他就得灰溜溜被赶下台,这是总督阁下绝对难以接受的结局。 不过政客就是政客,眼珠子微微一转便想到了说辞:“眼下本土情况不明,咱们还是不要轻易将安南发生的变故通知本土的好……” 说着他还故意顿了一顿,等在座安南殖民地高层消化了他话中的未尽之意,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后,这才继续说道:“游击队手里突然出现后膛枪确实出乎意料,就是向本土求援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麻烦……” 说到这儿他故意停下,目光缓缓在一干殖民地高层脸上扫过,一脸智珠在握胸有成竹的摸样,等着这帮殖民地高层中有眼色的家伙主动开口询问。 “那总督阁下,不知您有什么好的想法?” 果然有那会看眼色的家伙,见总督阁下如此表现立刻跟进,装出一副好奇摸样请教道。 “恩,这个嘛……” 安南总督脸色不变心中暗爽,装足了样子这才在一干人等的目光注视下,胸有成竹说道:“不能向本土求援,咱们可以向英国佬购买一批后膛枪和足够弹药嘛!” 这主意,真的让人大感失望啊。 不过安南总督刚才的故作姿态,也让一干殖民地官员反应过来,此时可不是将把柄将给本土那帮新当权的家伙之时,除非不想继续在政坛军界混迹下去,否则安南殖民地尴尬的处境还是最好不要报告给本土为好。 商量完了应对游击队手中后膛枪的麻烦后,又有一位中校军官提出了新的问题,游击队的数量膨胀过快,而且战斗力一个个惊人得很,有时候在同等数量情况下,虽然说起来丢人但事实却是殖民地军队不是对手! 这可是个不小麻烦! 一干殖民地官员在法国驻安南总督的主持下,足足商讨了两天时间,才最终定下计议秘诀顶采取龟缩防守的策略应对。 不是他们不想维护法国的威严,而是敌人确实诡异的强大,他们可不敢拿自家政治前途甚至身家性命做赌注…… 第717章变化 就在安南的法国殖民者,为突然出现的大股游击队,以及游击队手上的后膛枪惊怒不已,紧急商讨对策之时,两广地区依旧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气象…… 尽管临近的安南国内战火连天,但在两广总督衙门的治理下,两广地区根本没受到多大影响,经济发展速度依旧极快。 眼下的广州城繁华之极,整日里人来车往商铺林立,喧嚣热闹不愧为南方第一富庶要城。 城内富商云集,城外的发展一点都不遑多让。 当初乡勇队数万人马刚来时,在城外沿着四周城墙修建了四座巨大军营,此时这四大军营已经全部化作民用,除了少部分警备部队轮流执守维持治安之外,此时广州城外形成以四大军营为核心的四处繁华集镇。 这是必然的,当初城外四大军营最鼎盛时期,长期维持在三万战兵外加数万后勤辎重人员,每日所需消耗之大可想而知。 乡勇队施行的是每日三餐制,每日一操的训练消耗物资之大可想而知。 吴可不是小气的人,尽管他担任两广总督不久,安徽淮北地区的大量隶属于乡勇队的工厂已经追随者赶了过来,但吴可依旧将四大军营一半左右的后勤物资补给定单,交给了广州当地商人。 有了这笔巨量定单的刺激,广州的经济才在战乱期间,依旧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疯狂增长,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周边地区辐射扩散。 待到广西大成国叛军覆灭,两广地区大股叛乱全部消失,两广地区便进入了经济快速发展的轨道上,一直延续了近十年之久! 近十年的稳定发展,使得两广成了整个大清最繁华地区。 也正是因为如此,两广的繁华吸引不少际遇目光,各种官商势力纷纷入驻,利用强大的官方背,景大肆攫取商业利益和矿产利益。 要不是吴可强力弹压,手握强大军事力量威慑的话,只怕两广早就被一波波的敛食者搞得一团乱糟,其中尤以八旗王公贵族为最。 为此,吴可没少得罪京城里那帮红带子黄带字,可惜此时不再是满清刚刚入关的那段时间,随着太平天国的兴起和覆灭,中央权威迅速衰落,汉族地方势力迅速崛起,再也不是皇帝一言可决汉族大臣生死的时候。 再说,随着僧王在山东战死,满清朝廷手头掌握的最后一支精锐力量损失怠尽,朝廷想要维持统治就得倚重一干从战乱中崛起的汉族军事武装集团。 吴可作为地方头号实力派汉族大臣,在没有表明立场反叛之前,朝廷是没借口胡乱整治的,更不要说吴可所在派系的能量还强大得很,就是此时摄政的恭亲王都得顾忌三分,可不是那么好得罪的。 经济发展带来民生发展,吴可以两广总督名义,冒了一定风险废除了一部分不合理的苛捐杂税,使得两广百姓的生活一日好过一日。 在两广总督衙门的大力扶持下,两广地区新建了不少新式工厂,随着工厂利润以看得见的速度迅速增长,引得不少手头献钱不少的地主老财纷纷跟进,形成了一个十分良好的循环发展模式。 近十年时间的发展和熟悉,此时两广境内开办的纺织厂以及配套的一系列工厂不下于百十来家,全都是进口机器运转效率非常之高。 这些纺织工厂生产的布料棉纱,不仅极大满足了两广百姓需求,甚至两广的纺织产品还畅销周边数省,为两广经济迅速发展提供了不小助力。 除了纺织厂外,想是成衣铺和成衣作坊开得到处都是,两广地区的食物初级加工业在近十年时间里,也得到了突飞猛进的发展。 米粉和粉线啥的易于储存的初级加工食物就不说了,有蒸汽机作为动力产量十分惊人,起码是以前人力和畜力作为动力产量的好几倍。 依托两广巨大的甘蔗产量,两广地区的制糖工业发展迅速,无论是红糖还是白糖在此时的利润都十分惊人。同样除了供应两广内部需求外,两广制糖远销南方诸省,引来许多官商势力的觊觎,给两广官府带来巨大财政收入。 同时利用两广以及安南北部地区丰富的水果资源,两广地区别开新面大搞水果罐头,一经问世大受青睐销量节节攀升,给开办罐头厂的商人和官府提供了极大利润。 罐头是个好玩意啊,无论军民两用都方便得很。而且洋人那里早就有了罐头产品,也用不着担心因为惊世骇俗闹出什么乱子来。 说起罐头的出现还跟军事战争脱不了关系,所谓有需求就有市场。 1809年,拿破仑的士兵东征时因吃不到新鲜的蔬菜、水果等食品而饿死。 这怎么办呢? 法国拿破仑政府下狠心想要解决麻烦,用12000法郎的巨额奖金,征求一种长期贮存食品的方法。 欧洲当时很多人为了得奖,都投入了研究活动。其中有个经营蜜饯食品的法国人阿佩尔,曾在酸菜厂、酒厂、糖果店和饭馆当过工人,后来成为一名厨师。他在贩卖果浆、葡萄酒等食品时,发现有些往往变坏,而有些却不易变坏。他又偶然发现,密封在玻璃容器里的食品如果经过适当加热,便不易变质,他从中受到了很大启发。 于是,阿佩尔响应政府的悬赏,对食品保藏的方法进行专门研究。 他经过十年的艰苦研究,终于获得成功。他的方法是:将食品处理好,再装入广口瓶内,全部置于沸水锅中,加热30~60分钟后,趁热用软木塞塞紧,再用线加固或用蜡封死。这种办法,就能较长时间保藏食品而不腐烂变质。这就是现代罐头的雏形。 就这样,最早的罐头出现了。阿贝尔得到了法国政府的奖励,也受到了海员们的热烈欢迎。 阿佩尔的玻璃罐头问世后不久,英国人彼得·杜兰特制成了马口铁罐头,在英国获得了专利权。19世纪初罐头技术传到美国,波士顿、纽约等地出现了罐头工厂。1849年,美国人亨利·埃文斯开了一家规模空前的罐头厂。1862年,法国生物学家巴斯德发表论文,阐明食品腐败主要原因是微生物的生长和繁殖所致。于是,罐头工厂采用蒸气杀菌技术,使罐头食品达到商业无菌的标准。 两广的罐头厂一面引进西方先进技术,一面又因地制宜的弄出一套经济使用的生产方法。中国自古以来就是陶瓷生产大国,自然会用瓷器替换玻璃这种‘奢侈品’作为容器使得罐头成本降到国人可接受范围。 除了罐头这个新鲜事物外,两广市面上也出现了工业生产糖果和饼干这样的可口新奇小食品。 现代饼干的来历,跟罐头差不了多少。 饼干的词源所谓饼干的词源是“烤过两次的面包”,即从法语的bis(再来一次)和cuit(烤)中由来的。是用面粉和水或牛奶不放酵母而烤出来的,作为旅行、航海、登山时的储存食品,特别是在战争时期用于军人们的备用食品是非常方便适用的。 初期饼干的产业是长期的航海或战争中的紧急食品的概念开始以handmade-type(手工形态)传播,产业革命以后因机械技术的发达,饼干的制作设备及技术迅速发展,扩散到全世界各地。饼干类包含饼干(biscuit),曲奇饼干(cookies)和苏打饼干(cracker)等等。 十九世纪五十年代的一天,法国比斯湾,狂风使一艘英国帆船触礁搁浅,船员死里逃生来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小岛。风停后,人们回到船上找吃的,但船上的面粉、砂糖、奶油全部被水泡了,他们只好把泡在一起的面糊带回岛上,并将它们捏成一个个小团,烤熟后吃。 没想到,烤熟的面团又松又脆,味道可口。为了纪念这次脱险,船员们回到英国后,就用同样方法烤制小饼吃,并用海湾的名字“比斯湾”命名这些小饼。这就是现代饼干英文名biscuit(比斯开)的由来。 饼干,英语是biscuit,但是市场上从广东来的饼干,却称“克力架”,有人以为这是广东人做生意的“噱头”,很不以为然,其实是错怪了。因为在美国英语里,饼干就叫cracker,词根crack,就像咬饼干的声音,即“脆裂”之意。 广东人按粤语音译为“克立架”。而biscuit在美国英语中是指“热食的软饼”。所以,英国的biscuit和美国的cracker都是指饼干,其实质相同,只是“口感”上有一点差别。如果吃过“苏打饼干”的人,都会感到它“厚而酥”的是英国式,“薄而脆”的是美国式。 不少广东商人在官府的引导,以及市场的催动下,没资本的开办家庭式手工饼干作坊,有资本的自然直接采购机器制作饼干,总之两广地区在衣食两方面的变化可不小…… 第718章优势 除了罐头和饼干这样的新奇小吃食之外,还有糖果产业发展速度也不慢…… 别看这些小吃食都很不起眼,但架不住出货量大,给两广官府提供的税收可不在少数。而且随着这些不起眼却有十分新奇的小吃食大肆抢占周围副食品市场,两广的影响力也不知不觉在当地百姓心中升温。 民生建设不外乎‘衣食住行’四字,衣食方面两广的发展势头十分不错,不要说临近两广的闽浙,云贵,两江以及湖广地区,就连河南河南以及京畿一带,都有两广出产的新奇小吃食出现在杂货铺以及各地客栈酒楼之中,在给两广官府制造源源不断制造税收的同时,也将两广的富庶名声慢慢扩散开去。 现在全国大部分地区民众连吃饱饭都难,两广却有精力大肆生产这样的新奇小吃食,要说两广不富庶鬼都不信。 同时,在住和行方面两广地区的发展也极为喜人。 两广总督辖下的工程营,掌握了大量青壮劳力资源,无论是在趁镇基建还是在道路桥梁的修建方面,两广方面都取得了极大进展。 特别是谅山至镇南关铁路线延伸,之前为了向贵州方面清军支援所修建铁路,这段时间也都连接起来,同时广东几大港口地带的小型货运铁路修建,都给两广方面带来极大便利和好处。 又有安南北部地区丰富的矿藏资源相助,两广的经济发展更添几分动力,几呈一片大好景象。 …… “咱们派去安南的人手,最近表现怎么样?” 当然,繁华的背后并不都是平和的景象,起码吴可没被两广欣欣向荣的景象迷惑,还知晓安南有大敌当前不可轻忽,回大人的话,据谅山方面传来消息,大半月时间咱们派去的人手,起码干掉了近千法国人!“跟在旁边的幕僚立刻恭敬回答。 “做得好,他们自身伤亡如何?” 吴可满意点头,而后眉头轻皱沉声问道。 “伤亡不大,还没过百!” 说起这个,幕僚忍不住眉飞色舞笑道:“咱们的人只是打游击背地里放冷枪,不与法国人正面相抗损失极小!” “这就好,让他们继续保持,不要被一时的胜利冲昏了头脑!” 吴可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满意微笑,点点头最后不忘提醒道。 “放心吧大人,前线将士心中有数!” 跟在旁边的幕僚急忙说道:“没将那帮法国人彻底打残之前,派出去的将士们不会轻举妄动的!” “那他们有没有反馈后膛枪的效果?” 吴可脸上神色轻松,转移了话题继续问道。 “效果极佳!” 说起这个,幕僚脸上不禁神采飞扬,笑呵呵说道:“根据前线将士反馈回来的消息,他们带去的后膛枪威力不俗,特别是在射速方面,比起前膛枪占了极大优势,在小股人马交手时法国人只有哎打没有还手之力!” 闻言,吴可脸上露出丝丝得意之色。 这是乡勇队的又一桩成果…… 自从他坐上总兵之位后,就一直十分看重火药武器的威力和未来。 当初跟随老丈人张亮基四下奔走剿匪平叛时,由于没一处稳固基地他便只好以采购军火为主。等到了安徽稳定下来后,他便要求手下后勤部门利用采购至列强的机器,试着自己制造火药武器。为此拨下大笔银子用做研发之用。 此时的火药武器真的只能用简陋来形容,千万别小瞧中国的工匠手艺,之前乡勇队大量装备的前膛遂发枪,经过两年多是的研究攻关,隶属于乡勇队的军工体系已经能够自主生产,虽然产量一直不怎么样。 到了两广赴任之后,听闻欧洲列强主力军队,开始大规模装备后膛枪械,吴可立刻动了心思不肯甘于人后。 待到隶属于乡勇队的军工厂全部搬迁到广州后,吴可便要求后勤军工部门开始研究后膛枪的构造以及制造工艺。 为了方便军工部门工匠研究,他还特意花高价从欧美采购数十杆最新式后膛枪,交由后勤军工部门人手分解研究。 经过近十年时间研究和发展,目前乡勇队后勤军工部门以及彻底解决了后膛枪的构造和制造问题,已经开办了一家专门制造后膛枪的兵工厂,每月可制造合格后膛枪近三十条,随着工艺成熟工人手艺逐渐熟练,相信产量还会有进一步提升,这一点吴可深信不疑。 虽然乡勇队自制后膛枪在靶场表现不俗,但没有经过战场检验终究算不得成熟产品,所以这次派遣精锐人马进入安南中部丛林打游击之时,吴可便干脆大方了一回将三千游击队全部装备了后膛枪。 现在看来,乡勇队制造的后膛枪效果不错,能得到前线将士的一致好评,证明乡勇队自制后膛枪已达到上战场的标准。 “法国人那边什么反应?” 既然知道后膛枪在战场上表现不错,吴可放心之余忍不住好奇问道。 “法国人的反应十分奇怪,他们竟然后退收缩防守!” 幕僚脸上闪过一丝潮红,显然心情激动到了一定程度。 “这很正常啊,法国人吃了亏,眼下本土又是那个情况没法求援,这时候不收缩防守难道还要跟咱们的人拼命不成?” 吴可不以为然说道,他又不是没跟法国人开过票,自然知晓法国人的德性,他们可不像传言中那般厉害。 …… 眼见安南前线情况良好,吴可一时心情大爽,想要找个人好好分享一下心中喜悦,而是还在陕甘地区平叛的左宗棠便被他惦记上了。 知道左宗棠军务繁忙,吴可也不好过分打搅,于是便写了一封长信送了过去,将这些日子两广所发生之事,已经他的打算一一表明,信中最重要的不是这些,而是一份由乡勇队一干高级将领讨论整理出来的,一份有关普法战争得失的分析报告,期间详细描述了此次战争的详细经过,最重要的便是吴可跟手下一干心腹将领讨论得出的心得体会。 “普军战争计划周密,兵员充足,动员、集结迅速,装备优于法军(在普军用身体检验了法军沙斯波式击针枪的优越性之后,普军就把部队撤到法军步兵射程之外,用优越的钢制克虏伯大炮痛击法军)。 到1870年,一支军队想靠近敌军已经非常不容易,普军步兵袭击法军,法军轻骑兵袭击普军阵地,都是伤亡惨重,普军最后之所以胜利,一方面是它的大炮,另一方面是他的兵力上优势,允许他们使用侧翼包围。 普鲁士的铁路网对于军事具有重要的意义。战后有英国军事学家说:“德国铁路系统优越的运输能力,是它在1870年赢得胜利的一个有力因素。”在普法战争的各次战役中,正面进攻很难取胜,需要动员优势兵力从两翼包抄敌军。 而动员大量兵力进行包抄,就需要迅速调动部队,运输能力必须跟得上。普鲁士发达的铁路网不仅能够迅速地把大量部队运往前线,集结到作战地区,而且能够使部队的给养得到及时的补充。 比起普鲁士来,法国的铁路运输能力就有很大的差距。战争爆发后,它未能及时地调集足够的兵力。1870年8月初,当毛奇率领的37万普鲁士军队越过边境时,法国只能以24万多人的兵力相对抗。 据另一资料说,1870年8月2日,法国在边界上只能陈兵26.5万人,而普鲁士在莱茵河已集中了50万人的兵力。关于铁路运输与军事的重要关系。正如参与大战的某位普鲁士高级将领所指出的:“一个国家在组织本国边疆的防御时,首先要考虑的事情,不是把国土用要塞地带围起来,而是使铁路网布满全境,以保证尽可能迅速集中兵力。” 由于充分有效地利用了自己的铁路运输能力,以普鲁士为首的北德联军仅就投入战争的兵员数量来说,始终占有2比1的优势。甚至战后有军事专家夸张表示:北德联军投入的总兵力为120万,超过了拿破仑入侵俄国的一倍。 普法战争双方胜败的原因是:法国虽然常备兵上素质优于普军的征召兵,但政治腐败,战争计划不周,军队编制不合理(除近卫军外,平时无师、军两级编制,临战才编组);动员、集结缓慢;后勤供应落后,作战指挥混乱。 此战表明全赖职业军人的做法是无用的,国家的军队应交给细心而有谋略的将官统驭,人数优势又再一次成为决定战争胜负的一个关键因素。” 吴可之所以大费口舌的跟左宗棠说这些,除了跟好友分享心中爽快之余,也是提醒左宗棠欧洲的战争模式,早已与国内剿匪平叛战斗大不相同,完全就是国力和素质的比拼,谁也不能保证以后中国和洋人就没有武装冲突发生,所以在之前全面了解列强军队的作战模式,是十分有必要的事情…… 第719章烦恼 没多久,左宗棠的回信便到了…… 在信中,他表示了对吴可以及两广清军的绝对支持态度。 和吴可一样,左宗棠绝对算得上朝廷的鹰派代表之一。不要说安南本就是中国的藩属国,就算不是只要有机会给欧洲列强找不痛快,左宗棠也绝对会举双手支持,尼玛的火烧圆明园之仇他还记在心里呢。 同时,对于欧洲爆发的普法战争,左宗棠除了表示惊叹之外,信中那股子浓浓的幸灾乐祸之意怎么也掩盖不住。 至于吴可在信中隐晦透露在安南的小动作,左宗棠的回信中也没明确白哦市什么,但是字里行间支持的态度已经显露无遗。 信中除了明确表示对吴可和两广清军的支持态度之外,也简单描述了一下左宗棠平息陕甘回乱的进展。 有老左出马,手下楚军能征善战,虽比不得两广清军精锐却也绝对是国内有数强军,轻松便将陕甘境内的回乱强势镇压下去。 先是陕西回乱被左部三下五除二轻松解决,回民叛军只能龟缩于地广人稀土地贫瘠的甘肃。 此时左宗棠正率部全力追杀,此次回民叛乱最大的头目白彦虎。 1862年,趁朝廷平定地方叛乱地方空虚之机,为在西北地区建立伊斯兰教国家,陕西回民发动武装暴,乱,进行所谓的圣战,屠杀非穆斯林人民。 不是阿訇的白彦虎于1866年被推举为回民十八大营元帅之一,不识字,但骁勇善战,甘肃地区33次大规模战役中,有29次有白的参与。(以后十八大元帅里有七位战死:马正和、杨文治、张四明、王明章、沙学德、赫明堂、冯君幅;其他投降的有九位:禹得彦、崔伟、余彦禄、蓝明泰、阎兴泰、邹保和、陈林、马生彦、华大才)。 1868年3月,十八营再整编为四大营。陕甘总督左宗棠挥军西进,十余万回逆军且战且走。 话说同治元年(1862年)五月,泾阳县官府纵容地主团练残酷压榨当地回族百姓,激起了泾阳、三原两县回民群众的愤怒,他们揭竿而起围攻两县县城。白彦虎参加了叛军,与清军周旋转战于省城一带,参加了围攻泾阳县城和攻打西安金胜寺等战斗。 同治二年九月,回民叛军在咸阳苏家沟(今属咸阳市渭城区)的据点被清军占领后,白彦虎率领一部分叛军经礼泉、乾州(今乾县)、邠州(今彬县),到长武县的白吉塬,打败了清军陕西提督雷正绾部。 次年,朝廷派大批清军进行围剿,叛军被迫退至甘肃东部的董志塬,这时各路回民叛军开始联合作战。1866年各路回民叛军按营地整编为十八大营,由于白彦虎作战机智勇敢,善用伏兵,被推举为十八大营元帅之一。 1867年,乘驻陕清军主力东渡黄河追“剿”西捻军之机,白彦虎等率回民叛军杀回陕西。1869年三月叛军首领在董志塬聚会,改十八大营为四大营,白彦虎仍为元帅之一。 不久,清军攻陷董志塬,白彦虎等人率50万回民军北上宁夏金积堡固守,且返回陕西战场发动攻势。1870年冬,白彦虎率部撤至甘肃河州,后转赴西宁与清军激战,并联络当地回族、撒拉族和卡力岗藏族叛军继续奋战。 左宗棠在信中很自信表示,此时陕甘清军已在平叛战斗中占据极大优势,相信用不了几年就能彻底解决陕甘回乱。 当然在信中,他坦言对新疆的局面表示担忧,认为朝廷有必要出兵平叛! 看到这里,吴可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此时的新疆也闹腾得厉害,而且还有俄国人插手其中,眼下陕甘地区还打成了一片废墟,新疆那头的麻烦可不好处理。 自从满清入关以来,新疆地区就从来没有平静过,朝廷更是在此频繁用兵平叛,新疆也都一直掌握在朝廷的控制之中。 1690年准噶尔部落首领噶尔丹发动叛乱,大肆劫掠当地百姓,向清朝中央政府发出强烈的挑衅信号。短短一个月,便到达距离北京仅700里的乌兰布通。 1690年7月至1695年2月,康熙皇帝两次御驾亲征,大败噶尔丹的主力,平定了边疆的叛乱,次年噶尔丹暴亡。这个穷兵黩武的准噶尔首领,最终落得个失败惨死的下场。 噶尔丹死后,准噶尔陷入部族恩怨纠葛中。其后代阿睦尔撒纳借助朝廷中央政府的力量成为“大汗”,但是他很快就反叛了。 1756年,乾隆皇帝开始平叛,顺利进入伊犁。阿睦尔撒纳仓皇逃窜至沙皇俄国境内,1757年因天花死于俄国。其追随者大小和卓也于1759年被打败,至此整个天山南北的叛乱终告平定。 1820年8月,大和卓之孙张格尔在英国殖民者的怂恿下潜回南疆掀起叛乱,他们烧杀抢掠,屠杀官兵,自封为统治者。1826年道光皇帝调兵进剿,于次年活捉张格尔,押解北京处死。此次叛乱,新疆地区开始出现内部叛乱者与外国侵略者相互勾结的局面。 到了1867年,来自中亚的阿古柏在英俄的支持下,建立“七城汗国”,发动叛乱,占领了新疆大部分地区。 这就是眼下朝廷必须面对的情况,新疆大部已控制在叛军手中,彻底与朝廷失去联系。 对于新疆叛军首领阿古柏,作为大清顶级官员,吴可自然通过朝廷了解其出身以及侵占新疆的详细过程。 1820年,阿古柏出生于塔什干附近的一个村子里,其父伊斯迈特·乌拉,在村中负责替病人诵古兰经祈福。出生后不久,其父母离异,幼小的阿古柏跟随改嫁的母亲,其继父是村中的屠夫。数年之后,其母亲死去,阿古柏成为了孤儿,流落塔什干街头。 少年阿古柏面容姣好,被街头艺人收留,学到了精湛的舞艺。大约10岁的时候,他成为了一名“巴特恰”,也就是男扮女装的舞童。不久一名路过塔什干的浩罕官吏看中了他,将其收为自己的娈童,带回首都浩罕城,并将其转送给穆罕默德·卡里姆·卡希卡,马达里汗的侍从官。 1842年,马达里败于布哈拉汗国,战死沙场。布哈拉进占浩罕城,全国一片混乱。时任浩罕阿奇木伯克的卡希卡也加入对汗位的角逐中。很不幸,他失败了,而且丢掉了性命。 已经长大成人的阿古柏随即回到家乡投奔塔什干伯克纳尔·穆罕默德·库什,并将美丽的同母妹妹献给了库什,这样他获得了成为库什副官的机会。不久以后库什派其出任五百人长,负责镇压塔什干境内的哈萨克人起义。 阿古柏骁勇善战,屡立战功,1860年左右,晋升为阿克麦吉特(今纳罗夫斯基)伯克,成为拥有自己势力的一方诸侯。从此时起,当地百姓尊称阿古柏为“雅霍甫伯克”。 1864年,新疆民乱,库车、和阗、喀什、吐鲁番等地先后建立了地方割据政权,与清兵互相攻伐,局势混乱。占据喀什旧城的柯尔克孜伯克司迪尔(思的克)自立为“帕夏”,为了树立威信,决定派手下金相印去浩罕城迎回大和卓曾孙,号称“圣裔”的布素鲁克,立为傀儡。 1865年春,浩罕阿力木库尔汗派阿古柏率领50名骑兵护送布素鲁克去喀什。 一到喀什,布素鲁克和阿古柏便组织兵变,将司迪尔逐出喀什。3月,司迪尔率7000余柯尔克孜兵回袭喀什。阿古柏此时显露出了超群的军事指挥能力,仅率100名骑兵夜袭敌军,击溃了司迪尔。 接收了司迪尔势力的阿古柏迅速组建了数千名士兵的军队,1864年4月11日攻克了英吉沙,并将司迪尔残部彻底逐出新疆。 在阿古柏扶持下,布素鲁克(布士尔克)于1865年4月建立了“哲德沙尔汗国”,意即“七城汗国”,表明一统回部七大城(一般认为是喀什、英吉沙、叶尔羌、和阗、阿克苏、库车、乌什)的野心。 4月下旬,阿古柏约叶尔羌阿奇木伯克尼亚孜为内应,偷袭叶尔羌,在巷战中失利。回军途中又遭遇库车和卓热西丁的军队,在罕南力克战役中复大败逃回喀什。阿古柏于是调整战略重点,转而攻击仍在清军守备下的喀什汉城。 1864年9月1日,清军守备何步云投降献城,清喀什噶尔办事大臣奎英举家自杀,残部被迫皈依伊斯兰教。 1867年,浩罕被俄国支持的布哈拉汗国再次战败,丢失塔什干,约7000名残部在玉努斯江率领下逃入新疆投奔同族阿古柏。得到这支生力军的阿古柏实力大增,连克叶尔羌、和阗。 就在此时,布素鲁克在喀什发动兵变,希望摆脱阿古柏,坚守41天后失败,阿古柏发动政变,把布素鲁克(布士尔克)逼下宝座,送去阿拉伯半岛麦加朝圣。 之后阿古柏立波罗尼都之子萨木克长子玉素甫的之子,亦是布素鲁克的堂兄买买提明即位,号称“卡塔条勒(卡塔尔勒)”。 第二年,由于卡塔条勒也不安心做傀儡,故当傀儡还不到4个月就被阿古柏暗中毒死。同时经过反复争夺,阿古柏终于击败了热西丁,夺取了阿克苏,统一了除库车之外的南疆。 1867年5月,随着阿古柏的不断胜利,他觉得不再需要傀儡了,于是他宣布取消“哲德沙尔汗国”,建立“洪福汗国”(又称“毕杜勒特汗国”),自封为“巴达吾来特哈孜(badaul-etqazi)”,即汉文史籍上的“毕杜勒特”(英语:badaulat,或译为“毕条勒特”,“毕调勒特”,意即“洪福之王”)。5月,攻占库车、库尔勒,侵占南疆。 “洪福汗国”以伊斯兰教法典“沙里阿特”作为最高法律,在各地设立宗教法庭,强迫异教徒改信伊斯兰教。其所占各地分为设立伯克作为当地军政长官,该政权对农民采取重税政策。 1868年,英国派遣特使会晤阿古柏,承认其政权,次年阿古柏也派亲信米尔扎·沙迪赴印度会见英国总督,争取英国支持。英国决定向其赠送大批军火,并允许其在印度招募工匠回喀什设立军工厂。 1870年,俄国也派人前往喀什会晤阿古柏,承认其政权。不过总体来说,在这一时期,英国仍然是阿古柏的主要支持者,期望能够通过支援阿古柏将俄国的扩张阻止在天山以北。 在得到大批先进装备后,阿古柏于1870年5月攻占了吐鲁番,切断了北疆和河西走廊的联系,并收降了以白彦虎为首的陕甘回族叛军残部,实力进一步增强。到1871年底为止,迪化、玛纳斯、鄯善先后被阿古柏攻克,同时俄国为阻止阿古柏进一步扩张,出兵占领伊犁,样,清军除塔城、乌苏等少数据点外,已经全部从新疆消失。阿古柏成为了全新疆的主人。 新疆的变故震惊朝野,让吴可哭笑不得的是,因此朝廷还爆发了一次严重的海防与塞防之争。 基于历史的争论。中华民族是一个大陆性的民族,民族的发展是由西到东,虽然很早就达到了海岸线,但几乎从未进一步向海洋作大规模或有计划的开拓。 中国的外患主要在北面(包括东北和西北),而海疆在明代以前都是最太平的边界。所以此前很少有人在战略领域关注过与海洋有关的因素。 而受长期的陆权思想影响,加上晚清政府采取背海向陆的政策,中国的国门终于1840年被西方国家的坚船利炮所打开。西欧海权和俄罗斯陆权同时进军东亚,遂产生“千古未有之巨变”。 中国近代,是一个复杂、多变,充满苦难的社会转型期,内忧外患纷至沓来,古今中外矛盾错综交织。经历两次鸦,片战争,平复太平天国之后,清政府边疆危机叠生,尤以东南海疆和西北边塞为甚。 解决何者为先,重臣们各抒己见,分歧明显,逐渐形成“片面海防”“片面塞防”和“海塞并重”三种声音。 于是,让吴可感觉有些可笑又可悲的‘海防’与‘塞防’之争兴起。 而海防与塞防之争源于新疆之变,之前有阿古柏政权进犯北疆,俄国侵占伊犁。英国为防新疆落入俄国之手,不仅在外交上承认阿古柏政权,还向其提供武器,同时土耳其帝国也阴谋插手新疆地区,使得西北边疆危机重重。 与此同时,日军借口牡丹社事件,大有进犯台湾之意,于是东南沿海防务又告危急,由此直接引发了清廷内部的海塞防大讨论。 作为主张海防的代表人物,李鸿章认为两者“力难兼顾”,以“海疆备虚”为由,奏请朝廷暂罢西征,放弃塞防,建议“停撤之饷,即匀作海防之饷”。 而作为塞防的代表人物,左宗棠则极力反对,指出西北“自撤藩篱,则我退寸而寇进尺”,尤其招致英、俄渗透。这场大讨论一直持续了数月之久。 另有“片面塞防”以湖南巡抚王文昭为代表,认为“我师退一步,俄人进一步;我师迟一日,则俄人进一日。事机之急,莫此为甚”,建议朝廷全力注重西征;而“海塞并重”前有林则徐后有左宗棠,林则徐有广东“硝烟”和新疆“平乱”之体悟,深知“海塞并重”不可轻费。左宗棠师承林则徐,驳斥李鸿章“停撤西塞用兵、饷银挪用海防”的观点,认为新疆不收复,蒙古难保,提出“并重”主张,避免专注偏向。 作为左宗棠的坚定盟友,两广总督吴可自然也是‘两面兼顾’的支持者。 作为守御南疆之重臣,吴可的话还是非常有分量的。 虽然朝廷一直都没有讨论过,但安南的情况朝廷又不是不清楚。让一干朝中重臣哭笑不得的是,堂堂的大清藩属,安南竟然被伪大成国叛逆以及列强法兰西军队霸占,任由两方人马大打出手而无可奈何。 不说叛逆黄鼎凤如何如何,至少其和部下数万人马,是被两广清军赶到安南地界的。可是法国人就不同了,任谁都看得出这帮家伙狼子野心,一力侵占安南国土地显然没安什么好心。 虽然不满,可是朝廷不愿跟法国人产生正面冲突,尤其法国人还有一支实力不俗的远东舰队,这使得两广还有闽浙沿海地带受到极大威胁。 而南方地区又是朝廷的财赋重地,怎么可能拿之轻易冒险,尽管两广总督对这样的危险并不在乎,可朝廷在乎啊。 尽管吴可隐晦的表示两广清军已做好准备,随时都可听从朝廷调遣,直接加入安南内部战事之中,并有把握将法国人以及叛逆黄鼎凤和其部下全部赶离安南境内,也不需要朝廷出兵相助,单单依靠两广清军便可解决问题。 就连法国远东海军,以两广水师此时的战力,想要解决也不算什么难事,就算互拼消耗也能将法国远东舰队耗死,可惜的是朝廷根本就不相信,以为吴可在说大话…… 第720章水生火热 要说‘海防’与‘塞防’之争,就不不得不说所谓睁眼看世界第一人,也是后世公认的民族英雄林则徐…… 在中国近代史上,林则徐得到非凡赞誉,谥号“文忠”是清帝表彰他终身维护朝廷权益辛劳所赐,维新派尊他为“首”,颂他为习洋“技”开先河,当下依旧对他推崇,赞他变革开拓,范文澜评之“睁眼看世界第一人”! 1785年8月30日,林则徐出生在福建福州一个下层封建知识分子家庭。他的人生轨迹按封建仕途前行,20岁中举人,26岁金榜题名中进士,后历任道员、按察使、布政使、巡抚、总督等职,成为汉臣中受清帝重用之人。 1838年,林则徐受命广东禁烟,改变天朝对外夷的陋见,知觉“彼万不敢以侵凌他国之术窥伺中华”论断之愚昧,接触外部世界,采访夷情,收集外文书刊,招募低出身懂洋文的百姓入钦差行辕,翻译西方著作。其组织翻译的《四洲志》问世,为国人打开世界人文地理之门。 林则徐禁烟深得人心,又兼整顿海防筹备战守,使得洋人在广东灰头土脸,鸦,片贸易就此阻隔。英军不甘受制,悍然发动战争,清军整饬不力,节节败退,割地赔款,林则徐为此削去官职充军伊犁。 其途经扬州,赠送魏源《四洲志》译本,《海国图志》由此出版,“善师制夷”影响至今。1846年,清道光皇帝重新启用林则徐,授陕甘总督、云贵总督要职,1849年林则徐称病告老还乡,途径长沙,接见左宗棠,尊为上宾,两人彻夜畅谈,在国人众议抗英海战之时,林则徐深感西北边防威胁日近,国境守备薄弱松弛,沙俄骑兵驰骋无阻,预见“终为中国患者,其俄罗斯乎!吾老矣,君等当见之”。 其死后十余年,沙俄兵不血刃侵占清国150万平方公里,不详预言终成现实。林则徐对广州十三洋行的担忧,对禁烟失败的不甘,临终不忘“星斗南”,终成历史铭记的民族英雄。 林则徐主张“师夷长技以制夷”,离粤之时向奕山贡献六策,首要即“海疆长久之计”乃筹办“外海水师”。林则徐担忧“徒守于陆,不与水战,此常不给之势”。这一反省,从重陆防转变为重海防,击碎中国千年重陆轻海的陋见,提出“有船有炮,水军主之,往来海中追奔逐北,彼所能往者,我亦能往,岸上军尽可十撤其九”的思想,坚定认为要保卫陆上城邑,须有水师控制大海。 林则徐“制海权”思想的萌芽早于洋务派二三十年,这是封建王朝军事思想史的重大突破。 后来林则徐被贬新疆,却心系国运,了解边疆史地,其对沙俄“威震邻国,开疆拓土”虎视新疆,对英吉利逼近叶尔羌和戈会哈威胁西藏,分外担忧,寻找边防固达之道。其亲临喀什噶尔,译询卡外各国夷部地土风俗,离去之前,摘抄《喀什噶尔、巴尔楚克等城垦田原案摘略》《巴尔楚克等城垦田案略》《哈密厅卷宗》等手卷,获赠《卡外与图》,从历史地理中寻找“备边之法”。 林则徐深知疆民之苦,坦言“回子至愚极懦,且极可怜。自汉官以至兵丁,使唤之甚于犬马,其贸易放债之汉民,欺骗之、盘剥之,视若豕羊而已”,规劝清廷重视善待。其提出治边方略:其一,要防外夷入侵,必须屯田守边,尤其巴尔楚克,要广为开垦,使之成为边疆重镇;其二,要安定回民,改变民族偏见。 林则徐从安边富国的大局出发,驳斥回族会因“富强而生反侧”的谬说,主张减轻粮税,招回分田,使贫穷回民得以安定,其塞防思想互为表里因果,“屯垦、屯边、固边”层层递进。 林则徐海塞并重,有预见,为后续事变证实。“海塞并重”思想也在左宗棠和沈葆桢手中开枝散叶,影响深远。 而李鸿章对海防问题的看法,集中体现在他的万言《筹议海防折》上。李鸿章深谙中国政经中心俱在东方,天然海洋屏障拱卫了财富,而鸦,片战争不仅震惊国人也震动国基。 其深知清廷国库空虚,提议在新疆采取守势,静观其变,运用以夷制夷,使英俄相互牵制,以待日后收复国土。如此清廷就可拨西北军饷用作东南海防,壮大海军。 李鸿章强调新疆界于俄英印及波斯之间是敏感地带,清廷“饷力、人才实有不逮”,应集力海防,暂缓塞防。针对国内形势,李鸿章开出药方:变革奋起,其呼吁遵循实事求是,务实求真,兴办洋务。对外惧战以求自强发展的和平环境,切不可逞意气孤注一掷,视国事为儿戏,内政不修,则“战守皆不足以恃,而可亦不可久也”。 他说列强凭借海船火炮实为中国“数千年来未有之强敌”,而中国仍“犹欲以成法制之”,如患者不论何种疾病皆以古方治之,肯定不能见效。因此他认为“居今日而欲整顿海防,舍变法与用人,别无下手之方”。 其倡导“变”是指军事制度变革,建立新型陆海军;改革旧式科考八股,培养新式科技人才,这点倒是很受吴可等有识封疆的赞同。 对李鸿章“暂缓西征、全力海防”的观点,左宗棠竭力反对。他认为新疆、蒙古和京师连为一体,新疆失守,连锁反应,危机京城。因此他主张水陆并重,一边收复新疆,一边加强海防。 左宗棠分析当时国内外形势,认定是进军新疆的好时机。回民叛乱已然平息,新疆叛乱势力尚处萌芽,非根深蒂固,英俄皆对新疆虎视眈眈,沙俄已占伊犁,以夷制夷的策略失效。 此时,沿海地带海防形势较塞防缓和,列强多忙欧洲战争和财富争夺,中国趁时出兵新疆,收复失地,如若不然,日趋严重,尾大不掉,愈加棘手。 其清醒认识到“海疆之患不能无因而至,视西陲之成败以为动静。俄人攘我伊犁,必将久假不归。大军出关,艰于转运,深入为难。我军日迟,俄人日进,宜以全力注重西征,俄人不能逞志于西北,各国必不致构衅于东南。” 同时他表示东南海防局势没看起来那般困难,朝廷难道忘了东南沿海还有一位实力强劲的两广总督吴可。 以他对吴可的了解,除非远东英法联军再次联合出兵,而且还只能海军配合,才有可能于两广沿海地带成功登陆,否则列强军队绝对讨不到好去。 而此时新疆局势已经糜烂,朝廷再不动手平乱,等到乱军彻底稳定局势,朝廷再想有所动作,所需付出代价可不是眼下能比,就不知朝廷到时有没有那个财力跟魄力? 左宗棠原本只是一番实言,谁料却给吴可惹来不小麻烦…… 而应左宗棠之请,吴可虽严密监视安南局势难以抽身北上,但还是发来奏折参与此次‘海防’与‘塞防’之争。他自然站在左宗棠一边,历史证明左宗棠的“海防”与‘塞防’联合才是正理,他自然不可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在奏折之中他几乎是拍着胸口保证,有他吴某人和手下部队存在,起码两广地区海疆不用担心,列强想从两广占便宜绝不可能。 …… 朝廷反复斟酌,最后决计采用海塞并重的方针,任命左宗棠为钦差大臣督办新疆军务,“速筹进兵,节节扫荡”;同时任命李鸿章督办北洋海防事宜,沈葆桢督办南洋海防事宜,吴可从旁协助,两广水师作为南洋水师主力办理。 得,搞来搞去结果最受伤的,却是两广方面。幸好两广实力强劲吴可并不在乎朝廷的支持,否则还不得被气炸了肺? …… 话说清廷发迹于东北,叩关南下,建立帝国,据历史经验,重视陆疆,轻视海疆。康熙晚年曾道“海外如西洋等国,千百年后中国恐受其累”,而沙俄在北方入侵暂时让清廷放松了海疆。 1864年7月19日,湘军攻克天津,标志着以太平天国为中心的农民,运动开始退潮,大清王朝渡过了覆灭危机。清廷常年作战,割地赔款,也已疲惫不堪,面临崩溃。 此时,西洋列强,沙俄日本,俱穷凶极恶。1865年后,清廷边境狼烟再起,沙俄以“代管”名义,进占伊犁,英吉利从中作梗,支持南疆叛乱,承认叛军阿古柏政权,试图分一杯羹。 陕甘总督左宗棠,七年一剑平定西北。到了1873年,左宗棠终于腾出手来,一边派军进驻河西走廊,一边向朝廷报告,准备进军新疆收复失地。 同时东海硝烟弥漫,1874年新兴日本为转移因改革维新所引起的矛盾,以琉球船民被台湾土著杀害为由入侵。钦差大臣沈葆桢带领中国军舰“安澜”和“伏波”等前往台湾,李鸿章也紧急调集淮军唐定奎部6500,人入台,并运去洋炮20门。 清军到来,给予日军强大震慑。日本内务卿大久保利通亲到北京谈判,清廷因西北阿古柏叛乱,中法关系日趋紧张,两广总督吴可指挥手下亲自参与安南内战抽不得身,加上英美法三国调停,决定妥协。 经谈判,中国付给日本白银50万两,日本从台湾撤军。日本的突然举动,震动清廷,朝野哗然,再次引发了举世瞩目的海防、塞防之争。 1874年11月5日,总理衙门递上《海防亟宜切筹武备必求实际疏》,强调海防,提出“练兵、简器、造船、筹饷、用人、持久”等六项具体措施,请求饬令有关大臣讨论。 11月19日,前江苏巡抚丁日昌请人代递上《海洋水师章程》六条,提出海军分区设防并统一指挥,要设立北洋、东洋、南洋三支舰队,分辖北海、东海、南海三面海域。 清廷将总理衙门和丁日昌条陈交滨江沿海各省督抚及将军讨论,限一月内复奏。时任陕甘总督左宗棠本不在饬议大员之列,但总理衙门因其“留心洋务,熟谙中外交涉事宜”,所以特别咨请其参加筹议。 此次争论,海塞防三种观点,以左宗棠和李鸿章两个实权派之争最为引人注目,两方派系各逞手段在朝堂展开激烈争论。 海防与塞防之争“复奏”期矛盾焦点在于防俄还是防日。军机大臣兼总理衙门大臣文祥、直隶总督李鸿章、原江苏巡抚丁日昌、浙江巡抚杨昌睿、两江总督李宗羲等共同认定日本“阴柔而有远志”,甚于沙俄,沙俄“志在蚕食,不在鲸吞”,日本却是“志在鲸吞,不在蚕食”。 而醇亲王奕环、盛京将军都兴阿、漕运总督署山东巡抚文彬等认为“各国之患,四股之病,患远而轻,俄人之患,心腹之疾,患近而重”,沙俄是最大敌手,当务之急是“严备俄夷”。 海防与塞防之争焦点在于传统与现实交锋。传统派和洋务派,争论如何救国,是固守封建礼教典章制度,还是学习西方现代文明。以大理寺少卿王家壁、通政使于凌辰为代表的传统派,寄希望“天朝上国”文物制度抗衡西方工业文明,以“天朝礼治文化”应对西方强权政治,指责李鸿章“以夷变夏”是卖国。 而以李鸿章、沈葆桢为代表的洋务派直面惨淡,主张“舍变法用人”。传统与现实之争,是海防与塞防争论的深化,是对政权顶层设计的新思维和新主张。 海防与塞防之争,反映清廷已成“亲贤夹相辅助,主国三公,事权无不下移”的行政体制,军国军政大事,集思广益,广泛咨询,由疆臣复奏,海防之议参与者涉及淮系、楚系、南方三督系,守旧派、清流派等不同利益集团。 左宗棠感叹:“臣曾督海疆,重参枢密,窃见内外政事,每因事权不一,办理辄行棘手。盖内臣之权,重在承旨会议,事无大小,多借疆臣所请,以为设施。外臣之权,各有疆界,虽南北洋大臣于隔省事,究难越俎。” 反映出中央与地方关系微妙,集权衰落,权力下移,决策迟缓,处处受制,诸强时常“空言搪塞”,大员不能“内外一心”,谋私利轻国利之风甚重,清廷只能折中“海塞并重”。 晚清边疆危机是海权和陆权地缘政治争夺结果,从阿基里德到亚里士多德都从海军强弱中看到国家兴衰。原本历史上的1890年,美国海军军官马汉提出了系统的“海权论”,指出海权即是利用和控制海洋视为世界历史中至关重要的因素,海上军事力量和和平商贸航行,前者是海权基础,后者是海权目的,二者相辅相成。海权是国家获得世界霸权的基本途径,是国家竞争、敌对和战争暴力的记录,控制世界必须控制海权。 英国地理学家麦金德提出了系统的“陆权论”,倡导联系地理、历史与政治的新地理学,指出“谁统治东欧,谁便控制‘心脏地带’;谁统治‘心脏地带’,谁便控制‘世界岛’;谁统治‘世界岛’,谁便控制世界”。 心脏地带指欧亚大陆的中心和北部,大约900万平方英里的范围,包括东欧和中亚一带。心脏地带没有可通往海洋的水路,是一块联成一体的陆地,除了一些亚北极区的森林,适合陆地力量的机动。 而世界岛指亚欧大陆,是世界政治的地理枢纽地区。海权论和陆权论是西方地缘政治学中最基本的两个理论流派,它们各自强调单一地缘因素的重要性。 不论海权论与陆权论是否客观地解释了世界政治的基本形态,但至少在主观上影响了国家的对外行为。海权论和陆权论都强调强对抗,国家间把海权与陆权的争夺和战争看作是世界政治的核心内容和基本主线。 …… 中华民族是大陆性的民族,民族的发展是由西到东,却从未进一步向海洋作大规模或有计划开拓。明代以前中国外患集中在东西北,海疆除小股骚扰外较为太平。 清廷晚期被西欧海权和沙俄陆权攻击得毫无还手之力,产生千古未有之巨变,过去的故事现在依旧演绎。 传统中国塞防是西北边防,左宗棠在‘海防’与‘塞防’之争中竭力反对牺牲“塞防”保全“海防”,那时“塞防”主要是新疆,现今又多西藏。新疆,地处欧亚大陆腹地,地理位置重要,既是中国石油蕴量较大之地,又是中亚方向陆路进口油气之主道,聚集了“三股恶势力”。 作为历来是民族迁移交融和多民族杂居以及多种宗教广泛传播的地区,新疆从不是一块太平之地,历史上没完没了的分离、分立和分化现象重复上演,隐患重生。 西藏,作为一块天然屏障,地势险要环境恶劣,有极其重要的地缘政治价值,朝廷重臣魏源曾曰“卫藏安,而西北之境安”。 第721章风云激荡 清末中国国防威胁海上居多,迫使中国由背对海洋转为面向海洋。中国之败,非兵员疲船体破,而是观念、技术和体制的全面落后。 黄海、东海、南海以及台湾海峡,连接西太平洋,链接八个国家,是中国走向世界的重要通道和生存发展的重要空间。 中国疆土之大,邻国之多,面临的艰难困苦可想而知。海防塞防之争,曾经有,现在有,以后还会有。需要的是力量,依靠的是团结,凭借的是果敢。 光绪元年(1875)4月,朝廷采纳左宗棠“东则海防,西则塞防,二者并重”的原则,一面命左宗棠督办新疆军务,收复失地;一面派李鸿章督办北洋、吴可与沈葆桢督办南洋与东洋海防事宜。 至此,“塞防”与“海防”之争大体说得上尘埃落定。 …… 一场突如其来的‘海防’与‘塞防’之争,不仅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同时也将大半个中国的政治力量牵涉其中。 吴可和两广清军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在‘海防’与‘塞防’之争刚起之时,便有风声传出朝廷准备调换两广总督人选。 他没有跟朝廷直接反目,而是策动发起两广清军大部,从陆地以及海洋两方面,借口安南国求援之请向安南境内杀去。 无论是朝廷还是安南方面的安南军以及法军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安南国一直都有向朝廷和两广方面求援,没想到两广清军不声不响的答应了并还出兵数万! 与此同时,一直被安南军和法国联军压着打的黄鼎凤突然奋起,近四万大军倾巢而出,在游击队的帮助下将跟前法军击败,一连追杀近百里才收住攻势。 随后两广清军主力从谅山杀到,黄部不敌连连丢城失地,清军一鼓作气拿下战火连绵的安南中部大半地区,会通黄部溃军一前一后冲入安南南部地带,一场延绵近半年的混战过去,将好不容易保有最后一点地盘的安南军队,以及士气低落无心作战的法国人赶出了安南。 等朝廷得到消息,慌慌张张下令两广清军停手之时,一切都晚了两广清军一般主力涌入安南参战,不是想撤就能撤退回来的。 朝廷好不慌乱,甚至一度传出要治两广总督吴可的罪,结果都被朝堂上的部分中立大臣,以及大半洋务派重臣阻止。 期间法国驻中国公使向朝廷发出严重抗议,要求两广清军立刻撤出安南国境,与身处安南地区的法军脱离接触,否则后果自负云云。 英国佬也跟着凑了个热闹,英国驻中国公使也跟着喊了一嗓子,当然只是口头威胁并没有其它动作。 可就是如此,朝廷也被吓得不轻,所幸安南战事不过小半年便有了结果,战斗力低下的安南军队以及士气低落的法国部队,在混战中根本就不是黄部以及两广清军主力对手。 特别是两广清军主力一部,清一色后膛步枪以及便于携带火炮助阵,火力猛烈之极无论安南部队还是法军部队都吃不太消,根本就顶不住清军将士的凶猛攻势,不是一触即溃也差不了多少。 法军被赶出安南地界后自然不甘失败,法国驻远东海军悍然出动,不顾朝廷警告对两广沿海进行骚扰破坏。同时法国公使还恶狠狠扬言要清廷好看,一副列强跋扈嘴脸嚣张之极。 谁料两广水师甲乙丙三支舰队清朝而出,于北部湾海域与法国远东舰队相遇,双方当即展开激烈炮战。一时间北部湾海域炮声隆隆硝烟弥漫,商船渔船绝迹喊杀声惊天动地。 海战持续了足足小半天时间,数十艘以风帆蒸汽动力为主的战舰在海面上往来追击,数百炮口不顾危险直直对轰损失惨重,最后以法国远东舰队最先承受不住,率先撤出战斗才告终止。 两广水师损失惨重舰队伤亡近半,无力追击只能眼睁睁看着法国舰队跑路,旁边还有观战的英国舰队虎视耽耽,两广水师将领可不敢冒险。 此次北部湾海战震惊中外,两广水师依靠优势兵力取得最后胜利,可惜伤亡年太大战船损毁或者重创者达到半数以上,几乎失去战斗力。 而法国远东舰队情况更惨,在海战中直接损失了三份之二的兵力,只有区区三艘遭遇重创受伤不轻的战舰见机得快,在英国远东舰队的帮助下成果逃脱,不过它们已彻底失去战斗力几乎没了威胁。 两广清军在水陆两面同时大胜法国部队,一时风头大盛国内官民无不振奋,这是自两次鸦,片战争以来中国首次在正面战场上完胜列强军队的战斗。 接下来两广清军上下自然获赏无数,两广总督吴可更是破天荒的受封三等公爵之位,可谓有清一代汉臣之魁首。 朝廷高兴之余自然又想收权,京师再一次传出朝廷欲调两广总督风声,而且这次传得有鼻子有眼说趟在病榻上的慈禧太后已经下定决心。 可惜的是法国人不甘失败,被赶出安南地域后剩余五千残兵柏将盘踞老挝以及柬埔寨等地,不时发动越境偷袭杀入安南境内。 与此同时,法国公使也气急败坏一再与朝廷交涉,各种威胁之语给兴奋不已的朝廷狠狠泼了几盆冷水,让朝中上下知晓事情绝对没完。 这时某些想摘桃子的朝中重臣以及八旗勋贵打了推堂鼓,别看两广的桃子诱惑之极,但有本事并有胆量去摘的却连一位都无。谁都知晓一旦接任两广总督之职,首先要面对的就是法国部队的挑衅。 此时整个大清国内,除了李鸿章的淮军以及左宗棠的楚军之外,没哪位封疆大吏有底气承受法国部队的怒火。 可李鸿章与左宗棠根本抽不得身,于是吴可担任两广总督十来年后,因法国人的不断挑衅,竟奇迹般继续担任两广总督一职。 战后两广清军占据了安南中部精华地带,将势力范围扩张到安南南部边缘地带。而黄鼎凤部则占据安南南部地区,还有部分老挝和柬埔寨地域,势力范围与法国人犬牙交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这一手当然是吴可与黄鼎凤暗中分配好的,为了这一天两广清军可是足足做了近十年准备! 待到安南战事逐渐稳定下来,两广总督衙门立刻开启对安南控制区的开发行动。无数物资与人员第一时间调派过来,镇南关至谅山铁路延伸而出,迅速向安南中部精华地带蔓延而去。 与此同时,大皮隶属于乡勇队后勤产业以及外围势力,有组织的纷纷向安南中北部地区转移,短短大半年时间便轻松转移了五十来万百姓定居于安南控制区。 等到移民安置事务步入正轨,时间也到了同治十二年1873年,朝廷又一次风传两广总督吴可即将调任之时,小日本突然对台湾动手并引发朝廷‘海防’与‘塞防’之争。 1868年日本明治维新后,资本主义和封建残余相结合,日本逐渐走上对外侵略的军国主义道路,直接将侵略矛头指向了琉球、朝,鲜和中国。 日本向外扩张,将主要目标指向了中国,其第一步便是想仿照西方列强同中国签订不平等条约。1870年10月,日本派使臣柳原前光前来中国要求订约,中国最初的态度是可以通商而不必订约,既而在柳原前光的劝诱和恫吓之下,竟答应订约。1871年7月,日本派议约专使大藏卿伊达宗城和副使柳原前光来中国,清政府派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李鸿章为全权大臣,双方在天津进行谈判。 1871年9月13日,中日签订《修好条规》和《通商章程:海关税则》。条约没有列入“一体均沾”的最惠国条款,也没有给予日本内地通商、长江航行的特权,而且规定各项权利是相互的。 日本政府对条约不满意,1872年5月再度派柳原前光来华要求改约,被李鸿章拒绝。日本当时正积极准备对台湾、琉球、朝,鲜进行侵略,急于和中国建立外交关系,便决定批准条约。 1873年4月日本派外交大臣副岛种臣来华换约,另外一个目的就是借此窥探清政府对台湾、琉球和朝,鲜的态度,寻找借口,以便实施侵略活动。 而日本对台湾进行侵略活动,借口便是所谓的琉球漂民事件。 1871年11月30日,琉球宫古岛民的两艘进贡船,离开琉球那霸港驶往中国。不幸中途遇暴风,漂流海上,一艘幸还,另一艘漂到台湾西南海岸高山族牡丹社的八遥湾。该船共有船员69名,其中3名淹死,66名登陆。 登陆的琉球人和岸上的高山族人发生冲突,54名被高山族杀死,12名逃出,在凤山县受到清政府的保护。同年12月11日,又有琉球八重山岛民的两艘进贡船离开那霸港开往中国,中途遇暴风,漂流海上。一艘下落不明,另一艘于12月28日漂到台湾,45名船员同样受到凤山县政府保护。 1872年2月,前后两批琉球难民57人,由当局送到福州的琉球馆,7月平安回到那霸。 琉球人被台湾高山族杀害的消息传到日本,朝野大哗。鹿儿岛县厅参事大山纲良上书内阁,要求政府出兵“讨伐”。这本是中国台湾人和属国琉球人之间的刑事案件,和日本毫不相干,用不着日本出头,日本却以此为借口发动了对台湾的武装侵略。 台湾,是中国的固有领土,1683年,清政府统一台湾,台湾重新纳入中国中央政府的统一管辖之下。琉球,是中国的属国。1372年琉球开始向明朝朝贡。明亡后,1651年,琉球开始向清朝朝贡,每二年一贡,同清朝建立新的、稳定的宗藩关系。 而历史上琉球同日本是对等的关系,到1609年(明万历三十七年),日本藩侯萨摩以武力入侵琉球,强迫琉球向萨摩“进贡”,“但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琉球王国的独自体制”。日本企图占有琉球的行动,从开始便受到琉球王国的抵,制。 1874年5月,就在日本出兵侵略台湾时,琉球国王照样向中国派出了进贡使节。 为发动侵略作准备,1873年3月,日本利用同中国互换条约之机,派副岛种臣到中国,试探清政府对台湾和琉球的态度。行前日本天皇训示副岛种臣,以清政府是否以台湾全岛为所属之地,采取三种不同的策略。 4月30日,副岛种臣在天津与李鸿章会晤,互换中日条约。5月,日本使团前往北京。6月21日日本副使柳原前光到总理衙门,会晤总署大臣毛昶熙、董恂等。 柳原前光询问三件事:“一询澳门是否中国管辖,抑由大西洋主张;一朝,鲜诸凡政令,是否由该国自主,中国向不过问;一即台湾生番,戕害琉球人民之事,拟遣人赴生番处说话等语。”日本翻译官郑永宁进一步解释说:“若台湾生番地方,只以遣人告之,嗣后倘有日本人前往,好为相待,其意皆非为用兵等语。” 可是,柳原前光又以“日本即将讨伐台湾生番”为挟要求在觐见同治皇帝的礼节上获得特殊待遇。从以上言语可见日本人抱藏野心,朝,鲜、台湾都在日本觊觎之中,又可见日本人在出兵问题上之狡猾。 针对日本人的探问,清政府进行了有力的驳斥。毛昶熙、董恂答道:“番民之杀琉民,既闻其事,害贵国人则未之闻。夫二岛俱我属土,属土之人相杀,裁决固在于我。我恤琉人,自有措置,何预贵国事,而烦为过问。” 柳原前光争辩说琉球属于日本版图,并说“贵国已知恤琉人,而不惩台番者何?”毛、董两人答道:“杀人者皆属生番,故且置之化外,未便穷治。日本之虾夷,美国之红番,皆不服王化,此亦万国之所时有。” 柳原前光又说:“生番害人,贵国舍而不治,是以我邦将查办岛人,为盟好故,特先告知。”总署大臣“置之化外,未便穷治”这句话应对失措,给日本人留下了把柄。 按照国际法,有几点是十分明确的:一、琉球不是日本领土,琉球人不是日本国民。日本以琉球人被害主张权利,于法无据。 二、台湾,包括番地,为中国领土,高山族人是中国国民。三、日本将琉球漂民事件作为借口侵略中国台湾是违反中日条约义务的。《修好条规》第一条明确规定:“嗣后大清国、大日本国倍敦和谊与天壤无穷,即两国所属邦土亦各以礼相待,不可稍有侵越,俾获永久安全。”四、日本侵略中国台湾是违反国际法的,侵犯了中国的领土主权。 可惜,中国两次鸦,片战争的失败,刺激了日本的侵略野心,有人便主张出兵先攻取台湾和福州。琉球漂民事件发生后,日本借此谋划出兵侵略台湾。 1874年1月,日本政府太政大臣三条实美和右大臣岩仓具视鉴于国内外形势认为对台湾出兵实为必要,于是责成参议、内务卿大久保利通和参议、大藏卿大隈重信负责此事的调查研究。 2月6日,大臣参议会议同意二人拟订的《台湾番地征伐要略》。要略确定把台湾生番视为无主之地,以取得出兵依据,并先赴台湾侦察,然后从熟番之地登陆,而且明确不与中国讨论琉球归属问题的方针。后由陆军大辅西乡从道对攻台问题作具体研究。该要略刻意将台湾生番说成是无主之地,目的在于把侵略台湾说成并非侵略中国,因而并不违反中日《修好条规》。这完全是诡辩。 1874年4月,日本政府设立台湾番地事务局,任命大隈重信为事务局局长,任命西乡从道为台湾番地事务都督,陆军少将谷干城、海军少将赤松则良为参军,又任命外务省雇用的原美国驻厦门领事李仙得为台湾事务局准二等出仕,作为西乡从道的助手。4月9日,西乡从道率舰队赴长崎,准备出兵台湾。 英、俄、西班牙等国驻日公使风闻日本将出兵台湾的消息,纷纷向日本外务省质问。英国害怕中日冲突会影响英国对华贸易,更不愿日本独占台湾,因而反对犹烈。诸国也向背后支持日本的美国政府表示抗议。 美国对台湾也是素怀占领野心,1867年美国曾以失事船员被台湾高山族人所杀为借口,派舰入侵台湾,但遭到失败。此时,日本计划侵略台湾,美国则给予积极支持,妄图利用日本充当在中国扩大侵略的急先锋。 熟悉台湾情况的美国人李仙得为日本侵台献计献策,另有三名美国陆海军军官参加日本侵略军,美船“纽约号”受雇为日本运兵。在各国压力之下,美国不得不要求日本停止李仙得等人参加侵略军,并撤消“纽约号”的雇用,但外国的压力并未能阻止日本的侵略行动。 第722章风云激荡(二) 1874年,日军3600人共分三批出发,4月27日“有功丸”搭乘日本新任驻厦门领事福岛九成驶往厦门,5春“、“三邦丸”、“明光丸”开往台湾社寮港。 5月18日西乡从道以“高砂丸”为旗舰,率兵开往台湾。5月21日日军沿四重溪搜索遭到高山族人攻击,22日爆发“石门之役”。当日西乡从道率舰队抵达社寮港,随即展开攻击。 这场战役中,高山族人伤亡者合计达70余名之多,牡丹社酋长父子战死。日军伤亡者有20余名。6月1日日军发动“牡丹社之役”,出兵分三路围剿高山族人。 6月5日,日军攻破牡丹社,并焚毁多社。但高山族进行顽强抵抗,时常从山中出来袭击。日军防不胜防,终不能胜,只得退守龟山,在这里建造都督府,设医院,修桥梁,筑道路,开荒屯田,作长久之计。时日军中疟疾流行,2000多人患病,500多人病死,日军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 而清政府不但对日本侵台消息得的晚,而且知道情况后反应迟钝,措施不力。中国开始对日本的侵略行动一无所知,最先告诉中国消息的还是英国驻华公使威妥玛,后北洋大臣李鸿章、南洋大臣李宗羲均咨报日本兴兵赴台湾各节。 总理衙门采取如下对策,“除由臣衙门照会该国外务省切实诘问外,臣等公同悉心商酌,此时该国动兵与否,尚未明言,固未便操之过急,而事必期于有备,患当杜于方萌,应如何按约据理,相机辩阻,及如何先事筹备,……拟请钦派开望素着、熟悉洋情之大员,带领轮船,前往台湾生番一带,察看情形,妥筹办理。” 而上谕云:“生番地方,本系中国辖境,岂容日本窥伺该处情形如何,必须详细查看,妥筹布置,以期有备无患。……着派沈葆桢带领轮船兵弁,以巡阅为名,前往台湾生番一带察看,不动声色,相机筹办。” 人家已经打上门来了,朝廷还担心“操之过急”,不过“诘问”而已,并拟“按约据理”、“相机辩阻”,“察看情形”、“相机筹办”,明显措施不足。 中国官员对日军的行动进行了有力的批驳。5月3日,福岛九成在厦门会见知府李钟霖,递交了西乡从道致闽浙总督李鹤年的照会。照会一心掩饰侵略,将侵犯刚签订《修好条规》不久的与约国,说成是稍示惩罚生番,竟然还恬不知耻地要求中国地方政府将躲藏的生番抓住交给日本兵,日本人之虚伪和狡猾可见一斑。 5月11日,闽浙总督李鹤年复函西乡从道,内称:“本部堂查台湾全地久隶我国版图,……贵国政府并未与总理衙门商允作何办理,径行命将统兵前往,既与万国公法违背,亦与同治十年所换和约内第一、第三两条不合。……琉球岛,即我属国中山国疆土,该国世守外藩,甚为恭顺,本部堂一视同仁,已严檄该地方官,责成生番头人,赶紧勒限交出首凶议抵。总之台湾在中国,应由中国自办,毋庸贵国代谋……应请贵中将撤兵回国,以符条约而固邦交可也。” 应当说,李鹤年的回函对琉球漂民事件如何处理作了正面回答,要求日本撤兵也有理有据,但是西乡从道接到复函后,不仅毫无撤兵之意,反而加紧向高山族进攻。 5月11日,总理衙门照会日本外务省进行诘问。照会云:“查台湾一隅,僻处海岛,其中生番人等,向未绳以法律,故未设立郡县,即礼记所云不易其俗,不易其宜之意,而地土实系中国之属。……此次忽闻贵国欲兴师前往台湾,是否的确,本王大臣未敢深信,倘贵国真有是举,何以未据先行议及,其寄泊厦港兵船,究欲办理何事,希即见复,是所深盼。” 照会用语软弱,无强烈抗议之词,更无针锋相对之意,对台湾生番所置“向未绳以法律”之词,十分不妥,授人以柄,日本正是借生番是“化外之民”出兵台湾的。 日本外务省对照会要求立即见复置之不理,直到9月才复照,且态度极为横蛮。复照称日本出兵是根据柳原前光和毛董两大臣会谈之意行事的,真是强词夺理。 5月28日,日本派驻中国公使柳原前光抵到上海,福建布政使潘等人与柳原前光会面,进行诘问,要求退兵。 随着事态的扩大,总理衙门也知道徒以口舌不能解决问题,准备用兵。5月29日,总署恭亲王奕欣在奏折中称:“因思日本兵船,既赴台湾,且有登岸情事,必须沈葆桢迅筹办法,或谕以情理,或示以兵威,使彼无隙可乘,庶几潜消隐患。” 不久上谕准奏,并任命沈葆桢为钦差办理台湾等处海防兼理各国事务大臣,福建布政使潘为帮办。5月31日朝廷接李鹤年奏,报告了西乡从道的照会及复函情况。6月5日朝廷又接李鹤年奏,称已向凤山、澎湖、厦门调兵,并阐述了对日军策略:“如果倭兵扰入台湾腹地,自当督饬镇道鼓励兵团,合力堵剿。若仅以戕杀琉球难民为名,与生番复仇,惟当按约理论,不遽声罪致讨以免衅开自我。” 实际上,这也是朝廷的政策。这种政策不当之处在于,一是将台湾和生番分论,二是将日军攻打生番和攻击台湾腹地分开,并采取差别很大的对策,这就给人造成日本攻击台湾生番并不是侵略中国的印象,不利于中国依据国际法对日斗争使得以后对日谈判处于被动境地。 这种政策也显示出清政府恐惧战争的心理。当然清政府也不是束手坐待,开始购船买炮,并请洋教习教授,准备接战6月9日朝廷再接李鹤年奏,报告日军与生番接仗及派人前赴台湾与西乡从道按约理论的情况。 上谕云:“生番既居中国土地,即当一视同仁,不得谓化外游民,恝置不顾,任其惨遭荼毒。” 6月中旬,沈葆桢和潘到达台湾。一方面同西乡从道交涉,要求退兵。一方面招募兵勇,修筑炮台,加强军备。此时清政府也有了进行战争的决心。 上谕指示:“沈葆桢等务当与之极力理论,断不可任其妄为,倘该国悍然不顾,亦当示以兵威,不得稍涉迁就,致误事机。” 6月22日,潘持沈葆桢致西乡从道的照会和柳原前光的函会见西乡从道,与之反复辩论。由于日军进展并不顺利,中国战争准备越来越充分,西乡从道已有退兵之意,但心有不甘,因此露出索要兵费赔偿之意。 日军在台湾进展不利,而中国备战方殷。7月日日本政府讨论“善后策”,作出《出师之议》,决定扩大战争,并向陆海军两省下达了备战的指令。 日本立即向诸道征兵,购买兵舰,准备大战。中国也积极备战,在澎湖诸岛建造炮台,在台厦间敷设海底电缆,向德国购置毛瑟枪,向丹麦订购铁甲舰。并不断向台增兵,“一时兵勇骤增,声势颇壮。” 但双方并未放弃通过外交手段来解决问题。日本妄图通过谈判获取胜利果实。7月16日,日本政府派遣外务省四等出仕田边太一来华,向柳原前光传达政府关于对华谈判的要领和须知:“谈判之要领,在于获得偿金及让与攻取之地。”“当以此次机会,断绝琉球两属之渊源,开启朝,鲜自新之门户。” 清政府因“备未实修,未能遽战为虑”,“窃计持之日久,又恐日本兵在番界,乘暇勾结番族,转得固垒深沟,为备我之地”,也想早日解决此事。 7月24日,柳原前光偕郑永宁到天津会见李鸿章。李鸿章严词驳问,柳原前光则一味抵赖。7月30日,柳原前光到达北京,8月7日,柳原前光到总理衙门,与总署大臣会见,以后又多次会见。柳原前光“先递照会一件,则谓台湾生番,为无主野蛮,本不必问之中国。” 总署大臣“随责以台湾生番,系中国地方。”“琉球之事,应由该国王清理。”“生番隶台湾版图,应如何抚绥归化之处,中国有自主之权,应由中国自行议办。”双方相互辩驳,没有结果。 中日间的谈判没有什么进展,两国政府都有些着急。8月5日,日本天皇发布敕语,任命内阁参议兼内务卿大久保利通为全权办理大臣,来华谈判,企图打开僵局,解决中日之间的问题。 9月6日,大久保利通到达北京。从9月14日至10月23日,中日间举行了八次交涉。大久保利通一要中国承认日本进攻台湾是所谓“义举”,二要中国赔偿兵费,开口要价二百万两。 清政府只求日本退兵,而不论是非曲直,甚至“不责日本此举不是”,可以出钱,但忌讳“赔偿”二字。最后,由于大久保利通用收拾行装,作出破裂姿态,以战争相威胁。英国公使威妥玛又从中串通、哄骗、恫吓。清政府软弱害怕,一味求和,不敢开战,中日双方终于定议。 此中情形,10月31日,总理各国事务恭亲王等的奏折讲得很清楚:“十六十七等日,日本两使臣已悻悻然作登车之计。威妥玛来臣衙门,初示关切,继为恫喝之词,并谓日本所欲二百万两,数并不多,非此不能了局。……臣等权衡利害重轻,揣其情势迫切,若不稍予转机,不独日本铤而走险,事在意中,在我武备未有把握,随在堪虞,且令威妥玛无颜而去,转足坚彼之援,益我之敌。遂告以中国既允抚恤,只能实办抚恤,即使加优,数不能逾十万两。……再允将该国在番社所有修道造房等件,留为中国之用,给银四十万两,总共不得逾五十万两之数,愿否听之。威妥玛旋至该使臣寓所,议论许久,复称抚恤等费数目,日本使臣业经应允。嗣经议立结案办法三条,另立付银凭单一纸。……今则明知彼之理曲,而苦于我之备虚,……不能不姑示羁縻。” 1874年10月31日,中日两国在北京签订《北京专条》,规定:“一、日本国此次所办,原为保民义举起见,中国不指以为不是。二、前次所有遇害难民之家,中国定给抚恤银两,日本所有在该处修道、建房等件,中国愿留自用,先行议定筹补银两,别有议办之据。三、所有此事两国一切来往公,文,彼此撤回注消,永为罢论。至于该处生番,中国自宜设法妥为约束,以期永保航客不能再受凶害”。《会议凭单》详细规定了付银办法。 签约次日,大久保利通离开北京回国。日本天皇遣使赴台湾,诏敕班师。12月,西乡从道率兵回国。 …… 闹剧,这一切在吴可看来都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大闹剧! 就在日本人找茬的时候,他再次调任两江总督,执掌两江军政大权。 以他的功勋,就算调任京城作为领班军机都够了,只可惜刚满四十岁的他,年龄实在太小了一点。 经过十来年经营,整个两广几乎被他建成铁桶一般,换了新任总督没他的暗中支持根本就玩不转。所以朝廷的调令到来后,他也没玩什么花样直接应下,而后收拾收拾便赶到金陵赴任。 再任两江总督,摆在他面前的头号任务,便是给身处西北战场的左宗棠部楚军筹集军资粮饷,目前放眼整个大清也只有他有这个能力,北洋大臣兼直隶总督李鸿章都得靠边站。 日本人狼子野心折腾的时候,作为大清有数耕疆大吏吴可也发表了意见,认为朝廷应该强硬以对。按他的说法就是,面对小小的藩属国朝廷都没底气强硬的话,以后还怎么面对列强压迫? 结果,朝廷再一次让他失望了,竟然面对日本这样的藩属国时,表现得都那般软弱可欺? 日本人出兵台湾时,吴可也提请调派两广清军参战,同时将刚刚恢复了一点元气的两广水师也推了出来,结果朝廷根本不予理会。 吴可也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不过就是担心让他再次立下大功,到时赏无可赏朝廷就尴尬了,当然遏制吴可手头权力和影响力是最重要的原因。 既然朝廷是这么个态度,他也就蓝度自讨没趣,冷眼旁观朝廷的蹩脚表演,将本就不多饿面子在国际社会掉得干净。 在这期间,曾国藩怪掉了,李鸿章取代曾某人成了湘淮领军人物,左宗棠在西北一边围剿回乱一边积极准备杀入新疆平叛。 总之,汉人督抚已经成了维持大清继续存在下去的基石。关键朝堂上慈禧太后的帝后党与恭亲王为首的王公党斗得厉害,也没精力对付各地汉人封疆。 同治十四年发生了三件惊天大事,先是同治皇帝因为玩女人染上天花挂掉,而后慈禧太后旧病复发没撑住也跟着挂了,主持朝政的恭亲王也没讨到好去,虽然没挂但遇刺身受重伤基本上也失去了对朝堂的直接掌控。 朝堂一下子乱了套,李鸿章这个‘裱糊匠’还没原本历史上清末那般牛气,无论实力还是名气都震不住场子,要不是吴可顾忌左宗棠此时正在新疆平乱,说不定他早就趁机揭杆而起推翻满清朝廷了。 和历史上相同,依旧是光绪小皇帝上位,只不过此时垂帘听政的变成了慈安太后,对朝堂的掌控能力一般得很逐渐让汉人大臣以及封疆坐大。 吴可利用强悍的实力,再次于两江总督位置上坐了十年之久,二十来年的经营已将两江,闽浙以及两广地区全部掌控在手,成了名副其实的南方土皇帝。 左宗棠接受了吴可的建议,一直坐镇西北弹压地方,十年时间足够其彻底掌握西北军政大权,成为声势不弱于吴可的汉人地方封疆。 只有李鸿章最为悲催,尽管这厮也一直坐在直奴总督简北洋大臣位置上,可他要面对京城里一干八旗王公贵族的敌视,以及帝后党的不断找茬,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充实’。 光绪小皇帝初登大宝那几年,八旗贵族与汉人重臣与封疆的争斗到了白热化阶段,只是八旗贵族已经失势手头没有足够实力,根本就没法子与汉人官宦集团相争。 就在光绪六年的时候,经过多年争斗在一干汉人封疆的努力下,东北提前开放准许汉民开荒屯田,帝后党的实力被一在压缩。 也就在这段时间,法国本土缓过气来,不茬当初被赶出安南的丢脸事儿,于光绪六年抽调兵力悍然发动再次入侵安南战争。 吴可则利用抗法契机统合南方军政权力,不仅将入侵之法国人打得抱头鼠窜再次可耻失败,又在年老体衰的左宗棠帮助下逐渐渗透掌握了西北军政大权,等到光绪八年时慈安太后挂掉之时,吴可已掌握了大半个中国的军政大权。 到了这时候,就算吴可不想更进一步,手下的弟兄都不安营,于是在统合南方清军与西北清军之后,以吴可为领袖的汉人武装集团悍然发动了推翻满清统治的政变……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