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本影之魂 作者： 青铜深渊 当世界面临终结时，人类接受了血族的提议，从饮下永生不死的诅咒之血开始，许多名字被抹去，只剩下身怀“劣血”的猎人，与更加混乱的种族关系体系。 如今，世界已经出现枯萎的征兆，也许这是个早已结束的故事，也许很早以前世界就该毁灭了。 第1章 仪式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穿越者什么都不是，在无限同化的趋势面前，他们根本就不存在。 没人在乎谁来自何方，灭世之战后有千千万万个像穿越了一样的人，为了生存并适应新世界的规则，绝大多数人选择组建成混合家族，种族主义与国家概念正在被逐渐淡化，取而代之的是繁衍到巅峰的力量阶级与束缚万物的利益体系。 不管是孩子、老人或是死人，只要看起来还有利用价值，混合家族将吸纳一切血液与灵魂。 这即是万物适应世界规则的生存之道，也是从远古流传下来的诅咒，尽管它看起来违反了生物的本能与直觉，但在共同的敌人面前，相对稳固的利益同盟才能为个体遮风挡雨。 共生时代，这是原罪学者研读千百年间的历史与力量演化而给出的答案。 这个世界上不止是混合家族的体系在传承文明延续火焰。 而对于共生与原罪，初入霍格城的人们并没有兴趣深入了解，毕竟霍格城已不再是一级边疆小城，建城的四大家族在很早以前就将包括人口在内的资源瓜分完毕，无论是北部苏美伦山脉的黄血油矿脉，还是东部龙岭的辉滴石矿脉，大多数赚钱行当，根本就没有外乡人的份。 吸引外乡人源源不断流向此地的理由，是因为十多年前，有一颗在亚空间滑行的彗星坠落在此，虽然因它破坏力和负面影响而被称之为陨星事件，但实际上它也带来了不受领主干涉的淘金契机，还大量蕴藏丰富的能源晶矿。 大部分碎片坠落在与霍格城毗邻的遗忘海港，将陆地结构撕裂成小块碎片并推往寒霜海域，伴随震动引发的海底火山喷涌，逐渐形成匿藏着阴影与投影实体的亚空间破碎群岛，也是霍格城近年来人口流动最大的核心原因之一。 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霍格城近年来的利益发展失衡，以至于三大家族的势力期望吞并较为弱小的家族。对于漂泊无依的外乡人来说，这无疑是自我表现获取功勋的重要时机，如果能够被相中，加入一个稳定发展底蕴丰厚的大家族，就能告别流浪者的生活，获得更好的修炼环境与血网体系，无论是寿命还是地位，都不可同日而语。 在利益至高的末影大陆上，没有什么是不能交易的。 因此不管好坏，许多有富足资源的家族，会收纳无家可归身份不明的孤儿，也会想尽办法培养更多高质量的后代。 看似有情实则冷血，若未表现出足够的价值则会被轻易抛弃。 格里森是混合家族通用的姓氏，沃利尔则是名义上的父亲，他是父亲名下的第5个孩子。 对于从小就被收养，如今年满16即将举行成人仪式，将要正式加入狩猎的罗西来说，霍格城的人文风俗并不令人陌生。只是某天夜晚，在家族仓库领取猎人装和试用物资时，他无疑触碰到一块彗星碎片，让他觉醒了一些与霍格城生活完全不同的记忆，结果让原本的命运轨迹出现了偏移。 沃利尔是个体型较为健硕，常常穿着精致优雅的立领猎人服装，却总是不修边幅的怪人。对于格里森家族而言，他也算是曾经外出狩猎，替家族获取战利品与血液的主要成员。 但自从最近几个月的连续狩猎失败，钻研探矿之术的奥秘而几年亏损的格里森家族又是霍格城里情况最紧张的一个，以至于家族里渐渐多了些流言蜚语，圈定了少数人选，责备他们出工不出力，肯定暗中投靠了其他势力，抛弃了格里森的大家庭。 说起来罗西也不知道他多少岁，也从未见过他庆祝自己的生日，他总是显得那样漫不经心，而且和猎团里的其他猎人关系不太好。但印象里沃利尔对自己不算好也不算坏，所以当罗西察觉自身的不对劲之后并没有告诉任何人，相反，他莫名的激动，有些畏惧这意味不明的变故，又想要独自探索这秘密。 明天就是罗西的成人仪式，父亲不见人影，兄长毫无祝福，对于罗西的家族地位印象认知来说，确实是一个令人尴尬的状况。 但也没办法，罗西的身体一直不算很好，而且在成年之前比老人都要嗜睡。 平日的战斗训练与狩猎知识课程落下同龄人一大截，因此在人际交往和血网关系的处理上也非常糟糕。 家族的关系与地位，也如末影大陆的强者们定义的那般。 在霍格城典型的猎人社会中，维系人与人关系脉络的血液网格，被简称为脉轮级别与血网级别，也有称之为社群地位等级之类的名词说法，总之就是这么个意思。 如果说格里森是个巨大的血液内循环体系，罗西差不多可以算是这身体末端的亡血器官，也可以书写成盲血成员，在古猎人语里的意思是只吸血不干活，但又不想送给其他势力的人。 家族收益好了，大人们其实还乐意赏他几颗镇静糖，家族要是亏损严重，就像缺乏血氧供给的肢体末端，罗西总是能很直观的从生活质量上总结感受。 一位黑纱遮面的女性活血，推着轮椅让双眼缠绕纱布的长老为罗西主持成人仪式。 “被命运遗忘的虚无之人啊，你终在我们的血液中成长壮大，盛开出冰冷而纯白的花，透过梦境诞生的月桂之树，你与我们形成新的血缘，得到这是你故乡的因果。虽然没有获得长者的祝福，但也不必就此放弃，尽量试着成为一名猎人吧。就算失败也没关系，只要你能给家族带来收益，家族就会对你刮目相关，你的父亲和兄弟姐妹肯定也会因你感到荣耀……” 成人仪式并不算长久，甚至简陋得没有用上什么仪式道具，毕竟长老说得很沉重也很直接——要是一点用都没有，那就别指望家族再和你谈感情，成年以后家族就不会再免费提供生活物资了，每一顿午餐，都可能变成账单上利滚利的血之欠债。 “谢谢，我会努力的。” 罗西没什么好抱怨的，过程决定结果，尽管被所有人无视实在是有些悲惨，但大家表面上都很聪明，只要不涉及到核心利益，一般不会有人撕破脸来嘲笑弱者。 而这仅限于同一个家族成员的默契，要不了多久，失去庇护与认同的弱者就会在活动中遭受四面八方的挖苦霸凌，这也是绝大多数人遵守默认的生存之道，让那些既没能耐又不愿动弹的劣血种，自然而然的消灭在生命演化的诅咒里。 而格里森家族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在成年以后每期三个月一次的循环月季，向家族进贡30瓶黄血油矿的原血油，或是相同价值的东西，每个人差不多就会对你喜笑颜开，不仅仅是一些家族分配的好处，得到闲聊搭讪的概率也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除此之外，人生安静得可怕，大多数愿意和罗西搭话的人，可能也是同病相怜的人。 “小西，去北街的告示板上看看吧，第一天也要好好干活，可不要浪费时间嘶噜。” 常年在格里森家族做长工的佣兵黑墨西尔，是一名身材高大体型也不算瘦弱的蜥蜴人，自从腿伤以后不能参加狩猎，这些年里他确实显得有点发福，头部和尾巴浑圆壮实了许多，偶尔还喜欢和不明觉厉的小孩吹嘘自己是龙族。 在看中实力技巧与外貌长相的猎人体系里，拥有部分血族血统的猎人往往受到各类男女老少的追捧和爱慕，但长相奇怪、审美观完全是另一个次元的物种，也许他们在其他地方还算有身份，但在猎人体系为主导的城市，认知地位确实很一般。 “谢谢黑墨西尔叔叔。” 罗西的内心没有什么波动，他需要调整心态，去猎人工会试一试。其实也是因为多年来如死水一般沉浸的生活，把他培养得更像是一个沉默而冷血的猎人。 戴上黑色的兜帽，拉上黑色的布面甲，很少出门的罗西一时有点难以适应，但那莫名的记忆让他很快接受了这一切，找准了自身的心理定位，竟然令他觉得这样的社会十分正常。 街上最耀眼的便那些身穿珠宝长衫、锦缎旗袍、真丝纱裙和优雅礼服的人，从黄包车上下来的人会彼此微笑，骑着黝黑骏马的人会摘帽问好。他们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着一种莫名的高傲与尊贵，与之相比，罗西身上丝毫没有生活的气息，反而像是一个锦衣夜行的贼。 北街，猎人工会，在哈罗斯家族主要的势力地带交易，税费也会很高，商人们会用精确到毫升的探针来掏空淘金者的通货。得益于心眼教会的锻造工艺与附魔秘法，在霍格城中哈罗斯家族也有火器工厂的美称，连沃利尔也承认过那些装备质量比自家的好。 至于为什么格里森家族没有得到教会的支持，可能就只有那些大人们才知道了。 “你好，我想参加猎人的转职测试。” 罗西在人群中举起格里森家族的徽记，随后便有工作人员抓住他的胳膊，努力将他拽到黑木柜台前，尽管遭受其他人的白眼，他也算是利用了本地人唯一的优势。 因为猎人工会的每一批检测任务都是不一样的，一天内的人员安排区别都会有所不同，要是遇到不擅长的方面，下一轮测试就得再等1个月，还得出示猎团承认的训练契约才可以加入。 “运气不错，排给你的任务是前往苏美伦山麓调查回魂尸阴影增多的原因，不用淌水路可对皮肤好多了。你应该早就知道猎团最早是由血族创办建造的，所以我们对于疑似死灵术士之类的活动现象必须保持警惕，猎人就是要干脆利落，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至少在我们这儿优先检定领主法令就行，明白了吗？” ------------ 第2章 任务 “和世界观审美观没有联系的设计是很糟糕的，至少我就不是很理解，为什么天气这么冷，而有的人还乐意穿这么少。” “我对某些故作优雅的病态可没兴趣，你们这群吸血鬼肯定是在嫉妒我的身材和力量。” 暗红的槐角树下，罗西正在努力将注意力转回到人员安排与任务分布上，他得设法从任务中展现出占比足够大的价值与存在感，而不是把脑力都浪费在北方高原部落的野蛮人和哈罗斯家族小少爷的衣着打扮问题。 猎人的任务就是猎杀任何怪物，不管是什么样的敌人，弄死它才是合格的猎人。 现在参与任务的一共有4人，格里森家族的罗西，哈罗斯家族的迪亚，炎斧部落的雷蒙，还有自称来自旧城区，并没有家族挂名的凯维拉。 “叫我凯维拉就行，另外，希望我们不用把时间都浪费在闲聊上。” 凯维拉穿着可拆卸式的黑色兜帽与猎人皮甲，背着一把黑木铁弩，护腕早已改造成臂弩和袖箭的良好固定器，实用的皮革腰带上套着几只不断流转烟雾的圆底烧瓶，逛过街的人都会认出那是价格昂贵的炼金产品，但没有炼金才华的人，肯定无法认出是什么类型的发烟爆弹。 哈罗斯家族的迪亚，穿着的猎人服和工会中常见的猎人没有什么不同，但装扮搭配却是腰带上挂着治愈血瓶与镇静药剂，他单手耍着着一把木柄银壳的雕花燧发枪，腰间别着一把造价不菲的猛火短铳，背后还拴着一把双发式长管猎枪。 雷蒙的打扮十分符合霍格城的人们对北方蛮族的印象：一条熟皮短裤算是最大的遮掩，其余的便是皮护肩、皮束腰、皮毛靴之类的装束，背着一把斧头一把刀，加个不知是像碗还是像饼的黑硬护心镜，结实的肌肉和旺盛的体毛暴露无遗，一般人还真吃不消这身打扮。 不知为何罗西脑海冒出了襻膊与兄贵这两个词，显然不是他在霍格城生活所自创的词汇。 而罗西自己呢？一把重而且厚的猎人弯刀，一身标准猎人装，没了。 雷蒙是怀着怎样的目的参加猎人工会的测试，罗西没有心情去了解，他已经一眼看出这狗屁阵容的用意：分明就是要他和这个野蛮人去打前阵，迪亚和凯维拉在后排放冷枪而已。 在确认任务的时候，工会是有明确需要登记猎人的惯用武器的。 “呵呵，凯维拉小姐真的是挺专业呢，对了，你真是格里森家族的人吗？我总觉得你，有点面生？别介意，我向来男女通吃，而且我是猎人工会指定的挂名队长，你们可以多和我聊聊，除了任务之外也可以有很多好处的。” 在哈罗斯家族养尊处优惯了的迪亚虽然是个话痨，但感觉气氛不太妙的时候，还是很识趣的转移了话题，“好，我们还是来谈谈任务吧。” “我们要前往的区域是苏美伦山麓，目标是调查回魂尸增加的情况。每次月期轮回，山麓下的旧镇遗址就会接受月之暗面的投影而具现化各种阴影，如果阴影数量增多，吸引亚空间产生遮断干扰就会导致该区域出现永夜的现象。没有阳光，山脉一代的作物与森林资源就会快速枯竭，所以需要猎人去清理阴影。”罗西搜索着记忆，试着进入到大人们讲解知识的那种状态与语气。 “我第一次参加猎人工会，有很多情况不是很能理解，你能不能解释一下阴影与回魂尸的联系？”凯维拉被罗西的发言吸引了兴趣，随口问了一句。 “阴影即是人心沉淀的黑暗，是人的黑暗面，也是世界本影记载灭世之战的一种形式，某种力量透过月相投射到大地，将这里曾经发生的人和事再次激活唤醒，就叫回魂尸。尽管部分阴影能够说话甚至彼此交流，但实际上它们没有思想，只是按本能和残缺的记忆体来行动。猎人最重要的基础就是不能被阴影与梦魇所迷惑，否则就会被困在梦境中陷入沉睡。” 罗西有点意外，看凯维拉这副专业的装束怎么也想不到她连猎人基础知识也不知道。 似乎是察觉了罗西和迪亚诧异的眼神，凯维拉只是淡淡的点头道：“看来我找对地方了。” “哼，尽情显摆你那无聊的小聪明，光背书可不能拯救你的小命。” 迪亚撇了罗西一眼，直言不爽的向前走去。 雷蒙见状则顺势透露自己的来意，也算是识趣的自我表态。 “我之前问过了，霍格城的战士工会目前只协助提供城区巡逻卫兵之类的职位，愿意当卫兵寻求安稳生活的基本上都是那些势单力薄，缺乏族人支持的少数人。我是过来探探情况，如果顺利我的部落也可能会考虑迁徙到这边来捞一把，用你们的话说，这就叫狩猎。” 不分程度醉心于猎物可是猎人的大忌。罗西没有出声，默认这个小队暂时还算正常。 摸底完毕，罗西把自己定位在一个相对开朗而能够提供少量援助的位置，虽然家族不如迪亚那头显赫，但有意无意与外地人保持暧昧的合作，族里的大人们可是说得很明白。 至于他们具体怎么想的又有谁在乎呢？反正罗西不在乎，也没有精力去在乎。 霍格城毗邻遗忘海港，坐落于水源丰富，掌控着山脉与海域之间的平原地带。而苏美伦山脉则是自古以来就存在，虽然几次可怕的战争，无数强者的力量碰撞让它的模样几度改变，但从山脚下望去，沉血岩古怪的断面与四处散落的动物碎骨，仍有一股说不出的邪异与诡秘。 没有得到实力认证的猎人没有资格使用传送法阵，而且一般程度的任务也用不起这类昂贵的魔法技术，一行人中午从霍格城出发穿过土壤半湿的流动林地来到山麓，已是傍晚。 即将入夜，黄昏下的残阳让猎人的装束色彩渐渐与灰暮融为一体，随风吹来的荒野之息更显万物寂寥，不管之前的关系如何，每个猎人都全神贯注竖起了耳朵。 “前面就是阴影笼罩的区域了，这是我第一次进入阴影区域，书上说被阴影笼罩的区域，是世界失去意义的部分。所以从外界去看，阴影区域内永远是夜晚，而且始终向外表现为只有黑白的人物影像与色彩。在进入之后阴影区域之后，色彩会恢复到正常水平，光照系数类似正常的月夜，但一般情况下都会起雾，阴影有可能拟态成各种动物来接近活人。换句话说，如果没有掩体和伪装，我们就会像黑暗中的篝火一样耀眼，会吸引大量阴影的注意力。” 罗西一字一句地解释着，同时也是强化自己当前的记忆与认知，防止遭受阴影攻击而出现精神不振的恍惚状态。 “我们的任务只是检查而已，阴影区域越大，代表阴影核心的执念越强，只有熟练的老猎人才有办法斩杀梦魇，我们只需要检查而已。” 迪亚抿了抿嘴，不自觉的就将自己的身位放到了雷蒙和罗西的背后，似乎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训练的，没有细想就这样做了，但在别人眼里，可能就不是这种顺其自然的感受。 “喂，别看我块头大，没有精良的护甲我可不会冲上去帮你们挡伤害的。” 雷蒙留意到迪亚的小动作，顿时也往后一缩。 “让我来吧，猎人装的风格本来就是为和怪兽战斗而设计的，拉高衣领遮住面容，压低帽檐遮挡双眼，屏住呼吸不要和阴影对视，阴影的警戒范围就没有那么大。我们可以考虑适当猎杀一些阴影，投影在熄灭时可能会掉落各种东西，也算是猎人成绩考核的潜规则了。” 罗西见状，突然不受控制的自告奋勇当第一个，随后他就惊讶于自己的发言，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与其踌躇不前，强迫自己一把，越过去！越过那个心理障碍，战胜自我。 以前不就是这样做的吗？只是你忘了而已。 某种熟悉的记忆在鼓舞着罗西，这异样的自信与源源不断的意志力注入是他很少有过的体验，也是他一直以来对这记忆感到好奇，并试图去揭开秘密的真相。 “你的意思是要主动招惹那些怪物？你一个人去，没问题吗？” “……没问题，检测道具都准备好了，总要渡过这一关的。” 罗西点点头，用遮面和兜帽隐去了方才的慌乱，用几秒钟的时间平缓心跳，他向着破旧的木制房屋缓步走去。 踏入黑白撕裂的阴影边界，像是一头扎进充满气体的气泡，世界突然亮得让人眼眸发痛。 不适应的时间非常短暂，空气中传来水果酒和松油柴的芳香，意味着罗西已经跨越亚空间的折断薄膜，进入投影具现化的阴影位面。 阳光明媚，万物充满生机，一个人影从前方走过，身穿古老的裹布披挂，头戴桂冠，脚穿编织草鞋，罗西轻声蹲伏在灌木丛后，注意到这是一个原始而且完整的村落，村子大约有十多户人家，人们从屋内出发，嘴唇蠕动几步一停，看起来是有什么原始的信仰让他们这样虔诚。 每家每户门口都摆放着陶土坛与人像，坛中盛着色彩各异的水果，隐约可见猩红的痕迹。 没有接受过猎人训练的人，如果是在某个慌不择路的迷路夜晚乱入这样的区域，被迷惑的几率难以想象的高。但接受过猎人训练的人会知道，这层美好的幻觉是必然出现在刚进入阴影区域的时刻，是一个老猎人多次踏入各类阴影位面而总结的经验。 它代表了人心最后的光辉与温暖，而不多时就会迅速凋落，撕开阴影的伪装。而对于猎人来说，时刻保持清醒，不能被外界因素影响自身的判断才是重中之重。 ------------ 第3章 镜像 古老的原住民在崇拜某个对象，所谓崇拜的对象被布料遮蔽了形态，但外部却像是几块赤红肌肉一般筋腱组成结构，整个对象如同一张蛛网，十分不和谐的悬挂在洞穴中间。这可能是原住民最早发现的异星生物，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但不管怎么样，发现它意味着悲剧，在文明之火照耀彼此建立认知理解之前，不同的生命体大多时候只有掠食与被掠食的结果。 很尴尬的是，罗西古族语言学得并不好，听不懂这些阴影在讲什么，因此不能从中取得更多破绽，但他计划着等这些阴影回到屋子里之后，利用火攻烧掉房屋来完成击杀。 崇拜的仪式正在交换阶段，自从这群人开始向那团未知的东西膜拜开始，罗西就注意到有人试图放血给自己享用，并且随之欢呼，罗西的直觉告诉他原住民喊的是某种名字。 随后，诡异的画面出现了。 一个身强力壮的男性原住民被某种理由选中，当众褪下了衣袍，人们在他身上书用酒水书写着某些奇怪的符号，随后这名男性自动推开守卫，钻入了那织物掩盖之下的崇拜本体。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和细响，罗西莫名想起绞肉机这个词。 随后画面出现非常不和谐的扭曲，一股浓烈的黑暗从洞穴中爆发，罗西亲眼看见靠近洞口，身材几乎是原住民里最强壮的两名男子，忽而身形被黑与无色的风影状模糊包围，随即越来越长，在剧烈的拉扯与碎点状光团中猛地一分为四，成为8个几乎一模一样的人。 人们开始欢呼雀跃，共同呼唤着某个听不懂又难以复述的复杂词汇，而罗西也注意到那团被遮蔽的崇拜对象已渗出血色染红布料，布料上的纹路诡异如眼眸，却又像是一张张人脸聚合成的印象油画。 不知从得到了怎样的鼓舞，这群原住民小心翼翼的守护着秘密，随之而来的是集体癫痫一般的颤抖，被那种模糊所包围。那疯狂的呼喊令人头痛欲裂，哪怕是无数年以后被投影复现，它依然具有如此强大的精神力量，甚至能够跨越时空与虚幻的界限来造成伤害。 罗西感觉自己的眼前也在某种力量的控制下开始抖动，越来越大的眼压几乎要让他的眼睛爆掉。他当即用一包浸过香料的蒙眼带遮蔽双眼，放弃继续了解观察原路后退，强迫自身抽离这疯狂的仪式，一旦远离村落不再闻到酒水的香味，他立即感觉精神轻松了许多。 “怎么样？有宝贝吗？”雷蒙看见罗西从黑白交接的地带退出，马上凑上前问道。 “不知道，光辉弛豫时间比我想得要长，这里的原住民曾经找到一个本体不明的生物并将其当为崇拜对象，由此获得某种能够持续分裂为多个子体的力量。仪式发动后我的眼压就不断增高，不能正常的观察那些东西，看起来并不像是简单的回魂尸投影事件。” “我们得弄死几只阴影，或者减小阴影区域的范围，光是这点资料猎人工会可不会承认。” 迪亚傲慢且怀疑地盯着罗西，显然寻找真理的道路还是得亲自出马，靠别人的探查和询问，实在是不一定能够相信。 罗西摘下蒙眼带并束缚在手掌之上，深深的喘息，只有握紧这把猎人弯刀，他才能更好的抵抗精神侵蚀，并恢复正面的心理暗示。 “那意味着原住民在这种行为中获得了相当足够的快感和幸福感，尽管那些都是虚假的，但这种兴奋与愉快仍旧持续了相当久的时间。我对它的本体一点兴趣也没有，当时我根本没有在思考如何能够战胜它，而是猎人的精神冲击规避技巧的救了我。” 不管信与不信，罗西不打算招惹过于强大的存在，他现在顶多算是个见习猎人，理论经验大于实战经验，不需要为了一时的好奇就做出找死的行为。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相比于战士体系的行业，猎人本身就是一种死亡率较高的职业。 无数猎人都向往着一夜暴富，坐拥堪比领主的实力与财力，因此很早之前大多数猎人飞蛾扑火一般的想要探索那传说神灵的梦境，与各种古老到不可言说的禁忌，结果是产生无数悲剧，很多猎人永远的困在了异空间，并且在睡梦中衰老致死。 作为享受着前辈经验与血的教训的后辈，罗西相当赞成打不过就跑的猎人三大原则。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认为，至少迪亚就相当反感罗西的说法，并且对他没有信任。 “哼，一路上都装得像个老前辈一样，实际上你是个连佣兵级都没到的菜鸟吧？真是格里森家族培养的人吗？这些年多少家族兴衰权力更替啊，实力才是衡量威胁度的重点，说了半天连个实力等级的汇报都没有，我问你，那些阴影什么级别的，你能别再讲故事了吗？” 罗西脸色一红，随即握紧拳头，感觉脸上仿佛有无数滚烫的蚂蚁在爬，随后镇静下来说道。 “抱歉，我确实没有实战经验。” “猎人工会真是越来越嚣张了啊，明知道是个没经验的菜鸟还丢过来让我带队，大家都是成年人，猎人同行什么规矩需要我废话？放在外面，任何私人指点和导师培训有谁是免费的？想当猎人？菜是原罪！别以为我是针对谁，等你遇到菜得稀烂的队友时，你也像我一样。” 迪亚对罗西一声不吭尽数承认的表态十分满意，他一开始就看出来自身的装备是所有人中最豪华的，再加上家族长辈的协助训练，探索阴影空间这种小事他根本不必放在眼里。 罗西确实尴尬得没话说，他现在还没有参加体能指标测试，不清楚自身的实力段位，对敌人的实力判断也仅仅在于装备和自身感受。硬要他说出个大致的范围，他确实也做不到。 没事，早晚会测的。罗西不想被迪亚灌注太多的负能量，他想嘲讽就随便他嘲讽算了，反正这里没有格里森家族的人，丢人也没办法了。 “接下来，作为这里最有经验的人，我来指挥大家探索阴影空间，有人有意见吗？放心，我肯定不会故意刁难你们的，毕竟我是挂名队长，你们出了事我会被扣评价，虽然很无奈，但我还是乐意带着你们完成任务的，还有谁有疑问吗？” “同意。”雷蒙没什么表示，他对所有人都不熟而且较为自信，只是热衷于财宝而已。 “同意。”凯维拉看了罗西一眼，后者却先手表示同意，随后她也赞成。 再入阴影空间，同样灿烂的光辉，同样复现的场景，但不知是不是经历过一次以后就产生了精神免疫抗体，预计之中的眼压暴增并没有出现，阴影分裂也仅仅是分裂成4个。 “哼，我还以为有什么，看起来就是个精神洗脑之类的邪教仪式，崇拜对象一点品味也没有，需要活人祭品的信仰肯定都是垃圾。” 迪亚仅仅是看了一小会儿，就给此地的阴影空间下达了定义标准，随后他接着说。 “而心眼教会，能让人领悟懂得内在的美，看见事件的希望与人与人之间的命运，我们信仰的心眼可直视本质与命运，可不是这种荒郊野外挖出的怪物能比的。凯维拉小姐，你其实不必紧张到发呆，我可以保护你，心眼教会一直都很强大，在这里也是如此。” “我要怎样去相信一个吹了半天也同样没有给出实力等级报告的家伙？” 凯维拉从呆滞中回过神来，抱着胳膊，用饶有趣味表情外加质疑的眼神盯着迪亚。 迪亚顿时说不出话，还好蒙面和帽檐足够遮挡他的表情，连忙整理语言强颜欢笑解释道。 “咳，这是我照顾得不周到，你第一次进入阴影空间执行任务可能还不熟悉吧，这里的规则与变化是十分巧妙的，呆会等阴影们原形毕露就可以知道了。” 你这菜鸡，自己脸皮厚菜就算了，还害得老子跟着丢人！迪亚不爽地瞪着罗西，而罗西和雷蒙一声不吭，安静蛰伏在拥有掩体的角落等待敌人露出马脚，让他找不到发作的机会。 幸运的是这些光辉没有持续多久，天空就像倒满沥青一样迅速泛滥成青黑之色，半山腰较为平摊的区域忽然升起一片浓雾，整个村落都被齐膝深的雾流笼罩，甘甜清爽的酒香迅速转变为焦臭腐败的味道，阴影空间的氛围剧变，意味着光辉弛豫的安全时间已经结束。 要来了。罗西握紧猎人弯刀半跪在掩体之后，即使他带着面罩，但还是用充满香料的遮眼布捂住鼻头来预防腐烂毒素的伤害。 阴影空间最危险的情况，主要在于第一波的未知时间，因为不知道敌人的类型，所以不知道其特质也难以针对其特性进行针对式预防。一旦被偷袭得手，几乎就是死亡的预告了。 气氛十分沉重，每个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一个拄着钉耙的巨大阴影渐渐出现在破败木屋的后方。 这只阴影大约有2个野蛮人那么高，它的整个身体干枯如树皮且漆黑如焦炭，没有任何多余的服装遮掩，仅有焦黄的裹尸布稀稀拉拉的缠绕全身，胸口有如人头般大小的空洞。 “阴影目标有实体，干涸的肢体裂口被风吹过会发红发亮，碳化般的飞出火星。阴影没有明显的外部器官，目测身高在11尺左右，脚印较深，体重可能在700磅左右，预计攻击模式为穿刺与打击混合体，可能带有火元素与污染元素的伤害，可能是非常接近骑士级的一只阴影头目！” ------------ 第4章 阴影 不好对付，纯粹血肉体非附魔性的近战攻击还能凑效，眼前的情况明显和普通阴影不一样。 普通的阴影只是认知意识上的活体黑暗面，而这类胸前裂开巨大的洞，意味着阴影感受到自身失去了“心灵的填充物”，对心灵完整的活人的攻击欲望会无比的强烈。 甚至本质上这类怪物不再能简单被归纳为阴影，将其称之为虚灵会更加精确。 罗西、迪亚、凯维拉的表情都很凝重，但雷蒙显然没有听懂。 “骑士级是个……什么样的实力？” “《末影之诗》里写着，为了纪念为延续世界做出过贡献的英雄，为了铭记永远消失的意义，让文明火焰在血液繁衍中生生不息，让英雄的遗志永远在世间传承，一般人都会被归纳为佣兵级、骑士级、精英级之类的级别，单看阶级划分本身没有任何意义。但为了教导人们不要忘记根本，再强大的英雄也是一步一个脚印走来的，所以有了这样的划分体系。” 凯维拉出声解释，并且快速观察着环境，迪亚则赞赏地抢过话头接着说道。 “是的，目前为止我只从它身上感受到了威胁和压迫力，似乎没有其他阴影出现。没有心脏就意味着只能爆头，没有血液就意味着不会出血和中毒，阴影诞生于人心，也只能从认知上让它致死，看来我是主力攻击者，你们需要听我指挥来配合我。” 罗西有着自己的想法，对于迪亚的说法只当是参考意见。 实际上这种阴影罗西在沃利尔的狩猎日记里见到过，学名叫焚尸鬼，活人目睹死者在焚化时刻被人用钉耙将皮肉翻开，让尸体充分燃烧并化成骨灰而留下的心理阴影。 越是关系亲密的人，在认知上联系紧密的人，在死亡仪式不符合心理预期时就会产生强烈的恐惧和阴影，这种未经训练便难以控制的自我意识会制造出大量可怕的怪物。 认知与意识一直都是人的一部分，也是从古至今从未有人真正掌控其真实力量的一部分，即使末影大陆上的猎人传统已是虚伪成风，但并不能否认情绪与血肉的联系与地位。 “当年这里肯定爆发过可怕的瘟疫，负责治理的人要从根源上消灭传播体，才会在墓葬棺椁成风的原住民时代，出现极度违反群众意识需求的耙尸火葬，但这和仪式有关吗……” “你在说什么？”迪亚也注意到双目有些失神的罗西，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个人始终处于一种非稳定状态。说不定，那些关于格里森家族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没什么，这只阴影明白钉耙是什么，说明这里的原住民至少有农耕的行为，他们定居在这里，也就是说这里可能有水源，我们可以利用水源来削弱这只阴影。” 罗西感觉这阴影有些不对劲，沃利尔平常教导的阴影，都是人心沉淀的黑暗，是人心的负能量的投影，虽然有时候会出现一模一样的活人的姿态，或者是某种令人感到同情的模样，但消灭它们既不用担心，而且也是做了一件好事。 而这只怪物分明是人心沉淀恐惧绝望的聚合体，体型和特征都暗示着罗西，可他学识尚少，暂时不能理解它这幅心态的用意。如果能理解仪式中的语言，说不定可以知道它的秘密。 而掌握阴影的秘密，自猎人组织创建以来就有所研究，早期猎人曾试过净化并将阴影扭曲为正能量体，但试验都失败了，太多人太容易被集体无意识的认知状态束缚想象力与探索力。 而罗西自从觉醒某些不可思议的记忆后，他竟然有点能够理解阴影的特殊状态与含义。 难道是因为某种程度上的共鸣吗？和阴影有个什么共鸣？难不成要个开比惨大会吗？ 罗西很快否定了这些想法，承认自己还是没有调整到猎人的战斗思维。 “呆得越久它就越有可能先发现我们，你确定要找水源而不是先发制人爆它的头？” 迪亚对罗西的建议嗤之以鼻，在他看来，需要利用地形击杀的情况基本上都是自身不具备与阴影正面战斗的能力，自己装备这么豪华优秀，目标就是在短时间内处决阴影避免夜长梦多，而猎人的装备研发发展方向，也一直是致力于尽量用技术和附魔来秒杀一切阴影。 找地形？找优势？然后还要一刀一刀的砍？这战斗风格简直不能再原始了。 “少废话，按我说的做，罗西左方向以阴影为核心绕圈保持移动保持待命，雷蒙右方向寻找大型的坚固掩体充当临时拉扯据点。凯维拉小姐可以在我进行攻击的时候试探偷袭，火器的噪音与威胁程度会让我成为阴影的主要袭击目标，你们负责转移注意力并保证我的安全，除非你们有信心单独吃下这头怪物再全身而退，否则按我说的做。” 迪亚不再废话，利用匕首勾索迅速爬上一处半烧毁的房屋。 罗西随风而动，尽量保证自己和阴影的风向是安全的状态，而且此时一定不能恐惧和慌张，阴影对于负面情绪拥有极高的亲和力与感知力，陷入恐惧的人会分泌一些难以察觉的东西而遭到它的穷追猛打。 “弩手已就位。” 凯维拉端着黑木铁弩，用一块闪光的银片作为信号。 “枪手就位。” 迪亚四处查看地形和拉扯地点，同样发出反光信号。 “搞定了。” 粗壮如普通人大腿的双臂青筋暴起，雷蒙爬到一方3人来高的岩壁小径上，同时他还抱起几块巨石，一副投石巨人的模样，跃跃欲试。 “很好，罗西你有带燃烧瓶吗？你第一个吸引阴影的注意力但不要让它狂暴，给我一点时间我就会通过你来释放祝福心眼观察它的弱点，你只负责保持距离，明白？” “收到。” 罗西摇了摇铃铛，猎人弯刀在夜色下宛如一把寒气满意的寒月，悄悄接近了阴影。 “不见了……不见了……少了一块……需要填满……” 名为焚尸鬼的阴影依然在无意识的低语，这几乎是所有阴影的共同特点。 罗西留意到它的转身较为缓慢，摸到背面抓住机会，朝着它的小腿一刀勾过，如果是正常的血肉之躯，这一刀几乎能够斩去小腿肚子的全部肉块。 然而这一刀仿佛砍上了一块老木头，嘎吱一声迸射出一串火星，粘满黑色物质的钉耙长齿在眼中迅速放大。 是个灵活的死胖子。罗西紧急侧身闪避，衣角却被钉耙刮到让他整个人不自然的飘了半米高，情急之下反手一刀斩掉那一部分衣服，下意识的，罗西察觉那钉耙上的黑色物质拥有相当惊人的高温，几乎是一瞬间就把衣服烫出了个洞才挂到一起，而耙子本身并没有多少温度。 单脚落地旋身飞扑，一击抓取挑杀不成，焚尸鬼旋风般的横扫又贴着罗西的背部堪堪擦过。 如果姿势足够正确，预备并用技巧卸力应该可以近身缠斗，但这家伙的力量太大了，光是挥动钉耙就产生一种要被劲风卷回去的错觉。 两招落空，阴影似乎还算安定，并没有狂躁咆哮或是无意识的示威，但罗西躲闪挪腾也毫不轻松，面对这种力量级的敌人，稍有不慎就皮开肉绽，被它一脚踩死都不会奇怪。 确认阴影已将注意力凝聚在自己身上后，罗西跑向房屋进行拉扯，迪亚在焚尸鬼到达并挤垮房檐的同时直接开枪。 只见一道银色的弧线在空中闪过，焚尸鬼的头就像一颗燃烧的核桃，半边脑壳瞬间掀飞就破碎成灰，但其大脑内部，居然只有菌株状的灰。 “你可逃不过我的眼睛！” 迪亚的双眼顿时泛起圣洁银色，如月光一般凝视着陷入僵直的阴影。 某种异样的刺激涌来，罗西感觉整个世界陷入黑白与虚幻，除了钉耙齿上流淌着熔岩般炽烈的光。而只维持了不到几秒的时间，罗西便看见焚尸鬼的胸膛缺口再度扩大，破碎的脑壳失而复得，没有任何迟疑，它挥着钉耙如失重一般跃起，朝着迪亚的位置俯冲而去。 后空翻落地飞扑，四下爆射的焦炭与木刺让迪亚立即陷入被动。 凯维拉在树丛中抓到时机，一发弩箭射得火星爆射，却没有什么阻拦的效果。 这个心灵的空洞如果扩大到极限会怎么样？罗西几乎没有听见猎人聊过这个问题。 但罗西很快发现一个令人意外的细节，迪亚在摸爬滚打慌乱逃窜中遗落了自己的手枪，让他突然想证明一些奇怪的念头。 毫不犹豫的飞扑和拾取，罗西碰到枪械的时候便有一种朦胧的熟悉感，仿佛手部的肌肉记忆已被唤醒。调整到焚尸鬼奔跑追击的方向，罗西也不心疼弹药，朝着空洞的边缘极力射去。 而焚尸鬼在这一刻突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一股强大的冲击力从它身上汹涌奔出，瞬间夷平所有的房屋。 ------------ 第5章 幻痛 这是恐惧尖啸！恐惧尖啸是阴影的本能，来源于它对自身力量的失控与释放，它的可怕之处并不只在于它飓风般的诡异冲击力，更难缠的地方是它会瞬间瓦解心灵的防御，导致恐惧、绝望、厌世、麻木等多种负面状态一涌而上。 在看到阴影动作的一瞬间迪亚就已反应过来，一枚洁白而瘦小的铃铛在他手中飞出，没有任何花哨的光彩与旋律，却是悬停于身前，瞬间形成一层不可撼动的防御。 静谧守卫！迪亚暂时舍弃听觉和发音的能力来阻挡阴影在认知上的冲击，以不会发声的铃铛来取代自身的杀伤判定，只要处于绝对的不可听见的状态，这种攻击就拿他毫无办法。 虽然听声辩位的能力对于猎人来说至关重要，但比起身处尖啸核心之外的其他人，不用这件道具必然会瞬间大脑空白，造成难以治愈的精神损失。 “好痛！好痛！还给我！还给我！” 突然陷入狂暴的阴影让罗西的脑子还在嗡嗡的响，即使成功熬过恐惧尖啸对个人意志力的持续检定，但一瞬间瓦解认知理解能力的冲击还是让罗西有点发懵。 凯维拉规避的很好，她的耳环散发着纯白的月光，使得她几乎没有受到任何冲击。 相反，找到安全的输出位置后她毫不留情的连弩狙击，一副要把焚尸鬼打穿的模样。 而雷蒙的反应就完全不对了，他像是一头受到巨大刺激后解除禁锢的凶恶野兽，双目变得赤红而且身形暴涨，连同他背后的武器也变得更加巨大，朝着焚尸鬼便猛冲而去。 明明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怎么好端端的阴影突然就狂暴了！迪亚气得暴跳如雷，这小铃铛看似小巧，实际上却是价格昂贵的消耗品，虽然很想马上搞清楚这一切，但看见这小巨人级的肉体冲击还是不得不紧急规避。 而罗西的眼神还有点迟疑，他在怀疑刚刚的念头和结论是否正确，眼看着雷蒙像是巨化发狂一样的冲了过去，一拳打滑歪到那胸膛的空洞里，焚尸鬼在咆哮中原地放射出巨大的黑暗，像极了光辉弛豫时间里的仪式黑暗放射。 而雷蒙虽是陷入同样的狂暴，但狂暴并不等同于无敌。 由于教训过于惨痛，狂暴与理智几乎是每个猎人在受训时的必修课，狂暴攻击可怕的原因在于同时解除了精神与肉体上的枷锁，让个体处于没理智判断能力的状态。 因为没有理智来判断当前的情况，身体又会因本能感受到源源不断的力量解锁而产生“我已经无敌了”、“我从愤怒中觉醒”的认知状态，实际上只是一种虚浮的自我感觉良好，在同样缺乏完整认知能力的阴影面前，肉搏互拼简直就是在找死。 “死吧！你这垃圾、杂碎！先祖会因你的死亡而得到献祭！” 雷蒙的咆哮撼天动地，一把撞倒焚尸鬼乘骑而上，拔出武器双手双持，如同砍瓜切菜剁得满地火花，像是在翻动一地热烈燃烧的炭火，一片火花与浓烟之后，徒留红热发光的斧与剑，关于阴影的一切，居然什么都不见了。 还没结束！所有人都心生不妙，但这样的混战状态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一只巨大的火手破土而出，雷蒙身形一滞，巨大的痛苦和血液的流失让他从狂暴状态迅速脱离，只来得及惨叫一声便跌倒在地，紧随其后的是一把反转的钉耙将其压倒在地面，只是一声惨叫，皮开肉绽的雷蒙的身体越来越透明，只在原地留下一个凄惨的黑影。 而焚尸鬼还未来得及完全爬出土地，一连串爆射而出的子弹命中它那看似空洞的胸膛，在极大的冲击之下，它的身躯一下子膨胀到极限，连痛苦也来不及感知，就被瞬间扩大的胸膛空洞给吞噬成了虚无。 宛如一发原地自爆的空气炮，在夜空恢复明亮的一瞬间，一阵狂风涌过吹起腐枝枯叶，荒草弥漫的旧址废墟中，只剩下一个浅浅的草坑。 “看来阴影空间的时间感确实是无意义的，本以为过了一小会儿，没想到已经是第二天日出了啊……”凯维拉自言自语，不由得注视到伤势严重的雷蒙。 雷蒙全身都是乌黑如炭的裂痕和创口，如果没有猎人特地调配的治愈血瓶来处理，估计是活不长了。 “妈的，竟然大意了，刚才有个看不见的东西一直在我耳边说话，咳，我以为我的意志力还算坚定，没想到会变成这样。”雷蒙一边咳嗽着，嘴里吐出炭渣式的黑色碎片。 迪亚摇摇头，将治愈血瓶拔掉软头套，按住雷蒙大腿的寻找血管，将整瓶药剂完全扎入。 雷蒙身上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还未来得及道谢，迪亚便对他摆摆手。 “别以为是免费的，我可没任何义务替你的失败擦屁股。作为交易，你至少得在哈罗斯家族旗下的事务所做一天的零工，报酬我们会正常支付，这就是我们这儿的规矩，明白吗？” 雷蒙一时语塞，只能怪自己失态，对阴影空间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就中了招。 “不过我刚刚才意识到那阴影狂暴原来是你造成的，但你某种意义上也算完成了狩猎，任务结束就不必再提，把它当成一个噩梦忘掉就好。我们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迪亚看见日出也不由得松了口气，表情有些复杂的站到罗西面前。 “我的枪，我的子弹，未经允许盗用其他猎人的贴身武器是极大的冒犯，而且你鲁莽的行为差点害死我，要不是我有道具护身，现在肯定是个被恐惧尖啸洗白大脑满嘴流涎的白痴，你就不打算道个歉什么的吗？” 罗西还沉浸在思考之中，他对其他人的考虑确实不够多，但当时大脑就像糊了一层雾，现在回想起自己的行为举止，居然是感到如此陌生和不可思议。 “那，还给你？”罗西想了半天，回了这么句话。 “废话！”迪亚一巴掌夺回自己的爱枪，怒火中烧的骂道，“你这什么态度，当我白痴吗！只有了解阴影诞生根源的人才能瓦解阴影本身的构造，你说你不知道，你以为我会信？” 罗西一脸茫然，凯维拉也看着他，就像他不经意间成了坏人一样。 “得了吧！这边本来就是你们格里森家族的地盘，就算近几年你们那儿不景气，什么狗屁见习任务，猎人工会又不是慈善组织，早就私下和你们的人套路好了合伙演戏是吧？现在来霍格城的流动人口有多少？多少人盯着这块肥肉好久了，你以为谁都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罗西有点无语，这些年的一半时间他几乎都是睡过去的，要说人情世故和家族事业，他确实是不太熟悉的。 “你们格里森家族的人早计划好转型了是吧！以前定下来的规矩都不放在眼里了？黄血油矿矿脉枯竭就想争夺猎人街区的市场地位了？这种争夺人口资源的鬼把戏也太拙劣了吧！在见习狩猎任务里就明目张胆的设套坑人，简直就是无耻。” 迪亚此时气得像是炮管炸膛，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完完全全的暴露了自己的本性。 本来还想认真确认自己的罪过，被他这么一冲罗西就有点明白了。 迪亚明显是一名从小受到家族核心利益价值观熏陶的人，任何行为举止都被优先认为是为了家族势力的扩张与发展，而且反应会相当明显和激烈。 而罗西对这一块缺失切身体会，所以少了很多，他确实是莫名的感受到了阴影的共鸣，然后根据心灵缺口之类的用法，似乎理解了这只阴影的结构，然后试探性的开枪，目的是想看能不能证伪它不存在的心，释放它的恐惧，结果就莫名其妙的这样了。 虽然若有所悟，但并不能够形成标准的阴影作战体系。 罗西干脆解释为突发奇想搞定的，一行人只好草草了事，四处搜刮可能有点价值的垃圾，然后就打算去猎人工会复命了。 气消了的迪亚，则又是恢复了之前的傲慢与遮掩，反正猎人本身都需要虚伪的伪装来保护自己，某种意义上来说，猎人表里不一是十分合理的事情。 不过从阴影空间侥幸活到日出的雷蒙就没那么走运了，那些攻击是实打实的攻击，在太阳下赶路几乎让他痛不欲生。 “我现在疼得动不了了……我一动，就像有人拿烙铁在戳我一样。这疼痛似乎让我出现了幻觉，我好像看见……很久很久以前，帝国和蛮族争夺领土，蛮族战败，帝国军在人们脸上烫出标记，那些都是我的先祖吗？他们在召唤我了吗？难道，我已经死了？” 昨天还神奇饱满的雷蒙，现在却皮肤苍白的像一个死人。 仔细想想，运气不好也不能怪罗西。反正战利品只有一把古怪的钉耙，如果猎人工会鉴定它有价值，就打算把它拿去卖了换点通货，坐地平分然后各奔东西，大家谁也别惦记谁，其实也是挺好的。 即使大多数猎人都很懂得伪装自己，见人说人话见狗说狗话，但在卖队友以及恶意处理同伴关系上，猎人工会作为一个面向大众集体的组织，把握的还是十分严格的，不然这个组织绝对无法良性发展，纵容形形色色的人加入并且疯狂搞事，结局就是被推翻或取缔。 毕竟见习猎人的战报崩成这样也是少见，尽管破除了阴影空间，但从猎人工会的打分标准与相关规矩来看，这次任务几乎没有摸太太多得分点，无论是技巧检定还是道德检定，罗西的行为举止都像梦游一样迷。 虽然没有认证资格也可以当一名自由猎人，但任务获取渠道和任务报酬就需要自己去谈，更多的时候是讨不到活，找不到猎物，想吃口饭就只能随大众的去凶险的亚空间群岛淘金，不小心丢掉小命更是连个发讣告的组织都没，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悲惨。 要是变成白痴或者智障，那家族更是可以理所当然的把此人在名册上划掉了。 “雷蒙，像你们这样没接受过猎人训练的外乡人，只会做淘金梦就会发生这样的悲剧。要我说，你最好还是来我们哈罗斯家族长长见识，换一身威武实用的皮铠，倒腾点好装备，要是你只知道闷头和怪物作战，你就真的只是在给格里森家族的药剂师打工了。” 猎人之间的合作本身就不算特别紧密，很大程度上不如战士工会的团结和相对的纪律性。而且猎人本身即是典型的机会主义者，各种异空间里稀奇古怪的危险层出不穷，大难临头各凭本事，利益冲突立场冲突导致临阵翻脸数不胜数，意见不合一拍两散，简直不能更正常。 迪亚此时添油加醋煽风点火确实很不要脸，但罗西很难在不擅长的嘴皮子领域胜过他。 起初被迪亚嘲讽衣着打扮的雷蒙，再到现在被迪亚疯狂洗脑的雷蒙，眼神里也对罗西多了些敌意，气氛一时变得僵硬至极。 “虽然我帅气大方又善解人意，但你这样的情况就只能找格里森家族的药剂师去针对治疗。不过近年来他们的原材料产出似乎出了点问题，很多药物原材料取自来路不明的黑市，价格变高不说，疗效怎么样，城里的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 第6章 力量 每个期月季，外乡人借着流动商队的庇护而前往末影大陆的各个交流，任务安排与人员统计的工作就会变得十分繁忙。从最初的手忙脚乱，到后来能够得心应手的搞定人口资源诱导分配，猎人工会可不是表面上的单纯狩猎事务所。 让不同势力拥有展现实力的机会，让不同势力拥有笼络人心的交易，猎人工会是维系各大家族势力平衡的重要纽带，也是防止各大家族出现恶性势力扩张的必要阀门。 但让艾琳比较头疼的是，眼前这个本来复现过很多次的阴影空间探查任务，原本打算是让势力较为接近的格里森家族和哈罗斯家族进行人口资源分流，搞完居然出现了一个麻烦。 格里森家族的罗西，年满16一无所长，原本在猎人统一训练时教官就评价极低，但迪亚携带的检测宝珠却显示，罗西对阴影的有效杀伤占据比例，居然碾压般的超过了80%。 与此同时，身份不明且没有定居意向的凯维拉和雷蒙对本次狩猎都没什么评价心得，似乎是对猎人工会以及相关团体有了明显的顾虑，就算艾琳抬一手放他们通过测试，到时候有人问起这数据以及任务处理结果，肯定有人找自己麻烦。 真是头疼啊，这个格里森家族最近怎么这么多事，上头不松口，这下也不好处理…… 想来想去，艾琳心里一横，这种事绝对不能有第一个案例，终于开口说道：“总体来说，你们的狩猎任务处理得是不合格的，任务的要求是检查，你们完成击杀和清除任务，可以算是超标完成。但是战损消耗以战斗口述记录，都是完全不合格的……” “下次我宁愿单独狩猎。”迪亚撇了罗西一眼，不动声色的说道。 “嗯，谢谢你的好意，生活上我暂时没有问题，也许我并不需要太正式的工会保障。”凯维拉似乎对猎人工会认证不太关心，很顺畅得接受了这个决定。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得先养伤。”雷蒙一副吃亏记仇的模样，随口答应。 “那么，刚刚经历成年仪式的这位猎人，如果你没有异议，我就这么写了。虽然你还年轻，但根据你的受训记载，你可能确实需要尽快的证明自己，不然你接下来的生活会很难过。” 艾琳尽力用语言技巧来美化任务结果，她只是个修炼天赋很一般的接待人员，不得罪霍格城的大势力是工作原则，而且也不能太低声下气损了工会的面子，只能慢条斯理的顺毛捋。 “嗯，我这么说吧，你的体型偏瘦弱，而战士工会对参选者的体格是有明确要求，至少需要通过身高6尺以上，体重200磅以上，体脂率10%左右的体能检定才能申请。因此我建议你去找一找教会的骑士团，他们拥有许多锻炼增肌并且禁欲的训练秘法，对于成年男性而言，健康强壮的体魄也是个人实力，毕竟爆发力、持久力、敏捷度也是需要身躯来支持的，和猎人的战斗需求并不冲突，我是说，我没有瞧不起任何人的意思，而猎人的工作十分危险，工会不希望因为自身的工作失误而抬高伤亡率，希望你们也能理解工会的评定。” “谢谢你的好意，也许我会去试一试的。” 罗西无奈，猎人工会在霍格城算是中等偏上的管理组织，既然接待者已经这样评定，要么再浪费时间继续等待，要么就只能四处去碰碰运气，解决成年以后的第一个断粮月。 接下来，罗西将剩下来的时间来收集霍格城各个势力发展的情报。 格里森家族近年来确实很奇怪，血油矿产萎缩后，其他家族已经有了不小的意见，要是再保持这样的低产量高售价的模式，恐怕这方面的产业会被城市议会重新分割。 因此，目前格里森家族的新业务发展几乎处于停滞和倒退的状态，人员方面也几乎没有扩招，一味固定在探矿计划中没有动静，不知道家族里的掌权者又是怎样执行的。 哈罗斯家族则得益于流动人口激增而带来的装备销量上涨，在装备不断改造并且更新换代的模式下，他们的业务良性发展，而且和其他家族一般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接下来的两个家族，就有点让人感到不太容易接近。 心眼教会虽然提供了不少锻造上的知识理论与附魔技术，但本身在霍格城也拥有不可小觑的势力。威尔金家族的主要势力不在于猎人工会，而在与城镇秩序维护工作有关的教会。 心眼骑士团的新鲜血液一般都是来自这个崇尚肉搏与信仰的家族，在针对性的训练与培养下，他们战斗力在的生理方面表现得相当明显，虽对弱者拥有怜悯之心，但却并不代表他们会接纳弱者加入他们的团体。 毕竟那意味着辉滴石矿脉的资源分配与采取权限的削弱，没有足够的好处，他们可不会轻易与别人分享好处。 想要加入骑士团训练，意味着罗西需要支付一笔昂贵的通货给心眼教会作为申请金，并且需要向格里森家族支付同样高昂的人口资源培养费用。 眼下，罗西只能考虑态度冷淡脾气古怪的紫罗兰家族。 紫罗兰是一个非传统意义上的混合家族，令人意外，它来自于早期拥有共同志向与能力的一批魔术人才，用紫罗兰徽章代表自身的信念与认同，也是一个没有标准同姓的势力。 而紫罗兰家族最强大的研发成果之一，便是重新分割了几乎不可代替的魔法卷轴类通货产业，他们制造出了便携性与实用性兼备的魔法卡牌，大幅度降低了魔法级道具的使用门槛，并向霍格城乃至邻省各地推行“智慧与洞察力”的民用化。 而且紫罗兰家族暗中似乎和一些知名度较低的教会信仰有关，最知名的“智慧技术”之一便是来智慧圣女——迷迭香·莎娜莉娅，同时掌握语言启蒙术与辨识鉴定术的天才。 这些奇妙的少女背景神秘，传闻她们来自早已灭绝的自然精灵，而且她们只用花卉作为姓氏，并且掌握着语言认知同化与启蒙的能力。换句话说，只要愿意支付足够的通货，哪怕外乡人并不懂得本地的方言俚语，沐浴在她们的精神能量之中，便能将母语与外语建立链接。 在霍格城中，紫罗兰家族是唯一一个相对中立，并且势力看似散漫的组织，正是这样的态度与管理模式让紫罗兰家族吸纳了许多稀有人才，而他们也十分擅长美化自己的剥削行为。 在分析完毕后，罗西打算回家族里先诚恳的表态，看看能不能预支到一些通货用于活动，否则手脚施展不开，再多的念头想法也是白搭。 另外还得在这段时间里准备相关修炼的检测项目，体能、感知、灵视、记忆、信仰等检定项目也会影响到很多供职系统的看法，如果个人实力与外部评价都全面崩盘，又没有详细靠谱的机会支撑，罗西就会为了接下来生活而疲于奔命，迅速沦落为成本土难民。 霍格城，格里森家族的管辖片区，罗西正时不时陷入大脑空白的轻松与前途未卜的焦虑，他感觉大脑似乎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分化。忽然觉醒的记忆让他的认知正处于非常糟糕的不稳定期，以至于他本人有时都有点不清楚是谁在主导身体，以及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好奇怪，好像所有事情都没有意义，不管怎么去挣扎，命运还是向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恍惚间罗西觉得世界一片模糊，依稀记起很久以前受伤的那次输血治疗。 徘徊如影的血烛吊灯在头上盘旋，红黄相间的血油炼制瓶外，凝固着油脂状的污渍与渐渐褪色的标签，一人来高的镜面视角里模糊浮现野兽的面容。 燥热而陌生的鼻息在脸侧拂过，罗西感觉紧张而不安，身体仿佛被某种诡异的力量固定在病床上，但那炽烈的躁动却是如此深刻，仿佛只要伸手接纳，就能被疯狂燃烧的血液所包围，就能不再被孤独与寂寞所困扰，就能得到完全不同的人生与自我。 但这时，那面巨大的镜子忽然破裂，躁动的感觉快速消褪，罗西勉强睁开眼睛，却在那面巨大的静子里看见自己破碎的面容与枯萎的皮肤。 那猩红的眼神暗藏笑意，上下缠绕的布料隐去了他的面容与心，无数黑暗的锁链从镜面中延伸，将身体层层缠绕，但罗西感觉不到身体被碾碎的痛苦，反而感到某种力量让他与自身联系得更为紧密。 “……？” 叶脉般的纹路在黑暗中快速生长，罗西感到眼睛越来越能看清这黑暗中的一切，哪怕这世间并没有光，他依然能够察觉任何细节本来的面貌。 甚至这屋内突然多了无数的面容与幽影，悲伤与失落的感觉被重新找回，让他感到这身体渐渐的鲜活，不再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但这光明又越来越亮，亮到罗西感觉身躯在光明中融化消失，找到一个能够完全放心休眠的地方。 “哼哼哼哼，好久不见啊，给你做的面具还喜欢吗？戴着这么久，差不多都忘记怎么摘下来了吧。哼哼哼，看起来确实比上次好多了，吸收足够的黑暗之后，种子已经萌发新芽了呢，真想知道摘下面具是什么样子……” “虽然伪装是在这世界生存的必要技巧，过于强大的面具也会腐蚀灵魂，使其迷失自我。如今你终于察觉到内在的渴望，不再束缚于面具之下，开始觉醒出真正的心灵与自我。哼，那就去寻找更多拥有天赋与潜质的力量吧，让我好好看看你的命运，是否值得我的协助！” 彗星般灿烂的光，无数闪耀着的碎片坠落大地，阴影笼罩的世界，这一刻点亮无限希望。 “只有让自我回归于平衡，你才能够安心修炼。”某个强烈的自我意识让罗西瞬间苏醒。 ------------ 第7章 测验 面具？幻觉？明明身体似乎被束缚着，却感受到了莫名的存在与自由？被记忆判断干扰的矛盾正在迅速降低，罗西感觉不到身体的排斥与突兀，没有任何矛盾与不协调的地方。 罗西伸出手，莫名的沉重感让他恍然间他看见世界变为一片黑白，无数锁链缠绕在他的身躯之上，只有身体悬停于深黑色的虚无之中，却并没有失重的感觉。 好奇怪的梦，难道一直戴着什么面具吗？罗西走到镜子前，疑惑地在脸上寻觅着。 一瞬间他感受到指间传来真实的粗糙手感，破碎的落地镜正立于身前，干涸的血肉好像早已失去生机，而那血红眼眸却有一种看透人心、赋予某种思维方式的古怪力量。 轻轻抠动这张脸，这感觉好熟悉，罗西第一次体会到它，是在年满10岁时接受猎人训练，那时他好害怕，被关在充满阴影与怪兽的屋子里，被恐惧暗示与孤立无援的绝望给击垮。 现在就像那时，罗西隐约感受到这张面具是对自我的保护，但他还没有突破那道屏障。 面具的事暂且没有精力追究，收拾心情，想想接下来得怎么办。 思绪杂乱之际，眼前的人面容有些印象模糊，还未想起如何称呼便听他说：“原来你在这，心眼教会的年度检测招募你没看到吗？大堂那边正在准备吧，你也去凑个人数吧。” “这，猎人工会的考核任务我都没有通过，这种测验去了我也排不上吧……”罗西面露难色，心眼教会作为霍格城目前最强大的势力组织，每年都有无数人削尖脑袋想要挤进去，自己现在这幅模样，实在是不太适合。 “你不知道吗？家族里的人成年以后都会有每年至少一次的实力检定来方便分配任务，你现在又没什么贡献，还想要测验的详细培养分析表吗？去参加免费测验是可以节省器材损耗，让你报名就快去，反正也没人指望你能选上。” 那人眼神略显诧异，一副“你在想什么”的表情随口说道。 “……知道了。” 格里森家族的人们，在暮色中与院中盛开的苍白花朵融为一体。 等那人走远，罗西不禁感到嘴中传来的苦涩，忽而失去了所有支柱，蹲在角落掩面叹息，每每好像感到茫然的目标与希冀，浑浑噩噩的活着，却仍不知道自己每天在期待着些什么。 触摸到原本没有意识到的面具，它模糊了真实与虚幻的界限。罗西不知道怎样才是对的，怎么才能平衡，只想这样一直蹲下去，再蹲一会儿，蹲到把一切想清楚为止。 “嘿，你在哭鼻子吗？”耳熟的声音在身前响起。 “没有，我只是，只是忽然觉得有点累，习惯性嗜睡犯困，不用在意……”罗西神态有些不自然，格里森杰西是沃利尔收养的第4个孩子，也是与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尽管杰西比自己大2岁，年纪轻轻就依靠天赋成为了霍格城无人不知的枪术天才，得到不少实力猎团的拉拢，但他对于家族血网关系的看法，似乎和常人有些不同。 “杰西，你不是去遗忘海港了吗？” “嗨，最近投影简直到处都是，总不是换个地方和怪物打架。唔，我听黑墨西尔说你心情似乎不太好，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都没和他打招呼呢，然后我就跑过来找你了。” 杰西歪头弹了牛仔帽，神似沃利尔的络腮胡子映衬出如狼鹰一般锐利的眼神，侧身倚靠在墙根抬手一抖，单指抵出一根浸过血油的暗红烟卷：“来一根？” “谢谢，我…不会抽烟，还是算了，你去参加免费测验吗？” “嗯哼，我这不是在等你吗？” …… 心眼教会每年会邀请霍格城各大家族与组织，针对年轻的血液种子进行公开检测，一方面是吸纳城市中的优秀血源巩固势力，一方面是各大势力互相制约互相了解的必要节目。 只是不到一天的时间，霍格城的中心地带便升起一座铭刻着心灵之眼符文标志的祭坛，受检者将在这里经历针对的仪式与测试，而检测的反馈与指标也是以教会定制的普通人标准为基础，在同一检测体系下得到相对公平的能力数据。 而整个祭坛实则是一处精密而巨大的星象盘，经过人为的调整与引导，将月亮与星辰的光芒汇集在城市中心作为供能核心，即使不用任何照明设备，也能看见湛蓝的星辰之力在各个仪器上奔腾涌动的奇妙景象。 “心眼教会可真会偷懒，数值标准还是和往年一样嘛，普通人标准真能测到5吗？” “可不是嘛，反正基础数值评估只有单项对比的价值，不同单位属性之间的换算连公开计算公式都没有，完全就是自由心证。” 人头涌动的广场骚动不断，直到一队全副武装的上级骑士从幕后走出，庄严肃穆如同一排坚不可摧的人形铁壁，全场的喧闹便为之一滞，吆喝吵闹的模样迅速消失不见。 一片沉寂之中，一名健壮英俊的青年走入台上，只见祭坛之上的金属如同星象仪一般旋转扭动，精灵般的点点荧光从他身上散发，全身的血管脉络在这一刻变得极为纯粹，仿佛整个人已晋升为星辰之体，掌握着非比寻常的神秘力量。 奇异的景象短暂爆发便迅速消褪，一行闪耀的字体浮现在虚拟的星辰之间，骑士长雄厚而沉稳的嗓音似乎煽动了每个人内心对力量的渴望，让他们的目光不得不看向那闪耀的星空。 【马可，来自威尔金家族的骑士天才！】 体能8.6分，精神8.5分，记忆9.0分，感知9.0分，灵视9.0分，血质10分。 主要天赋：星辰斗气，透过心灵之眼观察到星辰之力并将其吸纳，炼化为璀璨的斗气，对恶灵拥有绝对的杀伤力。 【整体评价，骑士级3星！】 “谢谢大家，我会努力变得更强，成为一名真正的教会骑士队长，让每个陷入苦难的人都能得到救赎，让每个失去依靠的人都能分享幸福与希望！” 听着这样的评价，那名青年露出欢快而不失礼节的笑容，随后在教会的安排下站在星盘的一角，准备接受随后的祝福与洗礼。 “哇，这就是威尔金家族的人吗？听说他刚满16岁，光是看着数据就感觉好厉害！” “一年不见，全面属性都提升了至少2分，心眼教会的秘法果然能够让人全面发展，能够真正意义上的成为一名全能骑士啊！好羡慕他，不知道他会有怎样的转职发展意向……” “唉，不得不承认他们天生高人一等，感知和灵视比常人近乎高出了一倍。他们观察的世界是怎样的，他们能够掌握到怎样的未来，恐怕这辈子我都没法理解了。” 测验一出，人群一片沸腾。 随后的几名威尔金家族成员也是春光满面，虽硬性全面属性不及马可，整体评价也是未转职的，佣兵级5星至7星左右，但没有一个人体能分数低于7分。 “哼，威尔金家族果然是有备而来啊，这次也是打算吸引足够的新生血液当研磨剂吧。” “威尔金家族这次很舍得暴露实力啊，比几年前多了很多生面孔，看你们这人数，怕不是要培养一支私人骑士队吧？” “呵呵，诸位也不必说得这么难听嘛，时代总是在进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自由选择，为了不被淘汰，适当培养人才不是很正常的吗？” 与躁动的人群不同，各大家族的前列专席就坐的人，无一不是心态沉稳不受影响的老一辈。 相比较于人们的吹捧，这群各大家族的实际掌权者，才是不少人心中的真实标准。 一部分结束，一部分开始，刚刚议论过威尔金家族雄厚的培养实力的人们，很快又被偏科偏到令人难以置信的紫罗兰成员给吸引。 那道魅影速度急快，甚至大多数人没有来得及看清，淡雅的紫色长袍便在星辰之光中不断幻化，一片片充满净化气息的紫色花朵凭空而生，不少人一时看呆了眼。 【迷迭香·莎娜莉娅，来自紫罗兰的神秘少女！】 体能6.0分，精神10.1分，记忆11.5分，感知10分，灵视8分，血质10分。 主要天赋：语言启蒙术，在短时间内以精神之力引导共鸣，让人们能够在精神层面上真正的互相理解。 次要天赋：辨识鉴定术，掌握观察星辰之力的流动，借此明悟事物的因果与特质。 【整体评价，骑士级4星！转职评定为智慧使者。】 “愿英灵引导我们领悟真心，远离仇恨与纷争，掌握真诚与信任的力量。” 一个人的实力和评价，往往能在群众无意识的欢呼中得到展现，作为掌握链接已知与未知意识的智慧使者，能够修正地域差异与种族隔阂的智慧圣女，这位少女的存在与意义，早已超出常规战斗能力的判断与评定。 但紫罗兰确实是偏科之才的聚集地，隔行如隔山不是白说的，从炼金到魔法工学和宝石编织，每个人都散发着相当强烈的自信与个人魅力，丝毫不会因为其他人亮眼的表现就自惭形秽。 “天呐，这语气简直超僵硬，你要是多了解她就会知道，其实她只是看起来高冷而已。” 杰西吞云吐雾的笑着，毫不在乎的吐槽这名少女，引得身边的小年轻们敢怒不敢言。 “也许吧。”罗西站在光辉闪耀的星盘之外，眼看着一个个被人关注羡慕的人选走上台去，眼看着一个个混测验评估的硬着头皮跑下台，心中多了许多莫名的情绪。如果有天自己能够变强，是不是也会有这样的待遇呢？ ------------ 第8章 表演 罗西很快打消了自己的念头，那种生活可不是他有资格去拥有的。他现在只想着怎么不太丢人就好，适当的察言观色就赶快跑下台吧，要是丢了格里森家族的脸面，指不定那群老家伙的表情有多难看。 “喂，心率突然降低了快一半啊，猎人工会的考核本来就很死板，太介意别人无足轻重的评价只会带来负担和压力，你也别这么看不起自己吧。”杰西诧异的问道。 “旧习难改吧。”罗西长吐一口气，再次感受到了面容之上的未知触觉，莫名的拘束让他本能的想用补充话语来缓解气氛，语气转变得极为不自然，“这可是你教我的。” “啧，还好我自学成才，沃利尔那老混蛋真是花式偷懒，一点身为人父的自觉都没有。” 杰西摇摇头，盯着正在上台的哈罗斯家族成员。 作为掌控霍格城商业资产三分之一以上的非专精战斗型组织，哈罗斯家族以普通人与贵族为基础而发展，在战斗装备的领域一直走在前端。但他们并非完全依赖外物，作为交易规则的既得利益者，他们掌握的偏门秘法并不算少。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相当一部分的实力在来自装备的技巧与运用，因此并不能被检测仪式以反应速度、爆发力、思维能力的渗透来直观的提现在分数上。 这让大多数哈罗斯家族成员的总实力评分显得相当平庸，刚成年的就徘徊在佣兵级的3星左右。不过平庸归平庸，人们对他们的个人定制装备倒是啧啧称奇，手炮、臂铠、油锯、伸展镰斧、双重组合剑等特异型装备，相比之下要平民化得多。 另外，他们本身根本没什么特效，却是经过附魔技术加成的装备在星辰之力中光彩异常，让人也想拥有那样帅气而且实用的装备。 【迪亚，来自哈罗斯家族】 体能6.2分，精神6.7分，记忆8.1分，感知6分，灵视6分，血质12分。 主要天赋：血质同化，哈罗斯家族拥有改善血质以增幅火器威力的秘法，经由血液同化的弹药具备更强大的威力与部分不可阻挡的性质。 【整体评价：佣兵级3星！转职预期为器械流猎手。】 迪亚上台后并未有太多表情变化，而是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随意耍枪和展示装备。 “虽然大多数人视我们为歪门邪道，但在装备与枪械面前人人平等，透过相同的思想，我们的血液将在相同的价值观中变得更加强大。另外打个广告，今晚的黑雾猎枪打八折，买枪还附送两盒标准弹药与一套精装枪械维护工具，错过今天，再等一年，一定要来买哦！” “明抢了啊！哈罗斯家族的人也太套路了吧！这还是测试吗？，简直是赤裸裸的交易啊！” “比起自我折腾的修炼，买把枪防身更靠谱一点，人家也没说错嘛，价值观不一样而已。” 迪亚的发言引得人们一阵哄笑，随后他便看见专席上家族的长老对自己点头微笑，不由得舒了口气，互相比了个搞定的手势，安心站退到一旁看戏。 过了哈罗斯家族的成员测试，到了格里森家族成员已陆续上台，罗西倒是不着急，反正他没什么信心，却是有几个格里森家族的人在这头挤来挤去，一把抓到杰西。 “杰西，你怎么还在这看戏啊，大长老四处找你都没找到，这是给你……” “我早说了，要打广告让他自己上去说，要背台词我才不去，多谢转告。” 杰西鄙视地开呛，当即接过纸张揉成一团，和烟头一起扔在地上踩了两脚，一脸嫌弃的抽身上台，留着格里森家族的两位大人下巴脱臼说不出话。 【杰西，来自格里森家族的神枪手！】 体能8.2分，精神10.4分，记忆8.6分，感知10.8分，灵视6分，血质6分。 主要天赋：枪斗武艺。集成射击、改造、体术于一身的急速精准射击流派，可以在不具备任何灵能优势的情况下用自身的意志力对阴影造成巨大的冲击伤害。 【整体评价：骑士级，星级不明】 “在我小的时候，我很热爱生活，那时的人们常说：正义也许会迟到，但正义永远不会缺席。而长大后我才发现，对于我们这种生命短暂的猎人而言，迟到的正义只是毫无用处的道歉。哼，也许你们总是对的，但我选择为了我的正义而战！” 杰西此话一出，几乎是全场沸腾，瞬间有人开始猜测格里森家族内部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以至于公众早已默认了潜规则，而他却在这种公开展示自身手腕的场合说出这种话来。 “哈哈，格里森家族的你们今年是要玩杂技吗？这台词真是出乎意料的刺激啊。” “是啊，先上其他人我还以为要把他放压轴来稳定军心呢，结果这是玩自爆？” 见到这样的突发状况，其他家族的长老不由得笑了起来。 “叛逆期是这样的。”格里森家族的人黑着脸不说话，这种时刻，他们选择了全体闭口。 尽管比刚成年的人差不多大2岁，但大部分参与测试的新鲜血液还是对杰西投来了疑惑与不解的目光。在他们看来，拥有这等实力的人完全可以享受家族最好的待遇，根本犯不着为了一点自我个性范冲突，杰西的行为实在是无法理解。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罗西望着杰西慢步下台，随后迅速淹没在人群里，他刚想去找杰西问问情况，却被格里森的大人们一把揪住，塞给他一张纸让他上台照着念。 “接下来还有几个人要上台，你先等等，自己把握节奏，记不住就照着念。” “……明白。”罗西这一刻明显感受到想要摘下家族徽记的冲动，可是家族养育他这么多年，这么做会遭受怎样的议论，是他不愿思考和接受的事情。 格里森家族上台的人，其实实力还意外的不错，基本是佣兵级5-7星左右的实力。 整体评价虽然没有杰西那种令人眼前一亮的实力与天赋，但也比较协调，台词也是突出格里森家族对待家族成员的宽容与关心居多，无论风雨不离不弃的意思。 当然，这样的台词诱导是有目的的，接着罗西就得到上台检测的指示，而身为家族血网里的盲血成员，这种事情没有话语权，也许就是正常的吧，反正照着念，念完快走就好。 无人上场的短暂尴尬引起了人们少许的期待与好奇，只见人群中挤出一个身材平平的少年，烂大街的衣着打扮，拘谨僵硬的身形动作，几乎已经有人开始吐槽这是格里森的苦肉计。 罗西深呼吸一口气，一步步的走上台，他不知道那些人沐浴在光辉中是怎样的体验，只想此刻专注于对于星辰之力的感受，然而在他触碰检测区域的一瞬间，星盘上的所有光辉猛然闪断消失，黑白相间的空间裂缝在星象仪中剧烈闪烁，莫名的眼压激增感受让人们迅速警觉。 而在这一瞬间，罗西感受到与苏美伦山麓的光辉弛豫时间极为相似的体验。 “骑士大人，难道是防护结界失效，投影已经侵蚀到霍格城核心地带了吗！” “请各位稍安勿躁，只是出了一点小意外，星盘引导外界力量的时候吸纳了一部分投影的力量，毕竟月相也是星辰的一部分，这是星盘祭坛常有的现象。” 骑士长威严雄厚的嗓音如同律法裁定一般不容置疑，而随后祭坛也恢复了湛蓝的光芒。 【罗西，来自格里森家族的无备注】 体能4.3分，精神4.6分，记忆9.2分，感知9.3分，灵视9.7分，血质4.2分。 【整体评价：两项数据未达到普通人的考核标准，没有判定级别。】 本来心烦点烟的杰西看到这组数据，不由得瞪大眼睛把烟收了回去。 如果没有记错，这不是罗西第一次参加检测，但这些年的锻炼似乎根本没有让他的体能和精神有所成长，反而是出现了持续退化的状态。 说嗜睡和血质过低的问题让罗西身体不好还可以理解，但他的精神状况没有达到正常人的水平，看似平静的短短一年，罗西的记忆、感知、灵视却处于异常增长的状态。 “这个孩子的评定有历史数据对比吗？以我的经验判断，这绝对不是偏科造成的。” “看起来没有什么培养痕迹，这衣着打扮也太不上心了，。” “难道他服用血油药物作弊了吗？这个评分也太不正常了吧？” 罗西愣了愣，感受到前列专席传来数道令人窒息的视线，不由得举起纸张挡住半张脸，一字一句的念：“格里森家族是霍格城有名的猎人家族，相比于其他家族，我们对于血油采集和提炼也有丰富的经验技术与资源优势。在家族态度上，我们支持良性竞争发展循环，猎人的天职应当是猎杀邪恶，除暴安良，预防兽化病和阴影引发的暴乱。保卫霍格城人民的生活资源与生活安全，为霍格城居民的幸福添砖添瓦是格里森家族义不容辞的责任，谢谢大家。” ------------ 第9章 行动 后续还有许多外地人口自告奋勇的加入检测，一般都是一些自身有点实力和天赋，并且想要加入各个势力来谋求更好生活的人。没有什么意外，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但不知道为什么，众人的印象还是停留在格里森家族呆板到令人发指的官腔上。 没由来的让人产生排斥感和距离感，总之就觉得，很古怪，很僵硬，非常不自然。 顾忌个人形象，同台而立的其他家族成员不得不忍着难受的表情，笑容也变得一样僵硬。 “迪亚，听说上次你和他组队狩猎导致见习任务失败？” 消息不可能不灵通的马克忍不住侧身耳语，天赋比他强的人他完全可以接受，但是他不能接受一个他不能理解也看不透的存在。 迪亚看着其他人也是一副不清楚情况的模样，思忖片刻权衡利弊便答：“那是猎人工会评定标准的打分问题，实际上我们正常完成了任务而且也有战利品，自认倒霉了。” “你和他共同战斗过难道就一点情况都没察觉？” “具体情况我确实不清楚，当时我们作战也挺分散的，也许你们可以去和格里森家族的人问问，我那头还有顾客需要私人定制大体型的防具和武器，先失陪了。” 看见罗西被心眼教会和格里森家族的人给拉着聊天，迪亚干脆找个借口摊手告辞。 而在被夜色所笼罩的楼顶上，一个背着黑木铁弩的矫健身影正在楼层间如灵猫般优雅的挪移和跳跃，语速急快而且语言精炼的传达着消息。 “……我闻到了阴谋的味道，多次试探后心眼教会已经找借口启动了星盘祭坛，只是我还没有找到证据。十几年前的陨星事件，也许和战争没有多少区别，在苦难和折磨之中，这里的人们从来不以真心示人，看着他们伪装的样子，就想到从前的我们……” “眼前的种族共居看似宁静，本质是惶惶不可终日的人们失去了容身之所，文明之火日渐衰弱，随后世间的阴影开始复苏，为了延续自我的意义，激活了不断拼凑往昔与记忆的本能。”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那些谬误百出异想天开的炼金与理论曾遭受毁灭，经历王朝兴衰，如今看来，它们的开拓者并非没有在世间留下子嗣。世人总说，不论好坏善恶真伪美丑，世间总是一往无前走向未来，直到回归表面的安宁以后，人们就自发的开始了遗忘。” 对于身不由己参加测验的人们来说，喜忧参半的日子或许略微值得期待。 当夜，心眼教会根据检测统计而发布了公告，宣布教会愿意放弃不必要的利益，向霍格城以及办理过居住手续的外乡人推行体能训练，主要是面向精神与感知评分之和大于12分的新鲜血液，如果表现不错并通过试炼，受训者还有机会升级为下级骑士团的备选人员。 消息一出便很快成为霍格城大多数人们热衷讨论的话题，热度与魔法学院势力云游招生的时候不相上下，而且这项训练的参与费用十分低廉，属性评定要求也不算高，只要不是特别落魄或者资质太差，几乎每个人年轻人都有平等的机会加入训练。 对于这样的公开行动，各大势力组织均有不同的反应，无论是猎人工会旗下的猎团还是战士工会旗下的佣兵团，在心眼教会自降身段之后便纷纷创立新的次级组织并降低门槛。 也许他们背地里早就商量好了，但当罗西得知被要求去心眼教会参加训练，见习猎人任务的报酬被上交家族管理后，他第一次在家族的大人们面前露出了迟疑与犹豫的表情。 “怎么了？加入教会的训练可都是为你好啊，只要你好好训练，别的事情都不用你去操心，不断变得更强才是你唯一的出路。只有这样才能得到家族认可，才能在这个世界立足。” “你看看，霍格城的竞争多激烈啊，就算你想去紫罗兰试一试，可这些年你都是在猎人战斗训练中度过的，你一点魔法锻造的知识都没有，那些少数行业的精英会收你为徒吗？要我说，你根本就不擅长，不是干这行的料，早点认清自己的处境，好好修炼吧。” “当初把我带到旧城区接受猎人训练的时候，你们就是这样说的……”罗西迟疑着答道，自从看见杰西的态度与家族的反应，他不得不对自己的坚持出现了质疑。 “我们有说错吗？看看那些风光的猎人的打扮和地位，哪一个不是靠自己的努力与坚持得到的认可？你失败是因为你不够努力，有了天赋又不懂得好好珍惜，难不成你要学杰西？那你真的太让我们失望了，好好学着点，乖乖提升一下评价免得让其他人说你闲话，知道吗？” “就是，好好提升自我，将来加入一个中等偏上的猎团，和他们搞好关系，生活就会变得很轻松。要是你不能突破精英级，这辈子也不会很漫长，等再过个几十年，收养几个中意的孩子，家族纪念馆里也不会少了你的位置，这难道不是每个人都很期待的生活吗？” “……我知道了。” 罗西沉默着点点头，小心翼翼的脱下猎人服装，换上一身连着灰黑色兜帽的短袖便装，黎明前的黑暗隐去他的所有表情。直到做完这一切，来不及和杰西道别便一步一步踏上前往旧城区的马车，大人们才心满意足的散开，各自聊着实力与地位的影响。 在一天，前往旧城区的马车并不少见。 旧城区是陨星事件发生前原住民耗时百年所建设的城市，也是在陨星事件爆发后，很快被兽化疾病与阴影侵蚀所毁灭的城市，为了避免深渊的进一步侵蚀，原住民和外来者联合起来构造防御，利用山脉与水域的优势，将旧日的梦魇封印在永恒的黄昏之中。 除开家族领地，霍格城差不多是仿照旧城区而快速建造的。 由于害怕直呼名讳而唤醒某些不可理解的存在，新一代的血液早已将旧城区的本名遗忘，只知道旧城区许多部分被淹没和封绝，它的黑暗深处埋葬着无数的阴影与恶意，是大人们常常用来吓唬小孩的把戏，是大多数人类禁止涉足的地方。 即使明知危险，但旧城区百年间积累的建筑地形可以避免更多的人力开发成本，不可逆转的阴影汇集与复现现象，则为受训者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危机感与敌对象。 在经由多方面考虑，多环状分割的内城区由于未知危险系数过高而被否决了开发价值，封印每一扇城门之后，侵蚀影响相对较为薄弱的外城区成功开放，随后被批准可用于训练与试炼。 同一时间，申请使用旧城区的组织不能超过一个，这是十几年来各大势力严格遵守的规矩，也是维持各方势力利益与秘密的必要条例。 为了方便管理与避免作弊，来自各方的受训者被教会拆散并重新编队，在教会书面盖章保证个人生命安全的前提下，这种做法一般也没有什么人反对。 绕山而过，旧城区就像霍格城在天空的倒影，整个城市被薄雾所包围，永远停留在这片黄昏之中。不知是何人用力量将其封印，街道与城镇的架构都停留在很久以前的模样，字迹模糊的报纸与褪色的旗帜随风摆动，在撕下大门的封条之前，这儿似乎没有明显的时间流动。 “哼，来参加教会体能训练的各位想必应该都是已成年了，相信在来这里之前，你们已经签署了教会的训练保密协议。教会用宽容与善意来培养你们，是希望你们更好的为这个世界做贡献。是为了让你们学会如何与邪恶战斗，承受阴影的影响，保护火种与延续意义。” “点名结束后，名单上的人根据分配来确认同伴。今天的第一课是在外城区的限定范围内，自己选择合适的过夜地点，尽管部分人的力量可能比较薄弱，但忠诚和彼此信任是你们必须拥有的品质，教会将严厉评定你们的行为来确认接受秘法训练的资格，明白了吗？” 人声鼎沸之中，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走到身前。 “嗨，看来我们又见面了。”凯维拉浅浅一笑，扬了扬手中的分配名单。 “咦？你看起来并不缺少资源，为什么也来参加这个？” 罗西抬起头来，空洞的眼神渐渐恢复意外的光彩。有时候确实如杰西所说，人与人之间可能会有某种奇妙的缘分，那是一种无法用公式和利益去轻易衡量的存在。 “在到霍格城之前就听说这里有很多英雄事迹与历史典故，这里的人们对待异乡人的态度是不同的，所以我就来了。现在大陆上到处都有阴影复苏，我也想多多了解阴影背后的秘密，至少也要能够保护自己。” 正是聊着，那边又有一高一矮的两人走来。 “真是的，教会的训练管理者不会在分配人手时偷懒怠工了吧，我已经看见几队眼熟的混蛋了，还有你们，这算什么啊，这分配方式根本就是从猎人工会那借了名册的吧？这真是个稀烂的鬼地方，怀疑我呼吸的空气都是几百年前的垃圾。” 迪亚一路走来，毫不掩饰对这里的嫌弃与反感，也不掩饰自身对凯维拉的暗示和冲动。 “看来不会很顺利了。” ------------ 第10章 旧城区 旧城区危机四伏，尽管越是靠近内城大门，封印中泄漏的阴影与恶意就越多，而此地千百年间蕴藏的珠光宝气与智慧记忆与之同时具现化，就会给冒险者带来无比丰厚的收益。 “基本情况确认完毕，嗯，是的，我会尽快弄到遣散令与大家汇合，这次我不会再犯低级错误了，教会的那点好处我还看不上眼，均摊给这么多人用的东西，能好到哪去？他们没有私藏更好的秘法来吸引更优秀的人才？鬼都不信。” 迪亚语气轻快，话语却只字不提队伍责任的事，而是把眼光放得更长远。 “教会骑士团可不是省油的灯，每次申请开启旧城区的组织需要向议会支付足够的经费。羊毛出在羊身上，他们会花大力气培养敌人？凯维拉小姐，如果你不嫌弃，可以跟我们一起来，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过去与未来的命运交织在一起，各种秘籍、秘法、修炼宝物都可能弄到，而你作为一个实力同样强大的盟友，能以很优惠的价格拿下团队战利品。” 雷蒙的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虽然他听信迪亚的说法而对罗西有意见，但他刚接受了迪亚的各种好意，随后就在公证监督里欠下哈罗斯家族至少一个月的工钱。眼下要是再从他身上获取一些好处，这些地头蛇指不定就想把他约束在自己手中当手下使唤。 而罗西略一思考，便语气生硬的说道：“想散伙也可以，给每个人足够的好处我就不会举报你。”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哈罗斯家族和心眼教会有合作，他们什么行事作风我清楚得很，你难道有比我更好的计划吗？”迪亚脸色不快，他本以为罗西是个容易从语言上压制的新手，没想到他和那些利欲熏心的猎人一模一样。 “之前吹嘘教会技术与力量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罗西上下打量着迪亚的装备，确实很齐全，补给也很充足，一看就不像是来训练的，显然没有把教会的轻装搭配的标准听进去。 “哼，那是因为我们哈罗斯家族已经将教会的技术不断改造升级，我们本身就拥有许多研发型的人才，难不成这些新装备都是吃老本造的吗？”迪亚果断的反驳道。 罗西摇摇头，展示自己空无一物的口袋，指了指其他正在匹配队员的人。大部分人都是正常的轻装打扮参加训练，只有少部分人是战斗装束。 “你把心眼教会的技术，与骑士团势力合作的威尔金家族分得很清楚，说到底我们都是为家族利益服务的人，我来这为了从教会获取好处，而你是另有打算。” 罗西说着，面无表情的指了指那边的教会负责人。 “很不幸，你遇到了我。几乎所有人都是4人一组来应对接下来的麻烦，一旦你们跑路，或者让我独自应对挑战，我会觉得没有把握。所以我不会因为你的计划放弃我应得的好处，你要是拿不出点什么东西，我就直接举报你当逃兵，并且要求重新分配一名靠谱的队员。” 此话一出，凯维拉和雷蒙都赞许的点了点头。罗西说得比较露骨，既然大家来这里都是为了捞好处，就没道理给你一个搅浑水，还要其他人为你的行为保密并因此承担责任。 “雷蒙，难道你这么快就要叛变？难道你还在相信这个差点害死你的人？”迪亚睁大了眼睛，试图挽回点什么。 “叛变？我也是来淘金的，谁的分配方案好，我就按谁的方法做，你不要以为你趁人之危骗我欠下人情债我不知道。我不是你的奴隶，也不是你的手下，我只是欠你点钱而已，为什么我一定要听命于你？”雷蒙表态得十分果断，迪亚的脸色迅速变得阴沉。 约摸过了几分钟，迪亚冷笑一声，居然主动向教会的负责骑士塞了个小包裹，后者接过后掂量片刻，爽快的同意了他放弃训练名额，并且可以自由活动的要求。 罗西依然淡定，凯维拉没有太多的表示，只是好奇罗西和迪亚的对峙。 而方才底气十足的雷蒙，此时就像霜打的茄子，根本没有意识到 “抱歉，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意外吗？这世上就没有实力和利益改变不了的事情。”迪亚不断冷笑着，极为欣赏他人的表情变幻，接着他说，“雷蒙，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如果你不想到时候债务满身被工会追杀，你最好还是按我说的做。” 结局已定，迪亚带着雷蒙走了，教会骑士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面对罗西的不断询问与举报他才不耐烦的说道：“教会骑士团本身就只接纳忠诚的强者，来参加训练的都是什么人？这里面有一个那些家族重点培养的天才吗？” “骑士大人，我只是想重新分配人手，毕竟2人组和4人组的差距还是挺大的，到时候万一出了什么意外……”罗西不动声色的说道。 “反正到时候结算评价你们最多能填4个人的名字，训练期间你们爱找谁就找谁，总之别找我。我这里只接受解除训练合约的手续工作，其他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教会骑士不耐烦的掏出印章，在罗西和凯维拉的信纸上一人印了2下，眼看其他人已准备完毕，他便和其他骑士一同封锁了外城区的大门。 从此时开始，这群人才真正的陷入了与世隔绝的炼狱之地。 看来心眼教会确实有问题，不仅不正轨，而且还敢公开的自己打自己的脸，看来他们另有所图，从现在开始得小心了。凯维拉望着层层封锁的外城大门，还有地上用以驱魔和分割区域的盐线与符文，便假装好奇的看向四周，实际上却是在记录教会做的所有手脚。 “不是说要找地方过夜吗？其他人都分散到城区里去了，为什么你还在这里？” 罗西回过头来，随口解释道：“如果不清楚情况，没有足够的道具来制作安全屋，这里的建筑对于恶意实体来说没有任何区别。教会把我们带过来却只丢着不管，总觉得有些反常，至少在下一步任务指示出现之前，我打算……勤劳致富。” 勤劳致富？那不和迪亚说的一样吗？凯维拉哑然失笑，不过也不怪罗西，从外表装束和随从上就可以看出罗西在家族中没什么地位，要是没有任何资金和道具材料，也没有足够安稳的环境来支撑他修炼，体能和精神状况比较差差是非常正常的。 毕竟过去了那么久，人们口中的末影大陆，早已不是当年和平安好的模样。 “算我一个吧，我也想见识见识这里到底有什么宝物，让那么多人不远万里来到此寻宝。”每个活得明白的人，总是深知实力与财富的重要性，就连凯维拉自己也不例外。 “嗯，这里本身就是一座巨大的宝库，至于如何使用才不会招致灾厄，我其实也不算完全清楚，运气与技巧个半吧，我打算先去约书亚诊所碰碰运气，很久了，这里还是像当年那样没有任何变化，说起来有些奇怪，就像回到了梦开始的地方一样……” “梦开始的地方？你看起来没有那么大岁数，你也经历过梦境灾变吗？”罗西的回答让凯维拉大吃一惊，她可没想到身边这位是几百岁以上的古代使者，一时失态，随即意识到也为时已晚。 “我的意思是梦想开始的地方，梦境灾变是什么？你们那儿的人把投影空间卷入事件称之为梦境灾变吗？”罗西表情古怪的问，虽说各地的称呼和叫法，方言俚语区别很大，但不至于在学术上差到这么大吧？ “嗯，差不多就那个意思吧，没有亲身经历现实被扯入半虚幻炼狱的人，可能永远都无法了解那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吧。”凯维拉闭口不谈，打消了自己的顾虑。 “是啊。”是有些意外凯维拉的态度，不过也猜不透她的行为和用意，就凭她之前那身打扮，其实是看得出她是不缺钱的，也许是哪里来的人想历练历练自己吧，反正这类外乡人最近几年特别的多，罗西也不觉得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修炼、升级，无论身心都要变得更强，在这个世界，没有力量就什么事都做不了。 哪怕教会训练的事情被搅黄了，他也得保证自己拥有足够的财富与实力来在家族中证明自身的地位，对于任何猎人式家族而言，这都是非常重要的一步。 另一个方面，因为杰西和家族里最近的一些传闻弄得他感到不安，而他这个阶层的亡血成员也没有资格去了解分担。 “约书亚诊所实际上是一间很大的医院，典籍中记载的是，它是早期研究血油提炼与混合的研究所之一。血油的种类分为很多种，差不多属于难以再生的资源，要说起来，它某种意义上和兽核、晶体之类的意义差不多，但效果却差距甚远。据说最早的猎人是来自接受血油试炼而激发了血液的力量，也许我们可以在那找到一些好东西。” 罗西望着这永恒不变的黄昏，在地图上画出一条小路，随后和凯维拉向着诊所快速跑去。 即使是旧城区，也遵循着力量的循环与物质的转换规律，即使许多道具在采集后也会复现，但它仍是极为有限的物资。 “希望没人抢。” ------------ 第11章 诊所 一场灾难让整个世界的文明倒退，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缓和过来。很多事物比不上从前，一方面是因为人们遗失了部分技术和配方，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生活有些艰难，资源材料匮乏时时难以追求十全十美，人们不得不推广使用更加廉价的代替品与降级产品。 青灰色的石雕大楼，压抑的木质走廊，约书亚诊所不止是血油提炼试验的研究所，也是研究兽化病治愈试验，研究阴影系心理疾病的场所。霉迹斑斑的诊室与精密到毫米的临床设备，依稀可见当年冶炼轻工的发达与强盛。 每个家族都想把旧城区圈为自己家的自留地，然而并不可能被允许，旧城区是公共历史资源。 因为这一切都褪去了色彩，只有充满色彩与希望光泽的道具，才能被安全拾取带走，褪色腐烂的必须扔掉，否则，可能会因触及阴影本质与恶意本体而遭到不必要的灭顶之灾。 罗西和凯维拉在诊所中小心的走着，但凡没有丰富色彩的区域便不多驻留，不过运气不错，他们几乎是第一批冲到诊所开始寻找物资的人，因此没有发生摩擦事件以及暴力冲突。 走到一楼病房的尽头，罗西鼻子一动，敏锐的猎人嗅觉告诉他附近可能复现了优质的血油。虽然闻不出具体的品级与品质系数，但空气中淡淡的玫瑰与血的混合气息，错不了的。 “快来帮忙，附近有好东西。” 罗西打了个招呼，让凯维拉帮忙检查并利用起附近一切可能产生阻碍效果的道具。 一瓶优质的血原油，可以提炼出许多珍贵的药物原材料，也是附魔武器打磨淬火必备的润滑剂。而对于猎人来说，寻觅血液似乎已是与生俱来的本能，一旦未经防护保密措施的宝物现世，那争抢起来的可就绝非一般人能稳定的局面了。 “气味，来源于地下室一层，如果真有东西，采集和封存肯定需要一定时间。这段时间内我们必须保密和隔绝气味，千万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否则很可能被抢走。” 凯维拉不露深浅的点点头，她倒没有闻到什么，就算罗西没有说地下室的问题，出于整个诊所结构的记录分析考虑，她也会找借口让罗西陪她一起下去的。 老旧的栅栏电梯，穿来难听的吱呀声。凯维拉很好奇这种追求效率的地方为什么不建造更加简单直观的楼梯，而是采用了金属与机关结构的电梯。 罗西动作娴熟的爬到电梯缝隙里，不声不响来到负一层。 血油的香味愈发浓郁，隐约有一种安神补脑的效果。但这里是阴暗的重症病患区域，即使是在封印的幻象中，走廊中依然透露着消毒药物的味道，还有许多祈福、求助的符号。 诡异间，罗西仿佛听见了镜面的破碎，那种一道裂纹瞬间撕开认知的感觉十分玄妙。似乎是在特定的情况之下，这种力量就容易被激活触发，像第六感一般催促着他的行动。 “好像不在这里，在更深一层的真实幻象里……” 噩梦深处？那可是阴影与恶意、记忆模糊边界的地方。罗西略微皱眉，要是带了全套的猎人装备，他还可以考虑考虑，现在手边什么都没有，却让他陷入两难。 而没过多久，电梯上端便传来噪音，一连串急躁的脚步声在走廊中穿过，竟然是佩戴着格里森家族的徽记。 “不走运啊，刚闻到好东西就有人过来了……”一名成年猎人看着手无寸铁的少男少女，竟然没有认出罗西，反而是忽地展开折叠砍刀，眼神锐利的审视着两人。 “见者有份，我们还算是规矩人，不会亏待你们的。”另一名猎人示意腰间的枪械，两人一时只得退到电梯口，毕竟负一层不算很大，他们没花多久就探完了。 “你们有看见其他人从这里出入过吗？”一名猎人问。 “没有。”罗西和凯维拉如实回答，那名猎人略一皱眉，随后和同伴们点点头，迅速消失，前去探索下一个有价值的地点。 “我们也离开吗？”凯维拉算是看透了霍格城的人文风俗，不由得有些厌倦。 “嗯，记得留神钟声，那是唯一的报时证明。这里虽然永远是黄昏，但有时也会变成真正的夜晚，不要陷入夜晚，另外有其他人争抢物资还是尽量避开……” 罗西还未说完，忽然看见眼前的凯维拉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整个人都散发着自然活力的感觉，只见她一步步走近，一把捉住了罗西的手，弄得罗西一脸莫名其妙。 “反正这会儿没有阴影和战斗，可惜了这里这么美的风景和建筑呀，不如，你陪我到处逛一逛好不好？看你对这一带比较熟悉，人家可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呢。” “哈？”罗西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还谋划着怎么独吞噩梦深处的血原油，凯维拉居然让自己陪她逛街？ “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你就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凯维拉笑得花枝乱颤，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演技有些僵硬，没办法，为了达到真实目的和减少暴露的可能性，她也算是豁出去了。 “没有。”罗西歪眉一笑，脸色尴尬的摇摇头。 凯维拉的心情并不轻松，按照她的计划，必须尽快揪出心眼教会的麻烦以及保证自己获取到更多资料，诊所里是有教会相关的蜘丝马迹，但只有这点线索还远远不够，按他的做法，探索旧城区基本上没戏。虽然罗西比较真诚，但他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这样吧，我打算和你摊牌，如果你和我分享你知道的一切，我就给你一些好处，你觉得怎么样？”凯维拉插起腰来，反正现在附近没人，干脆假装很健谈很好说话的模样。 “好处？”罗西疑惑的看着凯维拉，却好似不为所动。 “是的，我家族的人一般都喜欢抱团云游四方，一方面喜欢淘金，同时也收集了许多有趣的东西，这次外出我也带着一点。如果你乐意，我可以把这本入门技能宝石给你。虽然市面上买不到，但应该还是蛮有用的。”凯维拉拿出一块闪闪发光的绿色宝石，放在罗西手上。 一瞬间罗西便被这宝石所吸引，在伸手触碰到的时刻，他仿佛看见许多难以用语言形容，难以用文字精确记载的星空与画面。 这竟然是一块技能宝石！它等于一本蕴含着灵魂记忆与认知铭刻的珍贵技能书，通过引导意识体验与认知强化的手法，避开了语言与文字、图画的传递缺失与谬误，将最直观的最正确的记忆与认知收录其中，也是凝聚着魔术师无数心血的一次性消耗品。 换句话来说，这块技能宝石的价值，远超罗西的平常认知。 “如你所见，这确实是一块入门级的【辨识鉴定术】技能宝石，只要达到普通人的精神水准就能安全使用而没有后遗症，如果你陪我逛一圈，它就归你啦。当然，作为我们之间的约定，你不可以对任何人提起它的来历，知道吗？” “这是不是太贵重了一点？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嘴上还没答应，罗西的手便不受控制的将宝石紧握在手中，这种感觉，十分诡异，就像握住了命运一样。 “是的，相信我，我对本地的秘密非常感兴趣，而且如果成功，我也会和我的家族移居到霍格城，来这里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的！”凯维拉一把挽起罗西的胳膊，眼神认真的与罗西对手，他一时间无法消受，果断避开了热情的眼神。 罗西沉默，不禁对凯维拉的行为感到极为纳闷，但技能宝石的好处他又难以拒绝。 恋爱，哪是他这种亡血成员有资格考虑的事啊，也许将来生活有了起色，自己暂时衣食无忧了，这方面才会渐渐有一些感觉吧，虽然长辈们对年轻人的实力没有硬性要求，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总会遇到各种门槛。反正罗西现在对这种事情只能冷处理，他掌握的资源无法让他长久维系各种关系，更不可能把修炼成长的珍贵时间都丢去谈情说爱。 另外凯维拉似乎另有所图，虽然这点要求对罗西来说完全没问题，而罗西又十分需要任何值钱的东西…… “你不答应我就找别人了。说真的，这里这么多的好处与机遇，我本来想选迪亚，而你是一位诚实、可信、靠谱的猎人，你完全值得我付这个价，可以吗？”凯维拉此时不由得有些紧张，她担心这个人暴露自己的真实目的，也担心被教会发现从而遭到追杀。 选择罗西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因为他是个无足轻重的边缘人物，一旦他出事或者失踪，没有人会关心他的未来与命运。脱下一身衣服，就连他家族的人都不一定认识他，凯维拉选择罗西，是在短时间内经过慎重考虑的决定。 万一他反悔或者怎么样，都会有其他的风险与…… “那我就收下了，希望能帮到你。” 罗西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既然您这么大方那咱就不客气了，不过这么贵重的东西却不议价，活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到。 ------------ 第12章 潜入 并没有搂搂抱抱与逛街，在凯维拉的要求下，罗西十分诚实的画出他所知道的一切补给点与藏身点，还有友情附赠买一送一的一些驱魔小技巧与安全屋的详细构造仪式。 在罗西眼里，凯维拉就是个掉进钱眼里的狂热淘金者，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人，总是幻想着遥远的天边，那个没有去过的国度，有数不清的宝藏和稀世珍品，拥有有别人没有找到的东西。实际上霍格城本地人这么多年间，只会把榨得差不多的资源卖给外乡人解解馋。 旧城区的传说确实十分诱人，但那仅限于未开发的内城区。而外城区具现化的事物，大多和市面上流通的货品差距不大，即使有些资源产出，也会被特定的猎团踩点记录后定期收集，这也是猎人工会得益于潜规则而强大的原因。 机遇只是极少数人，不知什么时候罗西已不觉得自己拥有这种东西，相比于运气，他更喜欢有把握的东西。而有把握代表着实力需求，代表着更多资源倾斜与更舒适的修炼环境。 修炼过程，大多数时候枯燥乏味的，但如果修炼的结果有意义，一切就会变得生动起来。 “我还不能被那些负面影响击垮，体能和精神状态不是非常难以修炼的部分，但是……” 罗西心里明白，如果不解决嗜睡问题与不明记忆的问题，他的精神状况是没法好起来的。而精神状况不好，则会导致身体各器官循环功能紊乱，某种意义上来说，一个良好的真实心态，就是一种强大的实力。 放不下的负担，最终沉淀为心结，这就是阴影的源泉之一，如果领悟仪式之力并且将其立为原始信仰，则可以获取到破解心结与阴影的秘密…… 若即若离的冥想中，罗西又听见记忆中的那个声音在对他说话，清晰的感到层层锁链将他包围，即是保护，也是枷锁。如果说诊所即是故地重游，而那面巨大而破碎的镜子更像是暗示，他却不知道这梦境的寓意与深意。 没有激活关键记忆的元素，一切试探都是无用功。 醒来，钟声恰好十一鸣，心眼教会仍然没有下一步的训练方案，以至于很多人都开始了漫无目的的搜索与练习。而罗西又睡过了头，冥想中试图调动血液来淬炼力量却频频被未知记忆干扰，让他不禁感到有些懊恼却又无可奈何。 不管如何，得去一次噩梦深处，身体上的缺陷如果能用财富修补回来，那么罗西需要更多财富来弥补自己的劣势。 不过刚刚醒来，却看见一堆人都在约书亚诊所里搜刮，罗西立即有些无语。 “话说，这家伙到底是胆大心细还是傻人有傻福啊，在约书亚诊所里睡了这么久才醒，是看准了大家都会来这里找血油和医疗物资吗？” “别吐槽啦，估计是个被家族嫌弃又没人爱的可怜虫吧，不说随从、下人或者侍卫了，他身边一个同伴也没有，全程最惨，我要是混到这种地步都没脸活下去了。” “喂喂喂，人家睡醒了，好歹给点面子啊，说话小声点。万一碰上兽化病发作，咱们这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啦。” 面对这样的讨论，罗西只能低头回以无语的笑，反正被欺负习惯了也不觉得他们有多过分。在诊所里翻找，不一会儿就找到一套崭新发光的试剂瓶和挎包，这是约书亚诊所常见的医疗装备，不过由于并不具备任何魔力属性与工艺价值，所以一般有点追求的人都不会捡。 “天呐，这就是传说中的捡垃圾爱好者吗？什么样的废品都捡起来塞到怀里以为能卖钱啊。” “明明是在捡垃圾，内心却安慰自己是在废物利用吧。心眼教会到底是以怎样的目的在训练我们啊？看着我们捡垃圾而置之不理吗？那可真有趣。” “那些破烂扔到地上也没人会要的吧，他就是把这一诊所的垃圾捡回去也换不齐一个通货啊！天呐，他居然还在捡棉布和烧瓶，我都快忍不住给他科普市场回收价格表了！” 叽叽喳喳的嘲讽和讨论不绝于耳，罗西明白，这些人是因为目前处境很无聊，所以才想在他身上找更多的优越感与存在感。但他拾取这个，主要是因为当年参加猎人测试时意外采集的几次血油，这套便携背包都起到了不错封闭除味作用。 然后，就是前往噩梦深处了…… 从众人话题迅速沦为视野之外的边缘人物，罗西在众人的嘲笑和蔑视的目光中来到负一层。 前往噩梦深处并不算是什么高深的技巧，但由于罗西是第一个来的，他知道这里没有人探索过，所以他能肯定那经久不散的血油之香并非早已被人采集，而是藏在较深，或者更深层次的“真实”里。 屏息，罗西抱着“关键”的挎包，将意识调整到最为清晰明亮的这一刻，在脚下划出一个简单，却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符文标记作为讯息记号，确保自己不会轻易困在其他人的梦中。 随后，罗西坐在符文标记上，盘腿将标记完全遮掩，抱着挎包蜷缩在负一层的尽头，灰黑的兜帽低垂在胸前，用猎人咒文将那个神秘的徽记唤醒。 “赞美无尽的月亮，光辉背后隐藏阴暗，月牙象征日渐完美，月满象征即将损缺。万物流动之中，希望与绝望流转持平，潜藏在月之高塔上的星辰，聆听我的祈祷，在幻象上建立精神桥梁，唤醒我内在的力量，指引我逃脱这谎言，解放世间永存的裂隙！” 苍白的光芒照耀大地，一瞬间罗西的视野透过银辉闪烁的海域，整个世界倾倒过来，他像是从天花板上掉下来一样扑在地上，暗中感知发现身下没有符文印记，便已成功潜入噩梦深处。 四周的一切明朗而洁净，携带试剂与挎包的医师穿越在走廊之中，约摸是约书亚诊所还在经营的模样。而与之相反的是，原本光洁平整的重症病患房间内部，却四处都是铁锈一般的色彩与不断遭受阴影腐蚀的模样。 “你也一样的，有一天，他们也会杀了你，杀了你！” 一名整张脸都扭曲成畸瘤兽面的人朝着门外大声吼叫，如果没有意外，这个人感染了严重的兽化病，正处于理智不断被剥夺，而兽性逐渐失去压制的状态。 “我警告过你了！我警告过你了！别过来，我马上就要没有人性了，我会袭击你，从你身上掠夺相似的部分来补全我，哈哈哈，是的！啊啊——” 紧随其后的咆哮与红眼，全身疯长的毛发证明了医师的处方无效。 可惜当年发生的事，对于现代的人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过去的事，最好就让它过去。除了亲人好友会触景生情，大多数时候，猎人只是沉默的收割者而已。 循着血油的香味，罗西一路走到诊所的尽头，在那个杂物间的工作台上，一大块刚刚挖掘就送到约书亚诊所的血油母矿正散发着浓郁的香味。稍一触碰，那内脏化石般的尖硬矿体便有紫红与漆黑的油渍溢出，这确实就是吸引了那么多受训者前往诊所的真实原因。 罗西正准备采集这优质的血油，可杂物间的门却忽然被关上，带着口罩与眼镜的医师走了进来，满身铁锈色的血迹，懊恼的抱头痛哭。 “没有用，什么都没有用。我必须再做一次那个实验，我必须得寻求帮助。” 紧接着，这名医师掏出针管采集少量血油，混合某种不知名的粉末之后，他忽然跌倒在地抽搐不止，整个人开始变得扭曲而模糊。随后令罗西吃惊的是，这名医师居然一分为二，一个倒在地上不断抽搐，另一个却从残影上站了起来，双目清明的望着罗西。 “你好，你是本世界的人吗？我是说，我有点搞不清楚了，看你的衣着和外表，你不像是本地人。” “你看得见我？”罗西挥了挥试管，他的用意非常明显。 “是的，看来没错了，如果你想要血油，我可以帮你采集，但是你需要协助我做一些实验。”医师紧紧的盯着罗西，罗西突然感觉浑身不自在，一种黑暗的气息从医师身上缓缓渗出，像极了苏美伦山麓那洞穴的遭遇。 “你要做什么？”罗西的脑海中恍然闪过大量破碎的镜面，他忽然留意到这杂物间无光的角落，有一面巨大的落地镜被白布遮掩着。 “我想逃出这个噩梦！帮帮我！我想真正的醒过来，我不想再这样循环下去了！” “不可能，你看上去，只是一个阴影聚合的认知体……”罗西迟疑着回答，斩杀阴影几乎是猎人的天职，他不可能帮助一个人形的阴影逃窜到不同深度的真实中去。 “很好，看来你也是一名猎人。那么我就不说废话了，接下来我会向你透露我的技术与秘密，以及我变成这幅模样的真相。别急着抢东西，我掌握的秘密比你多得多。你看，就像这样。” 医师的阴影打了个响指，罗西忽然看见四周一片黑白，随后血油矿已变为黑白一片。 ------------ 第13章 约书亚 呼吸有些急促了，即使是在噩梦深处，罗西依然不太能够接受阴影和“希望实体”居然可以自由转化的事实。要知道，一旦真实和阴影能无损耗的互相完美转换，那对于整个世界来说，将是无比可怕的灾难。 “我是守卫和平的医生，也是行走在噩梦前沿的先驱者，你可以叫我约书亚尤尔金，反正不重要。我不知道你来自哪个年代，所以我只能谈谈我的见解。你知道吗？阴影来自于人心，它并非凭空而来，而是来自越界的需求，以及一些完全不切实际的恐怖试验。” 约书亚又打了个响指，一切恢复色彩，他熟练的接过罗西的挎包，开始提取最纯粹的血油和相关的物质。如果说猎人的提取是心疼总量每一滴必取，医师的提取，却是用滴管一点一点的汲取他所认为的最好的部分。 “在我们的时代，一切繁荣而强大，掌握火焰与血液的力量，没有任何生物可以与我们人类匹敌。但是有一天，我们逐渐意识到了自身的不完美，那就是生命只有一次，人人皆会犯错，不管哪个角度，总有一面是缺失的，其实不管哪个时代都一样，对吗？” 约书亚笑着，轻松的提取了一管鲜红透亮如晶莹矿砂的血油，接着便开始下一管的提取。 “人们并不甘心接受，并因此产生了各种力量的研究与对血液力量的运用。作为古老秘法的承载者，我们自拟为再次的创世神，仿照猎魔人一族的命运并试图修正悲剧，于是得到猎人与其他丰富的血之种族，由此开创了辉煌的时代。” “然而，这和人们的期望相差甚远，尽管有无尽的修炼与可能，每个人都可以通过修炼来延长自身的寿命。但人们期望的是，多个可能性的同时存在，与多次尝试后取得的愈发完美。” 约书亚抖了抖试管，一管散发着紫月色彩的血油被他萃取而出。随后他忽然放下试管，面目狰狞的盯着罗西，一层层黑暗从他身上不断渗透。 “于是，我们挑战了绝对的规则，涉及了不可掌控的领域。然后，也许你已经看到了，所有人都疯了，我们沉迷于力量和自我的意义，尝试着把真实一分为二，二分为四——我们在不断的分裂，分裂成无数个充满可能性的世界线，本体却只想供给最好最完美的那一条。” 罗西的眼中透露出少许迷茫，他大概知道了这些人做的事，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做。 “完美的极限，就是什么都没有，既然什么都不存在，一切纷争也无从而来。我们的世界在分化中走向毁灭，为了延续世界的意义，我们再度舍弃了未来，将整个世界形成一个‘复杂藤蔓球’，让这颗藤蔓球寄宿于真实世界的大地之下，因此我们陷入无尽的循环。” 那恐怕是一个不可能挽回的悲剧，人们发现了世界是可以裂变并且追求极限完美的，将亲人朋友的死亡拒绝，将自身的错误失败拒绝，将所有可能性以及其延展性封印，用绝对的否定抹杀了99.99%的可能性与意义，反而沦落为不可能与不存在。 “我对你们的处境深表同情，但由于你们的所作所为过于可怕，而且目前你依然处于一个绝对完美的状态：你们毁灭了一切意义，又想重新找回，如果没办法将所有分裂的世界线重新压成一条完整的线，恐怕是不可能做到的了。” 罗西摇摇头，他清楚主动权在他手里，要想脱离噩梦，无非是激活徽记直接觉醒而已。 “是的，我输掉了一切，什么也不剩下，困在往日的幻影里，想死也死不掉。但我突然发现了一条新的道路，就是用虚幻的世界去影响现实。只要你答应，用我给你的东西去做有意义的事，我就报答你。毕竟我不清楚我身处于怎样深度的‘真实’里，而你，确实来自于高于我的真实世界，对吗？” “我可以教你控制阴影，只要它比你略若，想怎么控制都行，那是多么强大而无解的力量？只要你愿意带我走就能拥有，我快被这地方逼疯了！”约书亚周身的黑气越来越旺盛，整个人都被黑暗所包围，恐惧、权力在罗西心中熊熊燃烧着，最后却化为虚无，什么也没有。 “我的原则是不与极端邪恶做交易。”罗西皱眉，猎人要是与阴影为伍，那是明面上所有人都不可以接受的事情。阴影是人心最邪恶黑暗的聚合体，而一旦与之为伍，便意味着接受了阴影，自身也会在言行上遭受极大的影响。 约书亚恢复了平静，黑色也迅速收敛：“很好，看来我的实验终于成功了，不知道世上经过了多少年，如今终于有人不接受阴影的侵蚀，却能够清晰的认知到阴影是怎样的存在。我的内在体系，从你的言行中恢复了足够的人性与认同，时间差不多，我要回去继续工作了。” 说完，约书亚与残影重新融为一体，并且依然能够和罗西交流。 约书亚掏出最后一根试管，其中蕴藏着内黑外白的蠕动液体，他如视珍宝的说道：“呼，这点人性混合物真的不够用，不知道要多少人性才能中和兽化病的兽性爆发，用人性填补阴影的空虚也是一大学术问题。不过好歹又有了点原材料，这样我的工作就可以继续了。” “看起来皆大欢喜。”罗西耸耸肩，他对于这个随时化身为阴影的医师持怀疑态度，但不可否认，他的操作技术与提取技术完全没得说，从小到大，罗西还没见过纯度如此高的血油。 “在走之前我想我问个问题，来到这个‘真实’深度的并非只你一人。在你进入以后，刚刚有数百个意识实体都进入了这里。要我说，你们那个时代的资源就那么匮乏了？每个人都争先恐后的过来抢东西？虽然我由衷的希望你再来帮忙，但我真的不希望来一堆捣乱的。” “其他人？我是独立行动的。”罗西有些困惑，他连血油的事也没对凯维拉说，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同时进入噩梦深处？ “那就奇怪了，我看看……”约书亚闭上了眼睛，镜片却闪过一个有些眼熟的画面：“见鬼，你们那个时代还在研究阴影负载吗？” “阴影负载？”罗西更加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却隐约感到不好的事情。 “阴影中潜藏着巨大的力量，能够解放生命本能并且瞬间超越自我，我们曾经研究过，让完整、真实意义上的活人去吸收一个适量的阴影来获得力量。但实际上不管怎么操作，结果都是失败的，所以最终完全废除了研究课题。”约书亚睁开眼睛，像这样的远距离感知和清晰捕捉，对于他这样的存在似乎一点都不困难。 “到底会怎么样？告诉我重点！”罗西又听到了那镜面破碎的声音，他有一种诡异的预感，自己即将被强制拉扯出这个噩梦深处。 “吸入阴影的人被永久的改变了人格，略微脱离真实就不再产生任何人性，随着人性的自然损耗，一定程度上会变成毫无欲望的活尸化。而吸入过量阴影的则被同化为恶意本体，则变成了不可能喂饱的怪物，也就是我的救治对象之一。” “没时间了，我得赶快走了！”罗西感到如芒在背坐立不安，周身虚无出现的海水幻想已证明他清醒的时间不多，而持续增长的眼压也预示着更多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 “拿上清醒剂！” 约书亚将一支针剂迅速塞入罗西的口袋，后者来不及反馈便化为一道烟雾消失。 一梦醒来，罗西抚摸着满满的血油瓶，心情有些复杂，但走到诊所上层后他才发现，所有受训者开始了无意识的沉睡，每个人都被摆在椅子上，胸前却佩戴着心眼教会的徽章。 教会骑士的嗓音从诊所上方传来，他们那种刻意训练出来的刚毅嗓音，错不了。 “检查完了吗？确认没有漏网的吧？” “是的，经过诱导后所有人已经同步入梦了，没有遗漏。话说回来，主教竟然能够将阴影转换为真正的力量，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奇迹啊！我越来越好奇那些面纱之后的神究竟是怎样的本体，连我都快被那种无与伦比的奇迹迷住了。” “不可妄议神主本体，否则神将降怒于你，审视你内在的不完美，在迎接我主之日保持内心的圣洁与纯粹才是一名骑士应当做的事！” “明白，全体准备封锁诊所，大约3分钟后撤退，这里马上就要不安全了，重复警告！刻意驻留者后果自负！重复警告！” 罗西感觉大地在震动，紧随其后的便是黄昏变幻，一道残阳落山之后，一轮血月冉冉升起。 “仁慈的我主啊，我们的羔羊已在沉睡，我们的黑夜已经来临。请您封锁世界的大门，将危机恶意阻挡在外，让罪人们回到最后的避难所，救赎他们内在的邪恶，让圣洁的新生在此孵化，让永恒之眼穿破这无尽黑夜，直视世界本体！” ------------ 第14章 血月 罗西的心在狂跳，他害怕自己被发现，和这些人一样遭受到同样恐怖的待遇。一直以来捍卫霍格城的心眼教会居然是邪教？这怎么听都不可思议，但眼前的一切也没法否认。 约书亚诊所外传来沉重的封印声，不用多想就知道那群教会骑士为了保证内部的相对恒定，早已用封印封锁了整个诊所与病房区。 即使如此，罗西仍然看见许多无面也无目的纯黑色阴影出现在诊所内部，它们就这样肆无忌惮的游荡在长廊之中，只要碰到合适的载体，就完全钻进那些人的体内。 这毛骨悚然的画面令罗西不得不规避阴影的探索，但令罗西感到奇怪的是，即使在规避动作中被血月照耀，他也没有感到热血翻涌兽性沸腾的冲动。 “约书亚好像暗示了我，他说清醒剂可以让人浮起，进入更高层次的真实，这也是他得以与不同世界的意识体交流的道具……”罗西握着一支清醒剂，很明显这就是注射用的无色药物，它和治疗用的镇静剂看起来差不多，但色泽差距却比较明显。 “好多人性，这里有好多人性，快来吃啊，延续我们的存在，恢复我们的理智，我们不再被疾病所困扰，终于可以填补虚无，回归舒适而安好的宁静……” 阴影冗长而无意识的呐喊令罗西寒毛倒竖，悄悄的露头看去，只见几只人形阴影蜷缩在一名受训者的身边，它们的手足没有动弹，身上却伸出数条章鱼触手般的新芽。 这些新芽每每卷到一个受训者的身体，受训者的身体便会丢失一部分色彩，在短暂的黑白褪色，便为平衡恢复色彩后，它们便继续进食。随着进食行为的继续，它们身上的黑暗也渐渐散去，逐渐恢复到正常人的肤色与正常人的外貌。 这些怪物，竟然真的在吃人！尽管被阴影吞噬者，时不时会恢复一些色彩，但整体上已经有逐渐变为黑白灰的趋势。罗西很想上前制止它们的行为，但他手头没有武器，同时面对如此之多的阴影他也没有一点把握。 要是有人能出来制止它们就好了，可惜那些骑士，似乎就是和它们一伙儿的。罗西内心挣扎的想着，如果约书亚没有骗他，这些人在承载置换阴影之后，随着年龄的增长，会因为人性磨损而出现活尸化的症状。 忽然，又像是有什么存在听见了罗西的心声，变成一句实实在在的打断。 “你们不能这样做！吃人是不可以被原谅的，到时候会有猎人来把大家都杀死的！你们不能这样做！快停下来啊，你们吃的可是真正的活人啊！” “少啰嗦！吃人妨碍你了吗！你这没人要的废物，这里已经没有人需要你了！还不快滚！” 循声望去，在那阴影恶意聚集之地，竟然是一只小小的玩具熊在大声争辩。尽管它简陋粗糙的外表早已失去色彩，但它似乎没有因为它纯黑色的外表而感到不安。 虽然罕见，但阴影也是可以有实体意识的，这是罗西从约书亚那儿学到的。 而一只非基础人型的阴影，它又一次刷新了罗西对于阴影的认知。 罗西看见那只玩具熊伤心的哭了起来，而它确实能够干扰其他阴影的掠食，在它的哭声影响之下，不少阴影似乎都在间歇性的恢复原来的面貌，这令它显得极为突兀，因为阴影之间只有同化转化与聚合，几乎没有这种负面互相影响的。 它被一群阴影围而攻之，很快变得支离破碎，棉絮散落一地，在这甘美熟睡的美梦之中，嘈杂到不加掩饰的吮吸咀嚼里，只剩下低不可闻的啜泣，随之而来的却是孩子们空灵的歌声。 “有一只毛绒小熊，它是棕色的。它的身体柔软，它能带给我快乐。终于孩子长大了，它被忘记了。它慢慢变脏了，它不再能够快乐。毛绒小熊害怕了，它要消失了……” 透过低矮的视角，罗西勉强看见那只熊的棉絮是鲜红的血色。而那种无血也无泪的阴影，本质上就只是一团纯粹的黑暗，只是在依靠本能掠食填补空虚，而获得暂时的外表而已。 而那些被阴影吞噬的人，他们的皮肤开始慢慢枯萎，连头发也渐渐变得银白，整个身躯靠在椅子上，就像是一位位迟暮之年的老人，几乎只剩下一张皮。随后这些阴影却反刍一般的吐出某些扭曲色彩的物质，让这些受训者恢复了生机，却没有恢复色彩。 心眼教会为什么要特意招募一群人来接受阴影的吞噬呢？难道这里有一些隐情？不，不管是怎样的隐情都不能原谅这种行为，但现在也没有办法记录证据，毕竟他们的本体只知道自己在噩梦深处受训，而并非在外城区中接受阴影吞噬。 “等等，你们有没有感受到，好像有活人在观察我们？” “是谁？难道还有人没睡着？明明是个活人，也想来分食人性吗？” “找出来，吃掉！” 粗糙刺耳的嗓音宛如闷雷般卷起，罗西心中一惊连忙缩回角落，却依然阻挡不了阴影的游荡与探索。不得已之下，罗西只能使用清醒剂，很快他便觉得浑身发凉而且精神清爽，整个身体被模糊的残影包围，而他自身却漂浮而起，像做梦一样，却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怎么了？你看起来还有意识，不和我们一起来吃吗？已经有很多洞了哦，再不吃就要消失了哦，消失了，就会变成没人要的废品，你要变成失去一切意义的废品吗？” 一大团蜗牛般的黑暗蠕动到罗西的面前，罗西愣了愣，随后表示拒绝。 “啊，那可真遗憾，我多么希望世界变得有趣一点，你不吃，没有色彩，不有趣，我吃。” 果然，约书亚很可能知道如何对付以及规避这些怪物，他的感知力和判断力非常的强大，所以才能够建设这间诊所，并且源源不断的接受病患。即使强大如他，最后也被阴影所吞噬，但这里到底埋藏着什么秘密才让他坚持到现在也没有消失呢？ 罗西唯恐惊扰了这些沉醉于掠食的阴影，他慢步漂到小熊身边，仔细观察这独特的阴影与其不死不灭的构成。唯一的解释，似乎就是它的体内并非阴影，而用一种疑似血油的东西浸泡改造过，因此才在此拥有着即使散成碎块也不会死去的力量。 小心的将棉絮与碎块收起，几乎没有阴影在意罗西的举动，他就这样安全的飘回了自己身边，并且试图将小熊重新拼凑在一起，却发现怎么拼也少了一块，随后他才发现那黑色的胸膛里始终少了点什么，所以永远也拼不对。 “大哥哥，你在找什么呀？” “你看得见我的模样？在你的眼中，我是什么样子的？”罗西捧着这只奇怪的玩具熊，他感觉它似乎知道一些特别的事情。 “已经没有人再需要我了，我的存在也失去了意义。我不能带给你快乐，也不能让你恢复人性，我变成了无意义的聚合体。我的眼中？难道我的存在还能影响你吗？我的看法又有什么意义呢？”玩具熊抬起头来，与罗西认真的对视。 不知为何，在玩具熊那漆黑如珍珠的双眼深处，罗西看见了某种燃烧的鲜红火焰，还有不断吞噬火焰的黑白色彩。那里似乎链接着另外一个世界，与未知记忆有关的世界。 罗西有种直觉，这只小东西可能是破解当前困境的关键，不管是因为心眼教会还是那些阴影的反应，让它看起来都不太简单。如果能够好好利用，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如果，我需要你呢？”罗西迟疑着说，他一定要弄清楚那些记忆的问题，否则他的精神将永受干扰，搞不好嗜睡的问题也会越来越严重。 “哦？还有人需要我吗？可是你自己已经千疮百孔啦，比我还破烂，即使你需要我，我们彼此之间也早已枯萎，不可能再有任何新生了呀。” “比你还破烂？枯萎了的话，有没有办法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罗西哑然，模糊间有些触动，却隐约感到触及到了记忆的关键。 “这个…有是有，只要你无偿的，自愿的献给我一件你认为最贵重的东西，我们之间就会重新升起共鸣，但是，太贵重了的话，我没有钱，什么都给不了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玩具熊抬起头，它的眼睛和外表都是黑色的，甚至泪水也是黑色的。 那些鲜红的火焰经过泪水的洗礼，在它黑色的眼眸深处愈发明亮。罗西莫名的被它所吸引，一时间手指有些颤抖，他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同时包含了技能宝石与精萃提取的血油。 对于他而言，那可能是足以改变命运的筹码，是再一次将命运主动权握回手中的一张牌。 “很久以前，流传着一个古老的传说：凡是失去财富者，总有一天会遇上多的财富。因此人们总是乐善好施，每天都会面带着笑容，不会因得失之患而将真实的自我藏起。有一天，人们戳破了这个谎言，大家发现失去的东西永远不再回来，错过的人生永远不可修复，即使是笑容，大家都笑得很勉强，装作快乐的样子给对方看，实际却遗忘了快乐。” “好多人们一直想拼凑那些破碎的美好，可它们总是沙子一样坠落下去，一次又一次，我和他们一样，似乎有点忘记了真实的自我。如果你接受，我愿意把我最好的东西都给你，如果能让你能够重获新生，这就是我们之间建立共鸣的方式吗？” 罗西说着，忽然看见这只玩具熊把头埋在了自己胸口，贴近感受，某种滚烫的力量仿佛就在它的核心深处，而为了追寻它，就不得不放弃另一端难以重来的真实与意义。 “一定要这样做吗？” “嗯，我什么都想要，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好像什么都抓住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一直以来似乎我都是假装很努力，却不知道努力在干什么，与其这样浪费人生，不如重新找到在哪里，就算最后我还是没成功，至少也让眼前的事情有些意义。” 罗西叹了口气，随即露出轻松的笑容，他并没有欺骗这只奇怪的玩具熊。不过似乎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放开胸怀的展现了自我。 有些无奈，有些酸楚，但内心深处隐隐燃起了某种东西，让他仍然不放弃变得更好的希望，仍然相信有一天会遇到更好。 “……！似乎感受到了内心勇气的共鸣，如果你真的决定，那我也不再只是失去意义的阴影，我会陪伴你，和你一同寻找快乐，直到你有一天也不需要我了，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 这只玩具熊渐渐褪去了外表，恢复了可爱的棕色与蓝色的领巾，还未来得及询问，它便化成数道耀眼的星光融入他的体内。 手中的血油与宝石，不知不觉中忽然消失，一片黑暗之中，那张梦境中的落地镜终于浮出黑暗，在镜面之中的另一个自我，那是早已枯萎，身形如活尸的面容。 伸手触摸，这张镜子轰然破碎成无数银光，他清晰的看见一道巨大的锁链迅速断裂，镜中的幻象抬起手，第一次恢复了同样的节奏与共鸣，某种陌生却熟悉的声音盘绕与这破碎的光辉之顶，以神圣而庄重的语气宣誓。 “于虚无的废土之上，建立空有其表的壁垒，于精神的荒野之上，保护早已枯萎的心灵。诞生于无尽幽暗，最终却渴望自由与光，我即是你的内心，你即是我的投影。强大的意义已经取代枷锁，源源不断的产生勇气，击破命运囚牢之束缚，尸鬼之誓约自此诞生！” 模糊之间，罗西终于抓握到了面庞上枯萎的所在，正视真实自我中蕴含的神秘力量。 ------------ 第15章 力量 看向手中，本以为那是一张难看的面具，却是一张造型精美的卡牌。 仔细凝视，一股强大的精神意志便从中袭来，带着不接受否认的狂妄与与生俱来的勇气，那是一张诞生于自我的人格面具，让试图靠近的阴影纷纷开始四下逃窜。 尸鬼誓约结缔者可掌握“尸鬼”人格面具的力量，作为枯萎残缺心灵的保护者，尸鬼面具虽在厌世方面有所欠缺，却能够为宿主提供极高的绝望抗性与恐惧抗性，以保护宿主不受阴影危害，并从中获取更多力量，不断追寻真正的自我。 特性：尸鬼面具的持有者无法再次觉醒或操纵其他人格面具，却可以获取替身假面的力量。 当前替身假面：已持有，未觉醒。 激活誓约时感到强大的意义冲击，因此觉醒出了更强大的力量。 1级誓约已经完全觉醒，觉醒力量为月破。 月破：即为月相大破之时，诸神闭目之刻。当宿主、目标位于黑暗中，或是目标位于孤立无援的状态下，宿主即可无视信仰系的奇迹、防御、封印力量形式，但不会作用于信仰系的建造、分解、治愈力量形式。——尽管尸鬼不受任何神灵的祝福，但从此深渊将与你同在！ 所有的光辉收敛，罗西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换上一身典型的猎人套装，这黑色的帽子与蒙面，实在是无比的熟悉，却和原来的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来不及检查更多，教会骑士早已鱼贯而入，银光闪烁的剑盾之阵，勉强在通道中形成挤压包围之势。 “怎么还有漏网之鱼，赶快解决他，不要误了大事！” 罗西略一迟疑，便感觉到这群骑士身上萦绕不散的阴影与恶意。 “竟然把无辜的活人当成了待宰的羔羊，把卑鄙的献祭当成通往幸福的屠宰场，把人们的鲜血和快乐当成祭品来享用，在这些阴影面前，你们才是真正的怪物！” “少废话！我主的意志还轮不到你来裁定！” “干掉这个猎人，让他知道惹毛教会的下场！” 罗西正感受到这群教会骑士不断施加的压力，忽然感到背后有些东西，扭头却发现是一只崭新的玩具熊。那琥珀般的双眼正燃烧着鲜红的火焰，只是看着它，便感受到某种程度上获得了心意相通的能力。 “从现在开始，弗莱迪成为我的名字，而我成为了你的替身使者！虽然他们人多势众，但我们掌握着真正的链接与共鸣。只要揭穿虚妄的伪装，任何阴影与恶意本体都必然露出破绽，趁这个机会一鼓作气打垮他们，把大家都唤醒！” “哈哈哈，你不可能叫醒他们的，他们可都是自愿献祭的！” 三名骑士举盾冲锋，几乎断绝了所有规避方位。而罗西却灵机一动，在冲击即将到来之前迎面飞扑翻滚，竟以不可触碰的闪避姿态完全化解了骑士的攻势。 紧随其后，回身一刀拦腰而过，罗西的刀刃上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力量，让骑士的盔甲瞬间失去了光辉，如纸皮铁片般的轻易割裂，暴露出内部数不清的疤痕与霉变。 “你这个怪物，你怎么能够夺走我主赐予的，啊啊啊！” “至高无上的永恒之眼，请您的仆从祈求注视保护，制裁这邪恶混乱之物！” “不可能的，我似乎想起来了，你只是个连佣兵级也没有的废物，我才是骑士级的强者！” 一名骑士的盔甲泛起金色的光辉，在那不可察觉的某处，一道道银白色的光柱降临他们周身，而罗西与小熊同时感受到了燃烧的力量，两股力量交汇，红黑相间的火焰燃烧在刀刃之上，不仅轻易撕破骑士的伪装，甚至连同被砍的部位也迅速枯萎，产生不可阻挡的硬化趋势。 “毫无意义，你的内部早就烂透了！” 一刀刺击，那层防护看似坚挺如水晶壁垒，实际上却是刀入油膏般轻易被穿透，这名骑士浑身爆发出黑暗气流，在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啸中砰然炸裂，只在地上留下漆黑扭曲的人影。 “这不可能！队长怎么会被他一招干掉！” “啊啊啊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让罗西意想不到的是，这群骑士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强大，在队长爆发恐惧尖啸时，他只觉得自己的耳朵被柔软的棉絮填充保护着，这凄厉而绝望的尖啸并未影响到他，反而击溃了其他骑士的意志，让他们陷入毫无意义的逃窜与哀求。 不要过度施展力量，人格面具与替身假面的均会消耗消耗你本源的体能与精神作为力量供给，擒贼先擒王，一击得手后不要恋战，尽快逆转局面才是关键。 “心眼教会似乎在召唤什么东西，必须得马上叫醒他们。”罗西敏锐的感知到周身环绕的不详与邪恶，即使戴着面具，他也能够感受到眼压渐渐要无法控制的趋势。 “确定要这样做吗？我能用我的技巧唤醒他们，但在施展力量之后我就暂时无法保护你了哦。”小熊拍了拍罗西的肩膀，后者点点头，立即肯定了这个方案。 小熊弗莱迪点点头，琥珀色的双眼忽然变成两条黑线，一股光辉闪耀充满色彩的气泡在它身上迸发，被阴影和噩梦缠绕的受训者方才还是僵硬失色的面容，一旦触到这层气泡，就像所有欲望得到满足一样，恢复色彩的一瞬间，从美梦中惊醒。 “接下来就看你的了，罗西。”小熊说完，随即化成一道光辉融入罗西体内，他此时也感到有少许困意，方才的猎人装束此时忽然消失，他也恢复成原来的连帽便装。 血红的天空忽而涌动，某种轰鸣与震动在渐渐远离，很快旧城区也恢复了一成不变的黄昏。只剩下从噩梦中醒来，一时间还不能接受现实现状的人。 “可恶，教会，难道骗了我们吗？头好痛啊，这种提不起劲，浑身无力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好奇怪，感觉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夺走了，这消失了一大块的感觉，是梦吗……” “怎么会是这样，我明明已经晋升为精英级的强者了！家族的拥簇支持着我，爱人的关切激励着我，我正在变得越来越强，可这怎么会是个梦啊！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罗西发现自己从前也想沉醉于镜花水月的认同感与满足感，不知不觉便迷失了生命的意义，还好他及时找回了自我，选择了坚持下去的道路。 而可悲的是，梦不醒就不会痛，而梦醒的一刹那，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是。他们每个人的表情，或多或少夹杂着相似的影子。罗西看着这群人沦为这幅模样，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不过既然心眼教会的训练只是一个幌子，那么也没有必要还留在这危机四伏的幻境中。 “心上的阴影和空虚，恐怕是最难治愈的疾病，在这陷入黑暗的世界，我只从你的身上看见了不同的色彩，看见了更多的可能。如果有机会，你可以通过潜入的方式再来找我，不过你似乎惹恼了某种连我也无法察觉的存在，在被它烙印标记之前尽快离开吧。” 约书亚的声音飘渺而去，罗西这才想起那挎包，尽管精萃血油已经凭空消失，但这包的夹缝里居然还塞着一张罕见的血油提炼配方。 “罗西你还好吗？刚刚诊所一直被某种力量封印着让我无法进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一身狩猎装束的凯维拉似乎没有受到教会仪式的影响，她在外面转了一大圈也没找到进入的办法，眼看血月降临只能规避，急得她团团转，还好里面的人看起来都没什么大碍，才让她悬着的心放松了许多。 “教会的某种仪式似乎突然失败了，然后，这些被阴影吞吃的人就醒了过来。” 罗西留了个心眼，关于人格面具与替身假面的事他并不打算公开，而此时的凯维拉对他也没有什么怀疑，只是在听取他的详细描述后，她才恢复平静的表情。 “这件事肯定不简单，也许背后有不同的势力正在交火，给你的宝石也遗失了吗？其实也好，总把重大的意义寄托在外物上，内心便会缺少些什么。不过你……好像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唉，可惜我什么忙也没帮上，可能是我紧张到出现错觉了。” 凯维拉摇摇头，这些天以来的探查和努力，最后却是莫名其妙的侥幸才得以避免危害扩散，让她有种难以描述的挫败感。不过她也没有灰心，至少人们还算正常，那就还有希望。 “这个骑士怎么处理呢？他看起来是个队长，不过他好像忏悔得陷入消极了，像个失去意识的活死人一样，已经不会动了吗？” 罗西看了那骑士一眼，随后说道：“随他去吧，教会内部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处理比较好。我们最好赶快离开，如果这里没有直系掌权者，教会上层很快就会察觉事情败露。要是处理得不好，霍格城很快就会进入紧急备战状态吧，不知道这表面的平静还能维持多久……” ------------ 第16章 偶遇 心眼教会进行神秘献祭仪式的事情败露，一时间满城风雨，威尔金家族和教会骑士团则竭力出面解释美化其仪式目的。由于缺乏关键证据与足够的背后势力支持，少数人只能选择私下散播流言，大概只有真正的掌权者与既得利益者，才能切身体验到什么叫做人言可畏。 罗西，势单力薄的人自然不可能和教会这种庞然大物硬碰硬，反正无法出面作证，不如潜心修炼，努力提升自己的力量，大概他和之前相比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变化。 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里，他的体能和精神就恢复到了正常人的水平，似乎是解决一些记忆问题的结果。嗜睡程度缓解不少，测验出佣兵级4星的实力水平，终于让生活有了些期待。 这几天里，教会的训练算是暂时搁置了，所有协议的缴纳物资也都陆续退还给各大家族，人们对教会的评价恢复到好坏各半的状态。 想提高修炼效率，典籍、秘法、血油炼制品肯定是多多益善，想走相对快捷一点的道路，辉滴石锻体法之类的，只要有钱有通货，一切都不是定居，是可以慢慢改善的。 缺乏资源倾斜与材料供给的罗西，不得不打起了勤劳致富的算盘，要知道家族不仅是实施了断供，实际上还有上缴收入的需求。说是担心罗西乱花钱，实际上罗西现在连零花钱也没有，急需财务上的自由来博取个人修炼的契机。 现在有个问题摆在罗西面前，第一个选项是把配方缴纳给家族，虽然能够缓解暂时的人际关系与血网等级的问题，但不一定有长远的影响。第二个选项就是私吞配方，继续保持低迷的脉轮状态，先利用手头的资源和渠道把自己养肥了再说。 杰西和沃利尔一样神出鬼没的，其他几个兄长又是一张冷脸，几乎处于不认识也不承认的状态。罗西对于血油的理解还只是粗浅的采集，更别说萃取与炼制了，一时间竟然有点不知所措，好像做什么都没有太大的收益。 “罗西，感觉你好像一直不开心哦，不如我们出去寻找更多朋友吧。”被子里钻出一只玩具熊，看得出它还高兴能离开旧城区，但它到底是什么，罗西其实也不清楚，只知道它自称是替身假面，也是自己的替身使者，效果类似于人格面具，但本质却完全不同的存在。 “我倒是想，多个朋友多条路，不管是修炼还是生活，互相帮衬着会好很多。可我们既不互相需要，也没有长远的必要坚持如果没有足够的利益关系，一般很难维持下去的吧。” 罗西打开床脚的装备箱，这小屋里陈列的猎人套服与武器，就是他仅有的财产了。 “那也可以去主动帮助其他人来获得缘分啊，我存在的意义即是让你感到快乐。寻找和自己相似的人，拥有相同天赋与潜质的人会相互吸引。只要血网脉轮关系能够不断成长，与人结缔出不同的心灵契约，你的力量也会变得越来越强哦。” 不知为何，弗莱迪似乎永远拥有这种单纯乐观的心态，总是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的叨念，让它的信念也能够传递给其他人。 “如果觉得身份地位差距很大而不好开口，不妨试着努力去成为同样的人，这样你就能越来越清晰的理解那个位置的思想与眼光，即使做不到，也可以拓展自己的眼界。想想看，霍格城有什么大家都很尊重，或者大家都很看得起的人？” 罗西想了想，霍格城依然是典型的修炼系树状社会，修炼系的树状社会分支极多，个体并不特别看重血缘与传承，而是因为共同的利益才会走到一起，是一种介于合作联盟之上，家庭亲人之下的集体盟友关系。 而任何拥有独特才华与能力的人，都会被家族看重。一些天生的血族天赋很难去再次选择，而通过资源培养和后天努力，取得人们尊重与敬畏的人其实也有。 就像一名懂得调配血油药剂的心灵医师，不仅能够治疗与阴影战斗产生的各种后遗症，而且自身也不会被阴影侵蚀所影响，那他就是各大家族争相抢夺的稀有人才，即使家族里没有太多猎人和医疗需求，也会被当作高价值的储备性人才保留。 “是啊，像炼金术士、炼药师、会编织魔力的魔术师与鉴定师，那些稀缺人才的身边总会聚集到更多优秀的人群和资源。但大部分都是依靠真才实学和家族传承的培养底蕴而取得的成就。想要成为那样的人，成为看起来十分优秀的人，光是想想就觉得有些无从下手。” “那么，如果缩小这些底蕴和需求，抛弃‘我是格里森家族的罗西’的概念，假装自己是一名重新开始的神秘人，只是展示类似他们的工作结果，这样会不会觉得容易一些呢？” “听起来有点意思，那我们一起去试一试吧。” 罗西简单收拾好行李，说要外出碰碰运气，便来到相对较近的苏美鲁山麓。这里属于格里森家族管辖的领地，也算是盛产各类血油矿物却在近年来有些荒废的深山。 来到这里，罗西便可以利用家族共享的产业去获取一些廉价资源，本身没有什么猎人愿意跑到荒郊野外去幸苦的挖矿探矿，申请采集装备倒是出乎预料的顺利。 约书亚留下的配方，叫做复方凝神针剂，那个时代的老猎人会将它混合在治愈血瓶中使用，不仅有清洗血液垃圾提高血质的效果，也能缓慢锻炼精神力，保持一个良好的精神状态。看材料是冷灵花、黑虎草之类比较常见易得的跌打、止血类药草，但具体操作流程却相当繁琐，对炼制者耐心与火候的把握都有极大的要求。 首先需要搭配成色不低于8成，也就是三原色谱Y200，R50的大地属性血油，用烧瓶灼烧加热到黏稠发硬，用活性竹炭吸走水分，再将胶状物密封包裹，用冰石溶解干燥降温冷却至胶状物自然裂开，随后用滴管萃取无色透明的冰露，和靛青色的冷露，才可以搭配淀粉油脂做成胶囊、药片和药膏，也可以混入中性材料制成丹丸。 对于一些药剂师与医师来说，一份详细而独特的配方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只要它有足够的价值，花再大的力气也会试着将它弄到手。 而对罗西而言，配方上的操作流程已经相当复杂，如果不经过多次熟练和尝试操作，恐怕只会炼出一坨无用的废品。好在这种修行，某种程度上也可以锻炼体能、精神和记忆，倒不能说罗西在无所事事的浪费时间。 “想要达到配方上的几种合适的火焰温度，恐怕还得弄些滴石来用，不知道之前说这边也有滴石矿是不是真的，那也算是城市里流通的硬通货之一了吧，总之矿镐和铲子也有准备，就看看咱们的运气了。” “在市集呆过那么久，虽然买不起，但材料气息与波动的记忆方法都教给你咯，只要是相似的波动，就会在你的视网膜成像上用高对比的鲜艳色彩进行认知反馈，放心吧！” 于是，一个背着玩具熊的黑衣青年，十分可疑的出现在了苏美伦山麓。 拨开草丛，迈过小溪，整个世界一片深绿，棕红或乌黑的角落里却还藏着不少能够卖钱的草药。多了一双不一样的眼睛，一路的闲聊与说笑让他的心情轻松了许多，等到天黑之时，罗西便在半个废墟中升起篝火，依靠狩猎来恢复精神与体力。 摒弃了家族负担和个人的义务，这样的生活似乎还不赖。 没有空间附魔的储存装备，收集和保存材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从层次分明的沉积岩与土壤中去寻找有价值的矿物就更费劲了。 清苦的修炼生活是有点过于安静，但这样的生活，却在下矿的这天走向结局。 和传闻中有些不一样，罗西寻矿无果后便来到黄血油矿脉旧址，却发现血油采集难度并不高，有模有样的按着印象去采集，不多时就搞定了两大瓶，用色标手册对比，品质也没什么变化。 正是奇怪这里并没有减产，矿道里有脚步声走来，罗西灵机一动，折身钻入狭窄的岩缝里。不知是不是自身的力量影响，似乎只要自身呆在黑暗中保持静止，罗西便会感觉气息大幅度收敛，几乎很难被人发现。 “唉，大长老也真是的，这么久了还没有拿下那边，搞得矿工不能请，狩猎不能去，格里森家族的产业都接近大规模停产了，反倒是派我们这些人在这里一个劲的采矿。” “别抱怨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上面争得厉害。大长老要想加入星体联盟，把家族往北部王国的肥沃平原发展。以我们现在家族的混合模式，实在是不适合啊，毕竟那些人难以管束，又掌握了那样的力量，说到底，谁敢放着一群不受约束的猎人在手下办事啊……” “我觉得主要是长老议会始终不能谈拢造成的，毕竟那些人也不算是小势力，当年参与家族建设，在很多人心里都有一定地位。” “坏就坏在这里啊，直接说家族产业全面枯竭无法养活这么多人，公开表示破产分家也就罢了。大长老要想把他们踢到种族的对立面，再给自己人留那么多产业和好处，大家都是明白人，放谁也不答应啊。” “算了，反正也不是我们管得着的，这黄血油矿一股陶土味，低级矿坑呆久了真让人反胃，还是弄完赶快走吧。” ------------ 第17章 暗涌 一直等到那几个猎人的气息消失，罗西才从裂缝中钻出，小心翼翼溜回暂时藏身的废墟。 罗西不傻，那几个猎人抱怨的事情他完全听得懂，却想不到背后的比眼前的还要麻烦。 一个家族想要分家，如果不是出于真正的经营管理问题，只能说家族内部出现了巨大分歧，导致多派人士利益矛盾冲突激烈。目前家族尚未分裂，是因为碍于眼前的利益与立场问题，毕竟改变如此之多，包含无数异族与人类的半文明世界仍旧需要靠规矩与立场说话。 “星体联盟？”罗西并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但家族中的掌权者如果真的如此重视，可能加入这个联盟确实能够给他们带来难以抵抗的利益。 混合居住的家族，未必就没有种族歧视。只是迫于阴影与恶意的威胁，过于强大的共同敌人才让大多数种族抱团取暖。 如今阴影势力相较于文明势力，已经很少听闻某处某地被阴影爆发灭城灭国的事，似乎人们已逐渐在与阴影的侵蚀中取得均势甚至优势，所以用种族名义重新划分地盘的苗头，多多少少会出现在城市中的阴暗角落。 严格意义上来说，经历了这么多灾难与变迁，很多人都并非真正意义上的纯血人类了。为了获得延存下去的力量，大部分种族选择将不同种族之间的优势与天赋聚合而培养后代，培养出来的成果，代代传承越来越强的猎人就是其中之一。 如今依靠这个借口来分家，某种程度上绝对说不过去，但罗西又不清楚这背后出了什么问题，才会让好端端的家族从几年前一直冷战到了今天。 这是个靠实力说话的世界，如果没有足够的力量来支撑自己的立场，到时候罗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熟悉的一切越来越远。他清楚自己的感受有多么强烈，一想到那些存在过的人和事转眼间都灰飞烟灭，他便感受到仿佛身体缺掉一大块，成为永远都填不满的空洞。 不行，眼下这种心态别说学习炼药，就连正常的冥想也没办法保持稳定，本来心眼教会的古怪行径就让罗西觉得很蹊跷，到现在连个合适的解释也没有，人们似乎早已麻木于表象，让人焦头烂额的麻烦真的是越来越多。 小熊落到罗西的怀里，望着他说：“如果有什么麻烦，你可以和我一起分享，虽然我没什么本事，也许可以安慰一下你。我感到某些东西正在形成新的阴影心结，如果罗西一直这样生活，就算有人格面具保护，精神状况也很难顺利恢复的哦。” “嗯，我在想，有些事我必须尽快插手了解，不知道那件事到底怎么样了，我没法平静下来做其他事。现在我没有身份，也没有实力，也没关系去帮忙打听……” “我想鼓励你多交朋友，变得更加快乐来修补心灵上的空洞，慢慢的变好。罗西，你现在就想要得到强大的力量去对抗那些不公正，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不希望你太冒险，如果你消失了，我就会又回到和从前一样……” 小熊说到最后，语气有些难过，它的意思似乎是阴影持有的人性总会耗尽，如果没有意义来维持下去，有一天也会失去自我，成为无意识的黑暗聚合体，永远消失。 “如果真的有办法，我愿意冒险。”罗西用坚定的眼神望着它，那琥珀般的双眼中闪烁不定，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如果真的对你有重大的意义，那我就非帮你不可了。虽然你已经拥有探索那个世界的资格，但说起来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而且处理不好就会有大麻烦，也需要道具才能够完成仪式，你真的下决心了吗？一旦知道这种事，就几乎不可能将之遗忘了哦。” 握紧拳头，一层诡异的黑暗气息笼罩罗西的周身，将他的身形与妆容尽数隐藏。那确实不是属于猎人血液与意志的力量，却是一种源自于自身觉醒，寻找真正自我的力量。 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那稀薄到几乎快要断绝的缘分，罗西都想最后试一试。 如果真的无可挽回，尽力拼过也不会太遗憾，至少不会给自己留下心理阴影。 “嗯嗯，不过实力差距悬殊的时候，作战计划的时机就会变得非常重要。你今天已经很累了，还是早点休息吧。”小熊终于点头答应，悄悄融入罗西体内。 霍格城，表面上的一切都很平静，人们还是劳心于生活与前程，没有人闲到关心别人的利益得失。格里森家族的大院依然十分安静，猎人都是黑夜中的猫，脚步轻盈难辨声响。 思考一下，在了解到事情之前，这场冷战恐怕维持好几年了。不管弗莱迪有什么办法，这绝对不是一个人与个别人的事情，血污已成血流，可能有某种威胁或是压力一直在平衡家族内部成员的关系，在弄清它到底是什么之前，不能轻易改变平衡。 就像一名力量强大人脉资源丰富的炼药师一样，他的身边既然聚集了更多同样的人来支撑他走得更远，想要改变眼前的局面，只能从内部和手下开始，一点一滴的侵蚀与瓦解。 否则第一个大长老倒下去，很快就会有第二个大长老站起来。在确定作战计划之前，一定得找到从根源上铲除这种思想的办法。 夜尽天明，罗西和往常一样从床上爬起，前往紫罗兰街区市集摆摊交易通货。灰黑的兜帽和斗篷笼罩他的身形与面容，似乎只有自己能够听到弗莱迪的声音，相比于家族大院，外部世界则更加安全。 “想要入侵其他人的世界，需要很多基础条件和条件增幅，包括但不限于时间、地点、相关人物、认知状态等元素，越是了解对方以及执念的形成，就拥有越多活动区域的权限。为了以免遭受混乱侵害，一般在入侵世界之后，都需要基础三要素来确认空间契约执行。” “三个要素，分别是知晓对方自我认知认可的真名，对方内心拥有足够扭曲的阴影，以及对方对于自身梦境的认知状态。这三个要素也可以称之为偷心三要素，可以确保替身使者能够潜入对方的梦境，偷走对方的心，也就是扭曲执念的根源所在。” “只是，每个人的执念强度与精神力量都有所区别，如果是修炼级别差距太大，很容易在靠近目标时被对方感知而提高警惕。而且一旦夺走执念核心，对应的欲望也会逐渐消散不再产生，在不清楚欲望比重的情况下，有些人会因为失去了存活下去的欲望而直接死亡，在确定行动之前，一定要想清楚哦。” “这就和潜入阴影空间或噩梦深处一样吗？”罗西对弗莱迪的说法感到有些吃惊，如果阴影真的拥有这种力量，那么约书亚的恐怖研究，说不定也是有根据的。 “是的，罗西说的阴影空间本质是大众与世界的阴影实体，因无从发泄转换成其他形态而在本影中产生具现化。调配得当的时候，阴影和欲望则一直能够和谐共处，让人能够不断前进，为了实现欲望而努力做到各种事，也会让生命充满意义。” 这种力量确实不稳定，而且对于目标的选取条件十分苛刻，真名和阴影测试还好说，依靠家族和小熊就能轻松搞定，但认知状态确实难以掌握。除非能够在某些时机，让对方的真实核心欲望暴露在外，否则很难弄清楚对方的内心所想。 看来得找个目标先试一试手，这种力量一旦没有用好，对自己和目标来说，都是灾难性的存在。外人和敌人，罗西可能没什么心理负担，但面对家族里的人，还是不能这样乱来。 “如果基础三要素不能直接满足，用其他方面去代替，能不能够做到？” 听罗西这么问，小熊挠了挠脸侧犹豫的说：“唔，也不是不可以，但一定要确保自身的精神力量比对方的要更加强大，否则就会被反噬，产生阴影同化效应。看罗西的情况，应该只能选择比自己弱小，或者是当前状态十分糟糕的目标来进行潜入。” 没错，完全对得上号，过于强大的阴影和恶意本体，也能够直接影响受害者的人格。不过小熊弗莱迪的力量，以及自己现在的力量，似乎和阴影、恶意本体有着明显的区别。 找一个比自己弱小，而且确认当前状态十分糟糕的目标进行潜入…… 猎人的战利品，要是没加入工会却又让猎人工会代处理，就会收取十分高昂的手续费。而自由猎人很难被人看好的情况，也是因为当下的人们，已经拒绝再使用任何印刷类货币以及纸币，这会导致交易效率奇低无比，出手价格完全看买卖双方对货物的需求以及价值定义。 所以一整天罗西都没有卖出去什么材料，来询问的人不是担心材料来源有问题，就是想借口压价，把他手头的东西贬低得一文不值，再就是想用一些根本不算通货的东西来交换。 血油、滴石这类通货因为存在共同的需求以及价值认知，所以才好用，而用其他的东西去交易的时候，自由猎人生意谈崩颗粒无收简直不能更正常。 罗西现在不是很着急，因为急着也没法修炼，他的血液里有太多污染性的力量与杂质，导致他的修炼效率奇低无比。 而血质波动带来的坏处，也是每个踏上修炼之路的人一定会遭遇的问题，因此与修炼、利益相关的人才就会被人们更加看重，当下也早已不是数百年前，那个有纯净的天地力量与星辰力量可以免费吸纳的年代了。 罗西想了半天，终于想到几个还算合适的人选：“迪亚，以及那个在旧城区被我斩杀了思想实体的骑士长，能不能以他们为目标？我认识的人不多，不可能挨家挨户找目标了。” “嗯，虽然不一定能获取有用的信息，但可以先试一试，那些骑士的内心早已被腐化，不用看也是合适的目标。” ------------ 第18章 侠盗协议 侠盗协议的意思，在小熊的说明里，它本身源于古老的幽灵认知协议。 幽灵协议的意义在于一旦签署这个协议并前往执行秘密任务，世界上就暂时不再有他这个人。签下契约者不会再得到任何协助，即使事情败露被教会的人发现，相关的亲人朋友也会立即遭到协议引导，否认他的存在与生活的过往，将他彻底变成一个不存在的幽灵。 侠盗协议没有修改幽灵协议的基础条例，但在此基础上要求执行者不可被阴影的力量的力量腐蚀人格，否则就会因遭受阴影同化而被协议否认了活人的身份，将永久困居于梦境之中，失去现实世界的容身之所。 力量如果不是一步步艰苦修炼而来，就得用各种可怕的代价去交换。而觉醒了人格面具力量的罗西，虽不能免除幽灵协议的关键步骤，但却可以用人格面具保护心灵免受阴影的侵害。 “因为偷的是其他人认知中毫无价值的事物，行为目的又可能可以让人改邪归正，所以才叫侠盗协议吗？”对于这只神秘的玩具熊，罗西不禁有些好奇它的来历，可惜眼下并没有什么时间去研究每个身份的过往，他得尽快知道家族的秘密才能平复心态。 “不忘初心，方得真义。这份契约也是很久以前四处流浪的时候，无意中得到的。” 弗莱迪钻到肩头，在兜帽下露出毛茸茸的半张脸，罗西抬起头来，在这川流不息的街道上，眼前洁白大理石的建筑群与殿堂，即是心眼教会骑士团在霍格城的主要活动场所。 “教会以名誉担保，骑士队长：威尔金帕金森以其于下级骑士，均是遭受了强大黑暗生物的蛊惑影响才出现这样的情况，他们本身并没有打着心眼教会的名义去蒙骗民众，而之前约定的公开训练，在我们处理好教团内部的事务后也会再次展开，这一次是真正的免费，不收取任何费用，用我们的诚意向受到阴影伤害的各位赔礼道歉。” “教会是好样的！打败那些阴影和怪物，恢复正常的世界！” “他们是认真的吗？这么多人，实训费用真的开销巨大呀。” 经过这些天的言论宣传，心眼教会的名誉正在快速恢复，罗西对于教会骑士团将罪名丢给未知生物的说法嗤之以鼻，但很多反对者也和曾经的他一样，只是默默的站在阴影的角落围观，任由教会在人们面前吹得天花乱坠四海升平，也不会牺牲自己的利益坚持争辩。 可惜认知梦境的世界一切皆有可能，为了保证不迷路，不将自身精力浪费在寻觅上，而开启认知梦境必然会产生一定空间波动，所以也不能离得太近让目标产生警惕心理。在这种苛刻的条件下，罗西必须尽可能的找到目标的现实居所来进行潜入。 借着暮色掩护，大概是教会在霍格城养尊处优已久，罗西很轻松就来到空无一人的阴暗后巷。 屏息凝神，激活仪式。 “深陷于黑暗的囚牢之中，酝酿出大沼的混沌之内，沿着一路散落的谎言与虚伪，在深渊的凝视中葬身火海。被遗忘的火之守护者，请触碰我内在的虚无，让灰烬模糊真实的边界，让写下誓约的人，终将跨越火与光的束缚，回归到世间最初始的黑暗，潜入旧日永恒的梦境，窃取因果与罪人之证！” 令人头晕目眩的空间波动中，罗西看见一团晶簇状的火焰之上，伸来一双柔弱而苍白的手。只是轻轻一碰，他的身体就化为火焰之下的晶墟，沉入残缺而静止的世界。 行走在霍格城喧闹的夜市里，尽管每个人都完全正常，丝毫没有感到差异，凯维拉却忽然感到教会方向传来令人心悸的梦境波动。 淡出人群视线，凯维拉在黑暗中向教会的地盘急速靠近。 “这里是……旧城区的外围？”罗西刚刚站稳脚跟，便发现四周的一切如此眼熟。 永恒的黄昏，永恒的天空，这是个无法逃出的梦。时间却不是血月降临以后，而是教会并未向人们通告，提前来旧城区踩点的模样。 旧城区外围，落影森林的树木枝干上，随处可见凝结成熟的囊状纤维茧，与破茧而出的阴影实体。这些阴影一旦靠近旧城区，从外表看去，它们就变得教会骑士一模一样，只是都被钢铁打造的头盔隐去了面容，看不清它的本体究竟是何物。 “他被困在了这一天。”小熊望着天空在肩头悄悄说道，而罗西早已激发的猎人本能，一路上最大限度的绕开阴影，向着骑士团驻扎的帐篷营地靠近。 令罗西吃惊的是，还未来到营地，他便看见一群格里森家族的猎人在与教会骑士攀谈。 “这里怎么会有格里森家族的人？难道是他精神错乱记错了？” “不，这里确实是骑士队长的梦境。因为真心不会说谎，否则真心只会沉入更深层次的噩梦。除你之外这里并没有活人，都是思想执念的阴影所化，那些可不是真正的猎人与骑士。” 罗西点头接受，虽然信息量很大，一时间他还不能消化，但眼前必须抓住机会偷听他们在交谈什么。毕竟大多数阴影是人格无意识的凝聚体，它们只是扮演主人经历的一切，却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去做。 “是的，向更多的人注入阴影，来证明我们的研究成果与阴影的必然性。如果成功，我们很快就可以撬动那一大块舆论阵地，也能让霍格城的居民变得更加纯粹，相信我们有着共同的利益，至高无上的永恒之眼，也未必喜欢那些非人生物的居住与活动。” “实际上，心眼教会完全赞成这些行动，但我必须提醒你，教会骑士团是独立行动的团体，不受任何家族与工会的指挥。你们应当清楚与教会谈判摊牌，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哼，那些蜥蜴人和半兽人，只不过是些良莠不齐，最污秽最低贱的劣血种，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才拉低了我们每个人的血质评价，让血脉传承中留下隐患。就测试来说，把过去的5分和现在的5分相比，标准有没有变动，难道你们教会的就一点都不知道吗？” “然而他们基数不小，万一清洗失败，绝对会发生造反暴动。要知道那些怪模怪样的亚血种人群里，还是隐藏着不少大师级甚至英雄级的强者的。教会和民众和平相处了这么久，谁先动手谁遭殃，我们可不会顶着得罪这么多人的风险来与你们合作。” “难道你们就不渴望永生不死的血族之力吗？修炼实力达到一定境界就可以开始转职，而当血质强度达到一定层次，同样可以产生质变。再说不管是为了人们还是为了教会，消除阴影与隐患，难道不是教会骑士必须坚守的职责吗？” 罗西蹲在灌木丛中紧张的倾听着，饶是这些伪装成猎人来汲取行为意义的阴影实体，它们也会时不时的侧头检查并监视附近有没有其他人。 好在它们实力不算强大，经过一段时间的监视罗西便知道它们只是看似有学有样，实则徒有其形，很难感知到十步之内收敛气息的猎人。 猎人和骑士发生了口头上的争吵与辩论，言辞有些激烈，但大多数交谈都是没有意义的示威与要挟，真正让罗西感到意外的是，格里斯家族猎人的一些隐晦的说法。 “我们不会给你们具体名单，但我们也可以警告你们：在霍格城中，已经出现一批为数不少，而且人数还在渐渐增加的怪人。这群怪人渐渐接受了自身的阴暗面和阴影面，并且将其发展成为不输于血液体系与火焰体系的全新力量。” “我们一直很担心他们成为阴影侵蚀的来源，也难以保证他们不会传播兽化病，在没有足够的力量和把握之前我们不会动手，也不想和你们一样，得罪那些潜在的亚血种人族。所以来与你们交流，第一步是为了确认双方的位置，第二步，则是为了确认双方的好处。” “哼，摊牌说吧，你们这些油嘴滑舌见风使舵的猎人，私底下谋划这些事情到底有多久了？为了将教会和家族绑架到同一战线上，你们应该花了不少心思来调整布局吧？” “那就看看你们的诚意了。”阴影化身的猎人点点头，和骑士们一同走向帐篷营地。 罗西极目远眺，骑士营地周围守卫十分森严，不仅有长矛卫兵巡逻，也有数个哨塔监视附近的一举一动。在虚幻与现实模糊的交界地带，如果不是内部成员，很难知道这些人为什么选择在旧城区发起行动。 “接受了自身的阴暗面和阴影面，说的是像我这样觉醒人格面具的猎人吗？” “不，人格面具就是人格面具，尽管和替身假面有些相似，实际上却是完全不同的。子人格与心外替身，本质都是为了保护心灵与意义而存在，和阴影是两个体系的产物，不能将它们混为一谈。” 小熊在罗西肩头悄悄说道，看得出它对自身的存在类别十分介意。 “那么这样看来，接受了阴暗面与阴影面的人，我猜可能是与兽化病有关。感染兽化病的人，确实会在短期内出现不可思议的变异而获得可怕的力量，但这些年兽化病的防治工作成果很好，除了神职人员，生血油产品被禁用后几乎就没有兽化病的案例了，到底怎么回事呢？” 罗西望着那群装备精良的骑士与弩手，营地附近的草木被提前处理一空，营地又位于居高临下的小岩台之上，明显一副易守难攻的架势。如果想要了解更多，恐怕不解决掉几个守卫是没法进去的。 “似乎感到有其他活人进入梦境的波动，先把骑士营地的布防图记下来，我们还是先撤退吧！下次得小心点，最好先找到梦境薄弱的地方藏起来。” ------------ 第19章 偶遇 解除协议，四周的画面快速消褪，背着小熊的罗西很快出现在进入梦境的后巷。 霍格城夜色如故，只有城墙垛口上的守卫举着火把走过，星星点点的一条火龙守护着人们远离噩梦，捍卫着这里的人们不受阴影与恶意的侵害。 这并不是罗西第一次探索异空间，但是梦境以及相关构成的奥妙，依然令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想要尽快证实梦境与现实的差别，但也得保证自己的安全。 “梦境的波动消失了，由你开启的梦境也随之关闭，不管那个人是谁，梦境收束后一切只会剩下灰色的雾，除非被抓个现行，否则不会留下任何证据。”小熊露头说了几句话，它似乎十分享受这种夜幕降临的夜生活，每次罗西还没有打定主意，它就兴致勃勃的想要逛街。 “那就好，不过摆摊真幸苦啊，没有任何资格职业证书，人们都不愿意买我的东西，要是杰西在这里就好了，关于阴影的事情可以多多请教他，可能他也知道相关的事。” 为了掩人耳目，为了真实的获取生活资源，罗西只好背着小熊弗莱迪在夜市里摆摊或四处叫卖，希望碰到个价值观与需求对胃口的生意，把手头的药材和矿物先处理掉。 但这种事情又非常随缘，碰得到人可以一口气卖光，碰不到人也就白送才有人要。 正是百无聊赖之时，罗西看见秀发汗湿的凯维拉正郁闷的扇着风，想来两人合作关系应该不算坏，罗西遂举手打了个招呼，算是给这无聊的夜生活增添一些遐想。 “晚上好，有没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当然，你想买东西我也不会介意。” 凯维拉可是罗西眼中的大财主，除非有尖锐的立场问题，否则罗西可不想得罪她。 “嗯，看来你还是老样子，我……确实是有不少问题想问，不过这里不方便说话。” 凯维拉擦拭着汗水，她现在确实有些心神不宁，刚刚跑得那么快结果还是没赶上，不知是不是被教会的人察觉了。总之接下来的行动都要小心得多，不然绝对会引来杀身之祸。 “有什么不方便的，在这里谈生意很正常的。” “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钱才会都给别人赚了。你是这里的本地人吧？先跟我来，我请客。”凯维拉心思一动，考虑到罗西对旧城区的地形了解，说不定他对教会也有一些耳闻。不管是不是空穴来风，局势已经朝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了，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在灾难发生前把它掐灭在萌芽状态，不然她这样活着就根本没有意义了。 “紧随其后，我的女士。”罗西耸耸肩，有人请客他自然厚着脸皮一脸愉悦，反正自己一穷二白，家族里自己也是一屁股债，她要是想图点什么，那也不可能阴谋得逞。 于是凯维拉就带他来到霍格城某些小情人幽会场所的魔法隔音无残留包间，要了几杯水果陈酿的芳香美酒，两人坐在单间特设的小吧台，十分有情调的聊了起来。 “旅店生意太火爆了，这里将就下吧。我们不说废话，首先问问你对阴影了解有多少？” 凯维拉在酒里丢了几个冰块，摇了摇便一饮而尽，看得出她十分烦躁，而且也热得不行。 “就类似猎人工会任务的那些吧，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罗西也是好奇她为什么变得这样，虽然她长相很好，但她看起来只是个独行者，没有随从也没有女伴，一般外乡人不受谁欺负应该也犯不着生闷气，本地人可都指望着他们发财呢。 “少废话，你只需要回答问题就好。我问你，你现在对兽化病有多少了解？” “大部分和书上一样，也就几百年间神职人员书写的那一套了吧。”罗西不禁有些纳闷，为什么突然之间兽化病又成了他听到的热门话题，只要是个熟悉点的人，都在聊这个，那未免也太奇怪了。 凯维拉敏锐的感知到罗西有其他的心思，随即追问道：“看你的表情似乎不只这些吧？” “是的，不过……”罗西惊讶于她察言观色的能力，不过他本来也打算找人帮忙，所以干脆将计就计，换一种说法旁敲侧击的套话：“不过都是些小道消息，并不能够确定真假。” “说来听听，我可以给你钱，但你必须保证消息来源没有删减。” “最近有小道消息传着，似乎是一些阴影面和兽化病相关的消息，我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说法太魔幻了，所以我根本就没有怎么听。”罗西不想暴露人格面具与小熊弗莱迪的事，含糊的讲了几句而已。 “你到底哪里听来的，有点学术精神不行吗？”凯维拉对于罗西的情报大为头大，这几个关键词都快一刀子捅到她心坎上了，还欲语还休的鬼样子，简直要把她急死。 罗西无奈的和她硬碰了个杯，碰得杯子都缺了一口，才怀有心思的说道：“有些猎团流传着兽化病与阴影面的问题，教会似乎也有些问题。我不知道上次公开训练是不是教会故意的，但我手头没有太多线索，如果想知道更多，还要看你知道什么，我也不可能吃喝拉撒睡都给你讲嘛，那岂不是一堆废话骗你钱。” 凯维拉叹了口气，估计也是不能指望这个被嫌弃的小猎人，干脆说明：“就我所知道的情报，目前已经出现有意识的兽化阴影，对于各地城市都是严重的威胁。虽然不清楚它的来源，但从尸检手法上来说，我怀疑是人为制造的恶性事件。” “尸检？”罗西狐疑的问道。 “是的，尸检。寻常的阴影在死亡之后所残留的地表黑影，学名叫做‘Hush’也就是寂静，或者叫做死寂，身为猎人的你们应该很清楚，不过那基本上没有什么价值，所以通常都被无视了。根据我们对兽化阴影的观察，死寂中出现了许多非常规的痕迹与其他意识残留。” “嗯，接着说。”罗西一脸认真的盯着凯维拉，倒让后者有些哭笑不得，这到底是谁在花钱找谁打听情报啊。 “那我就说专业术语了，你要是没认真学习，听不懂也别找我。我目前知道的是，产生兽化阴影的源头是因为向其注入了兽性。你应该知道注入人性混合物是可以暂时中和填补阴影，极大幅度降低阴影的攻击欲望，使其恢复到光辉弛豫状态。我猜测可能又有人恢复了这样或者那样的活人试验，所以想问你相关情报。” “就像那些古代符文一样？”罗西若有所思的问。 “没错，类似‘兽性’的符文制作手法早已失传，符文即是符号，也是一种标记印象的文字，详细说起来可能晦涩深奥到让人头疼我就不细说了。不过要是出现‘驯兽’的行为，就是把活人当做猛兽野兽来施虐，培养其内心的兽性阴影，那你就要尽快提醒我，知道吗？” “我会多多留意的。” 罗西和凯维拉聊了聊，接下来也没有太多可互相交换的情报，便各自去做自己的事。 一回到家，罗西便去翻阅那些通用权限查看的典籍，寻找兽化阴影相关的资料。由于小熊弗莱迪也不知道兽化阴影的事情，他只能依靠自己的扫查和直觉来寻找这背后的秘密。 把兽化病和猎人关联在一起，罗西翻阅着这些资料，进入浅层冥想状态，一路翻阅到一个有价值的家族案例：当年格里斯家族在霍格城创立的时候，兽化病还未得到彻底的预防，家族里也有一位患上兽化病并与之抗争的猎人。 “有点奇怪，其实这名猎人和很多人的病例都已证明：兽化病是一种不可治愈的异变，就算个人意志力强大也无法彻底根治，只要感染就注定走向毁灭。兽化病会随着时间的消磨与身体上的病变扭曲，让活人向怪兽转化的疾病是基本不可逆转的。” “在发病案例中，也有不少口服人性混合物来暂时缓解挣扎程度的情况，这点和阴影有些类似。但当时人们只知道是因为人性的缺失而解放了兽性，在血质变为负数以后，身体的变异就连截肢也无法停止，后来才有全面翻新的猎人守则与训练体系。” “这名猎人最后去哪里了呢？”小熊问道。 “没有记载，不过按惯例，要么是早已逝世，要么就是离开了家族才连名字没有记载。尽管没什么头绪，不过综合格里森家族猎人前后的说法，我觉得他们似乎是想利用制造兽化阴影的事件，来在家族分家中达到某个不可告人的目的。” “很有道理，不过要从哪里查起呢？” 罗西头疼的合上书，用书拍了拍手：“看来我只能旁敲侧击的去找找沃利尔和杰西了，事情僵持如此之久，明显他们是有反应的，但由于我一直都很弱小所以也一直不知情。能被卷入家族利益斗争的成员，多少是有些实力和话语权的。可能必须得去问问导师和长老了。” “小心点哦，询问的时候不要太直接，家族内部的有了分化，要是关键词和目的性太明显，其他人肯定会猜到是分家的事情走漏风声，到时候说的就不一定是实话了。” ------------ 第20章 试训重开 还未理清思绪，甚至没空调查昨夜的梦境闯入者，家族代表便接到了心眼教会全面免费提供训练的通知。 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是哪一个先到来，霍格城的人们早已习惯这种转变极快的生活。 对于连夜赶往旧城区的方案，大多数人难以苟同，尽管教会和相关家族一再洗地，保证上次的事情不会发生，但仍有部分人选择了退出训练。 只有混得比较差与另怀心思的人才选择继续。 “弗莱迪，之前听你说最好别选择比自己强大的目标，但是如果情况紧张又没有其他辅助情报，有没有特殊手段来实现梦境潜入呢？” 罗西一边收拾着简单的行李和装备，一边和小熊暗中对话，上次吃亏上当，这回他也要全副武装避免意外。 炼药是根本没有心情和时间了，不知道是不是被教会察觉了动静，他们的动作反应相当的快，似乎很快就察觉是这群受训的人有问题。 家族里的长辈是要求不能错过这种机会，态度坚决得也有些古怪，大部分人是听命照办，反正实力欠缺者几乎没有什么协商的余地，如果长辈给自己铺好了路，有些人也不愿意怀疑这背后到底有没有问题。 “有的，可以通过制作各种眼眸宝珠来入侵任何人的世界，不过这个东西有一定负面作用，就是在使用它的时候，相当于挑明身份公开宣战，梦境的主人会更容易察觉入侵者并形成保护，如果梦境之主完全觉醒并察觉了我们，就会被强制赶出梦境。” “尽管你有人格面具，可以遮挡容貌阻止真实印象被记忆，但还是会有很多不利因素。假如梦境中到处都是巡逻的阴影，那就很难有办法再悄悄接近对方的执念核心了。另外，如果目标本身没有扭曲的阴影，就会承受宝珠的诅咒，总之是不好的事，也不是活人能够自己创造的宝物，在使用之前一定要小心。” 确实不太妙，不过最好尽快制作眼眸宝珠作为后手防御。 在现实中大多数是刻意修炼过力量的人，自己现在这样，突发正面冲突几乎没有胜算，而一旦转移到其他层面，影响力量发挥的东西多了，罗西也有更多机会来削弱或者是规避对手。 “最后5分钟等待，不来的视为自动弃权！别以为你们多金贵，专程接送还不乐意。” 打定主意，罗西和其他人一样，略带不安的踏上马车，没有被任何人察觉。 令人困倦的连夜赶路，旧城区的黄昏天空已在远方涌动，趁着其他人昏睡之时，罗西悄然溜下马车，沿着旧城区外的落影森林潜伏到印象中的骑士营地外围。 非常好，几乎没有受到任何人员干扰，虽然教会骑士提高了警惕心，但他们傲慢的态度和完全不做人数统计的状态，给罗西钻了一个巨大的空子。 眼前的景象和梦境中的所见合二为一，罗西眼看营地哨塔上就一名弩手待命，心不在焉的样子和梦境中全副武装的模样完全不同，便绕了一个大圈，从帐篷营地的内部潜入。 这幅营地的布防图的站位和帐篷罗西都有研究过，大的补给点和装备维修点直接放在营地外围，所以并不是防御活人为主，而是提防森林中的阴影暴动而做的消耗战防御。 滴石燃烧的金色篝火，在营地中央迟缓而安静的扭动，护送受训者的骑士团这回比上次的人数更多，听说似乎还有主教参与训话。 罗西本来还准备鼓起勇气玩个调虎离山的，结果这个营地空虚的内部，简直令人一头栽倒。 阴影确实不会掠夺补给，但活人会啊。 轻轻掀开储物箱的盖板，一排排光洁如黄脂软玉的滴石锭块陈列其中。这种神秘的化石伴生矿不仅可以作为能源来使用，由于其蕴含温和而持久的力量，只要引燃就可以散发温和的能量，持续性为篝火附近的旅者提供加速恢复的效果。 市集上流通的，大多是些边缘已经变得较为透明的散碎滴石块，缺斤短两的不说，做篝火用的更是些边角料级别的存在。值得教会掏出这么多品质优秀的补给作为后援，看来他们真是下了大手笔啊，罗西也忍不住当一回侠盗，搬挪些营地补给劫富济贫了。 这么好的滴石也就一箱，其余的便是形状不规则的散装原矿，正愁没钱置办个空间口袋，把这为富不仁的教会好生洗劫一番，小熊却说它现在已经不是阴影了，可以主动吸收这些矿石的力量化为己用，根本不用担心这种事。 而且这营地帐篷里也有空间装备，只要不露在外面给人撞见，完全可以拿来就用。 “那就把内层都吸到透明，别吸得太干净，全碎了就穿帮了，外层留几个装装样子就行。” 罗西冷冷一笑，给他发现这致命的破绽岂有放过的道理？他才不会给教会持续害人的机会，从根源上消灭他们的补给，几波阴影袭击就会让他们陷入山穷水尽的局面。 小熊毫不客气，一层令人眩晕的透明波动闪过，箱子里的散碎矿石几乎变成了半透明的假冰块，只见它揉揉肚子，外层的毛发和眼睛也油亮了许多，脸上甚至泛起了拟人化的红晕，含糊半醉到就差打饱嗝了：“好饱，多谢款待，这可能是我吃得最饱的一回，跟着罗西果然没错，剩下的都吃不消了，再吃要睡着了……” 剩余的什么药品和矿石，囫囵的塞进空间储物袋，除了难以出手的标志性装备道具和占据太大空间的低价值物品，满满当当的补给帐篷就被罗西收刮得一干二净。虽然不知道它具体值多少钱，但确实可以缓解当下的穷苦困境。 走着瞧吧，看你们这些教会的走狗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罗西不费吹灰之力扫光营地补给，鬼鬼祟祟的摸出营地，那名倒霉的值勤弩手也没能发现，只是心不在焉的等着阴影警报而已。不过由于消耗的时间有点多，返程潜入的路上又差点正面撞上骑士团的人，罗西这才平复心情静观其变，避免太激动而露出马脚。 “主教说这次要亲自掌控局面，让我们把布防营地搬到旧城区的正门口，看来上次给教会的影响非常恶劣啊，连他本人都亲自出动了，这回那帮没天赋的废材终于是跑不掉了。” “可不是吗？好端端的献祭仪式被搅黄了，一帮骑士还不知道那个坏了大事的面具人是谁，要不是看在局势需要维护的情况下不好发作，换到以前，那群人早被教会判刑了。” “少废话了，主教也是担心夜长梦多，上头下了死命令，这回许出再出差错。” “是啊，让那群废物物尽其用，对神主来说也算是功德一件了。明明没有天赋能耐又不安分做个普通人，那也别怪我们教教他们社会的残忍了……” 死命令？残忍？罗西眉头一挑，屏息避开教会的骑士，一路从落影森林走到外城区的正门。 还好现实中的落影森林并没有那么多的阴影活动，否则罗西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顺利混入点名队伍的末尾。 “又是你，哼，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呢。”迪亚一脸不耐烦的讥讽道，雷蒙还是之前那般有奶就是爹的模样跟着他混，不好说什么也不值得深交。 “我们组队纯粹是处于训练目的，不要把它变成独立因素。不满意可以找教会管事的发脾气，又不是我在管分配人手。”罗西不咸不淡的顶了他一句，估计迪亚上次也是收益惨淡才会有这一肚子的怨气。 “那真是抱歉，怪我亏钱了心情不好，你就当我没说过这句话。这位全副武装的猎人，你看起来有点不一样了呢，难不成是上回有什么奇遇？不如我们合作合作再捞一把？”迪亚也不是傻瓜，看得出罗西的自信心有很大的改变，立即换上一副明眼人都不会打的笑脸。 “奇遇倒还好，弄到点上等血油交差罢了，几几分？”罗西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问道。 “我们只要四成，并且在到达之前尽力维护你的安全。你看起来也不傻，要是你不想搀和教会的麻烦，你得事先和他们打个招呼，万一除了事也得帮着他们说话，明白吗？”迪亚一看有戏，便打蛇随棍上的推卸责任，俨然一副花式卖队友的态度。 “分成呆会再谈，你知道这是教会搞得鬼？”罗西意外于迪**报的随意性，这么重要的事他居然随口就说了，不是实力差距，那么就是阶级上的差距了。 “嚯，原来你不知道啊，不过也没事，经过上一回的事情，现在还来的人差不多都心里有数。咱们生意人不说暗话，有生意谈生意，没生意谈交情。”迪亚一副很是随和的态度，却是小到几乎很难被对方听见的声音说：“教会想向公众展现手腕，想用一些特殊的秘法快速催化这些人，让他们获得更多力量。我是知道可能有后遗症，所以是不会参加的，你要是没到山穷水尽活不下去的地步，我也不建议你占教会的便宜。” “教会的秘法？上次我可没听你说过。”凯维拉似乎也是处理了某些事务，眼下才跟着没有家族队伍的外乡人陆续赶来。她只是深深的看了罗西一眼，他也立即会意，对于私下的交易和情报交换半字不提，还是用之前的态度来进行交涉。 ------------ 第21章 奇妙用途 想要把罗西和凯维拉绑上贼船，迪亚尽情展现了身为商人后裔的嘴上功夫。在他看来这也十分简单，那些有一定潜力以及被家族看好的人，这两次几乎一个都没来，他们商人家族也是为了捞好处才派点人过来走个形式，本身也没多在意教会提供的补偿训练。 “可以是可以，不过这次的旧城区似乎有所变化，之前来是黄昏的天空，这次却多了许多暗红的色彩。如果我没猜错，这里的阴影力量可能也增强了，我觉得合作行动也更加安全。” 凯维拉有自己的目的，上次没查获到太多有价值的线索，这次她也必须看着这群人。 “同意，这次我为了探索更多好处也带足了补给，要是多几个帮手，我觉得也挺好。”罗西没什么表示，依然是那副没问到他就不会主动说话的个性。 实际上他确实需要很多时间和空间，如果情况允许，找个格里森家族的猎人潜入他的梦境，应该就可以立即获得有价值的线索。 可惜最近的事情又多又乱，在不确定是否怀有扭曲阴影的情况下，他可不会拿自己当赌注。 “看来我们这回是一拍即合，那就不多废话了。上次外城区被探索很多，很多好东西短期内恐怕也没法复现采集。我刚好知道有个血族秘境，如果你们愿意，我们可以共同分享。” 迪亚说话一直都是半真半假，佯怒非怒的给人台阶，要是放到战士工会里去，他们肯定烦透了这类说话拐弯抹角，态度暧昧不明的人。但他确实很聪明，时刻保持着自身在这个团队中的价值，从而尽量边缘化其他人来提高自身的好处。 “到时候再说吧，这次我可不去诊所。”雷蒙没什么能耐，只好跟着迪亚当打手。 “随便，不过我们最好尽快找个地方过夜。”罗西虽然想去，但也不能这样冒昧的去，万一教会的人在反复搜查，很多手段便无法施展。 于是在相同的缄默和任务指示下，一群人来到外城区偏中心地带的圣水大厅，这里曾是某些外来神的教堂，喷泉和池水十分清澈，只是旧城区废弃之后也一同陷入了封印，对于没有信仰的人来说，选择来这里歇歇脚其实是个很糟糕的主意。 曾经的神职人员，在与阴影的战斗中变身成为更加可怕的怪兽，这种事情到处都有记载。 “根据我家族的情报消息，这里很可能有一扇通往秘境的门，如果能够找到，有可能得到血族的珍贵材料。要知道，不管这个世界好坏，增加寿命的东西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尤其那些不需要自身付出太多代价的东西，价值可想而知。” 迪亚吹嘘着他对秘境的认知，而其余人等则是各自选择了各自的房间静观其变。 令迪亚有些尴尬的是，他的消息来源可能有点问题，因为来圣水大厅的人不只他们一队，其余人等在发现没什么甜头可搜之后，便纷纷前往外城区的标志性建筑，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这次教会可是保证过的，应该不会再出差错了。” “谁知道他们玩哪样啊，旧城区又不是教会开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窃窃私语的众人就聚集在大厅闭目养神，很快便有人看见天幕一道金光闪过，那是心眼教会约定的信标与信号。 “全体受训者们请注意！为了培养你们直面艰苦的耐力，在资源短缺时也可以依靠意志力去战胜困难，请不要太依赖外物而养成惰性。将你们的资源补给运送到城门口的营地填写缴纳，教会将提高你们的评价分数！让你们更容易在训练中胜出，晋升为骑士储备！” 这反应，意料之中的虚伪。 罗西无奈的摇摇头，其他人不管是交是藏他都不想关心，他在想制作眼眸宝珠的死寂之血要怎么收集，另外就是教会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为什么和格里森家族也有私下交易。 总是经历猎人体系的勾心斗角，在神秘敌人的影响下保持未知的恐惧，久而久之也容易感到厌倦，如果能够度过这次危机，罗西就要考虑着怎么找个清静外出修炼一下了，反正心眼教会全额买单，通货某种意义上也是消耗品，他们势力再大也不会笼罩整个世界。 “全体受训者们，神主已经感受到了你们想要变得更强的诚心，但仍有部分人对教会的力量保持怀疑的态度，对此我们深表遗憾。所以为了让你们有共同的利益，我们早已布置了丰厚的奖励，每个人受训者都可能携带着有教会标志的物资，只要打败他们就可以获取这些物资，你们可以想法设法让获取这些物资，当然，你也可以将物资交给教会来再次提高分数。” 传音宣读完毕，罗西对教会的精打细算死不认账嗤之以鼻，有脑子的人都看出来这里有猫腻，这光明正大鼓吹内斗的还叫什么训练，简直就是古代毒师的养蛊手段。 “朋友，请你开门，如果你不是教会人员，你应该和我们聊聊，教会的慷慨馈赠应当是大家的，任何人都可以分享，希望你们不要这么自私，至少让我们了解一下情况。如果不开门，那我们只好认为你心里有鬼，对你采用强硬手段了。” 很快，这种催命一般的噪音有节奏有规律的找到了罗西等人的房前。 真会玩。罗西冷脸打开门，便见是一群五大三粗力士模样的人在挨门询问，每个人都不怎么面善，而且要求更是过分。 “你好，请配合我们进行搜身，我们要确认你有没有教会的物资。”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像是遭受外部记忆以及经验主义的干扰，但罗西却真实意识到，那似乎就是人格面具的力量所在。 不如，试一试非战斗状态的人格面具？ 噌！的一声快响，猎人弯刀眨眼间勒到询问者的脖子上，正在和询问者说笑的迪亚也是第一次看见罗西这双杀气凛冽，冷血到不带人类情感的猎人之眼。 “这位朋友，你这是什么意思？就算你是教会的人，你也不能动手伤人的吧？大家都听到了，教会给的好处是大家的，难道你真的占有物资想独吞吗？”被胁迫者当即惊出一身冷汗，却依然硬着头皮大声吸引其他人的目光。 “怎么个配合法？”罗西沉声踱步，刀却并没有离开对方的脖子。连凯维拉也惊讶于他这么大的反应，不由得揣摩他的行为与目的。 “只要你当众脱掉外衣和储物戒指，把储物袋倒出来给所有人看，我们就相信你是清白的，我们应该站在共同利益战线，要求那些吃独食的分享奖励，我说的都没错吧！” “很好。”罗西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随后在大庭广众下宽衣解带，而他身上并没有储物袋和储物戒指，除了较多散碎的滴石块和治愈血瓶就空无一物，看得众人不禁有些失望。 “我们……我们还要搜查房间！”一大滴汗水落在刀刃上，后者面不改色的说道。 随之罗西把脸一侧，任由他的同伙鱼贯而入，但随后也没有找到任何事物，只好作罢。 “那好，谢谢你的配合，已经可以了，我们会去找其他人，不用麻烦你了。” “你说不行就不行，你说可以就可以，你算老几？！”罗西眼中凶光毕露，极快的刀刃毫不犹豫的滑身而动，后者瞬间血流如涌。 “你究竟想怎么样！猎人…猎人是不许杀人的！我没抢你东西，你不能杀我！”后者捂紧脖子想要后退，而罗西却毫不在意的踱步跟随，只看他脸色苍白如土，却没有一个人敢为他发声说话。 “你说你为了大家的利益，我看不到一个人为你说话。你说你要看我的所有隐私，我也都给你看。但你确实犯了个错误，就是不要打听任何人的秘密，要是你拿不出点什么，我就只好告诉你，每个想当英雄的人都是要付出代价的！”罗西满脸狞笑，宛如黑夜中嗜血的饿鬼，而后者发现他身边的人早已逃之夭夭，当即下跪求饶。 “对不起对不起！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您把我当个屁放了吧！我实在是什么也没有，我也是听到教会有免费训练才来碰运气的……”看他求饶得声泪俱下，本身又确实是个毫无实力的普通人，罗西只能沉默着摇摇头，丢下一块小得可怜的滴石关门而去。 “那个猎人看起来年龄不大吧，把个大汉子欺负成那样可真过分啊，一点面子都不给……” “别说了，我们平常不都是看那些人的脸色过活的吗？年纪大一点就倚老卖老，这可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啊，早点醒一醒，别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不然以后更难过……” “也怪他没心没肺的要求查每个人的隐私，要是几百年前的那些修真者啊，你敢翻人家私人物品，一句话不说当面烧成灰都正常。人家好歹给了疗伤道具，也没动真格就是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实力很一般，脾气倒是看走眼。迪亚撇了那倒霉蛋一眼，并不说话。 他的反应确实是有点奇怪，不过还是不要问太多了，毕竟我也有那些秘密，不可以让其他人知道。凯维拉也没有多说，如果那群人真的会发现她的身份而报告给教会，她也不介意用些暴力手段，让这些被当枪使的蠢货清醒清醒。 此时的屋内，却是一只小熊正抱着储物袋，趴坐在简单的板凳上望着罗西而已。 还好刚刚弗莱迪提醒得快，一些东西如果放着不安全也可以暂时交给他来保管，不然罗西还真有点不知道怎么对付这群被当枪使的人。 不过人格面具的力量，确实很奇怪，就像自己一句话不说，内心却不断喷涌着烈火一样。 “人格面具本来就是保护自我的一种子人格，它既是你的一部分，却也不是全部的你。可以多碰碰运气，如果这群人中有合适的天赋与潜质者，也许是强化人格面具的机会哦。” “他们的态度，不值得冒着被出卖的风险去帮助他们。教会放个消息他就自以为天神护体，觉得自己就是教会力量的代表，完全不考虑自身的处境和差距，这种人没法交流。” 这似乎就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相比于猎人们伪装成风的习惯，这体验真是清爽又透气。 看来人格面具的力量可以多多研究，也许，它真的可以帮助自己慢慢的变好。 ------------ 第22章 寒霜 门前站着个女孩，年纪约摸与罗西相仿，但却穿着一件带有几个大补丁的暗红色老土裙子，一副灰头土脸的打扮看起来像是哪里来的女仆，老旧到枯萎的藤蔓植物发卡别着一头栗色开叉的头发，若不是她长得还算有些灵气，眼睛还算有些神彩，罗西早就直接关门了。 “猎…猎人大人，能不能，帮帮我，我已经好些天没有吃东西了……” “这个恐怕不方便，我又不是做慈善的。” 罗西略一迟疑，随即皱眉，难道刚才那出戏不是个警告吗？ 她这是怎么想的，觉得自己是个钱多到随便洒的公子哥吗？怎么看也搭不上边啊！ “那你，可不可以拿刀架着我，砍我一刀，再给我一小块。我真的好饿，饿到快要坚持不下去了，我还不想死，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到，也许我可以帮你的，只要你……” 饿到眼泪也流不出的女孩，站在门前这样低声下气的哀求，却坚持着没有下跪。 这下轮到罗西有些尴尬了，地位差不多的人确实可以结交，不说趁人之危示示好，但至少也别互相扯后腿才行。所以霍格城的猎人虽然普遍冷血而且势利眼严重，但平时对人也是尽量不得罪，保持着双方都很舒适的距离来区分战斗和生活。 然而这是何等熊瞎子一样的眼光，现在都是自身难保，教会还在外面盯着，要是现在公开分资源，无异于站在教会脸上说：就是老子洗你们的物资，有种来拿。 罗西内心疑惑而无语，打出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求着，眼看到其他人似乎也投来试探的眼光，一想到那没完没了的恶心，当即心头一狠，故意很大声用很恶毒的语气说道。 “帮你是可以，但你要付出代价，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上的，想好了吗？” 女孩浑身一震，睁大水灵灵的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罗西，随后认命一般握紧了衣襟，脸色黯然的退到一旁，咬紧嘴唇，蜷缩在冰冷的石墙边瑟瑟发抖，却不肯说一个字。 “罗西，这个女孩似乎不太一样呢，她的内心还有许多没有消失的珍贵力量支撑着她，如果能够与她建立血网脉轮的关系，说不定可以用来强化人格面具哟。”小熊拍了拍罗西的肩头，他当然也看了出来。 虽说脆弱得像是要马上死掉，但是内心却是出人意料的有些强大，之前那句话虽然成功试探，但也可能建立了隔阂，希望她能理解大家都自身难保的处境吧。 反正在这种凶险的世界里，稍稍显露的善良就会立即被阴影与恶意吞噬，罗西的行为某种意义上和弱者没有什么区别，无非为了活着而已。 罗西默不作声的关上大门，却是掏出一块品质尚可的滴石，用它在地上画出一个简单的缓速释放法阵，再碾碎滴石的一角，将其放置在小阵的中心激活，再用一把短刀穿地直插。 片刻间，滴石就因为能量释放速度加快而开始了燃烧，温暖而柔弱的火焰，沿着刀身缓缓上升却并不烫人，吸引出拇指般大小的点点残魂在此环绕，透过这朦胧的火光，依稀看见故乡在火光中的幻象。 隐隐感受到冰冷门缝下悄悄渗透的温暖，少女迟疑着回过头去，看见那些人试探的眼神，她似乎明白了一些，便挪动身位直接坐在门口，用宽大的裙子遮住还未亮起来的光亮，让那一点点温暖而珍贵的力量，渐渐恢复再次生存下去的信心和希望。 “这小姑娘果真是死皮赖脸，别人不出来就坐人家门口……” “哼，就是那种货色，装得人模狗样，实际是嫌开价不够高而已。” 面对人们的议论，她只是抱紧双膝忍住泪水，用开叉的卷发遮蔽部分眼神，消沉却并不绝望的盯着地面，渐渐的也有些出神，不再感受到他人的议论与内心的痛苦。 游魂会思念家乡吗？罗西忽然想起这个听起来很哲学，但实际上一点卵用也没有的问题。 那些古国早已在灾难中灭亡，生存下来的人，延续着另外新的诅咒与负担。 人死了就是死了，要么徘徊在世间的幻象中永恒痛苦，要么就撒手而去化为一地灰烬，只存活于他人的记忆之中。 活下去就还有机会，是把握机会鱼跃龙门脱胎换骨，还是被往日的负担拖累，无法得到真正的强者之心，一切都不是外人可以决定的。 “这些力量都是灵魂构成的呢，我在很久以前似乎也见过它们。”小熊将手放在嘴里，似乎想要品尝这些棉花糖一样的残魂，但它们却时隐时现悄然流逝，始终遥不可及。 “话说，你以前究竟是怎么来的？说起来，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你这样的存在。” “唔，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这么可爱的小熊，应该是人们的快乐与希望所化吧。尽管这些快乐和希望蒙上阴影，被人们所遗弃，但并不妨碍它在合适的时机再次发光！” “真是自吹自擂不用打草稿。”罗西被弗莱迪这天真可爱的模样逗笑了，尽管它看起来很奇怪，但它的内部却没有什么杂质，能遇到它并做出正确的选择，也许这就叫运气了。 虽然教会要闹鬼，家族要分家，但只要遇上对的人和事，感觉今天也不算太坏嘛。 “可别高兴得太早了，教会动作很频繁，不知道他们在耍什么花招。” 要不是有很多事情没弄清楚，罗西也不会冒险再入教会的圈套。眼下没太大的麻烦，要是教会那破嗓子广播不再来扰人清梦，他也挺享受黑暗之中这个简单的避难所。 等等，黑暗？ 罗西迅速反应过来，因为他看见一个巨大的不明事物在天、空中游动，很快遮蔽了残阳那点光明，让外界的温暖快速消褪，只剩下星星与月亮悬挂在天空的深蓝夜晚。 碰到窗户玻璃的手，没由来的打了个寒战，圣水大厅外也传来人们的惊呼，嚷嚷的内容便是那些清澈的圣水开始了急速结冰，不到几分钟就完全冻成了冰块。 好冷，就连窗外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霜了，这股极寒是怎么回事？ “妈的，心眼教会那群混蛋是知道要降温吗？居然把我们的物资都骗走了！” “快把门关上，我的妈啊！那风吹过来像冰锥刮的一样疼，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的！” “有柴火吗！把能烧的都拿来烧啊，必须坚持到太阳出来，不然要完蛋了！” 这降温速度少见的可怕，就连凯维拉和迪亚等人也不得不赶快招呼罗西。毕竟他们之前设想的都是恒温战斗，就算受伤也有治愈血瓶，完全没有考虑到取暖问题，而带了燃料的少数人，立即成为了这群人眼中的救星。 “把门都关上，门缝也堵上，不要浪费燃料。”罗西此时趁机让那个女孩和凯维拉等人迅速钻进来，要是在这种时候把她赶走，那就完全是在杀人了。 “我会乖乖的，不会打扰你们的，让我蹲在角落里就好……” “……” 这些落魄的难民就像虫子一样，总不可能把他们赶尽杀绝，视而不见是活的舒心的基本功。 “应该不是心眼教会的手段，要是他们能够轻易操纵旧城区的一切，他们完全可以在这里重新发展的。” “现在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罗西看了他们一眼，随口道：“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但就情况来看，应该是封印的力量有所泄漏，某种东西将数百年里没有阳光照耀的真实城区给唤醒了，所以才会这么冷。” “是结界，结界的力量正在减弱，内城区的封印可能被人破坏了！”迪亚似乎想到了某事，不由得破口大骂起来：“这群教会骑士团的杂种，竟然这样乱来，我们最好快点逃跑！” 逃跑？教会扎营堵门会让你跑？罗西对迪亚的反应有些失望，尽管外城区也有多个城门，但通往霍格城的却只有一扇门，如果想从其他城门逃跑，不仅要在这种鬼天气中绕个大圈子，而且还会面临逃到异乡后随之而来的多种困境。 旧城区可是被深水淹没而封印着的，就算无意间闯入，只要不贸然靠近危险区域，实际上也不会遭受多大的危机，因此罗西并未慌张，而是按兵不动。 只见窗外再度划过一道金光，却是心眼教会的传音之力在空中忽遇截断，看向窗外的普通人均在这一瞬间发出惨叫，即使是经受过训练的罗西，也只能迅速闭眼防御，避免眼压暴涨导致眼球毁坏。 相比立即用战技与魔法护体的迪亚等人，罗西的技巧则显得传统而无奈，想来自己连定级都没有，更是没有修炼各种适合战斗的力量，确实还有好多事没做到。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说话间，雷蒙脸色一白，忽闻外部传来玻璃破碎的可怕声响，迪亚立即抬手在墙上打出一团银光。 那被透视大半的圆盘范围内，却是一道压抑的黑暗影子遮住了光源，一名三人来高的巨型骑士，正佝偻着从破洞跨入。 ------------ 第23章 味道 不是单纯的阴影，而是被大量阴影附身后的死体怪兽！ 罗西眉头一抖，帽檐与遮面压低，简单的滴石火阵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熄灭，一股阴寒的力量从骑士身上喷涌而出，迅速压制所有的能量释放性道具。 会弹刀。只是撇过一眼，罗西就对屋外的敌人有了大致的实力判断。 手在怀里快速摸索着，那储物袋中携带的物资虽多，但也没有有针对巨型阴影的道具。 面对巨型阴影，最好的办法是用攻城巨弩直接将其击退打散，而单兵作战条件下几乎是不可能配备这类武器的。 这种时候再躲房间无意义找死，罗西一眼察觉它有向火源移动的倾向，当即将短刀拔出，一只黑糊糊的燃油当面扔到脸上，粘得它满头都是，随后便将烧掉大半的滴石掷出。 怦然炸裂，一大串不断坠落的黏稠火焰令它发出阴影与生俱来的可怕尖啸。 惊慌到无法逃跑的人，则在被一把两人来长的巨型冰斧一击碾碎，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只在原地留下一团黑影。 如此瞬间惨死，往往会给受训者的实体造成巨大的创伤，几乎等同于真的死掉，没有人敢用自己的生命去挑战那无坚不摧的可怕武器。 “不想死的快往地下通道跑，它进不来的！” 迪亚遇到这种敌人已是毫无战意，当即带着一群人向教堂后方逃跑。凯维拉虽然也很讨厌那些见风使舵的混蛋，但也不想看着他们被同化而出现更多敌人。 “他会帮忙拖住这怪物吗？” 大多数人只是脑海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便朝着人群的位置狂奔而去。 只有罗西一个人站了出来，而他想的却是：没装备没技能用的感觉真不爽。 罗西抬手一抖，一块滴石迅速嵌入刀柄上的凹槽，在这一片寒霜扩散的区域之中，弯刀散发着淡金色的光芒与不容置疑的温暖，但在罗西的体内，某种红与黑的力量正在不断涌动。 虚伪与真实，罗西用身法轻巧的骗过了骑士，巨大的冰斧在身前落下，石片与劲风将衣袍和皮肤割裂，随后又在温暖的光芒中快速愈合。 微小创伤，全凭本能的攻击判断，只要不在它的正面，实际上不会被轻松命中。 罗西绕身而去，他的冒险举动可不是要当舍己为人的英雄，而是在小熊的提醒下，他得知了获取死寂之血的关键：在与阴影的战斗过程中，如果向目标注入血油和血油产物，就可以在杀死阴影后得到死寂之血。 杀死它自然是痴人说梦，体积庞大的怪兽很少有小型的致命弱点，不被一斧子碾碎都是万幸。 但罗西也知道另一个特点，就是持有人格面具的力量以后，如果向阴影发动突袭卸下它的伪装，则可在一瞬间打破其内在的阴影键，将一个聚合体迅速分裂成多个组合子体。 这短暂的时机，还会产生类似于梦境开启的波动，是一种可能会产生抗性与耐受性，但却十分好用的群体眩晕扰乱效果。 这可能是获取死寂之血的另一种契机，尽管巨型骑士能够给他带来压力，却并不足以击垮他的斗志，反而让他变得更加冷静，在位移和缠斗的距离拉扯中不断的寻找机会。 没法在短时间内造成重伤和斩杀，对于持有大量滴石的人来说就毫无威胁可言。 为什么那些教会的骑士总是一副圣光护体愈战愈勇的模样，因为他们的盔甲和武器经过修改设计之后，能够更好的发挥滴石系矿物的效果，以应对灵活性不足带来的持久消耗战。 如果不能一击击破教会骑士的盔甲和防护系斗气战技，又不能在消耗战上胜过对手，那么教会骑士将对其他工会职人拥有碾压级的优势。 “他到底行不行啊！怪物根本没有一点伤势啊！” 心态保持得很微妙，环境、景物都渐渐从眼中消失，专注于一个目标让罗西能够看清它的行为与动作，提前规避它的任何攻击，对于身法灵巧如猫的猎人而言，虽然被实体命中几乎就是死路一条，但只要打不到，他就可以一直以高机动性持续骚扰。 阴影没有什么意识，自然不可能思考太复杂的事情，但它保持着从人性与兽性中继承的战斗本能，所以随着罗西的不断骚扰和尝试，它必须做出胜负手级别的决定。 是扭头不管这个一直骚扰自己，砍得又不疼不痒的猎人，还是冲到地下通道享用美味？ 三刀下去，罗西不痛不痒的攻击甚至没能削破骑士的盔甲，两斧子挥过，所到之处根本没有任何人影，它干脆无视了罗西，朝着通道内部一步步的走去，任由罗西怎么用弯刀在它身上打出火花，它理都懒得理。 终于凑效。罗西不知道何时变得如此自信，轻攻击没有什么反应后，他就换重攻击骚扰。 直到巨型骑士根本不再理他，注意力完全被通道中的人缩吸引，甚至已经改变姿态，想要以四肢撑地的姿态钻入通道的时候，罗西当即一刀找到它腰背之下的破绽。 一点寒芒先到，随后瓶出如龙！ “这人素质好差！居然用瓶子……” 完成！罗西一脚踏上骑士的小腿，随后攀上背脊，一把拽住骑士的护肩，地下通道中的人也畏惧这怪物的爬入，纷纷撩起武器向它脸前招呼。 在它抽身后跃想要规避的一瞬间，罗西的重心被其带动，在破碎教堂中肆意倾斜的寒冷月光下，他如一道影子翻身越过骑士的肩头，双指抠到那头盔之下，指尖爆发火焰般的强光。 彰显你的原貌！ 一层诡异的波动袭来，凯维拉只来得及看见一个漆黑的影子背对着自己站定，原本的巨型骑士在失去头盔后立即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咆哮，它的周身爆发出黑色射线，整个身体在其中完全碎裂，竟然化成数个软不成形的人状阴影，如泥团般溅射到四方。 罗西蹲伏落地侧向一滚，骑士虚影消散之时，一块凭空出现的暗红结晶被他捞入手中。 没有任何华丽的技能，全靠身法和战术取胜，甚至人格面具的力量也是瞬发瞬收，根本没有人看清这个年轻的猎人究竟是使用了怎样的攻击手法，让一只聚合阴影瞬间分裂。 得手！收起如同活物蠕动的死寂之血，罗西可不想遭到阴影的包围攻击，腾挪飞跃，立即脱离阴影溅落的区域。 本以为这群人会出来帮忙将阴影各个击破，就连通道中的人们也是如此。 突然一阵没由来的耳鸣胀痛，外城区回荡起真实而无规律的猛烈钟声，这梦魇般的旋律短暂而激烈，每个人都睁大眼睛捂住胸口，眼前的画面开始重影，好像有什么要钻出来一般的沸腾与剧痛，只有极少数人能够抵挡这可怕的蛊惑。 “钟声里混杂着驱散理智解放兽性的力量，巨型阴影，似乎就是这钟声催化而来。” 敏锐的直觉闪过，罗西抬手用袖子挡住月光，那诡谲的旋律便有放大之势。 不知为何，这极寒的月光竟然可以有效阻挡狂化。 而地下通道中实力不济的普通人们，则在这钟声中迅速变形，一寸寸卷曲而粗糙的皮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布满身形与面容，渐渐扩散成散射糊状的瞳孔下，某种活跃而难以理解的东西正以不能理解的速度取代它们的原主。 更加令人恐惧的是，这种变化并非作用于全身，而是像皮肤病一块一部分的分布，凡是被污染的部位几乎不可能幸免，但另外完整的部分，却同样丧失了人性。 暂时清醒的人正在竭力逃向看似安全的大厅，而压抑的地下通道之中，忽然传来短促而同样剧烈的机弩声响，一道道无形的力道穿过，却是一指来长的短弩箭如雨点般爆射而出。 每发弩箭命中，皮肤立即变为灰黑色，而原本普通的木弩箭则泛起斑斓的银光，将那些不断扩散的兽化皮肤“钉射”在原处，甚至拥有相当可观的驱逐效果。 很罕见的战斗技艺，好像在书上看见过。 这攻势的发动者正是凯维拉，罗西眼睛一眯，眼看这些阴影被钟声催动，在月光下也不安分的重聚一团，他当即撤退到墙边，感应到熊熊燃烧的斗志，肩头忽而钻出一只毛绒小熊，它的周身因绕着鲜红的火焰，眼中同样闪烁着流动的光。 “虽然这是没有任何战技与力量公式引导的蓄力，但胜在量大，准备好了就一起上！” 罗西半压跨步蓄势待发，双目一片清明之中，刀刃隐隐泛起红黑相间的力量，只要这团阴影开始成型，让他能够感知到全体阴影的链接部分，他有相当大的把握将阴影合体再次打断。 只要再来几次，把阴影削弱到可以轻松斩杀的地步就好。 但就在这时，却是几道黑影从月光清亮中一跃而下，几个比常人略大三分的身影落在骑士肩头，光凭爪套和短刀便将阴影切得汁液四溅墨迹横飞。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还不快滚回你们的地盘去，这可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虽然被特质的皮甲遮蔽了面容与身形，但罗西却闻到一股熟悉的烟草味道。 ------------ 第24章 线索 “你们是谁？”心头升起疑惑，罗西的听觉和嗅觉正如他的感知能力一样，在年轻一辈的猎人中他也是十分努力的，这些能力可以靠激发体能潜力来培养，也是在低级阶段少数对资质没有太多需求的实力项目。 “正在执行任务的猎人。”粗野的嗓音略带鼻腔震动的感觉，无论是站姿还是攻击姿态，这几个人很明显不是人类中的猎人，但具体是什么种族，罗西一时间也很难对上号。 “哼，不知好歹的崽子们，好自为之吧。” 似乎不想多聊，这群身形诡异的猎人随后施展了令人匪夷所思的跳跃能力，一跃之下是两层楼来高，而且几乎每一个都能依靠爪套迅速攀墙，眨眼间就爬出了窗外。 窗外的月夜虽然飘着小雪，但却没有之前那么冷了。 “得救了？” 钟声暂歇，通道中的人群渐渐恢复人样，不禁开始发出疼痛不堪的哀嚎。虽然那些弩箭并未致命，但对于兽化就开始自残的人而言，这点伤势无异于雪上加霜。 “这弩箭上到底有什么东西，为什么碰到之后皮肤就会变黑？” “可能是抑制兽性爆发的药剂，但似乎有毒副作用，这见鬼的女人，我可没同意啊……” “又冷又痛，我们是不是要完蛋了？我好像感觉不到流血了，我要死了吗？” 见到凯维拉正在通道中回收弩箭处理残局，罗西干脆发发善心，捡起几块剥落的灰砖，在通道里做出一个中型的篝火框，随后要来一把匕首，放了几大块形状不规则的滴石，在一群人的千恩万谢中调头避开，倒是单独开了个小篝火，等待凯维拉收拾完再说。 迪亚和雷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趁乱逃跑了，大难临头各自飞，罗西也懒得找他们。 眼前的地下通道，是历史上有过记载的古迹，旧城区的各类神主教会在第一次接纳异族难民时就是使用的这样的通道。为了将相对纯种的人类和异族人分开，这里被作为暂时的收容地点，因此墙壁上烙印着许多奇奇怪怪的异族文字与图画。 “我捡到了这个，刚刚那些人身上掉下来的。”之前那位补丁围裙的女孩，不知何时去圣水大厅摸了一圈，把一小撮充满野兽气息的毛发递给罗西。 横竖揉搓，用拇指轻轻的捻动，毛发根株十分粗糙勒手，基本上不可能是纯人类的毛发。 仔细闻，虽有明显的烟味，但混入了阴影死亡产生的奇怪味道，结果什么也闻不出来。 罗西选择冷面以对，他和这类人真的没什么话说，当下情况也不是圣母心泛滥到去给每个人嘘寒问暖的时候，强聊等于尬聊，与其大家都尴尬，不如闭嘴不说话。 “收完你的弹药了？” “要是他们付得起钱，我倒不想这么做。”凯维拉不禁觉得十分好笑，她早就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救完人再被嫌弃了，根本就是无所谓的心态。“至少他们没用草叉和钉耙欢迎我。” “认得这个吗？”罗西把刚刚那撮毛递给凯维拉，后者只看了一眼便露出反感的表情，却一字未说，表情也随之变得有些玩味，“认识，但作为交换，你得给我点情报才行。” 罗西确实开始有些向往修炼生活了。 对于勾心斗角的厌倦感是短暂的。关于小熊和人格面具的事，他现在根本不可能与第二个人分享，但他又可以明目张胆摆出心事重重的样子，故意挑起凯维拉的兴趣以抬高情报的价码。 直到双方都觉得快要脱离兴趣陷入不耐烦的时候，罗西才先手一步抖出消息。 我给教会洗了个澡。 只是写在纸上，随后就被抹除，凯维拉先是吃惊罗西的行为，随后将教会的一系列行为结合起来，她却渐渐相信了罗西说的是真的。 “我是不知道教会在玩什么花样，但现在看来，外城区的情况恐怕不比内城区表层好多少。你也看见了，教会几乎是忍着没有撕破脸皮还在欺骗这些人，绞尽脑汁美化自己的行为，你觉得我想说什么呢？” 罗西对心眼教会的行为一字不提，明眼人都知道教会这是在玩火，先是吹一波美德，再是收一波物资，随后就是被一波打穿的节奏。如果教会此时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再蠢的人都会反应过来是他们有问题。 “总之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我也是觉得教会和家族之间有些怪问题，所以这一次还是过来看看情况。如你所见，问题一大堆，答案一个没有。” 凯维拉看罗西确实没有说谎，这才答应告诉他这毛发的秘密：“狼人的毛发，在那些血族把自身洗白吹得人畜无害重登历史舞台之后，听见这个词你会不会觉得意外？” “狼人？”罗西皱眉，这个词确实很古老了，古老到几乎没有任何时髦感。 “是的，狼人，但我不确定是哪种狼人。传说中德鲁伊依靠自然之灵变身的狼人是狼人，感染兽化病变异的病患也有狼人，接受了自身阴暗面，觉醒兽性的力量也算狼人，被月之诅咒缠绕导致精神与身体同时畸变的也是狼人，就连接受狼族血脉的亚血种人类也算狼人。” “不提那些比鸡毛蒜皮还多的奇遇和因果。同样的结果本来就有完全不同的起因，某种力量发展到极端的时候，形态的界限就会开始模糊。我们生活的世界中也有狼人，最早是从野兽的形态，依靠修炼成长而获得人形与智慧的记载。现在你拿一撮毛来问我？” 看着凯维拉一副阴谋得逞的表情，罗西算是知道从她这儿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 由于兽化病的关系，狼人等与兽族有关的亚血种人类在霍格城确实很少见，比较多的就是来此地避难的蜥蜴人，以及一些兽族特征不是很明显的猫人，还有很多年前从其他空间迁徙到这个世界的绿皮兽人或半兽人。 古老的血脉和力量以破碎的形态蛰伏在每个人的体内，对于普通人来说它们是沉睡着的无害存在，但对于修炼者来说就相当爆炸了。 罗西的血质这么糟糕，影响修炼不只一点半点，原因就是他的体内有大量冗余无用却持续浪费能量，搞不好还在互相抵消的垃圾资料。 而眼下想光靠一撮毛找到线索，那真就看谁运气比较好了。各种存在的可能性几乎超过了人类本身主动意愿记忆的组合数，也不能怪凯维拉拿个半头话套他的秘密。 “说不定是狗头人也有可能。” “狗头人还行，表面上我说震惊、令人吃惊，实际上我也是见过大世面、闯过大风浪的人，开玩笑就不必了。这件事与猎人有关我就不能置之不理，你不提醒我也会多多留意的。” 对凯维拉的聊笑行为一句话了之，罗西没有详谈烟草味，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正在萌芽。 虽然线索能够串联到一起，但苦于没有证据，他也不敢轻易下判断。 “目前可以确认霍格城的心眼教会内部有问题，但它的不少分会还是在为保护人们而努力，不用全部打倒，因为我们也没法推出更好的办法来让人们安定生活。” “听起来你是个四处伸张正义的守护者？”罗西对凯维拉的身份不禁有些好奇了。 “正义？我只是想活得有点意思而已，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让世上多点希望，只要不太违背良心，这句话反倒比较适合我。”凯维拉对此避而不谈，随后和罗西分析旧城区的状况。 心眼教会内部权力结构比想象中要更复杂，只要不是需要倾巢而出的大事件，随时听后差遣的骑士团一般是几十人到三百人。虽不一定都是骑士级或精英级的强者，但有组织有预谋的战斗，肯定比一群墙头草强得多。 “这次主教亲自出马，肯定和上次仪式失败有关，罗西，你觉得是什么时让这儿的主教都坐不住，一定要亲自保证事情顺利进行？” “要么是所谓的神主惩罚了他，要么是事关自身重大利益，或者干脆就是自己的收益问题，所以才过来找受训者当幌子。” “但是他们人多势众，很难用正面威慑的手段让他们知难而退，难道我们永远要用拳头来解决问题？就不能，用别的办法互相劝退？”凯维拉查到现在也没有太多收获，有些不爽。 “修炼道路和实力阶级都是前人总结的，想吃社会资源，又不喜欢当下的社会结构体系，差不多就只能隐居。或者用更强的力量要求其他人都听你的话，按你的玩法来，或者去碰奇遇，碰不到就默默接受顺其自然，素质好就能长命百岁谁还去修炼？我们也是身不由己嘛。” “……那你说怎么办？”凯维拉被罗西这俗不可耐的发言憋得哑口无言，不爽程度再次升级。 “话说回来，如果受训者，和兽化病、狼人和猎人等一系列事情有关联，那么之前的献祭仪式就很有问题了。我们最好再去一次诊所，那里说不定有其他被忽略的线索。” ------------ 第25章 阴暗面 对于饱受战乱冲突的倒退式文明而言，旧城区是一座巨大的宝库。虽然说起来有些不争气，后世发展的事物竟然比几个世纪前的东西还要差，但并不可否认它拥有巨大的吸引力。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彻查，罗西和凯维拉可以判断，教会似乎真的采用某种办法让旧城区的部分区域时间恢复了正常流动，尽管它不能保证封印的稳定性，却可以制造出完完全全的无阴影安全区，让占比更大的弱者可以涌入这里，重新占据并开发此地。 从人类尊严与利益上来看，这几乎是一件很完美的事情。可背后的教会，却是以大量受训者作为活人诱饵来驱动阴影流动，试图将利益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分赃不均往往是势力合作的导火索，从古至今就没有能够完美分配的利益，只有忌惮于实力和压力而不敢去要的利益。 比起正面冲突，猎人更是擅长偷袭和暗杀的机会主义者，凯维拉负责提供迷雾和麻醉药剂，罗西则突袭干扰。 意外轻松的放倒两名外强中干的教会骑士后，两人来到诊所内部，却发现这里的防御意外的薄弱，那么多的教会骑士不知道被派到哪里去了。 “很好，证据都拿到了，部分猎人确实会在特定的条件下暴露兽化的特征。如果我们把消息放出去，再配合兽化病卷土重来的事实煽风点火，很快就可以让他们人心失尽，灰溜溜的滚出霍格城，彻底失去立足的机会。” “那群蜥蜴人怎么办？虽然是少数亚血种，但他们水下呼吸和偷鸡摸狗的本事也十分令人讨厌。你们直接动掉一群亚血族人的利益，大多数非纯种人类肯定会开始维护自身的利益，而在沼泽领域几乎是不可能把他们赶尽杀绝的。” “没关系，我们自有我们的办法，蜥蜴人可不会和兽化病扯到一块，他们本身对疾病的耐性就够高了。不过要是真的重分势力，霍格城附近的重点资源，是不是也要重新划分一下呢？” 令罗西和凯维拉有些吃惊，在约书亚诊所的地下室，居然真有这么一群人像模像样的在讨论如何瓜分附近山脉的矿产，还有淡水与海域丰富的海产品，彗星晶矿之类的资源。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上一回没捞到好处又上了当，这一次几乎没有受训者来约书亚诊所，却是被这群幕后的人当做议事厅来使用。 无意间撞到谈判现场，罗西和凯维拉都是一惊，随后才鬼鬼祟祟的收敛了气息，藏到可进可退的角落继续倾听。 争议相当激烈，大多是资源瓜分和互秀肌肉的话题，而电梯口也是被提前隔音处理过，要不是脚下的震动让罗西有所警觉，他也不会把耳朵贴在地上偷听谈话。 “行了，那边的事先别动，我们说说旧城区的开发。如果成功解除外城区的幻象封印，让这里恢复时间流动，开始采集这里散落的灵识与灵魂，我们要怎么分？要知道，教会这次可是出了大力气才走到这一步，你们每个家族的人应该也都清楚利益关系吧？” 灵魂？他们采集灵魂做什么？灵魂本身就是很难修炼的存在吧？更别说那些虚实不定的残魂，怎么采集怎么储存都是个大问题。罗西感觉情况有怪，继续专注倾听。 “足够的灵魂和灵识，可以供养出更多更强的稀缺人才。一旦成功，炼药师、炼金师、魔术师之类的人口资源就可以被我们轻易的一手操纵，而那些桀骜不驯不愿放弃自由的散人，肯定会在价格战争中失去大量拥簇，毕竟价格质量实惠才是真的，血奴们可不会想那么远。” “只有掌握稀缺人才和研发能力，才能在交易中掌握把柄，才能不被一些技术、配方、传承的关键点被别人一口吃死。只要掌握这一切，从此霍格城乃至更多的领土，才能被我们牢牢的把控，你们应该都知道这是多么巨大的价值吧？” “但是要拿那么多活人来制造‘灵魂的容器’，你们确定能稳住局面？这种事一旦穿帮可不是闹着玩的，不管是家族还是教会，只要消息泄露，霍格城瞬间就会变成全民公敌，再也不会有这么多外乡人流入来支撑发展了。” “哼，局面？那些没用的普通人，在修炼的强者面前只不过是一群蝼蚁而已，我要用，谁敢反抗我的意志？只要铲掉那些还在吹嘘共同繁荣的人，铲掉那些所谓有原则的，不肯获取共同利益的人，就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我们的道路！” “是的，让那些废物成为我们的垫脚石，先让我们这群人强大起来，再把弱者统统都杀掉，这样就实现了霍格城的人均强大！我们才是这个世界的希望，我们才是这个时代的力量标杆！只要有足够的人才归服于我们，推翻混合家族模式，建立新的强者帝国也不是不可能的。” “放弃犹豫，不要让那些无聊的良心蒙蔽了你们无限可能的未来！只要稍微想一想，就会发现怜悯弱者是多么愚蠢的行为，那些数不清的珍贵丹药，用不完的稀有道具，随便换的极品装备，谁能抵挡这种诱惑？想要修炼变强，这就是不可避免的绝对需求！” 说话者的语气狂妄至极，若不是亲耳听见，罗西几乎以为下面是一群疯子在开座谈会。 “相信我，只要你们成为英雄级的强者，迈过最艰难的那道坎，得到寿命无限延长与无限复活的可能性，就会发现所谓的同类只不过是一句自欺欺人的玩笑。真正的强者，是靠利益和互相的兴趣来维持关系，举手投足间毁天灭地，根本不需要任何垃圾来衬托我们的强大！” “心眼教会万岁！永恒之眼万岁！” 躁动的狂热呼喊几乎要震塌这老旧的诊所，就算没有偷看也能感受到他们充血的双眼与赤红的面庞。罗西不由得冷笑，这群人简直是被洗脑洗疯了才会相信这种鬼话。 一个人既想躺着睡又想站着睡会发生什么事？且不提直接吸收灵魂有什么可怕的反应，光是修改记忆线和注入新的记忆，无数悲剧证明，缺乏线性时间固化模式来维持记忆体系的注入，只会制造出一群无法思考自相矛盾的白痴而已。 这群人的想法和目的，简直到了反人类的程度。 罗西和凯维拉悄悄的溜到其他的建筑掩体，就目前的情况开始讨论。 “他们不是想钱想疯了，就是修炼时走火入魔了。我爷爷在东方大陆游历的时候，曾经听仙灵要塞的修炼者说过，修炼中心魔反噬自我霸占本体就会出现这类情况，只是我们这边的修炼方式完全不同，所以很少出现心魔之类的问题。” “可以说是心魔，也可以说是象征欲望的阴暗面被完全激活了，相似的说法有很多，这可是你刚刚教我的。”罗西虽然还在说笑，但眼下局势绝对不会乐观，他们失败崩溃还好说，真要让他们得逞，霍格城只怕要成为人间炼狱了。 “嗯，不过这样一来就好办了。既然他们不把自己和别人当人看，我们也可以利用这世间原本存在的力量来摧毁他们。” “怎么弄？” “不如把他们引到内城区域，利用深渊的力量来他们？” 凯维拉眼中闪烁不定，看来她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才出此下策。 “一旦水位下降，被封印的深渊就会开始向地表活动，旧城区的一部分就是毁于深渊而被封印在幻象中来防止侵蚀外泄，深渊的力量相当不受控制，尽管它们不是无敌的，但那种力量对一般人来说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是这个意思，因为他们本身就怀有大量阴影，内心已经扭曲成非人的状态，让他们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成为深渊生物，所以我们可以设下陷阱，吸引他们前往内城区自取灭亡。” “听起来像是巫术和黑魔法的作风。”罗西略微迟疑，凯维拉便意识到说错了话，似乎暴露了什么。不过眼下面对一大群蠢蠢欲动的强敌，恐怕也很难找到合适的处理方案。 “不如我们还是先分头行动找找机会吧，只要受训者还正常，他们就没办法进行下一步的操作。要是我们两个意见不合，一起行动只会让彼此缚手缚脚，并没有什么好处。” 罗西对凯维拉的情况只当没看见，分开行动的提议也得到了她的赞成。 就像历史上的古人一样，如果有足够的力量和契机，大多数人还是会选择将不可交涉的邪恶存在彻底毁灭，而不是采用封印、转换、诅咒分流之类的办法来委曲求全。 和凯维拉分头行动以后，罗西就打算找机会召唤出小熊，着手于制作眼眸宝珠。听上去确实很冒险，但这些人的精神状况明显有机可乘，他可以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来入侵他们的梦境。 只是到目前为止，罗西对于梦境世界仍旧所知甚少，所以眼眸宝珠到底有什么妙用，他还需要很多测试。 “现在就要开始吗？透过眼眸宝珠的震动与膨胀，你可以得到不同生物内在阴影与恶意的反馈，而入侵危险程度也会直接反馈在宝珠本体上。另外，这种道具使用不当会有严重的后果，你都想清楚了吗？” ------------ 第26章 气息 暗红的球形宝石颗粒凝结于掌心，只要稍稍转动便会发现，这“宝石”内部有一枚眼睛般的符号，无论转动速率与方向如何，它始终与视线相对。 制作过程有些诡异，在地上画出炼金术中最简单的“人之阵”然后将它埋入阵心即可，整个过程没有任何魔力注入，似乎它原本就会“长”成这样一般。 “宝珠是消耗品，会随时间流逝和周围负面力量的稀薄变得透明，不过在这种地方应该可以一直使用，小心保管吧，放在储物袋里可是不会起作用的。” 时间流逝得飞快。 在察觉骑士团连续被袭之后，那群疯癫的家伙已变得更加警觉，罗西藏身在楼顶的小花园中制作宝珠之余，看见那伙打扮诡异的怪人从诊所中撤退，对被放倒在地的骑士毫不多看一眼，却是直路朝内城区方向走去。 揣着湿冷如骨的宝珠，罗西回到诊所附近查看情况。 之前查明，来这里真正“受训的有很多都是毫无训练与经验的平民，原本以为会得到教会的保护与看护，全凭一股贪婪的执念来到这里。 透过这半透明宝石之眼，依稀能看见他人身上的黑暗浓度与“孔洞”的数量，但诊所这类地方不用细看，遍能看见走廊通道中游荡着无意识的高透明阴影。 其中头戴宝冠身穿主教袍的阴影，则是残留在此地的气息。 “决定选择这个目标吗？一旦吸入残留气息就不可以反悔了，宝珠将侦测与吸入气息相近的气息来寻获梦境与裂隙的入口，毕竟本来就不是世间常理中的道具，一旦启动就会开始消解倒计时，要好好利用哦。” 伸出手，任凭宝珠将最黑暗的主教气息幻影吸纳，罗西依然感到这里存在通往噩梦深处传来略微熟悉的波动，接下来就要在宝珠自毁之前找到线索与关键点，否则就白忙活了。 穿梭在阴影和巷道的遮蔽里，旧城区的寒冷夺走了曾经残存的活物气息。 尽管罗西还是独自一人，不过想起那些记忆的影响，与多少次的干扰折磨，它却随着弗莱迪与人格面具的觉醒而快速消退，像一本不翻就不会受到任何影响的书籍，静静的躺在自己的精神领域里。 目无焦距的冥想，那书中凝聚的记忆似乎来自一颗清澈湛蓝色的星球，土地上的人们和城市，像童话一样安宁而朴素。它的表象极大程度的规避缩小了战争的危害，但不知为何，这股记忆却并不承认它的美丽与幸福。 如果不是说和平不好，难道还是另有所指？罗西的阅历暂时不能理解这股记忆的意义所在，他也没空沉浸到其中去寻找秘密，但他沿着气息的线索一路追随，最终却又回到了大教堂。 眼眸宝珠之中的气息正在快速崩溃，而他面前的却是那位素不相识的可怜少女。 “你和教会有关。”罗西没有解释目的与来意，冷冰冰的一句话也没有任何不妥，他向来不知道如何与外人维系非利益的感情，这世界教给他的就是足够冷血。 尽管他有些疑惑生命为何必须如此，但这抹疑惑稍纵即逝。 她吓了一跳，捏着裙子犹豫拉扯，却是强行鼓起勇气说道：“看来你查到了，我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如果我还有利用价值，我愿意听你的话。” “听我的话？”罗西略微皱眉，随后用同样平淡的语气说，“行，你和主教有什么关系，以及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衣着落魄的少女犹豫片刻，随后说的：“我只是寄居在史利尔叔叔那儿的，自从父母离异之后我就不得不开始独自生活，史利尔叔叔从前不是这样的，但是……” 她还未多解释几句，就被罗西打断了发言。 “停，我们最好忙完各自的事情就各奔东西，别聊些不着边际的话，我也不接受你这无聊的洗白，坏人就是坏人，领主没有下达法令和法律来审判他们，坏人就要得而诛之，我建议你在麻烦到来之前说重点。”感到宝珠正在碎裂成沙子从袖间溜走，罗西立即加重了语气。 被打断的少女浑身颤抖，强忍着泪水，仿佛自己做出了极大的努力与牺牲却希望落空一般的说道：“我还以为你不一样的，原来你们这些人都是一模一样的吗！你们这群没有人性的怪物，你们和亡灵倒底有什么区别啊！” “很抱歉，到目前为止，我对你的出身名字与落魄身世没有任何兴趣。悲伤的故事，每个人都听得很多，并且很容易就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时间、地点、人物、你出现的原因，从现在开始，说重点。”罗西耐心而平静的向前走了一步，后者随之胆颤的退却，但他在这女孩身上看见许多难以理解的坚持，也许那就是弗莱迪所说的力量。 “我父母……没有，我在史利尔叔叔那儿寄居了一年左右，我们之间的血缘关系很薄弱，他本来也没把我放在心说，还让我去紫罗兰街区学着做生意养活自己。直到有一天，他在祷告完毕，去小教堂冥想的时候，我感觉，我感觉他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 “变了一个人？霍格城已经很多年没有阴影出没了，难道你想告诉我是精神分裂吗？”罗西眉头一挑，堂堂心眼教会主教，实力再不济也比他这类初出茅庐的小菜鸟强得多，人经历得越多人格就会约稳固，谁好端端的会突然性情大变？ “不是的，我没有骗你。曾经他都是十分虔诚的在祷告，就算有时候借着教会的名义收钱替人做事，也没有像后来那样的。从那天以后，他就很少去祷告了，对待弱者的怜悯也消失不见了，反而是想尽一切办法要让自己变强，甚至不惜动用教会的令牌来做这些事。” “教会的利益关系肯定很复杂，你的话并不能够完全让人相信。”罗西觉得事情有些古怪，但一时间又无法窥视其细节，只好继续套她的话。 “是的，但是那天开始，很多人都变成这样了。平常训练完毕还有一些娱乐活动的，后来他们就疯狂的消耗资源锻炼自己，对其他人不理不睬，对祈祷的人也冷笑连连。我实在受不了那个越来越像囚牢的地，于是我就想逃跑，但史利尔叔叔觉得我察觉了他的秘密，我又没有办法反抗他……” “于是你就被他丢到这里自生自灭？”罗西对于主教的这个做法十分了解，一个人要是在旧城区的封印幻象中彻底死亡，之后就可能会徘徊在生死之间的炼狱里的，陷入不能死去也不能安息，永远困在循环里，几乎不可能有翻身的余地，简直是杀人灭口的绝佳场所。 “我不知道，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开始尝试用我做阴影的实验，说是新的世界要脱离了，旧的灾难将卷土重来。为了适应下一次世界剧变，他要把我培养成理想的人。但我实在没办法把那团黑糊糊的怪物吞下去，他就彻底抛弃了我，实际上我们很久没说过话了。” “然后呢？” “然后我得知有一些药剂师和炼金师收学徒，就想去碰碰运气，但我不会那些，总是把事情搞砸……当老师派人把我送回来的时候，他突然变得像以前一样温和，并且要求我来这里参加训练。我没有看清他的面目，结果就变成了这样……” 接下来的交谈没有多少意义，虽然罗西表明对她的身世没有兴趣，但她还是倔强的说个不停，直到宝珠完全碎裂消失，罗西才大致得出了结论。 心眼教会内部出现巨大问题，导致信仰的根基出现了动摇，即使教会同样需求高额利益，但一般情况下他们也是扯着神的旨意来做事的，干什么都要提一句信仰，与在诊所中暗中偷听到的情况相比，简直是撕破脸后翻天覆地的差别。 罗西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从有记忆画面开始他就呆在格里森家族，十几年如一日的接受他们的训练与思想灌输，对于这个女孩的所讲，他只觉得是眼前是一块灰色的冰，既不能理解看透，也不能感同身受，更没有那些所谓感情上的烦恼。 他被教育的唯一需求就是完成狩猎任务，达到家族对每个人的平均期待水平而已。 吸取灵魂？听起来是邪魔外道的作风，而各地的不同深渊在很早以前就被秘法封印了起来，传说有很多关于深渊与幽邃的知识，都记载在古老的盲女盛典上，但在领主的法令下，任何人不得已留存深渊相关的资料，在很多年前的几次大清洗中，这些东西早就失传了。 对于深渊，人们只知道它是个可怕的灾难，需要像对待瘟疫与死灵那样，用大量的水将其封印在寒冷的黑暗深处。 罗西唯一知道的是深渊封印原本的模样，其实是旧城区的“哈塞尔螺旋地宫”，一个双链螺旋结构构造的巨型地下建筑，传说它连接着地下王国的黑暗种族，有地精、黑暗精灵之类的古代族类，作为不同文明之间的和平交易纽带，也有传说通过它能穿越死亡之门，前往异界寻找延续寿命与永生之道，实现文明意义上永久统治的用途。 不管是什么传说，在灾难爆发以后，大量尸体和兽化感染者被抛入这类的深渊，然后用水法密封，整个旧城区几乎被大水淹没，没有水上行走的实力更是寸步难行，来自后世的人们，因此永久得以与深渊隔离，也没法靠个人力量来探索如此庞大的绝地死城。 也许心眼教会真的藏着某些深渊的秘密，不过要向主教和骑士撒圣水来驱魔？真希望带了足够多的盐。 眼看要被这女孩缠着求助，他连忙快步离开，现在应该多找人凝聚力量，而不是呆在外城区等封印泄露后原地等死。 ------------ 第27章 反控 没有预告，罗西背着小箱子出现在人群的视野中，正在苦难中煎熬的人，见到那一小箱晃瞎眼睛的高品质滴石块后，立即打起了精神。 “这些物资是我从一个陌生人那里抢过来的，他为了逃跑就把东西直接扔下了，时代不同了我的朋友，我相信各位都清楚它们现在的价值，这是领主管辖区域内购买力最强的通货之一。按理说我应该独吞它，所以我不一个出现在这里，别把我想得那么好心。” “但是你们也看到了，不管这是不是教会的训练，现在的情况似乎超出教会的控制了，所以我自作主张的把一部分资源拿了出来。我出钱，你们出力，我们用一个暂时的雇佣协议来达到有趣的目的，交易完成我们就各奔东西互不相欠，各位觉得怎么样？” 罗西的出现，让很多人感到意外，就连临阵脱逃又跑回教堂的迪亚等人，在此时也不得不露出谨慎的表情，认真对待眼前这名年轻的猎人。 “这家伙真是狗屎运，我要是捡到这么多钱，早回老家享受……”雷蒙嘀嘀咕咕的盯着罗西，两人身高差距极大，而经历过这么多事，稍微熟悉的都不会小看罗西。 “你真有那么好心？拿这么多精品通货出来，就不怕被其他人抢？”迪亚也盯着罗西，不得不承认自从遇到这家伙自己就没什么好运气，好像以前的好运都被他吸干了一样。 罗西不露深浅的一笑，一手捏碎一小把滴石，浑身上下立即散发出淡金色的光辉，体表的一些淤青和伤势在快速复原，连着脸色也变得更加红润。 “就是教会骑士敢于凶猛作战的底气，只要还有资源，只要不被一击必杀，我就有足够的把握偷袭拖垮任何人，你能一天不睡觉，你还能一个月不睡觉？有谁要试一试吗？”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重新回到沉默，确实，捏着一大把滴石便相当于持续性的高效恢复，只要不能彻底压制他，他就一直有体力来疯狂骚扰偷袭，教会骑士的强大，某种程度上也是这种财大气粗的拼消耗打法，导致其他组织的人在发生冲突时也不得不忍气吞声避其锋芒。 “你赢了，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胃口，值得拿这么多通货来换。”迪亚哑然失笑，要是他的实力再强一点，说不定就会对那箱滴石动歪心思，可惜了。 罗西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实不相瞒，在下无意得知内城区出现了极品，想要一探究竟。”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纷纷变色，要知道他们这群人中很多都是实力不济才来此受训，外城区的麻烦就够他们吃不了兜着走，更何况凶险莫测的内城区？ “开玩笑就免了，要是你真的有想法，我们需要更多情报！”迪亚闻声也是脸色一变，他并不介意自己要不要脸，只要家族公开身份上面子过得去，他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 “其实也没什么，因为我偶然看到教会的人在悄悄往内城区前进，距离目前已经过去小半天了。换句话说，很多人都是互相利用而已，你们想要教会的好处，教会就不想靠你们榨出点油水吗？这么多人，多少个吸引注意力的活靶子，还要我解释吗？” 换了个说法，讲教会不可告人的秘密与目前的情况略说一二。 “又是偶然？你运气真的这么好？”迪亚怀疑的看着罗西，他完全怀疑是不是罗西动了教会的物资，以心眼教会的脾气，怎么可能随便把这么多珍贵的资源送人？就是放在平时，这些通货都是一些普通门户几年的收益了。 但他又不能肯定是罗西在主教出马的情况下，从教会骑士团眼皮子底下把这些物资拿走，要说意外，只能是最近情况确实有点诡异，因为之前教堂中急速出现的不明猎人，也是这些年在霍格城闻所未闻的存在。 “不信算了，雷蒙，你要是有合作意向，我直接帮你赎身，这半块完整滴石砖算我免费送你，事成之后再给你一整块，你觉得如何？”罗西撇了迪亚一眼，用实际行动警告他是想多了。 “那好啊！咱们谁跟谁啊，兄弟的事有谁记隔夜仇的吗？男人就是要大度，不然怎么够义气？不然怎么混的下去！”雷蒙一听赎身，当即就无视了迪亚，嬉皮笑脸的贴上来讨好他。 “算你狠！我……我至少也要两块。”迪亚的脸皮一阵抽搐，不死心的想要更多好处。 “且慢，你个站在后面放冷枪的家伙，我都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用处呢。上回是教堂秘境，这回是凭空要价？朋友，至少拿出点诚意来。”罗西知道这类人的脾气，反正就是不能对他好，他们也是在商业战场上见惯套路的老手了，该怎么说该怎么做，一点就通。 “这把枪，外加20发水银子弹。”迪亚面不改色的掏出武器，虽然没了这些，他在近身作战就会变得有些被动，而在目前局势下，趁人之危的让武器溢价是常见手法了。 “成交。这半块预付给你，顺便帮忙招呼一下其他人，没意见把？” “好说好说，那算什么事，能用嘴巴搞定的事，根本不算事。”迪亚一看有戏，顺势就找个台阶坐成临时同伴的身份。 有通货就有地位，特别是这种自带功能性用途的通货，讨价还价是不可能的。 而在雇佣利益的交易下，迪亚看起来也是十分的诚恳，尽力在劝说任何有用或没用的人。 虽然雷蒙偷偷告诉罗西，他怀疑这家伙到时候还会趁机邀功要价，但罗西根本不在乎。 眼下最重要的是活下去，在局势彻底爆炸失控之前掐灭心眼教会的邪念，不然城门被封印，没有道具辅助是几乎不可能逃脱的，这是旧城区封印不可反抗的强大之处。 此外的一个原因，其实他只是拿了相当少的一部分在卖弄。不算小熊一波吸收的那么多滴石，这些露白现眼的通货还不到四分之一，别提那些道具卷轴等杂物。 要是自己没有潜入梦境发现苗头，之后抓住教会的大意给他们的储备一波背后洗澡，现在受训者们面临的很可能是教会无休止的拉锯战与无法寻找支援的封闭隔离。 有滴石支撑，圣水教堂中亮起的多个暖色调的法阵遍可以满足基本的驱寒解冻与恢复体力。有人说滴石确实很神奇，能够将力量导入小小的细胞中让它们恢复力量与生机，以另一套备用的能量循环体系来维持生命。 罗西对此只是好笑，因为这东西用久了对体能和血质也有负面影响，任何东西都有代价，只是有些时候，没得选而已。 说话招募间，凯维拉也回到这个临时的避难所，她是知道内情的，但仍然有些吃惊罗西的语言技巧，能够把这群乌合之众用得服服帖帖，之前的一次分离行动，他们现在似乎也没怀疑到罗西头上。 “嗯，真是不得不佩服你的运气，说吧，这次我们有什么情报可以交换？” “内城区可能有好东西，我想碰碰运气，说不定我就一波好运改变颓势，成功晋升为人见人爱前途无忧的贵人了呢。” “贵人？你有那个财力去探险，还不如去摸摸湖底有没有棺材和宝箱呢！去那种地方，能不能保住小命回来都是个问题，怕不是到时候变成一捧贵人的骨灰，只能拿来施肥咯。”凯维拉内心有些惊讶，之前他可是不同意去的，怎么这么快又变了？ “能拌饭也说不定啊。”罗西耍了个滑头，并不打算向她透漏实情。 “一有点好运契机就以为自己不得了了，能不能把握得住还说不定呢，胃口比天高！真受不了你们这些人，一个个人模狗样的，谁瞧得起你们啊……”凯维拉感觉罗西似乎有别的目的，干脆配合他一波闲聊外加吹嘘。 说的都是些不着边际的话，实际上一点干货也没有，不提也罢。 这一幕看得迪亚心痒难耐，却让他坚定了要赚到更多钱的念头。如果有机会，也许可以和罗西搞好关系，毕竟他现在看起来真的像是突然发迹了。 虽然他有些暴发户的模样，但迪亚才不在乎，罗西越蠢越好骗他就越高兴。比其合作的这点甜头，他更想独吞教会散布的所有通货，那样他就会瞬间变成有钱人，瞬间解决各种烦恼。 有钱人的烦恼？那点矫情算什么烦恼，资源优势压垮多少有天赋有潜力的人。 没有教会干预，局势一片大好。 不多时，以罗西为雇主的佣兵队伍就组织完毕。 从圣水大厅出发，穿越冰心小教堂和约书亚诊所后半区与墓之街，在内城区城门外的渍水街找一处安全的临时避难所，随时做好惹上麻烦直接跑路，遇到危险后缩固守的打算。 外城区的建设设计本事就是为了流动人口生活与意外遭受袭击的，不需要有多好的策略与战术，现成的建筑场景就可以很好的利用。 但是这样的时间并不好过，此时天气寒冷，大规模行动势必引起教会的警觉。 罗西提议大家适当的分队分批行动，避免动静过大吸引大量阴影。 凯维拉只是看着罗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第28章 墓之街 墓之街，旧时猎人工会研究对抗疾病与阴影的故址，对霍格城历史并不了解的外乡人，在旅途中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古怪。 确实，把墓地修在相对繁华的居民区旁，光是走到半路看见这一片迷雾中的墓碑与朽木，任何人都会怀疑这地方到底有什么毛病。 只是那时的病患太多无处安放，缺乏特效药，没有专业的卫生处理手段，死在送诊与医治过程中的人不计其数。在黑暗混乱的年代，若是无法尽快处理尸体，满怀怨气的死者得不到安息，会发生更多作怪害人的事。 灰白的花朵盛开在栅栏两侧，月色下的墓之街显得格外阴森，不出所料，封印力量减弱之后，有不少可疑的人影徘徊在模糊的迷雾中。 刀入，刀出，灰泥一般的肉块被切开，枯黄如焦土的肋骨破露在外，空洞如蛛丝瓜瓤的内脏一刮就烂，而那不断扩散的溃烂瞳孔里，是油墨般喷涌而出的肮脏物质。 随后，这旧日的残影在惨叫声中融成一地黑泥或黑影，迅速渗入大地。 “没有教会行动的痕迹，他们真的过来了吗？” 它们的数量如此之多，装备却参差不齐，多数者手持长叉与锈剑，若有若无的智力，喃喃低语向人靠近，甚至有些人像还魂尸一般安静的蛰伏在街道暗处，一旦有生者从面前经过，便瞬间发出足以致命的偷袭。 “真难缠，再精良的装备也挡不住这么无脑的进攻吧……” 而令更多人失神的是，黑泥与黑影之上，莲叶托举般悬浮着晶莹滚动的一滴血。 指尖传来血流的燥热，罗西按捺冲动，对于试图吸食血液的人闭眼不看。古老诅咒，随着血族神话的破碎散落到每个平凡者的命运里。血质已经很糟糕了，再吸取不明血液强行提升力量，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在经历过好一番战斗之后，这临时组建的雇佣队伍已经零件损坏般的运转不良，罗西看得明白，知道此时不得不停下来休整。 还好有免费的篝火可以分给每个人使用，不然很难保证他们卖力战斗后会有什么想法。 令他感到十分不解的是，目前教会的人毫无行动迹象，甚至通往内城区的几处大门，也没有任何被清理过的痕迹。 “还要继续吗？这里没有任何狩猎活动痕迹。”凯维拉问道。 “就算不能进去，也要骚扰他们，内城区的封印事关重大，不能让那群疯子为所欲为。”罗西自然不能松口，也许外地人不了解这里的问题，要是这一日脚程的旧城出了大问题，霍格城恐怕得全盘接下。 领主？男爵？法令？霍格城本身地区偏远，又没有强大的水晶屏障过滤和保护，一旦出了事，那就是每个人的责任，虽然罗西过得不是很好，但他也从没想过放任自己生活这么多年的地方再遭劫难。 尤其，这里面也涉及了许多难以扯清的私人问题，要是格里森家族又与这里有关，罗西更不能放任他们胡作非为了。 “没想到你这么有正义感。”凯维拉觉得罗西这人十分有趣，明明看起来是个唯利是图的冷血猎人，却在某些方面非常有原则。 “……我不会袖手旁观的，谁想离开都可以，我会自己探索。接下来的路也会变得更加危险，你们要是想现在离开，我不会多嘴。”罗西语气生硬，表情也呆板，像是个抱着钱财不撒手的吝啬鬼，有很多问题他不能轻易对外人说，不然只会带来负面影响。 从前他是个边缘人物，做什么事都无所谓，但突然间他身怀这么多的秘密，要以违反常理的实力姿态重新寻找活下去的身份，这种微妙的感觉，很像那些血液与灵魂带来的负担。 追求自我，这就是罗西从小熊弗莱迪那学到的新东西。 “哼哼，你这样说我反而觉得更有趣啊，咱们可以到处逛逛，就当我请你当向导呀。”凯维拉露出一种微妙的过来人的表情，令罗西无言以对。 走了一些人，留下另一些人。 没有惊呼和赞叹，不苟言笑一言不发的佣兵闷头砍杀，用厌烦的表情拔出卡在骨头里的刀刃，这样的人，或许在队伍里更受欢迎。 终于，一行人告别了外城区的安宁，脚下渐渐变得寒冷而潮湿。要是一不留神一脚踩破薄冰，寒彻入髓的液体便迅速啃噬生者的活力。 “这些裂纹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简直像被陨石轰炸过一样。”凯维拉触摸着地面的裂缝，敏感的直觉告诉她，这些裂缝还残留着一些没有褪去的魔力。 很像那群高傲者的作风，他们不仅喜欢用精致而强势到极点的力量肆意羞辱和摧毁敌人，更是歧视任何与他们的价值观相违背的人。但是这里连个最普通的法师塔也没有，大多数人都擅长肉搏射击而非法术，会和那些人有关吗？ 收拾起心情，凯维拉没有暴露什么细节，罗西也一直比较关注目前的局势，时不时的在战场说穿梭和搜集信息，已经占据了他大部分的精力，根本无暇顾及这些小细节而已。 罗西走的路，并不是从外城区看向内城区的大城门，而是越走越宽阔，宽阔中带着许些偏僻的气息。 这是一座自带小钟楼的古旧建筑，看起来极为不起眼，内部却十分宽阔。 安静的旧旅馆中，精美地毯壁画延展视野，这一眼望不到头的“无限长廊”，就是封印城区的力量之一。而那走廊中间，老式的沙发上跷腿而坐的人，透窗而过的月色，苍白冷漠的面容如血族般永恒凝固，微长的睫毛与银白的发束如冰瀑涓流般劈落，那徐徐睁开的猩红眼眸中，透露着永恒不朽的气息。 “是封印者！”人群中不知谁叫了一声，经历过一波波战斗的雇佣兵便顿失斗志，鸟兽般惊惧而散。 该死，这是到底什么日子，教会的行动就够古怪了，现在居然连封印者也出现了吗！迪亚心头一凛，要不是巨大的利益诱惑，他早就像之前那样逃跑了，即是如此，他的双脚也忍不住在向后慢慢退去。 通往内城区中心的大门有很多，但它并非常规意义上的门，城门只不过是虚假的幻象，而真正能够进入内城区的大门，则是封印者根据时代与旧日的认知记忆，用许多离奇古怪通道构成的反直觉空间枢纽。 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有些半神志半清醒的怪物苏醒逃跑。 “有些秘密，就应该让它永远沉睡，你们为何来此？试图揭开不能见人的秘密？”空洞的嗓音如屋顶漏风般从四面八方飘来，她似乎谁也没有看见，却又牢牢的锁定了每一个人。无形的威慑，如同脚踏泥沼般寸步难行。 “不是我们要来，是有其他人想来……”又是那个不知名的女孩在插嘴说道。 忽然，月色似乎变得格外刺眼，在场者均是感觉浑身一冷，那抹猩红似乎活了过来，想要反抗和逃跑，却发现身上覆盖着一层牢不可破的薄冰。 无法理解的实力差距，很意外的是，罗西居然没有感到任何的不爽和不适，似乎这样仓促的见面就会带来这样的遭遇。 下一眨眼，这位冰山美人突然出现在眼前，用妖艳而透明的指甲缓缓划过罗西的眼睑，接着她的冷唇便越来越近。 罗西有些失神，他听说过古老的纯正血族，拥有甚至可以媲美于神明的力量，吸血鬼的一种吻，强大者甚至可以直接掠夺人的认知记忆，这是他们无与伦比的洞察力与魔力的体现。 “有趣，带着狼人味道的低劣血族，莫名其妙的进城理由，还有……薄弱到无法翻阅的记忆，看来这个时代确实不适合醒来啊，乐趣少到让人觉得冷。去吧，做你们想做的事，要是再加把劲，生命就会变得无比漫长，只剩下空洞无聊的优雅。反正亲王没下猎杀令，我也早就刑满释放了，哦，是啊，太好了，不如你们就当我在玩忽职守吧。” 睁大的双眼，随意摊开的双手，空洞无神的双眼向后浮去，一望无际长廊中月光刺眼到堪比太阳，随后他才感到周身压力骤减，回头看去，几乎所有人已经沉默着不辞而别，只剩下几个贼心不死的被雇佣者还有几个面熟的人。 “我的天……这么突然，我还以为要完蛋了。”迪亚松了口气。 这就是古老的血族吗？感觉她并不是幻象，而是真的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怪物。凯维拉眯起眼睛，在那一瞬间她感受到透视一切的眼神穿过了自己的灵魂，显然她是瞬间查明自己身份的，但对于同样传承自旧时代的自己，她却是被狼人毛发的味道吸引了注意力。 “猎人就是要处惊不变。”罗西没有什么表示，只不过刚刚弗莱迪用意识传达给他后他才知道，那名吸血鬼的噬魂之吻被人格面具成功阻挡，并且对他产生了一丝兴趣。 “哼，真是不得不佩服你的狗屎运，这样都没死，很好，我现在开始相信你是全凭运气捡到了宝贝，而不是依靠自己的实力。”迪亚脸色不耐烦的瞪着罗西，实在是受不了这骚包态度的讽刺了起来。 ------------ 第29章 内城区 外城区是遭遇陨石轰炸后的结冰湖面，那么内城区就是被地震海啸掀了个底朝天的废墟。这里的情况更加糟糕，有些地方看似只有浅浅的渍水，实际只要一脚踩上去，鞋底在数秒内就会和水面冻为一体。 在这类渍水区周围，许多无主衣物冻结在那里，唯独不见了它们的原主，如同一场幽灵演出的服装展示秀。 寸步难行了，没有魔法级装备的人，只能依靠燃烧滴石的力量来抵抗寒冷。 哪怕没有一只怪物出没，也需要有足够的修炼等级才能够承受侵蚀。 “现在怎么办？” “等。”找到一处半塌未塌的小楼，默不作声的攀越上去，隐蔽在阴暗处。 罗西的这副态度，终于劝退了绝大多数人，最后一丝一丝捞到快钱一波就跑的侥幸，也在这持久不见阳光的世界中熄灭了。只有迪亚和雷蒙听候指示远远的藏着，剩下凯维拉和那个与主教有关的女孩呆在自己身边。 “这家伙脑子有问题吧？挑明了想拦教会的好事，连主教出马的事也敢搀和，就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这也太狂妄了吧。”迪亚心中郁闷无比，本来以为罗西这种实力的雇主很快就会退缩，或者是探索得无法前进了，有个自知之明，在众人的监视和威胁下会给点散伙费的。 谁知道这家伙出奇的头硬，根本同意变通。走不动就打，打不过就消耗，消耗完了就等，不等到教会的动静恐怕他是不会死心的。 “坚持和努力也是一种能耐吧，反正我是不可能像他这么有耐心的。”雷蒙这次学乖了，一句话的屁股骑在墙头上，随时倒向有利的地方。 “哼，大千世界万族林立，坚持和努力？算了，我懒得和你聊，别烦我。”迪亚摇摇头，面对这样枯燥紧张到难受的局面，他只想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然后回家泡个热水澡，庆典香料和丝绸装束的侍女，那才是他理想中的温柔乡。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罗西在避光处点燃篝火后就一直闭目养神，而无法被其他人看见的小熊弗莱迪，则轻巧的飞上楼顶，像一只监视气球一样控制着附近的视野。 按正常的时间和滴石稳定的能量流失效率来算，这样的苦守恐怕已持续了两天两夜 直到最后连凯维拉和那名女孩了没了耐心，开始轮换守夜小声闲聊的时候，罗西突然觉得眼睛开始胀痛，大量的血液涌入眼球血管，眨眼间便是面部轮廓开始浮肿，似乎要将他的双眼撑爆一般剧痛。 来了。罗西睁眼一定，不可察觉的红黑之力缠绕于手，暴躁失控的眼压顷刻间消退。 那是一群行踪诡秘的人，若不是那担架抬着的骑士身躯在月色下反射着金属的光，一时间他还没有将那群黑衣人和心眼教会联系起来。 “小心点。”凯维拉看见他们朝着城市中心那个深不见底的巨大黑洞走去，便改变了正面冲突与侧面偷袭的念头，转而变为布置陷阱与预防撤退。 “真是史上最头硬的见习猎人，真想知道他名义父母长什么样。”迪亚随意摊手，站在狙击位见机行事。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在内城区最高的月之钟楼上，一张冷艳的面容精确的监视着一切，只是一皱眉，身形便闪烁出现在一群高大魁梧的狼人面前。 狼人反应极快，眨眼间挥手而去，而这冷艳的美人并没有表情变化，三支如炮弹般卷起劲风的银制旋刃停留只能突进到她身前一寸，却是被地上徐徐升起的冰柱完全包裹，凝成三束不断绽放的冰莲。 “我说，你们这群粗鲁无礼的野兽为什么总是三番五次的到人家的地盘闲逛？要往更早以前来说，那场你死我活的狗屁圣战早就消停了，旧的仇怨也一笔勾销了吧。现在我倒有点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你们这些脏家伙，甚至都学会穿礼服打扮自己了呢。” “哼，看来你就是这里的封印者之一吧，尽管和那些老东西睡你的千年大觉去，爷爷的鼻子灵得很，不用劳烦你来带路。”面对血族强者，所有狼人都出奇的冷静，尽管他们比眼前的女士要高出半个身子，但却并不会轻视她的任何举动。 “哦哦哦，生气的样子真是意外的可爱，大长老说的不错，学会用火和经常洗澡，那可是一项历史性的突破。不过看久了这身密不透风的打扮，姐姐还是很怀念当年你们这些臭男人轮番爆衣的诱惑身材呢，不如我们来……找点乐子？”冰冷的面容化为诱惑的红唇，那短短的尖牙和愈发明亮的双眼，似乎正是呆得太久，需要娱乐和活动筋骨。 “小白脸，我们可不是来和你调情的，而且我们也不是常规意义上的人狼，你可别搞错了。现在不是旧日的时代，也没有需要我们活跃的舞台，暗中活动活动就好，闹出再大的动静也不可能复辟的。”领头的狼人十分绅士的正了正他的帽子，面对肆意触摸他耳朵的女人也没有露出太多不耐烦的表情。 “但是人家真的很无聊嘛~”冷面红唇的女人娇嗔的贴近，仿佛那柔软而粗糙的毛发与耳朵让她怦然心动，今天还真就赖上这不走了。 “别挡路，我们又不破坏你们的封印，你再不走我们可要动粗了。” “动粗？你们这样的身板，能有多粗？姐姐活了这么多年，什么事情没见识过？说吧，今天晚上我们要来多少次？嘻嘻，要不我们来打个赌，看看谁家的床先塌？谁先吼出受不了？” 她的笑容简直是惊心动魄，在场的所有狼人立即感到体内的兽血在快速涌动，要不是长久以来的修炼与控制让他们有较好的精神力量，能够很大程度的抵抗幻术与魅术的能力。 “别胡闹了，狼族和血族通婚到现在也是被禁止的，光在那调戏我们很有意思吗？” “当然有意思，我可不管你们是兽魂之体的自然狼人，还是当年那些恶臭成风的诅咒狼人。既然不是我们的时代，小辈的事就让小辈自己去处理，这点共识应该是有的吧？”女人收起那副轻薄放荡的态度，十分认真的打了个响指，霎那间数丈高的冰墙隔断前后的路，看来她不仅精通血族本能之力，连冰系魔法也是精通无比。 “兽化病可不是我们的问题。”毛发花白却依然油光可鉴的狼人用低沉浑厚的嗓门说道。 “血瘟疫也不关我们的事呀。”冷艳女人随意的抬手，一张老旧的教廷通缉海报凭空浮现。 “说正经的，要是你能解决问题，我们这就回去。对于那边的控制你们还占据多少？不会又像当年那样吹嘘自己的血脉永生不死，结果搞出一大堆烂摊子让其他族的去收拾吧？” “怪我们？说句不好听的，那么多莫名其妙的文明和社会体系的形成，深渊的力量形式一直在不断发展和深度扭曲，和平年代早晚会结束，夜晚也会无休止的持续下去。植物的萌芽与枯萎，就和历史的运转一样，想要阻挡它的人，再强大也只是被车辙碾死而已。” “这就是你毫无作为放一大堆人进来胡闹的理由？” “不要试图教训你们的长辈，我有我的难处，与其聊这些没有用的破事，不如说说你们是怎么和劣血族混到一块的。这么多年不问世事，那些小辈也是越来越不孝敬，连本小说报纸都不贡献点，差点让姐姐我都落伍了呢” “怎么，谁家收养的小崽子可被你遇到了？” “哎呀，看来还有很多事要聊呢，夜晚还这么漫长，不如我们还是床上见？”猩红的舌头掠过红唇，看来她是一开始就没有放行的意思。 “你这女人！”狼人被冷艳美人这一波三折的古怪变脸气得够呛，当机化为一道道黑影急速贴近，一连串冰锥投射，却是打在一串黑雾上，并没有造成伤害。 “哼，没想到你们这群笨脑袋也能学会暗影系魔法呀，看来姐姐我是有点跟不上时代了。反正闲着无聊，今天我就来好生领教下你们的长进！”冷艳美人一声狂傲的狞笑，古老的血液疯狂的涌动，唤醒她封印已久的战斗记忆，黑白相间的羽翼在她身后褪变而出。 然而，某处一声咔的巨响打断了这即将爆发的恶战，所有注意力都被吸引。 那是哈塞尔螺旋地宫巨型升降电梯被启动的声音，如果不是它的启动，整个内城区不可能有地方发出如此之大的机械噪音。还有那强烈闪耀着的银色光辉与金色光辉，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一样。 冷艳的美人双脚一点，当即腾空而起，周身冰环攒动，让耀眼的月光变得刺目到无法直视。 而狼人们也立即化作急速穿行的虚实幽影潜入内部，削金如土的利爪轻易洞穿了墙壁，像古猿一样悬挂在断壁残垣上观察情况。 除了心眼教会的骑士与主教被一眼认出，那极远处的小点，却是一个从没见过的猎人，越过高强跳入人群中心，他一身漆黑长袍，头戴古怪的黑色面具，一双强烈燃烧的眼睛和阴影梦魇一般闪烁着血焰的光芒。 更令人惊讶的是，他仅仅是抱着双臂而已，而任何刀剑盔甲一旦靠近便被一股无形乱拳击飞，尽管那黑色的风衣在风中不断翻涌，但他本尊确实没有任何动作。 在感受到远处强烈到极限的血族波动之后，这个突然如约出现的神秘人，更是让主教和骑士们心中大骇，慌乱之下孤注一掷，以不死不休的执念催动身体，直接启动了机器。 “哼，我要偷走你的心！” ------------ 第30章 伪装 时间回到主教启动机关之前。 罗西一路跟随心眼教会，可以得知对方已经十分警觉，几乎已经没办法靠近到百米之内，甚至有一次主教已操纵心眼教会的秘法开启穿墙视野寻找任何可疑的存在，逼得他不得不退到更远的距离监视。 经过上次的眼眸宝珠试探，罗西已经拿到心眼教会主教的真名。三个要素，分别是知晓对方自我认知认可的真名，对方内心拥有足够扭曲的阴影，以及对方对于自身梦境的认知状态，现在已经至少完成了一个。 本以为对教会储备进行洗劫，将让他们后继无力无法维持局面，但教会这次的行动果断程度要远超上次，一旦遇到情况立即派人停留驻守，根本不给罗西一点靠近的机会。 “我准备好了！但是对方实力看起来并不弱小，又没有足够的信息要素来寻找梦境，贸然进去只会迷路而已。之前给你讲过吧，所谓的梦境与现实的通道，只不过是认知与感知的夹缝而已，真假仅存于心，我的力量随时听候差遣，就看你的指挥了！” “要是有办法搅乱他们的心，让他们过度应激自乱分寸，我就有机会潜入真正的梦境去改变这一切？我倒想这么做，但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给我慢慢调查了，他们随时有可能进入深渊去做那些可怕的事，那时可就太晚了。” 考虑持有的一切资源，却只能感到无路可走的窒息。 对方人多势众，又都是修炼上的老手，心境很难被弱者撼动。现在又全副武装，用十二分戒备提防着任何潜在的敌人，再加上没有像骑士队长那样出现低潮状态有机可乘，罗西就是想破头也没有办法化解这绝对的优势。 “哼，在伟大的永恒之眼面前，小小蝼蚁也敢生觑觎之心？”一道道水银般涌动的银光落在墙壁之上，即使不能真的摧毁墙壁，却也能够扭曲光束，透视一切低厚度的固态掩体。 正欲飞身翻墙靠近，在废墟之间急速穿梭，一道银光打在脚下，他全身立即紧绷重心后移，一连串侧步急速闪过。 如此频繁的闪躲之下，一名教会骑士立即发现这蒙面的可疑猎人，头盔与盔甲的缝隙间爆发出可疑的黑雾，连句招呼与质问都没有，瞬间出现在罗西面前，某种腻滑而迅猛的斗气限制了他的闪避，躲闪不成，反被骑士将脖子一把揪住，竟然是想硬生生的掐死他。 双目焕然灼热，无法呼吸的感觉却令他血液沸腾，双手握住骑士臂铠，一脚踢飞骑士的头盔，暴露的却是枯萎如活尸的一张脸。 “灵魂……给我更多灵魂……我还活着……我还没有死！拿命来！”骑士发狂中不断自语，一脚踹中骑士颈部，在束缚松开的一瞬间双脚扣上颈部，罗西借力一转，鞋底利刃随身体一直在空中旋转三周，一团黑雾当即在喉头爆射而开。 “漂亮！居然成功反制了抓取战技！”小熊本以为此时就需要使用力量来帮忙，没想到罗西一旦认真起来，竟然并不怎么落入下风。 “活尸？”罗西双手撑地三连后空翻，蹲伏在地上单手撑地画阵，另一只手则迅速探向后腰。 而失去心智的骑士已如食尸鬼一般张开大嘴冲来。 抖手探过储物袋的外部，一颗月光井水浸泡过的眼型鹅卵石滑入手中。 “杀，杀！战技，狂狼冲锋！”骑士那若有若无的神志令战斗节奏变数极多，眼看他要一个大扑抱到一个空，周身却再度爆发出气圈一样的斗气，毫不犹豫的弹射而起，以百牛奔腾之势朝罗西冲去。 月火！一道皮带抽过的破响，一道蓝青色的光线从地面爆发，连同着月亮的符文与气息冲击正中骑士头顶，将那层凶猛卷动的斗气尽数打散。 却是没有成功打断骑士的冲锋，眼看骑士要冲到身前，罗西低头一嗅自叹倒霉，甩手一枪爆头打断。 在黑雾炸开的瞬间，他却提前预判闪身上前，袖中两片刀刃并指而握，朝着他仰身而露出的腹部破绽一捅而入。 这是猎人最擅长的技巧，内脏打击，以强大的洞察力和感知能力迅速捕捉到敌人的破绽，从内部破坏其结构，撕裂最为脆弱的内脏而引发大出血，瞬间剥夺对手的战斗能力。 这招对使用者的要求不高，却对使用目标的要求也极高！ 很多时候，这招只对足够了解并且体形差距不大的人形结构使用，要是这种危险招数发动时卡在肉和骨头上，猎人就会迅速陷入危险。 “啊啊！！”骑士发出干尸尖啸一般的惨叫，紧接着被一股极大的力量甩飞，原因是他干瘪的躯壳早已被黑雾腐蚀带劲，一旦消耗力量，他的体重就在急速降低。 “唔，看来用起不擅长的奥术真是惊险又刺激啊……”小熊漂浮如影子一般悬浮在罗西的身后，似乎是在记忆着罗西的战斗风格。 眼看这名活尸化严重的骑士如活鱼般挣扎着弹跳爬起，罗西一招俯身测滚变为贴地摆腿再度将其扫反，不待骑士起来更是一脚重步踩住胸口，强压住脚下如鱼般冰化的骑士，他毫不吝惜水银子弹，一连串扣动扳机，5发爆头直接带走，惨叫中化成一地黑影。 “不好对付，不知教会急眼以后用了什么秘法加持，这些骑士已经完全不是正常人了。” 眼看更多骑士被战斗的噪音吸引，罗西毫不恋战逃入小巷，以灵巧的身姿翻越矮墙，成功缩入废墟之中。 “那么，真的决定要写预告信来扰乱对手吗？”小熊好奇的看着罗西掏出一张纸。 “嗯，事到如今没办法了，光靠我可没办法把这些骑士挨个清理掉。而且我感觉内城区的入口处好像出现了不一样的波动，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觉得很可能是那个封印者和外来者起了冲突。”罗西点点头，屏住呼吸，任由人格面具引导那股神秘的记忆与双手，戴上手套，让小熊帮忙祛除气息，化为一道道字迹落入纸上。 “既然莫名其妙的事情一直没个完，那就干脆准备胡闹一场打乱他们，我做好准备了！” 掏出教会储物袋里的弩，罗西悄然避开茫然寻找目标的骑士，一路摸索迅速贴近，朝着那队伍末端的骑士一箭射去便翻身滚开缩入阴影。 “有敌袭！有敌袭！”被射中的骑士惊慌的大吼起来，看来那些队伍里的骑士还算正常，而被派来拦截的骑士则似乎已经成为了弃子。 “慌什么！你们这么多人，谁敢正面挑战永恒之眼的使者！谁敢挑战神的威严！”阴沉愠怒的主教用一声怒吼打断，眼看那枝弩箭上还捆着点什么东西，便毫不理会那名骑士被破甲弩箭射穿的惨状，抬手一挥，那弩箭便自动脱离。 一张纸，上面写满了他的罪行与教会物资的来龙去脉。 怪盗尸鬼 致主教先生： 一连几度不小心看见教会骑士团的军需，不得不称赞一下，教会的开采冶炼工艺极为出色，除了那些零碎的边角料，一满箱成玉级的滴石当枕头让我睡得很香，简直妙极了。 不过，我还有点喜欢您那身华丽的教会长袍，以及您腰间的那个教会小铃铛。骑士营地的帐篷里，说实话没什么有趣的东西，教堂的内部，小单间里，您有几幅古老血族的精装挂画，花园后厅，那套讲述灵魂与秘法的书籍，以及梳妆台里的魔术宝石首饰，其实我都留意到了。 但是我还没来得及和您约个时间，您就慌张的带着侍卫们出门远去，这种突发状况让正在刮小胡子的我极为尴尬，因为我本来打算打扮完了换个烟斗和您聊聊，说起来真令人伤感，我对您那颗充满腐烂与黑暗的心灵极感兴趣，甚至忍不住要将它偷走……算了，其实我也很忙的，假设您是教会圣女，那我可以考虑再宽限几天，可惜您并不是。 所以，请您尽快回到府上，将上述道具精心打捆包装好后涂好火漆，我特别不喜欢别人拆我快递，请您不要让我感到生气。另外，请于3日后在霍格城商行挂名寄送给我本人，我赴约回来路过时就会去拿……否则，我不介意跋山涉水来旧城区亲自找您谈心，不过那时，我要的可就不只那点东西了。 请原谅这个破坏气氛的打扰，并请接受我对永恒之眼教会崇高的敬意。 又及：那幅差点画成石像鬼的血族亲王赤身挂画请不要寄来，尽管您向威尔金家族支付了一个我恰好忘了的数字，但抱歉我得直说，我对审美观奇怪的赝品实在没好感。 顺便一说，我对格里森家族的进贡十分感兴趣，有机会请你喝茶。 请不要怀疑我的目的，在我的节奏里——没有偷不了的东西！ 主教一言不发，握紧拳头阴沉着脸一路前行。 直到血族力量爆发让所有人陷入慌乱的瞬间，一个人影却从天而降踩在他的肩头，主教嘶吼着抵抗这股压力，却是被摘下面具突然在失神茫然，再度清醒，腰间的铃铛却已易主。 黑色的面具之下，一双如琥珀般精美的眼睛在恣意燃烧。 无形的替身在疯狂的出拳，将所有胆敢靠近他的骑士全数击飞。 “晚上好呀，史利尔主教先生，不按套路出牌是会令人扫兴的哟。” ------------ 第31章 怪盗 一声爆响，触动麻痹的瞬间罗西从原地消失。 “哟哟哟，史利尔先生，钱财乃身外之物，就算我减轻了你的负担，也犯不着这么生气呀。” “狂妄的毛头小子！我可没听说过你这号人，敢惹心眼教会，这苍穹之下都容不得你！” 罗西淡然一笑，眼看某个骑士身上黑雾闪动，抬手一枪再度闪现，只是一瞬间的定格，看见那修长的黑袖洞入骑士的盔甲缝隙，紧随其后的便是一大团黑雾爆炸，骑士的声带发出彻底干枯的悲惨尖啸，随后变成一道黑影。 “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重新认识一下？” “这招我见过，是内脏打击，他是一个猎人！” “布阵，银光生命壁垒！正愁找不到贼，你居然还敢送上门来，看你往哪跑！”主教一声令下，全体骑士顿时银光闪烁，一层层蜂巢结构晶体壁垒不断扩散，眨眼间就将数十米内的区域完全笼罩，华为如有实体一般的银光穹顶。 “哼，史利尔先生真是不识抬举，你以为，区区这种烂番薯臭鸟蛋就能困得住我？” 一见主教当面动真格，罗西还是无比紧张，两种人格与记忆干涉下几乎要从那种无所畏惧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可一看到主教居然先手设防，而尸鬼人格面具的力量正好能够克制！ 月破：即为月相大破之时，诸神闭目之刻。当宿主、目标位于黑暗中，或是目标位于孤立无援的状态下，宿主即可无视信仰系的奇迹、防御、封印力量形式，但不会作用于信仰系的建造、分解、治愈力量形式。——尽管尸鬼不受任何神灵的祝福，但从此深渊将与你同在！ 唤醒人格面具的力量吧！一鼓作气干掉他们！小熊在罗西背后大声加油，罗西咬牙重新坚定自我，再度沉浸入这股疯狂的力量之中。 “！”主教与心眼教会的骑士只听见这名黑衣猎人突然捂住面具，喊了一句他们听不懂的词语，紧接着便看见天空的月亮正在不断变暗，竟然是有某种黑色的物质在极速涌动，将整个月面完全吞噬！ 但在银光生命壁垒外面，却是什么异象也没有，只能看见一道防护罩内刮起一股无形的风暴，狂风卷落叶一般，将那层银光尽数摧毁，如晶雨般破碎散去，顷刻间就消散为虚无。 “这，不可能！这可是可以抵挡魔术空投炸弹的分教中级壁垒，怎么会被一击破碎！”主教和骑士们睁大了眼睛，却看见这月相恢复之后，方才激活生命壁垒的力量却仿佛被内心的某种东西压制着，让他们始终无法自然的再度开启。 “好纯粹的精神力量！”一名狼人隐约感受到远处的力量波动，不由得被其中的狂暴与野性所吸引，顿时浑身热血沸腾。 原来不是他们的人吗？这股力量的感觉有些熟悉，但似乎已经遗忘很久了，不像是近代的力量体系波动。冷艳美人只是撇过狼人一眼，便将注意力集中在远处的战场上。 银光熄灭，罗西身影闪动，借助弗莱迪的力量发出这一击月破的威力是他没想到的强大，但这种势如破竹的快感，让人格面具的力量开始疯狂的燃烧，不管是他的人格还是那股记忆，在此刻都与这股力量完全同步。 这就是掌握自我的感觉？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你那颗腐烂到灵魂深处的心，就由我收下了！” “都给我上！快，拦住他！我可以让你们无限复活，不要惧怕！”一连两波巨大的心灵冲击，主教与同行者当下就被吓破了胆，来不及围绕入口布置营地和固态魔力防御，一行人直接踩上升降机屏息进入被水淹没的哈塞尔螺旋地宫。 “继续追吗？潜水保护和替身反击同时使用会消耗更多力量，你来决定战术吧！我认为需要节约一点力量，不然待会可能不够用。”小熊弗莱迪连忙提醒道。 “走吧！”罗西毫不犹豫的朝着前方冲刺，周身爆射的劲气将早已活尸化的骑士全数推开，随后他纵身一跃抓住机关锁链向下潜去，却发现这里的水层都是分层的，主教和他的同伙完全是依靠斗气防护的包裹来抵挡水的侵害。 “哼，那群废物连一秒钟都挡不了吗！不过这可是古老封印者的力量，任你再强也不可能一击打开！不管你是谁，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拿回神的力量！重新改写这时代，用我们的方式重新统治这世界！哈哈哈哈哈哈！” 眼看就要追上主教，这群人却是原地落下一个难以抹去的发光符文，立即启动内部机关，用三层黑色的金属牢门阻挡了去路。 “人格面具的力量虽然可以破除封印，但是以你现在的操纵技巧不能细致入微的使用，破门而入时很可能会引起封印本体力量的抵抗，我们最好还是找到其他的路。” “看来他是真的疯了。”双脚触底，立即感觉到如履平地一般的引力。皱眉，察觉到牢门那头的大气魔法与燃烧的火炬，他立即屏住呼吸，将自身的洞察力无焦距的扩散出去，快速分析附近的地图结构与地图构造。 但他很快发现，即使是使用人格面具与弗莱迪的力量，这种洞察扩张还是主要依靠自身，会带来很多的精神压力并产生不必要的眼压，因为他在这黑暗冰冷的水层夹缝中感受到了许多不可名状的东西，令他的精神不能够承受分析这些存在而退了回来。 “寻找机会吧，越是关键情况越是要冷静，别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 “那么让我们来试一试，他要是这么快的逃到下面来，是不是在认知上把这里当成了避难所，或者是终点，一个理想的地点呢？”罗西默念梦境相关的祈祷句式，很快他便感觉眼前出现一片金碧辉煌的幻境，但这幻境，一脚踩上去却是有些独特的真实感。 “咦？这和上次潜入梦境的情况有点不一样。” “他的梦正在快速枯萎。”小熊思考片刻，忽而给出这个结论，“他似乎已经被某种东西严重影响了精神，所以眼前你召唤的梦境，不再是可以任意穿梭的异空间，而是一层另外一种意义上的真实。完成侠盗协议时一旦靠近他就会进入真正的混沌地带，你看到的和听到的，可能都是另外一种东西。” “这是怎么回事？”罗西一边维持着人格面具的力量，一边询问弗莱迪，他发现人格面具的力量很大程度上来自反抗与逆转的决心，一旦这种决心消除，人格面具的力量就会褪去，所以此时他还不能特别分心的去思考。 “看的并不是真的，比如你在混沌地带看见一条真正的鱼，实际上它可能是一条真正存在的蛇，简单来说，他恐怕已经精神错乱了，要是不解除协议，以原来的方式潜入梦境就会出现混沌级的视觉感知。” “但是，这样是不是也有些好处呢？如果我能干扰这个梦境的话，我就能将一些不可名状的东西在我眼中，改写成对我无害的存在吧？否则这样往下走去，很可能因为触发禁制导致爆眼了。”罗西双眼一亮，尽管不如梦境和现实安全，但一想到第一次见习任务遇到的麻烦，他觉得这说不定是一项规避麻烦的奇招。 “唔，可以试一试，但由于认知上的差距，不同时代和地域文化的自我保护差距，实际上做到这种事情是很难的。”小熊点点头，罗西便凝聚心神，将自己的意志注入到这片混沌之中。 一瞬间，他看见地宫的积水退去，仰头是湛蓝的天空与随意的白云，微亮的光线与尘埃坠落，干燥微凉的地下呼吸舒适。精美的雕刻花纹与陶器盘绕在这巨大的螺旋地宫，有穿金戴银的红黄肤色人种顶着陶罐在此行走，有挑着行囊和武器箱的冒险者在攀谈，清澈的泉水从雕刻的龙族头像上喷出，仿佛一梦穿越，回到了没有深渊侵蚀的过去。 只是所有人的脸都被迷雾抹去，看不真切，行走在此如雾里看花，虽然隐约觉得某些东西与形象不怀好意甚至有些陌生，但两者并没有真正的视线与感知交集。 “真是令人惊讶的天赋，罗西眼中的世界原来就是这样吗？看起来真像一处古老的沙漠神殿呀。”小熊一路围观，罗西则必须保证自己在那种失控和脱离的苗头出现之前解决这一切，因为他已经亲身体会到了修改梦境的压力。 就像每个地方都在提醒他不合理一样，比如旧城区并不在沙漠，霍格城也经常下雪之类。一旦认真对待这些念头并且让它们干扰到自己，眼前的保护幻象就瞬间会土崩瓦解，而到时这些人影的本尊都是什么东西，那就没人知道了。 一路紧随，主教那群人似乎也害怕自己被困在这永无天日的深渊之中，一路上都刻意留下了许多难以消除的发光符文。它在混沌地带里是如此的明亮，哪怕主教搞不好已经疯了，都没有忘记留路标的这件事。 “就是前面了！看到他们了！” ------------ 第32章 深渊封印 温暖沙石变为冷绿，枯萎青痕布满四壁，堆满盔甲与杂物的房间，干冷腥臭扑鼻而来。 数丈之宽的巨井被黑色的水体浸没，一道道银光坠落，井水波纹舞动，却是并不能够破开这层封印，反而是唤醒了幽暗中的荧光浮游生物，让深黑的水井霎那间如星辰盘绕般美妙。 一时间，这冷蓝的荧光让罗西有点失神，但很快他便找回自己的目标。 “小心，这只是幻术！不要看它！”急于破解封印的主教等人一见出招不成，立即撤退到岩壁之后，无暇顾及刚才的怪盗是否追了过来。 不知道他们看见的是什么。滑溜的静步走入臭味熏人的室内，罗西突然感觉这堆破烂的衣服下有什么在蠕动，略一迟疑，便停下脚步原路退回，此时虽然有混沌地带保护并转写隔绝一切的理智伤害，但代价也是不能够精确的了解到真实空间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史利尔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虚汗滴落，面部的血管因极高的眼压而扩展变形，连同不断扩大而几乎模糊失明的眼睛，如同一条条乌黑的蚯蚓潜伏在眼睑鬓侧，吞噬着越来越少的理智。 癫痫般痉挛的双手在浑身上下疯狂摸索，终于他摸到一个硬物，随即抽出一支细小的硬瓶，猛地拔开注射软套，朝着大腿外侧动脉狠狠的扎了进去。 混杂血油与适配血型的镇静剂，随着心脏压缩而迅速传导全身，几乎是注入的瞬间就生效了。 “史利尔，你又在输血了。”随行的黑衣蒙面人不觉吞咽干燥的口腔，尽管他的装束让他受到的影响最小，但那并不代表他的血压依然正常。 “……最后一次，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他的呼吸渐渐急促，尽快用绷带束缚完全报废的双眼，却不受影响的扯过洁白的手术手套，用简单的奥术针刺阻断眼压与污血的扩散，随后在相同的地方打入一支治愈血瓶，浑身虚汗骤停，如低血糖晚期恢复活力般松了口气。 “其他人呢？”单指点入额心，一枚银色的眼之符文开始闪烁，尽管魔力信息流传入大脑视神经产生的合成视野比不上真正的眼睛，但在这要紧关头也没法再挑。 “其他人在服用镇静剂压制暴走，不过有一个人的狂暴值已经过界了。”黑衣蒙面人指向深邃黑井的边缘，主教随之转头看去。 那儿依稀跪着一个人形，双手祈祷般张开探向天空，头部像是被一棵裂开的倒置古木树根完全取代，黄红的根须透过衣衫与裤腿伸入砖缝，空莲蓬般的数个孔洞，恍惚看见其中缓缓流动的异彩液态之火，似乎闪烁着更加诱人的光芒。 “没救了，一瞬间失去所有理智死于狂暴，就算有控尸重生的秘法也没救了。” “那还等什么，把他丢进去。”史利尔转过头，仍未恢复的同行者只是望着他，随后不得不闭着眼睛慢慢靠近，在其他人左右左右的指挥声中摸到了死者。 “好滑……尸体好滑！他身上全是水蛭和蜗牛吗！手感好奇怪，都在衣服下面！我看不到它们，但是它们简直像葡萄一样多！我搬不动他！” “不想死就闭嘴！赶快！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史利尔心头一阵怪痒，一声暴喝打断了执行者的慌张。 其他人都紧张的看着这名硬着头皮上前的执行者，眼看他要掰断枯木一般的黄红根须，将这具尸体投入井中，然而他却突然浑身发抖。 “眼睛……池子里都是眼睛！长着尾巴的……好多眼睛！红色的，整个井口是它的嘴吗？哈哈哈，好多亮晶晶的眼睛，像星星一样多，数也数不完……呕呜！” 罗西只能偷听到主教和其他人的一些谈话以及他们大概的目的，只见那名被指挥的人似乎想把跪地祈祷者搬走，随后伸手在那幽蓝的荧光浮游生物中稍一触摸，那幽蓝柔软的光斑粘液立即布满他的全身，仿佛他在这一刻全身被宝石晶体填满，变成通透的星辰之体。 但这样的画面仅仅出现了短短几秒钟，随后他就转身背靠着低矮的井口坐定，之后便一动不动，汗湿的油头垂在胸前，仿佛永远的睡了过去。 “这样不行，封印适应并利用了深渊的力量来对抗入侵者，那个该死的怪盗偷了我们太多东西，现在根本没法压制狂暴！” “难道走到这里你还以为有退路吗！水闸，这里一定有水闸机关的，当初旧城区建造时肯定考虑过降雨积水泄洪问题。你先和我设下结界，其他人立即动身，赶快给我把它找出来！”史利尔粗暴的大吼着，随后双手再度编制银色的晶壁，将整个井口完全笼罩。 “怎么办？现在还是没有关键信息，万一他们惹出大麻烦可怎么办，现在就要上吗？”背后钻出一只毛绒绒的玩具熊，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 “见机行事吧，可能他的欲望藏得很深，本尊和阴影一直处于高度重合状态，要是动手，恐怕只能将他的精神和肉体一起杀死，但那样一来就没法拿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了。”罗西一路避开一切情况不明的古怪动静，藏在较为安全的墙角，寻找着他们心灵上的破绽。 但是，似乎是主教的提议很快就有了成效，既没有给他个个击破的机会，也没有时机寻找到有利的位置。 幽蓝的井水渐渐褪去，地下个某个部分传来瀑布撞击的巨响，待到震动完全消失之后，井底似乎喷出了某种红热的热量，将潮湿的井壁螺旋楼梯瞬间烘干，同时也瓦解了结界。 “我的仆人……到我这里来……”低沉嘶哑的咆哮从井底传出。 “成功了！成功了！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史利尔按捺不住内心的癫狂，双手挽起别扭的袍子，迅速消失在罗西的视野之中。其余人犹豫片刻，也抄起那两个不知死活的人往下赶去。 混沌的梦境空间，在这一刻出现极大的波动，令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是的，和那天潜入教堂一样的眩晕波动，可能这就是史利尔完全暴露执念的千兆。 有弗莱迪保护就不用担心，在井边探出个头，偷偷观察着下方的动静。 史利尔点亮一束银光，照亮这片黑暗之地。 满眼破碎的骑士盔甲，浸泡又干燥的腐烂披风，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对着主教等人，只能看见杂草般蓬乱的头发，如珊瑚硬壳的大型黑色盔甲包裹着它的躯体，连性别也没法看出来。 “终于，我重见天日……嘻嘻嘻……我要的灵魂都带来了吗？”沙哑的声音骤然变形，似乎那个躯壳内还容纳着其他的东西。 “是的，如大人吩咐都带来了，但是祭品太过脆弱，只能放在外城区等候大人享用。”史利尔满腔谄媚的想要靠近，却是停下一步，命令同行者将其中一个不知死活的人丢了过去。 “……”被众人寄托无限希望的怪人单手接住一具尸体，随后它似乎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仿佛刚才的回音都是来自臆想。 但很快，它的手上出现了诡异的红黑色力量漩涡，被抛出的那个人，在罗西眼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恍惚间看见一个淡白色的人影在不断扩张，随后又像收缩的油画，全部都被它吸入掌中。 “啊……吸取灵魂的感觉，这是我存在的意义，我还要掠夺更多……” 史利尔眉头一皱，指挥同行者再度抛掷。但这次却被那个身影拒绝了，它随意将其一脚踢开，反而转了过来。 一张活尸般枯萎的脸，一双猩红的鬼眼。 “怎么会……它是……它是黑暗帝国的吸魂鬼！”某个同行者似乎是对此完全不知情，一旦见到正脸，当即拼命的向上逃窜。 蠢货！史利尔想要阻止也太晚了，只觉得周围暗了下去，一双猩红的眼睛在这幽暗之中不断晃动，滚烫如铁的双手疯狂收割着他所剩无几的同行者。 没有意外，所到之处皆是干尸，整个人被吸走了灵魂与生命，又还能剩下什么？ “史利尔，你的朋友似乎不太正常啊，泡了这么久，脑子还能用吗？”蒙面黑衣人随手一挥，一幕幽绿的光芒闪过，所有被吸取枯竭的干尸居然又站了起来。 一串耀眼的白芒穿透，苍白的脊椎骨矛戳中吸魂鬼胸口将其瞬间推远。这个人居然是一名少见的死灵术士！难怪史利尔招了一群人就想打内城区封印的主意，在这个地方只要有足够的尸体，强大的死灵术士可是能够单人操纵一只军团的可怕存在。 “再等等，再等等啊！肯定可以攫取到抽取灵魂使用的秘法的！这里埋葬着如此之多的智慧，如此之多的无形财富！我们付出了这么多，我们怎么会失败，新的时代要来临了，我就是真神任命的掌舵者，这就是我唯一的选择！” 一阵剧烈的眩晕波动，他看见一只巨大的阴影从史利尔身上彻底脱出。 ------------ 第33章 梦境 白骨系的法术十分罕见，而被完全吸取灵魂的空壳，正是死灵术士施法的优秀素材，在双方战成一片之时，罗西亲眼目睹到活人身上分离出阴影的整个过程。 “见鬼，怎么有两个史利尔？限你10秒内回答，不然我就不客气了！”死灵术士似乎和史利尔是旧识，眼看乌云般的大团阴影重新聚集成另一个史利尔，他的法杖当即瞄准了后者。 “奇怪，你怎么这么快就看得见我了？不过算了，嘻嘻，我就是史利尔，我也是他的阴影啊！只不过他的主人格差不多被我吞噬干净了，相处这么久，难道你就没有发现吗？”阴影史利尔睁着一双诡异的邪眼，罗西忽然觉得阴影有人格思想是可能的，但要求主体本尊不能死亡，否则它本事并不具备生物常规的全套理解机制。 “阴影？史利尔可是霍格城心眼教会的主教，十几年间虽然极少路面，但修身养性方面不可能比其他人更差，他的内心怎么会有如此巨大的阴影？”死灵术士对于这样的回答相当吃惊，但手头也没有停下。 咬牙召唤出乱矛拒马般的层层骨墙将吸魂鬼团团围困，转手一道符文打出，阴影史利尔吃了一惊，连忙向深处缩去，却发现自己的行动速度极为缓慢，马上就被死灵术士操纵的干尸包围。 “你敢攻击我！这是衰老诅咒的力量！难怪人们都讨厌你们这些死灵术士！”阴影史利尔暴怒尖叫，想要竭力挣脱它的束缚，但这股诡异的诅咒似乎不能作用于太多人，在面对两个机动性极高的目标时，持续维持诅咒似乎相当困难。 “少废话，史利尔找我来寻找灵魂秘法可不是为了便宜你，不说清楚马上干掉你！”死灵术士身形虚幻一闪，下一秒一把巨大的镰刀已搁在阴影史利尔的脖子上。 “等等，你你你不能杀我！我是史利尔的阴影，也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你杀了我，他马上就会失去所有生存欲望，彻底变成活尸！你不想亲手把朋友变成活尸的吧？你应该能理解人类的感情的吧！”阴影史利尔被死灵术士这毫不留情的做派给吓了一跳，而且它似乎并不能完全操纵本体的魔法与力量。 “原来的史利尔想要干什么？给我说。”镰刀勒入皮肉，阴影史利尔立即举手求饶。 “真神只是索求祭品，却宣布即将抛弃这片土地，史利尔打开了大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看见了极有可能发生的未来，并且被它彻底击溃了。于是我在他心底渐渐成型，成为代替信仰继续生存下来的动力源。说了这么多，你该放开我了吧？” “寻找注入灵魂和制造活尸的秘法是怎么回事？” “这也是为了适应即将到来的时代啊！想一想，要是一个人能够无限制的复活，不断的开始，直到他的意志力耗尽，丧失所有希望彻底熄灭。这样的人，是不是能够适应任何模样的世界？是不是可以继续把文明延续下去？” “放什么狗屁！生死之圆应当自然循环，生死全乱套的世界只会变成噩梦和地狱，不死人的世界是不存在的。所有力量与物质都在你身上沉淀，世界本身的资源岂不是被分得越来越稀薄，最后和幻象还有区别吗？”死灵术士勃然大怒，尽管罗西不能理解他为什么生气，但觉得他说的似乎很有道理。 “我…我也不知道啊，史利尔是这么想的，所以他就去找你这个十几年没见面的老朋友了。史利尔很喜欢我，每次他丧失斗志伤心难过的时候就会想我，向我索取继续活下去的动力，我不是故意要吞噬他的啊……”阴影史利尔似乎有某种奇怪的魔力，趁着死灵术士思考出神的一瞬间他果断脱离包围，随后一声冷笑，将整个区域完全拖入梦境。 罗西一阵头晕，眼前的一切全部消失不见，发现自己居然是蹲伏在一条漆黑的桅杆上。 这是一条满载财宝与人偶的商船，似乎就是史利尔内心真正渴望的执念，是他心灵懦弱腐化的真正源头。 这么大的一条船能干什么？是出海旅行还是带上全家老小集体转移？ “哼哼哼，真是愚蠢，你要和阴影做谈判？我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我才是这个世界的神！好好感受下我的力量吧，走到这一步我已经不需要你的协助了！很快我就将掌握灵魂的奥秘，突破生与死的界限，彻底的独立重生！”阴影史利尔抬手一点，天幕之外一声闷雷炸动，一颗湛蓝的陨星从天际飞来，大量晶体碎屑不断脱离坠落，整条船在巨大的波动中摇晃不断。 这是史利尔的记忆？他是当年陨星事件的亲眼目睹者吗？罗西抱紧桅杆，紧紧的盯着那颗不断扩大的陨星，但它毕竟只是记忆，飞到近处细节就和主人的记忆一样模糊，并不能看出什么奥秘。 但是这颗陨星，一定给当年的史利尔带了难以言喻的恐慌，从这深黑的暗海孤船上望去，这颗不断破碎的陨星是如此的巨大，几乎大到可以直接把霍格城夷平。 “该死，眩晕把法术全部破掉了。”死灵术士尝试着再度操纵那些干尸，无奈它们已经是完成了死者职责的真正干尸，已经不能够再次施加法术使用。 要是用白骨系法术，那恐怕就有点问题了。 “哼，同样的招数可不会对我再次起效。而你眼中的劲敌，在我眼里只不过是个小喽啰而已。竟敢用镰刀袭击本王，简直是一等死罪，等我吃掉它的记忆，再来找你算账。”阴影史利尔狂笑着腾空飞，浑身爆发出强劲的黑雾将其一把包裹。 面对没有灵魂的阴影，吸魂鬼没有太多反应，在它眼中这似乎和死物没什么区别。但对于躲在桅杆背面的罗西，则是有相当强烈的挣扎反应。 “小样还挺用力，尽管挣扎吧，你也只不过是我计划中的棋子，让那些真神与信仰都见鬼去吧！我很快就会找到一片新的土地，成为新的主宰，享受新的供奉！我为什么要尽心尽力服侍其他存在又遭抛弃？我自己当神不就好了吗？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弗莱迪，我好像找到它的执念核心了，史利尔的全部欲望可能都是来源于这条船，但我没办法把这么大的东西偷走呀。”罗西看见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疯子的阴影史利尔，便尽量贴在桅杆暗面，让他误以为吸魂鬼的挣扎是从他自己产生的。 “那就只能先打败它再夺走核心了，执念和阴影是互相影响的，但是不同人的阴影性质与比重区别极大，这个梦境世界就是他内心的写照。我也不知道打败阴影或夺走执念，会不会让他马上变成活尸。” 阴影史利尔在这里表现的实力极为古怪，也不像一般的力量和战技能够依靠经验和特性来针对，与其想办法偷袭它，不如想想办法和那个死灵术士联手解决问题。 一颗水银子弹从桅杆上坠落，正好砸在死灵术士的脚边。 “嗯？你还在干什么？想用心灵传音寻求帮助？我劝你省点力气趁早死心吧，这是我的世界，就算你跳海也是死路一条。”阴影史利尔的注意力似乎全部都在探索吸魂鬼的记忆，对于拿它没办法的死灵术士并不放怎么在心上，还频频出言讽刺。 “……”死灵术士默不作声，只是他也留意到那桅杆上还有一个人，正是那名怪盗。 你到底想干什么？死灵术士一边试着向阴影丢释放一些低级诅咒去吸引注意力，一边尝试向罗西进行心灵传音。 偷走他的心，试着让他恢复正常。罗西沉默片刻，在弗莱迪的协助下将这股精神力量传达回去。 还有这种力量？看在朋友性命的份儿上我姑且相信你一次，说吧，你想怎么做？死灵术士不厌其烦的向阴影史利尔施展低级诅咒，弄得后者烦躁不已，一番挖苦之后便不再理会，任由那些诅咒力量在身上消散，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破坏掉阴影史利尔的最大倚仗，动摇它的核心与来源。罗西望着天空的陨星，忽然有一个神奇的想法，并且向死灵术士的心灵轨迹进行传回。 你也疯了吗？如果把这条船凿穿，我们可就都完蛋了！死灵术士不禁对于这个提议感到头疼，他还是第一次了解这种世界，对这里的一切完全不擅长，只是在尽量等待契机而已。 但是随着罗西的耐心解释，死灵术士这才渐渐了解到这个世界诡异的一面。 施展奥术吗？我对奥术不是很擅长，就算能用也得使用足够的施法材料才行。死灵术士正是回话，忽然被一个眼熟的储物袋糊了一脸，利用精神力量一探，顿时哭笑不得。 这么多贵重东西直接扔人脸上，还是第一次见。 轻叹一声，默默走到另一端的船头，将袋子里的施法材料全部取出，想起自己莫名其妙被摆了一道，而阴影史利尔自大膨胀得无以复加，他决定先搞定眼前的事，再找这个怪盗好好问清楚。 让死灵术士去玩陨星，实在没法更嘲讽了。 ------------ 第34章 天裂 说到奥术，很久很久以前，当越来越多人开始获得长久寿命的时候，操纵力量的才能被开发评估，奥术、魔法、巫术是一整套混沌交融的力量体系，并不像如今这般划分领地各自为王。 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各个力量派系的服务对象与针对人群差异越来越大，矛盾不可避免的产生。 就像大多数世界发展的历史上一样，就算没有外域空间和阴影恶意的入侵，就算没有外星生命与真神降临的改变，人们依然热衷于力量与权力的斗争。 本能，有时主宰了一切。 只是当这一切高潮退落，剩下的只有余火与灰烬而已。 死灵术士会用强大的奥术？听起来确实挺少见的。罗西坐在一旁静观其变，对于这名黑衣蒙面人的行为感到好奇。 “死灵术士早已被时代遗忘了，现在的我只不过是名守夜人而已。”似乎是感到胜券在握，这名自称守夜人的死灵术士随意的摆弄着奥术材料，甚至连心灵传音也懒得用了，很是随意的聊起自己的过往。 “这个奥术准备时间很长啊，我不是喜欢闷头干活的人，随便聊聊吧。嗯，说来也巧，你之前目中无人的样子，让我想起一个很久都没有再见面的朋友。他和那群着魔的人一样，疯狂的钻研世界的秘密，仅靠才华与魔力就操纵了肉身灵魂难以承受的力量。” “这招是我的这个朋友教我的，我曾以为永远不会有用到的一天，但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守夜人很是随意的讲着，像是在说一个其他人的人生，并不是他自己。 “和很多奥术师的出身不同，他有些神秘，我只知道他曾是一位衣食无忧长生在即的宫廷法师，在很长的时间里他也没有对我讲他的过去，可能走到那一步之后，他已经不需要了。” 守夜人一边在船头摆弄复杂难懂的符文阵形，一边将奥术材料放入对应的阵位。 “我是在影照山脉遇到他的，在那个灿烂辉煌的帝国尚未覆灭的时候，我按照古书上的描述，去那里寻找完成生死界限力量的机缘。然而机缘没有找到，却遇到他被一群帝国法师追杀。”守夜人瞥了史利尔一眼，继续讲述，罗西不知道他俩到底有怎样的关系，只是觉得并不像普通朋友，但也没有特别的亲近。 “那时的我也很犹豫，一旦帮助他，就代表我与整个帝国皇室为敌，虽然我与生俱来的无奈天赋让我能够轻易操纵死灵法术，但并不代表我对亡者大军感兴趣。这个问题我考虑了很久，每次想要下决心时，都被各种各种的念头阻拦。但是他的一番举动，却让我动摇了。” 守夜人笑了笑，像是一只永不衰老的夜鸦，仰视着代表死亡与毁灭的湛蓝彗星。 一片虚影在风中亮起，罗西低头看去，那是一片海市蜃楼般遥不可及的风中幻境。在那怪石嶙峋毫无植被保护的苍白山岭上，一位宫廷法师抵抗数十名帝国法师的场面，说那场面混乱得像炸药库失火也毫无不妥。 “曾经他是为帝国法师军团服务的研究者，两者在身份上的差别，一个是研究与出席各类魔法会议，一个则是接受帝王的指挥四处征战。追杀他的原因，非常简单，当有一天帝国法师领导人发现，他的研究越来越难被普通法师掌握的时候，分歧产生了。” “帝国法师的领导者认为，魔法武器就应该用最简单粗暴低消耗的手段获取最强的攻击性能，朝着普及化与高效化发展，没有人在乎魔法的开发者是谁，只要好用就行。而他却追求着许多其他人不能理解的力量，结果就算他倾囊相授，其他人也很难领悟。” “那时的他们终于明白，魔法与奥术存在本质的区别，有些矛盾，无法调和。” 守夜人似乎早就摆完了阵形，望着那颗终将毁灭的星星，似乎在等待时机。 记忆的幻境又出现了波动，尽管那位宫廷法师以一己之力同时抵挡数十人的攻击，但他还是没办法找到机会反击，只能在越来越强的魔法攻势下节节败退，逃向山顶的绝路。 “你们这群帝国的走狗，不管是什么魔法都只能用来杀人的怪物，我到底有什么错要向你们认罪？就算你们杀了我，我也不可能再回去了！”模糊的面容在山顶大喊着，大片火球闪电朝他袭来，一阵剧烈的空间扭曲闪过，华丽体面的法师衣袍早已焦黑狼狈不堪。 “王若是没有阻止我们，那本来就是派我们来杀你的。在一支大军和一位法师面前，你不必太看得起自己？” “哼，玩了几千年的破烂火球术还要吹出个花来，真是虚伪至极，把所有人都当傻子吗！一把年纪的魔法大师，难道就只会个火球术吗？” “闭嘴！你原本什么都没有错，错就错在太过彰显自己的天赋，炫耀自己的智慧！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当你在王的面前展示那些力量的时候，其他人是怎样的处境？你在侵占我们的领土，取代我们的地位。就是这样，你要把我们的努力和功绩都抹掉，那是不可能的事！” 一名金边黑袍的帝国法师走出人群，下令停止进攻，瞬间山火熄灭，夜色中流动的残火如流萤般在指尖飞过，照出他们麻木冰冷的面容。 “这里的每个人，都是愿意为了帝国出生入死的战士，都是为帝国负过伤流过血的英雄！” “英雄？呵呵，极度压榨魔法亲和只会让施法者的寿命急剧缩短，死后灵魂都破成残魂，动辄谈及奥义禁术的你会不知道这样做有问题？根本就是草菅人命，拿所有人当一次性人柱拼了命的烧，烧完怎么办？什么狗屁魔法指挥，自残自毁自杀的秘法还需要你来指挥吗！” 宫廷法师拄着法杖咬牙站起，一手指着天空，疯狂而略显悲戚的笑声逐渐远去。 没有一个人为他说话，他们似乎认为这一天会很遥远。 “很好，我算是看透了，你们就是嫉妒我，还想抹掉我。从现在开始，我就是要去你们去不了的地方，用你们学不会的魔法，挑战你们不敢想象的一切！尽管耍你们的垃圾火球闪电吧，爷爷才瞧不上那几个垃圾技能，你们这些为人卖命舔人鞋底欺软怕硬的狗！受死吧！” “妖言惑众！凡人只能掌握可怜巴巴的技巧，只有神才有言出法随的绝对技能，我们是真神选定赐福的战士，真神之血与我们同在，干掉他！” 天空一道蓝青之光忽然闪过，这位宫廷法师周身包裹在不断扩大的幽绿色能量风暴之中，越来越多的串细而密的青色电流在他周身聚集，以至于整个山峰在这极强的能量干扰下出现不可预估的磁化失控，无数土石凌空飞起自转周转，如虚空的星辰世界一般诡异。 “你…你这个怪物，你不能这么做！虚幻之物是不存在的，你不可能把它召唤出来！” “然而它就是存在的，有本事，你就来证伪啊！证明我是错的啊！”宫廷法师一声冷笑，无法控制的狂暴力量几乎摧毁了自身的肉体大半，那道裂缝终于完全成型，星云幻动的夜空瞬间变为龟裂干涸的焦土，紧随其后的是大地开始剧烈震动，“虚之极，天裂！” 罗西只看见那片天空突然变色，整个世界都在颤抖，无数蓝青相间的冰霜陨石从天而降，幽蓝的烈焰与漫山遍野绽放的冰霜甚至改变了季节与气候，而带着异世气息的青绿闪电则在人群中势不可挡的穿梭，几乎是眨眼间就将帝国法师们的防御摧毁。 无尽的恐惧笼罩着整个帝国法师团，这种不可阻挡的可怕力量摧枯拉朽的破坏了整个山头，似乎只要他再轻轻动一下手指，所有的荣耀与功绩都会变成过眼云烟。 “像你们这种不知进取的垃圾还自称英雄，还不快滚？尽管玩一辈子的火球术啊，滚啊！” 结局，自尊心与虚荣心被彻底击溃的帝国法师团退兵离去，幻影渐渐消散，一切恢复平静。 “我偶然救了他，在分别之前，他教给我这招奥术的秘密，是在探索异空间的途中，利用心灵感应到了虚空神树的存在。他说生命应当得到最起码的尊重，活着的人，也需要有一颗自己的心。然后他和我说他打算成为巫妖去研究力量，再也不想加入人类文明。” “从此我没有听说过关于他的任何传闻，也没有再见过他，帝国删除他的所有记载，他像是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我只知道很久以后，帝国覆灭之后，一群人成立了奥术巅峰，我试着拜访过，但是他们与任何传承类的力量都非常的不对眼，更加讨厌技能树和血脉继承。” “所以，大概，我是再也找不到他了。” 守夜人抬手一挥，一串硕大如拳的碧蓝念珠忽现在周身盘绕，随后双掌合十，一道幽蓝劲气激活法阵直冲云霄，刺破这无尽阴云的天空，灿烂耀眼的星辰虚空之下，只剩那颗唯一的彗星可以利用。 “天裂。” 大海深处，似乎有某种不可察觉的巨兽发出了哀鸣与咆哮。 长长在彗星在天幕划过，终究被这股虚空之力撼动击碎，变成无数破碎光束倾泻而下。 ------------ 第35章 联系 剧烈的光束轰鸣击穿甲板，然而在发现吸魂鬼根本没有具体记忆，完全是按本能在行动的时候，内心动摇剧烈影响了整个梦境，随着奥术天裂的发动，阴影史利尔彻底陷入崩溃。 “不，你不能这么做，不要毁了我的梦，不要毁了我的梦！没有它我活不下去，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不要醒过来啊，不要这样啊！” 越来越多的黑雾从阴影史利尔身上爆发而出，它像是失去了所有理智一样，凭借自身的本能做着自毁式的保护，徒劳想要修补这注定沉没的梦境。 “这条船注定要沉，投入再多也不能改变结局，接受现实吧。” 一道黑影落在它的肩头，巨大的压力将它完全挤压在地，一只穿皮破肉的右手刺入它胸膛越来越明显的“空洞”深处，将执念的核心一把拽出。 恐惧的尖啸响彻云霄，梦境开始坍塌破碎，逐渐暴露出哈塞尔螺旋地宫原本的模样。 看来这里很快就会不安全了，一旦没有混沌空间的庇护，就算有人格面具也不能完全抵抗这无处不在的精神失控攻击。 看来结束了，这就是他心灵的执念所在。罗西看不透那团光彩变幻的核心究竟是何物，干脆将它交给“不存在”的小熊弗莱迪。 此时的阴影史利尔已如同一名丧志受挫的老人，颓丧的坐在井底，向罗西和守夜人求饶。 “我…我知道错了，不要杀我，我会好好改正的，但是被你们打败后，我本体的实力也会大大受损，我需要靠这些不切实际的梦才能活下来，所以，能不能把它还给我？如果史利尔没有了生存下去的勇气，他的人性很快就会完全流逝，很快就会变成活尸的。” “人性流失？”守夜人疑惑的问。 “史利尔信仰的真神出了问题，在他的心上制造了巨大的缺口，所以产生了巨大的阴影。如果没有其他东西来填充虚空，活人就会感到一切都很无趣，提不起劲，时间久了就会麻木发疯，不可逆转的失去理智甚至自杀，成为依靠本能行动的活尸。” 罗西随后指了指守夜人腰间的储物袋，意图很明显。 “既然你这样说，那这些教会物资就肯定不能给你了，我还得用它来恢复教会和史利尔之间的问题。说实话，我是真的不明白像你这样的怪盗有什么好缺钱的，难道赚钱对你来说很困难吗？这只可以强化潜行的黑影戒指给你，奥术我也可以教你，当我欠你个人情行不行？” 罗西略一迟疑便答应下来，教会物资是很有价值，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军饷。 只不过这些东西想要完美脱手也十分有难度，来路不明的财物只能拿到黑市或者自己笑话，而黑市基本上是各大家族和各势力也有参与的，难免脱不了关系。 “这个也行，这个也行，有了它我就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了，虽然只是暂时的。那么，现在我要回到本体那里去了，没有我他是不行的，有的人也需要依靠阴暗面的支撑才能够度过难关嘛。”阴影史利尔谄媚的说着，说实话它这副模样任何人看着都是别扭至极，简直像一只穿着人皮的狐狸在装模作样讲笑话。 “等等，还没完。”罗西打断了它这妖魔鬼怪一样的发言，弄得它又吓了一跳，以为这个软硬不吃脾气古怪的怪盗还要掏它一下。 “还…还有什么事？我已经知错了，我不会再做这些危险的事情了，我向真神发誓！我会乖乖的教史利尔耍小聪明的，帮助他好好学。” “打住，我对你们之间的私人恩怨毫无兴趣。把本次旧城区行动计划告诉我，详细到哪些家族人员的参与，我要全部资料文件。”戴着尸鬼面具的罗西镇定自若的说道。 “这，你要这个干什么？这应该不涉及你的利益吧？”阴影史利尔小心翼翼的问。 “利益？寻找下一个有趣的目标而已，啊，你可能无法理解，腐烂心灵发酵的味道真是美酒一样醉人，收集它们算是我的私人癖好之一，有意见吗？还是说你要回教会去行李打包？” “停！你别打教会物资的主意了，教会骑士团都快被你玩散架了。全部血迹气息手印的原版，计划方案你拿去，别说是我们卖的就行，你问完了没，史利尔的皮肤已经开始枯萎了。” 守夜人似乎对其他家族的隐私也不怎么关心，反正心眼教会都成了这样，真是卖得果断不带一丝迟疑。 “很好，我闪了。”瞥了阴影史利尔一眼，当即朝着留有符文光印的位置狂奔而去。 哈塞尔螺旋地宫是封印深渊的位置，就算眼前聊得一片和气，也不代表他们闯入其中，将水封排空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尤其是那个被拖入梦境，但是在混乱中又消失不见的吸魂鬼，让他有种不妙的预感，奥术学不学也无所谓，这个地方绝对不能再呆。 一路穿梭，提前跑路，罗西只能感觉背后有什么发冷的东西一直忽远忽近，却头也不回的夺路狂奔。 “又是你！不想死就等等我们！我发誓，不然上面的骑士团会将你撕成碎片！”紧随其后恢复神志的史利尔似乎完全不知道刚发生了什么事，张口就是一句。 “快！下面的东西要追上来了！”守夜人回手两发骨矛看也不看，拽着史利尔的腰带将其抛上升降机，自身则化为一道能够穿越实体的幽影直接甩掉追兵。 机关启动，升降机徐徐上升，隐约还能感到下方出来软体事物撞击的粘稠声响。 小熊在此时趁机告诉罗西，这个守夜人虽然没有在东西上设置禁制力量，但却故意留下了一些持续性的气息。他对自己的真实身份似乎很感兴趣，但表面上并没有说出来。 那就等到脱离后再消除吧，反正活人气息会被阴影完全吸附掉，只要不是灵魂标记之类的存在，这点小事倒不用不担心。 “我完全感觉不到他实力很强的样子，之前的肯定是他使诈，我现在状态不太好，你难道真的就打算这样放过他？他可是害得我们差点全部完蛋啊！”史利尔不解的望向守夜人。 “是不是罪人，需要让社会来处理宣判，我并不喜欢私法制裁，也不喜欢替别人背负不必要的负担。”守夜人深深的看了史利尔一眼，看来他现在也是正在考虑，虽然史利尔是他的朋友，但他之前的所作所为与眼前的情况，似乎还没有被真正的修复，一切仍旧有待观察。 “马上就要绞尽脑汁安抚部下的人，省点力气吧你。”罗西微微睁眼，似乎对眼前的一切毫不关心。这守夜人对他不是没有兴趣，态度更是暧昧不明懒得理睬。 三人各站一角，对彼此似乎都是各有心事视而不见。而等到快要靠近的时候，罗西则依靠小熊节省下来的力量一跃而起，一招两段跨步跳跃便在夜幕中完全消失，在冷僻的角落解除人格面具的力量，恢复原本的装束。 好巧不巧，小熊说感应到这一带埋伏着许多教会布置的活尸骑士，罗西只能绕远路，恐怕短时间内是没法和其他人汇合了。 而此时的天幕，再度划过一道眼熟的金光，身在外城区的受训者们听见心眼教会主教的发言，纷纷对教会的作为感到极为不满却，部分人对教会耍猴般的行为破口大骂，而另一部分人则坚信坚持训练才是对的。 “所有受训者们，目前的训练非常成功，既培养了你们坚韧不拔的品质，又磨练了你们在逆境中愈战愈勇的决心。努力修炼会为你们提高分数评价，心眼教保证将在27天后的预定日期为全体幸存者启动返程计划！” “下面是一则消息，一名自称‘尸鬼’怪盗的神秘人趁教会疏忽，暗中突袭了教会准备给受训者的补给物资，让计划中的许多福利发放无法继续展开，但还好我们准备充分，已夺回大部分备战物资。现在我们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这名怪盗的背后，可能是掌握特殊秘法道具的团伙作案，但他们实力不高，请大家时刻保持警惕，不要让贼人钻了空子，继续刻苦训练！” 且退且战的跑了半天，罗西觉得这身破烂的猎人装算是报废了，回去以后恐怕只能换新装备。 终于，雇佣合伙人暂时碰面。 但是凯维拉等人并不是没有麻烦，在内城区呆久了以后，许多阴影的袭击已经让他们头疼不已，要不是之前出现在圣水大厅的那群猎人找了过来，恐怕只能耗尽弹药直接跑路了。 如果凯维拉足够聪明，听见这个消息应该就能猜到他的身份吧，不过她看上去暂时还算靠谱，而且也是个外地人，如果没有足够的话语权与证据，罗西倒不担心她会突然卖了自己。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早说这里不是你们呆的地方，这种鬼地方能有什么好东西，真是哪里有麻烦就往哪里钻，戴上蒙眼带，现在要把你们给弄回去，快做！” 弗莱迪！罗西眼看又遇到这群行踪诡秘的狼人，机会难得。 虽然表面上他和其他人都是见好就收乖乖照做，私下却让小熊弗莱迪悄悄给他们加上一个略有不同，但却不容易引起怀疑的阴影气息标记。 毕竟内城区的阴影实在是太多了，和阴影长期战斗的猎人，自身也有可能被阴影侵蚀，所以沾染阴影的气息简直没法再正常。 当然，这样的标记并不像灵魂、诅咒之类的标记难以驱散，洗澡穿衣就能差不多清洗。在与其他气息被一起洗掉之前，他可以利用标记悄悄追踪，并且根据计划书中的情况来展开调查。 接下来的事，就像抱在某种野兽的背上，随着跳跃与奔跑而不断颠簸。 狼人一旦爆发，其速度与力量绝对是远超普通修炼者的，就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佯装成猎人来这里搅局。 这次的收获总算有点用处，格里森家族与心眼教会暗中勾结的缘由，只要顺利回去，一切应该都会水落石出。接下来，自己应该要恢复到普通猎人的身份，等待一切慢慢结束。 “嗯啊，我也很久没有看见过成功盗窃心灵的案例了，向你推荐这个办法，也是因为你刚好觉醒了人格面具的力量而已，这段时间就好好规划一下吧，只能等那天到来再看看侠盗协议有没有凑效了。” ------------ 第36章 狼血起源 旧城区不是度假的地方，在梦境行动中罗西留了一手，交出去的储物袋确实包含了许多军需道具，但他私藏了不少足以支撑日常使用的滴石，所以这些日子要么是战斗训练，猎取可以兑换各类用品的血露素材，要么就是分析手里的文件，向阅历丰富者询问其中的秘密。 将所有非教会人员丢在外城区墓之街后，这群神秘的狼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由于大门封印与教会领头人态度不明的状况，所有的情报收集线索求证的活动陷入停滞。 格里森家族的事情，罗西暂时不打算让其他人知道，和凯维拉等人分别后，他就和一名普普通通的猎人毫无区别，保持着狩猎与休息的简单循环。 本次行动的计划书比罗西想得要简单得多，尽管有各大家族负责人的真实气息，但他们看起来只是听信了教会的提议才会派人参与，似乎并没有掺入任何个人因素。 除非，其中本来就有很多默认存在的历史遗留问题，不必书面表达也能促使他们互相理解达成共识，否则很多人员参与的痕迹根本就说不通。 “格里森家族参与的理由是：愿意用实际行动支持教会的决议，并希望从中受益，重新培养一批能够自主掌控的实际人才，在确认种族安全性的情况下减少混乱度，重新划分霍格城的局势，获得与领主交涉的资格，毕竟霍格城的人均生活质量并不算高，需要限制外来种族与流浪者的加入来规避城镇资源不够分配的问题。” 书面上说的非常官腔，但背地里却肯定和分家的事恐怕还是脱不了关系。 遇到思维障碍，又不能把其他内容公开，罗西决定试着去噩梦深处寻找约书亚，如果他能够提供一些启发性的建议，发现自己不能发现的盲点，说不定事情就会出现转机。 静谧的寒夜，转眼就变成艳阳普照的响午，一个身影在约书亚诊所外出现，绕过虚实不定的人形幻影，来到那小小的杂物间内。 一脸平静的约书亚推了推眼镜，用审视的眼光打量罗西：“看起来十分镇定的生面孔，很可能不是第一次来这儿和我交流，不过你也应该明白，被时空幻象中的人和物是不会积攒记忆与痕迹的，不管留下怎样的烙印，随着你的离开一切都会被抹平。” “这次不需要测试提取人性混合物吗？”罗西尝试性的询问，在噩梦深处与这样的存在交流，也是很多记载中没有的事，他也不清楚其中到底有多少奥秘与因果。 “并不需要，也许你和上次来的时候不一样了，但谁记得呢？光是看到你站在那儿，我就能利用你的存在来分担精神虚空。我是个医生，某种程度上也是个生意人，如果你的提议不过分，我愿意和你聊几分钟。” 约书亚平静的看着罗西，看来这就是他能够给予的最大服务限度。 罗西拿出计划书仔细翻阅了一遍，提出一个疑问：“身怀血族血脉，也就是吸血鬼血脉的猎人，不管稀薄与浓厚，究竟有没有可能直接变成狼人？或者变成和狼人、阴影有关的存在？” “问的好，不知道你来自哪个时代，这在医学史上可是重量话题之一。”约书亚轻轻的触碰着血油母矿，一滴布满银箔碎末的特殊试剂从戒指前方浮现滴落，让这看似肮脏不堪的血油矿石很快变得纯净而清晰。 “你的猜想是对的，在与阴影恶意以及其他生物的漫长战斗中，猎人可以依靠血族本能获得强大的力量，但是也会随着深入杀戮而不断提高堕落的可能性。当内心的阴暗面完全觉醒时，就会成为兽化病的诱因之一，那些病人，其实他们就是一种混沌状态不分种族的混血怪物，但是狼人却不一样。” 约书亚推了推眼镜，示意罗西伸手让他采集一点血液，伴随着血液与血油、药剂在试管中的混合摇晃，静置等待几秒，一层酷似碎木屑与燕麦片的淡红色杂质逐渐出现在液面表层。 “我们的血液中，大多蕴含着许多与生俱来的潜力，用药剂改善，其实就是加入了筛选的过程，惧怕血液混乱而变得平凡，又想依靠嗜血来变得更强。狼人和血族，最早诞生于远古诸神的诅咒，某种意义上来说，早就两者的力量是同源的，只是表现的形式不一样而已。” 约书亚继续加入一滴试剂，摇晃着不断分层的血液。 “我见过有些骁勇善战的猎人堕落与变异的全过程，其中有一部分，像是洗刷了记忆一样，成为了新的狼人。通过大量的案例研究与临床分析，我的观点是：狼人变化是不可逆转的生物自我保护的本能，为了从混乱与狂暴中活下来，一些猎人的表意识选择融合与沉睡，与充满兽性的阴暗面部分融合并交替位置，重获新生。”约书亚静置血液药剂，罗西只能看见它不断分层变化，每一层似乎都差不多一样厚，但最像血液的那一部分却始终存在。 “重获新生？”罗西不是很能理解。 “没错，当杀戮积累到极限时，猎人就不得做出选择。第一，继续杀戮下去，满足嗜血的本性来逃避痛苦，但会加速堕落。第二，舍弃杀戮，修身养性来抵抗阴影的侵蚀。第三，就是舍弃记忆与痕迹来规避精神问题，用同等强度的诅咒力量吞噬所谓的杂质。” 约书亚将最后摇匀的试管放在罗西面前，它似乎就是一支淡色的液态彩虹，在不同试剂的作用下，分离出了许多截然不同却又可以互相抵消平衡的力量。 “魔力、奥术、巫术、斗气、精神力量、星辰之力、血液灵能、虚幻幽能，更多……只要有更好的试剂混合，你甚至可以看见每个人在不同力量天赋上的必然，但在你们有限的生命里，能同时平衡并提升这些力量吗？有获得就有舍弃，大多数时候，它们都是不易察觉的无形之物。而违背生命基本形态的成长，就和那些兽化病人一样，陷入混乱只会导致自毁。” 约书亚看了看手表，用非常平和的表情看着罗西：“我差不多能明白你的困惑，但你要知道，大多数时候，人们只能接受与自身认知基础相同的表象。一旦接受了阴暗面，成为非人形的存在，就算还能正常的思考发音，不同的文明之火也并不会接受它们。” “这就是狼人一族的诅咒起源？”罗西问。 “是，如果你想，我甚至可以帮助你激发阴暗面成为一名狼人。之后，某些力量元素也会因此在你的血液中沉睡，让你丢失这一部分的天赋，换取另一部分的天赋。”约书亚饶有趣味的看着罗西，看来他似乎很乐意做这种道德法律都严厉禁止的可怕研究。 “这个东西你认识吗？”罗西想了想，摸出那枚黑影戒指。 “我看看，嗯，一枚精神执念附着在魔法金属磁场形成的黑影戒指，它的一部分是阴影实体化而成的，代表内心寻求逃避和保护，以及自我认知涣散迷离，大脑一片空白的状态。还不错的东西，只要你戴着它别胡思乱想，气息和意识波动就会很快收敛，对潜行有帮助。”约书亚确实是见多识广的旧时代的传奇人物，对于这种道具，随便一摸就能弄清它的底细。 “那这个呢？”罗西又拿出那个从阴影史利尔心中取走的执念光团。 “天堂的碎片？”约书亚伸出手的一瞬间，这层光团消散，还原出一小块横面切断的透明宝石。这块宝石的核心似乎是某个岛屿，但却因为切断的问题而只剩下四分之一。 “这是一枚空间钥匙碎片，天堂的名字，类似于世外桃源、幻想之国。这波动错不了，应该是古代灭世之战时，英雄们制造的空间避难所的其中之一，但是过去这么久，那片土地能不能用还是个问题，而且只有持有完整的钥匙才能够在远离人烟的地方打开通道，单独的碎片是没有什么价值的。”约书亚轻描淡写的把这片宝石丢了回来，似乎根本不在意。 “谢谢，有机会我会再来的。”罗西似乎有点明白了史利尔把它作为内心执念的原因，但是它为什么能够出现在阴影的虚空核心里，恐怕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弄清楚了。 “等等。”约书亚似乎想起了什么，拿出一枚戒指摁了几下，然后从上面拆下来一小粒珍珠，示意罗西将其镶嵌在戒指上：“这是我年轻时从魔界带来的一种通讯装置，能够小幅度跨越空间屏障召唤信使，只要你愿意消耗精力和时间来延续我的意义，我也会偶尔为你服务。” “为什么给我这个？”罗西有些疑惑，这种来历不明的强力道具，沾染着强烈的魔族气息的道具，随便收下搞不好会引来更多麻烦。 “哼哼，风险与机遇并存，你就不希望身后有强大的助力吗？不瞒你说，我也不想被困在幻象里，没有过去和未来，停留在永恒的现在。只要你离开，一切就会渐渐恢复原样，我还不能意识到我又在做无用功。当有希望逃脱的时候，我就会把魔导器的一部分作为筹码。” 约书亚非常坦诚的说着：“承认吧，尽管你似乎掌握着一些我都不知道的力量，但你还是蛮享受有个长辈替你铺路的，这是也你人生中最迷茫，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不是吗？” “这件事我得再考虑一下。”罗西摇摇头，约书亚虽然强大，但自己对他仍旧一无所知。 “是啊，双倍消耗寿命的事情是得好好考虑，多多考虑是好的，但是你别浪费机会，起码这次相遇我对你印象不错。我希望你还是别离开太远，不然气息中断，我很快就会忘了和你说过这些事。”约书亚看着渐渐变得透明的罗西，无奈的耸了耸肩。 ------------ 第37章 改变 “错过的东西，无法让人轻易弥补，这就是时间的强大之处，也是无法超脱者需要面对的现实。”面对问起狼人与血族，以及旧日文明辉煌灿烂之处的罗西，能够讲自己的见闻讲给一个愿意倾听的人，这种尝试着一点点试探寻找知己的感觉，对凯维拉来说是很难得的体验。 “魔导器听说过吗？”罗西想起约书亚的话，随口问道。 “魔导器呀，我也没有亲眼见过，只知道是古代魔女和魔界降临历史时期的造物。据说对灵魂力量运用得非常巧妙，能够在注入灵魂后自由操纵空间形态并渗透法则扭转事物因果。传说所有魔导器和制作方法早在灭世之战以前就被诸神毁掉了，为什么你会问这种东西？”凯维拉蹭着免费滴石篝火，对于不远处熟睡的女孩熟视无睹。 “……使用那种道具的人，本身就是在和魔鬼做交易吧。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心眼教会突然打起了灵魂力量的主意，这背后会不会有一些秘密，所以有些联想。”罗西用借口掩饰，他忽然在猜测史利尔的本意也许并不坏，但在被阴影吞噬后，可能就没有再清醒过来。 “是啊，牺牲灵魂，倾注巨大的意义为代价来换取力量，也许满足了那时的需要，可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以后了。翻遍历史古书也只有只言片语，所有故事都成了沉默的秘密，真的值得吗？”凯维拉望着夜空中的寒星，有些出神的和罗西聊着。 “空间避难所呀，一般这类极少现世的珍惜物品都是领主亲自收集掌握的，也许领主会赠送给开垦荒地建立文明的城市作为危机时刻的后盾，但是近百年里也没有什么传言。”凯维拉觉得罗西的思维方式真的是有些特别，总是想到一些自己快要忘干净的东西。 “你对领主很了解吗？”罗西问。 “能当上领主的人，至少都是英雄级别的存在吧。不过领主更替一般都是暗中进行的，如果没有战乱和空间降临事件需要领主亲自出手，外人一般也不知道他们的秘密。”凯维拉随口讲了几句，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谈。 “你知道奥术巅峰吗？”罗西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引来凯维拉古怪的眼神。 “一群目中无人的疯子，总是掌握着各种各样强大的奥术，但除了战争和空间资源争夺，听说他们一般很少参与到其他人的修炼和生活中，估计也是瞧不起别人的那点传承吧。”凯维拉摆摆手，看起来她知道得更多，但是完全不想讲出来。 “唉，你的问题也真是奇怪，但那些终究都只是历史。相比以前，我们的时代变得正常了许多，各个种族在表面上能够互相容忍，不需要毁灭性的力量才能保护。”凯维拉有点嫌弃的讲着，她确实蛮喜欢交朋友的，但不希望交到一些脑子有问题的人。 “对了，你会打牌吗？不会我也可以教你，很简单的，要不要来玩一把。”凯维拉突然问。 “这个，不太好吧？”罗西诧异的看着凯维拉，论话题转换速度，她是完全占上风的。 “……我只是有点牌瘾发作，不用在意。”凯维拉似乎不愿意多聊了，起身望风，不知在想什么。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到了心眼教会每日一次，最后发送一条传音的时间。 “唉，不能离开真是太遗憾了，不过给你这些入门的东西证明我还是对你抱有期望，如果你累积到足够多的人缘和力量能够把我解放，我肯定不会亏待你的。还有，我发现你怀有某种精神力量，在你们那个不注重精神修炼的年代，没有指导是很容易浪费天赋的。” 多倍燃烧寿命是个可怕的压力，自己也不是东方的修炼者，稀薄的血族血脉对寿命的影响是极为有限的，如果不足以支撑他熬到那天，现在的约定就等于加速自杀。 罗西最终也没有接受约书亚的提议，但后来也分过几次悄悄摆放，弄到一些约书亚本人完全不在乎的珍惜配方。 罗西觉得现在的自己，不适合认真的持续修炼，他从来就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万一成为人们熟知的英雄级强者会是怎样，也没有极大的动力与不可回避的借口让他去为此奋斗。 好像从前自己就想着怎样爬上骑士级的门槛，被大家接受认同，过上正常的生活就好。 空闲时，罗西会渐渐习惯和小熊聊天，他不是很喜欢无事可做的状态，但又不希望自己的生活一直那么紧绷：“弗莱迪，你说修炼者是不是应该抛弃一些平凡的念头？再怎么希望家族和睦人人长命百岁，也不能忽视修炼带来的寿命差距。既然最终是要失去的，早点放下这些，会不会对修炼更好一点？” “不会呀，这就是你内心的选择。如果能够让你安于平凡得到快乐，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很多人忙碌修炼一辈子，最后不仅没有得到永恒的生命，随后也很快消逝在不起眼的小角落，错过好多朋友和有趣的成长，回顾人生才发现自己一无所有，那样的人生就很有意义吗？” 小熊回答得异常干脆，似乎它早就想好一般。 “至于怎样才能变得不无聊嘛，我有一套挑战日记可以给你试一试哦，现在要看看吗？” “嗯，说得有道理，也没有人规定修炼者非要断绝感情清心寡欲的。也许等到这些事情全部了结，才有时间再做这些吧。现在教会还没有表态，不能掉以轻心。”罗西点点头，收拾随身的一点儿行李，出发。 不管是否愿意，为了离开这里，罗西选择和大多数人重新聚集在圣水大厅等待心眼教会的指示，像参加城主票选大会一样期盼那道金光的奖励。 “我都快忘掉以前的生活了，今天心眼教会真的会履行诺言吗？” “等着看吧，他们要是故意找借口不开门，我们就去其他工会那里告状。” “唉，我觉得一点训练成果都没有，教会完全不管我们的。” 或许人们已经被没日没夜的艰难生存与战斗消耗了更多人性，为了活下来，人们变得更像是一群自由走动的机械傀儡。因此，像此类苍白寡淡的对白还有许多，罗西闭口不提任何事情，安静的潜伏在人群中，等待这一切降临。 没有金光出现，没有欢呼报捷，像是打了败仗的帝国军，毫无生气的逃回故乡。 疲惫不堪的骑士和主教从内城区的方向徒步走来，消沉黯淡的表情憔悴到令受训者吃惊。但很奇怪的是，每每有人向他们投来质疑的目光，便眼神躲闪的把头低下，不知怎么回事。 很快，轮到史利尔主教上台了，人们留意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但他却还是发出了传音，向每个人宣读着这里的事情，以及心眼教会行动的秘密。 “今天，我代表心眼教会站在这里，作为一个罪人，我知道我的罪行要接受怎样的处罚。但在审判降临之前，我认为每个人都应该知道真相，其实我骗你们来到这里是为了……” 此语一出，全体哗然，除了少数人愣神没有反应过来，谁也没有想到霍格城心眼教会的主教，会将这些见不得光的秘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全盘托出。 天哪，他居然自己坦白了一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凯维拉吃惊的看着神态萎靡的史利尔，与此同时，他身边的同行者似乎显得相对较为平静，但即是如此，仍有一些其他家族的合作人员是刚刚得知此事。 在他坦白罪行的途中就已动用了紧急联系道具，刻意掩饰耳朵与嘴型的人，几乎是不约而同的调整了身姿。 “难道那就是怪盗的预告信？” “真有人能够偷走别人的心？那未免也太可怕了吧，这世上没有任何安全的地方了吗？” 站在凯维拉身边的女孩十分没有安全感的抱紧了双臂，眼神有些紧张的望着表情较为平静的罗西，不知在想些什么。 “局势失控，史利尔不知道被什么干扰了精神，他完全背叛了我们！” “他再这样说下去，各大家族的势力统治会被人们推翻的吗，要现在干掉他吗？” “史利尔只不过是个小角色，下令整改口风，把所有罪名怪到深渊侵蚀的头上，我们还有更多重要的事情要做，不值得为他暴露，忍住。” 奇怪，没有想象中的快乐、兴奋或者喜悦，就像这一切早已成为定局一样。罗西略微皱起眉头，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在被那些记忆干扰过后，他的思想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至于他很多时候不能很好的接受外界的感情，让他感到十分的不自在。 但是眼看着外城区的封印被暂时解开，所有人陆续走出这里，他只能把这份疑惑放在心底。 令人意外的是，在走出城门时，罗西发现杰西正带着一群人在城门口张望，看着他们的架势，与其说他们在是等着自己家族的成员归来，不如说那身打扮是准备半路劫杀仇人一样。 想到自己历经苦难累死累活的寻找答案都是为了什么，一瞬间，罗西感到极为不爽，拉上兜帽把头一低，大步流星急速靠近。 “嘿，晚上…”杰西碰巧发现罗西看见了自己，脑子没转过弯，下意识的打了个招呼。 随后他便看见罗西眼中燃烧着某种怪异的火焰，不由分说的一把拽过手腕把他扯到一旁，剑拔弩张蓄势待发，一副满腔脏话就要骂街的势态朝他叉起了腰。 “你们到底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 第38章 相似 “喂喂喂，停一下，罗西，停一下！”被小桶爆弹般的脾气把烟都呛掉，杰西连忙喊停，表示我们可以有话好好说，不要上来就动粗。 “这个人真是单纯，一诈就什么都说出来了呀，真想知道他家长长什么样……”双眼眯成一双尴尬的豆点黑线，小熊趴在罗西的肩头一脸无语的看着对方。 “分家的事确实是很早就在筹备了，不过那个时候也是猎人训练稳固心性最重要的几年，我担心影响修炼就没有告诉你。后来我也明白了，这完全不是我们的错，根本就是大长老那伙人不讲理，看不惯家族早些年的功臣状态下滑，找借口侵吞家族利益而已。” 杰西倒是坦荡，反正也没拿他当外人，既然罗西一问就干脆开门见山的全说了出来。 杰西似乎完全不知道有狼人族猎人的事情，也不知道大长老那一派人并不打算单纯的分家，而是要捞到更多好处，给对方带来更加麻烦的打击。 “这种事情第一次遇到是会比较烦心，他们瞧不上我们，我们还不乐意伺候他们呢！我这次过来主要也是接到工会命令，旧城区封印有外泄的情况，才不是为了他们那些破事呢。”杰西轻描淡写的讲完，随后将注意力放到了罗西的肩膀上。 “怎么了？”罗西呼吸平缓，小熊倒是有些紧张，一溜烟钻入后背消失不见。 不论在哪个国度的修炼体系，浮躁就是没法好好做任何事，解决浮躁的最好办法，就是强迫自己付出更多实际行动，打消不切实际干扰心境的多余妄想，得到成功或者失败。 如果杰西真的能够看见小熊，说不定他也是那一类有潜质的人，再加上算是一家人，从内部发展特殊力量的安全指数无疑要比与外人结缘要靠谱得多。 谁知道哪天有人因为利益出卖自己？ “没什么，就是……下意识觉得你的肩膀上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可能是最近麻烦事一个接一个，消灭太多阴影没有来得及清洗气息，眼神儿不太好了。看来我得抽空放个假，顺便处理家里的鸡毛蒜皮。”杰西摇摇头，这话把自己都给蠢笑了。 “分家的事真的没关系吗？”罗西问。 “嗯，交给他们吧，大人们会考虑周到再做的吧。我们只需要尽管寻找到目标，追逐自己热爱的生活就好。就算不能得到永恒的生命，往后的时间还长着呢，难不成咱们每天都得为这种破事烦躁？那怎么受得了。”杰西摇摇头，似乎已经将分家后的困扰完全转化了成面向大长老一派的私人态度问题。 “知道空间避难所的钥匙吗？最近我听说了旧城区的传闻，有这类东西重新现世，会不会和阴影波动有关？”罗西别有用心的问道。 “哦，那个呀，早些年听说霍格城区域开发的时候，领主曾经赠送给开拓者们一块钥匙宝石，由各大家族的带头人各持一部分联合保管。但是当阴影攻占旧城区的时候，这些秘宝却蒸发一样离奇失窃了。恐怕只是传闻而已，这类东西出现，在哪里都会抢破头的。”身经百战挑战一切骗术的笑着，杰西觉得完全是他想太多。 “咦？这是怎么回事，好强的精神波动！” 一瞬间，罗西听见心头传来银铃般细碎的声响，它来自那被封印的神秘记忆，稍稍伸出一丝念头触碰，大量的信息认知流与完全不同的思维模式开始解读目前接受到的所有信息，下意识推向并不存在的眼镜，两眼一亮，仿佛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在眼前打开。 不，不是离奇失窃，很可能是在侵蚀过程中，人与阴影达到高度同步的状态后模糊了梦境与真实的边界，导致了“认知蒸发”的出现。 这类寄托着无数执念的秘宝绝对不是个人意义的理想和欲望，所以它是民众认知上的圣殿！ 如同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的奇迹力量一样，一旦这种力量被人广为熟知和认同，人们开始幻想着拥有它的结果，无数阴影与执念就会向它汇集，通过某种方式实现了“认知蒸发”，藏入了更深的异空间，最后只出现在对它存在极度扭曲执念者的噩梦之中。 空间避难所，保护的到底是人的身体，还是人的心灵？ 怪异的红黑之火在罗西心底不断腾跃，一瞬间整个世界变为黑白，他看见所有人的身影在夜空下一分为二，交错的幻象在眼前变得极为清晰分明，不再只是被表象所迷惑。 你是否拥有不同的面具？一张献给杀戮，保护心灵上不受阴影与恶意的侵害，一张献给恋人，展示灵魂中的真诚与热情，一张献给自我，探索独处时的脆弱与喜悦，一张献给世界，隐去了所有色彩，画上平凡的伪装，只做一个安静的陌生人？ 在这种力量剧烈燃烧的时刻，罗西完全能够看见少数猎人身后，那些象征着野性与阴影的狼人形态阴影，也能看见人们脚下混沌泥沼一般粘稠的阴影虚体。 所有的面具，是否早已决定献给命运交融的血液？真正面对过自己内心的黑暗，并能够与之和平共处的人，追寻着渴望的意义而不惜舍弃身份的人，或许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而杰西的阴影非常特别，他似乎完全明白自我阴影的形态，也知道自己拥有部分阴影力量的事实，所以他的阴影，才会呈现为一个穿着披风带着蒙面放荡不羁如同盗贼的形象？ 还不懂得控制精神波动的罗西并不想引起骚乱，这股思维力量来得极快也去得极快，仿佛是5秒钟构成了一个迅速坍塌瓦解的梦境，原本不符合常规认知逻辑的虚幻之物就无迹可寻，更别说想在短短的时间内精确定位并寻找到他。 “喔！很了不起啊，在毫无头绪时灵光一闪熔炼了所有的信息线索，已经渐渐掌握亚斯奈蒙的力量了！”小熊藏在罗西背后，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亚斯……奈蒙？罗西没有太多表态，故意像其他人一样看向旧城区的高墙。 “嗯，亚斯奈蒙就是透过人格面具，分析并感受世界的一种力量。因为选择并认同了面具的存在，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模拟出阴影的视觉，看见对方内心力量的形态与牌面的意义。” 小熊点点头爬到肩头，伸手一台，尸鬼面具的卡牌凭空浮现。 “你的牌位是尸鬼，隶属于深渊牌位派系。杰西的牌位虽然不明确，却可以感知到他隶属于塔罗牌位派系。点燃亚斯奈蒙可以获得直指真心的视觉力量，接下来只要你和他接触并且互相真心交换，就能看破最后的那层黑影，看见人格面具真正的色彩并与之结缔契约。” 与人结缘的要求特别高吗？我们之间算是亲人了，这样都不行吗？罗西好奇的询问小熊。 “人格面具的力量来源之一是反抗之心，而与人结缘则需要真心相待了解对方的心意，无论好坏都需要拥有真实精确的感情坐标，否则就没有效果。缺乏共同成长的经历就会出现这类情况，也许你相当了解对方的喜好，但对方却很少与你沟通，并不了解真正的你呀。” 小熊挥了挥拳头，令罗西的记忆有些朦胧。 是的，那些年，与自己一同受训的同学虽然已经不知他们身在何方，是否安好，但那时的他们没有太多杂念，单纯坦率的互相交流和鼓励，似乎比现在的交友方式更加接近真心。 我明白了，共同的经历与自然而然的信任……原来就是这种力量！罗西悄悄握紧拳头，虽然他无法详细描述，但他明白那是一种怎样相似的感觉。 感觉摸索到了人格面具强化的正确道路，罗西一下子涌出许多特别的干劲：“应该是封印者制造的波动，教会最近也是折腾出一大堆破事，不知道他们会给个什么说法呢，我们还是赶快离开吧。” “嗯，走吧。”杰西看着罗西，不知为何他觉得眼前的人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内就给他一种不一样的感觉。闭上眼睛仔细感受分析，才发现了真正的不同。 是的，这些年的罗西对待自己一直是有些过于礼貌的，压抑的，但不知为何从刚刚开始，自己很熟悉的那些感觉全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拘束感消失后的随意与自由，恍惚间他在罗西身上看见当年自己的影子，想到那些秘密的经历，却又感受到罗西截然不同的反应。 “不卑不亢不骄不躁，即使在强大的精神气场前也懂得一些藏拙露怯，哼哼，看来沃利尔家的那个小子，真的是靠自己成长了呀。” “啧，我也没想到那个闯祸效率一流的家伙还真捡了几个不错的小崽子，真让人意外呀，不知到时候他们见面是什么情况哟。” “哈哈，谁叫他老是一个招呼都不打就离家出走，又经常半夜潜行回家找点乐子，我倒是挺期待家族议会上他被自家小崽子按在墙上怼着打咧。” 这几个大人，应该也是格里森家族和沃利尔有些接触的长辈。杰西眼看着罗西说走就走根本不打算等等自己，懒得再偷听他们讲些风凉话，快步追了上去。 ------------ 第39章 遭遇战 从旧城区到霍格城的路有很多，垫脚爬树，透过层峦叠嶂的山岭，能够望见霍格城并不强大，但却十分持久稳定的能源火光。 夜晚赶路，空气中大约是植物动物腐烂的味道，因此大多数猎人都习惯带上一些预防泥沼的魔法卡片与质量优秀的填充面罩。 今夜，山路多了来历不明的血腥气息。 黑夜是没有浮力的大海，血液是大海中极为扎眼的光点，猎人就是深海中游弋的猎手，在追寻与规避之间自我权衡。但在某些时候，猎人也会成为其他生物的目标，或者是其他人的目标，对于毫无法令与法则约束的荒野来说，杀人越货的强盗勾当并不少见。 有人，听上去约摸是数十人的半冷兵器械斗，非常不凑巧的拦在了两人的前面。 有没有搞错怎么又是这个女人，到底是她倒霉还是我倒霉啊！ 几乎是同时，罗西和杰西冒出相同却不相撞的念头，表情顿时如同啃到一口陈年老血般无语，眼看着想绕路走过去，两人之间却没有人先说话先提议，气氛一度十分僵硬。 甚至干脆藏到灌木丛后，当起了边缘观战专员。 就算不看装备，光凭那手施展斗气战技的战斗习惯，在霍格城也找不到第二家像他们那般互相提供力量增幅的作战配合了。而另一边的人，战斗力明显薄弱一些，却是靠着兜儿里层出不穷的各类低级卡片与道具，强行与对方打成平手。 罗西一眼就看出那群人的势力分布与站位，货箱滚落一地而被袭击的队伍应该是紫罗兰家族的人，而呈现动态包围模式的蒙面人，估计也是威尔金家族的人和一些混淆视听的雇佣者。 “美妙的夜晚，真是没想到莎娜莉娅小姐居然会亲自跟着这种寒酸队伍做行脚商。这就不走运了，碰到你们还被你们认了出来，嗯，直说吧，这里都是我们的人，负隅顽抗也毫无意义，不过要是莎娜莉娅小姐愿意赏脸到寒舍叙叙灵肉之情，我大度一些也无所谓呀。” “莎娜莉娅？那个女人就是紫罗兰家族的迷迭香·莎娜莉娅？” “少废话，给我闭嘴！”而人群中的便装女人一声大喝，只看见成百上千的字体符号在她周身猛然的重组爆发，十分神奇的透射岩石与树木的阻碍，难以逃避的命中每一个蒙面人的面部五官。 几乎是这么一瞬间，那些蒙面人便感觉面部极为不适，挣扎着扯下蒙面布试图呼吸和说话，却是下巴有些脱臼，鼻子也歪了，嘴角也在流涎，瞳仁间距不正常的跳动着，宛如智障附体，一瞬间就说不出话来。 “……看起来可比检测仪式的时候要泼辣多了。”罗西先是惊异于她如此暴躁的反应，随后才意识到这个女人所掌握的语言启蒙术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 如果是外地人或者非传统血族人与普通人类，在语言不通上有困扰时，就可以使用这类非杀伤性的秘法梳理对方的精神达到安定的状态，从部分粗大的语言神经和认知画面来进行母语绑定匹配。 但就今天看来，这种秘法的力量十分神奇，完全不像书上说的那样诗情画意善良体贴，似乎是能够通过放射模糊精神力量，主动干涉人体的表层神经来达到阻碍其发言能力的用途。 “意外吗？那种秘法本身又不是为了教语文课的。传说这类力量的缘由均来自上古之战，某位凡间之神为了修正各种族语言不通以及互相误会产生的不必要的混乱，创造了这种奇怪的精神力量，意在统一世界创建通天帝国，那种力量的背后像是随便捏的软柿子吗？”杰西似乎对这位美人十分了解，而且看他一脸吃屎表情的样子，他似乎又不太乐意和她接触。 “嘴巴很嫌弃，身体还不是很老实的没走嘛。”罗西揶揄的笑道，没想到杰西这个受人们认知认同的天才青年居然会在这个方面有些烦恼。 “你不也是？你完全就认识那个落魄女孩的吧？她也算紫罗兰家族的外部人员，我刚刚就看见你盯着她好久，还露出深度思考的表情，你这家伙不是已经在心里打人家主意了吧？”杰西不甘示弱的顿在草丛后反击道。 “不算太认识吧，就是有些不太想回忆的尴尬时间，我现在可没有想那种事情。”罗西避开杰西的针锋相对，他确实不怎么擅长处理向自己求助的人，尤其是他也并不认为自己很强。 “靠，没想到你是这种罗西，我都承认了你居然不承认，你耍诈！”杰西不满的举枪抗议。 塔罗牌派系的人格面具？这种性格和这种大脑回路的人真的有人格面具吗？罗西简直被杰西的发言尴尬到眉毛发麻，他甚至怀疑这家伙和莎娜莉娅正处于热恋尴尬期，毕竟天才青年之间的共同语言应该还是挺多的。 “一句话，打算帮忙还是直接跑路。对手是威尔金家族的人和雇佣兵，我和紫罗兰家族的人没什么交情，他们人多势众也不好对付，难不成自不量力上去正面硬刚？那你说怎么办。”罗西觉得杰西现在确实有点“反应特别”，他现在就像一只躁动不安的机械马达，即将驱动身体去做一些不理智的事情一样。 “唔，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哥哥，这种生死攸关的大事不会让弟弟硬上，更不会面对亲人即将逝去的幸福视而不见，那样未免显得我太窝囊无能。所以，你的小女友就放心托付给我吧，尽管在一旁呐喊助威好了！” “哈？”罗西还没反应过来，只见杰西突然连步踩上树干，借住韧性极佳的树枝猛地收缩弹越，如同一颗不规则的黑色炮弹飞速旋转着落入向战场，一层无形的熟悉波动急剧扩张，令罗西差点原地摔倒。 “坏人，接受制裁！” “有没有搞错啊！偷袭敌人需要出场姿势这么拉风的吗！”背后围观的小熊已经忍无可忍。 看着凭空出现的一袭黑衣与面具，这其他时刻颇有气势的招式呼喊不同，这样的画面让罗西突然感到一点难以言喻怕人触碰的羞耻心，想起自己之前在哈塞尔螺旋地宫外唤醒人格面具，好像也莫名其妙下意识的喊过一句什么，但是绝对没有像他这么大到带回音的。 “如果这不是狂妄无知，那你就是丝毫不带水分稀释的巨型笨蛋，竟敢坏我们的好事，活得不耐烦了吗！”见到有人搅局，一名威尔金家族的成员立即服下一粒雪青色的小药丸，轻松解除那点语言混乱的干扰，冷笑着看着对方。 “太好了又是那位大人，莎娜莉娅小姐，我们有救了！”一群紫罗兰家族特色装束的男随从兴奋的喊了起来，似乎他们这样见面还不是第一次。 “我差点就要开枪了。”莎娜莉娅扶着额头，表示现在不太想说话。 “咦？”被卷入战斗的落魄少女显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类型，一看见有陌生人出手相助，灰暗焦急的表情便立即消散，神采奕奕的看着这一切。 双眼燃烧着金色的光，杰西似乎完全熟练的掌握着这力量的一切，虽然他特意搔首弄姿的行为有点让人面部抽搐，但不得不承认，这身装扮搭配动作还是有点吓唬人的。 “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有种来单挑嘛！” “兄弟们上！” 杰西话音未落，几名蒙面人立即包围走位，引动全身斗气刺激肌肉，顿时变成一个个虎背熊腰的筋肉大汉，势不可挡的蛮牛一般向他俯冲而来。 而杰西只是不屑的一笑，在第一名壮汉燥热的斗气冲击即将靠近时便浑身一暗，如一道黑色劲风直取来者罩门，逼得对方不得不紧急防护。 却又是一个抬手闪避的时间差距，杰西迎步向前借力翻身腾空后跃，滑溜的压枪五连急速爆头，将包围攻势全部化解。 眼看这群壮汉换出弓弩刀剑想要布阵齐射，又是反手一晃，最后一发子弹也精准的找到领头者的弱点，将那并不算高级的防护道具一击破碎。 “来啊，我正在热身呢，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要么在被我揍得狗血淋头之前快点滚蛋。”嘴角一翘，辛辣难闻的烟雾在帽檐下散开。 面对杰西完全不看事态的挑衅，莎娜莉娅只能一脸无奈，眉宇中有少许担心的成分，但更多的却是表情僵硬，似乎不太擅长应付这种谜一样的气氛。 “老大，情况有点不对啊，难道他就是那个耍了心眼教会一把的怪盗吗？” “雕虫小技，装模作样！兄弟们一起上，不要吝啬弹药，把他给我射成刺猬！” 望着迎面乱射的稀疏箭雨，枪火爆射反击的场面一度极为混乱，但烟火散开的夜色下，却是一名衣衫有些残破损伤，但本体却毫发无损的面具猎人，还有热得发烫的银合金双枪：“我听说把你们交给工会能赚一大笔赏金，麻烦不断的现在居然还有人敢闹事，看来这事不交给守卫是说不过去的。” “胃口倒是不小，可惜你很快就会用完子弹下跪求饶，光凭这点冲击力对我们可不起作用。”眼看这个古怪的双枪猎人就要发作，领头者便非常有经验的将斗气附着，准备抵抗这类低射速武器，同时捏碎滴石，意图将体力维持在最佳状态。 “谁的豪赌，在等一场一夜暴富？这是你们从未见过的射击技术！”杰西微微一笑探向衣袍内侧，众多蒙面人立即心生警惕闪避就绪。 却见他旋身飞掷，一连串足以灼伤视网膜的强效闪光弹落入四面八方，某种熟悉的模糊精神波动再次来袭，哪怕短时间内重复使用的效果会越来越弱，但只要争取让他们无法逃脱这一瞬间就好了。 然而，夜色之中顿时不分敌我的响起一片惨叫。 ------------ 第40章 借口 这大概就是莎娜莉娅为什么对眼前这人无感的原因，虽然不是第一次遇到，他的出场与帅气的战斗可能会让少女们心驰神往，但他毫不在乎被害者处境的战斗模式恐怕是不能得到更多感恩回馈了。 况且，要不是上次经历过一次同样的套路，恐怕这次连自己人也要被他一起闪瞎，有一颗乐于助人在这世界实属难得，但莎娜莉娅还是觉得他的某些部分令人堪忧。 “妈的，居然耍诈……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领头的蒙面人还没有来得及骂街便感到一阵浑身无力天旋地转，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队伍已经被紫罗兰家族的幸存随从主动出击击溃，没有来得及逃跑的倒霉鬼，竟被屈辱的手脚捆绑打包上车。 “连闪光弹和音爆弹都不会用的猎人，不是优秀的杀手，你的父亲难道没教过你吗？嗯，真想见识下你家长长什么样。”杰西看着被当成发泄工具的领头人，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 “你们这群只会偷袭的垃圾猎人有什么能耐，斗气才是修炼的王道！你…你杀了我就会染上血咒印记，你们彻底完了！”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蒙面者 “噢，原来那个人就是你爹啊。”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8` 0` 8`0`t``x``t . c`o``m 杰西看也不看想也不想，一脚撩阴腿直接赠送意识模糊。眼看这边已经没自己什么事，战斗急促而畅快的结束，他便对莎娜莉娅甩了个飞吻，遁入暗处消失不见。 一阵莫名其妙的刺激与恶寒，大概就是这群人的切身感受了。 回到藏身点的杰西看起来还意犹未尽，满嘴都是迷迭香迷迭香，香香香的喊，宛如一个痴汉。甚至他还不请自来的对罗西有了传道授业的念头，弄得后者鸡皮疙瘩爆发，连忙拒绝。 “哈哈，出完风头就跑真刺激，怎么样，要不要我也教你几招，咱们可以引得女孩尖叫！很快我们就会变成潮流，让他们争相模仿！” “这个，我暂时还是对改善生活比较有兴趣。”罗西表面上鄙视杰西如此骚包的行为举止，实际在发现他是真的这么乐观奔放之后，莫名的就没那么担心了。 但家族里的事情，麻烦降临时还是自己人最能感同身受，如果能够利用人格面具与侠盗协议的力量把一切变好，罗西还是比较喜欢平静的现状。 “哼哈哈哈哈，果然咱们还是和老爹一样，脸皮就是厚得不行，到时候要是有人在背后大喊一句帅哥，你肯定也是第一个回头的，对吧！”杰西拍着罗西的肩膀，爽朗的笑着。 “真想拜托你的兄长不要再强行尬聊了，他就不会觉得难为情吗？”小熊弗莱迪嫌弃到换个肩头趴。 “天知道。”罗西无奈无语地回敬一拍，大晚上的，还是专心赶路比较好。 罗西并没有特意问起他的战斗状况，杰西看起来也习以为常，连句客套解释都没有就话题翻页，好像他已经默认了这种战斗风格。 这些事在末影大陆上并不少见，很多人突然失踪，要么是被阴影吞噬，要么就是变成介于野兽与活人之间的疯子。为了避免被嗜血的癫狂怪兽袭击，解除装束后的两人干脆的找了个时机混入紫罗兰家族的行商队伍最后面。 这样做真的有什么意义吗？莎娜莉娅不是蠢蛋，优秀的精神力量控制可以让她更早的发现陌生人的气息。 其中一个，估计就是刚刚那个出手相助的猎人，尽管他看起来好像有在掩饰，但他那奔放的气息是完全收敛不住的。而另外一个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气息非常薄弱，和刚才的猎人似乎也认识，应该不是敌人。 真是受不了这群猎人，有话就是不想当面讲清楚。莎娜莉娅心头一烦，暂时懒得理会挂尾蹭商队护卫的二人，要不是最近又有些不好的传闻，没人希望大半夜的做些悄悄运输的事情。 商区街道上是明争，私下贸易则是暗斗，为了长远的生存下去，每个家族都做过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情。只是在遇到热心人出手相助以后，她才会真实的感受到疲累与意义的寡淡，内心越来越讨厌这样的生活，却不知道离开以后要何去何从。 目光扫过商队的每一个人，不管是随从还是护卫，还是从旧城区受训归来的边缘人，每个灰头土脸的面容里都没有多少快乐与幸福可言。 除了那个差点被赶走，之前在薇儿希女士手下学过一段时间制药的女孩，莎娜莉娅依稀记得她的名字。她总是时不时的回头，看向队伍尾部，随后眼中又充满混乱的热情与希望，抱着一点可怜巴巴的物资，却始终能从困境中得到鼓舞。 于是莎娜莉娅慢慢的走，不知不觉就靠近队伍后方，正想搭个讪聊聊天，毕竟是有利用价值的人，熟悉一下更好。却听见他们在聊着一些稀奇古怪的话题，顿时就让她涨红了脸。 “本来就是的嘛，表面上大家都喜欢长相帅气身材匀称的血族成员，实际上真正能带来爽快体验并且引起身体冲动的，还是不分种族的那些大块头壮汉吧。就像有些人表面说喜欢女孩子，实际上能够让他们内心热烈燃烧的，还是可爱的小男孩而已。” “哈哈，别害羞嘛，过几年要是你修炼小有所成，生活资源又比较富足，那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听说东方的修炼者还会男女双修呢，真是羡慕那群会玩的家伙，不过我们也不差，只要修炼实力过关，还是有很多女孩愿意得到幸福的……” “话说，你们知道哪个种族的XX最大吗？没开玩笑啊，上次去遗忘海港的公众澡堂，那群绿皮兽人确实令人吃惊，要不是当时我是穿着衣服下温泉的，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我到底为什么要和这家伙聊天。罗西听着杰西聊着越来越糟糕的话题，到后面已经是糟糕连客套话也接不下去，只好耸肩、摊手、摸鼻子，露出意味不明的疑惑笑容，看他和同样闲着没鸟事的随从护卫一起吹牛，沦为彻彻底底的纯粹表情党。 明明看起来很绅士，没想到却是个变态！莎娜莉娅红着脸又加快了步伐，虽然内心有点好奇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但那些画面，一想到就恐怖得不能看。 随着杰西天马行空话题跳跃速度极快的话匣子开启，已经有不少不明觉厉的随从和护卫好奇的接近了闲聊大军。 短短十几分钟以后，自来熟的人已经把后半区变为真正的尬聊专场。 从雄性到雌性，不分种族的奇妙讨论，令人浮想联翩的奇妙比喻，许多难以听懂的话：诸如什么布料越少越好、皮毛粗糙度与兴奋的关系，兽灵族龙人族的耳朵尾巴手感如何，各个种族普遍的穿衣习惯与性取向，甚至是男扮女装之类的话题，话题愈发色气逼人，污到没法听。 “唉，人外真好啊，干什么都很方便，真希望传说中的魅魔大姐姐是真的。” “别说了，我已经……弓着腰走路真的不太方便。”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随着话题突然进入高潮，进入众人突然欲火焚身欲罢不能的聊爆时刻，大概生理话题总是比较容易引起话题上的共鸣。但罗西这些年清心寡欲的修炼，确实对这类话题缺乏兴趣。 其实这人长得还挺帅，真想看他穿穿中性礼服的模样，就是这身打扮……看起来有些性冷淡。话题中的无聊男女，不由得对他的退出感到十分惋惜，但很快又投入到激烈的爆点讨论中。 也许再过几年被人催着结婚生娃，罗西才会把这些话题提上日程，但现在他是真的没法强聊下去，整个人无聊到打起哈欠，这对于半夜赶路来说确实是非常麻烦的事情。 “今天是世界尬聊日吗，怎么大家都在讨论一些奇怪的话题，就不能说些好玩的吗……”小熊趴在罗西肩头，望向背后那群“肮脏的大人”，语气里尽是嫌弃。 “陌生人之间不可能讨论秘密修炼的技巧吧？利益和好处，聊多了也怪累的，也就生理需求话题聊起来比较轻松，至少看上去是这样。”理解是理解，但理解不等于就要接受。 罗西打算随意散散心，悠哉悠哉的双手插兜加快了步伐，心不在焉的看着四周，意念和小熊交流，不多时，那位衣着普通的少女就忽然出现在眼前，强行找借口聊了起来。 “能在旧城区活下来，真的非常感谢你，你一定就是格里森家族的罗西先生吧！我……抱歉，我很少和人这样说话，我不是很习惯，如果我的语气不对，请…请你不要介意！”开口还十分流畅的女孩，说道后面已经紧张到结巴。 “唔，罗西，要和她深入交流一下吗？你也知道人格面具是很难强化的，光靠家族的血网关系也会很困难的哦。反正她看起来也很弱势，不如趁机多多和她交流一下？”小熊提议道。 说了半天，还不就是让我打着强化人格面具的借口和人约会吗？罗西回忆着年少时的同伴，那些模糊而美好的记忆，对未来充满憧憬的感觉，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实在是对不上号。 可能，也是因为大家的功利心太重了吧。 ------------ 第41章 新月 不行，完全就不是这样的感觉，罗西表面还算正常的与那女孩道别，背地里却有点烦躁。 他发现此时自身的心态完全就是另外一种浮躁的尬聊：全心全意的为了得到人格面具的力量去和其他人接触，动机和语言表达都没法达到类似“同学”的心境状态，更别说真心接触了。 小熊思考片刻说的：“如果心境不能达标，可以多试一试改变自我。人格面具和血网脉轮提供的力量是需要强大的精神与感情来维系的，如果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能长久的保持维系，力量很快就会倒退。所以别给自己那么多压力，重新找个心态吧，不然再怎么知心知己交谈甚欢，也只是一时美梦而已。” “嗯，想要不断改变自我让他人和自己都能够接受，也不比潜心修炼简单啊，也许是我经历得还不够多，不能真正的领悟这份力量吧。”罗西叹了一口气，察觉自身不够好，却又没有办法立即去改善，这种感觉略微有些糟糕。 当紫罗兰家族商队接近霍格城时众人已提前分别，回到看似安定的家族内部，两人才知道怪盗与心眼教会相关的事情早已传得满城风雨，大部分人对于怪盗是否存在仍然保持着怀疑的态度，更多人愿意相信他们是为一己私欲开发深渊封印而被贪婪反噬。 强化人格面具尝试无果，接下来罗西打算暗中调查天堂碎片与家族分家计划的事情，尽管杰西看起来毫不在乎，一副巴不得甩掉累赘的态度，更加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夜色静谧，议事大厅里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忘恩负义办事不力的臭小子，你今天还敢回来！你以为你的枪法和修炼成果都是全靠自己得来的吗？你以为有这点能耐就能在长辈面前为所欲为吗！知不知道你有今天都是谁教给你的，失去家族庇护你就什么都不是！”大长老愤怒的拍着桌子，扭曲空气的赤红怒气盘绕周身，后者却毫无惧意。 “呵，幸运的是我还分得人和阴影的区别，谁真心诚意的组建家庭好好生活，谁又是打着家族名号卸磨杀驴，把好处都往自己名下添，需要我在这里和你对账单吗？”杰西眉头一挑，辛辣的烟雾直喷而去。 “放肆，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和我说话！弱者根本就不配在这片土地生存，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家族变得更好，而不是什么狗屁的家和万事兴，一遇到麻烦就只能窝在角落里抱着哭着等死！”大长老说话间已经发动无形杀意。 杰西只觉得周身一紧，随后便以毫不服输的态度硬怼回去。 “笑话，修炼等阶没领主高，珍宝秘藏没领主多，寿命比不过人家，子嗣比不过人家，甚至长相也比不过人家，弱者不配生存？怎么现在你这老王八蛋还赖着不死，你倒是先来做个示范啊！” “目中无人的小兔崽子，别人叫你一声天才就得意忘形了吗，格里森家族是靠你发展起来的吗？我才是这个家族的领头狼！看来你是不知道实力境界之间无法理解的，今天老夫就要好生收拾你！” 听闻内部的争吵与争斗，在无法插手的情况下，罗西却悄悄偷听到大长老在盛怒之中口不择言的真心话。 虽然很担心杰西如此鲁莽的行事作风会让他受伤，但要不是他这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让大长老被愤怒击溃理智，罗西也不可能在机缘巧合下得到通往梦境的钥匙。 还好，发火归发火，有其他人故意在一旁照看局势，大长老那副欲杀之而后快的心态始终没法得到满足，一怒之下拂袖而去，离开家族大院就失去了踪迹。 “试过完毕，大长老的梦境反应确实非常剧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他能暂时压制自身的阴影，以你的实力来直面他的精神实体是非常吃亏的。”悄然退回无人拜访的小房间，小熊弗莱迪和罗西暗中探讨着具体的梦境关键词。 虽然想要偷走强者的心是非常困难的事情，但只要能够找到破绽，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通往梦境的关键词已有了，大长老似乎已经把家族概念当成了丛林法则或荒芜草原，将家族整体视为无法容纳弱者，否则就会拖累自毁的狼群。真名不是问题，那么接下来最麻烦的问题就是，如何找到他形成阴影的内心执念。”罗西一边说着，一边让小熊弗莱迪试着感应阴影标记，打算从神秘的狼人那边寻找线索。 每三个月的月亮循环，在猎杀血液为主的世界被称之为期月季。 每逢期月季月相转换，人们会在满足时间条件后的这一夜不眠不休，精力充沛的寻找感兴趣的事，并跟随月相的变化来改变下一个期月季的计划。 最为黑暗的时刻随着云层的翻涌悄然离去，取而代之的是皓洁银月。 一片苍茫的银灰中，亮橘或明红的火光在夜空下吸引着更多游魂的靠近。 月相轮换完毕，如果没有阴雨天气和阴影恶意的迷雾遮挡，接下来的三个月将是行使魔力的大好季节。凝聚无数秘密的月亮会离末影大陆更加接近，因此月亮的轮廓会显得更加巨大，这是血族与狼族都会受到影响的新月季。 血液变得躁动不安，浑身燥热并且出现精力过剩的错觉。 这些天罗西并没有忙着参加猎人考核，他花了很多时间来伪装自己，让自己变得看起来很乖，并且用攒下的滴石姑且交差，换到一些可以强化体力和改善血质的最下级药物。 杰西也和以往一样，对于族内破事不够关心又不能接受，待不了几天便不辞而别。 而依旧被当成边缘人物的情况有点微妙，没人管束没人监视，等于说罗西的行动异常自由隐秘，反正几乎没有人会在小角色身上浪费时间精力，关心他的吃喝拉撒睡。 在暗中调查持续一段时间之后，登门拜访的凯维拉倒是让他吃了一惊。 “见到我很意外吗？听着，我算是来和你交朋友的，毕竟我们互相分享过一些特别的秘密，聊起来也不应该这么生分吧？”开门闻到花香，在月夜里是有点特别。 凯维拉换掉一身乡土气息浓厚的冒险装，一身女性猎人装 “那你为什么穿成这样。”罗西摸着下巴说道，“特意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过来交朋友，目的与行动看起来都很可疑啊。” “庸俗。”凯维拉惬意的挑了挑眉毛，“习惯互相耍诈使手腕的猎人，不理解坦诚相待与为人着想的难能可贵呀，恐怕你再过几年，交朋友也只能去温泉浴场了。不喝醉就是心理有防备，不脱光就是感情不纯粹，你都不和我深入交流，自我设防的强盗逻辑有意思嘛？” “唔，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不如我们现在去浴场？”罗西还没开完这个玩笑便遭遇凯维拉的眼神杀伤，自讨没趣的耸耸肩。 “行了，强行尬聊也聊够了，你委托我探查的事情我也打听得差不多了。咱们去接个猎人见习任务再聊，这里不安全，已经有很多眼线开始监视外乡人，我才不得不这么做。”凯维拉表情很随意，她似乎确实是一个不太在乎自身外表的女人。 “一定要接任务吗？”罗西感觉最近霍格城暗流涌动，如果心眼教会渐渐失势，其他势力绝对不会放着这片权力坐视不管的。 “嗯，最好是这样做，在猎人工会挂名领赏会有任务执行和人员流动的信息备注标注，你是不知道我为了掩人耳目，搞的这破衣服穿着有多别扭。” 凯维拉点点头，干脆利落的解决了罗西的疑问，剩下的便是接个双人行动的常规难度任务，做个样子应付一下流动人员监控，同时也算是借了罗西的再度参加试练的借口。 只是这次，两人去的并不是苏美伦山麓，而是距离霍格城更加遥远的遗忘海港。 “多带点行李物资，有充足的药物补给更好，这次去那边可能要多待几天避避风头。不过话说回来，真没想到你折腾出那么大的动静，要不是知道内幕，说不定我也信了城里满天飞的流言。”凯维拉处理完堪比半个棺材的大行李箱，将它拽上一条设有防护符文的黑木小船，接下来便是等待罗西准备就绪，两人打算从水路通向遗忘海港。 “为什么一定要去遗忘海港？”罗西手头积蓄不多，不过看在他在期月季结束之前完成家族任务，负责派发物资的人倒也没为难他，随便给了一套标配补给就算完事。 “是不是那边我不确定，不过关于这篇海域有许多有趣的传说，我想既然你是一个如此特别的人，说不定我可以蹭着你的运气交上好运呢。”凯维拉微微一笑，并没有透露实情。 一切就绪，两人便踏上黑舟从霍格城外的人工运河静静离开，望着愈发刺眼的新月，渐渐驶入湍急的水域中。 ------------ 第42章 纷争 月夜格外漫长，凯维拉坐在船头，罗西坐在船篷，夜风吹过，身穿猎人装的她碎发浮动，一双灵猫般敏锐的眼睛注视着夜色与水流，偶尔也会在他脸上多停留片刻。 “有话直说吧，把我叫到这边避人耳目，应该不只是情报交换吧。”罗西十分镇定的问道，虽然觉得这直来直去的说话风格十分唐突，但他也想不到其他的方式开口。 “在告诉你实情之前，我需要确认一些问题，避免到时你还没考虑好，无法做出正确的决定。”凯维拉背着船头尖，紧致的灰黑皮裤包裹跷着的二郎腿，大半眼光暗藏在鬓发的阴影中，笑容的弧度有些诡异，令罗西莫名想起了封印者。 “说吧。”罗西没什么表示，多数时候交谈风格都很僵硬。 “关于到底谁是怪盗，我没兴趣深究。但不管怎么说，就目前的情况看来，表面上你是格里森家族的边缘人物，实际上私底下则是一个非常特别的人。明明连个实力定级认证也没有，却在做一些其他人敢都不敢想的事，你觉得这正常吗？”凯维拉问得十分隐晦。 “调查我也没用，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我和那些事情有关。”罗西非常直白的回答。 “我知道你有些手段，但你想过没有，做过这些事情，从今以后你就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一时的发恼仅限于一时，未来还有很长。不管到时你要加入何门何派，总得学会与大多数人相处，不是吗？”凯维拉捋过鬓发，那双眼睛在夜色中变得更加真实。 “你到底想说什么呢？”罗西看着她，但却看不透她眼睛中蕴含的秘密。 凯维拉叹了口气，像是在对罗西说，又像是在劝告自己一样：“我建议，时机成熟你就尽早收手吧。不管是侠义怪盗也好，年轻叛逆也好，总有一天你需要放下它们才能够接受平常的人生，不要被一时的光彩和喧哗迷惑了双眼，人生是没有后悔药的。” “我知道，如果有一天没有人需要我了，我就打算安静的回到以前，至少我现在不能停下，有很多事情我想插手去做。”罗西眯着眼睛，突然觉得很早以前，见过这类人的描绘。 “这样吧，我给你讲一个故事，讲完之后我们依然是普通的合作朋友关系，只要你能听懂就好。”凯维拉陷入沉思，片刻后抬起头，弹指掸开一瓶橙红药剂的木塞，沉默着一饮而尽，随后眼睑鬓测的血管开始不断扩张乌黑，而她的眼睛也如同真正的野兽一般明亮。 但她的眼神又是那样混乱而忧伤，像是被放逐天际的流浪者，像是无家可归的外乡人。 开头，她说的都是罗西知道的故事。 很久以前，这个世界的魔法和科技还不发达的时候，人们对异世界与空间穿梭没有概念，也不懂得开发运用各种世界的力量，一切生活传统而平凡，人们会为了一斤水果花上许多闲聊事情，会为了看望远方的亲人长途跋涉数月之久，会为了缺乏选择性的决定考虑很久。 就算是战争与暴力冲突，也仅仅局限于金属锻造的冷兵器与没有机关结构的弓弩炮弹，在使用火器以及炸药之后，也没有今天这样力量体系混乱失序的局面。 直到有一天，异空间的来客打开了这扇大门，打开了一道无法关闭的裂缝。 于是大量的侵略者降临了，它们并不是来交朋友的，把人们视为虚构的生物，不存在的数据体。肆意掠夺人们的财物，像是随意屠杀饲养的牲畜，在整个世界散布它们习惯的魔法与诅咒，满足它们自身的需求与喜好，缓慢而不可逆转的改变着这个世界。 也是那一天，人们慢慢的醒悟，世界与生命总是在战争与和平中自然交替，没有力量的存在，就会被另一方轻易的践踏，讲道理讲法律，只有平起平坐的人才拥有资格去实践。 那时的人们，对力量开始了疯狂的追求，就像老人们说的那样，永远不要低估一个智慧种族垂死挣扎时残忍的下限。在炼金和魔药出现真正的研究区分体系之前，人们将从自然世界中索取力量行为的一部分，称之为青草试炼。 实验性的混合药剂、改变基因结构的放射物、奥术或其他力量的辐射、充满病毒细菌的移植体，亵渎式的诅咒以及精神力量的引爆，只要能够到感应力量，可怕的研究不计其数。 人们在混乱中寻求着延续下去的办法，每个自愿献身力量研究都被当成英雄和烈士铭记，一切都只为获得改变命运的力量，让异界与原住民之间恢复平衡。 事实证明，没有经历过绝对疯狂的种族，不一定能够承受其他世界不计后果的自毁式燃烧。 人们经过漫长的文明寒冬，终于得到了胜利，虽然没有办法将撕裂的世界重新修复，但却能够建立不同世界的大门与通道。 那时，得到力量的人都被尊称为英雄，是时代的希望，值得每个城镇和村落用最热情的笑容去迎接，也能够帮助人们抵抗邪恶的诱惑。 然而没有人经受时间的考验，能够抵抗时代与命运的变化的人屈指可数。在世界恢复相对和平之后，旧日的帝国模式或是联合议会很快卷土重来，接受过力量改造的异人不再能够胜任传统的工作，因为从外表到内脏，他们都已经不再是普通的人类。 慢慢的，习惯在树上蹲着睁眼睡觉警戒敌袭，在战场或荒野里茹毛饮血的异人，渐渐无法接受没有厮杀和战争的生活，与平民百姓的生活习惯更是互相干扰格格不入。 在矛盾冲突彻底爆发之前，一部分人选择避世隐居，追寻着命运的缘分，依靠微薄混乱的血脉延续生命，将狩猎魔物的知识与记忆代代相传，等待这世界重新需要自己的日子降临。 而另一部分，则在剧烈的冲突中全部被判为异端，成为通往和平世界的牺牲品。 荣誉与胜利，都是过眼云烟。 人们和时代，会根据统治与文明的需要来不断调整意识形态，不断改变需求与态度，用最完美的借口原谅自身的罪过，希望永远有人愿意在世界陷入危机时挺身而出，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自身永远享受着平凡的身份，只需要和游戏规则保持附和，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这样的英雄，像破抹布一样用完就扔掉的英雄，为了政绩或立场不断死去的英雄，已经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快速消失。 “人们和生活，需要的只是平凡，不是异类。你太好或太坏，人们就会打击消灭你。太强硬或太软弱，总有一天会很受伤。一样肮脏，一样势利，大难临头时一样的无助和信仰，只有你和人们差不多的时候，他们才安然接受了平凡的你。” “趁早收手吧。不管怎样解释和美化，权力和利益的斗争，从来不希望有其他不受控制的力量插手。曾经我和你一样，自以为能够拯救别人，拯救更多人，将温暖的火焰不断传递下去，实际上只是有的人在黑暗中沉睡了太久，渴望着有一天也被同样的方式温暖而已。” 凯维拉看着罗西，指向她的双眼：“你知道露出这双眼睛以后，要怎么样才能在霍格城生存下去？暴露身份以后，要怎么才能让人接受自己？给我一个答案，也是给你自己一个答案。也许相似的人，总是会被命运牵强的安排在一起，但我还是要最后劝你一句……” “我明白。”罗西打断了凯维拉的说话，他的眼神有少许混乱。 “……”凯维拉侧着耳朵倾听海风，月光下的碎发微微闪烁。 “你要找的人，是和你我有些相似的人。愿意放弃永生之血的道路，寻求更多人性与兽性的存在，他们必然是这个时代的小众人，只能悄悄的抱团取暖。最后，不是在黑暗中化为飞灰，就是成为忽闪忽灭的萤火，注定只是文明之火的附庸。” “我知道。”但想到那些责任与将来必然发生的事，他又慢慢重新坚定的握起了拳头。 凯维拉眼神平静，表情却严厉得有些狰狞，如同一名长辈一样对他呵斥道：“你要是打算走向平静的生活，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早晚有一天就将成为不可逆转的悔恨。你要是打算牺牲自我去照亮别人，我只能说你很快就会被遗忘，平民百姓可没耐心记得你出过几次风头。” “但是，那就这么放着不管吗？！”罗西抬起头来，与凯维拉紧紧的对视。 “……你真的很奇怪，我看不透你。有时候聪明冷静得可怕，有时候又像一个没心没肺的笨蛋，我不知道你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利益是什么，期望又是什么。但我只能告诉你，不符合大众认知需求主旋律的异端行径，以一小撮人对对抗整个世界，从来没有好结果。” 凯维拉很直白的说完了一切，沉默寂静的片刻只有黑色的海浪不断的涌动。 像是经历一场恶战，两人都沉静下来思考着即将发生的事。 “我要知道。”罗西想得烦躁，一皱眉还是要求交换情报。 “还是说人生在世，开心就好？”凯维拉咯咯的笑着，年龄与心态都令人捉摸不定。 或许这就是历史的必然，纷争的起源吧。 想完美的解决一件事，几乎是不可能的，一旦选择了一条路，另一条分支的意义就黯然凋零，成为无法回头的过去。但不管怎么样，突然两人都感到浑身轻松了许多，莫名间有些特别的精神力量在月色下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光辉。 这一切都被凯维拉和罗西感应到了，仿佛第一次遇见小熊弗莱迪的那天，那种奇妙的缘分将人与人之间的生命串联了起来，茫然间似乎可以成为密不可分的存在。 “莫非……这就是人格面具的力量？”小熊悄悄浮现肩头，望着无数精神碎片如同鱼鳞一般在眼前聚集，一种强大而互相感应的力量就此成型，在两人身上散发出一股莫名的春意。 “于寒冷的深海之上，追寻生命萌芽的冲动，于舍得的抉择之间，捍卫迷失已久的内心。诞生于春雨之中，为即将到来的美好报晓，我即是你的面容，你即是我的语言。强大的意义已击破朽木，源源不断的感知幸福，追寻文明火焰之循环，猎魔人之誓约自此诞生！” 猎魔人誓约结缔者可掌握“猎魔人”人格面具的力量，作为抵抗迷失与恐惧的心灵保护者，猎魔人面具虽在外交方面有所欠缺，却能够为宿主提供极高的幻术抗性与混乱抗性，以保护宿主不受阴影危害，并从中获取更多力量，不断追寻真正的自我。 特性：猎魔人面具能够在完成交易时扩散影响其他人格面具。 激活誓约时感到强大的意义链接，因此觉醒出了更强大的力量。 1级誓约已经完全觉醒，觉醒力量为春燕。 春燕：从万物复苏之中感应到纯粹的自然力量，不属于任何神明赐福的力量，却能够极大幅度的提升自身的新陈代谢能力与内脏毒性抗性，即使被留下疤痕或者断肢，也能够依靠强大的生命力完美再生。——无论冬夜有多么寒冷，万物总会在春雨中重生。 “奇怪，这种力量是……哇，我什么时候穿上这种衣服了啊！这是你干的吗！”凯维拉忽然意识到，自身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舞会一般的羽毛面具，剪裁得体的燕尾服与女性风格的猎人装完美融合成一体，成为一套独一无二见所未见的全新套装。 “别激动别激动，我们现在可在一条船上啊！”小熊大声惨叫着，可惜她并不能够听见。 接下来的画面有点尴尬，罗西需要向凯维拉慢慢解释这种力量的由来以及对应的反应，至于她能不能够理解并加之使用，就没有人知道了。 ------------ 第43章 遗忘海港 想让一个人在短期内迅速理解一套全新的力量体系并加以使用是非常困难的，但是用许多类比词汇达到非精确描述的目的，暂时还不算困难。 “具体不是很明白，但基本情况都了解了，这种力量似乎是会随着血脉与缘分不断传染的样子，虽然看起来有无穷的潜力，但如果不好好维持和使用，它也会很快消失的吧？”凯维拉看着逐渐消失的服装，觉得自己从某种安宁而平和的心态中渐渐转出。 “是的，如果连自己也放弃，它就不起作用了。”罗西没太多解释，凯维拉便自我领悟出了大概，看来这次的情报交换有些意外收获。 “是很特别，不过看起来也不是什么没有代价的力量。本来想劝你好好考虑一下再做决定的，没想到这回是我上了你的贼船。”凯维拉哭笑不得，毕竟这不怪罗西，两人还没开始正式的争吵辩论就被某种力量判定结缔契约，那还怎么说得下去。 “不管怎么样，我感觉这来历不明的力量是以精神力量为核心，换句话来说，它应该就是精神的象征，一旦精神被击溃，其实比普通战斗受伤要严重得多，用不好会引火烧身的。” 罗西点点头，其实他内心也非常清楚。这种力量不仅来之不易，升级进阶颇为困难，而且还需要长期维护。除了在少数特定情况下能够起到极佳的克制效果，就目前来看，力量的成长与变化状况完全无法预期，不管投入多少也不一定有回报。 “对呀，和替身假面不同，人格面具就是这样的，一旦放弃或者沉默处理，它就会慢慢的回归为潜意识的一部分，想要再次激活也是一样的困难，毕竟你首先要过自己那一关嘛。”小熊弗莱迪拍拍罗西的肩膀，“就算没有人格面具也无所谓的，毕竟你还有我嘛。” “嗯，等到所有事情结束，这场闹剧应该就自然结束了吧。”罗西点点头，对于这种力量他没有太强的需求感和使命感，只是觉得来源于自身就顺其自然的用了，并不是特别介意。 离开运河与浅海水域以后，黑舟驶入早已成为一片废墟的遗忘海港。 这里曾是霍格城有名的航海经商港口，在十多年前那场陨星冲击后便沦为一片难以重建的海上废墟，大量纯度不一的能量晶矿埋没在这里，不断向外界释放包含奥术的能量污染，导致此处的天空总是阴云笼罩，狂风暴雨与电闪雷鸣是家常便饭。 更麻烦的是，由于多种复杂的力量污染，许多海洋生物的变异和扩散，导致海域航线和海岸区已经没有任何安全性可言，来此探险的大多是些胆大或好运的外乡人，而习惯了安稳平静生活的本地人是绝对不会为了几个通货去玩命的。 不愿离开遗忘海港的原住民，在历经灾难之后惯用黑布大袍笼罩自身，用简陋的黑木与挡板搭建的窝棚做成一圈漂浮着的海岸基地，充当冒险者的临时避风港。 不远处，大量倾斜角度夸张或者完全翻覆倒扣在泥沙里的腐木，是隐藏着大量财宝与资源的沉船墓地，也是提供藤壶、海藻等食材的稳定产出点。 好死不如赖活着，如果不是那么介意血质暴跌，靠垃圾食品过活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就是这里了，你托我调查的情况不是空穴来风，不少猎人在改变诅咒的形式以后就找借口逐渐远霍格城，暂居于浮木海湾。小心点，这是缺乏治安管理的黑暗聚集地，什么事都可能发生，麻痹大意可是活不到明天的。” 凯维拉一边介绍一边更换衣袍，语气如同一名老练的向导。 罗西习惯性的套上一身黑布大衣，试着融入这充满海洋腥气的鬼地方，忽然察觉浮木基地的边缘有几点幽亮的绿光，一看才知道是几名大陆上最不受欢迎的鼠人，它们正用机警的目光扫视着外来者，或是寻找着某些致命的破绽。 好在罗西早已和凯维拉商量好，哪怕是不买东西，两个人也需要第一时间去黑市摆摊区逛一逛，装作一副专程淘宝的模样，一路上只有问价和讨价还价，绝口不提与狼人有关的任何事情，只有在回到黑舟打开小范围隔音屏障后，才会交换双方获取的资料。 “嗨，这位瘦先生。”一只布满粗毛的大胳膊伸了出来，随后幽绿的眼睛与狭长的鼻子在兜帽下闪烁片刻，向外来者展示着它巨人一般的肌肉身躯，很难想象它原本是一只鼠人，“里面是海水矿物盐浴场，你闻起来很干净，既然不是来洗澡的，那是不能让你随意进入的。” “够不够？”罗西故作识趣的掏出一个小口袋。 “为什么要进去，你对其他男人的身材很感兴趣吗？还是说你也像那些饥渴难耐的野***望来了，不管是谁都要先爽完再说？”幽绿的眼睛在口袋上凝视片刻，并没有轻易动摇。 “实际上我是听说这里的拍卖会有很多好东西，想来打探口风碰碰运气的。男人嘛，不管是对手还是队友，谈交情还是脱光衣服来杯小酒比较容易成功的，你说对吧？”罗西面不改色的聊着天，略微表现得有点急躁，但并不是很刻意。 “哼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瘦先生，你这点身板在人类里或许还算健康，但对于野兽们来说还是太脆弱了，恐怕交易没完成就得爬回老家卧床几个月。”巨大的鼠人守卫机敏的抓过口袋，打开嗅了嗅，随后不露痕迹的收好。 “这次拍卖会的大件我可以透露给你，是我的兄弟在他们洗澡聊天时听到的，句句属实，到时在拍卖会上可以你可以看个明白。不过我觉得以瘦先生目前表现出的财力，恐怕难以拿下几件合眼缘的宝贝，要是有看得上眼的，记得趁早带人过来一起买哟。”油画的大耗子并未放行，反而是用一份拍卖行没有公示的黑货交易残单作为交换。 黑货，大约是来历不明的装备、宝物，旧时代是指发死人财的掘墓者所窃的赃物，当这种交易规则繁衍至今，黑货便是特指某些见不得光，同时也受黑市玩法保护的东西。 在浮木基地，任何外来者都可以轻易的用高价压过别人，拿走中意的宝贝。而一旦离开基地的保护区域，能否安全带回老家就非常难说了。 象征性的扫了一眼，罗西并未强烈表态，实际上表情还是有些嫌贵，这般演技便令巨鼠人没了什么怀疑，又凑近了一点 “愁眉不展的瘦先生，要是没有中意的东西，不如看看这个？放心，这批货上次的外乡大猫们用猫薄荷提炼做的，只是非常普通的月亮糖而已，和枫树糖浆的口味差不多呢，要不要尝一小口？保证没有副作用的，第一块完全免费哟，这儿没有别人，不如试一试？” “抱歉，我对薄荷过敏。”罗西趁巨鼠人说了一半才缩回了手，十分惋惜的离开了澡堂，随后在没有人监视的破木巷子里恢复面无表情的脸。 另一头，在黑市混得有些熟了的凯维拉正装模作样演技全开，利用各种手段旁敲侧击的套到间接信息。 无法无天的鬼地方，满大街的骗子扒手和糖果贩子，要不是和格里森家族有关，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选择从这里起手。 罗西唤醒弗莱迪，让他检查之前的阴影标记，竟然真的察觉到有一个还未消散的薄弱印记的位置。果然通过扭曲诅咒解放兽性后，以狼人为主导的意识形态就变得邋遢了许多，居然过了这么多天也没有洗澡去除，难以想象他们都在做些什么。 “这位小朋友，我看你天赋异禀骨骼惊奇，是千百年难得一遇的修炼奇才，要是白白浪费天赋，终究不免落入平庸，难显真实英雄之雄风。要是能好好开发，那则必成大器！我这里有本心法秘籍，见我与你有缘，收你三十块辉滴石就传授给你，你要不要？” 罗西低头一看，破摊子上尽是些稀奇古怪的书名，什么《斗气焚火决》、《阴阳天尊秘术》、《哈迪斯净血秘法》、《月树传说》等，几乎都被海水潮气润湿，眼看这个衣着邋遢的糟老头伸手递过来一本，怕不是一翻就烂，弄坏货物直接变成明抢了。 好气又好笑，但罗西也犯不着因此大力数落对方，并不接招，反而是故意聊了起来，揶揄他怀揣大量无敌秘法还混到这等田地。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何必拘泥于一时的苦难与形体！实在无礼，实在无礼！你……你知道‘茴’字有几种写法吗！” “不知道也不感兴趣，不过您这一把年纪还没晋升到英雄级，恐怕今生都只能停留在这个阶段了吧？英雄级，就算力量体系混乱成这样也没见各行各业多出几个英雄级，你说能上就能上的吗？”罗西故意用十分傲慢的态度聊着，而后者也异常配合的装疯卖傻。 有古怪，这厮居然不倚老卖老顺势比惨博取同情，却顺水推船装得更疯，完全不介意别人对他的鄙视与嘲笑，虽然大多数人都是无视他，但他怕不是另有所谋？ “喂，你是新来的吧？没听说这老头子突破英雄级失败后就一蹶不振，几个年头里好几次都要差点掉到精英级吗？他现在就是个臭要饭的，摊儿上的破烂都是些老掉牙的****，你还是别和他玩嘴皮子了，捡漏也不用在乞丐身上捡的。” 罗西循声回过头去，觉得这声音略微有点耳熟，似乎之前在哪里听到过。 ------------ 第44章 寻觅 在遗忘海港遇到威尔金家族的人，确实有些令人意外，然而想到他们这些年与心眼教会合作发展得到的好处，有扩张势力的意图并不奇怪。 “随便聊聊天嘛，有个梦想总是好的。”罗西的语气毫不介意，很随意的笑着说道。 如果没有记错，那边那位应该就是威尔金家族的天才青年，修炼特殊星辰斗气的人，也是年轻一代里比较亮眼的骑士级强者。 不过有些奇怪的是，凯维拉在调查各种名单上的人员之后，发现很多人公开修炼的功法和掌握的特殊力量，很多时候都不是加入家族之后得到的安排与好处，反而是个人现象级别的机缘遭遇比较多。 “嗯？罗西你也想要高阶秘籍吗？要是愿意抽空去找，说不定也能找到不少好东西哟。”小熊伸了个懒腰，在肩膀上露出个头来。 罗西暗中传达心念说道：“那是次要的想法，主要是我很好奇为什么霍格城短短十几年内涌现这么多身怀奇遇的人。猎人和其他工会人员的活动范围，也仅仅是霍格城片区和矿山，奇遇数量分布得不正常，就像有人刻意操纵着局面一样。” “有道理的怀疑，但是目前主要目标还是要找到大长老的执念成因吧？”小熊往上爬了爬，询问道，“要先和猎魔人小姐碰头吗？还是说你已经有点眉目了？” 罗西点点头，随之避开人群不再和其他人瞎扯淡：“刚才的老人让我想起一个忽略掉的线索，就是除了某些老顽童以及有特殊癖好的老者之外，修炼任何力量的人，越是脱离生活和琐事，慢慢就会对感情和身外兴趣失去情感。” “有点理解罗西的想法，要是拥有和上古血族一样永生不死的寿命，有无限的时间可以去慢慢做任何事，是不是有一种什么事情变成完成时态的感觉？”小熊掏出一个小本子写写画画，算是它在无聊时记载事情的小习惯。 “有这个可能，像大长老那种修炼境界的人，很难想象他会因为鸡毛蒜皮而提议分家，执念成因很可能是和修炼等级、寿命提升的事情有关。如果弄不清楚就潜入，被他的精神感知发现就糟糕了，不清楚大长老的具体实力级别，但肯定不是我这个年纪能轻易超越的。” 罗西点点头，眼看着一条中小型商船趁着夜色悄悄驶入浮木基地，莫名觉得此处夜市不比霍格城冷清多少，很多人已经习惯这种日夜颠倒的生活，有些商店也只在晚上才开始营业。 “看，是你家族的那些人，他们也会来这种地方吗？” “唔，基本情况不是很清楚，之前没有这些问题，我也很少了解他们的动向。” “呵，同处于屋檐之下的彼此还真是异常冷淡啊……”凯维拉稍带嫌弃的调侃道，猫样的眼睛却从未放过黑暗中的任何细节。 夜色持久，更多淘金者的寻宝船陆续停泊在临时简陋的港口，人流量加大之后，那群浑身散发着下水道气息的巨大水耗子遍纷纷潜到码头附近，帮忙打捞因为拥挤而散落的货物。 当然，打捞服务并不是免费的。 但是这个熟悉的气息，让罗西有些惊讶，仔细回忆片刻，莫非是大长老本人？ “哟，什么风把格里森家族的一把手也给吹来了。有数名大师级强者不请自来，用东方人的成语怎么说来着？真是令在下这窝棚蓬荜生辉呀。”一名皮毛油亮的鼠人抽着血茄烟，站在码头边缘亲自迎接。 此时的一批人，几乎都是霍格城各大家族的人，也有一些各个职业工会的人。 “乌朋老贼，贼心不死嘛，大家消息都很灵通嘛，稍微走**风声，就一窝蜂的赶过来了呢。”阴阳怪气的笑声在码头回荡，另一方则毫不示弱的敞开威慑还以颜色，落单搭伙的淘金者见到此情此景，便自觉让出一条道，这是任何强者都必须享受的待遇。 “哪里说的话，搭个顺风船，过来看看老朋友而已。我可不像某些半罐子水，削尖脑袋想往上爬，爬了几年还是老样子。”乌朋似乎就是大长老的真名，论心机借口，多数老怪物都是信手拈来，根本不会主动暴露弱点。 老朋友？难道狼人的事真和格里森家族有关？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闲聊对呛中多少有点意识疏忽的情况，但没有确切证据表明他的执念到底是何物，心境和状态有没有弱点可以利用，罗西可没有这么大的心脏去挑战大长老。 两人的差距可不是一点半点，或者几十年人生经验可以弥补的，佣兵级、骑士级、精英级、大师级，前两个还好说，资质和天赋可以勉强弥补，后面2个，则是实打实的巨大鸿沟。 跨4个修炼阶级还想刚正面，怕不是没睡醒。 “保持观察，先溜吧。”凯维拉隐约闻到些火药味，见势不妙便迅速混入淘金者的群体。 “嗯，顺便找找那群狼人，最好在非暴露情况下观察他们的行动。”罗西没有说小熊弗莱迪早已确认阴影标记的方位，找了个借口便快速溜走。 一路走入浮木基地深处，身体渐渐习惯了海浪摇晃的感觉，虽是浅海区，但潮湿的空气会让人觉得皮肤粘稠无比，陷入浑身湿答答的错觉。 越是向内走，走道就越窄，压抑破烂的土木建筑从两旁挤压而来，大量生活垃圾混杂着海风的腥味吹来，几乎让猎人灵敏的鼻子完全失效。 莫名间，这进退艰难的小道和浮木窝棚此起彼伏的吱呀声，除了橘黄的门灯，每家每户房门紧闭，让人依稀有种陷身噩梦的错觉。仿佛数十年前的狩猎之夜再度重现，那个传说中，除了杀戮什么也不会剩下的夜晚，又一次向人们靠近了。 这里……好安静。罗西突然感到一丝充满敌意的视线从斜上方传来，随后停下脚步。 “租房子，还是找活干？”乌鸦般嘶哑的声音，潮湿腐臭的黑色羽毛不断在那个身影上滋生。 “拜访一位朋友，如果非要租的话，我愿意付钱。”罗西取出一小撮狼人毛发，一只乌鸦立即尖啸着将其取走，飞回怪人的肩头。 “朋友？我可没听说谁有你这样的朋友，回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仅仅一小撮毛发似乎并不能让怪人会意，反而令它加重了疑惑，空气中腐臭的味道又浓郁了几分。 “抱歉，就一次。”黑袍下的双手已握住手枪与弯刀，罗西低垂着头，刻意用面罩掩饰的面容，似乎没有太凑效。 “赶快滚。”怪人发出嘶哑的尖啸，一枚奇怪的铭牌随着扭曲脖子的移动而弯垂向前。 “把它交给我吗？”小熊弗莱迪突然问道。 “没想到它们都呆在屋顶上，难怪没有看见巡逻者，不用，先撤。”罗西双眼一眯，看似放弃了潜入“住宅区”的打算，实际上则趁守卫们的注意力被分散之后，悄悄从下方的水路来贴近目标。 有小熊弗莱迪的气泡保护，海水中的污染能量和腐烂毒素暂时不会伤害到他，时间不能太长，小熊使用的力量全靠那次吸收的滴石，虽然总量较多，但挥霍无度还是会很快用完的。 潜入水底，触碰浮木基地的底板，勉强能够窃听到屋内微弱的谈话。 “阿莱森，你又做噩梦了吗？你最近总是睡不好，再这样下去只能换铁锁了。” “这该死的月亮，我的牙越来越痒了，总是想咬点什么。” “别动，给我看看你的眼睛。” “我感觉不是很好，我不知道加入你们是不是正确的决定，但我没得选了，我不想变成疯子，你们都不是疯子的，对吧？” “我们不是疯子，我们可以帮助你维持下去，但你不能主动放弃，要掌握那些力量，否则它们会迅速啃光你的意识，到时就由不得你了。” “不…我感觉身上全是长毛的脓包，好痒，我需要解毒剂，还有解毒剂吗？” “发霉的已经没用了，封存的还剩下一点，成色很一般，你不能总是依赖它熬过去。” “给我，快给我！最后一次，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万能的，万能的神，随便什么神，请原谅我的软弱，下次我会坚强起来克服困难的，呼、呼……” 剧烈的挣扎，忽然变成力竭瘫软的喘息，罗西在房底留下一枚金属标记，悄悄的离开了这里。 气息和阴影标记是没错，但从谈话的内容来看，屋内的人似乎只是相依为命的小角色，并不是知晓大局的负责人。 而且，从他们的谈话中罗西还知道了很早就被弃用，被证明有恶劣毒副效果的旧式解毒剂，居然还在这些阴暗的角落被继续使用，他们不知道强行压制血液力量的发作，会让下一次积毒发病变得更加糟糕吗？ “怎么，又有水耗子在底下补窟窿吗？最近它们有这么闲，连晚上也干杂活了？”忽然，一个低沉粗鲁的声音在上方传来，罗西立即戴上黑影戒指，用精神触碰那份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意识迷离的瞬间，他的存在气息便成了海水中漂浮的沙粒，即使再怎么努力集中精神去锁定，它的承受面积也小到难以捕捉。 “奇怪，被监视的感觉突然消失了。” “惯例查房吧，那群水耗子总是喜欢偷鸡摸狗，要是有的选，真不想藏在这里。不过也不算太坏，最近拍卖会故意走漏风声的事，会让短期内的流动人口急剧增加，我们是得小心点，大家的生活都很幸苦，有机会还得要出去打猎的。” ------------ 第45章 动机 暗中偷听别人的私密交谈，确实是一种奇妙而不够道德的体验，就像有一天打开了一扇门，剥开了平日里的所有伪装，亲眼看看对方的本来面目，是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个人。 或许会有微妙的差别，或许吃惊于对方的真实念头，一旦掌握所有的理由与动机，原本不能理解的一切行为就突然都说得通，就算不符合道德与普遍逻辑的习惯，至少在他们自身上，那种想法是能够自洽的。 “毕竟世界就是这样呀，如果每个人都能设身处地的理解其他人的难处和窘迫，适当考虑对方的情绪和处境，世上也不会有这么多争吵和仇恨了。”小熊拍拍罗西的肩膀，算是聊胜于无的安慰。 经过一番潜海探查，窃听到许多有用的机密条件与物资需求，罗西和小熊讨论片刻，大致上可以得出结论：接受狼人诅咒转化来避免发狂毁灭的人，大多数都是从黑暗前线退下来的老猎人。 结合大长老持久的计划，想要加入大联盟来实现发展扩张，或者对自身有好处的状态，格里森分家计划的整张蓝图无不充满卸磨杀驴的意思，尽管只是推测，但结合手头收集的资料，已经能够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因为不愿意提供大量药物和养老方案来安置无法继续狩猎，无法再带来利益的老猎人，希望这些没有利用价值的历史功成自动离开自生自灭，却又恐惧这群曾经战斗在黑暗前线的老猎人结合成共同进退的团体，悄悄变成异军突起的强力对手。 就算他们不够强大，没有足够的资源和底气来维持整个团体，但相似的经历与苦难却让他们比原来的家族，更有团结信任的力量。 “真讽刺，卑躬屈膝好生伺候的时候没人在乎，理所当然的享受着别人的血泪。脱离家族后本来应该毫无瓜葛了，各种关照倒是来得飞快。”罗西并没有被小熊的安慰所打动，而是说话间隐隐散发着阴影的味道。 觉醒人格面具以后，自身阴影与梦境会被转化为面具的力量，但并不代表人格面具的持有者就没有情绪改变与负面意识波动。 “那接下来罗西要打算怎么办？就算知道背后的秘密，那可是跨了4个修炼阶级的潜入目标呀。而且很糟糕的是，这批老猎人似乎和大多数家族成员并没有进行人员交接，大多数人都是不知情的就站了队啊。”小熊拿出本子写了写，递给罗西。 “就算他没有心理上的破绽，也可以强行制造破绽。放心吧，我有心理准备，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积怨已久的群体矛盾几乎不可能靠一次侠盗协议就完美解决。知道这件事已经太晚了，每个人都被严重影响，并且进入事件晚期，经营几年的分家计划已成定局……” “只希望我们真的能够成功吧，让他们的分家结果变成利益再分配就很圆满了。过去的事，最好就让它成为秘密吧，只要别再伤害到那么多无辜的人，不然这样单调的活着，仅仅是为了吸血而活，一点感情都没有的人，和活死人有什么区别。” 罗西自言自语了两句，随后迅速收拾好心情，将烦躁或忿忿不平的情绪抛在脑后，专注于寻找大长老乌朋的心理破绽，或者……强行制造他的心理破绽，只是在强者面前耍这种鬼把戏代价会非常大，一旦穿帮暴露怪盗的身份，就几乎没有翻身的可能性。 “那，既然已经知道了事情原委，打算什么时候和他们接触呢？毕竟没有接头的话，接下来的行动万一被误会就不好了哟。”小熊说道。 “先别急，就杰西的反应来看，事情并不像表面上这么简单。目前不清楚双方互相要挟的筹码是什么，为什么老一辈猎人这边明显是弱势，却还是能够卡大长老一手，让他有所忌惮，先铺垫几年再考虑下手。”罗西想得很明白，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记录下来再进行因果串联，这样就不会有疏漏。 “要找猎魔人小姐问问吗？她不是当局者，也许能看到更多被迷惑的部分。”小熊说道。 “她呀……她在船上和我讲的故事，某种意义上就是表态吧，她可能已经查到不少有用的东西，但我觉得她也可能不是单人行动，也不清楚她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你不觉得一个不缺钱用的猎魔人，专程跑来霍格城区域做好事显得很可疑吗？” 他从来就没有什么安全感，因此也不容易相信任何人，罗西皱起眉头的考虑，虽然不会成为两人间的隔阂，但也证明他们的关系并没有突然好到极点，能够好到无话不说的地步。 因为相比较于选择狼人诅咒的老猎人，猎魔人也是自愿接受痛苦的改变，得到力量再为民除害，消灭或中和负面势力之后却被时代抛弃。 人生在世，开心就好？是她已经看淡了时代变迁，一颗冷掉的心已经不会轻易温暖起来，还是无奈于无法改变此时的身份，对自身存在的意义仍有疑问呢？ 月落西山之后，来到浮木基地普通市集的外围，忽然一场大雨搅合了出海捕捞的计划，店家和买家一样心不在焉，只是讨论着拍卖会的少许事情，随口闲聊不知真假的冒险经历。 “嗨，找到线索了吗？”凯维拉像是刚忙完了什么事，长出一口气，正好看见罗西像是闲着没事一样坐在木箱上跷腿吹风，便换上一脸轻松，从暗处靠近。 “找到一点，差不多是陈年旧账了。要我说，如果没这么多小团体和表里不一的矛盾，各个智慧种族真心实意的配合合作，世界文明早不知道要进步多少年了吧。”罗西随和一笑，不咸不淡的感叹一句。 “成也人性，败也人性，人性使然。要是每个人都是没有感情，不计前嫌成为只看利益的机械傀儡，还会有那么多创造力与不平等吗？”凯维拉随之答应道。 “嗯，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为了守护世界的和平，贯彻爱与真实的邪恶……” “你快够了！”凯维拉一把揪过罗西的衣领拽到一边。 “有心情坐在那吟诗作赋不如过来帮帮忙！要是你拖我帮忙我才懒得趟浑水。到这边已经快1天了，猎人考核任务多少得走个形式做个样子，现在可是一堆破事等着去弄呢，你怎么还能有闲心哼起来了，真是服了你。” “即兴表演，即兴表演。”罗西讪笑着推推手，内心却其实非常想说：某位猎魔人小姐帮忙不是也帮得挺开心的嘛。 “基本情况我也已经查得差不多了，不过要取得对方的信任并不容易。这不是跑腿求情就能搞定的事，我也不知道你那偷心的本事是怎么学来的。如果没有必要，我还是建议你不要滥用梦境。”凯维拉一脸古怪的看着罗西，觉得这家伙有事瞒着自己。 眼下，两人打算一边做样子给外人看，编制出相对合理的借口来掩饰人员动向，一方面也需要寻找大长老的执念，并在分家隐患彻底爆发之前和老猎人一派取得联系和互相的信任。 时间上暂时很难决定，不过既然大长老碰巧有兴趣过来看货，说明至少在拍卖会结束之前，那帮人不会有特别的大动作。 “放心，这次的猎人考核基础任务特别简单，在不同的指定海域坐标内获取海底的海晶石，检测污染能量的扩散情况与分布情况。如果没有必要的战斗，我们可以尽量避开。” 凯维拉说完，抿嘴一笑：“另外，我愿意和你过来处理这些事情，也是为了顺便探索当年陨星事件爆发后的一些秘密。当年陨星坠落后，遗忘海港海水沸腾遍地晶火，大量异界生物与亚空间通道在此出现，一度成为各地淘金者的圣地，这件事你可别装不知道哦。” “阴影空间和梦境、旧城区也算亚空间啊，为什么你单独对遗忘海港这么感兴趣？”罗西抱着胳膊，饶有趣味的看着对方。 “我想知道真相，我想知道那个最初猎人的传说，到底是不是真的。按规矩算，后世的修炼者，其实都是血脉薄弱的最劣质血族，都是混血时代造就的子嗣，对吧？” 罗西有点纳闷，凯维拉说的这些都不算秘密，只是传说版本太多，比较容易令人信服的说法只是血族女王并不承认劣血种是古老血族的分支，所以在部分血族力量流动到人类血脉中以后，就特别划清界限，将人类和血族的后代统称为猎人而已。 想了一想，罗西便理清了自己的态度：“行吧，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和你一起去，不过我对这类老掉牙的传说不感兴趣，要是什么都没有你可别一直要挟我和你一起找。” “放心，这件事对你我都有好处，而且也不是什么坏事，到收获你会知道的。”凯维拉疯狂卖关子，罗西和小熊都无奈的摊手耸肩。 看来这贼船是又换掌舵手了。 ------------ 第46章 容器 出海下水捕捞，听起来是渔夫蛙人的工作，而猎人就是这么个苦差事，为了排除一切可能威胁到普通人的不利事件，脏活累活也得撸起袖子亲自上阵。 凯维拉的提议借口很暧昧：她得到一个消息，消息表明遗忘海港附近的海底埋藏着古代人使用过的血之容器，一旦能够将其挖掘出来据为己有，利用现有的材料和技术进行复刻，便等于凭空创造了普通家族经营十几年才能得到的巨大收入。 “有眼光，血之容器是猎人修炼成长的刚需，也是去除血液杂质的必要透析工具之一。不过这种来历不明的传闻证实难度完全不亚于大海捞针啊，遗忘海港这么大，咱们又不是能够自由水下呼吸的蜥蜴人，采集海晶石还好说，找容器得找到何年何月。”罗西抱着胳膊，虽然在小熊弗莱迪的帮助下他能够开展水下行动，但也不等于他是个人型自走挖掘傀儡呀。 凯维拉听罗西说完，并未急躁于对方的不能理解，反而是耐心的解释：“这次不一样，这个容器有些特殊，本来我对它也没有什么兴趣的，但是因为接下来的三个月里，新月将持续影响潮汐与夜晚，所以我才有了寻找它的念头。” “借口完美。”小熊评价道。 “无可挑剔。”罗西附和地点了点头，接下来必然是辛苦的水下行走探险了。 只见凯维拉不知道又从哪摸出魔药一饮而下，随后面颊两侧出现数道拟鳃般的蓝色水纹。 她面部血管扩张的样子有些狰狞，但这种带有高指数毒性的药剂，在接受试练改造的猎魔人体质下几乎不会太影响行动，反而是直接赋予了她水下呼吸的能力。 凯维拉轻轻滑入水面，像人鱼一样露头甩发道：“没接受试练的猎人恐怕很难承受魔药的力量，不过你看起来身板还不错，不如来一小口？” “别吧，那种成分不明的混合药剂，一口闷完血质会暴跌成负数的吧……”小熊十分嫌弃的捂住鼻子，看来它不是很喜欢魔药古怪的气味。 “闻起来有水鬼肝脏的味道，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喝下去的。”罗西耸耸肩，果断拒绝。 令人头疼的水下作业呀。罗西戴上猎人工会配发的简易水下呼吸面罩，跳了下去。 海晶石最早是一种装饰建筑用的矿物晶体，最早仅用于收集魔法力量，后来与部分被发掘的鹅卵石一样被开发潜力，最后做为吸收能量污染，并转化为奥术施法道具的污水处理材料来使用，可以说是烧光了一代人的脑细胞。 一般想要净化水质，霍格城的居民会模仿古代的精灵族建造月亮井，借由月亮魔力的影响，在井中用吊篮悬挂浸泡大量鹅卵石吸附掉多余的不可控奥术能量，能得到相对清澈的水。 毕竟直接对充满污染能量的液体进行高温加热，民用锅炉无一例外是会爆炸的…… 可以多拿一些回去练习练习奥术，只是这玩意儿也不轻，每一颗约莫是鸡蛋大小，在泥床里掩埋许久之后便散发出幽蓝的光，靠近能发现部分泥土不断冒泡，海底水层的温度略微提升了许多。 收集这些。罗西用小旗标出深浅不一的几个采集点，分工明确的挖掘工作倒不怎么浪费时间。 只是在处理海晶石的过程中，凯维拉的心思并不在挖掘采集上，反而是在黑暗的水域中摸来摸去。而罗西又没有空间类的装备道具，只好意念传达口述分析，委托小熊先帮忙记载目前的情况，等他上岸之后再亲笔抄写一份。 “真是的，明明说好一起合作现在却都让我们干苦力。”小熊不满地嘀咕着，反正凯维拉也听不见，罗西也觉得它的小心思就像小孩一样，毫不掩饰的就这样说，真不知道它的审美观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 “弗莱迪，海晶石的力量你可以吸收使用吗？”罗西问道。 “可以是可以，不过这种力量不同于滴石的温和力量，基本上没法好好控制，就算吸取了也会马上自动向外释放。毕竟你是我的宿主，你不能承受的东西，我当然也不能随便使用呀。”小熊看着罗西捡垃圾一样揣了一兜，有些无语的答道。 看来是不能利用了，还是多采几个回去练习奥术吧。而且那个守夜人虽然怀有其他心思，但他之前也说过可以教自己奥术，只要自己的资质不是太差，能够理解起码的奥术操作技巧和奥秘，应该也能慢慢靠自己学会的。 可惜的是，这些年由于火器兵工厂的迅猛发展，一些威力不强又很少附加特殊效果的低级奥术便逐渐被舍弃了，就算偶然看见猎人使用，也大多是些非攻击性的辅助奥术而已。 完工了，我先撤了。罗西见凯维拉沉迷于探索寻找血之容器，只好打了个信号提前游了上去。反正很少搞懂这个奇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随她去吧。 罗西摇摇头干掉这些无用的念头，只要她不打求救信标自己也不用去帮忙，先花点时间抄写任务检测数据，再去想想怎么和格里森家族的那群老猎人接上头比较合适。 首先杰西有可能是不知道真实内情的，但他和沃利尔，也就是两人名义上的父亲接触更多一些，所以搞不好他只是知道冲突和分家，却不知道分家的这条路已成定局，一旦双方的态度和力量彻底失去平衡，那么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大长老一派会爆发出可怕的破坏力，将其他人苦心经营维护的和平居民完全打破。 这可能就是极为不公平的，但罗西利用了老猎人们无奈的处境与不能接受战斗的状态，潜入水底，以最近的距离窃听到许多有用的信息。 其中一条就包括这一派被舍弃的猎人为什么能在格里森家族的压力下生存下去，而且给他们带来了许多困扰和压力，最后也没有成功除掉这群猎人，反而是家族选择自断一臂，谎称血油矿脉减产，实际上却是为以后的瓜分资源做铺垫。 在大多数时候，不论是不是战场，只要是陷入狂暴失去自我的猎人，几乎必然会被其他猎人痛快的处决掉。哪怕是依附教会和工会等势力组织，这些组织中也有专门清洗血液的人手。 双方看似实力差距巨大，但这里出现一个微妙的问题，也是罗西疏忽的一个问题：旧城区的深渊势力波动，并不是由猎人出面解决的。 所有相似的亚空间异象，都是由古老血族与深渊监视者的组织所处理的。 传说几千年前的深渊监视者极为强大，只要各地出现深渊力量活动迹象，二话不说便会以无情手段血洗那个城市或者那个国家。虽然千百年以后，大多数古老组织和古族势力几乎都销声匿迹了，但并不代表后世就没有类似的组织。 现在可以明确，这批走投无路却还不想死的老猎人已投靠了深渊监视者相关的势力。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只要有相关深渊威胁在，任何人都不敢对这类组织轻举妄动。 一旦动了这些组织，就等于向全智慧种族公开宣战，毕竟处理深渊的人手几乎是抱着必死决心去抵挡深渊侵蚀之力的。虽然最强大的骑士与最坚定的信仰也不可能抵挡深渊的腐蚀，但他们至少是相当富有正义感的势力——在他们也被深渊同化腐蚀以前，是这样的。 不能动手消灭对方，就要从名誉立场上占据绝对优势。大长老之所以会下定决心持久作战，也是因为他需要掌握确切证据，把这群叛离猎人血族，正在不断深入狼人诅咒的猎人，挂上兽化病与旧日瘟疫的可怕罪名。 一旦这些罪名落实，任何人都不可能再说格里森家族的风凉话。而占据了绝对优势的格里森家族，则会光明正大的为所有生灵服务，铲除邪恶复辟的隐患，大摇大摆的加入北部王国的联盟里。 “真是麻烦，不知道这个和深渊组织有关的人是谁，也摸不清他们的喜好与原则底线。连杰西这样表态也没有接上线，不是有人从中阻拦，就是他们现在也有麻烦，处于暂时的信息封闭状态。唔，贸然闯入他们的地盘很有可能被当成探子，但又不能这么坐视不管……” 到底怎么办才好呢？罗西愁眉苦脸的看着水面，思绪愈发飘散却毫无所获，只好开始冥想驱除体表和精神上的杂乱力量，避免到时的行动因为气息暴躁而被提前感应到。 不过话说回来，不同种族想要互相和谐相处，其实也是非常困难的。 在末影大陆除了身高体重和三围类的数据，人们偶尔也会采用体型值的计量办法来统计一个种族的平均身材。 小体型：沉沦魔、哥布林、小矮人。体型值0.8-1.6。 中体型：人类、精灵、骷髅。体型值1.4-2.2。 大体型：蛮族、兽人、傀儡。体型值1.9-3.0。 特大型：龙人、恶魔、魔兽。体型值2.6-5.0。 特异型则是元素、灵魂、变形。 “狼人的体形要比普通人类大多了，几乎可以归纳到大体型里了，没有特定的装备供给，真是个头疼的问题啊！” ------------ 第47章 决定 担心之余却是没有太好的办法去安置他们，想给一群诅咒产生的狼人重新定制贴合身材的装备与武器，再让他们在当今社会能有一个合法身份去活动，那可真是一件了不起的终身成就。能完成这种事的就算不是猎人界的政客，最起码也是修炼时代的掌权者了。 头疼，头疼，头疼。 小熊说的是对的，不应该把太多责任和麻烦全揽到自己身上带来精神负担。毕竟自己只是个小辈，身边没有其他助力帮忙，自己又不是什么怀有大机缘的暴发户，要想帮他们一夜之间改变局面无疑是不现实的。 “呼，只能希望他们都是做好打算才投入了的。仔细想起来，深渊监视组织虽不求名利的累积力量去封印深渊，但就近年来家族没有特别大的人口变化，如果人数不多，也不至于穷到要住在浮木基地这种贫民窟吧。” 罗西插着腰，真不知道凯维拉这厮在海底摸鱼去了，要不是她喝了魔药比自己活动都要方便，罗西还以为她犯了最低级的错误，莫名其妙窒息甚至来不及发出求救信号之类的破事。 “真慢，不如我们把船开走让她自己游回去吧。”小熊已经抱怨得暴露腹黑属性了。 “先等等吧，看起来她是那种不找到就不罢休的人，我干脆也多跑几趟捞点海晶石练习奥术比较好，反正也不要钱。干嘛这样盯着我看？我这可不是非法开采，只不过是奉命行事，多收集数据多取样而已。” 罗西承认大晚上对着海水放月火很无聊，但他确实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总不能拿着治愈血瓶反复抽血扎针练习基本动作吧？ 小熊干脆爬了下来，站在干燥的船舱内叉腰而立，看着罗西朝着水面丢月火，它又非常有节奏的扭动圆乎乎的身躯，不知道在模仿什么生物，发出一连串奇怪的声音。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罗西不是听得太懂，而小熊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忽然，水中探出个头。 一大袋海晶石如有怪力加成一般在海面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砸得小船一晃。 “闹够了没有，上面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我怎么感应得到啊！我还以为你性格比较成熟稳重的，没想到无聊起来还是和小孩子一样。” “你都下去快4个小时了……”罗西懒洋洋的答道。 “唔，生气的猎魔人小姐好可怕，咱们还是不要骚扰她了。”小熊和罗西终于百无聊赖的坐了下来，从船舱中摸出凯维拉的一副套牌，一人一熊愈发无聊的玩了起来。 由于不懂这俩都不会玩牌，甚至连规则也不了解，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直到凯维拉心满意足的，才让罗西帮忙搭把手拉她上船。 “差不多搞定了，我发现一处十分隐蔽的海下封印，感应了半天才找到，居然是一截沉船内部的气室里。据我分析判断，这很有可能是当年陨星事件前后时期的遗留产物，那时的人们非常崇拜永生之血，希望透过石棺类的容器来彻底置换血液，得到永生不死的力量……” 凯维拉现在看上去就是一名纯粹的考古迷，滔滔不绝的向罗西传输着自己的见闻，唬得小熊一愣一愣的。 “但是这个封印不太好下手，大规模团队行动又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这么多年过去了，气室又隔绝了污染能量的腐蚀，所以防盗禁制还是和当年一样麻烦，一旦触动就会发出警报，并迅速冻结周边的水层。” 说话间，凯维拉眼神发光的靠近了罗西，一把用胳膊弯搂住罗西的肩膀，颇有一副咱好哥们谁跟谁的迷之架势。 “嘿嘿，反正不是第一次和你交换情报了，这么宝贵的商业机密都托付给你，能够证明我对你的信任了吧？不如就咱们合伙干，向海洋之神发誓，如果我有心怀不轨，这辈子跳不起来，掉水里直接溶于水，你看怎么样？事成之后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确实也蛮需要很多钱的。”罗西很无奈，凯维拉强行和人攀交情的时候，总会让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 不过如果她是真的愿意热情帮忙，罗西其实还是很感谢她的，毕竟双方一开始只是互相利用，她也是几次给自己带来气运转折的人，她要是有麻烦，适当关心关心也是应该的。 “那行，这个封印几乎没有其他人踩点，反正也不着急，等你的事情弄完后我们大吃一顿，计划周全捞一波就跑路，就算防盗魔法禁制会引来其他人也无所谓了。”凯维拉看上去十分开心，颇有一副把罗西发展成自己人的趋势。 不过考虑到自身的秘密，凯维拉也只是向罗西透露了自身猎魔人的身份，其他事情只字未提。 “嗯，等到事情结束吧，这句话我好像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恐怕再僵持下去，大家的耐心也不够了。”罗西点点头，与凯维拉拟定计划，准备悄悄靠近大长老做无形的接触。 这很危险，双方实力差距巨大，一旦被察觉意图几乎就是被秒杀的下场。所有的机会仅仅存在于大长老没有发觉自己被几个小辈盯上，而他又处于情绪激动的状态，不小心暴露内心真实想法才可以成功。 “最后提醒一次，这场战斗是必输的，不管怎样必须有人付出巨大的风险代价去找一个结果。第一次怪盗风波如果是巧合，第二次怪盗行动绝对会引起其他人的重视。” “别看我，我都想不通以你的实力是怎么搞定心眼教会的，硬碰硬的打不过那群老家伙，装个样子还是可以做到的。”凯维拉付之一笑，掏出一瓶魔药来了一小口。 短短几分钟内她的气息就变得非常强烈，几乎是慢慢达到了精英级顶峰的程度才缓缓回缩，收敛了自身的威慑力。而罗西也借助黑影戒指消除自身的存在感，隐藏自身在修炼实力上的短板，能让别人捉摸不透也差不多算一种威慑力。 商谈完毕，接下来必须尽量完成烟雾弹的部分。 在拍卖会尚未正式开启的几天里，两人和普通猎人一样，平常的往返与霍格城与遗忘海港之间，其中还抽空去苏美伦山麓处理一些小任务。由于配合战术与战斗经验的不断成长，普通的阴影几乎不是问题，只要能够保持单对单的战斗，处理起来就会比较轻松。 但是一旦遇到一大群阴影抱团扎堆，想要不受伤就非常困难了。然而凯维拉则在觉醒人格面具的力量之后，发现了一条发家致富的新道路：“哇，人格面具力量居然可以用来去疤耶！” 这样的话题，大概是进行不下去的。 恍惚间，一只其貌不扬大的耗子爬上浮木基地的桅杆高处，敞开嗓门向浮木基地的来客呼喊道：“女士们，先生们！” “欢迎来到遗忘海港！尽管这是个脏乱差到和人类城镇没法比的地鬼方，但我们鼠人的寻宝嗅觉也是其他种族不能理解的。今天，黑木拍卖行将正式开启，除了各位贵宾预先准备提供的稀有货物，在大型拍卖结束以后，我们会接收流动散客的上架排名服务……” “如果你的宝贝真的有价值，放心交给黑木拍卖来包装吧，绝对能让顾客买家得到满意的价钱。当然，如果您经常光顾，提交的手续费或商品价值达到一定比例，还能得到不同级别的贵宾卡……” 说实话，这群老鼠的样貌确实不如其他族的美女有吸引力，但它们挑货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黑木拍卖会开设在一处大商船内，船上陈列着略微变质的“干酪”与许多散发出“酒香”的水果，看不出明显的年代痕迹与损伤，仅用大块木板拼接出一块地板方便客人进出，踩在浮木上摇摇晃晃的感觉有些讨厌，但因为来客都是修炼者，这点小小的为难不会有人骂它们抠门，更多的时候，往往是看着那些不懂事的愣头青闹笑话。 凯维拉看了几眼，说这可能是鼠人迁徙时遗留的船只，它们习惯发死人财一类的生活方式，哪里有战争和腐烂，哪里就有它们。要是这里发生灾难，它们会依靠船只转移到更安全的战地边界，展开更加暴利的贸易。 罗西觉得它们的生存方式还蛮神奇的，凯维拉则嗤之以鼻：“见风使舵鼠，见利忘义猫。也许这个年代的人好久没听说了，但是你最好知道，这两类种族在世界各地均有适量分布，可不是什么机缘巧合下的个别现象，拍卖托肯定有，黑白两头倒腾更是普遍。” 拍卖会召开，眼看一群实力强悍的高手毫不在乎鼠人铺设的道路，凌波踏步一跃而起落入甲板，实力一般的人则老老实实的行走，再差一些的，便是踩哪哪就塌，落水湿透弄得一身狼狈，被其他人取笑也没法还击。 虽然凯维拉这样说，但盗窃心灵和寻找心灵破绽的方面，还是需要罗西亲自出马摸清底细，之后才是配合凯维拉决定扮演成怎样的虚假身份来迷惑对手。 “走吧，精神力别在其他人身上试探，有探知、洞察之类的技能也别乱用，这是黑木拍卖会的规矩。要是惹毛这群老鼠，它们那些下三滥的战斗套路也是非常难缠的。”威尔金家族的马克带着一群人从两人面前经过，似乎对两人也没有太多印象。 闲聊间，罗西和凯维拉终于找到观察角度还不错的偏僻席位，等待这场战斗拉开序幕。 ------------ 第48章 针对 一只肥硕的大老鼠悄悄出现在黑布体金镶边的小展台上，阶梯式排座与贵宾专用包厢区分开来，所谓的包厢，也只不过是把堆货支架台简单改造铺了层地毯而已，并没有添加单向遮光玻璃与改善顾客体验的干燥剂。 罗西和凯维拉坐在不太显眼却刚好能够观察到几个重要目标的位置，佯装讨论拍卖会将出现怎样稀有的珍宝让自己长长见识，实际上却是在暗中观察哪些人员是拍卖托，哪些人是很早就到达拍卖会布置，故意坐得离贵宾席比较近或过于远的地方。 不过，罗西并不觉得寥寥数几的异心修炼者能够硬怼鼠人族的机关陷阱与剧毒配方，在这种鬼地方举行拍卖，一旦商船被鼠人转移到水战区域，大部分非两栖类种族都会面临无法发挥全部实力的状况。 凝神屏息，免得显得太过紧张慌乱。拍卖会开始之后，明显能够感到数百道精神力宛如章鱼触须一样从排座上伸出，牢牢的锁定了小小的展示台。 不得不说，这群人称水耗子的鼠人对商品包装很有一套，仿佛注满了自身的贪婪和欲望。哪怕是对商品不感兴趣的人，在看见那套造型精美的金属宝箱之后，也会莫名出现想要开箱子的念头。 鼠人的长相是很难让人接受，但在场的客人不论男女老少，却都被这个开箱子的环节所吸引，每一轮拍卖鼠人都会拿出4个箱子，并打开其中三个，时刻调动着客人的好奇心和开箱欲望，吹嘘着箱子里可能出现的宝贝，接下来是各种商业台词与标准的说明介绍。 “好厉害，竟然能够令人产生无法克制的消费冲动，这就是开箱子的魔力吗？”小熊趴在罗西肩头看戏，它似乎对于毛绒绒的同类有更多关注。 “各位，拍卖会筹备几天，接到不少有趣的商品。虽然不是各个种族职业都适用，但我觉得，这件拍卖物，猎人们一定很感兴趣。”肥鼠人不怀好意的笑着，随后弹指一扫，一道华光闪过熄灭，宝箱消失之后，沐浴在点点光辉下的便是一口神似木乃伊石棺的棺材。 “这是魔法级的血之容器，鼠人族的鉴宝能力不会比任何人差，我们天生就是干这行的。”肥硕的老鼠挑了挑眉毛，样貌滑稽的抬起他的小短腿往上爬，同时想邀一位在场的猎人上去试探，而被邀请者如果竞标成功，也可以得到5%的手续费优惠。 场面安静了片刻，一名看起来根本买不起的猎人便果断走上台去，在众人的注视下脱下外裤踏入石棺，随后鼠人助手又在石棺中注满了干净的热水，很快，在血之容器的作用下，猎人的身体逐渐枯萎得像是皮包骨的活尸。 而原本清澈的热水，在血之容器的魔力催化下，满棺静脉破裂一般的暗红血液逐渐变得鲜红明亮，与此同时，许多木屑与燕麦片式的杂质在血液中逐渐析出并被石棺吸收，达到不能析出的极限之后才重新回流，让猎人的身躯和皮肤重新饱满起来，甚至又光鲜了几分。 如此表现，在场的议论声小了许多，就连罗西也对那口棺材多了几分感觉，像是一种要躺进去睡大觉的奇怪本能，以至于情不自禁的认为它非常优秀，值得一买。 “这件货物来自遥远的蜥蜴沙漠，由鼠人鉴宝师专业鉴定，名为狗头人石棺，是一件不同于一般透析容器的魔法级容器，虽然没有额外透析效果，但可以反复充能使用！” 鼠人的眼睛眯成一条线，收拾石棺中的垃圾时悄悄给那猎人一个眼色，后者便暗藏笑意容光焕发的下台，随后它转过脸，目光凝聚在不少猎人排坐的地方：“起拍价，不收金银货币，600个标准通货起拍！加价50个通货起喊！” “真贵呀，虽然是个好东西，也没有人可以合伙一起买。”在场的独行猎人一听便知道没戏了，而有大家族背景的猎人，则会在此时渐渐展现家族的优势。 一阵嘈杂之后，场上便只剩下激烈的思想斗争与喊价对抗。 “700瓶标准血油！” “800块标准滴石锭！” “2000瓶！”人群忽然安静了一下，随后目光纷纷锁定到罗西和凯维拉身上。 “嘿嘿，这位猎人先生，拿得出2000瓶血油为什么不去坐贵宾席呢？”鼠人眉开眼笑的搓着爪子，长胡须也因为兴奋而控制不住的抖动，但它也在怀疑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来搞事情的，毕竟拍卖托商量好的价格是1500瓶，这人一下子提高到合适的价位，没有给其他猎人价格厮杀的余地，对于非理智喊价来说，其实是不太好的。 “我乐意。”罗西略一迟疑，沉声收敛气息，感觉数道精神力试探都扑了个空，被黑影戒指吸收后的气息实体就和一层烟幕一样，即使看得见也抓不住。 众人看不出他的实力强弱，便也没有刻意为难他，反正不交钱也拿不走，没钱瞎喊是他自己的事，拍卖会也有专门处理这类情况的手段。 “2100块。”却是威尔金家族的马克不咸不淡的叫价，看得出他对这东西需求不是很强烈，但是这等物品每个人都可以用，谁也不知道哪天就被迫服用兽血药丸之类的辅助药牺牲血质提升力量来熬过难关，就算自己现在用不着，给家族其他人用也是可以的。 “2500瓶。”凯维拉挑挑眉毛，颇似一位脾气不好惹的主。 “3000瓶！”回过头去，是哈罗斯家族的人在喊，十分不满的看着凯维拉，虽然他们在锻造技术方面很不错，但对于容器这类现世较少有价无市的道具，却是没有办法打造。 “4500瓶。”凯维拉一皱眉直接喊道。 “5000瓶！”哈罗斯家族的人似乎十分担心这东西落入其他猎人家族手中，喊完之后凯维拉便一脸“不爽”的冲着后面竖起大拇指，一副肝火旺盛脾气暴躁，有种你继续喊的气势。 只是谁也不知道，这位看似气息强悍的女猎人，实际上是故意拉价给罗西创造机会，让他有功夫查看全局动态。 “情况怎么样？”凯维拉低声问道。 “那群家族大佬不是很感兴趣，似乎没有为小辈拍下道具改善家族福利的打算。”罗西淡定的告诉凯维拉。 “妈的，一个精英级的独行猎人就敢和哈罗斯家族叫板，害我们多出这么多钱！”强行咬住石棺的哈罗斯家族成员也十分不爽，但好在后者没有继续跟价才没有造成更大的损失。 “行吧，那我就装成第一次进拍卖的小白，假装暴露自己只有5000瓶血油好了。”凯维拉点点头，随即露出迷人的坏笑。 接下来的几件道具有点意味不明，除了实用级的道具，也有一些收藏品和艺术品的排名。这些东西可以明显区分出谁有闲钱乐意去买，而谁又是抠门过日子，挣扎在温饱线上的。 甚至，为了一件除了好看之外毫无卵用的挂画争出天价，或是为了满足自身的欲望癖好，这也是强者们偶尔乐意参与的事。 曾经的旧时代，人们曾说盛世古董，乱世黄金。然而当世界力量体系发生变动后，黄金类的储值商品也很难比得上购买力稳定的硬通货，哪怕现在仍旧是半个乱世，平凡的人也很少考虑世界恢复以后，黄金还有多少价值了。 大佬们的逼格争夺战，罗西和凯维拉自然是按定弓弦不露暗箭，表示自己是冲着实用道具来的而已。 “呵呵，这次的艺术品已经由威尔金家族拍下，千金难买合眼缘，有缘无份也犯不着太生气嘛。接下来，是一套灵魂奴隶道具，可以说，它是一套只要拥有材料和精确配方就可以代工打造任何道具的随身工厂，可以使用任何中性能量矿物充能。” “想伪装成异界的穿越者吗？想随身带着一位经验丰富的老爷爷吗？这简直就是为天选之人量身定制的极品道具啊！只要再收一个有价值的灵魂，你就是新时代的翘楚，大家族的希望，走遍天下不断成长，打造炼制为所欲为！有了它，你就是新的主角！” 全场寂静片刻，随后沸腾异样狂热。虽然那只是一套模糊到几乎透明的符文图纸，但就黑木拍卖会的性质与历史交易情况来看，这件东西可能真的不是赝品，但在某些地方的要求也会比较高。 “由于货品珍贵而且充能难度略高，所以没有试用手续费折扣哦，起拍价是……” “5000瓶！”凯维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第一个站了起来。 “7000块！”威尔金家族的马克也紧紧盯着这件道具，几乎是在鼠人介绍完毕的瞬间，他就失去了伪装掩饰欲望的能力。 “7500瓶！”故意的，非常明显的和罗西交头接耳之后，凯维拉再度叫价。 “9000块！！！” 一声大喊，咆哮如雷，喊完之后连马克自己都愣了愣。 老实说，这种东西并非不可代替的，而为了服务更多人，绝大多数家族都是拆分资源分配给不同的人，培养出不同的炼药师、炼金术士等实用型人才为家族带来收益。总体来说，也只有比较自我和有相关念头的年轻人，才会沉迷于自身的独立发展，中了鼠人的话语全套。 当今时代，人与人之间互相合作交换资源，通过交流话题而慢慢认识结成人脉，是非常普遍的事。 是要多几个在其他地方能互相协助的朋友，还是要一套让人看见就会动邪念的辅助系统？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搞不好就是从异界生物那里掠夺来的，既然不能固定绑定符文宿主，怎么保证自己不变成一团肉靶子？而拥有自保实力的强者，还需要这点辅助力量吗？ 多认识几个炼药师和魔术师，花钱交好有实力的技术性人员，比起一套毫无开发创造能力的灵魂奴隶系统，谁傻？ 自恋、自信或者自负。马克显然是一名有过独立奇遇的人，因此非常信赖这一套，但由于见过的套路太少，实在缺乏心机，几句广告台词下来脑袋一热便中了招，买了一套功能鸡肋，需要充能，而且非常容易引火烧身的玩意儿。 罗西悄悄统计这群人的性格数据，内心毫无波动，反正坑的不是他的钱袋，就算他有药剂配方也不会随便上去显摆的。 “妈的，你们都在针对我！” ------------ 第49章 核心 除非买下这套灵魂奴隶道具，并且已经准备好脱离家族消失在人群视野之外独自云游天下，改为尽量不去与人接触的生活方式，那才能突显它的功能性与实用性。而且，很多时候活人也比死物好用许多，尽管有背叛可能性，但自身的人脉资源也不是一般手段可以抢走的。 一波钱包爆炸，一波心态爆炸，仿佛突然失了志，眼看没有人接马克的锅，三锤定音交易完成，整个人便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仿佛一条划躺在座位上的咸鱼，忽然失去了梦想。 拍卖会可不会强行安慰吃亏上当的顾客，尤其是这群鼠人，有权有钱它们还可以舔舔爪子梳头卖个萌，一旦敢说没钱二字，绝对是立马翻脸，不交赎金恐怕就要演变成撕票游戏了。 接下来的拍卖物，有点缺乏人性。是一名被捆绑后塞进箱子里的蜥蜴人，听鼠人介绍是某位独行者的符文奴隶，但是由于手脚不干净经常偷东西惹是生非，干脆就想卖掉他算了。也没有谁知道他的过去与将来，他就安静的蜷缩在箱子里，布满角质硬皮的体表，只有一条简陋的短裤遮羞。 看着一群有异端癖好与特殊趣味的人开始叫价，罗西不免有点担心沃利尔那帮人有一天落为这般可怜的模样。 尽管只是名义上的父亲，从收养到长大见面次数都不太多，还他还是不希望自己亲近的人遭遇这种人格尽失的惨状。 蜥蜴人的眼睛里没有任何光，身体也没有任何动静，看上去像一只大型有机物合成玩偶。 最终，他被240块滴石的价格买走。 至于他是否会被主人虐待，他的生命会何去何从，罗西实在没有多余的同情心分给他，从他被打上符文烙印控制精神行为的那一刻开始，恐怕这个灵魂早已真正的死去了。 一波波交易结束，提供的货物几乎可以满足各类客人的阴暗心理，鼠人们似乎极为了解各个种族的欲望和不同职业的需求癖好，每一轮推出的商品，总是有预期的受众客户乐意买单。 在领主法令约束力不足的地方，人口交易并不是罕见因素，如果修炼之路遭遇瓶颈无法突破，人们渐渐就有这样那样的需求，为了不明觉厉的快感而掏钱。 “老家伙可真有耐心啊，恐怕吸引他们前来的并不是这些。”罗西让小熊帮忙做完笔录，悄悄看了一眼在其他人眼里“并不存在”的笔记，不由得觉得这群老狐狸真的很有耐心，若不是情绪波动失去理智的片刻，自己绝对没有胜算。 很快，一波波拍卖交易顺利完成，那只其貌不扬的大老鼠摇摇晃晃的走入了看不见的幕后，却是一名皮肤白皙、身穿金红的黑发美人嫣然一笑，故作半遮面的薄面纱与开衩点到腿环边缘的大胆旗袍，看得不少雄性的眼睛都直了，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和她身后存在的事务。 套路，都他妈是套路，明明有好看的人族美女可以出来主持拍卖，偏要选个肥耗子在台上晃悠半天强行改变大众审美形成强烈反差。 略一站定，女人开口道：“大家好，我是本次专为各位贵宾以及各位顾客主持拍卖的金盏菊安雅，或许之前您已经看过许多出色的拍卖品，但接下来的东西就有些过于劲爆了，请各位约束好自身的精神力量，拍卖会设有自动反击禁制，各位的精神试探之力都十分强悍，小女子先好心提醒一句，可不要被拍卖会场误认为有攻击意图哦。” 莫名的，罗西好像想到了什么：“以花名为姓氏的人，花名是不是有特殊的含义？” 凯维拉看了他一眼，随后答道：“花朵的色彩对不能授粉的物种来说原本毫无意义，而智慧种族寄托其上赋予其精神态度的花语才是想要传递的信息。我不说其他的，你也本能的觉得这个主持有点奇怪？” “是，明明很漂亮，但看上去总是哪里不对劲，说话发言虽然句句属实，但听起来莫名其妙有点不太舒服。”罗西点点头，觉得凯维拉对此肯定有所见识。 “那我就不解释了，免得你嘲讽我嫉妒她呢。”凯维拉随和的一笑，弄得罗西有点郁闷，只好求助小熊花语是什么意思，毕竟他日常训练都是狩猎，对园艺花语了解得很少。 “金盏花呀，意思大概是人死不能复生吧，对于不同种族在不同时机都有不同的解释，没有具体标准。不过在没遇到你之前，墓地里也经常出现这类花束，不算纯粹正面的花语吧。”小熊想了想，凑到耳边告诉罗西。 人死不能复生？但为什么她的表情和眼神又像是在劝人节哀顺变，早早接受已经失去的事实呢？罗西略一皱眉，不由得对这女人保持几分心理抗拒。 “这份拍卖物，是一份有点特别的道具。传说东方的修炼者清心寡欲，过于压制自身的本能，所以在升到我们理解的英雄级以上之后，很少会浪费力量彼此结合产生来后代。但是这件道具，是一件精元法令。只要持有者愿意被它蕴含的秘密所播种，为炼制道具者产生属于他的后代，就可以得到突破英雄级的极大助力。” 金盏菊安雅说完，不知是不是受到人格面具的影响，罗西能在她脸上看出许多特别的色彩，包括嫌弃、隐忍、嘲笑、疯狂之类的情绪。虽然她没有人格面具与具体的实体阴影，但她的负面意识波动是没有被遮掩，反而是肆无忌惮的诱惑他人来尝试。 “温馨提示，拍卖此物的物主声称炼制者是无性的，因此无论雌雄以及其他性别，皆可在精元法令上收益。如果您已到达大师级，正在不断冲刺英雄级的天关，那么这件罕见的英雄级道具，请各位认真考虑一下。” 他们是冲着英雄级来的。几乎是同时，罗西和凯维拉感觉贵宾席上传来着强大的精神波动。 “嘿嘿，乌朋老贼，这小小的代孕法令你也感兴趣呀？怕不是突破成功之后，要牺牲血肉去给人家做小妾哟。”阴阳怪气的笑声之下，各大家族的领头者却是一言不发。 英雄级之下，生死有定，更像是凡人的游戏。而一旦成功突破得到资质认证，被定性为英雄般的存在，通往各个世界的大门便一齐向自身敞开，无限的可能与无限的机会，都需要全方位的实力水平来证明自我。 换句话说，要是有谁胆敢嘲讽英雄级的鬼魂被人召回现世，像个孤魂野鬼一样没有英灵类的声望和地位，这个鬼魂可以轻而易举的把嘴贱者吊起来剥皮抽骨，做成人柱蜡烛点个几千几百年也没有人会帮忙管闲事。 虽然取得英雄级力量的途径有许多，但几乎都需要在某一行业或力量体系中发展到极高水平才有资格加入。毫无特色与自我实力的人注定停留在大师级，无法享受到另一个实力阶级的绝对优势。 可这样说，英雄级以下的人，除了实力阶级以外并没有真正稳固的地位。而达到英雄级以后，善恶的界限就会被模糊，殊途同归的强者能像步入神明的地盘，和其他人身为同僚一样谈笑风生，对无法动其根基的诋毁崇拜毫不介意，开始寻找真正的力量奥义与精神自我。 英雄级，英雄级，多少人一生执着的梦，哪怕是一次几分钟的梦，也想要体验到那群遥不可及的人，究竟是成为了怎样耀眼的星辰，以及触碰真相的机会。 传说中不论东西方都有龙族的神，也有人族其他族的神，在这些种族中诞生自我的神明后，得到的好处与发展机会也不只一星半点。有强者钦定人选，罩着自己的地盘和种族不被欺负，也是后世异界生物不敢轻易来犯的关键元素。 “真正的超脱，一旦升上去就能脱离肉体凡胎，成为另一种级别的存在。”罗西已经感受到那群家族大佬疯狂爆炸的精神波动，在场中的实力不济者，又不像罗西和凯维拉有人格面具力量的保护，几乎都是瞬间变得脸色苍白，胸闷气短虚汗直冒。 这就是，强者的威慑力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了一身的汗，身体极度紧张之下居然连逃跑的念头也没有。马克死死的盯着那团沸腾的精神力量，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 但忽然，他又看见那两个先前叫价抬价，此时却处惊不变的年轻男女。 可恶，差距怎么会这么巨大！我不信，我才是最强的天才，我不可能输给你们！马克一咬牙，硬抗这股精神波动，茫然无意识的人也被这惯性所带动，却瞬间激活了拍卖会的禁制。 古老而沉闷的吹奏，会场忽然变得极暗，仿佛周身的空间都被黑暗所吞噬，只剩下展台是一片不可侵犯的光明。 没想到这群老鼠居然有乌云号角，直接召唤更高级的战争迷雾阻断精神力试探，它们的战斗实力和处理手段，比想象中厉害多了。凯维拉暗自记录，并没有告诉任何人。 而罗西没功夫注意这声音和迷雾，趁着这一瞬间开启亚斯奈蒙，也就是简称为阴影视野的人格面具力量。一瞬间他便看见那群人的阴影在不断的挣扎想要脱离本体，疯狂的渴望着能够得到晋升英雄级的契机。 “这是我的，谁也别想夺走它！”即使大长老乌朋极力掩饰，但真心无法撒谎，在罗西眼中，他浑身的黑暗都在剧烈燃烧，数不清的贪婪与憎恨在他周身盘绕。 要不是主动开启视界偷窥，这幅插满腿脚布满假肢的阴影尊容几乎已经完全不是个人了，完完全全的就是个充满恶意的怪物。 “没想到他的潜在意识形态已经不把自己当人了，看来最坏的情况出现了。”迅速收敛试探意图，罗西决定暗中观察避免露陷。 “各位，稍安勿躁。”安雅随手一挥，一把精致小巧的金玉镂空折扇覆于面前侧身而立，眼前的战争迷雾渐渐散去，她宛如烟雾中逐渐浮现的一朵妖花，仅露出火热的红唇与充满邪性的上扬嘴角，还有那让无数男人为之亢奋，引发无限遐想的玉腿。 ------------ 第50章 引线 察觉到有些失态，一群家族大佬随之收敛了许多，但接下来的喊价，就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了。由于交易物品价值巨大，而且几乎是属于没有货源的商品，所以交易喊价都是以标准桶、标准箱之类的单位来卖。 由于人格面具的影响力，凯维拉也发现罗西低眉顺眼之下是心态狂热的模样，悄悄出声阻拦，避免他忘了自己的主要目的：“别搀和，小心引火烧身。” “我有分寸，只是感觉到某些人的执念外泄，真相已经很接近了，错过这次恐怕就很难找到能够让他动摇的人，无论他有没有拿下拍卖物，现在要针对这件拍卖物发动脑筋思考对策，不能让他暴露出现的那一部分又缩回去，不然就白忙活了。”和凯维拉悄悄商量几句之后便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按怪盗的行事风格与侠盗协议的执行手法来推断，这绝对是一张险牌。 如果事情还有转机大家能够握手言和，罗西也不想使用，只怕大长老乌朋这身阴影是有爆发的趋势，要把沃利尔一派人逼到走投无路，就必须想办法把它引诱出来。 如果实在没办法，甚至可以想办法让它变得更加强大而影响本尊，毕竟罗西一开始就是做好了输的准备，而就算是输，也要想办法利用自身的失败来影响对方。 人心真的可以坏到这种程度吗，还是说疯狂燃烧的欲望，在某个时间已经取代了意识本体呢？凯维拉感知着不断从后方涌来的精神压制波动，就算她没有罗西那种操纵人格面具的技巧，也能感觉到这群人内心的温度有多高。 剧烈燃烧的意志中，没有一丝理性与感情，所有行为皆为“满足”而打出。 但是，很突然的，罗西和凯维拉都感到这股精神波动之中，其中略微熟悉的一股力量正在快速削减，甚至转变成一副无所谓的松散状态，主动选择了放弃。 他的阴影要逃跑？休想！罗西果断起身，喊了个令人啼笑皆非的价格，几乎是瞬间招来一群人不屑的目光与鄙视，因为这个价格实在是低得可以，随随便便就会被人反超。 “我出2瓶血油！” 而就是这个令人完全无语，几乎忍不住要怀疑竞标者智商的价格，在主办方也没有说起拍价的情况下，金盏菊安雅却诡异的举起了锤子，缓缓的敲击一下，又意味不明的举起，像是砸在一众家族大佬心口一样，发出非常异样的响声，随后再度举了起来。 金盏菊安雅的表情非常奇怪，表面面容充满柔美的魅惑与渴望，眼睛里却又隐藏着更多轻贱的蔑视之意。仿佛她这一锤子下去，砸的并不是拍卖会的桌台，而是所有人的心脏。 参与黑木拍卖会的人都知道，一旦完成交易后是不存在临时反悔紧急加价抢购的，这是鼠人少数坚持的原则之一，也是因为它们都是用这类借口来谋利或者杀人。一旦在它们的地盘破坏它们的基本利益，想安然无恙悄悄溜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且慢！还没说起拍价呢！”眼看女人就要三锤定音完成拍卖，立即有大家族的人反对道。 “这个问题，小女子也不知道呢，毕竟将东西送来上架的那位客人走的急，只说托付拍卖会要卖一个合适的价钱。小女子也是按吩咐行事，对这类稀世珍宝并未有太多了解，也没办法定下一个不让任何人都不用怀疑的价格，安雅不是故意想刁难大家的呀。” 女人佯做委屈的笑着，一句话说完却是捏着锤子就朝桌面砸去。 “我出两倍！”一名看起来坐不住，实际上却坐了很久的独行侠站了起来。 “两倍一次。”金盏菊安雅的笑容更加鲜艳，却是别有深意的看了普通席上的罗西一眼，毫不介意肮脏的鼠人用爪子触碰她的手腕，悄悄告诉她一句话，又让她的表情在嬉笑怒骂间转为变化莫测。 是说这青头瞅着面生，原来不是预定的内应吗？不过，现在的人啊，心可真够脏的。金盏菊安雅略微压下心头的疑惑，嘴角隐约有些狞笑，随后将注意力集中在拍卖会上。 “我也出他的两倍。”另一名独行猎人似乎没有想太多就掺合上了。 场上出现了短暂的安静，而下一秒就有故意不让他们思考的喊道。 “我出他的两倍。” “我也一样！” 妈的，拍卖会竟然玩数字游戏！在座的家族大佬都是闻言一惊，其中不乏添加单纯叫价和多50份标准通货就喊价捣乱的，之后甚至出现并不是单纯的2的倍数，再加上大多数人的注意力其实都是在气氛之中瞎喊着玩的，只有少数人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而选择闭嘴。 “经过这一轮叫价，拍卖会正在计算当前竞拍价格，为了不辜负大家的热情，让大家都得到理想的价格而不是做无聊的价格战，所以现在每30秒判定一锤，尽快做出决定吧。”金盏菊安雅笑得有些深邃，毕竟拍卖会怎么玩怎么算是他们自己的事，而敢接价的，绝对要吃到这蓄谋已久的一刀。 又感到阴影波动了，但是他是怎么憋得住的呢。罗西和凯维拉都在尽量降低回头查看大长老乌朋的频率，再看到之前吃过一次亏的马克和在金盏菊安雅一轮轮介绍中沦陷的修炼者，脑子还算冷静的人才会留意到现在的数据变得有多恐怖。 “我多出50瓶血油。”又是一些开局不起眼，但安排在较远贵宾席，身份实力都不明朗的人在喊价。 “原本一成不到的晋升可能性，使用之后就能变成五成左右哦。虽然它是一次性的道具，比不上什么秘法或者技能典籍，但是一名英雄级的强者，在末影大陆上能给个人和团体带来的好处是不可估量的。”金盏菊安雅仍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道。 “威尔金家族加价50瓶！”似乎是想了想，觉得没有太大问题，一群人商量片刻便决定。 “威尔金家族一次……两次。”金盏菊安雅想了想，似乎是觉得差不多了。 此时也没有其他人愿意跟喊，大家都在静静的等待结果的出现。虽然拍卖会的计价方式一向都比较耍流氓，也没有精确的符文石板提供价格展示，但一般人觉得喊一喊价也是无所谓的，反正起价那么低，其中陆续加了不少也应该是可以接受的。 “威尔金家族三次。”金盏菊安雅的笑容渐渐褪去，用动人的眸子与有些缺乏焦距的眼神扫向所有顾客的席位。 “起拍价2瓶血油，经过20位客人的加倍加价与竞标，简单计算为2瓶血油翻2倍20次得为1048576瓶，加入中途各位的非倍率式竞标后的结果，因为物品价值超出预期，拍卖场也愿意为买家减免一部分手续费用，总计110万瓶标准血油或滴石锭成品。” “？”宣布结果时罗西明显感觉到某些精神波动停顿了片刻，紧接着便剧烈躁动起来。 “开玩笑的吧！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啊！”得到家族授意出面竞标的威尔金家族成员几乎是立即情绪崩溃，虽然他刚刚还在怀疑家族为什么要他独自代表家族去购买，但此时他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考虑到储物空间道具的容量和携带安全性，拍卖会的清点处理时间，威尔金家族在霍格城地区商业信用优秀，通货交易数额较为巨大，拍卖会愿意接受3成预付通货后直接判定成功交予货物。同时，也是为了方便各族成员安排运输护送行程，与黑木拍卖会建立长期友好的合作关系，剩下7成通货如何分批送达，黑木拍卖会负责人将亲自与您交涉。” 金盏菊安雅说完，罗西便有点看明白这黑木拍卖会究竟在玩个什么名堂。 几十万的血油说给就给？那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那么多瓶子砸下来都能砸死一堆人，而足足三成的通货一旦交付，说实话黑木拍卖会已经稳赚不亏，剩余七成则属于自由刁难空间，或者随意发挥的余地。 刻意拉低了帽檐，罗西低声笑道：“真是会做事啊，其实它们早就有心理价位的吧，和我想得差不多，这种宝物不管出现在哪里都是腥风血雨，只有保密工作处理得当才能够一人独吞，一旦现世后再想安宁下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有什么打算？”凯维拉目光一斜，看见各大家族领头团伙正在激烈的争辩。 “鼠人的意思很明确，30万左右其实就是满意价格，这东西其实没有那么好，五成概率的说法谁也没有检测过，但它们吃饱还不算，现在还想要掐你一手，还不起钱就威胁威尔金家族割让领地和家族成员，挂上损害各种族合作信心的脏名头。” “但威尔金家族也不是吃素的，不可能傻到直接把上百万瓶的血油现货交易，有没有那么多我不知道，但那对于任何家族来说都是相当严重的财务问题，一口揽下来也是仗着有教会撑腰。不过真要是给他们成功培养一名传说中的英雄级强者，这些标准通货也就毛毛雨了。” 罗西随意的聊着，听说威尔金家族计划三天付清预付通货，他觉得时机真正的成熟了。 “可是我现在感觉他们都安静了，没有什么精神破绽呀。”凯维拉疑惑的低声说道。 “那是，已成定局还有什么好操心的，一旦收了差不多足够的通货，随时可以金蝉脱壳丢了浮木基地远走高飞，鼠人一伙就肯定不会再干涉领地外的厮杀和抢夺。等着看吧，每个人的阴影都会被引诱出来……人一旦被欲望夺取理智，就绝对不可能忍得住的。” 坐在贵宾席的大长老乌朋，忽然感到一股陌生而锐利的精神力在拍卖场内一闪而逝，但等他回过神来仔细去感知，却没发现任何人符合这股力量的波动。 ------------ 第51章 幽灵 黑木拍卖会暂时结束了，剩下的小规模货物上架以及竞标，并不能够在很大意义上改变整体局势。接下来的3天里，威尔金家族将派人护送通货来完成交易，而看似平静的其余家族，实际上并不会放弃任何利益争夺的借口。 在真正动手之前，某些令人恶心的传闻诱导便已提前开始。 比如暗地里宣传威尔金家族想找借口，把肮脏的鼠人引渡到霍格城来，主要意图却是暗地里给出消息，想方设法吸引投机倒把的局外人来给威尔金家族制造麻烦。 从霍格城到遗忘海港不需要一天的水路，但海上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又有谁说的准呢？ 然而，威尔金家族敢于参与这场拍卖游戏，也是因为他们相信霍格城的其他家族不敢在明面上动他们盘子里的肉，接着计划放心大胆的演戏，满脑子想的都是怎样才能合理赖账。 “哼，那群家伙还是不死心的盯着啊，不过这事也不能让闭关修炼的族长亲自来做，就有劳各位长老前辈护送了。”马克讪笑着答道。数十万瓶通货级血油的清点与装配也不是一般储物道具可以胜任的任务，就算将家族持有的空间储存装备勉强拼凑起来可以做到，也不会有人选择这么麻烦而且同样不安全的办法。 在这种半残废的世界生存，哪怕是家族自己人，也是可以明码标价轻易背叛的。与其担心运输货船被贼人拦截，不如多多担心储物袋的持有者能否经得起巨大利益的诱惑，接手后就背叛逃脱。毕竟通货的数量和重量在那摆着，怎么分配也是不可能派人一瓶一瓶送过去的。 没有极度信任，没有血缘关系，在空间魔法道具应用愈发成熟的时代，由于没有人敢相信绝对忠诚，一个大家族却选择用最传统老套的办法来运输，不知该说谨慎还是可悲。 但是资源，就是因为有限才会变得珍贵。尤其是人力资源，如果什么事都需要掌权者亲力亲为，那也没有时间精力让他们踏入更高的修炼境界了。 有人支持就有人反对，没有绝对平衡的计划，只有绝对的取舍：“不过调用这么多人手去护送通货，家族可调配的人手就所剩无几了呀，其余人手要么是在替教会擦屁股，要么是在外出执行任务，不可能放弃掉所有的营业利润，全员扑在这件事上面吧？” “三长老说的对，那是自然的。”马克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他只不过是奉命行事，奈何绝大多数人都是优先盯着自己盘子里的肉，尽管威尔金家的闭关族长有吩咐过英雄级相关道具的问题，但习惯舒坦消费吞吃大量资源的人，不会轻易松口。 族长能不能晋升，除了少数心腹，大多数家族成员并不是特别关心。 “要我说，威尔金家族的护卫队和几位挂名长老，在霍格城也算是首屈一指的团队战斗力量了，再说家族养着他们也就没怎么出过力吧？要想抽走所有的人手，还不给我减免业绩要求谈谈分红弥补我的亏空，我是不可能答应派人去当免费护卫队的。”谈话者是威尔金家族商业区域规划维护的负责人，论辈分，马克还没有指挥他们的资格。 在维护自身利益者占多数的情况下，组织商队变得非常困难，其他家族早已补下眼线暗中盯梢，不可能让他们用底价轻松拿到。 “妈的，这群王八蛋都只顾自己怕惹麻烦，一说分好处就狗一样腆着脸跑过来！”内部交涉处处碰壁，实在不乐意继续求人的马克和出主意购买精元法令的长老马力丁，便按原计划通知挂名长老，率领一队闲散护卫来护送通货。 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凯维拉的信息资料收集也证明罗西的推测很有可能是对的。但对于这种随便找个靶子就想栽赃陷害的手段，凯维拉则嗤之以鼻，但又不能改变什么。 “等着瞧吧，有人肯定忍不住的。”罗西和凯维拉在这些日子里干脆正常往返于遗忘海港，一副赚了点小钱的模样，十分乐意处理那些费时费力的破差事。 几乎没有人怀疑他们有别的想法，罗西的纸面登记实力完全就是个新手猎人。 平静的运河，渐渐汇入深邃幽暗的海域，前两轮往返运输完毕之后，筹备的护卫人手便又多了少许。微冷舒适的夜风吹得人脑有点迷糊，长久处于无战斗状态下的护卫，大多时间是无法靠领队管制的闲聊和吹嘘。 精元法令的箱子，比想象中小得多，没有大师级实力的人得到它也无法使用，货船上也并不是单纯的通货运输，为了节省运输成本，还交易了许多海港的特产商品。 本该是闭目养神静待返程的时间，船上的护卫却渐渐骚动起来。 “快看，是幽灵船队！传闻上面藏有各个时代海盗的宝藏，只要登上去寻找就一定有所收获，这次我们可撞大运啦！” 嘈杂的声响令人有些心烦意乱，马力丁来到甲板上随眼望去，只见一条破烂漆黑，在夜色中捉摸不定的船只，似乎在向他们渐渐靠近。 另一头，其他中小型同行的船只，也纷纷留意到突然出现的古怪黑影。 随着海盗船的越来越近，一种奇怪的悸动迫使马力丁呼吁全员戒备，但仍有不听指挥的雇佣散兵在其中起哄。另一边，其余船只在幽灵船渐渐减速接近之后，也纷纷抛出绳索，试探性的搜寻各种道具。 除了月光在漆黑水面的倒影，根本没有人留意到某某船只底部隐藏的两名水下呼吸的怪人。 “喂，随便看看就行，幽灵船是虚实不定的，被拐到异空间去了可没人接你们。”马力丁尽量用不会引发众怒的语气去命令这群人，但奇遇是谁都想要的，指不定哪天就逆天改命，愿意压制好奇与遗憾来服从命令的人，其实都是少数老实人。 “奇怪，怎么刚好卡在这个时间点就来了呢。现在还没有进入霍格城运河，海上行动也有很大的风险，这群人到底在急什么？”马力丁正想着尽快加速，避开这群诡异的幽灵船舰队，谁知道这些漆黑腐烂的船体上，突然升起一片片阴冷的鬼火。 短短的几秒钟里，马力丁感觉船体发生了不一样的变化，似乎这些船只正在变得越来越真实，真实到可以撼动现实船只的稳定，要将两条船在一道不存在的夹缝中挤扁一样。 “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掐准时机，让我们成为关键目标。”罗西已经事先和凯维拉商量好，两人潜藏在某些不起眼的小船下，却是依靠自身的精神波动来感知船外的状况。 “装神弄鬼，这可是威尔金家族的货船，谁敢来抢，追杀你到天涯海角！”马力丁眼看有些人趁机浑水摸鱼，开启货船防护屏障，立即将后者变成一连串落汤饺子。 但好景不长，就在开启屏障之后，某种类似乌云号角的诡秘声响传来，漆黑压抑的战争迷雾迅速从海面升起，不多时便将水上部分完全笼罩。 身处迷雾之中的人，只能依靠自身的洞察力与感知力来进行视力距离检定。如果是一名感知与精神力均为标准5点的普通人，那么在战争迷雾之中能够探查的距离，一般也不会超过10米。因为战争迷雾是作用于洞察力之上，而非纯粹物理空间的影响。 “嗬嗬嗬……”哪怕马力丁的视野能够覆盖到主甲板的大概，浓郁的黑暗中还是传来了阴恻恻的怪笑。 随后，他便感觉迷雾稍微散了一些，而与幽灵船接触的船体部分，正在迅速变得漆黑腐烂。 “是深渊侵蚀？”马力丁迅速收缩精神感知区域，一瓶荧光药剂砸落在腐蚀的边缘，却并没有造成任何阻拦，“糟糕！有人故意陷害威尔金的商船，这根本不是侵蚀，而是幻术！” “嗬嗬嗬，发现得倒是挺快嘛，但你还没有驱散这个幻术的能耐，要不要来赌一赌，是你先支撑不住，还是你有把握拦下所有人上幽灵船寻宝的人？”阴恻恻的怪笑令人极为恶心，眼看战争迷雾的视野影响渐渐降低，几乎绝大部分船只都受到幻术影响，变成幽灵船的模样。 “缩头缩脑的死王八，老子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幻术，有种出来和老子们单挑啊！你以为玩幻术陷害就能左右一切吗！”得知船队被不明人物施加了强力却无害的幻术，一群护卫立即进入最高级戒备状态，每一个敢靠近商船的人，都会被刀斧招呼一波击退。 “嘻嘻嘻，说的没错，幻术就是要多脏就有多脏，谁叫人心就是欲望的虫巢呀，一只又一只的孵化，生生不息又黯然凋零，飞蛾扑火的血液，真美……可惜，人死不能复生，心死不能复燃，不懂得敬畏欲望的人，就好好享受被黑暗吞没的快感吧……” ------------ 第52章 哄抢 不知何时，战争迷雾中的幽灵船队已经变得和普通商船难以区分，在没有目睹普通商船受到幻术“腐蚀”的情况下，大多数人都只是下意识的觉得正常船只减少了，而试图登录幽灵船来寻宝的人则在不断变多。 对于处于风暴中心的威尔金家族来说，此时此刻的敌人并不是子虚乌有的敌袭与盗贼，而是所有想要踏上幽灵船寻宝的冒险者，还有故意制造战争迷雾和幻术效果的敌人。 确实，那个幕后黑手几乎没有对他们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如果保持正常航线冲出战争迷雾区域，返回霍格城是非常简单的事。 然而片刻之后，便有几条小船留意到了“巨大”的威尔金商船，渐渐贴近之后，几条勾爪攀索毫不客气的挂上船舷，似乎已经把这条船当成了无主之物。 “该死的混蛋，居然利用这群乌合之众攻击我们。”马力丁气得脸色发白，但考虑到附近的冒险者是如此之多，他们只能迅速砍断冒险者们的勾锁，防止身份不明的人悄悄混入货舱。 “哇！”尚未弄清楚状况的冒险者，刚刚发觉上面有人弄断勾锁，便下饺子一般落入水中，惊慌失措中呛了好几口水，顿时满腔怒火的破口大骂道，“谁他妈这么缺德，幽灵船不是公共资源吗！你们上了还不让别人上了！” “这是威尔金家族的商船，才不是什么幽灵船，你们这群白痴都被幻术骗了！”有几个脾气比较大的护卫听见这群人冒险者这样喊，立即回以大骂。 “幻术？我还无限穿越呢！你们威尔金家族可真是了不起啊，什么公共资源都敢全部圈在自己名下，真以为这世界上的滴石矿脉都是你们的？就你挖得，别人挖不得？老子早看你们不爽了，有种下来单挑啊！” 被骂的冒险者大声反击，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与此同时，其他幽灵船附近也纷纷出现了绳索被砍的状况，虽然战争迷雾散去不少，但夜幕下的视野本身就比较一般，十分依赖洞察力的视距检定，真相到底掌握在谁手中，往往只是一个念头的区别而已。 “长老，再这样下去那群冒险者就没完没了的，不如我们提高船速直接离开吧？”吃亏上当的马克，最近似乎又变聪明了一点，眼看这群冒险者有种就要变成剧毒蜂窝，一旦捅上一点就可能要被围攻，出声劝道。 闻声一怔，思考片刻，马力丁的脸色忽然有些尴尬，但又不得不拒绝道：“遗忘海港水域有许多暗礁，现在有战争迷雾阻挡探测规避，另外淡水和海水密度不同，水流方向也有区别，贸然加速有很大风险。” 马克听完，摸了摸下巴，随之皱着眉头说道：“不对啊，按魔力炉船舶和运河本身的设计，常规应急加速规避碰撞应该是可以承受的吧。霍格城运河水位一直比较稳定，时常有人疏导清理维护，也不存在奇怪的支流暗流区域啊。莫非，船重不对？” 马力丁尴尬的笑道：“咳咳，超载不是人之常情嘛，我们家族的货物货运成本太高，又不能打恶性价格战，利润不就越来越低，赚的就越来越少哇。人人都超载，我们决定不超载，我们拿什么东西和市场去竞争，大家都是这样做的呀。” 马克几乎是瞬间被气昏过去，本来之前还觉得那群光顾着自己的家族管事人鼠目寸光只会趋利避害，一点风险都不愿意承担，原来自己这头也是一堆隐患，充满了不确定性因素。 一无码头货运规范管理，二无面对利益的自我克制选择，光凭船体和动力设计就想规避风险高枕无忧？恶性超载超标，拿技术原则去对付潜规则？马克算是在接触家族事务后又看透了许多，科技树点得再高级，能填得满人心？ “那现在怎么办？就等着那群贱民不断骚扰我们的船，还想抢我们的货吗？”马克抱着胳膊，他算是知道为什么其他人不愿意趟浑水，可眼前又是一堆麻烦，如果处理不当，肯定会与这群冒险者成为敌对关系，威尔金家族家业就是再强大一些，也没法和整个大陆做对。 一想到这群人打又打不得，说好话又不听，马克就十分烦躁却又无可奈何。 “那，就加速一点点？”马力丁想了想，也觉得这情况完全不是个事。 “唉，先加一点点试一试吧。”一点点，应该不会翻的。马克的面部神经肌肉一阵抽搐，遇到这种进退两难令人无语的事，恐怕只有修炼等级更强的高手才有吃定一片的威慑力。 然而出现这种情况的，并不是威尔金商船一家，那未免显得太过针对，凡是较大型的，接近幽灵船型号的商船，甚至是格里森家族的货船，几乎同时遭受到了大量冒险者的疯狂骚扰。 讲道理讲不通，那干脆就讲拳头好了。 而被蒙在鼓里的冒险者并不知道整体船只的数量与具体的位置，本来水域上的船位就不固定，眼看着一些人通过探索幽灵船，似乎还真捞到了一些旧时代的金银财宝，心中贪念一动，便管不得那么多，一伙儿人约好时间差集体爬上船，已经是打算明抢了。 但对于防备精良的商船来说，爬船的过程实在是太过漫长，眼看今天就要交一大波过路费，刚赚到的几分油水全部都要栽在这里，随从护卫们更是毫不客气的飞腿伺候，一个个攀船寻宝的冒险者几乎是下饺子一样往上爬，甚至有人趁乱抓住护卫的腿，把他们也拉下水。 “干你大爷的！明明想独吞幽灵船还装什么清高，一群霍格城家族的狗，老子抢不过你还恶心不了你吗？” 不知是谁起的头，屡次受挫的冒险者纷纷炸毛了，一串串看似不痛不痒的鹅卵石与月火打在船体侧板，虽然攻击力低得可怜，几乎不能打破船体材料与符文法阵的防护，但却是让不少商船左右摇晃了起来，一众水性不好的护卫，更是像是喝醉了酒一样的难受。 “警告，凡是攻击威尔金货船者，弩炮伺候！警……”马克眼看商船受到影响，马上高声喊道，却冷不丁的一块鹅卵石急速命中面门，就算有斗气护体也没来得及瞬间施展，整个眼眶在奥术污染力量的作用下迅速浮肿了起来。 “叫你们这群霍格城家族的狗他娘的整天想着吃独食，不留下点东西就想跑，吃你爷爷一发鹅卵石再说！”一名冒险者站在灵活的木舟上，拆下皮腰带当成投石索，啪的一声轻微炸响，便有立即人遭到鹅卵石警告。 一时间，不痛不痒的月火四处升腾，而船上则像是经历了一场大型冰雹灾害，不少护卫已经没法站在船侧清理趁机捣乱的冒险者，被扯下去的护卫更是被搞得敌我不分，一时半会儿也上不来，相比前两天的风平浪静，这次运输真的是苦不堪言。 “这是威尔金家族的重要财富，再有冒犯者，格杀勿论！”马力丁眼看局势就要失控，当即命令所有护卫拔出刀剑架上弓弩，有谁再敢捣乱，扑上去就是一刀。 一名冒险者刚刚爬上船舷没走几步，眼看一把大刀劈头盖脸顺风而来，当即吓得他抬起护腕去挡，一发黏液烟雾弹摔在护卫身上，大声嚷嚷道：“杀人了！这群吃独食的王八蛋杀人了！大家快跑啊！” “跑什么跑，弄死他们！” 马力丁眼看这群冒险者像畸变水蛭一样从水下涌来，一旦朝他们进行射击，又油滑的跳船潜水规避伤害，甚至学聪明了一点，不把勾锁挂上船舷，反而是在船侧板上方强行开出几个小洞，看得马力丁是又急又气，连忙命令道：“加速，快加速！魔力炉开到最大，马上给我甩掉他们！还有，拿老子的燃烧弹来，再敢贴上来直接一把火烧了他们！” 眼看眼前的幽灵船好像开始加速，整个幽灵船队的奇遇就要结束，很快就要消失在与异空间接壤的混沌边境。没有捞到油水的冒险者，更是卯足了劲儿要追上这趟末班车。 “快啊！幽灵船要逃跑消失了，再不捞一波就晚了！” 人群中不断有人起哄带节奏，一片商船也是被弄得焦头烂额。而正在这时，一些使用疾风魔法加速贴近幽灵船的小船只却忽然全船冒火，逼得一群冒险者不得不跳海求生。 此时此刻，并没有人在乎如何才能操纵幽灵船的移动与航速，捞到好处的冒险者且在继续，捞不到的被一脚踹下水里还被人放火烧船，眼红与盛怒之下，毫无思考能力。 “他们要占着幽灵船逃跑了！” “别让他们逃跑，把幽灵船拦下来！”一群对魔法略知一二的冒险者，竟然开始同仇敌忾的合作，朝着幽灵船不断施展最低级的月火奥术，或者干脆掏出了手枪和小型火炮，一同火球与水银子弹飞过，根本就是朝着船体随意开火而已。 “可恶，这种局面，就算是星辰斗气也毫无用武之地啊！”马克刚刚展开斗气防护，想要支撑魔力屏障来阻挡恶劣的袭击，而弹幕式的袭击与瞬间的斗气亏空让他脸色顿时惨白无比，深刻意识到单人势力在群众浪潮面前的渺小。 “精锐小队听令，赶快布置应急船撤离，随我护送精元法令！”眼看要被这群狂热的冒险者掀翻，马力丁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打算把船只事故损失归咎于鼠人族考虑不周到，导致顾客无法完全支付拍卖账单的借口。 在决定执行完毕的短短几分钟之后，整条商船便承受不住一帮人没完没了的轰击，突然的整体偏斜，巨大的漩涡一下子吸噬了附近来不及逃跑的小船，甚至刚刚占领幽灵船的冒险者也大感不妙，因货物重量转移，船体重心不可避免的偏离了稳定位置。 “那条船注定要沉了，小心别被沉船漩涡吸下去！”水面的凯维拉和罗西，此时也不得不立即脱离这个危险区域。 虽然附近的冒险者对这两位一直潜水的路人有些奇怪，但此时也懒得去思考，单纯认为觉得他们就是想不动手又不得罪人，想趁着别人清理完不懂规矩的人之后，干脆捡现成便宜而已。 “威尔金家族已经放下应急船队分头行动吸引注意力，精元法令肯定就在他们中间，计划怎么办？”凯维拉问道。 “去找威尔金家族的护送长老，说不定我们可以兵不血刃的搞定。”罗西低头沉思，突然有了一个更加大胆的计划。 ------------ 第53章 无法控制的心 派出精锐小队护送高价值道具迅速撤退，忍痛割爱，留下一群护卫装穷卖惨哭可怜，一边用魔法道具记录被幻术与战争迷雾影响的整个过程，一边竭力声明威尔金家族已经做出了最大的仁慈与忍让，本着和谐友善的贸易初衷好心劝说被误导的人，最后却落得这个下场。 没有人能证明威尔金家族的商船和货物到底值多少钱，在这个人命不如通货重要的鬼地方，有通货就能持续修炼和笼络人心的大趋势，做做手脚故意赊账实在是太简单了。 “嗯，这次遇袭是十分蹊跷，不过我们也早已做好完全的准备。听我的吩咐，到时候上下统一口径哭穷卖惨，那群贪得无厌的死耗子要是看清局势见好就收，也不会咬着我们不放的。”马力丁和一队小船迅速远离货运船队，完全不像是刚刚被洗劫的商人，甚至差点笑出声。 “这样真的好吗？”马克有些怀疑这样能不能成功，但一想到其他家族对精元法令同样虎视眈眈，又不得不承认演戏卖惨，想办法让珍宝“下落不明”才是最好的办法。 “怕什么，其实我们又不是第一次干的，只是这次规模比较大，难免有些心惊肉跳。本来我还以为，其他家族的人手会接着战争迷雾故意装傻发难，没想到他们居然都按兵不动静观其变，真是一群心机颇深的老狐狸。” 马力丁说完，轻蔑的笑道：“那条破船加上故意超载的劣矿才值几个通货，要是能安全护送精元法令返程，就当是交点过路费了。这还没完了，回去之后我们再操控一下舆论，不清楚情况的平民也不会说我们怎么样的。好好看，好好学，这就叫花式破产、合法赖账。” 说话间，船只渐渐接近战争迷雾的边缘，后方的大型船队正被难以驱散的幻术搞得焦头烂额，虽然没有太多的损失，只是单纯的被骚扰到心情烦躁而已，但其他人还是留意到了弃船开溜的威尔金家族一众。 但并没有人注意到，一条不起眼的小船上，一名黑袍遮身负手而立的老人，真双目赤红的盯着海面的倒影。水中的倒影不断变幻，浮现出服侍过他的每一张脸，它的嗓音也是千变万化，让这位修炼领域的强者也无法抵挡它的诱惑。 “大长老，难道我们就看他们这样跑了？精元法令是能够提高晋升成功率的珍宝，大长老您又是大师级巅峰的实力，30万的通货我们又不是买不起，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这千载难逢的大好机缘落入敌人手中吗？” 这声音有种摄人心魄的魔力，几乎是轻而易举的就认同了，只是被最后的利益问题束缚，让后者不能精确判断，却又是眼球疯狂颤动，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不行，我是格里森家族的掌权人，我的实力远大于他们，抢是能抢，抢完之后他们就有借口反抗我了，我不能做。” “接近他们呀，接近他们呀，说不定他们一不小心就掉水里了，捡漏也不算抢啊。你失败了那么多次，又不是努力方面的问题，这就是上天的旨意呀。”水面的倒影是大长老乌朋的面容，而在他严重，它却笑得像是精神错乱，完完全全暴露着自身的欲望。 “是的，你说的对，我要去碰碰运气，我还不能放弃。” 费劲的抿了抿干瘪的嘴，双脚吸定船只反手一掌打在海面上，小船便如一道油滑的鱼鳍，轻飘飘的向远方追去。 与此同时，也有其他家族和冒险者的船只不依不饶的朝威尔金一众追去。 这一切都被罗西和凯维拉看在眼里，然而他们悄悄依附在船底，像是两条依附着巨鲨的小鱼，没有花费太多力气便直接贴近可控范围。 而在多方进入恶意交火阶段，威尔金家族的人怀揣宝物分头开溜的时候，两道黑影水中一跃而起，如同夜幕下灵巧的飞鱼，轻轻落入船中。 马力丁心头一怒刚要发作，却看见眼前这两名来历不明的猎人，一个实力看不出深浅，另一个女猎人的气息则是达到了精英级巅峰的实力。 只是看了一眼，冷汗便冒了出来，特别是他们的眼睛多少有些阴影一般的金色，让人隐约感觉内心发慌，好像见不得光的阴暗内心被识破了一样。 精英级巅峰的实力，就是拿到霍格城也算是名列前茅的高手了，马力丁先是给众护卫使了眼色，起码要试探一下这两人的真实实力，却是罗西眉头一皱，抱着双臂思考片刻，随后伸出手，以不可置疑的语气说道：“我，怪盗，打钱！” 这，就是那个把心眼教会搅得天翻地覆的怪盗？ 原本打算试探实力的马力丁和马克，几乎是瞬间就哑火了。 先前情报说明自称怪盗的麻烦对象只有一人，心眼教会的灵魂开发计划不知道怎么就走漏了风声，被一名怪盗针对得全面崩盘，还差点连自己也搭进去。 此时此刻，突然被两名怪盗当场找上门来，一瞬间所有人的大脑都是空白的。 “这、这，两位怪盗是来求财的吧？威尔金家族应该没有得罪二位吧，能不能……” “废话少说。”凯维拉瞪了马力丁一眼，一股强大的威慑力让后者满脸苦笑浑身冷汗动弹不得，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上次的钱已经全部打牌输光了，导致你姑奶奶我现在心情极为不爽，识相的，统统掏出来！” 什么传说中偷心的怪盗，这哪有点侠盗风范，根本就是明抢啊！ 打、打牌？赌博可是无底洞，这是要赔多少钱才能满足他们的胃口啊！马克的内心也是懵比的，眼看对方的火气不像是开玩笑，只能暗自吞了吞口水，下意识的想要下船逃跑。 “大肥羊，我们可是盯你们很久了呢，要是没有带现钱，也可以用其他东西抵押嘛。比如那个什么代孕法令？讲道理我并不清楚它的工作原理，这个一方面可以让人协助产生子嗣，一方面又能够突破修炼进阶的东西，听起来还是很有趣的。”罗西不露深浅的笑着，再加上戴着人格面具与猎人面罩，其他人也根本看不清他的具体长相。 “这！这可是我们全村人的希望，没了它我们还怎么活下去，你要别的东西都好，唯独这件是万万不能给你的。”马力丁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立即哭穷卖惨道。 而凯维拉则是更不客气，目光扫过一帮护卫，后者便强颜欢笑如获大赦的跳船而逃。 “你们！你们这群不讲义气的垃圾，亏我威尔金家族养你们这么多年，怎么全部临阵脱逃了！”马克原本以为众人只是在演戏，找到破绽就能反击，见到所有人都是斗志全无，不由得大吃一惊。 “不见棺材不掉泪。”罗西冷哼一声，眼看马力丁慌不择路，破绽极大的想要跳船逃跑，抬手一枪精准的命中，身形如幽影般踏步靠近。 轻描淡写的一次仰首弯腰，指缝间的拳刃立即感到不同肉质与斗气抵抗的巨大阻力。但对于猎人来说，抓住破绽瞬间打断对方的工作，以一招内脏打击撕裂对方最为脆弱的部分造成大出血，本身就是非常阴险的招式，一招失败死亡的可能就是自己，岂有手下留情的余地？ 抵抗失败，刀刃轻易的刺破背部，全身的热量仿佛突然丢失一般。 马力丁只觉得某种阴冷而尖锐的事物轻而易举的透体而入，紧随其后是无法克制的辛辣感与血液灼烧感。被猎人近身打断并且施展出内脏暴击，几乎任何修炼级别的人都无法幸免，即使是在年轻时和同级猎人有过几次冲突交手，这熟悉的绝望感，依然令人记忆犹新。 凄厉的惨叫，让正想逃跑的护卫们纷纷回过头来。 长老也完全放弃了吗？放任猎人施展内脏打击，再长几个肾也顶不住一下掏到要命啊！ 这两个怪盗，简直就是戏弄老鼠的猫！糟糕，难道今天他们要把我们活活玩死吗？ 这两个怪盗肯定是精神不正常的疯子，对，他们是那群被流放的疯狂猎人，早就在战斗中被嗜血的欲望彻底支配了！不妙，要赶快跑，赶跑快！ 一瞬间，弃船逃跑的护卫的内心都陷入绝望，不知道马力丁能吃几次内脏打击，不知道马克还能拖延多久，他们心如死灰的调头潜泳，只希望这可悲的画面，只不过是一场梦。 “我受够了，我受够了，求求你……别杀我！”马力丁内脏破裂大口吐血，眼看一群人要溜之大吉，他眼珠子一转，一副甘拜下风跪地求饶的姿态掏出一只精美的木匣，“都给你，咳咳，还有这点钱，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只求您大人有大量，绕小的一跳狗命哇！” “……这是，真的？”赃物入手，罗西几乎瞬间就察觉这是一件不折不扣的赝品，表面上却并不戳破，毕竟自身没有真正碾压性的实力。 “是真的，千真万确呀！只是小的已经用符文封印包装，确保运输安全性，也不能立即放入储空间的，要是不信您可以打开看看，我敢向众星之上的万神起誓，如果有半句假话，我马力丁此时此刻就被雷劈死！” 天空突然传来阵阵闷雷低沉的声响，船上的四人忽然陷入安静。 “唔，看来没被劈死，你的态度很不错，今天就绕你们一命，滚吧。”罗西留了个心眼，在马力丁试图止血时便一脚将他踹下船去，凯维拉只是动了动嘴唇，马克就嬉皮笑脸的自动落水了。 而待威尔金一众走远，消失在战争迷雾的视野之外，一股更加强悍恐怖的气息瞬间让两人浑身一滞，早有心理准备的罗西感到浑身血液翻涌，几乎要不受控制的挤破表皮的毛细血管，来不及细说，立即依靠人格面具的力量挣脱威慑压制，直接开启了梦境空间。 “我乌某看上眼的东西，岂有你们染指的余地！” “撤！”一阵无法抵抗的眩晕波动忽然来袭，即使只是短暂的一瞬间，也足以让这恐怖的一掌命中偏离，宛如一颗熔岩炮弹落入海面，霎那间便将小船炸得灰飞烟灭，漆黑厚实的水阵壁刚刚想要完全困住对方，阻挡对手开枪反制的可能，却是什么也没有，唯独那个来不及被收纳的木匣，在腾空的瞬间被他一把抓在手中。 心脏剧烈的跳动，有些疑惑，有些迷茫，但很快，这无与伦比的快感与欲望满足的狂喜便注满了他的内心：“怪盗？可笑，实力不过如此！太…太好了，我一直渴望的东西，很快我也能成为一方天地的王者，让那些联盟契约都见鬼去吧！你们的交易，我不需要了！” ------------ 第54章 平衡 身处于混乱的梦境空间中，暂时不知外界的状况，情况可以说是非常糟糕了。不过刚刚的逃脱反射，已经是罗西能够做到的极限了，在实力差距如此巨大的情况下还能不伤一厘一毫的溜掉，几乎已经榨干他全部的意志和体力。 “别乱走，这就是那个人的梦境，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然后再出去碰碰运气。”罗西躺在一片破烂的浮木上摆摆手，这片梦境几乎都是模糊的灰黑，应该是远离梦境核心导致的，也是梦境之主根本不在乎的区域。 “呼，所以你一定要让他露出破绽，好改变他的心意？”凯维拉擦了把汗，讲道理她本不该卷进这种非常规事件，可是遇到这么个怪盗，她又需要依靠他的力量才能去做某些事。 “当然，他一边想装白莲花，一边又想把宝物据为己有，威尔金家族又急于脱身，想让精元法令这等宝物被人传个下落不明，我们不去，他们自己也会找借口演戏赖账。” 罗西休息片刻，才从木板上坐起来，望着凯维拉说道：“好消息是我们终于发现他不择手段的真面目了，从格里森家族的领地开启梦境，应该可以进入他的内心深处。坏消息是，好处都让他们得了，黑锅都让怪盗背了，万一暴露身份，我们麻烦就大了。” “那不是等于我们什么好处都没有占到，还免费给他们当一回白手套？”凯维拉摘下帽子扇了扇风，露出不爽的表情。 “没办法，大人物的决定不是我们能轻易改变的，能想办法扭转他的心意就不错了，就算我们能靠暴力扳倒他一个，他的同僚也会架着他继续完成计划，结局不会有变化。”罗西摇摇头，表示再休息一会儿再出去。 梦境空间的进入与脱离地点是对应的，所以行动一定要保证对方不知道自身手段与确切位置，否则就算侥幸偷走执念，也会在脱离空间时遭到围堵，算是有利有弊的一种能力。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凯维拉问道。 “不知道，我们先按猎人身份正常做事，这几天保持观察，要是他突然改变某些心意，外交状况和其他方面肯定会露出马脚。不过现在也并不确定他知不知道那是赝品，毕竟我是感觉到那件木匣上凝聚着威尔金的人的恶意，他应该没有人格面具，所以我不确定。” 罗西说我，又和凯维拉商议休息片刻，这才硬着头皮脱离梦境空间。 万幸的是，大长老乌朋似乎得手之后没有多做停留就离开了，两人脱离梦境空间的瞬间便忽然落入海中，随后才慢吞吞的游水游到礁石上，等待其他船只在此处经过，再非常不靠谱的藏挂在船底返回霍格城。 这次折腾，算是把小熊吸收的力量用得一干二净，好在事情终于有所进展，没有白费功夫。 时间过去好几天，霍格城中流传着版本丰富程度不亚于赏金招募的怪盗传闻，关于怪盗的说法，大多并没有讨论怪盗自身的好坏，而是在猜测他们的真实身份，以及为什么要抢夺威尔金家族刚刚购买的珍贵宝物。 按常理来说，修炼等级越高的人越是爱面子好口碑，一般有点身份的人也不会拉下脸来抢你的东西，顶多通过其他手段取巧取得。就这点上而言，怪盗的想法与目的有点让人捉摸不透，而且不是传说中的只为偷心。 时间静悄悄的过去，威尔金家族只是象征性的悬赏通缉过几次宝物的下落便没了动静。 很快，平静的狩猎生活在这一天被打破。 格里森家族突然召集紧急家族会议，限制盲血级别以上的家族成员参加。 霍格城特例举行节日庆祝仪式，迎接某些大人物的光临。 作为海域边境城镇，霍格城的规模发展与人流运营可以说是比较不错的，但相较于汇集各类人才与公共服务资源、教导培养机构的王城来说，这里的资源物产与修炼阶级就很难提起他们的兴趣了。 “能在王城生活，近距离感受神恩的一定都是大人物吧，看见他们穿得好，用的好，我们这些乡下佬难免有点自惭形秽呀。” “别用你乡下佬的心思代表我们，王城又怎么样？王城了不起吗？大难临头人人平等，天灾人祸时是减免税收还是安抚民情了？哼，一群养尊处优的娇贵货有什么好得瑟的。” “话不能这么说呀，资源富集的城市更容易出人才，不然大家干嘛削尖了脑袋朝王城挤？像你这么没追求的人，在霍格城周围随便注册一块地皮种田打猎养老，日子不是更舒坦？” 那群带着黄金面具，身穿精美华服的法师与骑士，踩着深蓝图底与金穗花纹镶边的地毯一步步走入各类职业工会与家族聚落，收集消息数据的人，应该就是王城派来的使节。 “怪盗吗？”一名身穿深蓝金纹法袍的王城使者，很快就留意到了告示板上的不寻常之处。 “怎么，对民间传闻很感兴趣吗？”猎人工会的招待员一脸殷情的笑，手脚利索的将整理出来的精编内容交给王城使者。 “谢谢，不过这种以讹传讹的传闻，应该最多只能当成笑料看了。”王城使者略一翻阅，便被无数杂乱的说法版本给弄得有些尴尬，“我来这里的问题是，最近霍格城传出的精元法令一事到底是不是真的？按理说，能够辅助突破英雄级的道具，无论加成几率的多寡，都是上级稀有秘宝，怎么会故意来这种偏僻的地方拍卖贩售？” “这个，我们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因为威尔金家族是竞标者与受害者，具体消息都被他们掌握在手中，因此收集的情报消息并不多，只知道那次拍卖会吸引了各大家族的掌权者，在交易途中也发生了一些很蹊跷的事……” 猎人工会的招待员步步引诱，一点一点透露着讯息。反正上头有交待，想尽办法让这群王城来客多多停留，加强他们对霍格城的印象就好，至于这群参与者到底有没有利益交换，那不是工会需要担心的事。 “嗯，我知道了，如果有疑问我会再来的。”王城的使者的面具下隐约露出微笑，随后退出工会，和其他人在安排好的休息处进行讨论。 “情况怎么样了？”一名高大魁梧的黄铜铠甲面具骑士双臂环抱着问道。 “应该是真事，各大工会和家族管理者口径一致，不像是刻意造假。”另一名法师撑开一道道隔音屏障，将整个空间隔离起来。 “情况不妙啊，一旦这种东西向中小型城镇流动，那就意味着王城的威慑力与控制力在不断减弱。许久没有利益矛盾的各方领主与王者，也很容易拉拢这批人，再就是实力失衡之后互相开战。”骑士摸着虎型面容的金属面具，深蓝的长缨在束冠微微一动。 “短期内是不会这样，不过要是商谈的事情都违约，这群人一同抱着宁当鸡头不为凤尾的想法不挪窝，看他们发展成一群地头蛇也是指日可待了。”法师的态度较为冷淡，但他也收集了不少有趣的情报。 “虽然威胁他们不是好事，但为了长远利益，看来只能施展下策了。”同行的使者附议道。 ------------ 第55章 破绽 没等到罗西和凯维拉收集证据和寻找破绽，从王城远渡而来的使者们，忽而就突然摊牌，非常直白的向所有人表明了王城的态度与目的。 禁魔预案，虽然不知道这份预案是谁撰写的，但它几乎动了所有中下阶级修炼者的蛋糕，一旦发出来就有人冷笑嘲讽和反对，差不多是不可能实现的事。 “包治百病，生效奇快的血族诅咒之血，到最后也证明它是一个历史性的错误。难以磨灭的诅咒，严重干扰了生死的基本循环，相信在座的各位都知道，曾经爆发的兽化灾难中，越是强大的猎人和神职人员，在遭到污染后就会变成更可怕的怪兽。” “……因此，为了避免灾难再度爆发，将灾难控制在最小幅度，可以人为控制的程度内。签署禁魔预案的支持者，将在北方王国的城郊外得到一份不小于一亩地的可建造耕地，同时也将接受退魔试验，这将可能去除你们血液中的诅咒与力量……” 王城的使者还没说完，就不得不撑开魔法屏障抵抗铺天盖地的鹅卵石与谩骂，令他气急败坏的骂道：“不知好歹的贱民，要修炼又没有天赋，要培养又没有资源，高不成低不就还埋下可能兽化的隐患，早早断了修炼的念想可都是为了你们好，要是再次爆发兽化灾难，可别指望王城派人救济你们！” “拉倒把你们这群控制欲望修炼到变态的垃圾，老子们拼命换来的生活是你们慷慨赠予的吗？近代历史上你们支援过几次别人？发生战乱只会死保王城像个鳖兽一样，一到和平时期就吹嘘王城永恒不倒，恨不得把整个大陆都抓在自己手中，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 “穿得人模狗样，却尽是些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不知道为谁在说话。懒得处理麻烦就一刀切，看不顺眼就全打光？现在还想叫血族后代不吸血？你们他妈怎么还被蚊子虫子咬得到处是包，有种你们把疟疾和瘟疫彻底灭绝，那老子就服你。” “也不用太激动，现在说的是好听，又给钱又送地，等到了那边，要实力没实力，要盟友没盟友，听说王城人均实力最低也都是下级骑士呢。现在要我们自愿废掉所有爪牙，回头他们岂不是想怎么搞我们就怎么搞？” “行了行了，少在那里自我美化，从哪来的滚哪去，叫人放手也不是不可以，先把你家英雄级的主子废了，再把你们那狗屁贵族阶级废了，把土地和通货摊桌上重新分好再谈。” “就是，你们也知道王城的法定货币在外边基本上没有购买力吧？什么年代了，动不动开战时期就货币作废，一安定就疯狂印刷货币不断骗人为钱卖命？活该你们一点公信力都没，通货交易起来确实是麻烦，但起码不会给你们这群垃圾吸血。” 眼看一波波同仇敌忾的鹅卵石砸得自己人脱不了身，王城使者团不得不直接宣布公告招募活动暂时延迟，赶紧找到一个台阶准备跑路。 猎人的双手绕道使者们的身后，粗暴的撕开他们光鲜亮丽的衣袍，内在的想法与立场一览无遗。使者们的面具之下，发出愤怒而惊讶的颤音，即便鹅卵石弹幕爆头警告，蚁酸浸泡过的针刺扎得使者们又痒又痛，狂怒的热血涌过全身，几句祖宗爹妈不可避免的从面部的排泄口喷涌出来——然而这一切，都被罗西的人格面具感知到了。 口水战争的高潮，是卑鄙无耻的外乡人丧尽了实力上的优势。随着双方渐渐变得毫不讲理互不相让，一阵愤怒到无语——极怒面对不可理喻的颤抖过后，整场骂战变得索然无味。 民风淳朴的霍格人纷纷散去：“垃圾垃圾，不看不看，和你们这群傻子对骂真没意思。” “可恶，连我的袍子都被抓破了，这群贱民真是目光短浅，不懂领主的苦心之深。血族力量是天生好用，可是长远发展来看，不纯正的混血后代，却是最容易发生变异的怪物。早点换掉，乖乖去种田，总比死了强。” “他们不懂就算了，我们做我们的事情就好，万一出了事也别怪我们就走个流程做个样子，反正我们又没收他们的税，何必对他们负责，各方领主城主每年上贡的那点还不够看呢。” 双方互相冷笑背向远去，连手中捧着的还未来得及吃的瓜，也被凯维拉一把顺走一口带光。 “情报都收集完毕了吧？哎我跟你说这瓜超甜的。”凯维拉擦了擦嘴角，看来换回女汉子一般的冒险装，真是让她活跃了许多。 “素质真差，可事到如今罗西也不得不跟她合作了，真是遗憾又不幸。”小熊打了个哈欠，自从汲取力量不足，它就会时常犯困，出没的频率少了许多。 “那可是我的瓜，你怎么一口吃完了？”罗西故作不爽的问道，实际上和凯维拉在一起的时候感觉还不错，不是感情方面的问题，单纯是因为两人办事效率高，谈生意也爽快，没有猎人之间虚伪相待拉拉扯扯的厌烦。 说什么就是什么，到底是比揣摩别人心思可要爽多了。 一旦习惯这种半直性子的待人处事方式，连日常心情也会受到影响。也许这就是小熊所说的，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是一种神奇的精神力量，不亲身深度体验是无法从书本得到它的。 “猎魔人新陈代谢速度很快，多吃点很正常吧。不过，好像我是有点把你当自己朋友了，以前我和我朋友就是这样的。”凯维拉也是十分惊讶的说道，好像连她都没有刻意去做，就做出了这种行为。 “唔，看来当她朋友还真惨啊，连吃瓜的权利都没有了。不过罗西，出现这种状况也是证明你们的关系即将加深，如果累积到足够的精神力量，彼此的人格面具也可能会突破晋升，觉醒出更强大的力量哦。”小熊一半吐槽一半的解释道。 开玩笑归开玩笑，在这个不一定能活到明天的世界，罗西深知有一个乐观的灵魂的人是多么的难能可贵。不过在王城使者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后，各方工会和家族势力组织却安静的出奇，一副静待观察，有话好商量的态度，并没有公开抵抗这农奴卖身契一般的禁魔预案。 “不过我也得到一个关键消息，在和各大家族掌权者的会面过程中，格里森家族和威尔金家族的掌权者同时找借口推脱掉了。”凯维拉说道。 罗西思考片刻，忽然灵光一闪，问道：“凯维拉，一直听说你对东方的修炼者有所了解，你懂良辰吉日之类的择日方术吗？我怀疑大长老和威尔金家族的人的推脱原因是一致的，如果我们在他修炼突破的关键时机进行干扰，他肯定没办法分出太多精神对付我们的。” “择日我倒是不懂，不过我知道过一阵子就是小恶魔之月，恶魔族的聚魔巢穴会在小恶魔之月的影响下提高生产效率，一共持续3天。一般这种时节，月象表面会出现小恶魔的象征痕迹，你身为猎人，月相方面应该是知道的吧？”凯维拉问道。 “那不是外出打猎，持续狩猎的夜晚吗？和突破有什么关系？”罗西停了一下，问道。 “我猜测的是，你家族的那位，搞不好已经和我们一样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打算趁着小恶魔之月之前合适的突破地点，然后再大举吸收恶魔之血和冰冷血液的力量，不顾血液狂暴的危险，也要让体内累积的力量强行越过修炼瓶颈。” “毕竟你们猎人都是吸食血液来强化本体的，我曾经四方游历时，也在机缘巧合下遇到过许多可以吸取的魔法之所。在艰难困境中想要超脱，很多时候也不得不依靠特殊的外力才能达到。”凯维拉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枚三角环形的绿色符印。 “上次和你进入梦境空间后，我就在考虑潜入梦境的安全问题，毕竟那是非常危险的地方，虽然你能通过某种力量达到那里，但你并不是梦境守护者，自身也不受梦境规则的庇护。这是我制作的一次性护身法印，关键时刻可以改变你的空间位置并抵挡一次攻击。” “那我就不客气了。”罗西心怀感激的接下，有种要为她去做点什么事来报答的冲动。但仔细一想，自己现在的处境并不好，这种念头，恐怕短期内是没法实现了。 很多时候，世界并不公平，很多人和事都让罗西充满委曲求全的无力感。但随着接触的人与事的增多，慢慢的好像什么都开始有点机会，只要能在一方面做到极致，优势与劣势并不是绝对的。 当银白的皓月，渐变浮现暗黄朦胧的恶魔面容的时候，反侦察处理的预告信已经发出，两人借口工会任务离开霍格城，却是一路来到苏美伦山麓的背面，望着火成岩与巨树之下，那早已被腐殖质掩埋入口的恶魔遗址。 “罗西，你有没有考虑过，也许你家的那位大长老，在数十年前迁来此地的时候，可能从来没有预料过，有一天自己会成为亲手葬送家族的凶手？”凯维拉说道。 “我想过，他曾经的严厉管理风格和家族措施改进，确实帮助过很多弱者慢慢得到了其他人的认可，但每个人都会变化，没有什么是永恒的。也许有一天，我也会变成我曾讨厌的那种人，至少此时此刻，我的所作所为没有背弃我的心。”罗西点点头，伸手触及恶魔石碑。 在温度越来越高的恶魔遗址之中，树木根须的灰烬不断坠落，一道巨大而无形的漆黑阴影，猛地睁开了金色的双眼，扭头直视来时的方向，片刻间，便发出轻蔑的讥笑：“两个小毛头还想教育我？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狂妄无知了啊！很好很好，本尊的心就在这里，有种就来偷啊！” ------------ 第56章 恶魔遗址 感觉到被强大的精神力量时刻监视着，罗西和凯维拉选择采取最极端最简单的办法：空手进入，不搭配任何潜行技巧以及紧张应激相关的举动。 恶魔遗址不大，顶多是一片地下花园或者火山口地下森林一般的大小，而在小恶魔之月唤醒巢穴的力量之后，这里却只剩下一片浓郁刺鼻的恶魔之血，就像含着一块生锈的铁石，鼻前又点燃了一只硫磺蜡烛一般刺鼻，令人生理本能的感到烦躁。 “嗯？这两个小东西是怎么回事，打算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吗？还是说，难道我弄错了？”阴影乌朋忽然留意到两人不寻常的动静，对比他们的气息，也和之前遭遇的怪盗相差甚远。虽然看得出他们对这里并不是很熟悉，但他们也没有一副随时要开战的样子。 仅仅提着血油灯，在遗址小径中探索去路，甚至连常规的应急措施也没有。 此时此刻，一丝一毫的表情僵硬与心率变化都可能引起大长老的怀疑，所以在进入此地之前，罗西和凯维拉已经反复彩排训练过几次，将基本对话套路与想要表达的内容，全部按计划流程进行推动。 看着越走越深，恶魔遗址中却不见一只恶魔，凯维拉忽然露出担心的表情问道：“这里的怪物好像被全部提前清理干净了，感觉不到阴影和恶魔的气息，我们真的能成功吗？” “一定可以的，我相信大长老不是不讲理的人，再说我们也是被怪盗要挟，迫不得已才来到此地，大长老大人有大量，肯定能理解我们的。”罗西的表情非常微妙，语速略慢，没有出现任何卡壳和紧张到失语的状态。 “反正也是送句话而已，应该也不会怎么样吧。”罗西半开玩笑的说道，语气语境惟妙惟肖，似乎他真的不知道这件事一般。 两人一路深入，探索过程也如预料般畅通无阻，如果没有猜错，大长老此时此刻应该早已屠杀掉所有的低级恶魔，将环境中的资源力量尽数汇集到恶魔遗址底部的熔岩血池。 但不待他们走下最后一层，一股无形的威慑力忽然将他们压制得寸步难行。 “此乃本尊修炼禁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如有逾越格杀勿论！”散发着强烈阴影气息的精神回响，如一把锉刀一般刺入两人的脑海，令两人瞬间头昏脑胀斗志全无，身体几乎不受控制的本能逃跑，却在跑到一半的时候，又被主意识夺回了控制权。 “大长老，是您吗？我们接到怪盗的预告信又没有办法拒绝，信上说这件事只能向您亲面求证，他指引我们来到这个地方，威胁我们说要是办不到就抹去我们的灵魂，说是要从您这里拿回一样东西，请您救救我们吧！”罗西穿着格里森家族的猎人服装，一点点向内走。 “不行，最近是本尊修炼突破的关键时刻，不可被那贼人坏了大事，你身为格里森家族的最下级盲血成员，没有资格接触家族义务事务，反倒带来一个不知底细的外人，帮助贼人谋害家族首领，干扰本尊突破晋升。本尊念你们初犯，特此网开一面，命你二人回头速速离去，否则休怪本尊心狠手辣。” 阴影乌朋瞧了一眼熔岩血池石台上闭目锁眉的本体，感觉到源源不断的恶意与混乱力量从本体上用来，内在的兴奋越来越强烈，却是并不把这两个实力低微的小毛头放在眼里，也懒得理会那些怪盗不怪盗的传闻。 只要成功突破英雄级，自己就有机会彻底接手本体，主宰主体意识在世间活动。到了那时，一般领主级别以下的人，都将对本体无可奈何，能用实力碾压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大长老，我保证现在不进来，但是我也不能离开啊！怪盗就藏在入口附近，我们要是没有得到您的答复就调头逃跑，上去也是死路一条啊！求求您了，只要您回答几个问题，随便签一个字就好，虽然怪盗说无法当面对抗您，但他也是心狠手辣之辈，趁您不在家族坐镇便四处布置陷阱，格里森家族很多晚辈的性命都在您的一念之间啊！” 罗西一边说着，一边都快要急哭的样子，虽然不是第一次看，但在这种气氛下还能演成这种合情合理的状况，着实震了凯维拉一把。 “……晚辈也是一名普通猎人，久闻格里森家族乌朋大长老面慈心善敢作敢当，当年兽化病爆发灾难的时候，是您战斗在前线，指出了血油灭活的必要性，又带领格里森家族研发了多种血油提炼产品，奠定了格里森家族在霍格城的地位，成为人人尊敬……” 演技有些僵硬的凯维拉正担心会穿帮，可还没背完就被那股精神波动粗暴的打断。虽然同样是实力碾压，轻松的压制掉了他们说话和行走的能力，但这股精神力量却没有多少愤怒与狂暴因素，因此并不具备太大的杀伤力。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小东西少在那里拍本尊马屁，什么晚辈后辈，一群人模狗样的猎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们那套说辞吹嘘都是本尊这一辈早几百年前玩烂的套路。”阴影乌朋虽然没有攻击，但内心的怀疑还是让它死死的锁定两人的一切神态，想要从他们身上找出一些别扭之处。 “大长老，虽然这些年黄血油矿脉枯竭了，格里森家族的日子不好过，但大家还是很团结的呀，听说您为了家族发展，拒绝了王城使者的交易，王城使者也对格里森家族有很大的意见。但我们都相信您一定是有不能言语的苦衷……” 罗西和凯维拉感到那股精神力量没有进行强制驱赶，立即将格里森家族这些年的悲惨事迹与大长老乌朋早些年的丰功伟绩全拉出来吹嘘一遍。 这是以前预备分析好的作案方针，决不可在此时有所动摇。因为罗西和凯维拉一致认为：对于傲慢而刚愎自用的人，坚持拍马屁拍到他爽为止，逐渐改变他的心情与谈判难易度为止，这种做法绝对比硬着头皮和他讲道理要凑效得多。 说话间，阴影乌朋一直找不到什么借口，虽然本能的有点怀疑，但戒备心却是渐渐放了下来，有点飘飘然的说道：“虽然你们说的都是事实，格里森家族需要改变才能进步，但本尊也是有长远眼光的人，好汉不提当年勇，强者不会总是从弱者身上榨取优越感。” 罗西一看有戏，连忙献殷勤的说道：“是的，大长老当然是霍格城名列前茅的强者，可强者也是需要家族成员来服侍的吧？大事小事，凡事都要亲力亲为亲自处理，岂不是落了旧日帝国的老路，强者岂是家族的仆人……” “评价很中肯，以本尊的实力，只要再进一步……哼，别说霍格城其他三大家族，就是王城使者来威胁，本尊也毫无畏惧。可是，本尊最近觉得格里森家族的晚辈越来越不听话，我的理想提议和建设规划都没有人附和，老是有人想狐假虎威的教训本尊，你说怎么办？” 阴影乌朋似乎熟悉这类套路，几乎是以一种戏弄的语气向其发问。 “这，只要是合理的规划，晚辈们应该都会服从大长老的安排的吧。如果真的能够过上和平幸福的生活，就算是接受禁魔预案……” 罗西装作半懂非懂的样子，语速越来越慢的讲着，果然挑起了阴影乌朋无法忍耐的一面，当即就被他压制发言，大声斥骂道：“蠢货！修炼实力，无法被人轻易夺走的实力，才是在这世界安身立命的根本。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王城的领地又不是空间避难所，你长脑子了吗？相信别人，将身家性命完全托付给外人的人，才是真正愚不可及的愚者！” “大长老教训的对，大长老教训的对，晚辈并非纯正血族，天生资质愚钝，有幸得到格里森家族慷慨收养，如今得到大长老金口玉言批评指点，顿时如有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大大坚定了我修炼突破的决心啊！可是大长老，眼下……” 罗西吹着吹着，又露出迟疑和为难的表情，眼巴巴的四处张望，好像根本无法感知到阴影乌朋的具体位置，随后的沉默时间，他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真诚和敬畏，仿佛期待神灵降旨一样，等待着阴影乌朋的回话。 “唔，本尊也并非蛮横不讲理之人……”阴影乌朋很少得到这样的评价和心理地位待遇，莫名之间，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虽然只是个格里森家族的盲血成员，放平时家族政务连句话也说不上的边缘人物，但拍马屁的功夫却远高于同龄人，说话好听，就是让人心情舒畅。 是的，这面生的盲血小毛头还有点意思，就算天赋资质差得离谱，血质估计还不到5，也比那个碰不得摸不得，被一堆白眼狼护着保着，还要惹老子心烦暴躁的狗屁天才强多了。 “行吧，近日也是本尊修炼的大好机缘，虽然你们这群晚辈的死活，按理说已经不该由吾辈长者插手处理，但那些怪盗恐怕也是个欺软怕硬倚老卖老之辈，不讲原则也罢。你且说与本尊来听，具体事宜如何，本尊自有定夺，不会为难你的。” ------------ 第57章 笑里藏刀 “谢大长老开恩，谢大长老开恩！”罗西三叩九拜，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张剪裁字块拼贴而成的怪盗预告信，打着血油灯，眉头紧锁的检查，嘴边还低声的反复试读，唯恐发音错误词不达意引起误会，态度极为诚恳。 “怪盗，留，前些日子乌朋先生在遗忘海港海域找在下借取赏玩秘宝一事，在下十分挂怀。前些日子得知您走得匆忙，恰好在下有数桩约会在身实在无法开脱，只好长话短说，寄送预告信聊表心意。近日得知格里森家族正是群龙无首，乌朋先生又有闭关修炼退隐之意，不如请乌朋先生亲手血誓为证，将家族管理实权转让与我，赏玩秘宝一事，在下便不再追究。” 罗西念到后面一部分，故意停了停，而阴影乌朋明显已经咬钩，一股足以震撼身体平衡机制，让人浑身发软的精神波动从地下深处爆发而出：“还有呢？给我接着念！不知天高地厚的狗东西，一招都接不住的废物还敢要挟我家族大好晚辈，破坏我家族团结，接着念！” “……否则，在下将在三日之内前来与您会面，顺便带走您那颗肮脏不堪唯利是图卖友求荣损人利己的心。收集污秽丑陋的心灵，是在下的一种癖好，请您一定不要介意，乖乖躺好，把、把自己洗干净一点，等我们前来提货。”罗西结结巴巴的念完，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背心里也出了一身的汗。 “他要挟你们过来，是趁本尊闭关时期直接架空本尊，试探本尊的忍耐底限？”阴影乌朋浑身扭曲的漆黑团块，在拍马吹嘘的安抚过后，再度膨胀变异了起来。 “不、不知道，但是他威胁我们说，不管答不答应，必须要您亲自签字，否则直接杀掉逃跑的人，再派两个人进来，还要把这些肮脏的手段都嫁祸在大长老的头上。他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说是等到血油灯灭，就要杀鸡儆猴对其他人立威啊！”凯维拉感觉罗西已经聊得有点疲惫，连忙学着语气补了一句。 “岂有此理，那你们下来便是，我倒要看看那群装神弄鬼的怪盗有什么能耐，敢在本尊眼皮子底下杀人。”阴影乌朋慢慢的隐去身形，渐渐变成半透明状态，让罗西和凯维拉下来。 “这，大长老，那群怪盗擅长空间跃迁秘术，大长老虽然能够以一己之力横扫怪盗，却也不一定能保得住晚辈不受……”罗西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阴影乌朋暴躁的吼道：“是本尊的命令重要还是怪盗的命令重要？尽管下来，本尊自有秘术保你们周全。怪盗？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本尊的地盘闹事，还妄图篡位谋权？哼，本尊一日不死，尔等皆为下人，本尊给你的，才是你的，本尊不给，你抢也抢不走！” “这，好吧。”罗西和凯维拉对视一眼，望着越来越暗的血油灯，忽然觉得附近的精神力量一阵松懈，让出一条宽敞自在的安全通道。 “大长老果然厉害，有这股极强的精神力量压制，弱者恐怕根本无法近身吧！”罗西眼看阴影乌朋主动让路，不由得眉开眼笑，故意往正确的方向快速走了几步，却是顿感双腿如灌铅丹水银，竟然是在盛怒的精神立场压制中动弹不得。 阴影乌朋得意的呵斥道：“蠢货，本尊让你走，你才能走，不让你走的路，犟着往前挤什么挤？真当本尊是头纸老虎，会被小小怪盗赶得慌不择路吗？” “晚辈知错，晚辈知错，还望大长老指点迷津……”罗西哭丧着脸，像是完蛋了一样哀求着。 “哼哼，原路退几步，三步一叩走直线，本尊现在正忙着修炼，可没功夫把路改来改去。”阴影乌朋似乎特别喜欢这种主宰一个人的生死的感觉，要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 会听话摇尾巴讨好主人的狗，可比随时翻脸乱咬人的狼要强多了。当年总说，要培养家族的狼性狼性，结果没有团结起来，反倒是被一群白眼狼咬着自己不撒手，真是白白浪费了多少心血。 还好新血里有几个懂事开窍的，哪怕修为不佳，花几钱银子，养在身边逗着玩也是极好的。 这样想着，阴影乌朋便打开一条随意的通道，看着两个后辈慢得像蚂蚁，每三步一叩头，一路走到熔岩血池的树障之外，还真没有少叩一个。 “大长老，这血油灯就要灭了，您在那熔岩中间，晚辈们可没办法过去呀。”凯维拉眼看时机差不多已经成熟，语气又焦急了几分。 “不慌，再等等。”阴影乌朋刻意用半透明的状态掩饰着自身的存在，哪怕自身的意志，在此时此刻已经能够严重影响主体的意识，但此时还是需要一道信息交换工序，就像是权力过手必须签字证明一样。 本体若是不答应，它便没有自由的主宰权利做这些事，这也是它为什么如此强烈的渴望成为真正的主宰，成为欲望的沉浸者与操控者，而不是站在一旁流口水的提供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血油灯在渐渐变暗，而渐渐收束的阴影却没了动静。 合理的紧张压抑之余，罗西也有考虑过强攻，虽然之前商议时都被否决了，但这种办法其实也有可取之处。因为他知道，这熔岩血池并非真正的高温岩浆，而是古代恶魔血肉溃烂变质产生的混乱火系力量。 就像陨星坠落之后，霍格城的淡水水井中，都浸泡着吸附奥术能量污染的鹅卵石一样，这类混乱力量的具现实体化，成为足以伤人灭口的熔岩之血，也是因为多种复杂的能量郁积在此地无法逸散，空气中越来越高的力量浓度，就是可以利用的关键：只要用不同的力量元素破坏能量实体的平衡，这熔岩血池就会瞬间产生能量爆炸。 比如投入大量高亮度的海晶石，应该可以稳定产生奥术爆炸，但是这确实是下策，谁也不知道一名大师级巅峰的强者，在修炼突破的关键时期无法保护自身弱点，迎头吃过一波奥术爆炸又是何等反应。 不行还是不妥，演戏重要。罗西望着越来越暗的血油灯，台词已经准备好了。 罗西和凯维拉都很清楚，在已知很难杀死对方并抹去对方意识记忆的情况下，贸然在现实中展开伤害袭击来制造破绽，总会留下许多难以圆谎的破绽。一旦对方的阴影与本体意识交流同步过快，识破了眼前的伪装，这天大的实力差距，几乎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大长老，我、我感觉怪盗要动手了，我的突然感觉好冷，可能要来不及了！”罗西在慌乱中大声尖叫，悄悄使用猎人逼毒抗药的技巧自我催吐，就像晕车一样，扶着一处树干疯狂的呕吐起来。 “我、我的头也好晕……”凯维拉自知演技僵硬，只好故作柔弱的扶额乱转。 “他敢！”阴影乌朋在本体那里碰了一鼻子的灰，正想收束精神立场形成高强度防御的时候，却同样感到一丝令人眩晕的空间波动，眨眼之间，两个人就消失在自己面前，连气息也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两个熟悉，而令人厌恶的精神波动。 黑色的猎人风衣，狂妄的眼神与古怪的面具，脚下的空间波动不断扭曲，抹去了耀眼的熔岩之血，逐渐变为阴冷而阴暗的草原林海。在这缺乏色彩的荒芜之地，他们那轻蔑到毫不在意身份差距的眼神，却如同剧烈燃烧的生命之火，自由肆意不受拘束，挑衅阴影乌朋暴跳如雷。 “嗨，乌朋先生，或者我应该称呼你为阴影乌朋？你真是伤透了我的耐心，对家族晚辈也没有什么怜悯之情，就算我在你眼皮子底下将他们丢进了异空间，你也没有能耐保住他们。”人格面具之下的罗西，内心一片寂静，他并不介意自己的手段和说辞有多脏，他只是饶有趣味的盯着对方，像一只盯着老虎的猫。 “目中无人的小子，想自称怪盗伪装成义贼？看见了我的真面目，还想活着离开？”怒火中烧的阴影乌朋，突然意识到此时已是在梦境空间，它多足蹄的、丑陋如缝合尸兽的扭曲面容，早已没了本体的模样，而是彻彻底底的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之下。 肮脏、堕落，彻底失去常规生物的结构逻辑，宛如不散的噩梦中倍受世人诅咒的神职怪兽，令人想起那些忽然抛弃了信仰与规则玩法，突然以真身示人的旧日支配者。 那混杂的血液，透过早已腐蚀的皮肤，缓缓渗入他的体内，让恶魔之力的狂暴混乱与血族之力的冷寂沉闷交织在一起，在修炼秘法的催化下不断凝结成新的力量，却也扰乱了他的自我认知，让他的内心远离了人形，成为一头迷失在欲望中的扭曲怪兽。 “现在，你要为你的狂妄付出代价！”一阵令人心悸的波动掠过，紧随其后的是不断伸展的利爪与蜘蛛足脚一般蠕动的异数肋骨。 罗西和凯维拉迅速后台，但在这内心的冰冷荒原与远山林海之间几乎没有多少掩体，一旦给这只扭曲的巨型阴影怪兽击破人格面具，恐怕精神即会在这一瞬间同时灭坏，剩下的肉体则会迅速变成人性流逝枯竭的空皮囊，万万不得大意。 好强！ 削金犁铁的气浪擦着衣袖闪过，梦境剧烈的震动之后，是撕开了荒原林海的苍郁假象，露出累累白骨与无尽怨恨的大地爪痕，连凯维拉在这瞬间甚至感觉人格面具越来越不稳定，随时都有崩溃收敛的可能。 电光火石的一霎那，没有任何反应的余地，身体的神经信号还未传达完毕，却是胜负已分。 “内脏打击，对内部结构不同的非人阴影是几乎无效的，你的父亲没教过你吗？”冷漠而轻蔑的笑，将罗西束缚在扭曲蠕动的肋骨之牢，用越来越多的眼和利齿之吻，渐渐贴近。 “但是，你的这种行为，也是根本没有经过本体签字，他完全就不知道的，对吧？”罗西嘴角一阵狞笑，一块脆弱而细小的碎块，就这么轻易的刺入了阴影乌朋的内脏区域。 “用生命存在的意义做赌注，看来是我赌赢了。” 眼看它腹部的虚无之孔越来越大，像微型黑洞一样吞噬着身边的梦境区域，罗西一看情况不妙，连执念是什么也没看看，果断拽过凯维拉拔腿就跑。 “卑鄙无耻的怪盗，竟敢戏弄本尊！啊啊啊！我要吃了你，我要吃了你！” “托你的福，恐怕我们真得在这鬼地方坚持3天了。”凯维拉一路狂奔，“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不敢玩这么大的局。” ------------ 第58章 真相的距离 能够在一招之内不被秒杀，是因为凯维拉之前赠予的护身印记，但情况那短暂的几秒钟内，实力差距大到没法反击，护身印记甚至连一点魔力光效都没有发出就已完完全全的损坏。 想到利用空间庇护所的钥匙碎片，就是拿天堂碎片去中和掉阴影乌朋的力量，则是因为罗西感觉在梦境之中，构成这块碎片的并非实在的物质，而是一股纯粹的精神力量与执念。 阴影执念，本是求而不得，内心不断产生渴望感与需求倾向转化而成。罗西本来也没有任何成功案例可以参照，但在那种关头他突然冷静得出奇，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抓到阴影的致命破绽，要将这只寄生在人心深处的怪物给连根拔起。 事实证明，同源的秘宝，也就是从他人梦境中窃取的精神执念之物，可以在刺入阴影实体内之后，将阴影中的同源构成补全并化解掉。 就像某个人，很想吃一道菜肴，每天都想吃，久而久之就会因此产生郁闷和不满的情绪，但只要给他吃这道菜肴，拼命的吃到撑，这股欲望自然而然的就被满足和化解掉了。 但是这种做法，就目前情况来看还有很大的隐患，失去一项可能有价值的宝物不说，也没有真正的偷走对方的心，仅仅只是改变了对方的心意而已。 第一点，阴影乌朋并没有被直接杀死，也并没有完全消失。只是在失去大量的阴影体积之后，实力不断下跌，代表乌朋本体的欲望执念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满足，已经没有那种碾压级的秒杀威慑力了。 第二点，就算阴影乌朋变弱了，可他毕竟是梦境之主，如果没有强大的外部力量干扰，破坏他飞升到英雄级的关键心结，那么阴影乌朋就是不死的，整个梦境便依然是扭曲、充满混乱与精神污染的存在。 冰冷的荒原之上，阴冷的林海边境，三个人影正在进行非常朴实的你追我赶。 “这老不死的真能折腾，追了我们两片森林都不喊累的。”凯维拉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虽然有人格面具的力量保护，不会轻易的被阴影威慑和压制行动能力，但在阴影乌朋的地盘，一旦梦境之主的精神力量觉醒，几乎就是视野全开，无处遁形的状况。 “那也不能给他追上，我们得坚持3天，3天之后小恶魔之月准时结束，大长老的本体必定发现抢到的精元法令是冒牌货。一旦他意识到自己突破无望，还吸收如此之多的恶魔之血，体内的血质环境彻底失调，他的意志必定受挫，那才是我们动手偷走执念的绝佳时机。”罗西一边跑一边说，还好他早就准备好了拉锯战的资源，在这场漫长的马拉松中，有一点特制的绿松滴石进行体力续航也是极好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就得这么一刻不歇的连续跑3天？跑完还得去偷心？”凯维拉睁大了眼睛，在这种慢性折磨中慢慢憋死还不如给她个痛快呢。 “你没发现吗？这家伙的追踪程度是有规律的啊，当我们反击的时候，它会本能的退缩，当我们疲惫的时候，它就拼了命的追赶。这片林海这片荒原，你有看到任何一处人造建筑吗？”罗西反问道。 “没有啊，有什么事情你卖什么关子，直说不行吗？”凯维拉跑得累得半死，还好她准备了一些补充体力的魔药，维持慢跑还算轻松，不然她真没心情在这儿和罗西聊天。 “承载执念的场所，是收纳欲望的殿堂。大长老把家族视为狼群，他的内心世界又是冰冷的寒带针叶丛林与荒原，这说明他的执念与这两个条件有关。狼群是怎么储备食物的？在这个物竞天择，不容弱者的梦境中他的自我要如何安放？你就没有一点想法吗？”罗西说道。 “我以前又没偷过心……”凯维拉忿忿不平的撇嘴说道，“不过你这样一说倒是突破盲点了。论视觉能力，猎魔人的眼睛可比普通人要强多了。” “那你还一直跑，赶紧找到殿堂和阴影僵持对峙，之后等到它自然变弱再下手就行，不然咱们真的在这跑3天吗？”罗西忍不住吐槽道。 “风景不错。”自我掩饰丢脸尴尬的气氛，凯维拉一边开启专注的视觉能力，一边分析阴影的移动规律。 渐渐的，凯维拉发现梦境之中似乎不只有一个阴影乌朋，除了最难缠的那只应该是本体，其余的阴影，似乎都是从它身上分裂下来的小型分身，虽然实力不强，但它们真的就像狼群一样，总是尝试从四面八方偷袭和包围，逃跑时也是先快速拉开距离，再汇集到本体附近。 如果真的把这群阴影视为狼群来看待，那会怎么样呢？ 狼群想要正常合理的生存下来，至少需要三大条件，首先是水源，不论世界各地，自古文明萌芽的温床很少离开良好稳定的水源，饥饿和口渴的杀人速度是完全不同的。 其次是巢穴，也就是罗西说的欲望的殿堂，隐藏自身实体，得以栖息喘息的定居点。狼群生存需要极大的领地，所以出现空间避难所的强烈渴望，在心理预期判断上也没有问题。 最后是猎物，狼群不可能纯粹吃草过活，必须捕食其他消费者才能够生存，随之而来的也会有排泄物与狩猎活动的痕迹。 那么此时再把狼群转换成人群，寻找智慧生命活动的痕迹，寻找阴影死亡后产生的黑痕，感知大气中的水分，倾听整个世界的元素波动…… 凯维拉很快就理解了这一切，识破了阴影乌朋的意图：它不动声色的在追赶中制造分身，让入侵者陷入定势思维，从而以更小的代价消耗更多的体力。 然后，它对于怪盗的行为认知不足，但也不敢将他们推向欲望的殿堂，所以从刚开始到现在，虽然追逐速度有快有慢，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慢速绕圈，想将他们驱赶出可能有威胁的领地，把他们赶到自己的猎场之中。 这样一来，阴影乌朋就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随意操纵他们，哪怕是有点反击损伤，只要短时间无法爆发伤害将它瞬间消灭，它照样是梦境之主，在本体欲望来源满足或枯萎之前，这里没有人能比它更强。 “哼哼，我找到你的弱点了。”凯维拉和罗西沟通片刻，两人便忽然调整方向，向阴影防守力量薄弱的区域奔跑。 首先，要跑出这个无形拉扯产生的包围圈，如果不能突破包围圈，自身还是在猎场附近，那么就没办法有效牵制压制阴影的行动。 “说的是很有道理没错，但是为什么我们还是在跑，而且越跑越快了？”凯维拉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们要脱离控制它肯定要施压的。”罗西搪塞敷衍的答道。 感觉跑了很久之后。 “看来我们已经脱离猎场包围圈了，但这附近没有任何阴影活动的痕迹，怎么办？”凯维拉问道。 “这说明我们已经脱离领地范围了，如果能够维持跑圈，找到最薄弱的突破口而不是像钻入口袋一样被包围，那么就可以搞定它了。”罗西说道。 “那我们不还是得跑回去啊！！”凯维拉开始陷入崩溃了。 “现在我们不是可以自由活动了嘛，反正阴影没有追过来，跑不跑随便你呀。”罗西说道。 “……”凯维拉一时无语，信了罗西的鬼话。 3天后，恶魔遗址的最下层。 当那个枯瘦的老人，渐渐睁开眼睛，看着熔岩血池从明亮的火光渐渐变为暗红，而那件附带了少量秘宝气息的精元法令仅仅只是一件赝品的时候，他知道过往的生活，再也回不去了。 但是莫名的很奇妙，他觉得内心仿佛解脱了一般，对于家族领地的占有欲望不再那样强烈，甚至认为把家族业务全部拆解变卖，反而利于自身的修行。 “之前，我记得有两个小毛头被怪盗丢进了异空间？所以我现在的变化是被怪盗偷走了心，还是因为被怪盗和威尔金家族的混蛋摆了一道，突破失败后的心境变化呢？”乌朋眯起眼睛，对于眼前的古怪局面，在这世界生活了上百年的他，竟然有点捉摸不透。 “不可能，让我想想……家族分割计划没有改变，我对那群人的反感没有改变，只是因为我经历过这么多次失败，重新得出了新的结论而已。哼，没想到威尔金家族的混蛋居然和怪盗是一伙儿的，难怪上次心眼教会的计划也轻易泄漏了，肯定是他们出卖了我们！” 乌朋越想眼睛越亮，仿佛真的就是这么一回事。 只不过这次突破失利，吸收了大量恶魔之血，体内不同力量乱成一团，要是没有秘法压制，此时此刻他恐怕早已失去血族人类的形体，直接变异为恶魔族生物了。而且血质情况也不乐观，如果没有外物和药力作用，恐怕至少得用十几年才能够把血质恢复到当年的水准。 “一群人模狗样的白眼狼，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北部联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刚有点苗头就来施压。哼，看来在一群弱者之中是无法顺应突破强者之心的，等到这群瘟神离开，趁早分割家族，把那群人边缘化就离开霍格城吧。” ------------ 第59章 家人 忍气吞声筹备几年的这天终于到来，乌朋不知怪盗的谈话有几分真假，他的记忆停留在彻底沉入修炼之前。虽说参与计划的同党认为他现在确实有点奇怪，但对于已经下定决心的人来说，一点不满与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不能阻挡他甩掉累赘的决心。 不过，在乌朋无意间向同党透露恶魔遗址里的经历之后，便有局外人分析推测，怪盗很可能就潜藏在格里森家族的成员当中，尤其是那些日常活动轨迹缺乏工会记载记录的人，日常生活缺乏关注度的人，可疑程度相当高。 有人提议道：“大长老，我也认为家族里有内鬼，要不要把每个下级成员都抓来审一遍？” “有这种能耐的人，做点什么不行，非要浪费自己的时间……这个家族早就散了，强留下来的只不过是一具空壳而已。”大长老乌朋对于这样的推测并不在意，某种程度上来说，自从修炼失败，想找一个“归宿”的心结便自然而然的瓦解。 “按计划行事，向其工会发邀请函，申请使用城镇祭坛，业务拆分准备完毕了吧？行，趁早解决这件事，在这里浪费了几十年的光阴，我已经没有耐心了。”说完一切，乌朋走出格里森家族的大门。 望着常守大门的那头老蜥蜴，望着一砖一瓦建设的心血，望着这群来了又去，不断变化的陌生面孔，眼看这边境之城拔地而起，眼看这脆弱的繁华飞灰湮灭，摇摇头，傲慢的自嘲一笑。 一切血缘皆尽，道不同不与为谋，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格里森家族忽然宣布对外变卖家族产业，并优先抛售给霍格城本地势力，消息一旦爆发出来，不可避免影响到了每个人的生活。 不管是外来者还是原住民，这场游戏突然有人举手弃权，空余的商业空间与资源空间，会填补日益缺乏的生存空间。 好话，恶评，都不是很重要，就像累了很久的一场旅行归来，坐在一间祖传的大屋里，看着一群工人搬来梯子摆满院墙，看着一片片砖瓦从屋顶上被取走，和熟悉的家具、装饰堆在一起待价而沽。 慢慢的，整个院子都空了，连那颗熟悉的老树也被砍走，想要离开的人，害怕一转头就再也不认识这个地方。不想离开的人，站了起来，最后的椅子也被搬走。 “怎么了罗西，感觉你好像不是很开心呀。”小熊坐在腿间，眼睛时不时落在形形色色的人群里，和那些热爱生活的活跃者相比，罗西显得有点过于安静。 “……我也不知道，本来我以为，一切事情结束之后我会很轻松，现在我只觉得内心空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事情要做，没有期待谁来认同我，好像绕了很大一个圈子，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梦醒了，还是觉得有点困。”罗西坐在长廊的扶手间，背后的冷色花朵也因为取走养分供给而凋零破碎。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双方在谈判桌上都是板着脸，只是尽可能的想多拿一些好处，没有落井下石到刚分家就背后捅刀子赶尽杀绝，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至于利益关系比较薄弱，没有其他家族和势力组织争取的年轻一辈，则陷入了暂时的迷茫真空期。虽然家族管事的都说，不管选择哪边都可以，但对于了解双方不够彻底的人来说，分割时的徘徊与彷徨是必须经历的成长。 “唔，也不能这样说嘛，虽然家族产业和领地都被分割变卖，但这样一来，你父亲那一派系的人不就相对自由了吗？既能分到一些和平分手费，又没有家族刻意打压，回归平静的生活应该不太难吧。”小熊说道，“而且，沃利尔好像也回来了，不见见他吗？” “……也许吧，他只是我名义上的养父，我，其实对家庭没有什么概念。”罗西叹了口气，情感方面没有任何参照系，他也不知道今后是何去何从。 “走嘛走嘛，别难为情啊，反正以后你也不姓格里森了，不如叫上猎魔人小姐回来一起见见家长？嘻嘻，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你们合作程度不错，如果双方能够再深入了解，对于人格面具的培养是有好处的。”小熊说道。 “每次都用同一个借口啊。”罗西有些无奈，他算是看出弗莱迪的套路了。 出门转了转，叫上正在和一帮流浪汉打牌吃瓜的凯维拉，而后者恰好把这帮人赢得裤衩都快赔光，前者们顿时泪流满面，送瘟神一样送走了这位棋牌精通手气非凡的野生大小姐。 “嘻嘻，谢谢你替我解围，我还担心那群流浪汉输了赖账不给钱呢。走，请你吃瓜！”凯维拉拍了拍圆鼓鼓的储物袋，突然有些让人怀疑，她的那些好东西可能并不完全来自于身世底蕴，很有可能是靠打牌赢来的。 和凯维拉在青砖墨瓦的流动区域走着，罗西被迫拿上了她给的现切瓜果串，小熊则不知道什么时候摸来一把坚果，吧唧吧唧不厌其烦的嗑着果仁。 好像这样漫无目的走下去也很奇怪。 想了想，罗西看着地面问道：“其实我过来找你，是有些事情想请教一下你。” “啥？有话直说，自有猎魔女侠在此，异闻奇遇包打听。”凯维拉拍了拍肚皮，咯咯的笑道。 “那个，你有没有……”罗西皱着眉头，重新整理语言，“你一般和家人是怎么交流的？” “啊？”凯维拉愣了愣，随即摸起下巴随后说道，“这个方面主要看你和你家人的感情关系了，毕竟你也算是血族后裔，严格来讲，血液混杂的猎人其实并没有传宗接代的概念。” “所以要是长期不见，担心感情生疏了，你可以不必那么热情，先感受一下家人主动程度上的态度吧。他是热情的，还是严肃的，会随便把你当小孩子叫唤，还是唤你乳名之类的，想象一下，其实和人相处也不是很困难呀。”凯维拉眨了眨眼睛，对于她而言，罗西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男生。 但是血族的后裔是否会在成长中缺爱，或者说他们到底有没有“爱”的这个概念，能否因为感情上的割舍与区别待遇感到难过和嫉妒，凯维拉是无法判断的。 “是呀，猎魔人小姐说的很对嘛，毕竟是罗西的父亲，又来自比较重视族群的狼人群体，应该会很温柔的伸出大爪子，把头发给你揉得一团糟，让你和其他兄长骑在肩头，一起出门去瞎胡闹吧。”小熊用柔软的圆手半遮嘴角，描绘了一个美好的梦。 “嗯，不过我现在感觉脑海里只有一片空白，好空虚无聊的感觉，似乎只想睡觉。也许很久以前，我嗜睡就是这个原因吧，缺乏成长目标和生活的热情。”罗西摇摇头，和凯维拉一起前往霍格城的一家大旅馆。 之前杰西过来忙活家族事务的时候，便告诉他这是沃利尔那帮人早已预定承包的大旅馆。 新月季，月亮的魔力持续唤醒受诅咒的血液，将狼人的形态特征暴露无意，也让这群狼人的穿着打扮显得特别奇怪。 其中一部分，穿的是量身定做的狩猎装，在金属板块和皮革布料的遮掩下，看起来只是站姿有些奇怪的大块头猎人。而另一部分，则是一身被撑烂的衬衫和条纹长裤，像是马戏团演出事故后趁机出逃的野生动物。 “嗨，我想找人。”罗西敲了敲柜台，柜台后一人半来高的大块头狼人便俯下身来嗅了嗅，然后很随便的转过头去，用低沉如低音炮的嗓门吼道，“沃利尔，你家崽子过来找你了。” 随后一阵安静，旅店中的狼人都看了柜台方向一眼，半天才听见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像是没睡醒一样回应道：“来啦……” “哦？要看见罗西的父亲了，不知道他长得怎么样呢？会不会喜欢毛绒玩具呢？”小熊爬到罗西头顶，一副十分激动的样子。 “奇怪，我总觉得你头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应该是我的错觉吧……不过你要是和家人阔别重逢嘛，情绪也不用太复杂，表情还是自然一点比较好啦。想想他会怎么称呼你吧，一般家人第一句下意识的称呼，就代表了你在他心里的地位，和他对你的态度。”凯维拉半倚在柜台上嗑着坚果，表情轻松的答道。 随后，唔，画面有点令人迷乱。 湛蓝的双眼，友好中带着一丝狡猾与懒惰，穿着一条破破烂烂的大短裤，粗糙的狼人关节脚足下踩着一双人字草鞋，皮毛色系的接近草原狼，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整体骨架和肌肉结构都是中大体型的狼人，但就是看起来有点奇怪。 沃利尔愣了愣，随后仔细挠头回想片刻，露出一张利齿全开的笑脸说道：“是你呀。” 正在嗑坚果的凯维拉差点把手指头给嗑了，瞬间无法忍耐的内心吐槽道：这个爹当的也是没谁了，语气比我的感情演技都要僵硬。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每个人的表情都有点僵硬。 “沃利尔，你这样对待你家小崽子他不会有意见？”柜台后的狼人呼哧呼哧的笑道。 “喂，凶我是什么意思啊，我真的不会带小孩啊！要不你帮我带几天，看他是呆我们这边，还是去和那帮吸血鬼过日子。”沃利尔看着突然低头捂额的罗西，莫名其妙的说道。 “罗西，你的父亲有可能是哈士奇。”凯维拉点点头，觉得开始有点认识这一家子人了。 ------------ 第60章 面具之下 谈话间，笑容渐渐消失。 或者说当凯维拉发现双方审美观与情商审核标准完全不在同一世界线上的时候，她有些理解了罗西的状态，与其说他是对生活处境感到无奈，不如说是空白空虚得没有存在感，根本没有人需要他去做什么而感到的无聊吧。 或好或坏，无论是修炼晋级还是家人团聚，始终一个人静静在站在一边。也许他艰难的成长过程已经让他错过了描绘色彩的阶段，既没有感受过亲情感应的极强纽带，也不能触及炽烈的感情与兄弟的热血。 冰冷得像是一具站在人群里的尸体，在漫长的尝试过程中，稍微意识到了自身的差异。 猎人啊，自愿接受血族的诅咒，延长早该熄灭的火焰，狩猎，不断的狩猎，吞噬鲜血不断变强，沉醉在酒红色的月光下，不需要自我，亦不需要认同，直到一切苦难终结，成为这样的猎人，放弃思考和烦恼，难道不好吗？ “既然这边住满了，我还是先去找个旅馆歇歇脚吧。”罗西顿了顿，摆摆手抽身离去。 凯维拉沉默片刻，并没有追上去，而是在一番交谈后走入旅馆深处。 付钱，关门，随便躺在整理好的床铺上，阵阵困意袭来，片刻之后又觉得精力充沛，半睁着眼睛凝视窗外，缩在小屋子里的感觉，其实也不算很坏。 “真安静啊……”许久，他才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道。 “唔，看来成功完成任务，做了那么多了不起的事也不能让罗西感到快乐呀。”小熊弗莱迪坐在腰间说道。 “……我只是有点不习惯吧，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也不知道修炼来修炼去的有什么意思。好奇怪，突然就什么动力都没有了，只想窝在房间睡觉，可能我真的就没什么出息吧。”枕着右掌，左手指缝间倾泻的阳光有些枫叶的红，落在罗西苍白的脸上。 “唔，这样呀，要是以前做过什么快乐的事，不高兴的时候不妨再试一试呀。”小熊半捂着嘴，琥珀色的眼睛中流转着温暖的光。 “快乐啊，我有点分不清快乐和放松的感觉了。要说曾经做过的事，有一次我爬到山顶，用寒山枫把自己埋了起来，晒了一下午的太阳，那种感觉非常放松，但我现在也不是小孩子了，真的要去再试一次吗？”罗西微微皱眉，露出疑惑的表情。 “这，还是换一换吧。虽然和凯维拉说好任务结束就不再使用怪盗的身份，但也不代表罗西以后就不可以再使用人格面具的力量呀。要是整天缩在房间里什么也不做，不经意间就会错过很多有趣的回忆啊！”小熊拍了拍罗西，他才懒散的坐起身来，双手双腿盘抱着长长的枕头，把脸搁在枕头上，无精打采的看着对方。 “也许对你来说，改变自我是一件困难的事，但这并不妨碍你去扮演其他的角色呀。总之先活跃一点嘛，来来来，这是之前和你说好的挑战日记哟，没有忘记吧？”小熊非常诡异的操作双腿骑住了枕头，圆乎乎的双手不断揉着罗西的脸，然后突然塞给他一本笔记。 “不管身在何方，不管今后如何，至少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吧。这可是我一路上整理给你的快乐秘诀，别一副要打瞌睡的样子喂！先打开看看嘛，试一试也没什么损失呀。”小熊拉扯着罗西的头发，这轻微的刺痛似乎让他稍微有了些活力，渐渐松了口气，摸到那本笔记。 “挑战一：与低头不见抬头见，但其实并不了解的人一起吃一顿饭，尝试扮演一名倾听者？”罗西用下巴摩擦着枕头，似乎能感觉到这幼稚鬼笔迹下的真诚。 “对呀，和人接触，既是了解别人，也是了解自己嘛。”小熊叉着腰说道。 “挑战二：与主动向自己示好过的人接触，帮助那些比自己还要脆弱的人，尝试扮演一名友善者？”罗西看着笔记，又翻了一页，莫名觉得这纸页间散发着花香。 “挑战三：不管是朋友还是亲人，不能太依赖某些个体，和小熊拉勾勾约定互相分开几天，尝试扮演一名强大者？”罗西抬起头，发现这只毛绒玩偶已经向他伸出圆手。 “来嘛，反正没事做，不如试一试嘛。”小熊怂恿的说道。 “……很可疑的挑战呀。”罗西总觉得小熊是在暗示什么。 “才没有啦，就当是给自己放个假嘛，现在又不是狩猎之夜，没规定你要一天到晚去工作呀。”小熊一副极为单纯做作的样子，让它的挑战提议变得更加内涵。 “好吧，既然你这样说……虽然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举起手，象征性的碰了一个拳。 翌日清晨，灰黑色的短袖兜帽，简单打扮的猎人便装。不知为何，霍格城这天下起了小雨，行人的脚步急促了许多，路上的人影格外稀疏。 满覆血痂与尘土的城市，接受雨水无聊随意的洗涤，连笼罩世界的阴影也被漂白几分，失去疯狂的渴望与缺失的痛苦，静静跟随生者的足迹随波逐流。 准备面包的老板，试图抱怨这令人伤神的梅雨，一片斑斓的小摊下，却传来卖花女的歌声。放下鲜艳如血的口红，捧起掺杂花泥的胭脂，她旁若无人的歌唱，懒懒散散自我妆扮的模样，仿佛这个世界与她无关。 你去了哪里？在梦与现实的边缘里，寻找不曾存在的踪迹。 我去了哪里？在幻与遐想的重合点，记忆也在此迷失不见。 啊，永恒的月亮，辉耀来自谁的光芒，一片虚无的永生之中，是否后悔自己的选择。 啊，永恒的月亮，长夜将至，万物沉睡，不忍打扰沉眠的代价，是否坚持自己的孤独。 这空无一物的躯壳下，住着充满黑暗的灵魂，忽然生出黑色的心，与黑色的眼。 真正的我去了哪里？你的到来是如此仓促，我该将哪一张脸展示给你？ 归回黑暗的深处，在狭小的角落里，火焰失去光影，唯独我不需要再欺骗你。 何必执着于我的真相，这光怪陆离的太阳之下，无限色彩任你挑选…… 如果，你的双眼还能分辨色彩…… “哟，小帅哥，买花吗？”热情的栗色波浪，橘红的渐变眼影，女人停了下来，笑脸相迎。 罗西愣了愣，他从来没有进过这类花店，只是今天弗莱迪不在，心情又有点奇怪，听见这懒散空灵的歌声，鬼使神差的走了进来：“去和一个不熟悉的老朋友吃饭，应该买什么花？” “哦？”女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抿嘴，风情万种的一笑，一支苍白中带着淡淡鲜红的野花，轻轻的来到身前，“苍白，代表空白的过去。鲜红，代表重生的血液。如果你是想交朋友，这支小月冷血花挺适合你。” “多少钱？”罗西左右看了看，花店刚开张，还没有摆上价牌。 “走运，开店第一支免费。”女人笑得随意又自我，随手捏来一方丝绸托住花茎递给罗西。 她似乎不怎么在意别人对她的眼光，却又能在一片闲言碎语的猜测中泰然自若。 撑开一把黑色的伞，罗西前往约定的地点。 远远的，便看见那镂雕的木窗后，几盏雅致的灯笼下，有个熟悉又古老的面孔，看不出年龄的长短，只是觉得好像很常见，但仔细一想，却发现自己并不怎么了解这张面容之下的内在。 “嘿，我可没想到会有人请我来这种地方吃饭。”有些拘束的并放着双手，深绿的角质皮肤是如此的特别，为人类身材量身定做的短衣和长袍，在他还需裁缝精心改造才能合身。 这个为格里森家族守门许多年的蜥蜴人，罗西记得他叫黑墨西尔，如果不是小熊提议要见一个常见的陌生人，他可能也不会再想起这个曾经照顾过他的人。 虽然那点照顾程度，强谈感恩几乎会惹人发笑，但罗西确实不了解他。 “趁着最近比较有空，想看望一下你们，再过几天大家都会搬走吧？”罗西没有什么台词，把那支花放在桌案上，随手拿过菜谱递给这只年迈的蜥蜴，反正对于勤快一点的猎人来说，世俗中的美食消费并不算奢侈。 只是，大多数猎人更沉醉于血液与力量，很少安于口腹之欲，偶尔会来这些地方解闷而已。 一桌菜，几瓶淡酒，不胜酒力的黑墨西尔的口味似乎是糖醋偏咸，接下来的一个下午，他喝醉了酒，脸颊脖颈红得像是好斗的鬣蜥，滔滔不绝的回忆着他的大沼故乡，回忆着那里的一切，还有一些是蜥蜴人里比较神秘的成人仪式。 说到成人仪式，黑墨西尔又像是忽然清醒了一般：“对了！我记得，以前蜥蜴人强盛时，还是喜欢自称亚龙人的。不不不，不是元气满满的，小孩子不要看的，我没有……” “……”罗西只是放下碗筷刀叉，双臂环抱伏案而定，静静的看着对方。 黑墨西尔并未察觉这一点，这只大腹便便的蜥蜴，单手捏着酒杯指点着说道：“……其实，也许你不知道吧。蜥蜴人很多都是由母树转生异化而来的，大沼人的样貌，对于帝国人来说可能是比较奇怪的。反正我们那儿就是这样的，抚养孤儿，习惯沼泽生活，在成年时可以接受母树的恩赐，像人类还是像蜥蜴，取决于母树的恩赐有多少……” 忽然，他又顾影自怜的低下头，用有些躲闪的落寞眼神说道：“刚离开大沼的时候，人们都说我的样貌很奇怪，也没有人愿意让我工作。我是说，我有点，不那么符合大众审美观，你是不是也这样认为？” 略一迟疑，罗西摇了摇头。 “这样啊……”黑墨西尔摇摇晃晃的笑着说道，“……其实不害臊的告诉你，我年轻时也仰慕过那些高大威猛的龙人，觉得他们骄傲又自信，就像，父亲一样的感觉，你明白吗？明明都是一副爬虫种族的外表，他们却能像太阳一样强大，发出光和热，就算他们曾是旧日的统治者，对其他种族做出许多难以原谅的事，结果人们对龙人的看法，还是比蜥蜴好一点。” “好奇怪啊，这个世界好像什么都有，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我每天睡不着的时候，想的是找不到我的同类，不知道以后要往哪里去了。可我弄点好吃好喝，又觉得生活很有意思，随波逐流混在人群中也没有什么不好，只是宴席完毕时，觉得有点寂寞。” “哪里才是我的家，我也不知道，格里森家族没了要怎么办，我也不知道，不过今天有人请我吃饭，又不用我自己付钱，好开心啊，哈哈哈……突然觉得很困，我就，我就小睡一会儿，别丢下我，别不付账就丢下我……嗝。” 黑墨西尔已经渐渐趴在了桌子上，打着奇特的呼噜，这幅酩酊烂醉的尊容，或许会影响到一些平民百姓的用餐心情，可有一名猎人在此坐镇，其他平民只得敢怒不敢言的避坐邻桌。 似乎感受到了黑墨西尔的孤独，罗西本能的察觉了精神力量的变化。 ------------ 第61章 挑战日记 一张充满精神力量的卡片，悬浮在只有掌握梦境力量的使者才能够看见的空间里。 这似乎是一张特别的人格面具卡片，下意识的伸出手，却又在卡前停住，罗西发现一个问题：如果要获取黑墨西尔的人格面具，建立关系纽带来维持这种信任，就需要保持欺骗的关系，不断压榨他的精神力量来为自己使用。 自己既不关心蜥蜴人的历史，也不在乎蜥蜴人的过往，甚至不知道一点关于他们的喜好或者禁忌话题。只是单纯的为了一个心情上的发恼困惑，自私性的想找一个人吃饭解闷而已，却是无意中打听到别人的苦恼与心声，也没有为他们排忧解难的觉悟与善良。 要想维持人格面具的关系与力量，就必须不断维系欺骗者的关系，这场骗局能持续多久，欺骗的深度能够持续多久？罗西不想思考这些虚伪破灭之后的画面，他只是觉得这样骗来的力量，既不能突然翻脸，也很难持续培养，既浪费时间又没有成就感。 修炼已经够无聊了，如果只是单纯的追求力量啊，这样活着会不会太无聊了点？ “应该算是挑战一完成了吧？”罗西拿着笔头，在日记的第一项犹豫片刻，觉得心头隐约有些过意不去，突然升起一个念头。 “送到那家旅店，他们知道的。”把黑墨西尔丢上一辆人力车，罗西想了想，吩咐车夫将他送到狼人包下的旅店，车夫只是个普通平民，见到有猎人光顾自然不敢怠慢，接了些散碎通货便喜笑颜开的去了。 做完这一切，罗西的鼻头没有犹豫，轻松的划掉了挑战一。 接下来是挑战二，不出意外，罗西也没有什么值得交往的人。杰西虽然和他聊得来，但那是因为他总是一副乐观派自来熟，对谁差不多都能那般热情聊天，他有他的人际关系圈子和态度玩法，与其强行上车挤进去只会让大家都很尴尬，不如还是找找自己的问题。 唔，好像忘记问弗莱迪一个条件，这个挑战日记是需要一天之内全部做完吗？罗西琢磨片刻，决定先放下这个差不多无所谓的问题，继续进行挑战二。 觉得自己差不多也只能碰碰运气去找那个女孩，却又意外撞见在巷子墙头骑墙张望的小熊。 “啊！居然被你发现了！没错，我确实是在暗中观察你的表现啦，你现在很不错，已经渐渐品味到生活的乐趣了，继续加油吧，我会藏得好好的。”小熊说完就溜下墙头消失不见，罗西哑然失笑，真搞不懂它的这些行为是怎么学来的。 走过小角落，碰巧遇到正稳坐在屋檐外的皮沙发上跷起二郎腿，悠闲躲雨的杰西。 双眼对视的一瞬间，仿佛触动静电火花，杰西立即从思考状态变为活跃模式，招手示意他过去坐坐：“哟！去过旅店见过老爸他们了吧？怎么样，毛绒绒的大块头又很温顺，超棒的吧！比起那群不近人情只知道趋利避害的混球儿可要强多了不是吗？” 想到旅馆中沃利尔的表现，罗西一时语塞，僵硬抿嘴道：“其实我不太清楚怎么评价他们。” “哈！那有什么事，不同种族嘛，其实不过也就是一层皮而已，只要你的内心和实力不断变得强大，何必介意别人的眼光。”杰西笑着，忽然脸色一凝，拽过罗西的衣领，露出惊恐的表情，一副歇斯底里不能接受的样子。 “？”罗西推开他的手，弯起眉毛歪过头，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你…你居然去过花店？天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居然去花店！”杰西惊恐的捂嘴悲鸣。 “……你是狗鼻子吗。”罗西不自觉的用出肯定疑问句。 “不不不，别这么冷淡，我的好奇心已经不能忍受下去。来来来，聊聊你看上了哪家女孩，说不定我刚好认识她的朋友，可以帮你搭桥牵线哟。”杰西抖抖眉毛，轻巧的点燃一支血茄，掩饰自己的心虚。 “也没什么啊，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出来透透气，想多认识一些人，结交一些朋友而已。”罗西无奈的摊手解释。 沉默片刻，杰西皱眉盯着对方的腰带，随后抬头问道：“真的？” “不然你想怎么办，要我怎么证明？”罗西反问道。 四指弯曲拇指伸直，杰西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双手比心！” 罗西低头，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半颗心”，沉默数秒，伸手比了个赞。 好人卡官方标志。 杰西似乎陷入了沉思，连烟头烧到滤嘴也没有动静，于是罗西撑起伞，前往紫罗兰商区。 印象中的那名少女，是个选择跟随流动商队返程，并且无奈到参加旧城区训练骗局的人，所以她应该不会活跃在太高端的社交场所。而且她看起来没有什么能耐，手头并不宽裕，在付不起钱就翻脸的社会模式下，恐怕她唯一的选择就是去做做短工，勉强生活而已。 但这样想着，罗西又觉得她不一定是那种人，以她那种不轻易放手，有点死皮赖脸堵门口的性格，说不定会牺牲一部分安稳，选择前途更好一点的工作来做。 紫罗兰商业区的流动人口真的很多，没有刻意标记谁的气息，一时兴起想来找找，确实没有什么头绪。 一切随缘，反正找不到就当逛街散心吧，罗西也并不是特别在乎在意这点，只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更加合适的人选，想来碰碰运气而已。 “喂，那个穿短袖的，说你呐。”转悠了几圈，管理告示牌的一名老烟斗对这个四处晃悠的年轻猎人产生了意见，“找活干还是找东西？别在这里晃来晃去的，你们猎人都很闲吗？” “我想找一个人。”罗西想了想，向老烟斗透露目标的详细描述信息。 “呵，现在的年轻人可真爱幻想，看见个没钱的漂亮姑娘还能把她吹成灰姑娘不成。恕我直言，这样的本地人和流浪汉没什么区别，反正去大多数店铺也都是只看不买，还喜欢四处张贴小广告兜售点破烂货，真是令人相当讨厌，影响我们商业区的装饰等级。” 老烟斗似乎对此意见颇大，但罗西想了想，他说的好像和自己的目标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转头就想走。 “喂喂，别急着走啊！帮我个小忙我就告诉你她们大概在哪，我这年纪大了腿脚不好，拜托你帮忙跑个腿行不行？”老烟斗又故意掏出一个长木盒说道。 “……”罗西双臂环抱愿闻其详。 “把这个，帮我送给绿萝炼金工坊的老板娘，嘿嘿，别打开啊，就说是一位喜欢蓝色香烟的绅士，送给她的生日小礼物。那种地方我也去过几次，你说的那类小姑娘在她那儿还是挺多的，去碰碰运气吧。”老烟斗说完，又鬼机灵的缩回身子，双目失去焦距却面带笑意，不知道在幻想什么。 绿萝炼金工坊的周围，是鹅卵石污水处理厂与常见的小型草药园，看似充满活力的年轻男女，怀揣着一飞冲天的梦想走入这里，接触各类炼金化学与能量知识的洗涤，从无数种试剂的组合中，掌握操作难度丝毫不逊于烹饪的炼金。 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地方，实际上却有很多人是红光满面的进入，灰头土脸的从小门溜出。 罗西看得出来，这是一台巨大的高效率人才筛选机器，当一层层深入隐私与出身背景的考核之下，除了少数关系户，基本上没有侥幸混入的可能。 表面猎人的身份步入其中，可以看出工坊内被分隔出许多拥挤程度不同，而操作仪器大多能够对应匹配的无门式隔断间。 空气里充满各种气味，只是被头顶上的抽风换气管道处理过之后，鼻头酸涩、刺激辣眼和引起皮肤瘙痒的状况减轻了不少。 工坊内，有个胖女人在训话，看着那群少男少女瑟瑟发抖不敢抬头正视对方的模样，罗西觉得自己应该找对了地方。反正对于有名望的炼金导师来说，严厉呵斥是少不了的事，因为聪明人总是难以接受各种各样的愚蠢，还有花样繁多的奇葩失败借口。 虽然由于罗西的意外介入，让这位女士的心情舒畅不少，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轻易放过这些度过初试的人：“这个月还剩下14天，月尾检查炼金成果时还是6成以上的失败率，有些人就要面临第一次解约出局了。如果坚持认为自己还有天赋，还可以再加半个月，不过这样一来，你们必须支付第一个月的学费了，明白吗？” 真是不留情面的劝退啊，对于那些心气甚高的求学者来说，也是一种难以容忍的可选择性打击吧。 罗西送完东西，胖女人便独自走进一处单间，时不时能听到一种沉迷于私人趣味的笑声。 目光在这群人中穿过，大多是一片灰暗和自我怀疑的表情，只有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一个面熟的少女正在努力的进行实验，失败了一次又一次，偶尔又会露出复杂的表情与警惕的眼光，将某些更不起眼的炼金材料悄悄藏入衣袖之中。 “啊！”被抓到的瞬间，她吓得魂飞魄散。 ------------ 第62章 炼金 “你…你不会是专程来找我的吧？！”少女脸色红白交替，眼光躲闪着说道。 “替人送送东西，不小心看到你，打个招呼而已。”罗西娴熟的掩饰道，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啊，这样啊……”少女回过神来，发现对方真的没有过多的注意自己，而是将更多注意力集中在墙上的炼金工坊使用约定海报上。 按规矩来说，已有转职证明的猎人、战士、骑士等职业，想要使用炼金工坊练习炼金制药是非常简单的，不需要太多认证手续，只需要缴纳少许工具和常见材料费用，即可直接使用。 这类方案一般是用来练习市面上常见的配方的，如果使用的是少见的私人配方，还可以申请更加保密的小型炼金密室，设有各种抑魔抑磁符文屏障，信息安全系数高很多，但是想要使用并不能够直接申请，除非是已经有炼金工坊的会员徽章，或者是在炼金工会有熟人。 看着正对着一坨焦糖色粘胶愁眉苦脸的少女，罗西便凑上前去问道：“嘿，你好，其实来到这里看一看，我有一些奇妙的想法，再加上最近对炼金也比较有兴趣，不过不确定有没有这种天赋，方便让我试一试炼金操作吗？” 少女犹豫了一下，不知道罗西是威胁自己还是有其他用意，只好乖乖的站到一边。 两人的这般举动吸引了其他炼金学徒的注意力，虽然刚刚被炼金导师狠狠教训一顿心情不够美丽，但是看见一名穿便装的猎人想来学炼金，忙累了的学徒不禁露出看好戏的表情，纷纷等着这名不知天高地厚的猎人出洋相。 罗西尝试的炼金试剂，是最下级的雾化试剂，是调配治愈血瓶的常见基础材料之一。 虽说是最下级炼金试剂，操作熟练的炼金学徒每天都能炼制很多份，但对于第一次接触炼金的人来说，并不怎么轻松。 雾化试剂的调配，首先需要使用纯净水，纯净水一般是指常温状态下透明无异色，能量污染指数在标准范围内的蒸馏水。虽然纯净水和蒸馏水的储备，对于拥有无菌晶体仓库的炼金师来说并不困难，但是为了磨练炼金学徒的耐心，老师一般都会丢出全套操作刁难学徒。 首先是鹅卵石、细沙之类的过滤层，其次是蒸馏瓶加热与控制能量矿物进行魔力反应，产生理想温度的情况。 一缕缕奥术能量随着过滤速度的减缓，在眼前凝聚成青蓝相间的辐射状态，手指突然一麻。结果却是让罗西想到了奥术师与鹅卵石之间不得不说的秘密，手头一抖，发现精神力量飘忽到无法束缚能量释放，下一刻，保护装置启动，整个蒸馏瓶瞬间被冰霜覆盖。 “切，猎人也不过如此嘛，连制取纯净水都做不到，还想学炼金呢。”望着第一次提取就失败的罗西，不少学徒开始捂嘴偷笑。连身旁的少女也露出难为情的表情，不知道是该过来帮忙指点一下，还是继续思考如何能够实现转正。 奇怪，守夜人赠予的那枚黑影戒指似乎对奥术能量有额外的吸引遮断效果，就像它能将这些污染能量储备起来一样，刚刚被它的力量运转轨迹吸引得入了迷，差点发生事故。 难道它能吸收奥术能量吗？罗西重新重复方才的操作，特意减少过滤液阀的流速，发现在能量浓度达到一定程度时，暗藏着的那枚戒指，便随着精神力量控制能量激活的同时，开始了缓缓的收纳与吸附。 原本要更换过滤层的操作，也被这股力量导流取代，让奥术能量自然而然的被转移到空气中散失掉，得到了合适的炼金素材。 罗西用手指沾了点水，在桌面上随意描绘着月火的符文，随后心念一动，一股力量顺着手臂神经迅速传达到手指，桌面顿时冷焰升腾，随着能量转移的中断而迅速熄灭。 炼金失败，往往都是能量杂质平衡失败，导致当前阶段不该发生反应的素材过渡反应，产生能量钝化、异活性化、混合变异化等复杂的情况。 一次次的失败，罗西并没有在意，反而是迅速上手操作，渐渐的进入精神专注的状态，连抱着新木盒子出来的胖女人走到他面前，他也没有发现。 短短的几分钟，复杂而精确的操作，一瓶看似普通，却怎么摇晃也不会粘试管壁的 “呼，成了。”罗西发现有一群学徒一直盯着自己，随后补了一句，“也不难嘛。” 胖女人看出几分意思，便叉腰说道：“讲道理，对于已经有职业的人，我们炼金工坊是不能提供免费服务的，因为这样会浪费很多资源，对有天赋有潜力的人来说也不公平。” “其实我也有一些想尝试炼制的点子，我想租用一间私人炼金室。”罗西想起在约书亚那儿敲诈的配方，忽然有了尝试的兴致。 “那可不行，我们按规矩办事，就算你帮忙送信也不行。”胖女人摆摆手，指着海报说道。 “那加上她呢？”罗西话锋一转，忽然转移到这个未曾了解姓名的少女身上。 “她？”胖女人不太友好的勾起了嘴角，“她只不过是这一批通过初试的学徒，很显然她资质平庸，再努力也没有什么用。如果她答应，我倒是可以按规矩给你一间私人炼金室。但是她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要因为不合格而被赶走了，就算你想帮她也太晚了。” “有没有什么破例规则之类？”罗西并不介意，态度镇定的问道。 “哼。”胖女人看不出这年轻猎人的表情是真是假，只好说道，“特例也不是没有，不过她肯定不是能够独立研究出新式药剂的天才。如果能独立改良任何一份药剂，在没有雷同条件的前提下写出一篇炼金论文，就算她过关。” “那成，你有没有意见？”罗西又转过头来询问这个女孩。 “啊？我……我没有。”少女支支吾吾的答道，“炼金师的珍贵配方，一般也不会让外人知道的吧，要是选择我的话，我至少也需要进去当炼金助手才符合规矩的……” “没事，走吧。”罗西懒得跟她解释，像她这样又想要帮助，又不愿意抛下自尊去讨好别人的，只有主动出击才能提高效率。 至于结果？罗西并不在乎能不能交上朋友，他只不过是听信了小熊的挑战建议，想来试一试自己的人际交往能力而已。 阴暗的私人炼金室，并没有打开照明设备，昏暗中的少女，呼吸有些局促不安。 “把我当成你新转来的同学就好，作为同学，什么可以问什么不能问，你心里应该有点数。当然，如果你再不想想办法，被退学就没有机会了。”罗西掏出一张最普通的，却是也是市面上少见的下级炼金配方，直接按在了炼金台上。 愿意和别人分享炼金配方，是非常难得的事，即使关系亲密如父子，很多时候炼金师也会以商业机密之类的借口，杜绝一切吹嘘攀比行为的泄漏可能性。 似乎是明白了罗西的心意，少女瞬间激动得语塞道：“我…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如果我真的成功了，我……我愿意以身相许！！！” 谁能想到这名十六岁的少女，竟然是一名尬聊者！ 罗西顿时头大三寸，不知怎么就想到杰西那谜一样的聊天风格，再想到他和紫罗兰某女性的关系，忍不住连连摇头抽风一样的摆手说道：“停一下，朋友，停一下。你长期寄人篱下，可能有点迷失方向，一看见救命稻草就以为那是一切，其实当你真正打开眼界以后，才发现曾经让你死去活来不忍割舍的事，很多只不过是人生中的一段小插曲而已。” “如果你能活下去，你会渐渐知道未来会有很长。当你经历得足够多，你才能渐渐掌握感情与利益的分量。现在的你，老实说，你既不明白自己真正的需要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珍贵的东西，认为自我缺乏价值，就和别人一样看轻自己。” “命运总是充满变数，人总是不断变化的，说话前多思考一下啊，别给自己留下那么多黑历史行吗？就算你愿意，我可不想这辈子这么早就不明不白的和个人绑在一块。”罗西一口气说完一大段，终于松了口气。 也许语气有些过分，稍微伤害了她的心？罗西仅存的少许仁慈，让他稍微有点心虚。 转念一想，伤害就伤害吧，没有公主命还有公主病，正常交流难度简直不亚于偷走沃利尔的心，完全让人看不懂。穷困潦倒的玻璃心少女啊，恐怕是不适合做朋友，只适合当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在雪月季做个美梦，长眠到世界尽头了。 反正罗西打心底将她归为和杰西一类的奇人异士，他现在的生活状态与心情是没办法和尬聊者正常沟通的。 与其磨磨蹭蹭的拉扯半天，不如自己做做试验，万一混成一名炼金师，能靠炼药赚点零花钱也比和人尬聊强啊。 闷头研究药物和配方，之前去苏美伦山麓采油采药的画面历历在目，好在都是市面上常见的材料，只是组合方式有些奇怪，再加上配方难度和操作时不能同时兼顾的疏忽，炼制成功率低得令人流泪。 剩下的，就看她是愿意融入罗西随和交流的节奏，还是坚持自我，生硬如铁的尬聊了。 ------------ 第63章 腐蚀 整个下午过去，两人没有说一句话，从尴尬到平静消耗了不少时间，但罗西觉得这样的少女既不可爱，也不有趣，在这多灾多难的混乱世界，好好活着就是一种能耐，卖萌撒娇只不过是强者无聊之余彼此之间增进感情的戏码。 对于处境艰难的人来说，开玩笑并不好笑，还有点苍白无力。 “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不过今天我收获很多，如果有机会，我希望你还能再来帮帮我。” “嗯，天色不早了，早点回去吧，有缘再见。”罗西从炼金工坊走出，并没有被人格面具判定为双方结识或者关系加深，对于他而言，这是单纯的，机械式的执行完一件任务而已。 这种感觉有些奇怪，让人感觉不太好并无法进行避免，似乎是在特定条件下就会激发这种状态，但仔细一想，好像这样又比较正常。 真麻烦，反正也帮到别人了还想怎么样啊，人格面具的判定也没有个标准，算挑战二结束吧。罗西莫名的烦躁，不愿意思考太多，果断打勾算自己过关。 似乎只有这样内心才会得到安定，不然就会陷入暴躁情绪。 对于猎人来说，不管是狩猎还是生活，尽可能的保持心态平静才是抑制狂乱暴走的正途。一旦内心出现暴躁、愤怒、无限制发泄式的情绪，对于猎人来说，陷入疯狂便又近了一步。 罗西并没有回到旅馆，也没有去找弗莱迪，而是独自来到猎人工会，申请任务。 “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狩猎是一件神圣而严肃的事，我希望你别把它当成发泄途径，一旦不管遇到什么时你都优秀考虑通过杀戮来满足自我，对你来说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接待员特意研究了对方的眼睛，发现他的瞳仁并没有什么浑浊混乱之物，但也没有什么神采。 像一具丰润的尸体。 “可能是习惯狩猎战斗，过上平静无聊的生活反而不习惯吧。”罗西直直的看着接待员，下意识的一句话脱口而出，不知道是在骗接待还是骗自己。 “是吗？”接待员犹豫了一下，从对方眼中看见几分不耐烦的表情。 实际上大多数猎人为了让眼睛和肢体得到更好的环境适应能力，一般会选择习惯日行生活，或者成为标准的夜行动物。所以在昼夜交替的清晨或者黄昏前后，大多数猎人都是蛰伏休憩的状态，很少会来工会领取任务，更别说领完任务就去狩猎。 也有传闻说，少数被纯粹血族诅咒深度感染后的人，会被太阳惩罚。在白天大幅度削弱身体的力量，严重者甚至无法承受阳光照射，只要暴露在阳光下就会开始衰老和燃烧。 “月亮终究会升起来的。”罗西直视对方的双眼，毫不妥协。 “敬畏永恒之月。”这样的猎人让接待员无话可说，记下对方的猎人徽记，给出悬赏卷轴，后者便迅速离开工会，根本没有等到月出的意思。 似乎是，因为没有得到意义的补足，这副身体想要找点有意义的事做？罗西来到霍格城外零散的村外，一言不发的走进贫民窟一般的民宅群落。 “开门，查阴影。”罗西敲着门，嗅到空气中充满了令人血液涌动胃口饱满的味道。 “是，是猎人大人吗？啊，您、您来晚了，事情已经结束了，这里没有什么阴影。” “开门，查阴影！”罗西抬手一抖，短而锋利的袖剑轻松撬开门锁，几乎想也不想就朝着那满是“粘稠淤泥”的人形刺了过去。 “不，求求你，求求你！我还没有死透，不要这样对我！” 惨叫声戛然而止，剩下的是流泪的家人与愤恨的咒骂：“你们这群天杀的猎人，不能治好他就一定要杀了他吗！他是我的丈夫，他还有一点自我意识，你怎么能这样杀了他！至少，至少等他平静的死去啊！” “烂透了，没救了。”罗西转过头来，双眼漆黑得像是一对木珠，透过这双麻木空洞的双眼，它们的背后似乎根本没有一丝人性。 月色漫天却不见星辰，杰西在霍格城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罗西，仔细想了想觉得他没有什么地方可去，最后才在工会那里打听到他傍晚接了任务，接完就离开了。 回头，叉腰，瞪着那只用装备将裹得严严实实的狼人。虽然在霍格城里只要不公开爆衣变身并袭击群众，利用狼人的身份去做坏事大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谁在乎你什么种族什么肤色啊，谁管你喜欢甜豆腐还是咸面包啊？别侵害老子的利益，别破坏老子的目的，你他娘的就是天神下凡魔王转世也不关老子屁事。除非心情不好拿谁发泄，拿些种族信仰的事情借题发挥达到目的——霍格城市民心态。 “想和人交往搞好关系，最低的要求也是愿意在对方身上浪费时间啊，你理都不想理对方，多说几句话就嫌烦，这还怎么混下去。”把自身同样裹得严实的黑狼人无语道。 “这件事你处理得确实很差劲啊，那家伙平常说话又少，现在又下落不明，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可要向老狼申请一件狼皮大衣了。”杰西也无奈的扶着腰带，一口烟雾喷出。 “别老是这么批评我嘛，我承认我没处理好还不行吗？”沃利尔无奈的缩着头，他本来就不会养小崽子，更别说狼人化以后时刻需要克制野兽之血的性格影响，记忆也模糊很多。最近的药物供应问题已经很麻烦了，他是实在没精力处理才会敷衍了事。 走出猎人工会，说是现在赶过去恐怕也晚了，一旦狩猎开始，猎人时刻刻意隐藏自己进行战斗，想找到他恐怕没那么容易。 “找到他了没有？”凯维拉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一只毛发褪色胡子邋遢，但是双瞳却神莹内敛的大黑狼。 “出城去狩猎了。”黑色狼人答道。 随着情报的对比与讨论，那只大黑狼开口说道：“沃森和沃利尔，你们负责保护大伙儿把财物和人员都转移到船只上，不要声张引起恐慌。杰西，你和她去找到那个孩子，之后就尽量不要出城，也不要去人多的地方活动。” “咦？事情这么突然吗？”凯维拉问道，好像在她看来这个决定极为突兀。 “交给我了。”杰西点点头没有什么疑问，对于长辈的判断与决策他是非常信任的。 “事不宜迟最好现在动身，你们难道不觉得，整件事的背后似乎有某种力量在推动一切吗？也许线索还不够，但每次灾难爆发总会有各种各样的预兆，我老了，也许不能再上战场了。但是你们也小心点，当心那些来历不明的怪物。”老狼说完，和两名狼人迅速离开。 杰西和凯维拉对视一眼，立即动身出城。 一阵巨大的爆炸声，一间房屋轰然垮塌。 小小的村落内，游荡着黑色的迷雾与阴影的气息，被阴影腐蚀殆尽的人，模仿着生者最后的行为与记忆。尽管宿主死去以后，仅存的阴影不会拥有思考能力，只会像一台留声机，重复者宿主的记忆片段，但对于亲人来说，这似乎就是他们仍然活着的安慰。 要亲手斩开这血缘相连的亲情和朝夕相处的面容，对大多数人来说是几乎不可能办到的。但是为了避免阴影彻底占据本体之后，出现心灵空洞，无法自控的优先袭击亲人…… 缺掉的那部分，总想补上原来的那部分。 而原来的那部分已经彻底消失不见，再也无法寻觅，所以优先选择最为接近的部分。 不管是东方的国度还是西方的废土，总有这样或那样的恐怖故事在世间流传，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已经死去的人或物，寄托了太大的意义，以至于带领生者走向死亡，自身便成了邪恶。 “莫非这是，东方的僵尸？”刀刃落下，一串火花在皮肉上迸射，他的身形顿时收缩如影，紧接着一颗海晶石飞出，随后便有一道极强的幽蓝之火从指尖迸射，将整个建筑笼罩。 随后，陶土迸裂，蓝焰未熄的衣衫浮起，在新月魔力精华的影响下，整个尸身的周围不断生出青色的毛发。继续打，可能会干扰它变异，但如果不打，则有时间救人。 “看来又是麻烦的物种入侵啊……” 村落内部的水井旁，还放着尚未开封非法打捞的棺椁，这个村子的人干了什么事，恐怕也不会有人深究，眼前的怪物已经足以让人头大，只是不知道它要变身多久才会行动。 不过给它闹下去恐怕是不得消停了，既然不能轻易秒杀掉它，它在月亮下同样有巨大的增幅，罗西只能使用月火奥术破坏它的躯体，干扰它的实体运作，然后趁机救人。 屋檐瓦片下，一名满身泥土的人正在苦苦哀求，但罗西却拿起了刀，吓得他叫得更加凄惨。 “不不不，你要干什么！我只是在向你求救，不想救也没必要杀我啊！不要砍我，我的胳膊只是暂时麻痹了，我不要变成残疾人啊！” “要截肢才能活下去。”罗西静静的盯着对方的身体，刚刚不仔细看还没主意，此时战况突然停顿，他一眼就看到虽然这名倒霉鬼的四肢还是完好的，但实际上一条腿和一条胳膊，已经在阴影的袭击下彻底失去细胞活力，变成了不折不扣的死肉。 死肉，就是病菌繁育的温床，哪怕这条胳膊看起来再毫发无损，也只能截肢。不是血族，没有诅咒之血去抵抗它们，那么失去人体免疫系统的保护之后，坏疽溃烂产生的坏血和毒素，就会轻而易举的夺走普通人的生命。 也许猎人不近人情，但猎人的判断和直觉通常是没有错的。 ------------ 第64章 恶意 “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浇上油，摆上柴，在这鬼东西和深度感染者彻底失控之前，一把火烧成灰。” “可他们还没有死啊！你们这些猎人都这么残忍的吗，就不能……” “那我走了，烧不烧随便你们。” “等等，你不能就这样丢下我们不管！” 不给钱又装无辜，明明自己作大死搞出些破事，还想把责任和不利言论推在猎人身上，一副受害者的模样。罗西是真的没有心情思考他们到底心痛不心痛，难过不难过，要么一把火烧个痛快，要么事不关己现在开溜。 然后罗西就溜了。 一只只油瓮被堆到村落中心，简单的木制栅栏围墙封锁村中心的入口，即使知道这些散发着邪恶气息的异乡尸骨不太好惹，但无人愿意提供保护，村民倒是变得更加自觉，有条不紊的处理着各类起尸因素和可能存在的逃窜通道。 整个村庄散发着不详的气息，每个人的脸色，或多或少有点行尸走肉的影子。 心灵上的大规模腐烂是难以察觉的，但是就在刚才，罗西已经意识到这群人已经变得不对劲了。就像被偷窃和扭曲心灵一样，一旦欲望的优先级别被修改，就会发生非常可怕的事。 围观的村民，纷纷举着火把，目光呆滞的静待着操纵。 “那个猎人走了吗？” “是的，他没有发现我们的秘密。一旦我们成功，成为不老不死，仅仅依靠阴气和负面力量就可以不断再生的僵尸，既可以绕开血族的诅咒，又可以变相延长寿命。到时，那群血族就是劣等货色，而我们将统治阴暗的世界。”村民中有人答道。 “原初尸毒和间接尸毒适应情况怎么样了？”领头者又问道。 “尸毒适应性，非常糟糕，也许和传说中的风水有关。不少实验体已经无法承受尸毒的腐蚀，在处理完那些麻烦之后，我们已经尽力将他们悄悄火化了。”村民又麻木的答道。 “啊，不要丧气，世界又将陷入黑暗，我们此刻即是世界的先驱者。曾经人人喊打的血族，在世界陷入危难时成功转型，改变了自身存在的意义。虽然此时我们做着深受诅咒之事，但我相信，全知却又无能的神，它们会原谅我们的，嘻嘻嘻……”领头者的面容抽搐着，大量火油投掷覆盖，一把火将棺椁和月下静止的僵尸焚烧。 但是，等到他们做完一切又回到房屋内时，似乎才惊觉自己做了多么可怕的事。 每个人村民都被困在房间里，似乎只有待在房间里，他们才是真正的人，而一旦离开房屋，他们将变得失态，并且因为进行某些阴暗行为，而得到可怕的满足感。 屏息凝神，一根短短的弩箭命中一条漆黑的蛇，蛇的体表迅速析出纯粹的银层，将内部的腐蚀与黑暗尽数驱散。 “这是……来自东方的噩梦。”凯维拉将黑蛇塞入口袋，紧接着连步潜行到附近。 “嗯，确实是阴影的气息，准确来说是一股极端的恶意。要是被它沾染上，感染者为一己私欲做出多么可怕的事都不奇怪。在兽化病被压制以后，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过这种精神错乱的产物了，可能老狼说的是对的，要变天了。”杰西轻轻的藏到另一间房屋的后面，和凯维拉点点头，两人一齐摸入村庄，寻找罗西的下落。 阴影是人心黑暗的投射，那么恶意即是人心黑暗的需求。 太过渴望，以至于不择手段，即是恶意本来的面目。恶意本身虽然不能够腐蚀生物，它却是一把钥匙，解除了某些可怕的思想限制，以至于会让人做出完全不可理解的举动。 但是，为什么这么突然呢？总感觉有什么疏漏，但就是没办法看透它。凯维拉先讲这些麻烦放到一边，她已经感觉到不少石木建造的房屋中，传来了异常恶心的精神波动。 “嘻嘻，我要…我要成为永生不死的血族，我要包治百病的血液……但…但我不想被诅咒，不想陷入永恒的斗争。好渴…为什么喝过一次死人的血也会这么渴……我要当僵尸，僵尸不吸血也可以睡觉的吧，呜呜啊啊……” “不要，不要放弃啊！我们为了得到它，从开始到现在付出了多少代价，我不能停下，我不能停下，我还要再试一次……” “亲爱的，亲爱的别躲，让我咬一口，我就咬一小口。我那么爱你，你曾经说你那么爱我，那些都是假话吗！嘻嘻嘻哈哈哈，我们都疯了，我们都疯了，太好了……” 听见那些支离破碎的撕裂咀嚼声，杰西轻轻的摇摇头，与其让他们面临崩溃的自我又不断退缩，害怕这是真实而让自己认为这是梦，在梦里为所欲为，无休止无限制的突破着智慧生物的下限，干脆一发燃烧弹引燃屋子，让这家人早日升天。 “恶意肯定早就扩散开来了，最后清醒的人虽然将事故报告给工会，但最后应该也没有逃出噩梦的束缚，这种情况我以前遇到过，被感染者渐渐因为失控而自我否定真实，即使逃得很远，也会在梦游中重返村庄。”杰西指了指燃烧的村庄内部，此时如果里面还有活人，恐怕也都是些心灵支离破碎的疯子了。 “杀光他们，以绝后患？”凯维拉做好了心理准备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不，有麻烦的可能不只是他们，尽快找到罗西才是要紧事，这已经不是初级猎人能够处理的任务了，大规模的感染和灾变，只能让猎团来处理，不要过度杀戮，不要被情绪支配，否则就连我们也会被感染的。”杰西露出警惕的目光，他知道被欲望彻底蚀穿有多可怕。 “我去汇报猎团，你要小心。”凯维拉看了杰西一眼，两人对视点头，立即分头行动。 “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家出走真是糟透了，希望你没事。”杰西正想行动，却隐约听见村庄内部有孩子的歌声传来，在那焚烧火焰的帷幕之下，似乎有某些漆黑的，毛绒绒的东西正在移动。 ------------ 第65章 意义 利刃嵌入并未完全密封的棺椁外层夹缝，一阵令人牙痒的，婴儿吮指般的古怪声响随之传来。 这原始的生命欲望之声一寸寸的穿透皮肉，意犹未尽的钻入骨髓，却又是那么的腥臭，像一大箱毫无保鲜防腐处理，晒干一半又被打湿后彻底腐烂的鱼，略微夹杂血液的臭味。 这是“报复”的味道。不知道为何，罗西察觉那些陌生的记忆活了过来，轻轻的贴在他的脑后，幽幽的提醒着他，他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正常人。 罗西不喜欢这种强加给他的知识，或者说是某种诡异的自我意识，很多时候它会干扰到正常判断和评价标准，将自己原先的想法覆盖掉，扭转成另外一种看法，而且还会觉得它很有道理，但又不知道怎么才能彻底关掉它。 但是渐渐的，他似乎又从这些场景画面中，找到一些熟悉的，有点异样的东西。 一只漆黑的毛绒玩具，在这寂静的夜晚悄悄爬上棺材，与一名正在撬棺的猎人对视。 它圆圆的，脏兮兮的小手，轻轻的按在缝隙的撬口上。 “？”罗西的第一个反应的迟疑了一下，随后才说，“是你啊，但是怎么又变成了这样？” “我就是现在你的内心写照呀。”小熊挠挠头，突然手间绽放出一抹微弱的光，破掉黑色，透露出它原本温柔的色彩，“怎么样，离开的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收获和感悟？” “收获嘛，好像也没有什么吧，也许我是早些年的人生都交给了猎杀，已经不懂得如何去品味平静的生活了。”罗西有点疑惑的皱起眉头，虽然这个话题在此时此刻显得非常突兀，但只要有小熊在场，他就会觉得任何奇怪的事情都符合逻辑。 “唔，就没有从其他人那里得到有趣的东西吗？”小熊把脏兮兮的手放在嘴边说道。 “没有啊，没有吧。越是了解的越多，越是感觉自己像个异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只有猎人一天到晚想着怎么杀个痛快。也许那些人说得对，猎人只需要狩猎就可以延续自我，不应该思考太多与猎杀不相关的事，那些，都没有意义。”罗西耐心的思考片刻，给出这样一个回答。 “狩猎，就是罗西生命的意义吗？这样会不会太单调了点？就没有幻想过自己有一天脱离这样的生活，不会再有人要求你做什么，不管你想做什么都可以生活下去？”小熊歪过头说。 罗西低下头，随后看着对方说道：“我不太确定，大概猎人就是这么功利吧，喜欢的感兴趣的东西，拼命竭力的去寻找去讨好。要是不感兴趣，就觉得有没有都无所谓吧。遇到太难缠的事情不好处理，就开溜了。” “唔，看来还是没有明白生命的意义啊，不过罗西有兴趣了解别人存在的意义吗？”小熊说道。 “也许，可以带来一些启发？”罗西问道。 小熊靠近罗西，忽然整个毛绒球体如蒲公英一般砰然消散，周围的一切都被它灰黑色的迷雾所包围，场景的画面有的有些平凡，有的则十分特别。 像是配角与主角的相遇，繁星与月亮的交汇。 也许它们真正的星体都是一样的巨大，但由于距离和角度的不同，人们对待它们的态度也就完全不同。 如同一处安静而干燥的舞台剧场，静看不远处的人，渐渐也失去了这样或那样的色彩。 画面中是黑白而平静的村庄，刚搬迁到此地还未稳定下来，每个人过着枯燥单调，毫无色彩也毫无希望的生活，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敬畏的消失，人们渐渐的厌倦，渐渐产生了其他的需求，一些金色或鲜红的色彩开始出现在他们身上，但也有更多的影子聚集在他们的脚下。 这些取舍和转化之中，渐渐出现了快乐和幸福的指向代替品，似乎在画面中的那个年代里，拥有一只做工精良的毛绒玩具，就是拥有了整个光彩动人的世界。 但人总是不断的变化，不断的向前走，玩具总会变旧，总有被遗忘的一天。 几个画面闪断，有一天，孩子长大了，面临搬迁成家的孩子面临了同样的困难，他的快乐和幸福被忧愁所分担，甚至连需求也变成了负担。 他洞察了命运的秘密，捉到了那飘渺不定的玄机，知道了即将发生的事。 他非常恐惧也非常害怕，像是迁徙到新的土地，没有房屋和火光的保护，一切又重新开始。 但他不希望放弃，在劫难发生之前，他悄悄离开了家，让这段特殊的命运暂时休止，他一路寻找着想要改变的机会，却无意跌落到一处幽暗的狭缝森林，最终走到一课巨大的古树下。 在那里，有一位双目失明的老人对他说：“你的妻子将要遭遇劫难，你要是想保护她，割裂原本既定的命运，让你和她的命运开始新的旅程，你要舍弃一件你内心认为最为珍贵的东西，再将一件贴身的物品交易给其他人，才能逃出那里。” 长大的孩子还是很疑惑，但对于妻子和未来的希望，使得他开始寻找自认为除了家庭之外的珍贵。他试着做那些曾经做过的事情，寻找着一去不复返的快乐，却陷入越来越深的疲惫。 这时，一只黑色的毛绒玩具熊，出现在他的身边。 “如果你愿意拿出一件你认为最为珍贵的东西，你就能利用它将劫难转移到一个与你无关的人身上。但是之后，你不能补偿这个人，也不能对他怎么样，你的快乐也会随之转为黑暗，交易完成一切后果和连锁影响都无法预测，你要这样做吗？” 他想了很久，一夜白头，随后他决定将和妻子订婚那天许下誓言的戒指交了出来。 这只玩具熊带领他走出迷茫的大雾，走到已经建设得越来越好的家乡，走到一个平凡的人家门口，看着那快乐玩耍的儿童，玩具熊示意他将戒指抛下再离开就能完成。 他抛下了，内心有些挣扎也有些害怕，但离开时他回头看了一眼。 一名小女孩离开家门，走到路上拾取那枚戒指，在佩戴上的一瞬间，一辆马车疾驰而过，将她碾得一片模糊。一道血红的细线渐渐成型，透过那些阴暗或光明的线条，将她和他的手指连在一起。 “你用你一生的快乐救回了你的妻子，使她免于死亡，但是这个女孩受到邪恶诱惑而死于非命的孩子并没有安息，你的痛苦和折磨仍然寄托在她的灵魂里，她将要成为你们的孩子，陪伴你们走完一生。”听玩具熊说完，男人的脸上顿时失去所有神采。 他像是得到了什么，又像是突然变成了机械人偶，动作僵硬的离开了他生活多年的故乡，再也没有回到那里。 之后，那只玩具熊开始出现在人们的梦境里，它总是在人们需要帮助，却又无法依靠自己做到时出现。 这样的玩偶，被旧时的人们称之为“应物之偶”，每当人心变为黑暗时，它便悄悄的出现，帮助人们完成报复、复仇、嫁祸等目的性极强的执念，但完成交易的当事人，却往往会一夜之间性情大变离开家乡，从此再也没有见过他们回来。 迷雾消散，小熊重新出现。 “我天生就是一只应偶，能将人们的贴身衣物和聚集了信念、思念的物品污染成为应物。戴上其他人久戴的信仰玉石，就会让你为其他人挡灾，攻击充满其他人气息和印象的贴身衣物，就能让这件衣服的主人为你受劫。但是，虽然我不断完成人们的执念需要，但人们却越来越害怕我的出现，虽然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但我应该一直这样下去吗？”小熊说道。 “……”罗西感觉小熊似乎想对自己说透什么，但它又是希望自己能够自身领悟，并没有直接说破。 闭上眼睛，静静冥想，仿佛看见天地万物生死轮回的流转，无数次的花开花谢与日月轮换之中，有些东西总是重复不变，但每次却总是有细微的变化。 当无数的细微变化聚集在一起的时候，生涩难懂的炼金变成了化学，时代新材的打铁变成了工业，神明的咆哮和惩罚变成了大气放电与磁场现象，极端的魔法与元素粒子的研究之后，甚至觉得枪械科技用起来蛮方便的。 而不能被理解的黑暗，终于以永生长寿的借口，改变了人们的精神与阳光，走入月色之下。 一次次不论好坏的变化沉淀在一起，不经意间就鼓满了历史的风帆，连有些人还没有准备好，世界就向下一个时代急速驶去。 “当你成为真正的血族，成为一名封印者，再想要和人们亲近的时候，你会发现日落之后，繁华喧闹散去，夜深人静的月色里你并不需要睡眠，无止境的精力反而使你感受到夜晚的孤独和无聊，然后你就可能走上血族的老路，为了排遣不喜欢的存在，让所有人都变得和你一样，无限的复制同类。” “生命的意义，可以没有意义，也可以充满意义。如果说得太复杂，你有点听不懂，你可以想一想，你是渴望像野兽一样活着，希望像机械一样活着，还是希望像人一样呢？” ------------ 第66章 二次觉醒 仿佛有些不明不白的火焰在体内涌动，即使猎人的古训是利益优先，不应该经常以感情用事，但谁说感情就不是自己利益的一部分呢？不能被通货衡量的事物，难道就真的没有存在的意义和存在的价值吗？ 一旦想通了这点，罗西的双眼忽然明亮了起来，不再像一对麻木茫然的木珠，反而是注入了更多生命的气息与活力。 “同样的力量，我们可以根据情况完全改变它的用法，再悲哀的事，总有一个能够被理解的角度可以用来去美化它。也许在没有遇到罗西之前，我走了很多错路，也许罗西没有遇到我之前，生活也是非常的无聊。但这并不妨碍我们收拾行李，重新开始呀。”小熊说着，身上渐渐散发着鲜艳的光泽，仿佛火焰流动的气息之中，一张精神卡片悬浮其上。 而罗西也渐渐感到不同的精神在体内唤醒，那是他几乎快忘了怎么说出来的洒脱与自在，一种不需要太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和看法，不需要介意关系和态度就可以做到的感觉。 当自己把其他人当做镜子，视察自身缺点的时候，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尝试做得更加不同，让其他人能感受到彼此的差别，和互相的心理需要呢？ “感觉领悟了自身的存在，人格面具的力量已经突破！”冥冥中的某个声音传来，在锁链破碎的噪音外，一张崭新的精神卡片重新浮现。 【人格面具：尸鬼，已经达成2级觉醒！】 【1级觉醒：月破。】 【2级觉醒：星陨。唤醒人格面具时主动释放的投射物、抛射物，永远无法被弹反。】 【对于平凡而缺乏浪漫情怀的人来说，星辰或许是遥远的，毫无意义的，甚至是虚无的光点。它看似遥不可及，却能在迷茫时为你指引方向，尽管当它熄灭时你不定能发现它，但它确实真正的存在过。也许偶然抬起头时，你会发现它在天际挥手告别，在你的世界一闪而过。】 “嗯啊，至少罗西现在应该要比以前要快乐了吧，我的使命也算勉强完成了，真是无事一身轻哟。不过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考虑到可能带来的影响和问题，要不要继续做朋友还是由你决定呀。”小熊叉着腰站在棺材板上，似乎完全没把它当成棺材。 “让我仔细想想，其实多个背部挂件我应该是不介意的。”罗西想了想说道。 “喂！人家可是有独立思想的玩偶啊！而且干过很多很难说清好坏的事情啊，怎么能和卑微无趣的背部装饰品相提并论！”小熊跳到罗西头上，拼了命的拉扯着帽子下的头发。 “别闹了，这边的任务还没忙完呢。”罗西拉了拉帽子，盯着棺材说道。 “这个呀，是因为这个村子的人打捞起了海上飘来的棺材，打开之后发现里面剩下半截不死的僵尸，在恶意的蛊惑下突破了正常人类的利弊权衡底限，导致他们尝试用活人饲养僵尸，尝试像血族那样培养全新的僵尸血统，达到延年益寿又能避免诅咒的目的。”小熊说道。 顿了顿，罗西又一把将它拽下来立在棺材上问：“我可是想了半天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你连细节都知道得这么清楚啊？” “那个……”小熊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屁股说道，“是因为和罗西约定挑战日记离开之后没有意义随时的补充，时刻处于无意义的枯萎无聊状态，所以会去这些地方吸收一些负面情绪和心理需求来填饱肚子嘛。做惯了长工，偶尔也会出去打短工觅食呀。” “真是古怪的解释，不过我好像也有这种感觉，虽然并不是因为你。”想到那个尬聊少女，罗西真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鬼迷心窍才会去做那些迷一样的事。 也许，正是因为那些生活平凡的人，那些缺乏故事的人，无时不刻羡慕着充满故事和经历的人生，都只是看见表面的光鲜和精彩，好像模仿就能学会，却无法切身体会那些人的烦恼。 在生活的故事出现高潮之前，其实大家也只不过是默默无闻互相问好的陌生人而已。 “不过这样一来，不用探清所有参与人员也知道战斗规模不一般了，光靠我应该没办法解决。”罗西准备开溜了。 “是的，毕竟是僵尸，算是这边大陆很少出现的黑暗物种吧。虽然次级子嗣实力不一定有那么强，甚至能够通过火焰来很好的克制，但这种吃亏不讨好，惹上尸臭又难洗掉的事情还是顺水推锅吧。”小熊也十分嫌弃的捂住鼻子，尽管罗西并不知道它有没有嗅觉和呼吸。 “那溜了。”罗西一旦知道这群人是自己作死还想拉人垫背，果断懒得继续插手。 但是在回头跑的路上，罗西却忽然感觉有视线在自身附近扫荡，随后仔细的反向查看，才发现是杰西那只尬聊王又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了这里。 “啊！”两人意外见面，一时找不到台词，只好傻乎乎的叫了一声，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那个，你的背上是不是有只玩具熊？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捡破烂了？”杰西古怪的问道。 “咦？不是说替身使者如果不是主动展示和‘意识到你存在’就是无法被看见也无法被听见的吗？”罗西也古怪的问道，声音还是平常说话的语气。 “唔，这个嘛，可能是村庄太小又没有什么视野障碍，他的潜意识恰好捕捉到了吧，毕竟他之前好像也有点察觉，应该是这些日子没有见面，他的人格面具觉醒提升了，赋予了他额外的洞察力吧。”小熊有点搪塞的样子，含糊解释糊弄了过去。 “哇，你这就和替身使者攀上了？这些家伙不总是喜欢用各种古怪的借口拐骗无知青年当免费苦力的吗？什么小猫小狗小马，什么友谊就是魔法，和我签订契约bulabula，样子挺会卖萌的，谈起生意来可不比老狐狸差多少，罗西你不会被这小东西给骗了吧？”杰西倒是一副见过大世面一样，语气尽量装得很随便。 “反正我没什么钱，骗啥也是我赚到一个免费按摩师吧。”看着小熊不满的勾拳抗议，罗西随之说道。 “行了行了，看什么看，我没有嫉妒罗西，我强调一遍啊。快走吧，这边的事情交给其他猎团来做，我们需要赶快把东西转移到黑木大船上，叫狼什么号，反正就那啥大船了。霍格城要不安全了，反正在麻烦彻底发生之前，我们要卷铺盖细软跑了。”杰西很是坦荡的说道。 “到底发生什么事？”罗西一边跟着一边问道。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不过和你经常在一起的那位小姐似乎和老狼有点渊源，我没有偷窥你私人生活啊，只是不小心撞到的次数比较多，又看见你们在猎人工会档案里经常合作而已。”杰西说道。 “越描越黑，尬聊怪。”小熊吐着舌头向杰西做鬼脸。 “哼，我还是很懂少男少女懵懂的青春情感的。”杰西笑着说道，并不影响他侧身跨越倒塌的原木，顺便向自己名义上的弟弟扮酷耍帅。 “你又懂了，胡子怪。”小熊似乎对杰西极为不满，这小家伙的自尊心也是作祟起来十分厉害。 “喂，你这罴崽子狼语十级吗？大晚上的拉着我聊个没完，不知道放个疾风术什么的帮忙跑跑路吗？”杰西吐槽道。 “我不会！”小熊回答得理直气壮。 罗西无语的跑在中间看这俩家伙斗嘴，这到底谁拉着谁聊个没完啊…… 不过说到要离开，罗西才突然想起那个自称守夜人的家伙还没有教给他那招奥术。且不提当时他用了多少施法材料，对威力到底有多少增幅，单是那种霜焰的奥术特性，就可以让混杂在其他奥术之中，许多能够抵抗火系施法的怪物难以招架。 想想似乎也没有什么适合的见面方式，格里森家族不久前分崩离析，今日人们又恢复了歌舞升平的模样，但不管怎么说，怪盗这个身份上做的事情，已经不适合告诉任何人。不如还是发预告信让他弄本秘法手册记录下来，到时自己悄悄取走就好。 一路上杰西和弗莱迪精力旺盛的吵个不停，罗西则思考着许多生活上的琐碎。 不过到达霍格城外，吵闹却意外的停止了。 罗西伸了伸腿脚，像拥抱月亮一样摊开双手说道：“杰西，他们有说离开霍格城以后要去哪里生活吗？不知道是不是我变了，一想到离开这里就有点茫然，不知道以后的生活会何去何从。” “……反正不会去马戏团就对了。”杰西耸耸肩，“生活嘛，得过且过呗，要是有远大的理想和报复就去追求，要是没有，有事没事修炼一下，打打猎喝喝酒也挺好的嘛，为什么你会对生活有这么多顾虑？” “要是生活真有这么简单就好咯。”小熊抱着双臂摇摇头，一副小大人的语气说道。 “也许你是对的，可能是我不太习惯吧，总想杀点什么怪物才能保持好心情。”罗西打了个哈欠，看着一群佩戴同样猎人徽章的猎团出动，那个村子的任务性质算是彻底变质了。 不要随便插手其他人的狩猎任务，算是猎人生存法则里的基本素质，抢夺猎物这种事，除了实力和任务差距巨大的情况，一般是不存在的。 希望在离开霍格城之前，修炼和人缘都有所收获吧。 如果没有，好像还是有点遗憾。 ------------ 第67章 群居 狩猎占据了猎人每日清醒时长中的较大比重，很难想象是谁最最初牵起的那根弦，训练出了这群既不享受社会生活，也不评价艺术美感，看似团结绅士，实际上满脑子都是杀戮和利益换算得失权衡的怪物。 对亲人没有概念，对感情没有强烈的态度，在城镇生活的时候，除了少数可能带来好处和战斗好处的事能引起他们的兴趣，其他时间，猎人都是面带微笑拒人千里之外的代名词。 当有少数猎人，像是忽然从冰封中融解，逐渐走到阳光下的时候，他们苍白的肤色出现在鲜艳花朵和斑斓水果的色彩中，会白得有点过于刺眼。尽管大家表面上还是吹嘘着喜欢血族的容貌，却鲜有人提起血族诅咒背后的故事。 是装作不在意，还是故意不提起，让狩猎的满足填平黑暗的角落，让时间的变迁隐去每个悲剧或哑剧的谢幕者。 可能是心眼教会的时间没有处理完毕，守夜人暂时不会离开，罗西给他发了一封催单式的预告信，接下来的时间便是接受老狼的提议，试着习惯和狼群生活，在意外事故频发的时间段里，尽量留在霍格城这个表面上的安乐窝。 至于如何习惯狼群生活，则是让一只全身皮毛漆黑油亮的大块头狼人作为“指定奶爸”，和这些愿意留下来，并且对未来感到担心的年轻劣血族猎人进行一些家人关系上的亲密互动。 比如，和这样一只大块头狼人一起睡觉，把头枕在他们柔软又温暖的皮毛里。 “怎么样，有没有某种特殊的安全感？就像是时刻被人保护着一样？”黑狼人巴尔赫德问，毛绒绒的健壮身躯和大号的黑色狼尾，无时不刻散发着狼人族的野性。 “心脏跳动频率不同，靠在你身上就像在听一场无聊的演讲，耳边都是野兽之血的窃窃私语，过于贴近腹腔和胸腔，对于内脏不够强大的猎人来说可能有潜在的器官共振风险。这可能是狼人与血族相处不愉快的原因之一。”罗西躺了片刻，随之答道。 “难道你不觉得这样贴近亲密相处让人感觉很可靠吗？厚实的皮毛可以遮风挡雨保护体温，也比脆弱的人类皮肤看起来更加好看？”巴尔赫德侧卧着问道。 “不，比起家庭亲子互动，这测试听上去更像是次声波杀人研究实验。狼人是沸血生物，猎人是冷血生物，我们完全不一样，为什么要一起睡觉？不，我也没有养宠物的习惯，猎人一般只会饲养猎犬，但是兽化灾难之后就很少有人再养了。”罗西疑惑的眨眨眼睛，穿上衣服，拿出本子，让巴尔赫德在笔记条款里适应狼族生活项目下打上一个勾。 看着罗西穿好一身猎人便装，巴尔赫德才打了个哈欠说：“是的，就像让一条不愿意晒太阳的蛇强行躺在自己怀里，我是尽力啦，你们看着办吧。” 至于其他年轻猎人，或多或少对于这种“粗鲁野蛮”的生活方式比较抗拒，大多数时候猎人都喜欢把自己关在一间光照强度不高，却摆满各种研究改造仪器与个人储备的小屋子。 但是，在某些方面狼人和猎人的话题倒是比较聊得来。 比如各类生物的骨架以及内脏结构，不同武器的战斗特点以及狩猎目标的分析参照系，狼人徒手战斗时的一些技巧，以及一些猎奇的鲜肉、血液食谱等等。 互动的结果，最终变成一群狼人像开作战会议一样讨论怎么教一个人类使用狼人的战斗技巧，结果因为无法达成一致观点而成立了不同的狼人狩猎战斗训练组织。 “嗯，巴尔赫德他们还是蛮有干劲的嘛，沃利尔又在研究药剂配方吗？”杰西闲逛回来也会问候几句。 “是的，好像是罗西出去之前塞给他一堆杂七杂八的配方，然后好一阵子都没看见他出来，叫他出来用餐也老是喊等一等，结果等了半天也不出来。”凯维拉坐在桌子上和一群狼人患者玩牌，见到杰西回来才说了几句。 牌局的奖惩规则无关痛痒，但考虑到自尊心和娱乐性，还是有狼人试图运用自己的棋牌技巧让这位谜一样的人类小姐发出奇怪的声音。 尽管她一个人同时打一桌的狼人，但是思考能力不强的还是经常输到彻夜学狗叫。 这种谜一样的生活模式曾遭到其他人的质疑，不过凯维拉认为，这些病人之前大多是没有完全觉醒野兽之血的猎人，现在饱受病痛困扰，又没有足够的药剂可以辅助他们再次觉醒撑过难关，所以他们需要一点心理上的安慰。 可以说，目前黑狼号看起来有些欢声笑语，是依赖这些人散发着自身的光和热才能够达到的幸福指数。实际上药剂短缺，食物食材大多是些普通的、不够新鲜的兽肉，因为身份不被大多数人接受，生理缺陷不能够扩大自由活动空间，总会无法预料的产生大量负面情绪。 “胡了，又到你学狗叫！”凯维拉哈哈大笑的摊开牌面，又输牌的狼人耸拉着耳朵，看见杰西又在场，果断找借口溜去厕所。 这轮牌局打完，凯维拉就得思考其他娱乐活动了，虽然一些小奖品都是她自己掏腰包，但是那点值钱的小玩意儿她似乎也不怎么在乎：“对了，最近几天也没看你呆在黑狼号上，不帮帮沃利尔研究药剂，你都干什么去了？” “只是日常收集情报和留意舆论风向而已，出去转转说不定还能有什么奇遇呗。反正在王城使者和其他家族的眼皮子底下，我们也不好有什么大的动作，毕竟格里森家族的那伙人也没有马上就离开霍格城。”杰西有些敷衍的答道。 “格里森家族的那群人还是对这边有意见？”凯维拉随意的问道，实际上她有点担心之前的偷心计划出现问题，毕竟绕了那么大一个弯子才勉强扭转强者的想法，很难保证格里森家族的人察觉不对导致情况反弹。 巴尔赫德穿着紧身灰布短裤，一边走一边套上非常展现身材的皮革束带肩铠，扭了扭脖子说道：“当然了，毕竟霍格城里现在关于怪盗的言论有点多，我也听说分家这件事其实有怪盗在背后插手，作为非常直接的受益方，肯定会被怀疑和怪盗有关系的。” “怪盗，最近难道有什么大动静吗？有王城使者在，至少应该会担心被大人物盯上而不会有太多动静吧？”凯维拉思考片刻，确认不会聊爆才调整语气问道。 “大动静倒是没有什么。”巴尔赫德甩了甩胳膊，用低沉的咆哮答道，“不过最近霍格城里出现了一些利用怪盗身份恐吓威胁的案例，很多人类都表示收到了预告信，并且在几天内遭到怪盗无理取闹的骚扰，导致这些人类对待我们的态度也越来越不友好了。” “又要出门啊？”凯维拉又问，内心却是升起一抹疑惑，虽然这几天很少和罗西交流，但他应该不是那种闲着无聊利用自身力量惹是生非的人。 “是啊，至少做几个高额悬赏任务吧，我们这群狼人吃的可比猎人和人类要多几倍，好歹不能让他们都饿死。”巴尔赫德心不在焉的答了一句，拉上兜帽和面罩，在档案上写下自身去向便下船找活儿去了。 此时此刻的罗西，正在小熊的怂恿下试图改变心态，和那个没有问清名字的女孩一起进行炼金练习。虽然每天练习的都是同一个配方，但这种学习就像做烹饪一样，炼金虽然对配料要求更加严格，但有时候也强调感官和直觉带来的创造性与突破性。 “再过几天就是炼金考核了吧，不知道会出怎样的试题。虽然学习高一级的药剂炼制总是失败很多，但慢慢够到成功的门槛之后，才发觉最低级的常见炼金配方已经能够很快上手了。”少女擦拭着鬓角的汗水，看着眼前的罗西，她还是那副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生怕被罗西嫌弃鄙视一样。 少女看着罗西只是看了她一眼又回头研究药剂，不由得脸色一红说道：“多亏你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真正的非常感谢你，无偿的帮助我这样一个没有价值的人。” 想了想，好像一直这样不说话也不太好，罗西做完一部分萃取，在冷却过滤的时候才问：“为什么，你总是在说自身的价值和自身的意义呢？我看见其他人偶尔也有一样的问题，虽然他们时不时低声下气向我求助，但我确实不明白那些是什么。” “啊，这个啊！”少女像是感到有人需要自己，顿时如同庆祝生日一样欣喜，随后想到现在的情况，才用平稳的语气说道，“因为老师总是说，证明你的价值，证明你活着的意义，要是你没有价值，我凭什么雇佣你们，这样之类的话。” “有价值的人和物，为什么不留给自己呢？难道有价值的却非要靠别人才能活下去？”罗西想了想，又问。 “当炼金学徒，和猎人是不一样的，虽然没有那么多生命危险，但老师也不是做慈善。她掌握了太多炼金资源，从起步开始，她就会打压自己不喜欢的人和炼金上的对手，所以年轻人和后来者，在这里都是输家。”少女低着头，像是在说一个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简单来说，我们要表现得比她付出的更有价值，让她能够赚钱，赚到更多的通货，她才会称赞我们是工钱少又好用的人，比那些偷懒不干活的老学徒强多了。我，其实不是很想为了这种称赞生活，谢谢你让我看到希望。”少女说着，迅速拭去眼角的泪水，随后露出微笑。 ------------ 第68章 嫌疑 这些天的互动处理，多少让一些猎人的态度有所变化，与其巴结格里森家族又接触不到上层修炼资源，换到狼人这边虽然说没有太多好东西，但有人愿意真心帮忙，尽心尽力解决问题的关系态度也是截然不同的。 不过，平静的生活是会被打破，当罗西在外面浪了一天回到黑狼号时，却得知目前正在举行家族会议，商量接下来的应对措施以及必要的转移方案。 “怎么了？”罗西看见凯维拉站在门边，不禁有些纳闷的问。 凯维拉一看是罗西，随后把他拉到角落小声说：“王城使者以王都领主法令的名义宣布通缉怪盗了，理由是不能放任这类拥有篡改心灵能力的盗贼破坏社会安定。” “露陷了？”罗西又问，按理说他和凯维拉约好一旦搞定乌朋就不再开启梦境，在这种情况下又有人格面具的保护，反侦查手段已经尽力考虑到位，除非是聊天时口无遮拦暴露关键信息，否则是不可能暴露的。 “没有，但是最近有人利用怪盗的名义闹事，导致在王城使者的干涉下，局势变得有些不妙了。作为‘受害者’的心眼教会和格里森家族开始配合他们进行复查，黑狼号严格来说在法令条款上不占优势，所以我很担心。”凯维拉轻轻叹了口气。 这群王城使者来的可真是巧，放着心眼教会借口训练草菅人命的事不管，格里森家族迫害家族功臣时也没见他们喊几句仁义道德，现在倒是有心情来追究背后的事情了。 虽然怪盗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迹就是了。 “舆论情况呢？”罗西低头皱眉，现在这种时期，狼群整体实力还很虚弱，别说正面冲击，就是言论上的干涉打击都会造成非常恶劣的影响。 “听说王城使者那边已经在校对全部人员的参与名单了。心眼教会和格里森家族均确认怪盗成员可能是1到2名，并且其中有一名男性，衣着外表都留有印象画像，而且根据他们的推测，怪盗本身很可能是被卷入其中利益关系的人员，再这样下去恐怕不太妙。”凯维拉说。 “我只能保证我最近没有开启过梦境，就目前而言，我也不清楚这种力量有没有潜在的人群。”罗西说完就想到了杰西，虽然两人没有明面摊牌过，但杰西可能也是有人格面具的。 他应该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如果他真的利用怪盗的身份给狼群惹麻烦，那他就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卧底。但他为什么要抛弃家族给出的那么多资源好处，就是为了帮乌朋按掉一群看不顺眼又懒得抚养的老一辈？如果真是这样，那罗西只能说人心难测，这个价值观看不懂。 怪盗被抓到会怎么样？犯罪手法，犯罪能力来源，犯罪动机？这都不是能够轻易说清楚的事情，而且很难让人信服。 如果是普通的武力冲突和街头挑衅，应该是不可能惊动到王城那群人的，肯定是有什么东西让他们动心了，觉得有机可乘，所以突然操纵舆论风向，转向针对怪盗。 “情况突然变成这样，我们得小心了，至少在王城使者离开霍格城之前，不要再想宝藏之类的事情。”凯维拉提议道。 “不能坐以待毙，伪装怪盗的人明显是掌握了什么秘密，又故意透露了什么才引起这么大的骚乱。之前人们只不过是把怪盗当成茶余饭后的吹嘘谈资而已，根本不在意传闻的真假，但是在王城使者的干涉下，事件性质已经变成了通缉悬赏。”罗西满怀顾虑的说。 “先看看狼人们怎么说，之前的隐蔽掩护工作做得很彻底，我们还犯不着自乱阵脚。”又补充了一句，罗西才和凯维拉结束谈话，回到狼人窝简陋的会议室。 弗莱迪，觉醒人格面具和开启梦境空间的关系和联系是怎样的？如果没有外力干扰，会出现这种事情吗？罗西一边侧耳倾听狼人的交谈，一边询问弗莱迪。 这个其实很难说，如果有其他替身使者搅局，也可以增加人格面具持有者的数量。但是梦境空间的使用方法与规则，一般无法依靠自身参悟，但可以在空间之门打开时捕捉到同样的空间坐标，这样也是可以进入梦境的，就像那个守夜人一样，不管是普通人还是修炼者，都可能被卷进去。小熊解释道，由于用的是双向意念传达，并不会有人识破他们的交谈。 只要有人打开梦境的门，其他人都可以进入吗？罗西皱了皱眉。 是的，所以叫侠盗协议，一般情况下需要保持隐秘行动，也不可能是大规模群体潜入，否则被人抓住进出的时机与地点，接下来就会很危险了。小熊补充道。 伪装成怪盗的人，会是谁呢？不约而同的，不少狼人和罗西、凯维拉，一齐看向了杰西。 “喂，你们都看着我干嘛，不会是怀疑我吧？”杰西愣了愣，咬着烟头皱眉说道。 “抱歉，我们不是故意要怀疑你，但说起犯案风格和行事动机，曾在霍格城家族重大公开活动中表现得比较反常的就是你了。如果其他人怀疑你并且刁难你，以我们现在的状态其实是很难保护你的。”巴尔赫德说道，眼下沃利尔忙着研究，老狼忙着睡觉，作为目前狼群里最强壮最强大的狼人，想到拖着一堆病患又容易扰乱军心，他便自告奋勇担任临时首领。 “靠，一副把我当成嫌疑人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啊？一路上走过来你们都是瞎子吗！你们，你们也太过分了吧！”杰西看起来对此极为抗拒不满，想到他为狼群出了这么多力，在名声和地位上也是尽力帮忙争取，突然被最信任的人反向怀疑，让他的脾气一下子爆炸了。 这小家伙，冷得像一块冰一样。巴尔赫德扫过罗西镇定自若波澜不惊的面容，不仅感到有些微妙，其他年轻猎人听说可能被怀疑成怪盗团伙份子，还可能要面临王城使者那无法预测的拷问手法，顿时心生退意，纷纷交头接耳，说和狼人呆在一起果然还是风险利益不成正比。 真糟糕，眼下是新月季，几乎没办法压制兽血的冲动，想变回人类形态要花费好几倍的功夫。要是这群猎人不为狼群服务，很多光明正大便能完成的买卖，就不得不推到宰人不分性别种族的黑市了。想到这里，巴尔赫德也是手爪出汗，感觉压力责任前所未有的重大。 眼看没人替自己说话，沃利尔又不在这里，罗西想安慰几句却不知道从何下口，杰西一气之下便离家出走弃船而去，消失在一片夜色里。 “这边你先看着，万一出事就用‘那个’作为信号，我去找人拿个东西，很快回来。”罗西面不改色的转身离去，他之前给守夜人说的事，如果对方还守信用或者是想利用自己，应该是有准备过的。 换上一身猎人的黑色风衣和遮面，罗西在冰冷的月光下一路飞跃，在霍格城狭窄而拥挤的建筑顶部不断蹿动。 “弗莱迪，你说可以制作应物进行挡灾，这种时候没问题吧？”心念一动，罗西问。 “唔，阻挡被陷害的恶意应该是没问题的，不过你打算用谁的贴身道具呢？”小熊问。 “这枚戒指可以吗？”罗西拿出黑影戒指问道。 “应该不行，虽然长期接触，但它本身能够不断吞噬气息，实际上是不能够形成替身链接的。”小熊摸起戒指看了看，摇摇头。 “那就只能偷他们的贴身饰品了？”罗西问道。 “其实贴身衣服也行，不过听起来会比较……下流。”小熊捂着嘴犹豫片刻，挥了挥拳。 “没事，说不定到时候打起来内脏都要掏出来呢，一件衣服算什么。”罗西略一皱眉，轻描淡写的带了过去，眼看心眼大教堂就在眼前，忽然留了一个心眼，抛出一块鹅卵石，发动人格面具星陨的力量，解开腰带作为投石索使用，直接向教堂内部扔去。 谁！一股陌生而熟悉的精神力量袭来，史利尔和守夜人都忽然睁开眼，朝着后院冲去。 “是那家伙吗？他还敢来？”史利尔时而皱眉时而微笑，看起来有点不对劲。 “可能是，但不确定是不是其他人伪装成的冒牌货。”守夜人拾起鹅卵石，这股特殊的精神力量，应该就是他错不了。 “管他是真是假，有人愿意背锅那还等什么？我们赶快布好天罗地网，把他骗进来直接做掉！如果能够洗刷他的灵魂，就可以知道他的秘密了！”史利尔歪歪斜斜的扭着脖子说道。 “我会的，但是他很警觉，要是我们动静太大，引起他的怀疑他肯定就逃跑了。”守夜人深深的看了史利尔一眼，语气谦卑而平淡的答道。 “很好，很好，胆敢挑衅真神的人都得死，真神的信徒不需要怪盗的信仰，更不需要听从他的奇迹和传说！不管是真是假，让怪盗这个名字给我迅速消失。”史利尔冷冷的哼着，脖子却像发育过剩的食人花一样扭动。 “那我先去稳住他，给你们创造机会吧。”守夜人又看了史利尔一眼，几步之后消失在阴影里。 ------------ 第69章 取货 精神波动时远时近，落地一摸却是一颗鹅卵石的标记。仿佛在霍格城兜圈子一样，一直追到霍格城外围，目标才肯现身。 想把海晶石中的奥术能量静悄悄的提取到戒指中备用是需要时间的，对于战斗能力不强，又不方便在公众场合使用人格面具的罗西来说，有这枚戒指能积攒奥术能量，就算不进行任何奥术公式引导也肯定比单发威力高得多。 不过罗西在私下也查阅过，这类提取的装备，往往是短暂聚能性的，注入力量后不使用就会自动流失。 “早知道就不给你黑影戒指了，害得老子追了半天全是吃屁。”守夜人无语的说，随手掏出一本青光流转的秘法图谱，“奥术天裂的规则和用法我都写好了，但是你应该知道最近城里出了什么事，所以这次算我又坑你一手，东西不能白给。” “说。我在听。”人格面具之下的罗西，假面遮脸黑袍遮身，刻意压低嗓音回答道。 “你找人要东西也这么大牌吗？听起来很欠揍。”守夜人不耐烦的皱眉说道，“史利尔之前在旧城区使用传音时曾被打断，你知道那个巨大的阴影是怎么回事吗？” “不是我干的。”罗西歪过头，左手按紧右臂中暗藏的机关结构，随意抬起右手答道。 “最近城里那些事呢？”守夜人似乎还不死心的想确认什么，又一次问道。 “我没那么闲。”罗西微微眯起眼睛，守夜人的态度显然是看中自己有改变局势的价值，才愿意好声好气的聊天，而不是见面就互怼一波试试深浅再说。 “精神上的疾病是很难治疗的，就算懂一点药物也很难治疗。我就直说吧，史利尔的精神意识被什么东西感染了，他现在每天都认为自己是真神钦定的人选，还时不时说一些疯话，身体也变得越来越古怪。作为朋友，我还是希望他有个好的解决，如果他彻底没救了，那也是他一开始就自找的，我会亲手解决他的。”守夜人随手一抛，秘法卷轴落到罗西脚边。 然后它就被小熊弗莱迪立即收走储存，当然在守夜人的眼里，他只能看见卷轴突然消失了。 “你的意思是这一切动静都互相有所关联？哼，说说你的看法，我相信你不会无聊到和别人扯家常的。”罗西不动声色的说着，却是在考虑守夜人话里的意思。 执念被偷走，短期内肯定是不会再生的。人的欲望从萌芽到形成有一个完整的过程，再快也不会直接从初级阶段跳到癌变阶段。 史利尔的执念被偷走了，阴影没有被杀死所以他还活着，但他内心空出来的个洞，很可能是被别的某些东西给占据了位置。守夜人虽然实力强悍，但是在精神领域方面不敢轻举妄动，他的实力毫无用武之地，所以才找身为怪盗的自己帮忙。 邪恶头目一般允许自己的手下有点小心思，好让他发展和展示自身的价值，这样才能保持平衡与趣味？听起来真是一场生动多彩的心机大战。 “听过旧日的支配者吗？”守夜人问。 “知道，我和那群丑八怪可没什么关系。”感觉周围有些异样的气息波动，罗西掏出一块块海晶石，用意念触碰之后，它们便一丝一寸的迅速钻入黑影戒指。 “我怀疑史利尔被那些怪物寄生了。”守夜人非常实诚的说道，衣袖挥动，一把短小的骨杖在长袖下浮空而动。 “哼，我可是很多年没有听说过屠杀旧神的事迹了，想要抵抗古老物种的返世，维持人型智慧生物的最高统治，那种事不是交给古老猎人比较靠谱吗？”说话间，一道青蓝的月火如同灵蛇一般从掌心生出，约摸一丈来长的火焰不断蹿动，眨眼间便吞没几枚急速闪现的骨牙钉刺。 眼看一群尾随埋伏的骑士直接展开斗气冲锋，这道奥术长鞭便是环身而动不断扩散，在新月之下如同一阵阵不断涌动的奥术潮汐，凡是接触月火的金属盔甲，均出因不同程度的高温而变色。 制作应物要多久？罗西眼看这是要被围攻，想凭这手低级奥术的变形操纵恐怕是不好脱身。 很快，但是太快就不能精确编辑因果的细节，只会造成恶意与霉运直接转移。小熊答道。 那没关系。罗西身形疾动，月火的焰浪和波纹不断扩散，像章鱼触手一样骚扰骑士的包围脚步，反而是掏出一把涂得漆黑的手枪，朝着骑士疯狂的射击。 “吾乃神选之子，召唤神灵庇佑！”一阵摄人心魄的呼喝，一道道银色光幕加持在骑士周身，将月火尽数阻挡，却是挡不住那缠绕着诡异精神力量的子弹，也不能将它偏转挡开。 “哼，这回你可跑不掉了！”赶路而来的史利尔一见这月火中漆黑的身影，立即散发出一种诡异的气息，一道道猩红的阴影在他脚下聚集，竟然是具现成实体一般的锁链，随后在他手中突然断裂，如同一群活过来的毒蛇，不畏生死的朝罗西冲来。 “……”见到这种情况，守夜人只是象征性的打了个先手，并没有参与后续战斗。 罗西见状，感觉数量多到和人群重合，根本躲闪不开，随之任由这些锁链偷袭。 “逮到你了！”史利尔的眼中放射出奇异的光彩，张开嘴阴森的笑着，整张脸都出现罕见的蛇鳞，一条分叉的长舌不断吞吐，所有的锁链在盘绕十圈之后，再度连为一体。 “哦？”却是冷笑一声，史利尔只觉得月亮忽然黑了一下，整个世界忽闪间暗了1秒，一股强大的精神力量袭来，紧接着便看见锁链崩溃。连守夜人也吃惊无比，这种充满恶意的封印术居然对怪盗毫无效果，而且被他直接破解掉。 一块圆溜溜的鹅卵石诡异的朝面飞来，史利尔不信邪的想要将它挡开，却感觉它好像滑了一下，十分有质感的砸得他脑袋一懵，伸手一摸，居然是一道鼻血流了下来。 “冤有头债有主，别人折腾的破事别找我呀。你尽管在这皮囊里多住几天，最近我是忙得很，没功夫管别人家的屁事，等我忙完了再来收拾你。”罗西看着愣愣的史利尔，挥手卷起披风，将戒指中所有的奥术能量倾泻而出，化为一道巨大的青蓝焰浪，如洪潮一般朝着史利尔扑去。 “混蛋……”史利尔很想将眼前的怪盗活捉回去慢慢研究，却想不到被他反打一耙。 等到奥术的火光消散，场中果然早已没了人影。 “嘿，想抓我，下辈子吧。”故意嘲讽的笑了一声，怪盗的身影在树林的边缘消失。 ------------ 第70章 幽暗 突破包围，怪盗已经果断开溜。对于没有在战斗中出手相助的守夜人，史利尔似乎极为不满，但毕竟刚刚那副架势是完全胜券在握的，自己亲自出马也被他滑溜的解开了封印，只能骂骂咧咧的跺脚一番，脾气极为反常的离开了包围点。 东西到手，罗西一刻也不停歇的处理完相关特征证据痕迹之后，收起黑影戒指，并未立即翻阅奥术秘法，反而是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这才重新回到霍格城。 早有心理准备，面对黑狼号中不太愉快并且隐约有点互相怀疑的气氛，罗西显得镇定而平静。见他这样淡定的坐了片刻，才有狼人忍不住凑过来问道：“怎么样，有杰西的消息吗？” “没有，我平常其实和他接触比较少，要说他的脾气秉性，应该还是你们比较清楚一点。我太冲动了，之前应该先问问你们再出去找他的，毫无头绪的转了一圈，结果只是浪费时间而已。”罗西没有太多表情，仿佛他生来就是一个面瘫，能够不带感情掩饰的完成这场表演。 凯维拉看着罗西，随后略微走到阴暗处，半睁着一只眼说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今天心眼教会和王城使者向城镇治安组织施压，他们带人来搜查黑狼号了。不过我临时调配了一些魔药，让狼群在白天暂时恢复到人类形态应付检查。” “嗯，你们平常和杰西有接触吗？虽然我们是名义上的兄弟，但其实我并不是很了解他，如果你们有一些有用的信息，请一定要告诉我。事到如今也不能说什么调查和打探隐私了，得想办法让我们洗脱嫌疑，否则一直放任他们突击检查，恐怕维持基本生活都会十分费劲了。”罗西一边询问，一边拿出纸和笔，画出了一条时间线。 狼人看起来凶猛健壮而且容易冲动发狂，实际上压制野兽之血的发作，会占用他们相当一部分的基础精神力，让他们很难分心去做其他事。 这种情况，导致他们有的时候思维不利索，有点傻萌一样的既视感。只要不表现得太过刻意与中立、敌对身份，引起潜意识的底层怀疑与自我保护机制，套话难度要低许多。 一名毛色看起来像鬣狗的狼人挠了挠头说：“杰西啊，他其实平时没有和我们接触过，之前都是沃利尔服用抗诅咒药剂变成人类和他单线接头的，在彻底分家之前，他对于我们这边的很多事务是不知情的。” “好吧，以前的事情恐怕很难说清楚了，我们可以聊聊最近。”罗西将自己的思想和推测，画成只有自己看得懂的胡乱代号，随后在纸上打了个X说道，“沃利尔，虽然你是我名义上的老爹，但是我们很少互相履行家庭义务，也没有太深刻的家庭观念，就像你接触我一样，你平常都是和杰西怎么接触，并且得到他的好感的？” “这个……”沃利尔迟疑了一下，随后说，“当我还是劣血族混血人类的时候，收养你们但你们还很小的时候，杰西有过一些奇遇。原本他也是个和你一样，看起来比较沉默内敛的人，但从那以后，他的性格就有了很大的变化。” “具体是什么事？”罗西问，手指突然停下，把那个X又圈起来，打了一个？号。 “在旧城区进行猎人训练之后吧，他突然变得非常反常，就像是得到了什么东西，有了说话的底气，感觉自己高人一等一样。”沃利尔想了想随后说道。 “喂，你这家伙怎么这样说话的啊？什么叫高人一等？你再这样说话不经过大脑，黑狼号就越来越像一盘散沙了。”巴尔赫德不满的龇牙道。 “因为他当时给我的感觉就是那样。”沃利尔在这件事上没有认怂，继续说道，“就是那种，有点俯视的姿态。好像你们都是深陷诅咒怪圈无法逃脱的人，而我已经脱离苦海成功上岸，不需要再为以后考虑什么，所以现在我心怀怜悯的陪你们玩一下，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 “也就是说，并没有具体事件的实锤？”杰西的力量是哪来的？也许再早出生几年，罗西可能有机会知道，但是面对沃利尔这种意识流脑波派的描述，他也有点熟悉。 没错，和遇到替身使者，替自己弥补空虚时的感觉有点说不出来的相似。 但是替身使者和人格面具，是可以相互独立存在的。可以说就算不激活侠盗协议，得到潜入梦境与虚幻，波动那道精神之弦，直到所有思想的可能性因为观察和扰乱而发生坍缩，一切随机变化性都被终结，最终出现定向定性结果，人格面具同样可以存在。 “是的，不过从那以后他开朗了许多，也渐渐喜欢帮助别人了。”沃利尔想了想，继续说了一些关于杰西以前的事。说实话他这毛绒绒的大脑袋真的不太适合思考，虽然讲了一些杰西的过往，但罗西已经可以得出结论。 杰西很可能是在很早时期就已觉醒人格面具，但是当时他是单线存在，和任何人都没有太大的利益冲突与感情纠纷，所以是在以温和的方式培养人格面具。 很可能，他也没有使用怪盗这个名字。 随着成长和训练，中间渡过了一个漫长的怪盗真空期，也就是说其实杰西可能不知道梦境，就算是在年轻气盛以自我为中心的年纪，他的能力也没有引起太大的骚乱，毕竟人格面具的力量的写法和用法，很大程度上依赖操纵者本身的想象力和控制力。 “……再后来，近几年了，就是我的血族诅咒发作，不喝血就浑身皮肤脱水皱缩，痛苦得无法形容，但喝血也会逐渐迷失自我，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 “按当时的情况，像我这样的猎人应该主动离开家族来减轻负担的，但是我没有，在杰西通过猎人测试归来的时候，我和他说我可能要走了，他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我在家族里睡了很久，突然感觉自己好了许多，很久以后才有机会遇到老狼。”沃利尔努力回忆着当时的一切情况，看起来他真的没有故意在编故事。 “不管怎么样，有深渊限制者的组织名头挂着，又不以狼人的身份闹事，其他人也不敢随便对我们下手。我是比他先成为狼人的，要不是你们这么说，我都快忘记曾经身为人类时的记忆了。”巴尔赫德说道。 弗莱迪，除了潜入梦境，还有其他办法改变人的内心吗？罗西一声不吭，却是利用意念在和小熊交流。 有的，除了偷窃心灵和执念，更常见的手法，其实是“欲望的分流与转移”，简称解心。这是人格面具的持有者的自我能力，与替身使者无关，就像你觉醒的亚斯奈蒙一样，用阴影的眼睛去看世界，也许当时他已经看见沃利尔背后的阴影了吧。小熊说道。 当你足够了解一个人的时候，就有机会触碰对方的内在，从阴影的形态上改变他的精神状况。但是这种力量，能用好的人并不多，因为欲望总是不断变化和分裂的，就像没有人能保证你的暴食欲被转换后，是要去杀人还是去酗酒。小熊说道。 阴影确实是充满不确定性的，很早就有猎人提出这样的观点：为什么阴影空间中往日的残影，一般只出现一小段，是什么决定了这一小段。人生在世，不如意不顺心的事情差不多也算是十有八九，这么多的痛苦和其他精神状况，为何唯独出现这一片。 唯一可能比较合理的解释就是猎人的观测行为影响，以及潜意识的主观人格定性影响，让一团黑暗混沌状态的阴影，忽然失去了所有可能性，仅仅将这一段幽暗而可悲的记忆，用无意识的实体形态展现出来。 这个幽暗的猜想，由于心灵无法建立稳定标准参照系而被推翻了，毕竟每个人的道德水平与观测干扰指数无法利用某个标准单位来衡量，吃豆腐是放盐放糖还是放烘培海藻和辣椒，恐怕争来争去也只是会引起无聊的吵架而已。 “最近还有什么情况吗？”罗西又问。 “有的，最近杰西似乎在谈恋爱。”沃利尔说。 “……挑重点说。”巴尔赫德对于脑子不太好使的沃利尔也是十分无奈。 “那，就好像没有了。不过我觉得他最近有点焦虑不安，对自身的处境有点担忧或者困扰，也许他还是比较怀念奇遇，也想体验一把逆天改命的感觉？是的，要是现在有个古老的灵魂愿意帮我搞定药剂研究和药材来源，有一套灵魂奴役工具帮我进行操作，我躺着不动想怎么放松都行，我也有精力去泡个温泉什么的。”沃利尔说道。 果然，可能问题还是出在替身使者身上。普通人既可以与替身使者结缔契约，也可能解除契约，毕竟自己现在和弗莱迪就是口头上的友好约定。 实际上就算自己要跑路，或者弗莱迪想离开，说了也就那么做了，没有任何力量法则与基础元素规律约束双方的行为，由于人格面具的自我性与特殊性，也不可能有真神投影现世来惩罚自己的。罗西这样想着，感觉发现了盲点。 再收集些人格资料，就先想办法跟踪杰西吧。罗西和众狼聊完，便和凯维拉一起想办法搞定眼前的事，黑狼号不分人维护是不可能的，光是这里的负面情绪，一时半会儿不处理就会出事，更别说现在霍格城内暗流涌动，都想吞并格里森家族的资源与人员。 不管是杰西还是冒充者，这是一场无声的信息战，谁先得到先手，就可以在暗处给对方带来致命一击。 ------------ 第71章 不稳定 心眼教会在罗西手上再次吃瘪，随后就成为他预想用来干扰视线的得力搅屎棍，毕竟史利尔现在给人一种说话不经过大脑，做事不经过思考，一身霸王气息腔调，却没有什么人际关系控制能力，就算守夜人目前表现出的是中立的态度，也不影响罗西利用他一下。 不过罗西也清楚这样做的风险，从现在开始就暂时不可以使用怪盗相关的一切，要暂时抹掉那个身份，也不可以轻易对人展示黑影戒指和天裂奥术，除了一些底线问题，不管发生其他任何事都不能松口。 罗西现在需要弄清几点信息，才能掌握接下来的整体局势。 第一，除了凯维拉、自己和杰西，还有没有其他的人格面具持有者？如果有，是不是他们冒充的怪盗，还是他们背后有其他势力组织支持他们这样做？首先需要确定传闻真假。 第二，杰西似乎有不少秘密，以他轻易向自己展示人格面具力量，但又没有说清力量来源的表现，他的态度有点奇怪。虽然他很少在人前提起过，但是早些年他性情大变的经历已在沃利尔那得到证明。至少罗西相信，沃利尔不会闲着没事吃饱了骗自己。 第三，杀掉谁或者成为谁，不管是狼群还是自己，都需要一个合理又合法的社会身份才能够在人类聚居地生存下去。别看现在霍格城附近风平浪静，很少发生阴影攻城和感染扩散的事，那也是因为持续投入大量猎人资源，时不时就有人把灾难掐灭在萌芽状态而已。 霍格城内，格里森家族曾经的商业街区，因为家族业务全面拆分抛售，这里聚满了投资又投机的本地人与外来者。 对于格里森家族的制药市场，不少家族其实早就垂涎已久，此时此刻以乌朋为首的新格里森家族体系表态，说是逮捕怪盗并且交予任何霍格城组织处置，即可以八折的折扣来购入相关业务资产。 尽管只能节省两成的等值通货，但这种让步，就足以决定这份产业协议书上的名字到底有几个人。 一个人，那么自己就是老板，盈亏自负权力全部是自己说了算。 如果是合伙，资金又不是均匀分配的模式，很多时候说话做事甚至是一些小小的提议，就必须要经过其他人的同意和签字，因为领主法令的要求，所以这和独立资产是完全不同的。 对于飘泊不定的外乡人来说，能有一份城市资源富足的房产，和一份收入前途均有保证的商业，那便是撞破头也要想办法挤进去的，每个人都想拿到门票的铁饭碗天堂！ 一时间，乱抓人和抓错人引起的暴力冲突，分弱了不少霍格城巡逻护卫队的力量。 很多老弱病残已经不敢在晚上随便出门，甚至部分没什么名头的小姓，也宣布一到入夜时分便直接宵禁，禁止任何无授权人士的进出。 听凯维拉说，平民百姓之类的普通人中有人追捧怪盗的身份，一些工会和小型信仰派系也对怪盗有所崇拜，但这个身份只能在乱世中谋取权力和财富，对于想过安稳生活的人来说，怪盗这个名字污点大于闪光点。 正愁现在的身份和常规修炼实力做很多事情不方便，所以一旦确定有未知阵营立场的怪盗加入，罗西就打算把所有的锅都丢给对方，不管有没有人怀疑，有外人帮忙分摊舆论火力那可就轻松多了。 两天过去，虽然形势不够乐观，但在刻意性的流言散播之下，已经有不少人开始讨论怪盗是不是其实有很多个，而且他们并不一定是一伙的，行事风格与个人立场也有很大的差异。 对于挂在悬赏海报上的“尸鬼”来说，这确实是个好消息。 不要小看群体的力量，身为猎人的第一课便是尽量单对单战斗，就算单对多，也要保证胜券在握才行。毕竟要是所有人都发起疯来校对身高和画像，形势可操作空间就会越来越小，走在大路上直接被人逮捕的非主意识堪破事件也可能随之发生。 接下来，想办法暗中观察杰西吧。 杰西还是那副样子，虽然众人的态度惹得他离家出走，但他再远也不会离开霍格城。 离开霍格城，意味着需要独自面对被阴影腐蚀的废土与末世。 自杀方式丰富多彩，而有些死法比自杀要恐怖得多。 这是生存原则与自然规则造成的，除了绝对的实力强者和特殊行动团队，几乎没有独狼能在阴影不断重生的死亡无人区里活过一个季。 “你好，我是杰西先生的朋友，我想找一下莎娜莉娅小姐，现在。” 站在紫罗兰街区，全副武装的猎人也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但是听说是杰西的朋友，再加上好些日子前的半夜经商赶路有过一面之缘，莎娜莉娅很快就答应和这位“朋友”见面。 下午，天空不算太亮，一片枯黄的光线，干燥得像是刚经历沙尘暴。 “杰西呀，他之前来过几次吧，不过你知道的，他说话办事的风格让我有点难以消散。也许他确实是个好人，但是他也太让人头疼了。”莎娜莉娅没什么架子，也没有身为圣女的自觉，一股普通朋友的态度，该说不该说的都在随便说。 “他最近心情不好离家出走了，我有点担心他，想问问你他常去的地方，或者他常邀请你去的地方。就算他是个笨蛋，你也不喜欢他，也不能在这种时候放任他随便乱跑，对吧？”罗西半开玩笑的说道。 “唉，要是他真的向我表白，我也没想好到底要不要拒绝他。实际上我最近也遇到很多麻烦，这名义上的圣女对我来说可不轻松。你也知道紫罗兰家族实际上是散户聚集地吧？我有一些积蓄，在思考要不要购入格里森家族出售的一部分资产，但是我有点没主见，或者说，莫名其妙的有些顾虑吧。”莎娜莉娅摇摇头，然后继续说道。 “要是想找杰西的话，去废墟酒吧和烤肉碉堡找一找吧，有的时候我都不知道他到底会不会哄女孩子开心。明明我喜欢饼干棒和粘稠的热巧克力，他却说我在吃屎，幸亏当时他喝啤酒喝到从鼻孔冒出来的丑态抵消了我的不爽，不然这件事我还真没有什么心情说出来。”莎娜莉娅笑了笑，像是在讲一些很猎奇的冷笑话。 “尬聊胡子怪这么厉害的吗？很会和女生交往呀。”弗莱迪惊奇的说道。 “嗯，我会替你旁敲侧击问问他的态度的，要是他说你买格里森家族资产没问题，你是不是就买了？”罗西一边笑着一边说，虽然猎人的笑，很少是发自真心的，但此时他觉得杰西惹上一堆麻烦，在这个火烧眉毛的时间点，意外的令人感到有趣。 “讨厌啊，怎么他的朋友都没个正经的。”莎娜莉娅红着脸推了一下罗西的肩膀，随后听见有人呼唤她的名字，便说，“又有外地人来学语言了，我现在就得过去给他们的大脑来几节语文课。你要是不方便过来找我，我们也可以书信联系。” “再会。”罗西没有太多客套的表示，只身离开紫罗兰街区的图书馆。 ------------ 正文卷 ------------ 第72章 足印 阴暗的废墟酒吧和烤肉堡垒，有的人会说，在这里吃饭喝酒，有一种在屠宰场上谈笑风生的怪异快感。或许是曾经的光辉太过耀眼，当夜幕降临之时，这些旧时代的文明遗迹被阴影腐蚀，最后成为少数人或为掩人耳目相见才会去的地方。 虽然它距离城镇并不远，由于有猎人的时常清理，这里一般情况下都比较安全，但罗西是不太理解为什么有人喜欢在断壁残垣中找感觉的，也许对于某些人来说，这些老旧的建筑藏有他们的记忆？ 罗西来到废墟酒吧，那大概是在阴影侵蚀和空间碎片震荡中被轰掉半个楼的酒吧。这里经过简单的结构加固和半清除式的打扫，作为为数不多的免费公众资源公开——就算是毫无战斗能力的普通人，也可以在这里窥见当年那场恶战的冰山一角。 当罗西按照小熊的说法引导亚斯奈蒙，观察这里留下的负面情绪阴影足迹时，他仿佛看见夜幕降临，一滴滴深紫色的墨水与淤泥融合，诞生于虚空，随后又滴落成一道道凌乱的野兽足迹。 一瞬间，像是视觉信号传输失败，眼前一阵剧烈的频闪爆发出浓郁的烟雾，随后才听见一个男人用沙哑的漏气嗓音，像是晚风一样的低语，整个世界都被那暗紫色的污秽所笼罩，像是戴上一副有色眼镜，任凭罗西如何用精神力量控制，也不能扭转这色彩。 那个淡淡的，宛如阴影与蛛丝构成的半透膜纯粹黑影，外貌轮廓竟然长得和杰西一模一样。 “不能理解，底层逻辑出现了错误，为什么无论多少次，总是会变成这样……” 随后一阵激烈的视觉频闪，罗西的视觉回到午后珍惜阳光下的废墟建筑中。 “这是什么？”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意料之外的怪物，罗西莫名的紧张了起来。 “……这是，从杰西体内逃出来的负面情绪，可能是因为情绪太过持久和强烈，没有释放途径最后导致自动溢出，这些情绪，已经在吸引游离阴影聚积实体了。”小熊爬上肩头，语气难得严肃的说道。 “这么说，杰西的意识目前处于分解崩溃状态？正常情况下，每个人都应该能够压制一定负面情绪的吧？”罗西惊讶的问。 “是的，不过罗西你也知道，如果对自己过度怀疑并且意志力严重受挫，人格面具的力量就会迅速消失。一旦不能察觉，也没有人引导他走出来，他就会陷入不自知的恶性循环，在黑暗里越走越远，直到迷失。”小熊说道。 罗西四下张望着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半阴影成型的过程，可能是因为杰西和我近期有所接触，互相的气息吸引了阴影最高优先级的噬亲本能，导致这种半实体的怪物直接对我发动精神攻击了。从气息上来看，杰西应该没离开多久，你能确定这是多久之前的痕迹吗？” 小熊从罗西肩头跳下，慢慢的原地走了一小圈说：“不久，游离阴影还很潮湿，产生时没有任何光和温暖来增加限制条件，至少杰西是在正午以后才出现的。” “好，我要再试一次。”罗西点点头，闭上眼睛再度开启亚斯奈蒙的阴影视界。 只见眼前的画面开始不太流畅的倒转，整个世界暗下来以后，许多如蝴蝶般破碎的画面在空气中时隐时现，偶尔闪烁着诱人深入的光，却又忽闪熄灭。 “似乎迟了一点，被游离阴影争抢的情绪和记忆已经不够完整了。”小熊捂着嘴，随后指了指罗西怀里黑影戒指说，“你可以试着使用能量容器，比如较空的滴石块和戒指，用那些把他的负面情绪捕捉起来，不要让它们苏醒之后立即去吞噬原主人。” “这，怎么捕捉？我以为目标是人，所以没有带捕兽绳索。”罗西有些局促不安的问道，虽然他隐约感到那层外来的记忆，在此时此刻发出欢愉的呼喊，但它并不能干涉自己的主意识操纵权。 “了解他，只有解析解析的记忆和弱点，了解他的情绪和成因，你才能够用思想之网捕捉到他的负面情绪。小心别被干扰和诱导，精神力量的传播是不受空间与时间限制的，哪怕只是这个世界发生的时，一旦有合适载体进行模糊传导，跨次元攻击并非不可能的事。”小熊看着罗西闭目凝神，继续提醒道。 了解杰西？罗西只知道最近发生的几件事而已，就算知道他是因为生气，但是并不清楚他当时的整条大脑回路是怎样的。 “不够了解的时候，可以用尝试推测的方法，不过这样可能会添加过多的外来情绪，让这些痕迹形成常见的无主阴影。如果推论错误太多，被情绪记忆拒绝太多次，这种办法就会失效。”小熊似乎感觉到了罗西的困惑，不慌不忙的解答道。 等等，无主的阴影？罗西似乎想到了什么，脑海中灵光一闪，所有画面霎那间变成一条线。 游离的闪光画面，重新聚集成一个画面实体，杰西在黑狼号的时候，他站在人群之中，面对所有人冷不丁的凝视，他的画面开始动摇和出现暗色液纹线，视角离人群越来越远。 “是逃避，当他突然遭受巨大的意识冲击，第一时间他想到的是抛弃和逃避。”罗西戴上黑影戒指，轻轻的伸手触碰，本来那些破碎的光点，已经在缓缓钻入戒指之中，却是忽然停滞逆流，一个冰冷而中性的声音在说话。 “如果绝望有色彩，它的基础颜色将会是什么色彩？” “暗紫色？”罗西看着眼前的一切，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那个声音似乎没想到罗西反应这么快，沉默片刻才喂喂叹息道：“……危险的猎人。” 随后光点恢复流动，很快都被吸收，那个想化为杰西的半透明阴影，也随之消失不见。毕竟没有负面情绪与意识的附着，普通的游离阴影一般是无意识且无害的。 “罗西，检测到刚刚的精神波动了，似乎是，来自其他的替身使者？有可能和杰西有关，要保持亚斯奈蒙继续追踪吗？”小熊突然说道。 阴暗的废墟酒吧和烤肉堡垒，有的人会说，在这里吃饭喝酒，有一种在屠宰场上谈笑风生的怪异快感。或许是曾经的光辉太过耀眼，当夜幕降临之时，这些旧时代的文明遗迹被阴影腐蚀，最后成为少数人或为掩人耳目相见才会去的地方。 虽然它距离城镇并不远，由于有猎人的时常清理，这里一般情况下都比较安全，但罗西是不太理解为什么有人喜欢在断壁残垣中找感觉的，也许对于某些人来说，这些老旧的建筑藏有他们的记忆？ 罗西来到废墟酒吧，那大概是在阴影侵蚀和空间碎片震荡中被轰掉半个楼的酒吧。这里经过简单的结构加固和半清除式的打扫，作为为数不多的免费公众资源公开——就算是毫无战斗能力的普通人，也可以在这里窥见当年那场恶战的冰山一角。 当罗西按照小熊的说法引导亚斯奈蒙，观察这里留下的负面情绪阴影足迹时，他仿佛看见夜幕降临，一滴滴深紫色的墨水与淤泥融合，诞生于虚空，随后又滴落成一道道凌乱的野兽足迹。 一瞬间，像是视觉信号传输失败，眼前一阵剧烈的频闪爆发出浓郁的烟雾，随后才听见一个男人用沙哑的漏气嗓音，像是晚风一样的低语，整个世界都被那暗紫色的污秽所笼罩，像是戴上一副有色眼镜，任凭罗西如何用精神力量控制，也不能扭转这色彩。 那个淡淡的，宛如阴影与蛛丝构成的半透膜纯粹黑影，外貌轮廓竟然长得和杰西一模一样。 “不能理解，底层逻辑出现了错误，为什么无论多少次，总是会变成这样……” 随后一阵激烈的视觉频闪，罗西的视觉回到午后珍惜阳光下的废墟建筑中。 “这是什么？”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意料之外的怪物，罗西莫名的紧张了起来。 “……这是，从杰西体内逃出来的负面情绪，可能是因为情绪太过持久和强烈，没有释放途径最后导致自动溢出，这些情绪，已经在吸引游离阴影聚积实体了。”小熊爬上肩头，语气难得严肃的说道。 “这么说，杰西的意识目前处于分解崩溃状态？正常情况下，每个人都应该能够压制一定负面情绪的吧？”罗西惊讶的问。 “是的，不过罗西你也知道，如果对自己过度怀疑并且意志力严重受挫，人格面具的力量就会迅速消失。一旦不能察觉，也没有人引导他走出来，他就会陷入不自知的恶性循环，在黑暗里越走越远，直到迷失。”小熊说道。 罗西四下张望着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半阴影成型的过程，可能是因为杰西和我近期有所接触，互相的气息吸引了阴影最高优先级的噬亲本能，导致这种半实体的怪物直接对我发动精神攻击了。从气息上来看，杰西应该没离开多久，你能确定这是多久之前的痕迹吗？” 小熊从罗西肩头跳下，慢慢的原地走了一小圈说：“不久，游离阴影还很潮湿，产生时没有任何光和温暖来增加限制条件，至少杰西是在正午以后才出现的。” “好，我要再试一次。”罗西点点头，闭上眼睛再度开启亚斯奈蒙的阴影视界。 只见眼前的画面开始不太流畅的倒转，整个世界暗下来以后，许多如蝴蝶般破碎的画面在空气中时隐时现，偶尔闪烁着诱人深入的光，却又忽闪熄灭。 “似乎迟了一点，被游离阴影争抢的情绪和记忆已经不够完整了。”小熊捂着嘴，随后指了指罗西怀里黑影戒指说，“你可以试着使用能量容器，比如较空的滴石块和戒指，用那些把他的负面情绪捕捉起来，不要让它们苏醒之后立即去吞噬原主人。” “这，怎么捕捉？我以为目标是人，所以没有带捕兽绳索。”罗西有些局促不安的问道，虽然他隐约感到那层外来的记忆，在此时此刻发出欢愉的呼喊，但它并不能干涉自己的主意识操纵权。 “了解他，只有解析解析的记忆和弱点，了解他的情绪和成因，你才能够用思想之网捕捉到他的负面情绪。小心别被干扰和诱导，精神力量的传播是不受空间与时间限制的，哪怕只是这个世界发生的时，一旦有合适载体进行模糊传导，跨次元攻击并非不可能的事。”小熊看着罗西闭目凝神，继续提醒道。 了解杰西？罗西只知道最近发生的几件事而已，就算知道他是因为生气，但是并不清楚他当时的整条大脑回路是怎样的。 “不够了解的时候，可以用尝试推测的方法，不过这样可能会添加过多的外来情绪，让这些痕迹形成常见的无主阴影。如果推论错误太多，被情绪记忆拒绝太多次，这种办法就会失效。”小熊似乎感觉到了罗西的困惑，不慌不忙的解答道。 等等，无主的阴影？罗西似乎想到了什么，脑海中灵光一闪，所有画面霎那间变成一条线。 游离的闪光画面，重新聚集成一个画面实体，杰西在黑狼号的时候，他站在人群之中，面对所有人冷不丁的凝视，他的画面开始动摇和出现暗色液纹线，视角离人群越来越远。 “是逃避，当他突然遭受巨大的意识冲击，第一时间他想到的是抛弃和逃避。”罗西戴上黑影戒指，轻轻的伸手触碰，本来那些破碎的光点，已经在缓缓钻入戒指之中，却是忽然停滞逆流，一个冰冷而中性的声音在说话。 “如果绝望有色彩，它的基础颜色将会是什么色彩？” “暗紫色？”罗西看着眼前的一切，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那个声音似乎没想到罗西反应这么快，沉默片刻才喂喂叹息道：“……危险的猎人。” 随后光点恢复流动，很快都被吸收，那个想化为杰西的半透明阴影，也随之消失不见。毕竟没有负面情绪与意识的附着，普通的游离阴影一般是无意识且无害的。 “罗西，检测到刚刚的精神波动了，似乎是，来自其他的替身使者？有可能和杰西有关，要保持亚斯奈蒙继续追踪吗？”小熊突然说道。 ------------ 第73章 第二张脸 “不，这种力量比较古怪，我发现看不见它就不会被攻击，一直开着有可能会打草惊蛇，我手头的滴石存货不多，这些都给你，你省着点用，隔几分钟或者隔一段距离感知报点就好。”罗西一边说着，一边恢复自身的视力。 捕捉人的负面情绪，确实是非常困难的事，对于操作者的精神力与意志力来说都是一种负担，它接近于梦境式的亚空间旅行，却又没有完全脱离目前的空间，彻底改变周围的环境。 “有点像是，少数宗教信仰中认为的limbo，也有点像是混沌梦境的边境。混沌空间给人的感觉是混乱和误导，它改写了大多数信息感官。但是这里，却给我一种古怪的感觉，像是想要发泄，却又在隐藏，无声的诉说着什么，渴望得到理解堪破。”罗西在乱石废墟中翻越，一边和小熊沟通。 “嗯，毕竟不是真正的灵魂，也没有足够的自我，既不能上天堂，也不能下地狱，叫它limbo有点过于宗教定义化。因为存在性过于短暂，旧时的替身使者和契约者也没有对其进行命名和定义，实际上我认为叫它‘厚墙’或者‘噩梦边境’会比较贴切。”小熊一边说，一边给罗西报点。 霍格城周边的半废墟建筑群落，都是建立城镇之初，城镇管理维护经验不足留下的悲剧痕迹。为了自我提醒居安思危，城镇的开拓者选择了这种崩坏式世纪末风格的表达方式。 罗西承认自己并不是博学多才，只是背书背太多，他并没有建筑相关的欣赏能力，大多数猎人只需要懂得勘察地形和简单预测历史天气就好，但杰西为什么对这种地方偏爱有加呢？他到底有什么秘密要一直窝藏着，不肯告诉任何人呢？ 说话间，罗西来到莎娜莉娅所说的烤肉堡垒。 这个地方，曾经被人吐槽说是逃兵专用地堡，当灾难爆发时人们无处可逃，就会躲在这种设有单向偷窥功能的地堡混吃等死。一边看着外界的人和怪物战斗，一边心安理得的吃着东西，也不怪大多数人鄙视这类地方。 在这里，罗西遇到了第二段溢出的记忆情绪。 由于时间更加贴近，在阴影的视界里，这里只能看见杰西的残像还未褪去所有色彩。 他似乎就坐在堡垒里独自烧烤，旋转着空无一物的烧烤架，双目无神的一直旋转着，嘴唇微微开合，发出含糊不清的话语，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等待世界终结，一切化为死寂。 “再试一次也不对，还是不对，是我变了，还是他们变了？空有满腔热情，却找不到值得奉献的目标，这种感觉真奇怪，我要再想想，再让我好好想想……” 杰西的负面情绪，似乎陷入了死循环，要不是来得快，恐怕罗西就要面对一个面无表情一团漆黑的阴影想到头大了。 罗西隐约想到了什么，用严肃而沉稳的语气说：“迟到的正义不是正义，只不过是权力的自我实现自我安慰而已。灰心和焦虑，一度塞满了你的世界，你曾以为有一道光线，沿着它走就能一直明亮下去，却没有想到走到半路，它也会毫无预警的悄悄熄灭。” “罗西，你这是在干嘛？一般阴影是没有思维与人性的，而且这也只是个不完全的，非常薄弱的记忆情绪而已。”小熊弗莱迪说道。 “但是阴影的本尊还活着，并且范围不算太远，阴影应该有一定潜意识映射反馈能力。如果精神传播是无视空间的，那么我的潜意识灌输，可能会在一定时间内得到本尊的回应，由此连成一张网，总比胡乱寻找强得多。”罗西向小熊表达自身的想法，继续说道。 “居然还有这种使用技巧？反正没有什么损失与危险性，也许值得一试。”小熊赞许的说道。 耐心的等待了几分钟，本以为毫无结果又会耽误搜寻进度，罗西和小熊却看见渐渐褪色的残像忽然站了起来，朝着外界走去。 “他还是选择逃避，对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既不认同也不接受，也无法引起共鸣。就像一块燃烧殆尽的煤，快要成为一团安静的灰烬。”罗西分析道。 “唔，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他的思维不要太复杂了，越是复杂交错的思维，产生的负面情绪种类也就越多。要是生成速度远大于捕获速度，恐怕你永远也找不到他了。”小熊有些担忧的说道，随后它忽然灵机一动，叫罗西立即激活黑影戒指。 罗西迟疑2秒随之照做，很快，他看见情绪记忆走过的痕迹后面，突然多出一串细微又诡异的猫脚印。 对猎人来说，野兽和家畜的足迹是必修课，而这只猫的足迹非常奇怪，它的足迹似乎只能保持短短的几秒就自动消失，虽然散发着微弱的恶意气息，却也看不见它的残影，就像…… “就像行走在梦里一样，一脚踩过去，溅起思想的涟漪，缺乏外力干扰之后又自动平复，对吗？”小熊思维敏捷的答道，“这家伙，很可能是一名替身使者，只有替身使者能够找到通往梦境的路，即使不召唤梦境之门也能独自进入。” “其他的替身使者吗……”罗西略微沉吟，杰西之前对弗莱迪确实有点古怪的反应。 “是的，替身使者的种类有多少，我也不太明白，但我知道每一个替身使者的成因都有它的群体意识基础。不知道是杰西主动找的它，还是它故意接近杰西，诱导他去做它渴望实现的事。”小熊说话间，语气似乎还有点不爽。 “帮我多留意点其他动静，我要专心跟上它。”罗西说完，屏息凝神的潜行跟随，尽管只是一道残留的气息，他却如履薄冰的对待。 速度放慢，越追越深。 离开那片分布不均匀的带状废墟，罗西来的一片古老的树林外。 这片树林很少有人来，听说这里曾经发生过一些不太好的事，大量的病人废血和尸骨的堆埋，导致这里的土地郁积着难以化解的狂乱兽性。之后有修炼强者知道此事，特意在此地建设神庙，给勇者或流浪者提供临时的补给点，也是希望用更多正意识来慢慢消磨负意识。 事实证明那是个烂主意，没有人吃饱了撑着要抱着悲天悯人的圣母之心去化解这巨湖一般庞大的狂乱，反倒是误入其中的冒险者被狂乱影响，死于非命或者离奇失踪成为怪兽。 视角中一道影子一闪而过，进入树林，在那古老神庙的小山门口，有一名衣着寻常的猎人正面无表情的测立在门口，虽然半只脚已经踏入山门，但他似乎还在犹豫。 就是被这人影吸引注意力的一瞬间，罗西就跟丢了猫的足迹。 但是随着距离的接近，罗西似乎能够看到站在山门口的杰西，脸上开始出现各种蜈蚣条纹状的疤痕，仿佛他是个炸开的人皮气球，被简单的缝合在一个稻草傀儡之上而已。 徒具人形，毫无人性。 “罗西，这不是杰西本体，你关闭亚斯奈蒙再看看就知道。可能他是在这里停留了过长的时间，思考了很多复杂的东西，才留下这种和主人极为接近的残像。”小熊说道。 “他受伤了？为什么脸会变成这样？”罗西疑惑的问，此时此刻他还在保持观察，面对未知的敌人，胡乱出手可能会吃大亏。 “那是他的身心之痕，一个意识上的自我，认为自己受过伤又在不断复原，就像是结茧一样的自我保护。不管是做好事还是犯罪，心理痕迹是很重要的，而拥有亚斯奈蒙的你可以直接透过表象看见本质，看见他内心真实想法的一部分。”小熊说。 “会死吗？”罗西有些疑惑的问。 “不会，但是当这层茧把原主人困死，并且彻底将其取代的时候，原来的杰西就会消失，一个意识态度完全不同的杰西，则会重生。”小熊有点担忧的说道，“老化的死皮，本身就应该慢慢的消亡和代谢掉，光靠一个人肯定是做不到这么夸张的程度的，他肯定和那个替身使者有过接触，这下麻烦了。” “如果敌人是替身使者，有没有办法打败它们？”罗西又问。 “有，就是弄清它的来历和成因，从根源上破坏它存在的目的，让它暂时消失并且失去这一小段记忆。替身使者很多时候都是不死的，只是会融合，或者暂时的沉睡。”小熊补充着说，但又有点担忧，“一直以来我也没有和其他替身使者发生过冲突，这可怎么办呢？” “没事，我已经看穿它的小花招了。”罗西眼神一亮，忽然露出狡黠的笑。 “哦？这么快就识破对方了吗？”小熊有点兴奋。 “独行独居，远离人群的猫。引诱负面情绪增长的目标离家出走，想要擦掉对方的过去，把对方变成自己的私有性朋友，既满足自身的占有欲，又能实现它存在的意义。”罗西面对神庙，一字一句的说道，“它存在的意义，就是给情绪崩溃又不想回家的人，切断念想，不知道我猜得对不对，但我觉得应该差不多了。” “不，这种力量比较古怪，我发现看不见它就不会被攻击，一直开着有可能会打草惊蛇，我手头的滴石存货不多，这些都给你，你省着点用，隔几分钟或者隔一段距离感知报点就好。”罗西一边说着，一边恢复自身的视力。 捕捉人的负面情绪，确实是非常困难的事，对于操作者的精神力与意志力来说都是一种负担，它接近于梦境式的亚空间旅行，却又没有完全脱离目前的空间，彻底改变周围的环境。 “有点像是，少数宗教信仰中认为的limbo，也有点像是混沌梦境的边境。混沌空间给人的感觉是混乱和误导，它改写了大多数信息感官。但是这里，却给我一种古怪的感觉，像是想要发泄，却又在隐藏，无声的诉说着什么，渴望得到理解堪破。”罗西在乱石废墟中翻越，一边和小熊沟通。 “嗯，毕竟不是真正的灵魂，也没有足够的自我，既不能上天堂，也不能下地狱，叫它limbo有点过于宗教定义化。因为存在性过于短暂，旧时的替身使者和契约者也没有对其进行命名和定义，实际上我认为叫它‘厚墙’或者‘噩梦边境’会比较贴切。”小熊一边说，一边给罗西报点。 霍格城周边的半废墟建筑群落，都是建立城镇之初，城镇管理维护经验不足留下的悲剧痕迹。为了自我提醒居安思危，城镇的开拓者选择了这种崩坏式世纪末风格的表达方式。 罗西承认自己并不是博学多才，只是背书背太多，他并没有建筑相关的欣赏能力，大多数猎人只需要懂得勘察地形和简单预测历史天气就好，但杰西为什么对这种地方偏爱有加呢？他到底有什么秘密要一直窝藏着，不肯告诉任何人呢？ 说话间，罗西来到莎娜莉娅所说的烤肉堡垒。 这个地方，曾经被人吐槽说是逃兵专用地堡，当灾难爆发时人们无处可逃，就会躲在这种设有单向偷窥功能的地堡混吃等死。一边看着外界的人和怪物战斗，一边心安理得的吃着东西，也不怪大多数人鄙视这类地方。 在这里，罗西遇到了第二段溢出的记忆情绪。 由于时间更加贴近，在阴影的视界里，这里只能看见杰西的残像还未褪去所有色彩。 他似乎就坐在堡垒里独自烧烤，旋转着空无一物的烧烤架，双目无神的一直旋转着，嘴唇微微开合，发出含糊不清的话语，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等待世界终结，一切化为死寂。 “再试一次也不对，还是不对，是我变了，还是他们变了？空有满腔热情，却找不到值得奉献的目标，这种感觉真奇怪，我要再想想，再让我好好想想……” 杰西的负面情绪，似乎陷入了死循环，要不是来得快，恐怕罗西就要面对一个面无表情一团漆黑的阴影想到头大了。 罗西隐约想到了什么，用严肃而沉稳的语气说：“迟到的正义不是正义，只不过是权力的自我实现自我安慰而已。灰心和焦虑，一度塞满了你的世界，你曾以为有一道光线，沿着它走就能一直明亮下去，却没有想到走到半路，它也会毫无预警的悄悄熄灭。” “罗西，你这是在干嘛？一般阴影是没有思维与人性的，而且这也只是个不完全的，非常薄弱的记忆情绪而已。”小熊弗莱迪说道。 “但是阴影的本尊还活着，并且范围不算太远，阴影应该有一定潜意识映射反馈能力。如果精神传播是无视空间的，那么我的潜意识灌输，可能会在一定时间内得到本尊的回应，由此连成一张网，总比胡乱寻找强得多。”罗西向小熊表达自身的想法，继续说道。 “居然还有这种使用技巧？反正没有什么损失与危险性，也许值得一试。”小熊赞许的说道。 耐心的等待了几分钟，本以为毫无结果又会耽误搜寻进度，罗西和小熊却看见渐渐褪色的残像忽然站了起来，朝着外界走去。 “他还是选择逃避，对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既不认同也不接受，也无法引起共鸣。就像一块燃烧殆尽的煤，快要成为一团安静的灰烬。”罗西分析道。 “唔，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他的思维不要太复杂了，越是复杂交错的思维，产生的负面情绪种类也就越多。要是生成速度远大于捕获速度，恐怕你永远也找不到他了。”小熊有些担忧的说道，随后它忽然灵机一动，叫罗西立即激活黑影戒指。 罗西迟疑2秒随之照做，很快，他看见情绪记忆走过的痕迹后面，突然多出一串细微又诡异的猫脚印。 对猎人来说，野兽和家畜的足迹是必修课，而这只猫的足迹非常奇怪，它的足迹似乎只能保持短短的几秒就自动消失，虽然散发着微弱的恶意气息，却也看不见它的残影，就像…… “就像行走在梦里一样，一脚踩过去，溅起思想的涟漪，缺乏外力干扰之后又自动平复，对吗？”小熊思维敏捷的答道，“这家伙，很可能是一名替身使者，只有替身使者能够找到通往梦境的路，即使不召唤梦境之门也能独自进入。” “其他的替身使者吗……”罗西略微沉吟，杰西之前对弗莱迪确实有点古怪的反应。 “是的，替身使者的种类有多少，我也不太明白，但我知道每一个替身使者的成因都有它的群体意识基础。不知道是杰西主动找的它，还是它故意接近杰西，诱导他去做它渴望实现的事。”小熊说话间，语气似乎还有点不爽。 “帮我多留意点其他动静，我要专心跟上它。”罗西说完，屏息凝神的潜行跟随，尽管只是一道残留的气息，他却如履薄冰的对待。 速度放慢，越追越深。 离开那片分布不均匀的带状废墟，罗西来的一片古老的树林外。 这片树林很少有人来，听说这里曾经发生过一些不太好的事，大量的病人废血和尸骨的堆埋，导致这里的土地郁积着难以化解的狂乱兽性。之后有修炼强者知道此事，特意在此地建设神庙，给勇者或流浪者提供临时的补给点，也是希望用更多正意识来慢慢消磨负意识。 事实证明那是个烂主意，没有人吃饱了撑着要抱着悲天悯人的圣母之心去化解这巨湖一般庞大的狂乱，反倒是误入其中的冒险者被狂乱影响，死于非命或者离奇失踪成为怪兽。 视角中一道影子一闪而过，进入树林，在那古老神庙的小山门口，有一名衣着寻常的猎人正面无表情的测立在门口，虽然半只脚已经踏入山门，但他似乎还在犹豫。 就是被这人影吸引注意力的一瞬间，罗西就跟丢了猫的足迹。 但是随着距离的接近，罗西似乎能够看到站在山门口的杰西，脸上开始出现各种蜈蚣条纹状的疤痕，仿佛他是个炸开的人皮气球，被简单的缝合在一个稻草傀儡之上而已。 徒具人形，毫无人性。 “罗西，这不是杰西本体，你关闭亚斯奈蒙再看看就知道。可能他是在这里停留了过长的时间，思考了很多复杂的东西，才留下这种和主人极为接近的残像。”小熊说道。 “他受伤了？为什么脸会变成这样？”罗西疑惑的问，此时此刻他还在保持观察，面对未知的敌人，胡乱出手可能会吃大亏。 “那是他的身心之痕，一个意识上的自我，认为自己受过伤又在不断复原，就像是结茧一样的自我保护。不管是做好事还是犯罪，心理痕迹是很重要的，而拥有亚斯奈蒙的你可以直接透过表象看见本质，看见他内心真实想法的一部分。”小熊说。 “会死吗？”罗西有些疑惑的问。 “不会，但是当这层茧把原主人困死，并且彻底将其取代的时候，原来的杰西就会消失，一个意识态度完全不同的杰西，则会重生。”小熊有点担忧的说道，“老化的死皮，本身就应该慢慢的消亡和代谢掉，光靠一个人肯定是做不到这么夸张的程度的，他肯定和那个替身使者有过接触，这下麻烦了。” “如果敌人是替身使者，有没有办法打败它们？”罗西又问。 “有，就是弄清它的来历和成因，从根源上破坏它存在的目的，让它暂时消失并且失去这一小段记忆。替身使者很多时候都是不死的，只是会融合，或者暂时的沉睡。”小熊补充着说，但又有点担忧，“一直以来我也没有和其他替身使者发生过冲突，这可怎么办呢？” “没事，我已经看穿它的小花招了。”罗西眼神一亮，忽然露出狡黠的笑。 “哦？这么快就识破对方了吗？”小熊有点兴奋。 “独行独居，远离人群的猫。引诱负面情绪增长的目标离家出走，想要擦掉对方的过去，把对方变成自己的私有性朋友，既满足自身的占有欲，又能实现它存在的意义。”罗西面对神庙，一字一句的说道，“它存在的意义，就是给情绪崩溃又不想回家的人，切断念想，不知道我猜得对不对，但我觉得应该差不多了。” ------------ 第74章 意识渗透 了解一个人，掌握一个人，吞噬一个人。人格面具的持有者在很多时候并不能被贴上人畜无害的标签，毕竟所作所为都是盗窃心灵与精神奥秘之事，有的时候也不太能分得清楚这是在杀人，还是在救人，以及救回来的到底还是不是那个人。 不过，这些细节对于罗西而言并不重要，他只是为狼群以及“自己人”的这个模糊状态在考虑，不管拉回来的是死人还是活人，都不影响他继续行动。 只要事情足够有趣，又能为“自己人”而做到某些事，不需要什么理由和借口就能行动。 “你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吗？”又是那个冰冷又中性的声音。 “我想我知道。”罗西不知道它在何处窥视着自己，但他并不惧怕这样一个露出马脚，又不敢直接露面展示威慑力的对手。 “离开，是他的自主意志，也是他自己的选择。就算你能通过某些办法改变他的想法，让他重新回到那个黯淡无光的狗窝，你以为他还能重获温暖和安全感吗？”那个冰冷的声音又说，它就像一件冰凉刺骨的瓷器，声音虽然还算正常，但语气却诡异得出奇。 “不管是语言劝导还是其他方法，有决定就可以有反悔，我不觉得个人自主意志有多么神圣，神圣到不能用任何方式去逆转修改。如果我决定要把你揪出来杀掉，抹除你的这段记忆，你这不也是在试图改变我吗？”罗西冷冷一笑，猩红的口舌，透露着血族后裔特有的气质。 “……被你这样篡改过的人，是不完整的，是不再正常的，不管是人类还是其他智慧生物，从精神上彻底扭曲一个人，是对灵魂的最大蔑视，是对自由自我的邪恶抹杀！”冰冷的声音，渐渐带上了质疑与谴责的语气。 “照你这么说，一个人出生开始接受教育，失去所谓自由换取社会身份和社会资源，也是邪恶的行为。人就应该生下来，什么都可以不管，不乐意就可以不养，放任他风吹日晒霜冻雨淋着自然长大？智慧与社会就是学习与传承，点火与传火，就算犯了错，在允许的范围内也可以改正。”罗西一点点的和这声音的主人对呛，却是给弗莱迪争取时间，让它试图找到目标的位置。 “你们在遏制可能性与创造性，教条式的可笑传统无法孕育出强大的血液，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给你的灵魂一点真正的生命，不要让它过早的枯死。血族的力量，自始至终也没有被人类彻底掌控过，你们根本就是在玩火**！”那个声音有些被激怒，回声呛道。 “在我眼里，你只不过是一只远离人群的野猫，既没有辅佐人的能力，也没有服务人的态度。你只是单纯的把他们从社会体系里剥离出来，让他们暂时不受打扰，却不知道被你剥离的人，与社会风俗迅速脱节，在这个吃人的世界里，他们可是活不长的。”罗西幽幽的说道。 “哼，我是没办法叫醒装睡的人。”那个声音似乎察觉了罗西的意图，顿时出现不爽语气。 “在棺材里沉睡上百年，自欺欺人的说，时间会化解所有矛盾，可结果呢？矛盾没解决，故事已经散场，你永远没有机会去弥补或选择，只是逃避而已。我看你是分不清‘成熟’与‘错过’，才会在这里害人害己的当什么替身使者，骗人签什么奇怪的契约。”罗西继续唱戏。 “我的信仰和意志，可不是你们这些**凡躯能违背的！” “抱歉，信仰是用来约束和安慰自己的，要么找到一群共同的人，要么就安安静静的做好自己的生活。拿自己的信仰去要求别人怎么做，还不许别人反抗和质疑，你这不是光天化日之下脱了衣服直接耍流氓吗？”罗西似乎一点疲态也没有，疯狂斗嘴。 直到两边唇枪舌战到白热化，聊得急火攻心失去限制的时候，才暴露了他们的位置。 “够了。”杰西从神庙中走出，脚边不远处还站着一只黑猫，“有完没完啊，来这里是我自愿的，找它也是我自愿的，不清楚我的想法和态度就别来瞎凑热闹。” “你不就是想找个替身使者，签个契约成为怪盗，把所有锅都揽下来再一死了之吗？”罗西一脸不屑的笑，眼神唇舌之间散发着凶恶的魅惑，一步步的朝山门靠近，“来啊，我的哥哥，让我偷走你不堪重负的心，试着开启崭新的人生吧。那可比自杀殉道什么的有趣多了。” 杰西的表情明显瞬间僵硬了几秒，随后紧张的质疑道：“你…你是罗西？不，罗西不可能是你这样的人，他一直很普通的，你不是罗西，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有些事情你并不了解，你需要花费很多时间来提升自我在别人心中的心理地位，才能真正的了解。”罗西的眼睛渐渐闪着红与黑的光，身后的小熊渐渐浮现，浑身上下散发着极为活跃的黑暗气息。 “这件事不该不需要你来插手，赶快和那个替身使者解除契约！你以为力量是免费的吗？它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得到多少就需要付出多少，我是迫不得已才这么做，你还年轻，还有很多机会，你这么做只会害死更多人！”杰西情绪有些失控的说道。 “太阳再怎么耀眼，也无法温暖冰冷的月亮，他只是一个不能留住任何温度的冷血怪兽，他的感情、表情和语言都是假象！这会让你产生他了解你的错觉，但你不要被他轻易的蛊惑。”那只暗紫色的猫，在他脚边散发着更多奇特的精神力量。 “不管你是什么东西，赶快从罗西的身体里滚出去！”杰西抬手一抖，那把让他名声远扬的手枪在指尖浮现。 “可是我们已经潜入彼此的意识，在精神与知识的海洋里贪婪得无法呼吸啊，来试一试吧，不管你认为我是谁，让我看看你有多少决心来面对我！”罗西缓缓的抬起手，黑影戒指在手，只需要等待机会袭击身心之痕的残像，将所有情绪记忆捞到手就大功告成。 了解一个人，掌握一个人，吞噬一个人。人格面具的持有者在很多时候并不能被贴上人畜无害的标签，毕竟所作所为都是盗窃心灵与精神奥秘之事，有的时候也不太能分得清楚这是在杀人，还是在救人，以及救回来的到底还是不是那个人。 不过，这些细节对于罗西而言并不重要，他只是为狼群以及“自己人”的这个模糊状态在考虑，不管拉回来的是死人还是活人，都不影响他继续行动。 只要事情足够有趣，又能为“自己人”而做到某些事，不需要什么理由和借口就能行动。 “你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吗？”又是那个冰冷又中性的声音。 “我想我知道。”罗西不知道它在何处窥视着自己，但他并不惧怕这样一个露出马脚，又不敢直接露面展示威慑力的对手。 “离开，是他的自主意志，也是他自己的选择。就算你能通过某些办法改变他的想法，让他重新回到那个黯淡无光的狗窝，你以为他还能重获温暖和安全感吗？”那个冰冷的声音又说，它就像一件冰凉刺骨的瓷器，声音虽然还算正常，但语气却诡异得出奇。 “不管是语言劝导还是其他方法，有决定就可以有反悔，我不觉得个人自主意志有多么神圣，神圣到不能用任何方式去逆转修改。如果我决定要把你揪出来杀掉，抹除你的这段记忆，你这不也是在试图改变我吗？”罗西冷冷一笑，猩红的口舌，透露着血族后裔特有的气质。 “……被你这样篡改过的人，是不完整的，是不再正常的，不管是人类还是其他智慧生物，从精神上彻底扭曲一个人，是对灵魂的最大蔑视，是对自由自我的邪恶抹杀！”冰冷的声音，渐渐带上了质疑与谴责的语气。 “照你这么说，一个人出生开始接受教育，失去所谓自由换取社会身份和社会资源，也是邪恶的行为。人就应该生下来，什么都可以不管，不乐意就可以不养，放任他风吹日晒霜冻雨淋着自然长大？智慧与社会就是学习与传承，点火与传火，就算犯了错，在允许的范围内也可以改正。”罗西一点点的和这声音的主人对呛，却是给弗莱迪争取时间，让它试图找到目标的位置。 “你们在遏制可能性与创造性，教条式的可笑传统无法孕育出强大的血液，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给你的灵魂一点真正的生命，不要让它过早的枯死。血族的力量，自始至终也没有被人类彻底掌控过，你们根本就是在玩火**！”那个声音有些被激怒，回声呛道。 “在我眼里，你只不过是一只远离人群的野猫，既没有辅佐人的能力，也没有服务人的态度。你只是单纯的把他们从社会体系里剥离出来，让他们暂时不受打扰，却不知道被你剥离的人，与社会风俗迅速脱节，在这个吃人的世界里，他们可是活不长的。”罗西幽幽的说道。 “哼，我是没办法叫醒装睡的人。”那个声音似乎察觉了罗西的意图，顿时出现不爽语气。 “在棺材里沉睡上百年，自欺欺人的说，时间会化解所有矛盾，可结果呢？矛盾没解决，故事已经散场，你永远没有机会去弥补或选择，只是逃避而已。我看你是分不清‘成熟’与‘错过’，才会在这里害人害己的当什么替身使者，骗人签什么奇怪的契约。”罗西继续唱戏。 “我的信仰和意志，可不是你们这些**凡躯能违背的！” “抱歉，信仰是用来约束和安慰自己的，要么找到一群共同的人，要么就安安静静的做好自己的生活。拿自己的信仰去要求别人怎么做，还不许别人反抗和质疑，你这不是光天化日之下脱了衣服直接耍流氓吗？”罗西似乎一点疲态也没有，疯狂斗嘴。 直到两边唇枪舌战到白热化，聊得急火攻心失去限制的时候，才暴露了他们的位置。 “够了。”杰西从神庙中走出，脚边不远处还站着一只黑猫，“有完没完啊，来这里是我自愿的，找它也是我自愿的，不清楚我的想法和态度就别来瞎凑热闹。” “你不就是想找个替身使者，签个契约成为怪盗，把所有锅都揽下来再一死了之吗？”罗西一脸不屑的笑，眼神唇舌之间散发着凶恶的魅惑，一步步的朝山门靠近，“来啊，我的哥哥，让我偷走你不堪重负的心，试着开启崭新的人生吧。那可比自杀殉道什么的有趣多了。” 杰西的表情明显瞬间僵硬了几秒，随后紧张的质疑道：“你…你是罗西？不，罗西不可能是你这样的人，他一直很普通的，你不是罗西，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有些事情你并不了解，你需要花费很多时间来提升自我在别人心中的心理地位，才能真正的了解。”罗西的眼睛渐渐闪着红与黑的光，身后的小熊渐渐浮现，浑身上下散发着极为活跃的黑暗气息。 “这件事不该不需要你来插手，赶快和那个替身使者解除契约！你以为力量是免费的吗？它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得到多少就需要付出多少，我是迫不得已才这么做，你还年轻，还有很多机会，你这么做只会害死更多人！”杰西情绪有些失控的说道。 “太阳再怎么耀眼，也无法温暖冰冷的月亮，他只是一个不能留住任何温度的冷血怪兽，他的感情、表情和语言都是假象！这会让你产生他了解你的错觉，但你不要被他轻易的蛊惑。”那只暗紫色的猫，在他脚边散发着更多奇特的精神力量。 “不管你是什么东西，赶快从罗西的身体里滚出去！”杰西抬手一抖，那把让他名声远扬的手枪在指尖浮现。 “可是我们已经潜入彼此的意识，在精神与知识的海洋里贪婪得无法呼吸啊，来试一试吧，不管你认为我是谁，让我看看你有多少决心来面对我！”罗西缓缓的抬起手，黑影戒指在手，只需要等待机会袭击身心之痕的残像，将所有情绪记忆捞到手就大功告成。 ------------ 第一卷完 看到罗西的态度如此的坚持强硬，杰西突然感觉十分的乏力，他甚至已经隐约猜到罗西可能和怪盗有关联，要么他就是怪盗，因为他在见到自身人格面具的力量时也没有表现出太多惊奇的态度，在此时又变得出极为反常的性格和态度，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事情真的是又忙又乱，本来很多浅显的东西，也因为一些约定俗成的潜规则越搞越复杂。 除了少数看笑话的人，内乱弄到最后，总是大家都会觉得很疲惫，什么收获也没有。 向杰西表明身份，就意味着要拉他入伙，怪盗的身份需要不断的延续，也需要继续调整狩猎目标和整个团体存在的意义。 人要是单独的空白的活着，没有接触，没有取舍，没有进退，可以说是非常的无聊了。 “这些都是你的负面情绪，是你需要面对也需要靠自己去解决的事，是要我一拳打在你脸上把它还给你，还是你想继续逃避自我，做些莫名其妙的事给大家添麻烦？”罗西没有说太多，戴着黑影戒指的拳头已经握紧。 “……”杰西默然无语，也许他说的是对的，可能自己内心还是不太成熟，容易冲动行事，但是他又不甘心这样被教训，又问，“你有没有想过，不管是个人还是群体，在极度缺乏安定的生活里都是不可能长久的。走出这座城市，就需要全额承担所有的生命风险，那可不一定是一代人能轻松搞定的。” “不是还有时间吗？替别人卖命也是卖命，替自己玩命也无所谓啊，把实权和力量都捏在自己手里，总比风里来雨里去的忙活，到头一句话就给你劝退打发了吧。”罗西并不介意。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杰西问。 “离开。”罗西答道，“既然这座城市已经容不下我们这群人，过去的恩怨情仇清算旧账又太累，一笔勾销了罢。采购足够的资源就动身离开，不管是去东方大陆还是去无人海岛，总比在这傻坐着要强。” “东方可是非常远的，没有任何能量资源供应，在海域空间里航行恐怕得花上好几年啊，就凭现在的海水污染能量指数与腐蚀强度，不说任何意外性的天气，黑狼号的船体能坚持到那一天吗？”杰西对此仍抱有很大的疑虑。 “所以需要更多人手帮忙啊，凯维拉曾经去过东方，也有一些老旧的海图，如果愿意冒险，在一些被阴影侵蚀的岛屿上采集物资，慢悠悠的晃过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罗西讲得非常简单，但他也清楚，做出这个决定，离开他曾经熟悉的一切去寻找陌生的生活，是有多么的困难。 “虽然你说得挺乐观，但是想要放弃一切，还是很困难的吧。”杰西皱眉道。 “不难，也许我就是天性残忍冷血，选择困难这种事对我来说是不存在的。”罗西答道。 “好吧，真是服了你了，不过我还是想证明一下自己。说起来，我们很久没有切磋过了不是吗？” “随你便。” 在战斗结束后，杰西脸上多了一个拳印，战斗也没有什么花哨的技巧，两个人互相扔鹅卵石，总有一个人被砸得抱头鼠窜。 之后两人回到了霍格城，众人商议决定利用配方获取利润。 由于是比较罕见的配方，在得到一笔不菲的独家授权费之后，连夜采购各种航海远行需要的资源和娱乐道具，经过十多天的快速改造，除了大规模的灾变和海啸，普通的风暴已经不能对黑狼号造成很大的破坏。 为了能够安全的抵达东方，适当的舍弃自由与改变习性是无法避免的，尽管狼人不喜欢一天到晚泡在海水里，对柑橘之类的水果也没有什么兴趣爱好，但他们对恶劣环境的忍耐能力还是非常强的。 只是这一去，不知道要几年，这辈子还会不会再回到这个小地方。 反正缘分已尽，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莎娜莉娅似乎也厌恶了这样的生活，决定带着常和罗西学炼金的那名少女一同乘船前往东方，找借口说是想见识一下其他世界的人是在怎样的生活，但实际上她们是怎么想的就没人知道了。 就这样，从霍格城的运河出发，一路来到遗忘海港，这条寄宿着诸多怨念与矛盾的船，终于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 好像是一件事情结束了，许多试图在此事件中寻找利益和乐趣的人都感到有些空虚和失落。但是很快，他们又重新被霍格城腾出来的大量地皮所吸引，和往日一样，在短暂的不适应之后就全身心的接受了一切，静悄悄的恢复了忙碌的生活。 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大多数人就已经忘却了这条船曾经存在于此，只有不甘心他们就此跑路的人，还略微有些怨念的守着，偶尔经过那些熟悉的码头，总是情不自禁的想一想，如果那些事情继续，后来会怎么样。 至于这条船究竟何时才会到达彼岸，也许那是很久之后的事，也许那是另一个故事。 看到罗西的态度如此的坚持强硬，杰西突然感觉十分的乏力，他甚至已经隐约猜到罗西可能和怪盗有关联，要么他就是怪盗，因为他在见到自身人格面具的力量时也没有表现出太多惊奇的态度，在此时又变得出极为反常的性格和态度，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事情真的是又忙又乱，本来很多浅显的东西，也因为一些约定俗成的潜规则越搞越复杂。 除了少数看笑话的人，内乱弄到最后，总是大家都会觉得很疲惫，什么收获也没有。 向杰西表明身份，就意味着要拉他入伙，怪盗的身份需要不断的延续，也需要继续调整狩猎目标和整个团体存在的意义。 人要是单独的空白的活着，没有接触，没有取舍，没有进退，可以说是非常的无聊了。 “这些都是你的负面情绪，是你需要面对也需要靠自己去解决的事，是要我一拳打在你脸上把它还给你，还是你想继续逃避自我，做些莫名其妙的事给大家添麻烦？”罗西没有说太多，戴着黑影戒指的拳头已经握紧。 “……”杰西默然无语，也许他说的是对的，可能自己内心还是不太成熟，容易冲动行事，但是他又不甘心这样被教训，又问，“你有没有想过，不管是个人还是群体，在极度缺乏安定的生活里都是不可能长久的。走出这座城市，就需要全额承担所有的生命风险，那可不一定是一代人能轻松搞定的。” “不是还有时间吗？替别人卖命也是卖命，替自己玩命也无所谓啊，把实权和力量都捏在自己手里，总比风里来雨里去的忙活，到头一句话就给你劝退打发了吧。”罗西并不介意。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杰西问。 “离开。”罗西答道，“既然这座城市已经容不下我们这群人，过去的恩怨情仇清算旧账又太累，一笔勾销了罢。采购足够的资源就动身离开，不管是去东方大陆还是去无人海岛，总比在这傻坐着要强。” “东方可是非常远的，没有任何能量资源供应，在海域空间里航行恐怕得花上好几年啊，就凭现在的海水污染能量指数与腐蚀强度，不说任何意外性的天气，黑狼号的船体能坚持到那一天吗？”杰西对此仍抱有很大的疑虑。 “所以需要更多人手帮忙啊，凯维拉曾经去过东方，也有一些老旧的海图，如果愿意冒险，在一些被阴影侵蚀的岛屿上采集物资，慢悠悠的晃过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罗西讲得非常简单，但他也清楚，做出这个决定，离开他曾经熟悉的一切去寻找陌生的生活，是有多么的困难。 “虽然你说得挺乐观，但是想要放弃一切，还是很困难的吧。”杰西皱眉道。 “不难，也许我就是天性残忍冷血，选择困难这种事对我来说是不存在的。”罗西答道。 “好吧，真是服了你了，不过我还是想证明一下自己。说起来，我们很久没有切磋过了不是吗？” “随你便。” 在战斗结束后，杰西脸上多了一个拳印，战斗也没有什么花哨的技巧，两个人互相扔鹅卵石，总有一个人被砸得抱头鼠窜。 之后两人回到了霍格城，众人商议决定利用配方获取利润。 由于是比较罕见的配方，在得到一笔不菲的独家授权费之后，连夜采购各种航海远行需要的资源和娱乐道具，经过十多天的快速改造，除了大规模的灾变和海啸，普通的风暴已经不能对黑狼号造成很大的破坏。 为了能够安全的抵达东方，适当的舍弃自由与改变习性是无法避免的，尽管狼人不喜欢一天到晚泡在海水里，对柑橘之类的水果也没有什么兴趣爱好，但他们对恶劣环境的忍耐能力还是非常强的。 只是这一去，不知道要几年，这辈子还会不会再回到这个小地方。 反正缘分已尽，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莎娜莉娅似乎也厌恶了这样的生活，决定带着常和罗西学炼金的那名少女一同乘船前往东方，找借口说是想见识一下其他世界的人是在怎样的生活，但实际上她们是怎么想的就没人知道了。 就这样，从霍格城的运河出发，一路来到遗忘海港，这条寄宿着诸多怨念与矛盾的船，终于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 好像是一件事情结束了，许多试图在此事件中寻找利益和乐趣的人都感到有些空虚和失落。但是很快，他们又重新被霍格城腾出来的大量地皮所吸引，和往日一样，在短暂的不适应之后就全身心的接受了一切，静悄悄的恢复了忙碌的生活。 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大多数人就已经忘却了这条船曾经存在于此，只有不甘心他们就此跑路的人，还略微有些怨念的守着，偶尔经过那些熟悉的码头，总是情不自禁的想一想，如果那些事情继续，后来会怎么样。 至于这条船究竟何时才会到达彼岸，也许那是很久之后的事，也许那是另一个故事。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