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la)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御前驸马》作者:上官伯龙【完结】 起点VIP2014-02-02完结 总点击:610014 总推荐:7144 简介: 他玩世不恭,却总能解决难题; 他胸无大才,却总能技惊四座; 他聪明睿智,却有着一颗不安分的心; 他斗严嵩,他娶公主;他平蒙古,他逐倭寇… 看没落的世家子弟与刁蛮公主的曲折爱情, 看现代警察智勇双全叱诧嘉靖王朝的辉煌事迹, 一切的一切,尽在《御前驸马》。 (注: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与历史相悖之处,完全是无奈之举……) 【第一集 蜀中三杰】 第一章 梦醒时分已三年   巍巍青城俊天下,峋峋峨眉幽百花。都江之水天上来,蜀中宜景冠京华。   西南蜀地,沃野千里。   春去秋来,花谢花开,寒冰已逝,年复一载。大地春回,却依旧有着一股寒意消散不去,那天空中的团团乌云阴霾了良久,似乎在做出一个谨示。   蜀中李家大宅中。   “风鸣贤弟,正尧他……”   此时一个一身白衣胜雪的中年男子满脸愁容的对着身旁的一个衣着青衫长袖的中年男子说道,似乎这个人口中的正尧是自己很关切的人。   这个白衣中年男子名叫李乘风,乃是蜀中一落魄的名门望族的家主,他的焦虑其实也是不言而喻的。   蜀中李家,源于宁晋府,乃是建文时期大将军李景隆之旁系后裔。只因靖难之役后,不得不搬离宁晋府,来到了处于西南穷乡僻壤的蜀中。   李乘风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床头,只见此刻卧床上正躺着一个青年。按照年龄来算,此人已然十有八岁,大好青年,正是挥斥方遒,考取功名的最佳时机。然而谁知道突如其来的一场变故,却让这个青年躺在病床上,一躺便是三年。   这个躺在卧床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蜀中李家独生公子,姓李名和字正尧,坊间传说的傻子。   傻子?其实李正尧并非尽然,只是八年前突然天降神雷,结果将他劈了个正着,而醒来的时候却变得痴痴呆呆,智商与五六岁孩童差不多。   本来傻也傻的自在,身体至少是健康的,能够自由行走,可是谁知道,祸不单行。三年前的一天,李家父子上街抓药,却不想被当地恶霸关震为难,言语讥讽,试图挑衅。而这个关震又是灌县知县关道的儿子,成都知府关平的孙子。至于这个关平,便是严嵩的得意门生。   好在有一个叫做张诚的才子路过,而这个张诚又是李正尧的儿时好友,因此及时制止了关震。本以为一切都过去,不会再发生什么。哪知道突然之间窜出一架马车,眼看就要撞上在街上发傻发愣的正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窜出一个人影,救起了从马车中摔倒水池里的两位姑娘,同时还拉住了马车,让正尧没能被撞上。但是这飞来马车的一惊,却让正尧顿时便晕厥了过去,更不曾想到,这个一晕就是三年。   “有道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啊!不知道闻之大哥是否记得曾经说过的正尧的病情终有一日会好的?”说话的是被李乘风称作凤鸣贤弟的青衫长袖男子。   此男子精神十足,长得相貌堂堂,且中气有力,看他又是把脉,又是翻看正尧眼睛的样子,不用猜,也知道他是个大夫。   说到这个袁凤鸣,不得不说也是一个有名人物,在蜀中一带,凭着一手精湛的医术,被称作“妙手医仙”,实在了得。而他还有一个儿子也一直追随他学医,如今与正尧也一般大小,今年十七岁了,大有子承父业之意。   “贤弟所言当真?正尧他果真如贤弟所说会好起来?”   李乘风双眼放着阵阵光芒,言语也很激动,眉间充满了惊讶的表情,似乎袁凤鸣这句话就是一道兴奋剂,才令他的反应如此的激动异常。   不过,李乘风的激动那是不言而喻的,自己的这个宝贝儿子自打上次(也就是三年前)在文庙街被那马车惊吓之后,便一睡就不省人事。李乘风四处奔波,寻求良医,所有的大夫都说了与袁风鸣一样的话:“此子脉相平和,气色犹在,非有大病也,无他,唯任其自然醒来方可。”   如此说来,就是听天由命,什么都不做不管。他李乘风哪里能接受这个事实,愈是这样,他愈要四处求医,结果一晃便是三年过去,不想今日袁风鸣一诊断,竟然有好转,自然大喜之。   “没错,据我估计,再给正尧服上几味凝神活气的药,保证会醒转过来。”说着,袁风鸣也心中大喜,兴奋不已。   这正尧的状况,怎么说也是个疑难杂症,不想历经三年,终有眉目,怎能不为之兴奋呢?   “好好!今日你我兄弟二人非得好好大醉一场不可!”   说完,两人便兴致匆匆的到河畔凉亭喝酒去。   三年时间,正尧就没睁开过眼睛,在李乘风看来,醒来已经是渺茫了,那种近乎绝望的心情瞬间被袁风鸣的一句话给消散了,激动的心情唯有大醉一场才能表达。   “老爷……老爷!”酒过三巡,突然从屋内急忙跑来一个丫鬟,大声疾呼着。   虽然李府上下家道中落,但是所谓的瘦死骆驼比马大,多少还是有些底蕴。上有两高堂在青城山上逸养天年之外,府上加上家丁丫鬟还是有十数口人。   李乘风见丫鬟神色慌张,想来必然有要事,于是立即起身,道:“晓莲何事如此惊慌?有事快说。”   “回禀老……老爷,少爷他……他……”   “少爷他怎么了?”李乘风随即追问道。   “少……少爷他……他醒了!”   “醒了?”李乘风身子一怔,手中酒杯也随之洒在了地上,而整个人拔腿就往屋内奔去。   袁风鸣紧随其后,不一会儿便出现在了正尧的卧室之中。   “父亲大人——!”待李乘风刚一走近,正尧竟然直起了身子,身体仍然显得有些虚弱,喊话声也实在有气无力。   “正……正尧!”李乘风一把扶起正尧,紧抱在怀中,心里自是满怀激动,万千话语尽在不言中。   “袁世叔!晓莲姐!”   “什么?他……他叫我世叔?”袁风鸣的表情甚为惊讶,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正尧看。   “对,正尧也叫我父亲大人!他叫我父亲大人!”   “爹!孩儿不孝,这些年枉顾父亲大人的关爱。请受孩儿一拜!”说完,正尧立即下床,双膝跪地叩首一拜。“小侄多谢世叔这些年的悉心照顾,请受小侄一拜!”   正尧如此一番作为,更是令李乘风三人震惊不已。正尧不是傻了吗?今天怎么如此此“一反常态”?   “好,好!赶快起来。”   李乘风和袁风鸣两人连连叫好,而眼睛却是湿润一片。   一时间,原本清幽雅静的李府,突然间便回到了十八年前的光景,正尧出生时的场景,热闹非凡。   而此时,正值嘉靖三十四年,大明朝内忧外患齐至,蒙古鞑靼统一蒙古,欲进犯大明北疆;东瀛倭寇漂洋渡海,意欲从中谋利。而周边安南西域等地方小国更是蠢蠢欲动,伺机行动。此刻虽然纷纷涌出了大批的爱国仁人之士,以图强国兴邦。但也冒出了一批奸佞小人、腐败官员,其中尤以严嵩为首的一派党羽,把持朝政,为祸朝堂。   严嵩此刻已然是古希老人,但是却仍旧把持朝政,算下来,已经快有二十年。可谓是一家独大,虽嘉靖渐渐感到了压力,决定扳倒严嵩,但是却始终找不到好的法子,毕竟严嵩党羽众多,且势力庞大绝非一朝一夕可消除。更何况,严嵩的门生还掌管着兵权,若是狗急跳墙,他嘉靖皇帝的宝座自然很有可能不保。   嘉靖此刻也是有心抓贼,无力出手。现下惟有借着即将举办的科举,到时候选出一帮得力干将,对抗严嵩那就容易多了。   “小曦啊小曦,三年了,我们已经三年没离开过皇宫了,你说说,当年救我们的柳彦柳公子还好吗?还有,还有那个呆子好像昏了过去,后来会发生什么呢?现在,现在他们都怎么样了呢。”   一间十分奢华富丽堂皇的宫殿模样的卧房之中,一个身披白纱轻纱的妙龄女子一脸愁容的对着身旁的一个粉衣女子说道。而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三年前那坐马车掉入水池被蜀中第一才子柳彦所救的那位大家小姐,当今皇帝最宠爱的宁安公主。   “不会吧,又要出去……”小曦面显难色的说道,她可不敢再那么胡作非为下去了,还记得三年前那次出去,结果回来的时候,被狠狠地打了三十大板,想想,到现在屁股都还在疼。   “放心吧!这次我们找个好理由,相信父皇不会责备我们的。”那女子面显古怪,眼中闪出一丝异色,看得小曦直发麻。   “公主!小……小曦求您就饶了奴婢吧!若是被皇上知道了,这次皇上可是要奴婢的脑袋的。”小曦吓得两脚哆嗦,不敢去想象其中的后果。   不怕?能不怕吗?!这里可是皇宫,皇宫是可以随便出入的么?公主!!那可是千金之躯,地位尊贵,出去遇到什么,谁能够担当这个责任?更何况,长公主和次公主在早年便夭折,当今的皇帝最宠爱的公主便是这宁安公主,如果她要有个什么闪失,那还了得?!   “小曦你怎么就那么胆小怕事呢!放心好了!清明就快到了,都江堰不是有一个放水节吗?完后还有一场蹴鞠比赛可以看,难道你不想去吗?如果被父皇阻拦,那我就跟父皇说去体验一下民情,不是去游玩,一来,有四川布政司张进在,他定然会想方设法的在暗中保护你我;二来,皇叔他此番也会到蜀中去选拔人才,到时候遇上他就什么也不用担心了!我相信有这两点,这次父皇是绝对应允的。”   宁安公主一副天真可爱的样子,那可怜的眼神眨巴眨巴,让小曦也感觉到有一丝不忍,无奈之下,只好答应。   于是收拾了一番细软,稍作打扮,换了一身衣服,悄然的,便离开了紫禁城,直奔四川而去。    第二章 四方俊才齐聚时   夜间时分,月缺风劲。   正尧此刻正独自坐在窗前,对天浅笑,思绪纷飞,良久不止。   “真是好笑,我怎么突然就来到了这里呢?”正尧无奈的摇摇头,感觉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不可思议。   “哦,我想起来了…”踟蹰了片刻,正尧仿佛记起了什么。   原来此刻的正尧,并非真正的正尧,那真正的正尧在三天前的那一场马车惊魂之中已经死去,然而如今的正尧却是从2012年1月1日穿越而来的。   穿越!一个让人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词语,然而却真真正正的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正尧原名李强,四川成都人,一街道派出所的民警,在抓贼的时候,跑进了正在都江堰文化广场办欢乐嘉年华活动的活动现场,相互追逐之下,两人来到了活动主办方准备推广的“新型电磁波感应仪”旁边。   本来也没什么的,可是两人在相互搏斗之时,不知是谁不小心碰触到了启动按钮,导致仪器启动,而且本来这仪器还在试行,极其的不稳定,只见两人顿时晕厥在地。   而在另一个时间的同一空间同一地方中,正尧正被马车所惊吓,也是晕厥。   就这样李强和正尧的两股脑电波竟然隔着时间碰撞在了一起,故而当李强再次醒转过来的时候,却发现竟然来到了嘉靖年间的明朝,且同时自己的记忆之中多了一些原本属于正尧的记忆。   这样的离奇事件,往往只在电视上看见的,却让李强给亲自撞上,即便是不可思议,甚至可以说是天方夜谭,但也由不得他不信。   事已至此,多想无意,或许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如《寻秦记》里边的项少龙那样,期盼说不定能够有重归之日。   晚风轻抚,吹撩发丝,一阵凉意,涌上心头。轻轻关上窗户,只求一夜好梦。   七日后,李府上下一片欢腾,周围乡邻纷纷登门以示庆贺。   原来正尧经过那马车一惊,昏睡三年之后,便自然醒来,而且那痴傻的病症竟然也不药而愈!实在让众多大夫,乃至世称妙手医仙的名医袁风鸣也感到不可思议。为此,李乘风特地大摆筵席,庆贺一番。   蜀中李家,原本祖籍宁晋属京师真定府,奈何经洪武大案,李家因李景隆而遭到株连,迫于无奈,被迁徙到了蜀中。而朝廷更颁下指令,李景隆一家下至五代皆不可考取功名。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搬到蜀中,李家或多或少也有些家产,于是在此休养生息,在当地购田置房,也算得上一方财主。   于是,如今大到官商儒士,小至贩夫走卒,足足摆了三十桌酒席,以此来庆贺李家独生子康复。   十多年未曾如此热闹,就连在青城山修道的李家两位老人家也都回来了,可真谓是喜庆之至。此时正尧已然走出房门来到大厅,一身素白衣装,虽然比不过柳彦的帅气,但是却不得不说是文质彬彬,英气不凡。   “哈哈,听闻正尧兄大病初愈,故此特来拜贺,若有失礼之处,还望海涵呐!”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水池里救出宁安公主之后再救正尧,号称西南第一才子的柳彦柳公子。   柳公子今日青衫在身,手执折扇,整个人气宇轩昂,好不潇洒。进屋之后,便躬身作揖对着正尧说道。   正尧对当日一事已然忘却,或者可以说成并没印象,不过正尧也是一个识理懂仪之人,自然不会怠慢了来人,于是也躬身道:“多谢柳兄,柳兄能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里面请!”   “请!”   二人也不多言,移步向内堂走去。在正尧看来,此人气度非凡,且礼数有嘉,绝非一般人可比拟,自然要奉为上宾入内堂。   “少爷,张诚和袁海云两位公子已在门外候着,还请您亲自前去迎接。”刚刚和柳彦寒暄了一番,立即从身后小跑过来一名家丁,附耳说道。   正尧一听,顿时喜出望外。正尧、袁海云、张诚三人自小便一起玩耍,之间的感情那是不言而喻的。唯有美中不足的便是八年前正尧的一次雷劈意外,因交流不便,不由地与两人疏远了很多。直到今日正尧完全恢复过来,为了再续兄弟情谊,故张、袁二人毅然上门造访。   正尧兴冲冲的飞奔而出,见张、袁两人已今非昔比,各有所成,心中更是万分激动。   张诚书生意气,朴实无华,纤指修长,身材偏瘦,衣着黑袍,不看脸面,还以为是一女流之辈。不过此人贵在精通诗词歌赋,文学修养俱佳,他日必然有所作为,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此人显得较为古板,说话总是之乎者也让人别扭的紧。   而一旁的袁海云身着长衫白褂,乃青年郎中,体型偏胖,但脸上却无一两横肉,身上草药味十足,看来离接手妙手医仙的称号之日已然不远,只是此人显得较为老实憨厚,一副老好人的样。   三人相视而笑,差点喜极而泣,万千感触纷纷涌上心头,言说不尽。   片刻之后,正尧毅然将两人带进了内堂厢房,此时,厢房里座无虚席,皆是这灌县有才之士,齐集一堂,免不了一番附庸风雅。   席间,大家你一杯我一口,喝酒喝茶不亦乐乎,作词赋曲,甚是妙哉,整个内堂厢房之中充满了欢声笑语。   “明日便是清明节,这可是都江堰一年一度的放水节,我等何不一同前去一览?”酒席已接近尾声,坐在正尧对面的宋家三少宋万常忽然开口道。   宋家三少宋万常?那可是成都府盐政司宋启泰的三公子,本来此番来都江堰就是为了放水一事,谁知刚刚到此,便接到李乘风的邀请,就做客李府。当然,虽说他是蜀中人士,却是对这里了解甚少。   “哈哈哈!”只见顿时引起一阵哄堂大笑,令的宋万常一阵不解,同时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不悦。   “非也非也!宋公子请勿怪,其实我等这一群人都会参加明日的放水仪式,而且待仪式一过,都水监(都水监:古代一种管理水利特设的一个官位,属于工部,设总督河道,专管河道)黄大人还会特地举办一次一年一度的河东—河西队蹴鞠大赛,谁获得胜利,就会获得有都水监提供的‘水龙晶杯’。”张诚微微笑道。   “还有蹴鞠比赛?那感情好啊!就是不知道你们和谁比赛呢?”   宋万常一听有蹴鞠比赛,顿时来了兴致,虽然自己对于这项体育运动不甚精通,但是却十分的喜欢看,在成都府的时候,经常会去一些“体育场”观看比赛,不过那种观看也只能在远处,而且身旁还有保镖护身,一点也不自在。(PS:那些官宦之家的公子经常会因为一些小事情而打斗起来,为了防止意外,所以那些当爹当爷的官员们只好派些打手在公子身旁,以保其安全。)   “我们河东队和关震带领的河西队进行比赛。说来惭愧,根据往年的交锋来看,我们还是占据上风的,只可惜近两年来,我们河东队人才凋零,已经连续五年没有胜过他们了。”袁海云接过话来道。   “什么?五年?我记得当时我还没被雷劈的时候,好像每年都是我们河东队获胜才是,怎么会……”虽然中间有八年时间的记忆相当于空白不存在,但是十岁以前的事情,正尧还是记得很清楚。   不过对于正尧来说,这个蹴鞠是再熟悉不过了。现代叫做足球,虽然国足在世界大赛上屡屡战败,川足在国内联赛也一蹶不振,但是正尧却是从全兴时期过来的人,自然对足球有着浓厚的感情,而且街道区府每年还是会举办一些不痒不疼的足球比赛,自己好歹也是一个主力,说道这里,自然来了兴致。   “的确是这样,不过也不得不说那关震在蹴鞠方面确实厉害,本来我们以前还有一个董秋,但是五年前突然宣布脱离河东队之后,我们河东队便再没获过胜,如今已经是第六年,这次绝对不可以让他们六连霸。”张诚左旁边一个青年男子有些愤愤的说道,显然不甘再次败北。   “据说今年河西队更胜以往,他们还特地请了一个神秘人物加盟,估计这一届蹴鞠比赛,他们志在必得。”一身药味的袁海云立即接口道。   别看他长得有些发福,身子圆圆的,但是却甚是惹人喜爱,尤其在蹴鞠场上担当守门员一职,确实也迷倒不少妙岭少女。另外他医术精湛,在蜀中一带关系倒是不错,打探到这一些小道消息自然一点也不稀奇。   “当真还有此等事?这关震还很能耐嘛!”   宋万常好奇的说道,当提及关震两个字的时候,却显得有些异样,尤其是“能耐”二字,有心者不难听出,这是一句讽刺的话。   “不知道这位神秘人物到底是何人?实力又有多强呢?”宋万常话刚说完,旁边一人立即又细声说道。   “是啊,不知道那人是何方神圣。”   “如果再来一个厉害的角色,那我河东队就没法踢了!”   ……   一时间,便开始议论纷纷起来,唯有正尧,张诚,柳彦三人不做他语。   正尧虽算不上才华出众(毕竟那昔日的才子已经成为过去式,如今不过是一个空壳而已),但是观察食物的能力和应变能力却也十分的强。看着柳彦的神情,便不难看出一些端倪,而一旁的张诚也是如此。   “额……其实……其实那个神秘人就是在下。”   “什么?”   突然听有人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把目光齐刷刷移到了声音的出处,只见众人纷纷张大嘴巴吃惊的看着柳彦说道。   柳彦加入河西队?这会是什么结果大家自然不说也知晓。柳彦乃闻名在世的文武全才,别说这河东队,就是皇上的御用蹴鞠队,也不敢轻视之。   “想不到顶顶大名的西南第一才子柳大公子竟然也投靠关震这种卑劣之人,看来今天的酒算是白喝了。”   “对,白喝了。”   一听柳彦支支吾吾说完,顿时引得一干人等不满,没错,这河西和河东虽只隔一条河,但是两岸的人就像是有世仇一样水火不容,所以,这些人有此反应也不足为奇。   “好啦,大家也别这么说,相信大家应该知道柳公子的为人,他之所以加入河西队,自然有其原因,我们不可如此对柳公子。”正尧立即起身,躬身作揖说道:“还望柳公子不要介意才是。”   “正尧言之有理,俗语有云:人各有志,不做强求!虽然明日我等和柳公子有可能成为敌人,但至少我等现在还是朋友,不是吗?柳兄如不介意,这杯酒张某敬你。”张诚也站起来,与正尧一起,加上身旁的袁海云,纷纷举杯相向,毅然昂首,嚎饮起来。   “好!多谢三位兄弟理解柳某,柳某今日便舍命陪君子,干!”柳彦也是豪爽之人,举起酒杯,二话不说,一饮而尽。   “好,干!”   所有人都被柳彦这副气节所感染,亦是举杯而饮,刹那间,整个厢房再一次呈现出一片热闹之景。    第三章 笑声连绵俏佳人   次日一大早,大街上便已然人满为患,纷纷赶往清明放水现场,只见一派人声鼎沸,喜气洋洋。直到正午时分,放水仪式才完毕,接着便又是一顿酒宴。待到未时,才正是最期待已久的项目——蹴鞠比赛。   “这都江堰清明放水还真够气势磅礴的,本公主倒是第一次见着。待回宫之时,一定要在父皇面前炫耀一番,看以后父皇在我面前还有多神气。哼!”一个妙龄少女,年约十七,衣着光纤靓丽,伸出玉指在自己白嫩的脸上意味深长的说道。   不错,此人便是当今的宁安公主,在宫中那是出了名的霸道蛮横。本来嘉靖皇帝之前还有两个女儿,但是都在幼年时便夭折,因此对这个三公主特别的溺爱,更有甚者还册封其为长公主。   也不知道这宁安公主是怎么回事,整个人就属于那种叛逆的典型。生性好动,刁蛮泼辣,已然是家喻户晓的事了,这不,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这宁安竟然就进入了蹴鞠场馆内,而且还坐到了第一排,身旁陪同的还有那个被叫做小曦的俾女。   “公主小声点,小心被别人听见暴露了您的身份。”小曦凑到宁安耳旁悄声道。   “是的,是的。一激动差点就忘了,还好小曦聪明。”宁安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露出两圈小酒窝,较平时却是少了几分霸道蛮横之气,多了一些可爱之容。   “那女子在对你发傻笑呢。”离两人大约十米左右距离的正尧把头往右边一偏,只见原来宁安此刻正把目光朝向张诚一处,还在暗自发笑。   “估计又是一个发花痴的女子。”对于张诚这种才子,自然倍受天下女子青睐,袁海云自然也是见怪不怪了。   “你们莫开玩笑……”张诚刚刚说完,突然一看,见宁安还真的对自己笑,顿时一怔,全身开始热血沸腾,整个脸也成了关公模样。   “公主,我觉得那三个人……”小曦瞪着正尧三人说道。   “是他!”宁安的记性虽然不是特别好,但是自己对于第一次来这里时发生的那次意外还是记忆犹新的,见到正尧,立即便想到了自己那辆马车差点撞到的那个傻子,于是又道:“那人不就是那个傻子吗?”   说着,宁安一拍身上灰尘,眼珠转动一圈,仿佛想到了什么鬼主意一样,拉着小曦便朝正尧三人走来。   “非…非礼勿视,非…非礼勿言,你……你们就别……别取笑在下了,看,她……她好像要……要过来了。”虽然都说才子风流,但是被一个美貌女子如此盯着,再加上一旁有人在煽动,张诚也不得不觉得有一丝腼腆起来,说话也开始变得吞吞吐吐,哪里还是昔日的那个满口之乎者也的才貌双全的张诚。   “芙蓉清水几多媚,忽念花边柳叶飞。佳人如梦声似弦,悠悠青丝入心扉。张诚兄怕是动情了?”正尧半开玩笑的说道,只见张诚顿时一脸尴尬的把头一撇,引得其他人笑声连连。   “不对啊,我怎么觉得她是来找你的呢?”袁海云仔细一瞧,突然转头对正尧说道。   “哈哈哈,怎么可能!要名我没有柳彦出名;要文采,我没有张诚兄有才;论技艺,我更不能与你这妙手医仙媲美,那女子怎么可能会是来找我的!别开玩笑了,别开玩笑了。”正尧对于宁安已然完全没有了印象,自然不会认为宁安认识自己,故而不停地摇头说道。   可是正当正尧说完,宁安与小曦已然走上前来。   这时,宁安单手猛然拍了正尧的肩膀,故意粗着声音道:“嗨,是你啊!”   嗯???   所有人,包括正尧都很是纳闷,这是演得哪一出?   而一旁众人则是在好奇,疑惑的看了看正尧又看了看那美貌女子,思考着正尧与眼前这位美丽的女子是什么关系。   “额……这位姑娘,我…我想你是认错人了吧!”   正尧一阵不解,自己好像不认识这女子才是。   “怎么?你不认识我了?”宁安知道正尧有病,别说现在不认识,就是当时,也没太在意,又何来认识之说?于是想要故意戏耍正尧一番。   正尧更是糊涂,自己怎么可能认识这个女子,挠挠后脑勺,做出一副憨厚的样子道:“这从何说起?”   “呆子,你真的不记得了?”宁安再次很认真的样子问道,仿佛她真的与正尧认识。   “姑娘此话当真令人费解,不知可否对在下说清楚些许?在下实在有点迷糊…”   “对啊,这小子跟我们混了那么多年,都没见过他认识什么姑娘,就更别说像你们这么漂亮的了。”袁海云说的可是大实话,十岁开始,正尧就莫名其妙的变傻,然后直到不久前才醒来,他要是能认识什么美女,那还真是太阳从东边落下去了。   “噗嗤——”宁安与小曦不由地笑了出来。然后又道:“就是……就是那个……逗你玩呢!”   说完,两个女子又是噗嗤一笑,仿佛很多年没有笑过,这次一定要笑够本一样。   “小姐你看那是谁?”正当那美貌女子笑得很是开心的时候,突然身旁的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喊出了声音,只见蹴鞠场上已然有人进入,看来比赛很快就要开始了。   “柳彦!!是柳彦!!”宁安一阵激动,双手捂住嘴,惊呼起来,差点就要喊破喉咙。   “有没有那么夸张啊!不就是个柳彦,至于吗?”袁海云有些不屑,毕竟柳彦代表的是河西队,自己自然会感觉不爽。   “好啦,你们两人还是别在这里下站着了,赶紧上场活动一下吧,一会儿还要靠你们的表现呢。”正尧也不想理会眼前这些发花痴状的女子,对着张诚和袁海云催促的说道。   两人也不多言,比赛要紧,于是立即脱掉外衣,便往场上奔去。留下正尧一个人在原位坐下。   “公子不介意的话,我们就在这里坐下了哦!”宁安虽然用的是请求方式的口吻,但是却已经就着正尧旁边坐了下来。   正尧还能说什么,只得浅浅一笑,“两位小姐真性情啊!”   然而一坐下来,宁安与小曦便再没理会正尧,而是自顾自的说“柳彦好帅啊”,“柳彦肯定会是今天的主角”,“一会儿去找柳彦要签名”之类的,全然一副超级粉丝状。   正尧不禁感慨:这柳粉也实在太给力了!(柳粉:柳彦的粉丝,简称的。)   “我说两位小姐,你们的此举也未免太过夸张了吧,若说那柳彦文采武功了得,在下也深感同意,但是也没必要表现的如此疯狂吧,毕竟两位一看也是大家小姐,多少也应该注意一下形象才是。”正尧些许无奈的说道,世风日下,如今对方的粉丝狂躁的都已经到自家门口来了。   “咩!”   宁安和小曦同时做出一副鬼脸转头看向正尧,完后再偏过头去继续说道:“柳彦最棒!柳彦我爱你!”   “……”正尧一阵无语。   “你是个人真是的,怎么也这么婆妈啊!好啦,本小姐也非蛮不讲理之人,这样吧,我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这总行了吧!若不是不想坐在后面的话,本姑娘才懒得跟你较真呢。”宁安无奈的止住了自己的疯狂举措,好歹也是人家的地盘,自己便不再多言。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对了,我见小姐衣着华丽,想来必定不是一般人家,敢问小姐芳名?”正尧可谓得寸进尺,人家态度刚刚对自己有所好转,便开始“不要脸”的去问别人芳名。   “宁安,你呢?”没想到宁安竟然如此豪爽,立即便报上名来,让正尧也不由地一怔,这女子是不是又在逗自己呢?   “在下姓李名和,字正尧,家住江安桥畔,这里人都叫我李正尧。”   也不管那么多,毕竟自小便养成了以诚待人的习惯,说谎也会脸红的,于是正尧便一五一十的介绍了自己。   “哦,原来如此,正尧这个名字还蛮有趣的。对了,你不是傻子么?怎么现在一点也不傻呢?”   宁安就是如此,说话从不计较后果,即便是在皇帝面前,也是有什么说什么,结果总是弄得皇帝也喊头疼。   “额……”正尧一听,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不过一想人家说的也是事实,于是平复片刻便道:“其实在下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听他们说自三年前我被一辆马车惊吓过后,一直就昏睡了三年,等到醒来,便一切又都好了。”   “什么?还有这等奇事?”宁安和小曦两人不由瞪大眼睛看着正尧问道。   “千真万确,不敢有欺。”正尧一本正经的道。   “哈哈哈,那你岂不是要感谢我了?”宁安捂着嘴噗嗤一笑道。   正尧不解,看两人笑的很是诡异,于是便道:“这便又从何说起?”   “你当真不知那辆马车就是我们的么?”宁安和小曦再一次笑出了声来,很是兴奋得意的向正尧挤了两眼,仿佛在向正尧诉说自己似乎完成了一项杰作似的。    第四章 蹴鞠场外遇福伯   “什么!!!原来是你们!我说你们怎么那么眼熟,哼!”突然间,正尧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宁安一听可不高兴了,如若不是自己惊吓正尧一番,说不定正尧到如今还是痴痴呆呆的,这人非但不感激自己,反而还在这里意欲责怪自己。真是岂有此理。   于是双手挽袖,左手叉腰,右手单指这正尧吼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呆子,如不是本小姐,你会在这里与人吟诗作赋谈笑风生的看比赛吗?你凭什么对我这么凶?”   宁安从来就是一个不怕事的主,也从不在意别人怎样看待她。因为在皇宫里面,这个刁蛮霸道的公主是无人敢惹的,所以,无论自己做了什么,别人都不敢说三道四,都不敢言语顶撞。   然而,这里并不是皇宫,而且,这里也没人知道她是当今的宁安公主。   “你这个野蛮的婆娘(正尧此刻气愤之极,所以有点过激),做错了事还不自知!你知不知道,当年就因为你驾着马车乱窜,那个孕妇就因此而胎位不正,结果最终难产而死。你们这些大户人家的小姐总是做事情不顾后果,任着家里有几许家财便任意妄为,你可知道往往就是你们这种人让普通百姓苦不堪言的?!还有,既然你一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自然要懂得矜持,不是看见长得英俊的青年就如发花痴一样的大吼大叫,与别人说话也不要像没有教养的如你这般嚷嚷不休,蛮不讲理!若是因此引来非议,也是咎由自取!”   正尧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或许这是十八年来自己所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似乎要将以前积压的愤怒全都发泄出来一般。   “什么嘛!我赔一点钱给她家人便是!本小姐又不是赔不起!”   宁安心中很是不爽,欲要动手教训一下正尧,却被小曦给阻拦了下来,再见周围,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无奈之下,只得甩手朝着正尧呵斥道。   “你们这种大小姐从来都是锦衣玉食,又怎么了解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呢?你以为赔一点钱,施舍一点物品别人就会感激你?你以为有钱就什么都可以做?错了!我告诉你,很多东西都不是用金钱来衡量的!算了跟你多说只是对牛弹琴,告辞了,蛮婆!”正尧毫无表情的说了一通,然后转身便向场外走去,此刻哪里还有什么心情看比赛。   “呆子!你这个可恶的呆子!!哼!”宁安气急败坏,猛一甩手,咬牙切齿的说道,原本可人的媚容也消失不见,只留下一脸的怒意。   “小姐,咱们甭跟他一般见识,他就一个傻子,你又何必跟他动气呢?”见正尧已然走远,小曦才扯了一下宁安的衣角,示意宁安坐下来心平气和的看比赛。   “哼!不就是一个孕妇难产而死吗?又不是我让她难产的,更何况那马车又不是我驾驶的,要怪也怪那个车夫才是,更何况,当时柳彦已经救下了那个孕妇,应该没事才对!就算是死了,我赔点钱给她的家人,她家人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不高兴的吧!”宁安仿佛没有听见小曦在对自己说话一样,却是在回想当日所发生的情形。   “小姐啊,事情都过去了,你就别想那么多了,马上比赛就要开始了,你再不坐下,后面的人会有意见的,你也不想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给柳公子吧!”   小曦很是乖巧伶俐,对宁安的心理可是把握的非常好,果然,只见宁安一听“柳彦”两个字,瞬间便元神归位,立即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把目光放入了蹴鞠场上。   “哼!那呆子一副贼眉鼠眼,也不知道向柳公子学习学习如何做一个温文尔雅,既有内涵又有修养的人,真是气死我了!!”虽然两眼看的是蹴鞠场,但是嘴上却不停地嘀咕着,仿佛正尧就是她的杀父仇人一样。   “阿嚏——”正尧走到了场外,突然打了一个喷嚏,若有所思的道:“肯定是那蛮婆被我一骂便怀恨在心,也没见过这么无礼的小姐,做错了事情还不承认!罢了罢了,我还是四处走走,反正也没有我参加的份,又何必在这里徒增伤感呢?”   正尧所说的也没错,遥想当年,自己十岁以前的几年时光,正尧便在河东少年蹴鞠队里面效力,与袁海云、张诚三人一起在少年蹴鞠队之中可谓是所向披靡,三架马车齐发,总能够带着胜利归来。然而一切都已经是过眼云烟,昔日的种种已然不在,唯独留下一段唯美的回忆。   正尧苦笑一番,自己此时想要进入蹴鞠队肯定不成,毕竟多年卧病在床,腿脚也生疏了许多。于是回头再看了看那块熟悉又陌生的蹴鞠场,再听见一阵热烈的欢呼声和雀跃声之后,毅然转身离去。   蹴鞠场上可谓是毫无疑问,本来就实力强大的河西队如今再加上一个文武双全的柳彦,想要落败,还真的有些困难。果然,只见场上全是柳彦的身影,1—0,2—0,3—0…最终上半场结束,才有袁海云和张诚吃力的打进两球,半场比分:6—2。   又是一阵欢呼声,柳彦的风采完全盖过了所有人,光是上半场,六球之中,就有五球是柳彦所进,而且另外一个应该算得上是柳彦的助攻。   现场的女子早已经不能自拔,有的甚至不顾一切的冲下场去,最终被官差给拦了下来。宁安此刻再没有一点公主模样,或者说她一直都没有公主模样,只不过现在更加不懂得什么叫做矜持。呐喊,欢呼,尖叫,惊吼,无所不用其极,俨然就一个超级狂热的粉丝。   “小姐,你是不是…”小曦一见身后的人突然间把目光聚在了宁安的身上,于是便小声的朝着宁安说道,同时还轻轻的扯了一下宁安。   宁安突然觉得有人在扯自己的衣服,于是看去,却见小曦一脸尴尬的样子,而且眼珠不停地左右转动。宁安也很聪明,跟着小曦的目光看去,只见所有人都张大嘴巴的看着自己,一脸的惊愕状。   “额…”宁安顿时不知所措,满脸绯红的尴尬坐下,不敢再去看身旁的人。   “站住,做什么的?里面比赛已经开始了,要进去拿票出来,否则一律不准进去!”蹴鞠场门口的两个官差突然喝道,只见一个年约五十的老头在两人面前停了下来。   “两位官爷,小人乃柳彦柳公子的仆人阿福,我家公子有病在身,需要按时吃药才行,我知道他今天参加比赛,他的病很容易复发的,所以特地给他带药来的。”老头哀求的说道,看来是一个很忠诚的仆人。   “不行不行!没有入场门票,谁都不可以进去!你走吧!”两个官差一点也不给情面,左旁的官差甚至一把将福伯给推了开,差点将福伯推到在地。   “住手!”正尧此刻已经围绕周边转了一圈,恰巧再次来到大门前,一见此状,自然看不过去,于是走上前来一把扶住福伯道:“福伯,我和柳公子也认识,如果你相信我,就把你的药给我,我帮你拿进去给柳公子。”   福伯上下打量了正尧一番,见正尧与柳彦一般大小,而且也文质彬彬的充满了书生气,于是道:“好吧,那就有劳公子了。”   说着,福伯立即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子,递给了正尧。   瓶子是玻璃做的,通体透明,里面的药是黑色的药丸,看起来挺特别的。   正尧打量了一下药瓶,然后对着福伯说道:“福伯放心,我这就去交给柳公子,你暂且回去,别又被人推倒在地。”说完,正尧浅浅一笑,鄙夷的看了两个官差,然后朝蹴鞠场上走去。    第五章 有意无心惹人憎   蹴鞠场上依旧踢得热火朝天,旁边的滴漏已然快要滴完。(滴漏:就是一个装水的器皿,下面开了一个小孔,当器皿里面的水滴完,那一场比赛便可以宣告结束,也是古代常用的一种计时器。)只见现在的比分已经来到了8:2,下半场河西队又凭借柳彦的出色发挥,进了两球,而河东队却是被打的一点气势也没有。   这时,正尧正拿着药瓶缓缓地走进了蹴鞠场边,仔细看那小瓶子里面的药丸,感觉很是特别,于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便拿出来瞧瞧。   打开瓶盖,正尧倒出一粒药丸在掌心之中,通体漆黑,与一般的药丸很有差异,而且还带着一种刺激性的气味。   “这…这个味道怎么那么的像是…像是神力丸!怎么会,怎么会呢?”正尧顿时一阵惊慌,手中的那颗黑色药丸顺势便掉在了地上。   “柳公子竟然在服食神力丸,这怎么可能?”正尧不敢相信,但是却不得不信,自己虽然没有服用过神力丸,但是小时候经常去翻看袁凤鸣的医书药典,或多或少也从中知道一些神力丸的特征,虽然这神力丸并不是如五石散那般的属于禁药,但是这神力丸也是通过五石散提炼出来的丹药,按理说,绝对不可以用在蹴鞠场上。   而且大明律例也明文规定,若是服食五石散,当充军塞外。吸食毒品,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如果在蹴鞠场上服食神力丸,若是被发现,柳公子很有可能会因此而被取消参赛资格,更有甚者直接影响以后的功名考试。”正尧在脑中不断地思索着事情的重要性,但是转头又道:“如果不揭发柳公子,那么这场比赛就缺乏了公平公正性,更加重要的是柳公子很有可能会继续服食下去,到时候会不能自拔。”   正尧心中自是犹豫不决,矛盾不已,一时之间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好办法。只见他虽然此刻整个人已经站在了场边上,却半天没有动作。   突然——   但见蹴鞠场上却出现了让人意想不到的一幕——柳彦一个坐地而起,正要大力飞身抽射的时候,突然脚下一个痉挛,整个身子不由地在半空中抽搐了一番,而整个人便毫无预兆的直接摔落在地。而此刻的柳彦更是一脸惨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呼——”在场所有人都张大眼睛,屏住呼吸看着眼前的一切,而宁安和小曦两人甚至直接冲进了蹴鞠场上。   “药…药!我要药!”柳彦从高空坠下,非但没有感到疼痛,反而一味的抽搐,口中不停地喊着“药”。   正尧一看,想来柳彦一定是毒瘾发作,于是立即第一个冲上前去,大声对着还在发傻发愣的人吼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叫大夫,快叫大夫来啊!”   说完,正尧便俯下身子,一把将柳彦扶了起来,让其躺在自己的怀中,稍作调息。   “药!你有药,给…给我!快给我!”柳彦见正尧手中竟然拿着自己那个熟悉的瓶子,顿时兴奋的说道,双手激动的便要将正尧手中的瓶子抢过去。   正尧心中却是乱作一团,如果将神力丸给柳彦,柳彦或许会有所好转,但是这根本就不是解决根本问题的办法。   “给我!”正尧正在思索要不要给柳彦服药的时候,柳彦突然一个用力,直接将正尧手中的瓶子给抢了过去,让正尧措手不及。   “不可——”正尧马上回过神来,一把将药瓶抢了回来。   可是——   突然冒出一只手,又将药瓶给抢了过去,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小曦。小曦应该也是练过功夫的,而且看起来,应该要比正尧强上一些。药瓶到手,打开瓶盖,二话不说就倒出一颗药丸给柳彦服下。   “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能够告诉我是怎么回事?还有,他都这样了,你为什么还不给他吃药!”这个时候,宁安冲上前来,看的一清二楚,此时的正尧正在用手去抢柳彦手中的药瓶,大有不让柳彦服药的意思。   又是这个女人!   正尧这下可谓是有苦难言,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不过他也不做解释,于是道:“你这蛮婆,遇见你准没好事!你会害死他的!”   面对如此,正尧心中的那个气愤,恨不得立刻打宁安和小曦一个耳光。而这时,在另一半场的袁海云大步流星的跑了过来,他在这里,还需要其他的大夫吗?   袁海云立即蹲下,给柳彦号脉。   “柳公子气色虚弱,这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我想,柳公子一直都是靠药物来维持的。咦?这是…”袁海云仿佛看出了一些端倪。   “没错,这就是神力丸。”正尧有些难以启齿的说道。他明白,自己不说,凭着袁海云以及其他的大夫,一经诊治,便不难发现这黑色药丸是什么东西。早说晚说都一样,不如现在就挑明。   “神力丸?那是什么?”周围的人都一脸惊诧的看着正尧说道。这些不懂医理的人,哪里知道什么是神力丸。其中尤以宁安最为震惊,仿佛在质问正尧要其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神力丸是一种药。”袁海云淡淡的说道。   宁安顿时便不满的说道:“对啊!你看,他是大夫,他都说神力丸是一种药,而你却不让柳公子服用,你说你安的是什么心?你说——”   “闭嘴!你这蛮婆!你懂什么!”正尧难得的发怒,顿时大喝一声,宁安和小曦被这一声厉喝着实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都闭上了嘴,她俩还真没见过这个呆子发怒的样子。   “这神力丸,虽然说是一种药,但是也只是用在某些特定的地方,而且每次分量也必须很少,需遵照医嘱,否则就会造成难以想象的后果。”袁海云接着说道,渐渐地,所有人都减缓呼吸,看样子这神力丸还真的非同小可。   “没错,说通俗一点,这神力丸就是一种稀释了的五石散!”正尧紧接着说道。   此语一出,顿时惊煞旁人。神力丸不知道,但是五石散却是街知巷闻。这个堪称人间魔鬼的禁药,一般人听着都后怕。   没错,五石散就是一种毒品,一旦上瘾,即便你腰缠万贯,即便你位极人臣,都可能被那嗜血的毒品给弄得家破人亡,倾家荡产。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所以平常人家对此都不敢有丝毫的接触。   “正尧说的很对,柳公子体弱气虚,只能靠这稀释五石散后提炼出来的神力丸维持,因而导致身体每况愈下,一日不如一日。如果停止服用此药物,那么柳公子就会如方才一样浑身乏力,全身抽搐,严重者,甚至会当场毙命。不过眼下柳公子并未吸食过量,如果有决心,一定可以摆脱魔爪。”袁海云此话一出,再一次引动了全场的观众。   只不一会儿周围便开始议论纷纷,整个比赛也就此停滞下来。而一旁的宁安和小曦两人则是一脸尴尬,这次出奇的没有骂正尧,反而觉得自己刚刚是不是有些太过冲动。   就在全场喧嚣不止的时候,突然见主办此次大赛的都水监黄庭雍大人一脸严肃的走了过来,与其同行的,自然还有灌县县令关道。   这时,关道也是一脸紫青,自己的官职可没有这个相当于总督的都水监黄大人的官职高,自然没有自己说话的分,只得一旁恨恨地看着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关震。   “如今虽然比赛还未完,而且河西队大比分领先,但是由于河西队有人服用违禁药品,是故本官宣布,本次比赛,获胜方乃是——河东队!”   黄庭雍朗声喝道,相信在场的没有人听不见。只听此结果一宣布,顿时引得周围一片哗然,有人认为应当如此,有人认为判罚太过激,有人则认为该重新比赛,有的却在暗中起哄,一时之间,现场变得更加的混乱起来。   “好了!比赛已经结束,现在开始颁奖!”说完,黄庭雍立即转身往主席台而去。   这时,柳彦已经完全恢复,突然一把将正尧推开,自己则是埋着头,宛如一头西班牙斗牛一样直冲向蹴鞠场外,转眼间便不见了人影。   “都是你做的好事!”宁安见柳彦一言不发转身就走,顿时也胸中有火,单手指着正尧,猛一甩手,咆哮一声,愤然便追了上去。   正尧则是自己一人在原地发呆,看着地上的药瓶,心中却是浑然不自在。   “难道真的是我做错了?”   正尧眼中一片迷茫,挠挠头自问一番,终不得其解。再左右环顾,只见其他人都赶往主席台领奖去了,自己久留也无意,于是转身便就此离去。    第六章 雨夜惊魂石桥畔   “江水滚滚东流,缺月独悬柳梢头,青丝如雪亦如梦,黄昏点点愁。寒窗十载苦,只为贪一夕功成名就。今何在,为何忧?不若豪饮烈酒,一醉方休!”   此时已是夜晚时分,月上柳梢头。柳彦却是一个人坐在石桥畔独自饮酒作赋。至于白天的比赛,已然落幕,河西队意外落马,让河东队捡了一个便宜,也使得关震等人对正尧一帮的河东队恨之入骨,当然,关震对于柳彦也自是不满。   河东队意外的获得“水龙晶杯”,但是却没有表现的多么兴奋,反而感觉有些胜之不武,无论外界还是个别河东队的人,都觉得是正尧的缘故。其中尤以宁安为首,在她四下打探之后,才发现原来正尧曾经就是河东队的一员,如此一来,正尧给柳彦拿药到现场去自然便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于是,不由分说的,在经历一系列的宣传之后,得出了一个结果:河东队自知获胜无望,便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栽赃嫁祸,让河西队落败。   如此一来,正尧可算是两面不讨好的主,就一个下午的时间,所有人(除了几个要好的朋友之外),无不对正尧以敌视的态度,仿佛在说,正尧就是一个卑鄙小人。   正尧倒是没有在意那些,既然大赛已经完了,一切也都与自己毫无关系了,自然是回家温习四书五经,自己还要明年的科举考试呢!   至于正尧的家,本就靠在河边,闲来便在凉亭里泡上一壶茶,一边看书一边欣赏周围的美景,还真的别有一番风韵。或许是看书太久的原因,正尧已然微微感到了一丝倦意。而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一声巨响划破夜幕,天空中忽然闪出了一道天雷,吓得正尧立即打算往屋跑去。   对于雷电,正尧自然是害怕不已,曾经就因为突如其来的一场雷雨,导致自己傻了五年,有了前车之鉴,自然会敬而远之。然而就在正尧拿着灯笼转身的时候,却见对面的石桥之上,隐约有一个人影,而那人整个身子趴在石墩上,看样子仿佛要跳河!   这还了得!   正尧立即收拾好灯笼,也不顾是否在打雷闪电,大喊一声:“你不要乱来,你千万不要做傻事。!”   见情况大为不妙,不作他想,正尧拔腿就向屋外奔跑出去,不一会儿,便从屋外的街道上一口气跑到了石桥上。   “是你?”正尧缓缓的靠近,只见是一个浑身破烂的青年男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像是被人打过。   “你别过来!别管我!”那青年不是别人,正是服食了神力丸的柳彦!   “柳公子,你可不要乱来啊,你快快下来,凡事好商量,切不可意气用事!”正尧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劝慰的说道。   但见柳彦浑身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而且身上多处是伤痕,再被这刺骨的河风一吹,自然是难受不已,柳彦抽搐了一下,说道:“商量?有什么好商量的?原本我是西南第一才子,深受万人敬仰,文采卓越,武艺超群,更是未来的国之栋梁!可是!可是就因为一场比赛!就因为我体质弱于他人不得不靠神力丸维持生活,却害得我连直接进京参加科举考试的机会都没有了,没有了,一切都没有了!”   “柳公子,别这样…”正尧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对方。   “完了!我已经彻彻底底的成为了一个废物!一个病秧子!”柳彦咆哮说道,突然天空再来一道天雷,霹雳一声巨响过后,一场暴雨便随之而来。   “柳兄不必这样!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的,只要不泄气,只要有信心!”正尧鼓舞着说道,见柳彦转过头去,自己趁机往前迈了几步。   “一切都从头再来,人生有多少个十年?如果重新开始,谁又能保证我可以进京考试?不!我不要!我不可以!”柳彦是什么人,从来都是一帆风顺,要他重新开始,抛开颜面做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他哪里经得起如此的考验?   “听我说!”正尧突然爆喝一声,顿时令几近发狂的柳彦怔了下来,“这算什么?想当年,我又何尝不是受人敬仰膜拜的天才?三岁吟诗,五岁作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而且我李家几代人的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可以说,我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可是!一场无情的雷雨,一道无情的雷电夺取了我的一切,让我一傻便是五年。五年!正是一个少年茁壮成长的时候,试想一下这是怎样的一番境地?   “但是,事实就是事实,已然发生便不可改变!只有接受!我常常被人奚落,常常被人辱骂,常常被人欺负,但是我还不是照样活下去了?人的生命是可贵的,在你想要轻生的时候,你可曾想过你就这样死去,对得起你的父母吗?在你看见那汹涌滚滚的河水的时候,你是否想过就这么死了,无处葬身值得吗?”   正尧说的又何尝是柳彦?自己醒来的这些天不是也常常这样对自己说吗?   “如果你想清楚了这些,你认为只有死才能够解决这些问题,那我绝对不再劝你,你跳河吧!如果你想通了,就把手给我,跟我去我家!”   说完,正尧便把手伸向了柳彦。   柳彦整个人一动不动,细细想来,正尧所说的一切没错,自己虽然自小便无父无母,后来被一大户人家收养,但是没多久,那户人家在一次船难之中丧生,只留下了自己一人。但是哪家的父母又希望自己的孩子轻生呢?哪家的父母不想望子成龙呢?   想到这里,自己虽然吃些苦头,但是凭借自己的能力与才华,他日一定会有所作为,为国为己,自己都不应该做出轻生的举措,于是便起身,缓缓地把手伸向了正尧。   正尧见状,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立即便走上前去。   突然——   柳彦像是在石墩上趴得太久,双腿显得已然麻木,脚下突然一个打滑,整个人的重心顺势便往河中心移去,而身子也不听使唤的欲要坠入河中。   “抓稳了!”正尧眼疾手快,一把使劲的拽住柳彦的手臂,而自己的手臂却被石墩上的菱角给磨破了,鲜血汩汩的往外流。   “放手!不然你也会掉入河中的!”柳彦大声疾呼道。   此刻柳彦整个人已然凌空而立,如果不是正尧使劲拽住柳彦的手臂,相信柳彦已然坠入波涛汹涌的河中,被激流给淹没。   “不!我不可以放弃!你更不可以放弃!你要相信,有信心,有希望,就可以成功!加油!别放弃!”   正尧的右手胳膊已然被鲜血染成鲜红一片,让人目不忍视。吃痛的感觉令正尧几乎将牙齿都要咬碎。而额头上的豆大汗珠滚滚而下,倒是令柳彦心中感慨万千。   “正尧兄你一个外人竟然如此叫我不放弃,我柳彦真的好生惭愧!好!我不放弃!”柳彦完全被正尧的行径所感动,心中的信心立即涌上来。虽然浑身无力,但是此刻已经全然没有了想死的心。   “你在做什么?!”这个时候,很不合时宜的,宁安又出了。   而宁安所见到的却是正尧想要把柳彦推到河里,却被柳彦死死地拽住。   这个麻烦又来了!!!   “你这个呆子,你再乱来,我马上报官抓你!”宁安不问青红皂白,就厉声喝道。   正尧此刻哪有功夫与她一般见识,于是道,“快叫人来帮忙,再不来帮忙,我坚持不住的话,他就要掉入河中了!”   宁安见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个呆子说话有一句真,没一句真的,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而就在这个时候,只见从李府之中蹿出了三人——张诚、袁海云以及李乘风。   三人见正尧一只胳膊已然满是鲜血,顿时飞奔过来,三人合力一拉,总算将就要掉入河中的柳彦给救了起来。而正尧和柳彦两人似乎用尽了全力一般,在柳彦成功获救的时候,二人都纷纷的晕厥了过去。   “先将两人抬回去。”   李乘风干脆的说道,然后立即过来帮忙,五个人,包括宁安和小曦,总算将正尧和柳彦抬进了李府。    第七章 妙手医仙显身手   第二日,正尧便早早的醒来,睁开眼睛享受这第一缕阳光映入窗帘,心中多的是暖意。   虽然胳膊已经结疤,但是隐隐还有些许疼痛。正当正尧想要起床的时候,只见柳彦和一干人都冲进了正尧的房间,其中自然包括昨夜留宿在李府的宁安和小曦。   “正尧兄请别动!我来!”柳彦此刻一身轻松,与昨晚的那般颓废可谓是大相径庭。一边说,一边便伸手扶起正尧。   “看见柳公子如此,我就放心了。”正尧面色有些发白,气息也有一点微弱,说完,还鼓着一口气露出了一丝微笑。   废话!一只胳膊流了那么多的血,现在已经没有大碍算是很幸运的了,如果是一般体质弱的人,估计早已经昏厥过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够醒来。   柳彦听正尧如此说来,心中更是惭愧,于是道:“正尧兄如此为我,我若再有轻生的念头,那也太对不起正尧兄的一番良苦用心。为了我,让正尧兄受如此苦楚,说出来真的很是惭愧。不管怎么,我还是要谢谢昨晚正尧兄的一席话,从今以后,我们便一起努力,共同奋斗,考取功名!”   说着,柳彦一把握住正尧的手,很是有力,看样子经过昨晚的事情,柳彦已经下定了决心了。   “好!以后我们一起努力,争取考的功名!”正尧的眼神充满了兴奋之色,吃力的站了起来,也是用力的握紧了柳彦的手,乍一看,两人仿若多年未相见的故友一般。   “甚是奇怪,甚是奇怪!我观柳兄文武双全,为人正直,怎地会染上这‘神力丸’呢?”张诚所说的也正是所有人的疑惑,却见众人也都纷纷看向了柳彦。   柳彦见状,顿时满脸羞愧,深呼吸一口气,颇为无奈的道:“说来惭愧,都怪在下遇人不淑,本以为那关家乃是官宦之家,定然不会做那等卑劣之事,却不曾想到,他们竟然在酒中下药害得我从此染上毒瘾,而我的体质本来就相对较差,时间一久,便不得自控。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了关家的要求,参加这蹴鞠大赛。岂料因福伯的不明所以,将药带了进来,结果就…”   如此一说,顿时令袁海云恼羞成怒:“想不到这关家如此的不要脸,神力丸这类的违禁药品连朝廷都要明文禁止的,他们竟然敢用此来害人,实在岂有此理。”   “多行不义必自毙,善恶到头终有报!我看着关家总会得到报应的!”张诚也为柳彦鸣不平。   不光袁海云张诚如此,连一旁的宁安也显得百般不爽双眼间都隐隐露出一阵锐利的凶光,似乎要对关家以示惩戒似的。当然,竟然用这种药来害公主的心上人,还当真是不想活了。   “罢了罢了,这关家在这里就是一土皇帝,谁也拿他们没办法,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咱们就别计较了,还是想想眼下的事吧。”正尧也明白,现在即便有真凭实据也只有无可奈何的份,你找谁去理论?关家在这里那就是一手遮天的。   “什么叫罢了!我还没说你呢,昨天晚上你干嘛要将柳公子推下河?”宁安心中气愤难以平复,再加上正尧说的话显得是那样的没骨气,顿时便把矛头指向了正尧。   “我…”   正尧顿时一阵无语,对着这么一个蛮不讲理的女子,当真要害死不知道多少脑细胞。   柳彦缓缓走到跟前,面显尴尬的道:“宁安姑娘,你误会正尧兄了,其实他是在救我…”   “什么?他…他是在救你?真的是这样?那我…”宁安有些不敢看柳彦那真诚的眼睛,埋着头心中总算明白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了,似乎是自己误会了…   “小姐,看样子…”   “别多事!”宁安立即喝住正要说话的小曦,虽然知道自己错了,但是身为公主的她,又怎么可以向一个平民认错道歉呢?   “诸位莫要争吵,万事以和为贵嘛。再说了,距离明年的科举考试还有一段距离,现在还有一个难题需要解决才是。”一旁的张诚再次插口道,见众人陷入了一片僵硬的局面,尤其是正尧和宁安老师真么针锋相对也不是个办法,于是突然冒出一句,倒是令周围的人一怔。   “张诚你有话就说啊,别在这里要说不说的吊人胃口,什么难题你快说嘛!”袁海云是个心急的人,为人比较憨厚,故而也不喜欢兜圈子,况且他也没多少头脑去思考那些东西,于是大大咧嘴的冲着张诚吼道。   不过张诚倒是不介意袁海云如此大声的对自己说话,两人经常也都这样,已经习以为常,而且两人的关系向来都不错。   “对啊,眼下还有什么难题呢?”所有人也都看向张诚,不解的说道。   张诚却是把头看向了柳彦,道:“如今就是柳兄你的身体,如果还用药物来维持的话,就算到了京城,也不会让你参加考试的。”   张诚说的是实话,这个问题不解决,一切都是空谈。   “没错,张诚所言有理,可是恐怕这有点难度!”李乘风有些犯难的摸摸胡须说道。   说的也是,虽然柳彦有一身武功,但是指不定这神力丸的药瘾什么时候一发作,别说考科举,就连进京城都困难,而且如果是在考试的时候发作,那可是不得了的,或许柳彦的一生就此完了。科举考场内公然用违禁药品?不被安一个作弊之罪也会被滥用药物之名充军塞外,这个后果,可想而知。   “你们这是怎么了,这还不简单?我们这里不是还有一位妙手小医仙吗?”正尧使了一个眼色看向袁海云说道,顿时引得所有人一笑。   “咦,当真如是!!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张诚顿时恍然大悟,一拍自己的头顶说道,而一旁的宁安和小曦两人则是听的云里雾里。   “好!接下来就看我的表现了!”袁海云嘴角微扬,终于可以做出表现一番。   “柳兄,跟他去吧。”正尧松开手,示意柳彦跟袁海云一起去戒掉所谓的毒瘾。   “好了,大家各自忙去吧,给我七日时间,一定会让柳彦兄恢复正常。”说完,袁海云转身便离去,柳彦也跟了上去。   正尧则是闭上眼睛,继续躺下床休息。宁安见这些人说的话好像都与自己无关,这简直有些莫名其妙,想要发难却不知该向谁发。索性也不多做停留,毅然转身往屋外走去。   “这是…”张诚更是郁闷,看宁安的表情,好像在对自己生气,而且自己跟她也不是很熟才是,还真的有些莫名其妙了。   正尧则是淡淡一笑,不作他语,继续自己的闭目养神。   不一会儿,便人去楼空,只留下空空的一个房间。   竹林小筑。袁海云的医庐。   “鱼池花香水漫塘,风吹柳枝叶飘扬。阑珊如梦久未绝,夜把灯烛话秋凉。”来到袁海云的“竹林小筑”已是夜间时分,柳彦独坐窗台前,已经微微有些发作,但是还是遵照袁海云的嘱咐强忍住心中的毒瘾,借以诗赋来转移其发作带来的痛楚。   这便是袁海云所发明的“移形换影转移法”,用以戒毒可算是效果甚佳。   “柳兄准备好了吗?也不知能不能继续下去,待会儿如果受不了,就跟我说,我会中断一切。”袁海云手中拿着一根长绳,看样子像是用来栓住柳彦不让他发作发狂的。   “来吧!没事!如果这点也不能忍受,就太辜负了正尧兄的付出了。”柳彦的额头已然出现了大汗,用力咬牙坚定的说道。   “好!”说完,袁海云也不做多言,立即上前将柳彦捆绑起来。   原来,袁海云的方法就是想要柳彦自己坚持忍耐,实在不行,再由自己出马。   的确,戒毒这种事,必须靠自己。   “啊——啊——”   “啊——”   “砰砰!”   “砰砰砰!”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柳彦的毒瘾开始正式发作,歇斯底里的嘶吼,发狂的举措,拼命的乱动,一时之间让整个“竹林小筑”震荡不已。   而此刻在外面偷看的宁安和小曦两人却是一阵不忍,恨不得立即冲进去将柳彦给放出来,让他得以解脱。   “小曦,我们进去!”宁安实在忍受不了,立即拉着小曦便破门而入。   “你们这是…”袁海云一个措手不及,不知道这两个女子意欲何为。   “你看他的样子,为什么还要捆绑着他?本小姐命令你赶快给他松绑!”宁安怒喝道,她根本就不懂医理,更没见过大夫看病会将人捆绑起来的,所以自然很愤怒。   “我说两位小姐,你们赶快出去,别在这里添乱。”袁海云知道宁安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主,于是也懒得与她废话。   “小曦,上!”宁安却不以为然,执意要给柳彦松绑。   “别动!如果你们再乱来,我们所做的一切就会付诸东流,白费力气!我可不是夸大其词,他如今的状况,如果再不进行自我抑制,往后想要康复,更是难上加难!”袁海云知道眼前这位姑娘很是狂爱柳彦,自然也会为其着想,故此才如此说道。   “你说的是真的?可是…”宁安将信将疑。   “别可是了!他现在已经发狂了,你若靠近,很有可能会将你当作神力丸来服用!”   “那现在该怎么办?”宁安有些焦急的说道。   “赶快将那块毛巾塞进他的嘴里!快!”此刻情况已经是十万火急,只见柳彦的嘴里已经开始溢出鲜血,嘴唇被牙齿咬的有些破了。   “相信你一次!小曦!”宁安也不知道该不该如此,不过还是相信了袁海云一次,示意小曦上去,毕竟小曦会功夫,应该不容易被伤着。   本来一开始袁海云就想将旁边的毛巾塞进柳彦嘴里,却因半路杀出一个宁安来,让他错过了最佳时机,才导致了会如此的麻烦。   “啊——”   柳彦再次大叫,只见空气中也隐隐散发出阵阵血腥味。   “快!”袁海云大喝一声,这时正是最好时机。   小曦心领神会,飞身上前,巧妙的将毛巾塞了进去。   “我现在将水桶放上去,你去打开塞子!”袁海云一边说,一边搅动旁边的绳子,只见柳彦旁边的一个水桶被缓缓拉了起来,最终停留在离柳彦头部三寸以上的地方。同时小曦也照着袁海云的吩咐,将塞子打开,一股水柱便从水桶边沿流下来。   “好了!就这样,如果他再发狂,就用银针扎他的天池穴,他会出现片刻晕厥。只要他坚持七日,便可以大功告成!”   “七日?那他吃什么,喝什么?”宁安疑惑的说道,这样一来,说不定人没治好,反而被饿死渴死了。   “放心,我这里有几味药,定时给他服用,他自然不会觉得渴,不会饿!不过你们千万不要擅自给他松绑,否则到时候只会前功尽弃的!”袁海云严肃的说道,足以看出其中的严重性!   “相信你!”宁安淡淡的说道。   说完,三人便都出了房门,随手也将门给锁上。    第八章 月下饮酒话故事   七日,听尽了柳彦的嘶嚎狂啸,见惯了柳彦的发狂发躁,即便宁安有千百个不忍,但是为了能够使得柳彦早日康复,宁安也只能坚定信念对之不闻不问。   七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袁海云也算是绞尽脑汁尽量的帮柳彦减轻痛苦,终日守候在药炉旁边,或许曾经如此专注那也是十年前刚刚开始跟随父亲学医的那会儿了吧。   七日,正尧与张诚时不时的会过来探访他一番,了解一下近况,有这几个知己好友,柳彦已然不枉此生了。   终于,熬过了七个日头,柳彦彻底摆脱了神力丸的束缚,堂堂正正的做回了自己,所有人都不由地为之兴奋了一把。   一日后的夜晚,月正柳梢头,李府大宅。   “好了,如今已经解决一切问题,想要进京赴考,只是时日问题。不过最先要确立的还是参考名额。按照科举考试的规定,只有乡试中榜之后才能参加会试,最后再进行殿试,可是如今我们除了张诚外,其他人都没有参加过乡试,想要直接参加会试,肯定不行。”   正尧一语中的。虽然以柳彦的文采,和自己的天赋,考一个举人还是很容易的,只不过如果参加乡试之后再会试,那只有再等三年。今年是嘉靖三十四年,再等三年就是要等到嘉靖三十七年,这个三年可不是那么好等的。   “也没有办法了,如今只能这样,不然的话……”柳彦本来才华出众,又有功名在身,即刻便可以参加会试,但是只因服用违禁药物一事,结果举人的称号自然也被剥夺,所以一切都只有从头再来。   “只不过什么?柳公子你倒是说啊!”宁安的样子仿佛比正尧等人还要着急,似乎她才像是要去赴考一样。   “过不了多久,靖王爷会在泯江河畔举行一个三年一次的诗才大会,只要获得王爷赏识的人,都可以被王爷保送去京城参加科举考试。所以,如果想要尽快赶上考试,只有这条路可以选择。”柳彦严肃的道,仿佛打定主意要参加此番的大会。   “靖王?明朝嘉靖年间什么时候出了一个靖王了?难道是我的历史没有学好?”正尧有点纳闷的思索着,在他的印象中,好像没听过嘉靖年间出过什么了不起的靖王,难不成是自己的历史不够好的原因?于是正尧立即追问道,“靖王?谁给我说说这靖王到底是什么来头!”   “呆子就是呆子,连靖王都不知道,我看你还真是白活了!”宁安最拿手的就是向正尧泼冷水,似乎让正尧吃瘪是一件很赏心悦目的事。   “我来说吧。”柳彦惬意的喝了一口茶,继续道,“这靖王乃是先皇的最小的一个弟弟,也是当今皇上的最小的一个胞弟,叫朱厚偅,少时便文武兼备,曾游历东洋,做过贸易,到过军营,当过统领,且为人十分低调,知人善用,还在一次平乱之中立下了大功,备受皇上重用。最近十多年间,为朝廷招募了不少的贤才良将,这才让严嵩不敢太过造次,使朝廷也暂时得以平衡。传言先皇膝下无子,本来打算将皇位传给靖王的,可是当时群臣都反对,再加上靖王当时年幼,故而才没能登上这皇位。不过这只是传言,大家可不要到外处随便说,小心引来杀身之祸。”   柳彦说的很是详细,当然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显得特别的小声,而宁安却将此听在了心中,脸上却出现了疑惑的表情,不过她很识大体,并没有问出来。   听柳彦这么一说,正尧对靖王便有了一定的认识,于是连连点头说道:“如此说来,这靖王果真还是个人物了!”   “什么叫是个人物!你也太放肆了吧!”宁安顿时有些生气,这样说自己的王叔,这气能吞得下去吗?不过还好旁边有小曦在,给她使了个眼色,宁安这才收敛些许。   “那这大会什么时候开始呢?”正尧才不理会宁安,完全无视对方存在一样,看也不看宁安一眼,没事似的看着柳彦说道。   “三月二十八!”   “三月二十八!那岂不是还有将近半个月的时间?那也太久了吧。”宁安顿时又抢过话来,一想到还有这么长时间,而且自己又不可能在这里待太久,是故有些迫切外加犯难的说道。   “不久了,靖王爷可非等闲之士,如果不好好准备一番,到时候在大会上没有好的表现,那可就悔之晚矣。”虽然对靖王不甚了解,但是听众人的口气,也知道这靖王绝对是一个不错的后台,至少比那严嵩强,于是也接过话来说道。   宁安似乎对正尧的所有言行举止都很是不屑的样子,白了正尧一眼道:“科举考试本来属于翰林苑的事情,这靖王是不是也管的太宽了些?难道他就不怕别人说他滥用职权,干涉朝中事务?”   滥用职权???   恐怕这样的话也只有宁安才说的出口,要是换做别人,想都不敢想,要知道得罪王爷,那可是要杀头的。   “我说你一个小女子,管那么多作甚?王爷他深的民心,为百姓做好事难道也要被责怪?还有,王爷这么做也并非为了自己,要知道,每年落榜的考生不计其数,可是其中也不乏有才之士,只因某种原因直接或者间接落榜,如今王爷给大家一次机会,那便是对考生的一次再造之恩,你说,如此宅心仁厚的王爷谁还会去说他是非?”   “你……”宁安再一次被正尧说的哑口无言,对于正尧,宁安已经不是第一次如此了,自己怎么就跟眼前这个呆子老是争吵不休,而且好像每次都说不过他呢?   “很好,如今还有半月时间,你们四个便好好的在此做准备,半月之后,我们一同去泯江河畔参加所谓的诗才大会!”李乘风也是异常的兴奋,如今儿子得以康复,还有机会进京考科举,又交了这么多好友,自然是开心的不得了。   “额……算了,别算上我,要我读书?还不如杀了我!”袁海云立即尴尬的说道,顿时引得一阵哄堂大笑。   “那我们也在此多住几日。”宁安可不管那么多,还没征求他人同意,便主动的要求多住几日。   她这么一说确实没什么,倒是令正尧几人不由地一阵惊讶:这女子还真的够“豪爽”犀利。   “小姐……”小曦则是下意识的扯了一下宁安的衣袖,示意她这样做有点不雅。   宁安经小曦一提醒,也觉得有点失态,于是便尴尬的低着头,支支吾吾的说道:“这个……那个……”   “好啦!宁安姑娘若是想多住就多住几日,我们家还很少有女子来的哦,自当欢迎之至嘛。”李乘风半开玩笑的说道。在他看来,这宁安与正尧等人自然也是很好的朋友,殊不知,宁安只不过是柳彦的一个超级狂热的粉丝,就差嫁给柳彦了。与正尧?不吵架就算不错了。   众人再是哈哈一笑,四下倒是显得一团和气。   深夜时分,缺月挂疏桐。   其他人都相继去休息了,而正尧,柳彦张诚三人则移步坐在了李府那有名的风景点——凉亭里面,对月饮酒。   此刻,只见柳彦手中拿着半块玉佩,脸上神情忧郁,口中暗暗念叨:“晨初闻雨,晚来有风。夜夜寂寥时,缺月孤悬空。璀璨虚幻处,却揽星稀无影踪。夏听虫鸣,冬迎霜冻。霭霭白雪里,寒梅啸苍穹。阑珊忆梦时,尤念此物情意浓。”   听柳彦吟唱完此句,一阵感触顷刻便涌上心头。但见柳彦手中的那块玉佩很是破旧,但是却在漆黑的夜里显得也是那样的璀璨,正尧自然明白了句中最后一句所指的“此物”为何物。而经过他一番的推敲之后,也能够从中明白,这玉佩的另一半应该是一个女子所拥有。   “妙哉妙哉!柳彦兄所做之词境意深远,又蕴含着丝丝悲凉之感,我观柳兄也是一个痴情之人!”张诚也从柳彦所吟唱的诗句之中看出了一些感情上的事情,于是饮下一口酒之后便爽朗的说道。   “哈哈哈,张诚与我想的可是不谋而合啊!看来柳兄有心上人了!”正尧也很提劲,捧起酒杯便一饮而尽。   “两位真是非常人,在下实在有些惭愧。既然两位已然猜到,那我也不便隐瞒什么,我就告诉两位一个故事吧。”说着,柳彦也如两人一般,狂饮了一杯。   “有故事听?那可要洗干净耳朵了!呵呵。”正尧半开玩笑道。   “事情发生在我出生的那年……”   原来这块玉佩本是柳彦的养父养母留给自己的遗物,此玉佩原本完好无损,就在柳彦出生的时候,被分成了两半,一半留给自己,一半给了柳彦养父的一个至交好友手中,同时与其的女儿便在早年就结下了秦晋之好。待两人长大,凭借着这玉佩便可完婚。然而谁知道柳彦家中遭逢变故,家道中落的柳彦也已经对那个指腹为婚的女子不抱任何希望了,但是直到三年前,柳彦游历江南的时候邂逅了一女子,而那女子便就是当年和自己指腹为婚的女子!只可惜那女子是朝廷一大官的女儿,其父母要求必须要柳彦考取功名才可以迎娶那女子过门。   不过至于柳彦的亲生父母是谁,连他也不知道,只知道与这个玉佩有这一点关联。   如今,三年已经过去,柳彦也算经历了一些波折,每每见到此物,自然会有些睹物思情。   “想不到柳兄还有这样的故事,难怪当日有寻死的念头。”正尧感慨说道。细细想来,柳彦寻死,其实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应该还是因为那个女子,毕竟如果不能考取功名,那么想娶那女子过门自然成了天方夜谭。   “至情至性,柳彦兄果真是性情中人也!张某深感佩服。”张诚也感触一番。   “让两位见笑了。我见两位也是性情中人,如若不弃,不如咱们就在这月亮之下义结金兰如何?”柳彦尴尬一笑,然后看着两人一板正经的说道。   “义结金兰?此意甚妙!!”张诚拍手表示同意。   “嗯,早就等柳兄你这句话了!”正尧嘿嘿一笑,也正合他意。   “那好,我们就此立誓,从今以后,便成为异性兄弟,虽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患难与共,富贵相同!若违此誓,天诛地灭!”柳彦第一个端起酒杯,当着苍天明月说道。接着,正尧和张诚二人也如柳彦一般,也是意气风发的说了一遍方才的誓言。   于是三人都呵呵一笑。三人中,柳彦十九岁,正尧十八岁,张诚二十岁。故而,正尧是最小的三弟。   三人再次豪饮一番,其乐融融,充满了祥和的气息。    第九章 泯江河畔群英会   半月时光,飞逝而过。正尧,张诚以及柳彦三人在李府终日吟诗作赋,谈笑风生,倒是其乐无穷。而宁安和小曦两人也俨然把李府当做自己家一般自由出入,也经常和三人混迹在一起,不知不觉,大家也都渐渐习惯了这两个比较泼辣但是有时候又很善解人意的女子。   现下正尧虽然已经康复了,但是多年没有温书习字,而且最应该读书的那些年却在糊里糊涂中度过,再加上他这个现代人早已懒散惯了,所以即便天赋很高,但是也很难在短期内将所有的四书五经看完,更不用说理解,融会贯通。   毕竟,科举考试,考得就是八股,考得就是对四书五经的理解。   所以,与张诚和柳彦相比,正尧确实差了那么一点。由此,也时常被宁安讽刺,说他这样都能够考取功名的话,那才是天下第一奇观。   期间总免不了正尧与宁安的斗嘴,两人也像是习以为常一样,说话不到三句,保证会争吵起来。而再柳彦和张诚看来,正尧和宁安还真是一对好气冤家,但是殊不知,人家宁安公主心中却一心想着柳彦,只不过一直没有说出来罢了。   其实正尧也想劝说宁安,让她对柳彦不要太痴情,一看柳彦就是一个情种,恐怕除了他的那个未婚妻,这辈子怕是不会再心仪她人了。   不过细细一想,这个蛮婆总是跟自己过不去,自己又何必去枉做小人呢?倒是说不定还会被宁安臭骂一顿,吃力不讨好的倒说说他多管闲事,那才是羊肉没吃着,惹得一身骚。   总之,就那么有一闹,没一闹的,半个月便过去了。   不过有一点值得注意的便是,虽然正尧文采比不过张诚,武比不过柳彦,但是头脑转的很快,而且鬼主意也特别多,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很多都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后来根据袁海云的推测,这应该湿被雷劈之后,留下的一种症状,不过看起来却是好事一桩。   泯江诗才大会不日便会在岷江河畔举行,届时不仅仅是蜀中的才子们会去,整个西南片区的才子佳人也都会蜂拥而来,说不定,江南一带的才子也都会慕名而来。如此一来,到时候定然是热闹非凡,盛况空前。   想着都让人兴奋,宁安和小曦两人也不禁开始期待大会的盛况。   “你们两个女子用不着这么兴奋吧,好像这与你们无关才是!”正尧不屑的看着满脸兴奋的宁安说道,在正尧看来,这宁安除了样貌美之外,再没有一点优点,若是自己以后娶妻,绝对不会娶她这样的。   “你这呆子懂什么!一边去!”宁安很不爽正尧的态度,这不,话还没有说到两句,已经开始闹起口角来了。   “自古有云:‘女子无才便是德’,你在兴奋也就那么回事儿!嘿嘿,大哥二哥,我们出发吧。”正尧诡异一笑,然后转身便要出发。   “好,我们走!”柳彦仿佛也是准备多时了,脸上抑制不住的湿兴奋之色。   “哼!小曦,我们走!我到要看看那个呆子今天会出什么丑!”说完,小姐脾气一发,气冲冲地便走向前去。   李乘风和袁海云两人走在最后边,一脸无奈,叹罢一口气,也跟了上去。   大约一刻钟左右时间,正尧一行人便来到了泯江河畔举办诗才大会的广场上。只见此时已经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再看广场上搭起的一个露台上,已经处处披红挂绿,好不妖娆,充溢着节日的气氛。   “呵呵,想不到这么一个地方,竟然也有如此热闹的一天,一点也不亚于繁华的京城嘛。”宁安可算是见过很多大场面的人物,所说的话也确实不假。   “你这叫狗眼看人低。别以为你们京城人士就有多了不起,告诉你,今天所见到的也只不过是我们蜀中的冰山一角!如果想要更了解蜀中的人文风情,最好还是嫁到这里来,对了,这里还有很多单身人士等着呢!”正尧趁机又不忘调侃宁安一番,气的宁安面红耳赤,只因在大庭广众不好发难,而且靖王随时会出现,到时候被发现,那么……所以,宁安只好隐忍,不过在她心中却早将正尧骂了不知道多少遍,而且还准备随时报复回来。   柳彦张诚一听两人又要为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争吵一番,于是也纷纷加快脚步,懒得理会两人。这么一来,倒是让正尧苦笑一阵:怕是这些人早就已经受不了了吧。   宁安闷哼一声,撇头不看正尧一眼,收拾了一下神色,继续跟着往前走。   会场很大,估计有十亩左右,来来往往的人也很多。道路两旁也是井然有序,有卖折扇书法的,也有出售文房四宝的;既有高谈阔论吟诗作赋的,也有围在一起,切磋棋艺的;有当街写字画画的,更有猜灯谜赢奖品的活动,可谓是各式各样,层出不穷。   如此一来,整个大会被拉向了另一个高度。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也越来越多。正尧一行人东瞧瞧西看看,观完象棋又猜谜的,悠哉游哉的便来到了露台前。   “今天的大会是由靖王爷所举办的,一会儿他便会在露台上摆出一个百人诗会,现场有一百人有机会上去对王爷所出的题目进行回答,回答错误者便自动下场,直到最后决出五名选手,大会便结束。而那五名选手将获得王爷的举荐信,参加今年八月秋季的会试。”   柳彦对大家解说到,说到诗才大会,这里自然他最在行,毕竟柳彦之前名气很盛,这种只为没有资格参加会试的才子设立的大会是没有多少兴趣的。而正尧,傻了几年,又睡了几年,具体的事项自然了解很少,知道这个大会的目的已经很不错了。至于宁安……完全可以忽略。   “还有这等事啊,听起来很好玩。”宁安一脸可爱的说道,一点也没有平常的那般蛮横霸道,为此,正尧还特意的揉了揉眼睛,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这诗才大会哪里是什么玩啊!小女子就是小女子!”正尧可不认为宁安会转性的一直这么可爱下去,所以还是如往常一般有什么说什么。   “你……”一听正尧说话,宁安浑身就不自在,气的宁安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口咬在正尧身上。   就在正尧和宁安两人还在相互斗嘴斗气的时候,只见从右侧一旁走来了一群人。走在最前边右侧的一个半弯身躯的官员不是别人,正是灌县知县关道,关震的老爹。而左侧一个衣着华丽光纤,浑身隐隐散发出一阵威严气魄,走路沉稳有力,神情泰然,年约三十开外的成年男子。从此男子威仪和神态来看,定然大有来头,没错,此人便是所谓的靖王爷。   靖王一脸谦和,看不出有半分的严厉。   “好一股浩然正气!真有王者风范!皇亲贵族,果然非同凡响,与众不同!看,那最有神,最有气势的就是靖王,三年前我就在这里有幸见过一面。”张诚有些激动的说道。   “原来那就是王爷啊,不也没有长三头六臂嘛。”正尧有什么说什么,打量了一番靖王之后,立即脱口而出。   “嘘——三弟这话可是不能乱说的,小心掉脑袋!”柳彦一手捂住了正尧的嘴,不让正尧乱说。   其实正尧说的是实话,只不过,这些话确实是需要避讳的。但是正尧却不知道,毕竟没人对正尧说过这些,他也没见过王爷这类人,根本无法体会到伴君如伴虎的感觉。   “呆子就是呆子!说你没见识还真是没见识!”这下轮到宁安嘲讽正尧了,正尧只好闭口不语。   这时,靖王在关道的陪同之下,已然来到了露台之上,浑身精神大振,乍一看,这靖王仿佛还是带兵打仗出生的。   “好!”   靖王上台第一句话就是一个“好”字,顿时令全场一片沸腾,掌声自然如泰山压顶,不用说也席卷而至。    第十章 诗才大会妙趣生   一处山涧之中,一个黑衣装束的男子披着斗篷戴着面纱面朝一面瀑布站立,双手背在身后,精神十足。   而距他相隔三米开外,有一同样是黑色装束的男子半跪在地上,久久不语。   此处是青城山中的一处风景之地,乃是蜀中有名的游览圣地。   风起,水溅。瀑布俯冲而下,气势相当磅礴。忽然一声尖锐的鸟鸣响过,那面朝瀑布的男子终于开口说话:“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半跪在地上的男子一听那人说话,顿时浑身一怔,立即说道:“启禀主公,事情已经办得差不多了,只待大会达到高潮部分,所有人最放松的时候,便是他们动手之时,也是那老家伙归西之时。”   那人一听,并没表现出满意或者不满,继续道:“事成之后,定当有赏,下去吧。”   “是!”说完,那半跪在草地上男子立即起身,转头便就此离去,只留下那看不见表情和面目的神秘男子。   “哼!想跟父亲大人作对,我要你有来无回!哈哈哈!”那狂傲的声音在风中来回旋绕,再加上瀑布所带来的杂音与山涧的回声,一时之间,整个山涧动荡不已,尖声刺耳。   ——   靖王朗喝一声“好”之后,四下立即响起一阵雀跃声。靖王抚袖一挥,再次道:“本王此次举办大会只为为朝廷选拔有潜能的人才,不论他出生如何,地位怎样,只要有才,只要终于朝廷,那他便会得到本王的进京赴考的举荐信。”   说完,场下再次响起一片掌声。来到这里的大多都是往年乡试没能上榜或者因特殊原因没有去参加乡试的各地才子,如今王爷给了这么一次机会,自然让众人喜不胜收,毕竟,机会难得。   “王爷英明!”站在靖王旁边的一中年男子,应该是靖王的随从,待靖王把话说完,激励呼喝起来。   场下所有人倒也很是配合,瞬间一呼百应,齐喊“王爷英明”。   “好!”靖王把手一举,现场顿时便安静下来,随即又道:“首先,本王要与大家说的便是本次大会与以往却是有所不同,此次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便是跑步。众所周知,身体是人之根本,如果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即便将来在朝为官,做起事来,很多时候都会力不从心。所以,官员的身体健康与否直接关乎到大明的江山社稷。”   “跑步?”场下一片哗然,还没有听过,诗才大会还有比赛跑步的,这靖王的想法还真有些与众不同。   很多人都觉得这实在有些滑稽,哪朝哪代的文官有这些要求的?简直不知所谓,只不过想是这么想,但是却不敢说出来。   正尧和柳彦两人可就有些犯难了,两人如今都算是大病初愈,体能肯定不如常人,要是路程太长,恐怕会坚持不住。   “就你那排骨一样的病殃子身材,本小姐劝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否则一会儿半路跑不动了,那就够丢人现眼的了。”宁安可是有机会打击正尧那是绝不放过的,悄悄附在正尧耳畔戏虐的说道。   “不就是跑步吗?少在这里看不起我,你还是好好担心担心你们那位吧,他才应该是一个病殃子才对,嘿嘿。”正尧说完立即便闪开,果不其然,话刚一闭,宁安的粉拳就要打来,还好正尧闪的及时。   “我说你们两个就少打闹一会儿,还是先听王爷继续说吧。”袁海云一脸无奈的样子,这个宁安怎么就像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小娃娃一样,做事都没有轻重缓急之分。   “咩!”宁安见一旁柳彦都没什么反应,于是对着袁海云也做了一个鬼脸,甚是调皮。   “额……”袁海云更是无语,不过却让柳彦和张诚等一干人一阵好笑。   “跑步的距离不是太远,十里路程。从此处出发,按照路线,穿过前方山林,在半个时辰之内跑到对面山上指定的地点即完成第一个比赛项目。同时,在此期间,必须按照指定的路线前行,否则将取消其资格。接下来便是第二阶段——文斗。所谓的文斗,即是真正的考验各位才子的本事了。具体细节,到了便知道。至于最后,便是勇斗,那是考验大家的勇气的时候。如此三个项目都通过的,自然会获得本王的推荐信!好了,长话短说,基本规则已经讲解清楚,如无疑问,那就请各位才子准备吧。”靖王说了一大通,如果还不清楚,那只能说明理解能力有缺陷,怨不得别人。   “听起来蛮有趣的,只不过没我的份。”宁安也想过来一个女扮男装,可是万一被发现,一定会被靖王给认出来的,到时候不但要被叔叔靖王责备,很有可能让柳彦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之后,不在理会自己了。   “小姐,你可不要乱来啊……”小曦可是怕了宁安了,这个公主从来都是任性的主,如果在人群中瞎胡闹,那场面可真不敢想象。   “好啦,放心,我还是有分寸的。”宁安有些扫兴的样子,不过也只能这样,她可不想就此暴露身份被靖王认出来。   “我说蛮婆你们在嘀咕什么呢?不要又在背地里说我坏话!”正尧见宁安与小曦窃窃私语,也不知道她们在议论什么,不过凭借自己的经验与自己对宁安的“了解”,知道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第一感觉就是在说自己的坏话。   “你这呆子,关你什么事!别说我们没有说你,就是在说你那又怎么着?况且本小姐还懒得理你呢!”   “你……”正尧不想冷不妨的被宁安如此一骂,顿时哑口无言。   “非礼勿言,非礼勿听。三弟和宁安姑娘你们就一人少说一句吧,俗语有云:冤家宜解不宜结,常言道:退一步且海阔天空,古语也说:言多必失,祸从口出,两位我看就别争吵了吧!”张诚见两人又开始争吵不休,立即开口阻止,不过他的这番阻止却让旁人更加的觉得有些无语。   而一旁的柳彦却依旧一语不发,深沉的很。   宁安无辜加无奈的嘟着嘴,看了看那个跟木头一样的柳彦,半天没反应,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对他有意思。   “嗯,你们放心,我和三弟一定会全力以赴的,相信我们!”柳彦突然看了宁安一眼说道,而那眼神充满了期待,充满了自信。   “哦。”宁安神情恍惚的应了一句,乖乖的退到一旁,仿佛柳彦刚才的眼神具有魔力一般,连宁安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如此那为兄便等着与两位兄弟一同参加今年秋季的会试了哦!”张诚也是一脸兴奋的说道。   而此语一出,顿时引来周围人群的异样眼光,这都还没开始呢,你都想到今年的秋季会试去了,也太言过其实了吧。   所有人此刻已然准备就绪,只待台上的靖王发号施令。   “当!”   “开始——”   铜锣一声脆响,所有参赛才子纷纷举步前行,直奔对面山间而去。   正尧和柳彦两人见众人出发,自然也不甘落后,于是随即迈出步子,也随着大众并行前进。而张诚宁安等人自然也跟在一旁,往山间出发。   是时,俯瞰整个泯江河畔,那流动的人潮就若那江河海流一般,一发不可收拾,直奔大海。    第十一章 上山途中遇关震   清风徐徐,群鸟争鸣,在朝阳的映衬之下,泯江之水是那样的磅礴有力,波澜壮阔。   正尧和柳彦两人跟着大部队不紧不慢的向前奔跑着,大家也都有说有笑,其乐融融。时不时还能见着参赛选手趁机吟诗作赋,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宁安和小曦两人则是不知在何处租借到了一辆马车,悠哉游栽的跟着大部队。时不时的,宁安还会拉开窗帘,把目光投降那身姿矫健的柳彦身上,同时一副发花痴的样子,仿佛看到了什么万年难得一见的奇珍异兽似的。而再看向正尧的时候,宁安却露出一副十分不屑的样子,口中诺诺的道:“这个该死的呆子,就不能跑快点吗?摆明是拖了柳公子的后腿嘛!”   小曦一听,不由一笑,道:“小姐啊,你也太过操心了吧。现在才开始,跑那么快做什么呢?我想李公子和柳公子早就有了应对之法,现在只不过是在蓄势罢了。”   看不出来,这个小曦还真的挺冰雪聪明的,比起那个“无良”公主,强了不少。   “照你这么说,也对!不过,还是那个呆子有错,老是跟我作对,看他那样子,估计最后非要柳公子扶着他才行。”   宁安死死地等着正尧说道。   “小姐你是不是对李公子太……”小曦本来想说太过于片面了,但是一见宁安把目光移到自己身上,顿时就不敢再说下去了。   “好啦!我大人不计小人过,这次就不损你这个呆子了。”说着,宁安还不忘指了一下正尧。   而此刻张诚和袁海云两人倒没什么,好哥们儿够义气,竟然在一旁跟着正尧和柳彦一道跑步。   随着时间的流失,众人逐步拉开了差距,而正尧和柳彦两人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不紧不慢的往前跑,只不过此刻正尧和柳彦两人相对于其他人的速度,明显是在加快。   渐渐地,正尧和柳彦已经追上了第一军团,然而让他们大感意外的是竟然看到了不想看的人。   “公子,你看他们——”这个时候,跑在最前边的三个人里面,靠最右边的一个黄衣男子悄声对着中间的比较年轻的黄衣男子说道。   这个黄衣男子年约二十有八,国子脸,浓眉大眼,身材健硕有力,实打实的猛男一个。而中间那黄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灌县知县关道之子,关震。   “那不是李家的那个突然间好起来的傻子吗?怎么他也来参加这次大会?难道他以为他还是曾经的那个天才少年?哈哈哈……”说到这里,关震不得不笑出声来,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总之那一个傻子说的特别的响亮,正尧和柳彦甚至稍微靠前和一旁的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侮辱,摆明了就是对正尧的侮辱。不过今天非同寻常,即便柳彦没有阻止正尧,正尧也不想多生事端,故此,并没有理会关震,而是继续往前跑去。   “这关震怎么也来参加这次大会来了?难道他也想去考个功名?”正尧不由地疑惑道,同时看向了柳彦。   “据我所知,这关震平时游手好闲,无所事事,要他背四书五经,他肯才怪。而且以他那样的文采,能考上肯定不可能。估计是他爹想让他入朝为官,但是又怕朝中其他人说闲话,所以才叫他来参加这次大会的。我敢保证,即便他没获得靖王的推荐,明年的科举,他照样会去参加。”   柳彦分析的很透彻,那些个富二代官二代始终还是要继承父母的衣钵的,走捷近考仕途,是最简单有效地方法。   “我想也是。不过咱们还是先别管他,由着他横。相信有靖王爷在此,他也不敢太过造次。”   说着,正尧和柳彦两人还真的没有在意,依旧往前方跑去,只要穿过前方一座山林,就可以达到终点站,距离已经不算太远。   关震见正尧和柳彦丝毫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反而一如既往的慢跑,无形之中,让他感觉很是不爽,仿佛正尧两人是在故意不屑与他。   “关福,关寿。”关震边跑边喘着大气说道:“你们去安排一下,我要让这两个小子过不了前面的山林。”   “少爷,这恐怕不妥,毕竟靖王他……”   左边的那个相对矮瘦,身披黄衣,被叫做关寿的人有些犯难的说道。   “是啊少爷……”关福也为难的说道。   “你们真是蠢猪!又不是叫你们杀人放火,这点也要我来交吗?过来!听我说。”关震没好气道,然后一边慢跑一边大口喘气,还一边嘀嘀咕咕的和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说完之后,关福和关寿两人都往一旁跑去,留下关震独自一人。而这时,关震索性开始慢跑起来,正尧和柳彦两人却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也没怎么理会他,很快,两人就冲到了最前面,大约花了一刻钟左右时间,正尧和柳彦两人已经来到了山林前面。   “比赛规定要从山林里面穿过去,不可以走山道,看来我们要做好心理准备了。”正尧看了看前方茂密的树林,一时也不敢胡乱穿进去。   “没错,山林里面枯枝杂草盛多,道路难行,如果稍有不慎,很有可能就此迷失在山林里面。我们须按照指示行走。”之前靖王就已经说清楚了第一阶段的细节,柳彦自然也听的一清二楚。   两人稍作停顿之后,便按照所商量的,冲进了山林之中。至此,张诚等人也就只能在山道上行走,已然看不见正尧等人在山林里的情况。   而由于山道狭窄,不适于马车行走,故而宁安和小曦也只有下马车步行在山道上。   “皇叔也真是的,怎么出这么一个破注意,叫人上山又不准走山道,万一柳公子在山林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可如何是好?”宁安有些气愤的说道,显然,即便是皇叔,宁安也丝毫不给面子。   “小姐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小曦最为机灵,立即提醒道。   “对啊对啊,我现在是一个小姐,不是公主,是一个小姐!嘻嘻。”   “……”   小曦也不由地一阵无语,这个公主,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呢?   眼见正尧和柳彦冲进了山林,关震也不慌张,直到一个灰衣男子从山林里走了出来,向关震打了一个手势之后,关震才开始提速,趾高气昂的冲进了山林。   而关震的表现,很是胸有成竹,看样子他的计划已经布置妥当了。   在关震进入山林之后不久,后面的大部队也慢吞吞的跑了过来,一一都往那茂密的山林而去。   昔日原本宁静的山林,一时之间人潮涌动,倒是增添了几分祥和之意。不过苦的确实那些无忧无虑的鸟蝶,当参赛者齐齐涌入山林之时,群鸟纷纷倾巢而出,整片天空也都被遮的不见天日,可谓是另一道奇观。    第十二章 幽幽山林黑影过   随着时间的推移,正尧一干人等也悠悠的走进了山林之中。进入之后,因为没有路,故而每个人都各自为伍,向着自己觉得最为捷径的方向跑去。   未待正尧和柳彦思考清楚走哪个方向的时候,却见周围的人已然不见,只留下一个看起来有点憨厚的矮胖子与正尧和柳彦未动身。   矮胖子四下看了看,用他那粗糙的声音说道:“依我看来,我们这一路上肯定会遇到很多困难,那关震肯定会想着法子阻止我们追上去的。”   别看矮胖子其貌不扬,个子不高,老实巴交的,分析问题倒是很透彻。对于关震这个二世祖,争强好胜之心是决然有之的,若是自己不争个第一,恐怕是很难罢休的。这种人既小气又爱面子,做出损人利己的事情自然是常有之事。   “这位兄台所言不错。我想这里到处都是指路牌,我想都是关震的所作所为吧!”   正尧往四周看了看,在很多不起眼的小树和树枝上看到了一些类似于路标的标志,如果没有猜错,这就是所谓的“指路牌”,也就是通往山上目的地的指示牌。只不过这里有太多的指示牌,确实让正尧觉得蹊跷。   “看来参赛的选手都只顾着快些到达目的地,没有经过细细思考之后,以为自己看到的指示牌就是正确的,故而都义无反顾的往前冲去。”柳彦不由地摇摇头,暗叹关震的攻心计真的不赖。   “那我们该走哪边呢?”正尧摸了摸下巴,不暇思索起来。   旁边的矮胖子继续四下打量了之后,似乎稍有眉目,于是说道:“我想这关震定然把他所走的最捷径的路给遮住了,那我们就跟着他走,这样一定不会有错。”   “妙哉!这位兄台所言极是!”柳彦觉得此计可行,而一旁的正尧也点头表示默许。   于是三人便在林间搜索有明显有被遮挡的痕迹,果然,不到十息时间,正尧眼前便是一亮:“看,这里的树枝端部的砍痕还很新鲜,应该是有人故意从树上砍下来,为了扰乱大家的视线,故而放在这里挡住真正的捷径之路的。”   矮胖子和柳彦一听正尧这么一说,再一看眼前的树枝,却当真是如此这般,于是三人挪开树枝,费了不少力,终于清楚了障碍,面前果然出现了一条明显的小径。   三人也不多言,急速往前奔去。   小径有些曲折迂回,约走了百米过后,已然开始环山而行了。   自古有云,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虽然正尧三人所走的路比不过剑门关的蜀道,但是一边是陡峭的山壁,一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和远处的岷江,却也令三人屏住了呼吸,这可开不得半点玩笑。   还好小道并不湿滑,三人行走也不会觉得举步维艰。沿着这一米宽的小道行走了约一刻钟,正尧三人已然来到半山之上。沿途风景倒是多显得奇秀险峻,这三个才子不免又一番潇洒洋溢的吟起诗来。   “常驻山中赏花开,雄关小道几人来?大江滔滔东流去,俯瞰世间兴与衰。”正尧也是兴致勃勃,虽然所吟之句并非出自古人之口,但也体现出其独特的风格来,不由地让柳彦和矮胖子拍手称好。   而正当三人兴致正盛之际,正尧的那一双锐利的眼神却发现了山中的异样。   “你们看,那些事什么人,他们要做什么?”   正尧立即指着斜上方的树林说道,只见有数十民来历不明,行色匆匆的黑衣人,个个手持佩刀,头戴白巾,井然有序的在山林间穿梭行走,似乎将要进行一场什么重大任务似的。   柳彦和矮胖子也不由地停住了身形,照这样的架势,似乎这一帮人并不是阻止正尧等人上山和关震一伙的,如此一来,其中必然有深意。思索片刻之后,三人都不觉得感到了一丝不祥之意。   “人不见了!”   矮胖子突然大呼一声,却见刚才山林中的那一帮黑衣人尽数消失不见,这更加让三人觉得事情的蹊跷。   “看来是来者不善,我看这帮人定然是来此有所图谋的,大家一会儿要见机行事才行。”柳彦不安的说道,在内心深处,他也不停地祷告着自己的所猜所想都是子虚乌有而已。   “有所图谋?我们蜀中一带也没什么大人物,能有何所图?咦,不对,还真的来了一个大人物!”正尧信口随意说出的话,却是一语中的,惊醒了柳彦和矮胖子。   “靖王爷!”   三人异口同声,果然想到了一处。   “如此说来,这么一群人当真是冲着靖王爷而来的,不好,如果是真的,那靖王岂不是有危险?”正尧的眼神中露出了担忧之色,靖王此番来蜀中不过是游玩而已,身边带的随从本就不多,再加上没有防备,万一…正尧已然不敢想象。   柳彦也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于是立即说道:“那咱们赶紧赶路,迟则生变,尽快让靖王知道此事也好!”   说完,三人不再耽搁,一场慢热的长跑已然到了全速冲刺的阶段,再也顾不得山路如何崎岖迂回,迈着大步,全速前进起来。   “加油!加油!”   此刻正尧三人已经穿出了山林,来到了山道上,不出一百米就能到达终点。而道路两旁却是人山人海,正尧三人刚刚上道,便面临一轮山呼海啸,夹道欢迎,这让一同的矮胖子也狠狠地臭美了一番,一甩飘逸的长发,旨在迷倒万千少女。   而最前面的关震已然不知在何时就到达终点,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和鄙夷之色,似乎再说这里除了他,所有人都是垃圾一样。   “柳彦加油!柳彦加油!”   即便如此,仍旧挡不住一些花季少女对柳彦的迷恋和狂追热捧,包括早早就在一旁等候的宁安。一大帮狂蜂浪蝶汹涌而来,奋声呐喊,倒是让这原本寂静的山顶多了几分热闹的气息。   柳彦很是享受这种倍受追捧的感觉,似乎整个人瞬间轻松了许多,满脸笑意的冲到了终点,而一旁的矮胖子则是对此羡慕不已。至于正尧,只得一声叹息:当真世风日下,此间女子多傻,奈何啊奈何…   在正尧三人到达终点之际,三人仍旧没有停下,而是一鼓作气的跑到了靖王所在的台上,这顿时引起了靖王随从们的警觉,两个大汉将正尧三人死死地挡在了台下。   “你们这三人想要作甚?”   其中的一个大汉很是不满的说道。   “嗯?让他们过来。”   端坐在一旁的靖王见状,疑惑的看了看正尧三人,然后挥手对着那两个大汉说道。   正尧三人顿时觉得有些失态,于是立即上前躬身作揖行礼:“参见王爷!”   靖王扬手一挥:“起来吧,你等三人何故如此慌张失态?细细说来。”   靖王说话很具有威慑力,只见一旁的矮胖子竟然脚下开始哆嗦,紧张的说不出话来,而柳彦左顾右盼之下,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倒是正尧无所畏惧,毕竟他是一个现代人,这种封建畏权的思想根本就不存在,故而立即上前说道:“回王爷,刚刚我们三个在半山腰的时候,看见了一伙黑衣人行色匆匆,个个手持佩刀短剑,井然有序,想必是来者不善,我们担心他们是冲着王爷而来的,所以才冒犯了王爷的虎威,还望王爷恕罪。”   正尧说话时,丝毫没有畏惧之心,这让靖王对他颇有另眼相看之意。要知道,一个普通平民,见到王爷,无形之中肯定是有压力的,即便手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西南第一才子柳彦,面对靖王时,也有了一丝踟蹰之意,而正尧却是表现的如此的波澜不惊,倒是让靖王感到好生意外。   “嗯,你叫什么名字?”靖王点点头,并没有说有关黑衣人群的事情,反而是问起了正尧的姓名,靖王的处事风格倒是令正尧也感到了一阵意外。   “回禀王爷,草民姓李名和,字正尧,乃是建文时期大将军李景隆旁系子孙。只因当时高祖父曾经犯错,我李家便五代不得考取功名,入朝为官,到现在,已经是第六代了。”   正尧一五一十的说了自己的身世,其中自然不乏委屈之意。料想自己的父亲,爷爷,太爷爷,哪个不是饱读诗书的有识之士,可是偏偏碍于朝廷的一道禁令,导致李家没落了五代。   “哦?你是李景隆之后?”靖王轻轻抚了一下浅浅的胡须,眼珠一动,怔了一下之后,若有所思的说道,“想要考取功名为国效力是好事,本王答应,若是你真有真才实学,朝廷定然会重用你的。”   “是!王爷。”   靖王再把目光放到了柳彦的身上,停留了足足有五秒左右,才缓过神来,“你就是柳彦吧!本王对你也早有所闻,不错,你家里现在还有谁?”   柳彦也不曾想到靖王会问自己这么一个问题,于是道:“回王爷,柳彦自小在一次船难中失去了父母,所以,到现在为止,柳彦都是孤身一人。”   柳彦的话中难免有忧伤之感,或许这一问触发了内心深处的硬伤吧。   “哦,本王不知还有此等事,罢了,你们且先下去吧,其他事我自有安排。”说完,靖王的眼神之中竟然闪出了一丝失落的眼神,继而又转瞬即逝,不过这却让正尧正好看在眼里,心里倒是很是疑惑不解。   “是,我等告退。”    第十三章 春风为题斗文采   随着时间的推移,后面的大部队也都逐渐赶了上来,直到滴漏走完,时间到,第一阶段的比斗算是完结,统计了一下,足足有三十二人完成任务,其中自然包括正尧、柳彦以及那个矮胖子,当然,那最为阴险的关震更加不用多说自在其中。   “柳公子怎么也跟那个呆子一起疯啊!他不知道王叔的脾气向来都很古怪,若是说错话了,别说不能拿到举荐信,甚至还会被给予一个永不录用的下场。呆子,可恶的呆子!”   宁安看在眼里,气在心中。只见方才正尧三人像蛮牛似的冲向主席台,具体说了些什么也听不见,这让她更加的心急如焚。   “我说小姐啊,你就不要在这里瞎操心了,以柳公子的聪明才智,怎么会做出这种不智之举呢?而且我倒是觉得虽然那个被你称作呆子的人是有点可恶,但是我想他也有几分聪明,应该不会乱来才是的。”   小曦分析的倒是很不错,不过却遭来宁安的一副白眼。   “好!本王宣布,本次通过第一阶段测试的共有三十二位才子,他们分别是:关震、李正尧、柳彦…”靖王端起茶盅,饮了一口继续又道:“接下来,便是本次大会的第二个环节,文斗。”   此语一出,顿时引起一场喧哗。   文斗?正是恰如其分!说到这舞文弄墨,吟诗作画,又有哪个才子甘愿认输呢?自是读书之人,自然都有在文坛上一争高下之心,只见进入第二轮的才子们都纷纷开始摩拳擦掌,露出了一份跃跃欲试之心。   不过此刻却有一人的面色有点不大好了,而此人便是正尧。虽然正尧读书时语文学的也不错,但是每次写作文都会被语文老师痛骂一番,给回的评语如出一辙的为:词不达意。你让正尧写散文,写几首打油诗他还是很能耐的,可是一到给定了题目,一时想不出来对策的话,那可就糟了。   也别说正尧拥有之前那个正尧的全部记忆,因为这些记忆完全都停留在十岁以前,虽然十岁之前的正尧很能耐,被当做神童一般对待,但是其中却都大有伤仲永之意。用十岁以前的想法写作文参加高考?估计只要阅卷老师不是脑残的太厉害,都不会给予很好的评价的。   “三弟,三弟,你想什么想的如此入神呢?”柳彦见正尧整个人一动不动,还以为正尧还在为刚才冒犯王爷之事耿耿于怀呢。   “哦,没…没什么。只是不知道这文斗是怎样的一种斗法,我在捉摸着呢!”正尧只得一笔带过,要他说出实话,也确实不好意思开口,而且说了出来别人也不信。   我是穿越者,从2012年来的警察,我曾经参加过高考,坐过火车飞机,看过电视,很喜欢许嵩的歌?如此胡言乱语,相信柳彦一听到这些定然会认为正尧是中了邪。   柳彦也不多做深究,轻轻拍了拍正尧的肩膀,道:“没事,一会儿就知道了。”   “那好,本王也话不多说,咱们就直接进入主题吧!本王来这蜀中也有多次,每每身心疲惫之时,便总会有一阵春风拂来,令本王神清气爽,那本王就以‘春风’做题,让众位才子作诗以对吧!”   靖王倒是说得很是轻巧,就春风两个字写一篇诗歌,看似简单,实则却甚难,柳彦也不由地皱了一番眉头。虽然这春风就在眼前,但是却有感觉离得很远,实则即虚,虚则实之,所以,难不难只在一念间。   见众人对此仍旧无动于衷,于是靖王再次发话:“诸位也不用太过拘谨,今番旨在模拟选材,并非真正的科考,所以大家可以畅所欲言,就当做平日里彼此之间的交流吧。”   面对靖王的此番平易近人,众人顿时放下了包袱,只见一年有三十出头的青衣中年走了上来,道:“在下张济,鄙人不才,愿做一回探路石!   《春风》   秋去…叶落…冬雪…融,   夏日…晚来…春…沐风。   四季轮回…循序过,   万物伊始…皆…相…通。   此间以春夏秋冬为意境,诉说四季轮回皆是有序,然世间法则万变不离其宗,万物皆有始终,本诗中‘春沐风’便是‘沐春风’之意,由此便喻出春乃万物伊始,春风便是希望之源……”   张济一上来就令众人别开生面,这看似不起眼的中年男子,竟然有如此快的应变能力,就是正尧也对他不由地佩服起来,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好!妙哉妙哉!张济所作之诗不仅符合题意,更是言出了万物伊始乃为春的道理,不错不错!继续继续!你们继续!”   靖王顿时笑颜大绽,不想第一个上来的就能作出这么一首诗,看来“蜀中多俊才”的传言并非虚言啊。   场下自然也是一阵拍手叫好,于是好文弄墨之人自然不甘人后,于是个个都挺身而出,或是瞎编乱造,或是有感而发,或是急中生智,或是词不达意,纷纷都登台亮相。   当然,柳彦的《春风》自然也再一次引发了一阵狂蜂浪蝶的追捧,毕竟这西南第一才子绝非浪得虚名,或许也就张诚能与之一较高下罢了。   一旁的关震胸中羞涩,弄高雅的东西自然不行,不过也不甘心就此服输,于是也来了一句“豪迈”的《春风》。   “《春风》   春风…吹来…忙捂手,   夜里…衣单…冷…不休。   辗转反侧…难入眠,   我道…这天…是个秋!”   “哈哈哈哈…”   此诗一出,顿时引得一片哗然,而关震想要做解释却有点哑口无言,只得怒吼一声:“笑,笑个球!我…我这好歹也是诗啊!”   当然,关震是面对着台下的众人吼的,且声音也颇弱,毕竟在靖王面前,他还是不敢太过造次。   “哈哈哈哈,我说着成都知府关平的孙子还真的很有个性嘛!也不错,你说的也对,有时候我也觉得春风吹得太多就分不清是春还是秋了,嗯,你的诗不错,不错!”   靖王强忍着笑意说着,对于这成都知府关平的孙子,好歹也得给他留点面子,都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话确实在理。   众人见靖王都这么说了,自然也就不再继续这么嘲笑了,虽然大家都知道确实是很好笑。现在所有人都已经把自己的成绩交了出来,唯有正尧还在原地站着一动不动。   “危矣危矣!此时不上,更待何时?未知这三弟心中做何想?”台下的张诚有些急躁起来,面对所有人都登台表演了,而正尧仍旧没有动静,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啊。   “我看这呆子就是一个滥竽充数的家伙,胸无半点墨还学别人装文人,看一会儿怎么丢人!”宁安这下可又有机会落井下石了,不知从何时起,只要正尧犯难的时候,就是她最开心的时候,她的这种心理,还真的…挺特别的。   一旁的小曦却不以为意:“小姐啊,您也别老实针对李公子啦!我想他应该在酝酿什么吧,要知道他是柳公子的兄弟,彼此之间怎么也不会有太大的差距才是。而且,如果李公子这次真的不能作答,那就失去了进京的机会,如此一来,柳公子岂不是也会因此而不开心?到时候心里就会有阴影,很有可能影响到科举考试,接下来就别提中状元,娶小姐过门之类的了…”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丫鬟都如小曦这般的精明,反正这小曦确实分析的透彻。   果然,宁安的表情顿时大变,嘟噜着嘴道:“小曦说的极是,哎呀!这个呆子,如果是因此让柳公子不能中状元,害了本公主无法出嫁,那本公主非宰了他不可!”   说着,便凶神恶煞的看向了正尧,双目怒睁,双拳紧握,感觉像是要吃人一样。   然而这个时候正尧正心急如焚,撇头一看,正看到一双恶狠狠的眼神正盯着自己,从眼神中似乎正尧已然读出了若是自己不能应答出来,那个小妮子非杀了自己不可。   “糟糕糟糕,早知道就多去整理一些有关春风的名家诗句,最好是明朝以后的那些诗歌,那岂不是什么事情都能解决了吗?李强啊李强,平时叫你认真一点,却总是一副吊儿郎当任意妄为的样子,这下惨了吧!活该!”   正尧心中不由地暗骂了自己百千回,已然乱作一团,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正尧!”   靖王轻声喊了一声,却见正尧依旧无动于衷,似乎没听见一样。   “李正尧!”   “啊——”   靖王这一次提高了嗓音,顿时将脑子一片空白的正尧给惊吓了一番。   “你可想好了?本王看你仪表不凡,文治武功应该不赖,可不要让本王失望哦!”   靖王用以十分轻和的声音说道,看来对正尧倒是给予了很高的期望。   “完了完了!不失望?怎么可能!”   正尧拖着缓步,心中早已是七上八下,每跨出一步都觉得是那样的吃力,古有七步成诗,难道今日我李正尧也要来一个四步成句?    第十四章 胡扯乱侃惊四座   看着正尧这架势,大有效仿古人七步成诗之意,台上端坐的靖王再次露出了大嘉赞赏的眼光,两颗眼珠跟随着正尧的身影转动,满脸尽是期待之意。   “春…风…”   勉强吃力的走了一步,正尧强鼓着勇气,艰难的吐出了“春风”两字。不过在别人看来,这似乎是在酝酿着什么大作,大有赛前热身之势,就连一旁平时看着正尧不顺眼的宁安,也入了神似的全神贯注的看向了正尧,期待他接下来的发挥和表现。   然而这一切却让正尧叫苦不迭,自己这摆明就是一个空架子,拿今天的话来说,纯属装、逼而已。不过事已至此,已无退路,只好硬着头皮上。   而就在正尧迈出第二步的时候,忽然一阵清风吹来,顿时令正尧感到神清气爽:“有了!”   “莫…问…何…处…啸…春…风——”   迈出第二步之时,正尧忽然一个左顾右盼,用以极快的速度在脑海中整理了些字眼之后,总算以不是很豪气的口气吐出了七个字,完后整个人暂时也得以轻松了些许。   “好!”   台下顿时便有人大呼叫好,虽然很有可能连正尧也不知道自己所吟之诗句好在哪里。而台上的靖王听了之后,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不过一听有人说话,自然也跟着叫了一声好。   此刻的正尧才不管你什么好不好的,现在当下首要任务是吟完这么一首诗,最起码,还有二十一个字!不过时间决定由不得他多做细想,第三步又将迈出,意味着第二句也当紧接而来。   而正当正尧苦无良策的时候,却见方才的的那一阵清风不知何时停止了,正尧灵机一动,顿时又有了:“春…风…未…曾…拂…面…容——”   “好!”   也不管是否真的好,既然方才王爷都叫好了,自然有他的独到之处,于是正尧刚刚吟完,台下又有一人拍手叫好。而这一次,靖王却用心去听了,却不知道这么一句看似废话的“春风未曾拂面容”能有什么好的,不过想来这正尧好歹也是名门之后,必然有他的原因。于是强压着心中的疑惑,再一次拍手叫好起来,然而比之之前,却少了几分兴奋之感,倒是多了几分疑惑之意。   至于台下的张诚也好,柳彦也罢,都不知道正尧这是在做什么,以《春风》为题,直接在诗中出现“春风”二字已经是犯了大忌,然而正尧刚刚吟了两句竟然就出现了两个“春风”,这令两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而一旁的宁安却是强行压制着想笑的冲动:我就说这呆子胸无半点墨,所作之诗也是这等的俗气,我猜啊,接下来的也没什么惊喜了。这呆子分明就是滥竽充数,逼到没了退路就开始胡诌瞎侃起来。   还真别说,这宁安倒是挺能猜透正尧的心思的,如果正尧此刻听见宁安所言,恐怕一个激动还会将其引为知音呢。   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反正横竖都是死,倒不如赌他一把,于是第三步立马迈出,第四步想也不想也跟着走来,正尧也不含糊,随口便道:“空等独待春风过,不知春风吹——向——东!”   “好!好!好!”   单凭一步并作两步,一连吟出两句就值得称赞一声好,且不说内容如何,至少正尧的这点应变能力确实是很强的。于是场下再次引发出一阵喧哗,将本次大会带入了新的一个高点。   诗倒是吟诵完毕了,该赞的也都赞了,可是靖王却有话说了。   没错,不只是靖王,想必如张诚柳彦等人,也是满肚子的疑惑。这正尧吟出一个七律,里面四句都出现了“春风”二字,这确实是很少见的。而且表面看起来,所说的内容都似乎没什么意境,更有人猜测,比之关震的《春风》都还要略逊一筹。至少人家关震没有如此频繁的强调“春风”二字,显得过于啰嗦,再加上人家关震所吟之诗里面除了春风,至少还有其他的意境,比如秋天!如此一来,春秋相交,倒是更能体现出主旨来。   靖王实在不解,于是站起身来,看着正尧道:“李公子所吟之诗与他人大为不同,想必这其中寓意匪浅吧,不若向大家解释一二,相信在场很多人都想知道李公子所要表达之意。”   听这话,像是对正尧的肯定,但是仔细一听,其实靖王的话中有话,婉转的很。一来,是对正尧所吟之诗的不理解,这个不理解又不好当面说出来,损了王爷的威名;二来,正尧的这首诗光从字面意思来讲,是绝对难登大雅之堂的,他也想听听正尧能够给出一个什么样的解释来。   “寓意匪浅?我勒个去!我哪有考虑那么多啊!”正尧这下可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了。就自己这水平,能临时凑出这么一个定了型的诗句来已算超水平发挥了,还要作解释?不如杀了他吧。   不过靖王盛情难却,自然不好拒绝,况且台下还有几百双眼睛正死死的盯着自己,都在期待自己将会作何解释,自然不可能临阵脱逃吧!   稍作思索之后,正尧故意一脸轻松说道:“那是那是,一首诗句出来,自然有他的寓意,否则就不成诗歌了,是吧?是吧?”   这一次,正尧深感压力山大,无奈之下只好运用了他的杀手锏——拖字诀,故意说些废话来拖延时间,尽量的让自己整理出思绪,好作下一步的应对。   “那还请李公子简单说来。”   靖王微微笑道,他并不认为正尧此刻是在胡诌瞎侃,似乎对正尧很有信心,毕竟至今还没人敢在自己面前糊弄自己。   “嗯,简单的来说,就是…”吞吞吐吐的说了几个字,可是脑子却是不听使唤,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是什么啊,你快说啊!”   台下的人已然有些不耐烦了,感觉这正尧摆明就是在台上瞎糊弄。   而张诚和柳彦的脸上此刻已然露出了沉沉的忧虑,想要帮正尧,却也无从下手。一旁的宁安此刻竟然没有落井下石,反而也有了一丝担忧之色:“该死的呆子你可不要乱来啊!王叔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眼看就要被揭穿胡搅蛮缠的所作所为,如此一来,不仅在面子上挂不住,甚至很有可能从此得罪靖王,到时候岂不是要站到严嵩那一边去了?想到这里,正尧狠狠地握了一下拳头,然后咬牙忍痛的说道:   “就是…大家看,这首诗句题目叫做《春风》,全篇也都出现了‘春风’的字眼,从这里便不难理解是为了强调‘春风’的寓意匪浅。大家仔细看看,虽然每句都有‘春风’二字,但是所处的位置却是不同,由此也不难理解,这‘春风’在各处的重点也并非相同的,这是一种借喻的手法。”   “借喻的手法?”   众人不由地更加疑惑起来。   “对,没错!大家请看第一句‘莫问何处啸春风’中的‘春风’,他有两层意义,一乃真实的春风,本句便可以理解为:不要问什么地方才会吹春风。而第二层意义在于它的喻体,这里的春风可以指希望,可以指仕途,可以指财富等等,所以它的意思就可以延伸为:不要问什么地方才会有希望(财富、仕途等等)。所以,其中便蕴含了很深层次的寓意,是值得每个人细细深究的。”   “再看第二句:‘春风未曾拂面容’,与第一句一样,也有两层意义,这第一层想必大家都知道,就不作细说了,至于这第二层意义,我们暂且可以理解为:希望(财富、仕途等等)不会亲自来找你。这里的拂面容,其实就是靠近自己,接近自己的意思,拂面嘛,当然是贴近靠近的意思啦。”   “嗯,好像是这么回事!”   “不错!果然在理,当真是一语惊醒众人!”   听正尧这么一说,台下顿时又开始议论起来,也对正尧有了新的看法。   “至于这第三句的‘空等独待春风过’和第四句的‘不知春风吹向东’也是一样,依然还是两层寓意。所以总结起来,全诗便可以理解为:不要问我希望在哪里,要知道希望是从来不会主动来找你的,如果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守株待兔,往往希望都会与自己擦身而过还未知。综上所言,本诗即是说明了一个道理:一切都要主动的去寻找,不应只想着坐享其成,不劳而获。如果一旦失去主动的机会,那么当知道错过的时候,已然晚矣。当然,今番王爷能来到蜀地,大有春风幸临之意,也为我等蜀地才子带来了一番新的希望,由此可见,王爷自当是当之无愧的春风!”   正尧在台上完全已经达到了忘我的境界一般,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通,最后还不忘拍一下靖王的马屁,顿时令所有人都傻了眼,包括靖王,包括柳彦张诚,甚至包括宁安,都不敢想象,更不敢相信方才的李正尧是那个吊儿郎当,胸无半点墨的庸才。   “好!太好了!”   “此诗甚妙!此诗甚妙!”就连张诚这般才高八斗的人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出言语来形容正尧方才的举措,这足以体现出正尧的发挥是多么的完美。   “哈哈哈!果然如本王所想一样!不错不错,‘蜀中多俊才’,当真是一点不假,真让本王大开眼界啊!哈哈哈哈!”   靖王也开始忘乎所以的乐开了花,竟然不要脸的说正尧方才的解释与自己所想如出一辙,想来这靖王也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   只见四下赞叹之声连绵不绝,正尧恍如做了一场梦一般,总算回过神来,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方才到底说了些什么。   眼见已然说完,自然该下台了,他可不想继续被追问下去,再这么弄几下,自己的心脏可是受不了的,于是昂首阔步,意气风发的迈着步子走下了台。而一旁的宁安的一双眼睛却出现从未有过的神情,似乎就算是柳彦,宁安也未曾如此过。怎么说呢?那应该是一种转瞬即逝,刹那而过的含情脉脉。   走下台,正尧终于松了一口气,心中不由地感慨:原来装、逼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啊!    第十五章 大会正浓出意外   看着正尧自信满满的走下了台,靖王更是不由地连连点头称好,心下暗叹此人绝非常人,如此的巧言善辩且临危不乱,着实是块人才,他日必有所成。在靖王看来,正尧已然是自己将来的一块重要的材料了。   “这家伙还真能扯,死得都能说成活的,呆子倒不完全呆嘛。”   宁安见正尧此刻显得意气风发,心里倒是有点赞许的意思了。   而旁边的小曦则是止不住的调皮起来:“怎么样?我都说李公子绝对有一手了,你还不信,这下总该知道了小曦我所言不假吧。”   “行行行,算你赢了。看你得瑟的样子。”宁安狠狠地捏了一下小曦的鼻尖,算是给小曦的一个“奖励”。   旁边的柳彦和张诚则是受不了这两个女子惊风火扯的样子,一阵无语,只得做无奈状。   “别开生面,当真是别开生面啊!三弟的才智,为兄当真佩服的五体投地!”张诚见正尧走了过来,立即便凑上去,激动的说道。此刻柳彦、袁海云和宁安等人也都纷纷上前,而此刻最为开心的,应该要数李乘风了吧,积了八年的晦气,这一次总算释放的彻彻底底了!   “恭喜闻之大哥,看来正尧比之当年的聪明才智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啊!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妙手医仙袁凤鸣此番也特地来为正尧等人打气助威,不想看到正尧的表现,倒是令他也大为震惊。   这下正尧等一伙人已然燃起了兴奋之火,看来不出意外,这上京科考的门票应该就要到手了。毕竟连靖王都大嘉赞赏的人,难道还会出什么纰漏吗?   “好!”平息了片刻之后,靖王再一次站起了身来,声如洪钟的道:“大会到目前为止,已然完成了两项,而大家的表现本王心中也都已然有数,不过到底能不能完全通关,这就要靠最后一项了!这第三项便要考验大家的勇!”   “勇?”   众人再一次疑惑起来。   “没错,这勇嘛…”   “统统给我蹲下,把所有的钱财都交出来,否则杀无赦!”   就在靖王快要宣布第三个项目开始的时候,突然从四面八方顿时涌入了一大团黑衣人,眨眼功夫便将这会场团团围住,再放眼一看,这黑衣人个个手持佩刀,眼露凶光,都是练过武功来的,足足有五十余人。而其中一人更是直接飞到台上,一把长刀已然架在了靖王的脖子上。   “黑衣人?难道…”正尧顿时联想到上山时所看到的那一群也是黑衣人,看来这两人有一定的联系。   “这位英雄,有话好说,快快放下刀子,免得生出意外。”靖王表现的有些战战兢兢起来,说话也显得很是激动。   “少说废话,今天我们只为求财,赶快把所有钱财都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辣手无情!”把刀架在靖王脖子上的蒙面黑衣人凶神恶煞的说道,顿时让周围的人都不敢出半点声音。   本次来参加大会的基本上都是一些文弱书生和一群追星的女流之辈,见到此等场面又怎能不被惊吓住,只见这些人想也不想的便开始照着那蒙面黑衣人所说的去做。   宁安可不是被吓大的,见到此等场景,她丝毫没有一般女子的那种胆怯的姿态,反而是一动不动,怒气十足的看着台上的蒙面黑衣人,张口就要嚷嚷。   “嘘!”   正尧一把拉过宁安,强行捂住了宁安的嘴,悄声说道:“这些人来历不明,你这样嚷嚷是不是想死?难道你还想暴露出王爷的身份来?你试想一下。他们本来是求财的,却不想劫住的却是王爷,如此一来,横竖都是死,他们便会把心一横,做出一些对王爷不利的事,那后果将不堪设想。我现在会慢慢把手放开,你最好权衡利弊,要叫的话我也不拦你了。”   正尧说完,慢慢地将手从宁安嘴上移开,两颗眼珠动也不动的盯着宁安。似乎觉得正尧所说的很有道理,宁安竟然乖乖的没有说话,而且两颗眼珠还带着一丝莫名的眼神看着正尧,似乎此刻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正尧身上了一样。   安抚好宁安,正尧也开始假意的整理自己的财物,同时在人群中环顾一番,以此来探查一下对方的虚实。   “这些人虽然都蒙着面,但是他们的脚下竟然没有沾有泥土,而且头上并没有栓着头巾,与之前在山道上遇到的那群黑衣人并非一帮人。”简单的看了一下之后,正尧心里便有了一个大概,然后转头再看向被俘虏的靖王,“靖王是何等的英雄人物,下过东洋,通过贸易,打过硬仗,怎么会面对一帮拦路抢劫的小贼表现出如此姿态呢?于理不合。”   “闭嘴!再说老子一刀砍了你!”此刻见靖王在一旁喋喋不休,那劫持他的黑衣人有点不耐烦了,于是破口便骂道。   “不对!这群人根本不是这里的人!听他们的口音,根本不是本地方言,既然不是本地人,又怎会跑到这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山顶上来抢劫呢?而且,今番靖王在此召开大会,一般小毛贼跑都还来不及,又怎会突然跑出来拦路抢劫呢?这里就有点不妥!即便他们不知道王爷到来,但是见着如此多的人,他们难道就不怕这光天化日的事情败露?还有,靖王如此的一反常态,根本就不是他一贯的作风,别人被挟持心生畏惧并非不可,但是靖王是否显得有点太过做作了?虽然事发突然,但是这群人是不是也太容易得手了呢,王爷的侍卫亲信真的丝毫没有防备之意?不,绝对不可能!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   就在这不到十个呼吸左右的时间里,正尧心中依然将所有的讯息整理的井然有序,一连串的疑问随即出现在了脑海中。由此可见正尧反应之敏捷,思维之慎密,头脑之清晰,就连号称西南第一才子的柳彦也只能望其项背。   “难不成这就是靖王口中所说的第三个项目,考验大家的勇?如果是这样,那又该如何应对呢?”   就在所有人都在担惊受怕的时候,却只有正尧一个人在此冷静的分析问题,也足以见得他的与众不同,临危不乱。   “你们识相的赶快放了我,我爹乃是这灌县县令,我爷爷乃是成都知府关平!劫持朝廷命官之后同样罪名不小!”   关震实在憋不住了,他一向目空一切,骄横自大,被几个山贼挟持,却也实在有点太过窝囊,于是立即将自己是官宦之后的身份给展示了出来。   “什么?你是官府的人?好!老子生平最痛恨你们这种欺软怕硬的官府爪牙,把他给我拖到后面砍了!”那个挟持靖王的蒙面黑衣人立即咆哮出来,顿时从身后走出两个黑衣人,一把架起关震,往后台拖去。   “王爷救我,王爷救我啊…”   关震不想威没有立成,反倒被对方抓住马上就要砍了,顿时心神大乱,已然顾不得其他,便嘶声竭力的朝靖王开始呼救。   “王爷?谁是王爷?你?”   蒙面黑衣人听关震一喊,立即用异样的眼神看向了靖王。   “咦?砍了?还来真的?”正尧饶有兴趣的思索道,不过见那黑衣人故作姿态的问向了靖王,于是他便立即起身上前道:“不…不!他不是王爷!”   这个时候不仅是那一群黑衣人,就连李乘风、柳彦以及宁安等人也都不知道正尧这是在演哪一出。而在台上的靖王也是莫名其妙的闪过一丝笑意,似乎也很想知道这李正尧到底要做什么。   只见正尧又开始昂首阔步,再一次径直朝台上走去,意气风发的样子着实令人着迷。一旁宁安的眼中不禁露出一丝担忧之色,不过却看正尧如此的自信,似乎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她那凝重的眼神又再次放松了下来。    第十六章 弄巧成拙再生变   “他不是王爷那他是谁?那你又是何人?”蒙面黑衣人见正尧一步步走来,对正尧的胆识也略微有点佩服,竟然没有胆怯之意,自己也因此没有动粗。   “没错,他的确不是王爷,他只是姓王,名烨,叫王烨而已,是你听错了。至于我,虽然我家里没什么钱,但是至少还是有些家底,你们若是只是取财,还是能拿出一些的。大家有话便好好说,相信大家都不愿意动刀动枪吧,俗话说和气才能生财嘛。”   正尧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走到跟前,说的煞有其事,一干人都对此万般不解,正尧这是想要作甚?   不过正尧心中所想自然是有一套,内心嘀咕着:“这些人分明就是靖王派来考验我们的,那行,我就陪你们演一场戏!”   “哦?”   蒙面黑衣人有些不信的看向了正尧。   “我看你挟持他也没什么用,不信你搜他的身,定然是身无分文。不如这样,你先把他放了,我来当你的人质,我一定会让你如愿得到一笔财富的。”   搜靖王的身?别说不敢搜,就是搜了,也是白搭,靖王身上会带钱么?有谁看过王爷亲自买东西还要付钱的?笑话!所以正尧如此的淡定也是有原因的。   见正尧如此潇洒的样子,蒙面黑衣人倒是怔了一下,然后道:“你倒是有些胆识,你不怕我拿钱后撕票吗?”   “不…不,这位小兄弟,他们这些人从来都是言而无信的,你可要想清楚才是!”靖王也跟着说道,不过从这言语中,正尧已然听出了一些端倪,这靖王不正是在变相的考验自己么?   “好,我就陪你玩玩。”正尧嘴角微微上扬,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去。   正尧的这一举措倒是让李乘风也觉得太过冒险,即便是为了救王爷,也没必要不顾自己的安危才是。同样的柳彦和张诚等人也觉得此举不妥,应该三思而行。   不过现在最为淡定的倒是宁安了,似乎从方才一幕,宁安已经从正尧眼神中看到了那份执着与自信,因而她整个人却是并没有太多的紧张与惊讶。   “来吧!我来当你的人质。”   正尧双手摊开,证明自己乃是孑然一身,让对方不必太过紧张。   蒙面黑衣人见正尧一个文弱书生的模样,根本不会认为他会耍出什么花样,于是也不多言,“猛”地将靖王推开,立马伸手欲将正尧抓过来。   靖王“踉踉跄跄”的往前倾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还好身体素质够硬,最终还是站稳了脚跟,回头看了看正尧,双目充满了赞许的光芒。   “擒贼先擒王,机不可失!”正尧早就算好这招,眼看靖王被推开,就在那蒙面黑衣人快要一把将自己抓过去的时候,突然一个弯腰,一招擒拿手立马使出,抢过蒙面黑衣人手中的刀,反身一抓,只听得“砰”的一声,那蒙面黑衣人在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被摔了一个狗吃屎!   “你…”   蒙面黑衣人趴在地上,很是不甘心的怒瞪着正尧说道。   “你们的头领被我抓住了,识相的就束手就擒,不然一会儿官兵来了,可不是你们被擒就能了事的!”   只见正尧一手抓住那蒙面黑衣人的手,一脚踏在其背上,好是牛皮哄哄的样子,整个一个超人归来的架势,倒是让周遭女性为之一阵倾倒。   好歹正尧也是从警校毕业出来,干过几年的警察,而且刚不久还升了职。虽然现在的身份只是个文弱书生,但是其真实的年龄,身份仍旧是一个年满二十五岁的刑侦队队长,脑子里的一手擒拿功夫还是能够得心应手运用出来的。   “对啊!擒贼先擒王,我怎么就没考虑到呢?”柳彦顿时想通了正尧方才为何要那般了,原来是他早就计划好的,这下他也不得不再次佩服正尧的勇气和胆识。   “临危不乱,急中生智,乃方显男儿本色!三弟当真异于常人,为兄也自叹不如啊!”此情此景,张诚也大发感慨起来。   “一帮蠢货,竟然被一个穷酸书生给解决了,不等了,你们给我上,务必杀掉此人!”就在众人对正尧议论纷纷的时候,只见不远处的草丛之中出现了一大批的黑衣人,这些人个个手持佩刀,头戴白巾,像是一群武士,而这批人正是正尧上山之前所看到的。   待那人将话一发完,数十名黑衣人疾步冲到了台上,眨眼之间,便将正尧和靖王团团围了起来。   “怎么又来了一大批黑衣人?”   “他们难道是一伙儿的?”   “不会是传说中的黑吃黑吧!”   见忽然又出现一群黑衣人,在场的人又不禁紧张起来,私下里自是你云我云,议论纷纷。   “你们绝对不是一伙的!”正尧冷眼扫视了一下后来的一批黑衣人,对于眼前这群人,正尧心中已然有了底,必定是冲着靖王而来的。   “废话少说!不想死的赶快滚开,我们只想要这个人!”   头戴白巾的黑衣人横扫了四周,然后怒指向了靖王说道。看来这一群人只是普通的杀手,绝不会做亏本的买卖,那些不相干的人,他们才不想杀呢。   “哼!朗朗乾坤,你们这群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公然武装动武,眼里还有大明王法吗?”   正尧虽然知道自己所说的都是废话,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说这种大义的话无疑会给靖王多增加一些好的印象,到时候一入官场自然如鱼得水,任由自己发挥。凭正尧的机智,他怎么可能认为靖王会如此简单的就被人做掉?别忘了,到目前为止,靖王都还没有开过口,要知道,靖王可不是吃素长大的!   “少在这里装模作样,既然你要找死,那老子就成全你!弟兄们,给我上!”   那头戴白巾的黑衣人也不废话,直接就要动武。   “咻!”   就在那头戴方巾的黑衣人一刀就要砍向靖王的时候,正尧随手便将从蒙面黑衣人手中抢来的刀扔了出去,恰到好处的将那头戴方巾的黑衣人手中的刀给打掉。与此同时,柳彦健步如飞,一招鲤鱼打挺,翻身来到靖王面前,猛然旋身猛踢,直接便丢翻了也要上前袭杀靖王的五名黑衣人。   “哼!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还有此等贼人敢行刺于本王,来人,统统给本王拿下!”   却见靖王丝毫没有受惊之意,反而是露出了一股慑人的霸气。   靖王一声令下,顿时先前那些个黑衣人立马褪去外装,和早已埋伏在周围隐蔽处的侍卫以风驰电掣般迅速将头戴白巾的黑衣人给重重包围起来。而那之前被正尧踩在脚下的蒙面黑衣人更是一个翻身便来到靖王身前,眨眼间又丢翻了数名仍想上前围杀靖王的黑衣人。   “果然猜得不错,这些人都是靖王的人。”正尧心中甚是得意,一切完全就是如自己所想一般进行,唯一的就是没料到这一批头戴白巾的杀手会这么快就下手。不过以正尧看来,这群人定然以为先前的黑衣人也是来找靖王麻烦的,故而想要趁乱讨的便宜,只不过千算万算,倒是落入了靖王的陷阱之中。   “全部给我带回县衙,交给关道查办!”靖王怒意横生,大好的心情被这么一帮人搅了兴致,确实任谁都恼火。   “是,王爷!”   “这靖王可真的够老谋深算啊,想必他一早便知道有人要行刺与他吧!”正尧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所想的根本就是靖王早就安排好了的。什么跑步上山,什么黑衣人劫财,全都是早就导演好的,只待这帮蠢人自投罗网罢了,不然的话,怎么会在四周布置这么多的大内侍卫呢?   “好了!今天的大会就到此为止,大家的表现本王也都心中明了,先且散去,半月后,如无意外,自会收到相应的答复。散了吧。”说完,靖王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大家皆可离去。   原本正尧还想要问问这一帮杀手是谁请来的,但见靖王已然没了心情,自然不好去叨扰,于是便走道靖王面前,躬身道:“既然如此,那正尧便就此与王爷道别,希望有朝一日继续向王爷学习学习。”   “哈哈,李正尧,你是本王所见过的最不同凡响的一个人,放心,如无意外,你我将来定然会一起相互学习的。还有你,你的身手不凡,可谓是文武双全,这蜀中三杰,本王算是领教了,果然名不虚传!”   靖王将正尧和柳彦都夸了一遍,看来两人可谓是深的靖王欢心。   “那咱们后会有期了!”正尧和柳彦齐声说道,两人也都绽放出了笑颜。   向靖王道完别,正尧和柳彦然后陪同李乘风、宁安、张诚等人就此离去。    第十七章 雄险幽秀看四川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岷江诗才大会已然过去两日,但是靖王所谓的答复却迟迟未收到。而此刻却见正尧等人竟然在后院河畔凉亭中把酒言欢,似乎并没有太过在意靖王的推荐信为何到现在都还没有收到。   正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一旁的宁安却是板着一张苦瓜脸,大为不悦。不知情的,还以为她要参加科举考试呢。   “今天都是第二天了,半月期限就快就要到来,我说你们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饮酒作乐啊?难道你们就不担心拿不到推荐信吗?”看着正尧柳彦等人谈笑风生,一点都没有着急的样子,宁安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   听宁安这么一说,正尧四人下意识的怔了一下,然后“哦”了一声,便跟没事人一样,继续他们的高谈阔论,如何的袖里乾坤,俯瞰天下。   “喂,你们到底有没有在听本姑娘说话啊!”宁安顿时来气,不由地提高了嗓门,本来已然逐渐养成的淑女形象瞬间再次崩落。   正尧见宁安如此,顿然觉得甚是好笑,于是便饶有兴趣的看着宁安说道:“我们两个当事者都不曾着急,你一个女子瞎操的哪门子心呢?所谓‘是你的总是你的,不是你的,终究不会是你的’。再怎么干着急也是没用的,所以啊,淡定一点嘛。”   说完,正尧还给宁安使了一个眼色,大有挑逗轻薄之意。说实话,每每看见宁安那种无端的生气和不愉,正尧都想上前去刺激一下,似乎这都已经成为了习惯,当然宁安也时常如此对待正尧。   “是极是极!这叫做‘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张诚总会在气氛僵硬的时候冒出一两句令人鼻酸的陈腔滥调,之乎者也之类的话来,不过倒也挺能够缓和气氛的。   “我…我这还不是关心你们嘛,本小姐可不像某人把好心当做驴肝肺,不识好歹!”说着,宁安恨恨地瞪了正尧一眼,摆明了指桑骂槐,这个“某人”不用解释也知道是正尧,正尧自然也明了。   袁海云却是一阵好笑,为人比较低调的他也终于开口了:“这个读书人的事情我不懂,也懒得去懂,宁安姑娘你也就别跟他们参合了。咱们啊,倒不如想想趁着今日天气甚好,到何处去踏青岂不更好?”   “是极是极,袁公子说的不错,小姐您就别管这些了。”   “你这鬼丫头,翅膀硬了,帮着外人来欺负我,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宁安没好气道。   “啊…”小曦不想自己只说了一句同意袁海云的话,就要受到宁安的惩罚,果真是伴君如伴虎啊,于是不由的哑然失色,鬼怪机灵的叫了起来。   此举一出,自是引得哄堂大笑,整个气氛也算得以调节。当然,以宁安和小曦这种感情好到如亲姐妹的程度,宁安才不会惩罚小曦。   “说到游玩,这蜀中的胜地倒是委实不少。归结起来便是:雄险幽秀看四川。这其中的雄险幽秀自然是最佳去处。”柳彦一张折扇,神态悠然的喝了一口酒,娓娓说道。   “雄险幽秀?那是什么?”宁安不懂,立马插口问道。   “说你没见识,还当真没有见识,连‘雄险幽秀’都不知道,看来你来四川算是白来了。”正尧时刻不忘奚落挖苦宁安一番,这不,一旦有机会,绝对不会放过。   “你厉害,你倒是说说看啊!”宁安不服气,自然针锋相对。   正尧一副无奈状,轻轻摇头,惬意的抿了一口香酒便道:“自古有云:‘峨眉天下秀,青城天下幽,剑门天下险,夔门天下雄。’此四大胜地若是到而不观,算是白来一趟四川了。”   “什么嘛,有那么夸张吗?”   见宁安那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张诚也不由微微一笑,道:“名句古有之,千年始流传。三弟所言确实不假,宁安姑娘不信的话咱们今日就动身去一处地方体验一下便知。”   其实宁安并非不信,不过她就是看不惯正尧那种得意的样子,说到这游玩,那正是她此行的目的。试想常年在宫里呆着,看惯了宫中的琉璃宫房,红瓦绿墙,自然已经审美疲劳,没有了兴致。如今难得外出游玩,自然想要好好游览一下这大好的湖光山色。   此时此刻,宁安的心只怕都已经飞到了所谓的‘雄险幽秀’那里去了。   “说到这‘雄险幽秀’,离我们最近的自然是青城山了,但是青城山咱们已经去过多次,不如舍近求远,去峨眉山怎样?”袁海云立即发话,老是让他呆在医庐里,他也是憋得发慌,倒还真的想跟着众人外出游览一番。   “峨眉山?有道是:‘九寨归来不看水,峨眉归来不看花。’此时正是百花绽放日子,其中的杜鹃和兰花自然是最美的时刻,倒是很让人神往。”柳彦说着也有了一丝兴奋和激动。仿佛眼前已然出现了一大片的花海世界。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侃侃而谈,说的甚欢,这让一向好玩成性的宁安公主心里直发痒痒。再见其眼馋的表情,恨不得立即飞到山中,看一下大山之雄伟,花蝶之灿烂,一游这传说中的胜景。   正尧等人本也是血气方刚好动的青年,再加上这些个书生文人又有哪个不贪恋这大好的美景风光呢?说到游玩,自然也是兴致甚浓,也不多做其他思考,便笃定主意,即可就要出发。   于是三五人立马起身,也不管这时辰已经临近正午,急匆匆的就往大门而去。   “这…”李乘风和袁凤鸣两人刚刚从大厅出来,便见着一帮小家伙急匆匆的就走,想拦怕是也拦他不住,于是只得无奈一声叹息:“这些孩子,做事情倒真是雷厉风行,也不向我说说到底要去哪,说走就走,哎…”   袁凤鸣一阵浅笑,撂了撂那山羊胡子,微微说道:“别管他们啦,他们走了,我们这不就清净了许多吗?呵呵,其实闻之兄也无须紧张,这帮孩子已经不再是那些没成熟的小孩子了,所谓‘山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你就任他们去吧,将来没准他们当了大官,也是你的造化呢。”   说完,两人也都相视一笑,确实,这蜀中三杰可并不是浪得虚名,靖王都如此看好,想来也差不多了。而且袁海云的医术也很精湛了得,将来在太医院混个官位也并非难事,到时候,这才当真是人人都飞黄腾达了。   想到这里,李乘风哪里还有不满之意,于是便和袁凤鸣两人欣然自得的坐在了凉亭之中,悠然的下起了围棋来,倒是安逸。   而正尧柳彦等六人不一会儿便来到了驿站(就好比现在的车站),找了一辆大马车,六人准备了一些干粮,便钻了进去,直奔峨眉山而去。   却见六人一路上你吟我唱,欢声笑语,好不逍遥自在,观两岸迷人风景,听河畔涓涓流水,甚是惬意盎然,此番风情,夫复何求?    第十八章 峨眉山前百花香   京城,自古以来都是繁华之地,寸土寸金,不少人都梦寐以求的能在此拥有一席之地,尽享人生。当然,天子脚下,又怎会不繁华呢?   却说这嘉靖王朝至今已然三十有四年,当然,嘉靖这个皇帝不算是个好皇帝,而且还很迷恋修道之说,曾经一度为了追寻长生之法,任用一些方士为朝中大臣,其中,尤以写青词的最为吃香。而根据《明史·宰辅年表》统计显示,嘉靖十七年后,内阁14个辅臣中,有9人是通过撰写青词起家的(着名的有夏言,严嵩及其子严世番,徐阶等人),由此可见,在当时会写青词是多么的有好处。   到了现在,嘉靖皇帝已然有些昏昏沉沉,不过他对自己的女儿宁安却是特别的宠溺。一来是宁安善解人意,不会给他添在朝政上的麻烦,懂得体贴他;二来,很多时候别看宁安虽为女子,但是看事情还是很通透的,往往某些感到棘手的问题事,宁安都会想方设法去帮他处理掉。   由此,很多时候嘉靖皇帝都不由地感慨:奈何宁安不是男。而如今,宁安已经失踪半月有余,嘉靖皇帝才发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都怪皇上不好!若不是你贪恋青词,至朝政和后、宫不顾,宁安也不会离宫如此多天了才知道,如果宁安出了什岔子,你叫我怎么向死去的曹端妃姐姐交代,你的心里又怎么过意的去!”   一处富丽堂皇,金光闪闪的厅房之中,应该是传说中的乾清宫,皇帝的居所。说话的是一个雍容华贵,风姿绰约的美貌女子,看起来不过三十左右。   “大胆!贵妃你竟然敢如此说朕!”   嘉靖皇帝朱厚熜顿时勃然大怒,果然有一番皇帝气势,不过手上却没有任何动作,由此也看出嘉靖皇帝其实是一个偏软的皇帝。   “你还凶,谁不知道你心里其实比谁还担心宁安,皇上何必如此呢?现在你倒是应该想想办法才是啊!”或许到了现在,也只有眼前这个女子,后、宫之首皇贵妃沈贵妃敢如此的对嘉靖皇帝说话,因为前后四任皇后都相继死去,嘉靖也没有了赐封皇后的念头,而对于这个沈贵妃则是特别的宠爱,实际上,在后、宫里面,她已经算是公认的皇后了。   一说到死去的曹端妃,嘉靖内心就不由地一阵自责,也是当年自己的一时糊涂,才造成了“壬寅宫变”,一口气杀了一百来人。而最无辜的便是曹端妃的惨死,只因当时嘉靖宠爱曹端妃,故而引起方皇后和其他妃嫔的不满,于是才故意诬陷说曹端妃也参与了其中,然当嘉靖清醒过来的时候,却已经追悔莫及了,故而只有把所有的补偿都放到了曹端妃的唯一一个女儿身上,也就是如今的三公主(大公主和二公主都先后夭折了)宁安公主。   说起来,宁安是沈贵妃一手养大的,沈贵妃与宁安的感情甚好,犹若亲生母女一般。故而宁安失踪了,沈贵妃也是十分的担心着急。   “小刘子,你说说,公主她去什么地方了!”   嘉靖稍稍平复了一下,没有直眼面对沈贵妃,而是看向了一旁的小太监问道,他知道,如果公主外出,这个太监一定知道。   “回…回皇上,公主她…她要奴才不可以说,除非皇上发问了才…才说。”一旁的小太监小刘子公公战战兢兢的说道,内心的恐惧自是不言而喻。   “废话!朕已经在问你了,再不说,朕就砍了你!”   “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请皇上恕罪,公主…公主她只给奴才说叫皇上不必担心,她去了有四条河的地方,那里有个叔叔在。”   沈贵妃听闻之后,顿时一阵疑惑:“四条河的地方?那是什么地方?这大明地界何止千万,有四条河的一时半会儿又怎么找得出来?”   “四条河…有叔叔在…河者川也,莫非四川蜀中之地?对,一定是,靖王每三年就会到那里提前为朕拟选一批人才,应该没错。”嘉靖可非等闲之辈,与宁安相处这么久,对于宁安的脾气也是很了解,而且两父女经常会猜一些谜语,彼此倒也甚是乐意十足。而且一个迷恋青词的人,对这种猜谜更是习以为常,数见不鲜了。   “那咱们现在就去把宁儿接回来?”沈贵妃有些激动的说道。   “胡闹,这皇宫可是随意可以出走的么?宁安小,难道爱妃你也不懂事?”嘉靖厉喝一声,然后转眼又看向一旁的小太监,道:“既然公主是你弄丢的,那你就亲自去一趟四川,将公主安然无恙的给朕带回来,否则,你也别回来了!”   “是…奴才遵旨!”   说完,嘉靖以安抚的方式,将沈贵妃搀扶着,一步一紧的离开了乾清宫。   ※※※※※※※※※※※※※※※※※※   灌县离峨眉山也不是太远,驾着马车,正尧一行六人在黄昏时分便已经到达。六人下了车,在附近找了一处客栈,要了三间上房,便住了下来。经过一夜休憩,六人第二日一大早便起床,洗漱完毕,吃过早点,便踏足上了山。   沿途小道颇多,花草茂密,四处一派生意盎然之色,确实是游览的胜地。跟着一帮也是出来游玩的游人,六人轻松的便来到了半山之上。   站在山中,俯瞰眼前一片绿意,闻着百花齐放的香气,着实令人如此如醉,大有身临仙境之感。左畔高树参天,伟岸挺拔,右边繁花似锦,采蝶纷飞,好一副山间春画。   “喂,蛮婆!你在做什么,小心脚底打滑,滚到山下去!”   正尧突然走到宁安身前,粗鲁的碰了一下正闭着眼睛享受这大好自然风光的宁安,漫声说道,着实让宁安吓了一跳。   大好兴致就如此被正尧给打断,心中自是不爽,于是怒哼一声:“你这该死的呆子!吓着本小姐了!赶快给本小姐道歉!”   道歉?似乎在正尧的字典之中还真的找不出这个词语来,况且这么一个屁小点的事,用得着道歉吗?只见正尧一脸不屑的样子,大摇大摆的便往前而去,扔下宁安独自一人在身后。   “你…”宁安更是气愤,于是立即追了上去,指着正尧的鼻子就要开骂。   “喂,你说你一个女子,就不知道什么叫做矜持吗?如此的与男子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让别人撞见,那岂不是要毁我清誉?”正尧一副无赖的口吻,大有我吃亏了的感觉。   说完,却见柳彦等人在前边也不由地转头看过来,皆是哈哈一笑,这让宁安更是生气不已,奈何又对正尧这无赖没有丝毫办法,她这个公主可算是遇到克星了。   “小姐…”小曦可谓是眼快心明,一看宁安的动作就知道还想使劲的掐正尧,不待宁安出手,立即抓住了宁安的手,然后细声道:“小姐,李公子说的是,你看那些游人都在回头看你呢,不知情的,还以为你和李公子有什么呢,你想一想,若是柳公子也因此误会,那岂不是…”   小曦可谓是一语中的,顿时令宁安茅塞顿开,立即放下了那只想要不知是抓还是掐正尧的手,闷哼一声之后,再也不理正尧,直往前去。   “对了,这才乖嘛。”正尧得意的叹了一声,见宁安已然加快脚步,而柳彦等人也丝毫没有等自己的意思,于是立即大喊:“别走那么快,等等我啊…”   好不容易,正尧和宁安终于有一段时间没有斗嘴,一行人已然来到了一处相对平坦的山园之中,只见园中山花果树林立,房垣建筑颇为静雅,时不时传出阵阵幽香,令人神清气爽。   “此处真乃人间仙境也!正所谓:‘花径通幽巷,雅香润肝肠。古舍两三间,游者无不往。’”此情此景,张诚自然不会错过轻吟一曲的机会。   “大哥所言极是,料想这叫做‘古垣交错迷人眼,茂林延绵遮青天。盎盎春色关不住,百花齐放沁心间。’峨眉春色,当真撩发人心啊!”柳彦也跟着凑凑热闹,文人雅士看来都好这么一口。   正尧此刻深处半山之上,不禁回忆起曾经在读大学的时候也与同学一起来过这里,当时还有他的初恋情人许瑞英(不过最终还是以分手告终),如此触景生情,自然也想借此胡诌一曲聊以慰藉。   但是正尧的脑袋却突然之间有些短路,顿然半个词句都想不出来。为免出丑被宁安耻笑,索性不作诗歌,转为唱起歌来:“哪里会有小桥流水/哗啦啦的洗去尘灰/漂浮桃花蕊/它有多美/采一片换你真心相对…”   咦,这首歌…许嵩的《在那不遥远的地方》!!!   “你叽里咕噜在说什么啊!”宁安可没有听过什么许嵩高嵩的,自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首歌,而且他的唱法与平日里听那些文人戏子所唱的腔调也大为不同,故此宁安才开口问道。   “去去去,小女生懂什么。我这是在唱歌!许嵩的,知道吧!我最喜欢许嵩了!”似乎正尧也进入了忘我的境界,竟然忘记了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许嵩这个人。   宁安见正尧的那副样儿,顿时心里来火,用极不友善的眼神看着正尧说道:“嗯?谁是许嵩?跟严嵩是什么关系?”   我倒!正尧这才回过神来,听到宁安方才说的话,他顿时有想跳崖的想法,这许嵩跟严嵩压根儿他就没有半毛钱关系!   “这个…这个我不告诉你!大哥二哥,我们过去歇歇吧!”正尧故意欲言又止,索性不理宁安,直接往柳彦张诚那方而去。   “也对,今日爬山已经爬了有一个时辰了,大家也都累了吧,就在此休息,吃过午饭,咱们在继续上山。”   说完,柳彦便径直朝园子走去,准备向主人家讨顿午饭来吃。   “喂,呆子,等等我啊,你还没告诉我,许嵩是谁呢…”   正尧等人都先后过去了,宁安还在原处回味方才正尧所吟唱的那首曲子,感觉还真的不错,对这个许嵩的兴趣越来越大了,而当她回过神来却见正尧等人都已经往那边的桃园走去。   宁安不甘落后,于是快步追了上去,像个膏药一样,死死地贴住了正尧,誓要问出这许嵩究竟是何许人也,弄得正尧一阵头痛,半晌无语。    第十九章 百年寺庙乌禅院   这里所说的峨眉山其实并非只是一座山,而是峨眉山周边一片山群的总称。   来到了峨眉山,自然不可以错过的便是这杜鹃花了。而这4月到6月(农历的三月到五月),便是峨眉山高山杜鹃盛开的好时节。每到春末夏初,清风送爽,鹃花吐艳,秀色、祥光、花容相映增辉,甚是绝妙。却见此间四处一片绿意盎然,生气磅礴。站在凉亭之中,俯瞰整座山景,远水近山,郁郁葱葱,喝上一盅清酒,吟一曲赞叹山川美景之诗句,甚是惬意畅快。   正尧等人在凉亭中稍事休憩,用过了午饭之后,便再次起身,往山上走去。在吃饭的时候,听那园中的主人说山顶上还有一间古刹,古刹在这里也颇有名气,四方信徒都会前来拜会进香。而寺庙中有一株百年老树,是这一代颇具盛名的许愿树,且十分的灵验,据说常年还有京城的达官贵人,富商豪绅前来还愿。   当然,里面还住着一位得道高僧,此僧佛法甚高,颇具盛名,这也是各方信徒们都会来此的主要原因。听完园子主人的话,正尧等人便也都起了好奇之心,也想去看看那所谓的许愿树,也想去见识一下那位老和尚的尊容。   或许是因为有寺庙的缘故,从这里到山上的道路却是修葺比下边的要宽敞平稳许多,为正尧等人上山节省了不少的时间。约莫走了一个时辰左右,正尧一行人已然可以隐约看见寺庙的山门所在,于是正尧一行人立即加快了脚步。   “乌禅院”。   三个漆黑的大字庄严肃穆的立在一旁的大青石碑上,顿时便给人一种百年古刹气派的感觉。   “壮哉壮哉!好一座壮丽的百年古刹!”张诚一走近山门,便被那数十阶天青石砌成的阶梯给震撼住了,严重充满了赞叹之色。   正尧见此,也不由地怔住了,想来峨眉山自己也去过一两回了,但是都未曾见过有这么一处寺庙在此,看来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座百年古刹到了今后也必然有覆灭的一日。   “果然够壮观够宏伟。”正尧也不禁感慨一番。   只见两旁大树参天,中间天青石阶梯缓缓而上,直通大殿,古色古香的气息让人身心舒畅,红瓦红墙,显得分外醒目,在这天下的寺庙中,这一处乌禅院应该算是排在前列的了。   “都在这里傻愣着做什么,既然来了就进去呗!”宁安才不想与他们这般的站在这里你感叹一句,我赞扬一句的,二话不说,直接便迈步踏上了天青石阶梯。   “真是个性急的女子。”正尧无奈的摇摇头,和柳彦相视一笑,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走完数十阶天青石阶梯,正尧一行人便来到大了殿之前。这时有一个麻衣老和尚走了过来,打量了正尧几人,和颜悦色的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几位施主远道而来,不知老衲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呢?”   老和尚一身灰衣,手中拿捏了一窜佛珠,单手作揖,双目炯炯有神,听其的语气,似乎在这座寺庙中有一段时日了。   柳彦见状,自然的会作了一个揖,恭敬的道:“这位大师,我等此番来此一来是想参观一下贵寺,顺便找个地方歇息两日,参观完后便下山;二来也想捐些香油钱,也算是积一点公德。”   说着,柳彦立即从怀中取出了一掌银票,足足有五百两(对于钱,其实柳彦并不缺少,区区五百两,还真的不算什么。),直接扔进了捐款箱里面。   说道要捐香油钱,再加上这又不是什么朝会的大日子,而且一出手就是五百两,又有哪个和尚不为之兴奋呢?眼前这个老和尚自然也不例外,于是道:“老衲乃是本院的接引,法号顺明,诸位施主请随我来。”   说着,顺明便往右拐,正尧等人也不多问,跟着顺明便走。   穿过一条走廊,众人来到了一处大院,院子很大,左右两旁全是三层的住房,均是红瓦红墙,墙上间或能看到一个大大的禅字。四下环顾之后,正尧算是明白了这是哪里,原来这里便是那些外来参观人员所居住的客房。看来,听正尧等人一说要捐钱,这老和尚顺明便将他们当成了VIP来对待了。   果然,绕过一条小巷,一行人来到了一处单院中。此处修葺的房屋只有一层,不过面积倒是很大,足足有五间房。   老和尚顺明面带微笑的柔声说道:“其他客房已经住满了居士游客,几位施主就在此住下吧,待安顿好之后,老衲再带大家到寺中参观。哦,对了,东苑那边就别去了,那里有几位朝廷的贵客不想被外人打扰。”   顺明对正尧等人的态度十分的友好(废话!五百两,六个人住这么一间安静的茅屋,已然是住高价了,如果老和尚再安排一个差一点的住房,他还不友好的话,那怎么也说不过去。),说完,正尧等人对此也算是满意,稍作整理之后,见天色还早,便叫顺明带着众人参观一番。   不过宁安心中却有个疙瘩始终放不下,那便是所谓的东苑的朝廷贵客。难道还有什么人比自己的身份还要尊贵吗?想着她便有了想要一见的想法。   “喂,老和尚,你说的东苑在什么地方啊?还有,那个朝廷贵客是谁啊?”   其实宁安所说的也正是正尧所想的,不过他知道这宁安肯定是按耐不住要问的,所以索性他就不做声,静待宁安开口,不想还真的被自己猜中了。正尧不费吹灰之力便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信息,这一招也确实够聪明的。   “这位女施主啊。”老和尚顺明止住了脚步,转过头来,轻声说道,“东苑的那位贵客可不是一般的贵客啊,每三年,他都会来此一次,而只会住在那东苑的小园子里。说来也奇怪,每次来,他都只住一个月,算下来,前后也已经有二十年了吧。”   “咦?还有这等奇怪的事,当真新奇!”柳彦不禁疑惑的问道。   宁安却是对这些并不感兴趣,略显不满的说:“我问你那人是谁,谁让你尽说这些没用的啊!”   宁安的心里想的其实很简单,这朝廷的人在此,自己难免就有些畏首畏尾了,毕竟正尧柳彦等人并不知道自己是公主,自己也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才向顺明打听一番。如果那人只是朝中的某些大员,那么对自己肯定不认识,自己倒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而如果那人是自己认识的,那么自己也可以提前去知会一声,免得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当然,正尧等人根本不会知道宁安心里的这些想法,很自然的认为这宁安只是一味的胡搅蛮缠罢了。   老和尚顺明见宁安对自己不满,立马感到了一阵歉意,对待这种VIP那自然是不能得罪的,于是道歉的说道:“是是,老衲答非所问,倒是唐突了女施主了,还望女施主莫见怪。不过东苑那人确实是大有来头的哦,老衲告诉你们,此人乃是当今名满天下的靖王爷哈。”   “什么?靖王来了这里?”   所有人,包括宁安也都不禁一惊。不过正尧细细想了一番,顿时恢复了神色,喃喃自语道:“都说三年才住一次,这靖王也是三年来一次蜀中,已然可以猜得出八九不离十了,看来我的反应也真够慢的。”   “靖王在此已经有二十年来了?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有这事呢?”宁安顿时疑惑起来,似乎在宫中的时候,从来没有听靖王或者父皇沈贵妃他们提起过才是。   “哈哈哈,你没听说过又有什么稀奇的啊?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是当今公主吗?”正尧乍然一笑,这宁安也太过于自以为是了,凭什么靖王的事情她就得听说过呢? 八 零 电 子 书 T X T 8 0 . L A   虽然柳彦张诚等人的表情没有正尧那么夸张,但是对于宁安的那句话也深深觉得很滑稽,不过笑笑也就罢了,都没有往心里去。   “谁说本公…”宁安正要反击正尧,突然意识到自己此刻并不是公主身份,立即便改口过来,“姑娘就不可以听说过靖王的事情了?是你目中无人罢了!”   对于宁安的这番表现,正尧也没太在意,以为她又想骂自己,忽然想到这里是佛门清净之地,故而止住了,所以他也不想与宁安多做纠缠,于是摇摇头,无奈道:“罢了罢了,算你说的通。”   说完,正尧也不予理会宁安,而是往前走了两步,对着老和尚顺明说:“大师,咱们还是先四处参观参观吧,有劳大师了!”   说完,柳彦张诚也跟着往前走去。宁安则在原地踟蹰了半会儿,心中在思量万一见着了靖王该如何是好,还未等她想出个好办法,却听到张诚在喊小曦,宁安不得已打断了思路,只得边走边想,跟了上去。    第二十章 古树底下许心愿   却说东苑这边,靖王此刻正静静地坐在石凳上思索着什么。   东苑,比起正尧他们所住的西苑显得要朴素许多,小了许多。周围也没什么景致,除了一个花坛,一方三丈见长的方形池子,还有两张石凳一张石桌之外,便只有三间茅屋一样的房舍,简陋之至。   若说这样的茅草棚乃是一个贵为王爷的住所,相信即便是正尧见了也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就更别说那些未怎么见过世面的袁海云张诚了。此处除了简陋,普通之外,再看不见任何奇特之处,但是却让靖王三年便住一个月,平均下来一年要住十天,这是任谁也无法想象的。   靖王静静的坐在石凳上,聚精会神的看着石桌上一副未完的棋局,他时不时的撅着嘴,又摸摸自己那并没有怎么长胡须的下颚,似乎对眼前的这一棋局分外的感到棘手。然而,只听得靖王一声叹息,终于,终于最后还是放弃了下棋,或许是无法静下心来,又或许是始终都无法攻破这个棋局,只见他满脸惆怅,双眼迷茫的站起了身子,往水池边走去。   “淑琴…二十年了,你现在到底是否还好?如果还好为什么不来找我?莫不是你已经将本王给忘记了?不…不会的…”   对着水池,看着水池里面自己的倒影,靖王仿佛看见了什么一样,嘴里不断的氤氲,一阵悲凉,一寸忧伤,总能让人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   “报…”   就在靖王想入非非的时候,突然的一声呐喊打破了眼前的这一切,靖王立即站直身子,稍作整理之后,便往篱笆外走去。   这时,只见一个中年壮汉急冲冲的跑了过来,这个青年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诗才大会上扮演山贼,把刀架在靖王脖子上然后又被正尧给制服的那个蒙面黑衣人,他的名字叫做王珩,靖王的贴身侍卫。   但见此人快步跑到靖王跟前,立即单膝跪道:“启禀王爷,宫…宫里来人了。”   靖王一听,这倒是一件不小的事,“哦”了一声,立即追问:“宫里来人了?是谁?有没有说是什么目的?”   “回王爷,来的乃是宁安公主府上的总管太监刘韬刘公公。”   “刘韬刘公公?宁安府上的?看来宁安这丫头又一声不响的跑了!呵呵。”说道此处,靖王也不得不一笑,面对这个侄女,靖王也是非常的喜欢,从小就机灵可爱,唯一的毛病就是老爱偷跑出宫,惹些麻烦回来之后,便找沈贵妃和靖王帮忙,嘉靖皇帝总是不能惩罚她。笑完,靖王转口又道:“那这刘公公现在在何处?”   “他知道不好前来打扰王爷你,于是在正殿等着,派属下前来通知王爷你呢。”   “哦,那本王这就过去。”说完,靖王便和那人一同,朝着西南方向的正殿而去。   ※※※※※※※※※※※※※※※※※※※※※※※   正尧一行人在寺院里面已然转了有一阵子,一路下来,众人也都不得不再次对这座乌禅院赞叹一番。其建筑之宏伟,其规模之庞大,其佛像之严肃,其宫殿之众多确实让人咋舌。   在老和尚的一路介绍之下,正尧已然明白了有关这座寺院的相关信息。寺院总体面积约2000亩(包括周围的农田),总共有宫殿四十余间,住房两百来间,规模之大,也是正尧所见过的寺庙中首屈一指的。在如此之高的山中,能够修建这么一处寺院,确实有点鬼斧神工之感。   寺院中最出名的有三个地方,一便是许愿树,每到三月初九,九月十六,各方的居士信徒都会不远千里赶来许愿祈福,也不管是否灵验,到了那一天,始终都是人满为患的。第二处乃是山中所谓的达摩洞。传说达摩祖师云游天下的时候,到过此处,在山洞中的石壁上留下了自己钻研的佛经和武功,后来的主持为了不让武功外泄,故而将其记下,然后将石壁上的有关文字和图案抹去,只留下了相关的经文法典。这第三处便是那位得道高僧,据说他的所钻研的佛法正是达摩祖师所传导过来的,其深有慧根,佛门中人无不对他钦佩之至。也由此,他早已名扬四海。   不过此番正尧等人来的却不是时候,那传说中的高僧现在已经外出云游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所以想见高僧,恐怕没希望了。   “如此看来,这乌禅寺还真有点噱头。”正尧点点头,对其背景也不由地感到震撼。   “就你那样,少在这里装行家!觉得这里好,那你干脆就此出家算了,省的进京参考不成到时候悔恨不已。”   对于正尧的一切行为,在宁安看来都是那样的不顺眼,即便对正尧稍有改观但是也不可避免正尧那种一副我是行家的行头让宁安看着不爽,故而宁安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机会来损正尧。   “百年古刹,源远流长。此番到此,我等到真是大开眼界啦!”   “呵呵,你小子,走到哪里都是这么一副文绉绉,严肃的样子,我说你到底累不累啊?”袁海云难得开一次口,刚刚说完,旁边的小曦不禁扑哧一笑,顿时令张诚一阵脸红,对袁海云又恼又怒。   “好啦!前方应该就是许愿树的存在了吧,也是寺院的正殿所在,大家就此作罢,这佛门之地,该严肃的还是严肃点好!”柳彦所言不假,好在众人也是识大体的人,于是都平复了一番,跟着顺明大师,从走廊中拐了一个角,不一会儿便来到了正殿之前。   正殿,乃整座寺庙的中心点,也是寺庙最为重要的地方。其无论是建造规模,用料方面,还是佛像的气势上,都要明显的高于其他的偏殿,这点是不置可否的。一颗巨大的古树被数十根大木棍给支撑着,古树很大,起码要五个成年男子手拉手环抱才能将其围住。古树上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红绳黄符,大概都是那些游客或者信徒们扔上去的吧。   即便此时三月初九已经过去,九月十六还未到来,但是这里依旧还是有很多人在进行朝拜许愿,足以见得乌禅院的香火有多么的旺盛。   正尧等人也不由地来了兴致,纷纷到旁边的卖纸符的专柜买了几张符纸,几条红绳,各自到一旁用笔写一些所谓的“愿望”。本来宁安想要靠近柳彦看看他在纸上写了什么,可是柳彦三两下功夫便完成,然后直接用红绳栓了起来,跑到古树下将其抛到了树枝上,这让宁安一阵失落。   “嘿嘿,蛮婆,不用猜我也知道你写的是什么。”正尧很快的写完自己的“愿望”,然后悄无声息的便来到了宁安旁边,在宁安嘴里还嘀咕着什么的时候,偷瞄了一眼宁安所写的内容。   “你去死吧!本姑娘写的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呢!”宁安不屑的说着,然后又偷瞄了一下正尧手中的符纸,鄙夷的说道:“你也有心愿啊?哈哈哈,本姑娘倒想知道你会有怎样的一个心愿!”   正尧嘿嘿一笑,颇为得意的道:“本少爷可谓高瞻远瞩,你这等庸脂俗粉又怎能猜得透!”   “哦呵?少在这臭美了!就你还高瞻远瞩呢?”   “你这蛮婆,你自己想的什么以为我不知道吗?想嫁人是想疯了吧,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的这个愿望恐怕要落空了,倒是本少爷,嘿嘿,很快就要实现咯…”   说着,正尧不禁挑衅一番,然后一撇头,往古树跑去。宁安心中甚为不满,自己喜欢柳彦的事情这个呆子确实知道,可是自己却对他的事情一点都不知道,于是立即追了上去。   “你这呆子,你到底写的是什么心愿你就说嘛!我承认你方才说的就是我写的。”宁安也不顾正尧取笑她,直接说出了自己所写的内容。   听完,正尧顿时一愣,自己其实根本就没有看清楚宁安所写的内容,而自己也是胡乱猜测的,想不到这小妮子竟然如此好诓,就这么不打自招了。想到此,正尧也觉得宁安其实也挺可怜的,她至今都还不知道柳彦其实是有婚约在身的。说实话,在那个时代,能够如此主动的女孩子真的很少见,对此,正尧还有点佩服宁安起来。   “那我就告诉你,你可不许笑我哦!”   “不笑,笑你是小狗!”   正尧一阵尴尬,鼓足了勇气,用极其羞涩的语气附耳轻声说道:“我告诉你,我写的是我要当驸马!嘿嘿,你说过哦,不许笑哦!”   当驸马?   顿时周围仿佛被冻结了一般,静静的听不到任何的声音。而此刻说完,让正尧感到无比惊讶的是眼前的宁安竟然没有任何的举措,这让他对平时那种喜欢打击自己的宁安顿时感到有些陌生起来。   “我…你…你看嘛,我说不说的,你这个是什么表情嘛?是取笑还是不屑啊?算了算了,谁让我自己嘴贱呢,自找没趣!”说完,正尧也不理宁安作何想,双手一抛,直接将手中用红绳系住的符纸扔到了树枝之上,而那红绳不偏不倚的挂在了一株很结实的树杆之上,稳稳的,风吹不动。   良久,宁安这才回过神来,表情却是很奇怪,不是不屑也不是高兴,而是一种说不出的矛盾,这种矛盾或许就连宁安自己也无法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驸马?呵呵…”宁安浅浅一笑,权当做笑料罢了,也如正尧一般,将手中的符纸往树上扔去。可是奇怪的是,宁安前后扔了两次竟然都无法挂在树上,这让她觉得有些不耐烦了。   正尧看着宁安的表情,缓缓地走了过来,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这样是不行的,所谓心诚则灵,你这样心不在焉的,就是抛上去也不会灵验的,来,我教你吧!”   说着,正尧立即将宁安的手给抓了过来,这一幕却是被小曦撞了个正着,但是小曦却不敢多言,只得张大眼睛傻傻看着。当然,对于正尧来说,摸一摸女孩子的手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况且自己当警察的时候,时常会搀扶孕妇,过马路,上车之类的,曾经还有一次遇到堵车,在路边将一个女大学生背在背上,徒步跑了十来分钟才到医院给那个晕倒的女生抢救的。所以,正尧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当然,宁安虽然平时很活泼,但是自己却是一个很严谨的女子,绝对不会与男子有任何的身体接触,除非是有意外发生。不过这个时候她完全已经心不在焉,也没太在意与正尧已经如此的亲近起来。   “看,这样用力,就行了。”说完,手中动作一出,果然,宁安手中的符纸总算挂在了树枝上面。   而这个时候,宁安才反应过来正尧的双手还握着自己的手,顿时一阵慌乱,脸色徒然通红,立即转过身去,不敢看正尧一眼。   正尧这才想到现在是明朝嘉靖年间,而不是2012年,故此也觉得一阵尴尬,于是走过去,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额…好吧!刚才我…我也不是有…有意的,你…你放心吧,我是绝对不…不会要你负责的!”    第二十一章 正殿门前遇熟人   看着正尧那好不要脸的样子,宁安想也不想,一个粉拳便是打去,只听得正尧呀呀直叫,令周遭一干人等也不由地一阵好笑。   而柳彦也是一脸的苦笑,表示对正尧的无限同情。当然,柳彦并不知道,宁安之所以追打正尧,其中最直接的原因就是自己,而且,他也不知道,宁安公主心仪已久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正尧和宁安两人倒像是小孩子一样(虽然两人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成年人,至少宁安还未满十八岁),你追我逐,顿时便引起了旁人的注意,而就在这个时候,令宁安和正尧都没有想到的场面却是出现了。   只见正尧突然一个莽撞,直接撞到了一个人身上,正尧正打算说些什么的,再抬头一看,顿时愕了一下,被撞的乃是靖王!   哎呀妈呀,这下可糟了!正尧心下是这么想的,把王爷给撞上了,那王爷还不跟你急啊!可是此时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只见宁安的粉拳再一次打来。   电光火石之间,正尧想也不用想的突然就一个躲闪,只听得“砰”的一声,周围瞬间安静了。   虽然宁安的力道并不大,但是却打在了毫无准备的靖王的鼻梁上,当宁安松开手的时候,却见靖王的鼻子已然通红一片,看得宁安也是一阵傻愣,而一旁的人更是目瞪口呆!   王爷被人打了!靖王爷被人用拳头打了!   这是所有人的第一个反应,都不由自主的往拳头来源处看去,而此刻挥拳的人竟然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所有人都愕然了,包括靖王本人,也是半晌没反应。   至于靖王的那个侍卫王珩,一眼便认出宁安来,但是他很识趣,并没有揭穿宁安的身份,而是一脸茫然的看向靖王:这该如何是好!   “呀呀呀,这这这…这如何使得,如何使得啊!”只听得一个娘声娘气的声音从宁安身后不远处走来,一听便知道此人乃是一个太监。而至于宁安则是一听便认出了此人,自己府上的太监,刘韬。   或许只是从背后看到靖王被打,并没有认出来时宁安所打的缘故,故而刘韬才如此的喊道。   一旁的小曦见状,顿时觉得不安,如果这刘韬撞见公主,定然立马暴露出公主的身份来。她也顾不得多想,灵机一动,脚下突然一个发力,猛地踢出一块不算太大的石子,恰到好处的塞到了刘韬的脚后跟。这刘韬走路总喜欢把屁股扭一扭,如此一来,身子更是往后一倾,就要摔倒!   这个时候,小曦自然要充当一回美女救公公,一个踏步上前,刚刚好,扶起了刘韬。   刘韬倒是心存感激,立马回头感谢小曦,却见小曦突然一手捂住刘韬的嘴:“嘘,不虚乱叫,也不准暴露公主的身份,否则回去有你好受的!”   说完,小曦立即松开了手,柔声又道:“这位大哥没事吧!你以后走路的时候千万别说话,闪着腰是小事,这若是踩到石子倒在地上起不来,那可就惨了。”   听到小曦这么一说,这刘韬算是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差点摔倒的原因了。不过他也不做深究,一来,公主在,靖王也在,还轮不到他说话;二来,他和小曦也算是青梅竹马的好姐妹了(太监算是半个女的,自然是姐妹了),两人关系自是不错,这点小事权当玩笑罢了。   “呵呵,谢谢,谢谢姑娘。”说着,刘韬缓缓走了过去,像是有了心理阴影一样,不再如之前那般的张扬。   而这一边宁安和靖王的故事则才刚刚开始,却见靖王一脸的不满,揉了揉鼻子之后,竟然发现眼前的这个女子竟然是宁安,顿时一阵哭笑不得。   “胡闹!宁安你这是要让王…”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小女子不该莽撞不小心打到了王爷的鼻子,王爷您大人有大量,就绕过小女子吧!”还未等靖王把话说完,宁安立即抢过话来,生怕靖王就把王叔的“叔”给说了出来,如此一来自己的身份那可就暴露了。   靖王是何等聪明之人,自然已经明白了宁安这个小妮子的鬼主意。一直以来,宁安都是一个追求自由的丫头,倒是与自己的性格相仿,故而隐藏自己公主的身份,为了寻找一份真爱,才三番两次的逃出皇宫。想来这丫头定是已然看上了哪位公子,于是四周打望了一番,却见身旁的李正尧也在,而且两人方才还嬉戏打闹了一会儿,再加上靖王对李正尧也另眼相看,很直接的,靖王便以为宁安看上的就是正尧。   “你这小鬼头,本王这次就不与你计较!算了吧,算了吧。”靖王颇为无奈的笑了笑,不过他却不敢笑得太开,因为那鼻尖还隐隐的有一阵疼痛。   这就没事了?似乎也太过简单了吧!好像这王爷的脾气也实在太好了。   “见过王爷!”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一样,立即屈身给靖王行礼,当然,宁安也故意做作样子屈身给靖王行礼。   “呵呵,好啦!今天大家来此都是为了游览朝拜,本王可不想在这佛门清静之地弄得个个拘谨的很,起来吧。”靖王呵呵一笑,转头看了看正尧、柳彦和张诚,又道:“你们这蜀中三杰可真的很齐心嘛,走到哪都一起,本王倒是羡慕的很呐!”   柳彦立即走过来,颇为尴尬的拱着双手说道:“让王爷您见笑了,我兄弟三人也是一时兴起才来这峨眉山的,不想在此遇上了王爷,若有打扰之处,还望王爷海涵才是!”   柳彦倒是彬彬有礼,说完一通之后,张诚等人也悉数走了过来。   “承蒙王爷夸奖,愧不敢当,这蜀中三杰,当真汗颜呐!”张诚走到哪里都是这么一副老态龙钟的口气,不过这也算是他的一种风格。   靖王倒是没在意,这文人才子自然有其特别之处,不然天下才子何止千万,那岂不是都来当官?那翰林院非挤爆不可。   “哪里哪里,你们就不必过谦了,放心吧,你们的推荐信本王早就写好了,你们回去肯定能够看得着,就安心等待今年八月秋季的会试吧。哈哈。”说着,靖王哈哈一笑,转头又看向刘韬说道:“刘公公别来无恙啊,不知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靖王也是明知故问,不过这刘韬并没有亲口对他说,他自然想要确认一番。   “这…这…”见正尧等一干外人在,刘韬有些不大方便开口,支支吾吾的看了看宁安,然后在看向靖王说道。   “呵呵,这事本王知道了,没事了,很快就能解决的,有本王在,一切好说。”说完,靖王示意大家一同走。   大家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悉数跟着靖王,步入了正殿之中。先后朝拜了各大佛像之后,一行人来到了后山的一处歇息的庭院中坐了下来。不过靖王似乎很是看重正尧三人,竟然主动要等人与他一起品茶聊天。   正尧倒是无所谓,毕竟什么皇帝王爷的自己也从来都没有见过,也从来没有感受到过那种所谓的威严,自然显得很是轻松,柳彦的表现还算一般,他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至于张诚和袁海云,两人则是一语不发,尤其是袁海云,面对一帮才子,自己哪有插嘴的份,只是一味的东瞧西看,暗自感叹这时间过得比蜗牛的速度还要慢。   闲聊许久,算是聊开了话题,先从国家,聊到了家庭,从四川聊到了京城,渐渐地,张诚也适应了这种气氛,偶尔说两句文绉绉的话来,倒是让靖王觉得此人甚是可爱。   正尧最后还是开口了,这个问题从一开始便缠绕着他,仿佛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于是道:“王爷,我见你竟然认识宁安,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呢?”   “噗…”   袁海云和张诚两人不由地同时喷出一口茶来,或许也只有正尧敢在王爷面前问有关于王爷的私事,竟然直言不讳的问王爷和其他女人(不,应该是女子)有什么关系,胆子也太大了。   冷不防的被这么一问,靖王倒是一愣,他也是始料未及,正尧这小子竟然观察的如此细微,能够将自己和宁安联系在一起,着实不简单。   “正尧何故如此问呢?”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靖王竟然直接开口叫正尧为正尧了,要知道,之前还一直称呼其李公子,或者李正尧,而如今叫“正尧”,显而易见对正尧已然很是看重了。   “呵呵,王爷可不要误会啦,我也只是猜猜而已,我见王爷第一眼见到打你的是宁安的时候,你非但没有愤怒的感觉,反而是一种诧异的表情,而后更是以一种亲切的口吻对着宁安‘怒斥’了一声,虽然是‘怒斥’,但是不经使然。”   没错,凭着有三年警龄的经验,和本来就是天蝎座具有敏锐的嗅觉能力的正尧,对于这些细微的东西掌握的自然有一手。这也是他能够破获多起案件,三年便升为片区侦察队总队长的原因。   靖王一听正尧如此一说,心里不禁更加对正尧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和好感,此人若是能够为朝廷所用,他日定然可以帮助自己铲除严嵩一干奸党。   此时正尧并不知道靖王已然考虑的如此的远,而是见靖王只是抿嘴一笑,不说话,这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王爷若是不愿说,那就算了,其实我也只是好奇而已。”   说完,正尧也嘿嘿一笑,端起茶杯,干脆的抿了一口。众人见靖王一笑,心中也算落下了一个大石头,仿佛一年没喝水一样,咕咕的一口喝净杯中茶水。   靖王见眼前四人如此的有趣,心情自然大好,于是笑着道:“其实宁安是翰林院大学士顾汝之的关门弟子,别看宁安一副刁蛮的样子,她对琴棋书画可是很精通的哦。”   “哦!”众人总算弄明白了,显然都信了靖王的话。   正尧则是口中嘀咕着:“她会绣花?我看萝卜花还差不多!”说着,还不忘朝宁安瞄了一眼。   这时的宁安正与刘韬谈的正欢,似乎她感到有人在用眼光看着自己一样,撇头一看,果然有人,而且还是正尧,顿时闷哼一声,甩头以作不屑。   正尧自然也不会给其好眼色,亦是撇头,像是在斗气。   然而,这一切全都看在了靖王的眼里,而且,在靖王看来,这两人更像是有着什么。    第二十二章 乌禅院中有盗贼   在歇息一阵之后,正尧随同靖王等人又在南山后面的偏殿偏院转了一番。观看了寺院中自有的农场,却见田间的农作物长得异常茁壮,看来这院中的和尚们倒是挺会料理这些庄稼的。偶尔还可以看见两三个和尚来回的到山坳处的蓄水池中挑水来进行灌溉,有的会挑着两个木桶进行撒灰施肥,有的还一边除草一边舞棍弄棒的,倒是别有一番乐趣。   如此和谐的画面,映出的自然是国泰民安的景象,然而这却不得不令靖王一阵感慨万千。见靖王突然一展愁眉,正尧不用多想也明白靖王所为何事而愁。   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做王爷的更是肩负了巨大的责任,如今的大明王朝正处于内忧外患的动荡期,北有俺答部落的蒙古作乱,屡犯北疆地域,近来更直接犯到了山西大同地带,为求贸易互市可谓不择手段;而东渡而来以宫本真武为首的倭寇流寇横行,在闽南一代杀伤抢掠无所不作,令整个沿海一带饱受苦楚多年;再加上严嵩奸党气焰日渐嚣张,重权在握,把持朝政,令嘉靖皇帝诚惶诚恐,一时之间又找不着有效的对抗办法,身为王爷的朱厚偅,自然暗自感慨心有余而力不足。再加上眼前的此情此景,两者进行比较,差距顿时体现出来,那心头自是愁云密布,难以消散开来。   “王爷,无需多想,所谓的车到山前必有路,相信我,会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一刻的!”正尧绕到靖王跟前,语气十分肯定有力的对着靖王说道。而这一声,却让靖王顿时打了个寒颤,撇头看向了正尧,却见正尧的双目是那样的清晰,眼神是那般的坚定,表情是那样的自信。   废话,这明朝要到崇祯,不,准确的说是到隆武皇帝手中才玩完儿的,你这才嘉靖王朝的嘛,后边的万历还没开口呢,自然不会有什么!所以,正尧很镇定也很肯定无论是严嵩也好,倭寇也罢,或者是蒙古的问题,都会得到解决,只不过这都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攸地一阵清风徐来,抬头望天,见四下已是炊烟袅袅,再看夕阳西沉,自然已是傍晚时分。也不待正尧等人说甚话,旁边为靖王正尧等人做导游的接引顺明老和尚却开口说话了:“王爷,几位施主,现下快到了用晚斋的时候了,还请诸位随老衲到斋堂用斋吧!”   说着,老和尚顺明慢慢的移动着脚步带着大家,往寺庙内的斋堂而去。   约莫过一刻钟,绕过大殿,然后进了一个偏院,众人便来到了所谓的斋堂。斋堂颇大,足足有百来平米,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了九九八十一张方桌,看起来很是整洁。桌子清一色的是漆的深黑色油漆,表面光滑亮丽,给人一种视觉上的明净之感。   由于不是什么特殊日子,所以斋堂并没有满座,不过这时熙熙攘攘的还是已经有人坐在了桌子上等待吃斋饭。当然,靖王并非一般的住客,吃饭的地方理所应当的不会在此。   果然,见正尧等人和靖王如此的熟悉,老和尚便顺明也不做多考虑,便带着靖王一行人从过道中穿了过去,来到了一处比较雅致的房前,上面挂名:一品斋。   正尧可是不怎么理解这“一品斋”的含义,不过也没多做深究,毕竟这是和尚们的想法,自己当然还无法达到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境界。   靖王很是随意的坐下,同时示意众人也一并坐下无需拘谨。如此,这才让张诚柳彦袁海云等人暂时的放开了那种别扭的感觉,总算坐了下来。   与王爷共进晚餐,那是何等的幸事啊!一般人想也不敢想的事。   寺庙的斋饭果真是斋饭,一来没酒,二来没肉,这让宁安可不怎么习惯,不过好在这饭菜还挺合胃口的,或许也是因为走了一天累了饿了,不待众人动口,宁安已然像饿昏了的猛虎一般,大口大口的吃起饭菜来,惊得正尧一干人等瞠目结舌。   晚饭过后,一行人稍事休息,又在顺明老和尚的带领下到北面后山的达摩洞转了一圈。正尧倒是饶有兴趣看这些在他自己的时代中已经没有了的古迹,甚至他还在感慨,若是有一部相机,将其拍下来放到网上,肯定自己的**又要火一把,绝对不亚于什么“草帽哥”、“小月月”,“凤姐”之类的!然而宁安却没什么兴趣,一来,吃过饭还没有消化,显得没精神,二来她对那些佛经啊壁画什么的早就在宫中看腻了,自然再来看这些东西就很正常的没什么兴趣了。   “咚…咚…咚…”   就在众人快要赏完,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突然从寺院的钟鼓楼传来了一阵连续不断的钟声,直觉告诉正尧这寺院中定然出了什么大事。因为这打坐念经也好,吃饭用斋也罢,所敲的钟声都只是三下,而非这般的不停。   “王爷,诸位施主,老衲想这定然是住持着急大家前去的意思,想来寺中发生了大事。”说着,顺明老和尚便有了前去一番的意思。   靖王自然也想去看一下,于是道:“事不宜迟,那咱们也去看看,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说完,三步并作两步,已然不是来的时候那般的悠闲,健步疾走之下,不多时便回到了寺中。   正尧还在纳闷这一天都没见到住持,想来这住持也太摆架子了吧,连王爷都不见,后来听顺明解释这住持已经闭关十日了,今天若非有事发生,也不会出来,这才令众人一阵释然。   来到寺中,见和尚们都急急忙忙的往玉佛堂而去,顺明和尚的脸上顿然出现了一丝难色,这一点又被正尧不经意的给抓住了,于是道:“顺明大师,缘何你的脸上会显得如此的焦虑不安呢?”   顺明和尚对正尧的这句话顿时弄得颇为尴尬,不过他心中却是对正尧有了新的认识,直觉告诉他,能够有如此敏锐的嗅觉,眼前这个施主绝非一般的大家公子,稍稍平和了一下气息之后,顺明老和尚才显得语重心长的说道:“诸位有所不知,这出事的地方应该是玉佛堂。”   “玉佛堂?玉佛堂又怎么了?”   众人不解的问道,看来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玉佛堂乃是供奉先皇所赠玉佛之地,如果这里出事了,那可是大为不妙的啊!”说着,顺明已然显得很是激动,更是加快了脚步,直朝玉佛堂而去。   此事非同小可,竟然能够与皇家宝贝联系到一起,事态的严重性已然上升了一个台阶。因此,宁安也好,靖王也好,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看一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进入了玉佛堂大厅。周围已经站了两排和尚,个个手持木棍,井然有序,倒像是经过严密训练过的,后听顺明说,这才知道这群人乃是乌禅院的十三武僧。   十三棍僧倒是听过,这十三武僧,呵呵,正尧倒是觉得好笑,感情这是拍《少林寺》呢?   不过笑归笑,正尧对于现场的东西却一点没有马虎。由于出生警队,自然对事发现场都有很敏锐的警觉性。   “两个小和尚被反绑在大圆木柱子上,嘴里被塞了毛巾,看来是被人偷袭所致,因为现场并没有打斗的痕迹。正堂上,有一张黑木桌子,摆放了一个金黄色的托盘,旁边还有几盘水果,想来那就是摆放玉佛的的地方,现在玉佛不见了,应该是被盗了。油灯摆放在旁边,面前还有一抹烟灰,下方地上还有一张没有烧尽的纸,暂时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周围的门窗完好无损,并没有被打开或者撬过的痕迹,盗贼肯定是从正门而入的。堂下一米处站着一个披着金黄色袈裟的和尚,年约六十,仪容端庄,颇有几分佛性,看来此人便是住持方丈。如此一来,也许是因为这玉佛被盗,故而寺中僧人才都很是惶恐不安样子。”   一进屋,正尧便四下打量,从中已然获得了如此多的信息,对于三年便升为片区总队长这番事迹,那也无可厚非。一般人进屋只会关心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发生了什么事,而绝非如正尧这般的观察如此细微,对周围的环境把握的甚是仔细。   当然,正尧心中所想并没有对他人说出来,显然,这没必要。   而一旁的宁安却不明所以,这里集结这么多人到底所谓何事,大家都不说话,这是什么意思?   “咳咳…”站在堂前的住持老和尚咳嗽了一声,然后对着众人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衲深感愧疚,不想今夜竟然在寺中遗失了先皇所赠玉佛,实在罪不可赦,罪不可赦啊!”   老和尚痛哭流涕,深感自责,把声音拖得很长很长。   “什么?玉佛丢了?”   众人顿时惊讶一番,而尤以靖王和宁安两人反应最为强烈!丢失皇家宝贝,那可不是一般的罪啊!    第二十三章 玉佛被盗问原委   听方丈住持老和尚如此一说,所有人都是一怔,包括早已猜到的正尧也不由地愣了一下。不过正尧所楞的并不是惊讶这些,而是觉得宁安的反应似乎过大了,仿佛丢失的是她家的宝贝一般。   然而正尧也没做多想,这宁安总是有一惊没一诧的也早就见怪不怪了。   一旁的靖王听完,立即急迫的走上前去,关切的说道:“顺化住持大师莫过悲痛,还请将此事娓娓道来,说不定咱们还能在有限的时间里找到玉佛,抓住那贼人。”   说着,众人也都点点头,甚至被捆绑在圆木柱子上的两个青年和尚也用力的点头,这时才见两人依旧被封着嘴,没能开口说话,似乎众人都将他们俩给忘了。   “老衲见过王爷!”住持顺化这才发现原来是王爷驾临,顿时大感愧疚,立即上前躬身说道:“此事老衲我也不甚清楚,事发的时候,老衲仍在禅房坐禅,这玉佛堂之中便只有惠清慧远两人看守,这不,他们俩人现在都还被反绑在柱子上呢。慧海,慧性,你们先给他们把绳子解开吧。”   说完,两个武僧立即走了过去。   “我也来帮忙。”说完,正尧竟然主动的要帮忙,这让柳彦张诚等人一阵不解,这正尧又想搞什么名堂?   宁安对此也不意外,她倒是知道这呆子满脑子的都是些不着边际的鬼主意,不过他的鬼主意倒是挺实用的,比如上次智斗靖王为了考验正尧等人找人装扮的蒙面黑衣人和那批真正的黑衣人的时候,就体现出了真正的效果。   正尧一脸笑意的走了过去,顺道将地上的那张未烧尽的纸片捡了起来,然后走到圆木柱前,将两个青年和尚嘴里的毛巾给拿了出来。却见其中的一张毛巾上还有一丝血渍,应该是那个正对大门捆绑,名叫慧远的和尚的,同时,慧远的脸上还有丝丝淤痕和一片黑色颜料,看起来好像是在柱子上蹭了一下,还沾染了油漆。而慧清则是后脑勺有一块肿的很大的包,应该是被人从后偷袭给打肿的,同时惠清失去知觉昏了过去,然后再被人捆绑在柱子上的。   捆绑两人的绳子是一根拇指粗细的草绳,非常的结实。解开惠清的时候都很容易,可是在解开慧远的时候,正尧三人委实费了不少力气。两人被捆绑的方式却不相同,一个活结一个死结,又因为草绳比较粗,而且硬,所以解起来相对困难一些。好在最后花了一点时间,总算解开了。解开之后,正尧顺势将两根绳子拿在手中,而在不经意之间,却发现用来捆绑慧远的绳子末端也有一丝的血渍,而且血渍已经有些干涸了,这让正尧感到有些不解。   “从两人身上,应该能够得出以下信息:一、惠清是被人从后偷袭,打晕之后再被捆绑在圆柱上的;二、慧远最近肝火旺盛,牙龈经常溢出血渍来,所以用来塞慧远嘴的毛巾上沾有些血渍,至于这绳子末端的血渍,应该…不,暂且先放下这点;三、慧远应该在被捆绑的时候有过挣扎,故而脸上有淤痕和黑漆,那么说慧远应该见到了盗贼或者说他与盗贼有过接触;四、从捆绑两人绳子所打的结来看,应该有两个人,或者说是一个人故弄玄虚打了两个结;五、现场并没有泥土留下,说明盗贼并非从山下而来的,盗贼很有可能就是寺庙中人。只是至于那个未烧尽的纸片是做什么的呢…”   正尧在为两个和尚松绑的时候,一下子又获得了如此多的讯息,充分发挥了他刑侦队英勇总队长的细心敏锐的作用,对此,他已然有了大概的了解,只要稍加盘问之后,相信事情的真相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如果是宁安或者靖王知道正尧此刻的想法,定然会令两人再次对他另眼相看,正尧的思维运用之快,脑筋之灵活,确实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惠清慧远啊,你们两快向王爷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顺化住持立即知会两个和尚上前搭话。   两个和尚一见靖王也在,顿时有些颤栗起来,甚至不敢直视靖王的眼睛,想来靖王的威慑力也挺大的。不过靖王似乎看出了什么,于是微笑着,柔声道:“两位师傅不用紧张,本王只是想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并没有问罪之意,你们如实作答便是。”   见靖王如此平易近人,两人这才平复了一下,由一旁的惠清率先答话:“回…回王爷,方丈师伯,其…其实小僧也…也不太清楚是…是怎么一回事!小…小僧如平日一…一样与慧远一同来和慧空、慧静两位师兄交接班,不想刚刚交接完,小…小僧觉得肚子疼,便…便去了一趟茅房,由…由慧远师兄在此守着,谁…谁料小僧刚刚从茅房走…走回来,推…推开门进屋的时候,突…突然感觉到有…有根棍子敲在了后脑勺,就…就这么被…被一棍…棍子给打晕了过去,之…之后就…就到了这里,然…然后就…”   惠清吞吞吐吐的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显然,他多少还是有些激动和紧张,毕竟兹事体大,如此贵重的宝贝丢失,自己虽没有监守自盗之罪,至少也有失职之嫌嘛。   “你去上茅房,你在房内守着?那你推门进屋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他?”正尧突然插口,对着惠清指着慧远说道,似乎正尧心中已经有了什么打算。   “好…好像有,不…不过又好像没有。额…我想应该有吧,我上茅房,慧远师兄自然不会再出去才是。”惠清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口中模棱两可的说着。   “什么叫好像有应该有又没有?你可要说清楚哦!”   宁安这时也插口说道,是就是是,不是就不是,哪里还有这么多的也许应该大概之类的。   “有…因为我进门的时候,透过窗户看…看见了里面是有人的。”惠清斩金截铁的说道。   听几人的语气,倒像是在怀疑慧远,这下慧远可就慌了,立即道:“诸位不会是怀疑小僧吧!这可吓着小僧了呢!”   “没有怀疑你,你不必多心,你说说当时发生了什么吧。”靖王见慧远有点胆战心惊,如果这样问下去的话,肯定会适得其反,于是故意缓和了一下气氛,轻声说道。   慧远听靖王这么一说,顿时松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其实当时小僧正对着玉佛念经,一听到门口有响动,顿时便要转身过去查看一番,可是没等小僧转过头来,便被来人给按在了桌上不得动弹。随后那人便直接将小僧拖到圆柱子旁边,准备将小僧捆绑。虽然小僧中途有所挣扎,但是那人的力气实在太大,小僧实在拽他不过,最后还是被他捆住,眼睁睁的看他把玉佛偷走,想要呼救却喊不出声来。”   慧远说的很是详细,并没有如慧远那般的吞吞吐吐,模棱两可。   “哦?那你可看清那人的面目长相?还有,他可有同伙?”靖王立即追问。   心中若有所思的正尧此刻也转头看向了慧远,似乎也很期待他慧远的答案,而这个答案将直接关系着整个案子是否能够破得了。   慧远做出了一番回忆的姿态,随即说道:“没…没有,那人蒙着脸,没看清楚样子。不过小僧可以肯定的是,他是一个人,没有同伙,因为此人力气很大,一个人就足够将小僧放倒。”   “你可以确定对方只是一个人而不是两个或者是两个以上?”正尧立即疑惑的看着慧远,试探性的强调着问道。   正尧的眼神很是锐利,仿佛一根针芒似的,看得慧远一阵胆颤不敢直视,最后慧远才吃力的说了一句:“是的。确定!”   就在众人还在疑惑正尧缘何问一些这不着边际的问题的时候,突然——   “不用问了,王爷,方丈大师,我已经知道谁是偷盗玉佛之人了。”正尧突然一笑,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走到了靖王和方丈顺化大师的面前。   众人闻言,皆是面面相觑,这都还没问出个所以然来,眼前的这个年轻公子竟然就已经知道谁是偷盗玉佛之人,却是让所有人都不由地一怔。   柳彦和张诚两人也是一脸惊讶的表情,莫非正尧当真已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而一旁的宁安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正尧,她突然发觉,眼前这个玩世不恭的男子,认真起来还真的是判若两人,倒是对正尧方才的举措深信不疑。至于靖王,虽然一向都很看重正尧,但是如此简单的问话就能够看出端倪,他确实有点不敢肯定。   “哦?正尧你说你知道?那就说说他是谁?你又有什么根据?”靖王依旧一脸平和的样子,意味十足的看着正尧,似乎要洗耳恭听。   “是他!”正尧突然一手指着一旁的慧远和尚,又道:“就是他,慧远和尚。”   “他?不会吧…”   所有人都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指着慧远说道,别说乌禅院的和尚们不信,就是靖王也不信,毕竟慧远整个人看起来就是那种胆小怕事的主,而且他刚才所说的话似乎也并没有什么破绽,怎么可能会是他呢?   “好你这个公子,竟然在佛祖面前诬陷我等出家人,你可知道此等罪过很大的?”慧远立即反驳道,起先还有些忌惮正尧的眼睛,而到了现在,似乎尊严受到侮辱一般,竟然敢直面正尧说话了。   不过他的这一举措却令一旁的和尚们大为惊讶,一向软弱无力的慧远竟然也有如此强硬的时候,实在有点匪夷所思。   “罪过很大?哈哈哈!好!你说我诬陷你,那我就说的你心服口服!”说着,正尧轻轻挽起两手的衣袖,大有大显身手一番的架势。   “我第一次进来的时候,发现你和惠清两人都被捆绑在圆柱子上,起初我也以为是有贼进屋绑人行窃,可是当我为你和惠清松绑的时候,我便发现了第一个破绽!”   正尧此语一出,顿时惊煞众人,都用着极其期待和疑惑的目光看着正尧,双眼一动不动。    第二十四章 细心智破盗佛人   “第一个破绽?”众人皆是疑惑不解的看着正尧,包括那被正尧认为是窃贼的慧远。   正尧微微一抹鼻尖,浅浅一笑道:“没错,第一个便是那张染了血渍的毛巾。你慧远最近牙龈老是出血这点没错吧,如果这点可以理解为是凶徒往你嘴里塞毛巾的时候留下的话,那这捆绑你双手的草绳末端的血渍又作何解释呢?看清楚,这草绳末端的血渍明显要比毛巾上面的血渍要多要干,而且这草绳末端还有一些凹凸不平的痕迹。再加上捆绑你和惠清两人的草绳打了两种不同的结,之后我又问了你捆绑你们的是一人还是两人,而你却很肯定的回答是一个人!”   “那这样又能表示什么?那人不可以先用草绳勒我的嘴,然后再用毛巾塞我的嘴吗?”慧远立即据理力争,似乎自己真的是冤枉的。   一旁人听慧远这么一说,倒是觉得确实有这种可能,不由地有点同意慧远的说法。   “别急,我说过会有证据的。”说着,正尧拿着手一根捆过慧远的绳子,来到了圆柱子边,然后又道:“大家且看,这圆木柱上有一些擦痕,应该就是慧远的脸磨蹭过留下的痕迹。”   正尧说着,又指向了慧远右脸上淤黑的地方,众人也朝着正尧所指的方向看去。   “被擦的而已,这也不能证明我就是盗贼啊!”慧远见正尧尽说些看似不着边际的话,觉得正尧有拖延时间之嫌。   正尧淡淡一笑,不理慧远如何反驳,继续说道:“没错,光凭这点,还不足以证明你就是盗贼,然而在惠清师傅的一句话之后,我就有发现了第二个破绽。”   “第二个破绽?”众人已经被正尧带到了九霄云外,根本不知道正尧这绕来绕去所谓的破绽是什么,不过好在大家都十分的有兴趣,包括住持方丈,也都没有打断正尧的意思。   “没错,当我问惠清师傅进屋时是否看见有人在的时候,惠清师傅的反应是一会儿好像有,一会儿又没有,再我很肯定的问他的时候,他却回答有,因为他透过窗户看到了人影。而就是从这一点,我终于明白了一进屋时,发现的一个疑问。”正尧说的很认真,如同讲故事一样把众人都给吸引住了。   “一个疑问?”   事情越发的扑朔迷离起来,跟着正尧转了半天,非但没有找出所谓的破绽,而是陷得更加的迷惑起来。   “大家看这是什么?”说着,正尧将那一片未烧尽的纸片拿到了手中,又道:“如果大家想要尽快知道答案的话,不妨大家且先出去一下,我来做个试验,一会儿谜底自然解开。”   众人再一次感到不解起来,这个关头,正尧竟然还要做实验,真的有点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靖王倒是越来越对此有兴趣了,于是便示意众人出去。   待众人出去之后,正尧在旁边又撕了一张符纸,弄得像是一个小纸人,然后放到了油灯前面。过了不到两分钟,正尧对着门口喊道:“大家进来吧。”   众人又从屋外进了屋内,只见所有人的脸上已经布满了疑云,恨不得立即将正尧的脑袋剖开,看看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尤其是宁安,最受不了正尧这种吊人胃口的举措了。   见所有人都进来了,正尧立即说道:“刚才大家可否看到屋内的情况?屋子里有几个人影?”   众人顿时一怔,倒是没想到正尧会这么一问,踟蹰片刻之后,靖王首先发话:“两个,没错,是两个。”   “对,两个!”   “不对啊!怎么会有两个人影?你是怎么做到的?”宁安这才反应过来,因为,所有人都出去了,只留下正尧一个人在屋子里才是,怎么会有两个人影呢?   “嗯,不错,宁安果然够细心!这就是我当初的疑问。大家请看,其实你们方才所见到的其中一个影子其实就是这个小纸人罢了!”   “小纸人???”   所有人再一次目瞪口呆起来,这简直是不能想象的,一大帮人竟然被这么一个小纸人给欺骗了。   正尧再次捋了捋弯眉,继续说道:“其实这就印证了我刚才说的话,第二个破绽,惠清师傅当时其实看见的根本就是一个纸人罢了。虽然慧远很聪明想要将纸人烧掉,但是可能是因为心太急或者有人经过门外,打搅了他,故而并没有将其烧完,而这样反倒是留下了给我追查的线索。”   “由于我第一时间进来的判断,现场并没有打斗痕迹,也没有泥土留下,所以我当时便判断是寺中人所为,加上慧远称有一个贼人,然而捆绑惠清慧远的方法却有两种,试想一个绑匪又何必在如此紧张的情况下用两种捆绑方式来搅乱视听呢?而加上小纸人影像和草绳和毛巾上的血渍这两点来判断,贼人分明就是你慧远!而这第一个破绽也很容易解释了,那便是你自己先咬了草绳末端,故而在草绳末端留下了相对较多的血渍和凹凸不平的牙印。”   正尧分析的很是透彻,条理分明,前后对应,让众人终于有了一丝明白了过来的迹象。   “其实事情的经过应该是这样的!慧远趁惠清上茅房的时间,将玉佛偷走,未免让人起疑,故而用小纸人假装成屋内有人,好去藏宝。待回来之时,发现惠清正要进屋,索性一棍将其打晕,造成有盗贼入寺偷窃的假象。然后将惠清拖进屋内,捆绑在圆木柱上。当然,慧远很聪明,他知道皇家宝贝被盗,如果就此离去,自己肯定会被怀疑,然后会被通缉。于是他便将自己也捆绑了起来,以作自己也是受害者的假象。然而自己捆绑自己是很不方便的,所以打的结与捆绑惠清所打得结自然不一样。因此,慧远就用自己的嘴咬住草绳的末端,将自己给捆绑了起来,不过在捆自己的时候,由于不好使力,所以他的右边脸上被蹭的淤黑。同时在草绳末端也留下了你牙龈上的血渍和一抹凹凸不平的牙印。完后,再将毛巾含在了嘴里,待有人路过此处之时,自然的会以为是有外人进屋将两人给绑架了的。”   正尧有条不紊的说完这一番推理,所有人不得不再一次的目瞪口呆,这么一连串的推理那如果要写成故事小说,那得多费脑筋啊!宁安也好,柳彦张诚也罢,都恨不得立即将正尧的脑袋瓜子给剖开,看看你们到底装了些什么。   “呼…”   所有人都叹了一口气,实在太过不可思议了,听起来似乎正尧就是一个在场的目击者一样。却见此刻的慧远,一阵阵的胆战心惊。已经再无之前的那般巧言善辩了。   “哈哈哈,想不到啊想不到,正尧你又让本王开了眼界一回啊!”   靖王止不住的兴奋,对于正尧,他是越来越觉得喜欢了,俨然就将其当做自己的女婿一般对待。   不过惠清依旧还不死心,所谓的捉贼拿赃,捉奸在床,你没有证据,怎么说都是凭空捏造,于是很神气的道:“这些只不过都是你的推测而已,你又没有找到真凭实据,如此便是凭空污蔑!”   说着,慧远抬起右手往自己眼角开始抹泪,似乎很是委屈。   而就是他的这一番动作,却让正尧怔了一下,“别动!”   正尧说着,立即走了过来,抬起慧远的右手,发现其衣袖挽起的地方和胳膊处都一抹不同程度的绿色物质。   “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青苔之类的东西。”说着,正尧转过身,问向住持顺化道:“请问方丈住持,这玉佛堂附近可有水池或者枯井之类的地方?”   “水池枯井?施主所问为何?”方丈见正尧问的有些奇怪,又见正尧一副很认真的样子于是又道:“出门往左百步左右的墙角处有一水池,那水池没什么人打理,估计已经长满了青苔。”   住持刚一说完,正尧立马便冲了出去,走了不到百步,便看见一团黑黝黝的建筑,凑近一看,原来是水池中的假山。众人随即赶到,在火把的照耀下,水池便清晰可见。   正尧没有说话,只是围着水池转动,而此刻见慧远的神情,已然像是泄了气的气球,那样的柔软无力。   “看,这里有被动过的痕迹!”说着,正尧便躬身指着水池中的一块篮球大小的石块,只见石头表面有明显的水渍和被弄坏了的青苔。正尧不等别人有何反应,立即伸手搬开了石块,却见水中一阵金光青光闪闪,至此,众人已然拨开云雾,完全明白了此乃何物。   “怎么?现在人赃俱获,你可还有话要说?”正尧立即看向慧远,厉声说道。   却见此刻的慧远已然是穷途末路,早没了心情,整个人就这么一语不发,瘫软在地,晕了过去。   “方丈住持,这玉佛就物归原主了,以后可要好好保存哦,切不可再掉以轻心呐!”说着,正尧将玉佛从水中捞了起来,交到了顺化方丈的手中。   方丈接过玉佛,心中甚是感激,连连说道:“老衲谢过施主!施主机智过人,才思敏捷,绝非一般凡夫俗子可比拟,老衲由衷的祝福施主他日必成正果!”   见真相已经披露,靖王也是心情甚好,决定此事不予追究,这头玉佛之人就交给寺院处置便是。说完,又连连看了看正尧,心里越发的喜欢正尧,立即便叫上正尧等人,准备到自己的东苑去品茶论事。   柳彦等人也对正尧的这一表现大为感慨,尤其是张诚,自诩是蜀中才子,甚至还与正尧并称“蜀中三杰”,真的有点言过其实了。而宁安则是一脸木然的看着正尧,此时的正尧比之柳彦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如果自己喜欢的柳彦也是这样,或者说正尧如果一直都是以这样的形象出现,那或许…   众人自热各怀心事,与方丈相互道别之后,沿着小道往东苑而去。   然而走到一处僻静的山道的时候,突然吹来一阵凉风,众人随即打了一个喷嚏,还未有任何反应,所有人,包括靖王的那个贴身侍卫均是倒地不起,晕了过去。    第二十五章 飞云山寨掳人来   峨眉山周围的山群比较多,而与乌禅院所在的峨眉山相距一个山头的飞云山历来是一处山贼的老巢。它在峨眉山周围早有名头,是故,许多人来此都不会走飞云谷那条山道,怕的便是被山贼给抢劫或者掳去。   之所以称之为飞云山飞云谷,其实是得名于它地处的环境很是优雅,四周一派青郁,与那蓝蓝的白云交相辉映,抬头看天与别处大为不同,由于色彩变化较快,视觉上像是云在头顶不停地飞过一般,故而取名飞云。   当正尧靖王等人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等人竟然都被绳索捆绑着,身处于一个陌生的地方,而非寺院中的东苑。而就在这个时候,众人才联想到昨晚在路上的一阵有刺激性气味的怪风。想来那一阵怪风绝非一般,很有可能是一阵迷烟,而此刻众人自然已经被人掳了去。   靖王、靖王侍卫王珩、刘韬、跟随刘韬的另一个小太监、宁安、小曦、正尧、柳彦、张诚以及袁海云总计十人此刻就处在一处看似牢房的黑屋子里面,阴暗潮湿,滋味确实不好受。   对于这等事,最为害怕担心的自然要数那刘韬刘公公了,在皇宫里面他就经常诚惶诚恐的,现在出了宫,不仅没有带回公主,反而还与公主靖王一道被人给掳了去,只能用悲剧来形容了。只见他整张苦瓜脸,撇着嘴,倒是令宁安感到一阵好笑。   相反的是,宁安倒是没有丝毫担心,反而确实觉得很是刺激,一来,他相信有靖王在,有柳彦在,他们的武功自然可以保护自己;二来,鬼主意多的正尧还没有说话,定然在想着什么对策;三来,小曦也总会在自己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所以自己不用操任何心,所有难题都会被他们解决的。   宁安想的倒是很轻松,但是正尧却觉得犯难了。这么一个地方,明显自己身处在一地牢之中,能否逃出去才是上策,至于其他的是谁掳了自己那是以后再说的事情了。   “这…这是什么地…地方,咱…咱家好…好怕!”刘韬哪里遇到过这事情,很自然的就叫出了声来,听其语气,甚是委屈害怕。   “我说刘公公,你的胆子也太小了吧,靖王都还在,你怕什么!”这时小曦倒是难得的开了口,让众人觉得一阵好笑。   不过正尧却注意到了小曦有点一反常态,因为即便小曦昨日救了要摔倒的刘公公,即便宁安是大学士顾汝之的关门弟子,这也不代表小曦就跟眼前的这个刘韬刘公公如此的熟悉,可以随意开玩笑,要知道,电视上那些个公公的脾气可不是那么的好。   然而,这些在正尧的脑中却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待一个光着膀子,穿着粗布麻衣的大汉走过来的时候,正尧的思路便就此打住了。   “你们出来,跟我走,我们二寨主要见你们!”说着,那大汉三两下功夫便打开了牢门上的铁锁,然后闪开身子,示意靖王等人出来。   靖王是何等人,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只见他很自然的便起身,一点不失王爷威仪,迈着浩然脚步,沉着冷静的除了出牢门。正尧等人则是紧跟其后,也不发一语。   在大汉的带领之下,众人上了楼梯,爬了两级,终于感受到了阳光的所在,当大汉推那封在楼梯口的铁门时候,众人都只感到一阵刺眼,稍加平复后,总算得以恢复过来。   沿着山寨中的青石路走了约五分钟不到的时间,正尧一行人便来到了一处空旷的类似于练武场的地方,只见中间摆了一个大大的擂台,像是用来比武的。场内有三五个与为正尧等人带路的大汉身材和衣着都相仿的大汉在相互切磋着武功,而周边也熙熙攘攘有几个大汉来回的耍着各种刀枪棍棒,乍一看,倒是像卖艺的艺术团的风格。   擂台上方靠后的地方摆了一张约两米长,一米宽的黑木桌子,上面放着各类水果,有香蕉、苹果、橘子等等,有一衣着相对较为鲜艳的中年男子歪歪斜斜的坐在上面,大口大口的啃着猪蹄,喝着老酒,那如狼似虎的吃相,着实吓了刘韬和他身边的小公公一跳。   “二寨主!他们人已经带到!”   这时,带领正尧他们的那个大汉知会了正尧等人一声别乱动之后,便跑到擂台前对着台上吃肉喝酒的中年男子说道。   中年男子撇头一看,立即放下了手中的猪蹄,一抹嘴角的油渍,两只油光光的手又在身上磨蹭了几下之后,用极其标准的四川本地方言粗声粗气的冲着那大汉吼道:“快,带他们上来!”   说着,手舞足蹈的示意那些在台上表演的人赶紧下去。   靖王等人并不认识此人,也不知道此人将自己等人抓来有何用意,但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自然要过去,于是一行人在靖王的带头之下,踏上了擂台。   “哟呵,马三儿昨天晚上还有两下子嘛,没有想到抓来了这么几条大鱼来。你看看你看看,那个带头的肯定是有来头的,光是那身衣裳,我看就能够卖不少勒钱!”靖王等人倒是上来了,但是这被称作二寨主的中年男子却没有直接问话,倒是像是猎人看猎物一样的看着靖王等人,依旧操作一口很浓的川音对着那大汉说道。   大汉只是笑笑,没有答话。这个二寨主的脾气很怪,别看他平时笑的很开,但是说不定就是这个时候,你稍说错一句话,他就可能会算计你,山寨中此类事件已经数见不鲜了,那大汉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我说这位英雄,你将我等抓来所谓何事?”靖王临危不乱,盯着二寨主说道。   那二寨主被靖王这么一看,听他这么一说,倒是觉得奇怪了。眼前此人非但没有惧怕的意思,反而还隐约散发出一股霸气,那股霸气令自己也不由地打了一个激灵。   “哈哈哈,爽快,爽快!老子就是喜欢这种爽快勒人!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嘛!最近我们寨主失踪了,山寨收入很紧,所以喃,不得不动用一些非常手段,这个嘛…你晓得的噻,绑票绑票,只有绑了才有票。这样嘛,我看你们应该是有钱人,你就写封信回切!要屋头拿赎款来赎人。你们一共1、2、3…一共10个人,每个人一万两银子,就十万两吧,钱到了自动放人。大家都是江湖好汉,说话自然算话,你看咋样?”   那个二寨主说的倒是很随意,不过在说话的时候却时不时注意靖王的表情,可是却见靖王的面上依旧波澜不惊,一点也看不出来靖王此刻所想的是什么。   听完二寨主所言正尧便知道这飞云寨原来不是他当家,看来这里面说不定还有其他内情,而就在正尧正揣摩靖王会否答应交赎金的时候,突然从正尧等人身后跑出来一个女子。   此女子一身轻纱红衣,手执长剑,长发披肩,隐约传出一阵少女的体香,瓜子脸型,柳叶弯眉,水灵灵的眼睛并不算很大,樱桃似的小唇泛着点点红润,下颚圆圆的感觉甚为可爱。看上去,此女子就十五六岁的年龄,不过已然亭亭玉立,算是正尧眼中难得一见的美女了。   “慢!”只听得该女子突然叫道,满脸皆是怒意,接着又道:“二叔,你这是在做什么?我爹至今下落不明你不去寻找,你竟然派人干起了掳人勒索的勾当,你这让我飞云寨今后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啊!”   该女子的声音倒是显得有些成熟,不过她的口音倒不是本地的方言,故而靖王宁安等人听着比听那二寨主说话要舒服的多。   “胡闹!你个小女娃子懂个屁!一边去!你老汉不见都已经几个月了,哪个晓得他去哪里了嘛!找找找,找了这么久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还要啷个找嘛!至于山寨的事,现在是我当家,我说了算,你不愿意听我的话你可以离开,最好是马上离开找你老汉去!”   显然,在众多人面前,那女子并没有给这二寨主面子多少让他有些挂不住,故而才怒声呵斥这那女子。   “看来果然有内情!这二寨主大哥不见了不但没有一点着急的样子,反而借此大耍起寨主的威风来,想必这飞云寨寨主的失踪跟此人有着莫大的关联。再听两人的对话,似乎飞云寨并不是以抢劫为生的,定是这二寨主上任之后便开始胡作非为才兴起这掳人勒索的勾当的。我看着寨子里面的人似乎也都并不是很信服这二寨主,这些人表面上看起来对这二寨主言听计从,但是多数都只是因害怕而顺从的,尤其以这大汉为首。如此一来,这飞云山寨里面存在着一定的内部矛盾,如果找出其根源,那么我们很有可能便可以就此安然离去。”   通过那女子和二寨主两人的简短对话和对周围那些大汉的细微观察,正尧从中获取了以上信息,由此也足以见得正尧的心思之缜密绝非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见靖王和正尧等人不说话,那二寨主又开了口:“夏友功,你把他们先带回去,让他们想清楚,明天我再来问他们。”   说完,又朝那女子看了一眼,然后一撇头,转身往寨中住房走去,表现出了异常的气愤。   “夏叔叔,你先带他们下去,记得别难为他们,其他的我会想办法处理!”说着,那女子看了正尧等人一眼,眼中隐隐闪出一丝忧伤与无奈,恰巧被正尧撞了个正着。   “是,少寨主。”夏友功立即躬身说道。   那女子一说完,便就此离去,走到正尧面前的时候,突然正尧一把拽住了那女子,然后轻声附耳说道:“这位姑娘,我想你父亲的失踪一定与你二叔有关,你一定要有心理准备。”   听正尧说完,本来觉得正尧有些无理想要动手打正尧的那个女子,顿时怔了一下,然后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声“谢谢”之后,毅然转身向另一处住所而去。   正尧微微笑了笑,观那女子的表情,看来应该对正尧方才说的话给触发了一番,想来这女子说不定还会有意想不到的作为。   那被称作夏友功的大汉显然很听那女子的话,态度已然没有之前带靖王等人出来时的那般冷言冷语。众人也不做什么反抗,毕竟身子被铁锁链给锁住,想反抗也是不行。   于是只得乖乖的跟着夏友功,原路返回到了那一处阴暗潮湿的地牢之中。    第二十六章 深夜有人把门开   闻听正尧所言,飞云寨少寨主花清月(也就是那个与二寨主争吵过的少女)也感到确实有这个可能。回到房里思前想后,越发觉得那个二叔万坤龙甚是可疑。自己父亲花振虎失踪到现在已经有三个月了,一点音讯也没有,要知道,即便是父亲离开山寨一两个时辰都会给自己打招呼的,然而这一次,却突然间就这么人间蒸发了。   而事后万坤龙的处事仿佛更是有些敷衍了事的意思,随便派两个人到山下转了两圈,又在寨子后面搜了一下,然后就没了下文。每次花清月去找万坤龙帮忙再次派人寻找的时候,万坤龙总是以“不要担心,寨主武功高强不会有事”、“寨里事务繁多,没有多余的人手去寻找”为由搪塞了花清月,导致到了现在,花振虎依旧没有一点消息。如果真如正尧所言,想来万坤龙早就知道不可能找到花振虎而故意做做样子罢了。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自从自己的父亲失踪之后,自己在山寨中也受到了一定的排挤,很多时候,万坤龙都会有事没事的针对自己。其中更令花清月后怕的是曾经有一次万坤龙竟然告诉自己曾经有人在葬身崖畔见过自己的父亲,那日还下着大雨,自己亲自去寻找,差点掉入了葬身崖,还好当时是夏友功及时赶到救了自己一把。   想到这里,花清月不由地一阵抽搐,如此一来,自己的父亲怕是凶多吉少了。但是这一切又仅仅是猜测,根本没有十足的证据,一时之间却还真的找不出办法来。   “那个青年男子似乎很聪明,或许应该找他谈谈能有更多的办法。”花清月喃喃自语道,如果真的如正尧所言,那么现在飞云寨上下都是万坤龙的人,自己如果直接去找万坤龙理会的话,恐怕会打草惊蛇,反而更加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为今之计只要靠正尧这个外人了。   当然,她也不想飞云寨背上一个掳人勒索的罪名,即便不为找寻父亲消息,她也会毫不犹豫的想要营救正尧等人。   打定主意,花清月便做足一切准备,当然,还得解决一件事,然后只待天一见黑,便立即下地牢。   ※※※※※※※※※※※※※※※※※※※※   飞云山寨地牢中。   有了花清月的安排,那夏友功倒是对正尧等人招呼的挺周到的,至少几人住进地牢时,地牢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了,当然,肯定是比不过那些客栈的客房的。而且,还没有到晚饭时间,夏友功便为正尧等人送来了饭菜,里面还有酒。   所谓的苦中作乐,张诚倒是很豁达:“古有卧薪尝胆,今有地牢吃肉。妙哉妙哉!”   此语一出,顿时引得靖王也是哈哈一笑,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有心情说这些,这蜀中三杰还真不盖的。   正尧此刻却是半晌没说话,这让一旁的宁安却是有些急了:“你这呆子,平时你不是鬼主意挺多的吗?怎么?到了现在你怎么不说话了?还有,你今天跟那个贼婆叽叽咕咕说了些什么啊?”   贼婆?顿时令众人一阵疑惑。   “贼婆就是那个山寨的少寨主啊!山贼山贼,女山贼自然就是贼婆啦!”   似乎还真是这个理,宁安说的话再一次让众人一阵捧腹。   “我说你说话能不能不这么难听啊!外表看起来斯斯文文,像个大家闺秀,但是骨子里却是一概的蛮不讲理,胡作非为。人家可是个姑娘,哪里是什么贼婆,还有,她是个有故事的人,你可别乱说哈。”   正尧本来和宁安就喜欢斗嘴,到了这里依然改变不了,不用两句,立即又扛上了。   “呵呵,怎么?说她贼婆你用的着这么大反应吗?难不成你见人家有几分姿色就对她垂涎了?本姑娘可告诉你了,本姑娘就是这么野蛮,就是这么蛮不讲理怎么着?她是贼婆,她就是贼婆,你又怎么着?”   无语,除了无语还是无语,一旁的靖王也不禁对这个侄女没办法,看来正尧可是有的烦了,看着正尧憋屈的样子,靖王倒是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小姐…”小曦见事态不对,立马扯了宁安的衣袖,使了个眼色示意旁边还有柳彦靖王等人,宁安这才会意,一阵脸红,不好意思的收敛了起来。   听到正尧说花清月是个有故事的人,柳彦也来了兴趣,于是道:“三弟怎么知道那少寨主是个有故事的人呢?”   柳彦所说的也是靖王想知道的,而一旁的两个太监也趁机附耳过来,现在在这牢房之中,听听故事,放松一下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尽管宁安对正尧说自己骂花清月是贼婆很是不爽,不过她也想听听正尧凭什么说她有故事,还有,她想知道为什么正尧要维护那个贼婆说话。   “其实很简单,我一进那校场,便看出周围的人面显窘态,对那二寨主有的只是畏惧之心,而非敬意,再加上他和那女子的对话,我得知这二寨主与那寨主的失踪有关,再从夏友功对待二寨主和那少寨主的表情,不难看出原先的寨主在这里的声望很高,故而,我觉得这山寨一定存在内部矛盾。”   正尧根据自己看到的在加上自己联系到的东西,对众人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听正尧这么一说,倒是真有这事,本来那夏友功对我们的态度并不好,可是在那少寨主交代之后,他对我们倒是有了很大的转变,这不,还送来了酒菜。”一旁的袁海云难得的说一句话,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吃着,样子十分的逗。   靖王闻言不禁点点头,对于正尧更加的加深了器重之心。宁安则是沉默不言,似乎正尧所说的,她也表示默认了。   “唰唰唰…”   仿佛是链条响动的声音,正在众人谈话的时候,从石梯上传了过来。   “我想应该是来救我们的人。”正尧自信满满的说道。   众人则是一阵不解正尧所言是何意,不过片刻之后,只见一蒙面黑衣人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了牢门。   那黑衣人并没有说话,而是向正尧等人走了过来,先后用钥匙打开了用来捆绑正尧等人的铁锁链,然后轻声说一句“跟我走”。   “你是谁啊?凭什么跟你走!”宁安不知来人是谁,自然不会轻易的跟他走,万一此人有所图谋,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你别吵!”正尧立即走上前来,喝住了宁安,又朝那黑衣人说道:“咱们又见面了,少寨主。”   “少寨主?”   靖王等人顿时大惊,怎么也没想到这黑衣人会是所谓的少寨主,只见他们个个都错愕的看着正尧,然后又看向了黑衣人。   “你果然很聪明,此地不宜久留,跟我离开这里再说。”   说着,那黑衣人也不再多言,立即推开牢门,拉住正尧的手,就要出去。   “少寨主!果然是你!”   然而就在正尧等人刚刚踏出牢门的时候,突然见一个人影走了过来,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负责看守地牢的夏友功。   见到来人,那黑衣人顿时一怔,仅仅露在外面的眼睛也是一阵错愕起来,似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怎么?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   黑衣人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因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她来此之前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迷晕夏友功才是,可是现在…   “少寨主的心思,我又怎会不知呢?在白天我见你心神恍惚,和这位公子交头接耳说了一番之后,便觉得你今天晚上会来此,所以,事先我已经做好了防范准备。”夏友功如是说道,但是看不出他的表情是敌是友。   黑衣人一阵无奈,若论武功,自己自然不是眼前这个夏友功的对手,要知道,这夏友功可是与自己父亲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于是淡淡说道:“那夏叔叔意欲何为呢?”   夏友功一听,顿时单膝跪地,恳切的说道:“夏友功我跟随寨主多年,更将少寨主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定当以少寨主马首是瞻!少寨主想要救人,挽回我山寨声誉我又怎会不支持,少寨主莫不是把我当做外人了?”   见到这一幕,倒是令黑衣人再次愣住了,回过神来之后,立即弯腰将其扶起来道:“此事事关重大,清月也不想连累夏叔叔,所以才出此下策,还请夏叔叔海涵。”   “喂,我说你们俩到底要在这里诉苦说情到什么时候啊,如果一会儿被其他人发现,那我们想走就来不及了。”宁安可没闲心理会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现在最要紧的就是离开这个鬼地方。   “是是,那好,大家跟我来。”说着,夏友功立即带头,打开了铁门。   花清月也明白宁安所言不无道理,于是一把就抓过正尧的手,急匆匆的向地牢外边跑去。   而宁安见状,心中却很不是滋味,但是具体是怎样一种味道,一时半会儿又说它不清,跟着大部队,一行人总算出了这个该死的地牢。    第二十七章 茅草屋内想对策   夜黑风高,山路陡峭,在花清月和夏友功的带领之下,靖王等人匆匆忙忙的离开了飞云寨的地牢,差不多走了一刻钟左右的路程,众人来到了西北处一相对僻静的茅草屋前。   花清月止住了脚步,转身对着众人说道:“天色已晚,飞云山中多是悬崖峭壁,捕兽陷阱,我看诸位还是在此歇息一晚,待明日天一放明,我再带大家离开这飞云山。”   或许是天黑的缘故,无法看见花清月说话时的神情,正尧也不好多做揣测,回了一句简单的谢谢,然后便要进屋。   但是这时却见宁安刘韬等人丝毫没有动身之意,心中好像有所顾忌。   见众人犹豫不决的样子,花清月也似乎猜到了众人的心思,于是不愠不火的说道:“放心,此处乃是我和我爹以前在周围打猎时搭建的草棚,那万坤龙是不知道的,所以此处安全的很,如果诸位是嫌弃这茅草屋小且简陋,大可不必进去,就此下山也不妨。只是我想提醒大家的是,方才我所说的并不是吓唬你们,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我可管不着,只是不要赖我飞云寨就行。”   对于宁安这种衣着光鲜的千金小姐,花清月似乎没什么好感,或许在她印象中,这些官家小姐除了出身比她好之外,其他的都不如自己,如此的娇生惯养,她反倒有一丝不屑。   听着花清月的口气,宁安觉得很是不爽,正要发难,一旁的小曦立即拽住了宁安,生怕她又乱来。   而正尧将宁安的一切举措都看在了眼中,顿时挑衅的说道:“我说蛮婆,其实这间茅草屋确实小了些,我看你还是别进去了,不然今晚估计很是打挤的。其实在外面也挺不错的,又有清风,又有明月,多好的夜晚,时不时再听几声蚊虫鸣叫,虎狼咆哮肯定会更加的让你惬意的。”   “扑哧——”众人即刻笑了出来,包括一只都未曾言笑的花清月。   “你…”   宁安一听就知道正尧又在拿自己来开涮,一味的挖苦自己,不知道这个呆子是不是上辈子跟自己有仇。   靖王似乎也听腻了正尧与宁安的斗嘴,无奈的摇摇头,然后道:“好啦,既然事已至此,就进去吧,你们连地牢都住过了的,怎么看到这茅草屋反而不敢进去了呢?”   说完,靖王不待他人有何动作,自己率先推门而入,领导者的风范显露无余。   “走吧。”花清月看了看正尧,点点头淡淡的说道,依旧听不出有何感情。   正尧回其一笑,然后做了一个鄙视的眼神看向宁安,毅然走进了茅草屋。宁安对正尧这一举措有些猝不及防,心中的怒火尚未平息,又再次被点着,正要发难,却见正尧又甩头进屋,完全一副蔑视自己的样子,气的宁安肺都要炸了。还好旁边有小曦和刘韬冯公公两个太监,稍加安抚之后,宁安才平复过来,嘟着嘴进了屋。   茅草屋不算大,只有三间,两间住房,一间厨房。不过这厨房却是很简陋,除了一口锅,一个灶头,一张桌子和四张长板凳之外,便再无其他。篱笆墙壁上则是挂着各种弓箭,长矛等用于打猎的工具,另一旁的墙壁上挂了几张皮,不过却是很普通的狼皮,狐皮之类的,应该是花振虎和花清月打猎所收获的战利品。   众人似乎也是走累了,将长板凳搬了出来,吹了吹上面的灰尘,悉数的坐了下来。   “两位今番的搭救之恩,我等自是铭记在心,不知两位姓甚名谁,可否告知一二?”靖王此刻露出了一副江湖儿女的姿态,还真别说,倒是颇有几分老江湖的样子。   “花清月,这位是我爹的结义兄弟,夏友功。不知道几位怎么称呼?”   靖王点点头,眼前这个女子倒是挺直爽的,江湖女子与官家小姐,宫中公主宫女确实大有不同。   “说来惭愧,我便是靖王朱厚偅,这两位是我的侄女,宁安和小曦,这三位是人称‘蜀中三杰’的李正尧、柳彦和张诚,这两位是宫里的刘公公和冯公公。这位是我的侍卫王珩,最后这位是有着妙手小医仙之称的袁海云大夫。”   靖王一一的向花清月介绍着说道,不过靖王的记性还真不错,每个人他都可谓是知根知底。   “啊——你是王爷?”   花清月和夏友功顿时大感惊讶,想不到这飞云寨竟然掳人掳到了王爷,此时可非同小可啊!   “小人不知是王爷驾到,得罪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王爷可是惹不得的主,夏友功这个老江湖自然也是知道的,于是立即屈身下跪,拉着一旁还在发愣的花清月激动的说道。   靖王本就是一个随和的人,而且花清月夏友功两人还救了自己等人,自是绝对不会讲掳人之事罪在两人身上,于是立即起身将两人给扶了起来。   两人则是诚惶诚恐,半晌才恢复平静。   “王爷,其实我飞云寨将诸位掳来实非我飞云寨的本意,一切皆是我二叔万坤龙的所为。自打我爹失踪之后,他就在上山当上了寨主,但是此后的飞云寨便与之前的飞云寨大相径庭了。本着为侠义为先,锄强扶弱的宗旨我爹才创立的飞云寨如今却落得一个掳人勒索,拦路劫财的臭名,实在惭愧,确实枉费了我爹的一番苦心。还请王爷他日莫要怪罪其他山寨弟兄。”   花清月一阵哽咽,心中自有百般无奈。   听花清月这么一说,众人也更相信了正尧的推测,也明白了这飞云寨内部也存在着矛盾。   “是啊,寨主在时,山下的百姓也都对我飞云寨赞誉有加,可是不想现在…这也是我会帮助诸位离开地牢的原因。”夏友功也是感慨道,他也算是飞云寨的元老级人物,看到飞云寨到了如今的地步,心中自然如打翻了五味瓶。   “哪里哪里!本王乃是通情达理之人,你们就放心吧。倒是听二位这么一说,那万坤龙与这飞云寨寨主的失踪定然有着莫大的关联了?”靖王也是聪明之人,很自然的会将其联想到一起。   “昨日听李公子所言,我才有所察觉,再观我二叔这些日来的举措,由不得我不信。可是苦于没有证据,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而我见李公子凭着我和二叔的对话便能说出一二,想来也是非常之人,故而将诸位请到这里来,说起来,倒是有了些许私心了。”   说着花清月也不由地尴尬脸红了一下,不过这美貌的女子面露羞态的样子倒是更加的有些迷人,连正尧这等一向自制力极强的“正人君子”,也隐隐的开始吞起口水来。   宁安在大部分时间里都是急性子,干脆利落的主,听完花清月这么一说,顿时来了劲:“这还不好办!叫靖王派些军队来,将万坤龙活捉不就行了,如果遇到反抗,就地处死岂不更好?”   “好个屁!你一个小女人懂什么!要是什么都能够用武力解决,那你怎么不去派兵打蒙古。打倭寇呢?”正尧厉喝一声,怒瞪了宁安一眼,然后又转口道:“我觉得我们应该想出一个对策,最好能够让万坤龙自行暴露,到时候有证有据,山寨的兄弟们也会将其擒住,这样不就更省事了么?”   宁安被正尧这么一呵斥,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仔细想来他说的也有点道理,便只是回瞪了正尧一眼,然后撇头看向一边。而众人一听正尧所言,倒是对这个所谓的对策产生了兴趣。   “还请李公子言明,这个对策是什么。”花清月迫切的追问道。   靖王也是看向了正尧,正尧已经不是一两次让他大开眼界了,不知道这一次正尧又当如何。于是一脸期待的问向正尧:“正尧此番又有何对策呢?说来让大家听听。”   只见正尧眼眸一动,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露出了一股诡异的笑意。    第二十八章 妙手医仙再出手   “啥子?跑了?你们一帮饭桶,看一群人都看不住,白花花的十万两银子没求了,你来赔给我啊!”   飞云寨的大厅上,万坤龙气急败坏的用那极其浓烈的川东方言怒斥着,显然他已经知道靖王一干人等都已经从地牢中逃走了。   堂下的粗布麻衣大汉足足有十来个,只见个个都胆战心惊,露出一副害怕的神情,不敢差半句嘴。倒是站在一旁的一个穿着长衫褂胡子拉的很长的中年男子说话了:“寨主,我想那几个人定然是花清月放走的,现在唯一敢与你作对的也就只有她了,再加上她对她爹的失踪一直都耿耿于怀,说不定已经…”   “闭嘴!”万坤龙顿时打住了那中年男子的话,然后蠕动了一下嘴唇,轻言道:“既然如此,那明天我们就找她要个说法,如果她不识好歹,那么就喊她去见她老汉…”   ※※※※※   茅草屋内。   此刻夜已深,茅草屋在油灯的照耀下,倒是不显得那么的昏暗。此时正尧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诡异的笑意,似乎他想到了什么法子。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少在这里故作姿态。”   宁安现在是有气没处撒,见正尧那副自以为是的样子,心中就来火,自然没好气的说道。   正尧瞥了宁安一眼,并未搭理她,反而是看向了花清月,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办法倒是有,只是进行起来可能有些困难。”   “哦?”   正尧此话一出,顿时激起了众人的好奇心,一旁的靖王也满是期待的看着正尧。   “用常规的方法怕是不行,所谓的对症下药,这药引自然就是你爹了。”正尧意味深长的说着,倒是令众人一头雾水。   “我爹?”花清月自然是不明白正尧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见众人一副疑惑的表情,正尧暗自得瑟一番,然后又道:“从种种迹象来看,这万坤龙定然与你爹的失踪有关,或者说严重点,就是他杀了你爹,那么无论我们怎么去找证据找线索都是徒劳,毕竟死无对证。”   众人听正尧这么一说,确实觉得是这么一个道理,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如此一来,我们就不能用常规的方法。所以,我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什么办法?”众人皆有些迫不及待了,对于正尧这种要命的吊人胃口,确实让人感到欲罢不能。   “如果你爹回来了,那万坤龙还坐得住吗?假使你爹确实被万坤龙杀害,那么再次见到你爹,他肯定如坐针毡,想必他会认为自己并没有杀死你爹,如今你爹回来,自然对他造成威胁,那么他必然会再下杀手。当然你爹若是没有遇到意外,这万坤龙见又一个花振虎出现,他定然也会方寸大乱,如果是他囚禁了你爹,他便会怀疑你爹是不是自己逃出来了,那么只要咱们暗中跟着他,就能找到你爹。如此,无论基于哪种情况,这万坤龙都会在不经意间暴露自己,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将其拿下,找到真相。”   听着正尧条理清晰,泾渭分明的说了这么一大通推测,花清月则是傻了眼一样的看着正尧,满脑子的惊讶:眼前这个人脑子里面究竟装了什么,怎么他可以想到这么多自己都从来没想到过的东西呢?   虽然靖王宁安等人对正尧的这一表现已经数见不鲜,但是还是不由地再次一惊。正尧的思维之敏捷,思路之开阔,想法之奇特,推理之严谨,真的是叫人叹为观止。   半晌,众人才如梦方醒,这时宁安却又有话说了:“就如你说的这样,那我们又到哪里去找她的‘爹’呢?”   当然,宁安也是很聪明,对于花清月的这个“爹”,她也已然明白正尧的意思就是找人假扮,不过这假扮也要找个像样的才行,毕竟人家万坤龙不是傻子。   “没错,所以我说这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不过只要能说出这花振虎的长相,身材,我想我们是有办法找到人的。”说着,正尧一撇头,将目光对准了一直都沉默寡言的袁海云。   花清月一听原来如此,沉吟片刻后,淡淡的说道:“其实我爹和王爷的身形差不多,只是他的眉毛要浓一些,下巴下的胡茬比较粗短,还有就是额头和鼻尖都有颗不是很大的黑痣。”   花清月简短的说了一下自己父亲花振虎的外貌形态,说完之后她也并没有报多大的期望,毕竟一个人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形容完全的,尤其最重要的是神情和气质。   听花清月说完,正尧对着袁海云说道:“怎样?可有把握?”   袁海云浅浅一笑,一脸轻松的说道:“应该没问题。”   见袁海云如此轻松肯定,正尧心中已然有数,于是立即转头看向靖王,面显为难的说:“王爷,这下有劳了,还望王爷勿怪。”   靖王顿时哈哈一笑:“我当什么呢,原来是让本王假扮花振虎啊?哈哈哈,有趣有趣,好,那本王就陪你们疯狂一回。”   说完,靖王立即挽袖,大有趁势大干一番的意思。   “额…王爷,其实用不着这些,你只用静坐片刻即可,其他的海云自会处理。”袁海云迈步走上前来,躬身说道。   靖王觉得自己一时动作太过夸张,不由地尴尬一笑,众人也是一阵忍俊不禁。   只见袁海云走上前来,立即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纸包,还有一个巴掌大小的小方盒子。对于袁海云的这一举措,众人也不禁感慨,这大夫就是大夫,身上随时都带着工具,倒是方便的很。   打开盒子,里面有一把小刀片,而纸包里是一抹白色粉末,不明何物。   宁安却不知这袁海云要作甚,当袁海云要靠近靖王的时候,只见她一脸疑惑的立即拉住袁海云,猛然说道:“你要做什么?”   同时,刘韬、身边的小太监冯公公以及靖王的侍卫王珩也都走上前来,大有护驾之意。   而靖王并没有什么反应,轻松的笑了笑,道:“你们这就是杯弓蛇影,袁海云手中的药粉乃是南洋那边盛产的珍珠粉,而那刀片并不是真正的刀片,是用来易容的。”   “易容?”   除了正尧,张诚和袁海云外,其他人皆是一脸震惊。   “没错,王爷当真见识非凡。此乃我南派易容术的工具,我南派易容术很简单,用水打湿这珍珠粉,将其涂抹在脸上,用这刀片进行勾勒面孔,半个时辰不到便可成型。待两日后,用我特制的药水洗脸,自然便恢复原貌。”袁海云一本正经的对众人解释说道,其实这都是门派不外传之术,只是当下迫于无奈才说出来的。当然,正尧张诚与袁海云自小一起长大,或多或少也都见识过一些。   “哦,是这样啊!”   终于解开了心中疑惑,宁安也不再阻拦,任由袁海云操作。   找了一个小碗,调好珍珠粉末,袁海云便用刀片将珍珠粉末一一涂抹在靖王面前,一旁不断地问花清月和夏友功有关花振虎的具体相貌特征。   袁海云涂抹的很小心翼翼,操作的时候也很认真,毕竟眼前此人是王爷,不能有半点马虎。大约持续了近半个时辰,在花清月和夏友功轮番的对袁海云进行外貌纠正之下,屋里的靖王却眨眼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零正尧等人陌生,花清月夏友功非常熟悉的一个人——花振虎!   “哇——”   “当真是巧夺天工,妙手医仙当之无愧!”张诚终于再次发话,很自然的又是一番文绉绉的赞美之词。   正尧对袁海云的技术也是深感佩服,或许,今时今日的克隆技术才能有这样的效果吧。   “搞定!余下的就交给你们了!”袁海云如释重负般的说道,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滴,然后闪到了一边。   “那好,就请大家勉强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再上飞云山。”正尧见准备工作已经就绪,心中也舒畅了些许,只待明日天一亮,便可上山。    第二十九章 以假乱真惑众人   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迎着山头上升起的第一缕阳光,正尧等人在茅草屋内休憩了半夜之后终于睡醒过来。稍作整理之后,再交代了一下今日所要注意的事宜,于是一行人(包括宁安柳彦等人)便大摇大摆的往飞云山寨而去。   只见此刻俨然没了靖王的踪迹,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霸气,身形高大,一脸胡茬的花振虎,现今飞云山寨的寨主。靖王在经过与花清月一番交流之后,也对花振虎的习性,标志性动作,说话的语气等等都有了大概的认知,而且也从花清月口中得知了在山寨中花振虎对待寨中兄弟也是很随和,备受众兄弟爱戴,相比起来,这一点,靖王与之倒是略有相同之处。   靖王也是自小在外闯荡,对江湖上面的一些行当也算是颇有了解,装扮成花振虎,还真的似模似样,一般人这么一看,确实无法一下子辨认出来是真是假。当然,这也不得不说袁海云的易容术委实不错。   就这么,迎着和风,闻着山间花香鸟语,听着瀑布飞流,不到半个时辰,众人便来到了飞云寨山寨门前。走在最前面的是花清月,身旁有正尧和柳彦,后边则是靖王宁安小曦刘韬等人,最后的是靖王侍卫王珩,袁海云张诚以及另外一个小太监冯公公。由于正尧和柳彦两人也都有一定高度,故而一眼望去,很不容易看到靖王(当然,这里该称作花振虎)。   守门的两个哨岗看见来人是少寨主,而且还带了几名生面孔的人,一直以来,这个少寨主其实也是一个很泼辣的女子,这些寨中兄弟因此也不愿意去与她交涉,所以并未对其进行阻止,一行人很容易的便进入了山寨。   很快,穿过了一排竹楼,在花清月的带领下,众人再次来到了之前就来过的练武场。   按照正尧的计划,首先就是来找万坤龙,想那万坤龙是一个脾气火爆,而且属于脑满肠肥的粗人,见到私自放走自己的肉票花清月,定然会恼羞成怒,如此一来,此人必定会大发雷霆,说不定直接就要将花清月也拿下,安她一个私通外贼之罪。   那么这个时候,花振虎便是最佳的出场时机,当万坤龙看到花振虎时,很自然的要么觉得不可思议,要么不以为然。   果然,当众人来到练武场的时候,与昨日一样,依旧是打拳的打拳,练武的练武。而那万坤龙还是一手拿猪蹄,一手抓酒杯的狂吃海喝着。见到花清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自己眼前,这才慌忙的将油腻的手抓在身上蹭了几下,然后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来,眼中略带不屑之意看着花清月。   “哟,我以为是哪个呢!原来是你这个私通外贼的死丫头嗦!兄弟们,给我把她抓起来!不对你这个背叛山寨,出卖兄弟的人进行寨规,我这个二寨主还当个屁!”   说完,只见那万坤龙大手一挥,身旁的几个赤露上身的大汉立即围上前来,就要动手将花清月拿下。   虽然正尧武功不怎么行,不过至少还是在警校里面学过几招擒拿,打过几下跆拳道,所以对付几个这种粗鲁的山贼,应该还是不是问题。而一旁的柳彦更不用说,他本就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人,故而两人立即往前一站,倒是显得颇有震慑力,只见上来的大汉们竟然怔了一下。   当然,正尧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要知道花清月的武功比自己肯定好上不少,哪轮到自己去保护她呢?只见花清月此刻并没有表露出什么表情,而是一脸释然的样子说道:“二叔,我倒是想要问你一件事。”   “啥子?你还有事问我?好嘛,我也不想让你就这么不甘心的死去,有啥子遗言就说嘛,不要说我这个二叔不讲情面!”   虽然万坤龙的四川话说的确实很难听,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在方才的一句话中,他倒是像个跑江湖的义气份儿。   “那好,既然二叔这么明说了,那我也不用如此拐弯抹角。我只想知道,二叔为什么不派人去寻找我爹,为什么我爹不在二叔就耍起寨主威风来,为什么我爹失踪了之后,二叔就巴不得我也离开山寨一样呢?我那次差点失足跌下山崖,到底是不是你安排的?”   花清月显然是已经挑明了来意,就是来质问你万坤龙的,既然已经打开天窗说亮话了,那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个死丫头,死到临头还说这种陷我于不义的话,你的意思就是大哥是我把他弄失踪的?你到底安的啥子居心?简直是胡搅蛮缠,来人,把这个吃里扒外,没大没小的野丫头拿下,直接以寨规处以死刑!”听得花清月一番话,只见那万坤龙顿时把老脸黑作一团,直比李逵周仓,咬牙切齿的看着花清月吼道,似乎想要一口吃掉她一样。   而这一切正尧却是看在眼中,从个中表情和他那过激的言语,已经不难推断,那万坤龙根本就是做贼心虚,花清月说中了他的要害,故意笑得那么的不自然,后来还厚着脸皮自称大义,最后愤怒之下更是要杀掉这个戳他脊梁骨的花清月。   一旁的几个大汉见万坤龙如此的躁动火大,竟然要杀少寨主,这下可就犯难了。即便寨中有规定,如果做了背叛山寨兄弟的事情,损了寨中的利益,情节严重的是可以直接处死的,但是眼前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少寨主!所以,众人或多或少都有点不知所措的感觉。   “你们还愣着像根木头一样做啥子!赶快给我拿下,不然你们通通都要受到寨规的处罚!”万坤龙很会施展他的威严,威逼,恐吓,无所不用其极。   山寨的人大多都是没有文化的,而且自小就在山中长大,所以在他们大多数人中,心里面有的只是服从,有的只是听寨主的,有的只是要受到处罚。也因为这样,万坤龙的一声怒喝迫使本来还在犹豫的那几个大汉顿时如回过神来一般,顿时继续往花清月走来。   即便知道很有可能是徒劳,因为花清月的武功确实比他们要高些,但是为了自保,也别无他法。   只见七八个大汉不再犹豫,加快步子,手中各种绳索藤条已然动了起来,似乎它们因为即将要完成一件使命而感到了兴奋。   “住手!”   突然一声厉喝从人群中传了出来,周遭众人,包括远在一旁站岗放哨的守卫们也被这一声厉喝给吸引了过来。   这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但是却因为很久未曾听到而变得有些陌生起来。正尧和柳彦两人听到此声厉喝。立即闪开身影,旁人透过两人闪开的缝隙,赫然看到了一个已经失踪很久了的人——花振虎,飞云寨寨主!   “寨主!”   顿时便有人兴奋外加激动的喊了出来。只见周遭的人立即便蜂拥而来,想要看个究竟,生怕自己听错或者是眼睛看错了似的。   而因为万坤龙一直都在与花清月对视,听到那一声厉喝的时候他当时还未回过神来,当听到有人喊出“寨主”两个字,而且还有一群人不由分说的涌过来的时候,他也探出了头,用极其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了“花振虎”。   万坤龙的眼神先是充满了震惊,不可思议,然后见花振虎竟然微笑着与众人打招呼之后,随即又变得很疑惑,再看了此刻正波澜不惊的花清月之后,万坤龙似乎明白了什么,竟然松了一口气,用以十分鄙夷的眼神又看向了“花振虎”。   然而自一开始,正尧便一直在关注着万坤龙的微表情,从见到花清月,再到花清月质问他,最后再到花振虎出现,期间正尧的眼睛根本没有半点离开过万坤龙的面部,当然,这万坤龙是并未察觉的。   “这万坤龙显然已经知道了花振虎是有人假扮的,看他此刻的反应,看来真正的花振虎或许已经死在他的手中了。不过这万坤龙应该不会马上就范,毕竟大庭广众,他不会说出花振虎是假扮的,因为所有人都相信眼前的这个花振虎是真的,如果说是假扮的,那你要拿出证据才行,而这个证据那便是真正的花振虎已经死了,但是万坤龙会这么说吗?显然不会。当然,万坤龙肯定会有后招,说不定今天晚上就会有行动。”   正尧一边观着万坤龙的微表情,一边自言自语的说道,不过他的观察一点没错,这个万坤龙肯定有问题。   “大哥!我的好大哥!”   万坤龙猛地回过神来,大喊一声,便直奔花振虎,随即狠狠地给了一个拥抱。   “二弟!我的好二弟!”   “花振虎”不甘落了下风,也是回敬一个熊抱,而且将“二弟”,“好二弟”拖得很长很重,可谓意味深长。    第三十章 飞云山寨竹楼中   “花振虎”的出现使得整个飞云寨呈现出了一片热闹欢腾的景象,之前长时间的受到来自二寨主万坤龙的压抑,似乎终于得以获得释放一般,由此也足以见得,花振虎在山寨中的地位与声望是多么的高,影响力比万坤龙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这几位是我和月儿的朋友,二弟你就不要为难他们了。”与万坤龙夸张假意的拥抱之后,“花振虎”便松开了手,转身指了指正尧一干人等,用十分浑厚老练的语气说道。   既是寨主的朋友,其他人自然不会再如之前那样对待,而万坤龙心里明了但是却没有说出来,只是闪烁了一下眼神,然后一脸轻松惬意的说:“既然大哥回来了,那么一切由大哥做主便是!对了,山下还有一点业务我还没有搞定,趁着大哥今天回来,晚上可能就不回来了,至于给大哥接风洗尘,我看就改天吧!”   说完,万坤龙做了一个告辞的手势,然后带着几个弟兄便朝山门走去,看上去真的有急事要下山。   不过正尧很清楚,这个万坤龙虽然是个粗鲁大汉,没什么谋略,但是他一点也不糊涂,不管眼前的花振虎是真是假,对他来说都是一个隐患,一个威胁,不除不行。所以眼下他突然离开确实说不通,指不定这是为自己找一个不在场的证据而已,或许他今天晚上就会有所行动。   待万坤龙离开之后,花清月便带着众人进了大厅,随即便在大厅里面商讨接下来的对策。   “李大哥,接下来我们又当如何?这万坤龙已经下山,难不成我们就让靖王这么一直装扮下去?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我爹的情况。”花清月见其他人已经散去,便开始有些担忧的说道。   不过这个花月清改口倒是挺快的,突然间就改称李大哥了,这倒是让正尧有猝不及防的感觉。   诚然,现在真正的花振虎下落不明,虽然可以肯定与万坤龙有关,但是到底是死是活却仍旧是个未知数。为人子女,自然最担心的是自己的父母安危,至于这万坤龙为人是好是坏,那都是后话了。   宁安等人也不知道正尧到底卖的是什么关子,主意是他想出来的,可现在人家万坤龙已经走了,这可如何是好呢?   而唯独柳彦和靖王两人对此不语,似乎已经明白正尧的想法。只见正尧面色有些凝重的看着花清月,放低了声音说道:“清月姑娘(主要是叫花姑娘不好听,感觉像是抗战时期,某鬼子见到漂亮美眉时的那种味道),李某不敢妄下断言,还请说说在令尊失踪之前,你最后在什么地方见到他的。”   正尧现在还是不敢太过确定自己的推测,想了想,或许能够在这里找寻到一些线索。   花清月做沉思状,沉吟了片刻,然后抬头说道:“我最后一次见到我爹是在他的房间里,当时我本来准备向他汇报一下山寨中的一些近况,可是当时他称自己头痛,所以并没有出们见我。对了,当时屋子里有一阵异响,虽然有点刺耳,但是我并未在意,而到了现在想起来,或许那一声响动跟我爹失踪有关系。”   “哦?异响?有点刺耳?那是什么声音?”   不仅正尧,一旁的靖王宁安等人也不由地好奇的问道。   “那个声音…那声音很特别,像是火炭上面浇水的声音,不过比起来似乎要强烈一些,而且更加的持久。当时我以为我爹在房内练什么武功之类的,所以就没太在意,而之后我便再也没见过我爹了。”   花清月有点懊恼的样子,似乎觉得如果自己当时早点注意到这些细节,或许自己的父亲就不会那么无缘无故失踪了。   正尧见花清月如此,不由地上前安慰道:“咱们暂时先不要过早下结论,走,先去你爹的房间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留下,或许一些细微的蛛丝马迹就能够让我们更清楚的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靖王也点点头,现在趁着万坤龙下山,到现场看看,说不定某些线索还未被清理掉,到时候可能会更快的令整件事真相大白。到了现在,靖王也对这飞云山寨寨主花振虎离奇失踪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大有将其一股气破解开来的意思。显然,靖王此刻的角色已经很是投入,超出了一般的演员水准。   于是,花清月也不耽搁,立即带着众人出了大厅大门,往右拐了两次,沿着一条走廊走了将近十多米的距离,便来到了一排竹楼面前。   “这栋竹楼就是我山寨中地位稍高的人住的地方,我爹住在南厢房二楼。我住在中间二楼,而其他的屋子也都有人居住的。”花清月指着眼前的这栋竹楼介绍着说道。   竹楼不算大,也不高,不过设计的却是很独特。整体呈凹行,花清月所指的南厢便是突出来的一边,靠着南边,与之相对的便是北厢。南北两厢之间有一段距离,但是中间用竹子打了一个类似天梯的通道,可以供人行走,也便于南北两厢的人不用下楼梯或者绕道相互来往。   南北两厢前面都有一座凉亭,供人平时喝酒饮茶用的,竹楼正前方是一个圆形的花圃,里面种满了各种艳丽的花草,时不时会飘出一阵幽香,沁人心脾。后方透过竹楼间的一条小道,可以看到一条小溪横穿而过,想来那小溪必是山上某处瀑布的分流,直通山下而去的。   此情此景,顿时令张诚诗兴大发:“山间亭台三两间,花开香溢竹楼前。清清溪流从旁过,行人也得把头还。好,此地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真乃人间仙境也!想来在此居住定能延年益寿吧。”   见张诚又是一阵冒酸秀才的样子,袁海云倒是不爽了:“你没事瞎参合什么呢,我们是来找线索的,又不是来游山玩水的。”   “非也非也!此乃兴之所至!你小子不懂我也不怪你!”张诚笑嘻嘻的回道,一脸的意犹未尽。   “你说你…”袁海云真的拿他没辙,一旁的宁安等人也是不由地一笑,这张诚和袁海云倒真的挺爱较真的。   不过宁安此刻不知道有没有想到自己其实也挺爱和正尧较真的呢?或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嗯,那清月姑娘就带我们到你爹的屋子里看看吧。”正尧也不多说,现在是办正经事的时候,该严肃的还是要严肃起来。   “嗯,李大哥也别叫什么姑娘不姑娘的,我们山野人家可不习惯,你还是叫我清月好些,实在不行,叫我清月丫头也可以,这里的叔叔辈的人都这么叫我的。”说着,花清月还一脸泛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稍稍平复了一下然后又道:“跟我来吧。”   一行人踏着竹楼梯,伴随着“嘎吱嘎吱”的声音,一步一步的上了二楼。众人也是一路走一路看,却发现空屋子倒是挺多的,宁安这个急性子立即便问道:“你们寨子里的人不是挺多的吗,怎么还有这么多空房子呢?”   “本来寨子里的兄弟大多数都是山中的一些山民,各自都有家的,只有白日或者紧急事情发生的时候才会在寨子出现。而且最近寨子里很多人都外出做事去了,所以空了不少房子。看,这就是我爹的住房,由于我爹失踪了,我便将他的屋子给封了起来,没我的允许谁也进不来,所以,如果我爹真的就是在这里失踪的话,那么这里的一切都未曾有人动过,或许可以提供些有力的线索。”   说完,花清月轻轻地撕开了贴在门上的封条,然后推开了门。   刚刚推开门,迎面便吹来一股夹杂着一种刺鼻气味的灰尘,待众人把头看向屋内,却见四周已经布有了一层灰垢,房梁上还悬挂了一蜘蛛网。   跟着花清月,正尧也迈出了脚下的步子,眼睛开始如扫描仪一般,开始对整间屋子进行着地毯式的搜索。    第三十一章 南厢卧房有迹寻   “该死的,想不到这死丫头竟然能找出一个跟老鬼一模一样的人来,如此一来,那我这个寨主不就当不成了吗?如此看来,那死丫头应该晓得我跟老鬼失踪的事情有关了。这个,这个…不对!那个假扮老鬼的人好像就是…对头!对头!一定是这样的!哼!”站在山脚下的一处大树下躲着阴凉,万坤龙思前想后的嘴里嘟噜着,突然眼珠一怔,似乎整个人一下子想通了很多一样。   “二当家!那我们现在是回去还是去跟接头人汇报一下我们所掳的人被人救了?”   身旁的一个壮汉凑过来略有胆怯之意的问道,对万坤龙充满了惧意。   “回去?你脑壳进水了是不是?回去我们能做些啥子?难道说那个花振虎时假冒的?那真的在哪里?被我们杀了?你是猪啊!还有,接头人那边暂时不要去,这样不仅拿不到钱,还会被骂一顿,不妥不妥。”万坤龙嘴里骂骂咧咧,把所有的气愤都往那大汉身上撒了去。   “是,是!二当家说的是,那我们总不能就在这鬼地方呆着吧!”   万坤龙挠了挠后脑勺,沉吟了一番,然后附到那大汉耳边悄声说道:“我们今天晚上就转回去,悄悄的来个故技重施!我才不信他们还能找出一个花振虎来!”   “好!果然妙计!这样神不知鬼不觉,而且二当家又有不在场证据,他们也无话可说!高,实在是高啊!”马屁拍的那是响亮的紧,不过那万坤龙似乎很是享受,只见他的脸上布满了得以的笑容,仿佛事态正按照自己所想的发展下去。   ※※※※※※※※※※※※※※※※※※※※※   推开屋子,正尧轻轻迈进了房内,眼睛不停地对整间屋子进行扫描搜索。   “门口有一行脚印通往南北两厢的过道,应该之前有人从这里经过过;屋子里灰尘很多,刺鼻气味很浓,已经很久没人居住了;屋内摆放的很整齐,并没有打斗的痕迹,应该没有发生过冲突;床上的棉被还整齐的摆放着,看来花振虎要么是还没入睡就失踪了,要么就是睡醒了之后便失踪了;书桌上摆放的书籍很整洁,看来花振虎是一个爱读书的人,旁边的砚台里面的墨水已经干了,花振虎在失踪之前应该还用过,咦?这是…”   看着看着,正尧在书桌上发现了一张A3纸大小的白纸,靠左一点的地方写了一个字,不,应该只是一个草字头,“艹”,是某个字还未写完。再看桌子上,模糊的可以看见几条纹路。   不,不光桌子上,凳子上,还有地上都有。   正尧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即用手轻轻擦掉了桌子,凳子以及地上的灰尘,这个时候,一个清晰的轮廓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桌子上有纹路且沾满灰尘的地方竟然组成了一组图案,仔细一看应该是一双手臂和一个头大的椭圆形图案直接沿到桌子的边缘;凳子上则是由两个偏大的不规则的圆形图案和两条类似大腿一样的轮廓直到凳子的边缘处;而地面上则是有两个如脚印一般的图案…   “这…”   不止是正尧,一旁的靖王和宁安等人也都被这一幕所惊住了,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一副图案,这分明就是一个人在凳上作者,趴在桌上睡觉的姿势!如果是这样?那什么才能够造成如此清晰的纹路呢?即便一个人长年累月的以同样的姿势这么坐着,流再多的汗,也不可能造成如此的图案才对。   想到这里,花清月已经有点不敢想下去了,她已经可以肯定眼前这副轮廓勾勒出来的人就是自己的父亲,或许她已经开始担心自己的父亲已经遭遇了不测。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就是这个东西发出的气味如此难闻,我当是何物呢!”这时,却见张诚如犬一般的不停地嗅着他那鼻子,埋头已然凑到了板凳下方,突然如发现新大陆一般的大声喊了出来。   张诚的这么一喊,顿时引来众人的目光,袁海云不以为意的也凑了过来,毕竟在袁海云看来,这张诚老是大惊小怪的,不过当他埋下头的时候,只见他的眼睛顿时如同被什么给怔住了一样,一动不动。   正尧等人不知道这两人在干嘛,都把头埋在地上,于是也想跟着把头凑过来。   “别过来,小心!”   突然听袁海云一声喊叫,众人顿时有点不知所措。   “柳兄,且将你的纸扇借来一用。”袁海云回过头朝着柳彦说道。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 L A   柳彦等人更是不知道这袁海云到底要做什么,不过还是将纸扇递了过去。   只见袁海云用纸扇轻轻地在凳子的叫上戳了几下,纸扇上方便留下了一层不知名的白色粉状物体,然后起身,对着张诚说道:“张诚,你小子没碰过这个东西吧!”   “如此难闻之物,我才没那心情去碰呢!”见袁海云将那难闻的白色粉末又移向了自己,张诚顿时又往后退了两步。   “海云,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你会如此的紧张?”正尧此刻也对着个不起眼而且有十分恶心难闻的白色粉末起了好奇之心,说不定这个就是关键所在!   袁海云摇摇头,然后以一副事态严重的口吻说道:“此物乃是化尸粉,产自蒙古一代,当年俺答率众起义,统一蒙古之时,就是用这化尸粉成功的令那些反对他的人消失了。此粉世间甚是罕见,只要身上有什么伤口或者疤痕的,只要一沾上此粉,便可化作一滩血水,整个人也可以就此消失在此间。”   “什么?还有这么恐怖的东西?”宁安止不住的大叫了出来,这也太过骇人听闻了,当真是不敢想象的。   “你的意思是有伤口或者疤痕的人沾上了才会被此粉给化成血水,那你为什么叫我们别过来呢?”小曦是一个练过武功的人,而且在宫中长大,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什么化尸粉,似乎也太过危言耸听了。   袁海云笑了笑,又道:“小曦所说的没错,正常完整的人占到没什么,但是一个人难免会有所受伤,万一一不小心沾上,那么后悔就晚了。不过只要伤口不是太大,只要及时处理,沾上一点也不会致命。”   经袁海云这么一说,正尧似乎终于明白了过来。于是立即转向花清月问道:“那你父亲可曾受过伤?如果受过,都有谁知道?”   花清月见正尧这么一问,必然有其原因,沉思了一会儿,便道:“有!三年前,我爹曾经在打猎的时候被猛虎抓伤过,整个背部有一条约五寸的伤疤。这个山寨所有人都知道,李大哥为何这么问?”   “那这南北两厢中间的过道是否经常有人经过?”正尧并没直接回答花清月,而是换了一个问题。   “一般来说,只有二叔万坤龙找爹商量的时候才会走那过道,一般人都不会路过这里的,毕竟要打扰到爹休息。”   “哦,如果是这样,那你爹已经死了,而且我可以肯定是万坤龙所为。你看这白纸上未写完的字,轮廓图案,化尸粉,你爹那众人都知晓的伤疤以及那少有人走的过道,都足以证明你爹很有可能已经遇到不测。未写完的字,以艹为头,很有可能写的就是万坤龙的万字(繁体的万字是这么写的:万),轮廓很清晰,应该是一个坐在凳上,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人,遗留下来的化尸粉,你爹定然不会用这种下三流的毒药,必然是有人刻意带进来的,而最后你爹身上的刀疤,既然所有人都知道,那么万坤龙知道就一点不奇怪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在过道上看到了一行脚印,既然很少有人走,那么定然就是万坤龙留下的,   “结合以上几点,充分证明,万坤龙很有可能趁着你爹在卧房还没睡的时候,从背后向他洒了这化尸粉,你爹临死前想要写出万坤龙的名字,奈何无力只能写了一个草字头。或许是万坤龙不识字的缘故,匆忙的便就此离去,也留下了脚印,只要用他的鞋比对一下,应该就能知道是不是他所为。”   正尧的思维很敏捷,头脑很清晰,分析的条例明确,一旁众人连连点头,表示同意正尧的说法。   而宁安此刻再一次用惊异的眼神看向了正尧,似乎,那个与平时不一样的正尧又再次出现了。    第三十二章 请君入瓮施故伎   听完正尧的一番有理有据的推测,已然可以断言花振虎已经死在了自己卧房之中,而且是尸骨无存,这让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花清月还是一口气没有接上来,就这么晕了过去。   直到傍晚时分,花清月才醒转过来,在众人的稍加安抚之后,花清月总算恢复了平静,虽然花振虎死于非命,但是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如今能做的就是找出真相,还自己父亲一个公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还等什么,现在就去把那个万坤龙抓过来。杀人可是大罪,要杀头的!”宁安永远都是急性子,大有亲手将万坤龙大卸八块之意。   “不可,事情并非你所想的那么简单。”见宁安冲动的就要出去的样子,正尧立马止住宁安的去路,严肃的说道。   花清月听正尧这么一说,顿时疑惑起来:“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别说是花清月,就是靖王,张诚等人都觉得似乎太言过其实了,这里面还能有什么大的动作不成?   袁海云同是一脸严肃的走上前来,说道:“没错,正尧说的不假,试想一下,这产自蒙古的稀有化尸粉,怎么会在这蜀地出现?这里面不是别有内情是什么?”   “对啊!这点本王怎就没想到呢?”   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这才意识到其中的重要性,想来这万坤龙即便没有与蒙古私通,但是也可能通过某种关系有一定的联系,不然这化尸粉是绝对得不到的。   “可是我二叔根本就没去过蒙古,也没有什么蒙古朋友才是啊!对于这化尸粉,我们都可是闻所未闻的!”花清月满脸疑惑的说道。   正尧则是讪讪一笑,抹了抹自己的鼻尖,道:“万坤龙没有与蒙古人联系,不代表他所结交的朋友就没有,我估计他可能就是通过别人得到的这化尸粉的,而且这个人也一定不是普通人。能够拥有俺答部落的特制化尸粉,这样的人物,即便是整个大明王朝,也是少之又少的。如果真的要追究起来,此人必然曾经在蒙古出现过或者与蒙古俺答有一定的接触过。”   正尧所猜测的并不是没有道理,这点靖王也深深同意。如今的大明王朝可谓是内忧外患俱在,出一两个通藩卖国的人不足为奇,而他的心中也在隐约出现了一个人,不过他还不敢肯定,毕竟事关重大,如果真的是那个人,就更应该有十足的证据,到时候才可以将其拿下。   “哼!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就什么事都不做,等着万坤龙自投罗网,说出其中内幕?”宁安可不高兴了,这正尧虽然认真起来确实让人喜欢佩服,但是这也的不给自己面子否定自己,她的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没错!咱们就是要来一个瓮中捉鳖!”正尧的脸上又一次出现了诡异的笑容,这种笑容是那样的自信,那样的迷人。   宁安见正尧又是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恨不得立即将他的脑袋剖开看看到底是装的什么。不过这样也好,带着丝丝的疑虑期待着正尧的计划,未尝不是一件赏心悦事的事情。   见众人一脸疑惑,正尧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只是示意大家静观其变即可。不过他越是如此神秘,越是令宁安觉得不爽,如此一来,只见那宁安的嘴翘得足以夹住两根筷子了。   既然如此,就任由正尧安排便是。于是也不多做停留,众人便出了竹楼,在花清月的带领之下,来到了客厅,稍事休息,便开始用晚宴。   当然,大家也算是折腾了一天,中午那一顿由于花清月晕倒的缘故,吃的也挺急的,到了现在,大概也都饿了。只见一上桌子,每个人都一副如狼似虎的样子海吃着,不消多久,整桌子的饭菜竟然差点被一扫而光,完后,害的连靖王也觉得一阵尴尬。   晚饭过后,花清月为正尧等人安排了住房,竹楼那边本来也有空房子,于是一行人再次往竹楼而去。正尧住的离花振虎的南厢房最近,柳彦、袁海云、张诚王珩等人也各自有一间在南厢房,而宁安、小曦、刘韬等人则被安排到了北厢房,与花清月的卧房隔得比较近。至于靖王,自然要住在花振虎的屋子里。   完后,正尧一面窃窃私语的再在袁海云和张诚耳畔嘀咕了几句,然后两人便诡异的笑着离开了。而花清月照着正尧的意思,让夏友功立即到山寨中散播有关正尧等人今天进入南厢房发现了一些有关花振虎的线索的消息。   虽然对这些宁安心中充满了疑惑,充满了好奇之心,更对正尧充满了不满之意。但是他也见了不下两次正尧那鬼主意办成事的情景,想来,正尧确实有点小聪明,故而宁安并没有多做过问。当然,与正尧相处久了,她也明白了一个道理:隔墙有耳,言多必失,知道的多也未必是件好事。   而对于夏友功散播的消息,效果还真的不错,这么一传十十传百的,不到一刻钟时间,山寨上下所有人都知道了有这件事。而本来在山下没有回山寨的万坤龙竟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立即开始慌乱起来。   “啥子?他们发现了线索?难道是当时我太匆忙,留下了啥子?如果是这样,那我岂不是很危险,随时可能被他们抓起来?不行!绝对不行!”漆黑的夜里,万坤龙坐在一处农家屋里碎碎念,心中自是慌乱不已。“哼!既然是这样,那就更加刻不容缓了!来人!”   “二当家!有何吩咐?”之前那个被他骂得很惨的大汉再次出现在了油灯面前,战战兢兢的说道。   万坤龙冷眼一扫,舔嘴说道:“换上夜行衣,马上上山!行动要提前!”   “是!”   已经临近深夜时分,此刻有几名不速之客出现在了山寨门外,然而却没有直门而入,而是通过旁边的三米多高的高墙,飞身跃了过去,也足以见得这几人的武艺实在了得。   四周黑灯瞎火,一片宁静,偶尔听得到一阵风吹树叶的声音,余下的全是这群黑衣人在林间穿梭的脚步摩擦声。似乎山寨中的人都已经睡熟了,这几人并未多做考虑,直接来到了竹楼前。   带头的黑衣人手舞足蹈的交涉了一番,似乎在安排众人为其放哨,完后便独自一人来到了北厢房。乘着月色,施展出自己的轻功,一个借力便飞上了南北厢房的通道上。   通道上漆黑一片,但是因为没有人的缘故,所以显得比较安全,毕竟走正门的话,这一身装束很容易被其他人发现。放慢脚步,轻轻地,轻轻地,不消片刻,已然出现在了花振虎的门前。见四周一片漆黑,想来都入睡了,黑衣人轻轻推开房门,悠的一声便进了屋。   只见此刻床上正躺着一个人,显然已经入睡了,而且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已经有人偷偷进了屋。   “哼!我不管你冒充那已经被我杀了的老鬼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是我今天可以告诉你,你也会跟那个老鬼一样,突然间就会在人间蒸发的,连根毛也找不着,哈哈哈!”   黑衣人显得很是兴奋,手中突然出现一把雪亮的匕首,一边用十分得瑟的语气悄声说着话,一边移动着缓慢的步子,正一步一步的来到床前。   走到床前,突然一个扬手,奋力一扎,大有一把匕首将床上熟睡之人刺死之意。   突然——   “咚!”的一声。却见一把折扇从黑衣人侧面横飞过来,恰到好处的打掉了刚要扎进床上熟睡之人胸膛的那把匕首。而与此同时,整间屋子瞬时亮了起来。   “你终于来了,我们已经等你很久了!万坤龙!”    第三十三章 软硬皆施问黑手   竹楼此刻已经亮起了灯火,在南厢房花振虎的屋子里刹那间出现了十数个人,同时躺在床上的靖王也起身站了起来。而屋外却异常的寂静,听不到一点声音,似乎依旧一片沉睡状态。说话的是正尧,只见他一脸笑意的走上前来,似乎面对眼前的黑衣人根本没丝毫的畏惧之意,哪怕眼前的黑衣人武功着实了得,强他不少。   黑衣人似乎感到很意外,双眼疑惑的转动了一圈。不过他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惶恐不安,反而赤手空拳,一掌随即击出,直向正尧打来,先将撂倒正尧再说。   正尧早料到此人绝对会做垂死挣扎,自然早有防备,虽然没什么高强的武功,但是他的那招擒拿手屡试不爽。只见他双手一伸,来回一拉,竟然拽住了黑衣人。   黑衣人想要反抗,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浑然无力,腿脚开始酸软起来,顿时大感不妙,一定是中了什么招。两眼怒睁瞪着正尧,似乎想要一口将正尧吃掉,但是却终究不能再往正尧身前靠近半步。   “你已经是瓮中捉鳖,就不必做垂死挣扎了!把面纱摘了吧!万坤龙。”   正尧冷冷的看着眼前的黑衣人说道,随后一旁的柳彦和小曦同步上前,用力一扯,将黑衣人的面纱摘了下来,定睛一看,果然是万坤龙。   “好…好你个狡猾聪明的小子!你…你咋…咋晓得是…是我呢?”万坤龙显得有气无力的靠着床沿说道,虽然说的是那种比较粗俗方言,但是众人也都能听得懂,毕竟蜀地的川话比较广泛,听多了自然熟悉了。   正尧摇摇头,心中却想着万坤龙都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这么糊涂,于是道:“其实从见到你和花清月争吵开始,我就已经对你有所起疑,只是你不知道罢了。你以为你的消息真的很灵通,以为我们在这里发现了线索是因为我们不小心说漏了嘴?不,其实这都是一个计,引你入瓮的计!”   “计?”   万坤龙傻眼的看着正尧,他活了这么大,就粗人一个,你说什么刀枪棍棒他无不精通,但是说到什么谋略计策,他自然是完全的一头雾水,一窍不通。   “没错!本来,起初只是怀疑花振虎的失踪与你有关,后来听花清月说了有关你与寨中兄弟的关系和花振虎失踪后你的反应,我便可以肯定花振虎的无缘无故失踪就是你造成的。于是我便要求花清月到这里来查看一番。   “当然,来到这里,我又观了一下周围的格局,还特地问了南北厢房的人是否经常有人通过中间的那过道进行来往,而花清月却告诉我一般人怕打扰花振虎,不会走那里,除了你万坤龙。如此一来,更加让我心中有了一个底,花振虎的失踪绝对是有人蓄意安排的。到了这里,我又发现了几条线索!   “线索?什么线索?”   万坤龙似乎很诧异,自己的化尸粉已经将花振虎的尸体化为乌有,怎么可能还会留下线索?   正尧不屑的一笑,“线索当然有!其中之一便是那张未写完字的白纸,然后在桌子,凳子以及地上都有一些图案,将这些图案组合起来,就是一个趴在桌子上的人!至于过道上那几抹脚印,不用多想,也定然是你留下的,因为当时你穿的鞋子下面沾染了很多泥,你从过道走来定然留下了不少泥土。当然,最为关键的一点便是那臭味很浓的粉末状的东西,好在我们当中有人是大夫,一眼便认出那是产自蒙古的化尸粉!如此看来,那图案就是被你化成水的花振虎!”   “好…好你的臭小子,真…真没有看出来,你…你小子还…还能知道这…这么多!”   “不用感到意外,现在我们已经可以确定你是杀人凶手,你这种弑兄夺位的败类被杀千刀也不为过,但是,我知道,以你的能力以及智商,你根本不可能这样杀掉花振虎,你说吧,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你,到底是谁给你的这瓶化尸粉。”正尧再次严肃起来,双眼怒瞪着万坤龙,如此的一紧一松,倒是对付万坤龙这种人的最好方法。   万坤龙被正尧这么一蹬,倒是怔了一下,不过他好歹也是在刀口上舔血过日子的,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于是很快就平复过来,闷哼一声道:“事到如今,那也没啥好说的了,既然是老子杀的人,老子就承认,老子英雄好汉,皱一下眉头就是乌龟王八蛋!”   这个时候,万坤龙倒是很硬气的样子令靖王也不禁佩服,这种江湖中人可比那些朝中官员强硬多了,若是朝廷的那些贪生怕死的鹰犬遇到这一幕,怕是早就乖乖跪在地上哭天喊地求饶了。   “呵呵呵…”正尧却是一阵好笑,令态度十分强硬的万坤龙也委实的又一阵不解。   “你笑啥子?”   正尧一个劲的摇头,颇为惋惜的叹道:“万坤龙啊万坤龙,枉你也算一方英雄,你怎么就这么傻呢?你以为外面的那群黑衣人会闯进来救你吗?错了,在你进来的时候,外面早就埋伏好的弟兄已经将他们给抓了起来,而你一进入竹楼其实就已经成了瓮中之鳖。你是不是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浑身酸软无力?呵呵,其实这个很简单,我早就安排了张诚大哥和袁海云在南北厢房中间的过道的栏杆上,屋子的门上涂抹了软骨散,一旦有人触碰到,不到一刻钟便会有所反应。你一路走来,自然会触碰到,所以才会如此轻而易举的被我们擒获住。”   “好啊!你们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勾当…”   “闭嘴!我们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袁海云可不认为自己所做的是下三滥勾当,顿时怒斥道。   “不碍不碍,随他怎么说,反正他也说不了多久了。试想一下,既然对方能够给你蒙古俺答私有的化尸粉,可想而知此人的地位有多高,你现在已经败露,即便我们不杀你,交给官府查办,对方怕你会泄露他的身份,迟早也会派人来杀你,如此一来,你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什么好处没捞着,反倒被人利用,还没了性命?如果你说出是谁在背后指使你,到时候,靖王说不定还会网开一面,让你戴罪立功,这又何乐而不为呢?”   正尧可谓软硬皆施,先是诉斥利害,陈痛利弊,接着威逼恐吓,言说对方也不会饶了他,再是安抚,可以网开一面,如此一来,相信即便罪恶滔天的罪犯也都会被这一反差深深地打动,大有招认一切之意。   果然,只见万坤龙在听了正尧一番话之后,竟然沉吟了几秒钟,本来还很强硬的眼神,顿时也软了许多。随即又看着正尧,张开嘴,准备说出其中原委。   见到万坤龙的如此表情,众人不得不再次感叹正尧的厉害,连万坤龙这样的狠角色也被正尧治的服服帖帖,甘愿认输,确实难得。一旁的花清月虽然很想立即杀了眼前这个畜生“二叔”,但是却也明白正尧这么以大局为重也是有道理的,说起来,事情能够弄清楚,全靠正尧,而且,杀死自己父亲的真正凶手应该是哪个幕后的黑手才对,于是她并没有出手,而是以一种十分赞赏的目光看了看正尧。   至于宁安,对于正尧这么一段日子以来的表现,似乎让她也学会了很多很多,仿佛在宫中生活的十多年完全是白活了,或许,这个呆子还真的不是一个寻常人,想着想着,宁安竟然想到了乌禅院前的许愿树,自己是不是…   “好,好,我说,你可不要诓我!”万坤龙激动的说着,不过他还是有所保留,毕竟关乎自己的性命,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可以不死,自然谁也不想死。   “没错,我和大家都可以作证,而且靖王也在此,他可是一言九鼎的。”正尧拍着胸脯说着,同时看向了一旁的靖王。   靖王点点头,道:“本王可以答应,但是如果你说的是假的,那本王不仅会追究到底,而且连你的家族也要受到牵连,你可给我听好了!”   靖王自然也要施施压,这样才更能让对方不敢糊弄自己。   “他就是…”   就在万坤龙刚刚一张开口的瞬间,突然从窗户外横飞过来一根针,直插万坤龙的咽喉,未等万坤龙将话吐完,却见他顺势倒地不起,一摸鼻口,已然断气。   “一线针!这可是失传已久的绝技!”花清月顿时反应过来。   柳彦见屋外有人影飘过,随即一个起身,张腿从窗户追了出去。   而一旁的小曦自然也不甘落后,与宁安相视点头之后,也跟着柳彦,一前一后飞身追了过去。   “看来我们还是失算了。”   正尧看着已经死去的万坤龙,眼睛死死的盯着正尧宛如临死前的求助一样,同时他大张着的嘴巴似乎正在说出谁是幕后黑手,可是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声来,最后就这么静静地死去。   此刻的正尧却显得有些无奈,有些沮丧,双手捂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静静地,蹲在地上,苦思不语。    第三十四章 临别赠书回寺院   或许是在心理上受到了打击,自己的一番周密计划不想最终还是出了纰漏,此刻却见正尧深感自责的蹲在地上,久久不发一语。一旁的宁安靖王等人瞧着正尧的样子,一时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我们还是暂时离开吧,事发突然,以正尧那种自信的心态,不能接受这也是人之常情,先让他一个人静静比较好。张诚,海云,你们二人找几个弟兄将万坤龙的尸体抬出去吧。我们先去看看柳彦他们能否抓住那个突放冷箭的凶手。”靖王叹息一番,转头对着宁安等人有条不紊的说道。   看来靖王还是比较能够看透正尧的心中所想的,于是才叫众人先行离去不多做打搅。   张诚和袁海云也觉得应该如此,于是率先出了门,没过多久,便来了三个大汉,抬着万坤龙的尸体,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紧跟着的是两个太监刘韬和冯保,然后是靖王和王珩。   而花清月看见正尧的此番表情,却蓦然的感到一阵心疼起来,或许在她看来,这个优秀的男子不应该如此的脆弱才是,想来这次的失败也给了正尧一个不小的打击。她想安慰,但是却见屋里还有宁安,于是只好不舍的转过头,移着小步,慢慢离去。   至于宁安,或许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正尧的这番表情。当初正尧在河边救柳彦的时候其实也有过,只不过当宁安赶到的时候,却只看到正尧一手拉着柳彦的情形,当时还误以为正尧是推柳彦下河的罪魁祸首。而现在,见到正尧竟然双手捂着头,似乎在为自己的自以为是而感到懊悔,宁安心里却突然有点不是滋味。   “他是在自我忏悔吗?可是事情并不是很严重啊,至少万坤龙已经伏法了。他不应该这样的…”   宁安自言自语的说着,心中满是疑惑。可是她又不敢上前去问一番,毕竟正尧此刻的行为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故而她只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看着正尧。   “是我自作聪明,是我自以为是。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不想却因此而害了一条人命!即便他死有余辜,但是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罪犯未经判决就死在自己的面前,我还是个称职的警察吗?我还有资格当一名警察吗?”   正尧双手捂着头,靠在床上,呓呓呜呜的说着,透过已经不是很明亮的灯光,已然清晰可以看到双手那鼓起的青筋,似乎正尧正在用大力的想要将自己的头皮扯下来。   “你在做什么!”   宁安不知道正尧意欲何为,但是出于下意识的关心,立即怒斥道。   “你走!你走开!不要管我!让我自生自灭!”   宁安又气又恼,这个节骨眼上,这李正尧到底耍的是哪一套?   “你给我起来!我不管你玩的什么花样,你现在立即跟我出去!现在幕后黑手还没有抓到,你竟然还有心情在这里耍脾气!”   宁安所言不无道理,虽然平时的正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是还是能分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可是现在的正尧,是那样的士气低落,是那样的如一滩烂泥,软绵无力的趴在床头上,就是不起来。   “你不会懂的!你不要过来!”正尧没有起身,只是挥了挥手,又道:“你可知道,曾经就是因为我的自作聪明,导致一群劫匪突然失控,当场杀了一名无辜的市民。如果当时我能够冷静一点,处理事情的时候更细心严谨一点,或许就不会出现那样的惨剧!虽然时候家属并没有追究到我头上,上级也没有怪罪我,反而还升了我的职,但是至始至终我都不能忘记那死者临死前的眼神,就是那向我求助的眼神,与万坤龙现在的眼神完全的一模一样!”   “你在乱七八糟胡说些什么啊!”   宁安完全不知道正尧这是在说什么糊涂话,什么市民,什么上级,什么升职,完全就没有听说过。   “都是我,都是我!同样的错误一犯再犯,我根本不配破什么案子,根本不配当一名合格的警察!你别管我,就让我趴在这里,就让我陪着万坤龙,就让我这样静静地自我忏悔…”   正尧的声音越发的低沉,低沉的宁安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此刻的正尧在哭泣!   “他哭了?他竟然哭了!”宁安无法想象一个正常男子会哭泣,为了一件看起来似乎与自己关系不大的事情哭泣,她完全懵了,完全的不懂了,眼前的这个男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很久很久,宁安依旧在原地站立,思考着眼前的男子到底是怎样的人。而另一边的正尧却静静地趴在床沿,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竟然睡着了。一阵鼾声从床头传来,惊醒了还在沉思中的宁安。   “好你个呆子!睡着了也不说一声!害的本公主在这里傻站了这么久!”见到正尧睡着了的样子,宁安顿时就来了气,之前所思考的东西也随之抛诸脑后。   不过宁安并没就此离开,而是走到了正尧跟前,似乎怕他着凉,在床上将棉被取了下来,轻轻地披在了正尧身上。   “哼,该死的呆子!念你刚刚哭了的份上,本公主就委身给你当一回丫鬟!你可不要得寸进尺的指望我能将你背到床上去睡!给你披上这床棉被已经是本公主给你的恩赐了!”正尧显然已经睡得很沉了,宁安这么的自言自语倒是觉得颇为有趣。   见已经披好棉被,宁安还特地将门窗给关了上,吹灭了灯笼,这才放缓脚步,慢慢的离开屋子。   当正尧醒来已经是第二日的己时时分,阳光刺眼的从昨夜被一线针穿过窗户留下的小洞中直射到了正尧的身上。正尧只感到浑身酸痛无比,睁眼一看已经是第二日了。   “我怎么在这里睡着了?”起身一动,只听到浑身咯吱作响,脖子酸痛的确实厉害。   不过正尧也不多做深究,或许昨晚发生的那一幕他也只是有感而发,睡一觉似乎什么都给忘了。于是拍了拍身子,疑惑的看着从自己身上掉落地上的棉被,嘟了一下嘴似乎也没想起什么,将棉被放在床上叠好,然后便迈着步子走出了南厢房。   来到大厅,却见众人一脸凝重的样子,这倒是令正尧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道:“诸位这么早啊,怎样,昨晚的那个神秘人是否找到?”   柳彦见正尧已经没了昨日的那股颓丧的样子,心中也是颇为满意,不过似乎对于昨晚的成果不怎么满意,于是转而又一脸无奈的说道:“说阿里惭愧,昨晚的那人,身手确实了得,我和小曦姑娘追了一路,终究还是没能看清那人的身影。”   “是的,其实我们的轻功已经够好的了,不想那人的轻功更胜一筹,想来此人是经过严密训练过的,不是江湖中人的话那么就是大内高手。”小曦也跟着补充道。   “大内高手?”靖王原本皱起的眉头再一次皱的更厉害起来,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过细想了一下之后,靖王又放松了语气,道:“不,现在我们还没有确凿的证据,现在我看还是暂且放下这件事吧。如今花振虎的事情已经了了结,万坤龙也已经死去,我们也是时候离开这里,不然乌禅院上下可要鸡犬不宁了。”   正尧如何不明白靖王所想,如果不是背后牵连甚广的话,靖王肯定也不会暂时就此作罢的。当然,正尧明白靖王这么是对的,毕竟算下来,这一群人在飞云寨已经呆了三天了,那就意味着靖王在乌禅院失踪三天了!   堂堂一个王爷,还有宫中的内务太监,以及一帮蜀中才子突然间在乌禅院失踪,这可不是乌禅院能够承受的!如果再不回去,恐怕朝廷知道了,这乌禅院百年名寺估计就危在旦夕,命不久矣。   于是正尧也道:“没错,我们现在是时候离开这里回乌禅院给住持大师打下招呼了,毕竟离开太久,人家可能会着急了。况且,那件盗佛案应该也有个了结了吧。”   见正尧说话已经如此的有气有力,宁安知道正尧已经恢复了正常。虽然很想继续跟正尧较真,不过在这件事上,她也表示同意,于是道:“那好,现在咱们就走。”   众人意见一致,也不做任何逗留,立即便要动身。   “等一等!”见正尧等人要走,花清月想要留住已然不可能,于是急匆匆的一边喊着,一边往大厅里面的偏厅跑去。   正尧等人不明所以,不过回乌禅院也不急在这几分钟的时间,于是都停下了脚步。不消片刻,花清月喘着大气,很快的便出现在了正尧面前。   “呐,这次多谢你和众人帮我查清楚了我爹失踪的真相。我山寨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有些干粮,你们带着,万一路上渴了饿了也好有东西填饱肚子。这是我爹生前的绝学《飞云八式》,我爹也没徒弟,我看你武功也不怎么样,不如就赠给你,你学不学的会那就是你的造化了!”   花清月交代了一大通,也不管正尧接不接受,一把塞给了正尧。不知情的见了此情此景,还以为是夫君要远行,妻子来送别呢,这让正尧觉得浑然有些不自在。   不过盛情难却,而且这些江湖中人个个都很认真的,你要是不接受,那就是看不起别人,倒是可就不好了。   正尧笑了笑,便欣然接受了。而一旁的宁安则不由地一个白眼抛了过来,似乎在鄙视正尧厚颜讨人便宜。不过正尧并没有理会宁安,而是转口对花清月细声说道:“那就多谢清月姑娘了!时候也不早了,如果不动身,怕是天黑也到不了乌禅院了。还请清月姑娘跟大家说声,后会有期!”   “嗯!后会有期!”花清月眼中尽显不舍之意,虽然只与正尧相处短短三日不到,但是却在不知不觉中萌生了一种连她自己也不能说明的莫名的感觉,那种感觉似乎就是一种依赖,又像是一种渴望。   三言两语话别,乘着清风,迎着骄阳,正尧和靖王一行人一身轻松的踏出了飞云寨的大门,沿着山间小道,渐渐消失在了山林之中,不见踪迹。    第三十五章 归来寺院又起火   花清月赠送的什么《飞云八式》正尧倒是看也没看,便直接塞进了怀里。当然,并不是他对花清月赠送的这本武功秘籍不领情,而是他觉得现在自己一不打仗,二不考武状元,三不参选武林盟主,这种只有武侠小说里才会出现的牛叉秘籍暂时对自己来说并没什么用,所以才看也没看的放进了怀中。至于其他的干粮食物什么的,正尧倒是很享受,一边走一边啃着,潇洒得很。   而宁安则是一路上都嘟噜着嘴,靖王几次三番的想要试探她这是为何,却都遭到了宁安的白眼,这让靖王也碰了一鼻子灰,真是自讨没趣。也对,或许此刻连宁安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在要离开山寨时,看见正尧和花清月那股依依不舍的样子之后,整个人就像失了魂似的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一旁的小曦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至于刘韬冯保之类的太监,自然就更不敢去插上一嘴了,只得远远的跟在后面,这个公主的脾气他们可是最清楚不过了。   好不容易找了一块凉亭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却不见宁安说半句话,连正尧也有些纳闷这平时叽叽咕咕说个不停的蛮婆怎么突然这么安静了,为此他还特地看了看柳彦,给他使了一个眼色。柳彦见状,一脸无辜的样子,好似在说我没做什么啊。   就这么,正尧和靖王闲聊了几句,其他人也各自找了个地歇息了片刻,然后又开始赶路。在接下来的路上,所有人也都没有说话,一味的赶路。不过这样也未尝不好,不到未时,又重新回到了乌禅院。   刚刚进入乌禅院,只见寺里上下已然一片混乱,和尚们匆匆忙忙的跑来跑去,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而就在正尧等人要进入大殿的时候,住持顺化老和尚终于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王爷你可回来啦!让老衲找的好苦啊!”顺化老和尚老脸已经皱成一团,差点就在众人面前痛哭流涕起来。   靖王见状,顿时一阵不好意思,于是上前道:“为住持大师添麻烦了,本王也深感愧疚啊!”   其实说起来,在乌禅院中发生的掳人案应该要找乌禅院算账才对,不过靖王也是个很随和的人,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自然不会胡乱的追究责任,况且这些和尚也挺辛苦的。   “哪里哪里!还请王爷恕罪才是!实不相瞒,在靖王失踪的这一段时间,寺院中又发生了一件棘手的事情。”顺化显得更加的惭愧起来,说起话来也都不由地抖了一下。   靖王等人一听,顿时严肃了起来,尤其以正尧为首,均是一脸疑惑的看向了顺化住持。   “哦?住持大师还请言明到底出了何事?”   靖王立即追问道,既然有棘手的问题,自然要追问下去了。这些天对于破案推理靖王倒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见正尧一连破了两庄案子,自己也有了露一手的样子。   顺化老和尚一脸尴尬的看了看众人,然后再往前凑了一步,才不好意思的用着低沉的声音说道:“阿弥陀佛,就…就在靖王你们失踪的第二天,老衲便…便派人四处…处寻找诸位,不想后院的柴房竟…竟然突然失火了。”   “原来是柴房失火啊!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重新修葺一间不就结了!”宁安也不明白,这就是一间柴房失火而已,有必要显得那么严重吗?   “女施主所言不错,柴房失火事小,可烧死了人那可就大了!”住持一脸惭愧的样子,慧远偷盗玉佛,靖王在寺院中失踪,寺院着了火,其中还死了人,这一连串的事接二连三的发生了,若是此事一经传了出去,他这间百年寺院的名号也算是到头了。   “什么?死了人?”   听顺化老和尚这么一说,众人又不由地皱起了眉头,最近的怪事还发生的真不少,先是盗窃,后是掳人,再是山寨弑兄夺位,现在又是放火烧寺院还杀人。情节是一个比一个的严重,这闻名天下的峨眉山怎地就成了频繁发生案件的场所了?   “对…对!是死了人。”   正尧见老和尚顺化在回答众人的疑虑的时候,竟然闪烁了一下眼睛,这似乎还有内情,于是立即追问道:“死的是谁?你还有什么隐瞒的,赶快说出来!”   顺化一见正尧如此一问,顿时不再有半点隐瞒,毕竟正尧的聪明才智他可是领教过的,于是立即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实不相瞒,死的便是盗玉佛之人,慧远!”   什么?慧远死了?   众人再一次惊讶起来。而这时正尧总算明白了那顺化住持为什么会闪烁其词了,原来死的是慧远,是王爷亲自交给他看管处罚的,不想竟然被火给烧死了,自然觉得无法向王爷交代,这才支支吾吾的。   “那你们知道慧远为什么在柴房吗?还有,在我们离开之后,他可有说说过什么?”正尧此刻并没有追究顺化看管不力的责任,反而是问了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   靖王虽然不明白正尧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但是想来正尧定然又要给他一个惊喜,于是也以同样疑虑的眼神看向了老和尚顺化。   宁安知道正尧的鬼主意多,也很期待正尧这么问到底有什么目的,至于旁人,当然也如同宁安一样,成为了看客。   “回王爷和李施主!其实慧远是被我们关在柴房旁边的禁闭室进行悔过的。不想拿柴房一着火,旁边的禁闭室也跟着燃了起来,当时大家并没有想到禁闭室里还有人,而慧远他也没呼救,结果就…至于诸位走后慧远他说过什么,这点老衲并不太清楚,这得要问每日给他送饭菜的惠清了。”   顺化老和尚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一切,算是为自己的疏忽抵消罪孽。   “王爷,我想我们现在应该去看看慧远的尸体,或许会有其他发现。总之,我觉得这次着火并不是意外那么简单。”正尧听完顺化老和尚的话之后,沉吟了片刻,然后十分谨慎的态度对着靖王说道。   “什么?不是意外?”这下老和尚顺化就敷不住了,难道还是有人故意纵火不成?   靖王点点头,表示同意正尧的建议:“嗯,正尧言之有理,本王也觉得这火有点可疑,慧远死的也太过蹊跷。快,带我们去看看慧远的尸体。”   靖王既然发话了,谁还敢有丝毫怠慢,于是顺化没有作片刻停顿,领着众人,直朝禅房而去。   到了一间禅房门口,众人便停了下来。   正尧有些不悦的看了看禅房里用白布遮掩的地方,然后又看向顺化老和尚说道:“你们动过了慧远的尸体?”   “这…”看到正尧那不善的眼神,即便四大皆空的老和尚也不能如泰山般临危不乱,顺化有些支支吾吾的道:“慧远被火烧死已经有两日了,若不将尸体搬出来,那叫他的亡灵怎地安生?总不可能一直就让他的尸体一直呆在那里吧。”   顺化老和尚说的也不错,只不过在正尧看来,私自挪动了尸体,就等于破坏了案发现场的第一有力证据,如此一来,想要破案,那就更加棘手了。   当然。正尧也明白老和尚顺化也是无可奈何,于是喃喃自语的说着:“希望情况并没有想象的糟糕!”   众人虽不知道正尧担忧的是什么,不过见正尧已经迈步进屋,自然也都跟着进了进去。   “海云,交给你了。”   一进屋,正尧便立即知会袁海云对尸体进行检查。如此一来,此刻的袁海云倒像是一个专业的仵作了。而正尧和柳彦,张诚等人则在尸体上上下打量,希望还能发现些什么。    第三十六章 一验一推显端倪   禅房里窗门大开,夕阳的余光照射进来,整间屋子显得倒不是那么的昏暗,这对袁海云检查尸体和正尧观察尸体有一定的好处。   “虽然脚下,腿部,手腕,以及背部都有着不同面积的烧伤,但是整个尸体很整齐,并不是扭曲的样子,显然死者是在失去知觉的情况下被火烧的,意思就是着火的时候,死者已经根本没有任何反应,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喊救命的原因;整个尸体被烧的部位都是背面,而正面却没有被烧着,显然,死者之前应该是趴在地上或者靠着一面并没有着火的墙壁;死者后脑勺比较突出,咦?这是…好像是被什么撞击过留下的一个椭圆形烙印,是他自己跌倒造成的?不妥,不妥,如此大的烙印,肯定立马晕过去,绝对不可能是自己跌倒的,否则就与身上的烧伤不吻合了。”   正尧在慧远的尸体周围转悠了一圈,然后又弯身翻看了慧远的背部以及头部,最后自言自语的说了一通。   当然,正尧的观察力很强,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同样是观察,相对而言,张诚和柳彦就少了一点什么的感觉。见到正尧如此细心的翻看尸体的样子,柳彦和张诚也跟着做,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宁安在一旁没说话,不过她知道,这呆子定然又发现了什么,于是立即凑上去,好奇的悄声问道:“喂,你发现了什么,快说说。”   “去去去,你一个小女子瞎掺和什么,难道你不知道这是一具尸体,是死人,会招来晦气的吗?”正尧没好气道,自己正在思考,这小妮子没事添什么乱啊。   “哼!不说就拉到,装什么神秘嘛!一会儿还不是要说?”   宁安虽然嘴上较劲,但是心里却一阵舒爽,听正尧的语气,似乎在关心自己,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啊!不过宁安也不明白,此刻自己怎么会对这个呆子存在这样的感觉,简直有点匪夷所思。   被宁安这么一搅合,也没了继续思考下去的想法,于是正尧便走到袁海云面前,问道:“海云,你有什么发现?”   对于袁海云的专业水准,那是毋庸置疑的,正尧自然一百个放心。所以,问其问题的时候,正尧都是显得那样的轻松惬意。   果然,袁海云并没有让正尧失望,不过却只是说了八个字:“死者不是被烧死的。”   “什么?不是被烧死的?”   众人本来就一团疑云布在头顶,现在又听到袁海云如此说,自然更加的疑惑起来,死者不是被烧死的,那是怎么死的?   而身旁的正尧却并没有感到意外,反而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继续说道:“哦?此话当真?”   袁海云点点头,道:“没错。虽然我是个大夫,只懂得看人治病,但是对于检验尸体这块,或多或少还是有些了解研究的,而且《洗冤录》上也记载过人被烧死的征兆。看,当我翻开死者的嘴唇,看他的咽喉的时候,却没有发现一丝烟灰。一个正常人在面临大火的时候,肯定是要呼救的,如此一来自然会有烟灰进入口腔乃至咽喉,可是死者却没有。”   “虽然可以这么说,但是他也可能是在失去知觉的时候被烧死的啊!”   宁安并非胡搅蛮缠,她说的也的确有这个可能。   “不错,这个可能的确有,可是…”袁海云立即想要回答宁安的问题,可是突然被正尧给接过了话去。   “可是即便一个人昏迷了,但是他的身体还是活的,那么在面临大火灼烧的时候,神经是会有反应的,身体会受到神经的支配,即便人事不省,身体也会随之扭动挣扎,但是慧远的这具尸体根本就没有挣扎扭动的迹象!”   “没错,正尧说的就是我检验出来的结果,看来正尧你的医学知识又进步了不少啊!”袁海云一脸笑意的说道,他倒不介意正尧的插话,或许,从某种意义上讲,自己用专业方面的知识来讲述这个问题或许还没有正尧这么直接明了的叙述来的简单,来的让人容易理解。   毕竟你给别人说什么挫骨神经,什么中枢神经,什么脊椎神经,一个外行又怎么听得明白呢?而正尧的这番解释倒是恰到好处。   正尧听袁海云这么一说,倒是觉得有些自惭形秽,尴尬一笑道:“呵呵,倒不是我的医学有什么进步,而是我在尸体上也发现了三个问题。”   “哦?三个问题?”这下不光是宁安靖王等人,就是与正尧一同查看尸体的柳彦和张诚,也都十分疑惑的看着正尧问道,似乎自己并没发现什么,正尧又能发现什么呢?   “其实这也没什么,只要稍微细心一点,便不难发现。第一,死者被烧的部位全是背部一侧,充分证明当时死者是趴在地上或者靠着一面并未着火的墙壁,这点不难理解吧!”正尧看了看大家一眼,试探性的问道。   众人都点点头,示意明白。   “第二,死者背部被烧并没有喊救命,那就证明当时他是处于无知觉的状态。这点相信大家也能够理解;第三,便是最重要的一点,死者的头部有一道不是很明显的椭圆形的烙印,估计是被什么物体经过猛烈的撞击造成,这也可能是造成死者失去知觉的原因。结合以上三点,再加上海云的检验,便充分证明了,慧远的死绝非被火烧,很有可能是他杀,而致命部位应该就是头部那有椭圆形烙印的地方,凶器应该就是一把椭圆形的铁锤或者有这个形状的物体。”   正尧将自己看到的和推测出来的一一说给大家,顿时令众人觉得应当如是。袁海云立即跟随正尧所言,将慧远的头给翻了过来,却见后脑勺果然有一个不是很明显的椭圆形烙印。   “这道烙印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我可以肯定这就是死者致死的原因。看,烙印在当时并没有凸显出来,其实我想当时造成这个烙印的时候,死者就已经死了。因为受到猛烈撞击之后,脑部神经突然停止运作,里面的血液将会随即凝固,如果当时及时的找人救治,估计还不会死的。可是…现在死者已经死了两天,凝固的血块开始逐渐凸显出来,便造成了这个椭圆形的烙印。我想,这个凶器应该是一个凸出来的椭圆形物体。”   袁海云仔细检查了一番之后,站起来从自己专业的角度,用了一个大家相对可以明白的方法叙述了出来。还好众人并没有听不懂之类的,显然袁海云的方法很奏效。   “如此说来,那慧远又是谁杀的呢?他在寺院里可是很少与人结怨的,况且他已经被关了禁闭,寺院里的僧人们没道理还要对他下杀手啊!”   顺化老和尚沮丧着脸,似乎慧远死了已经很难接受了,现在还说他是被人谋杀的,这下老和尚可坐不住了。   正尧也很无奈,这件事已然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从偷玉佛开始,似乎自己就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一样,每走一步都像是有人早就安排好的,刚刚破完玉佛盗窃案,还没有歇息一刻,就被卷入了寨主失踪案,中间还牵扯到了蒙古俺答的化尸粉,本来说破了案回乌禅院散一下心,岂料刚一回来,又遇到寺院着火案,而且还扯上了人命。人死了不说,现在竟然可能是另一宗谋杀案,即便是聪明机智的正尧,脑子也感到有些吃不消,此刻也不得不感叹这些东西似乎太过离奇了,自己需要一点时间整理一下才行。   于是他并没有着急要到着火现场去看一番,而是决定休息一晚,待明天一早再去,他实在是有点头痛。   见正尧这么说,众人也只好如此,毕竟最近老是被一些谜团啊,案子啊,谋杀啊之类的纠缠,是人都受不了,脑细胞也不知道要死多少,歇息歇息也不错。   住持方丈顺化老和尚也不急,反正事情已经拖了两天,也不在乎再拖一个晚上。于是带着正尧一行人,回到了西苑,而靖王则是回了自己的东苑。   晚饭与靖王一起吃过之后,正尧也没有什么心情饮茶赏月,早早地便回到卧房就此入睡,期待第二天是一个新的开始。    第三十七章 怪事连连或有隐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峨眉山的风景依旧如画,不论何时,站在山间,享受这大好的秀丽山色,都有一种完全放开,整颗身心都交给自然的惬意感觉。   虽然正尧昨夜很早便入睡,可是,一觉醒来却觉得异常的累。为了缓解这份疲倦,这不,一大早,饭还没吃,正尧便跑到寺院中靠着山崖而建的一座凉亭上进行自我调息,那入神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会认为他是从青城山山上下来的道士呢。   本来正尧想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看能不能从中理出一些隐藏起来的线索,可是由于太困,什么都没有想到就睡着了。不过他却因此做了一个梦,一个很是怪异的梦。他梦到自己在路上走,没走两步,就会出现一条很怪异的黑蛇拦路挡道,似有阻止他前进之意。   这条黑蛇非常的怪异,浑身黝黑发亮,头有巴掌大小,面上黑白相间还有几丝纹路,乍一看,很像是一个戴着黑脸谱的人,双目怒瞠,外露凶光,且不断地吐露那殷红细小的舌头,嘶嘶作响,直让头皮发麻。每次正尧都要花很大的力气才能将其赶走,但是没过多久,那蛇又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最后,正尧被这梦给惊醒,也没了睡意。   独自坐在石凳上,双目紧闭,聆听着大自然的声音,仿佛要寻找一处令自己内心得以安宁之地。   “怪蛇,黑脸谱,凶眼毒舌,拦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在对我警示着什么?”   正尧自言自语的说着,心中始终像是有个解不开的结一样。   “慧远盗玉佛,靖王被掳走,花振虎失踪,化尸粉出现,乌禅院着火,慧远被谋杀…这之间是否有着什么内在联系呢?一切似乎来得太巧,时间上配合的也是刚刚好,到底哪里才是突破口呢?慧远盗玉佛难道只是为了钱财,如果是,那他为什么又会被谋杀?花振虎被万坤龙所杀,万坤龙又是被谁杀的呢?万坤龙的死与慧远的死又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呢…”   正尧依旧在闭目自语,完全一种忘记周围,忘记自我的感觉,连有人过来也不曾知道。   “喂!你这个呆子!我说你倒是过得潇洒呢!大家都在着急这个案子,你倒好,说要休息一下整理思绪,却没想到你还有闲情逸致闭目养神的在这里欣赏风景!”   只见从正尧后方走来了两个女子,皆是一身白纱群袍,一头长发,隐隐传出阵阵芬芳气息,不用说,自然是宁安和小曦。   宁安的这一略带不满的说话声顿时打断了沉寂之中的正尧。正尧只好睁开眼睛,转头也是不满的看着宁安,没好气道:“你这蛮婆,一早看见你,准没好事!每次我思考问题的时候,就都被你给搅合了!”   宁安满眼疑惑的“啊”了一声,然后立即凑上去,古里古怪的看着正尧说道:“喂,呆子,那你想到了什么?是不是慧远的死有什么线索了?”   正尧还真的拿这个麻烦的女人没办法,不过他并没理会宁安的那股好奇,而是立即起身,道:“还八卦,赶紧去看看案发现场,顺便问问有关人员。”   正尧明白,现在最关键的还是案发现场,虽然大火可能烧毁了一切,但是有些证据始终是会被忽略的,这就叫做百密一疏。而且,惠清也是一个关键的人物,毕竟他常给慧远送饭,他可能是死者生前最后一个见到过死者的人。   心中已然有了想法,那便事不宜迟,一把抓过宁安的手,直奔柴房而去。   “喂…你别那么急啊——”宁安还没有准备好,不想正尧拉着自己就跑,自己倒是有点措手不及,她可是个公主,哪能跑得过正尧,只得一旁大口喘着气,含混不清的喊道。   一旁的小曦可是乐开了花,这个公主,天不怕地不怕,怎么就被李公子给收拾的如此服服帖帖呢?   来到柴房门前,只见从另一侧靖王等人也一并走了过来。   “王爷!方丈大师。”这时,正尧才将宁安的手给松开,然后恭敬的对靖王和方丈顺化老和尚打了一个招呼。   “好,看来正尧经过一夜的整理,应该有了新的进展了吧,那本王就又要大开眼界啦!哈哈哈。”靖王很是开心,每次看到正尧,他的心中都有一种踏实的感觉,而且这种踏实的感觉是越来越重,有时候自己都在想,如果正尧是自己的儿子,或者是自己的女婿,那该多好。   “我观三弟眉间发黑,似乎昨夜一宿没睡好,遇到了棘手的事情?”张诚倒是对面相有点研究,一眼就看到正尧气色不太好,估计是没睡好的缘故,不过他还真的是一语中的。   正尧无奈一笑,道:“这点不碍,容后再说也不迟。咱们先进去看看里面的情况。”   说着,正尧第一个踏入了柴房,然后转身对顺化老和尚说道:“这里自火灭以后,是否有人动过?”   顺化方丈闻听正尧这么一问,立即说道:“阿弥陀佛,这里刚刚着了火,然后又死了人,寺中僧人谁还会来此处啊,施主且放心,绝对不会有僧人来这里的。”   顺化老和尚说的也不错,毕竟这里死过人,难免会有些晦气,即便是和尚六根清净,但是一说到死人,心中还是有些忌惮之意,自然不会来此。   正尧点点头,便转过头去。   柴房里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还好扑灭的及时,否则整间柴房可能直接烧毁,主体结构也会遭到破坏,那就更麻烦了。   “东面房屋破坏的最严重,着火点应该是东面;当时可能起了东风,所以西面烧得并不是太厉害,这也是为什么在东面相隔一条过道的禁闭室也会着火的原因。”简单的看了一下,目前正尧只能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从东面的侧门穿过。便来到了禁闭室门口。   “禁闭室的门虽然是铁门,周围也是石壁,但是估计当时火势很大,风也够大,故而火能够透过门上的窗户和石壁上的窗户将禁闭室内的草给点着,随即再点燃了里面的木质物体,从而引起了大火。”   走一路,看一路,正尧的眼睛不停地扫射,希望可以捕捉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众人也跟着一同寻找,柳彦和张诚两人随即推开了铁门,与正尧一并进了屋。   一进屋,便一阵烟灰吹来。或许是因为里面比较干燥的原因,又加上火势过后还残余一些灰飞没人打理,待铁门打开,风一吹,灰飞又自然吹起,正尧三人都不由地同时打了一个喷嚏。   “这间屋子如此干燥,着火也一点不稀奇。”柳彦打过喷嚏之后,若有所思的说道。   正尧点点头,并没说话,继续观察周围的环境,一旁的张诚也是如此。   其他人也开始学着正尧,如同一搜索仪一般,在屋子里扫射开来。   屋子里有一张石床,一张石凳和一张石桌。然后是一些堆砌起来的木头和草灰,看来这个禁闭室很少有人居住,或许是因为寺院没有牢房的缘故,才让慧远在这里禁闭思过。   “这里应该是慧远趴过的地方,没有一点被烧灼的痕迹。”正尧指着地上一处相对干净靠着石床的地方说道。   “看,这是什么!”突然,张诚如同发现新大陆一般,大声的喊了起来。   张诚的这一声叫喊顿时引来了众人的目光,只见此刻张诚的手中拿捏着一个烧得乌七八黑“玩意儿”,底部乃是一椭圆形凸起的物体。   椭圆形凸起的物体???   “难道这就是凶器?!”柳彦顿时反应过来,立即凑上前来,指着那玩意儿说道。   “我想应该也是,这个物体有点类似于一个碗。”正尧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   众人也觉得像,不过只是这个碗是不是有点奇怪了些,怎么变成了这么一团模样呢?   “经过大火灼烧,这个碗估计已经变形了,不过底部的材质比较特殊,故而并没有发生变形。”袁海云见众人疑惑,解释着说道。   “方丈大师,还请让惠清小师傅来一趟,我想问他几个问题。”正尧有礼的对一旁的顺化说道,现在或许只有惠清能够知道的更多一些。   不到一分钟,惠清便从人群中走了过来。   惠清显得有点战战兢兢,与当时发生玉佛被盗问他话时的表现一模一样。看来,这个年轻的和尚面对此等事件还是心有余悸,难免感到畏惧。   “你不必害怕,我只是例行问话,并不是审问罪犯。”   这时的正尧,俨然就是一个人民警察,连问话的语气都像是在录口供。   “是…是,施主有…有话便问!小…小僧定当知…知无不言!”惠清还是显得比较腼腆。   正尧笑了笑,语气变得很柔和:“当日是小师傅你给慧远送的饭吧,可否说说当时慧远有何反应,你有没有看见可疑人在此逗留?”   正尧明白,如果直接说有没有看见有人放火杀人,这个小和尚肯定会害怕的说不出来,于是便换了一种方式问道。   惠清一听,顿时回答了一个令方丈也觉得好气又好笑的话:“不,当日因…因为小僧的肚…肚子又犯疼痛,并…并不是小僧送的饭菜!”   “怎么每次你肚子犯痛都有事情发生呢?拜托小师傅你的肚子以后不要再痛了!”宁安饶有味道的说道,当真觉得这个小和尚很是可爱。    第三十八章 京城来信欲回还   众人被惠清和尚这么一说,顿时弄得有点哭笑不得。惠清也真如宁安所言,肚子早不疼晚不疼,偏偏在出事之前疼,这是不是太过蹊跷了?   “小…小僧所言句句属实,绝…绝对不敢有欺!”惠清很老实,一脸无辜的样子说道。   正尧微微笑了笑,轻轻摸了自己的鼻尖,又道:“那你的饭菜怎么办?交给谁送去的。”   闻听正尧如此一问,惠清顿时顿了一下,做沉思状,片刻之后,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即说道:“是…是慧明师兄,当…当时是慧明师兄恰好路过,小僧就…就将饭菜交给了慧明师兄。”   “那慧明现在何在?”正尧立即追问道。   这时,顺化老和尚又一脸无奈的样子走了过来,老气横秋的说道:“阿弥陀佛,实不相瞒,慧明在前日便不知去向,寺里上下也找不到他的任何衣物。”   眼看关键人物出场了,半途又突然失踪了,这不是诚心的耍人吗?正尧顿时有些气恼这些笨和尚,立即放大了声音说道:“失踪了?那么大个人,你们寺院难道都不做统计的?前日失踪,今日才说出来?”   越想越觉得气愤,这些糊涂和尚一天就知道敲钟念经,人丢了也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实在让人气恼不已。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李施主有所不知,这慧明本是在外云游的僧人,三个月前才到的本寺挂单。所以严格意义上讲,并非本寺僧人,心想他随时都会走,自然没有过多的做统计。”顺化住持也是深感无奈,这种野和尚,自己怎么知道他会突然说走就走了呢。   不过听顺化老和尚这么一说,正尧倒是没了怒意,反而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又道:“你是说三个月前?对了,你可知道他每天都做些什么?他可曾会武功?他有什么特征?”   正尧一连串问了这么多问题,靖王等人也好奇正尧这又意欲何为。   不过说到三个月前,正尧突然想到花振虎也是三个月前失踪的,两者之间说不定有着什么联系,说不定这个慧明就是给万坤龙化尸粉的神秘人,要知道,这乌禅院和飞云寨相距并不远,还有,胆敢在乌禅院中掳人,如果不是乌禅院中有内贼,有人通风报信,那飞云寨的万坤龙即便有通天本事也不能如此轻易就得手。   当然,别忘了,这可是百年古刹,怎么也有一两个会武功的和尚坐镇,不然怎么能够持续百年?   所以,正尧所想的不是没有道理。   顺化老和尚听正尧一问,自己也不知道他的目的何在,不过他也没什么可以隐瞒的,于是便知无不言的道:“对,慧明是三个月前来本寺挂单的。当时他自称是从京城法华寺云游过来的,想要在本寺修行一段时间。施主应该知道佛门就是方便之门,自然不会拒绝。于是老衲便同意他的要求,同时让他在寺院中自行修行,不必在意过多礼节。慧明个子不是很高,身形偏瘦,左边脸颊有一块豆大的黑痣,而且右手断了小指,皮肤显得很是粗糙,当时第一眼见着的时候,老衲还一度怀疑他并非佛门中人。”   “哦?此话何解?”靖王也疑惑起来,这老和尚凭什么认为他不是佛门中人。   “嗯,虽然当时他满口佛语令众人都觉得他的慧根不浅,佛理较深。但是老衲心中却想一个成日吃斋念佛未曾做苦力的僧人,右手何来如此厚的茧呢?但是老衲便怀疑慧明可能会武功。但是慧明却说,出家之前,家里穷,每日都在田里劳作,所有老茧很厚,虽然后来出了家,但是始终没能去掉老茧的存在。老衲当时也没多做深究,便就此了事。后来,寺中有地位的僧人们同情慧明的遭遇,于是都未曾叫他做苦力活,只让他每日早课到大殿即可,其他时间就在自己禅房里修炼。”   顺化老和尚的语气很缓慢,众人也都听得一清二楚。   “如此说来,慧明大有可疑之处!”张诚也不禁点点头,难得的开了口。   没错,从目前的情况看来,再加上老和尚顺化的叙述和正尧的分析,这个慧明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和尚那么简单。不过事情似乎到了这里就成了悬案,一来,即便所有证据都显示与慧明有关,但是慧明也已然失踪,如何去找?二来,这件事绝对不是表面的杀人案那么简单,其中如正尧所猜想一样,应该还有内情。   只不过现在掌握的有力线索实在有限,现在唯有的线索就是那枚一线针和那瓶化尸粉。余下可以做的就是找到慧明,然后继续查下去,只不过可能费很大的力气,而且那慧明很有可能早已经逃回京城了。   正尧的脸上也露出了无奈之意,这次终于再没有让靖王大开眼界。不过靖王确实一脸笑意的走到正尧面前道:“正尧别急,事在人为。暂且放下这事,本王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你定然有能力破获这起案子的。”   靖王可不是简单的安慰正尧,要知道靖王对正尧的头脑确实很佩服。往后定然会对正尧器重有加,到时候,再来叫正尧破获这案子,那不就是容易了么?   正尧点点头,躬身说了一声谢谢,便不再言语。   “报…”   就在这时,突然从门外传来了一声呼喊,只见一个身穿褐色袍子的中年男子急匆匆的冲了过来。正尧定睛一看,此人便是靖王的一个侍卫,当日在诗才大会上已经见过。   “佛门清净之地,何事如此惊慌?”靖王有些不满的说道。   “王爷恕罪,实在是有紧急情况要禀报!”那男子立即半跪在地,低头说道。   靖王一听,顿时疑惑的看着那人道:“哦?有何情况?说。”   那人不敢怠慢,立即道:“回王爷,京城来信,叫王爷即刻回京,并嘱咐一定要将公主带回!”   靖王一听,顿时明白了一切。一眼瞟了一下身旁不远处的刘韬,吓得那刘韬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又用余光瞪了一眼宁安,心中却道:“估计是皇兄担心宁安的安危,叫我送她回去吧。罢了罢了,在此也耽搁了数日,只有以后再来了!”   叹了一声然后道:“起来吧!本王知道了。”   宁安看着靖王的表情,已然明白自己这次肯定是不可能在此久待的了,心里虽有万般不甘,但是却不能说出来,毕竟一说出来,自己的身份就暴露了,那就不好玩了。   “看来朝中有大事发生,还是请王爷以国事为重,赶紧回京吧!”身旁的王珩立即凑过来说道。   靖王无奈的摇摇头,然后转向顺化老和尚道:“本王还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扰方丈大师了。还望大师多多保重!正尧,柳彦,你们也多多保重,相信,用不了多久,咱们又会见面了!”   说完,靖王做了一个告辞的手势,然后一转身便往屋外走去。   “王爷保重!后会有期!”   正尧等人立即迎上去说道。   宁安心里虽然不想走,但是现在不走不行,于是走到正尧和柳彦面前道:“本姑娘也该回去了,顺便还可以搭王爷的顺风车。不过嘛,你们三个可要好好的研习书本哦,到时候本姑娘可不想在京城遇到三个落魄书生,还自称是本姑娘的朋友。”   “呵呵,宁安姑娘所言极是,我等自然谨记在心。”柳彦哪能明白宁安的心思,他可是一直以为宁安和正尧有着什么。   一听说宁安要走,不知怎地,正尧心中突然颤了一下,那种莫名的感觉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不过听到宁安那话中有话的意思,他自然又不忘与宁安一番抬杠:“呵!蛮婆你少瞧不起人!你可是知道本公子可是有志向的人哦!”   这个有志向的人宁安自然知道,不就是许愿树上面的那个心愿,当驸马的心愿吗?想到这里,出门的时候,宁安又不忘朝许愿树的方向望那个了一下,似乎心中还有着什么疑虑一样。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到了寺院门口,只能目送靖王的车队浩浩荡荡的就此离去。望着宁安离去的背影,正尧的心中却又有了一丝说不清楚的波澜。   见靖王等人已经消失在官道上面,正尧等人也觉得该回家了,于是与住持和接引大师匆匆道别之后,正尧,柳彦,张诚以及袁海云四人便转过身子,闲庭信步般的离开了乌禅院。   正所谓:   西南大地风气高,两下四川不辞劳。   智勇兼备破奇案,蜀中三杰逞英豪。   【第一集完】 【第二集 初上京城】 第一章 秦岭古道雨纷纷   一处淡水湖边,一个黑衣男子面对平静的水面负手而立。   这时,又一个黑衣男子半跪在地上,久久不语,似乎在等着什么训示。   那负手而立的黑衣男子并没有动,只是轻哼了一声,然后很是随意的道:“怎么?事情终究还是败露了?”   “回主公!那老鬼命大,被他逃脱了,不过若不是他身边有两个叫李正尧和柳彦小子,发现了其中的破绽,搅了咱们的好事,那老鬼早就一命呜呼,哪里还有机会返回京城!”   半跪在地上的黑衣男子如是说道,不过他这并不是推卸责任,他知道,只有如实据报才可能免责罚,否则后果那是不敢想象的。   “哦?罢了罢了。那玉佛的事呢?到手没有?”黑衣男子转开话题道。   听那人如此一问,跪在地上的黑衣男子一时不敢出声,沉吟片刻才支支吾吾的道:“属下无能,没能盗着,本来就要到手,还是被那叫李正尧的给破坏了。后来属下派人毁尸灭迹,相信没人能够查得出来是何人所为。”   “又是这个李正尧?哼!好吧,这次算那老鬼命大,你且下去吧。”   那黑衣男子根本就没有动过,说话的时候,甚至都没看到他动过嘴。那跪在地上的黑衣男子听到如此一说,顿时起身,也不敢多说一言,转身便朝旁边的山林中跑去。   而那伫立在河畔的黑衣男子依旧未动,只是嘴中喃喃的吐出了三个字:李正尧。   ※※※   回到家中,已是傍晚时分。李府大宅自然少不了又是一番热闹,毕竟四个年轻人在一起,有说有笑,把酒谈心,自然也会引起一阵喧嚣。   柳彦的家住在蜀南,那边有一片竹海,倒是很美。不过自从来了灌县之后,便很久也没有回去过了。本来打算回去一趟,看看自己养父养母的墓地,可是天色已晚,现在回去,已然来不及,只好等第二日再回。至于张诚和袁海云,离正尧家并不远,不过与正尧关系很好,而且李府相对而言要比他们家都大得多,李乘风也很是热情,自然而然的会经常在正尧家留宿。   于是四个人,在用过晚饭之后,又在河边凉亭里闲聊至夜深,这才回各自的房间就寝。待第二日刚刚一觉醒来,就听到外面李乘风阵阵兴奋的呼喊声。   四人便立即起床,闻声出门来看。   此刻却见李乘风一脸心情大好的样子,手中拿捏着两封信件,乐悠悠的小跑一般的往屋里走来。如果没有猜错,李乘风手中拿捏的定然是靖王给正尧和柳彦进京赶考的举荐信。   果然,见正尧和柳彦刚刚出房门,李乘风便立即冲了过来,兴奋的说道:“看,这是刚刚从驿站发过来的,是王爷给你们进京赶考的举荐信!”   李乘风如何不激动?李家到现在已经没落了五代,现在正尧终于又有机会参加科举考试,那就意味着李家很有可能重新崛起,这等光宗耀祖的事情,谁能不兴奋?   正尧和柳彦拿过李乘风手中的举荐信,各自有着不同的反应。柳彦也显得很激动,握着举荐信的时候,手还有丝丝发抖,即便他文才武功,但是毕竟自己曾经一度差点不能参加科举考试,两者相较,自然难免激动。   反观正尧,倒是显得很自然豁达。一来,对于这个类似于准考证的东西,正尧还真的没怎么放到心里去。其实自己并不着急什么科举考试,毕竟三年一次,有的是时间。而且,以他现在的状况,说真的,能够考个进士已经很了不得了,位列三甲根本想都不敢想。为什么?他到现在连四书五经都还没有完全看完,更别说融会贯通了。   二来,正尧自认为,当官不一定要非得参加什么科举才行,就如同现在不一定参加高考才能找到工作是一个道理,所以自然的,他并不是很在意。   当然,虽然正尧很聪明,但是人无完人,他不喜欢的东西,他再聪明,也没有心思去研究。所以,拿到这张准考证,他并没太兴奋的意思,反而看到李乘风兴奋的样子,自己倒是有点担忧之意。   不过嘛,船到桥头自然直,正尧可不会那么悲观的看待问题。先且收好,到时候再说。   “哈哈,可喜可贺,可喜可贺!二弟三弟现如今已经解决了难题,那我等三人明日便进京如何?”张诚一脸笑意,他盼望这一天已经盼很久了。在小时候,便和正尧一起商讨一同进京考科举,奈何中途正尧又…不过现在好了,也算是了了一块心病。   李乘风听张诚这么一说,自然是巴不得。于是道:“嗯,你们现在反正也没什么事,距离科举还有一年不到的时间,你们就先去京城熟悉一下环境。对了,京城的‘蜀州会馆’的馆主邹岑是我少时的好朋友,你们可以到那里住下,顺便温习书本。”   原来这李乘风早就为正尧铺好了路子,连京城里面都有了自己的人,看来李乘风对正尧的寄望确实挺高的。不过这也无可厚非,谁叫正尧年幼时那样的出色,而且正尧又恰逢为李家的第六代子孙,是可以参加科举的,自然要当成重点培养对象。   正尧倒是无所谓,看了看一旁犹豫不决的柳彦,似乎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好吧!那就先进京,其他的等回来再说!”   片刻之后,柳彦做出了终于想通的样子,吐了一口气说道。本来还打算回蜀南去拜祭一下自己的养父养母,不过如今急着上京,倒不如考个好成绩回来光宗耀祖来的实际。   打定主意,众人也不多言。只有一旁的袁海云却是一脸的无奈,看样子,自己又不能马上回医庐了,到时候肯定又得被袁凤鸣骂一通。毕竟以四人的关系,他这小子不跟着进京,怎么都说不过去。   李乘风似乎看到了袁海云的心里想的是什么,于是微微笑道:“海云啊,你就放心跟着正尧他们一道去吧!你父亲那边我会交代的。相信他也很支持你。不过,你父亲也跟我说过,你在行医方面很有天赋,到了京城,该发挥的时候千万别藏拙,说不定到时候还能混一个太医当当,这样你们四人就是蜀中四杰了!”   虽然李乘风的话中有半开玩笑的含义,但是也不难看出对袁海云的医术也是很肯定的,对他的寄望也是很高的。毕竟,这几个孩子,自己都很是喜欢,俨然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了。   “哦,那就有劳伯父了。”   “装模作样,你这小子!”张诚见袁海云竟然还表现出无奈的样子,顿时就没好气道。   其实他们谁不知道,袁海云这小子又怎么按捺的住性子一直待在蜀中这个地方呢?谁都想要到外边去闯荡一番,有更何况是京城!   众人不由地哈哈一笑,似乎被看穿心思也是一件赏心悦事。   准备了一日,第二日一大早,李乘风早早的便在门口等着众人,还特地准备了一些干粮和银两,足足有三千多两,看来这李乘风是下了血本的了。   与李乘风相互寒暄了几句之后,正尧柳彦张诚袁海云四人便出了门,到驿站雇了一辆马车,沿着官道,一路向北,往京城而去。   不到半日,便出了成都平原,接着过绵阳,至广元,最后出秦岭,一路快马奔驰,好是潇洒。刚刚一出秦岭山道顿时下气了绵绵细雨,令众人这一路的沉闷增添了几丝清新之气。   “千古蜀道难翻越,如今快马未停歇。清风熏得行人醉,细雨若丝天地接。”出了山道,张诚立刻诗兴大发,洋洋洒洒的吟起诗来。   而一旁的柳彦自然不敢落后,也是附和道:“碧天萧瑟微风过,绿水粼逡泛清波。雄关漫道万千尺,回眸不见日升歌。”   见两人你吟一句,我赋一首的,正尧倍感亚历山大,心中不由感慨这古时候的人怎么都喜欢有事没事就吟诗作赋呢?不过他可不想被这两人看扁了。于是一把将柳彦手中的折扇抢了过来,学着张诚的动作,左右摇晃,酝酿起来。   坐在马车里,看着喧嚣繁华的蜀都越来越远,秦岭的雄壮险峻也已然变得模糊,而因绵绵细雨徒然感到了一丝寒意,正尧顿时一阵感慨涌上心头:“流光飞度清风飘,梦中阑珊浮云摇。时光不待追亦逝,依稀繁华因寒凋。”   “好!好个依稀繁华因寒凋!”张诚听完之后,立即拍案而起,倒是自己的头差点碰到马车顶棚,令得正尧一阵觉得好笑。   “好诗好诗!虽然意境显得有些悲观低沉,但是也是说的实情,三弟的才学又有长进啦!”柳彦自问是西南第一才子,也不得不赞叹正尧的这首诗作的妙!   “你说你们,一个个弄得文绉绉的,卖弄啥呢?”   袁海云可不高兴了,明知道自己这方面不行,这三人竟然都不知道收敛一番。   见袁海云这般似气非气,似埋怨非埋怨的样子,顿时让正尧等人止不住一笑。   “哈哈哈哈…”   众人又是一阵欢笑,一辆马车,一条古道,一场细雨,渐渐地消失在古老而又雄壮的秦岭之畔,渐行渐远,而如画般的景致,真叫心猿意马,梦里阑珊。    第二章 蜀中四杰入京师   阴雨绵绵,未曾停歇。   回到皇宫已经有半月,此刻的宁安已经在自己府邸凤林居如**般又恢复了以往的大明公主的生活。趴在窗前,看着屋外的绵绵阴雨,宁安心里却有些浑然不自在。   “小曦啊,咱们也回来有将近半月了吧,你说那呆子他们现在在干嘛呢?他们什么时候会来京城呢?”对着窗外发呆许久,宁安才若有所思的说出了一句。   小曦在一旁,忽然撇嘴一笑,却让宁安一阵纳闷:“喂,你这小妮子,问你话呢!你笑什么啊!”   看着宁安那茫然不知所措外加一点野蛮霸道的样子,小曦又是掩鼻一笑,稍加平复了之后才道:“公主啊,小曦发觉你变了。”   听小曦这么一说,宁安更加觉得奇怪了,“我哪里变了?”   “你啊,以前每次在宫里的时候,都是谈论的柳彦柳公子怎么样,柳彦柳公子在做什么,可是,这次回来之后,你竟然一个字也没有提到柳公子,倒是对李公子念叨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小曦说的没错,宁安回来已经有十数日了。刚回来见到嘉靖皇帝的时候,在靖王和沈贵妃的帮衬下,并没有被挨骂,反而还在嘉靖面前炫耀了一番自己在蜀中的所见所闻所听所感。尤其还把正尧的有关事迹讲述给了嘉靖皇帝听。   说正尧如何的鬼灵精怪,头脑灵活,如何四步成诗忽悠众人,如何的细心推测,巧破案件。这让嘉靖皇帝仿佛在听说书先生讲故事一样,连嘉靖皇帝也想亲眼见识一下这个靖王和宁安都佩服的蜀中俊才。   本来靖王趁势还说了宁安和正尧似乎有什么,岂料宁安却一口给反驳了,这倒是让靖王枉做好人了。不过听宁安这么一说,靖王心中却是另有了打算。   现在,已经几日没有出过宫门,宁安心中也有点发闷,自然而然的就开始想着在蜀中的那段日子了。   “好啊!王叔误会就罢了,没想到连你这小妮子也敢胡说!看我不打你!”说着,宁安立即起身,扬着手,直冲小曦而来,大有狠狠打她一顿。   当然,宁安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当真抓住小曦的时候,却又放下了手。   “我说公主啊,你打小曦也没用,你现在想去蜀中那是半点不可能,不如这样,你去找皇上说要去顾汝之大人那里学习琴棋书画,这样至少比闷在宫里要好的多。”   小曦也是一个精灵鬼,最能明白宁安的心,说的正是宁安心中所想。   “好,事不宜迟,咱们马上就去。”   宁安从来都是说风就是雨,一手拽过小曦,急忙便朝屋外跑去,也不管那绵绵细雨是否会打湿身子。   ※※※※※※※※※※※※※※※※※※※※※※   却说正尧这边,一路游玩,一边赶路,一个多月左右的时间便到了京城地界,四人终于下了马车,走到了京城的城门口前。   “哈哈哈,京师之地,果然不同凡响,比起我们蜀地,确实要繁华的多啊!”柳彦不得不一阵感叹,毕竟与京城这种繁华比起来,蜀中之地还真有着穷乡僻壤的感觉。   就说这客商人流,道路宽度,也是蜀地无法比拟的。宽敞舒坦的官道,古色古香的亭台水榭,大大小小的房屋建筑,络绎不绝的人流,当真将京城的繁荣体现的淋漓尽致。   正尧则是微微一笑,虽然京城够繁荣,但是比起现在二十一世纪的那些高楼大厦,四通八达的道路,川流不息的车辆,这些其实并不算什么。   四人边说边笑,乐趣丛生,在四番环顾张望之后,终于踏进了北京城的大门。   按照李乘风所给的地址,正尧等人在多方询问之后,终于找到了蜀州会馆的地址。   走到门口,“蜀州会馆”四个大字映入眼帘。仓颉有力的字体横挂在大门上,显得是那样的有气派。   仔细一看,蜀州会馆的门是紧闭的。从门缝中看不到有人在院内,也听不见有什么声音。正尧等人估计此刻已经是傍晚时分,蜀州会馆的人们要么已经睡了,要么外出做其他的事情去了。   不过正尧还是走上前,敲响了蜀州会馆的大门,毕竟在他看来,即便人都出去了,偌大的会馆总会有人留下来看守。   “笃笃笃——”   一连敲了三下,大门是铁做的,上门扣了铜环,正尧敲动大门的时候,声音分外的响亮,即便里面的人睡着了,也会被惊醒的。   果然,不到一分钟,迎面出来一个年约四十,一头短发,身穿白袍的男子。   男子一脸疑惑的看着正尧众人,说道:“几位这是?”   “哦,不不不,大叔您别误会,我们兄弟四人并无它意,我们是从蜀中而来参加今年八月秋季会试的考生。”   见对方一脸的疑惑,柳彦生怕被对方误会是什么不怀好意的人,立马上前解释道。   “哦,既然是同乡学子,那就先进来再说。”中年男子态度很友善,见对方表明了来意,也不多问,立即把门开完,欲迎众人进去。   正尧也不多言,一切进去再说。于是一行人便踏足而入,直接来到了蜀州会馆的大厅里。   中年男子立即示意众人不必拘礼,就此坐下,同时还不忘给正尧众人沏茶,待把茶杯送到所有人手中之后,才一脸笑意的说道:“诸位一路远道而来,辛苦啦!”   蜀州会馆,其实就是专为西南片区进京赶考的学子门设立的一座学院,只要是西南地区的学子,有会试的参考证,都可以进入,且不用交钱,因为这是川陕两地的富商豪绅们特地为西南地区的考生设立的。所以,只要是西南地区的考生,这里都会有人来接待的。   “呵呵,哪里哪里!对了,请问大叔,不知道这里是否有位叫邹岑的馆长?”正尧不忘李乘风的嘱托,来到京城,第一时间便要找邹岑。只不过世事变迁,过了这么多年,谁也不知道这邹岑是否还在这里,毕竟李乘风也很久没有与邹岑联系了。   中年男子一听,顿时诧异的看着正尧,道:“怎么?小兄弟你要找我?呵呵,这可当真让邹某大感意外呐!”   见中年男子如此一说,原来他就是邹岑。张诚立即叹了一口气道:“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想不到,大叔您就是我们要找的邹岑邹馆主啊!”   “小侄见过邹叔叔,家父名叫李乘风,乃是蜀中李家李景隆旁系之后。此次进京,家父可是特地嘱咐要来找您的!这是家父的书信,还请邹叔叔过目!”说着,正尧立即起身走到邹岑面前来,从怀中掏出了一封未开封的信件,想来是李乘风写给邹岑,让他帮忙看着这四个小家伙的信。   邹岑草草看完,脸上不禁泛起了一阵笑意,“哈哈,原来你就是正尧贤侄啊!呵呵,十多年前我见你的时候,那时你才这么点高吧!当真是岁月如梭,时光飞逝啊!你爹在信上可是对你们赞赏有嘉哦,蜀中三杰,倒是令我这蜀州会馆蓬荜生辉啊!”   “哪里哪里,邹叔叔过奖了!”   柳彦也觉得一阵汗颜,想不到当时三人戏谑性的自行取了一个“蜀中三杰”的称呼,到现在还真的叫传开来,实在有点诚惶诚恐。   “好吧!李大哥的信我也看了。嗯,他交代的事情,邹某自当不负所望。你们以后就在此住下,待明日,再领诸位去见一下其他的同窗。哦,对了,看样子你们还没吃饭吧,那我叫厨房立即去准备一番。你们就先跟着安叔去卧房整理一下,饭好后,自会叫你们出来吃。”   邹岑确实热情的不得了,让正尧一众人大有归家之感,而邹岑的脸上也尽显欣喜之意,似乎正尧等人来此最开心的反而是他,这让正尧等人脸上都不由地出现了几丝受宠若惊的尴尬之态。   邹岑匆匆离去之后,一个约五十岁的男子又出现在了正尧等人的面前,应该就是所谓的安叔。   既来之,则安之,暂且不去想其他,见安叔示意去卧房,正尧等人便立即迈步跟上,往卧房方向而去。    第三章 杨柳河边歌舞欢   简单的吃过晚饭,见时间还早,而且大家也都是第一次来到京城,所以一时半会儿还无法安然入睡。于是四人决定趁此先到处走走看看,也想对周围熟悉一下。   京城之地,繁华自然不消多说。一到晚间,大街小巷皆是灯火通明,有的甚至通宵达旦,俨然就是一个不夜城。不过今天也不是什么庙街灯会的日子,所以想要看热闹,估计还得找个好地方才行。   要说这好地方在哪,自然要问邹岑了,毕竟正尧四人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总不能瞎逛乱跑吧。这不,晚饭过后,四人迫不及待的便来到大厅,找到正在看书的邹岑。   “邹叔叔,打搅了。我兄弟四人现在也睡不着,想到外面走走看看,不知道邹叔叔知道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尤其是夜晚可以游玩的。”正尧见邹岑在看书,虽有不便打扰,但是终究略带歉意的开了口。   被这么一打扰,邹岑也没了看书的欲望。立即合上书本,一脸讪笑的看着正尧几人说道:“都说人不风流枉少年,看来果然如此。既然你们也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儿,自然也免不了啦。好吧,那邹叔叔就给你说说这京城有哪些好玩的地方。”   说着,邹岑端起旁边的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嘴角微扬,甚是惬意。   见邹岑要介绍周围好玩的地方,四人自然来劲,索性将旁边的椅子搬了过来,坐下细细听邹岑所言。   “却说这京城,自古以来都是最为繁华的地方。要玩的,要吃的,要看的,要听的,自然是多的是。不过现在不是庙会灯会的时候,相对来说,能玩的就少了一些。但是,至少这里还有三处地方随时去都是很热闹的。”   “三处地方?”   正尧见邹岑说的头头是道,不禁顿时好奇起来。   邹岑又抿了一口茶,微微笑道:“没错,第一处便是城中最大的法华寺,其建筑之宏伟,规模之巨大,堪称全国之最,比之蜀中的乌禅院,那是自然的大了不少,也是公认的皇家寺院;而这第二处便是太学楼,所谓的太学楼,其实就是供各地学子们一起探讨四书五经,比文斗武的地方。每日都有很多学子在那里研习切磋。里面还有一个很大的墨宝交易所,叫做万宝楼,里面摆放的历代名人字画真迹多不胜数,这也是众人想要前去一观的原因。当然这第三处,也是最特别的地方,很多文人墨客也都十分向往的地方。”   邹岑细细的说完,然后嘴角的那丝笑意更加浓烈了,尤其是说到第三处地方的时候,整个人都不由地露出了诡异的眼色,这让正尧等人更是大惑不解。   “特别的地方?而且文人墨客都十分向往的地方,那是什么地方?”袁海云根本就不是什么文人骚客,连正尧等人都觉得纳闷的地方,他自然更加的不懂了,于是第一个问了出来。   “都说自古文人多风流,这风流之处,自然就是流连于烟花之地啦!”看到袁海云那傻不楞的表情,邹岑差点一口茶水没有喷出来,委实好笑。   “哦,原来如此。邹叔叔说的是青楼啊!”正尧这才反应过来,不过邹岑说的也没错,这古人多都是这样,宋朝的柳永,诗才多么出众,最后还不是靠着那些青楼女子养着自己吗?   柳彦虽然是文武双全,而张诚也是一介才子,但是这两人,包括正尧都很少去那些场合。毕竟柳彦自小就懂事,明白自己有婚约在身,因此比较洁身自好,而张诚从小与正尧,袁海云混在一起,根本就没时间去那些地方。至于正尧,前十年就是小孩子,根本不懂这些,而后面的八年,不是傻就是睡,哪里还有什么逛青楼的功夫和时间。而且就正尧本人而言,他可是片区的刑侦队队长,这种逛妓院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做的。   而如今听说青楼竟然是一处最好玩的地方,四人又都从未去过,心中竟然有了一丝好奇。   “不,你们可不要小看这京城的烟花之地。我所说的这个地方,那绝对不是一般的烟花之地。”邹岑放下茶杯,斩金截铁的说道,似乎他也是那里的常客一般。   这烟花之地还有不一般的地方?众人再次疑惑的看向了邹岑。   邹岑摇摇头,又道:“我说的这个地方叫做‘温香玉苑’,别看它表面上是一座青楼,可是这里的女子每个都是才华洋溢的主!而且她们也都是卖艺不卖身的。每日到这里来的达官贵人,富商豪绅,名门之后多不胜数。里面还经常开办一些才艺方面的比赛活动,倒真的能吸引不少的客人。”   “当真特别,当真特别!想不到一所青楼竟有此般附庸风雅,张诚倒是开了眼界。”一向以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自居的张诚,对青楼自然没有什么好感,可听邹岑这么一说,他也不得不大开赞扬之口,恨不得立即就前去一看。   听完邹岑这么一说,无论是正尧柳彦,还是张诚袁海云,都被这所谓的“温香玉苑”给深深的吸引住了,于是四人便立即打定主意,准备一观究竟。   说做就做,绝不含糊。正尧等人一向都是这般雷厉风行。于是向邹岑问了“温香玉苑”的具体位置之后,四人便踏足而出,迫不及待的直朝“温香玉苑”方向而去。   沿着河畔,有说有笑,一路感慨京城的富庶,一面享受温湿的河风吹向面庞,倒是深感惬意。没走多久,四人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目的地——温香玉苑。   温香玉苑坐落在一艘大船上面,并非修葺在陆地上,俨然就是一座水上青楼,而这点倒是出乎了正尧几人的意料。走近一看,整艘大船约一百五十平米,共分上中下三层,从气势上便体现出了这一所青楼与其他一般青楼的与众不同之处。   温香玉苑四个青绿色的字体醒目的写在漆满红漆的木板上,稳稳地挂在了大船的门口。岸边几丝杨柳悠悠垂下,更给这艘大船增添了几分神韵之感。   大船的四周则是挂满了大红灯笼,门口还站立着两个类似于礼仪小姐般的女子,时不时从船舱中传来一阵悦耳动听的琴声,确实给人有一种灯红酒绿的感觉。   “或许生活在大都市的人们,都是这样过的夜生活吧!”   正尧轻叹一声,自己在以前当警察的时候,由于多数时候都在加班,经常很晚才会回家。每次回家的时候,都会经过市中心所谓的“红灯区”,当时的情形与眼前的景色大有相同之处。四周也是灯火通明,音乐声,吵闹声不绝于耳,时不时从迪吧,ktv传出来的叫声让本来就显得够奢华的都市更加的奢华,或许这就是那些人所谓的上流社会应该过的生活,是上流社会人群为了缓解工作和各方面的压力进行的一次自我的释放吧。   四人在门口驻足了大约有两分钟,便不再犹豫。心想既然来了,自然要往里面走一遭,不然就白来了。于是四人昂首阔步,拉开门帘,一头便钻进了船舱。   进了船舱,正尧才又一次真正的体验到了何为奢华。   刚刚进入的是温香玉苑的大厅,是大众娱乐的地方。一眼便能看到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们忙着各自的娱乐节目,有的弹曲,有的吹箫,有的奏琴,有的起舞。让整个大厅充满了浓郁的娱乐气息。   人群中的男子则是吟诗作赋,或是舞文弄墨,或是举杯豪饮,各自是忙的不亦乐乎。   这个时候,一个穿着性感,年约三十,头上戴了一大把朱钗,银花的美艳女子见到正尧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于是立即凑到了正尧四人的身前。   “哟,四位公子是新来的吧!样子好生咯!怎么,有没有心仪的姑娘啊?”   这个女子应该就是所谓的“老鸨”,只不过她比起一般的老鸨要年轻漂亮许多,而且声音也很是妩媚,撩人心魂。走过来,那老鸨便开始上下打量正尧四人,见正尧四人衣着光鲜,而且面容生的俊俏,凭着她多年的看人经验,心中自然认为这四人大有来头。   “呵呵,我看你就不错,长得可是天生丽质,今年有二十了吗?要不你来陪陪我们?”正尧也算是入乡随俗,他当然知道眼前的女子是老鸨,不过他只不过想趁此讨点近乎,那一会儿说不定老鸨会介绍几个才情更好的女子出来呢,故而正尧玩味的看着老鸨说道。   老鸨一听正尧这么一说,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着道:“你这公子真会说话,奴家可已经是年过三十的残花败柳啦,公子怎能看得上奴家呢,说笑了说笑了。春桃,夏雪,秋红,冬荷,你们出来招呼几位公子吧!”   老鸨一边说,一边挥手,样子那是夸张的很。不消片刻,立即便从楼梯上下来了四位身穿粉色群套的妙龄女子,一个比一个长得是貌美如花。   四大花魁,那可是温香玉苑的镇店之宝,或许除了很少路面的那位京城第一名妓之外,就属她们四人最为抢手。看来老如果不是老鸨想趁此在正尧等人身上大赚一笔的话,那么就是这温香玉苑已经满场了,再无女子可以出来服侍正尧四人。   “呵呵,我说老鸨啊,你们这里的姑娘取的名字怎么也这么矛盾啊?春桃,夏雪,秋红,冬荷,这完全不对啊!”袁海云虽然看起来很老实,但是他却发现了一个问题,立即便开口问道。   “海云所言,不无道理嘛!这春哪里是桃,夏怎会存雪,秋也不会有红,冬更无荷才是嘛!”张诚也随即反应过来。   确实如此,这应该刚好错位了才对。   老鸨一听,则是哈哈一笑:“几位倒是很细心嘛,到现在为止,你们还是第一次说我这里的姑娘名字取的不对的,呵呵。不过嘛,我们打开门做生意,自然不能墨守成规,适当变通一下不也挺好?你看她们四人的名字岂不是一下子便被公子们记下了么?”   老鸨所言在理,正尧也是抿嘴一笑。心想老鸨做生意还当真有头脑,放到二十一世纪,她估计会把整个美国的红番区都能搞下来。   “好啦,公子们不要在这里站着说话啦,来,咱们到一边吟诗作赋,弹琴唱曲岂不更好?”   最先下来的女子很主动的便来到袁海云面前,一把就将他拽住,然后也不管袁海云是否同意,就往一旁拉去。   而正尧等人也是同样如此,根本来不及反应,已然被另外三位姑娘拉到了一边坐下。    第四章 千里之外遇“故人”   温香玉苑不愧是京城第三处最好玩的地方,尤其是夜晚消遣娱乐,更是最佳的去所。   正尧四人在春桃、夏雪、秋红、冬荷的拉扯之下,来到了一处靠窗户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四个女子样貌各不相同,但是却都是百里挑一的美艳女子,其中尤以坐在正尧身旁的夏雪最娇人可爱,还好正尧的定力足够,不然一个冲动,止不定会做出什么越轨的事情来。   别看这些女子看起来很奔放,但是举手之间,她们却都有一定的尺度的。当然,正因为这种似挑非挑,似逗非逗的方式,最能令男子痴迷,也最能让男子们心甘情愿的为她们将钱掏出来。可想而知,这个温香玉苑的老鸨是怎样的一个人,平时是怎样训练这些女子的。   夏雪的吹箫技艺不错(额…不要误会),一首《秦淮河》连不一向怎么喜欢这种唱戏味道演奏的乐曲的正尧也是一阵痴迷陶醉,足以见得夏雪的口上功夫何等厉害;而旁边的春桃则是书画很是了得,竟然与张诚比斗起狂草来,倒是令张诚一阵爽快,大呼过瘾;袁海云对这些舞文弄墨的倒是不怎么擅长,干脆索性就喝酒,不想那秋红划拳的技艺更是高超,一连十把,袁海云足足喝了八杯,估计这辈子他都没这么丢脸过;至于柳彦,却被冬荷一拉一扯的拉到了大厅中间,只见冬荷一个人竟然围着柳彦大秀起舞姿来,不过柳彦也一点不含糊,自己会武功,变相的对舞蹈也有一点研究,就这么,两人忘我的就在大厅中间跳起舞来。   如此,四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乐子,一时之间,也无暇顾及周围的情况,各自开始尽兴的自己的娱乐,甚觉美妙。   而就在这个时候,从大门口赫然出现了一帮人,其中竟然还有正尧等人在蜀地时就认识的“故人”——关震。   “想不到这小子也来了京城,真是冤家路窄。”正尧第一个感觉到有人过来,于是瞥眼一看,竟是关震,“不过看关震的样子,似乎他今天并不是主角。”   没错,走在最前面的是另外一个身上穿的花花绿绿的青年男子。这男子头大胸壮,皮肤黝黑,面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眼睛里还时不时露出一阵霸道的寒意,让人不敢与之对视。其身后还有几个青年,这些人都与正尧年纪相仿,看样子应该是这京城里面的公子哥,二世祖。   “有关震在,准没好事!这群人怕是不好惹的主,待会儿还是见机行事。”袁海云也见到了关震一行人,于是立即放下酒杯,来到张诚面前,悄声说道。   柳彦正在大厅中央,见周围突然一下子静了下来,转头一看,原来是关震一行人,于是也顿时没了跳舞的兴致,索性回到窗边,与正尧等人一起,旁观关震等人意欲何为。   柳彦转身,并没有引起关震一帮人的注意,或许关震还未认出柳彦,又或许关震现在关心的另有他事。   “喂,老鸨呢?我们严公子今天特地来这里就是想看看这温香玉苑是不是真的是传闻中的那么有品。快出来迎接啊!”站在那个衣着花花绿绿的青年旁边的是一个矮子,个子不大,说话的口气倒是不小。   “哟——原来是严公子啊!真是稀客稀客,严公子到我这温香玉苑来,真是蓬荜生辉啊!”老鸨一听又有动静,立马便出来迎接。   说着,那老鸨还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不过还好反应敏捷,总算抓住了扶梯。如此一来,原本静下来的大厅因老鸨滑稽的表现又呈现出一片欢笑声。   “哦?你就是这里的老鸨?看不出来,这里的老鸨都是这般的漂亮,看来传言果然不假!”那被称作严公子的男子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抽搐了一下,仿佛得了什么麻痹症,面部不能动弹一样。   “严公子?什么人物有如此大的派头?连一旁骁骑营侍卫副统领连昊之子连易都是这般的像狗一样的在他面前呼喝。”   与正尧相邻的桌子上,一个手拿墨绿色折扇的公子疑惑的说道,似乎他也不认识那所谓的严公子。   “谭兄,这点你就有所不知了,这个严公子可不是一般人啊!你可知当今吏部尚书严嵩?严嵩有一子,严世蕃,位居工部左侍郎。这严世蕃并无子嗣,但是他却收养了一子,此子名曰严皓,严家可谓一脉单传,自然对这个严皓也宠爱有加,故而这严皓在京城是少有人敢惹的主。”   旁边的一个青袍公子喝了一口酒,悄声说道,看来他应该是这京城人士,而且对京城大小事都颇有了解。   正尧靠的较近,很容易的便听清楚了两人的谈话。如此想来,这严皓是有资本狂傲卖凶的,那什么骁骑营侍卫副统领的儿子在他身前当个跟班也是没什么稀奇的。   “实…实在不好意思,今日温香玉苑客人太多,一下子抽不出那么多姑娘来陪几位大爷了!几位大爷不如在一旁饮酒作乐如何?”   老鸨面显难色的走到严皓面前说道,其实她说的确实是实话,因为刚刚正尧四人一来便将这里的四大花魁给包了去,如此一来,只剩下一人未能出场,而且那未出场的早就因身体不适告假外出未回,现在实在拿不出人来招呼严皓一大帮人。   老鸨也是没有办法,她也不想得罪任何一个客人,总不可能为了严皓一帮人,得罪那些先来的客人吧,这样于理不合。   严皓听老鸨这么一说,怎么听都有藐视自己的意思,于是有点略带微怒的说道:“哦?意思是本少爷今天来的不是时候了?叫本少爷花钱来你这里喝闷酒?你这是想让本少爷打退堂鼓,就此回去吧?如果本少爷就此离去,如此的白来一趟,往后岂不是被这京城的人所耻笑?你这老鸨安的是何居心?!”   听这语气,正尧顿时感到不妙,这个家伙虽然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是言语间已经开始极度的不满。对于这种从来都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人来说,稍微有点不如他们的意,很有可能便引起他们的不满,到时候一定会惹出一些麻烦。   而旁边的关震见情势突然变得僵硬起来,不但没有劝阻之意,反而在一旁煽风点火起来:“你这老鸨好不识好歹!你可知道我们严公子是何人?那可是当今工部左侍郎严世蕃严大人的独子,吏部尚书严嵩严大人的孙子!敢逆严公子的意,我看你这温香玉苑是不想开了吧!”   老鸨可不是一般的人,能够开这么高档次青楼的人,自然大有来头。不过对于客人,自然也不可多加得罪。   一听是严嵩家的人,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之后,顿时夸张的大呼求饶。表现出来的就是她也只是个生意人,这里大多都是达官贵人,要么就是富商豪绅,或者是考科举的考生,未来很有可能中状元的,她可是谁也不敢得罪的呀!于是只得跪在地上,祈求严皓不要为难自己。   张诚和柳彦等人见状,顿时觉得这严皓也太过咄咄逼人了,立即想要上前,不过却被正尧一把抓住,阻止了。   “我们暂时不动声色,静观其变的好,贸然上去,理不在我们。”正尧说的对,毕竟人家只是嫖客与娼妇之间的纠纷,你一个外人,一不是扫黄组进行扫黄行动,二不是居委会调解纠纷的,与你也根本扯不上关系,三来别人又没有与你抢姑娘,贸贸然上前,动起手来还会落得一个多管闲事的下场,而且理亏的还是自己这一方。   “我可不管,赶快将四大花魁给我弄过来,本少爷今天可要一龙战四凤!哈哈哈!”   严皓可不管那么多,摆明今天就是来嫖的,而且也不管你什么卖艺不卖身,反正自己今天是打定主意大干一番了。   “这个可不可,四大花魁已经有人陪了…”老鸨夸张的竟然开始抽搐哽咽起来,整个人依旧跪在地上,大有求饶之意。   “管她们有没有人陪!反正老子今天就是要她们陪!”一阵霸道蛮横的话刚落音,严皓便一甩手肘,直接将老鸨给放倒在地,然后示意身旁的那些狗腿子二世祖上前抢人。   “住手!”   就在此时,突然一声厉喝响起,本能的,连严皓也是一怔。   一时之间,整个大厅再一次静了下来,除了老鸨急促的喘气声之外,再无其他声音。    第五章 初次交锋未有输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不由地将目光移到了声音的出处,只见在场所有人,包括那倒在地上抽搐的老鸨的眼睛都齐刷刷的看向了正尧,各自表情都做惊讶状。   正尧的这一声厉喝这让严皓也着实的一怔,不过严皓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稍加平复后,一手高举,示意暂且停手。与此同时,严皓双目怒瞪,不眨一眼,迈着沉沉的步子,一步一步往正尧这里走来。   “磅…磅…磅…”   脚步声清晰可见,严皓的呼吸却并没有随着脚步的用力而变得急促,一直是很均匀的出气。而他的脸上仍旧没有任何表情,在正尧看来,这个严皓估计面部肌肉已经瘫痪了吧。   见对方走来,而且双目怒瞠,正尧却丝毫没有畏惧之意,反而是直面对视,这让本来就够僵硬的现场变得更加的僵硬。   “刚刚是你叫的住手?”   严皓已然走到正尧跟前,他的个子并没有正尧高,因而说话的时候是微微把头抬起来看着正尧的,如此倒更加显得他是多么的趾高气昂。   “没错!”   简单干脆的两个字随口便出,在正尧的字典里,还真的没有出现过害怕,畏惧这些词语。即便在之前执行一次扫毒任务的时候,自己单枪匹马与毒贩们在货仓火拼的时候,他依旧没有感到畏惧。因为他是警察,警察是不可以有畏惧之心的。   显然,比起毒枭毒贩,这严皓压根就连毛都不是,正尧自然不会忌惮。而且正尧虽然对明朝历史并不是很了解,但是他还是看过一些关于嘉靖年间的电视剧,诸如《怪侠一枝梅》、《海瑞斗严嵩》、《张居正》等等,当然里面大多有夸大其实的成分,但是他知道,这个严嵩最终不会有好下场,那他的儿子孙子什么的一样威风不了多久。如此,在正尧看来,严皓这等小虾米,还真的连根毛都不是。   “你很狂!”严皓也简单的吐出了三个字,而最后的那个“狂”字语气却是异常的重,似乎在强调,又像是在警告。   正尧不屑一笑,一抹鼻尖,道:“比起你,我自叹不如。”   两人的对话很简单,但是是人都知道,这里面充满了火药味,一旁的人则在私下里张口接耳,似乎在议论这个敢不买严皓的账,公然与之较真的白衣男子是何来历。不过看众人摇头的样子,显然并不知道正尧的身份。   至于柳彦三人则是未发一语,并不是他们想要坐视不理,而是他们明白,正尧敢公然与严皓较真,自然有自己的一套,如果自己突然插入,恐怕到时候适得其反,倒不是观察情况,顺便监视关震的举动,毕竟正尧和严皓对话这么久,关震至今还未开口。   “你可知道…”   “我知道!”   “你可明白…”   “我明白!”   “那你…”   “但是我这个人有时候很矛盾,这个…这个就叫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吧!”   严皓接连两个问题都还未问完,正尧已经明白他所要说的话,本来严皓还以为正尧是一个识时务的人,可谁知正尧最后的一句话却让严皓更加的不满起来。   “好你小子!给你三分颜色,你还开染坊了!这京城谁不知我严皓,敢于我严皓作对,我看你是活腻了!”严皓的面色终于有了变化,只见此刻他整张脸已然黑成一团,宛如张飞周仓,愤怒的表情挂在脸上恨不得用那瞳孔大睁的眼睛射死正尧。   正尧不以为意,这种公子哥自己倒是见多了,就知道提虚劲,假大空,真要动起手来,估计比谁都跑得快,求饶比谁都叫的响亮。   “少来这套!本公子也不是吃素的,别说你只是严世蕃的养子,就是严世蕃亲自来,我也未必买他的账!”   流氓像弹簧,看你强不强,你横它就弱,你弱它就强!正尧深谙此道,立即直言道,两人的眼神也在这一次发生了一个正面碰撞!   对于这种流氓公子,正尧还知道他们一个弱点,就是怕家里面的老家伙,这种公子成天在外惹事,家里的老家伙肯定会对其斥责,并加以管束。而现在可是公然在青楼闹事,若是传了出去,让家里的老头知晓了,那这流氓公子定然讨不到好果子吃。所以正尧可以肯定那严皓绝对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事情闹大!   见情形有些不妙,而且事态越发的开始有点收不住,一旁的关震也不由地开始慌乱了起来,于是屁颠屁颠的走到严皓面前,附耳悄声道:“严大哥,此人绝不好惹,我看我们还是暂且离去吧。”   “什么?你也叫我离去?你不是脑子进水了吧!”听到一旁的关震竟然也叫自己离开,这严皓的面子还能往哪里搁?顿时没好气的冲着关震咆哮道。   “严大哥,这四个人可真的不是一般的主。我实话告诉你了吧,这其中有两人可是靖王钦点的会试考生,如果今天你与他们发生争执,闹出祸端,那可大为不妙。别忘了,今天咱们可是出来游玩的,如果这事闹到严伯父,严老爷子那里,我们可不会有好果子吃啊!如今大庭广众,我们公然与他们发生冲突,指不定还落得一个**不成发生口角继而动武,这就更加损了大哥你的名声了。况且今番跟他们起冲突对我们没有半点好处,这些人自然讨厌,我们也来日方长,有的是整他们的时间。大哥,你可要三思啊!”   以往没见关震如此的伶牙俐齿,如今却看他说的栩栩如生,头头是道,令原本已经大怒的严皓面色又再次渐渐恢复正常。不得不说,关震为人处世方面,也有着他的一手。   不过,关震倒不是完全为了严皓才这么说的。说实在的,见到严皓和正尧等人发生冲突,其实是关震最愿意看到的情况,不过现在时机还不到,对自己也没太多好处,故而他才这么做的。要知道,关震是何等的小人,怎会为了一个严皓考虑那么多呢?   “嗯,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此事若是传到爹和爷爷那里,当真影响不小,到时候处罚那是不可少的。罢了罢了。”严皓似乎想通了什么似的,叹息一番,然后又抬起头,瞪了正尧一眼:“好小子,我可记住你了,今天本少爷还有要事,暂不与你计较,不过我可要告诉你,想要在京城里面混,如果还是这般在本少爷面前嚣张,本少爷绝对不会好果子吃!你自己可要想清楚了!”   说完,严皓再次挥手,示意一同跟来的人可以跟自己离开了。   不过正尧并没有被严皓临走一番话给吓着,而是冲着严皓的背后字正腔圆的说道:“那么你就记住,我叫李正尧,蜀中三杰之一的李正尧!”   “他就是李正尧?真是闻名不如一见啊!”   “李正尧,还真有李正尧这个人啊!”   “你就是李正尧?我要签名…”   但见严皓怒气冲冲头也不回的走了之后,大厅里面却热闹的几乎炸开了锅,听着众人议论纷纷的说自己就是李正尧,似乎自己很是出名一样,这倒是令正尧和柳彦等人都大感疑惑。   而一旁的那些青楼女子更是疯狂的如狂蜂浪蝶般汹涌而至,直扑正尧所要签名,这更加令正尧一正头大。   看来这温香玉苑是不能待了,四人见势不妙,立即拔腿就跑,头也不回,一个劲的就冲出了温香玉苑的大船,不做一秒停歇,沿着河畔,拼了命似的奔跑。   跑了一路,见已无人追来,四人才逐渐放慢脚步。不过大家的心里可谓是疑惑丛生。   “我说正尧啊,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出名了,今天才到京城吧,怎么就由这么多狂蜂浪蝶来追你啊,这让我可想不明白。”   四人之中,就属袁海云脑子相对比较笨拙,反应慢了半拍,于是便一脸疑惑的看着正尧。   一旁的张诚也深觉奇怪,不解的说道:“怪哉怪哉,甚是怪哉!三弟与我等都是第一次进京,怎地就有人知晓你的名号呢?要知道咱们蜀中三杰可是一体的才对呀!”   同样的,柳彦也是一副确实是这样的样子看着正尧,如此这般,三人倒是像审犯人一样审正尧,这让正尧一阵无语。   我靠!我哪里知道这些啊!谁知的那些女子发什么神经病呢?   正尧心中也是纳闷不已,自己从未到过京城,见那些女子的表现,是不是也太夸张了些?   “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我也不知道!好了,不要想这些无聊的事情了,今天你们还不嫌够烦啊!”正尧没好气道,这三人当自己是犯人呢?自己可没做什么不良勾当才是。   见正尧也是一本正经的样子,三人也不再多问,只能将此事藏在心中,不过说到这烦心事,柳彦也不由地开了口:“今番与严皓险发生冲突,但是此人蛮横无比,仇恨心甚重,我想咱们以后可有的忙了。”   说完,柳彦还不由地一丝苦笑,当真有些无奈之意。   “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就做好准备,看看那严皓和关震会耍些什么手段!”张诚不忘一番之乎者也,不过他的心态倒是不错。   “好啦!你看你们一个个都什么样,现在已经什么时辰了?你们不困,我还困呢!”   见众人竟然停下不走,袁海云顿时没好气道。   果然,天上早已繁星点点,缺月无声,四下的灯火也依稀的开始熄灭,是时候入眠了。   于是,四人不再停留,相视一笑,徒步往蜀州会馆而回。    第六章 正尧名声遍京城   回到会馆,已经临近深夜。由于会馆属于学校性质,所以住房也如校舍一般,七八人同住一间屋自然也属于正常之事。回到卧房,见其他人早已睡得老熟,四人只得轻轻地回到了各自的床位,然后悄然入睡。   待第二天醒来已经是天大亮的时候了,正尧四人起床时却发现同室的另外三名同窗早已经不见了踪影,正尧四人不禁摇摇头,那三位仁兄当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经过一番简单的洗漱,正尧四人便出来吃早餐。在与邹岑打了一声招呼之后,便来到了所谓的学室(即是平时温习的地方,偶尔还有专业讲师来上课)。   走到学室门口,探头往教室里看去,却见里面已经坐了有十多个考生,认认真真地在埋头苦读,或是挥笔书画。讲台上还有一年过六旬的老者在上面之乎者也的讲着《论语》,给正尧的感觉这里就如同高考前夕的那种境况。   不过由于正尧四人的出现,顿时使得学室里的考生们把头往外一探,同时也惊扰了正讲的兴奋的老者。不消分说,老头自然有些不乐意的意思,于是也不讲了,将手中泛黄的书本背在身后,一步一步的往门口走来。   “你们四人是做什么的?可知道这是蜀州会馆的学府,一般人是不可以进来的?”老头微微有些不满意的看着正尧四人说道,显然他不认识正尧四人。   听老头这么一说,正尧倒是觉得好笑,既然你也知道这是蜀州会馆,一般人是不可以进来的,那么正尧等人自然就不是一般人,这个老头还真的有趣。   “我等四人不知先生在此讲课,多有打扰,还望先生见谅!”柳彦明白,这些个老学究的脾气是最怪的,稍不如意,自然不会给你好眼色看的。   “非也非也!其实我等也是蜀中子弟,今番来此,也是为了今秋八月会试而来。原本我等在院中行走,忽然听到一阵读书之声,闻声而来,却见先生在此讲课,而且栩栩如生,大有孔孟在世讲道之势,于是才不由地在门外驻足了片刻,若有打扰之处,还望先生莫怪!”   正尧好不要脸的接过柳彦的话,一本正经的对着那老头说道,说话的时候丝毫没有表露出虚伪之色,语气甚是恳切,表情极度夸张,直让那老头转怒为喜。   读书人也好,教书人也罢,一旦听到有人将自己比作孔孟,哪个又不露出喜悦兴奋之色呢?正尧可谓深谙此道,在多年的审查犯人,做口供笔录的经验之下,正尧很多时候一眼便能看出对方到底有何喜好。   单凭这一点,不得不说正尧的警察职业为他在这个世界提供了一个有力的基础。   果然,经正尧这么有一拍马屁之嫌,效果还真的不错,只见老头立即就笑颜相迎道:“原来四位也是蜀中子弟啊,失敬失敬,老夫现正讲《论语》,如有兴趣,四位也不妨进来一听吧!”   “正有此意!”张诚立即夺过话去,说完,率先转身向教室里走去。   一说到《论语》《大学》《中庸》这些书籍,那张诚立马便来劲,如果不是正尧和众人都了解他,或许所有人都会把他当做一个死板的书呆子来看,毕竟张诚总是一副之乎者也的样子。   反正闲来无事,正尧和柳彦等人也就跟着走了进去。   至于袁海云本来就对读书不感兴趣,但是如果不进去,自己又不知道做什么,犹豫之下,硬着头皮,无奈的跟在老头的身后,进了学室。   突然进来了四个人,顿时便打断了教室里众人手中活,只见一双双明亮的眼睛都往正尧四人身上盯去,仿佛正尧等四人身上有着什么异样似的。   “来,诸位同学,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几位也是来自蜀中的考生,他们…”说到一半,老头这才发现,自己到现在还并不知道正尧等人的名字,顿时面显尴尬的看向正尧四人。   见此情形,四人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张诚乃是四人中最大的,而且他也很率直,于是他首先上台:“在下姓张名诚,字东旭,乃蜀中本届乡试第一名。”   说话的同时,不忘对众人鞠躬行礼,这一举措倒是令一旁的老头不禁点头,似乎对张诚这乡试第一名,对张诚的说话风格很是欣赏。   “袁海云,我不是考生,我是陪他们来考试的,我是个大夫,如果你们有个什么伤风头疼的,找我就是,保证药到病除,且不留任何后遗症;如果有什么刀伤剑伤的,找我敷几副药,保证让你生龙活虎,不留任何疤痕,如果…”   袁海云一上来就说了一大通,不过更多的他像是来为自己是大夫打广告的,顿时引起台下一片哄堂大笑。这不,话还没有说完,袁海云见台下一片笑声,自己倒是觉得有些尴尬,不禁挠挠后脑勺,往旁边走去。   柳彦也不多言,上前说了一句“蜀中柳彦”便下了台。   然而这个“蜀中柳彦”也确实够分量,立马引起又一阵的轩然大波。西南第一才子,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没想到今番也来了京城,而且还与自己做了同窗,这叫台下众人如何不激动不兴奋?若是平时与他打好关系,或多或少也能从他身上学习到一些诗才气息,即便再不济,往后柳彦高中,那自己也曾与柳彦做过同窗好友,在外人面前道来,也不乏是一件牛逼哄哄的快事啊!   当柳彦一下台,这时所有人都把目光又转向了正尧,眼前这个白衣青年看起来有些沉稳,不是柳彦那般随意,也没有张诚那般古板,更没有袁海云那样的长得搞笑,众人私下里不由地纷纷揣测此人是谁。   一步,两步,三步…   正尧迈着缓步,轻轻地踏上了讲台,虽然讲台离门口就五六步的距离,但是给人的感觉正尧仿佛走了十几步,似乎周围被某种气息所笼罩着,导致众人都觉得有些分外的凝重。   “大家好,我没有张诚的敏捷诗才,也没有袁海云的高明医术,更没有柳彦的潇洒倜傥,我有的只是我自己拥有的,我就是我,我的名字叫做李正尧。”   正尧一上台没有如柳彦那般干脆,也没有张诚那般的直爽,更没有袁海云那般的广告似的推销,但是他的这番自我介绍却是是令台下所有人都为之一怔,个个张大嘴巴目不转睛的盯着正尧,而此过程大约停滞了三秒左右,台下的人这才回过神来。   “什么?你是李正尧?你就是李正尧!”   “他说他是李正尧,他是李正尧诶!”   “是他,是他,你看他,他做的事总是超乎你的想象,绝对是他!”   与昨夜在温香玉苑发生的那一幕一个样,台下坐着的西南才子们都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举措,这让本来就疑惑的正尧一干人等更加的疑惑起来。   而一旁的老头一听正尧竟然说自己是李正尧,顿时把眼睛摘了下来,使劲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在仔细瞧瞧正尧,激动的说道:“你真的是李正尧?”   什么叫做你真的是李正尧?难道我叫李正尧有什么不对吗?   正尧心中这可更加的不解和不爽了,怎么着京城的人都这副模样,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就露出一副抓狂的样子,难道自己真的有那么出名吗?   我真的是李正尧?我特么不是李正尧难道你们才是李正尧啊!   “喂,我觉得这怎么怪怪的呢,如果说昨天晚上是个误会,那今天呢?这也是误会?”袁海云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些人感觉都疯了一样,老是反反复复的说着同样一句你真的是李正尧这句话,真的让人猜不透。   袁海云说完,盯着一旁的张诚,似乎在问张诚。   可张诚又哪里知道,在一阵踟蹰之后,他心中依然不解。不过他以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说道:“此事甚怪,定有内情!”   “你丫的说的都是废话!”袁海云没好气道,等你半晌,还以为你酝酿出个什么来呢,结果尽说些无关痛痒的屁话来。   柳彦噘着嘴,感觉这件事越发的蹊跷了。再看正尧的表情,完全一副懵懂的样子,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喂!我说你们都是怎么搞的!我是李正尧又怎么了啊?你们干嘛一个个都这副表情,难道我李正尧不该叫李正尧?”   正尧越想越不是滋味,昨天晚上的事情本来都已经过去就算了,但是今天还是发生了同样的事情,这让他心中很是不爽,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   “正…正尧贤侄,难…难道你不知道?”老头收起了脸上惊讶的表情,然后疑惑的看着正尧,此时竟然用贤侄这个称呼问道,似乎觉得此事正尧应该知道才对。   “知道?知道什么?”   正尧早就已经一头雾水了,再经这老头这么一参合,完了,自己连自己想要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了。   老头脸上惊疑的表情又浮起来,诧异的看着正尧说:“你不知道李正尧这三个字已经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了么?”    第七章 天桥河畔说书人   老头说完,现在轮到台下的学子们开始疑惑了。怎地有人自身出名而又不自知呢?这似乎也太过不可思议无法想象了吧。   “这…”   正尧四人支支吾吾的半晌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因为心中实在是有太多的疑惑,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   “蜀中地,多俊才;都江堰,景天籁。老李家,有男孩;字正尧,胸有才。主意多,头脑快;石桥畔,诉情怀。作《春风》,四步开;惊四座,受青睐。峨眉山,寺庙来;盗玉佛,清远呆。失踪案,飞云寨;花振虎,遭毒害。施妙计,真凶猜;万坤龙,入瓮哀。乌禅院,火势怪;细心查,隐尤在。好事者,赞其才;传诵之,千里外…”   就在正尧四人还在云里雾里的时候,突然间,台下一帮学子竟然齐声喊起了一阵长长的口号。而这“三字经”口号怎么听,都是通过精心编排的,有意拿来赞美正尧的。   此时正尧的疑惑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自己最近一系列的活动竟然完完全全的出现在了“三字经”里面,而且这里面连时间顺序都是那样的吻合。正尧不得不感叹作诗之人的用心之处,此人似乎也太过了解自己了。   “哎呀!我说正尧啊,这不是在说你吗?”袁海云反应最慢,听完之后才反应过来,不禁大叫出来。   一旁的张诚也是一脸诧异:“如此诗句,甚是巧妙。不知是哪家之手,竟对我三弟如此的了解并予以赞美,实在是有心之举啊。”   “这其中的好事者到底是谁呢?莫不是…”柳彦则是开始从三字经里面推敲起来,如此了解正尧的人,怕是不多,说不定就是自己认识的,于是他似乎想到了谁。   “其实我们也不知道是谁作的这首诗,只是最近半个月来,那天桥畔说书的先生隔三差五的就会在那里摆摊说书,每次都有很多听众前去,而他说书的内容就是关于李正尧的故事。每次开场,他都会念那句三字经,久而久之,我们京城的人也都对此耳熟能详,所以当我们一听到你说你就是李正尧的时候,很自然的都显得比较激动,比较的不可思议。”   老头一五一十的说道,说的倒是绘声绘色,煞有其事,言语坚定的不像是在糊弄正尧等人。   越听老头这么一说,正尧越发的疑惑不堪。如果说是一个熟人知道自己,将自己的事情说出来,那也能够理解。可是一个说书的人竟然知道自己的事迹,这就无法理解了。这时,正尧倒是有了一访那说书先生的意思。   “哦?那敢问先生,那天桥河畔说书的先生今天会否出现呢?”正尧转口问道,显然已经有了去瞧一番的想法。   老头沉吟了片刻,手指掐了掐,然后说道:“每逢三、六、九那说书先生都会出现,今天恰好四月二十六,应该会在那里。”   “呵呵,想不到这说书的也那么讲究,还分个三六九啊!”袁海云一听顿时觉得一阵好笑。   “此言差矣!读书人和说书人是一样的,做事情就得按照规矩来,这个是原则问题!”张诚不由地鄙视了袁海云一番,与袁海云若是不相互斗一下嘴,不较一下真,怕是不习惯吧。   “那行,我们这就去看看。嗯,先生,今日就不做打扰了,改日再来听先生指教!诸位同窗,我们四人就此告辞啦!”   说完,正尧也不管他人如何失落的反应,转身就往教室外面走去。而柳彦等人自然也对那说书先生甚是好奇,于是也跟着正尧做了一个告辞的手势,已然出了教室。   老头也不多言,比起正尧柳彦张诚这样的名人才俊,自己想要教他们怕是不行。欣然将正尧等人送出了门,然后继续他的《论语》解读。   正尧一行人即刻出了门,经过一番询问之后,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便来到了所谓的天桥河畔。当正尧看到了老头口中的天桥的时候,他不禁一笑。   这也叫天桥?不过就是架在一条不是很宽的河面上的一座石拱桥。只不过拱的高度比一般的石拱桥的拱高了几分而已。而所谓的天桥底下,其实是一艘船而已。   “又是船上?这京城河没有几条,船倒是挺多的,感情除了青楼,连讲评书的也都要在船上进行,不知情的,还以为来到江南水乡了呢!”   正尧喃喃自语,浅浅一笑,觉得这里还真是京城,什么都显得那么的特别,那么的与众不同。   四人驻足了片刻,打量一番之后,便踏上踏板,走上船来。   讲书堂。三个字立在船入门处的横板上,赫然醒目。   门口站着两个彪形大汉,不知情的以为是黑社会收保护费的,其实不然,这两人不过是船上的水手而已。   船也是挺大的,不过比起温香玉苑的那条,还是略微逊色了一筹。四人没有多言什么,直接进了船舱。   来到船舱,环顾四周,发现里面的格局倒是挺别致的。   四周墙壁上挂满了各大名家的字画,有张旭的真迹,有颜真卿的墨宝,有王羲之的字画,更有唐伯虎的名句,充满了书香之气。   正中间是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桌子上放了一本书,一个惊堂木和一盏茶,而那端坐在椅子上,口如悬河滔滔不绝的老头应该就是那所谓的说书先生吧。   一旁有很多的椅子座位,也是坐满了人,看来这里的生意倒是不错。而最为特别的一点是在船舱的靠右方的角落处,竟然还有十来个人。这十来个人口中含着,手中握着,指尖拨着,肩上扛着各种各样的乐器,一到那说书先生讲到精彩之处,立即便奏起音乐,这让现场气氛甚是和谐,让人大呼妙哉。   “好一个‘讲书堂’,竟然别出心裁的如此说书,难怪有如此多的人在此听其讲书。”   柳彦一进门四周打探了一番之后,立即对这“讲书堂”进行了一次由衷的赞扬。   “嗯,知道把文学艺术联系起来,让文学和音乐共存,这可不是一般商人有的头脑啊!这里的老板确实会做生意。”正尧也不得不叹服这里的老板,如此的有创意,这可是二十一世纪才有的啊!   “当——”   一声惊堂木响起,音乐立即停止,那坐在中间的说书老头再次开口说话。   “却说这李正尧,他睿智聪慧,心思慎密。盗玉佛之人究竟是谁?在场无人知晓。然李正尧突然上前,来到慧远与惠清两个和尚面前…”   老头说的是忘乎所以,仿佛自己就是正尧一般身临其境,那滔滔不绝的样子,比之“假打之王”李伯清还要专业百倍。   “咦,这不是在说你智破盗佛案,慧眼识慧远的案子吗?呵呵,看来那教书的老先生说的不错嘛。”袁海云嘿嘿一笑,大有调侃正尧之意。   那说书先生年约六十来岁,头上扎了一个髻,胡须微长花白,双目却是炯炯有神,说话的时候分外的活力十足。只看外表,正尧就是在梦里,也没有见过这个人,心中早就升起的疑惑又不由地再次攀升的更加高了。   “这老头怎么知道这么多事呢?莫非他也是听说的?可是他听谁说的呢?靖王?靖王与别人说可能,但是也不至于弄得如此众所周知吧;宁安?她不骂我不诋毁我就谢天谢地了,还会来赞美我?可笑可笑…”   正尧把自己所有能够怀疑的都想了出来,思量了半晌,却仍旧没有得出一个结果。   “好!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今日一章终于讲完,老先生立即便起了身,而一旁的乐器再次响起,那些听客看客们纷纷鼓掌表示欢迎,如此一来,将现场气氛又带向了一个新的高点。   正尧见那老头不紧不慢的往船外而走,自己为了弄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于是叫上柳彦三人,跟在那老头身后,追了上去。    第八章 轻罗流萤桃花扇   老头走路走的并不是很急,看起来很是悠闲,感觉他那说书先生只是一个副业。正尧等人紧跟在其身后,但并没有上前立即拦住老头的去路。毕竟贸贸然上前,也有失礼仪,看清楚了情况在去也不迟。   一路跟来,那老头终于到了一家卖文房四宝的文具店停下了来,随后走进了店里。老头的出现让店里的伙计一阵招呼,而这一举措却让正尧等人心奇:莫不是这老头是一个兼职说书的,而他真正的身份则是这家店子的老板?   见老头进去便没有出来,正尧等人也不管那么多,走进去瞧瞧再说。   文房四宝,即是笔墨纸砚,而这笔墨纸砚也是有讲究的。最初,文房四宝乃是起源于南北朝时期。在历史上,“笔、墨、纸、砚”所指之物屡有变化。在南唐时,“笔、墨、纸、砚”特指诸葛笔、徽州李廷圭墨、澄心堂纸,江西婺源龙尾砚。而自宋朝以来“笔、墨、纸、砚”则特指湖笔(浙江省湖州)、徽墨(安徽省徽州)、宣纸(安徽省宣州)、端砚(广东省肇庆,古称端州)。   四人一进去,便闻到一阵浓郁的书香气息。抬头一看,里面摆放的尽是一些上好的毛笔,纸张也是白净亮丽,各式各样的烟台看的是眼花缭乱,而墨的味道也是微微带着一阵清香,润人心肠。   张诚对这些自是喜不胜收,于是立即上前找到一个伙计说道:“这位大哥,这里的文房四宝在下各要一样,还麻烦帮忙找出一套来。”   似乎张诚已经忘了来此的目的,欣然的购起物来。   不过这也无可厚非,读书之人最好的就是这口。既然来了,也不急于一时,索性正尧也开始四下观望起来。   店里面各种类型的毛笔,纸张琳琅满目,看的人是眼花缭乱。不过除了这些,自然还有一些才子们的大都拥有的折扇。   只见正尧转来转去,对笔墨纸砚并不是很感兴趣,反而看到一个专区里面竟然有折扇卖,他这下可来了兴致。毕竟平时看着柳彦和张诚两人老是手握一把扇子在自己面前摇来晃去,之乎者也,牛逼哄哄的,自己只有妒忌的份,若是自己也有一把像样的扇子,倒是也可以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了,那多有乐趣?   于是正尧便一个人来到折扇专区,自娱自乐的欣赏起来。   扇子的种类倒是挺多,有折叠的,有不折叠的,有圆形的,也有芭蕉叶形的。每把握在手中都觉得挺爽的,但是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转了一圈之后,正尧拿起又放下的折扇少说也有二十来把,不过他还真的分不出哪一把更好。   “咦,那一把…”   突然正尧把头抬起来,发现挂在最上方有一把打开了的折扇,通体墨绿色,周边的支架似乎是绿玉做的,对眼睛倒很是环保,桃花朵朵,似有幽香,而且隐约可以看见上面似乎还提了一首诗。   正尧立即将伙计叫了过来:“这位大哥,不知这把折扇…”   “这位公子,实在抱歉!那扇子乃是本店的特殊物品,若是想买,须得掌柜同意才行,小的可做不了这个主。”正尧还未将话说完,那伙计便立即插口说道。   “哦?这扇子还有这么一个规定?那我得好好瞧瞧了,这样吧,你先取下来,我瞧瞧之后,若是喜欢,无论多少钱都买下来,如果没兴趣,不买就是,最多再给点观扇费便是,有劳了。”   正尧死皮赖脸,软磨硬泡的说道,凭他三寸不烂之舌,死的也能说话,还怕你不将之取下来?   果然,伙计看正尧的样子很是真诚,自己也不好多做推脱,毕竟掌柜也没有说过不卖,只是要卖也得掌柜同意才行。更何况,就是不买也能额外获得“观扇费”,这又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为了不得罪客人,也为了讨一点小费,那伙计还是按照正尧的意思,将折扇取了下来,不过同时还是不忘知会一下旁边的另外一个伙计,示意他去通知掌柜前来。   “《夜残伤》   夜无眠,   道天寒。   卷帘残风入窗来,   几丝凉意掀。   寂寥深处,   未见伊人苦叨念。   黑影斑,   愁绪谙。”   接过折扇,正尧终于看清楚了上面的字,声情并茂一字一词的将其朗诵了出来。   “好词好词!寂静的夜,孤身一人对着凉风轻叹,遥忆梦中伊人,甚是撩发人心。最后一句‘黑影斑,愁绪谙’一点词中要旨,思念不过是一弯斑驳虚影,愁绪顿时泛衍开来,却是无言以对。不错,不错,真乃一曲感人伤怀之词,道出了夜的寂寞,也说出了人的心声。”   看到正尧那边有所举措,张诚等人便立即走了过来,却恰好听着正尧嘴里念叨着,张诚顿时大发感触。   “嗯,这曲词朦胧中有一丝浓浓的忧思之情,想那作词人定然对某个伊人十分的想念,故而发自肺腑的作词一曲。不过在我看来,这首词只是上半阙,应该还有下文才是。”   柳彦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凭着他的诗才和对感情方面的认知(毕竟他也思念着远方那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哈哈,不错不错!这位公子果然聪慧!”   这个时候,突然从内堂走出一人,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正尧等人一路跟随的那个说书老头。   老头笑颜而来,继续道:“老夫魏沁礼,是本店的掌柜,见过几位公子。”   魏沁礼很有礼貌,与他的名字倒是很相衬。而且说话的时候也显得有些读书人的味道,料想这个魏沁礼也不是一般人。   “呵呵,原来是魏掌柜啊!失礼失礼!”柳彦立即回礼道,而一旁的正尧却是没有任何反应,两只眼睛仍旧在桃花折扇上面停留着。   “喂,正尧你在看什么看的如此入神啊!”袁海云不明白一向有礼的正尧此番见到人家掌柜来了也不发一语,实在有点不同寻常。   经袁海云这么一诧,正尧这才回过神来,抬头一看,原来是那说书的老头,于是立即上前道:“先生的这把桃花扇可真不是一般的折扇啊,不知道怎样才能买下它来呢?”   看来正尧是喜欢上了这把扇子,不仅仅是扇子本身好看,而且扇子里面的词句仿佛写的就是他自己似的,所以他现在很想将它买下来。   老头把目光移到一身白衣装束的正尧身上,顿时一怔,随即脸上的疑重表情又一闪而过,然后微微笑道:“此扇名曰‘轻罗流萤’,公子想要买这把折扇也并非不可,只不过这把桃花扇却与其他东西不一样,老夫也不敢擅自将其卖掉。”   “哦?还有这等事?那老先生且说一下怎么一个不同之法。”正尧虽然明白这把折扇很特别,但是挂出来又不轻易卖掉,这点就无法理解了。   当然,柳彦等人也是顿生疑惑,之前那伙计还说掌柜同意了才卖,而现在掌柜出来了还是不会轻易卖,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既然摆出来,就要卖啊,不卖干嘛摆出来呢?   “呵呵,诸位别急,其实这桃花扇乃是一位小姐托在这里的,她说如果有人能够将此词补全,符合其意境的话,那这折扇便分文不取,送与此人,而如果没人能补全的话,即便黄金万两,也是决计不会卖的!”魏沁礼如是说道,看来他也是受人之托,无奈的很,想来之所以到现在这桃花扇还摆在这里,并非没人喜欢,而是没人能够补全那首词罢了。   听完魏沁礼的话,正尧总算明白过来:估计是哪个大家小姐无聊的很,想要寻找一个知己,故而才出的这个卖扇主意。   不过正尧并没有就此将手中的折扇还给魏沁礼,而是再一次将双眼投入到了折扇上面,似乎他想看清楚这首词,然后将其补全。   柳彦见状,不由地尴尬一笑:“说实话,作词之人的才情绝非一般才子所能比拟,柳彦也是惭愧的很,无法完全融入其境,将之补全。”   而一旁的张诚虽然诗才敏捷,但是他所擅长的都是一些家国大事,英雄风流的豪迈诗句,如今要他一个连暗恋的对象都没有的才子去写一首情意浓浓的伤情之诗词,对他来说难度还真的不小,至于袁海云,那就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   如此,柳彦三人的面上都有些犯难,而此刻的正尧却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呵呵。怎么,这位公子想要一试吗?”魏沁礼看着正尧那入神的样子,饶有味道的说道。   不过魏沁礼的话似乎并没有传到正尧的耳朵之中,只见正尧依旧静静地看着折扇上面的内容,半晌未发一语。   “正尧,正尧…”   袁海云以为正尧中了邪,轻轻地碰了一下正尧说道,却见正尧依旧没有理会,完全一副忘我的境界。   众人不禁疑惑这正尧到底是怎么了,然而就在柳彦也想上前叫醒正尧的时候,却见正尧突然拿起折扇,走到柜台之前,夺过那伙计手中的毛笔,竟然在上面画了起来!   “不可——”   魏沁礼刚看清楚正尧意欲何为,立马便出口阻止,可是,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见正尧已经在接下来的空白地方写下了一个“月”字。   “完了,完了!这下可如何是好!”魏沁礼做出了一副既心疼又不妙的表情,猛地拍打着自己的大腿,他万万没有想到正尧会有此番所为。   “木已成舟,为时已晚。不如就看看三弟到底写些什么,如果写的差强人意,导致毁了这折扇的话,我们愿意做出任何赔偿!”张诚无奈的安慰着撅着嘴大叫的魏沁礼,或许现在已经只能这般了。   魏沁礼只能无奈,点点头。不过他还是很好奇正尧到底会写些什么,于是强压制着心中的焦虑与不满,凑了过来。   “月光泛,照床橼。   尘烟往事随云去,一语话难全。   哀怨来袭,不曾相知久潸然。   欢情散,思者单。”   却见此刻的正尧执笔而下,异常从容镇定。大肆挥洒,一气呵成之举如同李杜在世,而数笔过后,恰将折扇上面剩余部分填满。   最后,正尧终于长吁了一口气,才如梦方醒般的看向了众人。    第九章 赋词一曲又品茗   “这…”   魏沁礼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披着长发,身穿白衣的青年公子,显然惊讶于正尧方才那番洋洋洒洒的举措,竟然不带一丝停滞就将整句词给接完。且不说这词的内容好坏与否,单论这气势,这其中表现出来的大师级动作,也不得不令魏沁礼为之感到震撼。   不光是魏沁礼如此,就是一旁才高八斗,一直满口之乎者也的张诚,文武双全的柳彦也是一愣一愣的看着正尧,似乎对正尧的这一番举措也甚是觉得不可思议。   “好!好!好!”   张诚半晌回过神来,一连大呼三声好,这时柳彦和袁海云才一副如梦方醒的样子。   “三弟所填的下阕甚是精妙,二哥我也是望尘莫及,佩服佩服!”柳彦微微有些汗颜的说着,而他那一双明亮的眼睛仍旧在那桃花扇上面打量着,似乎对正尧所填之词还意犹未尽。   “‘夜无眠,道天寒。卷帘残风入窗来,几丝凉意掀。寂寥深处,未见伊人苦叨念。黑影斑,愁绪谙。月光泛,照床橼。尘烟往事随云去,一语话难全。哀怨来袭,不曾相知久潸然。欢情散,思者单。’甚妙甚妙!无论形式对仗,还是意境隐喻,都是如出一辙,读完之后,仿佛一阵凉风袭来,不禁丝丝胆寒,朦胧之中略带着一丝无法言喻的哀伤,离愁别绪的感觉,让人止不住心酸,却欲哭无从。妙啊,妙啊!”张诚如同一个评论家一样,如痴如醉的自我说道,仿佛正尧这曲词不像是词,更像是一首乐曲,一首天籁之音。   就连一旁不怎么懂诗词歌赋的袁海云,也不乏觉得正尧这词填的妙,至少读起来朗朗上口,虽然显得低沉,但是却符合人心。   一旁的魏沁礼是何人?一个靠嘴说书的人,那至少也是一个读书人,连袁海云都明白的道理,那魏沁礼岂会不知?只见他此刻已然对正尧目瞪口呆。之前的那种种不满似乎早已抛之九霄云外,现在唯有的是对眼前此人的无限揣测以及由衷的赞叹。   “公子诗才敏捷,甚是了得,在小老儿看来,这首词填的确实让人叹为观止,小老儿也是佩服的紧。那好吧,陶方,赶快去把朱小姐找来,就说她的词已经有人填好了。”   魏沁礼也明白,眼前的几个公子应该也都是有来头的,光看他们一身穿着,就知道不是官宦之后就是富绅之家,而且个个文采风流,这把扇子看来非他们莫属。如此,索性叫那位小姐来,说不定还能成其好事,从中获得好处。   只见之前那个给正尧取扇子的矮胖矮胖的伙计立即应了一声,然后急急忙忙的冲出了店外。   正尧也想看看这个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历,竟然出这么一首词来“相亲”(当然,是正尧以为对方就是借这个名头来相亲的),想来此女子必然不同凡响。由此,正尧倒是起了好奇之心,于是四人索性就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而魏沁礼也很讲礼,直接走进内堂端出了一壶上好的雨前龙井,让正尧四人品茗一番。   说到喝茶,正尧可算是个行家,因为自己家里就是以卖茶叶为生的。家住在青城山上,小时候有空就跟着父母满山的采茶叶,多年下来也算有了一些心得。什么龙井,碧螺春,铁观音的,他可是一喝便能品出什么味来,是雨前雨后摘得他都能准确无误的说出来。   “谢谢魏先生!”正尧很礼貌的接过茶杯,用手轻轻扇了扇茶杯上面的茶水,然后又用鼻子嗅了一下,点点头,意味深长的样子让一旁的袁海云半天没明白过来正尧这是在做什么。   “我说正尧啊,你喝茶就喝茶嘛,干嘛还用手去扇又用鼻子嗅的呢?难不成你还想用鼻子喝茶?”   袁海云虽然说的话显得很没水准,但是对于一个不懂得品茶的人来说,这也确实是实在话。寻常人喝茶无非两个目的,第一便是解渴,第二便是装逼。这解渴吗,一旦口干之后,便立即大口豪饮,也不管茶是否香醇就一饮而尽。至于这装逼,因为喝茶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很多人家里面摆放了各种贵的离谱的茶叶,在外人看来这家伙真有品味,可是,大部分都只是充当摆设,估计用一把苦丁茶他都能喝成龙井。   其实这都是不懂茶,不懂茶文化的原因。自古便有茶马古道,可见中国茶文化其实还是很悠久很深远的,只是当下绝大多数人并没有将饮茶当做一种文化来对待而已。   “你小子!”正尧差点没有笑喷出来,微微抿了抿嘴,又道:“此乃龙井中的上品‘雨前龙井’,不错不错。”   “哦?公子竟然如此厉害,闻一闻,扇一扇便知道此乃上品雨前龙井?”本来就对正尧很佩服的魏沁礼此番听正尧一语道破他的雨前龙井,这让他更加的惊讶诧异起来。   正尧略带惭愧的笑了笑,道:“哪里哪里,只不过在下家中备有各种茶叶,闲来无事便一边沏茶一边赏景,时间一久,也对这茶的味道有了一定的了解。就比如这雨前龙井,乃是‘谷雨’以前所采造的。通常谷雨之前,正是茶树‘一叶一芽’的时候,俗称‘一旗一枪’,用来制龙井茶最为香醇。正如胡峤诗云:‘玉髓晨烹谷雨前,春茶此品最新鲜。’不过这味道虽然淡,但是还不是那种香甜之中带有一丝豆香味的淡,如此只能算是雨前上品,而非明前珍品。”   正尧说的煞有其事,滔滔不绝的什么雨前明前,上品珍品的,连一旁的张诚袁海云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正尧:这个还是之前的那个正尧吗?或者说是遭雷劈以前的正尧吗?要知道正尧家里哪有那么些什么雨前龙井之类的茶叶,他也不可能闲来无事沏茶赏景才对,因为他们压根就没见着过!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此正尧非彼正尧,这个正尧早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少年天才正尧了,而是一个从2012年灵魂穿越而来的。   “啪啪啪!”   只见魏沁礼毫不吝啬的鼓起了双手,对正尧可是大加赞赏:“公子不仅文采了得,连对喝茶都有如此研究,小老儿今儿个算是开了眼界了。”   “哪里哪里!”   正尧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成天被人这么赞美也不是个事,虽然听起来心里很舒服,但是久了就会觉得腻,就会觉得乏味。   “公子方才的那一首词可谓是石破天惊,小老儿也从未见过有人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做出如此相得益彰的词来,真是令人佩服不已,不过有一点小老儿不明,还请公子说说当时是怎样找到创作的灵感的呢?”魏沁礼的表情已经夸张到了另一个高度,而此番的举措更像是某个报社的记者正在采访某位极具影响力的作家一般。   忽然听魏沁礼这么一说,正尧的心里可就窝火了:我哪里有什么创作灵感啊!我当时也是一团迷糊,感觉脑子里面一片空白,自己在想什么自己都完全的不知道!   正尧心中所想确实如此,因为在他看到那首词的上半阙的时候,脑中顿时一片空白,转瞬之间,突然就闪现出一些画面,这些画面似乎就是在给自己做提示,紧接着,那些画面逐渐幻化成字眼,终于便由经正尧的手,一一的写在了桃花扇上面。   若说正尧是如何创作的,那么只能说是一个转瞬即逝的念头,一个理论存在但是又十分抽象的画面。当然,或许那一闪而过的字眼与画面也可以理解成为正尧所谓的灵感。   “咳咳,是这样的。”正尧咳嗽了一下,显得有点尴尬,“其实我经常做同一个梦,梦里是一个月夜,而里面有着一个若隐若现的女子,每每醒来的时候,心中总有种莫名的伤感,或许是对那个梦中女子的思念,才造成了我一时的灵感吧。”   很明显,正尧编故事的能力非常强,但是他最强的还是忽悠别人,这不,连袁海云张诚柳彦三人也对此深信不疑,做出一副难怪总是不去相亲,原来早就有了梦中情人的样子。   至于魏沁礼,自然不用多说也会相信,于是道:“看来公子也是至情至性之人呐!想必公子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对了,聊了这么久,还未请教诸位公子贵姓,哪里人士?”   说完,魏沁礼的脸上不由地露出了一丝尴尬之意,生怕此番直言倒是有些唐突了。   “我叫袁海云,跟他们不一样,我是个大夫。”袁海云立即凑过来自我介绍道,似乎他永远都是这么的急性子。   “哦,小小年纪,竟然还是一个大夫,老朽还真没瞧出来,失敬失敬!”   相对于袁海云的粗声粗气,柳彦倒是文质彬彬的很,“在下柳彦,蜀地蜀南人士。此番进京旨在考取功名,回家光宗耀祖!”   “蜀地柳彦?那个‘江南出唐寅,蜀地有柳彦’的柳彦?当真是失敬失敬!”   魏沁礼没想到,号称西南第一才子的柳彦会出现在自己的店里面,这倒是让他大为惊惑。不过却见他此刻忽然瞄了正尧一样,从那疑惑略带激动的眼神中,似乎可以看出他已经猜到了什么。   “蜀中张诚,姓张名诚,字号东旭,蜀中灌县灌江口人士。”   “在下姓李名和,字正尧,蜀中灌县灌江口人士。”    第十章 朱家有女初长成   “当——”   待正尧自我介绍完之后,魏沁礼的脑中突然一阵震荡,仿佛一头撞在了一口大钟之上一般,愣在原地,死死地看着正尧。   还真别说,与那魏沁礼谈论了这么久,正尧差点把正事给忘了,若不是魏沁礼如此问自己,自己还想不起来此番来找这个老头是为了问清楚关于他怎么知道自己那么多事情的原因。   “魏先生,魏先生!”正尧走到魏沁礼面前,轻轻半推半就的喊着魏沁礼,魏沁礼似乎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然有些失态,立马回过神来。   面对正尧疑惑的看着自己的眼神,魏沁礼又是一阵尴尬,同时他又疑惑的看着正尧说道:“公子当真是蜀中李正尧?”   正尧一听又是这么问,顿时有些无语。不过毕竟人家是老人家,咱好歹也是新世纪青年,知道尊老爱幼,故而正尧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道:“没错,在下正是蜀中李正尧,如假包换!”   看着正尧那坚定的眼神和听到他那肯定的语气,魏沁礼下意识的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脸颊,似乎感到了一阵疼痛之后,这才觉得自己不是在做梦,而他这一举措倒是令一旁的袁海云等人觉得甚是滑稽可笑。   “喂,魏先生,你干嘛掐自己啊?对了,我们还有事没问你呢!”袁海云冲着魏沁礼笑着说道,似乎魏沁礼这老头看起来还真有那么一点可爱。   “不不不!小老儿这是激动,没…没想到蜀…蜀中三杰今日会出现在小店之中,更没想到声名远播的李正尧李公子会与小老儿谈论这么许久!小老儿真的受宠若惊啊!”魏沁礼那夸张的脸上仿佛还泛着喜极而泣的泪光,这让正尧一阵尴尬,一阵不解。   即便自己成了名人,也不至于这样追星吧!难道自己真的可以与刘德华张学友媲美了?   “魏先生,正尧见你起先在船上说书说的神采飞扬,煞有其事,其实我就想知道,你是从何得知有关我的这一些事情的呢?似乎我可从未与你谋面才对,而且在下也未曾到过京师来啊!”   正尧的疑惑也是众人的疑惑,这时,只见四个人,八只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了魏沁礼,一心只想寻求一个所谓的答案。   “这…其实…其实…”魏沁礼支支吾吾的,似乎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而就在这时,突然从店外走进了两个人打断了魏沁礼的话。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轻纱罗衣女子,只见她身形纤瘦,个子不是很高,而面容甚是姣好,眉黛无妆,长发齐肩,头顶盘了一个髻,一种清丽脱俗的感觉顿时油然而生。两只眼睛水汪汪好似两颗水中的玻璃珠甚是晶莹明亮,而一身轻纱罗衣更是让人怦然心动,顿生不食人间烟火之念。   那女子步履轻盈,面露喜悦之色,脸颊边泛起的酒窝着实可爱。而后面的一人则是之前被魏沁礼叫去请所谓的“朱小姐”的伙计陶方,陶方也一脸兴奋的样子,三步并作两步,从朱小姐身旁擦过,飞快的来到魏沁礼身前,示意任务完成。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终于,那轻纱女子走到了正尧等人面前,用着比之宁安稍显成熟的声音看着魏沁礼轻柔说道:“魏叔叔,请问那补全《夜残伤》的公子是否就是这几位中的一个?”   说完,那朱小姐不忘把眼睛往正尧四人身上进行一番扫视。   魏沁礼立即上前,躬身说道:“没错朱小姐,就是眼前的几位公子。”   “哦,那小女子也想猜猜到底是哪位公子有如此的文采。”那轻纱女子一撅小嘴,唇口微啭,饶有味道的说道,似乎很想与那补全自己所作之词的公子斗一斗文采。   说话间,那轻纱罗衣女子再次把目光移到了众人身上,而在转到正尧的时候,却见正尧的手中,一眼便认出那绿玉桃花扇。未等正尧有何反应,那女子便一把将那绿玉桃花扇夺了过来。   “月光泛,照床橼。尘烟往事随云去,一语话难全。哀怨来袭,不曾相知久潸然。欢情散,思者单。”轻纱女子轻声吟毕,久久未有言语。   而就在正尧想要开口问有关自己的事的时候,却见那女子又开口了:“如此词句,当真‘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月光,床橼,尘烟往事,哀怨,相知潸然,欢情,单,每一个字眼都是那样的触动心弦,拨动灵魂。隐隐之中有一种莫名的疼痒,却又无从说出。欢笑过后,只留泪潸然;相聚之处,唯剩人孤单。好词,好词,比之小女子的上阕,这下阕当真要更胜三分。”   那女子一边走,一边念叨。仿佛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对众人诉说;听起来是在感慨,乍一想又觉得是吟唱。如此一番,倒是令正尧一阵好奇:眼前的女子到底是何人?她的才情如此之高,隐隐中又显出一丝幽怨,她是自怨自艾还是悲从心中来?   正尧的目光在那女子的身上根本没有转动,如同一根钉子,死死地钉在了女子的某个部位;而那女子似乎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依旧嘴中嘀咕着,只是声音越发渺小,逐渐听不到。   袁海云可不理解他们这是在做什么,什么月啊床啊的,什么爱啊恨啊的,都与自己无关,现在他只想知道那个老头为什么知道正尧那么多事,于是他又开口道:“魏先生,你还没有说清楚,你为什么知道我们正尧这么多事呢!”   我们正尧!!!   “我们正尧”这四个字就像是一个晴天霹雳,立即将如同梦呓般的轻纱女子给惊醒了过来。然后她立即转头看向那正在看着自己的正尧,用以万分激动的口吻说道:“正尧!你是李正尧!你是李正尧!!!如此看来这首词也是你的杰作了,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小女子佩服佩服!好,今天这把桃花扇就送与你!”   只见那轻纱罗衣女子随即走到正尧身前,原封不动的将桃花扇送回了正尧的手中,同时不忘如同打量什么稀有动物似的,眼珠在正尧的身上不停地来回游动,同时那一颦一笑的容颜,顿时让人感觉,即便是萝莉,也是如此的销魂。   这一举措却是令正尧一阵不适,如此一个美女靠自己这么近,而且穿的又是那么的性感,再加上还有一阵一阵的幽香扑鼻而来,正尧当真有把持不住的念头。虽然宁安的美绝对不亚于眼前的这个女子,但是宁安与正尧一路打打闹闹的,有时候就像是个小孩子,对男女之间的那种感觉倒是并没有太多的在意和注重。   而现在,猛然一个美女在旁,穿着是那般的性感,且俩人也不熟悉,自然不能如与宁安在一起那般自然,实在是有点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谢…谢谢!”   正尧只是傻傻的望着那女子,吞吞吐吐的说了一句谢谢。   “扑哧——”   看着正尧那傻帽的样子,顿时令那女子扑哧一笑,而那女子这么一笑更加让人觉得宛如秋香的三笑,着实令正尧有些抓狂。   当真是:一笑顶三笑,正尧胜伯虎!   “其实…其实小老儿所知道的一切全都是朱小姐告知的,而之所以小老儿要去讲书堂说书,也是朱小姐的意思。”这时,魏沁礼终于不再发愣,总算一口气说出了正尧等人想要知道的东西。   “什么?是她?”   不仅是柳彦袁海云张诚三人,就连还在如梦游般的正尧也立时清醒过来,一脸惊讶的看向了这个素未谋面的美丽女子。   这个女子是谁?她又怎会知道正尧的事呢?    第十一章 千里有缘人来牵   这一次,惊讶轮到了正尧四人。只见四人眨巴眨巴眼睛,完全一副不可思议,怎么可能的样子,盯着那轻纱女子,良久不语。   “嗯,没错,这些都是我安排的。我知道你们会来京城,所以先在京城给你们打响一下知名度,这样一来,办事就容易了许多。”那轻纱女子一脸得意的样子,似乎对自己的这个安排非常的满意。   “等等!我说这位朱小姐,我们似乎不认识吧,你又是从何得知的呢?”正尧还是没搞懂,闹了半天,还是没找到根源所在。   一旁的柳彦张诚仨人也都纷纷点头,表示仍旧不明白。   看着正尧四人满脸的疑容,那朱小姐不禁又是一笑。   “好啦,实话告诉你们吧,是我爹和我的一个姐妹告诉我的。”   “额…”   正尧还是不懂,只得一味摇头,心中却是莫名的有些窝火:我连你都不认识,你老子是谁我哪知道,还什么姐妹,谁他大爷认识啊!   这时,只见魏沁礼也是一笑,然后走到正尧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正尧啊,小老儿来给你们介绍吧!这位朱小姐啊,她可不是一般人哦,当今的靖王爷知道吧?她就是靖王爷的独生千金,朱禄颖朱小姐。”   她是靖王的女儿???   正尧四人再一次张大了嘴巴,脸上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没错,我父亲就是靖王,我就靖王的女儿朱禄颖。”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张诚终于明白过来,一副如梦方醒的样子,抹了抹自己并没有长毛的下巴,连连说道。   “她是靖王的女儿?那么她就是当今的…郡主!郡主?看不出来靖王竟然有这么漂亮的女儿。”正尧上下打量了一番朱禄颖,心中自语道。不过他的嘴角却泛着丝丝诡异的笑意,仿佛又有什么鬼主意。   “原来是这样啊!失敬失敬!我等见过郡主才是!”说着,柳彦立马要上前躬身说道。   废话,此乃堂堂一郡主,皇亲国戚,自然是有地位的,与正尧这些人比起来,自然高了一等,理所应当的要上前进行躬身行礼的。   不过那朱禄颖似乎并不是很拘束,一把止住了柳彦,笑着说道:“也别叫我什么郡主不郡主的,叫我禄颖或者颖儿好了。”   看来这个郡主还是很随和的,人又长得漂亮,性格又好,若是谁家公子娶了她,那还不幸福的要死啊!正尧心中叹道,要知道虽然自己许下的心愿是当驸马,可是如果娶了靖王的女儿,那自己也是郡马啊,这驸马和郡马都是马,应该也差不多吧。   当然,正尧也是打趣的想法,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你要娶人家,还得靖王首肯才是。   “那禄颖姑娘,你为什么又知道的这么清楚,而且还叫人弄了一首‘三字经’来赞扬正尧呢?你那样不怕引来别人对正尧的嘲笑吗?还有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啊?”袁海云不明白,他的脑子转的最慢,思考能力也最差,故而再次问向了朱禄颖。   正尧也想听听这郡主会作何解释,要知道,在现在,随便散播别人的事情那都算是侵犯别人隐私的,是可以去投诉的,甚至情节严重的会坐牢的。虽然现在自己没必要较那个真,当然,自己也没本事与郡主较真,但是自己还是想知道这无聊透顶的郡主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朱禄颖又是一颦,微微笑道:“其实半月之前我父王从蜀中回来之后,便与我讲述了有关他在蜀中发生的一切事情,而我听了之后,觉得这完全就是在说书,于是我便向父王刨根问底,直到他开始觉得我烦了,我才没问他而是找到了我的好姐妹。”   “你的好姐妹就是宁安吧!”正尧借口说道,在他看来,现在已经找不出第二个有宁安八卦的人了,自己的事迹肯定被她添油加醋的不知道毁了自己多少名节。   “没错,是宁儿妹妹对我说的,当然,还有小曦丫头。不过宁儿妹妹好像对你的描述与父王对你的描述有些差异,也不知道你们两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矛盾。后来经过小曦,还有刘公公他们的讲述,我便在脑中有了一个大概。于是我便找到了魏叔叔,他有一口铁牙,能说会道,因而我将此事讲给了魏叔叔听,魏叔叔听后觉得此事是该值得宣传一番。再后来买下了讲书堂,聘了十来个乐师,配合着魏叔叔,以一种新颖的方式来讲书,不想这样的效果甚好,不消半月,这有关李正尧的‘三字经’便传遍了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   朱禄颖如果一个话篓子似的,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还好她的表达能力很强,就连袁海云都开始表现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那其他人不言而喻的都能明白。   “想来颖儿姑娘可谓是用心良苦啊!正尧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女子竟然花这么大的力气就是为了帮自己宣传,提高自己的知名度,这样的女子,委实难找,正尧不得不由衷的感激。   见正尧如此,而且还叫自己颖儿姑娘,朱禄颖心里忽然一阵暖意,随即又是一笑:“好啦,本姑娘也不全是为了给你宣传,你可不知道,自从这讲书堂开办以来,那船上每日的营业额比之以往都翻了一倍,说起来,本姑娘还得感谢你呢。”   不曾想到,如此美丽性感的女子竟然还会开玩笑,正尧倒是一愣,然后不由地又尴尬一笑。   “呵呵,这真叫做千里有缘靖王牵呐!郡主能够与诸位才子在此相遇那就是缘分啊!”一旁的魏沁礼也开始开起玩笑来了。   “呵呵呵呵——”   众人纷纷一阵笑颜,确实如魏沁礼所言。   “好了,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桃花扇也拿了,我看我们还是告辞了,改日再聚。”   正尧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看了看店外,四处已经是炊烟四起,该是晚饭的时候了,现在想来,中午也只是草草吃了一点便跟着魏沁礼走了出来,此时正尧也觉得饿了,但是总不能一直呆在人家店里,喝了人家的茶还想,妨碍别人做生意吧。   “说的也是,今番到此倒是颇有打扰之意,还望魏老先生莫怪才是!”张诚立即合手对着魏沁礼说道,然后拿起了自己早就买好放在一旁的文房四宝。   “怎么,见我来了就要走?是不是我吓着你们啦?”见正尧等人有走之意,朱禄颖便半开玩笑的说道,大有调侃众人之意。   袁海云是个反应慢的人,而且考虑问题也不会转弯,立即便道:“哪里哪里,禄颖姑娘长得如此美若天仙,怎么会吓人呢?不会的,不会的。”   “扑哧——”   不仅是朱禄颖,就是正尧等人也都不由地一喷,这袁海云还真的老实巴交的,连人家开玩笑的话都没听出来。   “禄颖姑娘严重了,其实我等也没什么要紧事,不过现在已经出来了一整天,我等又是初到京城,万一会馆里面的人以为我们迷路或者怎么的,让他们担心可就不好了。不过来日方长,既然禄颖姑娘是靖王的女儿,我等自然会亲自到府上拜会的,到时候一定还会再见的。”   柳彦所言不错既不像是推脱,也不是奉承,恰到好处。   “说的没错,我们来到京城两天了,是该去拜会一下靖王了,好,就明日怎样?”正尧某些时候和宁安一样,说风就是雨,做事情雷厉风行,绝不拖泥带水。   “那好吧,还请禄颖姑娘回去转告靖王,我等明日定当前来拜会!”   张诚是大哥,这种事情当然是他来拿主意了,只见张诚想也不用多想便率真答应了。   首先四人与靖王的关系本就不错,去拜访一下也是理所应当,况且正尧和柳彦两人还是靖王一手举荐的,再怎么说也要去感谢一番才是,所以于情于理,这靖王府是非去不可的了。   一听正尧说明日会来靖王府,朱禄颖脸上的笑容又再一次泛了起来,于是道:“好,我这就回去告诉父王,叫他准备准备。对了,魏叔叔,你明日也一并来吧。”   说完,朱禄颖不忘转头看了正尧一眼,似乎在说你不会介意多个人的哦。   打定主意,大家也没有再继续道别不休,于是各自迈着自己的步子,走出了店门,一人朝北,一群往南,分道而走。    第十二章 法华寺中有庙会   京城有两所比较有名的学府,一个乃是拥有近百年历史的通贤书院,现在的院长乃是严世蕃,里面的学子考生大多都是严嵩门下的一些二世祖,或多或少都有些身份地位。另一个便是这蜀州会馆,蜀州会馆是嘉靖元年建立的,至今已有三十四年,相较而言,算是比较年轻的学府,不过蜀州会馆也在开办之初辉煌过。   当然,蜀州会馆在京城来说,只是第二大的一所私立学府,相对来说,算是不错的了。每三年,蜀州会馆都会参加太学府,翰林院联合主办的学院才艺大赛。早在邹岑还是考生的时候,蜀州会馆曾一度辉煌过,不过之后就再没在大赛中获得过好的名次了。   正尧等人回到会馆已经是傍晚时分,不过这时大家都还没吃饭,算起来正尧等人回来的还算及时。邹岑立即安排厨房做饭,不多时,一桌饭菜便上了桌子。   吃饭的时候,正尧也看到了同一住房的那三个室友。这三人中最高的一个来自广元,据说与武则天还有点亲戚关系,名叫武丹。中等偏瘦的一个来自绵阳,相对来说离正尧还算近的,名字有点古怪,姓古,单名一个鏊,也不知道他父母当初为他取名的时候是怎么想的。至于最后一人,则是柳彦的同乡,比起柳彦要矮上几分,且皮肤要黑的多,名字叫卢延廷。   这三人早上便见过正尧四人,不曾想到,昨夜七人还同住一间房,顿时几人便打的火热,有说有笑,吃饭也显得热闹了许多。   饭后一帮人便坐下来谈天说地,饮茶赏月,甚是快意,不知不觉,那三人也都对正尧不再如之前那般的受宠若惊,直到夜深,众人才回房睡觉。   第二日,正尧四人一大早便起床,洗漱完毕之后,就到街上买了一些礼品,然后四人大包小包的便往靖王府去了。   对于正尧四人的到来,靖王也是欢迎之至,一旁的朱禄颖也是一脸容光,这靖王家里人的素养那还真不是一般的高。   尤其是朱禄颖最为好客,竟然将正尧等人带到了自己平时作诗画画的书房参观,就差没进她的闺房了,这倒是令正尧一干人等颇为的尴尬。不过渐渐地大家也都熟悉起来,这些尴尬也就逐渐消失了。   当正尧等人从靖王府回来的时候,已经又是傍晚时分。却见一大帮人在大厅中商量着什么,正尧四人觉得有点不同寻常,于是急忙走了进去。   “哦,是正尧柳彦你们回来啦!来来来,你们回来的正好!”只见邹岑面带微笑的走了过来,对着正尧四人说道。   正尧顺势一合手中的桃花扇,疑惑的看着邹岑道:“邹叔叔今天如此面显兴奋之色,莫不是有什么好事临近了?”   同样的,旁边的张诚柳彦三人也都这么看着邹岑,觉得邹岑今日毕往日还要兴奋一些。   这个时候,从邹岑身后走来了一个人,正是正尧一个寝室的武丹。   武丹也是一脸笑意,见正尧几人不解的样子,于是立即说道:“是这样的,明天晚上便是这一年一度的法华寺庙会,前后要持续三日,京城里面的达官贵人,富商豪绅都会前去,说不定里面还有王爷公主的,热闹的紧!如果运气好,结交几个官场上的朋友,那对以后可是大有好处啊!”   听武丹这么一说,身后的另外几名蜀州会馆的考生也都从后面走了过来,同时不停地是啊是啊的说着,似乎都想去表现一下。   对此,正尧却没有表现的有多兴奋,反而是有点不以为然。庙会是热闹,那些个大官也可能会去,但是即便人家去了,会与你这等穷酸秀才有交集吗?就算打个招呼,那也不代表人家就会欣赏你,就会在仕途上帮你一把。   当然,话虽然这么说,不过正尧却并没有表现出来,既然如此,那就索性去看看。庙会如此盛大,说不定到时候靖王也会去,靖王若是去了,那颖儿姑娘自然也会去,那么…   正尧已经想的老远去了,今日回来之后,心理面就对朱禄颖念念不忘,似乎他已经打算将驸马的心愿转为郡马了。   “嗯,如此好事,我们自然不容错过才对!”正尧想了片刻之后,毅然露出了兴奋之意,当然,这个兴奋之意的寓意却非众人所想的那样。   柳彦和张诚两人都是才高八斗的人,有庙会,自然就有猜诗谜之类的,那可是两人的强项,自然也断然不会拒绝前往。   “去是一定要去的,不过叔叔还是要给你们交代一下!这法华寺可不是一般的寺庙,那是皇家寺院,所以进去之后不得显得太过随意。庙会也是一个人多品杂的地方,大家尽量不要惹事,最好不要去招惹通贤书院的考生,他们一直与我们蜀州会馆有隙,如果见到他们尽量避开,以免发生争执。至于其他的,也没什么可交代的了。”邹岑想了想,大概也就这两点,不过说话的时候,他仍旧是一脸笑容。   当然,今年的蜀州会馆可是来了三个人才,到明天一走到法华寺门前,指不定会引来多少人的目光,那他这个馆长或多或少也能够感到一些光彩,在别人面前至少也可以牛逼一把了。要知道,上一次在大街上大摇大摆走路,受到万人敬仰已经是十多年前自己考科举的时候了。   其实邹岑也是很有才华的,只是当年因为得罪了严嵩又没有关系,所以最后只得落榜,还好京城有几个当官的川人很赏识邹岑,所以将邹岑请来当馆长,也算是给他一点安慰吧。   打定主意之后,众人便立即去睡,准备明天早点去庙会现场,讨个好彩头。   ※※※※※※※※※※※※※※※※※※※   翰林院大学士顾汝之府邸。   此刻宁安靠在窗前,又开始她那莫名其妙的沉思起来。在顾府将近十天的日子,也不知道宁安发生了多少次这样的情况。一旁的小曦只能看着眼里,却不知道该怎样去帮忙。   “我是怎么了呢?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这种感觉似疼非痒,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宁安看着窗外的一片没有开花的桂树,有气无力的叹道。   或许真如宁安自己所说的一样,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变得如此的像个怨女。   小曦端了一杯茶走了过来,递给宁安说:“公主,来,先将这凝神茶给喝了吧。我看是最近天气有些沉闷,导致了公主你的心情也不好的缘故,不如这样吧,我们明日出去散散心?”   “散心?”宁安摇摇头,又叹息了一声,似乎连动一动都会觉得累。   “公主!难道你忘了明日法华寺有庙会了吗?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哦!去吧,小曦还想去还愿呢,去年许的愿望虽然没有实现,但是小曦明白心诚则灵!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虽然小曦说的很有激情,但是宁安怎么都没有兴奋之意,反而面上尽是疲倦之色,这与一贯大大咧嘴,雷厉风行的那个刁蛮公主真是大相径庭,如果不是小曦日夜都陪在宁安身边,估计连小曦都怀疑这个宁安公主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公主…”   不想宁安竟然又不知道想什么想的入神了,半晌都没有理会小曦。小曦可是有些急了,再次喊了一声。   宁安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好吧,你这丫头,怎么突然也变得如此好玩了。也罢,整日不是绣花就是写字的也不是个事,或许本公主该出去走走才会摆脱现在这种莫名的发呆状。”   “公主真好,公主千岁!”小曦立即调皮的喊道,活脱脱的倒像是个小女生。   “庙会,不知道明天的庙会会不会如在乌禅院时那般的有劲呢?”宁安转过身,喃喃自语着,然后又不由地扑哧一笑,似乎想到了什么特别搞笑的场面一般。   “公主,你笑了,你终于笑了。”小曦可是最机灵的,瞬间便抓住了宁安发笑的那一刹那。   “你这丫头。难道本公主就不可以笑吗?好啦,明天答应你去庙会就是,不过去之前,还得办一件事。”   说着,宁安的双眸显得格外的澄澈晶莹,而整个人的面容瞬间又恢复到了之前那般,写满了幽怨之意。    第十三章 佛堂高僧来解签   第二日午饭过后,蜀州会馆的人便集结在了一起,稍作交代,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往法华寺而去。   法华寺乃是皇家寺院,建立时间比较早,起初只是一个小寺庙,后来因永乐登位,大肆兴建庙宇,而这法华寺也因在京城之地备受瞩目,也由此被永乐奉为太庙。每年都会找那些个写青词,研究阴阳学的官员们选一个好日子进行上香祭祖,后来推算出四月二十九是一个好日子,于是每年都定在这一日。   起初,每年的四月二十九这天都会有一大堆皇家卫队浩浩荡荡的从紫禁城奔赴到十里之外的法华寺。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历代皇帝作风的问题改观,直到嘉靖这一代,他曾经以二十二年不上朝名闻天下,再加上他这个只信道不信佛的作风,于是对于这个每年一度的太庙进香自然也不会去理会,从此法华寺便很少有皇族前来进香了。   所以到如今,本来是皇家进香祭祖的大日子,却成了法华寺的一场庙会,也算是嘉靖皇帝闹出的一个笑料吧。   正尧一行人出门便直往法华寺而去,而这一路上却是令正尧也不得不再次感叹一番。   由于是庙会的头一天,周围的街道上早已经摆满了各色的摊位,有卖首饰的,有卖食物的,有卖香腊纸钱的,有卖奇玉异石的;有大声吆喝的,有讨价还价的,有推车游走的,更有现场作秀的…   如此热闹的景象,比之之前在蜀中的诗才大会,虽性质不同,但热闹程度却是相似。由此也足以见得在京城繁华地带,人们的生活却是不错,至少茶余饭后还能出来游走,总好过终年在田间耕作,无暇朝会的普通乡村的农家人。   从蜀州会馆到法华寺其实不算远,最多半个时辰的路程,一行人闲庭信步的在大路上走着,不知不觉间便已然到达目的地。   法华寺。   三个金色的大字赫然在目,在红红的牌匾上显得是那般的苍劲有力,法华寺也因此增添了一股与众寺院不同的威严气息。   “百年寺庙!果然威严!”张诚一走近寺庙门前,忍不住又赞了一句。   这时寺庙只见大门是敞开的,已经有很多游人信徒在门口进进出出,可以想象,法华寺的香火有多么的旺盛。见来往的人越来越多,正尧等人也不多做逗留,随即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法华寺不愧是皇家寺院,四周金碧辉煌,一进大门便能感受到来自皇家的那种大气。”正尧也感慨的说道,比之乌禅院,这法华寺多的是那种气势上的威严,建筑上的雄伟。   邹岑微微一笑,道:“确实如此,走吧,咱们到里面转转吧,前面有一个签堂,大家可以去求一支签。听说这里的签很灵的,而那解签的玄觉大师解签也是很准的!”   “求签?那好啊,张诚你老是这副文绉绉的样子,去求一下姻缘,我们也很想知道哪家有耐性的女子会受得了你这样!”   袁海云立即指着张诚开玩笑道,对于这两人,宁安不与正尧争执的时候,也就他们两斗嘴厉害了。   “你…”   “哈哈哈哈!”   袁海云的话说的可谓是一针见血,这让一向之乎者也的张诚顿时哑口无言,引得一众人嬉笑不已,这张诚也有害羞的时候啊。   “嗯,走吧,去瞧瞧也是好的。”说到这里,柳彦的神情变得有些异常,然后不待众人有何反应,他便独自一人往所谓的签堂而去。   这一切正尧自然看在眼里,他虽然不怎么相信求签问佛这种事情,不过他知道柳彦肯定是为了那个未过门的妻子,他如此神情想来也是想要去求一支姻缘签,只望能早日与那未婚妻结成良缘。   “要求,也是你先求啊,你须得知道咱们读书人都是先国后家的,海云你是个大夫,你爹肯定想让你早点继承衣钵,如果你不早点取个妻子回去,你爹可是不放心的哦!”正尧也跟着开玩笑说道,随后立即加快步子,往前走去。   只见袁海云一脸恼意的追了上去:“李正尧,你也来取笑我!!!”   其实袁海云在蜀东一代还是很受女孩子欢迎的,有些女子她就喜欢那种诚实稳重,体型偏胖,又有技术的医生,而且袁海云家底也有不少。也正因为如此,隔三差五的媒婆便来介绍好姑娘,而袁海云也颇为害羞,于是袁海云索性离开蜀东的医馆,来到了正尧家里,这样是为什么袁海云会一直住在正尧家中的一个原因。   袁海云又恼又气又害羞的表情着实令众人笑料不已,连张诚也难得的笑出了声来。   正尧三步并作两步走,很快就来到了签堂。只见此时柳彦已经双膝跪在草垫上,两眼紧闭,一副虔诚的样子,手中拿着一个签筒,双手均匀的摇动着。   “哗哗哗——”   签筒里面发出阵阵竹签碰撞的声音,柳彦依旧紧闭着眼睛。   “砰——”   一根竹签终于从签筒中抛了出来,落到了地上,柳彦终于睁开了眼睛,放下手中的签筒,拾起了那掉在地上的竹签,起身走向了旁边的一个年有六十的粗布麻衣和尚。   这个粗布麻衣和尚看起来像是没有睡醒一样,把眼睛虚张着,不知情的,还以为他的眼睛有问题。   这时正尧也凑了过来,轻轻拍了拍柳彦,示意他不论是什么结果,都要放开心怀。   “大师,有劳!”   柳彦简单的说了两句,不过他的神情却是与往日大相径庭,似乎这个签对他很重要。   老和尚接过竹签,剥开表皮的红纸。缓缓地抬起头,然后瞄了柳彦一眼,用以很沙哑的声音说道:“缘深缘浅如一梦,浮萍飘摇多有凶。本来云散不相识,奈何故地又重逢。”   见老和尚嘴里嘟噜着半晌,只说了这么一句诗,并没有给出什么解释,柳彦也听得有些莫名其妙。这是签文,虽然与诗歌形式差不多,但是其中的寓意,也并不是平常那般可以解释的,与一般诗词也有着一定的差异。因而即便柳彦才高八斗,但是他也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具体讲的什么,还得靠这和尚解释。   正尧听得老和尚念的签文,从字面上看去,大有不妙之意,心中也不由的为柳彦担忧起来。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所问姻缘可不怎妙啊!所谓有得必有失,如果施主想要这段姻缘成功,那付出的代价也是很大的。缘分本来就是如梦一场,但这却是一场孽缘,施主可要当心了,如果就此作罢,尚且还有回转余地,否则他日重逢,定当有些事情令施主无法接受。切记切记!”   老和尚玄觉虽然没有言明其中所谓的梦,孽,凶,无法接受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是从他的语句之中便不难看出,这个签文并非上签。   听完老和尚玄觉的解释,柳彦站在原地久久不语。   “哈哈,咱们走!这个签不解也罢,哪有人解签没有一句好话,全是大凶之样的,大师你这是在佛前糊弄人家呢?”正尧顿时就不高兴了,这老和尚也不看看情形再解签,明明柳彦的神情已经显得很失落,这老和尚不说些宽慰的话,反而句句是凶,这让正尧如何能不气。   老和尚玄觉听正尧如此说,并没有表现出不悦之色,只是稍稍皱了一下眉头,然后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看着正尧道:“施主切莫在佛堂面前动怒,老衲所言皆是照着签文来解,不敢打诳语。若是施主不信,不妨也来试试。”   呵!这老头竟然还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那有恃无恐的样子令正尧很是不爽,尤其是他说话慢吞吞的语速,真的让他浑然不自在。他当然知道老头是在照着签文说事,只不过这老头也太不会看人脸色说事了。   不过正尧还真较上劲了,或许是想让柳彦想开一点,或许是想要转移柳彦的注意力,正尧立即到旁边拿了一个签筒,也学着柳彦的样子,双膝跪在草垫上,双眼紧闭,一副虔诚的样子,摇动起了签筒。   正尧摇出了一支竹签,笑了笑,起身往玄觉走来,他倒是想看看,这玄觉会给自己怎样一个解释,“来,大师请吧!”   “施主可是问姻缘?”玄觉并没表现出什么表情,而是很随意的问了一声。   “是吧,就算是吧!”正尧含混的说道,其实他可不怎么信这种事。   玄觉听正尧这样答话,脸色突然变了一下,似乎夹带着丝丝不悦:“施主这番态度,恕老衲无从解签。”   这时正尧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太过随意,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于是转口道:“抱歉抱歉,刚才是在下唐突了,有请大师解签。”   正尧明白,这佛门中人也是很讲究的,你可以不信他们,但是你不要让他们知道你不信他们,这样就等于摆明了不给人家面子,谁都会有些不悦的。   “巍巍高山一片天,紫气东来福寿延。悠然羁荡任我行,苦尽甘来得善缘。好签!好签!这真是老衲生平解得的最好的一支签。”玄觉刚刚一念完,顿时开口大赞起来,这倒是令刚刚进来的袁海云张诚等人一阵惊讶。   “哦?看来我们正尧好事近了,竟然求得如此的好签,做叔叔的可是要恭喜你了!”   一旁的邹岑也是乐开了花,自己本无子嗣,也未成家,四十来岁孤身在外,如今与正尧重逢,大有默认正尧为义子之举,自当喜从心中来。   一旁的袁海云不禁笑了笑,也开始调侃起正尧来:“这下好了吧,没把我的事说成,反倒是说成了你的事了!哈哈哈。”   一般人都以成家立室为荣,自古有云不孝有三,无后最大。这没成家自然是无后的最关键的地方。而如今正尧一行人却因谁有姻缘而感到犯难,或许这就是风流才子故有的吧。要知道,成了亲,结了婚,那些青楼烟花之地自然要尽量避而远之的。   “这也就是大师宽慰我的,我现在连意中人都还没有呢!”正尧顿时显得有些尴尬,说到“意中人”的时候,不禁脸都红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出家人不打诳语,是什么就是什么。依签直言,确实是好签。天高地阔,山峻气清。紫气东来,福寿延年。羁荡自如,终得善缘。而且这紫气也绝非一般,紫乃贵之象征,若没有解错,这姻缘不仅本身好,而且对你的仕途还很有帮助,可谓一举三得,名利色三收啊。阿弥陀佛,说着说着,施主,老衲也得恭喜你了!”   玄觉说的煞有其事,令众人皆是大惊。如今的正尧已经名满京城,如果说在仕途上还有帮助的话,那这位潜在的女子即便不是皇亲国戚也至少是个朝廷大员的官家千金。如此,正尧他日一飞冲天,蜀州会馆的这么一帮人那岂不是也可以借此飞黄腾达?   于是众人纷纷笑颜相迎,走到正尧身前进行道贺。   “什么?如果这样,那我岂不是还真的能当上驸马?不对,靖王也很有势力,当上郡马也一样是飞黄腾达啊!紫气东来,那东边…”   听完玄觉老和尚所言,正尧便口中喃喃自语起来。说着,不由地把头猛地往东边看了去,而这东边就是寺庙的大门所在。   可惜的是正尧却什么也没见着,笑了笑,准备转身。而就在这时,突然一个人从大门走了进来。    第十四章 郡马驸马都是马   却见法华寺的大门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来人一身紫衣,还真有老和尚所说的紫气东来之意。而这个时候,正尧的嘴角却不由地泛起了一阵笑意,因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靖王之女,朱禄颖,正尧口中的颖儿姑娘。   正尧立即迎面上去,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对着朱禄颖说道:“颖儿姑娘今天怎么一个人来此呢?靖王他没来么?”   朱禄颖似乎也没有料到自己会在这里碰到正尧,当真有些意外的兴奋,于是笑着说道:“不是啦,本来我和宁安约好一起来的,不过她说她临时有点事,我就一个人先过来了。”   正尧听朱禄颖说宁安也来了,心中不自觉的怔了一下,似乎宁安两个字眼有着一种让他莫名悸动的感觉,不过他并没表现出来。   “那人就是那样,做事情从来都是雷厉风行,从来不考了别人的感受。”正尧没好气的说道,这个宁安从来都是惹麻烦的主,提到她,自然的就想要批斗一番。   “呵呵,你看你,我只说她临时有事,又不是说她故意不来的,你们啊,不要老是像个仇人一样斗嘴啦,其实宁安也有苦衷的。”朱禄颖掩着嘴一颦,大有当和事老的意思。   而听到这里,正尧却不由的一愣:这宁安到底有什么苦衷呢?似乎自己还真的对宁安不了解。   “她也有苦衷?我看她成日嬉皮笑脸,蛮不讲理的样子,指不定又跑到哪里瞎胡闹去了。”   正尧对宁安的印象仍旧停留在蜀中两人不停地斗嘴的情形,可是他并不知道,宁安自蜀中回来之后,以前的那番泼辣和野蛮已经收敛了许多。   朱禄颖见正尧不以为意的样子,不由地摇摇头,说道:“看来李大哥你对宁安的误会很深啊,其实宁安的身世也挺可怜的。自小便没有了母亲,年少时,父亲也对她不闻不问,一直由他的姨娘照顾。直到宁安十岁那年,他的父亲才觉得是自己亏欠了她,从此才对她好了一点。所以,其实宁安是一个表现的很坚强,而实际却是一个很脆弱的女孩。别看她对你嘻嘻哈哈的,说不定转眼她就在暗自神伤了。今日她没有来,我听小曦说是因为今天她去南山祭拜她的母亲去了,据说今天就是她母亲的生忌。”   朱禄颖一口气说了很多有关宁安的事,让正尧好难消化。不过她这么一说,却是令正尧半晌没有反应。不曾想到,原来一直疯狂的令他觉得厌烦的那个刁蛮女子,竟然会有这等身世,这与他的身世还真有相似之处,不自觉的,正尧突然有了想要前去关怀宁安一番的想法。   “李大哥,李大哥…”   朱禄颖一连叫了三声,正尧这才醒转过来的样子,随即正尧迷茫的看着朱禄颖说道:“那宁安最近可好?”   “扑哧——”   朱禄颖不由地扑哧一笑,然后又掩鼻说道:“看来李大哥并不是真的讨厌宁安的嘛,呵呵。还好啦,宁安回来的这段时间都住在顾汝之顾大人的家中,一切安好。不过与离开京城之前比起来,这次回来宁安倒是少了不少言语,几次我去找她,她都显得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蜀中发生的那些事情把她给吓着了。”   “哦。”   正尧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也看不出他现在是何表情,内心是做何感受。   “好啦,咱们不说这个了,估计宁安忙完自己的事情,她会来找我的,到时候你亲自问她便是,现在时间尚早,我们现在到处逛逛怎样?”   朱禄颖见正尧的表情如此,于是立即岔开话题,同时一手还不忘抓住了正尧的一只胳膊,看起来似乎两人关系很好一样。   正尧也不再多想,点点头,跟着往佛堂走去。   见到袁海云张诚等人还在签堂里面解签,朱禄颖又看了看正尧,笑意十足的说道:“怎么,你也求了什么签么?”   因为是看着正尧从签堂走出来的,自然认为正尧已经求到了签,故此朱禄颖才这般问。   “呵呵,这个…”正尧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面红耳赤的不知该如何开口。   朱禄颖不禁又扑哧一笑:“难道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莫不是你求了什么下签吧!”   听着朱禄颖这开玩笑般的话,正尧立即挺着胸膛,手中桃花扇随即打开,在面前惬意的扇了扇,然后道:“切,那玄觉大师可是说了,本公子的签可是他所解过的最好的一支上签了!”   “扑哧——”   看着正尧那自我得意的样子不禁再次让朱禄颖一笑,今天的朱禄颖也不知道笑了多少次了,稍作平复之后,朱禄颖却是露出了一阵不屑,道:“什么签,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吗?本郡主倒想听听。”   “绝世姻缘。”正尧牛逼哄哄的吐出了四个字,然后得意的看向了朱禄颖。   朱禄颖自然不信,认为正尧肯定是在逗自己开心。   “你还别不信,那玄觉可说了,紫气东来福寿延,这里的‘紫气’就是贵气,意思就是说我今后会娶到一位如花似玉的高贵女子,而这位高贵女子不是皇亲国戚至少也是一品大员的千金,如果成事,你说这是不是绝世姻缘?”正尧忘我的样子其实真的很讨打,不过这朱禄颖俨然就是一个小女生,被正尧逗得呵呵大笑,一阵一阵的捧腹不已。   “臭美!要你这么说,你还可能混上个驸马郡马的?”到现在,看着正尧那得意的表情和听着正尧那夸张的言语,朱禄颖仍是一脸的不信,只当正尧在逗自己。   正尧一听,正中自己的下怀,立即道:“没错,你没听宁安对你说吗?我在乌禅院的许愿树下的愿望就是当驸马啊!”   “哦。”听着正尧说自己的心愿是当驸马,朱禄颖的神情却不再如之前那般,反而从眼神之中微微闪过了一丝莫名的异色。   “不过嘛,这个驸马也好,郡马也罢,都差不多,对于我来说没什么区别。只要我喜欢,而对方也喜欢我,那就行了。”正尧这下倒是认真起来,一本正经的说着。   朱禄颖突然听正尧这么一说,之前的那丝异色突然又消失不见,随即说道:“那你还对宁安…”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朱禄颖终究还是戛然而止了。不过这一切正尧却看在眼里,听在耳朵,想在心中。   “宁安怎么了?”正尧立马追问道,从朱禄颖的话中,似乎折射出了有关宁安的一些不为自己所知的事情。   “没…没什么,我就觉得宁安挺不错的,李大哥以后就尽量不要与她斗嘴啦。”   朱禄颖差点说漏了嘴,再此之前,宁安就已经四处交代,在正尧一行人面前不得说出自己公主的身份,即便是碰到严世蕃,正尧也绝不会知道宁安就是当今的宁安公主。   “哦。”虽然没有令自己意外的答案,不过正尧还是哦了一声,表示自己以后会尽量不与宁安争执。   “哦什么哦!对了,你怎么会想着当驸马这个心愿呢?”朱禄颖又转开了话题,这次开始讨论正尧自己了。   一听对方这么问,正尧立即又来精神了:“当驸马好啊!驸马可以什么都不用做,有公主养着,不用上朝参政,也不用关心国家大事,更不用担心没钱花;惹祸了,还有公主撑腰;在外面,别人都管驸马爷,驸马爷的叫,那可是爷啊!一般人想都想不到的,这等好事谁不想干啊!”   很明显,这才是正尧想逗朱禄颖开心的话,不过这招倒是挺适宜的,只见那朱禄颖又是捧腹又是弯腰的,被正尧给弄得几乎连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这个可不是真心话,快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要当驸马?”朱禄颖可不是三岁小孩子,尽管自己笑声不断,但是她还是明白这只是正尧搞笑的方式。   “当驸马好啊!”   “当驸马怎么好了?”   “当驸马就是好啊!”   “当驸马怎么就是好啊!”   “当驸马就是就是好啊!”   ……   两人就那么你一句,我一句的,笑声不断,倒是令一旁的柳彦等人错愕不已,只见此刻两人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手挽手在佛门寺院里面走着,这实在也…    第十五章 法华寺内遇宁安   京城的一处河畔,四下并无多余人影,除了一个双手背在身后,面对着河面的一个灰衣男子和一个半跪在地上的黑衣黑裤男子。   终于,一声鸟叫过后,那负手而立,面对河面的黑衣人终于开口说话了:“你确定,当年的那三个人现在又出现了?”   “回主公,没错,当年就是那三人在无意之间见到了那幅画卷,虽然当时他们并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但是难保他们不会猜到什么。本以为那件事之后,这三人都不敢再次出现,不想今番竟然又来到了京城。”   “咳咳。”   灰衣男子在那黑衣黑裤男子说到画卷的时候咳嗽了一声,待那男子说完,他才以很是无所谓的态度道:“那你又有何主意?”   “属下认为,只有死人才不会把秘密说出去。”   “好!”灰衣男子似乎很是欣赏那黑衣男子的说法,随即扬手又道:“不过——这件事用不着我们亲自出手,当年派你去云南导演的一出戏你还曾记得?是谁最后被四处追杀无处躲藏的?”   “属下知道,只不过…”那黑衣男子似乎觉得此事不妥,但是又不好反驳。   “哈哈——”灰衣男子竟然突然一笑,倒是令那黑衣黑裤男子一怔,随即那灰衣男子又道:“如果万家还有人活着,你说会不会去找他们麻烦呢?不过,这件事还需要一个人暗中帮忙。”   “哦,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办!”   ※※※※※※※※※※※※※※※※※※※※※※※※   瞧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看似卿卿我我的样子,倒是令张诚邹岑等人一阵诧异,不想这李正尧还真的有点本事,竟然连郡主都能够勾兑上。当然,如果他们知道宁安就是当今的宁安公主的话,或许他们会更惊讶于正尧的魅力。   然而就在两人往右拐,去别处逛的时候,大门口又进来了两个女子,而这两个女子一人白衣,一人粉衣。白衣女子正是宁安,粉衣则是小曦。   两人一进来便撞见正尧与朱禄颖那亲密的样子,顿时怔了一下。而这时正尧也恰巧看过去,只见来人竟然是宁安,正尧想也不想,下意识的一把松开了朱禄颖的手。   “宁安?”似乎朱禄颖也意识到了什么,略带脸红的看向了宁安。   “不好意思啊颖儿姐姐,宁安这才赶到。”宁安并没有理会正尧,而是走到朱禄颖面前,一手拉着朱禄颖的手亲昵的说道。   看见宁安这副样子,倒是令正尧一阵眼岔,他可是第一次见着宁安也有卖萌的一刻,实在有些让他难以置信。   “李公子。”小曦则是很礼貌的给正尧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又往张诚袁海云那边走去。   “这个蛮婆不是去祭拜生母了吗?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看来这个刁蛮女子终究还是改不了好玩的性格。”正尧暗暗叹道,对于宁安,正尧可是没怎么说过好话,或许他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处处针对宁安,就像宁安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诚心与正尧斗嘴一样。   “李大哥,你不是有话要与宁儿妹妹说的吗?现在怎么不开口了?”   朱禄颖给正尧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傻站在原地,人家宁安来了,你好歹也得打一个招呼才对。   宁安则是瞄了正尧一眼,然后撇过头,“他会有话对我说?这可奇怪了!”   见宁安现在的状况似乎并没有朱禄颖说的那么惨绝人寰样子,正尧自然也不必顾忌那么多,于是立即上来,用力的拍了拍宁安的肩膀,道:“嗨,蛮婆,好久不见,又长肥了!”   “你去死吧!看见你总没好话!什么叫又长肥了?本姑娘这样也叫肥?我看你是瞎了狗眼吧!”   宁安可从来都没什么好话对正尧,或许有也是心情好的同时还是正尧没有惹他的时候。如今正尧先来犯她,自然不会好言相对,于是又是一番手舞足蹈,顿时引来一众旁人的目光。   却见正尧对宁安如此的斥骂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是微微一笑,然后一把打开手中的桃花扇,很是惬意的说道:“看来你没有病嘛,还如此生龙活虎的骂人,我还以为这么久不见,你会对我也可以柔言细语,说一些对我很是思念导致‘人比黄花瘦’之类的话语,没想到你还是这个脾气,哎…”   正尧颇为无奈的一边说,一边扇着扇子。天气本就不热,相反的偶尔一阵凉风吹来倒是让人有些寒颤,不想正尧还扇的很是起劲,一个劲的往宁安扇来。   “阿嚏…”   果然,宁安终于没能受到了正尧的桃花扇所带来的凉风,一个喷嚏便打了出来。   “你少在这里臭美,也不照照镜子,你哪里有柳公子好了?咦?不对!你手里拿的是谁的扇子?拿来,还给我!”宁安没好气说道,狠狠地鄙视了正尧一番,而就在这时,突然放眼一瞄正尧手中,竟然发现了桃花扇,随即立即伸手过去,准备要抢。   桃花扇是宁安的?这又从何说起?   还好正尧反应灵敏,下意识的收住了手,没能让宁安得逞。   “我说蛮婆你怎么这么霸道,怎么这把桃花扇也成了你的了?”   正尧明白宁安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主,不过她要与自己抢东西,那就绝对找错对象了,正尧才不会割爱相让。   宁安又气又恼,两只眼睛狠狠地瞪了正尧足足有三秒钟,这才转头看向了朱禄颖。而朱禄颖则又是一阵不好意思起来。   “额…宁儿妹妹,这把扇子我现在已经送给了李大哥,你不会…”朱禄颖的脸绯红的如同那熟透的苹果,或许长这么大以来,她还从未如今天这般。   听朱禄颖这么说,再看她的表情,正尧已然猜测出一二,想必这桃花扇是宁安送给朱禄颖的,只不过朱禄颖想寻找一个知音,便把桃花扇放到了魏沁礼的文具店。最后因自己因缘际会,将上面的词给补全了,然后朱禄颖便擅自做主将其送给了正尧,说起来,这桃花扇最初的物主应该是宁安。   “啊…姐姐,你怎么可以把扇子给这个没品味的人啊!”   宁安大惊,自己的折扇原本可是要打算送给柳彦的,可是后来见柳彦都有折扇了,于是便将这扇子送给了朱禄颖,不想朱禄颖竟然莫名其妙的送给了自己最“讨厌”的正尧,这让她确实有点不能接受。   当然,这个不能接受只是表现出来给大家看的,到底怎样,还需斟酌。   “喂…打住,打住…什么叫没品味的人?蛮婆你也太目空一切,瞧不起人了吧,我怎么就没品味了?”   “额…你们都别争了,听我说吧。”见宁安和正尧又有吵起来的意思,看来一切果真如靖王和小曦所言,这两人估计前世是什么冤家,说不到三句话就要吵架。   见朱禄颖的声音突然放大了些许,宁安和正尧这才意识到这里是佛门清静之地,刚刚似乎显得太过奔放了些。不觉的,两人都同时闭上了嘴。而朱禄颖的这一声,顿时也将一旁的柳彦等人给吸引了过来。   “额,这是…”   邹岑有些不解的看着正尧三人,在邹岑看来,这三人倒更像是遇到感情纠纷的三个恋爱男女,暗叹正尧还真的够厉害,一下子坐拥两个绝美女子。   “嘘…正尧和宁安从蜀中就一直吵一直吵,现在到了京城,刚刚见面又吵,已经见怪不怪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俩也就吵吵而已,也没见他们动过手。”袁海云立即贴到邹岑旁边,悄声解释说道。   邹岑听完,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不过在他看来,这三人还是有着什么,凭他活到现在已经有四十多年的时间经历,他笃定自己的猜测不会有错。   “宁安,你还记得当初顾大人教过我们学词吗?当时我们两在一本古书上发现了一首词,叫做《夜残伤》的?”   “《夜残伤》?”宁安做出了一番回忆状,突然睁开眼睛道:“就是那本已经很旧很旧的发黄的快要霉烂的那本书里面放的半张纸?”   见宁安似乎记起了当时的情况,于是朱禄颖又道:“那首词你我都非常喜欢,当时你我还说谁要是能够对得了下阕,定然将其引为知音的,你可记得?没错,当你送我桃花扇的时候,我便将词给赋了上去,后来为了寻找所谓的知音,我便将折扇摆到了魏沁礼叔叔的店里面。结果前天,李大哥突然到店中,神奇的将那首词给补全了,当时我也不得不叹服李大哥的诗才敏捷,故而未经你的同意,将桃花扇送给了李大哥。”   朱禄颖说的很是清楚,左一个李大哥,有一个李大哥的,倒是让一旁的宁安浑然不自在,不过相信宁安即便理解能力差点,但是听到朱禄颖这么反复强调,也该明白朱禄颖所表达的意思,况且宁安还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子。   不过宁安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虽然正尧也给过她很多惊讶,很多刺激,但是若谈到高雅的诗词方面,正尧确实不咋地,宁安不信也是很正常的。   “你对出了那首词?”宁安满是疑惑的看着正尧,言语中不乏讽刺意味。   正尧怎么不知道宁安所指之意,顿时又不爽起来:“怎么?就许你写诗作画,不许我吟词赋文?”   “少来!给我看看!”   正尧刚刚把头伸出来不服的看着宁安说完话,突然间宁安一个伸手,一把便将桃花扇给抢了过去,给正尧直接来了个措手不及。   “月光泛,   照床橼。   陈旧往事随云散,   一语话难全。   哀怨来袭,   不曾相知久潸然。   欢情散,   思者单。”一曲吟罢,宁安的面上却显出了往日的沉重,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呼…怎么样?”正尧很是牛逼的样子,凑到宁安面前,见宁安微微有些发神,于是朝着宁安耳朵吹了一口气。   “你确定这是你写的?”宁安突然回过神来,转头直视着正尧说道。   宁安的眼神充满了各种莫名的怪异,是惊讶还是不解,是惆怅还是兴奋,正尧完全看不出来。不过宁安的这个眼神却让正尧不敢多看,只得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然后又很诚恳的说道:“不知道。”    第十六章 观景楼上楼景观   一行人在法华寺中转了老半天,几乎把前院的大殿都看完了,于是便决定往后院去看看。   法华寺与乌禅院不同,乌禅院是依山而建的,而这法华寺则是平地而起,虽然不能站立在山巅俯瞰整个寺庙周围的景色,但是法华寺却有他的独到之处,那便是观景楼。   观景楼早在寺庙建立之初便存在,其实它就是一座老塔,算下来也有百年历史了。塔高约有三十来米,有二十来层,塔身半径有三米,在众塔之中,也是比较大的一类。踏上有两处通道,一处是塔中间,一处是围绕着塔缓缓而上的石梯。   从中间上去的通道是由二十节木梯构成的,微微有些倾斜,每到一层,周围会有空地便于歇息,而木梯也会换个方向摆放。其实这种设计是有目的的,主要是为了以防万一遇到紧急风暴,走外面的环形通道显得有些不安全,故而才用的应急通道。当然,平时也有不少人从中间的通道上去,毕竟有人有不习惯绕着一圈一圈的往上爬。   此刻正尧一行人已然来到了观景楼身前,只见四处都是人影,有的攀塔,有的坐在凉亭里面歇息,有的则如正尧一行人有说有笑的走着。   宁安这一路走来又回到了以往和正尧一起游山玩水的样子,对于正尧能补全那一首词,她至始至终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每次问正尧他是怎么作出来的时候,正尧总是说他也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在宁安看来正尧就是在与自己较真,纯粹就是在忽悠自己。于是就黏在正尧和柳彦中间,一会儿问正尧一会儿问柳彦,倒是让周围一众人觉得这个女子还真的够活泼的。   小曦自然也很开心,看来公主的那个莫名其妙的病就这么好了,也不知道是柳公子这一副药好呢还是李公子这一副药好。而就在小曦发愣的时候,张诚则是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这时她才发觉公主和正尧等人已经走得老远,自己却还在原地。   “百年老塔,果然宏伟!如此巧妙的设计,实在是巧夺天工,绝世无双!!”每每走到一处比较有气势或者有点名气或者有些历史的地方,张诚都会如此这般的高诵一句,也不知道他是故意作怪还是性格使然。   “张公子你说话怎么总是这样文绉绉的呢?是不是你父亲从小就这么对你说话的啊?”小曦也发现了张诚的这个习惯,于是想也不想的便开口问道。   “额…”张诚一阵脸红,不由地埋下头,似乎像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女儿一样,尴尬的不得了。   “呵呵,好啦,你也不要拿这小子开玩笑,他这十多年压根就这德行,从来没变过。”袁海云立即说道,也不知道他是在为张诚解围呢还是继续落井下石。   如此一来又是引得一阵笑意,众人今日可算是笑够了本。   “不如咱们就上去瞧瞧吧。”正尧转过身对着众人说道。   其实正尧很聪明,要知道,一般人泡妹妹都是玩刺激,搞浪漫。而现在面前就有一座高塔,如果和一两个美女在上面,就算不泡妹妹,也是很惬意的事情。而且那种又高又美的地方,自然少不了刺激和浪漫,说不定到时候因为恐高,某个美女一害怕,跳到自己身上来,那岂不是…嘿嘿…   想到这里,正尧不由的嘿嘿一笑,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自己是个警察,怎么可以有这种龌龊的想法呢?然而最后正尧还是给自己找了个不是理由的理由:警察也可以泡妹妹的嘛。   宁安和朱禄颖当然不知道正尧此刻那种猥琐略带不怀好意的想法,顿然也觉得爬上高塔欣赏一下周围美景也不失为一件乐事,于是毅然站到了正尧面前。   “额…我看我还是不上去了,你们上去吧,我在下面等你们…”这时,袁海云有些犯难的说道,同时,他的脸色也如张诚之前那样,红了一片。   “不会吧!你不是恐高吧!”小曦一见袁海云如此,顿时惊讶的看向袁海云说道。而袁海云则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了默许。   这下可轮到张诚来好好的奚落他一番了,不由地又引来众人的一片笑语。   不过,自打柳彦从签堂出来之后,便再也没张开过笑颜,一直无精打采的样子。无论众人说的笑话,或是表现的多么滑稽,柳彦都只是勉强的抿着嘴,浅浅一笑,然后又恢复到那苦瓜似的脸。   “嗯,我想我还是在这里陪海云吧,其实我也有点恐高。”   柳彦为自己找了一个不是很合理的理由,淡淡的说道。   柳彦恐高?傻子才会信。要知道柳彦可是有着一身轻功本领的人,那日在飞云寨夜里追贼,小曦可是亲眼见着的,一个人可以轻松自如的飞到三米来高的树枝上踏着行走,还会怕高?不过大家都没有点明这一点,小曦也没有,毕竟人家有心事,不去也很正常,总不能用强吧。   或许是因为书生不好动的原因,与众人一同来此的邹岑以及另外几个蜀州会馆的考生似乎也不想爬到那么高去,都表示留下来歇息。如此一来,想要上楼的便只有正尧、朱禄颖、宁安、小曦,张诚以及武丹。六人。   正尧不得不摇摇头,叹息一声:哎,这就是宅男啊,平日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结果连爬个高塔都不愿意去,原来这宅男并不是我那个时代才有的!   六人也不多言,索性趁着时间还早,可以多感受一下塔顶风光,于是直往塔底入口而去。   走到门前,众人却是有点为难了,一见到有两条通道,一条在里,一条在外,该选择哪条呢?   在正尧看来,走外面虽然沿路风景多,但是却不怎么保险,万一人多,一挤,中间出了什么岔子,那就不好了。而里面即便看不见什么,但是至少安全是可以保证的,最重要的是直上直下,爬楼梯的时候说不定会跟某位妹妹有身体接触,那么就…   于是正尧果断的选择了走里面的通道,宁安也好,朱禄颖也罢,在这种事情上是最没有主见的,见正尧走里面那条,想也不想就跟着走了过去。而这个时候,张诚却不想走里面,他便和武丹商量,走外面,武丹倒是很随意,于是两人组队便要上去。   至于小曦,则有点犯难了,他自恃自己有武功,轻功也不赖,走外面根本什么都不用怕,而且外面还可以看见很多美丽风光,心中自然想要走外面的通道。只是宁安却走得是里面,这与她的想法有些诧异,于是整个人便有些犯难的站在原地。   “小曦你还不走?”宁安见小曦在原地未动,立即催促道,就在这时,一旁的正尧则是看穿了小曦的心思,于是在宁安耳畔窃窃私语了一番,也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不过很快宁安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又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跟着张公子他们吧,不过还是要小心哦!”   “哦,知道了,小姐!”小曦听宁安这么一说,心里那是高兴的紧,于是立即飞快的向张诚两人追去。   朱禄颖却是有些疑惑了,于是附到正尧耳畔轻声问道:“你刚刚悄悄的在跟宁安说些什么呢?”   正尧一听,不由地一笑:“我说人家小曦思春了,暗恋上张诚了。”   “不是吧!哈哈哈——”   连正尧都哈哈一笑,权当一句笑料罢了。   三人边笑便走,很快来到了通道入口。   中间的通道里面,光线相对较弱,不过还好有油灯照明,至少不会伸手不见五指。朱禄颖最心急,于是第一个往上爬了去,接着是宁安,最后才是正尧。   也不知道是宁安的故意使坏还是正尧的趁机想揩油,只见每当宁安往上爬一节,就会顿一下,而正尧每次上来都没有留意到,结果每次都会把头撞在宁安的屁股上。只听得宁安不停地说“轻一点,轻一点”,而正尧则是在说“快一点,快一点”,弄得爬在最上面的朱禄颖一阵尴尬不已,不回头的话,还以为两人在楼梯里面做着什么… 仈 澪 電 孖 書 ω w w . Τ Χ Τ 捌 0. ξ A   就这样,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叫喊,而朱禄颖则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暗笑,不一会儿,三人终于来到距离顶层只差一层的休息暗阁。   三人在平台上面似乎觉得有些累了,都纷纷喘着大气,于是便在此稍作歇息了片刻。   而这个时候,从楼上下来了一位年约四十的中年男子。见他面上似乎长了暗疮,左边脸颊上还有阵阵脓水溢出,看起来着实有点恶心。此人慢步走来还带着一种很古怪的气味,应该是酒精的味道。   “阿嚏——”正尧不由地打了一个喷嚏,然后颇为尴尬的看了看宁安,又看了看朱禄颖,最后又一脸笑意的看了看那个男子。   那男子见到这里竟然有三个人,不由地怔了一下,不过见正尧一脸笑意,那男子也回了一个笑容。   而正尧见那男子面色有些闪烁异常,估计是爬楼梯很耗损体力的原因,于是立即给那男子让开了一条道,同时点点头,示意他下去。   那男子也微微点头,示意谢谢。很奇怪的,无论谁都没有说话,但是却完成了一次交流。   终于,那男子一步一步,慢吞吞的爬了下去。不过正尧却发现那人的步履很是沉稳,似乎不像一般的老头。然而宁安似乎有些心急上楼,吼了一声之后,打断了正尧的思绪,正尧随即回过神来。见三人也做了片刻的休息,应该差不多了,于是立即继续往上爬。   最后一层很快便达到,待三人都爬上来之后,都不由地松了一口气。而另一边张诚三人也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   六个人相视一笑,站在顶层,大口的呼吸着来自四方的新鲜空气,俯瞰下方的美景,当真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第十七章 高楼深处生“意外”   天空蔚蓝,高踞而下,俯瞰千里,望眼欲穿。清风徐来,沁肤润脾,如痴如醉,如眷如画,直叫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   观景楼的设计很是独特,在最高处本来有一处供人坐下歇息的地方,只不过因里面长年没人打扫,而且里面的桌椅板凳都是木质,已然遭到虫蛀,不能使用,故而当正尧来此的时候,想要坐下歇息,却见门是紧闭的,怎么也打不开。   只是在正尧推门的时候,忽然有一股很特殊的味道透过门缝从里面传了出来,不过正尧估计是年久失修的缘故吧,所以也没做多想,放弃了进去。   无奈之下,正尧一行人只好在塔顶转悠,不过即便是站着,欣赏眼前的风景也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   而就在正尧等人快要绕一圈的时候,突然迎面吹来一阵凉风,六人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而这一阵凉风之中似乎还有着一股熟悉的却又说不清是什么的味道,这让正尧也觉得有些怪异。   而就在正尧打了一个喷嚏之后,突然听到身旁的朱禄颖大叫一声:“他要跳楼!快阻止他!”   顺着朱禄颖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知何时,一个男子竟然二话不说的站到了观景楼的围栏上,还未等正尧过去阻止,那人便想也不想,铁了心似的一头便向地面栽了下去。   “不可——”正尧立即飞扑过去,想要一把拉住那人。   可是终究还是没能抓住,只在那人落下之时,抓住了他的背部,情急之下,只听得“唰”的一声,正尧只是扯下了那人身上的一丝布条。   “呀——”   见到观景楼上出现了这一幕,所有的游客都不禁大叫起来,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一所寺院,而且还是皇家寺院,竟然发生此等跳楼事件,这可是不敢想象的。   于是下面便有很多人在猜测这人为什么会跳楼,有的说见那男子一生华丽衣着,肯定是有钱人,只不过生前做了很多亏心事,所以到了这里觉得自杀才是赎罪,才可以自我解脱;有的却说那人年纪也有四十来岁,看来也是小有所成,一定是因为感情方面的事情导致他想不开才跳楼;还有人说那人一定是喝酒喝多了,迷迷糊糊的就意外堕了楼…   众人自是你云我云,议论纷纷。当然,还有很大一部分人似乎像是吓傻了,双目大张的看着那人堕楼的地方,不敢再往前迈动半步。而还有一部分人则是见势不妙,赶紧撤离,死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而一边的正尧则是来到那人堕楼的地方,把头往楼底探去,只见下方密密麻麻的已经围了不少人,而这个时候,离人群不远处,则有一个黑黑的影子从人群旁边走过,并没做任何逗留,直往前而走,这倒是令正尧一阵疑惑。   “按理说,这人都是爱凑热闹的,如今围了这么多人,定然是有事情发生,为何那人却是没有任何反应,一直往前走呢?”虽然此处离地面足足有三十多米高,但是从这里往下望去,依稀还是看得见人影的,只是看不清身形和样貌而已,所以正尧所看到的绝对不是假象。   一时似乎没有想通,正尧也不再多想,或许是自己太多疑了,很有可能那人是为了赶时间才如此的缘故吧。   而就在正尧这番找借口为那人开脱的时候,又一阵凉风吹来,而风中还是夹杂了一阵异样的气息,与之前闻到的气息完全相同,这让正尧再次打了一个喷嚏。   “咦?”   只见正尧打喷嚏的时候突然把头偏向围栏内侧靠着观景楼中间的墙壁的时候,却见有一根拇指粗细的布条从上方支撑楼顶的房梁上吹了下来,落到了正尧的面前。   “怎么又是这股味道?”正尧拾起那根布条,一股浓烈的气味从正尧手中的布条传了出来。“如果没有猜错,这应该是酒的味道,不过这个酒应该很浓很烈。”   正尧自言自语的说着,而这时宁安,朱禄颖张诚等人也走了过来。   宁安见正尧口中诺诺,表情怪异,又是抬头又是低头又是看看又是闻闻的,知道正尧肯定有发现了些什么,于是立即凑上来,在正尧右肩膀拍了一下道:“喂,呆子,你可有什么发现?”   正尧看了宁安一眼,然后把手中的两条布条递给了宁安,提示性的说道:“你看看,你有什么发现。”   宁安接过正尧手中的两根布条,左右对比,翻来覆去之后,说:“这两根布条不是同一件衣服上的,但是都有同一种味道,应该是酒的味道。还有,你看这个较粗的布条,两端都有发黄发黑的迹象,这应该是…”   宁安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可是却没能说出来,正尧便接过口道:“应该是被火烧过的迹象。还有,你看这地上,虽然风很大,但是多少也留下了一些灰迹,而这些灰迹应该就是布条被火烧之后留下的。”   “对对对!就是这样!”宁安很高兴正尧会给自己表现的机会,而且自己的想法竟然与正尧不谋而合,不过稍加平复之后,宁安却又一脸疑惑的说道:“如果是这样,那那跳楼的人干嘛要往自己身上洒酒呢?难道是他喝醉了?可是喝醉了的话,布条上为什么有会出现被火烧过的痕迹呢?难道他是喝醉酒之后再用火来烧自己想要**?最后觉得**死的不够彻底索性跳楼?”   面对如此的宁安,正尧也不得不佩服女人的想象力果然够丰富。而两人这一番忘我的样子,似乎把一旁的朱禄颖给忘了似的,那朱禄颖只得傻眼般的看着宁安和正尧,心中却是暗叹:这个宁安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有想象力了?难道是与李大哥相处久了,也被沾染了一丝特有的洞察力?   “好浓烈的味道…”   突然一阵很强烈的的刺激性味道不知道从何处通过清风飘来,正尧差点又打了一个寒颤。   “喂,呆子你还在想什么呢?”宁安见正尧愣在原地,完全定住了似的,立即碰了一下正尧说道。   “先别想这么多,我想我们还是到下面看看再说,说不定看到尸体之后就会有更多的发现。”正尧随即回过神来,没有做其他的反应,第一时间摆出了一副勇警干探的样子,然后急匆匆的就要往楼下而去。   “那还等什么,走吧!”   说到这里,宁安可比正尧积极的多,只见她一把拽住正尧,也不爬那个木梯下去,直接从环形梯道往楼下而去,又将朱禄颖给忘在了一旁。   朱禄颖,张诚等人自然不甘落后,于是靠着塔身墙壁,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的跟了下去。   正尧的脸上则是露出了一丝担忧之色,口中暗暗说道:希望海云知道怎么处理。   三十多米高,十五层的高楼,从上往下跳,也就是一个呼吸左右的时间,但是要从楼顶跑到楼底,却要花很长的时间,更不用说此刻的正尧还一方面担心着楼下现场环境的问题。   当正尧六人一口气跑下楼的时候,六人也顾不得多休息,直接朝着人群跑来。而这个时候,却见现场还有一人,正尧久久不能平息下来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见过王爷!”   正尧随即走了过去,躬身说道。   而一旁的朱禄颖则是一下凑到那人面前,淘气的叫了一声“父王”。至于宁安等人,则是如正尧一样,对着那人恭敬的说了声“见过王爷”。   却说那人并非别人,正是靖王。正尧也没有想到,靖王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而靖王的出现也真的是恰到好处,想来以靖王的睿智与头脑,自然懂得保护案发现场,不让任何人靠近。   果然,那些和尚的办事效率也挺高的,已经用麻绳将周围给封锁了起来,旁人只得在麻绳线以外观望。   这个时候,那人堕楼者的尸体仍旧在原地,并没有被动过的迹象,而又黑又则是一副很是专业的样子,对这尸体进行全面的检查。看到这里,正尧心中不由地暗叹袁海云的专业,恐怕日后这宫中的首席御医的位子,对于袁海云来说绝对不是问题。   “嗯,本王就知道,正尧你一定就在附近,而且一定会给本王带来惊喜。好吧,闲话不多说了,本王现在亲手接办这件案子,正尧你就放手去做吧,需要什么,对本王说,本王自当支持!”   靖王满是笑意的说道,看来靖王越发的喜欢这个准女婿了。   当然,若不是他知道宁安和正尧并不是情侣,他便不会把正尧的事情说给朱禄颖听,那朱禄颖就不会对正尧芳心暗许,所以说正尧这个“准”女婿一点也不为过。   “李大哥,你放心吧,有我父王在,你就随你想的去做吧!”朱禄颖一副有咱爹在,你别怕的样子说道,也不知道这朱禄颖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将“李公子”直接过渡到了“李大哥”。   正尧一声谢谢,然后便往袁海云那走去。宁安对朱禄颖的那番话却是有点说不出的不悦,也不管靖王是否同意,跟着正尧就往那堕楼者的尸体所在而去。    第十八章 兄弟齐心来破案   周围现在已经是人满为患,无论是游客也好,僧人也罢,都纷纷凑了过来,定要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何等奇怪的事情。而这个时候,法华寺的老方丈才不紧不慢的被两个小和尚给搀扶了过来。   再说正尧这边,只见袁海云一副认真仔细的样子,绝对比一般所谓的专业仵作要专业的多。而正尧同时也给张诚做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将袁海云所说的记录下来,以供以后参考。   “死者死了约有一刻钟,后脑勺先着地,由于受到猛烈撞击,脑骨后方完全破裂,这是致死原因;死者身体有多处骨折,应该是堕落着地时造成的,并没有其它可疑;死者背部衣服有撕裂的痕迹,应该是与人纠缠时弄破的…”   袁海云再次用很专业的方式对着旁边的人说道,到现在,他并不知道身边的是正尧,而正当他说完衣服破裂的时候,正尧却打断了他。   “衣服是我扯破的,当时本来是想抓住他,不想最后还是慢了半拍,只扯掉了一片布条。”正尧很是无奈的说道,自己身为一名警察,又一次亲眼看见有人死在自己的面前,换做是现在,自己确实有渎职之嫌,由此,言语间难免有些自责含义。   袁海云听这声音很熟悉,撇头一看,是正尧,不由地笑了笑道:“是正尧啊!看来我又在自作聪明了。”   原来是正尧扯下的,那意思就是自己说错了。其实不然,袁海云这种想法理论上是存在的,只是当时他不在场,没有看到现场情况罢了。   正尧微微笑了笑,道:“你小子,没事,继续说下去吧。”   两人这个时候还能如此淡定的半开玩笑,也许也只有他们才能做到如此的处变不惊吧,换做他人,早已经忙着问东问西,找一下有没有什么可疑,没有就以一个意外堕楼了事。   不过轻松有轻松的作法,慢有慢的效果,这不,袁海云又有了新发现。   “死者年龄约为四十到五十岁之间,右手粗大,手腕上还有很厚的老茧,如果不是行走江湖常年握刀的话,那就是一个杀猪的,不过看他的衣着和那并没有太多油腻的皮肤,应该不是杀猪的;死者左手手臂有一个梅花标记的纹身,或许与他的身份有关;死者身上有一股很浓烈的酒味,但是并不是喝醉酒后的现象,倒像是被人泼了酒在身上的样子;死者身上还被栓了一根布条,不过布条似乎被火烧过。嗯,应该就这么多了。”   袁海云发现一点便说一点,倒是说的很详细,正尧也听得很入神,听完之后,不由地再次满意的笑了笑,随后又拍了拍袁海云的肩膀道:“你小子,不去当仵作当真是暴殄天物了!”   “好啊!我给了你这么多信息,你竟然还反过来调侃我,好兄弟可不是这么当的哦!”   “哈哈…”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笑,都明白这只不过是玩笑话而已。   而这个时候,一直不知道到哪里去了的柳彦却从一旁的凉亭中走了过来。   “这个柳彦,关键时候竟然还有心情在一旁歇息。”   袁海云没好气道,这一路上柳彦就闷闷不乐的样子,一行几人在正尧六人离开之后,连话语也少了,而袁海云见到有命案发生便飞奔过来,忙的不可开交,可是柳彦不仅不帮忙,甚至连热闹都没有过来看,这让袁海云心里大不痛快。   正尧笑而不语,在他看来,即便柳彦再怎么心情不好,也绝对不会因私忘公的在一旁做看客。相反,以柳彦的性格,更像是多管闲事的主,否则当初就不会拉住马车来救自己。   果然,柳彦已然没了先前的那股哀怨气息,大步朝着正尧这边走了过来,与众人打了一声招呼,直接找到了正尧。   当然,他知道,正尧肯定会接手这件事情,而且靖王也绝对会允许正尧来处理。   “二哥。”   “二弟。”   “柳兄(公子)。”   正尧,张诚,袁海云,宁安等人纷纷与柳彦打了一声招呼。   “我就长话短说了。事发之后,我发现有一个人比较可疑,周围的人都往这里凑来,而有一个人却看也不看的就往寺庙里面走去;刚才我又在四周转了一下,又在人群中发现了两很是可疑的人,因为当他们看见死者的时候,那两人什么话也不说,突然一转身就走。当时我觉得事有蹊跷,于是一路跟了过去,后来发现他们两人就住在法华寺的二栋厢房里面。而听旁人说,那两人与死者应该是认识的。”柳彦说的很认真,显然是经过一番细心打听和自己推测所得的。   “二弟所言,确有其事!方才我也问了一下寺中的僧人,得知原来这死者与二弟所说的那两个人是同一时间来到法华寺的,具体时间就是前天晚上。”这时,张诚也凑过来说道,看来张诚也并不是只知道舞文弄墨,他也对这件案子有些关心。   此时,这蜀中三杰和袁海云倒是纷纷参与了这件事情当中,倒是很齐心。   听了三人所说的之后,正尧连连点头,似乎自己有了头绪。而一旁的宁安则是看向了正尧,轻声说道:“喂,呆子,你又想到什么了?”   “不急,咱们先过去,给王爷说说具体情况再做其他。”说完,正尧便径直朝着靖王而去。   而在宁安看来,正尧更多的是想告诉朱禄颖而并不是所谓的给靖王汇报,因为她发现正尧和朱禄颖两人的关系似乎很不寻常,这令宁安一阵不爽,使劲的在原地跺脚。柳彦不知道宁安又在发什么小姐脾气,不过他从来也没有在意过宁安的感受,索性也不闻不问,跟着走了过去。张诚则更不会理会这等无聊之举,只有袁海云走到了宁安面前。   宁安以为袁海云要安慰自己什么,于是道:“别管我,去,去向靖王汇报吧!”   听着这语气,就知道这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会爆炸,袁海云自然不会去引爆,不过袁海云还是很老实的说了一句:“宁安姑娘,你如果再继续这样踏下去,到时候破坏了现场,那对破案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的哦!”   说完,袁海云也不管宁安了,自顾自的头也不回的往靖王走去,留下宁安一个人在原地一味的撇嘴,也不知道她这是发的哪门子小姐脾气。   “气死我啦!”宁安狠狠地又在原地一跺脚,不过完后还是跟着走了过去。   “怎样?正尧可有什么异常或者可疑的发现?”   靖王很是闲适的样子,见正尧走了过来,立即停止了与方丈老和尚的谈话,转而看向了正尧笑着说道。   正尧微微屈身,点点头道:“根据海云的检查,有三点,第一死者是后脑着地摔死的;第二死者左臂有一梅花标记,可能是身份象征,或者是某个特定的代号;第三,死者堕楼前曾被人泼酒,可能是放火烧身。而经正尧观察,死者并非自杀,死前的衣物上曾被泼酒然后用火烧,从死者身上的一节被烧过的布条以及正尧在房梁上发现同样被火烧过的布条都可以证明。最后由我大哥和二哥调查得知死者是外地人,表面上有三个人行迹很是可疑,有两个就住在寺中厢房,而另一个,下落不明,身份未知。”   不得不说,正尧的综合能力,概括能力以及分析能力都很强,这与他为什么三年便可以升职为片区刑侦队总队长的原因是分不开的。一旁的朱禄颖也好,靖王也好还是其他人,都对正尧这一说法深感认同,即便很多人都不知道具体的详情。   “嗯,不错,那正尧你打算如何着手这件事?”   靖王很是关心这个案子,一方面,他想要多看看正尧的实力,另一方面,在京城重地,皇家寺庙中竟然发生死人事件,这不得不说是一件关乎国家的大事,于情于理,靖王都有一查到底的责任和义务。   虽然案子发生了应该让刑部接管,但是靖王在这方面还是有一定权力的,嘉靖也允许他先斩后奏,再加上这里又是皇家寺院,他自然不可能置身事外。   正尧听靖王如此一问,不禁摇摇头,暗叹自己所掌握的线索不够,不过他还是很有信心的看向了靖王,说道:“这件事情虽然有些棘手,但是正尧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是有人为之,自然就会路出破绽。现在有三人最可疑,那我们就往这三人身上着手。不过王爷,如今天色将黑,最好还是让众游客都不要离寺,待案情查清楚再走。另外,那一个神秘的第三人应该是最可疑的,虽然我们都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但是王爷可以派一些侍卫在寺庙中进行巡逻,给那人增加一点压力,相信很快他的身份便会暴露出来。”   正尧完全就是一个现代化办案的手法,这在明朝嘉靖年间是很难找到的。若是一般的官府,听正尧要如此办案,估计根本就不会有人理会,如今也只有靖王允许,正尧才可以如此的收放自如吧。   “那好,一切就按照正尧所言,希望这件案子能够早些了结,不然到时候满朝文武尤其是严嵩一党又要借写青词说什么国运不济,弄得朝廷乌烟瘴气的。嗯,正尧,一切就看你的了!”   靖王感慨一番,然后一把把担子往正尧身上扛,这让正尧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不过一旁的朱禄颖却是给了一个相信你的眼神给正尧,但是这又让宁安给撞见,而在宁安看来,这两人似乎更像是在挤眉弄眼,发着什么暗号!    第十九章 既是冤家路自窄   吃过晚斋,已是夜深。   白天忙碌了许久,这晚斋比平日可是晚了一段时间。对于白日里发生的“意外”堕楼事件,靖王处理的很好,并没有将消息传出去,而是及时的将整个法华寺给封锁了。外人不得进入,里面的人也暂时不可以出去。如此一来,如果说这件事是人为的,那么凶手大有可能还在寺庙之中,对侦破这件案子又有了一个有力的基础。   “哈哈,原来正尧在这里啊!”   这个时候,靖王一脸笑意的出现在了正尧的背后,而正尧回头一看的时候,却见一同随行的还有宁安朱禄颖等人。   “原来是王爷啊,呵呵,王爷请坐,请坐!”正尧晚斋过后并没有就此睡觉,而是心理有什么堵得慌似的,于是一个人来到了观景楼旁边的凉亭,独自坐着饮茶。   也许靖王也是对于白天的堕楼事件心存疑惑的原因,故而也想再次来现场看看,而一旁的朱禄颖也好,宁安也罢,也想弄清楚整件事,于是就一同前来了。   “正尧可有什么事情还没有想通吗?”靖王看着正尧苦思的样子,立即关切的问道,同时,宁安和朱禄颖跟着凑了过来,坐在石凳上一脸疑惑的看着正尧。   正尧定了定神,端起茶盅,抿了一口,然后很严肃的说道:“王爷可还记得峨眉山,乌禅院?”   对于乌禅院,靖王自然不会忘记,要知道,自己就是在乌禅院对正尧开始加以肯定的;也是由于在乌禅院,让他见识到了正尧那敏锐的嗅觉和果断的判断力;也是在乌禅院,让他知道了朝廷之中有人与蒙古俺答有勾结,这让靖王开始对蒙古一面有了更高的警惕。   靖王顿了片刻之后,点点头,然后看向正尧道:“嗯,不过正尧想要说什么呢?”   不只是靖王,一旁的宁安也不明白正尧这样说是什么意思,至于根本就没有到过乌禅院的朱禄颖只得傻愣着看向正尧。   “王爷可曾想过这法华寺其实和乌禅院是有关联的?当初那个慧明不就是从法华寺来的么?而他可能就是杀死慧远的真凶。如此一来,那如果慧明回到了法华寺,你说他会不会再杀人呢?当然,正尧也只是猜测,并没有切实的证据可言。”   正尧说完,也笑了笑,估计自己是因为头脑绷得太紧,所以才会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不过正尧这么一提醒,倒是令靖王等人觉得有这种可能,第一,慧明至今下落不明,而他是从法华寺来的,两座寺庙确实有联系,在这点上,可言说的通;第二,慧明很有可能是杀害慧远的凶手,那么如果他回到了法华寺,也是有杀人的可能。经此一推敲联想,倒也说的过去。   “可是…可是慧明是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也未知啊,即便是慧明杀了慧远,没有找出杀人动机之前,也不能说他与这件事也有关系。”   宁安立即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别看她平时野蛮不讲理,多数时候还完全的就是一根筋,但是冷静下来的时候,她也有自己的独特见解,而且还是很有说服力的,这也是嘉靖皇帝为什么会感慨“奈何宁安不是男”的原因。   “没错,这正是我方才一直在考虑的问题。”说着,正尧不忘点点头,对宁安也表露出了一副认可之意,这在平时是很难得一见的。   靖王面上也显出一丝疑容,不过很快就散去,转而严肃的看向正尧,拍了拍正尧的肩膀说道:“这件事或许真的有蹊跷,不过正尧你也不要想的太复杂,眼下是尽快找出这次堕楼事件的疑点,直觉告诉本王,或许其中还有隐情。”   靖王所担心的并非无中生有,毕竟这是皇家寺院,无论是谁,也不敢在此轻易造次,而现在,竟然在皇家寺院中发生了死人事件,这确实是一件足以轰动京城的大事。如果不赶快解决此事,纸是包不住火的,到时候一经传出去,传到嘉靖耳朵里,再经严嵩一党加油添醋,那结果可就当真不堪设想了。   正尧自然明白其中奥义,点点头,然后给了靖王一个肯定的眼神。   “让开让开,本公子要走,你们竟然敢拦我?不想活了?”   就在正尧与靖王等人说话的时候,突然从路上传来一阵吵闹声,听起来,像是哪家公子被人拦住了去路。   正尧四人觉得此事可大可小,于是立即起身,往凉亭外走去。   而走到发生争吵的地方,却发现了一大帮人将整个寺院小道围得水泄不通。定睛仔细一看,那个吵闹的最厉害的人,正尧也认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关震!至于身边一个趾高气昂,傲慢的很的花衣大少,不用说也是严皓了。   “这个严皓,仗着自己父亲和爷爷在朝中有权有势便到处横行霸道,真是一个人渣!”朱禄颖不由的闷哼了一句,似乎对这个严皓很是看不顺眼。   “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从小娇生惯养的二世祖,难免不这样的。不过那严皓再怎么嚣张,估计也不敢来招惹郡主你吧!”正尧半开玩笑的说道,同时又看了宁安一眼,心里却是在想,宁安在京城至少也是一个少有的美女,她不会被严皓非礼过吧。   当然,朱禄颖并不知道正尧有这些想法,以为正尧是在关心她,于是道:“她敢!本郡主可不是好惹的!”   “那你呢?”正尧不由地用右手手肘随意的蹭了宁安一下,示意关心宁安。   宁安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经过一番踟蹰之后,宁安这才明白正尧所指之意是问自己有没有被严皓侵犯过,这让她顿时把老脸黑作一团,没好气冲着正尧怒斥一句:“去死吧!”   说完,宁安不再理会正尧,而是直冲冲走向了严皓等人,只留下正尧一个人在原地发着呆。正尧心中却是疑惑着:我没做什么啊?不就是被非礼吗?问问都不可以?   靖王也无奈的摇摇头,随后又拍了拍正尧的肩膀,示意一同过去看看。正尧一阵没趣,叹息一声,然后便跟着靖王走了过去。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靖王人未到,声音倒是先到,原本还纠缠不清的场面随着这一声不愠不火的话语,顿时平息了下来,所有人都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把头看向了靖王。   严皓虽然是个二世祖,而且家里的势力也很大,但是他也明白,如今能够在朝廷上唯一敢于自己爷爷和父亲抗衡的,也只有靖王了。而且家里人也交代过,如果再外面见着了靖王,切不可与之发生冲突,还得恭恭敬敬才是,毕竟还人家是王爷。不过最后严嵩还是交代了一句:绝不能失了严家的威风。   严皓在这些方面倒是很识趣听话,一见靖王走来,立即躬身(虽然表情动作很不自然),恭敬的说道:“原来是王爷,实在抱歉,还望王爷见谅,见谅!”   靖王没想到这里还能碰上严嵩的家里人,见到严皓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样子,倒是有些诧异。不过转眼又想到这个严嵩果然是只老狐狸,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做的够足的。   “哦,本王当是谁呢,原来是严嵩家的严皓啊。怎么,你也来了法华寺?”靖王说的完全就是废话,不过这也足以显出靖王根本就对严嵩没有丝毫的惧意。   严皓嘻嘻一笑,露出满口黄牙,一副嚣张得瑟的说道:“当然,本来这次是来为我爷爷祈福的,王爷你也知道,我爷爷是朝中大员,想要害他的人可多着呢,难保被小人暗算,所以我便想当一个孝子,替我爹和我爷爷祈福,谁知道,吃过晚饭竟然不让人走了,实在是岂有此理。不过话说回来,难道这里发生什么事了么?”   看着严皓的一言一行,正尧真的有立即上前给他一拳的冲动,而一旁的宁安甚至想要拿刀一刀将他给劈了,好在正尧稳得住,而且也止住了宁安。无论从语言或者神情动作,都可以看得出眼前的这个严皓是多么的嚣张,和靖王说话也敢指指点点的。   “是这样的,今天白天,在寺院中发生了一起堕楼案,而且很有可能是谋杀,所以本王下令封锁寺庙,待案子告破之时,才能解禁离开。”   听靖王这么一说,那严皓虽然心里很不爽,但是没有办法,如今靖王有护卫在此,他可不敢惹,于是只好就此作罢。   不过严皓还是不能丢了严家的威风,于是略带施压的口吻说道:“那好吧,不过我也希望王爷尽快破案,过几日就是我爷爷的七十五岁的寿辰,我可不想我爷爷收不到我这份礼物。”   “呵呵,好说好说!本王也希望到时候一同去为严大人贺寿呢!”靖王呵呵一笑,并没有其他任何过多的语言和表情。   而在朱禄颖看来,自己的这个爹似乎也太显得没有骨气了。   却见朱禄颖立即就要上前冲着严皓发难,正尧突然一把将其拽了过来,悄声道:“王爷这叫大智如愚,如果现在不安抚好这个严皓,到时候严嵩知晓了这件事,派人来协助处理,那事情就更麻烦了!”   正尧所言不错,只见一旁的宁安也连连点头,给朱禄颖以肯定的眼色。   朱禄颖总算平复过来,不过却见正尧和宁安两人似乎很有默契似的,朱禄颖的心中竟然顿时也有了一丝莫名的妒忌之意。    第二十章 夜来惨叫惊人魂   而这个时候时间也已经不早,为了不打搅周围的和尚们和住客们休息,靖王也不想多与那严皓做纠缠,三言两语说完之后,便准备回东厢房。而严皓风头也挣了,威风也耍了,气势也要了,自然也就见好就收,与靖王假惺惺的问安道别之后,带着一众人往法华寺的西厢房方向而去。   虽然朱禄颖很不理解靖王为什么在严皓面前显不出王爷的气势,不过她也是一个聪明的女子,自然知道靖王此番肯定是有用意的,故而没有多问。一路上,几人就此事件又谈论了一番,不过也都是些不痛不痒的话题,对于整个案子尚未有一点有利的实质性东西。   到了东厢房,靖王宽慰了几句,示意正尧不要想太多,一切尽力便是。正尧则是点点头,一切明白。   一旁的宁安此刻竟然显出了一副从来未曾在正尧面前出现过的表情,语重心长的看着正尧说道:“呆子,你可要好好的处理这件案子,这可是关系到国家社稷的事情,千万不可以马虎。”   这一句话怎么听,都觉得是另有深意,正尧挠挠后脑,一时还想不清楚宁安此话所指什么,不过也知道这个宁安虽然平日里与自己斗斗嘴,吵吵架什么的,但是有时候也不得不佩服她是一个聪明的女子。   朱禄颖则是一面关切的看着正尧,双眼露出鼓励的眼神,同时很坚定的说道:“李大哥,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我们都相信你!”   这三个人…   正尧对这三个人倒是一阵无语,一个要自己不要想太多,一个要自己谨慎处理,一个又在自己没什么头绪的时候说相信自己,顿时正尧倍感亚历山大。   不过正尧还是一脸轻松的看了看三人,道:“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你们也早点休息吧!诸位晚安。”   说完,正尧转身便往自己与柳彦等人暂时居住的客房而去。靖王三人也是转身,往各自卧房而走。   夜深人静,月明星稀。   法华寺的寺院住房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正尧所住的房间是104号厢房在一栋,是一般游人信徒的临时居所,算下来就是普通贵宾房;靖王与宁安等朝中官员,官宦子弟所住乃是三栋,与正尧的一栋中间隔了一个二栋,这个三栋便是法华寺中最高级的VIP贵宾房,至于中间的二栋则是一些常年都在此进香或者有关系背景的游人信徒们居住的地方,是法华寺的初级VIP贵宾房。   高级一点的贵宾房中会有各种设施,比如马桶,痰盂等等,同时还备有夜宵,服务十分周到;而正尧等人所住的普通房什么就都没有,连行个方便,也要出门到后边的公共茅房解决,这点让居住在一栋的客人很是不爽。因为住房后面是一处林木丛生的树林和农田,一到夜间,便会招来许多蚊虫,环境自然就差了许多。   正尧痛苦的方便完毕,然后准备回厢房。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却发现一个黑影鬼鬼祟祟的在二栋的一间厢房外四下张望。正尧的警觉性自然不用多说,顿时觉得有些蹊跷,没做多想便立即往前走了过去,誓要一探究竟。   由于是深夜,四周都比较静,正当正尧就要靠近的时候,那个黑影似乎听到了正尧行走的动静,突然人影一闪,还未等正尧有何反应,一阵清风徐走,那道黑影便消失不见。   “阿嚏——又是这个味道,这…”正尧顿时莫名的打了一个喷嚏,然后疑惑的自语道,似乎这一阵清风里面,充斥着某种刺激性的味道。   正尧踟蹰了片刻,然后来到了先前那黑影所在的厢房前,往屋子里看了看,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着。由于周围也没什么太过异常的反应,正尧心想是某个毛贼想偷什么却被自己打搅没偷着,于是正尧也没做多想,摇摇头准备就此打道回府。   然而,正尧刚刚踏出一步,忽然感觉自己的手上黏糊糊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门上或者哪里碰到了什么,下意识的将手抬了起来。而就在自己抬起手的同时,突然——   “啊——啊——啊——”   一连三声惨叫声猛然从屋子里传出来,震得正尧几乎感觉到自己的耳膜就要破裂开来。   而又是这个时候,正尧赫然发现,自己手上那黏糊糊的东西竟然是红色的血!!!   “难道是…不好!”   正尧顿时感觉情况不妙,于是立刻夺门而入。   柳彦和袁海云等人反应最敏捷,第一时间便到了现场,随后,住在东厢的靖王宁安等人也匆匆赶来。而周围的住客门已然也都被那打破夜空寂静的惨叫声给惊醒,于是纷纷起床,闻声而来,不到一刻钟,二栋108号厢房的门口便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正尧最先冲入屋子里,但是他看到的一幕让他也不得不目瞪口呆。   只见床上正坐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中年男子,神情呆滞,双眼无光,仿佛傻了一般。而床下方,则是另外一个人,只不过那个人已经不是个完整的人,因为他没有头!!!   屋子里面灯光有些昏暗,在灯光的映衬之下,显得很是诡异。整间屋子有些空旷潮湿,除了一张桌子,三张床,两张板凳之外,就是一个马桶和一个痰盂。   看见一个无头人,任谁都不能接受,即便是警察身份的正尧,也不由地怔了一下。不过正尧也算是很有经验,很快的便调整过来。   “屋子里显得很简洁,桌椅板凳整齐摆放,应该没有发生过打斗;四周门窗都是关着的,证明凶手是从正门进来的,或者说凶手就是眼前的这个人;桌子上摆放了两只茶杯,应该是两人此前使用过;死者躺在地上,表面上,没有其他的伤痕,应该是被人割头而死的;床沿和床上都洒满了血迹,应该是头颅被割掉时,飞溅出来的血渍;那男子满是呆滞颤抖,应该是被这一幕给吓着的或者他是在众人面前演戏。眼下就只有这么多线索,看来…不对,还有那个黑影!”   正尧突然联想到那个黑影,那黑影如此鬼鬼祟祟,应该与这件事有关联。   就在正尧自言自语的时候,靖王等人与柳彦一伙也都走了进来。   “王爷。”正尧淡淡的说了一声。   “正尧你也在啊!”靖王的脸上有一丝难色,看到正尧的时候,微微吐出了一口气,似乎一下子得以放松。   其实这样也无可厚非,毕竟先前死的人都还没有查出来,现在又死了一个,而且还是深更半夜如此诡异,这让他这个王爷又怎么会面露喜色呢?不过在他看见正尧的时候,突然又轻松了许多,看来对于靖王来说,正尧在某些时候,还真的是一颗定心丸。   “唉,呆子,你怎么每次都比我快一步,说说,你发现了什么。”宁安立即凑过来,好八卦的她自然不想第一时间错过最新消息。   正尧不得不叹服宁安的八卦能力,如果换做今天,宁安如果不去当记者,那真的是有点暴殄天物。   “别说我没有提醒你,你要有心理准备,最好别过去看,否则…”   而正尧的话还没有说完,宁安便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以为正尧又在搞什么神秘,一把抓住朱禄颖,便往床那边走去。   “啊——”   两个女人突然惊叫一声,震得众人的耳膜都快要破裂开来。   “我都说了,你还要去,这不,连颖儿妹妹也被你连累了。”正尧没趣的说道,这个女人总是与自己过不去,这下可知道厉害了吧。   “哼!谁…谁让你故作神秘,你直接说了不就没事了吗!吓…吓死我了,他…他竟然没有头!”   宁安可是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些,一个人没了头,那是怎样的一个画面,她可想都不敢想的,而如今,却亲眼看到了,心中到现在都还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李…李大哥,我…我也害怕。”说着,朱禄颖这个时候竟然像个萝莉一样,凑到了正尧跟前,缩紧她那本来就娇小的身躯,就差扑到正尧怀中。   正尧不由地无奈一笑,女人终究还是女人,即便外表再怎么坚强,总也有害怕的时候。    第二十一章 暴雨不休厢房内   天色已晚,不时的吹起了凉风,刹那过后,天雷滚滚,竟然下起了滂沱暴雨。   屋外站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即便面对着大暴雨的袭击,依旧没有撤离之意,看来人都有凑热闹的习惯,风雨无阻。   袁海云一行人跟着走了过来,这个时候,很自然的,袁海云又扮演起了法医官的角色,立即蹲下身子,对那具无头男尸进行检查。一旁的柳彦与张诚则是在屋子里四下打量,看看有没有遗留的线索,因为与正尧相处久了之后,两人或多或少对破案细节和流程有了一定的了解。   至于正尧,他很轻松的走向了坐在床上发傻发愣的那名四十来岁的男子。男子惊慌失措的样子无比的狰狞恐怖,宛如黑夜里的夜叉,双目怒瞠,眼角还有丝丝血渍,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那具尸体喷溅上去的。两行森白的牙齿不停地颤抖着,仿佛屋子里的温度一瞬间降至零点以下。而那男子浑身裹着被子,大口的喘气,应该是内心的恐惧已经上升到了极点。   一个人莫名其妙的死在了自己面前,而且还是被割去头颅,如果他的表现是在演戏,那么只能说他完全可以拿到奥斯卡影帝奖了。   因此,正尧更加可以确信,眼前的这具尸体与此人无关,而且,从此人的表情也可以看出,到现在为止,此人似乎都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或许死者与他的关系非常的要好吧。   那人不停地抽搐着的喘息声好似外面越下越大的雨水声,急促不定。   “大叔…大叔…”   正尧见势不妙,于是便缓缓的走了过来,轻言细语的说道。   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情绪极度的不稳定,如果自己不好好安抚,别说到时候问不出什么来,很有可能还会招到那人下意识的排斥,甚至动武。要知道,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已经很难有理智,一旦有人进入他自己的安全区域,他就会感受到来自外界的侵犯,很自然的出于自我保护,动武并不是不可能的。   正尧顺势将手轻轻搭在了那人的背部,然后很有节奏的慢慢滑下,旨在为那人顺气,让他不必如此难受。   那人抬头看向了正尧,见正尧一脸笑容,并无恶意,于是整个人也渐渐地轻松了许多,呼吸也较之前均匀了许多。   外面的雨势好像止不住似的,越发不可收拾,只见那些围观的人也都纷纷考了过来,原本不大的屋子,现在已经集结了很多好事者。正尧担心现场会被破坏,雨势给了宁安一个眼色,示意她让让小曦做好准备。   毕竟小曦的武功不赖,眼下靖王的侍卫还没有赶到,只能寄托小曦了。   而这一边,袁海云却已经有了结果。   “王爷,正尧,你们过来。”   袁海云一边翻动着尸体,一面对着靖王和正尧等人说道。   很快,正尧安抚好了那人之后,便走了过来,而靖王也同时来到了袁海云身边。   正尧下意识的给张诚点点头,示意他做好一切记录,俨然将张诚当成了衙门的师爷。   “死者年龄四十到五十之间,体型偏胖,个子高大,右手手腕有明显的老茧,应该是江湖中人,练过武;死者左手手臂上,同样有一块梅花标志的纹身,应该是某种身份的象征;死者身上并没有碰撞擦伤的瘀痕,显然死者之前没有与人发生过纠缠,也没有挣扎的迹象,很有可能是死者在失去知觉时被人割头死亡;头部伤口很整齐,是被人一刀毙命,凶器是一把很锋利的刀或者是有刀刃的物体;死者身上还有酒精的味道,这个不排除死者死前曾喝过酒。”   袁海云一五一十的说出了自己的检验结果,与正尧所想的不谋而合,而一旁的张诚则是一笔一划的将袁海云所说的系数记录下来,正尧也不得不叹服张诚那过“耳”不忘的本事,不去当史作家,还真的有点对不起他那强悍的记忆力。   “王爷,三弟,你们看。”   这时,柳彦站在木桌旁边,手里拿着茶杯对着靖王和正尧说道。   见柳彦似乎发现了什么,一众人便立即按了过去。   “看,这个茶杯里面还有水,应该是用过的,不过这茶杯却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柳彦端起茶杯闻了闻,对着众人说道。   “奇怪的味道?”   靖王和正尧都不解的将茶杯拿了过来,仔细闻闻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而宁安和朱禄颖也跟着凑热闹,依旧如是,这倒是令众人开始疑惑起来。   “没错。说来惭愧,实不相瞒,当初柳彦就差点因此而毁了一生。”   说到这里,正尧自然明白了柳彦的意思,于是道:“你确定这茶水里面有五石散?”   五石散?靖王不由地睁大了眼睛看向柳彦,他可从来没想过柳彦竟然会服用五石散。   “我敢肯定。因为以前我服用大力丸的时候,不喜欢那种刺激的味道,于是我会在里面添加一种香料,这种香料只有云南才有的产。而这种香料是白色粉末状,一旦与五石散混合,便会变得无色无味,一般人根本不会察觉。这两种东西混合到一起对别人来说或许并没什么异常,但是对于我来说却是深有体会,一杯茶水竟然可以无色无味,没有问题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说着,柳彦将茶杯递给了袁海云,让他进行进一步的检验。   袁海云拿在手中端详了片刻,闻了又闻,看了又看,最后也不禁点点头,“没错,柳彦说的是真的。这五石散本来就有让人得以放松的作用,不过分量一旦过多,会让人导致疲劳,乃至失去知觉,这也是为什么死者会在死之前失去知觉的原因,我想他一定是喝了这杯茶。”   听袁海云这么一说,正尧也觉得很有道理,一个人即便是睡着了,但是也不可能一个人被杀,另一个人完全没有感觉到,想来两个人都是失去知觉了的。   想到这里,正尧觉得有必要向那坐在床上的人问个清楚,此件事情到现在已经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大叔,你现在可好点了?”   正尧一步一步走了过来,本想用茶水给那人压压惊,不过那茶水既然已经被放了五石散,也只能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对话了。   “你…你们是…是什么人,我…我不认识你们,你…你们想要做…做什么?”那男子已经平静了许多,不过还是出于自卫,不得不显得有些紧张的看着正尧和靖王等人。   “大叔,你别怕。我知道,这件事与你无关。呐,那位是靖王爷,他是一个明白事理的人,你只要说出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今天白天和刚才死了的人是谁,与你有什么关系,相信王爷一定会秉公办理的。”   正尧这叫做动之以情,尽可能的说些安抚的话,至少让对方在心理上不是很排斥,如此一来,自然就是事半功倍了。   那人疑惑的看了看靖王,然后又看了看正尧,疑惑的说道:“他…他真的是靖王?你…你说的是真的?你…你相信我?”   那人的自我保护意识还是很强,至少,到现在他都还不敢完全相信正尧的话,于是试探性的问道。不过这个试探似乎也是某种意义上的期望。   正尧微微一笑,手中桃花扇随即一开,神情自若的说道:“没错,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我和王爷绝对不会冤枉任何人的。”   那人看着正尧一脸轻松的样子,似乎不像是在骗自己,而一旁的靖王,眼神又是那么的肯定,目光显得是那样的有灵性,这让他更加确信了正尧的话,于是道:“那好吧,我…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见那人终于把最后一道防线给撤了,不论是正尧还是靖王,亦或是一旁的宁安柳彦等人,都不由地再次露出了笑颜,毕竟眼前这个人是唯一的人证,对于这个扑朔迷离的案子是很有帮助的。   “嗯,大叔你不要着急,你慢慢来,知道什么就说什么,我们有人会做详细记录的。”正尧说着,示意张诚随时准备好,张诚则是给了一个“ok,没问题”的眼神,两人的配合倒是挺默契的。   靖王见着正尧这伙人,心里倒是觉得不错,团队配合得当,任务分工明确,人人各司其职,这对于任何人来说,拥有这么一个团队都是让人羡慕不来的。靖王也是不由地点点头,似乎已经对正尧这一伙人有了一个全盘的计划。   这个时候,那人已经做出了一副回忆的姿态,众人不想错过,于是都往前靠拢了几步,而尤其是宁安和朱禄颖两人,更是直接凑到了跟前,想要听一听那人看到了什么。   外面依旧还是滂沱大雨,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不过屋内之前的那番阴霾似乎在渐渐消散,整间屋子也逐步开始显得有了一丝生气。    第二十二章 青梅镖局三兄弟   那人缓缓地站起了身来,看了看外面那依旧没有丝毫停歇之意的大雨,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或许这都是自作孽吧!”   自作孽?旁人完全不明白此人在说什么,听得是云里雾里,不知所言。   正尧也很好奇这所谓的“自作孽”是什么意思,于是立即问道:“大叔何故此言?莫不是其中还有隐情?”   面对正尧如此一问,那人淡然一笑,倒是没有了先前的那股惧意,只是微微多了一丝叹息。   “在下祖籍云南大理,姓张,名儒风,名字取得倒是很秀气儒雅,但是我出生便是一个武生。从小便在武行出生,十五岁便跟着父辈师门在镖局负责押镖。二十年前,那是我刚刚满二十岁,我们青梅镖局发生了一件事…”   张儒风做出一副回忆状,娓娓道来,两眼中却是多了几分惆怅与迷茫。   原来,二十年前,云南大理有一家镖局很出名,叫做青梅镖局,青梅镖局的弟子们每个人的左胳膊上面都有一个特有的梅花标记,以此来证明他们是青梅镖局的人。由于镖局声名远播,而且在江湖上也很有地位,故而很多商行豪绅,朝廷大员需要押运东西都会找他们,而他们的生意也是负责从云南到全国各地的。   当时正值青年,血气方刚的张儒风是青梅镖局掌门张傲的独生子,自然是虎父无犬子。当时张傲手下还有三大弟子,分别是山西李元术,河北廖云以及云南的万有道。这三人与张儒风情同手足,每次出镖都一同前行,彼此之间也算是患难与共的好兄弟。   然而突然有一天,镖局接到了一笔生意,来人很是神秘,没有露面,只见他手里拿着一幅画卷,并且用细绳拴好。当时还交代这件东西务必送到京城,交到法华寺一个叫做慧明的和尚手里。   “慧明?”   听到那张儒风讲到慧明,顿时让靖王和正尧等人不由地一怔,惊讶起来。   “难道真的与那慧明有关?”正尧不得不把这件事再整理一下,之前自己就已经怀疑过慧明,不过最终自己还是说服了自己,而没想到现在这个慧明又出现了,看来这件事绝对不简单,而且与乌禅院的那宗案子定然还有着一定的联系。   “没错,就是慧明和尚。”张儒风不明白正尧等人为何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不过他也没多加猜想,他觉得或许是正尧等人没有听清楚他说的是慧明吧。   “哦。”正尧等人轻哦了一声,示意张儒风继续。   “其实一路上都挺好的,可是谁知的半路遇到了一伙劫匪,混乱之中,竟然将那画卷给打开了来。当时情况紧急我们也都没有注意那画卷中有什么内容,就让大师兄万有道独自将画拿走,到时候在法华寺见面。可是,没想到等我们到了法华寺的时候,万大师兄竟然不见了,而慧明问我们要画我们却拿不出来,最后,为了赔偿,我们的镖局也就此没了,镖局的兄弟们也就各走东西。后来我和廖云、李元术两位师弟四处寻找万大师兄想要了解此事,却根本没有找到他。到了最后,朝廷终于介入了此事,于是到云南大理将万家给查封了,而万大师兄也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家中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被抓,可谓是惨不忍睹。”   张儒风说了一大通,众人听得很是清楚,只不过这里似乎存在着很多的不合理。正尧一时想不明白于是立即问道:“那万有道人呢?还有他那些活着的家人,他们到底去了哪里?那幅画卷上面到底有着什么?是什么人要你们押运画卷的?”   面对正尧这一连串的疑问,那张儒风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支支吾吾的道:“这…这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你为什么又说什么自作孽呢?”   宁安觉得这个张儒风前言不搭后语的,说不定他本身就有问题,于是立即脱口冲着张儒风说道。   未曾想到,宁安竟然会如此呵斥张儒风,张儒风顿时一惊,面显愧疚的说道:“其实…其实当初如果不是我们三人怕惹祸上身,把画卷让万大师兄一个人带走,或许就不会出现后来的局面,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们当时年轻气盛,自以为是。当然,最重要的是如果后来我们能够及时的赶到法华寺也就不会出这种事了。”   “什么?你们并没有及时赶到?”   正尧也有点不悦起来,想来这张儒风还有事情隐瞒。如此事件,很有可能往往就是因为一个小小的细节没有说明,最终导致兜了一个大圈或者无法破案。   张儒风再次尴尬的看了看正尧,一脸羞愧的道:“当时我们也是第一次来到京城,因此并没有直接去法华寺,想来大师兄肯定有伤在身,所以肯定先疗养一段时日。于是我们三人便道周围有名的青楼逛了一番,一个月后才到的法华寺。”   听着张儒风那漫不经心的言语,正尧也是一肚子的气,你放着正事不干,竟然还有心思去逛青楼嫖妓,这怎么都说不过去。而且要知道,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一个月的时间,那万有道已经遇到了什么不测,导致画卷没了踪迹。如此一来,这三人倒是真的成了罪魁祸首。   不过现在多气无意只会伤身,正尧微微平息了胸中怒意,不带任何色彩的看向了张儒风:“那好,我还想知道,那堕楼的男子与这个无头的男子是不是就是当年的廖云和李元术?”   张儒风一怔,没有想到正尧竟然会这么问,不过他的调节能力还是很强,转眼又恢复了正常,微微叹息轻言道:“没错,那个堕楼的就是我的三师弟廖云,而眼前这个无头男尸就是我们的小师弟,李元术。”   “哦。”   众人总算明白了,原来这三个人是师兄弟,难怪会一同来到法华寺,又住在同一间屋子里面。   正尧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而他心中还是有很多疑问,但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于是只好换了个话题。   “你们三人是什么时候来到法华寺的?来这里想做什么?”   “实不相瞒,当年在法华寺的时候,我们三人是约好了的,如果二十年都还没有万大师兄的消息,那么我们就到法华寺来一趟,证明他已经死了,便特地来此为他祭拜,也算是一点同门之谊。我们三人是前天晚上到的法华寺,本来听这里的老和尚们说以前有一个身负重伤的男子在这里住过,我们一猜便知道是万大师兄,于是便准备去看看万大师兄住过的地方,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现。后来廖云师弟想要去爬一下观景楼,可是我和李元术师弟都怕高,于是便没有陪同他一道上去。可是谁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堕下楼,当时因为心里慌乱,再加上李元术师弟怀疑是万大师兄的鬼魂回来找我们算账,于是我们两人便没有理会廖云师弟,而是一同回到了屋子。”   张儒风说的很是认真,脑子里仿佛有一台放音机一般,不停地转动着,将那些自己整理好的画面通过嘴唇翻译出来。   对于张儒风所言,众人也或多或少明白了事情的经过,想来如果不是廖云一个人上楼,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   正尧听了之后点点头,用桃花扇轻轻点了一下自己的鼻尖,然后又若有所思的问道:“那你们是准备离开了的?”   说着,只见正尧手拿绿玉桃花扇指了指地上的尸体和张儒风,还有旁边的两袋行囊。如果正尧估计没错,这两人怕廖云的堕楼会牵扯到自己,于是打算趁着混乱离开。   “没错,本来我和李元术师弟准备离开的。你看,我们连包袱抖收拾好了的,可是谁知道靖王下令不让离开,我们两人于是就有点慌了。后来…”   “后来你们两人越想越觉得心慌意乱,然后觉得口干舌燥,于是就随手拿起茶杯,喝了茶盅里面的茶,对吧?”未等张儒风说完,正尧立即接过话来说道。   “对对对!就是这样的!”   那张儒风仿佛找到了知音似的,激动的将正尧的手腕握得老紧。   听完张儒风所言,正尧沉思了片刻。这件事情越发的蹊跷了,先是误导他人以为是意外堕楼,随后又是制造混乱,迷药割头,这凶手的手法实在太过残忍,心机似乎也太过深沉。想来这件事绝对是一件有预谋,有计划的杀人事件。   “如果说凶手是同一个人,那么这个人必定与三人有着某种关系,或是利益,或是感情,不过最终可以确定的是,凶手和三个人很熟悉,而且凶手对法华寺也很熟悉。”   正尧心中暗暗自语,如今能够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这也让他显得一筹莫展。   “这个慧明很有可疑…”想来想去,正尧还是觉得这个慧明最有嫌疑,当初万有道失踪,最后所见的人就是慧明,上次乌禅院中慧远的死也与慧明有关,看来有必要将这个慧明找出来。   “不过本王已经在寺院中四番打探,都未有人知道有慧明这个人的存在,与我们所推测的很不相符合啊。”靖王并非不认同正尧的观点,可是这里的确没有慧明这个人。   正尧摇摇头,然后又看向了张儒风,道:“或许慧明已经改了名字,我们并不知道罢了,不过既然你们曾经答应将画卷送到慧明手中,你们自然有慧明的画像或者是他的大概样貌吧!”   正尧所言不无道理,靖王也连连点头。而此刻,一旁的柳彦众人又将目光积聚在了张儒风的身上。    第二十三章 夜半厢房把理推   屋外的暴雨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开始渐渐减小,随之那漆黑的夜空也开始露出丝丝白光,意味着白天即将来临。   或许很多人开始熬不住了,再加上由于雨势减小的原因,只见屋子里的人也逐渐开始减少,已经纷纷赶回了自己的厢房之中,或许对于这件没头没尾的事情,在他们看来估计一时半会儿也给不出什么说法,索性美美睡上一觉,待天亮再来瞧个究竟。   “阿嚏——”   人影散去,清风忽然徐来,正尧止不住又打了一个喷嚏,似乎那股酒精的味道又出现了。   而当正尧回头看窗外的时候,却未曾发现任何东西。只好无奈的摇摇头,或许是自己太过于敏感了吧,于是又把头朝向了张儒风。   众人还在等着张儒风描述慧明的样子,都把目光放到了张儒风身上。   张儒风再次做出了回忆状,沉吟片刻后道:“我并没见过慧明,不过当时接画的时候,那人曾经说过,慧明武艺高强,曾经单人匹马到蒙古军队里面竟然只断了一根手指,让我们不要耍花样。同时威胁说,慧明曾经因为修炼某种厉害的武功导致左半边脸有溃烂的迹象,而这一种武功好像就是传说中失传已久的一线针,一针飞出,见血封喉,当时我们谁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一线针?左半边脸有溃烂的迹象?断了一根手指?”正尧有些疑惑的说道。   这张儒风所说的与顺化住持所言的也相差不多,只不过那顺化住持只是说慧明脸上有一块豆大的黑痣,而非什么溃烂的迹象,这里似乎还是有些纰漏。   “对,那人是这么说的,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似乎觉得正尧不相信,那张儒风再次肯定了自己的话,异常坚定的看向了正尧。   “左半边脸有溃烂的迹象…左半边脸有溃烂的迹象…溃烂!!!”   突然正尧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然回过神来,握紧拳头,分外有力。   “喂,呆子,你是怎么了!”宁安不明白正尧为何会如此,于是凑过来,拍了拍正尧的肩膀。   靖王等人也对正尧这一举措表示不解,于是纷纷走了过来。   “你们两人还记得在上观景楼的时候,看到的那个看起来很老,面上还有暗疮的老伯?还有,二哥你还记得你觉得另一个有可疑男子?”正尧看了看宁安三人,提示性的说道。   “你这么说来,还真的让我想起了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浑身还散发出一阵难闻的气味,对,应该是酒的气味。”宁安如梦方醒,顿时迎合着正尧说道。   柳彦听正尧这么一说,也连忙点头,这让他想起来,那个男子似乎一直都被自己给忽略了,而且种种迹象表明,那个神秘的男子最为可疑。   “正尧你如此反应,莫不是那人有何问题?”   靖王当时没有关注这些,也没见过那个所谓的神秘人,自然不会觉得什么神秘人有可疑,只不过现在听正尧宁安柳彦等人都这么说,自己也开始怀疑起来。   正尧平复了一番,然后道:“没错,我怀疑,那个我在观景楼上看见的脸上有暗疮的男子就是你在楼下看到的那个可以的神秘人,而这个神秘人很有可能就是我们一直要寻找的慧明!”   “慧明?”   众人虽然觉得那人也有可疑,但是如果说他是慧明,还是有所保留的。毕竟,如果是慧明,那他为什么要杀廖云和李元术呢?事情都过去二十年了,没道理慧明在乌禅院惹了事之后,又道法华寺来惹事吧!   “没错,据我估计,这个人很有可能是慧明,一来,慧明在二十年前就在法华寺里,对法华寺自然很熟悉,如果他想要在这里杀人,那还是很容易的;二来,慧明有武功,在乌禅院已经知晓,而且他在乌禅院的时候或许是怕暴露身份,故而用假痣将脸上的暗疮给贴了起来;三来一线针在飞云寨曾经出现过,可能与慧明也深有关联;第四,法华寺乃是皇家寺院,虽然现在朝廷没怎么来进香,但是还是有一定的底蕴的,一般人绝对不敢再次造次,而慧明之前在乌禅院的时候很有可能与蒙古一面有所勾结,那么他背后定然还有后台,这么一来,慧明在这里犯事也是在正常不过了,而且我还可以猜到,这一切他都是受人指使的!”   正尧说的可谓是字字珠玑,条条分明,甚是在理,想来还真的就是这么一回事。   “看来,眼下第一要务就是将这个‘慧明’找出来,其他的事就好办多了!”   靖王似乎也明白了,于是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   “王爷英明。”   众人齐声说道。   “王珩,传令下去,今夜加大巡查范围,主要对形迹可疑和脸上有疤痕的人进行密切注意,但不可打草惊蛇。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诸位还是回去早些休息吧,明日或许会更辛苦。”   靖王说完,整个人也显出了一丝倦意,确实,这大半夜的,任谁都难免感到困乏。   正尧等人听靖王说完,也纷纷点头,准备即刻回房。   “那我呢?我该怎么办?”见众人要走,那张儒风不由地一阵害怕,喊出了声来。   见张儒风那般模样,众人自然明白他所害怕的是什么,毕竟这间屋子三个人已经有两个先后死去。那张儒风虽是武行中人,但是现在也已经四五十岁了,活动起来也没有以前利索,况且他还深信鬼神之说,那么要他一个人迹象留在这里住,确实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靖王不由地笑了笑,道:“你去找住持商量一下,看看能否再为你找出一间房来。”   说完,靖王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的意思,转身便离开。   而宁安等人也对这个张儒风没什么好感,毕竟算起来,这都是他自己胆小怕事的结果,而且他自己也做出了一些有违兄弟情谊的事情,自然而然不会受到他认定同情。于是宁安一行人也没多看那张儒风一眼,转身就走。   不过正尧倒是上去稍加安抚了一下,毕竟这个张儒风现在还是一个证人,而且他也为自己解开了一些谜团。完后,正尧便和袁海云张诚柳彦等一群蜀州会馆的人离开了。   最后,在张儒风苦苦哀求之下,住持才得以让张儒风换了间房,不过依旧还是在二栋里面。   “三弟,你不觉得这个张儒风也有可能遇到如同廖云,李元术一样的危险吗?”在快要到住房的时候,柳彦终于开口说了出来,其实早在二栋的时候,柳彦就已经想要问了。   “是啊,这也不是没可能。”袁海云也很赞成柳彦的说法,立即也上前说道。   而一旁的张诚也连连点头,觉得正尧所言大有可能。   正尧轻轻推开门,走到桌前坐下,给三人倒了杯茶,然后笑着说道:“这个当然有可能,在听完张儒风的话之后,我便更加可以肯定,这个凶手是早有预谋的,而且目标人物就是青梅镖局的三个镖师。”   张诚点点头,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微微带着疑惑的说道:“三弟所言不无道理,只是这慧明在二十年前就已经与这三镖师见过了,当初为什么不杀这三人,反而到了现在才杀呢?”   张诚所疑惑的也是柳彦袁海云疑惑的,这样是真的说不通嘛,杀人干嘛还要等上个二十年呢?况且,那慧明与张儒风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才对,干嘛要赶尽杀绝呢?   “不,不,不…”正尧却是摇摇头,也是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虽然种种迹象表明,这件案子与慧明有关,但是正如你们所说,慧明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呢?没有理由,也说不通啊!所以,我觉得是有人在故意误导我们,让我们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慧明身上,而忽略了真正的凶手。”   “真正的凶手?”三人止不住又长吸了一口气,似乎总觉得正尧的头脑要比自己转得快一样。   “没错,在我看来,这凶手是另有其人。而且,我觉得这个人应该与这三人有着某种密切的关系,对三人的生活习俗都很了解。比如廖云喜欢爬高楼而李元术和张儒风两人则惧高,于是才有了廖云独自上楼,然后堕楼的情况;再后来,知道李元术和张儒风两人一紧张就会喝茶,便在茶里放了药,导致两人失去知觉,如此的作法,我想慧明不会采用。”   对于案情的分析,正尧的确要比眼前三人要专业一些,而且说出的重点也是让人耳目一新。柳彦三人听完之后,也觉得似乎是那么回事,不过转眼又觉得还是有些不甚明白,疑惑的看着正尧。   正尧看着那三人一会儿明白,一会儿不明白的,不由地再次笑了笑,一把打开桃花扇,微微说道:“其实,慧明有没有杀过人,这也只是我们的猜测,虽然我并没有见过慧明,但是我觉得以慧明的武功根本不需要如此费神将廖云引到观景楼上去堕楼,更没有必要下迷药去对付两个已经很多年没有习武的人。反而我更加相信着个慧明的确出现在了法华寺中,也的确卷入了此事件中,不过他只是以一个搅局者的身份,旨在误导我们而已。”   “误导我们?”   三人又是一阵不解,怎么正尧想的东西永远都与自己所想的不一样呢?   “不过这也是我的猜测,因为我始终觉得此事件的凶手另有其人,因为在我们爬上观景楼的时候,见到的慧明他虽然也有一身酒味,看起来也很慌张,但是仔细一想,那布条就那么粗,等慧明从顶楼爬下一层,与我们打了几声招呼停留了几秒钟,随后再有我们爬上楼,围着观景楼转了半圈所花的这段时间里面,就是十根那样的布条也已经烧成灰烬了,又怎么可能支撑到我们到达之时才烧断呢?显然于理不合。而且,我怀疑其实当时凶手根本就在现场!”   “凶手在现场???”   正尧的这一次大胆推测不得不让三人立即站起了身来,这未免也太让人难以置信了吧。案发现场,凶手竟然在原地逗留不走,任谁都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   “这点我也有所保留,我想等明日我们再上楼看看。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   “那行!看来三弟在众人面前也藏了一手啊!”柳彦呵呵一笑,接口说道。   他对正尧也是越发佩服了,知道正尧的用意是给凶手一个误认为慧明就是凶手的错觉,此种将计就计,用的确实好。   “好啦!你们再这么说下去,我看不止明天,后天都不可能上去。睡觉吧!”袁海云实在有些撑不住了,只见他的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   三人又是哈哈一笑,摇摇头,经过一番洗漱,便入了梦乡。    第二十四章 隐迹忽明现转机   经过一夜的雨水洗礼,空气也清新了许多,雨后的阳光照射到窗前也是那样的和煦温馨。正尧等人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候了,不过众人还是经过了一番梳洗,用过所谓的“早点”之后,便往观景楼走去。   虽然正尧等人起来的晚,但是正尧也不担心有人知道他们要上观景楼的事情,而且就算知道了,也不可能靠近,因为靖王早就派侍卫在观景楼门口守着,没有允许,谁也不可以走近观景楼。   正尧柳彦袁海云张诚等一干蜀州会馆的人不多时便出现在了观景楼面前,而只见此刻靖王和朱禄颖以及宁安小曦等人早就已经在此等着了,看来靖王也很着急于眼前的这个案子。   “这个该死的呆子,都什么时候了,这才慢悠悠的走来。”看着正尧手里拿着桃花扇扭来扭去的样子,宁安心里的不满就顺势而来,两只眼睛狠狠地瞪着正尧,仿佛想要直接将正尧给盯死。   “阿嚏——”   不自觉的,正尧莫名的打了个喷嚏。心里则是在暗自纳闷:是谁在背地骂我嗯?   当然,正尧可没将此事当回事,反而他下意识的撇头往旁边看了看,不过可惜的是正尧并没有发现什么。   “王爷!”正尧走上前去,恭恭敬敬的鞠了一个躬。   靖王点点头,微笑道:“正尧柳彦你们来啦。”   “李大哥,你终于来了。”朱禄颖越发的有些得寸进尺的样子,竟然直接一把拽住了正尧的一支胳膊,在外人看来,这两人的关系甚是密切。不过外人倒是只有羡慕的份,毕竟这朱禄颖可是长得美若天仙,而且平时对着外人可都是冷若冰霜的。   对于美女,正尧向来是来者不拒的,可是面对着朱禄颖,正尧还真的有点不大习惯。虽然自己也很喜欢朱禄颖,可是这朱禄颖是不是也太过开放了些,这可是大庭广众啊!   “颖儿!”   靖王闷哼一声,示意此举不妥有失身份。   听见靖王有一丝不悦,朱禄颖顿时哆嗦了一下,这才悻悻的松开了手。不过那一双眼睛仿佛会说话似的瞄了正尧一眼,着实让正尧一怔:这个女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豪放了?突然之间咋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呢?   未等正尧多想,一旁的柳彦却是开口说话了:“王爷,不知道可有找到慧明的下落?”   听柳彦这么一问,正尧也开始收敛自己那随意的表情,也一本正经的看向了靖王。   靖王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无奈,摇摇头,微微叹息了一声:“我的侍卫们连夜巡逻观察,都未曾找到一丝有关慧明的线索,仿佛这个慧明消失了一般。”   “王爷别着急,咱们先上去看看再说,至于慧明,我想我有办法。”说完,正尧还给了靖王一个肯定的眼神,然后就往观景楼而去。   这次正尧并没有走里面的木梯,而是走外面的环形通道。正尧,袁海云彦靖王张诚在中间,其他人在后,逐步走上了观景楼。   到达楼顶,众人停下了脚步。   正尧此刻站的位置正是当日想要救廖云时所站的地方,回忆着当时的情形,廖云的身体虽然软和,但是并没有一丝绷紧的状态,那就是说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堕楼。   由于下了一夜的暴雨,观景楼上多处地方也都或多或少的被雨水给打湿了,当初留下的灰飞也都没了踪迹,似乎正尧等人要白来一趟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正尧不经意的一个撇头,却发现地上似乎有什么,于是便屈身弯下腰,低着头看了过去。   “蚂蚁?”   正尧很是疑惑的用手夹了一下,然后拿起来一看,自言自语的说道。   “好多的蚂蚁,这里怎会有这么多蚂蚁呢?”见正尧半蹲着,柳彦跟着凑了过来,一眼便看见地上的蚂蚁正练成一条线在地上爬。   袁海云没有做声,沿着蚂蚁形成的路线,来到了一处被封死了的木门门口。   “这里是什么东西招来如此多的蚂蚁呢?”袁海云也开始疑惑的自言自语起来,倒和正尧的样子颇为相似。   说着,袁海云一把抓了几只蚂蚁,然后凑到鼻尖闻了一闻。   “是这种味道?难道…”   “果然另有其人!这个门之前是开过的!”   这个时候,袁海云与正尧同时开了口,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喂,你们两在那里自言自语的说些什么啊,我们可没有什么心情与你们在这里嘀嘀咕咕的没完没了。”宁安最看不过别人装神秘,尤其是正尧,总是喜欢吊人胃口。   “是啊,李大哥,你们想到了什么就说吧,我和父王也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朱禄颖也有点急了,立即就要上去拽住正尧,不过还好让靖王给拦住了。   “我们再去李元术遇害的地方看看。”正尧没有理会宁安和朱禄颖两人的话,反而是对着袁海云很投入的说道,似乎忘记了旁边还有人一样。   不过一旁的靖王深知正尧此举必有他意,也不想打断正尧的思路,于是并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示意马上就去。   一行人再不多言,纷纷快速下楼,这让宁安和朱禄颖等人再次觉得大是不爽。像只无头苍蝇似的跟着瞎转悠,这种感受谁都会心生埋怨,无名窝火。   而等正尧一帮人急匆匆的冲进了李元术三人所住的二栋的厢房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不过这点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毕竟那张儒风昨夜申请到了别的厢房去睡觉。然而正尧的眼睛却是很亮,同时张诚和柳彦也注意到了。   “蚂蚁,好多的蚂蚁!”柳彦顿时惊讶的说道。   这时,只见从窗户外面一直到桌子上,再到桌上的茶杯,都可以清晰的看见一行蚂蚁正在爬行,与在观景楼上所看到的情形相差不大。   “怎么又是蚂蚁?这蚂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宁安可是急了,半天就看见一群蚂蚁,然后就是正尧和袁海云等人那神秘兮兮的表情,这着实的让她再次一阵不爽。   正尧点点头,用桃花扇微微挑了一下自己的鼻尖,说道:“这大雨过后,蚂蚁就会成群结队的出来觅食,然而蚂蚁最喜欢的东西就是甜食的,显然,蚂蚁所爬行的方向就是朝有甜食的方向而去的。”   “喂,你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还是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对于正尧的解释,似乎与本案就没有什么关系,这让宁安不禁又是一阵气急败坏。   袁海云接过正尧的话,一五一十的说道:“蚂蚁觅食会选择甜食,而这间屋子和观景楼都未曾有甜食,为何又会招来如此多的蚂蚁呢?答案只有一个!那便是从人身上流下的汗液!”   “汗液?!”   众人不禁一阵不解,纷纷疑惑的看向了袁海云,这怎么又扯上汗液来了。   “没错,就是汗液,不过这个汗液不是一般人的汗液,而是一个患有消渴症症状的人的汗液。因为患有此症的人,除了会不停咳嗽之外,他每天都会排出大量的汗液,而他所服用的药物都必须是含糖量高的。而一般这种人,一旦触碰过什么东西,都会留下大量的汗液,那么只要一有蚂蚁出来觅食,都会引来一大片。”   袁海云的解释可谓再清楚不过了,不过众人的脸上却更加疑惑了,如果是这样,那又代表着什么呢?   见周围没有什么其他人,正尧立即又道:“此前,我曾闻到一股很浓烈的酒的味道,其实不然,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患消渴症病人所服用的药的味道,与在观景楼里在那慧明身上闻到的气味是不一样的,也由此可以断定这个慧明摆明就是在故弄玄虚,误导我们。”   正尧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想来这慧明当时是有心误导的,所以才在身上涂抹了与药水味道相似的酒。   “那这凶手到底是谁呢?慧明为什么又要误导我们呢?这没道理啊!”宁安还是不明白,虽然正尧说的很在理,虽然袁海云讲的很清楚。   不过宁安的疑惑也是众人的疑惑,眼下的慧明也好,神秘人也好,都有可能是凶手,都有可能不是凶手,这令大家对正尧所言更加的疑惑起来。   “两名死者身上都有这种药水的味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两人身上此刻也是爬满了蚂蚁。如此一来,这凶手是谁也就很快明了了。”正尧的表情开始显得严肃起来,语气很是坚定。   “嗯,正尧说的没错,这凶手定然是一个患有消渴症的人。如今还在法华寺中!”袁海云也是很肯定,这点倒是与正尧显得很是默契,如同一对合作无间的法医官和警察一般。   “至于慧明为什么要从中误导,我想着其中还有隐情,不过暂时这并不重要,我想,我们现在还是该先去看看张儒风,我觉得他还有事情瞒着我们,至少,在来到法华寺以前的事情。”   直觉是正尧当警察最为有力的破案武器,多少次的破案其实往往都起源于他的直觉。所以,他有理由相信,那个张儒风还有事情瞒着众人,而且还与本案有着密切的关联。   靖王再次点点头,似乎在说现在你说了算,对正尧可是放了一百二十颗心,任由他放手大干一场。由此也可以看出,靖王对正尧等人是极为看重的,这让正尧在往后的仕途中是有很大的帮助的。   靖王默许,其他的也都没什么顾虑的了。于是正尧一行人又如火如荼的往张儒风的住房而去。这来来回回的奔波行走,似乎众人都已经忘记了现在已经快要中午,是时候用午斋了。    第二十五章 廿年是非今再提   骄阳当空,清风徐徐。正尧领路,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张儒风的厢房而去,未有半点停歇之意。   由于都是在二栋,所以并没有花多少时间。来到张儒风的厢房,只见再放入此刻却是独坐在凳子上,两眼无神的看着窗外,整个人颓废了很多。   正尧走了进来,轻轻地来到了张儒风的旁边,拍了拍张儒风的肩膀喊道:“大叔,大叔…”   一连叫了三声,张儒风这才有所反应,转过身来。   “哦,是公子你们啊,怎么样,凶手是谁?你们有没有抓住凶手?”张儒风第一时间所说的竟然是问有没有抓住凶手而不是问为什么正尧等人会出现在这里,这让正尧顿时一怔。   “这个张儒风竟然这么问,想必若不是因为他极度恐慌那就是他知道一些有关凶手的事情,不然不会关心凶手是谁,有没有被抓。”正尧心中思量了一番,然后又用严肃的表情看向了张儒风道:“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这件事如果不说清楚,那么接下来遭遇不测的很有可能就是你自己!”   其实正尧心中已经有了一丝眉目,如今遇害的两人都是当年青梅镖局负责押镖的,而慧明又是一方的接头人,定然与那一趟镖有关。说不定关键就在于镖货,就是那幅画卷。   “啊——”   张儒风听正尧这么一说,顿时被吓的直接坐到了地上,待正尧一把将他扶起,他才大口的喘了一口气。   “好吧,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想我也没什么可以值得隐瞒的了。”   说完,张儒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仿佛瞬间如释重负一样。   见张儒风此番表情,众人知道他有话要说,于是都纷纷的往前靠拢了一点。这时,张儒风轻轻摇摇头,语重心长的说道:“其实,当年那一场劫镖案是我们自导自演的!说实话,其实连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雇主要求自己劫自己的镖。”   而张儒风如此一说,顿时令众人不由地张大了嘴巴,这件事似乎太过匪夷所思了,请人保镖然后又叫人劫镖,这是什么道理?   “二十年前…”   张儒风作出了一副回忆的样子,仿佛时光瞬间回到了二十年前。   原来当时青梅镖局已经有些没落了,经常做赔本的买卖。但是身为大师兄的万有道却一副义薄云天大义凛然的样子,从不打家劫舍,从不接来历不明的镖。然而突然有一天,一个蒙面黑衣人突然上面说要保镖,青梅镖局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   可是对方却有了一个要求,这趟镖必须得在半路给人抢走,然后再秘密将画卷送到慧明的手中,否则不仅拿不到钱,很有可能带来灭门之祸。对于那黑衣人的话,青梅镖局上下深信不疑,毕竟对方武功高强,而且出手阔绰,定然是京城有名望有地位的人。   为了得到钱,为了振兴镖局,三人四下决定接了这单生意,并没有把详情告诉万有道。于是万有道便稀里糊涂的与三人上了路,在路上被人劫镖其实只不过是三人在外面找的一些江湖中人假扮的。不过万有道不知道,而且还将假的画卷独自带走,送到了京城法华寺。而一面待万有道离开的时候,三人又悄悄的潜入了京城,早就与慧明互通了消息。一拿到钱,三人便到京城里的青楼里面风花雪月,直到一个月后,才去接应万有道。   只可惜万有道当时被慧明指出所拿的画卷是假物,更被指是万有道私吞镖货,于是最后告上官府,万家上下被抄家,万有道则是失了踪。   “本来万有道患有消渴症,他的药方还在镖局,可是他却至此便从未回过镖局一次。后来镖局也趁势解散了,我们几人便各自另谋出路。而经过我们四方打听,万大师兄的父母不受官兵前来逮捕,直接从高楼上跳了下来,当场死亡;他的六岁大的儿子因逃跑脚底打滑,一头撞到了铡草的铡刀上面,结果把头给铡了下来;至于他的妻子,闻听是受不了打击,最后上吊而死的。”   听到这里,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已然渐渐开始有些明了,想不到这张儒风三人不仅贪财,还出卖朋友兄弟,害的万有道一家竟然招来如此横祸,难怪他要说这是自作孽。估计是看着廖云和李元术两人先后死去,这张儒风才觉得心有愧疚,再加上本身的害怕,才说出来的吧。   “那你觉得万有道现在是死了还是活着?”   正尧趁着张儒风说的正起劲,立即问道。   “砰——”   张儒风再一次坐倒在地,身子不自主的抽搐了一番。   “不可能,不可能,他不可能活着…”张儒风有些神智错乱的感觉,嘴唇微微泛白,两眼布出丝丝血色,倒是显得狰狞可怖,不过他转口又吞吞吐吐的道:“没错,一定是,一定是他!他来过,他肯定来过!”   说完,张儒风竟然一个坐地而起,直接向屋外奔去。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正尧倒是没有意识到。不过从那张儒风的话语和申请,已经可以断定出,这个万有道应该还活着,说不定,他就是最后的凶手。   思考了片刻之后,正尧便转过身,对着靖王等人说道:“王爷,我想此事很快就会水落石出,还请王爷再耐心等上一个晚上,我定能让凶手原形毕露。同时,我还希望王爷帮忙宣布一件事情,就是此案经查是个意外,明天寺院就可以放行。”   对于正尧的自信,靖王也是深信不疑,不过正尧想要让靖王宣布此事是个意外,靖王的脸上却有丝犯难了。不过最后靖王还是本着赌一把的意思,于是点点头,示意就按照他的意思去办,自己坐等消息即可。   正尧颔首,然后朝柳彦袁海云张诚三人走来。   “大哥二哥海云,我看我们这样…”   说着,正尧便把头附在了三人的耳朵前,叽里咕噜的说了起来。一旁的宁安和朱禄颖可就急了,这人又是这样,总是神秘兮兮的,难道就不能跟自己说说吗。   “喂,呆子,有什么就跟大家说出来嘛,你这样神秘兮兮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信不过大家么?”   宁安的脾气一直都这样,直肠子一个,而且从来也不会多让别人,尤其在正尧面前,总是喜欢与正尧较真。眼下看见正尧故弄玄虚的样子,她的心里就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爬一般,很不是滋味。   正尧并没有理会理会宁安的无理取闹,而是继续悄声嘀咕着。朱禄颖算是善解人意的主,于是轻轻地拉了宁安一把,示意这是那些男人们做的事情,她们不适宜差手,同时还给宁安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小心因此暴露了身份。   想到这里,宁安这才罢手,不过那恶狠狠地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正尧。   “好!如此甚好!”张诚听完之后,立即合起折扇拍手叫好。   柳彦和袁海云也都纷纷点头,似乎都觉得正尧的主意不错。说完,柳彦随即便急匆匆的往门外走去,而张诚也紧随其后。   正尧与靖王交涉了一番之后,也就此离去,不一会儿,原本挤满了人的屋子瞬间就变得空空荡荡起来。   却说靖王的办事效率果然够高,还未过一个时辰,正尧请靖王宣布的“消息”已然被全寺知晓,速度之快,也让正尧有些咋舌。   “搞什么飞机!我还以为那李正尧多牛呢!到现在还不是那样,你说说你平时怕他个啥?”在另一处厢房内,同样也收到了靖王所宣布的消息的严皓则是一脸不屑的对着关震说道,似乎在暗骂关震没用。   关震则是一阵嘻哈,随口道:“严大哥可不要小觑了这个小子。当初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后来本想羞辱他一番,不料这小子的的确确在岷江诗才大会上大展风头,而且在峨眉山乌禅院一行的时候,还破了几宗案子,当时靖王都在场,这可不是危言耸听啊。其实这个讨厌的李正尧小弟也看他不惯,不过咱们一切须得从长计议。这不,如果他这次耍了威风但是没能破案,到时候定然会被京城的人笑话,到时候咱们再在太学府大赛上好好奚落他一番,那岂不是更好?”   关震想的倒是挺远挺周到的,而严皓听他这么一说,也确实觉得是这么一回事。于是便不再多言,似乎已经开始在等着看正尧出丑人前的好戏了。   要知道,正尧可是第一个敢在自己面前嚣张的人,如果不好好整治一下,他严皓今后还有脸在京城混?他还有资格做严家的子孙?   而另一边,张诚则是再寺院中瞎转悠,尽找一些很少露面,经常独处的寺中僧人,居士,问一些法华寺的历史风情,周围的湖光山色,感觉他像是个热爱旅游的游客。不过好在他的口才好,而且又很有礼貌,人知道的都会给他说。   至于正尧的袁海云,两人则是神秘兮兮的躲在房间里面,窃窃私语,足不出门,根本没人知道他们这是在做什么,而宁安朱禄颖等人对此更是是一头雾水,百惑不解,对正尧可是埋怨不已。   而柳彦则是追着张儒风出去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半晌连个人影也不见,这更加让靖王也开始疑惑这几个小家伙究竟在搞什么鬼。   时间过的很快,不知不觉,已然日落西山,而这个时候,正尧和袁海云终于面带笑意的出了门,与此同时,柳彦和张诚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回到了厢房前院。   眼见四人神秘兮兮的点头,而且面带微笑,一旁的宁安和朱禄颖则更加的有些疑惑起来。    第二十六章 屋外树前引真凶   对正尧四人的所作所为,别说宁安朱禄颖等人不知,就是与他们同住在一栋的邹岑等蜀州会馆的才子们也对此完全不晓。   简单的吃过晚斋,正尧等人便神秘兮兮的出了一栋,未曾让任何人发现。   其实这半日张诚主要是问有关慧明的消息,而从张诚的口中得知,这个神秘的慧明却是在寺院中,不过是以一个后勤身份的老和尚出现的。因为他的面上有疤痕,张诚一说,旁人便认出是他。而这个人平时行迹很是神秘,通常都不见人影,只有等吃饭睡觉的时候,才会出现。不过此人不大说话,因而很少有人与他接触。就在案发当天,这个人都有不见踪迹的时候。   经张诚这番打听,正尧等人已然明白先前的推测没有错,这个慧明就在案发现场出现过。而且很有可能在现场做了手脚,让自己等人差点以为凶手就是慧明。   而正尧和袁海云两人则是到了厨房询问观察了一番,表面上只是问问有没有谁患什么病,这法华寺厨房里面有没有什么生人。不过经过一打听,并没有什么生人,但是患病的倒是有一个,他叫庚叔,是专门在寺院里为人烧水打杂的。只是这个庚叔在法华寺也有十多年了。   打听到这些,正尧和袁海云两人顿时明白这个庚叔应该就是当年的万有道,他之所以会潜伏在法华寺,一来是因为他当时已经别无去路,只好在此偷生;二来,这样也可以随时打探情况,伺机报复。   至于柳彦…   ※※※※※※※※※※※※※※※※※※※※   夜深人静,月明星稀。   法华寺厢房背面是一片农田,农田周围则是由大片果树给围着,多少有一些乡村田园气息。而其中有一株最大的李树,约有三米多高,枝繁叶茂,一年下来,倒是结了不少的果实。   这个时候,却见月下有一人身披着单衣,在李树下走来走去,时不时看看天空中那一轮明月,然后又低着头,而整身子则间或的抽搐一番,好似在发抖,冷的哆嗦。   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儒风。   “正尧,你说我们这样,会不会适得其反?”袁海云在旁边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悄声对着正尧说道,听他的口气,确实觉得此举太过冒险,不该如此轻率。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我看我们还是看着吧!”张诚轻轻拍了拍袁海云的肩膀,宽慰的说道。   一旁的正尧和柳彦则是一直未有吭声,而是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张儒风所在的地方,一刻也不敢有丝毫松懈。   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大树下闪过一个黑影,稳稳地落在了张儒风的身后。   “呼呼——”   一股刺鼻的气味顺着强风吹了过来,正尧忍不住又想打喷嚏,好在袁海云狠狠地掐了他一下,这才忍住。   “他来了。”   柳彦淡淡的说道,似乎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他们这般的守株待兔,为的就是此刻。   “等等,看看他们会说什么。”   正尧并不急,因为在他看来,两个久违的人再次重逢,绝对还是有话要说的。   “咳咳,二师弟,别来无恙吧!”   一个显得很是苍老的声音从那黑影口中传了出来,而那声音仿佛就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今天就是来索命的一般,让人听得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   “啊——”   张儒风闻听背后有人,顿时转过身来,着实让他吓了一跳,整个人瞬间就瘫软在地,半晌都爬不起来。   “是…是你,是你,你…你是大…大师兄!”   张儒风坐在地上,神情慌张,口不择言的说道,此时的他已经害怕到了极致。   “哼!亏你还知道我是你大师兄!你们三个害的我好苦啊!不过你还好,见到我脸上还有忏悔之意,而那两人,见着我却想杀我!”   那如同鬼魅般的声音在黑夜寂寥大树底下显得是那样的婆娑嘶哑,直叫一旁的袁海云也有受不了的意思。   “不…不,这…这一切都是那个神秘人的意思,我…我们也是逼于无奈!至…至于你的家…家人…”   未等那张儒风说完,突然见那黑影一震,单手一指,用以更加嘶哑的声音说道:“休得再提我的家人!他们两人已经死去,今日你也该去陪他们了!”   说完,那黑影一个箭步急冲,直飞张儒风而来。   那人的身手甚是敏捷,而张儒风已经有二十年未曾练武,原本少有的底子也都被掏空,再加上本身就害怕到了极致,整个人根本就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只得紧闭双眼,似乎在等待恶魔的索命!   “二哥,海云!”   正尧立即喊道,随后便呼之欲出,与柳彦两人并驾齐驱,直奔那黑衣人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丝毫不含糊,柳彦的信手一拽,正尧的反手擒拿,不偏不倚的就将那黑影拿下。   那黑影未曾想到身后竟然有人,于是打算奋力挣扎。而就在这时,袁海云突然前来,数枚银针如同仙女散花般扎入那黑影的身体,三下五除二的时间,那黑影便乖乖的束手就擒。   “该死!竟然中了他们的道!”暗地里一个黑影怒哼了一声,不过他却并未就此离去,反而是一跃而起,单手一指,一枚钢针直飞而出,直奔张儒风而来。   “不好!”正尧顿时大喝一声,想要出言阻止。   可是那钢针的速度实在太快,根本没办法拦住。   “呃…”   那钢针如同长了眼睛似的,以风驰电掣的速度,直往张儒风而去,未等张儒风有何反应,只听得“咻”的一声,钢针立即穿喉而过。   “又是一线针!”   柳彦立即旋身一转,大步流星般往钢针放出的方向而去。而一旁的袁海云立即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以极快的速度敷在了张儒风的颈部。   “正尧,时候不多了,找要紧的问!”袁海云着急的对着正尧说道。   正尧点点头,然后俯下将张儒风扶了起来:“大叔,现在我只想问一个问题,你如果知道就点头,不知道的话就摇头。”   说完,只见张儒风点了点头,示意明白正尧的意思。   正尧也不罗嗦,立即又道:“那幅画卷你们可曾看过?”   没想到正尧会这样问,那张儒风虽然奄奄一息,还是不由地怔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那这副画卷是不是关系到一个什么大秘密?”正尧有些迫切起来,因为只见那张儒风气色已经很微弱了。   这时张儒风又吃力的点了点头,正尧感觉那张儒风已经快要不行了,于是更加焦急的凑近张儒风道:“那你可知道到底这画卷说的是什么?如果知道,就动动嘴。”   只见这时张儒风面色惨白无力,胸口流着大片从颈部流出的鲜血,已然把全身给染成了红色的一片。而张儒风的嘴唇还是微微动了起来,看他慢慢动起来的嘴型,断断续续的似乎在说“建文密宝”。   “建文密宝?什么建文密宝?”正尧立即追问道,可是这个时候,却见张儒风已经断了气,整个身子瘫软在正尧身上,一动不动。   而另一边,柳彦以极快的速度追了上去,只见那慧明轻功甚好,柳彦根本无法继续靠前。然而就在这时,小曦突然冲了出来,不消分说,立马飞奔而至。抬腿一踢,未等那慧明有何准备,便被踢中。   慧明身手反应也很快,虽然被踢中,但是似乎没什么大碍,一个旋身准备往另一边逃去。不过这个时候柳彦已经快速赶到,趁着这么一点时间差,一挥手中折扇,直劈那慧明的头顶,慧明不敌,顺势在原地转了几个圈,最后倒地不起。   “谢谢小曦!”柳彦一声谢谢之后,便拽起瘫软在地的慧明,往正尧那走去。   此刻宁安靖王等人听到外面有动静,也都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一下子,整个小道上很快就围满了人。    第二十七章 一语击破道真委   靖王一行人大步流星走来,却发现正尧怀中竟然搂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而此人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死了,仔细一瞧,发现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儒风,这让众人又是一惊。   “建文密宝…建文密宝…”似乎正尧还没有意识到靖王等人已经走了过来,正尧仍旧在原地发着呆,思索着那张儒风临死前嘴里发出的微弱的信号。   “喂,呆子,你在这里做什么呢!人都死了,你到底要把他搂多久啊!”   宁安才不管正尧在想什么,她只知道她看见正尧在一旁发傻,似乎对张儒风的死有些不能释怀的样子。   每次正尧在思索的时候,总会被宁安给打断,正尧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了这个女人什么的。不过正尧并没有与宁安较真,反而是来到了张诚柳彦等人面前,只见那慧明和万有道两人都已经晕厥了过去。   正尧示意先将两人抬回去再说,靖王点点头,然后一行人也不多言,往厢房那边赶去。   不一会儿,厢房便到了。在靖王的安排下,很快的,一间厢房便被整理成了一间临时的公堂。然后有靖王坐镇,正尧柳彦袁海云等人在一旁候着。   “扑——”   王珩从井里打了一桶水来,然后朝着慧明和万有道两人破了过去,只见瞬间两人便就此醒转了过来。   “当——”   靖王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找来了一根惊堂木,猛地在桌上一扣,顿时惊得四下一片鸦雀无声,而慧明和万有道两人都浑身怔了一下。   “堂下两人,本王现在有话要问,尔等需如实回答,否则休怪本王辣手无情!大刑伺候!”靖王惊堂木一拍,声色俱厉的喝了一声,皇家风范悉数展现出来,凌厉的气势,令一旁并未感受到皇家威严的正尧也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只见靖王话刚说完,却见堂下的万有道竟然突然发出了令人发麻的声音,这让在场所有人均是不解,纷纷把目光放在了万有道身上。   “堂下可是万有道?本王问你,何故大声发笑?”靖王自然有些不高兴了,你一个阶下囚,竟然在堂堂王爷面前狂笑,这怎么都让王爷的面子挂不住。   “既然被你们抓住,那我也认栽了,不过我很奇怪,你们怎么知道我会对张儒风下手,而且还在树林中埋伏好了,你们不是说此案已经成了悬案,以意外了结了吗?”   万有道不仅没有直接回答靖王的问题,反而以一种疑惑的口吻看着正尧等人说道,似乎到现在他还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别说万有道心里烦迷糊,就是靖王也有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同时还有一旁听审的众人,也觉得这件事变化的太快了。尤其是站在远处,一脸不屑的看着堂边站在的正尧等人的严皓和关震,直觉告诉他们,这件事又是李正尧一伙干的。   而这时,宁安朱禄颖靖王等人的眼光也都坐落在了正尧几人的身上,示意正尧也该给个说法了。正尧微微一笑,手中桃花扇再次打开,一派书生意气,走上前来道:“其实,在我们发现廖云坠楼的时候,就知道此事并不是意外,只不过当时没有宣布而已。等到李元术遇害的时候,我们再次印证了两者之间有着某种联系,确定了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的。”   靖王等人纷纷点头,对于这些,大家都是已经知晓的,不过那万有道却并不曾知道而已。只见万有道一副诧异的眼神看向了正尧,心中则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   “后来我们经过多层怀疑,推测,想过凶手是慧明,但是种种迹象又表明,慧明根本与死者没有直接利益关系,若说是画卷的问题,那应该早在三十年前就解决,不必轮到今日。我们便推测他只是一个旁观者,最多算是一个起误导作用的第三人。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那股气味和那群蚂蚁!”   “气味和蚂蚁?”   万有道更加不懂了,当然,一旁的靖王虽然也挺正尧他们说过什么刺激性气味,什么酒的味道,什么蚂蚁甜食的,但是他还是没搞清楚这之间有什么内在联系。   “没错,就是一股气味和一群蚂蚁。”袁海云接过话来,往前走了两步,又道:“这个气味就是你身上的治消渴症的糖药水的味道,而这个蚂蚁是因为你平时服用了大量的糖药水,你所触碰的地方都会沾到一些含有糖的汗液,而蚂蚁出来觅食就会前往有糖的地方,所以,这让我们肯定了凶手是一个患有消渴症的人!”   对于袁海云的所言,众人或多或少的明白了一些,脸上的疑容也逐步消失。不过这倒是令万有道很是佩服,他不禁也点点头。   “果然够聪明,不过光凭这两点就断定是我干的,未免也太过武断了吧!”万有道此刻并没有否认什么,反而是想弄清楚正尧他们是凭什么怀疑到自己,甚至设下埋伏让自己往里面钻的。   “当然,光凭这点并不能说明什么,不过就在观景楼的顶部有一间屋子的门口和门上都有大量的蚂蚁,同时还有蚂蚁不断地在往里面爬,很显然案发当日凶手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躲在了里面,你患有消渴症,这两点至少是吻合的。再加上在听了张儒风的话之后,我们就更怀疑你了,因为唯一可以与他们三人联系起来的,除了你,就是慧明,同时你就是消渴症病患者!后来我们又研究过慧明,他如果要杀人,绝对不会费力不讨好的一个一个的杀。所以你就是真凶,万有道!”   “我?那好,那你说说我是怎么杀人的?”万有道不禁没有因正尧揭穿他而感到愧疚或是害怕,反而是一阵好奇,不断地反问对方,这倒是与一般的罪犯不大相同。   正尧明白这种心理变态的凶手与一般人是不一样的,他们不是心理受到扭曲就是承受了重大的打击,故而正尧并没有对万有道的问话感到惊讶,反而是一种释然。   “其实很简单,因为你要报仇,因为你要以血还血,所以你才要将三人置之死地,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得以将你捉住!”   听完正尧这一句强有力的回答,那万有道顿时怔了一下,心中暗叹:这几个年轻人果不简单,如果不是慧明的出手,估计最后还杀不了张儒风。   “你之所以要杀张儒风三人,是因为你以为当初害你全家的是他们三人,你的父母跳楼而死,你就将廖云引到高楼,然后将其打晕,随后用布条将其捆在楼顶的横梁上,再在布条上洒一些酒,用火折子引燃,待火势燃起,布条烧断,那廖云便顺势往下坠落,造成意外堕楼的假象,这算是报了第一个仇。   “然后你再以厨房杂役的身份给李元术和张儒风送了稀释了的五石散,两人在惊慌的状态下喝了之后,你便开始了你的第二步杀人计划,很不幸的,因为你的儿子就是被铡刀铡去头颅的,李元术自然的被你就此割去了头颅,而喷出的血液也染红了整个床单,这算是报了第二个仇。   “最后,按照你的思路,张儒风的死一定要是被吊死,而且要死在一株大树下才行,因为你的妻子就是在大树下上吊而死的。顺藤摸瓜,于是我们便在今晚设下埋伏,最终抓到了你。虽然最后没能救得了张儒风,或许这也是他咎由自取,毕竟出卖兄弟同门也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但是你这个真凶却是彻彻底底的落网了!”   正尧一口气将自己的所有的推测都说了出来,其中还包括了如何猜透万有道的杀人模式以及心理,这不禁让周围立即响起了一片掌声。   而站在最外面的严皓却不以为意,十分不屑的瞥了一眼,“狗屎运好而已,我才不信你下次还能这么神气!关震,我们走!”   说完,严皓一伙儿便不欢而散。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真好!想不到你竟然能够猜透我的心思,不错不错!”万有道仿佛一下子如释重负,整个人轻松了许多,这倒是令众人不解,被人揭穿杀人动机,不予以反驳,竟然还拍手称好?   “不过我很好奇,这李元术的头颅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哈哈哈哈,其实人也杀了,仇也报了,那我也无憾了。我就实话告诉你吧,这个畜生的头我早就熬汤喝了!哈哈哈哈哈,大快人心,真是大快人心啊!”   万有道如同着了魔一般,肆意的狂笑,根本不在乎这里是什么地方,眼前有什么人。   在众人看来,这个万有道已经纯粹变成了一个变态,割头杀人不止,还要用人头炖汤,顿时让一旁的宁安和朱禄颖等女性一阵作呕。   正尧看了看极度兴奋近似发狂的万有道,扇了扇手中的桃花扇,摇摇头,无奈的指着万有道说道:“错了,其实一切都是你自作聪明罢了!你家里人的死其实跟他们没有丝毫关系。”   猛地听正尧这么一说,原本已经舒张开来脸的万有道顿时又绷紧了神经,疑惑的看向了正尧:“什么?与他们没有关系?”   万有道的表情很是诧异,自己千辛万苦等来了这么一天,好不容易将那三人了结,自己算是报了仇,但是到现在,竟然说与他们无关,他怎么可要接受的了?   “不错!其实这件事真正的罪魁祸首就是慧明!或许你还不知道,那一次的押镖根本就是一个阴谋,他们三人都知道,就只有你不知道而已!”   “他?阴谋?”   万有道更加的不解了,而周围的人也是被说的越发云里雾里,这个正尧到底还要说些什么震惊众人的事情?   “之所以会酿成那场悲剧,全因为慧明那方的背后黑手,原本给你们的那幅画卷其实早就让他们三个给掉包了,而你在中途拿走的确实是个假的。当然,他们三人在这方面做出了有违兄弟情谊之事,但是他们并不是促使你家破人亡的祸根!罪魁祸首其实就是那幅画卷!一幅隐藏着巨大秘密的画卷!慧明,听了这么久,现在该轮到你来说了吧!”   正尧说完,然后走到了慧明面前,看向慧明,笑意十足的说道。   这时,所有人又顺着正尧的身影,把目光移向了慧明,眼前这个慧明或许会比万有道乃至正尧所言的更加具有震撼力,于是每个人都充满了期待的意思。   又到夜深人静时,屋外月光华美,清风吹拂,树叶摇晃,而屋内则是人人专注,似乎根本找不到一丝睡意,哪怕是已经熬过了一个夜晚。    第二十八章 把酒言谈凉亭中   正尧的一番解释顿时引得一阵认同的声音,同时所有人也都把目光看向了慧明,对于这个关键人物,自然更加的有震撼力。   “说?说什么?即为鱼肉,任由宰割。你们想知道什么,就尽管问吧,我怕时间不够!”   未曾想到,到了此刻,慧明竟然做出这番姿态,如此的爽快,这倒是让众人不由地一怔,这个慧明看起来骨子倒是还挺硬的。   不过正尧却是微微一笑,似乎早就料到慧明会有这种反应,于是轻轻合起桃花扇,一挑眉前秀发,玩味十足的道:“慧明啊慧明,我看你也在道上混了不少年了吧,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倒是做的不错。那好,我想这么些年,你已经杀了不少人了吧。”   “哟呵,你小子倒是挺厉害的嘛,这点你都能看出来。没错,我这些杀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慧明的态度很好,说话也很干脆,仿佛杀人就跟杀鸡杀猪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众人听慧明这么一说,顿时一阵惊嘘。想不到,这个在法华寺隐藏了数十年的老头竟然是一个职业杀手,而且杀了那么多人还在法华寺中安然无恙的躲藏着,这件事还真的够骇人听闻的。   “那飞云寨的万坤龙和乌禅院的慧远也是你杀的了?”正尧趁机追问道,因为现在慧明明显的很是趾高气昂,以他这种性格,杀谁都一样,如果是他杀的,他自然供认不讳。   “哈哈,没错,的确是我杀的,不过为什么要杀他们,我是绝对不可以告诉你,因为这是职业操守!”   职业操守?   差点没让宁安等一众人笑喷出来,这个慧明现在还大谈职业操守,也不知道他是杀人杀多杀到麻木了,还是他本身脑子就有问题。   “那你为什么又要扰乱我们的视线,使我们误以为杀害李元术,廖云的人是你呢?这点不像是你做杀手的风格。”   这也是正尧一直都未曾想通的地方,所以到了现在,他都还是很疑惑。   然而听到正尧如此一问,那慧明却是一怔,突然一阵狂笑,但是一个字也没有吐露出来。   正尧是察觉到了慧明的微表情的,至少,他可以确定一点:这个慧明不说,那是因为背后的那个黑手现在又出现了,或许以后还有更大的动作。这不禁又让正尧联系到了张儒风死前曾说过的“建文密宝”。   “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没有办法让你开口了么?你可知道本王一向对犯人都是很残忍的!”靖王这时突然发话了,他也看不下去那慧明嚣张的样子,这摆明就是不给自己面子。一个小小的囚犯都敢如此张狂,那他的雇主又会怎样呢?   想着这些,靖王脸上立即显出一丝微怒,同时一向以仁义为先的靖王言语上也显得有点过激。   “残忍?哈哈哈哈,告诉你,你没有机会了!”只见那慧明竟然诡异的笑了一笑,突然之间“呃”了一声,嘴角顺势流出了一抹黑色的血迹。   “不好!他口中含有毒囊,现在他已经咬破毒囊,自杀了!”袁海云从黑色血迹便看出有毒,立即从上去用银针试探,果然如是,“没救了,毒性很烈,已经入了筋脉,五脏俱损。”   “哼!给本王拖出去!”   靖王猛地一拍桌子,一阵震荡让众人不由地又是一惊,靖王竟然发了雷霆大怒,这可是连正尧等人都从未见过的!   只见立即有几个侍卫从两旁匆匆过来,拖着慧明的尸体,往屋外而去。   正尧也没有料到这慧明会来这么一招,之前那很是自信的面容瞬间消散,不知不觉间又一次因自己的自负而误了事,不由地有展出了一丝愁容。   “你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慧明是罪魁祸首吗?可是他已经死了,我怎么报仇啊!我怎么报仇啊!”   这个时候,万有道却开始有些抓狂起来,对之前正尧所言他似乎已经想明白通透了,一切缘由都是因为慧明前来送画卷。自己已经开始懊恼杀错了人,可是如今连慧明也死了,那他岂不是不能报仇了?   “去去去,把他也给本王拖下去!”   靖王此刻心情大为不好,而一旁的万有道却在唧唧歪歪的喊个不停,更是让人心烦意乱,自然引得靖王一阵不爽,索性也将其拖了下去。   而见到正尧此刻像是失了魂似的站在原地,张诚柳彦袁海云三人则是轻轻走了过来。   “三弟不必如此,事发突然,没人能预料到。”柳彦拍了拍正尧的肩膀,安慰的说道。   张诚也点点头,说:“事已至此,那便从长计议!”   “终究还是差点,还是因为我太自负了!”   正尧摇摇头,转过身,缓缓地挪动了步子,往屋外走去。   三人只能无奈的看着正尧离去,或许这个时候任他清静一下,会有一定的好处。   而宁安也默默的注视着正尧,那个忧郁型的正尧又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曾经在万坤龙遇害的屋子里宁安就见过了。此番见着,宁安却没有对正尧有丝毫的不满或者不屑,更多的是疑惑。心中不停地道:这个呆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时而冷静时而放纵,时而赖皮时而忧郁。人前一副玩世不恭,偶尔技惊四座,完全不同于正常人的三种形态,确实让人难以捉摸。   天色已经逐渐开始发白,东方也渐渐有了亮点。可是正尧依旧还是未有睡意,独自一人来到了观景楼下的凉亭上,喝起了闷酒。   “夜阑珊,气微寒。当知若梦,风轻云淡。坐观凉亭愁漫天,哪得如意颜?   月半弯,光悠然。未曾明意,人言我叹。浊酒一杯尽余欢,可笑空自怜。”   一曲叹罢,提起酒壶直接灌入口中,辣的正尧满眼通红,难受不已。   “正尧怎么一个人在此喝闷酒呢?”   一个很随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正尧回头一看,来人是靖王。   “王…王爷。”   也不知道是真的醉了还是正尧故意借酒浇愁,几乎连话也都说不清楚了。   靖王微微一笑,一阵摇头:“毕竟还是个孩子,受不了什么打击吧!”   其实靖王明白,正尧之所以这般,与他一向自负是有关的,上一次破获万坤龙的案子的时候,正尧就曾经一度消沉,不过第二日又恢复如常,今番再次这般,也不难让靖王明白正尧是怎样的一个人。   一个人自负久了,或多或少就会觉得自己所想的都是理所应当,当事情发生的与自己所想不一致的时候,这往往是让他们不能接受的,心理上的打击自然很是沉重。   看着正尧迷迷糊糊的样子,靖王一时倒是没有将他扶起来送回厢房的意思,反而觉得反正此刻自己也没有睡意,而且自己心里也憋得慌,于是也坐了下来。   “正尧刚刚所作之词倒是挺符合现在的情境,也罢,本王就陪你喝一盅。”   没想到靖王身上也自备了酒水,这倒是有些出人意表。只见他也豪爽的喝了起来,俨然一副舍命陪君子的样子。   “王爷你有心事?”正尧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面色通红,说话也有些含糊,但是心里去清楚的很,一见靖王如此,自然也能猜出些什么。   靖王一看正尧,不禁呵呵一笑,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还能看穿自己,这不像是喝醉了嘛,于是挠了挠并没有胡茬的下巴,道:“本王的心事可多着呢!眼下最主要的还是三件事。”   “哦?三件事?”一听靖王这么说,正尧立即坐正,倒想好好听听靖王有什么事。   正尧如此大的震动,不禁让靖王又是一笑,心想这个孩子还真的有趣,又道:“这第一第二都是国家大事,第三是本王的个人私事。现在我大明王朝可谓是内忧外患,严嵩不除,国家便一日不宁;外贼虎视眈眈,若不尽早赶走,恐怕后患无穷。”   正尧听后,连连点头,这点历史知识他还是知道的,算起来,直接导致大明王朝衰亡的其实并不是万历时期,而是这嘉靖。如果不是嘉靖信奉什么长生修道,任用写青词的人做大官,弄得满朝乌烟瘴气,甚至出现二十二年不上朝的举措,那万历也不会因为那么小的年纪就当了皇帝,也不会在张居正的鞭笞下成长,到最后就不会有二十八年不上朝的举动。   现如今边疆屡屡遭到蒙古的侵犯,海滨也多番受到倭寇的滋扰,都是正尧所见着的到的。不过正尧很清楚,攘外必先安内,所以,这严嵩非除不可。   “这两件就是国家大事吧,那王爷的私事呢?”   国家大事都知道,这点正尧并不好奇,倒是靖王的私事,正尧却多了几分兴趣。   王爷的私事啊!那可是秘闻啊!如果写到书本上,就是以后的秘史!到了后世那可是绝版的抢手货,若是回到现在,自己拿出去变卖,怎么也得卖个百八十万人民币吧!怎么可能不去寻根问底?   “呵呵,你小子!”靖王抿嘴一笑,不过他喝了一口酒之后,还是说了出来:“其实本王年少时曾经一度风流过,但是那都是逢场作戏而已,只不过后来的一次下蜀地,本王遇到了自己一生都挚爱的人。”   王爷一生都挚爱的人?那是谁啊?估计都没什么人知道吧!这可是秘闻中的秘闻,野史中的野史!!!正尧恨不得现在就拥有一台录音机,将靖王所要说的话全数录下来。   “靖王的风流韵事?应该很有趣吧!”正尧心中不禁泛起一阵笑意,有故事听,自然不在如先前那般有气无力了。    第二十九章 曾经年少也多情   东方已经渐渐有些发白,微风轻拂,四下一片寂静,凉亭中有两人正把酒言谈,似乎已经忘记了这就快天亮。   只见靖王似乎喝酒喝上了瘾,刚刚抿完一口,觉得有些不够,于是又饮了一口放下酒杯才两眼迷蒙的说道:“那时年少,我不过是如你们一般大小的青年…”   靖王微微蠕动了嘴唇,做出一副回忆状,似乎整个人已经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个一身白衣,手持青笛夜夜笛音的风流少年模样。   靖王自小就四处游玩,正德皇帝膝下无子,死后本来打算将皇位传给靖王的,可是靖王那时年轻好玩,无心朝政,而再加上身边的人都一致推荐朱厚熜登位,所以靖王就没能登基。而最后被封了一个安乐侯,永享自由,除了皇位之外,其他可与嘉靖享同等待遇,这也是嘉靖给予这个兄弟的厚待。   二十出头的朱厚熜比起现在的正尧还要显得自由散漫,流连烟花之地已经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了,不过这些别人撞见也不会说,毕竟这个靖王爷可不是一般人。   当然,靖王也不只是寻花问柳,他也游历了大半个明朝,曾经还下南洋学习了三年,回来之后更是一身洋气。后来听说蜀地四川是块好地方,也不管蜀道是否有多么困难,于是毅然叫上几个朝中官宦之家的青年好友,三五成群的便往四川而来。   一路游山玩水,比起正尧等人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也是为什么正尧等人会在峨眉山与法华寺碰见靖王的原因。   有一天,本来天空放晴,是一个出游的好日子,靖王便与几个好友一起去爬峨眉山。原本兴致勃勃的到了峨眉山上,可是还没来得及四下游览,天色突然骤变,不多时便刮起了强风,随即更下起了暴雨。   无奈之下,靖王一行人只好躲到了乌禅院门口。而在这个时候,从对面也跟着小跑过来一名女子。只见那女子衣衫凌乱,被雨水打湿了一片。还好穿的并不少,没有通过衣衫看见不该看的地方。   女子一身黄衣,一头发髻盘旋,中间插着一支银钗,朴素淡雅却不庸俗。脸上没有过多的粉脂,被雨水一淋,倒显得清丽脱俗。一双明亮会说话的眼睛尴尬的看向靖王,大有害羞之意。   靖王虽然是混迹花丛的老手,可是却从未见过一个如此朴素的女子竟然也能如此的吸人眼球,顿时令他生出了一丝好感。下意识的,靖王向那女子点了点头,示意她不必太过拘谨。而那女子似乎能明白靖王的意思,同样回了个眼神。   这两人第一次见面,竟然就产生了如此美妙的感觉,这让靖王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后来乌禅院的后门打开了,众人便一同走进了乌禅院,同时靖王不忘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给那女子披上,那女子顿时一阵感激。   最后,靖王私下向住持表明了身份,在东苑住了下来,而那女子则是住在了西苑。   后来吃饭的时候,靖王知道了那女子的名字,文淑琴,让人一听就觉得很温文尔雅,柔美贴心。再接着,靖王知道了那女子是从陕州过来寻亲的,可是没想到到了峨眉山才知道亲戚已经搬了家,今天正准备往回赶,谁料半路遇到大雨,已然赶不上那班船。   待雨过了之后,文淑琴向靖王辞了行,准备下山赶下一班船。而巧的是靖王在下山的途中又遇到了文淑琴,那文淑琴正被一群野狼追逐,吓得惊慌失措。靖王好歹也是有点功夫的,立即便上演了英雄救美,这让文淑琴又是一阵感激。   将文淑琴送下山,还赠了银两,以为此事就告一段落了,或许真是两人有缘,不想在眉州城(就是现在的眉山市)里靖王竟然又碰见了文淑琴,却见她此刻正被当地的恶霸调戏。   靖王二话不说又是一阵英雄救美,如此一来,更加打动了文淑琴的芳心。后来文淑琴更说了自己的家里情况,原来她即便回去也无家可归,她的父母已经先后因病去世了。听到她这么一说,靖王顿生怜爱之心,于是决定将其带回京城。可是当时就遇到了身边好友的反对,毕竟堂堂一个靖王,怎可贸贸然的讲一个民间女子带回京师的,于是靖王想了一个妥贴的办法,先将文淑琴安置在乌禅院,待自己回京之时先给嘉靖以及太后说明一切,然后再回来接她。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也是情投意合,在一个风雨之夜,两人也进行了鱼水之欢,一个青春年华的姑娘就这么完全的给了靖王。当时靖王也发誓非卿不娶,更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后来的后来,两人一直在这佛门之地住了有一个多月,每日赏花观蝶,游山玩水,倒是乐得自在。最后,因太后的寿辰,靖王不得不回京,临行前,还将自己下南洋时淘的一块玉佩给了文淑琴,以作定情之物。谁知文淑琴一手又抢过另一块玉佩,口中还说:他日回来再归还。弄得靖王一阵笑颜。   “本来本王也以为可以轻松的回去将淑琴接到京城,可是谁知道在太后寿辰当日,太后竟然向着满朝文武百官,在皇上面前将户部尚书的女儿许配给了我,还说择日成亲。当时我真的不知该如何时候,太后的圣谕,那是绝对不可以违背的。或许当时也是我太懦弱的缘故,最后还是应了这门亲事。而当我好不容易再次离京的时候,已经是半年之后的时间了。再次来到乌禅院,却不曾见着淑琴,而根据寺中住持顺化大师所言,淑琴当时已经有孕在身,闻听我与她人成亲之后,竟然愤然而去,未留下任何书信就不辞而别。”   靖王此时已经是热泪盈眶,仿佛觉得自己当初太过懦弱,导致了自己心爱的人从此下落不明。他恨自己,也怨苍天,说着说着,又是一阵抽搐。   听完靖王的一番回忆,正尧也觉得即便是当一个王爷也有王爷的悲哀,连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的自由都没有,这算哪门子的王爷?这还是可以与皇帝享同等待遇的安乐侯?   正尧想要开口安慰,可是却不知从何说起,毕竟自己在爱情一方面就是一个失败者。在穿越之前还跟女友分手呢,他能有什么见解和想法?   “即便是王爷又如何?安乐侯又怎样?不能和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处处受到约束,这还有什么意义?”突然间,靖王猛一抬头,指着苍天,如同发泄般的嘶吼着,着实让正尧感受到了来自皇家的威严与霸气。   “王爷…王爷…”   见靖王有些失态,正尧不禁起身叫了几声。   待正尧叫道第四声的时候,靖王这时才反应过来,稍稍整理了一下疑容,然后颇为尴尬的道:“让正尧你见笑了,本王倒是失了礼。”   “哪里哪里,王爷也是性情中人,如果每个人都如同木头一样别人要他怎样就怎样,这才真的没有意义了。”正尧宽慰的说道,是啊,对于那种皇廷宫内的规矩他自然不知道,他是一个现代人的身份说事,其中的什么自由平等的观念自然就凸显出来了。   靖王听正尧这么一说,倒是笑了笑,或许认为正尧只是年轻而已,不懂礼数也没什么。叹息了一口气,然后又拿起酒杯,如同喝水一样猛地喝了一口。   “其实今日与你说这些,目的有两个,第一,本王见你也是个性情中人,敢爱敢恨,但是你一定要清楚自己内心是怎样想的,当然可千万不要像本王一样太过任意,做了一些你根本负不起责任的事!”   靖王说的很严肃,尤其是“太过任意”和“根本负不起责任”这两句语气显得格外的重,或许靖王在指宁安吧,毕竟宁安这种任性妄为的女子,并不是正尧想驾驭就能驾驭的。当然,间接的也在告诉正尧,其实你可以考虑我的女儿哦,   正尧一副受教的样子点点头,并没有插话,因为靖王只说了一条,下面还有二呢!   “这第二嘛,其实本王近年来也花了很大的心思,可是终究没有什么建树。不过本王觉得正尧你能力非同凡响,或许你能帮到本王的忙。”说着,靖王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摆明是要正尧出手帮忙办事嘛。   既然靖王发话,那自然是要答应的,更何况靖王现在可是以恳求的口吻所说,这可不是一般人能享有的待遇哦!   “承蒙王爷看得起,正尧定当出力。还请王爷言明。”   话都挂在嘴边了,想收是收不回的。更何况帮靖王做事那肯定是有回报的,说不定他日将女儿许配给自己,那自己岂不就是…   想着想着,正尧已经开始YY不断。   “其实本王只想让正尧帮忙寻找一下淑琴,毕竟蜀地一带你最为熟悉,他日若是有机会,就劳烦到蜀地问一问。还有,听顺化大师所言,当日淑琴下山已经有了身孕,以我对淑琴的了解,淑琴肯定会生下孩子的。如果可以,正尧你一定要帮忙一并找回那孩子,本王亏欠他们实在太多了…”   说完,靖王的眼角不由地又是一片晶莹,泪痕从眼角两侧缓缓的滑了下来。   正尧见靖王如此诚恳,奋力的点点头,心里也下定决心,一定竭尽所能,帮忙找寻世子和王妃的下落。   殊不知,两人聊天已经聊了太久,只见东方已经变白,那一弯太阳正从地平面缓缓升起,已然天亮。    第三十章 建文密宝意非凡   说着说着,靖王已然趴到桌上,熟睡了过去。正尧这个时候却已经酒醒多时,立即起身,将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给靖王披了上去。   虽然一宿未睡,不过正尧还是很有精神。缓缓走出凉亭,一个人再次独上观景楼,站在楼顶,眺望四周,心中却是百味从生。两眼闪着迷蒙,说不尽的惆怅无从道哉。   “或许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吧!”听完靖王讲了自己的故事之后,正尧不禁一阵感慨,“想那万有道也好,慧明也罢,存在这世上,需要的就是履行命运给予的任务,完成后便烟消云散,不复存在。人生短短几十年,又该怎样去应对呢?”   其实正尧也很矛盾,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上,其实很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己,他不喜欢什么科举仕途,但是李乘风的望子成龙的样子又让他不忍心拒绝;本来不想卷入官场,勾心斗角的事情看的太多,但是几起案子又让他置身其中,无法退出。   无言独上高楼,想得太多,自然愁上眉头。正尧不禁自嘲一笑,摇摇头,或许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本王就知道正尧会上楼来!哈哈。”   就在正尧想入非非之际,靖王悄无声息的也从后面爬了上楼来。   正尧见靖王走来,立即上前,躬身说道:“王爷,您醒啦!” ⒏ 澪 電 吇 書 W W W . T X T 8 0 . L A   “哎,年纪大了,熬不了夜咯…”靖王摸了摸并没有胡茬的下巴,微微笑道。   这个时候靖王还会开玩笑,看来方才他对他说过的话也暂时抛诸脑后,正尧不禁暗自佩服,靖王的自我调节能力确实不错。   “王爷说笑了,如今王爷正值中年,身体可硬朗的很啦!”   “呵呵,正尧你现在也能开玩笑了,看来你也没什么事了。好啦。其实这件案子这么了结也不错了,至少凶手被抓,罪魁祸首伏法。至于其他还有什么隐情,那就容后再说吧。本王知道正尧你是一个有查必究的人,但是有时候不要太过死脑筋,适时的放松一下,或许还有其他的转机。你也一宿没睡了,还是赶快回去休息一番,再过半月就是京城的太学府和翰林院联合举办的才艺大赛了,到时候京城两大学院的学子都会参加,这可比岷江诗才大会要正式和热闹的多哦!好好准备一下吧。”   靖王一面宽慰的说道,一面又不禁提醒正尧参加什么太学府才艺大赛,看来对于正尧,他的期望还是很高的。当然,如果正尧能够在大赛上有所发挥,这样也足以证明自己没有看错人。   命运如此安排,充其量只是无奈。正尧很是明白这个道理,于是点点头,似乎想通了一般,“嗯,多谢王爷关心,正尧知道该怎么做了。不过…”   却见正尧突然又吞吞吐吐起来,似乎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一样,这倒是让靖王有些疑惑:“怎么?正尧你还有什么疑惑吗?”   “其…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在张儒风临死之前,他说他曾见过那幅神秘人给他们押镖的画卷。”正尧顿了一下,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画卷?”靖王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然后又疑惑的看向了正尧。   见靖王一阵疑惑,正尧点点头,嗯了一声又道:“是的,虽然当时张儒风并没说出那画卷是什么,但是我从他的嘴唇判断出来了四个字。”   正尧很是坚定的说道,对于唇语这方面,在他破获一起毒枭贩毒案的时候有过接触,或多或少也在书中或者找人学习到了一点,所以他对于张儒风临死前嘴唇翻动欲要说的话很是肯定。   “四个字?那是什么?”靖王被正尧这肯定的眼神给怔住了,不禁更加的疑惑起来,似乎他从正尧的语气中已然断定出什么端倪,觉着此事非同小可。   “建文密宝。”   正尧淡淡的吐出了四个字,对于这个建文密宝,他可是完全不知所云。建文应该指的就是朱允炆吧,朱允炆到现在已经失踪一百多年了,如今却又被提起来,这实在有些蹊跷。   而一听正尧吐完四个字,靖王顿时脸色大变,满脸的愕然。不过片刻之后,靖王又恢复如常,试探性的看着正尧说道:“那正尧可曾听过这建文密宝的事情?”   正尧哪里听说过什么建文密宝,自然只能摇头。不过他还是很有兴趣知道这建文密宝到底是什么东西,又藏着什么秘密,于是问道:“这个正尧倒是没有听过,不知道王爷对此又有何看法?”   靖王听正尧这么一问,又是一怔,眼中再次闪烁了一番,然后才道:“其实本王也未曾见过这所谓的建文密宝,只是听宫里人说这里面是先祖留下来的一些重要文案之类的,估计是和宫中秘闻有关吧!”   虽然靖王说了一些有关建文密宝的事情,但是直觉告诉正尧,绝对不是这么简单,看来靖王肯定对自己有所隐瞒,毕竟这是皇家事情,外人不知道的好。正尧自然也没有多做深究,只是一脸的无奈。   “原来如此,这皇宫里面的事情正尧就没有道理插手了,呵呵。”正尧则是一阵苦笑,自己思索了半天,不想竟然与皇宫有关,这不是瞎忙活吗?   不过靖王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反而轻轻拍了拍正尧的肩膀,道:“放心吧,日后如果有需要正尧的,本王自当会来找你,倒是正尧你到时候可不要拒绝本王哦!”   “呵呵,王爷又说笑了,王爷有命,正尧又岂敢不从啊?”   两人这么半开玩笑的说着,随后,靖王将身上的衣服还给了正尧,这虽然已经快要初夏,但是毕竟是早上,天气自然相对潮湿。   正尧接过自己的衣服,也不多言,然后披在身上,与靖王相视一笑,宛如多年深交的老友一般,齐步往观景楼下走去。   吃早饭的时候,柳彦等一众蜀州会馆的才子们这才发现正尧原来一夜都在外面与靖王在一起,而非很早起床的,顿时不由地笑了笑,原来自己等人并不算起得太晚嘛。   早饭过后,法华寺的大门便如往常一样打开了来。靖王的侍卫们将万有道押往了刑部进行受审,然后靖王与朱禄颖宁安一行人便先行离去。临行前,朱禄颖不忘李大哥李大哥的叫了几声,倒是让一旁的宁安听着怎么都有些不大适应,脸上都露出一阵难以言说的异色。   目送靖王等人出门,正尧等一行蜀州会馆的才子也再无继续在法华寺逗留的意思。原本以为来此看庙会,到时候大展拳脚,猜猜灯谜什么的来表现一下自己的诗才,结果不曾想到竟然遇上死人这等事,不仅没了猜灯谜秀诗才的场面,甚至连法华寺的大门也不可以迈出去,结果一待就是三日。   还好,事情总算过去,众人也终于松了一口气。稍作整理,与寺中住持道完别之后,一行人便往蜀州会馆而去。   在路上,众人再没有来之前的那般潇洒愉悦,反倒是安静了许多,或许这次法华寺之行,也让众人感觉到了疲惫。于是回到会馆,连邹岑都不发一语,然后随即回房,似乎要补一补瞌睡。   至于其他的才子,自然也是,反正已经如此,也没什么心思去听那老头讲什么《论语通解》之类的让人一听就瞌睡的文章,于是稍加洗漱之后,纷纷埋头睡觉去了。   正尧已经将近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第二天白天只是睡了一小会儿),一回到会馆整个人也是露出了一副倦意,要知道以前办案子的时候都未曾如此过。再加上脑子里最近想的事情太多。这不,他刚刚倒在床上,还未洗漱,已经开始打起呼噜来,整个人已然熟睡过去。    第三十一章 温香玉苑办诗会   法华寺之行可谓是晦气十足,不仅没有看到李正尧出丑人前,反倒是再一次见到了他的威风,这让严皓和关震两人均是不爽。尤其是关震,这一路走来,他也见识了正尧的威风,心中不乏更加多了一丝嫉妒之心。   一行人从法华寺大门离开,嘴里便不停地说着粗话脏话,似乎始终有着一口气咽不下去。严皓心中更是窝火的很,打定主意一定要给这个该死的李正尧好看。   诸如严皓这类的公子哥二世祖,心情不好自然会去发泄,而这发泄的地方,自然要数青楼这种烟花之地了。所以,折腾了一天,严皓回到严府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整个人自是显得异常疲惫。   严世蕃此时正负手站在门口,一脸冷漠,看不出任何表情。只见严世蕃整个人身材矮胖,如果年轻些许,倒有几分纨绔子弟之势。当然,他在朝中也靠着严嵩的光和自己的聪明,混的一席之地,只不过可惜的是他却瞎了一只眼睛。   “去哪里了?这几日怎都不见踪影?难道你想受到家法惩治?”严世蕃没有动,只是用自己的胸腔不愠不火的问了几句,不过这让严皓顿时吓得跪在地上。   “回父亲大人,不…不是孩儿不想回家,而是根本回不来…”   对于严世蕃的手段,严皓可知道的很清楚。虽然严嵩在朝堂上威风八面且所有人都忌惮他三分,但是回到家里,对他这个便宜孙子,倒是很关心和爱护,毕竟老人家嘛,老了就图个家和万事兴,四世同堂呗。   而严世蕃可不一样,他现在正值中年,四十来岁,脾气最火爆的时候,至此对严皓的管教却很是严格。总的来说,对于严皓,打骂的时候多,褒奖的时候少。   所以,面对严世蕃,一向不可一世的严皓,此刻也乖乖的像一头温顺的小羊,不敢有一丝的放肆。   “什么?回不来?”严世蕃知道严皓绝对不敢欺骗自己,于是语气也较之之前要平和了许多。   严皓见状,知道有回转的余地,于是立即说出了法华寺中的情况,其中不乏添油加醋的说李正尧怎么多管闲事,靖王如何英明神武。因为他知道,靖王是严世蕃和严嵩经常提在嘴边的人,应该是朝中最大的对头;而将李正尧说的多么聪慧过人这就好比靖王多了个厉害的帮手,如此如虎添翼,自然是严家的大敌,那么严世蕃就会把目光转向靖王和李正尧,而不再责怪自己。   有时候也不得不佩服这些个二世祖,推卸责任和添油加醋的本事还真的是一般人都望尘莫及。   “哼!又是靖王和那个李正尧!”   听完严皓所言,严世蕃愤声一哼,面上露出了一丝狰狞之色,不过转眼又恢复如常。   “好吧,你赶快进去,你爷爷这几天也很担心你,记住,不要说法华寺里面发生了命案这件事。”严世蕃和颜悦色的说完,然后便转身入门。   严皓见果然一切无恙,心中暗自得意,然后便立即起身,跟了过去。   ※※※※※※※※※※※※※※※※※※※※※※※※※※   却说蜀州会馆这边,正尧醒来的时候已经正值中午。简单的洗漱完,到厨房吃了一点东西作为午餐,却见四下没有一人,柳彦张诚等人不知跑到哪里温书去了,于是正尧便一个人在蜀州会馆中瞎转悠。   后来听安叔说柳彦等人很早便起来,闻听温香玉苑的头牌花魁今日准备办一个诗会,为了不打搅正尧休息,于是一帮人没有叫醒正尧便向温香玉苑而去。   听完之后,正尧不禁恼怒一句:真是有异性没人性。   然后笑了笑,这种场合自己当然要去,而且那可是头牌花魁,一直都未曾露面的。要知道,就是温香玉苑春桃,夏雪四大花魁已经长的很漂亮了,而且文采还很了得,那么这个所谓的头牌花魁,那岂不是更加的不得了?   想着想着,正尧不禁有些心猿意马,毕竟自己已经活了二十多年了,和美女“交流”的机会实在不多。   于是未等安叔交待厨房有饭菜可以吃,正尧已然风驰电掣般的冲出了蜀州会馆的大门,这让安叔不禁一叹:人不风流枉少年,还当真是这样啊!   去见姑娘,自然要准备一下,一口气跑到河边,仔细的照了照,估计自己已经够帅了,正尧才起身继续赶路。走到饰品店门口的时候,正尧不由地止住了脚步,然后呗老板一经忽悠,心血来潮般的竟然就买了一颗一百两的珍珠,也亏正尧当时想都没想。   来到温香玉苑的门口,此时周围已经是人满为患。只见船上张灯结彩,四处挂的花花绿绿,真迹字画挂的满满一船,路人都不忘驻足三秒誓要看清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门口虽然人多,但是还好温香玉苑在旁边也加开了一道门,因此便不会显得太过拥挤而造成交通堵塞。   与门口的两位礼仪小姐打了一个招呼,同时还给了几个笑颜,这可把那两位小姐乐呵了一阵,随后正尧便迈步进了温香玉苑的大厅。   大厅的摆设与之前却有了极大的不同。原本周围摆放的方方正正的桌椅板凳,这次却被围成了一个圆圈,将中间空了出来,形成一块类似于擂台的场地。   桌子上摆满了各类水果美酒,窗户上也挂了各类文豪的墨宝,这让正尧又是一阵感慨:这明朝的妓院都快赶上文物博物馆了!   感慨之余,正尧发现柳彦等人已经端坐在了第一排的座位上,一副惬意十足的样子,有说有笑,边喝酒来边吹牛。   正尧摇摇头,对这几个小子顿时有些无语。不过他还是讪讪一笑,然后一把打开自己的桃花扇,一边迈着轻盈的步子,一边扇着桃花扇,也是惬意昂然的走了过去。   “哇——李正尧!”   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谁突然叫喊了一声,正尧的身上顿时引来了全场所有人的目光。   “呃…有没有那么夸张啊!我可没那么出名好不?”虽然经朱禄颖将自己的事情传播,导致自己成为了京城的名人,但是自己也没把他当回事儿,想想过去就算了,不想今天又遇到这种事情,正尧也倍感无奈,名人不好当啊。   “呵呵,大家好大家好。”正尧点点头,挥挥手,示意大家不必如此,不过他的那手势倒像是跟某个明星学过似的,很是专业。   见正尧如此的随性不拘束,于是一众人纷纷争相过来,意欲与正尧握手打招呼。   正尧无奈之极,但又不好推脱,于是整个人就像某个领导莅临某地一般,一一的与那些才子妓女们握手当然,其中更有甚者还要亲笔签名——   就在正尧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间,角落里传来一阵音乐之声,顿时打断了正尧的签名活动,于是所有人的目光便转移到了场中间的乐队身上。   这个时候还不趁机逃走,那就是傻子,于是正尧一灰遛的便来到了柳彦张诚袁海云等人身旁,用以极其埋怨的眼神,狠狠地各自瞪了三人一眼,以表不爽。   三人均是哈哈一笑,刚刚正尧被拥堵尴尬的场景和狼狈逃离的样子,三人自然历历在目,本来袁海云还打算过去帮忙解围,谁知柳彦和张诚两人竟然故意止住了袁海云,目的就是想要看正尧的笑话。   见着三人的表情大有幸灾乐祸的样子,正尧不禁噘着嘴,道:“你们三个太没情没意了,来这里也不通知我,来了见我如此尴尬也不帮忙,真是有异性没人性!”   柳彦等人自然知道正尧这是开玩笑的话,不禁又是哈哈一笑,倒是乐意十足。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左右(毕竟没有钟表,不能太精确),一曲《秦淮河》奏罢,老鸨终于从楼梯上一扭一扭的走了下来。   其实正尧明白这个老鸨绝对不是一般人,那日之所以在严皓面前又哭又泣的,那也是她不想多生枝节,能大事化小最好不过。要知道,经营这么大一间有品位,又豪华的至少四星级青楼,没有两把刷子,没有一点门路和后台,别说是京城,就是在蜀中也不见得能够开的如此红火。   这类酒吧夜店正尧可是见得多了,多次破获毒品案件,都是在这种场所,而且那些酒吧夜总会之地的幕后老板可是非一般的狠角色,甚至好多会所都还是某些部门领导在幕后暗箱操控着。   所以,正尧有理由相信,眼前的老鸨,身份绝对不只是一个老鸨那么简单,而且,这个老鸨的演技也是相当的逼真。   老鸨一脸笑容的走了下来,只见她今天比那日更加容光焕发,两束头发飘在眉前,头上扎了七八个小髻,倒是显得清纯了许多。面上的粉脂和嘴上的朱红较之之前要淡雅了一点,走路也不像先前那般浮夸,这倒是让正尧等人一怔:这个老鸨还真的会变戏法,今天完全变了个人一样。   “今日,我温香玉苑开办第一届诗会,诸位公子能来,实乃我温香玉苑之荣幸。好,秋娘我今天就在此宣布,谁要能在诗会上博得我这温香玉苑的头牌花魁姑娘的赏识,谁就可以与之共度一夜春宵!”   老鸨秋娘大声的说道,不过她的话很有震撼力。要知道,这温香玉苑可不是一般的青楼妓院,别说是号称镇店之宝的头号花魁,就是四大花魁,也没有谁能与之共度一夜的。老鸨此言一出,自然引得一阵共鸣,这些才子盼星星盼月亮可就等着这么一天啊!   而且在众位嫖客看来,别说是一个晚上,就是十分钟,也有人愿意花大价钱去争夺,而如今有机会能够与之共度今宵,那是百年都不曾遇到的啊。更为关键的在于,这个所谓的头牌花魁,号称镇店之宝,美色冠绝京城的奇女子确实是从未露过面的。她到底有多美,才情有多高,也一直是一个谜一样的存在。   于是,所有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兴奋之色,包括柳彦正尧等人。    第三十二章 水墨画出难众人   场下此时呈现一片欢腾之况,今番来此,大多数人都只为目睹一下温香玉苑里面传说中的头牌花魁,到底生的怎样的一副美若天仙的样貌。如今听老鸨说甚至还有机会与之共度一个夜晚,那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让所有人都不禁生吞了好几口口水。   “不过——”   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和兴奋之中的时候,老鸨秋娘突然一句打断了所有人。   “不过什么?”   立即有人追问道,如果是有什么额外条件,那就不好说了,毕竟这里如此多的人,最终能够对那神秘女子一寝香泽的也只有一个人而已。   见此情形,秋娘随即掩嘴一笑,好似故意为之的,随后才慢悠悠的说道:“我家姑娘有个要求,只要谁能够回答三道题目,让她觉得满意,便可以与她一起共度今宵。”   “三道题目?不是说是诗会吗?怎么又成了解题来了?”   袁海云人最为老实,稍微有点弄不明白的,就会开口问出来,这也是他的个性使然。   不过袁海云的这一问也是众人心中的疑惑,你确实是说举办第一届诗会,可是如今又成了解开三道题目,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袁公子所言极是,不过这三道题目就是与诗会有关的。”秋娘又笑了笑,似乎在自嘲自己方才没有解释清楚。   众人点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意思。   “呵呵,原来这里这么热闹啊!还好本公子来的及时!”   老鸨秋娘刚刚说完,突然门口又走来了两人,前边一位一身长袖紫衣,手拿杏黄折扇,浓眉大眼,一头绾着的冠发显得神采奕奕。后面一人则是书童打扮,大口的喘着气,应该是一路跟着小跑而来的。   那紫衣公子不是别人,正是正尧也认识的宋万常。   “哈哈,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宋兄宋公子啊!”闻声一看,正尧一眼便认出此人,毕竟在李府大宴宾客以及蹴鞠大赛上众人可是一起说过话的,喝过酒的。   如今是他乡遇故知,自然要上前打一下招呼。只见柳彦张诚袁海云等人也都纷纷走了过来。   “哈哈,原来是李兄柳兄张兄袁兄四人,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宋万常不禁哈哈一笑,这在千里之外能够遇上几个一起喝过酒,谈过话的人,当真不容易。   “宋兄别来无恙啊!想必今日也想来一睹那神秘花魁的芳容了吧!”柳彦颌首一笑,这些个花花公子,来这里的目的自然是显而易见的。   宋万常摇摇头,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然后说:“呵呵,让诸位兄弟见笑了。实不相瞒,宋某来此也不是一两次了,可是每次想要一睹那若诗姑娘的芳容,却总是被拒于门外,最多的一次也只是隔了一层纱窗而已。”   宋万常这么一说,不禁让正尧等人一惊,这宋万常可是有来头的人物,几次前来竟然都未曾见过那若诗姑娘一面,不得不说这个所谓的花魁要么是在摆谱,要么就是有个性。   不过这倒是让正尧觉得有意思,既是婊子,还要立贞节牌坊,看来这里面还有些门道。   而这时,那老鸨秋娘又发话了:“诸位公子不必担心,若诗姑娘的题目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都是见仁见智的,只要能够答得上来,那就算过关。”   老鸨不说还好,她这么一说,像是在故意卖关子,故弄玄虚的样子。这更加弄得场下一片哗然,议论纷纷,这个难不难的也没有一个具体的标准,谁知道回答出来的答案会不会令若诗姑娘满意啊?不过好在听老鸨最后一句答上来就算过关,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听老鸨这么一说,正尧觉着这件事越发有趣了,而且好奇心的趋势,使得他更加想要一见这个所谓的若诗姑娘。   “老鸨,你也别说那么多了,你现在就直接说说这三道题目是什么吧。我想在场的诸位才子也如我这般等得不耐烦了!”   一个身材偏胖,个子高大,皮肤黑黝黝的青年走了出来,手中的扇子随即打开,一副很是不耐烦的样子对着老鸨秋娘说道。不过听这人的口气,也知道他胸无半点墨,即便是诗会开始,估计他也没什么好的表现。   当然,他的这句话引起的反响倒是挺大的,只见场下一大片的才子也都纷纷点头,吵闹着赶紧开始。   老鸨秋娘见状,为了控制局面,于是笑颜说道:“好好好!现在就如诸位公子的意思,大会即刻开始!先请诸位公子就坐,马上准备第一道题目。”   眼见马上开始,众人自然不再多言,而正尧宋万常等一干人也都缓缓走到了之前的前排座位。当然,身边还是有几个姑娘相陪,不过却不是春桃等四大花魁,这倒是令正尧一阵失落。   众人刚刚坐下,这时就见四大花魁从楼上迈着轻盈的脚步缓缓走来,顿时引得场下一阵尖叫。今日四大花魁的打扮要比往日要艳丽的多,性感的多,这无疑为今天的诗会添上了一抹美感。更加的让人感叹,相信那一直未曾露面的若诗姑娘将更是会艳惊全场。   四大花魁手中拖着一张约一米见长,一米来宽的白纸,白纸上方用红色丝巾给遮掩住,不知道是在搞什么名堂。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四大花魁一步一步的走了下来,一直走到了围成的圆形场地中间的一张大圆桌面前,随即四人便停住了身形。   “各位公子,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四大花魁同时屈身说道,声音可不是一般的甜,直叫人心猿意马,浮想联翩。   “呵呵,这是干嘛呢?难道是想要考验我们的定力不成?”   见到四个美艳女子穿着十分的性感,而且一下来又是那般的具有挑逗之意,场下坐着的一个年轻公子不禁笑了笑说道。   “孟兄,如果真是用四大花魁来考验我们,我想我们就不要想着若诗姑娘了,与四大花魁中的任意一个共度一晚也是此生无憾啦!”旁边的又一个青年拍了拍说话的那个孟姓青年一下,然后笑着说道,似乎他与之前说话的那个青年很是熟悉。   老鸨秋娘手拿着扇子,左右摇摆了一下,扭了扭腰,然后走到四大花魁面前,对着众人再次说道:“呵呵,让诸位公子见笑了,这四大花魁可不是今日的主角哦,来,姑娘们,将丝巾拿开。”   说完,那四大花魁立即将白纸铺在了中间的一张大圆桌上面,然后轻轻地将表面上的红色丝巾移了开来。而当丝巾完全移开的时候,白纸上面却显示出了一幅画。   画上的内容很是特别:一座高楼,一个背影,一弯明月,一江春水。没有任何色彩,没有任何字眼,更没有其他事物。   看完这一幅画之后,所有人,包括正尧在内,都不由一脸诧异的看向了老鸨秋娘,旨在问这到底是何意。   老鸨秋娘众人如此神情,自然心中明了,于是讪讪一笑说道:“此乃若诗姑娘所画,代表着她的一个心结。大家可以畅所欲言的任凭自己的感觉说出来或者写出来,最后如果答案符合若诗姑娘的意思,那么这幅画便送与此人。同时若诗姑娘将引他为知己。”   “心结?”众人再次疑惑的看了看老鸨,然后又看了看那幅水墨画,似乎依旧不明白。   “诸位公子不必紧张,如果再一刻钟内答不上来也不要紧,直接进行第二关便是,只要将最后一题答上来,那今晚若诗姑娘便是你的了!呵呵!”   老鸨宽慰的说道,似乎她也很想有人能够在今天晚上将若诗姑娘给抱走似的。或许老鸨们都是如此吧,毕竟这镇店之宝的初夜那可是值不少钱的。   “既然如此,那本公子倒要好好看看这幅画所蕴藏的含义了!”说着,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个长衫青年,菱角分明,双目有神,气质也不错,估计出自名门。   正尧则是没有发言,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幅摆放在圆桌上的水墨画。柳彦张诚宋万常三人也都纷纷投入到了其中,对于这种猜谜般的游戏,当然有很浓厚的兴趣。至于一旁的袁海云,他倒是完全没有感觉,索性坐在一旁,自顾自的吃起水果,喝起美酒,倒是很是惬意。   “水墨画,水墨画,没有其它色彩,只有黑白相间;没有字眼,只是一幅静态图,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呢?”   正尧右手托着自己的下巴,两眼死死地盯着那一幅水墨画,自顾自的低吟不止,似乎始终有一口气顺不上来。    第三十三章 小楼昨夜又东风   “这…”   虽然众才子都展出了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但是当真要开口言说的时候,却个个都变得有些吞吞吐吐起来。   不过此前那个长衫青年似乎终于看出了什么端倪,然后嘴角微微一笑,来到圆桌前,指着水墨画字正腔圆的说道:“卢某不才,似乎看出了些许,若有不对之处,还望诸位姐姐和公子莫要见笑。”   那个自称卢某的长衫青年很是有礼的向诸位才子才女鞠了一个躬,似乎大有抛砖引玉之意。   “呵呵,那就请卢公子说说这其中蕴含的寓意,我想在场的所有人也都想知道。”老鸨秋娘掩鼻一笑,很是迫切的说道。   “在卢某看来,这画中有月,有楼,有人,有水,实乃一副月夜美景图,正所谓‘高楼三千丈,春水延万乡。明月当空照,夜静人思量。’这画中人虽然背对着众人,分不清男女,但是想来此画中人就是若诗姑娘自己的写照。却见她站在高楼俯瞰北方千里之外,侧身春水东流,面对浓浓月色,叹时光如梭,道岁月无情,实乃心中对人生充满了思考。这也表明,若诗姑娘懂得惜时,是人间不可多得的奇女子也——!”   只见那卢公子手拿折扇,在水墨画上指指点点,手舞足蹈的说了一通,声情并茂的样子,说的煞有其事,仿佛真如他所言一般,这幅画的意思旨在惜时。   在场的人听完卢公子所言,纷纷沉吟了片刻,或是低头,或是仰望,回味过来,倒是觉得这卢公子所言甚是有理,于是不禁拍手称好。   柳彦张诚也觉得这卢公子思考的方法很不一般,不过说的也确实在理。两人也不禁赞美一番。而一旁的正尧也被这卢公子所言给怔了一下,似乎他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正尧什么。   “不过柳某倒是觉得,除了卢兄上述所言,其实还有另一层意思。”   就在众人仍旧在议论的时候,却见柳彦突然走上前来,这倒是令一旁的正尧和张诚一怔,看来柳彦也想自我表现一番。   柳彦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一众目光。不过柳彦却是很淡定,手中的白色折扇随即打开,来到画前,一副情意绵绵的样子说道:“在柳某看来,这里面更是包含了一种情感。月的光亮,夜的寂静,水的无声,楼的高耸,无不显示出作画之人那种孤单寂寞之心。夜深人静,高楼上立着一人北望苍穹,侧对着东流水,那延绵思情在月光照耀下缓缓流走,旨在寄托思念之情。”   说完,柳彦随即合上折扇,仿佛是境由心生一般,整个人的面上也露出了一丝惆怅的表情。正尧一眼便看了出来,柳彦这是在借景抒情,以画言己。想来柳彦对他那未过门的妻子肯定很是思念吧。   女人最喜欢的是什么?自然是有情有义,多才多艺的男人。如今柳彦的这番发自肺腑的言论,不禁引起一大帮青楼女子的惊呼。瞬间整个大厅又开始不淡定起来。而一旁的老鸨似乎也很是欣赏柳彦,不禁连连点头。   “好!画中有情,情能生画,妙哉妙哉!二弟能够洞悉这番意境,大哥我也是自叹不如啊!”   张诚对于什么情啊爱的自然没有柳彦丰富,毕竟他这二十年来都未曾与哪个女子单独在一起过,即便是逛青楼,那也是有正尧一伙人相陪,要他大谈特谈情情爱爱,那完全就是瞎子照电筒。   “柳兄果真不愧是我蜀中第一才子,宋某真是佩服不已啊!”宋万常一番感慨的说道,都说闻名不如见面,这话还真的没错,宋万常还真有点引以为荣的感觉。   宋万常一说完,现场顿时因柳彦一番言论又响起了掌声,就连一旁的四大花魁,也不禁感叹西南第一才子并非只是有才,还更有情。   “喂,正尧你也说说啊,你平时脑筋不是转的很快的么?”   袁海云趁机碰了正尧一肘,示意他也去表现一番。毕竟很多时候,正尧的想法与众人都不相同,往往还会做出一些出人意表的事情来。如今正是一个好机会,袁海云自然想要再见识见识正尧的过人之处。   正尧此刻哪里想得到什么啊,本来想到的一点有关爱情之说的,结果都被柳彦给说了,自己现在上去不就是赶鸭子上架吗?   柳彦和张诚两人见正尧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在他们看来,正尧一定又在酝酿什么高超的见解,于是也走了过来,然后示意正尧上去表现一番。   老鸨秋娘的眼睛也是很雪亮,自从上次在温香玉苑见着正尧和严皓对峙之后,更加觉得正尧并非常人,而且他的名声此刻也已经传遍了京城,这次若不将正尧推上去带起另一番高潮,那她的这个诗会岂不是就有些黯淡了?   于是只见秋娘也一扭一扭的走了过来:“李公子学究天人,文采出众,而且反应敏捷,这是京城中人无所不知的,不知今番对眼下这幅画又有何见解呢?”   老鸨秋娘很是厉害,先给正尧戴了一顶高帽子,让正尧不知不觉中已然站在了一个高处,自然不会拒绝发表对那幅画的见解。如此一来,整个诗会也算到达了一个高点,往后传了出去,必定又是一段佳话。   正尧这番可是犯难了,要他说?说什么?大江东去浪淘尽?正尧只得一阵苦笑,每次都是这样,暗自感慨自己怎么就那么命苦呢?   不过事已至此,已然没有了退路,索性就硬着头皮上吧!   于是正尧顿时换了一张面孔,整个人一展轻松笑颜,手中绿玉桃花扇信手打开,轻松惬意的走到了画前。   “咳咳——”   正尧咳嗽了两声,也不知道是为了给自己壮胆还是觉得现场太过吵闹暗示安静的意思,不过正尧的两声咳嗽确实令大厅顿时安静了许多。   缘何?正尧现在可是京城的名人!明星效应懂不?那就是一言一行都有可能成为大众模仿的榜样,那种人自然会保持安静,想要看清楚眼前这个名人到底会有怎样出人意表的举措。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无他,却见正尧一上来酝酿了半晌,最终弄出了一首《虞美人》,这倒是又一番的令人大跌眼镜。   此刻的正尧却是一副专注的样子,与往日那玩世不恭的调调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果宁安在此,或许又会引起她一阵感慨吧。   柳彦也好,张诚也罢,都不曾想到正尧又是这番举措,一曲《虞美人》,这又是为哪般?   “这…”   这下轮到众人不解起来,对于之前的那般期待渐渐少了许多。   老鸨秋娘闻听正尧一上来念叨了这么一句,顿时露出了惊诧的眼神,不禁怔了一下,随即走到正尧面前道:“李公子如此所言,想必另有深意,不如就对着众人,解释一下。”   又是这样!还是这样!只是这样!   正尧不禁想要宣泄三声,之前在诗才大会,自己就差点因一曲《春风》出丑人前,当时靖王也让自己解释,可是没想到到了这里,妓院的老鸨也要自己解释。解释解释,解释你妹啊!   不过心中虽然这么想,但是正尧毕竟还是有素质的人,没有表现出来,随后松了松眉,一挑鼻尖,有了。   “说到这幅画,其实一切旨在‘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第三十四章 未曾谋面欲赠诗   正尧此刻一副文人骚客模样,站在画前,左手负背右手拿扇,甚是惬然。   对于这“小楼昨夜又东风”的意思,在场的人谁又不知道呢?读书人如果不读李煜,那就好比唱歌不识音律,做饭不知油盐。自是读书之人,自然对李煜的诗词都有一定的研究,这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正尧此番举措,倒是让众人一头雾水,个个脸上都充满了怀疑的目光。   “却说这李后主当年被囚禁在异国他乡,他乃南唐后主,虽国已不国,然思国之心依旧仍在。诗人身居囚屋,听着春风,望着明月,触景生情,愁绪万千,夜不能寐。一个“又”字,表明此情此景已多次出现,这精神上的痛苦真让人难以忍受。全词虚设回答,在问答中又紧扣回首往事,感慨今昔写得自然而一气流注,最后进入语尽意不尽的境界,使词显得阔大雄伟。”   正尧说的可是眉飞色舞,天花乱坠,仿佛他现在成了一个研究李煜文学的诗词学究,侃侃而论之下,不失大家风范。   “那当如何?”   场下还是有人不明白,李后主又与这幅素描画有何干系?   虽然上面也是有楼,有月,有人,有水,但是毕竟年代不同,而且还是出自一个青楼女子之手,怎么能与南唐后主这样的人物扯上关系呢?   事实上的确如此,只不过正尧也是一时灵光忽闪,顿然觉着这幅画与那虞美人大有相似之处,故而才信口说的。至于其他,他才没想那么多,而现在满口所言的,完全都是想到哪说到哪。   不过既然已经出口,自然不能就此作罢,即便是胡诌,你也得说圆了才行。只见正尧却是摇摇头,一副很是无奈何你不懂的样子,扇扇手中绿玉桃花扇,道:“思国即是思乡,思乡便有思情。纵观全画,虽无一字一句,但这一物一相也足以说明一切。我观此画,轻描淡写,不失素雅,想来作画之人必是儒雅之士,虽为女子,也不失为一巾帼之才。黑白相间,表明女子心无旁骛,恩怨分明;高楼东风,旨在写女子志向远大,胸襟辽阔;缺月春水,又道出女子追求完美,向往自由。如此画卷,只因天上有,人间未曾闻。与李后主一样,不是思念家国,就是思念亲人,如此,这虞美人便是对此画最佳的赏析!”   说完,正尧不禁向众人鞠了一个躬,然后一脸笑意的走向了柳彦三人,似乎对方才的一番演说很是满意。   果然,在正尧说完之后,场中的人回味了片刻之后,立即便开始议论起来,再次呈现出了一番喧哗热闹之景。有人赞叹正尧想象力丰富,有人暗自自嘲未能将其如正尧一般联系起来,有人则再三回味虞美人,甚至还吟出声来…   老鸨秋娘的脸上也露出了一阵笑意,而之前的那一丝闪烁表情也再未出现过,整个人倒是轻松了许多。   “正尧兄见识非凡,万某也不得不拜服,你们蜀中三杰,果真名不虚传!”   宋万常之前还觉得正尧被雷劈过变成了傻子,后来即便好了也需要一段时间的恢复,不想接下来的一连串事情得以让正尧声名显赫起来。本来宋万常并没有亲眼见着,还很是不信,如今却亲身体会,顿时感触颇深。   “李公子果然非同凡响,字字珠玑,言简意赅,当真让秋娘也是佩服啊,若是迟生的二十载,奴家也愿意委身公子。”   老鸨打趣的说道,这倒是让正尧一阵尴尬。不过还真别说,这老鸨要是在年轻个二十岁,想来也是京城的一朵花,自然有一大帮人追捧的。   “呵呵,说笑了,说笑了。”   正尧只得无奈的一丝苦笑,玩笑归玩笑,不过这种玩笑还是算了,忘年恋?正尧可从来不敢去想。   “哈哈,既然正尧兄今番如此的光彩夺目,那我宋万常也不必去与日月争辉啦,想来这一关正尧兄是当之无愧的赢家!”宋万常倒是识趣,自知文采不及,索性就放弃了。   而随着宋万常的放弃,一炷香的时间也就要过去。   “那好,时间也差不多了,方才大家都各有表现,可谓是精彩连连。这一轮不消秋娘说,想必大家也会一致认可李公子为最佳吧!那秋娘就按照规定,将此画赠与李公子!”秋娘说完,然后转身将纸画取了过来,小心翼翼的送到了正尧手里。   “呵呵,那好,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虽然是一幅素描画,不过上面画的内容倒是很优美,作风也很有性格,如果拿到现在来卖,且不说它是古董,就凭这风格和手法,少说也能卖个百八十万吧!当然,正尧并不是为了什么钱财,收下此画也权当是礼仪。再说了,这也是靠自己的“实力”赢来的战利品,拿回去也可以显摆的嘛。   “很好,那么接下来便是第二关。第二关没有什么要求,若诗姑娘只希望诸位公子能够凭着自己对若诗姑娘的幻想,在圆桌上的白纸上做一首诗出来,符合若诗姑娘本人即可,当然,也可以给若诗姑娘做一首情诗哦。如果此诗受到若诗姑娘的青睐,那这首诗不仅可以写在若诗姑娘的私人方巾上赠与此人,而且我温香玉苑也将此诗题在墙壁上,以作观赏。”   秋娘说的很清楚,就是想象一下若诗长得什么样,然后给她写一首诗,如果写得好,不仅可以得到题了此诗的若诗的私人方巾,还可以将自己所作之诗题在温香玉苑大厅的墙壁上,以供他人观赏。   乍一听,倒像是这温香玉苑在为自己打广告,而且还是找品牌代言人不收广告费的。不过这也无可厚非,本来这温香玉苑的名气就够大的了,而且那若诗姑娘更是美艳的如同传说中不食烟火的人间仙女,那些个才子文人谁不YY一番呢?即便是版权没了,即便是没有广告费,但是只要能够一寝香泽,只要能够一度春宵,这些才子才不会管其他的呢。   再说了,这温香玉苑可是京城有名的地方,一般的才子如果真的可以在这里题诗作词,赋在墙上,那也是一种很牛逼的表现,最终以此来抬高自己的身价,那又何乐而不为呢?故而想都不用去想,他们已然有些兴奋的跃跃欲试的感觉。   “虽然像是自己吃了亏,不过也没什么,毕竟这个年代,人们的思想还不是那么先进,对于着作版权没有什么概念。罢了罢了,也就陪他们疯一回吧。”正尧无奈的摇摇头,苦笑一阵,自语说道。   只见秋娘又在桌上放了一根香,不用多做解释,又是一炷香的时间。   “我先来!”   此时,又从人群中钻出一人来,此人略微有些高大,头发散乱的飘在眉前,大有九零后非主流之感。一身花红半绿的华衫倒是挺耀眼的,声音粗犷的倒像是一个屠夫,不像是读书人。   这一声说的倒是很干脆,顿时吸引来了大众目光,那正在若有所思嘀咕着的正尧也被他这么一怔看了过去。   只见那“非主流”男子立即走上到圆桌面前,挥笔就写,一旁的人则是跟着他所写之字,吟诵了起来:“凝脂玉臂半遮面,朱唇柳腰宫娥颜。轻纱隐隐发如雪,夜半歌声魂梦牵。”   不得不说,这个看似非主流的男子倒是挺有才情的,且不说内容怎样,单凭这敏捷的反应,也足以引得一片叫好之声。   只见他一曲吟罢,顿时引来了一片喝彩。虽然大有朋友支持故弄声势的嫌疑,不过却也有两把刷子才这样的。   “此诗不错!将一个美艳女子形容的到底有多美,确实下了一定功夫,尤其是最后一句魂牵梦萦,这更加诠释了作诗之人对那女子的无限赞美和爱慕。”   柳彦点点头,颇为欣赏的说道。其实这也说明了他的心思,自从N年以前与自己的未婚妻一别再重逢之后,柳彦对那女子的心就如同诗中所言一般魂牵梦萦,而自己的未婚妻自然也如那诗中所言凝脂玉臂,美不可言。   “呵呵,好不好我倒是不知道,不过我觉得这小子一定是个色胚。”袁海云悄悄凑到正尧三人的耳畔,嘻哈一番,悄声的说道。   袁海云这么一说,顿时引得正尧众人一阵欢笑,不过在仔细看看那非主流青年,两眼菱角分明,不过眼神之中却是多了一丝媚色,想必这男人还真的有些好色之样。   那人说完,接着又有一众人纷纷上前,各执各言,这让大会的气氛愈发的浓烈起来,也让现场达到了另一个高度。   不过似乎是那非主流男子说出了柳彦的心声,这次他倒没有上前献丑之意,反而一直很是淡定的在一旁当旁观者。   而张诚也之乎者也的上前胡诌了一曲,对于女子的描绘,他可是最不在行的,不过他也是性之使然,虽然显得有些生僻,不过好在吟完一曲之后也赢得了在场的欢呼,也算是成功之作吧。   当然,这一次自然又少不了正尧露面。这个可是名人效应,想躲也躲不了的。不过这次正尧倒是没有再等候他人前来相邀之意,反而是自行的走上了台,闲庭信步的样子似乎早已胸有成竹。   “呵呵,这次李公子倒是主动上前,这让秋娘我也感到惊讶不已啊!想来李公子已经准备好了吧。”   “哪里哪里,既然方才已经出丑人前,不妨再出一次丑,这叫好事成双嘛!”   正尧一副装逼在装逼的样子着实的令袁海云很想上前打他一顿,不过这一番作风倒是又引起了场下一片笑声,众人不禁觉得正尧此人还颇具幽默风趣的嘛。   “咯咯——那…请吧!”   老鸨掩鼻一笑,不在多言。    第三十五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正尧的再次亮相自然免不了又是一番喧哗,尤其是一般的那些窑姐们,个个眼中闪烁着阵阵春意,就好比那烈日下的冰块,恨不得一口将其吞咽下去。   或许对于正尧的那些灵光一闪,耀眼的光环已经见怪不怪了,此时的柳彦张诚袁海云三人则是一副淡定的样子,大有一切理所应当,我们拭目以待就行了的意思。   而这个时候,二楼的一间窗户也虚虚掩掩的开了一条缝,隔着窗纱,若隐若现的可以见得着三根修长的手指在门窗上搭着,似乎是一位美丽的女子也开始好奇于正尧的一举一动,此时也想目睹一下正尧的风采。   当然,正尧等人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些,只见正尧已经站在了圆桌面前,双目微张,似乎在酝酿着什么旷世巨着一样,岿然不动。   “也不知道这小子又在卖什么关子,故作姿态的样子真是可恶!”   “陶兄此言差矣,这读书人与你们生意人不同,作诗之前酝酿一番也是情理之中。想必陶兄今日是因为被人抢了风头,才这么心有不甘吧,哈哈!其实也没什么啦,这李正尧在京城也算是一炮走红,是你我都望尘莫及的。”   “罢了罢了,不就是读书人嘛,破了几个案子,有什么了不起的,若是考不上功名,还不如我们这种腰缠万贯的商人呢!喝酒喝酒!”   只见一个角落里有三五个人坐着,口中则是议论纷纷,似乎对于正尧抢风头之事很是不满,而尤以那一身华丽紫衫的胖公子最为不爽,使劲的喝了一口闷酒,不屑的吐槽了几句。   其他人倒是没怎么在意,这时的正尧仿佛已然进入了状态,只见他慢慢地张开了眼睛,望了望那二楼半开的窗棂,然后做出一副早有准备的样子,声情并茂的一边吟唱,一边挥笔:“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儿,比翼连枝当日愿。”   一首《木兰花令》语毕,顿时引得周围一片鸦雀无声,仿佛整个世界就此停滞了,风声没有,水声也没有。   无论是才高八斗的张诚,还是文武双全的柳彦,或者是胸无点墨的袁海云又或是才情四溢的几大花魁,纷纷都被这么一句诗给怔住了。   没错,是怔住了,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直叫所有人怦然心动,说不出的所以然,但是却深深地为之一颤,莫名的一颤。   那是自然,此乃纳兰性德(也称纳兰容若)之作,如此脍炙人口的诗句,怎的不让众人回味无穷呢?正尧的灵机一动倒真的是狠狠地又震惊了一番。   纳兰性德的诗总是那样的凄凄凉凉,发人深思,直抒胸中情义却不显得肤浅,直白的文字却有着深深的触动。不得不说,这一首《木兰花令》是一千古绝句。即便追溯到诗人满天飞的唐朝,词人一把抓的宋朝,乃至这诗词歌赋都很流行的明朝,这首《木兰花令》也无出其右的排在第一。   不用正尧任何的解说,不用过多的言语,只需要这么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众人都已然明了,人生真的如此。   于是,风停了,水止了,声熄了,人静了。   良久良久,那坐在二楼窗户旁,并没有露面的人突然举手鼓起掌来,这才让一众如痴如醉的人们醒转过来,把目光移向了掌声的来源处。   “好!好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当真是说出了小女子的心声。”   一个甜美的声音顿时随着一阵清风传了过来,而那声音就宛如夏日里一弯冰凉的清泉,是那样的沁人心脾。极其富有磁性的声色如同棉花糖一般软绵轻柔,少一分则太嫩,多一分则太重,恰到好处的让人一听忍不住怦然心动。那柔软顺滑的声带,如同新鲜出炉的牛奶一般滑而不腻,香浓顺口。   然而,这个声音不禁令正尧也是一怔。如果说宁安的声音属于美得活泼任性,花清月的声音属于美的豪爽奔放,朱禄颖的声音属于美得优雅清纯,那这个神秘女子的声音就是不带一丝杂质的澄澈,充满了无尽的幻想,无尽的YY,让人浮想联翩,仿佛整颗身心都沉浸在了温泉之中。   “如此绝美之声音,只恐天上有,人间未曾闻。想来此女子必定也是闭月羞花之容啊!”张诚不禁一阵感慨,虽然美女他也见过不少,而且其中不乏宁安,花清月,朱禄颖之三位大有倾城之容的女子,但是这一闻声音就有一种难以忘怀的感觉的女子,当真还是第一个。   “我倒是觉得这个神秘女子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若诗姑娘,如果这都不是,那么只能说若诗姑娘已经属于不食人间烟火的范畴了。”   袁海云若有所思的说道,其实他很少动脑筋思考问题的,只不过这次他也确实被这声音给吸引住了。   “不知哪位姑娘在一旁偏听,却有着如此动听的声音,不如出来露一下面,与众人打一声招呼,这也不失为结交知己的好办法!”   正尧很想见识一下这个神秘的女子,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子不仅仅是一个外表漂亮的女子那般简单。   却听正尧说完,那女子不仅没有起身出来的意思,甚至更将原本已经开的很小的窗户再关了一点,只留下了一指小缝,让众人顿生不解和不满。   “让公子见笑了,小女子有言在先,况且俗话也说无规矩不成方圆,自然不能破了这规矩。待得诸位公子中有谁能够解了这些个难题,小女子自然会与之一见的。”   一道轻柔之声飘落下来,随即便不见了那女子有任何举动,只得透过那窗棂,隐约见着一个女子侧着脸,一动不动。   如此一来,场下顿时又是一片沸腾,吵闹喧哗声不绝于耳,这让整个大厅呈了一片混乱之状。   “诸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请听秋娘一言!”老鸨见势不妙,于是立即安抚着说道:“若诗姑娘有规定,须得解开这最后一题方可见人,咱们现在还是继续这眼下的话题才是!”   虽然众人很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境况,但是也没什么办法,总不可能硬来用强吧。反正最后谁能和若诗姑娘共度一晚都还不知道呢,现在让她出来,岂不是便宜了别人?每个人其实都是有私心的,都恨不得独自占有,谁想要与之分享,指不定要拼命。   “对了,李公子方才的诗甚是精妙绝伦,也好生惊艳了众人一把,不过或许是此诗意境太过高深,我等只得窥其一二,难免不能理解个中真谛,还望李公子解释一番才是。”   说白了,老鸨秋娘就只明白第一句,而且很多人也都只明白第一句,但是又不好承认自己完全不明白,于是才拐了个弯向正尧要解释。   你妹!又要解释!   正尧心中顿时一阵窝火,说了半天,什么好不好的也说了那么多,到头来这些人原来还是不明白,又要解释。现在正尧最不想听见的可就是解释两个字了。   不过,正尧还是有素质的人,这等骂声自然藏在心里。只见他一副早有准备的样子在圆桌前一脸的轻松自如。   “还好以前语文课上听班主任讲的多,所以这句诗倒是记得很清楚,要不然的话,这次又要丢丑了。”想着想着,正尧不禁暗自一笑,点点头,胸中已然有了根竹子。   这个时候,那二楼上的窗户又稍稍开了一个小缝,似乎那女子也很想听听正尧的这一解释是什么。    第三十六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   面对一众人锐利的目光,正尧没有丝毫的胆怯之意,反而整个人轻松惬意的很。   只见他手执绿玉桃花扇,摇摇头,在大圆桌面前走了起来。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识得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此乃前半部,其实在下所要表达之意也旨在这前半部。”   “前半部?”   也不知道这正尧是不是又在忽悠人,说的神秘兮兮的,让众人又是一阵疑惑。   正尧却是抿嘴一笑,扇了扇手中的折扇,又道:“没错。正如第一句所言,‘人生若只如初见’,此处便是重点。每个人都是从不认识到认识到相知最后再到相爱的,虽然在下并未见过若诗姑娘,但从诸位口中所听到的,从这温香玉苑里面所看到的,不难得出这若诗姑娘乃是难得一遇的奇女子。初次相遇,若是能引为知音,那便是人生第一大幸事。今后每每回味,都如初见这般,那是何等的令人神往?”   只知道正尧噼噼啪啪的说了一通,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事实,也不清楚他这里面说了半天有没有表明意旨,不过在众人看来,正尧倒是解释的很透彻。   “其实,说到这幻想,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的一个人。或许她或他离自己很遥远,永远也不能成真;或许她或他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幻象,说不定不日便烟消云散。但是,有了幻想才会懂得追求,有了追求,人生便有了乐趣。如今若诗姑娘在李某心中,就如那始终都是初见时的模样,如同日月星辰般存在,万年长存,亘古不销。”   正尧说的眉飞色舞,唾沫肆溢。不知道他这是在诉说人生呢还是在默默的向那未曾露面的若诗姑娘表白,不过在场的人却被他这一番悠长又难懂的话语给怔住了,似乎一时之间还没有消化过来。   而此时的二楼上,之前开了一个小缝的窗户又不知不觉开了一些。在听完正尧所言的万年长存,亘古不销之时,那窗户竟然不由地动了一番,只不过正尧等一帮人并未察觉而已。   见众人如此表情,正尧不禁哑然一笑,心中暗叹:哈哈,看我不忽悠死你们,让我解释,那我就越解释越模糊,你们又能怎么着?   “李公子才学博古通今,秋娘我实难明白个中含义,而时间也是有限,不如此局就此作罢,你这一首《木兰花令》确实了得,我想众人也不会有异议,这一局,还是李公子你获胜吧!”   估计那老鸨秋娘也是在听不下去正尧继续胡诌了,索性就此作罢,以免到时候越说越听不懂,贻笑众生。说着,立即示意一旁的四大花魁将若诗姑娘的方巾拿出来,然后让正尧亲自在上面题方才所念之诗句。   正尧上前提笔,然后挽起衣袖,靠到方巾前,龙飞凤舞的开始在方巾上画了起来,不多时,一曲《木兰花令》便完成。   一旁的柳彦则是抿嘴一笑,显然他已经明白了正尧方才一番言论完全就是忽悠人的,而再见正尧执笔题字的样子,甚是觉着好笑。不过他并没有做声,毕竟正尧方才所作之诗也确实不错。至于那张诚,本来就显得较为古板,对于正尧所说的似乎他还没有融会贯通,还不停地摇摇头,回味着呢。   这让袁海云不禁一笑,狠狠地拍了一下张诚的头,道:“喂,这局都完了,你还摇什么头。赶紧准备下一关啦。”   张诚这才反应过来,摸摸头,憨厚的一笑。而身边的宋万常见张诚和袁海云如此的有趣,他也不禁笑了一笑,不过他这一举措倒是令张诚一阵尴尬。   写完之后,眼见此事暂时告了一个段落,正尧自然不愿多言,于是立即走了过来,见柳彦一副“好你小子”的样子,正尧已然明白,于是对着柳彦嘿嘿一笑,个中含义,不言而喻。   “那好,现在开始第三个题目。”老鸨秋娘清了清嗓子,一脸笑意的说道。   第三个题目,那可是最为重要的一题,自然会引得众人一阵兴奋。且不说能不能答上来,就是看着别人答上来,想着有人能够与若诗姑娘一夜缠绵,私下里YY一下也是挺爽的。   答了两道题,都是稀里糊涂就蒙混过关的正尧对于这第三道题其实已经没了多大想法,不过转眼想到那若诗姑娘是一位绝色美女,方才接过她的方巾隐隐还露出一阵少女的体香,这不禁又让他雄风大振,大有连创三关之意。   此刻估计除了袁海云,没有哪位才子不急切盼望能够答对第三道题目。于是,此时已经悄然来到了大会的最高潮阶段。   “咳咳——!这第三道题目…”   老鸨又清了一下嗓子,还未等她说完,只见那二楼的窗户突然打开了,而一只雪白的玉臂伸了出来,同时还带着一丝甜美的声音。   “第三道题目就由若诗亲自来出吧。”   说完,窗户的另一半也打开了,与此同时,窗帘随即拉下,隔着窗纱,隐隐可以见着一个飘着长发,蒙着面纱的女子身影。   “美!真美!”   仅仅是透过一层窗纱看到的一个身影,便有人大呼美,由此可见,这神秘女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只见场下已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有的甚至已经快要按耐不住,大有往二楼奔去的意思。   “诸位请稍安勿躁,且听若诗说完。”那甜美的声音又从二楼窗户中飘了下来,场下顿时一片鸦雀无声,与此同时,那女子又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那若诗便以这‘问世间情为何物’为题,诸位不妨说说这情到底为何物,若是能与若诗想法一致,那今晚就…”   如此的直白,想必是傻子也能明白个中含义是甚。只见场下立即开始波涛汹涌起来,每个人都怀着激动的心情,似乎都已经跳过了回答这情为何物,而直接衍生到了晚上春宵一刻的场景。   “自古才子皆风流,果然不假!”见着众人那心猿意马的表情,正尧不禁一阵感慨,虽然他也是心猿意马中的一员。   “我来!”   “我先来!”   “我先来!不要与我争抢!”   “凭什么你先来,我说了我先来!”   ……   一时之间,整个会场变得有些凌乱起来,所有人都开始争先恐后的想要第一个回答,生怕落后了会吃亏一样。   “真是可笑,难道这个还分先来后到?”柳彦不禁一阵鄙视。   这一题他是不准备回答的了,毕竟他早已经有了心上人,虽然都说才子风流,但是他确实是一个死心眼,连宁安他都可以不屑一顾,想来这若诗姑娘也不一定会好多少,他自然也没多少兴趣。   而张诚对于情爱的东西从来都是漠不关心,一窍不通。要他去回答情为何物,还不如问他圆周率第三百八十五位的数字是几,这个或许他还会去算一算。   对于情,其实正尧也只是一种懵懂的存在。因为他的恋爱经历实在太过少了,本来与自己的初恋情人恋爱了三年,却不想最终因为自己选择当了警察而分了手。两人也从来都是规规矩矩,没有什么越轨的行为,甚至连接吻,他都还没有尝试过。所以,那些你侬我侬的东西,他还真的不怎么了解。   不过,正尧大学的时候却是看过不少的爱情小说。当然,这也是因为初恋女友觉得他不够浪漫,没有情调去逼迫他的。不想正尧一看还上了瘾,从此欲罢不能,这便造就了没吃过猪肉,却见过猪跑的正尧的个人爱情理念。   “诸位听秋娘说,这个不是上街买菜,先到先得,人人都有机会的,只要能够让若诗姑娘满意即可。然而这第一个回答的人,也不见得会有什么便宜哦!”   老鸨说的是实在话,毕竟这个是个人喜好问题,若诗不喜欢,就是只有你一个人回答,那也不算。   如此听老鸨所言,所有人顿时都不由地往后退了一步,不见争先恐后的架势,倒是人人都有了枪打出头鸟的感觉。   “哈哈,宋某倒是无妨!宋某已经习惯被拒绝,不如就让宋某来身先士卒吧!”   说的像是上刀山下火海似的,不禁让所有人都是一笑,今天的乐趣事当真不少啊。   “好,宋公子果然不愧是青年才俊,秋娘也祝你能够回答的如若诗之意。”   “那借秋娘吉言,先谢过秋娘了!”宋万常很有礼貌的颌首,上前走了两步,来到楼梯口,又道:“所谓情,乃人之性。即便是出家人,也都有自己的情之所在。宋某以为,这情,最重要的在于心。心诚,情则真,心不诚,情则破。”   言简意赅四个字足以概括宋万常所言,只见那宋万常说完,一旁的正尧柳彦张诚等人也纷纷点头称是。虽然说的范围有些广,但是却道出了真意。   而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那二楼纱窗前朦胧的女子身上,却见那女子竟然一动不动,似乎对于宋万常方才所言没有任何感觉,又或者她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见此情况,宋万常一阵失落,低着头,转过身,往正尧等人走来,脸上则是写满了愁容。    第三十七章 如今依旧道曾经   宋万常的一番看似精妙简洁的回答并没有引起那若诗姑娘的反应,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为之感到诧异不已。如此解释都不是正确答案,那又当如何解释呢?这一刻却是难倒了众人。只见此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上前的意向,都不禁左顾右盼,似乎想要看看别人如何发挥。   这个时候,老鸨秋娘又再次走上前来,笑颜相对的说道:“诸位不必如此,这到底能否满足若诗姑娘的心意,一切要到最后才能见出分晓。所以诸位可以随性的发挥。”   也不知道老鸨所言是不是真的,不过在正尧看来,这若诗姑娘确实是对宋万常的答案不满意的。因为在宋万常说话的时候,正尧的眼睛根本就没有离开过那窗户。一直都透过窗纱盯着所谓的若诗姑娘,却见那若诗姑娘纯粹没有一丝反应,正尧由此可以断定出来。毕竟一个人如果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的肢体语言也能说明一切。   不过听老鸨秋娘所言,顿时又有人有了信心,只见人群中走来一个翩翩公子,一身华丽红装,身形高挑,长发齐肩,手指修长,应该是一个左撇子,因为他的左手拿着一把发红的折扇。   “我来吧!”那翩翩公子中气十足的说道,显得很有精神,看了看众人,又把目光投向了二楼的窗户,接着说道:“这个情,其实很简单,刘某如果见着若诗姑娘一面,那便是一见钟情;如果要是亲了若诗姑娘一下,那就是一吻定情;如果是与若诗姑娘共度今宵,那便是结了夫妻之情。此中情谊自然不消多言,一切尽在你我心中。然而若是若诗姑娘硬要问这情是何物,那刘某只能说,若诗姑娘与刘某之间发生的那一点微妙感觉就是所谓的情!”   这个自称刘某的刘公子说的倒是挺多的,乍一听,他可是将口头便宜占了不少,不由地引起一众旁人的鄙视。不过他说的也不错,这个情是有一定变动的,它存在着不确定性。   比如这一见钟情,那是最初的,最浅的;而进一步,就是所谓的一吻定情,证明两者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关系自然比之前好了不少;至于最后的一夜春宵夫妻情,那就是发生关系,彼此将心交融,这种情就是最高级的,彼此属于对方,超脱了一切束缚,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只不过这个刘公子说的也实在太过露骨,这让众窑姐们也觉得这个公子实在太风流,再看二楼窗户上若诗姑娘的反应,已然断定,这个家伙已经被PASS掉了。   正尧不禁微微一笑,心中暗道有趣。两种解释都不符合这个女子的心意,看来这个女子很是特别,正尧越发的对这个神秘的若诗姑娘有了兴致。   “素描一幅《虞美人》,未曾谋面而作诗,当众大谈何为情,有意思,有意思,不过这里面似乎都跟一个情字有关联,看来这个女子倒是一个对情很是向往的追求者,与宁安倒是有几分相似。”   正尧嘴上喃喃自语,一时半会儿,他还是很难猜透这个女子的心思的。   只见就在正尧嘴里嘀咕的时候,已经又有一个人铩羽而归,从他的表情便不难看出,自己也没有信心赢得若诗姑娘的芳心。   随着时间的推移,正尧却依旧岿然不动,只见那一炷香很快就要燃完,一旁的袁海云和张诚等人倒是显得有些着急了起来。   “喂,正尧你倒是上啊,这种场合你若是不上,那岂不是扫了大家的兴?难不成你怕答不出来让你丢脸不成?”袁海云一边催促,一边又不禁给正尧施激将法,旨在让正尧上去。   毕竟正尧已经不知道在他们面前惊艳了多少次,这等场面,自然只有正尧才能摆平,俨然已经将正尧当做无所不能的存在。   正尧则是微微一笑,一手拿着绿玉桃花扇,打将过去,疼的袁海云挠手直叫,引得一旁的宋万常柳彦张诚三人嬉笑不断。   “诸位公子都差不多了,怎么,难道你们蜀中三杰不准备上吗?莫不是觉着若诗姑娘太过难为你们了吧?”   老鸨秋娘半开玩笑的看着正尧三人说道,同时不忘使眼色让一旁的窑姐们起哄。   只听得老鸨一说完,一旁的青楼女子立即便叽叽喳喳的如同闹事的麻雀一般,很是期望正尧可以再次表现一下,毕竟正尧这个京城名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见此情景,柳彦也颇为尴尬,不过他还是维持了自己的原则,于是道:“实在抱歉,柳某今日头脑不甚清醒,一时之间难以想出绝妙之词来回答,还望秋娘和若诗姑娘海涵才是!”   柳彦不愧是西南第一才子,说话总是那么的有礼貌,连拒绝人也说的如此的让人无法再拒绝,正尧不禁暗暗地佩服了一把。   而张诚则是一脸笑意的说道:“实不相瞒,张诚对于这情爱二字见解匪浅,不敢登堂,故而只能作壁上观啦。”   看着张诚的样子,确实好笑,一副老子就是不懂,老子就是不会答的姿态,让老鸨也有些无语。   于是老鸨只好将目光转向了正尧,甚是期待的使了一个眼色,似乎在说“你不会也有什么问题吧!”   不过正尧倒是没有说什么,而是抿嘴一笑,似乎心中已然想好了对策,微微挪动脚步,来到楼梯口,望向了那二楼的纱窗。   “既然如此,那李某也只能献丑了。说来惭愧,实不相瞒,李某对于情爱之事,也是不甚了解。不过,经历了这么多,正尧到如今终于想明白了。”正尧此刻如同变了个人似的,突然之间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很是温和起来。   “李公子想明白了什么呢?还请细细说来。”   不料,那二楼上的若诗姑娘竟然再次发话了,这是正尧也始料未及的,众人不由地都把目光再次朝向了若诗姑娘。   咳咳。   突然,正尧努力的清了清嗓子,再次把目光移到了二楼纱窗上。   “曾经有一段真诚的爱情摆在我的面前,我却不知道珍惜,失去之后才后悔莫及,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如果上天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一定要对那个女孩子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在这段爱上加一个期限的话,我希望是一万年。”   正尧一句声情并茂的告白缓缓吐出口,这让在场顿时一阵鸦雀无声,良久都未有任何的异响。而那二楼上的若诗姑娘仿佛忽然一怔,窗户边角的一抹窗纱竟然掉落了下来。   不过很快的,那若诗姑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立即弯下小蛮腰将窗纱给拾了起来,这一过程速度很快,所有人都未曾见着若诗姑娘的面貌。   “曾经…”   柳彦听完正尧这一句之后,顿时也开始呢喃起来,仿佛也让他回忆起了他拥有过的曾经,他曾经的曾经,他和自己那个未婚妻的曾经…   青衣江畔,落日崖颠,荷花池中,翠月湖上,一幕幕仿佛完全都呈现在了柳彦的面前,让他不禁就快潸然泪下。   “曾经…”   只见在场的很大一部分才子皆被正尧这一句曾经给触动了,几乎每个人都口中嘀咕了起来,似乎都回到了自己的曾经,都念起了昔日与自己患难与共的家中妻子或是两小无猜的恋人。   “罢了罢了…”   一段段叹息不停地涌现出来,而整个会场也逐渐的开始混乱起来,甚至还有一部分人似乎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所来京城只为考取功名而非出来风流快活,纷纷地迈着沉重的脚步,逐个走出了温香玉苑的大门。   “三弟,二哥有些不适,我还是暂且回去了。”说完,柳彦也不管正尧张诚等人如何反应,也随着人流出了温香玉苑的大门。与此同时,那宋万常也一句告辞之后也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整个温香玉苑的那些才子们便所剩无几,这倒是让老鸨一阵诧异:这些个才子不好好的在青楼快活,竟然就此离去,也实在有些让人无法想象了。   此刻却见正尧依旧岿然不动,似乎他也进入了某种状态,或许是因为曾经的那一份情,或许是某个瞬间的感触。   “秋妈妈,你叫李公子到厢房来吧。”   一阵甜美的声音又传了下来,未等众人有所反应,却见那二楼窗户上的人影已然消失不见。   “什么?叫他上去?那我们该作甚?”   “是啊是啊!这个到底怎么算的?我们都还没有答这第三题呢?”   听到若诗姑娘如此一说,顿时引得场下一阵不满,那些还没有离开的才子们立即开始喧哗起来。   “抱歉,诸位抱歉了。既然若诗姑娘点名让李公子上去,那就证明李公子成功的打动了若诗姑娘,还请诸位暂且回去吧,日后来我温香玉苑,一定打个八折,有好的姑娘一定为诸位备着!”   老鸨也是无奈之举,本来她也不爽正尧的,一句曾经什么的,就把那么多客人给弄走了,这生意自然做不成了。不过若诗点名要正尧上去,那她也只能无奈的打圆场,旨在不得罪客人。   其实这些瞎闹的人不过也都是想讨个便宜而已,他们也有自知之明不可能得到若诗的芳心。于是见着有好处,自然不再生事,一伙人随即便就此离去。   “李公子,李公子…”   见众人已经走了,可是正尧还立在原地,似乎没有想要上楼的意思,那老鸨只好连叫了几声。   在老鸨叫了三声之后,正尧才如梦方醒般。却见整个大厅的人竟然已经寥寥无几,似乎他还没有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啦,正尧你就上去吧!我和张诚就先回去了,祝你好运哦,嘿嘿,桃花运哦——”   袁海云半开玩笑的说完,立即闪到一边,然后示意张诚也一并离开。   如此情景,张诚自然不会久留,于是与正尧道了一声别之后,便与袁海云一起迈步而出,留下正尧独自一人在温香玉苑。   “什么?这就剩我一个了?也太…”    第三十八章 轻解罗裳销沁魂   此刻的温香玉苑已经只剩下正尧这么一位顾客,这是温香玉苑自开办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如今正尧倒是开了这个先例。   眼见事已至此,多想无益,而且正尧一直也想见识见识这个所谓的若诗姑娘到底有多么的美丽动人,是不是真的如说的那般的传神。   于是,正尧一开绿玉桃花扇,一副轻松自如的样子,迈着缓步,款款走向了楼梯,往二楼走去。   没多少时间,在老鸨秋娘的带领之下,正尧上了楼,往右拐了一个弯,绕了两间房,来到了一间较为宽敞的大厅里面,最后便停了下来。   只见大厅里面的摆设倒是挺别致的,各类书画一应俱全;各类琴弦,也是应有尽有;而每一张桌子上面,都摆放了一个大花瓶,里面插着各种盛开而且还有阵阵幽香的鲜花。此情此景,不得不让正尧大发感叹:这里的姑娘们倒是挺享受的啊,可比一般的庸脂俗粉高雅多了。   而就在正尧如此这般想入非非的时候,却见那老鸨嘴角泛起了一弯笑意。然后在正尧没有丝毫准备的情况下,竟然一手将大厅出口的大门给反手扣上了,只听得一阵哗啦的锁链声音。此刻,正尧便已经明白,这个老鸨已经将门给锁上了。   “呵呵,想不到还玩这一套。”正尧无奈的摇摇头,真不知道这温香玉苑还会玩这么一手,关上门来,这不就是认定自己今天晚上一定会发生什么了么?   正尧笑了笑,然后开始在大厅里面东张西望,欣赏起屋子里的陈设来了。可是奇怪的是并没有发现有人存在的迹象,心中倒是不由的一怔:难不成这温香玉苑是打着那若诗姑娘的幌子,其实暗地里就是一个黑妓院,专门靠坑蒙拐骗,绑人要钱为生的?   想到这里,正尧不禁又摇摇头,说到有钱,恐怕那大厅之中,比自己有钱的又蠢的人不下百人,怎么会选中自己?说道有背景,就是宋万常,那也是比自己强了不知道多少倍,自己这个担心是不是多虑了?   而就在正尧如此胡思乱想的时候,却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阵娇喘之声,似乎在呼唤着自己一般。   正尧的耳朵很敏锐,反应也很快,于是立即闻声而入,拉开一道门帘,进入了大厅里面的一间厢房。   刚一进入,正尧顿时有一阵充血的感觉。   一阵嗅鼻的幽香顿时传了过来,正尧深呼吸一口,精神瞬间大振,如同打了兴奋剂一般。再看屋子里,霓虹灯笼高高挂着,整个屋子显得分外的红晕,也让正尧的脸上感到了一丝燥热。   幽暗昏或,正尧如今只有这一番感觉。   “唰——”   门帘自动的掉了下来,将通向大厅的们给遮掩住了。   正尧随即又是一怔,不禁往回一看,然后又轻轻捂了一下胸口,似乎自己真的有些多虑了。   由于屋子显得比较昏暗,能见度比较低,所以正尧除了灯笼和靠自己比较近的东西之外,其他的都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像。而此刻只听得那床头上的声音依旧时不时的传过来,似乎还在加剧。   吐气,吸气,吐气,吸气…   很有节奏的呼吸声,似乎也带动了正尧,只听得正尧也开始一吸一吐的呼吸起来,二者倒是达到了共鸣的效果。   正尧走的很慢,他不想打破这种气氛,他知道,在那床头上喘着娇气的就是那个美若天仙的若诗姑娘。   一步,一步,慢慢地,慢慢地,正尧终于靠近了床头。   橘红色的床罩显得格外的气质优雅,其中还不乏淡淡的朦胧之感。透过那薄纱床罩,正尧依稀可以见着一个女子侧在床头,翘着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正尧不敢有太多的动作,也不敢有太大的举措导致破坏了眼前的和谐,于是他轻轻的撩起了床罩,迎面看了过去。   床上侧身躺着的是一个看起来几乎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绝色女子,她口若幽兰,眼如水晶,眉黛分明,圆润的鼻尖好似一颗白玉珍珠,让人一见着就忍不住上去咬上一口。粉嫩的耳垂如同那传说中的钻石,竟然在微红的灯光下发着阵阵荧光。青丝如雪,若隐若现,让人充满了幻想。   却见她的身子一动不动,只是静静地躺着,也不发一语,而两颗眼珠如同会说话一般看着正尧,着实让正尧再次一阵充血。   正尧使劲的吞了吞口水,因为那床头上的女子穿的实在太过性感,浅紫色的薄纱长裙披在身上,凝脂玉臂显露在外,洁白的犹如冬天里的一抹冰雪;而那若隐若现的白色底裤显得是那般的动人心魂,再透过那白色底裤,一抹茂密深黑的芳草在其私密部位是那样的清晰可见,妙不可言。   “呼…”   正尧实在有些忍不住了,心中痒痒的欲抓无力,此刻若再不自我控制,恐怕就要出丑人前。只见他的腹部下方已然顶起了一个高高的帐篷!这时正尧已经狼狈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只得转过身去,狠狠地长吐了一口气。   “扑哧——”   不想,就在正尧刚刚转身,长吁一口气的时候,床上的女子突然传来了一阵笑声,顿时让正尧不由地再次转过头来。   “你…”   见到眼前的女子竟然露出谄媚的笑颜,似乎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一样,正尧一时发觉自己竟然不会开口说话了。   “李公子…”   床上的女子再次娇嗔了一声,“李公子”三个字喊得真的让人如痴如醉,心猿意马,浮想联翩。   “若…若诗姑娘。”   正尧吃力的吐出了四个字,说完,不禁在内心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番,不就是一个衣着性感的美女吗,自己用得着如此窝囊么?   “过来,过来…”   销魂!只能用销魂来形容那床上女子发出的声音。而再见她向正尧招手呼喊的动作,让人更是有不禁忍不住立即就猛冲上去的冲动。   妩媚!魅惑!性感!奔放!能用上的词正尧都想到了,但是似乎都不能表述眼前的一切,他真的快要忍不住了,他真的受不了了!!!   只见那女子的动作越发开始奔放起来,单手猛地扯着自己的衣角,嘴唇则如同一条嫩蛇一般含住自己的衣尖,时不时吐出那粉润小舌,同事显露出她那诱人的凝脂玉臂,惹得正尧连连大吞口水。   正尧依稀可以见着那女子满脸的媚态,红晕的脸庞夹着两个酒窝,本就显得透明的罗衣,在她那一扯一含之下,她那曼妙的身躯便在正尧面前完全显露,一览无余。   浅蓝色的小肚兜在红晕的灯光下如同活物一般是那样的诱人心魂,偏窄的衣袋在两肩上挂着,却又是那样的松弛,仿佛只要一阵风过,眼前的可人尤物便会一丝不挂,完全暴露眼前。   正尧此时已然全身火热起来,一阵一阵的血气不断地往上翻滚,他发觉似乎自己的衣衫已经快要被汗水给湿透了。   “咕咚,呼——”   正尧不由地吞了一口口水之后,再一次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下意识的还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在仔细一看之后,这才稍稍平复了一番,似乎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已经开始在流鼻血了。   “来…”   床上的女子肆意的摆弄着他那宛如小蛇一般的曼妙身躯,似乎根本不在意对方能否承受得住她这一番的动作。那诱人的声带仿佛黑暗里的一盏明灯,牵引着正尧继续向前。   “宽衣解带终不悔,死在床上也无畏!”   正尧猛然握紧拳头,似乎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一样,也不管他个三七二十一,现在他已经无法自控,他已经被诱发到了一个浑身难耐的程度。   他此刻的脑子里只想扑上去,只想冲上去,只想立即泻火!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正尧三下五除二的时间,已然将自己的上身衣物解完,似乎还来不及解开裤子,就如同一头饿狼发现了一头小绵羊一般,咻的一声,直扑向了床上。   “嘎吱——砰——”   “啊呀——”   就在正尧一个虎扑到床上的时候,却听到了一声巨响,顿时整个人也大叫了出来,一股无以言说的疼痛正从胸口以及要害处传来,一阵一阵,久久不停。   正尧猛地睁开眼睛,哪里还有若诗姑娘的影子,而自己,却将整个床给压塌了下去,实在有些尴尬,有些疼痛。   “扑哧——”   只见正尧刚刚扑到在地,后面顿时传来了一阵笑声,而这个笑声听起来却是那样的诱人心魂。   “你…”   正尧顿时有些无语,没有想到自己也有被耍的一刻,一脸的尴尬如同油漆一样,怎么洗也洗不掉。   “哈哈——”   那女子又是一笑,似乎见着正尧这样趴在地上,翘着屁股,面色尴尬的样子很是滑稽。   “靠!什么破床啊,怎么我一上来就塌了!”正尧心中那个气啊,自己还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不过这样也好,心中的那团欲火却是瞬间熄灭了。   “哈哈,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李正尧也有猴急的时候,看来是小女子还是高估了你。”只见那若诗姑娘嘴角微扬,很是兴奋的说着。   正尧漫不经心的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当然,其实这里很干净,没有灰尘,最多就是晦气),漫不经心地穿好了衣服。随即,他轻轻地朝着若诗姑娘走了过来。   “没想到,传闻中的若诗姑娘不仅貌美,而且心计还很深嘛。”   正尧这时散去了之前的一丝不悦,反而一脸笑意的看向了若诗姑娘说道,很是玩味。   高估了自己?你穿成那样,而且又做出那一番举措,任是得道高僧还是宫中太监,想必也都会把持不住吧!正尧的心中可是对这个女子又有了新的认识,此女不简单。   “呵呵,过奖,过奖,李公子能够如此面对如此尴尬境地也能波澜不惊,小女子倒很是佩服,咱们算是半斤八两啦!”   “如此说来,方才若诗姑娘只是为了考验一下李某能不能达到这八两了?”正尧嘴角一撇,扇扇手中的绿玉桃花扇,饶有兴趣的说道。   “那是自然。”   “哈哈哈哈。”   也不知道两人在笑什么,只见两人情不自禁的就发起笑来。   而在屋外听来,怎么都觉得两人在做某种事情而发出的声音,引人浮想联翩。    第三十九章 风尘女子也单纯   对于被耍一事,正尧自然心里很是不爽,不过还好自己没有冲动到连裤子都脱掉,否则的话…   而一旁的若诗姑娘似乎像是看什么喜剧一样,笑的乐此不彼,这让正尧更加的想要“报仇”。   于是正尧也在一阵笑完过后,很是严肃的看着若诗姑娘说道:“若诗姑娘今番已经出了四道难题给在下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难题要继续考验呢?”   听正尧这么一问,若诗不禁一笑:“那倒要看看李公子需要什么样的考验了?”   说着,若诗姑娘一摆衣袖,掠过正尧的鼻尖,然后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双手环抱于腰间,一身轻衣罗裳紧紧地将自己包裹起来,不露一丝肌肤在外。   “呵呵,保密工作倒是做的挺严的嘛。”正尧不禁轻叹一声,然后转头走向了若诗姑娘。   来到身前,正尧没有多言,反而是在桌上取出了两支酒杯,一手提起酒壶,悠然地倒起酒来。酒满过后,正尧左右开工,一手将酒杯给了自己,一手将酒杯递给了若诗姑娘。   “喝酒如何?”   正尧淡淡的说了一句,两颗眼珠却是充满了诡异的意思,大有玩味之意。   “哦?那小女子奉陪便是。”   若诗姑娘似乎也是一个酒中豪杰,只见她并没有结正尧递过来的酒杯,而是一手拦过正尧手中的酒杯,端起来就要一饮而尽。   “不,酒不是这么喝的。”   就在若诗快要倒下去的时候,正尧却一把拦住了若诗,又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看着若诗说道。   “不是这样,那该怎样?”   被正尧这么一打断,若诗姑娘不禁不生气,倒是对正尧又多了一丝兴趣和好奇之心。她很想知道,眼前的这个看起来玩世不恭的公子到底会玩些什么手段。   “都说今晚是你我交合之夜,那自然也就快要成为一夜夫妻了。如此,我们既没有媒人做媒,也没有父母坐堂,更没有喜宴充场面,那至少这一杯交杯酒不能免吧!”正尧看着若诗的那个眼神是那样的真挚,如同一个痴心男子正在面对一个心仪的女子求婚那般,让若诗倒是怔了一下。   “呵呵,呵呵呵呵。”   若诗回过神来,却是很随意的笑了笑,这让正尧顿生纳闷。   即便是一般的妓女,如果听到正尧的这一番话,不是兴奋那也会是感激,毕竟这种红尘女子要想喝什么交杯酒,想要从良嫁人,那是很不容易的。而眼前的这个若诗,他不仅没有兴奋或者感激,反而是带着一丝不屑的笑意,这又是为何?   “你笑什么?”   正尧不解的看着若诗说道。   若诗没有直接回答正尧,而是将拿着酒杯的手往正尧手中绕了一绕,形成了交叉之势,然后道:“交杯酒是不是这样的?”   “对,是这样的,”正尧对眼前这个女子更加的不懂了,似乎她的另类已经全然超过了自己的另类。   不过既然对方有意回避,那自己也多问无意。于是也把手给挽了过来,使之交叉的更完美一些。   “可以喝了么?”若诗闪着晶莹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正尧说道。   “嗯,可以。”说完,正尧缓缓地举起酒杯,渐渐靠近自己的嘴巴。   而面对面的若诗姑娘也学着正尧的样子,渐渐地将酒杯靠近了自己的嘴唇。   “嘶——”   两人同时一饮而尽,随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这种喝酒的感觉很不一样,让人回味无穷,一阵舒畅。   “你喝过酒的样子更美。”   正尧想也不想的便说出了这一句话,或许是兴之所至,或许是酒后吐真言。   “那你觉得我是个坏女孩吗?”若诗认真的看着正尧,似乎很是期待正尧的答案。   没错,眼前的若诗姑娘最多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正是青春萌动的年纪,不过却身在青楼这等烟花之地,在一般人眼中,确实有些觉得可惜。   正尧并没有松开手,反而在放下酒杯的时候,突然一把抓住了若诗的手臂道:“不,你不坏。”   被正尧这么一抓,若诗顿时一颤,下意识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然后微带着颤抖的声音问道:“为何?”   正尧不禁一笑,将只抓了若诗一丝衣袖的右手拿了开来。然后自顾自的倒满酒,端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随即说道:“你方才的举措就证明了一切。”   “方才的举措?”若诗有些疑惑起来,沉吟了片刻,似乎什么也没有想到,立即摇摇头,示意正尧说清楚。   “呵呵,方才我只是试探性的想要抓你的手,可是你却下意识的就逃开,那便证明你不是一个随便的女子。试想一下,你我如此亲近你都会从心底里有所排斥,那一般人呢?岂不是更加不可能有什么逾越之举了?”   说完,正尧哈哈一笑,看来这个若诗也是一个很单纯的女子,当然,这个单纯只存在于男女之事上面。   听完正尧所言,若诗又沉吟了片刻,待正尧再喝完一杯酒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哦了一声,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明白了过来。   正尧越发觉得这个女子真的很不一样,宁安属于野蛮霸道型,花清月属于豪爽奔放型,朱禄颖属于温文尔雅型,而眼前的这个女子,明明单纯却要装出一副风韵十足的样子,实在有些可笑。   不过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这个女子会有如此的举措呢?正尧不禁开始思索起来。一般的人,如果有这种表现,要么就是从小生成的叛逆心理,要么就是与家人不和,故意为之。   “若诗姑娘天生丽质,是人都想一寝香泽。虽然李某也是一登徒浪子,但是做人也有原则的。好吧,如你所言,你我今晚是要共度一夜,不过也不一定非要行交合之礼,所以你也不必担心什么了。”此时正尧见若诗姑娘想入非非的样子,而且整个身子也都往后缩了去,正尧已然明白,这个女子终究还是不会随便把自己的第一次贡献出来的。   正所谓君子成人之美,正尧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是他也是有自己原则的,首先就是不强人所难。   “你说的是真的?”   若诗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正尧,似乎觉得这也太过不可思议了。   正尧端起酒杯,这次只是抿了一口,然后浅浅一笑:“我李正尧从来是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如果还要继续这样问,小心我立即反悔哦!”   说着,正尧立即伸手,忽然一挑若诗的下颚,惊得若诗又是一颤,下意识的又把头往后一缩。   “哈哈……”   见着若诗姑娘那搞笑的样子,正尧得意的笑了起来。有些时候,不一定非要把女人弄上床才叫舒服爽快,其实就这样时不时挑逗一下,偶尔说说肉麻的话语,或许还更加的有成就感。   “你…”若诗粉拳随即而来,啪的一声,狠狠地打在了正尧的手臂上,疼的正尧一阵咬牙。   “嘿嘿,谁叫你欺负我这个小女子的?哼!”不想,这若诗还蹬鼻子上脸了,给她一点颜色,她真就开起了染坊。   正尧说什么也不能认输,立即挽起衣袖,站起身来:“好啊!看我今晚不收拾你!”   眼见正尧似乎要动真格了,若诗哪里还敢嚣张,立即叫道:“打住,打住,若诗认输便是。”   “哎,真没劲,这么就认输了。好吧,今晚就罚你给本少爷按摩!”   说着,正尧立即翘起了二郎腿,大爷似的坐在椅子上摇来晃去,好是潇洒。   在办案的时候,他可没有少审那些犯事的地痞流氓。他们的那些动作,正尧自然一看就会,如今自己也不是什么警察了,而且自己原本当警察的时候就有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痞性,所以现在如此举措,倒也不是很奇怪。   若诗倒是很听话,立即起身,真的就给正尧按摩起来。不过若诗的按摩手法确实很特别,一爽一浪的让正尧叫个不停,如果此刻有人在窗外,估计会以为两人已经到了最振奋人心的时刻。   “对了,若诗你为什么会在这温香玉苑呢?我看你的言谈举止,你的才情,你似乎也很专情,再加上你的天生丽质,怎么也不至于沦落到青楼这种地方来吧。”   正尧所说的很有道理,如此优秀的女子,怎么可能到妓院里面去卖身?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后天培养的,那这个老鸨岂不是花了很多心思?但是表面看来那老鸨似乎不只是关心若诗那么简单,更多的好像是很遵从若诗所说的一切才是。   “李公子果然不是常人,能开口这般问我。没错,温香玉苑并不是我的家,而若诗只是我的一个艺名,我其实不是大明人。”若诗没有避讳什么,而是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似乎出于对正尧的感激,又或是已经将正尧引为知音才如此的。   “哦?”正尧顿时一惊,不想眼前的这个女子竟然会对自己说这些,这让他更加疑惑起来,她竟然不是大明人。   正尧立即起身,示意不必按摩了,随后又道:“那你是哪里人,你的真名又是什么?”   “我是蒙古人,我的名字叫安波尔沁。”    第四十章 同床共枕夜不休   安波尔沁?这个名字确实有些奇怪,正尧的好奇心更加的盛了。   而安波尔沁(也就是若诗)从后方绕了过来,坐回了原位,娓娓说道:“其实我是蒙古人,因为与哥哥不和,闹翻了,才跟着一帮族人来到了大明。最先我们什么都不懂,不过后来,因为秋娘擅长蒙古歌舞,与当时还不叫温香玉苑的这家青楼的老板逐渐地认识了,后来因为她经营不善,所以便将此地卖给了我们。算起来,也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十年?那你不是七八岁就来到了大明,然后就一直生活在青楼之中?”   真的很是难以想象,一个女子七八岁大小就生活在青楼,而且一待就是十年,正尧也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个女子的与众不同。   “没错,之后的十年我也偶尔会回蒙古去看哥哥,不过他这两年似乎也与以前不一样了,脾气也温顺了许多。每次见着他的时候,他都叫我回去,可是我在这里呆久了,对大明也产生了感情,反倒是不想回去了,呵呵。”   说着,安波尔沁还笑了起来,似乎她的骨子里就有一种反叛的性格。   “那这十年来,如果有人找温香玉苑的麻烦,你们又是怎样处理的呢?”正尧不敢相信,一帮蒙古人来到大明开妓院不会遇到是非。不过这温香玉苑到如今却是越办越好,这其中难道还有其他什么吗?   安波尔沁摇摇头,微微说道:“其实之前也遇到过不少麻烦,不过秋娘和达叔很有本事,他们已经在京城打通了关系,似乎那个大官很有势力,每年我们都会给他一定的银子,他就负责我们的安全。十年下来,他估计也得了不少好处。不过他也确实帮过我们,起初有好几个不懂事的家伙想要硬来,后来那个大官派了一个人过来,对着那几个人说了几句之后,结果他们什么都没做,就乖乖的离开了。”   这么一说,正尧更加的诧异起来,这么一间妓院,竟然与朝中某个大员有关,而且还在暗中收受贿赂,这若是被揭发,不仅乌纱帽不保,指不定还有抄家的下场,想来这个人在朝中的势力绝非一般人可以估量的。   不由地,让正尧联想到了一个人——严嵩。或许也只有严嵩一党才敢如此公然的受贿行贿,无所顾忌吧。   “那这个大官又是谁呢?”正尧立即追问道,他可不想错过这种花边新闻。   “额…实在抱歉,我真的不知道,就是知道,秋娘和达叔也不允许我告诉别人,真的不好意思。”   正尧也早料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毕竟这种隐秘的东西,自然不会轻易告诉外人。   “呵呵,也没什么啦。想不到你和这温香玉苑还有这么多故事,看来今天晚上也不算白来嘛。”正尧不由地又是一阵调侃。   “呵呵,李公子你这个人倒是很奇怪,有时候很正经,有时候又是那样的吊儿郎当玩世不恭,小女子真的搞不明白了。”   别说是只见了不到一天的安波尔沁,就是认识了几个月的宁安,乃至十几年的袁海云张诚等人,也都搞不明白正尧是怎样的一个人。更有甚者,连正尧也有很多时候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存在。   “或许吧,其实很多时候,李某也不明白自己是怎样的人。”正尧说着,也显得有一丝无奈。毕竟在飞云寨,在法华寺,或者是在温香玉苑,某些时候自己所做的某些举措他也是毫无印象一般的就做了出来,过后想起来,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见着正尧也如此说自己,安波尔沁又一次笑了出来,不过这次却是很真心的笑容,因为能够与正尧如此的开怀畅聊,这已经达到了自己最初的目的,寻找一个知音,她做到了。   “不过我知道,李公子是一个好人,是一个君子。”   正尧一听,不禁泛出一丝苦笑,心里憋屈的很,如果这个安波尔沁反应稍微的慢一点,或者说自己的动作稍微的快一点,那么这个好人或者君子的估计就说不出口了吧。   “好啦,时辰也不早了,还是睡了吧。”似乎正尧也有了一丝倦意,打了个哈欠说道。   不过他刚刚说完,就发觉自己犯了一个错误,那张床已经被自己给压坏了,这个睡觉该怎么睡倒成了问题。   “额…”正尧不由地看向了那坍塌下去的床,尴尬的很。   “扑哧——”   正尧尴尬的表情就如同姚明发笑的样子,真的不得不引人笑出声来。   “没事,其实这张床是设置了机关的。”说着,安波尔沁立即走到床头,然后在档头拨弄了一下旁边的灯笼,随即嘎吱一声,那床又再次的合了起来,完好无损。   “呵呵——”正尧无奈的自嘲一番,想来这个安波尔沁早就设计好了的,只要有谁想要硬来,估计都会遇到与自己一样的下场,如果还不死心,说不定还有更狠的等着呢。   “那你就睡床上吧,我在一旁守着就是,放心,我不会趁机占你便宜的。”   “嗯。”   安波尔沁没有拒绝,然后自顾自的上了床,拉下了床罩。然而透过那半透明的床罩,隐约可以见着她在缓缓地宽衣解带。见到这里,正尧不禁一阵血气上涌,委实有些把持不住。   “其实这四月天也不是太热,不如你也上床来吧,这样,我们都穿着衣服睡。若是你着凉了,那我温香玉苑怎么也不好意思的。”   就在正尧刚刚转过身的时候,却听到安波尔沁如此说道,顿时让正尧心中一个澎湃,似乎这个弯也转的太快了吧,竟然,竟然…   既然对方都如此说了,那还等什么,睡在地上或者桌椅上自然没有床上舒服,更不用说枕边还有一个绝色美女,即便一个晚上什么都不做,那也是很振奋人心的啊!   正尧也不做任何推脱,继续这样,倒还真的有成了装逼的嫌疑,于是立即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揭开床罩,脱掉鞋子,钻进了被窝。   温床玉枕,一旁美人,夜深人静,撩发人心。   然而一进入被窝,正尧却有了一丝失落。却见那安波尔沁还真的是穿上了衣服,不仅如此,而且还用棉被把自己给裹得严严实实的,给正尧则只是留了一张被单,似乎还是很怕睡着了会被侵犯。   “罢了罢了。与美女同睡一张床就可以了,还能奢求什么呢?”正尧无奈的苦笑一声,叹了口气。随后打开被单,也把自己包裹的像个粽子一样,把头撇到另一边,背对向安波尔沁,似乎他也怕被人侵犯似的,委实的可笑。   静,好静,整个屋子关了灯,依稀只听得到两股急促的呼吸声。似乎两个人都还是有一定的不适应,都有着一种朦胧的冲动之感。   “李公子,你睡着了么?”   就在正尧开始YY自己和身边的美女如何的缠绵,如何的大战的时候,突然从背后传来了一个柔软如棉花糖般的甜美声音,这声音直入背皮,让正尧一阵发麻。   “额,还没呢…”   也不知道是正尧正YY到高潮部分呢还是因为安波尔沁的声音让他一阵不适,此刻的他连说话也变得更加的急促了。   “我也没有。”   废话,你要是睡着了,还跟我说什么话啊!正尧心中不禁一阵气愤,打断人家YY,这可是天理不容的啊!   “那赶紧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估计是正尧被气晕了,连上班两个字都能说出口,也亏他是个现代人。   “上班?什么意思?”   “哎呀,我说你烦不烦啊,大半夜的,就在别人背后一浪一浪的说话,要死人的啊!”正尧心中叫苦不迭。他其实并不是不想转过身去,只是,他怕,他怕他转过身去,一个把持不住,他这个完好的男儿身就此毁了,也毁了眼前的这个姑娘。虽然这个想法显得很是阳痿,但是他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额,上班是我们的家乡话,就比如你们温香玉苑的那些姐妹,每天都会陪着客人喝酒聊天,舞文弄墨,吹箫弹琴一样。”   正尧很是无奈,自己这个好人和君子真的不好当啊。   “哦。”安波尔沁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样。   听到安波尔沁如此,正尧以为总算可以尽情的YY了,可是——   “那你的家乡在哪里啊?有没有京城好玩?”虽然正尧很出名,也都知道他是蜀中灌县人士,但是毕竟灌县的地方也很大,那么多座山,那么多条河,谁知道是哪里呢?   “额…”正尧已经无语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了,这个女子到底睡不睡的啊?是不是有意勾引自己呢?   “灌县江安桥畔,李府大宅,这个够清楚了吧。”   “哦。那…”   我的姑奶奶!!!你还睡不睡的啊!!!   正尧心中那个气啊,这没完没了了。他终于发觉,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比宁安还难缠,他终于发现了宁安其实并不是那么的让人抓狂。原来,凡事都需要对比的,对比之后,就很轻易的发现,原来这个,并不是这个。   那好,死就死吧,拼了!你不睡,那我也不睡了,咱们就这么,看谁能抗得住!于是正尧立即一个翻身,把嘴凑过来,准备来一个狠狠地强吻…   可是——   当正尧转过身来的时候,却见那安波尔沁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去了,而且已经没有了任何动静,有的只是均匀的呼吸声。   “这个小妮子,竟然不说一声就睡着了!!!”   正尧顿时无语,随即无奈的把被单再次铺开,然后往头上一套。如同包饺子一般将自己完全的包了起来。   “还是睡了吧。”正尧苦逼一般的喃喃自语。    第四十一章 一夜风——流传四巷 ノ╲ ○ 電 囝 書 w w w . τ Χ Τ ㈧ ○. ι Α   也不知道正尧是何时入睡的,只知道当正尧醒转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屋外的阳光已经透过窗户照进了床上,正尧只感到一阵炙热在脸上,睁开眼睛,发现天已经大亮。   正尧撇头一看,却不知道身旁的安波尔沁何时就已经不在了,只看到旁边的衣架上自己的衣服被整理的整整齐齐的挂着,而旁边的洗脸架上面也摆好了清水脸盆,水杯毛巾,看来这一切都是安波尔沁准备好的。   活动了一下身子,然后一个起身,从床上站了起来。正尧微微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然后走到衣架旁,穿好衣服,简单的洗漱了一番,随即便准备出门。   而就在这时,安波尔沁则是从屋外走了进来,一脸笑意的看着正尧,柔声的说道:“李大哥醒啦,呵呵,昨晚睡得可好?”   不说还没事,一说正尧就一肚子的郁闷。和一个大美人在一张床上,闻着对方的体香,自己竟然什么都没有做,当了一个晚上的君子,说出去,如果不说正尧是一个阳痿男,估计是没有人会相信的。   “呵呵,还好,还好。”正尧挠挠头,一脸苦笑无奈的说着。   “李大哥确实是位正人君子,尔沁真的很佩服,怕是这样的男子在这个世上也是很少有之的。”安波尔沁说的很认真,两只眼睛很是诚恳,一点没有说谎之意。   “呵呵,君子也好,小人也罢,反正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想这温香玉苑还是不可久待,不然他们会以为我入赘你们温香玉苑了呢。”说完,正尧连饭都不吃,就准备离开。   安波尔沁听正尧这么一说,不禁一笑:“李大哥真的很幽默,没事,如果李大哥真的要入赘我温香玉苑,也未尝不可哦。不过现在时间还早,不如在这里吃过饭再走吧。”   安波尔沁还想留正尧多呆一会儿,毕竟能够和自己的知音聊天,也是一件人生乐事,而且眼前的这个男子又是那样的优秀,那样的正直,正是她所向往的那类男人。   正尧随即摇摇头,这都日上三竿了,还早什么啊,估计现在蜀州会馆的那些家伙们已经开始对自己添油加醋的瞎猜一通了,如果还不回去,真的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了,反正现在也不饿,来日方长嘛,也不急在这一时。”正尧委婉的看着安波尔沁说道,他的心里其实也很矛盾,和一个美女聊天自然很爽,但是也不可能只为了和妹妹聊天,而忘了正事,毕竟自己还要参加科举,自己到了这京城可是连一个字都没有温习过。   “那好吧,李大哥执意要走,尔沁也就不多做留了,那,这是我家传的玉镯,就赠与李大哥,也算是抵了这一夜恩情。”   看着安波尔沁那闪着莹光的眼睛,仿佛这样东西正尧是不可以拒绝的,正尧只能接受。   于是接过来,看着安波尔沁说道:“我们是好朋友,既然你送了我东西,那我也该送你东西才是,不过今天身上还真的没有好的东西,不如改日亲自到访再送。”   说完,正尧这一次真的踏出了房门。   “嗯。”   在正尧离开房门之前,安波尔沁只是轻嗯了一声。   不过在正尧离开之后,安波尔沁却是在原地久久的未动,沉吟不止: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正人君子么?   想到这里,那安波尔沁不禁嘴角微扬,似乎吃了蜜糖一般。   却说正尧离开温香玉苑之后,面对外面强烈的阳光照射,几乎连眼睛都无法睁开,只得虚张着眼睛,看起来跟没睡醒或者说一夜没有睡好一样。   “李公子好!”   “李公子现在才出来,看来昨天晚上有些纵欲过度吧!”   “李公子今天这般无精打采,想必那若诗姑娘很厉害吧!”   “李公子,听说你们昨天晚上又笑又叫,一夜未睡,这是真吗?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教教小弟几招啊?”   ……   正尧刚刚踏出温香玉苑的大门,还没有走出一里路,立即就有人上前与之问好,当然,更多的是感叹正尧的强大,有的甚至怀疑,正尧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一夜十次郎!   面对这些人所说的话,正尧真的有些抓狂的感觉,这还真的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而且似乎自己也没有做什么坏事啊,最多就只是想想而已,难道想想也有错?   只见此刻大街上的人流越来越多,每个人上前来(当然,大多数都是男子,也有部分女人),都是问有关昨天晚上的事情,似乎这一夜之间,自己和若诗姑娘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北京城的大街小巷,更有甚者,连十一二岁的小朋友也前来调侃一番,正尧当真有了立刻跳河的举措。   沿着河畔,正尧不敢有丝毫的迟疑,若是此刻再不赶紧回到蜀州会馆,那指不定还会弄出什么事情来,说不定一会儿碰见朱禄颖或者宁安,那可就糗大了。   只见正尧此刻的速度还真有飞人博尔特的架势,三步并作一步,飞一般的往蜀州会馆的方向奔去。平时从蜀州会馆到温香玉苑大概需要半个时辰的时间,而这一次,正尧竟然只花了一刻钟左右就已经回到了蜀州会馆的门前,足以见得,正尧的潜力有多么的惊人。   回到会馆,却不见有人,正尧心中窃喜,心想应该不会被问东问西,于是立即往自己的厢房赶去,准备洗一个热水澡,然后再出来吃饭。   然而正当正尧路过大厅门口的时候,却听到大厅里面议论纷纷的不知道在讨论着什么,出于好奇心,于是附耳在门框边听着。   “我猜正尧那小子现在还躺在床上呢,毕竟那若诗姑娘如此美貌,是我也不愿意立即就走。”袁海云大声的说着,同时还不断地发出阵阵嘻哈的笑声,似乎已经看见正尧躺在若诗姑娘床上的那般姿势了。   “非也非也!三弟惊为天人,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会在床上?”   张诚很是老实的的样子,这倒是让躲在门后的正尧不禁连连点头,心道还是大哥好啊。   可是,谁知——   “按我说呢,三弟现在已经又开始展开新一轮的猛攻了!哈哈哈——”   张诚一说完,顿时引得一阵狂笑。   “我靠!这小子也太不道义了,竟然在背后说我的坏话!”正尧心中立即暗骂了一声,没看出来,一直老实巴交的张诚,竟然也有如此龌龊下流的思想,读书人啊,怎么可以这样涅?   只见大厅内已经笑得是人仰马翻,嬉笑不止。面对此情此景,正尧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听下去,如果在听下去,指不定还会构想出正尧是如何如何的下流,如何如何的龌龊。   于是正尧也不愿久留,转身便往卧房而去,临走之前,那大厅之中又传来了一阵笑声,这让正尧不禁狠狠地鄙视了这一帮人。   回到卧房,立即宽衣解带,然后跑到浴室,进行一番沐浴,待正尧完毕之后,已经快要正午时分。   “哈哈哈,正尧你回来啦?”   当正尧出门准备去厨房找一些吃的东西的时候,正被柳彦一众人给撞见,袁海云随即笑着说道。   看到这一帮人那一副猥琐的样子,正尧已然明白,这些人肯定又在YY自己。不过正尧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也是嘿嘿一笑道:“是啊,昨晚睡得不好,结果今天快要正午的时候才醒来,一身酸软无力,于是回来之后便进行了一番沐浴,现在饿了,准备去找些吃的。”   正尧可是实话实说,毕竟自己也没什么值得隐瞒的。   “哈哈哈哈——”   然而在这一帮人听来,这“昨晚没有睡好”,“浑身酸软无力”似乎另有深意,怎么听都觉得好像是在指那么一档子事,于是众人不禁又是一阵大笑。   “我靠,早就知道肯定会越描越黑,看把这帮人给乐的。”正尧心中狠狠地又鄙视了眼前这一帮人,心中暗叹这些人还真的会联想。   “正尧昨天晚上可是羡煞旁人啊,不知道那若诗姑娘什么时候还会找你呢?”邹岑也开始八卦起来,似乎觉得这也挺有意思的。   正尧可没想到,连自己的邹岑叔叔竟然也与袁海云这些人同流合污,顿时有了一阵遇人不淑的感觉。   不过他还是很淡定的说道:“昨晚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过若诗姑娘说了,我随时可以去找她,临走前,她还送了件镯子给我。”   说完,正尧不禁还把怀中的玉镯子给拿了出来炫耀一番,这确实是临走时安波尔沁送给他的。   对于前面的那一句什么都没有发生,众人完全可以忽略,因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堂堂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与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同床共枕一夜,若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那就是傻子,也不会相信。不过这后面一句随时都可以找她却是让众人一阵惊讶,不想仅仅一夜而已,正尧竟然可以将若诗姑娘据为己有,这不得不令众人对正尧的本事佩服的无以复加,尤其是那床上的功夫。要知道,能够一夜就征服一个绝色美女,那要多大的耐力和实力?   “呵呵,那可要恭喜正尧了哦!看来咱们正尧可是好事近啦!”邹岑满脸均是喜悦之色,仿佛自己就快当公公了一般。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正尧只能尴尬的一笑,心中的苦,无从道哉。    第四十二章 何记海味牛腩面   正尧在温香玉苑过了一夜的事情已然传遍了整个京城,贩夫走卒,各大青楼,对此已然无所不知。   靖王府中,一间很别致典雅的寝室。   “该死的呆子,龌龊!无耻!下流!死不要脸!竟然做出这种事!”   却见屋子里有一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眼露凶光,面显怒意的不停地叫骂着,似乎是谁惹此人生气了一样。   此人一身紫衣装束,长发披肩,看上去还是很清丽脱俗的,只不过这发起脾气来的样子,着实的让人有些无法适从,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宁安。   只见宁安一阵气急败坏,走来走去,浑身不自在,大有摔东西的架势。   不过小曦很机灵,见宁安如此,立即凑到面前,悄声道:“公主,你先别动气。这个李公子为人怎么样,我想你我也都清楚,即便那青楼女子有多么的美貌,那也犯不着这样啊,要知道,咱们公主才是天下第一的美女,李公子就是要找人,也得先找公主您才是啊!”   若是一般人家的丫鬟敢这么跟小姐说话,或者是别的公主的侍婢敢如此说话,说不定已经被打的浑身是伤了,而唯有小曦,却一点没事。   不过宁安踟蹰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这丫头话中的含义,于是立即怒哼一声:“你这死丫头,说什么呢!竟然拿我和青楼女子比,还有,那什么,那个呆子,他才想的美呢!”   说完,宁安一个转身,撅着嘴,似乎还是很不爽。   “好啦,公主,既然你喜欢的又不是李公子,干嘛在这里生气呢?若是被柳公子知道你现在的这个样子,那岂不是会更加的令他误会?”   小曦很机灵,知道转移视线,不让宁安继续胡思乱想。   宁安听小曦这么一说,倒是觉得很有道理,自己似乎也没必要如此生气啊!不过有时候这个女人也很奇怪,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心中想的是什么。   “才不是呢,我这是在为颖儿姐姐着急啊,难道你没有看出来颖儿姐姐对那呆子有意思吗?如果再让这呆子继续这么胡搞瞎搞下去,那颖儿姐姐岂不是要伤心了?”   也不知道宁安说的是不是心里话,但是小曦却知道,这个公主说的话永远都不要完全相信。不过小曦也明白,女人嘛,有时候还是需要一点面子的。   “那咱们现在就去找郡主,看看她到底会有什么反应。”小曦立即说道,或许现在只有看看朱禄颖的反应如何,然后一经比较,才会知道宁安的真正想法。   “走吧!”宁安一个不服气的样子,立即便夺门而出,小曦也没有落下,跟着走了出去。   ※※※※※※※※※※※※※※※※※※※※   蜀州会馆中,正尧被众人嬉笑了一整天之后,再次回到了平静,现在距离科举会试,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不过其他学子们似乎也意识到了时间的紧迫性,每天都要温书到很久才肯放下书本。同寝室的柳彦也好,张诚也罢,也都开始融入了温书的氛围之中。而现如今就只有正尧和袁海云两人显得无所事事的样子。   原本正尧也想和柳彦等人一同温书,可是早在读高中的时候,他就对那些书本有点过敏,一般来说,一节课四十五分钟,他估计有半个小时在走神,还有十分钟在看妹妹,偶尔还有五分钟可以听听老师在上面胡吹乱侃,往往很多时候,那仅有的五分钟也被正尧利用来看表,等待着下课铃声的响起。   这也是为什么正尧高中考的很差只上了一个只能上专科的成绩,不过还好他的体质不错,考入了一个警校,后来表现出众,在大学里认识了一位退役了的军官,几经周折,终于托关系进了警局。当然,正尧的头脑还是很灵活的,也很能干,这不,三年的时间,他就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警员升职成为片区的刑侦队总队长,也不得不说正尧之前的人生也是一部传奇。   所以,在与柳彦等人一同温书的时候,还没有到一刻钟,正尧的上眼皮和下眼皮就开始发生暧昧关系,时不时地触摸一番,结果到最后整个人都趴在了桌子上面。   柳彦和张诚以为这小子肯定是纵欲过度的原因,也没理会他,就让他歇息一会儿,没想到这一歇息就直接从中午睡到了傍晚快要吃晚饭的时间。   对于看书,正尧实在提不起精神来,于是他决定先将书本放在一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个考科举嘛,不一定你看了就什么都会答,要懂得变通才行。于是他索性不看了,便邀上袁海云,到外面走走,透透新鲜空气。   袁海云本来就觉得很无聊,听正尧这么说,自然是喜从中来,立即便答应了。二人也不吃饭,听说杨柳河边的大排档的牛腩面很好吃,于是便组团走出了蜀州会馆的大门。   迎着晚风,闻着水声,两人闲庭信步般的来到了卖牛腩面的大排档。   何记海味铺。   名字倒是挺奇怪的,明明是牛腩面出名,他却取了一个海味铺,这倒是令正尧觉得挺有意思的。   此刻的何记海味铺人还不算多,十几张桌子,只是熙熙攘攘的坐了七八个人,看来是时间早的缘故。   “老板,来两碗牛腩面,一碗多加葱,不要蒜,一碗随便!”   正尧和袁海云立即找了一处靠在河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倒是很惬意。虽说这四月天并不是热天,但是吹吹河风,感受一下凉爽也是很舒适的。   “好咧!”   老板是一个面显秀气的青年,也就二十岁左右,只不过双手显得有些粗糙,估计是因为常年在这里做面,风吹日晒而成的吧。   坐下来,袁海云则是疑惑的看着正尧道:“什么叫一碗多加葱不要蒜,一碗随便?我可没有说过要多加葱不要蒜的啊。”   想来那袁海云的反应也真够慢的,跟这样的人一起出来,正尧还真的可以够显威风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是给你的?你小子就吃随便吧。”   “你…”   没想到正尧竟然这样戏弄他,袁海云顿时有些无语。   “好啦,跟你开玩笑呢,你若不要随便,那就找老板换换便是。”说着,正尧立即起身,准备去找老板。   袁海云其实也是开玩笑而已,出来就是为了散散心,吃什么倒是无所谓,只要是牛腩面就行。于是立即阻止正尧说:“算了算了,跟你在一起吃东西,我还是自认倒霉。你看人家老板都已经将面下锅了,现在去,已经晚了。人家老板做生意也是不容易的,咱们就不要为难他们了。”   袁海云虽然出生算是一个富二代级别的,可是他也是一个大夫,也见识过很多因看病而付不起钱的穷人,自然明白这穷人的苦楚,于是他也不想给老板添麻烦,毕竟人家做生意的也就只为讨口饭吃,你若是刁难人家,这样太不厚道了。   没看出来,袁海云竟然想了这么多,一碗牛腩面而已,扯到了民生问题,穷苦大众的问题,看来这个小子若是不去当官,那百姓又将少了一个衣食父母。   “不错啊你小子!”   正尧微微一笑,说完,这个时候老板已经将牛腩面给端了过来。   “两位客官,这碗多加葱不要蒜,这碗是随便,请慢用!”   老板很客气的将牛腩面端给了正尧和袁海云,正尧接过多加葱不要蒜的那碗,剩下的随便留给了袁海云。   “呒啊!这面还真的好吃,也不知道老板用了什么材料在里面。”正尧吃了一口,顿时觉得味道不错,看来传言还是真的。   “嗯,不错不错,这里面应该是加了几味药材的,我能吃出的就有山药,独活,枸杞。想来这老板做调料的时候,是下了不少功夫的。”袁海云也点点头,用着他那专业的大夫口吻说道。   正尧不禁一叹,这小子,走到哪里,三句话不离老本行,吃个饭也要说些与药有关的东西。   “嗯,这位客官所言不错,这是我祖传的秘方,本来我家里还有一块方子,做出来的牛腩面不禁好吃,还能养生,只是…”老板犹豫了一下,并没说只是后面的,然后又跳转说道:“为了生活,我和内子就只能开这么一个小作坊在此,如果我们还有那张方子的话,别说是大酒楼,就是皇宫,说不定咱也能进去做做饭。”   老板见没什么人,见袁海云是一个识货的人,于是也凑了过来,开始摆条一番。   不过老板的口气倒是显得有些心有不甘,看来那一副养生药方对他们很重要。   “哦?方子?那是什么方子,说出来,说不定我能给你配制出一副来。”   说到有关于养生治病这方面,那袁海云就如同说到诗词歌赋立马就来精神的张诚,只见他兴致盎然的问向了老板。   老板则是满脸疑惑的看着袁海云,大有不信之意,然而正尧则是点点头,说道:“老板你可别小瞧了我这位朋友,他可是我们蜀中的妙手医仙哦!他的医术绝对可以睥睨昔日的华佗扁鹊,你若不信,不如说出来,让他听听,说不定他真的能够给你配制出一副来。”   听着正尧那坚定的口吻,看着袁海云那很是自信的眼神,老板思索了片刻之后,道:“嗯,既然如此,那就不妨告诉二位,不过二位可不要将这个秘方说出去哦,不然可能会引来祸事的哦!”   老板的语气很镇定,仿佛自己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个秘方才被迫沦落到这里来开小作坊的。   于此,正尧和袁海云两人就更加疑惑起来,一个小小的方子,能有什么祸事?   “老板大哥且说便是,我二人绝对不会到处乱说的。”   “其实这个方子是我爹在外面得到的,具体从何而来我也不知道,只是后来我爹发现用里面说的材料做牛腩面味道很好,于是便在街上开了一家小面馆,做起了牛腩面。可是也不知道是什么晦气,突然有一天,一群来历不明的人进了我家。一进屋,就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什么,等我爹发现的时候想要阻止,却不想被他们一伙人直接给杀了,我娘听到声音也从屋里出来,结果还是遭到了毒手。然而那时候我才八岁,被吓得只能躲在床底下,根本不敢出声。待那一群人走了之后,我才从床底下爬起来,却发现爹娘已经死了,而家里的那一张方子不见了。”   青年老板说的很入神,仿佛他又看见了当年的那一幕。而整个人的脸上也不禁抽搐了一下,眼角依稀可以见到一丝泪痕。   正尧和袁海云没有想到,这一副方子竟然会造成这么一出祸事,难怪老板会这么说。不过越是听老板这么说,正尧的袁海云两人就越是有兴趣。   “原来如此,既然事已如此,老板你也不必太过伤感,相信总有一天,造成你爹娘惨死的凶手会被绳之以法的。”正尧不禁开始安慰着老板说道,想来这个老板也是个苦命人,八岁就父母双亡,一般人恐怕早就饿了街头了。   “嗯,对了,那方子到底是什么,竟然能够引起如此的轩然大波,袁某倒真的很是好奇。”袁海云还是惦记着那副方子,说实在的,他行医也有十多年(四五岁就跟着父亲学医,自然算是行医),还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副养生方的。   “那方子叫做《五味十方》”    第四十三章 五味十方非寻常   “《五味十方》?”   正尧顿时睁大了眼睛,显然有些不知所云,因为这个方子他可是什么都没有听过。   然而一旁的袁海云却是没有如此,反而是很镇定的看着那老板,略带强调的口吻说道:“你确定是《五味十方》?”   “没错,因为当年就是因为这个方子害得我家破人亡,我自然记忆犹新。怎么,难道公子你会配制?”老板一五一十的说道,不过见袁海云一脸镇定的样子,他却心中不免有些疑惑的看着袁海云,似乎认为袁海云此番的举措表明他知道这方子,说不定还真就会配。   袁海云见老板这么一问,不由地哑然一笑:“说笑了,说来惭愧,袁某还真的不会配制。”   “那袁公子你又何故如此镇定?”老板似乎心有不甘,觉得袁海云是在诳他,立即又追问道。   而一旁的正尧也很疑惑的看向了袁海云,直觉告诉他,海云应该知道一些关于这个方子的事情。   “呵呵,袁某没有说谎,确实不会,因为自学医开始,我爹就不准我触碰有关《五味十方》的书籍和药典。”   袁海云一脸无奈的说道,对于一个行医的人来说,自然是要懂得多看得多才行,既然是医书药典,那理应去钻研才是,怎地如今又不准去触碰呢?别说是老板不明白,就是正尧也不明白。   “这是从何说起?”老板纳闷的紧,哪有行医不准看医书的道理?   袁海云摇摇头,一脸苦逼的样子,道:“其实我也不明白。”   正尧顿时做出我倒的样子,狠狠地鄙视了一番袁海云,这小子,做人怎么如此稀里糊涂的呢。   “不过,我爹虽然不准我碰这些东西,但是他越这么说,那我就越有兴趣。”不料袁海云突然又说道,这让正尧可是急的想抽人,你小子把话说完要死啊。   老板一听,还有下文,立即又来了劲,连生意都不做了似的,直接坐到了旁边,说道:“那后来怎样?”   都是一帮年轻小伙子,自然不存在什么代沟交流不便的,所以说起话来也显得很随意。   袁海云微微笑了笑,这一刻不再是无奈,反而多了一丝调皮的样子,看来在他爹背后,他还做过不少的“坏事”。   “我自然要去研究研究那到底是什么,不过我并没有碰家里面的医书,反而是到隔壁街的同仁堂药方去找刘大夫询问。他并不知道我问这些目的是什么,而且在他看来,我爹可是妙手医仙,我问的大有可能是连我爹都不知道的东西。然而人都要面子,肯定不愿意亲自来问,于是便差遣我去问。如此一来,刘大夫心中自然很是得意,于是便把什么都告诉了我。嘿嘿。”   说话的时候,袁海云整个人说的是眉飞色舞,足以想象当时他是多么的调皮,多么的能吹,才让刘大夫将这《五味十方》告诉自己的。   正尧不禁又是一笑:“你小子,感情比我还要调皮啊!”   “那这《五味十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你可知道?”   老板也很想知道这个造成自己家破人亡的方子到底有什么来历,或者说这里面到底还有什么秘密,于是很是迫切的袁海云问道。   袁海云埋下头,挑起一簇面条,呼呼啦啦的吃了一口,然后说:“其实这《五味十方》是一个鲜有人知的药方。当年秦始皇派徐福去仙岛寻灵药以求长生不老,可是灵药没有寻到,却找到了一个无名神医。这个神医当时留了一张方子给徐福,叫他交给秦始皇,按照上面的药材熬汤,每日一碗,虽不能长生不死,至少也可以延年益寿。当时徐福接过药方的时候,其实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于是复刻了一张作为己用。然而后来等药方送到咸阳的时候,秦始皇已经毙命,于是这张药方便落在了项羽手里,项羽从不信这些东西,在火烧阿房宫的时候,连同药方也一并烧毁。本来以为这药方已经失传,可是没想到后来在唐朝时,风水术士李淳风竟然又得到了此方,传说他服了之后,一夜便飞升成仙,而药方又再次下落不明。辗转几百年过去,谁都没有想到,又出现了。”   听着袁海云说的如同玄幻加历史小说一样,那些内容自己可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不过见袁海云那煞有其事的样子,又不像是临时编出来的,正尧这才镇定了下来。   “原来这方子来历如此巨大啊,难怪我家里会遭这飞来横祸。可是这方子里面到底有什么啊,难道真的可以让人延年益寿,飞升成仙?”老板可是不信,一副药方能够如此,那这也太神奇了。   不仅老板不信,就是正尧也不信。你以为你在写玄幻小说,随便找一本书就是绝世功法,随便找一颗像屎一样的黑丸就是灵丹妙药?这不是扯蛋是什么?   “其实这也只是传说,到底是不是真的,谁也不知道,不过既然在医书上有记载,那么这个方子虽然不至于让人得道成仙,至少养生固体还是可以的。而且我也知道一些关于这方子的内容,一般就是讲的五味十气,每一味药材对应着一味两气,只要搭配得当,人的身体自然会健康得很。只不过具体需要怎样搭配,需要哪些材料,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袁海云说的倒是很清楚,只不过这神秘一味两气的听着就有点玄乎了。但是在正尧看来,这个方子既然被人不惜杀人而去抢,看来必然有一定的深意。   “哦。”   老板终究还是有些失望,现在既不能够给父母报仇,又不能够知道秘方的内容,自然显得有些沮丧。他也不再多谈,于是起身,准备去和面。   而正尧和袁海云一个听了这么久,一个说了这么久,面都还没有吃完呢,于是也不再多言,埋头吃自己的牛腩面起来。   两人吃的可是津津有味,似乎这个牛腩面还真的很不一般,很好吃。   然而就在正尧和袁海云两人吃的高兴的时候,却见有一伙人面带不善的走了过来。   “老板!老板!”   带头喊话的是一个露着膀子的青年,也就二十岁左右,皮肤很油光,面容则实在不敢恭维,右眼下方似乎被刀砍过,有一道很明显的刀疤。青年走路一摇一摆,正尧一眼便认出,这个人肯定就是当地的一小混混,这种人他以前可没有少见。   “来咯来咯——”   老板只是一味的和面,根本不知道来认识谁就大声吆喝,待他抬头一看,见着的是一帮眼露凶光的小混混的时候,他的脸色顿时有些犯难起来。   “这么磨磨蹭蹭的做什么呢?我大哥今天还没有吃晚饭呢,去去去,把这里所有好吃的都弄上来,快,一会儿我们还要去碧桂坊赶下一场呢!”   那青年原来是个跑腿的,看他那耀武扬威的样子,正尧猜测,这个所谓的大哥来头定然不小。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几位大爷稍等片刻!”   老板哪里敢有所怠慢,这里的小混混那都是三不管的,衙门也一般不会受理这些事务。因为这些小混混平时就是没钱到处晃的,真要抓进牢房,不仅要管饭,而且还不敢惹,万一哪天出来,连衙门的人也搞,那就划不来了;而大理寺管的都是些重大的案件,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自然绝对不会去理会;至于什么三司衙门,刑部之类的部门,那就更不愿差手这些事,毕竟他们不能够越界,滥用职权。除非是皇亲国戚看着不顺眼管一管,而其他的,一律都当没看着,绕道走。   如此一来,一个小小的面档老板自然更加不敢去惹,只好点头哈腰的快速往屋内跑去,尽捡些好的拿,希望这帮瘟神能够满意,然后离开。   看到这里,正尧也不禁一叹,这官府说不定与这些小混混就有着某种关系,所以他们才敢如此招摇过市。不过正尧也只能无奈的一叹,毕竟自己不是官,也不是往日的警察,能够尽量不去理会,就尽量当什么都没看见吧。   想完,觉着这牛腩面味道还真的不错,于是又道:“老板,再来两碗,多加葱,不要蒜。”    第四十四章 河边生事引群殴   正尧的喊叫倒是很潇洒,不过一旁的袁海云则又是一阵嬉笑,顿时引来那七八个青年的一眼不善。   “我说正尧啊,你是几天没有吃饭了么?怎么还要两碗啊?”袁海云顿时觉得正尧突然叫两碗面有些好笑,冷不防的竟然喷出了一口面在一旁。   正尧则是不理会袁海云如何的笑,他只是轻轻地扇了扇手中的桃花扇,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难得今日我胃口好,而且这面也好吃,怎么也得吃够本才是,你可不知道我在那温香玉苑里面,可是连半口茶都没有喝哦!”   正尧说的是实话,虽然离开温香玉苑已经有两三天的时间了,可是正尧心中始终还是耿耿于怀。毕竟在别人面前,自己是多么的风光,但是真的就如正尧所言,在温香玉苑里面,除了把自己睡得浑身酸痛,回来了也一连睡了两天之外,在没有讨到什么好处,这自然是憋屈的很。   袁海云哪里知道正尧的这些遭遇,不过他也明白正尧这两天睡得太多,胃口不怎么好,于是也没有怎么继续调侃正尧。而自己此刻似乎也没有吃饱一样,于是也朝着内堂喊了一声:“老板,我也要两碗,其他随便!”   正尧和袁海云两人的这两声呼喊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他们坐在靠河边的位置,而那一帮七八个青年与他们两人也就隔了一张桌子。然而正尧两人的一喊,经那河风一吹,声音似乎就偏了方向,直朝那群青年而来。   这一群本就是小混混,而且似乎还有急事的样子,老板半天也没有出来,这让他们心中顿生不爽之意。而正尧两人大声的说话和发笑更加让这一群人以为两人在取笑他们,最后再加上两人先后的一声呼喊,让他们听得更是浑身不自在。于是——   “喂,两个小子,你们哪里混的?怎么这么不懂规矩?”之前说话的青年见自己的大哥一副很是不爽的样子,立即指着正尧和袁海云大爷似的问到。   面对这种情况,正尧自然更加不爽,别说他以前是个警察,专门抓这种流氓小混混,就是现在,第一眼看见眼前几个人心里就很不舒服。如今这个青年竟然还对自己指手画脚的问话,这倒是让他更加的有些不悦起来。   不过正尧毕竟是有素养的人,不愿与这帮人纠缠,于是撇过头,扇着扇子,去欣赏河边的美景,懒得与这帮无赖答话。   而袁海云也是一副不予理会的样子,他的面本来就没有吃完,于是立即埋着头,大口的吃起来,同时还不禁发出阵阵吸面条的声音,这让那一旁的所谓的“大哥”脸色已经由黑变成了绿。   “这两人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明知道大哥不高兴,他们竟然还敢如此不屑,我非去收拾收拾他们不可!”   说话的是那个“大哥”身边的一个同样是露着膀子的青年,不过这个青年长得很壮硕,约有一米九左右,比起正尧,要高出一个头。而他一头的短发,与常人的行头倒是大为的不同。   不过这个青年刚刚迈出一步,却被那所谓的“大哥”个拦住了,只见那“大哥”立即站了起来,使了几个眼色,示意众人别动,让旁边的另一个黄衫壮汉上去。   那所谓的“大哥”如此一打手势,那黄衫壮汉便迈着缓步,逐渐走到了正尧的身后。   “这两位兄弟面孔好生,怕不是本地混的吧!”   那黄衫壮汉的声音很特别,虽然听起来有些粗狂,但是隐约间,却有一股莫名的娇气声,正尧都不禁怀疑这个声音是不是某个太监走过来了发出的,与那本人的身形完全的不匹配。   只见正尧缓缓的转过身,一眼看向了那黄衫壮汉,然后饶有兴趣的说道:“在下不才,乃蜀中一名书生,未曾在哪里混过。”   正尧分明就是在调侃,他的身份是一个书生,没错,他也没有在哪里混过,这也没错。可是如果这些人知道正尧本来的身份是一名警察,而且还是专门走在前线抓贼的警察的时候,或许对于正尧的这句话就得重新评估一下了。只不过,这些人,包括袁海云也不知道罢了。   “哟呵!原来是两个穷酸秀才,我当是哪个帮派混的呢。既是读书人,自当应该明白食不言寝不语,你俩在这里大呼小叫的,让我大哥很是不爽,我说小子,难道你们不知道这京城一带都是我大哥的地盘么?”   听完正尧这么一说,那黄衫壮汉顿时把皱起的眉头给放松了下来,然后带着浓浓的藐视之意对着正尧说道,似乎在说:你丫的就一个文弱书呆子,敢跟大爷我横,找死是吧!   “呵呵,这位兄台又说笑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竟然说这里是你的地盘,这也太滑稽可笑了!”   听正尧说完,袁海云也不禁一笑,这个正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渐渐有了张诚的那股调调,说起话来还真的像是一个饱读诗书的文弱书生。   不过正尧的这一句话在那所谓的“大哥”和黄衫壮汉听来,非但不像是在说理,更多的像是在挑衅,是在藐视自己。   这顿时让一旁的那些弟兄怒眉上眼,恨不得立即上前狠狠地把正尧揍一顿。   “那你今天是诚心想跟大爷我过不去了?”那黄衫壮汉顿时把头瞥向正尧,似乎这是在威胁。   正尧如何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不过这个时候正尧索性将这个书呆子装到底,于是又道:“呵呵,兄台太爱开玩笑了,我看你也就二十左右,与我最多算是平辈论交,怎地自称自己是大爷呢?难不成兄台你练过什么返老还童之术,导致了你现在这番模样?”   正尧可谓是字字珠玑,句句讽刺,如同针芒一般扎在那黄衫壮汉身上,只见那黄衫壮汉顿时气得脸都绿的如同抹了颜料,咬牙切齿的瞪着正尧,狠狠地吐出了七个字:“我看你是活腻了!”   眼见那黄衫壮汉气急败坏的样子,正尧明白,今天晚上肯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不过反正事已至此,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于是又笑呵呵的道:“NO!NO!NO!我现在才十八岁,我的日子还长呢,倒是兄台你,总是大爷大爷的自称,小心哪天一口气接不上来,就呃呵挂了!”   到了这个时候,正尧还有心情耍嘴皮子,倒是令一旁的袁海云有些如坐针毡。虽然他也有一点武功,而且点穴手法也是一流,可是难保到时双拳不敌四手,那可就惨了。在袁海云看来,正尧本就没什么武功底子,前几次在诗才大会智斗那帮黑衣人也好,夜里抓住万有道也罢,那都是靠着对方不知情而偷袭得手的,真的要明刀明枪的动起手来,正尧到底能不能出奇制胜,那可是未知之数。   不过那黄衫壮汉现在已经被正尧激怒的肺都快要炸了,只见他不再多与正尧纠缠,转头就往一边走去,来到了那一直未有出声的“大哥”面前。   正尧以为这件事会就此罢了,毕竟也没见他有动手的迹象,于是又坐到桌子上,悠然的等着老板送面来。谁知,就在正尧刚刚想要坐下来的时候,却见对方七个人立即朝正尧这方冲了过来,赤手空拳的就要大干一场。   一旁还在吃面的人见此情况,哪里还有心思在这里继续吃下去,也不管吃没有吃完,随手扔了一些碎银子在桌上,然后一灰溜的便离开了何记海味铺。   看着七人朝自己走来,个个面露凶光,似要吃人,正尧非但没有露出一点害怕之意,反而有的只是兴奋。   对,就是兴奋,要知道,从来到这个世界以来,正尧就没有真正的与贼人或者歹徒交过手,最多的一回就是上次抓万有道,但是那次抓万有道也是因为靠偷袭,并不算真本事。而正尧好歹也练过擒拿,学过跆拳道,对武术虽然并不精通,但是也有关一点研究。所以,即便有时候打不出那样的招式,但是气势还是有的。   而一旁的那个所谓的“大哥”却是认真的看了正尧一眼,不禁立即对他有些表现出赞叹的眼神。在他看来,一般人遇到七八个青年围攻,不哆嗦已经不错了,不想眼前的这个人竟然还有些胆色,一点惧意也没有。   对于他们这种混混来说,其实并没有绝对的仇恨关系,有的也是利益。如果能够招兵买马,得到一些良才,到时候对自己扩大地盘那是很有帮助的,于是他这么打量正尧其实也是有深意的,那就是如果可以,就拉他入伙。   正尧此刻到没有想到那所谓的“大哥”已经想到了这里,只见眼前的人群已经围了上来,自己再不出手,就只能被打。而一旁的袁海云则是靠着他那机灵的移动脚步,左闪右闪左躲右躲的,如同一条泥鳅一样,那三个青年怎么也抓他不住。   眼见四个青年围上来就要出手,正尧毫不含糊,立即挽起衣袖,双手比划,大有形意拳大师的风范,待一个青年一脚踹来,正尧双手一拖,一拉,反手一转,那青年只得哎呀一声,顿时便躺在地上,起不来。   没曾想到,一招就打倒自己的一个兄弟,那剩下的三个青年倒是不由地提高了警惕,于是由单挑转换成了群殴。   另一边袁海云如同一条滑腻的泥鳅一样,让三个青年一阵气急败坏,不过他们也有了相应的对策,由一起上改成了围殴。袁海云见势不妙,立即使出自己的银针,未等那三人靠近自己,自己反倒贴了上去。   一针,倒下一个;一针,又倒下一个。而那剩余的一个见袁海云不知道施了什么魔法邪术,竟然就这么一碰就把人给弄晕在地上,顿时有些开始害怕起来。   而正尧眼看三人由不同方向围攻过来,他并没有着急,反而是一脸淡定的样子。再看他突然再使出一招擒拿,抓住了其中一人的手臂,同时将那人往自己这里一拉,而自己一个转身躲开了另外两人的飞腿。然后再是一招旋转,只听得咔嚓一声,那人的手臂顿时脱臼,整个人则是痛的哇哇直叫。   眼见那两人见此一幕突然一愣,正尧自然不会错过这等机会,又是一个翻身,抓住一人的胳膊,未等他反应过来,一个过肩摔,扑通一声,直接砸子啊了桌子上,顿时将桌子也砸了一个窟窿。而另外一人想要趁机给正尧狠狠一脚,谁知道,脚刚刚迈出,正尧随即拿起桌上的碗,往那人的脚底扔去,那人不知,无意识的踩到了碗,随即一个脚底打滑,整个便摔倒在地,捂着屁股,眼角也多了一抹泪花。   正尧和袁海云,两个人用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便解决了七个青年,由此可以看出,并不是正尧两人有多厉害,而是那些小混混们也实在太不给力。    第四十五章 衙门里去走一遭   当老板从内屋出来,端了七八碗热喷喷的牛腩面的时候,却发现地上躺了七个人,而且还有一张桌子被砸烂了,他便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小子,看不出来你竟然还有两下子,哼!起来,咱们走!”   那个所谓的“大哥”连面也不想吃了,立即怒斥一声,叫上那些被打得哎呀哎呀叫喊的小弟,待那七个小混混吃力的爬起来,立即便准备走。   正尧早就明白,那些小混混都是这样,你越是怕他们,越容易被他们欺负,如果跟他们动起手来,就知道,其实他们都只是一副空架子,没什么值得害怕的。   见那一帮人要走,正尧也不愿意跟他们多做口舌,任由他们去便是。而回头看见老板那犯难的样子,正尧便已经明白,老板自然担心的是几大碗牛腩面和那一张被弄坏了的桌子。他们这一走,这损失该谁来付呢?   于是正尧轻轻拍了拍那老板的肩膀,和颜悦色的说道:“老板无需担心,这里的损失就有我们来付吧,你这几碗面也给我们打包回去,反正那些家伙都还没来吃过呢。”   说着,正尧立即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足足有二两。想来这老板卖一天的牛腩面也卖不了二两银子吧。不过正尧临走的时候李乘风可是给了他三千两的银子,这个二两,那简直就是九牛一毛罢了。   而正尧刚刚将银子给了老板,本来还想说什么的,可是突然把头看到前方,他的面色顿时有些难看了起来。   一旁的袁海云也有些觉得不妥,不禁担忧的扯了扯正尧的衣袖。   “老板,一会儿麻烦你去蜀州会馆一趟,就说李正尧和袁海云出事了,可能会进官府,告诉他们如果天亮之前我们还没有回来,就去通知靖王。”正尧很严肃的对着那老板说道,同时又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这次却不是二两,而是十两。   “即使小哥不给这银子,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放心吧,但愿你们此去不会被他们为难。”那老板点点头,大有义薄云天的豪情,对正尧也露出了一丝关切之心。   “那先谢过了。”袁海云不忘对着老板说道,不过从他的表情看来,他还是很担忧。   这个时候,却见又来了一伙人。这伙人个个穿着红衣红裤,有的身上写了一个“捕”字,有的身上写了一个“衙”字,不用多说,这些人应该是官府的捕快和衙役。   “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带回京师提刑案查使衙门再说!”带头的是一个捕快,身材高大,右手拿刀左手拿令,看起来很是神气。   十多名官差同时应了一声,然后将那已经被正尧打脱臼或者被袁海云点到晕穴麻穴的几个青年给抓了起来,随即又有四五名官差朝正尧这边走来。   很明显,现场除了老板,就是正尧和袁海云这两个人,老板自然不会跟这些混混打,更加不会把混混打成这样,那么出手打架,参加群殴的自然就是正尧和袁海云两人。   正尧明白,此刻若是不跟着回去的话,那以后就别想说清楚了。而且自己也是一个懂法守法的人,自然不会拒捕,于是微微笑了笑,然后说道:“官差大哥,我们跟你们走便是,不过你们不得绑我们。”   之前说话的那个捕快看了看正尧一眼,然后又看了看那几个现在都还在昏迷或者仍在叫疼的人,心道这两个人不简单,武功高不说,说不定还有什么背景,暂时先不要惹他们才是。   想好一切,那捕快也笑了笑,道:“那好,只要你们不要耍什么花招就行,否则,本捕快可不是一般人能够糊弄的哦!”   说完,那捕快不由地把右手的刀一动,随即那刀柄顿时往外挪了几分,只见那刀刃在月光和灯光的照射下又射出无数道光芒,直接印在了正尧和袁海云的脸上。此举很简单,就是要告诉正尧和袁海云:别耍花样,老子也是混过的。   正尧微微一笑,这点他自然明白,况且他也没有拒捕或者逃跑的心思,于是道:“官差大哥放心,就是你把我们抓了去,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也会完好无损的出来,我们也不会没事找事的想着耍花样。”   “哦?”那捕快听正尧这么一说,顿时一愣,想来自己所猜测的还不错,这小子如果不是有点背景,怕是不敢说这等话的,于是他继续说道:“那好,我也很希望这件事可以早点解决。走吧!”   其实不是正尧有什么背景,而是他觉得这国有国法,既然有条律,那么自己自然就没事,毕竟是对方先出手,自己只是正当防卫而已。不过他心里也有点担忧,毕竟自己曾经与那严皓有过正面交锋,如果这个当官的是严嵩的门人,那就不好办了,所以他才决定让老板通知蜀州会馆的人,最后再找靖王帮忙。如果真的是自己所猜的那个恶劣后果,到时候也只有靖王才可以帮到自己。   说完,正尧也不做久候,便跟着一帮衙役,离开了何记海味铺。   何记海味铺本就在京城之中,而那京师提刑案查使衙门离这里也不远。正尧原本还疑惑为什么官差会如此及时的赶到,原来是有人通风报信了,只见那衙门里刚刚走出一人,而此人正是方才在何记海味铺吃面,见着要打架然后就跑了的人。   不过正尧并没有因此而记恨那人,反而觉得这个人做的很对。如今的社会已经很少有人如此见势不妙拨打热线电话的了,想不到这明朝嘉靖时期,这些人还会主动去报案,他不禁感慨这个就是所谓的民生问题啊。   衙门门口有两个石狮子,看起来很是威武雄壮,一股霸气顿然而生,不由地令正尧和袁海云都觉得官府确实是一个威严的地方。   走到门口,抬头一看,京师提刑案查使七大字被红漆漆得是格外的耀眼,让人一看就有一种畏惧之意。两个大红灯笼挂着门口,倒是显得很是亮丽。   都说生不入官门,死不入地狱。一般的平常老百姓自己对这个衙门或者官府从心底里就有一种忌惮之心。   京师提刑案查使其实只是名称比较特别,但是实质上就如同地方的县衙府衙之类的一样,因为这京城之地与一般的地方自然是不同的,所以取了一个如此拗口的名字。当然,这京师提刑案查使,主要就是负责处理一些京城发生的小案子,小纠纷什么的,大了的话,就由大理寺,刑部三司之类的来处理会审。   那所谓的“大哥”走进京师提刑案查使衙门的时候,却是浑然的很随意,没有一丝担心或者是害怕的表情,似乎这里已经是他的常来之地或者觉得这个地方对自己没什么威胁。只见他整个人昂首挺胸的便走进了大门,倒是让一旁围观的人窃窃私语。   正尧微微一笑,权当来这里体验一下,以前都是自己抓人到警局问话审案,现在反过来被人抓到衙门,这种感觉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奈和新鲜。   “升堂!”   “威武——”   刚刚走进大堂,只见堂上便坐着一个没精打采的胖子,头戴黑色乌纱,衣服为有边长袄,绿绣云霞练鹊文看带,横竖襕绣缠枝花纹长裙,看样子像是个七品官员。在打了一个哈欠之后,却见他突然拿起一旁的惊堂木,咬咬牙,狠狠地往桌子上一拍,再用那软绵绵的声音吐出了升堂二字。随即下边的那些个衙役都开始喊起了威武,虽然这个威武听起来更多的像是在喊贪污。   “堂下罪犯,报上名来,所犯何事,从实招来!”   虽然正尧倒是没少看那些古装剧,对此也知道一些古代审案的开场白,可是眼下这个官老爷一来就是这么一句,倒是让正尧有些无所适从的感觉。刚刚开堂,什么都还没有说,就说是罪犯,就叫招来?犯了什么?又招什么呢?   “回大人,草民周冰,没有犯事。”只见那所谓的“大哥”首先说话,这时,正尧才知道他叫周冰,不过这个名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似乎有些显得生硬,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名字。   “哦,原来是周少爷啊!这是什么风把你也给吹来啦!你说你们这是怎么做的,快,快!赶紧抬根凳子来啊!”只见堂上的官老爷一听说周冰两个字,顿时从堂上走了下来,一脸和悦的说道,似乎这个周冰还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竟然还要给他赐坐。   这下袁海云可不满意了,凭什么他是被告还有座位,自己和正尧却只能站着?   于是袁海云颇为不满的说道:“大人,你这样做似乎不合法例吧。”   袁海云刚刚说完,只见那官老爷顿时一怔,转身一看,原来是袁海云在说话。他可不认识袁海云是谁,也不知道正尧是谁,于是很是不满的说道:“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袁海云很老实,他并没有听出来这官老爷已经有些不满,相反的,他还真的以为这个官老爷耳朵有些背,于是他重复着说道:“我说大人,你这样做似乎不合法例!”   “哈哈!法例!那本官今天倒想听听到底什么是法例!!”    第四十六章 巧言忽悠把围解   虽然此刻已经天黑,但是被大鼓声给这么一吵,在京师提刑案查使府衙的周围,不一会儿便围了一大帮人。当然,大部分人都是来看热闹稀奇的,毕竟他们并不认识正尧和袁海云,至少,他们是没有见过这两人的。   至于那个混混老大,周冰,估计没几个人不认识。毕竟黑帮一头的大哥,在这一带混的自然很熟,所以,旁人都只能看着,不敢发一句话。   不过那七品官老爷应该就是这所谓的京师提刑案查使了,照理说,一个七品芝麻绿豆的小官,本不应该如此的嚣张,但是他却又表现的如此不可一世,这让袁海云百思不得其解。   正尧虽不明白这个什么什么使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官职,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背后有人,但是他知道,京城这种品流复杂,关系网多到扯不清的地方,什么人都会有。眼前的这个中年男子,虽然看起来官职不大,但是他胆敢如此横,那也足以证明他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听大人的口气,似乎大人对这大明的法例还不怎么熟悉了?”   这个时候,正尧突然抬起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向那官老爷,面不改色心不乱的说道。   “放肆!胆敢与我们何大人如此说话,我看你是想受皮肉之苦了!”只见一旁的类似于师爷幕僚的中年男子用一种文诌诌但是又显得很粗俗的口气对着正尧怒斥了一声。   这个时候,正尧才明白,原来这个七品县官姓何。再看那何大人一脸的怒气,显然对刚才正尧的那一句话很是不爽。不过很快的,在那带着正尧回来的捕快凑到那何大人耳畔嘀咕了一会儿之后,却见那何大人顿时怔了一下,然后渐渐地散去了先前的怒意。   这一切,正尧自然看在眼里面。而且,不用多猜,正尧也能知道其中一二,想来那捕快肯定跟何大人说了自己来此之前的事情,那何大人对正尧的底细没有摸清楚,自然不会任意发狠。   “呵呵,法例的事情咱们先不谈,听说你倒是有两下子,一盏茶的功夫就把这七八个人给撂倒在地,不知道这位英雄姓甚名谁,出自哪派,师承何处?”   何大人一改之前的冷硬口吻,而是和和气气的问向了正尧。或许在他看来,正尧更像是一个隐藏了身份的江湖中人,而且与周冰动手,说不定就是哪个比较厉害的帮派。   他们这种当县官的,尤其是在京城当县官,油水肯定比不了地方县官,担的责任也很大。而且在京城之中,不论什么刑事案件,只要不是涉及大范围的死亡伤人什么的,都会归于他来管。什么三司也好,大理寺刑部也罢,都不会插手这类小事。因而,想要捞油水,只能在这些小案子上作手脚,下功夫了。   但是他们也不敢太过于明目张胆,一来怕被上面查处,二来,京城的帮派也很多,势力也有大有小,任谁他们也不敢轻易去惹。所以,往往那些混混在外面犯了事,被抓的大多都是无辜受害的百姓,因为百姓最好欺负。   正尧可没有想到那何大人已经想了这么多,不过正尧还是有什么说什么,于是很是诚恳的说道:“回大人,草民姓李,单名一个和字,蜀中人士,无门无派,若要说到师傅,倒是有一个,不过此人闲云野鹤惯了,经常来无影去无踪的,而且他教了我三年,我都还不知道他叫什么。”   这次正尧没有直接说自己的名字,而是报了自己的字,李和,毕竟这个李正尧太出名了,如果这何大人是严嵩的人,那岂不是自己把自己往火坑里面推?   不过正尧说的没错,他确实是有一位武术教练交了他几招,而且也因为在警察学校的时候跟这个教练关系好,后来才被推荐到了警局。只不过他并不是什么闲云野鹤,最多也就一个退休的军官,2012年已经有62岁的老头了。   不过越是这么说,那就表示正尧的身份越神秘,那他的背景就越复杂,这让那何大人自然不敢轻易对正尧做什么。这个何大人是什么人?他自然不是个省油的灯,能够在这京城当一个七品的知县,那的需要多大的能耐才行!不光要靠自己的能力,更要靠自己的目光和判断力。   直觉告诉他,即便眼前的这个白衣青年说的不完全是真的,但是光从他那无所畏惧的眼神和那一张充满自信的脸,何大人笃定眼前此人不简单。   “呵呵,再问李公子家中还有何人,可都是做什么的,是否有亲朋好友在京师务事呢?”   只见那何大人又开始问向了正尧,表面上像是在审问被告的家庭情况,实质上是在大厅正尧到底有什么样的背景。   正尧如何不明白这何大人的心思,这种伎俩自己以前审问犯人想要套出犯人的话时已经用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不过既然人家问了,自己若不回答,那就有了妨碍司法公正的嫌疑。   于是正尧再次弯了一下腰,一脸认真的说道:“回大人,草民家中尚有一父亲,经营祖上留下的一些农家产业,算得上一个商人。倒是家里面有位老人家曾经当过大将军,不过这已经成为了过去。现在家道中落,也没什么亲戚朋友,不过靖王我们倒是很熟的,没事会经常一起逛庙会喝茶什么的。”   正尧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不过他说的也句句属实,只不过经常与靖王一起逛庙会,喝茶什么的也就显得夸大了,两次相遇也不过是巧合罢了,喝茶也是办案之余的一种放松。真的要说什么交情,还确实谈不上。   虽然是这么说,可是,那何大人却不这么想。   “师父闲云野鹤,祖上留有产业,有人当过将军,同靖王庙会喝茶,这一个比一个有震撼力,看来这个青年确实不简单。”何大人听正尧说完,整个人便陷入了沉思,回过神来之后,又不忘再仔细打量正尧一番。   “鲁师爷,你说这该如何是好?”何大人有些不知所措,这么看起来,两边都不能得罪才是。起先不知情看袁海云老实,自己就已经有些得罪对方,如果此事处理不好,闹到靖王那里去,别说这乌纱不保,很有可能连命都没了。他可是见惯了京城里的腥风血雨,稍不留意被人记恨,很有可能就命不长矣。   “依小人愚见,不如让他二人就此私下解决,这样咱们两方都没得罪,不然,若是抓了周冰,那他爹来找我们要人,咱们就没有好日子过了。而如果抓了那两人,万一靖王真的出现了,那咱们岂不是更加没有活路了?两难之下,倒不如撒手不管的好。”   鲁师爷不愧是县老爷身边最得力的助手,把老爷的一切利益都放在最前头,这种人,想不被重用都难。   何大人一听鲁师爷如此说,他也不再多做细想,咬咬牙,什么破案子,老子不管了,于是道:“二位这边来。”   只见何大人一边说,一边指了指正尧和袁海云,然后往堂上走去。一旁的周冰却是一脸的随意,似乎在他看来,不管这个案子怎么判,自己终究会是没事的。   袁海云并不知道这何大人究竟在唱哪一出,不过见正尧一脸淡定的走了过去,他也就跟了过去。   “大人有什么尽管吩咐便是,我们兄弟二人自当遵循。”正尧还是一副很正经的样子,不过他的心里却在偷笑:相信一定是自己方才说了那么大堆话,把这个何大人给镇住了,思前想后之下,终于还是觉得要“妥善”处理,这下应该是来当和事佬的。   果然,只见那何大人立即凑到正尧和袁海云耳畔,轻声说道:“我见两位与周冰应该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不如就私下调节吧,如果这么继续闹下去,闹到刑部,那就不好收拾了,到时候它可不管你什么原告被告的,统统都免不了一顿痛打。而靖王本就公务繁忙,若诗因此而惊扰了他老人家,我想你我都是不愿看到的,两位不妨三思片刻。”   何大人说的很是语重心长,还把刑部都给搬出来吓唬两人,又把靖王搬出来震慑,旨在劝解正尧和袁海云不要多生事端。   不过这件事本身就不是两人引起的,而且两人也不想纠结于此,于是都点头表示同意。不过最后两人还是把头撇向了那周冰,因为如果他不愿意,那么正尧和袁海云做什么,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官司依旧要打。   何大人自然明白两人的意思,于是立即挥手示意那周冰也过来。   这时,周冰则是掩嘴一笑,似乎他早料到会如此,于是走了过来,说道:“怎么,大人已经又结果了么?”   何大人听周冰这么一说,顿时又是一阵尴尬:“周公子,我想你也不愿意为了这么一点小事继续闹下去吧。这件事也没必要闹大,如此折腾来折腾去的,大家也都不好过,你的帮会也事务繁忙,最近还听说你们内部出了点小矛盾,若因此事情耽搁了处理事务的时间,那就不划算了,你说呢?”   这个何大人说的可是语重心长,苦口婆心的样子倒是显得很关心那周冰。而他对别人帮会内部有点小矛盾也知道,看来他应该也下了很多功夫,估计那帮会里面也被他安插了自己的人。   听到这里,正尧不禁又是一阵感叹:原来,《无间道》在嘉靖时期已经上演过一回了,我们那个时候的也只是翻拍而已。   周冰又笑了笑,很意外的,他竟然默许了,这让正尧有些不明所以,之前他还口口声声要跟自己过不去走着瞧,可是现在却…   看到周冰那点头默许的样子,何大人顿时如同吃了蜂蜜一般,乐呵呵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之前你们两方在河边聚众群殴…”   “此言差矣,此言差矣,我们那只是在切磋武艺,不是群殴,何大人这点要搞清楚哦,不然的话,你这个案子判得就有点…”   那何大人刚刚说出群殴两个字顿时被正尧给硬生生的打断了,只见正尧一脸坏笑的将“切磋武艺”四个字说的尤为的重,似乎再说,这个切磋武艺是合法的,而群殴是不合法的。   听正尧这么说,那何大人立即激动的接过话来大声说道:“对对对!李公子所言极是,所言极是,是切磋武艺!既然是切磋武艺,受伤也在所难免。如此,这件案子现在也就没有被告和原告,那么就不存在刑事案件的问题了。那好,本官宣判,本案已经三无,无被告无原告无证人,案件不成立,就此退堂!”   说完,当的一声,惊堂木再次拍案而起,堂下立即又是一阵威武,不过这个时候的威武却更加听起来像是在喊贪污。    第四十七章 京东商行一帮会   天色渐晚,月明星稀。   正尧有惊无险的从京师提刑案查使府中走了出来,见那何大人并没有其他举措,看来自己当初是多虑了,于是总算松了一口气。   跟着出门的周冰,却与何大人相互寒暄了几句,这让正尧不禁一阵叹息,如今当真是官匪一家,如果自己态度不强硬一点,或者自己不把靖王给搬出来,指不定自己现在已经在蹲大牢了。不过这也无可厚非,如今的时代,朝政腐败,如果还是循规蹈矩的如之前一样当一个好警察,那何大人才不会理你什么,肯定首先就将自己给法办了。   念及此处,正尧不禁一阵苦笑,看来往后靖王这个大靠山可是要好好抓牢了。而就在正尧转身准备往会走的时候,却见那周冰竟然冲自己一笑,缓缓地往自己这里走来。   对于周冰的此举,正尧觉得很有意思,之前两人可是水火不容的打架呢,而现在竟然对自己笑,看来此中必有深意。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吧。   “李兄等一等。”   只见周冰扬手而来,微微笑着说道,三步并作两步,不消片刻,便已然来到正尧和袁海云身前。   袁海云见周冰就没有好气,自然很是不满意的说道:“怎么?难道你还想与我们打一架不可?我看你还是赶紧回去处理你的家事吧!我可听说你帮派内部发生了矛盾。”   之前在京师提刑案查使府衙内何大人所说的话,袁海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自己长这么大,袁海云还是头一次进衙门,自然是印象深刻。   听着袁海云那不善的口吻,那周冰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又是一展笑颜,说道:“不,在下之前误以为是在京城里面别的帮会的人,所以…而经此一役,才知道两位不是,方才有所得罪,还望两位海涵!”   不曾想到,那周冰现在竟然转口,而且态度也变得异常的友善,这倒是出乎了正尧的意料。   不过正尧一直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原则,自然不会继续与那周冰势如水火,继续纠结不清。毕竟这刚刚到京城,也不存在绝对的敌人,而且都说朋友多了路好走,于是正尧也微微笑了起来。   “呵呵,没事,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我想周兄在帮内所受到的压力也挺大的,如今才会有方才的举措。大家都是性情中人,这个不碍的。”   正尧呵呵一笑,显然对于刚才的事情,并没有放在心上。   虽然袁海云对于这周冰没有什么好感,但是他也认为初到京城,还是少惹事为妙,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于是也颇为难为情的笑了笑。   “李兄果然是性情中人,周某先前实在有些对不住了。我看两位身手不错,不如来我帮做一个执事怎样?”   周冰心情大好,立即便对正尧和袁海云发出了邀请函,这就准备拉人入伙了。   然而周冰此举,更是出乎了正尧的意料。这不就是让自己加入**?正尧不禁暗自一笑,要他一个警察加入黑帮,还真的有些讽刺。   当然,虽然人家是帮会,但是也不一定就是什么黑社会,这两者是不可以相提并论的。   “周兄的好意,我俩心领了。不过我们此番进京旨在参加科举会试,至于其他…呵呵,还望周兄海涵。不若这样吧,如果周兄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们的,说一声,只要是不违背良心,不违背道义的,我们都会随叫随到。”   果真是性情中人,先前都还在喊打喊杀的,而现在又一副好兄弟够义气的样子,不得不说,正尧在警队里面也对此学到了不少。   之前在学校的时候,就有过与人争足球场地而打架的,结果后来两人还到了一个警局当了同事,多少次还一同出生入死,而私下里,两人的感情还不错,经常一起吃饭喝酒,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感情是打出来的。   见到正尧也如此豪爽,周冰立即拍着自己那鼓鼓胸脯说道:“那好,既然李兄这么客气,那周某也把话放在这里,如果在京城两位遇到什么难解的问题,只要到我帮会里知会一声,周某立即便差人前来。”   “哈哈!爽快!好,那李某先在此谢过了!改日一起饮酒!哦,对了,还未请教贵帮名号是?”   说了半天,正尧这才发现连对方到底是什么帮会的都不知道,万一到时候自己真的需要这些人帮忙,那岂不是找不到人?   正尧这么一说,这让周冰一阵尴尬,顿时脸上泛起一阵红云,“呵呵,这倒是周某唐突了,嗯,记住,京东商会,我的帮会。”   “啥?京东商会?”   正尧和袁海云两人不禁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京东商会是什么?听名字也知道,那是做生意的。可是眼前的这个人?俨然就是一个小混混,这似乎也…   没错,那京东商会是京城的第一大商会,很多来自全国各地在京城做生意的富商豪绅都是里面的成员,其实就是一帮生意人组织起来的一个帮派,主要是针对那些在本地无所事事的流氓团伙和一帮专门收受保护费的帮会而建立的。在商会成立之初,还是受到了多方的打压,不过后来逐步强大,而且各大商行也开始驻足其中,人员配置也壮大,于是便逐渐成了这京城的第一大商会。   当然,说他是帮会也一点不为过,因为这个商会与做生意完全不沾边,他们只做收债,护航,押运这方面的事情。   出门之前,邹岑便交代过,这京城里面,第一个不要惹的就是官,而这个官就是指的严嵩一伙;而第二个不要惹的就是商,这个商就是指的这个京东商会。而如今,正尧不仅出门就与严皓来了个正面碰撞,现在又与京东商会拉上了关系,看来邹岑所交代的完全就没让正尧听进脑子里去。   “京东商会,京东商会,原来京东商会是你的,真的万万没有想到啊,呵呵。”袁海云似乎想起了邹岑曾经说过的话,这时显得有些颇为激动的说道。   要知道,如果与京东商会打上关系,那对袁海云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毕竟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当不了官,那开个医馆什么的势必要与这京东商会有接触,于是此刻的他也不再如之前那般不适,整个人也来了劲。   “原来如此,真是失敬失敬。”正尧立即合手说道,对于京东商会的大名,他自然知道,眼下能够拉近一点关系,那自然没有坏处。   周冰见正尧和袁海云如此的客气,自己又是一笑:“哪里哪里,今日时辰已经不早,不如改日再约,到时候与两位把酒言谈,岂不快哉?”   袁海云和正尧听周冰一说,不禁望了望天空,果然已经月上柳梢头,估摸一下,应该是深夜了。如果再不回去,张诚柳彦等人指不定现在就坐不住,直接去找靖王去了,到时候,那不是又给靖王添乱?   想到这里,正尧也不再多言,立即拱手说道:“那好,咱们就后会有期了!如果周兄要找李某等人,来蜀州会馆便是。告辞了!”   说完,正尧立即提步往蜀州会馆而去,袁海云也做了一个告辞的手势,然后跟了过去。   一旁的京师提刑案查使衙门的大门已然关上,留下周冰和一帮京东商会的弟兄在原地,当然,还有那六个被正尧和袁海云两人打得躺在担架上小混混。   “真是一个奇男子,果然名不虚传。”周冰见正尧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突然嘴里嘀咕了一句,随即泛起了一丝微笑。   当正尧和袁海云两人回到蜀州会馆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大约有十二点了吧。只见蜀州会馆里面灯火通明,想来众人都在等着正尧和袁海云归来。   安叔给正尧和袁海云两人开了门,然后便一路小跑来到了大厅。告诉了正尧和袁海云平安回来的消息之后,众人面上的担忧之色终于消散开来。待正尧和袁海云两人踏入蜀州会馆的大厅时,大家也都终于松了一口气。   正尧和袁海云两人只得尴尬一笑,可算是让众人担忧了。   “让大家担心了,正尧先在此给大家赔罪了。”   “呵呵,没事了,我们回来了。”   正尧和袁海云两人纷纷躬身对众人说道,而袁海云的一句话,却让再坐的人都放松的开口一笑。   笑完之后,柳彦和张诚两人却是一脸的愁容,只见柳彦走到正尧面前,关切的问道:“怎么了?莫不是又遇上严皓了?”   对于那何记海味铺老板的话,柳彦显然有些保留。毕竟什么群殴,什么官府的,只言片语说的不清不楚,这更加让柳彦和张诚等人着急。眼下正尧虽然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还是有必要知道的。   见到柳彦一脸凝重的表情,正尧微微笑了笑,示意不必如此紧张,然后道:“不是,这次没有遇上严皓。”   对于正尧的回答,众人显然有些出乎意料,不过还是很淡定的样子。   “那是何事?”   张诚立即凑了上去,接口问道。   面对此情此景,正尧不禁一阵感动,做兄弟的真的没话说,虽然没事了,但是还是如此关心刨根问底,这真的很难得。   “我看大家也都紧张一个晚上了,不如先让正尧和海云两人先去睡觉吧,待明日一醒来,再说也不迟。”邹岑觉着众人也应该有些累了,于是立即走上前来说道。   不过邹岑的这一说法倒是没错,神经绷得太紧也不是什么好事,柳彦和张诚也连连点头,觉得应该如此。而一旁的其他人本来就读了一天的书了,现在指不定困到了什么程度,听说可以去睡觉了,自然巴不得。   于是正尧和袁海云也点点头,跟着众人,一番洗漱之后,总算回到寝室,进入梦乡。    第四十八章 韩府差人送信来   洗漱完毕,众人便快速的进入了梦乡。   而正尧,又在睡梦中做了之前做过的那个奇怪的梦。   这次,正尧看清楚了那条黑蛇,它是一头独眼黑蛇。唇口大张,不停地吐露它那布满毒液的小红舌,嘶嘶作响,一步一步朝着正尧冲来,旨在挡住正尧的去路的同时,随时可能发出攻击。   正尧并不知道他此刻身处何地,只知道周围没有人烟,杂草丛生,他也不知道在梦中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正尧心里很慌乱,因为眼前的这么一条蛇委实的很怪异,前后两次梦到,其中必有什么蹊跷。正尧想绕道而行,却见身后竟然是一处悬崖,两旁也没有去路。   想到此处,正尧未有将眼前的这一条黑蛇给弄走才行。于是正尧在旁边的杂草中随即抽出了一根草藤,二话不说,便往安黑蛇身上打去。而就在正尧挥着草藤打去的时候,却见那黑蛇竟然突然一个腾空,拔地而起,直冲正尧面门而来,正尧下意识的往后一退,却未曾考虑到后面的乃是悬崖,随即正尧便跌入了崖底,而正尧终于惊醒。   待正尧一梦惊醒的时候,却已经是日上三竿了。而正尧的床头上则是围满了人,柳彦,张诚,袁海云,武丹等一众人则是齐刷刷的看着正尧,满是不解的样子,倒是让正尧一阵疑惑。   正尧起身,一抹背心,竟然是一把汗。再看床单和枕头,已然湿了一大片,而正尧的额头上,更是还在滴汗。   看到这里,正尧终于明白了,原来自己的这一个怪梦让自己出了一身的汗,想必在做梦的过程中,自己肯定也是手舞足蹈的,所以这一帮人才会有如此的表情。   “你们…”   正尧已然起身坐了起来,却见众人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这让正尧一阵尴尬。   柳彦看着正尧,一脸严肃的说道:“告诉我们,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你做梦也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对于柳彦而言,之前从未见过正尧有此等举措,而如今刚刚折腾了一个晚上,然后就有这种表现,自然觉得很是奇怪。于是也难怪柳彦会将正尧的梦境与昨天发生的事情联系起来,当然,这个不仅仅是柳彦的看法,更是在场的其他人的看法,包括袁海云。   正尧一手抹了抹面部的汗水,然后摇摇头道:“没什么,昨天的事情其实真的没什么,而我刚刚只是做了一个噩梦,与昨天发生的事情也没有关系。”   柳彦等人的关心,正尧自然心里明白。不过为了不让他们更多的担心,正尧也不打算将梦到的事情说出去。毕竟这个时代还是封建社会,如果做了这样的梦,指不定会被他们给拖到街边那些解梦的神棍那里瞎说一通,到时候不仅没有解决问题,反而会更加的让众人诚惶诚恐,这也就显得没事找事了。   正尧的想法,其他人自然不知道,而看见正尧现在已经一脸无事的样子,柳彦也不打算多问,一旁的张诚也明白,正尧如果想说,自然会说,于是便示意众人散了。   完后,正尧总算得以起床,洗漱完毕,便去食堂吃饭。   在食堂里面,正尧和袁海云向众人说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同时还提及到了所谓的《五味十方》,这倒是让邹岑也怔了一下。待正尧觉得蹊跷,准备继续追问下去的时候,邹岑则是模棱两可的说了些无关痛痒的事情,然后便找借口离开了,而邹岑的此举,无疑让正尧更加怀疑那《五味十方》必有深意。   当然,那京东商会自然也有说到。不过说到这些其他的才子们自然是无一不晓,毕竟他们在这京城混的时间不说十年八年,三年五载也是有的。于是一大帮人一边吃饭,一边乱侃,倒是乐得自在。   本来正尧也准备于众人一道去温书什么的,可是刚刚一踏进书院的大门,安叔便急匆匆的向正尧跑来。   见安叔手中还拿捏着一个信件,正尧顿时有些好奇,谁又会没事找自己呢?难道是安波尔沁?   正尧笑了笑,随即便朝安叔走去。   “正尧,这是你的信,刚刚从外面送来的。”   安叔的呼吸显得有些急促,应该是跑过来的,费了不少力气。   正尧接过信来,一声谢谢之后,便来到一旁的凉亭坐下,同时示意安叔也坐坐歇息一会儿。   “韩国仁?这人是谁?似乎我们不认识吧!”打开信封,正尧首先看的便是落款,却见名字倒是挺奇怪的,叫韩国仁,乍一听,还以为是韩国人呢。   见正尧一脸疑惑的样子,柳彦等人也凑了过来,看见落款,众人都开始纷纷窃窃私语起来:这个韩国仁是谁呢?   面对正尧的疑惑,安叔似乎早就有所耳闻,于是一脸镇定的说道:“说道这个韩国仁,其实是一位商人,实不相瞒,京城里面的学院,大多都有他赞助的物品,就比如说我们的书本之类的,有一部分都是他出钱买的。”   “哦?还有这等事?”不仅是正尧等人,就连早来的武丹等人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是说这蜀州会馆是川陕两地的官府筹办的么?怎地又冒出一个韩国仁来了呢?   安叔笑了笑,似乎早就知道这群孩子会这样,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没错,这个韩国仁在京城算是一大富豪,而且你们所知道的京东商会,其实幕后的帮主就是他。”   此语一出,顿时惊煞旁人,有钱就算了吧,感情这个京东商会还是他的,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听到这里,正尧明白了,这次的邀请函,说不定就跟昨天晚上的事情有关系。不过既然对方邀请了自己,理应去一趟。当然,正尧也对这个韩国仁很感兴趣,于是把头瞥向了袁海云和柳彦等人。   “事不关己,不要看我。我看我还是好好温书的好,再说了,别人指定要你去一趟,可没通知我们去。”张诚半开玩笑的说道,其实他并不想去,都说朱门酒肉臭,读书人最好还是不要与那些做生意的有关系,不然,染上了恶习,就损了读书人的名声。   柳彦见张诚那副像是怄气的样子,不禁一笑:“好啦,既然韩大官人邀你去一趟,指不定是在为昨天的事情做解释,我看你和海云就去一趟吧,对了,完了最好再拉点赞助什么的,我看我们蜀州会馆的伙食也该改善改善了!”   “哈哈哈哈,是啊是啊!”   柳彦的最后一句无疑是最得人心的,立即引得一阵笑语,连安叔也都不禁笑着说是啊是啊。   正尧一脸无奈的样子,心道还真拿你们没办法了。也罢,反正自己也是闲来无事,与其在这里闷着看书,倒不如就去韩府瞧瞧,说不定韩府还有几个漂亮的小妹妹,那岂不是…   “好吧,那我们现在就去。”   想着想着,正尧立马起身,看向袁海云说道。   对于袁海云来说,做什么都比在这个蜀州会馆里面呆着的好,闻着一大股墨水味道他心里就不舒服。不用正尧多言,立即点头,随即两人便向众人做了一个告辞状,直接出了蜀州会馆的大门。   而在正尧和袁海云两人刚刚走出大门不多久,却见宁安和朱禄颖三人从门口走了过来,而宁安的脸上则是一脸的不友善。   “原来是郡主驾到,老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安叔本来正准备关门,却见宁安等人走了过来,顿时显得有些惊慌失措。   听到安叔这么一喊,刚刚走进教室的柳彦一众人顿时止住了身形,回头看了去。   “见过郡主!”   见来人是朱禄颖和宁安三人,众人自然会屈身示意恭敬。   “诸位不必如此多礼,对了,怎么不见李大哥呢?”   朱禄颖很是随意的说了一句,似乎她的心思完全没有放在其他人身上,一来就只问正尧在哪里。   而宁安也是东张西望的看了看,然后又道:“现在时辰这么早,估计那呆子还在睡觉吧!颖儿姐姐,我看我们还是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呆子的好!”   说到正尧,宁安就来气。对于正尧在温香玉苑一夜春宵一事,她可是一点没有忘记,心里恨不得将正尧揉成一坨面团,想怎么蹂躏就怎么蹂躏。悄悄的和妓女睡觉也就罢了,竟然还弄得街知巷闻,而且连嘉靖皇帝那里都传了去,这个李正尧也实在太荒唐了。   不过朱禄颖倒是没有那么明显的举措,只是张望了一下,面上显得却是和善了许多。   “非也非也,宁安姑娘,你这次可就误会三弟了哦!”张诚摇了摇头,慢吞吞的说道,好似在为正尧打抱不平。   “哦?那你现在把那呆子叫出来,我…我颖儿姐姐非得教训教训他不可!”   宁安心里很不舒服,即便正尧起了床,定然也不会有什么好事可做,毕竟认定一个人是坏人,那他无论做什么,都是那么的招人讨厌。而正尧就是那样,在宁安看来,正尧现在已经坏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   “对啊,李大哥人呢?颖儿想见见他。”   朱禄颖倒是一点也不害羞,直接就说想见正尧,这才几天没见啊?   众人心里自然明白朱禄颖这番话的含义,却见朱禄颖说完,顿时一阵脸红,想来自己也说错话了。   “回郡主,实在抱歉,你们晚来了一步,三弟刚刚才出门不多久,如果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柳彦立即说道,他不知道朱禄颖三人找正尧所谓何事,如果有什么大事,那就有必要立即追上去。   “哦。”朱禄颖的脸上明显有了一阵失落。   而就在朱禄颖刚刚哦了一声之后,却见宁安一把抓过朱禄颖的手,然后一边走一边说道:“现在咱们就追上去,要是发现那呆子再去烟花之地,非把他阉了不可!”   说完,宁安三人便急匆匆的消失在了大门口,而这一句话却让柳彦一众人不禁捂住自己的下体,隐隐的都有一种蛋疼的感觉。    第四十九章 初到韩府来品茶   对于宁安和朱禄颖三人的到来,正尧自然不曾知晓。而宁安三人走出蜀州会馆的大门的时候,已然看不见正尧等人的身影,也不知道他们去了何处,本打算转身问柳彦一干人等的,结果朱禄颖却是显得一脸的落寞,索性就此作罢,往靖王府而回。   于此,宁安不禁又狠狠地暗骂了正尧一番,以解心头之不爽。而就在此时,那正在赶往韩府的正尧却顿时打了一个喷嚏,想来背后说人坏话还真的有征兆的。   按照安叔指的路径,正尧和袁海云两人穿街过巷,从城南一直走到了城北,总算来到了所谓的韩府门前。   与一般府邸不一样,虽然韩国仁乃是京城有名的商人,而且家底也很是丰厚,但是他的府邸却不是那么的奢华。门口依旧是两个石狮蹲在那里,但是却不是那般的高大雄壮,不过仍然显得很是威严壮观;大门是红油漆漆的,给人以豪放阔气的感觉;黄色的门环上面,似乎还绣着两条细龙,也算是做工精细,不失为大家之作;门两边各自挂了一个大红灯笼,不过现在并没有亮起来;门上方的牌匾上金黄色的写着大大的韩府二字,显得颇为大气有活力。   “这个韩府倒是挺特别的,虽不是那种铺张奢华的风格,但是看上去显得也是十分的有气势,看来这个韩国仁也是一个节俭的人。”看着眼前的一切,正尧暗暗感慨了一番,之前到过靖王府,与靖王府比起来,这个韩府的确逊色了不少,只不过那种大家的气势仍在。   袁海云点点头,很同意正尧的说法。随即微微抿了抿嘴,与正尧相视一笑之后,便准备上前敲门。   而就在正尧的手快要触碰到铜环的时候,那大门竟然嘎吱一响,自动的打开了,这让正尧和袁海云一阵惊讶:难不成这里还是全自动控制的,一旦有人靠近铜环就自动打开大门?这也未免太先进了吧。   既然门已经开了,自然不会在门口久留,二人也不多言,直接往大门内走去。刚刚走进门,正尧这才发现原来门口是有两个家丁模样的人站着的,而门旁边还有一个小缝隙,一看便知道外面是否有人。   这时,正尧才恍然大悟,想来那两个家丁透过那小缝隙,看见了自己和袁海云,然后经过韩国仁的交代,于是才主动给自己和袁海云开门的。   正尧不禁又是一阵苦笑,张开手中的绿玉桃花扇,一挑鼻尖,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去。   未等正尧和袁海云走出十步,迎面却走来了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只见他穿着两袖长袍,全身深灰色,走起路来是炯炯有神,一看他的样子,正尧便知道,此人必定是管家之类的。   “两位公子就是李公子和袁公子吧!我家老爷已经在偏厅等候多时了,两位请随我来吧!”那管家也不多说什么,似乎一切都安排好了似的,只负责传话带路即可。   正尧和袁海云两人显然不明白这韩国仁请自己来是做什么,但是想必这管家也不会知道太多,索性就跟着一同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正尧和袁海云两人同时向那管家鞠了一躬,点头笑了笑,便跟了过去。   根据管家所言,韩府的面积很大,约有十亩,前后都设有花园,中间还有一条人工湖,在京城中,是不多见的。跟着管家一路走,绕过几条小道,穿过几间厢房,最后终于来到了所谓的偏厅门前。   正尧很是好奇,为什么这韩国仁见自己要在这偏厅呢?难道大厅不可以吗?   不过想那么多也是无济于事,不如进去看看再说。于是二人也不多做他想,迈着步子,继续跟着那管家,走进了偏厅。   刚刚走进偏厅,就看见一个中年男子端坐在一张方桌面前,一边沏着茶,一边安然闲适的拿着手中的书本品诵不断,看来这个人很悠闲。   “老爷,两位公子已经到了。”管家立即凑到前去,低着头,说了一句。   那被称作老爷的,不用多说,也知道,此人就是韩国仁。不过这个老爷似乎显得有些过了,毕竟年纪就四十来岁。   韩国仁似乎看书看的入神了,并没有察觉正尧等人过来。在那管家在自己面前说了一句了之后,他才有所反应,随即立即起身,满脸笑意的说道:“两位公子不必拘礼,先请坐下再说!”   面对韩国仁的热情,正尧和袁海云自然不敢怠慢,于是随即走到了方桌前,顺势坐了下来。   “呵呵,想必前辈就是邀我们前来的韩国仁韩大叔吧!”正尧笑着说道,先把大叔叫出来,这也算是套近乎的一种方式。   韩国仁一听,嘴角微张,浅浅一笑道:“哈哈,公子如此善于观察,想必你就是弄得京城都人所共知的李正尧李公子吧!如此一来,那么这一位,就应该是人称‘妙手小医仙’的袁海云袁公子了吧。”   没想到,那韩国仁的动作倒是挺利索的,已经将正尧和袁海云的身份打听的如此清楚。虽然正尧的名声在京城早已传遍,但是毕竟没多少人亲眼见过正尧,要一眼认出他来,还是有点难度的,看来这个韩国仁果然有一手。   “哈哈哈哈——”   四人都不禁同时一阵畅快大笑,如同遇到了知己一般。   笑完之后,那韩国仁给管家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先且退下,似乎还有什么秘密的话要与正尧两人单独谈谈。   那管家自然知趣,立即会意的躬身退下,同时不忘将偏厅的门给关上。   见管家已经下去,正尧明白韩国仁定然有事情要告诉自己,于是他率先说道:“不知韩大叔此番邀我们前来所谓何事呢?”   正尧开门见山,那韩国仁自然也不会多做拐弯抹角,给正尧和袁海云各自沏了一杯茶,自己也抿了一口,随后说道:“其实本家也是昨日晚上才知道两位的事情的,今番邀请,一来是因为想要见见传说中的李正尧,二来是有人向我推荐你来的,呵呵。”   “有人推荐?这又从何说起?”   正尧和袁海云本来准备喝一口茶的,却听韩国仁这么一说,不禁又将手中快要端到嘴边的茶杯给放了下来。   “实不相瞒,是韩某的义子周冰。昨晚发生的事情其实是他们不对在先,我再次向两位道歉了。不过听我的义子周冰所言,你们两位身手不错,最后在衙门更得知你们二位就是轰动一时的李正尧和袁海云,如此韩某就更想要与二位见一见面了。”   韩国仁说的很是诚恳,想来他对正尧的事情也很了解,再加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就更想见一下这位传说中的人物,当然,或许他还有其他的目的。   “呵呵,哪里哪里,这都是误会,不碍事的。”袁海云可不会什么客套,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还是不提的好。   正尧也点点头,接着说道:“轰动一时倒是谈不上,只不过正尧好管闲事,又爱出风头,说来着本不该是读书人该做的事情,呵呵。”   “无碍无碍,都是年轻人嘛,有点性格也不足为奇。”说着,韩国仁又抿了一口茶,似乎这茶真的很香醇。   看着韩国仁喝的那么的有味道,正尧不禁也跟着抿了一口,随后一个深呼吸,不禁点点头:“好茶好茶!此乃明前珍品啊!想不到在这里能够喝上一口明前珍品龙井,正尧这次算是一饱口福了!”   这个茶道,正尧自然懂的不少,之前在魏沁礼那里,就已经露了一手,当时一阵什么雨前上品,明前珍品什么的把魏沁礼忽悠的团团转。眼下到了这韩府,正尧不禁又开口论茶了,当然,这个明前珍品对于正尧来说,他也是第二次喝,机会实在难得。   “哈哈,李公子果然非常人,一口便知我这茶为何物,看来这次请李公子来是明智的选择。”韩国仁心情大好,这次不再是抿一口茶,而是一整杯全都给喝干净了。   看着韩国仁那豪爽的样子,正尧对这个韩国仁更加的有兴趣了。光看他的外表,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一介书生,谁料他竟然是做生意的高手,在京城都有自己的一方世界。   “呵呵,韩大叔如此豪爽客气,这倒是让正尧受宠若惊,对了,怎么不见周兄呢?”   说了这么久的话,这才发现原来周冰并没有在场,这点就有点奇怪了,而且一路走来的时候,却发现韩府异常的冷清,不像是一个大家族一样。   韩国仁听正尧如此一说,不由地尴尬一笑:“周冰他去看那几个受伤的兄弟去了,估计要过一会儿才回来。其实韩某此番请两位来,还有另一目的的。”   “哦?另一目的?”   正尧和袁海云再次疑惑了起来,惊异的看着韩国仁。   想来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茶喝了,高帽子也戴了,自然得帮人办事情了。    第五十章 韩门家宅怪事多   听到韩国仁的话之后,正尧和袁海云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难为情的意思,只不过一阵疑惑让他们觉得这件事情可大可小。   毕竟自己和袁海云两人在其他方面不怎么擅长,除非是有什么离奇案件发生,这才有用得着自己的地方,如果是单纯的看好自己和袁海云的功夫和实力,也不至于如此大费周章的又是拜帖又是偏厅饮茶的。   韩国仁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一脸镇定的看着正尧和袁海云说道:“实不相瞒,其实我这韩府最近几年可谓是怪事连连,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但是又说不上来。听闻李公子见识非凡,善于推理。于是韩某才唐突的将二位请来,想要知道二位对此有什么看法。”   韩国仁的表情很投入,说话的态度也很诚恳,看来这些怪事已经缠绕他很久了,而且他对正尧应该是报了很大的希望的。   对于这点,正尧不禁又来了兴致,若说吟诗作赋或许他只是偶尔的一闪灵光,但是说到这推理,猜谜什么的,他可是兴致盎然。且不说这韩国仁会开出什么条件,估计只要正尧一听到这等怪事,肯定立即会参与其中研究一番。   只见正尧立即说道:“怪事?那究竟是何怪事?”   一旁的袁海云也是凝重的看着韩国仁,毕竟自己也是被邀者,这件事自己肯定要参与其中的,而且他对韩国仁口中所说的“怪事”也起了一丝好奇之心。   “我韩国仁一生到现在,已经活了四十有六岁,之前有过三个儿子,先前都还好好地,可是每个儿子都在十六岁那年便离奇死去,而且每个两个儿子死之间只相隔三年。不知道是我家门不幸,还是有什么隐情在里面。虽然我都到官府去报了案,但是经过官府的一番侦查之后,没有可疑之处,也没有特别的异样,最终还是不了了之。不过韩某不把这件事弄清楚心中始终不踏实,于是才请两位来。”   说道这里,只见那韩国仁一脸的愁容,眼角依稀可以见的几丝泪痕,似乎就要哭了出来。   原来还有这等事情,想来这是任谁也不能接受的事情。儿子好好的,一到十六岁就死了,这还真的邪门儿。这古人都比较封建,都信轮回阴阳。但是那韩国仁也做了不少善事,在生意上从来都是童叟无欺,明码实价,时不时的还做善事,却见整个京城,乃至一些偏远地区,只要自己经过的地方,见着有贫苦大众,他都会慷慨解囊。尤其是在第一个儿子死之后,更是逢年过节都会去烧香拜佛,有时候遇到天灾什么的,他还会亲自去赠灾,受到很多人的好评。而在京城里面,他每年都会花很多钱赞助各家书院学子们读书,如此的大善人,经历如此的家难,却是有些让人无法理解。   “事情到底是怎样的,还请韩大叔细细说来。”   正尧顿时觉得此事很蹊跷,这里面一定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韩国仁轻轻地拿起茶壶,然后将茶杯倒满,同时不忘给正尧两人也添茶。随后抿了一口茶,语重心长的说道:“我的大儿子名叫韩琦,如果现在还在,也有二十六了,二儿子名叫韩瑞,比大儿子小三岁,三儿子叫韩璐,不死的话,现在也有二十岁了。”   看着那韩国仁一脸愁容,悲天悯人的样子,正尧也不由地为他感到惋惜,三个儿子英年早逝,却是是人间惨剧。   “想来韩大叔对三位爱子的期望也是挺高的,如今三位兄长英年早逝,确实有些天妒英才。”正尧也微微叹息了一声,然后举杯豪饮一口,似在为那三个死去的韩家公子感到惋惜。   正尧的这么一句话,顿时让那韩国仁一怔,立即说道:“呵呵,正尧是从何得知我对三个儿子有很高期望的啊?”   不想韩国仁此番也不再叫什么李公子了,直接称呼起正尧来,看来他也开始对正尧有套近乎的嫌疑。   “对啊,我说正尧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一旁的袁海云也很是疑惑,正尧都没有看过人家三个儿子,怎么就如此肯定的说他对自己的儿子期望很高呢?   “呵呵,见笑了,我是从大叔为三位兄长取的名字得出的结论。三位兄长分别叫做韩琦、韩瑞、韩璐,名字都带有玉字(在字典中,斜王旁大都做玉理解)。玉本就朴实无华,世人都向往之,且璞玉更是极品,说明人品上佳,德才兼备。大叔此举,自然是良苦用心呐。”正尧其实也是个人理解,因为他之前看过字典,本来想给自己取一个笔名,也准备弄一个带玉字旁的字,结果名字还没有取成,自己反倒是穿越了。   “哈哈,正尧果然智慧过人,如此细节,也难逃你的眼睛,不错不错,我当初确实有这么个意思,只不过…”本来韩国仁比之之前已然有了一丝放开,可是不觉得又说到了自己的儿子身上,声音不免又开始显得低沉下来。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小子瞎猜的呢!”袁海云可不懂这些什么的,他这个人,除了看病检查尸体,其他的都没兴趣。   正尧没有理会袁海云,看到韩国仁那显得很惆怅的脸,不禁安慰说道:“大叔不必如此,人死不能复生,咱们还是先弄清楚这中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似乎觉得正尧说的很有理,韩国仁随即也放松了表情,又喝了一口茶,道:“我韩国仁早在年轻的时候也是一贫如洗,不过后来与一个结拜兄弟,也就是周冰的父亲一同开始创业,渐渐地有了今日的成就。当然,这中间我们也都是经历了很多的艰难险阻,其中的一次,更是因为拒绝向当地的恶势力缴所谓的保护费,结果周冰的父亲因为脚下行动不便,最后被人砍了数刀,当场死亡。那年周冰才七岁,于是我便将周冰当做亲生儿子来抚养,至今也有十年了。”   “哦?如此说来,大叔你眼下的一切,其实都与周冰的父亲不可分割了?”正尧转动了一下眼珠,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但是又不太肯定,于是问向了韩国仁。   “没错,如果没有周大哥,也就没有我韩国仁今天,所以,我现在才让周冰出来做事,而且往后我也准备将家产交给周冰,毕竟我膝下已经没有儿子了。”   听着韩国仁的口吻,似乎他是一个很重情重义的人,而且对周冰,他也是很看重的。   “哦。”正尧轻哦了一声,把头瞥向一旁,思索片刻之后,又道:“那当初你们二人是靠什么发家的呢?”   对于正尧来说,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人为的,家族式的案件他其实也办过不少。为夺家产而不择手段的人,他也见识了不少。他有理由相信,那死去的三个韩家少爷很有可能是遭人毒手的,要知道,十六岁在这个时代就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去经营家族的产业了。如果这个时候意外死去,那么对于想要得到家产的人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   “说来也惭愧,不怕被你嘲笑,当时我们二人也是使了一点小手段,在京城的东门口用二两银子买了一个乞丐的玉佩,接过手之后,发现那玉佩不是一般的玉,于是便拿到当铺去典当,结果那玉佩竟然当了三千多两,也因为如此,我们二人便开始了最初的创业。本来我们有了一点成就之后,又到当铺将玉佩给赎了回来准备原物奉还给那乞丐,可是当我们再到东门的时候,却已经不见那乞丐的踪影了。”   说话的时候,韩国仁却是一脸的尴尬和愧疚,想来当初也是因为自己太过投机取巧,说不定那玉佩就是别人的传家之宝,自己就这么给哄骗了过去,说什么也不怎么好。   听完韩国仁所言,正尧觉得这件事又多了一个突破口,第一个便是这个财产的直接受益人;第二个便是这玉佩的主人或者是玉佩主人的后人,毕竟当初两人的手段也有些不光彩,说不定导致了其他什么恶劣的后果,它的主人或者它的主人的后人前来寻仇,那也不一定。   “那敢问大叔,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么?当然,我说的是与你家产挂钩或者是在你产业下职位比较高的人。”正尧又沉思了片刻,然后才问向韩国仁。   正尧问这个问题的目的有三,一个是想了解清楚韩家的结构,二是韩家产业里面的人脉分布,三是从两者中对比一下,从而寻找出一些可疑的人来。   显然,在正尧看来,韩府少爷连死三个的事情已经铁定的被认为是人为的了。   袁海云则是在一旁认真的听着,他也觉得很有必要了解清楚这里面的的关系网和背景,毕竟与正尧相处久了,他也或多或少知道了一些研究案情相关的东西。   经正尧一问,韩国仁顿时顿了一下,或许他没有想到正尧会如此问自己,不过他也不做多想,稍稍踟蹰片刻之后,继续说道:“我韩府的人其实没多少,除了我,周冰,就是我的两个侄子,一个是我死去妹妹的儿子,唐俊,现在在我韩家的一家银号里面主持日常事务;一个是我死去大哥的儿子韩琛,现在主要负责韩家玉器行的业务,这两人如今也快三十了,不过都还未有成家。只是唐俊这个人不怎么爱说话,倒是韩琛,平时没事就爱逛青楼什么的,偶尔还会惹一些事情回来,不过唐俊和韩琛两人平时也挺乖巧的,在打理韩家家业的时候,两人也都很热心,很认真,很少出纰漏。至于其他的,账房里面有一份详细的名单,一会儿我叫生叔带你们去看看。”   韩国仁说的很是详细,看来他对整个韩家还是很了解的,尤其对那些孩子们,还是挺关心的。不过听到他说自己还死过妹妹和弟弟,正尧不禁又是一阵哀叹,看来这个有钱人也不好当啊,到了现在,连亲戚都剩不了几个了。   当然,正尧有兴趣的倒是他的两个侄子,这个唐俊和韩琛,看来有必要深入一下。正尧朝袁海云眨了眨眼睛,袁海云似乎与正尧已经形成了某种默契,只见袁海云也同时眨了眨眼睛,示意明白。   “嗯,事情也了解的差不多了,我看我们有必要去看看三位兄长曾经用过的卧房才是。不知大叔可否带我们前去一观呢?”正尧站起身来,很是严肃的看着韩国仁说道,听其语气,似乎还另有深意。   韩国仁一听正尧这么一说,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也没多做深究,也是随即起身,然后点点头,带着正尧和袁海云两人,朝着偏厅外面走去。    第五十一章 出门上街遇麻烦   在韩国仁的带领之下,正尧和袁海云两人先后对之前三个韩府少爷所住的寝室进行了一番察看,虽然很久没有人居住了,但是屋子里面却是打扫的干干净净,里面的陈设也一直没有变过。   如此,对于案情也有一定的帮助,因为据说那三位少爷都是死在床上的,那就意味着这个寝室是死亡现场。而经过那些大夫的诊治和检查,都不曾查出是什么病症,也没有中毒的迹象,最后只能用离奇死亡来解释。   不过事情反正已经拖了这么久了,韩国仁也不着急立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决定将正尧等人留在韩府住下来,帮忙研究一下。正尧和袁海云也是一时热心上脑,想也不想,决定写一封信给蜀州会馆,叫他们不必担心,然后便安心的住在了韩府。而正尧和袁海云两人便被安排在了南厢房的两间上房之中。   刚刚用过午饭,也不见周冰回来,韩国仁似乎还有其他要事要处理,于是便仍下正尧和袁海云两人在韩府大宅里面。   正尧和袁海云两人倒是显得自由自在,在韩府大宅里面转悠了半晌,最后来到了人工湖面前,坐在亭子旁边,一边饮茶吃水果,一边钓鱼欣赏这人工湖的美景。   “我说正尧,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到底是不是人为的呢?”   说到钓鱼,袁海云自然提不起丝毫兴趣,毕竟他就是一个性急的人,要耐着性子蹲在一旁什么都不做的看着湖面,等着鱼上钩,他估计会发疯的。   正尧手中拿着苹果,轻咬一口,然后笑着说道:“这件事很明显是有人为之的,难道你在三个少爷的房间里面没有发现什么吗?”   一看正尧那自信的样子,袁海云总算松了一口气道:“原来你也察觉到了,我还以为你只顾着喝茶吃东西,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那你为什么不向韩大叔说明呢?”   袁海云的脑筋一直都不怎么会转弯,反应慢了些也属正常,毕竟他思考问题的方式与正尧是截然不同的,也不恩能够说袁海云这就是缺点,要知道大智若愚,或许袁海云就属于这种吧。   “你小子!”正尧用那拿着苹果的右手指了指袁海云,没好气的接着说道:“我这样做是不想打草惊蛇,懂吗?要知道,韩大叔前后死了三个儿子,如果我们告诉他他的儿子是有人早有预谋想要杀害的,那他会作何感想?且不说他有没有心理准备,毕竟人都是有感情的生物,我想在我们告诉他之后,他的做事方式肯定也会受到影响的,到时候,很容易被那幕后元凶给察觉出来,对于我们破案是很不利的。”   袁海云哪里想到正尧会考虑这么多,不过听正尧这么一说,倒是觉得颇为有理,不禁连连点头。   “那你在房间里发现了什么,又准备怎么做?”   “刚刚走进屋子,里面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黑暗,深邃,无形之中带着一丝冷清的恐惧。如果一个人长期在这种环境下成长,难免会有心理阴影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三个公子的屋子里面的摆设都是这样,但是我可以肯定这定然是有人故意为之,而且还是在韩大叔不知情的情况下得到了韩大叔允许的。”   “嗯,我也这么认为,而且里面还有一股刺鼻的味道,我不知道你们是否有所察觉,但是我可以肯定,这种味道是某种药材混合某种花香之后产生的,而且这种味道若是长期闻过之后,会产生幻觉。”听完正尧所言,袁海云又是一阵点头,同时自己也不忘补充着说道。   对于袁海云所言,正尧自然不容置喙,凭着袁海云的专业,很难出错的。正尧也点点头,又道:“没错,所以这件事就更加的显得有些离奇,我想,这三个公子的死至少与韩家里面的人有关系。”   毕竟如果想要韩家三位公子死在家中,除了韩府的人,真的很难想象还会有谁。而且做的如此的不留痕迹,不是韩府的人,难度真的很大。   “那你准备跟着韩府上下所有人这条线索追踪下去了?”袁海云饶有兴趣的说道,显然他对之前与正尧一起办案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次再出手,自然也有了一丝兴奋之意。   都说年少轻狂,确实是如此,哪个青年又不曾想好好的表现自己一番呢?   “嗯,我决定首先去会会那个韩琛。”   “那好,咱们现在就去。”   袁海云立即起身,说着便准备就走,这个钓鱼的事,他还真的没兴趣。   “等等——”正尧突然叫了一声,待袁海云回过头去,只见正尧又道:“哈哈!等了这么久,大鱼终于上钩了!”   “我晕!”袁海云没好气的冲着正尧一阵鄙视,还以为他叫自己等等做什么呢,原来不过是鱼上钩了。   正尧心情大好,将钓起来的鱼又给放回了湖里面,随即收好鱼竿和果盘,放到一旁,然后与袁海云一同往大门口而去。   刚刚要走出韩府大门,却见一个人匆匆忙忙的回来了,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周冰。   周冰今日衣着青衫长袖头顶顶着一个发髻,长发披在身后,看起来比昨日要俊朗许多,只见他是一个人,想来刚刚从医馆看望那几个被正尧和袁海云打伤的兄弟才回来的。   见到正尧和袁海云两人已经来了韩府,而且看这架势似乎要走,于是立即走到正尧面前,道:“李兄和袁兄这是要走么?”   周冰自然不知道正尧和袁海云已经答应留下来帮韩国仁破了这一宗离奇死亡案子,所以他这么问也无可厚非。   正尧和袁海云两人不由地浅浅一笑,随后正尧合着绿玉桃花扇,挑了挑鼻尖,道:“周兄误会了,韩大叔说他有个侄子韩琛在韩家商行做事,而且那韩琛与我们年龄一般大小,为人才高八斗,我和海云自然想要去见识见识。”   也不知道正尧所说的是真是假,不过那周冰却没有什么犹豫,立即道:“这样啊,那我就为你们领路,毕竟韩家商行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而且韩大哥的脾气也不怎么好,若是生人,指不定他还不待见呢。”   周冰说的确实是事实,正尧也觉得有必要,于是点点头,一伸手,示意请。   看着正尧的动作,顿时引得周冰一阵掩鼻嬉笑,那动作倒是像个女人。不过正尧也没留意这些,于是三人便踏出韩府大门,直往约有三里来路的韩家商行而去。   这里属于京城的北街,按理说离靖王府所处的东街相隔的还是有很长的一段路程,然而不巧的是,正尧三人在北街街上没走多久,迎面却看见了三个女人,而且这三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正尧也认识的宁安三人。   似乎对面的宁安朱禄颖小曦三人也看见了正尧,而且正尧此刻一副悠闲的样子委实让宁安一阵怒眉上眼。于是只见宁安整个人怒气冲冲的正朝着正尧而来。   人还未到,杀气便来,正尧第一时间感到了一阵不妙。但是周冰又在旁边,他可不想做什么缩头乌龟,于是一脸笑呵呵的迎了上去。   而一旁的袁海云看到宁安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心里面已然开始为正尧担忧起来。要知道,之前在蜀中也好,还是在法华寺之行也罢,宁安和正尧可没少斗嘴,但是都没有见过宁安有如此的表情,相信这次正尧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李正尧!你这个该死的呆子!今天本姑娘总算逮着你了!看你还想往哪里跑!”   宁安整个人如同唱戏一般,指着正尧怒斥着,这让正尧一阵疑惑:这蛮婆,脑袋被门夹了?我什么时候又惹她了么?   而就在正尧还在思来想去的时候,宁安的一抹粉拳顺势而来,不由分说的直接冲正尧的鼻梁而去。当正尧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感觉自己鼻尖一阵酸楚,眼睛微微有些模糊,用手一抹鼻尖,只见殷红的血渍已经从鼻孔中冒了出来。   “哎呀——!”   正尧吃痛的叫了出来,他还真的没有想到宁安说都不说一声就往自己鼻梁而来,下手就下手嘛,而且还下的如此的种,竟然还打出血了。   对于眼前的这一幕,宁安也是有些错愕了,她可没有想到自己会出手如此的重,她更没有想到正尧竟然连躲都不躲,这让她顿时如同一个木头人一样,傻愣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李大哥——”   朱禄颖也被这一幕给惊呆了,立即大呼一声,急匆匆的冲了过来,而一旁的小曦则是一脸尴尬的看了看袁海云,又不满的看向了宁安,似乎在说:公主,这下可好了!   “你…”   正尧本想狠狠地怒斥一番宁安的,却见宁安像个木头一样在远处冷愣着,而自己一动气,那鼻尖就一阵酸痛。无奈之下,正尧只得把头撇到一旁,不想,那周冰见着正尧捂着鼻子,从手指缝里还依稀可以看到血渍流出的样子,顿时引得一阵掩鼻嬉笑。   “额…”   袁海云也一阵无语,这下可有的忙了。    第五十二章 京城北街玉器行   面对宁安的突然一击,正尧真的很想上去狠狠地对宁安暴打一顿,不过最终正尧还是忍住了,毕竟对方是个女孩子,毕竟自己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虽然只是属于专科学校性质的警察学校)。   然而宁安对正尧也一贯如此,只不过这次玩的有些过火,只见宁安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最后还是小曦走过来,拽了她一番,她才尴尬的绕到了一旁。   朱禄颖这个时候倒是显得很是体贴,立即在衣角撕下一片布条,然后道一旁的杂货铺里面沾了一些水,往正尧的后颈拍了拍,以此来止血。   折腾了半晌,正尧的鼻血总算是止住了。却见宁安发傻一般的望着正尧,这让正尧又是一阵没好气,不禁狠狠地瞪了宁安一眼。   宁安可是不服气,这个摆明是正尧先惹得事情,要追究也先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于是立马准备上前理论。好在小曦机灵,一把又将宁安给抓了过来,不知道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宁安才稍稍平息了胸中的怒气。   “你说你这蛮婆,没事你那么冲动做什么,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不行吗?你看看郡主怎么不像你那样?”   鼻梁还在隐隐作痛,正尧不敢说话太过大声,只是撇头看向宁安,稍稍提起了一丝语气说道。   本来宁安已经暂时平息了,可是没想到正尧又来找事,这让她顿生不爽之意,而一旁的小曦则是不禁把眼睛一闭,心想事情可能会更加糟糕下去。   果然,之前小曦说的估计宁安早就扔到九霄云外去了,眼见正尧来挑衅自己,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于是宁安再次冲到了正尧身前,准备扬手,却见正尧的鼻尖还是红彤彤的一片,最终还是止住了手上动作,略带不满的口吻说道:“你还敢说!如果你没有惹本公…姑娘,本姑娘会教训你吗?你看我怎么没有对袁公子不满呢?”   似乎宁安说的还真是那么一回事,连一旁的袁海云也不禁点点头。   至于周冰,他完全就不明白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知道正尧和郡主、宁安到底有着怎样的关系,不过直觉告诉他,宁安的反应确实不像是一般朋友之间该有的反应。   “呵呵,我看你的名字应该可以改了,不该叫宁安,该叫宁吵!你倒是说说我哪里惹到你了?你要说出个理来,我就认了。”   正尧对眼前这个女人只可以用无语来形容,以往一直争吵也就罢了,这次竟然还动起手来,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自己的鼻子给打出了血,实在是太不给自己面子了,这叫他如何不气。虽然,他并不是从心底里讨厌宁安。   见正尧说的这么振振有词的,宁安一时之间还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走到朱禄颖身前,示意朱禄颖为自己说说话,可是谁知那朱禄颖自从见着正尧之后,就没怎么说过话,之前的那般多愁善感竟然烟消云散了,这让宁安一脸急的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蛮婆没话说了吧?好啦,我也不与你计较,我还有正事呢,你若是闲来无事,大可以到处逛逛,但是要记住,不要随意出手打人,其他人可不会像我这般对你仁慈的哦!”说完,正尧准备哈哈一笑,岂料刚刚一张嘴,那鼻子就是一阵酸痛,这下可好了,连笑都不行了。   看着正尧那自大的样子,说起话来也听着很是别扭,宁安很想再给正尧一拳,不过却听正尧说还有正事,这让宁安顿时又来了兴趣,最终忍住了想打正尧的冲动,转而问道:“哦?呆子你还有什么正事么?”   正尧怎么听宁安这语气都觉得别扭的很,不过他还是明白,这个女人不是个省油的灯。即便自己三言两语把她打发走,她肯定还会在暗地里跟着自己,倒不如直接告诉她一些内情,于是正尧微微扬了扬嘴角(浅笑一下还是可以的,不影响鼻子),继而说道:“告诉你也无妨,但是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不要惹麻烦就行。”   看着正尧突然变得很正经的样子,宁安明白这个正事应该不是开玩笑的,于是她也收敛了之前的那个随意的样子。而一旁的朱禄颖也靠近了来,似乎也想知道正尧这个所谓的正事是什么。   在正尧身后周冰却是觉得一阵好笑,这几个人真的很特别,之前还打打闹闹的,而现在说话又开始变得那般的亲密,实在有些不能理解。不过袁海云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了,他倒是没什么过多的反应。   “那你说说,说不定本姑娘和颖儿姐姐能够帮你一些呢!”宁安开始变得认真起来,与之前那随意又蛮不讲理的宁安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正尧倒是没有考虑那么多,直接进入主题:“嗯,说不定你们还真的能够帮上忙,咱们就边走边说吧!”   说完,正尧给周冰使了一个眼色,然后一帮人便往韩家的玉器行走去。   一路上,正尧简单的说了说之前的一番经历,当然,包括在何记海味铺的一番群殴,这让一旁的朱禄颖则是一惊一诧的。还好宁安是见过大场面的,并没有什么反常的举措,只是看她的表情,似乎觉得这么刺激的事情少了自己委实有些感到遗憾。   很自然的,正尧说出了韩府发生的离奇事件,而这些事情,宁安之前也在京城里面听人传说过,便囚当是并没有太过在意,而且也觉得此事连大夫都说没有可疑,自然也没了兴趣。只不过这次听正尧这么一说,她突然又来了兴致。   而一路走来,周冰也给众人介绍了韩府的产业,不曾想到,这北街的那些首饰行,银号钱庄什么的,大多都是韩府名下。这不禁让正尧和宁安等人都一怔,看来这个韩家的经济实力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强大。   不多时,一行人便来到了韩记玉器行店门前。当然,此刻却少了一个人,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周冰。   在来此之前的路上,正尧便商量过了对策,此番来访,主要是暗访,因此,并没有与周冰一同进来。毕竟在正尧看来,韩家三位公子的死最有直接嫌疑的就是唐俊和韩琛。入托与周冰一同前来,问东问西的,自然很容易的就会打草惊蛇。   故而,正尧为了安全起见,决定与宁安等人一同进入,扮作买主,打探虚实。   当正尧五人刚刚踏入韩记玉器行的大门时,只见一个掌柜模样打扮的中年妇女出现在了正尧等人的面前。   女掌柜?这倒是让正尧和宁安等人一阵诧异。很少有商铺用女掌柜的,要知道在这古代,女人一般都不会抛头露面的。   “几位客官里面请,里面各式玉器应有尽有,可以随便参观。”   女掌柜倒是一张公式化的脸,完全可以媲美那些移动联通妹妹们了。还好这个女掌柜看起来还有几分姿色,不然的话,估计这个韩记玉器行的生意会很惨淡的。   “呵呵,请!”正尧也很礼貌的打了一声招呼,同时迈步走进了玉器行的店里面,一旁的宁安等人也紧跟着走了进去。   “我们玉器行一共分为三个区域,这第一层为一般玉器,第二层为高档玉器,而第三层雅阁里面则是稀有玉器。”   女掌柜走在正尧等人面前,指手画脚的介绍着,她的样子倒是挺专业的,与现在的那些银行里面上班的大堂经理有的一比。   “呵呵,这里似乎除了玉器,还有瓷器珍珠什么的哦,你们这里的品种还真的不少嘛!”   袁海云虽然对诗词歌赋不怎么研究,但是对古董玉器什么的,还是有些接触。毕竟他家里也有点家底,很多时候要买什么瓷器装饰品的,袁海云都会与他爹袁凤鸣一同前去,同时还不忘在一旁提供一下意见,久而久之,他也或多或少有了一点心得。   “嗯,这位公子说的不错,虽然我们韩记玉器行是韩记商行名下的一个产业,主要经营玉器,但是珍珠玛瑙之类的还是会购置一些,你也知道,京城里面的达官贵人品味都不同,越是有钱的,越不会只在意一件物品,什么玉啊翡翠的,自然是越精致越好,这年头生意难做,自然要懂得变通才行。”   女掌柜苦口婆心的说道,大吐做生意不容易的苦水。不过她说的也很在理,正尧不禁连连点头,心道这韩记玉器行用这个女掌柜看来是有深意的,如此能说会道,一般的男掌柜怕是有些望尘莫及了。   “彩石玛瑙翡翠链,陶瓷珍馐璞玉环。抱以罗贯换百味,不若一枚磁瓦片。”   正尧也是一阵兴起,突然吟起诗来,虽然所说的内容与周遭并无太过直接联系,但是从中也吐露出了正尧对中国国粹的一种敬畏。要知道,在往后的中国,在新世纪的中国,有多少的国粹诸如珍珠玛瑙,翡翠玉器的都流失在了其他国家,找不回来。如今看着眼前一大堆的奇珍异宝,自然发出阵阵感慨。   突然听到正尧这么一吟诗,那女掌柜顿时觉着正尧肯定是一个情场浪子,而且专门靠这些来哄骗女孩子的,于是立即说道:“呵呵,公子博学多才,本家可是长见识了,不知道几位想要点什么呢?”    第五十三章 桃花扇又夜明珠   女掌柜终于进入了主题,想来一路上说了这么多,最终还是想要推销一些产品给正尧等人的。   听女掌柜这么一说,正尧不禁嘴角微扬,随后道:“不知道二楼上的东西如何呢?不如我们先上二楼看看如何?”   正尧没有直接回答女掌柜,而是看了看袁海云,又看了看宁安和朱禄颖,似乎在征求众人的意见。   既然正尧已经如此说了,那也没什么多考虑的,于是众人也连连点头。   “那好,诸位请跟我来。”一见正尧征求似的看着自己,想必眼前的这帮公子小姐定然来头不小,说不定会在二楼里面挑选几件好东西,到时候肯定会卖不少钱,自己从中的提成自然不少,而到了年终,所分的红利也只是有多不少。   正尧等人并不知道,在正尧看向那女掌柜的一刻,女掌柜的脑子里面已经如同一台高速运转的计算机一样,说不定已经算出了年终分红的第五位数字是多少了。跟着女掌柜,一步一步踏着楼梯,缓缓地来到了二楼专区。   二楼摆放的物品明显要比一楼所摆放的药高档的多,这是不容置喙的。而且都说物以稀为贵,这二楼的东西自然也比一楼少了不止一半。   不过这二楼上的瓷器玉器相对来说都是大件套,要么是花瓶,要么就是茶壶什么的,比一楼的小小装饰品确实大了不少。   “这二楼的物品比较少,而且多是大物件,诸位不妨四处看看,说不定有你们喜欢的。”女掌柜心情很好,也不多说什么了,既然对方要上二楼,那对方肯定是有东西要买的。自己说什么都显得有些多余,还不如让他们自便。   女掌柜的这个做法倒是很正确,有时候有些人买东西就是不喜欢有人陪着,独自转转看看,或许心情好还会多买一点。   正尧点点头,围着这二楼专区转了一圈,然后看了看宁安等人,似乎在问有没有看上眼的。可是宁安和朱禄颖是什么人?这里的最好的东西怕是也比不过家里的一个花瓶吧,显然一脸没有什么兴趣。   当然,这一切不过是正尧等人早就设计好的,目的旨在去见识一下韩琛。经周冰所说,一般来说,在玉器行买东西一般是见不着韩琛的,只有到了三楼雅阁,韩琛才会亲自出马。   不过正尧为了不让他人生疑,于是循序渐进,一楼看了再看二楼,二楼不满意再上三楼,如此既能够引出韩琛,又可以不让别人看出众人是直奔韩琛而来的,也算是正尧的一个好计谋吧。   “额,掌柜的,不如我们上三楼吧,我的几个朋友似乎觉得这里的东西还是很一般。”正尧一脸认真的说道,同时手中的绿玉桃花扇随即扇出,乍一看,正尧还真的像个花花公子,而宁安朱禄颖等三个女子倒像是与正尧有染的那些大家闺秀。   那女掌柜是什么人,在玉器行混迹这么多年,一眼便认出正尧手中的绿玉桃花扇不是凡品,就是将这二楼里面的最好的两件物品的价格加起来,也换不回这把绿玉桃花扇。再看正尧那番风流倜傥的样子,认定正尧肯定是哪家有钱公子,想要哄女孩子开心而准备一掷千金。   脑中虽然想的很多,但是却没有花多少时间,只见她听正尧这么一说,顿时一脸尴尬的说道:“实在抱歉,这个三楼不是随便可以进去的,还请诸位在此稍等片刻,我先去通报一下主事的,让他来招待你们。”   毕竟三楼属于雅阁,一般人不能进去那也很正常。而且三楼的东西肯定是珍贵无比,一般人也买不起。如果有人想要去买,那接待的必然是有分量的人,不然生意搞砸了,那可不是道歉那么简单就能够了事的,说不定还会被炒鱿鱼呢。   正尧心领神会,点点头,示意掌柜去吧。而正尧和宁安等人则是又开始绕着二楼的那些专柜观看了起来,同时那些售货员也不停地吹嘘这个物品怎么怎么的好,这个花瓶怎么怎么的防摔,这个尿壶怎么怎么的香,这让正尧不禁一阵好笑:这些人,还真的比自己会忽悠,换做是自己生活的那个年代,这帮人至少混个片区销售经理不可,太能扯了。   在说话的同时,正尧不禁又拿宁安开玩笑,说那花瓶就跟宁安一个样,外表好看,里面却是什么都没有的空空一片。宁安听来,自然不会给正尧好脸色,于是顺手又一掌挥来,不过这次正尧反应够敏捷,只是打中了自己的胸部。   “什么东西?鼓鼓的,圆圆的,难道…?”宁安突然不怀好意的笑着看着正尧说道,而她的那只凤爪仍旧还停留子啊正尧的胸口,不停地揉捏着。   “有你这样的女子么!捧着一个男人的胸部不停地揉捏,你变态啊你!”正尧没好气说道,不过宁安的那一掌确实让自己感到一阵疼痛。   当然,这个疼痛并不是宁安直接造成的,而是宁安的手打在了正尧胸口的一颗夜明珠(就是在去温香玉苑之前的一家杂货铺里面买的便宜货)上面,从而又摁在了正尧的胸口,差点让正尧喘不过气来。   “额…”   宁安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此举有些不妥,立即松开了手,然后尴尬的低着头。不过宁安也是很能担待的,片刻之后,又跟没事人一样,又把头抬了起来,两眼闪烁不定的看着正尧道:“说,你到底在胸口藏了什么东西?”   面对宁安的如此反复无常,正尧当真快要受不了了,而眼见不远处的朱禄颖也快要走过来,未免引出不必要的误会,正尧立即把手伸进了怀中,然后取出了那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   也不知道当时正尧是怎么想的,竟然会突发奇想的买下那颗夜明珠;而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这么大一颗夜明珠,那杂货铺的老板竟然当做废品一样,二两银子就卖给了正尧,也不知道是正尧糊涂,还是那老板糊涂。   “诺,你看吧。”正尧很大方的就把夜明珠递给了宁安,也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心态。   “咦?看不出来嘛,你这个呆子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宝贝,对了,它晚上会不会发光啊?”宁安接过夜明珠之后,看也没看正尧一眼,反而是把目光完全集中在了夜明珠上。   “这个还真不知道,不过我买了它之后,好像真的没发过光。”   还真别说,正尧所说的确实如此,本以为自己赚了大便宜,结果买回来已经有三天了,可是就是不见它发光,也难怪当初会二两银子卖给自己。仔细算算,这个珠子外表看起来大了一些之外,还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一个不会发光的夜明珠,那还叫夜明珠吗?   “那是你人品有问题!这个珠子,本姑娘喜欢,回头给你三百两银子便是!”也不知道宁安说的是真是假,不过在正尧听来,倒像是在施舍什么的。   “算了,我看那破珠子也不值钱,你爱要就拿去,也不用给我什么钱,一会儿买东西你付账就行!”   “那好!”   宁安以为自己赚大了,可是她又如何知道,正尧已经有了全盘计划,一个破珠子换一批价值连城的宝贝,那才是赚了。当然,正尧也不会下手太狠,毕竟宁安到时候有没有那么钱还成问题呢,如果到时候叫朱禄颖付账,那岂不是又要麻烦靖王了,这可不好。   而就在正尧和宁安达成“协议”的时候,却见从三楼上走下来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只见那男子身披黑色披风,头顶盘了一个大发髻,头发顺着后背披下来,与那黑色披风连成一片,倒是有些分不清是头发还是细线。   那男子圆脸大耳,鼻梁高挺,浓眉黑眼,朱红玉唇,却也有几分俊秀。不过看他走路的姿势,便不难看出多了一些纨绔子弟的风范,应该就是那种长期混迹在青楼一带的富家子弟。而不用多说,那黑色披风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正尧等人要找的韩琛。   只见韩琛缓缓地走下楼来,在女掌柜的指引之下,来到了正尧等人的面前。   “几位要到雅阁买东西?”韩琛不愠不火的说了一句,没有那女掌柜的那般热忱,也并不是太过僵硬。   正尧点点头,道:“是的,我的几位朋友对这里的东西不怎么看得上眼,听说雅阁有好宝贝,于是我们便打算上去瞧瞧。”   说着,正尧又把他手中的那绿玉桃花扇拿了出来,扇了一扇,似乎在告诉韩琛:老子是有钱人,带路吧。   韩琛怔了一下,把目光移到了正尧的手中,然后又将目光转到了宁安手中的那颗不发光的夜明珠身上。心理面似乎嘀咕了一阵,然后点点头,道:“跟我来吧。”   说完,韩琛便第一个迈步往三楼走去,正尧也没做多想,紧跟着走了过去。   不消片刻,一行人便在韩琛的带领下,来到了三楼雅阁。   一进屋,正尧再次感受到了物以稀为贵这个概念。只见三楼雅阁比之二楼又更加小了许多,说简单一点,三楼其实就只有一间屋子,而屋子里就只有一个柜台,柜台上面也就摆放了数十样物品,看来真的是物以稀为贵。   众人此刻便就着专柜旁的椅子坐了下来,同时正尧等人则是你看我,我看你,似乎在商量着该如何进行此次的“暗访”。    第五十四章 闲聊之余也有获   “诸位现在来到了三楼雅阁,这里都是我韩记玉器行的精品玉器,请随便看,有什么疑问都可以问在下。”见正尧等人久久不说话,那韩琛便主动上前搭话来。   韩琛倒不会认为正尧等人看了物品上面的标价之后发觉买不起才半晌不说话的,相反的,他倒是很愿意相信正尧等人正在考虑是买哪些好,毕竟这里的每件物品都是那样的精致与奢华,高贵与典雅。   正尧抿嘴一笑,似乎鼻尖已经不疼了,又合起绿玉桃花扇,在鼻尖轻轻挑了一下,然后来到专柜面前,指着其中的一串珍珠项链道:“嗯,老板,先把这串项链取出来看看吧。”   韩琛见正尧如此识货,一来就挑了这么一个有品位有档次的项链,心里自然高兴的不得了,于是立即将项链给取了出来,交到了正尧手中。   正尧轻轻接过项链,然后走到朱禄颖身边,递给朱禄颖道:“颖儿你试试看喜不喜欢,喜欢的话就买下来,送给你!”   却见朱禄颖顿时一怔,这似乎是正尧第一次有送自己东西的意向,简直有点让她感到意外。不过朱禄颖还是将项链接了过来,然后拿在手中把玩。   袁海云见正尧说的像是真的,立即一把将正尧抓了过来,悄声嘀咕道:“喂,你还来真的啊!我今天可没有带钱,我看那项链,少说也值千把两吧,你以为是地摊货五两银子随便挑十样的?”   对于正尧的此举,袁海云还真的不能够接受,他还假戏真做了,那到时候谁来给钱?   而听到袁海云这么一说,正尧不仅没有任何的惊诧,反而是一脸轻松的笑了笑,随后又悄声道:“现在别说这些,一会儿有人会付钱的。”   说话的同时,正尧不忘看了看宁安,直觉告诉他,即便宁安的身份到现在还是一个未知之谜,但是至少也算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几千两银子在她这种既刁蛮又不讲理的小姐看来,完全就不是什么事,再说了,那里还有郡主朱禄颖呢,实在不行,就不买呗。   说完,正尧立即又走到专柜面前,指了指一对碧绿色的玉镯,又指了指一旁的晶莹剔透的宝石戒指,示意韩琛全部都拿出来。完后,正尧便一一塞给宁安和小曦,叫他们试试看看合不合心意。   宁安和小曦不禁同时一怔,这个呆子今天还真的够阔气的(当然,宁安已经忘了最后由自己付账的这件事了),自然很欣然的接过那玉镯和戒指。   当然,之后正尧便没再理会宁安三人,而是与韩琛聊起天来。   “在下李和,蜀中人士,初次来到京城,今天闲来有兴趣,便来了这京城闻名的韩记玉器行,不知这位老板如何称呼?”   正尧自我介绍了一番之后,便开门见山的问起对方的名字来,很自然的,在袁海云等人听来,正尧的这个问题显然就是废话,在场谁人不知他就是韩琛?   “呵呵,原来是李公子,失敬失敬!在下不才,姓韩名琛,只是这里的主事,并非老板。”韩琛微微笑了笑,面对这种富家子弟,自然要陪笑卖笑了,除非自己不想做生意了。不过在他说到“只是主事,并非老板”的时候,那韩琛的眼中却是一阵闪烁。   这一切,正尧自然都看在了眼中,然而他并没多言什么,而是继续说道:“哦?原来大哥姓韩啊,想来这韩记玉器行是你家自己开的吧,不错不错,你家这韩记玉器行在京城可是颇具盛名的哦!”   正尧知道,先把高帽子给对方戴在头上,那么和对方说话也就显得容易了些,不会显得别扭,当然,如果说中了对方的要害,那对方自然也会有相应的反应的。   韩琛一听正尧如此说,他的面色也不由地一阵闪烁,不过转眼又恢复如常,接着说道:“哪里哪里,让李公子见笑了。这韩记玉器行乃是我二叔开的,我只不过是在这里打打下手罢了。真的说起来,这韩家的产业与我也一点关系也没有。”   韩琛的这一番话出现了两处重音,第一处乃是“打打下手”,第二处乃是“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很明显的,以正尧多年办案的经验来看,这里面必定话中有话,而且意旨很明确,就是心有不甘,觉得自己不被重用,自己并没有得到应得的一部分。   “呵呵,韩大哥严重了,在下可是听闻,这韩家产业的掌门人韩国仁可是膝下无子,而你又是他的侄子,想必他以后的产业也会归你所有,到时候,你还不就是真正的韩大老板啦!”正尧摆明就是在探听虚实,开始逐步的将话题转入正题,不过那韩琛自然不知道这里面的深意,还以为只是闲聊罢了。   不过韩琛听正尧这么一说,还是怔了一下,想来这个李公子来此之前还是对韩府进行了一番打探的。当然,他并不认为正尧问这些是有什么其他企图或者目的什么的,于是摇摇头,一脸惭愧的吐着苦水:“说来惭愧,李公子说的不假,我二叔的确膝下无子,而他的三个儿子也都在十六岁那年离奇的死去,时候官府也查不出个所以来,不过你们不知道,其实我二叔还有一个儿子在外面。”   还有一个儿子在外面?这可是一个爆炸性新闻,正尧可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   “不会吧,我可听人说韩国仁只有三个儿子,而且都已经死了,怎地又突然冒出一个儿子来呢?”这时不仅正尧疑惑,连一旁试戴玉镯的宁安也不禁凑了过来,似乎也想听听这里面的趣闻。   而那韩琛似乎说上了瘾,嘴角竟然抿了一下,想也不做多想,然后又说道:“我怀疑我二叔的那个义子就是他的私生子,是他背着他的结拜大哥和他大嫂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之后,生下来的孽种,不然的话,他怎么会对那个野种那么好?”   未曾想到,那韩琛所说的就是周冰,更没有想到,说到周冰的时候,那韩琛竟然露出了一丝凶光,左一句孽种,右一句野种的,似乎很讨厌周冰,而且竟然还直言不讳的说自己二叔的是非,更加油添醋的对自己的猜测给予了事实般的肯定。   韩国仁与大嫂通奸,生下私生子周冰?   这个消息似乎太过震撼了,正尧也不禁为之一怔。且不说这个消息是否可靠,单论韩琛的想法,那就是有些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竟然在背后如此说自己的二叔,看来他对他二叔还真的很不满。   “呵呵,我想韩大哥也多虑了,据我所知,韩国仁之所以那般照顾他的义子,是因为当年他的结拜大哥因为他而死的,他心里觉得有愧,想要做些补偿,才如此的吧!”正尧笑着说道,似乎在安慰韩琛,但是实际上,正尧其实是另有目的。   “觉得有愧?哈哈哈,简直就是笑话!我爹和我姑姑不也是在那次事件中丧生的?可怎就没见他对我和唐俊那般的好?呵呵!我二叔最会在旁人面前演戏了。”   不得不说,如果不是韩琛心胸狭窄的话,那就是韩国仁处理事情确实有欠妥当,想不到韩琛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外人面前数落自己的二叔,看来二人之间存在了不小的分歧。   “或许这也是有可能的,对了,听你说唐俊,这个唐俊又是谁呢?”正尧不想一直纠结于这个话题,于是立即转到了唐俊身上。   说着,正尧不忘给宁安等人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们再多选几样。   果然,宁安朱禄颖等人立即又走到专柜前,胡乱的挑选了两样饰物,继续着他们的“试戴”。   见对方如此豪气的又准备买两样,韩琛自然心里高兴,于是取出一支发簪和一对脚环,递给宁安三人之后,又对着正尧说道:“唐俊啊?哈哈,那小子比我还混的差,这都多少年了,他还在经营最初的那家小银号。”   “哦?那听你这么一说,那唐俊不是混的更惨,那他有什么想法?是不是他也觉得韩国仁处事不公?”正尧立即追问道,对于这个唐俊,他自然有兴趣,而且,从别人口中,尤其是这个韩琛口中知道的肯定要比从韩国仁乃至唐俊亲自说的药靠谱的多。   毕竟韩国仁对这几个年轻人并不是很了解,还有唐俊本人对于自己的事情,自然会有所保留的,因为韩国仁曾经说过,唐俊不怎么爱说话。   “他?他能有什么想法?那小子就不怎么爱说话,估计他一辈子就待在那个破银号里面了。他人又胆小,也不出门。前几次二叔给他介绍几个对象,人还没见着,他竟然中途就打退堂鼓。也不知道他最近在搞什么,我也好些日子没见着他了。”   似乎说到别人的事情就有些一发不可收拾,只见韩琛一脸说了一大通,看来他对唐俊还是很了解的。   “哦,原来如此。呵呵,今日我们也只是闲聊,韩大哥可不要介意李某话多哦!”正尧则是好不要脸的说道,自己依然得到了一些讯息,反而还说只是闲聊。   当然,韩琛并不知道正尧真正的来意,自然没做过多的理会,只是欣然一笑,心想,告诉你这些也没什么,反正今天你要买东西,老子可是又大赚了一笔!    第五十五章 三楼雅阁购饰品   与韩琛“攀谈闲聊”了一番之后,正尧或多或少的从中得到了一些相关的信息,虽然不知道这些信息有没有用,而这些信息自然也是有真有假,还有待回去慢慢筛选,但是正尧却很满意此番的“暗访”成果。   最后,朱禄颖、宁安以及小曦三人各自选择了一样自己喜欢的饰品,随后便准备离去,而这个时候,正尧却一把拖住了宁安,不怀好意的笑着看向了宁安。   面对正尧那坏坏的眼神,宁安不难知道正尧定有所图,于是也昂首看着正尧道:“怎么?呆子难道你想反悔,不送东西给我们了?”   看着宁安那眨巴眨巴会说话的眼睛,正尧顿时觉得好笑,看来这个时候,这个蛮婆早就忘记了之前的协议。正尧只得无奈摇摇头,这让宁安一阵懵懂不解。   “喂,呆子,你可不要耍赖反悔啊!本小姐看重的东西是绝对不会退回去的!”   到了现在,宁安还认为正尧是不想送东西给自己,这更加正尧觉得这个女人有时候还真的可爱到了极致。   笑笑之后,正尧总算平复了过来,然后附耳到宁安,说道:“喂,东西是买了,但是还没付钱呢。我可没有那么多银两,咱们可是说好了的,我送你夜明珠,现在由你来付账的!”   “你…”   宁安顿时一阵气急败坏,想不到正尧之前所说的是真的,真是气煞她也。本想大声怒斥一番的,可是却见正尧做出一个“嘘”状,示意这个大庭广众的,还是安安分分的好。   对于正尧,宁安只能用无赖来形容。不过这个无赖有时候自己还真的拿他没有办法,如果一味的较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况且自己堂堂一国公主,在这种地方买东西不给钱或者付不起钱,传出去,那脸往哪里搁?于是只得狠狠地瞪了正尧一眼,咬牙切齿的比划了一下拳头,似乎在说“有你的!”然后便走到了韩琛面前。   “韩老板,这些东西我们要了,你就算算多少钱吧!”   宁安这个时候倒是显得十分的阔气,还真有一国公主的风范。   正尧不禁凑到宁安身前,悄悄说了一句:“果然有大家小姐风范,这样吧,这笔账先记在这里,若是以后我当了驸马,自然双倍奉还!”   不过正尧这个时候的表情却是很认真,让宁安觉得那个不一样的李正尧又再次出现了一样。然而说完之后,正尧又一脸玩世不恭的样子,冲着宁安一阵媚眼,顿时让宁安一阵无语:“切!少臭美了!就你那样,还驸马呢,我看你去喂马还差不多!”   不自觉的,两人又开始杠上了,当然,对于这点正尧可是明白的,只要宁安会跟自己斗嘴,那就表示宁安不是真正的生气,那就万事大吉了。   “好啦!这位小姐,一件深海珍珠水晶链五千三百两,一件碧绿玛瑙夜光镯五千四百两,一对璀璨星辉纯金匙四千六百两,总计一万五千三百两,打个折扣,就算一万五千两吧!”   轰!!!   不止是正尧,就是一旁已经买过不少的珍珠玛瑙的袁海云,见识过许多大交易的他,也不由地为之一怔:哎呀妈呀!这东西也太贵的吓人了!   一万五千两,这个对于正尧这种在蜀中有一定家产的人来说,那也是一笔巨额数字。要知道,换做是现在,现在的白银与人民币的比率大约是1g=6块钱左右,一两约为300块钱,那么一万两就是10000×300=3000000!当然,当时的一两需要打个折扣,但是好歹也有两百万吧!花两百万人民币买三样饰品,也亏这些有钱人做得出来!   正尧已经不敢再多去想象了,如此实在太过骇人听闻了。   不过却见宁安一脸随意的样子,似乎觉得这并不是什么事。   “小曦,把银票给他,咱们走!”   宁安转过身,对着小曦说道,却也不再理会正尧。   这让正尧一阵尴尬,不过他还真的没想到,宁安出手会这么阔绰,而且更加没有想到宁安的家底会这么丰厚,随便出门都带个几百万,这不是富二代是什么?   朱禄颖半晌才回过神来是怎么一回事,原来正尧送给自己的东西竟然是宁安出钱付的帐,这让朱禄颖也一阵失落,总觉得这不是正尧亲自所送的。   正尧见状,已然明了,于是凑上前去,细声说道:“颖儿妹妹先收着吧,放心,这次算是我向宁安借的钱,往后一旦有钱了,自然会还给他的。”   正尧其实很有自尊心的,他可不想被别人看做是吃软饭的。只不过现在自己确实拿不出钱来,只得先“借”一点用用而已。   朱禄颖的嘴角终于泛起了一丝微笑,轻嗯了一声之后,点点头,便下楼往玉器行外走去。   一行人在韩琛的恭维之下,终于出来玉器行的大门,与此同时,韩琛不忘给正尧等人逐个递了所谓的贵宾卡,还说以后来此,一律打九折。正尧等人自然是欣然收下,至于以后来不来,那就是后话了。   出了玉器行,本来打算再去银号的,可是却发现已经正午时分,觉得还是该回韩府了,毕竟离开韩府还没有和韩国仁打过招呼,久了不回去,这对主人家是很不礼貌的。   就在正尧思索的时候,却见对面的茶楼里悠闲的坐了一个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周冰。眼见正尧一众人出了玉器行的大门,韩琛已经往回走,那周冰便也起身离开了茶楼。   待正尧走过两间较大的铺面的时候,周冰已然从身后感到,轻轻拍了拍正尧的肩膀,似乎在问结果怎样。   正尧回过头一看,来人是周冰,浅浅一笑,随后道:“我看我们还是先回韩府,容后再说吧,小心隔墙有耳。”   正尧做事一向谨慎,即便这里距离韩记玉器行已经不算太近,但是难免说话时被他人听见传到了韩琛的耳朵里。   “那好,回去说比较保险。”周冰也很同意正尧的做法,不禁点头称是,而从他的眼神中,似乎也隐隐露出一丝对正尧的欣赏之意。   “喂,你们倒是回韩府了,那我们怎么办?今天本姑娘可是花了不少钱了,难不成要我就这样回去?”   宁安心里一直很不爽,眼见正尧和周冰两人一言一语似乎把自己给忘了,更加令她觉得不自在。再加上自己也对韩府的这件事很有兴趣,以宁安这种好奇心害死猫的个性,说什么也会去亲自一查究竟的。   “呵呵,这位姑娘说笑了,即是李兄和袁兄的朋友,自然就是我周冰的朋友,韩府的大门自然会为你们打开的,如果不嫌弃,不如与周某一同回韩府怎样?”   周冰似乎觉得宁安很有个性,一般的女子很难有这种性格的。于是他便顺着宁安的意思,笑着说道。   正尧立时对宁安好一阵无语,这个野蛮女子还真的是无药可救了。别人都还没有开口,竟然主动要求去别人家,恐怕周冰这还是头一次遇见有这样的人。而一旁的朱禄颖就乖了许多,一直在正尧的旁边不言不语,对比之下,宁安的形象就瞬间没有了。   “好啦,再这么说下去,等回到韩府都已经天黑了。”虽然正尧的说法很夸张,毕竟这里距离韩府也不算太远,半个时辰不到就可以赶到,只不过正尧不想听宁安在这里废话,到时候耽误了正事,那就不好了。   “呵,韩府又不是你家,你得瑟什么呢!周公子,你为我们带路吧!”不知怎地,宁安突然冲着正尧就是一斥,说完,立即凑到周冰面前,然后便拖着周冰的手臂,不理会正尧,这让正尧顿时感觉好生无辜。   “呵呵。”   半晌没有说话的袁海云突然也发出一阵笑声,也不知道他在笑宁安的举止还是在笑正尧吃瘪的样子。   “还笑,该走了!”正尧没好气的说道,现在唯有将气往袁海云身上发。   “呵呵…”   众人不禁又是一笑,然后跨着大步,往韩府而去。   一路上,宁安和周冰走在最前边,有说有笑,似乎两人还挺投缘的。不过见着这个情形,正尧却心中有一阵莫名的慌堵不适。而一旁的朱禄颖本来就不怎么哎说话,只是东说一句这个好看,西扯一句那边好美,正尧只得嗯哦呵呵的应答了几声,倒是显得有些软绵无力。   朱禄颖倒是没有觉得什么,不过跟在身后的小曦却是将一切看在眼中,这个鬼丫头机灵的很,自然心知肚明,只不过她什么都不说而已。   不多时,众人总算回到了韩府的大门前。依旧是两个石狮在门口矗立,依旧是两个大红灯笼高高挂,依旧是韩府两个大字闪着金光。   “好了,韩府到了,诸位请进吧!”周冰这时再次表现出了一副主人家的样子,待大门嘎吱一声自动打开的时候,周冰立即转身对着众人笑着说道。   正尧等人自然是不再客气,尤其是宁安,还未等那周冰说完,她便已经迈步进入了大门。   宁安也到过不少民间的府邸,比如之前正尧的家李府,然后就是蜀州会馆,但是相比之下,这个韩府却是要显得有气势的多。   见着宁安进入了韩府,正尧几人也跟着迈步跟着准备进去,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又走来了一个人。    第五十六章 再回韩府遇唐俊   迎面走来一人,此人身材清瘦,脸型椭长,菱角分明,双目微微有一丝说不清的冰凉,鼻梁扁平,嘴唇薄而小,给正尧的第一感觉,此人是一个寡言少语的人。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韩国仁妹妹的儿子,传闻中不爱说话的唐俊。   周冰见正尧几人没有跟上来,转头一看,也发现唐俊回来了,于是他也转过身,迎了上去。   “唐大哥回来啦,今日银号是不是没什么生意啊?”   周冰立即上前笑颜说道,按照平日的习惯,那唐俊不应该这么早就回来,显然,今日银号没什么生意。   一看唐俊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比韩琛要年轻一点,不过人却有点颓废的感觉。听周冰这么一问,自己倒是怔了一下,最后呲了一下牙,微微一笑道:“是啊,最近隔壁街也开了一家新的银号,好多生意都被他们给抢了去,所以今日我看没什么人,再加上伙计们也很久没有休息了,干脆就提前让大家放假回去休息一天吧。”   唐俊笑的时候的表情却是有些说不出的不自然,不知道是正尧想的太多还是怎么的,眼睛里也闪烁着阵阵异芒。不过听唐俊的口吻,倒是颇有体恤下属的意思,竟然主动给伙计们放半天假。   “唐大哥你也用不着如此犯难,这个做生意的事情虽然小弟不懂,但是小弟也知道生意嘛,自然时好时坏,过几天估计应该会有好转的吧。我看你还没有吃饭吧,走吧,先进屋再说!”   周冰笑着安慰说道,随后示意正尧等人也进屋。   众人也不多言,在门口傻站在说话也不是个事儿,于是纷纷踏足进了韩府。周冰招呼了一下管家,示意一会儿便可以开饭了。   一行人跟着周冰和唐俊,最后来到了韩府的大厅。   “唐大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小弟之前在河边认识的朋友,李公子,这位是袁公子,这几位都是他们两人的朋友。今天在街上遇到他们,所以特地将他们请回府上一聚,唐大哥不会不高兴吧。”来到大厅坐下之后,周冰便开始向唐俊介绍起正尧等人来,不过听他的口吻,到颇有几分娇气。   唐俊听周冰介绍完之后,定睛看了看正尧和袁海云等人,然后只是点了点头表示打了招呼,并没有多说什么,看来这个唐俊还真的不怎么爱说话。   周冰见状,未免冷场,于是又指着唐俊说道:“李大哥,袁大哥,这位就是我义父的侄子,唐俊唐大哥。你们别看他不怎么说话,其实他为人还是挺好的,小时候我有什么困难麻烦的,他都会很热心的帮我解决,呵呵。”   周冰自顾自的说着,似乎他对唐俊的感情还不错,俨然就将唐俊当做了亲大哥。   “呵呵,原来是唐大哥,失敬失敬,李某初次造访,若有打扰之处,还望海涵呐!”待周冰介绍完,正尧立即站起身来,合着双手,很有礼貌的对着唐俊说道。   毕竟唐俊也算是这里的半个主人,好歹也得给人家打声招呼才是。   虽然唐俊看起来很不喜欢这种场合,不过最后还是碍于礼仪,勉强的站起身来,给正尧回了一个礼:“李公子不必客气,既然你是冰弟的朋友,来这里那也就谈不上什么打扰了。”   说完,唐俊又立即坐下,手中则是拿着一根小竹签,捏着拈花指,自顾自的开始修着自己的指甲,显得颇有几分女人气息。   对于修指甲这种事,一般也只有那种无聊的女人才会做的,这个唐俊还真的有些不一样。   不过对于这点,宁安倒是颇有兴趣,于是立即坐到了唐俊的身旁,一脸惊讶的看着唐俊说道:“哇!唐大哥你竟然生的一双如此巧手,而且保养的如此之好,真让人羡慕。”   听宁安这么一惊,正尧和袁海云等人也不由地把目光放到了唐俊的手上,却见唐俊的手长得就跟女子的手一样,雪白如霜,汗毛也不见几条,修长的手指看上去是那样的细腻光滑,而尤以那指甲最为光彩夺目。不仅在上面涂抹了一些颜料,把十根手指弄的花花绿绿的,而且那指甲也修长的让正尧也不禁一颤。   食指和小指的指甲最长,足足有三寸。   三寸,一般女子的脚也就三寸长,而他的指甲就有三寸,不得不说,这个唐俊的癖好还真的很特别,整个人秀气的就像个女人。   “呵呵,巧手那是谈不上了,不过平时弹弹琴,吹吹笛什么的倒也过得去。”   显然唐俊是有些过谦了,这个过得去在正尧和袁海云看来,自然是在一定水准之上的,不过在唐俊说话的同时,他还是不忘用竹签在手指甲里挑来挑去。   “唐大哥太谦虚了,照我看你这双手若是弹琴吹曲的话,肯定会奏出一曲天籁,艳惊四座,毕竟有保养如此好的手指,自然不容易走音的。”   宁安毫不吝啬夸奖的口吻说道,当然,她所说的也并不是无中生有,毕竟手指保养的好,那么弹琴也好,吹曲也罢,相对来说音就会更准一点,毕竟如果手指太过粗糙,那老茧一不小心碰到了琴弦或者遮住了笛孔,走音自然是在所难免的。   “呵呵,想不到宁安姑娘你也这么说?哎,曾经也有一个人这么说过,只不过她现在已经不在了。”   不曾想到,宁安一句有意无心的话却让唐俊回了这么一句,着实让正尧也觉得这个唐俊真的很特别,看来他是个有故事的人。   宁安一听那唐俊竟然与自己搭话,自然不会错过继续下去的机会于是立即坐直了,接着又道:“怎么?难不成还有谁也对唐大哥说过这番话?”   “嗯,是的,不过她在很多年前就去世了。”说着,唐俊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直觉让正尧更加的肯定,这个唐俊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而且这个故事很有可能影响了他这一生。   “啊——”宁安不禁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这让一旁的正尧也不由地暗叹宁安的演技确实了得。   “呵呵,事情都过去了,其实也没什么的,让宁安姑娘见笑了。”唐俊终于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略显无奈的说道。   宁安微微摇摇头,做出一副很关切安慰的样子道:“唐大哥生的这么一双巧手,自然会引得他人的赞许。不过能够让唐大哥记在心中的人,怕是为数不多的吧。”   这一招叫做以退为进,正尧越发觉得宁安聪明了。果然,只见那唐俊听宁安这么一说,顿时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   “宁安姑娘真的很聪明,不错,她确实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即便已经过去十年了。”   “额,这个是唐大哥的伤心事,我看大家还是别谈这些了。”周冰见唐俊说完之后,笑意又没了,整个人又显得低沉起来,于是立即准备打圆场,岔开话题,忙着给众人添茶倒水。   谁知,唐俊却是摇摇手,道:“不碍,今日能够与宁安姑娘一起交谈也是一件快事,没什么的。”   说完,唐俊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整个人突然变得轻松了许多。   “多谢唐大哥看得起小女子,宁安深感荣幸。不过宁安还真的很好奇,你口中的那个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你们又有过怎样的一段经历呢?”宁安一副淘气的样子,笑了笑之后,又追着问道。   “呵呵,实不相瞒,其实我唐俊平日都很少说话的。只是不知怎么的,今番与宁安姑娘交谈起来,无形中就有一种无话不谈的感觉。也罢,既然宁安姑娘已经问出,那唐某就细细说来吧。”   若是一般人,刚刚见了一面,认识不到半个小时你就去问人家的私事,那对方是绝对不会理睬你的,很有可能别人还会对你怒斥一声无聊。然而宁安却不一样,三言两语之下,不仅与唐俊套了近乎,而且现在还与唐俊谈起心事来,这是一般人不容易做到的。   当然,或许是唐俊认为宁安有一丝那个“她”的影子,又或许觉得自己埋在心里的事情也需要找个人倾诉一番吧。   只见唐俊双目微张,似乎在努力的回忆着那段尘封的往事。而一旁的正尧来此的目的也就是想了解一下唐俊,自然包括现在和过去,于是正尧等人也都不由自主的靠了过来,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周冰虽然只知道那段往事是一个令人不开心的事,但是那个时候他也就只有六七岁,对这些感情方面的事情还不是太了解,故而他也凑了过来。   只见唐俊微微蠕动了一下嘴唇,轻轻的说道:“嗯,其实她和宁安姑娘一样,生的一副美丽的容颜,而且,她是第一个引我为知己的女子,一个很不一般的女子…”    第五十七章 昨日之事多悲凉   韩府大厅中正尧等人纷纷靠在了唐俊的身边,坐在椅子上很认真的听他诉说着过去的往事,而似乎太过专注,连韩国仁回来了众人都还不曾知晓。   韩国仁并没有打断众人的意思,而是停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唐俊,侧耳聆听他讲的内容。   “她叫卢蕙,一个很有才情的女子,尤其是她的那一双手,可以弹奏出一曲绝妙的音律,这是让我引她为知己的一个原因。”唐俊似乎已经入了神,表情惆怅,眼神迷离,说话的语气也显得十分的煽情。   那也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其实那个时候唐俊的母亲也好,周冰的父亲也罢,还是韩琛的父亲,三人都还没有死。虽然那个时候韩记商行规模不大,但是总的来说也算过得去。而原本十六七岁的唐俊也就如现在的正尧这般,一天没事到处瞎晃悠,全然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当然,正尧也算不上什么纨绔子弟,充其量也就是一个没落世家的子弟罢了。   由于对音律的喜爱,在一次泛舟湖上的时候,被一曲幽怨的琴声所吸引,最后在一处凉亭里遇到了当时的卢蕙。那个时候的卢蕙孤身一人,显得很是凄凉,从她的琴曲之中便能够听出一二。后来经过唐俊的一番赞美,两人在音律上面达成了共鸣,于是便变得无话不谈。   在交谈之中,卢蕙告诉了唐俊自己的身世。原来卢蕙和父亲两人从河南逃荒至此的,本想寻亲,结果亲戚不但不认自己,反而将自己和父亲赶出了门外。某一天下着暴雨,而自己又突然生病需要求医,奈何身上没有钱财,于是父亲便打算出去乞讨一些医药费。   可惜悲催的人有着悲催的命运,也不知道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父亲出门不仅没有乞讨到钱,反而遗落了身上仅有的一块祖传玉佩,回头找了好久都未曾有下落。后来卢蕙的父亲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好心的实习大夫免费为卢蕙医治好了病,但是他自己却郁郁而终,只留下卢蕙一人在这个世上。   为了生活,没有办法,卢蕙只好凭着自己的才艺到青楼里面去做了一个乐师,勉强能够维持自己的生计问题。可是谁知突然有一天老鸨竟然叫自己接客,卢蕙怕极了,于是趁着那客人被自己灌醉之余,便从青楼里面逃了出来,最后在湖边遇上了唐俊。   对于唐俊来说,找到一个知音,而且还是一位姿色不错的美女,自然很是怜香惜玉,于是决定将其带回家中。然而在带回韩府之后,韩国仁和韩国栋(韩国仁的大哥)两人都极力反对,毕竟对方是出自青楼的女子,怎么可以进入韩府大宅。不过当时好在有韩国英(韩国仁的妹妹)一味的为唐俊说好话,故而此事就此作罢。   本以为唐俊和卢蕙两人可以终日的沉浸于美妙的音律之中,畅游属于他们自己的浩瀚旋律世界,可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一场商行之间的斗争竟然也祸及到了两人,在那一次帮会打斗砍杀里面,死的不仅是韩国栋、韩国英和周良(周冰的父亲,韩国仁的结拜大哥),还有在韩记商行门口等唐俊为自己挑选玉器的卢蕙。   结果,一场人间惨剧就这么酿成了。而唐俊至此也就变得沉默寡言,郁郁不已。面对这重重打击,唐俊曾经一度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足足有三个月之久,后来还是因为韩国仁的开解,最终才平复过来。只是即便出来做事,也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不过韩国仁也表示能够理解,所以一直都将唐俊留在银号里面做事。   听完唐俊所言,正尧众人也不禁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一时之间,同时死了三位亲人,母亲,舅舅以及心中的挚爱卢蕙,唐俊的命运也算悲剧的了。想来如果发生在其他一般人生活,还真的不好说会有怎样的反应,至少,在正尧看来,这个唐俊还是算得上坚强的了。   “昨日之事随风散,莫把愁云当作天。我看唐大哥也不用太过难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想来这也是命运的安排,自然也是无法避免,无力挽回什么的。还请唐大哥看开一些,毕竟逝者已矣,我们还需继续生活。”正尧轻轻地拍了拍唐俊的肩膀,为他的遭遇感到一阵同情。这件事情如果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估计自己也会面容消得比花瘦吧。   宁安听完唐俊所言之后,再看唐俊那迷离的眼神和幽怨的表情,顿时觉得之前周冰所言不错,自己也微微感到有些自责,没事提起别人的伤心事,这不是在人家伤口上撒盐么?   “唐大哥果然是位至情至性之人,小妹本不该提这伤心事的。不过小妹倒是很羡慕那卢蕙姑娘,至少唐大哥可以将他一直记在心中,十年之久未曾改变。呵呵。”   宁安微微叹息了一番,似乎她这种公主像是得不到真爱一样,竟然对一个死了十年的人产生了羡慕之心。   正尧自然明白宁安这里是话中有话,毕竟这个蛮婆一直都暗恋(也不叫暗恋,至少很多人都知道,只是某个人不知道而已)柳彦,想得出来,她是在感慨柳彦那根木头不仅不在乎自己,似乎压根就对自己没感觉。   “呵呵,不碍不碍。其实这般说出来,倒也算解开了一个心结。”唐俊听着宁安的声音,终于回过神来,然后勉强的笑了一番。   “那很好,俊儿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如此的笑过了吧。”   见故事已经讲完,韩国仁也走了过来。见到唐俊也展开了笑颜,他这个二舅自然也是分外的心情大好。   “韩叔叔!”   正尧和袁海云两人立即起身,躬身对着韩国仁打了一个招呼。   “你就是韩记商行的老板韩国仁?咦?看起来你也不显老啊,原来我还以为这韩记商行的老板是个花甲老头子呢,想不到竟然是如此的年轻,实在让人大感意外。呵呵。”   宁安见韩国仁走了过来,她并没有行礼的意思,反而是一脸诧异的看向了韩国仁,对于韩国仁的年纪,似乎有点出乎她的意料,说话的时候也是显得有些不可思议的意思。   韩国仁是什么人,自然是见惯大场面的,见宁安和朱禄颖还有身旁的小曦一身锦衣罗织,而且说话的语气也与一般人家的女子不一样,想必是官门中的千金小姐。   在商场里面打滚了这么多年,自然有着他自己的一套,于是韩国仁走到宁安面前,看着正尧说道:“不知这三位…”   对于韩国仁的疑惑,正尧自然明白,而且正尧还知道,这个韩国仁应该也知道宁安三人身份不同,所以即便宁安说话有些直接,但是他的面部微表情也没有显示出太多的不适。   “呵呵,未经韩叔叔同意,正尧私自将三位朋友带进了韩府,还望韩叔叔见谅才是。嗯,这位乃是靖王的独生女,平阳郡主,朱禄颖姑娘;而这一位乃是翰林院大学士顾汝之的入室弟子,宁安姑娘,额,对了,你爹是谁呢?”说着,正尧不禁凑到宁安耳边问道,这让宁安也是一怔。   “你管我那么多作甚,只要知道本姑娘是宁安就行!”宁安最见不得的就是正尧那般一惊一诧的样子,嬉皮笑脸的肯定不怀好意,于是宁安便绕开话题,不作回答。   “额…”正尧一阵吃瘪,顿时引得一阵好笑,不过他还是稍加平复之后,继续指着小曦说道:“这位是小曦姑娘,为人十分聪慧,而且还懂武功,我想如果韩叔叔需要帮忙,小曦也是很乐意出手的!”   当然,正尧这句也只是玩笑话,由此旨在说明小曦是各好丫头,相形见绌之下,宁安倒是显得更加的霸道蛮横了些。   “原来是郡主驾临,还望君主莫怪怠慢之罪啊!”   “哪里哪里,韩大叔客气了!”   朱禄颖一脸尴尬的说道,其实她最怕的就是在外面被人这么奉承着,郡主前郡主后的叫,一点都不自由,瞬间像是与正尧的距离拉开了许多一样。   “呵呵,那好,诸位还是先一同用饭吧!”   韩国仁再次笑逐颜开,很是激动的说完之后,一拍手,只见屋外便走进来一帮男女,手中各自持着一个案板。   不用多说,这顿午餐是相当丰盛的,正尧也算饿了一天,是时候填填肚子了。    第五十八章 韩记银号遇是非   午饭在一阵笑声之中度过,这是唐俊多少年都未曾有过的事情。其中最为搞笑的便是正尧吃饭的那个狼吞虎咽的样子遭到宁安一阵又一阵的鄙视却又全然不知。   待下人将桌上的碗筷收拾好,一众人便坐在椅子上,喝起茶来。   “我见唐大哥长得也是英俊潇洒,想来这追求者也不少吧,不知唐大哥可曾想过娶妻呢?”茶余饭后,自然要闲聊一番。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而正尧又觉得唐俊专情的也太过了些,二十六岁的人还不娶妻,实在有些不应该。   唐俊可没有想到正尧会这样问自己,顿时愣了一下。宁安见状,不禁狠狠地又瞪了正尧一眼,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呢?摆明唐俊就是一个为情愁伤的人,正尧这不是在揭人疮疤么?   “呵呵,让李公子见笑了。实不相瞒,二叔也曾多次给我介绍对象,只不过都因为我个性孤僻,又不大爱说话,对方实在受不了,于是就…再说了,韩琛表哥比我年纪还大,他也一样没有成家,所以,对我来说,现在并不急。”   唐俊说话的时候显得很淡定,而且言语间也很轻松,似乎成家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一样,或许他是真的看破红尘了,又或者说他是在自欺欺人。   “唐大哥所言极是,好男儿志在四方,如今你贵为一家银号的主事,自然前途无可限量,怎么可能像某人那样,就知道男女之情,把科举之事抛诸脑后呢!”宁安说话的同时,不忘又瞪了正尧一眼,很明显,她旨在指桑骂槐,正尧又一次无辜的躺着中枪了。   对于宁安的挖苦,正尧从来都不会放在心里,只见他笑了笑,然后又看向唐俊道:“嗯,唐大哥说的也对。不知道唐大哥下午有什么安排呢?”   正尧现在脑子里还有些混乱,先后见过了韩琛和唐俊两人,而两人也都颇具个性。总的说来,谁都有可能与韩家公子离奇死亡有关,也谁都有可能无关,这些事情正尧需要时间静下来组织一下才行。当然,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多了解一下有关事迹的好,而与韩琛和唐俊两人一起,自然会有一定的收获。毕竟在正尧看来,一旦韩家三位公子的死是人为的,那么跟争家产是有关系的,而韩琛和唐俊两个直接受益人便很有可疑。   不过在此之前,正尧也曾经怀疑过此事之中不排除连周冰也有可能,然而在一番细想之后,前两个韩家公子死的时候,周冰那时才十来岁,应该不会有这种心机和手段,故而才将其排除在外。   “我准备回银号一趟,还有一些账目上面的问题需要我尽快处理。”   不曾想到,唐俊还想着回银号。看来他对韩记银号还是很尽心尽责的,门都已经关了,还想着回去处理账目。   正尧点点头,顿了一下道:“嗯,反正我们几个也没事,不如就陪韩大哥去银号一趟,顺便参观一下银号的规模。”   宁安也正有此意,不想被正尧抢先说了出来,不过这次她却没有瞪正尧,而是在一旁连连点头。而一旁的周冰袁海云等人则是没有意见,尤其是周冰,韩记商行的事情基本上他是不会去管的,他的心思全都在京东商会身上。如此,他比起韩琛和唐俊来,自然要清闲许多。   “那好,反正我的琴还在银号里面,到时候再弹两首曲子给诸位听听。”唐俊不仅没有意见,反而笑着很开心,看见宁安想要去的样子,似乎自己也找到了知音,竟然还准备亲自弹两首曲子给众人听。   “那还等什么,咱们这就走吧!”宁安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立即起身,拉着唐俊的手臂,就朝大厅外走去。   对于宁安此举,正尧只能无语。什么时候宁安能够变得淑女一些,或许自己的耳朵边也会清净许多吧。   摇头一叹过后,给朱禄颖和小曦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出发,于是一帮人便跟着宁安和唐俊,出了韩府大厅,往北街的韩记银号而去。   与韩记玉器行不同,出门之后,众人是往相反的方向走的。一路上吆喝买卖的倒是很多,虽然已经是正午过后,依然还是有很多人在此行走,这也足以见得京城之地的繁华。   穿过一条街,绕了几条道,最后,一行人来到了北街最为繁华的地带。   只见周围全是一些大酒楼,大商铺。有卖文房四宝的,有开茶楼卖唱的,有钱庄有银号,有青楼有乐坊,令正尧和袁海云也是一阵惊叹。   之前去过的温香玉苑也好,韩记玉器行也罢,都是处在并不是很繁华的地带,相对来说,街道上面也没有那么多的人流。如今到了这一条街,确实让众人眼前一亮。只见街道两旁的装潢门面,铺面里面的摆设,都是很有讲究的,比起其他几条街,自然高出了一大截。   感叹之余,正尧不禁有一丝想法:如果将李家的那些产业卖掉,到这里来开一间商铺,应该也能赚不少钱吧。   不过细想之后,正尧又一阵无奈的苦笑,若是将自己的这个让李乘风知道了,不知道李乘风会把正尧骂成什么样。   最后,一边瞎想,一边走,终于来到了韩记银号面前,而当众人抬头看去的时候,顿时都惊呆了。   “怎么回事?这…”   袁海云一阵愕然,两颗眼珠睁的大大的,似乎被眼前的一幕给怔住了。   没错,袁海云的反应是正常的。因为当正尧也抬头看去的时候,却见韩记银号的门上,墙上,乃至牌匾上都被人泼了一层黑狗血。   被人泼黑狗血???难道是放高利贷的追上门来了?   正尧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样,不过片刻之后,正尧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韩记银号是做什么的?就是如今的银行,怎么会被放高利贷的人追上门来呢?   “这是谁干的,怎么可以再别人商铺面前泼黑狗血呢?”宁安立即为韩记银号打抱不平,言语间也可以听得出宁安的愤怒。   唐俊见状之后,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朝着银号大门走去。而在唐俊刚刚走近大门的时候,旁边一个四十来岁,满身是黑狗血的的中年男子走到了唐俊的面前,一脸的苦涩。   “孙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走之前不是好好的么?怎么…”   唐俊不解的看着这个孙伯说道,他也很疑惑,一顿饭的时间,竟然就有人上门泼黑狗血,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唐…唐少爷,老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应你的吩咐,我锁好门便准备走,谁知道,刚刚走出不到三步,却见一个人什么话都不说,直接就是一桶黑狗血泼了过来,我躲也躲不及,而店铺的牌匾也被泼的不像样了。”   孙伯一面饮泣一面诉说,心中可谓是憋屈的很。   “那泼黑狗血的人是谁,你可看清楚了?”唐俊立即追问道,这个泼黑狗血的人也太胆大妄为了,非得抓住他将他法办不可。   “唐少爷,是他!我们已经抓住泼黑狗血的人了!”就在唐俊问孙伯的时候,从右边的一条胡同里面,走出来三个人,其中的两个人分别抓住了中间那人的一只右手和一只左手,三步并作两步的向唐俊走来。   正尧众人闻声望去,只见被抓的那个人约十八九岁的样子,身材其实很矮小,粗布麻衣显得很是单薄,头发散乱的披在眉前,颇有几分非主流的感觉,而从他上下打扮的行头看上去,倒像是个要饭的乞丐。   唐俊眼见罪魁祸首已然被抓,于是立即也迎了过去,走到那三人面前便止住了脚步,看着那个衣衫单薄的青年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我韩记银号泼黑狗血?”   这时,正尧等人也悉数走了过来,同时周围的人也都纷纷靠了过来,也都想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放开我,放开我!”   却见那青年并没有回答唐俊,而是使着浑身解数不停地挣扎,两只乌黑的手在那两个大汉身上左右舞动,同时还不忘大嚎大叫,不知情的,还以为唐俊一众人在以多欺少,欺负一个叫花子呢。   “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我立即将你送到官府法办!”唐俊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只见他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戾气,这是正尧等人之前从未看到过的。   “放开我,放开我,我没犯法,我没犯事!”   那青年仍旧一味的挣扎,即便唐俊的眼神很是凌厉,同时威吓他要送官法办,他却没有丝毫的惧意。   正尧见状,心道如果使强,怕是会令这个青年狗急跳墙,于是立即上前对着那青年劝慰的说道:“这位兄弟,我看你也不像是与韩记银号有仇的,不如你将此事说清楚,说不定这件事还有的商量。”   这个时候,见正尧的态度要稍微好些,那青年下意识的把绷紧的神经给放松了,捏紧的拳头也缓缓地伸开了。   “你说的是真的?如果我说清楚了,你们是不是就不会为难我?”那青年张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正尧,漆黑略带一丝腥红的眼眶中的两颗眼睛像是两颗璀璨的星星,充满了祈求的意味。   “对,只要你说清楚,我保证他们不会为难你。但是,前提是你要将此事的前因后果都说出来。”从安青年的眼神之中,正尧看到了一丝纯洁无邪,似乎眼前的这个青年之所以这么做,是出于某种原因的。   对于直觉,正尧从来都是深信不疑,于是他便拍着胸脯对着那青年说道。   “好,我相信你。”    第五十九章 冤家何处不相逢   那乞丐青年再次用着自己那明亮会说话的眼睛望了正尧一眼,然后用坚定的语气说了一句“我相信你”,看来那青年对正尧很有信心。   见那青年如此的配合,正尧立即凑到唐俊耳畔,悄声道:“唐大哥,不如先把这个青年放开,我看他也就是个叫花子,说不定是受人指使的。”   正尧的说法没错,一个叫花子,根本不可能不去乞讨朝着别人的店面泼黑狗血,除非他不想在这一带混了。毕竟这里是京城最为繁华的一片,有钱人多得是,他们在这里乞讨绝对要比在其他地方收获的要多的多。   唐俊听完正尧所言,踟蹰了片刻,觉得正尧说的有理,眼中的那一丝厉色也逐渐消散,同时示意那两个店里的伙计将手松开。   “不过我真的好饿,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吃东西了,你们带我去一品锅去吃饭行不行?”   没想到,那青年竟然还蹬鼻子上眼了,此番更要求要去一品锅吃饭。   不过正尧觉得这个乞丐青年有点意思,于是微微笑道:“吃饭可以,为什么要去一品锅呢?”   那青年听正尧这么一问,顿时怔了一下,然后挠了挠后脑勺,微微笑道:“因为一品锅的鸡屁股好吃,而且我的那桶黑狗血也是从一品锅里面端出来的。”   说完,那青年龇牙的笑了笑,虽然缺了一颗门牙,不过他笑的时候还真的很纯真,很无邪。   原来是这样,听完那青年所言,正尧便把目光移到了唐俊身上,示意你觉得如何呢?而一旁的宁安等人也都纷纷看向了唐俊,这个时候,他们似乎也都对眼前的这个叫花子表示出了一丝同情之意。   “那好,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最好不要跟我耍什么花样,否则我还是会将你送官法办的!”唐俊闷哼了一声,再次声色俱厉的说道。说完之后,便转身往前面不远的一品锅走去。   对于这唐俊的几番表情,正尧自然看在眼中,心道这个唐俊还真的说变就变。不过现在也没时间考虑唐俊的问题,眼下还是先弄清这泼黑狗血一事才是,于是正尧微微摇了摇头,看了看那乞丐青年,示意可以走了。   原本打算来参观银号的,却没想到看到了这一幕,宁安和朱禄颖等人也是一阵无奈。当然,她们也对泼黑狗血一事有兴趣,于是也二话不说的跟了上去。   一品锅也好,七里香也罢,都在这北街一带,毕竟是最繁华的地带,这些酒楼也是很高档次的。所以距离这韩记银号并不算太远,一行人约莫走了一百来步,便来到了一品锅的店前。   走进店里,正尧环视一周,却在二楼上看见了三个人,而其中一个还是熟人——严皓。   “想不到严皓也在这里,还真的是冤家路窄。”正尧不禁暗自一叹,走了两步之后,他心中又道:“该不会这泼黑狗血与这个严皓有关吧?”   正尧可不是纯粹的无中生有,以他对严皓的了解,这种纨绔子弟,成天没事找事做,做出这等事也不稀奇。   当然,正尧也只是猜测,毕竟在没有弄清这件事之前,所有的推测想法都是不能作为呈堂证供的。   “严皓?他怎么也在这里!”宁安跟在正尧的后面,不禁也是一阵惊讶,毕竟凡是有严皓的地方,都会或多或少的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宁安算是领教了多次。   正尧见宁安一脸诧异的样子,不禁又想斗一番嘴:“怎么,遇到你的老情人了?我看你们也挺有缘的,光是我在的时候,都遇上了好几次了吧,若是我不在,那岂不是…”   说完,正尧立即便闪到一旁,直觉告诉他,只要自己移动的速度稍稍慢上半秒钟,自己的鼻子很有可能再一次的流血。   果然,正尧刚刚一闪身,宁安一头粉拳便打来,同时还不忘一句“去死吧”。   “好了,宁儿妹妹。严皓在,咱们还是少惹事为好,不然那个无赖很难缠的。”   一见到严皓,朱禄颖就没什么好心情,不过又不好立即转身就走,于是只得尽量不说话,不让严皓注意到自己。   “老板,随便来几个小菜吧,还有,再来半斤鸡屁股。”正尧闪开之后立即朝柜台喊道,反正已经来了,总不可能什么都不吃吧,于是随意的叫了几个小菜,当然,那半斤鸡屁股是为那个乞丐青年叫的。   “好咧!”   随着小二的一声吆喝,正尧等人在一处靠着窗户的八仙桌上就着坐了下来,正尧七人加上乞丐青年,刚刚好八个人。   “好了,现在也带你来一品锅了,你也该说说,你为什么要朝我韩记银号破黑狗血了吧。”坐下之后,唐俊再次板着脸,对着那乞丐青年说道,看来他很迫切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正尧也点点头,看向了那乞丐青年,示意他现在可以说了。   而那乞丐青年也不再有什么要求,把头探到八仙桌上,右手十分隐晦的指了指楼上第一桌其中一人悄声的说道:“看见那一桌人了吧,是他们叫我去泼黑狗血的,他们之中有两个人打赌,如果我可以再韩记银号门上破黑狗血之后又全身而退的话,他们赢的一方会给我一两银子,同时那一桌剩菜都会让我带回家。”   听着那乞丐青年说的,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正尧一眼便看到那一桌人,而那一桌人正是严皓等人。   “想不到还真的与严皓有关!”正尧心中再次叹了一句,不过现在具体细节还没有弄清,毕竟这个青年说的是其中两人打赌,而楼上有三个人,也可能严皓没有参与。   “果然是他!哼!”宁安也顺着看了过去,由于方位的缘故,她所看到那乞丐青年手指的正是严皓。气急败坏之下,宁安立即便有起身上前的冲动。   “且慢!”正尧知道这个女人总是那么冲动,于是刚刚看她有一点动作,正尧便一手将宁安拽住,然后又道:“先听他说完再上去也不迟!”   此刻的正尧态度异常的坚决,于是较之以往要坚定不少,仿佛那个睿智冷静的正尧又再次出现了一样,这让宁安竟然轻嗯了一声,顿时变得乖乖的不再冲动。   “你说的那两人打赌,楼上有三个人,是哪两个人打的赌?”唐俊一手拉过那乞丐青年,语气显得有些生硬。   那乞丐青年似乎被唐俊抓的有些过紧,表情显得有点不适,于是叫喊一声:“痛,痛,放手,快放手。”   唐俊这才意识自己的举止显得有点过激,随即将手松了开来。   “对啊,你说清楚到底是哪两个人在打赌,是坐着的两个,还是其中的一个和那个站着的人?放心,如果你说的是实话的话,不仅这半斤鸡屁股是你的,其余的菜你也可以带走,同时我这里也有一两银子给你。”   正尧这叫动之以情,与唐俊两人恩威并施,看上去配合的倒是挺默契的。即便是以往恶贯满盈的罪犯,还是抢劫杀人的恶徒,也都受不了正尧这一招,最后纷纷招供,料想眼前的乞丐应该也不在话下。   果然,只见那乞丐眼睛顿时一亮,道:“真的?嗯,我说。就是坐着的那两个人打的赌,至于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其实我也知道往别人门前泼黑狗血是不对的,可是我真的很饿,本来进来乞讨就很不容易,想要讨到东西就更不容易了。当时也是受不住他们的诱惑,我才答应的,不然的话,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去泼黑狗血。”   那乞丐青年说的倒是很诚恳,也很老实,的确,他这种人从小就是被欺负的料。要他去干偷鸡摸狗的事情,或许还行,真要泼黑狗血这等勾当,他还真的没有那个胆量。况且泼黑狗血也对他没有什么好处,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去干这等事。   “原来不是严皓,这回算他走运!”听完那乞丐所言,宁安自然明白了,因为那站着的人就是严皓,显然此事与他应该没有关系。   “呵呵,怎么,如果真的是他你又能怎样?难不成也想打我一样给他狠狠地一拳,让他也流流鼻血?”正尧不禁又开始玩味起来,似乎不和宁安斗嘴他就浑然不自在。   “你…”   宁安对这个呆子很是无语,刚刚才对他稍微改变了一点看法,不想不到十分钟,又打回了原形,用一句俗话来形容正尧看来是最贴切不过了:狗改不了吃屎!   “哼,我倒要看看那几人是谁!这件事决不能就这么算了!”   唐俊立即起身,眼神中又闪出一丝厉色,大步流星般的往二楼上走去。   正尧也想看看和严皓混在一起的人到底是谁,于是安抚好宁安等人示意他们暂时不必上来之后,自己也站起身来,跟着唐俊的脚步,往二楼走去。    第六十章 引得冲突暗较劲   唐俊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眼睛里面闪着阵阵与他平常性格不大相符的寒光。踏着沉沉的脚步,扶着楼梯,哐当哐当的便踏上了二楼。   正尧紧跟在唐俊身后,不过他的申请也显得很严肃,毕竟楼上还有严皓,这件事肯定不会轻而易举的就解决的,未免唐俊一时冲动,造成不堪想象的后果,正尧立即加快了脚步,来到了二楼。   “李正尧?”   严皓第一眼看到的是正尧,而并没有在意那脸上写着不满的唐俊。只见他微微蠕动了一下嘴唇,眼睛绕着眼眶转了一圈,直觉告诉他,前面的这个青年男子与李正尧是认识的。   正尧定了定神,与唐俊走到了一起,来到了严皓三人吃饭的饭桌面前。   这个时候,原本还在划拳喝酒的另外两个纨绔公子听见背后有动静,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身看了过去。   看到正尧身穿紫衣长袖,手中拿捏着一把绿玉桃花扇,虽然面上看起来很稚嫩,但是眼神中又充满了深邃,使得这两个公子突然有了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不过那两个公子看起来也并非普通人,瞬间又一阵释然。虽然正尧并不认识这两个人,但是正尧知道,能够与严皓一同喝酒的,那绝对是京城里面的官二代或者是富二代。   果然,只见那唐俊一个上前,怒眉瞪眼的看向了其中一个头发并不长,身材纤瘦,身穿白色长袖衣衫的青年,颇为不满的道:“哼!王赞,你干的好事!”   只见那唐俊说完,突然右手一挥,想也没想似的,一个拳头二话不说的就往那个被他称作王赞的青年面部打去。那王赞根本就没有想到唐俊会突如其来的给自己一拳,想躲都来不及,于是,只得结结实实的吃了一拳,而同时鼻孔已然渗出丝丝血渍。   “你…”王赞一手捂着鼻子,一指指着唐俊,咬牙切齿的怒斥道。   对于眼前这一幕,正尧也觉得太过突然,虽然那唐俊走上楼梯的时候表情显得有些微怒,但是毕竟给人的感觉这个唐俊就是一个软骨仔,光看他的身形和平时的作风,就很难与打架两个字联系起来,谁知今天竟然上来就是一拳?   “你是什么人,好狗胆,竟然敢打我王赞兄,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被唐俊这么突然的一打,王赞的鼻孔便开始流血,而一旁的另一个黑衣青年顿时大怒,在自己眼皮下动手打自己的兄弟,这也太不给自己面子了。只见他立即扬手,准备还击唐俊一个耳光。   “住手!”   就在那青年刚刚出手,想要煽唐俊一个耳光的时候,正尧突然一声厉喝,同时一铲手中绿玉桃花扇,只听得啪的一声,直接将那黑衣青年的手给挡住。   “你…你又是何人?胆…胆敢阻挠本少爷教训人?”   被正尧那么一铲,那黑衣青年顿时一阵吃痛,虽然说话还是很大声,但是却也走了音,没了之前的那股傲气。   “李正尧,又是你。”   一旁的严皓则是一把将那黑衣青年给拉了过来,同时双目微张,死死地盯着正尧,淡淡地说道。   那黑衣青年不明白严皓为什么一把把自己给拉住,但是在严皓说完李正尧三个字的时候,他也不由地瞪大了眼睛,看来他也对正尧也是有一定了解和认知的。   “严公子,咱们又见面了,真是凑巧。”   正尧并没有躲避那严皓恶狠狠的眼神,反而来了一个对视,口中饶有意味的吐了几个字,这一刻,两人似乎再一次杠上了。   “唐俊,好你小子,竟然敢出手打本少爷,今日本少爷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就在正尧和严皓两人进行对视的时候,那被称作王赞的年轻人揉了揉鼻尖,似乎鼻血已经止住了,随即破口怒斥着说道,同时那右手顺势挥出,想要还唐俊一拳。   “好,你要打架,我就陪你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说着,那唐俊如同发狠了的小混混一样,随手便拿起一旁的椅子,二话不说,直接砸向了王赞。   王赞不曾想到唐俊会这么不顾一切的跟自己打架,眼见椅子砸来,他那本要挥出去的右手顿时又收了回来,然后往下一蹲,整个人便躲到了桌子下面。   废话,那可是红木做的椅子,他王赞一个纨绔子弟,只是血肉之躯怎能挨得了那等痛?   哐当。   一把椅子扔了过去,整桌饭菜顿时被砸的乱七八糟,饭碗也被砸成了碎片,而那张椅子的一只脚也被折断了。   “够了!”   这时,那严皓终于怒斥了一句,整个二楼瞬间就静了下来,连正尧也被这一声呵斥给怔了一下。   “唐俊唐老板,你到底想怎样?”严皓把目光移到了唐俊身上,语气突然又缓和了下来。   对于严皓,这京城里面的人自然没几个不认识的,而且他今天又穿着那一套花花绿绿的长衫,自然很是醒目。不过即便唐俊看到了严皓,但是怒从心中来也管不了那么多,所以才有了之前的一幕。而现在,严皓突然怒了,那唐俊也下意识的停住了手上动作。   “严公子,为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我只知道,这两个人我一定要教训!”   “好你小子!你…”   那一旁的黑衣青年心里还很窝火,不曾想到,这唐俊连自己也想教训,实在有些岂有此理。   “文祥!”严皓再次拉住了想要上前教训唐俊的那个黑衣青年,随后又道:“到底是所谓何事,让唐老板如此的气愤呢?”   也不知道那严皓是真傻还是在装傻,他会不知道唐俊为何如此气愤?鬼才相信。   “哦?难道严公子不知道?”唐俊突然一撇头,疑惑的看着严皓问道。   显然,对于唐俊来说,这个严皓也应该参与了其中,只不过她明白,想要和严皓斗,自己还差了一点,而其他的两个人,应该不成问题。   “哼!少跟他说废话,我看直接把他们送进京师提刑案查使大牢里面,关押给三五七个月,省的在我们面前嚣张。”那文祥不明白这个严皓怎么给唐俊说这些废话,以自己的背景,再加上严皓的背景,想要谁入大牢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对对对,把他们抓进大牢,实在太可恶了,竟然在公众场合出手打人!”   这个时候那躲在桌子底下的王赞也缓缓地从里面钻了出来,而他出来之后顺势便躲到了严皓的后面,显然对于唐俊,他还是心有顾忌。   而一旁的正尧在听了文祥所说的话之后,不禁一丝嘲笑:“呵呵,听这位公子说来,这官府是你说了算了?”   看着正尧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就让那文祥一阵火大,自己的手心似乎还在隐隐作痛。不过他对正尧却没有一丝的忌惮之意,接着又道:“哈哈哈,黄毛小儿,我爹乃是户部右侍郎文锡良,严公子的爹乃是工部左侍郎严世蕃大人,你说是不是我们说了算?”   说完之后,那文祥还哈哈一笑,似乎觉得自己真的可以在京城一手遮天。   当然,或许他并不知道正尧有什么背景,只是道听途说知道一些皮毛,只觉得你一介书生而已,凭什么跟老子嚣张骄横?   听完那文祥所言,正尧不禁又是一阵蔑视,摇摇头,笑道:“你说你爹是户部右侍郎,那是你爹的事,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别说是你,就是你爹,我看他也不敢如此骄横嚣张!对吧,严公子?”   正尧突然闪烁一下眼色,声色俱厉的说道,同时不忘看着严皓,在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还特别的提高了语调,似乎像是在顾左右而言他。   “你…”   那文祥被正尧这么一说,顿时显得有些无言以对,于是把头瞥向了严皓。   “李正尧,我忍你很久了,有种,咱们就到衙门走一趟,看看到底谁能够安然无恙的出来!”   严皓毕竟是三人中最有势力的一个,自然要拿出一点大哥风范。当真明刀明枪的与正尧对着干,他自己也认为讨不了什么便宜,倒不如先去京师提刑案查使里面走一走,到时候知会两声,怎么也得将正尧整的半死是吧。   “哦?你以为我不敢么?”正尧撅嘴一笑,一副难道我怕你的样子,这倒是令严皓一阵惊诧。   “李公子,这…”   毕竟这件事与李正尧其实没多大关系,那唐俊也不想连累正尧,故而面上也显出了一丝难色,旨在劝慰正尧。   而正尧则是一副没什么的眼神看向了唐俊,然后又道:“走吧,去晚了,衙门可要关门了,到时候人家不一定受理的!”   “去就去,谁怕你!严大哥,咱们走!”   文祥立即便要冲下楼去,而身后的王赞也紧跟着走了过来。   “好,到时候看你怎么死的!”严皓咬咬牙,露出一副森白的牙齿,宛如一头嗜血的野兽。   正尧对着唐俊笑了笑,然后很随意的转了身子,和唐俊一并,轻松的走下了楼。    第六十一章 又到衙门走一回   严皓趾高气昂的走在最前面,对于正尧的那种无所畏惧的样子,似乎他并没有感到什么意外,而且他也没有表现出担忧之意,相反,无论是脸上还是脑中,他都写满了自信,认定这次衙门之行毕竟会给正尧好戏看。   而另外两个公子,一个是王赞,一个是文祥,两人与严皓算是酒肉饭桌上的好兄弟。见着严皓这次为自己出头,自然就更加的目中无人,飞扬跋扈起来,这不,走路的姿势都是大摇大摆,似乎没有为他们教唆那乞丐在韩记银号泼黑狗血之事感到自责。   宁安一众人也紧跟在后面,那乞丐青年则是一边走着,一边拿着鸡屁股鸡腿龇牙咧嘴的啃着,仿佛几年没吃过似的,引得路人的一阵好笑。   不多时,众人就来到了京师提刑案查使府衙门前。正尧也不多言,直接走到大鼓旁边,拿起木槌,就猛敲起来。   咚、咚、咚…   一连数声之后,府衙里面便陆陆续续出来了几个官差衙役,而当众官差衙役见着正尧又看见周冰还有一帮女人的时候,他们不仅把眼睛一瞪——又是这个人!难道两人又出状况了?   不过待他们再把目光移到另一侧的时候,却看见了严皓,众人再次怔住了——严大公子,这可不得了了。   于是之前曾经与正尧有过交涉的捕快立即走到正尧和严皓的中间,有些犯难的道:“严公子,李公子,你们这是…”   “废话,都击鼓了,自然有案子发生,块叫你们当官的升堂,本公子倒要看看他会怎么处理这件事!”严皓冷哼一声,脸上充满了凌厉之气,官二代的作风立即显露出来。   “是,是,小的这就去!”   那捕快立即应声道,他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毕竟这个严嵩在朝廷的势力实在太庞大,就连如今皇上,也对他有所顾忌,自己这等小人物自然不敢得罪。对于他们来说,严府的一条狗,都应该当成爹来对待。   说完,那捕快立即一挥手,便急匆匆的往府衙里面冲去,同时留下几个官差,带领正尧和严皓等人往公堂而去。   府衙的公堂与大门相隔不过十数米远,只见正尧一边颜笑,一边摇头,不消片刻便来到了公堂之中。   听着鼓声,周围的人又不约而同的围了过来,这大明人估计也是有着改不了的看热闹的习惯。   没多时,那何大人便慌慌忙忙的出现在了堂上,而那乌黑的乌纱帽根本就戴的歪歪斜斜的,估计是一听说严皓来了,被吓得连衣物都没来得及整理好的缘故吧。   何大人八字眉,络腮胡,整个就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这在正尧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见着过了,正尧心中不禁暗想,这个何大人估计是猪精投胎的,每次都来都在睡觉。   “升——堂——”   那何大人稍稍整理一下仪容之后,顺势拿起了桌上的惊堂木,这次不再是软绵无力,而是刚劲十足的猛拍一下,赫然一声惊响,随即迎来一片威武之声。   “严公子,李公子,不知道你们二位这次来是什么原因呢?”   拍完之后,何大人终究还是不敢过多的摆官威,毕竟那严皓可不是一般人,而正尧也非比寻常,兹事体大,到时候弄丢了乌纱帽,那就不好了。   “你是…”   严皓听何大人如此问,不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头撇到一边,微微倾斜,故作沉思状,很是蔑视的指着何大人说道。   对于一般人来说,如果敢在公堂上做出如此举措,挨板子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只不过严皓不是一般人,他有摆架子的资本。   “呵呵,下官乃是京师提刑案查使何洪大,官居七品,实际上就属于一般的小县官,专门处理京城里面的一些小纠纷,小案件。”   听严皓这么一问,自己自然老老实实的回答了,这个关系到自己前途命运的人,自己绝对不敢轻易的令他感到一丝不满,于是那何洪大连说话的语气也多了些巴结奉承的意思。   严皓听完之后,点点头,没有其他表情,然后撇过头,看着何洪大道:“他要告我,你说说这件事该怎么处理吧。”   说着,严皓一手指向正尧,饶有味道的样子,语气中充满了轻蔑之意。   何洪大顺着严皓的手指看去,再听完方才严皓那简短的两句话,心中顿时感到有些为难:这下有些麻烦了。   只见那何洪大一直低着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而这时,正尧却是一脸的笑意,上前走了两步,看着何洪大道:“没错,何大人,我就是要状告他。”   正尧不说还好,一说那何洪大就更加不知所措了,这两人,可都不是好惹的主,如果这件事稍微没有处理好,那就麻烦大了。   “鲁师爷,你说说,你说说该怎么办?”   何洪大已经开始方寸大乱,于是将一旁的鲁师爷叫到身边,悄声的在耳畔嘀咕着。   鲁师爷稍稍理了理那长得很是畸形的下巴上面的一根胡须,点点头,然后道:“老爷,不如这样,咱们先问问他们事情的原委,然后再行处理。”   虽然鲁师爷的意见显得没什么实质意义,不过当下也就只能这般了。于是何大人也点点头,决定就这么着。   “嗯,事情有些复杂,本官想了解清楚这件事的原委,不如二位先说说吧,到时候本官自会秉公办理。”   何洪大一边说着,一边撂着自己的络腮胡,一副青天大老爷的样子。   “嗯,那我可要看仔细了,何大人你可真的要秉公办理才行!”那严皓将秉公办理四个字说的尤为的重,似乎在给何洪大施加某种压力。   而正尧也是饶有意味的跟着说道:“对,我相信何大人一定会秉公办理的。”   无形之中,两个人又杠上了,这让堂上的何洪大顿时又是一阵犯难。   “是的是的!本官自然会秉公办理!”   何洪大只得应付着说道,其实对于这件案子,他还真心没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而心中却是在懊恼老天真会玩儿他,竟然弄出这么一档子事,看来想要升官是没什么指望了。   “我看还是李公子你先说吧,你是原告。”一旁的鲁师爷替着何洪大发话,他知道,现在何洪大已经脑子一片空白了,只怕会说错话。   见鲁师爷如此为何洪大着想,正尧不禁一阵暗叹,何洪大有此师爷,也是他的造化。找个能够为自己解困的人,真的是件很幸运的事情。   “具体事情,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这里有位真正的原告,还是请他来说吧。”   这个时候,正尧立即闪到一旁,让道给了唐俊。   自从来到衙门之后,唐俊就一直没进入大堂。其实是正尧和唐俊在一品锅的时候就商量好的,一来,严皓和正尧素来有矛盾,倒不如自己来争个风头,这样也好让唐俊不至于与严家的关系闹得太僵,毕竟官商之间要和谐才能够生财;二来,这件事的主角是本来是唐俊、乞丐、还有那两个公子,既然对方都没有站出来,那唐俊也没必要一来就说明事情的原委;三来,正尧所想的是先给何洪大一点压力,然后再让唐俊给何洪大一点压力,这样双重压力之下,那天平就可能往自己这边移了。   “唐公子?!”   何洪大又是一阵无语,今天这是怎么了,来到衙门的全是些自己平时都惹不起的主,如此一来,这个案子该如何是好?   “大人,草民有冤情,望大人明断!”   唐俊走上前来,低着头,拱着双手,很是恳切的说道。   “你…你到底有…有什么冤情,就…就说出来吧!”   何洪大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首要的就是先弄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唐俊听到何洪大的问话,立即抬起了头,继续说道:“今日我韩记银号本来没什么生意,所以草民便决定关门休息半日。中午过后,想起来还有账目没有理清,于是便决定回银号一趟,谁知道,刚刚回到银号,却发现自己的银号门上,墙上全都被泼了一层黑狗血。而后我的伙计抓到了一个乞丐,经他交代,原来这一切都是在一品锅吃饭的王赞文祥两人引起的!”   唐俊一五一十的将整件事情说了出来,他不说还好,一说又扯出两个有背景的人,那何大人一听脸上不禁又是一阵抽搐。   不过事已至此,那何洪大也不管其他,于是立即道:“那乞丐何在?”   宁安一听那何洪大传乞丐,立即拍了拍那乞丐青年的肩膀,示意他上公堂。   乞丐青年似乎也是酒足饭饱了,油腻的双手在嘴角和脸上抹了一番,然后又在身上蹭了一下,大摇大摆的往大堂走去,引起一阵窃窃私语。   “小民黄二生,见过大人。”    第六十二章 再三思量终有果   只见那乞丐青年走上前来便跪在地上,说话的时候,声音也微微有些发抖。   “哦?本官问你,你为何要到韩记银号去泼黑狗血?你可知道在别人门前做这等事是违法的?”面对乞丐,那何洪大自然就有恃无恐了,此刻的她,说话的声音也较之前大了许多,而且态度也强硬了不少。   黄二生是各老实人,家里穷才沦为乞丐的,他哪里知道什么事犯法,什么事不犯法的,于是战战兢兢的道:“回大人,小民不知。小民本来在一品锅乞讨,后来因文公子和王公子将小民叫了去,才引得…才引得…”   黄二生似乎被何洪大的官威给震住了,说话的时候吞吞吐吐,最后连怎么形容都不知道了。   何洪大一听,顿时觉得无奈,这个乞丐看起来也太过胆小怕事了,连说句话都含糊不清的。不过这件事始终还是没弄清楚,于是在一阵摇头之后,何洪大又看着黄二生道:“他们叫你过去你就过去了?那他们叫你做什么来着?”   “回…回大人,他们都是大公子,有钱有势,小民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所以就过去了…”说着,那黄二生不禁回头看了看那王赞和文祥,却见王赞和文祥两人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你按要紧的说,不要扯这些没用的!”何洪大有点不耐烦了,对黄二生,他越发的有些无语。   黄二生听何洪大的语气大有恼怒的意思,顿时又趴在地上,大喊饶命,气得那何洪大吹胡子瞪眼,一旁围观的人也不禁一阵嘻哈,这个乞丐也太懦弱了吧。   正尧见状,轻轻地拍了拍那黄二生,点点头,道:“你把事情说清楚吧,大人不会为难你的。”   见正尧给了自己一个肯定的眼神,那黄二生才抬起了头,继续道:“文公子和王公子本来陪着那位公子在二楼喝酒,却见我在乞讨,然后就叫我上去。我自然不知道是做什么,不过他们那桌饭菜真的很香,而我今天一天也没讨着钱财,于是便应声走上了二楼。   然后文公子和王公子就打赌,因为韩记银号今天下午没人,他们便打算玩一个刺激的游戏。叫我到厨房去拿着一桶黑狗血到韩记银号门上泼一番,只要安然无恙的回来,会赏我一两银子,同时那一桌吃剩的鸡屁股会让我带走。我当时也是因为嘴馋,而且还是一两银子,于是想也没想的就将那一桶黑狗血拿走,然后就到韩记银号去泼,结果刚刚泼完,就被逮住了…”   黄二生说的有些委屈,哭丧着脸,仿佛谁欺负了他似的。不过这也无可厚非,一个十五六岁的青年,被官老爷审问,难免会感到不适的。   “你…”何洪大又是一阵无语,不知道这个乞丐是太过单纯呢还是没长脑子,为了几个鸡屁股和一两银子,竟然想都不想的去往人家店门上泼黑狗血,也亏这个叫花子做的出来。不过何洪大又何曾明白那些穷人的苦楚,别说泼黑狗血这种小事,就是杀人放火,只要逼急了,真的是做得出来的。   听完那黄二生所言,正尧也不禁一阵摇头,这种事情,换做是他生活的这个年代,也是有些棘手的。   “唐少爷,他所言可是属实?”   何洪大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看向唐俊问道,而在问话的同时,不忘给一旁的鲁师爷打手势,示意他下一步该如何进行。   唐俊点点头,上前一步,道:“是的大人,他所说的与刚才对我们说的都一致。”   待唐俊说完,那何洪大也点点头,然后又看向了仍旧站在外面的文祥和王赞两人:“你们两位公子对此又有什么看法?”   文祥和王赞两人一听何洪大如此说,知道在问自己,于是两人也都走进了大堂,其中被打的王赞首先说话:“对,没错,不过当时我和文祥兄只是开开玩笑,想要逗一逗这个傻乞丐,谁知道他还当真了,这点可怨不得我们。”   “对,当时严公子也在场,他可以为我们作证,我们两人只是一时兴起,开开玩笑,只是这个乞丐当时就在旁边,把我们说的当真了,于是就去做了,其实说起来,这件事真的与我二人无关的。”   王赞和文祥两人一唱一和,就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让黄二生说的话瞬间变成了一家之言,而两个罪魁祸首倒是显得与他们没什么关系了一样。   “这…”何洪大如何不知道这两个公子所说的都是片面之词,傻子都能想到哪乞丐绝对不会擅自去揣测别人的意愿行事的,只不过,如今两人都这么说,而一旁的严皓也默不吭声,这下自己又有点为难了。   “何大人,你刚刚说过要秉公办理的,我可没有忘哦。对,他们两人确实没有教唆那乞丐什么,一切都是那乞丐自己自以为是罢了。”   严皓终于发话,一脸笑意的说道,同时不忘看向正尧,似乎旨在耀武扬威,示意你能怎么着?   正尧看着严皓那得意的样子,不禁一阵不屑,撅了撅嘴,扇扇手中绿玉桃花扇,看着何洪大道:“没错何大人,你之前可是说过要秉公办理的,他们有没有教唆这黄二生,我想在场的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够明白,况且,如果没有这两人的允许,黄二生怎么能够到一品锅的厨房去将一桶黑狗血大摇大摆的拿到街上呢?还有,虽然这个黄二生有贪财的嫌疑,但是不可否认,如果这两人不引诱他,不再言语上给出承诺,相信他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对,一定是王赞威逼利诱,这黄二生才会如此做的,请大人明察!”   唐俊似乎对王赞很是不爽,或许是因为王赞家里也是做生意的,而且最近也在隔壁开了一家银号抢走了韩记银号不少生意,故而唐俊才有此针对性的不满王赞。   听着唐俊那不满的口气,而且还一味的指证自己是罪魁祸首,王赞顿时也心里来火:“大人,这小子无中生有,我要告他诽谤,另外,方才他在一品锅当众给了我一拳,这是一品锅所有人都可以作证的,现在我也告他伤人!”   王赞这么一说,顿时引得全场一阵轰鸣,不曾想到,中间还发生了这档子事。   “没错,我可以作证,另外,这个李正尧也打了文祥一扇子,我现在也要告他伤人!”   严皓趁机开始落井下石,同时不忘将正尧也告了一番。   而此时此刻,整个衙门大堂里面已然闹得有些沸沸扬扬,不可开交,原告变成被告,被告又转为原告,个中事情曲直当真有点匪夷所思,纠缠不清。那坐在堂上的何洪大则是一脸的茫然,这下可如何是好?   “大人,既然他们要状告我们伤人,那还请大人先将教唆泼黑狗血案审理完毕再说,毕竟是两件案子,不可混为一谈。”   面对严皓的言辞,正尧不禁没有慌乱,反而异常的镇定,将两件事情分开来说。   “哼,什么两件案子,分明就是一件!李正尧,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指不定你会嚣张到什么时候!”严皓见正尧一脸不屑的样子,顿时心里老大不爽,突然间就在公堂之上咆哮起来。   “好,既然你说是一件案子,那么我也要状告你,状告你诱导我打人,状告你随地吐痰,状告你藐视大人,状告你咆哮公堂!”   正尧丝毫不落下风,单手指着严皓怒斥道,而此时此刻周围则是异常的安静,只听得正尧说话的回声在公堂上飘来荡去,久久不息。   “你…”   严皓被正尧这么一斥,竟然有些无言以对,想不到李正尧会如此的能言善辩,自己倒是小瞧了他。   就在正尧和严皓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相斥不休的时候,却见堂上何洪大身旁的鲁师爷在何洪大的耳畔嘀咕着,而何洪大本人则是连连点头。   不多时——   “当——”   “够了!”   一声惊堂木拍的巨响,周围围观的人都不由地往后退却了几步,而正尧和严皓两人也都下意识的怔了一下。只见堂上的何洪大已然正襟危坐,露出了阵阵官威,似乎在鲁师爷在他的耳畔嘀咕了老半天之后,心中已然有了想法,对本案已经有了判决。   “咳咳。好了,本官已经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而且本官现在也有了判决,如果几位要是觉得有什么异议,大可往上面状告。”何洪大此刻拿出了官威,连严皓和正尧他似乎也打算不买账了,估计这一切都是那鲁师爷出的主意。   “那好,我们就听听何大人是怎么判决的。”   严皓双手环抱在胸前,一脸轻松的说道。   而一旁的正尧也显得很自然,似乎也想听听这个最终的判决是怎样的。   “其实事情很简单,都是小事情,何必弄得如此大呢?依本官所见,文祥和王赞两人在一品锅吃饭闲谈,有心损害韩记银号是假,开玩笑是真;有心损害韩记银号是假,乞丐黄二生受到威逼利诱是假,擅自揣测他人意见是真。而唐俊大人也是出于一时心急,并非故意挑事,而一品锅因为没有及时处理那桶黑狗血,让黄二生有了作案工具于此,本官认为:黄二生泼黑狗血是真,收监入狱三个月;韩记银号所遭受的损失有一品锅,文祥两人承担,因王赞被唐俊所打,故而其中的医药费就当做韩记银号的赔偿损失费以此抵消。至于其他,都是些小事,没有任何损失,就此作罢!”   “什么?”   “什么?”   正尧和严皓两人不约而同的诧道,不曾想到,这个糊涂官竟然如此判案。   “好了,本官已经做了判决,就此退堂,如有不满,请到大理寺!”   说完,那何洪大立即起身,也不管正尧和严皓如何如何的不满,直接往内堂而去。    第六十三章 打道回府欲赏湖   正尧没有想到那何大人竟然突然直起腰杆来,不买正尧和严皓的账,按自己的想法便将此案给判了,且不让正尧和严皓有丝毫说话的机会,转身就离开了大堂,只留下一句不满的话可以上告大理寺。   上告大理寺?这样一来,事情就闹大了,正尧不敢,严皓更不敢。   毕竟大理寺不同于京师提刑案查使,如果真的到了那里,还真的不好说结果会是怎样。严皓和靖王两人本来在朝中就势如水火,各不相让,相对来说严嵩的势力要大一些,可是靖王乃是皇亲国戚,明着严嵩也不敢做的太多太过,除非他想造反。于此,闹到大理寺之后,便成了朝廷两个派系的争斗,这个已然上升到了政治的高度,这也是正尧和严皓两人都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   只见正尧无奈摇摇头,准备就此离去,反正有一品锅和文祥两人赔钱,又抓了乞丐黄二生进大牢,那这个案子也算是了结了。   而一旁的严皓则是一脸的怒气,这个不仅没有惩治到李正尧,反而还让自己的“朋友”赔钱,这要是传了出去,他严皓的面子可就挂不住了,可是他现在又不可能在公堂上做什么,只得又气又恼,瞪了正尧一眼,道:“李正尧,你记住,咱们两人的恩怨没完!”   说完,严皓把头一甩,立即转身,扬手示意身旁的文祥和王赞两人和自己走。   正尧自然不会示弱,立即正言道:“放心,你想完,我也不会完。”   对于正尧来说,早已经与严家结下了梁子,早在蜀中的时候,与关震就不合,如今关震与严皓站在了一起,那严皓自然对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的态度。同时自己与靖王走的比较近,严嵩自然也会将自己视为眼中钉。再加上严嵩也好,严世蕃也罢,亦或是眼前的严皓,在正尧眼中也从来没有过一丝的好感,警队出身的他,自然更是看不惯这严家一家子,所以,综上所言,正尧方才说的话一点没错。   “哼!”   严皓闷哼一声,第一个踏出了京师提刑案查使衙门的大门,紧接着,文祥和王赞两人也跟了过去。   见严皓等人离去,周围围观的人也觉得已经没事,于是纷纷散了开去。而堂上的那些官差门抓了那乞丐青年,然后也开始各自忙各自的去了,只留下正尧一干人等在原地。   “唐大哥,我看此事就这样吧,虽然没有完全找回损失,但是你也看见了,这个糊涂官根本就是在乱判案,而那严皓又仗着自己是严世蕃的儿子狐假虎威,如今有这个结果已经算不错的了,咱们还是走吧。”   看着唐俊那很是不满的样子,正尧只能半安慰的说道。对于正尧这种嫉恶如仇的人来说,他又怎会满意这个何大人的判决呢?但是他很清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何大人如此,其实也是看在自己有靖王撑腰的份上才这么做的,如果换做别人,不用多说什么,早已经被抓进大牢,听后判决了。   听正尧所言,唐俊也有些颇为无奈的点了点头。而此刻的正尧一个年仅十八岁的青年,说话的样子和语气就如同一个历经沧桑的中年人一样,把什么事情都是看的如此的开,倒是让唐俊不由地为之露出了稍加赞许的眼神。   “好了,事情已经解决了,现在就走吧,这个什么破京师提刑案查使府衙,本姑娘可一刻也不想待了,惹恼了我,一把火把这个衙门给烧了!”   宁安见过糊涂的人,但是却没见过如何洪大那般糊涂的官。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严皓和那两人合伙戏耍乞丐黄二生的,可是那何洪大不将那三人正法,反而偏偏将逼于无奈才下手的黄二生给抓了起来,更加离谱的是没有及时处理好黑狗血,导致黄二生有了作案工具的一品锅也受到了无辜牵连,还被无端端的承受了一笔损失,这简直就是瞎判案。   当时宁安就有种上前踹那何洪大一脚的冲动,还好小曦和朱禄颖及时将她拉住了,而一旁的小曦则是机灵的说了一番事情的严重性以及自己上去如果暴露身份的后果,最后才让怒气冲冲的宁安止住了动作。如果换做其他场合,说不定宁安已经爆发出来,不得不说宁安也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这点与正尧倒是有相同之处。   “嗯,走吧。”正尧颇为无奈的说道,此番虽然是占了一点优势,但是终究还是没有让严皓有什么损失,而且此后与严家的关系自然不用说也更加的恶劣了。不过正尧很快又想通了,反正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又何须自寻烦恼呢,不如走一步算一步。   说完,正尧便走向了宁安和朱禄颖几人。而身后的唐俊虽然面上仍然显得不甘心,不过还是跟着正尧走了过去。   本来是打算去银号参观的,结果参观不成倒是来了一趟衙门,这让正尧等人再也没有了继续参观的雅兴,索性便打道回府,当然,回的自然是韩府。   本来宁安和朱禄颖准备就此回靖王府的,毕竟走之前并没有跟靖王交代要去什么地方。不过却见唐俊再三挽留,说是因为自己的事情也麻烦了几位,想要亲自在韩府设宴以作答谢。宁安和朱禄颖两人不好拒绝,于是便叫小曦先行回靖王府通知一声再去韩府。   ※※※※※※※※※※※※※※※※※※※※※※※※   傍晚时分,严府大宅。   严世蕃立在院中的一颗老树下面,左眼戴着一个眼套,面色十分狰狞。   “过来!”   只见他生生的吐出了两个字,顿时将刚刚从外面回来的严皓给叫住了。   此时距离严皓离开京师提刑案查使衙门的时间已经差不多过了两个时辰,而他现在才回府,想来因为正尧而心里添堵,为宣泄不满,又去青楼找窑姐发泄去了。   “爹…”   听到严世蕃这般让他不禁一颤的声音,那严皓自然乖乖地走了过来,低着头,轻轻的叫了一声,心中则是一直在颤抖,直觉告诉他,自己又闯祸了,虽然他还并没有意识到到底是什么祸。   “你这个蠢货!谁叫你去惹韩记银号的?你可知道韩家的财力有多大,你可知道韩家如果出了什么事,那我和你爷爷这么多年的安排岂不是就付诸东流了?说你是蠢货,还便宜你了!哼!”   严世蕃一转身便怒斥一大通,这让那严皓顿时战战兢兢地不敢抬头,想一个受惊的小绵羊一般,把身子缩成一团。   “爹…爹!其…其实也不是孩儿故意去…去惹他们的,而…而是那个李正尧,是他故意挑事,才激怒了孩儿最后去了衙门的!”严皓吞吞吐吐的说道,说完,不忘用眼角瞄了严世蕃一眼,生怕自己又说错半句话,换来又一阵斥责。   “嗯?”李正尧三个字似乎很熟悉,这让严世蕃不禁一怔,疑惑的看着严皓。   “就…就是那个传遍京城的李…李正尧,之前在…在乌禅院和法华寺都破过两起案子的那个人。”   见严世蕃的眉色有些松动,严皓便立即抬起头继续说道,极力的描述正尧,旨在转移严世蕃的注意力。   果然,严世蕃听完之后,转动了一下眼珠,带着一股愤恨的语气道:“原来是他,又是这个李正尧。”   ※※※※※※※※※※※※※※※※※※※※※※※※   正尧和唐俊等人再次回到了韩府,袁海云之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正尧会与那严皓在一品锅里面起冲突,最后还闹到了衙门,后来经正尧一番解释之后,袁海云才知道,原来一切只不过是正尧故意为之的。其目的就是想激怒严皓,让他越发暴躁,越容易犯错,到时候在衙门里面自己就站了一定优势。而且往后可以用这些来困住严皓,乃至后来与严家起斗争的时候,这也算是一张王牌,毕竟严家和靖王始终水火不相容,争斗是迟早的事情。   “诸位不如到我住的东苑去一番,那里有座凉亭,可以自在的欣赏咱们韩府里面的人工湖。”唐俊此刻已经比第一次见到正尧等人时热情的多了,看来这个唐俊也并不是吐韩国仁亦或是韩琛所言的不爱与人交流。   “那好,反正大家闲着也是闲着,而且我也很久没有见过湖了。”正尧也不客气,不过欣赏人工湖并不是重点,重点的是正尧想去看看唐俊的居所,毕竟还有另一件没有了解的悬案等着自己呢,那才是重事。   说到游玩赏湖什么的,宁安自然来劲,毕竟这个野蛮公主就是这样好玩成性,于是立即兴奋的道:“赏湖?那好啊,我最喜欢一边钓鱼一边欣赏美景了。”   见宁安一副小可爱的模样,唐俊真的很难想象她是一个野蛮的公主。唐俊微微笑了笑,道:“行,我这就去准备鱼竿和食物!”   说完,唐俊先行一步,做准备去了,留下周冰为正尧等人带路。   “蛮婆,你也会钓鱼?我看你那好动的样子,估计连螃蟹也会被你吵走吧!哈哈哈。”   见着刚才宁安那副天真的像个幼儿园小朋友的样子,正尧忍不住就想打击宁安一番,于是立即凑到宁安面前,大大咧嘴的说道。   宁安一听正尧又开始打击自己,不禁冷哼一声:“少小瞧本姑娘,本姑娘钓鱼的本领岂是你这个呆子所能猜到的?死一边去!”   “哦?那我知道了,你保准是将自己扔进河里,河水顿时被炸干,鱼群自然全部被你‘钓’上来啦!哈哈哈哈…”   说完,正尧立即闪人,摆明说宁安是个胖子(虽然宁安的脸蛋圆圆的看起来有些发福),此时不走,岂不找打?    汃_ 澪_電_孒_書_ω_ ω_ W_.T_Χ_t_8_○. ξ_Α 第六十四章 飞来草鞋半遮面   宁安见正尧突然闪开,一时之间还没有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而在听到一旁不远处的朱禄颖一番解释之后,宁安终于明白过来正尧是在说自己胖,顿时一阵火大,直追正尧而去。张牙舞爪的样子,似乎恨不得立即上前将那个呆子揉捏成泥丸,任自己蹂躏。   好在正尧跑步的速度够快,毕竟是警察学校毕业的(虽然是不入流的专科类学校),宁安终究没有打着自己。一旁的周冰则是被两人的这一幕引得阵阵掩鼻发笑,似乎他就没有见过有这样滑稽的两个人,走到哪里都能够争斗一番。   不多时,一行人便在周冰的带领下来到了东苑,当然,正尧是凭着自己的摸索再加上他还是分得清东西南北的,最终他还比周冰几人还先到。等宁安到了之后,本想给正尧一拳的,可是最后还是收住了,毕竟这里是人家唐俊的屋子,自然还是淑女一点的好,不过她还是不忘给了正尧一阵恶狠狠的眼神。   叫了几个下人将水果,食物端到了凉亭中,唐俊则是将自己的鱼竿都拿了出来,正尧袁海云等人是人手一支。   之前正尧和袁海云两人就在这湖里钓过鱼,不过不是在这个位置,也没有眼前的如此美景,如今来到了这里,正尧也或多或少有了一丝新鲜感,于是拿着鱼竿便往湖边冲去。   宁安见正尧跑的如此之快,认定正尧是去抢好位子了,她自然不会认输,于是立即在唐俊手中随意抢过一根鱼竿,顺势便跟了上去。   看着这一幕,一旁的周冰也好,唐俊也好,不禁又是一阵一笑,这个宁安还真的够可爱的,之前还与正尧差点动手,而现在又抢着要去和正尧一起钓鱼,当然,这个所谓的“一起”是他们自己认为的。   而朱禄颖见此却露出了一丝难以言说的忧郁,不过她很快又调节过来,接过唐俊递给自己的鱼竿,慢步轻声的走了过去,不过她却没有走向正尧或者宁安两人的身边,而是隔了几米远外的一个石墩上停了下来。袁海云本来不会钓鱼,不过唐俊给自己,自己也不好意思拒绝,于是拿着鱼竿,四处瞧了瞧,觉着还是和朱禄颖相对熟悉一点,于是来到了朱禄颖旁边。   如此,正尧和宁安两人选择了一个相对较好的位置,靠着凉亭中间。朱禄颖和袁海云两人则是靠左,而周冰和唐俊则是靠右,于是六个人各自都找到了钓鱼的地点。   插好鱼竿,其他人都纷纷向凉亭走去,毕竟要他们向正尧和宁安那样一直盯着鱼竿,不吃东西他们可做不到。   “喂,蛮婆,你别靠那么近,我的鱼会被你抢走的。”正尧冲着旁边的宁安说道,不过正尧的这个“靠那么近”究竟是指的鱼竿还是人,那就不得而知了。   而宁安似乎很喜欢和正尧较真,立即回道:“呆子,这里有规定是谁的地盘吗?本姑娘想在哪里钓就在哪里钓,你能怎么着?”   无良少女终究还是无良少女,无论自己曾经是如何的加以幻想,加以YY,终究还是改不了这个本性。正尧不禁摇摇头,很是不屑的瞟了宁安一眼。然后不作理会,跟这个蛮婆较劲,自己还真的有点降低了水平。   于是正尧往左边挪了挪,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宁安见正尧认输的样子,心中顿时大为畅快,心想这次总算是赢了呆子一回。而这时只见那浮标开始有些游动,似乎有鱼上钩,宁安不禁得意的一笑,看着正尧道:“呆子,你不要嫉妒哦,本姑娘的鱼已经上钩了,嘿嘿!”   看着宁安那副得意的尊容,正尧不禁又是一阵鄙视,不就是一条鱼吗?值得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么?不过正尧却不甘认输,又看向宁安道:“你别得意的太早,小心钓的是一条蛇,到时候吓死你!哈哈哈哈!”   钓鱼钓到蛇,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不过这个是人工湖,并不大,而且时常有专人维护,存在蛇的可能性确实是很低的,正尧摆明是吓唬宁安的。   “嘁!少来!就让你见识见识本姑娘钓鱼的本事!”   说完,宁安猛然将鱼竿往上一提,同时伴随着自己一声兴奋的尖叫,而一旁正在凉亭里吃东西的周冰袁海云等人也不禁把目光移过来,心中还不断的感叹宁安的运气真好,这才多久,就钓上一条鱼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只见正尧顿时捂住自己的肚子,几乎就要笑炸一样,差点就在石墩上打滚了,那夸张的笑声完全可以媲美周星驰电影里面的那奸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正尧实在有些受不了了,他已经很想停止自己的笑声,却发觉自己完全就不能够自控一样,仍旧肆无忌惮的发笑,尽管此刻的宁安一脸的尴尬,尴尬瞬间又转为愤怒,一双恶狠狠地眼睛已经如同一头凶恶的饿虎一般,直射在正尧的身上。   “有那么好笑吗?你那么夸张做什么!”宁安怒意不消,撅着嘴,恨恨地瞪着正尧,两只眼珠一动不动,着实吓人。   其实并不是正尧想要这么笑,而是确实真的好笑。正当宁安满怀喜悦,兴奋不已的以为自己第一竿就钓着一条大鱼的时候,拔起鱼竿一看,挂在鱼钩上的不是所谓的大鱼,而是一只破旧的草鞋,上面还嵌着一团泥巴。这让存心就想要打击宁安的正尧如何不发笑,如何不大笑?   “不…不是我想笑,噗噗,而是…噗噗,而是我真的没…噗噗,没办法停下来,噗噗…”正尧此刻已经想要停下来了,可是每当他一想到那宁安吃瘪的样子,他就忍不住再次笑出来,因而连说话的时候,一大半时间都在发笑。   “去死吧!”   宁安顿时来火,这个呆子实在太过分了,笑一下就够了嘛,竟然还在笑。于是宁安一挥手中鱼竿,直向正尧扔去。   正尧完全没有预料到宁安会有此一招,而就在他仍旧不能止住笑意的时候,突然,只见天空中飞来一只黑漆漆的草鞋,未等正尧作何反应,那草鞋如同长了眼睛一样,直直的搭在了正尧的脸上,挂在了正尧的鼻尖,竟然没有落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回该轮到宁安笑了,也确实该宁安笑了。   此刻的正尧完全懵了,被这飞来草鞋给完全挡住了视线。而正尧此刻还没有意识到宁安钓上来的草鞋已经飞到了自己的脸上,只见他顺势一抹,让后将草鞋拿在手中,定睛一看,顿时整个人的脸色就黑了一团(当然,大部分都是那草鞋上面沾染的泥巴)。   “你…”   正尧终于止住了笑意,换来的却是一阵无语,想不到这个草鞋会这么准,直接挂在自己的鼻子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宁安似乎也学着正尧之前的那般模样,尽情的大笑,肆无忌惮的狂笑,以此来弥补之前正尧对自己的嘲笑。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宁安终于“报仇”了。   “蛮婆,你…你实在太过分了!”正尧怒斥一声,随即站起来,一手拿着草鞋,往宁安走去。   “你…你别…别过来,不要过来哈,我…我要叫了!”   宁安此刻似乎也开始有点慌了,眼见正尧一脸坏意的朝自己走来,手中还拿捏着一只湿淋淋的破旧草鞋,认定正尧会对自己做什么,于是止住了笑意,说话也开始吞吞吐吐,含混不清,连我要叫了都说出来了。   “嘿嘿,你叫啊,你倒是叫啊,现在你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嘿嘿…”   正尧此刻就如同一个色狼在某个小巷子中遇上了一个单身美女想要施暴,满脸尽是不怀好意的看着宁安,一步一步的往宁安走去。   而这个时候朱禄颖也好,周冰也罢,都很漠然的看着这一切,他们可是认定了这两人又开始玩了,索性当成是看一场好戏,对此也不闻不问,自顾自的吃着桌上的食物。此刻的宁安还真的如正尧所说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你…你不准过来,不…不准靠近我,否则我…”   宁安不禁连连往后退却,眼看正尧一步一步逼近,自己倒还真的有些害怕起来,她可不想也让那湿淋淋又破又旧的草鞋也挂在自己的鼻子上。   “嘿嘿,我就过来了,你否则会怎样?”正尧调侃的看着宁安,似乎眼前的宁安已经是自己的猎物,一头待宰的羔羊,如今可以好好的玩弄一番。   “否则我…”宁安一边说,一边往后挪着步子,她可不想正尧离她越发的近。   扑通!!!   “啊——”   宁安突然一声大叫,正尧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只见那湖面顿时溅起三丈浪花,直接将正尧给怔在了原地,半晌没有动。    第六十五章 出水芙蓉沁人心   宁安溺水了!!!宁安掉进湖里了!!!当水花溅到自己脸上的时候,正尧终于有了反应。   “不好!”这个时候,一旁吃着水果的周冰顿时反应过来,往正尧这边看来,只见那三丈高的浪花还未落下。   “该死的。”正尧顿时暗骂自己一声,立即扔掉手中的破旧草鞋,连衣裤也没有脱,直接蹦入了湖中。   见正尧扑通一声也跟着栽进了水中,众人总算明白是宁安掉入湖里了。于是立即放下手中的东西,直奔湖边而去。   待众人来到正尧和宁安落水的地方的时候,却发现湖面已然平静了,众人的脸上顿时都露出了一丝难色。   “难道…”朱禄颖不敢继续想下去,她怕她想的会成真。   “不会的,正尧水性很好,一定不会有事的。”袁海云立即说道,一在安慰自己,也在安慰众人。   而此刻所有人都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想要跟着下去救人,可是这里没有人会水性,如果现在才去找救生工具,恐怕等找到之后也已经晚了。一时之间,众人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时候,只得盯着那水面,盯着那平静如一面镜子的湖面。   “扑!”   就在众人心急如焚的时候,突然一阵水声淙湖面传来,众人再定睛一看,只见一个披着散发的男子人头冒了出来,随即又出现了一颗同样是散乱着头发的女子人头。   不用多说,也知道,是正尧和宁安。   “快,快将她抓住!”正尧立即朝着众人急促的说道,显然方才在水中憋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气,而且也可以看出正尧现在很着急。   听正尧这么一说,众人立即不再发愣,纷纷身手,在正尧的承托之下,终于将宁安给拉上了岸。   同时,正尧也总算松了一口气,在爬上岸之后,正尧已然有些疲软无力。   正尧已经很久没有下水了,如今下水憋了不到二十秒钟,却觉得仿佛有好几分钟没有呼吸一样。   此刻的正尧已然浑身湿透,虽然有些软绵无力,但是他并没有就此歇下来,然而拖着湿淋淋的身子,往宁安走来。   “赶快给她人工呼吸,快!”   正尧喘着粗气,大声的说道,他心中却是气愤的很,这帮人都是干什么吃的,连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竟然将人拉起来之后就干看着,而身为大夫的袁海云此刻竟然还在为宁安号脉,这不得不让正尧觉得生气。   “什么?人工呼吸?什么意思啊?”   朱禄颖一脸茫然的看着正尧说道,对于人工呼吸这个词语,她可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到底什么是人工呼吸,她真的不知道。   “闪开!被你们打败了!”   正尧这时也懒得与这些人解释什么,稍稍用力的将朱禄颖推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则是俯下身子靠到了宁安的面前。   朱禄颖被正尧这突如其来的一推顿时觉得有些委屈,想要说些什么,却见正尧丝毫没有对自己道歉之意,最终还是止住了欲将张开的嘴,然后挪了挪身子,给正尧让开了一条道。   正尧可没有想那么多,或许对于推朱禄颖一事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此刻的他只知道救人如救火,迟则生变。   于是他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然后立即把自己的嘴凑到了宁安那樱桃小口上,用力的吹了一口气,完后又将嘴移开,再次深呼吸,然后又往宁安的嘴里度气,如此反反复复不下十次,正尧才停下来。   对于正尧的这一行径,众人不由地一阵愕然。   这个就是人工呼吸?到底是正尧想要趁机占宁安便宜,还是真的就是如此?   不过任由这几人胡思乱想,正尧可不理会,只见他的双手这时又挪到了宁安的胸前,然后用力的挤压,反反复复又做了十数回。   “住手!你到底是在做什么?”   自古都说男女有别,不可轻易有肌肤之亲。而现在的正尧,不仅亲了宁安的嘴,还用手在宁安的胸部摸来压去,这让朱禄颖一阵愤怒。不过这到底是因为正尧占宁安便宜而愤怒还是因为其他而愤怒,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可以确定的一定就是一旁的袁海云,唐俊以及周冰三人都只是一副惊讶状,并没有丝毫的愤怒之意。   “不对呀,还有心跳,而且还吐出了水,怎么就是不醒呢?不,不会有事的,估计是度的气不够,嗯,再来!”正尧完全就没有听到朱禄颖的怒斥一样,依旧自顾自的,不理会朱禄颖。   于是正尧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裹着自己的嘴,往宁安的樱桃小口再次贴了上去。   “你干什么?啊,流氓!”   随着“啪”的一声,正尧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个五指印,而再看自己的身下,此刻的宁安不知何时已经醒转过来,两颗眼睛张得大大的,清明亮丽的瞪着自己,从小嘴里吐出了一丝香气。   “额…”   正尧只得吃一阵哑巴亏,不过他依旧没有起身的意思。只见眼前的宁安,全身湿漉漉的,衣物完全贴在了一米六五的身躯上面,而整个身形菱角分明的在正尧面前一览无余。   “85,63,86,正点,超级正点!”正尧似乎忘记了脸上的疼痛,眼光顺着宁安的身体往下扫射了一番,口中颇为淫荡的吐出了几个字。   “你说什么?”宁安完全不明白正尧说的什么85,63,86是何意,正点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也不清楚,于是张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正尧,疑惑的说道。   现在两人的姿势是极其的暧昧,正尧的全身也是完全湿透,趴在宁安的身上,阵阵热气正从宁安的身体往正尧身上传导,而宁安此刻已经是面红耳赤,吐气如兰,不知何故,她竟然没有一丝想要起身的意思。   再看宁安整个脸上刚刚被湖水清洗过,洗去了表层的胭脂水粉之后,竟然更加的显得清丽脱俗,白嫩的脸上竟然滴水不沾,耳蜗处凝集了一滴水珠如同那珍珠一样晶莹剔透,被正尧亲吻过的嘴唇微微泛红,是那样的诱人心魂,尤其是那一头飘逸散乱的头发,更加上正尧觉得,眼前的这个宁安是那样的纯洁,那样的出淤泥而不染,似乎只能用出水芙蓉来形容。   看着看着,正尧不禁一阵悸动,内心深处似乎有种某种呼唤一般,深深地吸引住了自己,一种无以言说的微疼顷刻涌上心间。而看着宁安那曼妙的身躯和滑腻的皮肤,正尧终于再一次吞了一阵口水。   呼——   一阵微风吹来,撩起发丝,也拨起了宁安的衣角,粉红色的肚兜透过那一丝狭小的缝隙在正尧面前暴露无遗,而那薄而窄的吊带在正尧看来是那样的美妙,恨不得立即上前将其撕扯下来,以满足即将爆发的兽欲。   “阿嚏——”   宁安不由地打了一阵喷嚏,而在正尧闻起来,这个喷嚏都是那般的香气逼人,让正尧顿时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只见正尧的腹部下方已然隆起一个帐篷,在湿漉漉的紫色长裤下也显得那样的清晰可见。   “喂!你到底还要压着我到什么时候啊!”   宁安似乎感觉到了某个物体正在逐步的靠近自己,顶着自己,于是望着正尧,顿时没好气的说道。   当宁安说到这里,正尧这才回过神来,立即一撅屁股,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顿时满脸尴尬的抽起了身子,缓缓地站了起来。   “额…”   正尧颇为尴尬的额了一声,却没了下文。   对于此情此景,唐俊自然看在眼中,明白在心里。大家都是过来人,自然知道正尧的难处,于是立即道:“两位方才都在水中泡了一阵,现在还是赶紧回屋去换一身衣物吧,若是因此感染了风寒,那唐某就觉得愧疚了。”   毕竟是自己提出的来东苑赏湖,除了什么事,自然自己也要负责任。   对于唐俊所说的,正尧心中立即狠狠地感谢了他一阵,这样不仅可以缓解自己的尴尬,也可以让自己换身衣服,毕竟这一身也确实让自己有些感到不舒服。   于是唐俊便带路,将正尧和宁安两人都带到了东苑的厢房内。   东苑虽说不大,人也不算多,但是屋子还是有十来间。毕竟像韩府这种大宅子,里面的面积大,房屋自然就多了,分个东苑西苑南苑北苑的也很正常,就拿大观园来说,里面的房屋也是多的吓人。   唐俊将正尧带进了自己的卧房,然后就让正尧自行的更换衣物,而至于宁安,则是被安排到了大丫鬟的卧房之中,然后由朱禄颖陪着宁安一同进了屋子。   正尧非常感谢的朝着唐俊笑了笑,然后关上门,便开始更换衣物。   本来更换衣物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用不了多少时间,可是,也许是众人没有心急注意到的缘故,天拿冠军都没有给正尧准备好衣物,就让正尧进了屋,正尧一阵无奈,心想宁安那丫头也肯定是一样的。   不过既然是卧房,没有准备,至少衣柜里还有吧!   于是正尧便开始在唐俊的屋子里翻箱倒柜的寻找起衣物来,不知情的,还以为屋子里进了贼呢。   然而这个唐俊果然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公子,正尧不禁一叹,这满满的一柜子衣服比自己的衣服至少要多十倍。就是每天换一件,估计两个月也穿不完吧。   反正已经打开了,那就好好的选一件称心如意的,这个可是有钱人家的绫罗绸缎啊,正尧家里虽然也算是一个中农,但是毕竟还是低了几个等级,他最好的衣服也就身上这一套,而与眼前柜子里面陈放的比起来,真的要逊色一筹。   “这件?不行,太黑了。”   “这件?不行,太绿了!”   ……   “这件?咦,这是什么?”   正尧一个劲试了足足有十多件,而就在正尧不知道哪件更好的时候,突然有了一个新的发现。   只见正尧在一个封存起来的箱子里面的一件深蓝色长衫长袖的兜里面发现了一块墨绿玉佩,通体透明,发着夜光。   “这个是什么玉佩?上面好像还纹着两条龙,对,应该是二龙戏珠。”   正尧此刻没有心思去换衣服,反而将那墨绿玉佩拿在手中,把玩起来,同时心中则是充满了疑惑。   “这个玉佩藏得如此隐蔽,肯定来头不小,如果是饰品,那自然会戴在身上,可是…”正尧嘀咕了半晌,觉得这个玉佩并非普通的玉佩那么简单。   咚咚咚、咚咚咚…   突然从屋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伴随着的还有一个男子的声音:“李公子,你可换好了?”   正尧听出了事谁,不是别人,正是唐俊。   “嗯,快了,马上就好!”正尧敷衍的说道。   说完,正尧立即将那大木箱子给关了上,同时找了一件同样是紫色的长衫挂在了身上,然后来了一个顺手牵羊,将那墨绿玉佩给收入了怀中。   完后,又将大木箱子推到了柜子下方,然后将那些翻的乱七八糟的衣物稍作整理之后,又原封不动的放回了柜子里面,轻轻拍了拍身子,一脸惬意的迈着缓步,打开门,走了出来。    第六十六章 白衣胜雪似天然   正尧一身紫衫,面带笑容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只见那唐俊见着正尧第一眼的时候,不由地怔了一下。   “李…李公子,原来你找到衣服啦。方才其实多有怠慢,本来由我事先准备好衣物的,可是没曾想到一着急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唐俊微微显得有些尴尬的说道。   见唐俊如此,正尧不禁一笑,从怀中拿出那没被打湿的绿玉桃花扇,轻轻一摇,道:“没事,唐大哥太客气了。你看,小弟这不是也找着衣物了么?不过还真别说,唐大哥的衣物小弟穿在身上还挺舒服的,不愧是绫罗绸缎啊。”   正尧半开玩笑的说着,唐俊也不由地笑了笑,又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为兄的房中有些杂乱,倒是让李公子见笑了。对了,你没有动过那床底下的大木箱子吧?”   笑完之后,唐俊突然有些镇定的问了一句,这倒是让正尧有点猝不及防。不过正尧对这个木箱子倒是很熟悉,毕竟自己还为此做了一回贼,于是颇为不要脸的道:“大木箱子?床底下的?呵呵,小弟只顾着换衣服,还真的没见过什么木头箱子,要知道哪有人把衣服放在床底下的道理啊?”   正尧似乎铁了心的想要做“贼”,死活的不认账,看来他认定这个木箱子里面有文章。   “呵呵,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听正尧一说,却也在理,只见那唐俊的眉头缓缓地松了开来,憨憨的笑了一笑。   对于唐俊的这一表情,正尧自然看在眼中,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反而是一副好奇的口吻问道:“唐大哥如此紧张那木箱子,到底木箱子里面是些什么东西啊?”   摆明正尧就在明知故问,不过他却表现出一副全然不知,十分好奇的样子,不得不说正尧的演技确实好,估计再稍加锻炼,奥斯卡影帝奖绝对非他莫属,因为眼前的唐俊竟然似乎信了正尧的一样。   “额…其实里面也没什么,都是一些多年前的旧衣服,本来打算扔掉的,可是想想还是觉得应该保存下来,毕竟那些衣服是蕙儿给我做的。”唐俊一阵感慨的说着,似乎又勾起了他的伤心事。   然而这句话在正尧听来,怎么都觉得有些别扭,眼前的唐俊似乎有些遮遮掩掩的,但是一时之间又说不上来哪里别扭。而这个时候,宁安和朱禄颖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白衣胜雪,朴实天然。   当宁安从屋里走到走廊,出现在正尧面前的时候,正尧的脑中顿时出现了上面八个字。   宁安天生就有一种贵族气息,即便穿的只是一个丫鬟(当然,这个丫鬟在韩府的地位也算不错了,应该与总管差不多级别了)的白纱长裙,但是看上去一点也没有普通下人的味道,反而更多的是一种倾近于来自天然的朴实美。散乱的头发已经被朱禄颖给整理的条纹分明,眉前的一抹刘海,依稀还有几点水滴滴下,脸颊上面还闪着荧荧白光,让正尧顿时觉得仿佛眼前的这个宁安与自己认识的那个宁安完全就不是一个人,美女两个字再次从心底里油然而生。   迈着轻盈的缓步,扭动那曼妙的身躯,细小的蛮腰在那宛如透明般的白纱长裙下显得是那么的性感,且没有一丝的赘肉。   本来还想和唐俊说些什么的正尧,这个时候却冷不防的从嘴角流出了一滴水,也不知道到底是口水还是之前因为跳入湖中,头发中藏匿的湖水。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迎面而来的宁安则是突然变得一脸怒气,立即加快步子,往正尧冲来。   似乎觉得眼前的影响换了一副画面,正尧顿时回过神来,眼见宁安那杀人的眼神盯着自己,他知道这小妮子定然会对自己不客气,此时不闪,更待何时?   于是正尧想也不用多想,立即往走廊上的木凳上一挑跳,再一跳,直接跳到了院子里面,让宁安终于没有追打过来。   “哼!该死的呆子,别让我逮着你!”   宁安猛然一跺脚,朝着正尧的方向,狠狠地一甩右手,怒吼了一声。   眼前的一幕不禁引得周围又是一阵笑声,只见袁海云和周冰两人也从院子里走来,径直走到了正尧的身旁。   “你们…”   正尧很是无语,这帮家伙,只会落井下石,自己有“难”,竟然只顾着看笑话,也不说帮一下。   “好了,方才我叫下人熬了一锅鹿茸海参鸡脚汤,一会儿大家都到饭厅去喝喝吧。尤其是宁安姑娘和李公子,你们两人可得多喝点,毕竟落了水的人容易感染风寒,暖暖身子是有必要的。”   趁着正尧和宁安两人换衣服的时间,便吩咐下人去熬参汤,而且还是主要针对正尧和宁安的,不得不说周冰还真的会为人处事,多少有一些家庭主妇的感觉。   “嗯,走吧。”唐俊伸手做了一个请,然后宁安这才收回了之前的怒意,和朱禄颖两人并着肩,踩着石梯,往饭厅走去。   见已然没事,正尧微微松了口气,然后拖着身子往袁海云和周冰走来,随即双手便搭在了两人的肩膀上,一身软骨,显得很是疲惫一样。   对于正尧突然间把手搭在自己的身上,周冰还真的有点不适,第一反应就是闪到一旁。见到这种情景,正尧不禁一怔:这个周冰怎么像个娘们儿呢?难不成他以为自己有断袖之癖?   正尧无奈的摇摇头,再往周冰靠拢,然后道:“周兄,你也太不够兄弟义气了吧,借个肩膀靠靠也不行么?”   “额…”周冰顿时一阵尴尬,有点无言以对。   “好啦,我说正尧你一天到晚就尽是瞎折腾,咱们还是赶紧走吧,不然一会儿宁安姑娘等久了,你又要有麻烦了。”   说完,袁海云便不理会正尧,耸了耸肩膀,将正尧的手给耸开,然后自顾自的跟着走了过去。   没想到袁海云更加的没有哥们儿义气,正尧不禁一撇嘴,然后又将目光移到了周冰身上,道:“周兄,你不会也不讲义气,扶我一把吧?”   正尧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仿佛是真有其事,而周冰也明白,一个人在水里憋久了,是会出现浑身乏力的征兆。加上正尧是客人,自己是主人,于是周冰一副认栽的表情,摇摇头,往正尧走来,同时伸出左手,将正尧的右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果然是好兄弟!”正尧微微有些用力的拍了拍周冰的肩膀,不过让正尧奇怪的是,周冰的肩膀竟然显得不那么结实,甚至还有些柔软。   本来周冰就是一副文弱的样子,正尧觉得这小子定然是缺乏锻炼的原因,于是也没做多想。   “好啦,你不要那么用力,我的肩膀会散架的。”周冰没好气道,你这小子,一副没力气的样子,拍自己的肩膀倒是这么大的劲力,又打什么鬼主意呢?   听周冰这么一说,正尧不由呵呵一笑,随后,两人便一同往饭厅走去。   宁安和众人已经在四方桌周围坐好,却见正尧和周冰两人则是一拖一拖的走进来,这让袁海云也不禁一阵怀疑,正尧真的有那么不中用吗?   看着正尧那个随意外加些许得意的表情,宁安就是一阵不爽。且不说其他,就今天来说,她真的想要一棒子将正尧打死。本来没什么,可是在换衣服的时候,听朱禄颖说的绘声绘色,起初还觉得正尧不错,想也不想就跳进湖里来一个英雄救美,可是听完朱禄颖后面所说的,自己被正尧连着亲了N口,宁安的头发顿时直起七八根。   趁自己晕着的时候亲吻自己的嘴唇?这还了得??   于是乎才有了在走廊中怒气冲冲瞪着正尧,想要打人的那一幕,也有了如今见着正尧就浑身不爽的一幕。   “哼!”   宁安闷哼一声,立即撇过头,不看正尧。   正尧也不在乎,在周冰的搀扶之下,惬意的坐到了宁安的对面。   “小姐…”就在宁安生气的时候,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屋外传了来,众人放眼看去,却是小曦。   不想小曦的速度如此之快,竟然已经从靖王府回来了。   “小姐,听说你坠湖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哪里有没有事?身子有没有不舒服?用不用看大夫?”小曦立即冲到宁安身前来,急急忙忙的问了一大通,神色也是慌张的很,看来小曦真的很关心宁安的一切。   见着这一幕,众人也不禁感叹宁安真幸运,一个丫鬟竟然如此的关心自己。当然,这里面虽然包含了主仆的关怀,但是从小曦的眼神之中却不难看出,其中还多了一份纯洁的情谊,一份姐妹之间的那种无微不至的关怀之情。   正尧见小曦如此关切的问宁安,他也深深地敬佩两人的姐妹情,于是便出于好心的对着小曦说道:“呵呵,小曦啊,你就别担心了,这个蛮婆可好的很呢,这不,刚刚还想动手打我呢。”   然后,当正尧说完这一句的时候,他就明白自己的嘴又开始犯贱了,这不,一双很不友善的眼神又往自己盯来了。    第六十七章 夜里厢房话浅谈   宁安立即想要起身狠狠地给正尧一拳,却见一旁的朱禄颖把宁安给拖住了,这一幕,又引得众人的一阵好笑,宁安和正尧,走到哪里都是一对活宝。   不过一旁的小曦却知道正尧是好心的,于是皱紧的眉头终于松了下来,然后在宁安的旁边坐了下来。   一桌子七个人,一边闲谈,一边喝汤,确实很惬意。期间自然免不了正尧和宁安的又一番斗嘴,而整桌人又是一轮啼笑皆非,喝个汤也是如此的畅快。   完后一行人又到了湖边,不过这次没有钓鱼,只是转转,欣赏风景。正尧可不敢再与宁安靠的太近,指不定宁安的一脚飞踹,瞬间就断送了自己想当驸马的美梦,于是就和袁海云周冰两人走在后面,而前面走着的是宁安唐俊四人。   在人工湖周围游荡了差不多半日,此刻已经临近天黑,众人也累了,于是便回了东苑,在一桌丰盛却又没有吃完的晚餐之后,正尧终于得以回到卧房休息,今天转了一天,着实的累着了。   本来周冰打算回自己的的住处去的,可是经唐俊的几番劝说之后,再加上正尧等人都未曾离开,自己身为主人自然不好回去,于是也就在此留宿。   唐俊为每个人都安排了房间,不过最后袁海云一个人住不习惯,就搬到了正尧的屋子,而宁安小曦朱禄颖三个女人自然也不想分开,故而最终安排的六间房,结果三间房就住够了。   东苑的设计很独特,总共有两栋房屋组成,分别称为南厢房和北厢房。正尧、袁海云、周冰都被安排在了南厢房,而宁安等人与唐俊本人的卧房都在北厢房。南北厢房之间其实相隔不远,就一个小花园而已。   夜已渐深,明月当空。   正尧和袁海云所住的屋子。   “什么?你还做了贼?”袁海云一脸诧异的看着正尧,仿佛是自己听错了。   却见正尧此刻立即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而这个东西不是别物,正是在唐俊屋子里床底下的木箱子里“拿”出来的墨绿玉佩。而墨绿玉佩在漆黑的屋子里却是那样的明亮璀璨,如月如星。   “嘘…”正尧轻嘘了一声,以作安静之意,然后又道:“你说这么大声干嘛?你还想被抓住不成?”   “那你也太…”   很明显,袁海云无非想说太不要脸,太不厚道之类的词,可是细心一想,正尧这么做必定有其用意,毕竟以正尧的作风,犯不着去偷东西,于是他最终还是止住了口。   当然,袁海云是了解正尧的,这么多年的好兄弟,自然对其品行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他猜测的没错。   “这个玉佩不简单,自从拿到这玉佩之后,我就想了一下午,好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到了现在,我才稍稍有了一丝眉目。”正尧将玉佩拿在了面前,那墨绿色的光芒也将正尧的面部表情给照了一个彻底。   袁海云清晰的看见正尧一脸的镇定,想必此事关系重大,于是他立即从自己的床上走了下来,来到正尧的床上。   “你想到了什么?”袁海云跳上床,悄声说道。   对于正尧将要说的,那个可能就是关系到韩家三位公子遇害的事情,如此自然要小心谨慎点好,所以袁海云的声音也变得弱了不少。   正尧很满意袁海云的这番做法,不禁点点头,然后道:“起初我们认为的三位公子遇害是人为的,而且还可能是府中的人做的,如今看来,我们当初的想法并没有错。我们先后造访了韩琛,唐俊两人,而两人的表现也都各有各的特点,当中要数韩琛最为明显。而这个韩琛对自己的二叔很不满,他的动机也最为明显。”   听着正尧分析的,袁海云也觉得是这样,于是也点点头,道:“没错,我第一眼见着那韩琛,就觉得这个小子肯定有问题。”   “后来在韩府遇到了唐俊,他的表现就要淡定的多。只是在提及卢蕙的时候,他便有些反常举措,这点其实是可以理解的。”   “那你的意思就是如今最有嫌疑的还是韩琛,我们应该从韩琛下手?”袁海云不解的看着正尧,对于正尧方才的那番话,应该是可以这么理解。   不过,在袁海云说完的时候,正尧却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其实,我觉得,这个唐俊才是最有可疑的。”   “唐俊最可疑?你不是说他是可以理解的么?”   不曾想正尧竟然会突然来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这让本就转弯转的慢的袁海云顿时一头雾水,诧异不已。   “没错,是可以理解,但是我说的可疑却是另外一件事。”正尧又点点头,并没有否定袁海云的说法。   这下让袁海云就更加的懵了,正尧总是这样爱绕弯子,自己的神经可受不了。   于是用手碰了一下正尧的肩膀,道:“喂,你倒是说说哪里可疑?”   “第一点,就是在讲有关卢蕙和他的故事的时候,虽然他是真情流露,而且他说的也应该是真的,但是我从他的眼神中却看到了另外的一样东西。”   “另外的一样东西?什么东西?”袁海云立即插口道,他被正尧的这一番话给吊起了胃口。   “是恨,是愤恨,外加一点遗憾。”正尧淡淡的吐出了几个字,接着又道:“虽然这个不能表示什么,但是我可以感受到唐俊藏在心中的那一团恨意,哪怕只是一点点,我也能够感受到。”   “哦,还有呢?”袁海云似乎明白了什么。   “第二点,在韩记银号的门口,看到自己的银号被人破坏,被泼黑狗血的时候,唐俊这个时候却是另外一种表情。”   “什么表情?”袁海云又追问道,对于当时的情况,自己根本就没有看太清楚,而且当时也没在意唐俊的表情,只是一味的去看银号门上的黑狗血去了。   正尧轻轻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了一个字:“恼。”   “恼?这又有什么特别的?”   “这个恼中间还掺杂了一丝绝望和愤怒。一般的人见到此等情况,第一反应应该是懊恼,或者是惊讶,然而他却是这般的表情,在我看来,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或许这个韩记银号就是他的唯一,或许这种反应是出于本能的条件反射。”   正尧如同一位心理学家在研究某个人的心理活动一般,说的煞有其事,由不得袁海云不信。   说完,正尧又看了看手中的墨绿玉佩,顿了片刻又道:“在一品锅里面,想要找人算账直到打了王赞一顿之后的这一段时间里面,唐俊整个人似乎成为了另外一个人,凌厉的眼神,愤怒的表情,这都是平时的唐俊不会有的,即便是唐俊不爱说话,但是所有人都没有见过愤怒时候的唐俊。   还有,在京师提刑案查使府衙的时候,唐俊并没有过多的做作,表面上看来,似乎在离开一品锅的时候我和他的商量了一阵,然后他决定听取我的意见,由我来发挥,可是实质上,在离开一品锅的时候,他就已然预料到此事的结果了,故而在最后他也没有多做深究。而且因为他知道我和严皓一直有隙,而他似乎也察觉到我们来韩府的目的,于是准备将我们的目标暂时转移到严皓身上。”   “嗯…你说的也很有道理,有这可能,不过按照你这么说,那为什么唐俊又邀我们来他的东苑游玩,甚至还在这里过夜呢,如果他真的有可疑,那他不怕行迹败露么?”袁海云摸了摸下巴,做出了一番沉思状,然后又踌躇的看着正尧说道。   这个时候的袁海云与平时的还有些不一样,竟然脑筋转的这么快,倒是让正尧不禁一赞:“嗯,你小子,不错嘛,跟我久了,也学会思考问题了。”   也不知道正尧在夸奖袁海云呢还是在自吹自擂,不过袁海云却是嘿嘿一笑,没太在意。   “嗯,你所说的也正是我考虑的,或许是我多想了,又或许他真的还有其他目的也说不定。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这块玉佩。”   正尧总算说到了重点,之前的一切也是因为这块玉佩才联想到的,袁海云顿时又将耳朵竖了起来。   “那你说说这块玉佩是怎么回事。”   正尧微微摇摇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这块玉佩有什么秘密,但是直觉告诉我,这块玉佩绝不简单,而且,在我进唐俊屋子更换衣物的时候,唐俊虽然没有表现出紧张,但是从他的问话和答话我就已然可以从中猜测出一二了。”   “哦?”袁海云再次疑惑起来,他很想知道正尧到底是怎样猜测出来的不简单,虽然这个玉佩确实不同凡响,但是也不至于正尧表现的那么夸张。   “当时唐俊说的话就显得很生撇,像是临时想出来的一样,完全不是出自本能的一个反应。他问我有没有发现大木箱子的时候,那‘大木箱子’四个字的声音显得尤为的轻,似乎有点不愿意开口,而在我问大木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的时候,他却说是一些旧衣服,还是卢蕙做的,然而从听到这个的时候,我顿时对这个唐俊起了疑心,也认为唐俊必定有事隐瞒,而且这个玉佩绝对不简单!”   正尧十分自信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说完之后,整个屋子仿佛被一层冷气给罩住一般,完全与外界隔断联系,屋子内则是异常的宁静。    第六十八章 半夜传来三声叫   正尧和袁海云两人在屋子里详谈了许久,直到夜已深,两人这才感觉有些困意,于是便就此入睡。   四月的天,已经是春末。不过在京城这种地方,依稀还能够感到阵阵微凉。屋外阵阵夜风吹动这树枝沙沙作响,无形之中又给出了一丝凉意。   嘎吱嘎吱。   树枝摆动的声音连连不断的从屋外传来,这让刚刚入睡不久的正尧和袁海云从梦中醒了过来。   “想不到这京城地方,晚上会刮这么大的风,连树枝都像是被吹断了一样。”袁海云做起床来,淡淡的说道。   蜀中其实是一块好地方,尤其是正尧所住的灌县,因青城山、都江堰的存在,一年四季也是气候宜人,最适合居住。而来到京城之后,除了白日外出的时候能够感到有风沙之外,夜间也有风吹,这让正尧不得不感叹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正尧摇摇头,然后又躺在了床上,同时轻轻说了一句:“睡吧,外面风如此之大,盖好被子,小心着凉了。”   袁海云一脸无奈,以为正尧会出去看看或者有什么想法的,却不想正尧还是选择了几下睡觉。自己也没什么其他想法,于是也躺下了床,窝在了被窝里。   沙沙沙。   又是一阵声音,与之前那风声不同的是,这一次声音却轻了许多,仿佛像是什么从屋外走过一样。   “大半夜的,谁会在屋外走呢?”袁海云不禁疑惑的自语着,在他看来,正尧已经睡着了。   “你要不要上茅房?要的话一同去。”袁海云话刚一毕,却不料正尧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大有问牛答马之意。   不过正尧这么一说,却令袁海云觉得正尧像是害怕夜黑不敢出门,于是道:“你小子,怎么你怕外面有脏东西么?嘿嘿!”   “去你的,以后要再说我有事不叫你的话,我非跟你急不可。你去是不去?”正尧说着,便立即起身穿好了衣物,虽然屋子里比较昏暗,但是依稀透过月光可以见着正尧那严肃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对于袁海云来说,正尧上个茅房有必要如此紧张么?直觉告诉他上茅房可能是个幌子,说不定正尧会有什么举措,于是他也跟着下了床,穿好了衣物。   “你是不是…”   “嘘,什么都别说,先去看看再说。”正尧明白袁海云的想法,不过最终立即阻止了袁海云说出来,毕竟此事还是小心谨慎的好。   东苑这边其实不算太大,茅房位于花园背后的假山旁边,只有两间分男女使用。但是正尧一出门并没有往假山而去,反而是往南厢房而去。   “喂,你小子难道是想去看看郡主她们?深更半夜的,莫不是你…”袁海云跟在正尧身后,果然明白了正尧并不是真正的想要上茅房,只不过却往这北厢房走,难道他晚上和朱禄颖她们还有什么幽会不成?如果有幽会为什么还要叫上自己?这倒是令袁海云一阵想不通。   不过袁海云的脑子一直都不怎么会转弯,能够想到这些,那也证明他有进步了。   “你小子说什么呢!别闹,跟着走就是,注意周围的动向。”此刻的正尧很镇定,仿佛在搜寻什么一般。   袁海云见正尧表情如此严肃,他也不再多加胡思乱想,于是便一言不发,很专注的跟在正尧身后。   唐俊的卧房。   “你来这里做什么?”袁海云不明白正尧此举是何意,竟然来到了唐俊的卧房门口。   “不知怎地,我一直觉得这个墨绿玉佩不一般,而这个唐俊今日的样子肯定是在在意这件东西,如今他丢了,晚上自然会难以入眠,或许从这里面我们会发现什么。”   晚风再次吹的呼呼作响,树枝摆动的声音已然完全压过了正尧两人的脚步声。   正尧用舌尖在右手食指上添了一口,然后对着窗户戳了一下,然后那纸糊的窗户顿时就出现了一个洞。这一切其实全是正尧在那些古装片武侠片里面学来的,不过这点倒也挺实用的。袁海云不知道正尧到底想要做什么,于是也跟着正尧的动作做了一番。   透过窗户上捅破的小洞,正尧和袁海云两人都将眼睛凑了过去。   而就在两人把目光移到屋子里的时候,却见屋子里有些漆黑,透过越发黯淡的月光微微可以见到屋子里的床铺——没人!   屋子里没人!   这点让正尧顿时感到一阵意外,大半夜的,那唐俊会去哪里呢?难道是去茅房?可是床铺上面的被子却是整理的好好的,这点有些说不通。   “难道刚刚屋外的那一阵轻弱的声音是有人路过,而这个人就是唐俊?”袁海云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立即说了出来。   正尧沉吟一下,实在有点想不通,于是道:“这点有可能,那这个唐俊大晚上的会去哪呢?不过可以肯定一点的是,他应该是知道了自己的玉佩已经不见了。”   只见屋子里床底下的大木箱子与在正尧离开的时候有了一丝移动,很显然,唐俊是翻过大木箱子的。   “那他会不会也像我们这样,去看我们的房间,察看究竟呢?”   “这个不清楚,或许会吧。”正尧摸了摸鼻尖,若有所思的说道。   说完,正尧四下张望了一番,见没人,于是叫袁海云把门,自己准备进去仔细看看。   “喵——”   而就在正尧想要推门而入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猫叫,而这个猫叫却是那么的惨烈,顿时令正尧止住了身形。   “这个猫声怎么如此的让人毛骨悚然呢?”袁海云的心中都不由地一阵胆寒,夜深人静,真的挺吓人的。   正尧撇头,皱起了眉头,一副沉思状。少顷,他才抬起头,似乎打定了什么注意一样说道:“走,我们去看看。”   似乎正尧想到了什么一样,于是便拉着袁海云,往猫叫声传来的方向而去。   “喵——!”   比之之前的那一声叫更加的凄惨,更加的痛苦,仿佛有什么人在折磨一头猫一样。   “咦,这个声音不就是从我们所住的厢房那里传来的么?”走到花园中的时候,袁海云终于听清楚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嗯,没错,此事有些蹊跷,我们现在去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正尧说完,立即加快了速度,直往那北厢房而去。   月光渐渐暗淡,而那空中的月亮也逐步开始移动,被一团黑云给遮了起来,只露出一抹小小的角。风势越发的大起来,花园中的花卉和树木都已经开始摇摇欲坠,正尧和袁海云两人走在路上也不禁阵阵感到寒颤。   走到北厢房,又传来一阵惨叫之声,正尧和袁海云两人都再次止住了脚步。   “声音是从周冰屋子里面传出来的,难道…”   正尧顿时眉头紧锁,心道其中定然发生了什么。   袁海云点点头,觉得这个猫叫实在太过奇怪,而且还是周冰房里传出,此事定有蹊跷,于是两人快步走到了周冰房门口。   砰砰砰!砰砰砰!   “周兄,周兄你没事吧!”   正尧一边拍着房门,一边在屋外喊着。   袁海云则是再次运用方才学会的捅破窗户看屋里的那招,把眼睛凑到了洞口往屋里看去。   “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不过好像有些不妙,突然没了声息。”袁海云感觉事态有些严重起来,立即将自己所看到的和所猜测的都说了出来。   听袁海云这么一说,而周冰在屋子里面也没有回应,正尧断然明白里面出了状况,旋即伸脚一踢,想要破门而入。   “砰!”   门瞬间被正尧踢开,正尧和袁海云两人便踏步冲进了屋子。   袁海云用火折子点燃了屋子里的油灯,透过昏暗的灯光和月光,依稀可以见到屋子里面显得有些混乱,而周冰则是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身旁还有一只同样一动不动的猫。   “周兄!”正尧飞一般的冲了过去,扶起了周冰。    第六十九章 无色无味曼陀罗   在袁海云点亮火折子之后,周冰的厢房才渐渐的有了光亮,这时,正尧才看清楚了屋子里的情形。   屋子里面有股浓烈的血腥味,弥漫着整个屋子;屋子里微微显得有些混乱,床头以及旁边的桌椅都有被动过的痕迹,但是却并不严重;旁边的那头黑猫侧躺在地上,嘴口大张,怒目圆瞠,狰狞可怖;周冰则是瘫软在正尧怀中,气息微弱,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海云,怎么样?”眼看袁海云急速的冲了过来,拿起周冰的手腕就开始把脉,正尧于是迫切的问道。   袁海云没有答话,而是继续专注的号脉,同时,另一只手在周冰的眼睛,鼻子,嘴唇,上翻动了一番,然后以一种十分疑惑的表情看着正尧道:“奇怪,这个脉象…”   “到底怎样啊?”正尧此刻倒是像是平日里的袁海云,而袁海云却如同正尧一般,两人换了位似的一个卖关子,一个瞎着急起来。   袁海云顿了一番,沉吟之后,看着正尧说道:“情况不容乐观,现在我先用银针把他的筋脉暂时封住,待会儿我便回蜀州会馆拿工具,需要做深一步的检查。”   正尧点点头,然后立即起身,抱起周冰,往韩府大院里面跑去。这件事事态有点严重,必须让韩国仁知道才行。   袁海云紧跟在正尧后面,一路叫喊,一路奔跑,不多时便来到了韩府大厅,而韩国仁以及宁安等人也都纷纷赶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什么了?”朱禄颖疑惑的看了看正尧,又看了看正尧怀中的周冰,不解的问道。   然而平时话最多,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宁安此刻却变得异常的安静,似乎她知道了些什么一样,然后镇定的看着袁海云道:“袁公子,周公子他怎样了?不会有什么大碍吧。”   直觉告诉宁安,周冰现在的状况很有与他们将要查的事情有关联,毕竟周冰很有可能就是韩府家业的继承人,而且今天的这件事又在韩府里面发生了。   “现在情况有些不明,刚才我为周兄进行了简单的号脉检查,发现他的脉象有些紊乱,但是又不像是中毒的征兆,具体详情,待我回蜀州会馆把药箱工具拿来,作进一步的检查才能有结果。”袁海云一五一十的说道。   袁海云可是号称妙手小医仙的大夫,他说的话自然很有具有权威的。然而对于他来说第一次检查都不能检查出什么,这不得不令众人对周冰的状况有些担忧堪虞。   “那好,有劳袁公子速去速回,韩某在此拜谢了!”   韩国仁焦急的说着,整个人就差跪在袁海云面前。   “韩叔叔不必如此,身为医者,自然要救死扶伤,诸位在此等候,在下很快便回。”说完,袁海云立即做了一个告辞状,然后转身出门,往蜀州会馆而去。   正尧立即将周冰报到了内屋的床上,然后示意旁人准备水和毛巾,完后一众人则是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焦虑不安。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携着一个小木箱子的袁海云再次出现在了韩府,而与之一同前来的还有张诚和柳彦。   “闲话少说,赶快救人。”   正尧立即走到袁海云面前,认真的说道。   袁海云点点头,然后径直往床头走去。柳彦和张诚两人都会意的给正尧点点头,同时也向宁安等人打了一个眼色,示意打招呼。   “想不到三弟在韩府竟然会遇到这等事情,我们之前还以为三弟在这里逍遥快活把蜀州会馆给忘了呢。”柳彦半开玩笑的说着,一旁的张诚也是讪讪的一笑。   “唉,此事说来话长,一言难尽啊。”   正尧可不是张诚柳彦想的那般过的轻松惬意,自从来到韩府之后,正尧可就没有消停过,首先遇到韩国仁大吐了一番苦水,说明意图;然后又到韩琛的玉器行与韩琛交谈,探听口风;接着又到韩记银号与严皓发生冲突,闹到京师提刑案查使衙门中去;在东苑与宁那坠湖,最后又发现周冰在房间中昏迷。这一切的一切听起来确实有些匪夷所思,这才短短一日,竟然就发生如此多的事情,连见惯大场面的柳彦和张诚两人也都不由暗暗咋舌。   袁海云在床头耐心的施针,正尧在一旁一一的对柳彦和张诚讲诉这一日所发生的事情,大约持续了一刻钟,袁海云这才收回工具,检查完毕,不过袁海云的脸上除了微微有些疲倦之一外,还有了一丝犯难之色。   正尧和一旁的韩国仁众人见状,脸上都出现凝重的愁容。正尧立即走了过去,定了定神,对着袁海云轻声说道:“怎样?到底周兄是什么症状,有无生命危险?”   袁海云往一旁走了两步,旨在不想打扰到周冰休息。   “经我方才一番查验,发现周兄全身并无大碍,只在手臂上有几丝抓伤的痕迹,这几丝痕迹应该就是那头白猫抓伤的。不过奇怪的是导致周兄昏迷的原因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哦?”众人均是一惊。   袁海云张望了一番,又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周冰,继续道:“我怀疑周兄之所以昏迷是因为沾染了曼陀罗毒。”   “无色无味曼陀罗?又是蒙古草原上特有的?”柳彦不仅皱了皱眉,撅着嘴说道。   “《本草经》记载:‘曼陀罗花,又名风茄儿,山茄子。生北土,人家亦栽之。春生夏长,独茎直上,高四五尺,生不旁引,绿茎碧叶,叶如茄叶。全身是毒,花子最强,嫩叶次之,干叶最弱。’而据民间一些偏方记载,将花子捣碎研磨成粉状,稍加稀释,有麻痹功效。周兄所感染的应该就是这种毒,不过这中毒性绝非一般稀释过后的,其感染途径也非比寻常,若不进行仔细检查,一般的大夫很难判别出来。”袁海云显得很严肃,看来此事确实有点严重。   蒙古特有的曼陀罗竟然出现在了韩府,这不得不让正尧众人感到有些蹊跷。正尧到现在已经与蒙古有关的人或者事打了三次交道,第一次是在飞云山遇到了化尸粉,再次又在京城温香玉苑遇到蒙古人安波尔沁,现在又是曼陀罗,这一切的一切看起来似乎也没什么,但是仔细想来,这会不会与蒙古俺答部落有关呢?   正尧想到这里最终还是打住了,毕竟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周冰的情况,于是正尧对这袁海云说道:“那现在可有解决之法?周兄会否有生命危险?”   看着周冰静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呼吸也很微弱,正尧不禁有些担忧的问道。虽然周冰与自己的交情不深,而且之前还曾发生争执,但是现在相处下来之后,觉得周冰为人不错。在加上韩国仁说过他的身世之后,也觉得有些凄惨,不由地,正尧对周冰还是多了一些关切之情。   “对对,冰儿他可有生命危险么?”韩国仁也凑了过来,双眼尽是期待和祈求之意。   “还好我及时用银针止住了几大要穴,没能让毒扩散,不过如果想要让周兄恢复,还需要一段时日。”   “那就好那就好!”韩国仁终于展开了愁容,长吁了一口气。   待一旁的正尧也以为可以轻松的时候,却见袁海云依旧显得有一丝犯难的说道:“不过我将要开的药方里面的一味药却是很难找到,韩叔叔可要有心里准备,如果找不到这味药,周兄即便醒来也只是一个神志不清的人。”   “一味药?那是什么?”众人不禁再次疑惑的看着袁海云,难道还有什么药连京城首富韩国仁也买不到的?   “不错。这味药就是血灵芝。而这血灵芝十分罕见,据闻天山每十年才会出现一株,而为期只有前后十日,若想采之须得冒着寒冬大雪,步行到天山之巅采集。所以,此种人间难得的珍贵灵药,确实难找的。”袁海云显得颇为无奈,这种珍贵药材,莫说一个普通的商人家中,就是靖王府中也难有的。   听袁海云说完,众人都陷入了沉思,韩国仁本来放松的眉头又再次紧锁起来,而一旁的朱禄颖也好,宁安也罢,对于这血灵芝,确实未曾听闻,想要出一己之力,也办不到。就连一向闲适自若的正尧,此刻也开始有些犯难起来。   “诸位毋须担心,我有这味药!”    第七十章 韩琛回府有蹊跷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众人不约而同的把目光移到了门口,却见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唐俊。   只见此刻的唐俊一脸的镇定,手腕和衣角上依稀有几纹黑黑的毛线,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钻过沾染的。   一个晚上都未曾见到唐俊的身影,而这个时候唐俊却突然出现,这让人顿时感到一阵疑惑,这个唐俊的行迹未免有些太过诡异了些。   韩国仁听唐俊如此一说,之前皱起的眉头又送了开来,立即走到唐俊面前,轻声说道:“快,俊儿快将血灵芝拿出来让袁公子对症下来。”   从韩国仁的神态表情以及说话微带颤抖的声音,不难看出韩国仁对周冰是多么的关心,这也不由地让正尧心中有点驿动:难道韩琛所言的是真的?周冰果真是韩国仁的私生子?   不过这些事情暂时不是该考虑的范畴,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将周冰救醒,问问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那感觉微微点头,对着韩国仁说道:“舅父不必担心,我想冰弟不会有什么的。”   说完,唐俊立即走到袁海云面前,从怀中取出了一包粉末,递给了袁海云。   袁海云诧异的看了一眼唐俊,然后接过粉末,凑到鼻尖闻闻:“嗯,就是这个味道,好,现在有了这味药,相信周兄不出三个时辰就会苏醒,诸位现在可以先回去歇息了,我看大家都脸上也或多或少都有了倦意。”   说完,袁海云随即开了个药方子给一旁的韩国仁,示意他照此方子进行抓药。   “那好,就有劳袁公子了!俊儿,。我现在就派人去抓药,你带几位朋友先回去歇息吧”   韩国仁感激的看着袁海云说道,然后将药房递给了一旁的下人,又看了看躺在床上仍旧昏迷的周冰,才缓缓转过身,往屋外走去。   “是,舅父。”   见韩国仁离去,众人也不愿多加打扰,于是也都纷纷离去,屋子里便只留下周冰一人。   正尧和袁海云在唐俊的带领下,再次往东苑的居所而去,与之同行的还有柳彦宁安等五人。   “呆子,你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走在路上,宁安凑到正尧身前,轻碰了一下正尧的手臂,悄悄说道,看来宁安也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此事容后再说,现在先回去睡觉吧。”   正尧打了一个哈欠,示意自己困了,于是宁安只得悻悻地与朱禄颖小曦三人往自己的住所而去。唐俊对正尧几人寒暄了一番,同时也为张诚和柳彦两人安排了与正尧挨在一起的厢房里面住下,然后就往自己的卧房而去。   待唐俊离去之后,正尧四人却并没有立即回房,而是往隔壁周冰之前所住的卧房走去。   “三弟如此神秘般的到这间屋来,到底有何目的呢?”柳彦对整件事情并不了解,但是见正尧没有跟宁安说,而且还等着唐俊离开才悄悄进屋,这里面一定有古怪。   “咱们先看看,一会儿再细细说。”正尧径直走到床头上,然后紧紧地看向了躺在地上的那头死黑猫。“海云,你看看。”   只见正尧将死黑猫提在手中,移向了袁海云。   “此猫面目狰狞,唇口大张,两只前爪伸出,分外有力,应该是极度凶恶的饿猫。咦?这是…”袁海云说着把手伸到死黑猫的前爪上,定睛一看,似乎有所发现。   正尧点点头,道:“没错,我也觉得这猫很奇怪。首先,这乃是韩府大宅,怎会有如此凶恶的饿猫呢?其次,这猫的两只前爪上面的指甲分外的干净,这与一般在地上爬行的猫完全不同。而我仔细一看之后,竟然发现这指甲上面其实是被人涂抹了东西的。”   “涂抹了东西?”柳彦和张诚来两人都不由诧异的看着正尧,心中则是一团不解。   袁海云笑了笑,立即接过话来道:“这指甲上涂抹的就是生长于蒙古特有的曼陀罗,相信周兄之所以昏迷,是有人早有预谋的。”   “预谋?这又从何说起?”   张诚没有想到,这才一日不见袁海云,怎地他就变了一个样似的,大有正尧的作风,不禁接口问道。   “我怀疑之前的三位公子应该也是中了这种曼陀罗花之毒,而这种稀有的毒会通过细小的伤口感染到,在短时间内会有心跳停止,脉搏减弱的征兆,如不仔细检查是很难发现的。而如果长时间无法对症下药,那么感染者轻则醒来以后全身毫无知觉,口不能言,俨然一个活死人;重则毒气攻心,回天无力。我想当初的三位公子其实根本就没有死,只是昏迷导致不省人事,结果…”   袁海云将自己所分析的都说了出来,倒是让一旁的张诚和柳彦一阵另眼相看,想不到平日里反应最慢的袁海云,今日竟然变得如此会推理,实在有点感到意外。   正尧听着袁海云的分析,不禁再次点头,然后又道:“没错,这也是我所认为的。而且眼下我发现了最有可疑的两个人,一个是至今还没有出现的韩琛,一个是东苑的主人唐俊。”   “三弟所言,想必经过了一番斟酌,不知三弟为何会怀疑此两人呢?”张诚插口道。   一旁的袁海云和柳彦也看向了正尧,看来他们也很想知道正尧为什么会怀疑这两人。   “第一,韩府发生了如此大的事情,韩琛竟然连照面也没有打过,这点于理不合;第二,唐俊再三挽留周兄再次留宿,结果就出了状况,这件事与他无关的话,实在有点说不通;第三,两人都是韩府的人,而且都有想要夺得韩府家产的动机,如此一来,之前的三位公子也好,现在的周冰也罢,这两人应该脱不了干系。”   正尧放下手中的死猫,缓缓站起身来,淡淡的说道。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柳彦立即追问道。   正尧摇摇头,对于此,他暂时还没有好的办法:“暂时还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不过至少眼下已经有了眉目,我们便可以暗中查探。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现在回去睡一会儿,明日再在府中调查一下这两人,看看他们俩人平时在生活上都有哪些习性癖好,在公务上有哪些不妥的地方。”   袁海云也点点头,也只能这样,毕竟现在还没有掌握到什么有力的证据。   于是众人便就此回房,准备好好休息一番。   待第二日一大早,宁安等人就在屋外吵闹着,将在睡梦中的正尧等人给搅醒了过来。无奈之下,只好起床穿衣,稍作洗漱,然后出门。   刚刚走到韩府大厅,准备去吃早点,结果就撞见一脸睡意的韩琛从大门外走了回来。   “给我站住!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   韩国仁略带微怒的说道,周冰昨天晚上不省人事,他这个做哥哥的不仅不关心,竟然连家都没有回来,也确实让韩国仁有些生气。要知道,韩府就只有韩琛一脉单传了,韩国仁对韩琛的严厉自然要强过周冰唐俊等人,如此一来,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二叔。”韩琛软绵绵的回了一声,也你不在意韩国仁是否是生气,然后拖着身子往内屋而去。   “你冰弟现在还昏迷不醒,难道你就不想去看看他么?”韩国仁提高了分贝,心中的气愤自然不言而喻。   唐俊见势不妙,立即走到韩琛身前,嘀咕了两句,只见韩琛又打了一个哈欠,睡意似乎真的很浓。   “哦,知道了。”韩琛也没生气,调过头,然后往韩国仁指的方向,向着周冰的病床走去。   见此情况,韩国仁不禁摇摇头,无奈的叹了一句:“真是个没出息的人。”   将韩琛扶进内屋之后,唐俊又从屋里走了出来,走到韩国仁面前,轻轻说道:“舅父不要生气,我想表哥他最近因为玉器行的事务太忙才导致没什么精神,方才我已经跟他说明了昨晚发生的一切,他现在已经很关切的去看冰弟了。”   眼前的一切,正尧等人也都自然而然的看在眼里。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韩琛摆明昨晚就是一夜没睡过,至于做了什么,那就有待斟酌,显然唐俊越是这么说,越会令韩国仁生气,这唐俊的用意自然可想而知。   而昨天晚上韩琛究竟去了哪里,他与昨晚的这件事有没有关系,那就有待商榷,不过总的说来,这件事情却是越发的有些扑朔迷离了。    第七十一章 叔侄交恶起冲突   吃过早点,袁海云再去周冰的房间为周冰检查了一番,在为周冰服了一副药之后,周冰的气色也好了许多。   “正尧你倒是说说,这件事有何蹊跷之处?”韩国仁坐下来,为众人泡了一壶茶,然后一脸愁容的看着正尧,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与以往自己三个孩子的离奇死亡是有关系的。   正尧端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微微说道:“韩叔叔,其实这件事也确实挺蹊跷的,小侄想知道,你这韩府可曾有人养了一只黑猫,可曾有人去过蒙古?”   说完,正尧不忘往唐俊和韩琛看去,这么一看,似乎另有深意。   “猫?蒙古?正尧说笑了,我韩家虽然是做生意的,但是朝廷禁令,不得与蒙古互通生意往来,就是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去蒙古,至于养猫之说,我这就不大清楚了,家里面的事情,其实我很少过问的。不过一般来说,我韩府的人都没什么时间在家里,也根本没时间去养猫。应该是没有的,不过暗地里有谁在养,那我就确实不知了。”   韩国仁说的是实情,自明朝建立以来,大明与蒙古想要互通贸易每年都是有限额的,一般的商人根本不可能与蒙古人做成生意,而要去蒙古也需要特批的批文才行,他韩国仁虽然生意做的大,但是还真的没有去过蒙古。   “哦,原来如此,那我就有个问题想要问问唐大哥了,你的血灵芝是如何得来的呢?”正尧随即把目光看向了唐俊,眼神中则是充满了凌厉与疑惑。   “李兄莫不是怀疑我吧?冰弟可是与我情同手足,我怎么会加害与他呢?”唐俊顿时显得有些不高兴了,显然对于正尧的这个眼神他很不适应。   一旁的韩琛这时似乎也睡醒了一样,瞥了正尧一眼,道:“原来李公子早与我二叔便认识,想来昨日来我玉器行不是买东西那么简单,而是在对我暗访着什么吧。而现在你这样看着我表弟,摆明怀疑我表弟,这两点我希望李公子要作出合理的解释!”   韩琛的口气乍一听仿佛是在为唐俊鸣不平,然而他的真正用意正尧岂会不知?估计这两个表面上看起来很要好的表兄弟,在暗地里不知道争斗较劲了多少次,方才唐俊的一番举措与现在韩琛的一句话都有异曲同工之意。   “非也非也!在下只是好奇问问,并无他意,两位多虑了,如果觉得不好开口,可以不作回答。”正尧抿嘴一笑,不过这一句“不好开口”可谓是寓意斐然,着实让唐俊怔了一下。   “其实也没什么可以隐瞒的,之前有一位客人在我的银号里面贷了一笔款,他就拿了这包药粉来做抵押,当时我自然不肯,后来才知道这乃是传说中的血灵芝,我想说不定以后会有用得着的地方,于是就收了下来。可是之后这位客人便不知所踪,而这血灵芝就留了下来。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才得以救了冰弟。”   唐俊一脸轻松的说道,似乎真如他所言。   “对,我可以作证,表弟所说的是真的,那个客人还在我的玉器行里面买过几样玉器,说要带回什么什么堡的,我相信表弟说的是真的。”韩琛立即拍着胸脯说道,显得很是仗义。   但是韩琛的这么一句话却让宁安顿时反应过来,立即诧异的问道:“什么什么堡?据我所知,蒙古的地名就是什么什么堡的占多数,难道这个客人是来自蒙古的?”   “额…应该是吧。”韩琛尴尬的回到,然后撇头看了看一旁的唐俊,大有无辜之意。   这些伎俩正尧自然明白,摆明了韩琛就是想告诉正尧唐俊和蒙古人有过接触,毕竟那曼陀罗是蒙古特有的,如此推敲,那唐俊便很有可疑。不过倒不是韩琛想要帮正尧,而是他出于个人私心,试想唐俊如果被告知是凶手,那么对于自己是大大有力的。   “你给我少说两句,又没有问你,你插什么嘴!对了,我还没问你呢!最近几个晚上你都去哪里了?怎么都不见人影?尤其是昨天晚上,叫陈伯通知你竟然找不着人。”韩国仁一看到韩琛就来气,他现在可是越描越黑,令他更加感觉恨铁不成钢。   “没有,我最近几个晚上都在朋友家,不信的话可以亲自去问问陈公子。”韩琛有些窝火的说道,现在分明在讨论唐俊,竟然又扯到自己身上,这不是搞针对是什么。   看着韩琛那随意的表情,韩国仁又是一阵愤怒:“你这个臭小子!你什么时候才能够长醒一些?你若是能够赶上你冰弟的一半,我也会安心了!你没有家么?成日不在家,难道家里人会虐待你不成?”   因为之前见到正尧原来和韩国仁认识,韩琛便明白这个二叔竟然怀疑自己,自然就窝了一肚子的火。然而回来之后又被韩国仁呵斥的不停,现在刚刚说了两句话,韩国仁又开始针对自己,韩琛此刻再也忍不住了:“二叔!你不要你是我的二叔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知道不知道我已经忍你很久了!家?不,这里不是我的家,这里只不过困人的囚笼罢了!且不说其他,这么些年来,你可曾有对我像对你那个义子好过?你可曾真心的关心过我,让我有感受到家的温暖?我告诉你:没有!你可要知道,我才是姓韩的!我才是韩家唯一的血脉!而你,你却一直视他为心肝宝贝,难不成他是你的私生子?”   “啪!”   “你…你这个畜生!”   韩国仁想也不想顺势一个耳光便打了过去,声音之响亮,让周围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怔。只见韩琛的左脸上赫然的出现了五道指印,而此刻的韩国仁则是咬牙切齿,愤怒不已。   “你打我?你竟然打我?我长这么大你竟然打我?”   一个近乎三十岁的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狠狠地打了一个耳光,确实显得有些失面子,这让韩琛不由地一阵咆哮,怒目圆瞠,寒气逼人。   正尧可没想到会闹成这样,而这个韩国仁似乎对韩琛也太过严厉了,一时之间也都不知道该如何帮忙。   “琛儿…”打完之后,韩国仁顿时才反应过来自己作了什么,一脸愕然的看着韩琛,张大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对!我是畜生!早在我爹死的那年我就成了一个感受不到任何温暖的畜生了!这么些年来,在这个家里,我感受不到一丝亲情的温暖,过的还不如一头猫。没错,那头黑猫是我养的。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抱着一头小猫入睡也足够让我觉得幸福快乐了,至少小猫能够静静地听我说话。而你呢?每天只知道叫我打理生意,管理那间破玉器行。每次想与你商量韩家产业问题,扩张问题,你都会以各种经验不足,各种踏实干好玉器行的事情为由将我拒绝,从来不认真听我的意见。而周冰说什么,你就答应什么,如此的不公平,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家么?我想问你,你可有当我存在过?你可认真的考虑过我的感受?是,我是畜生,那你就畜生都不如!”   只见那韩琛立即站起来,单手指着韩国仁,怒斥怒喝的说了一大通,像是在诉苦,又像是在发泄,像是在埋怨,又像是在咆哮。   听到此处,正尧总算明白了为什么韩琛会那么的恨他的二叔,为什么会认定周冰是韩国仁的私生子,在家里面受到完全不公平的待遇,这是任何一个人都会有意见的。   “嘘…别说了,别在说了,舅父会生气的…”   唐俊微微走到韩琛身旁,拉了拉韩琛的手臂,看起来像是在劝慰,然而在正尧看来,这个唐俊分明就是在继续火上浇油。   “让开!”韩琛猛地一把甩开唐俊的手臂,然后继续往韩国仁走来,“既然你那么讨厌我,为什么又在当初把我收留下来?既然你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还要留我在这里?既然如此,那我没什么顾虑的了,从今以后,你我叔侄关系就此断绝!告诉你,你那三个死鬼儿子死有余辜,因为一切都是你自己的不公平造成的!”   “你…你…”   韩国仁没有想到韩琛竟然会如此对自己,一口气突然接不上来,随即便晕倒了过去。   “韩叔叔…”   “舅父…”   正尧和唐俊两人都纷纷冲上前来,一把扶住了韩国仁。   “快,赶紧扶到床上躺下。”袁海云立即催促说道,此事确实可大可小。   正尧和唐俊两人也没有犹豫,同时迈着大步,急匆匆的往内屋跑去,柳彦宁安等人则是紧跟其后,最后只留下韩琛一个人留在原地喘着大气,发着愣。    第七十二章 孰神孰鬼欲得解   韩国仁的突然晕倒令整个韩府上下再次慌乱起来,还好有袁海云在,对韩国仁一番把脉之后,得出只是一时气不顺畅,并无大碍的时候,才终于得以平息。   唐俊此刻倒像是个孝顺的孝子,守在韩国仁旁边悉心的照顾,让宁安一众人也不得不对其进行一番赞赏。而那刚刚与韩国仁吵完架的韩琛则是坐在一旁,半晌也不说话,似乎他也对刚才过激的言语感到懊悔,但是碍于面子,又不想立即就去对韩国仁道歉。   正尧自然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不过,此刻他却有了自己的想法,或许,很快就能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趁着韩国仁暂时还未醒转过来,唐俊和韩琛两人也都无暇理会正尧等人,于是正尧立即开始悄悄的进行分工安排。   袁海云负责在韩府里的所有花园花圃进行搜索,看看有没有种植曼陀罗花,如果有,此事看来就暂且与蒙古无太大关系,如果没有,那意味着此事已经延伸到了另一个高度;柳彦和张诚负责在韩府上下打听有关前三位少爷的事迹,同时也问问与韩琛和唐俊两人的事情;而至于正尧…   一切安排好,正尧等人便开始行动,留下宁安等人在一旁陪着韩琛和唐俊。   不到中午,正尧四人便完成了相关事宜,而这个时候周冰和韩国仁两人也都醒转过来,坐在大院里面的凉亭里呼吸着新鲜空气,与之陪同的自然还有唐俊等一帮人。   “韩叔叔,周兄,你们都醒啦。”正尧一脸悦色的走向了凉亭,而宁安这时却眼睛也不眨的看着正尧,直觉告诉她,这个呆子应该有了收获。   “原来是正尧啊,来来来,坐下说话。”看见正尧面带微笑的回来,韩国仁心中也不禁有了一丝想法,对于正尧的做事风格,他还是有所了解的,或许,萦绕自己这么的问题终于可以获得解答。   不过此刻的韩国仁也没有再做生气状,而一旁还坐着韩琛和唐俊两人,看来之前两人吵了一架之后也总算又和好了,毕竟叔侄俩又没有隔夜仇,几句话就应该处理好的。   “李兄。”周冰这就要起身,但是脚下还是微微有些不稳。   袁海云见状,立即凑上前去,扶住周冰,先后与周冰韩国仁两人把了一下脉。   “嗯,韩叔叔和周兄两人已无大碍,需要做的就是进行恢复性调理,可不要轻易做大的活动,以免伤身。”袁海云点点头,面带微笑的说道,对于一个医者,最开心的自然是看见自己的病人病情好转。   “嗯,谢谢海云。”   “谢谢袁兄。”   韩国仁和周冰也先后对袁海云表示了一番谢意,毕竟袁海云确实帮了不少忙,出了不少力。   “嗯,既然周兄已经醒来,那正尧想知道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尧此刻显得很镇定,走上前来,严肃的道。   周冰闻言,随即一顿,稍稍作平复之后,才缓缓道:“其实昨晚也没什么,只是正当我睡的正香的时候,突然有一只猫落在了我的床头,双目大张,满脸凶恶之相。当时我并没想太多,随即用手打算将那黑猫赶出去,不想那黑猫竟然伸手抓了我一把。我顿时觉得好痛,只见手臂上出现了几条长丝,心中不免来气,于是就起身用脚一踢,将其踢飞,而没想到的是那黑猫竟然还要反抗,又跳到我身上再次将我抓伤,接着我再来一脚,只见那黑猫撞到一旁的桌凳,终于不在反抗,而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晕了过去。”   很明显,周冰对于当时的情况记忆犹新,想来他也受到了惊吓,在说话的时候,声音也微微有些颤抖。当然,一只长相面目狰狞的凶猫大半夜落在自己的床头,是个人都会有惊恐的表现。   “那周兄可知道这凶猫是怎么来到你屋子的呢?还有,周兄入睡之前可有发觉什么异样?可曾吃过什么腥腻的东西?”正尧立即追问道,虽然在很多人看来都不知道正尧问这些是为了什么。   听正尧如此一问,韩琛和唐俊两人都不由地看了看正尧。   却见周冰则是摇摇头,道:“昨晚其实并没有什么异常,而我睡之前就只吃了一碟韩大哥从海商那里带回来的海上特产叫什么鱿鱼的,不过味道还确实不错。怎么了?李兄难道认为这些都与我昏迷有关?”   说完,周冰便把目光看向了正尧,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   “我明白了。”   听完周冰所言,正尧便淡淡的说了一句,这让众人再次一阵惊讶:正尧到底明白了什么?   “正尧你想到了什么不妨直说。”韩国仁轻碰了一下正尧的手臂,像是做了什么大的决定一样说道。   “喂,呆子,你明白了什么就快说呀,要急死人啊!”宁安最看不惯的就是正尧的这副德行,不过她却明白,正尧越是这副德行,那就表明正尧越发有料。   面对众人那锐利且带着阵阵疑惑的眼神,正尧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看着张诚和柳彦两人道:“大哥二哥,先说说你们的收获吧。”   “嗯,我和二弟先后在韩府的各大花园、花圃进行了一般巡查,均未发现有任何有关曼陀罗或者栽种过曼陀罗的迹象,也问了府上的家丁佣人,也都从未听闻过有关曼陀罗的事迹。想来这曼陀罗绝对来自外边,而且据我和二弟推断,由于大明和蒙古并没有过多的贸易往来,尤其是这种稀有的有毒药材更是很难在大明出现,想来这曼陀罗一定是通过某位达官贵人传过来的。”   柳彦将自己和张诚所打听的和看到的都说了出来,说完,一旁唐俊的面部肌肉顿时抽搐了一下,而韩琛虽然脸上没什么,但是两只脚却微微有些发抖。   这一切自然看在正尧的眼中,不过正尧没理会两人,而是点点头,又看向了袁海云道:“海云,你呢?”   袁海云会意的点了点头,道:“我在韩府打听了一些,才知道原来韩公子一直都悄悄地在养猫,而且就是那只死去的黑猫。平时韩公子都很少在家,于是便将黑猫关在屋子里,给它足够的食物。可是听说五天前韩公子与韩老爷吵了一架之后,韩公子便没有回来过,直到昨天晚上夜半时分,韩公子才悄悄从后门回到了韩府。”   “什么?昨天晚上你回过韩府?”   不仅是韩国仁,就连一直很淡定(当然,只是表面上而已)的唐俊也疑惑的看向了韩琛,任谁都没想到韩琛回来过。   “别这么看着我,我是回来过,那又怎样,你们不是怀疑我害的他吧!”韩琛指向了周冰,有恃无恐的说道。   “如果不是你害的冰弟,那你为什么招呼不打一声就走?如果不是做贼心虚,那你怎么会夜半三更的从后门进来而且不告诉其他人?还有,你夜半回来冰弟就出事,而且罪魁祸首还是你养的猫,这点我想大家都想听听你该作何解释!”   没想到,一向不大爱说话的唐俊突然间说了这么大一通,而且句句针对要害,铿锵有力。   “你别血口喷人!我没做过!我回来只想喂我的猫,谁知道刚刚回屋便发现猫不见了,后来又听见有人在大喊大叫,我怕被大家发现我回来过,于是我便又从后门离开了。到今天早上觉得不妥,终于还是决定回来看看,结果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也不知道韩琛所言是真是假,不过从他那眼神可以看出他现在很不满,尤其是看着唐俊的眼神,却是显得异常的凌厉,仿佛可以穿透人心。   袁海云见正尧给自己使眼色不必理会他们,继续说自己的,于是他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后来我又问了几个家丁找到了当初为三位公子检查尸体的午佐,结果得出了一个结论:三位公子浑身柔软无力,手臂或者背部都有几丝细纹,但是并没有中毒的迹象。不过我想要说的便是这个午佐当初检验出来的其实按照常规来说是正确的,只不过在大明,很少有人听说过曼陀罗,更不知道这是一种毒,所以才不得辨认出来。如果当时及时医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是…”   “你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在说我养的猫杀了我三个兄弟,如今还伤了他?笑话,简直笑话,你们以为我是杂技团的训练师,会操控那些小畜生?荒谬!简直荒谬绝纶!”   韩琛不由地再次将分贝提高了些许,直觉告诉他,这眼前几人已经开始怀疑他了。   那韩琛话刚一毕,却见一旁的唐俊一脸的怒意斥责道:“休的狡辩,如不是你,那你的猫又作何解释?还有,你别忘了,你可是一直觊觎韩府的产业,只要三位表兄弟一死,你就可以完全掌控家产了,哼,今日我总算看清你的面目了,现在你已经把目标瞄准了冰弟,说不定下一步就是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懂了,我懂了,唐俊!你真的够阴险啊!哈哈哈哈!”韩琛突然张嘴一笑,嘴唇已然被牙齿咬破了些许,依稀可以见到丝丝血渍溢出,着实狰狞可怖。   “你还好意思笑?你这个畜生,你要为你所做的一切负责!”   唐俊已然按耐不住,站起身来抓住韩琛的衣角怒斥道。   没有想到,如今竟然使得唐俊和韩琛两人狗咬狗起来,这倒是让一旁的宁安众人有些看不懂了。   而端坐在中间的韩国仁则是完全黑着个脸,他从来没有想过,也不敢去想,自己当下唯有的两个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很有可能就是某害自己三个儿子的黑手,这点无论是谁也是很难接受的。   “不错,你确实要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负责!”    第七十三章 也因情深也因恨   就在这时,正尧突然站起身来,厉声的说了一句,顿时让众人差异万分,因为此刻的正尧指向的并不是韩琛,而是唐俊。   这点让韩国仁和周冰也有些不明所以,双眼充满了疑惑,死死地盯着正尧,满是期待的想要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正尧微微抿了抿嘴角,然后从怀中取出了绿玉桃花扇,然后惬意的扇了扇,这让一旁的唐俊顿时坐卧不安,立即起身怒斥向正尧:“李公子,请你把手指向他,不要盯着我,你这样会令人产生误会的!”   唐俊的表情很不满,对于正尧的这一番手势,他只能当作正尧指错了。   “不,我说的就是你!”正尧淡淡的吐出了七个字,周围的空气瞬间如同凝结起来了一般,连每个人的呼吸似乎都停止了。   “李公子,不要以为你是舅父的朋友,你和我说过几句话,就任由你在此胡说八道!我现在要你为你方才所言向我道歉!”   唐俊不做相让,直面瞪着正尧,此刻再也没有之前的那般默不作声,一副娇气的样子,取而代之的却是如同昨日在一品锅看向王赞和文祥两人时的冷厉眼神。   “唐俊,你不用在这里演戏了,其实我早就在怀疑你了!”对于唐俊的厉喝,正尧不仅没有作出忌惮之意,反而一边摇着桃花扇,一边惬意盎然的说着,丝毫没有感到压力。   “什么?”   众人再次为正尧所言震惊了,怎么会突然怀疑到唐俊呢?这个唐俊怎么看,也不像是有问题的才对。   给宁安的感觉,这个唐俊人蛮好的,而且还很长情,对那个已经过世的意中人一直念念不忘;在公务上,也是做的兢兢业业,本来打算放假休息的,结果临时想到账目有问题还回银号处理;而在见到自己的银号被人泼了黑狗血的时候,唐俊又是那般的为银号着想,甚至不惜打人闹到官府去,如此有情有义,负责人的人,怎么会是正尧怀疑的对象呢?这点实在有些于理不合。   不过正尧并没有理会大家的经验,而是看向了韩琛,道:“韩琛,你可记得昨日我们一众人在你的三楼雅阁所问过的事情?其实虽然你口中多是抱怨不满,但是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是最容易吐露真话的。你所说的唐俊是一个老实人,一点没错,但是他的老实也老实过头了,能够在一个破旧的银号里面一呆就是十几二十年,这点是一般人不能做到的。他性格孤僻,不爱说话,其实也是这十几二十年所形成的。其实,终究还是逃不过一个情字!”   看起来正尧并没有说唐俊的问题出在哪里,对于正尧的话,众人也显得有些懵懂不明,只得干看着正尧。   “对,你说的没错,唐俊这个人最会在人前演戏了!”这个时候,韩琛不忘落井下石,立即把矛头指向了唐俊。   “那又怎样?我这样又有什么问题?”唐俊立即反驳,义正严词的让人觉得他说的确实有道理。   正尧摇摇头,没有理会唐俊所言,继续说道:“昨日,我和海云都去过你的卧房,却发现你根本就不在房中,而那个时候正是周冰遇害的时候,这不得不让我们怀疑,这件事与你有关。”   “我不在屋里也很正常,我昨晚上出恭去了不可以吗?”   “先不谈这些,今日趁着韩叔叔昏迷之际,我又到了你的卧房之中,却在无意中发现了这枚刻着名字和日期的红玉手镯。”说着,正尧又从怀里取出一枚小指粗细的红玉手镯,清晰可以看得见上面刻了一个“蕙”子和“五月初三”,然后又继续说道:“今天正好是五月初三,凌晨时分你又不在,分明与这枚手镯有关。后来我到各处打听,原来那个蕙蕙的死祭就是五月初三!我不排除你昨天晚上是去拜祭她了,但是我更可以肯定的是你是在进行一件可怕的复仇计划!”   “复仇计划?”   正尧所说的这个复仇计划确实有些骇人听闻,竟然是一个复仇计划,那这个唐俊也真的够处心积虑的。   “没错,我在他的屋子里还发现了一枚玉佩,不过这是之前拿的,也就是在看到这枚玉佩的时候,我才开始正式怀疑你的!”正尧单手指着唐俊,十分肯定的说道。   唐俊更加有些纳闷了,玉佩?难道就是自己藏在大木箱子里面的双龙玉佩?   “哼!想不到你一介书生,竟然做贼!今日我非告官将你法办不可!”唐俊狠狠的吐出了几个字,俨然对正尧已经恨之入骨。   对于唐俊的这番做法,正尧自然早就猜到了,不过他却没有在意,继续说道:“错,我并不是偷的,只是我觉得这件东西是有力的证据,如果不拿到,很难将此案了解。而且,事实也证明,我的做法是对的。韩叔叔,你看看,这件玉佩你可认识?”   “咦?”韩国仁立即将那玉佩拿到手中,把捏了一番之后,似乎发现了什么,立即有些激动的说道:“这…这不就是当日我和周大哥一同在那个乞丐身后捡到的双龙玉佩么?当时我们就是靠这个起家的!想起来,也真的很惭愧,当初其实我们也有些自私,并没有将其归还,就私自拿去典当,后来想要归还却找不到人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块玉佩就不翼而飞了,不过我也没有太过在意,毕竟这个东西也不是自己的,真没想到,竟然是你拿了去!”   “舅父,你听我说…”   正尧看见唐俊那死不悔改的样子,不禁再次摇摇头,道:“唐俊啊唐俊,到了现在你还在演戏,那我就让你心服口服!今日我拿着这块玉佩去各大当铺去问了,结果发现曾经有一位女子就在寻找一枚与这款一样的双龙玉佩,几经查问,却发现原来那女子就是经常和你一起的卢蕙!很明显,那一块玉佩真正的主人应该就是卢蕙父亲!我猜想你绞尽脑汁的想要帮卢蕙找到玉佩,结果竟然发现玉佩就在韩府里面,当你高高兴兴的准备去将玉佩物归原主的时候,却不幸遇到了那次争斗,结果你的父母,你的姑父姑母,还有卢蕙,都在里面丧生。如此一来,你就把所有的悲愤都转化到了韩叔叔身上,因为你觉得一切都是韩叔叔得罪了**的人才让你家不成家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唐俊听完正尧所言,并没有答话,反而是哈哈大笑起来,笑的是那般的灿烂,似乎这么多年来,他都未曾如此开怀的笑过一般。   “你不要否认,我还有证据!昨天晚上,我和海云其实在屋子里就已经听到了屋外有动静,而且还问道了一股很浓烈的腥味,想来,那是你从门口走过。于是我们便决定去你的屋子看看情况,结果果然发现你不在!后来问府中的人,才知道,你夜半的时候,曾经慌慌张张的往西苑韩琛公子所住的居所去过,临走时,手里还拎着东西,我猜那东西就是那只凶猫!”   “呆子,你这些都只是猜测,定不了他的罪的!”宁安立即插口说道,没错,这些都不过是正尧的单方面想法而已。   “是的,但是,当昨晚他拿着血灵芝出来的时候,他的衣服却出卖了他。当时或许你们没有注意,但是我却看的仔仔细细的,他的衣袖和衣角都沾染了一些黑毛,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黑毛就是那只黑猫上面的毛。   “其实整件事是这样的:唐俊一直对卢蕙和家人的死耿耿于怀,他认为是韩叔叔所造成的,所以他要报复,他要杀光你韩家所有的人,然后倾吞所有家产。于是便开始了他的杀人计划,当然,这个杀人计划必须周详,否则一旦被人识破,自己就无法彻底报仇!于是首先第一步就是不亲自动手,要借刀杀人!不知道在什么,他发现韩琛有养猫的习惯,而经常又把猫放在屋里,不让他人知晓,于是他就有了一个用猫杀人的想法。”   “用猫杀人?”不得不说,正尧的想象力太丰富了,连这点都能想出来。   “没错,就是用猫杀人!在猫的指甲上面涂抹一种稀有的蒙古曼陀罗毒,然后故意将猫食拿走,让它饿上一段时日,接着便是对付三位韩公子,用同样的手段,把猫引到三位韩公子的卧房之中,然三位韩公子临睡之前都会吃韩琛从外面带回来的鱿鱼丝,这种腥味十分重的东西,饿猫闻到之后自然会扑上去,只要被饿猫抓伤,就会晕厥过去,如同周兄之前那样,如果发现不及时或者救治不及时,便会死去。这样悄无声息的就可以将人杀死,你确实很聪明。这次你还是用同样的伎俩,不过你却没有想到周兄反应够快,而且体力也比之前三位韩公子要好一些,更没有想到海云会如此及时感到,他还懂得如何医治。当时你肯定在屋后听我们说话,你怕事情败露,到时候怀疑到你身上,于是你才故意献出血灵芝,以此来表明你是关心周兄,让众人不去怀疑你!”   “唐大哥,你说,这…这都是真的么?”   “俊儿…这是真的么?”   周冰和韩国仁两人都有些心痛的看着唐俊,好好的一个人,回事正尧所说的那样,是一个为了情变得丧心病狂的杀人凶手么?    第七十四章 螳螂捕蝉黄雀笑   正尧字字铿锵,句句中的,这是唐俊从未想到过的,而正尧所说的就如同一放映机在眼前把那些支离破碎的残片和似乎都快遗忘的记忆给放了出来,让唐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想入非非。   一旁的周冰也好,韩国仁也罢,乃至是韩琛,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唐俊会杀人?唐俊会如此处心积虑的做一个什么报复计划?这实在有些难以置信。   平常的唐俊是那样的寡言少语,行为举止也是那样的儒雅,往往很多时候,还会作出一些女人才有的反应,而现在,要说他会杀人,韩府上下的所有人都是很难接受的。   “其实很简单,他在多年孤独寂寞的思念之中,俨然已经形成了一种病态的心理,这种病态心理会驱使他做出一些一反常态的举措。时而暴躁,时而温顺,时而沉默,时而发怒,这种现象完全是因为他自身都无法控制,当他看到别人快乐的时候,他就自内心发出一种妒忌心理,而这种妒忌心理足以让他燃起报复的欲望,继而杀人。而他认为自己一切的悲剧完全都是韩叔叔你造成的时候,他就开始关注你身边的人了。三位公子都是在满十六岁那日被杀,想必十六岁当日三位公子是很开心很幸福的,但是在唐俊看来,这一切一切似乎都是在对他进行讽刺嘲笑,这让他如同着了魔似的,开始了他的杀人欲望。至于周兄,那完全是个意外,或许是因为韩公子的无心之举,说周兄是韩叔叔的私生子,这便更让周兄陷入了危机。”   此刻的正尧俨然不只是一个破案专家,还是一位心理学家,竟然连对方内心的想法都能够洞悉清楚,确实不简单。而这一切又让身旁的宁安顿时怔了一下:那个聪明睿智的李正尧又回来了?   “俊儿,你快说话啊!你说,这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   韩国仁显然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如今的场景,他最不希望的就是一个家四分五裂的原因就是因为自己的有钱,然而现在的一切却不得不让他感到心痛,感到心凉,因为正尧所言基本上找不到任何说不通的地方。   “表弟,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韩琛一脸愤怒的说道,从他的口吻之中,很难判断出对于唐俊的所作所为,不知道他是在落井下石呢还是感到痛惜。   “够了!”唐俊突然发了狂似的大吼一声,顿时让正尧等人也不由地一惊,“对,没错,一切都是我干的!韩国仁,我告诉你,在韩家这么多年,我忍你,我由你,我尊你,我敬你已经够了!从母亲和蕙蕙死的那天开始,我就已经有了全部的报仇计划,我一定要让你韩国仁家破人亡,无子送终!这一切都是你亲手造成的,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哈哈哈,哈哈哈哈!”   想不到到了这个时候,唐俊竟然供认不讳,丝毫都没有狡辩之意,看来正尧方才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触发了他心底的那块魔咒,让他已经开始无所忌惮的将一切全盘托出。   “好啊!你终于承认了!我今天非把你送官法办不可!”韩琛立即冲上去,一把抓住唐俊的脖子,似乎恨不得一把将其拧断,以泄心头之恨!   “放手!”唐俊猛地再一甩手,怒目圆瞠瞪了韩琛一眼,一个寒光让韩琛不由地往后退却了两步。“既然我敢杀人,我还会怕被官府抓住么?哈哈哈哈!”   “唐俊,我问你,你的曼陀罗是哪里来的?还有,是谁告诉你卢蕙父亲的玉佩在韩府的,这块玉佩到底是什么东西?”看见唐俊近乎完全失控的样子,正尧知道如果再不问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恐怕以后就问不出来了,于是立即上前说道。   见正尧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唐俊似乎没有什么准备一样,顿时又踟躇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你不是很聪明么?你连我怎样杀人,怎样安排计划都能够知道,难道这些问你你还想不到?哈哈哈哈,看来我唐俊才是最聪明的!”   “唐俊,你的确很聪明,我所说的也只是根据发现的一些线索整理出来的,并不是你认为的我很聪明。”正尧明白唐俊是个很自负的人,自己顺着他的意思去说,指不定会有好的效果。   “哈哈哈哈,对,我就是最聪明的!那我就告诉你吧!给我曼陀罗和告诉我玉佩下落的都是同一个人!而那人说了,他会帮我报仇,我得家产他要玉佩。”   果然,唐俊还真的交待出了正尧想要知道的事情,而唐俊的这一番话更加令一众人感到惊诧,难道还有人在背后挑拨,想要从中获利?于是所有人再次将目光移到了正尧手中的玉佩身上。   “那人是谁?还有这个玉佩到底有什么用?”直觉告诉正尧,这件事已经不单单只是一场家庭纠纷那么简单,很有可能在背后隐藏着某个大秘密。   而就在正尧说完的时候,却见唐俊嘴角上扬,竟然笑了起来。   “嘿嘿,你自己去想吧!呃——”   只见唐俊满脸的笑意,突然抽搐了一下,嘴角渐渐地溢出了一丝血渍。   “不好!他服毒了!”   袁海云立即冲上去,大叫一声。   这一幕又是始料未及的,不曾想到,这唐俊竟然已经有了必死的决心。   “没救了,他服了曼陀罗,而且分量太多,毒性已然进入五脏六腑,袁某也无力回天了!”袁海云不禁有些失落的说道,看着一个人在自己面前就这么死去,作为医者,确实有些痛心。   韩国仁见状,刚刚迈出两步,整个人再次晕了过去。   “韩叔叔。”   “义父——”   “二叔——”   正尧等人再次往韩国仁这边冲来,一把将韩国仁给扶住,又往内屋走去。   袁海云今天可算是最忙活的一个人,周冰,韩国仁,唐俊,然后又是韩国仁,一个个不是中毒就是晕倒,这袁海云到现在几乎就没怎么停歇过。这不,此刻他又坐到了韩国仁的床边为韩国仁号起脉来。   “嗯,韩叔叔并无大碍,只是刺激过度,加上一时血气上涌,气不通畅才昏迷的。休息一番就没事了,不过往后切不可再刺激他了,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袁海云就着韩国仁的病情一五一十的说道,这让一旁的周冰则是担心不已,眼角已然出现了几颗晶莹的泪花。   正尧轻轻的拍了拍周冰的肩膀,示意他不必太过难过,一切都已经过去。周冰则是会意的点点头,掩住了泪珠。   至于身旁的韩琛,脸上除了镇定之外,倒看不出一点的关心担忧之意,足以见得此人对他的二叔是多么的冷漠和无情。对此,正尧只得一阵叹息,这种家事,自己真的不便去插手。   不过他终究觉得还有一些东西要交待,于是走到韩琛面前,附到韩琛耳畔,轻言道:“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只希望你以后可以好好对待韩叔叔,让他能够过一个安然闲适的下半生。”   “什么?”韩琛顿时撇头看向正尧,似乎不明白正尧在说什么。   正尧笑了笑,又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你早就知道唐俊就是凶手,你这不过是借刀杀人。你的那只猫我看过,平时你根本就很少喂它,而且你也不喜欢那只猫,否则你不会到现在也不去看一眼那只猫,任由它躺在那里。还有,那玉佩或许你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但是当你知道唐俊要寻找的时候,你就将玉佩放在显眼的地方让唐俊可以轻而易举的找到。要知道,整个韩家的玉器也只有你最清楚放在哪里!你什么都不要说,我今日对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痛定思痛,你的二叔之所以这么对你,其实是想要望子成龙,他对你的期望很高,所以才会如此严厉,如果你连这都不明白的话,那你就枉为人了。好了,我就说这么多,其中道理,你自己想想便是,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你还有什么歪心,否则凭我的断案能力,什么罪犯都会落网的!”   正尧一口气在韩琛的耳畔说了这么多,让韩琛整个人傻眼了似的,不过韩琛倒是很听话,果真一言不发。确实,正尧的断案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他也是亲眼所见,而正尧也说中了他的要害,于是整个人也开始变得沉默了,双眼看着韩国仁的时候,也不在是之前的那般冷漠。   “喂,呆子,你在韩琛耳边到底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怎么突然之间他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宁安见正尧往自己这边走来,于是顺势一把将正尧拽住,然后附耳说道。   宁安的观察能力也是很强的,刚才的一幕自然是看在眼中的,直觉告诉他,正尧一定说了些什么重要的话,这才让韩琛有了如此反应。   见宁安又是一副八卦妹的样子,正尧微微摇摇头,然后也附耳说道:“我对他说:‘你要小心了,你现在很有可能继承韩家财产,那个宁安姑娘已经看上你了!’”   “去死吧!”   宁安一个粉拳又打出来,虽然正尧闪的比较及时,最终还是被左勾拳打中了右脸,只得哎呀惨叫一声。   有道是:   初入京师名威震,法华寺中仇怨深。   韩府怪事终得解,温香玉苑睡美人。   【第二集完了】 【第三集 京科会试】    第一章 临别寒暄赠玉佩   事情总算告了一个段落,韩府的案子正尧也算是办完了,虽然最终还是未能从唐俊口中得出到底谁在背后搞鬼,那个想要这块双龙玉佩的人是谁,与蒙古又何关系,这块双龙玉佩又有什么秘密,但是这些对于韩国仁来说已经不重要,于是也没有多做其他的理会。   至于正尧,自然也不像再多管闲事了。在韩府一呆也两日了,是时候会蜀州会馆了。   见韩国仁已经醒来,周冰和韩琛两人在一旁搀扶,正尧知道韩琛肯定还是对自己的话有所忌惮,于是也放心了些。   “韩叔叔,我们也打扰多时了,是时候回去了,这双龙鱼排还是还给你吧!”   说着,正尧便将那双龙玉佩递给了韩国仁,不是自己的东西,即便再好看,即便多么珍贵,正尧都不会去要的。   却见韩国仁并没有将那双龙玉佩接住,反而摇摇头,有气无力的道:“一切都是这块玉佩惹的祸,罢了罢了,眼不见为净,正尧还是你将这个玉佩收回去吧。这块玉佩有可能还与蒙古人有关,说不定能够帮你破了以前的几件案子。”   韩国仁说的没错,自己的发家致富,自己的兄弟姐妹,自己的三个儿子的死直接的原因很有可能就是这块不详的玉佩造成的,如今看着它自然不会有什么心情。况且这块玉佩来历不明,也不是自己的东西,交给有用的人也好。当然,正尧之前也跟他讲诉过一些以往破获的那些案子,或多或少也提出了一点,自然而然的韩国仁觉得这块玉佩给正尧是有用的。   见韩国仁如此决绝,正尧明白这个韩国仁是个倔强的人,自己肯定拗不过,于是便却之不恭的收下了。当然,更多的原因是因为上面的两条龙栩栩如生,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很有可能还牵扯一个大秘密,自己也想好好研究一番。   “那小侄就却之不恭了!”正尧又收回了玉佩,躬身说道。   “既然正尧你要走,那我也不便多留,毕竟家中死了人,不吉利的,冰儿,一会儿到帐房去取三万两给正尧当作酬劳。”说着,韩国仁给周冰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快去。   正尧可没有想到这个韩国仁竟然如此大方,一出手就是三万两银子,这也太让他意外了,于是立即道:“不了,韩叔叔太客气了,钱我们就不要了,如果日后有需要帮忙的,知会正尧一声便是!”   说完,正尧转身就走,大有视金钱如粪土的意思。   “喂,你疯了啊,三万两啊,可不是小数目,你别忘了你还欠人家宁安姑娘银子呢!”袁海云一把拽住正尧,悄声在耳畔说道。   其实并不是袁海云贪财,只是这个三万两实在太过诱人,而且自己和正尧当初确实是看到信中所说的定有重谢才来的,而如今人家给自己酬劳,岂有不要之理?   正尧无奈摇摇头,道:“欠宁安的钱我自然会还,但是这三万两拿着实在太过烫手,不好不好!”   说着,正尧不禁斜眼看了看韩琛,只见韩琛虽然面不改色,但是眼中却微微闪过一丝不善之意,正尧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这…”   袁海云瞬间明白,不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李兄别客气了,我看蜀州会馆也需要修葺一番,不如就当作是我们赞助蜀州会馆吧。”周冰速度很快,不多时便拿出一大摞的银票,显然怕正尧立即就走了。   当然,周冰的说法也不错,这让正尧有些无从拒绝。而一旁的柳彦和张诚则是笑开了颜,张诚跨前一步,笑声弯腰说道:“如此厚礼,实在太重。张某不才,就先代蜀州会馆谢过韩大官人了!”   张诚倒是不客气,一把就接过银票,引得一旁的宁安和朱禄颖都笑了起来。   正尧则是狠狠地鄙视了张诚一番,没想到他这个一向都是视金钱如粪土的读书人竟然也这般贪财,真的是世风日下啊!不过他哪里知道,这柳彦和张诚最初就是受了邹岑的嘱咐,前来“收”赞助的,只不过这次的赞助费也实在有点多。   “呵呵,那就谢过韩叔叔了!嗯,时辰已经不早,我等就告辞了,后会有期啦!”   说完,正尧这次真的转身过去,给张诚等人打了一下招呼,便要离开。   韩国仁也不多做挽留,给周冰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出去送送正尧等人,而自己则坐在床上无奈的叹着气。   大门口,正尧和周冰相互寒暄了几句,而周冰也千感万谢的说了一大通,让正尧着实有些受不了。最后,众人纷纷相互作别,然后正尧一行人便离开了韩府的大门。   “喂,呆子,你走慢点。”宁安走在后面,轻轻的叫了正尧一声,同时悄悄地瞄了柳彦一眼,确定柳彦没有注意到,自己才用手碰了正尧一下。   正尧倒是心里纳闷,难不成这个蛮婆见自己有钱了,想要自己还钱吧?虽然自己是有钱,可是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自己还是很心疼的。于是放慢脚步,转过身,看着宁安悄声说道:“喂,这大庭广众之下,你就给我一点面子吧,还钱的事,以后再说吧!”   “去你的!谁跟你说还钱的事了啊!”宁安没好气道,真想再给正尧一拳。   正尧见宁安有了再打自己一拳的举措,下意识往一旁闪开,然后摸摸自己的右脸颊,感觉没事了,才又道:“不是还钱,那是什么?”   对于这点,正尧还真的有些疑惑,这个蛮婆,既然不是还钱,那还有什么要对自己说的呢?该不是要自己与她做媒,撮合她和柳彦,让他们成其好事?这个他可办不到,柳彦那一根筋,要是对宁安有想法,又何至于到了现在也没有反应呢?   宁安再次瞄了一下柳彦,又看看周围,然后用极度难以启齿的口吻道:“那…那个在…在韩府的那件事!”   说完,宁安的脸顿时红的像是一个熟透了的苹果,正尧附在她的耳畔也依稀能够感觉到一丝热度传过来。   “那件事?额…”正尧挠了挠头,实在有些想不通到底是哪件事,想了一会儿,还是不明白,于是又道:“喂,你说清楚啊,到底是哪件事?”   “你这个该死的呆子!你…你…”也不知道正尧故意装蒜还是真的不知道,不过这个却让宁安一阵微怒,恨不得抽正尧一个耳光。   正尧这下可就有点懵了,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而这个时候,柳彦和张诚则是看了过来,见两人在大街上交头接耳的嘀咕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宁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顿时站直身子,然后闪到一旁,若无其事的继续走,这倒是让正尧更加疑惑,这个蛮婆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呢?   无奈之下,正尧只得摇摇头,不理宁安,继续走。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旁不远处的小曦又向自己靠了过来。   “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这些女人都喜欢往自己身边靠拢?难不成自己的魅力果真很大?”正尧心中不禁感叹一句。   “李公子。”小曦也如同宁安一般,先叫了正尧一句,正尧闻听之后,很自然的靠了过来,小曦又继续道:“刚刚我家小姐给你说的,你可都记好了?”   晕!正尧只能一阵狂晕!刚才宁安对自己都说了啥呀?   “额…小曦姑娘,说实话,你小姐对我说了什么,我到现在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不如你代他说清楚如何?”正尧很真诚的看着小曦,一脸的无辜样。   小曦本来就很单纯,也不知道正尧是不是真的是这样,于是他看了看嘟着嘴在前面走的宁安,然后道:“是这样的,你还记得昨日在湖边的那件事吧,小姐说她还是清白之躯,你可不要…”   “什么?你要我对她负责???”   听到这里,正尧顿时大惊,声音也随之放大了些许。   然而这一句话刚刚出口,顿时引来一众人的目光,当然包括柳彦张诚以及朱禄颖等人,而宁安则是顿了一下,嘴角的腮帮更加的鼓鼓,想要杀人似的。   “不不,李公子你误会了!你听我说完!”小曦可没想到正尧会有如此大的反应,更没想到他会想到那里,自己顿时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宁安,然后又示意正尧别激动,继续又道:“我家小姐只是想让李公子忘记昨天的那件事,这样传出去对她的名节可不好!”   “额,原来是这样啊!早说嘛,我还以为…放心放心,这种事情我从来都不会记在心上的,倒是你要告诉她,以后没事不要在河边走,万一再坠河,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说完,正尧不禁向宁安看去,同时还做了一个挑衅的眼色,而这时的宁安也刚好看过来。   “糟糕!”说完之后,正尧顿时觉得自己又说错话了,立即便准备闪开。   “李正尧——去死吧!”   宁安顿时大骂一句,脚底的三寸金莲想也不想的就随之抛出,不偏不倚,正好打中正尧的鼻梁。    第二章 见义勇为欲抓贼   回到蜀州会馆已经快要天黑,正尧此时的鼻尖还有些微红。在简单的吃过晚饭之后,正尧又与蜀州会馆的众学子们说了一通在韩府所发生的事情,倒是让学子们津津乐道,颇感兴趣,徒增了一番乐趣。最后觉得谈了大半天,看时候也差不多了,于是众人便温书的温书,睡觉的睡觉,又回到了平日里正常的生活状态。   对于看书,正尧自然是头疼,所以洗簌完毕之后,直接倒在床上,便一觉睡到大天亮。   眼看着张诚柳彦等人都在用心钻研,紧张不已,而自己却一点感觉也没有,不知情的,还以为正尧早已经胸有成竹了,可是谁又知道,正尧这压根就是在浪费时光呢?   本来打算叫上袁海云一同出去的,可是袁海云却一口拒绝了,上次出去就惹了一堆麻烦回来,结果睡也睡不好,自己的医书也没有看。如今别人都在用功,自己自然不甘落后,即便自己看的只是医书。   面对如此,正尧只能作出叹息状。无奈摇摇头后,独自一人便又往蜀州会馆大门而去。在正尧离开之际,邹岑也不禁再次感慨:正尧来蜀州会馆这么久了,又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呆过几天呢?   好玩成性是正尧的一贯风格,以往在当警察的时候就已经数见不鲜了。让他一直待在屋子里看那一看就头疼的四书五经,他真的会发疯的。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在大街上走着,倒是显得快意十足,一点也不像是将要准备参加科举会试的人。   京城果然是京城,各处都是那样的繁华,虽然南街比不上北街有那么多的名店名楼,但是热闹的场景却一点也不逊色。南街这边主要是卖一些小玩意,小吃什么的,这倒是让正尧也觉得很有意思。   “前方有耍杂技的,过去瞧瞧!”虽然正尧的灵魂已经是一个二十五岁的青年,但是正尧现在的肉身也不过十八岁而已,年轻好玩的性格自然存在。自言自语的说了一番,然后便朝人群走去。   都说人们喜欢看热闹稀奇,还真的一点也不过为,不多时,一个小小的空地,就被围的水泄不通,由正尧目测下来,估计少说也有一百来人吧。   “好!好!好!”   看着用布条围着的小场地上那些又是喷火又是碎大石的,周围的人不禁的连连拍手叫好。而对于正尧来说,这种杂耍艺术团在电视里也看过不少,不过都没有那么贴切和真实,自己这次亲眼所见,那种感觉还真的不一样。   “有意思,有意思。若是以后混不起走了,我也去摆摊卖艺得了,你看他们在这里摆摊似乎还不用缴税!”正尧不禁自开玩笑的说道,或许他还真的想过万一哪天自己倒霉了,做这些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   一片叫好声传出,又引来了周围的一众路人眼球,转眼之间,正尧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围在了人群中间,打挤的程度似乎连动一下都是那样的不方便。   而就在正尧撇过头想要对身旁的仁兄稍微让让,好让自己活动一下的时候,却看见一个满脸癞子的小乞丐竟然伸手在一个穿着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怀里摸着什么,而那个身穿华服的男子却并不知情一般。凭着正尧三年警龄的经验,这让正尧顿时反应过来——这个癞子青年绝对是一个小偷。   这还了得?光天化日之下,在自己的眼前做偷鸡摸狗的事情,那小偷也太大胆了吧!   不过正尧这种嫉恶如仇的警察此刻哪里还记得自己只是一个书生,而非警察,眼见那癞子青年得手准备开溜,正尧怎么可能不上前捉住此人?   于是正尧也不给身旁那位仁兄打招呼使眼色了,而是直接冲着那癞子青年一喊:“小偷!你给我站住!”   听到正尧的这么一喊,周围原本热闹的人群,顿时变得安静下来,而就在正尧一声喊出的时候,却见同时有七八个人什么都不顾,甩头就往四面八方跑去。   “怎么,原来这里还不止一个小偷啊!”正尧不禁感慨,看来这里的小偷也实在有点多啊。   只见那癞子青年听到正尧的一声呵斥,自然也挤开人群,甩头就跑。正尧可不会让小偷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溜走,好歹他也是练过几手功夫的,体力自然也很好。于是他便猛冲过去,一边呵斥着那小偷,一边挤开人群,拼命的追了上去。   “你给我站住!否则我捉住你准给你好看!”正尧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对着前面逃命的癞子青年说道。   正尧没想到那小偷逃命的速度如此了得,自己已经追了他三条街,竟然一点停下的意思也没有,虽然此刻那癞子青年明显的有些筋疲力竭,速度也放缓了不少,但是他却依旧埋着头往前冲,任由正尧在怎么说,他都不予理会。   “好小子!我说你烦不烦?我看也不过是一个穷酸书生,你干嘛费这么大力气追了我四条街呢?要不这样,这包东西我也不全要了,我们一人一半,你就当什么都没有看见!”   眼见正尧又追着那癞子青年一条街,他顿时感到有些后劲不足,速度已经放的很慢很慢了,然后回头对着正尧大口喘着粗气的说道。   正尧心里窝火,那癞子青年心里则更是窝火,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普通的书生尽有如此耐力,追了自己四条街也不停下来。而且自己偷的东西也不是对方的,这个小子是不是也太过多管闲事了呢?   正尧见那癞子青年终于有了停下的迹象,不过自己也有些乏力,于是正尧便靠在一边的墙壁上,停了下来,继续喘着粗气。而那青年见正尧终于肯停下,自己也实在累得不行,于是一靠在同一面墙壁上停了下来,两人之间的距离隔了约莫三米左右。   “少来这套,如果你不把钱袋还给物主,今天我就是拼着最后一口气也要把你捉住,然后送官查办!”正尧最恨的就是那些不择手段的贪财之人,叫自己与他同流合污分赃物,这点他是绝对不会干的。更何况自己可是还有三万两,怎么可能会着眼你那小小的一个钱袋呢?   要自己把钱还给对方,那青年自然不乐意了:“不行!这乃是我今天的收获,还给了物主,那我以后还用不用在这一带混了?”   “那好,既然如此,那么…”正尧稍稍调整了一下呼吸,让自己也逐渐恢复过来。   “那么怎样?”见正尧口中颇具玩味,那青年感觉正尧似乎就要妥协,于是把头往前一伸,疑惑的看着正尧,似乎他已经忘了正尧是要准备抓他的。   然而就在此刻,正尧突然一个飞扑,直接冲到了那青年的身上,这一招在平时抓贼的时候正尧可是屡试不爽。   果然,那青年根本没有料到正尧会有此一招,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正尧已经迎面扑来,两人瞬间便倒在了地上。   “你…”   那青年顿时懊恼不已,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正尧,有种欲哭无泪的想法。   “现在我正式逮捕你!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每说的一句话都可能成为呈堂证供。”说完,正尧立即将那青年一个翻身,脸贴在地,擒住双手,然后用右脚抵在那青年的背部,把手摸伸到了自己的腰间。   对于正尧刚才的一番话,那青年更是听的云里雾里:“你在说什么啊!哎呀!快放开我,放开我!我的背被你顶的好痛啊!”   这时正尧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是警察了,那一直挂在腰间的手铐也已经早已不在。   “你叫什么,这点疼痛也敢叫?若是被物主发现你偷东西,非将你打的半死不可!我现在就送你去见官,让官老爷来惩罚你!”正尧摇摇头,然后起身,依旧还是将那青年的手给反擒着,让他不敢随意动弹。   眼看自己栽在正尧的手中,而且还听说要见官,那青年顿时开始急了:“大…大哥!痛!好痛!求你放开我,我不见官,我不见官!”   此刻的癞子青年竟然没有了之前的那股傲气,反而多了些乞求的味道,这令正尧觉得有意思,仔细一看,这个青年应该年纪还没有自己大才是。   “好,我放开你,不过你得把钱袋交出来,亲自还给那位物主!”说着,正尧立即松开了手。   正尧很清楚这种小偷,说到见官,心中自然很胆怯,到时候一个判决,除了告示,自己便被暴露出来,以后想要没了工作就算是行乞也没人会同情的。更何况,如今嘉靖朝有严嵩当道,贪官奸臣多不胜数,一进官府,没有钱没有势是很难脱身的,自己一个小偷,那就更加不容易出来了。   所以,正尧其实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就将他送进官府的,而且直觉告诉他,这个青年不像是个坏人。   待正尧松开手,那青年便猛地开始活动自己的右手,似乎被正尧那么一擒,差点脱臼。   完后,那青年才点点头,道:“嗯!钱袋可以归还,但是我绝对不会陪你去见官的!”    第三章 物归原主获请帖   一处淡水河畔,依旧是一个黑衣人负手而立,任由清风吹拂,他却岿然不动,双眼静静地盯着那泛着一湾一湾波纹的湖面。而相隔约有三米开外,一个红衣黑裤的中年男子则是半跪在地上,低着头,似乎在等着那黑衣人发话。   “可有玉佩的消息了?”那面朝湖面的黑衣男子终于蠕动了嘴唇,声音颇为厚重。   半跪在地上的红衣黑裤男子一听,不由地将头埋得更加低了些许,然后娓娓说道:“回主公,本来十年前就发现玉佩,找到了卢方,可是他却遗失了玉佩,后来几番秘密打听查到了落入韩府手中,当年为了争夺玉佩,不惜挑唆京城各大商会对韩记商行进行挤压,为此还发生了一场较大的争斗,可是最终玉佩却下落不明,失了踪。”   “那后来呢?”   “后来透过唐俊,知道了一些玉佩的事情,可是不料昨日韩府传出消息,唐俊已死!”   “哦?”那黑衣男子不由地抽搐了一下,似乎觉得此事很诧异,不过他瞬间又调整过来,继续道:“可知晓唐俊是怎么死的?”   听见那黑衣人的语气比之前要轻了许多,那半跪在地上的中年男子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渐渐抬起头,道:“回主公!据消息称,是一个叫李正尧的年轻人到了韩府之后不到两天,韩家就中毒身亡了。”   “什么?又是李正尧?”那黑衣人闻听到李正尧三个字,再次显得有些暴躁起来,从后面依稀也可以看见那微微鼓起的腮帮:“李正尧…李正尧,好,你赶快去给我查查,那个李正尧到底是什么来头,最好查清楚他的族谱!我就不信,这个李正尧还真的就能逆天了!”   说完,那黑衣人已然将双拳捏的咯吱作响,仿佛能捏出水来。   “是,主公!属下这就去办!”   ※※※※※※※※※※※※※※※※※※※※※※※   “那可不行!你偷了人家的东西,说不定人家已经报官了,你若不去见官,那就是潜逃,可是大罪!”正尧故意夸张的说道,旨在想要吓吓那青年。   听正尧这么一说,还是大罪,那青年顿时被吓得双膝跪在地上,双手抓住正尧的双腿道:“我求你了,我不能够见官,我不能够坐牢的,我家里还有一位生病了的母亲和一个六岁的妹妹,我们一家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所以我才不得已出来行窃的,而如果我被抓进了大牢,我的母亲和妹妹唐某会被饿死的!”   只见那青年一边摇着正尧的双腿,一边哭泣着说着,看其样子,一点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正尧是知道这个青年行窃是有原因的,但是没有想到他的遭遇会这么惨,不禁摇摇头,暗叹天子脚下,竟然也有此等饿殍穷民。于是立即弯腰,将那青年扶了起来。   “好吧,我念你也是逼于无奈,孝心一片,就暂时不去见官了,呐,这个钱袋你可必须得物归原主,至于你…这样吧,我这里还有一些碎银子,你可以暂时拿去解一时之急。不过我可要告诉你,以后绝对不可以做偷盗的行径,不然下次被我抓住,就非见官不可了!”   说着,正尧立即从自己的钱袋里面掏出了一把碎银子,无奈自己身上的钱也带的不多,给自己留了二两之后,其余足足有十两全部给了那青年。对于正尧来说,他虽然不是什么大善人,但是他明白穷人的那种苦日子过的是怎样一种滋味,于是只能尽己所能,能帮就帮吧。   “谢谢大哥!谢谢大哥!”   那青年接过银子,立即又跪在了地上,又是感谢又是磕头的,仿佛这样还不能够表明自己的感谢。   正尧最不习惯的就是见人就下跪,当然,这与自己是个现代人,没有那么多迂腐的封建思想是有关系的。于是再次将那青年扶了起来,然后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可不要这般的见人就跪,折了骨气!”   “哈哈哈,好,好一个男儿膝下有黄金!说得好!”   就在正尧刚刚将那青年扶起来的时候,从正尧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陌生的声音,正尧随即便回头看了过去。   来人是一位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短小白皙,眉清目秀,不过双目却是充满了精神与活力,一看便明白不是达官贵人,至少也是富贾豪绅。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在杂耍会场看表演时那青年所偷钱袋的物主。   “呵呵,这位大叔过奖了,我也不过是想什么就说什么。”说着,正尧不禁一拉身旁的青年,然后对这青年说道:“去,赶快将钱袋还给人家!不然当心人家要报官了!”   很显然,正尧是在吓唬青年的。毕竟眼前这个中年男子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应该犯不着为了一个小小的钱袋去为难一个小偷,而且还是一个身世很惨的小偷,除非是钱袋里面有什么重要东西。   那青年自然不知道这些,于是乖乖的上前走了两步,然后低着头,将那绣了几朵荷花的褐色钱袋递给了那中年男子,同时用极低的语气说道:“诺,还给你,对不起。”   看着那小偷羞涩难堪的表情,正尧不禁一笑,桃花扇从怀中取出,在鼻尖一抹,暗暗道:想不到这小偷也有尴尬难堪的时候,可真是奇了。   正尧也上前走了两步,然后走到那中年男子面前,用桃花扇指了指那绣了荷花的钱袋,道:“这位大叔烦请仔细看看钱袋里面的东西是否完整,若是有什么损失,我便拉他去见官!”   “不不不…我可没有动过里面的东西,你都一路追着我,我哪有空去看里面的是什么东西啊?如果是别人早就将里面的东西偷梁换柱了,那我岂不是很冤枉?”   那青年此刻倒是开始激动起来,也不忌惮正尧了,冲着正尧义正严词的说道。不过他的这一举动倒是让正尧一阵有些无奈,而一旁的那中年男子也是微微笑了一笑。   “放心吧,这位小兄弟毋须太过为难他了,再说了,我这里面也根本就没有钱。”   说完,那中年男子随即将钱袋打开了,倒在手中,定睛一看,却见那中年男子的手里竟然只是几颗玻璃珠和一根红线,着实有些让人感到意外。   “这…”   正尧也有些犯难了,感情自己追了半天的贼,结果所谓的赃物竟是这一堆玻璃珠,这个实在有些…   那青年见状,顿时一阵无语,自己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目标下手,本以为钓到什么大鱼了,结果现在一看,竟然是一堆玻璃珠,若是拿回去了,这点玻璃珠能换多少钱?一顿饭钱也不够吧!   当小偷被抓的可多了,可是如同自己这样只是偷了几块没用的玻璃珠被抓,这就实在有些太过憋屈了。   “呵呵,两位不必如此,这玻璃珠虽然对旁人来说根本不值钱,而且也毫无用处,但是这堆玻璃珠却是我过世夫人的遗物,是我们成亲那天我亲自为她所做的珠链,只不过现在珠链也断了。为了让它时刻陪在我身边,于是我便将它放在了钱袋里面,已做留念。”   没想到这个中年男子倒是挺重感情的,死去夫人的遗物竟然舍不得放在家里保存,反而时刻带在身上,确实有些难得。   “哦。”正尧和那青年都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轻哦了一声。   那中年男子微微笑了笑,然后又道:“虽然不值钱,但是对我来说却是无价之宝,还是感谢这位小兄弟帮忙找回!对了,还未请教小兄弟大名,徐某今日未带有钱财在身,他日必当登门答谢!”   “呵呵,大叔严重了,在下李正尧,蜀中人士,此番进京只为科举会试。至于答谢什么的,我看就不必了!我等读圣贤之书,自当做圣贤之事,找回钱袋乃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正尧扇了扇手中的绿玉桃花扇笑着说道,给正尧的直觉,眼前这个青年人应该是一个有识之士,与之交谈,自然要附庸风雅一番才行。   那个徐姓中年男子一听正尧自称蜀中李正尧,整个人也不由地怔了一下,这让正尧也倍感诧异,莫不是自己真的有那么出名,这京城已经没有不认识自己的人了?   “原来小兄弟就是享誉蜀中,名遍京城的李正尧公子啊!真是幸会幸会!最近还听说李公子在温香玉苑技压群雄,更博得花魁赏识,让天下才子都羡慕不已啊!”   正尧还真的没想到,眼前的这个中年男子竟然也对此有所了解,心中暗叹:该不会你也经常去温香玉苑打安波尔沁的主意吧!   不过正尧这么想也无可厚非,毕竟官场中人也好,商贾豪绅也罢,又有谁不贪恋美色呢?即便是重情重义的男子,难免也有不得已的场合,逢场作戏也得去看看,演戏演全套吧。   “额…徐叔叔过奖了,都是大家一传十十传百然后就传的夸大了些。至于温香玉苑那一事,正尧当真没有做过什么。”正尧不想被人误会与青楼女子有染,即便安波尔沁并非真正的青楼女子。毕竟自己乃是一个警察,曾经还参加过扫黄行动的,这要是传了出去,那…   “好!好!正尧果真是一个正人君子,徐叔叔相信你!嗯,既然钱袋已经归还,那我也不在追究,来,我这里也有十两银子,你现代回去给你母亲看病和购买些食物,切记,以后不得再做偷盗之行径了!”说着,那徐姓中年男子从裤兜里面掏出了一锭银子,确实是十两,然后递给了那青年。   见此情形,正尧不禁暗叹,原来这个徐姓男子的裤子就有兜,倒是比自己的裤子先进多了。   “谢谢!谢谢!”那青年此刻已是无言以对,万千的感谢也不足以表达此刻的感激。   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两个人,一个东西被自己偷了,不仅不追究责任,反而还倒给自己钱;而另一个根本就是旁观者,硬要来为失主追讨钱袋,结果最后又放过了自己,同样给自己钱,如此的事情,怕是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的!   “好了,赶紧回去吧!你的母亲和妹妹还等着你呢!”徐姓男子挥挥手,示意那青年赶紧走吧。   正尧也点点头,那青年见状,这次没有跪在地上感谢,双眼看了正尧和徐姓男子一眼,便转身离去。而是透过那双澄澈的眼眸,正尧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来自那青年内心的真诚感激。   “李公子,三日后我府上会在湖畔举行一个宴会,倒是你也不妨来此一观如何?”徐姓男子数总和,立即从怀中拿出了一张红色的帖子,递给了正尧。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t``x``t ` 8`0` . L`A   想不到这个中年男子的怀里能够装那么多东西,连拜帖也有。正尧本想推让,可是见那徐姓男子却是一脸的真诚,自己真的不好推脱,便无奈的接过帖子来看。   “徐阶敬上。”    第四章 徐府家宴诗酒会(一)   正尧第一眼便清晰的在落款上看见了“徐阶敬上”四个大字,这不由地让他也是一惊。徐阶是何许人,在整个明朝嘉靖年间,估计没人不认识吧,饶是正尧对这段历史不甚了解,但是凭着电视里播放的《怪侠一枝梅》、《张居正》之类的电视,他也或多或少知道一点,这个徐阶,绝对是一个人物,而且还是这个徐阶,扳倒了严嵩。   确实如此,如今的徐阶虽然还没有明着与严嵩对着干,但是由于嘉靖特别喜欢长生修道之说,而徐阶也写的一手好青词,这让嘉靖对他自然是分外的厚待,除了锦衣卫统领兼太傅少保的陆炳和首辅大臣,官居吏部尚书的严嵩之外,这个徐阶已然是嘉靖朝的第三人了。   正尧拿着请帖手心也微微有了一丝汗液,说实在的,见到严嵩或许他也不会这样,但是不知道怎地,面对这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中年男子,正尧倒是有些猝不及防的感觉。   徐阶看着正尧发傻发愣的样子,不禁抿嘴一笑:“正尧这是怎么了?难道不愿意来么?”   闻听徐阶如此问话,正尧这才回过神来,然后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汗,道:“不,不,徐叔叔多虑了,既然请帖收到了,正尧自当前去。只是不知道可否带上几个人去呢?”   说这话的时候,显然正尧是在为柳彦和张诚两人考虑,当然,袁海云自然也在其中。毕竟这等宴会毕竟云集了朝中的许多达官贵人,柳彦张诚等人若是在里面展示一下自己的才华,对于他们日后的前途自然是有帮助的。而且袁海云是学医的,说不定里面就有几位太医院的官员,到时候袁海云再露一手,那么岂不是皆大欢喜,大家都有可能在仕途上有所作为了?   不过徐阶却不知道正尧是这么想的,反而他更相信正尧是想带着某位女子一同前去,他可是知道那个若诗姑娘与正尧可是有过一夜之情的,指不定就是她了。于是笑笑说道:“没问题,只要正尧到时候准时出席便可。”   “那好,正尧就先在这里谢过徐叔叔了!”正尧立即躬身说道,其实正尧也明白,这是徐阶看好自己的一个表现,心里自然是万分感激。   徐阶点点头,感觉正尧确实不错,与传闻确实相符,摸了摸那并不是很长的胡须道:“嗯。既然如此,那那我先回府了,今日之事,还是要谢谢正尧的帮忙!三日后咱们在徐府见!”   说完,徐阶理了理衣角和衣领,然后缓缓转身,就此离去。   眼见徐阶走了,正尧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和喜悦,也转身,往蜀州会馆而去。   回到蜀州会馆其实还没有到午饭的时间,而此刻柳彦张诚等人全都在书堂里面看书写字,忙得不亦乐乎,只有邹岑和安叔两人闲来无事,一个人在院子里坐着享受阳关,一个在打扫花园,搞自己的园艺工作。见正尧喘着大气从大门口跑过来,邹岑便知道有事发生,于是放下手中的书本,轻轻地拍了拍正尧的肩膀说道:“正尧如此慌张,是否又有什么大事发生?”   对于正尧来到蜀州会馆之后,这蜀州会馆就没有消停过一天。最先是郡主朱禄颖三天两头的来找正尧,然后又是宁安来此大呼小叫,一惊一诧的;接着又一大帮人去了法华寺,心惊胆战的过了两日;再是正尧轰动全城的与若诗姑娘在温香玉苑过了一个夜晚,然后不知道多少八卦说书先生前来问长问短,闹得蜀州会馆是鸡犬不宁;之前又是韩府的事情,大半夜的袁海云还回来拿药箱,将张诚和柳彦两人给伙同走了,这一切的一切,都让邹岑不禁有些头疼,看来正尧还真的能惹事。   而如今,正尧又是这般的紧张,不往那方面想都不行了。   “额,不是啦邹叔叔,这次是好事,绝对不是坏事。”正尧抚了抚胸口,让自己稍稍平复了一番之后,才对邹岑说道,说话的时候,嘴角也不禁露出了丝丝笑容。   看见正尧如此的表情,想来也必定不假,于是道:“哦?那是什么好事呢?有没有邹叔叔的份啊?”   正尧抿嘴一笑,并没有回答,而是直往书堂走去。   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书堂,只见那老先生此刻并没有在上面讲课,反而是坐在讲堂上打起瞌睡来,而堂下的学子们则是各自忙着自己的,并没有理会那老先生。   正尧一个没有收住脚,直接便冲进了屋子里,带着一丝凉风,顿时惊醒了睡梦中的老先生。眼看那老先生疑惑外加不满的看着自己,正尧自己也觉得颇为尴尬,半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柳彦和张诚两人第一时间便被正尧那“刹车”般的急停声吸引了,只见柳彦一脸笑意的看着正尧道:“三弟如此急促,想来有什么要事吧!”   “三弟此举,必有深意,就长话短说吧!”张诚还是改不了那个毛病,一开口的前面八个字必须是四个四个断开来说,不过这点也倒是让在尴尬中的正尧和疑惑中的老先生给惊醒了过来。   正尧挠了挠脑袋,颇为不好意思的说道:“不好意思啊,打扰诸位了。是这样的,方才我在南街逛街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发生了一件事。”   说着,正尧又抓了抓脑袋,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一样。   “一个人?一件事?那是什么人?什么事呢?”   堂下顿时一片哗然,而堂上坐着的老先生也不禁站了起来,似乎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什么事。   正尧一时之间还真的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再次挠了挠后脑勺,然后才说道:“本来我在看杂耍,谁知道发现了一个窃贼子啊行窃,偷走了一个人的钱袋,我追了那窃贼四条街,最后终于将他抓住,结果发现钱袋里面竟然只是一些玻璃珠。而更让你想不到的事,那钱袋的主人竟然还是当今的文渊阁大学士徐阶徐大人!”   “什么?徐阶徐大人?”   正尧的一语再次惊破了众人,就连跟着走进来的邹岑也不由地大吃一惊。   徐阶?自己都仅仅见过一面却并没有深交过的人物,正尧此举也实在太让人意外了。   “怎么,徐大人可有说什么?”邹岑立即问道,其实徐阶与他自己的年岁差不多,可是当年自己与徐阶一同考试的时候,徐阶可是比自己厉害多了,直接进入了翰林院,现在已经入了文渊阁,那可是培养内阁首辅的基地,保不准,他日徐阶就是首辅大臣,与严嵩同样位高权重的存在!虽然与自己的差距远了点,但是说出来,也算是一场同窗,或多或少也得到了一些虚荣心和满足感。   正尧看了看邹岑那急切期待的眼神,又看了看一旁那看起来本来没有什么精神但一听到徐阶就立马来精神的老学究,正尧微微点点头继续道:“嗯,我帮徐大人找回了钱袋,徐大人不仅没有为难那个偷他钱袋的窃贼,反而倒给了十两银子给那窃贼,让他回去给母亲治病。从中可以看出,徐大人确实是一个宅心仁厚的好官。后来待那窃贼离开之后,徐大人送了一张帖子给我,也是因为如此,我才知道原来他就是徐阶徐大人。”   说完,正尧立即从怀里将徐阶给自己的请帖拿了出来,红色的请帖上面虽然并没有称呼,但是后面的落款确实写了“徐阶敬上”四个大字。   邹岑接过请帖,随后一大帮学子们也都纷纷涌了过来,把头凑到了请帖上面。   “什么?三日后去徐府参加酒会?”   “正尧!你太厉害了!竟然能够收到徐大人的请帖!我真的对你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徐大人的酒会啊!那是有多么隆重的啊!想想全场的气氛,想想都有些什么达官贵人!我这辈子能够去体验一下,也不枉此生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对正尧算是称赞到了极致。也确实是如此,毕竟正尧实在太受欢迎了,还没到京城,就与靖王搭上了关系;来了京城之后,郡主更是对他欣赏之至,估计也是以心相许了;然后又是顾汝之大人的学生宁安,暂且不论这宁安到底是什么人,又有什么背景,单论这翰林院大学士的学生,就已经够吓人的了,要知道,翰林院大学士要教的学生,不是皇族那也是贵族!再加上温香玉苑的第一美女若诗姑娘又对正尧欣赏之至,更是以身相许一个夜晚,这种是男人都会妒忌的事情,全部都发生在了正尧身上,这真的不只是运气好那么简单。   对于那徐阶府上的酒会,自然也是十分的吸引人,要知道,很多人来到京城考科举考功名最后还是一样名落孙山。能够与大官见面的机会确实少得可怜,如今正尧有这个机会,自然让人羡慕不已。   面对众人的议论,柳彦倒是显得很镇定,看向正尧问道:“怎样?二弟你说说你的看法,去还是不去?”   “嗯,我倒是无所谓,我只是想知道,诸位想不想去而已。”    第五章 徐府家宴诗酒会(二)   正尧面带微笑,轻轻的吐出了一句,顿时让所有人都怔了一下。   什么?难道这徐阶不只是邀请了正尧去,还有其他的人一同前去?   堂下的学子们个个都显得有些激动起来,心跳瞬间由平时的一百直接蹦到了一百五,似乎都有无法呼吸的感觉。   却见堂下众人此刻都闭口不说话了,正尧便一脸疑惑的道:“这是怎么了?难道你们都不愿意去,让我一个人去?”   “这…”   堂下以武丹为首的学子都变得有些吞吞吐吐起来,仿佛有些不敢相信正尧所说的是事实。毕竟那可是文渊阁大学士的府邸,是一个普通穷酸书生进得去的么?自然而然的,每个人都是心存疑惑的,包括柳彦和张诚。   “此等大事,绝非儿戏!二弟,你可确定你说的是真的?你确定我们在场所有人都可以去?”张诚也不禁疑惑的看着正尧,眼睛也不动的说道,连着用了两个你确定来强调。   而张诚身旁的人个个都不由地点头,同意张诚所言。   正尧一听,掏出绿玉桃花扇,轻轻打开,微微一扇,很惬意的说道:“徐大人说了,我可以带人一同前去,不过他可没有说可以带多少人,所以…”   “所以大家都一起去,是吗?”武丹心领神会,立即接过正尧的话说道。   “哈哈,武兄说的没错!既然是个机会,咱们蜀州会馆也人人有份,到时候顺便也可以将我们蜀州会馆的名声打响亮一点,不是吗?”正尧一时也是分外兴奋,手中的折扇摇得不停。   “真有其事?太好啦!太好啦!”   “天!我可以见到那些大官了!这是做梦也不敢想的事啊!”   “……”   待正尧将话说完,整个书堂再次呈现出了一番活跃姿态,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激动两个字,包括站在门边的邹岑,也对正尧此举十分的赞同!把蜀州会馆的名号打响亮一点,确实说到了邹岑的心坎上。   ※※※※※※※※※※※※※※※※※※※※※※※※※※※※   严府,严嵩的府邸。   “父亲大人,听朝中官员说,三日后徐阶会在家中举办一个诗酒会,表面上的目的是要为自己找一个好女婿,不知道这暗地里会有什么勾当。”严世蕃右眼戴着一个眼套,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端起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然后对着堂上闲聊般的轻轻说了一句。   说到徐阶,这个人确实能够隐忍的,在严嵩身边呆了那么久,硬是小心翼翼的没有让严嵩产生任何的疑心,直到现在,靠着写青词在嘉靖皇帝面前是享尽了恩宠,如今也越发做大,已经渐渐羽翼丰满,迟早会与严嵩对着干。   而却见此刻的正堂之上正襟危坐着一个头发已经发白的老头,但是他的双眼确实菱角分明,无形之中露出阵阵霸气,让人不寒而栗,即使是是平时一脸凶相的严世蕃,此刻也不由地变得乖乖的。   不错,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所谓的明朝第一大奸臣,严嵩。   严嵩轻轻拍了拍那根本就没有一点灰尘的上衣,拿过旁边的茶杯,轻轻的掀了掀杯盖,抿了一口,长吐了一口气道:“这个徐阶越来越有些不把为父放在眼里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发邀请帖给我!之前还对为父低声下气的,可是如今仗着自己受到昏君的宠幸,就以为可以与为父斗了!想要招女婿是吧?哼!”   却见严嵩说完之后,猛地将杯盖一盖上,声音分外的清脆响亮,这不禁让堂下的严世蕃和严皓两人都怔了一下,这个严嵩平时可是没怎么在家里发火的,看来这个徐阶确实让他很难受。   严世蕃自然明白严嵩的意思,于是立即道:“爹,要不我这就派人…”   “对,爷爷,我在道上也认识一些人,只要爷爷你同意,保证做到万无一失!”严皓也想在严嵩面前表现一番,立即插口说道。   严嵩立即挥手,摇摇头道:“不!不可!现在还不是时候。这个徐阶还有些用,等咱们大业完成之际,再做这些也不迟。招女婿是吧?皓儿,我觉得你也该成个家了,听说那徐遇之长得还不错,如果要是能够娶过来,我看他徐阶还会不会在我面前耍花样!哈哈哈!”   ※※   三日很快便过去,正尧这次还真的有如神助一般连蜀州会馆的大门也没有迈出去过,实在难得之极。   不过正尧的毛病还是没有改掉,虽然在柳彦、张诚以及袁海云等人的再三监督和催促之下也看了不少的书,但是总的说来,还是没什么收获。对于正尧这种看见书中那些拗口又难懂,歪歪斜斜草体楷体又隶体的文字以及那些通假字、繁体字满篇飞舞的文章,正尧想不打瞌睡都难。   于是正尧看书或许只用了五分之一时间,睡觉用了三分之二时间,其余就是上茅房,吃饭,洗簌,然后就是YY走神。三日过去了,那就意味着徐府诗酒会便要开始。   这一日,正尧很早便起床了,这点除了他这几天睡觉都睡的很充足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自己也颇为兴奋,按道理,到时候朱禄颖也会去的,毕竟几日没见到朱禄颖和宁安,心里还真的有点说不出的感觉。而且,据闻那徐阶的女儿徐遇之也是十分的娇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待字闺中,这倒是引起了正尧不少的兴趣。   当然,说到早,其他人比正尧就更加的早了。待正尧洗簌完之后,却见那些同窗学子们都已经在食堂里面用餐了,这让正尧不得不感叹,这些人确实比自己还要强,还兴奋。   柳彦和张诚二人也来到了食堂,看这两人春风满面的,不用猜,也明白这两人对这次的诗酒会也是很期待。   简单的用过早餐之后,众人便一同踏出了蜀州会馆的大门。这一届蜀州会馆总共有十六名考生,今番也都露了面,目的旨在去一趟所谓的诗酒会。   不过临走时,邹岑还是犹豫的放弃了前去一观的念头,或许在他看来,今日前去的有很大一帮人都是当日与自己一同参加科举考试的人,如今再相见,别人都在谈论如何如何的功夫繁忙,如何如何的为民请命,而自己半天却插不上一句话,那岂不是要冷场?想来想去,还是不去的好,毕竟,那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既然如此,众人也不管那么多了,不到半个时辰,众人步行便来到了徐府的大门前。   徐阶身为文渊阁大学士,其实很多时候都是在文渊阁里面居住的,只不过他这种已经有了一定资历的“老臣子”,或多或少也有些优待,况且又受到嘉靖的器重,自己添置别院也是理所当然之事。只不过这个徐府比起靖王府或者韩府,都要朴质素雅许多。   门前依旧摆了两个石狮,不过就显得不是特别的大,而且雕工也并不是格外的精细,仔细观察,还会发现上面还有丝丝裂纹。深红色的两扇大门大开着,显得倒是有些大气,古铜色的门口比起韩府的精致却逊色了不少,唯一值得奢华的也不过是那刻了徐府两个大字的金字牌匾。总的说来,这个徐阶应该是一个十分随和的人,也不是太过讲究,并不追求奢华,估计那块金字牌匾应该也是别人送的。   “来者何人?可有请帖?”   就在正尧一行人想要进入徐府的时候,却见门口的两名衣着长衫外套的家丁顿时走了过来,将正尧一行人给挡住,其中一人则是伸手看向了走在最前边的武丹和袁海云。   这个时候武丹不由地转头看向了正尧,颇为无辜的样子倒是让人不觉想笑。   “两位大哥莫急,在下有请帖!”正尧见状,立即走上前去,从怀里掏出了徐阶给自己的请帖,递给了那说话的家丁。   正尧也是一阵点头,毕竟这种属于大场面,没有受到邀请肯定是进不去的。而且这种场合如果什么人都进去的话,指不定会搞出什么乱子来,要检查,那也是应该的。   那家丁看完正尧递给自己的请帖之后,又将请帖还给了正尧,然后指了指正尧身后的几人道:“嗯,你的请帖是真的,你可以进去,但是他们不行!”   “不行?这是为什么?”武丹一种人顿时有些不满了,既然你都说了请帖是真的了,可是为什么还不让进去呢?   “没有什么为什么,这是规矩,有请帖才能进去,没有就不可以!你们以为这徐府是你想进就进的么?”这时,旁边那个没有说话的家丁也发言了,显然,对一大帮人围在门口他也觉得很不耐烦。   “这位大哥,这封请帖是徐大人亲自给在下的,而且当时徐大人也说了,我可以带着人进徐府的。”正尧没想到,这两个家丁倒是挺难缠的,不过他并没因此发难,毕竟这也是人家府上的规定,谨慎一点也没什么。只是这其中一人的态度实在有些不怎么友善,这让正尧的语气也逐渐的提升了些许。   听正尧这么一说,之前先说话的家丁沉吟了片刻之后,然后又道:“既然是这样,那么你可以再带三个人进去,一封请帖最多只能让四个人进去,这已经是最高限度了!”   那家丁说完之后,便给正尧让开了一条道,很明显,他明白正尧应该不是一个好惹的主,毕竟能够受到徐阶邀请的人不是皇亲国戚,那至少也是官场中人,自己还是少惹为妙的好。   不过在那家丁让开之后,却见正尧一动也不动,而后面的蜀州会馆弟子也都站在原地,死死地将徐府给堵住了。这一幕顿时让一旁的另一个家丁顿生不爽,立即略带怒意的说道:“叫你们进去就进去,这徐府可不是一般的府邸,最好放尊重一点。”   “两位大哥,不是我们不尊重徐府,而是徐大人亲口说的无论我带多少人来都可以,不信的话可以立即叫徐大人出来,就知道我说的是否属实!”说着,正尧的声音不由地又提高了些许,顿时引得一旁想要进徐府的人的注意。   “对,徐大人说过的,肯定假不了,不信的话,你可以进去将徐大人叫出来与我们当面对峙!”   “对,叫徐大人出来对峙!”   “叫徐大人出来!”   “……”   一时之间,徐府的门口被这群蜀州会馆的学子们给围了起来,只听得众人不断地叫喊着叫徐大人出来,虽然声音并不是很大,但是却还是引来了许多目光。不知情的,还以为这徐府里面发生了什么大事情,门口竟然围了这么多人,如此的叫嚣不停。    第六章 徐府家宴诗酒会(三)   眼见徐府的门口已然有些吵闹起来,那两个家丁也有点控制不住局面的样子,其中一人已然准备转身往府内走去,而这个时候,却出现了异样。   只见从正尧等人身后走过来三个人,而三个人个个眼露寒光,盛气凌人。不多消说,这三人正是严家三代人,严嵩、严世蕃以及严皓,看三人的架势,似乎来者不善。   “来者何人?可有请帖?”还是那句话,那个家丁再次用了之前对正尧等人说过的话,将严嵩三人给拦住了。   “混账!连我们你都不认识!我看你这个护院也别当了!”   说着,严世蕃啪的一巴掌就给那个家丁脸上打去,只见那家丁连神都没有回过来,脸上就赫然的出现了一道五指印。   “你…”那家丁有点欲哭无泪的感觉,想要发难,却见那严世蕃瞎了一只眼睛盯着自己也是那么的寒光肆意,这让他顿时说不上话来。   “你小子记好了!这个可是当今的内阁首辅大臣,吏部尚书严嵩严大人!而我,乃是工部左侍郎严世蕃!下次你要长点记性,看清楚人在发问!否则,有你好果子吃!皓儿,我们走!”说着,严世蕃挥手示意身后的严皓跟上,而前面的严嵩却是根本没有理会这些,早已经进了徐府。   眼看严世蕃往大门进了去,那被打的家丁这才反应过来,用手捂着自己的脸,心道:果真闻名不如一见,这个严世蕃也确实太仗势欺人了!   而就在严皓刚刚跨进大门的时候,却见他回头吵着正尧蔑视的笑了一下,然后把嘴附到另外一个家丁的耳畔,轻声说了一句:“这些都是蜀州会馆的穷书生,没钱没势,可千万不要让他们进来捣乱!”   说完,严皓再次对正尧做了一个鄙视的手势,转头喊了一声:“爹,等等我啊。”然后便跟了过去。   那家丁听完严皓所言,顿时怔了一下,沉吟片刻之后,那家丁忽然收回了将要买进大门内的右脚,继而转了一下身子,走到了正尧面前。   正尧虽然不知道严皓在那家丁耳边说了些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严皓绝对没有说好话。而且从方才那家丁的动作神态,已然可以断定出来,正尧绝非凭空想象。   “不是叫你去叫徐大人出来对峙么?怎么?难道你怕徐大人之后会责罚你,所以现在决定放我们进去?”武丹一脸笑意的看着那个家丁说道,他自然没有考虑到严皓说了些什么,他只是注意到了另外一个家丁被打,说不定因此眼前这个家丁因为忌惮,而将自己等人放进去呢?   当然,这仅仅是武丹的单方面想法,与那家丁的想法自然相差甚远。只见那家丁听完武丹所言,不禁哈哈一笑,脸上露出的不屑表情似乎足以压死一只蚊子。   “你笑什么?”武丹不解,继续追问道。   “哈哈!笑话!我们大人现在正在里面忙得不可开交,哪有空招呼你们?他老人家又岂是你们说想见就想见的?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的请帖是怎么得来的,或许是徐大人觉得你们当中有一位可造之才才有所赏识让他来此一观,但是不要仅仅凭着这一点就代表你们蜀州会馆有多么神气!别忘了,这几界的才艺大赛,你们蜀州会馆可是连一个奖也没拿到,像你们这种没用的穷酸书生,干脆回家种田去吧,少在这里丢人现眼!要进去便进去,不进去的话,现在就可以走了!”   那家丁说道蜀州会馆四个字的时候,脸上尽显鄙夷之色,从中不难判断出,这个蜀州会馆在京城混的有多么的差,连一个家丁都看不起,就知道,这两年有没有人从蜀州会馆考取功名了。   “你说什么?你在说一遍?”正尧顿时瞪大了眼见,死死地盯着那家丁,两颗眼眸之中露出了一阵寒光仿佛足以熄灭一盏油灯,让那趾高气昂的家丁微微有些颤抖起来。   而一旁的蜀州会馆的弟子听到这家丁竟然这番侮辱自己,心中顿时来气,不由地纷纷冲上前去,叫嚣不断。   有些人,你可以折磨他,蹂躏他,藐视他,但是绝对不可以侮辱他。一个人可以没有钱财,没有权势,但是不能没了尊严。正尧就是如此,只要这个家丁敢再说一句,保证正尧会一拳打上去。   那家丁不料正尧会有如此的反应,更没想到这蜀州会馆的人如同发疯似得叫嚣不停,顿时又引来一众人的围观。这个时候那家丁只得不敢再多言一句,他已然依稀可以察觉到正尧那眼中露出的寒光就要射向自己,而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有挨打的危险。   “吵什么吵!这里是徐府,不是菜市场!”就在正尧怒瞪着那个家丁准备发难,而其他包括袁海云柳彦张诚在内的一众人叫嚣不停的时候,突然从后面走来一位一身锦衣花翎,浑身正气的中年男子,腰间环佩一把龙纹宝刀,一看就知道是锦衣卫的人。却听他声如洪钟,倒是颇有威严,令一旁的两个家丁又是一阵胆战心惊。   “陆…陆大人,没…没什么,只…只是一点小误会,小误会而已!”之前被严嵩打的那个家丁立即上前搭话,生怕得罪了这个陆大人似的。   正尧一见这个陆大人,顿时觉得此人绝非常人,而且此人一定与徐阶来往甚密,要知道,两个家丁连严嵩都不认识,却单单认识眼前这个陆大人,而且这个陆大人来到徐府也可以如此的大声说话,其中必然有曲直。   “既然是误会,那还站在门口做什么?来这里是开诗酒会的,又不是召开声讨大会的!”说完,那陆大人便带着自己的一帮人走了进去。   而这个时候,正尧已然明白这个陆大人是有心让自己一众人跟着过去,于是正尧便立即知会众人跟过去。   可是到了此刻,却见柳彦竟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正尧不明所以,于是立即转过身,走到柳彦身前道:“二哥,你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间有些神不守舍了?”   正尧的观察力自然很强,一看便看出端倪。自从那陆大人从一旁走过之后,柳彦整个人顿时变得有些沉默起来,这是之前的柳彦从未有过的事情,直觉告诉正尧,柳彦与这个陆大人一定有着什么。   “三弟,我看我还是不进去了,我突然觉得身体有些不适,你们进去便是!”柳彦有些推辞的说道,说着,转身就想打退堂鼓。   越是这样,正尧越发明白柳彦一定有心事。而这个时候袁海云也走了过来,立即上前道:“来,我给你把把脉,看看你哪里不舒服,好对症下药!”   跟正尧相处久了,袁海云自然也学会了一些察言观色,也就只有张诚还是一根筋似得只知道满口的之乎者也,其实他也察觉到柳彦的一丝不妥,只是他没有正尧考虑的那般周全。于是便上前想要以把脉为由,故意打消柳彦那想要打退堂鼓的念头。   正尧和袁海云来两人的心思,柳彦又何尝不知,可是他此刻真的有些不想进去的念头。只是一时之间,他又说不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   不过还是武丹来得比较直接,当所有人都进去了且没有被家丁阻拦的时候,却见正尧三人还在门口站着,于是立即走过来,一把抓住柳彦,然后直接往徐府走去。   正尧和袁海云两人则是各自相视一笑,还是武丹的这个方法奏效,容不得柳彦有丝毫的拒绝之意。   当正尧和袁海云进入大门的时候,正尧不禁再次往左边那个家丁看去,这似乎是一种警告暗示,对于这个家丁的所作所为,正尧自然是很是不满。而袁海云更是调皮的冲着那家丁做了一个鬼脸,一脸的孩子气差点没让正尧笑抽在地上。   刚刚跨进院内,却见一块铁纽扣往自己脚下滚来,正尧觉得这个铁纽扣似曾相识,于是立即弯腰将其捡起,拿到手中开始把捏。   看了半晌也没想起到底是哪里的纽扣,正尧便准备往里走,不作他想,而这个时候,却见那陆大人躬着身子拿着手中的龙纹宝刀在草丛里面寻找着什么似的。   “陆大人,不知道是否是在找寻这颗铁纽扣?”   正尧见状,顿时想起来刚刚陆大人从自己身旁走过的时候,就见到他腰间环佩的玉带上面就有着一颗铁纽扣,而现在陆大人在草丛里寻找什么,显然这颗铁纽扣就是陆大人之物。   陆大人抬头一看,顿时一阵欢喜,一把抓过铁纽扣,往腰间玉带上一塞一压,再一扣,顿时那颗纽扣便稳稳地在玉带上挂着。   “不错!谢谢小兄弟了!若是没了这颗铁纽扣,我这玉带今天就要出丑咯!”陆大人看着正尧,分外感激的说道。   正尧一听,不禁一笑,看来这些当官的也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仅仅是一颗纽扣,就弄得如此的紧张,也太夸张了些。当然,这也是正尧没有在官场混过的原因,现在那些礼仪礼节与古代还是有很大出入的,所以正尧由此反映也不足为奇。   “呵呵,陆大人说笑了,刚刚陆大人刻意为我们解围,我们还没有来得及感谢呢!”正尧自然明白刚刚若不是陆大人带着一帮人走了过来,又厉声呵斥了几句,想来自己和蜀州会馆的弟子们还被拒绝在大门外边,根本进不来。   听正尧这么一说,那陆大人却是欣然一笑,道:“小兄弟你误会了!我可不是想为你们解围,只是我不想某个人会以为是我故意不让他进来,到时候考不到功名,娶不了我女儿以此拿来当借口!”    第七章 徐府家宴诗酒会(四)   当!   陆大人这么一句话顿时让正尧和袁海云等人听得一头雾水,这未免说的也太过了些,似乎又在指桑骂槐,难道真的与柳彦有关?   这个时候,正尧不禁撇头看向了柳彦,不是疑惑,而是肯定的眼神。   “我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我也会履行我的承诺,如果没有考中前三甲,我会主动提出解除婚约,不劳陆大人费心!”   岂料柳彦一声不响立即走上前来,也是看着陆大人,一点也没有忌惮之意,大声的说道,仿佛他与这位陆大人早就认识,而且还存在非比寻常的关系。   “好!你要给我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还有你的诺言!我陆炳听到也看得到!到时候若是你想要否认,休怪我陆炳翻脸不认人!”说完,之前还对正尧一脸和善的陆炳,顿时又换了另一副嘴脸,怒气冲冲的便撇头就走,不再看柳彦一眼。   柳彦也丝毫不服气似得,转过头,不走右边,改走左边。   “二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与陆炳攀上关系的?听你们的对话,似乎他就是你那个未婚妻的父亲?”正尧显然已经明白了些许,只不过其中的原委还需要柳彦亲自来说,毕竟自己在这种事情上只能算是一个外人,根本无从插手。   而且正尧明白,这个陆炳可不简单,在他有限的现代生活记忆中,陆炳或多或少还是从历史课本和一些电视剧中了解到一些。太保兼少傅,又掌锦衣卫。   “陆炳,字文孚,平湖人。其母为明世宗乳母。嘉靖十一年武进士,授锦衣卫副千户。大将军仇鸾与严嵩争权,陆炳揭发仇鸾阴谋不轨,世宗即收仇鸾敕印,仇鸾忧惧而死。陆炳以功进左都督,加太子太保,再加少保,兼太子太傅。”这种明朝唯一的一个不是宦官执掌的锦衣卫,唯一一个执掌锦衣卫还身兼太保、太傅以及太傅的牛人,这点是肯定知晓的。   朝廷中的政权斗争历来就多不胜数,这陆炳自然也是见惯了的。不过他因为深受嘉靖的恩宠,特赐了一大串的称号职位(虽然都是虚衔,不过也足以见得嘉靖对其的宠幸),还执掌锦衣卫。   其实说到底,这个陆炳也是靠严嵩起家的,只不过陆炳这个人还是有自己的主见,分得清是非黑白,所以到了现在,他已经逐渐与严嵩划开了界限,开始与徐阶走得比较近。虽然严嵩对其恨之入骨,奈何一时之间还未能对之有何办法,故而才没有对陆炳下手。当然,严嵩现在自然也将其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随时都准备除去。   “此事说来话长,一会儿再给你们解释。”说完,柳彦便往左边走廊走去。   正尧等人虽然不怕柳彦做傻事,但是也怕他会突然哪里不对劲,作出一些不得体的事情来,于是立即紧跟了过去。   徐阶的徐府虽然没有如韩府那般自己开凿了人工湖,但是里面还是有一些池塘,鱼塘,倒也颇显得有意境。   这个时候,大院之中已经约莫摆了三十来桌酒宴,每一桌上面也都熙熙攘攘的坐了些人。   虽然正尧等人不知道这酒宴是为何而摆的,不过正尧等人也或多或少的买了一些礼物当作贺礼,早在进入内堂的时候,就已经交给了负责专门登记的人。   而直到正尧等人来到池塘边,才依稀听到有人在谈论这次酒宴的目的。   原来嘉靖皇帝准备给徐阶的女儿徐遇之招婿,于是便私自出钱叫徐阶在家中办酒宴,宴请朝中的文武百官之后,以此来选出可以令徐遇之满意的对象。   “难怪今日来的大都是一些年轻的公子哥,原来是为了帮徐大小姐选婿的!”袁海云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挠挠后脑勺的样子还真的特别的具有孩子气。   “我说海云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就趁着今日也去选一选吧,说不定人家徐家大小姐就看上你的老实和孩子气了呢!”正尧不禁开起了玩笑,其实真正的目的还是想趁此来开解一下柳彦。   袁海云一听正尧这么说,顿时不悦:“好你小子,你是在夸我呢还是损我呢!你少得意,你这么有名气,说不定人家早就认识你了,到时候选中了你,你的驸马梦可就断了哦!”   “哈哈哈!”   袁海云这一句话可算是说到了心坎上,顿时引得一众哗然,连之前沉着脸,埋着头的柳彦也不禁展开了一丝笑意。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这个徐家大小姐咱们谁也没见过,说不定人家早就有了意中人呢?好啦,现在还是先解决一下二弟的心事才是!”张诚立即接过话来,总算回到了正题。   正尧一听,也不禁微微点头,这柳彦和陆炳的女儿怎么会存在姻亲关系呢?这点他实在想不通。毕竟这个陆炳很少出京城才对,而柳彦也没到过京城,按理说,两人不会有交集。   该来的始终要来,该说的也一定会说。柳彦摇了摇头,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柔声说道:“其实,这件事要从我爹他们那一代说起。”   指腹为婚,盲婚哑嫁,果然如此!正尧心中顿时已然有了一丝明了。   “你爹?那是你亲爹还是养父?”袁海云立即追问道,他可是知道柳彦有两个爹的。   “是我蜀南的养父。记得我养父说过,曾经有一个锦衣卫为了追捕一个宫中的逃犯,追到了属地,来到了蜀南,结果那两个人在悬崖畔激战之下,逃犯坠崖而忘,而那锦衣卫也身负重伤,昏了过去。我爹做生意路过悬崖,将那锦衣卫救了起来,带回了家,而这个锦衣卫就是当年的陆炳,现在的陆千户。那锦衣卫醒来之后为了感激我爹,就交给了我爹一块玉佩,后来两人也在月亮底下结拜成了兄弟,说如果两人都有子女,同男童女就结为兄弟姐妹,一男一女则结为夫妻。   “可是谁知道一次船难,我爹和我娘都葬身在了海上。而陆炳听人说我并非我爹和我娘的亲身儿子,而且我们家也是大不如从前,那陆炳也节节攀升,自然觉得我配不上他的女儿。后来我偶然去赣江的船上遇到了婉仪,两人在船上共度了一个多月,渐生情愫。后来竟然发现她身上的一块玉佩与我的是一模一样,几番了解,才知道原来我们早已是有了婚约的,当时还暗自高兴了好一阵。可是好景不长,我俩刚刚下船就遇到了陆炳,他得知了我的身份之后,便表现出不悦的颜色,后来我才知道,他竟然迷信是因我我的存在才导致我爹和我娘的船难发生,而他更以我并非我爹我娘的亲生儿子为由,拒绝了婚事,除非我有本事在二十三之前考取功名,否则的话,这门婚事便取消!”   说完,柳彦已然热泪盈眶,或许是提及到了过去的伤心事,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养父养母,或许是想到了曾经在船上与陆婉仪共同度过的那些日子,或许是想到自己曾经想要走捷径找关震搭路子去考科举,结果被人下了五石散,差点让自己就此抱憾终身。只见柳彦的情绪已然有些失控,双手捂着脸庞,靠在正尧的肩膀上,就差哭出声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想不到二弟竟然有如此过去,看来这个陆炳也太糊涂了!”张诚立即开始为柳彦鸣不平,柳彦的为人大家众所周知,他的父母死了自己当然也很难过,这个陆炳不但不安慰,反而还倒说是因为柳彦的原因,真实岂有此理。   “嘘!”正尧立即起身,捂住了张诚的嘴,然后道:“大哥小心说话,这陆炳现在可是三公兼锦衣卫千户,不好惹的,就是靖王也要给他几分面子的。而且我看那陆炳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或许是他一时想不开,钻了牛角尖吧,放心吧,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二哥加油,我们会帮你的!”   正尧可不是什么算命先生,不过他可是知道历史啊!毕竟陆炳一生也是很辉煌的,没什么污点,也犯不着为难一个穷书生。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是嘉靖三十四年,嘉靖三十九年他就挂了,而这仅仅只有五年的时间,说不定等他挂了之后,柳彦和陆婉仪两人就可以在一起了呢?   当然,正尧这纯粹是胡思乱想的,其目的自然是为了开导柳彦罢了。   “好啦,三弟说的没错,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相信真正的感情是经得起风吹雨打,经得起考验的!嗯!谢谢你们!”柳彦终于擦干了眼泪,站了起来,整个人又显得格外的有精神,不得不说,柳彦的自我调节能力也是很强的。   “嗯,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估计也快开席了,我们现在就走过去吧!”袁海云可是等不及了,他还从来没有在大官家里吃过宴席呢,以前最多也就是在为县官看病的时候去凑几顿饭而已,自然与这里无法相提并论的。   正尧也点点头,只见此刻人流也都往摆宴席的地方而去,于是他也说道:“走吧!让主人家等久了可不好!”   说完,一行人便一前一后的往酒桌宴席而去,如此在大官家里摆的三十桌的大酒宴,正尧也是第一次遇到,自然不想有怠慢之意。    第八章 独坐凉亭弹妙音   正尧一行人找了两桌就坐了下来,左顾右盼之下,周围的人却一个也不认识。这次正尧算是失算了,靖王、朱禄颖和宁安等人却没有出现。   不过细想一下,这也无可厚非。毕竟这徐阶的目的主要还是为了挑选一个女婿,宁安也好,朱禄颖也罢,都是女子,自然不是受邀的范围。   “徐某今番特意邀请各位名门之后与青年才俊来我府上做客,参加这一诗酒会,并无他意,旨在因为徐某想要见识当今天下的青年才俊;再则,小女也到了出阁的年纪,徐某也想为其觅得一个贤夫,为自己选得一个良婿,呵呵。”这个时候,徐阶从最中间的一桌酒宴中站了起来,双手捧杯,满脸尽是笑意的说道。   听完徐阶所言,场下的几乎全是公子哥都纷纷拍手叫好,都巴不得立马就让那徐遇之出来让大家见上一面。   “闻说这徐大小姐知书达礼,秀外慧中,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妨让徐大小姐出来让在座的诸位见上一面啊!”另外一桌的一个锦绣长袍公子一面拱手一面看了看四周,然后对徐阶说道。   严皓此刻也有些按捺不住了,也是立即起身说道:“对啊!徐大人,还请贵千金出来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顿时将整个大会给带进了一个高潮。   正尧一看到这个严皓就没了心情,看到他刚刚的那个表情和方才说的一番话,很明显,这个严皓又打了什么歪主意。在他看来,严嵩和徐阶两人现在已经渐渐有了隙,今番严皓也来凑热闹,目的应该是想靠着严皓与徐遇之两人,暂时可以将两方的关系得到一个缓解。   所以,此番严家的到来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不过,他们也知道,这个徐家大小姐未必能够对严皓心存好感,所以,此番之行,自然还有后招。   “呵呵,诸位莫急,诸位莫急。大家请饮宴,先欣赏一段歌舞,然后再开始这诗酒会!”说完,徐阶便一饮而尽,然后坐了下来。   正尧等人可不管你什么,先吃了再说,早上本就走的比较早,吃饭也有点急,导致到了现在,也都有些饿了。于是两桌人见徐阶刚刚坐下,便立即动筷,面对一大桌的山珍海味,自然大吃海喝起来。   旁边的亭子里赫然的奏起了一段音乐,与此同时,临时搭建的露台上从侧面窜出一大群女子。只见足足有十余人,个个轻纱罗衣,凤冠霞帔,凝脂玉臂,肚脐外露,环肥燕瘦,尽显各态,舞姿绰约,好是诱惑众生。   “好好好!”   身为独眼龙的严世蕃顿时用舌尖舔了一番嘴唇,立即拍手大声叫好,同时引得场下也跟着一片哗然。在正尧的记忆中,这个严世蕃可是出了名的好色,据说现在那本《金瓶梅》其实就是为他而写的,那里面的西门庆其实就是指的这个字号为“东楼”的严世蕃,可想而知,这个严世蕃平常是多么的荒淫。   “此曲琴音,甚是美妙。先是如同平静的湖面,水波不兴,呈现出一种空冥的情境;紧接着,开始缓缓增强节奏,增大音效,让人有种循序渐进的感觉,仿佛忽然之间来到了水流湍急的斜道上;再接着,节奏已然达到极致,弦音也达到了最高的效果,此刻仿佛如同来到瀑布面前,感受那飞流直下三千尺的豪迈之举,让人不禁大叹自然的波澜壮阔与美妙丛生;最后又渐渐回到低音,节奏减慢,如同逗了一个大圈,最终恢复平淡。如此音律,就如同这人生一样,也曾有低谷,也曾有高潮,起伏不定,强弱分明,实实在在的将人生二字完全的阐述了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张诚喝酒喝高兴了,放下酒杯,听着即将完毕的音律,他便立即合着眼睛,竟然大谈起从亭子里传出来的音律来。而此举倒是一旁其他桌的人把目光给移了过来:不知道这个人是脑子有问题还是不懂得娱乐之道,眼前十多个美女大秀舞姿不去看,却偏偏闭上眼睛去听琴弦所发出的音律。   当张诚说完,那琴音也由此消失不见,台上舞动身体的美女们也逐个走下了台。如此,自然又引得场下一众人的鼓掌声。而就在此时,那亭子里端坐弹琴的份衣女子也站起了身,朝着正尧这边望了一眼,同时还不禁抿出了一丝笑意。   “呵呵,没想到大哥对这音律还有如此研究了,正尧可是有些望尘莫及了。”正尧呵呵一笑,桃花扇在手中扇了扇,若有所思的说道。   对于欣赏音乐,正尧自然没那么多研究,要他听听许嵩,王力宏的歌,说不定还能够说出歌一二,但是这个古典的乐曲,他能够听懂就不错了,即便是发表出一些“惊人”的见解,那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胡侃瞎诌加忽悠罢了。   张诚终于睁开了眼睛,听到正尧这么说自己,他顿时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哪里哪里,严重严重。只是这曲子我也从未听闻过,而我顿时有感而发,信口胡说的,当不得真,当不得真,呵呵…”   “你小子,又开始装了,哈哈…”袁海云不忘打击一下张诚,现在正尧和宁安两人没有碰到一起,袁海云和张诚两人便是一对活宝。   “呵呵,呵呵…”张诚只得尴尬一笑,撇过头,不理袁海云。不过恰是这个时候,却也那弹琴的女子来了一个碰面,两对眼睛毫无预兆的交汇在了一起。   面若桃花,青丝如雪,口若幽兰,眼如明玉,这是张诚的第一感觉。不得不说,眼前的女子确实是一美貌女子,比之朱禄颖宁安等人,也并没有丝毫的逊色。   “喂,你发什么愣啊,喂!”   只见张诚此刻张大了嘴巴,目不转睛的盯着已经人去楼空的亭子,半晌都没有反应,袁海云还以为自己把张诚给说的怄气了,谁知道,自己的受在张诚面前晃了半天也不见他有何反应,于是才拍着张诚的肩膀,大声说道。   或许张诚也没弄明白,自己缘何会有如此表现,美女他又不是没见过,就是见到宁安朱禄颖或者是花清月的时候,他都没有如此狼狈过。一向如一头木头存在的古板书呆子,此刻竟然也会冲着一个女子发愣,看来张诚的心终于成熟了。   这一切正尧自然看在眼里,只是他并没有点穿,而是欣然一笑,也拍了拍张诚的肩膀道:“大哥,先吃饭吧。待会儿说不定你会心想事成呢!”   正尧心中已然笃定,方才弹琴的女子必定大有来头,说不定就是所谓的徐遇之。如今她竟然放眼往这里看来,想来是因为张诚方才对她的音律坐做了一个评价之后,引起了她的注意,同时两人在这件事上面已然有了一个精神上的共鸣。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正尧能够看透人的心思,只是他刚刚也正好撞见了那女子看过来的眼神,而顺着眼神看去,应该就是看的张诚。而从眼神之中,可以领略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感,而这种情感姑且可以称作“知音”。   “好!时候也差不多了,现在也该进入正题了!现在,我来给大家引荐几位大人!”说着,徐阶再次站起了身,往自己右边走去,来到一个白色长须老头身前,又道:“这一位,乃是翰林院大学士顾汝之顾大人!”   说完,徐阶立即拍手表示欢迎,而场下也纷纷响起了掌声。   这个时候,正尧才总算见到了宁安的老师,原来这个顾汝之已经足足有七十岁了吧,看他满头白发的样子,估计也快行将就木了。   然而当顾汝之站起身来的时候,却是显得一身的正气,双眼炯炯有神,这让正尧顿时有自打嘴巴的想法。   “这一位乃是锦衣卫统领兼三公陆炳陆大人!而这最后一位,乃是当今的内阁首辅大臣兼吏部尚书严嵩严大人!”徐阶分别又将同桌的陆炳和严嵩给介绍了个遍,然后接着又说道:“此番既然是诗酒会,自然是有诗有酒了!现在有三位大人在场,徐某也就长话短说了。其目的就是让三位大人做一个见证,待会儿由顾汝之顾大人出题,再让三位大人做评判,但凡答得好的,都有相应的奖励。当然,小女不才,会在一边旁听,学习学习诸位才子的文采。”   其实徐阶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实质上就是想借此来看看到底谁的才情最高,到时候便可以商量徐遇之的婚事了。   徐阶一说完,身旁的顾汝之、陆炳以及严嵩都纷纷站了起来。不过严嵩的脸上却挂着不满之意。自己身为首辅大臣,又是吏部尚书,官职最大,可是没想到徐阶介绍人的时候竟然没有先介绍自己,这点也太不给自己面子了。   当然,徐阶肯定是明白这点的,不过之前他根本就没有给严嵩下邀请函,他不请自来自然引得徐阶不爽,只不过对方官职比自己高,对方此番也算是客人,于是徐阶便没有计较太多,只是在这方面稍稍做了一点“回报”。   仅仅一点小事,两人已然开始在暗地里较上了劲,那么以后的日子,估计还会更加的有意思。    第九章 以酒作诗许暗心   徐阶起身向台下众人介绍了一番陆炳、顾汝之以及严嵩之后,便再次回到了座位,同时不忘看看那严嵩的脸色,只见此刻的严嵩也好,严世蕃也罢,两人的脸似乎绿了一般,但是却不好发难,只能强忍着。   虽然正尧隔得比较远,不过他还是能够看出一些端倪。摆明了这个徐阶与严嵩已经有了矛盾,想必那严嵩一家不请自来让徐阶很不满意。   话已经发了,接下来就是所谓的诗酒会。既然是诗酒会,有酒自然有诗。此刻,坐在徐阶身旁的顾汝之立即端起一杯酒,站了起来。   “那好,老夫也不推辞,这就来出题!有道是‘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值万钱!’青莲居士就是酒中仙诗中仙。那老夫就以这酒为题,作一七律,还请诸位才俊积极应答!”   别看那顾汝之一老头满头白发,站起来喝酒说话的时候,却是十分的有精神,乍一看,似乎还年轻了十几岁。尤其是在念李白的那首诗的时候,更是中气十足,仿佛自己就是青莲居士附身一样。   以酒为题,作一首诗,也却是符合今日的诗酒会。待顾汝之坐下之时,一旁的徐阶和陆炳两人都不由地摸了摸下巴的胡须,不愧是翰林院大学士,出题也是如此的有讲究。   题目已经下来了,那接下来自然要交给在场的年轻公子哥了。而这个时候,那徐阶竟然朝着正尧这方看来,给正尧使了一个眼色,似乎在暗示他什么。   正尧这下可有些惶恐了,看着徐阶那眼神,似乎是要自己上,如此一来,难道真的还被袁海云给说中了,莫不是这个徐阶看上自己了?想要自己当他的乘龙快婿?   一旁的袁海云也看在了眼中,于是嘿嘿一笑,蹭了正尧的肩膀一下,鬼魅的说道:“嘿嘿,正尧,我没说错吧,你看看那徐大人方才还往你看过来呢,莫不是他真的想让你当他的女婿?其实吧,这个徐阶可是位大人物,很有可能升为内阁首辅大臣的国柱哦,若是你攀上这门好事,你爹做梦也会笑醒的!”   “去去去,吃你的!”正尧没好气道,这个袁海云到了此刻还在那自己开玩笑,太不讲义气了。   柳彦不禁也是抹嘴一笑:“海云你别取笑三弟了,依我看啊,徐大人也并非此意,而且你方才没看着么,人家徐大小姐可是对咱大哥有意思哦!我看还是大哥先来吧!”   说完,柳彦立即冲着张诚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张诚上。   “对啊对啊!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啊!张诚,你小子可要走好运了哦!”袁海云又笑呵呵的看向了张诚,更加的有玩味的说道。   “胡诌之言,切勿乱说,切勿乱说!”张诚顿时有些脸红红的,朝着那台上看去,只见那徐家大小姐已经慢步轻盈的走到了台上,对着一桌人简单的行了一个礼之后,就着徐阶身旁的空位坐了下来。   徐家大小姐确实是一位靓丽女子,身高约有一米七,算是女子中的佼佼者。雾鬓风鬟,粉白黛黑,靡颜腻理,明眸皓齿,加上一身华衣锦服,顿时倾倒一大片的青年才俊,连平时一向近乎不食烟火的张诚,也不由地怔住了,死死地盯着台上,一动不动。   而此刻的正尧也为之一顿,或许眼前的女子比不上宁安的那种高贵气质,没有朱禄颖的那般小女人的媚态,少了安波尔沁的性感迷人,与花清月的好爽比起来有些逊色,但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却给正尧的第一感觉就是以上的几个女人身上的优点她都具备,而且,正尧可以从她走路的样子和那剪水般的双瞳看出此女子必定知书达礼,秀外慧中,在此方面连宁安朱禄颖等人都望尘莫及。   “美,好美…”   “果真是国色天香,足以媲美当今公主了!”   那徐遇之刚刚出场,就引来一众激动与兴奋,赞美之声,不绝于耳。   “这徐大小姐真的不错,我想,也就只有郡主与宁安姑娘才能比得上了吧!”袁海云也不禁感慨一番,美女总是那样的养眼,让他这个不懂情爱的“文盲”也开始大放感慨。   武丹放下了将要凑到嘴边的酒杯,也开始赞叹的说道:“嗯,果然是大家闺秀,走路的样子都是那样的迷人!”   “郑元启不才,愿意第一个作答!”   而当所有人都几乎快要忘记顾汝之出了一个题目需要作答的时候,却见台下有一人站了起来,大声的郎道。   “好!”   那一桌的人顿时响起了掌声,开始为那公子打起气来。   站起身来的公子是一大腹便便的公子,相貌平平,只是身上的衣着倒是可以显示出他应该出自名门,双手合拳分外有力,似乎还是一个将门之后。   “九重天外瑶池畔,   琼浆玉液半杯颠。   嫦娥窈窕踏步来,   盈盈舞姿醉众仙。”   那胖公子朗朗吟唱一曲,甚是有力。而字里行间多是婉转含蓄,让众人不禁一叹,再次响起了一片华丽的掌声。   “此诗表面言美酒,实则诵嫦娥。而这里又将嫦娥与徐遇之相提并论,看来这个胖子还真的很有心,不错不错!”正尧微微点头,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想出这么一首诗,自己还真的有些自愧不如,要知道,自己之前也就是胡诌而已,全凭瞎猫撞上死耗子。   柳彦端起酒杯,轻抿一口,点点头道:“不错,没想到,这个胖子竟然能吟出此诗,当真人不可貌相啊!”   说着,柳彦不禁再向那胖子看去,只见那胖子已经就着坐下,端起酒杯在向同桌的其他人敬酒。对此,柳颜不由地再次对此人有些钦佩,言谈举止都不错。   “嘿嘿,张诚,你可要小心了,说不定这个人会把你未来夫人给抢走了!”袁海云嘿嘿一笑,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看着张诚说道,顿时让同桌的正尧等人差点笑喷出来。   “非礼勿言,非礼勿言!你小子可不要胡说,这样会损了人家徐小姐的名节的!”张诚的脸已经红的如同猴子的屁股,尴尬的样子倒是令正尧也不禁想笑,看来这个大哥应该真的是看上人家徐大小姐了。   “好啦,海云你就不要取笑大哥了,咱们现在应该是为他打气才是。”说着,正尧又看向张诚,右手轻轻拍了拍张诚的肩膀道:“大哥,既然你对徐家大小姐有意思,那就要争取表现一下,我们都支持你的!”   “对,大哥你文采要胜过我和三弟,这次应该是你表现的时候了!”柳彦也开始为张诚鼓舞打气。   “是啊,快上,快上!”   连旁边一桌蜀州会馆的弟子们也转过头来为张诚加油,这个时候,张诚才鼓起勇气站了起来。   “在下张诚,前作回答!”   “好!”   蜀州会馆的弟子此行总共来了十六人,应该是最大的一帮人,只见张诚说完,顿时引来一片热烈的掌声,将整个诗酒会引上了一个高潮。而不知情的,还以为张诚是哪一位的大家公子,竟然受到如此多的青年公子支持,不禁显出了一丝妒忌之心。   “呵呵,蜀中三杰的狗屎运真好,最后竟然能够混进这里来。”而就在正尧等人左边不远处的一桌人里,有一人满脸露出了不屑的表情,用极其鄙夷的口吻说道。   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在蜀地就与正尧等人有矛盾的关震。   “关公子,你说的蜀中三杰可是以李正尧为首的那伙人?”身旁的一个长脸公子立即追问道,看来他也对正尧等人的事迹有所听闻。   “哼!这帮人真是阴魂不散,走到哪里都能撞见。方才本公子都已经知会那门卫不让他们进来,想不到他们还能混进来!”看见正尧等人此刻开始鼓掌欢呼,一直都没有说话的严皓也开口了。对于正尧,他的恨意绝对不亚于关震对正尧的恨意。   今天的严皓衣着倒是没了平日里面穿的那样花花绿绿,而是一身的锦白长袍,胸前还绣了一头老虎,隐隐给人一种霸气外露的感觉。而坐在他左边的是那日在京师提刑案查使府衙中被罚款的文祥,如今他在受邀之列,想来他爹在朝中的地位也很是斐然。   “门庭酒香飘满池,   箜箜琴音绕梁咿。   罗来云雀竞相闻,   凤鸟当立人尽知。”   张诚望着台上,声情并茂的朗诵一曲,留下一阵余音,缓缓躬身,坐了下来。   在场众人听完,都不禁再次一怔,足足有十息,这才有人回过神来,顿时再次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大哥此诗不错!不仅说徐家大小姐的音律比酒香,还把徐家大小姐比作凤鸟,看来大哥这次是真情流露啦!”正尧不禁笑道,想不到自己的大哥竟然还有这么一手,似乎比自己还厉害。至少,无论是朱禄颖还是安波尔沁,自己都还没有在她们面前亲口说过这等赞美肉麻的话。   “好你小子!平时我还是小瞧你了哦!”袁海云打趣的说道,同时不忘使劲拍了拍张诚的肩膀。   柳彦也连连点头,嘴角泛起丝丝笑意,看来人只要在面对真感情的时候,都会做出平日都不敢做的事情,这个张诚就是个例子。   经正尧和袁海云这么一说,只见此刻的张诚再次脸红起来,尴尬的表情自然是不言而喻。    第十章 明辨暗讽显才智   “好!好!好!”   就在张诚坐下不久之后,那顾汝之突然站了起来,连连拍手,叫了三声。   徐阶和严嵩两人都是写青词的高手,对于作诗赋词自然也是很有能耐。对于张诚的这一首诗,两人也都不禁点头,确实不错,虽然严嵩知道这个张诚是靖王一伙的。   “这位张公子做得好诗,老夫甚是喜欢。能将酒香与琴音做引,诱得云雀前来,最后一联更直点主题,酒不醉人人自醉,想必这凤鸟张公子也是另有所指吧!哈哈哈,果然是自古才子多风流,可叹可敬啊!”   顾汝之的笑声顿时传开,整个宴会场内还响着阵阵余音,对于张诚的诗,他可是丝毫不吝啬赞赏的意思。   在正尧看来,这个顾汝之是翰林院大学士,又教宁安和朱禄颖两人琴棋书画,自然他在音律方面也有所研究。而方才徐家小姐所弹之曲如此美妙,正尧发现只有少数几人在侧耳倾听,其他人都目不转睛的瞪着台上大秀舞姿的几个美女去了。或许是因为顾汝之觉得张诚是个不错的知音,觉得张诚后生可畏,于是才这般的不吝赞赏吧。   “呵呵,顾大人过奖了,张诚受之有愧啊!”张诚立即起身,换之以礼,然后拿起酒杯便一饮而尽。   徐阶对此看在眼中,心中也对张诚有了一丝好感,为人谦逊有礼,文采也卓越,而且还是与正尧一起的,想来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只见他连连的摸着自己那长了一簇胡须的下巴,眼中倒是泛出了一抹欣赏之色。   “严皓不才,也来作一首诗!”   眼看风光被李正尧这边抢了过去,那严皓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于是立即起身,瞄了正尧一桌人,然后对着台上大声说道。   不过严皓的口吻倒是颇有气势,果然出自大官之家,与一般人确实不一样,似乎对此早已胸有成竹。   “好!”   关震文祥等人也立即开始起哄鼓掌,仿佛故意做给正尧等人看的,鼓掌的声音异常的大,而且同时还不忘给正尧等人使出挑衅的眼色。   看着自己的孙儿站起来,准备露一手,严嵩顿时把那板着的脸松了开来,也学着徐阶摸了摸自己那长长的微微有些发白的胡须,似乎很是得意。不过,由此也不难看出,这个严嵩对他这个“宝贝孙儿”可是尤为的看重和关爱。   一旁的严世蕃则是面无喜色,反而他却是一脸的镇定,而且镇定之中从眼神还能看出一丝担忧。或许是知儿莫若父,这个严皓平日里就只知道流连烟花之地,文武两方面都显得平平无奇,只会在严嵩面前说些甜言蜜语讨好的话来表现自己。如此外强中干的人,想要在这种场面大显身手,聪明的严世蕃自然知道这个是很值得斟酌考究的。不过现在已经骑虎难下,只能期待这个严皓不丢脸就成。   “哦?这不是严大公子么?都听说严大人家有一位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年轻公子,三岁作画,五岁吟诗,乃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奇才,今番严公子上前,想必一定会技压群雄吧!”   陆炳挥挥手,一边笑着,一边看向了身旁的严嵩,大声说道,满口全是赞美之意。   然而在一旁的严嵩和严世蕃听来,这个怎么听都像是在挖苦。三岁作画,五岁吟诗?这不是扯淡是什么。   正尧听完不禁掩嘴想笑:看来这陆炳陆大人也很有心机嘛,故意的与严嵩为难。如此先将高帽子给严皓给戴上,而且这个高帽子还是一听就知道是假的离谱的那种。然后待严皓作答出来如果还过得去的话,那还行,众人便只会说严皓有些言过其实了,而如果严皓的回答差强人意的话,那将会落为笑柄。陆炳啊陆炳,你可真的不简单啊!   陆炳一说完,徐阶都不禁撇过头去,估计这两人早就商量好的,想要让严嵩难堪一下,毕竟平日里这严嵩在朝堂上耀武扬威惯了,两人也想好好灭一下他的微风。即便这严嵩想要发难,但是也不可能在人家徐府乱来。   “清浊甜涩半杯酒,   贵贱有别需辨优。   稗草杂粮糟糠物,   终究不过一抹馊。”   严皓悠然自得的吟颂完毕,然后顺势又朝正尧等人看来,而他的眼神之中却尽是藐视,似乎这里面的“稗草”、“杂粮”、“糟糠”“一抹馊”等之类的都是用来形容正尧一帮人的。   严世蕃听完之后,却将绷紧的脸给松了一下,表面上,这个严皓还没有太丢脸,至少还是做成了一首诗,而且说的也很有道理。   “不错,不错,我孙儿可是又有长进了啊!”   严嵩不禁开怀一笑,然后端起酒杯对着徐阶等人便是一饮而尽,似乎这次严皓给自己长脸了。   徐阶没想到,陆炳也没想到,这个严皓还真的能够做成一首诗,而且似乎还是一气呵成的。虽然听起来,这首诗另有深意,但是不得不说,这个严皓做那些小动作,损人的行径还是挺能耐的。徐阶和陆炳两人也顿时哑然,不曾想到会暂时被严嵩给耍了威风。   “错错错!严公子此言差矣!”这个时候正尧突然站起身来,拿起手中的桃花扇,很是不屑的说道,旨在否定方才严皓所言之诗。   正尧是何等精明之人,看看严皓的眼神动作,语气表情,便知道这家伙是在指桑骂槐。什么杂粮稗草,什么浊、涩、贱、馊之类的字眼就是在讽刺自己这一帮蜀州会馆的人。正尧顿时听的生气,自然想要还以颜色。   这个时候,台上坐着的徐阶也好,陆炳也罢,乃至没有发言的顾汝之,也都不由地把目光投向了正尧。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直言严皓的不是,这个正尧还真的不一般。   顾汝之和徐阶两人交头接耳嘀咕了一番之后,那顾汝之才知道,原来眼前此人便是李正尧,于是他立即起身,笑着说道:“李公子何以此言?老夫倒想听听。”   李公子三个字顿时令一旁的严世蕃一怔,再定睛看去,他已然明白,这个就是与严皓有矛盾的那个李正尧。只见他看着正尧的时候不禁露出了凌厉的眼神,仿佛想要用一个眼神就将正尧抹杀。   倒是严嵩却是一脸镇定,他也想听听这个李公子到底有什么见解,于是摆出一副悠然自然的样子,往正尧身上看去。   “稗草杂粮糟糠物,   皆是辛劳获五谷。   不知山鸡变凤凰,   贻笑大方乃三无。   回顾大人,按照严公子所说,这一杯酒的优劣好坏、甜苦清浊是可以分辨出来的,这点不假。但是他却说这酒的好坏是因为酿酒材料的原因,真是可笑至极!殊不知,无论是状元红,杜康,还是二锅头,散酒,皆是靠这五谷杂粮所酿,只因配方不同,温度不同,时辰不同,环境不同,才导致酒会存在优劣差别。如此简单的常识,严公子却不知,就好比不知道山鸡也能变凤凰之事,视为无识;而一件事物并不是表面光鲜靓丽就表示它好,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道理大家不可能不知道吧!而严公子如此的大谈特谈,乃是无品;严公子不倡众生平等之道,反而一味强分高低贵贱,眼中尽是蔑视他人之意,视为无礼!此之无识、无品又无礼的三无之人,真是可笑至极!”   正尧洋洋洒洒说了一通,字字珠玑,句句在理,一时之间让那严皓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整个人的脸色已然铁青。   “你…”   严皓立即起身,指着正尧,想要说什么,但是仿佛如狗啃刺猬一般无从下口。   见到严皓有些失态,而在堂上所坐的严世蕃和严嵩两人也顿时黑起了脸,没想到这个李正尧将严皓说的如此一文不值,只见严世蕃就要准备动怒。   “诶,严大人这是何故?几个年轻人一起相互争辩一番,你也犯不着如此动怒才是!”   徐阶的眼力非常好,立即看出严世蕃的意图,于是一把叫住了严世蕃。一旁的严嵩此时也一阵尴尬,对着严世蕃摇摇头,示意暂时不要乱来。   严世蕃无奈,只得再次坐下来,不过整个脸上已然气的有些发黑,而那右眼的眼套也因自己的动怒变得有些歪斜,看起来还颇为滑稽,不知情的,还以为这个严世蕃是一个海盗呢。   “不错不错!李公子所言极是!自古都有英雄不问出处,这五谷杂粮也好,山鸡也罢,都有各自的优点,李公子说的这个道理想必大家都懂吧!哈哈,好,老夫就陪李公子喝一杯!”   没想到顾汝之如此的兴奋,竟然对正尧方才所言分外的赞同。现在更是要亲自与正尧喝一杯,这是之前所有作答的才子都没有过的待遇啊!   眼见如此,正尧自然不敢怠慢,这个可是翰林院大学士啊,到时候考科举还要靠他来阅卷呢,现在印象好一点,到时候也会增加一点印象分嘛。于是正尧立即起身,道:“多谢顾大人赞赏,正尧愧不敢当!正尧就先干为尽了!”   说完,正尧也是豁出去了,说先干为尽就先干为尽,这是以前或者是穿越之前都没有做过的事情。好在这明朝的酒浓度都不怎么高,自己还勉强承受的了。   见正尧那般干脆利落,顾汝之也不怠慢,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竟然也一饮而尽,实在有些难得。完后,又开怀一笑道:“好!李公子果然名不虚传,如此的巧言善辩令老夫也是佩服之至啊!老夫今天可算大开眼界了!”   “嗯,是很不错啊!李公子真是少年有为,反应机警!老夫也来敬你一杯!”   正尧刚刚坐下,只见那严嵩也站了起来,端着酒杯,皮笑肉不笑的对着正尧说道。   “叫我跟他喝酒?这老头到底想的什么?难道他还有想法?”正尧脑中思绪不断,不过片刻之后他还是中断了自己的思绪,立即起身,笑着道:“要让如今朝堂第一人严大人给晚辈敬酒,实在有些愧不敢当啊!好,那晚辈就先干为尽了!不过您老人家的话就悠着点,喝多了会伤身的!”   正尧又是一口饮下,嘴角浮出丝丝笑意。   不过从正尧的口中,不难听出正尧是故意为之,什么“您老人家悠着点,喝多了会伤身”,摆明就是看不起严嵩,旨在说他年事已高,千万不要一着不慎而挂了。   当然,正尧的言语是含蓄至极,有心人才能听出来。只是这个严嵩自然就是一有心人,却听正尧如此说完之后,他顿时顿了一下,然后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道:“李公子说笑了,老夫的身子可硬朗着呢!还有十天就是严某的大寿之日,到时候李公子也一并前来,如何?”    第十一章 话外有音意味深   听着严嵩的口吻,似乎有招揽正尧的意思。毕竟正尧与严嵩没什么关系,对方竟然邀请自己参加自己的“生日聚会”,这确实有点奇怪。   不过正尧并没有正面答复,只是浅浅一笑,道:“严大人果然海量啊!真的是老当益壮,我们这辈年轻人可要以你为荣哦!”   说完,正尧便坐了下来,以你为荣的“荣”字的语调说的却是有些种,似乎在强调着什么。当然,明眼人都知道,正尧这么说不外乎就是说严嵩倚老卖老,都应该当一个奸官。   严嵩倒是不以为意,顺势坐了下来,这诗酒会才进行到一半,人家还有公子没有表现自己呢。   陆炳坐在台上,他的眼睛却时不时的往柳彦看来,想必他对柳彦肯定还是有些指望的,只是这个陆炳爱面子,说不出口罢了。   正尧坐下来之后,一桌子人便开始说个不停。有人说正尧也太不给严嵩面子了,小心下来找自己的麻烦;有人却说正尧此举做得好,读书人就应该明辨是非,据理力争;还有的又说正尧又一鸣惊人,大放异彩了,连翰林院大学士顾汝之也对他另眼相看,想来日后京科会试只要正尧不出什么乱子,印象分肯定会少不了的。   众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正尧倒是颇为尴尬,尤其是袁海云那讨打的样子,竟然说顾汝之一高兴或许还会把宁安许配给自己,正尧立即就想一杯酒水便泼过去。什么玩笑不开,竟然开这个玩笑。不过细细想来,这个宁安也蛮不错的,除了刁蛮一些,泼辣一些,经常与自己斗嘴,好像也没什么太多的缺点才是,随即正尧又收住了手中的酒杯。   “你小子,假正经!”   袁海云悻悻地回了一句,同时还不忘给正尧做了一个鬼脸。   正尧顿时一阵无语,这个袁海云怎么还是一副孩子气啊。   随后,又有陆陆续续的年轻公子,优秀才俊起身作答,五花八门的诗词也让正尧等人不禁捧腹大笑。这里有好多大家公子哥其实不过虚有其表,做起诗来也是差强人意,狗屁不通,不得不令台上的徐阶开始叫停。   在这么下去,这个诗酒会估计就成了流氓大会了,有些公子所作之诗简直就是不堪入耳,有的甚至直言徐遇之如何如何的美貌,自己如何如何的垂青,如何如何想要共度巫山云雨,着实令一旁的顾汝之也不由地把脸黑做一团。   徐阶也想的很透彻,如此把戏,想来这是严嵩精心设计的。毕竟朝中多数要员都是他的党羽及其门生,而这些公子自然以严皓马首是瞻了。   “好啦!这诗会也差不多了,现在由三位大人共同评出此次诗会的前三甲吧!”   见已经差不多了,徐阶立即起身,说完之后,双手便鼓掌欢迎三人出列。   严嵩刚才可算是泄了心头之恨,现在要自己出来评出前三甲,他的脸色瞬间又黑了一片。自己来评?方才所答之人不下百人,自己也很想给自己的孙子严皓评一个什么奖的,可是这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够太不讲规矩吧。   不过即便自己心里不爽,但是人家徐阶已经发话,也不可能不出来。于是严嵩轻轻摇着头,与陆炳顾汝之三人都走到台上中间,开始商讨起来。   “咳咳。”顾汝之移步上前走了两步,咳嗽了两声示意台下安静一下,随后又道:“方才诸位公子才子也都逐一表现了一番,老夫也都看在了眼中,方才经我们三人商讨之后,一致认为这前三甲乃是张诚、李正尧以及郑元启!不过念在严皓公子所作之诗也有一定‘水准’,我们三人特地将其评为内涵奖。”   前三甲,在场的人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已经评下来,那也没话可说,而且确实这三人要技高一筹。尤其是张诚的那一首酒香与琴音相得益彰,更是得到了一旁徐遇之的青睐,拿个状元也不足为奇。只不过这个“内涵奖”确实评的有些滑稽,也不知道这个严嵩是怎么想的,顿时引得场下一众人想要发笑。   顾汝之说完,徐阶立即向着旁边的家丁招手,在耳畔嘀咕一会儿之后,那家丁便匆匆的往走廊里面走去。   “哈哈,内涵奖,果真是有内涵啊!”正尧心中也不禁赞叹这陆炳和顾汝之的高明,表面上像是在给严嵩面子,特例为严皓追加了一个奖,但是实质上确实在讽刺严嵩。   当然,严嵩肯定也明白这个深意,只不过在商讨的时候,他提出的自己孙子也不错,应该有个奖,如此一来,陆炳和顾汝之两人便来一招“顺水推舟”,这让严嵩想要发难都无从下手。   “好!那就请四位公子上来领奖吧!”   徐阶拍手说完,一边走廊里面随即便走出了四个女子,一身轻纱罗衣,曼妙身姿,肚脐外露,好是诱人。   待正尧四人上台,严嵩、徐阶、陆炳、顾汝之四人也纷纷走到那四名美艳女子面前,揭开红布,露出了所谓的奖品。   第一个案板上面摆放的是一支金笔,在日光的照射下,闪着阵阵金光,分外耀眼;第二个案板上摆放的是一枚玉笛,青郁匆匆,光鲜亮丽,让人一看到就有捧在手心不忍放下之感;第三块案板上摆放的是一把白翕折扇,通体透明,盈盈如炬,着实美妙,比之正尧怀中的墨绿桃花扇也丝毫不逊色;最后一块案板上的物品乃是一瓶状元红,也不知道用酒来做奖品,这徐阶是出于何意。   顾汝之走到了第一个案板面前,拿起了金笔,然后走向了张诚,严嵩则是拿着玉笛来到正尧面前,陆炳也捧着白翕折扇转身交给了郑元启,至于徐阶…   这下正尧总算明白了方才徐阶为什么会跟那个家丁嘀咕了,原来一切都是为这个“内涵奖”而准备奖品。看到这一幕,连台下的柳彦和袁海云等人也不禁捧腹一笑,这实在是太讽刺了,纯粹的赤裸裸的掏空心思的在给严家难堪啊!   既然你严皓喜欢好酒,那就送你一瓶状元红,即便不能考个状元,也祝你喝酒何喝出一个状元来!   接过礼物,正尧不禁还与严嵩握了握手,这是让其他人也都大感意外的。当然,他们并不知道,这是咱们现代人的习惯,此时此刻,正尧纯粹是下意识的。   不过严嵩也没在意,反而以为正尧乃是一个识时务的,于是在握手的同时,对着正尧小声说道:“李公子果然聪慧过人,不知可有想过替老夫办事?放心,若是你与老夫办事,老夫自然不会亏待与你,今年京科会试,保证你能够入得前三甲!”   诱惑,纯粹的诱惑,这让正尧也不禁有些心动。不过最终正尧还是清醒的,只见正尧却是笑了笑,也是轻言道:“严大人说笑了,正尧只是一介凡夫,能够凑合着过过便是,至于京科前三甲,那是不敢奢望的。当然,帮严大人办事那是必须的,严大人可是我大明的顶梁柱,为你办事,不就是为国为民么?”   正尧的言语甚是犀利,也分外含蓄,表面上是答应了,可是细细一想,却是在拒绝。为严嵩办事是为国为民?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这么认为。当然,正尧可不是傻子,严嵩垮台那是迟早的事情,而且一向疾恶如仇的他,怎么可能会与严嵩同流合污?   说完,正尧又是抿嘴一笑,缓缓地将手松了开来。而眼前的严嵩却是一联的尴尬,他没有想的正尧会如此回答自己,而且眼前这个小子怎么看都是一个玩世不恭的人,怎么会不接受自己的条件呢?难道是自己的条件开的太低了?   不过严嵩并没有多想,只是脸色微变,也渐渐松开了手,见正尧露出了笑脸,自己也不得不陪着挤出了一丝笑意。    第十二章 酒会正酣徒生变   正尧与严嵩两人均是笑颜以对,在外人看来,两人是如此的友好。而就连一旁“领奖”的严皓也不明白,自己的爷爷为什么会与自己最讨厌的人这般的亲密友好。   奖品颁完,酒宴还得继续,正尧四人便转过身去,准备下台。背后的徐阶等人也回过身来,准备继续这酒宴。   而就在八人刚刚转身的刹那,一阵阴风吹来,正尧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直觉告诉他,将有事发生,于是他立即回头看去。   “不好!快闪开!”   正尧回头的一瞬间突然大呵一声,只见那四名美艳女子突然将手中案板一扔,不知何时,手中各自竟然出现了一柄长剑,一人对付一人,直接刺向了刚要转身的徐阶严嵩等人!!!   这还了得!竟然胆敢在徐府之中,光天化日之下行刺,也实在太不把徐府的人放在眼中了,看来这一帮女子来头不简单。   而就在四名女子发难的同时一些家丁婢女打扮的男女足足有十余人竟然也一窝蜂冲向了宴席,个个手持刀剑,见人欲杀。   正尧心中不禁暗叹,这帮人实在太不得了了,竟然在堂堂内阁大臣府邸埋伏了这么多人,看来是下了大手笔的!   不过想虽然是这么想,但是正尧手中动作却一点没停下来。只见那四名女子已经杀来,而顾汝之与徐阶两人均是文官,不动武功,俨然成了待宰的羔羊。这个时候,正尧顾不得其他,一手拿着玉笛,一手持着绿玉桃花扇,信手一扔,恰到好处的打在了那两名女子的长剑之上,将击出的长剑打偏,有惊无险的救下了徐阶与顾汝之两人。   徐阶和顾汝之两人哪里遇到过这等事,眼见差点没命,幸好正尧出手相救,此刻还不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更待何时?   虽然严嵩已是古稀老头,但是他好歹也是武官出身,所以反应能力还是要强上一些。在感到有一丝威胁性命的杀气从身后传来之后,严嵩想也不想就往一旁闪开,令那女子竟然刺了一个空,倒是让所有人都诧异不已。   严世蕃见状,这还了得,立即纵身一跃,飞到了严嵩面前,欲要保护严嵩。   与此同时,柳彦也干净利落的踏云而来,随即扔出手中折扇,直接将那名想要刺杀陆炳女子的长剑给打断,转眼之间,柳彦便已然落到了陆炳身边。   “小子,谢谢!”陆炳眼中一阵闪烁,然后淡淡的吐了四个字。   陆炳也是不由地一惊,虽然身为锦衣卫千户的他见过不少大场面,也经历过许多生死关头,但是如同这一次毫无防备意识的情形,还是第一次遇到,回想起来,背心还微微有些发凉发麻。   按理说,这徐府乃是内阁大臣的府邸,谁敢在此来造次闹事那就是找死,想不到还真的有不怕死的,他陆炳这次也失算了。因而面对柳彦的相救,他还是或多或少的心存感激,不过他的语气还是那样的冰凉。   “别谢我,我不过是不想婉仪从此以后就没了父亲。”   柳彦也冰冷的回了一句,说实在的,他对这个陆炳还真的没什么好感。   “你们是何人,胆敢在我父亲大人和我面前放肆,不想死无全尸的赶紧报上名来,到底是谁指使你们来此行刺的!”   严世蕃勃然大怒,还有人敢行刺自己的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对于严世蕃的这番问话,连正尧都觉得是多余的,人家来杀你还会告诉你人家的名字?你傻不傻啊。   “废话少说!今日就让你们这一帮狗官和狗官的子孙全部死在这里,那昏君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兄弟姐妹们,给我杀!”   说话的是四名女子之中的一名个子最矮,之前端着金笔的女子。看样貌倒是不错,而听她的口吻,这个女子应该就是他们这一伙人的头,不然的话,说话的就不是她了。   只听得那女子一声呐喊,那些家丁婢女打扮的男女们再次扬起手中武器,就要劈砍下去。之前这一众人就差点杀死几个公子,好在台下还有几个陆炳带来的几名锦衣卫和会点武功的严皓关震等人,经过一番缠斗,最后及时的救下了几名负伤的公子,并没有造成人员死亡。   此刻正尧想不了那么多关于这群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们属于什么组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保证人员的安全。这些凶徒既然敢来此,必定是受过专门训练,而且全都是些不怕死的家伙,为今之计,只能够擒贼先擒王,让他们方寸大乱,一切就好摆平了。毕竟如果一味的只是保护抵挡,根本不可能制止眼下这一帮人。   想到这里,正尧不再含糊,这一招自己也已经屡试不爽,于是立即一个跳步冲到那矮个轻纱女子面前,身影微闪,躲过几招剑招,刹那便来到了那女子的身后。   而一旁的柳彦见陆炳已然不需要帮忙,独自已经开始应战,自己也不想多做什么。于是一个踏雪无痕,抓起张诚便回到了先前的酒桌,向袁海云交代一声之后,自己又冲到了中间的人群中,帮助那些苦于纠缠的锦衣卫们而去。   严世蕃的武功也十分了得,让严嵩闪到一边去后,只见他大衣一脱,顿时亮出全身铠甲,威武的倒像是个将军,双手握着铁拳,就往先前刺杀过严嵩的女子冲去,同时之前刺杀徐阶的那么女子也改变了目标,朝着严世蕃奔来。   至于陆炳,现在已经开始明刀明枪对着干了,自然要表现出锦衣卫千户的姿态,风衣猛地一甩,长刀随即哐当出鞘,锦衣外露,霸气甚是逼人。大步流星的,冲着想要刺杀自己的那么女子而去。   正尧的身子非常灵活,即便面对那个算得上高手的女子,正尧也一点没有落于下风的意思。只见那女子每出一招,正尧都弯身躲闪,每次都差一点点刺中正尧,但是每次都刺不中,眼看那名女子显得有些浮躁起来,连出剑也开始有些颤抖。   正尧明白,双方交战,最忌讳的就是慌乱,乱中出错是常有的事,见此情形,于是他知道,机会来了。   只见那女子的剑这次并没有太过用力,正尧立即抓住机会,迎着剑而上,一招擒拿击出,直接抓住了那女子握剑的右手,同时左手奋力一砍,直接打掉了那心浮气躁的女子手中的长剑。随即正尧突然又一个反手,只听得咔嚓一声,那女子顿时大叫出来,不用多言,那女子的手腕已然脱臼。   不过这还没完,正尧可是专业的警察,自然要做全套。未有丝毫怠慢停滞,他便再来一招过肩摔,那女子根本已经没了反抗之力,楞是任由正尧给擒获住了。   “好了!你们的领头已经被我擒住,不想死的赶快放下武器,否则一会儿你们都会死无全尸!”   正尧可不是吓唬这帮人,现在还没有出人命,就算被判刑,也不会是斩立决,但是如果一会儿锦衣卫收到信号,大批涌来,这谁都知道锦衣卫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到了那个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虽然正尧明白这里很多人都属于死士那种,但是一旦头领被抓,他们便没了主心骨,便会很容易的动摇心性的,再加上动之以情,言语上说威逼利诱的话,相信没几个不屈服的。   果然,只见那女子已经被正尧制服,而且正尧的一只脚还踩在那女子的肩膀上,顿时让那群人感到有些忌惮和不可思议。而此刻陆炳也好,严世蕃也罢,两人直接将另外三名女子给杀了,顿时更加的让另外一众人吓傻了似的,纷纷将手中兵器给放了下来,同时都低着头都跪在了地上。   “快说,你们是谁派来的,为何要来此行刺?”   正尧厉声呵斥道,心中却是暗道:你们这帮蠢人,杀杀严嵩严世蕃这帮狗官就罢了,干嘛连徐阶陆炳顾汝之之流也想杀?难不成你们还是鞑子派来的?不过看这些人的相貌,也都是中原人士,应该不会是鞑子。   那被正尧踩在脚下的女子却是在一味的挣扎,正尧见她那不屈不挠的样子,倒还有些佩服,于是立即在那女子身上点了几处要穴,让她不能随意动弹,然后才收起了脚,任由那女子起身说话。   “我呸!这帮狗官人人得而诛之,又何须要他人来派?姑奶奶告诉你们,今次没能刺杀成功并非我们计划不够周详,而是天意如此,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圣母现世,便是你们这帮狗贼的死祭!”   那女子还真的够硬的,现在已经沦为阶下囚了,竟然还直接喷了正尧一脸的口水,大放狂言,目空一切,似乎有视死如归的架势。   严世蕃最看不惯的就是有人比他还要嚣张,只见他立即上前,顺势一个耳光扇过来,随即那女子顿时吐出一抹鲜血,然后严世蕃又龇牙咧嘴的斥道:“还说什么废话!让本官带回严府好好审问,本官就不信我严府的酷刑还不能够问出话来!”   正尧对严世蕃的话可是深信不疑,这种心肠歹毒的恶人,肯定没事的时候就变着法的想那些整人害人的伎俩,估计这严府里面的刑具应该比刑部大理寺的还要多,而至于实施酷刑的方法或许更加会令人瞠目结舌。   “哈哈哈,哈哈哈哈!赤焰白莲,悠悠闻香。为度众生,死又何妨。赤焰白莲,悠悠闻香,为度众生,死又何妨……”   只见那女子突然狂笑起来,口中念叨的不知道是什么口号,只听得她越说台下被擒住的那一伙人也跟着喊起了那让人听不懂的口号,着实令在场的人,包括正尧严嵩,也都一阵纳闷。   “这…”正尧听着这句口号,仿佛在哪里听过似的,是那样的耳熟,而就在这个时候,却见正尧忽然一撇头,顿时再次一声呐喊,“不好!快拦住她!”    第十三章 只因刺客引分歧   正当正尧大叫完一声便想要上前阻止的时候,陆炳、严嵩、徐阶等人也顿时反应了过来,纷纷欲要上前阻止,可是最终还是晚了一步。只见台上的那女子已然倒在地上,嘴角有着一抹鲜红的血液正汩汩溢出,想来已经是咬舌自尽了。   而与此同时,场下被擒住的那一帮男男女女也似乎早就商量好的一样,不约而同的也是同时咬舌自尽,同时到底一命呜呼。这顿时令站在台上的正尧一阵愕然: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历,竟然如此的抱着必死的决心,赴死的样子似乎一点惧怕之意都没有。看来这个神秘的组织很庞大,且训练极为严密。   “哼!这帮刺客,实在可恶!来人!给我将这帮人的尸体抬回严府,就是挖骨掏心,也要将这帮人的身份查出来!”严世蕃勃然大怒,从来没有想过有人竟然会在自己面前叫嚣,而后还义愤填膺的在自己面前自尽而亡,这摆明就是对自己的挑衅。   “慢!”   徐阶突然喝止住了那些想要搬走尸体的人,仿佛在说,我才是这徐府的主人,哪轮到你一个外人在此指手画脚?   严世蕃微微有些不满,独眼瞄着徐阶说道:“徐大人,你这是要做甚?”   面对严世蕃带着一丝质问的口吻,徐阶没有丝毫的忌惮之意,反而是欣然一笑道:“这帮人来历不明,现在不仔细检查一番,就将他们的尸体抬回严府,莫不是严大人怕这些人的身份败露还是…”   “徐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认为这帮人与本官有关系?荒谬!简直是荒谬!”   严世蕃顿时有些气急败坏,自己被人行刺,这徐阶竟然还说这样的话,这不是诚心搞针对是什么?   徐阶并没有直接回答严世蕃,而是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严嵩,道:“刺客的来历尚未查明,一切都须得小心处理。现在有锦衣卫陆千户大人在此,相信以他的能力很快便能够查出这帮人是什么人,所以,徐某认为将这帮人交给陆大人是最好不过的!”   “徐大人,这帮人可恶至极,我想以我严府的能力,很快就能查出是谁指使的,就不用锦衣卫来管了!”严世蕃与徐阶再次产生了歧义,对于这等事,还是亲力亲为的好,假手于人,这点他还是不放心,而且他深信自己有那能力查出一切。   毕竟自己是在徐府被行刺的,说不定其中还有其他隐情。他深深明白严家势力在朝中很庞大,同时自然也得罪了不少人,引得很多人妒忌。而今天在徐府发生的事情,谁能保证不是现场就是有人早就精心安排的呢?   听到严世蕃那语气,陆炳顿时心生不满,立即说道:“严大人此言即是说我锦衣卫无能,比不过你严府的护卫了?”   说着,陆炳把脸拉长,瞪着严世蕃,誓要得到一个答案来。   陆炳的眼神很锐利,被那眼神盯着的感觉如同一根针芒直扎进严世蕃的背心,痛痒难耐,看的好是不爽。   “好啦!”这个时候,严嵩终于开口说话了,迈着虚步走向徐阶道,“本官看你们其实也都想尽快查出此事的原委,那是好事,没必要争得如此激烈。这样吧,这帮人就交给锦衣卫处理。本官当然相信锦衣卫的办事能力,我们就不插手便是,不过本官希望陆千户可以尽快侦破,小心迟则生变!”   说完,严嵩不禁看向了陆炳,言语中充满了威胁和不满的意味。   “严大人请放心!此事咱们都是受害者,于公于私,本官都会竭尽所能查出原委,就不劳严大人费心了。如果有进一步的情况,本官自会通知严大人的!”   陆炳刚直不阿的说道,确实令正尧也不禁佩服起这位身兼四职还是唯一一位不是太监掌管锦衣卫的牛人。   “徐大人,今日在贵府遇刺,这件事若是传到皇上那里,不知道你会作何解释呢?本官可要奉劝大人几句,若是此事查出与你有关,那可就休怪老夫不讲情面了!”   徐阶瞥了一眼严嵩,不禁讪讪一笑:“严大人此话差矣,今次宴会本来未邀请严大人前来,严大人不请自来,下官倒是可以认为是严大人将刺客引到我府上,想要来一招栽赃嫁祸也说不定哦?当年越王勾践都可以卧薪尝胆,区区这点皮肉之苦,想必严大人也是能承受的吧!”   “你…”   严嵩和严世蕃两人顿时一阵气急败坏,指着徐阶,却无从开口。   陆炳自然不希望事情越闹越僵,毕竟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查清楚这帮人的来历,于是立即上前打圆场说道:“两位也不必在此争论了,依本官之见,眼下还是先着手眼前的事情,至于其他,容后再说吧!”   正尧不禁又点点头,这个陆炳关键时候还能够分清事情的轻重缓急,颇为不易。要知道,这个徐阶和严嵩两人此刻还在为此相互争斗呢,他们两个可是内阁大臣啊。   “是啊!严大人徐大人,咱们同朝为官多年,不应该为这件事而伤了和气,大家都不要再争执了。”顾汝之此刻也上前开始劝解起来,他不过是翰林院的大学士,对于朝堂里面的斗争可是很少过问的,不过他还是知道,这个严嵩却是个好争斗的主。   “哼!我们走!”   严嵩碰了一鼻子灰,撇过头去,不理徐阶陆炳顾汝之等人,扬手一挥,悻悻地就此离去。   严世蕃不语,亦是猛一甩头,给严皓打了一个眼色,然后便跟在严嵩后面离开了宴席。   见那帮突然杀出的刺客已经全数死光,那些官宦子弟哪里还有继续留下来的意思,纷纷也都对徐阶做了一个道别的手势,然后逐个离开了徐府。   严皓临走时,不忘再次看向了正尧,努力的挤出几丝愤怒之色,似乎对方才正尧用诗来否定他令他很生气,新仇旧恨加起来,正尧日后的日子,恐怕难得清静了。   原本热热闹闹的诗酒宴会,却因突然杀出一帮来历不明的人搞的半途中断,还死了一大帮人在席间,委实的让徐阶一阵头痛。他也相信,这个严嵩一定会在嘉靖皇帝面前进馋,说不定还会因此弹劾自己。真的是霉从天降,无法阻挡。   宴会也没了,正尧等人自然不可能久留,于是也准备上前徐阶陆炳等人道别。   “正尧啊!徐叔叔可是有些对不住了,本想让你来参加这个宴会,却不想引来一场厮杀,还好你的朋友没有受到损伤,否则徐叔叔可就罪过了!”   眼见张诚一帮人走了上来,徐阶便苦口婆心的看着正尧说了一句,心中还真的是十分的愧疚。   正尧见状,自己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笑了笑说道:“徐叔叔毋须自责,此乃意外之事,怪不得他人。我看接下来你们有的忙了,正尧也不想多做打扰,就此作别吧。如果日后徐叔叔有用得着自己的地方,正尧自当义不容辞,立马就到!”   “好!就凭正尧这句话,徐叔叔就没有看错人。嗯,徐叔叔就不多送了,回去之后就好好准备一下,不日的才艺大赛即将开办,到时候可不要令徐叔叔失望哦!”徐阶艰难的挤出了一丝笑意,刚刚遭逢了异常厮杀,竟然还能够笑颜以对,足以看出徐阶对正尧也是十分的看重,倒是与靖王对正尧的态度差不多。   “嗯!谢谢徐叔叔,正尧明白了。”正尧说完,又朝着顾汝之合手,示意作别。   顾汝之今天也算是开了眼界,对正尧和张诚两人的表现十分的满意,只见他已然没了之前的惊慌之态,笑着看向正尧道:“不错不错,年纪轻轻竟然临危不乱,而且文采犀利,反应敏捷,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张诚也不赖,能够将音律与诗词联系起来,恐怕平日里也下了不少功夫的吧!嗯!你们这帮小伙子不错,老夫看好你们!”   顾汝之虽然说的有些夸张,不过却也是实情。但是这么一来,倒是让正尧和张诚等人显得颇为尴尬。而之前被一帮刺客吓得躲到一旁的徐遇之也终于缓缓地走了出来,听着顾汝之夸奖张诚的话语,她的眉间也终于张开了,同时脸上竟然也露出了一丝丝红晕之色。   “好啦,你们这帮年轻人也真的够胆,赤手空拳也能够与别人交手,这次算是你们幸运,下次恐怕就不会了!以后最好看清情况再出手!”陆炳倒是没有夸奖什么的,反而说了一句似骂非骂的话,同时不忘把目光移向了柳彦,似乎在指桑骂槐。   不过正尧明白这个陆炳是什么意思,他一定还是对方才柳彦用折扇为自己当一剑而感到面子有些挂不住,不好下台。   “嗯!知道了,那正尧就此告辞了!”   本来正尧对查案还是有能力的,只不过自己并非锦衣卫的人,也不便插手,于是只能强行压制着内心好奇,无奈的吐了一口气。   说完,正尧便往走廊而去,身后的柳彦袁海云等人也都先后做了一个告辞的手势,然后便毅然离去。   临走时,张诚的目光还不忘从那徐遇之身上移走,想来这个张诚对人家徐大小姐有了某种想法了。    第十四章 太学楼才艺大赛(一)   回到蜀州会馆已经过了午时,一众人脸上都挂着层层无奈。本以为此次可以去结识一些大官后人,攀一些关系,到时候在考场上也能够受到一定照顾。谁知道,不仅饭没有吃好,关系没有处上,反倒是引起了一场厮杀,差点就此丧命,现在回想起来似乎更加的有些后怕。   而邹岑听完正尧所言,也为此骇了一番,庆幸自己不去是明智的选择,以自己现在的那柔弱屋里的身子骨,不死也得受重伤。   事情已然过去,多想也无意,于是众人又到会馆食堂里面单独开了一个小灶,以此来填那没有吃饱的肚子。简单的吃过饭之后,众人便来到了蜀州会馆的大厅,开始商讨这即将开始的才艺大赛起来。   顾名思义,这个才艺大赛自然是一项比赛,而内容肯定少不了“才艺”两方面。   这个时候,却见邹岑一脸沉重的坐在堂上,似乎对于这次的才艺大赛,他显得很是没有信心。   “我现在就说说这个才艺大赛吧。”沉吟了片刻之后,邹岑最终还是开了口,虽然语气还是显得有些低沉。   袁海云不明白说到这个才艺大赛,除了自己几人,这蜀州会馆的弟子们都把头低下去,仿佛对这个大赛有着某种抵触感一样,于是立即问道:“邹叔叔,谈到这个才艺大赛,你们何故如此表情呢?”   不只是袁海云就连一直都显得比较淡定的正尧也都觉得有些蹊跷,于是也点头道:“对啊,不知道诸位是出于什么原因呢?”   说着,一旁的武丹、柳彦等人也都疑惑的看向了邹岑。   邹岑苦笑一声,撩了撩眉间秀发,轻声说道:“实不相瞒,这京城里面总共有两所大的民办学府,一是京城的第一学院通贤书院,第二便是我们蜀州会馆。其他的小学府虽然也多,但是都难以比拟,所以每三年以此的才艺大赛,其实都是通贤书院与我们蜀州会馆的对决。不过可惜的是,自从十多年前我和一帮蜀中学子拿了几次第一名之后,就再也没有拿过第一,每次都败给了通贤书院。”   “哦?还有这等事?那这个通贤书院是什么来头?”正尧开始好奇起来,立即追问道。   “这通贤书院来头自然不小,如今他们的院长就是严世蕃,而通贤书院里面读书的大都是朝中那些大官以严皓为首的子孙和一些地方大吏通关系才进去的子弟。虽然平日里这些官家子弟爱做一些仗势欺人的事情,但是这帮人的才艺也确实不错,已经连续五年将我们打败,成功获得大赛第一。”邹岑颇为无奈的说道,只见一旁那些比较有些资历的学子们个个脸上都是尴尬不已,要知道,这里面的好几次大赛他们都有参加的,自然知道对方的实力有多强。   正尧总算明白了这个所谓的通贤书院的背景,他也没有想到那些平日里看起来无所事事的二世祖们竟然还能够连续十年获得第一,看来若不是裁判帮忙,那就是其他对手太不济了。毕竟正尧很清楚,连严皓这种人都能够获得第一,这简直就是没有天理。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比赛的项目对于他们通贤书院来说是有优势的。   想到这里,正尧不禁又问道:“那这每三年都举办的才艺大赛所比的内容又有哪些呢?如果是单论诗词歌赋,我想我们蜀州会馆应该不至于输给通贤书院才是。”   正尧所想的也不无道理,虽然他对文采这方面没有深究过,也不好做出评判,但是平日里也听到那些同窗们吟诗作赋也很潇洒自如,应该比那些游手好闲,到处惹事不理学业的官宦子弟要强上一些。   听正尧这么一问,邹岑点了点头,道:“没错,正尧你说的确实如此。这才艺大赛一共分为五个环节,分别为琴、棋、诗、画以及蹴鞠。琴艺和棋艺比斗乃是大赛的前两项,只不过每次比赛到了这一环节,我们都处于劣势,导致分数会落后一些。然后接下来的对诗和作画的环节算是我们的优势,不过评判官又经常会产生歧义,最后导致与通贤书院的分数差不多,如此一来,到了最后一项的蹴鞠的时候,我们就会很吃亏。由于必须要前两名才能进入蹴鞠大赛,然而每次基本上也都是我们会馆和通贤书院之间的对决,不过最后我们也都是败给对手。一来,我们的体力不够好,技术比不过对方;二来,对方很野蛮,根本就不是踢蹴鞠,而是踢人。所以每次大赛完毕之后,我们都有一部分弟子要在床上躺上一两个月,严重的,甚至可能会错过金秋会试!”   “哦。”   正尧点点头,轻叹了一声。   这下总算明白了,原来还真的是裁判的因素。要知道,那些官宦子弟整日喜欢游手好闲,很少读书写字,但是他们却有很多时间流连烟花之地,听听小曲,下下围棋什么的,这样一来,倒是令他们在琴艺和棋艺方面要比一心只窝在会馆中读书写字的这帮“书呆子”似的学子要强上那么一点,而就这么一点便能够瞬间拉开差距,再加上这帮文弱书生去踢不太擅长的蹴鞠,想赢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所以最后能够拿到第二也是因为其他对手太差的原因。   “所以嘛,本来每次我们的诗画是要比他们强一些的,可是那个该死的裁判官始终认为差距并不大,因而即使我们的分数比他们多一点,但也是十分相近的。可是在琴艺和棋艺的比斗这两方面,我们就显出了劣势,也导致两方的差距没有拉开。如此最后他们再用蛮力踢蹴鞠,想要胜他们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如果这样我们都能够拿到第一名,那才叫稀奇呢!”   其中一名叫魏纶的才子有些不满的说道,他应该是这里资历比较老的才子了,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已经深深体会到这才艺大赛的不公平。   “这也没有办法,谁让那通贤书院是严世蕃当的院长呢,而且那些评判也或多或少的要给他的面子,我们比不过,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一旁的贺仁淼虽然也不怎么高兴,不过他似乎也看的很通透,扇了扇手中的折扇,颇为调侃的说道。   听得这蜀州会馆的弟子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像是在发泄不满,正尧也是一阵无奈。谁叫自己这蜀州会馆没有关系,朝中无人呢?如果哪日蜀州会馆里面也出了一个大人物,或者找到一个大靠山,或许待遇就不一样了吧。   “真是岂有此理!如此不公平的待遇,你们怎么就能够忍受呢?要是我,干脆不参加得了!”袁海云顿时也开始愤愤不平起来,比赛已然失去了公平性,那还能叫做比赛么?   “呵呵,海云不必如此,没用的。这个才艺大赛可是当今皇上点名要每三年举办一次的,如果不参加,那可是抗旨哦!更何况我们蜀州会馆在京城或多或少也是一个大学府,岂能有不参加的道理?”邹岑只是无奈的笑了笑,对于袁海云的牢骚其实又何尝不是众多蜀州会馆弟子心中的想法呢?   听了这么多,柳彦觉得也不能太过这般低沉没信心,于是立即说道:“大家也不必如此,往年没拿到第一,不代表我们就一直拿不到第一,只要我够团结,只要我们发挥出自己的长处,相信一定能够击败他们通贤书院的!”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即便我们败了,那我们也可以从中得到收获。诸位不必如此失了信心才是。再说了,如今我们这一届也不见得就比不过他们通贤书院,大家要打起精神来才对!”张诚忽然起身,对着众人用鼓舞的口吻说道。   张诚的意思自然很容易让人明了,正尧也觉得应该如此,比赛是可以输,但是绝对不可以输了气势,于是他也站起身来道:“大哥和二哥所言不错。咱们输人不输阵,况且现在比赛还未有开始,是胜是败尚且未知。如今我们应该先想想接下来该如何来做准备,以最佳的状态去面对即将来临的比赛。我相信,我们在座的都是有斗志的热血青年,一定有一团火在内心燃烧,只待有一日让它释放出来,那我们便会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正尧将自己以前在警队鼓舞弟兄们的话对着这帮学子又说了一遍,此刻正尧似乎也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俨然将自己当成了警队的队长。   “好!好!好!”邹岑连叫了三声好,同时使劲的拍了拍双手,一脸笑意的说道:“不错,蜀中三杰不仅斗志昂扬,更是激发了我们蜀中学子的信心,邹某相信,这一次的才艺大赛,我们一定能够重振声威的!”   在邹岑看来,正尧柳彦张诚三人的能力,那是毋庸置疑的。如今缺的就是蜀州会馆中的一团燃烧自我的火,如果能够将众学子连在一起,不仅对才艺大赛有帮助,或许在不久的京科会试里面,诸多学子也会有所作为的!   “好!好!”   见邹岑突然激动的大声叫好,一旁的其他学子们也突然变得兴奋起来。一时之间,整个大厅呈现出了一片热闹景象,每个人的脸上都浮出了一丝自信的光芒,紧握拳头,似乎已经看见了即将到来的才艺大赛。   一团希望之火正逐步燃烧在每个人的心中,逐步蔓延开来,整个蜀州会馆似乎一瞬间又回到了十年前。    第十五章 太学楼才艺大赛(二)   时光转瞬即逝,眨眼之间,半月就过去。   不过对于正尧来讲,这半月时光还是显得有些漫长。除了指定的每天要看两个时辰的书之外,还得花一个时辰来练蹴踘,半个时辰陪张诚弹琴,半个时辰陪柳彦作画,还有半个时辰陪武丹下棋。如此一来,正尧虽然看起来每天都是那样的充实,但是内心却早已经叫苦不迭。   不过这也没办法,谁叫正尧有时间呢?其他人每天看书的时间至少都要超过正尧的一倍,所以,“陪太子读书”这种事情,也只有正尧能做,至于袁海云…   说到袁海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心血来潮,竟然在正尧那里拿了两百两银子,自己跑到东街买了一间铺面,又从药材铺购了一些草药,再雇了几个伙计,开起了医馆,名正言顺的当起了大夫。同时,他还让张诚为他的医馆取了一个不错的名字——袁丰堂。   当然,这将近半个月的时间里,还是有不少女子前来造访,隔三差五就会来的朱禄颖和宁安就不用多说了,连安波尔沁也给正尧写了一封信,邀其一同游湖,不过正尧最后还是委婉的拒绝了。毕竟正尧还是知道事情有轻重缓急之分,现在还是着眼才艺大赛的准备为好。   而最不可思议的还是要数徐家大小姐徐遇之,她竟然也找上门来,不过她不是找正尧的,而是找张诚“研究音律”,这顿时招来一帮同窗学子的妒忌。在徐遇之走后,张诚自然会被众人拿来洗涮一番,问长问短,调侃不休。   到了今日,准备了半个月,终于可以发挥了。于是一众人再邹岑的带领之下,穿街过巷,不多时便来到了所谓的太学楼。   这太学楼可不是一般的地方,那可是皇亲国戚年轻一辈们学习的地方。单看外表层那辉煌的建筑以及那有三层高的建筑,就知道这太学楼不的简单,是蜀州会馆无法比拟的。   “皇家学府,果然非常。威严气魄,非同凡响。此番建造,真叫人叹为观止啊!”来到太学楼门口,张诚免不了又是一阵感慨。   “你这小子,走到哪里都这副德行,我说你啥时候能够改正一番呢?”听到张诚那一呆板的口吻,袁海云就有些受不了,立即冲着张诚半开玩笑的说道。   “呃…”张诚顿时一阵无语。   “哈哈…”   又见到张诚吃瘪的样子,众人不由地开口一笑。   正尧看着两人,还真的有那么一点喜剧,当真是一对活宝,倒是平日里为众人增添了不少笑料……   “好啦,已经到了太学楼面前,咱们还是严肃点吧,不然让别人看见印象不好。”正尧随即又止住了脸上的笑意,对着张诚和袁海云两人说道。   今天可是个大日子,京城各大学院也都要派人前来参赛,而且京城里面的名流贵人也会前来观赛,同时还有大官作评判,如果现在就引起别人注意,到时候可能会扣印象分的。况且皇家学府,不严肃点,到时候治你一个藐视皇廷的罪名,那是谁也担待不起的。   邹岑点点头,也同意正尧的说法;“嗯,正尧言之有理。既然已经来到门口,那我们现在就进去吧。早到总好过迟到不到。”   说完,邹岑便撩了撩眉间秀发,与门口负责登记的老头交涉了几句之后,便毅然迈进了太学楼的大门。正尧等人自然也不再多言,跟在邹岑身后,也进了太学楼。   一进太学楼,正尧再次有了一中庄严之感,高、大、香、净四个字顿时映入脑海。一排排高大的楼房建筑矗立在眼前,看的人是眼花缭乱;两旁的大花园里面栽种着各种花草,色彩斑斓,芳香四溢;青石小道干净靓丽,让人顿生不舍在上面走路踏步的想法。   “相信在此处建造之初的时候,定然花了不少成本吧,如此规模设计,当真别具匠心。”看到眼前一幢幢高大的房屋建筑,这次柳彦也开口了,对这太学楼也是感慨非常。   对于这太学楼的设计,与蜀州会馆是完全不一样的。无论是原材料,还是建筑物的高度,或是庭院里面的花园设计,小道设计都是那样的独具匠心,特立独行。该细的地方细,该庄重的地方庄重,该雄壮的就雄壮,严谨分明的感觉让人不由地再次感叹这太学楼的不一般。   “咦?那不是靖王和郡主他们么?”   袁海云的眼睛很是犀利,未等正尧还有邹岑等人有所反应,只见袁海云忽然平着头向前看去,顿时指着前面围着花园走的一群人说道。   正尧等人立即顺着袁海云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靖王等人。于是正尧也不敢怠慢,立即叫上众人,便往靖王走去,礼貌上自然要打一下招呼。   现在距离才艺大赛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故而此刻的观众也好,参赛者者也罢,都显得很惬意的在一旁欣赏风景或是附耳交谈,权当赛前的放松吧。   “正尧见过王爷!见过郡主!”   “柳彦见过王爷!见过郡主!”   “……”   走上前来,正尧等人纷纷躬身合手,给靖王和朱禄颖行了一个礼。   “哈哈,原来是正尧你们啊!快快,不必多礼。由于最近比较忙,本王与你们也是好久不见了,也都未曾邀请你们到我府上做客,怎么样?最近可好?”   看到正尧等人悉数走过来,靖王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笑容。   “李大哥,柳大哥,张大哥,袁公子,你们好。”朱禄颖也是很客气,礼貌的对着正尧几人打了一个招呼。   见到靖王朱禄颖两人,正尧心中自然有种兴奋,但是现在却不见宁安的身影,不知怎地,竟然有了一丝莫名的失落。   不过好在正尧自我调节能力还不弱,片刻之后便恢复如常,对着靖王,摇摇头,尴尬一笑:“谢过王爷关心!王爷日理万机,忙于政务也是应该的。至于我们,呵呵,就有些说来话长了。”   确实如此,没见靖王的这段日子,正尧可算是又领脚到了一些新的东西。韩府遇怪事,与严皓发生争执闹上衙门,后来又碰到徐阶,在韩府遇到神秘组织的刺杀。这一连蹿的故事靖王都没在场,确实显得有些遗憾。   “哦?说来听听?”   正尧成功的吊起了靖王的胃口,只见靖王立即疑惑的追问道。   面对靖王的疑惑,正尧再次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将之前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说了一通,尤其是在徐府行刺一事,着实让靖王也是一惊。   “竟然还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刺杀朝廷官员?简直太目无王法了!怎样?后来可有捉住凶手,可有问出幕后黑手是谁?”靖王显得有些激动和惊诧,连有没有人死亡受伤都没有问,就直接问凶手,看来也是关心则乱的原因吧。   “王爷毋须担心,此事现在已经交由锦衣卫来处理,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正尧宽慰的说了一句,旨在让靖王不必太过担忧。   “那就好,那就好。锦衣卫办事的效率,本王倒是很清楚。”靖王点点头,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宽慰,眉间的诧异之色也逐渐消去。   “好啦!父王你老是在这里问东问西的,小心耽误了大赛的时间。现在还是先让几位公子回到专有区域去作准备吧!这才艺大赛也马上就要开始了,总不能一直站在这里说话啊!”   朱禄颖微有些不满的看着靖王说道,她倒是挺会为正尧等人着想的。   “呵呵,那正尧你们先去吧,完后咱们再细谈也不迟。”靖王尴尬一笑,这个宝贝女儿啊,竟然当着外人的面数落自己。   “嗯,那我们就先过去了。”说完,正尧等人便不再多言,径直往比赛会场走去。   只见此时的会场已经是热闹非凡,中间搭建起来的舞台上摆放了几张桌子和板凳,应该是主持与评判的座位,舞台四周也都分了区域。正尧等人也不乱走,在邹岑带领下,来到了自己所属的区域就此坐下,暂时的休息一番。   正尧等人就着舞台右边坐了下来,而刚刚坐下,就看见对面舞台左边有一帮人正以十分挑衅外加鄙夷的目光往这边看来。仔细一看,正尧心中又是一阵无语:还真是冤家路窄,走到哪里都能碰到严皓关震这帮人。   不过正尧等人倒是没有与那帮人一般见识,自顾自的商量着下面的对此,完全无视对面那帮人的存在,倒是让严皓关震等人心中更为的不满起来。   周围的才子们陆陆续续坐下,舞台上的五个座位也逐渐有人坐下,这个时候,也就意味着才艺大赛即将开始。    第十六章 太学楼才艺大赛(三)   此时的舞台上已经正襟危坐了四个人,正尧等人放眼看去,原本还有所顾虑的心终于恢复了正常,平息了下来。   只见台上坐的四人正尧也都认识,最中间靠左的是靖王,靠右的是严嵩,挨着靖王的另一人是徐阶,至于最后一人,也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徐府就见过的顾汝之。   难怪正尧等人会一阵轻松,原来这一次的四位评判官中有三人自己的认识,这或多或少在心理上占据了一定优势。要知道,往年的那些评判官除了靖王一人之外,其余三人都是严嵩的人。   看来这一次,这蜀州会馆不会再有之前的那般“不公平”待遇了吧。   却见台上的严嵩整个人则是板着个脸,相信这次的裁判人选是由嘉靖评定的,所以严嵩想要反对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时,一个身穿华服,长发披肩的中年男子走上了舞台,手里拿着一个纸扎的扩音筒,咳咳两声之后,便站在舞台中央喊起话来。   “大家好,我乃本届才艺大赛的主持,闫胜。首先,容我来介绍本届大会的评判官。”说着,那主持闫胜顿时侧过身子,看向了靖王等人,接着拿起纸筒又道:“这第一位便是当今的靖王爷千岁,第二位乃首辅大臣兼吏部尚书的严嵩严大人,第三位为内阁大臣徐阶徐大人,第四位就是我们翰林院大学士身兼太傅太保的顾汝之顾大人!大家鼓掌欢迎吧!”   闫胜说完,便合掌表示欢迎,台下众人随即也跟着欢呼起来。   “哈哈,这一次有靖王和徐大人在,我们至少不会面对不公平待遇了吧!”魏纶听那闫胜介绍完,终于展开了一丝笑容,相比以往,这次大赛应该是最严格的,于是他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期待之意。   “嗯!这次他们通贤书院没有了靠非常手段赢取比赛的优势,我就不信我们还会输给他们。”卢道廷也激愤起来,或许对以往的失利他们算是最憋屈的。   听着蜀州会馆的一帮弟子激愤的言论,发泄般的言语,正尧倒是没有太过理会,一脸悠然的看着台上。   “接下来,我来说一说这具体的比赛内容。本次大赛一共分为五大项目,分别为琴艺、棋艺、作画、斗诗、以及明天由最终排名的前两名进行最后的蹴鞠比赛。”闫胜再次朗声的说道,完后,台下又响起了一片掌声。   “看样子,这比赛的还是这样没有新意啊,哎…”   “是啊是啊!这都十多年了,都不知道变换一下内容。”   ……   在鼓掌的同时,却有着几股不和谐的声音在下面窃窃私语。正尧不禁撇嘴一笑,想必这说话的人应该在这些方面都不怎么擅长,不然就不会这么抱怨了。   掌声减弱,那台上的闫胜又再次开口发话了:“这第一项乃是琴艺的比斗,本次大赛一共有六所学院参加,就由六所学院分别派出代表进行单独的琴弦演奏,每次奏完一曲,由四位评判官进行打分,去掉一个最高分和最低分,再算总分,分数多的排在前面。第一项完毕,将会对本轮得分最多的前三甲进行颁奖。   “第二项为棋艺,分别有六盘一模一样的残局摆在台上,由各大学院派出代表,谁能够在有限的时间里面破得最多的残局,那谁就将获得第一。同样的,完毕之后,本轮也会评出得分最高的前三甲,颁发相应的奖品,同时记下总分进行排名。   “第三项为作画,届时各方均可派出不多于三人的代表,在两刻钟之内完成一副巨画,到时由四位评判官做评价打分,与第一项比斗一样,分数最高的将排本轮的第一名,同时选出前三甲,颁发相应的奖品,然后再汇总总分。   “第四项为斗诗,届时,舞台上会出现数十道不同的题目,每道题目只能作答一首诗,谁能够在两刻钟之内作的题目最多,那谁就获得第一,完后,一样会颁发奖品,再由四位裁判官逐个进行打分,最后合计总分。   “在最后,总分排名前两名的队伍将进入决赛,进行明日的蹴鞠比赛!”   说完,那闫胜立即躬身一弯腰,笑了一笑,然后转头走到一旁主持专用桌旁,似乎口说干了,端起一杯茶就猛喝了一口。似乎稍有缓解,他接着又道:“至于分数的算法,是这样的。每位评判官每一轮最高分可以打一百分,最低可以不给分。至于蹴鞠大赛,进一球为五分,最后将总分加起来,谁的分数多,就是本届才艺大赛的状元!”   闫胜说的如此详细,如此卖力,相信在场没有人还不清楚具体的规则。   其实很简单,最终的排名也都是靠积分来定的,意思就是如果前面四轮如果获得的分数足够多,即便在最后一轮蹴鞠大赛失利,只要不输的太惨,导致分数被超越,那么最终的第一名还是自己,而不是靠最后的蹴鞠大赛来分胜负的。其实这样也挺合理的,比起前面几届这倒是显得有些特别,与众不同。   不过这么一来,那通贤书院那边就不怎么高兴了,往年与蜀州会馆的分数就差距不大,最后是靠着蹴鞠大赛而一决雌雄的,而如今改了规则,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有些不利,如果这次没有了裁判的帮忙,自己在前面就拖了后腿,要在蹴鞠大赛里面追分的话,那得进多少球啊?   “我抗议,我抗议!第五项不应该这样!应该改回原来那样!”   严皓顿时就不满意了,整个人立即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冲着舞台上就咆哮道。   与此同时,他身旁的那些通贤书院的官家子弟也跟着开始起哄,对于他们来说,这点实在有些不公平。   看见严皓带着一众人咆哮,正尧不禁鄙夷的一笑,他们还好意思提公平,这跟婊子要谈纯洁有什么区别?   闫胜不理会严皓如何的咆哮,只是大声说道:“抗议无效!这是本次大赛的新规定,乃是由太学府和翰林院共同商议的结果。”   “什么新规定!我们不服!我们不服!”   没想到自己的抗议竟然无效,严皓立即又开始怂恿一旁的人继续起哄,而关震也很给力,不停地冲着舞台上的闫胜咆哮,一时之间整个会场变得异常的混乱。   “通贤书院,通贤书院!请你们自重,如果再不停止下来,现在扣你们分!此乃规定,容不得尔等在此大呼小叫,若不遵从,现在就即刻离去,不必比斗了!”靖王敲了敲桌子,声色俱厉的冲着通贤书院那方喊道。   这乃堂堂皇家学府,岂容他人在此喧哗咆哮?靖王瞬间就不高兴了。   这个时候,一旁的严嵩也有些坐镇不住了,已然将老脸黑做一团,冷冷的看着通贤书院那一帮学子。   “住口!赶快住口!”严世蕃见到严嵩的不满,顿时也怒斥向了严皓。   严世蕃一怒,再加上靖王以扣分和轰出比斗大赛来威胁,通贤书院的学子们这才终于恢复平静,不过他们的脸上却是写满了不满之意。   蜀州会馆的弟子们倒是乐得看好戏,尤以正尧为首的一帮人却是笑得特别的灿烂,这比斗还没有开始,通贤书院就开始出丑人前,如何让众人不想发笑。   这个时候,正在气愤头上的严皓却清晰看见了正尧等人的表情,只见他顿时怒目圆瞪,恶狠狠的盯向了正尧,恨不得用眼神就将正尧杀死。   不过正尧却是欣然一笑,不予理会,与一旁的柳彦张诚等人开始有说有笑的嘀咕起来,然而在严皓看来,更像是在嘲讽自己。   “哼!”   严皓闷哼一声,双拳似乎已经快要捏出水来,而咬牙切齿的样子,就宛如一头刚刚出笼的猛虎,随时准备露出獠牙与猛爪,将一切障碍撕碎咬烂。   “好!话不多言!现在我宣布!本届才艺大赛正式——开始!”   当!   铜锣顿时响起,全场再次呈现出一片欢腾之景,大赛的帷幕已然拉开!    第十七章 各显其能斗琴艺(一)   铜锣想起,场下立即变得鸦雀无声。   “这第一项乃是比斗琴艺,张诚,你先去后台准备一下吧。”邹岑对着张诚淡淡的说道,面上也是波澜不惊,轻松自在。显然,他对张诚还是很放心的。   其实在那闫胜说完一大通具体细节,记分方式之前,邹岑已经与正尧等人有了一个大致的安排。张诚精通音律,于是便被安排到了琴艺比斗这一项目中;柳彦书画堪称一绝,甚至还有人将他与唐伯虎进行对比,称作“江南出唐寅,蜀中有柳彦”,自然而然的被邹岑放到了作画一项上;至于下棋方面武丹是最擅长的,曾经在蜀地与民间高手连过三十局而不失一局,可想而知,自然会在棋艺一项占得一袭;而最后的斗诗环节,思前想后之下,还是觉得正尧文思敏捷,反应力强,曾经多次因此而大放异彩,于是便选了他。   本来正尧想要推辞的,自己可不想又这样的逼迫自己,万一到时候作不出来,那岂不是贻笑大方,不仅自己没面子,蜀州会馆也没分可拿。可是自己号称蜀中三杰之一,邹岑对自己甚是看重,再加上众人合力举荐,怎可以就此打退堂鼓?于是就赶鸭子上架般的,无奈地答应了。   “现在有请荆州书院代表登台表演琴艺,通贤书院代表做好准备!”   闫胜大喊一声之后,立即让出一条道,只见从后台走出一名文秀青年,长发齐肩,怀抱古琴,缓步而来,迎着阵阵清风,乍一看,倒是颇有几分神韵之感。   “在下荆州会馆曹濂,现丑了!”   曹濂走到舞台中央,合手弯腰鞠了一个躬,然后便就着地上的小凳坐下,将古琴放到双腿上,开始酝酿起来。   台下此刻已然一片寂静,都不禁将自己的耳朵竖起,眼睛睁大,旨在倾听那曹濂即将弹奏的乐曲。   随即,只见那台上的曹濂突然身子一动,双眼一闭,右手纤指缓缓挪到琴弦上,轻轻一拨,一道箜响顺势传出,紧接着,左手限制也靠了过来,左右开工之下,一曲旋律也随即奏响。   “此曲乃是《声声慢》,这曹濂倒是会选材,除了音调不多,没有过多跳跃的优势之外,还有这它本身一直比较舒缓,没多少高低起伏,故而在弹奏技巧上占据了一定优势。”   一边听着台上传下来的旋律,邹岑一边摸着自己那不长的胡须,一副专业的口吻说道。   对于正尧来说,什么音色音调的他自然不懂,不过只要听过的曲子,再听一遍他便知道是否有走调跑音。这不,当那台上的曹濂开始弹奏到重复部分的时候,正尧却发话了。   “单论弹到现在的曲子,这曹濂也算不错了,不过他在弹到重复上一段的时候却有了一个明显的杂音,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曲子本身就是如此,但仅以我个人观点,这个地方确实是一个瑕疵。就好比洁白如玉的美貌女子脸上长了一颗小红痘一样,虽然很小很小,但是还是会影响最终的视觉观。”   正尧说的头头是道,煞有其事的样子,让一旁的袁海云顿时撅着嘴看过来,道:“呵呵,正尧你可以啊,什么时候对音律也有研究了啊?”   对于正尧的平时生活作风,习惯爱好什么的,袁海云可是清楚的很,如今正尧在这里大谈特谈音律,这让他不禁怀疑,正尧到底是哪根筋不对。   不过正尧却没有理会袁海云,只是欣然一笑。而一旁坐着的邹岑却是对正尧所以表示同意:“嗯,不错,正尧的记忆力还真的不错。确实是入正尧所言,这曹濂在重复弹奏的时候是走了音,或许是因为一时紧张所致,又或许是因为转换之余手指无意间碰到了另外一根弦。不过总的说来,还是不错,只是这一点瑕疵估计会影响一点最终的评分。”   邹岑凭着自己对音律方面的一些研究再加上这么些年来也或多或少揣摩出评判们的判分标准,对台上曹濂的表现进行了一番总结,不过大多数还是与正尧相符,看来正尧所言也不是凭空捏造的。   不到五分钟左右时间(当然,是大概估计),台上的曹濂终于逐渐停止了手上动作,摊开双手,起身,怀抱古琴,曲身一躬,一曲作罢,作谢幕状。   伴随着台下的一片掌声与欢呼声,曹濂微微转过身来,不发一语,脸上却隐隐露出一丝失落,或许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方才出现的失误。   曹濂最终迈着缓步,逐渐走下了舞台,神情微微有些落寞。   而这个时候,闫胜再次从他的席位上走到了舞台中间,然后又朗声道:“下面有请通贤书院代表上台,请达维书院做好准备。”   说完,闫胜又闪到一边,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这次走上来的是通贤书院的代表,而这个代表不是别人,正是正尧等人也认识的关震。   今日的关震身穿紫蓝相间的长衫,那高大的身材站在舞台中央倒是显得有些英伟不凡,只可惜额头上有一道疤痕,顿时表露出一副奸相。   不过,就是连正尧也没有想到,这个关震竟然会对音律有如此高的天赋,一曲《凤求凰》如果不看台上之人,真的很难相信如此美妙的旋律会是出自关震之手。   只见关震弹奏的张翕有度,流水啭啭,时而悠扬时而清明,让人如沐春风,胸怀舒畅,不得不为之叫好。   曲罢,掌声,欢呼,合手,昂首,离台。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和谐,看着关震那走下台的姿势和背影,正尧不禁暗叹,如果关震在德行方面稍微有点修养,那绝对可以与自己做朋友的,无奈只能一声叹息。   见关震走下台去,闫胜又走了出来,对着场下众人,高亢说道:“让我们再次以热烈的掌声,为通贤书院表示欢呼!”   不知道这闫胜是不是严嵩的门生,竟然还喊着要为通贤书院欢呼,这令正尧等人所在的其他书院徐府顿时一阵不屑。   “那好!我来宣布荆州书院的得分情况,去掉一个最高分八十八分,去掉一个最低分七十九分,最终得分一百六十五分!下面有请达维书院代表上台,五岳会馆的代表做好准备!”   说完,闫胜再次闪到一旁,与此同时,达维书院的代表立即登场,而台下随即又响起了一片掌声与欢呼之声。   “看来,这个荆州会馆本次环节会被拉开一些差距。不知道这接下来的达维书院会有怎样的表现。”听完台上闫胜所言,邹岑不禁嘀咕起来。   似乎这个得分在近年来的得分里面,算是很低的。而听着邹岑对达维书院的称赞,似乎上一次这个达维书院的表现就很好似的。   说到达维书院,相对于蜀州会馆和通贤书院,确实要小了一点。不过这个达维书院在上一次的琴艺比斗之中,确实获得了第二名,连蜀州会馆也被他们压在了身后。   当然,即便如此,最后他们还是没有获得好的名次,最终还是称不上大学府。这个不仅是因为由于新成立的学府名气不足,还因为他本身资金也有限,占地面积也少,而最重要的还是人才匮乏。   然而通贤书院总共有三十余人,自然是众多私立学府的龙头老大,至于蜀州会馆,加上几个平常不怎么说话只读死书的学子,还是有二十六人,当属第二,而这个达维书院就相对少了很多,今年能够参加科考的也不过区区八人。好在这才艺大赛最后的蹴鞠大赛是五人制,不然的话,他连一支球队都组不成。   当然,之所以这些学府只有这么一点人,其实原因还是由于参加京科会考的人本就不多,再加上除了蜀州会馆,其他学府都要收取高额的学费,让很多本来参加科考的考生最终没能进入学府学习。   达维书院派上来的代表是一个个子比较高的短发青年,样子虽然显得有些沧桑,而且眼神也十分深邃,让人有些捉摸不定,但是他整个人站在舞台中央的姿势却给人以心灵上的自信之感。只见他抚琴缓缓坐下,双目微张,在一片喧嚣吵闹声之中,伸开修长的手指,不发一语,便已然奏起了《西江月》。   这曲《西江月》一开场就显得比较浑厚雄壮,顿时将在场所有人都给震住了,瞬间除了那首琴音,再也听不到一丝吵闹声。 仈`0` 電` 孖` 書 W W W . T``χ``T ` ⑧`0` . L`A   时而如同死海一般寂静,时而又如瀑布一般奔腾不息,时而悠扬,时而婉转,未曾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高个青年竟然能够引起一阵共鸣,场下很多人竟然开始情不自禁的闷哼起调子来。   “强!”正尧也不禁赞叹的说道,能够让场下观众与之共鸣,这还是需要很大的能力的。   “当当——当!!”   旋律在一阵激荡的琴音中完结,更让人有一种波澜壮阔之感。而那人终于起身,淡淡的说了一句:“谢谢!”   说完,转身便离去,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好!我现在宣布,通贤书院的得分。去掉一个最高分九十八分,去掉一个最低分九十一分,最终得分一百八十九分!现在有请五岳会馆代表上台,蜀州会馆做好准备!”    第十八章 各显其能斗琴艺(二)   听到台上的闫胜通知,下一个准备上台的就是蜀州会馆的代表,正尧不禁开始显得有些担忧起来。   “这除了第一位上台的曹濂出了一些小纰漏,导致得分比较低之外,通贤书院和达维书院两方所派上场的人都不赖,关震的音律确实美妙且没有什么明显的失误与纰漏,相信得到一百八十多分也是正常的,而达维书院的代表方才也与观众引起了共鸣,应该得分也不会低于一百八十分。这对蜀州会馆来说,是很不利的,要知道,之前的曹濂才拿了一百六十多分,这之间的差距足足将近三十来分,如果到了最后,这些分差是绝对难以追回来的。”   正尧一面嘀咕着,一面把头看向了天空,似乎在想一个应对之策。   “这又不是阳春三月,怎么还有蝴蝶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啊。去去去,简直就是影响我欣赏乐曲的雅兴嘛!”袁海云不耐烦的伸手在头上扇了扇,旨在将在自己头上飞舞的几只蝴蝶给扇走。   武丹见状,不禁一笑,道:“我说海云啊,你今天早上是用什么洗头的,怎么大家都没有招来蝴蝶就你招来了呢?难道你还真的会招蜂引蝶不成?”   听到武丹这一句,旁边的一众人又是一阵笑声,只见袁海云顿时一脸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说道:“没有,跟往常一样,就是在皂角里面放了一些茶花和菊花而已,这样洗出来的头不仅舒服,而且还令人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哈哈哈,看不出海云还对此这么的讲究啊!赶明儿是不是也要在医馆里面推出一套养生洗头药方呢?”一旁的柳彦也笑了起来,似乎这些花草都是女人们的特有喜欢,没想到袁海云也对此有兴趣。   “呃…”袁海云一阵无语,这帮小子,就会拿自己开玩笑。   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台上五岳会馆的代表也坐了下来,准备开始弹奏,这个时候,正尧突然震了一下,嘴角抿出了一丝笑意,暗暗说道:“有了!”   于是正尧立即撇过头,对着袁海云说道:“你确定今天早上洗头添加了菊花和茶花么?”   袁海云已经很是无语了,这个时候正尧又再问,弄得他真想找个缝隙钻到地下去。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是,你们这帮兔崽子啊…”   “好了!多谢海云提醒!”   说完,正尧立即起身,也不说要做什么,便急匆匆的离开了座位。   “这个正尧怎么了?他干嘛那么着急的样子?”武丹有些不解的看在袁海云说道,或许他认为袁海云与正尧说了什么,正尧才有此反应。   袁海云可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听武丹这么一问,他便信口说来:“估计他今天早上没有洗头,待会儿还要上台,现在临时也想用我的配方来洗头吧!”   不过袁海云的口吻说的跟真的是的,连武丹也觉得应该是这样。   柳彦却是嘴角微扬,并没有说话。以他对正尧的了解,应该不是临时去洗头那么回事,而且方才正尧问袁海云的那语气,显得特别异常,一定是正尧又想到了什么让人出乎意料的法子。当然,柳彦也不会多去深究,相信,一会儿便知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大约过了五分钟左右的时间(估算,确实是估算的),正尧这才急匆匆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而此刻却见他满脸笑意,面显喜色,这让一旁的武丹更加有些迷惑起来。   “正尧,海云不是说你去洗头了么?怎么看你都没有洗过头的样子啊!”武丹还真是老实,比之之前的袁海云还略胜一筹。   “什么?我去洗头?呵呵,你这小子,就会胡说八道。”正尧随即拿出怀中的桃花扇,在袁海云的头上轻轻地敲打了一番。   袁海云可不乐意了,黑了正尧一眼,道:“谁让你问我茶花和菊花的事情呢,你又不交代清楚,很自然的就让人联想到这个嘛。那你说你方才做什么去了?”   身后的卢道廷古鳌等人也不禁把头伸上前来,他们可是看见了正尧刚才匆忙的样子,只要不是傻子,也都知道正尧一定是做什么急事去了。   正尧见众人满脸疑惑,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一挑自己的鼻尖,以十分自信的语气道:“接下来你们就知道了!”   待正尧说完,台上的演奏也结束,虽然五岳会馆的代表弹奏的乐曲显得比较平缓,甚至没有明显的高潮与低谷,但是好在他都是一气呵成的,并没有出现生硬别扭的地方,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只是或许会因为选材的原因,最后的得分应该高不了多少,毕竟没有难度的曲子很难获得评判员的青睐。   “好!咱们掌声欢送五岳会馆的弟子下场!”闫胜再次走到了舞台中间,待一片掌声过后,他又拿起纸筒说道:“现在来报一下达维书院的得分,去掉一个最高分九十三分,去掉一个最低分八十八分,最后得分一百八十二分。到此为止,已经有一半队伍的分数出来,暂时的排名为:通贤书院第一名,总分一百八十九分、达维书院第二名,总分一百八十二分、荆州书院第三名,总分一百六十六分。下面有请蜀州会馆代表上台,思源书斋代表做好准备!”   待闫胜说完,台下再次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与此同时,身穿青白相间长衫,头发披在两肩,身形修长,眉清目秀的张诚踏着缓步走上台来。而张诚的一出场,顿时又引出一片沸腾。   “大家好!我是蜀州会馆代表,张诚,我接下来要演奏的题目是《梁祝化蝶》,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蜀中三杰,快看!那是蜀中三杰之一的张诚!”   “是啊!听说此人不禁作诗作画了得,还弹得一手好琴,这下我们有耳福了!”   “那只是小儿科,蜀中第一才子柳彦还没有上场呢,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什么才是书画双绝!”   “那算什么?我猜要是李正尧上场的话,那绝对是本次大赛的一个高潮,据说此次门票这么贵,全是因为李正尧的功劳!”   “对,本小姐就是为了看李正尧才来的!”   ……   张诚的一出场,不想却引起了场下观众们的一片议论,蜀中三杰的名声显然已经深入到了京城之中,而正尧和柳彦更是无人不知,所以,这次才艺大赛破天荒的开始对外开放,进行卖票政策来,想来这个太学楼也想趁机赚点桌椅板凳维修费。   只见台上的张诚面对这如潮般的喧哗之声一点也没有怯场之意,反而淡定的如一块磐石,坐在凳上,双腿盘膝,古琴放在身前另一稍高的长凳上,不发一语,便拨弄纤指,弹奏起来。   “咚——咚!”   开场响起的两声琴音立即将现场给镇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紧闭双唇,没有一丝杂音。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如同被冰封一般,只听得到阵阵悠扬婉转的曲调飘荡不息。   一曲《梁祝化蝶》随即弹出,道道音符宛如雀鸟鸣唱一般响穷在整个太学楼中,来回徘徊,触动人心。   随着节奏的加快,张诚手上的动作也逐渐的加快。张诚的那一双手,十根手指根本看不清是那一根在弄弦,只见到一片残影掠过,激荡的声音便不停地从台上传下来,延绵不绝,未曾停顿。   而就在最后一声高潮过后,张诚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双手再次放慢下来,舒缓轻柔的调子如同在烈日下长久奔跑过后忽然间下起的一场细雨,让人一阵清爽,妙不可言。与此同时,两只蝴蝶蹁跹的飞向了张诚,就如同当如化蝶的梁祝一般,一只在张诚头上飞舞,一只在古琴周围打转。   “哇…”   “这…这…”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看到这一幕,别说是其他人,就是正尧身旁坐着的袁海云和柳彦等人,也不禁张大了嘴巴,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似乎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要知道,之前达维书院的代表所弹奏出来的旋律已经很美妙了,而且还能够与在场观众共鸣,带着观众一同进入了音律的世界。然而眼前的张诚,更加的不可思议,更加的妙不可言。连蝴蝶也能够与之一同共舞,这还有什么说的呢?   而这一曲《梁祝化蝶》又正巧与蝴蝶有关,两者顿时变得相得益彰,交相辉映。此情此景,要有怎样的技巧和实力才能达到?   “太神奇了!”连坐在评判席上的顾汝之也不惊露出了极为赞赏的目光,连说话的语气也是分外的激动。   要知道,这顾汝之之前就听过张诚对徐大小姐所弹琴曲的赏析,自是在音律上有一定造诣,如今再亲眼见到张诚演奏,就更加的让他对张诚刮目相看。   “不错不错!此子能够与蝶共鸣,可见他手上功夫已经达到了何种境地!”   徐阶也不禁点头说道,对于张诚,他自然还是有印象的,之前在徐府的时候,张诚就以一首以酒为题的诗来赞美过自己的女儿徐遇之,且文采也不赖,大有后生可畏之感。   看着眼前的一切,听着张诚那美妙的音律,正尧的嘴角再次露出了丝丝笑意。而柳彦却将正尧的一切动态看的十分清楚,直觉告诉他,这两只蝴蝶一定与正尧有关。    第十九章 各显其能斗琴艺(三)   一曲作罢,张诚终于站起身来,而那两只蝴蝶仿佛意犹未尽一般,竟然围着张诚打转,不舍离去。   至于在场的很大一部分人此刻还都沉浸在方才的那一曲旋律之中,双眼微闭的享受着,都是在张诚无情的弹出最后一个音符,摊开双手之后,这才心有不甘的张开了眼睛。   “演奏完毕!谢谢!”   张诚说完,不禁往正尧看来,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嘴角微微上扬。而正尧也是回了一个眼色,然后抿嘴一笑。   “喂,我说正尧,你今天是怎么的,一会儿自顾自的发笑,一会儿又朝着台上眨眼睛,到底怎么了?”袁海云对正尧的一切表现完全不解,于是立即看向正尧问道。   “对啊对啊!我也发觉正尧今天有些不大对劲诶。”古鳌也连忙点头说道。   只有柳彦却是抿嘴一笑,并没有去问,他知道,正尧一定会说的。   “好!一曲精彩的《梁祝化蝶》又让我响起了昔日的美好!我们再次以热烈的掌声欢送蜀州会馆的张诚!”闫胜也有些情不自禁,从他的眼角,似乎还能够看到一抹泪纹,似乎张诚的音律让他喜极而泣了。   “啪啪啪啪…”   张诚在一片欢呼声中走下了台,然后怀抱古琴,回到了蜀州会馆的专区。   袁海云见张诚的表现十分出彩,自己也十分的高兴,于是立即看向张诚道:“你小子,想不到这么能耐,连蝴蝶都能够为你舞蹈。快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是啊,你怎么可以,又怎么可能嘛!那可是蝴蝶诶!不是人。”古鳌虽然也对琴艺有所研究,但是他扪心自问,是绝对做不到张诚那种级别的。   “哈哈哈…”   看见众人满脸疑惑的样子,张诚不仅没有回答,反而是发出了一阵笑声,这让袁海云更加不解了:“喂,你小子说啊!”   “好啦好啦!我说我说!呵呵。”张诚被袁海云拽着身子摇来晃去,实在有些支持不住,于是才无奈的道,“其实这一切都要靠正尧。”   “正尧?”众人不禁又将疑惑的眼神看向了正尧,当然,柳彦心中早有准备,这次他却并不是显得太过惊讶。   “你说啊!要急死人了!”袁海云就是个心急的家伙,这种正尧惯用的吊胃口的方式他虽然已经遇到过很多次,但是还是不习惯,如今张诚再用,他自然会更加的急。   张诚看着袁海云那着急的样子,顿时又笑了起来:“莫急莫急,听我细言。”   张诚那慢吞吞的样子,想不让袁海云着急都不行,正尧不禁拍了拍袁海云,让他淡定一点。   “原本我也没有多大把握的,不过就在快要轮到我上场的时候,正尧突然来到了后台,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碗水,里面又是茶花又是菊花的,反正有很多花,然后他又将水洒了一半在我的头上,另一半则是洒在了古琴上。当时我还以为正尧疯了,不过后来他叫我不急,安心登台就是。当时我也没做多想,而且马上就轮到我了,一切还是先演奏完了再说。”   “他把水洒在你的头上和琴上?喂,你在想什么呢?”袁海云顿时觉得正尧这一举措完全就是疯了,不禁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柳彦摇摇头,对袁海云说道:“海云别急,且听大哥说完。”   袁海云一阵无奈,不过还是不忘瞪了正尧一眼,似乎在说你这么做太不对了。   张诚却是笑了笑,然后又道:“很快,就轮到我上场了,而正尧此刻却给我使了一个眼色,似乎叫我安心弹曲即可。于是我便点点头,坐了下来,安心的弹曲。然而,在我全身心投入弹琴的时候,从琴弦和我头上,我竟然闻到了一股幽香,当时我便知道,这个一定是花香,是正尧往我头上和琴上洒水所散发出来的。而正当我弹到高潮部分之时,我只觉得浑身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而那股幽香也越发浓烈,随即我睁开眼睛,赫然发现,竟有两只蝴蝶在我面前翩跹起舞。于是,我终于明白,这两只蝴蝶是我头上和琴身上所散发出的香味招来的。”   “原来如此!”   袁海云终于恍然大悟,眼中却是多了一丝尴尬,原来自己错怪正尧了。   看到袁海云吃瘪尴尬的样子,正尧再次一笑,道:“你别这样,说起来,这也全靠你。”   “靠我?”袁海云又不懂了。   此刻的柳彦也终于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于是立即微微笑道:“刚才你说你用花草洗过头,于是招来了两只蝴蝶,我想正尧就是被你这一句话给提醒了。当时正尧问你,你还给我们说正尧也想去洗头,你还记得吧。”   袁海云挠了挠后脑勺,眯着眼睛,嬉笑一声:“啊!是这样啊,嘿嘿,那如果此曲获高分,那我不就是最大的功臣了?”   “是是!海云一定是功臣。”   一旁的邹岑也不禁笑了起来,这个袁海云,还真的有意思。   而此刻台上的思源书斋的代表已然弹完一曲,而刚才闫胜也报了五岳会馆的成绩,最终得分为一百六十八分,比起通贤书院和达维书院要逊色一点。   待思源书斋的代表下台,闫胜又一次走到了舞台中间,朗声的说道:“现在,我来报一下蜀州会馆的得分情况!”   这个时候,不仅是蜀州会馆的人,就是在场的其他观众也都开始摒住了呼吸,旨在静听最终的得分。   毕竟蜀州会馆代表张诚方才的表现足以用惟妙惟肖,无可挑剔来形容,得高分不成问题,只是会不会超过通贤书院,那就值得商榷了。因为自从邹岑不再参加这才艺大赛以来,蜀州会馆就从来没有在琴艺方面胜过通贤书院。   紧张,激动,或许都不能够足以形容邹岑此刻的心情。自打自己当上会馆的馆长,就一直在琴艺方面被通贤书院给压制着,外界更是传闻,蜀州会馆已经没落,已经无法与通贤书院抗衡了。   “去掉一个最高分,九十九分,去掉一个最低分九十二分,最终得分——一百九十三分!”   “哇!一百九十三分!完全刷新了这琴艺比斗以来的最高记录,这简直不可思议!”   “我想如果这是在三月初,繁花盛开的季节举行的话,估计成绩会更好,因为到时候会有更多的蝴蝶蜜蜂雀鸟被引来,到时候那场面是多么的壮观,不得满分都不可能!”   “嗯!是啊,不过这样也不错了,要知道一百九十三分啊!是多么的难得,而且连严嵩都能够打出九十二分的高分,确实已经到了无可挑剔的程度。”   场下又开始一片议论,不过他们也很自然的清楚知道,这个九十二分一定是严嵩打的,毕竟他的心始终还是向着通贤书院的,很难不让人知道个中原委。   “好!干得漂亮!”   正尧也一阵激动,立即将张诚给抱住,紧握拳头,仿佛完成了一项不可完成的任务一样。   邹岑也显得很是激动,只见他也单手握拳,狠狠地说道:“不错!这次总算为蜀州会馆出了一口恶气!”   “切!什么评判,怎么会给如此离谱的分数!”   “不公平,简直就是不公平,这个分数也确实太高了!”   通贤书院这边的人可不满意了,没想到一直引以为豪的琴艺这个环节,竟然被蜀州会馆给占了优势,一下子就落后了四分,这点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闭嘴!叫你们平时好好用功练习,这下还赖别人评判,你们给我长点出息行不?”严世蕃没好气说道,自己的这个儿子自己如何不知道,平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又目空一切,一直都不屑其他人,如今受到了打击,不思进取,反而还怪这怪那的,令他一听就火大。   不过严世蕃的这一声怒吼,确实起了作用,只见通贤书院的兔崽子们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也不敢有半句怨言,纷纷将目光投入了舞台上,静听这最后的一曲琴音。   不多时,最后一个圣达书院的代表也演奏完毕,经过评判席上靖王徐阶等人的商讨,圣达书院的得分与之前思源书斋的得分也都一并出来了。   “好!我宣布,这第一个环节琴艺比斗到此结束,最后得分排名为,第一名蜀州会馆:一百九十三分、第二名通贤书院:一百八十九分、第三名达维书院:一百八十二分、第四名思源书斋:一百七十九分、第五名圣达书院:一百七十四分、第六名荆州会馆:一百六十五分。现在有请前三甲代表上台领奖,完后便进入第二个环节,‘智破棋局’!请各代表队做好相应准备!”   闫胜没有丝毫停歇,一口气说了一大通,最后终于说完。   在闫胜说完,张诚、关震以及达维书院的代表汪琦纷纷再次登台,准备领奖,而与此同时,靖王、徐阶、严嵩三人也逐个走上前来,给前三甲进行颁奖。   一旁的“礼仪小姐”在安排下拖着案板也逐个走上了台,当然,这些小姐绝对不会再是徐府那一帮想要行刺的刺客。揭开案板上的红布,顿时露出三把古琴,靖王轻轻一碰其中的一根琴弦,质地有声,绝对是琴中的上品。三把古琴,一把镶金玉、一把镶金银、一把镶银玉。   台上三人纷纷从靖王严嵩徐阶手中结果了三把古琴,除了关震之外,每个人都是笑颜盈盈,一团和谐的进行了所谓的颁奖仪式。   完后,场下再次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与掌声,只有通贤书院那边显得格外的死气沉沉,没有生气。    第二十章 残破棋局竞相逐(一)   第一轮通贤书院的琴艺失意这让本次才艺大赛着实算是爆了一个不小的冷门,未曾想到蜀州会馆的张诚竟然如此的精通音律,连蝴蝶都能够引为所用,无论是场下的观众还是台上的评判官们,都不得不为之啧啧称奇。   蜀州会馆意外的以四分的优势暂时压住了以往很是火热的通贤书院排名第一位,在蜀州会馆兴奋的同时,通贤书院却是异常的懊恼。   不过第一轮比斗已然过去,只见台上的闫胜在喝完一口茶,歇息了片刻之后,再次走到了舞台中央。   “现在,我来介绍一下这第二项棋艺的比斗。”   随着闫胜高亢的声音响起,四下里顿时又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竖起耳朵静听闫胜接下来的话。   对于棋艺这一块,正尧委实不敢恭维,自己所研究过的棋不过就是军棋、弹子棋、五子棋以及中国象棋。黑白棋什么的,只是看人下过,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他可是搞不懂,毕竟棋子太多,围来围去的看的眼花缭乱,令他提不起一丝的兴趣。而其中的几项棋里面,正尧最拿手的还是五子棋,以前在上学的时候,上课不认真听讲,就在下面与同桌用方格本子一个用红笔,一个红黑笔或者蓝笔,整个四十五分钟可以一直盯着本子,这也造就了他在这方面的强项。   当然,这才艺大赛所要比斗的棋艺,自然绝不会是五子棋,所以正尧此刻即使想要帮武丹一把,也没处使力。   闫胜顿了片刻之后,再次拿起纸筒对着嘴朗声说道:“本次棋艺比斗斗的是破残局。一会儿舞台将被分成六块,其中每一块区域会用屏风挡住,每块区域里面一共有十种象棋残局。在规定的一炷香时间内,谁破解的棋局最多,谁就获胜。而每破一个棋局得分为十分,全部破解得分一百。最后本环节的前三名分别会获得精致棋具一套。好!现在有请我们十位漂亮的姑娘将棋盘端上来,放到指定的区域,各队代表准备上台!”   说完,闫胜便闪到一旁,只见立即有七个大汉手中分别拿着一个屏风,将六块区域给划分了出来。完后,又有一群身材苗条,全身锦袍的红衣女子手中托着六层高的棋盘迈着缓步走上了舞台,然后逐一围着六个区域转了一圈,分别放下了托着的棋盘,最后才逐个再次往台下走去。   紧接着,立即又有六个身穿长衫的灰衣老者走上了舞台,径直分别走向了六个区域坐了下来。看样子,这六个人应该就是要与六个选手对弈的人,再看六人脸上的表情和走路的姿势,相信一定是象棋界数一数二的高手。   这个时候,各队也都派遣了代表上台。蜀州会馆自然而然的派上了武丹,而通贤书院这次派出的是一个之前没有露过面的人,后来听邹岑介绍,才知道,这个人叫做秦绍堂,乃是江南织造秦牧的独生子,自小就在京城与严皓等人混在一起,如今也是通贤书院里面才艺兼优的学子。他曾经拜师棋艺大师孟三千,得到了不少棋艺方面的真传。   对于这个秦绍堂,所有人都还是比较陌生的,毕竟他之前也没有参加过什么比斗,也不怎么出名,只是为了知己知彼,邹岑才多方打听之后得到的信息。不过奇怪的是,通贤书院竟然没有用之前已经连续两届夺得该项第一的温子默,看来这个秦绍堂应该要比那温子默还要强上一些。   想到这里,邹岑都不禁有些摇头,但愿自己是想多了。   这时,台上的六位代表也都纷纷找到了相应的座位坐下。由于蜀州会馆暂时排列第一,所以,武丹自然而然的就坐到了第一排的第一列,而那秦绍堂则坐在了第一排的第二列,其他人分别按照各自所在的代表队排名就坐。   见到众多选手代表悉数登场,台下又再次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与此同时,观众们也都纷纷往舞台靠近,旨在看清楚即将开始的棋艺比斗。   “一共有十道残局,这个可是有难度的,一般来说,都能够破解多少道才算正常发挥呢?”   正尧倒是很淡定,没有跟着众人考过去,而是手中拿着桃花扇,挑了挑鼻尖,若有所思的对着一旁的邹岑说道。   邹岑笑了笑,说:“由于这些棋局基本上都是那些老头研究出来的,很多也都在书本上介绍过,一般来说,这个项目其实考的就是对象棋的了解,只要潜心钻研过的,都能够很容易的破解出来。只是要看谁的速度快,故而一般来说,破解六七道也很正常,而上一次通贤书院的代表温子默更是在最后时刻压轴破解了第八道棋局,最终以八十分排名第一,而我们则是在此环节就输了二十分,后面想追也追不回来了。”   “六七道?”正尧不禁傻眼的看了看邹岑,然后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要知道,一炷香的时间是多久?差不多就是一个小时而已,一口气破解八道残局,这要何等的记忆能力与推算能力?正尧真的有些不敢想象,也不敢相信。却见邹岑说的还挺轻松的,正尧不禁感慨:这古代的人都是神人啊,记忆力竟然可以如此的惊人。   平时看武丹整个人也不怎么做其他的事情,大多数都在看书,想不到他也能够参加这个棋艺大赛,想来这小子也能够破解个六七道吧。如此一对比,正尧不禁再一次的汗颜,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这个环节其实是最容易拉开差距的,我说的是一般情况下可以破解六七道,但是也很容易有其他原因,比如紧张,一下子忘了步子或者突然间算漏了一步,这样是最麻烦的,很有可能一道棋局就会困住大半天,到最后,破解三四道也是很正常的,上一届棋艺大赛中荆州书院发挥的最为失常,到最后竟然只破解了三道残局,结果很自然最后的总分数排名倒数第一。而我们的代表马玉也因为最后耽搁了一点时间,结果只破了六道棋局,导致落后了通贤书院有二十分之多!”   看见正尧一脸愕然的样子,邹岑似乎明白了正尧的想法,于是便再次说道。不过谈及通贤书院的得分与自己会馆之时,也不禁有些惋惜,如果当时马玉能够快上一点点,或许总成绩就会因此而改变,到了最后的蹴鞠比赛就不会为了全力追分而不顾一切,导致输的更加离谱。   邹岑的心思,正尧也明白,于是立即宽慰的说道:“虽然棋艺我不懂,不过想来大家都是经过研究的,应该差距并不大,只是要看临场发挥和各自的记忆能力。平时武丹比较活跃,相信他能够把握得住,所以邹叔叔毋须太过担心。当然,即便武丹有些发挥失常,落后个一二十分其实也不算什么,我二哥可是书画双绝。有他在,拿第一那是毋庸置疑的,相信在第三个环节定然能够大肆的赚取分数,弥补差距的!”   正尧分析的很有道理,对于写字画画,柳彦就如同喝茶吃饭那般简单,一手妙笔丹青可以直追王羲之,而他那出名的白鸟图更是可以与唐伯虎的山水画,如果不能够在书画比斗一环节取胜,那只能说明评判官的审美有问题,或者是柳彦发挥的太离谱。   毕竟,柳彦可是能与唐伯虎齐名的人物,而在场的这些学子能与之媲美的估计很难找到,除非有人超常发挥或者说有人一直都很低调,到才艺大赛上才显露出来。当然,这第二种的可能性很低,如此低调的人又怎会突然来参加什么才艺大赛呢?   所以,听完正尧所言之后,邹岑也不禁连连点头,表示同意,本来有些不安的心又再次的放松了许多。   一番交谈过后,见台上就要快开始了,正尧便立即起身,与柳彦邹岑等人一道,往舞台走去。   而这个时候,台上端坐的六位代表也逐渐进入了状态,个个全神贯注的看向了对应的棋盘,只待那铜锣一响,便可以立即进入“战斗”!    第二十一章 残破棋局竞相逐(二)   “下面,我在对本次棋艺比斗的内容进行一个简单的概述。此环节一共有十道古籍记载以及民间流传的残破棋局,分别为:大九连环、见壁猜枚、野马操田、带子入朝、火烧连营、投石问路、丹凤朝阳、尺蚓降龙、千里独行、七星聚会。这十道棋局各有难度,还请诸位选手把握时间,尽量多破解一些,让在场的观众也可以一饱眼福!”闫胜再次啰嗦的说了一通。   听完闫胜所言,邹岑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之前的几届棋艺大赛都没有这次的难度大,出来的十道残局,就有四道连自己也都未有听闻,实在有些让人无法想象这将会是一场怎样的棋艺比斗。   而台下的人倒是很兴奋,毕竟以往在路边街头看别人下棋都不可能一下子看十道这么多,所以,对此,众人也充满了期待之意。   虽然正尧对这些残局基本上是一窍不通,不过凡事多看看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说不定经此一役,正尧还能够从中有所收获呢,于是他与邹岑柳彦等人一道也把目光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棋盘之上……   见时辰已经差不多了,闫胜于是立即再次猛地敲响了铜锣,同时大喊一声:“好!棋艺比斗,正式开始!”   完后,他便开始围着六块区域打转,以此来看各代表的表现以及战况。   此刻的六位代表们已然纷纷出手,按着自己之前已经酝酿好的套路,开始大刀阔斧的放手大干起来。   “武丹很聪明,首先从简单的入手,估计这一盘‘投石问路’,武丹很快就会攻破。”邹岑终于展开了一丝笑意,对于武丹由简入难的手法,他倒是很欣赏。   都说观棋不语真君子,当然,邹岑与台上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且说话的声音也只有正尧柳彦等身边的人听得见,所以并不能影响台上的代表。   一旁的柳彦也点点头,表示同意:“一般来说,由简入难,慢慢增加难度,不仅可以增加成功的几率,更能够增长对弈的信心,对于接下来的比斗那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虽然正尧不怎么了解这残局什么是难,什么是简单,但是他也很赞同柳彦的说法。凡事如果一开始就去最难的,除非你的能力确实非常强,或者说你的运气非常好,成功了固然可以增加一些信心,但是如果是失败了,那将会是沉痛的打击。不仅会导致自信心的丧失,而且还可能耽搁做其他事情的时间。   所以,武丹这样的做法,是一般人的首选,也是很有必要的。   果然,不到五分钟,武丹便破了‘投石问路’这一盘,当然,这也可以看出,武丹平时对古籍记载的那些残局还是很有研究的。   这个时候,闫胜再次发话了:“恭喜蜀州会馆代表队,第一个破了‘投石问路’!希望其他代表队能够紧追起来,为大家奉献一场精彩的棋艺比斗!”   而就在他刚刚说完的那一瞬间,只见荆州会馆的代表也破了‘投石问路’这一局,害的闫胜连气也没顺一口,又宣布荆州会馆的战况。   紧接着,不到五分钟,武丹又破了‘丹凤朝阳’,其前进之势如同飞流直下的瀑布一般,势不可挡。   “怎么会事?这通贤书院不可能连一局都破不了吧,这都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有点不对劲!”   眼看武丹已经开始破解第三盘,而其他的代表队也都疯狂的追赶,大多也都快要破解这第二盘了,可是却见通贤书院竟然连一盘残局都还没有破解完,这委实有些说不过去,难不成这个拜得名师,棋艺精湛的秦绍堂之事空有花架子,没有真本事?   想到这里,正尧不禁挤着人群,绕向了秦绍堂一边去观看,同时随行的还有柳彦与邹岑,似乎这两人与正尧也是惺惺相惜,觉得其中有点不大对劲。   而当正尧等人一靠近秦绍堂的专区的时候,邹岑顿时睁大了眼睛,紧捂着自己的嘴唇,实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疯了!这个秦绍堂肯定疯了!”邹岑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声音。   柳彦见状,也把眼睛投入到了棋盘上,顿时也是一阵愕然,就连正尧,看到秦绍堂的时候,也不禁怔住了!   这个秦绍堂确实疯了,这个通贤书院更是疯的离谱,竟然派了这么一个人出来参赛!   一个人同时进行十道棋局的破解,这是怎样的一种境界?   同时考虑十道棋局的破解之法,同时考虑十道棋局的应对之法,这是什么级别的高手?   难怪连与秦绍堂对弈的那个老头也显得有些不大高兴,仿佛觉得秦绍堂在侮辱自己,蔑视自己。   一人同时下十道棋,不是疯了是什么?难怪这么久都未曾破解一道。   “恭喜蜀州会馆代表破解‘野马操田’这一局!”   “恭喜思源书斋代表破解‘见壁猜枚’这一局!”   “恭喜圣达书院代表破解‘尺蚓降龙’这一局!”   “恭喜蜀州会馆代表再破‘千里独行’这一局!”   ……   棋艺比斗已然渐渐进入白热化阶段,众代表在台上大显身手,意气风发。每个人都开始竞相追逐,武丹到目前为止还是一路领头狂奔,已然破得六道棋局,已经追平了上一届蜀州会馆的得分。按理说,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可是到目前为止,一炷香的时间这才过了将近一半,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里,如果发挥良好的话,剩下的四道残局,花点力气,破解出两道来,那夺得第一的希望还是大大的有!   毕竟这第二名到现在才破了四道棋局,其他人也都是三四道,所以武丹的优势还是很大的。现在唯一的不确定因素就是秦绍堂还有那到现在为止只破了两道残局的达维书院。秦绍堂就不用说了,十道残局一起下,如果有一道破解了,那么接下来便很可能如摧枯拉朽一般高歌猛进,下面的成绩那是无法预计的。   至于达维书院,虽然到目前为止只破了两道棋局,但是他们的思维似乎与常人是反着的,一来就往最难的去破解。不过这达维书院也是颇有实力,竟然用了一半的时间就破了两道最难的“带子入朝”和“七星聚会”,这两道可是民间里面变幻最为高深莫测的残局了,可想而知,达维书院这次来参加才艺大赛其实是准备了很多的,看来他们也不想一直都停留在原地,而进不了决赛。   “武丹现在已经有些吃力了,看来情况不怎么妙啊!”邹岑终于开始有些担忧起来,之前短暂的放松还是没能持续更久。   这个时候,众人人又看向了武丹的那一桌,连不懂棋艺的正尧也不禁开始撅嘴,看着武丹的架势,他的额头的汗珠,想来必定遇到了麻烦。   “这一局‘火烧连营’确实有难度,红方最常见的错着:车三进四、炮一进二、炮二进四。看似步步连将,其实黑方一步象7进9便可自设炮脚,破解红方双炮将。有相当一部分棋手者全然不识局间机要,认为三回合之内便可速胜,此则大谬,若真的下手,保证落败!武丹有如此表现,也不足为奇。”   柳彦或多或少也对这种残局有所了解,毕竟他是蜀中第一才子,那自然是假不了的。   看着柳彦说的头头是道,正尧虽然不大听得明白,但是也从中感受得到,这应该就是所谓的难度较大的残局了。   “不过我看武丹或多或少还是能够应付,相信打一下持久战,这残局应该可以破得了!”   正尧宽慰的说道,不过他也是照实说,毕竟武丹已经破了六道棋局,那就表示武丹还是很有实力的,如今这一道虽然困难,但是只要考量周到,不轻易下子,不出现纰漏,应该会破解的了。   邹岑并没有答话,他此刻的心里也是焦急的很,看着台上的一幕幕,他甚至有冲上去亲自下一把的想法。   武丹的第七局依旧在进行着,然而其他人可丝毫没有怠慢,却见圣达书院已经破解开了第四道,现在正卖力的破解第五道。达维书院又有惊无险的破了“千里独行”稍稍有些难度的一道残局,奋力迈向了简单的第四道“野马操田”。只有秦绍堂那一桌,依旧不动声色,继续的下着手中的棋子。不过却见秦绍堂一点也没有紧张或者冒汗的样子,反而一如既往的镇定自若,真有“两耳不闻身边事,一心只想破残局。”的架势。   “恭喜锦州会馆代表破解‘见壁猜枚’这一局!”   “恭喜思源书斋代表再破‘野马操田’这一局!”   “恭喜圣达书院代表破的第六局‘大九连环’!”   ……   接二连三的棋局被各个代表队破得,眼看各个代表队的差距也越发的小了起来,连达维书院这种由难入简的手法竟然也都破解了四道难题,虽然眼下还有不到三分之一的时间,但是看起来,他们接下来的路途是很平坦的。   好在最后武丹还是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火烧连营”这一局给破解开来,这让邹岑再次松了一口气,而正尧也露出了一丝笑意。即便武丹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面不能够破解棋局,但是只要达维书院接下来不是突飞猛进连破四道棋局,那么自己的排名依旧很可能是第一,毕竟其他代表队与自己一样都是渐渐地开始破解较难的棋局,应该差别不大,至少会领先一局。   唯一的不确定因素,还是通贤书院,这个秦绍堂一直都淡定的样子委实的令正尧心中担忧不已,虽然时间已经还剩不到三分之一,但是秦绍堂的棋盘上也走得七七八八了,要么是生,要么是死。   到了此刻,所有人,包括现场的观众都把心提到嗓子眼上了,对于这棋艺比斗,真正的较量这才是真的开始!    第二十二章 残破棋局竞相逐(三)   通贤书院的学子们此刻无疑是最窝火和最暴躁的,眼看着其他代表一个个的破解一道又一道的棋局,可是那秦绍堂就如同一木头一样,完全不予理会,当没发生似的,一点也没有着急的样子。   对此,严皓实在忍不住了:“爹!早就叫你不要让那什么秦绍堂上场,该让文祥上场的!这下可好了!他到现在为止还一道都没有破解!眼看时间就快到了,难道他想让我们在这个环节拿零分?如果是这样,那我们还有什么面目在这京城混了?”   严皓所言不无道理,如果真的到最后那秦绍堂都还未曾破解出一道,或者只破解出两三道,那么他们通贤书院也就彻底与决赛无缘了。要知道,即便接下来的诗画环节他们超水平发挥,在别人都拿八九十分的情况下,他们怎么也不可能追个八十分两轮都分别拿一百三四十分吧!这点不是难,而是几乎不可能!   “你给我闭嘴!观棋不语!你爹我没有教过你吗!既然我派他上场,自然有我的道理,何时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你还是好好地给我准备最后一个作诗环节吧!”   严世蕃厉喝一声,对于严皓的埋怨和不解都没有给出相应的解释,反而是冲着严皓怒斥,让其做自己该做的准备。看来严世蕃心中很是胸有成竹,对此环节很有信心。   “可是…”   严皓还想说些什么。   严世蕃再次怒眼一瞪道:“你再在这里可是如果的,一会儿的比斗你也不必参加了!”   这一句委实震住了严皓,本来张开的嘴又不情愿的立即闭上,只得撇着嘴,往秦绍堂看去。   很显然,此刻的通贤书院的学子们都与严皓的想法一致,对于秦绍堂的所作所为,都表示强烈的不满与不解,但是碍于严世蕃的威严,众人都不敢发难。   不过在众人的心中,都有一个共同的定论:这个秦绍堂太自恃过头、目空一切了,一人独下十局,不是疯子就是天才。而到现在连一道棋局都未曾破解,看来这个秦绍堂应该属于疯子一类的。   “这个‘七星聚会’实在是不可思议,构思精巧,陷阱四伏。乍一看,红方似有胜机,常有"初生牛犊"因求胜心切,误中局中圈套,导致落败。"七星聚会"的图势美观严谨,着法深奥精妙,变化繁复多端,引人入胜,是一则车卒大斗车兵的高深排局,研究这局棋,可以提高人们对车(卒)兵残棋的攻防战术在实战中的运用技巧。”   邹岑淡淡的说道,那些比较出名的,书中又有记载的残局他自然是很是了解,如此闻名的“七星聚会”,虽然在书中的记载并不完全,但是他自己也时常独自进行研究,所以说到这里,他的脸色也颇为难看,想要破解此举,并非一朝一夕之事。   要知道,人家达维书院的代表第一局就破解这个,当时可是花了将近一半的时间,而现在,留给吴丹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柳彦闻言,连连点头:“对,此局主要是因为其中的变幻颇多,所要考虑的步走繁杂,稍有不慎,便前功尽弃,所以,要想破解此局,不仅要有精确的计算能力,而且还要有一颗持久的耐心!”   “哇——”   突然之间,就在柳彦与邹岑两人的对话说完之时,靠近秦绍堂那边人群中突然传出了一声惊叫,这不得不让正尧等人立即放眼过去,想要一观究竟。   “恭喜通贤书院代表破的第一局‘投石问路’!”   “恭喜通贤书院代表破的第二局‘千里独行’!”   “恭喜通贤书院代表破的第三局‘野马操田’!”   “恭喜…”   却听得那闫胜也是一阵振奋,似乎连气也没有歇上一口,激动的连着报喜。   “太不可思议了!这人到底是谁啊?怎么可以如此厉害!”   “神奇,太神奇了,想不到竟然有人能够将棋艺练到如此地步,真的佩服!”   “你说他会不会将眼前十道残局全部都破解开来啊?”   “我看不会,时间不多了,他现在破解的也不过是一些简单的而已。”   “我说会!你看他酝酿了这么久,相信一切问题很快都能够迎刃而解!”   “……”   就在秦绍堂一脸破了六道残局的时候,顿时引得场下的一片惊呼与议论,这不禁让整个棋艺比斗瞬间风云突变,转机来的也实在太过巧妙了!   虽然各队代表都没有看见秦绍堂是怎样破解棋局的,但是听到闫胜连连报道通贤书院秦绍堂破解棋局的时候,也都不禁怔住了,实在想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能一口气破了六道棋局。当然,或许到最后,他们也未必能够猜到那秦绍堂是同时下十道残局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达维书院的代表也再次破解开了两道棋局,现在已经破解七道棋局,与武丹暂时并列第一,这不仅又让其他选手代表感到压力比山还大。   武丹此时的额头上已经挥汗如雨,背部的长衫已经被汗水湿透,足以见得他是多么的紧张与激动。虽然现在暂时还排名第一,但是很有可能被超越,所以他手上的动作幅度也开始逐渐加大起来。   “武丹现在有些着急了,看来这达维书院和通贤书院的连连追上让他感到了压力。”   正尧最会的就是察言观色,武丹的一举一动都能够清晰的告诉正尧此刻他的内心想法,直觉告诉正尧,此刻的武丹内心其实还有一丝害怕。   “哎,其实这样也罢了,七道残局,算下来,应该也能排在前三了,分差也不会被拉的太大,除非有奇迹,其他书院最后来一个大超越,导致全部破解,相差个三十分。”   邹岑心中也是稍稍满足了,毕竟比之上一届,如今的成绩已经很好了。现在唯一指望的就是那些队伍不要突然失控般的全部破解,到时候拉开分差就不好办了。   柳彦袁海云在身边也连连点头,一会儿看向武丹,一会儿又看向秦绍堂,心中还是蕊蕊不安。   “这局‘带子入朝’甚为精妙,不好破啊!由于红方三路兵必须在红车的带领下巧妙地渡河去牵制黑方,才能谋得和局,如果只是一味的想要将军取胜,估计很快就会落败。看来绍堂对此处理的很好,把握度也很强,相信不下十步,便可破解!”   严世蕃看着秦绍堂正尧破解四盘中的一盘,若有所思的说道。同时不忘欣喜的从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想来自己这次选人很正确,也只有秦绍堂这般淡定的棋手才能够对这种残局应对自如,如果真的如严皓所言,派文祥上去,或许前期可以表现一下,可是到了中后期,就未必有秦绍堂这般的闲庭信步了。   果然不出严世蕃所料,就在他刚刚说完话不久,只见秦绍堂突然开始法发力,加快了手上动作,待红车落地,获得和局,此局便破。   “恭喜通贤书院代表又破得‘带子入朝’一局!”   闫胜再次激动的朗声说道,眼看那放在香炉的一炷香已经所剩无几,这通贤书院又破得一局,实在是让人意外丛生啊!   如今通贤书院后来居上,眨眼间已经破得七局残局,与蜀州会馆、达维书院并列第一,而排名第四的荆州会馆也破了六局,其他的两支代表队分别是圣达书院五局以及思源书斋四局。   现在的比赛是越发精彩了,谁都无法预料谁会成为最后的第一名。按照规则来说,如果三队乃至多对并列第一,那么就要评估一下谁走的步子多,走的越多,证明坚持的越久,那么谁就能够获得最终的第一。   如果现在时间就到,那么第一的就是通贤书院,因为一开始秦绍堂就在纠缠与每一局,换而言之,就是每一局他所花费的时间都一样,与别人比起来,单论一局所进行的步子时间,他是最长的,在这种情况下是最占优势的。当然,破解了的方法如果一样,那么用的步子也是一样的,这点可以除外。   而武丹也能够排名第二,因为这一局武丹花了很多步,而达维书院的当前一局才刚开始没多久,所以在选择着手点的时候也是一门学问,由简入难的好处就是在步子方面占据一定的优势。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武丹纠缠的“七星聚会”也逐步开始露出了一丝曙光,达维书院的代表也正开始紧锣密鼓的发力,进行追后的冲刺,就连之前一直淡定的秦绍堂也都猛然加快了速度,想来,这最后仅剩的一点点时间肯定会是风云变幻,悬念丛生。    第二十三章 残破棋局竞相逐(四)   主席台上的靖王严嵩徐阶顾汝之四人也都有些坐镇不住,不由地起身离席,来到台上观看起众位选手的棋艺比斗。   眼看已经将近尾声,现场的观众们也是激情澎湃,尤其以通贤书院的亲友团为主,看着秦绍堂的气势越发旺盛,私下里已经开始沸腾起来,仿佛再加一把劲,通贤书院便可以一举超过蜀州会馆和达维书院,成就第一霸主之位。   而就在此刻,却见武丹突然猛地咬呀,嘴唇也微微渗出了血丝,顺势移动一子,口中大喝一声:“象5进7!”   “好!干得漂亮!”   只见武丹大喝一声之后,邹岑顿时激动的差点跳起来,青筋暴突,如同中国篮球队绝杀塞黑队成功杀进八强时,姚明握拳的那个手势,也跟着暴喝一声。   柳彦也不由地露出了一丝振奋的笑意,武丹在这一局纠缠了太多的时间,这下总算拜托了,于是立即道:“好!武丹终于突破桎梏,成功破解了第八局!”   “哇,蜀州会馆竟然破了八局残局,这也太出乎意料了!”   “是啊,上一次他们派出的代表创造的最好成绩也就是破得六局吧,看来这一届蜀州会馆是人才辈出啊!”   “对啊对啊!那个书画双绝,号称西南第一才子的柳彦还没有出场,估计这一届才艺大赛通贤书院有危险了。”   “那是自然,我也看不惯通贤书院一家独大这么多年,别忘了,还有那个总让人超乎想像的李正尧,我想他今番的才艺大赛肯定又会技压群雄的!”   “如此说来,这次我下重注买蜀州会馆得第一那是稳赚了?哈哈哈…”   ……   比斗还没有完毕,台下的观众们已经开始窃窃私语的议论起来,仿佛蜀州会馆破得霸道棋局应该将第一收入囊中了,一些蜀州会馆的粉丝已经开始暗自为蜀州会馆庆祝了,当然这粉丝里面不乏有搞外围赌博的。   “应该差不多了。”正尧淡淡的说了一句,不过他并不是说这棋艺比斗差不多了,而是从直觉上告诉他,那个秦绍堂应该已经将一切问题解决的差不多了,估计很快就会有让人惊讶的表现。   对于武丹的表现,正尧那是毋庸置疑的肯定的,但是不要忘了,可以办的人在这种情况下是很难不感到压力而继续镇定自若的下自己的棋的,可是却见那秦绍堂自始至终都是一个表情,看不出喜悦也看不出哀愁。   以正尧那灵敏的感官能力,这个秦绍堂确实不简单,这个简单的不光是表面上的低调,还有内心的城府,就如同初生牛犊的小混混面前的一个老江湖一样。   “恭喜蜀州会馆代表破得第八局‘七星聚会’!”   “该死!想不到这蜀州会馆的蠢材也能够破解八道棋局,真的是狗屎运好!”   严皓凡事听到与蜀州会馆有利的消息的时候,就顿然浑身不自在,而再看那秦绍堂虽然也破了七道棋局,可是到现在还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只是手上动作加快了一些,实在令他很不满意。   “你给我闭嘴!”   严世蕃又是一声厉喝,让原本大大咧嘴的严皓顿时变得哑口无言,不敢张口出声。   “糟糕!”   这个时候,却见台上出现了一幕意外,达维书院的代表似乎听到闫胜方才所说的话了,结果导致一时激动,手中哆嗦了一下,落错了位置,大好的前景竟然就此毁于一旦,这一局最终没能破解。   达维书院的代表一脸黯然,相对来说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丹凤朝阳”竟然没能破解开来,实在有些伤信心。   不过下面的达维书院的学子们立即给他提醒,示意不要停下继续其他残局,那代表这才反应过来,于是又着手新的一局。只不过,由于方才的失败,让他显得有些优柔寡断,仿佛走哪一步都是死路一条似的。   或许可以这么说,达维书院的代表现在已经无力迎战了,至少在气势上已经输给了其他代表。   这样的风云突变让武丹再次松了一口气,只见他越发的来了精神,眼前仿佛有一大片广葆天地正等着自己去开拓,举手投足之间,显得是战意十足,自信满满。   “好!”   与此同时,却听得另外一旁的荆州会馆也发出了声音,卯足了九牛二虎之力之后,也破得了七道棋局,已然蹿升到了并列第二,如果接下来尽可能的多走一些步子,排个第三是不成问题的,到时候至少也可以上台领奖。   “好——”   七道棋局!!!荆州会馆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这个刷新记录的时刻来的太是时候了,于是荆州会馆的学子们也都开始兴奋地叫了起来。   “恭喜荆州会馆破得第七道棋局‘带子入朝’!”   闫胜又开口说道,而一旁的靖王徐阶等人也都露出了阵阵笑意,看来这一届的棋艺大赛质量挺高的。   “将军!将军!还是将军!承让了!”   突然之间,秦绍堂连喊了三声将军,留下一句承认,竟然就此站起了身来。   “哇…”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什么?!”   “这怎么…怎么可能…”   饶是邹岑也不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于是立即再次靠了过去!   却见秦绍堂那一桌的十盘棋局已经下完,残局全破!   原来秦绍堂的三声将军并不是同一局棋局,而是最后的三道残局共同的将军。而且还是死将,黑子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只得败下阵来。   “厉害!实在厉害!想不到人间还有这等高手!老朽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那与秦绍堂的对弈的老头也顿时起身,合手回礼,十分礼貌的对秦绍堂说道。   这个时候,正尧似乎才回过神来,看了看那十道棋盘,再看了看秦绍堂,顿时惊讶的问向旁边的邹岑:“邹叔叔,这…这全部都破解了?”   正尧微微有些诧异,似乎不相信自己所见到的一切。   “是!是的。这…这秦绍堂果真是人才!名师出高徒,一点不假啊!”   邹岑此刻也没话说了,现在别人一口气破了十道残局,这是从棋艺大赛开办至今都还未曾有过的事情,别说是同时下十道,就是分开来,最多的记录也是九道,这还是通贤书院自己创造的!   “恭喜通贤书院代表破得第八道棋局‘千里独行’!”   “恭喜通贤书院代表破得第九道棋局‘大九连环’!”   “恭喜通贤书院代表破得第十道棋局‘投石问路’!”   闫胜忍住那激动难耐的心情,朗声的宣布着战果,这让众人再次不禁一阵感叹秦绍堂的强大,而一旁的严嵩此刻更是满脸笑容,得瑟不已。   “看来这一局被通贤书院抢回分数是没什么问题了,时间已经到了。”柳彦叹息了一声,在看向台上香炉里面插的那一炷香时,却见那一炷香刚刚燃完。   “好!我宣布,时间到!有请六位选手起身!”   见识到了秦绍堂那不可思议的一幕,闫胜的心注定是平静不下来的,于是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微微有些发抖。   待所有人都站起来时,闫胜再次开口道:“现在有请靖王为大家总结一下各队本环节的各种表现!大家掌声欢迎!”   “啪啪啪啪…”   靖王发言,自然会引得一种热烈欢呼。   “好!”靖王依旧是他那中气十足的口吻,手上做了一个停下的手势,只见场下顿时又回到一片安静,靖王才继续说道:“本次棋艺大赛可谓是此起彼伏,风云变幻。我们看到了自信的重要,我们知道了坚持的好处,我们更见证了耐心的神奇!”   “从一开始蜀州会馆的一路领先,便不难看出,他们是靠着一股韧劲在坚持战斗,曾经有一段时间本王观察到蜀州会馆的代表有过想放弃的意愿,但是坚持的信念不仅让他最终获得胜利,还增加了他的自信,让自己走的更远!本王想说的是这种心态,不论是下棋还是做人,都应该拥有,只有这样坚持的人,才能得到更多收获!   “达维书院的后来居上让我们知道了韬光养晦其实是有好处的,有时候人就需要这样的低调一点,慢慢的发力,朝着成功去奋斗。只不过可惜的是达维书院后劲不足,因一时挫折而丧失了信心,导致了失败,这点是需要谨记于心的!当然,荆州会馆在这方面做的是可圈可点,这也是为什么会一下超越达维书院的原因。   “圣达书院总的来说发挥一般,只是太过优柔寡断,导致在一些简单的残局上面耗费了不应该耗费的时间,最终破解六局也算过得去,下来还有待提高才行!至于思源书斋,你们最终只破得四道棋局的原因在于经验不足,下来多做总结,相信下一次才艺大赛一定会有突破的。   “最后本王要说的是通贤书院,这种大胆的破解之法本王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神奇也让本王大开眼界。不得不说,通贤书院不仅在天赋上占据优势,在对弈的安排上也是非常出色的。十道同解,在步子上面就能够获得优势,当然,这样的前提还是需要竟然的记忆能力与运算能力,非常不错!你们获得第一,那是实至名归!希望你们在接下来的比赛里面也如这番精彩!”   靖王逐个对所有的代表进行了总结,针对各自的不足与优点也都提了出来,倒是令各队获益良多。   靖王说完,又是一片热烈掌声响起,待掌声过后,闫胜站出来继续说道:“好!现在让严大人为我们宣布本环节各队的最终成绩!大家掌声欢迎!”   “咳咳!本官宣布,本环节最终得分排名是——第一名:通贤书院,最终得分一百分、第二名:蜀州会馆,最终得分八十分、第三名:荆州会馆,最终得分七十分、第四名:达维书院,最终得分七十分、第五名:圣达书院,最终得分六十分、第六名:思源书斋,最终得分四十分!”   严嵩咳嗽两声之后,声如洪钟般的将本轮成绩宣布了出来,自然又引得场下的一片欢呼之声。   “现在,有请前三名代表留下准备颁奖,颁奖完毕之后,太学楼会提供午饭,待午饭过后,休息一刻钟便进行后面的书画环节和作诗环节!”   闫胜再次朗声说道,与此同时,另外三名代表与六位老者一同走下了舞台。   场下再次响起了一片欢呼之声,而正尧和邹岑等人的脸上自然也是一脸欣慰,即便输了,现在还是排在第二,差距其实并不大。    第二十四章 饭堂生事起争斗(一)   秦绍堂、武丹以及荆州会馆的代表穆功泽三人纷纷凳上了临时搭建的领奖台,由严嵩、徐阶以及顾汝之三人分别将三副金、玉、银棋盘交到了三位获奖代表的手中,然后逐一握手后,才下场离去。   而在闫胜宣布上午的比斗到此为止时,场下的人员便逐个往太学楼食堂走去。   正尧一帮人也在武丹领奖下台的时候,往太学楼的食堂走了过去。而在一路上,众人就张诚与武丹手中的奖品尽情的把玩,一把镶金古琴,一副和田玉棋盘,光是摸在手中都是那样的舒服,更别说拿到市场上去卖,那肯定是价值不菲的。   “走吧,咱们还是先吃过午饭,然后再好好准备下午的比斗吧!”   虽然第二个环节棋艺比斗输了二十分,但是邹岑却并没有显得太过担心,毕竟现在蜀州会馆的总分还是排在第二,落后第一的通贤书院也不过十六分,而领先第三名的达维书院也有二十一分,所以暂时不用太过担心。况且接下来的两项比斗可都是蜀州会馆历年来的强项,不说超越多少,保住第二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说完,一众人在邹岑的带领之下,来到了太学楼的食堂里面。   “哇…这也叫食堂?这个也实在太…”   袁海云不禁一阵惊讶,一阵无语,而一旁的张诚武丹等人也都傻眼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大有不相信的意思。   与蜀州会馆不同的是这里的食堂竟然没有打饭的窗口,也没有人在此收售饭票,这点让蜀州会馆的学子们均是一阵疑惑,难道这里吃饭都不需要饭票,直接来端走就行?   要知道,蜀州会馆的食堂也不用给钱,那是邹岑会定时给大家发放饭票,如果饭票消费完了,自己还是要掏腰包的。而打饭的时候也是需要将饭票递给窗口的厨师,然后他才会给你饭菜,可是如今这太学楼竟然不见一个厨师,只有一大堆的饭菜摆在桌子上用罩子罩着,确实令众人感到奇怪。   看到这里,正尧不禁心中一笑:想不到这嘉靖王朝就有了自助餐了,看来看样子这里还是挺不错的,自己还真的很久没有吃过自助餐了。   自助餐?张诚柳彦等人又何时见过?   不过在邹岑的一番介绍之后,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的样子,学着邹岑到一旁找了一套餐具,照着自己的喜好选择桌子上摆放的各类食物,然后便一同端到了就餐桌上就餐。   当一众人坐下之时,却发现对面也坐下了一帮人,而这帮人一脸的挑衅之意,不用多说,正是严皓为首的通贤书院的代表。   “吃我们的饭,暂时不要理会他们。”   正尧一把拉住了想要起身的袁海云,只见对面的严皓一帮人手中不停地比划着各种挑衅的手势,时不时还竖起中指,小指,嚣张到了极致,袁海云实在有些看不下去,想要上前去理论一番。   “刚才他们获得了第一,与我们拉开了差距,自然会在我们面前显摆一下。三弟说的对,现在理会他们这样只会更加的增加他们的嚣张气焰,倒不如在比斗时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让他们嚣张不起来。”   柳彦点点头,同意正尧的做法,同时还是给袁海云使了一个眼色。   其实吧,这蜀州会馆的事情与袁海云也没什么大的关系,只是袁海云这个人有时候就是比较冲动,而且做事情也欠缺一点思考同样是疾恶如仇的他,与正尧倒是做法不同,当然,这个也是他的个性使然。   “寝食不语,言之有理。咱们还是赶紧吃完饭,免得看见那帮人就没了胃口。”张诚说的倒是很直接,言外之意就是说严皓等人有些倒人胃口。   听到张诚所言,袁海云也不禁一笑:“哈哈,你小子,这话说得好!”   于是众人还真的连头也不抬的埋头吃饭,更不用说放眼看过去。   不过这倒是让严皓等人很是不满,这不就是摆明的不鸟自己,不把自己放在眼中么?于是立即叫嚣起来:“千年老二的滋味真爽啊,今年难道我们又要轻易的获得第一了么?哎…高手寂寞啊!”   “严公子说的极是,咱们通贤书院人才辈出,是那些土包子山区蛮子所能比的么?相信今年的第一还是咱们通贤书院啦!”关震立即笑嘻嘻的上前说道,如同一条哈巴狗一样在严皓面前,似乎他已经忘记了自己就是从“山区里面出来的蛮子”了。   文祥喝了一口汤,也跟着说道:“是啊,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我看下次还是向皇上建议找一些有实力的队伍来参加才艺大赛吧,每年都是些身份低贱的土鳖草包,我都觉得这是侮辱了我们通贤书院!”   “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这个时候,却见旁边不远处的另一桌当中立即有人站了起来。显然,文祥的那句“身份低贱的土鳖草包”让此人很是不爽。   面对此等异象,正尧等人也不在吃饭了,立即把头抬起来看了过去。   只见,说话的是一个高个青年,孔武有力,面色微微有些发黑,双手捏成拳头,不断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这顿时让文祥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你…你凶什么凶!我…我又没有说你!”文祥似乎有些忌惮那强壮的青年,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那青年壮汉见状,竟然顿时站起身来,直接走到了严皓的那一桌,拍着桌子道:“我告诉你,别以为你通贤书院有多了不起!也不想想,往年若不是因为有严嵩照顾你们,你以为你们通贤书院真的就无敌了?哼!有种的话不要在比斗之中使什么手段,明刀明枪的比斗啊!”   “你…你…你是谁,竟…竟然敢跟我这…这么说话!相不相信我…我叫我爹抄了你全家!”文祥有点被那青年大汉给鄂住了似的,似乎不会说话了一样,不过在严皓面前,如果被人给唬住的话,那也太没面子了,于是立即也断断续续的叫嚣起来。   对于文祥,正尧也是了解一点。上次在一品锅,自己就与他有过一次交锋,当时还打了他一折扇,他都不敢有什么动作,想来这个家伙也不过一个欺软怕硬的主,很好对付的。   见到文祥那一边往严皓旁边闪去,一边指着自己叫嚣的样子,那青年壮汉的嘴角不禁泛起了一丝不屑,道:“少来这套!你们这种二世祖除了仗着自己有个了不起的爹就嚣张的不可一世,有本事不要拿你爹出来唬人啊?口口声声你爹怎样你爹威武的,你爹要是知道有你这样不争气的儿子,迟早也会被你气死的!本公子现在就告诉你,本公子是淮海侯杨定方的儿子杨进,有本事来淮安抄我全家!”   淮海杨定方?   在淮海一代与贼寇交恶立下赫赫战功的定海大将军杨定方,这个名字自然是如雷贯耳,只见那杨进大吼一声之后,吓得文祥顿时做到了地上,连饭菜都随即洒在了自己的身上,实在有些狼狈。   拼爹,竟然拼到了一个比自己爹还更猛的爹,这可是倒霉到家了。   “呵呵,即是侯爷的儿子,那就是世子了。那全都是误会误会,世子自然与一般的草包不一样,方才文祥说的也是那些身份低贱的土鳖草包,与世子完全无关。”严皓趁机打圆场,毕竟对方是定海大将军的儿子,又被封为淮海侯,还是要给点面子。   更何况,自己的也父亲和爷爷提起过,这个淮海侯杨定方确实有些不好搞,从来不参加朝堂的争斗,只知道握着兵权打仗,如果某一天能够将其拉拢,到时候严府的实力就更加大了,那么靖王以后就很难与严家为敌了。   说到底,这个严皓还是挺会为自己家里考虑的,也不全是一个二世祖模样。   “严皓!请你尊重一下你自己!什么叫做身份低贱的土鳖草包?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也是严世蕃从外面捡回来的弃儿,我问你,你有什么资格来说什么身份地位?”   杨进一点也不买严皓的账,冲着严皓就是一顿怒斥,他来京城虽然也没多久,但是也听到了不少关于严皓的一些恶劣行径,很自然的,对于严皓不会有什么好感。   严皓没想到这个杨进竟然如此的不识好歹,胆敢在众人面前直呼自己的名字还说自己是从外面捡回来的弃儿,这点是他永远都不能够容忍的!只见他立即起身,端起一盘饭菜,直往杨进身上泼来,未等杨进作何反应,自己的胸膛上已经湿漉漉泥淋淋的全是油腻污渍。   同时,严皓不忘瞪大眼睛怒斥向杨进:“你好大胆!竟然对我这么说话!”   “啪!”   杨进一个耳光顺势打去,火辣辣的打在了严皓的脸上,严皓的左脸顿时赫然出现了一道五指印。   “孺子不可教也!今天我就来好好的替你爹教教你怎么做人!”   说完,杨进左手又是一个耳光打在了严皓的有脸,十道指印在脸上那样的清晰可见。   “不好啦!打架了,打架了!严公子与人打架了…”   “不好啦!打架了,打架了!严公子与人打架了…”    第二十五章 饭堂生事起争斗(二)   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在门口见严皓突然与杨进打了起来,连桌子也顿时都被掀翻,大有进一步下去的架势,于是便冲着食堂外大声喊了两声,与此同时,一大帮人也火速的围了上来,顿时站成了三帮。   一派以严皓为首的乃是通贤书院,其中还有一些思源书斋和圣达书院的学子们,而另外一帮则是荆州会馆、达维书院的学子,至于蜀州会馆的学子,却在原地站着不动,似乎要静观其变。   “怎么?严皓你打不赢我想要群殴?”杨进瞪大眼睛盯着严皓说道,只见严皓身后的人已经越来越多,加上严皓在京城的地位,他的帮手是绝对比杨进的多的,此刻,面对杨进的那一双冷眼,严皓竟然有了一丝抽搐。   “我管你什么小侯爷不小猴子的!你竟然敢对严公子动手,我看你别想回什么淮海了!”文祥这个时候仗着身后的人多,立即爬起身来,趾高气昂的冲着杨进就是一斥。   而此刻的正尧却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直觉告诉他,这个杨进绝对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他既然敢如此的在严皓面前横,相信他这个小侯爷一定不会玩的太过火。故而正尧一直都未有上前劝架之类的,同时,蜀州会馆的学子们也不做任何表示,只是微微的靠向了杨进这边,似乎见杨进身后的人不多,而不愿意通贤书院太过嚣张而为杨进打气充人数。   “啪!”   杨进顺势在来一个耳光,直接将那耀武扬威的文祥给再次扇到在了地上,足以看出这个杨进的力道有多大。   对于这种狐假虎威的小人,杨进从来都看不顺眼,之前连严皓都敢打,这个文祥也太不长眼睛了,分明杨进就不会怕你。   “你…”   文祥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然后指着杨进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一看到杨进那比自己还要凶狠的目光,他顿时硬生生的将想要说的话给压了下去。   正尧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暗道:果然如此,奸险小人一般都害怕比他们还要凶狠比他们还要奸险的人。   面对此情此景,严皓的面子早就没了,脸上的十指印依稀还看得见,这让他不得不宛如一头发疯的野牛,顺势拿起一根板凳就向杨进砸去。还好杨进身手比较灵活,反应很快,一个跳步闪开了飞过来的板凳,同时一个俯冲,瞬间又来到了严皓的面前。   “严皓!你最好不要给脸不要脸!今日遇到才艺大赛,给你两个耳光算是轻的了,如果换做平时,不把你打的满地找牙我就不姓杨!”   杨进一把揪住严皓的颈部,如同提小鸡一般将其托了起来,然后怒目圆睈的说道。   确实,以杨进那种疾恶如仇外加骨子里的野蛮性格,暴力打人那是很正常的事情,再说了,他堂堂一个小侯爷,也从来没有怕过谁。即便来京城之前父亲再三交代最好不要与严家的人有接触,但是他还是接触了,而且如今还打了起来,看来这一切都是性格使然。   “杨公子且松手,靖王和严嵩他们来了。”   正尧的眼睛最尖,一眼便看见大门口有人走过来,于是立即小声附到杨进耳畔轻声说道。   如果此刻还不松手,当靖王和严嵩等人进来看见此景,自然会认为杨进挑事,那么很有可能杨进的行为会造成一种不好的印象,到时候说什么,道理都站在严皓那一边。毕竟严皓的脸上还有十根手指印,而现在你还用手指掐着他的脖子。   听到正尧所言,杨进立即往门口瞄了一眼,然后缓缓松开了手,道:“严皓,你不要得意,你这种人别人治不了,我可是治得了,你最好祈祷不要栽在我的手中,否则——哼!”   说完,杨进猛然一甩手,转身便准备离去。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何事?”   走在最前面的徐阶立即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说道,看着这里围了如此大一群人,如果说没事发生,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徐大人,那杨进出手打人!赶快把他抓起来!”   文祥一手捂着自己的脸,一边咬牙切齿的说道。似乎他已经忘记了脸上的疼痛,看见严嵩等人到来,认为自然会为自己出头,于是立即又来了气势。   “哦?杨进?”   听到杨进两个字,靖王顿时有些疑惑的顺着文祥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杨进正背对着众人,准备就此离去。   严世蕃这时候也走了上来,冲着杨进的身后就是一声厉喝:“站住!打了人还想走?”   “见过王爷!”   众人见靖王过来,于是纷纷行礼。   “免礼免礼。正尧,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靖王和蔼的看向正尧,他一直都很信任正尧,如今正尧在场,那么一定不会说假话。   而这个时候,严嵩与严世蕃也不禁同时把目光看向了正尧,这一刻,他们才终于知道了眼前这个一身紫杉的青年便是严皓平时口中的李正尧。   正尧微微点点头,道:“回王爷,事情是这样的。本来我们在这里吃午饭,而严公子他们就坐在我们的对面,旁边的是这位杨公子。当时也都各自吃着自己的,谁料严公子那一桌突然开始挑衅起我们蜀州会馆,还说了一些很难入耳的话。这顿时令杨公子很不满意,于是便上前与严公子理论,只是二人的火气也够大,加上严公子或许是因为平时作风就是这样,便往那位杨公子身上泼了一些残羹剩饭。结果导致杨公子的愤怒,二人这才动起手来,不过还好最后并没有受伤。”   正尧所说的也都是实情,在场的很多学子也都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杨进,是这样的吗?”靖王微微一笑,对着背着自己的杨进说道。   杨进听到靖王在叫自己,这才回过头来,道:“杨进见过王爷,刚才的事是杨进不对,杨进不该动手打人,可是严皓实在有些欺人太甚,嘴里不饶人,杨进也是实在听不下去才动手的,若是要罚杨进,杨进也无话可说!”   杨进倒是很洒脱,在靖王面前也可以这般随意的说话,看来他这个小侯爷也算是听随性的。   不过靖王对此不但没有生气,反而仍旧是欣然一笑,道:“你这个杨进,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改掉那个脾气,你爹可把你给惯坏了!不过你小子倒是勇于承担,这点本王喜欢。好啦,本王觉得这也没多的事嘛,年轻人有点火气也是正常的,不如就给本王的面子,你们二人相互道个歉,就此作罢。严大人,你说好不好?”   说完,靖王立即撇过头看向了严嵩,满脸笑意的说道。不过靖王这一招确实高明,他都认为这件事情并不大,要就此作罢了,还来问严嵩,若是严嵩不同意,岂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给靖王面子?那如果传出去,这个严嵩岂不是有不给皇家人面子的意思,那不就是意味着这个严嵩公然想要造反?   严嵩此刻即便心有不甘,但是却无从诉苦,苦逼的只能点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淮海侯的小侯爷果然名不虚传,他日必定有所作为。皓儿不懂事,老夫就在此代他向小侯爷赔不是了。王爷,不知道下官此举如何?”   而听着两人你一句好不好,我一句如何的,正尧的心中却是一阵想笑,这两个人表面上看起来态度很好,可是暗地里,两人显然已经快要水火不容了,都尽量在较暗劲。   当然,正尧没料到严嵩会亲自来道歉,靖王也没有料到,对于严嵩的此举,倒真的让靖王有些诧异。   “徐大人,你说严大人这样可行吗?”靖王不禁微微一笑,又看向了徐阶说道,摆明今日靖王就想让严嵩难看。   那日在法华寺中严皓对自己就目空一切,尊卑不分的,靖王可是一切都记在心中,今日就是要当着众人的面不给你严嵩面子,看你还敢不敢时常的在自己面前飞扬跋扈。虽然此举很可能造成日后严嵩的报复,但是靖王已经做足了一切准备,与严嵩的对决那是迟早的事情。   徐阶何尝不想让严嵩难堪?在自己的酒会上严嵩不请自来结果搅乱了酒会这就让他很不爽,再加上在朝堂上自己因为受到嘉靖皇帝的宠幸,那严嵩竟然开始对自己各方进行排挤,如此一来,新仇旧恨那有的算了。   不过眼看这才艺大赛即将再次开始,徐阶也不想多生事,于是瞄了严嵩一眼,然后躬身对这靖王说:“回王爷,既然严大人也代严公子道了歉,而且才艺大赛也快要开始了,这件事不如就此作罢吧。”   “那行,杨进,你也给严公子道个歉,以后都不许提这件事了。”靖王此刻的声音异常的严厉,倒像是命令。   杨进也很听话,看来靖王与他的关系也非比寻常,于是点点头,走到严皓面前,低着头,道:“对不起!”   说完,杨进便立即转身,离开了人群。   看到这幕,正尧心中很清楚,杨进这种小侯爷肯定是不服气的,如今迫于靖王的命令让他去道歉,他即便有一百个不愿意,那也要上。所以在他说完对不起的时候,转身就走也一点不奇怪。   见到事情已经解决,而众人还在这里围观,靖王立即显得有些微怒起来,立即喝道:“好了!现在大家可以去会场了,马上才艺大赛便开始!”   于是,在靖王一声呵斥之下,食堂里的人哪里还敢继续逗留,一个个如同流水一般,往食堂大门外走去,不多时,整个食堂大厅便变得空空荡荡。    第二十六章 题字弄笔比画功(一)   “都怪你小曦!叫你不用通知沈贵妃的,你却硬要告诉她,害得本公主在她面前说了好多好话才终于肯让本公主出来一趟,要是因此错过了柳公子的表演,非拿你是问不可!”   这个时候,一个紫衣女子一边坐在轿子里,一边拉开骄子的窗帘冲着外面站着的粉衣女子说道,看起来似乎很不满意。   “公主!这个可怪不得小曦啊,谁让沈贵妃连奴婢也给监视起来了呢,如今我们的一言一行都逃不过沈贵妃的眼睛,你让小曦该怎么办啊!”   小曦满腹委屈的样子,其实她跟着宁安多次出宫之后她也或多或少的对这宫外面的生活有些向往起来,尤其是和正尧等人一起的时候,听正尧与宁安对骂,看袁海云与张诚两人对“打”,那也是十分的有趣,比宫里面如牢笼般的生活自由多了。   可是如今沈贵妃突然下令让宁安不得随意出宫,这让小曦也是倍感无奈。   宁安可不管这些,这个时候又耍起了公主的脾气道:“我不管,你身为本公主的奴婢,就一切应该以本公主的,不应该沈贵妃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   面对如此野蛮霸道的宁安,小曦只得一阵无语。   不过很快,轿子就停了下来,太学楼已经到了。   “站住,请交出入场券,否则不得进入。”门口守着的其中一个护卫立即止住了宁安和小曦。   小曦心中立即为那护卫担心,连公主也敢阻拦,而且还是这种为了见她心上人的关键时候,于是立即冲上去怒斥一声:“放肆!连当今的宁安公主都不认识,赶快闪开,否则砍了你们的头!”   小曦说的虽然有些夸张了,但是对于宁安这种时而清醒温和时而野蛮霸道的性格,谁知道她会不会乱来?就是她要乱来,谁又能够挡得住?   “啊——属下不知公主驾到,还望公主恕罪!”门口的三名护卫一听原来是公主,立即吓得跪在了地上,立即求饶。   宁安此刻倒是没在意这些,反而有些催促的道:“现在里面什么情况了,柳公子和李正尧有没有上台?”   “回公主,这…”   “你知道什么就说呀!你没看见公主很急吗?”小曦没好气的说道,这个护卫到了这个时候还吞吞吐吐的,要急死人啊。   这时旁边的另外一个护卫立即上前说道:“回公主,方才属下饭堂吃饭的时候,听说现在通贤书院暂时排在第一,而蜀州会馆排名第二。至于柳公子和李正尧有没有上场,属下也没听清楚。”   “什么?蜀州会馆才第二?”宁安顿时有些惊讶起来,似乎听她的口吻,这蜀州会馆不应该是第二才对,不过她细细想了一下之后又喃喃自语的道:“也对,如此说来,那么柳公子与李正尧没有上场了。对了,你还知道什么,快说。”   宁安雷厉风行的样子委实的不像个公主,倒像是个正尧口中的“蛮婆”,看来正尧形容的还挺贴切的。   那护卫见公主如此的关心里面的事情,自然有什么说什么,不敢有丝毫怠慢,于是道:“好像…好像属下走的时候,听见里面有人打架。”   “打架?谁和谁?”宁安顿时瞪大了眼睛,这似乎令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好像是严皓,至于另外一个,不认识,反正听说两人像是有什么仇一样,而且…”   “喂,公主啊,等等我啊…”   没想到,那护卫的话还没有说完,宁安已经拔腿就往太学楼中跑去,小曦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而宁安此刻的心中确实焦急万分,口中更是喋喋不休:“这个该死的呆子,一定又与那严皓发生了矛盾!”   说着,脚步也越发加快,就在转弯的时候,一个不小心,突然踩在了一块石子上面,整个人顺势一扭,顿时听的啊呀一声,宁安就面露苦色的捂着脚踝,同时整个身子几乎就要摔倒在地。还好小曦飞奔而来,恰好将宁安拉住,没能让宁安来一个底朝天。   “好痛啊,呜呜呜…”   宁安不由地哭了起来,却见她此刻连起身都有点困难了,这让小曦一阵无奈。   “哎,公主啊公主,你何必如此着急呢!你看你,穿着长裙还要跑步,哎…”   ※※※※※※※※※※※※※※※※※※※※※※※※※※※   “好!现在人已经到齐了,现在我来宣布一下前两轮各队的得分成绩。”说完,闫胜便看向了台下观众,待一片热烈欢呼声过去之后,再次拿起纸筒说道:“第一名、通贤书院:二百八十九分,第二名、蜀州会馆:二百七十三分,第三名、达维书院:二百五十二分,第四名、荆州会馆:二百三十五分,第五名、圣达书院:二百三十四分,第六名、思源书斋:二百一十九分!请大家再次以热烈的掌声表示对各代表队的支持!”   闫胜话一说完,台下果然又再次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排山倒海的气势,足以将整个大赛推向了更高潮。   “好!现在时辰已然差不多了,接下来,便开始本次大赛的第三个环节——书画比斗!”   闫胜摸了摸他那吃的鼓鼓的肚子,挺着胸膛又朗声的拿起那纸筒说道。   场下再次响起了掌声,而正尧和柳彦等人也早已回到了蜀州会馆的专区,静待接下来的安排。   待一片热烈的掌声响完过后,闫胜再次拿起纸筒说道:“那由我来介绍一下本环节的一些内容与规则。本环节乃是作画题字,是考验诸位手上功力的时刻。与第一轮琴艺比斗一样,由每个代表队分别派人上场,从第二个代表开始,每完成一队,就由评判官对上一个队伍进行评分,去掉一个最高分和最低分,最后的加起来的分就是本环节的总分。分数与第一轮也是一样,最高可打一百分,最低可以不给分。   “在绘画过程中,需要注意以下几点:第一,因时间有限,每幅画时间不可以超过一刻钟,所以尽量简单一点;第二,不得画**,否则视作零分处理;第三,所画的图里面不得影射朝中官员,或者皇亲国戚的信息,否则视作零分处理;第四,不得抄袭前人,否则视作零分处理;第五,所画之图上面必须题字,否则当作不完整处理;第六,绘画过程中,代表不得与他人交流,否则视作作弊处理;第七,台下众人不得骚扰作画者,否则驱逐出场,同时给让被骚扰者一方重新计时,重画一幅。第八;画纸均为一仗二尺,所以此画可以由不超过三人的团队进行。好,计分与规则我也已经讲明,若有疑问可以提出,没有的话,那就请上笔墨纸砚!”   闫胜嘴里噼里啪啦说个不停,这些规则和计分方式相信除了正尧这些新来的人之外,没几个不知道的。而即便如此,正尧等人也在邹岑的口中早已经知道了,说到底,这个闫胜其实就是在浪费口水,充其量就是说给那些以前没有来此看过才艺大赛的观众听的。   只见那闫胜说完,立即便回到自己的座位,端起茶杯就大口大口咕噜咕噜的猛喝起茶来。与此同时,只见七八个大汉手中或是长笔,或是短笔,或是浓墨,或是端砚,或是宣纸,或是清水的,逐个走上了舞台,放到了舞台中央,同时身后还有四个漂亮妹妹抬着一张大方桌,走到台上之后,便放到了正中央。   而当他闫胜喝完茶,歇息了片刻之后,便再次来到舞台中央。此刻却见场下并没有任何的异议,各代表队也都做好了准备一样,等待着他发话。   “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我现在就宣布,第三轮,书画大比现在开始!有请思源书斋的代表上台,请荆州会馆的代表做好准备!”   说完,闫胜立即闪到一旁,为思源书斋的代表让开了一条大道。   “是他?!”   “他竟然是思源书斋的人!”   “呵呵,真的没想到,他会是思源书斋的学生,这点还真的没看出来。”   不仅是其他人,就连正尧也不禁苦笑一阵,搞了半天,这个人竟然是思源书斋的,不过他就纳闷儿了,为何上午就没有在思源书斋的专区看见过他呢?还有,怎么没看见思源书斋的学生与他打过招呼呢?   当然,这个他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连打了文祥和严皓三个耳光的那个青年壮汉,自认淮海侯的儿子,被称作小侯爷的杨进!   “怎么会这样?这个小子竟然是思源书斋的人?”严皓顿时瞪大了眼睛,之前他还以为这个杨进是正尧他们一伙的,没想到,原来不是。   “有趣有趣,果真有趣,看来这个小侯爷还真的是深藏不露啊!”张诚也点点头,对这个杨进更有兴趣了。   如此一来,那么这个小侯爷杨进也是个人物了,能文能武,而且为人还很正直,看来这个朋友是交定了!   正尧心中已然开始这么盘算起来,这年头,多一个朋友自然好过一个敌人。   “开始了!快看,他身后并没有人跟着上来了,难道那个小侯爷要一个人完成一幅画?这幅画可是足足有一仗二的长宽啊!”袁海云不禁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激动的说道,这是不是也太过自负了点?   一仗二是多长?一仗大约就是3.3米的样子,2尺也就0.6米左右,加起来,就是4米见长的方形纸,面积达16米,这要是一个人在一刻钟(半个小时)内完成,实在太有难度了。   所以袁海云由此表情,也是应该的。   正尧也开始对这个杨进越发好奇起来,小侯爷还真的很自信很特别的,不过如果没有两下子的话,那也不敢这么自信满满,因而,正尧也有理由相信这个小侯爷应该能够完成这幅画,只是最后的质量如何,那就有待考究了。   看见杨进准备挥笔,柳彦立即道:“直觉告诉我,小侯爷将会画一幅很雄壮的画,很有可能还会获得高分!”   “我说柳彦啊,你也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让我说啊,无论他们怎么画,你的画都绝对是第一的,你放心吧!”袁海云是有什么说什么,当然,他说的也不是夸大其词,毕竟柳彦的功力那是毋庸置疑的。   对于袁海云的话,众人只是浅浅一笑,然后便不再多言,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台上的杨进,因为此刻的杨进已经挥笔下纸,开始了他的着作。    第二十七章 题字弄笔比画功(二)   杨进潇洒的一把将桌子上摆放的四支画笔握到了手中,然后在平铺在的白纸上信手的点了几点。   由于舞台较高,台下的观众们都看不清楚台上的杨进画的是什么,于是靖王特许众人如之前观棋一样,凑到了舞台周围,这个时候,舞台随即就被人群包围的水泄不通。   四支画笔有长有短,但是在杨进的手中却被运用的甚是自如。龙飞凤舞的在白皙的画纸上涂抹了一大笔之后,又到旁边悬挂的大笔面前,用嘴硬是含住了笔头。如同表演什么杂技一般,又飞身来到画纸前,竟然用嘴画起画来!   “呵呵,这个小侯爷真不简单,连嘴也能够作画。”袁海云见此情形,不禁再次感叹一番。   柳彦点点头道:“不过,一般人用左手作画那都是很了不起的,而如果能够用嘴来作画,那真的是很有难度的,这不仅要考验嘴功,还有齿功还有舌工。如果要将这些练全,没有个十年,是很难做到的!我自问自己也不能用嘴随心所欲的去作画!”   对于柳彦这个内行的话,正尧这个外行自然深信不疑。他之前也在很多地方看到过用嘴写字画画,用嘴穿衣服什么的,但是这种人或多或少都是缺胳膊断腿的残障人士,为了生活被逼的,但是让一个健康的人去做反常识的行为,真的很难。就拿正尧来说,吃个饭用左手拿筷子,他也拿不稳的。   “不过用嘴作画有个优点,就是在有限的时间内,可以节约很多时间,你看,小侯爷就是这样的!”说着,柳彦又不忘看向了舞台上的杨进。   只见杨进此刻已经不是单一的用手或者用嘴画画了,而是手嘴并用,一共五支画笔在画纸上尽情的作起画来。   如果不看画纸上的内容,但看杨进整个人在台上的那些动作,你绝对想不到他是在作画,即便知道他在作画,也绝对想象不到现在他所画出来的画是怎样的一副光景。或许,这种不着边际的作画其实纯粹就是戏玩吧。   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半晌都还没有看清楚这个小侯爷杨进到底会画些什么内容。   就在众人开始有些不以为意的时候,那杨进竟然坦然扔掉了手中的画笔,然后猛地用嘴中的大笔在纸上轻轻点了一下,随即也就爱那个嘴里的大笔给吐了出来。众人实在不明白这是何意,于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最终把目光再次移向了那张白纸,然而,就在此刻却见纸上竟然出现了意象——一片蔚蓝的大海竟然出现在了面前!   这顿时令众人一片愕然——这片大海是什么时候形成的呢?   再看那张大海图,那大海上面波浪滚滚,海水滔滔,一叠巨浪足有三丈之高,而一只小鸟就在浪尖扑翅挣扎,似乎不甘心被那海水无情的吞噬,海浪的下方隐隐看得见一头张着大嘴的鲨鱼似乎在耐心的等待着那即将被海浪拍打下来的小鸟。而海浪的另一端却有着一大片的小鸟成群结队的在飞翔,时不时还有几只小鸟把头回过来,看那一只即将被海水拍打下去但是又没有被拍打下去的小鸟。   波澜壮阔,正尧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这四个字。虽然正尧从未去过海边,但是眼前画中所表现出来的情形确实令他不禁心生敬畏之意。   一只海鸟,为了追寻自由抛弃同伴,飞向了波涛汹涌,海浪更猛的相反的方向,这是怎样的一种精神?是固执的不合群,还是有自己的理念与追求,想要凭借自己的一己之力开拓新的一片天地?   想到这里,正尧沉默了,不语了。   曾几何时,自己也如同这只海鸟一般,是那样的向往自由,憧憬未来,可是现如今到了这里,到底该何去何从?随波逐流迎合严嵩,还是顺着历史的轮廓,与徐阶一并扳倒严嵩?可是即便扳倒严嵩之后,那又该做些什么呢?自己这一个外来人,到底怎样的理念与追求才是自己应有的呢?直到现在,正尧都还未曾搞明白,弄清楚。   “一路北行千影追,   心寄南方独自飞。   千层叠浪齐天处,   纵使湿身又何畏?   嘉靖三十四年五月十三,午时一刻,杨进着。”   在大海图的右上角空白处,杨进赫然题上了上面的一句诗和现在的时间,同时落下了自己的名字。   只见那四列以仓颉体写出的诗句字字苍劲有力,如同挂在大海右脚的数十座小岛一般,与正加速飞往该处的群鸟交相辉映,顿时令整幅画的意图明朗开来。   “好!好!好!”低下的柳彦也不禁连连拍手称快,对于杨进的画功,柳彦现在也是真心佩服。   一个人竟然能够完成一部十六平方米大小的巨画,这需要何等的想象力与创造力,正尧都不得不跟着一同感叹杨进的绘画造诣超凡,且不说这幅画能不能与柳彦的画媲美,单论他的想象力与所要表达的意境,已然可以进入获得高分之列。   “妙哉妙哉!佩服佩服!”张诚也不禁连连点头,扇着自己的白皙折扇,继续道:“小侯爷能够以清水做海水,画功真的了得;再以笔尖轻点,成就一群飞鸟,更是卓越不凡;而最后以大笔收尾,点出一只将要落水但又没有落水的小鸟,独生女hi让全画的意旨展现了出来,其中寓意确实匪浅啊!”   连西南第一才子与蜀中乡试第一名都对此赞不绝口,想来这杨进确实画出了特色。   而台上的靖王也不禁展露出了一丝笑意,看来这个小侯爷一点也不猴嘛,原来还有这等能耐。   “好!思源书斋的代表已经画完,现在有请荆州会馆的代表上台,圣达书院的代表做好准备!”   闫胜再次拿起了“话筒”对着站在台上朗声喝道,与此同时,杨进也从旁边往台下走去,而一帮相关的后勤人员立即将台上进行一番简单的处理,不然遗留下来的墨汁污染了其他的画纸。   待一切处理完毕,徐阶却突然走上前来,拿过闫胜手中的纸话筒,道:“为了现场的秩序与台上的清洁,方才王爷与众位大人商量了一番,决定,下面作画的代表都将画纸放到旁边临时搭建的木板上立着画,而其他人也不必围上前来观看,望大家配合,谢谢!”   说完,徐阶也不管其他人听没听明白,立即又回到了自己的主席台。   不过台下的观众也似乎都明白了徐阶的意思,于是又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安静的坐了下来。   随后,荆州会馆的代表也登上了台,他们派出了三人组,刚刚符合规定要求。   闲话也不多说,闫胜立即提起纸话筒,朗声说了一句:“好!第二组绘画,现在开始!”   同时,铜锣声再次响起,荆州会馆的代表便开始分工,各自进入各自给定的角色,开始着手自己的任务,画了起来。   “相信这荆州会馆的三位选手还是很有压力的,毕竟之前的杨进表现的太过出色,这让他们肯定有所不适。”台上三人进行着自己的绘画,而台下的众人则是一边议论一边看画。正尧也对此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虽然他依旧对绘画不甚了解。   柳彦点点头,微微说道:“嗯,其实各种比赛都是这样的,除了同时进行的,其他只要分了先后,前面队伍的表现都很有可能影响自己的发挥。除非此人的定力够足,可以做到如之前那秦绍堂下棋那样。”   “那但愿你前面的那一队发挥差点,那么你就不用太担心了!哈哈!”袁海云突然冒出一句,竟然还开起玩笑了。   当然,袁海云此举也不错,毕竟越到这个时候,肯定是越发紧张的。适时地缓解一下周围的气氛,也不失为增加信心和实力的办法。   场下此刻倒是显得并不是那么的热血沸腾,少了之前杨进的那番杂耍式的表演,真的就少了许多乐趣。显然,由此也可以看出那荆州会馆的表现只能用平淡无波来形容。   时间一点一点的消失,而挂在木板上的巨画也逐渐成型,台上的三个代表也已经满头大汗,只差一点点,马上就可以手工。   “当!”   铜锣终于敲响,而荆州会馆的三个代表也已经画完,于是与众人致了一个敬,然后便悉数走下了台。    第二十八章 题字弄笔比画功(三)   荆州会馆的代表终于表演完毕,三人皆是松了一口气,向主席台鞠了一个躬,然后缓缓地走下了舞台。   闫胜一展笑颜,踏步走到舞台中央,再次拿起纸话筒放到嘴边,道:“很好!荆州会馆的代表的才艺表演已然完毕,现在有请四位评判官大人分别对上一场思源书斋的才艺表演做评判给分!”   说完,闫胜便让开一条道,这时,靖王第一个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道:“思源书斋的代表画功了得,创意非凡,本王也是大开眼界,一幅波澜壮阔的大海图,一只奋力挣扎的孤独小鸟,给人以无限的遐想。一首七律,更是说出了此画的真谛,言简意赅,妙,妙,妙!”   靖王大加赞赏的说道,看来对于杨进这个小侯爷,靖王也是对他很有期望,甚至不惜一连三声叫好。   说完,场下顿时再次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完后,又轮到严嵩发言了。   “嗯,思源书斋代表的画功确实不错,创意也很好,只是本次比斗的是才艺大赛,而这乃是作画环节。作画就是作画,并非耍杂技街头卖艺,所以,老夫认为,思源书斋代表有违规的嫌疑。不过鉴于此乃初犯,老夫只做一下提醒即可,望其他参赛代表慎记。”   只见严嵩面无表情般的说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杨进打了严皓一个耳光,而自己又道了歉,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才故意这么刁难般的说道。虽然他并没有表示要扣思源书斋的分数,但是这么一说倒也说的过去,这不禁就影响了接下来将要作评论的徐阶和顾汝之两人。   果然,在严嵩说话的同时,徐阶和顾汝之两人不禁开始有了眼神交流,然后都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估计暗号起了作用,心中也有了结果。   待四人一一对思源书斋代表杨进作完评论之后,闫胜立即走到主席台上,将四位评判官面前的纸条拿捏在了手中。随后,闫胜又再次走到舞台中央,打开手中的四张纸条,看了一遍之后便道:“经过四位评判官的各自评论,最终给出了相应的分数。那现在我就来宣布思源书斋本轮的得分成绩!”   说完,闫胜不禁调整了一下呼吸,似乎想要故意吊别人胃口似的。只见台下此刻已经一片寂静,每个人都屏住呼吸,只想知道这杨进刚才的精彩表演到底能够拿多少分。   “去掉一个最高分九十八分,去掉一个最低分八十一分,恭喜思源书斋,本轮最终得分一百九十一分!”   “哇!太不可思议了,竟然能够拿到一百九十一分!”   “是啊,据说这才艺大赛自开办以来,在书画比斗环节,似乎从来没有人上过一百九十分,好像最厉害的蜀州会馆那一届,该轮也只有一百八十五分吧!”   “没错,这思源书斋竟然还有如此高手,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   当闫胜刚刚把话说完,场下顿时引起一阵轩然大波,有人惊讶有人兴奋,有人不屑有人郁闷,有人疯狂有人无语,有人叹服有人埋怨。面对如此的高分,那就是一个挑战,接下来的参赛选手们心中的压力自然大到不可估量。   而正尧所在的蜀州会馆,包括对书画都一窍不通的袁海云也不由地诧异了一番,因为邹岑说过,这书画和斗诗这两个环节是最容易拉开差距的,也是最难获得高分的。虽然蜀州会馆一直都可以在这个环节击败通贤书院,但是这前提是自己得分也不高,对方更低的。要知道,最好的一届蜀州会馆的该轮成绩也不过一百八十五分,这里的差距还有六分。而现在蜀州会馆想要与这个分数一较高下,那只有靠柳彦的真功夫了,而且千万不可以有失误。   毕竟严嵩对靖王心里存在很多的不满,这样对他身边的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感。所以到时候很有可能严嵩出来又挑三拣四般的故意找麻烦纰漏,影响其他评判官的评分。   “喂,柳彦你不会被吓着了吧,怎么半天都不见你说话呢?”袁海云纳闷儿的看着柳彦,同时不忘用手肘轻碰了柳彦一番。   却见柳彦只是笑笑,摇摇头道:“杨公子的画功确实厉害,随便几个小点就能画出一群鸟,看似任意挥舞的画笔,却不知不觉间成就了一幅美丽状况的海图,不得不令人叹服赞赏啊!”   一旁不远的卢道廷也点点头,道:“用嘴作画,五笔同出,此等创意,委实难道!我看面对如此的高分,余下的代表肯定会好好思量一下是否会继续用事先就做好准备的图画内容。”   “那我们呢?”袁海云立即接过话来,看着柳彦说道。   对于此次的安排,柳彦负责作画这一环节那是毋庸置疑的,而与他一同作画的还有卢道廷和古鳌两人。卢道廷对绘画一方面的强项是配色,所以他的任务主要是负责调色,而古鳌擅长画鸟冠。本来一切都准备妥当,只待柳彦上台画一副百鸟图即可。可是突然杀出一个杨进拿到那么高的分数,如果单凭百鸟图,如果柳彦不能够心无旁骛般的去作画,那很难能够拿到一样的高分。   显然,袁海云对于柳彦之前的安排还是有所保留。毕竟柳彦已经很久没有作画了,而且他最近因神力丸大病一场,作画的水准有没有恢复还真的难说。   而此刻,古鳌和卢道廷两人也都把目光看向了柳彦。如果柳彦要更改之前的安排,那么两人之前的准备也就白费了,而且,柳彦要是画的是另外一种风格,这两人未必还有出场的机会,因此,这两人也显得有些担心起来。   柳彦却是很是镇定,两眼忽然间闪过一丝异色,而这一切正尧恰好看在眼中,从柳彦的表情,正尧不难猜出柳彦的想法:“我想二哥肯定是不会改变的初衷的,况且二哥的拿手绝活就是这幅百鸟图。虽然杨进表现的十分好,但是我相信二哥有能力做的更好!”   没错,正尧所言绝对不假,柳彦方才闪过的一丝异色纯粹就是忽然之间的油然而生的战意。虽然柳彦并不喜欢好勇斗狠,但是是人都想在大赛之中要表现一下自己,况且柳彦还是那般的如同众星捧月一样的存在,更是不会为此失了信心的。   “还是三弟了解我,嗯。其实原本我也有改变原来计划的打算,可是细细一想,既然做了决定,即便是输,也不应该临时变阵,这是最忌讳的。这样不禁会自乱阵脚,还很可能因为准备不足,在作画的时候耽搁很多的时间。”柳彦看了正尧一眼,然后点点头对着众人说道。   听柳彦说完,古鳌和卢道廷两人也不由地轻松了许多,整张脸上也都露出了笑容。   “没错,临时变阵乃大忌。说到底,柳彦你的功力摆在那里,相信只要正常发挥,都能够取得好成绩的,所以根本不需要想那么多。”邹岑也和颜悦色的走上前来,拍拍柳彦肩膀说道。   其实邹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不想让这杨进的成绩影响了柳彦的心情。如果太想要超越或者太想要获得高分,这对作画者来说就是一种无形的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发生爆炸,酿成恶果。相信,以柳彦的能力,正常发挥,那就足够了。   一阵热烈的掌声再次响完之后,台上的闫胜也发话了。   “好!现在请圣达书院代表上台进行第三组作画比斗,蜀州会馆代表做好准备!”   闫胜高亢的说完,从后台随即便走上来两人,一个高个,一个矮子。高个较瘦,矮个肥胖,这个组合倒是有些吸引人的眼球。   两人缓缓踏上台来,先是向众人鞠躬,然后便开始摊开画纸,进行他们的绘画。   “加油!”   “嗯!加油!”   正尧等人一一对柳彦说了一句鼓励的话,随即柳彦便站起身来,与古鳌卢道廷两人一同走向了舞台的后台。    第二十九章 题字弄笔比画功(四)   圣达书院派出了两人上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倒有些像是那些个东北二人转一般,给人一种增添笑料的气氛。   那二人也不多言,摊开画纸就各司其职,在洁白的宣纸上面挥舞起来。   矮胖子一身锦绣长服,华丽不凡,应该是出自名门望族,而他的画功也不错。手里拿捏着细细的毛笔,一笔一笔的勾勒着,认真仔细的样子,倒还真的有几分神韵之感;而高个偏瘦的男子身穿花红长衫,两袖已经挽到了肩膀,大有大干一番的意思。而他握着大笔,在白纸中间尽情的挥舞着,仿佛不是在作画,而是在舞蹈。   “难道这两个圣达书院的代表也想学习思源书斋的杨进,想要耍杂技般的作出一幅画来?如果是这样,那本届才艺大赛可真的是藏龙卧虎啊!”袁海云摸了摸那没有怎么长毛的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台上两人说道。   正尧和邹岑却是没有理会袁海云,依旧自顾自的看着台上两人的表演。   “海云兄,你就多虑了!这作画也好,写字也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特方式。其实,最关键的并不是那表现出来的架势,而是实实在在的本事。如果每个人都上去乱舞乱跳一番就能作出一幅画来,那未免也太过儿戏了!”武丹拼尽全力破了八道棋局,也算是超额完成了任务,自己的心情也自然很好,于是对着袁海云说话的时候,也是面带微笑的。   张诚听完后点点头,道:“武兄之言,当真如是!且不说这圣达书院效仿他人作画风格能否发挥出真实水平,就算真的发挥出真实水平,评判官也未必会给高分的,要知道,作画作诗都是一个道理,需要的是创意,一味的照搬他人,只会让人觉得乏味。更何况,即便这圣达书院的人超水平发挥,获得不错的成绩,我也相信二弟不会让我们失望,一定会取得好的成绩。”   张诚所言,一方面,算是对场上时局的把握很好,能够揣摩出评判官的心思;二来,也是对柳彦的肯定,如果柳彦连这圣达书院的代表都比不过,那未免也太离谱了,柳彦可是西南第一才子,书画双绝可是与唐寅齐名的!   正尧虽然没有发挥,不过还是微微点点头,在看完圣达书院的表演之后,正尧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圣达书院虽然动作很浮亏,架势很吸引人,但是他们的绘画功底比起杨进和荆州会馆的代表,还是差了一点。眼前的这只雄鹰虽然乍一看,看起来很霸气凌人,双眸也是分外有力,正有展翅翱翔,冲上云霄之势。但是身上的毛发却显得有些粗糙,不够细腻,仔细一看,那雄鹰倒有几分落汤鸡之感。而那一句‘雄鹰展翅千万里,旋身不沾雨半滴’却刚刚与这一点自相矛盾。”   “哈哈,我说正尧啊,你说人家的画画的不好就行了,干嘛还要用落汤鸡来形容啊!哈哈哈哈。”袁海云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嘴巴,但是还是依旧忍不住想要笑。   邹岑也不禁摇摇头,道:“正尧说的没错。画画最讲究的就是神韵之感,而这圣达书院的代表虽然知道要画出雄鹰的威武霸气,但是他们并没有注意到除了眼睛,嘴巴这些地方之外,甚至是一根羽毛,一滴雨露,都有可能是最关键的所在。然而这幅画唯独羽毛上面多出了几丝杂毛,或许是勾勒的时候显得过于紧张出现了失误,但是这往往就是影响最终成绩的最重要一笔。哎…”   听着邹岑的口吻,很显然,他竟然有一丝惋惜之意。想来他对绘画也深有研究,如此雄鹰画,因一根不起眼的羽毛给毁了,自然显得万分的惋惜。   “好!大家热烈欢送圣达书院代表,现在有请徐大人为我们总结一下荆州会馆的表现!”   见圣达书院的两人代表一前一后的走下台去,闫胜再次来到了舞台中央,朗声说完,转身便看向了徐阶。   “咳咳。”   徐阶清了清嗓子,端起面前的茶杯轻抿了一口,然后道:“荆州会馆代表表现也算可圈可点。虽然没有用华丽的姿态来完成一幅画,而是如一般人作画的方式,各司其职,一笔一画的完成了该图,不过这也是一种踏实的表现。本官认为,这一幅《春江明月》意境不错,有水有月,寄托了无限的思念,又表述了不尽的期望,主旨明确,寓意非凡,也颇为不易。只是如果在此之上,加一点花和人,那就更好了。如此春、江、花、月、夜就更能够体现出所表之意,且感情会升到极致,让人回味无穷。”   “春江花月夜?那不是张若虚的诗吗?这个我知道,孤篇压倒全唐诗的,看来这张若虚在这徐阶眼中应该算是一个不错的偶像了吧!”   正尧自言自语的说道,听到徐阶谈及春江花月夜的时候,徐阶的表情尤为的特别,正尧自然将一切看在了眼中。虽说这张若虚的诗就只有两首,而且到了明朝万历年间才开始正是的有相关的注解评述,但是眼前的徐阶竟然会有意无意的提及此诗,想必他对张若虚得以闻名于世也起到了不少的推波助澜的作用。   “喂,正尧你在瞎嘀咕什么呢?”袁海云没有听清楚正尧所言,于是立即凑到正尧耳边问道。   正尧抿嘴一笑,说了袁海云也未必能懂,索性不言。于是立即转口,表情也微微严肃起来,道:“好了,马上二哥要上场了,你还是多留意一下看看通贤书院会不会耍诈!”   对于通贤书院这种学府,尤其还有严皓关震等人,跟他们谈论公平就好比对牛弹琴,指不定对方早已经有了什么阴谋诡计,来对付蜀州会馆。毕竟蜀州会馆的实力与通贤书院差不多,而这一年不仅蹴鞠比赛改了规则,连他们擅长的琴艺比斗环节竟然都输给了蜀州会馆,如果不耍点小手段,想要成功卫冕,实在有些困难。   所以,正尧提醒的一点确实有可能发生。   “知道了,在我妙手医仙袁海云眼皮底下耍手段,那绝对是不可能的!”袁海云拍着胸脯,自信的说道。   对方想要耍手段,袁海云可不会答应的。毕竟袁海云一手飞针点血的功夫也是很不错的,而且再加上他的眼里很好,谁有一丝举动他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因此,他才会如此自信。   “你小子,哈哈…”   张诚也有些受不了袁海云了,不禁摇头一笑。   “那好!现在我来宣布荆州会馆本环节的得分情况:去掉一个最高分九十一分,去掉一个最低分八十三分,最终得分一百七十五分!”   闫胜大声的宣布出了荆州会馆的最终得分情况,看来也不算太低,至少能够上一百七十分那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想必徐阶的一番评述之后,或多或少也影响到了靖王、顾汝之等人,当然,严嵩肯定也有自己的想法。   一百七十五分,比起杨进的一百九十一分虽然少了十六分,但是毕竟杨进的表现太过优秀了。按照往年的比赛成绩来看,如果后面的人也不至于太过变态,那么这一百七十五分也能够获得前三甲的。   所以,当闫胜宣布完得分情况之后,尤以荆州会馆的学子们最为强烈,个个都振奋的表情,欢呼声,鼓掌声不绝于耳。   “咦,那不是…”   就在众人正在欢呼雀跃的时候,正尧往左边人群中突然一瞄,不想发现了一个熟人。于是抿嘴一笑,然后起身对着邹岑等人说道:“我暂时离开一会儿,去见见一个熟人。”   说完,正尧便径直往人群中走了去。   此刻在后台的柳彦已经准备就绪,卢廷廷和古鳌两人也显得有些激动,不过还好柳彦比较镇定,对两人会意的使了一个眼神之后,便气定神宁的站起身来,只等台上闫胜宣布接下来的比斗。    第三十章 题字弄笔比画功(五)   正尧泛着阵阵笑意,挤开人群,来到了人群后面的一处高看台上,此刻有两名女子正端坐在座位上,一脸认真的看着台上。   “好久不见,怎么今日有空到这里来看才艺大赛呢?莫不是专程来看我的?若诗姑娘?”   正尧颇具调侃的口吻对着坐在台上并没有说话的粉衣长裙女子,不错,这粉衣长裙女子就是温香玉苑的第一美女,与正尧曾经共度一宵的若诗姑娘,蒙古人,安波尔沁。   安波尔沁闻言,不禁掩鼻一笑,对着正尧轻言道:“李公子如此之久都不曾来看小女子一眼,莫不是忘了那一夜之情了?今番见着小女子,都不提想念之言,小女子当真痛心啊。”   一旁的另一个女子听了安波尔沁的话,再看正尧那发愣发傻的表情,顿时不由地扑哧一笑:“李公子可是不知道,自打上次你离开温香玉苑之后,就再没出现在温香玉苑了,而我家小姐也都再没有露过面,心里可是念着你的很呐。”   “雅兰多嘴!”   安波尔沁狠狠地瞪了一旁的那名女子,那女子应该也属于安波尔沁身边的侍女之类的。今天的安波尔沁一身粉衣长裙,头上扎了三个髻,三束长发顺着后脑飘然而下,一种清丽脱俗的感觉根本让人无法想象眼前的这名女子乃是出生青楼(虽然,她并非真正的青楼女子)。   正尧确实有些傻眼,之前安波尔沁的美貌自己也是见过的,只不过那是在晚上,灯光不足的情况下,还是有些朦胧,而第二天一大早就走,由于没有睡好看什么也都迷迷糊糊的,所以,正尧还真的没有完全看清过安波尔沁的模样。而今天看见安波尔沁如此打扮,如此的可人,正尧不禁有些怦然心动。   “额…”   “扑哧——”   正尧依旧有些不知所云的样子,额了一声,令得安波尔沁再次扑哧一笑。   “好啦,逗你玩的!今天尔沁来这里确实是为了看看这个才艺大赛的,当然,更重要的还是想要看看李大哥是不是会上场表现一下。”   说着,安波尔沁的眼神显得尤为的真诚,这倒是让正尧有些无所适从。被一个美女这么盯着看着,感觉真的有些怪怪的。   “好!现在有请蜀州会馆代表上台展示画功!通贤书院做好准备!”   闫胜再次大喊一声,同时转身往右边一撤,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席。   “柳彦!柳彦!柳彦…”   “看,那就是柳彦,走在最中间的那个!传说中的西南第一才子,人称书画双绝的才子!”   “那还用你说,我在蜀中的时候,还买过他亲笔签名的折扇呢!不信下次回去就拿给你看!”   “江南出唐寅,蜀中有柳彦。今天我们可要大开眼界啦!”   ……   柳彦的出场顿时引得全场再次一片热血沸腾,整个大赛也由此走向了高潮。   “柳公子,加油啊!我们看好你!”   这个时候,一个更大更熟悉的声音从另一个高看台传了下来,而这一声顿时怔住了所有的人,包括台上身为评判官的靖王。而这个声音的发出者不是别人,正是宁安。   “小姐,你…”小曦一把拉住了宁安,本来就把脚给崴了,宁安竟然还不忘疼痛的想要跳起来大吼大叫,小曦也实在有些无可奈何的样子。   不过小曦还是很聪明的,拉住宁安之后,不忘提醒她要注意形象,如果在众人面前失了仪态,那么给柳公子的印象就不好了,那么…   宁安倒是很识趣,顿时收敛起来,平静了下来,不过两颗眼珠还是不忘东张西望,仿佛在寻找什么。   “额,这个蛮婆怎么也来了?”正尧嘀咕着说道,后来又拍了拍脑袋道:“她是顾汝之的学生,来这里也不算太稀奇,也对!”   似乎想通了什么似的,正尧不禁又一阵释然,尴尬一笑。   “李大哥笑什么呢?我刚刚看你往那边看台看了过去,难道李大哥与刚才大喊的姑娘是认识的?”   女人最大的优点就是第六感强,但是往往这也是她们的最大缺点。当在一个绝美女子面前看其他女子并且看了之后面部表情都有变化的时候,很难不让眼前的这个绝美女子产生想法。   “这个…”   “呵呵,李大哥别误会,尔沁只是随便问问,并无他意。”   正尧还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自己和宁安确实是认识的,可是,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或许他自己也说不清。   “不…不,不是这样的。只是我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楚,有空再向你解释吧。”正尧此刻如鲠在喉,想要说些什么,竟然发现有些无语。   自己这是在干嘛?怎么会如此紧张呢?到底是怕安波尔沁对自己有所误会,还是别的?   “李正尧!!!”   就在正尧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一个很熟悉很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而这个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凌厉霸道,让正尧顿时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直觉也告诉正尧,自己仿佛又做错了什么。   “啊?”   正尧还是下意识的回过了头。   “你去死吧!”   “啪!”   一只来历不明的绣花鞋突然迎面飞来,不偏不倚的,径直打在了正尧的脸上,令一旁的安波尔沁、雅兰以及宁安身后的小曦也是不由地一惊,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个女子似乎也太过霸道了,只是叫了一声李正尧,二话不说就将脚下的鞋子扔向了正尧,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别说安波尔沁等人不知,就连正尧也是一头雾水,自己什么时候又惹这个野蛮大小姐生气了?   “小曦,我们走!”或许对蜀州会馆的人比较熟悉,说完,宁安便一拐一拐的往蜀州会馆专区走了过去。   “这…”正尧完全不知所措,愕然的将挂在自己鼻梁上绣花鞋给拿了下来,心中却是苦不堪言:“自己的鼻子上面有钩么?怎么已经三次有鞋挂在上面了呢?”   不得不说,宁安扔鞋的技术还真好,如此的恰到好处,让人不禁叹服。   “李公子,你不知道,刚刚我家小姐是一路跑过来的,跑到太学楼门口的时候听说中午吃饭的时候严皓与人打架了,而她一经联想就以为是你和严皓在打架,于是她什么都不顾的就往这里跑来,可是不小心崴了脚踝,所以到现在变得一瘸一拐的,若是李公子觉得我家小姐是无理取闹的话,那小曦也算看错了李公子你!”   说完,小曦也不在多言,立即转身,紧追了过去。   听小曦说完,正尧突然有些怔住了。   “这个蛮婆到底是怎么回事,以为我和严皓打架?即便打架,用得着那么紧张的把脚踝也扭了么?”看着宁安那一瘸一拐的背影,不知怎地,正尧心中竟然泛起了一丝波澜,一种无法言说的莫名心疼。   正尧沉默了,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宁安和小曦那渐渐远去的身影,不发一语。   “李大哥,李大哥…”   安波尔沁一连叫了三声,正尧这才如梦方醒般的回过神来。   “额,不好意思,刚刚有些走神了。”正尧右手拿着宁安的绣花鞋,想也不想的就往脑袋上伸去,准备去挠后脑勺。   “扑哧——”   “李大哥,你糊涂啦,你手里的可是绣花鞋啊!我看你还是赶紧吧鞋子还给那位姑娘吧。说实话,那位姑娘真的挺漂亮的,李大哥可不要辜负了人家哦!”安波尔沁玩味的说道,只不过在说到‘漂亮’和‘辜负’两个字的时候,那种眼神和语气都显出一种很是特别的异常。   “额,这个…你误会了,我…我和她没…没什么关系的。我…我和她其实就…就跟我和你…你一样的!”正尧吞吞吐吐的说道,而他一说完,顿时发觉自己真是个二逼,又说错画了。   安波尔沁一听,不禁把嘴一撇,不高兴的道:“哦,原来我和李大哥什么关系都没有!雅兰,我们走!”   “额…不不不,我…”   正尧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越说越错。   “扑哧!”安波尔沁再次一笑,道:“好啦,逗你的呢。你啊,还是赶紧把绣花鞋还给人家吧,这赤着脚走路可不是滋味哦!”   正尧只得再次挠挠后脑,尴尬的笑笑,然后转身向宁安追了过去。   “雅兰,你说李大哥这么优秀的男子,是不是很讨女孩子喜欢呢?”安波尔沁看着正尧离去的背影,口中诺诺的说道,像是有无限感慨。   “那是当然,我们家小姐的眼光是何等的高,小姐都能够看得上的,那肯定会有更多的人会喜欢啦!”   “你这小丫头…”   铜锣一响,台上的比斗便正式开始。   卢道廷磨墨调色,古鳌在画纸上做排版,柳彦执笔着手,似乎一幅众人期待已久的巨着便就要问世!   台下众人此刻已然变得鸦雀无声,静静地睁着眼睛,默默地看着柳彦等人在台上尽情的发挥。    第三十一章 题字弄笔比画功(六)   此刻台上的柳彦已然全神贯注投入到了作画当中,只见他执笔挥舞,行云流水,信手一抹,一只小鸟便出现在了画纸上面,再用细笔勾勒一番,整头小鸟就变得栩栩如生,仿佛正在展翅飞翔一样。   台下众人不得不就此感叹柳彦真的下笔如有神,能够把静物画活,这需要多大的能力?再看其背景,郁郁青青一片山,枝繁叶茂不到边。一只只小鸟随着柳彦提笔一挥,接踵而至,如同百鸟开大会一般,成群结伴而来,一下子布满了整个山间,热闹非凡。   旁边的古鳌和卢道廷两人也忙的不亦乐乎,当柳彦的一只雀鸟完成,古鳌立即上前画头冠,两人也显得很合拍,一个接着一个。而卢道廷也没有闲着,柳彦需要什么眼颜色,他立即就可以调制出来。不多时,三人已然是满头大汗,到了这个时候,一幅百鸟图就差不多完成了。   柳彦抹了抹额头的汗珠,抬头望了望蓝天,似乎在寻找什么新的灵感。恍惚之间,柳彦的眼珠顿时不动了,整个人则是怔在了原地。   “柳兄…柳兄…”卢道廷见柳彦突然间发呆一样,立即轻轻触碰了一下柳彦的肩膀。   顷刻之后,柳彦才回过神来,随后又苦笑一番,摇摇头,接过卢道廷手中的画笔,继续最后的作画。   不多时,作画的最后一道工序着色也完成了,柳彦终于吐了一口气,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嗯,二哥这次的《百鸟图》发挥的不错,一点也不亚于之前杨进的《大海图》。相信这次一定会将分数追回来!”正尧坚定的说道,之前输给了通贤书院十六分,心里也或多或少有些不爽,而这次看见柳彦所画的图之后,终于也可以吐一口气了。   “废话!你以为是你这个呆子!要你上去画,能够有柳公子一半好就不错了!”宁安没好气的说道,现在她是怎么看正尧就怎么不爽。   本来正尧好不容易追过来,虽然不明所以,但是还是给宁安道了歉,可是谁知宁安一点也不领情,一副别跟我说话的样子,不理正尧。而现在正尧刚刚说出一句话,宁安又开始冲着正尧吼道,仿佛正尧上辈子欠她什么一样。   正尧不懂这个女人到底是哪里除了问题,今天老是针对自己,为了不多惹麻烦,索性走到另一旁。   小曦是个机灵鬼,见状之后,轻轻扯了一下宁安的衣袖道:“小姐,你这是何苦呢?李公子都道歉了,你还有什么可以生气的啊。如果在这么下去,小心一会儿柳公子看见了又要笑话你了。”   小曦明白,这个公主天不怕地不怕的,就怕在柳彦面前出丑。所以,只要将柳彦拿出来,她自然会乖乖的。当然,这并不表示宁安对柳彦爱的有多么深,只不过,一个人在自己的偶像或者自己中意的人的面前,往往都不想把自己失态的一面露出来罢了。   宁安果然立即不再多言,只是瞪了正尧一眼,闷哼了一声。正尧倒是觉得有些憋屈,无缘无故的,自己到底招谁惹谁了?   “悠悠白云随风过,   郁郁青山影斑驳。   百鸟朝凰共齐飞,   一跃横岭楚天阔。”   却见柳彦已经来到最后一步,一首楷体诗随笔而动,悠然的出现在了画纸的右上角,与画纸上面的百鸟青山交相辉映,大有浑然天成之感。   画纸上的每一只鸟的姿态都完全不同,有展翅飞翔,有低头俯瞰,有侧眼看去,有回头眺望,万千姿态,应有尽有,这也足以说明了柳彦的创造力与笔力。   “哇…”   “看,这就是柳彦最…最拿手的《百鸟图》!”   “这还用你说,之所以叫做百鸟图,那是因为所有的鸟加起来刚好总共有一百只,不多不少。”   “那是当然,柳彦可是西南第一才子,书画双绝,一般人是画不出来的!”   “……”   台上都还没有画完,下面的人就已经开始议论纷纷起来,整个太学楼会场顿时变得沸腾不已,喧嚣吵闹声不绝于耳,连处在高看台的安波尔沁也不由地连连点头。   “未曾想到,这个柳彦竟有如此画功,我倒是小瞧与他了。不过,在我看来,最终还是敌不过李公子。”   安波尔沁淡淡的说着,同时不忘看向了正尧,双眼十分的坚定。   “小姐的心思,雅兰自然明白,谁叫李公子是咱们的未来姑爷呢…”   “好你个小丫头,不许胡说八道!”   安波尔沁说完,顿时满脸通红,羞怒的样子着实的可爱动人。   而这个时候,台上的柳彦终于停下了手中的笔,显然他所画的百鸟图已经圆满完成,在长吁了一口气之后,柳彦的脸上也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啪啪啪啪!”   场下立即响起一阵排山倒海的掌声,对柳彦方才的精彩表演,自然是发自内心的激动与振奋。   “好!”   连靖王此刻也坐镇不住了,立即站起身来,拍手叫好。   柳彦一阵尴尬,虽然以前没少被人称赞过,可是自打上次神力丸事件之后,自己显然沉寂了许久,如今再次得以一展才华,倒是有些不大适应起来。   “呵呵,见笑了,见笑了!”   说完,柳彦不禁连连点头,往台下观众看去,若不是之前有规定,柳彦此刻恐怕已经被人缠着要签名了。   “婉仪?”   就在柳彦笑着看向观众的时候,却见他突然张开嘴巴,喃喃的吐出了两个字。   顺着柳彦的眼神看去,在与安波尔沁相对的另一块看台上,同样坐着两个女子。   其中一个女子衣着蓝色长裙,头上留着一片发髻,发尖微微往上扬,显得格外的清秀活力,一看就知道是一位大家闺秀,而旁边的一个女子则是丫鬟模样打扮,应该是该女子的贴身侍婢。   正尧的眼睛是何等的雪亮,眼前的这一切自然看在眼中,顺着柳彦的目光看过去,正尧也看到了两个女子。   “这两个女子…”   正尧没见过这两个女子,但是直觉告诉他,柳彦此刻怔住的原因一定与这两个女子有关。   “什么两个女子?你这个呆子脑子里怎么都是其他女人?难道你忘了台上的柳公子了么?”   宁安一阵鄙视的瞪了正尧一眼,她的目光再次回到了柳彦身上。此刻的柳彦虽然双眼有些迷离的看着前方,但是在宁安看来,或许柳彦是在发着某种感慨罢了。   “好!恭喜蜀州会馆顺利完成本轮比试!”闫胜朗声上前说道,这个时候,柳彦才回过神来,二话不说,连后台也没有去,直接从舞台前沿跳了下去,如同射出去的箭一般,直接冲向了那两个女子所在的高看台。   “柳…”   宁安本以为柳彦会急速往自己冲过来,可是不曾料到,柳彦却一点也没有停下之意,这让宁安顿时有些惊讶。   小曦也很纳闷,于是立即问向正尧,道:“李公子,柳公子这么急到底是为了什么啊?直接跳下舞台,说不定会扣分的啊。”   正尧虽然不清楚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他的直觉告诉自己,柳彦这么急,除了那个未婚妻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可能。可是,现在宁安在自己的身旁,这个傻丫头一直都对柳彦有好感,如果告诉她,她又未必接受的了,不过,不说的话,以后估计会更加的不好面对。如此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正尧还真的有点不知所措。   “喂,呆子,说话啊!柳公子他到底看见什么了?”宁安有些着急起来,凡事自己看见又不知道的事情,她总会心急如焚,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好事一样。   正尧很无奈,摇摇头,道:“你想知道?自己跟过去看吧!不过,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说完,正尧不禁又把头顺着柳彦看了过去,只见高看台上的那两名女子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宁安不知道正尧在搞什么神秘,还要心理准备,她才不会如此。   于是冷看了正尧一眼,撇着嘴道:“有什么了不起的,本小姐就去看看。哼!”   说完,宁安拉着小曦,便三步并作两步的跟了过去,留下正尧和张诚等人在原地。   正尧再次无奈的摇摇头,暗自叹道:哎,总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但愿不会太糟糕。   “现在请顾汝之大人为我们评述一下上一组圣达书院的表现!”   在正尧叹息完之后,闫胜再次站出来,大声说道。   不过这个时候,台下的观众们似乎都还没回过神来,目光都还停留在柳彦跑去的方向。   “咳咳!”   顾汝之轻咳了两声,示意安静。如此,台下众人才把目光移了过来。此刻的正尧也不多发呆了,于是也把目光投向了顾汝之,他也想听听顾汝之对圣达书院的评价会不会与自己的一样。    第三十二章 题字弄笔比画功(七)   台下众人再次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顾汝之的身上。   顾汝之点点头,往圣达书院的专区看了一眼,然后说道:“圣达书院可谓是用心良苦,画了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不得不令众人眼前一亮。翱翔天际的雄鹰乃是天空的霸主,扶摇而上的那种气势确实令得我们每一个人去学习。在取材方面,老夫认为这圣达书院做的不错!当然,两位代表也展现了各自的画功,实在非凡。唯一的美中不足便是雄鹰太过雄壮,毛发却有隐隐脱落之像,雄鹰有如落汤鸡之势,确实对整幅画的意境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当然,老夫认为,只要时间充裕,或者圣达书院的代表细心一点,相信一定会避免这一点瑕疵的。”   顾汝之一副自我沉醉的样子发表完了自己的见解,台下的众人顿时也引起了一片共鸣。就连一旁的靖王与严嵩等人,也不禁连连点头。显然,方才顾汝之所言其中大多都是众人的共识。   正尧的嘴角也不禁微微一笑,果然与自己所想的一样。   “好!感谢顾大人的评述,现在我们来看看圣达书院最终成绩。去掉一个最高分八十七分,去掉一个最低分八十分,最终得分,一百六十六分!”闫胜张开笑颜,再次站到了舞台中央,大声说道。   语毕,场下又是一片热烈欢呼声和掌声。虽然圣达书院的最终得分并不是太高,但是相比之前破残局那一项,他们所得的分数已经很高了。   “下面,请通贤书院代表上台表演,达维书院代表做最后的准备!”   铜锣一响,通贤书院代表文祥和另外两个没有露过面的青年趾高气昂的走上台来,未发一言,捉笔磨墨,各自分工作起画来。   文祥虽然人长得其貌不扬,而且与严皓待在一起久了,也沾染了很多目空一切的恶习,不过未曾想到,这小子的画功倒是不错。只见他手上动作一点也没有滞留之意,仿佛一幅画卷早已在脑海中成型,而自己就如同一台打印机一般,一点一点的在画纸上打印出来。   清风微拂,一阵舒畅。文祥身旁的两人的额头也逐渐冒出了汗珠,风吹过来,一阵神清气爽,调色磨墨也精神多了。   一幅苍劲的松柏赫然出现在了画纸上,而文祥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得瑟之意。   题字落笔,通贤书院的表演也就此结束。场下顿时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而尤以通贤书院的严皓最为兴奋。   “很好!通贤书院的表演很是精彩,下面,我们有请严嵩严大人为蜀州会馆的表现做一番评价。”   在文祥三人转身离开舞台之后,闫胜走到了舞台中央,一脸笑意的看向了严嵩说道,而严大人三个字显得特别的尊敬。   “嗯!老夫就来说两句吧!”严嵩抿嘴笑了一下,继续道:“‘江南出唐寅,蜀中有柳彦。’这还真的不假,今日老夫算是开了眼界了。能够在短短的一炷香时间里面,画出一幅《百鸟图》,而且每一头鸟的神态表情都各有不同,显然,柳公子的笔力十分过人。”   正尧没有想到,这个严嵩竟然没有为难般的对柳彦的画做不足之处的点评,反而还是一味的赞扬,这个实在有些蹊跷。不过,一时之间,却又说不上来这严嵩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哈哈,没想到严嵩对柳彦也是如此的称赞有加,看来,柳彦的画是彻底征服了在场所有人了!”邹岑也满怀欣喜的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对于柳彦方才的表现,他自然也是很满意。   此刻的台下观众也是热情高涨,有理由相信,柳彦的画绝对能够获得高分,可是现场却不见柳彦的身影,这点倒是显得有些不大对称。   袁海云也笑了笑,打趣的说道:“这小子,就这方面没得说,这都不得高分,那就是没天理。”   越是这样,正尧反而越有些心里不踏实。只见他撅着嘴,半晌都没有说出一句话,只是静静地盯着台上挂着的柳彦所画的《百鸟图》,眼睛也不眨一下。   “呵呵,不过嘛…”这个时候,严嵩却突然话锋一转,看向了蜀州会馆的专区,继续道:“老夫想请教一下蜀州会馆一个问题,不知道蜀州会馆有无人愿意回答?”   面对严嵩突然如此怪异的发问,正尧不由地把眉头一怔:“这老家伙又想搞什么?难道他早就在谋划着什么?可是…”   尽管正尧胡思乱想,可是一时半刻他还是想不出这严嵩到底是玩的什么把戏。而此刻柳彦又不见踪影,如此,还真的有些不好应对,毕竟如果要是严嵩问一些关于画中的内容,这个可就不好办了。   “邹某乃是蜀州会馆的馆长,严大人有什么问题,不妨直问。”   邹岑倒是不卑不亢,微微曲着身子,上前迈了两步,然后看着台上的严嵩说道。   严嵩摇摇头,微微一笑,并没有直接答话,而是轻饮了一口茶之后,才开口道:“据老夫所知,这柳彦的《百鸟图》应该恰好一共有一百只鸟吧!而且每只鸟都会画的活灵活现栩栩如生,不知道这传闻到底是真是假呢?”   “这…”   这点邹岑倒是不敢直说,毕竟他与柳彦相处也并不是太久,而且这《百鸟图》柳彦也是第一次在自己面前画的,平时也只是听说《百鸟图》如何如何的不错,柳彦出品必属精品之类的,可是他还真的不清楚到底《百鸟图》是不是恰好一百只鸟。所以,面对严嵩这样的问题,邹岑一时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毕竟,这严嵩问话肯定不是无缘无故的,说不定会与最后评分有关系,这点必须得慎重才行。   “没错!这点我可以保证!柳彦的《百鸟图》指的就是一百只鸟,不多不少,形态各异,绝对找不到一个相同的。”   这个时候,袁海云却是立即站起身来,拍着胸脯十分坚定的说道。   对于袁海云,除了宁安,想必他就是最心直口快的了。虽然他没有与柳彦等人结拜,但是他与正尧柳彦等人的友情那也绝对不是一般的好,有人质疑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他都是不允许的。所以,在没有任何思考的情形下,袁海云果断干脆的站了起来。   “海云…”   正尧想要止住袁海云,可是最后还是来不及。   正尧很明白,严嵩这么问,那绝对是有原因的,贸贸然回答,很有可能就遭了他的道。   果然,只见主席台上的严嵩煽然一笑,竟然站起身来,迈着轻盈的步子,一步一步离开了座位,来到了柳彦所画的《百鸟图》面前。   “好!根据大家所听闻的和今日蜀州会馆坚定的回答,我们有理由相信,这《百鸟图》绝对就是一百只鸟,不多不少,而且每一只鸟都栩栩如生,形态各异。”严嵩拍了拍手,然后又指向了《百鸟图》,继续道:“那现在诸位现在请看清楚眼前的这一幅《百鸟图》!看看它的问题出在哪里!”   严嵩此举顿时引得众人一阵不解,不过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所有人也都把目光投入到了《百鸟图》身上。   包括安波尔沁,包括一直在沉思中的正尧,这一刻眼睛都不由地发亮似的看向了《百鸟图》。   “《百鸟图》怎么了?我怎么没发觉有什么问题啊?”   “是啊!这幅《百鸟图》怎么看都是那样的美妙,怎么会有问题呢?”   “不会是因为全部画的是公鸟而不是母鸟这点出了问题吧!”   “怎么可能,用鼻子想想也不会是这么低级的问题啊!”   ……   一众人按着严嵩所言再次看了一遍柳彦的《百鸟图》,依旧还是没有发现有任何问题。虽然下面议论纷纷的什么情况都有,但是似乎没有一个人的说法是正常的。   眼见情形越发有些混乱,正尧仍旧一脸的镇定。那一幅《百鸟图》应该是出了问题的,之前在柳彦快要画完的时候,柳彦就怔了一下,这点仿佛是临时的思考,只是正尧此刻仍然没有找到问题的所在。而严嵩如此的有恃无恐的样子,相信他一定发现了什么。   “我说严大人啊!你也不必再如此卖关子了,本王也想听听,这《百鸟图》到底有何问题。”靖王也有些按耐不住了,这个严嵩既然发现了问题就指出来呗,一直这么的吊人胃口,这点实在有点让人心急。   而且,靖王对柳彦也十分看好,他可不信严嵩所说的问题真的就是个问题。   严嵩朝着靖王抿嘴一笑,继续指向了《百鸟图》,一副专家的样子道:“大家仔细看看,这幅图根本就不是《百鸟图》!”   “什么?不是百鸟图!!!”   场下顿时一片愕然!这是怎么一回事?   包括正尧,整个人也张大了嘴巴,完全懵懂的样子,死死地盯着那幅《百鸟图》,一动不动。    第三十三章 题字弄笔比画功(八)   严嵩单手指着那幅《百鸟图》,面带微笑的样子,更加的令人感到好奇。   “严大人,本王怎么越听越迷糊了呢?这不是《百鸟图》是什么呢?你可得看清楚。”   靖王对严嵩已然显出一些不满来,这个严嵩说了老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这才艺大赛可还没有完才是,如此下去,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王爷请稍安勿躁,下官这就来指出其中的问题!”说着,严嵩又撇过头,继续看着《百鸟图》道,“老夫在这幅图上发现了三个致命的问题。第一,这幅所谓的《百鸟图》并非形态各异,且看这一只。”   说着严嵩把手指指向了画中间鸟头有些密集的地方,顺着严嵩的手指看去,依稀可以看得见一个小黑点。   当然,这个小黑点在距离五米开外基本上是看不见的。   “这…”   正尧顿时有些担忧起来,这一个小点对于他这个五点三视力的眼睛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正尧可是看的一清二楚。而这个时候,正尧也终于想起了这个点是怎么来的。   就是柳彦之前突然发愣的时候,笔尖微微碰了一下点到的,虽然根本无伤大雅,但是在群鸟之间,看起来就像是一头小鸟。只是如此的小鸟,根本就看不清神情面貌,这点就成了严嵩口中所说的问题所在。   “切!这算什么,所谓瑕不掩瑜,这点是影响不了什么的。”   “对,我也觉得,凭我多年赏画的经验,这点根本就无伤大雅。”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啊!”   ……   就在严嵩揭露出了他所谓的一个问题的时候,台下的众人也开始议论纷纷起来。有人依然还是挺柳彦,有人已然开始变卦,附和严嵩说事,还有一些则是默不作声,保持中立。   “还有第二处!且看这里!”   未等台下众人喘息过来,严嵩又将手指指向了小黑点旁边一公分处,只见此处有一头眯着眼睛的小鸟。   只不过,这一只眯着眼睛的小鸟看起来却是双影,仔细一看,给人的直觉就是颜色有些褪去的样子。当然,本来的双影可以理解成动态图,可是即便是动态图,这颜色也不应该出入太大,绿色也变成黑色了吧?   这个时候,连正尧也不得不佩服这个严嵩找茬的能力了,若是这严嵩生活在现代,什么连连看,什么大家来找茬,相信一定难不倒他,而且一定会连续蝉联几届的游戏冠军!   “严嵩这老小子是故意的吧!连这么难找出来的问题都能够发现,我都怀疑这丫的是不是开了外挂!”正尧不禁暗自嘀咕了一声,对于这个严嵩,正尧又一次的提高了认识。   “不过,这老小子说有三处问题,那最后一处又是哪里呢?会不会更加的坑爹?”   正尧有些不敢去想象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了,这估计不只是坑爹那么简单。   只见正尧刚刚回过神来,严嵩再次发话了:“这第三处问题,也是最大的问题,大家请仔细数数,这一幅《百鸟图》到底有多少头鸟!”   “数鸟?尼玛!这也太坑爹了吧!”正尧一阵无语,想不到这严嵩竟然会使出这么一招。   数鸟?一百只鸟,一个一个的数?脑子有病不是?   “一、二、三…”   还真别说,这个世界二的人也实在够多,连闫胜也有些把持不住好奇心,竟然用手指开始在画卷上指指点点的数起鸟来。   “五十、五十一、五十二…”   ……   正尧更加的无语起来,如此大费周章的数鸟,不知道是严嵩的智商低呢,还是这明朝人的智商都是只有这么高!   “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好吧,正尧也忍不住了,最终还是看着闫胜的手,跟着数了起来。   “一百零一!”   最后一声终于数完,而这一声却让所有人都怔住了!   一百零一?怎么会是一百零一只?   “这…难道闫胜把那个黑点也数上了?这么一来的话,那…”   正尧终于明白了过来,原来这个严嵩之前问邹岑柳彦的《百鸟图》到底是不是刚刚一百只鸟是有原因的。之前自己还思前想后的对这个问题苦恼了不少时间,而到了现在,正尧总算知道了最终的原因。   一切都只是一百与一百零一的区别。   一百才是最好的结果,而一百零一什么都不是。   “所以,基于以上三处问题,老夫认为柳公子的这幅《百鸟图》名不副实,相信很多人也不会有异议吧!”说完,严嵩不忘看了看蜀州会馆的专区一眼,然后又把目光投向了通贤书院,嘴角泛起了丝丝微笑。   “好,感谢严大人的评价,好,下面我们来看看蜀州会馆的最终得分,去掉一个最高分八十七分,去掉一个最低分六十九分,恭喜蜀州会馆,最终得分——一百六十八分!”   闫胜再次朗声的说道,不过他的这个结果,却是令在场的所有观众都是一阵嘘声。   “什么?柳彦的画才得一百六十八分?平均下来不才八十四分么?这…”   “荒谬!简直就是荒谬!西南第一才子的画竟然只得了这么点分,我怀疑这评判官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切!即便有以上三处问题,也不至于才这么点分吧!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   面对如此一个不公的得分,很多柳彦的忠实诗谜画谜都感到愤愤不平,如果不是因为有护卫在一旁站着,估计整个会场会乱的不可开交。   蜀州会馆的这般意外,自然的会引起通贤书院的落井下石。只见通贤书院那一边则是笑开了颜,没想到蜀州会馆最拿手的环节才拿了一百六十多分,如此一来,只要自己正常发挥,很快就会拉开差距,而且蜀州会馆很有可能还会被后面的追上来,到时候,蜀州会馆很有可能连决赛都进不了。   只是蜀州会馆这边却异常的安静,没有人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台上的那幅《百鸟图》。   正尧也是一阵头大,本来就落后通贤书院十六分之多,而现在又出现意外,接下来的比赛就更加困难了。而最后的一个环节还要自己上,说实在的,正尧此刻都有些力不从心了。   如今到了这个地步,柳彦也不知所踪,这令原本欣喜的邹岑顿时有些怅惘起来,整个人如坐针毡,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好,现在有请最后一个代表队达维书院上台!”   闫胜说完,达维书院的代表便从后台走了上来,只见上来的也只是一个人,大有之前杨进的架势。   此人个子不高,算是中等身材。头顶扎着一簇发髻,长发披肩,风衣在身,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在走时装秀呢。   达维书院的代表也没怎么说话,躬身拘礼之后,便开始全身心的作起画来。   达维书院的代表倒是显得不紧不慢,一点也没有着急之意,忘我的状态连有只蜜蜂一直在身前飞舞也能无动于衷。   直到一炷香就要燃完的时候,画纸上才终于出现了一幅黄昏落日图,看起来很是唯美,让人不禁有一种念家的感觉。   “好!本环节的画功比斗已然结束,现在来听听通贤书院和达维书院的最后得分情况!”   在达维书院代表走下台去之后,闫胜便走到了主席台前,向靖王等人咨询了一番之后,再次走到了舞台中央,朗声说道。   靖王等人此刻也不做多的评价了,毕竟方才严嵩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下面还有斗诗环节要进行,已然不能再耗费时间了。   场下的观众虽然因评判官对柳彦的评分不公平有些不满,但是还是响起了一阵掌声,毕竟大赛还没有完,说不定下面书院的成绩还不如蜀州会馆呢。   正尧也很想听听,这通贤书院能够得多少分。正尧有理由相信,不论出于哪个方面,这通贤书院的得分应该也不会太高。一来,他们的实力本来就不强;二来,靖王也不想让通贤书院继续坐大,好让严嵩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通贤书院,去掉一个最高分九十三分,去掉一个最低分七十七分,最终得分一百七十三分!恭喜达维书院,去掉一个最高分九十五分,去掉一个最低分八十二分,最终得分一百八十三分!恭喜两队!”   严嵩笑颜盈盈的报出了最终两队的得分,结果与正尧所料的差不多。一百七十三分,比自己一方多了四分,这个还是能够接受的。   如此,本环节已然完毕,前三名也出来了,那便是思源书斋、达维书院、荆州会馆。   之后,三方代表随即又往舞台走去,开始了所谓的颁奖仪式,而荆州会馆的代表显然很是激动,这也是他们第一次能够站在奖台上领奖,确实是一个质的突破。   截止到第三轮,总分排名已然有了新的变化。   第一名通贤书院,三轮总计得分:四百六十二分。   第二名蜀州会馆,三轮总计得分:四百四十二分。   第三名达维书院,三轮总计得分:四百三十五分。   第四名思源书斋,三轮总计得分:四百一十六分。   第五名荆州会馆,三轮总计得分:四百一十分。   第六名圣达书院,三轮总计得分:四百分。    第三十四章 急中生智斗诗才(一)   “清河弯,月牙山。小径空幽处,繁花竞相绽。葳蕤廷芳数不尽,独揽夜阑珊。夕阳落,星光泛。”   此时,柳彦已经追到了会场外面距离太学楼大门不足百米的一处石桥上,望着前方逐渐停住脚步的身影,声情并茂的念出了一首词。   这一首词乃是柳彦几年前在路经扬州时所创的,而正是那次,他才得以在断桥与陆婉仪相遇,从而相爱。柳彦还特地为此词命了一个名叫做《山水间》,以此来表现以前自己的那股放荡不羁,豪放自由的个性。   听到柳彦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叨出来,那渐渐停下的背影终于止住了前行,虽然她并没有转过头,但是她却用她那极富磁性的柔声也跟着附和了一句:   “杨柳悬,断桥畔。暮色潇潇雨,群鱼各自欢。莺声燕语随风过,只待亭风晚。行船去,伊人念。”   “婉仪——”   当听完对方同样是声情并茂的诵出了下半阙,柳彦的双眼几乎湿润了,用着极其颤抖的声音呼唤了一声。   柳彦也停止了,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前方,望着那同样已经静止了的身影。   “柳大哥——”   终于,那背对着柳彦的背影转过身来,两眼深情的望着柳彦,与柳彦如出一辙的叫唤了一声。   柳彦此刻已经不能用简单的激动来形容了,只见他很想走上前去给对方一个拥抱,可是此处乃是大庭广众,实在有些不该,于是他只得深情的看着陆婉仪的眼睛,不停地说:“真的是你!真的是你!真的…”   而这个时候,宁安也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走了过来。不过她并不知具体情况,因而并没有贸然出现,只是躲到了柳彦身后不远处的一棵古树底下,时不时的探出头往石板处看去。   “柳公子为什么会追出来?那两个女子是谁?她们与柳公子是认识的?那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其中那个看起来有些气质的女子为什么看柳公子的眼神是那样的怪异呢?”宁安躲在大树下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语说着,似乎心中充满了疑惑。   小曦怕宁安出事,于是也跟了出来,看着宁安那似懂非懂的样子,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该怎样像宁安解释。   或许也就只有宁安才会这样,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是最蠢的。其实不然,像宁安这种不知道算不算暗恋的行为的人,在关系到爱情方面的问题的时候,她们的智商一般都在零左右徘徊。   “公主啊!咱们还是别看了。诗才比斗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还没有看李公子的表现呢。”小曦明白,这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柳彦与那个女子关系匪浅的事情,自己的这个公主大小姐是绝对不容易发现的,所以与其跟她说实话让她一时不能接受,倒不如转移话题,让她不做胡思乱想。   小曦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丫鬟,为宁安着想这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   宁安的表现却是令小曦有些感到意外,宁安仿佛没有听到小曦所言一样,反而再次探出头往柳彦那边看了一眼,然后再看向小曦问道:“小曦,你说这个女子是不是柳公子的远房亲戚之类的啊?要不就是柳公子的一个忠实画谜,不然她怎么可能那么激动的样子看着柳公子呢?”   到了现在,宁安还是一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的样子,不得不说,有时候盲目的恋爱真的会让人迷失自我,迷失方向。   “公主啊!咱们走吧!”   眼看着柳彦和那女子靠的越来越近,小曦不禁开始有些担心起来。这个公主的脾气自己是最了解不过的了,且不说她是不是对柳彦有真感情,但是宁安自小就有争强好胜的性格,要是有人公然挑衅与她或者惹恼了她,那后果绝对是不堪设想。虽然现在宁安已经逐渐长大,心智也渐渐成熟,但是万一柳彦和那个女子靠在一起,让宁安撞见了,谁又能够保证宁安不会发公主脾气?   所以,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赶紧让宁安离开,不然…   “他们…他们…他们在做什么!”   宁安终于看清楚了,终于看清楚柳彦和那个女子。只见柳彦和那女子一步一步迈向对方,走到了石桥中间,双眼对视,真情流露,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如果这个时候宁安还不明白的话,那她真的可以自己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公主,我都说我们走了,可是你…”小曦犯难的看了看石桥上的两人,然后又看了看有些发愣的宁安,一时之间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们…他们…啊——”   宁安猛然一甩头,不料一头撞到了树枝上,顿时令宁安一声痛叫。小曦反应最快,立即捂住了宁安的嘴巴,不让她叫的太过大声,随即,小曦拖着宁安准备往会场走去。   还好树枝很柔软,没有伤者额头,只是轻轻地擦出了一道细丝,并不严重。   走了几十步之后,宁安终于摆脱了小曦的“束缚”,于是很不高兴的看着小曦道:“好你个小曦,胆敢对本宫如此无礼!”   “公主饶命!小曦知错了!”说着,小曦立即跪在了地上,她知道,宁安是从来没有对自己这样说过话,看来宁安是真的怒了。   “起来起来!谁要你的命了。你这个丫头,干嘛要把我拉走,我还没有去跟他们理论呢!”   理论?也许只有宁安才有这样的想法。人家两人在一起叙旧,你一个外人要去理论,理论什么呢?   “公主啊!我看你还是死了心吧!谁都看得出来,柳公子与那个女子是两情相悦的,公主你难道还看不出来么?你去理论,理论什么呢?”小曦缓缓站了起来,然后双手抓住正要准备回去的宁安,苦口婆心的说道。   “什么?两情相悦?”   ※※※※※※※※※※※※※※※※※※※※※※   太学楼才艺大赛舞台上。   “好!前三轮的成绩也出来了,到目前为止,闫某也不敢打包票谁一定能够进入明日的决赛!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即将到来的第四个环节肯定会精彩绝伦的!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闫胜站在舞台中央,举起那纸话筒声如洪钟的大喊了一番,只见他刚刚放下纸筒,就听到场下顿时又响起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看来,越是到了现在,这才艺大赛越是到达了高潮的阶段。正如闫胜所言一样,接下来的第四轮一定会是精彩绝伦的。   一阵掌声过后,闫胜面带微笑的再次发话:“那现在由我来介绍一下第四个环节‘诗才比斗’的规则。本环节与前三个环节一样,时限同样是一炷香的时间,在规定的时限内,谁完成的诗最多,谁的得分就最高。具体规则是一会儿由六大书院各派出一名代表上台,各自找一块区域在白纸上按照所给的题目进行作诗。而所作之诗不得抄袭古人,不得作对朝廷不敬之诗,一经发现违规,不但给予零分处置,同时还将取消其会试资格!   “本次诗才比斗一共有数十道题目,待比斗一开始,舞台上便会出现在一幅巨画,而题目都会画在画上面,六位代表可以凭借自己的的想象各自对其进行作诗。作诗要求为七律,每做出一道,得三分,所作之诗若有重复或者大意相近,一道扣五分。无需质量如何,只要对仗工整,韵脚符合即可。比斗途中,各方代表不得相互打扰,不得交头接耳,否则发现一次扣十分。如果有什么疑问,现在可以立即提出来。”   闫胜再次详细的介绍了一番所谓的规则,不过当他一说完,倒是让众人都不由地一阵愕然,包括邹岑,包括严世蕃。   不过几秒之后,悉数便有人上前提问来。一时之间,整个会场又热闹了起来。   “邹叔叔,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个规则有什么不对吗?”正尧不明白邹岑这些人为什么如此的诧异,他也不禁有些好奇起来,立即问向了邹岑。   邹岑被正尧这么一问,终于回过神来,摇摇头,撅着嘴道:“这次的才艺大赛可真的有太多的变数了,不仅决赛变了章法,不像往年那般,现在连斗诗这一环节也变了。”   “哦?变了?这又从何说起?”正尧立即追问道,对于他来说,这一切都是陌生的,变不变都一样,只是他想知道以前是怎么一个比法。   面对正尧的再次追问,邹岑又是一阵苦笑:“正尧有所不知,之前的比斗都是给出一些题目,比如山、水、花、月之类的,这样我们的学子们因为平时熟读诗书,对这些自然是信手拈来,相比于其他队,我们的优势是很明显的。只是这次突然的变阵,竟然不是直接给出题目,而是要画上寻找题目,这样一来,难度就增大了不少。”   听邹岑这么一说,正尧也觉得确实如此,对方的画要是《清明上河图》的话,那就没什么顾虑的了,别说几十个题目,就是一百个,也能够找出来;可是如果对方的画上是一幅简单的水墨画,万里无云那种抽象的不能在抽象的,饶是自己想象力丰富,有多么的天马行空,但是要找出几十个题目,再写出几十首诗,那是绝对的坑爹的。   想到这里,正尧不禁一阵暗叹:但愿不会是《蒙娜丽莎的微笑》。    第三十五章 急中生智斗诗才(二)   虽然场上依旧议论纷纷,沸腾不休,不过却见严皓那厮淡定的很,仿佛早就有所准备一样,这不得不让人感到这小子的是不是提前看过了题目。   不过正尧明白,要是这丫的看过题目,那严世蕃就不会跟着愕然了一下,显然,这严皓是在装逼给别人看,或许,他压根还没听懂具体的比斗细节。   严世蕃惊愕一番之后,缓缓地来到了严皓旁边,镇定的看着他,十分严肃的说道:“一会儿你上去可不要给为父丢脸了!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绝对不容许我们通贤书院不能够出现在明日的决赛场地上!”   “放心吧爹!不就是看图写诗么?那有什么难的,到时候你就等着看好戏吧!”严皓依旧那般的趾高气昂,今天即便在严世蕃面前,也是那样。不过他并非翅膀硬了,敢与严世蕃较劲,而是他明白,现在严世蕃希望看到的就是一个自信的严皓。   “好!有你这句话,为父就放心了!不过你要记住,我们的对手还是蜀州会馆,所以,一定不可以输给他们!”   “蜀州会馆”四个字狠狠地从严世蕃口中吐出来,可谓意味深长。两家书院在此之前就交恶多年,现在柳彦正尧张诚的加盟这让他这个通贤书院的院长感到了压力,同时更加对蜀州会馆充满了恨意。   毕竟,有句话叫做文人相轻,放在书院之间也是一个道理。   舞台中央的闫胜已经有些按耐不住了,终于再次拿起了“话筒”朗声喝到:“相信大家已经没有什么疑问了吧!那好,现在由我宣布,第四环节‘诗才比斗’正式开始!有请六位代表即刻上台!”   闫胜呐喊完毕,顺势闪到一旁,而六个专区的座位上逐渐站起来一人,蜀州会馆的代表自然是正尧,而通贤书院的代表正是严皓。   狭路相逢,再贴切不过了。   两人都是走在最后面,直到上台那一刻,两人依旧不相多让,并肩而行,挤着身子。   “李正尧!李正尧!李正尧!李正尧……”   “严皓!严皓!严皓!严皓……”   正尧和严皓无疑是最大的看点,只见,比斗还未有开始,场下已然哗然一片,齐声高喊着两人的名字。   正尧很是享受这种明星级的待遇,甚至他还不忘把自己当作明星一样不停地向台下挥手,连场下的袁海云也不禁扑哧一笑,正尧这又是演的哪一出啊?   “公主,李公子已经上去了,咱们还是过去看看吧!”小曦见宁安整个人心神恍惚的样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关心的话才好,索性直接转移话题。拽着宁安的胳膊,撒娇般的说道。   对于这一招,宁安可是鼻祖级的人物。一般在宫里面出了什么茬子或者想要什么,宁安就会这般的拽着嘉靖的胳膊,令嘉靖想要生气或者不同意都难,最后不情愿也得答应宁安的一切“无理”要求。   而如今自己也遇到了这种情况,这让宁安不禁有些联想到了自己,于是苦笑一丝,然后摇摇头,也不说话,直接走向了蜀州会馆的专区。   高看台的安波尔沁两人则是紧紧地望着舞台这一方,从安波尔沁的眼神之中不难发现她对正尧还是抱着很大的期待与幻想的。坚定。信任。还有一丝执着。   至于朱禄颖…   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日没有来观看如此壮观的比赛,这不仅是正尧纳闷的问题,连宁安也对此一点不知。看来要不是靖王不想朱禄颖在这里公然露面就是因为朱禄颖生病。不管原因如何,正尧已经决定,完后一定要去看看那美丽清纯、小鸟依人般的郡主,说说自己是如何如何的英勇。   “李正尧,这次我一定要报上次的羞辱之仇!”   在踏上石阶走向舞台的时候,严皓双眼冷看着正尧,面显阴笑的从牙齿缝里露出了一句话,似乎想要给正尧一个下马威。   不过正尧却不以为意,同样回以微笑,同样从牙缝吐出一句:“如果光靠一张嘴在这里叫嚣就能报仇的话,那我可以告诉你,你的仇已经报了,你可以下台了。”   说完,正尧笑得更加灿烂了,无形之中,他又好好的“羞辱”了严皓一番。   “你…”   别说靠别的,就是靠一张嘴,严皓也只有输给正尧的份。如今面对正尧的“羞辱”,自己竟然有些哑口无言,想要发难,却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走上了舞台。   “小子,你还太嫩。”正尧丝毫不避讳的说道。   没错,表面上看起来,正尧是一个十八岁的青年,但是实际上正尧已经有二十四岁了,再加上来到这里已经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渐渐地也开始适应了这里,心智也比以前更加的成熟。所以,在面对严皓不停挑衅的时候,正尧都觉得很是无趣,这不都是那些小孩子过家家没事就嘴上发些狠话所干的事吗?自己还真的没有太过当真的意思。   真要说对头是谁,也就只有严氏父子(严嵩和严世蕃),严皓,他根本就不配,正尧也压根没将他放在眼里过。   不过对于正尧的这句话却让严皓很是不爽,摆明的就是看不起自己,侮辱自己,这还了得?不过碍于这里是舞台并非武台,所以只好强忍住内心的不爽和想要打人的冲动,咬牙切齿的冷扫正尧一眼,然后便撇过头去,不看正尧。   正尧却不以为意,一副淡定的样子,面带微笑的向其他代表问好握手,趁此竟然交起朋友来。   场下仍旧一片喧哗,某男某女们声嘶力竭的呼喊着正尧和严皓的名字,令正尧也不得不感到一怔:感情这里的粉丝给力程度一定不亚于我们那个时代嘛!上一次有这种场面好像也就是张学友在绵阳开演唱会那回吧!   这个时候,闫胜已经有些等不及了,立即拿起手中纸筒,对着场下大喊一声:“好!诗才比斗,正式——开始!”   “嗙——”   一声铜锣响起,比斗便正式开始。   随即,正尧很随意的来到了一张空白画纸,面前,画纸就是之前用来作画的巨纸,用来写几十首诗,那是绰绰有余的。   而其他人也各自找了一个相应的位置,然后便转过身来。   只见正尧正对着的就是严皓,还真的是冤家路窄。   待众人站好方位,闫胜立即拉开了舞台中央的那块方形木板,与此同时,一张长宽均有六尺的巨画出现在了众人面前,顿时引得在场所有人均是一惊。   准确的说,这幅画并不是画的,而是雕刻的。只见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乃是一块石板,石板上面的画刻画的可是栩栩如生,这需要多么高超的手艺才行,想到这里,正尧又不禁叹服古人的伟大。石板上刻字在古代其实并不容易,要作成画,那更是需要巧夺天工的技艺才行。   所有人,包括台下的观众,也都纷纷把目光投向了石板。   石板上画的是一幅美人图,图中美人怀抱琵琶,让人不禁想到“犹抱琵琶半遮面”。金钗银饰,蝴蝶发卡,长发盘旋,宛如天然。她端坐在一张独椅上面双脚并拢,纤指轻拨,双眸澄明,仿佛会说话一般。   旁边有十数张桌椅板凳,身后是一面墙,墙上挂了一幅画,不过内容看不清楚。女子的左边乃是一扇大门,看样子,应该是某个酒馆或者是青楼什么地方。透过门缝,依稀可以看得见一缕微弱阳光照射进来,斑影丛生,不难猜测外面应该已经到了黄昏时刻。而女子的右边不远处还有一道们,不过门却是关上的,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地方。但是门上方却留了一个名字“醉仙居”。   门旁边是纸糊的窗户,又一道窗户是半开半掩的,如此一来,外面郁郁青青的也能够看得见一二,想来不是什么树林就是果园。相隔不远的另一扇窗户也是开着的,而隐隐看得见有一弯池塘,碧绿池水,惹人向往。   一幅六尺见长的巨画上面的内容已然全数出现在了眼前,所有人的脑中也或多或少有了印象。   “诸位可看清楚了?”   闫胜走到了石板面前,看了看众人,面带微笑的问道。   看到闫胜的那股笑意,正尧觉得很别扭,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踏实。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听别人都说看清楚了,自己也跟着“滥竽充数”般的附和说了一句“看清楚了”。   听众人这么一说,闫胜再次一笑,道:“好!那现在开始计时,诸位可以作诗了!”   在他说话的同时,只见他竟然还有动作,而这一动作直让正尧一阵无语:靠!竟然还把画给遮了起来,难怪他要问看清楚了没!   如此一来,这只能靠自己的记忆力了。不过自从正尧进了警队之后,记忆力也随着不断的训练得以提升。比如什么案子什么文件之类的,看了之后就很难忘记,所以,到了此刻,记忆力好也是一种优势。   当然,这种记忆力好也要看情况,如果正尧压根就没有兴趣,比如四书五经之类的,再好他也不想去看那也没办法。   在闫胜完全遮住巨画的时候,旁边的香也随即点燃了,台上的代表也开始逐个进入了冥想状态。    第三十六章 急中生智斗诗才(三)   舞台上六位代表此刻已经悉数闭目养神,冥想的状态旨在去回味之前石板上所刻画的内容。台下众人也都纷纷摒住了呼吸,全神贯注的看着台上六人,急切的期待六人的诗词。   现在蜀州会馆与第一名相差了二十分,而与第三名只差七分,所以胜败只此一举。不过看到正尧一副双目紧闭认真的样子的时候,邹岑也不禁连连点头,或许,他对正尧的期望是最高的吧!   这个时候,圣达书院的代表却是最先睁开了眼睛,仿佛顿时找到了灵感一般,转身提笔就往面前的画纸上写了起来。   “《琵琶》   三个琴轸五根弦,   怀中犹抱错杂弹。   流水悠悠空冥静,   哪得鸳鸯羡神仙?”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这个也是大概,估计的),圣达书院的代表竟然就在白纸上面工工整整的写出了一首七律,这顿时引得了全场的一阵热烈的掌声与欢呼。   尤其是圣达书院一方,更是喧嚣不已,就如同圣达书院成功获得了第一名一样。毕竟到目前为止,圣达书院还排在最后一名,现在只有拼速度,在有限的时间内,尽可能多的做出诗来弥补之前的差距。所以,现在兴奋一下也是应该的。   “还真的没想到,第一个作出诗来的竟然是圣达书院,看来他们还是准备的很充足嘛!”邹岑抿嘴一笑,摸了摸下巴上面的胡须,若有所思的说着。   不过听邹岑的口吻,似乎也并没有太过在意的意思,只是随口说说罢了。毕竟到目前为止,圣达书院想要追赶上来,那是不可能的,除非有奇迹发生。   由于蜀州会馆的专区与台上圣达书院靠的比较近,所以圣达书院所作之诗也能够看的一清二楚,于是张诚把目光在画纸上停留了片刻之后,才淡淡的说道:“反弹琵琶,空谷幽冥。不曾想到,这圣达书院也有如此高雅之士。不错不错。”   说到与诗词音律相关的,张诚自然就来劲了。一副研究多年行为艺术的老古董的样子,倒是令一旁的袁海云一阵鄙视。   “你小子,人家圣达书院也有能人,我看这个代表就不是省油的灯,可别小瞧别人了哦!当然,让我说吧,这些都不过是浮云,相信,到最后,正尧会力挽狂澜的。”袁海云立即接口道,一脸的自信。   虽然他并不认为正尧是有多么的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但是,自从正尧醒来之后,整个人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平时看起来玩世不恭,有些不怎么靠谱,可是一到关键时刻,正尧又总能够让人感觉到惊喜。因而,这也是袁海云,乃至张诚等人都对正尧抱着十足的信心的原因。   宁安的眼睛此刻一直都盯着台上的正尧,却见正尧至始至终都未曾有一丁点的反应。其他代表队的选手们都开始了各自的作诗,连严皓也大袖一挥的提起笔来,可是正尧仍然还沉浸在空冥的状态之中,不知情的,还以为正尧睡着了。   “该死的呆子,本公主特意来看他有什么表现,谁知道他竟然连动也不动,真没意思!”宁安翻动着嘴唇,嘀咕着说道。   宁安的表情仍旧有些落寞,或许还没有能够从柳彦和陆婉仪的事件之中走出来吧,只见她看着正尧的时候,眼神也显得有些怪怪的。时而不满,时而期待,时而愤怒,时而镇定,连一旁的小曦也觉得这个公主实在难以捉摸。   高看台上的安波尔沁倒是显得很是泰然自若,她可是见过正尧的表演的。之前在温香玉苑的时候,自己曾经出过三道难题,正尧的答案虽然并非完全满足自己的意愿,但是也不得不说,正尧的应变能力要比一般才子要强上些许。   如今的这个场面,与温香玉苑的诗会虽然台面不同,但是也差不了多少。因而安波尔沁有理由相信,正尧一定会有所表示的,这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在安波尔沁的心中,正尧确实是一个很好,很优秀的男子。   这时,柳彦渐渐地从外面走了回来,不过此刻他却是一个人,陆婉仪和那个丫鬟并没有一起,看来,柳彦还是为了大局着想,不想日后让陆炳有话说,暂时不与陆婉仪在一起。   宁安见柳彦一个人回来,脑中顿时疑惑丛生,对她和小曦离开之后,柳彦与陆婉仪发生了什么产生了十多种联想,但是最终宁安只是再次瞥了柳彦一眼之后,便再次把目光投向了舞台。   柳彦的神情已然恢复如常,一副没事样的来到了蜀州会馆的专区,在张诚和袁海云的告知下,他知道了自己的最终得分。听到这里,柳彦也感到一阵惭愧。   “对不起了诸位,当时柳彦是一时走神了,所以才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真的抱歉!”   其实当时柳彦是看到了陆婉仪,从而导致他的分神,手中的毛笔点到了画纸也一点不稀奇。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多说什么都是无意义的。邹岑随即淡淡一笑,道:“柳彦就不必自责了,这种意料之外的事情怪不得任何人。其实你的表现已经很好了,只是严嵩那老家伙存心找茬罢了。”   “对啊对啊!柳彦你可不要多想什么。那严嵩是搞存心针对的,无论你表现的多么优秀,他都会找出问题来。没事的,现在也没有落后太多,就当让他们一回罢了。”袁海云虽然什么都不懂,但是他知道柳彦这种重情重义的人其实最容易钻牛角尖,如果最后真的少了几分导致蜀州会馆没能够进入决赛,那柳彦一定会自责内疚很久的。 8○電孑書 wwW.TXτ八○.しà   毕竟他们对柳彦实在太了解了,这种事情发生也是正常的。   面对众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安慰,柳彦也不好意思继续自责下去,于是也终于展开了一丝微笑。   现在的诗才比斗已经正式开始,各方代表纷纷忘我的提笔作诗,只见那圣达书院到现在为止,已经作出了三首,就连严皓也不紧不慢的作出了两首。暂且不论这些代表队所作的诗质量如何,但是这数量却不会骗人的,显然,真正的战斗已经正式打响。   只是,这个时候的正尧还是一动未动,这不得不让在场的观众开始显得有些坐卧不安起来。传闻中的李正尧是如何的诗才敏捷,如何的四步作诗,如何的三赋诗词征服温香玉苑的若诗姑娘的。可是眼前的李正尧竟然连动都没有动,这又该做如何解释?   别说其他人,眼看时间一点一滴的流失,摆在台上的那一炷香也一点一点的燃掉,蜀州会馆的那些学子也开始有些担忧起来。   主席台上的靖王和徐阶都对正尧很赏识,而顾汝之也见识过正尧反驳严皓的情形,直觉都告诉他们,李正尧此刻表现的如此淡定那一定是有原因的。只有一旁端坐的严嵩却是沾沾自喜的摸着下巴上的胡须,似乎看着自己的孙儿今天的表现也不错,而被传的神乎其神的李正尧却一点表现都没有,两者相教之后,高低立即下判。   此时此刻,只有正尧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现在的脑中依旧的还是那一幅雕刻画,每一处场景,每一个物件,每一样意境都如同放幻灯片似的在脑中不断的飘过来,飘过去。   “几十个题目?琵琶、女子、酒馆(青楼)、桌椅板凳、夕阳、古画、影子、蝴蝶发卡、珠钗、大树林(果园)、池塘…这总共加起来也就十多种才是,哪里来的几十种?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藏的东西没有发现?”   正尧终于动了一下,只不过此刻他依旧是面对着画纸紧闭着双眼,动的不过是他那张微微发红的嘴唇。   对于正尧来说,要做一件事情,盲目的着手那是最不可取的。一定要考虑周全,最好有一个详细的计划安排才行。如今这诗才比斗也是如此。在闫胜讲述规则的时候,正尧便已经知道,这足足有几十道题目,意思就是要做几十首诗,而刚才看到的那一幅画,上面的东西自己在脑海中已经完全记下,加起来也就十来种而已,这显然是矛盾的。   如此一来,这让正尧感到有些疑惑起来:到底是自己没有看清楚,还是因为某些东西隐藏的太过深沉而没有注意到?   正尧的考虑是绝对有用的。别看其他人此刻作诗作得多么的顺畅,多么的随心所欲。但是越到后面,这些人不仅仅要考虑所作之诗的内容,更要考虑到作诗的题目。毕竟,一眼看上去,画中的内容也就那十多样而已。总不可能到最后就只写十来首诗吧?   “琵琶、女子、酒馆(青楼)、桌椅板凳、夕阳、古画、影子、蝴蝶发卡、珠钗、大树林(果园)、池塘……等等,果园?池塘?那么……”   正尧突然怔了一下,仿佛瞬间想到了什么一样。而这个时候,只见正尧却微微的张开了眼睛,嘴角也渐渐浮出了一丝笑容。    第三十七章 急中生智斗诗才(四)   台上的正尧终于睁开了眼睛,嘴角也泛起了一丝笑意,看来他心中已然有了想法。   宁安将一切都看在了眼中,正尧的这一表情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了,直觉告诉她,这一次,正尧又要大显身手了。   安波尔沁也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之前在温香玉苑的时候,正尧就曾经这么笑过三次,也回答出了自己的三个问题,如今又是那自信的笑容,以安波尔沁的聪明才智,很自然的也能想到正尧一定有了什么好主意。   果不其然,正尧终于提起了旁边的毛笔,沾了沾一旁的浓墨,信手一挥便开始作起诗来。   “《夕阳》   落日西去光影斜,   行人匆匆过酒家。   莺莺燕燕亦浮华,   迟暮终归满头花。”   如同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带一丝丝停滞之势,一首七律便赫然出现在了画纸之上。   “好!”   虽然台下很多人不一定看清楚正尧所写的诗句是什么,但是,却见到正尧的速度比之之前的圣达书院代表所用的时间都要短,不得不令台下众人一阵拍手叫好。而此刻的安波尔沁也有些坐不住了,竟然站了起来,也跟着拍手鼓掌。   “这呆子,真没想到他竟然在如此之短的时间里就作出一首诗来,看来他之前的酝酿起作用了。”宁安暗自嘀咕着道,看着正尧的眼神也有些与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虽然她料到正尧一定可以作出诗来,而且之前正尧曾经有过四步作诗的创举,但是她却没料到正尧的速度会比那次四步作诗所用的时间还要短,过动作还要流畅。   “不错不错!当真不错!”张诚打开手中折扇,一边善者,一边若有所思的说道:“看来三弟之前一直都在为后面做酝酿,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三弟接下来的表现会更加的出众。”   张诚的脸上多的是坚定之色,似乎他也已经能够猜到正尧之前酝酿的是什么。   柳彦也同意的点点头:“嗯,三弟之前比任何人都要酝酿的久,我才他一定是在思考那幅画的题目。刚刚我也看了画上的内容,真的算起来,也就十多种意象,要写几十首诗出来,还真的很有难度的。如今三弟如此的流利的写出一首诗来,想必他已经想到了足够多的题目。”   对于柳彦张诚两人所说的,众人没有任何的异议。毕竟柳彦张诚两人也是诗才方面的高手,从他们两人的口中说出来,那绝对是专业的。   台下继续议论纷纷,而台上也开始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待正尧题完一首诗之后,撇头思索了大约十秒钟左右,就在柳彦说完那一句话的时候,正尧又题完了一首诗:   《画》   山间幽幽水色清,   冷风潇潇鸟不鸣。   百花齐开久未凋,   春去秋来无声听。   “好!”   靖王也顿时拍案而起,大声叫好。这样的反应能力,这样快的作诗速度直叫人大呼畅快。   只见,未等他人有丝毫的喘息机会,正尧竟然连笔都未停,顺着余下的画纸,又题上了《影》。   此刻的正尧仿佛像是在默写诗词一样,让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是仅仅过了十个不到的呼吸时间,正尧的《影》又一次题完了,白色画纸上面又多出了一首诗。   一口气写了三首诗,一首比一首快,一首比一首流畅,就连台下的宁安也不由地使劲的掐了一下自己的脸颊,不禁认为这是在做梦。   “真的么?这是真的吗?”   宁安的世界观开始有些改变了,一个人能够在短短一分钟左右的时间里,一口气写出三首原创诗,且不说内容质量如何,单单这样的魄力,也是很难有人能够做到的。只是,李正尧,他做到了,他颠覆了宁安的认识。   “太…太不可思议了!”   “这…这是真的?”   “告诉我,我的眼睛没有花,我的眼睛没有花,这一切都是真的!”   “快看!李正尧他又提笔了!!!”   ……   正尧此举太让人震撼了,场下此刻已然开始变得更加的喧嚣起来,而太学楼才艺大赛的现场俨然就变成了一个闹市区,如同菜市场。   安波尔沁身旁的雅兰也不禁的张大嘴巴,惊呼起来:“小姐!你看李公子,他…他竟然连一点停…停下来思考的样子都没有,这刚刚完成了第四首诗,他又开始提笔了…”   雅兰说的没错,就在众人还在惊呼议论的时候,台上的正尧就宛如中了什么邪一般,手不听使唤似的飞快的又题完一首七律诗《珠钗》,紧接着,顺势又写出了两个楷体大字——青楼。   “嗯,看来我对李公子还是看的太低了些。李公子如此的才诗敏捷,我自问绝对做不到。大明能有如此能人,我蒙古想要在大明身上获得利益,那绝对是很困难的。”   看到正尧如此的表现,安波尔沁眼中有些闪烁不定,时而欣赏,时而兴奋,而更多的是那一丝发自内心的忧虑,至于这忧虑是何,或许连她自己也搞不懂。   雅兰并不明白安波尔沁所说的是何意,不过他对正尧的印象却是十分的好,于是立即又道:“小姐担心这些作甚,他日若李公子成了我家姑爷,那岂不就…”   “好你个雅兰,又胡说八道!找打!”说着,安波尔沁立即起身,伸手就往雅兰身上打去。   不过安波尔沁却打的软绵无力,如同隔靴挠痒,令雅兰不禁一笑。与此同时,安波尔沁的嘴角也泛起了一丝甜甜的微笑。   随着时间的推移,其他的选手越发有些吃力起来,到目前为止,也就严皓还能够悠哉悠哉的继续题诗,而其他人个个都抱着头,表情似乎很痛苦一样。因为,截至现在,所有人当中(正尧除外),最少的都已经完成了十一首诗,可是都在这里开始停滞了下来。   题目,说到底还是题目。所有人都已经将所看到的内容都用诗的形式表现了出来,可是到了现在,众人终于发现之前闫胜说过的有好几十种意象,需要展开想象尽情的发挥。   展开想象?尽情发挥?台上的代表们显然并没有能够做到,痛苦的表情就已经告诉了所有人,这些人根本就还在困惑着。   “嘿嘿,到现在我也已经写了十一首诗了,看这些人的表情,应该遇到了瓶颈。还好我之前已经想通了,那就等着看我的表现吧!果园…、池塘…嘿嘿……”   并没有花多少时间,正尧以惊人的速度和恐怖的流畅力大气没有喘过两口,奋起直追,已然分别完成了《夕阳》、《画》、《影》、《珠钗》、《青楼》、《琵琶》、《凳》、《歌女》、《蝴蝶》、《树》、《酒》等十一首七律诗,直叫人瞠目结舌。   “现在看起来,也就严皓还能够坚持。虽然严皓所作之诗都显得比较恶俗,难登大雅,不过这次比斗只论数量,不计质量,这也给了他一个先天的优势。以严皓满脑的坏主意,相信他的表现也会不错的。”   柳彦此刻倒是对严皓产生了兴趣,台上一共六个人,现在就只有他和正尧两人显得比较淡定,而严皓此刻已经作了十三首诗,是目前的第一名,领先正尧两首。而且更加有些令人意外的是,严皓的这十三首诗里面,不仅没有内容相仿的或者抄袭他人的,而且连他作出来的十三首诗里面,竟然连一个重复的字也找不到。   “话虽如此,那也未必!我观三弟的表现越发的稳重,作诗也越来越得心应手,有理由相信,最后的胜者一定是三弟。至于严皓,虽然严皓的想象能力也不错,但是他本人心胸太过狭隘,这点便是他的致命弱点,越到后面,他的思维将会越来越受限制,到时候便高下立判。”张诚立即接过柳彦的话,淡淡的说道。   张诚的想法确实很有道理,只见柳彦也不禁拍了一下脑袋,猛然醒悟的样子道:“对啊!我把这点给忘了,呵呵。”   对于严皓来说,他的弱点就是因为自己目空一切,太过傲气。毕竟一个人想要发散思维,片面的在自己的认知范围内进行摸索思考,跳不出视野,终究如同一只坐井观天的青蛙,只道天就井口大小罢了。   果然,就在张诚和柳彦两人谈话之际,只见台上顿时风云突变——严皓在写完第十七首诗的时候,整个人停滞了足足有将近五分钟。   此刻所有人的脑中都不禁出现了四个字:黔驴技穷。   而另一边正对着严皓的正尧这个时候也恰好完成了第十七首诗《鱼》,但是这个时候正尧却并没有就此停下,而是继续挥笔题诗!!!   要知道,从第一首到第十七首,正尧总共所用的时间绝对没有超过半个小时,而中间更是仅仅歇息了不到五分钟!!!   天才?!鬼才?!   太多华丽的修饰词仿佛已经不能够表达出正尧此刻的表现,因而所有人的脑中都不由地浮现出了以上两个字。而就在瞬间过后,正尧的第十八首诗《虾》再次完成,成功超越了严皓,排到了第一位!   “太好啦!三弟终于超越了!”   柳彦已经兴奋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只见他右手握拳,双脚竟然跳起来欢呼。   “好样的!”邹岑也按耐不住激动,使劲的拍手称好。   台下所有人也不禁开始猛烈欢呼,如同山崩地裂一般,久久不息。    第三十八章 急中生智斗诗才(五)   正尧此刻仿佛李杜附体一般,竟然一发不可收拾,手中毛笔大挥起来,越写越有力,颇具大师风范。   场下则是一片欢呼沸腾,正尧的一举一动都足以让所有人为之振奋。在短短的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面,正尧竟然赫然的写出了三十来首七律诗,只叫人咋舌,不敢相信。   “不对啊!我说正尧是不是记错了?我也看过了那幅画,里面可没有什么鱼啊虾啊的生物,也没有梅兰竹菊的植物,可是正尧为什么会写这么些诗呢?难道他是在瞎蒙?”   袁海云平时的反应虽然比较慢,可是今天他却是第一个反应过来,一拍脑袋,十分不解的说道。   对于诗词歌赋什么的,袁海云是最不在行的,可是也因为这一点,他倒是成了局外人。俗话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以袁海云的视野看去,正尧写了三十多首诗歌,但是其中有二十多首都是画中没有出现的意象,这确实有些说不通。   邹岑闻言,顿时也不禁一怔,顿时也拍了拍脑袋道:“海云说的没错!正尧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呢?他难道真的记错了?”   对于这场比赛,最为紧张的自然还是要数邹岑。毕竟蜀州会馆每年都是进了决赛的,而这一届却有些不同以往,现在三轮过后,仅仅只领先第三名七分而已,落后第一名足足有二十分之多,如果再在这里出错,很有可能连决赛都进不了。   要知道,规则里有提到,若是重复或者所作的诗歌与题目相差甚远,那可是要扣分的!所以,现在写的越多,往后可能被扣掉的分数也就越多,想到这里,邹岑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起来,眼神也显得有些迷离。   “非也非也!诸位莫急。三弟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我们应该相信他才是。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倒不如看开点,说不定还会有更好的收获。”张诚摇着手中的折扇,一脸轻松的说道。   别看他说的轻松,其实他心里也没有底,毕竟正尧这般的作诗也太过危险。不过好在张诚了解正尧鬼主意多,相信他一定会来一个出其不意,所以他表面上才会显得如此的淡定。   柳彦也是微微一笑:“嗯,刚才三弟之所以比所有人都后触笔,最后一个开始写诗,但是我认为他在沉思的那一段时间里面要比场上其他五人都要思考的多,所以,我也有理由相信,到最后,三弟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听着柳彦一副坚定的口吻,宁安连头都没有动一下,似乎此刻还在对柳彦生着莫名的气。只见她轻轻拍了拍小曦的肩膀,道:“小曦,你说那呆子这次能够胜出吗?可是我的心里真的没有底啊!”   再次之前宁安已经对正尧有了改观,看见他那大师风范的题字写诗,心中也有种无以言说的振奋。可是在听完袁海云所说的之后,她的心又跟着众人慌乱了起来。虽然张诚和柳彦先后都表示出对正尧的肯定,都认为正尧最后一定会力挽狂澜,但是越是这么说,越让人觉得有些心惊胆战。万一最后的结果不是柳彦张诚所说的,那该怎办?   或许是关心则乱,或许是宁安在某些时候会变得完全没有主心骨,所以连问小曦话的时候,都显得有些担忧的样子。   “公主,你别担心了。其实无论结局怎样,对于我们来说,李公子的表现已经很完美,你看看在场的那些观众就已然清楚了。”小曦没有直接回答宁安,而是凑到宁安耳畔,轻声的绕着全场指了指所有人说道。   而小曦的话却是话外有音,“担心”、“完美”这两个词仿佛是故意说给宁安听的,要让宁安亲自去体会体会。   宁安停了之后,会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仿佛懂了,又仿佛没懂,顿时让小曦一阵无语。   再看台上,在正尧的一路狂奔之下,又写完了一首诗,如今已经写了二十七首,且其中没有一首是重复的,没有一首内容是相仿的!   “厉害!果然厉害!”   “李正尧果真名不虚传啊!”   “我要是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写出十首诗来,估计我爹就不会每天追着我打骂了,哎…”   ……   台上仍旧继续,台下议论不休。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第四轮诗才比斗也终于进入了尾声,正尧最后再大笔一挥,额头的汗水顺势划下,在铜锣声敲响之前,正尧再次完成了一首七律诗《桃花》。到了这里,细细数一下正尧最终的杰作,其数量不禁连靖王也是一怔——三十一首!   一炷香的时间,写了三十一首诗,而且前面还有将近半刻钟的时间用来沉思。如此速度,如此数量,怎叫人不目瞪口呆?   再看看其他代表,圣达书院代表之前还一路遥遥领先,可是到了最后,也就憋出了十五首,结果垫底。   荆州会馆代表虽然前期一直都处于末端,不过似乎突然之间找到了什么灵感一样,最终一鼓作气般的作出了二十六首诗,竟然排到了第二位。   至于严皓,一直都很是得瑟的样子,一路下来也是领先与其他人。可是突然间的看到正尧一口气作了近十首诗而没有一丝停滞,这瞬间就击碎了他的自信心,最终苟延残喘般的作出了二十四首诗来,排在第三。   达维书院与思源书斋分别作出了十七首和十九首诗,排在了第五和第四。   不过,有一点不得不说,就是严皓等人还真的很细心,他们并没有如正尧那般写什么鱼啊花啊之类的诗,而是将画中的每一个细节都给想到了。可以这么说,每一首诗都能够在画中找到相应的景象,大到红墙绿瓦,小到弯眉细发。   当然,诗虽然作完了,数量的多少也是有目共睹的,但是接下来是不是每一首诗都有效,那就得听听评判官怎么说了。   “好!‘诗才比斗’已然完毕,现在有请四位评判官进行打分。”   在正尧一干人等收回手中毛笔,放到一旁笔架上之时,闫胜终于再次发话了,随即,台下又是一片雷鸣掌声响起。   掌声逐渐变弱,靖王便走到了舞台中央,一脸笑意的说道:“嗯,本王相信,大家的心中已经很是清楚明了了,对于最终才成绩应该没有什么异议。那好,本王就宣布,本轮最终的成绩排名,分别是——”   “且慢!”   就在靖王正准备宣布最后的得分成绩的时候,却见严嵩又一次发出了不合时宜的声音,而他也一步一步地往舞台中间走了过来。   此刻的正尧并没有动,只是看着严嵩。而见到那神气的样子,直觉告诉正尧,这老头一定又是来找茬的,而且还是有所准备的。   “哦?严大人何故打断了本王的话呢?”对于自己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严嵩给打断,靖王顿时显得很不满意。不过他还是颇有王爷风范,对着严嵩说话的时候,也是面带笑容的。   严嵩一脸不好意思的看了看靖王,然后说道:“王爷请见谅,下官也是情非得已。只是在王爷宣布成绩之前,下官还有一事不明,需要弄清楚才行,不然这诗才比斗就有些略显不公了。”   听着严嵩的话,怎么听都觉得是话中有话,尤其是最后一句“略显不公”说的尤为的重,仿佛是在强调。   之前严嵩就因柳彦的《百鸟图》说事令得台下一众“柳粉”很是不满,现在想不到这严嵩又半路杀出,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直觉也告诉场下观众,这个严嵩很有可能将矛头指向了正尧。于是乎,台下观众不由地开始起哄,发出了阵阵嘘声。   “肃静!肃静!”靖王做做样子的略带威严的喊了两声,其实心中则是欢喜不已,严嵩在众人面前是如此的不受人欢迎,也足以看出他的人品有多么的差。清咳了两声之后,靖王再次看向严嵩说道:“哦?严大人有话不妨直说,不必如此拐弯抹角。”   你严嵩还有什么好事?靖王可是对你了解的很。如今靖王也很想听听,这个严嵩又会使出什么花招来说事。   之前严嵩在柳彦的画卷上找出了三个问题,结果由于当时柳彦并不在场,没有反驳的余地,最终导致了蜀州会馆的得分偏低。而如今正尧在场,而且正尧的应变能力也很强,相信到时候与严嵩对峙起来,那就更加好看了。   想到这里,靖王也是一阵舒畅,似乎已经看到了严嵩把脸都气绿的场景。   “那好!王爷不妨也来做个见证,看看下官的疑惑是不是真的存在问题。”说着,严嵩迈开了步子,径直走向了正尧,然后又对着正尧道:“李正尧是吧。本官想问你,这三十一首诗都是你通过观看了那幅石板画之后,根据上面的内容所作出来的吧?”   严嵩的语气显得有些奇怪,像是疑惑,又像是质问,更多的像是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意思,这点让正尧也有些不大明白这老家伙想要做什么。   不过正尧却并没有因严嵩的问题而有一丝丝的犹豫,只见他微微一抬头,双目如炬般的看着严嵩,斩钉截铁的说道:“没错!”    第三十九章 急中生智斗诗才(六)   正尧的一番坚定回答顿时让严嵩本来眯起的眼睛了睁大了开来,显然,他还并没有想到正尧会回答的如此干脆。   或者说,严嵩一直认为正尧如此的有恃无恐其实只是想要在气势上不输于自己罢了。   这时,严嵩松了松眉,意味深长的说道:“不得不说,李正尧你确实不错,一口气能够写下如此多的诗句,三十一首,即便以往给定了题目,最多的也都才写出二十七首。但是,数量多,并不代表真的就能够获得最后的胜利。”   对于正尧来说,严嵩说的这么一大通都是废话,不过他并没有反驳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严嵩,看看他到底会耍什么花样。   见严嵩说了一大通也没有说他要表达的想法,于是靖王也耐不住了,立即说道:“严大人,本王现在就想知道你究竟要怎样?这时辰也不早了,如果再不说重点,那本王就宣布最终得分,然后散会了!”   靖王越发看严嵩不爽,不论是他的动作还是语气,都像是在靖王面前挑衅一般。   “王爷且慢!”严嵩顿时转了一个脸色,语气立即变得有些严肃起来,然后指着正尧的画纸说道:“且看这三十有一首诗,本官也仔细看了即便,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什么结论?”看严嵩说的有声有色的样子,直觉告诉靖王这老家伙肯定又要故技重施了,之前柳彦的画就是被他这么“仔细”的弄得最后只得了一个不高不低的分数。   虽然蜀州会馆与靖王并没有太大的直接关系,但是靖王就是看不惯严嵩,就是看不过通贤书院的一家独大,现在如果让蜀州会馆阻击一下通贤书院,这也不失为一大好事。   严嵩一眼看向正尧,用以质问的口吻说道:“李正尧这三十有一首诗里面,足足有十五首是石板画上面没有出现的,如此无中生有之诗,敢问王爷这能否作数呢?”   听严嵩这么一说,旁边的无论是评判官徐阶顾汝之等人,还是同位代表的严皓一帮人,都不由地把目光移到了正尧的画纸上面。还真别说,到了此刻,众人还真的发现,里面有十五首都是凭空杜撰的,比如什么《鱼》、《虾》、《桃花》等诗句,都不知道正尧当初是怎么想到的。   事情到了这里,场下逐渐响起了嘘声,而蜀州会馆一干众人则是把心头提到嗓子眼上了。此事可大可小,非比寻常,最后若是认真追究起来,正尧最终的得分可能会很低很低。更有甚者,可能会给出零分!   零分?不错!按照规则来讲,写出一首可得三分,错一道或者重复的扣五分,这无中生有的诗虽然不在加减分之列,可谁有能够保证严嵩不拿此说事,到时候就说正尧只为求数量早先就准备了一大摞诗句来,给一个作弊的嫌疑,那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过,这个时候的正尧却一脸的淡定,嘴角还泛起丝丝微笑,着实令周遭的人看他不懂。   见到正尧如此释然,宁安原本嘟起来的嘴竟然又松了下来,双眼默默的看着正尧,直觉告诉她,这个呆子一定有后招。   而安波尔沁就显得有些担忧了,虽然她也是个才女,她也对正尧的“才情”很是佩服,但是到了此刻,她也越发感到有些棘手了,严嵩所言,确实一点没错。   “这个正尧真是的!不就是写几首诗吗?对他来说有那个必要吗?还无中生有的写其他的,真搞不懂他是怎么想的。要是最后进不了决赛,那都的怪他了!”卢道廷颇为不满的说到道,这蜀州会馆的得分本就不高,如果这一局得分不多的话,那么蜀州会馆在这次的才艺大赛也算是到头了。   比赛还没有结束,就发生内讧,这是大忌,武丹立即摇摇手,对着卢道廷说道:“诶!卢兄话可不能这么说。到底最后的结果是怎样我们大家也尚未可知,你又何须在此胡乱推卸责任呢?再说了,之前的《百鸟图》除了问题,你不是也有参加的么?”   “那…那也是柳彦兄负责画的,我只是…只是配色而已。”卢道廷立即反驳道,不过说话的时候他还是显得有些激动,似乎很怕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   “作画就是作画,什么配色不配色的?那你可敢当着众人的面发誓说柳兄的画不理想与你一点干系都没有?”武丹也有些愤怒了,这卢道廷在这个节骨眼上还与自己较真。   “好啦!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俩还有心情在这里争论不休。赶紧帮帮忙想想有什么补救的吧!”袁海云也听不下去了,这两人越说还越来劲。   邹岑也点点头,颇为无奈的说道:“这很明显是严嵩搞的针对,但是如今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现在就只有希望正尧能够坚持住了。”   台下议论纷纷,台上的严嵩耀武扬威的继续指出正尧所作之诗,然后大声朗读出来,生怕其他人听不见似的,最后还不忘解释一下诗句的意思,其目的就表示,就连译文也找不出与石板画中有一样的地方。   不过任由严嵩如何的侃侃而论,如何的眉飞色舞,正尧依旧淡定轻松,这时连严嵩也不由地再次看向正尧,好奇的道:“李公子表现如此的泰然自若,本官倒是有些不懂了。怎么?难道本官有说错了么?”   对于严嵩一切的行为,正尧都是嗤之以鼻,这不禁令严嵩一阵不悦,摆明就是不给自己面子,这个李正尧似乎也太把自己当成事了。   看着正尧沉着冷静的样子,靖王反而心中微喜,然后也对着正尧说道:“正尧有此表现,看来所作之诗里面还有某些我们都未曾发现的东西,现在不妨说给大家听听?”   正尧拱手,嘴角轻扬,道:“严大人的眼力正尧真的很是佩服,而且对所作之诗句,严大人也能够释义的比正尧所要表达的意思还要有深意,厉害厉害!”   与严嵩一样,正尧也没有直接进入主题,而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式,表面上像是在夸奖严嵩,但是每一个字眼其实都是在暗讽,其中的“眼力”、“深意”之类的词更是连用了两个重音,让人不难听出还有言外之意。   “哦?李公子如此,那岂不是自认自己所作之诗句不作数了?”严嵩玩味十足的说道,当他,他只是试探性的说而已,他可不认为正尧会真的就此认输。   正尧只是轻摇着头,然后看向了自己之前所作的一首诗,然后轻吟道:   “《桃花》   三月春风拂面来,   百蕊幽芳竞相开。   粉衣袅袅熏人醉,   原是桃花入窗台。且看这一首,虽说表面看来,这里并没有提及石板画中的任何一项,但是如果稍加用心,进行一番联想,大家不难发现,其实是大有关联的!”   “大有关联?”   严嵩一脸不屑的看了看纸上的一首《桃花》,然后又看向正尧疑惑的问道。   没错,正尧前面部分说的也是严嵩之前就提及到的。如果真要算的话,也就“窗台”、“人”是画中有过的意象。而且正尧已经有一首《窗》了,再写窗台就是重复,从这里,不难理解正尧并非写的是窗台。   “桃花?这个桃花是从何而来的?为什么会是桃花,而不是梅花?”宁安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嘴中已经开始嘟噜了起来。   安波尔沁也一脸的疑惑,颇为神伤的自语道:“李公子的想法当真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看来我和李公子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小啊。”   “小姐毋须如此杞人忧天,要知道,就因为这样,小姐才会对李公子情有独钟的吧!如果哪日李公子变成一个傻子,那小姐就不会如此的欣赏他了吧!嘻嘻!”   “雅兰多嘴!”安波尔沁娇哼一声,顿时又把目光看向了台上,不理雅兰。   靖王似乎听明白了一些,但是又不是特别的懂,于是又问向了正尧:“正尧所说的大有关联是指…”   “回王爷,严大人,诸位评判官,大家不妨再看看那幅石板画。”说着正尧对着闫胜点点头,闫胜会意的将那幅石板画再次升了起来,正尧跟着走了过去,待石板画完全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正尧再次说道:“大家且看这幅画的左边第一个窗户,外面是一片幽幽的树林,而透过叶间的缝隙,依稀可以看到粉色的东西。虽然看不清到底是为何物,但是比斗开始之前,规则里面说过可以根据自己的联想进行作诗,因而看到粉色就联想到了桃花,于是就作出一首《桃花》,严大人总不会说这种联想是凭空的无中生有吧!如果真的要这么说,那么这诗才比斗的规则就是有问题的!”   正尧一番精彩的言说顿时引得台下一片共鸣,没错,既然规则里要的就是去发挥想象,那正尧这么做是没有错的,那么严嵩所谓的“无中生有”就不成立了!   听完正尧说完,见到严嵩整个人竟然没有反驳,而是面显尴尬的看着那幅石板画,靖王不禁用力的拍了拍手,大声叫好。   这下,总算是出了一口气,严嵩吃瘪,是靖王最喜欢看到的事情。   蜀州会馆这边顿时一阵欢呼,眼看正尧把死的都能说活过来,自然是士气大振,相信,其他的诗,正尧也是这么来的,看来这一环节的第一名是稳妥了。而邹岑的脸色终于再次放松了下来,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第四十章 蹴鞠场上再冲突(一)   听着正尧说的头头是道,一旁的严嵩整个人脸色极为的难看,对正尧更是无言以对,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而正尧却是笑了笑,看向了严嵩继而又道:“严大人,在下只是照实而说,并非故意搞针对,还望严大人大人不计小人过。若是还有地方未有明白的,直说无妨,在下定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其实说到底,在下所作之诗都是小儿科,难登大雅。相信,以写的一首好青词的严大人来说,写三十一首是再容易不过了。呵呵,不知道在下是否说的对呢?严大人?”   字里行间,正尧并没有任何的讽刺诋毁之意,但是这话却让严嵩听着怎么也爽不起来。不过严嵩又一时不好随意发难,毕竟靖王还在,而且自己也找不到切实有效的证据。于是只能板着脸,看也不看正尧,憋屈的很。   “哈哈!李正尧刚才所言其实本王早已明了。其实该环节的比斗比的就是如何去拓展个人的思维能力和个人的应变能力,在此当中,李正尧要比其他人都要做得好!”靖王十分爽朗的说道,看来他的心情不错。只是一旁的严皓却是板着一张脸,心有不甘。这些靖王自然看在眼中,不过他并没有言说什么,而是继续道:“好!对于李正尧的那三十一首诗相信已经没有任何异议了吧!那现在就让闫胜来宣布本环节的最终的得分情况吧!”   靖王说完,立即便把目光移到了闫胜身上,同时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台下再次喧腾起来,一浪一浪的掌声已然压过了私底下的议论声,本次大赛的高潮已然到来。   正尧此刻也开心的笑了起来,东张西望之下,一个眼神射过来,正尧顿时也定住了。只见,宁安大张着眼睛,嘴角泛起浓浓的笑意,右手还竖起了大拇指。而再看正尧的双眼却是那样的迷离深邃,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一样,吸引着宁安。   “这个蛮婆,搞什么?”   正尧心中不断地嘀咕着,他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与一个人对视,隐隐之间竟然还存在着一种莫名的煽情。仿佛那一双眼睛会读懂自己的心思一样,与自己同忧同喜。而自己的眼睛更是不听使唤的动也不动,对视着,久久的对视着,周围一切如同被凝结了一般。   “这个呆子,他怎么还不把眼睛移开啊,我的眼睛快忍不住了…”   宁安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这个举动,不过一阵一阵的清风徐来,宁安那大睁的眼睛隐约有一丝划痛的感觉,一滴晶莹的泪花就要从眼角滑落下来。   “她是哭了?为我高兴的哭了?可是…”   忘我的世界中,正尧的眼里此刻只有宁安一个人。而两人虽然相隔有十米之远的距离,可是连宁安有几根睫毛正尧都可以数的一清二楚。   “好!”   不知道持续了多少时间,只听得台下众人齐声高呼了一句好之后,宁安身边的小曦也一脸笑意的看向了宁安,轻轻一碰宁安的肩膀,道:“公主,你看吧,我就知道李公子有一套的。”   小曦说完之后,宁安半晌才回过神来,像是突然找回了魂魄一样,也碰了一下小曦,然后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公主你没有听见?”小曦的眼神中充满了诡异的光芒,顺着方才宁安眼神射向的地方看了过去,只见正尧这时也突然找回了魂似的耸了耸肩膀,然后把头看向了闫胜。小曦见状,她是何等的机灵,自然明白了其中深意,于是玩味十足的又道:“哦…原来公主…”   “你个小曦!不许胡说八道!”宁安闷哼一声,撇过头,不理小曦。   小曦嘿嘿一笑,这个公主最会装了,继续调侃道:“公主小曦可是什么都没有说哦,小曦只是明白了…”   宁安再次羞怒道:“还说!再说看我回去不惩罚你!”   眼看宁安真的有点怒了的意思,小曦也不敢继续下去,只得乖乖的闭上了嘴,不过心里却很是鄙视宁安:刀子嘴,豆腐心。   正尧终于回过神来,不过对于刚才的那一幕他真的有些感到不大适应。只是现在想来,又觉得那种感觉十分的舒服,有些欲罢不能。   台上的闫胜已经宣布完毕了本轮的得分情况,蜀州会馆第一名九十三分,荆州会馆第二名七十八分,通贤书院第三名七十二分,思源书斋第四名第四名五十七分,达维书院第五名五十一分,圣达书院第六名四十五分。   本轮的前三甲分别为状元——蜀州会馆代表李正尧、榜眼——荆州会馆代表徐谨然、探花——通贤书院代表严皓。三人在闫胜宣布完毕之后,将会上领奖台,领取本轮提供的奖品——《永乐大典》精装版。   “哼!想不到又被你给糊弄过去了,行啊李正尧。”领奖台上,严皓把头微微往右一撇,冲着正尧含混不清的嘀咕着。   正尧此刻站在最高处,说起话来也显得比较的霸气。一种睥睨之感油然而生,不禁也将头往左一撇,同样双唇微张,紧闭双齿嘀咕着:“哼!你小子也别说什么糊弄不糊弄的,若不是有人预先给过你提示,你会一口气写出那么多诗句?得了吧,大家半斤对八两。”   正尧并没有否认自己确实有糊弄的嫌疑,毕竟自己所作之诗都非正统的,也没有太多的讲究,大概过得去就行了。所以,严皓所说的,他并没有完全的否定,只不过,他也知道这严皓绝对不是块读书的料,如果不是作弊,不是有人事先给他提示,凭严皓能够写出二十四首诗来?打死他也不信。   严皓仿佛被正尧说中了痛处似的,不由地再次闷哼一声:“好!那咱们决赛见!看看到底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说完,严皓便把头撇了回来,整个人顿时又露出了一副很是欣慰的笑容,而双眼也充满了战意,似乎在向所有人宣布,他,严皓,已经满级了!   正尧却是一阵不屑,对于严皓的伎俩,自己已然看清楚了。在严皓看来,最后的决赛肯定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毕竟这么些年来,通贤书院的蹴鞠技术要比蜀州会馆的强上不少。虽然今年蜀州会馆来了正尧、柳彦、张诚、袁海云等人,而且规则也改了,但是大局上是不会有所影响的。要知道,通贤书院在蹴鞠场上可是已经很久未尝败绩了,就连太学府里面的皇家蹴鞠队也都败在了他们的手上,这点真的需要一定的实力。   不过蹴鞠是圆的,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巴萨这种宇宙队,还不是被切尔西给抢走了冠军杯(当然,正尧来到这里的时候,他还并不知道这个结果)?所以,在正尧看来,只要没有到最后,胜负都尚未可知。   在颁奖完毕之后,正尧便缓缓地走下了舞台,不过,少不了的是与严皓的一番口舌之争。   今日的大赛也进入了尾声,最后,闫胜宣布了前四轮的最终得分排名,蜀州会馆凭借正尧的出色发挥以五百三十五分又重新回到了第一名;而通贤书院十分郁闷的被蜀州会馆给反超一分之后,又回到了第二名;荆州会馆后来居上,最终以四百八十八分位列第三;达维书院在最后一个环节发挥不佳,以四百八十六分屈居第四;达维书院虎头蛇尾,最终获得第五名,得分四百七十三分;至于最后一名圣达书院确实差距不小,最终只获得了四百四十五分,通贤书院和蜀州会馆前三轮的成绩都有这么多了。   在靖王、严嵩、徐阶、顾汝之四人分别发表了最后的讲话之后,宣布了明日蹴鞠大赛的地点和时辰之后,今日的才艺大赛终于完了。一片响彻穷宇的掌声过后,场上的人也都悉数离去,不多时,整个太学楼便只剩下一块空地。   回到蜀州会馆已经接近天黑了,一顿简单的晚饭之后,正尧等人便各自进入了梦乡,枕戈待旦,准备明日的决赛。   第二日一大早,蜀州会馆的学子们都精神振奋的起了床,然后一群人在吃过早饭之后,尽数往太学楼出发而去。   今天的太学楼显得更加的热闹非凡,因为太学楼的蹴鞠场很大,相对于昨日的文斗,今日的“武斗”自然显得更有看头,而且其中还不乏一些忠实的蹴鞠爱好者,原本能够容纳五六千人的蹴鞠场,竟然被围的水泄不通,大有皇家蹴鞠队与领国蹴鞠队进行比赛的架势。   通贤书院的队员们也是早早的就来到了蹴鞠场上,今天他们身穿黑色战袍,场上八个人中有两人显得格外的龙精虎猛,气势如虹,一看就是那种久经战场的实力型高手。有三个人正尧等人都是熟悉的,一个是不可一世,龇牙咧嘴的壹号严皓,一个是狐假虎威,不断挑衅的叁号关震,一个是看起来病怏怏,弱不经风的柒号文祥。   再看蜀州会馆,他们今日身穿的是杏黄战袍,同样是八个人,虽然在个别人的气势上要输于对方的那两个未曾露面的人,但是总的来说,蜀州会馆显得倒是比较团结一致。正尧身穿的同样是壹号,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撞衫,要与严皓对着干。其他人依次为:柳彦贰号、古鳌叁号、张诚肆号、范文通伍号、袁海云陆号、卢道廷柒号、武丹捌号。   这个时候,双方也都进行了简单的热身,闫胜再次出现在了蹴鞠场上,然后大声说道:“好!大家好!今天的蹴鞠大赛还是由我来主持!”    第四十一章 蹴鞠场上再冲突(二)   宁安也早早的来到了蹴鞠场边的看台上,身旁除了小曦之外还有之前一直没有露面的郡主朱禄颖。三人并坐在第一排,倒是与当日在蜀中之时河东队与河西队比赛时的场景有些相似,唯有的不同这次的宁安和小曦两人却不再是之前的那般活跃,而座位旁边也没有了正尧等人。   或许是因为宁安在看到柳彦与陆婉仪“幽会”之后顿时像是变了个人,一贯的公主脾气已然丢到一旁去了。今天的宁安出奇的安静,连一旁的朱禄颖都感到这是一种错觉。   闫胜继续在场中央唾沫横飞的说着比赛的细节,完全不在意场下观众们是如何的催促,如何的议论。大约持续了将近十来分钟,闫胜终于将一切该讲的都讲完了,示意两方进行一个简单的握手仪式,完后比赛便正式开始。   或许对于别人来说,这种握手仪式是一种进行感情交流的方式,但是换做正尧、严皓、关震几人来说,这无疑更是加深了之间的矛盾。只见正尧握住关震的手的时候,关震竟然冲着正尧诡异的一笑,这一笑让正尧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在最后与严皓握手的时候,严皓的眼神与手都是那样的有力,若不是正尧出生警队,还有些武功底子,相信严皓的这一招还真的有些招架不住。   “卢兄,你没事吧?”武丹见每个人都开始寻找各自的位置或者下场了,而卢道廷却在原地愣着,于是便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卢道廷似乎这才回过神来,猛一摇头,然后道:“没…没事,只是突然肚子有些不…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早上吃…吃坏肚子了。”   正尧和柳彦等人见状,也跟着走了过来,而袁海云最为积极,立即一把抓过卢道廷的手就开始把脉。   沉吟片刻之后,袁海云看着卢道廷,表情有些不自然的说道:“卢兄的脉搏有些异常,不适宜立即上场,我看还是先暂且歇息一下,由武兄代替吧。”   对于袁海云的话,众人自然深信不疑,妙手小医仙的名号可不是凭空得来的,而且最近新开的医馆生意也颇好。武丹和卢道廷两人都点点头,然后交换了位置,卢道廷便缓缓地走下了场。   而这个时候,看到一众人围着不知道做什么,宁安的好奇心又来了,立即想也不想便冲了过去想要一看究竟。   “喂,呆子,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就是卢兄肚子有些不舒服,歇息一会儿就好了。”照着平时,正尧完全可以直接忽略宁安的问题,可是今天不知怎地,正尧倒是显得很是心平气和,一点都没有不耐烦的意思。   要知道,以往这种情况下,正尧心里面无疑会很焦急,临敌变阵,确实不智,而他这个时候是很少会去理会宁安的。   只是今日…   听到了正尧的回答之后,宁安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笑意,继而又道:“那就好!对了呆子,蹴鞠比赛不是儿戏,可不要逞强哦。”   宁安的这么一句话顿时让正尧一怔:这是在关心我?还是…   不过很快正尧又回过神来,笑了笑道:“呵呵,你这蛮婆,看不起我是吧!那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本公子的蹴鞠实力!”   说着正尧比划了下自己手臂上的肌肉,搞笑的样子不禁让宁安一笑。   正尧很明白,这个女的之前看见了柳彦和陆婉仪两人在断桥上相会,心里肯定不好受,而如今当着柳彦的面“关心”自己,摆明就是给柳彦看的。不过正尧也不想继续打击这小妮子,于是便跟着闹腾了起来。   “李正尧,你有完没完!要谈情说爱,一边去!”   这个时候,比赛即将开始了,却见正尧还在一旁与宁安“打情骂俏”,心中甚是不满。严皓本就是一个风流青年,对宁安和朱禄颖他也是早就有了想法,只不过这两个女人都从来没有给过自己好眼色,只好暂时忍住,待日后大事得成,这两人必然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两个女人竟然与李正尧走的如此近,这更令他对李正尧憎恨不已。如今看到李正尧和宁安两人之间似有暧昧,不得不令他对正尧一阵呵斥。   本来正尧心中还微微有些暖暖的,可是听严皓这么一说,顿时自己也来气了:“吵什么吵,裁判都还没有发话,你急什么!”   正尧的说话声也显得有些大,只见场下的观众顿时都闭上了嘴,静静的看着正尧。而不远处的严皓觉得正尧是在挑衅,于是三步并作两步便往正尧走了过来。   “小子,别太嚣张,信不信今日就让你一败涂地,永不翻身?”严皓往草地上猛吐了一口口水,然后指着正尧,颇具威胁的口吻说道。   正尧觉得好笑,这个严皓终究还是一个不成熟的二世祖而已,如果与他一般见识的话,自己还真的有失身份了。与其空说大话,不如场上见真章。于是正尧只是摇摇头,一阵不屑之后,绕开严皓,来到了闫胜身边,示意他可以开始比赛了。   看着正尧此举,严皓更加的一阵窝火,再加上关震又在一旁嘀咕着什么,让严皓立马就有迈步上前狠扁正尧的冲动。不过最终还是闫胜的一声大喝,宣布比赛开始,严皓才终于止住了心中的愤怒。当然,在严皓的心中,估计已经决定要在场地上解决正尧了。   比赛正式开始,蜀州会馆这边留下了五个人,分别是壹号正尧、贰号柳彦、肆号张诚、陆号袁海云以及捌号武丹。而通贤书院的五人分别为壹号严皓、叁号关震、柒号文祥以及那两个强壮的大汉陆号和捌号。   蹴鞠比赛采用的是五人制,球门与篮球篮筐差不多大小,因而不需要所谓的守门员。中间没有什么特别的规则,只要将蹴鞠穿过对方的球门,就算一个进球。   一声铜锣敲响,场上十个人立即开始追着那蹴鞠奔跑起来。场下的观众开始不停地呐喊助威,两方也都各有一帮粉丝,因而一时间整个蹴鞠场沸声震天,大有山崩地裂之势。   还真别说,正尧的蹴鞠技术确实不错,接到张诚的传球之后,一边飞奔,一边竟然还戏耍起来。   而宁安可没有见到过正尧还有这么一手,想当初在蜀州会馆的时候,正尧可是连替补都没有上的。   “这呆子,真看不出来,技术挺不错的。”宁安小声嘀咕着说道,不过从她的眼神中不难看出,说的是实话。   一旁的朱禄颖似乎还从来没有听到宁安有说过正尧的好话的,乍一听,倒是觉得有些不同寻常,再看宁安那古怪的眼神与往日看正尧那不屑的眼神完全是天壤之别,似乎朱禄颖从中明白了什么。   “宁儿妹妹最近似乎对李大哥的态度有所改观了,不错嘛。”朱禄颖撇过头看着宁安,淡淡的说道,语气中颇有深意。   宁安当然不是那种白痴脑残女,对于朱禄颖的话,她或多或少能够听出一些端倪。其实朱禄颖对正尧是什么心思,这也算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了,自己也肯定知道。   “颖儿姐姐误会了,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这呆子也就偶尔有闪耀一下而已,我才不会对他有所改观呢!”   虽然这句话连宁安自己都不怎么相信,但是朱禄颖也没有其他过多表情,只是浅浅一笑,继续又把目光投向了蹴鞠场上。而一旁的小曦却是暗自偷笑,这个公主,就会睁眼说瞎话。   另一边不远处的看台上,安波尔沁也不知道何时出现了,身边随同的自然是雅兰。安波尔沁今天与宁安大有撞衫之意,两人均是一身粉衣装束,长发均是被分成了几束从头上垂下,显得分外有活力。如果将两女放到一起,不知情的,真有可能将其认定为两姐妹。   安波尔沁一眼便看到了宁安,直觉告诉她,宁安和正尧一定有着什么,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两人并不和。在宁安身上停留了数秒,也没太在意宁安和自己穿的一样,然后也把目光移向了蹴鞠场内。   这场蹴鞠比赛确实十分的激烈,方才正尧一路带球飞奔气势恢宏,所有人都会以为正尧会进球,岂料正尧突然一个悬空踢,吊给了距离球门更近而且没有人防守的武丹,结果武丹一时没注意,结果没能接住蹴鞠,出了界。   “不碍的,默契是需要长时间的配合才能拥有的,下次集中精力就行了。”看到武丹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柳彦轻轻拍了拍武丹的肩膀,安慰的说道。   正尧也点点头,给了一个会心的笑容,然后又往前奔跑而去。   不过对于正尧来说,感觉还是挺好的,这么久没有触碰过足球(蹴鞠也差不多了),这次能够不觉得生疏,其实已经不错了。而且现在比赛才刚刚开始,相信后面还有更多的发挥空间。   想到这里,正尧不禁又微微一笑,撇头看向了宁安,却见宁安此刻并没有因为蜀州会馆之前没有进球而感到沮丧,反而用她那澄澈的眼眸看着正尧,其中更是充满了无以言说的鼓励与信任。    第四十二章 蹴鞠场上再冲突(三)   虽然两方在场上打的是如火如荼,但是却君不见有所收获。严皓每次一拿到蹴鞠,正尧就会贴身过来,让他无法转身,这委实有些憋屈。而严皓又是一个急功近利的人,如此一来,丢球就再不是什么问题。   不过蜀州会馆的队员们也有些不尽人意,由于通贤书院那两个高大且来历不明的陆号与捌号的防守实在强悍,正尧和柳彦两人轮番进攻都被他们一一化解开来,这下正尧也算明白了为什么想要进通贤书院一个球是件不容易的事了。   然而,场上局势可以说是风云突变,这次还是正尧与柳彦两人冲在最前方,张诚突然的脚后跟一挑,接到蹴鞠背身将其传到了柳彦的前面。此时已经有很好的机会可以直接“射门”,但是却见那陆号再次神勇的出现在了柳彦面前,恰好挡住了最佳的角度。柳彦不做他想,往右飞传,蹴鞠稳稳地落到了正尧的脚下,同时自己施展一招“踏雪无痕”,腾空起来。   蹴鞠已经到了正尧的脚下,正尧佯装要射门,可是捌号又第一时间如出一辙的冲到了正尧面前。就在这时,正尧往左一瞄,却见柳彦已经腾空而起,顿时心领神会,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在晃起捌号之时,突然往左上空打高球。   这一出倒是让那捌号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是当他顺着蹴鞠的轨迹看去的时候,却见柳彦已经开始猛挥右脚,约有两米高空,一记重踢出击,那蹴鞠便划出一条美丽的弧线,直接穿进了通贤书院的球门。   进了!蜀州会馆进球了!   场上比分已然变成了1:0!   只见场下观众顿时一片热血沸腾,“教练席”上本来就坐立不安的邹岑见此情景竟然直接蹦了起来,脸上的兴奋之色如同中了双色球头奖几个亿一样,要知道,对于这决赛,蜀州会馆是从来没有过领先通贤书院的前例的,这次还真的是破记录,破天荒了。而场边的那些柳彦的粉丝更是惊声尖叫不已,就连坐在背面看台,一直都未曾说话的陆婉仪竟然也站了起来,嘴角也露出了欣然的笑意。   至于宁安,确实撅着嘴,出奇的,竟然没有一点兴奋的样子。   “哎,看来公主心中还是有个疙瘩。”小曦心中一阵叹息,这个公主平时是最爱疯狂,最爱闹腾的,如果哪一日她不言不语,沉默在一边,那一定是有什么心事。   不过小曦也明白,公主对柳彦到底是什么感情自己也并不了解,想要帮忙也没办法,终究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当然,在小曦看来,公主很有可能是一时的不服气而已,待她想清楚,或者时间久了,慢慢的就会淡下来。毕竟,在蜀中回来之后,宁安关注更多的是正尧,而不是柳彦。   “柳公子这一记凌空抽射确实让人眼前一亮,果然精彩。”   看着宁安半晌没说话,朱禄颖平时都比较不爱说话的人也开口了。直觉告诉她,宁安和柳彦之间可能发生了什么。   听到朱禄颖这么一说,宁安想也不想的就道:“不过,要我说还是呆子那球传的好,不然的话,其他的都是白搭。”   “是吗?可是李大哥不传球的话,就不一定能够进呢。”   “你可不要小看呆子,他总喜欢出其不意,我相信他会进球的。”   “……”   小曦顿时一阵无语,不曾想到,这两个女子今日仿佛调转身份了一样,平日一味崇拜正尧的朱禄颖一直的否定正尧,而平日不断奚落正尧、不断说正尧不是的宁安却无比的对正尧加以肯定。虽然宁安此刻还没反应过来朱禄颖这么说有何意图,但是直觉告诉小曦,接下来可能会有的烦恼了。   朱禄颖是什么心态?不用解释也能想到,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宁安,而现在,已经很了然了。   蜀州会馆突然的一粒进球顿时让场上发生了巨大变化,严皓不停地指指点点,嘟囔着,心中万分的不爽。再把目光移到正尧时,狠狠地做了一个挑衅的手势,似乎在告诉正尧不要高兴的太早。   正尧倒是没有理会严皓的这种脑残的行径,还是那句话,脚下见真章。铜锣声再次响起,比赛继续进行。   严皓还是与正尧对位的,这次严皓又将蹴鞠带到了蜀州会馆的禁区,正尧又恰好贴在严皓的身上,并没有任何的犯规。   对于严皓来说,正尧的这种如同狗皮膏药一样的贴着自己的方式实在有些难受,心中也是一直憋着,很不痛快。眼看又到了禁区前沿,正尧靠了过来,无论怎样,都觉得浑身不自在。本来浑身已经充满了力量,就待一个发力,可是每每如此,正尧都会恰到好处的将身为卡住,然后将蹴鞠给“偷走”。   所谓事不过三,绝对不可以继续再这么下去。思前想后之下,严皓脑筋一转,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以极快的速度从怀中取出一块布袋,打开一看,赫然出现了十多个钢珠。   严嵩是高官,而且曾经还是一个武将,所以或多或少都会珍藏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而这钢珠据说是从西洋送来的玩意儿,好像将其放置在两个圆环之间,然后就可以当作马车车轮那样使用,而且还不费力。   只见这个时候正尧已经伸出了右脚,准备从身旁过来卡位。   而与此同时,严皓一把将布袋中的十多枚钢珠悉数的倒在了地上,然后带着蹴鞠缓缓地。   无论如何,正尧都不会想到严皓刚刚侧身对着自己是在扔钢珠,待正尧刚刚一脚踏过来,一种脚底踩滑的感觉顿时油然而生。   正尧终于知道:严皓使了手段。   由于冲力过大,正尧根本收不回脚,自己顺势的便滑倒在地,而屁股更是被钢珠顶的痛不堪言。   “三弟——!”   “正尧——!”   柳彦等人见状,立即喊出声来,而场边的宁安朱禄颖以及安波尔沁也都不由地怔了一下,然后起身大有冲进蹴鞠场的趋势。   “你…”正尧坐在地上,一手捂着屁股,一手指着严皓,却说不出话来。   “小子,我说过别太过高兴了!这一球,我要进了!”   说完,严皓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正尧之后,严皓身边再没有人阻拦,此刻对于严皓来说,不进的话,那他可以回家挨板子了。   果然,正尧有心无力的只能呆呆的望着严皓将蹴鞠踢进球门,而远水救不了近火,柳彦等人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进球。   1:1!   场上比分来到了1:1,两队又回到了同一起跑线,不过,总比分还是蜀州会馆领先一分。   “加油加油!通贤书院!加油加油!通贤书院!”   通贤书院果然是名校,粉丝团比蜀州会馆确实要多一些,于是在通贤书院进球之后,气势明显要比蜀州会馆要强上一些。其实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好歹通贤书院也是京城的书院,是那些达官贵人的子嗣读书交友的地方,蜀州会馆其实就是一个外地学校在京城里面挂牌而已,这点是绝对比不了的。   “三弟,你没事吧!”柳彦等人倒是没有理会场上比分是多少,而是第一时间来到了正尧身边,将正尧扶了起来。   袁海云也有些着急,立即一把抓住正尧的手腕,把起脉来:“嗯,脉象还算稳合,应该没什么大碍。”   “嗯,大家别这样,没事的,刚刚只是不小心着了严皓的道而已,一会儿会小心的。”正尧颇为无奈的说道。   张诚顿时不解,立即上前问道:“三弟此言,所谓何解?着了严皓的道,严皓他做了甚?”   张诚的口吻显得很是强硬,而一旁的袁海云等人也都点头,大有咱们去找他算账的意思。   “其实…”正尧显得有些吞吞吐吐起来,说实话,他也并没有看见严皓是什么时候将钢珠丢到地上的,所以一时间他也不好说,不过想来这等事情肯定是与严皓有关的,于是正尧继续道:“你们看这个。”   说着,正尧将钢珠拿了出来给众人看,而众人一看之后,便立即明白过来。   “那我们去找他理论!”   “对,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够姑息!”   “若不是他使诈,想来那一粒进球都不会有的!这点一定要讨个说法才是!”   袁海云、张诚以及武丹三人立即愤愤不平的说道,蹴鞠场上发生这种事情,确实可大可小。   不过这个时候闫胜却走了过来,手中拿着铜锣,示意比赛继续。   正尧见状,立即制止了三人。毕竟现在去找人理论,你没有足够的证据那是没有用的,况且也没什么大碍,待比赛过去了再说。   柳彦很赞同正尧的做法,这并不是什么懦弱的表现,而是考虑周全。如果就纠结于这么一件事情上,那是绝对的浪费时间。   在听完正尧和柳彦的分析之后,三人也冷静了下来,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将比赛比完,只要实力够强,什么阴谋诡计其实都是浮云。   于是,闫胜再次猛地敲响铜锣,正尧等人又继续开始奔跑。   然而由于时间的推移和比赛的加深,场上的动作幅度也越发的大起来,而久久不能进球的心里更让自己有些不耐烦,只见严皓的那一副嘴脸如同一头嗜血的野兽一般,稍不注意,很有可能再次中他的招。    第四十三章 蹴鞠场上再冲突(四)   随着双方的动作加大,场面上的火药味也越发的浓烈起来。正尧和严皓两人此时算是杠上了,虽然正尧对先前严皓使阴招让自己滑倒一事并没有去理论,但是不表示正尧就没有想法。而现在对方还得寸进尺的又推又拉的,这让正尧如何能够忍受?   于是两人就你推我我推你,各不相让。而柳彦和关震两人也搅合在了一起,对于柳彦来说,给自带来最多麻烦的就是关震了,昔日在蜀中之时,可是没少吃苦头。现在虽然进了京,关震表面也没有在蜀中那时的嚣张,但是柳彦明白,这个家伙一定不会甘于现状。或许,多次正尧与严皓的争斗都是关震挑起的,他其实就是在坐山观虎斗。   想到这里,如今又狭路相逢,柳彦自然也不会让步。两人你撞我一下,我拽你一下,分明是蹴鞠大赛的,怎么看就像是在进行团体柔道赛。   不过,就这样,上半场完了,两队的比分最终还是没有得以改变,1:1的比分踢到了中场。   对于蜀州会馆来说,其实还不算压力大,毕竟到现在,还是领先一分的,如果就此完场,那么本次才艺大赛的第一名还是蜀州会馆,而通贤书院就只能以一分之差屈于榜眼。虽然说这次状元榜眼之间的差距是历届最小的,但是无论如何,这样的结局通贤书院也是不能接受的。严皓不允许,严世蕃不允许,严嵩更加不允许!   但是,到了现在,比赛还并没完,一切都有可能发生的。要知道,上场的时候,严皓是那样的有信心,看来他们还有后招。   中场休息,正尧回到了自己的专区,这个时候,宁安朱禄颖小曦三人也走了过来。当然,一般人是不可以进入场边队员专区的,不过郡主的面子是必须要给的。   正尧一干人等纷纷向郡主宁安等人打了一个招呼,难得郡主大驾光临,确实有些蓬荜生辉之感。   “怎么样,你没事吧,刚刚看见你滑倒在地,本小姐还以为你会起不来呢!”宁安碰了一下正尧的肩膀,半开玩笑的说道,不过至始至终都没看柳彦一眼。   柳彦当然不知道个中寓意,他更没有想过宁安会暗恋自己之类的,于是笑呵呵的说道:“宁安姑娘可是太小看三弟了,他的身子骨可硬朗着呢!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还请柳大哥说清楚一下。”朱禄颖立马接过话来说道,直觉告诉她,肯定还有什么。   小曦和宁安两人也纷纷点头,虽然宁安从心底里还是很不愿意与柳彦说话。   “是这样的,刚才正尧滑倒其实是严皓暗中使的阴招,我们不怕他们实力强,就怕他们更狠更阴毒。”袁海云一五一十的说道,虽然都没有亲眼看见严皓耍花样,但是一旦发生此等事情,定然是严皓所为。   正尧却是摇摇头,道:“没事,只要我们再坚持一刻钟,相信他们耍不了多少花样。下半场这样吧!海云、大哥和武兄你们就休息吧,让他们上。这个严皓一定会死盯着我的,如果我不在的话,估计他会发疯的。”   “那行!不过三弟你也不必太过勉强,那严皓是有心想要使诈,须得当心才是!”柳彦点点头,拍了拍正尧的肩膀说道。   说到底,其实严皓与正尧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严皓就是看不惯正尧每次都破坏自己的好事,而且自己所喜欢的两个女子,宁安和朱禄颖经常都会出现在正尧身边,这让他心中顿时产生了无比的妒忌之心。再加上京城里面也不停地传言李正尧如何的厉害聪明,又与京城温香玉苑第一美女曾经一度春宵。种种种种的加起来,以严皓这种小肚鸡肠的心理,不憎恨正尧那是决计不可能的。   当然,正尧可并没有想那么多,他一向也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做法。毕竟自己穿越过来其实是很没有目的性的,要他去做大事,成大器,其实那些都太遥远。就说这考科举,他其实也不过是想让李乘风安心一下而已,若说真的进了考场,真不知会考成什么样。对于正尧目前的状况,完全可以理解为无理想,无目标,无所事事。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正尧目前处处被严皓所针对,如果严嵩不倒,往后自己是绝对没有什么好日子过的。对于什么当驸马当骏马之类的,权当玩笑而已,只是某些时候,想起来,当驸马其实也挺不错的。   歇息了约有十分钟,比赛又将开始,所有队员也都在场边开始进行一些简单的活动。   这个时候,宁安看着正尧的那种眼神却让正尧心中顿时一颤,这种莫名的感觉之前已经出现过多次,但是却一直都无法说出到底是什么。而朱禄颖又将这一切看在眼中,表面上,她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呆子!你可要多注意,那严皓是出了名的胡作非为,千万不要逞强。”   “千万不要逞强”。这六个字再次从宁安的嘴里说出来,这让已经回过神来的正尧再次给怔住了。今天的宁安确实与之前大不一样了,若不是正尧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说什么正尧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好了,你们赶紧进场吧!记住,尽力就行,千万不可弄伤了自己,那样的话就不值了。”邹岑如同爹娘一样嘱咐着说道,看着这一帮活力十足的孩子们,他心中也是暖暖的。   正尧再次回过神来,看着宁安,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往蹴鞠场中走去,留下宁安等人在原地。   不远处的安波尔沁自然也将其看在眼中,虽然表情看起来有些不太自然,但是还是掩饰不住她的美丽。   “雅兰,你说那个女子和李大哥是什么关系呢?还有,旁边那个看起来娇小文弱的女子似乎也对李大哥有什么一样。”安波尔沁望着蹴鞠场中,吐气如兰的柔声说道。   雅兰第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后来仔细一想,原来安波尔沁是在问自己,于是才调皮的说道:“小姐何须自寻烦恼呢?虽然那两个女子与小姐的样貌各有千秋,但是我相信李公子喜欢的肯定是小姐你。要知道,你们可是有过一夜之情的哦!”   “雅兰!又胡说!”安波尔沁羞怒的轻拍一下雅兰,然后便不理会雅兰,看向了蹴鞠场。   雅兰和小曦有些相似,都是聪明的丫头,于是又机灵的说道:“雅兰可没有胡说,李公子人品俱佳,如若不然,怎可能打动小姐的芳心呢?况且,那两个女子对李公子有意思也不足为奇,毕竟李公子这种优秀的男子是很难找的。小姐你就不要太多心了,其实这样不更能体现出小姐的眼光好吗?”   “你这个鬼灵精…”   安波尔沁被雅兰说的一阵无语,不过却正是说中了她的心思。   比赛继续进行,这次两方都换了人手,除了严皓和关震之外,其余三人也都是新面孔,这无疑又是针对蜀州会馆而布的阵。就是要用严皓对正尧,用关震对柳彦,让冤家更加解不开结。   如同上半场通贤书院进球之后的场景那般,下半场一开始,通贤书院就开始了他们的凶悍的拼抢,这让新上来的古鳌卢道廷等人一阵不适。   只见严皓这次并没有过于心急,反而是一把推开了正尧之后,又将蹴鞠传给了斜插上左边的关震。这有点类似于正尧之前与柳彦的那番配合。   不过柳彦可没有想放过关震的想法,一招大鹏展翅从天而降,挡住了关震的去路。关震无路可走,只好退而求其次,旋身将蹴鞠又回给了严皓,而他自己又斜插到了右路。这一幕,倒像是在玩二人足球。   严皓依旧很有耐心,正尧也不动声色,紧紧的卡住,就是不让严皓转过去。不过严皓突然又使出一拳,往正尧腹部打来。正尧可不想硬抗,于是一掌将严皓的拳头打开。两人僵持了大约有十招左右的时间,卢道廷这个时候跑了过来救急。正尧不说其他,脚下一个变幻,蹴鞠赫然的就来到了卢道廷的面前,气的严皓直想打人。   卢道廷拿球之后,正尧也跟着飞快的插了上去。眼见正尧已经飞到禁区,只待卢道廷传球过来便可以当头一击,岂料这个时候,正尧曾经上演过的一幕又发生在了卢道廷身上——卢道廷滑倒了!   对于通贤书院来说,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因为刚刚过半场,卢道廷滑倒,严皓还没来得及回防,恰好捡了一个便宜,直接将蹴鞠带走。   此刻严皓的面前又是一马平川。当所有人都以为他要自己打门的时候,于是便一窝蜂的冲上来补漏,包括柳彦。可是却见严皓突然一记挑传,直接过渡给了关震。关震面前已经是万人空巷,一声谢谢,飞起一脚,蹴鞠便破门而入。   1:2!   通贤书院进球了!通贤书院反超了!   这个进球实在太突然,正尧的思绪开始有些紊乱了。   蜀州会馆的队员们只能无力的看着那划入球门的蹴鞠,却不能做一点半点的阻拦。   “小子!我说过,别太嚣张!”严皓摇了摇手指,十分不屑,十分得意,十分张扬的在正尧面前说道,似乎在示威挑衅。   不过正尧却并没有理会,也没有为这个进球而感到失落,只是正尧…    第四十四章 蹴鞠场上再冲突(五)   正尧却是久久不语,众人也都一一走过来,似乎在安慰正尧,并没有发觉其实正尧是在思考另外一件事。   不过,很快的,闫胜又敲响了铜锣,示意比赛继续。正尧的思绪也就此打住了,整个人又容光焕发的积极的投入了比赛当中。   这次,正尧再次拿到了蹴鞠,严皓立马又贴了过来,如同上半场正尧对付他一样的方式。两人就这么耗着,死活都不相多让。   柳彦和关震两人也算是杠上了,无论柳彦移动到哪里,关震都像是狗皮膏药一样紧追不舍,让柳彦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虽然柳彦的武功不错,但是踢蹴鞠也十分的耗体力,如果强行使用轻功发力,很可能导致后劲不足,无法将比赛踢完。   其他的人也都是刚刚上场的,各自都显得比较活跃,在场上奔来跑去,忙得不亦乐乎。   在僵持不久之后,正尧突然一个发力,旋身一绕,总算骗过了严皓,然后开始加速直往对方禁区冲去。严皓此刻已经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迈着大步子却怎么也都追赶不上。   关震见状,立即改变策略,不再理会柳彦,而是一个飞跃扑向了正尧,眼下已经骑虎难下,再不阻止正尧,马上就可能进球了。   不过如此一来,正中正尧下怀。只见关震刚刚冲上来,正尧灵身一转,飞脚一挑,蹴鞠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已然来到柳彦的跟前!   机会!柳彦的机会出现了!   可是,就在此时,关震竟然不要命了似的,在半空中又将重心移了过来,翻身又倒向了柳彦!   这点是柳彦也没有料到的,关震此举实在有些不可思议。要知道如果在空中稍有差池,关震很有可能直接从半空中摔落下来,到时候,背部先着地,至少是骨折!   柳彦并没有硬抗,眼看关震向自己倒过来,轻轻一推脚下的蹴鞠,蹴鞠又再次回到了正尧的脚下。两人这么你传我我传你的,配合的倒是很是默契,如此一来,正尧已经距离球门已经不足一米的距离!   咬牙,收腹,吐气,抬腿,右脚出!   正尧的动作一气呵成,颇有大师级风范。   可是——   “休想!”   严皓突然龇牙咧嘴的吐出两字,然后直接一跃而上,跟着一只右脚踢了出来!   “喀嚓——!”   “啊——”   “啊——”   两声惨叫歇斯底里的骤然响起,顿时让场上乃至场边的所有人都怔住了!   就在正尧用足了九牛二虎之力的同时,严皓的右脚也同样以万钧之力踢来,然而由于正尧出脚过快,蹴鞠已然飞跃出去,只留下一只继续大力向前冲的右脚,不曾想到,严皓的右脚却刚刚与正尧的右脚来了一个强烈的撞击。   两声惨叫声过后,正尧和严皓两人立即到底,各自抱着自己的右脚在地上不停地打滚叫喊。   而与此同时,那飞出去的蹴鞠却是不偏不倚的破门而入,成功的进了通贤书院的球门,场上的比分也变成了2:2!   “什么情况!快!”   这个时候,在通贤书院专区端坐的严嵩严世蕃等人顿时坐不住了,立即起身,飞速的奔跑到了蹴鞠场。   而另一边的靖王、徐阶、顾汝之等人也纷纷走了过来,看着两人那痛苦的样子,直觉告诉众人,此事绝非儿戏。   宁安、朱禄颖、张诚以及坐在远端的安波尔沁都不禁随即起身,想也不想,问也不问直接冲进了蹴鞠场中,于是,比赛就此中断了。   “三弟,三弟…”   “三弟你感觉怎样?”   张诚与柳彦两人立即跑到正尧身边,蹲下身子,表情十分忧虑的看正尧,又轻轻地碰了碰正尧说道。   而一旁的众人的脸色也是极为的难看,众人可是亲眼见证了那一幕,正尧的脚已经抬的老高了,严皓的脚却硬要冲上来,在碰撞之时,中间似乎还有一丝扭曲的征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结果可能会比想象中的更加糟糕。骨折?或许只是表面看到的而已。   “让我来看看!”袁海云喘着粗气,冲到了正尧身边,然后一把抓住了正尧的右腿,轻轻的拿捏了之后,却见正尧似乎更加的疼痛,这时他才长吁了一口气道:“看来情况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但是眼前还是很棘手,依我粗略估计,正尧的脚踝伤的很重,想要愈合,就算有最好的药材,那也要三个月左右的时间。”   “先别管其他,本王见正尧此刻定然是痛苦万分,海云你赶紧帮正尧止痛吧!”靖王的脸上也泛出了难色,正尧对于他来说也算是一个很好的人才,自己对他也是很看重,他可不想正尧有半点的差池。   “对!对!你看呆子现在的表情,真的好恐怖,我可从来都没有看见过他有这么一面!”宁安也十分激动的说道,不过不难听出,此刻的宁安是很关心正尧的。   “你想做什么…”   就在宁安刚刚说完,却见安波尔沁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她并没有理会其他人,立即将正尧扶起来,然后往正尧嘴里塞进了一颗黑色的药丸,这让宁安一阵不爽,这女子目的何在?   “原来是若诗姑娘啊!宁安姑娘不要担心,这位若诗姑娘可是三弟的好朋友,不会伤害三弟的!”柳彦一眼认出了安波尔沁,对于如此的美女,相信看过一眼的都不会忘记,柳彦能够认出一点也不奇怪。   “宁儿妹妹,原来她就是和李大哥…”朱禄颖顿时想到了什么,脸色随即泛起一丝红晕。   宁安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安波尔沁(若诗姑娘)是谁,只见她上下打量了安波尔沁一番之后,态度却不怎么好的说道:“想不到今天你也与我穿一样的衣服,莫不是若诗姑娘是想表示什么吗?”   安波尔沁微微一笑,却没有一丝生气的意思:“宁安姑娘?呵呵,若诗不才,只知道当今大明皇帝有一女儿叫做宁安,不想竟然还有其他人也叫宁安,失敬,真是失敬!”   对于安波尔沁而言,大明的很多事情其实她都很了解的,所以她能知道有宁安公主这个人,一点也不稀奇。至于柳彦也好,正尧也罢,从来都没有关心过当今皇帝有几个公主,公主叫什么名字的,所以,即便知道宁安的名字,也不会将其联系起来。而如今安波尔沁的一语,却是让柳彦张诚等人一怔。   宁安?宁安公主?靖王、郡主、顾汝之这些人…   如此一经联系,以柳彦张诚的聪明才智,已然很了然,眼前的这个宁安,便是当今的宁安公主。   只不过正尧在服下安波尔沁的一粒黑色药丸之后,整个人便晕厥了过去,并没有听到众人的对话。   “宁安公主?我等参见宁安公主!”   众人顿时反应过来,立即准备下跪。   “好啦!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皇叔,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宁安此刻已经如同失了魂似的,正尧此刻依旧昏迷不醒,袁海云也半天没说出个如何诊治的方法出来。   而另一旁的严嵩等人可没有理会靖王这边什么,直接叫人用担架将严皓给抬了下去,此刻的严皓可就没有那么幸运,口中一一呜呜的叫个不停,手脚也不停地摆动,其痛苦之色,真的无以言说。   “赶紧将正尧抬进屋里,让海云好好诊治!”靖王立即发话,随即,柳彦张诚等一帮人或是搭肩,或是抚背的将正尧给慢慢地移出了场地。   至于接下来的比赛,对于两队而言已经毫无意义,索性,闫胜立即终止了比赛,最终比分2:2,完场。   原本一场精彩的比赛,想不到最终以这样一个结局收场,这实在有些让人感到意外,不过在场的人都知道,蜀州会馆的精神无疑是最可嘉的,最终这个平局很多人还是能够接受这个结局。   当然,前来观赛的还是有一部分人对这个结果表示不满意,同时不断地叫嚣,但是见两方队员也都没有了继续比赛的心思,所以所有人也只能就此作罢,各自起身,准备打道回府。   不多时,原本热闹的蹴鞠场已然空无一人,而此刻的正尧已然被众人抬进了太学楼的一间宿舍中去了。    第四十五章 又道五味十方篇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两方人马也开始忙得不亦乐乎,而严嵩的脸色难看至极,即便深知宁安公主在场,他依旧怒不可遏的瞪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正尧一眼,然后撇开头,往对面的卧房而去。   靖王宁安等人并没有理会严嵩此举,径直走进了正尧的卧房,然后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袁海云为正尧诊治。   而安波尔沁此刻也不请自来似的,直接走到了宁安的对面。她倒是没有在意别人对她的不闻不问,而是一副焦虑担忧的眼神,默默地看着病床上紧闭双眼的正尧,仿佛在祈祷正尧赶快醒来,赶快安然无恙的醒来。   就在众人静静地等候袁海云诊治正尧的时候,对面的卧房中却不时的传出阵阵尖锐的惨叫声,看来严皓自食恶果,自己伤得不轻。   当然,众人却没有因此而感到高兴,毕竟如今正尧还是昏迷不醒,情况是好是坏还真的很难说。   约莫诊治了一刻钟,袁海云才用衣袖抹去了额头的汗珠,缓缓站起身来,对着众人说道:“正尧的脚踝伤的不轻,筋脉也受到了一定的损伤。好在若诗姑娘及时为正尧服用了止痛丸才不至于让他继续疼痛下去,不然的话,就会与对门一样,叫苦不迭。不过,我想说的是,如果想要治好正尧,绝非一朝一夕的事情,希望大家要有个心理准备。”   袁海云的最后一句话说的也很无奈,虽然自己号称“妙手小医仙”,但是这种伤到筋骨的症状对于一个大夫来说,想要十天半个月就治好,那是不可能的,即便是现在医学发达,也是不可能办到的。   众人很明白袁海云的意思,只不过,眼下只有三个月左右的时间就是科举会试了,但是如果正尧到那个时候还没有好起来,那可就大不妙了。最重要的,参加科举会试绝非儿戏,不能以最好的状态出现,且不说是否能够高中,就连能否坚持三天都是未知之数。所以,这一点才是众人最为担心的。   “那海云可以其他偏方之类的能够让正尧快点好转起来?你可知道,这次的会试正尧也是绝不容有失的。”柳彦立即追问道。   李乘风对正尧的期望那就不用说了,李家五代至今就寄望他一人了。正尧平日里虽然并没有柳彦那般的文韬武略,没有张诚那般的才华横溢,但是正尧却是有一颗聪明的头脑,相信只要正尧正常发挥,科举会试也有很大的前途的。现如今面临这种困境,确实感到有些惋惜。   毕竟出自袁海云的口,那也就十有八九了。   袁海云沉吟了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吱吱唔唔的道:“秘方倒是有,只是…”   “只是什么啊!袁公子你就别吞吞吐吐的了!”宁安最心急,实在有些受不了那种说话只说到一半的人。   “只是那秘方实在难找!而且我也没有真正见过。”   “是何秘方,且速道来。你就不要再在这里卖关子了!”张诚也有些忍不住了,没好气的说道。   众人不禁连连点头,靖王也露出了期盼的眼神。现在对于靖王来说,正尧可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凭借他的智慧和才能,想要扳倒严嵩那是绝对有可能的。如果正尧现在有什么闪失的话,其实他的心里也十分的痛心难过的。毕竟相处了这么久,两人之间也有了一种亦师亦友的感情。有时候,靖王甚至会觉得若是正尧就是自己那个尚在民间的儿子,那该有多好?   “实不相瞒,这张秘方在前不久我和正尧也听说过,只不过后来还是失了踪,所以,想要找到确实很难。不过我相信,只要找到这张秘方,不出一月,正尧的脚伤一定会痊愈的。”袁海云还是没有直接说出秘方的名字,不过提及这张秘方的时候,袁海云却是十足的有信心。   其实以袁海云乃至宫中御医的医术,想要治好正尧不是难事,只不过要让正尧在三个月之内完全恢复,不留一点后遗症,实在没有人敢打这个包票。断腿伤脚事小,伤筋挫骨事大。袁海云如此的谨慎,其实是很有必要的。   “那就更要找到这张秘方了!哼!本公主就不信,翻遍皇宫内的所有医书药典会找不出这张秘方来!袁公子,你就直接说那秘方叫什么名字吧!”宁安终于露出了公主的霸气,一副有我在,什么事都好办的样子说道。   袁海云却是摇摇头,苦涩一笑道:“这药方叫做《五味十方》,我知道,其实宫里这么些年来也一直在寻找这张药方,可惜终究还是没有找到。民间传言,此药方里面不仅提及了如何治疗疑难杂症,更是说出了如何炼丹修道之法。先皇曾许诺过,若能寻得此药方,小则赏金千两,大则封官拜侯!”   “五味十方?”   众人均是眼中一闪疑惑之色,惟有靖王突然怔了一下,但转眼间又表现的异常的惊疑。   “海云是说那张从秦始皇时期就流传出来的神秘药方《五味十方》?”靖王似乎对这五味十方有一定了解,于是看向袁海云继续问道。   袁海云没有丝毫隐瞒,立即回道:“嗯,王爷果然见识非凡,就是这张秘方!其实前不久我和正尧在何记海味铺吃牛腩面的时候,就已经听到过有关《五味十方》的相关信息,而那老板也正是十多年前见过《五味十方》的人。”   “那好,事不宜迟,柳彦张诚,你们二人赶紧去找一下那位老板,务必要让他将此事完全的说清楚,最好能够打听到《五味十方》的下落。海云你就继续留在这里照顾正尧;公主和颖儿你们俩先去御医那里抓一些治疗脚伤的药材来,至于其他人,暂时还是先散了吧!”   靖王进行了一个简单的分工,说完,众人也没有异议,便各自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而靖王与徐阶顾汝之等人也缓缓地走出了房门,不过三人的脸上均是一脸的惆怅。   “王爷,现在严皓的情况也不乐观,相信那严嵩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下官怕…”在走出房门的时候,徐阶低头对着靖王说道。   现在的严嵩表面上看起来微微有些怒意,但是,是人都知道,这个老贼是出了名的死心眼,护短的要命。如今孙儿躺在病床上惨叫不断,他是绝对不可能就这么干坐着的。以严嵩的个性,一定会找正尧的麻烦,更有甚者,会找到靖王的头上。毕竟一个心眼小的离谱的人,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找借口陷害自己的对手。   “哼!这个老匹夫!本王倒要看看他能够玩出什么花样!明日早朝,本王就会在皇上面前参他一本,看他还敢教子行凶!”靖王也不是吃素的,这么多年在朝堂上摸爬滚打,与严嵩针锋相对也是常有的事情,自然不会被严嵩的位高权重给吓着。   顾汝之摸了摸胡子,摇摇头,道:“王爷此举固然不错,不过下官认为严嵩行事从来都是独断独行,而且做事也出人意表,我想我们还是要好好防范才行,不能让他抢了先机,来一招恶人先告状。”   顾汝之不愧是老师,考虑问题也相对周全一些。对于严嵩能够在朝堂上面混的如此的春风满面,不光是写青词令嘉靖赏识,其中更有他那颇深的城府与乖张的做事手法。所以,想要扳倒他,也非一朝一夕之事。   “那我们接下来可要好好的想一想对策了!”说完,靖王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严嵩,确实是一个难啃的骨头。   对门依旧是严皓那惨绝人寰的叫声,也不知怎地,那严皓叫了如此之久也不见他昏迷,看来他的忍耐能力倒是挺强的。   不过严皓的卧房之中除了严皓的惨叫声之外,却再无其他,一直从严嵩严世蕃等人进去到现在都没有出过一点声音,这点却令人不得不生疑。   严嵩,严世蕃,这两人在屋里面做什么呢?而且不发一言,难道不担心严皓的伤情?    第四十六章 暗夜石桥溪流边   由于白日里正尧与严皓两人发生的意外让两家书院的学子们都有些惊骇,久久不能平静下来,此刻已然到了夜晚,也不见有人离去。   不过即便现在的太学楼中人多口杂,但是也并不是显得太过吵闹,或许众人明白,让两位伤者能够尽量的得到静养才是不是办法的办法。毕竟在蹴鞠场上发生的事情,就连严嵩都是不曾想到的。伤的如此严重,想要立即治好也是不可能的,相对来说,此刻的通贤书院那边倒是比平日里安静了许多。   然而有一点却是有些奇怪,本来之前严皓就如杀猪一样的惨叫不断,可是当靖王等一行人离开太学楼之后,严皓也停止了叫喊,似乎他也如正尧一样,晕厥了过去。现在正尧昏迷不醒,柳彦张诚又出去了,所以也没有人太过在意通贤书院的这番有些异常的举措。   在严皓停止叫喊之后,严嵩严世蕃两人各自对通贤书院的学子们交涉了一番之后,也离开了太学楼。或许正如靖王顾汝之等人想的一样,弄不好这两父子真的会想出什么诡计来在嘉靖面前针对靖王搬弄是非,混淆视听。   时间飞快地过,不多时,天色便完全暗了下来。   夜间时分,月明星稀,一阵劲风,暗影斑驳。   宁安、小曦、朱禄颖、安波尔沁以及雅兰五个人也没有离开,而是在靠正尧卧房最近的左边一间舍房里面屈就的住了下来。太学楼说白了,也是一座学府,里面的卧房其实也就是宿舍,与通贤书院蜀州会馆也都差不多,只不过条件设施要好很多而已。虽然五女现在同住一间房,而且彼此之间还是存在一定的隙,但是此时此刻,这五女却并没有闹心,若是正尧醒来看到这一切,定会觉得很温馨。   右边的一间卧房则是武丹、卢道廷、古鳌等一干其他蜀州会馆弟子临时居住的地方。这一帮人对正尧也算很不错,在袁海云的安排之下,每个人都会轮流的照看正尧,以便可以确保正尧醒来第一时间有人知道。   夜色浅浅,月华淡淡。   已是夜深,但是宁安五人都均未入睡,各怀心事的想着什么。而就在这静的有些不寻常的时候,屋外却传来了一阵轻缓的脚步声。虽然步子迈的比较轻,比较缓,但是在如此静的夜里,还是能够听的一清二楚。   宁安第一个反应过来,二话没说,立即走到门边,轻轻开了一个小缝,然后把头轻探了出去。   “咦,那…那不是卢道廷卢公子吗?”宁安看着那有些鬼祟的身影,嘴里若有所思的说道。   听到宁安这么一说,众人也甚是觉得好奇,也纷纷把头凑了过来。   朱禄颖顿时不解的说道:“这半夜三更的,卢公子这样身形鬼祟的出去是要作甚?”   “这还不容易?我们跟上去看一个究竟就可以了!”宁安一副小调皮的样子看了看旁边的朱禄颖,小曦等人,似乎在征求众人的意见。然而,似乎她已经忘记了正尧此刻还在昏迷之中,不应该多生事端。   “可是这大晚上的…”朱禄颖言辞有些闪烁的说道。   朱禄颖虽然是一个才女,但是说到底还是一个柔弱女生,大晚上的让她出去尾随一个男子,她还是有些不适应,于是在宁安看向她的时候,她的眼神却有了逃避之意。至于一旁的安波尔沁,却是不以为然,看着宁安淡淡的说道:“好啊!只要宁安公主敢跟过去我就敢去。”   从心底里,宁安是很排斥安波尔沁的,尤其是在知道正尧曾经和她在温香玉苑过了一夜之后,她就开始对这一类青楼女子没有一丝好感,而如今又见到安波尔沁那带有略微挑衅的目光之时,令她更加的不服气,于是道:“那好!咱们走!”   说着,宁安立即将房门打开,第一个走了出去。安波尔沁一阵不屑,闷哼一句,紧跟着走出了房门。剩余三人虽不明白这两女是否在相互赌气,但是也无奈的摇摇头,跟了过去。   当然,宁安也并非那种粗枝大叶的女生,所以跟着卢道廷她也并没有跟的太紧,偶尔她还会左躲右闪,以此不让自己轻易的被发现。看到此举,安波尔沁又不由地有些佩服起宁安来,果然粗中有细。   大约走了十分钟的时间,卢道廷来到了一处石桥上,桥下流水哗哗作响,在远处的宁安等人只看得见卢道廷停了下来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只听得到水流声,其他的完全不知。   不过宁安五人倒是没有继续靠近,而是在究竟的一颗大树下躲了起来,偶尔伸出头向卢道廷看过去。   差不多又过了十分种左右的时间,只见从石桥的另一边赫然出现了一个蒙面黑衣人,这顿时引起了宁安等人的注意。   “搞什么嘛!大晚上的还穿夜行衣,而且还蒙着面,一定不是什么好人!”宁安嘴里嘀咕着,没能看见那人的样貌,令她心里很是不爽。   倒是朱禄颖和安波尔沁两人显得比较淡定,朱禄颖不禁一笑道:“宁儿妹妹先别说话,小心被他们发现了,现在我们还是先看看他们要做什么吧!”   安波尔沁没有答话,不过她的眼神显然已经给出了答案,同意朱禄颖的说法。   宁安无辜的闭上了嘴巴,双眼朝着那被朦胧的月光照的不是很清晰的石桥上的两个人看去,不过直觉告诉宁安,这里面一定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不过距离也确实有些远,宁安等人也只能够看到两个身影在原地站着,卢道廷偶尔会指手画脚的像是在发泄,却听不到他们谈话中的一点内容。这令宁安显得无比的焦急,恨不得立即冲过去听个一清二楚。   不久之后,那卢道廷突然如同发了疯似的,竟然直接扑向了那个蒙面黑衣人。不过那蒙面黑衣人的武功不赖,轻轻一挥手,直接将卢道廷推进了石桥下的小溪之中,让卢道廷顿时宛如一头落汤鸡。好在小溪里面的水并不深,卢道廷终究还是再次爬了起来。   待卢道廷怕起来之后,那黑衣人也开始指手画脚的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那卢道廷似乎连头也不敢抬起来似的。比划完之后,那黑衣人便转过身,不在多言,直朝来的方向而去,只留下卢道廷一个人在原地不知道是哭泣还是发泄。   眼前的这一幕却是让宁安等人看的似懂非懂,这个黑衣人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为什么要将卢道廷推到水里?还有,卢道廷为什么会来见他,卢道廷与这个人又有什么关系,会不会还牵扯到了其他的事情?   当然,当宁安发完这一系列的疑问之时,小曦,朱禄颖以及安波尔沁四人都不禁傻眼的看着宁安,心中却是在想:宁安公主怎么也跟正尧一样,突然之间会想到如此多的疑问?   卢道廷终于还是站起了身来,用力的拍了拍衣衫上的泥土,也不管衣裤是否完全打湿,拖着那沉沉的身子,又往太学楼的宿舍而回。   宁安等人见状,自然立即先撤,不多时,五个人又回到了宿舍之中。   “这个卢道廷是怎么回事?大半夜的去见那黑衣人,那个黑衣人又是谁?还有,他们见面又都说了些什么呢?起初见他们似乎并没有发生冲突的,缘何卢道廷突然之间又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呢?要知道,平日里卢道廷都表现的很文弱的。你们说说,这是不是太奇怪了些?”   宁安一口气再次重复了之前已经说过的疑问又添加了一些,这顿时让众人又一阵无语。   尤其是小曦,在宁安那略有质问意味的眼神看来之时,小曦心中却是叫苦不迭的看着宁安,道:“公主啊,我看我们还是先睡了吧!已经很晚了,明日,说不定明日一醒来柳公子他们就找到了《五味十方》,然后将李公子医治好,到时候什么疑问都可以解决了!”   小曦被逼无奈,只能出此下策。不过她也无可厚非,宁安问的这些问题自己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朱禄颖也点点头,表示同情小曦似的,于是也道:“嗯,小曦说的不错,再不睡觉,明日起不来,到时候错过了《五味十方》那可就不值了。”   安波尔沁依旧没有说话,而是开始整理床铺,还未等宁安再次发话,安波尔沁和雅兰两人已经躺在了床上,合眼准备入睡。   一大摞的疑问在脑中绕来绕去,宁安是绝对难以入眠的,可是正当自己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朱禄颖更是直接的将蜡烛给吹灭了,整个屋子顿时黑漆漆的一片,伸手完全不见五指。   “好啦!公主晚安!”   说完,小曦也跳进了床铺,只留下宁安一个人仍然在原地发呆。   “好啊!你们太无情无义了!本公主不理你们了!”   说完,宁安不禁还双手叉腰,一副老娘很不高兴的样子。可是,当宁安往屋外一撇的时候,突然有一道黑影从屋外窗前闪过,吓得宁安立即跳入床铺,连衣带都没有解,钻进被窝,就此如梦。    第四十七章 神秘西域一点红   “这个老匹夫,想不到又到皇上面前参了本王一本!”刚刚从朝堂出来往太学楼路上走来之时,靖王满脸的不悦之色,“老匹夫”三个字说的尤为的重,想来严嵩又在嘉靖面前搬弄是非了。   徐阶也是一脸的无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摇摇头,道:“王爷也不必如此不快。虽然今天在大殿上严嵩先一步参了我们一本,但是咱们皇上也并没有完全听他的,只是接下来的京科会试交由他来主持罢了。”   不过话说完徐阶又是一阵苦笑,虽然表面上也没什么,但是一旦京科会试由严嵩来主持,没了靖王的份,那么就等于这一届靖王四处招揽的人才很有可能得不到重用,到时候,严嵩又是门生遍布朝野,势力只会越做越大。   顾汝之又何尝不知,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虽然自己也是嘉靖的老师,但是自己的话嘉靖却听不进去。今天在大殿上,是人都知道严嵩在胡说八道,颠倒是非,他们严氏父子在唱双簧,可是就没有一人出来反驳,这令嘉靖也很为难。再加上严氏父子又是哭又是跪的说靖王这次举办的才艺大赛没有考虑周详,导致出了意外,靖王难辞其咎,若是嘉靖不给点说法,这让群臣很难满意的。如此一来,原本交由靖王来主持的京科会试也暂时由严嵩来替代了,靖王现在只能一口闷气憋在心中,吐不出来。   “哼!这个老匹夫实在太可恶!分明是他那孙子挑事自找的,竟然反说是本王没有考虑周详,出了意外。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说着,靖王一拳打在了路边的一棵大树上,只见大树顿时为之一撼。   顾汝之立即安慰道:“王爷别生气,保重身体才是。这次就先让他得意一回,下官相信,总有一天会找到办法惩治他的。现在我们还是去看看正尧醒过来没有吧!”   说着,顾汝之和徐阶两人一左一右搀扶着靖王,继续往太学楼而去。   而待靖王三人走出不到十米的距离之时,只见那棵被靖王打了一拳的大树竟然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而大树里面竟然如同被虫蛀了一般,全是木屑。   太学楼,正尧的卧室。   已经日上三竿,可是正尧依旧没有醒转过来,连袁海云都开始有些怀疑安波尔沁给正尧所服用的药丸是什么东西,竟然可以昏迷这么久。   而这个时候,靖王宁安等人也走了进来,外出寻找《五味十方》的张诚柳彦两人也都回来了。   “见过公主!见过王爷!见过郡主!”   众人见到宁安靖王朱禄颖三人走了过来,不禁齐声行礼问好。   靖王很随意的做了个手势,示意众人不必多礼。   “对了,柳彦你们此番去打探《五味十方》可有收获?”   靖王再次露出了笑容,似乎已经忘记了之前在大殿上受到的气。   听靖王如此一问,柳彦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化,于是立即上前,道:“回王爷!大哥和我一同去了海云所说的那家何记海味铺,可是当我们到的时候,却不见海云所说的那个年轻的老板,而是一个年纪有些大的老者。我们几经询问之后,才知道,之前的那个年轻的男老板已经在昨日我达到的两个时辰之前将海味铺卖了,然后回了老家。”   柳彦显得很是无奈,没想到扑了一个空。   “这么巧?”宁安有些不信的说道。   当然,虽然宁安此刻对柳彦的态度就像是心里一根刺一样,但是这并不是宁安不信的原因。宁安的怀疑是因为刚刚准备去找那老板,那老板就回老家,这未免真的过于巧合了些。   “没错,宁安所想的与本王不谋而合。”靖王露出了赞赏的口吻,看来宁安又成长了不少,对于靖王来说,还是很值得欣慰的,毕竟除了自己的女儿,宁安是自己最疼的一个公主侄女。   张诚这个时候也走了过来,立即道:“启禀公主,启禀王爷,方才之言,却有道理。我和二弟是傍晚时分找到的那家何记海味铺的,在我和二弟听到老者说的消息之后,当时我们都信以为真了。可是当我们刚刚走出海味铺的时候,却见那老者立即就回到屋子里,然后将铺子给关了。一般来说,刚刚盘下来的新店,没道理这么早就关门的。后来又有路人经过,原本想要去吃牛腩面的,结果却发现铺子竟然关门了。我们也是好奇,于是就问了问那位路人一些有关何记海味铺的信息,岂料,这位路人竟然是这里的熟客。更加让我们震惊的是,他说在半个时辰之前,他的一个朋友才在海味铺吃过牛腩面,还与何老板谈论过话,这与在两个时辰之前将店铺盘给老者回老家探亲这一说法显然是矛盾的,于是我们决定查下去。”   靖王闻言,顿时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于是立即追问道:“那有查到什么?”   同时,宁安朱禄颖安波尔沁等一帮女子也都露出了期待的眼神,相信张诚柳彦两人一定是有收获的。   柳彦点点头,然后又道:“嗯,后来我们悄悄来到何记海味铺的后面,想从窗户看屋子里面的情况。后来却发现,那老者竟然倒在了屋子里。见情况不妙,我们立即破门而入,可是最终还是迟了一步,却见那老者七孔流血,已然断气。只见他手中还拿捏着一个药瓶,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毒药‘西域一点红’。”   “‘西域一点红’?这不是我们蒙古特有的毒药吗?怎么会出现在大明呢?”雅兰一听,顿时一惊,附耳对着安波尔沁说道。   安波尔沁表面上还是显得很是镇定,并没有其他异样举措,轻轻拍了拍雅兰的肩膀,低声说道:“嘘,先别声张,我们静观其变。”   宁安对什么毒药解药的自然完全不懂,于是立即道:“什么‘西域一点红’?那与《五味十方》有什么关联呢?”   不过对于袁海云来说,一提到与医书药理有关的东西,他自然就来劲:“这‘西域一点红’与化尸粉都是蒙古的两大毒药,后来几经辗转,被俺答收入囊中,也可以这么说,如今蒙古也就只有俺答部落才会有这种毒药。与之前的化尸粉一样又在大明境内出现,想来一定与蒙古方面有关。”   袁海云倒是说的头头是道,这也足以证明他对这些东西是钻研已久了。   “想不到这个人还对我们蒙古这么了解,小姐,我们要不要…”   “先别,看看情况再说,不过我可不信大哥他们这么快就来大明了。”   雅兰和安波尔沁两人窃窃私语的说着,不过并没有引起靖王等人的注意,或许在他们看来,认为两女是在对这神秘的‘西域一点红’感到害怕吧。   “那后来呢?还有呢?”宁安可不信这两人忙活了一天就只有这么点信息。   “公主别急,听我说来!”张诚永远都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看了看靖王,又看了看柳彦,然后道:“老者虽然死了,但是我们却打听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什么消息?”众人已经把心提到嗓子眼了。   “原来这个老者曾经在严府当过管家,后来因被严世蕃以与婢女通奸为由,逐出了严府。后来便不知所踪,谁知,竟然突然又出现在了何记海味铺,这里面恐怕有很大的蹊跷!”张诚一五一十的说道,不过这个消息确实够意外,够有震撼力的。   与严府有关?如此说来,那这件事与严嵩也有一定关系了!   顺藤摸瓜,这里面必定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关联。   虽然现在正尧还是没有醒过来,还是没有打探到《五味十方》的下落,但是至少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与严嵩有一定的关系,相信,只要顺着这条线查下去,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对于靖王来说,凡事与严嵩有关的事情都是有用的,若是能够因此将严嵩的恶行查出来,到时候,还怕扳不倒严嵩?   想到这里,靖王的脸上终于又露出了一丝笑意,对着柳彦张诚两人道:“柳彦,张诚。你们二人继续追查这条线索,事必要查出《五味十方》的下落。海云你我们一同进宫,需要什么药材,到御药房里面去取便是。其他人…先各自回去了吧,大家也都折腾了这么久,够累的了。”   靖王进行了一番简单的安排,然后便转身往严皓的屋子里看去,却见屋子里一点动静也没有,仿佛都睡着了一样。这倒是让靖王一怔,似乎显得有些不正常。   “王叔…王叔!”宁安轻轻扯了一下靖王的衣袖,好像想要说些什么。   靖王这才回过神来,轻抿一笑道:“怎么?我们的调皮公主想说什么呢?”   “其实…”   就在宁安想要说昨天晚上卢道廷的那件不同寻常的事情的时候,却见王珩顿时冲了进来,跑到靖王面前半跪着说道:“启禀王爷,严…严皓他…”   “严皓?他怎么了?”靖王见王珩慌慌张张的样子,顿时觉得事有蹊跷。   王珩微微调匀了呼吸,然后才道:“卑职方才从严府那边过来,发现…发现严皓他竟然…竟然可以站起来了!”   “什么?”众人顿时一惊,要知道当时严皓比正尧还要严重,而且叫声之惨烈绝对不像是装出来的,这转眼间就能够站起来,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想到这里,柳彦立即冲出房门,直接撞开了对面严皓所住的卧房。   而当房门打开之后,却发现,屋里竟然空无一人。    第四十八章 深夜潜行入严府   “严皓是什么时候走的?”靖王似乎发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立即转过头看向蜀州会馆的那些学子们。   毕竟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只有蜀州会馆的学子们和宁安等五个女子没有离开过太学楼,那么对太学楼的一举一动都应该很了解的。而蜀州会馆的学子们可是轮流照看正尧的,如此一来,对面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的,都应该知晓。   如今严皓已经不在卧房里,更听王珩说严皓已经能够站立起来,这里面定然是大有蹊跷。   “不…不知…”   所有人都只得低着头,不敢看靖王一眼。靖王今天的心情本来就不好,故而刚刚说话的时候态度较平时要严肃了一点,这顿时让那些蜀州会馆的学子们感到一阵寒颤。   “王爷,我看我们有必要查查这件事。严皓突然离去,突然地就能够站立起来实在有些让人疑惑不解,如今我们可以确定严嵩与那何老板的失踪和那老者的死有关,那就顺着这条线索,跟进下去。而且我有理由相信,严皓伤势的好转正好与我们要寻找的《五味十方》有关联!”   柳彦灵机一动,说出了自己的见解。不过还真的别说,柳彦所言不无道理。很有可能严家就是找到了所谓的《五味十方》,然后才将严皓医好的,不然严皓的那严重的伤势绝对不可能会好的如此之快。   一旁的徐阶点点头,露出了赞赏的眼神,然后看着柳彦说道:“嗯,柳公子所言不错,我们不妨一试。”   说完,徐阶便把目光转移到了靖王脸上,同时一旁的顾汝之也看向了靖王,似乎在征求靖王的意见。   靖王抹了抹胡须并不长的下巴,也点了点头,道:“嗯,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交给柳彦你去办,越快越好,最好就在今天晚上。不过,一切需要小心行事,切不可打草惊蛇,让严嵩有机可乘,继续以此来大做文章。”   柳彦轻嗯了一声,然后走到小曦面前,礼貌的躬身说道:“小曦姑娘,不知道今天晚上能否陪在下一同去夜探严府?”   夜探严府?那是需要何等的身手才行的。须知严嵩在朝堂上虽然威风八面,权倾朝野,但是背地里,结的仇家肯定不在少数,想要杀严嵩的自然大有人在。如果严府戒备不够森严,相信严嵩也活不了这么多岁。总而言之,对于众人来说,此番夜探严府绝对不是什么好差事。   当然,对于小曦这种习武之人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高手存在,夜探严府其实也是很刺激的事情。大有英雄惜英雄的意思,故而柳彦才直言不讳的找到小曦。   宁安可不想小曦有什么闪失,于是立即就想上前一口拒绝,可是没想到小曦却是先她一步,干脆利落的道:“好!那小曦一切就听柳公子安排!”   “哈哈,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啊!好,那就这么办了。我和徐大人顾大人还有些要事要办,你们先将正尧带回蜀州会馆好好照看,海云就跟公主进宫拿药,其他人就先各自散了吧!对了,柳彦小曦,今天晚上你们二人一定要小心,切不可操之过急,首先还是要保障各人的安全。”靖王再次交代了一番,其实现下对靖王来说真的有些无奈,找不到更好的办法,这才让柳彦二人去夜探严府的。   “嗯!那行,我们先走!”说完,宁安便第一个走出了房门,袁海云紧跟在其身后,直往皇宫而去。   其他人见状,也都逐个离去,剩下几个人则是将正尧给抬上了担架,往蜀州会馆送去。而安波尔沁和雅兰两人则是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不过最后人去楼空,两人也只能暂时先回温香玉苑,至于其他,只能以后再说了。   夜黑风高,月缺人静。   很快的,天色便暗了下来,柳彦和小曦两人简单的吃过晚饭之后,便换上了一身夜行衣,已然出现在了严府的房顶之上。   “小曦姑娘,待会儿我们先去查探严皓的卧房,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柳彦蹲在屋顶,悄声的对着小曦说道。   小曦没有异议,点点头,表示同意。二人协商完毕,柳彦立即便起身,一招踏雪无痕,直接跃到了严皓卧房的屋顶。紧接着,小曦也跟了过来。   当然,严府的戒备并非摆设,所以两人的动作幅度也都很小,尽量不发出声音。   揭开房顶的瓦片,屋内的一切便尽收眼底。   这时,屋子里就只有严皓一人,只见他端坐在坐凳上,一动不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皓儿,睡了吗?”屋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而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严嵩。   被严嵩这么一惊扰,严皓立即回过神来,然后对着门口说道:“是爷爷!来了!来了!”   说完,严皓立即便站起身来,让柳彦和小曦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是严皓竟然还能够走动,虽然一瘸一拐,但是还是走到了门口,将房门打开了来。   看到这一幕,柳彦就更加对自己之前所猜测的肯定了。看来这次来严府,是明智的选择。   拉开房门,迎面走来的是严嵩和严世蕃两父子。见严皓行动有些不便,严嵩立即对其进行了一番搀扶,足以见得,严嵩对这个孙子是多么的在乎与关心。   走到屋内,严嵩将严皓扶到了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关切的道:“怎样?现在还有无疼痛的感觉?”   相对于严嵩的关怀备至,至始至终,严世蕃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而且表情还是冷若冰霜的,表面上看起来,似乎他对严皓并不关心。   “谢谢爷爷和爹的关心,皓儿现在已经好多了,只是偶尔还会有一点胀痛的感觉。不过说真的,这个药方还真的管用,不知爷爷和爹是哪里得来的呢?”严皓毕恭毕敬的说着,对那所谓的药方也产生了兴趣。   要知道,之前自己可是因为断腿而痛苦的连死的心都有了,可是没想到严嵩突然拿出了一张方子,让人照着上面的药分别到各大药店进行抓药。虽然敷上药之后更加的痛苦不堪,可是当自己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发觉自己竟然能够行走了。这叫他如何不对那张神秘的药方感兴趣?   严世蕃一听严皓这么问,顿时又板着一张脸,怒瞪了严皓一眼,道:“你只需知道这张药方把你给治好了就行,其他的不需要知道太多。”   “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皓儿也不是外人,说说也无妨!”老人家就是喜欢宠爱小孩子,这一点不假,即便是严嵩这种背负众多骂名,引得名媛沸腾的奸臣贼子,他也有着一颗爱子的心。稍加呵斥了严世蕃一句,然后又和蔼的看向了严皓说道:“那张药方叫做《五味十方》,至于他是怎么来的,皓儿你就没必要知道了,你只需知道,那张药方很珍贵,连当今皇上也为此找了二十年。”   “难怪!难怪会如此神奇,原来连皇上也想要得到他。可是…可是…”说到这里,严皓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却又不敢说的样子。   严嵩是何等的聪明,一看严皓那犹豫的样子,便知道他想问什么,于是立即笑着说道:“皓儿是想说当今皇上想要的东西,为何我会不上交吧?哈哈,爷爷告诉你吧,昏君想要得到方子用以长生不老,但是长生不老纯粹就是谣传的,万一方子交给了昏君,过一两年对他并没有效果,说不定会给咱们安一个欺君之罪,到时候就百口莫辩了。不过,这方子虽不能长生不老,但是也足以益气延年,爷爷我能够活到现在七十多岁还如此的有精神,其实全都拜它所赐。”   严嵩一口气说了一大通,令严皓一阵瞠目结舌,这个《五味十方》实在有些骇人听闻。不过他更加没有想到的是,严嵩竟然会左一个昏君,右一个昏君的说不停,看来很多事情自己之前都还不知道。   “好啊!这个严嵩真够胆大的!竟然敢如此…如此的说皇上,我…”   小曦实在有些听不下去了,立即就想冲下去拿了严嵩的狗命。   柳彦却是很镇定,一把拉住小曦,道:“先不要冲动,继续看看再说。”   “那…那《五味十方》上面都有些什么内容呢?可否让皓儿看看?”严皓越发的对《五味十方》感兴趣了,立即用恳求的口吻对着严嵩说道。   严嵩讪讪一笑,然后缓缓地从怀中拿出了一张很是褶皱的黄纸,如果没猜错,那便是所谓的《五味十方》。   “这便是《五味十方》的药方?怎么这些字…”   严皓接过手一看,却见上面的字全是一些符号,自己完全看不明白。   “很奇怪吧!其实,这也是为什么爷爷我一直都只保留这么一张褶皱的黄纸的原因。第一,上面的那些符号都是有特定意义的,多一点,少一点都会成为另外一种意思。你可知道,为了研究它,爷爷我可是花了近十年的时间,找了三百多个外族人对其进行了翻译,最后才知道其中的很小一部分。传闻这上面还有一套很是厉害的武功,可惜终究还是没有人能够给翻译出来。不过,如今只是翻译出一点点,就能够将皓儿你筋脉尽断的右脚给治好,也足以见得《五味十方》的神奇。”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严皓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说着,便将手中黄纸缓缓地递向了严嵩。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一道破瓦落地之声,从天而降出现了两个黑影,其中一个黑影旋即一手伸向了那张褶皱的黄纸,誓要将黄纸抢过去。   “来者何人?”   严嵩愤哼一声,猛然收回了右手。   “撕——”   黄纸赫然被撕成了两半,一半在严嵩手中,一半在其中一个黑影手里。    第四十九章 严氏父子显身手   突然从房顶冲出来的两个身着夜行衣的黑影顿时让严氏父子一阵暴怒,再加上其中的一个黑影更是将那独有的《五味十方》撕成了两半,这足以令严嵩更加怒上加怒,两颗嗜血的眼神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魔一般,死死地盯着那手中拿捏着半张《五味十方》的黑影。   “尔等何人?若不现出真面目,休怪老夫拉手无情!”   严嵩狠狠吐出一句,与此同时,一把将严皓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可以想象,严嵩并不知道这两个黑衣人来此的目的是为何,但是他是绝对不允许有人在自己面前对自己的孙子不利的。   “哼!少说废话!严嵩奸党,人人得而诛之!看招!”说完,手中拿捏半张黄纸的黑影右手收回将黄纸放进怀中,左手突然横空持剑挥出,直指严嵩胸膛而去!   而一旁的另外一个黑影也挥剑而出,朝着严世蕃攻来,二人倒是配合的很是默契,都有点出其不意的意思。   不过严嵩也好,严世蕃也罢,这两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严嵩乃是武官出生,曾经还上过战场杀敌。而严世蕃在年少时也或多或少的受到过一定的熏陶,再加上严世蕃当官之前还曾经拜过好几个高手为师,所以,严氏父子,绝对不是轻易可以对付的,即便是在武力上。   只见严嵩左手拽着严皓,右手绕开柳彦挥来的软剑,轰的一声,一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柳彦的胸口,随即一口鲜血便喷将出来。整个过程,严嵩都是显得那样的轻松惬意,颇有武学大师的样子。   柳彦没想到严嵩竟然比平日里传闻的严嵩还要厉害一筹,如果继续打斗下去,肯定不出十招便招架不住。而这时,旁边的小曦也差点被严世蕃一招得手,好在小曦反应够快,没有轻敌,及时的躲避开了严世蕃所释放的暗器。   两人都心知肚明,眼前的严氏父子绝对不是一般的高手所能比拟的,自然的,两人都有了撤退之意。   “想走?休想!”严嵩眼明手快,一个跳步,直接纵身来到了柳彦身前,未等柳彦使出软剑,左手又是一掌打出。   “噗——”   柳彦再次喷出一口鲜血,未曾想到,严嵩的身手竟然如此厉害,只见此刻的柳彦面色惨白无力的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白化病病人,着实骇人。   “砰!”   “走!”   小曦猛地往地上砸出一颗弹珠,随即整个屋子变得烟雾弥漫。与此同时,小曦大喝一声,拽住负伤的柳彦,一个蹿地而起,飞上了房梁,冲出了严府。   “来人!来人!!!”严嵩怒火中烧,冲着浓烟滚滚的咆哮道。   一听严嵩咆哮,从屋外顿时冲出一大帮护院,井然有序的站在了严嵩后面,静听指候。   “追!给我追!赶快给我追到那两个盗贼,抓住之后,格杀勿论!!!”严嵩气急败坏的怒吼道,显然面对有人能够在自己眼皮底下逃走是严嵩很难接受的事实。   “是!”   说完,一大堆人马便整齐有序的往屋外冲了出去。   第二日,蜀州会馆。   当靖王出现在蜀州会馆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这时柳彦的内伤在袁海云的医治之下,有了一定的好转。   大厅之中,靖王端坐在正堂上,旁边坐着的是宁安徐阶等人,俨然是在开会。   “小曦,你说说,昨日夜探严府的情形,怎么会让柳彦受内伤的?又是何人所为?”靖王和蔼的看着小曦,对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进行了一番刨根问题。   小曦知无不言,立即起身,躬身说道:“回王爷公主,事情是这样的…”   小曦将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都一一的说了出来,其中的惊险,严氏父子的实力都详细的说了个遍。   “什么?严嵩竟然会如此的厉害?”宁安一副惊讶的表情,显然不肯相信。   任谁都不敢去想象,一个行将就木的七旬老人,竟然还有一身过人的武功,连文武双全的西南第一才子柳彦都接不了其三招,这实在有点匪夷所思。你以为是金庸小说,无崖子,天山童姥,越老越牛?   顾汝之摸了摸他那销魂的长须,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嗯,自从二十多年前,严嵩从文之后,就再没有见他有显露过武功,看来这个老匹夫城府够深的。相信他背地里还干着一些不可告人的勾当,我们得当心了!”   顾汝之所说的不假,对于严嵩来说,现在他已经是权倾朝野了,但是这似乎并不是他能够满足的。有时候,人的欲望就如同口渴了喝海水一样,越喝越口渴,越口渴越喝,无穷无尽。   “那这半张黄纸就是《五味十方》?”靖王拿捏着手中的那半张黄纸,看向小曦说道。   没错,这半张黄纸正是柳彦从严皓手中突然抢夺而去的。不过为此,柳彦也付出了代价,如今还躺在床上。   小曦点点头,道:“嗯,当时我们在房顶听到严嵩是这么说的,只不过这里只有半张,也不知道有没有提及有关如何诊治李公子伤势的药方。还有,严嵩说他曾经花了十年时间才将其中的一小部分翻译出来,那就是说,现在我们即便拿到了有关的那半张药方,也不一定就表示能够立即为李公子对症下药。”   听完小曦所言,众人的脸上也不由地露出了担忧之色。显然,小曦说到了众人心坎上。如果真的要花费个十年八年的才能翻译出来,那正尧估计这下半辈子都只能用拐杖度日了。   “如果王爷相信我的话,就让我试试!”袁海云无疑是对《五味十方》最感兴趣的,现在虽然只有半张残方,但是这也已经算是圆了袁海云这么多年的一个梦。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袁凤鸣就再三叮嘱袁海云不许碰有关《五味十方》的书籍,不过越是这样,袁海云就越有兴趣。因此,凡是与《五味十方》有关的东西,袁海云都会提出一百二的心。   “嗯,去吧!”靖王看了老半天那画满了稀奇古怪图案的黄纸,终究还是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无奈之下,只好让袁海云试试,于是顺势将黄纸递给了袁海云。   袁海云接过黄纸,并没有多说什么,然后转身便往旁边的一间房内走去,开始了自己的研究。   “昨日严嵩府上出了盗贼,相信很快就会传到皇上耳朵里去。王爷,我看我们要小心应付,说不定那老匹夫又会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说是我们指使的。”徐阶有些担忧的说道,对于严嵩这种人,没有什么坏事是做不出来的。   靖王很同意,道:“没错,所以我们要想好应对之法,另外,绝对不可以让严嵩知道昨日夜探严府的是柳彦和小曦两人,切记!”   “王爷所言极是,那我们现在该如何以对呢?”顾汝之虽然是个老学究,又是太傅,但是说到那些官场的斗争,他还是有所欠缺,毕竟他这个太傅的虚衔是没有什么实质意义的,影响不了其他官员。   “四个字,静观其变!如果我们贸然与严嵩正面冲突,正好给他制造一个在皇上面前污蔑我们的借口。相信,只要那老匹夫一有异动,本王便能够抓住他的把柄,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掌握主动了!好了,大家还是先去看看两位病人,其他的容后再说吧!”   靖王虽然说的有些含混不清,但是细细一想,这也不失为一种办法,后发制人,说不定还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说完,众人便起身,往屋内走去,或是看正尧,或是看柳彦。   左边是柳彦,右边是正尧,而当宁安走到两间屋子门口的时候,整个人却是止住了。只见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第五十章 黄昏落日李柳间   黄昏时分,夕阳西下。   正尧依旧在病床上静静地躺着,没有醒转过来的迹象。柳彦的面色则是大有好转,只是胸口时不时的还会有一阵阵的隐痛之感。至于袁海云,自靖王将那半张《五味十方》交给他之后,便进了屋里再也没有出来过,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靖王和顾汝之等人离开之后也都没有再回蜀州会馆,如今的蜀州会馆之中虽然看起来人挺多的,但是却静的很。平日里意见多,脾气大的宁安,今日也少了很多话语,此刻与小曦朱禄颖出现在了蜀州会馆的河边上,满是惆怅的样子。   落日渐渐西去,忽然一阵清风吹来,吹起了宁安那飘逸清香的秀发。   “宁儿妹妹今日怎么了?缘何一直都神不守舍的,莫非是在担心李大哥的伤势?”朱禄颖试探性的看着宁安问道,不过女人的直觉一般都不会错的,朱禄颖这么说也无可厚非。   宁安就是一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即便真是这样,她也绝对会否定的。   果然,但当听到朱禄颖说完,宁安立即回过神来似的,连连说道:“不…不,不是这样的,颖儿姐姐误会了!我才不会担心那个呆子呢!”   小曦在一旁却是不禁暗自想笑,这个公主从来都是这样。口是心非的主,估计就哄哄其他人还可以。   朱禄颖则是撇嘴一笑,然后淡淡的说道:“宁儿妹妹其实不必如此,一切你我都心知肚明啦。”   “颖儿姐姐,这是从何说起啊!”宁安不服气的说道,大有朱禄颖冤枉自己的意思。   见宁安不服气的样子,朱禄颖只是一阵苦笑,看来无论自己怎么说,这个公主妹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想法的。   于是朱禄颖并没有直接回答宁安的任何问题,反而是抬起头,看向了身旁的柳树,然后又望了望那西下的落日,感触颇深的低吟了起来:   “山间群鸟振翅回,   黄昏落日渐西归。   流水东去何时尽?   一弯垂柳任风吹。”   对于朱禄颖突然之间吟出的这么一首诗,宁安却是有些云里雾里,不明所以,于是立即问道:“颖儿姐姐,何故突然吟起诗来?莫不是颖儿姐姐对这杨柳情有独钟?”   “宁儿妹妹所言不错,这垂杨柳有着一颗百折不挠的决心,任尔狂风劲吹,任尔日出日落,它依旧在此弯腰垂头,不变不移。无论经历多少艰难困苦,都有着如此坚定的信念,确实乃我辈学习的典范。”朱禄颖的样子很认真,说着,还不忘用手捧起了一片柳叶。放在手心如珠如宝的样子,仿佛眼前的这一片柳树全是朱禄颖亲自所栽一样。   对于朱禄颖的这个说法,宁安却觉得有些太言过其实,于是不屑的看了看身旁的柳树,然后又撇头看了看另一侧的李树,然后道:“按我说,这柳树还不如李树好。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柳树很柔顺,属于文雅君子型,然则却是表里不一,城府颇深,有朝一日若是能够摆脱风雨摧残,相信它所拥有的欲望将无限的扩大,让人无法想像;反观这李树,虽然外表看起来比不上柳枝的华丽,粗枝大叶,外形张扬,有着一颗不安分的心,但实质上却是粗中带细,张扬中又显得镇定理智,不安分的同时,又懂得收敛自我,不与他人抢夺。如此李树,比之颖儿姐姐所说的柳树怕是更胜一筹吧!”   不知从何时起,宁安也开始懂得说如此深奥的话语来,字里行间,都充满了寓意,乍一看像是在说树,而细一看,又仿佛在说人…   听完宁安所言,旁边的小曦顿时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宁安。而小曦也从来都没有想过,当今的公主会如此的去赞美一棵树,实在让人有些难以置信。   “呵呵,宁儿妹妹果然如此,看来我一点也没有猜错啊!”朱禄颖浅浅一笑,似乎一切早就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一样,不得不说朱禄颖除了有点小女生的样貌和行为举止之外,其他地方还是很成熟的。   宁安更是不懂了,见朱禄颖笑得有点不怀好意的样子,顿时显得尴尬起来,拽着朱禄颖的手臂,道:“颖儿姐姐为何要笑?难道宁安有说错吗?”   宁安终究还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主,计较一下自己方才发表的见解也是理所当然。   朱禄颖则是摇摇头,一脸的无奈。   而她的此举却更加让宁安懵懂起来,莫不是自己还真的说错了?自己可是难得的在众人面前发表一下独到的见解,不想朱禄颖的表情却是…   “颖儿姐姐,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啊?”宁安继续追问着说道,誓要弄清楚才肯罢休。   朱禄颖也不知道宁安是真的不懂还是在故意装作不懂,于是用以颇为无奈的口吻道:“宁儿妹妹,你难道真的不明白自己的心中所想?”   “心中所想?这又是从何说起?”   或许到现在,也就只有宁安这个当局者还蒙在鼓里,连一旁的小曦也都已然明白了朱禄颖的意思,只见小曦的表情也开始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就说之前吧,父王离开那会儿,我们一同去看柳公子与李大哥他们,但是走到门口的时候,你却犹豫了片刻。虽然你先进的是柳公子的房间,但是那是因为大家都在柳公子的屋子里而且柳公子已然醒来,而在进柳公子的屋子之前,你终于还是往李大哥的屋子望了一眼,从那眼神之中,完全可以看出一种发自内心的期盼和担忧。   “方才我无意间的吟了一首与柳树有关的诗,然后稍稍对柳树进行了一番赞美,可是宁儿妹妹却不苟同,将身旁的李树拿了出来,进行对比。诚然,李树的很多品质也如宁儿妹妹所说的那样。但是从宁儿妹妹的口中说出来,我却是觉得宁儿妹妹是在顾左右而言其他。相信,这里的‘柳’、‘李’对于宁儿妹妹来说,更有他指吧!终究,从这里便足以看出宁儿妹妹的心思。”   朱禄颖丝毫都没有给宁安插口说话的机会,一口气说了一大通,没做一点停顿。而她这么一说,却让宁安整个人如同呆了傻了一样,紧紧地盯着朱禄颖的嘴唇,一言不发,无言以对。   “其实,我明白。自从上次宁儿妹妹从蜀中回来之后,你的心思就已经变了。虽然你没有说出来,但是我知道,这一切,都与李大哥有关。”朱禄颖见宁安没有开口说话,于是又继续说道。   一旁的小曦又何尝不明白宁安的心思?一路走来,她可是见证了不少震撼场面,对于正尧与宁安之间的点点滴滴,自然是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而听到朱禄颖这么说,她终于还是点了点头,似乎在向宁安表明宁安的真正想法。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颖儿姐姐千万不要误会,我…我绝对不会跟那呆子有什么的!要我喜…喜欢上他…他?少臭美了!”宁安的面色已经显得很是红晕,尴尬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朱禄颖再次摇摇头,看来宁安还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宁儿妹妹别这样,其实没什么的,你不必太过顾及他人感受。再说了,李大哥的心愿可是当驸马,这正合他意不是吗?”   “这…”   宁安终于沉默了,这么一句“当驸马”,或许真的将宁安给震醒了。   “公…公主,郡…郡主!你们在这里啊!快!快回大厅,海云…海云他…”就在大家都沉默的时候,突然从蜀州会馆的宿舍中跑出来一个人,来人是武丹,只见他气喘吁吁的来到了宁安和朱禄颖面前,吞吞吐吐的说了一句没说完的话。   小曦见状,立即有些激动的说道:“袁公子他怎么了?”   武丹的话也就只说了一半,不清不楚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能猜出来,这顿时让小曦心中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不过小曦此举却是显得有一点一反常态,只是一旁的宁安和朱禄颖等人都没有太过在意,而是疑惑的看向了武丹。   “海云他…他出来了,他好像…好像破解出了《五味十方》上面的那些图案!”武丹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完完整整的将一句话说完了。   “真的?”   三个女人都显露出了一丝兴奋之态,齐声说道。   “没错!你们先过去,我这就去通知王爷他们!”   说完,武丹一溜烟的迈开步子,急速地往蜀州会馆大门奔跑而去。    第五十一章 五味十方来疗伤   当靖王来到蜀州会馆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而此刻袁海云一手拿着那半张《五味十方》,一手拿着自己翻译出来的文字,脸上露出了异常兴奋的笑容。   一旁的宁安等人则是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总算等到了靖王的到来。   话也不多说,一见到靖王出现,袁海云立即迎头上去,毕恭毕敬的说道:“启禀王爷,海云已经将《五味十方》的残篇翻译出来了,请过目!这次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上面正好提到如何医治筋骨断裂之法。”   说道这里,袁海云也是一阵兴奋。毕竟如果没有五味十方里面提及到的方法,自己绝对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正尧的伤势医好,而且就算给自己足够的时间,也不能够保证完全没有后遗症留下。即便是自己的父亲来,恐怕也不敢保证正尧可以被完全医治好。所以,如今得到《五味十方》,不得不说在医术上,袁海云也相应的得到了一定的突破与收获。   “好!很好!不过…”靖王接过袁海云手中的两张纸,很是振奋的说道,不过转而又以一副疑惑的表情看向了袁海云。   对于靖王此举,众人也是能够理解的。毕竟,严嵩研究这张药方也都花了十年时间,而且还找了几百个外族人来进行翻译,而袁海云,却只用了几个时辰,这之间的落差也太大了些,并不是众人不信袁海云的能力,只是…   不过袁海云似乎明白了众人的意思,不禁讶然一笑,道:“诸位不必如此惊疑。其实对于《五味十方》我从小就有研究,从各大医书药典里面也或多或少知道了一些有关《五味十方》的信息。而我们大夫,自然有大夫的一套。既然是《五味十方》,那就是一个药方,那么就要用大夫特有的方法来研究。至于严嵩,他完全不懂这里面的门道,所以花那么多时间也一点不稀奇。当然,想要将一张这样的方子完全破解开来,单凭一点现有的医书知识是远远不够的。这本《五味十方》可是夹杂了很多国家的文化,所以,还要研究一下各国文化,这也是为什么严嵩会去找那么多外族人来翻译的原因。不过,好在我自小便跟随父亲学医,周边小国的重大医书,以及历代古籍都看了不少,里面的内容也有所了解。所以当看到这张方子的时候,对上面的那些图案其实还是有一定的印象的。而我所花的几个时辰里面,其实大多数都是在各大典籍上面寻找药名而已。”   袁海云自顾自的说了一大通如何的研究《五味十方》,虽然众人听的不太明白,不过其中重要部分还是很清楚的,那就是袁海云所翻译出来的是可信的。   “好!果然是虎父无犬子,海云你有妙手回春之术,又博览古籍群典,相信,很快,正尧就会好转起来。当然,日后你的前途也定然无可限量啊!”   靖王丝毫不吝啬的夸奖道,以前在蜀中,认为蜀中三杰个个不凡,已经很不错了,想不到,现在身边又多了一个不仅医术高明,而且对医理也深有研究的天才,看来以后要改称“蜀中四杰”了。   “谢王爷夸奖,海云实在愧不敢当!现在我就立即按照上面的指示开方子,到时候再去皇宫抓药,相信不出一日,正尧就会醒转过来!”   说到这里,袁海云再次露出了兴奋之色。医者父母心,能够亲手医治好自己的病患自然就是一种值得欣慰的事情,更何况,正尧和海云还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好朋友好兄弟。   “那好!我们就在此等候,你们快去快回!”靖王也不多做耽搁,示意袁海云和宁安现在就走。   这几日来回的在皇宫与蜀州会馆之间奔走,宁安却一点也没有感到不耐烦。只见靖王刚刚说完,宁安便拉着小曦大步流星的往屋外迈去,好在袁海云写方子的速度够快,最终还是紧跟了过去。   见到此情此景,留在原地的靖王等人则是摇头苦笑,看来宁安公主的心意越发的明朗了。不过当靖王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之时,却发现朱禄颖的脸上凸显出了阵阵的落寞,以靖王的聪明才智,不难看出其中有何寓意。   不过对于靖王来说,这终究是年轻人的事情,自己想插手也不容易,只得再次摇摇头,留下一声叹息。   当宁安小曦袁海云三人再次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靖王等人已然睡了一觉醒了来。而这次与宁安三人同行的还有一个熟人,那就是曾经在乌禅院里便与正尧等人认识了的冯保太监。   闲话也不多说,众人在袁海云的带领下,直接来到了正尧的卧房。   淡淡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纸窗射到了床头,正尧的头刚好被月华给照耀着。那甜甜的睡意仿佛在告诉众人,正尧此刻正在经历一场美梦。   “奈何奈何!无可奈何!三弟也确实很久没有这么熟睡了,真没想到三弟会是在这种情况下睡熟的。”张诚苦涩的说着,其中却是蕴含着种种难以言说的苦楚。   自打正尧一睡三年醒来之后,便卷入了一场又一场的纷争之中,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所谓的风波也并不是太严重,但是每一件事正尧却都是投入了百分之百的心思。“岷江诗才大会”、“乌禅院事件”、“飞云寨之行”、“法华寺破案”、“温香玉苑睡美人”以及刚刚完毕的“才艺大赛”,在此之中的很多时候,正尧都是彻夜难眠,完全投入。所以,基本上正尧都没有怎么好好的休息过。或许,到了此刻,正尧真的累了。   这也正好应证了宁安所说的,粗枝大叶,外形张扬,有着一颗不安分的心,但是却粗中有细,张扬中又显得镇定理智,不安分的同时有懂得收敛自我。   “大家先帮忙将正尧给固定好,一定要按住他,不然的话,很可能会前功尽弃的!”来到床前,袁海云终于严肃了起来,此事可大可小,一点也不可以马虎。   毕竟这《五味十方》绝对不是一般的方子,里面的无论是药材,还是医治方法,都是不按常理来出牌的。所以,在此过程当中,绝对不可以有一点点的疏忽。   “放心吧!我们知道!”武丹很认真的说道,这种关头,当然是完全要听袁海云的。   其他诸如张诚,古鳌等人也都纷纷点头,包括一旁的小曦,挡在了卢道廷面前,抢先一步将正尧的左脚给按住,同时抛出一个肯定的眼神给袁海云。   袁海云会意的点点头,然后将一块巴掌大小的瓷碗从身后拿了出来。只见碗中的东西如同稀泥一样又绿又黄的,在袁海云一番解释之后,众人才反应过来这就是按照五味十方上面所介绍的配方调制出来的疗伤圣药。   待众人均是点头,示意准备好之后,袁海云立即将瓷碗靠近正尧的右脚脚踝处,然后用一块竹片直接沿着正尧的脚踝,绕了一个圈,赫然划出了一个深深的圈形伤口。然而此刻的正尧依旧熟睡着,仿佛一点疼痛的感觉也没有。   看到这一幕,众人不禁心中一跳,这种治疗手法还真的未曾见过,治伤竟然还是先划伤。当然,由于正尧的右脚脚踝筋骨已然完全断裂,此刻已经完全变了形,淤血也在此堆积了不少时间,故而当袁海云划出口子的时候,并没有鲜血溢出。   在袁海云划完一个圈之后,紧接着立即将那粘稠的疗伤圣药通过竹片沿着新划出的口子,滴进皮肉里面。   “啊——”   这一次,正尧终于有了感觉,那种有如万虫蚀心的滋味顿时令正尧一声大叫,双手顺势往后一摆,直接将武丹和古鳌两人给推到在地,而正尧背后的床头也直接被正尧打出了两个凹痕,同时正尧的双手也顿时被木屑所扎伤,鲜血淋漓,令人不堪忍受。   好在小曦的武功不错,见到正尧突然有反应,立即一个运气将正尧的双脚给死死地压住,然后示意身旁的冯保太监对正尧进行点穴。   冯保心领神会,二话不说就在正尧的肩部,胸部,以及腹部点了三下,正尧随即便不得动弹。   “正尧,你一定要忍住,千万不可以放弃!”   袁海云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方才差点就将瓷碗给摔在地上,若不是自己反应够快,估计正尧这只右脚已然残废了。毕竟这种医疗手法不同寻常,稍有差错,神仙也难救。   “我…我好难受…”正尧的眼角已然滑落出两行泪痕,嘴唇已经被自己咬破,渗出丝丝血渍,足以见得,正尧此刻是有多么的痛苦。   “三弟!你一定可以的!”   张诚这次也不再像平常那般文绉绉的,说话也开始直接起来了。   朱禄颖眼角也都泛起了丝丝泪纹,上前两步,来到正尧面前安慰道:“李大哥,你一定要撑下去!”   “正尧,我们都在为你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靖王顾汝之徐阶三人也都露出了肯定的眼神,对于他们来说,正尧绝对是一个优秀的人,相信一定可以克服眼前的一切困难。   “呆子!你给我听好了!你若是不给我坚持住,就是你死了,我也每天到你的坟前骂你个够!”看着正尧那痛苦的表情以及那泛着血色的眼神,宁安心中就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不是滋味,但是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如何鼓励正尧,但是见众人都开口说话,自己也应该给点鼓励才是,于是只好用斗嘴的方式说道。   看见宁安那嘟着嘴,又有点伤心的样子,实在有点让正尧感到意外。只见正尧竟然不禁一笑,努力的眨了眨眼睛。   “好!赶快上纱带!”袁海云大喝一声,瓷碗中的粘稠物此刻已经悉数滴进了正尧的脚踝上。   身后的邹岑早已准备就绪,只待袁海云一发号令,立即将三寸宽的纱带递了过来。   袁海云接过纱带,立即贴到正尧的右脚踝上,猛然一个用力,狠狠地绕着正尧的脚踝缠绕了足足有三圈。   “啊——啊——啊——”   正尧的惨叫声一阵比一阵激烈,一道比一道更加痛苦。原本宁静的夜,也在这一刻完全被打破。    第五十二章 醒来卧房细详谈   正尧惨痛的吼叫声不断地在夜深人静的蜀州会馆中传出,或许对于正尧来说,这般的痛苦自己活了这么些年是从来都没有承受过的。   也不知道惨烈的吼叫声持续了多久,或许比之之前严皓的惨叫声持续的更加长。眼见天将放明,月光渐隐,所有人这才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而每个人也总算长吁了一口气。   袁海云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看众人也都感到了疲倦之意,于是看着靖王说道:“王爷,我看诸位也都累了困了吧!现在正尧已经没事了,一觉醒来相信就会慢慢康复的,不如让大家都先去休息吧。”   靖王扫了众人一眼,自己也不禁打了个哈欠,现在已经是四更时分,说不困,那是骗人的。最后,靖王也点点头,道:“嗯,先去休息休息,其他的,待明日再说。”   王爷发话,其他人自然没有意见,三五成群的便往自己的卧房而去。而宁安靖王等人则是在邹岑的带领下去了相对高档的卧房,毕竟公主王爷的住房怎么也不能够与这一般的书生一样吧。   本来宁安还不想走的,可是在靖王、顾汝之等人面前,她也不好多说什么,最后只是回头不舍的看了看正尧的病床一眼,然后便跟了过去。   第二日已然日上三竿,或许所有人都因为作完折腾的太晚,导致都还没有起床。而这个时候,正尧却醒转过来了。   躺在床上,正尧只感到全身上下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乏力,空洞,麻木,这三个字眼不断地在正尧脑海中出现。   正尧嘴角泛起了一丝无奈的苦笑,摇摇头,然后猛一咬牙,将自己给撑了起来。   “什么嘛,想要起来喝口水都这么困难,有没有这么严重?”   正尧喃喃自语的嘲笑着说道,或许正尧并不知道自己的情况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显得很是有气无力,正尧最终还是吃力的坐了起来,似乎脚上渐渐地有了知觉,一个翻身就准备下床。   “喂喂喂!你,你干嘛!快!快躺下,躺下!”   就在这个时候,宁安突然出现在了门口,眼见正尧准备下床,立即激动的冲进了屋子,一边将正尧往床上拉,一边略带斥责的说道。   对于宁安的突然出现倒是让正尧一阵不解,不过正尧也很乖,只是笑了笑,然后又回到了床上,看着宁安,玩味十足的说道:“唉,我说蛮婆啊,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呢,其他人哪里去了?”   “还说!要不是因为你昨天晚上让大家都忙到快天亮了才去睡觉,你以为别人都会跟你一样睡懒觉吗?”宁安没好气道,然后看到正尧的嘴唇微微有些干燥发白,转了转眼珠又道:“喂,你是不是口渴了?渴了就说声呗,你现在是伤者,不可以轻易走动的!”   说完,宁安不忘瞪了正尧一眼,然后才起身往大厅走去,给正尧倒水。   堂堂一个公主跟一个连秀才都不是的人送茶递水?说出去怕也是没有人相信的。不过这就是事实,而且还发生在了正尧身上,只不过正尧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宁安就是当今的宁安公主罢了。   “这个蛮婆,怎么突然转性了,不像她了呢?”   眼前的宁安正尧却是觉得很陌生,从来没有看到过宁安也会有如此体贴关心人的时候,虽然之前在飞云寨的时候,宁安也给正尧披过被子,但是正尧仍然是不知情的。细细想来,对于正尧来说,这似乎还是第一次见到。   “呐,给你,小心,有点烫。”宁安的速度也蛮快的,在正尧自言自语间,她便已经从大厅将水倒在杯中端了过来。   越是看到这样的宁安,越是让正尧觉得有些不自在不习惯。用着怪异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宁安之后,正尧有些吞吞吐吐的道:“喂,你…你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呢,我…我其实没…没事了。”   “你最好不要自作多情,我可不是特地来看你醒了没有的!主要你们这里地方太小,晚上蚊子有多,睡不好觉而已!好啦!看你说话蛮有气力的,应该没什么大碍了,我现在就去通知王爷他们。”宁安的眼神微微有些闪烁不定,至始至终,她都没有看过正尧的眼睛。   “呵呵,没想到宁儿妹妹今天如此早,看来宁儿妹妹对李大哥的关心比谁都要多吧!”   朱禄颖的口吻怎么听都显得有点醋意打翻的感觉,或许对于每个女人来说,都存在这一面吧。   “哈哈!颖儿你不也一起来就跑到这里来了么?连父王都不来看看,看来真的是女大不中留啦!”就在朱禄颖话语一出令三人都显得有些尴尬的时候,靖王很是适宜的出现在了正尧的卧房门口,半开玩笑的笑着说道,顿时让整个气氛活跃了起来。   而这时,顾汝之徐阶等人也都出现了,见到正尧气色已经大为好转,个个脸上也都露出了丝丝笑意。而袁海云则是直接冲进了屋子,一把抓过正尧的手腕。   在一番仔细检查,又扳了扳正尧的右脚后,袁海云终于放心的露出了微笑,道:“嗯,方才经过我的一番检查,正尧的脚已经好了,相信不出半月,便可以行动自如,恢复如初。”   “好啊!这次总算是过了一个难关,三弟,恭喜你!”柳彦的气色也好了很多,在正尧的面前表现的倒是很有精气神,显然是不想让正尧知道自己夜探严府的事情。   从柳彦的眼神中正尧不难看出更多的是鼓励和振奋,虽然在自己昏迷的这两天不知道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是看见众人现在开心的表情,很自然的,正尧可以想到之前众人担心的表情。正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淡淡的说道:“谢谢!谢谢大家!”   虽然只是一句谢谢,但是却是正尧发自肺腑的由衷诚意,众人也自然能够明白能够感受到,不禁纷纷点头微笑予以回应。   “对了,那才艺大赛后来的结果…”正尧突然转过话题,又提及到了才艺大赛的事情,看来正尧还是很在意这次才艺大赛,他可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失误造成了才艺大赛的失利。   听到正尧这么说,靖王却是摇摇头,欣然一笑:“正尧啊正尧,都到了这个时候,你竟然还想着才艺大赛的事情,呵呵,本王倒是对你越发的刮目相看了。不过正尧你放心,大赛已经完了,虽然严嵩很不情愿,很不甘心,但是最终我们一致决定,本届的才艺大赛冠军是属于蜀州会馆的,所以,等再过两日,待皇上给出最后的裁定,就可以颁发奖状了!”   “哦。那此次可以获得冠军,还是全靠王爷和两位大人啦!日后我们蜀州会馆定然以王爷和两位大人马首是瞻。”正尧说话倒是很直接,不过这也是他可爱的一面,只见靖王和徐阶顾汝之两人听完之后,也不由地摸着胡子发笑。   一众人再次沉浸在了欢笑之中,未有一旁的卢道廷显得有些拘谨,整个人与众人相比起来,有点不自在的样子。   “不过,这次大赛中还是出现了许多的意外,这点让我也一直想不通。然而,始终直觉告诉我,这里面一定还有着不为人知的隐情,甚至是阴谋。”柳彦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头,若有所思的说道。   没错,虽然在大赛中出现意外,发挥失常是很正常的,司空见惯的。但是对于此次的才艺大赛,这其中却有着很多蹊跷的意外,这不得不令柳彦,乃至所有人深思熟虑。   一旁的靖王也好,顾汝之徐阶也罢,也都纷纷点头,表示同意柳彦的说法。并不是说柳彦所作的画得了个低分就表示其中必定有蹊跷,只是,这里面似乎很多地方都是在针对着蜀州会馆的,尤其是在决赛时的蹴鞠比赛中。   然而正尧却是摇摇头,然后又挥出右手,淡淡的说道:“事情都过去了,更何况,王爷也说我们将会是冠军,那么其他的就不必在多座计较了。眼下,我觉得我们还是该着手于京科会考了吧!”   虽然正尧说的不无道理,不过令宁安、张诚、柳彦等人一惊的是正尧的后面一句话。着手于京科会考,似乎这是正尧从蜀中来到京城之后,第一次主动提出,这实在有点大变样的感觉。要知道,之前正尧一提到科举考试就想睡觉的,难道这次受伤之后,正尧长醒了?   “没错没错,应该如此!毕竟这次京科会试可能会很难。”张诚点点头道,不过随后他的表情又有些犯难了。   并不是张诚没有自信考不好,而是他明白,这次会考与之前已然大不相同了。   张诚说完,同样犯难的还有靖王顾汝之徐阶三人,只见他们的脸上都赫然写出了“叹”字。   “可能会很难?这是从何说起?难道大哥你都没有把握?”正尧并不知道其中的内情,他还单纯的以为时间短促,可能是因为张诚还没有能够掌握太多有用的知识罢了。   见正尧疑惑的样子,靖王立即插口道:“不!本王绝对相信你们蜀中三杰的能力,但是…”   “那是…”正尧更是越发不解了,连靖王也表现出了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看来事情并不乐观。   “昨天严嵩在皇上面前参了本王一本,结果,皇上一怒之下将本次科举会试主考官的任务交给了严嵩。”   “什么?严嵩当主考官!!!”   别说正尧,就连其他蜀州会馆的学子也都不禁一阵愕然!严嵩当主考官,而且蜀州会馆还刚刚胜了严嵩的通贤书院,如此…    第五十三章 静心斋中卢道廷   对于突如其来的消息,众人顿然大为不适。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眨眼间主考官就变成了严嵩,这是很多学子都不能够接受的,不光是蜀州会馆的学子。   然而这已然成为定局,靖王也只能无可奈何,一切只有看各人造化了。   虽然严嵩不会明目张胆的在众多考生面前针对蜀州会馆的人,但是不表示严嵩就不会耍手段。要知道,这蜀州会馆一票人可是刚刚从严嵩的通贤书院手中抢夺过才艺大赛的第一名,若想严嵩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那简直就是《一千零一夜》——天方夜谭!   “不过大家也不必太过沮丧,再怎么说,严嵩也是有地位的重臣,犯不着明目张胆的搞针对。当然,或许这次大家在参考过程中会遇到一些麻烦,但是大家可以放心,只要有本王和两位大人在,就绝对不会允许严嵩他胡来。”靖王算是给大家吃了一个定心丸,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呵呵,其实也没什么,只要我们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不去犯错,那即便严嵩想要搞针对也没有着,是吧?”正尧呵呵一笑,虽然他也知道自己的这话不太让人信服,不过如果就一直这么担心,那也于事无补。索性正尧作出了一个好榜样,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宁安听正尧这么一说,不禁一撇嘴,道:“你这个呆子,总算说了句像样的人话,没错,我就不信这严嵩能够横到哪里!”   宁安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对于严嵩的所作所为,她也都略知一二,但是她始终都不信严嵩敢嚣张到不把自己和皇上放在眼中。此刻她已然打定主意,过几日得好好去拜会拜会严嵩,免得他搞出太多的事情来。   无疑,宁安的话是最有分量的,谁都知道,这个宁安公主可是当今皇帝最宠爱的公主,得到公主的支持,就相当于得到了皇帝一半的支持,如此哪个还会继续愁眉苦脸呢?当然,正尧到现在还是不知道宁安的真实身份,一来,刚刚醒来,也没人告诉他;二来,他也没有太过在意那些。   “好吧!那本王和两位大人再进一次宫,看看皇上他会不会有所改观,当然,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各位,现在已经时不我待,诸位可要好好把握这段时间,争取在考场上大展宏图。顾大人,徐大人,我们现在就走吧?”   靖王如同誓师大会发表演讲一般的鼓舞着众人,令众人也不由地露出一阵振奋之意。随即,靖王又看向了徐阶和顾汝之两人,点点头,示意立即进宫。   两位大人也没有多说什么,立即转身,与众人做了一个告辞的手势,便与靖王冯保等人一同出了门。   “都走了,那我们也该走了。”宁安看了看靖王五人离去的背影,然后又看向了正尧,眼神闪烁不定的说着。   对于宁安的这个表情,躺在床上的正尧倒是没有太注意,而朱禄颖却是看在了眼中。   只见朱禄颖摇摇头,然后也看向了正尧道:“是啊,李大哥现在已经好多了,我们也不宜在此久留,待过两日再来看你。”   “那好吧,这几日也算麻烦你们了。”正尧露出一丝苦笑,人家堂堂一个郡主,整日每日往这里跑就为了自己,说实在的,确实有些过意不去。   “呆子,我走了哦,记住,有事没事不要乱动,小心变成瘸子!”转身之前,宁安不忘再次看向正尧,用平常那斗嘴的口吻说道。   正尧一听,一阵无语,之前还觉得宁安像是变了个人,这下又打回原形了,于是也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放心,要是我瘸了,那就赖你一辈子,哈哈哈。”   说完,正尧似乎觉得有些说错话了,顿时把嘴紧闭了起来,不过宁安倒是没有太在意,这次真的转身拉着小曦朱禄颖往大门走去了。   而正尧看着宁安那渐渐离去的身影的时候,心中不自觉的闪过一丝失落,一时不明所以,只得撅着嘴,摇摇头,又是一阵苦笑。   午饭过后,众人的生活再次归于平静。如往常一样,温书的温书,写字的写字,各自忙的不亦乐乎。   而正尧也如同变了性一样,一改之前懒散的作风,破天荒的在书桌前坐了足足有一个时辰竟然都没有打瞌睡没有开小差,看来这次的受伤确实让正尧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或许这次严重的受伤让正尧明白了生命其实是很脆弱的,稍不留神,可能就去了天堂。而现在自己好转过来,或多或少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细细算来,正尧来到这里已经有两个月的时间了,之前自己在这里都是显得无所事事,无论做什么事情,似乎都是照着别人的意愿去做的,自己大多都是被动接受的。   正尧不想再这么下去,他需要走自己的路,要有自己的目标,有自己的理想。当然,现在的正尧依旧还没有明确的理想,但是他已然渐渐的有了自己的想法——严嵩,不可不除掉。   所以,当下的第一目标便是考取功名,想要扳倒严嵩,不能够在朝堂上混出个名堂,那就是痴心妄想。   坐了一个多时辰(也就相当于三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正尧也感到有些尿急,于是便起身去茅房。   待正尧一走开,一旁的柳彦和张诚立即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仿佛对正尧今天的表现感到分外的惊讶。还好袁海云去医馆没有回来,不然的话,这小子指不定就这个话题不知道要讨论多少个时辰了。   “呼——真爽!人生第一大快事莫过于憋了几个小时的尿在三分钟的时间里一口气放完,哈哈哈!”正尧走出茅房,不禁一番感慨。   一副很是舒畅的表情,悠哉悠哉的在石子路上走着,吹着口哨,不知情的,还以为正尧是从街上跑进蜀州会馆的小混混呢。   走到“静心斋”的时候,正尧却是突然止住了脚步。往屋内看去,只见里面正有一个人虔诚的跪在地上,面对的墙上的一幅画像,嘴里呢喃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卢道廷。   正尧见状,不禁摇摇头,不过终究还是迈着步子,走了进去。   “距离科考时日已然不多,卢兄缘何在此而不去温习书本呢?”正尧意味深长的说着,似乎话中还有其他意思。   “静心斋”,顾名思义,就是用于静心,抛开杂念的地方。与其说“静心斋”是一间屋子,倒不如说“静心斋”是偏安一隅的茅草屋。面积不大,也就茅房大小,四周用竹杆围住,只有挂了孔子画像的那一面墙是用砖砌成的,除了简陋,再也找不到更切合的词语来形容此地了。   正尧之前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一处地方,后来才知道,原来蜀州会馆的第一任馆主曾经就因为个人感情问题,错罚了一位考生,导致那为考生没能够在科考的时候正常发挥,连个举人都没有中。接着,那位考生因忧郁成疾,在回乡的路途中去世了。最后,馆主终于明白自己错怪了那位考生,可是当他想要赔罪予以补救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他便在此建立了一个“静心斋”,以此来静思己过,同时也告诫他人要以此为戒。后来的后来,这“静心斋”也就渐渐成了众人用来静思的地方。   此刻卢道廷出现在这里,其中必然有所隐,正尧也能够知晓一二,只是不想直言出来而已。   “哦,是…是正尧啊!看来你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真好,真好!”卢道廷把目光微微往左方一瞥,见来人是正尧,眼神略有闪烁的说道。   “呵呵,多谢卢兄关心,还好啦,李某皮厚肉粗,这点小伤不碍事的。倒是卢兄你,我看你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心里似乎很痛苦一样。”   正尧嘻哈一笑,然后又在卢道廷身上打量了一番,再次将话题给拉了回来。   听正尧这么一说,卢道廷的面色顿时再次微微有些泛白,眼神更加闪烁不定起来,甚至立即将头撇了过去,只是看着孔子像,不说一言。   正尧再次摇摇头,微微移动了一下脚步,来到了卢道廷身后,轻拍了一下卢道廷那厚实的肩膀,淡淡的说道:“其实一切都过去了,就别去多想了。再说,正尧也相信,卢兄一定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其他人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啊——”   正尧话刚说完,卢道廷顿时转过头来,一脸惊愕的看着正尧,心中却是忐忑不安。   “难道…难道…”   卢道廷吱吱唔唔的,终究还是没有把话说完,再次把头转了过去,只不过,这次并没有抬头去看孔子像,而是低着头,似乎在做忏悔。   “起来吧!一切都已经过去,多想也无意。”   正尧轻叹了一声,双手驾着卢道廷,渐渐地将其扶了起来。    第五十四章 孔子像前说心事   “李兄!”   就在卢道廷被正尧扶起来之后,卢道廷突然一个转身,赫然跪在了正尧面前,这顿时让正尧感到措手不及。   “这…这是为何?快!快起来,使不得,使不得的!”   正尧立即托住卢道廷,再次将其给拉了起来。虽然正尧知道卢道廷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但是他是个现代人,可不怎么习惯说着说着就下跪的那一套。   “李兄!是我对你不住的!卢某自知死不足惜,不过,卢某真的没想过会是这么一个后果。”卢道廷说着说着,眼眶已然开始微微泛红,想来,此刻的卢道廷心中自是愧疚不已。   正尧缓缓地转了过去,往屋外看了看,夕阳西下,无风无云,显得格外的沉闷无力。   “虽然正尧和卢兄相识不久,但是正尧坚信卢兄是个明大义,重情谊的人。要卢兄做出一些违背良心、违背大义的事情,相信其中的苦楚肯定很大吧!不知可否跟正尧说说呢?”正尧并没有转过去,而是看着屋外的片片落叶,想入非非的说着。   “李兄果然非常人,原来早就知道卢某有问题,可是…”   “呵呵,并非我非常人,而是我比较善于观察罢了。其实在才艺大赛一开始,卢兄就显得有些不自然,人人都是满怀希望的赶去太学楼,而只有卢兄一脸的心事重重。虽然当时并不知道是因为何事导致卢兄如此,但正尧明白,卢兄一定有心事,而且还是很为难的那种。”正尧转过身来,眼神丝毫没有闪烁之意。   卢道廷一脸的尴尬,苦笑一句:“没错,正如李兄所言,当每个人都满怀期待的想要在才艺大赛上有所收获的时候,唯独我却在暗地里为难。”   “不光是如此,接着,在第一环节琴艺比斗的时候,其实你就准备出手,只不过你没有想到张诚所用的琴早就被送到了后台。后来你又见我也去了后台,你就更不好下手,结果让张诚轻松过关。估计是第二环节开始之前你又受到了什么威胁,所以你显得更加紧张起来。诚然,武丹的棋艺不算太高,但是你的表情并不是其他人一样的担心忧虑,更多的是多了一分为难与不安。当智破棋局开始之后,你便再也没有离开过武丹的那个区域,表面上看来,似乎是很关心武丹的状况,但是实质上,你是在起一个影响武丹的作用。其中由于初五但眼看就要破掉一局的时候,你突然的将一旁的椅子给踩到,导致武丹因为你而分了心,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当然,这只是其中的一点点,并不能代表什么,可是接下来柳彦的画,你才是重点。当时,柳彦因为看见了陆姑娘导致微微有些分神,而这个时候,你的时机便来了,于是趁机在画上轻轻的点了一点,看起来并不显眼。待柳彦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也并没有太专注那些。这才令最后的严嵩有机可乘。至于最后一关诗才比斗,这点你根本无法从中做手脚,不过当时看你的表情,却十分的泰然,舒心,那时我便知道,你一定有着什么苦衷,因为这次你无法从中做手脚反而露出一副很欣慰的表情。   “最后,是你最喜欢的蹴鞠大赛,可是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很不想上场,最后甚至使出装肚子疼的招数。那时,我便更加肯定,你一定迫于别人的威胁。待到下半场,估计你再次受到了威胁,终究还是上场了。一上来,我给你传球,可是你却不是滑倒就是出界,相信以你的技术,绝对不会出现这种低级失误,其中一定是有原因的。接着,一次简单的漏人,让严皓和关震打出配合,反超了我们。当时再看你的身位,显然是故意让的道。虽然当时我们都很气氛,甚至从心底里已经开始排斥你,但是我依旧相信,你一定是有苦衷的…”   正尧一口气分析了很多,从才艺大赛开始之前一直说到了蹴鞠大赛结束,仿佛卢道廷心中想的是什么他都能够轻而易举的知道。而卢道廷则是一脸羞愧羞愧再羞愧,尴尬尴尬再尴尬的低着头,恨不得立即找一个缝,钻进去。   终于,卢道廷还是抬起了头,而他的眼角已然露出了两行晶莹的泪水,模糊了的双眼深深地看着正尧,哽咽的说道:“对…对不起正尧!我…我真的不想的!如…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断腿断脚那么严重,我该死,真的该死!”   说着,卢道廷又要跪倒在地。   “卢兄快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这可使不得!断腿一事只是意外,毋须记在心上。”正尧赶紧再次扶起卢道廷,他心中却是纳闷的紧,这古代人果然是封建的很,说不到两句又要下跪。   “其实…其实当时我有机会制止严皓的,可是那个黑衣人仿佛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一样,脑中不停地回荡着不要去不要去的声音,终究我还是没有上去阻止,结果…”   “黑衣人?就是那个威胁你的人?他是什么来头?他到底威胁着你什么?”终于说到了重点,正尧不禁激动起来,一切的一切,都与这个神秘的黑衣人有关。   本以为卢道廷应该一切都知晓,可是却见卢道廷的表情一脸的苦闷,用极其无辜的眼神看着正尧道:“说句实话,那个黑衣人是什么来头,我并不知道,甚至跟他说话也没有超过十句。”   “这样?这…”   正尧就更加纳闷了,这么一个神秘的黑衣人,为什么要威胁卢道廷呢?他对卢道廷会有怎样的威胁呢?   “嗯,那人的眼神十分的锐利,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若说严嵩是个厉害的角色,那这个黑衣人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卢道廷用百分之两百肯定的语气说道,似乎这个人给他的印象是那样的深刻。   “与严嵩还有的一比?严世蕃?还是另有其人?这个…”正尧嘴里喃喃说着,似乎有些想不通,想了片刻之后,还是摇了摇头,然后又看向卢道廷道:“那他到底用什么来威胁你的?”   对于卢道廷的一切,正尧其实也是所知甚少,而这个神秘的黑衣人竟然可以威胁卢道廷,看来他对卢道廷的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卢道廷再次泛出一丝苦笑,从怀中取出了一块金光闪闪,巴掌大小的玉观音吊坠,递给了正尧,道:“就是这个。”   “这个玉观音?”正尧可谓是惊讶不断,这个玉观音竟然能够威胁一个人,看来这个玉观音应该有着什么故事。   卢道廷此刻的眼睛再次红了起来,略显哽咽的说道:“在我上京赶考之前,特地在普照寺找了一个大师为这块玉观音开了光,刻上了家母的名字,送给了家母的。可是,就在才艺大赛的前一天晚上,那个神秘的黑衣人却突然找到了我,将这块玉观音交到了我的手上,然后交代,一切听他指示,否则家母必定有难。”   “什么?还有这等事?!看来这个神秘黑衣人不简单。”正尧显得有些激动起来,都说祸不及妻儿,想不到还有人会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而且目的仅仅是因为一场才艺大赛。   早知道是这样,正尧肯定是不会去参加这个什么烂比赛的。   “后来,那黑衣人便不断地出现,或是纸条,或是找人传话,总之,凡对通贤书院有利,对蜀州会馆不利的都会要求我去做。我想,这个黑衣人与严嵩脱不了干系!”卢道廷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事情的经过,其中的种种无奈,为难可想而知。   不过听到卢道廷这么说之后,正尧的脑中却闪过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念头:或许这个黑衣人真的是另有其人。   当然,想归想,但是正尧却没有说出来,只见他再次看向卢道廷,道:“那后来这个黑衣人还有没有威胁你什么?伯母她现在…”   卢道廷轻叹了一口气,道:“不过那黑衣人还算讲信用,虽然最终是蜀州会馆获得第一名,但是他还是没有对家母怎样。家母现在应该安然无恙。”   “那就好,那就好!”正尧点点头,见屋外夕阳已经快要下山,忽然一阵微风吹来,之前的沉闷瞬间一扫而去,正尧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拍了拍卢道廷的肩膀道:“卢兄的难处,正尧一定会守口如瓶的。除了你我之外,绝对不会告诉他人。而卢兄你也不必太过自责什么了,现在科考临近,还是多做准备才是,其他的,待考完了再说!”   正尧其实很少计较什么的,如果不是想弄清楚卢道廷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或许正尧根本不会开口提这件事。在正尧看来,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有时候不需要太过在意个人得失,只要事情过去,追究什么其实也都是惘然。   “嗯!多谢李兄如此宽宏大量!他日若是有用得着卢某的地方,还请李兄直言,卢某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卢道廷终于一扫之前的阴霾,整个人也顿时变得开朗多了。   “言重了,言重了!”    第五十五章 中秋月夜凉亭中   一处淡水湖畔,一个衣着黑色披风,披着长发的男子面对着面前的一潭静水,一动不动,想入非非。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身后赫然出现了又一个黑衣人,而这个黑衣人却是半跪在地上,低着头,似乎在待命。   “来啦!”负手而立的黑衣人沉沉的吐出了两个字,不过他还是没有转过身来,只是微微动了动双耳,然后又淡淡的说道:“此行去蜀中,可有收获?”   黑衣人突然的发话令半跪在地上的另一个黑衣人不禁颤抖了一下,随后,他微微调整了呼吸,低着头道:“回主公,此次蜀中之行幸不辱命,属下已然查出一些事情来。”   “说!”   披风长发黑衣人并没有因那人的话有丝毫的情绪波动,整个人就如同那平静的水面一样,是那样的波澜不惊。   “是!”半跪在地上的黑衣人终于抬起了头,看着那披风长发黑衣人的背影,战战兢兢的继续说道:“是这样的!原来蜀中李家并非蜀中本地人。”   “哦?”披风长发黑衣人似乎感到了一丝惊讶,口吻也与之前略显的不一样了。   半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微微点点头,继续道:“嗯,据查蜀中李家在建文时期迁移过去的,原籍说出来,相信主公你更加惊讶。”   “哦?这么说来,这蜀中李家还真的大有来头了?”似乎勾起了那披风长发黑衣人的兴趣,只听那半跪在地上的黑衣人说完,整个人也顿时显得有格外的有精神了。   “确实如此!据属下多方查探,花了不少功夫,最后得知,蜀中李家原本祖籍宁晋府,乃是建文大将军李景隆之后!”   “什么?建文李景隆?”   建文李景隆五个字顿时让那面对着平静湖面的黑衣人再也平静不下来,整个人随即激动的转过身来。   不过,那黑衣人却并没有露出真面目,而是戴了一张铁面具,看起来倒是挺吓人的。   那半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可是从来都没有看见过此人的真面目的,如今看见了对方的正面,不禁也让自己昏然一怔。这么久以来,自己只知道办事,但是连自己主公的身份,姓名,甚至连正面都没有看过,也确实够滑稽的。   然而,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却不敢有丝毫的异常之举,于是他继续说道:“对,这蜀中李家确实是李景隆的旁系后裔。但是自从靖难之役之后,李景隆一家基本上也都不复存在了,能够有这旁系幸存下来,也实属当时永乐皇帝的格外开恩。不过当时也为李家列出了一个规定,下至李家五代,皆不可入仕途,考功名。”   “下至五代皆不可入仕途,考功名?那现在已经是第几代了?”黑衣人并没有过问其他,反而是对下至五代不得入仕途,考功名产生了兴趣。   “现在已经是第六代。”   黑衣人听到此,再次恢复了平静,轻轻地顺了顺那凸显出来的胡须,若有所思的又道:“好,此事办的不错!你且过来!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务必在京科会试之前完成!”   说完,跪在地上的黑衣人立即起身,来到了那披风长发黑衣人身前,随即附耳过去。   只见那披风长发黑衣人在那黑衣人耳边嘀咕了几句之后,那黑衣人立即果断的回了一句“属下领命”,随即,那黑衣人便就此离去。   “建文密宝,哈哈,哈哈哈哈…”   ※※   对于正尧和卢道廷在孔子画像前的谈话,其他人自然一概不知。就此,蜀州会馆再次回复了往日的平静,对卢道廷也并没有任何的排斥之意。虽然宁安朱禄颖两人时不时的会来蜀州会馆看正尧等人,而且还在某些时候找到正尧几人悄悄的说了关于那天晚上在太学楼看见卢道廷鬼祟的那一幕,不过正尧都是以那是他人隐私,不必太多心为由给搪塞了过去。当然,宁安很不愿意相信正尧的这个理由,但是她也并没有过于去深究,因为她始终相信,正尧这么说,这么做必定有他的道理。   端午荷香漫池塘,六月烈阳挂中央。七夕伊人几度寻?金秋桂花入考场。   在正尧出人意表的在蜀州会馆里面潜心温书专注了三个月之后,终于就要迎来嘉靖三十四年的京科会试,对于这一场京科会试,所有的考生也都是期待已久。如今正尧也露出了一副全力以赴的样子,顿时将这次的京科会试提升到了又一个高度。   八月十五,月圆之夜。   蜀州会馆的一处凉亭中。   今天的蜀州会馆显得格外的凄清馆中除了正尧四人之外,就只有邹岑一人,至于其他人,都到了各自在京的亲人那里过节去了。而靖王也好,宁安也罢,甚至是安波尔沁,韩国仁,周冰等人,都没有来蜀州会馆与正尧一同过所谓的“中秋节”。不过各自都托人送了一些月饼过来,然而,面对石桌上一大堆的月饼,正尧五人却是一脸的无奈,这个今天怕是吃不完。   节日,对于正尧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都说每逢佳节倍思亲,但是他显然已经麻木了。自己来到这里就已然注定不能够回去与家人团聚了,所谓的思念也就此变成了浮云。不过在蜀中,自己还是有一个亲人,看着那一轮微微缺了一个角的明月,正尧的心中还是有着无限的怅惘。   “遥遥天际一轮月,未曾久圆却久缺。聚散离合亦如是,何事中秋不惜别?”   轻轻抿了一口清酒,柳彦自得其乐的吟出了一首哀诗,不得不说,此刻的柳彦必然是心事重重。   中秋明月夜,人月两团圆。可是柳彦却孤身一人如此多年,心中的苦楚,实在言说不尽。自幼没了父母,后来养父养母也死于船难,每每到了这种节日,柳彦都会喝的米酊大醉,旨在不想忆起那些伤心往事。   然而,其中更加上柳彦闷闷不乐的还是陆家小姐。原本白天去陆府找陆婉仪逛街看花灯什么的,结果连陆府的门都没有进去,就被陆炳给回绝了。多重打击之下,柳彦想开心一下都难。   而袁海云也好,张诚也罢,两人倒是显得很是乐观,一来,袁海云才没多久与袁凤鸣通过信,思念之心对他来说,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二来,袁海云也没有什么感情上的纠绊,所以,自然不会如柳彦那样抑郁寡欢。至于张诚,与袁海云差不多,惟有的区别就是张诚心中对徐家小姐倒是有几分想法,但是害羞的他始终没有什么实际的行动来表明。   倒是正尧,细细想来,来到京城之后,与李乘风的联系确实少了很多,有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个儿子一点也不称职(虽然只是一个挂名儿子)。当然,在感情方面,正尧更是觉得有些怅惘。至少,到现在,正尧所遇到的几个女人之中,始终还是没有让自己立即就动心的,或者说,正尧到现在还没有发现。   “清风袅袅上高楼,月满花香庆中秋。举杯邀歌今日事,明朝酒醒还自忧。”正尧没有多言什么,学着柳彦,一边吟诗,一边端起酒杯,大口豪饮了起来。   “我说你们俩是诚心的吧!中秋节这等好日子怎么从你们俩口中就像是过鬼节一样呢?死气沉沉的,不行不行,张诚你赶紧来一首豪迈点的!”袁海云很是鄙夷的看了看正尧和柳彦,然后自顾自的喝了一口老酒,又对着张诚说道。   在袁海云的字典里面,可没有什么悲伤哀愁的,所以,当他一听到或者一见到正尧等人由此反应,他便立即表现出很是不悦的样子。   或许,对于袁海云来说,没有忧愁,没有哀伤,才是人生的真谛。   一旁的邹岑倒是一乐,道:“不错不错!蜀中三杰中两界也都露了一手,你这一杰可不能置身事外哦!”   说完,邹岑也跟着轻抿了一口酒,回味无穷的样子,仿佛今天的酒格外的好喝。   张诚不禁摇摇头,一副我服了你们的样子,然后便站了起来,望着那天空中的明月,随即张口道:“阴晴圆缺各有天,何须徒悲道黯然。北斗七星虽不在,尚有明月寄心连。”   “好!我看张诚你这首就比他们俩好得多!来,赏你一块月饼!”说话间,待张诚刚刚转过身,袁海云立即便扔给张诚一块月饼。 80電釨書 Www.tXT⑧零.ξá   “哈哈哈!”   却见袁海云一扔直接打在了张诚的脸上,腊封的包装纸上面的油渍随即便印在了张诚的脸上,顿时引得正尧一众人哈哈大笑。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真是气煞我也!”张诚顿时不高兴了,立即追过去,顺手也拿起一块月饼在手中,同样的扔向了袁海云。   “啊——”   袁海云还在哈哈大笑的时候,张诚的月饼也不合时宜的打在了他的脸上,同时袁海云的右脸也赫然出现了一大块油渍印迹。   看到这一幕,正尧、柳彦以及邹岑三人再次捧腹一笑,似乎已然忘却了之前的那些惆怅,那些忧伤。   “准备!”   这个时候,袁海云不禁给张诚使了一个眼色,嘴里悄声的嘀咕着,而表情却是显得诡异十足。   “不好!”   看到这一幕,正尧感觉自己要遭殃,于是立即起身,准备躲闪。   可是——   终究还是慢了半拍,袁海云手中的另一块月饼已然飞出,直接打在了正尧的鼻尖上,而与此同时,张诚趁柳彦没有反应过来,也扔了一块月饼到他的脸上。   结果,四个大花脸,玩起了打月饼仗,忘我尽情的样子,仿佛已经忘记了两日后便是科举会试的日期。    第五十六章 临近科考遇疑难   中秋过去,科举将至。   正尧最终还是知道了宁安的公主身份,不过现在也没有那么多闲心去过问那些,只是自此见到宁安,正尧也或多或少有了一种拘束的感觉。   八月十六一大早,正尧四人都还在睡梦中的时候,蜀州会馆门外忽然传来了一声叫喊之声,赫然惊醒了正尧四人。   听那一声叫喊,知道来人是卢道廷。不过他的声音很急很紧张,连续的三声“不好啦”让本想好好休息一下的邹岑也不得不起床开门。   “是卢道廷,昨日他不是去他姨父家过节了么,这么一大早,怎么这般的惊慌失措呢?”柳彦第一个起身开门,见卢道廷气喘吁吁的大步流星般的跑向内院,显得颇为不解的说道。   对于卢道廷的举止,正尧也不禁皱了皱眉,道:“看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去看看。”   说完,四人都各自穿好衣裤,简单整理一番之后,便来到了大厅。   而这个时候邹岑已经端坐在了蜀州会馆的厅堂之上,两眼微张,作沉思状,似乎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卢道廷则是坐在一旁,东张西望,直到正尧四人走到大厅门口,他便立即迎了上去。   “正尧,你终于来了,现在你什么也别说,先听我把话说完!”一见到正尧,卢道廷立即说了一大通,喘着粗气,心中自是焦急万分。   正尧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从卢道廷的眼中和口中足以看出事情的严重性,而且还是与自己有关的,于是正尧也不多言,直接道:“卢兄有话请直说。”   卢道廷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看着正尧道:“是这样的,昨天我在我姨父家过节,晚上喝多了几杯,结果就醉了过去,今早醒来的时候,见到有位中年男子前来拜会我姨父。不过这个男子却是神神秘秘的,于是我便跟了过去。结果,在屋外,我却听到他们在商量下重注买今次会试的前三甲。”   “下重注买前三甲?”   众人不禁一脸的诧异,这些赌徒还真的可以,想着法的都要去赌,连科举考试也成了一种赌博方式,亏他们想得出来。   不过此刻却只有邹岑一脸的苦涩,似乎对于赌会试前三甲这一做法并不奇怪,更多的是这里面还有更让邹岑不悦的。   正尧也明白,这种赌博其实和猜世界杯,冠军杯没什么区别,只是一个是球,一个不是球。   “这里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听那中年男子说,他得到消息,这次的前三甲绝对不可能出现正尧你的名字!”卢道廷用以十分坚定的眼神看着正尧说道,似乎这个消息是他所不能够接受的。   听到这里,正尧却是松了一口气,摇摇头,微微笑道:“呵呵,卢兄多虑了,其实正尧有多少材料自己很清楚的,前三甲,我可是从来都没有想过的啦!”   虽然之前正尧表现的是如何的一鸣惊人,技压群雄,但是说实在的,那都是一些投机取巧或者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全靠运气而已,真的进了考场,自己能不能够对那些科举题目一一应答,那就有的商榷了。更何况,什么《史论》、什么《时务策》、什么《经义》之类的,正尧一直都很头痛,若不是正尧之前对历史还是有些了解,再加上身出警队,多少对时政微感兴趣得以让正尧在三个月的时间里面小有收获,只怕者那个要连入考场的勇气都没有。   要知道,考八股,可不是写作文那么简单,最重要的还是要讲求格式,之乎者也的一个也不能少,若是你写什么三个代表,八荣八耻的长篇大论,相信没人能够看得懂。   所以,自己有多少斤两,正尧很清楚,别说前三甲,就是能够成功中的进士,已然不错了。   可是正尧虽然这么想,其他人却不以为然。   “李兄如此豁达,也实在难得,可是事情并非如此简单的。现在在外界李兄你中得状元的呼声是最高的,很多人都下了重注买你的。当然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人后面还说了一句话!”卢道廷很认真,一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还有一句话?”   “没错!他还说了一句‘李正尧不仅不能够进入前三甲,而且据内部消息称,李正尧甚至连进入考场的资格都没有’!虽然我站在屋外没有看见那人面部表情以及手上动作,但是我可以肯定,那人说话的时候是特别的兴奋与坚定。”   说完,卢道廷终于松了一口气,似乎终于完成了任务一样。不过他的面色却显得有些难看,显然这个消息有一定的可信性。   “什么?不能进入考场?”这下连正尧自己都有些按耐不住了,心中的疑惑顿然再生,而且疑惑中还微微带着一丝恼意。   柳彦这就不懂了,到了此刻,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呢?要知道,正尧可是收到过靖王的举荐信的,没有道理才是。   于是柳彦皱了皱眉,看着卢道廷说道:“卢兄的这个消息确定是真的?”   “哎,我说卢兄,这个玩笑可不好乱开哦。靖王的举荐信在,谁还敢不让正尧进考场?”袁海云也跟着说道,在他看来,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也是靖王推荐的,料想谁也不敢造次才是。   却见这个时候邹岑却站了起来,缓缓地走向了正尧等人,然后摇摇头道:“错!还有一个人敢!”   “严嵩?!”   众人异口同声的说道,这时终于想到了只有严嵩才敢明着与靖王做对。   “可是…可是即便这样,那严嵩也不可能胡来吧!科举考试事关重大,到时候说不定皇上都会亲临,那严嵩再大胆也不至于这样一手遮天吧!”袁海云还是不死心,他就不信有人嚣张到完全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程度。   正尧这时却是沉默了,半晌都没有说话。   自己之前与严皓不和,自然的便得罪了严嵩,后来又多次与严家人针锋相对,蹴鞠大赛上自己更是与严皓来了个两败俱伤,更加让严嵩把一切都记在了心里。所以,正尧早就想到了一定会受到严嵩的针对打压。当然,正尧并不知道将自己治好的《五味十方》是柳彦和小曦夜闯严府所得,这一点相信严嵩从正尧伤势好转情况便已然知道,如此一来,更加的对正尧会穷追猛打。   只是,正尧到现在也想不出严嵩会用的什么方法,什么借口来找自己的麻烦。他明白,严嵩是一个老谋深算的狐狸,绝对不可能用一般人的手法,既然要向自己出手,必定会选择一击即中。   “怕只怕严嵩真的会想出什么歪主意来对付正尧…”   邹岑也显得很是无可奈何,毕竟对方是朝中一品大员,而且还是当朝首辅,自己一个穷会馆的馆长,想要硬拼那无疑是以卵击石。   “事已至此,不管真假,我们都应该想出一个办法来应对才是,严嵩可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张诚沉沉的呼了一口气,严肃的说道。   不过袁海云却不管那么多,一副大义凛然的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靖王和公主在,我就不信严嵩敢乱来!”   “不过三弟你也毋须太过担心,相信严嵩就算想耍花样也不会太过明目张胆,到时候咱们随机应变应该可行,实在不行,就叫王爷和公主出面。总之这次会试,咱们三兄弟一条心,若是你考不成,那我们也不考了!”柳彦用力的拍了拍正尧的肩膀,坚定的说道。   “对!三兄弟一条心!”张诚也不再用那古里古怪的语气说话了,也狠狠地拍打了一下正尧的另一块肩膀。   “多谢大哥二哥鼓励!一切正尧都明白。不过若是正尧真的不能入考场,两位哥哥切不可放弃,不然的话就真的中了严嵩的奸计了。”   正尧也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三兄弟站在一起,确实情深意浓。   清风吹来,一缕阳光透窗而入,洒在众人脸上,显得格外的温馨惬意。   只见正尧此刻的双眼却是异常的坚定,从未有过的坚定,仿佛很快要面对一场无法预料的战斗,而自己将会佛挡杀佛!    第五十七章 太学楼外动口角   八月十九,科举会试开考的第一天。   正尧也没有太过的在意严嵩会用什么手段来不让自己进入考场,所谓的车到山前必有路,想多了也平添烦恼而已。   当然,正尧还是准备好了一切,毕竟这次会试一考便是三天三夜,食物,水都要充足才行。而邹岑就像是个保姆一样,为了蜀州会馆这些学子们,他可是张罗了一整天。同时,会试在即,陆婉仪也不知道是偷跑出来还是获得了陆炳的准许,竟然跑到蜀州会馆来见柳彦了。临走前,还特地拿出了在观音庙许的一张灵符交给柳彦,说会保佑他一帆风顺。   此情此景,倒是羡煞旁人。平时身边最不缺女人的正尧到了出发去考场那一刻,也没有见到一个女人前来进行关怀,包括宁安,包括朱禄颖,甚至是安波尔沁。   出门,一群人笑逐颜开的再次迈着步子往太学楼而去,往那一个将要奋斗三天三夜的考场而去。   今天是会试的第一天,大街小巷也都显得格外的热闹非凡,很大一帮人早早的就在太学楼外面搭起了棚子,目的旨在为那些送儿子来参考的父母提供一个相对便宜的食宿。当然,太学楼门口还是相对比较安静的,毕竟大家都明白科举会试并非儿戏,要是因为外面的吵闹影响到考生答题,那就不好了。   不多时,正尧一行十数人便出现在了太学楼门前,而一身紫衣装束的正尧却是格外的显眼。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邹岑挤出了一丝笑容,然后便停住了脚步,同时不忘与正尧几人交代一些考场的心得技巧。   “哈哈,那日见李兄重伤离场还以为李兄会错过这次会试,想不到今日却见李兄如此生龙活虎的出现在了这里,看来李兄的伤势恢复的很快吧!”   就在正尧几人相互交谈的时候,从一旁迎面走来了一人。此人衣着也是分外着眼,黑白相间的条纹长褂,看上去精神十足,蓬勃有力,没错,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已经在才艺大赛上露过面的淮海侯小侯爷,杨进。   看到杨进,正尧也是十分高兴,不得不说,这个杨进很有个性,为人仗义,绝非一般的官宦子弟。   “多谢杨兄关心,李某粗人一个,那点小伤,算不得什么,哈哈!反倒是杨兄你,看杨兄今日神采飞扬,想必对此次的会试已然胸有成竹了吧!”正尧可不是奉承对方,对于杨进这个人,正尧很清楚,没有实力,他是不会那么自信的。从杨进的眼神以及动作之中,正尧知道杨进绝对是饱读诗书的那种,至少,要比自己强的多。   “见过小侯爷!”   其他人可没有正尧那么随意,虽然杨进这个小侯爷在京城里面算不得什么,但是好歹人家也是一方之主的儿子,一般人自然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况且,这个淮海侯在百姓心中都是一个英雄人物,若不是他常年镇守沿海一带,只怕倭寇会更加肆无忌惮,在大明境内胡作非为。   见此状况,杨进却是一脸的不好意思,抿出一丝笑意,然后道:“呵呵,大家不必如此多礼,今日杨某也不过是一个考生,大家身份没有分别的!不过要说这准备的有多充分,杨某可不敢夸海口,倒是你们蜀中三杰,肯定是奔着那前三甲来的吧!哈哈哈!”   杨进半开玩笑的说道,说的也是,外界也一直认定蜀中三杰考得前三甲是迟早的事情,毕竟实力是不成问题的。现在连平常一向自信的杨进也这么说,自然也不会有假。   “呵呵,哪里哪里…”   杨进的话说的让正尧三人都不自觉的一阵尴尬,都还没有进考场就说这种话,也实在有些大言不惭了。   “看,那不是严府的严皓吗?”   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冒出了一句,顿时所有人都将目光移了过去。只见,严皓今日一身红装,趾高气昂的走在大路中央,似乎他对这次的会试也很有把握一样。   走在严皓左边的是关震,关震如今表现的很低调,但是正尧明白,这个关震绝对不会只是表面上的这样,相信他如此像狗一样依附着严皓是有着什么目的的。走在严皓右边的却不再是文祥,而是棋艺高超的那位秦绍堂。与关震一样,秦绍堂也很低调,不过他那不冷不热的表情让正尧也看不懂,这个人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看他的样子,真以为严嵩当了主考官他就能够考个前三甲了?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能耐!”   “严皓这种二世祖,要他进青楼妓院还行,进考场,我说他能够上榜就是天恩浩荡了!”   “嘘,小声点,这里有很多严嵩的人,小心被他听到了…”   “罢了罢了!本公子才懒得去理会那些,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是龙是虫考完就见分晓。”   眼看严皓一帮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私下里便开始议论纷纷起来,多数都是以不屑的眼神瞄了一眼之后,便再也不看严皓等人。看来严家人无论在哪里,人缘都是很差的。   “咱们静观其变,毋须理会他!”   袁海云看着严皓和关震两人就浑身不自在,再看见严皓那不可一世的样子,袁海云立即就有上前一通暴打的冲动,不过正尧还是轻声喝止住了袁海云。如今开考在即,不宜多生事端。   “俗话说,好狗不挡道,想不到今天一下子出现了这么多条癞皮狗啊!”   严皓一边摇头,一边摆手的大声说着,这种指桑骂槐的伎俩,自然让人一听就明白是在说正尧几人,因为此刻就只有正尧几人站在门口说话。   “你…”袁海云是个冲动的家伙,立即听出了严皓的语意,于是立即想要还击。   对于严皓的表现,正尧的表情却是很坦然,一点也没有气愤的意思,反而一把止住了袁海云,甚是惬意的对着杨进说道:“杨兄,告诉你一件事,最近我学会了一句俗语,真的很有意思,叫做‘狗口里吐不出象牙’,只是到现在,我还是没能明白,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杨进听完,顿时明白是什么意思,顿时一笑,玩味十足的说道:“哈哈,这个我知道!有些狗就是没有自知之明,总喜欢到处乱吠,刚刚被人痛打一顿伤都还没有好又跑出来乱叫。”   “这个这个…小侯爷的释义好…好奇怪,怎么张某没有在树上有看见过这个释义呢?”张诚这个时候却显得一副老实人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他真的懵懂还是故意装出来的。   正尧一听,不禁又是一笑道:“大哥,杨兄才高八斗,当然是这么释义的啦!”   “哈哈哈哈…”   正尧不说还好,一说顿时引起一片哗然,连一旁站着看热闹的路人也都不禁笑出声来。   “你…你们住口!还有你!杨进,不要以为你是淮海侯的小侯爷我严皓就不敢动你!”严皓气得脸都绿了,本来自己嘲讽人的本事就不行,如今讽刺不成反被讥,实在令他难以忍受。再加上之前杨进还给过自己两巴掌,这等耻辱是他一辈子都不能够忘记的。   杨进可一点都不怕他这个严公子,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走到严皓面前,指着严皓说:“严皓!不要以为你是严嵩捡回来的孙子我就把你当成一回事!如果你还敢继续挑衅的话,休怪本侯爷再给你两巴掌!”   在众目睽睽之下,杨进一点颜面都没有留给严皓,尤其是那一句“再给你两巴掌”顿时让人联想到了什么,只见旁人都不禁开始在私下里交头接耳,似乎在讨论“再给你两巴掌”里面是不是还有其他故事。   说实在的,严皓虽然狂妄,但是真的要动起手来,他还是不是杨进的对手,那日在太学楼饭堂就已然了然,但是死要面子的他又不肯罢休,于是只是放了一句狠话,狠狠地瞪了杨进一眼,便走到了正尧面前。   “你!不要高兴的太早!想要跟我斗?你还嫩了点!哼!”说完,严皓猛地甩过头去,跨着大步,直往太学楼中走去。   而在严皓说完后走进太学楼消失不见的这一段时间,正尧整个人却是在原地愣住了,虽然时间很短。   杨进以为正尧真的被严皓给吓着了,于是立即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正尧的肩膀,笑了笑道:“李兄不会是被严皓那斯给吓着了吧!这点可不像是我杨某所认识的李正尧哦!”   待杨进拍完正尧肩膀,正尧这才如梦方醒一样,摇摇头,苦涩一笑道:“杨兄多虑了,李某只是在想,这个严皓会不会考到一半会哭着要爹娘来陪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   到了这个时候,正尧还有心思开这种玩笑,杨进也不得不佩服正尧的心理素质强。   不过在众人开怀大笑的时候,正尧却用余光四处打量了一番,却终究没有见到严嵩的踪影,这点顿时让正尧心中一阵疑惑:严嵩不是放出消息不让我进入考场吗?可是我现在已经在考场外面了,他怎么还没有出现?难道这个消息是假的?可是卢道廷他说的又是那样的真…   一时间,正尧的脑海中闪现出了许许多多的疑问,越是到了这个时候,严嵩越不出现,对于正尧来说,越不同寻常。   严嵩,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第五十八章 门前又遇拦路虎   这个时候,太学楼前的人也是越来越多,各处的考生也都循序赶来。热闹之象,确实盛况空前。   不过在严皓等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正尧几人的视野之内的时候,正尧终于还是回过神来,看了看柳彦张诚等人,抿出了一丝微笑,然后便移步,往太学楼里走去。   “站住!请拿出考生牌!”   就在正尧一行人刚刚走到太学楼大门口,刚准备踏进一只脚的时候,门口的一个腰间佩刀的侍卫一手将正尧等人的去路给挡住,而正尧等人就在大门口停了下来。   “考生牌?不是说考生牌要在考试的时候才检查的吗?怎么现在就要看?还有,我看刚刚进去的那一帮人好像就没有看什么考生牌吧!”武丹立即上前,疑惑的看着那拦住众人去路的侍卫问道。   虽说看看考生牌没什么,但是之前见严皓就没有拿出考生牌来,自己凭什么要拿?这摆明就是在搞针对。   “废话少说!本侍卫可没闲工夫与你扯那些,没有就滚到一边去。”那侍卫衣着暗红色长袍,腰间环佩一把短刀,看起来还挺神气的,就是态度十分的恶劣,让人看一眼就想揍他一顿。   没想到对方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学楼的守卫竟然如此的嚣张,更让武丹一阵不爽,立即冲着那人咆哮道:“你说什么!你…”   不过还未等武丹把话说完,正尧一把将其拉了过来,然后道:“今天乃开考第一日,不宜多生事端,咱们将考生牌给他看一眼便是,犯不着为这小事与这种人计较。”   正尧说的没错,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进去,毕竟之前放出消息严嵩是不会让自己进考场的,对于正尧来说,或多或少还是有一点不安的感觉。严嵩是什么样的人,正尧更是清楚的很。堂堂一国首辅,手握重权,且城府很深,对自己下手那肯定是早晚的事情。若说正尧不担心,不忧虑,那是骗人的。   “对对对!你看看这小子说的就不错!你们也不用太过在意,其实我们也是奉命办事,只要是没有人鱼目混珠浑水摸鱼,我也是绝对不会阻拦你们什么的。”说着,那侍卫立即便把手伸了出来,示意将考生牌放在他的手中。   柳彦等人也是一脸的无语,这还没开考试,就发生这么多不顺的事情,看来这次会试还真的有点与众不同。不过无语归无语,最后所有人还是将考生牌拿了出来,递到了那侍卫的手中。   那侍卫接过考生牌,先是很鄙夷的眼神瞄了瞄众人,然后才逐个的看手中的那一大摞考生牌。   考生牌,其实就相当于准考证,只不过这个牌子是一块薄薄的竹片,上面除了有考生的名字之外,还有一个特有的翰林院印章,其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有人滥竽充数而已。   “你叫武丹?”那侍卫的记性不错,虽然手中有十多张考生牌,可是他还是记得对应的顺序,看了几张之后,那侍卫便停止继续看下去,而是抬头看向了武丹问道,听那口吻,大有不善之意。   也对,毕竟方才武丹的态度最为强硬,而那侍卫显然又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要针对武丹一点不奇怪。   对于那侍卫的如此一问,武丹并没有丝毫的退让之意,反而是直面看着那侍卫道:“没错,在下就是武丹。不知道这位官爷还想做什么呢?”   “很好,很好!”   那侍卫并没有说其他,只是看着武丹连说了两个很好,不过眼中却闪过一丝异色,转而又恢复过来。   “我说这位侍卫大哥,现在时辰也不早了,这后面还有一帮考生等着,而现在你一个一个的检查,是很浪费你的时间的。我知道出来做事的都不容易,不如你检查快一点,到时候等所有人都进了太学楼,你也轻松了,更可以早点休息,不是吗?”   正尧觉得这个气氛有些不大对劲,如果进行这样下去,武丹与这个侍卫很可能发生争执,到时候,影响就不好了,于是立即上前笑着对那侍卫说道。而与此同时,柳彦张诚等人也走了过来,连连点头。   对于正尧来说,这种小喽啰能够不去惹就不招惹,一来在他们身上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二来,这些小喽啰也难缠,倒不如说一两句好话将他们打发了,这样也不吃亏,还能解决问题,又何乐而不为呢?所以方才正尧的话虽然显得有些卑躬屈膝的意思,但是也不失为一种解决问题的办法。   “嗯,你这小子说话还挺中听的,那好!本侍卫也不看了,你们把考生牌拿去吧!”   正尧的话似乎很有效果,那侍卫倒是露出了几分赞赏的眼光,随即把考生牌递给了正尧,示意众人赶紧进去。   然而就在正尧接过考生牌的时候,忽然一阵强风吹来,由于竹片太过轻巧,哗地一声,考生牌便被吹落一地。   “呵呵,没事,我来帮你捡起来!”   那侍卫这个时候倒是客气了起来,似乎对正尧他还真的很是赏识。   正尧嘴角微扬,道:“那就有劳侍卫大哥了!”   柳彦等人也纷纷蹲下,逐个的去捡地上的考生牌。不多时,考生牌也都悉数回到了各自的手中。   “来,给你。他们可以进去了。”最后一张考生牌也由那侍卫还给了正尧。   “谢谢!”正尧再次微笑以对,然后便转头看向柳彦等人,示意大家进去。   “不用谢!他们可以进去并不表示你可以进去!李正尧!没错吧!”   只见那侍卫突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前一秒还与正尧有说有笑的,到了这一刻,竟然却有了阻拦之意,而且“李正尧”三个字从他的口中吐出来似乎还有着另一层深意。   正尧顿时心觉不好,这个侍卫突然如此,看来是因为看到了自己的考生牌之后才有的。   “二弟…”   “正尧…”   张诚柳彦等人顿时露出了担忧的眼神,所有人的心中都明白,方才严皓缘何会那么嚣张了,估计这门口的侍卫早就收到严嵩的命令,存心要刁难正尧。   “大哥二哥,你们先进去吧!放心,我一会儿就来!”正尧轻松惬意的对众人说道,并没有丝毫的惶恐之意,似乎正尧对一切都已然有了充足的准备。   本来张诚和柳彦两人还想留下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结果却见正尧的眼神是那样的坚定,于是只能摇摇头,无奈的走进了太学楼。   见张诚柳彦等人进去了,正尧再次把目光移了回来,然后撇嘴一笑,看向那红衣侍卫道:“怎么?严嵩命你在这里就是为了等我的吧!说吧,你有什么理由不让我进去?”   正尧的语气显得很淡定,一点也没有担忧慌乱的意思,这点倒是让那红衣侍卫不禁一怔。   “呵呵,都说李正尧非常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本侍卫也十分的佩服。不过要说什么理由,我也不知道,你还是先等一下,待严大人来了之后,你自然会得到所谓的理由的。”   理由?那红衣侍卫心中也不禁一阵讥讽。跟严嵩还需要谈理由?若是严嵩讲理的话,那这大明朝就不会这般的不堪了,朝堂就不会那样的乌烟瘴气了。当然,这些话也只能放在心里,他仅仅是一个看门的而已,得罪了严嵩,死一百次都不够。   “哼!要我等那个老匹夫?真是好笑!”   正尧一声冷笑,一挥衣袖,便要往太学楼大门里面走去。   正尧可不是蠢货,既然严嵩都没有来,自己有必要在这里等他吗?   “李正尧,你不要让我为难,我也只是奉命行事,如果我放你进去,严大人怪罪下来,我可承担不起的!”那红衣侍卫似乎对正尧还是有点好感,所以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显得太过激,态度还算不错。   “为难?好像现在是你在为难我吧!”说着,正尧猛地一把将那红衣侍卫的手给推开,任你怎么阻拦,今天我是非要进去的。   “不错嘛!想不到三个月不见,李公子又如此生龙活虎的出现了,本官还以为李正尧因伤的太过严重已经离开京城,回蜀中了呢!”就在正尧与那红衣侍卫相互交涉,就要动手的时候,一个浑厚而又熟悉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了过来。   “严嵩!”正尧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一听到这个声音,心中自然的就出现了条件反射。稍稍怔了片刻之后,正尧勉强的挤出了一丝笑容,看向严嵩道:“严大人,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都三个月过去了,那是多少个秋啊,正尧之前还以为严大人已经早登极乐了,没想到…”   此之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即便是口上,正尧也绝对不愿意让严嵩讨到便宜。反正正尧也想清楚了,自从与严皓结怨之后,严家与自己就已然对立,以严皓那种飞扬跋扈的个性和严嵩护短小气的作风,自己往后的日子很长一段都会受到严家的刁难,与其被动接受,倒不如正面相对。   “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子!当日伤我孙儿老夫没找你算账,今儿个你还敢在老夫面前嚣张,哼!一会儿保准让你哭着离开!”严嵩是个聪明人,正尧的话外之意自然明了,只见气的严嵩吹胡子瞪眼,恼怒的又放出了一句狠话。   正尧冷看了严嵩一眼,气势上一点也不输给严嵩,单手抹了抹鼻尖,冷冷的说道:“好!我也很想知道,严大人会以什么样的莫须有之名不让我进入考场!”   从正尧的眼神和他的气势上,很难让人相信,这个敢与严嵩对峙,且一点不输给对方的人竟然是一个年仅十八岁的青年。    第五十九章 一纸铁律引风波   “哈哈哈!哈哈哈哈…”   面对正尧坚强的语气口吻,严嵩却是一阵大笑,双眼露出鄙夷之色,似乎根本不把正尧完全放在眼中。   正尧不知这老狐狸为何突然发笑,立即又冷眼道:“你笑什么?”   严嵩不禁摇摇头,理了理那拖得微长的发白胡须,嗤笑道:“李正尧啊李正尧,老夫承认,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是却不为老夫所用,终究什么都不是,可惜可惜…好啦!今天的这场科举你也不用考了,你的名字也不会出现在考场上,你可以走了!”   “呵呵,严大人真会说笑话,我有靖王亲笔写的举荐信,特许前来参加会试,怎地到了这里,严大人你却说我的名字不会出现在考场上呢?这点未免有些让人不能理解吧!即便是莫须有的罪名,那严大人也得说出一个缘由来吧!”正尧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笑着说道。   严嵩终于表明了来意,正尧也确定了之前卢道廷的消息确实可靠。只不过在众目睽睽之下,严嵩会玩什么手段这是正尧还没有想到的。   而此刻太学楼门口已然围满了人,邹岑袁海云等人紧挨着正尧,不过他们也明白,想要帮正尧也无从着手。   周围的人群便开始议论纷纷起来,认识李正尧的个个的脸上都表现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当然,更多的是担忧,毕竟这里有很大一部分人可是买了正尧能够考入前三甲的。至于其他不认识正尧的,却更加好奇眼前的这个紫衣青年,到底是何方人物,竟然与严嵩说话如此的不客气。   “哼!你还想要缘故?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的身世!虽然当年先祖爷特赦了你们李家,但是并不表示你李家就没有罪,说到底,你们李家现在还是属于逆贼后裔,怎么样?我没说错吧,李公子?”严嵩颇具调侃的味道,双眼冒着金光,似乎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一样。   “这个严嵩果然厉害,我并未对他说过自己的身世,他竟然也能够查出来。”正尧听严嵩如此信誓旦旦的说,顿时也不由地陷入了沉思,自己的身份确实正如严嵩所言,当年李景隆为保建文帝而与朱棣在城门口大战了不知道多少次,虽然后来永乐登基并没有杀死李景隆一家,但是却将其软禁起来,并且凡是李氏一家都被永乐以一纸铁律给禁锢着——下至五代,李家绝不可考取功名,入朝为官。   对于这一纸铁律,虽然显得有些过激了,但是这也是永乐惩罚李景隆的一种方法。虽然很多人都说李景隆刚愎自用,只会纸上谈兵,但是能够领兵数十万的将军,也绝对不可能只是这样。只怪李景隆不识时务,惹恼朱棣才获得如此下场。   不过听到这里,正尧却又是一脸的轻松,随即又抬头再次看向严嵩道:“错!虽然祖上曾经犯过错,但是那已经过去很久了,而且当年的那一纸铁律到了现在已经作废了,所以严大人你这次算是白费心机了!”   说完,正尧不禁还还了一番嘲讽意味的笑容给严嵩,似乎在告诉严嵩你失算了。   可是,当正尧说完,刚刚抿出一丝笑容的时候,严嵩也跟着笑了起来,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对正尧说道:“李正尧啊李正尧,老夫方才还在夸你聪明,怎么到了此刻却变得如此糊涂了呢?你以为老夫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说着,严嵩一把从怀中拿出了一张裹紧了的黄布,上面绣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长龙,看起来像是圣旨。   “哦?”   看见严嵩手中的那张黄布,正尧也不禁开始有了一丝担忧,虽然自己没有见过圣旨是什么样子,但是他或多或少从电视上乃至靖王等人口中也知道,严嵩手中的一定是嘉靖皇帝颁布的某种律例。这次会试由严嵩全权负责,相信这次的会试与以往肯定会有不同的地方,而这些不同的地方很有可能就是严嵩提议并进行修改的,而且更有可能这里面有一大部分规定都是针对自己和蜀州会馆的。   “此乃皇上颁布的会试要求,谁都不可违抗,你李正尧是注定不能够参加此次的会试了!”严嵩自得其乐的一边打开黄布,一边笑着说道,而听他的语气,似乎对于正尧这次不能参加会试有些感到惋惜。   “呵呵,严大人真会说笑,皇上他英明神武,也未曾见过正尧,这颁布的会试要求怎么会针对正尧不让他参考呢?”一旁的邹岑与李乘风的关系是何等的要好,又何尝不知道蜀中李家的事情?只不过此刻他很想知道严嵩凭什么可以这么有自信。   袁海云也越发的听不懂了,也凑了过来,道:“是啊,严大人可要看清楚了,当今的宁安公主可是正尧的好朋友,再怎么,皇上他也不可能为难正尧吧!”   严嵩并没有理会邹岑和袁海云两人,而是自顾自的缓缓将那张裹紧的黄布摊开,虽然转身往身后的公告栏贴去。片刻之后,太学楼外面的公告栏上便贴上了本次会试的要求。   一、所有考生不得在作弊;   二、所有考生必须凭借考生牌方可进入考场;   三、所有考生在会试途中不得擅自离场;   四、所有考生必须核实身份,有问题者,不得入场;   ……   十八、……   只见小小的一张黄布锦绣上面,赫然列出了十八条要求,不得不说这次的会试相比与之前的都要严格了许多。不过看完十八条要求之后,似乎也没有发现哪一条是与正尧相关的,这顿时又引起了袁海云的疑惑:“我说严大人,这一共十八条要求,似乎没有一条能够可以成为理由不让正尧入考场的吧!”   别说袁海云如此,就是围观的旁人,也都开始议论起来,似乎都在为正尧所抱不平。   “没错,严大人你必须得给个说法,不然的话,到时候就是告谕状我们也要告到皇上那里说个明白!”邹岑突然之间也变得强硬起来,看来正尧对他来说,真的如同自己的孩子一样。   毕竟李乘风与自己是至交好友,而且正尧一入京城便来信让自己照顾好正尧,如果正尧不能参加科考,那岂不是辜负了兄弟所托?虽然自己并不是什么江湖中人,但是信守承诺是自己做人的原则,所以,此刻他甚至不惜得罪严嵩也要得到一个说法。   正尧见状,轻轻拍了拍邹岑的肩膀,然后点点头,示意不必如此。随即,正尧又看着严嵩道:“严大人,这会试即将开始,你若是再存心为难,我想对大家都没有好处的!”   正尧可不是威胁吓唬严嵩,如果两人一直在这里纠缠,对考场内外都是一种影响,到时候,万一出了什么状况传到嘉靖皇帝耳朵里面,那严嵩也确实得不到什么好处的。   “好,老夫就让你死的明白!且看这第四条!”严嵩立即指向公告栏上的的黄布,质地有声的说道。   “‘所有考生必须核实身份,有问题者,不得入场’?”所有人都跟着一起默默的念了起来,“身份有问题?这个…”   众人均是一诧,这里所指的身份有问题难道还有别的意思?又或者说李正尧的身份存在问题?   “那又当如何?”正尧立即干脆地反问道。   严嵩见正尧这么一问,自己也怔了一下,似乎在他看来,正尧应该很容易的就明白其中所指何意才是。不过他还是微微笑了笑,颇有耐心的指着黄布上面的第四条说道:“这里的‘核实身份,有问题者’就是指的你这种人!既然你想要缘由,那老夫就跟你说缘由!那李公子可曾记得当年的那一纸铁律?”   终于说到了重点,正尧总算明白了严嵩缘何如此的镇定自若,想必他已经有了充足的准备。   “当然记得,就是这一纸铁律,令我李家五代人皆是怀才不遇,而如今终于到了我这一代,原本有了一丝希望,可是奈何正尧才疏学浅,胸无点墨,实在有些愧对于祖上。”正尧颇为苦涩的说着,想到这里,即便自己没有经历过那五代人的事迹,但是也可以想象得到当中的苦楚。   “很好!李公子记得就好!那敢问,自当年洪武大案到如今,你李家经历了多少代人了?”严嵩的脸上笑容依旧,但是谁都知道这是笑里藏刀。   忽听严嵩如此一问,正尧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才道:“六代!到我身上就是第六代,刚刚过了一纸铁律上面禁令。”   不过在正尧说完的时候,心中却突然萌生了一股寒意,直觉告诉自己,严嵩所问的问题一定很有古怪。   “哈哈!李正尧啊李正尧,我看你李家是活得不耐烦了!老夫给你机会你竟然还要敢说谎,你可知这是欺君之罪?”    第六十章 宁安公主来解围   京城东郊,一处荒废的大院中。   四处满目疮痍,杂草丛生,大院破败的样子似乎应该也有二十年左右的时间。   此刻有一戴着面具的白袍男子端坐在石桌旁,欣然的在沏茶。虽然大院看起来破败不堪,无人居住,但是可以看得出那白袍面具男子手中的茶具均是出自名家之手,一般人是不可能拥有的。由此不难看出,这个男子与这一处荒废了的大院有着密切的关联,而且这个男子的身份也很不一般。   不多时,大院中又出现了一个黑衣男子,这个男子约一米八左右的身高,身形健硕,腰间环佩一把长剑,精神抖擞的样子,应该是一个练武之人。此男子眉清目秀,一脸的笑意,缓缓地走到石桌旁边,看向了那白袍面具男子。   “你来啦!”白袍面具男子的声音很浑厚,仿佛在哪里听过一样。   “孩儿拜见义父!许久不见,不知义父近来可好?”那男子恭敬的躬身说道,而他口中的“义父”两字却显得意味深长。   白袍面具男子随即起身,双手托住了那男子,然后道:“昭儿啊!这些年难为你了!”   “不!为义父办事义不容辞,再说,这么些年孩儿潜伏在严嵩身边目的就是为了找出他通番卖国的铁证,以慰我王家那惨遭严嵩所害的一百三十余口族人!”那男子的语气很坚定,而他口中吐出的“严嵩”两字更是生硬无比,仿佛不将严嵩生吞活剐,就不足以泄恨。   “上次在蜀中的事情,你办的很好,为父还没奖赏你呢!对了,这几个月来,严嵩可有什么异常的举动?”白袍男子轻轻拍了拍那男子的肩膀,从双眼中不难看出那是充满慈祥和蔼的眼神。   男子嘴角微微扬起,然后又躬身道:“回义父,自从才艺大赛之后,严嵩便开始把目光转到了李正尧身上,再加上上次《五味十方》被人盗去了一半,更让他对李正尧怀恨在心,所以眼下的科举会试,严嵩便开始着手针对李正尧。”   “那严嵩有何计划?”   “上次严世蕃命我去蜀中一趟,查李正尧的身世,后来我据实以报,相信这次严嵩一定会在这上面大做文章。”那男子很肯定自己的想法,这么些年来,他对严氏父子的处事手法也都能够猜出一二,不得不说此人心明眼亮,机智过人。   “嗯!为父知道了。不过,我绝对不会让严嵩得逞。你先回去吧!以免被人发现,露出破绽,等有事的时候,为父再叫你。昭儿记住,千万不要冲动,为父向你保证,严嵩的死期已经不远了!”   “是,义父!孩儿告退!”   说着,那黑衣男子便匆匆地往后院走去,不多时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白袍面具男在石桌前自娱自乐的品着茶。   “严嵩,李正尧…哈哈哈…”   ※※   欺君之罪?这点可把众人给吓着了,就连正尧也不禁为之一怔。这个可不是随便可以开玩笑的,欺君之罪,那是杀头的,严重的话是要满门抄斩的!   “严嵩!休得在此血口喷人!我李正尧行的端坐的正,如此诽谤我,你居心何在!”   都说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正尧自问自己方才所说的一点不假,可是这严嵩却要说自己奇峻,这点正尧绝对不会罢休的!   严嵩突然也冷眼相对,指着正尧的鼻子道:“从洪武大案到现在,你立即总共就只有五代人,何来的六代之说?你这不是欺君,那是什么?”   “胡说!从洪武大案到现在我立即一共有多少代难道我自己还不清楚?严嵩,我警告你,你竟然公然污蔑我此等大罪,今日我李正尧就算不去参考,也要告谕状到皇上那里参你一本!”   面对严嵩的强硬,正尧只有更强硬才行。虽然正尧并不是什么不畏强权的英雄,但是他却明白,人的忍耐力是有限度的,逼急了连狗都会跳墙,大不了一拍两散,到时候死活就看个人造化!   “是,没错!你是李景隆第六代子孙,但是,也仅仅是李景隆的第六代子孙,要知道,参与洪武大案之中的李家人中,还有李景隆的侄子辈,而铁律上面也明文规定李家下至五代不得考取功名,这里面李家下至五代你以为指的是李景隆的第五代子孙?荒谬!简直荒谬!”严嵩说的煞有其事,看来他是诚心要阻止正尧参加科考,如此煞费苦心,真的难为他了。   严嵩对此事的调查确实很是仔细,别说旁人不清楚,就连正尧也不清楚当年洪武大案中李家到底有多少人,有多少辈人参与了其中。如果真的如严嵩那样所言的话,那么照着铁律上的规定,自己将终身都不得参加科举考试,不得入朝,不得做官?   想到这里,正尧心中不禁一凉,他万万没有想到,严嵩竟然会拿这一点来说事:现在该怎么办?怎么办?当初的铁律确实没有明说到底是从李景隆开始算起下至第五代,还是如严嵩所说的参与到洪武大案中所有李家人中辈分最低的算起,那…   正尧此刻已然显得有些慌乱,之前还胸有成竹的告诉柳彦张诚等人自己行,没问题,可是事情现在却发展到了这般田地,一切已经出乎正尧的意料了。其他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惟有的就是自己的身份问题,没有资格参加会试,那京城不就是白来了?李乘风袁凤鸣等人给予的厚望岂不是就此烟消云散?   “怎么样?李公子现在没话说了吧!没话说的话那就立即滚!否则的话,休怪老夫动粗!”   严嵩也明白,只要李正尧不能够进入仕途,那么李正尧对自己就构不成威胁,靖王的势力还是与之前一样,而这次会试由自己主持,到时候出来的状元榜眼探花什么的都将可能是自己的门生,那自己的势力就进一步的扩张,想要对方靖王徐阶陆炳等人,就更加的容易多了。   “严大人,好大的官威啊!在本公主面前,你还敢动粗?”   就在正尧有些不知所措之余,突然从正尧的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而这个声音就像是闷热了很久很久之后,突然来的一场滂沱大雨,顿时让正尧精神一振。没错,来人不是别人,正尧正尧口中的蛮婆,当今皇上最宠爱的长公主——宁安公主。   “微臣参见公主,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属下参见公主,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啊,公主!”   一听到有人自曝公主,太学楼门口顿时如同炸开了锅一样,闹得沸沸扬扬。   “起来起来!”宁安走到正尧的面前,很不耐烦的扬了扬手,示意众人不必继续下跪。   “公…公主。”   正尧还是不怎么习惯改口叫宁安公主,说实在的,正尧看到宁安的时候,第一个反应便是“蛮婆”。虽然之前正尧也知道了宁安的身份,但是一直以来,正尧都还从未开口叫过公主,而今天,却是第一次。   “你啊,不会叫就别叫,真是个呆子!好了,先不跟你说这些。”看着正尧那尴尬的样子,宁安掩嘴一笑,随即又看向严嵩,继续道:“严大人,今天乃是科举会试的第一天,你何故不让李公子进去呢?”   严嵩不敢怠慢,立即弯腰道:“是这样的,李…”   还未等严嵩把话说完,宁安突然打断严嵩的话,道:“我知道,严大人其实是公事公办,并没有假公济私,对吧!”   “对!对!多谢公主深明大义!微臣…”   “我知道,我知道!严大人一直都是秉公办理,做事情也勤恳严谨,真乃我大明之福!”宁安再次打断严嵩的话,乱七八糟的又说了一通。   严嵩则是一个劲的点头,“是,是!多谢公主赞赏,微臣…”   却见严嵩刚刚一开口,宁安又再次打断了严嵩的话:“我知道!我知道!不过这次,本公主并非来捣乱的,呐,拿去看吧!”   说着,宁安从衣袖中取出了一卷黄布,与之前严嵩拿出来的一模一样,显然,宁安取出来的也是一道圣旨。   “这…”   严嵩还从来没有这么接过圣旨,哪有人连念也不念的就把圣旨交到对方手中的。不过对方是公主,严嵩也不敢造次,于是恭敬的接过圣旨,然后缓缓打开来看。   而正尧却是一脸的懵懂,不知道宁安这是玩的哪一出。只是宁安却不停地笑着向正尧眨眼间,似乎是个好消息。   “这…”   当严嵩将圣旨打开,瞟了一眼之后,整个人也怔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似的,如同之前正尧听完严嵩所说的话一样。   “严大人,圣旨你也看了,现在还要不要阻拦李公子进考场呢?”看着严嵩吃瘪的样子,宁安立即质问道,语气中却多有不满之意。   严嵩再次仔细地看了看那道圣旨,然后一脸惶恐的看向宁安,随即躬身道:“既然皇上特地颁布出一道圣旨来澄清当年的一纸铁律,微臣自当遵旨照办。现在时辰已经差不多了!李公子,请吧!”   从严嵩的话中,正尧已然明白圣旨里面的大概内容,看来有人早已经知道严嵩的计划,所以便早先一步到皇上那里将事情原委讲了出来,而嘉靖肯定也是看在某人的面子上,决定澄清此事,所以宁安才能够来的如此及时。只不过,这个人是谁呢?到底是靖王,宁安,还是徐阶?这点正尧一时之间还想不明白。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也不用急着去弄清楚原委,还是容后再说。于是正尧便迈着步子,往太学楼大门口走去。   不过临走前,去深深地望了宁安一眼,只是那一句谢谢并没有说出口。    第六十一章 太学楼科举会试(一)   正尧在宁安的帮助之下总算摆脱了严嵩,顺利的进入了太学楼。   对于嘉靖的这一道圣旨为什么会出现的如此及时,为什么会这样恰到好处的针对严嵩的伎俩为自己解决难题,为什么是宁安前来送所谓的圣旨正尧还暂时想不明白,而且他也不想去想,进入太学楼大门,正尧便以飞快的速度赶入考场。   本届的科举会试与以往相比,却又大不相同。之前每届会试都是在年初二月举行,因考试在春天,又称春试或春闱。且举行的地点也是固定不变的贡院,每三年一次会试,分三场,每场分三日进行。然而这一年却变了,考试地点也不再是所谓的北京贡院,考试时间也不再是初春二月。   到底为何会如此?其实说来也是嘉靖皇帝自己闹的。嘉靖一心向道,寻求长生,结果在食用了仙师炼制出来的所谓的“灵丹”之后,整个人便迷迷糊糊起来,将“二”字歪歪斜斜的写成了“八”字,然后又在贡院里堆满了炼制灵丹妙药的材料,不得他人进入。如此一来,这一年的会试不得不一改时间,再改地点。   当然,原本会试分三场,每场三日,第一场于初九日进行,第二场十二日进行,第三场在十五日进行。可是当后来嘉靖清醒过来时,念及中秋就在八月,于是便决定让众学子过一个安稳的节日再全身心的投入科考。   其实太学楼比之北京贡院也小不了多少。应有的设施,也都有。场地容纳个上万人,还是不成问题的。当然,会试的考生可没有万人之多。按照“策论三人取一,词赋五人取一、经义五人取一”来算,每科录用三百人左右,总共可有四千余名考生参加会试。   这等阵仗正尧也算是过来人,见怪不怪了。毕竟参加高考与这会试也并无两样,都是人多,都是挤在一个地方考试,唯一的区别就是高考时间短,科目多,而科举会试,科目虽然少,但是内容却多,考试时间也是异常的长。   四处打量了一番之后,正尧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迈着步子,往考场走去。   与高考差不多,太学楼夜分了很多个区域,考生们也都需要对号入座。由于人多,所以想要正尧和柳彦张诚在一个考场进行会试,那样的几率确实很低很低。   考生有四千余人,太学楼以天干为序,分别排出了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安排了十个区域,又以地支为序,安排了编号为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的考场,总计六十间,每间约有七十人。   正尧在几经询问之下,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会试考室——庚子室。   “每个区域都被密封的严严实实的,除了一个可以活动的小门和一个可以递过答题纸的缝隙之外,根本看不见其他人的模样。就算是跟大哥二哥在一个考室,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处!”   正尧来到庚子室之后便透过门窗往里面看去,只见里面正如正尧所说的一样,根本就感受不到有人的气息,当然,除了监考官之外。   拿着自己的考生牌,然后在门上对了对自己的座位,正尧不禁露出一丝苦笑:“壹拾肆号,真是要死。”   摇摇头,终于还是走进了考室,走向了自己的屋子。   监考官盯了正尧一眼,正尧很识趣的将考生牌递到了监考官手中。   “李正尧,李正尧…你就是李正尧?”   将正尧的考生牌拿捏在手中,思索了片刻之后,那监考官终于想到了什么似的,顿时惊讶的看着正尧说道。   而他的这一声惊讶确实够震撼的,只听得考室里突然之间全是阵阵翻箱倒柜的声音,不多时,一双双惊讶且带着万般不可思议的眼神齐刷刷的看向了正尧,让正尧顿时感觉好不自在。   “他…他是李正尧,李正尧啊!”   “这个我知道,我知道,我一来京城便听说了他的大名。”   “那日在才艺大赛上我就有幸与他共聚一台进行诗才比斗,不过在下确实甘拜下风,李正尧的诗才之敏捷,连靖王徐大人等人都叹为观止。”   ……   未曾想到,到了这里,正尧再次遇到了之前已经多次遇到的事情,看来这个所谓的名人效应还真的是这样。看见众人惊讶或者激动的表情,正尧却是一阵尴尬不自然。如此的夸张也实在太言过其实了,自己有多少斤两,自己是再清楚不过了。   “监考大人,不知道我现在能否入座呢?”   只见那监考官依旧还傻愣,似乎对看见正尧出现在这里是充满了疑虑,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似的。正尧才没管那些,于是看着那监考官,带着疑问说道。   这时,那监考官才如梦方醒,稍稍调整了一下微表情,然后笑嘻嘻的说道:“这个嘛……呵呵,呵呵。其实本官很好奇,你是如何进来的呢?不是说……”   从那监考官的言语中,正尧已经不难猜出这个监考官肯定是严嵩的人,而且,严嵩还指明交代过某些事情,否则这个监考官不会如此多事。   “监考大人说笑了,我是考生,自然进的来,当然,之前是有些阻碍,不过一切都已经摆平了。监考大人可以放心,我保证,我在这里考试,某人是绝对不会为难你的!”   正尧虽然说得有些含蓄委婉,但是监考官是个聪明人,自然一听就明白其中的含义。所谓的阻碍,定然是门口的严嵩,至于搞定,那就是说严嵩并没有成功阻止得了正尧入场,换句话说,能够让严嵩也退步的,除了当今皇上恐怕就没有别人了。如此一经推敲,那正尧所说的某人便是指的严嵩。将几点结合起来,监考官已然明白,原来正尧背后还有皇上撑腰。   “呵呵,说笑了说笑了!李公子是考生,当然能够进来参考了。来,考生牌给你,本官也祝你考得一帆风顺!”   监考官可不是蠢货,如今在官场上混,不拉点关系,那怎么可以。切不要小看这些穷酸书生,说不定他日中了状元什么的,到时候就鱼跃龙门,直接飞到自己头上去了。如今说些好话,对日后自然是有益无害。况且正尧现如今还没有中榜就已经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而且连靖王公主乃至皇上都对他格外的赏识,自己如果在这里得罪了他,那岂不是自掘坟墓?   正尧也回了一个微笑,接过自己的考生牌,然后便转身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大约过了将近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只听得“咚”、“咚”、“咚”三声钟响,那监考官便站到了讲台上,收起腹腔,开始讲话。   “好!三年一度的会试,现在即将开始,现在由本官来宣布一下考试规则与内容。”   由于下面有七十个考生座位而且全部都是密封起来的,根本看不见里面的考生在做什么,有没有在听他讲话,所以他说完之后,台下却依然是鸦雀无声。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里至少有一人是认真听的,那就是正尧。   这里的考生大多数都是考过几届或者从乡试中脱颖而出的,所以对于科举考试还是有一定的经验的,考试的内容也好,时间也好,规则也好,都是很清楚明了的,也就只有正尧对此还是模棱两可,似懂非懂。   不过那监考官也并没有在意这些,稍加停顿之后,又继续说道:“本次会试共分诗赋、经义、策论三场,分别于十九日、二十二日、二十五日开考。所有考生中途不得退场,若要出恭,请举出恭牌,有专人接送;若要饮水吃饭,也有专人送水送食物。会试期间,未经允许不得离开座位,不得交头接耳、不得左顾右盼……”   那监考官仿佛就如同一台放录机一样,一直没有停下来,似乎感觉不到口渴,足足说了大约有十分钟,才终于说完了一大通考试要求与规则。   终于,在正尧都快听得不耐烦的时候,那监考官终于停了下来,喝了一口水之后,朗声道:“好!现在本官宣布,京科会试,现在开考!”    第六十二章 太学楼科举会试(二)   “公主,您也别太担心,相信李公子已经进入考场了,那严嵩就不会拿他怎么着,小曦觉得咱们还是先回宫吧!”   太学楼大门外,小曦拉着宁安的衣袖,满是担忧的说道。   本来嘉靖皇帝所颁布的圣旨是要冯保太监去宣读的,可宁安却是又拉又扯又闹又撒娇的着实让嘉靖有些头疼,于是才特许宁安离宫半日。当然,有小曦的保护和暗中的那些大内侍卫,宁安是绝对安全的。只不过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宁安贵为公主,自然更要遵循。往日还可以以到太傅顾汝之那里去学习之类的理由搪塞嘉靖,而今日顾汝之被安排去了负责科举会试,宁安自然不能再如以往那般。现在已经快要正午,却见宁安丝毫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确实让小曦有些担忧起来。   宁安似乎没有听见,而是继续不停地把头探进太学楼中,仿佛想要看清楚里面的场景。   “公主!”   小曦开始拿宁安没有办法了,这个公主从来都是这么的任性,自己可没有少为她受苦。如果再不回去,估计回宫定然要被沈贵妃责罚。   “不急不急,让我再看看,再看看。”宁安敷衍着说道,从她的表情不难看出,宁安并不在意回宫之事,反而更着眼于考场中。   小曦一脸的无奈,宁安的心思,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可是自己也不能把公主怎样,于是只好跟着站在一旁。   “快,快看!那…那不是温香玉苑的若…若诗姑娘吗?她…她怎么出现在了这里?”   “京城第一名妓若诗姑娘果然长得国色天香,要是能够对其一亲香泽,那就是折寿也是值得的啊!”   “可不是吗?那样的美人胚子,看得我心痒痒啊,可是她来这里做什么呢?”   “我可听说她…她好像跟里面一个叫做王正尧的考生睡过一个晚上,也不知道有没有…”   “你瞎说什么呢!那个叫做李正尧!你啊,就只有羡慕的份了,我还听说靖王的女儿长乐郡主和当今的宁安公主都对他有意思呢…”   ……   周围一众人就如同被牢房关押了几十年没吃过肉,突然有一天刚被放出来便看见了一块鸡腿一样,不停地对安波尔沁品头论足,而其中似乎有些还是刚刚赶到的,否则便不敢在宁安面前还说公主的事。   只见安波尔沁身穿青纱缕衣,长发披肩,雅兰相伴,风姿优雅的往太学楼门口走了过来,顿时吸引了一大片雄性动物的目光。   “公主,你听他们…不如我们走了吧!”听旁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小曦再次拉扯了一下宁安的衣袖,所谓蜚短流长,公主乃是冰清玉洁千金之躯,即便对正尧有好感,也不可以被外人这么说才是。   宁安似乎又没听到小曦说的话,反而道:“小曦小曦,你说李公子他们一般考多久会出来一次,你要知道,这要考九日,总不能九天九夜就待在座位上吧!这个可不是人能够受得了的。”   “李…李公子?”   小曦顿时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两眼疑惑万分的看着宁安,仿佛在说难道我听错了?   “额…”宁安顿时发觉“李公子”这个称呼好像是第一次从自己的口中说出的,说着,宁安不由地脸一红,尴尬万分。   款款而来的安波尔沁今日显得格外的阳光大方,如同一颗璀璨的明星在暗夜里发光一样,周围的男女无不为之倾倒。而当宁安抬起头,转过身的那一刻,她也看到了安波尔沁。   “名女若诗(雅兰),拜见宁安公主!”   安波尔沁和雅兰两人径直走到了宁安面前,同时柔声的说道。   不过打招呼归打招呼,但是安波尔沁并没有屈身的意思,这点倒是有些与众不同。而且“宁安公主”四个字却叫的显得有些不太顺耳。   宁安并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只不过不知怎地,打心底里,宁安就对安波尔沁没有什么好感。   “免了免了!今日若诗姑娘是来看李正尧那个呆子的?呵呵,那你就来晚了,他已经进去了,估计今日你是见不到他了。”   宁安面带笑意的看着安波尔沁说道,感觉好像这里面话中有话。   而当宁安说完这一句话的时候,小曦便觉得这周围开始弥漫起一股醋味,而且隐约发觉,这一股醋味似乎还不是来自同一个人。   安波尔沁当真是大方得体,却见她听了宁安的话之后,非但没有作出丝毫的停滞和其他异样,反而又是微微抿嘴一笑:“是吗,那公主怎么还不离开呢?莫不是公主也想做一回望夫石?”   “你…”   安波尔沁的棉里针果然奏效,宁安顿时就被问的说不出话来,想要发难,却见周围有一大帮的人在看着。   看这架势,两人似乎有点不和谐,小曦可不想弄出什么乱子再回宫,于是立即拉住宁安,对其陈痛了利害。   宁安心有不甘,但是也怕沈贵妃又在自己的耳边唠叨,于是闷哼一声:“本公主就不当什么望夫石了!要当就让若诗姑娘你去当吧!小曦,我们走!”   说完,宁安连头也不回的便背着太学楼大门而去,而在一旁安静坐着喝茶的朱禄颖却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中。   ※※   监考官彭大人一声令下之后,便开始逐个向考生发放试题。   每个考生的座位都是单独分开的,想要交头接耳左顾右盼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对于太学楼大门口公告栏上所说的那些要求规则,其实都是没有实际意义的。到了此刻,正尧才终于明白过来,这种考试,那才是真正的大考。   “这个是科举考试?这不就是默写吗?只是…”   试题已然发下来,正尧的嘴角不禁泛起一丝苦笑。   科举会试第一题乃是四书文,三道。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看着手中的三张写了几个字就为一道题的试题,正尧当真有些哭笑不得,这古代人的考试方法还真的不一样,自己之前读了那么多年的书,自己就没有好好背过几篇文章,到了现在还要背。   不过,事已至此,正尧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四书,《大学》《中庸》《论语》《孟子》,这点我还是知道的,不过要答朱熹的《四书章句集注》,这点倒是有些难,罢了罢了,就尽力而为吧!”   又看了看三张写了几个字的白纸,正尧不得不又一阵苦笑,摇摇头。随即,便挽起衣袖,磨墨,沉吟片刻,手中毛笔终于挪到了砚台上。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   终于,正尧渐渐地,渐渐地开始了他的科考之路。   金秋时节,花香扑鼻,考场内外各是一番景象,倒是与往届科举会试比起来显得分外的与众不同。    第六十三章 太学楼科举会试(三)   对于四书五经,正尧其实并没有了解多少。不过在他潜心钻研了三个月之后,或多或少还是有了一些收获。死记硬背虽然也并不是正尧的强项,但是他却有自己的记忆方式,所以,当他捉笔答题之时,脑中已然有了一个大概,所以才会显得得心应手,如同行云流水。   三张试题,默写三篇文章,委实难为正尧了。不过,好在算是下了功夫,最后还是马马虎虎的给完成了。   “差不多了吧!呵呵,看来也没有多难才是!”   正尧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嘴角挂出了一丝笑意。   此刻已然临近夜深,虽然看不到周围其他考生的状态是怎样,但是依稀从木板间的缝隙中可以看到道道微弱的烛光,想来大家还在拼命的默写吧。   “大人!我要出恭!”   这时,正尧推开了自己座位上的门,举起出恭牌,认真的对着那监考官说道。   其实正尧也算不错的了,其他的考生,一天不知道要上多少次茅房,而正尧到现在已经一天了,才第一次叫出恭。当然,或许是因为正尧太过专注投入,所以才能坚持如此之久。   “哦?”监考官却是突然怔了一下,不知怎地,每当正尧有所举措的时候,这个监考官看起来都总是慢了半拍一样。不过稍作调整之后,他又平复过来,抿嘴一笑道:“看李公子如此轻松的样子,想来答题很是顺利吧!嗯,那老夫就陪你一同出恭!”   说完,那监考官便往门口走去,似乎要为正尧带路。   不过看着那监考官的那貌似不怀好意的笑容,正尧心中就有点发麻:这个老家伙,笑得如此淫荡,莫非他是一个玻璃?   当然,想归想,正尧也只是笑笑,随后还是跟了过去。   太学楼很大,在上次才艺大赛的时候,正尧便已经见识过了。只不过正尧并没有认认真真的在这里走过欣赏过,如今一下心情放松,四处眺望一番,倒也是一种乐趣。   “恕老夫直言,李公子切不可东张西望左顾右盼,如此会引人注意,惹来非议的。这里五十步就会设置一个守卫点,这些守卫个个都很谨慎,只要有谁有一点作弊嫌疑,都可能被他们盯住,轻则警告,重则直接交给刑部,取消考生资格不说,甚至还会引来牢狱之灾的。”   那监考官大人说的可是语重心长,之前对正尧可并不是这样的,仿佛瞬间变了个人似的。   正尧听在耳朵,明在心里。难怪说这科举考试是最难的,除了试题内容,想不到周围的环境都是这样的有压力,要是心理素质不好的,估计还没有上考场,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   “多谢大人提醒!正尧明白了!对了,还未请教大人贵姓,是何官职,说不定他日你我还能够同朝为官呢!”正尧一边跟着那监考官的身后,一边开始闲聊攀谈起来。   也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偌大一个太学楼,就只有两间茅房,一个在南苑,一个在北苑。而正尧的考室距离南苑的茅房还算是比较近的,可是还是有一段路要走,而且还要下楼梯。   那监考官大人听正尧这么一问,不禁摸了摸那并不长的胡须,仔细打量了正尧一番,心中却想:这个小子能够受到靖王和公主的器重,确实难得,而且气势不凡,绝非一般池中物,若是老夫与他结成好友,他日他飞黄腾达,老夫岂不是也能沾沾光?   于是那监考官便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鄙人姓董名誉,字风扬,山东淄博人,乃翰林院待诏,官拜从九品,呵呵。”   “从九品……从九品……”对于什么从九品,正七品之类的,正尧可是没有什么概念的。但是他知道九品芝麻官,既然九品都是芝麻官了,那这个从九品……   不过正尧并没有任何的讥讽嘲笑之意,再怎么说,别人也是混翰林院的,说不定他朝飞黄腾达入了阁,到时候坐上严嵩的那个位子也不是不可能。况且,在京城里面当官,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比起那些穷山恶水的地方,自然是好多了。   “呵呵,原来是董大人啊!失敬失敬!”正尧还是停了下来,礼貌的再次行了一个礼。   董誉轻轻一摇头,淡淡的说道:“李公子言重了,什么大人不大人的,他日你若高中,那就该老夫叫你大人了!好了,左拐就是茅房了!老夫就在这里等你,切记,千万不要与他人搭话,否则会引人注意……”   “惹来非议的!知道啦!”   正尧是个鬼灵精,董誉话还没有说完,他便已经知道对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结果两人又笑一阵。   “这个茅房还真的不错,与我们现代化的公共厕所有的一比!”   本以为茅房都是那种很肮脏,很让人无法呼吸的地方,岂料,正尧刚刚左拐进来,却见到里面却有一套很自动化的设备,令正尧也不禁大跌眼镜。   茅房大门口乃是一个大水轮,然后分别有两根竹管接下来。接在墙上,倒是与自来水的水龙头有些类似。竹管末端是一块可以滑动的滑片,一经滑动,那竹管里面的水便自动流出,就可以用于便后洗手。而旁边还有一面大铜镜,随时可以用来为自己补妆,这个设计确实不错。   “咦…”就在正尧看的有些入神的时候,却见铜镜里面隐隐出现了两个人,而其中一人就是严皓。   正尧可不想在这里与严皓发生冲突,于是立即往茅房里走去,随便找了一个位子便蹲了下来。   “又是这个严皓,果真阴魂不散!不对!刚刚那个应该是监考官,那他们怎么…”   正尧心中不禁又狠狠地骂了严皓一顿,不过突然间,正尧似乎想到了什么,额头顿时又皱起了眉来。   按理说,监考官陪同考生出恭,最多也是陪到门口,如同董誉那样,不会跟进来的,可是那监考官却与严皓一同走了进来,确实有些让人生疑。更何况,严皓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愿意有人与他一同上茅房?想到这里,正尧顿时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大对劲。   “东西呢?”   说话的是严皓,正尧一听便能够听出来。   “东西?什么东西?难道这个严皓想要……”正尧开始更加地肯定了自己的推测,不过正尧也实在不敢想象,这个严皓竟然敢如此堂而皇之的做这种事。   “严少爷请放心!一切卑职与其他几位监考官都已经安排好了!相信,这一次公子你绝对不会让尚书大人失望的!”在正尧还在想入非非的时候,又一个陌生的声音传了过来,不用说,肯定是和严皓一同过来的那个监考官。   听到这里,正尧已然完全明白了他们将要进行的勾当:“哼!果然如此,这个严皓无才无识,竟然想靠作弊蒙混过关,赢得严嵩的倚重。如此欺世盗名之举,我若不揭发出来,那还了得?”   想着想着,正尧便有一肚子的火。科举考试美其名曰的是为国家挑选栋梁之材,为百姓谋福祉,如果连严皓这种小人也能够考取功名,也实在没有天理了。正尧要是不愤怒,那他就不是李正尧了。   “不行!若是现在出去跟他们对峙,万一他们死口否认,我又当如何?而且他们两人,一个是监考官,一个是考生,若是把作弊之名嫁祸到我的头上,那我岂不是百口莫辩?到时候不仅不能让严皓受到应有惩罚,反而还会令自己蒙冤,被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赶出考场,到时候又该如何面对大家,面对自己的爹?”   就在正尧准备起身想要与严皓两人对峙的时候,正尧心中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及时的制止了正尧。   没错,其一严皓和监考官两人的谈话内容极其隐晦,很难判断出到底是不是与作弊有关;其二,严皓和监考官两个人,如果正尧真的出来把事情挑明,两人完全可以死不认账,甚至反咬一口,说是正尧作弊,如此更多的还会相信监考官的话,正尧可就有贼喊捉贼的嫌疑;其三,如果此事闹大了,也很有可能耽搁自己的考试时间甚至直接取消考试资格,到时候更是费力不讨好。   思前想后,正尧终究还是忍住了。   “忍!我忍!终有一日,我李正尧一定要将你这帮祸国殃民的乱臣贼子扳倒!”   正尧使劲的咬咬牙,两眼冒着荧光,怒意十足。然而,此时此刻的李正尧仿佛已经忘记了自己非真正的李正尧,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来自2012年的一名普通警察。    第六十四章 科考场上闹冲突   “希望如此!好了,走吧,待久了容易让人生疑的!当然,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但是若是失败了,你可要小心了!”严皓恩威并施的说道,倒是让那监考官一惊一乍的,浑身不自在,只得如同一条哈巴狗一样,连连点头称是。   终于,严皓说完之后,便与那监考官一同走出了茅房。   在两人离开了一会儿之后,正尧这才从茅房走了出来,不过他的脸上却是写满了不悦。   “董大人,董大人…”   正尧从茅房走出来之后,董誉却不见了。分明说好的在原地等自己,可是现在却不知道去了哪里。其实并不是正尧不认识路,也不是正尧怕一个人回去会被一旁的那些守卫问东问西,而是他怕董誉是因为撞见了严皓,并且发现了他有作弊的嫌疑,那个严皓万一把心一横,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当然,也并非正尧与董誉感情有多么深,只是正尧觉得,好歹这个董誉对自己也不错,担心一下他的安危也没什么。   “李公子……李公子,这里!我在这里!”   在正尧叫了大约有七八声之后,董誉才从一颗大树后面探出了身子,朝着正尧招手说道。   看见董誉那神秘兮兮的样子,正尧甚觉好笑,这个董誉是怎么了?   正尧终究还是走了过去,看着董誉一脸的不自然,心中顿然明白董誉一定有什么,于是指着董誉身后的树道:“董大人,你这是…”   董誉苦笑一声道:“罢了罢了,咱们还是回去吧!就当今日你我都没有出来过,知道吗?”   “这…莫不是董大人也听到了严皓他们的谈话内容?”正尧试探性的问着,同时两颗锐利的眼睛已然完全投到了董誉的面上。   “不,不,不……我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没有看到!我们还是赶紧走吧!”说着,董誉下意识的避开了正尧那会说话的眼神,然后一把将正尧拉起,往考室而去。   正尧一阵无奈,不过这也无可厚非。他董誉只不过一个从九品的待诏,根本无权无势,面对严皓这种官三代,除了躲避,退让,还能够做什么?即便他知道严皓要作弊,即便他明白作弊是不对的,但是他又能做什么呢?严嵩随便捏捏手指头就能秒杀自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样还能活的安稳一点,活的长久一点。   不多时,两人回到了考室。正尧还是礼貌性的与董誉寒暄了一番,寒暄也再三嘱托千万不要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出去,完后,正尧才想入非非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继续自己接下来的默写。   饿了就吃,困了就睡,终于,会试第一场,耗时三日的四书义三道结束了。   正尧打了一个哈欠,便起身交卷。完后,可以休息一个时辰,随即便开始进行第二场考试。   正尧也想明白了,考试严不严格那都是废话,所谓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严皓这种就是最典型的。所以,考试作弊历来就有,见怪不怪,只是正尧有点不甘心,自己怎么就不会作弊呢?   在歇息的一个时辰里面,正尧并没有如同其他考生一样待在考室里面谈论“我这里少写了一句”、“我那里多写了一个字”之类的话题,而是一个人到太学楼的校园里散起步来。   可谓是冤家路窄,刚刚要过桥,却又看见了严皓那厮,身旁不用多说,自然是关震之流。   “好啊!真没想到你还真的混进来了!不过本少爷可要告诉你!就算你进来了,本届状元也都只属于我严皓!你李正尧,休想上榜!”   可恨之人必定有可悲之处,一点不假。正尧分明就没有想要招惹严皓的地方,也没有想过与他争什么状元之类的,可是小人永远都无法明白正人君子的想法,严皓的小肚鸡肠也永远无法拜托正尧这个“阴影”。   正尧见严皓一上来就指着自己趾高气昂的有完没完的说了一大通废话,觉得甚是无聊,于是一脸无奈的摇摇头,嘴角泛起一丝苦笑,然后转头,并没有理睬严皓分毫,便要离去。   惹不起,那我还躲不起吗?   正尧心中明白,这种情况下与这种小人磨嘴皮功夫纯粹就是浪费时间浪费精神,若是自己一直与严皓斤斤计较,那自己不就与严皓没有分别了吗?想到这里,正尧转身不理严皓就走其实是最明智的选择。   “喂!你什么意思!严少爷在跟你说话呢!你摆什么谱?”关震这个时候大有一副看不过去的样子,立即追着正尧说道。   不过正尧依旧没有理会,仍然走自己的路,让疯狗乱叫吧。   “严少爷,我看这个李正尧也不算什么东西嘛!如此的看见你灰溜溜的就跑,这与民间相传的完全就不是一回事嘛!我看啊,这民间多是奸险之辈,为了出名引人注意,所以才四处散播不切实际的信息,什么狗屁蜀中三杰,蜀中三狗还差不多!”在严皓身后的一个身穿褐色长袍的高个青年以一副十分鄙夷的口吻笑嘻嘻的对严皓说道,似乎在他眼中,正尧还真的如他所言,不算什么东西。   “你说什么?”就在那高个青年刚刚说完,同时露出一副不屑与鄙夷的眼神看向正尧的时候,却见正尧突然一个转身,怒意瞬间散发开来,跟在正尧身后的关震也被这一道凌厉的气势给震慑的连连退却了好几步!   “你刚刚说什么?有种再说一次?”正尧这时却不走了,反而是一步步的往那个高个青年走来,两眼怒瞪着对方,单手指来,顿时令人不寒而栗。   那高个青年并没有想到正尧会反应如此强烈,倒是让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不过见一旁的严皓也是两眼怒瞪着正尧,于是他又鼓起了气势,结结巴巴的说:“所……所谓君……君子动手不……不动口,不,不,不!是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你可不要乱……乱来,这……这里可是太学楼!”   “少跟本公子说废话!有种再说一次刚刚说的!”正尧一点也没有退让之意,依旧恶狠狠地盯着那高个青年。   严皓感觉正尧的气势上来了,出于打压正尧的想法,于是立即呵斥一声:“李正尧!你——”   “闭嘴!我在问他!没你的事!滚开!”   未等严皓把话说完,正尧撇过头对着严皓就是一声怒斥,同时一手猛推,直接将严皓推退了好几步!   正尧此举,着实让那高个青年吓了一跳。从来不敢想象,有人敢正面与严皓叫板,而且还敢用手去推他,这倒是与民间相传的李正尧完全一样。不过李正尧再怎么凶,再怎么厉害,再怎么聪明,终究还是一介布衣,一个平民,又怎么能够与堂堂的内阁首辅,吏部尚书的严嵩相斗?权衡利弊之后,那高个青年终于作出了决断。   “你……你放肆!竟然敢对严少爷无理,你……你找死!”   “啪!”   那高个青年话刚一毕,一声脆响顿时令周围的空气也凝集了起来,安静的只听得到众人那急促的呼吸声。   没错,这是一个耳光的声音,是正尧信手打出的一记耳光,只见那高个青年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捂住那五指印鲜明的左脸,仿佛要哭出来似的指着正尧道:“你……你……”   “我什么我!你还好意思说这里乃是太学楼,难道你爹娘,你的老师没有教过你什么叫做礼义廉耻吗?张口闭口的狗,莫非你是狗娘养大的?这一记耳光是告诉你,什么场合遇到什么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其一,读书之人满口污言秽语,有违圣贤之道,就该打!其次,今日你在太学楼出言不逊,也该打;其三,在我面前胡言乱语,又该打;最后,公然侮辱他人,此等行径更是该打!”   “李正尧!你有完没完!”严皓这次可是憋不住了,自己的人被正尧又打又骂,实在让自己面上无光,于是他再次硬起身来,赫然走到正尧面前,一拳就想将正尧撂倒!   正尧早有所准备,身子微微一闪,一招灵活的擒拿再次使出,直接卡住严皓的两条胳膊,旋即一扭,疼得严皓只得叫喊连天。   “朽木不可雕!严皓!今日乃是你存心挑衅,我本不想与你计较,可是这并不表示我就怕了你!我可以告诉你,最好不要再来惹我,否则,就算这会试不考了,我也要将你的两条胳膊给扭下来!记住!我李正尧说到做到!”   正尧的气势完全上来了,无论是手上动作还是嘴上动作都让严皓表现不出任何的有反驳或者反抗之意。   “还有!别以为你作弊我就不知道!我只是不屑去揭发你而已!我还可以直言不讳的告诉你!就算你作弊,就算有人帮你招来所谓的答案,你也绝对不可能考取状元的!哼!”说完,正尧再次猛地一扭双手,只听得严皓再次哇哇大叫起来,额头豆大的汗珠如同下雨一般,哗哗而落。   松开手,指了指那高个青年,又看了看关震,拍拍身上并不多的灰尘,正尧正气凌然的往自己所在的考室走去,丢下严皓一帮人在原地傻愣着。   “李正尧!!!啊——”    第六十五章 作诗写赋论东西(上)   虽然中间发生了一点小插曲,不过对于正尧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反正严皓这种无事生非的作风自己也都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回到考室,稍作休息之后,便开始会试的第二场——诗赋。   说到诗赋,正尧自然一点也不陌生,不过这科考场上的诗赋却又有所不同。这第二场所考便是诗赋,其内容有考论一道,判五条,诏、诰、表各一道,虽说大多与官文相关,但这其就是九首诗赋,只不过诗赋的内容也是受到了严格的要求,必须按照给出的题目以对之。   言下之意,正尧这种喜欢随性的风格放到这里,就显得有点无用武之地一样。当然,也并非完全如是,只要你说的通,只要写出来的没有和谐词,那也行,至于能不能得到“阅卷老师”的赏识和皇帝老子的垂青,那就得看个人造化了。   又是一大摞白纸试题,除了一个题目之外,全篇都是空白,正尧想要说什么呢?除了无语,估计再也找不到其他词汇了。   “高考也不带这样整的!难怪要考九天,这样折腾出来的,这样都能够忍受的了,不做官的话,就真的没有人能够做官了!”正尧似怨非怨的喃喃自语了两句,随后将试题稍作整理,然后开始思索起来。   当然,正尧在反应能力方面,还是要强于他人的,这与他多年在警校和警队是密不可分的。所以,很多时候看起来是神来之笔,灵机一动,其实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不过正尧唯一要克服的,还是耐心。   很多时候,正尧做事情都是欠了一把火,一把可以燃烧自我的火。少了耐心,就少了决心,从而就缺了那一把火。不然的话,正尧也不会因为想要早点抓住那个贼而触碰到了那个电子感应仪,穿越到了这里来。   “表一道?诸葛亮不是有《出师表》么?虽然有抄袭之嫌,但是……”   思索了半晌,仿佛正尧想到了什么似的,嘴角又偷抿了一下,轻点了一番鼻尖,然后手握毛笔,往砚台上一沾,便开始着手所谓的“考论”。   打油诗正尧还真的挺在行的,无言七言的一点也难不倒他,只不过具体写出来会有什么效果,能不能够过关,那就是后话了。不过正尧此刻倒是没有担心这些,反正考完了事。   “先祖创业已有百余载,今夫……”   正尧才不管那么多,就照着《出师表》仿写起来,或许连正尧自己也想不到,原来自己的记忆力如此之强,到了今时今日,竟然还能够默写出全篇的《出师表》。   只见得正尧洋洋洒洒的大挥着手中的毛笔,一点也没有停滞之意,认真的样子,如同一个老学究在研究学问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满满一篇“表”终于写完了,正尧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紧接着,没有做过多的停滞,正尧脑中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随即拿过一张试题,想也不想的继续进行着他的“诏”。   五言,七律,宋词,元曲……一个接一个,一段接一段的从正尧的笔下写出来,而正尧就如同一台打字机器一般,在试题上写的沙沙作响,原本空白的白纸,转眼间就被正尧用浓墨黑字给填满。   三日不到,正尧便已经将第二场所考的内容完全考完,剩下的时间就留给自己睡觉。   待到二十二日,第二场便结束。正尧轻松惬意的交了卷,并没有再出去,只是静静地在自己的座位上待了一个时辰,便开始接下来的第三场考试。   连续考了六日,说不累,那都是骗人的。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已经过去三分之二了,现在就只等最后一场的考试到来。不过考了六日,正尧还是有些心得体会,那便是:考试也是一门艺术,有如人生一样,随时都在发生着改变,无法预料下一步将会发生什么。   六日的时间里,正尧也见到了一些早就预见的事情,有人晕倒,有人罢考,有人作弊被抓,有人睡觉睡过了头,没有答完……如此的考试,真的是应证了世间百态这四个字。   策问,是一个很有争议的题目,但是也是考试中最重要的题目。其实就是考考生们对时局的掌控与预见性,对政治历史相关的了解认知。但是,这更是整改科举考试当中最难的一场。   其一,策问需要对周边各国有一定的了解认识,从中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其二,策问要对时局分析够透彻,言简意赅之余,更要对自己的见解提出论证;其三,便是最难的一点——八股。   其实八股文就是明清科举考试的一种文体,也称制义、制艺、时文、八比文。其体源于宋元的经义,而成于明成化以后,至清光绪末年始废。文章就四书五经取题。开始先揭示题旨,为“破题”。接着承上文而加以阐发,叫“承题”。然后开始议论,称“起讲”。再后为“入手”,为起讲后的入手之处。以下再分“起股”、“中股”、“后股”和“束股”四个段落,而每个段落中,都有两股排比对偶的文字,合共八股,故称八股文。   说到八股,无疑是一个令人即省事有头痛的文体。省事是因为文体所限,不用再去用其他的文体作答从而导致偏题,只要按照其要求来,相信不会太差;头痛却是因为八股显得很死板,墨守成规,缺乏新意,禁锢了人的思想,不仅让考生容易产生投机取巧的心理,更是磨灭人心神的一种摧残手法。而几百年来夜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此而受害,顾亭林在《日知录》里所说:"八股之害,等于焚书,而败坏人才,有甚于咸阳之郊所坑者四百六十余人也。"   可以想象,八股比之焚书坑儒的危害还要大。   对于这些,正尧自然还是有所了解的,且心里面也有一定准备。只不过题目还没有出来,或多或少,正尧还是没有底。   董誉毅然的拿着一大摞试题,然后逐个发给了众考生,几句简单的交代之后,便正式进入了第三场的考试。   策问五道,其内容却是包罗万象,变法甚多,诸如军事,政治,史论,生产等等,应有尽有。但是只在里面选五道出来,确实很难预料。   接过试题,正尧并没有立即就埋头作答,而是将五张试题逐个看了个遍。   “呵呵,当真如是,当真如是啊!”   当正尧看完试题之后,他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似乎在考试之前他就有过反复的钻研,如今所举出的题目大有可能正是自己有所准备的那几道。   深呼吸,沉吟片刻,微做调整,终于再次执笔,开始作答。    第六十六章 作诗写赋论东西(中)   三日时光,飞逝而过。   随着一声铜锣奏响,本届科举会试也告了一个段落。此时此刻,太学楼门口已经人满为患,个个举目投向大门口,期待自己支持的考生出来。   所有人的脸上都满是笑容,如今科考完毕,接下来就只待放榜。到底谁会高中,谁会落榜,只有静候了。   宁安、朱禄颖、小曦三人此刻也站在了距离太学楼门口不远处,三人皆是满脸焦急的往太学楼中看去,想来也是在为正尧等人的考试结果担心。毕竟本次会试人才济济,谁也不敢打着包票稳拿状元什么的。况且此次的主考官还是严嵩,明里虽然不至于莫须有的乱来,但是暗地里确实说不准。如今没有看见正尧等人轻松的走出来,宁安等人也放不下心。   同样焦急的还有站在另一端的安波尔沁和雅兰两人。这两人也看见了宁安三人,但是却因为心中有芥蒂,并没有上前向宁安问好。虽说秋光双目,但是站久了,还是会感到闷热,再加上焦急的心理,因而等待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不过,除了这两波人在等正尧几人之外还有一帮人——京东商会的一帮兄弟。   虽然韩府事件也都解决了很久,但是正尧与韩国仁,与周冰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之前因为临时要处理帮会中的事务,周冰并没有来送正尧入考场,如今忙里偷闲,考完会试自然也要来照看一番才是。   “出来了,出来了!”   只听得太学楼的大门嘎吱一声骤响,顿时便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宁安等人也都纷纷再次往大门口看去。   如同高考考完一样,三五成群的考生接二连三的从考场走出来,有人嘻哈欢笑,有人垂头丧气,有人侃侃而谈,有人哀叹不止,总的来说,考试始终都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看!快看!严公子出来了!”   也不知道谁在暗地里吼了一声,只见所有人又齐刷刷的把目光投了过去。   当然,并不是严皓有多神气,只是是人都有那么一个凑热闹看稀奇的习惯。却见严皓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倒是春风满面,似乎这次的会试尤为的简单,充满了自信。   不过严皓越是这样,越引得宁安和朱禄颖的鄙视。对于严皓的趾高气昂飞扬跋扈两人可是见怪不怪了,只不过每次看见他这副表情,心里就是不自在。   “颖儿姐姐,你看严皓都一副轻松的样子,你说他们又考的怎么样呢?”宁安鄙视了严皓一番,然后撇过头对着朱禄颖说道。   “他们”两个字从宁安口中说出来确实显得有些与众不同,或许在宁安个人的理解,这个“他们”指的应该就是正尧一个人吧。   朱禄颖道:“李大哥聪慧过人,学识渊博,相信一定难不倒他的。而张公子与柳公子两人一向都是才艺兼得的人才,如果不出意外,前三甲非他们三人莫属。”   朱禄颖也是照实说,并非她言过其实。一旁的小曦也不禁连连点头,旨在让宁安不必太过担心。   当然,说到正尧的时候,朱禄颖的双眸也隐隐闪烁着柔光,但不知为何,这却让宁安看的有些不太舒服。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   “好啦好啦!我说大哥你不累吗?难道还想再考一番?”   “哈哈哈哈……”   这时,一串熟悉的声音从太学楼门口传了过来,众人放眼一看,说话的正是张诚,正尧,柳彦三人,其后还跟着一帮蜀州会馆的其他考生。   看众人容光焕发,笑颜盈盈,相信此次的会试题目这三人也都完全作答,而且从三人的表情来看,效果应该不错。连正尧也都笑逐颜开的样子,应该不会有假。   “哈哈,看样子你们三个考得不错嘛!”在三人边走边说之际,袁海云和邹岑两人率先走到了正尧等人身前,袁海云笑颜相迎的说道。   “哪里哪里!”正尧柳彦等人均是一脸的尴尬,看来自己还是有点过于高调了点。   见几人有说有笑,相谈甚欢,宁安可忍不住了,于是也迈着大步走了过来。   “参见公主,参见郡主!”   眼见宁安朱禄颖三人走来,在大庭广众之下,势必要行礼的,于是正尧一行人也都微微屈身,齐声说道。   宁安并不习惯被一帮人围着公主前公主后的叫,见正尧竟然也如此,心中顿时有些不满,立即上前,道:“好啦!免了免了!快说说,科举会试是怎样的,好不好玩?”   张诚摇摇头,道:“非也非也!回禀公主,这科举会试并非儿戏,谈不上好玩与否。”   有时候,张诚就像是个木头,跟宁安一板一眼的讲认真,估计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行。   果然,自己本来是想了解一下,半开玩笑,谁知张诚如此的不开窍,令宁安一阵撇嘴。   “本公主当然知道会试不是儿戏,只是本公主只想知道这考试的感觉是怎样的。”说着,宁安不禁望向正尧,示意正尧说话。   正尧抿嘴一笑,道:“若是宁安公主想要知道考试的感觉这还不简单,让皇上专门为公主个人举办一次科举,到时候公主不但可以领略其中的感觉,还能够金榜题名呢!”   “李正尧!!!你——”   宁安怎么不知道正尧的意思,拐着弯来说自己刁蛮任性,气的宁安恨不得立即在正尧的胳膊上狠狠地掐上一顿。   朱禄颖永远都是和事佬的角色,轻抿一笑,随即拍了拍宁安的肩膀,道:“好啦宁儿妹妹!李大哥他们一连考了三场,相信他们都已经累了,我看我们还是不打扰他们了。待三日后放榜之时,再举杯欢庆岂不更好?”   “对对对!郡主所言极是!真的,真的好累的。”说话之余,正尧还不忘露出一副可怜的表情看向宁安,着实让宁安一阵无语。   “罢了罢了,那你们好好休息!小曦,我们先回去!”   说完,宁安便拉着小曦的手,略显不悦的就此离开,仿佛有谁突然之间又得罪与她似的。   小曦自然很是无奈,这个无良公主脾气总是那么的倔,也猜不透她究竟想的是什么,只好用眼神向正尧等人告别。   正尧见状,不明其意,不过也并没有多想,只是尴尬一笑了之。   至于朱禄颖,她显然明白其中原委,而她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微微摇摇头,又看向正尧道:“嗯,李大哥你们回去好好休息,相信三日后大家都能够中榜!”   说完,朱禄颖点点头,然后便往宁安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   太学楼中。   “所有试题都收完了吗?”   此刻严嵩端坐在书桌前,双目微睁,老态龙钟的养着神。   书桌一旁站着有十二名衣着官服的中年男子,手中捧着一叠厚厚的写了字的白纸,一看便知道此乃考生们的试题。   “回大人,所有考生总计四千七百二十一人。所得试题总计四千六百八十八份,共有三十三名考生无试题,其中有七人作弊被捕,十人中途离场,其余十六人均未能参加本次会试。”   听严嵩如此一问,一旁一位胸前绣孔雀衣着红色官服的中年男子立即上前一步答道,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在翰林院任职的一个五品侍讲学士。   “哦。”   严嵩并没有其他说法,只是轻哦了一声,然后把目光看向了那人手中一叠厚厚的试题。   “对了大人,这些是卑职与众位考官在四千余份试题中选出来的相对优秀的三十份,其中多是对答如流,举一反三,令卑职众人也无不为之叹为观止。”那男子见严嵩瞄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试题,于是再次会意的说道。   听到这里,严嵩微微皱了皱眉,然后道:“哦?给老夫瞧瞧。”   “是,大人!”   那男子上前一步,恭敬的将手中的试题递到了严嵩的手中,然后又用手指在试题上指点起来,似乎在给严嵩介绍讲解。   少时,严嵩将所有试题都看了一遍,然后又将试题放到一旁。   “看来这一届的会试也与往常一样嘛,对了,怎么没见我家皓儿的试题呢?难道他答得确实不好?”   严嵩突然话锋一转,这时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孙子,在看完相对优秀的三百份试题中,竟然没有看见严皓的名字,确实让他有些意外,要知道,自己可是安排好了一切的,再怎么也应该考的进前三百名吧!   “回大人,这…”那红服官员显得有些为难起来,似有难言之隐。   严嵩立即道:“别吞吞吐吐,有什么就说!”   “是!是!回禀大人!严少爷所答之题着实不赖,然唯一美中不足之处乃是因为严公子答偏题了。”   “偏题?”   面对严嵩那一双凌厉的眼睛,那红衣官员顿时忐忑起来:“是…是这样的!本来答考论,严公子却言策问,而四书文中,严公子又多是言说为官为政之道,所以……”   其实也实在难为这个红衣官员了,摆明就是严皓作弊,但是作弊又不聪明,不看清楚题目就乱写一通,结果偏题了也不知道还自以为是自鸣得意。   “这个不孝子!”严嵩一阵郁闷,好不容易给他安排好一切,却不想还闹出一个偏题,真的是朽木不可雕也!“罢了罢了!那就到此为止吧!一会儿就将名次定好,今夜老夫就进宫递给皇上过目。”   “大…大人!”就在严嵩准备起身整理试题的时候,却见那红衣官员再次吞吞吐吐起来,似乎还有事情要交代。   严嵩心觉疑惑,立即道:“怎么?还有事?”   “是的!回大人,方才那三百份乃是相对优秀的,卑职这里其实还有五份试题,经过几位考官商量,一致认定,这五份均是难得之作。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取舍,所以……”   “五份?给我看看!”   这个时候,严嵩有些坐不住了,直觉告诉他,情况有变。   那红衣官员战战兢兢的将那放在一旁桌上的五份试题拿了过来,轻轻地递到了严嵩手中。   严嵩接过试题,两眼微张,逐篇翻动起来。   可是当严嵩翻动到第三份的时候,严嵩整个人突然怔住了,不禁失声道:“李正尧!!!”    第六十七章 作诗写赋论东西(下)   严嵩突然的一声惊呼顿时让周围的空气也瞬间震荡起来,而在场的十二名中年男子无不为这一道突如其来的惊呼顿时一颤。虽然众人都知道严嵩与正尧有所芥蒂,但实在无法想象严嵩的反应会如此的大。   片刻之后,严嵩又再次回到了镇定。周围也开始静了下来,只是这种静让人感到有些无法呼吸。   “禀大人!虽说这李正尧为人处事有些不太令人满意,但是恕卑职直言,这三场试题由李正尧作答出来,确实有与众不同之处。且此人见解独到,想法新颖,分析问题全面又透彻,不得不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见严嵩默不作声,毫无异样,周围的气氛显得甚是异常,让人颇感不适。那红衣官员这时才忍不住再往前迈了半步,战战兢兢的说道。   严嵩对李正尧到底是抱着怎样的一种态度,其他人确实是很难预料的。虽说表面上严嵩似乎有几次是在针对李正尧,但是又不见得严嵩要将其置之死地,所以这点实在让人费解。   “不错!不错!这个李正尧果真是个人才,老夫倒是挺赏识他的,好吧,你们先行退下,这里就交给老夫了。”严嵩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不过隐隐间又露出一股莫名的寒意。   在场的十二个人听到严嵩如此发话,心中总算放下了一块大石,等这一句话也等的够久了。于是众人纷纷躬身后退,逐个离去。   “李正尧啊李正尧,即便你有大将之能,治世之才,但是老夫却偏偏不会如你意!哼!会元?哈哈哈哈……”   人去楼空,只留下严嵩一人在远处坐着,看着手中的那一份试题,发着冷笑。   ※※※※※※※※※※※※※※※※※※※※※※※※※   回到蜀州会馆,已经临近夜深。   科举会试完毕,正尧等人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本来在与宁安告别之后准备就回蜀州会馆好好休息一番的,结果碰到了京东商会的周冰,不禁又寒暄了几句,随后韩国仁又差人送信来,准备为蜀州会馆的考生们庆贺一下。   别人盛情,自然难却。所以一大帮人便在温香玉苑大排筵席,昏天昏地的喝酒唱曲,倒也潇洒快活。正尧柳彦张诚等人似乎都玩的尽兴了,一个二个喝的醉醺醺的,引得一片哗然。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周冰今日显得尤为的拘谨,与平日正尧所认识的那个随意豪放的周兄大不相同,这点让正尧颇感无奈。不过也因喝多了的缘故,最后都没有放在心上。   洗完澡,整理一下床铺,正尧几人终于躺在了自己那久违的床上。借着还没有醒转过来的酒意,卧室里四人开始谈起心来。   “我说正尧啊,这次看你胸有成竹的样子,看来你考的不错嘛!”袁海云似醉非罪的说道,同时还不忘打了个嗝。   张诚也跟着道:“没错没错。今日在太学楼门口与三弟交流之时,我就发觉三弟在言语之间都显得颇为自信,看来此次会试结果,三弟定然会有个好收获。”   “呵呵,你们也太过夸张了点。”借着柔和的月光,依稀可以看得见正尧那张醉意十足却表露着真实笑容的脸,轻摸鼻尖之后,正尧继续道:“说句实话,对于这次的会试,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把握。只是考试一开始之后,一看那些题目不得不顿时让我喜出望外。原来之前我所重点关注的题目都出现在了会试之上,其中还包括最后的策问五道,所以,在应答的时候,是显得稍微轻松一些。”   “原来如此!看来三弟的判断能力很强啊!”柳彦也不禁赞叹一声,若非是正尧对会试题目有一定的判断力与预见性,那么就是正尧的运气实在太好。   要知道,提前就对将要考的内容熟记下来,那需要花多少心思,费多少心神才能做到?   “呵呵,哪里哪里,全靠我的运气好而已。”正尧尴尬一笑,权当笑料罢了。   张诚不以为意,正尧摆明就是谦虚,于是又道:“对了三弟,那策问五道你都答了什么?我想三弟你机智过人,想法也与常人不同,想必答得也很有新意吧!”   对于正尧之前的表现,大家其实也都见怪不怪了,所以现在已然成为了一种惯性,认定正尧即使在科举会试上,也一定会别出心裁,甚至还会一鸣惊人的。   “是啊是啊!我说正尧你的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呢?每次都做一些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出来,老实交代,这次会试你是不是又不走寻常路了?”   袁海云也跟着起哄说道,不过此刻的他倒是显得清醒的很,一点也不像是喝醉的样子。   正尧沉吟了片刻,然后淡淡的说道:“其实……其实也没什么,总结出来,就是七个字而已。”   “七个字?”   这时,一旁眯着眼睛养神的柳彦也跟着起身凑到了正尧身前,三人均是一脸疑惑的看着正尧说道。   正尧三人如此,不禁觉着好笑,三人的表情也太过了点吧。   “呵呵,七个字便是‘作诗写赋论东西’!当然啦,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其实都是在胡扯瞎侃而已,只不过用了大量的修饰词将其掩盖住了,让人不易察觉,反觉另有深意。”   说到这里,正尧也表露出了自信。之前自己没想过考多好那是因为自己觉得对科举考试不熟悉,而且又怕自己所掌握的与会试内容无关。可是一考下来,与之前正尧的想法却是相悖的,如此一来,正尧或多或少也有了考个好成绩的决心。   看见正尧自信的样子,张诚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对于正尧来说,只要在他的脸上看到自信,那就表示此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之前无论是查案还是推理,都已经一一应证了这一点。   一旁的柳彦也微微露出了赞许的眼神,而袁海云虽然不怎么明白那七个字到底所指何意,但是他是相信正尧的,于是也笑了笑。   见众人都表露出欣慰的笑容,正尧继续笑道:“‘作诗写赋论东西’其实主要是在‘论东西’上,而此东西并非实在的东西,可谓寓意非常。细细斟酌之后,不难发现,这大明王朝的格局正是如此。”   正尧越发的说的深入,众人听的有些云里雾里,不过这也更加的引发了众人的好奇之心。   窗外一片宁静,月华柔美的洒在地上,好似一层白霜,而屋内则是一片慷慨之音,指点江山,文字激扬……    第六十八章 口传圣谕入皇宫   科举会试落下帷幕,一众考生也都如释重负似的,尽情的对自己放松,只待三日后的放榜。   放榜,是指在殿试之后,皇帝亲自拟定前三甲,然后一次将中榜的名字填写在在皇榜贴出来。只要贴出来了,就意味着考中进士,当官就不成问题了。   经过一宿的醉话,正尧四人直到第二天正午才起床。到底昨天晚上说了多少,说了多久,相信大家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只知道正尧自顾自慷慨激昂的样子,大有昔日隆中对孔明的架势。   稍作洗簌,简单的吃过午饭,四人便起身准备到处转转消遣一下,直往蜀州会馆的大门走去。   而这个时候,从蜀州会馆的大门外走来了一个陌生的男子。不,准确的说,这应该不算是男子,只见他手持一把拂尘,走路一扭一扭,像个娘们。身上穿的倒是锦绣绫罗,华丽非凡,但是一看他的打扮,是人都知道,此人是一个太监。   “公公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恕罪!”   邹岑可不敢得罪这种太监,虽说锦衣卫现在是由陆炳所掌管的,但是保不齐他日这些个太监们又从陆炳手中将锦衣卫给抢了过来,到时候太监们的势力又增大了不少。再说,宫里面出来的,就算是一个小宫女,宫外的人也是不敢轻易得罪的。眼见那公公走起路来慢慢悠悠,想来在宫里面也算是有一定地位的。   那太监瞄了邹岑一眼,淡淡的道:“杂家姓孟,闲话少说,立即叫蜀州会馆众考生出来接旨!”   感情是来送圣旨的,这个就更加不敢怠慢了,于是邹岑立即给身后的安叔递了一个眼神,然后将孟公公请到了大厅内堂。   正尧等人刚刚路经大厅之时,便被安叔给叫住了,然后交代了一声,往大厅内堂走去。   “还有其他人呢?”邹岑战战兢兢的看了一眼一旁喝茶的孟公公,然后轻轻走到正尧等人身边,悄声问道。   来宣旨的公公,谁也不敢惹,万一稍不如意,很有可能引来无妄之灾的。人家可是要全体考生前来接旨,而如今就只有正尧四人,这个实在有点……   正尧立即道:“回邹叔叔,我们也不知道,昨天他们就没有回来,今天一天也都没见着他们。对了,这个公公是谁啊,他来这里做什么?”   或许也就只有正尧在这种关头会问这种话,但是也无可厚非,到目前为止,正尧就见过两个太监,一个就是之前的那个冯保,不过那个太监看起来柔弱的很,连小曦都可以随意的欺负,因而太监给正尧的第一印象仿佛并不是电视剧里面那种王振、刘瑾、魏忠贤那般的大奸大恶。现在看见身边又有一个太监,而且看起来也并不是凶神恶煞的那种。   “嘘,小声点,这个可是孟公公,是来传圣旨的。”邹岑立即轻声道,还好一旁的孟公公似乎没有听见,依旧自顾自的喝着茶,悠然自得,耐心的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张诚一副了然的样子,倒是热得一旁的袁海云一阵鄙视。   “咳咳!”   孟公公清咳了两声,看来他终究还是等的有点不耐烦了,于是把头撇过来,看向了邹岑,道:“邹馆主!杂家可不想等太久,皇上还等着杂家回去复命呢!你赶快把人都叫来吧!”   听到孟公公那有点不悦的口吻,邹岑不由地皱了皱眉,然后低着头,吞吞吐吐的拱手道:“启禀孟公公,是……是这……这样的,由……由于昨日……昨日会试刚刚结……结束,很多考生都……都趁此出去放……放松去了,所以,到…到目前为止……”   “邹馆主你想表达什么就请表达清楚!杂家的时间可是宝贵的!”   “是!是!回禀公公,现在蜀州会馆上上下下就一共四个考生,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其他考生,不知……”   邹岑的脸上已然十分的难看起来,照他这样的说法,那就是现在不可能所有人都出来接圣旨了,那不就跟抗旨没什么两样了?这个罪名可是大了,不过邹岑也没有办法,谁曾料到这个公公会突然来传圣旨呢?   “什么!?”忽听邹岑如此一说,那孟公公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然后两眼瞬间变了眼色,恶狠狠地瞪了邹岑足足有三秒左右的时间,不过片刻之后,那孟公公又平静下来,继续道:“也罢!你帮他们接了就是,不过中间若是出了什么差池,杂家一定唯你是问!”   “是是是!公公吩咐,草民自当遵从!”   这个孟公公果然喜怒无常,一看他刚刚的那架势,连吃自己的心都有了吧。还好情况并不算太糟糕,孟公公看起来还是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这也让正尧等人捏了一把汗。   “邹岑接旨!”孟公公的声音突然变的有些嗲,似乎在宣布圣旨的时候,都是必须用这个口吻的。   只见那孟公公刚念出四个字,周围无论是蜀州会馆的婢女家丁还是孟公公带来的侍卫们,都一一跪了下来,而惟有正尧与孟公公两人还在原地站立。   而这个时候,那孟公公却是一脸诧异的看着正尧,心中却是疑惑不已:这个人是傻子还是聋子?又或者是不想活了?   “跪下,正尧跪下!”邹岑这时才发现正尧还在原地站着,不禁扯了扯正尧的裤脚,同时悄声说道。   接圣旨是要跪着接的,这是没有例外的。只不过,正尧一时之间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也没有在意。   只见正尧此刻与孟公公你望我我望你,两人相持了大约有三秒钟,在邹岑一扯一言之下,正尧这才回过神来。   “靠!接圣旨啊!”正尧连死的心都有了,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发愣,实在是……   也想不了那么多了,跪就跪。   “哼!”孟公公闷哼了一声,不过他也并没有追究什么的想法,或许他认为传完口谕自己便就离去,没事与这种书呆子理论,自找麻烦实在无趣。随即,孟公公把头微微撇开,望向正前方,昂首挺胸,娘声娘气的又道:“传皇上口谕!宣张诚、柳彦二人即刻进宫,不得有误!”   “谢主隆恩!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正尧也很无力的跟着众人一起傻吼道,即使台词很老套很无聊很范二,但是就是必须得这么说。   “好!杂家的口谕可是传到了,邹馆主你记得通知这两人!杂家先走了,记住!皇上他可是日理万机的,切不可让皇上他久等了!”说完,孟公公即刻便往大厅门口而去。   邹岑立即追过去,道:“启禀公公!这两位就是张诚和柳彦,不如就让他们两人与你一同进宫面圣吧!”   “哦?”孟公公顺着邹岑所指的方向看去,脸上却是露出一丝笑意,继续道:“原来就是你们两人,早点说嘛!那杂家就不用等那么久了!罢了罢了!跟我走吧!”   “是,公公!”张诚与柳彦两人随即跟了过去,低头说道。   孟公公再次看了看两人,点了点头,道:“嗯!走吧!”   说完,不再多言,迈步直往大厅外走去。   “恭送公公!”   待孟公公转身离去之时,正尧也跟着邹岑喊道。   不过此刻在正尧心中却隐隐有种不适,而这种不适仿佛一座高山突然压到自己身上似的,难以喘气,难以呼吸。    第六十九章 待到金榜题名时(上)   张诚与柳彦两人进宫一天一夜都未曾回来,而这个时候无论是靖王还是宁安都不在,这不禁令正尧有些担忧起来。   而其他蜀州会馆的考生们也对柳彦与张诚两人进宫面圣一事众说纷纭,有人说两人才高八斗,是被皇帝叫去殿试了;有的又说两人在会试的时候估计做了什么手脚,要皇帝亲自来审问;还有的说两人的试题答得有违会试要求,被严嵩抓了个正着,趁机想要让两人身败名裂……   不过这些都是推测而已,真正是何意,也没人明白,没人说的清楚。就是之前孟公公来此宣读口谕,也看不出到底是喜事还是悲事。当然,在邹岑的几番开导之下,说有靖王与宁安两人在,相信不会出什么岔子的,正尧这才勉强的挤出了一丝笑容。但是直觉始终告诉自己,这件事一定不简单。   又过了一日,已然到了放榜之日,可是依旧未见柳彦与张诚两人的身影。   武丹、卢道廷、古鳌等人自然是兴奋不已,天还未亮就起床,急急忙忙的洗漱一番,然后就在太学楼门口排队等候,为的就是去接第一批皇榜。而在无奈之下,被众人连拉带拖的给叫上,一同出现在了太学楼门口。   对于正尧来说,这种无聊之举真的没什么意思。考试全凭实力,如果实力不济,就算半夜就来这里排队等消息,也不会让你上榜的;反而如果有那能力,就是不来看一眼,最终还是会中榜。此之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于是正尧只得笑而不语,找了一块相对安静的石墩上坐了下来,没事看看周围的风景什么的,还别有一番情趣。   要在五千人里面选出一千名额,还真的不是那么的简单。正尧也很想知道,这个严嵩会怎样的为嘉靖“分忧”。毕竟此次科举会试完全由严嵩主持,严嵩若不从中做手脚,培养自己的势力,那就不是严嵩了。只是,正尧万万也想不到,严嵩的做法其实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天色渐明,太学楼门口周围已经是比肩继踵,人满为患,与开考当日有的一比。   “出来了,出来了!快快快……”   就在正尧想入非非之际,突然从门口传来了一声呼喊,顿时引得周围人潮涌动,沸腾起来。   正尧可没有看过什么放榜发榜之类的,而且虽说第一批放榜出来的都不过是排名末端的考生,但是好歹也是进士,因而正尧也想去凑凑热闹,看看今年的朝廷会任用哪些个书呆子又或者是二世祖做官。   很简单的,在正尧看来,那些官二代,富二代来参加会试的也是挺多的,但是这些人也都多是平庸之辈,平时游手好闲多过看书写字,要想考好科举,实在有些痴人说梦。但是这些人的老子不是有钱就是有关系,通融通融,一通就容易过,只要严嵩发句话,那还不是照样可以中榜。所以正尧所想的是很正常的,估计里面有很大一部分都会成为大明王朝未来的“国之栋梁”。   太学楼门口迎面走出来两个带刀侍卫,一脸的镇定,面对眼前的千百余人,却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之势。两人孔武有力的身形往人群中一站,顺势便闪开一条道直通向门口的公告栏。   “这是第一批中榜者,半个时辰之后,将会第二批放榜!”靠左的那个褐色锦衣的侍卫面无表情的对着众人如同看空气一样的说道,完后便与靠右的那个同样是褐色锦衣的侍卫递了一个眼神,两人便往太学楼内走去,随着嘎吱一声巨响,太学楼大门再次关了上来。   “哈哈哈!看…看!这…这是我…我的名字!武…武良勋!老…老天开眼啦!老…老夫科考三十余载,终于…终于中进士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当正尧刚刚一靠近,准备探头往那两个侍卫贴的金榜看去的时候,突然见得一旁的一个年过五旬的老头在看完皇榜之后,整个人顿时大笑起来,满脸的皱纹在激动的表情下更是一览无余。   “恭喜恭喜!所谓寒窗苦读十载,功成名就一招,武老哥这次可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啊!”一旁一位年有四十的黄衫中年男子立即凑过来,笑着道,听其口吻,两人是认识的。   “是啊!能够上榜的都是有实力的,将来至少也是一个七品官了吧!”   “那是必须的!人家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当上了官,那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哎,都不知道接下来的皇榜上会不会出现我等的名字!”   “真没意思,连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都能考上进士,真是没天理…”   “……”   一时之间,周围或是高谈,或是低论,或是羡慕,或是不屑,或是意淫不断,或是愤恨埋怨,总之此刻的太学楼门口如同炸开了锅一样,热闹不休。惟有正尧却是不语,而是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叫武良勋的老头,仿佛那老头有什么异样似的吸引住了正尧。   “不好!”   正尧忽然大叫不好,只见那老头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面色更是绯红异常,双眼深深凹陷在眼窝里,骨瘦如柴的身躯让人不得不为之感到害怕。   “噗……”   可是当正尧冲到那个武良勋面前的时候,却已经为时已晚。只见那武良勋一时气脉不顺,张口之际,顿然喷出一口浓浓的鲜血,一阵刺鼻的腥味瞬间蔓延开来,而血渍则飞溅在半空中,经由清风一吹,洒落在旁人的衣上与脸上等地方,引来一阵怨声。   “赶快叫大夫!”正尧一把接住武良勋,立即朝着众人呐喊道。   今天走的早,而且由于科考已经完毕,袁海云也开始了自己的医馆事务,因而今日并没有与正尧在一起。所以,正尧才会对着众人大声疾呼的呐喊叫大夫来。   周围的人可是被这一幕给愣住了,当然,还有一部分人是因被喷的一身是血渍而感到不满,对此表示不予理睬。所以,任正尧的声音再大,都没人有所动作,即便之前与武良勋称兄道弟的那个黄衫男子也没有任何的动作。或许在他们看来,在与看到第二批皇榜公布比起来,一条人命其实算不得什么。纵使与正尧一同前来的卢道廷武丹等人,见正尧如此,他们也显得犹犹豫豫起来,从他们的眼神以及表情仿佛可以看出在向正尧通告信息:这种事最好别管,不然会惹麻烦的。   此时此刻,正尧终于明白了所谓的人性。眼前的这一个个读书人,号称大明王朝未来的“国家栋梁”,见到一个老者喷血当场晕倒,却没有人愿意去叫大夫,人情冷暖……   “让我来看看!”   这个时候,从人群背后突然冒出一个声音来,瞬间便引得众人的目光一致看去。而正尧却并没有看过去,依旧扶着那武良勋,手放在其鼻尖,在确定尚有呼吸之后,正尧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来吧!”正尧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把头抬了起来,看向了来人,而当正尧定睛一看的时候,下意识的也怔了一下:“是你?”   “李公子还是闲话少说,救人要紧!放心,在下绝无恶意!”   来人是一名青年公子,年纪与正尧相仿,身形也差不多,头顶扎了一簇髻,长发垂头而下,一身紫青相间的花翎服饰,看起来英伟不凡。而此人,正尧之前就已经见过——那个棋艺超绝的秦绍堂。   “我相信你!”   正尧坚定的看着秦绍堂说道。   秦绍堂微微抿嘴,道:“虽然只是简单的四个字,但是承蒙李公子信得在下,在下必定不会让大家失望!”    第七十章 待到金榜题名时(中)   秦绍堂径直走到武良勋身前,随即俯身,一手握住武良勋的手腕,一手伸到了武良勋的人中处,一边号脉,一边用力的在武良勋人中处不停地捏掐。半晌,武良勋终于缓缓地张开了他那眯成一条缝的双眼。   不过武良勋的气色虽然渐渐地有了一丝好转,但是看着秦绍堂那并没有放松的表情,正尧明白,情况并不乐观。   秦绍堂轻轻拭去了额头上微微冒出的汗水,神色犯难的松开了武良勋的手臂,缓缓地站了起来。   正尧立即道:“秦兄,这位武老伯情况到底怎样,可有大碍?”   虽然正尧也觉得自己的这个问题显得很幼稚,毕竟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参加科举考试考了三十年,突然有一朝中进士,不激动才怪。而且还激动的吐血导致昏迷,到底有多严重,其实大家都已经了然于胸,心知肚明了。   秦绍堂撅着嘴,面色犯难道:“实不相瞒,在下虽然学医不过十数年,但是对此也实在是尽力了。武老伯由于长年因科举考试不得志而郁郁寡欢,心中已染恶疾,多年来,寝食无律,血气不顺,五味不全。今日但闻自己中榜,一时激动难以自控,血气上涌一发不可收拾,现已经气冲肺腑,伤及心肝,恕我直言,已经是药石无灵,武老伯此番勉强醒来,也最多有七日寿命。如果用以灵丹妙药为之续命,也不过徒增半月罢了。”   医者父母心,秦绍堂说话的时候无论是脸上还是语气上都是显得那般的失落与无奈,与那些江湖庸医,一味只想赚钱的医馆诊所,立即高下立判。虽然他也明白说实话可能会让患者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但是事实就是事实,容不得半点虚假,如果硬要自欺欺人的寻求一恶搞能够接受的结果,那就不是去求医了,那是去求神。   正尧自然明白,只得无奈的叹了一声,随即给秦绍堂递了一个眼神,然后将武良勋从人群中带了出来,几经询问之下,得知武良勋乃是京城西郊一所独立私塾的教书先生,于是为其安排了一辆马车,送回了那所私塾。   武良勋上了车,徒留正尧与秦绍堂两人在原地望着那辆渐行渐远的马车,感触颇深。   “‘十年寒窗苦,一朝天下闻。’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够让天下闻呢?我想,武老伯这般的定然是大有人在,武老伯呕心沥血中进士却无福消受不就是科举场上的一个小小的缩影吗?如果真的是武老伯无才无德,那他此次又怎会考的进士?昔有李太白,今有武良勋。怀才不遇的事例看来是自古皆有之。”   正尧突然莫名的感叹了起来,言语之中看起来是他对这科举制度其实有很大的不满。十年寒窗,只为一朝,如今的高考,不也是这样的吗?   “李兄的见识果然非凡,言之有理。秦某也认为这科举制度显得过于死板,如果单纯的以考试成绩来衡量一个人的能力的话,这样只会对江山社稷有百害而无一利。”   秦绍堂仿佛找到知音一样,之前在通贤书院他都很少与人攀谈交流的,即便是严皓,他也是爱理不理,不想今日与正尧竟然一下子多了这么多言语。   正尧只是苦笑一番,道:“呵呵,罢了罢了,咱们还是别在这里言说这些了,别有用心的人或许还会以此为由趁机说我们诋毁科举制度,再安我们一个谋逆的大罪,那就跳进黄河夜洗不清了。”   正尧说得没错,而这个别有用心的人自然指的就是严嵩的那些党羽。现在正尧可算是与严家杠上了,虽然现在正尧还不成气候,但是严嵩却一点也没有不屑正尧之意。所以那些想要在严嵩面前邀功,想要巴结严嵩的人拿此事来做文章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秦绍堂不禁一阵尴尬:“呵呵,说多了,说多了!恩,走吧!”   “出来了,又出来了!”   “相信这次一定会有我的名字!”   “这不过才是三甲的第五榜而已,要知道今年三甲诗赋六榜、四书榜七榜、策问七榜总计二十榜,每榜五十人,就算上了这一榜,综合算起来也不过七百多名而已,真没志气……”   “别说七百多名,就是刚刚好一千名,我也知足了!”   “……”   随着正尧和秦绍堂一缓一慢地再次往太学楼门口走来,阵阵一轮之声又重新浮现在了两人的耳畔。两人不禁都扬起了嘴角,深觉好笑。   “对了秦兄,刚才听那里有人说什么三甲五榜的,该作何解释?”   正尧对科举的了解完全可以说是八窍通了七窍——一窍不通。虽然柳彦张诚等人也为他简单的说过一些,考试之前,邹岑也给了一些简单的叙述。只不过很多时候,正尧都并不是很在意,毕竟在他自己看来,能够中一个进士都是超额完成任务了,就觉得并没什么可以了解的。但是今天忽然又来了兴致,于是便问向秦绍堂。   秦绍堂见正尧突然这么一问,顿时怔了一下,然后打量了一番正尧,道:“是这样的。他们刚刚谈论的乃是科举考试的一种制度。李兄不知道这点?”   对于正尧的这一问,着实让秦绍堂好奇与不解。一个参加科举考试的人,怎么会连这个问题都不知道呢?难道是他在考自己?   正尧不禁尴尬一笑道:“呵呵,实不相瞒,李某自小被天雷所劈,导致痴傻了数载,后来又经马车惊吓,昏了三年,之前的好多记忆也都失去了。而这次参加科举会试也全是赶鸭子上架,至于科举考试制度,在下就真的只是一知半解,还望秦兄指点一二。”   正尧也不怕被人笑话,将事情的原原本本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交朋友贵在交心,相互坦诚,正尧自然深谙此道。   秦绍堂可不知道正尧还有这么多密事,不过见正尧如此坦诚,自己也没了惊讶疑惑之意,于是道:“原来如此,是秦某唐突了!恩,那秦某就简单的说说这科举会试考完后的一些制度。”   “恩!正尧就洗耳恭听了!”   两人边走边说,索性就在一旁的石墩上坐了下来,将周围的吵闹完全的杜绝,仿佛置身到了一处只有他们两人的隐幽之地。   “科举会试完后的第三日,便是最引人瞩目的放榜之日。放榜分为三个阶段,第一是三甲,第二是二甲,第一就是一甲。一般来说,一甲就是殿试之后的前三名,只有三人;二甲为参加殿试之后未进入前三却表现相对突出的人,人数不定,但是也不会超过十人;三甲的人数是最多的,约有三百人左右。不过有时候又不止这个数目,尤其是宋朝时期,甚至超过了千人。而有时候,又少的很,就拿元朝时期,曾经出现过只有几十人的现象。不过不管多少人,不管是什么甲,只要进了榜,就会被皇上赐封一个‘进士’的称号。一甲就是‘一甲进士’、二甲就是‘二甲进士’、三甲就是‘三甲进士’。   “但是今年的科举与往年的又很不一样。一来,本届会试的人数特别的多,因而今年的进士也是相当的多。按照诗赋三选一,四书五选一,策问五选一,本届科举将要选拔出近乎一千人才。再按照三甲每榜五十人来算计,正是那人所说的一共二十榜。”   秦绍堂说得十分详细,正尧听得也很认真。不过如此一来,倒是让正尧认识到了这科举的过人之处。每个环节分的如此之细腻,难怪光是负责科举这块都会有那么多的官员。他也总算明白了,原来翰林院的那些人除了每天要编撰书籍之外,还得安排科举考试这一更加繁琐的内容。   “哦!原来如此!”正尧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仿佛一下子解开了疑团整个人又轻松了许多。   “其实,这还不是本届科举会试的独特之处。”在正尧刚刚说完之后,秦绍堂又继续说道。   秦绍堂这么一说,自然又更加让正尧好奇,于是立即追问道:“还有更独特的地方?那时什么?”   正尧明白,秦绍堂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想到这里,正尧的心中不禁溢出一丝欢喜:看来来到这个时代是对的!很多东西都很特别,连考个科举都不一样。   秦绍堂自然不知道正尧心中还想着其他,继续道:“没错,本届科举最独特的地方是会试和殿试其实只差了一天。”   “什么?会试与殿试只差一天?那你的意思……”   正尧有点意识到了什么,心中开始泛起了一丝波澜。   “是的,只差一天,意思就是今天放榜将会将全部中榜的名单发放出来,包括殿试结果。”秦绍堂淡淡的说道。   “那就是说殿试已经结束了?”    第七十一章 待到金榜题名时(下)   突然听到秦绍堂告知的详情,正尧顿时露出一脸的惊讶与不解,不曾想到,自己都还没有听说,这殿试已经完了,如此一来,岂不是没自己的份了?那之前自己还自我感觉良好的样子,还信誓旦旦的与柳彦张诚等人大侃特侃什么作诗写赋论东西,那自己所说的不就是贻笑大方了吗?   不仅如此,而且照这样看来,之前柳彦和张诚被孟公公叫进皇宫看来就是去殿试的。想到这里,正尧又不禁为张诚柳彦两人高兴,毕竟去殿试,那进入前三甲应该不成问题。只是想到自己,虽说有些无奈,自己的情况自己还是了解的,但是或多或少对此也觉得有些心有不甘。   “李兄!李兄……”   秦绍堂哪里知道正尧想入非非想到了什么地方,只是见正尧两眼大张,脸上表情一成不变,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让秦绍堂心生不解,于是立即拍了拍正尧的肩膀说道。   被秦绍堂这么一拍,正尧这才回过神来,两眼充满了莫名的失意之色,然后看向秦绍堂道:“秦兄对此又是怎么知道的?可知道今次殿试的有多少人?最终的结果又是怎样呢?”   正尧趁机问道,现在虽然自己没机会了,但是还是想知道柳彦张诚两人表现的怎样,在殿试的时候是否得到了嘉靖的认可与赏识。   秦绍堂不禁一阵脸红道:“实不相瞒,今次殿试,秦某也是其中之一。其实这次殿试总共有九人,在下不才,最终排名第七。”   “哦?真的是可喜可贺啦!恭喜恭喜!对了,柳彦和张诚他们是否也参加了会试?最终排名如何?本届殿试第一又是谁呢?”   正尧此刻有问不完的问题,仿佛一口气就想知道所有的疑惑。   “李兄莫急,且听在下细细说来!其实殿试都是单独面圣的,殿试期间也看不见其他的考生,所以,参考的九个人到底有谁,在下也真的不知道。只不过后来我姨父,也就是严嵩的一个门生,他是负责登记殿试的人选的,最后我得知张诚和柳彦两人都在殿试名单里面。”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正尧算是松了一口气,自己不争气就算了,若是连柳彦张诚二人也不给力,真的就是无颜回蜀中见父老乡亲了。   笑话,蜀中三杰如果一个都考不上,那就真的是浪得虚名了!   秦绍堂继续道:“本届殿试比起往届要显得特别了许多,首先是时间上提前了,显得比较仓促;其次是殿试进行的较为神秘,包括李兄在内的许多考生其实都对此一无所知的,这点显得特别的异常,只不过又说不上为什么会这样;再次是殿试人员方面,我发现除了柳彦张诚二人,其他的人员都与严嵩有着直接或者间接的关系,包括我在内,这点就更加不好说了;最后,殿试的前三名到现在还未有公布,但是我知道,这三甲之中柳彦和张诚二人显得毫无争议。”   秦绍堂一边说着,一边分析,仿佛他所有的疑惑也正是本次殿试,乃至整个科举会试的问题之所在。隐隐之中,仿佛有人在刻意安排着什么一样。而到了殿试的时候,从人员上的名单安排就不难看出,其实一切都是严嵩自导自演的,目的就是在继续培养自己的势力。   “原来如此!这个老家伙,处心积虑的就是为了巩固自己在朝中的势力!看来果真是狼子野心,说不定下一步他还有更嚣张的计划。”正尧喃喃说道,对于严嵩的一切行为,他其实已经彻底看穿了,只是自己现在根本就无法与之抗衡,只能眼看着任其继续做大。   “对了,殿试今天一早就结束了,按理说张诚与柳彦两人已经回去了,怎么你们不在一起呢?”这个时候,秦绍堂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说道。   “莫不是临时有变,出了什么状况?”正尧心中难免再次泛起波澜,都说皇宫乃是禁地,柳彦与张诚二人初入皇宫万一不小心做错了什么事情,那就不得了了。   不过想了想,正尧又排除了这个可能,既然是皇宫禁地,柳彦与张诚二人断然不会任意乱来,以二人处事严谨的作风,应该不会那样。但是如果不是这样,那又是什么呢?靖王与公主都与二人深交多时,莫不是被留在皇宫喝茶?但是喝茶也不急在一时,回来报个信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啊?   正尧越想心越乱,平时都比较淡定坦然的他,此刻却变得开始胡思乱想,杯弓蛇影起来。看来,在处理感情方面事情的时候,正尧终究还是一个普通的常人。   这时,秦绍堂突然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然后道:“对了!好像我离宫之前听到有公公在私下议论有两个殿试的考生被严大人给交了过去,也不知道他们议论的这两个考生是不是就是柳彦与张诚两人。”   “被严嵩叫了过去?”正尧嘴里呢喃,撅着嘴,摸了摸下巴,露出一副苦思状,“这个严嵩到底在搞什么鬼?”   “出来了,出来了!”   “最后一张三甲名单了,这次再没有,就彻底完了!”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正尧还没思索出什么来的时候,却见太学楼门口再次沸腾了起来,七嘴八舌的议论不停。之前已经放了十九榜,虽然也引起了一波又一波的轰鸣,但是如今已经是最后一榜压轴的,自然就更加的喧嚣起来。之前正尧与秦绍堂二人都谈论的比较有劲,也没太在意放榜的事情,而此刻一听,三甲皇榜已经放完了,正尧也开始按耐不住,靠着人群,挤了过去。   秦绍堂也跟在正尧身后,虽说他已然进入二甲,但是他也想看看,这皇榜上面到底还有多少人是严嵩的嫡系。   “第一名!!!第一名竟然是关震!!!”   不知道是自己眼花了还是嘉靖眼花了,正尧心中顿时有些歇斯底里起来。   关震?关震也能考得三甲第一?实在有点太逆天了!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是关震,怎么可能是关震!”   正尧有些不能自控起来,双拳紧握,两眼放光,牙关紧咬,仿佛有一股蓄存许久的压抑就要爆发出来。   “这……”   别说是正尧,就是一旁的秦绍堂也觉得实在难以置信。关震为人如何,他终日在通贤书院读书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他除了会弹得一手好琴之外,根本就可以说是一无是处,在严皓面前阿谀奉承,在正尧等人面前耀武扬威,这种人竟然能够考中三甲第一,实在是没天理。   “金榜放完了?”这个时候,正尧身旁的一位年有三十,书生意气的中年男子柔声的问向正尧,从此人的眼神中,不难看出,他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他此刻的心情十分失落。   正尧轻轻点了点头,道:“是的。”   “这就完了?这就完了?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就完了?不…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   噗——   那男子比之之前的武良勋更为的激动,更为的控制不住,歇斯底里的咆哮了几声之后,一口鲜血喷浆而出,正尧那紫色的长衫也都被沾满了腥味十足的血渍。   “兄台…”   正尧一把将其抓住,没能让他倒在地上。   那男子的面色已然显得惨白无力,只见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张开那仍然沾有血渍的嘴唇,吃力的说道:“谢……谢谢你!兄台。科……科举会试完了,我……我也完了,大…大明王朝也…也快要完了…”   “嘘!不可胡说!”正尧一把捂住那人的嘴巴,然后随即我哪敢周围看了看,确定没人在意他方才所说的话之后,才松开手。   在封建时代,最为忌讳的就是说那些大不敬的话,曾经风行一时的**就害苦了不少人。若是这种话让别有用心的人给听见,到时候就成了他们升官发财的好工具。   会试确实完了,没能上榜,就意味着本届科举一无所获,将无功而返,又要再等三年。三年又三年,人生又能有多少个三年呢?当真如武良勋那样,考到六十岁中进士才肯罢休?   看见嘴唇微张的这个男子,想到这里,正尧的心不禁触动了一下,这所谓的科举考试,真的是读书之人的唯一出路?   正尧迷糊了,他的双眼也模糊了,看不清周围,看不清眼前的一切,看不清这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第七十二章 意兴阑珊黄粱梦   所有的名单已然列出来了,共有二十榜,每榜五十人,意思就是本次会试将录取一千人,与往届会试相比,确实多了些。   从头看到尾,从上看到下,从右看到左,正尧愣是没有见着自己的名字,对于这一现象,不仅是正尧,就是一旁的其他人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似乎会试之前的几个大热人选都未有上榜,实在有点意外。   当然,也就正尧知道,除了自己之外,其他的人并非没有上榜,而是已经殿试成功,只待由皇帝放一甲、二甲榜而已。   “咳咳!”太学楼门口又走出一个年有六十、衣着紫袍的老者,头顶花翎,看样子应该是个翰林院学士。只听得那老者径直走到公告栏面前清咳了两声,又道:“本届会试的成绩已经出来,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今年广纳贤才,特此录用千名考生,榜单上的人都会直接进入翰林院学习。另外,本届殿试也已经完毕,接下来便是殿试中的二甲榜单,总计七人,最后乃是本届一甲榜单,到底谁会是本届的状元呢?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那紫袍老头说的是绘声绘色,津津有味,周围的人却各有表情,有人欢喜有人愁。而更多的人则是与正尧之前一样,仿佛对这殿试已经完毕感到万分的惊讶,显得太突然了。   不过事已至此,多想无意。况且有没有殿试的那个水平,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人群里依旧议论纷纷,惟有正尧此刻沉默不语,两眼则是不甘心的在公告栏上面不停地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没有…,还是没有!呵呵,真没想到,我李正尧连个进士都考不上,看来是太自以为是了!”正尧寻了半晌,终于放弃了,没有就是没有,再如何的自欺欺人也是无济于事。   本来正尧来考科举是没有什么目标的,当初不过是为了应付李乘风,不想令他感到失望而已,被人称作蜀中三杰,其实也是有点言过其实了。后来进京又被吹捧了一番,整个人也瞬间觉得煞有其事,自己应该也有些才华。于是整个人便显得有点自负起来,再加上会试考完自我感觉又十分的良好,与柳彦张诚等人攀谈的时候就像是煮酒论英雄那般的潇洒自如,不知不觉间,正尧已然有了飞上了天的感觉。   而现在,突然面对这么一个现实,即便正尧表现的多么淡定,多么坦然,但是内心中始终还是万般的失意。这个结果,没人能够接受。   正尧脸上泛起阵阵苦涩的笑意,一直笑,一直笑,仿佛从小到大,正尧从来都没有笑得如此灿烂,笑得如此之久。但是是人都知道,正尧的这个笑容是那样的无力,是那样的悲哀。   “李兄……”   秦绍堂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正尧,虽说他与正尧并没有交往过,了解的程度也不深。但是从正尧的品行,从正尧的处事风格以及在才艺大赛上面的机智敏捷,秦绍堂也有理由相信正尧绝对是个有用之才,只不过到底为什么会连个进士都没有考上,的确值得商榷。   当然,想归想,但是却又不能做什么,毕竟如果真的是有人在暗中捣鬼,有如此手段,敢在会试中做手脚,那这个人也绝非一般人,自己想要帮忙也只是有心无力而已。   “没事,没事……呵呵,呵呵,呵呵呵……”   正尧一边摇头,一边迈着缓步,转身往人群外走去。   “哎…”   看着正尧摇头挥手无奈苦涩的样子,秦绍堂也不自主的叹息了一番,个中感受自然是深有体会。   “二甲出来了!二甲出来了!快看!”   就在正尧刚刚转身的那一刻,太学楼内又走出两个侍卫,捧着一张黄纸,满脸笑意的往公告栏走来,引得一片兴奋。   “杨进!杨进是二甲第一。怎么没听说过这个人呢?”   “你就少见多怪了!这个杨进可是淮安侯的儿子,自小就好文习武,是个不可多得的文武全才。之前就有很多人在议论这个小侯爷会进入三甲的,看来这最终的结果也相差不了多少嘛!”   “我觉得这个秦绍堂也不错,之前在才艺大赛的时候就听说此人棋艺精湛,可以一人同时下十盘棋局,而且最终还全盘获胜。如今看来,此人确实是人中龙凤,本届会试可谓是人才济济啊,能够中得一名进士,已经很了不起了。”   “是啊!到现在为止,‘蜀中三杰’都还位上榜,莫不是这三甲真的就是他们三人?”   “……”   一时之间,周围又开始议论起来,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而已经离开有数米之远的正尧突然听到“蜀中三杰”四个字,整个人顿时怔住了,下意识的回头看了过去。   “蜀中三杰…呵呵,蜀中三杰…当真是贻笑大方,贻笑大方……”   心中的苦,惟有自知,除了自讽,还是自讽。   与周遭热闹兴奋还带着一阵阵激动的景象比起来,正尧此刻低着头缓缓地离去的背影显得又是那么的落寞,是那样的渺小。或许,周围根本就没有人知道,这个逐渐离去的背影正是他们口中所说的“蜀中三杰”之一,那个机智敏捷的李正尧。   正尧已然知晓,那最终的三甲是何人,不消多说,柳彦张诚必定是其中之二,至于最后一人,用脚趾也都可以想到,除了严皓,绝对不会是其他人。要知道,连关震这种人都能够考上三甲榜单的第一名,严皓拿一个殿试第一又有何不可呢?   想到这里,正尧不禁又是一阵嘲讽:“罢了罢了,如此之地,当真不属于我这个外来者。官场黑暗,原来不只是说说而已……”   果然,在正尧离太学楼已经有数十步之远的时候,太学楼中又走出了两个侍卫,这两个侍卫比之之前的那些人还要显得有精神有活力。而他们手中的那一张黄纸要比之前那些黄纸要鲜艳了许多,表层上还闪闪的发着金光,看来是镀了一层金子的。   没错,这两人所捧的正是众人期待已久,所有考生都梦寐以求想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的金榜,一甲皇榜。   皇榜上除了一个大大的楷体标题之外,就只有以下十二个字:   探花:张诚。   榜眼:柳彦。   状元:严皓。   状元?严皓?严皓!!!   所有人,包括秦绍堂也不由地怔住了。   震撼,绝对的震撼!不可思议,简直不可思议!离谱,非常的离谱!!   严皓为人不咋的,可是在京城里面可是出了名的。严嵩的孙子,严世蕃的儿子,这个身份就足以令他街知巷闻,再加上平时游手好闲,任意妄为,自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识了。而京城的人只要不是傻子或者是想巴结严家的人都知道一点,就是这个严世蕃胸无点墨,如果不靠关系,相信他连举人都考不上。如今突然间严皓考得了状元,若说这不是在做梦,那简直就是见鬼,如此天方夜谭,当真叫人无法相信。   或是惊讶,或是不解,或是无奈,或是埋怨……种种表情都在众人的脸上一览无余。眼前的这个结果实在太过骇人,这个事实实在让人无法接受。   正尧仍旧没有回头,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仰天长呼,喃喃自语:“云山之巅廖无色,清池河畔泛层波。阑珊意兴落夕阳,南柯黄粱可奈何?”   一边低吟,一边摇头,渐渐地,正尧的身影终于消失在了太学楼的人群中,留下一片喧嚣与吵闹在原地,无休无止。    第七十二章 又添虚惊梦一场   御书房,嘉靖皇帝办公的地方。   此刻的嘉靖竟然破天荒的没有去炼丹试药,而是在御书房里面安闲的看着桌面前摆放的厚厚的一摞试题,看起来,应该是本届会试中考生们的试题。今日嘉靖一身杏黄龙袍,心宽体胖的样子端坐在软椅上,倒是有几分帝王之相。在他面前有一粉衣女子心急如焚的走来走去,而此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宁安公主,嘉靖皇帝最为疼爱的一个女儿。   “父皇!儿臣不知为何严皓会是本届科举的状元,这里面肯定有古怪!”宁安略有不满的说道,直觉告诉她,肯定是有人做了手脚。   嘉靖见自己的爱女一脸娇怒的样子,甚是可爱,于是放下手中的试题,浅浅一笑道:“宁儿啊!这科举乃是国家大事,你一个公主就不用费心了!再说了,朕也没觉得严皓有问题啊!昨日在大殿之上严皓所答之题环环相扣,颇有见地,对当前局势分析尤为透彻,若是朕再年轻十来岁,指不定立即就会封他做大将军了!”   嘉靖终日在皇宫里面足不出户,再加上每日潜心炼丹制药以求长生不老,严嵩又经常在自己的面前夸耀严皓是如何的聪慧过人,文武双全,所以嘉靖对严皓也只存在好印象。而对于宁安所说的一切,他反而觉得是宁安终日任性妄为,肯定对严皓有所不满才故意这么说的,因而并没有在意。   宁安就快被这个糊涂的嘉靖给气死,竟然说严皓有才有见地,甚至还想封他为将,实在是愚不可及!   “父皇!你怎么可以这么糊涂啊!”   宁安突然一时忍不住,失言妄语了。   “宁儿,你胆敢如此说朕?”嘉靖顿时不满起来,上一次沈贵妃就因宁安私自离宫一事失言说嘉靖糊涂,结果连沈贵妃也都被嘉靖给责骂了一顿,如今宁安也这么说,嘉靖如何能忍!   宁安深知自己说错话,但是已经无法挽回,于是索性就破釜沉舟,立即走到嘉靖身前,猛地一拍桌子,大声说道:“没错!父皇你就是糊涂!你糊涂是因为你只顾炼丹修仙,不顾家国;你糊涂是因为你忠奸不分,任用佞臣;你糊涂是因为你闭目塞听,不辨是非!”   “住口!”嘉靖再次厉声喝到,同时右手已然高高举起,就要往宁安脸上打来。   “你打!你打!你打我我还是要说!”宁安丝毫没有忌惮之意,甚至不惜把脸靠近嘉靖高高举起的右手,而此刻却见嘉靖停滞住了,最终还是将手收了回去。宁安觉得嘉靖还是一个讲理的人,于是便放低了声音,道:“父皇,你去听听,你去看看,现在的朝政都是谁说了算?是严嵩!如今他又将他的孙子推上朝廷,其真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诚然,严皓如果真的是有才之士,儿臣也认了,为父皇得到一位贤才良将也是可喜可贺。但是是人都知道,这个严皓根本就不是大将之才,更没有贤臣之能。若是儿臣没有猜错,那日在大殿之上的应答以及科举会试的试题都绝非出自他的手笔,若是父皇不信,那改日重考一次,就可以见出分晓。父皇啊!你可知道,现在严嵩的势力已经遍及朝野,若是再继续任其做大做强,他日恐怕危急父皇你的龙位啊!”   不得不说,宁安在很多时候都是很冷静很理智的,也正因为这点,嘉靖才有感叹“奈何宁安不是男”。如此的分析透彻明了,相信,就算是嘉靖昏庸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也应该懂得宁安所说的利害关系。   果然,在听完宁安所言之后,嘉靖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轻轻地拍了拍宁安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宁儿所言,不无道理,哎,只可惜……”   ※※※※※※※※※※※※※※※※※※※※※※※※※※※※※※※   今天注定是正尧来到这里之后,最为失意的一天。张诚柳彦都不在,宁安朱禄颖也没有踪影,就连在街上走都没有人给自己打招呼。   不想过早回家,正尧只好随处走走,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了温香玉苑门口,犹豫片刻之后,正尧便走了进去。结果连安波尔沁也不在,最终意兴阑珊的喝了两杯闷酒,就离开了。或许是自己意识到已经很晚了,正尧终于朝着蜀州会馆的方向而回,回到蜀州会馆,已经是快要夜深。   大家也没有过多的过问正尧为何如此晚才回来,毕竟大家是一同去太学楼看皇榜的,到底有谁中榜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就连卢道廷,武丹,古鳌等人也混了一个靠后的进士,如今正尧什么都没有,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   奇怪的是,回到卧房,柳彦张诚二人依旧没有回来。   “大哥二哥怎么还没有回来呢?莫不是遇到了严嵩的刁难?”正尧自语的说到这里,不禁又泛起一丝苦笑,自嘲一番:“大哥二哥今日成了御前三甲,被册封榜眼探花,自然要留在宫里陪同皇帝,是我太多虑了,呵呵……”   摇摇头,连洗簌都省去了,直接倒在床上,就要入睡。   很快的,正尧便进入了梦乡。   静谧的夜,只有丝丝凉风打窗之声,幽弱的月光之下,卧房显得是那样的死气沉沉,正尧就如同躺在一副棺材上一样,一动不动。   如梦不久,正尧又做起了之前那个噩梦。一条黑色的独眼蟒蛇拦路在前,恶狠狠地盯着正尧,无论正尧如何的呵斥,如何的吓唬,那条黑色的独眼蟒蛇都没有退缩之意,反而继续前行,龇牙咧嘴,狰狞可怖。   惹不起,就躲!正尧决定转身绕道而行。可是,当他转身的时候,面前又出现一条更大更黑的巨蟒。那一双凶恶的眼神如同黑夜里的一轮红色的月亮,让人一看就不寒而栗。   两条巨蟒一前一后,呲呲作响,一步一步的靠近正尧。而两条巨蟒路经之处,地上赫然露出一条深深的凹痕,与之夹杂的还有一坨一坨的粘稠之物,直叫人背皮发麻。   正尧此刻已经前无去路,后不能退,只能眼睁睁的干看着两条巨蟒血口大张,伴着浓浓的血腥之位逼近自己。   “不……”   只见两条巨蟒同一时间赫然发力,一个俯冲,一前一后,飞一般奔着正尧而来。而两条巨蟒,四颗裸露出来的獠牙显得格外的光亮,眼看就要咬到正尧!   “啊…啊!啊——”   一阵石破天惊的叫喊声赫然从正尧嘴里发出,引得周围为之一震。   窗外此刻已经是日上三竿,正尧的床前也围了一大帮人,其中还有柳彦张诚二人。   正尧这时终于明白自己刚才只是做了个梦,于是松了松眉头,长舒了一口气。感觉额头上汗珠淋漓,正尧颇为尴尬的用手去擦拭。而当正尧拭去额头上的汗水之后,低头一看,自己的衣衫竟然完全都被汗水给打湿了,再回头一看身后的床单,只见依然是湿了一片,这不禁让正尧一阵骇然:这到底是自己的汗水还是自己尿床了?   正尧由此表现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点柳彦张诚是最为清楚的。之前正尧就因做了一场噩梦弄得满头大汗,一样是把床单都给打湿了,但是当时正尧对此也并不在意,只是一个噩梦,根本没什么。但是如今看来,这个梦也实在有点匪夷所思,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同一个梦,看来其中很有深意。   “三弟,你究竟是怎么了?你这一睡可是睡了三日啊!”柳彦立即靠过来,关切的问道。   “三日?”   这不得不再次让正尧震撼了一把,自己怎么觉得就像是刚刚睡着,然后就做了这个噩梦,前后所用的时间,也最多不过半个时辰而已,而柳彦却说三日,这点实在太过骇人听闻了。   “大哥所言,确实如此!三弟你的的确确是睡了三日。”张诚也过来,诚恳的说道。   袁海云是大夫,见正尧如此古里古怪的,立即来到正尧身旁,一把抓住正尧的左手手腕,然后开始把起脉来。   “额…海云你这是做什么啊……”   正尧有些无语,自己又没有病,袁海云此举似乎也太紧张了点。   “嘘,先别说话!”袁海云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然后又认真的继续诊脉。   正尧一阵无奈,也罢,任他去吧!   约莫过了五分钟,袁海云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只不过他的却显出了疑惑的表情,看向正尧道:“我说正尧啊,你没有病啊!”   “你才有病呢!怎么说话呢!”正尧没好气道,当然,正尧明白袁海云的本意并不是指的这个。   “我刚才给你把了脉,你的脉象很平稳,没有异样,但是缘何你会一觉三日而不自知,而且这三日你又未进食,如何补充体力的呢?”   袁海云也算是行医多年了,对这样的怪事,他还真的没怎么见过。这个还能用病来解释吗?袁海云犯糊涂了。   “你这个‘妙手医仙’都不知道,那我这个病人又如何得知呢?哈哈哈……”   见气氛恰当,正尧不禁再次开起玩笑来,而随即也引得一片欢笑之声,将之前的噩梦一扫而空。    第七十三章 以画喻人谈心事(上)   虽然众人都笑得很是灿烂,但是对于正尧一睡就是三日,而且醒来浑身是汗,连被单也被打湿了,没人不对此感到奇怪。   “三弟,你是否又做噩梦了?”柳彦止住了笑容,然后看着正尧,严肃的说道。   在大家的眼中,正尧平时都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很少会显得惊慌失措六神无主的样子,但是每次正尧做噩梦醒来的时候,正尧的表情也好还是眼神,都显得与平常很不一般,这就让柳彦不得不紧张起来。虽然之前也有问过正尧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梦,但是正尧都一笑了之。如今正尧又从梦中醒来,显然这个梦一定非同寻常。   正尧撅了撅嘴,沉吟片刻道:“嗯,还是上次做的那个梦,那个很奇怪很莫名其妙的梦……”   正尧一五一十的将梦到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其中是如何的惊险,如何的紧张都让正尧描述的淋漓尽致,宛若真有其事。   而众人被正尧这么一说也给惊住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梦到这些奇怪的东西呢?而且还不止是一次梦到,这里面必定有这某种深意。毕竟古人多迷信,怪力乱神什么的已然数见不鲜。不过针对这么一点,众人也觉得无可奈何,只得无奈的看着正尧,露出一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表情。   正尧自然明白大家的意思,不禁一笑,缓缓起身道:“好啦!不就是一场噩梦吗,过去了就没事了!对了,大哥二哥现如今已经中了榜眼与探花,而你们几个也都功成名就了,怎么说也得好好庆祝庆祝才行啊!”   金榜题名,这可是人生的第一大乐事,即便正尧自己连金榜的末班车都没有赶上,但是还是发自内心的为众人感到开心。一路走来,大家互相扶持,互相照顾,这份情感可比千金还重。   “好!今天咱们就把所有的事都抛在一边!就尽情的放松一下吧!”武丹也是心情大好,虽然只是一个三甲进士,两百名开外,但是好歹也是上榜了的,很是有机会进翰林院深造的。   张诚也笑了起来:“天朗气清,秋光双目。实在是个好日子,那咱们今日就不醉不归!”   “嗯!反正明日中午才进宫面圣,咱们还有的是时间,今天就一并玩个通宵!”连柳彦也都hole不住了,金榜题名不去找那个思念已久的心上人,反而在这里与一堆男人准备玩通宵,这叫陆家小姐知道了,柳彦会有好果子吃吗?   不过从这点也可以看出,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其实都是为了开解正尧而已。因为他们知道正尧心中肯定放不下,他们知道正尧此刻所表现出来的笑容是伪装的。   “好!那老夫先带路了!温香玉苑,走!”邹岑也来了劲,二话不说,大步一迈的走出了房门,往屋外走去。   正尧的提议立即被采纳,众人也都很乐意借此再好好聚聚。毕竟进宫面圣之后,大家就有可能各奔东西,到时候,想要再聚一聚都难。   不多时,正尧一行人就来到了温香玉苑。   今日的温香玉苑比起往日,倒是显得更加的热闹了。当然,这里面或多或少还是因为科举考试完毕,几家欢喜几家愁。欢喜的因为上榜留名,自然要来好好“庆祝”一下,找一点乐子;而愁的呢,多数都是外来人,科考一完,接着就要回家,要想再来,就要等三年。而三年是多久,三年后温香玉苑还在吗?三年后自己还能进京赶考吗?想到这里,多数人都不愿继续想下去,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索性临行前来此痛快一番,也不枉到京城来过一趟。   将近二十张桌子已然全部坐满了人,而温香玉苑大厅内的男子多数也都是些书生范儿的人。每个专区都有一些新面孔的歌女琴女相陪,热闹沈欢。   正尧一大帮人忽然从船外走了进来,面无表情的在大厅内扫射了一番,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哪个帮会在寻仇呢,顿时让所有人都怔住了,周围如同被凝集起来一样。   而这个时候,从楼上款款地走来一个浓妆淡抹的中年妇女,虽说不是风华绝代,但是也算得上韵味十足。而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这温香玉苑的老鸨——秋娘。   “哟,这不是李公子、柳公子、张公子吗?可喜可贺啊!奴家可听说柳公子与张公子两人可是本次科举的榜眼与探花呢!现在咱温香玉苑可谓是蓬荜生辉啊!”   秋娘说话倒是挺好听的,只是她那动作也实在太过夸张了些,不禁引得一众旁人捧腹想笑。不过秋娘的这些动作目的就是为了取悦大家,看来这个秋娘真的是位很会做生意的人。   “呵呵,哪里哪里。”   柳彦与张诚两人被秋娘这么一弄顿时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还好大家也都是熟人,并没有太过在意什么。   “我说秋娘啊!你都也说了今日榜眼爷与探花爷来了令你这温香玉苑蓬荜生辉,可是你总不可能就让我等一直站在这里说话,怎么说也得开个雅间,对吧!”正尧看向秋娘,挤眉弄眼的说道。   由于正尧与安波尔沁两人的关系相对密切,经常有来往,久而久之,正尧与秋娘也熟识了起来。现在两人说话也显得更加的随意,而秋娘自然也不会介意。   秋娘掩鼻笑道:“李公子你就甭急了,若诗姑娘早就在‘翠雅居’等着你了,至于他们嘛,秋娘我自然会安排好好的!你可以放心了!”   说着,秋娘不忘给正尧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赶紧去“翠雅居”见安波尔沁。   被秋娘这么一说,正尧倒是觉得有些尴尬起来,似乎在秋娘看起来,或者说在别人看起来,自己与安波尔沁已经有什么密切的关系了,但是事实却并非如此。   不过柳彦张诚等人则是一笑而过,眼神中仿佛在告诉正尧原谅他的重色轻友,而袁海云更加邪恶的眼神更是赤裸裸的在给正尧提示要把握机会,抓紧时间上车。对此正尧只是一阵无语,狠狠地回了一个鄙视的眼神给袁海云,然后便尴尬的往楼上走去。   秋娘又是一阵嬉笑,随即又看向柳彦张诚等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一大帮人便往二楼而去。   正尧快步而上,不一会儿便来到位于温香玉苑二楼东南方靠船尾的“翠雅居”。   这个翠雅居其实就是安波尔沁平时写字作画,练歌习舞的地方,当然,还有就是平常正尧来见安波尔沁的“约会”地点。与以往一样,正尧先是敲了敲门,然后才开口道:“若诗在吗?”   在别人的面前,正尧还是叫安波尔沁为若诗,毕竟安波尔沁曾经说过最好不要说出自己是蒙古人的身份,因为在大明,很多人都是不喜欢蒙古人的。   而正尧之所以要先敲门再出声而没有直接进去,那也是出于礼貌。虽说外面传的蜚语流言满天飞,但是正尧和安波尔沁两人却深深的知道,那一晚上,尽管同床共枕,两人确实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进来吧李公子!”说话的是雅兰,只见她将房门打开之后,立即将正尧给拉了进去,然后便“识趣”的关上了门,任由两人孤男寡女在房间里随意发挥。   “李大哥你来啦!”安波尔沁埋着头,附在一张大圆桌上,手中握着一支大笔,看起来像是在作画。   听到关门声,安波尔沁便知道正尧来了。   “呵呵,你在作画啊!我没有打扰你吧!”正尧往安波尔沁靠近了两步,柔声地说道。   对于安波尔沁在这里等自己正尧心里还是有点疑惑,今天自己来这里其实也是临时决定的,难不成安波尔沁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安波尔沁突然停住了手中的笔,然后抬头微笑的看着正尧,深深地呼了一口气,道:“终于大功告成了,来,李大哥你来看看这幅画如何?”   说着,安波尔沁将圆桌上的画纸提了起来,然后缓步走到了正尧身前,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正尧,别有一番寓意。   正尧顺着安波尔沁的眼睛,从上往下看去,慢慢地把目光转移到了那一幅别有用心的画之上。    第七十四章 以画喻人谈心事(下)   一幅简单的画,只是一望无垠的大海,看不到边际,更分不清东西。四处空空如也,除了海水,还是海水。而在海平线最远端,隐隐可以看得见微微露出一角的太阳,只是微光,很远很模糊。   画中的海面平静无波,天空苍白一片,给人的感觉便是来到一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未知海域。   虽说正尧见识不少,对绘画也或多或少有点研究,毕竟京城与柳彦一起插科打诨的,沾染一点绘画的气息也是理所应当。但是但当看见安波尔沁所画的眼前这一幅画的时候,正尧整个人倒是显得迷糊起来。   只见正尧一脸疑惑的看着安波尔沁,道:“这…”   无端端画一幅这么奇怪的画,而且还指定让自己看,这里面必定是有原因的,但是正尧一时还不能参透。   安波尔沁并没有因正尧疑惑而感到好笑什么的,只是将画放到了圆桌上,然后平铺开来。   “李大哥是个聪明人,你说说当年看到这一幅画的时候,第一个感觉是怎样的?”   安波尔沁微微扬起她那动人的嘴角,笑着说道。   相比于安波尔沁的淡然自若,正尧被安波尔沁这么一问,自己倒是显得有些踟躇起来。说实在的,正尧对这一幅画还真的没有好感,无风无浪,无花无草,单有苍白的天空和那无垠的大海,若说这第一印象,相信正尧只能用一个“空”字来形容了。   “咳咳。”果然,正尧挠挠后脑勺之后,清咳了两声,随即又道:“说句实话,尔沁你可别太在意哈。”   安波尔沁似乎早有准备一样,很干脆的道:“没事,李大哥想说什么都可以,本来这幅画就是为你而作的。”   安波尔沁倒是直言不讳,特别说道“为你而作”的时候,不觉得脸上竟然泛起了一丝绯红。   “嗯,那我就直说了!说实在的,而且你给我看这一幅大海图,我第一个感觉就是‘空’。”正尧说话的时候很认真,他知道这么评价别人的画,多有对人不敬之意,但是事实就是事实,不应该弄虚作假。   安波尔沁听到正尧所言之后,不仅没有感到疑惑,反而是又笑了一番:“果然如尔沁所料。那还请李大哥说说这个‘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空。”   如此一来,正尧顿时发觉安波尔沁的本意似乎并不是要让自己看画,反而像是在用一种引导的方式在与自己说话,到底目的何在,正尧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正尧深信,安波尔沁绝对不会对自己有恶意的。   于是正尧也不由地抿嘴一笑道:“‘海面静无波,高天也无色,又是云归日落,东流水愁几多?怎一个空字了得?’要我说,这幅画给人的感觉就是冷清,寂寞,以及隐隐中一抹落日的忧伤。”   正尧以画论事,看到什么就说什么。或许与张诚这类人相处久了,渐渐地说话也开始变得文绉绉的,大有装逼之相。   “呵呵,果然如是!”   安波尔沁听完正尧所言,只是说了四个字,仿佛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而她这一轻松的表情却让正尧再次一愣,正尧更加疑惑的道:“尔沁何故此言?莫非你还会通心之术?”   “通心之术”不过是正尧随意说出来的,自古有云心有灵犀一点通,这个通心之术不过就是正尧从中借用而来的,如此的用出来,倒是显得正尧与安波尔沁两人有心意相通的意思,这么一说,安波尔沁的脸又红了起来。   “李大哥又开玩笑了,其实尔沁不过是猜到李大哥失意罢了。都说医人者不自医,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李大哥聪明过人,这点没发觉也是人之常情。其实尔沁也知道,对于这次的会试,李大哥没能中榜绝对不是李大哥没有真才实学。”安波尔沁说话的时候眼神很坚定,这是一种对正尧的信任,更是对正尧能力的肯定。   蜀中三杰之一,未到京城已然名满天下,法华寺能够智破奇案,才艺大赛又闪耀全场……这一桩桩的事迹,没人肯相信李正尧是因为没有才能才考不上进士的。更何况与正尧深交已久的安波尔沁,更加不会相信。   看着安波尔沁那一双澄澈明亮的眼睛,正尧的内心也不禁为之一动。此时此刻,能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女人与自己谈心事,而且还是想方设法的来开导自己,自己这又何德何能呢?   “谢谢。”   正尧轻轻的说了两个字,虽然只有两个字,但是其中却包含了正尧最真挚的诚意。   安波尔沁又掩鼻一笑:“‘一望楚天阔,横雁即出没,应是日出云活,西去江河非不可,何不以满字言说?’李大哥不必如此,不妨看看这幅大海图。李大哥说这幅图给你的第一个印象是‘空’,但李大哥可曾想过,其实可能会是一个‘满’字呢?就说那疑是日出又日落,有怎样的心情,就会有怎样的认识;你可以说是东流水,千愁万愁,但也可以言江河西去,和来烦忧?事物皆有两面性,若是先入为主,乱了心扉,就是自寻苦恼了。”   安波尔沁冗长的说了一通,言语间不乏真知灼见,仿佛一位心理辅导员,耐心的为正尧进行着开导。而安波尔沁所说的也恰中正尧的心扉,正尧一听顿时茅塞顿开。   “是我自己心情失落,所以看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所以会把‘满’看成‘空’,所以一见到水,就会觉得是东流去几多愁?”   正尧眼睛不停地在眼眶里面打转,似问似答的说着,而一旁的安波尔沁则是在一旁不停地点头。   “我明白了!谢谢你,尔沁!”正尧一把抓过安波尔沁的手,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中,感激的说道。   其实自从得知自己落榜之后,正尧的心就没有踏实过,虽然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实际上他还是觉得很不愉快。毕竟有负众望,毕竟没能够让李乘风看到自己小登科的那一幕,毕竟没有让蜀中三杰这个称号在皇帝面前提出来。   “李大哥严重了!其实中没中榜,考没考上都只是个结果而已,只要过程丰富精彩,那就足够了。更何况,尔沁倒是觉得李大哥没有考上还是一件好事呢。”安波尔沁又笑着说道,似乎她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与正尧的手此刻已经连在了一起,似乎对于“男女授受不亲”这个概念已经早已抛掷九霄云外。   “呵呵!科举?我算是看明白了!罢了罢了!不去也罢,若是让我进了官场,成天面对严嵩那样的人勾心斗角,披着面具做人,我还真的做不到。看来落榜确实是好啊!”   正尧也笑了起来,而这次的笑容却是显得那样的真实,那样的自然。   安波尔沁又道:“嗯,李大哥这么做是明智的。如今大明奸臣当道,皇帝又迷信,为这些人效命确实不值。不过我相信,有朝一日,李大哥定然会有一番作为的,而且到时候还要让他们看看这次不用你是他们的损失!”   安波尔沁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却顿时显得严肃了许多。而两颗眼睛也是异常的坚定,一种是来自对正尧的绝对肯定,而另有一种莫名的自信……   “呵呵,呵呵呵呵……”   正尧只得一阵苦笑,自己可没有什么宏图大志,之前还想凭借自己的力量斗翻严嵩,可是到现在人家严嵩轻轻一把关,自己连朝廷的门都进不去,怎么去跟他斗?现在想来,正尧还是觉得安分守己就已经足够了。什么一番作为之类的大话,自己还是别说的好。   “李大哥,请相信我,我说的是真的!”见正尧一脸的苦笑,安波尔沁立即又说道,同时手上也微微用了一点力道,反过来将正尧的手握得更紧了。   对于安波尔沁如此的对自己信任,正尧也不好扫兴,于是点点头,柔声道:“嗯,我相信你,李大哥会一直相信你!”   说着,正尧一把将安波尔沁揽入了怀中,一阵茉莉清香扑鼻而来,那种感觉直叫人如梦如幻,如痴如醉……    第七十五章 密旨一道入皇宫   严府,当今内阁首辅大臣严嵩的家。   严嵩悠闲地坐在花园中一边玩鸟一边品茗,此等生活倒是惬意十足,羡煞旁人。   而这时,严世蕃却是急匆匆地走了过来,与严嵩的漫不经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爹。”   见严世蕃脚步偏快,严嵩立即疑惑道:“何事如此慌张?”   “回父亲大人,孩儿刚刚收到消息,当年的建文密宝除了找到那幅字画、双龙玉佩之外,还要找到一样东西才能打开其中的秘密。”严世蕃平时显得凶神恶煞,独眼龙一个,但是在严嵩面前,他还是很毕恭毕敬的。   “哦?那是什么东西?这消息从何而来,是否可靠?”严嵩立即追问道,看来这件事很重要。   严世蕃立即回道:“孩儿派到山西的人终于找到了当年铸宝的人的后人,在威逼利诱之下,那人终于说出了这样东西,原来这样东西是一支玉笔。”   “玉笔?”   “没错!千真万确!不过父亲大人可以放心,相信这件事除了你我就再无他人知晓,因为知道此事的人都已经——”   严世蕃阴笑着说道,同时还作出了一个“喀嚓”杀头的动作,想来知情的人都已经全数被他们“喀嚓”掉了。   “很好!很好!那可曾知晓这支玉笔现在身处何处?”严嵩继续问道,似乎对此很是满意。   严世蕃微微止住了笑意,一脸严肃的道:“根据那人所言,那支玉笔乃是李景隆亲手所铸,当年建文帝突然失踪,来不及开启建文密宝,相信这支玉笔一直都在李景隆手中,所以孩儿认为……”   “你认为这支玉笔辗转反侧会落在蜀中李家?嗯!有这个可能,那行,一会儿就派人去蜀中一趟,势必要查出玉笔的下落!”   “是!父亲大人!”   说完,严世蕃便转头离开,而严嵩不禁把目光放到了鸟笼之中,若有所思的看着鸟笼之中的那只金黄色的小鸟,喃喃的道:“小鸟啊小鸟,你待在笼子里的好日子也快要到头了,哈哈哈哈哈……”   一阵充满邪恶的笑声充斥在花园之中,只见那笼中的小鸟被惊的上蹿下跳,惊叫不已。   ※※   就在正尧将安波尔沁拥入怀中,闻着那淡淡的茉莉清香的秀发,准备深深一吻之时,突然——   “咚、咚、咚!”   一连三声敲门声顿时响起,同时两名粉衣女子不消分说的便冲了进来,将眼前的一幕完完全全看在了眼中。   “你……你们……”   两名粉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宁安公主与其贴身丫鬟小曦。当宁安看到眼前的这一幕的时候,整个人都木讷了,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正尧,同时用手指着两人,吞吞吐吐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旁的小曦则是看在眼中,气在心里。或许正尧真的就如宁安说的那样是个呆子,此刻宁安都已经看见了他将安波尔沁抱在怀里,却见正尧还是不松手。只见小曦也用极不友善的眼神瞪着正尧,闷哼了一声。   此刻,正尧才如梦方醒,顿时下意识的松开了安波尔沁的手,然后踏步向宁安走来。见宁安满是不悦的样子,正尧只得笑嘻嘻的迎上去道:“未知公主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公主恕罪!”   “李正尧!你这个呆子!干嘛跟我这么说话!”   现在的宁安心里很不爽,自然听到正尧说什么都会不高兴。而且正尧与自己开口的第一句话也跟其他人一个口吻,更加令宁安心中不满。   “额…”正尧刚开口就招来一顿斥责,还真的挺苦逼的。   安波尔沁却是一点也没有在意的样子,缓缓走来,微微侧身,给宁安行了一个“礼”。   “公主乃千金之躯,怎地来此烟花之地,若是传了出去,影响可不好!”   安波尔沁微笑着说道,她当然知道宁安来此就是为了找正尧的,只是有时候把有些话说出来与不说出来,效果会是截然不同的。   果然,看见安波尔沁那谄媚般的笑容,宁安心里顿时就来气:“本公主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要你管!”   看这架势,恐有不测。正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正尧可不想让这三个女人在这里发生什么,再说这里面还有公主,若是出了什么岔子,那就不得了了。于是他走到宁安与安波尔沁之间,对着宁安说道:“喂,我说你可不可以说话小声一点,温柔一点,这里可是温香玉苑,你那么大声,小心招来其他人异样目光,到时候,在民间乱说一通,那就麻烦了!”   说着,正尧一把拉住宁安的左手,然后便往门外走去,同时回头给安波尔沁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不必跟来。正尧心中很清楚,这两个女人一直就不怎么和谐,都有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的架势,这在太学楼门口会试之前就已经发生过了。万一在这么下去,说着说着就动手,那就闹大了。   当然,正尧也很明白,宁安虽然平时任性霸道,总爱胡搅蛮缠,很多时候又不讲道理,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很理智很冷静的。而这次不顾自己公主的身份来这里找自己,定然是有重要的事情,所以,这也是正尧急着将宁安拉走的一个原因。   宁安虽然撅着嘴,很是不满的样子,但是由于正尧的力气很大,也拽不过他,于是只好乖乖的被正尧牵着,来到了楼上一间空屋子里。   “你这个没良心的呆子!本公主好心好意来找你,你竟然还说本公主不温柔,还对我呵斥,我跟你没完!”   宁安一甩手,终于停了下来。这个时候,她又耍起了小女人的个性,满是委屈的样子,着实可爱。   正尧一阵无奈,这个女人的变化也实在太快了,不由地摇摇头,道:“好啦,刚才是我语气重了一些,不过若我不重一点,你会听我的,会跟我走吗?我可不想咱们大明堂堂的宁安公主会在烟花之地与一名青楼女子争吵起来,这要是传出去了,不仅你脸上无光,相信皇上他也会不高兴的。”   正尧说的也很实在,倒是挺会为宁安一家着想的。而在他说话的同时,宁安隐隐的从正尧身上感受到了一点柔情的味道。   “哼!谁不知道李正尧是出了名的才思敏捷,知道你能说会道!看在你还能够为本公主着想的份上,那本公主这次就饶了你!”宁安很牛气的看着正尧,作出一个令正尧也咋舌的动作,不禁令正尧一阵无语。   只见在宁安说话的同时,她竟然还把食指挑动了一下,直接伸到正尧的下颚,玩味十足的挑逗着正尧的下巴,实在……   “额……我说……我说别玩了,很……很痒的!”正尧知道宁安是在挑衅自己,这也没什么,不过正尧还是知道来此的目的,于是转口又道:“说吧!你来找我所谓何事?”   “真没劲!”宁安好玩的心思始终都有,不过很快就被正尧猜出她来找他是有原因的,顿时又觉得很没劲,于是收回了右手,道:“父皇招你入宫,记住,这是密诏,连王叔都不知道的,所以也不要告诉严嵩。”   “进宫?进宫做什么?”   正尧一听进宫,心中不由地疑惑起来。   宁安可没有那么多耐心,随即又恢复了往日霸道蛮横的一面,道:“叫你进宫就进宫,哪里还有什么什么的?”   正尧又道:“既然是密诏进宫,可是又怎么可能不让严嵩知道呢?要知道,这朝中可是布满了严嵩的眼线,相信就是一只苍蝇进去了,严嵩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正尧所言不无道理,如今严嵩已经是权倾朝野,大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意思。或许他还不甘于此,说不定还有谋逆的想法,在皇宫布置眼线什么的一点也不足为奇。更何况,严嵩能够在朝如此多年嘉靖都对他没有办法,就可以知道严嵩的势力有多大。   “李公子不必担心,公主早就与皇上计划好了。一会儿去客栈换一身衣服由小曦带你入宫即可,当然,在进宫的途中切不可随意说话让别人发现你的真实身份。”小曦很机灵,立即说道。   正尧这才明白,原来早就商量好了,那自己还有的选择吗?   “那行吧,什么时候入宫?”   “现在!立刻!马上!”   说着,宁安一把又将正尧的右手给抓了过来,急匆匆的就往楼下走去。   正尧又是一阵无语,之前是自己抓住宁安的手往楼上跑,现在又对调过来,反被她给抓住往楼下去,实在……   不过还别说,宁安的手还真的很嫩很滑,正尧此刻倒是心猿意马。    第七十六章 君临御前显威仪   被宁安和小曦一路拉拽,正尧便来到了城中一处不怎么起眼的客栈,待小曦简单的对正尧进行了一番换装,准备进宫之后,正尧终于明白了宁安的有办法入宫是怎么一回事。   只见此刻的正尧正身穿一间紫褐色的长袍,若是正尧没有猜错的话,这件长袍应该就是宫里面那些太监所穿的特有衣服。因为之前孟公公来宣旨的时候,他身边的两个小太监就是穿的这种衣服。看到这一身紫褐色行头,正尧就觉得浑身不舒服,隐隐有种蛋疼的感觉。   “我说这就是你能够带我进宫的办法啊?这主意也太馊了一点吧!”正尧没好气的说道,同时不忘鄙视了宁安一眼。   宁安道:“让你换身衣服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你以为皇宫是随便可以进去的吗?不这样,你难道还想正大光明的从大门进去?”   宁安所言不错,她当然也明白正尧那鄙夷的眼神是针对自己的,但是她更明白,如果正尧就这么一身装备,就这么一个身份就进宫,且不说严嵩,就是一般的侍卫守卫都绝对不会放正尧进去的。   “再怎么,那也不能伴太监啊,这个也太离谱了,我不干了!”   正尧这下倒是耍起个性来了,说实话,对于太监,正尧从来都是比较抗拒的。历史上,尤其是这明朝,太监往往都会被扣上一个祸国殃民,扰乱朝纲的罪名,由此也看得出,太监确实是一个很负面的角色。   “这可是圣旨,若是不去,那就是抗旨不尊!而如果谁在里面添油加醋,令我父皇龙颜大怒,到时候就是我也救不了你!而且别说是你,就是这蜀州会馆恐怕也都要遭殃!”   宁安绝对不是吓唬正尧,她好歹也帮嘉靖处理过一些事情,而且她又是嘉靖的女儿,对嘉靖的性格和处事手法自然很了解。所谓伴君如伴虎,皇帝一个不高兴,自然有一大批人要遭殃。   正尧听宁安这么一说,不禁皱起眉头,稍加思量之后,冲着宁安道:“去去去,我去还不行吗!真是的!”   说完,正尧不禁又整理了一下那顶太监帽,对着铜镜照了又照,仿佛自己还真的完全把自己当作宫里的一个小太监了似的。   御书房。   正尧倒是早宁安的拉拽之下很早便进了宫,虽然途中有几次被巡逻的御林军和大内侍卫们撞见了,但是有宁安在,再加上小曦的机灵,最终还是有惊无险的来到御书房。   说到皇宫,正尧又何曾见过,更别说来过。以前也就最多在电视里看过而已,但是对于一个TVB剧集爱好者的正尧来说,无论剧集里面的场面如何宏大,如何的有气势,但是最多也是个临时搭建的场景而已,很少会去北京故宫取景,所以终究还是表现不出皇宫应有的庄严霸气。   而今天一进皇宫,正尧就无时不刻的在感慨,平坦冗长的青石路,清澈逡巡的湖水,独具匠心的建筑……这一幕幕真实的不能再真实的场景,都令正尧感到很是不可思议。原来,除了蜀都宜景,这大明朝的皇宫更是独一无二的美。   御书房内四周金碧辉煌,直接便给人一种无以名状的霸气之感。只见正尧已经在此等了大约有一刻钟左右的时间,仍旧不见嘉靖出现,而一旁的宁安则是不停地提醒正尧莫要乱动。   等待是一种煎熬,而在等待的时候还不可以说话,不可以动,这就成了一种痛苦。   大约又过了十分钟左右的时候,正尧感觉自己的脚有些发麻了,于是便想要活动一下。   “皇上驾到——”   而就在这时,正尧刚刚想要提起右脚活动的时候,突然从大门口传来了一道鹦鹉般的叫声。随即,从御书房门口走来了两个人。   中间的是一个一身黄袍,上面绣了一条长长的巨龙,色彩分明,精神十足。不用多说,此人便是当今的嘉靖皇帝。靠后右边的是一个衣衫华丽的老头,只见那老头走进门之后便停留在了门边,从他的面部表情来看,刚刚喊话的人应该就是他,而且他应该是一个太监。   “皇帝?这就是当今的嘉靖皇帝?看起来胖胖的,倒是颇有福气的样子。”正尧从来都没有想过会见到所谓的皇帝,若是以前,打死他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但是此时此刻,他很肯定,自己并不是在做梦。   “参见皇上,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场十余人纷纷立即跪地,口中很自然的朗声吼道。   原来见了皇帝要下跪的,而且还要喊口号,正尧一时还未反应过来,于是在众人都同时跪下的时候,正尧才跟着跪了下去,但是最终还是慢了半拍,不禁引来宁安的一双怒眼相视。   “哇,好舒服,原来下跪也可以这么舒服…”正尧跪到地上之后,跟着众人也胡乱的喊了一句,而心里却想着其他。由于之前一直站着,两只脚其实已经很麻木了,现在突然跪下,换了个姿势后,一道舒畅暖流便涌上心间,让正尧顿时摆脱了之前那种双脚麻木的痛苦。   原来下跪也是很舒服的,相信也就只有正尧会这么认为吧!   “呵呵,平身平身,宁儿平身!”   嘉靖露出一副慈祥和蔼的面孔,走到宁安面前,双手将宁安给扶了起来,而说话时的口吻也是那样的柔和。   “多谢父皇!”   说完,宁安便起身,同时回头给正尧使了一个眼神,示意他也起来。   “谢皇上!”   众人异口同声的说道,完后,也各自都又恢复了之前的站姿。   嘉靖的面上倒是充满了笑容,看来今日他的心情格外的好。只见他顺着宁安的眼光看去,随即又把目光放到了正尧身上。   “你就是宁儿口中的那个机智聪明,天下无敌,万中无一的李正尧吧!”   嘉靖用那异样的目光看着正尧,颇具威势的说道。   面对皇帝笑着和自己说话,正尧却在无形之中感到了一丝压力。而这种无形的压力是正尧从未有过的感觉,即便是在警队领导莅临与自己握手还是与某个黑帮头目交涉,正尧都不会有一点这般的压抑。或许这就是所谓的龙威吧。   不过听嘉靖这么的说自己,正尧倒是有点觉得莫名其妙,不禁疑惑的看向了一旁的宁安,心中却纳闷的道:“这个蛮婆在他父皇面前竟然是这么形容我的?简直就是一个奇迹啊!”   “这个该死的呆子,父皇在问你话呢!怎么不答话反而看着我呢!”宁安焦急的咬着嘴唇,只见正尧只是盯着自己看,连皇帝问话他也不搭理,这也太不知趣了。   正尧最会的就是察言观色,宁安此举,他自然一目了然。于是正尧顿时低头道:“回皇上,小民确实就是李正尧,只不过这都是公主太过抬举了,正尧不过一介书生,难登大雅之堂。”   嘉靖见正尧答话也好,表情动作也罢,与常人也没什么不同,眼中顿然闪烁了一番,看了看身旁的宁安,又看向正尧道:“宁儿的眼光一直不错,朕自然相信,你就不必谦虚了!”   说着,嘉靖拍了拍正尧的肩膀,然后便走到了书桌后,在龙椅上坐了下来。宁安也跟在身后,站到了嘉靖的身边。   拍自己的肩膀?这是何意?正尧不由地又一阵迷茫。   其实正尧心里很迷糊,不知道嘉靖皇帝叫他来这里做什么,但是宁安亲自来,而且还不让严嵩知道,那必定是件重要的事情。   于是在嘉靖走回自己龙椅座位坐下的同时,正尧也缓缓地转动着自己的身子,面向了嘉靖,然后低头又道:“多谢皇上夸奖!只是未知皇上这次叫正尧来所为何事?”   其实,此刻的正尧觉得特别的别扭。一直以来,即便是靖王,正尧也没有这么别扭的感觉,每说一句话都要斟酌好一会儿,而且动作神态也都不可以表现的太过直白,更加不可以有不敬之意,看来跟皇帝相处,还真的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听正尧这么一说,嘉靖不禁怔了一下,之前还觉得正尧与旁人无异,而这一刻,正尧又表现的这么直接,若是一般人,来这里恐怕也就只有等自己先开口说叫其来此的缘由,而正尧却首先开口。如此,嘉靖不禁又朝身旁的宁安看了一眼,眼神之中露出阵阵欣慰之意。   “哈哈,还不是因为这个丫头!说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奇才,所以朕也想亲眼见识见识。虽说这次会试朕并没有看到你的成绩,但是宁儿她硬说你所答之题绝对强于严皓,所以朕就想借此在这御书房内听听你是不是真的如宁儿所说的那般神奇!”   嘉靖一面指着身旁的宁安,一面又笑容可掬的看着正尧说道。而从他的眼神之中,不难看出,嘉靖对正尧也是满怀期待的。   听完嘉靖所言,正尧一阵无语,心中却是苦骂一通:“该死的蛮婆!又陷我于不义了!” 第七十七章 殿前激言惹君怒   “额……”   面对嘉靖的直言,正尧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单对单的在嘉靖皇帝面前,让他见识自己的才华,这不就是另一种殿试?而且这次殿试就只有自己一人。可是想到这里,正尧心里又开始慌乱起来,之前的很多很多次临场发挥都看起来效果不错,但是那都是在毫厘之间的,若是稍有差错都会注定失败,而现在面对的可是比之前靖王徐阶严嵩等人地位高的嘉靖皇上,正尧已经不敢去想自己出错之后的结果了。   看见正尧为难的样子,嘉靖不禁抿嘴一笑,道:“哈哈哈,李正尧原来也有不自信的一刻啊,看来宁儿又在朕面前胡乱的添油加醋了,宁儿你可知这是欺君之罪啊?”   说着,嘉靖的口吻也随之变得严厉起来,尤其是看向宁安的时候,大有要问罪之意。   宁安未曾想过嘉靖突然会这么看着自己,而且话的语气与往日大有不同,顿时让她也有点茫然。   宁安只得吱吱唔唔的看着嘉靖,道:“父皇,我……”   “皇上公主她并非是欺君,还望皇上莫要责怪公主。其实一直以来都是正尧胡说八道,然后自以为才华横溢,因此才得到公主与靖王爷赏识,若是皇上要责怪,就责怪正尧欺世盗名。一切与宁安公主无关。”   未等宁安完,正尧一口便接过来说道,煞有其事的样子看着嘉靖大有将一切事情都拦在自己身上之势。   “呆子,快闭嘴,别乱话。”宁安没好气的瞪了正尧一眼,然后又对着嘉靖道:“父皇别听他胡说,虽然这人平时玩世不恭的样子,挺讨人厌的,但是不得不说他是一个人才,蜀中的一切,法华寺的一切,以及在才艺大赛上的表现,都可以看出来他绝对不是欺世盗名之徒,还望父皇莫要怪罪于他。”   完宁安又朝正尧递了一个眼神,似乎很不满意方才正尧那种把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的匹夫之勇。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正尧怎么不明白宁安的意思,可是都说伴君如伴虎,就是儿子女儿也是一样,谁知道嘉靖会不会真的责罚宁安呢。   于是正尧不顾宁安那“恶狠狠”的眼神,继续道:“皇上,是我的错,与公主关。”   “跟你关,你也没错。”   “真是我的错与你关。”   “我跟你关就跟你关。”   “我…”   ……   “砰——”   “好啦好啦,这可是御书房,你们当这里是菜市场,随便吆喝的?”   就在两人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突然间嘉靖一拍书桌,露出一脸的不满,分别瞪了两人一眼,微有愤怒的道。   “草民知罪。”   “儿臣知错。”   正尧和宁安两人顿时被嘉靖这一招给吓了一跳,随即低头跪地,不敢再多言一语。   “哈哈哈,跟你们开个玩笑嘛,你看你们,你看你们……”   看着两人争的面红耳赤的样子,着实令人好笑,不想连嘉靖竟然也拿两人开起玩笑来了。   “这……”   正尧又是一阵语,感情是闹着玩的啊?这个昏君看来真的够昏的。   “皇上!”就在嘉靖笑口大开的时候,却见正尧突然又站了起来,脸上微有不满的看向了嘉靖。   而“皇上”两个字喊得格外的用力,且话外之音仿佛大有斥责之意。   直觉告诉宁安,这个呆子又要乱来一通了,但是此时此刻,宁安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毕竟宁安知道,自己越是不想正尧做什么,正尧就越要做什么,想要劝他,那是不可能的。   只见宁安死死地盯着正尧,双唇紧闭,目不转睛,心中却是不停地期待着这个呆子千万不要乱说话。   嘉靖被正尧这一声微微有些刺耳的喊声怔了一下,两眼则是疑惑的看着正尧,似乎想要看看正尧接下来要做什么。   正尧轻轻往前迈了两步,离嘉靖面前的书桌也不过五步之远的距离,只见正尧低头合手之后,又抬头道:“皇上乃是九五之尊,上天之子,大地之主,万民之父,自是金口玉言,不得儿戏,或许皇上不经意的一句话只是随口说说,并无他意,但是朝中多有妄自揣摩圣意之徒,若是稍有差池,便可铸成大错,必将危江山之社稷,陷万民于水火,所带来的灾难实则无法预料,所以皇上须得严以律己,慎言慎行才是。”   “大胆!你敢教训朕?”   正尧很明显就是在说嘉靖儿戏朝政,竟然敢如此的直言不讳,实在令旁人法想象,令嘉靖顿时脸色大变。   宁安这下可急了,这个呆子什么话都敢说,真的是连“死”字怎么写的都不知道。   “父皇,他不是这个意思……”   “哼,他不是这个意思,那他是什么意思?”嘉靖的语气越发的愤怒起来。   细细想来,登基至今,除了宁安还没有其他人敢在自己面前数落自己的不是,严嵩不敢,徐阶陆炳加不敢,而眼前的一个连进士都没有考中的区区民,在自己的御书房中,当着十余名宫女太监的面说自己的不是,实在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就是这个意思。”正尧冲着宁安一吼,此刻似乎正尧当真有了豁出去的样子,撇头又看向嘉靖道:“今日来到这皇宫,我李正尧就打算有什么说什么,说完之后,皇上你要杀要刮我悉听尊便,皱一下眉头,我就是孬种。”   正尧的一声怒斥顿时让宁安哑口言,想要说什么都发觉一切都是那么的苍白力。   “这个呆子现在是疯子还是是最理智的那一个?他到底想做什么?难道他一点也不害怕?”   宁安心里已经变得慌乱起来,六无主的她只得干看着正尧,莫名的,发觉此刻的正尧较平时显得是那样的伟岸,那样的气宇轩昂。   越听正尧那口吻,都越令嘉靖觉得像是在挑衅自己,气的嘉靖青筋暴突:“李正尧,你不要以为朕当真不会杀你来人——”   “不,父皇,让他……”   宁安立即回过神来,一把止住了嘉靖。   “我所说的只不过是实情,若是皇上连真话也不想听,那么我也无话可说了,我也对这大明江山无话可说了。”正尧连连摇头,作出一副无奈的样子,随即干脆转身,直接往门口的太监那里走去,举起双手,倒像是自首。   “站住!朕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话可说?”   就在正尧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嘉靖突然朗声开口,喝止住了正尧。   正尧一听,立即转头道:“皇上,你有四不是:沉迷修仙练道,各地收刮名贵药材珍奇灵石,弄得民怨沸腾,怨声载道,为一不是;任用奸佞人扰乱朝纲,如今朝堂上下结党营私,贪污腐败,风气不正,其为二不是;性情暴躁,没有主张,以至于朝堂之上没人敢讲真话,人人自危其为三不是;蒙古东瀛虎视眈眈,多次滋扰大明边境,导致民不聊生,而皇上居庙堂之高而安枕独眠,却不知大明江山已然岌岌可危,此之谓四不是。长此下去,国将不国,皇上还有心思继续儿戏江山吗?”   正尧不卑不亢的说了一大通,字字珠玑,句句在理,仿佛一切都是他事先早就背好的一样,连半点停顿之意都没有,而一旁的宁安也好,还是其他宫女太监也罢,皆是张大了嘴巴,万分惊讶的盯着正尧。   敢当着皇帝的面直言他有四不是,而且还骂的那么的狠,语气是那么的重,相信在场的太监宫女们都几乎已经可以预见到一会儿的午门口又将会多一具头男尸,而惟有宁安却是用另一种眼光在看正尧,或是振奋,或是激动,或是拜服……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朕可以立即将你凌迟处死的?”听完正尧所言,嘉靖面上看不出是喜是怒,就连话的口吻,也是显得很平淡,听不出是愤怒还是其他。   “父皇……”   宁安下意识的想要为正尧求情,可是正尧已经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自己还能够怎么办呢,最终还是不由地闭上了嘴巴,无奈的看向了正尧。   或许正尧所说的都是真的,也很有道理,但是毕竟他这么说就是对皇上不敬,多年在皇宫生活的她又怎么不知道,对皇上不敬的人的下场会是怎样呢?要知道,自己的母亲当年还并没有对皇上不敬,只是被几个宫女连累,再加上皇后的唆摆,最终得到了凌迟的下场,当年自己的母亲可还是嘉靖最宠幸的一个妃子,现在面前的正尧连什么都还不是,那他的下场……   宁安已经不敢继续想下去了,只得两眼模糊的看着正尧,眼角微微已经溢出了两行热泪。   而这时正尧的嘴角却微微上扬,然后意味深长的看着嘉靖道:“但是正尧知道,皇上是个讲道理的明君,一定不会杀我的,不然的话,皇上就不会瞒着严嵩让正尧到此来见面了,不是吗?”    第七十八章 三等侍卫护御前   “哦?你就真的那么肯定?有趣有趣。”   就在正尧笑意十足的看着嘉靖用玩味的口吻发问的时候,嘉靖也不禁微微抿了抿嘴角,同样玩味的说道。   而在宁安看来,这两人似乎还有着什么秘密似的,尽一些自己也听不明白的话。不过宁安可以确定的是,父皇既然如此说了,那便证明正尧已经不会有什么了,这是基于自己对嘉靖的最基本的了解。   “皇上英明神武,看事情自然很通透,若是正尧没有猜错的话,其实皇上也对严嵩心有不满,只是碍于严嵩党羽众多,势力庞大,若是突然将其连根拔起,很有可能会动摇大明朝纲的根基,这是皇上不愿意看到的,也是天下百姓不愿意看到的。而什么派靖王去蜀中选才,将会试改期改地点,也不过是皇上故意为之的障眼法而已,其目的就是令严嵩以为皇上真的昏庸糊涂,让其继续飞扬跋扈,有朝一日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将其拿下,以正朝纲皇上,正尧所言没错?”   正尧一半拍马溜须,一半实事求是的乱侃,说的眉飞色舞,煞有其事。倒是显得正尧确实有见地,分析的实在透彻。   其实,正尧对这段历史还是知道一些的,虽然嘉靖皇帝不算是个明君,但是也昏不到哪里去,只是偶尔犯糊涂,只是一心求长生罢了。   嘉靖年间的朝堂大党争,是由嘉靖帝一手纵容的嘉靖一边在宫中修真炼丹二十年时一边还操控着朝政,笑看朝堂争斗的,在这里就可以看出嘉靖还是有些手段的,只是随后的严嵩势力不断扩张,嘉靖才渐渐意识到严嵩的威胁。   “哈哈哈,不错不错,李正尧,你果然聪明。宁儿没有错。”嘉靖这次终于笑开了,御书房中那令人法呼吸的压抑也在此刻瞬间消失,回归正常。   宁安皱起的眉头也终于松了开来,也抿起那樱桃口,笑了起来。   “谢皇上赞赏,正尧受宠若惊了。”   “嗯,既然一切你也都知道了,朕也不在兜圈子了。如今朝堂之上能够给朕讲真话的还真的不多,而严嵩也越发的飞扬跋扈起来,但是朕也是有心无力,毕竟这些年,朕疏于朝政。很大一部分兵权都由严嵩在掌管,若是突然对其发难,恐怕会令他狗急跳墙引来兵变,那后果真的不可想象。正尧你看问题全面,分析问题透彻,对此又有何看法呢?”   嘉靖这时已经换了一种姿态,对正尧讲话也不再如之前的那般高高在上,这点倒是让正尧有些惊疑,看来在严嵩的问题上,就是当今的皇帝,也会有头疼的时候。   “皇上担忧的没错。首先此时的大明也正是危急存亡之秋,北有蒙古俺答虎视眈眈,南有倭寇肆虐横行,周边还有西域与安南等国蠢蠢欲动,若是我大明发生内乱,周边这些国家必定趁机从中牟利,所谓攘外必先安内,现下皇上要做的是要用最简单、最直接、风险最低的方法将严嵩党羽拿下,重振朝纲,然后再扬我大明神威,震慑他国。”   “当然,想要拿下严嵩也绝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从目前的情形来看,首先还是要从严嵩手中将兵权夺回来,然后再收集他这些年来所犯的种种罪行,到时候公布天下,就算他党羽再多,没了兵权,罪证确凿,也不敢再有任何的反抗之意。接着便是攘外,西域安南等国不足为患,蒙古人骁勇善战,这点是不争的事实,一旦开战,以我大明现有的装备和缺乏大战经验的将士,确实没有优势,而蒙古若是强行打开一条贸易之路,那蒙古对我大明就是一种资源的掠夺,就没有公平可言,而想要得到公平,就必须提高自身实力,增强军士作战能力,升级武器装备力量,这样才有谈判的资本和筹码。   “最后便是倭寇,正尧以为,这倭寇之所以如此猖獗,横行肆虐,与他们的本性绝对有关的。东瀛岛自古便是一处荒岛,没有任何资源,若想生存,必须对周边进行掠夺,这也是他们民族的劣根性。想要将倭寇逐出海疆,必须要有一批精锐的海上之师,经过长期严密的训练,以及一位指挥若定的将帅之才。而以正尧所见,这里面的倭寇不单单只是东瀛人那么简单,所以对此事,也不可操之过急。”   正尧洋洋洒洒的又讲了一通,此刻的他,就如同当日在会试考场上作答时的策问一样,都是那样的激情澎湃,滔滔不绝,听的一旁的宁安两眼发光,盯着正尧一动不动,宛如失了魂似的。   而嘉靖听完正尧这番长篇大论之后,不禁理了理那微长黝黑的胡须,颇为赞赏的看着正尧道:“不错不错,正尧所言,正中朕的心怀。”   “看,我就说他很行的,父皇你还不信,这下儿臣没有欺骗你了。”宁安这下可变得神气起来,看着嘉靖,拍着自己的胸脯道。   要知道,若不是自己三天两头的在父皇面前说李正尧是如何的有才有识,父皇又怎么可能想要见正尧一面呢?若不是这样,父皇又怎么会对正尧如此的满意呢?所以,一切的功劳自然应该属于自己。   “哈哈,朕知道,朕知道,朕的这个女儿最有能耐了,容后去找沈贵妃,让她赏赐点什么给你好了。”   嘉靖对这个女儿的溺爱,自然是不消多的,不过这也是基于在很多时候都是由宁安来为他排忧解难的。   “这两父女,还真有意思。”看着两人父慈女孝的样子,正尧心中不禁一阵感触,或许自己也许久没有见到李乘风了,从心底里还是对李乘风有些想念。   宁安又道:“对了父皇,既然他有独到的看法,而且他能文能武,父皇打算怎样安置他呢?”   宁安终于说到了重点,毕竟今天叫正尧来这里其实目的就是想让正尧为嘉靖做事。   正尧听到这里,心里不禁一阵郁闷:原来他们早就商量好的,故意想要考考自己而已,害自己之前还瞎担心了一阵,竟然连破釜沉舟都想到了。   嘉靖点点头,若有所思的道:“严嵩党羽众多,若是随便安排一个职位,相信他都会认为是朕有意提拔你而安排的,到时候恐怕会打草惊蛇。”   正尧也跟着点点头,道:“皇上英明,以严嵩对我的态度,相信他迟早想要对付我的。若是我突然间表态是皇上的人,那很容易令他对皇上生疑,到时候想要拿他的罪证就很困难了。”   毕竟,现在在严嵩的眼中,嘉靖依旧还是一个昏君,一个迷恋修仙炼丹追求长生不死的昏君,所以此刻的他很享受权倾朝野的感觉,一个人自负过高,自然就会露出马脚,这点就是正尧想要看到的。   “如今朝廷之中除了靖王就没有人敢直面与严嵩抗衡了,但是靖王始终只是个王爷并无实权,想要用你终究还是没有太多的职位可以用……”说道这里,嘉靖也开始有些犯难了。   靖王确实只是一个王爷而已,并没有什么额外的权力任用什么人,赐封什么职位,那也是吏部的事情,而吏部现在有在严嵩的手中,这点想起来确实是个问题。   “父皇,你忘了?除了王叔,其实还有一个人。”宁安立即提醒着道,同时不忘给嘉靖使了一个眼色,仿佛在给什么暗号。   不过看到这里,正尧心中却是一笑,对此也有了些眉目:如今的朝堂,除了靖王还有敢不买严嵩的账的人,恐怕除了三公的陆炳,便再无其他。而陆炳手掌锦衣卫,护卫皇宫大内的安全,也算是一批精锐之师了。   “对啊,朕怎么就突然忘记他了呢?”嘉靖猛地一拍自己的头,那滑稽的样子,不禁令正尧也是暗自一笑,只见嘉靖苦笑一阵,又道:“陆炳掌管锦衣卫,又是太子太傅,身份地位颇高,且对朕也是忠心不二,嗯,正尧,以后你就跟着陆炳,先从一个三等侍卫做起。”   “三等侍卫?“正尧突然怔了一下,不过转而又恢复过来,心道:”嘉靖做事还是挺细心的,从一个三等侍卫做起,一来不会引起严嵩怀疑自己是皇帝的人;二来,三等侍卫虽然职位低,但是至少在皇宫里面,或多或少还是很安全的;三来,跟着陆炳,严嵩就算有心要找自己的麻烦,也不敢任意乱来的。”   想到这里,正尧不得不重对嘉靖审视了一番,若这样的皇帝也是一个昏君的话,那么历史上估计也没几个明君了,毕竟他也明白了嘉靖之所以会有现在的状况,那也是很无奈的,谁叫嘉靖继位的时候也是稀里糊涂,头脑都没有长醒的孩子呢,而且还是一个从外面回来的孩子。   “一切谨遵皇上之意。”   有道是:   才艺大赛引风波,如期而至考京科   险象环生入宫门,御前激扬曾几何?   【第三集完】 【第四集 安南使节】 第一章 朝堂之上两相难   正尧有惊无险的又从皇宫里面回到了蜀州会馆,与柳彦张诚袁海云三人交代了一下被宁安叫走的原因,当然,这个“原因”只是正尧杜撰出来的儿女私情方面的。   毕竟嘉靖再三强调兹事体大,不可以向他人透露。虽说正尧知道张诚柳彦等人不会说什么,但是难保隔墙有耳,再说了,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危险多一份保障,这又何乐而不为呢?   三日后,嘉靖终于出现在了大殿之上,钦点了本届科举的状元、榜眼以及探花,严皓乐呵呵的成为了状元爷,令严嵩严世蕃面上自然是光彩照人,自得不已。而柳彦张诚二人被封榜眼与探花也算是在意料之中。只是柳彦的面上却依旧没有露出欣喜之色,相反,站在左边考前的陆炳整个人却显得异常的开心。   当年的约定,柳彦若想迎娶陆婉仪,就必须考上状元才行,现如今只差一名中了个榜眼,但是在陆炳面前,却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而柳彦也明白,是自己没有履行约定,怪不得他人,惟有暗自自责。   在一番大肆封赏之后,本以为可以退朝了,但是却见陆炳站上前来,顿时引得一众朝臣疑惑重重。   平日里都不会上奏,基本上不理会朝政的陆炳今天竟然主动有事启奏。这确实是一道风景,就连严嵩和靖王两人,也不由地感到一阵纳闷。 ——   “启奏皇上,自古有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之说法。那便说这文武二者都很!然现下我大明军队也好,锦衣卫也罢,皆是人才匮乏,为保皇室安全,为保大明江山社稷,恕臣斗胆建议皇上特例举行一个武科举,还请皇上恩准!”   陆炳此语一出,顿时惊愕旁人。   要知道。自朱元璋建国开始,也曾有人建议恢复武科举,但却受到了朱元璋的斥责。原因何在,其实朱元璋和大多数皇帝一样。是只可共患难,不可共富贵的人,因为怕功臣会对自己产生威胁,所以他杀掉了大多数的有功之臣,同理。若是有了大量的武举人,他们要造反的话那就太危险了,所以没有武科举。直到崇祯末年,局势危及。才有了明朝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的武状元,他战死沙场。精忠报国,但依然无法解救已经崩溃的明朝。   而现在陆炳竟然直言来提出要进行武科举。这实在叫人始料未及,而且也确实够胆量提出来。   公然提出恢复武科举,这不就是摆明的对先祖皇帝朱元璋的不敬吗?即便是你身份贵为三公,也绝对不可以说先祖皇帝的不是!   这一次,严嵩终于抓住了弹劾陆炳的机会,于是他便立即往前踏了两步,低头道:“启奏皇上!陆炳此举实属大逆不道之举,微臣以为应立即将陆炳收押天牢,交由大理寺审问之后,推到午门问斩,以儆效尤!”   不得不说,这个严嵩的心真够黑的,陆炳只是出了一个主意,你不同意就不同意,竟然扯上什么大逆不道,严重的要弄到大理寺,甚至还要午门问斩,这也太狠了。   不过是人也都知道,这不过是严嵩一贯的做人手法,落井下石,火上浇油罢了!柳彦和张诚两人只得在一旁低头不语。当然,他们两人也知道,陆炳既然敢这么说,哪里会让严嵩这种人有机可乘呢?自然有后招。   “启奏皇上!严大人所言有理,对于武科举一事,还望皇上三思!”   “是啊是啊!请皇上三思!”   只听严嵩一发话,朝中就有一半的大臣跟着一同起哄,即便他们并不认为严嵩说的是多么的有道理。   见此情形,嘉靖心中顿时一阵气愤,以前还没有发觉,原来这帮大臣都是这样做事的!实在是可恶!这分明就是严嵩在故意搞针对,这些蠢笨如牛的大臣们竟然还跟着一同叫好。   但是他又不好就此发难,毕竟这武科举一事乃是由朱元璋这个先祖皇帝废除的,严嵩所说的也不无道理。于是嘉靖同意也不是,不同意也不是,两难的选择之下,他只好把目光看向了陆炳,希望他能够给出个说法来。   这时所有人都把目光移到了陆炳的身上,只见陆炳整个人却是安然自若的样子,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严嵩方才对他的弹劾,又或者说他根本早就料到严嵩会这么弹劾他。   “启禀皇上!微臣这么说,自然有微臣的用意!且听微臣细细说来!”说着,陆炳立即抬起头,看向严嵩,道:“严大人说本太傅大逆不道,此乃荒谬至极也!当年太祖皇上废除科举制度是因为当时由于连年征战,导致读之人甚少,习武之人甚多,为了治国,方才决定重文轻武。然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现在与当年正好相反,文多武少。近来鞑靼总是滋扰边疆,倭寇也横行不止,如此还不在民间选拔一批武举人的话,万一打起仗来,我大明必将陷入被动之态!如今本太傅只是建议特例举行一个武科举,选拔出一批人才以解当下燃眉之急有何不可?严大人如此以莫须有的罪名怪于本太傅,究竟是何居心?”   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势必一鸣惊人。这陆炳可算是将其发挥到了极致。本以为捡到小便宜的严嵩听陆炳如此振振有词的说了一通之后,竟然半晌找不到语言来反驳他,只得看着嘉靖,想要说什么却张不开口似的。   “你严大人门生遍及朝野,此番科举又是你一人包办,其中又提拔了一批人才,但据我所知这些人多是与你严大人有点关系的人,那本太傅也想问问,你严嵩的居心又何在?”   陆炳不卑不亢的直视着严嵩说道,而这一问顿时再次令严嵩浑然一怔。没有想到,这个武夫的口才竟然还这么好。   这个时候,靖王也站了出来,道:“启禀皇上!臣以为陆大人之提议可行!一来,可以凭借此次武科举招募一批有能之士,为朝廷所用;二来,也可以借此机会告知天下百姓,不论文武,只要有能力,都可以为朝廷效命,这样朝廷在百姓中的威望自然又得到了一定提升;三来,文武科举并行,更能体现出皇上你的文韬武略,这样在百信心目中,皇上必定是一位千古明君!如此三大好处,自然要行!臣愿为皇上奔走马前卒,亲自举办此次的武科举!”   “启奏皇上,靖王所言甚有道理!还望皇上以天下苍生,江山社稷为重,恩准武科举的举行!”徐阶虽说是个文人,此刻他也站了出来,不得不说徐阶对大局的掌控还是很拿手的。   而一旁的顾汝之等人也不停地点头,觉得此事可行,纷纷开口请求嘉靖恩准。   如此一来,朝堂上便赫然出现了两派,一派自然是亲严派,而另一派便是亲陆派。   “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恩准!”   严嵩陆炳两帮人马各执己见,纷纷跪地说道,只待嘉靖做最后的抉择。   “这……”   一时之间,嘉靖被这两帮人给弄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支持严嵩,又违了自己的本意;支持陆炳,终究还是觉得有些不尊重太祖皇帝的意思,如此大逆不道的行径,他还是不敢做的。   犹犹豫豫,反反复复,嘉靖顿时感觉这也太为难了。不由地,嘉靖又看向一旁的太监孟公公,可是却见孟公公也是一脸为难的样子,嘉靖又是一阵无奈。   而堂下一帮朝臣依旧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口中除了“请皇上三思”,就是“请皇上恩准”,再无其他,听的嘉靖两耳发直,无奈至极。   “混账!如此简单的事情都处理不了,你这个皇帝是怎么当的!!!” 第二章 太祖显灵闹大殿   上朝,历史上叫做“御门听政”。 顾名思义,就是皇帝在家门前听大臣们汇报工作,而不是在殿内。   明代,按照紫禁城的功能设计,太和殿为皇帝处理国事的“前朝”区域的核心建筑。太和殿广场的正门为太和门,所以明朝的御门听政在太和门前的广场进行。太和门与乾清门都是殿宇式的宫门。其外观形制和宫殿建筑一样,但前后贯通,前后两面无墙无窗,台基之上只有梁柱、两山和殿顶。而在殿内后墙的位置设三组对开的大门。御门听政时,将大门关闭,就成了前面对着广场敞开的殿宇。   就在嘉靖犹豫不决,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此事的时候,突然听的那关上的大门嘎吱一响,同时迎面走来一个女子。   只是此女人来势汹汹的样子显得很不同寻常,最的是,她的声音完全就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而这个女子更加不是别人,正是宁安。   “宁儿!你……”   嘉靖一脸愕然的看着怒意十足往自己走来的宁安,似乎觉得这像是在做梦,宁安难道中邪了?   平常时候,就算宁安再胡闹,再顽劣,也不至于闹到大殿上去。现如今不仅闹上来了,而且连声音也都变了,满口大逆不道的话,这若不是中邪了,那是什么?   众朝臣被这一幕也是惊呆了,仿佛建朝开国以来,好像还没有发生过这种事。不过公主驾到,众朝臣们还是不敢不行礼。   “参见公主殿下!”   大臣们恭恭敬敬异口同声的喊道。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掌握这个节奏的,竟然分秒不差,没有异声。   “混账!朕乃真命天子,什么公主!”   只见宁安就要走到嘉靖面前。却听两排朝臣异口同声的叫自己公主,顿时转身,瞪眼怒斥说道。   而从宁安的神色表情以及口吻动作,都与平时大相径庭,这不得不令众朝臣也开始怀疑:莫非宁安公主中邪了?   “胡闹!宁儿你赶快下去!父皇还在上朝呢!”嘉靖的脸色微变,虽说自己比较宠爱这个公主,但是凡事都有个度才行,这么瞎胡闹确实不可以。 ——(!   宁安一听。旋即转身又道:“你才胡闹!朕乃大明开国皇帝明太祖朱元璋!尔等还不跪下行礼?”   “什么?太祖皇帝?”   嘉靖再次一惊,太祖皇帝显灵了?这实在太邪门儿了!   对于一心求长生的嘉靖来说,什么怪力乱神的东西他还是很信奉的,在听到宁安自称太祖皇帝。声音又的确是个中年男子充满霸气的声音,很自然的,嘉靖之前的怒意又稍稍减弱了几分。   “太祖皇帝?”   众朝臣再次一惊,不论宁安公主说的是不是真的,都足以令整个朝堂为之震惊。太祖显灵啊!这等事情。谁敢乱说呢?   宁安单手一挥,颇有威仪,双目扫射一周,然后又将目光回到嘉靖身上。一脸不悦的道:“你这个糊涂的皇帝!当初朕废除武科举乃是形势所迫,缓兵之计!然而你们一个个都是饭桶。竟然曲解了朕的本意!朕当初还留下一封密诏,说若是日后形势所迫。可以恢复武科举一事,难道你们都没有看过?”   宁安的样子霸气十足,语气也显得老辣娴熟,感觉她真的就是明太祖朱元璋附身,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令人深信不疑。   嘉靖见宁安如此,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万一,万一真的是太祖皇帝附身,自己若是不按照太祖皇帝之意办事,那岂不是对太祖皇帝的不敬?可是如果……   嘉靖只得吱吱唔唔的道:“密诏?这……”   “密诏就放在御房里的一块璋玉匣子里!给朕听好了!这武科举一事若是不好好处理!朕一定会尔等好看的!”   “砰——”   就在宁安指了嘉靖又指了指众朝臣说完话之后,随即宁安便一头倒在了太和殿前,昏迷不醒。   “宁儿……”   “公主……”   嘉靖和一种朝臣见状,不由地站了起来,惊声喊道。   而嘉靖出于对宁安的关心,第一个冲到了宁安身前,将宁安给抱了起来。   “太医!快叫太医!”嘉靖紧张的叫喊道,不难看出,嘉靖对宁安的关怀的确非比寻常。   “臣在!”本就在上朝,太医自然就在。只见一个白胡子老头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立即取出一根细线,似乎想要来一招悬丝诊脉。   而当他刚刚把细线靠近宁安的手腕之时,只见宁安突然睁开了眼睛,眨巴眨巴的看向围上来的众人。   “父……父皇!儿……儿臣怎么会在这里?发……发生了什么事情?”   宁安两眼疑惑的看向嘉靖,甚是惊讶的说道,仿佛方才发生的一切自己真的全然不知似的。   “宁儿,你……你不记得刚刚发生的事情了?”嘉靖立即问道,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似乎真的很蹊跷。   而这时靖王也开口道:“对啊公主,难道你真的不记得刚才的那一幕了?”   与此同时,所有人也都露出一副疑惑不解的眼神看向宁安,包括那一直没有说话,仿佛在想着什么事情的严嵩。   “额……父皇,皇叔。宁安真的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宁安只知道自己在睡觉,然后迷迷糊糊的梦到了太祖皇帝,之后的事情就全然不知了……”   宁安作出一副无辜状,对众人的疑惑她也深感疑惑。   “公主你梦到太祖皇帝了?公主可知太祖皇帝缘何会出现在你的梦里,他老人家想做什么?”这个时候徐阶不再沉默了,立即问道。   而此刻见徐阶的表情,仿佛他很期待宁安所言是真的。严嵩自然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只是他不清楚这个徐阶又会有什么打算。   嘉靖也不禁连连点头,此事非同小可,关系到太祖皇帝和自己的名声,绝对不可以有半点马虎。   “是这样的,昨日,我和沈贵妃以及小曦等一众宫俾去了一趟太庙,为皇上和整个大明祈福,后来在太庙里看到了太祖皇帝的画像,紧接着就感到身体有些不适,沈贵妃便决定回宫,结果回到宫中我便就此睡着了,等一觉醒来,就出现在了这里。至于太祖皇帝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他老人家想做什么,我真的不知……”   宁安说的煞有其事,完全没有弄虚作假之意,听的中朝臣也连连颔首。   一旁的嘉靖却露出了一副异样的眼神,似乎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不过在看到宁安突然朝自己眯了一下眼睛之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便松开了那皱起的眉头。   “那公主在太庙的时候,可曾在太祖皇帝面前说过什么,特别是有关国家大事的话题?”   众人都还在回味宁安刚才所言之时,只见徐阶又继续开口问道。   虽说众人都不大明白徐阶问这个问题意欲何为,但是还是想知道在太庙所发生的事情,于是众朝臣不禁又再次点头,以表赞同。   宁安作出一副回忆状,沉吟片刻之后,似乎终于想到了什么,随即道:“对了!当时我们坐骄子在街上走的时候,忽听百姓说鞑靼滋扰边疆,倭寇侵扰海域,于是在到了太庙的时候,沈贵妃与我便决定为这些蒙难的百姓祈福,顺便就提了一下边疆所发生的事情,希望上天庇佑我大明国泰安康,繁荣昌盛。”   “宁儿与贵妃真是有心了!朕替天下百姓感激你们!”   嘉靖不禁一阵欣慰,一个成功男人身后一定会有一个默默支持自己的女人,而自己的身后却有两个,自己自然是更加成功的了。   这时,却见徐阶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作出一副惊讶状道:“我知道了!启奏皇上!事情应该是这样的:一定是贵妃娘娘与公主殿下去祈福告知了太祖皇帝如今大明的状况,太祖皇帝决心重振我大明神威,于是便附身于公主殿下,目的是想借公主殿下之躯为皇上作出提示。这次太祖皇帝显灵,必定是天佑我大明啊!”   徐阶是什么人?写青词的高手!对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而且经过他的口中说出,那么就是假的也有可能成真的,谁叫当今皇帝就是迷信,就是想要长生,信奉什么天道呢?   要知道,这一切都是上天安排的,上天决定的,是上天让太祖皇帝显灵来庇佑大明王朝的,谁敢有异议?谁有能够有异议?   “对,没错!请皇上恩准重开武科举!因为这是太祖皇帝意旨,不可违抗的!”靖王此刻若是还不趁热打铁,又更待何时?   既然连太祖皇帝都显灵了,那重开武科举就必然可行。   这个时候,严嵩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徐阶要刨根问底,为什么靖王与他要一唱一和,原来这一切都还是在围绕着重开武科举在打转。什么太庙祈福,什么太祖皇帝显灵,都不过是陆炳靖王等人想要重开武科举的一个借口!   “启奏皇上,此事不可轻率,一定要三思,太祖显灵之说也是虚无缥缈,不可尽信啊!”   严嵩想清楚之后,终于开口发话,到现在,他还是在坚持不得重开武科举。   “对!严卿家所言不无道理,但是如果万一真的是太祖皇帝显灵,那当如何?如果真的是太祖皇帝之意要重开武科举,那当如何?” 第三章 一份密诏复科举   嘉靖连续的两个如果如果顿时让严嵩变得哑口无言,诚然嘉靖所说的如果并不一定是真的,但是谁又能够保证这个不能成真呢?   “可是…”   严嵩还想说什么, 却见嘉靖的脸色突然微变,不由地还是止住了口。   徐阶欣然一笑,然后对着嘉靖道:“启奏皇上,方才太祖皇帝显灵之时,曾经说过留下过一本密诏,若是我们找到这本密诏,就不用在此担心太祖显灵是否是真的了。”   “对对!徐大人所言甚是,找出密诏,一切便都不攻自破了!”靖王连连点头,为堵悠悠众口,找出密诏是最有效的办法。   “嗯,微臣也认为当前拿出密诏是最有效的方法,这样一来,更能体现出皇上乃是遵从太祖皇帝之意办事,其他人想说什么,那也绝对不行。”   陆炳也开口说道,对徐阶的意见表示赞同。   现在摆明了靖王、徐阶、陆炳三人就是一伙的,但是严嵩却找不到制止的理由,只得忍着一口气,不作他言。   不过嘉靖的面色却显得有些不好了,这也是徐阶靖王等人提出建议之后,他仍旧无动于衷的原因。   何在?对于御房里面的东西,还有谁能够比嘉靖自己清楚?里面有什么东西,估计闭上眼睛都能够找到,更别说一封太祖皇帝留下来的密诏,自己可是从来都没有听过,更加没有见过。现在去御房找?那找什么呢?   而这个时候宁安已然站了起来。一副懵懂的样子道:“一封密诏而已嘛,父皇何故如此为难呢?既然太祖皇帝说有,那就一定有,若是没有的话。那也是辗转多年,遗失了也不稀奇。”   宁安是个鬼灵精,嘉靖一看她眼睛转动,就直达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名堂。不过嘉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反而是继续为难的样子,然后无奈的看着一旁的孟公公道:“小孟子,就由你去御房找一下,朕和众位大臣就在此等你!”   “奴才遵旨!”   嘉靖一说完。 ——孟公公便躬身退下,直往大门而去。   待孟公公离去之后,嘉靖便再次回到了龙椅之上坐了下来,各大臣也回到了各自的站位。至于宁安,则是站到了嘉靖一旁的空地,就等那孟公公回来。   大约过了一刻钟,朝堂上依旧各执己见的开始了新一轮的争论,无非是各地的水灾大旱。或者是某地山贼土匪猖獗之类的。就在争论不休,令嘉靖又一阵头痛之时,孟公公终于从御房回来了。   此刻孟公公手中托着一个案板满脸笑意的走到了嘉靖的身旁,随即躬身低头道:“启奏皇上。奴才幸不辱命,在御房中一张架的暗格里面找来了这一份无字诏。怒斥认为,这一份诏就是当年太祖皇帝留下的密诏!”   孟公公说完。微微有些激动的将案板放顺势低递到了嘉靖面前。此刻一本金黄的小册子就摆在案板上方,虽说上面没有题一个字,但给人的第一感觉那便是这个小册子很有可能就是那所谓的“密诏”。   对于孟公公所言,众人对此更加的深信不疑,这一本金色的小册子必然就是那所谓的“密诏”。毕竟又是架,又是暗格,还是无字诏什么的,谁有空弄这种东西在御房呢?   而堂上的嘉靖也点点头,缓缓地将右手伸了过去,轻轻地拿起那本薄薄的金色小册子。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   嘉靖的目光在那本金色小册子上面停留了足足有一分钟左右的时间,看完上面的内容之后,终于把目光移到了堂下。清了清嗓子,道:“咳咳!这确实是太祖皇帝留下的密诏!”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太祖皇帝亲自来为皇上解决难题,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定能恢复我大明往日的神威,令各方诸国尽皆朝拜,莫敢不从!”   却见嘉靖话刚一毕,徐阶立马跪地,长呼大叹的说了一通,激动之意,无法言喻。   靖王也躬身上前,迎合道:“是极是极!皇上必将重振我大明声威,南倭北虏自当俯首称臣!”   其实从嘉靖的面目表情以及说话的口吻来看,不难猜出嘉靖也是很希望恢复武科举的,如今可以借此来迎合嘉靖的心意,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也就只有严嵩一个人在一旁唧唧歪歪多加阻挠罢了。   “启奏皇上,事已至此,已然明了,但请皇上即刻下旨,恢复武科举!”陆炳知道机不可失,立即也上前说道。   宁安站在一旁也觉得应该如此,于是道:“父皇,既然太祖皇帝应允此事,那就一定要施行才行,不然天下人会说父皇你有失孝道,会引起民愤的!”   宁安很聪明,故意把事态说严重一点,若是到了此刻严嵩还要执意反对,那就表示他甘愿陷嘉靖于不义,如此大逆不道的行径,论罪当诛!相信严嵩在权衡利弊之后,一定会不敢再有所阻挠。   果然,只见嘉靖把目光投向了严嵩,似乎在“征循”他的意见。而严嵩只得再次把郁闷往心中压下,然后一脸仁厚的样子道:“启奏皇上!既是太祖皇帝之意,臣等自然不敢违抗!还请皇上下旨便是!”   严嵩,终究还是妥协了!这下嘉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好!孟公公,即刻拟旨!下月十月初便举行武科举!退朝!”   说完,嘉靖便拂袖一挥,起身叫上宁安,往太和殿另一边的大门而去,留下一众朝臣站在原地和孟公公拖得长长的退朝之声。   ※※   严府,严嵩的府邸。   距离退朝已经有一段时间,严嵩忍着一肚子的气,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府邸。途中难免看到靖王徐阶陆炳等人那开心的笑容,顿时更加令自己觉得不爽。   一回到家,严嵩便狠狠地把官服往地上一扔,周围的空气也随之一震。   严世蕃紧跟在其身后,他知道自己的爹从来都没有如此的被动过,今日在朝堂之上可谓是受尽了凌辱,这口气实在是无法咽下去。   “爹!我们怎么可以就这样算了呢?什么太祖显灵,什么密诏,什么重振大明神威,这些分明就是他们耍的手段,其目的就是为了重开武科举罢了!我真不明白,爹怎么会跟他们一样相信这个,更加不明白爹为什么不去阻止!要知道,一旦武科举开考,到时候由靖王去主持,他必定会提拔一大批心腹起来,如此一来,气焰就更加的嚣张,那我们的计划不就更加的难以开展了吗?”   平时没见严世蕃说这么多话,讲这么多道理,今日一听,他倒是振振有词,句句在理。分析问题看上去也是针针见血,十分合理。   严嵩听完严世蕃所言,面色并没有好转,反而显得更加的深沉起来。猛地一回头,朝着严世蕃就是一阵怒斥:“你懂什么!”   “我就是不懂才问你!爹,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混账!你敢这样说你爹?”   两人刚刚走进大厅就争吵起来,声音大的连在隔壁屋子里享乐的严皓也听到了。只见严皓衣冠不整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着两人道:“爷爷,爹!有话好好说!你们这是怎么了?”   “畜生!谁叫你出来的,回去!”严世蕃心中怒火没处可发,只见严皓突然出现,自然便成了发泄的对象。   严嵩见状,不禁一个巴掌猛地拍到了严世蕃的头上,又是怒斥一声:“你才是个畜生!什么都不懂就回来问长问短,你这么能耐,怎么不在朝堂上说?”   “爹!”   严世蕃一阵无语,没想到严嵩竟然动手打自己,实在有些气不过。虽说自己平时是臭名昭着,但是不得不说严世蕃也是一个孝子,所以,即便严嵩怎么骂自己,打自己,他还是没有反驳的意思。   “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太祖皇帝显灵是假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宁安公主与皇上在堂上那一幕是在演戏?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一封金色的小册子诏是他们随便弄出来的?但是知道又怎样?知道又有何用?你去揭发?你去反对?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只要我们一反对,昏君就会用‘万一是真的’、‘如果是太祖皇帝显灵’这些话来搪塞我们的时候,我们又当如何?别说你我不信,就是堂上所有的文武百官,包括昏君在内,也是没有一个人会相信有太祖显灵这回事!但是现在摆明就是昏君想要恢复武科举,想要找一个理由来不让我们反对,我们又能怎样?难道你真的想当众不顾一切反对,引来陷昏君于不义的罪名?”   严嵩仍旧大声的斥责着,一连发了好几个疑问,说的是眉飞色舞,唾沫横溢。不过严嵩确实很聪明,看的很透彻,说的也很在理。   “可是……”严世蕃还想说什么。   “我知道,但是这还不是时候!一切都要找到玉笔之后,现在我们就先隐忍一段时日!相信,很快,很快,我们就可以过上高枕无忧的日子!”   严世蕃终于放低了声音,说话的时候,面色也轻松了许多,而那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仿佛看到了他期盼已久之物一样,那样的有神,那样的充满希望。 第四章 兵行险招施妙法   西苑,嘉靖休息睡觉的地方。   其实一直以来,皇帝的居所都在乾清宫的,只是由于当年的“壬寅宫变”, 差点被他的宫女们杀死。嘉靖皇帝从此不敢再住乾清宫,搬到当时的西苑,即现在的中南海去居住,直到临死前一天才搬回来。   “胡闹!胡闹!简直就是胡闹!”   嘉靖怒不可遏的咆哮着,仿佛谁做错了天大的事情似的。   而这个时候宁安却在一旁不语,只待嘉靖稍稍有些消气之后,宁安才开口柔声道:“父皇你也不用太过生气了,保重龙体才是!现在所有事情不都已经解决了吗,父皇就不必再去深究什么了。”   原来嘉靖之所以如此的龙颜大怒,是因为宁安的缘故。想来想去,应该还是因为方才在朝堂上的那一幕。   “哼!宁儿你也实在太放肆了!竟然敢假装太祖皇帝上身!什么太庙祈福,什么太祖显灵,什么密诏,全都是你一个人瞎编乱造,朕可有说错?”   嘉靖仍旧没有一点平息之意,显然,对宁安此举,他确实很是生气。   “好啦好啦!皇上你干嘛要生这么大的气呢?两父女,有什么心平气和的说出来有什么不好呢?如此吵得天翻地覆又是为了什么?”   沈贵妃又很合时宜的出现在了两人面前,贤良淑德的她说的话也是很有分量的。只见嘉靖也渐渐地平息了胸中的怒气。   宁安不禁撅了撅嘴,作出一副调皮的样子,道:“父皇,儿臣知错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还不行吗?对了父皇,你又是如何得知儿臣所作的一切都是假的呢?”   看着宁安那调皮的样子,嘉靖的怒气再消散一些,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 不过死要面子的他还是没好气的道:“哼!你说你们这些人啊!成日的说朕怎么英明神武,朕怎么的雄才大略。原来这一切都是阿谀奉承的假话!看来还真的如李正尧所言,这皇宫里面说真话的人少啊!”   “父皇!你知道儿臣不是那个意思的……”宁安露出一副无辜状,倒像是嘉靖冤枉了她。   这一幕却让沈贵妃不禁也是掩鼻一笑。这两父女,一个调皮,一个死板,还真的是一对活宝。   “好啦!你看你们这样不是挺好的?一家人嘛。和和气气的,身体也会好很多!”   嘉靖见宁安那无辜的样子,再加上沈贵妃方才所言,嘴角不禁微微上扬,道:“好!朕也没有怪你的意思!你看你们。其实很简单嘛!第一。你说你昨日去太庙祈福,这就是一处破绽,你难道忘了昨日你一直都和朕在御房与李正尧谈话,随后你便与沈贵妃一起在御花园里面赏花。根本就没有出过宫,何来的太庙祈福?第二。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民间学过一两手口技的绝活,发出男人的声音也不足为奇;第三。就是密诏太假,首先御房的架是前年才更换过的,所以,即便有暗格,也不会出现太祖皇帝留下的密诏。其次,诏的内容也存在问题,第一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就有错,这‘奉天承运皇帝’才是一个词,而非‘奉天承运’,文内容更是必须为墨笔楷体,然这些虽是墨笔,但绝非正宗楷体。所以朕可以断定这是一部假诏。”   别看嘉靖平时昏昏庸庸,没有政绩可言,但是不得不说,在某些时候,他还是一位明智的皇帝。至少在明辨是非上,他还是能够有自己的 见解的。只是多年不理朝政的这个恶习令他做什么都会被外人诟病,认为他无一是处。   宁安此刻也不得不对自己的这个父皇刮目相看,以往与嘉靖聊天都未见过嘉靖会有如此明智的一面,但是现在,自己的父皇当真可以算是英明神武了。   “啊……原来父皇早就知道,看来他猜的一点也没错。”   宁安的眼神一阵闪烁,先是失落,而后又变得有些欣慰起来。   “他?呵呵,对了,朕还没问你呢,这个主意肯定不是你自己出的,说是不是李正尧出的主意?”   嘉靖再次欣然一笑,立即问道。   其实从一开始,嘉靖就明白,宁安固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这件事来开玩笑,相信背后一定有人在捣鬼。而能够让宁安干出这种事情的,除了成日被宁安传的神乎其神的李正尧之外,嘉靖也再想不出有其他人。所以,嘉靖这么问其实也是有原因的。   “嗯,儿臣也不瞒父皇了,其实这一切都是他出的主意。”宁安也不隐瞒什么,点点头说道。   虽说在嘉靖的意料之中,但是嘉靖还是冷不防的一怔。这个李正尧似乎也太胆大了,而且,他怎么会想到自己有恢复武科举的想法呢?   宁安似乎猜出了嘉靖心中所想,立即又道:“他在昨天临走之时其实就想对父皇你明说的,可是后来想了想,觉得还不是时候,于是先去找了皇叔陆大人他们商量,目的其实就是想借此来压制严嵩的势力。”   “哦,难怪今日本来都要退朝了,陆炳突然提出要恢复武科举,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们早就商量好的!”嘉靖总算明白了,到头来,自己才是被蒙在鼓里的人。不过嘉靖倒是没有生气的意思,若不是这样,相信严嵩也不会那么干脆的就妥协了。   “其实他也猜到严嵩会进行阻止,所以便商议兵行险招。虽说这样对太祖皇帝看似不敬,但是他却说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相信以太祖皇帝那样的雄才伟人,一定会明白我们的用意的。接着 ,儿臣便按照他的计划,悄悄地在父皇的御房里面用玉玺事先盖了一个章,然后由他来伪造密诏。若严嵩提前就范,那这封密诏也用不着,若是不就范,这份密诏就是最有力的铁证。”   宁安如同说一样的在回忆昨日正尧与她商议的计划,而言语之间不难看出宁安对正尧的这个方法尤为的佩服,无不是赞叹的意味。   “那后来呢?万一严嵩他死口否认太祖显灵又当如何?”嘉靖也明白正尧这么做确实有道理,而且也很严谨,但是正尧又如何能够确定严嵩不会强硬起来呢?   毕竟这也是一场心理战,正尧也好,严嵩也罢,各自都有一半的胜率,没有谁敢说绝对没问题。   听到这里,宁安不禁掩鼻一笑道:“父皇与儿臣一样,当时儿臣其实也是这么说的,可是父皇娘娘,你们猜,他又是怎样回答的?”   看着宁安又有点顽劣的样子,一旁的沈贵妃不禁也是一笑,道:“本宫猜,这个李正尧肯定又说了什么惊人的话语,否则又怎么可能令咱们公主对他那样的赞不绝口呢?”   沈贵妃一看宁安的样子,就知道宁安心中的想法,于是也开起玩笑来。   而她这么一说,顿时让宁安一脸绯红,恨不得立即找个缝钻进去。   “好啦!宁儿就别卖关子了,直接说!”   嘉靖似乎也来了兴致,对这个古里古怪胆大有勇的李正尧也产生了好奇之心。   宁安平复了下心情,然后继续道:“他说若是严嵩硬要说太祖显灵一事是假的,那么父皇你一定会以‘万一’为由进行反驳。‘万一太祖显灵是真的’、‘万一密诏真的是太祖皇帝留下的’,不管严嵩说什么,父皇你都以这个‘万一’为由,那严嵩自然就不会多说什么!因为即便当场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但是只要有‘万一’,只要有这个关系到大明江山的‘万一’,就是假的也得变成真的,严嵩就是一千个一万个理由也都只是惘然!”   一边说,一边还不忘笑,仿佛这一刻就是正尧跟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绕来绕去的还真的挺有意思。   “哈哈哈哈!好一个李正尧!朕还当真没有看错人!这个方法也能想得到!”听完宁安所言之后,连嘉靖也不禁哈哈一笑。   再仔细回想一下,当时自己还真的就是这么对严嵩说的,而当时严嵩那吃瘪郁闷的表情也着实让人好笑。   “父皇这么说,那是不是不会追究我们伪造密诏,冒犯太祖皇帝之罪了?”宁安试探性的问道,毕竟这两个罪名也确实不小。   嘉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轻拍了拍宁安的肩膀,道:“其实朕一直都在寻找一个方法看看如何恢复武科举而不让严嵩反对,如今事情已经解决,正合朕意,朕又怎么会责怪谁呢?”   “父皇所言当真?”   “金口一开,不得悔改!这可是李正尧说过的!哈哈哈。”   “父皇真好!”   说着,宁安一把扑到了嘉靖的怀中,此时此刻,宁安从心底里发觉,自己的父皇是那样的和蔼可亲,英明神武。   “哈哈,你瞧瞧你们两父女,真是的……”   沈贵妃不禁摇摇头,之前两父女还差点吵得整个皇宫都听得到,而现在,两人偎依在一起,父慈女孝,共享天伦,真是羡煞旁人。   一阵微风徐来,桂香扑鼻,沁人心脾。那舒畅的感觉,就宛如春天来临一般,神清气爽,无限幻想。 第五章 蜀州会馆来故人   虽说嘉靖许诺正尧一个御前三等侍卫,但是贸贸然的封赏,确实会让人生疑。 如此正尧便与宁安靖王等人拐了个弯,决定先从考武举开始。毕竟正尧好歹也是警队出生,而且身体力行,虽谈不上万夫莫敌,但至少练过几手,考上一个武进士应该不难。   武举,唐代武则天始创选拔武将的武举考试。至清朝时改称武科。历史上武举一共进行过约五百次。相对于文科举,武科举较为不受重视。历朝的武举时而被废,时而恢复。而武举出身的地位亦低于文科出身的进士。   在明朝初期,朱元璋以一时之气,将其废除。虽说中间偶尔又重新施行,但是各种方式不同,且也并非正式的科考,所以一直以来武科举都并没有真正的恢复。而这一次提出将武举恢复,对于天下所有习武之士来说,也算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与科举一样,武举主要考举重、骑射、步射、马枪等技术;此外对考生外相貌亦有要求,要“躯干雄伟、可以为将帅者”。其内容也绝非简单的擂台比武,单打独斗。   不过这次嘉靖却觉得不应该那样的繁琐,因而决定来一场御前比斗,或许在他看来,武科举考试的内容远远没有直眼观看参赛者在擂台相互打斗那般精彩。   很快,不到三天,恢复武科举这一大事便在全国传开来,看来所谓的八百里加急确实奏效。而距离十月初举行的武科举虽然只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但是全国各地所有武行之人一闻到风声便立即往京城赶来。这不,过了不到五日,京城的人已然比寻常多了许多。   柳彦张诚等人在正尧回来的第二日便被招进了翰林院,据说凡事考上进士的人都要在翰林院之中待上三个月。然后根据个人的表现进行安排职务。   所有人每天早出晚归,忙里忙外,就连袁海云这种不是读人,他竟然也要准备接下来的御医招考,无暇理会正尧,如此更加凸显出正尧是个闲人。   “呵呵,又是我一个人看守会馆!不行,得好好准备一下武科举才行。”正尧似乎终于开窍了。自语着说道。   想来想去,之前的科举就是因为自己平时疏于重视,才没考个好成绩,这次绝对不可以犯同样的错误。   说做就做。正尧一点也没有犹豫。顺势在地上捡起一根树枝,照着平时与柳彦切磋之时学到的一招半式,认认真真的在花园中比划起来,姿势倒是挺具观赏性的。   邹岑也不知道是不是外出买菜去了,反正四下无人。于是正尧便更加的随意起来,又跳又舞,若是在现代社会,突然见到一个人耍这些动作。一定会以为在拍戏。   “啪!啪!啪!”   三道鼓掌之声在正尧耍完最后一个动作的时候突然从大门口传来,正尧下意识道:“是谁?”   随即。正尧便转过身子,往大门口看了过去。   “哈哈。想不到数月不见,李大哥的功力增进了不少啊!真是可喜可贺哈!”   此刻,从门口迎面走来一个妙龄女子,年有十六七岁,身材纤瘦,面容姣好,两颗水晶葡萄般的眼睛如同会说话一样看着正尧;那微微翕了一条缝却看不见牙齿的红唇更是珠圆玉润,诱煞旁人;而长长的秀发披在双肩隐隐透出一阵茉莉清香,直叫人心旷神怡,浮想联翩。   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正尧也认识的飞云寨寨主——花清月。   算起来,与花清月相别已经有差不多五个月了,不过在正尧看来却更像是在昨日。正尧依旧还清晰的记得当日花清月临别赠的场景,当时宁安还表现出一脸的不悦,仿佛吃错药似的。   “呵呵!真是稀客稀客啊!想不到清月姑娘也来京城了,李某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恕罪!”正尧抿嘴一笑,扔掉手中的树枝,拿出怀中的桃花扇欣然的走向花清月。   “李大哥,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来,屋里坐!”   正尧走到花清月面前,颇为绅士的样子,不禁引得花清月一阵嬉笑。   来到大厅,正尧如同主人家一样,为花清月沏了一杯茶,然后对着花清月坐了下来。   “清月姑娘最近过的可好?山寨中没什么大事发生?怎么突然来了京城也不事先写信通知一下呢?”   刚刚坐下,来未来得及让花清月喝一口茶,正尧便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当看到花清月怔了一下之后,正尧也不由地一阵尴尬。   花清月轻抿了一口茶,柔声道:“额…李大哥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我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个好了,呵呵。”   “额……”正尧一阵无语,或许自己还真的是有些激动了。   毕竟几个月没有见面,突然之间又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比之前看起来更加的美丽,是个男人都会有点这种正常的反应的,正尧自然也不会例外。   “噗…逗你玩呢!你打个你别生气哈。其实最近挺无聊的,总是待在山寨中也没意思,于是就想出来走走。而表哥来信说他要参加武科举,叫我和夏叔叔一并来助威,于是我就来了京城。不过在马车上我闻听蜀中的考生都住在蜀州会馆的,于是一下马车我便往这里走来。是不是很惊喜啊?”   花清月一边说话,一边微笑,显得很是兴奋。   “呵呵,当然当然!”正尧也笑了笑,再见到花清月发觉她比之之前要大方了许多,而且也健谈了许多,看来人会变月会圆一点也不假。   两人相互一笑,在眼神相触的霎那,又引得一阵尴尬。花清月只好移开目光,端起茶杯再饮一口,然后道:“对了,方才我见李大哥在练剑,莫不是李大哥你也准备考武举?难道李大哥要文武双修?”   面对花清月如此一问,正尧不禁一脸苦笑:“实不相瞒,就因为我科考失败,未能中榜,无颜回去,所以才决定参考武举的。”   “啊…怎么可能……”   别说花清月不信,相信所有见识过正尧聪明才智的人都不会相信正尧会考不上。但是事实就是事实,无法改变就只能坦然面对。只见花清月的神色从惊讶渐渐地也变成了遗憾。   “呵呵,其实也没什么,胜败乃兵家常事,很自然的。倒是李某要谢谢清月姑娘关心才是。”   正尧说着,便起身拱手给花清月行了一个礼。   “李大哥严重了,说谢谢应该是清月。若不是当日李大哥帮忙找出迫害我父亲的元凶,说不定清月早已不在人世了。以后李大哥也别清月姑娘前清月姑娘后的叫了,就直接叫我清月好了。”   这次花清月的变化还真的很大,以前一直都是个冰山美人,即便正尧和她看起来关系不错,但是说话的时候也没见的有多么的随意亲切,而今日一见,两人倒像是深交多年的朋友再次重逢一样。   “呵呵,清月你也别说感谢的话,这么感谢下去,那要感谢到什么时候啊?”   说着,正尧又讪讪一笑,同时不禁将手中的桃花扇扇了扇,仿佛没感觉到这秋天已经来了,根本就不热。   花清月点点头,她也不想与正尧太拘谨,又轻抿了一口茶,道:“对了,方才我见李大哥你耍的那几招,似乎并不是当初我赠你的《飞云八式》才是。”   “额…确实如此。”正尧的脸上顿时泛起一阵红晕,甚感不好意思。   花清月不说还好,一说正尧这时才想起来自己身上还有一本武功秘籍!以前一直认为什么武功秘籍都是浮云,对自己用处不大,可是现如今就是需要这些东西的时候,自己却将此事给忘了,于人于己,都觉得有点不应该。   见正尧这么说,且表情也极为尴尬,花清月并没有表现出不满之意,反而是语重心长的道:“恕我直言,这次武举与以往不同,直接进行擂台比斗,所谓的刀剑无眼,李大哥须得当心才是!而且,这次参考的人当中,必定有高手,若是以李大哥现有的功力,很难获得好的成绩。”   花清月直言不讳,并不是看扁正尧,而是她以一个江湖中人的身份来看待问题,毕竟一山还有一山高。花清月见识过小曦与柳彦两人的功夫,这两人与自己应该不相上下,但是正尧终究还是差了一点。如果就这样登上擂台,运气好的话,可以多进几轮,可是稍有不慎很有可能当场毙命。所以要想在武举中获得好成绩,必须要自己的实力过得去。   正尧挑了挑鼻尖,苦笑一声:“嗯,清月所言不错,所以刚才我才决定临时抱一下佛脚,呵呵,让你看笑话了。”   花清月立即又道:“这样临时抱佛脚是不行的,而且方才那几招也很普通,并没有太多的优势,恐怕对李大哥的帮助不大。”   “可是现在又该如何呢?”   越听花清月这么说,正尧就越发觉得六神无主。说句实话,自己在警队的时候也会经常参加一些拳击比赛,不过这些都是点到为止,而且拳击比赛与擂台比武根本就是两码事,所以正尧可以说是毫无经验,毫无准备。   “李大哥不用着急,难道你忘了那本《飞云八式》了吗?” 第六章 穿街过巷牵手归   “《飞云八式》?”   正尧疑惑的看着花清月说道,似乎在花清月看来,这个所谓的《飞云八式》很厉害似的。   花清月点点头,道:“没错!这飞云八式乃是家父生前自创的功法,其实按理说应该有九式的,可是父亲还没来得及完全创出来就辞世了,所以只有八式。不过尽管只有八式,但是只要好好练习,施展出来的威力绝对足以令李大哥在武举上一举夺魁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花清月说的那般厉害,不过正尧也并没有不屑之意。毕竟他也看过许多武侠小说武侠电视,一本不起眼的小册子也很有可能是一部惊世武功秘籍。那些名字取的很一般的功法,如《蛤蟆功》、《打狗棒》这类的,往往发挥出来的威力是常人无法想像的。   所以,正尧有理由相信花清月既然说的如此绘声绘色,那一定有她的原因。   “呵呵,在武举上夺魁我倒是没想过,不过能够让自己走的更远一点,成绩更好一点也是不错的。”   虽然正尧说的很轻松,但是谁又不想在比赛中得到第一呢。   所以花清月自然明白正尧只不过是谦虚的想法而已,只见她依旧一本正经的道:“父亲身前说过这《飞云八式》只适合外功扎实的人修炼,所以一直以来,他都不允许我触碰,怕的就是我会走火入魔。而我观李大哥就是炼体的,再加上不想得物无所用。所以就将其交给了李大哥,而我也认为李大哥应该是最适合修炼这本秘籍的。”   说什么内功外功的,正尧倒是听的云里雾里,一来。 自己所练的并不是什么武功,最多就是一些强身健体的体操,再加上在警队学过的几首擒拿以及大学时在跆拳道协会当过三年的会员学了几招防身之术而已。不想到了这里却被花清月当作是修炼外功的,实在有些滑稽。   当然,正尧也不想明说这些,什么跆拳道,什么擒拿之类的相信花清月听也没听过,若是正尧再跟她多做解释。花清月指不定还会以为正尧是某个神秘门派的弟子来到中原进行武林盟主的争夺呢,到时候,那就真的误会大了。   “呵呵,清月你严重了。对我来说。只要能够增强自身实力就行,其他的可以暂不考虑。”   俗话说“武功再高,也怕菜刀;身手再好,一枪撂倒。”所以正尧想的很清楚,武功终究还是用来强身健体的。修炼的再高,也不会像电视剧里面那样飞天遁地,气动山河。   “嗯。李大哥这种不执着不强求的心态其实是习武之人的最高境界,相信李大哥总有一日会在武学上有所造诣的!好啦。今日时辰也不早了,我想我还得赶去威远镖行那里。不然表哥他们会担心我的!”说着,花清月再匆匆的抿了一口茶。就爱那个那一杯茶喝的一干二净之后,便起身,准备往门外走去。   正尧见状,也站了起来,跟在花清月身后道:“这样!我送你去威远镖行。你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万一遇到了什么麻烦,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花清月一听,自然不会拒绝,相反心下不禁一阵欣慰,连忙点头,眼神之中还露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深情。   于是两人便并着肩往蜀州会馆门外走去。   当然,正尧还是有私心的。毕竟自己自从皇宫回来之后,每日都待在蜀州会馆里面,本想出去散散心什么的,结果袁海云也好,张诚柳彦等人也罢,都忙得不亦乐,无暇顾及自己,于是自己也没了外出的**。今日难得遇到故人,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女,自然要一同出去好好的溜达一番。   武科举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才进行,但是京城之中此刻已经出现了很多江湖上的人物。只见这些人个个手执兵器,或高或矮或胖或瘦,形形色色,应有尽有。   “之前在马车上没有注意,现在才发现原来这京城如此的繁华啊!比起咱们蜀中,确实是有天渊之别!”   花清月东张西望的环顾了一番,不禁发出一阵感慨。与正尧等人当时初到京城的时候一个模样,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感慨。   正尧微微抿嘴,右手捏着桃花扇挑了挑鼻尖,作出一副文艺青年的样子,吟唱道:“清风微徐桂香飘,行人漫漫渡横桥。繁花似锦亦如梦,京华烟云为哪朝?”   花清月才不怎么明白正尧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只不过从正尧的表情以及字里行间简单的可以看出,应该有一些消极的意思。   “呵呵,虽然我不怎么明白其中的意思,但是李大哥如此随意的就能够作出一首诗来,确实让我深感佩服,相信朝廷没选中李大哥是他们的损失!”   说完,花清月合起双手,作出一个佩服的手势,不禁令正尧也是一阵想笑。   正尧微微摇头,一手打开桃花扇,又道:“哪里哪里,只是随口瞎说而已。见笑了,见笑了。对了,走这里,这里要近一些。”   走到一条十字街的时候,正尧止住了身形,拉住花清月往右边巷道走了过去。   “呵呵,有李大哥真是好,若是我一个人走的话,估计要走很久才能到达威远镖行!”花清月说的是实话,她对京城自然没有正尧熟悉,先别说走哪条路近哪条路远,能不能在不问人的情况下找到目的地都是问题。   对于花清月所言,正尧很享受,毕竟与美女一起散步,而且美女还觉得这种感觉很好,正尧没理由不乐意。   于是两人便就着那条窄窄的巷子,并着肩,时不时触碰一下各自的手背,慢慢地往前走去。   拐了一个巷子又一个巷子,足足走了大约有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两人终于走到又一个巷子的尽头,再往左拐,不出三十步,威远镖行便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到了!”正尧总算松了一口气,随即抿了一下嘴角笑着说道。   而此时此刻似乎正尧还没有发觉,自己的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与花清月的手牵在了一起,两人的关系由此看起来很是密切。   “呵呵,终于到了,原来从蜀州会馆到这威远镖行是如此的远啊!若是再让我走一次,我保证我会迷路的。”   花清月不由地笑了笑,自嘲式的感叹了一番。   花清月说的没错,不过其实从蜀州会馆到威远镖行的路也并不是这么难找,只不过正尧为了走捷径才会不断地穿巷子而已。如果是坐轿子或者马车,只需要顺着大道,拐两三个弯就可以了。   “表妹?!”   就在正尧与花清月两人牵着手不放开站在威远镖行门口感慨的时候,威远镖行的门口顿时走出来一男子。   此男子看起来约有三十来岁,但是他的声音却显得有些稚嫩,身高有一米八五可是就是背有点微微下驼。衣着紫衫黑裤,与正尧的紫衫紫裤倒是有几分撞衫之意。   然而从此男子的话中也不难判断出,此人就是花清月口中的表哥,相信真实年纪也应该与正尧一般大小。   “表哥!”   花清月闻声看去,见到来人之后,也随即开口道,言语中自是十分的激动。   清月表哥见花清月也叫自己,于是立即“扑”了过来,不过花清月及时的止住了身形,才没与他“撞”在一起。   清月表哥的脸上微微抽出了一下,随即又笑道:“三年不见,表妹可是越发的亭亭玉立了啊!”   而在他说话的时候,两颗眼睛却是一直发着阵阵异样的光芒,就仿佛一头饿虎在欣赏眼前的美食那样。   “李大哥,我来给你介绍,这是我的表哥,威远镖行的少主,方玉阳。”    第七章 威远镖行方玉阳   威远镖行,正尧也听说过,京城里面最有名的一个镖局。 只不过正尧没有他们打过交道而已。不过根据正尧所知,这威远镖行其实跟朝廷还是有一定关系的,每年京城有官员要押运货物的时候,都会去找威远镖行。无形之中,这威远镖行的名声也大了不少。   “表哥,这就是我在蜀中认识的李正尧李大哥,相信夏叔叔已经跟你说过我会迟一会儿才到,其实原因就是想去看看李大哥。”   花清月倒是一点也没有害羞之意,大庭广众之下直言想要见正尧,虽说正尧对此并不在意,但是在旁人听来,尤其是那神色异常的“表哥”听来,怎么都觉花清月作风有点问题。   “呵呵,原来是方兄啊!失敬失敬!李某常听人说威远镖行少主何等的一表人才,武艺超群,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虽说正尧说的话连他自己也不怎么相信,但是毕竟在人前恭维的话还是有必要说的。   然而在方玉阳闻听正尧此言之后,顿时脸色大变。双颊不禁抽了一番,轻瞄了一旁的花清月之后,又恢复如初,抿嘴朝着正尧一笑道:“哪里哪里!比起李兄在京城的名声,方某自然是自愧不如啊!”   两人的话怎么听怎么都觉得别扭,也就只有一旁的花清月没有注意到。至于正尧,一项善于察言观色的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方才方玉阳的神情有异呢?只是正尧没必要将此事挑明罢了,毕竟自己与方玉阳不过是初次相遇。谈不上什么恩怨情仇的。   “好啦!你看你们,初次见面就这么客套相互赞个不停。表哥,你也是,怎么都不让我们进屋呢?难道你想让我和李大哥一直就站在这里呀?”花清月没好气的道。   或许花清月终究还是个十七岁的懵懂女子。对世间上的那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并没有深刻的认知。所以在正尧与方玉阳两人的相互称赞之中,一点也听不出有任何的异色。   方玉阳瞟了正尧一眼,随即又一脸笑意的看向花清月,作出一副很绅士的样子,道:“表妹发话,谁敢不从呢?李兄,请!”   “请!”   正尧本想就此一走了之的。 ——不过看到花清月那单纯的样子让他不忍拒绝,坏了花清月的大好心情,于是笑了笑,与花清月一并走进了威远镖行的大门。   威远镖行不愧是京城第一镖行。占地面积也颇大,赶得上蜀州会馆了。而里面的器材设施也很完整,各类板车拖车井然有序的摆放在进门靠右的一处搭建的库房里面,库房少说也有百来平米,足以放下数十辆押运车。靠左一边的一间大厅应该是所谓的练武堂。只见里面陈设了各种冷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应有尽有。此刻还看得见有几名身穿“威远”字样背心的大汉在大厅里挥耍着各种武器,其中还有两名大汉在进行对打,武行氛围十分浓烈。   顺着青石小道走了约五十步。眼前有一块空地,而这块空地中搭建了许多障碍物。有假山,有木桥。有高墙,更有水池……而眼前的一幕幕,顿时令正尧不禁也怔住了。   曾几何时,在警队训练的时候,不就是这些设施吗?一种突然回到从前回到警训的感觉忽然出现在了正尧的脑海。此情此景,是那样的熟悉,是那样的让人怦然心动。   “李大哥,你怎么了?”见正尧突然止住了脚步,花清月也停了下来,疑惑的碰了正尧一下道。   被花清月这么一碰,正尧再次回过神来。而自己也不由地苦苦一笑,心道:回不去的还是从前,到不了的终究是永远。想多了也没用。   “没事,就是突然觉得这里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呵呵,可能是我想多了。”说完,正尧摇摇头,摸了摸鼻尖,然后继续往前走。   方玉阳自然又将这一幕看着眼中,由于之前便见到正尧和花清月两人是牵着手回来的,而正尧每有一个举动,花清月都是那样的在意,很难不让他去猜想,这个李正尧与自己的表妹到底是什么关系。隐隐的,一股嫉妒气息从方玉阳身上缓缓散发出来。   “表妹,坐!李兄,你也坐!”   来到威远镖行大厅,方玉阳很客气的叫花清月与正尧坐下,同时,一个女婢很快的就将茶奉了上来,这威远镖行的待客之道还是蛮不错的。   “谢谢!”   正尧接过茶,对着那女婢笑了笑,态度十分和善。   “你先下去,见到夏叔叔就说表妹已经安然无恙的到了,叫他不必担心。”方玉阳交代一声,然后做了一个下去的手势。   那女婢明白了方玉阳的意思之后,轻轻的说了一声“是”,随即便退着走出了大厅。   正尧端起茶,翻开茶盖,在茶杯上方荡了几下,凑鼻一闻,轻抿一口之后,脸上露出一副陶醉的神色,眯着眼睛道:“好茶,好茶!西湖龙井,香气清高持久,香馥若兰;品饮茶汤,沁人心脾,齿间流芳,回味无穷。是故乃茶中之冠!然这洞庭碧螺春亦丝毫不逊色,碗到嘴边,香沁心脾,一口下咽,满口芳香;二口下咽,喉润头清;三口下咽,疲劳消除,令人心旷神怡,精神大振。如此极品碧螺春,当真好茶!”   正尧不知不觉间,又开始了他的品茶之道。要知道当初刚到京城的时候,他就以一句“明前上品”、“雨前珍品”令魏沁礼刮目相看,从而道出了郡主朱禄颖。可想而知,正尧对于茶文化,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呵呵,李大哥果真博学多才!清月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对于花清月这种江湖女子来说。有空还不去多练练武,打打架什么的,哪有什么时间去认真品茶论道。所以听到正尧所说的什么茶中之冠,极品碧螺春。自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当正尧学识渊博,盲目崇拜而已。   见花清月又是一副激动的样子,似乎忘记了身边还有自己这个表哥在,方玉阳就是一阵不爽。两颗眼珠不禁又露出一丝异色,往正尧身上打量了一番,随即道:“李兄如此学识渊博,想必此番文科举三甲之首。非你莫属了!”   讽刺,**裸的讽刺。谁不知道,文科举早就已经放榜,成绩自然也早就出来了。而且京城的大街小巷也都传了个遍。相信没有人不知道李正尧连个进士都没有考中。现在这方玉阳竟然还如此说,不是故意言语讥讽正尧又是何意?   花清月一听,不禁一眼瞪了过去,没好气道:“表哥!”   对于正尧没考中一事,花清月也是方才与正尧谈话之时才知道的。出于对正尧的在乎。她也尽量去避免有关文科举的话题,毕竟正尧没有考中,心里终究还是有个结。所以一听方玉阳如此说,她便立即给方玉阳使眼色。示意不要提这件事。   方玉阳“似乎”并没有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一脸疑惑的看向花清月道:“怎么了表妹?”   花清月快要被方玉阳给气死了。面色微变,略显怒意的道:“李大哥根本就没有考中。难道你没有看皇榜吗?表哥你就别提这件事了!当然,以我对李大哥的了解,我相信李大哥是绝对有能力的,只是朝廷有眼无珠罢了!”   花清月似乎还真的很了解正尧似的,说起话来也分外的有力。   “啊?原来是这样啊!额……方某最近忙于镖行的事务,还真的没太在意这些。实在抱歉!还请李兄勿责怪。”   方玉阳一脸惭愧的样子,表现的多有歉意,这才令花清月的脸色微微好转了些。   正尧又不是傻子,从方玉阳的神情与言语自然明白的一清二楚,这种人最会做的就是人前扮好人,目的就是想讨花清月欢心罢了。在方玉阳见到花清月的第一眼那一刻,正尧就已然发现,方玉阳一定对花清月有想法,而从那邪意外露的眼神便可以看出这个方玉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正尧并没有将方玉阳的话放在心上,面对这种伪君子式的人,千万别太认真。也为了不让花清月为难,正尧只得苦涩一笑,道:“哪里哪里!其实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李某也早就将其抛诸脑后。所谓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是我的终究还是我的,谁也抢夺不走。”   正尧的面色显得很轻松,尤其那一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说的很是自然,仿佛还有言外之意。   只见方玉阳此刻再次黯下了脸,似乎正尧每说一句话,都能够刺中自己的要害,令自己浑然不爽。   “表哥,表哥……”方玉阳突然撇过头不说话,顿时令花清月误以为他是因为方才所言在自责内疚,于是花清月便轻轻碰了一下发愣的方玉阳。   方玉阳随即反应过来,略显不悦看向花清月道:“哦,怎么了表妹?”   花清月安慰道:“表哥你也别太在意,李大哥乃是正人君子,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责怪于你的,你就别想那么多了。”   到了此刻,花清月还是认为方玉阳在自责,还认为方玉阳也是一个正人君子。   花清月不这么说还好,越是这么说,方玉阳心里就越发不舒服。不过碍于花清月在旁,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更不好做什么,于是只是讪讪一笑,看向正尧道:“李兄海量汪涵,方某真是自叹不如!日后若是有用得着方某的地方,李兄尽管直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呵呵,严重了严重了!那正尧就先此谢过了!”   方玉阳的话,正尧完全可以当作是在放屁,不过礼貌上的还是要客套一点。   然而方玉阳说完之后,两颗眼珠闪烁的光芒更加的凌厉,如同漆黑夜里的一对血玲珑,暗暗隐藏着嗜血气息。   一阵凉风袭来,桂香四溢,沁人心脾。除了花清月那灿烂的笑容与之相衬之外,再找不到半点和谐之意,仿佛这一阵凉风之中夹杂的还有另一种令人难以呼吸的味道。 第八章 练武堂中较武艺   一时之间,厅堂中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起来,加上花清月那会心的笑容,更加令这个氛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而这个时候,门口忽然走来一人,顿时打破了这种压抑。   来人为中年男子,一身灰白相间的格子长衫,面露红光,看起来神采奕奕,一脸的和善,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与正尧也认识的夏友功。   “夏叔叔,你好!”   正尧立即起身上前相迎,虽说正尧和夏友功两人相处不久,但是从当日在地牢中救出自己一干人等以及对花清月的疼爱有加便不难看出,这个夏友功绝对是一个好人。   “哈哈!原来是李公子啊!难怪我说咱们寨主为什么刚到京城就要下车,原来去蜀州会馆的目的是为了李公子啊!”   夏友功一副心照不宣的口吻,笑得甚欢。其实从当日正尧离开飞云山的那一刻,他便察觉花清月和正尧之间必定有什么,只是不怎么明显罢了。   当然,对于夏友功而言,花清月俨然就成了自己的女儿,花清月的心思他自然也能够猜得一二。   “夏叔叔……”   花清月一脸绯红的道,被人说中心思还真的挺难为情的。   “呵呵,还不好意思了呢,这小妮子……”夏友功不禁摇摇头,半开玩笑的样子。   正尧也附和着一起笑,而一旁方玉阳却一脸的漆黑,如同张飞周仓一般。显然对方才的那些话很是在意。   方玉阳不想继续这么下去,于是立即道:“李兄既然文科没有中榜,那又有何打算呢?我见李兄身形健硕,手腕有力。应该在武学方面也颇有造诣,不知道有没有兴趣试一试武科?”   终于撇开了话题,也说道了重点。在女人的面前,要证明自己,就必须打败眼前的另一个男人,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所以方玉阳这么说其实就是想试探正尧会否出现在武举之上,若是出现,到时候就可以与正尧同台教艺。以自己的实力,击败正尧应该不是难事,如此一来,正尧势必在花清月面前的形象大损。而自己就会上升到另一个高度,赢得神女放心那是必然。   只不过,花清月根本不会想到方玉阳已然想到那么远去了。她还以为方玉阳是在关心正尧的前途,只见她在看方玉阳的时候,眼中也多了一丝欣慰之意。   “对啊。夏某也听闻李公子这次落榜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公子日后将有何打算?”出于对正尧的关心,夏友功也点点头说道。   正尧微微一笑道:“科举落榜,自然无颜回去见蜀中父老。也是逼于无奈。李某不才,只好准备去武举碰碰运气。希望能够考的上一个进士,已然足以。”   对于方玉阳为什么要问自己这些问题。正尧已然不想去理会,反正自己也正如自己所说的那样,就这么回去肯定会令李乘风大失所望的。现在就惟有去武举试一试,混的一个三等侍卫出来也不错。至于方玉阳对自己会不会有什么计划,自己能不能够突出重围,那自然是后话了。   当然,正尧的心态也非常好,正如花清月所说的那样,不强求不执着,这样无形中就减少了不少压力,对于做任何事情也都有好处。   “如此甚好!对了,方某也许久未练过了,不知李兄可否赏脸一同道练武堂去切磋一下,以求共同进步呢?”   方玉阳嘴角撇出一丝笑意,一副诚恳的样子对着正尧说道,仿佛容不得正尧有丝毫的拒绝之意。   花清月一听,顿时不乐意了:“表哥!你说什么呢!李大哥是客人,你怎么让客人与你比武切磋呢?”   花清月在意的其实并非这点,而是对花清月来说,以正尧现有的武功,根本就不可能是方玉阳的对手。 ——并非花清月有意要贬低正尧夸大方玉阳。而是方玉阳自小习武,就是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而正尧……除了两手古怪的招式之外,其他的很难跟方玉阳睥睨。   两人若是打起来,所谓的刀剑无眼,万一伤了正尧,那就不好了。   “表妹别紧张,表哥只是想和李兄切磋一下,不会来真的,相信李兄也不会太认真的,对!”方玉阳不理花清月的反对,毅然再次要求要比试一番。   “可是……”花清月还想说什么。   “没事,既是切磋,自然是点到为止,相信方兄出手也不会太重的。那好,李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来都来了,若是不跟方玉阳打一架,相信方玉阳是不甘心的。况且正尧也想知道自己的实力到底有多少,这样对以后的武举必然是有帮助的。难得多一个练拳靶子,正尧不要岂不是太可惜了?   说着,正尧便面向方玉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即便移步往大门左边的练武堂走去。   花清月想要拦都拦不住,看来正尧是铁了心的。随后花清月又用乞求般的眼神看向夏友功,似乎想要叫夏友功帮忙,岂料夏友功的表情仿佛比自己还要无辜,花清月只得无奈的摇摇头,最终还是跟了过去。   而方玉阳此刻的脸上则是挂满了笑意,心里显然已经盘算好了一切,似乎一会儿一定会给正尧好看的。   正尧才不管那么多,心中怎会不知道方玉阳的想法?不过正尧也明白,这不过是人之常情,谁叫自己突然杀出来,令人家两小无猜的感情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呢?当然,自己对花清月确实还是有那么一点好感。   走了几十步,四人终于来到练武堂门口。而这时里面练武的那些大汉们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齐刷刷的把目光看了过来,同时齐声喊道:“少主!”   估计是方玉阳他爹外出有事,所以将偌大的一个威远镖行交给了他。所以众人看见他之后都是异常的尊重,然这尊重之中还微微带着一分胆怯之意。   “嗯!”方玉阳霸气的点点头,然后又对着正尧道:“李兄,请!”   “请!”   正尧也不多说什么,径直走到了练武堂中央,同时看向了旁边武器架。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应有尽有,这镖局怎么跟武馆似的。”看着眼前的一排排冷兵器,正尧心中不由的自语一番,这些兵器虽然都见过,但是却不曾用过。   废话,现代警察又不是什么捕快,谁还没事找事的用刀剑呢?   “虽说我威远镖行不是武馆,但是却人人好武,所以各门兵器再此也都有,所以李兄可以任意的选用。一把称手的兵器要好过一套好武功,当然,到底称不称手,也只有试试才知道了。”   方玉阳自得满满的说道,由此也足以看出他的自信。而在说到称手与否的时候,他不禁又看向了花清月,仿佛还有言外之意。   正尧点点头,承认方玉阳所言不错,随即一扫眼前的刀和剑之后,又看向方玉阳,征询道:“不知方兄对这刀和剑又有何看法呢?若是方兄选择,会选哪一样呢?”   见正尧如此一问,方玉阳不禁一怔,心里却是不解。不过稍作踟躇之后,他便回过神来道:“剑乃百兵之君,锋利无比,本身不重,甚为称手,若是我,就选它。”   “哦?据在下所知刀乃兵中之霸,虽说本身很重,但是亦有可取之处!比起剑来,刀的威力似乎更加猛一些。”   说着,正尧立即伸手过去,一把抓起那柄连环刀(注:连环刀刀身宽大,刀背带环,环的数量不一,刀尖突出,锋利异常。护手圆盘形,紧裹刀身,刀柄稍弯,并系刀彩。其刀可砍可劈,可撩可扎,使用起来虎虎生风,铃铃有声。),嘴角不禁抽搐了一番。   或许正尧也没有想到,这柄看似不怎么起眼的连环刀,竟然还不是一般的重,好在自己有所准备,才没出丑人前。   见正尧握起的是连环刀而非自己推荐的剑,心里顿然有些不满。分明自己早就有想法,还来问自己,不知道正尧到底是何居心。   不过想归想,方玉阳很快便调整过来,随即也抓过来一柄连环刀,似乎有意要与正尧对着干似的。   正尧不禁苦涩一笑,自己本来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想知道方玉阳会用什么兵器,听他说剑好,便以为方玉阳会使剑,于是自己才选的刀。而如今却没想到方玉阳也跟着选了刀,摆明就是要与自己硬抢。   而且正尧也明白,这便是所谓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之前还说不必当真,现在却见方玉阳比谁都要认真,看来在女人面前,尤其是美女面前,是个男人都想要表现自己,证明自己。   “请!”   方玉阳不再多言,直接摆出了一个手势,示意正尧上去。   正尧并没有踟躇之意,也道:“请!”   两人便一前一后,走上了练武堂中的擂台。   而此刻花清月的脸上却露出了担忧之意,只见她的双手已然攒的老紧,捏着夏友功的衣袖,半晌都不曾松开。 第九章 此时无招胜有招   正尧此刻手执连环刀,站在台上一动不动,只待微风一吹,眉间长发悠然飘起,无形之中,正尧便若一绝世高手,而对面的方玉阳眼中带绿,寒光逼人,与正尧对视不动。此情此景,当真有决战紫禁之巅之感。   “出招!”   方玉阳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收回那专注的眼神,略带轻蔑的口吻对着正尧说道。   出招?对于正尧来说这简直就是个难题。自己会的就两招擒拿,剑法刀法什么的,在电视里还看过,当真要他使出来,确实还是有难度的。不过正尧也知道,对方的武功底子肯定比自己强,若是再被对方占了先机,自己只有挨打的份。   正尧稍作踟躇之后,不再犹豫,突然一个加速,提刀上前。二话不说,直接就劈砍过去。   这种关头,哪里还管什么招式不招式的,此刻的正尧就只知道挥刀乱舞,就想着将对手砍翻了事。   方玉阳可没有想到自己礼仪上的让正尧先出招结果正尧就当真的出招了,而且在出招的时候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心里顿生不爽之意。而面对正尧那毫无章法,毫无招式可言的乱砍乱挥,一时之间方玉阳只得连连后退,不敢有半点靠近。   毕竟他不认为正尧是一个不会武功,只知道流氓式的挥砍的练武之人。   看见方玉阳在台上连连退却,看见正尧一点还手余地都不留给方玉阳的架势,台下的夏友功则是一直的在摇头。仿佛有着万般的无奈。而一旁的花清月倒是乐呵呵的样子,似乎自己表哥落了下风她一点也不担心不着急。   “李公子这种打法固然可以令玉阳暂时无法招架,但是长此下去,一旦玉阳喘过气来。李公子就大为不妙了!”夏友功淡淡的说道,凭着他多年的江湖经验以及实战心得,他对正尧与方玉阳两人此刻的对垒做了一个简单的预判。   不得不说,以夏友功这种老江湖的经验来看,正尧这种打法也只是暂时的可以压制对方。倘若对方有了喘息的机会,或者对方识破正尧根本就不会武功,那么正尧便很可能很快的败下阵来。   花清月自然知道这点,不过她更明白。正尧也绝对不可能是方玉阳的对手。如今能够暂时的让方玉阳无从还击,也算是意外的收获了。   “这小子,一上来就这么胡乱劈砍毫无章法,到底是何居心?难道他不会武功?”面对正尧一刀刀一步步的劈砍逼近。方玉阳只得连连退步躲闪,心中却更是疑惑丛生:“不对!若是这小子不会武功的话,又缘何敢去参加武举?况且我看他体质不错,应该是练过的,莫非他是想故意让我怀疑他不会武功。待我近身还击时又来一招出其不意?哼!我才没那么蠢呢!到时候在表妹面前出丑,我颜面何存?”   方玉阳的想法固然没错,只不过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一向自视过高的他。自然很难在第一时间想通这一点。   于是,任由正尧如何的狂轰乱炸。他就是不靠近,只是一味的躲闪。靠着脚步比正尧灵活,围着擂台打转。   在擂台上大约转了有两圈之后,正尧此刻也感到累了,不由地在原地停了下来。   “始终这样也不是办法,不过这连环刀也实在够重的。方玉阳到目前为之都还没有出手,看来他是忌惮我故意隐藏实力。当然,不能继续这么下去了,还是要露两手震住他才行!”   正尧思索了片刻,决定改变策略。   硬碰硬不行,那就变着法耗时间,等大家都觉得没有必要再切磋下去之时,那自然就不用继续下去了。   只见正尧突然浑然一震,随手将手中的连环刀往擂台下方一扔,同时也把外套一脱,一并丢到了台下。   正尧此举不仅方玉阳一怔,就连台下的夏友功和花清月两人也不禁愕然的看向了正尧。对于正尧此举,三人皆是一阵纳闷:他到底想干什么?   这时,正尧突然看向方玉阳,道:“刀剑无眼,方才几招虽说对方兄造不成伤害,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比武切磋而已,当不得真,所以在下觉得还是赤手空拳的比较好。当然,方兄大可不必扔掉手中的刀,只要方兄出手不是太重,相信在下一定会承受的起的。”   正尧说话的时候显得尤为的轻松,言语之间,更是轻描淡写,颇有高手风范,令方玉阳顿时色变却没有即刻发难。而台下的花清月听完正尧所言之后,不禁连连点头,一直以来她都认为切磋武艺不必动刀动枪,所以立即又把目光移到方玉阳身上,旨在等他扔掉手中连环刀。   正尧可谓占尽先机,殊不知一切不过是正尧的计划。提刀乱砍,赤手空拳,这都是故意制造出来的假象,目的就是让方玉阳一张一弛,心有顾忌,混淆视听。如此待自己真正出手的时候,自然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而对于方玉阳来说,最苦逼的莫过于此。从拿起连环刀到现在,自己根本就没有出过一招半式,如今正尧倒是打欢了,过足了手瘾,而自己……越想越发生气,但是看到花清月那坚定的眼神,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其实方某也认为比武切磋点到为止,不应有兵器。好,那方某就以太祖长拳来会一会李兄。李兄这次可要小心了!”   方玉阳同样一把扔了手中的连环刀,随即双拳一前一后,摆出一招“蟠龙出海”,直面正尧。而听方玉阳的口气,显然已经下了决心,这次一定不会让正尧好看。从他口中吐出来的“小心”二字便足以听出一些端倪。   这一次方玉阳可没有先前那般的礼貌,话刚一毕,右手一拳便直奔正尧面门飞来。正尧对于此举自然早有心得,毕竟自己可是对此屡试不爽,眼见方玉阳重拳出击,简直就想打掉自己的门牙,怎么还敢硬抗?只见正尧一个弯腰屈膝,往后一仰,恰好躲过了方玉阳的重击。   不过还没有完,由于惯性,方玉阳扑了一个空,一时没能收住,脚下似乎有打滑的趋势,身子仍在往前继续前倾。正尧见状,时机刚好,旋身一绕,钻到了方玉阳的右胳膊下方。   未等方玉阳有所反应,正尧双手奋力一抓,紧握方玉阳的右臂,旋身再转,一招擒拿出手,过肩猛然一摔,“砰”的一声重响,方玉阳便从正尧的肩膀上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这……”   夏友功顿时一脸愕然的再次看向了正尧,吃惊的样子比见鬼还要夸张。   “怎么可能,如此简单的一招竟然就将玉阳放倒,李公子这一招是什么来历?”   从未见过什么擒拿的夏友功见到正尧方才的那一招,他也开始疑惑起来,即便是趁人不备下手,也不至于一招过肩摔就让一个修炼武功二十年的高手倒地。这需要何等的腕部力量和外功基础?就连老江湖的夏友功也感到了不可思议。   一旁的花清月也不禁一愣,她也不曾想到,正尧会一招就将表哥撂倒,实在让人无法理解。   然而最无法理解的莫过于方玉阳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本来自己的那一击是往正尧头部打去的,可是不曾想到脚底突然如同踩到油似的,竟然打滑,导致失去了重心,拳头便偏了方向。而由于自己发力也够狠够猛,想要突然收住也十分的困难,结果让正尧捡了个便宜,再次偷袭得手。而自己则是颜面无存的被撂倒在地,虽然并没任何的损伤。   方玉阳在刚刚倒地之时,临时来一招七百二十度转体后空翻,最后有惊无险的站了起来。其实从慢动作来看,方玉阳根本不算是倒地。   至于方玉阳缘何会脚底打滑,在他安然的站回远处时,再看向方才差点摔倒的地方,一切便了然于胸了。   “可恶!这小子太会算计了!原来方才拿着刀乱砍乱舞目的就是让自己流汗,然后又是脱衣又是扔刀的在原地不动其实就是为了把汗水流在地板上。只待我强攻上去,他还是不动,随后故意让出道来令我踩到汗水继而滑倒,好深的心机!”   方玉阳冷冷的看着那一地的滑痕,很明显,一切都是正尧早就部署好的,自己这次真的是出了大丑。不过明白一切之后,方玉阳的面色就更加的难看了,眼中的怒火足以燃烧一座森林。而那森白的的牙齿咬在嘴唇上依稀可以见得到殷红的血渍,方玉阳此刻对正尧的恼意已然上升到了另一种高度。   “多谢方兄承让!”   正尧微微一笑,事已至此,自然应该立即收场,继续下去,自己就真的没辙了。   说完,正尧便转身,一副轻松自如,大获全胜的样子,迈着步子往台下走去。   然而在方玉阳看来,正尧此举更多的像是在挑衅,是那种小人得志的张狂。只见方玉阳突然一个飞跃,左脚赫然踢出,直奔正尧而去。   “去死!”   “砰!”   只听得“砰”的一声,正尧在丝毫没有防备之下,赫然从擂台之上摔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了擂台下方的地板之上。   而正尧的额头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红印,同时即刻便晕了过去。 第十章 安南使节访大明(上)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李大哥——”   “李公子——”   花清月与夏友功两人不约而同的一声长呼,同时直奔正尧落地之处而去。   台上的方玉阳整个人则是呆了一般的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对方才所发生的事情给怔住了。   正尧被方玉阳一记飞腿直接从一米多高的擂台上直接踢了下来,落地之时还伴随着一声巨响。如果说正尧会安然无恙,那绝对是哄人的。   花清月飞快的赶了过去,一把抱起正尧,只见正尧两眼紧闭,嘴唇微张,额头上一个大大的脚印清晰可见。   “李大哥醒醒!李大哥你快醒醒!”花清月不停地摇了正尧几下,意图将正尧摇醒,可是却见正尧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来!”说着,夏友功也拍马赶到,随即右手凑到正尧的鼻前,面色犯难的刀:“气息有些微弱,需要立即让大夫诊治!”   说着,夏友功从花清月手中抢过正尧,一把抱过来往门外奔去。   花清月立即起身,不忘朝方玉阳怒瞪一眼,然后转身紧跟在夏友功身后,奔了出去,留下方玉阳一人留在原地发傻发愣。   在夏友功急速飞奔之下,正尧很快就被带到了就近的一处医馆。在大夫的诊治之下,说正尧乃是脑部受到轻创,导致短暂性的昏迷,因没有伤及要害,相当于轻微脑震荡暂时的休克并无大碍。   听完大夫所言之后,花清月才把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下来。只是正尧半晌仍旧未有醒转的迹象,花清月的神情依然是那样的担忧与不安。   “好了清儿,既然大夫都这么说了,相信李公子应该没事。休息一会儿后他自然会醒来的。你就不必太过担心了。”夏友功明白此刻花清月的心情,于是轻拍了花清月的肩膀一下,安慰着说道。   花清月点点头,略带埋怨的说道:“都是表哥不好!之前说好的点到为止,不知道表哥当时想的是什么,而且胜败乃兵家,表哥没道理不知道,输了竟然还要继续打。实在有违习武之人的作风!”   方才的一幕花清月自然是看在眼里,正尧已然将方玉阳放倒在地(当然,花清月并没有注意当时其实只是方玉阳的脚落地,头部并没有着地)。那就表明方玉阳已然输了。输了还要继续下去,确实不是大丈夫所为,而方玉阳多年在花清月眼中的君子形象也瞬间土崩瓦解。对方玉阳,花清月现在有的只是愤怒,有的只是埋怨。   “表妹。李兄他没事……”   这个时候,方玉阳也赶到了,此刻的他倒是表露出了一脸的内疚之意,言语十分关切的问道。   花清月瞟了方玉阳一眼。怒声说道:“你还好意思问!若不是你不顾道义,李大哥他会昏迷不醒吗?”   “表妹!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但是我真的并非存心想要伤害李兄的,表妹你一定要相信我!这么多年来。我的为人难道你还不清楚吗?”说着,方玉阳又一脸悔意的来到躺在病床上的正尧面前,抓起正尧的右手,虔诚的又道:“对不起李兄!方某并非故意的,希望你不要耿耿于怀。你也一定要赶紧醒来,表妹她现在很担心你的安危!”   方玉阳那真诚的样子不禁令一旁的夏友功也是一阵摇头,再次轻轻拍了拍花清月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清儿,你原谅你表哥!其实以李公子的功力,根本就不可能是玉阳的对手,但是之前玉阳都一直在相让,我相信他这次是无心的。”   毕竟不是外人,如果是误会,大家讲明白就没什么了,不必深究太多。夏友功也不想让大家相处起来为难,于是便来当这个和事佬。   自从花振虎死了之后,花清月一直都很听夏友功的话,俨然将夏友功当作了自己的另一个父亲。所以夏友功如此说,花清月也只好就此作罢,只不过从心底里,已然开始排斥这个所谓的“好人”表哥。   “李大哥,你快点醒过来!”   花清月闷哼一声之后,立即从方玉阳手中将正尧的手给抓了过来,两眼深情的望着依旧紧闭双眼的正尧,柔声的说道。   “咳咳……”   少时,两道咳嗽之声突然从正尧嘴里发出,同时正尧的口中随即溢出一股积血,将嘴角染的通红。   花清月立即撕破衣袖,轻轻地将正尧嘴角的血渍擦去,渐渐地,正尧终于睁开了双眼。   “清月……”   正尧只感到额头还隐隐作痛,想要起身大声说话都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花清月见状,立即将正尧按下去,道:“李大哥,你先躺下,不要乱动。”   “李兄,方才实在对你不住,方某在此向你赔礼道歉了!”说着,方玉阳立即便躬身行礼,似乎真的是诚心悔过。   不过对于方玉阳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他都不想多做过问,也暂时没办法过问。只是为了不让花清月为难,于是才勉强的挤出了一丝笑容,示意不再去计较方才所发生的事情。   “表妹……”   “好啦!既然李大哥都不追究,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不过表哥你要记住,这种事情绝对不可以发生第二次,否则你我的关系也就到此为止!”花清月可是敢担当的人,说到做到自然是江湖儿女的作风。   见花清月怒意消散,方玉阳也露出了开心的笑颜,对正尧则是更加的关怀备至,望闻问切起来。   夏友功在一旁不禁连连摇头,对于年轻人之间的儿女情长只能一笑而过,遥想当年。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在医馆静养的三日期间,张诚柳彦袁海云等人也都先后来探望过正尧,由于各自都比较忙,因而没有将正尧接回去。直到三日后正尧感觉完全痊愈,便打算回蜀州会馆。   花清月也明白应该如此,而且心里面也多是愧疚歉意。毕竟当日是自己要正尧进威远镖行的,如若不然,正尧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在医馆住上三天。   “既然李大哥要走,那清月也不多留了。不过若是李大哥在武功上面有什么想法的话,不妨派人来跟清月说一声,清月必定随传随到!”   花清月没有做任何的挽留。只是在武功方面给了正尧一些交代,当然,这里的武功自然就是她口中的《飞云八式》。   正尧会意的点点头,表示领情。随后又与夏友功道了别,最后还假意的与方玉阳寒暄了几句来日方长的话,便就此离去。   一月之后,距离所谓的武举也只有不到十天的时间。北京城里面已然是人满为患,热闹的如同春节来临一般。   而正尧自威远镖行回来之后。便每日开始勤练武功,花清月则是隔三差五的来蜀州会馆为正尧指导,不知不觉间,正尧自己都感觉仿佛脱胎换骨一般。对剑法,刀法的运用熟练程度已然超出了之前不知道多少倍。而且借着飞云八式里面的招式。正尧现在倒真的有几分一代大侠的样子。   期间宁安也好,安波尔沁也罢。也都来找过正尧,只是来了都没有说上几句话便走,或许大家都明白此刻是重要关头,不想影响正尧考武举。倒是周冰每次一来就要与正尧狂饮海喝一番,然后迷迷糊糊的在院子里与正尧打醉拳,趣味十足。   这一日,正尧独自在院中研究着他的《飞云八式》,似乎这《飞云八式》还有可挖掘之处。   而这时,却见柳彦张诚二人板着一张脸,二话不说的便往大厅走去。   直觉告诉正尧,一定发生什么事情了,不然的话,这二人不可能会是如此表情,更加不可能刚刚过了正午两人就下班回来。   于是武功也不练了,收拾好秘籍,正尧便跟着来到了蜀州会馆的大厅门口。   张诚和柳彦二人各自沏了一杯茶摆在面前,然后坐在原地,半晌也不说一句话。邹岑今日也不在,空旷的大厅中便显得异常的安静。   “大哥二哥,你们回来啦!”   正尧一脸笑意的走进了大厅,就着柳彦旁边的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哦,三弟啊,今日怎么不练武了呢?”   正尧话说完足足有三秒钟,柳彦这才如梦方醒般的应了正尧一句,不过他此举更加令正尧觉得今天肯定发生了什么。   “大哥二哥你们这是怎么了?我刚刚就在院子里练功你们没看见?我怎么觉得你们二人似乎有什么事情不开心似的,到底所为何事,不妨说来听听。”   张诚不由地一叹,端起茶杯,狠狠地喝了一口,摇摇头道:“说来话长,不提也罢!”   越是这样,正尧越觉得事情的严重性,自己便更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二哥你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柳彦也是一脸无奈,苦笑一声道:“前些时日,翰林院收到皇上的口谕,说安南使节到访,其一目的便是要看十年前所进贡的《三府铁券》。而这‘三府’乃是安南人一直以来的信仰,他们认为尘世以外还有天府、水府和阴府三个世界,视万物都有神灵,因而祭龙、祭鸡、祭山、祭河。可是当我们将《三府铁券》所有内容完全刻版出来之时,才发现其中有几篇不见了,如此大的责任,谁也承受不起。不日安南使节会在御前观看该,到时可如何是好?”   从未有过的苦恼此刻也全然在柳彦的脸上出现了,足以见得此次遇到的问题确实不是一个简单的难题。   “安南使节?《三府铁券》?”   正尧疑惑之余也不禁开始犯难,看样子这个问题确实有些棘手。 第十一章 安南使节访大明(下)   事情来的太突然,眼看武举在即,怎么又冒出一个安南使节来,而且什么都不看,偏偏要看自己听也没有听说过的《三府铁券》,到底目的何在,正尧一时之间完全摸不着头脑。   而看着柳彦张诚两人苦恼的样子,正尧知道这件事情必然很难处理。而且这次负责刻版编排的是张诚柳彦两人负责,如此若是皇上怪罪下来,两人……   想到这里,正尧已然不敢继续想下去了,为今之计就是要弄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到底这本《三府铁券》里面有什么?为什么会缺少几篇?安南使节这次来大明看这本的目的又是什么?这些才是当下首要关注的问题。   “大哥二哥,这《三府铁券》到底是什么东西?对安南国来说很重要吗?”   正尧思索了片刻之后,再次开口说道,对于他而言,只有弄清楚所有的疑惑,才可以着手处理此事。   柳彦抿了一口茶,稍稍放松,道:“其实我和大哥也不知道这《三府铁券》到底讲些什么。只知道安南人一直信奉‘天府、水府和阴府’,认为尘世外有这三个世界,在安南,他们将此当作国,亦如我大明的《四》《五经》之列。闻听由于安南国去年皇宫发生火灾,原本被毁,于是想借我大明之刻本回去复刻一本。岂料我大明之刻本由于年久失修,导致遭虫蛀。皇上怕在使节面前使了威严,于是决定复刻一本。只是刻完后才发现。中间少了几篇,内容上衔接不起来。而此事虽未禀告皇上,但是纸不能包火,所以我怕……”   柳彦看似淡定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当然,其中有一部分是自己听别人说的,到底是真是假,还有待商榷。不过总的说来,就那么一回事。   说完之后,一旁的张诚又叹了一口气,道:“你我失职受罚事小,在安南使节面前丢我大明颜面事大啊!”   张诚所言一点没错。虽然说这本是安南国进贡给大明的,已然是大明的东西。但是若是让安南国知道堂堂大明天朝之邦连一本都看管不住导致虫蛀,传了出去不仅面子上挂不住,更会令安南等国对大明实力有新的评估。到时候说不定趁着蒙古倭寇作乱他们也来掺一脚,对大明可就真的不利了。   “原来如此。”正尧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不过他眼珠突然一转,又道:“难道安南国这次派使节来就只为了看那什么什么铁券的?”   如正尧所言,安南国早不派使节晚不派使节来大明。偏偏在蒙古与倭寇最猖獗的时候来,这不得不令人生疑。若只是单单的来看所谓的《三府铁券》,为什么在去年发生火灾之后不来大明而是拖到现在呢?   不过听正尧这么一问,柳彦与张诚两人虽然也都点头表示确实可疑。但是他们二人在翰林院中也不过是打酱油的料,国家大事又哪里轮得到他们来管呢?对此自然是一问三不知。无可奈何。   “我看我们有必要向皇上言明,至少。得让靖王知道才行。”正尧见两人都默不作声,于是继续说道。   正尧就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主,虽说自己的权力没那么大,但是只要自己遇上了,想方设法也要进行下去。   况且,靖王与自己的关系也不错,还有宁安公主,还有徐阶陆炳……总之一定要弄清楚这件事,以作防范。毕竟对于他这个穿越者来说,大明王朝已然成了他的时代,而大明自然就成了他的国家。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出生警队的他深刻记得这句话,所以,有理由,也有义务为这个国家出一份力。   “李公子,李公子……”   正尧与张诚柳彦三人谈得正起劲的时候,却听门外传来了一女子的声音。而细细一听之后,才发现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小曦。   “小曦姑娘?找我做何事?”   正尧撇头看去,却见小曦慌张的样子,看似很急,随即疑惑的问道。   一旁的柳彦和张诚二人则是不禁一笑,小曦来找正尧,那还有什么事呢?前些日子宁安公主可是与正尧走的异常的近,难保正尧与宁安公主不会发生什么。况且一路走来,正尧与宁安还真的算得上是一对欢喜冤家,所以张诚和柳彦有此想法也不足为奇。   正尧哪里不知道这两人心中所想?不过他并没有往心里去,只是面上狠狠地鄙视了两人一番。   “李公子,公主有……有急事找……找你,所以差小曦赶紧过来通传。”小曦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结结巴巴的说着,完后,来到桌前,端起一杯茶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喝过,想也不想便一饮而尽。   小曦的样子倒是够爽快的,与花清月都有江湖侠女的风范,这点让正尧颇为的欣赏。而在听完小曦所言之后,正尧也不由地皱了皱眉头:这蛮婆,没事找自己做什么?而且还叫小曦前来通传,为什么自己不来?   不过正尧也明白,既然如此,想必事出有因,所以也没有多做深究,点点头,表示即刻就去。回头看了看柳彦和张诚那不怀好意的笑容之后,正尧不禁再给了两人一个鄙视的眼神,心中感叹着:“误交损友,误交损友啊!”   小曦做事情也雷厉风行,放下茶杯,立即便拉着正尧冲出了门,直往皇宫跑去。   皇宫,正尧也来了两三次了,不过这次在小曦的拉拽之下,正尧感觉蜀州会馆距离皇宫竟然是如此的近,不到半个时辰便已经到达。   笑容满面的与宫门口的两个侍卫打了一下招呼表示自己是这里的常客之后,正尧便欣然的走进了皇宫,俨然将皇宫当作了自己的家一样。   “不对啊!这是去御房的路,并不是去乾清宫的啊。”正尧的记性很好,自己少说去乾清宫和御房也都有两次了,哪条路到哪里,心里面自然清楚的很。   小曦只是作了一个“嘘”状,然后悄声道:“李公子不急,待会儿就知道了。”   说完,小曦便加快了脚步,直往御房门口而去。   正尧越发的开始疑惑起来,心道那蛮婆不知道又在搞什么花样,果然是贪玩成性的刁蛮公主,没救了。不过也没办法,谁让她是公主呢?要见自己自己还不是要现身?于是只得无奈的一声叹息过后,还是要迈出那不想动的脚步,往御房走去。   走到御房门口,正尧止住了身形,随即探头往门里看去,旨在想要看清楚那刁蛮公主会不会设下什么陷阱来整自己。《鹿鼎记》自己倒是没有少看,建宁公主怎么整治韦小宝的正尧可是清楚的很,而在他看来,这个宁安公主可比建宁公主还要可怕,而自己也没有韦小宝那样幸运,所以……   “小曦,人呢?”   突然一个男子的声音从房内传了出来,由于正尧在门口,并没有完全把头探进去,所以根本看不见是谁在说话。   “男人?呵呵,这个蛮婆又来这招!”正尧不禁摇头一笑,这个顽劣的公主,之前就用这一招在大殿之中群臣面前装太祖皇帝上身,现在又用这招,正尧自然觉得有些可笑:“这还不是我教她的?真是一个蠢货,跟我玩这种招数。”   正尧是笃定宁安想要捉弄他的,毕竟以宁安那种好玩的心性,什么事情都可能做出来,而且还不需要什么理由。   “回皇上,李公子就在后面,应该马上就到!”小曦答道。   听小曦的语气,倒是显得有些胆怯之意。然而在正尧听来,这更加像是宁安与自己玩的把戏。要见自己,叫小曦传话,已经很奇怪了,而又在御房见面,这就更加不正常了,现如今又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而这个声音根本就是嘉靖的声音,如此一来,正尧有理由相信,这一切完全是宁安在背后捣鬼。   正尧随即轻轻一推大门,嘎吱一声过后,正尧便走进了御房,此刻见一人坐在龙椅上,双手摊开一本大大的文,对于正尧进来那人似乎并没有太在意,依旧不动声色,看的很是入神。   正尧不禁一笑,慢步上前,很是轻浮的道:“好啦,别闹了,找我有什么事直说,这里又没有外人。”   “嗯?”   却听正尧说完,桌前端坐的那人突然惊疑的“嗯”了一声,似乎对此觉得很是诧异。   然而在正尧看来,这更像是宁安玩的把戏,只见正尧摇摇头,一副无奈的样子道:“别玩了,这里可是御房,皇上万一知道你在这里瞎胡闹,那可就不好了。”   不难听出,正尧言中还是有着一份关切之意的。   而就在正尧继续往前走,刚刚迈出一步之时,却见那人突然放下了手中的文,两眼大睁的看着正尧,疑惑重重的道:“这是从何说起啊,李正尧?”   这不是宁安!是嘉靖!   正尧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瞬间完全不知所措。 第十二章 御书房中道疑难   “皇上!!!”   正尧脑子里顿时翁的一声,完全怔住了似的。傻眼的看着嘉靖,甚至连下跪行礼都忘了。   而嘉靖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正尧,嘴角时不时泛起一丝莫名的笑意,这令正尧更加的如坐针毡,如同有泡尿憋着,半晌都不能撒出来。   “李正尧,李正尧?”   见正尧依旧在原地傻愣着,嘉靖甚是纳闷,于是又开口叫道。   小曦在一旁也是不断地给正尧使眼色,终于,在嘉靖说完话足足有十秒钟的时间,正尧才回过神来,立即跪地大呼道:“正尧见过皇上,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正尧突然一个夸张的跪地着实有些一反常态,要知道之前见嘉靖的时候,正尧也都是显得比较随意,并不是太拘谨,而今天这番,倒是让嘉靖有些不习惯了。   “李……李正尧,你……你快给朕起来!朕的话你还……还没回答呢!你刚刚是怎么回事?”   嘉靖疑惑的说道,显然对于正尧一会儿太随意一会儿又太拘谨实在有点不大习惯,连说话也有些接不上的架势了。   正尧心中不禁一阵叫苦:该死的蛮婆,这回可害死我了。   谁知道这真的就是皇帝,而不是宁安所假扮的,正尧这次算是聪明过头了。   “回……回皇上,方才正尧以为……以为是公主在假扮你,所……”   正尧也开始结巴起来,毕竟面对的是皇帝,而自己刚才确实有冒犯之意,这罪名要是定下来,自己就玩完了。   “所以你就可以随意与公主说话,就可以随意的在御书房走动?”   未等正尧把话说完,嘉靖立刻将话给接了过去,而口吻却是显得生硬严肃,大有责怪之意。   毕竟刚才正尧在未经自己许可的情况下随意说话更加随意走动,这点实在有对自己不敬之意,冒犯圣驾,情节严重者,当斩,这可不是吓唬谁的。所以,嘉靖心有不悦那也实属情理之中。   但听嘉靖这么一说,这还了得?正尧抬头,看向嘉靖朗声说道:“所谓不知者不罪,方才正尧确实不知在坐的乃是皇上,所以并无冒犯龙威之意,皇上你可不能将我治罪哦!”   疯了疯了!在小曦看来正尧就是疯了。一般人如果冒犯了龙威,扰了圣驾皆是大呼饶命开恩之类的话,而正尧不仅不去求饶,反倒是直言皇上不得将自己治罪,这若不是疯了,那一定是从山里来的·完全不懂得得罪皇帝的后果会试怎样。   若是宁安在场的话,指不定又在暗地里狠狠地会骂正尧多少回“死呆子”呢。   “哈哈哈哈!”   正尧话刚说完,便理直气壮的站到了一旁,大有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却见坐在龙椅上的嘉靖突然一阵大笑,令得一旁的小曦也是一脸的疑惑。   “好你个李正尧啊!你果然是与众不同!你可知道,方才你虽然说的有理,但是冒犯龙威就是冒犯龙威,一般人若是遇到了,肯定会跪地又是哭又是闹又是求饶的要朕开恩赦免。而你·不但不跪地求饶,反倒是理直气壮的跟朕讲什么不知者不罪!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有趣!”   嘉靖一边说一边笑,仿佛觉得这种所谓的有趣还真的是很有趣,他的样子倒是挺享受似的。   正尧才不管你什么,万事抛不开一个“理”字,于是仍然不卑不亢的道:“皇上英明神武,自然会明察秋毫。正尧本是无心冒犯,自然不会有罪。若是有罪,那只能证明皇上并非明君,这又与事实极不相符,所以正尧认为皇上一定不会在意方才发生的事情。”   正尧就那样绕啊绕的,把嘉靖绕的团团转,高帽子戴的老高,哄的他乐此不彼。正尧也有理由相信,嘉靖绝对不会计较什么的。毕竟皇帝喜欢听好话,皇帝喜欢受万民敬仰,皇帝喜欢自欺欺人……   还有一点,虽说小曦来传话是宁安找自己,但是来到这里却发现是嘉靖,正尧很容易便联想到其实一切都是嘉靖想见自己罢了。只不过当下还不是时候亲自召见,毕竟严嵩那边耳目众多,不想正尧过早暴露身份,影响大局。借着宁安的名义,自然不会引起怀疑,相反的,更会让人觉得是理所应当,更加会觉得正尧想要与公主什么什么,显得正尧无德无能。   所以,既然是嘉靖要见自己,必定有事情商议,那么权衡利弊之下,相信方才的那点小事,嘉靖也不会放在心上。   “哈哈哈,没错!李正尧你果然有勇有谋,朕非常喜欢你!”嘉靖又是一阵大笑k他的面目表情以及言语中不难看出,对正尧是很欣赏的。   正尧轻松的笑了笑,看来果真如自己所料一样,没事了。只不过“喜欢”二字从嘉靖的口中说出的时候,正尧不禁有种菊花在隐隐作疼的感觉。   “多谢皇上谬赞!”   “好了!朕也不想多说其他,还是说正题吧!小曦,去把门窗都关上。”嘉靖突然面色一变,随即知会旁边的小曦去将御书房的门窗都给关上。   小曦应了一声,然后便走了开来。   正尧见嘉靖突然变脸,能够想到事情应该有些棘手,于是也是一脸严肃的道:“不知皇上叫正尧来所为何事,是否有棘手的事情需要处理?”   现在嘉靖已然将正尧当作唯一的亲信来对待了,毕竟正尧是宁安介绍的,他有理由相信宁安的眼光。而严嵩就不必多说,说不定哪一日便开始挟天子以令诸侯了,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嘉靖自然都不会相信。   至于靖王……虽说两人是胞兄弟关系,但是在嘉靖的心中,始终还是有着一层隔膜隔着。要知道当初若不是因为靖王年纪小,又离京远,如今的皇帝宝座还不知道是谁的呢,所以表面上嘉靖很糊涂,其实他看得比谁都清楚明了,这也是为什么严嵩一反对靖王,嘉靖也没有过多的去反对的原因。严嵩,最多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只要玉玺在自己手中,他就不敢太造次;而靖王不一样,万一他日造反,打着恢复皇室正统的旗号,那结果就不一样了……   而徐阶顾汝之这帮人,现在都与靖王走得近,显然嘉靖也不想让他们接触太多的事。   所谓的深谋远虑嘉靖谈不上,但是老谋深算倒还是有几分。   正尧当然不知道嘉靖脑中竟然考虑了这么多,但是他知道嘉靖现在确实很信任他,这一点不容置喙。   这时,嘉靖点了点头,随即拿起手中的那本文书,然后站起身,往正尧走来,边走边说:“此书乃是安南国于十年前进贡的国书《三府铁券》,原本一直放在御书房好好的,可谁知……哎,都怪朕当时一时糊涂,导致这书缺了几页,结果就……”   所谓的一鸣惊人大概就是这样的吧,没想到嘉靖竟然自己说自己糊涂,而且似乎这缺了的几页还与自己有关,这下不禁令正尧也震惊了。   之前在蜀州会馆正尧与张诚柳彦三人还在议论这本书为什么会突然缺了几页,为此三人还不知道该如何向皇上交代而胡乱猜测安南国使节来大明的意图,更妄想从中找到一些办法来解此燃眉之急,谁知现在却听嘉靖自己承认与这事有关,那不就是说自己所想的所议论的都是白费心思吗?   正尧一半无语,一般无奈的看着嘉靖,道:“皇上且细细说来,此事究竟如何?”   嘉靖继续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将手中的《三府铁券》递给了正尧,示意他看看,随即又无奈的摇头说道:“都怪朕当年一心求道,十年前安南使节送来他们的国书《三府铁券》之时,朕在无意之中翻到了其中一页,竟然发现里面的内容颇有《水经注》、《千金方》之类修仙秘方之术相似的介绍,于是朕便命炼丹师将这几篇给撕下来。一来是不想让他人看见该内容,二来,撕下来便于研究。谁知在炼药途中,竟然发生爆炸,炼丹师也因此丧命,自然而然的那撕下来的几篇内容也无人得知。朕以为此事便不了了之,于是就不在过问,索性将此书一并扔到一旁。岂料前些时日安南使节突然造访,说要复刻一本带回去,可是如此一来,朕就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嘉靖苦口婆心的说了一串,言语中倒是多的悔意与无奈,但是事已至此,再多的悔意也不能弥补什么。正尧听完之后也算是弄清楚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可是问题也跟着来了,既然嘉靖找自己,必定认为自己可以解决此事,但是正尧又该如何去解决呢?   正尧看着手中那厚厚的《三府铁券》,半晌都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那本《三府铁券》。   由于窗门均是关上的,密不透风,在嘉靖闭口不言之后,御书房里面顿时显出一片沉寂之境。看着正尧那认真的样子,嘉靖也不好打扰,迈着缓步,又走回了自己的座椅。   而就在嘉靖刚刚要坐下之时,却见正尧突然一抬头,看向嘉靖,激动的说道:“皇上!我有办法了!” 第十三章 借以武举定妙计   一处淡水湖畔,还是那个背影,还是件黑色披风,头戴斗笠,面遮黑纱,静静地面向着那同样平静无波的水面。   其身后约三米左右的距离有一红衣黑裤男子合着手低着头,半晌不语,似乎在等着那人发话。   呼得清风徐来,水面顷刻掀起一浪又一浪水纹,那斗笠男子眉前的黑纱随之开始左右摆动起来。而那男子这是也微微蠕动了嘴唇,淡淡的说道:“你来啦!蜀中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男子的声音很沙哑,感觉是一个饱经沧桑的人。说话时,语气显得很是沉重,似乎对此很是在意。   听那斗笠男子发话,身后的红衣黑裤男子整个身子不禁颤了一下,继而激动的走上前来,低头道:“回主公!根据飞鸽传书来报,在李府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属下怀疑……”   “不!绝对不会!”未等那红衣黑裤男子把话说完,却见那斗笠男子赫然接过话来,言语甚是坚定。随即他又转过身来,看着那红衣黑裤男子,继续道:“当年李家一门近乎全数抄斩,惟有宁晋府一门旁系幸免于难。若是没有猜错,李景隆当时一定是把玉笔交给了他们。所以,我绝对相信,蜀中李家一定将玉笔收藏了起来。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就是把李府上上下下翻个底朝天,也一定找出玉笔!”   “是,主公!”   斗笠男子发话了,而且语气还是那般的强硬。即便这红衣黑裤男子有异议也无济于事。上头下达的命令就是死命令,必须得遵从,不得违抗,这是当手下的基本准则。于是那红衣黑裤男子虽然心里犯难。但是还是脆铮铮的答应了下来。 ——   “你下去吧!”说完,斗笠男子又再次转了过去,面向了水面。   此时,风又停了下来,湖面无纹,叶落无声,四周一片死寂。   ※※   正尧突然的一个激动让本来还有些犯难的嘉靖顿时欣然一笑,同样也是激动的看着正尧。温和的说道:“快说,到底又何办法?”   对于处理国家大事,嘉靖一直都是很头疼的,这也是为什么他愿意二十年不上朝的原因。当然,虽然说主要的因素还是因为他在潜心“修炼”,以求长生不老,但是其中或多或少他对政事也怀着一种厌倦的心态。毕竟嘉靖本人处事就显得优柔寡断,少有主见。而他对与邻国的关系处理上。他也一直秉着河水不犯井水,相安无事的原则,所以这次若是因这本书与安南国闹不和,那他真的就不知所措了。   所以。一听到正尧说有办法,他便立即表现出一副找到救心丸似的样子。甚是激动。   正尧将《三府铁券》放到了面前的桌上,然后指着里面的内容道:“根据皇上所言。这缺失的几页都与炼丹制药有关,而且此书乃是安南的国书,相信安南的炼器师,炼药师,或者是大夫对这些应该都有一定的认知,如此,这件事就好办多了。”   “那就行!明日,明日上午上殿之前可行?”   嘉靖现在才不想知道好不好办,他只想知道,到底能不能够马上办好,他注重的是结果。 ——因而,在问正尧的话的时候,他直接说的是明日之前可否完成而不是该怎样完成。   正尧见嘉靖如此激动,不由地轻轻一摇头,脸上多是无奈之意。   看到这里,嘉靖不禁疑惑道:“怎么了,难道哪里还有问题?”   见正尧一会儿可行,一会儿又不可行的表情,嘉靖不禁也开始面色突变,露出了君王威仪的一面,旨在震慑正尧。   正尧不敢继续随意,立即道:“回禀皇上!此事只可慢,不可快!”   “什么可慢不可快的!你给朕说清楚!”   显然嘉靖已经有些许不满了,毕竟现在已经火烧眉毛了,正尧还想要慢慢来,这点实在说不通。   “皇上且听我一言!”正尧随即收回了放在《三府铁券》的手,然后道:“其实可慢不可快的原因有两点,第一,皇上可曾想过此次安南使节来大明到底是不是只是简单的想要来复刻一本十年前就进贡给我大明的《三府铁券》?第二,在短时间之内,想要将本书完好无缺的还原,相信在大明少有人能够做到,毕竟那缺失的几页,内容谁都没有看过。如果贸贸然的为求图块凭空的添加一部分内容进去,到时候安南使节一旦发现,大明与安南很有可能闹出矛盾,且大明的面子也没了。”   正尧数出了两大原因,旨在令嘉靖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当然,正尧并没大明怕了安南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意思,毕竟正尧是顾全大局,不想两国关系过早的瓦解,引来不必要的战争,造成更大的损失与伤害。   “那正尧你的意思是?”嘉靖突然改口正尧,倒是显得特别的亲切。   “现在,武举临近,相信安南国使节也没有见过我们大明这种特殊的武举,皇上不若让安南国使节在京城多呆几日,看看我们大明新科武举是怎样的一番盛景。不知皇上意下如何?”正尧开始卖关子了,并没有直接回答嘉靖的话。   不过正尧说话的时候,目光仿佛在跳跃,那狡猾的眼神似乎在告诉嘉靖听我的没错。   嘉靖依然对正尧的计划一无所知,表出心有不甘的样子,于是道:“正尧你究竟意欲何为?”   正尧嘴角欣然泛起一丝笑意,道:“回皇上,皇上您且以武举之名让安南使节在大明多留几日,到时候,正尧便自有办法解决《三府铁券》的问题。”   看着正尧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嘉靖有理由相信正尧说的是实话。只不过他还是很疑惑,心里始终有块疙瘩,疼痒难耐。   “让他们在此多留几日看武举也未尝不可,不过正尧你得告诉朕,你都有些什么计划,朕好歹也是一国之君,总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吧!”   一个皇帝,虽然不是什么明君,但也不至于昏庸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他自然有自己的想法,而正尧若是一味的扮神秘,吊胃口,显然嘉靖会很不乐意的,即便正尧的方法可能真的有用。   所以面对这一切,正尧的关子也算是卖到头了:“嗯,皇上所言极是。正尧想要借武举留下安南使节,其实有三个目的:其一,便是缓兵之计,现在我们是绝对交不出完完全全的《三府铁券》的,所以能够多争取一点时间,对于修复缺失部分是很有必要的!   “其二,乃是慑人之计,近来,北疆蒙古猖獗,南方倭寇肆虐,西有西域蠢蠢欲动,我大明今时可谓是危机存亡之秋也!然安南等小国虽不至于有威胁,可他日若真与蒙古倭寇交战,这些小国势必趁机想要分一杯羹,到时候四面楚歌,国更危矣。而我主张皇上叫安南使节去看武举,就是想让安南使节知道,我大明天朝之邦,能者辈出,个个骁勇善战,这足以令他们不敢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如此,便为日后平定蒙古,驱逐倭寇消除了一道障碍!   “其三,就是疑人之计。所谓疑人乃是我怀疑安南使节此番造访另有所图。趁他们在京城多留的一段时日,我们可以对其深入观察监视,明确动机之后,或许更能够帮助我们解决现有的难题。如此三目的,对我大明对皇上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正尧又洋洋洒洒的高谈阔论一番,比之之前在殿前说的那番慷慨激昂的话更加的质地有声。以武举留住安南使节的三大原由条理分明,思路清晰,令如梦游的嘉靖也瞬间感到一阵清爽。如同炎热夏季之时欣然吹来的一袭凉风,直沁心间。   “好!正尧有如此想法,实在让朕身心大为畅快!有如此三目的,朕便可以清楚的看出安南小国到底有何意图,更加能够通过安南小国之口,传达我大明将士如何的骁勇善战,痛快!真是痛快!”   或许嘉靖很久没有如此激动过了,又或许长期服食所谓的“神丹妙药”令他的神志一直不甚清楚,因而此刻一听到正尧所想出的计策,一时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顿时大为叫好,拍手称快。而整个人飘飘然的样子甚至比服食了“神丹妙药”之后的感觉还要强烈。 第十四章 奉天门武举考试(上)   在正尧详述了自己的计划之后,嘉靖自然是满心欢喜,对此也是大力支持。   随后还留下正尧在御房中享用了午宴,不禁令小曦也是一阵惊讶。   今日宁安却一直不见踪影,正尧在午宴的时候还东张西望的,似乎忘记了自己是在与皇帝吃饭。   一旁的小曦似乎明白了所以然,趁着为正尧敬酒之时,悄声在正尧耳边说道:“公主今日一早神神秘秘地去陪沈贵妃娘娘了,本来奴婢也要跟着去的,谁知道皇上临时有事召见,故而没去。不过李公子不必担心,公主她不会有什么的。”   正尧一阵苦笑,半晌不语,自己心里想着什么这个鬼灵精都十分的清楚,自己还能说什么呢。不过既然是一早神神秘秘的去陪沈贵妃,那么肯定是有心不让严嵩知道由此一事。如此一来,倒像是嘉靖事先就安排好的,其目的就是想借着宁安的身份来见自己。   想到这里,正尧不禁再次感慨:谁说嘉靖皇帝糊涂昏庸?我看他比谁都精明嘛!   直到正尧离开御房,往午门走去时,却见宁安一脸不乐意的从乾清宫方向走来,似乎谁惹她生气一样。   正尧见状,更加要加快步伐,不然被她撞见,说不定一肚子的火就会往自己身上发。于是把头撇开,遮遮掩掩想要蒙混过去,当作没见着。   可是——   “李正尧!你给我站住!”   不想,还是被宁安看见了。只听得宁安霸道的喊了一声。随即一双恶狠狠地眼神便往正尧身上盯来,着实让正尧浑然不自在。   “哦,是公主啊!未知公主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恕罪!”   正尧一板一眼的说道,此刻能够迁就一下她就迁就一下,惹恼了这头母狮(虽然母狮长得很漂亮),自己可没什么好果子吃的。   不过宁安似乎并不吃这一套,把眼一瞪,没好气道:“少跟我来这套!说,今天父皇找你都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如此好玩的事情,竟然不叫我,反而让我陪沈贵妃抄了一上午的《金刚经》!”   听完宁安所言之后,正尧终于明白为什么宁安会板着一张苦脸。见谁都想要发火的样子。原来沈贵妃叫她去所谓的“陪”就是要她跟着写《金刚经》。沈贵妃信奉佛教,自然喜欢这种佛经,抄抄也没什么,但是宁安不一样,她平常就像一只顽劣的猴子一样。要他到处跑到处疯还可以,朝经?也只有嘉靖和沈贵妃想得出来。   想到这里,正尧不禁扑哧一笑:“哈哈哈,我说怎么这副嘴脸。原来是被罚抄经啦!其实,我也觉得没什么。你这种性格就应该多钻研钻研佛法,磨砺一下心智。成熟一点,做事情自然就会稳重许多,自然的就不会像个蛮婆一样霸道蛮横,毫不讲理。你说对不对呢?”   “好你个李正尧!你个死呆子,找打!”   正尧何尝不知道这句话说完就会引来粉拳相向?所以还未等宁安开口,正尧已然拔腿就跑。 ——   宁安见状,顺势飞起一脚,一双绣花鞋便飞了出去。不过由于技术的原因,并没有打中正尧。如此一来,宁安更加心有不甘,于是索性提起另一只脚,将绣花鞋攥在手中,裸着脚,就这么追了上去。   一人后面追,一人前面跑,就这么,在皇宫之中,在众侍卫面前,宁安又吼又叫又骂又闹的跟在正尧身后,俨然成了一场闹剧,令众侍卫和婢女们嬉笑声不止。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的便过了七日。   十月初三,武科举终于如期而至。   本次武举经嘉靖批准,由靖王主持,兵部与锦衣卫联合举办,举办地点在奉天门前,时间为十月初三。   在十月初二晚上,奉天门周围已然是灯火通明,目的就是为了喜迎这一新的武科举。对与广大习武之人来说,这不得不是一件天大的喜讯。而奉天门内外可谓是人满为患,或是看热闹的,或是做生意的,或是待考的,应有尽有,由此也足以看出,这武举的恢复也是很有益处的。   当然,尽管人多品杂,容易惹出事端,再加上武林人士聚集在一起,打打杀杀的难免不发生。从会场搭建起开始,到十月初三武举开考前,竟然都没有发生过一起打架斗殴事件,这也确实是个意外。当然,这里面除了这些武林人士对此次武举的异常重视之外,最不可或缺的还是最的一个因素——锦衣卫。   由陆炳管理的锦衣卫每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在周围巡逻,以策安全,有理由相信,再凶再强的武林人也不敢造次。   原本空旷的奉天门此刻也来了个大变样,由于武举的需要,兵部临时在奉天门内搭建了十六座擂台以供比武。可谓是声势浩大,盛况空前。   按照规则,每轮派出三十二名选手,最终选出十六名,直接晋级下一轮。比斗第一日会产生三百二十名武举人,统一由皇帝颁布诏赐封号。第二日产生一百六十名武贡生,同样有皇帝颁布诏赐封号,第三日选出四十名武进士,有皇帝赐封号。直到第四日决出前三甲,由皇帝论成绩行赏。   看着眼前的一切,所有参加武举的或者那些准备参加武举的人都不由地为之感到振奋,终于有属于自己发挥的场地了,不激动,那是骗人的。   此时此刻,奉天门已然被人群围的水泄不通。当然,场地之中还是被规划的井然有序,与其他武生一样,正尧便被划分到了指定的区域坐下,只待武举一开始,擂台上叫喊自己的名字之时,自己便可以上去进行所谓的“考试”。   嘉靖也早早的出现在了会场之中,其中锦衣卫将军一百二十九人与千户二人、百户四人,分别守护在丹陛、御道、金水桥以及奉天门广场的各个门前。声势浩大之状,一点不亚于皇帝上朝御门听政。   与嘉靖同坐在一旁的有一名长胡须男子,虽然看起来粗野了点,衣着与大明也有一定差异之外,其他任何地方与大明人没有一丝不同,若没留意,根本就想不到这人就是从安南来的使节。至于那在一旁站着的同样穿着奇装异服男子的相貌实在有人让人不敢恭维,若不是因为他是安南使节带来一同观看武举的,相信锦衣卫是绝对不允许会场出现如此相貌丑陋的人的。   只不过,那人虽然长得丑了点,但是那一双明眸却显得格外有精神有气质,不仔细一看,根本看不出来。   靖王、陆炳、徐阶、严嵩、严世蕃、兵部尚胡宗宪六人个个仪态隆重的站在嘉靖身旁,倒是显得格外的气势磅礴,似乎是故意在安南使节面前如此这般的,以此来作震慑之用。   (注:兵部尚胡宗宪:(1512—1565年),汉族。字汝贞,号梅林,徽州绩溪(今属安徽)人,明朝抗倭名将。万历十七年(1589),御赐归葬故里天马山,谥号襄懋。)   在经过一番隆重的仪式和行礼之后,眼见已经到了巳时(上午9点),时辰也已然差不多了,靖王这时不由地转了一下身子,上前两步,来到嘉靖面前,随即躬身道:“启奏皇上,现在巳时已到,还请皇上下旨武举开考!”   说完,靖王便抬头看向了嘉靖。而一旁的陆炳也好,胡宗宪也罢,也都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嘉靖见此,欣然的抿出一丝微笑,看了看身旁的安南使节,然后又看向靖王,中气十足的道:“好!那就开考!”   只待嘉靖一发话,靖王便立即转身,昂首阔步,踏梯走去,顺势来到了擂台之上。   这时,场下顿时掀起一片欢腾,掌声不绝于耳,激动之声更是震耳欲聋,响彻穷宇。 第十五章 奉天门武举考试(中)   靖王今日一身蟒袍,头顶方帽,较之平时要显得严肃了许多。如此盛大的日子,尤其还有外宾在场,自然要体现出天朝的威仪来,靖王如此,便不难解释。   待台下掌声逐渐减弱之后,靖王终于清了清嗓子,发话了。   只见靖王朗声说道:“皇恩浩荡!今番我大明天子英明神武,举贤纳良,特此重开武科,福泽万鸣,此乃我大明之福!现在,就由本王宣布,新一届京科武举正式开始!”   说完,靖王的脸上也浮出了灿烂的笑意。而台下又是一阵欢呼之声,包括正尧在内待考武举的考生们。对于正尧来说,这次的武举重开也是有溢出的。毕竟当初离开蜀中来京城参加京科会试的时候,李乘风的眼神是那样的坚定与满怀期望,如果自己就这么回去,肯定会令他大失所望。   虽说正尧与李乘风实质上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正尧来到这里之后也就只有李乘风这个唯一的亲人了,他不想辜负谁,更加不想做一个不孝子。   当靖王走下擂台,锦衣卫统领兼“三公”、“三孤”的陆炳也款款走来。   陆炳今日穿着锦衣卫特有的飞鱼服饰,看上起同样是英气十足。精神大振,此等场面,似乎是特地要给安南使节一种强国的存在感,对其起到震慑之意。   不用多想。这肯定是之前正尧与嘉靖提出的,故意为之。   只见此刻的正尧坐在人群中,倒是显得很是随意,左顾右盼之余,竟然还在吹口哨,仿佛他对此早就胸有成竹似的。不过在正尧把目光看向嘉靖这一边的时候,整个人也微微怔住了。虽说距离比较远,但是人的样貌在正尧5.3的视力看来。是完全可以看清楚的。   而此时嘉靖端坐在御椅上面悠哉悠哉的吃着水果,一旁的安南使节也陪着一同饮宴,只不过那安南使节似乎有点不喜欢吃面前摆放的水果,竟然只拿了一块便没有再动过。而且拿的那一块也仅仅咬了一小口。倒是那安南使节旁边的长得相对丑的随从吃了不少。   正尧怔住的原因是觉得这个长得如此丑的随从,不论是他的手臂,还是他的那眼神,甚至是他的吃相,正尧都觉得有些奇怪。只不过这个奇怪一时又说不上是哪里奇怪。   陆炳已然走到了先前靖王所站立的地方,他一直就是直来直去,不喜欢拐弯抹角,于是上来便道:“好!本次武举由兵部与我锦衣卫一同举办。兵部负责现场的场地,锦衣卫负责现在的安全。所以。在武举开始之时,下方的人不得出现过激的举动。否则锦衣卫绝不讲情,直接抓人。”   与先前靖王说的喜讯比起来,陆炳的话显然有点让人听着不大舒服。但是这也没有办法,毕竟人多嘈杂,而且皇上还在,万一出现什么暴动,伤到龙体那还得了。即便不如此,万一在武举中,参赛的两人一时不能收住手,闹出了人命,那也不好,这个时候就需要锦衣卫这种皇家警察级别的人物来维持治安了。   “现在,本官来宣布一下本次武举的一些细则!”陆炳再次发话,待台下终于再次安静下来,陆炳接着又道:“本次武举一共会持续四日。第一日会从本次参赛的一千八百余人中选出三百二十名武生进入下一日的武举,同时皇上会恩赐武举人称号,永久有效;第二日会从三百二十名武举人中选出一百六十名武生,皇上也会恩赐其武贡生称号,永久有效;第三日会从一百六十名武生中选出四十名武生,由皇上恩赐其武进士称号,永久有效;第四日将会决出前三甲,届时皇上会在御前册封武状元、武榜眼以及武探花并授其职位,为朝廷所用!”   陆炳说的很详细,当然也极具诱惑。且不说能不能中状元榜眼之类的,单说赐封一个武举人的称号也是很多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事。习武图个什么?强身健体,锄强扶弱?除了这些,自然而然的是想得到别人的肯定,觉得自己是一个高手。而这个高手,“武举人”三个字就很直截了当。   都打进全国五百强了,还不是高手吗?   先别说别人,就是正尧,也对这武举很是期待,甚至超越了之前对文科举的期待。毕竟正尧也算是武行出生(警察也算是吧),大丈夫自当保家卫国,建功立业。而在古代,只有当将军才能如此!若说搞实业成一方首富?抱歉,商人在古代的地位其实是很低的。   至于将军一说,正尧自然就更加向往了。也并非正尧是一个好战分子,只是他觉得将军元帅之类的手掌千军万马,翻云覆雨之间,便可以灭掉一座城池或者得到一座城池,这种感觉是多么的爽哉!毕竟在古代,尤其战乱横飞的年代,战争才是唯一的救世之法。   显然,正尧的两眼已然绽放出异样的光芒,仿佛已经看见自己身披铠甲,指挥若定的站在高台,舞着军旗,面临一场浩大的战争!   “至于武举进行的方式乃是二人对垒,这里一共有十六个擂台,每一轮会分十六组同时进行。每轮比斗时间为一炷香(即5分钟左右),每一处擂台都有一名锦衣卫高手做裁判,只要对垒两人任何一人将对方打出擂台就算获胜。若是没能打出擂台,就由该处锦衣卫计算两人谁在招式上占优。比斗统一发放木质兵器,若有私自夹带兵器暗器上场者,直接判其作负,同时剥夺其日后参加武举的资格,永不得为朝廷所录用!”   “本次武举务求做到公平公正之原则,由此,本官将与兵部尚书胡大人大人将会在武举中秉公办理一切突发事件,若有违规者,定当严惩不贷!好!现在我宣布,本届武举正式开始!”   陆炳又说了一大通详细的比斗规则,旨在表面本届武举乃是最真实,最权威的。毕竟对于目前的大明而言,缺乏的还是这种尚武的人才,虽说有胡宗宪、戚继光等人,但是军对那么多,这几人也显然不够。   陆炳说完之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随即缓缓地走下了擂台。   这个时候,十六名锦衣卫衣着同样的飞鱼服饰步伐一致的从御道上走了出来,待陆炳一声令下之后,便井然有序的分别往十六个擂台走去,一点也没有拖沓散漫之意。   “这比我们警队的那几个家伙好多了!”正尧见到此景,不禁一阵感慨。   想到自己以前在警队的时候,每次有案子要破,那些个同事们就拖沓至极,有时候甚至有领导莅临了,他们当中还有衣着都没穿整齐就出来了。不过正尧也明白,这些不怪他们,毕竟便衣警察就是这样,而且其中还不乏常年扮卧底的,表现出一副小混混的样子一点也不稀奇了。只是到了这个时候,正尧突然有点开始想念那些平常与自己斗嘴、显得吊儿郎当但是又不失真性情的同事们了。   “哦,时间差不多了,看来武举就要开始了。”正尧惆怅了一会儿之后却见台上十六位锦衣卫已经就位,那么接下来自己也将登场了。   而这个时候,正尧一个不经意的往左边瞟去,却见有一个熟悉的眼神正盯着自己。   然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给了正尧一飞脚,威远镖行的少主,花清月的表哥方玉阳。 第十六章 奉天门武举考试(下)   兵部尚书胡宗宪笔直的走到了最中央妁擂台之上,一摆衣袖之后,如靖王陆炳之前那般,中气十足的道“现在进行第一轮的武举考试!下面我宣布各擂台的对阵情况:甲组壹号擂台——湖南张光良对阵河北田聪,甲组贰号擂台——广东史志超对阵山东何天霸;甲组叁号擂台——山西……”   胡宗宪开始逐一的念出第一轮第一场所有将要上场的武生名字,随即武生专区原本坐着的那些武生便熙熙攘攘的有几人开始站起来往擂台走来,看来这几人就是方才被念到名字的人。   对于擂台的设计,也是兵部一手包办的。一共分为四组,分别为甲乙丙丁,而每一组又有四小组,分别以壹贰叁肆,所以就有了甲组壹号、丙组叁号之类的。   而第一轮第一场十六个人的名字念完,却没有正尧的名字,看来正尧距离上场还有一段时间。   武举比试随即开始,每一擂台旁边都放了一块香炉,里面都插了一只香,待铜锣一响,便立即点燃,武举便正式开始。场中的两人就可以自行比斗。由于是手执木质兵器,在一定程度上还是减少了伤害,估计这也是不想让安南使节看见血腥厮杀的一面,毕竟大明一向秉承的是礼仪之邦血腥暴力的场面少点为妙。   说打就打,场上对弈之人都是来自五湖四海,根本就不曾相识,所以也不会太过讲理什么的。不过虽然人手拿的都是木质兵器,而且各自少说也是自小便开始习武的武功底子肯定都不赖,但场面上所表现出来的却显得很是畸形,有些不伦不类。   十六个擂台同时开战,张二飞踹李三,王大猛踢刘五,你给我一拳,我给你一掌,你一剑刺来我一刀劈去第一轮第一场的比斗在一炷香燃尽之后便完了。最终只有甲组贰号广东史志超在一炷香的时间里面将山东何天霸打出了擂台最终获胜其他的擂台最终都是靠锦衣卫计算招式点数的方法来判断谁获胜。   如此一来,这第一轮第一场的比斗倒是显得异常的平淡无奇,而且很没用劲。这似乎与之前众人期待的刀剑满天飞,轻功随处使,内功随便发的擂台比斗相比起来显得是多么的差强人意。不过谁也都知道,毕竟时间只有一炷香,谁也不敢太大意,谁都想要图一个稳,出手也好防守也罢,都是那样的谨慎,所以才导致了场面的不好看。   不好看也得看,最终第一批武举人便随之应运而生了,完后,场下再一次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与欢呼声,似乎有意想要将本次武举推向一个巨大的**。   与此同时,正尧不禁往嘉靖的位置望了一眼,却见那安南使节在看完第一场武举比斗之后表现出一副索然无味的样子,而惟有一旁长得面貌丑陋的随从并没有任何的反应,似乎这个表情不应该是他这个随从所能有的。   正尧思索了片刻,始终觉得某些地方不对劲。   而就在自己想要继续思索下去的时候,突然听到擂台上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丁组叁号擂台——蜀中李和对阵京城黄玉郎;丁组肆号擂台—福建孟浩轩与云南吴韶……”   胡宗宪再次念完了第二场所有参赛武生的名单,随后便往擂台下方走去。   正尧停止了自己的思绪,随即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迈着缓步往擂台走去。走到丁组叁号擂台的时候,正好与胡宗宪打了一个照面。   “蜀中李和?这个不就是陆大人和靖王爷提过的李正尧吗?呵呵,看来这年轻人能力很不一般嘛,能够得到两位大人的垂青,他日必定有所成就。”就在与正尧擦肩而过之时,胡宗宪似乎认出了正尧,口中喃喃的说着,同时嘴角不禁露出一丝赞赏的笑意。   正尧可不知道这兵部尚书胡大人想的是什么,但是正尧却知道这个可是个大人物啊!日后平定蒙古,驱逐倭寇都要靠他和他手下的那帮人啊,俨然就是自己的一个偶像级人物,因此正尧在经过胡宗宪身旁之时,不觉的都有些诚惶诚恐,心绪紊乱。   “日后若是能够与胡大人这般的人物一起把酒言欢,畅谈国家大事,那是何等的幸事!”正尧不禁开始YY起来,或许每个人都有想与偶像一同畅聊的想法吧。不然当初宁安就会那么疯狂的从京城偷跑出皇宫只为见柳彦一面。   “当——!”   一声铜锣巨响,香炉中又燃气一炷香,那便意味着新一场武举比斗正式开始了。   正尧今日依旧身穿紫衣紫裤,似乎正尧真的信了当日在法华寺中解的签一样,凭着一身紫气,一定会给自己带来好运。而对方乃是一一身白衣的中年男子,年纪应该比正尧要大上一轮,也就三十左右。两只手臂粗壮有力,一块一块的肌肉清晰可见,不禁令人望而生畏。   不过正尧倒是没有在意这些,只见他面带微笑的合手点头,简单的向对方行了一个礼,这也是江湖中人相交之时的固有礼节。见正尧如此,对方也不含糊,同样回了一礼。   “请!”   对方不在多言,粗粗的喊了一声请之后,便一手拿着一柄木斧,一前一后交叉相拜,看来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练家子。   而见对方如此,正尧依旧没有动手的意思,手中拿着一把长剑背在身后,就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不知道要干什么。   此刻台下的花清月自然把目光都投入到了正尧这一台,却见正尧这般模样,更是看的花清月心急如焚,如坐针毡。而一旁的方玉阳则是一脸漆黑的瞪着正尧,口中诺诺的不知道在嚷嚷着什么,但是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宁安朱禄颖小曦三人也一直都在一旁观望着,直到正尧出场,这三人才开始显得紧张起来′而其中尤以宁安的反应最大。   “这个呆子!他在想什么呢!他以为这还是在蜀中诗才大会上吗?怎么可以如此儿戏呢?”   越看越气愤,越气愤越要看,宁安就是那样的自相矛盾,却让一旁的小曦只能在暗地里偷偷发笑。   而在奉天门的西门处,安波尔沁与雅兰两人也出现了。只是在人群之中显得不是那么的起眼,两人只能在远处垫起脚,不停地张望着,不过从安波尔沁的面目表情来看,她应该看见了正尧,而且她还是在为正尧担心。   至于周冰……说来也怪,他本就是帮会的头目(说好听点,是商会护卫,不好听就是帮会),自己也有一身武功,却不见他来参加这武举,这就是正尧也想了很久。而问他,他却说对朝廷的事情,他根本不想理会。不过说是这么说,但是谁又知道会不会有其他原因呢?   眼见正尧在原地足足站了有半炷香的时间,却不见那京城黄玉郎上前一步,只是绕着正尧左一斧,右一斧试探性的攻过来,似乎黄玉郎也很谨慎。   “估计这家伙是被我此举给震住了,再加上他本身就很谨慎,所以才一直都没有出招,只是简单的捂两下而已。   正尧心中思量着,确实,见那黄玉郎的动作,一点都不够干脆,想来就是正尧所说的那般。   不过见此情此景,正尧心中却不由地欣然一笑,似乎这正中下怀。   正尧的嘴角随即也泛起了一阵笑意,把头一抬,顺势看向了黄玉郎,道:“这位兄台,你快出招吧,你不出招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出招来抵挡你的招式啊!”   不曾想到,在正尧很是随意的左右闪躲开木斧的攻击之后,黄玉郎竟然也停住了,露出一副很是无奈的样子。而见正尧这么一说,他更是一脸的苦笑不堪。   “这位英雄!你不要总是站着不动啊!你这样我真的没法打了!”黄玉郎一脸焦急的说道,似乎眼前的正尧就像是一块铁骨头,怎么啃都觉得难以下咽。   “还是你先出招!你出招我才好出招!”   正尧一本正经的说道。   “还是你先出招,你不出招我没法出招!”   “你先出招…”   “你先出招!”   两人就这么站在原地,不动手,竟然动起口来,看的众人是目瞪口呆。   “你先出招!”   “好吧!我出招!”   “砰——”   突然的一声巨响,只见那黄玉郎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被正尧突然的反手一扭给抓了过来,随即一个过肩摔,砰的一声便倒地。同时,正尧猛地一脚飞踢而出,那黄玉郎直接被飞踹出了擂台,落到了地上。   “额——”   所有人,包括花清月方玉阳这类的高手都不禁为之一怔,完全傻眼了。 第十七章 好运连连惹人妒   此刻就连嘉靖身边的那位安南使节也不禁鄂住了,似乎他也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突然之间正尧就把对方给打出了擂台。   “这一场,蜀中李和胜!”   由于正尧报名时用的是名字而不是字号,所以出现在名单中的是李和而不是李正尧。当然,有很大一部分人还是对李和很陌生的,反而李正尧影响力比较大,因此正尧并不想太张扬。   在那飞鱼服饰锦衣卫一声高亢的喊话之后,场下顿时从四方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与欢呼声,引得整个会场再一次进入了**。   第二轮又很快结束了,十六个晋级名单中自然也少不了正尧的那一份。武举人这个称号已然离正尧无限地接近,而正尧的嘴角也不禁露出了一丝欣喜的笑容。   走下擂台,不忘环顾一圈,却见宁安、朱禄颖、花清月、安波尔沁以及周冰等人都出现在了会场中,虽说各自有各自的区域,但是正尧知道,这些人出现在这里,其实目的都是一样,就想为自己加油助威,想到这里,正尧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欣慰。   而在正尧走下擂台之时,方玉阳看了看那喜出望外的花清月,心中顿时一阵酸味上涌,随即又用十分鄙夷的眼神瞪了正尧一眼,仿佛对正尧的获胜感到很是不屑。同时,同他那如火灼烧的眼神之中,依稀看得到想要在擂台之上狠狠地让正尧难堪的**。   “第三场甲组壹号擂台——扬州林志忠对阵洛阳邓奎,甲组贰号擂台……”   随着第二场比斗结束,第三场比斗也在胡宗宪走上擂台宣布对阵情况之后正式开始了。   这一场中的参赛选手就比较放得开了。个个表现都生龙活虎,出招快准狠。恨不得一招就将对方撂下。想来是看过之前正尧与那黄玉郎的比斗之后,众人也觉得太过谨慎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不过这样也不错,观赏性也更加强了一些,比斗精彩程度也较之前有所提高,在第三场结束之后,似乎在场的观众们都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   第四场……   第五场……   ……   直到下午第一百零八场最后一场,才将最终的晋级的三百二十名武举人选出来。由于人数众多。不可能一一在进行对打,所以锦衣卫方面采取了计分的方式,计分的方式又分为两种,一种是直接将对方打出擂台取胜的,一种是靠招式优势取胜的。直接将对方打出擂台的按时计算,谁最快谁排名就靠前。完后才是算招式取胜的人。   因此。往往获胜的人终究还是不能够进入下一轮。很幸运,正尧在最后关头将对方打出了擂台,所以不出意外便会直接晋级,毕竟靠绝对优势将对方击败的占少数。   果然,最后的名单按照排名终于出来了,虽然晋级了,在听到自己的名字之后。正尧也是一脸的尴尬,由于时间的关系,他不得不排到了一百名以外。而排名第一的却是一招就击败对方的方玉阳,显然这对众人来说是个不小的意外。   不过见识过方玉阳的实力的正尧却对此不容置喙,方玉阳的武功甚至比花清月还要高,这也是为什么他能一脚就将正尧从擂台上踢下来,而且摔的老远的原因。 ——   第二日,武举依旧如火如荼的举行。正尧被安排在了最后一场进行。在见识了方玉阳又一次秒杀对方的惊人实力之后,正尧也开始不由地为自己担心。若是在后面的比斗中碰上他,自己会不会还是如此的幸运。   正尧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最后一个出场,刚刚上擂台准备出手,却不想对方选手突然一阵痉挛,整个人龟缩成一团一直发抖。众人都还没有看清楚状况,却听那锦衣卫裁判说:“由于对方羊癫疯发作,无法继续比斗,故而蜀中李和不战而胜!”   这也确实够狗屎运的,不禁又招来方玉阳的一阵鄙视。   而场下的人也不由地开始议论纷纷起来,有人说是有人在暗地里做了手脚,导致对方不能应战,有人说李正尧走狗屎运,这样也能够过关,有人还说一定是锦衣卫和兵部串通起来打假拳,好在外围大赚一笔……反正什么都有说的,什么都有议论的,倒是让会场又呈现出一番热闹喧哗之景。   因此,正尧戏剧性的晋级,成功的成为了武贡生,准备迎接第三日的比斗。   第三日由于是一百六十人选四十人,四选一,因此获胜者要比斗两场才能确定晋级名单。就相当于打了十六强之后马上就进行八强比赛,一个道理。这样的比斗有一个好处,也有一个坏处。而好处与坏处都一样,都需要对阵一个打了一场的胜利者,坏处在于刚刚比斗一场再比斗恐怕体力有所不支影响发挥,而好处却是对方也可能体力不支。   正尧的幸运似乎在武举一开始就没有停过,第一个上场的就是他。正尧还是有板有眼的耍了几招过得去的剑法,看样子应该是平常柳彦教他的。与对方过了有五六招之后,却见对方突然脚底一个打滑,一不小心摔出了擂台,无缘无故的就成全了正尧。   正尧都在原地愣了半晌,事后把目光放到方才对方打滑的地方,却见地板上莫名其妙的不知道从那里冒出的一抹油,令正尧也不禁想笑,自己的运气也太好了。   殊不知,对方乃是一名屠夫,由于昨日获胜成功晋级,便决定回肉铺将肉铺结业,不干了。谁料一回去就忙的不可开交,直到天一亮才处理完所有的事情。怀着激动的心情,连鞋子都没有来得及换又来参加武举,因而脚底抹油也不曾知晓。   正尧可谓是以逸待劳,好不容易再次出场,这下终于可以让众人见识见识自己的真本事了吧?毕竟一路走来自己都没怎么遇到过阻碍,太顺利了似乎,这令众人不得不对正尧产生了鄙夷的心态。若就此下去,就算获得五武状元,正尧也觉得别扭。   要赢就要赢的彻底,败也要败的有骨气!正尧决定不在投机取巧,想要认认真真打一场擂台。   可是天公不作美,事实往往就是那样的出人意表。   好不容易再次出场,见对方气势汹汹的样子,正尧起先心里还有些担忧,可是当自己虎躯一震,准备飞起一脚的时候,却见对方突然倒下,竟然不起来了。   实在太匪夷所思了,再回忆一下方才发生了什么,正尧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对手之前与另一名对手可谓不相伯仲,两人在擂台上足足相持了有五分钟,最后还是眼前这个人咬紧牙关将那人撂倒,随后扔出擂台获胜的。   可是眼前这个人连水都没有来得及喝上一口,抽签的结果表示他与正尧对阵,而且是立即上台。也不知道是他倒霉还是正尧太幸运。早已经筋疲力竭的他休息都没有又再次上台,分明就是玩他!结果他最终选择了弃权,直接晕倒。   台下顿时又是一片嘘声,正尧实在太走狗屎运了,接二连三稀奇古怪的事情都发生在他身上,似乎他一直都没有出力,竟然就进入了四十强,成功获得武进士称号。   这一结果不仅是众人,就连正尧也是意外的紧。想当初,自己觉得能够获得一个武进士就不错了,可是没想到现在自己这么轻松就获得了,真的像是在做梦。   而另一边方玉阳也毫无压力的以绝对优势,再次近乎连着两个秒杀般的获胜。他那高傲的头挺的老高,一种舍我其谁的霸气渐渐蔓延开来。在他获得胜利的时候,他也总忘不了对着正尧一番鄙视和挑衅,这一眼神除了有妒忌之意外,仿佛还在告诉正尧,我才是实至名归,我才是真材实料!   方玉阳最终连续三日以第一名的身份获得武举人、武贡生以及武进士,真可谓是鹤立鸡群,令人生畏。而正尧随着人数的减少,他的名次竟然也在逐渐的上升。但是到了这一日,他只排在了第四十名,也就是最后一名。   听到胡宗宪念出的这份名单,正尧仍旧一脸苦笑:这能怪我吗?都没有人愿意和我打,我找谁惹谁了? 第十八章 五花八门耍大招   面对方玉阳的鄙视与挑衅,正尧丝毫没有在意。 正尧越发觉得眼前这个方玉阳与严皓真的没什么差别,都是死心眼,都是满脑子的不怀好意。他甚至怀疑,这两人是不是失散多年的亲生兄弟,毕竟严皓是严世蕃从外面捡回来的。   第四日,武举的最后一日。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如此大好的一个天气,似乎预示着整个武举也会在和谐的环境下圆满结束,一切都会皆大欢喜。   正尧一大早又出现在了武生活动专区,想比起往日,今日的武生活动专区显得尤为的宽敞,毕竟由容纳一千余人的空地如今只有四十人,空间自然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方玉阳今天与花清月一同出现在了奉天门广场中,两人有说有笑的,甚是亲密。然而正尧在不经意只见看到之后,突然对这个方玉阳从心底里开始有些憎恶。至于到底是因为方玉阳本人人品不好还是因为其他某些原因,或许连正尧自己也不清楚。   不多时,奉天门广场再次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群,安波尔沁今天似乎来的早了点,站位也稍稍靠前了些,也不必如往日那般踮着脚,够着头辛苦的去张望。宁安朱禄颖小曦三人一直都有贵宾卡座,相对来说她们是最轻松的。三人也是在一旁交头接耳说个不停,应该是议论正尧今天会否有怎样的表现。   周冰也带了一大帮人,一众人一出现便在人群中喊着正尧的名字,为他加油助威。正尧闻听心中不禁一片感激涕零。心道有如此知己良朋,夫复何求。 ——   不过奇怪的是。武举到今日已经四日了,却不曾见到柳彦张诚武丹等人的身影,说起来真的有些不同寻常,如此的日子,这几人就仿佛失了踪一样,令人有点摸不着头脑。   嘉靖此刻欣然自若的与安南使节攀谈着,时不时发出一阵笑声。倒也轻松自在。坐在一旁的严嵩父子则是不停地交头接耳,嘀咕着。   “父亲大人,我看这李正尧的势头有点猛,恐怕这武举他还真的能够从中脱颖而出。”严世蕃两眼冷冷的看了正尧一眼,然后在严嵩耳畔悄悄说道。   严嵩看了一眼,点点头道:“没错。这小子别看他一副中看不中用的样子。实际上他比谁都要精明,一点力气都不费就能够获得晋级决赛的资格,一般人是做不到的。而且,别忘了,咱们丢的那半张五味十方很有可能被这小子得到了……”   “如此说来,我们不可以就这么坐以待毙了!否则让这小子得势,父亲大人你也会受到威胁的。毕竟这小子与靖王走的很近,而且这小子确实有点能力。”   “嗯,你去安排一下,在最关键的时候下手即可。记住,千万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说完,严嵩皱起的眉头终于散了开来,整个人也稍微放轻松了些。   第四日的比斗因为有四十人,要决出三甲。选手晋级比斗的次数就相对要多一些。为了尽量保证每一选手都有充分的体能,于是在每一场比斗完后。兵部会派人送指定的“健身茶”,以此来短暂性的调理身子。   第一场四十人将会全部上场。分成二十组,因此,兵部临时增加了四个擂台。随后将会在获胜的二十人当中以获胜方式以及获胜时间选出前八名进行下一轮,此八人则是以抽签的方式进行自由对阵,获胜者便进入四强。四强再抽签,然后半决赛,然后决赛……最终以此决出本届武举的状元,榜眼,以及探花。   对于规则,之前便讲的很清楚,所有武生自然都心中明了。要想进三甲,至少在四十强里面排名前八,否则都是浮云。   这一次,正尧再没有遇到什么好运,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这次与正尧交手的乃是来自荆州的一名武馆馆主,年纪已然有四十开外,身体壮硕,皮肤黝黑,很是健康的样子,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江湖老手。对于正尧来说,这次确实是一个不小的挑战。想要投机取巧,耍小手段,估计不行。   “好!这一次就真正的战一次!”   正尧站在擂台上用力的耸了耸肩,两眼露出一阵寒芒,一股莫名的战意油然而生,那眼神,就连宁安等人也不曾见过。   “请!”正尧礼貌的说了一句。   “请!”对方立即还礼,随即又摆出一个预备的姿势,随时准备出招。   这次正尧与对方都没有选择武器,倒是本次武举中的一道不同寻常的风景。只见正尧稍稍眨了一眼之后,立即挥拳上去,一招抢攻!   “咦,这是……”   花清月对武功深有研究,但是她在看见正尧出招的时候,她竟然不知道正尧耍的是什么招式。   “李兄这些招式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怎么可以如此的……”   周冰看见正尧所用出的招式之后,他也是一脸的疑惑,对于他这种帮会头目来说,打架比武乃常有之事,武功路数自然也是有一定的研究,可是看到正尧此举,他也茫然了。   “砰砰砰砰砰砰!”   正尧一边跳一边耸肩一边出拳,频率之快,速度之快,仿佛连一旁的锦衣卫裁判也看不过来,只看得见一道道残影划过。   而对方被正尧这种跆拳道不像是跆拳道的招式给弄的懵了,完全打乱了自己的节奏,本想出招的,却并正尧那快速的拳头和频繁的脚踢给连连破坏,招式根本就连接不上。   “我打我打我打打打!”   一会儿又像是李小龙的截拳道,一会儿又像是擒敌拳,一会儿更像是泰拳,总之正尧那招式就是千变万化,看得人目瞪口呆,不知如何应对。   而他们又哪里知道,正尧根本就是大杂烩,想到什么就是什么,要的就是“此时无招胜有招”!   果然,正尧就如同吃了兴奋剂一样,边叫边打,让对方连连退步,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招架不住。突然正尧手中一停,那黝黑皮肤大汉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还在一味的左右挥掌予以抵挡。   “砰!”   就在那大汉即刻恢复过来,想要还击之时,却见正尧早已经准备好了!一记重拳猛然打将下去,直冲大汉鼻梁,大汉猝不及防,一声痛叫,再次往后退了两步,此刻的他已然来到了擂台的边缘。正尧见机不可失,飞起一脚,旋身横踢,那大汉神也没有回过来,直接被一脚踹出了擂台,倒在了擂台下的人群之中。   正尧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五花八门的招式揉搓在一起,竟然把对手给骇住了,实在有些胆大,但是更多的是惊喜。从此,所有人不禁对正尧再次另眼相看:原来李正尧一直都没有露出真正实力,目的就是为后面的比斗蓄力,果然聪明。   打完收工,左右横竖一看,其他的擂台竟然还在比斗,再看看自己这边的香炉,正尧赫然的发现,里面的那一炷香到现在为止,连一半都没有燃完!   什么情况?那便是表明,正尧以绝对的实力成功进入了八强!   八强?!   正尧似乎真的没有期待过的,而如今却真的进入了,还真的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正尧抿嘴一笑,下意识的往宁安看去,只见宁安同样笑得合不拢嘴,同时不忘比出一个大拇指,似乎是在对正尧的表扬。 第十九章 阴错阳差应有时   正尧终于不是靠着运气晋级下一轮,对于在场的观众来说,尤其是正尧的拥护者们,不得不算是一个喜讯。而对于另外七位晋级四强赛的武生们来说,这俨然不是一个好消息,一向只认为正尧是靠着好运搭上晋级末班车的人们来说,对正尧这个突然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不得不提高了警惕。   不过正尧也没想太多,反正迟早都会在擂台上一较高下,自己又何必庸人自扰的去念着如何不让别人防备自己,这也是不现实的。   正尧轻松自如的走回了武生的休息专区,只待其他擂台比试完毕之后,再进行四强的抽签。不一会儿,其他擂台的比斗也随之完了。这一次方玉阳却没有之前那般的顺利,遇到的对手实力也不赖,两人纠缠了好一阵,最终方玉阳才得以战胜对方,从世间上计算,刚刚以第八名的身份进去八强。   方玉阳的面色自然是分外的难看,以第八名身份进入八强其实也没什么,但是一想到正尧竟然神奇的以第一名的身份晋级,再看想花清月那灿烂的笑容,方玉阳心中就一团怒火上涌,似乎全天下的人都亏欠他什么一样。   “恭喜方兄!成功晋级!”   正尧笑脸相迎的看着方玉阳说道,好在自己与方玉阳也算是“相识一场”,有必要上去恭喜一下,增进感情。   正尧不说还好,一说话方玉阳的面色更加的难看起来。不过他还是没有发难,忍耐力也够强,只是藐视了正尧一眼便恨恨地的撇过头去,不答一言。   看着方玉阳的表情,正尧只得一阵无奈。自己可没有方玉阳那般的小气,只不过是好意上前打一声招呼而已,不领情就算了,于是正尧摇着头靠着椅子坐了下来,静待台上宣布抽签结果。   而这个时候,兵部的人端着所谓的“养生茶”走了过来,将茶杯一一的放在了八名考生面前。   “公子,这杯茶不是你的,那杯茶才是你的!”   由于方玉阳坐在第七个位置,正尧坐在末端,那端茶的人走过来的时候,案板上已然只剩下两杯茶,方玉阳很随意的端过一杯茶的时候,却听见那端茶的人说这杯不是自己的。   本来就心里不爽的方玉阳听到那人说出这句话,心里就更加不爽了。   “何以这杯茶不是我的,那杯茶才是我的?难不成我连一杯想喝的茶都要被人抢走不成?”方玉阳顿时看着那端茶的老头,言语中多是不满之意,似乎想要将一切怨气都撒出来。   老头只是一个端茶递水的,他可没有想到一杯茶会搞出这么多事情来,只得面色犯难的说道:“这位公子,在下也只是奉命行事,这送茶都是逐个送的,你非要拿了这位公子的茶,这就有点于理不合了,若是被上头知道了,在下实在难以交差啊!”   老头年约六十左右,脸上的皱纹比较多,一犯难的样子,皱纹就更加的明显起来。而看这个老头似乎也不容易,一大把年纪还干这种端茶递水的事情,估计生活也不怎么过得去。 ——再看他的眼神表情,正尧可以确定这个老头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做事应该比较谨慎,所以他才会因方玉阳拿错了一杯茶也要与方玉阳争论一番。   “这茶杯上面又未曾着名,你怎能说这茶不是我的而是他的?”方玉阳似乎不想就此罢休,竟然还要理论。   正尧又是一阵无语,知道这个方玉阳小气也就够了,没想到他连这种小事也都要计较,实在是与他那威远镖行的少主身份极为不符。   不过正尧又如何能想到,其实这一切都是因为方玉阳从心底里不爽正尧导致的呢?自从第一眼看见正尧与花清月牵着手在威远镖行门前之后,方玉阳就对正尧完全没了好感。再加上在威远镖行花清月如何的说正尧多么的君子,多么的聪明,如何的帮她化解了疑难,更加令方玉阳对正尧从不爽延伸到了妒忌憎恨的程度。随着在练武堂中被正尧用小手段让自己在花清月面前出了一点小丑,方玉阳已然将正尧当作仇人一样对待。   所以,不管有没有拿错茶这件事,方玉阳其实都会向正尧发难,作出挑衅,借此挽回颜面。   “可是……”老头为难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方玉阳说的也有道理,可是之前管事的就交代一定要将茶逐个送到手中,否则出了什么乱子要唯自己是问。   “老伯,你也别说什么了。你就当完成任务,将茶亲自送到了我的手中,只是我和方公子私下将茶杯调换了而已,若是追究起来,一定不会追究到你的身上!”   正尧明白老头担忧的是什么,于是出来当个和事佬,柔声说道。   大家都不容易,男人何苦为难男人呢?   方玉阳一听正尧这么如,顿时把目光一撇,看了过来,道:“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把这杯茶还给你!你给我听好了,我方玉阳看中的东西,没有谁能够从我手中抢走!不止是这杯茶,人也一样!”   说完,方玉阳又朝着花清月看了一眼,似乎在给正尧作出某种警示。   这个时候,正尧才懒得与他计较什么。只是煽然一笑,轻轻拍了拍老头的肩膀,示意他赶紧离开。随后,正尧便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仿佛没听见方玉阳刚才所言一样,若无其事的把目光投向了擂台,静听接下来的对阵情况。   “哼!别以为运气好赢了两场比斗就目空一切自以为是了!我告诉你,你最好运气再好一点,能够撑到决赛,到时候我一定会让你好看的!”   看见正尧大爷似的不理自己,方玉阳心中的不爽顿然再次攀升起来。若说之前对正尧的恨意只是潜藏在心中,没有表现出来,那么现在方玉阳对正尧的恨意已然上升到了另一个高度,已经向正尧直面摊牌了!   “好看?哈哈,你说的是再次摔倒在地?”   正尧露出一副鄙夷的眼神看向方玉阳,意味深长的笑笑之后,不禁再次摇头,随即把头又撇开来,继续看向擂台。   从正尧的表情很自然的可以看出,对于方玉阳的挑衅,正尧完全就是嗤之以鼻,甚至不忘拿在练武堂那一幕来耻笑方玉阳。在正尧看来,有人就是犯贱,你越是容忍他,他就越发得寸进尺,而你一旦开始还击,越是让他无地自容,他越会觉得爽,越会闭口不言。   果然,却听正尧这么一说,方玉阳顿时一阵郁闷,想要再说什么,却发觉似乎正尧都是心不惊肉不跳的样子。多费唇舌之争也无意,不如想想如何在接下来的比斗中快速解决战斗,到时候什么都赢回来了,包括女人。   方玉阳再次冷哼一声,也坐了下来,同时身体下意识的远离正尧,把头尽量撇开,似乎想要尽量的在自己的视线之中不在出现有正尧的影子。   此情此景,正尧又是一阵无语,这个方玉阳,也忒小肚鸡肠,忒心胸狭窄了吧。   “很好!经过一番激烈的比斗,本届武举八强终于诞生,分别为:蜀中李和、山西梁玉、河南刘先武、广东石志川、京城赵钱多、云南王秀、扬州贺兰山以及京城方玉阳!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恭喜他们!”   胡宗宪面带微笑的朗声说道,随即场下又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似乎整个武举已然达到了又一阵。   按照本次武举的计划,本次武举只要进入八强,便可以进入锦衣卫任要职,最差也是御前侍卫。而前三甲不是封大将都是当先锋官,更是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因而这一片的欢呼声与掌声之中,自然也包括了正尧等人的兴奋之意。   欢声减弱,掌声渐过,胡宗宪再次抬头,定了定神,朗声喝道:“那下面就由我来宣布本次武举八强的具体对阵情况!” 第二十章 过关斩将惊四座   场下立即变得鸦雀无声,而正尧一众八人也都摒住了呼吸,方玉阳则是更加明显,双手攒的老紧,仿佛已然听到下面的对阵里面自己和正尧分在一组,现在就开始蓄势以待爆发。   台上的胡宗宪稍稍停顿之后,再次道:“甲组擂台——云南王秀对阵山西梁玉、乙组擂台——京城赵钱多对阵广东石志川、丙组擂台——蜀中李和对阵扬州贺兰山、丁组擂台——河南刘先武对阵京城方玉阳!”   八强对阵的名单终于出来,听完前面两组的对阵情况之后,正尧还真的以为自己会与方玉阳相遇,不曾想到,最终还是差了一点。不过这也没什么,在正尧看来,无论对手是谁都一样,进了八强的,哪个又不是有绝对的实力呢?   待胡宗宪走下擂台,正尧与一众武生再次往指定的擂台走去。而这时只听得奉天门广场周围再次响起了一阵鼓掌浪潮,其中还不乏呼啸呐喊之声,甚是壮观。   扬州贺兰山,人高马大,皮肤黝黑,身行装说,国字脸,额头上还有一道刀疤,三十余岁,看起来像是个跑江湖的。   正尧上下打量了一番此人,对眼前的这个贺兰山已然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这种人一般来说都是属于粗糙型的,喜欢用强用蛮力。只要自己掌握好技巧,应该有的打。   想好之后,正尧便迈步上前,简单的行了一个礼,待铜锣一响,就开始战斗。   如正尧所料想的一样,这个扬州贺兰山确实是一个莽夫,不过他的实力确实不错,一上来就猛攻,挥着手中的大砍刀,每一招都是那般的有力。好在正尧这次在擂台旁边拿了一杆长枪,所谓一寸长一寸强,用来抵挡也不错。虽然场面上稍处下风,但是正尧每一次拆招都显得是那样的游刃有余,这令台下的宁安也不禁对正尧一阵刮目相看。   “这呆子什么时候会这么多武功招式了?还有,他怎么一下子又变得如此厉害了呢?小曦,快说是不是你教过她这些武功?”   宁安不解的看向正尧,对旁边的朱禄颖和小曦说道。。   小曦一脸无辜的样子,立即道:“李公子一直就有过人之处,公主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哪还用小曦去教他呀?”   小曦说的实在,毕竟正尧一直都表现的很出色,这更加令一向就天真的小曦对正尧有些盲目的崇拜,能这样想也不无道理。当然,她并不知道,在武举的前的一个月时间里,正尧其实发生了很多事,导致了才有如今的改变。   “嗯,小曦说的不错,李大哥总会有出人意表的时候,说不定李大哥一直以来都在隐藏自己的功夫呢?”   朱禄颖点头说道,她其实也是正尧的一个盲目的崇拜者。   宁安自然不懂什么武功,所以对小曦所言只能听之任之。不过朱禄颖也这么说,倒是显得自己有些什么都不懂了,不禁令宁安心里一阵不舒服,顿时一言不发,不理任何人。   而正尧在抵挡数招之后,他渐渐开始了反击。横竖一枪,来回一拉,也不知道正尧这些招式是从哪里学来的,之前完全就没有见识过。而且一板一眼有模有样的仿佛就是一大师级枪法高手。   “怎么……”   花清月也被正尧这般突然的反击弄得怔住了,一时之间她似乎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眼前的这一切。   “当!”   一声刀枪撞击的声音,那贺兰山不禁退后了一步。   “当!”   又是一阵有力的撞击之声,贺兰山再次往后退却一步。   “当!当!当!当……”   突然正尧一个加速,频率赫然提高,一连串的撞击声连连传出,听的在场众人都不禁愕然……   “哐当当——”   一连串木头破碎的声音骤然响起,在将目光看向擂台,只见那贺兰山手中的木质大砍刀在经过正尧手中的长枪连环撞击之后,一节一节的就此断裂开来,散落一地的,全是木屑。而再看正尧手中的长枪,一点损伤都没有,完好无缺。   这是什么实力?没有人敢再有任何的怀疑!   正尧完全凭借自己的力道将对方的兵器打碎,这就意味着对方只能徒手相搏,已然无还击之力。在场所有人,包括台上与正尧比斗的贺兰山,也不禁怔住了。   “你赢了!我认输!”   贺兰山低头看着散落一地的木屑,无奈的说道。说完之后,便转身往台下走去。   既然对方已经认输,裁判还能说什么呢?于是顺理成章的,正尧成功晋级四强,而且这一次又是第一个率先进入四强的。   其他擂台的结果在不久之后也都出来了,山西梁玉战胜了云南王秀,京城赵钱多战胜了广州石志川,而方玉阳,也在有惊无险的情况下战胜了河南刘先武。   于是四强便产生了:分别为蜀中李和、山西梁玉、京城赵钱多以及京城方玉阳。这个结果也是有点爆冷的感觉,一直不怎么被看好的京城武生,今番四强中竟然占了两席,确实有点不可思议。而正尧的杀入四强也确实有些让人意外,毕竟武举考验的是武功,只是没想到正尧会一路好运,随后又突显实力,这次把那些赌外围赔惨了。   只不过方玉阳在比斗的途中突然出现了一点小小的意外,本来可以一早解决的,却突然感到一阵痉挛,还好自己强行用功止住了疼痛,及时的挡住对方一击之后再奋力一脚将对方踢出了擂台,有惊无险的胜出。   虽说这是一个小插曲,但是方玉阳也没太在意。在他看来,估计是自己太急功近利,不小心伤到了气门才这样的吧,相信调息一下应该就没事了。   半决赛在一盏茶之后又开始了,不过这次那老头端茶来的时候却没有受到方玉阳的为难。   这一场,正尧对阵的是山西梁玉,方玉阳对阵的是京城赵钱多。虽说这个抽签显得有点猫腻,似乎有意不让两名京城的武生进入决赛一般,不过这也是在众人面前抽选出来的结果,不满意也没有办法。   铜锣一响,比斗又再次开始。   已然来到半决赛,自然更加的惊心动魄,从之前的一炷香比斗时间已然提升到了两炷香时间,其目的便在于尽量的让比斗长一点,精彩一点。   经过方才的“练习”,正尧的招式也越发的娴熟起来。这次他只是拿着一把短剑,面对梁玉的木棍倒是没有落一点下风。   如出一辙的,正尧在防守了一段时间之后,便开始主导比斗了。连环攻击令即使手持木棍的梁玉也不禁感到吃力,连连却步,根本找不到还手之力一样。而正尧的每一个招式都是那样的古怪,自己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终于,在一番纠缠之下,梁玉的手竟然受不了来自木剑与木棍撞击后发出的强大余震,导致梁玉突然一个脱手,手中的长棍便飞出了擂台。   “这不是……”   花清月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她还是没有说出来,似乎还不敢肯定。   “恭喜你!你赢了!”梁玉苦笑一番,然后抬头看向正尧,同时伸手过去,与正尧示好。   “承让承让!”正尧讪讪一笑,脸上瞬间多了一丝欣慰之意。   很显然,正尧再一次成功获胜,如无意外,三甲前两名自然有一名是自己。正尧此刻不开心那是骗人的。   “啊——”   这个时候,却见旁边的擂台出现了异状,那方玉阳刚刚一个旱地拔葱,准备一剑出击时,他的腹部不禁又一次抽搐了一下,这次明显要比之前那一次要严重一些,已然叫出声来。   对方不明所以,但是见方玉阳此刻面色苍白无血色,俨然就是从地狱来的魔鬼一般,并没有趁此出击,而是下意识地往后一退缩。   然而不想这一退缩已然退到了擂台的边沿,只见方玉阳吃力的咬牙忍住疼痛之后,一剑再次刺来,那赵钱多再往后一退,只听到“蹦”的一声,完全无意识无准备的掉到了擂台下方。   这一场,方玉阳获胜。   而决赛,将会是正尧对阵方玉阳。 第二十一章 冤家路窄总相逢   方玉阳一步一缓地走下了擂台,但是他的面色却依旧难看惨白,似乎方才的那一阵痉挛对他影响很大,令他感到很痛苦。   正尧觉着此事有些蹊跷,于是在方玉阳走过来的时候,立即上前问道:“方兄,你没大碍吧!”   正尧纯粹是出于好心的问一问,并无半点其他意思。但是在此刻的方玉阳看来,怎么都觉得正尧在挑衅他嘲讽他,于是引得他不友好的道:“多谢李兄关心,方某不会因为一点点小痛就要死要活的喊叫。倒是李兄你,一会儿决赛我可不会向当日那般手下留情的哦!”   “不是,我是……”正尧一阵无语,没想到这方玉阳对自己的态度会是这样。   而在他想要继续问下去的同时,方玉阳再次不满的说道:“李兄别说了,我现在想要休息一下,李兄不是想趁人之危,到时候夺得武状元之名吧!”   说完,方玉阳猛然把手一甩,将正尧推到一边,然后自顾自的往专区坐下歇息。   正尧一脸无奈,只得悻悻地坐到了另一边。不过时不时的正尧还是会往方玉阳看去,因为直觉告诉正尧,方玉阳确实有些异常的不自然。   而这个时候,嘉靖旁边的那位安南使节终于坐直了身子,下面将会决赛,相信一定会更加的精彩,因而也吸引到了他。至于使节什么的那位长得比较丑的随从,看起来仍旧面无表情,只是眼神之中隐隐闪烁着异光。尤其在看正尧的时候,他的反应尤为强烈。   宁安对刚才方玉阳推正尧一幕似乎还没有看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不停地在一旁对着小曦问长问短,弄得小曦一阵无语,而身旁的朱禄颖则是隐隐不悦的不发一言,两人的关系在这一刻变得有些僵硬起来。   远处的安波尔沁也只能干看着,想要帮忙也帮不上,时不时的为正尧担忧,倒是让一旁的雅兰取笑不断。周冰则是静静地坐在原地。没有丝毫的担忧之意,似乎在他看来,正尧能够进入决赛是理所应当。   当然,最为着急的要数花清月了。虽说对自己的表哥没什么好感,但是见自己表哥在擂台上有异常反应,还是难免会担心的。然而不想刚刚下擂台。他又与正尧嘀咕着什么。而且身体上还有接触。如此一来,更加趟她坐卧不安,现在还没有开始比斗呢,就已经出手了,那到正式比斗的时候,岂不是更加的……   想到这里,花清月已然隐隐泛出一丝不安之色。只见花清月如坐针毡的样子,一旁的夏友功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她。   “很好!现在就是激动人心的时刻了!现在我宣布,最后的决赛——蜀中李和对阵京城方玉阳,三四名争夺——京城赵钱多对阵山西梁玉!”   胡宗宪中气十足的说完,随即走下擂台,将场地让给了选手。与此同时,正尧四人也都悉数登场,两块擂台同时举行。时间由两炷香增加到了一刻钟。   到了此刻,嘉靖也停止了吃东西。全神贯注的开始看最后的决赛来。身边的靖王徐阶陆炳等人自然更是目不转睛,毕竟对于他们来说。正尧无疑算是一伙的,若是正尧成功考的武状元,那么相对来说,严嵩的实力就弱了一点,毕竟此消彼长嘛,武状元以后完全就是可以封侯拜将的主!   正尧与方玉阳已然走上了擂台,锦衣卫裁判很快的敲响了铜锣,点燃了香,只待两人即刻开战。 ——   然而却没想到,两人在原地就是那么站着,一动不动,足足有一分钟左右的时候,令众人是心急如焚。   “很好,李兄你果真没有令我失望,咱们终于又可以在擂台上比斗了!不过这一次可不是上次那般的切磋武艺了!”首先开口的是方玉阳,此刻他的面色已然有些好转,说起话来也显得比之前有力气多了。   正尧细细看了方玉阳一眼,道:“方兄你没有大碍吧!我看你的面色虽然有些恢复,但还是略显苍白,不如奏请皇上叫个大夫来看看,然后再进行比斗也不晚。”   正尧可不想趁人之危,之前虽然被方玉阳偷袭导致轻微脑震荡,但是事情已经过去,正尧也没有计较的想法。如今见方玉阳确实有点异常,出于江湖道义也好,出于对花清月的一个面子也罢,正尧都不想在方玉阳身上占任何的便宜。   既然是武举,自然就要公平公正!正尧做警察时候的信念是一直存在的。   “少在我面前装好人!你当日故意在我面前装不会武功,原来早就处心积虑的想要来抢夺这武状元!我不需要你好心!我也没事!总之我告诉你,今日这武状元是我的!休想从我身边抢走一分一毫!”   这时,方玉阳逐渐有些激动起来,似乎想要将心中积蓄已久的怨气在这一刻全数释放出来。在他看来,正尧做什么都是处心积虑事先设定好了的。来威远镖行也不过是想看看自己这个最强对手的实力如何,到时候在决赛时一击即中,获取胜利。不然的话,怎么可能突然之间正尧的武功就变的如此厉害,而且武功招式也是那样的高深莫测,耍起来更是行云流水如同大师。   这绝对不是一个月就能练成的,所以他有理由相信正尧一直在隐藏实力。   而他又是一个自负的人,自己的腹部有些痛他也可以不去看大夫而强行止住便足以看出来。而正尧如此说,自然令他很不爽,这就表明自己不中用,连一点小痛都忍不了,又如何能够拥有武状元这个称号呢?   所以他拒绝正尧的提议,而且他更想以此来证明自己完全可以战胜一切,包括正尧,包括身体上的痛楚。而这一切的一切,旨在证明给他的表妹花清月看,   说完,方玉阳不禁下意识的又抽搐了一下,不过他很快一咬牙又挺了过去,只是面色又苍白了几分。   “那行!如你所愿!”对于这种既小气又不可理喻的人,正尧只得无奈的面对。说完,立即从一旁的兵器架上挑了一件兵器——还是一把连环刀。然后转身对着方玉阳道:“我还是用连环刀,该你了!”   方玉阳不禁闷声一哼,同样的从身后的兵器架取出一把连环刀,愤愤的道:“我说过,没有人可以抢走属于我的东西,即使是一把刀也不行!而且我可以告诉你,这把刀一定不适合你!”   正尧又是一阵无奈,从来没想过,一个人与自己见面到认识到产生矛盾会不超过十分钟!要知道自己可从来没有在任何地方点名指姓的说过或者挑衅过方玉阳,可是方玉阳如今的这番表现俨然就将正尧当作了杀父仇人一样,实在让人无法理解。   一个人一旦走了极端,就什么都可以做出来,即便这个人与你并没有实质性的深仇大恨。   正尧摇摇头,不再多言,一手捉起连环刀,便直冲向方玉阳。   眼见正尧冲过来,方玉阳顿时笑口大张,仿佛一头饿醒了的猛狮正看见一只猎物往自己奔来一样,恨不得一口就将正尧全数吞进肚子里去。   “小子!今天我一定会给你好看!”   方玉阳也提刀上前,一个跃步飞奔,与正尧即将来一个正面相撞!   “砰砰砰!”   一连三道撞击之声响起,两把木质连环刀近乎擦出火花来,令场下所有人,包括嘉靖,包括那一直不屑的安南使节也一阵目瞪口呆。   一连串撞击声还在继续,正尧与方玉阳两人手脚并用,也打的不可开交。   而宁安也好,朱禄颖也罢,甚至对武功研究比较多的小曦花清月等人也被这一幕给震撼了。正尧此刻哪里还像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分明就是一位行走江湖多年的侠客!耍刀的姿势,手法,都是那样的飘逸,令人完全不敢相信这时真的。   至于正尧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那样的配合的天衣无缝,根本由不得方玉阳有半点机会。   到了此刻,却见一旁的夏友功也不禁开始挠自己的后脑勺,仿佛想到了什么。   而花清月则是一脸茫然的看着正尧,嘴里喃喃的说道:“难道这就是父亲大人都没有创出来的飞云第九式?”    第二十二章 新科武举状元郎   花清月傻眼了,宁安傻眼了,甚至连严嵩也傻眼了。   正尧与方玉阳两人此刻交战的也越发激烈起来,正尧一刀砍下,方玉阳立即扬刀一挡;方玉阳旋身挥刀一劈,正尧又腾空一闪,来来回回,数十招过后,两人已然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可谓是不相伯仲,各有千秋。   看台上的嘉靖则是一脸笑容的与旁边的安南使节聊着什么,仿佛在向安南使节表态正尧与方玉阳这种身手在大明是数不胜数,有意扬大明之威。不过那安南使节似乎看明白了,不禁连连点头,再没有之前的那股傲气。只是身边的那个相貌丑陋的随从倒是有一丝不屑的样子,只不过没有说出来。   “真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如此厉害,看他的招式,却又是那样的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不行,不能再这样继续耗下去,腹部的疼痛拖得越久,对我就越没有好处!”   到了此刻,方玉阳脑中突然闪过一丝念头,同时腹部不禁地又抽搐了一番,面色再次苍白了几分。   面对正尧凌厉的攻击与严密的防守,一时之间方玉阳似乎还找不到应对之法。而腹部的疼痛令他隐隐有些担忧,这不得不令他有了速战速决的念头!   比斗伊始,他还怀着想要好好教训教训正尧的想法,故而一开始并没有出全力。除了自己有一点点的自负以外,还是因为之前在练武堂时,他对正尧的实力也有些看不起。即便在前几场比斗正尧也显露了一下非比寻常的实力,可是在方玉阳看来。也不过是对方实力太逊所致。 ——   而如今,他不得不对自己之前的一切想法重新评估了一下,这个李正尧,真的有两下子。   这时,方玉阳在摆脱正尧的一阵攻击之后,突然开始发力,先是一个翻身飞跃。再来一招凌空劈砍,直向正尧的面门而来。   正尧没有想到方玉阳会突然有此一招,无奈之下只好退而求其次。眼看那连环刀就朝自己面门而来,正尧下意识的一挥右手,试图抵挡。   “砰!”   正尧顿时大叫不妙,只见自己手中的连环刀竟然被方玉阳的强力一击削去顶端部分。瞬间便短了一大截。而再看方玉阳手中的连环刀。却一点损害都没有!   “不行!这方玉阳简直就是想要了我的命啊!”   却见方玉阳此刻的气势异常的凌厉,而额头上青筋暴突,手腕分外有力,龇牙咧嘴的样子,俨然走火入魔一般,而眼前的正尧,似乎在他看来更像是一头要一击搏杀的猎物!   已是千钧一发之际。方玉阳手中的连环刀近乎挨到正尧的额头,再进一步便可以直插进去!而就在这时——   “呃——”   方玉阳突然一阵痉挛,面色顿然变得铁青,而整个人不能自控的在半空中一个翻腾,在听的“砰”的一声,直接从两米高的空中直摔下来,狠狠地落在了地上。   “方兄——”   正尧也惊出了一阵冷汗,可是当他回过神来之时。 ——却发现方玉阳竟然倒在了地上,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腹部。而面部已然没有一丝血色。此情此景,正尧哪里还有继续战斗下去的心思。于是立即扔掉手中的木刀,来到了方玉阳的身边。   一旁的锦衣卫裁判也被这一幕给震住了,似乎这一幕来的也太奇怪了。分明方才方玉阳已然占了上风,谁料躺下的确实方玉阳本人。不过疑惑归疑惑,他自然也得上前去看看。   至于场边的观众们更是不明所以了,由于方才那一幕来的太快,都没有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而现在看正尧把刀也扔了的去看方玉阳,这件事就更加令众人好奇起来。花清月则是一脸焦虑的往擂台上看来,从眼神中不难看出她其实对这个表哥还是很关心的。   在看台上的嘉靖等人见擂台上出了状况,也不禁紧张起来。毕竟在安南使节面前,这武举出了什么岔子,那可不好,丢面子的事情,嘉靖可不想干。   严嵩更是一脸疑惑的样子对着严世蕃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严世蕃似乎也是一头雾水,微微有些惶恐的轻言道:“父亲大人,这事我也不知。不过看情况,应该是遇到了突发变故。”   “哼!老夫要被你气死了!”严嵩没好气的斥责道,转而看向嘉靖,未免被嘉靖察觉,故而又慢慢恢复了过来。   “好!由于京城方玉阳此刻已然无力应战,结果已出,蜀中李和获胜!”   在仔细看了方玉阳之后,以锦衣卫的经验,一眼便看出方玉阳已然没有再次战斗的能力,于是立即起身朗声说道,宣布了最终的赛果。   “李正尧!李正尧!李正尧……”   锦衣卫刚刚一宣布,场下立即一片欢悦,不停地叫嚷着正尧的名字,很显然,众人已然知道,本届武举的状元非正尧莫属!   而这时方玉阳的面色逐渐有些好转,正尧也不便多言什么,随即站了起来,一脸笑意的走到擂台中央,向众人挥手,犹如明星闪亮登场一般。   不多时,胡宗宪与陆炳两人皆登上擂台,满脸笑意的看了看对方之后,由陆炳开始发言。   “很好!本届武举历经四日终于完成,现在由本官宣布最终的成绩!本届武举的武状元就是——蜀中李和!武榜眼是——京城方玉阳!武探花是——山西梁玉!”   陆炳朗朗说道,随即台下再次一片火爆,欢呼声,呐喊声,咆哮声声声不息,不绝于耳,不得不令本次武举再次达到了最**!   此刻的宁安朱禄颖等人也罢,安波尔沁周冰等人也好,脸上都纷纷露出了笑意,都发自内心的为正尧这个新科武状元感到欣喜,感到高兴。   一旁的靖王和徐阶则在一旁交头接耳的有说有笑,时不时往严嵩看去。只见严嵩板着一张脸,不知道在说什么,对着严世蕃嘴里嚷嚷不休,更加令靖王等人开心不已。   “哼!想不到这个李正尧还真的是老夫日后的一个祸患!绝对不能让他继续这么下去,一会儿完后你去跟安南使节说有要事相商,不过记住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严世蕃对着严世蕃冷冷的说道,同时又朝着正尧狠狠地瞪了一眼,十分不悦的端起身旁的茶杯,猛然一饮而尽。   严世蕃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看来这次自己的父亲大人可真的生气了。   而此刻的嘉靖终于站起身来,也是时候该他发言了。   “很好!本届武举虽说显得有些仓促,但朕也看见了众位武生的不朽实力。现朝廷乃用人之际,只要在本届武举中获得举人称号的,都会予以相应的职位,至于其他没能考中的,也不必紧张,朕会逐个给你们派发银两回家,待下届武举,你们可以再次参加!”   嘉靖此刻是真心开心,虽然没有一一见着这些武生的武功实力,但是从自己看到的情况来看,还是挺乐观的,这样的人,放到战场上,磨砺一段时日,必定是冲锋陷阵的大将之才。又因来自蒙古倭寇等方面的压力,他更期望能够拥有一批精锐之师为自己开疆扩土,到时候虽不至于名垂千古,至少也可以为世人所敬仰。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本届武举之后,皇上又得几百猛将,加之有这武举三甲坐镇,相信我大明江山将固若金汤,任谁都不敢再造次!”   靖王立即说道,丝毫不吝啬夸张之言。同时,台上台下众人纷纷跪地,高呼万岁,其气势更是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   “诸位且平身!那现在朕就宣布,本届武举,圆满闭幕,稍后回宫进行册封大典!”   说完之后,嘉靖也转过神去,在一大队锦衣卫和朝臣的护卫之下,往太和门方向而去。    第二十三章 御前分封闹分歧   太和殿,又俗称金銮殿,北京故宫三大殿中的太和殿。明清时皇帝登基和举行大典的地方。是世上最高的重檐庑殿顶建筑。除殿顶一条正脊外,两层重檐各有四条垂脊。正脊和垂脊不仅使用黄彩琉璃瓦制作的仙人和形象各异的走兽装饰物,而且殿顶的垂脊兽是唯一十样俱全的,八条垂脊共饰有八十八个仙人。   此刻的嘉靖仪态端庄的正坐在龙椅之上,两眼炯炯有神,居高临下,自然的露出一股君王霸气之威。而左右两旁并列而站的靖王严嵩等人个个亦是气势非凡,使得整个太和殿显得格外的端庄肃穆。靠左而站的安南使节以及他的随从在这样的氛围当中,倒是显得有些不怎么和谐。   中间站着的乃是正尧、方玉阳以及梁玉三人,显然,现在是册封三人的时候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皆是跪在地上,齐声喝道,其声势之浩大顿时让周围也为之浑然一震,空气也因此震荡,久久不息。   “众位卿家平身!李正尧、方玉阳、梁玉上前听封!”嘉靖很随意的挥手之后,立即又看了正尧三人一眼,用十分强硬的语气说道。   从言语之中,不难听出嘉靖在此刻的那一股帝王威仪,是常人所不能有的。   “小民在!”   三人齐声答道。立即往前迈了一步,随即又半跪在地上。   嘉靖看着眼前三人。不禁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于是又道:“三位的武功确实非凡,在武举中一举夺魁也是能力的体现!能够拥有三位如此人才,实乃我大明之福!好,那朕现在进行册封!靖王,你说给他们三人什么职位好呢?”   对于封赏之事,说实在的。嘉靖还真的没有怎么亲自处理过。以往都是听靖王说,听严嵩说谁怎么怎么的好,怎么怎么的尽忠职守,为国为民,谁又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该任什么职位。当真自己遇到了。一时之间还真的拿不出主意来。到了现在,嘉靖才发现,原来想要册封某人一个职位也是有点伤脑筋的。   于是,才有了向靖王求教的方法。   靖王一听嘉靖叫自己,立即右跨一步,拱手低头道:“启奏皇上,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三位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且武艺超群,他日必定在战场上所向披靡!臣以为,武举三甲皆有大将之才,不若就按级,分别予以二品、三品、四品将军要职,分发兵权,以保我大明长治久安!”   靖王说的很是激动。不过他这么一言之后,却是令大殿上的所有人包括安南使节都怔了一下。   分封大将军?这未免也太言过其实了!虽说以前武状元有封大将军的事例。但是这武举已经多年没有施行了,而且武官在朝廷之中也不受待见。突然说要分封将军要职,确实让人有点不能接受。   别说是其他人,就是嘉靖也不禁愕然,他之前也就想封正尧一个三等御前带刀侍卫,可没有想过大将军之类的。即便他欣赏正尧,但是无论是正尧的年龄,还是他的经验,嘉靖都有所保留,大将军一职,确实不可儿戏。   “启奏皇上,微臣有事要奏!”   这时严嵩突然往左跨了一步,走了出来低头说道。   严嵩说话的语气显然有些强硬,表现也有些过激,看来他似乎感觉到了来自正尧的压力。   一个毛小子打了几场擂台就能够当大将军?那自己这几十年来岂不是白干了?而且还要从自己手中分兵权,说什么,他也绝对不会答应的。   “哦?严卿家有何事要奏?请讲!”   嘉靖虽然很不满意严嵩突然间站出来有事要奏,但是毕竟在安南使节面前也不好说什么,于是表露出一副态度和善的样子说道。而此刻的他倒是颇有一个善于纳谏的一代明君风范,引得一旁的安南使节也不禁点头。   正尧不禁瞟眼往严嵩瞄了一番,知道这老狐狸绝对没有好事,心中不由地狠骂了这厮一顿。   而严嵩见嘉靖对自己态度如此的随和,于是他更加的有些自鸣得意的把头抬了起来,看着嘉靖道:“启奏皇上,自古以来,将军一职都需要经过仔细斟酌才能胜任的,且不说这武科三甲能否有领导百万雄兵的才能,单论在作战经验方面,三位恐怕也是毫无建树。若贸贸然封一个将军要职,万一他日战事重起,恐怕……所以微臣以为,册封大将军一事需要三思而行。”   严嵩说的可是滔滔不绝,倒显得他颇有见地,对三人贬低之余又有几分褒奖之意,听的一旁的安南使节也连连点头,似乎觉得此举不错。   乍一听,严嵩像是在为大明着想,一切以谨慎为主。可是,谁又不知道,严嵩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压正尧等人呢?试想若是正尧当真当上了大将军,那就意味着靖王有了足够与自己抗衡的力量,他日想要完成自己的“大业”岂不是更加的难上加难了?   “启奏皇上!微臣觉得严大人有些言过其实了!本次武举目的就是为朝廷招贤纳士,从中选得贤才良将,为朝廷所用!而武科三甲的武功是人所共知的,这点更是不容置喙。若说将军一职需要作战经验尚可理解,但是说武科三甲毫无建树,那就显然有些太藐视他人才能了!严大人此言到底是何居心呢?”   对于严嵩方才的言辞凿凿,靖王立即便反驳道。   靖王如何不知道严嵩的用意?既然如此,他自然要誓争到底。别说对正尧本身就十分的看好,即便不看好,只要是严嵩反对的,靖王也都会一一反驳过来,摆明就是要对着干。   面对靖王如此的义正言辞,严嵩倒是有些接不过话来,不过好歹他也是历经了许多次大争斗的场面,只见他随即便恢复过来,看向了靖王。   “王爷此言差矣!下官只是为大明江山社稷着想,若是王爷一定要坚持,那下官也没有办法,只不过,他日若是出了状况,王爷是否要担当一切责任呢?”   严嵩突然眼色一变,语气也微微有些强硬起来,而在说到担当一切责任的时候,更是分外的用力,仿佛就是在言语威胁。   “这个严嵩好厉害!竟然敢在金銮殿上大放厥词威胁王爷,若是没有猜错的话,他所说的日后若是除了状况一定是指他会从中作梗,到时候真的要找王爷的麻烦,那就麻烦了,看来这老狐狸是铁了心不想让我当大将军了。”   正尧心中暗自嘀咕着,对于严嵩又多认识了一点。原来传言一点不假,严嵩把持朝政可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了,如今公然在大殿之上放豪言,似乎根本就没有将嘉靖放在眼里,足以见得严嵩张狂到了什么程度。   “照严大人所言,那又当如何?总不可能武科三甲随便给个封赏不了了之吧?这样严大人可曾想过皇上将如何去面对天下臣民?我大明朝廷如何又能在民众中建立威信?”   徐阶也站了出来,硬的不行,就来软的,你严嵩再嚣张,也不可能在群臣面前,在嘉靖面前直言不敬冒犯之词吧!   所以徐阶所言可谓恰到好处,现在就由你严嵩亲自来安排,这下你不会有意见了吧!   闻听徐阶所言之后,嘉靖也不禁点了点头,笑着看向严嵩道:“对啊!严卿家,朕也想听听,这三人应该适合什么样的官职!”    第二十四章 御林军又锦衣卫   不想徐阶一言顿时让所有人都一怔,这样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既然首辅大人有意见,那就不妨听听首辅大人会给出一个怎样的对策出来。   不过在正尧看来,严嵩一向都不会做什么好事,如今把自己将来的命运交到他的手上,确实有些凶险。不过正尧也相信徐阶这么说必然有他的道理,或许这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吧!   此刻所有人包括两位安南使节也都把目光对准了严嵩,而嘉靖更是站起身来看着严嵩,似乎都想听一听他会说些什么。   只见严嵩的嘴角却浅浅一笑,面上也显得很是淡然,随即抬头看向嘉靖道:“启奏皇上!微臣以为三位他日必定是大将之才,但是一切不可操之过急,须得从低做起。若是将三位放到军营之中,当一个小兵,那也有些埋没了三位的才华,但是立即就封侯拜将,那也太早太不合时宜。不若这样,御林军现在缺左右护卫和数名带刀护卫,可先让此三人前去任职,待日后三人有所成长,即可再行安排职位。既没有令皇上失信于天下,也可以让三位有官职可有,一举两得,岂不更好?”   严嵩又说了一大通,不过出人意料的是他竟然没有让正尧等人远离京城去边疆塞外等地任职。反而留在京城。还加入御林军,这点就连一旁的严世蕃也是想不通。   “呵呵!还真没想到,严大人一早就替朕想好了一切啊!可真是难为你了,严大人!”听完严嵩所言之后,嘉靖皮笑肉不笑的说了一句,随即便又坐了下来。   显然嘉靖对严嵩的安排还是比较满意的,唯一的就是严嵩一早就有打算而不跟自己说,这点是他所不能够接受的。   其实在嘉靖看来,三等侍卫锦衣卫也好,御林军带刀护卫也吧。反正都在京城做事,都在为自己做事保护自己的安全,并没有什么区别,所以总体上嘉靖还是很满意的。 ——   可是这个时候。靖王却不乐意了!   “严大人这么做又是何居心呢?你明知道御林军统领文傲乃是你以前的门生,如今这三人都到了你的门生手下办事,那岂不是有培植自己势力之嫌?”   靖王所言一点不假,如今朝廷之中,大部分都是严嵩的党羽门生,只要严嵩发一句话,这些统领也好,侍郎尚书也罢,谁又会不听呢?到时候正尧倒是当了御林军的左右统领,可是难保不被他的人陷害。如此一来……   徐阶也点点头,道:“王爷所言不错,未免严大人有结党之嫌,还请严大人酌情考虑,不如三者取其一,其余两人再另行定夺!”   “王爷,徐大人,此言差矣!本官为官数十载,一心一意为大明,何来结党营私之心?既然如此。二位这么说,本官也不计较,可是若只留一人,其他两人该去何处?若是去刑部,刑部尚书也是本官的门生。去户部,户部侍郎又是本官的门生。如此又当如何安排?”   严嵩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一点也不计较方才靖王的那番相对污蔑的话语,反而是质问着说道,似乎在他看来,这满朝基本上都是自己的人,看你又能将其怎样安排?   严嵩此言一出,顿时引得朝堂开始微微有些震荡,四下里也议论纷纷,开起了小会。而安南使节则是一脸笑意的看着这一切,似乎觉得真有趣味。   “这点严大人不必操心,其他地方缺不缺人手,本官不知道,但是我锦衣卫现在就缺两副统领,若是你选了其中一人,其余二人便由我来接手!”   这个时候,陆炳终于发话了。其实嘉靖也等陆炳多时了,毕竟陆炳才是他最信得过的人。   而陆炳的发言,顿时令喧嚣的朝堂立即安静下来。   陆炳是谁?执掌锦衣卫,又是太子太傅,三公兼三孤的明朝第一人,就是严嵩,也得让他三分,可以说,地位不比靖王这个王爷低。   一直以来,陆炳都是独断独行,不与严嵩为伍,也不与靖王拉关系,所以他在这当中倒成了一个变数,也是严嵩一直没有太过放肆的原因。若是单单一个并无实权的靖王,严嵩其实根本用不了多少力气就能够搞定(当然,前提是他想某朝篡位,不去考虑后果)。   严嵩倒是一直忽略了陆炳的所在,突然听陆炳发言之后,严嵩也不由地怔了一下。稍作调解过后,严嵩才笑着道:“太傅大人所言甚是。不过三人之中陆大人愿意选哪两位呢?”   严嵩的笑容很僵硬,他已然隐隐看出陆炳有了与自己做对的意思。如此一来,自己又多了一个对手,怕是日后会有许多阻碍了。   陆炳回以微笑,道:“既然是严大人先提议的御林军,自然就由严大人先选了。”   “那好,御林军注重人才的选拔,需要的就是武艺高强之辈。李正尧乃新科武举状元,自然是必选之人,本官就代御林军选他了吧!还请皇上嗯准!”   严嵩一点不客气,竟然直言代表御林军选人,这不就是在告诉大家,御林军是他说了算,皇帝的安危也由他掌控?   不过知道也没办法,事实也本就如此。   “不行!李正尧断案能力极强,才思敏捷,文武双全,最适合我锦衣卫,所以除了他,严大人可以任意选其一!”   就在严嵩已经转身向嘉靖请奏的时候,却见陆炳突然一声厉喝。整个金銮殿也为之一震。其坚定的语气仿佛在告诉严嵩。没得商量!   “陆大人,是你让本官选的,你怎可出尔反尔?”严嵩顿时来气了,这陆炳摆明就是搞针对!   不过严嵩还并不知道,陆炳与正尧之间还存在着一点微妙的关系,所以他只当陆炳想跟他强人。当然,严嵩抢正尧其实并不是想要用他,如果正尧识抬举那还行,若是不识抬举,那就将正尧一辈子困在御林军中。不能对自己构成威胁那就够了,至于杀了他?现在根本还不是时候。   “除了李正尧,其他人可以随便选!”   陆炳还是那句话,一点回旋的余地都不留。似乎杠上了。   而这个时候所有人都被这一幕给看的傻眼了,没想到两人竟然在金銮殿上面争吵起来,至于台上的嘉靖,俨然也开始挠头,似乎很棘手。   “你……”   严嵩被陆炳的强硬态度气的有些无语,素来他便知道陆炳是一个倔脾气,说出来的话是不会改变的,就是嘉靖,也别想。如今他与自己分明就是在对抗,但自己还就真的找不出应对之法。实在有点可气。   “好啦!都住口!”   嘉靖似乎听的有些不耐烦了,立即拍响了面前的书桌,随即又站了起来,略带微怒的说道。   而嘉靖此举无疑是一招敲山震虎,只见堂下顿时跪倒一片,口中大呼“皇上息怒”。   正尧还是第一次看见嘉靖如此的神威,也是第一次看见严嵩如此六神无主的下跪。不过这一幕倒是让正尧觉得分外欣喜,至少嘉靖皇帝在这个时候不是一个昏君,显示出了自己应有的魄力,实在难得。   “徐阶。你说当如何是好?总不可能就让他们二人再则大殿之上争吵不休吧!”   嘉靖闷哼一声,指向徐阶,质问道。   显然余怒未消,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才行。   徐阶暗叹自己倒霉,一时之间倒真的想不出任何的办法来。让正尧去锦衣卫固然好。一来不必担心受到严嵩的算计之类的,二来。陆炳为人正直,一心为大明社稷,与自己的初衷一样,他日正尧必然有所作为。但是如果这样,严嵩一定会反对,万一被严嵩知道正尧更是嘉靖一伙的,只会逼狗跳墙,到时候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而让正尧去御林军,严嵩就不会有意见了,但是保不齐严嵩会出什么花招来整治正尧,更或者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将正尧杀了,到时候朝廷不仅损失一名良才,更加会令严嵩飞扬跋扈,作威作福。   思前想后,徐阶终究未果,只是无奈的看着嘉靖,吞吞吐吐的道:“回皇上,微臣……”   “启奏皇上,臣有一计,不妨一试!”   就在徐阶为难之际,却见靖王突然站了出来,镇定的说道。   真可谓是燃眉之急,听靖王有计策,嘉靖顿时舒缓下来,立即问道:“皇弟有何妙计,快快说来!”   “是,皇上!”靖王再次往前走了两步,来到了正尧面前,微微笑道:“皇上,臣以为无论李正尧去锦衣卫还是御林军,其实都是为我大明效力,两位大人因其而争执,也足以证明李正尧是块人才。不如这样,就让李正尧在御林军与锦衣卫中都任职,每三个月换一次岗。前三个月就在锦衣卫,后三个月就去御林军,如此一来,两边都能照看一番。而且臣也有理由相信以李正尧的能力,足以胜任!”   “这……”   从来没有听过御林军和锦衣卫可以共同任职的,就是陆炳,他虽然有多个职位,但是其他的不过都是虚衔,最终实际的还是锦衣卫统领。而如今竟然要正尧身兼两要职,还是关系到大明皇庭安危的锦衣卫与御林军,这恐怕是千古第一人。   这不得不令朝堂上众大臣又是一阵愕然,随即又引来一片议论之声。   “好!皇弟这个主意不错!就这么决定!朕准了!”   说完,嘉靖的脸上顿时浮出了满心的笑容,似乎一切正式朝着自己预料的发展一般,那种掌控大局的感觉,确实令人心旷神怡,舒畅自在。    第二十五章御景亭里起争执   正尧、方玉阳、梁玉三人被安排好职位之后,便被通知先行各自回府,稍事休息,做好准备,明日一大早进宫面圣,享受嘉靖所安排的国宴。   回到蜀州会馆已然是正午时分,却见此刻的蜀州会馆是人满为患。   安波尔沁、雅兰、周冰、韩国仁、韩琛等正尧的一众好友也都来到了蜀州会馆,确实令正尧也满心欢喜,立即笑颜上前。   “正尧回来啦!”   这个时候袁海云第一个反应过来,随即便大声的叫喊出来。   正尧的回来就如同那凯旋而归的将军一般,立即引来众人欢呼,除了安波尔沁韩国仁等人,还有一帮周围的街坊邻居,包括其他书院的一些书生举人,一时间整个蜀州会馆倒成了菜市场,热闹非凡。   “咱们武状元回来啦!大家热烈欢迎!”   啪啪啪啪,一连串的掌声赫然响起,令正尧也不禁一阵尴尬,颇显无奈之意。   “正尧,恭喜你!”   韩国仁第一个走上前来,轻轻拍了拍正尧的肩膀,欣慰的说道。   对于韩国仁来说,正尧无疑是一个出色的人才,可惜不能够为自己做事,否则自己的商行或许会更加庞大。在经过韩府事件之后,韩国仁更是对正尧赏识不已,俨然将其当作半个儿子对待。如今闻听正尧当上了武状元,心里那是自然的开心。   “谢谢韩叔叔!”正尧轻轻点点头,随即又向其他人打了招呼,示意赶紧就席。   虽然一直未见柳彦张诚露面,袁海云也不停地问这两人去了哪里,但是正尧都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着实的让人感到不解。不过正尧最后只是笑了笑,以“大概是因为翰林院刻版《三府铁券》一事有所忙碌,故而没有回来”作为缘由,把话题再次岔开了。   而自始自终,安波尔沁都未曾言过一语,即便正尧考取武状元如此令人振奋的事情,也没能让安波尔沁有多么的兴奋,反倒是从她那眼神之中隐隐露出几许莫名的哀伤……在正尧看来虽不知道安波尔沁为何会如此,但是直觉告诉他,安波尔沁如此必定有着某种难以言说的原因。   于是正尧也没有多做过问,尽情的与众人喝酒畅聊,也算是对自己的一种释放。   直到傍晚时分,宾客才走尽。   临行前,安波尔沁单独找到正尧说了一大堆很是莫名其妙的话,这令正尧又感到了一阵不安。从安波尔沁极力称赞大明江山如何秀丽,正尧如何的文韬武略,他日必封侯拜将,对蒙古包的怀念等等,不难听出安波尔沁这次来像是在做道别。   而正尧对此也有些无能为力,虽然自己的心底里固然是放不下安波尔沁的,不过自己也没有留下对方的理由,毕竟两人关系不清不楚,也都没有挑明什么。现在安波尔沁意在离去,想要多说什么都觉得是那样的苍白。   最后,安波尔沁与雅兰在无声的风中渐渐离去,或许就此,安波尔沁便不会出现在蜀州会馆之中。   深秋的夜,冰冷的天。正尧望着窗外的皎皎月光,直到夜深,才得以入梦。   第二日,由于袁海云要去医馆忙着开铺,便与正尧很早就起了床。稍加洗漱之后,吃了一点早点,便匆匆上路。   皇宫,宫后苑。   宫后苑位于紫禁城中轴线上,坤宁宫后方,清代称御花园。始建于明永乐十八年,以后曾有增修,现仍保留初建时的基本格局。   宫后苑以钦安殿为中心,园林建筑采用主次相辅、左右对称的格局,布局紧凑、古典富丽。钦安殿为重檐盝顶式,坐落于紫禁城的南北中轴线上,以其为中心,向前方及两侧铺展亭台楼阁。园内青翠的松、柏、竹间点缀着山石,形成四季长青的园林景观。   正尧三人如期的来到了宫后苑中,在内务总管冯保太监的安排下,三人在御景亭候驾,待嘉靖一来,便可以进行赏花游园,完后便是所谓的国宴。   方玉阳到了此刻也对正尧不理不睬,两人自此没有说过一句话,倒是将整个气氛弄得甚是僵硬。而身为武举探花的梁玉则是心情大好,一脸憨笑的看着两人,打破了沉寂。   “李兄与方兄此次真可谓实至名归,在下深感佩服。日后还请两位在官场上相互提携提携,毕竟武官都不怎么好混的。”   梁玉倒是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一点也不介意此处乃是皇宫重点,不可胡言乱语。   不过他说的也没错,武官在朝堂上确实没什么分量,朝中的争斗也都是文官的天下,无论是之前的杨廷和夏言,还是现在的严嵩徐阶,便足以看出来。   “哪里哪里!日后大家在锦衣卫办事,相互关照自然是应该的。”   正尧也很随意的说道,对梁玉,他还是有好感的,至少在比斗的时候,对方并没有像方玉阳那般狂暴。而且心态也好,并没有没能考的武状元而感到气馁之类的。   “少在这里假装好人,我终于明白了昨日为什么我会输给你了,真的好手段啊,李正尧!”   就在正尧与梁玉聊得正兴的时候,却见方玉阳突然发话,而且言语中颇显不满针对之言,似乎认定正尧在这次武举之中耍了什么手段才能够获得武状元的。   听方玉阳这么一说,正尧实在忍不住了,立即拍着大腿站起来怒道:“方玉阳,你把话说清楚!我李正尧行的端坐的正,什么叫真的好手段!”   自己已经对方玉阳处处容忍的,其实就是不想花清月在中间为难。可是没想到这方玉阳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自己,仿佛跟自己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而且正尧最恨的就是被人误会,这种被误会滋味就如同有一根细刺卡在喉间,令人欲罢不能,无所适从。   方玉阳见正尧理直气壮的站了起来,他顺势不屑的也站了起来,来到正尧面前,指着正尧的鼻子道:“少在我面前装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计划好了在茶里下了药,所以我才会在比斗的时候感到腹部疼痛,在最后关头输给了你!哼!”   下药?   这不禁令一旁的梁玉也是一阵骇然,竟然敢在武举上动手脚,这也太胆大妄为了吧!   听到这里,正尧顿时也愕然了,心中不禁思索道:“难怪当时方玉阳会突然感觉腹部疼痛,中间有好几次都令他面部铁青,甚是骇人,如同走火入魔,原来是因为有人在暗地里下了药。”   “怎么?你没话可说了吧!别以为你靠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赢了我就有多了不起,我告诉你,这次我没有真凭实据我不会拿你怎样,但是日后要我和你不计前嫌,休想!从今以后,有你没我!”   方玉阳越说越是激动,已然认定正尧就是靠着下三滥的手段用阴招对付自己而获得武状元,于是对正尧就更加的深恶痛疾,俨然当作势不两立的仇人来对待。   “我说……两位别如此激动,这里乃是皇宫重地,说话可不要如此大声。还有,我想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大家不妨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一谈,毕竟日后要还要一起共事,所谓抬头不见低头见嘛!”   梁玉立即将两人拉开,劝慰的说道。   毕竟今天是个大好日子,若是发生了什么异常,那对谁都没有好处。   正尧对着梁玉点点头,随后又看向方玉阳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口咬定是我对你下了药,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感到腹部疼痛,我更不知道你会对我的成见会有这么深,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李正尧!绝对不会做埋没良心的事情!即便这个人再讨厌,再令人作呕,我也不会!这就是我做人的原则!”    第二十六章 安南使节出难题   正尧不卑不亢的看着方玉阳说着,两颗眼珠更是动也不动,同时还露出一阵阵的强硬之色,似乎在向方玉阳表明自己的坚决。   方玉阳可没有想到正尧竟然还会如此的中气十足,这令他更加不爽起来。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能瞒骗的了天下人,但我方玉阳的眼睛却是雪亮的!”   “够了!”正尧再次怒吼一声,真没想到这个方玉阳会如此的冥顽不灵一意孤行,若不是因为今天乃是嘉靖邀请众人来参加这一御花园国宴,正尧真想就这么一走了之。在稍作沉吟之后,正尧继续又道:“你说你喝的的那杯茶被人下了药,那就更不会是我动的手脚!原本那杯茶应该是给我喝的,当时你却抢了去,你才会导致腹部作痛。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杯茶里面的药应该是针对我而下的!”   “针对你而下的?哈哈哈!真是好笑!谁不知道你李正尧诡计多端,用一招苦肉计什么的,自然就能够让别人信以为真。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你想怎么说都可以啊!你甚至还可以说我自己下药害自己,然后再来冤枉你!”   方玉阳似乎已然钻进了一个死胡同,任由正尧怎么说,他都会有另一种理解的方法,而理解出来的意思与正尧的初衷更是背道而驰。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先入为主,他已然早已认定正尧就是想要害他。就是想要与他作对。   “方兄。李兄所言不错,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一旁的梁玉似乎也听不下去了,摆明现在的方玉阳就是蛮不讲理。   倒是正尧,并没有理会方玉阳的咆哮,一点也没有在乎的意思,相反整个人却在原地愣住了,似乎进入了某个空冥状态,脑袋中不断地闪现出阵阵自己未曾见过的画面。   “茶是那个老伯送来的,老伯说过是受人吩咐一定要逐个送到武生手中,那么说这茶一定是被动了手脚的!只不过中途由于方玉阳硬要将我的茶抢了过去喝了。阴错阳差的导致方玉阳腹部疼痛,最后在比斗中失去战斗能力,让我获得了状元!对,一定是这样的!那到底是谁将下了药的茶交给老伯的呢?这人为什么要想加害于我不想让我在武举中获胜?到底是无意的还是早就蓄谋已久安排好了的?”   脑中的画面片段一个接着一个的出现而正尧的心中也一直不停地的分析着整件事原原本本。意图从中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皇上驾到——”   就在方玉阳怒气铮铮的瞪着正尧,而正尧又埋头苦思的时候,却听到从旁边的大门口传来一道太监的喊声。   如此一听,顿时让梁玉严肃起来,稍微用力的拍了一下正尧的肩膀,使得正尧也终于回过神来。   方玉阳也随即收回了之前的懊恼与气愤,立即上前,准备迎接嘉靖的到来。   正尧与梁玉两人也没有多说什么,跟着便走了过去。在皇帝面前,谁都最好不要乱说话。更加不要放肆,这是亘古不变的至理名言。   “参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出行,自然是夹道欢迎,两旁的锦衣卫御林军肯定是为数不少,而至于宫女太监,更加的排起了长龙,那阵仗,一般人是想都不敢去想的。   “哈哈,今天是大好的日子。众位卿家都平身吧!”   嘉靖一身龙袍在身,面容和煦的对着众人说道,同时手上还不忘比了一个起来的手势,从他的动作表情来看,当真像一位开明的君主。   一旁的靖王严嵩徐阶陆炳等人随即起身。其他人见状,也都跟着缓缓站直了腰。   “启禀皇上。安南使节已在宫门外等候,待皇上您召见呢!”   孟公公随即走到嘉靖跟前,阴阳怪气的说道。   “宣!”   嘉靖一挥手,朗声道,颇有帝王之范。   说完之后,点点头,随即又瞟了正尧等人一眼,然后看着陆炳和严嵩说道道:“陆太傅,严大人,你们那边对武举三甲的职位安排的怎么样了?”   “回皇上!一切早已安排就绪,只待明日李大人与梁大人正式就任锦衣卫左右统领一职,请皇上放心!”   “也请皇上放心,文傲也做了安排,李大人与方大人宴会过后便可上任!”   陆炳和严嵩一左一右在嘉靖旁边先后说道,如此更显得两人配合的默契十足,不禁令嘉靖又露出几许满意的笑容。   “很好!李正尧、方玉阳、梁玉,你们三人对朕这次的安排可否满意呢?”嘉靖并没有表现的与正尧有多么亲切熟稔,毕竟严嵩还在一旁,于是说话的时候不忘同时提出了方玉阳和梁玉的名字。   在旁人听来,这也没什么问题,毕竟堂堂武科举三甲,不是威武大将军至少也是一个车骑营校尉什么的,如今到锦衣卫与御林军做一个四五品的统领,确实显得有点屈才了。所以嘉靖如此问,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他是这么问了,可是正尧三人却被吓着了,皇上的意见就是圣旨圣谕,谁敢不满意?那不就罪等欺君?于是三人立即跪地,齐声道:“皇上英明,我等谨遵圣谕!”   “好啦!起来吧!今天不是上朝,没必要如此拘谨!你们如此,一会儿安南使节过来还以为朕又在处罚谁呢,让他们撞见那就失礼于人前了。”   正尧三人听嘉靖都这么说了,于是立即又站了起来,而这时,安南使节也逐渐走了过来。   “安南使节莫有为、莫茂洽见过大明皇帝!愿大明皇帝福寿延年,长久安康。”   安南使节倒是颇有礼貌,走上前来二话不说就低头附身恭敬的向嘉靖问了一声好。   “安南使节不必多礼,快快起身!”嘉靖立即说道。   同时嘉靖还伸手上前欲将两人扶起来,不过最后还是在靖王与徐阶的组织下没能走过去。毕竟嘉靖还是一国之君,是不可以随便放下身份去礼贤下士的。   其实嘉靖也明白,对方虽说是安南小国,但是多年来都对大明进宫,两国也算友好。礼仪上,是应该客气一点。只不过刚刚他也是做做样子而已,目的就是想让安南小国的使节明白,大明的皇帝是多么的注重礼仪,这礼仪之邦并非虚名。   两位使节见状,也没有托大之意,于是立即站了起来,只不过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不同寻常。   何以说不同寻常?今天两位使节比之昨日或者前些天显得要严肃了许多,走路过来的时候,脚下的步履都比较混乱,而他们脸上挤出来的笑容也有些僵硬,若非有事发生,是不会如此的。此刻正尧有种直觉,今天的御花园赏花会发生一些不寻常的事情。   “虽说一直以来都是那位长得高大威猛的使节在说话,但是我总有一种感觉,旁边那位相貌丑陋的侍从绝对不同寻常。或许这点就是安南使节拜访大明的一个重要原因吧!”正尧心中暗自嘀咕着,他也注意那丑陋的侍从许久了,虽说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但是从直觉和观察他的眼神与动作之后,正尧有理由相信这个侍从不简单。   想到这里,正尧不禁再次喃喃自语的道:“但愿他们此番能够顺利完成……”   “好!现在时辰差不多了,可以先行游玩宫后苑了!”嘉靖一脸轻松之意,随即便准备动身。   “且慢——”   就在嘉靖要迈出步子往花园走去的时候,却听突然传来了一个刺耳的声音,令嘉靖不得不停住了脚步。而再回头一看声音的源出,竟然发现说话的人是那个高大的安南使节。   “莫使节难道还有事?”   嘉靖的语气有些不满了,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喝止自己,这委实有点不将自己放在眼中。但是为了两国交好,嘉靖也没有就此发难,只是略带质问的看向莫有为说道。   “回禀大明皇帝陛下!昨日我安南陛下来信,说国内叛乱已经平定,现问我们《三府铁券》是否刻完,若是刻完便立即送回安南,国师会马上开坛做法,以为天下臣民。此番来大明我等也有些时日,是时候办正事了,还请大明皇帝陛下行个方便!”   虽然莫有为的话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态度上却显得太过强硬,仿佛在给大明一个警告。   嘉靖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有关《三府铁券》的事情,毕竟这都是自己惹的祸。按照正尧的以武举拖住安南使节,到现在武举已经结束,已然不能再拖了,可是现在根本就拿不出完整的版本给对方,这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嘉靖立即开始为难起来,时不时地把目光移到了正尧身上,似乎要正尧想个办法出来。   “这……”   嘉靖开始吞吞吐吐起来,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毕竟当年安南国进贡《三府铁券》的时候,对方就交代过这是他们的国书。别人的国宝交给你你若不好好保存,甚至弄坏了,那不就是直接表明不把对方国家当作一回事?不尊重别人,那你大明还怎么叫礼仪之邦,还如何令周边小国臣服?   “怎么?尊敬的大明皇帝陛下,莫非你们将《三府铁券》弄坏了?”    第二十七章 巧言令色欲何为   安南使节的语气有些生硬,仿佛已然事先知道有关《三府铁券》的事情似的,说话之时隐隐有质问不满的口吻。   正尧不禁看了看那安南使节,随即又自语道:“照理说,《三府铁券》这本书若是有所损害,安南使节势必会感到惊讶和不满,但是他的眼中有的只是不满,却看不到一丝的惊讶意外,这点着实有违常理。”   正尧最会的就是察言观色,通过安南使节的表情神态,正尧可以断定出,这安南使节仿佛早就预料到此事一样。而这次他们来大明,肯定不只是想要拿回那一本《三府铁券》这么简单。   嘉靖此刻的脸色也非常不好,毕竟自己有亏于对方,损坏别人的国宝,就相当于践踏他国的尊严,这是怎么说都说不过去的。可是一时之间,嘉靖又找不到办法来,真的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怎么可能!我乃大明天朝,怎会对一本书也收藏不好?你安南使节也太小看我大明了!启奏皇上,为消除安南使节对我大明的误会,还请皇上立即请出《三府铁券》,以正视听!”   这个时候严嵩却突然站了出来,对着安南使节莫有为不卑不亢的说着,一身浩然之气顿时引得一旁文武官员点头称好,不断地赞赏严嵩说的如何的好,严嵩是如何的对大明忠心耿耿。   没错,表面看来,严嵩如此的激愤显然是在为大明为嘉靖说话。毕竟对方对嘉靖乃至对大明有所怀疑。自己有必要在这方面强硬一点。但是正尧也好,靖王等人也罢,甚至是嘉靖,都不由地在心中狠狠地怒斥了严嵩一番。   “这个严嵩,明知道皇上拿不出完整的《三府铁券》来,他竟然还在这里煽风点火,到底意欲何为?”   看着严嵩那假仁假义的样子,正尧心中就是一阵恶心,对严嵩的所作所为也看的很是通透,只不过严嵩这么做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呢?正尧就不得而知了。   见事情已然到了这个份上。嘉靖也不好不作答,于是便委婉的道:“今日再次目的乃是游园,国事就暂且不谈啦!两位莫使节,待今日游园结束后。再看不迟。”   除了正尧教给嘉靖的拖字诀之外,嘉靖真的想不出其他办法。毕竟这安南使节来的太突然,自己也有点措手不及。   “对,今日还是游园要紧,其他的事情都下来再说!”靖王也立即跟着说道,他也不想这么快就让《三府铁券》不完整的消息传到安南使节的耳朵里。   此刻的正尧却盯着将那样貌丑陋的使节随从,只见那随从不知道在安南使节耳边嘀咕着什么。完后,那随从便挺直腰杆往旁边撤了两步,嘴角竟然浮出了淡淡的笑意。   然而之前那使节似乎还显得有些犹犹豫豫,却在那随从嘀咕了一句之后。顿时有了主见一样,立即又看向嘉靖道:“大明皇帝陛下!虽然今日是个游园的大好日子,但是之前小臣也说过鄙国刚刚平息战乱,急需要小臣带《三府铁券》回去,所以还是先请大明皇帝陛下将《三府铁券》拿出来,待小臣将其复刻完之后再行游园也不迟!”   严嵩见状,立即又上前道:“启奏皇上,使节所言不错,安南与大明邦交多时,皇上还是以国事为重的好!况且皇上乃是万民之主。所作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国事,所以有必要将此事处理稳妥,否则他日影响了两国友谊,那可不是皇上想看到的……”   严嵩所言,嘉靖又何尝不知。算起来。嘉靖是最乐享安逸的一个皇帝了。早年登基之时就稀里糊涂的,坐上龙椅之后。又闭关求道炼丹什么的,对朝政基本上不过问,如此在他的字典里面就不存在其他的字眼,除了“稳”。一心求稳,和谐发展。尽量与周边保持高度友谊,互不相犯,这样自己才可以安心的去求仙问道。   所以一想到可能会影响两国关系,嘉靖心中就乱作一团。可是如今拿出来不是,不拿出来也不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顾太傅,《三府铁券》不是由你翰林院所掌管收藏的么?现在朕问你《三府铁券》是否完好无损?”嘉靖都觉得自己的问话有些多余,但是做戏也要做全套,于是一本正经的看向顾汝之说道。   怎么办?反正嘉靖不会管那么多,交给你们去折腾便是。现在问顾汝之,其实目的就是想把责任推给翰林院,万一到时候无法给安南使节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那也是翰林院的责任,与他嘉靖无关的。   当然,这也是嘉靖的无奈之举,毕竟若是在安南使节面前说自己将他们的国书用来炼丹,那安南使节会怎么想,他们回去后又会怎么想?会不会就此中断与大明的友好关系?倘若如此岂不是有树立一个敌国?到时候蒙古、倭寇、安南甚至是西域四方夹击,大明江山就真的岌岌可危了。   “回……回皇上!的…的确是由……由翰林院掌……掌管收藏的,只……只是……”   顾汝之被嘉靖突然的这么一问,顿时开始结结巴巴起来,朝中的几位重臣谁不知道这《三府铁券》之所以损坏都是嘉靖一手造成的?可是现在嘉靖要把此事推到翰林院上,让翰林院来背这个黑锅,他身为翰林院主事,又怎能不郁闷呢?可是皇上的意思就是让自己来扛,难道自己想抗旨不尊?   顾汝之的为难众人都懂,但是却没有一人愿意出来说什么,因为一旦出来帮忙,那便意味着想要帮顾汝之承担一点。   “只是什么?还请顾大人直言说出来。”   安南使节也想听听顾汝之会说什么,于是立即追问道。   “只是……”   “启奏皇上,宫门外有两人要强行入宫,声称有要事要见顾大人!”就在顾汝之万般为难的时候,突然见一个御林军着装的侍卫突然冲进了宫后苑,跪在地上严肃的说道。   而这个侍卫的出现却令顾汝之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似的,立即屏住呼吸,随即平复了心情对着嘉靖说道:“启奏皇上,还请皇上准许此二人进宫,微臣相信这二人进宫之后,会榜皇上解决眼下一切的难题。”   顾汝之这一刻竟然不再结巴了,说起话来也中气十足,分外流利,当真与之前判若两人。   听到那侍卫的通报与顾汝之所言之后,正尧的脸上顿时也浮出了意思笑容,嘴角弯起一道弧线,自语着说道:“终于成功完成了,太好了。”   “皇上!现在还是解决安南使节的问题要紧,其他不相干的人可暂时不必理会!还请皇上三思啊!”   严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于是立即再次一副诚恳的样子说道,同时双腿已然跪在了地上。   “尊敬的大明皇帝陛下,还请将《三府铁券》取出容小臣即刻复刻出来,让小臣好尽快回安南复命!”   说着,安南使节与严嵩一样,也一并跪在了地上,似乎在说此事十万火急,不得有误。   嘉靖见此状,又是一脸的为难,不过这个时候正尧给嘉靖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不必理会,嘉靖会意,便看向顾汝之道:“既然顾大人如此的信誓旦旦,想必这二人非同凡响,两位使节与严大人不妨也见识见识。完后再商议其他也未尝不可!不过朕倒是有些好奇,顾大人缘何如此肯定呢?”   顾汝之欣然一笑,微微抬头道:“若微臣没有猜错,此二人一定是负责编修的柳彦与张诚!”   “柳彦与张诚?”   众人顿时不禁一阵愕然,对啊!最近似乎一直都没有见到这二人的踪迹才是。   而惟有正尧,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惊讶,心中只是淡淡的说道:“大哥二哥,这次全要靠你们了!”    第二十八章 使节造访另有因   嘉靖听到柳彦和张诚两人的名字之后,不禁也怔了一下,脑中随即也记起了两人的模样,毕竟是参加过殿试最后还获得榜眼和谈话的人,也对二人有了一定的了解,再加上此二人又是正尧的结义兄弟,心里瞬间就舒坦多了。   “好!宣!”   嘉靖也不含糊,立即对着那上前通报的侍卫说道。   安南使节也好,严嵩也罢,甚至连靖王徐阶等人也都对此一头雾水的样子,不知道这里面卖的是什么药。既然嘉靖已然发话了,那惟有从命便是。当然,他们也想看看这二人会带来些什么惊喜。   不多时,在内务总管冯保太监的带领之下,柳彦张诚二人终于来到了宫后苑中,此刻嘉靖已经对在场的官员们赐了坐,而嘉靖也端坐在了御景亭之中,同桌相陪的有靖王、陆炳、安南使节、严嵩、徐阶、顾汝之等人。   正尧、梁玉、方玉阳以及其他文武官员总计八人又围成了一桌,以作暂时的歇息。   “参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柳彦张诚二人走到御景亭前,随即齐声跪地朗声的道。   “平身。”   嘉靖干脆的说道,同时自己也站了起来,亲自走到了柳彦张诚二人的身前。   “请皇上恕罪,微臣不知皇上在此设宴,在宫门外惊扰了圣驾,实在罪该万死!”柳彦这才看见周围还有一大帮朝中官员。其中还有安南使节。看着阵势,柳彦也不难猜出这些人在这里聚集的目的了。   说着,他与张诚二人又再次跪了下去。   嘉靖却是一脸的笑意,一把扶住两人,这倒是令众群臣一阵愕然。   先前嘉靖想要扶安南使节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谁都知道不会真的出手,而现在却亲眼见到嘉靖将两人的手臂给托住,这实在让人有些不敢相信。   “呵呵,两位卿家不必多礼,所谓不知者不罪。你二人在宫门外要见顾卿家必定有要事。这点朕自然明白。好了,说说你们来此有何事?”   嘉靖一脸和善的说道,显得是那般的平易近人,这让在场的官员们都不由地掐了一下自己的下巴或者脸颊。仿佛都以为自己在做梦,不相信这是事实,不相信嘉靖也有如此和善的一面。   柳彦和张诚顺势缓缓起身,随即齐声道:“回皇上!是有关《三府铁券》的……”   “《三府铁券》?”   不止是嘉靖,就连一旁站着的安南使节也怔了一下,似乎这件事当真有了转机。   嘉靖此刻的心情已然逐渐转好,随即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然后轻抿了一口茶,再次看向柳彦与张诚二人故作疑惑的道:“两位卿家有话不妨直言,莫不是《三府铁券》出了问题?”   柳彦与张诚二人此番的到来无疑就是为解燃眉之急的。嘉靖自然心知肚明。虽然事情并没有交代柳彦张诚二人会用什么方式为嘉靖解决此难题,但是以嘉靖对正尧的了解和信任,他知道正尧一定不会打没把握的仗。若不是如此,当初正尧就不会那么坚决的要让嘉靖将安南使节用武举留下来拖延时间,有理由相信在这一段时间里面,正尧是做了某些事情的。   张诚稍作沉吟之后,立即道:“启奏皇上,是这样的。之前皇上命翰林院对《三府铁券》进行复刻,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只是中途出现了一个小插曲。最后……”   张诚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却见旁边的安南使节莫有为立即把话给抢了过来,道:“最后发现《三府铁券》早已损坏,而且中间缺少了几篇?是不是这样?”   任谁都没想到,安南使节莫有为会如此的激动。说话的那语气就像是在质问。   而安南使节可谓是一语惊人,相信除了靖王、顾汝之、陆炳、徐阶、严嵩等几位重臣以及正尧柳彦张诚三人之外。其他的大臣绝对对此事完全不知的。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这安南使节竟然说的是煞有其事,语气又是那样的坚定,宛如真的一样,不禁令一众群臣一阵愕然。   损坏友国国宝,那事态要是严重起来,谁都担待不起的啊!   “是……是这样的!但是又不尽是这样的,且听我……”   张诚立即又道,可是正当他想要解释的时候,却听那莫有为又将话给抢了过去。   “很好!之前本使者还不信这等传言,到了现在本使者不信都不行了!原来你们大明所谓的礼仪之邦就是这么做的,连我国的国书都不能完整无缺的保存收藏,实在太令人失望了!原本我国打算复刻完《三府铁券》之后回国便一如既往的对大明进贡朝奉,如今看来,大明根本就不将我安南小国放在眼中!那行,此番回去,本使者必定如实向我王汇报,届时我国定会减少对大明的进贡数量,因为大明根本不值得我国每年进贡如此多的贡品!”   安南使节莫有为的态度突然变得强烈起来,说话的时候更是激动不已。而所言的“大明”二字更是分外用力,似乎从之前的崇敬俨然变成了不屑,甚至藐视。   然而方才莫有为的所言,也意味着他终于表态了,意味着安南国也终于表态了,安南使节这次终于表明了他们最终来大明的目的了。   原来一切都是朝着进贡数量来的,说明了一切都是为了钱。   这下正尧总算恍然大悟,自己一直在心里思量的问题原来就是这个,如此简单明了,自己竟然都没有想出来,正尧不禁自嘲一番。   “安南使节,请注意你的言行态度!此乃大明皇宫,容不得你咆哮!”陆炳顿时厉声喝道,在皇帝面前公然的大声咆哮已然是大不敬之罪了,而且你还贵为安南使节,更应该明白基本的礼仪,如此不得不令陆炳也愤怒起来。   陆炳刚一说完,只见其身后的锦衣卫以及部分御林军顿时提出腰间佩刀佩剑,齐刷刷的响起,立即作出一副护驾的阵仗。   这一幕也不禁令安南使节莫有为一怔,半晌不敢有任何动静,只见其额头上已然冒出豆大的汗珠,显然对此已经产生了畏惧之心。倒是一旁的随从一点反应都没有,那一双摄人心魂的眼睛依旧岿然不动,似乎视周围一切都为无物。   “好啦!把兵器都收起来!”见威也立够了,嘉靖便突然发话,挥手示意众人退下,随即又看向莫有为笑言道:“使节方才言语过激也是理所应当之事,毕竟那《三府铁券》乃是贵国的国书,将心比心,若是有人将我大明的《永乐大典》给弄坏损伤了,朕也亦然会如此表现的,不足为奇,不足为奇!”   “谢大明皇帝陛下圣明!莫有为方才多有冒犯,还望大明皇帝陛下恕罪!”这时,莫有为立即跪在了地上,显然嘉靖已经给了他台阶下,他自然不可再不识好歹继续叫嚣。而一旁的随从倒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不过终究还是跪了下来。   嘉靖道:“起来吧!”   听嘉靖的语气并没有责怪之意,莫有为这才拉着身旁的随从缓缓站了起来,随即他又颔首道:“谢大明皇帝陛下!不过小臣还是那句话,如今《三府铁券》在大明已然有所损坏,对我国自然造成了不可避免的损失,所以我国有理由要求以后每年都需要减少对大明进贡贡品的数量,以此来弥补大明对我国所造成的损失!”   安南使节依旧坚持着自己的想法,或许对于他来说,此次大明之行的目的就是要减少对大明进贡的数量。   “这……”   嘉靖似乎还没有听明白或者说没有听清楚莫有为方才所言的是什么,于是只能吱吱唔唔的说了一个字,然后又看向安南使节,示意重复一遍。   当然,嘉靖是真没有听清楚还是假装没有听清楚这点就不必多做过问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就算嘉靖再平庸,就算嘉靖再迷糊,但是在主权问题以及与邻国外交方面,他还是有自己的主见的,而且他也绝对不容忍损害自己的利益。   所以,面对安南使节提出的要求,嘉靖是一百个不愿意答应的。   “大明皇帝陛下!大明如今可谓是昌平盛世,国富民强,而我安南刚刚从战乱中得以平息下来,若是还像往年那样进贡,我安南是真的承受不了的!如今《三府铁券》已毁,对我安南国更是雪上加霜,若是强行进贡,恐怕会引起民愤,到时候国内民众一致对外,我想大明周边也不会有好日子的!还请大明皇帝陛下三思才行!”   安南使节可谓是花样百出,先是动之以情,然后又是威逼利诱,到真的无所不用其极。很简单,其目的就是想减少进贡,甚至是不再进贡。   “错!”   就在安南使节刚刚说完之后,却听突然又冒出一个声音,众人不禁把目光同时移了过去,只见此刻缓缓有一人从座位上走了过来,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正尧。   正尧来到安南使节面前,微微笑了笑,继续又道:“使节大人未免太过武断,我倒是想听听使节大人是从何得知《三府铁券》损坏又缺了几篇呢?使节大人又怎能如此肯定《三府铁券》损坏又缺了几篇呢?”    第二十九章 问长问短为哪般?   正尧突然的一问不禁令在场所有人都连连点头,似乎都觉得如此甚有道理。安南使节,一个远在安南的安南人,怎么对大明的事情如此的了解呢?而且这些事情连朝中许多大臣都没有听过,他又是从何得知的呢?   于是一双双眼睛不禁齐刷刷的盯向了莫有为,旨在问出一个所以然来。   而此刻的严嵩则是不由地挪动了身子,稍稍远离了莫有为,似乎在告诉众人,不要看我。   “哦,原来是武状元啊!不过‘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甭管我是从何得知此事的,只是你们一直都未有拿出《三府铁券》来,实在令人好奇与怀疑,本使者也是就事论事罢了。”   一说到要害之处,却见安南使节莫有为突然没有了之前的那股傲气,说话的时候声音也显得弱了许多,显然连他自己也不敢肯定方才所说的是否是真的。而再加上正尧用他那尖锐的眼神盯着自己,问的问题又是那样的坚定,更令他觉得此事有待商榷才行。   不过正尧一看那莫有为那恍惚的眼神,就知道其中必定有原因。只是正尧也不想去多深究,对方不想说自然是不会说的。   “呵呵。就事论事?”说着,正尧又是抹鼻一笑,转而走到顾汝之的身旁道:“敢问顾大人,你可曾说过《三府铁券》有被损坏一事?”   “这等事情怎可胡说?没有,绝对没有,就是借老夫十个胆子也是不敢的!”   顾汝之一副老好人的样子,诚恳的说道,积极的与正尧进行配合。   “王爷,你又可曾听说过《三府铁券》有被损坏一事?”这时,正尧又走到了靖王的面前,饶有意味的说道。   在旁人看来,正尧这么一个个的问到底用意是何当真不知,纷纷被弄得云里雾里,不知所措。   靖王轻叹一笑,道:“这个玩笑可开不得!既然是安南国进贡的贡品,而且还是安南国的国书,自然要严加保护收藏才行,别说是损坏,就是有人碰一下,相信绝对会受到严厉审讯的!所以什么损坏、缺了几篇之类的事情,那自然是子虚乌有,不足为信的!”   靖王倒是说的认认真真,他并不是不知道《三府铁券》早已经被嘉靖给毁了,只不过既然正尧如此问,想必以正尧的能力已然将此事处理好,那自然就没有什么顾虑可言了……能够把牛吹多大就吹多大,即便之前或许根本就没有人理会过那本所谓的“安南国书”。   正尧点点头,并没有直接答话,转而又走向陆炳,又走向徐阶,用同样的问题分别问向了两人,而两人也都脆铮铮的答道没有,在众朝臣看来,似乎真的没有这回事,那安南使节应该是道听途说的。   这个时候,正尧终于走向了严嵩。然而此刻的严嵩却有些不自然起来,心中顿然有些睿睿不安:没道理老夫会忌惮这个小子啊!怎么看他走来的样子,老夫心里总感觉不踏实呢?   严嵩竟然也走神了,实在有些让人感到意外。   “严大人,严大人……”   正尧大概连续叫了四声,严嵩这才有所反应,这不禁更令正尧对严嵩起疑,直觉告诉他,很有可能就是严嵩将这个秘密泄漏给安南使节的。   “哦!”严嵩这才回过神来,稍作调整之后又看向正尧,故作轻松的道:“这个本官也未有听说,估计是以讹传讹,造成了混淆视听吧!本官也相信我大明是不会作出这种事情来的,还请皇上立即拿出证据,以正视听!”   终究严嵩还是将话题绕了过来,这样既没有回避正尧的问题,更能够直接回到自己最初的用意,不得不说严嵩这个老狐狸确实够老谋深算,在官场混迹了如此多年一点也不是盖的。   “没错!尊敬的大明皇帝陛下,既然《三府铁券》没有问题,那就请出来吧!小臣也好赶紧回去复命。”   安南使节莫有为此刻也不想多说什么了,他也想看看正尧会耍什么花招出来。   见严嵩和安南使节都这么说,嘉靖这下倒是有些为难了,不由地瞄眼看向正尧,旨在从正尧身上找出办法。   正尧不动声色,只是给柳彦使了一个眼色,随即便见柳彦站了出来,低头对着嘉靖说道:“启奏皇上,请容许微臣把话说完不迟。”   之前就是因为严嵩的突然插嘴,导致柳彦与张诚二人没来得及将话说完,随即安南使节又开始发难,说了一大通想要减少进贡的缘由,这让柳彦与张诚二人都没有机会继续开口。眼下大家都不说话了,自然也该柳彦继续开口才是,毕竟一大帮人到现在都还停在这里没去游园的原因就是因为柳彦与张诚二人的求见。   “嗯,柳爱卿有话直说!”   嘉靖顿时如同找到主心骨似的,立即又开始有些振奋起来。   “谢皇上!其实微臣与大哥张诚之前在复刻《三府铁券》的时候出了一个小插曲,原来大明的《三府铁券》乃是安南固有的安南文字,上面的字体笔画都与我大明文字有所诧异。臣等不敢妄自揣摩其中奥义,为了慎重起见,故而再三斟酌之后才敢着手去复刻的。”   柳彦说的是其中一个原因,毕竟安南国进贡的国书那上面的文字肯定是人家特有的语言,一个没有学过对方语言的人又怎么可能知道他们的文字该怎么写,是什么意思呢?所以柳彦张诚没有贸然着手也是对的。   不说还不知道,一说嘉靖也不禁连连点头,自己之前还真的没考虑过这些。   “那后来呢?这《三府铁券》到底是否完好无损,是否复刻出来了?”   靖王立即问道。   柳彦随即转向靖王,点头说道:“后来经过臣等四处查阅资料文献,然后问了相关的人物,最后在翰林院的藏书楼里面闭关了多日才终于将《三府铁券》复刻出来。”   “复刻出来了?你确定是完好无损?”安南使节莫有为有些不大相信的看着柳彦问道。   不过他的这一问却令正尧对他更加的猜疑起来。   “这个安南使节总是大惊小怪的,而且整个人完全就没有主见一样,总会把目光看向身旁的随从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似的,更有甚至什么时候该紧张,什么时候该淡然这个使节似乎都不能自然的表达出来,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倒是那个随从……”   只见那安南使节莫有为问柳彦的时候确实显得有些激动,但是在他的脸上除了激动,除了想要迫切知道《三府铁券》是否完好无损之外,就是一种莫名的不安,似乎对于这个安南使节来说《三府铁券》出了问题才会是一件好事。   “复刻倒是复刻出来了,只是……”   柳彦突然又开始吱吱唔唔起来,仿佛其中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只听柳彦说出“只是”二字,那安南使节莫有为立马又激动的接过话来,问道:“只是什么?是不是复刻出了问题?是不是《三府铁券》出了差错?”   嘉靖也被莫有为的紧张所感染,仿佛他所怀疑的真的有可能发生,于是嘉靖也不由地紧咬嘴唇的看着柳彦,期待的看着柳彦,等待一个自己可以接受的答案。   《三府铁券》是绝对不可以在安南使节面前出问题的,否则就可以给安南国以借口,从而减少进贡,如若不然,两国的关系将从此恶化,而如今大明正是多事之秋,若是再树立一个敌国,对自己来说那绝对是不明智的做法。   “说啊!你快说,到底是不是?”   见柳彦仍旧没发话,那莫有为开始有些焦急起来,看样子已然迫不及待想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而这时严嵩也再次发话道:“柳大人,在皇上面前可要实话实说,否则就是欺君之罪,你可担待不起的!不过柳大人也不必太过担心,你只要说出是否有人在背后指使你在此胡言乱语,本官一定会向皇上求情,赦免你的罪的,你可要想清楚了!”   严嵩出言威吓又动之以情的引诱柳彦在正尧靖王等面前已是昭然若揭,只不过正尧和靖王等人都知道,严嵩即便把嘴皮磨破柳彦也不会正眼看严嵩一眼。   果然,只见柳彦突然哈哈一笑,对着严嵩道:“哈哈,严大人你想多了。其实下官只是想说最终我们复刻出来两个版本,就是不知道使节大人是要安南文还是汉文呢?”    第三十章 御花园吟诗作赋   谁都不曾想到,柳彦突然冒出的一句话竟然是这样,确实令人大跌眼镜。   不过柳彦此举也实在够震撼人的,一本《三府铁券》,怎么说也有数十万字之多,还要将其翻译成汉语,那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够做到?而且光有时间还不行,若不精通安南国文字,即便给你十年你也只能干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然而柳彦?自安南使节造访大明到今日,也就半月左右的时日。在半月时间内将一部数十万字的外国书翻译成中文,那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你……你说这《三府铁券》有……有两个版本?”莫有为完全不信的看着柳彦道,这显然已经出乎了他的意料。   “千真万确,一点没错!”柳彦斩钉截铁的说着,随即又看向嘉靖点头道:“启奏皇上,现在两个版本的《三府铁券》就在宫门外,若是安南使节急着想看,现在就可以去拿。也请皇上放心,这两个版本的《三府铁券》均是一字不差的原着,微臣敢以项上人头来担保!”   柳彦的语气甚是坚定,竟然直言把项上人头拿来做担保,这不由地让一旁的莫有为也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似乎这令他实在难以接受。   这时,一旁的使节随从却很是淡定从容的走到莫有为旁边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似乎在给他提示什么。完后那莫有为这才渐渐平复下来,转而露出了一丝笑容。   然而这一切都看在了正尧的眼中,由此正尧更加可以肯定这个使节随从有问题。 ——直觉告诉正尧,这个相貌丑陋的随从来头不简单。   “尊敬的大明皇帝陛下。方才小臣实在有些言语过激,若有冒犯龙颜,还望恕罪!既然《三府铁券》完好无损,小臣也没有什么异议,不如就此作罢,还请大明皇帝陛下不必再追究下去!”   只见那莫有为突然话锋一转,一脸笑意的对着嘉靖说道。{书友上传更新}言语之中又多了几分讨好之嫌。看来他也知道自己这次理亏,继续追究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岔开话题,说些其他的好,至少也为自己保存了一点颜面。   “嗯,既然安南使节不想追究下去。那朕也不想多言什么。好!现在就摆驾御花园,一同游园吧!”   说完,嘉靖便站了起来,靖王等人也紧跟在其身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开始了所谓的游园活动。   “微风轻吹桂花香,一湾清池鱼漫塘。邀得美酒共相饮。夕阳欲醉忘归乡。”张诚自是兴之所至,一边欣赏这御花园里面的美景,一边竟然自娱自乐的吟起诗来。   此刻张诚、柳彦、正尧以及梁玉四人倒是走到了一起,而他们身后的却是一直板着脸的方玉阳,至于前面的……自然是自始自终都只充当摆设毫无建树的新科文状元严皓。也不知道方才严世蕃在严皓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严皓此刻也像是憋了一肚子火一样,恨不得立即找个人来泄愤。   其实这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方才那等场面。你这个文状元一点建设性的意见都没有,实在不应该。翰林院的事情自然由顾汝之来处理。而顾汝之不能解决的,就应该他这个负责编撰的文状元来处理。可是从头到尾严皓就只站在一旁。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待正尧都出来了,事情也解决了,他才恍然大悟。   这也都算了,但是这却让柳彦与张诚两人出了风头,完全就将他状元的光环给盖住了,或许自此以后,在人们提起嘉靖三十四年的科举时,都会只记得谁是榜眼,谁是探花,甚至是落榜的正尧,但是绝对不会提及严皓,即便有,也会觉得这一届的状元是最荒唐的!   如此必然会令严世蕃生气,那么严皓自然就有的受了,这也是为什么严世蕃在他耳畔嘀咕了两句之后就见他板着脸,继续默不作声。   “大哥最近可是意气风发啊!不错不错!二哥你也来一首吧!”正尧不忘调侃的说道,同时又看向柳彦,如此场景,如此地方,你这个号称西南第一才子,又是本届文科举榜眼的柳彦怎么可以不显示一下诗才呢?   柳彦讪讪一笑,算是明白了正尧的的心思,一副我把你看透的样子,鄙视了正尧一番。这倒是令一旁的梁玉一阵好笑,这几个哥们儿还真的有意思,御花园中还不忘相互调侃。   “罢了罢了,让我酝酿酝酿!”柳彦无奈的摇摇头,随即又掩住鼻口,自嘲一笑道。   只见柳彦东看看,西瞧瞧,走了散步之后,突然一回头,拿出怀中纸扇,信手一扇,有了!   “七彩琉璃红棂窗,白玉青石筑高墙。宫门似海又似锦,却说当年秦始皇。”   柳彦一边羽扇纶巾,一边望天兴叹,倒是显得豪情万丈,壮志雄心。   一旁的梁玉本就是一个武生,对这些咬文嚼字什么的自然是一窍不通,但听两人各自吟唱完一首诗之后,不觉得有些暗暗垂下头,尴尬二字赫然写在了脸上。   “如此境地,作诗一首,聊发我心,不错不错!对了梁大人,你也作一首吧!”张诚似乎来了劲似的,立即冲着梁玉说道。   梁玉见状,不由地一阵苦笑道:“张大人你就别与在下开玩笑了,大家都知道我乃一介武夫,舞刀弄剑还行,作诗嘛,我还是算了,呵呵。”   “嗯,大哥二哥你们也就别为难梁兄了,咱们还是跟上去,别掉队才是!”说着正尧便拉着梁玉准备加快脚步上前去。   正尧可谓是机关算尽,此刻不走更待何时,待会儿柳彦张诚二人肯定又要自己露两手,到时候自己又要不知道害死多少脑细胞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正尧刚刚迈出一脚,却突然发觉自己的衣角被人拽住了似的,回头一看,此刻的柳彦正用他那“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自己,而一旁的张诚则是把手死死地拽在自己的衣角。   “三弟,别急啊!大哥二哥都表演完了,也该你来谢幕了吧!”   “是极是极!三弟你可别想就这么一走了之哦!”   此刻连平时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张诚也露出一副猥琐的表情,正尧看着便有种隐隐的不安。   “这……”   正尧只得张大嘴巴,知道已经避无可避。   梁玉看着眼前的一切,甚觉好笑,却见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一头看向正尧一本正经的说道:“对了李兄,之前我可听说京城里面有一位才华横溢,智勇双全的人物,叫做李正尧,这个李正尧该不会就是你吧!”   “……”   柳彦张诚二人均是一阵无语,到了今时今日,梁玉竟然才知道,看来这个梁玉混的不咋的啊。   “额……”正尧尴尬不语。   “如此说来,那便是了!那李兄就更应该表现一番了,你看皇上还在前面呢,说不定让皇上听着了,赏识你的话,那不就前途一片光明了?”   梁玉激动的说道,在他看来,没有比在皇上面前表现自己更有用的,他可是很清楚的知道严嵩以前就喜欢在嘉靖面前表现所以才做上大官的。   正尧无奈的摇摇头,轻轻耸了耸肩膀,随即也学着柳彦的姿势,从怀中拿出了他那把已经有一段时日没有拿出来的绿玉桃花扇,一边摇动,一边迈步走着欣赏周围景色。   约莫十步之后,正尧顿时止住了身形,有了——   “清池桂香花满树,把酒对月人静初。悠来一曲相思苦,望尽天涯,未见有归路。夜里阑珊镜中雾,只贪一念舒。”    第三十一章 科举一事或有隐   正尧一副陶醉一边扇着手中绿玉桃花扇,一边摇头晃脑的吟唱着,那宛如身临其境的样子倒是真有几分文人骚客风范。   而他的这一番自我沉浸的吟唱顿时引来一众眼光的瞩目,或是他所吟唱的词中语境,亦或是正尧那不折不扣的书生意气,就连深谙诗词歌赋的顾汝之也不禁点头迎合。   “啪啪啪啪!”   “好!”   梁玉虽然不懂什么诗词歌赋,但是在他听来这一首词就十分舒服,于是不禁拍手称好,即便他根本就不知道词中到底有何寓意。   “三弟的词总是夹杂的淡淡的忧伤气息,这本不应该是你这个年纪所应有的,但是从词中着手去探寻,又不难发现这其中蕴含的道理是那样的实在真切,为兄也只能是无话可说,比起三弟的开阔心胸,丰富异想,为兄真的只有望尘莫及了。”   柳彦又是一阵苦笑,都说自己是西南第一才子,文武双全,作画又是一绝,但是在他看来,比起正尧的才诗敏捷,机智聪明,他真的是难以企及,说望尘莫及一点也不为过。   其实这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在蜀中那会儿,正尧在岷江诗才大会上就已经初露锋芒,而且风头也盖过了自己。后来又到乌禅院,再到飞云寨,又回到乌禅院,其中所发生的一切都表现出了正尧的的果断冷静,机智勇敢。自己倒是成了配角;再后来到京城。法华寺之行、温香玉苑夺魁、韩府怪事以及后来的才艺大赛,甚至是科举,又再一次证明了这一点,由不得柳彦不服。   当然,并不是说正尧完全就比柳彦强,只能说各有千秋,只不过是因为柳彦平时已经够优秀了,相对来说成了陪衬而已。   张诚也一本正经的摸摸那没有胡须的下巴,若有所思的道:“妙哉妙哉!此词甚妙!三弟出口,必属精品!虽然整首词给人以伤感悲凉的感觉。但是又说的实在,蕴理颇深,值得我等深思。三弟如此文采,当日没能考中实在是一种遗憾。”   到现在。张诚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正尧会连一个进士也考不上,实在有点太让人意外。不过他正直不阿的作风思想,又怎么能够会去想其中或许还有某种阴谋呢?   “呵呵,呵呵呵呵。”正尧干笑一声,摇摇头,不再与这两人多言,继续这么说下去,自己恐怕真的要被吹上天了,到时候让嘉靖听到,那不就要笑死人了?   “尊敬的大明皇帝陛下。大明果然是人杰地灵啊!这御花园中不仅风景秀丽迷人,在游玩之中竟然还能听到有人吟诗作赋,实在是我安南小国不能企及的地方,说起来真是汗颜之至啊!”安南使节莫有为大肆赞叹的说道,恨不得把一切好话都说出来讨好嘉靖,以为方才的那番冒犯作出弥补。   嘉靖一听,心中自然甚是欢喜,不禁胸挺的更高起来,笑着道:“呵呵,安南使节过奖了!不过使节说的也不错。我大明现下就是文人雅士居多,闲来无事便吟诗作赋,观花赏蝶,倒也是一种国泰民安的体现!”   嘉靖毫不谦虚的口吻其实就是在向安南使节施压,其目的是让安南使节明白现在所谓的东瀛倭寇也好。蒙古鞑靼也罢,只不过是一时小打小闹而已。影响不了大明现下的国富民强,所以你安南想要有什么动作,那绝对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正尧在一旁也连连点头,在主权问题以及外交方面,该强硬的就应该强硬一点,过于谦虚忍让,对方可能就会以为你好欺负,到时候气焰就会越发嚣张。   “嗯,没错!这次来大明小臣算是增长了见识!待小臣回去之后,定当向我王如实禀报,并举谏极力维护大明与安南两国的友好关系。”莫有为拍着胸脯说道,似乎是下了决心。   嘉靖点头一笑,随即转头看向正尧,道:“方才吟词之人就是李正尧吧!,你且过来。”   这个时候嘉靖还装作一副与正尧不太熟悉的样子,将正尧给招呼了过来。   正尧听到之后,立即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嘉靖面前。   “参见皇上,不知皇上召微臣前来所谓何事?”   嘉靖见正尧一板一眼的低着头对着自己说话倒是与平时不大一样,心里顿时有种乐滋滋的感觉,不过瞬间他又调整过来,清咳了两声,对着正尧道:“方才你所吟唱之词朕觉得甚是不错,然缘何朕没有在科举试题中看见你的名字呢?难道在科举考试之中你是胡乱作答的?”   其实嘉靖或许已经想到了什么,但是只是猜想,没有什么实质证据也不好说出来,于是趁着正尧方才又吟出一首词,便顺势问了出来。   确实如此,一个人能够在三四步之内就能够作出一首词,这绝对不是常人所能做到的,要知道古之有“七步成诗”的曹植,那也是用了七步而且还是在有性命相要挟的情况下激发潜能所作出来的,而正尧现在却是如此的自然无压力,足以证明正尧是有真材实料的。   “回皇上……”   “回皇上!其实当时科举是由老臣负责的,其中缘由还是由老臣来作答吧!”   就在正尧想要回答嘉靖的时候,却被严嵩突然抢先一步将话给抢了过去,令正尧没有将话说出来。   严嵩此举无疑又引来一众疑惑的目光,这老头想要干嘛?   正尧也不禁疑惑的看着严嵩,心中嘀咕着道:“这个老狐狸,莫不是在科举之中做了什么手脚?”   或许正尧早就该想到这点,但是自己确实拿不出证据,而且他也不敢妄下断言,毕竟自己对自己的实力还是不敢太过肯定。   “哦?严卿家你知道?”嘉靖立即转向严嵩,疑惑的看着严嵩道,而疑惑的眼神之中还略带着一丝质问之意。   严嵩顿了顿,然后一副苦口婆心的说道:“其实李大人的文采相信所有人都清楚,这是毋庸置疑的。只不过最后一场考试结束之后,在监考官收缴试题上报给我等负责的官员时,赫然发现其中有两篇文章内容竟然有几处相同的地方,可是当晚皇上您急着要看最优秀的三百份试题,微臣怕耽搁了时间,故而就将该考室所有考生的试题都扣留了下来,最终该考室的考生也没一人能够上榜。事后微臣才知道原来李大人当时也在该考室,原本想禀报皇上的,可是皇上在殿试之后心中甚是欢喜,微臣怕皇上觉得科举有人造假而扫了之前的兴致,故而将其瞒了下来。现在微臣知罪,还请皇上降旨谢罪!”   严嵩低着头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通,说的是唾沫飞溅,煞有其事。而从他的言语中不难听出本意是好的,一切都是不想嘉靖太过担心,一切都是为了安抚人心,自己没有一点点责任。   “原来如此!真是为难严卿家处处为朕着想啊!看来朕要赏点你什么才行啊!”嘉靖顿时色变,而在说道“着想”二字的时候,分外的用力。   然而经严嵩这么一说,嘉靖还真的拿他没有办法了,若要怪罪他,那不就是是自己的不是了?严嵩摆明就是在说我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嘉靖你,你治我的罪那就意味着以后谁要敢为你着想为你分忧那也可能被治罪,到时候谁还敢为朝廷办实事?   “替皇上分忧解难实乃臣子之本份,微臣不敢居功!”严嵩立即低头微微笑着答道。   毕竟安南使节还在,嘉靖心中即便不爽也不好发难,于是只得无奈的一笑,道:“呵呵,若是每一位臣子都如严卿家这般,朕可就省心多了!”   “好狡猾的老狐狸!如此看来,他在科举考试之中必然做了手脚!”   正尧愤恨的要紧了嘴唇,心中对严嵩的认识又多了几分。    第三十二章 使节午门欲比武   看着严嵩那满嘴的阿谀奉承之言,靖王心中也是很不爽,但是也没有办法,毕竟找不到他切实的罪证,说什么都是徒劳。 况且又有安南使节在一旁,若是被安南使节发现大明朝还发生内斗,他们又会作何想?   陆炳也看不惯严嵩那假仁假义,满口为皇上着想为皇上办事的样子,只见脚下已然开始挪动,仿佛就想立即上前给他一拳,恨不得将严嵩打个半死来解气。   “陆大人,稍安勿躁。”靖王随即拽住了陆炳的手臂,轻言道,“现在严嵩仗着我们不能拿他怎样他便可以任意的在此以假乱真胡言乱语,若是我们不冷静立即与他发生争执,为难的还是皇上,而且给安南使节的印象也不好。我们还是静观其变,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靖王很明白陆炳的想法,毕竟陆炳也是当朝的牛人,他对朝廷里面的事情自然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之前严嵩把持朝政他也不想去理会,只要他是真心为皇帝办事就行。然而到了此刻,严嵩已然变得人前一套,人后又一套,公然在嘉靖面前撒谎,实在让他不得不生气。   考室里面两张试题有多处相同?这是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啊!也亏严嵩想得出来。如此就让一众几十个寒窗苦读十载的考生落榜,未免做的也太绝了一点。   “对了,李大人现在也算是武状元了,看来结果并不算坏,反而更好才对!毕竟李大人也不敢担保可以考中文状元吧!”严嵩这时又把头看向了正尧。嬉皮笑脸的说道。   正尧已然看穿了严嵩的企图,不禁附和着笑道:“那下官岂不是要多谢严大人提供机会了?呵呵。”   这无疑是一种挖苦讽刺。不过严嵩也不在意,反正当成说笑玩玩而已。   “好啦!朕看这时间也不早了,大家就随朕一同到午门进行午宴!”嘉靖朗声一喝,随即便迈着步子往午门走去。   其他官员自然紧跟在其后,安南使节也跟在一旁,只不过两人不停地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而正尧则是又与柳彦张诚等人走到了一起。只不过这个时候身边还多了令人反胃的严皓以及方玉阳。   既然皇帝宴臣下乃是国家礼仪,当然规矩不可不定,按明制,可分大宴、中宴、常宴、小宴。一般只有节日,象立春、元宵、四月八日、端午、重阳、腊八日,或者在郊祀或宗庙及宫殿建成之际才有机会行“大宴仪”。至于大宴以下的规格。则“凡祀圜丘、方泽、祈谷、朝日夕月、耕耤、经筵日讲、东宫讲读。皆赐饭。亲蚕,赐内外命妇饭。纂修校勘书籍,开馆暨书成,皆赐宴”。   而今天算是一中晏,不过规模也是十分的大。   待众人都来到午门之后,由仪礼司奏请嘉靖升座。嘉靖笑颜走出,随即大乐奏响。待嘉靖升座之后,大乐即刻停止。忽然一声鞭炮奏响,靖王、裕王以及安南使节等人纷纷上座,当然,宁安沈贵妃等人也都就着嘉靖坐了下来。   紧接着便是四品以上文武官由东西入,立殿中而坐。当然,这里便是正尧等人的座位,虽然心里反感严皓等人但是也没有办法。毕竟是皇帝举行的国宴,有意见也只能藏在心中。 ——余下的便是五品以下官员。这些官员只能立于殿下而坐。   一番免不了的繁琐礼仪之后,便开始所谓的敬酒。须得九轮,才可以正式用菜。对正尧来说,最郁闷的还是喝酒。虽然偶尔喝一下抒发一下情绪,缓解一下心情也不错,但是正尧深知喝酒伤身,毕竟在自己还没有穿越到这里的时候,自己的外公就是因为喝酒导致脑充血,七十岁不到就离世了,为此正尧高三的时候还停了一个月的课,最后才导致连本科都没能考上。   “尊敬的大明皇帝陛下!大明确实能人辈出,方才武状元竟然还能够吟出一首妙词来,真的是文武双全,令小臣也甚是佩服,而我这位随从他也自幼习武,他很想借此机会在这里与武状元切磋一下,不知道大明皇帝陛下可否恩准?”   酒过三巡,安南使节莫有为突然站了起来,对着嘉靖征询道。   在国宴的时候比武切磋?这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如果记得不错的话,也就鸿门宴才有这么一出吧!   “哦?之前一直都是看歌姬跳舞,听乐师奏乐,还真的没有见过在御前比武的!安南使节这个主意不错!”也不知道嘉靖是不是喝多了的缘故,竟然想也不想就说好。   当然,也想这就是嘉靖贪玩好耍,风流不羁的本性使然吧!   “父皇!”   宁安不禁看了正尧一眼,随即又拉着嘉靖的衣袖说道,似乎她很不同意要御前比武。   且不说那安南使节的随从实力如何,光看他那可憎又丑陋的面目都足以让人为之胆寒,与他交手?没有绝对实力,想都不敢去想。   而正尧?在宁安的印象当中,正尧的武功也不高,即便获得武状元,她也知道其中或许还有其他原因。若是真的与那人在御前比斗,结果实在令宁安有些不敢想象。   “宁儿啊!你就放心吧!朕会让李正尧注意的,点到为止即可,不会伤到安南使节的。”   在嘉靖看来,正尧已然是宗师级别的武功高手了,区区安南使节的随从?除了长得唬人之外,看上去就是一个没用的,相信正尧很快便能够解决。   自己的武状元呢!连一个安南使节的随从都打不过的话,传出去那岂不是要贻笑大方?那大明还有什么颜面再向安南国纳贡?   “不过小臣还有一个请求,望大明皇帝陛下恩准!”   安南使节这时又发话了,而说话的时候时不时的瞄一下嘉靖的眼睛,生怕嘉靖的情绪有所变动。   嘉靖此刻已然是三分清醒七分醉,显然已经渐渐失去了主观意念。见对方说话显得特别诚恳,嘉靖便点头道:“说吧!安南使节有话直说,朕应允便是!”   “皇……”   靖王、裕王等人立即想要阻止嘉靖,毕竟兹事体大,需要三思才行,不过却被嘉靖一手推开,随即嘉靖又道:“你们都别说,听使节说!”   “是,皇上!”   众人只能面面相觑,一阵无奈。心中都不禁在为嘉靖担忧,千万不要出什么乱子才行。   安南使节见状,立即露出一副苦瓜脸,苦口婆心的道:“启禀大明皇帝陛下,我安南小国连年战乱,国内已然饿殍满地,能够上缴的贡品实在少之又少。此番前来其实唯一目的就是这进贡一事,现在小臣也实在拿不出办法,惟有与大明皇帝陛下你赌一局!”   “赌一局?”   嘉靖听到赌,不禁眼睛又亮了起来,一点醉意也没有似的。   而一旁的大臣则更加的有些忧心起来,国家大事竟然要用赌来解决,这未免太过儿戏了!但是嘉靖发话都不准开口,终究还是只能听之任之,心中暗自祈祷别乱来。   “没错!现在小臣就与皇帝陛下你赌一局,若是我安南使节赢了这次御前比斗,那就请大明皇帝陛下恩准进贡物品将减到之前的一半,而若是我方输了,就增加一倍!不知大明皇帝陛下可否应允?”   看来这个莫有为算是豁出去了,竟然想出了这个方法来减少进贡,想必他的压力也挺大的,这次若没有完成任务回去,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而听到莫有为这般一说之后,嘉靖却是突然一笑道:“哈哈哈!安南使节你也太小瞧我大明的武状元了吧!朕答应你!你们若是赢了,朕应允你们以后都不必进贡!而若是我方赢了,也不必你双倍,只要每年的贡品多一些新花样就可以了!”   “什么???”   众人不禁瞪大眼睛看着那不知道是醉是醒的嘉靖,这个嘉靖皇帝,实在也太儿戏了吧!    第三十三章 舞台比斗非比武   嘉靖此刻还是半醉半醒的样子,不过说起话来倒是中气十足,这也足以看出他有着本能的霸气威仪,其他的暂且不说,就论这比武一事,绝不含糊,你说减半,我却说全免;你说加倍,我说不必,这等豪气可不是一般帝王能够拿出来的。   不过这一切也都是源于嘉靖对正尧的无条件信任,再怎么说也是在自己眼皮底下选出来的武状元,若是没有两下子,那岂不是说自己有眼无珠?连安南使节的一个随从都打不过,那不就是说大明无人无能,又如何让周边国家臣服呢?   至于其他大臣,甚至是靖王又怎么能够明白嘉靖的心思呢?况且这关乎国家荣誉形象的问题,怎么可以如此草率了事?只见靖王也好,徐阶也罢,乃至宁安,也都不停地在嘉靖耳畔陈痛其中的利害关系,好让其收回成命。   皇帝金口一开,岂有收回之理?   正尧倒也没怎么感到意外,毕竟在他的印象认知当中,嘉靖就是一个相对荒唐的皇帝,虽然偶尔有闪光之处,但是登基这么久以来从嘉靖所做的事中就可以看出。嘉靖能够有此举一点也不稀奇。只是正尧此刻却是一直盯着那坐在一旁默不吭声但是无形之中又散发出阵阵威仪的使节随从。似乎正尧对这个使节随从很重视。   “所谓人不可貌相,看来又难免一场恶斗了!”正尧深知对方是绝对有实力的高手,敢在皇帝面前主动要求比斗,这就足以看出来。   “李统领,你就与这位使节比试一下吧!当然,还是点到为止的好,切不可伤了对方,以免坏了彼此之间的和气。”嘉靖轻轻地又抿了一口酒,微笑着说道。   虽说这锦衣卫统领与御林军统领都不算什么大官,也就四品而已。但是正尧好歹也是武状元,而且正尧本身实力不俗,因而在嘉靖眼中,正尧绝对是一张王牌。一出手必定一击即中。   “父皇!”   宁安撇着嘴瞪了嘉靖一眼,到了现在她还是始终都不想正尧与安南使节上台比武,也并非她不认为正尧比不过对方,只是拳脚无眼,到时候伤到谁都不好。   “美丽的公主殿下,你可以不必担心,小臣的这位随从一向比武都不会用兵器,所以无论是武状元也好,还是小臣的这位随从也罢,都不会受到严重的伤害的!”见宁安有些不满意。一旁的莫有为再次站起来笑着说道。   而这个时候那个样貌丑陋的随从也笑着看向了宁安,而眼神之中不乏有几分爱慕之意。   既然莫有为都这么说了,自己就没道理再继续无理取闹下去,只是还是隐隐有种忧虑写在脸上。在她撇过头的时候,不经意发现那安南使节随从竟然眼放异光的看着自己,不由地令她一阵不悦,果断地抛出一个恶狠狠地眼神,随即把头转到一边沈贵妃身上,撒娇似的诉苦。   看见宁安此状,正尧心中不禁一笑:这个蛮婆。有时候还挺可爱的,居然会为我担心。不过这么说她就是看不起我了?哼!这怎么行?   不多时,正尧与那安南使节随从都来到了之前用于演奏舞蹈乐曲的舞台上来,两人均是微笑面对,很自然的站开了一个适当的距离。   “使节既然要与李某比武。李某自然义不容辞,只不过李某想知道使节想要以何种方式来比武切磋呢?若是就这么在舞台上单打独斗。着实也太过单调乏味,而且也未必能够分出个胜负来!”   正尧一边微笑,一边说道。对于擂台比武,正尧也确实觉得很没有意思。就两个人在上面打来打去,也没有什么创新的地方,而且如果两人实力均等的话,那不知道要打到何年何月。要知道眼下还在进行国宴呢,这要是打上一两个时辰,那菜都凉了。   听正尧这么一说,那安南使节不禁一笑,随即道:“李统领不必如此客气,在下也姓莫,可以叫我莫大。方才李统领所言不错,舞台单打独斗确实让人觉得很是枯燥无味,且你我实力相差无几,就这么赤手空拳的打下去,也未必能够分出胜负,到时候不仅耽误了时间,更令宴会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都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一点也没错。却见那莫大虽然人是长得丑了一点,说起话来倒挺有气势的。如此一来,更加令正尧觉得这个莫大有着莫大的问题。   一个使节身边的小小随从,面对大明的文武百官,还有高堂上坐着的皇帝,他非但没有一丝紧张或者胆怯的样子,反而一脸的镇定,镇定的比正尧还要强上些许。   要知道正尧可是从未来穿越而来的,对古人的那一套并没有深谙多少,到底龙威有多骇人,他也没有体会到过,所以他不紧张不害怕一点也不奇怪,可是这个莫大竟然也是如此,就令正尧不得不觉得奇怪了:难道他也是穿越来的?   上下打量了一番莫大之后,正尧一脸轻松的说道:“果然英雄所见略同!那莫兄觉得什么样的比试才适合你我呢?”   正尧玩味的口吻听起来也颇有意思,看他那随意自在的样子,仿佛一点没把这比试当回事,或者说没有将比试的重要程度上升到国家与国家之间的那种高度。一旁的文武百官看到正尧此刻的表情。心中都不禁狠狠地暗骂了正尧一顿。到了这个时候,竟然把这一比试真的当成赌局一般的来玩了。   别说其他人,就连宁安忍不住在心中暗骂了正尧一顿:“这个该死的呆子!他这是什么意思?说我父皇儿戏,我看他更儿戏!”   “哈哈!既然说是一场赌局了,那自然要赌的开心才对!你是主,我是客,规矩还是由主人家你来定比较好。”   两人也就相互交谈了三两句话而已,然而越听这话,两人俨然之前就认识一样,说话时彼此也是甚有礼貌。实在难能可贵。   正尧点点头,也不多做推辞,两眼绕着眼眶转动一番,四处打量一阵之后。突然定住眼神,随即转身看向了舞台最右边角落里的一座木质高架云梯,同时旁边还有一张方桌。   高架云梯应该是领舞的歌女用来独自表演舞蹈的,而那张方桌,应该也属于道具之类的,毕竟与正常的方桌比起来,小了不少。   却见正尧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即抿嘴一笑,道:“这样吧!这有一座高架云梯和一张方桌。不若我们就将找一样饰物将其放到方桌上,把方桌扣在云梯顶端将云梯升到最高。你我二人各自从云梯的两个阶梯攀爬上去,谁能够取到方桌上面的饰物并且安然无恙的回到地面,谁就算获胜,这比单打独斗要有意思的多,不知道莫大使节意下如何?”   莫大听着正尧的一大通话陷入了沉思,或许是因为正尧说的太多,一下子他还没能反应过来,又或者他在考虑,因而许久都未有开口说话。   而倒是桌上坐着的嘉靖却一副挺有意思的韵味看着正尧,随意吃了一口菜之后。呵呵笑道:“这个李正尧,还真有意思,鬼主意就是多。”   “那还用说!之前儿臣不就跟父皇你说过了吗,你呢就是不信,现在总该信了吧!”宁安颇为不乐意的说道。随即把目光移向了正尧,转而又看向那所谓的云梯。嘴里喃喃的嘀咕着:“这云梯也够高的,也不知道那呆子能不能在上面站稳,到底有没有把握。”   少时,那莫大终于回过神来,眼睛一亮,看向正尧,道:“哈哈!不错不错!我们就玩这个!没想到第一次来大明就玩这么有趣的东西,真是不虚此行啊!”   “那好!现在就有请陆大人安排两名兄弟帮帮忙把云梯身上去,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希望有人能够捐出一件显眼的饰物出来。”正尧随即转身看向陆炳说道,完后又把目光在场中横扫了一圈,希望有人捐出所谓的饰物来。   而正尧环顾四周之后,却不见有一人起身,不知道是自己表达的不够清楚还是因为根本就没有人想要应和自己,这一刻正尧倒是显得尴尬起来。   “既然如此,那本公主就将这凤冠捐出来,拿去吧!”   不想就在正尧都以为自己进退两难注定以尴尬收场的时候,却见宁安突然站了起来,随即更是将头上所戴的凤冠霞帔给摘了下来。   说着,宁安便往擂台走来,一边的沈贵妃也好,嘉靖也罢,想拦都拦不住。   凤冠,因以凤凰点缀得名。凤凰是万鸟之王,所以只有皇后或公主才配得上它;帔,古代披在肩背上的服饰,大领对襟是它的一大特点,所以又称为对襟长袍。另外它左右胯下开叉,有水袖,是华贵又奔放的休闲服饰。在戏曲中帔一直是帝王、将相、官吏、豪绅的常服,有男帔,女帔之别,颜色分红、蓝、黄、绛、紫、粉红、天青等,其中红色是新婚或喜庆的代表色彩。   一般来说,这等珍贵的饰物,是绝对不可以随意拿出来的,但是却见宁安想也不想就站出来,二话不说便将之摘下,径直往正尧走来,看的周围一众文武百官一阵惊讶。更看的严皓方玉阳面色难看至极,恨不得立即转身就此离去。   正尧看见宁安此举,心中也不禁一阵悸动,眼见宁安走到自己跟前,将凤冠霞帔递到自己手中之后,正尧欣然一笑,浅浅的说了一句:“谢谢!”    第三十四章 上云梯抢凤冠帔   一句谢谢,看起来平淡无奇,但是却足以令宁安在原地驻足十秒,足以令宁安有些难以呼吸。   自从在蜀中与正尧相识之后,正尧与宁安之间就没有怎么好语相向过。两人除了斗嘴之外,基本上就没有别的话题。偶尔奇光一闪会出现两人和谐一下,相安无事几分钟之外,其他的要么不见面,一见面保证会争吵。所以,若说两人之间有谁对谁说过谢谢之类的话,那绝对是找不到的。   然而,此时此刻,他,李正尧,终于当着宁安的面,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当着嘉靖皇帝沈贵妃的面亲口对宁安说出了两个字——谢谢!   谢谢,或许只是下意识的反应,又或者是正尧礼貌上的习惯,但是对于宁安来说,终究还是一个新的奇迹,新的突破。   谢谢,虽然正尧平时没有少说,但是在宁安面前,他还真的没有说过。却见他说完之后,整个人也都愣住了,此刻他的眼中,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宁安一人。   “咳咳!敢问李兄现在可否将云梯升上去?”   从正尧与宁安两人的眼神之中,莫大已然不难看出两人的关系绝非一般。不知怎地,突然间有一股莫名的酸意涌到了心间,这令他瞬间有些不适应这种气氛,于是下意识的咳嗽了一声。以作提醒。   “哦!”正尧终于回过神来。再见宁安也满脸绯红的把头撇到了另一边,正尧才继续说道:“一切准备就绪,现在就请锦衣卫的兄弟们帮忙升云梯吧!公主殿下,你暂且下去,微臣保证会将凤冠霞帔安然无恙的亲自送到你的手中的。”   正尧在向宁安保证的时候,语气显得尤为的强硬坚定,似乎在说什么山盟海誓一样。   宁安转过身,眼珠一动不动的看着正尧,随即道:“你可要记住你所说过的话!千万不要让本公主失望!”   说完,宁安似乎还不愿意下去。依旧看着正尧一动不动,这样的气氛委实的微妙。   “去吧。我保证。”正尧再次点点头,随后挥手示意宁安下去。   终于,宁安还是一步一缓的走下了舞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然而坐下之后,她的眼睛就再没有从正尧身上离开过。   “好!云梯已经升到最高,两位开始吧!”陆炳笑着看向两人,欣然说道。   只见舞台中央赫然升起了一座有三丈之高的云梯,不由地令在场的文武百官一阵惊叹。   这块云梯乃是木质的,下方是由专人设计的木齿轮为主体的一个系统。盘动下方木齿轮,便可以自由的升降云梯,俨然就是一块山寨版“升降机”。   正尧也不得不感叹古人的伟大,现在这种电梯倒是发达的很。但是那都是用电带动的,而且又是滑轮,又是润滑油的,不然的话很容易出故障。而眼前的这一纯木打造的升降机,根本就没有发达的科技,也没有经过什么2πR2来计算,就能够纯手工打造出来,简直就可以用巧夺天工来形容!而且想高就高,想低就低,多容易的事情!   “李统领。请!”见陆炳发话,莫大也有些急不可待了,很想立即就与正尧一争高下。   正尧缓过神来,尴尬一笑,随即躬身举手道:“请。莫大使节!”   已然开始叫阵,那就不需要再继续客气什么。   只见正尧刚刚说完请字。莫大已然抢先一步,从左边踏梯而上,以求以速度率先登上云梯顶端取得凤冠霞帔。   正尧才不想就此落后,见莫大刚刚踏出一步,正尧立即也从右边踏梯往上。   此刻两人一左一右,一前一后的距离也不过一步之差,真可谓是并驾齐驱。而从台下看去,两人沿着云梯往上攀爬的样子就如二龙戏珠一般,生活灵动,看的众人也是大呼过瘾。   当然,两人也并非一味的只是沿着云梯爬。在攀爬的过程当中,正尧与莫大两人的手脚也都没有一丝的停歇。两人均是只用一只手一只脚爬云梯,而另一只脚与另一只手就想法设法的去阻挡对方前进。   于是你一拳打来,我一腿踢去,砰砰声不断从那高高的云梯中传来,时不时还夹杂着阵阵云梯摇晃的嘎吱声。看的场下的人是又惊又喜,不停叫好。   宁安此刻已然屏住呼吸,牙关紧咬,双唇紧闭,说不是为正尧担忧,那是假的。但是比斗已经开始,她想要阻止也不可能,现在惟有祈祷不要发生什么意外。   而台上的正尧与莫大两人此刻已然进入白热化阶段,二人无论是出拳还是出脚,力道上也比之前要强上了许多。   “砰!”   莫大猛然一个飞脚踢过来,直接踢到了正尧这一边的阶梯上,只见那一节木质阶梯瞬间訇然中开,两块残片随即便往舞台下方掉落。   正尧不由地为之一惊,他也没有想到对方出手会如此的狠,到还是自己小瞧与他了。   “这个莫大,出手如此狠,难道他不怕踢断整块云梯,到时候两人都要掉下去吗?早知道如此,就不与他比这个了!”   想到这里,正尧不禁一阵郁闷,都怪自己,有事没事瞎出什么主意,这下好了,若不是方才自己反应敏捷,稍微快了那么半秒,抢先一步踏上了上一节阶梯,自己就很有可能踩到被莫大踢断的这一节,真是如此的话,正尧肯定会由于重心不稳,直接从半空中摔落下来。到时候即便自己还会那么一点点轻功,但是电光火石之间的事情还是很难说的,说不定自己就一命呜呼了。   越这么想,正尧心中就越发觉得后怕。不过正尧的自我调解能力还是很强的,只见他很快就恢复过来,所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就在莫大刚刚抬脚准备继续往上爬的时候,正尧索性也一拳猛地砸过去,同样一声脆响,莫大脚前的一块阶梯也随即从中断裂开来。   而这一幕同样也让莫大一阵惊骇,也是毫厘之间,莫大就可能有坠落下去的命运。而且比之之前踢断正尧的那一处阶梯又要高了许多,若是从此处跌落,那后果还真的是无法预料。   “不错嘛!李统领学东西倒是学得挺快的!不过还好我有所防范,影响不了我。”   不过莫大终究还是没有掉下去,原因还是在于他刚刚抬脚准备踏梯的时候,眼前突然有一只小飞虫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不得不再次放下脚,而也正因如此,他才得以没有中招。   当然,虽然莫大是这么说,但是心里面还是有一丝心惊。   “真的?不过现在我已经领先你两步了,你没有发觉吗?”   正尧不禁一笑,却见正尧此刻当真领先了莫大两个阶梯。其实原因很简单,正尧就是趁着莫大抬脚又停脚的那一瞬间连上了三阶,从落后一阶反倒领先两阶。   由此看来,要想获得领先,除了必须要保证自己不掉队之外,还得在对方不在意或者犹豫不决的时候一鼓作气冲上去,这样离胜利便不会太过遥远。   莫大见正尧此刻是低着头与自己说话,顿时反应过来:“果真如此!不过你也不必太过高兴,那凤冠霞帔到底是谁的还是未知之数,能够上去拿到,那也未必能够安然带它下去!”   似乎对于自己的落后莫大一点也不在意,反而是一脸笑意的看向正尧。没错,没有到最后关头,谁胜谁负都是未知数。   “很好!那我就不等你了!我先上去了!”   正尧也不想多费唇舌,先上去拿到凤冠霞帔再说。   正尧此行比试也是志在必得,一来是嘉靖给与的肯定,这令他在巨大的压力之下也有了一种潜在的动力。毕竟自己来到这里之后,还真的没有在真正意义上拥有与自己为大家期待的那样,诗才大会、才艺大赛、文武科举等等,都是机缘巧合,并不是自己真实的水平。而今番能够在文武百官面前一展自己的实力,那也是一种荣誉的象征。   再者,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食言的人,尤其是对女孩子。所以当自己拍着胸脯向宁安保证的时候,正尧已经决定自己一定要堂堂正正的表现一番,在不辜负他人期许的情况下,真正意义上一举成名。   说完,正尧突然一个疾步加速,似乎根本不在乎此刻已经爬到多少米高来,也不在意万一踩滑会怎样,现在一心想的便是“登上云梯顶,取得凤冠帔”。    第三十五章 穿裆过人一把摸   眼见正尧发力,莫大自然也不甘就此落后甚至失败,于是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如同一条灵猴在树上攀爬一般,三步并作两步的往上爬去,与正尧之间的距离始终没有拉开。   “不行,如此下去,与他终究还是差了一点,不可以这么被动!”   莫大心中嘀咕着,与正尧之间始终差了两节阶梯,这样就算上去,正尧速度与自己一直保持如此,那么自己永远都不可能摸到凤冠霞帔,就更别谈什么获胜了。   想到这里,莫大不禁一咬牙,仿佛想要做一件更加狠的事情。   由于刚刚两边先后都掉落了木屑下来,而且两人此刻已经就快爬到云梯顶端,已然很难看清楚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场下的人们不禁开始纷纷猜测起来,上面是怎样的一种情况,那两次掉落的木屑又是怎地一回事。   这时张诚也有些忍不住了,立即看着柳彦说道:“敢问二弟,你说三弟他此番能否获胜?虽然我知道三弟实力不错,而且三弟与我们情同手足,自然应该支持他,但是我更明白那个莫大的实力也绝对不是可以小觑的。况且我们这次去……”   “嘘……”柳彦作出了一个甚是神秘的动作,仿佛此事不应该让人知道一样,随即他又笑道:“没错,我估计这个莫大肯定是服用了那个东西。所以才会如此的兴奋。三弟这次遇到麻烦是肯定的。但是我们更应该知道,三弟一向足智多谋,应变能力也是很强的,他也从不打没把握的丈,既然这个比斗是他提议的,那么三弟必定不会让我们失望。”   柳彦的话前面听起来虽然有些神秘兮兮的感觉,半懂半不懂的,不过后面的也足以听出他对正尧是绝对的信任。而他、正尧、张诚以及袁海云,这四人就是因信任而了解,更因了解而更加的信任彼此。   张诚也一副明白的样子。点点头,不再多言。其实方才他也是一种关心正尧的表现,只不过有时候就是关心则乱,继而连很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了。   “嗯。我也觉得李统领实力不凡,他一定可以打败安南使节获胜的。”   梁玉也坚定的说道,虽说与正尧结识不久,但是毕竟也是同台较艺过的。对正尧的实力,梁玉是有所评估的。有时候,比斗并不是只看实力说话的,往往运气,技巧,甚至一些细微的变化都会影响整个大局。而正尧又经常将这些方面发挥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有理由相信。正尧会成功获胜。   倒是一旁的方玉阳与严皓两人却露出了一丝不和谐的表情,而那眼神更是直言不屑之意。不过这样也好,严皓与方玉阳两人平日里没有怎么接触过,但在正尧的问题上,这两人却有了“英雄所见略同”之处,不禁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二人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的,自顾自的喝着不知道是闷酒还是发泄酒。   只是宁安此刻就更加的忧心了,尤其是见到先后落下的木屑碎片后。她已然不敢去想象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嘉靖也不由地变得严肃起来,似乎开始斟酌到底自己此举是对是错。   整个午门宴会场此刻是一片的和谐,几乎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包括那一直眼睛也不眨一下的老狐狸严嵩,不知道此刻的他到底在盘算着什么。   “喀嚓嚓——”   突然一声巨响。随即一大片木屑从天而降,如同仙女散花一般。一块块的落在了地上。仔细一看,一节一节的全都是云梯的阶梯!   “怎么回事?”   嘉靖也被这一道声响给震的站了起来,身边的宁安、靖王以及**的呢个人也都紧跟着站了起来,仿佛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   而此刻惟有一旁的安南使节与严嵩没有做任何的举动,依旧稳稳地坐在原地。   见嘉靖站起身来,安南使节莫有为微微一笑,看着嘉靖道:“皇帝陛下不必如此紧张,只是木屑掉落而已,并非有人掉下,以小臣见,方才一定是两人在顶端进行了一番激烈的争斗之后打断了其中的一处阶梯,所以才会由此震荡,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莫有为说的倒是轻松,而从他的表情看来,他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他那个随从的安危,又或者说他是绝对有理由相信他的那个随从的实力。   听莫有为这么说,嘉靖细想一下,确实如此,自己似乎也太过杯弓蛇影了。不由地尴尬一笑,打圆场道:“其实朕方才并不是担心什么,朕也完全相信即便发生了什么,李统领都不会令朕失望的。只是朕方才想看清楚掉下来的木屑到底是什么木质,产地在何处,缘何会如此轻易的就破碎而已。”   吹牛说谎话又不用上税,一点不假,嘉靖便是将此运用的如火纯清。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他也是个皇帝,怎么可以在文武百官面前失了威仪呢?   正尧也被这一声巨响给震撼住了,而当他回过神来之后,却发现那莫大的行为完全就让人无法理解!   只见莫大此刻就如一火箭一样,直接就地而起,一个俯冲直冲了上去,由于脚下力道实在太大,那阶梯完全承受不住,故而每当那莫大往上走一节,那阶梯就会断裂一节,走一路断一路,直到走到云梯顶端,那阶梯至少断了有十处。   这是什么做法?破釜沉舟?连阶梯都踩断了,如果不从正尧那边下去,难不成莫大他还想直接就这么跳下去?   不信。正尧是一百个不信。   可是。如果不跳下去,那么必定会与正尧正面交锋,两人势必挤在一起,到时候且不说那云梯会不会因两人的打斗而再次被损坏,就说这云梯能否经得住两人站在一边不停晃动而导致云梯会出现一边倒的局势!   此刻的莫大只能用疯狂来形容,或许在他看来,有必要与正尧堂堂正正的打一场才够过瘾。   正尧是绝对不会任由莫大抢到凤冠霞帔的,这不仅是对嘉靖的一个交代,更是对宁安的一个承诺。   只见正尧突然也作出了一个骇人的举措——就地一个旋身,转体三百六十度。借着云梯的支撑力,借着脚步力量单脚一踏,整个人如同弹弓射出的炮弹一样,一跃而上。不偏不倚,直接来到了云梯顶端!   然而如果花清月在这里的话,她一定会再次惊讶,这便是她父亲也没有创出来的《飞云第九式》中的一招“过云顶”。这一招在平常时候不见得会有什么优势,但是在临危一刻又或者想要以速度和突然之间的爆发力制住对方的时候,这一招就是必胜之招。   不得不说,正尧在武学方面的研究也是强于他人的,这不仅基于他本身的体质就是一个优势,更基于他对那《飞云八式》真的存在兴趣,才会用心去钻研。才会有所突破,才会在武科举上面一举成名,最后连方玉阳也能够打败。   这一刻,正尧与莫大两人都登上了云梯顶端的方桌上,而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便立即出手,一左一右,各自都抓到了凤冠霞帔的一边。   还好凤冠霞帔的质量是有保证的,不然以两人如此用力的争抢之后,不成两半那就怪了。   “身手不错嘛!”   莫大微微一笑,对着正尧意味深长的说道。   正尧回以微笑。道:“你也不赖,速度挺快。”   “那现在就看真本事了!”   说完,莫大一拳挥来,站在云梯顶端,也不管此刻是多么的摇晃。便向正尧出招。   正尧可不敢怠慢,毕竟空间有限。而且对方实力也不赖,自己若再托大,那岂不就是自找死路?眼见对方一拳挥来,正尧立即伸出左手去挡,而右手始终没有离开过那凤冠霞帔。   莫大的左手也是紧握着凤冠霞帔不放,右手不断地出拳,出掌打向正尧,一心想将正尧打下去。只不过一只手始终多有不便,能够发挥的威力也是有限,两人就这么站在云梯顶端的方桌上僵持着。   所谓高处不胜寒,一阵秋风袭来,两人都不禁一个寒颤,但是谁都不想放手,如此更加想将对方打倒。   “始终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看来是时候发挥你的威力了!”   正尧心中喃喃自语道,随即眼光忽然闪过一丝异色,右手此刻将那凤冠霞帔握得更紧了。同时正尧一个俯身佯装倒地,顺势一滑,直接来了一个穿裆!   这是正尧自创的“梭地功”,这一招的要诀就是“趁人不备,抓其宝贝;趁人大意,露其裤底”。不过这一招可谓是百试百灵,保管有用。   连莫大也没有想到,正尧竟然会耍这么一个流氓式的招式,竟然从人的裤裆里面钻过去,这……   也正因为莫大根本没有想到,因而他根本就没有防备,被正尧抓了一个契机!一个迅速穿裆之后,正尧突然旋身一转,扭动身体一千零八十度,同时左手在那莫大身上胡乱的抓了一把!   流氓行径,流氓招式,也就正尧才使得出来。他胡乱抓的那一把,不偏不倚的抓到了那莫大的要害之处,而更加可恨的是正尧竟然还不忘一扭一扯拉,随后又在那莫大的腰间乱摸了一番。但当正尧右手离开之际,那莫大的裤子瞬间就掉落在放桌上,口中大呼一声不好,而与此同时他的左手也下意识的收了回来去提裤子。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正尧才不管你裤子穿好没有,索性一招“翻云滚”,直接飞到了自己上来的那一侧云梯,随即三步并作两步,快步往下走。   而眼见正尧抱着凤冠霞帔就跑,那莫大也是急了,连裤子也没有穿好就跟了过来。   可是——   “砰”的一声,那莫大竟然直接被自己的裤子给绊倒,更加要命的是他此刻乃是悬挂在半空中,惟有两只脚尖挂在云梯顶端的方桌周围的围栏上,如果在不进行施救,那莫大很有可能直接从三丈高的云梯上掉下来!!   “救……救我!救我啊!”   莫大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到目前为止,莫大是第一次感到了害怕,第一次有了表情的波动。   “救还是不救?救人固然没错,但是如果他在我救他起来之后突然反给我一击,那我岂不就功败垂成?而若是不救,万一他真的掉下去,到时候安南使节必定会以此说事,两国关系突然闹僵的话,那就大为不妙了!该怎么办?”   正尧的脑海中突然闪出了两个念头,救人还是不救人?    第三十六章 云梯顶端引事端   救人还是不救人?正尧的脑中已然开始有些徘徊起来。   按照以往的他,别说是人,就是一头小猫小狗,他也会义不容辞的出手相救。可是一旦将此事上升到了国家大事上面,那性质就完全变了,若是救了一人导致大明与安南之间产生了矛盾,对大明子民来说,那绝对不是一个好兆头,这样的影响就大了。   “性命攸关!管不了那么多了!”   终于正尧还是感性战胜了理性,不管何种大是大非,人性才是根本。   正尧终于停下了继续往下走的脚步,再次施展出“过云顶”,猛地再次射到了云梯顶端的放桌上,而就在此刻,莫大终于支撑不住了,两只脚还是松开了,整个人就要一头栽下去。   “不要乱动!坚持住!”   正尧上来的恰到好处,一把扔掉手中的凤冠霞帔,整个人突然趴到地上,一手抓住了莫大的脚踝!   然而由于重力惯性使然,莫大的俯冲之力实在够大,正尧在抓到莫大脚踝的同时,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在方桌上面滑动!   然而由于方才两人在方桌上有过激烈的打动,两旁云梯的木屑或多或少也都掉落在方桌上。经过这样猛烈的滑动摩擦,那木屑就像一根根尖刺一样,直接插到了正尧的皮肤里面。长度够的。甚至以及刺破了表皮,进入真皮,乃至骨头。   赫然可以看见,那方桌上面已然被擦出了几行血渍,而这些血渍自然是从正尧的手臂,胸前,以及大腿上面流出来的。   尽管疼痛难耐,正尧依旧没有放手,反而抓的更加的紧了。   “你……你快放手吧!不……不然的话我们俩人都会掉下去的!”   莫大此刻已经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此刻自己虽然衣衫不整。但是头脑却很清晰,他明白,自己依旧还在往下掉,而自己现在根本就够不着云梯的阶梯。因为阶梯全都被自己给毁坏了!如果再这样下去,很可能正尧连同自己都会一头栽下去,毕竟自己毁坏的阶梯足有十余节,即便自己幸运的落到十节的时候可能会抓住其中的一处,但是如此大的重力抓住那么脆弱的木质阶梯,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效果,到时候一样会掉下去,摔得体无完肤。   既然自己已经没有了希望,又何必连累他人呢?或许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就是这个意思。   “你不要说话,也不要乱动!听我说!我现在会开始运气。我数一二三,数到三会突然发力将你往上提,记住,是一二三,数到三往上提,到时候你尽量将气运到脚部来,那就有救了!”   正尧喘着大气说道,而没说一句都如同身处在万年冰窖又或者是喜马拉雅山颠一样,是那样的费气力。   “可……”   莫大还想说什么,却见正尧再次说道:“记住。我数一二三!”   莫大无奈,只能轻轻地点点头。他只要一说话,就很难运气,所以点头成为最好的交流方式。   正尧明白了莫大的意思,于是开始运气。运到一定程度,便开口喊了一声:“一——”   完后又再次屏住呼吸。尽量将体内的气力都运到右手手臂上,好来一个终极发力。   “二——”   正尧再次喊了一声,此时此刻,正尧心中难免会有些紧张,然而最为紧张的要数莫大。不过他此刻也只能尽量保证自己的这种姿态,尽量的让自己得以放轻松,这样才可以让正尧以少量的气力把自己拉上去。   “三!起——!”   最后正尧爆喝一声,突然右手一个发力,奋力往上一拉,而自己更像是拼了吃奶的劲似的,只听得“砰”地一声,正尧一个拔地而起,猛地又往后一仰,倒在了方桌上面。   而莫大此刻就像是坐火箭一般,直接从悬挂的地方轰然冲了起来,甚为轻松的样子。   眼见飞到一定高度,迅速调整自己的身子,凌空一个翻身,旋转一百八十度之后,稳稳地站在了云梯顶端的方桌之上,当然,此刻他的裤子依旧没有穿好,下意识的,还是将裤子给提了起来。   走到正尧身边,只见正尧躺在方桌上一动不动,而胸前,手臂,乃至大腿上皆是伤痕累累,可以想象方才正尧承受了怎样的痛苦。莫大没有说什么,随手拿起方桌上的凤冠霞帔,看了正尧一眼之后,便踩着云梯,往舞台而去,留下正尧一人在原地躺着。   “你们说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如此久了还不见有人下来呢?”这个时候梁玉有些按耐不住了,不禁问向了柳彦与张诚二人。   毕竟两人上去少说也有一盏茶的时间了,再怎么也应该有个结果了才对,总不会两人在上面一直打斗不下来吧。   “这点我也想知道,只不过那云梯实在太高,我根本看不到上面的情况。”   柳彦说的都是废话,但也是实话,不说还好,越说他心里也没有底,时间越久,对于打斗经验不够丰富的正尧来说,完全就是劣势。要知道,就是擂台比武,也是有时间限制的,如此没有时间限制的比斗,确实很难说。   这回轮到柳彦等人紧张郁闷了,而一旁的方玉阳与严皓两人可是越喝越高兴似的,面色也光亮了许多,不知道是因为喝酒喝多了的缘故还是因为自我感觉正尧会有事的缘故。   至于宁安,就更不用说了,他已经快要把拳头捏出水来了,显然此刻最为紧张担心的就是她了。现在她已经不想去理会正尧会不会安然无恙的把凤冠霞帔交给自己,她也不想去管这场比斗谁赢谁输,大明与安南谁会笑到最后,现在她只关心上面的那个人,那个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正在意的人的安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越是久,越发觉得不安。上面是那么的高,那么的显,发什么了什么情况根本就没人知道,那个安南使节的面貌是那样的丑陋可怕,万一真的对正尧怎么,那……   宁安已然如坐针毡,心乱如麻的感觉令她根本就没有心情再这么待下去,只见她已然有迈步向舞台冲去的意识,只不过沈贵妃一把将其给拦住了。   别说宁安这种不懂武功的,就是懂武功的陆炳、靖王等人,也开始默默的为正尧担忧起来。传说安南国有种很神秘的奇药,吃了之后可以短时间内激发人体的潜能,从而实力倍增。万一那莫大就吃了这种药,那正尧岂不是危险了?   众人已经开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还吃什么饭喝什么酒?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到了那高高在上的云梯。   “大家快看!好像有人悬挂在了云梯之上,马上就要掉下来了!!!”   也不知道是谁在暗地里突然喊了一句,顿时惊得众人不由地往声源处跑去,包括宁安,也包括嘉靖!   三丈高的高空掉落下来,就是你会武功,恐怕也会粉身碎骨,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怎么办?该怎么办?”   宁安有些慌乱了,虽然看不清那悬挂着的人是谁,但是她却第一个想到的是正尧。   “怎会这样?那该不会是三弟吧!”张诚瞪大了眼睛,想要努力去看,可是终究只是看到一个虚影,连衣服裤子颜色都看不清,实在太远了。   “怎么办?如何是好啊这……”   顾汝之虽说是翰林院大学士,官拜一品,可是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啊,若是突然从高空坠落下来一人,那还不把他的老命都给吓掉。   “咦?好像没影了,怎么回事?”就在众人议论纷纷都想不出对策的时候,却又听到有人说话了,而这一刻正是正尧将莫大救起来的那一刻。   “影没了,但地上没有人坠下来,那么就应该是被救起来了。”靖王四处打量了一番之后,总结性的说道。   确实如此,没有了影有两种可能,一是坠地,二是被人救了。前者靖王已经查看了,确实没有人坠地,那么自然就是第二种可能。   “快快快看!有人下来了!”   这个时候,又有人开口说话了,而从那云梯上下来的人影也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哈哈,赢了!是我们赢了!”   莫有为笑颜大绽的说道,开心的已然忘记了身边的是嘉靖皇帝,即便开心,也不可以如此的肆无忌惮。   果然,见人影越来越清晰,而下来的人正怀抱凤冠霞帔,但是令宁安一阵失落的是来人不是正尧,而是莫大。   很快,莫大就来到了舞台中央,而陆炳也笑颜盈盈的走了过去。至于宁安,在久久张望了那云梯之后,却不见正尧下来,心中顿生了不安之意,于是也不管沈贵妃如何阻拦,迈开步子就往舞台跑去。   “公主殿下,这是你的,现在物归原主!”   莫大什么都没有说,直接将凤冠霞帔递给了宁安。   宁安此刻哪里还有什么心情要凤冠霞帔,一把推开,然后道:“这是你赢的,理应属于你!”   说完,宁安不再理会莫大,而是把目光再次投向了云梯顶端。   莫大并没有介意,稍稍顿了一下道:“这凤冠霞帔的确是公主殿下你的,是方才李统领让我交给你的!”    第三十七章 金字令牌莫茂洽   莫大突然的一句话顿时令宁安不禁一怔,随即转头看向莫大,疑惑的说道:“你说什么?”   见宁安反应如此激烈,莫大更加有理由相信宁安公主与正尧必定有着什么密切的关系,于是点头道:“这是李统领赢的,理应归还于公主殿下。*.   “什么?他赢了?那他怎么不下来?”   宁安更是疑惑的看着莫大道,哪有人赢了不下来,还让输给自己的人先下来的道理?   不光是宁安,就是靖王,就是嘉靖,就是有西南第一才子之称的柳彦也是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使节大人,还请你详细说说,到底是怎样一回事?李统领赢了缘何又不下来呢?”   陆炳也是好奇的看向莫大,而见莫大一身也确实有狼狈之相,看来莫大所说的并不是假的。   这个时候莫有为倒是有些不高兴了,这种落差也太大了,自己方才还高兴十足的YY着以后会较少好多好多的贡品,自己又怎么怎么的可以从中贪污多少,可是没想到最终得到的消息与自己所想的完全是背道而驰的,实在有些令人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诸位且听我说!并不是李统领他不下来,而是他下来不了。陆大人,你还是赶紧命人将云梯降下来吧。我怕时间长了李统领会承受不了的。”   莫大忧心忡忡的说着。而从他的口吻当中,众人也或多或少听出了一些端倪,想必正尧在上面遇到了什么突发事件,导致不能够下来。   莫大这么说,更加的令宁安担心了。而一旁不远处站着的柳彦张诚等人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看来情况并不乐观……本想冲上去看个究竟,但是毕竟没有皇上的恩准,谁都是不可以随便乱动的。   “什么?李爱卿在上面难道出事了?”   这个时候嘉靖也坐不住了,不由地露出了一副担忧的眼色,而这一切又完全的看在了严嵩的眼中。   然而嘉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正尧是自己最为信任的人之一。万一正尧出了什么岔子,那自己之前的努力岂不就是白费了?于是在说完话之后,他便急匆匆的走向了舞台,来到了宁安身边。   不多时。云梯便降到了最低处,只见正尧正大躺在方桌上面,呈一个大字排开(也称太字,你懂的)。而正尧的胸前、腹部、手臂、大腿各处都是伤痕,长短不一的木屑纷纷插在正尧的匹夫或者真皮组织里面,紫衣也被染成了红色,血淋淋的让人不敢直视。   “赶快叫太医!赶快叫太医!”   宁安立即冲到了正尧面前,俯下身子摸着正尧的鼻子,大声的冲着舞台上的人们叫喊着。似乎到了这一刻,都没有意识到。人受伤了应该看太医御医。   见宁安已经到了几近狂暴的状态,众人哪里还敢有半点犹豫踟躇,只见席间有几位老太医健步如飞的便冲上了舞台,立即为正尧把脉。   “太医太医,他到底怎么样了,会不会有性命危险?你看他流了如此多的血,他能够坚持吗?是不是需要补血?本宫有血,就用本宫的去换,可行吗?”   关心则乱,一点不假。然而患难之时见真情更是如此。   太医刚刚上舞台,刚刚抓过正尧的手腕,且不说有没有进入状态,即便进入状态,诊断出了该用何种方法医治。但是也不可能用换血这种方法,因为宁安的血型与正尧的血型相不相同那还是未知之数!   宁安一口气就问来这么多问题。若说她与正尧没有什么关系,打死人也不会相信。   看见宁安如此的紧张正尧,一旁的严皓就是一阵气愤。自己苦苦的暗恋了宁安好几年,却始终得不到宁安的一个正眼相看,而这个从穷山恶水出来的一个刁民,不知道有什么魅力竟然能够俘虏如此多美女的芳心,宁安公主、朱禄颖、若诗姑娘、花清月,这哪个不是有倾国之貌的美女?   越想越令人气愤,自己考了一个文状元都还是靠关系得到的,没想到转眼过后,李正尧又考了个武状元,这不是摆明跟自己过不去?严皓已然在心里发誓,从今以后,有他严皓的一天,就绝对不会让李正尧有好过的日子!   方玉阳就更不用说了,自己在决赛就是败在正尧的手中,原本这与安南使节比武应该由自己来担当的,到时候自己肯定会技惊四座的,哪知道一切都是这个李正尧,而如今李正尧昏迷了竟然会有如此多的人为他着急为他担忧,甚至连公主也对他青睐有加,妒忌之心更加的重了起来。他暗自也开始发誓,终有一日,自己绝对会彻彻底底的打败李正尧。   “公主殿下毋须紧张!李大人只不过是一时失血过多,再加上气脉不顺畅导致昏迷的,去拿一盆水来泼一下,他便可以醒来。老臣为他开几副补齐凝神的药,相信不出两日,以李大人的身体应该可以完全康复。”   老太医已然胡须斑白了,相信也是行医多年,他说的话那今天的话来说就是权威。   宁安听了之后,也就放心多了。而见自己此刻一只手竟然还摸着正尧的鼻子,顿时发觉自己有些失仪,于是满脸绯红的起身,一转头跑到了沈贵妃的身边。   “你这个刁蛮公主,这下知道自己失仪了吧!”沈贵妃不忘调侃的说道。   宁安一时尴尬不已,也不想反驳什么,只得什么也不说。   “扑!”   陆炳很快找来了一桶水,按照太医所言,往正尧身上泼去,而随即正尧便睁开了眼睛。   “正尧醒了!”   靖王也是微微有些激动的说道,随即便蹲着身子来到了正尧的身边。   一时之间,正尧的周围便围满了人。   “李统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可有大碍?需不需要立即回去休息?”陆炳关切的问道,毕竟正尧是自己手下的一员猛将,自然要关怀一下。   “咳咳!”正尧清咳了一声,缓缓地张开了嘴唇,道:“谢大人关心,没……没事的,正尧的身子骨很强硬的!呵呵。”   虽然说话有些吃力,但是正尧的气色还是很正常的,其实这也与他喜欢锻炼,在警校的严格受训有关的。   “多谢李统领救命之恩!我莫大没齿难忘!”   莫大感激的看着正尧,随后拱手低头,态度十分诚恳的说道。   “莫……莫大?”正尧摇摇头,微微一笑道:“不,你不是莫大。”   “不是莫大?”   正尧的一句话顿时令一旁的嘉靖、靖王陆炳等人一阵惊讶,包括那莫有为,仿佛觉得正尧在开一个天大的玩笑似的,因为正尧那个神情是那样的坚定,不容置喙。   莫大也是一摇头,微笑道:“李统领何故此言?在下倒是很好奇。”   正尧轻轻挪了挪身子,鼓起力气坐了起来,随即从怀中取出一块金字令牌,只见正面刻了三个字——“莫茂洽”,而反面则刻了一个“王”字。   “你不是莫大,也不是什么使节随从,其实我一直都在怀疑,直到现在,我终于可以肯定你的身份了,你就是安南国的王子殿下,莫茂洽!”    第三十八章 隐匿身份欲行刺   初秋的天,微凉的风,吹在身,此刻却并没有感到一丝寒意,反而多了一丝舒畅。   在正尧说话的时候,那老太医简单地将正尧身的木屑碎片给清理了下来,同时还给正尧止了血,不至于让正尧继续感到痛苦。   虽然莫茂洽三个字说出来很是绕口,但是从正尧的口中说出之后,却显得是那样的具有震撼力。安南王子莫茂洽?他如今来大明这身打扮是为何?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朝着莫茂洽投向了疑惑的眼光,而正尧也是一样。   “哈哈,都说李统领智慧过人,今日确实令人不得不叹服。不过有点疑问的是,李统领为何会如此的怀疑呢?”   莫茂洽并没有直接回答什么,但是也没有回避什么,只是把话锋一转,反倒疑惑的看向正尧问道。   在太医简单地为正尧清理了一下身的伤口之后,正尧便缓缓地从方桌站了起来。随即对着莫茂洽说道:“从第一眼见到王子殿下你是在武举开始的时候,当时王子你在无形之中便给人一种威严,而这种威严便来自于你的那双澄澈有神的眼睛。虽然当时王子的身份只是一个使节随从,但是论气质,论临场应变能力,王子你都要强于使节大人。当然,我并不是故意贬低使节大人的。”   正尧此刻胸前、腹部、手臂以及大腿面的木屑已经被清理掉,伤口处也都未有再继续流血,看来那个老太医还真的有两手,不多时就把流血给完全地止住了,伤口也很快便愈合。也因如此,正尧站起来的时候并没有感到有多痛苦,说起话来相对显得比较轻松。   对于方才说的,也是有一定道理的。毕竟一个普通的随从与一个国家的王子皇子比起来,在气质始终都有差距的,这是环境使然。而且贵为皇子皇孙什么的。大多都有些好高骛远,目空一切的姿态,别人所说的话。所做的事也基本表示不屑,这时本能反应,也是莫茂洽的反应。   在武举一开始之后,莫茂洽就一副不自然的样子。或许可以说他是不屑这些人的武功,但是但安南使节莫有为都坐镇不住的时候,他这个随从仍然是一脸的淡定,那就表示很有问题了。   所以,正尧所说的。绝对是经得起推敲的。   莫茂洽只是讪讪一笑,随即拍手道:“哈哈,李统领倒是慧眼如炬啊。不过光凭这一点,似乎也不足以证明什么!”   仅凭一个眼神,一份表情就说对方有问题,那也未免太言过其实了些,莫茂洽的疑问自然也不无道理。   “诸位卿家还是先回各自席位继续饮宴!李卿家你就跟朕同桌,有什么一会儿再说!”嘉靖见正尧伤的也不是太严重。现在都能够站起来说话。那也就没事了。   既然没事,那该干嘛还是干嘛。或许是嘉靖也好奇正尧是怎么发现莫茂洽是安南王子的又或者想知道正尧方才手中的那块金字令牌是如何而来的,更或者想知道方才在云梯顶端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索性将正尧也叫到了自己身边,准备同桌饮宴。   皇帝开口了,谁还敢拒绝?正尧自然不敢怠慢。跟着嘉靖迈着缓步往主席而走去,最后就着宁安坐了下来。右边则是莫茂洽。   如此一幕,又不禁让原本已经开始庆幸的方玉阳与严皓两人均是两眼一瞪。狠狠地鄙视了正尧一番,实在没想到正尧的运气会如此的好,接二连三的好事都让他给占全了。再加同桌的柳彦与张诚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嬉笑不已,而梁玉又问长问短的好奇正尧的私事,尤其是感情方面的,这不禁更加让严皓与方玉阳两人再一次窝火。   如果憋了一肚子的气可以喷出火来的话,相信方玉阳与严皓两人一旦张口,那眼前就将会是一处火场。   坐下来之后,正尧便主动敬了嘉靖一杯,嘉靖甚是开心,拿起酒杯就一饮而尽,豪爽至极,这让同桌的严嵩以及严世蕃都觉得纳闷儿,难道嘉靖很喜欢李正尧?   随后,莫茂洽也主动举杯向正尧敬酒,嘴还不忘说道:“方才真的要多谢李统领的救命之恩!这一杯酒是我敬你的,希望你不会拒绝!”   说完,莫茂洽举杯便一口豪饮,少说也有三两的酒杯,就这么倒下去,那酒量还真的是好。   正尧很勉强很努力的喝了一杯,然后继续之前没有说完的话道:“虽然光凭王子殿下你的眼神与气质很难得出什么结论,但是后来我从莫使节的反应之中,又看出了一些端倪。这就更加令我肯定王子殿下你的身份很不一般。”   “哦?我的反应?”   莫有为算是躺着也中枪,不过他也很好奇,自己哪里露出了什么破绽吗?于是一脸疑惑的看向正尧说道。   莫茂洽见状,倒是觉得此事越发的有趣了,于是放下酒杯,微笑说道:“那还请李统领娓娓道来,到底还有什么原因让你会这样认为的。”   莫茂洽此刻一脸的坦然,不否认也不承认,一副一切与自己无关的样子,倒是让一旁的靖王、陆炳等人觉得此事更加疑惑起来。而就连严嵩,也是眯着眼睛,似乎他也来了兴致。   正尧也不罗嗦,立即又道:“阿弥错,我仔细观察过莫使节的一些动作表情,每每遇到稍微棘手,需要作出选择的时候,莫使节的眼神就会出现六神无主的目光,随即第一个反应便是看向王子殿下你,其实他的目的是想让你来拿主意,我没有说错!而其中很多时候莫使节都喜欢佯装表情,但是这样演戏般的佯装就会暴露出很多不自然的细节问题出来,如此一来,就更加的让人生疑,这一刻我对王子你的身份就更加有了兴趣。”   “随后突然听到王子要与李某比斗,李某便知道机会来了。只不过,李某没想到竟然从王子身拿到了一块金字令牌,当然,并非李某存心要做那等苟且偷盗之事的,只不过在云梯顶端都是下意识的动作,所以还请王子殿下毋须记挂在心。”   正尧将自己所看见,所想到的都说出来了,而经过细细斟酌之后,正尧所说的都是那样的合情合理,严谨有加。   “哈哈哈!尊敬的大明皇帝陛下!李统领果然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大明能够有这样的能人,我安南小国只能仰望的份了。没错,小王就是安南国的大王子莫茂洽,此番来大明其实目的已经很明确,只不过最后还是被李统领拆穿了,实在有些汗颜。”   莫茂洽此刻也坦然面对了,在正尧面前想要隐藏什么的确很难,除非你可以做到密不透风,不让他察觉。   不得不感慨正尧的机智聪慧,连莫茂洽也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哈哈,安南王子过奖了!其实我大明自然是人才济济的,只不过李卿家还要优秀一些。”   嘉靖也不拐弯抹角,直言正尧优秀。如此也属正常,在外邦面前,太过谦虚的话就会给人一种故意装逼的错觉,到时候反而可能会找不到继续谈下去的话题。   “不过有一点我还是很奇怪。”这个时候,正尧再次开了口,随即又看向莫茂洽道:“王子乃是千金之躯,正大光明的来大明肯定会受到欢迎的,缘何要乔装打扮如此模样,而且到了皇宫仍旧这般模样呢?”   这个其实不是正尧一个人的疑问,更是所有人的疑问。   难道是脑子进水了,好好的王子不当,想要体验一下当侍从的感觉?   听正尧这么一问,莫茂洽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而这个时候,莫有为却抢先说道:“既然事情就过去了,还请尊敬的大明皇帝陛下不要再追究了。既然我们输了,日后的贡品一件也不会少的!”   似乎莫有为很怕正尧继续问下去,顿时就想就此打住。   不过莫有为越是这样,就越让正尧感到有问题,于是又把目光投到了莫茂洽身,似乎在向莫茂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罢了罢了,莫有为你也别阻止本王什么了,既然事情已经过去,相信以大明皇帝陛下的英明神武以及李统领的广阔胸襟,本王说出来也不会有什么影响的。”莫茂洽一手将莫有为给轻轻地推开,示意自己来说。随即莫茂洽轻抿一口酒,然后看着嘉靖继续说道:“回禀尊敬的大明皇帝陛下,其实小王此次来大明就是为了减免进贡物资数量的,如若不成,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会使用非常手段,暗地里刺杀皇帝陛下你!”   刺杀嘉靖皇帝?竟然还有这等事?!   此语一出,周围的御林军锦衣卫纷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整个饭桌给包围了起来,再看莫茂洽,已然有四五把大刀架在他的脖子,只要他敢有一丁点的动作,保证被砍的七零八落。   刺杀大明皇帝这种事即便有这个想法,那也不应该说出来才是,难不成这个莫茂洽喝醉了开始胡言乱语了?    第三十九章 大明安南一家亲   莫茂洽一语当真是震惊四座,就连嘉靖也不由地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杯中的酒也洒了些许在龙袍面,同时嘉靖看向莫茂洽的眼神也变得与之前大不相同了。   而此刻惟有正尧与莫茂洽一样的镇定,一动也不动。   不仅如此,在听完莫茂洽说完话,突然涌出一大帮御林军锦衣卫将莫茂洽包围之后,正尧竟然忽地扑哧一笑,着实让整个紧张近似凝集的气氛瞬间又回暖,逐渐缓和了下来。   “李卿家你笑什么?”   嘉靖忽然有些不高兴的看着正尧问道,现在都这个节骨眼了,正尧竟然还在笑,他到底是笑莫茂洽太不自量力还是笑自己方才把酒洒在自己身又或者其他呢?   不过不管基于哪种笑,此刻这种僵硬的气氛下,不应该发出笑声。所以即便嘉靖对正尧十分欣赏,也很看重正尧的才能,但是嘉靖还是不能容忍这种无缘无故的笑声出来。   听着嘉靖的语气,宁安便知道这不像是开玩笑,看来自己的父皇很在意此事,若是那个呆子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恐怕也要遭难了。想到这里,宁安不自觉的拉了拉嘉靖的衣袖,仿佛在撒娇式的乞求着什么。   倒是严嵩严世蕃两人的嘴角微微有些扬,看来嘉靖对谁都一样,只要令他不满意,都可能受到罪责。之前两人还怀疑嘉靖是不是和正尧一伙的,嘉靖如此的看重正尧,因而开始谋划日后的对策了,然而现在看来,似乎是自己多虑了。   “回禀皇,微臣方才只是觉得王子殿下太过诚实了,那种不拘束的性格放在其他地方都可以,只是在这种场合说出来,确实有些不该,或许是王子殿下第一次在我大明遇到此等事情的缘故!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王子殿下乃是一位真性情的人,不存在什么勾心斗角,皇你大可不必如此……   正尧笑着说道。不过听起来倒像是在为莫茂洽说好话。   然而正尧所说的也不无道理,毕竟安南与大明不同,风俗习惯也有差异。这莫茂洽乃是安南国莫朝王子,自幼就无拘无束。所以形成了一个直性子,有什么就说什么,丝毫不避讳不顾及。当然这一切在安南都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到了大明,这个尔虞我诈。处处充满勾心斗角的地方,一旦你太过诚实,很有可能就会适应不了周围的环境,引出祸端来。   听了正尧一番话之后,嘉靖似乎也觉得自己方才有些杯弓蛇影了。用脚趾头也能够想到,现在安南国就他一个王子和一个使节在,当着自己的面说要刺杀自己,那不是自寻死路吗?难道他们不知道周围有数百名御林军和锦衣卫护驾?难道他们不知道同桌的正尧陆炳靖王严嵩等人都会武功?   所以方才自己确实多虑了。或许这仅仅只是一个出于本能的反应而已。但是嘉靖终究还是反应了。   “退下,你们都退下!”嘉靖一挥手,示意锦衣卫与御林军都退下,随后又松了眉头微笑着看向莫茂洽说道:“安南王子不必介意,方才朕只不过想考验一下这一帮御林军的应变能力,不过如此看来。他们的反应还算不错,相信假以时日。必定会是一队精锐之师!”   嘉靖好不要脸的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将此事给搪塞了过去,连一旁的正尧也不禁暗暗地对其佩服起来。谁说嘉靖是昏庸无能的?眼前这个机智的皇帝难道也是穿越来的?   “呵呵。小王自然知道尊敬的大明皇帝陛下英明神武。自然不会认为小王会真的去刺杀陛下你的!方才小王的话也只说了一半,其实后面的才是关键。”莫茂洽俨然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刚刚经历了一场冰火两重天的境地,竟然连眉头都不眨一下,此刻更是一脸轻松的笑着说话,实在不得不让人佩服。   见嘉靖的余怒已销,宁安这才终于放下心来,心中暗自为正尧捏了一把汗:这个呆子,终于又过了一关。   “还有一半是关键?”嘉靖又坐了回来,好奇的问道。   而一旁的正尧也满脸疑惑的看着莫茂洽,对于为什么莫茂洽会以随从的身份访大明也是他一直都没有想明白的地方。   “没错,其实之前小王所说的国内战乱已经平息那不过是想向陛下你施压的,想要令大明对我安南有所忌惮以此来增加筹码,最后成功减免进贡的物品。实不相瞒,如今的安南国内依旧是一片战乱,后黎朝在太师郑检的率领下屡次北侵,并多次获胜,夺取了我莫朝的大量地区。而郑检更是挟天子以令诸侯,想要进一步夸张势力,不断地与我莫朝交战。如此战乱横飞,我安南子民自然是苦不堪言,民不聊生。若长此下去,那后果恐怕会更加的严重。现在我莫朝财力兵力都不够强,每年还要向大明进贡大批贡品,如此一来,更加影响了我莫朝军队实力,也导致了连连战败的结果。”   莫茂洽此刻显得尤为的真诚,眼角仿佛可以见得到泪花,由此更能看出莫茂洽的真性情。   虽然并不知道莫茂洽到底是忧国还是忧民,但是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的,那便是他说的是实情,而此刻的他应该也是逼于无奈才被迫来访大明的。   稍稍顿了一番之后,莫茂洽又继续说道:“其实我们也不指望大明来帮忙,只希望大明在这两年的时间里面可以尽量的减免一些贡品进贡,这样让我莫朝可以腾出一些物资和钱财来装备军队,待军队实力得以提升,将郑检贼子捉拿,恢复我安南山河之后,必定会向大明年年进贡,与大明永世修好!”   莫茂洽说的尘土飞扬,谈吐之中,倒是能够见出一些傲气与抱负。   嘉靖听完莫茂洽所言之后,心中不禁一阵悸动,眼前的这个安南王子与自己是何等的相似,与自己一样,也是有满腔热血,也是有一颗不羁的抱负之心。只是有心捉贼,却无力出手……   “皇!恕微臣直言,王子殿下方才所言不会是假,还请皇细细斟酌一番,如此或许对安南,对我大明都会有好处的!”   正尧沉吟片刻之后,立即抬头看向嘉靖说道。   或许,在正尧看来,最重要的还是黎民百姓的生活。听到莫茂洽陈痛安南百姓如何的困苦,正尧便不由地一阵内心触动,若是能够帮助莫朝清理叛贼,还百姓一份安详之地,那自然是一件美事。   嘉靖顿了一番,随即看向莫茂洽道:“莫朝与黎朝之间乃是国家内政之事,我等外邦不便插手,不过方才听闻安南百姓生活窘困,朕也深感痛心,罢了,朕就免你们五年进贡,这也算是朕为安南百姓所作的一件好事!”   “多谢大明皇帝陛下开恩!小王一定将此事带回安南,让安南百姓都来感激大明皇帝的恩赐!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莫茂洽立即跪下,感激涕零的说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即场下也跟着响起了一阵高喊之声,顿时引得四周一片震荡,尘土飞扬。   见此状,嘉靖终于再次露出了笑意,顺势他又站起身来,挥手朗声说道:“平身!朕一直都有个心愿,那便是大明安南一家亲!希望这个愿望很快就能实现,朕也预祝莫朝早日平定叛乱,还安南百姓一片安定之地!”   好一个大明安南一家亲!   终究,嘉靖还是一个爱国爱民的好皇帝,虽然只是短暂的。    第四十章 宁安造访有疑难   落日黄昏,夕阳西坠,时不时听着一群雁鸟长鸣,偶尔一阵清风吹来,阵阵桂香入鼻,令人不由地神魂荡漾,心旷神怡。-金秋时节,原来也是如此的美。   一场国宴在经历了欢歌笑语,惊险惊喜之后,最终告了一个段落,众人吃饱喝足之后,在嘉靖的宣布之下,纷纷离场。   最后嘉靖还是免了安南国五年的进贡,同时将两个版本的《三府铁券》交到了莫茂洽手中,这也足以令莫茂洽欣喜若狂,呼天抢地的谢主隆恩,其夸张的程度一点也不亚于周星驰电影里面的那些情节。   当然,莫茂洽最要感谢的还是正尧,在酒席散会之后,硬要拉着正尧感谢来感谢去的,最终更是与正尧就在午门广场来一场兄弟结拜,弄得正尧一阵无语。头大的他也拿莫茂洽没辙,无奈的只好遂了莫茂洽的意,最终捡了一个便宜大哥。   回到蜀州会馆已经是未时时分约下午两点,正尧、柳彦以及张诚三人有说有笑的走进了蜀州会馆的大厅,而此刻邹岑与袁海云两人也在大厅中闲聊着什么。见正尧等人回来,两人也都纷纷站了起来,满脸笑意的看向了正尧等人。   “我说正尧啊,今天皇帝请客吃饭的感觉怎么样?都有哪些人在场呢?皇帝他有没有说给你个什么官当当?什么时候也把我介绍过去让皇帝瞧瞧?”   刚刚见正尧几人回来,袁海云便噼里啪啦的问了一大通,犀利的样子令一旁的邹岑也是苦笑不语。   正尧不禁一阵摇头苦笑,道:“你这小子,你一下子问我如此多的问题,我该先回答哪一个呢?”   说着正尧便就着椅子靠着圆桌坐了下来,而张诚和柳彦两人也均是摇头一笑,与正尧一样,做了下来。   “来,来喝茶!快说说。快说说今天发生了什么,有没有精彩刺激的地方?”袁海云很识趣的立即为正尧三人倒了三杯茶,分别送到了三人手。完后,袁海云还不忘拽着正尧的胳膊讨好的说道。   对于袁海云来说,他可是从来都没有进过皇宫的。四人来京城之前都还一样,可是现如今。就他自己一个人什么都不是,其他三人不是状元就是探花榜眼的,这中间的差距越发的大了起来,无形之中,自卑心理就产生了。虽然在正尧三人面前这些根本不算什么事。但是在外人看来,尤其是日后回到蜀中,袁海云面自然无光。   现在从正尧等人的口中多了解一下皇宫里面的事情,日后就是回蜀中,自己至少还可以在他人面前吹嘘一番,即便自己连皇宫的们都没有进过,但是在他人听来,自己知道的如此多。那么在京城里面混的也肯定不错。面子自然而然的就赚回来了。   袁海云的这些小把戏以正尧三人的聪明才智,自然可以猜出来,这也是三人为什么会摇头苦笑的原因。   “哎呀,好啦好啦!真是受不了你了!”正尧没好气的说道。   由于从皇宫回来的途中,正尧去换了一套新衣服,只是款式颜色都与之前的相差无几。因而袁海云根本就分别不出来,自然的就不知道正尧有受伤这一回事。如此用力拽正尧的胳膊将正尧弄痛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正尧也没有生气。只是轻轻推开袁海云的手,随即端起袁海云给自己倒的茶。喝了一口之后又道:“其实今天也没发生什么,一切都很顺畅,只是中途出了一点小意外,不过都已经解决了,你就不用多费心了。至于有哪些人,其实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猜得到。”   正尧终究还是敷衍般的说了一句,或许他是不想让邹岑与袁海云担心,又或许觉得这些事情已经过去,说出来也没有意义。   “好你小子!说了等于没说!张诚,叫你最老实,你说,我相信你!”   袁海云没好气的瞪了正尧一眼,随即一把抢过正尧正准备添茶的茶壶,为张诚添了一杯茶之后,便看着张诚说道。   然而袁海云此举无疑又让三人一阵捧腹,却见张诚憋了半晌之后,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笑了之。   而就在此刻,门口忽然闯进来两人,宁安与小曦。   宁安看见正尧一脸的笑意,顿时走过来,怒气腾腾的道:“李正尧你这个呆子,我不是说叫你等我的吗,怎么一个人回来也不打声招呼?”   只见宁安双眼怒睁瞪着正尧,好似正尧犯了什么弥天大错一样。而邹岑等见宁安突然造访,于是立即前两步行礼相迎。   “参加宁安公主殿下!未知宁安公主殿下驾到,还望恕罪!”   邹岑柳彦张诚袁海云四人纷纷跪地,挤在一起,而暗地里则是不停地议论着,似乎在讨论今天正尧与宁安两人发生过什么。   宁安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繁文缛节,在宫里就受够了,现在来到这里还是这样。以前每次来蜀州会馆大家都很是自由,有什么说什么,根本毋须避讳,可是如今这一帮人也都变了似的,这不禁令宁安心里不是滋味。   难道就因为自己是公主,所以就不可以有正常的朋?   宁安也不想多说什么,立即挥手道:“起来起来!现在我不是以公主的身份出现在蜀州会馆,你们不必拘礼。”   “谢公主殿下!”   四人随即起来,口中仍旧不忘拘礼了一番。   还好只有正尧没有向宁安行礼什么的,这点倒是让宁安觉得踏实。   “额……方才我与安南王子结拜之后就把这事给忘了,所以就……”   正尧连谎话都懒得去编一个,直接说将此事给忘了,也不知道他这么说有没有顾及到宁安会怎么想。   “你……”   宁安原本以为正尧还会找一个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自己,可是现在盗倒好,连敷衍的话都懒得说了,气的宁安直咬牙。   正尧一副很无辜的看着宁安,又道:“我说的是实话,我不想骗你。对了,你那么急找我到底所谓何事?”   其实正尧说的是实在话,他根本没有想要欺骗谁的意思,所以才会有什么说什么。即便说出来对方会不高兴,但是若自己胡乱编一个理由借口,他日万一穿帮,那对方岂不是更加不高兴?如此蠢如此傻的举措正尧可是从来都不会去做的。   原本宁安心中还很不乐意的样子,可是突然听到正尧说“不想骗你”时,心里面顿时暖和了好多,脸的不悦也随之很快便消散。   “其……其实……”   宁安突然变得有些吞吐起来,似乎很介意即将说的话。   “其实什么?”   正尧歪着头看向宁安问道,这个刁蛮公主平时不是很犀利的吗?今天怎么便结巴了?   而宁安的这一表情不自觉的令邹岑柳彦等人以为是其他的事情,四人不禁嘴角微扬,无奈摇头便准备“识趣”的离开。   见柳彦等人是这副表情,宁安顿时明白这群人是误会了什么,于是立即放大了声音道:“其……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你那两种文字版本的《三府铁券》到底是怎样弄来的,据我所知其中确实有几篇被父皇给弄丢了才是!”   宁安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其实再也找不到有谁比这件事更加清楚的了。虽然当时自己还很年少,但是宁安当时就跟嘉靖说过《三府铁券》不宜毁坏,可是谁知嘉靖就知道一味的炼丹修仙,结果完全把这句话当作耳边风,最终导致了《三府铁券》缺失了几篇。   因此,宁安可以百分比肯定,在大明的那一本《三府铁券》绝对是缺失了几页的,可是如今竟然出现了两个版本,而且还是完好无损的,这不得不令宁安疑惑不解。   的确是这样的,突然冒出两种文字版本的《三府铁券》出来,而且事后安南王子莫茂洽看了很满意的样子,那就表明是真的!可是如果是真的,那又是如何而来的呢?    第四十一章 远行千里解危急   原来磨叽了半天就为了这件事,还让邹岑等人误以为是什么情情爱爱的,如此一来,倒是令邹岑柳彦等人一阵尴尬,看来自己确实是想多了。   说完,宁安就像是主人家一样,很随意的就靠着正尧旁边的座椅围着圆桌坐了下来,同时一手端过方才正尧用过的茶杯,想也不想就喝了起来。   这一幕委实令邹岑等人再次一惊,这个公主与正尧的关系到底已经到了什么程度?竟然可以共用一个茶杯?   一旁的小曦不由地拉扯了一下宁安的肩膀,不停地使眼色,足足眨了三下之后,宁安似乎才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顿时把头低了下去,面色绯红的如那熟透了的苹果。   “我当你找我有什么要事呢,原来是这件事啊!呵呵,有必要如此紧张吗?”正尧不怀好意的笑了笑,随即又拿回了自己的茶杯,也是不作任何细想,端起茶杯,连方向都没有转动,一口含下去就将茶杯里面的茶水喝了个精光。   邹岑等人已然快受不了这两人了,这实在……   听正尧这么说,宁安顿时不乐意了:“什么嘛!这件事你以为是小事啊!如果处理不好,那可是要影响两国邦交的!谁知道你那安南王子的《三府铁券》是不是假的呢?就算安南王子看了,也不见得他就能够看的那么仔细,你说是不是?”   别看平时宁安如何的刁蛮任性,不讲道理,但是在这种关头,她的头脑还是很清醒的。毕竟关乎国家安危,百姓福祉的东西,宁安还是很有见地的。   所以宁安所怀疑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她担心的也不是不可能。   正尧撇着头看向宁安,这一刻倒是觉得认真起来的宁安很美,比任何时候都要美。心中那个一直吵吵闹闹,蛮横无理的那个形象忽然就消失的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温文尔雅,知达理的俏美人儿。   “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宁安说的正起劲。却见正尧死死地盯着自己,而那眼神还不断地放着异光,感觉像是要吃了自己一样,不得不令宁安一阵咆哮。   “额……”被宁安的这么一吼。正尧随即便清醒了过来,那个俏美人儿瞬间又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眼前倒像是一头母老虎。   “喂,别装哑巴啊!”   宁安再次没好气的说道。   正尧一阵无奈,自己方才怎么就突然入神了呢?自己又怎么会把眼前这个蛮婆跟知达理、温文尔雅给联系起来呢?摇摇头。苦笑一番,随即看向宁安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可以保证,那两种文字版本的《三府铁券》绝对是真的。”   正尧说的很肯定,不过这就更加令人感到纳闷儿了,就连一旁的邹岑袁海云两人也开始不禁把头探过来,想要知道正尧为何会如此肯定。   “真的?”   “是真的!”   “真的?”   “是真的!”   “真的?”   “你有完没完?真是的!”   正尧一阵无语,这个蛮婆哪里来的这么多真的假的。问了又问你不烦。正尧自己都觉得烦了。   不过正尧的语气虽然重了点,但是宁安却丝毫没有在意,依旧不敢相信的道:“那怎么可能嘛!”   “怎么又不可能了呢?”正尧反问道。   女人真麻烦,一个问题非得反反复复的问个好几遍才会停下来,就好比一对谈恋爱的男女,女方就会一直的问“你爱我吗?”“你爱我吗?”男方起初还很信誓旦旦。但是问多了之后,男方自然而然就会觉得很无聊。最终爱也可能变成不爱。   看着两人如此有趣的一问一答,邹岑等人倒是觉得有点电灯的嫌疑。不过碍于他也想知道正尧和柳彦他们做了什么,所以就是当电灯也会继续在这里守着。   虽说《三府铁券》乃是翰林院负责的,而柳彦张诚更是直接负责复刻,可是见正尧之前在宴会是那样的有自信,宁安便不难猜出此事必定与正尧有关,所以她才会一到宴会完毕就来找正尧问个明白。   “是嘛!在大明境内,根本就只有一部《三府铁券》,而且都是安南文字版本的,一般人看都看不懂,就算给他翻译,没有三五个月,根本不可能翻译出来。就是经常出使各国的使节们来翻译,相信也至少花十天半个月才行,可是你突然冒出两种文字版本的《三府铁券》出来,而且还是完好无缺的,这……这怎么可能嘛!”   宁安显得有些激动起来,说到最后似乎已经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对此事不能够理解的程度。   “呵呵,这就是你少见多怪了!你可知道安南在大明的何处?”正尧没有直接回答宁安,反而是笑着继续发出自己的疑问。   宁安一听,气恼的道:“废话!安南安南,当然在南面啦!”   “呵呵!”正尧不禁呵呵一笑,心道原来安南的地理位置是这么得来的,不过笑过之后,正尧继续又道:“对,是南部,那你就该知道,大明南部还有云南和蜀中!相隔如此之近,你说找一个会两国文字语言的人会困难吗?”   听正尧这么一说,张诚不禁也微微一笑,而这个时候袁海云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即惊道:“张诚你小子之前不是游历去过安南等国吗?而且你还买了几本我都看不懂的安南籍呢!”   袁海云突然的一诧顿时引来了宁安与小曦的目光,同时邹岑也下意识的看向了张诚,似乎在等待着一个答案。   “呵呵!见笑见笑,汗颜至极!海云所言不错,我确实懂一点安南文字。”张诚面红耳赤的说道。   不过还真的没有看出来,张诚一向老实巴交的样子,只对诗词歌赋和琴感兴趣,不想竟然对其他国家的文字也有研究,袁海云不说,恐怕邹岑都不会知道。   “你懂安南文字,那不是……”   宁安是聪明的,如此一说。稍加联想,她似乎已然知道了什么。   正尧一手拿过茶壶,给自己倒满一杯茶一饮而尽之后。有笑着看向张诚道:“大哥何止是懂,根本就是精通,否则怎么可能在五日之内将安南文版本的《三府铁券》中所有内容准确无误的翻译并加以注释呢?”   正尧此语可谓是一鸣惊人,闹腾了半晌。不曾想到原来这一切都是张诚的功劳,实在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宁安小曦也好,袁海云邹岑也罢,都纷纷对张诚投以佩服的眼神,显然张诚的能力再一次在众人心中得以提高了。   “哪里哪里!话严重了!其实若不是二弟带我去安南四处打探。最终在一名村民的口中了解了缺失的那几页中的内容,即便我有通晓天下所有文字语言的能力,也只能什么也做不了。”   张诚一点也不居功,反而是转头看向身旁的柳彦,笑容可掬的说道。   “什么?你们还亲自去了安南?”   不仅是宁安,就连袁海云也都不由地站起来,万分惊讶的看向两人说道。   要知道,从安南使节造访大明到昨日的宴会。中间就半个多月左右的时间。柳彦与张诚二人一直都没有回蜀州会馆,只是交代翰林院中有要事,需要忙很多天。可是谁都不会想到,这两人竟然一声不响的就跑去了安南,而且还跑了一个来回!   安南距离京城几千里的路程,半个月左右的时间跑一个来回。这需要多么快的速度?当然,也只有柳彦与张诚明白。为了此事,两人不眠不休快马加鞭在路狂奔了五日。累倒了六匹良驹才到达安南境内的!   “这其实都是三弟的主意,不过还好三弟够果断,我们走的及时,才在兵荒马乱的安南国境内碰到了一个好心村民,向他打听才知道原来他的祖就有份参与编撰这本《三府铁券》,所以我们才能够顺利的完成这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柳彦也很随意,毕竟这件事情,自己只是出出力而已,而真正想办法出计谋的还是正尧。当初自己都觉得此事未免有点大海捞针的感觉,但是后来细细一想,如果不及时这么做,恐怕就连捞针的机会都没有了。   听柳彦如此说,正尧倒是有些颇为不好意思起来,尴尬的道:“呵呵,二哥严重了,你们这一趟才是辛苦了,可惜的是累死的那几匹千里良驹!”   说完,正尧不禁一阵伤感。若不是因为情势所逼,正尧真的不想让柳彦张诚这么赶路,马具灵性,更何况是千里马。不过好在能够顺利的完成任务,或多或少填补了心中的遗憾。   “你这个呆子,为什么这么刺激的事情都不和我说说呢?”此刻宁安再次开始显露她的野蛮霸道起来,对于对她有所隐瞒的人,通常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柳彦张诚等人见宁安如此表情,心中顿时又一阵发笑,心道正尧这下可有的受了。   却见正尧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反而比宁安更凶的样子,大声道:“谁叫你一向都口无遮拦的呢?告诉你?万一此事被人知道了,传到安南使节耳朵里,那可如何是好?更何况,我总觉得这次安南使节似乎早就知道《三府铁券》有所损坏一样,若不是有人通风报信,我真的想不出其他原因为什么安南使节会在他们内战的时候还要来访大明。”   “我……”   宁安被正尧说的哑口无言,细细想来,确实是这样,若是自己知道了,肯定会与别人分享的,一不小心传了出去,那真的就糟糕了。可是这并不代表她就认可正尧隐瞒自己,于是即便不说话,宁安也没有给正尧好眼色看。   不过一旁的柳彦却突然插口,若有所思地说道:“三弟你说有人通风报信给安南使节,所以他们才会造访大明的?”   还真别说,仔细一想,当真有这个可能,不然的话,内战都没有结束,哪里还有心情去搞什么访问,而且还派王子亲自来访问呢?   柳彦的一席话更加令众人不得不继续深思下去,或许,这里面还有着另一个阴谋的存在!    第四十二章 送君归去树林外   月黑风高,秋气甚浓。静谧的深夜之中,看不见一丝光亮,只听得风吹落叶的声音,似乎整个夜被一股莫名的压抑给笼罩着,让人无法透过气来。   严府大宅,与往日不同的是此时此刻无一盏灯笼亮着,漆黑的深院里,隐隐透着几分诡异气息。朦胧中,依稀可以见到一个人端坐在大院树下的石桌前,仰着头,看着那星影斑驳的天空,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不多时,严世蕃缓缓地从大厅门口走了过来,学着那人的姿势,也抬头望向天空。   “眼前的这片天空如此广褒,真叫人神往啊!可惜缺月虽暗淡,但是身旁的几颗小星始终将之围绕,让其光芒不减,哎……”   说话的人是躺在座椅上仰望星空的严嵩,只听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之后,便微微闭上了眼睛,似乎他此刻已然感到了疲惫。   严世蕃沉下头,在漆黑的夜中煽然一笑,随即对着严嵩道:“父亲大人何故如此长吁短叹。即使星光再灿烂,也终有被无云遮住的一刻。而当乌云遮天之际,整片天空就不再有星月的存在。”   听严世蕃说完,严嵩久久不发一语,只是静静地闭眼沉思,周围静的如同空气都被冻结一般。   良久,严嵩终于睁开了眼睛,看向了严世蕃道:“安南王子和安南使节三日后是不是就要回安南了?”   在微弱的月光之下。严嵩的脸色看上去是那样的苍瘪。那浓厚的皱纹就如同癞蛤蟆的皮肤一样,隐隐泛着一丝油光异色,直令人毛骨悚然。   严嵩突然的态度转变倒是让一直想事情的严世蕃一时没有回过神来,待严嵩用手碰了一下严世蕃后,严世蕃才对着严嵩说道:“是的父亲大人!本以为这次安南使节的造访会把事情闹大闹僵,没想到竟然这么就相安无事了,实在令人遗憾。三日后安南王子和使节便回安南,相信日后大明与安南的关系就更胜从前了。”   虽然看不清严世蕃面上到底是什么表情,但是从他的语气中不难听出,这次安南使节的到来也是令他一阵欢喜一阵忧。对于大明安南一家亲这个结果。显然是在严世蕃意料之外的,而且严世蕃对这个结果似乎也难以接受。   “呵呵,更胜从前?既然来了,怎么可以如此容易的就回去呢?大明江山这么大这么美。你说安南王子会不会想要留在大明不回安南了呢?”   “父亲大人的意思是……”   严嵩突然嘴角一歪,笑出声来道:“哈哈,既然大明安南一家亲,那就让安南王子永远留在大明吧!”   说完,严嵩转身便往卧房走去。   然而严嵩的话严世蕃已然明了,只见他点了点头,嘴角也露出了一丝谄媚的笑意。   第二日一大早,正尧便到锦衣卫报道去了,按照嘉靖的意思,正尧将会在锦衣卫与御林军中分别任职。因而第一天上班自然两边都要去看一看。不过好在自己是个武状元,就任的职位也不低,三品侍卫统领,相对来说都是比较清闲自由的。毕竟正尧是嘉靖早就内定了的人,陆炳也很好说话,所以第一天上班正尧什么都没有干,只是四处转了转,看了看。   当然,一同的还有梁玉,与他一起一边聊天一边观看。倒也并不觉得无聊。   待吃过午饭,正尧又跑到御林军处报道。虽说御林军统领文傲是严嵩的门生,而他的儿子文祥与正尧或多或少也发生过摩擦,但是文傲也并没有针对正尧的意思,与陆炳一样。也是带着正尧到处看看转转,了解了一下御林军平日需要巡查的地方。需要做的一些日常事宜,随后便让正尧自行安排。   只不过在御林军的感受就没有锦衣卫的好了,毕竟身边又一个板着脸的方玉阳,一路上就没有跟自己说过话,每次自己有问题提出,问向文傲的时候,都会招来方玉阳的鄙视与不屑,正尧只能一阵无奈。   回到蜀州会馆,正尧对今天一天的工作做了一个总结:看。而对将来要做的工作也做了一个推测:闲。   不过对于正尧来说,相对而言,锦衣卫的工作还是比较适合自己的。毕竟自己以前是当警察的,破案抓贼是他的强项,而锦衣卫虽然不是警察,但是也算是皇帝培养的一批特务,皇宫里面的大小案件,一般来说都会经由锦衣卫先调查处理。   在柳彦张诚等人回来之后,见正尧已经坐在院子里与邹岑悠闲的开始下棋,这不禁令两人一阵羡慕。翰林院的事情仿佛就是做不完一样,自己每天都累的够呛,却见正尧一人身兼两份工,竟然这么早就下班而且还很轻松的样子,实在让柳彦与张诚二人有了妒忌之心。   几人相互打趣一番,随后便开饭。在饭桌上正尧说了一下今日所发生的事情以及以后要做的一些工作,不由地再次让柳彦张诚二人羡慕一番,而袁海云更是夸张的竟然打算关掉医馆,跟着正尧混,不用忙活还有高收入。   两日后,十月十三,也是安南王子与安南使节离开大明回安南的日子。这一日正尧并没有上班,而是陪同嘉靖等一帮朝臣为安南王子莫茂洽送行。   当然,正尧与莫茂洽已然结拜了兄弟,那么送行饯别那更是理所应当。所以在嘉靖都回朝之后,正尧都没有跟着回去,而是继续送莫茂洽。两人不坐马车就那么走了好几里路,单独聊了好一会儿,足以看出正尧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有道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终究还是要道别的。于是在走到一处大树林的时候,正尧停住了脚步,与莫茂洽寒暄了一番之后,便分道扬镳。   城南的大树林甚是茂密,一眼看去根本看不到尽头。劲风吹动,树叶摇摆,莫茂洽的马车便渐渐隐匿在了官道之中。   “阿嚏——”   不经意的,正尧打了一个喷嚏。   “秋高气爽,看来回去得多加一件衣服,不然感冒了又要麻烦海云那小子了!”正尧无奈的摇摇头,自己的身子一直以来都比较健壮,从小到大也没怎么患过病,就连感冒也是很少有的,他可不想一到秋凉,自己反而变成一个病秧子。   随即,正尧再次回头看了看莫茂洽马车离去的那条官道,若有所思的踟躇了一会儿,整个人看起来倒是有些心事重重,似乎这一切都是在一个喷嚏之后所发生的。而此刻正尧的心中却隐约有些不安起来,只不过这一阵不安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但愿莫大哥此去一路顺畅,不会出什么乱子。”   终究正尧还是担心莫茂洽,毕竟贵为一国王子,还有一个使节陪同,若是在大明境内发生了什么,那么后果就严重了。   “喂,呆子!安南王子与安南使节呢?”   就在正尧想入非非之际,却见宁安与小曦两人各自骑着一匹骏马走了过来,只听宁安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样子问向正尧,看起来倒像是位女将军。   正尧撇了宁安一眼,似乎有点不屑宁安骑马的样子,于是很是随意的道:“你说呢?人家现在不走,难道你还准备留他们下来吃午饭?”   “你……”   宁安被正尧气的一阵无语,怎么每次跟正尧说话不超过三句正尧都会刺激自己呢?   “咦,对了,今早送安南王子你怎么没来呢?这个可不像是你平日喜欢凑热闹的作风哦?莫不是昨天晚上你们就见过面了,所以今天就免了?”   正尧坏笑着说道,虽然他知道宁安不会夜半三更的与莫茂洽会面,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调侃一下宁安,或许这就是正尧认为的乐趣所在。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宁安差点没被正尧气的从马背上摔下来,好在一旁的小曦身灵手巧,扶住了宁安。   待宁安坐稳之后,小曦也是掩鼻一笑道:“李公子,哦不,是李大人才是!李大人你可误会公主了!其实公主是因为昨天晚上熬夜为安南百姓绣了一副代表祥和的‘龙凤锦绣图’,所以才起来晚了,结果刚刚出宫门就听说李大人与安南王子出了南城门,因而公主和奴婢才快马赶来的。”   不得不说,两个人的交流有时候就需要第三人在中间过渡一下才能够起到作用。若是宁安自己说自己为了安南百姓特地熬夜绣一副什么图,正尧是绝对难以相信的,但是从小曦的口中说出,正尧就绝对相信了。   不过即使这样,正尧还是感到很意外:“她会刺绣?哈哈,不会是你在背后帮她的吧!”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似乎一定要打击一下宁安,与她斗一番嘴,正尧的心里才会觉得舒服似的,这确实有点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少在这里狗眼看人低!快说安南王子走多久了?”   宁安也懒得与正尧闲扯,自己辛辛苦苦熬夜绣的龙凤图不能送到安南王子手中,那岂不是白费心机了?   见宁安一副认真的样子,正尧也不再多说废话,立即跳到宁安的马上,坐到宁安的身后。   “你……你想做什么?”   宁安似乎对正尧突然的此举感到有点不适,顿时大惊道。   正尧微微一笑,凑到宁安耳边,态度甚是亲密的样子,随即突然说道:“还在废话!再不追上去,天黑也追不到!”   说完,正尧猛地一拍马背,搂着宁安那娇小的身躯,沿着官道,往安南王子莫茂洽离开的方向追去!   一旁的小曦不禁莞尔一笑:这两个冤家……    第四十三章 神秘黑影拦去路   宁安一边叫骂,一边又不停地在正尧的手臂上恰捏着,似乎对被正尧揽入怀中的感觉很不适应,而正尧却一副没事样继续赶路,引得一旁的小曦嬉笑不止。   宁安时不时地怒眼瞪向小曦,旨在不让她胡思乱想,更不可以回去对着皇宫里的人说有关此事。不过小曦很识趣,随即便闭上了嘴,猛地一派马背,赶到了正尧的前面。   树林很深很密,一进入之后,周围除了透过枝叶之间的间隙能够有点光亮之外,便是一片深幽,冷清的感觉直从心底冒起。而官道两边也全是枝繁叶茂的大树,由于地势有高有低,看起来就更加凹凸不平,十分的有利于隐藏。若是有山贼在此设下埋伏,也很难有人能够发现。   “吁!停一停!”   走到一处更加茂密的树林的时候,最前面的小曦突然停住了快马,随即转头对着跟上来的正尧和宁安说道。   小曦一副多年行走江湖的样子,又是侧耳又是张望的,似乎发现了什么异常情况。   正尧与宁安两人在马背上打来打去的,自然没有在意周围的情况,但见小曦停下的时候,宁安也停住了掐正尧的手,而正尧也拉住了马,停了下来。   宁安立即问道:“怎么了小曦?”   虽然宁安行走江湖的经验少,但是现在身处如此境地,她也很容易联想到可能发生了什么状况。毕竟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遇到山贼土匪什么的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正尧没有说话。也和小曦一样环顾四周,然后也侧耳去听。   “好像有声音!而且是人的声音!”小曦严肃的说道。   一直都很寂静的大树林之中,越到深处自然应该是越发的安静,可是到了这里却听见人的声音,这不得不让人展开联想,到底是不是除了什么状况。   正尧点点头道:“嗯,没错,应该绕过前面的弯道就五百步左右的距离。走,我现在过去看看。”   说完,正尧便开始小心翼翼的骑着马继续赶了过去。只不过此刻他的脸上表情较之之前更加凝重起来。似乎对于正尧来说,隐隐有种不安又出现了。   “快看,那儿停有一辆马车!”   在刚刚绕开弯道之后,宁安一眼便看见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道路中央。而马车表面上已然有被破坏了的痕迹。如此一来,更加令正尧感到不安了。   正尧快速赶了过去,走到马车跟前,顿时叫道:“这是大哥的马车!难道大哥中了埋伏?”   想到这里,正尧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面上已然露出焦虑不安的神色。   安南王子在大明境内中埋伏,遇到袭击?这等大事若是发生了,那大明和安南还能够相安无事?即便安南小国无法与大明匹敌,但是现下大明也是面临着四面楚歌的危急,再加一个安南来搅局。那只能是腹背受敌,应接不暇!更何况,若是两国一旦发生冲突,两国交界处的百姓必定会苦不堪言,这是正尧绝对不想看到的。   小曦东张西望一番后,只见在正南方的一处密林之中有数道些光影接连射出来,觉着此事必有蹊跷,于是小曦便指着南方大声叫道:“快看!那里好像有人!”   正尧和宁安两人顺势看去,果然时不时又射出一两道光亮,而且细细一听。竟然还听得见打铁般的声音,若是没有猜错,一定是兵器碰撞的声音。如此一来,那必定是安南王子遇袭了!   由于茂林之中杂草丛生,且树木高大繁多。马匹根本不能进入,于是正尧立即跳下马。对着宁安和小曦道:“你们赶紧回去通报消息,我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说完,正尧也管不了来那个人是否同意自己的安排,三步并作两步,踏着树干树枝,一溜烟的便冲了过去,留下宁安与小曦在原地发呆。   “公主!小曦看此处必定凶险万分,我们还是先回去找人来吧!万一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情,那……”   小曦以大局为重,现在自己和正尧都会武功,相对来说不容易受伤,但是宁安不会,若是不走,万一被歹人捉住,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未等小曦把话说完,宁安却道:“你先回去搬救兵,我在这里看着呆子,他总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似的,可我知道他是最没用的!”   “公主,别任性了,还是先回去吧!”   小曦不理宁安所言,继续劝慰的说道,现在最要紧的还是保护公主的安全,其他的都是次要的。试想自己万一离开,没人保护公主,公主有什么闪失,这可如何是好?而且自己与公主情同姐妹,更不会丢下她不管。   宁安自然明白小曦的意思,但是宁安却有自己的想法。   “叫你回去就回去!这是本公主的命令,你必须得听!”   宁安这下可是发威了,也不管什么姐妹不姐妹的,现在她想要做的事情,是没有人可以阻拦的。   “可是……”   “别再可是了!若是你现在还不回去,再一会儿就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放心,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说完,宁安也跳下了马,头也不回的沿着正尧方才走的方向跟了过去。   小曦只得一阵无奈,公主终究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公主了,当然,她明白,公主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驾!”小曦也不想多做停留,早点回去才可以快点找人来。于是狠狠地拍打马背,如离弦之箭一般,咻的一声便往京城飞奔了过去。   “你们是何人?胆敢公然再次拦截本使节的去路,难道你们不想活了吗?”   此刻莫有为与莫茂洽以及五个负伤和没有负伤的随从已然被一众蒙面黑影给包围了起来,拦住了两人想要逃跑的去路。而一旁的地上已然躺下来数十具尸体,其中大部分都是安南王子莫茂洽带来的随从。   眼前的这一帮人实力绝非一般江湖混混那么简单,其实莫茂洽随身带来的随从个个也都是在安南国内精挑细选出来的高手,没想到被这么一偷袭,竟然就死伤了一大半。如此看来,这一帮黑衣人必定是早有预谋,而且实力非同小可。   由于一直没人透露过安南王子来到大明的消息,故而到了此刻,站出来说话的只是莫有为而不是莫茂洽。因为莫有为明白,这一帮人来历不明,若是让他们知道自己身边的人乃是安南王子,那岂不是会令王子陷入险地?要知道一般的匪徒什么的专做拦路抢劫的勾当,要是抢了安南王子,指不定他们会开出什么苛刻的条件来呢。   “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他!”   其中一个蒙面黑衣人身形相对来说要高大一些,而听他的口气和方才打斗时的样子,不难看出,他应该就是这一帮黑衣人的指挥者。只听得他的声音苍瘪又沙哑,好像是从腹部传出来的,看来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不过此人的话却让莫茂洽不禁一怔,自己与眼前这一帮人完全就不认识,为什么这一帮人要拦住自己的去路,而且还要杀掉自己的随从,现在竟然直言要自己?   而一旁的莫有为也是感到有些意外,方才自己都已经表明身份,但是在眼前这一帮人之中,似乎目标只有王子一人。难道他们已经知道王子的身份?可是大明除了当日在宴会上的那些重要官员之外,并没有人知道安南王子的身份才对!   莫茂洽突然上前一步,冷冷的看着眼前一众黑影,大声说道:“你们想要我?哈哈哈哈!”   不知为何,莫茂洽突然放浪一笑,听的之前那说话的黑衣人也不禁一颤,整个人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或许,每个国家的王子皇子都有这么一种气势吧,这就是所谓的帝王威严。   “少说废话!给我拿下,一定要活的!”   那黑衣人顿了片刻之后,突然又恢复过来,手上比划一番,周围的黑衣人纷纷的再次靠近,企图将莫茂洽围起来,然后活捉。   一步、两步、三步……   三米、两米、一米……   黑衣人越发的开始靠拢,莫有为的腿脚已然有些不利索的开始抖动起来。而惟有莫茂洽,整个人却淡定如斯,只是双眼露出的凶光犹如来自黑暗地狱里的恶魔,恨不得一眼就将眼前的一帮黑衣人给秒杀。   周围即刻弥漫起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经那秋风一吹,更是令人难以呼吸。    第四十四章 冲到山头没了路   “住手!”   就在此刻,正尧突然赶到,对着一众黑衣人就是一顿怒嚎,顿时令山间为之一震,令周围空气为之一荡。   随即,正尧一个飞跃,两脚连续蹬踏,数名黑衣人便随之被踢到在地,转而正尧便越到了莫茂洽身前,来到了黑衣人中间。   “贤弟,你怎么来了?”莫茂洽此刻自然是一阵感激,但是同时又是一阵担忧,毕竟眼下黑衣人人多势众,自己这方只有七八人,根本就难以匹敌。   即便正尧是武状元,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况且对方手中还握有兵器,而正尧此刻只是赤手空拳,又能拿什么来硬抗?   “是公主有东西要交给你,小弟便带公主一同追来,不想在此碰到大哥你被人袭击,所以……”   正尧如实说道,同时不忘时刻注意着眼前的这一帮黑衣人。不过这一帮黑衣人见到正尧的突然出现似乎都愣住了,竟然没有继续向前的意思。   “贤弟有心了!可是……”   人一般都会对未知的事务感到恐惧,而莫茂洽也根本不知道这帮人的来意是甚,因此还是很担忧的样子。   正尧一抬头看向眼前一帮黑衣人,随即怒声说道:“你们究竟是何人?缘何再次行刺安南使节?可知道此事会影响两国邦交的?”   不过正尧所说的也都属于废话,其实他的目的也很简单。只是想多拖延一下时间。等宁安她们把援兵请来即可。毕竟这帮人再蠢也知道这条官道是安南使节回安南的必经之路,而且对方还点名要莫茂洽来着的,自然是有人在幕后操纵,告知了莫茂洽的身份。   “我再说一次,我只要他,否则的话,格杀勿论!”那黑衣人再次发话,显然他此刻也有点愤怒了。   不过从他的语气中,似乎不难听出其实他也不想杀人,他只想活捉莫茂洽。如此一来就有点让正尧有些无法理解了。这帮人到底是谁派来的?为什么要活捉,而不想杀人?而且似乎看到自己之后他们都怔了一下,难道是认识的?   正尧最受不了的就是受别人的威胁,于是里怒斥道:“休得猖狂!此乃天子脚下。怎容得尔等放肆!识相的赶紧说出是谁指使你们的,兴许我还可以放你们一马,否则的话……”   未等正尧把话说完,只见那黑衣人旁边的另一个身形偏小的黑衣人立即道:“少跟他们废话,主公有令,实在不行,就一并杀了!给我上!”   此人说话的分量似乎也很足,只见他刚一发话,其他人没有一秒思考,纷纷举剑而来。似乎真的想要正尧等人的性命!   如此这般,正尧哪里还敢多费唇舌,立即一个后仰,旋身一个蹬腿,手脚并用,顿时吸引了五名黑衣人过来,纠缠在了一起。   好在正尧学会了花清月给自己的那本《飞云八式》以及自己还创出《飞云九式》,因而现在的正尧已然与从前大不一样了,至少在武功造诣上面也算是有所成就,算得上一个高手。所以即便面对五个都有大内侍卫功力的黑衣人。正尧还是勉强不会落下风。   而莫茂洽的武功也不赖,本来与正尧比斗的时候比的就不是武功,所以并没有真正的分出胜负。如今再见他出手,自然比起当日要凌厉的多,霸道的多。   而莫有为虽然年纪看起来也四五十岁了。但是实力也不俗,面对三两个黑衣高手。还是面前可以应付的,至于剩余的五名随从,则是拼着身上的伤也能够抵挡一阵。   “李大人,你赶快带他走,我再这么下去谁也挡不住的!”   渐渐地,莫有为感到了压力,于是对正尧说道。   其实正尧也明白,单靠自己几人的力量想要对付眼前十多名大内侍卫级别的黑衣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勉强抵挡一阵还差不多。不过他也知道,若是想要抽身离去,那就必须有人牺牲,拼命去换取一点时间给莫茂洽离开。   只不过,这样一来,这次来到大明的安南使节回去的恐怕所剩无几。   “为叔,我不能扔下你!”   虽然样貌长得丑陋一点之外,莫茂洽终究还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到了现在,他依然不想就此离去。   “大哥,不能再拖了!否则一会儿谁也走不了!”   说完,正尧突然一个闪身,飞脚一踢,踢掉了即将刺到莫茂洽后背的一把长剑,随即正尧一把抓过莫茂洽的手臂,不顾莫茂洽的反对,毅然将其拉起就跑。   与此同时,莫有为以及另外五名随从像突然服用了兴奋剂一样,个个变得生猛如虎,即便身上被刺的遍体鳞伤,竟然一点痛苦的感觉都没有,仍旧拿刀捉剑拼命的挥砍刺杀。   不过这样效果还不错,一瞬间就解决了五名黑衣武士。   这一幕足以令所有的黑衣人也是一阵骇然,而这样一来也给正尧莫茂洽两人争取到了一点时间,两人此刻便如脱兔一样,径直往南边树林跑去。   “呃——”   就在正尧等人跑远的一刻,那一帮黑衣人也不要命的似的横冲直闯,其中更有五名与另外五名随从来了一个同归于尽。一声惨叫响起,使得整个树林中回音不断,血腥味弥漫。   “公子!我们来世再见了——”   终究莫有为还是惨死在了黑衣人的剑下,然而直到死的那一刻,他都没有叫出莫茂洽的名字,更没有说出莫茂洽的身份,只是以一个“公子”代替。虽然这样看起来很傻也很无用,但是这也足以表明莫有为的忠心耿耿。   随即。一大帮黑衣人迅速的又追了过去。显然此刻近乎发狂的黑衣人已然决定不留一个活口,包括正尧在内。   而此时此刻,宁安也跟了过来,只不过不会武功的她速度,确实显得慢了些。只见待她走到正尧之前与人打斗的地方之时,正尧与黑衣人等人已然不见人影,只在草丛之中留下一大片踩踏过的痕迹。   顺着草丛中的痕迹,宁安不顾蔓藤缠绕,不理杂草绊脚,毅然继续跟了过去。   “怎么办?没路了!”   都说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而谁又知道,当正尧与莫茂洽二人好不容摆脱黑衣人的追击之时,却发现眼前已经没有了路,被一面山壁给挡着。而右边就是一处深不见底的深谷!这不禁令莫茂洽又一阵恐慌,难道真的要绝他的路?   只有武侠小说里面的场景,只有武侠小说里面才出现的桥段,此刻竟然让正尧给撞着了,正尧的嘴角不禁泛起一丝苦笑。   “你说这山谷下面会有绝世高手的存在吗?”   正尧自嘲一番,然后对着莫茂洽说道。   到了这个份上,正尧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莫茂洽也真算服了。   “把他交出来!你可以安然离开!”那个身形高大的黑衣人再次说道,似乎他真的不愿意取正尧的性命,这已经是第三次有这番异常的举动了。   正尧摇摇头。也懒得与他们废话,立即道:“休想!即便战到最后一口气,我也不会把他交给你们的!”   正尧很清楚,这帮人一定知道了莫茂洽的真实身份,很有可能想要用莫茂洽的身份来做一些不利于大明的勾当,若莫茂洽从自己手中交出去,那岂不是自己也成了帮凶?这种带有卖国嫌疑的事情,正尧是绝对不会干的!   更何况,正尧一向重情重义,既然结拜了兄弟。那便是患难与共。要他去做一些违背良心,违背信义,违背兄弟的事情,这比杀了他还要难!   “那好!既然如此,你们就等着受死吧!”   说完。八名黑衣人便如风般踏步而来,提剑就向正尧与莫茂洽刺去。   而这个时候。宁安也慢悠悠的跑了过来。只见八名黑衣武士将正尧与莫茂洽两人团团围住,不禁令她吃惊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或许宁安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这么多的黑衣武士要追杀莫茂洽这个安南王子。   “这个蛮婆,怎么跟过来了?不是叫她回去的吗?”   正尧此刻真是心急如焚,现在面对四个黑衣武士比起之前虽然相对来说轻松了不少,可是宁安这个时候跑来不禁令他也一阵分心。   “谁叫你跟来的!赶快离开!”   正尧突然一个飞跃,绕到了黑衣人身后随即转过头冲着宁安怒吼道。   而此刻的宁安仿佛傻了一样,竟然还是站在原地干看着,这不禁让正尧一阵气愤。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却见莫茂洽被那四名黑衣人逼得已然没有了去路,在纠缠之时,一个不小心被那身形高大的黑衣人打了一掌,直接打在了胸膛处。只听得莫茂洽“啊”的一声,脚下一软,整个身子轻飘飘的便飘向了深谷,坠了下去。   “大哥!”   正尧声嘶力竭的喊道,可是终究还是无济于事,莫茂洽掉进深谷已然成为不争的事实!   “老大,这两个人……”   那个身形偏瘦的黑衣人见莫茂洽掉入深谷之后,已然明白莫茂洽几乎没有活命的可能,于是便转过身指着正尧和宁安,向那高个黑衣人问道。   随即八名黑衣人很快的又围了过来,将正尧与宁安给圈在了中央。   “主公有令,我们只要那人,至于这两人……”   那黑衣人似乎还是不想取正尧性命,说话的时候显得有些为难的样子。   “可是他们万一知道了什么,那我们……还请老大三思!”   那黑衣人似乎不甘心就这么放过正尧,立即有怂恿似的说道。   正尧现在的感觉很是不爽,怎么看自己都像是一只待宰的猎物。这点不得不令正尧有了先下手的想法。   “待会儿我打出一条通路,你只管往前冲,不必理会我会怎样,知道吗?”正尧已然有了决定,于是悄声地在宁安耳畔说着。   但是宁安却很不乐意如此似的,立即道:“我不会放下你不管的,即便是死,我也要你死在我的身边!”   即便是死,我也要你死在我身边。   宁安终究还是说出了一直以来都未敢说的话。    第四十五章 患难与共坠山谷   正尧顿时怔住了,对于宁安的话所要表达的意思已然明白,内心随即也有所触动,一种似疼似痒的感觉油然而生。   “胡闹!你要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不可以这么儿戏!”正尧终究还是回过神来,痛声怒斥道。   眼下根本就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这一帮人已然对自己动了杀机,若是宁安此刻不走的话,恐怕连她也会受到伤害。堂堂一个公主,怎可就这么曝尸荒野?正尧不允许,嘉靖更是不允许!   只见正尧一点也没有在意宁安感受的样子,怒斥叫骂的态度俨然就换做了另外一个人,让宁安顿时觉得好陌生。   “我不走!我不走!我说过的话就一定会算数!”   宁安此刻就如同一块橡皮泥一样,死死地拽住正尧的手臂,没有一点想要松开的意思。而她的态度是那样的坚定,这着实令正尧不知该如何是好。   “哎,这又是何苦呢?”   不过正尧此刻已经无暇在与宁安说什么了,只见那一帮黑衣人已然开始往自己靠近,显然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   见此情形,正尧二话不说,抓起宁安的小手,终身一跳,跳出了八个黑衣人的包围圈。不过黑衣人的速度也很快,眨眼之间,又咻地一声拦住了正尧两人的去路,只见此刻的情况与之前莫茂洽的一样,已然被逼到了悬崖边。   “还想逃?哈哈,我看你们往哪里逃!”   那个身形偏瘦的黑衣人狂笑着说道,似乎此刻的正尧与宁安已然成为了他的手中猎物,随意的就可以抹杀。   而这时却见那个被称作老大的身形高大的黑衣人犹豫的开口道:“老二,不如……”   老二就是那个身形偏瘦的黑衣人,在他听到老大吱吱唔唔犹豫不决的话之后,顿时一副不乐意的口吻道:“老大你怎么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了?不就是杀几个人吗?多大点事儿嘛!既然你不愿意出手,那就由我来代替!”   说完,老二便提剑而上,准备攻向正尧。而除了老大之外的其他人也都纷纷举剑,一股脑的冲向正尧和宁安。   此刻正尧已然损耗了不少体力,若论单打独斗。或许还能够抵挡一二,可是如今除了老大,所有人都向自己出招,运气好的话。一剑被刺死,运气不好的话,被刺成马蜂窝,随后失血过多而死!   终究似乎离不开死!   “看来这次是九死一生了!你怕不怕?”正尧狠狠一咬牙,看着已经被自己搂在怀里的宁安。悲愤的说道。   宁安没有眨一下眼睛,而是深深的望着正尧柔声道:“不怕!”   “死到临头还在这里柔情蜜语,那好!就让我来送你们一程!”   这个时候却见那个高大的老大突然喝道,随即一个飞身过来,猛然一掌打出,不偏不倚正中正尧胸口!   “噗!”   正尧猝不及防,一口浓血喷涌而出,瞬间便染红了衣襟。也将宁安那粉红的衣裙给浸得通红。   “呆子!”   宁安顿时大叫一声。而两眼之中尽是心疼之意。   “赌一把!跳吧!”   正尧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在被那黑衣人老大打中一掌之后,努力的挤出了五个字,深情的看着宁安说道。   或许现在惟有跳下去才有一线生机,即便生机很渺茫。因为如果一旦落在眼前这帮人手中,自己也绝对不会有活命的机会的。而且宁安长得又是如此的美貌,这帮人如狼似虎。到时候……   所以正尧毅然的决定:跳崖!   “嗯!”   宁安没有作半秒的停顿思考,立即点点头。轻嗯了一声。此时此刻的她,看起来又是那样的娇柔妩媚,不禁令正尧有了一种即便是死也满足了的想法。   两人对视一番之后,正尧顺着方才黑衣人老大打来的一掌,毅然的将宁安再次揽入怀中,整个身子则是往后飞了两米,直接悬挂在了悬崖上空。   一秒,两秒,三秒。   正尧和宁安在空中足足停了有三秒钟的时间,这才终于受到重力开始缓缓地往下降落。   “这……”   老二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方才老大不是还打算放过正尧一马的吗?可是现在怎么又亲自出手,这点实在让人想不通。   黑衣人老大,没有说话,只是走到正尧与宁安掉下去的地方望了一下,随即转过身来道:“若不是这样,怎么可以偷袭得手呢?好了,现在安南王子与李正尧都掉进深谷了,相信即便他们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有活命的机会。我们现在就回去复命吧!不然让主公等急了就大为不妙了!”   “老大就是老大,果然与主公一样足智多谋!小弟真是望尘莫及啊!既然人已经差不多死了,那就听老大的赶紧回去复命领赏!”老二屁颠屁颠的走到老大面前,拍了几句令人作呕的马屁,随后又看着剩余的六名黑衣武士说道。   听到老二也这么说,其他人顿时开始雀跃欢呼起来,兴奋的便准备打道回府。不过这样看来,似乎黑衣人老二比老大还要有权威,这点倒是显得有些奇怪。   老大点点头,随即不禁又往正尧与宁安掉落的地方望了一下,神情显得有些古怪。不过在老二再次叫喊他的时候,他便即刻回过头,然后就此离去。   不多时,树林之中已然人去楼空,留下的只是一具具染满了血渍的尸体以及被踩踏的不像样的杂草与树苗。鹊鸦们已然急不可待的大批飞进了树林里,你争我夺的开始分享起猎物来。   艳阳高照,却只能透过叶间微小的缝隙照进树林,终究树林还是一片昏暗。   小曦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南城门的御林军守卫统领,拿出宁安交给她的令牌之后,便叫了一大队人急匆匆的往树林中赶来。   然而在小曦感到之时,只看见一片狼藉之貌。被人踩踏的乱七八糟的杂草,被刀剑砍的残垣断壁的树木,被鹊鸦分享之后面目全非的尸体……这骇人的一幕不得不令武艺高强的小曦也为之一阵恸哭!   “公主!你在哪里?”   “李大人!你在哪里?”   小曦声嘶力竭的吼叫着,林间一道道回音不断地来回盘旋,久久不息,但是却听不到除此之外的任何声息。   “小曦姑娘,这里虽然遍布尸体,而且个个面目全非,但是从他们的衣着来看,这些都并不是公主的,所以小曦姑娘且不必太过担忧,相信公主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见小曦瘫软的倒在地上哭嚎着,这一队御林军中的统领立即上前对小曦说道。   不过凭着他的经验,说的也一点没错。公主的衣物,首饰与一般人的都不一样,很容易辨认出来,而虽然周围的尸体个个都已经面目全非,但并没有发现公主的饰物,就不能断定公主也遭遇了不测。   “嗯!刘统领所言极是!相信公主应该还在附近,我们去找找!”   说着,小曦立即又有了力气,显然看见了一丝希望。   “嗯!大家听我说,就是翻遍整座树林,也要将公主找到!”   刘统领朗声说道,统领的威严尽显无遗。   “是!大人!”一声令下,所有御林军立即齐声答道,随即便开始分成几个小队,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公主……李大人……安南王子……”   小曦放声叫喊着,希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大一点,如此才可以令公主听到而有所回应。   “公主……李大人……安南王子……”   一众御林军也纷纷大声呼喊,顷刻间,整座密林如山呼海啸般响起了阵阵呼喊声,惊的林中群鸟竞相飞逃,不敢再留片刻。   一道道呼喊的声音不断盘旋回荡着,可是任由众人喊得多高,喊得多烈,终究得不到正尧与宁安的一丝回音。    第四十六章 险象环生露真情   正尧揽着宁安在怀里如坐电梯一般径直降落,强大的空气阻力让两人的头发都被吹的左右摇动,甚至交织在了一起。而此刻宁安凝望着正尧的眼神是那样的温情四溢,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正在往一处莫名的山谷中掉落,而且随时都可能粉身碎骨。   “难道我会这样死去?”   正尧不甘心,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他还没有来得及告诉李乘风他考上了状元,他还没有为嘉靖清除严嵩这一帮奸党,他更没有游览完大明的美好江山……而最重要的是,他还没有为李家传宗接代,开枝散叶。   想到这里,正尧感到万分的憋屈,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就这么死掉!   然而——   就在正尧胡思乱想之际,他突然发现胸前似乎有什么东西顶着,而被顶着的地方正是方才那位黑衣人老大打自己一掌的地方。   或许是由于事情来得太突然,正尧根本就没有注意,而此刻再看自己的胸口,竟然有一柄短小的匕首插在了自己的衣衫里面却没有伤到皮肤!   已是深秋时节,正尧本身穿的自然也比来京城之初那会儿要多,而且京城的这种天气更与蜀中不同,所以有如此厚的衣服才没能让匕首插进胸膛。   看到匕首,正尧如同在漆黑的暗夜里看到了一只萤火虫,激动的心情自是不言而喻。也不多说什么,一把伸出空余的左手,拔出插在胸前衣服上的匕首,然后奋力往石壁靠拢,将自己能够使出的力气都用到了左手,猛地往石壁上一砸!   “嚓——”   一声脆响,匕首毅然的插入了石壁之中!同时宁安与正尧赫然停止了降落,悬挂在了石壁上面!   然而正尧的手腕也因太过用力磕在石壁上而导致裂了一道口子,鲜血汩汩的往下流。或许是俯冲之力太大,正尧的手臂已然有了脱臼的状况,但见正尧整个人的面色更是苍白如冰,那一双收紧了的瞳孔如同死鱼眼一般无力更带着恐怖的血气。   “呆……呆子,你赶……赶快放手!不然的话你也会掉下去的!”   这个时候宁安也回过神来,看见正尧那恐怖而又痛苦的面色,宁安顿时一阵不忍的说道。   那一把匕首虽然插进了石壁中,但是由于两人的重量不可能让匕首支撑多久。更何况现在正尧的左手已然是鲜血淋漓,手臂更有脱臼的状况,若在这么继续坚持,恐怕没等匕首从石壁上脱落,正尧的手臂就已经无法支撑了。   如今只有减少重量,减小给匕首给正尧左手带来的重力才可能坚持更多的时间,从而另想他法。而现在只有让正尧放弃宁安,才是做到以上惟有方法。   但是——   “你……你能不能先别说话!”正尧很无奈的说着,只见这时那插在石壁缝中的匕首突然松了一下,正尧与宁安两人皆是往下沉了一分。   “你听着!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放开你的!”正尧也坚定的说道,口吻与之前他叫宁安离开事宁安所说的一样。   “可是……”   宁安还想说什么,却见正尧又不禁痛苦的一咬牙,随即那匕首再次松动了些许,显然已经不能支撑太长时间。   “咦?这是?”   突然从天而降一根金黄色的细线不偏不倚的落在了正尧的头上,宁安一手抓过来疑惑的说道。对于这根细细的金属丝,宁安根本就没见过,倒像是自己绣锦帕时用的线,不过却比线要坚韧的多。   正尧定睛一看,立即道:“这是乌金丝,它十分的有韧性,甚至比一根拇指粗的草绳还要强!”   说着,正尧已然更加的激动起来,有了这根乌金丝,理论上,脱险的几率又增大了几分。   “那这里怎么会突然从天而降一根裹了如此多圈的乌金丝呢?”宁安疑惑的说道,到了这个份上,她不去担心自己的安危,反而还问其他的东西,不得不说宁安的心态还真的好。   当然,宁安这样也是因为个性使然,好奇心有时候往往会令人忘记周围的危险。   正尧觉得这是个机会,于是立即道:“先别说这么多,来,赶紧把衣服脱了!”   “什么?脱衣服?”   宁安顿时瞪大眼睛看着正尧,又恼又疑惑的样子。   “放心,我不是要看你的身子,你不脱一层衣服给我用来包裹手,这么细的乌金丝非把我的手给勒断不可!”   正尧没好气的道,若是可以,自己才不会叫宁安帮忙呢。只不过现在只要自己稍有动作,那匕首必定再次往外松动,到时候乌金丝也没有用武之地了,两人铁定直接落到谷底,粉身碎骨。   再说了,宁安的身子正尧又不是没有看过,还记得当日在韩府的时候,正尧还给宁安做了人工呼吸来着。   宁安悻悻地看了正尧一样,看他说的那么认真的样子,宁安只好乖乖地将外面披着的一层纱衣缓缓地给退了下来。随即又将乌金丝一圈一圈地围着那匕首缠绕起来,绕完之后,又将乌金丝的另一端紧紧地缠绕在了正尧的身上。   正尧点点头,示意宁安做的对,看来在某些时候,正尧的想法宁安也能够猜透一二,应该是两人相处这么久之后都有了一定的了解的结果。   “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了,一定要将我的左手给缠好,否则的话我不知道能不能忍受那种痛苦!”正尧很清楚的说道。   对于接下来所要做的就是抓住乌金丝往下降落,虽说这乌金丝的长度不一定可以直接延长到谷底,但是或多或少可以减少一点高度,这样就能够保证两人尽可能的不会落到谷底之后摔得惨烈。   “嗯!”   宁安点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那轻纱外衣缠在了正尧的手上。   “好了!我要放手了!你一定要抓紧我,知道吗?”   正尧镇定的说道,同时两颗眼珠深情的看着宁安,充满了温馨的味道。   “嗯!”   宁安轻嗯一声,随即闭上了那大大明亮的眼睛,一副把自己完全交给正尧的样子。   “咻!”   正尧终于松开了手,两人此刻正以加速度无线几近于十的速度径直往下坠落,一旁的天空和一边的山壁就如过山车一样在直线上升。   而在乌金丝绷直的那一刻,正尧突然感受到了一道支撑之力,但是随即又消失不见。正尧很清楚明白,一定是刚才速度太大,俯冲之力已然将匕首拉出了石壁缝。   看着怀中双眼紧闭的宁安,现在的正尧已经无能为力,现在惟有祈祷出现什么奇迹,否则就这么摔落在地上,不死也会残废!   “蓬!”   就在正尧也只能听天由命的闭上眼睛之时,突然一阵巨响,正尧只感到一阵冰凉,同时感到不能呼吸,想睁开眼睛却发现睁不开!   “水!是水!我们掉进水里了!”   正尧在心中嘶吼道,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落在一处寒潭之中,到底是命中注定还是奇迹,正尧已然不想去追究,他只知道,自己获救了,宁安也获救了!   果然,在水的阻力之下,正尧与宁安终于停止了下落。   正尧立即拼命的往上划水,试图尽快的能够上岸,毕竟宁安根本不会游泳,在水中多呆一会儿,就多一分危险!   “扑!”   终于,正尧在拼尽全力的情况下,终于探出了头,只不过怀中的宁安依旧紧闭着双眼,嘴里不断地吐出水泡来。   正尧二话不说,一把将宁安托起,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最后终于来到了岸边。   “这个刁蛮公主,真是的!”   正尧一阵无奈,看来这一次自己又要失去自己的吻了。   随即,正尧立即俯身探下,深深呼了一口气,然后对着躺在地上的宁安的嘴唇,酝酿了一番之后,便又开始了人工呼吸。   有道是:   新科武举一招定,安南使节访大明。   三府铁券有疑难,共坠山谷表真情。   【第四集完】 【第五集 无名山谷】    第一章 回宫报信夜上朝   小曦与一大队御林军仍旧在山林中搜索者,试图寻找出什么蛛丝马迹从而得出正尧与公主的下落。然而绕着整个树林,有可疑的地方众人都巡查了个遍,却没有发现正尧和宁安留下的一丝线索。   难道正尧和宁安被那帮黑衣人抓走了?   小曦的脑中突然闪现出如此念头,毕竟比起两人遭遇不测,小曦更愿意相信这个念头。   由于黑衣人离开之时未免人多引人注目,同时又不想让人轻易发现这里,于是八名黑衣人便分开行走,所以将树林里的杂草踩得更加的乱七八糟,这便大大的增加了御林军们搜寻的范围,自然而然的也增长了时间。   不过小曦并没有就此放弃,仗着自己的轻功,来回的在山林之中奔来走去,不一会儿,便来到了正尧宁安坠谷的地方。   此刻天色已然渐渐暗淡下来,原本就没有多少光线的树林就更加显得昏暗起来。而由于光线的不足,眼睛能够看到的范围也就越来越小,这也给御林军寻人再次增加了困难。   “小曦姑娘,天色渐晚,我等再此搜寻了也有两个时辰了,可公主和李大人至今下落未明,不如我们将此事奏请皇上。一切让皇上来定夺吧!”   估计御林军也都累了。而且天色黑的就快伸手不见五指,再这么搜寻下去,恐怕也是无济于事。所以那刘统领已然没有了之前刚到树林的那股气势,说话也显得有气无力起来。   小曦自然明白如此大海捞针的寻找肯定不是办法,但是她心里记挂宁安,这是不争的事实。且不说公主出了意外自己会承担责任,甚至还会陪葬,单论她与宁安的姐妹关系,她也是对宁安爱护有加的,自然会全身心的去保护她。   “嗯。刘统领说的对,还是要让皇上来定夺才对!”说着,小曦在正尧和宁安坠落的地方望了一眼之后,终究还是转过身去。失魂落魄的样子准备往回走。   而刚刚走了一步,小曦顿时觉得脚下踩到了某样东西,于是瞬间便止住了身形,随即抬起腿,弯下腰,准备一观究竟。   “咦?钱袋?这个不是李公子的吗?”   小曦一把将半掩在土中,上面沾满泥土的拳头大小的紫色小布袋。只见正反两面分别绣了“正”和“尧”两个字,而平日里正尧逛街买东西的时候都会将其掏出来,因此小曦一看便认出来是正尧的钱袋。   “李统领的钱袋在此,那就是说……”刘统领已然有种不详的预感。虽然他和正尧都是统领,但是正尧的职位却比他高了几级,毕竟他只是一个小队的统领,算下来,充其量就算一个队长而已。   所以在刘统领说到李统领三个字的时候,自然露出的也是一种敬畏之意。   拿起正尧掉在地上的钱袋,小曦随即便站起来,转身又朝正尧与宁安两人坠谷的地方而去。   “这里有明显打斗过的痕迹,很显然,李公子。应该还有公主一定在这里与人打斗过!而这崖边……”小曦不忘探头过去,只见下方竟然是一处看不见底的深渊,而石壁旁边的杂草上,依稀可以看得见一块紫色布条,看起来应该是正尧衣服上撕下来的。   这个时候。小曦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立即不安的对着刘统领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公主与李大人两人都坠落到了深谷下面去了。现在我们立即回去禀告皇上,希望皇上可以尽快派人到此进行更深入的搜索,以求早日找到公主!”   说完,小曦立即便大步迈出,急忙的往官道而去,希望能够尽快回宫。   御林军统领刘统领脆声应了一句,随后大声将众人叫道了一起,稍作交代之后,便整齐划一的跑步往南城门而回。   回到宫中小曦没有做丝毫的歇息,直接来到御书房,找到了嘉靖皇帝。在简单地说了一番事情的经过之后,嘉靖顿时一阵雷霆大怒,立即颁纸,让朝中各大重臣连夜进宫上朝。   不一会儿,靖王、陆炳、徐阶、严嵩、吴宗宪等人朝中要员纷纷出现在了太和殿之中,众人则是不断地窃窃私语,似乎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陆炳徐阶等人更是奇怪,一向不怎么喜欢上朝的嘉靖今天竟然连夜把大家叫来,这实在让人有些无法相信是真的。不过靖王却显得很焦虑的样子,心中更是推测其中必定发生了什么大事,否则嘉靖不会如此的紧张。   “皇上驾到!”   就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在殿下议论纷纷的时候,嘉靖从旁边的一扇门里走上了大殿,昂首挺胸,尽显龙威。   不过从嘉靖那绷紧了的面部与鼓鼓的眼睛可以看出,嘉靖此刻是十分愤怒十分忧虑的,自己最宠爱的宝贝女儿失踪不见,甚至还有可能跌入山谷,这怎样也不能够让他放松下来。   “参加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大臣见嘉靖一步一稳踏上了龙椅,端坐下来之后,纷纷席地而跪,朗声的呼喊道。   “众亲家平身!”   嘉靖用没有任何情感的口吻对着众人说道,同时很是有气无力的样子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起身。   这一切自然都看着靖王和严嵩的眼中,不过在众人起来之后,却见嘉靖半晌都不说话,只是把头撇到一旁,似乎走神了。   严嵩率先踏出一步,走上前来躬身说道:“启奏皇上,未知皇上深夜召见臣等到此所为何事?”   听他一副什么都不知的语气,自然就显得有点过于此地无银。至少,御林军统领文傲是他的门生,御林军一天做了哪些大事,相信文傲都会向他禀报的,岂有不知之理?   而严嵩说话时的态度也好,表情也罢,显得甚是轻松,似乎终于完成了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一般,因而即便嘉靖表现的不开心,但是他严嵩依然笑颜相迎。不过严嵩的话似乎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嘉靖依旧走神,没有理会严嵩一分一毫。   “启奏皇上,见皇上此刻如此的忧虑不安,臣弟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靖王也随即踏出一步,关切的问道。   可是嘉靖还是没有任何的回应,仍旧把头撇到一边,想入非非的样子。   陆炳也好奇,于是上前一步道:“启奏皇上,到底有何大事发生?”   陆炳自认在嘉靖的心中是一个绝对可以信任的忠臣,而自己又是太子太傅,自然更加要尽心尽责,所以问向嘉靖的时候,陆炳的语气也显得十分的平和关切。   可是嘉靖还是没有厉害陆炳,此刻如同失了魂一样,一动不动的把头撇到一旁,不知道那天花板是不是遭到虫蛀了才如此的吸引嘉靖的目光。   “皇上……皇上……”   见三位大臣先后上奏,而嘉靖都没有理会,一旁的孟公公立即靠到嘉靖面前,轻轻碰了嘉靖一下,以求令他赶紧回过神来。   “宁儿!宁儿!”   被孟公公这么一碰,嘉靖突然四下张望的喊出了宁安的名字来,这顿时让朝中所有大臣都为之一惊:难道公主出事了?   其实平常时候,嘉靖一旦在御书房看书看的累了或者发呆之际,宁安都会用各种方法把嘉靖弄醒,扯衣袖自然也是其惯用的手法。不想此刻为了叫醒走神的嘉靖,孟公公也来这么一招,不禁自然让嘉靖想到了宁安。   “敢问皇上,到底发生了何事?难道与公主有关?”   靖王再次上前,忧心忡忡的样子看着嘉靖关切的问道。   嘉靖此刻两眼有些模糊,仿佛被一层迷雾给笼罩着似的。见靖王如此关心自己和宁安,于是老怀安慰道:“没错,据小曦回报,就在今日送安南王子离去的时候,宁安、李统领以及安南王子在经过一片树林之时,被人拦路袭击,三人很有可能都在无奈之下坠入了山谷!”   “坠入了山谷?”   众人顿时大吃一惊,竟然有人敢在天子脚下做此等事,而且还让公主坠入山谷,这不是造反是什么?   顷刻之间,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仿佛这一个消息太过骇人听闻。    第二章 夜里竹林山洞中   正尧给宁安做了一番人工呼吸之后,自己也感觉有些累了,而见宁安已然有所好转,于是自己索性便倒在一旁,睡了过去。   深秋的天,冰凉的夜。寒潭旁又是阵阵冰凉的水气不断地冒出往周围传导,这使得躺在地上的正尧与宁安感受到了平日里没有感到过的寒冷。   “阿嚏——”   宁安一个喷嚏打了出来,随即整个人也醒了过来。身形本就单薄的她,在坠谷之时还将自己的外衣给脱了用来包裹正尧的手掌,现在自然就更加的寒冷起来。   虽然宁安看上去贪玩好耍,刁蛮任性,但是对于她来说,还是第一次在没有小曦的陪同之下,身处一个陌生之地的,隐隐地,一阵来自内心的不安与寒意便油然而生。   下意识的,宁安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双肩,嘴唇已然泛起紫色,牙齿也开始上下抖动,宁安确实被冻着了。   而这个时候,正尧也醒了过来。   天色渐黑,四周也看不清楚,不过与宁安靠的如此近,他自然知道宁安此刻需要的是温暖。   “拿去披上吧!别着凉了!”   正尧下意识的将自己的外套给脱了下来,轻轻地为宁安披上,说话的声音也极具磁性,温和更温馨。   “那你……”   披上一件外套相对来说要好一点,于是宁安也没有再哆嗦了,只是看着正尧此刻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背心,宁安不禁关切的说道。   不过宁安的话没有说完,正尧就打断了她的话,道:“来,跟我走!这里始终不是一个适合休息的地方!”   说着,正尧一把抓起宁安的小手,也不管什么男女有别了,反正嘴都亲了还怕什么。   宁安也不推辞,抓住正尧大而有力的手掌,顺势起身。紧跟着正尧,能够见到光亮的地方走去。   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鬼地方,四周除了寒潭就是一片竹林。然后就再也没有其他,更别说看见人了。天色越发漆黑,两人走在不知道是不是路的泥地上,也感到了一丝疲惫。   “我们这是要到哪里去?”   宁安此刻就如同一只无头苍蝇一样。根本不知道将要去何处,跟在正尧身后又不见正尧说一句话,这使得她不得不开口问道。   正尧却是一阵无奈,这里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自己怎么知道是什么地方?于是苦笑一声,道:“我说我的公主大小姐,这里我又没有来过,我怎么知道要去哪里!不过只要朝着有光亮的地方走就对了!不然留在这里,随时可以有猛虎饿狼出没,到时候我可不能够保证能够保护你!”   正尧明白,非常之人,必定要用非常手段。宁安从来都没有独自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呆过。更别说要过夜。自然而然的就问题多多。然而想要让她乖乖的跟着自己走,来软的自然不行,只有吓唬吓唬她,让她知道其中的利害,那么宁安就巴不得立即离开这里。   当然,正尧也没有说错。这个地方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些猛兽出没。按照正尧所想,现在尽量找一处适合栖息的地方。实在不行,随便找一个山洞也行。生一堆火。把衣服裤子烤干,暖和一下,至于其他的,暂时不去考虑。   听到正尧这么说,宁安自然乖乖的不再发言说话,静静地跟在正尧的身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怕的缘故,整个人越发的贴近正尧,走着走着,完全就是抱住正尧的腰,两人此刻的姿态自然是亲密的很。   “那里好像有个山洞!”   在泥地里面走了有一阵,突然宁安如同发现新大陆一样,指着前面深幽漆黑的石壁说道。   正尧听宁安一叫,顿时顺势看去,不过似乎正尧的眼睛不大好使,在黑夜中根本看不清楚。不过此刻的宁安一副认真的样子,不得不令正尧相信。   于是正尧便一手搀扶着宁安,缓缓地往宁安所指的方向走去。   走了约有百步,一看,果然是一处山洞。只是洞口很小,基本上都是被藤蔓给遮住了。不过如此小的山洞宁安都能够看得见,足以见得宁安的视力很好。   而此刻夜风也渐渐大了起来,四周的竹子也开始左右摆动,哗啦啦的摇摆碰撞之声不绝于耳,令这个凄清冰凉的夜又增添了几分寒意。   正尧也不多说废话,松开那握了宁安小手很久的右手,随即一拉一扯的将洞口的藤蔓给破坏掉,不多时,一个有一平米左右的洞口便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里面没有东西,我们先进去再说!”   正尧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番,没有发现有异常,于是对着宁安说道。同时轻轻地推了宁安一下,让她先进去。   毕竟外面风大,宁安的身子本来也比不过正尧,进去避避也比在外面吹着风好。   待宁安进入了之后,正尧也紧跟着进了山洞。   山洞虽然不大,但是两人进入之后还是能够直起身来,旁边还有一块大石板,躺在地上,倒是可以铺一些树叶稻草什么的用来睡觉,总好过山洞地面的那种坑坑洼洼。   “你冷不冷?”   正尧随即将宁安扶到了大石板上面坐下,柔声的问道。   说是不冷,那是骗人的,正尧这也算是多此一问。   “先别管我了,倒是你,穿那么一点,不怕感染风寒吗?”   宁安嘟着嘴说道,似乎她也是第一次用这种口吻,这种态度,在这种情况下与正尧说话,而这种感觉却是那样的怪怪的。   正尧抿嘴一笑,拍拍胸膛道:“我的身子可好着呢!不用管我。现在你在这里坐好,别乱走,我去找点柴禾来,生一堆火,估计你就不会那么冷了!”   说完,正尧轻轻地将宁安肩上就要垮下来的外套给提了上去,以保证宁安能够获得足够的温暖。   以前没有注意,现在看到正尧这一幕,宁安突然发觉原来正尧对待女孩子竟是如此的细心。这不禁令她顿时心中一阵暖和,在正尧说完之后,她便点点头。轻嗯了一声,甚是听话。   随即正尧立即起身,往洞外而去。   不过也别说,自从正尧学会了花清月给自己的《飞云八式》再加上自己创出的《飞云第九式》之后。正尧感觉身体与之前就大不相同了,这不得不说是正尧的一处变化。   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正尧便抱了一大捆树枝,竹竿回来。   “呆子,你抱这么多柴禾回来我们又没有火。怎么点的着啊?”   似乎宁安这个时候才想到这个最为关键的问题,于是立即很严肃的看着正尧说道。   见宁安一副认真的态度,正尧不禁想笑:“没有火我干嘛还要抱这些柴禾回来?你的脑子是不是被水给浸坏了?”   正尧没好气的说道,当然,这不过是习惯性的想要打击一下宁安罢了。   “那……”   宁安似乎还想说什么。   正尧摇摇头,看向宁安指着宁安身上的外套道:“你把我的衣服翻过来,右边腋下有一夹缝小包,你伸手进去摸一下看看有什么。”   宁安不明白正尧想要做什么。不过听正尧说的那么认真又神秘的样子。于是便照着正尧说的去做。摸索了一番之后,却见宁安似乎发现了什么,立即抬头盯着正尧,同时把左手伸了出来。   “咦?火折子?你怎么会想到把火折子藏在衣服里面的?难道你知道你会有此一遭?”宁安不解的看着正尧说道,不过她的这个问题似乎显得有些幼稚了一点。   “我拜托我的公主大小姐,我要是知道有此一遭。我干嘛还会跑到这里来呢?我这个叫做未雨绸缪!这些是基本的常识,不然怎么在野外生存?”   正尧有点无语的说道。不过宁安深居宫中,虽说偶尔叛逆的出宫几次。但是都是有人陪同,安全是有保证的,自然就不知道什么野外生存的应急措施,需要准备什么了。而至于正尧,一个从警校毕业出来的大学生,一个在警队受过各种训练的刑侦队队长,这些常识自然知道。   所以,正尧一早就在衣服和裤子中都准备了应急的东西,比如这衣服里面的就是火折子,长裤里也绣了一个应急荷包,里面用小盒子装了袁海云给自己配制的各种治疗伤病、各种风寒的药丸。   果然,待正尧将火堆生起之后,又从贴着大腿外侧的长裤应急荷包中取出了几个小盒子,找到上面标注了“伤寒”二字的小盒子就打开来,随即取出一粒药丸,递给了宁安。   “这是什么?”宁安好奇的问道。   “这是海云为我配制的治疗伤寒的药丸,你现在身体很虚弱,需要服一粒。”说完,便将黑色小药丸放在了宁安的手心。   宁安将信将疑的把药丸拿到眼前看了又看,不过最后心想正尧这个时候应该不会再整自己,于是便一口吞了下去。   “好了,现在你把衣服脱了。”   待宁安将药丸吞下之后,正尧便一脸严肃地对着宁安说道。   然而他这么一说,差点让宁安把刚刚吞进去的药丸给吐了出来,随即一脸不善的瞪着正尧道:“你说什么?又脱衣服?”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相信正尧已经被宁安杀的尸骨无存,现在还脱衣服?岂不是摆明想占便宜?   正尧见宁安那眼神,不禁往后一退,然后露出好无辜的表情说道:“喂我的美女公主小姐殿下!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想着那种事!拜托你把思想放单纯一点好不?”   “李正尧!你去死吧!”   说完,一个弯腰,信手一扔,一只绣花鞋瞬间便从宁安的手中抛出,不偏不倚的打在了正尧的鼻梁之上。   而正尧一阵无语: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第三章 安南来信引纷争   京城东郊,一处破旧荒废的古屋大院中。   周围一片狼藉,杂草丛生,而门前清晰可以见得到厚厚的蜘蛛网。此刻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白袍男子端坐在石桌旁,欣然的在沏茶。这个场景似乎之前已经出现过一次,看来这个面具男子是在等着某人。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从大门口飞快的窜进一黑衣男子,身形十分健硕,腰间环佩一把长剑,只不过同样是蒙着面,看不清样貌。   “孩儿拜见义父!”   黑衣男子的声音显得比较沉稳,看样子应该也有三十来岁,而见他又是跪拜,又是恭敬的叫出“义父”二字,显然此人对那白袍男子很尊敬。   “昭儿你来啦!这次可真的难为你了!事情办的怎样?”白袍面具男子悠然的端起沏好茶的茶杯,轻抿了一口,随后对着跪在地上的黑衣人说道。   “回义父!孩儿幸不辱命,相信一切都在跟着咱们的计划走!不多久,严嵩必定会自鸣得意起来,到时候会更加的不顾一切,如此便是我们成功之日!”   黑衣人缓缓地站了起来,语气颇为兴奋的说道。   白袍面具男子点点头,道:“嗯,如此最好!那李正尧他……”   “请义父放心,李正尧之事孩儿完全是按照义父的意思办的,如果他真的时运不济,那我们也只能无能为力了。”   “若是他死了,还真的是损失了一个人才!那好吧!这些暂且不管了,最近一段时间就最好不要与我见面了,有什么直接与你大哥联系!另外,安南那边收到消息必定有所行动,而蒙古倭寇更会肆无忌惮,所以眼下我们就只需要坐享其成,静观其变!”白袍面具男子说完,一口便将杯中所剩的茶喝光,随即便站了起来。   “是。义父!”   ※※   此时嘉靖已经命御林军和锦衣卫开始沿着城南的山道仔细的去巡查宁安的消息有一日了,却不见有一点回应,不得不令嘉靖又一阵雷霆大怒。就连吃饭的时候。连平常他疼惜的不得了的沈贵妃,因为叫御膳房准备了两样荤菜,却被他痛斥了一顿,着实的令沈贵妃一阵委屈。。   当然。沈贵妃也是知书达礼型的女子,对于嘉靖此刻的心情,又怎会不理解呢?宁安失踪到现在已经一天一夜了,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这如何不让嘉靖担心?为此。嘉靖还特定命令御膳房不准做荤菜,自己要斋戒三日以此为宁安祈祷。   可是谁料沈贵妃刚刚从太庙回来,不知原由,听说皇上不吃荤,这可不行,于是便悄悄做了两样,却不想因此而引来一顿责骂。   宁安自小便是苦命的孩子,母亲惨死的时候。自己根本就还不懂事。后来嘉靖才发觉自己是错怪了曹端妃。更觉得无颜面对这个遗女,于是不得不对她疼爱有加以此来弥补。可是如今宁安却失踪了,而且还是在京城脚下失踪的,这一点自己更是责无旁贷,再想到曹端妃的枉死,嘉靖不禁又是一阵懊恼。在心底里狠狠地痛骂了自己好久。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虽然上朝还是要进行。但是一直都没有收到宁安的消息,嘉靖在大殿上坐着也显得没有半点精神。毕竟不可能一上朝宁安就有消息了。   孟公公依旧用着他那又尖又长的声音喊了一句,随即便闭上了口。   而堂下众人则是个个低着头,默不吭声,似乎谁一旦吭声,嘉靖很有可能就会在此人身上找平衡,要将此人当作宣泄对象一般。   这种怪怪的气氛大约持续了有五分钟左右的时间,这时才有靖王这个不怕事的王爷站了出来,躬身对着嘉靖道:“启奏皇上!方才微臣在入殿之前听到有人说安南方面派人送信来了,不知道此事是真是假?”   也不知道靖王是听谁说的,不过说的煞有其事,顿时令周遭的大臣们议论起来。   “安南来信,恐怕就是为了安南王子一事而来的!”   “这事估计麻烦了……”   “安南小国,不必顾虑,你们想多了!”   “按我所说,此事若是不能处理好,相信安南小国必定会煽动周边小国与我大明分庭抗争,到时候,有蒙古倭寇肆虐,又有西域安南等国滋扰,我大明可真的是危在旦夕了!”   “童大人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难道我堂堂大明还怕那几个番邦小国?”   ……   “够了!”   就在堂下议论纷纷如同在开选举会一般热闹的时候,突然见嘉靖猛地一拍龙椅,一声脆响顿时响起,同时怒喝一声,随即让所有朝臣都下意识的闭上了嘴巴。   “没错!就在上朝之前,朕在御书房中看到了一封昨日来自安南的八百里加急信件,觉得兹事体大,朕便拆开一看。结果里面的内容由不得朕不更加的恼怒!”   嘉靖不说还好,越说越气,似乎恨不得一手将龙椅给拍碎。   靖王听后,更加觉得奇怪,于是立即追问道:“皇上请保重龙体!敢问皇上,信上内容都说了些什么?”   嘉靖此刻已然气的不想说话,于是一把从桌上拿起那封信件,随即猛地往地上一扔,道:“你们自己看看,这安南小国实在太狂傲了!朕决定!朕决定马上出兵,攻打安南!”   “皇……皇上请息怒!切不可意气用事啊!”   这个时候,胡宗宪立即站了出来,顺势跪在地上说道,同时伸手去将那封信件给捡了起来。   靖王徐阶陆炳以及严嵩也都凑了过来,纷纷把目光投向了那封安南来的信。   “真是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似乎一旁的徐阶也看不下去了,如果他是武官的话,说不定立即就有挥军南下的冲动。   只见信上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只不过言语中却是夹杂着几分威胁之意。如“若我安南使节在大明境内遭遇不测,我安南势必与大明周旋到底”、“休要小看我周边小国,若是我们诸国联手,大明未必会讨到便宜”之类的话,看的人直想将此信件给毁了。   狂妄,实在太过狂妄了!   而靖王此刻也是面色大变,立即道:“皇上,是可忍,孰不可忍,索性就将安南拿下,以壮我大明天威!”   平日里靖王都比较稳重冷静,不想今日竟然如此一反常态,看来此事对他的刺激也不小。倒是一旁的严嵩,却没有发一语,既不赞同,也不反对,完全置身事外一样。   “皇上!请三思啊!此时一旦开战,对两国都没有任何好处!而且现在蒙古倭寇还未退,切不可操之过急!微臣以为当务之急应当是以和为贵,先解决蒙古与倭寇的问题方为上策!”胡宗宪再次开口道。   胡宗宪乃是一代名将,现在更是兵部尚书,按理说,说到打仗,他应该第一个出来赞成,可是没想到他却是第一个出来反对的,这点令其他大臣一阵不解。   不过在胡宗宪陈痛了一番利害之后,众人也算明白了,胡宗宪并非忌惮安南,而是觉得安南根本不足为惧,而且现在安南国内还在内战,一时半会儿是影响不到大明的,没有必要劳师动众的去远征安南。   “对!请皇上三思!胡大人所言甚是!”陆炳立即也站了出来,点头说道。   徐阶也点点头,跟着说了一句,表示赞同胡宗宪主和。   这时严嵩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还将身子退了回去。   而靖王这个时候似乎终于冷静了下来,然后躬身说道:“请皇上恕罪,方才微臣也是一时心急才乱了方寸!胡大人乃是朝中不可多得的良将,他言之有理,还请皇上不要轻易对安南用兵!”   “还请皇上三思!”   靖王话刚说完,身后的一众朝臣也立即跪下,齐声说道。   而此刻惟有严嵩严世蕃以及他的一众党羽还没有发言,其他的官员甚至已经把目光递向了严嵩,似乎在等待他的指挥。   “恳请皇上收回成命!一定要三思而行!”   终于,严嵩还是抵不过一大帮中间派的力量,立即跪在地上,诚恳的说道。   此时此刻,朝中所有大臣已然跪成一片,旨在嘉靖收回成命,不再对安南用兵。   “罢了罢了!都起来吧!朕其实也明白,既然没事了,那就退朝吧!记住,一定要把公主给朕找回来!”   说完,嘉靖一个转身,便往太和殿外走去,留下一众朝臣在大殿中诚惶诚恐,呼唉不休。    第四章 背着公主穿竹林   已然日上三竿,阳光温柔和煦的透过竹林间的缝隙,照射在了山洞之中,整个山洞也明亮了许多。   此刻山洞中的那一堆火已经完全熄灭,只剩下一堆草木灰。大石板上面躺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躺在男子的怀里,双手环腰紧紧地将男子抱住,两人此刻的态度甚为亲密。   不用说,这一男一女便是正尧与宁安。   当微微有些强烈的阳光射到正尧脸上时,正尧的眼睛顿时感到一阵刺痛,于是终于醒了过来。刚要准备起身,却发现宁安正扑在自己的怀中睡的半死的样子,不禁令正尧感到无语:这个小妮子昨天晚上没有非礼我吧!   而就在这时,宁安似乎感到了身下有动静,于是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可刚一睁开眼睛去看,却见自己和正尧竟然抱在一起,而且自己甚至趴在了他的身上,顿时一把将正尧推开,大叫一声,随即指着正尧气急败坏的质问道:“你……你说,你……你有没有……”   “没有!绝对没有!”   正尧立即站起来,虽然宁安的话还没有说完,但是正尧已然可以猜到宁安想要问的问题,于是坚决的说没有。   其实昨晚的情景与当日在温香玉苑一样,均是与美女单独相处,一起睡了一个晚上,孤男寡女的竟然没有发生任何的事情,说出去估计也没有人相信。但是正尧却很清楚。自己没有做,那就是没有做。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宁安也不想再多过问,反正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其他的都无所谓了,随即她又靠近正尧走来,有些尴尬的说道:“我……我现在好饿,你……你能不能弄点吃的来?”   一个公主,弄到如此地步也实在够凄惨的,肚子饿了想要吃东西都觉得很难以启齿一样,看来所谓的宫中礼仪。古人的那种迂腐的繁文缛节有时候真的毛都不是,反而会成为一个人的累赘。   “嗯,我也饿了,我们现在就出去四处看看能不能找到吃的。”   说着。正尧一把拉过宁安的手,随即弯腰便钻出了山洞。   除了山洞,深呼吸一番,感觉如沐春风,放眼望去,周围除了竹林,还是竹林,一片竹海在秋风的摇曳之下,更是显得栩栩如生,真如大海奔腾。   对于周围的环境。正尧昨天虽然看过一遍,但是由于天黑,而且自己也显得身心疲惫,因而并没有太过深入。   “走哪边好呢?”正尧左顾右盼,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如果一直往前走,就将进入竹林深处,而且根本没有路,定然不可行;而往左走,即是沿着石壁,便会回到之前坠落下来的地方。寒潭。绕过寒潭会有什么,正尧便不得而知;如果往右走,也是沿着石壁,但是透过那茂密的竹林,似乎右边依稀还有稻田可以看得见。   当然。正尧也不敢太过肯定,故而站在原地开始徘徊起来。   “往右走吧!要是没了路。咱们再转头回来便是!”   宁安说的倒是轻松,不过这也未尝不是个办法,于是正尧也点点头,随后微微一用力,拉起宁安的小手,便往右边走去。   由于此处根本就没有正规的道路或者小径,只有泥土和竹子之间的间隙,所以走起路来显得很是困难。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刻钟,还是一个时辰,正尧和宁安完全没有了时间概念,正尧开始感到了脚酸,至于宁安,更是已经快无法走动了,将绣花鞋脱下来惊人的发现脚底竟然长了两个水泡!   公主乃是千金之躯,何时受过这等苦?只见她顿时把手一甩,就着地上的一块大石坐了下来,口中抱怨的道:“到底还要走多久?我现在是又累又饿,走不动了!”   见宁安开始有些耍赖皮的样子,正尧不禁一阵好笑,刁蛮公主就是刁蛮公主,这点苦头都吃不消还一味的抱怨。   “喂,我说我的美女公主大小姐,你要是不走的话,这里随时都可能会出现饿狼的哦!到时候把你当成食物给吃了,别怪我没有叫你走。”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正尧还不忘打趣的与宁安说话,直叫宁安又是一顿恶眼相向。   “我真的走不动了,要不……”说着,宁安开始不断地眨着自己那明亮的眼睛,仿佛眼睛也会说话一般。   正尧见状,顿时一个后退,不禁撞在了一颗青竹上,随即又被弹了回来。   “别……别这么看着我,你最好别打这样的注意!”   说着正尧立即转过身去,小心翼翼大将弹了自己一下的青竹给拨开,随后便转了过去。此刻正尧就如同一个贼似的,生怕被人发现一样,鬼鬼祟祟的就要离去。   “哼!没良心的呆子!哎呀——”见正尧不管自己就要离去,宁安便一阵恼怒,猛然地一跺脚,不想这么一跺脚却把脚给崴了,随即便惨叫一声,整个竹林中也都响遍了回音。   正尧一听到叫声,下意识的回头望去,却见宁安此刻已经蹲在了地上,不停地捂着自己的脚,仿佛很痛苦的样子,这一幕不禁令正尧一阵郁闷:真是个又笨又蠢又好气猪一头,算了算了,我算是服了你了!   随即正尧飞快的跑了过来,又是捏又是拧的,看起来倒像是一个专业的跌打医生,或多或少应该是受到袁海云熏陶的缘故。   “我看你的脚踝被扭了,没有个三五七日是好不了的。走吧!”正尧无奈的说道。   宁安一听,顿时又来气:“什么?三五七日?你都说三五七日了,那我还要怎么走?”   “我说你不是诚心把自己的脚给崴了目的就是想让我被你的吧!”正尧没好气的说道。   “你……你去死吧!”   说着,宁安也不顾脚痛与否,直接拿起自己的绣花鞋,遗留手便往正尧扔去。   “砰!”   似乎宁安是专业练过的,每次都是那样的准,不偏不倚,恰好打中正尧的鼻梁,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   正尧又是一阵无语。   “废话那么多,还不是一样要背本公主!哼,本公主可给你说清楚,你还是第一个背本公主的人呢,得了便宜就不要卖乖了好不!”   正尧终究还是无奈的将宁安给背上了背,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宁安便得瑟的说起话来,似乎自己被正尧背在背上正尧应该感到荣幸才是。   当然,这对于一般人,或者一般男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件美事。但是对正尧来说,这简直就是噩梦!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不是亏欠她什么了,在自己的背上还指手画脚的,而且是不是竟然还扯自己的白头发,那个一阵的痛啊!   “你再在我的背后说话,信不信我直接把你扔在地上,让你自生自灭!我最讨厌有人在我的背后说话了,这种背皮发麻的感觉很不爽。”   正尧很严肃的说道,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只不过宁安的声音听起来本来就很柔和、磁性十足,再加上正尧背部神经异常发达,稍微有点点动静都会感觉一阵舒痒,如此别说背人了,就是连走路,正尧都觉得无法继续下去。   “哦!”   宁安乖乖的闭上了嘴巴,似乎被正尧的厉声给骇住了。   “还说!”   正尧再吼一声,这次宁安便再也没有发话。就这么,两人在竹林之中穿梭而行,一语不发,静静地只听得见脚步声与鸟鸣声。   又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见太阳已然升到了最高点,正尧额头上的汗水也越发的多起来。而这个时候宁安就如同一个小娘子一样,用自己的衣袖将正尧额头上的汗珠擦去,顿时令正尧感到一阵温馨。   不过正尧却发现,随着自己一路的往前走,竹林中的青竹也越来越稀疏起来,直接告诉正尧,如果没有猜错,前面一定别有洞天。   想到这里,正尧再次加快了步伐,俨然忘记了背上还有一人的存在,大步流星的往前走,似乎在前方不远处,会出现一处令人神往的地方。    第五章 翠林深处池塘畔   正尧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竹林里面穿梭了多久,他只知道宁安这一路上虽然没有怎么说话,但是她的肚子却咕咕咕咕的叫了至少有十次,足以见得在竹林里面走的时间是多么的长。   而就在正尧再次抬头往前方看去的时候,赫然看见竹林已然到了头,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弯池塘,一阵桂花香。青石铺地,竹楼觥筹,十里方田,森翠草木,鱼欢燕旋,水音沁阜,如花美眷,一一出现在了眼前。   而此刻正尧的心中顿然想到了一个地方:桃花源!   陶渊明有《桃花源记》云:“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这篇文章正尧到如今还清晰的背得到,不要以为正尧就是一个好学之人,其实不然。曾经就因为背不了这篇文章,每天放学后连着一个多月时间被班主任老师留下来背书,一段一段的背完才可以走。如此,久而久之,正尧的脑子里面已经对这篇文章熟悉的不能够再熟悉,想要忘记都难。   所以当第一眼看见眼前的这一番天地的时候,正尧心中第一个反应就是来到了所谓的桃花源。当然。这里与陶渊明的《桃花源记》里面的桃花源还是有差别的。   “好美的地方!”   宁安似乎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眼前的一番风景。更不知道该如何来表达此刻激动的心情,于是在正尧的背上冲着面前的池塘便放声一吼,随即惊起了一滩水鸟。   “你是公主,你要时刻保持矜持好不!”正尧立即瞪了宁安一眼,这样的公主,也实在太大惊小怪了。   “咩!”宁安顺势翻了一个白眼,气得正尧又是一阵无语。   “咦,哪里有人在钓鱼,我们过去看看!”正尧把头一撇,赫然发现左边的一个临时搭建的草棚里悠闲的坐着一个戴斗笠的人。于是立即便准备过去看看。   宁安再次瞪正尧一眼,道:“脚长在你的身上,跟我说有什么用?过去就过去呗!”   估计是和正尧待久了的缘故,宁安说话的口吻也越发的有点现代人的口音。而似乎宁安还再不爽正尧方才对自己的威吓与怒斥。于是故意的想要刺激一下正尧。   不过正尧才没有理会这个蛮婆抽的什么疯,猛地拍了一下宁安的屁股,随即又一耸肩,便往草棚走了过去。   “你……”宁安此刻恨不得一把将正尧所有的头皮都给扯下来,可是见正尧走的很快,不多时便走到了草棚中,于是不得不将手给放了下来,表现出一副矜持的模样。   毕竟在别人的面前,自己终究还是一个女孩子,基本的礼仪她这个公主还是学过的。   “请问。此地为何处?”   由于对方戴着斗笠,把头给遮住了,除了能够判断对方是个男子之外,就再也分不清对方是青年还是中年或者是老年人,于是正尧只好如此唐突的问道。   可是那人似乎没有听见一样,依旧坐在一旁,闲适自若的钓自己的鱼。   正尧怕对方没有听见自己的问话,于是再次问道:“请问,此地为何处?”   然而这一次,那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喂。呆子,你说这个人是不是死在这里了,不然的话,怎么我们出现在他身后他都没有反应,你问了他两次。他也不回答呢?”宁安趴在正尧的背上随即把嘴贴到正尧耳畔轻声的说道。   宁安这么一说,顿时引得正尧的又一白眼。随即也贴到宁安的耳畔道:“你用脚趾头也可以想到,如果这人死了的话,手指会变得很僵硬,但是你看他的手显然还是很松弛的;再者,若是死了的话,他这样坐着的姿势显然会倒在地上,可是他并没有。所以我敢肯定此人没有死。”   “那就是他是哑巴,不然的话我们问他话他却不回我们话呢?”   “我说我的美女公主大小姐,你能不能脑子正常一点,如果是一个聋哑人,他的家人会放心让他出来到这么大的池塘里面钓鱼吗?万一一失足掉进池塘中无法呼叫,那岂不是只能等死?”   正尧没好气的说道,他都开始怀疑,宁安的脑袋里面是不是有一根神经接触不良,所以才会导致某些时候显得特别的白痴特别的2。   “那他就是睡着了,要不然就是反应迟钝!”   宁安似乎较上了劲,接二连三的说出自己的猜想试图证明自己的判断力。   “喂,我说你这个小女娃子说话怎么这么不懂礼貌呢?”   就在宁安与正尧窃窃私语的时候,却听到一个老头的声音传到了耳边,而宁安放眼四周一看,似乎并没有人走来才是。   “别看了,老朽就在你们面前!”   说完,只见那戴着斗笠的男子突然站了起来,摘掉头上的斗笠,随即转身看向了正尧。   “小子见过老伯,方才多有得罪,还望老伯见谅!”正尧立即躬身说道,同时不忘瞪了宁安一眼。   而眼前的老头身穿一身灰色长衫,在这深秋时节看起来很是单薄。不过却见那老头两眼目光如炬,鼻梁前突,唇红齿白,虽然身形很瘦,但是看起来又是那样的鹤发童颜,精神十足。   老头静静地看着正尧,并没有直接回话。   “你看吧,我就说他反应迟钝,现在又不说话了!”宁安又贴到正尧的耳畔轻言道,似乎证明自己的眼光没有错,而宁安此举顿时令正尧一阵无语,想来这个小妮子算是无药可救了。   而这个时候,却见那老头又说话了:“你这个小女娃子,尽胡说八道,别以为老朽我人老耳背,我可是听的一清二楚的哦!”   不过这次老头说话却是面带微笑的,似乎并没有排斥正尧和宁安,反而对宁安似乎还有了几分喜欢的意思,说起话来也颇显老顽童的样子。   “这位老伯,她年少不懂事,若是顶撞了老伯,还请老伯别记在心上!”正尧立即说道,他可不想宁安得罪了别人到时候自己想要问路都不可以。   “哈哈,我看你们的衣着,应该是从外面来的吧!奇怪奇怪!怎么会有人找来这里呢?”老头掂量了正尧和宁安一番,随即若有所思的说道。   见老头并没有生气的意思,正尧心中不禁一喜,于是顺着老头的话道:“是的,我和她是从山上面掉下来的。敢问老伯此地乃是何处?为何老伯见到我们会是如此惊疑的表情呢?”   正尧最拿手的便是察言观色,只见那老头稍微有一点点的表情波动,正尧都能够捕捉到,随后可以猜测出一二来。显然方才老头在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脸上更是显出了惊疑与不安的表情,这不得不令正尧也开始好奇起来。   宁安才不管那么多,不过听正尧这么一问,她也在正尧背上连忙点头说是。   “哦?掉下来的?”   这显然更加令老头大感意外起来,要知道,他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十年,就从来没有出过山谷,因为自小父母就跟自己说,山上很高,而且坏人很多,所以不要出去。而现在听正尧说是从山上面掉下来的,那自然是骇人不已,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山上面掉下来竟然没有死,也没有受重伤,这需要何等的机缘,何等的运气。   “嗯,如实相告,不敢有欺!”正尧坚定的说道,或许对于正尧自己来说,这一切都仿佛做了一场梦,若是让他再从上面掉下来一次,估计他很难会如现在这般的安然无恙。   “咕咕——!”   就在正尧与老头说话正起劲的时候,突然响起了一阵极不和谐的声音,正尧听到之后,顿时看撇头看向了宁安,不用说,宁安的肚子再一次拉响了警报。   “老爷爷,你们这里的酒楼在哪里啊,赶紧先带我们过去再说吧!”   宁安撒娇似的嘟着嘴说道,老爷爷三个字喊得正尧都不由地一阵背皮发麻。看来这个小妮子是被逼到了绝路,已然开始无所不用其极的连“老爷爷”都喊了出来,估计是饿着了。   “酒楼?”   老头诧异的盯着宁安说道,似乎听不懂宁安所说的酒楼是什么东西。   其实这也不怪老头,毕竟自小就在这里生长生活,对于外界的事物自然是不了解的,所以什么酒楼、青楼之类的自然不知道是什么。当然,还有一个可能就是这个老头连书都没怎么读过,自然无法获得与之相关的信息。   “额,是这样的,她的意思是哪里可以吃饭,我们从昨天到现在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食了。”正尧颇为尴尬的说道。   “哈哈!”老头终于明白过来,大笑一声之后,然后转身抓起鱼竿斗笠以及水桶,再次转身,迈步往前道:“走吧!跟我来。”   似乎这个老头对正尧和宁安的态度还不错,于是正尧也没有多做考虑,紧紧地便跟了上去。    第六章 四菜一汤全野宴   沿着乡间小道,穿过一座石桥,欣赏着周围的田园风光,闻着阵阵菊花香味,不知不觉间,正尧与宁安便在老头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小村庄,只见里面各种竹楼小筑或是并排或是三五一堆,数下来至少也有近乎百户人家。   老头走在最前面,轻轻地推开了篱笆门,然后挥手示意正尧进去。正尧也没有多做逗留,现在当真是饿了,于是三步并作两步的跟了过去,不一会儿,绕过两栋竹楼,便来到了一座竹屋面前。   “呵呵,进去吧!寒舍是比较简陋了点,不过里面还是很干净的!”老头笑呵呵的说道。   说完,竹门顺势被老头给推开,屋内的一切便尽收眼底。   屋子里的陈设比较简单朴质,正中央摆放了一张约一平米大小的黑色小方桌,隐隐透出股股香樟的味道,方桌应该是香樟木而做的。桌上放了一套茶具,此刻还有一丝热气从茶壶中冒出来。正对着大门的是一面篱笆墙,贴了一张不知道是门神还是是哪一位大官的画像,两眼炯炯有神让人一看不禁有一种屏住呼吸的感觉。   方桌两旁摆放了几把竹椅,整洁有序,让人看的甚是舒心。至于两侧的墙壁之上除了挂一些日常用的农具和一些打猎用的工具之外,再无其他。当真如老头所说的一样,确实简陋了一点,但是干净。   此处应该就是老头屋子的大厅。正尧左右环顾一看。整套屋子也就三间房,左边是卧房,右边自然就是厨房。   走进来之后,正尧轻轻地将宁安放下,慢慢地把她搀扶到竹椅上面坐下。   老头将手中的渔具分别放好之后,便走到桌前为两人倒茶。   “来,我看你们也渴了,先喝点茶,老头我这就去给你们准备饭菜。”老头笑容可掬的说道。   正尧一阵感激,立即回道:“那就有劳老伯了!”   其实正尧与这个老头只是萍水相逢。根本互不相识,正尧也没有想过吃老头的东西,毕竟在这种弱肉强食的时代里面,没有钱。谁会帮你?可是自己只是问了问有没有地方可以吃饭,却没想到老头直接把自己带进了家。而且老头也根本没有问自己从何处而来,姓甚名谁,有没有钱之类的,显然是有点意外。   世上终究还是好人多,正尧始终坚信这句话,而此刻,他更是深信不疑。   老头再次会心一笑,然后便转身朝厨房走去,留下正尧与宁安两人在大厅之中坐着喝茶。   见老头走进厨房之后便开始生火做饭。宁安便立即小声对着正尧说道:“没想到这个老伯的心地竟然如此好,还带我们来他家吃饭。”   宁安第一次单独出远门,也是单独与小曦之外的人相处,所以什么好人什么坏人的她其实根本就没有一个标准。如今老头为自己做饭,自己自然就将他当作好人了。   正尧摇摇头,苦笑说道:“做点饭菜给你吃就是好人了?要是他在饭菜里面下毒,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见宁安自以为是的样子,正尧不忘泼冷水。有时候太过放松,反而会让自己陷入一种假想状态,是非对错便无法分辨了。   “咦?也是啊!不行。那我们赶紧走!说不定这些人就是那黑衣人一伙的,特地安插在这里等我们的!”   似乎被正尧那么一说,宁安立即信以为真了,不假思索的便联系到推正尧下山的那帮黑衣人。   “哎呀!”   却见宁安立即起身准备就走之时,不禁感到右脚一阵抽搐。大叫一声就要摔倒,正尧一把将其拉了起来。很是无语的看着宁安。   似乎宁安那种说做就做的性格终究还是让她自己吃到了苦头,方才一个着急,连自己的右脚脚踝被崴了都给忘记了。   “我说我的美女公主大小姐啊!你用用脑子好好想想吧!我只是说了一句万一你就紧张成这样,你说你自己难道没有主见吗?对,老伯有可能会在饭菜里面下毒,但是他下毒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一来,他并不知道你我的身份,二来,他连酒楼是什么都不知道,足以见得这里是多么的闭塞,那他又怎么会是黑衣人的同伙呢?三来,如果他有心想要害我们,估计在池塘畔的时候他就已经出手了,直觉告诉我,老伯的武功与严嵩有的一比,你我根本就不是对手。”   别看正尧东瞧西看的样子很懒散,可是他却发现了许多连宁安都没有想到过的东西,仅仅凭借以上三点,宁安就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得了!知道你分析问题厉害,行了吧!”   宁安撅着嘴说道,随后便一口闷茶下肚,默不作声,不理正尧。   正尧只能无奈一笑,看来这个刁蛮公主还真的很小气嘛。既然如此,那就耐心的坐着等吧。   约过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老头满头大汗的从厨房里面走了出来,同时手中还托了一个案板,上面放了四个盘子和一个大黑碗,应该都是老头方才亲自下厨做的菜。   放到桌上,老头随即又将碗筷拿了过来,将饭盛满之后分别递到了正尧与宁安的手中,然后自己也给自己盛了一碗,随即便坐了下来。   “这些菜?”   宁安用筷子夹了其中的一根青菜,随后便盯着眼前的四菜一汤,惊讶的说道。   似乎眼前的四菜一汤令她很难接受:这能够吃吗?或者说吃了不会肚子痛?   “怎么了小姑娘?难道老朽的这菜不合你的口味?”老头略带疑问的说道。   看见宁安这个表情,正尧顿时明白她是何意,于是立即道:“不不不!老伯请别误会,她啊,是因为这几天饿慌了,所以一看见如此美味可口的饭菜就有些忍不住想要称赞一句,只不过她读书少,不知道该如何来表达罢了!嗯,这四菜一汤想必老伯花了一番心思来的,自然是美味佳肴!”   对于宁安的心思,正尧自然明白。她可是在皇宫里面长大的公主。金枝玉叶,千金之躯,吃惯了珍馐百味,喝腻了琼浆玉液,所以在宁安的意识之中,饭菜什么的都应该做的花样百出,色泽均匀。就是在蜀中的那一段时间,无论是李府,还是在乌禅院甚至是飞云寨,宁安所吃的饭菜也绝对是由专门的厨子所做出来的,色香味肯定是俱佳的。然而眼前的四菜一汤,宁安只能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来形容。   炒野菜、泡野菜、煮野菜、凉拌野菜还有一碗野菜汤,完全的野菜大杂烩,一顿全野宴,这怎么能够不让宁安感到惊讶感到诧异。   可是宁安又哪里知道由于此处居于深谷之中,少有阳光,气候与外面也大不相同,想要种植出与外界一样的菜来,难!能够有野菜吃也不错了,若是遇到大雪天,只有啃竹笋的份。   正尧不想宁安太过直言而令老头感到不悦,于是立即抢过了宁安的话来。毕竟别人已经纡尊降贵亲自下厨为你做饭菜,你却还挑三拣四的说菜不合口味,菜不能吃之类的,肯定会伤到别人的身心,尤其是那种自尊心强的人,说不定听了之后就会拼命。   “是,是是!是我太饿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呵呵。”   在正尧不断的使眼色之下,宁安终于明白了正尧的意思,于是缓缓地将夹在筷子中的一根青菜给送到了嘴里,仿佛即将送到嘴里的东西是一条毛毛虫一样。   不过又不想老头看出什么来,宁安不得不又强行挤出一丝微笑来,如此又笑又为难的样子看的正尧一阵想笑,而一旁的老头更是看的不明所以,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宁安,似乎在问你这是什么表情。   “咦?味道真的不错啊!”   然而就在宁安将菜送进嘴里的一霎那,突然有种入口即化的感觉,同时还夹杂着阵阵蜂蜜的香味,不由地令宁安叫出声来。   “好吃!真好吃!”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么好吃,只不过这一刻宁安再也没有半点为难的样子,反而更像是一个饿了三五天的乞丐突然看到半个发霉了的馒头一样,就差扑到桌子上吃了。   “有这么夸张吗?蜂蜜炒野菜?是不是真的哦!”    第七章 无名山谷无名村   “呵呵,慢慢吃,不急不急!”   老头很是高兴的说道,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认认真真的给人做饭了,想不到今天一做,对方竟然如此的喜欢,看样子自己的手艺还是没有生疏马。   看着宁安吃的狼吞虎咽,正尧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刁蛮公主三番四次的偷跑出宫也没有人管,原来只要她一出宫就会给皇宫节约好多粮食,如此的降低成本,国库自然就不会空虚啦!   当然,这纯属一个扯淡。   不过见宁安吃的正欢,没道理自己不吃。好歹自己也一天一夜没有吃饭了,于是正尧笑着看了看老头,说了一句“老伯请”之后,自己便开始动起筷子来。   “都怪你这个小女娃子,若不是你吓走了我的鱼,今天我做的蜂蜜烤鱼肯定会让你吃了一次就永远也忘不掉!”老头笑呵呵的打趣说道,似乎他还挺喜欢宁安的。   “唔,那……那下次再做也行,最多……最多我陪你钓鱼就是!”   宁安氤氲的说着,连说话也不忘放下筷子和停住吃饭,足以见得她是真的饿了。   看着宁安此刻那邋遢的样子,哪里还像一个公主?正尧不禁一阵感慨,若是穿越过来的时候顺便带一部手机或者照相机,将这个画面照下来,以后就可以要挟这个刁蛮公主了!   老头陪着正尧与宁安二人吃完饭菜。收拾好一切之后便坐到一旁。与正尧宁安闲聊了起来。   正尧此刻算是吃饱喝足了,那么憋在心里很久的疑问也出来了。   “多谢老伯盛情款待,恕在下冒昧,敢问老伯贵姓,此地又是何处?”   正尧倒是颇有礼貌,俨然一副读书人的样子。   这时宁安也把头凑了过来,贴着正尧点点头,也很期待老头回答。   毕竟来了这里这么久了,连这里是哪里,叫什么名字。距离京城有多远,该如何出去都不知道,确实让人感到很不是滋味,那种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滋味。   老头一听两人都如此有默契的看着自己。不禁微微一笑:“你们二人应该是大婚不久吧!呵呵,倒也挺般配的!”   “不,不,不……”正尧立即摇头道,这种玩笑可开不得,乱点鸳鸯谱那可是不得了的,若是被嘉靖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呢。   见正尧那表情,仿佛很不乐意似的,于是立即抢过话来道:“切!谁跟你般配了!就是配猪配狗也不和你配!少在这里臭美!”   宁安的激动自然是毋庸置疑的。自己好歹也是堂堂的公主,说自己与他李正尧相陪却见李正尧还一副吃亏的样子,自己怎么可以容忍,于是发难咆哮也是理所应当。   “呵呵,那倒是老朽眼拙了!可惜可惜……还是说回来吧!”老头自嘲了一番,抿了一口茶之后继续又道:“老朽姓方名正楠,乃是这里的村长。”   “哦,原来是村长大人,失敬失敬!在下姓李名和字正尧,方伯就叫我正尧吧!”   “我叫宁安。他们都叫我宁儿,方伯你也这样叫我吧!”   正尧与宁安听闻老头姓名之后,自己也纷纷报上了姓名。当然,宁安倒是显得很直爽干脆,颇有一代女侠的风范。   “哦?你姓李?”方正楠定睛看了看正尧。踟躇了约有三秒钟,随即又一阵释然。又道:“嗯,此地一直以来都没有名字,所以我们大家都取名为无名山谷,而长年累月下来,这里的人也渐渐地多了起来,便组成了一个村子,村子也就着这个山谷命名为无名村。”   方正楠一五一十的说道,语气显得很平缓,一副泰然的样子,倒是惬意轻松。   “无名山谷无名村?”正尧心中不禁嘀咕一声,这不跟没说一样吗?不过正尧并没有说出来,而是看着方正楠问道:“方伯可知道这无名山谷有多大?从哪里可以走出去?”   终究正尧还是想出去的,毕竟不可能一辈子呆在这里,毕竟李乘风还等着他,毕竟嘉靖还盼着他的女儿回去。   “多大呢?让我想想!”方正楠若有所思的把头抬了起来,大约顿了十秒钟,随即又道:“具体有多大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这里周围所有的竹林都属于无名山谷的范围,而这竹林延绵至深,我从来不敢一个人去试着探寻,我怕食物不够在半路中就饿死了。而走出去,我想我们这里的人都没有离开过,除了失踪了的齐名。”   周围所有的竹林都属于无名山谷的范围?这个是什么概念?别人不清楚,正尧可是最为清楚的!站在竹林之中完全就看不到边际的。今日穿梭了一个上午,才穿过一片小竹林,而这村子背后,还有一片更加广褒的竹林,这也是方正楠为什么会说不敢去探寻怕被饿死的原因。   大,很大,确实大。   正尧顿时有种无力感油然而生,似乎想要离开此地真的比登蜀道还要难。不过在方正楠说道一个叫失踪了的齐名之时,正尧似乎又觉得有什么,于是立即又道:“方伯,你说的那个失踪了的齐名又是怎么一回事?可以与我们说说吗?”   至始至终宁安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因为有正尧在,他知道该问什么是最直接最有效的,而自己,说不定一开口便没完没了,到最后还可能什么都问不出来。   所以当正尧说话问向方正楠的时候,宁安便在一旁乖乖的听着,时不时的点点头,示意同意正尧的说法。   方正楠见正尧很认真的问自己,于是便长叹了一口气,娓娓道来:“说来惭愧,一切都是我这个当村长的缘故。若非我揭发他与黄钰儿的私情,他也不会觉得面上无光,因而未与任何人说便想要离开此处,导致了最后的失踪。”   “额……方伯别自责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已然无法改变。况且,你身为一村之长,有责任去揭发这种丑事,若要说不好,那也是那个齐名与黄钰儿两人才对!”正尧宽慰的说道,看来这里面又有故事了。见方正楠稍稍有些调整过来,正尧立即又道:“那这个齐名与黄钰儿之间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直觉告诉正尧,齐名与黄钰儿两人之间不止是有私情那般简单,如若不然,那为何只有齐名失踪而黄钰儿没有?而且齐名离开之前连谁都没有说呢?这点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正尧无疑是最会从字里行间寻找蛛丝马迹的能手,不然从方正楠简短的一席话之中根本不可能找到这些疑惑。   方正楠点点头,再次喝了一口茶,道:“黄钰儿本身乃是有夫之妇,只不过她的丈夫齐光因一次意外,在后山的一处山洞前摔死了,可能是因为空虚寂寞,便与齐名好上了。起初谁都不知道这些,可是某一天我去后山打猎之时,竟然发现他们两人在竹林里面做苟且之事,我身为一村之长,自然要秉公处理,于是便将此事告知了村里所有人,包括齐名的母亲方茹和黄钰儿的母亲方秀。   “齐名一直都是单身,年有三十还未娶妻。其实并非他人品不好,相反,齐名在村里的威望也挺高的,而且我还打算将村长之位传给他的。只可惜之前与他相好的黄敏儿却意外的掉入了池塘之中不幸淹死,因此他便过于悲愤就决意不娶妻。谁知黄钰儿三番四次的勾引他,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与黄钰儿好上了。”   “停!”正尧听着方正楠绕啊绕的,自己也有点晕晕的就更不用说一旁的宁安了,只见他一把叫停方正楠,随即又道:“方伯,我想请问一下,你们这个村子是不是只有方、齐、黄这三个姓氏啊?”   不想正尧竟然问这么一个问题,一旁的宁安就更加的不懂了。   不过这个时候却见那方正楠一脸诧异的看向正尧,旋即说道:“正尧你是怎么知道的?对啊,没错!我们这个村子真的就只有这三种姓氏。”   方、齐、黄三个姓氏,确实有点怪异。   “呵呵,我是听方伯你一连说了六个人的名字都是姓方姓齐姓黄的,所以便大胆一猜,不想还真的是这样。”   正尧可是说的没错,方正楠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里面出现的人物足足有六人,而这六人之中有两人姓方、两人姓齐、两人姓黄,而这些人又并非是一家人,所以正尧便有理由去猜测此村子是不是只有三个姓氏,不想还真的被他给猜中了。   方正楠点点头,微微笑道:“正尧果然聪明。不错,至先祖到此隐居开始,这里的人便只有三种姓氏,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只有三种姓氏?这个也实在太有趣了吧!”   宁安终于忍不住还是说出声来,似乎自己长这么大,还真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就是皇宫里面,皇子公主那么多,但是也有贵妃这些外姓人,怎么也不可能只有三种姓氏这么少。   对于宁安来说,这不得不算是一种奇观。   当然,正尧也觉得此事十分的奇怪。   三种姓氏?   方、黄、齐……   这里面究竟还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呢?正尧不禁陷入了沉思。    第八章 一人失踪一人疯   一天一夜没有宁安的消息,这不禁令嘉靖一阵寝食难安,从来没有过的担心焦虑一股脑的都引了出来,此刻见嘉靖的脸上,已然多了一抹胡茬。   “奴才参加皇上!启禀皇上,李……李妃她……”   就在嘉靖心神烦乱的在御书房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时候,突然间从门口进来一个太监,而这个太监不是别人,正是内务总管冯保。   冯保之前一直在后宫主事,不过他也是从宁安宫中出来的。所以之前在乌禅院的时候,他和小曦两人十分的熟稔。现在升官了,但是他依旧时刻关注着宁安,如今宁安失踪他自然也很担心,不过这一次来到御书房,看他的样子却不像是与宁安有关。   “李妃?李妃她怎么了?”闻听李妃应该出了什么状况,嘉靖顿时站了起来,言辞有些激动的说道。   李妃,其实是嘉靖皇帝在一次出宫下江南寻求仙丹之时偶然邂逅到的一位美女。结果不单如此,仙师(帮嘉靖炼丹的神棍道士就叫做仙师,嘉靖赐封的名讳)在李妃住处的山上寻到了一株长生草(这其实是仙师自己瞎编的),说此草放在炉子里面怎么怎么炼就能够炼成仙丹。   嘉靖自然相信,满心欢喜的以为李妃就是自己的幸运女神,于是也不管李妃出身是否平凡,直接带回了宫中,封为贵妃,隔三差五的就会去宠幸一番。   除了沈贵妃之外。嘉靖目前最宠幸的也就这个李妃了。   如今听说李妃出了状况。自然地紧张了起来。   冯保太监低着头,略微哆嗦的道:“回……回皇上!李……李妃病了!”   似乎冯保还有难言之隐一样,“病了”两个字说的尤为怪异。   “病了?那叫太医来看啊!”嘉靖不以为意的说道,似乎在说这么点小事也要来汇报,你这个内务总管是怎么当的?   “可……可是太医们看了都……都束手无策!所以奴才才……才特地来告知皇上你的!”   冯保被嘉靖的一阵余威给震了一番,立即跪在地上哆嗦的说道。   “什么?连太医都束手无策?赶紧带路,正尧过去看看!”   说完,嘉靖立即迈步走了出来,在冯保的领路之下,往坤宁宫走去。   ※※※※※※※※※※※※※※※※※※※   一个村子只有三种姓氏。无论哪里都是少见的,即便是什么张家大院、李家巷子,里面也不尽然全是姓张姓李的,如此。这个无名村便显得与众不同了。   不过正尧也没有多去追究这些,毕竟人家是有意躲在这里安居乐业的,想来祖上三户人家关系匪浅,自己没道理去刨根问底,于是正尧便转移开来话题。   “对了方伯,那齐名后来怎样了?”   重点还是在齐名,因为齐名失踪了,很有可能是寻找离开无名山谷的去路了,说不定他已经离开了无名山谷,如此对于正尧来说自然是一个有用的好消息。   毕竟。自己终究还是要回去的,尽管这里的环境比外面的世界要好很多。   方正楠继续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个齐名啊,其实当时我和村民们也都决定不去追究那么多了,就让他在后山的一处山洞里面面壁思过,一年之后就可以出来。可是谁知道他为人性格比较倔,大概觉得无颜面对大家,因而趁着夜黑便悄悄的离开了村子,从此以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那敢问方伯,这齐名怎么会与黄钰儿勾搭在一起呢?这是又多久之前的事情了?”正尧追问着道。   这时正尧倒是对这个齐名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从方正楠的口中得知。这个齐名应该是一个大好青年,这大好青年怎么会跟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勾搭在一起呢,这点确实让人意外。   别说是正尧觉得意外,就是村子里所有人,也觉得这个委实不可思议。且不说其他的。单论那黄钰儿的样貌,年龄。那也决计是不可能让齐名喜欢上的。   这个黄钰儿人长得不漂亮,身材也只能用匀称来形容,而且平日里又好吃懒做,每天坐在窗台前对着镜子打扮的妖艳十足,然后就不停地搔首弄姿,欲引起其他男子的注意,说难听一点,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荡妇。   如此之人,竟然与村子里口碑甚好,甚至有可能当上未来村长的大好青年齐名勾搭在一起,事发当日所有的村民都不禁暗暗咋舌,愕然不已。   方正楠微微一笑,随即抿了一口茶,然后又道:“说来也不能怪齐名,谁让齐名的屋子与黄钰儿的屋子就在一个园子里面,而且还是窗对窗,只要一打开窗户,就能看到彼此对方,而黄钰儿经常穿着的很是暴露,所以就……要说这是多久之前的事,其实也没有多久,就七日之前吧!”   经方正楠这么一说,正尧应该明白了其中的大概,看来是个男人总有孤独寂寞空虚难耐的时候,而这个时候只要有女人在一旁不断地淫声呓语,出于本能的反应,自然而然的就会把持不住,久而久之就会……   看来齐名就是这么着了黄钰儿的道。   正尧会意的点点头,随即道:“那黄钰儿现在怎样了?齐名离开了她可有要去找他?”   想来黄钰儿虽然水性杨花,但是毕竟也是死了丈夫没人调剂的缘故,而她选上了齐名,那也至少证明她对齐名是有好感的。如此,齐名走了她自然有所反应,而如果她是对齐名真心的话,很有可能会哭死哭活的要去找齐名。   所以,正尧这么问是有道理的。   似乎方正楠没想过正尧会这么问一样,只见他突然一怔,随即又微微有些犯难的道:“其……其实当时我们也都没有太过为难她,只是将她浸猪笼,但是并没有将她完全的放进水中,所以最后她还是没事。只可惜后来,也就是七日前齐名失踪的那天,黄钰儿突然疯了。”   说到黄钰儿疯了的时候,方正楠的眼神顺便变得有些黯淡起来,似乎对于这种憾事,自己是难辞其咎的。若不是自己要坚持揭发两人的不轨,齐名与黄钰儿两人就不会一个失踪一个发疯,总的说来,自己还是有责任的。   “方伯你也别太自责,齐名失踪也好,黄钰儿疯了也罢,其实都与你无关的,这是命中注定。”   “对啊!是他们自己要想不开,怨不得别人!”   宁安总算插上了一句话,不过她那一副天真烂漫的表情委实还有用,只见方正楠的愁眉顿时便消散开来,渐渐地,嘴角也露出了一丝微笑。   “呵呵,也是,所以今天一早我便兴致勃勃的就去钓鱼了,可谁知……”   方正楠半开玩笑的说道,以此来缓解一下气氛。   正尧和宁安两人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感觉方正楠的人真的不错。   “现在反正也没什么时,要不方伯带我们去齐名的家中看看,若是他存心想走,必定会在家里面留下一些东西,至少会给黄钰儿留。如此我便可以顺着这条线追查下去,说不定能够查到齐名会去哪里。”   正尧看的出来方正楠其实是很喜欢齐名的,对于齐名的失踪,方正楠的眼神中不自觉的流露出了遗憾与可惜。   果然,正尧一说完,方正楠立即点点头,然后便站起来道:“也好!齐名那小子在村子里面长大,为人单纯善良,若是真的出去了,指不定会受到什么伤害。嗯,一定要找他回来才行!”   方正楠对齐名的关心是毋庸置疑的,说完,便大迈一步,往屋外走去。   “哎呀——”   宁安也想跟着去,结果当从椅子上站起来正准备迈开步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脚踝还没有好,结果又是一崴,瞬间摔了个狗爬式。   “扑哧——”   正尧其实很不想笑的,但是见到宁安这般模样却由不得他不笑。   宁安一个恶狠狠地眼神顺势抛来,怒斥一句:“还笑!还不把我背起来!”   ……   正尧一阵无语,没见过有这样的人,要别人背她还这么凶巴巴的对人说话。   不过正尧也是好脾气,只是无奈的撇了一下嘴之后,便乖乖地走到宁安面前,转身一把将其搂到了自己的背上,随后跟着方正楠的脚步走了出去。    第九章 一曲《秦淮》知多少   无名村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从方正楠的屋子出发,正尧在方正楠的带领之下转了有七八个弯,绕了十多栋竹屋,便来到了齐名住的园子。   无名村里面虽然过的是群居生活,不过房屋的建设也并非完全一体的。有的是一排排连成线,有的却是三五栋为一堆。其实这些都是由于地势所造成的。有些地方就适合把竹屋围起来修建,而有的地方就需要修葺成一排排的竹楼。   很显然,方正楠的屋子与齐名所住的屋子都属于三五栋为一堆的那种。   走到齐名所住的园子栅栏前,正尧不禁朝园子里面看了看。   园子不是特别大,不过也有五户人家居住,看起来相对来说拥挤了一些,而在方正楠的介绍之下,正尧知道了栅栏左边第二栋竹屋是黄钰儿的,右边第二栋竹屋是齐名的,而这两套竹屋正好是门窗相对的。   “走吧,进去吧,此刻其他人应该都到田里耕作去了,没有人在,也不会打搅到他们。”方正楠推开栅栏,示意正尧进去。   也对,有人就不喜欢生人来打搅,所以方正楠这么说之后,也就表示不存在那些顾虑了。   正尧点点头,背着宁安耸了耸后背,然后走进了园子。   园子里面种了很多花草,不过这些花草似乎都是些阴性植物,不需要太多的阳光就可以生存。当然。对于这些花草什么的。正尧却是见也没有见过,估计是这里的特有生物吧。   “咦,有人在唱曲!好像是唱的《秦淮》!”宁安趴在正尧的背上忽然说道,不禁令正尧一阵背皮发麻。   不过正尧此刻也没有理会那些,而是把耳朵侧起来,似乎宁安所说的自己并没有听到。   “干嘛这个动作,你还不信我?”宁安没好气的说道,随即撇过头,看向一旁的方正楠道:“方伯,你可要相信我。别的不敢说,但是对音律方面,我还是很在行的哦!”   “你什么时候又对音律在行了?”正尧纳闷的扭过头,看着宁安问道。   似乎以前从来都没有听宁安或者小曦说起过。只知道这个蛮婆除了刁蛮霸道,爱惹是生非之外,似乎就没有什么特长了,今天一听她竟然对音律在行,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宁安一撅嘴,闷哼一声道:“少在这里瞧不起人!本宫……姑娘在家里面的时候经常听人唱歌,而且老师也经常叫我唱曲,同时还夸我唱得好,这只是你孤陋寡闻罢了!我告诉你,这一首《秦淮》可是很有名的哦。据说是一位青楼女子被一个状元郎抛弃之后,由一个才子特地为她而写的词,你不知道这首曲可是感动了很多人的哦!”   似乎总有那么些时候,宁安与正尧都会用吵架斗嘴来消磨时间,而这也已然成为了两人生活中的一部分。   “呵呵,宁安小姑娘真有趣。不错,确实有人在唱曲,至于唱的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方正楠笑呵呵的说道。   正尧倒是没有理会宁安,任由她自吹自擂好了。   而听方正楠说完。正尧不禁定了定神,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三秒过后,便对着方正楠说道:“如若没有猜错的话,唱曲的人应该就是黄钰儿。对吧,方伯?”   虽然正尧没有见过黄钰儿的样子。也没有听过黄钰儿的声音,但是直觉告诉他,唱曲的人就是黄钰儿,其一,这里是黄钰儿的家,她唱歌一点不稀奇;其二,黄钰儿已然疯了,大白日唱歌也不稀奇;其三,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也不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那就更证明有可能是黄钰儿了。   方正楠嘴角微扬,道:“呵呵,没错,就是黄钰儿。”   说着,方正楠刻意的往黄钰儿的屋子走了过去。正尧见状,也立即跟了上来。   走了约有二十步左右,似乎黄钰儿已然唱到高潮部分,声音也逐渐大了起来:“江水漫漫总无情,暗月黄昏柳销魂。东池鱼尽欢,夕阳却沉沦。林风阵阵,怎哪堪雁过无痕,春夜无声……”   曲唱的是声情并茂,声音也如蜜糖般甜而不腻,香浓顺滑,若不是听方正楠说过黄钰儿并非一美艳女子的话,正尧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必定会将其与刘亦菲李若彤等美女联系起来,好一个不食人间烟火!   “嗯,这首曲子还蛮好听的,你不是说你会吗?那以后没事就唱给我听听!”   正尧似乎陶醉在了这段凄婉柔美的歌声里,回味无穷之际,竟然想要宁安以后没事就唱给他听。让堂堂的宁安公主当歌女,专门唱歌给你李正尧听?也亏你李正尧想得出来!   “去去去!谁要唱歌给你听了!你少臭美!”   宁安还是忍不住没好气的说了一句,看来这两人要有一会儿不斗一下嘴,那都浑身不自在。   玩笑归玩笑,不过正尧很快就调整过来,没有再理会宁安,而是把目光聚集在了黄钰儿的窗台前。   只见黄钰儿的竹窗面前放了两大盆不知道什么品种的草,两盆草中分别有一株,每一株只有八片叶子,暂且就以八叶草为名。八叶草通体青郁,与兰草有相似之处。不过却有阵阵幽香从中传出,而这种幽香又不同于一般的花香,似乎混杂了檀花和兰花的味道,让人一闻就有一种隐隐的兴奋之感。   “看来这两盆草起了不小的作用!”正尧嘀咕着说道,随即又把目光移到了黄钰儿屋子的大门上。   门是香樟木做的,不过在八叶草的气息之下,已然完全掩盖住了香樟的味道。门上面有几个清晰看得见的手印。估计推门敲门时留下的。   由于黄钰儿屋子背后有一颗大树。因而屋子周围就显得比较暗淡无光,给人以一种阴森怪异的感觉。再加上那黄钰儿唱的曲子忽高音,忽低音的,隐隐便露出一丝不和谐的气氛。这也令原本与正尧斗嘴的宁安在靠近黄钰儿屋子的时候顿然不说话起来,紧闭着嘴巴,似乎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恐惧之感。   “这里的气氛有些不太正常!”正尧四处打量了一番,发现只有黄钰儿的屋子显得尤为的暗淡,其他的一切还算正常正常,随即又喃喃自语的道:“看来长期在这样的环境之下生活,才是黄钰儿出轨乃至发疯的根本原因。”   “喂。你在嘀咕什么啊!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宁安有些不满的说道。   对于正尧的自言自语,宁安向来都不喜欢,有什么难道不可以说出来让自己也听听?而在这里待久了,闻到那种怪异的味道不禁令宁安心中有些发麻。始终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在心底即将冒出来,但是却说不出来是什么。   “我们现在去对面看看吧!”正尧没有理会宁安,转而是看向方正楠说道。   最终正尧还是决定不去打搅黄钰儿,这样贸贸然进去也没啥意思,况且自己来此也不是为了找黄钰儿的。之所以在此逗留那么久,也是因为正尧觉得这种怪异的气氛里面似乎笼罩着某种不寻常。   “嗯,走吧!”方正楠点点头,继续带路。   而就当正尧刚刚一转身的时候,正尧顿时觉得背后有一股强烈的冰凉气息传来,令他有些喘不过起来。于是他下意识的回头一看,却见黄钰儿的窗户竟然在抖动。但是由于屋子里面完全的漆黑一片,所以正尧什么也没有看见。   正尧苦笑一阵,随即转过头,当作没事发生。   然而当正尧与方正楠走到齐名的屋子前的时候,背后黄钰儿的窗户却砰的一声关了上来,着实的吓了正尧三人一跳,连正尧也不禁面带苦色的道:“这里还真够诡异的。”   “呵呵,其实也没什么,估计是黄钰儿发疯。神神叨叨的,令这里的气氛有些不抬正常,不过慢慢的就会习惯的。这就是齐名的家,自从他走了之后,这间屋子便再也没有人进去过。你看,门还是锁着的。”   方正楠微微一笑。虽然他也被方才那砰的一声关窗给吓了一跳,但是很快便平复下来,毕竟一个疯子的行为是很难让人理解的,他自然就不想去多过问。随即他又转开话题,把手指到了眼前的门上说道。   与黄钰儿的门一样,齐名的门也是香樟做的。锁是铁锁,看来这无名村里面的人还是有人会打铁造锁,并不是真正的落后。   “门被锁住了,我们还是从窗户往里面看看吧!”正尧有一丝无奈的说道。   来这里终究还是想看看齐名走之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讯息之类的,如今连屋子都进不去,又如何去找线索。为今之计,只有透过窗户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说完,正尧便往窗户走去。   而这个时候,黄钰儿又突然轻轻地将窗户给打开,此刻的黄钰儿头发凌乱的飘在面前,根本看不见她的脸,她的眼睛。但是正尧可以感觉的到,有一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自己。而当正尧再次一回头时,却发现那窗户又关上了,只不过这次抖动的比上次要厉害一些。   如此,正尧就越发的感到古怪诡异起来,不知怎地,始终有一种莫名的、未知的、不祥的感觉在心底里面打转,似乎随时都可能浮出来。   踟躇片刻之后,正尧再次回过头来,只见齐名的窗户面前除了有几道深浅不一的脚印之外,什么也没有,空空如也的与对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过正尧出于警察本能的反应,并没有去踩踏那些脚印,而是踮起脚,把头伸进窗户中,往屋子里面看去。   “哇——好臭!”   只见正尧刚刚把头探进去,立即便大叫一声,吓得背上的宁安也是一阵大叫。    第十章 齐家床头异味浓   “什么味道这么难闻?!”宁安大惊的叫道。   正尧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不过他此刻的眼神却变得异常的锐利,死死地盯着屋子里的那一张红木床,直觉告诉他,这一阵难闻的气味是从那一张床上传出来的。   方正楠见两人的表情都尤为的严肃,不像是开玩笑,于是他也把头凑了过来。而当他刚刚把头探进窗户的时候,一阵浓烈恶心的气息瞬间涌入鼻尖,继而传到了心底,令他也不禁一阵作呕。   “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一股死老鼠的味道?”方正楠不解的看着正尧说道。   “死老鼠?方伯,你敢确定里面的是死老鼠的味道而不是其他?”正尧瞪大了眼睛疑惑的看着方正楠,除了疑惑之外,更多的是在质问。   而此刻,正尧的心中有了些许不安,直觉告诉他,一定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这……”方正楠显然不敢肯定,经正尧这么一问,他似乎也想到了什么。   “那还说什么啊,赶紧把门打开,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啊!”宁安没好气的说道,多简单的事情,用得着在这里考虑半天吗?   不过宁安言之有理,与其再次胡乱猜测,还不如进去看清楚来的直接。   于是正尧点点头,然后看向方正楠道:“方伯,现在惟有破门而入方知里面到底是怎样一番情况,正尧始终觉得此事定有蹊跷。并非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如今的境况确实不得不令人有所怀疑。齐名失踪,没有通知过任何人,而此刻他的屋子里面又有着一股浓烈的异味,同时屋子大门又是紧闭的,这里面存在了一定的不通之处。现在的正尧甚至开始怀疑,那齐名其实并非什么离开无名山谷,而是死在了自己的屋子里面!   当然,怀疑归怀疑,终究还是要勘察一番才能够下定论。   方正楠此刻的面色却有些犯难了,犹豫不决的站在原地。似乎还在顾虑着什么。   其实这也并不是他不愿意如此,而是无名村里面的人其实说起来都是自己人,人人都很懂礼仪,守规矩。他人的屋子在未经主人同意之下,是不会进去的。所以方正楠如此的犹豫,其实也是有原因的,他当然也想看看里面发生了什么情况。   正尧瞄了方正楠一眼,很快便知道他顾虑的是什么,于是又道:“方伯,现在我怀里屋子里面的那股气味是人的尸体腐烂的味道,这么说那便是屋子里死了人!现在你贵为一村之长,发生了命案,难道你想不了了之吗?”   或许只有给方正楠施加压力。他才会下定决心。   果然,但听正尧这么一说,方正楠下意识的往后一跳,发生命案,这可是开不得的玩笑。要知道这无名村的人们个个一向谦逊有礼,相处融洽,说发生命案,他可是一百个不相信。   但是见正尧说的煞有其事,他又不得不觉得又有这种可能,于是矛盾就更加凸显出来。   不过最后似乎还是因为担心齐名的缘故。他终于点点头,然后示意破门而入。   正尧会意,立即撇过头对着宁安道:“你暂且下来一会儿,我来破门!”   虽然门看上去一脚就可以踹破的样子,但是毕竟宁安还在自己的背上。若是有个什么闪失,那就不好了。正尧考虑的挺周详的。   “嗯。”宁安点头道。   正尧轻轻地将宁安放了下来,让宁安扶住一旁的围栏,然后便走到了门前。   齐名家的大门是两页开的,中间用铁锁连起来所住,只要往中间用力踹,相信很容易将铁锁从门上面扯下来,继而破门而入。   “砰!”   正尧猛地一脚踹上去,以他现在的力道,足以踹到一头牛。   可是——   “怎么会这样,门怎么打不开?”   却见正尧用力的踹去,那香樟红门竟然只是抖了一下,并没有打开,而铁锁更是没有一点被扯出的痕迹,这不禁令一旁的方正楠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要知道,这无名村毕竟与外界不同,其他的不说,就是日常用品,相信比起外界的都要落后几分。而门也好锁也好,相对来说都不会太过讲究,因而显得比较粗糙,所以往往这些都只是摆设而已,根本起不了防盗防贼的作用。更何况无名村里面的人都相对比较单纯,与世无争,更不存在盗窃之说,所以想要破门而入还是很简单的事情。   可是如今正尧使力如此大的力气竟然都没有将其撞开,这就更加的异常了。   “难道门背后被什么东西抵着,所以撞不开?”正尧似乎想到了什么,喃喃的说道。   宁安咬了咬手指,随即望着正尧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如此看来,宁安应该也觉得此事过于蹊跷,她也开始若有所思起来。   正尧蠕动了下嘴唇,然后看向方正楠继续道:“方伯,这里可有后门?或者其他的可以进入屋子的地方?”   方正楠不明白正尧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还是一五一十的样子道:“这里除了门,也就这扇窗户可以进去。”   “这扇窗户?”正尧疑惑的打量着那扇与黄钰儿家窗户相对的窗户,随口又道:“不行不行!这扇窗户根本太小,无法进去。”   说着,正尧又不断地左右摇头,仿佛在思索着什么,转而又打住了自己的念头。   方正楠见正尧喃喃自语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心中也是好奇,立即道:“怎么?正尧可想到什么办法进去了吗?”   正尧此刻已然陷入了沉思状态,根本没有听到方正楠的问话,反而继续自言自语的道:“如此看来,这里倒像是成了一个密室,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屋子里面的恶心味道应该就是尸体腐烂的味道,也就是说屋子里死了人。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是密室杀人事件!一旦我强行破门而入,很有可能破坏里面的物证,导致污染了线索……”   谁都不知道,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面,正尧已然想了如此多的问题出来,这也是他人根本无法企及的。   宁安见正尧在原地沉吟,表情显得很是沉重,仿佛正在努力的思考着什么关键的话题,于是她一瘸一拐的走到正尧旁边,拍了正尧肩膀一番,道:“怎么了呆子,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嘘,我在思考问题,先别打搅我!”正尧立即把手指贴到宁安嘴唇上,示意她闭嘴,此刻已然到了关键时刻。   “切!装什么神秘嘛!总是这么一副德行!”宁安没好气道,随即一瘸一拐的走向了方正楠。   “哎呀——”   只见宁安刚刚迈出两步,脚下突然再次一滑,顺势又摔倒在地,又是一声惨叫。   “哎呀,宁安姑娘你的脚不方便就别到处走啦!看看,这下摔着了不是?来,我扶你起来。”方正楠紧张的走到宁安面前,将宁安给扶了起来。   不过至始至终,正尧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看宁安一眼,这不禁令宁安一阵恼怒,一阵气愤。   “该死的,是谁乱扔瓦片在地上,害得本姑娘滑倒在地!”宁安很不爽地对着地上大发脾气,同时不忘朝正尧瞪了一眼,似乎也在暗骂正尧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等等——”   就在宁安转身的时候,正尧突然回过神来,对着宁安叫了一声。   宁安心中顿时一阵欢喜,原来这个呆子还是关心自己的嘛,现在终于有反应了,于是立即道:“哼,本姑娘没事,不用你来瞎关心。”   宁安一副受委屈的样子,倒是让一旁的方正楠一阵好笑,这小两口,还真的很有趣。   “这是哪跟哪啊!”正尧有些无语,随即走到宁安面前,立即俯身拾起将宁安滑倒的瓦片道:“刚才就是这瓦片将你滑倒的?”   “废话!不是这瓦片难道这里还有其他的东西可以令本姑娘滑倒的?难不成你以为本姑娘是故意装滑倒来博取你的关心?”   见正尧一脸严肃的样子,仿佛自己滑倒他一点也不关心,反而对那瓦片产生了兴趣。这不得不令宁安又是一阵恼怒,真不知道这个呆子是怎么想的,自己堂堂一个公主难道比不上一个破瓦片?   “嗯。”正尧不作任何回应,只是轻嗯了一声,随即把头抬起来,往房顶望去。   正尧此举无疑更加令宁安一阵不爽,这算什么意思?这也太不把自己放在眼中了。   “你……”正当宁安正要怒骂一声“你这个呆子”的时候,却见正尧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绕开宁安,直接往屋子右边的墙角而去。   待正尧靠近屋子的墙角,却见墙角下方有两点十分明显的凹印,泥土也有松动的迹象,再看屋檐上方,那瓦片似乎也有松动过的迹象,而且上面的青苔有明显被破坏的痕迹,留下了两行擦痕。   “看来一切的根源就在这里!”   正尧默默地望着那屋檐上方,喃喃自语的说道,仿佛已然想到了什么。    第十一章 上房顶一窥究竟   看着正尧那目不转睛盯着屋檐上方的样子,宁安与方正楠两人都不禁一阵疑惑,心中都在思索:正尧看什么看的如此入神?   良久,正尧才把头低了下来,一脸严肃的走到方正楠的面前道:“方伯,现在我怀疑有人在屋子里杀了人,将门内外都锁上之后,再从这屋顶逃跑出来的。还请方伯帮忙找一根梯子来,我想上屋顶看看。”   “喂,呆子,你没事吧,杀了人从房顶逃跑,干嘛要这么多此一举?”宁安不解的拍了一下正尧的肩膀问道。   对于正尧的说法,宁安自然有自己的看法。不过她所说的也不无道理,就算在屋子里杀了人,大可堂而皇之的从大门逃走,在关上门也一样,为何又要多此一举的把里外都给锁上,然后再从屋顶逃走呢?   见方正楠点头便转身往一旁走去拿梯子之后,正尧才撇过头,对宁安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是现在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很有可能在屋子里发生了命案,而凶手就是从屋顶逃走的。跟我来!”   说着,正尧一手牵过宁安小手,缓缓地走向了齐名家的大门,然后指着门说道:“你看这房门里外都是锁住的,相信一定是先将里面锁住之后,再锁外面的。还有,这里,窗户很小,根本无法钻过一个人,因而想要从里面出来,绝对不会是从窗户,而且窗户上面布满了灰尘。没有任何的擦痕。所以更加不可能有人钻过。至于最后一点……”   正尧又将宁安牵到了自己之前沉吟了许久的屋檐下方,指着地面上的两处深深的凹痕道:“这两处很深的凹痕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一定是梯子的两个脚留下的。由于地上的泥土很松散,因而只要有一点重力,它便会往下压,继而出现两处凹痕。而那屋檐上方的两块擦痕很明显就是梯子搭在屋檐上时有人一上一下时进行了摩擦将上面的青苔擦掉所造成的,如此一来,必定有人上过房顶。而这处地方乃是园子里面最隐秘的角落,其他四户人家根本看不到,所以有理由相信是有人蓄谋已久的。”   正尧的推断向来都是有根有据。这与他在刑侦队当刑警是密不可分的。在案件上面,就是要做到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听正尧了如此多的信息,宁安的心不禁又一阵触动。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再次出现了。那个认真严谨聪明睿智的李正尧又出现了。   “真没有想到,你刚才在这里站着竟然可以想到如此多东西,竟然可以发信如此多的线索,好吧,算你说的通。那现在我们又该做什么呢?报官?”宁安看着正尧道。   与正尧待在一起久了,确实也可以提高对事务的分析判断能力,但是也可以令自己失去自信的能力,如今宁安就是一个好例子。显然此刻的她已然没了主见,更可笑的是连报官都说出来了。   “报官?哈哈哈,亏你想得出来。这里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哪里还有什么官啊!”正尧不禁哈哈一笑,有时候这个刁蛮公主还真的蛮可爱的。不过随即他又调整过来,道:“待会儿等方伯把梯子拿来之后,我会爬上屋顶,然后进屋仔细勘察一番,随后在尽量保证现场完好的情况下,让你也进去看看。”   现在正尧也只能如此,终究还是怕自己一个鲁莽破坏了现场。这样对破案就不利了。如今只有自己先进去看一个大概,了解了里面的情形之后,才可以从正面入手。   现在正尧可以肯定的是屋子里肯定是死了人的,不然的话,不会出现这么多诡异的事情。而至于到底是谁死在屋子里。又是谁杀的,那就有待进去之后乃至以后慢慢的去侦查了。   “来。正尧,梯子给你!”   很快的,方正楠便从隔壁齐骁家的后院中拿来了一把长梯,随即递给了正尧。   方正楠自然不知道正尧想要干嘛,但是现如今也只能听正尧的了,此刻的方正楠已然没有方寸一样,估计他也怕齐名出事。   或许在方正楠的内心中,早就已经将齐名当作自己的儿子来对待了。   正尧接过梯子,点点头,随即将梯子上端搭在了屋顶,下方靠着地面,自己一步一节的开始往上面爬。   “这……”面对正尧的此举,方正楠依然不明所以,于是不解的指着正尧问向宁安道。   宁安轻声道:“方伯别急,他就是鬼主意多,我们就看他玩什么花样吧!”   宁安也懒得去解释那么多,反正一会儿正尧发现了什么也会说出来的,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呢?况且有时候在他人面前装装神秘不也挺好的?这可是正尧惯用的手段,自己领教了不少次了!   方正楠问的无果,只好又把头撇向快要到房顶的正尧,听宁安所言,看看正尧会做什么。   而正尧不多时便来到了屋顶,这个时候,正尧却见屋顶上有明显被踩踏的痕迹,因为除了那些深浅不一的泥泞之外,还有有几块瓦片已经碎裂,显然是有人上来过。   于此,正尧便更加肯定了自己之前的推测,于是正尧便小心翼翼的往房顶中央走去。   无名村的房屋建筑都是竹屋竹楼,顶端均是由竹子搭了一个棚架,然后用自己烧制的陶瓦一片一片盖在上面,有点类似于现代的小青瓦房,只不过陶瓦的质量,硬度要差一些,工艺要求并不高。而一般的屋顶中央都会留一个大的缝,上下交错,便于排烟透气。   当正尧来到屋顶中央的缝隙处,却见黑漆漆的竹子搭成的棚架上面也有被摩擦过的痕迹,同时在缝的入口处,赫然见得到一块一寸宽的杏黄色布条,正尧有理由相信这是当时有人从下方钻上来时留下的,而且很有可能是衣服的一角。   正尧小心翼翼的将其收起来,然后把头伸到缝隙之中,往屋子里探去。   “屋子里光线不强,不过可以看得见里面的陈设与方伯家差不多,除了都比较简单之外,都是很干净整洁的。看来这齐名从小肯定受到了不少的好的熏陶,这也应该是方伯为什么看好他的原因。”正尧若有所思的说道。   看了一个大概,正尧只能发现这些不是很特别的信息。这自然不够,于是正尧还是决定进去仔细勘察一番。   打定主意之后,正尧整个人立即便继续往缝隙里面钻,在抓住房顶的房梁之后,正尧的整个身子也就全数进入了屋子。凭借着《飞云八式》一招“云起云涌”,轻飘飘的如神仙下凡般便飘到了屋子当中。   “正尧他不见了,他进去了?”方正楠惊疑的说道。   虽然他也会一点武功,但是要他从房顶钻进一个小缝隙里面再往地上跳,他也做不到。毕竟空间狭窄,根本无法发挥自己的功力,就那么跳下去,那腿不残废至少也要瘸好一阵子!   不过倒是宁安对此已然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或许是因为正尧一直都有惊奇带给她,所以这次也并没有感到好奇怪惊讶的,淡定的很。   只见宁安一副轻松的样子对着方正楠道:“方伯别担心,他除了鬼主意多之外,就是一个身体好,别说他不会从屋顶摔下去,就是真的摔下去,他也不会有事的。”   方正楠呵呵一笑道:“宁安小姑娘对正尧如此的了解有信心,看来是非他不嫁啦!不过这也挺好的,老朽就觉得正尧这小子不错,你嫁给他你们都会幸福的。”   方正楠一语说出只见宁安立即把头低了下去,满是害羞的说道:“方伯!”   “哈哈哈,脸红了是不,看来老朽说的没错啊!”   方正楠不禁又是一笑,越发觉得宁安这个小妮子可爱起来,要是自己有这么一个女儿那该多好。   此刻正尧已然来到了齐名家的大厅之中,刚刚落地,就闻到一股令人难以呼吸的味道。正尧强忍着这种异味,四处打量了一番,发现屋子里有一串脚印,正尧绕开脚印,简单的思索了片刻之后便直接往齐名的卧房而去。   因为最关键的地方,还是齐名的卧房,气味是从卧房传出来的。   三步并作两步,正尧很快的便来到卧房门前,努力的做了一个深呼吸之后,一拉门帘,轻推房门,只听得“嘎吱”一声,房门便被打开,灰尘瞬间在空气中弥漫起来。   正尧仔细的勘察了卧房,发现地上也有几个脚印,与屋顶,大厅里面的很是相视,都是深浅不一的泥泞,估计是事发当日外面下雨来人是踩着泥土进了齐名家的。   沉吟思索一番之后,正尧便往齐名的床头探去,却见床上的被子毯子除了微微有点突起之外,倒是整洁的很。再横扫四周,包括床底,正尧却并没有发现异常。   但是这里始终有一股浓浓的异味,着实让正尧不得其解,这气味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呢?    第十二章 床头男尸问是谁   “呼!”   忽地刮起一阵强风,只见窗户也被吹的嘎吱作响,而床头上的被单也被吹动的倦了起来。   正尧不经意的往卷起被单的床头看去,依稀看得见几根细细的又黑乎乎的类似毛发的东西,于是下意识的靠上前去,猛地一把将表面的被单揭了起来!   “呃——”   当正尧把目光看向床头之时,顿时一阵作呕,面色铁青,就差吐出来。   而再看被单被揭开来的床上,赫然躺着一个人!   正尧继续吃力的强忍那股令人恶心的味道,开始仔细的打量起床上的人来。   床上的人从衣着上来看,粗布青衫,是个男人。身形健硕,应该有五尺四寸(一米八左右),头发修长凌乱,将面部给完全遮住,因而看不清样貌。身上衣服有多处破烂的痕迹,手背手臂上也有明显的抓痕,肩膀上面模糊的可以看见有一块红色的斑点,应该是属于胎记什么的。   随即,正尧捏着一缕被单,然后将那人遮住面部的头发给理顺,旨在看清此人的面目。   “怎么?”当正尧将那人头发完全理顺之后,却见那人的面部已然模糊不清,根本无法辨认是谁。“面容被毁,身上的肉也开始松散,看来此人已经死了有些日子了,若是按照方伯所言,那便是有七日了。”   正尧目前发现的信息实在有限,不过他可以从方正楠所说的齐名失踪联想到此人必定与齐名失踪有关。更有甚者,此人便是齐名!   “兹事体大,还是让方伯进来确认一下才是。”正尧心中有了一个大概之后,随即便转身往大厅走去。   对于正尧来说。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现在仍旧还是个谜,而眼下首要的便是确认尸体,然后才可以找到破案的方向。   来到大厅大门前,只见门是用铁插销插上所住的,所以根本不需要什么钥匙便可以打开。与在外面时的情况不同的是在里面已经了解了一个大概,因而不需要担心破门而入会破坏证物证据,所以正尧便将两块铁插销给取了下来,随即又一招“浪翻云”。一跃到房梁上,按原路返回,不多时便回到了宁安方正楠的面前。   “怎样?有何发现?”宁安迫不及待的问道。   她知道,正尧此去一定有收获。而之前正尧又是那般神神秘秘的样子,相信此次事件必定又会很刺激。   方正楠也很是关心的看向正尧,点头问道:“是啊正尧,里面什么情况?那气味……”   在问话的同时,方正楠似乎还是不大愿意相信那气味乃是人的身体腐烂之后所发出来的。毕竟如果真是如此,那便证明里面死了人,而且死的很有可能是齐名。   齐名,方正楠一直都比较喜欢看好的一个青年。虽然不知道方正楠为何会如此在意他,但是其中必定还有着什么内情。   正尧很是镇定的看着方正楠道:“方伯。里面的锁我已经打开,现在我们先破门进去。一会儿你便知道了。”   说完,正尧便径直往大门走去。而方正楠与宁安也没有多说什么,跟着正尧走了过去。   如之前那般,正尧再次开始运气,做足准备功夫之后,猛地一个大脚踹去,只听见“哐当”一声脆响,门上面的锁终于被扯了出来,同时大门也打开了。   这时,见宁安与方正楠立即就要进去,正尧抢先一步,将两人挡在了门外。   “呆子,你要做什么?”宁安没好气的说道,门都打开了,正尧为何又作出一番不想让自己进去的样子呢。   不止是宁安,方正楠也纳闷儿的看向正尧问道:“正尧你这是何意?”   “你们别激动,先听我说!待会儿无论你们看到什么,都要有心理准备,否则的话,很有可能让你们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正尧认真的说道。   正尧自然不是开玩笑,里面的尸体本身发出来的臭味就足以令常人不能忍受,恶心呕吐那是必然的,再加上里面的那具尸体现在已经开始溃烂,连面部都看不清楚,别说是一个平常人,就是正尧这种见惯了尸体的警察,他也感到了无法忍受。可以想象,待宁安方正楠看过之后,肯定会产生心理阴影。   见正尧说的一本正经,不像有假,宁安这下可有点为难了。她平常就讨厌见到那些恶心的东西,就是一条毛毛虫,她都会觉得浑身不自在,若真的如正尧说的那么严重,他她已然不敢去想象看了之后自己会不会晕倒或者留下什么心理阴影了。   于是有些犯难的道:“那……”   只不过宁安终究还是有着浓厚的好奇心,故而露出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   “反正我已经交代过了,你要是怕恶心还是最好别进去了。”正尧看着宁安劝慰的说道。   不过这在宁安听起来,倒像是正尧在说她胆小,这就瞬间激发了她的争强好胜之心,立即道:“谁说我怕恶心了?恶心是吗?我现在就进去看,让你知道本姑娘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原本方正楠都还在由于,却见宁安一副巾帼不让须眉的样子,自己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于是点点头,然后示意正尧带路。   三步并作两步,很快三人便来到了齐名的卧房。   “啊——”   宁安忽然大叫一声,整个人如同得了软骨病一样直接倒地,晕了过去。   “哎,就知道逞能,这下可好了。”正尧只得无奈的摇摇头,叹气的说道。   正尧一把将宁安给扶了起来,将宁安一只手搭在自己肩膀上,而自己的右手则是将宁安的小蛮腰环抱起来,随即对着方正楠道:“方伯,你可认得此人?”   却见此刻的方正楠已然老泪纵横的样子,一边抽泣,一边盯着床上的尸体,哽咽的道:“虽……虽然尸体面部已经溃烂的看不清,但是我认得齐名的这一套粗布青衫和那脖子上面挂的观音玉佩。因为粗布青衫是今年年初之时我送给他的,而那观音玉佩,则是他母亲临死前留给他的。而最有力可以证实的便是那左边肩膀上红色的胎记……所以我可以确定,此人就是就是失踪七日的齐名。”   齐名!正尧第一眼看到这具尸体的时候,也认为此人便是齐名,而如今方正楠一连说出了三处特征,看来已然八九不离十了。   “如果是齐名,那他为什么会死在自己的家里,而且还是这样一副惨状呢?”   虽然看不清面部表情,但是看尸体大躺着的造型,以及身上多处都有伤痕,正尧自然觉得其死状必定很惨,看来这件案子并非一般的杀人事件。   “齐名啊齐名!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呢!你叫我如何去面对你死去的娘啊!”   方正楠痛心疾首的哭喊着,声泪俱下的样子仿佛死的是他的儿子一样。   而方才他的那一番话却令正尧不禁一顿:难道方伯与齐名还真的有着某种关系?或者说与齐名的娘有什么关系?不然方伯不会如此伤心难过的。   于是正尧立即道:“方伯,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我觉得此事其中必定有蹊跷。这无名山谷中外人一般进不来,如此说来,那必定是村子里面的人所为,所以为了尽快破案,我想有劳方伯立即将村子里面的人召集到这里来详细的问一问,说不定能够问出什么来。”   正尧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以破案为主,因此他此刻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来此的目的是为了寻找离开此地的出路以及寻找安南王子莫茂洽的下落。   “虽然我不愿意相信村子里会出现杀人事件,但是事已至此,也由不得我不信。嗯,也好,为了尽快找出凶手,还齐名一个公道,我立即就召集村民前来!”   说完,方正楠便轻轻地拭去了眼角的泪水,红着眼眶朝着正尧点头之后,便往屋外走去。   此刻宁安已然昏了过去,正尧一时之间还真的拿她没有办法,只得无奈的摇摇头,随即拖着宁安那软绵绵的身躯,蹒跚的走出了屋子。   在门口找了块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将宁安放到自己的怀里之后,便静静地等着方正楠召集村民前来。    第十三章 集结山民园中问   方正楠果然不愧为一村之长,不多时,便召集了村里的数百名村民来到了齐名家所在的园子当中。此时只见园子里人满为患,吵闹声不断。   宁安也被一阵阵的吵闹之声给吵醒,不过醒来之后似乎她并没有想起自己缘何会晕倒的,而是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一大帮山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同样的,一大群山民见到齐名家门口坐着两个陌生人,而方正楠又没有具体说是什么事就将所有人叫道这里来,于是这帮山民也疑惑的看着正尧与宁安两人,似乎两人是某种怪物一样。   好在最后方正楠也回到了齐名家的屋子前,然后拍了拍手示意众人先别说话,随即他便发话了。   “嗯,大家都到齐了吧!大家先别说话,先听老朽说!”方正楠四下打量着说道。   给人的感觉便是,这方正楠似乎能够把村子里的所有人都认得出来一样,四周扫视一番之后,他便断定人已经到齐了。   本来还喧哗吵闹,议论不休的山民们,听方正楠这么一说,顿时闭上了嘴。看来方正楠在村子里的声望地位都是很高的,说话很有权威。   这时正尧与宁安两人也都站了起来,走到了方正楠的身边。方正楠见下面一片安静,随即又道:“这两位可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神人,现在他们有话要问大家,希望大家积极配合。”   说完,方正楠便看向了正尧与宁安两人。而下面听懂或者没听懂的都先后不一的张大嘴巴,软绵无力的向正尧两人问了一声好。   方正楠也一把年纪了,竟然还干忽悠之事,正尧听到“神人”两个字的时候。不禁想笑:神人?神经错乱的人才是吧!   “呵呵,谢谢,谢谢!那在下也不拐弯抹角,就长话短说吧!现在在下想向大家宣布一个消息,那便是这里发生了命案,而死者很有可能是齐名!所以在下只想知道,你们谁与齐名的关系比较好,齐名失踪的那段时间大家都在干嘛。”正尧尴尬的笑了笑又道。   对于人多开大会一事。正尧自然已经见怪不怪了。如今才一百来号人,还比不过当日在蜀中岷江河畔的诗才大会,所以他很快就淡定下来,直接进入主题。   然而正尧此语一出必定是一鸣惊人。这不禁又让众人骚动起来,这里发生了命案?死者还有可能是齐名?这不得不又引起一阵小会的上演。   “齐名?很久没有看见他了!原来他已经死了?”   “齐名死了?确实让人难以相信。不过那小子都不怎么爱说话,谁会跟他关系好啊!”   “这个齐名真是的,失踪了还给我们找来如此多麻烦,我田里的杂草还没有除尽呢。又不知道要耽搁多少时辰!”   “与齐名关系好的不是黄其德、黄其善兄弟俩吗?你们怎么不说话啊?”   “黄钰儿不就是和齐名那个了么,怎么没见她出来啊?”   “……”   一时之间,下面又闹哄哄议论成一片,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而当这些传到正尧耳朵的时候,已然全部变成了噪音。根本听不清楚,就犹如一万只苍蝇在耳畔莹莹嗡嗡的飞个不停。叫个不停,吵得心烦意乱,让人抓狂。   “够了!一个一个的说!那个……黄其德、黄其善两兄弟是吧!你们二人与齐名关系比较好,那你们二人说说你们最后一次见到齐名是什么时候,地点在哪里,当日有何异常?”   一看这么大张旗鼓的问所有人并没有什么效果,正尧立即便换了一种方法来问,当然,声音略微显得大了些许。   人,需要的是变通,无论当官也好,做生意也好,甚至是断案学习也好,都需要在不能解决问题的时候换一种思维,换一个角度来看待问题,如此就很容易解决。现在正尧采用各个击破的办法,相信很快就可以从这些山民口中得知一些关于齐名的生活方面的信息,这也很有助于破案的。   黄其德与黄其善是两兄弟,家住在相隔不远的另一块园子里面。说起来也算是大户人家,至少比起齐名家要大得多。黄其德为大哥,脸上有块黑痣在右眼眼角,而黄其善为小,脸上有块黑痣长在左眼眼角,与之完全相对称,就算不知道这两人的名字,相信也有很多人知道这两人肯定兄弟。   右眼眼角有块黑痣的黄其德对正尧倒是有几分保留,随即便道:“没错,我们兄弟二人与齐名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关系确实很好。对于齐名的失踪,我兄弟二人就已经开始心存难过,没想到现在听你说他竟然有可能死了,这更令我兄弟二人一阵悲愤:真是天妒英才啊!”   说完,一旁的黄其善也露出了一副悲痛的表情,其难过伤心的样子一点也不亚于死了爹娘那时的样子。   不过这黄其德的答话显得有些问牛答马之嫌,并没有对正尧所提出的问题给予正面回答。   “方友亮是吧!这座屋子是你的吧!你与齐名住的如此近,那你应该知道齐名的一些事情了吧!你说说你最后一次见到齐名是何时何地,他有何异样举措?”见黄家兄弟悲痛欲绝的样子显然再问下去也是白搭,于是正尧便转头看向另一边的一个高个青年说道。   经方正楠介绍说,方友亮的屋子乃是正对园子栅栏大门的,处在黄钰儿、齐名两家人的屋子中央。所以方友亮应该知道一些,不然的话就白做那么久的邻居了。   方友亮人高马大,眉清目秀,看上去就十五六岁的样子,但是实际年龄已经二十有四,只是尚未娶妻,而父母因病死的早,所以与齐名一样,一直以来也是一个人住。不过也因为这样,经常躲在屋子里搞搞小发明,很少出去,所以时间一长便成了“宅男”,说话也显得结结巴巴,口齿不清。   “齐……齐名和……和我一……一样都……都不爱说……说话,不……不过在……在初……初七那天晚……晚上他……他的屋……屋子里却……却是吵……吵闹的很!当……当时我……我还听……听到有……有很大的吵……吵架声和砰……砰砰声,我……我以为是……是因为前……前些天那……那件事的缘……缘故,有……有人来找他麻烦,所……所以才没太在……在意,结……结果到了第……第二天正午才……才知道,原……原来他失……失踪了!”   一大帮人张大了嘴巴就为了想把那方友亮的话给听完,终于在一阵长叹之下,方友亮把话给说完了,当真是急死了所有人。   不过对于正尧来说,方友亮方才所说的却是一个重要的线索,如此看来这初七就是齐名屋子里发生命案的日子,那么说,当日晚上在齐名屋子里出现过的人就有可能是凶手。   想到了这一点,正尧立即又追问道:“那你可知道到底是谁在与齐名吵架?那之后还有没有人去过齐名家?”   不过正尧在屋子里却并没有发现有打斗的痕迹,若是这样的话,想来还有人来过齐名家,如此一来,这密室杀人事件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正尧本以为还可以问出个什么来,却见方友亮一个劲的摇头,估计是觉得说话比摇头还要累,所以一句话也没有说,表示不知道。   于此,正尧只能就此打住,再问其他人。   大约问了有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基本上所以的村民都或多或少的问了些问题,但是正尧所收获到的信息却还是很有限的。眼看天色就要黑了,正尧也不想再继续问下去,于是决定让大家暂且先行回去。   最后留下来的几个大汉在正尧与方正楠的安排之下,在竹林里面找了一块地将尸体给掩埋了,毕竟尸体已经溃烂的不成样,再这么下去,万一尸变,让大家染上瘟疫那可不好。   完后,众人便各自回了屋。   在一顿简单但又非常特别美味可口的晚餐之后,正尧与宁安在方正楠的安排之下,住进了方正楠的屋子,而方正楠自己则是睡到了自己搭建在园子后方种地瓜的草棚中。   虽说男女有别,但是出门在外也顾不得其他,再说了,正尧宁安两人孤男寡女在一起也不是第一次了,更何况即便在一起,正尧在对方没有同意的情况下是绝对不会作出越轨的行径的,所以,宁安还是很放心的与正尧睡在了一张床上。   临近夜深,月华皎洁,偶尔一阵冰凉的秋风西窗而入,不禁令宁安打了一个寒颤。   由于条件有限,屋子里面的被子什么的并不充足,所以只是盖了一床薄薄的棉絮被单,宁安那娇小的身子自然是无法抵御的如刀般的秋风。正尧摇摇头,微微一笑,索性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给宁安披上。   事后,正尧却久久不能入睡,望着窗外那缺了一丝角的月亮,心中自是无限遐想。   “叹林深,寻月光,劲风吹池塘。桂枝已去菊花香,萋萋雾霭催人肠。云隐山中几多日,夜里阑珊苦思量。呓语话秋凉,卧床头,望北方。”    第十四章 夜里田间细语声   低吟一曲之后,正尧便完全放松下来,仰躺在床头,看着已然睡熟的宁安,嘴角不禁泛起一丝笑意:这女人睡觉的样子还真的挺可爱的。   对于白天在齐名家所看到的一切,正尧一直都在脑中打旋徘徊,总觉得这件事并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于是已是夜深人静,正尧也没有一点睡意。   “凶手很聪明,将齐名家布置成一处密室,让人无法在第一时间知道齐名的死讯,如此时间越长,凶手就越不容易暴露,果然够处心积虑的!不过凶手为什么要杀齐名?为什么又要如此的大费周章?而齐名又是怎么死的呢?屋顶的脚印和布条到底是谁留下的呢?根据方友亮所言,屋子里曾经发生过打斗,但是后来屋子有很整洁,意思就是之后还有人到齐名家,而这个人或者这些人就可能是杀齐名的凶手。这里面会不会还有什么我并不知道的内情呢?”   正尧喃喃自语的说道,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他是如此的愁眉苦脸了。   以前身边还有张诚、柳彦、袁海云等人,一旦发生命案,袁海云会第一时间去验尸,柳彦与张诚则是会在附近寻找线索。问旁人。可谓是分工明确。而现如今这里除了自己就是宁安,办起事来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看来这一次的案子要比之前的几起都要复杂的多,正尧算是遇到了真正的考验。   “呼呼——”   屋外的秋风越发的劲起来,连门窗都被吹的砰砰作响。正尧不想让凉风进来把宁安给吹着凉了,于是便起床往窗户走去,打算将其关上。   来到窗前,正尧下意识的望了望悬挂在高空的月亮,一阵感叹道:“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天才十四,想不到已经如此圆了。呵呵。”   今天是十月十四。不过准确的说已经快要到十五的凌晨了,意思就是正尧与宁安离开皇宫,跌入山谷已然有两日之多。而安南王子莫茂洽比自己和宁安还先坠入山谷,也不见他的尸体。看样子应该还活着,正尧的心也算是暂时平定了下来。   “喂,我说大哥,这深更半夜的你拉我到这里来作甚?”   就在正尧刚刚准备关上窗户睡觉的时候,却突然见到有两个黑影鬼鬼祟祟的在田间小道上走着,而且隐约听到了走在后面那人说话的声音。   看到这里,正尧自然没有关窗睡觉的想法了。明眼人一看这两个黑影就知道肯定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否则也犯不着大半夜的出来,身形还那样的鬼祟。   于是正尧轻轻的合上窗户,然后又将被子严严的盖到了宁安身上。随即便叩上门,往田间走去。   虽然夜黑,但是有月光在,路还是清晰看的清楚。未免不被发现,正尧只好在远处跟着。跟着走了约十来分钟左右的时间,在那两人停下的霎那,正尧也下意识的躲到了一颗大树的下面,借着枝叶为自己遮挡。   “叫你来这里必定是有原因的!你还啰嗦什么!”此刻走在前面的那个黑影已然停住,转身对着后面那个黑影说道。   两人此刻正立于一处空田里,而身后便是沿着山壁而流的河。正尧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块田应该是属于齐名的,因为白天的时候,凡事有关齐名的东西,正尧都已然向山民们了解了一个大概。   “大哥啊!你可知道这可是齐名家的田啊!你我现在就在他田里面站着,万一他误会我们什么。来找我们,那岂不是……”   “嘘!二弟且听我说!我实话告诉你吧!就因为这块田是齐名的。而且现在齐名也死了,所以我才来的!你知不知道,在齐名没死之前,他可是有好几个天晚上都来这里的。每次见他都用锄头在这里挖啊挖啊的挖了很久,满头大汗的样子,最后他走之后我过来一看,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你说奇不奇怪?”   老大立即打断他二弟的话,然后说出了连他二弟都不知道的事情。   “那他在挖什么呢?”老二疑惑的说道。   由于强风劲吹,故而两人虽然说话显得小声,但是顺着河风,正尧却能够将二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老大摇摇头,在月光的映衬之下,他的眼神是那样的清晰可见,而流露出来的更是一种无止境的贪婪。随即他便道:“不!我觉得他不是在挖什么,而是在埋什么!”   “埋什么?这又作何解释?”老二更加疑惑的问道。   而这两人的对话显然激起了正尧的好奇之心,心中也不禁思索起来:“埋什么?这里穷乡僻壤,什么都没有,又有什么值得大半夜每天都要来埋的呢?若说是宝藏,可是这里能不能出去都还成问题,即便有金山银山,那也只是看得见摸得着却无处花。这齐名究竟在搞什么鬼呢?”   正尧的疑惑的也有道理的,按照方正楠的说法,齐名是一个大好青年,按道理没理由会半夜不睡觉跑到河边田间来埋东西。况且这无名山谷无名村的说白了就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山区,而且信息交通基本没有的地方,别说什么金银财宝了,估计连铜钱都少之又少。   而就这样才更加令人生疑,那齐名难道是半夜不睡觉只因为在梦游?这显然不是。   老大轻轻拍了拍老二的肩膀,声音更加的小起来:“我怀疑齐名不知道在哪里得到了宝贝,而且数目还不少,又不愿意拿出来与大家平分,所以就愚公移山般的来此地掩埋。同时我想齐名一直也在寻找离开无名山谷的出路,只待他一旦找到出路,必定会带着宝贝离开此地。”   老大说话的时候眼睛也不眨一下,仿佛跟真的一样,这顿时让老二也是一惊,更让正尧一惊:这个齐名真的会这样?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方伯也被欺骗了?   不过瞬间过后,老二又恢复常态,笑着说道:“大哥,你想的也太多了,这里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哪里会有什么宝贝啊!再说了,这都多少年了,要还是有宝贝,还有咱们的份吗?而且就算得到了宝贝,你我也离不开这里,终究拿到手中也没有用。”   老二的样子很是不在意,毕竟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已然有了安于现状的感觉,而且对于钱财之物更是漠不关心,这种节操,相信一般人都是做不到的。   老大再次摇头道:“我说你傻啊!咱们祖先是从哪里来的?难道他们就是在这里土生土长的?还有,这里经历了多少年你又可曾知道?谁能够保证在很久很久以前这里不是琼楼玉宇,高屋建瓴?既然能够进得来,那自然就有出去的路!既然有可能,那自然就要去试试!”   面对老二的不屑,老大甚是气愤,如此的没志气,难道真的要窝在这个鬼地方一直到死?他不愿意,他不甘心。   似乎这个老大还真的有见识有志气,若是一般的山民,根本就不会有这种念头。这种叛逆之心往往就是成就大事的根基,这一点也是一般人无法企及的。   听到老大所言,正尧之前已然有些萌生的失落之意瞬间又消失不见,而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充满信心的鼓舞,一份坚如磐石的力量。   “嗯,这个老大说的不错,谁能够保证这里没有宝藏,谁又能够确定没有出路呢?”正尧的嘴角也不禁泛起了一丝笑意。   或许对于正尧来说,这将是一个新希望的开始。    第十五章 张贴皇榜寻名医   却见此刻那两个黑影不在说话,拿出他们早就准备好的锄头,在田里挥汗如雨的挖了起来。   两人表现的分外有劲,似乎他们挖的不是田,而是钱财,是宝贝,更是美女……   正尧只能在远远地望着两人,足足有半个时辰,两人似乎依旧一无所获的样子,着实令正尧也是一阵着急。   “大哥!你当真确定这里会有宝贝?”   老二实在有点累了,于是停下来,没好气的看向老大问道。   这也不怪老二,任谁遇到这样的事情也难免不发牢骚的。毕竟听说有宝贝才会奋力挖田的,可是挖了半天连毛都没有看见一根,这不得不让人心中烦躁起来。   而此刻烦躁的又何止是老二,只见老大也是一脸郁闷的一把扔掉手中的锄头道:“我分明看见齐名连着几个晚上都会来这个地方,有几次我还看见他大包小包的裹着什么东西,应该是宝贝才对,不可能错的啊!”   老二见老大发火,继续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道:“大哥别气,既然你敢确定,那就真有!这样吧!我们再挖一会儿,若是还没有挖到,那就表示宝贝终究不属于我们,我们就这么回去得了!”   毕竟已经来了,就这么空手而回怎么说也对不起自己辛苦的大半个晚上。于是老二拾起被老大扔在地上锄头,交到了老大手中。自己又继续往下挖。   “真不知道这个齐名为什么会跑到这个鬼地方来埋东西。而且还埋得如此深,半天都挖不到!”老大怨气十足的嘀咕了一番,随即还是拿过锄头继续挖地。   正尧见这两人还真的有点好笑,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当然,对老大的话,正尧也表示认可:为什么齐名会跑到这里来埋东西?难道只是因为这里少有人来还是这里是自己的田?又或者是齐名已经找到了出路,这里其实就是靠近出路最近的地方?   想着想着,正尧越发觉得有这个可能。   或许齐名真的已经找到了离开此地的出路,而出路也并非方正楠所说的那样穿越竹林,只不过当齐名再次回家准备拿东西的时候。却被人杀了,最终导致没能够离开此地。   “大哥!你看这是什么?”   “挖到了挖到了!哈哈!”   就在正尧想入非非之际,却突然听到田间传来了两道激动的声音,不由地正尧也探出头双手刨开了两旁的草丛。睁大眼看了过去。   对于正尧来说,如果真的发现了宝贝,那么这无名山谷必定不是一处普通的山谷而最初在这里居住的人自然也不是普通人。当然,更加能够得出齐名这个人一点都不简单这个结论。   只见此刻那两个黑影已然蹲到了地上,连手套也没有戴一只,赤手空拳的就子啊泥土里面刨了起来,仿佛眼前的这一块黑木匣子里面所装的就是金银珠宝,就是钻石玛瑙……   “哈哈,发达啦,我们发达啦!大哥。多谢你!”   老二那贪婪的本性也被眼前的黑木匣子给激发了出来,之前再多的淡定坦然也都是浮云,如今的他才是真正的自己。   而现在连黑木匣子都没有打开,他已然兴奋到了这般田地,若是真的打开来,相信两人夜里做梦也会笑醒的。   两人努力的刨啊刨,刨啊刨。现在将黑木匣子周围的泥土抛开一点,就意味着距离宝藏越近一分。   一点,一分;一点,一分;一点……   “怎么?”   “怎么会这样!!!”   然而就在两人已经兴奋的几乎忘乎所以的时候。也是两人合力打开黑木匣子的时候,两人瞬间便愕然了!   一个突然从天堂掉进地狱的感觉瞬间油然而生,两人良久都不发一语。   “难道匣子是空的?”   看着两人的表情,听着两人的话语,正尧已然猜测出来一二。   “呵呵。原来是白忙活一场。不过这也给我一个信息:齐名确实在此埋过东西,只是里面的东西被人先一步给取走了。”   对于那两人来说的确是白忙活一场。可是对正尧来说,却是收获颇多。白日里问了那么多,都不及今天晚上在这里等的那半个时辰。正尧有理由相信,齐名的死也许就是跟他所掩埋的东西有关,只要找出谁拿走了黑木匣子里面的东西,那一切的问题应该很快就会解决。   正尧心中已然有了想法,于是便起身往回走,嘴角泛起阵阵微笑,似乎在笑那两个傻帽还在原地发呆发傻加发怒。   ※※※※※※※※※※※※※※※※※※※※※※※※※   十月十五,宁安公主失踪的第三天。   朝中宫里此刻已然乱作一团,由于嘉靖的不断催促,务必半月之内将宁安公主给安然无恙的找回来,因而御林军锦衣卫甚至是文武百官们都忙个不停。   也不能够怪嘉靖,毕竟自己的宝贝女儿从来都没有这么一声不响的就失踪了的,就是以前偷跑出宫,那也是有所交代的。如今突然失踪,时间越长,越会不利,嘉靖的担忧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当然这仅仅还是朝中山下混乱的原因之一,还有一个也是令嘉靖头疼不已。   李妃的病也有两日了,两日来,宫中的所有御医都对李妃进行了诊治检查,但是所有人都找不出病因来,又不敢胡乱开药方,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而李妃的身子似乎也一天比一天虚弱,两日下来,也就只吃了几口饭,吃了一点水果,若不是宫中有上好的人参、鹿茸、阿胶等补品不断地为李妃服用,估计李妃的身子还可能更加的差。   眼看着李妃的身子越发羸弱,本来就唉声叹气的嘉靖此刻就更加显得有气无力,就连上朝听政,他也总会垂头丧气,偶尔有官员上奏哪里有水灾旱情,他便立即来了火气,二话不说就破口大骂,令得众朝臣诚惶诚恐,不敢轻易发言。   此刻的嘉靖依旧坐在龙椅上,而他的眼睛却微微眯着,似乎这三日来,他根本就没睡好觉。黯淡的眼神更告诉众人,他现在的心情十分的低落,若是没有要事,最好不要上奏。   可是偏偏有人就不信邪,而这个人就是靖王。   只听孟公公刚刚喧完准备退朝之时,靖王右脚以迈便站了出来,随即躬身道:“启禀皇上,臣弟有事要奏!”   “是皇弟啊!你有何事要奏就奏吧!”   嘉靖眯着眼睛看了靖王一眼,有气无力的说道,或许嘉靖这一刻真的累了。   靖王点头道:“臣弟得知李妃娘娘凤体违和,而太医院众御医都束手无策,恕臣弟斗胆,不如张贴皇榜,在民间寻访名医为李妃娘娘治病,不知皇上您意下如何?”   三天里,这是第一次没有听到有关水灾旱情的话,反而是有关李妃的,嘉靖顿时也有了一丝精神,随即对靖王说道:“皇弟的主意倒是不错,可是这民间的大夫,朕也不太放心啊!”   李妃毕竟是自己宠爱的一个妃子,要是有什么差池,估计嘉靖肯定会暴跳如雷的。而嘉靖对于民间的医术也不了解,在他看来,自己的御医才应该是天底下最好的大夫才对。   靖王当然明白嘉靖的意思,于是笑了笑继续道:“回皇上,此乃两全其美之法!其一,民间的大夫未必就不比宫中御医,当然,臣弟并非有意贬低御医,只不过往往那些方外之人都喜欢大隐隐于市,说不定其中就能够觅得一位神医!而且现在御医们也都束手无策,如此长久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倒不如就此一试,说不定还有机会;其二,一旦我们公告天下,说李妃娘娘患病,若是公主无大碍,相信她会想尽办法回宫见李妃娘娘的,到时候皇上的烦恼都没有了,岂不是更好?当然,有可能公主收不到这个消息,但是只要我们张贴皇榜,一传十十传百,说不定公主就被某位神医给救下,而某位神医得知了皇榜内容,便决定与公主一同回宫呢?”   靖王一口气说了很多很多,多的一旁的严嵩已然听的有些不耐烦了。   虽然靖王所言之中有部分的不合理,过于乐观,甚至是异想天开,但是这在嘉靖听来却觉得也许就有这种可能。只见嘉靖一边听,一边点头,对靖王的提议万分的认同。   你能说嘉靖的昏庸才会相信靖王所说的?不,这不过是他心中的一丝期盼罢了,期盼正如靖王所言那样两全其美。你能说嘉靖已经糊涂的病急乱投医吗?不,这不过是他想要得到一份释然,得到一份妻子无恙,女儿平安的释然。   可以说他不是一个好皇帝,但是绝对不可以说他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恩准!这件事就交由皇弟你全权负责!其他卿家极力配合便是!”说完,嘉靖总算舒了一口气。   “谢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靖王立即跪地谢恩,一旁的众大臣也跟着跪在了地上,一道惊鸿喊声再次响起在了太和殿上,令安静许久的太和殿终于有了几丝生气,嘉靖的脸上也终于少了愁容。   而此刻殿下的严嵩却带着恼意瞪了靖王一眼,仿佛靖王此举有占了便宜,而自己又吃亏了似的。   不过靖王却是不以为意,待嘉靖离开之后,他只是笑了笑,便与徐阶顾汝之二人往太和殿殿外走去,准备他的张贴皇榜任务。    第十六章 海云医馆袁丰堂   靖王从太和殿出来之后,很快的,张榜寻医的告示便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中贴了出来,相信,不用多久,全国各地都将贴满此等告示,到时候李妃身患重病的消息很快的就会传的街知巷闻,全国各地的名医,隐医以及神医,自当纷纷赶来,又有一场医学方面的科举即将上演。   吃过午饭,靖王便邀上徐阶、顾汝之二人直接找到了张诚与柳彦二人,在一番询问之下,知道了袁海云在京城的医馆,于是五人便一同而行,直接到袁海云城东的医馆而去。   对于袁海云的医术,别人不知道,靖王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柳彦戒掉了神力丸的毒瘾,柳彦夜闯严府深受内伤,还有正尧与严皓二人对脚把脚给弄断等等,这一系列的病也好,伤也罢,全是袁海云医治好的,而且袁海云还熟读很多医书,甚至连《五味十方》他也了解一二,没道理靖王不对他有兴趣。   而现在嘉靖正需要这种能人为李妃治病,若是将袁海云举荐给嘉靖,医治好了李妃的病,那自己也算是大功一件。况且对于靖王来说,这蜀中三杰已经在朝中有了自己的地位职位,总不能让第四杰的袁海云空有一身才华而无用武之地吧!别说为了对付严嵩要培养自己的势力,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地位在朝中更加的稳当,相信任何一个王爷也不想失去一个拉拢人才的机会。   当然。柳彦张诚二人也知道靖王本来就有意提拔自己等人。所以欣然的带路,将靖王等人引到了袁海云的医馆。   不多时,一行人便来到了一处门面比较大的医馆,比起一般的小医庐诊所什么的,要大了不少。表面上看起来算是一家很有档次的医馆,一点不亚于什么怀仁堂,同仁堂的。   袁丰堂。   也不知道这医馆是不是都要挂一个“堂”字的名号才有生意,不过这京城有名的医馆基本上也都是什么什么堂的。看了那三个醒目的招牌大字之后,柳彦不禁也笑了笑:这可是当日韩国仁给的那三万两银子中的五千两才开的如此大的医馆啊,这么久了。我倒是没有认认真真的在这里看过几眼。   没错,当日韩国仁硬要将三万两银子交给正尧,可正尧始终不愿意收,最后由张诚以替蜀州会馆修葺房屋为由帮正尧收了下来。而后来确实是修葺了一下房屋。也购置了一些书籍文献,但是终究还是剩了一万多两。在正尧的建议下,袁海云才决定开的这家医馆。   对于正尧来说,钱,还真的不是什么问题,他也不怎么用得着。毕竟他在蜀中还有一大片田产,就是什么都不做,也够他吃一辈子了。   “王爷?!”   袁海云刚刚招呼完病人,以为门口又来病人了,于是放眼看去。不想来人却是靖王等人,这让他也不由地一惊。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王爷无端跑来自己的医馆,那绝对不是一般的看望那么简单。   “呵呵!我说海云啊!你这个医馆还做的有声有色的嘛!这来来往往的病人也挺多的,那你一天的生意也不错哦!”   靖王此刻一点王爷架子都没有,就像一个长辈对着一个晚辈说话一样,很是亲切,很是和善。   袁海云立即迎上前去,低头微笑着说道:“借王爷吉言,这里还算不错啦。每天来此的病人也不少,算得上生意好。不过海云开这家医馆旨在治病救人,至于生意好坏,呵呵……”   袁海云说的也是实话,别看他这家医馆外面看起来富丽堂皇。规模宏大,但是这里无论是望闻问切还是抓药治疗。都是很便宜的。这也让袁丰堂之前有一段时日遭到了其他医馆的排挤,不过后来得知开这家医馆的人背后有朝中大官撑腰,其中又是状元又是榜眼探花什么的,甚至连王爷公主都能够拉上一些关系,这些医馆才对此不了了之。   毕竟袁海云自小就受到妙手医仙袁凤鸣的熏陶教诲,治病救人才是为医之道,做什么都不能够失了本心,没了良心。   “你这小子,和王爷说话也是这么随意!”张诚立即严肃的说道。   袁海云平常就懒散惯了,好动叛逆的他自小就已经定了性,要他立即改,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正如张诚所言,即便与靖王说话,他也依旧很随意。   靖王微微一笑道:“不碍不碍,海云这小子不错,本王就喜欢这种随性,与正尧还真的很相似。”   说着,一旁的徐阶、顾汝之两人也不禁笑了起来。不过在听到靖王提及正尧的时候,所有人立即又变了一副脸色。   “对了王爷,御林军和锦衣卫处可有公主与三弟的消息?到今日,已经是第三日了。”柳彦立即看着靖王问道。   蜀中四杰四兄弟自打来到京城之后,就没有分开过,即便是在韩府的时候,半夜里柳彦与张诚二人也去了韩府看正尧与海云,而如今正尧这一次失踪足足有三天了,依旧杳无音讯,这不得不令柳彦张诚袁海云三人担心不已。   靖王此刻也是一脸的惆怅,摇头说道:“最近御林军与锦衣卫没日没夜的在公主与正尧坠入的地方进行搜寻,甚至还绕道往谷底去搜寻了一遍,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现,本王也很忧心啊!不知道他们二人能否度过这个难关!眼下皇上终日沮丧着脸,已然开始不理朝政,长此下去,恐怕……”   在正尧和宁安的劝谏之下,嘉靖对政务也逐渐开始自己着手处理,本是一件好事,可是宁安与正尧二人的突然失踪顿时又让他这个皇帝一招回到十年前,不理政事,上朝也没精打采的。所以靖王对此也很担心,若是再这么下去,严嵩奸党势必就更容易独揽大权,一旦他们羽翼丰满,那必将会引发一场政变!   “哎……”   一旁的徐阶和顾汝之二人也不由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二人对公主的心,自然不用多说,对于正尧这个人,他们二人也都十分的看好,如此叹气,多有英年早逝之意。   “王爷,二位大人你们可以放心!别的我不敢说,但是正尧,我绝对相信。就算他遇到再艰难,再恶劣的事情,他也一定能够找到办法摒除一切,安然回来的!因为他是李正尧,他可以无所不能。”袁海云很是坚定的说道。   当然,这里有一半都是袁海云为了安慰众人所说的话,不过有一半却又是发自内心的话。对于正尧他一直都有种无条件的信任之感。要说正尧死了之类的事情,袁海云是一百个不相信的。   “嗯,我们要对三弟有信心!”柳彦也点头说道,有时候自己倒是过于担心的缘故,还没有袁海云看的开,这令他自己也不禁暗自嘲笑一番。随即柳彦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对着靖王道:“对了王爷,不知道您要我和大哥带您来此找海云所为何事呢?”   柳彦一说,张诚立即回过神来,也一眼看向了靖王,似乎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来此的目的。   却见靖王也不禁又笑了一笑,道:“不知道今日张贴的皇榜海云你可有看到?”   靖王此刻意味深长的看着袁海云,似乎有着什么神秘事情要发生一样,看的袁海云浑然不自在。   “皇榜?”   袁海云惊疑的说道,他今天忙了一个上午,皇榜没看见,包药的黄纸倒是看的发腻了。   而就在袁海云说完之后,却见张诚与柳彦二人顿时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立即道:“哦!我明白了,王爷你想……”    第十七章 两口欲辨已忘言   正尧半夜回来之后,三两下的脱掉衣物之后就一股脑的缩回了床上,完全没有意识到床上还有宁安的存在,一觉便睡到大天亮。   由于正尧有个将被子裹在身上睡觉的习惯,所以一到熟睡之后,便开始与宁安争抢起被子来,也不知道两人在夜里折腾了多久,只见已是日上三竿,太阳也都透过窗户照到床上来时,两人正抱在一起,睡的正酣。   一阵清风徐来,正尧只感到鼻尖除了有一阵少女体香之外,还多了一丝桂香的味道,于是下意识的睁开眼一看——   “怎么回事?什么时候我跟她抱在一起睡觉的?”   正尧脑子顿时一片空白,自己之前稀里糊涂的把安波尔沁睡了也就算了,眼下怀里的可是当今的公主,而且还是一个公认的刁蛮公主,自己连公主都睡了,那到底是牛呢还是倒霉了呢?   一般人肯定会觉得这样自然是件好事,到时候自己就是驸马爷了,那还不是要金山有金山?可是正尧却不这么认为,此事若是传到了嘉靖耳朵里,那自己可就惨了。运气好,当一个没日没夜被刁蛮公主欺负的悲剧驸马,运气不好,那就是玷污公主名节,那可是要杀头的……   正尧已然想入非非,不知所措了。怀里的宁安就像是一块烫手的山芋一样,扔了不是,不扔更不是。   “啊——”   突然宁安的一声大叫吓得正尧一个翻身。直接把床都给压塌了。回头一脸愕然的看着宁安。道:“我说你没事吓叫什么啊!你看床都塌了!”   知情的还好,不知情的,如果方正楠进来看见两人衣衫不整的样子,加上竹床也被压塌下来,这叫他作何感想?   “你这个该死的呆子!快说,我们有没有……”宁安两眼恶狠狠地瞪着正尧,仿佛想要一口将正尧给吃掉一样。   正尧一脸茫然,什么有没有的,立即道:“喂,你可不可以说点人话。你的意思我不明白。”   似乎正尧还真的没有意识到什么一样,满不在意的说了一句之后,便埋下头去整理床,希望可以将床给修好。   宁安见正尧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这更加令她浑身不爽,于是立即又怒斥道:“少跟我装蒜!你给我老老实实回答!昨天晚上,我们有没有!”   “我们有没有?”正尧越发疑惑的看了一眼宁安,随即又埋下头道:“懒得理你,没见我在修理床位吗?”   “好你个呆子李正尧!我告诉你,要是你敢对我……对我……”   “哈哈!对你?对你怎样?”正尧玩味的看向宁安说道。   宁安的话已然越来越明显了,正尧没道理不明白宁安的意思,其实都不过是正尧想要逗一下这个刁蛮公主而已,眼看宁安着急又愤怒的样子,正尧真的很想在捧腹地上打滚。   “你……”   面对正尧一副赖皮的样子。宁安确实拿他没辙,打也打不过他,说又说不过他,只不过心中的气愤难消,确实令她难受不已。   自己的贞洁啊!要是莫名其妙的被这个呆子给夺了过去,那……   “咚咚咚!”   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不用猜,也应该是方正楠。   正尧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随便找了一块竹片。勉强将竹床支撑一下,尽量不让方正楠发现以免难堪。随即,正尧便整理一下着装,打开了门。   “正尧啊,实在不好意思。本不想来打扰你们二人就寝的。可是事情紧急,不得不来打扰。还望两位不要计较。”方正楠很有礼貌的对着两人说道。   此刻宁安也早就穿好了衣物,瞬间变换了脸色,一副乖巧伶俐的样子凑到方正楠身边,道:“方伯太客气了,其实都是是某头大懒猪赖在床上不想起来,结果睡的连什么时辰都不知道!要我说啊,要说不好意思的应该是某头猪才对!”   宁安明着说不过正尧,不过在方正楠面前还是不忘刺激一下正尧,暗骂他是一头大懒猪。   然而这话在方正楠听来,却又是另一番味道,引得方正楠摸着胡子一阵微笑。   “方伯你别听她胡说八道,分明是她从小娇生惯养,睡惯了懒觉。”正尧一点也不给宁安面子,也去揭宁安老底。   “你胡说!本姑娘从来都不睡懒觉!”   “少来,谁还不知道你啊!”   “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知道!”   “……”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句的没完没了起来,听的一旁的方正楠也有些无语,只见方正楠顿时清咳了一声,随即道:“呵呵,两位还是别在这个问题上面争论了,还是说说正事吧!”   “正事?”这个时候,正尧与宁安二人不约而同的停下来,均是一脸疑惑的看着方正楠说道。   或许是方才与宁安一直斗嘴因而没有在意到,现在再看方正楠的额头,眉间,都隐隐露出一阵愁意,直觉告诉正尧,应该又发生了什么,而且发生的事情还很严重。   其实宁安和正尧都有着一个共通点,别看平时打打闹闹,无拘无束,都一副懒散好玩的样子,但是一旦遇到事情,都可以做到临危不乱,处变不惊,面对棘手的问题时,都能够有自己的见解与思维。   这不,宁安此时也认真起来,再无半点之前那番刁蛮任性的样子,而这也是正尧喜闻乐见的。   方正楠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今晨,有村民在东河畔发现了两具尸体。”   “两具尸体?”正尧顿时怔了一下,随即问道:“可是黄其德、黄其善兄弟二人?”   “嗯?”听正尧一问,那方正楠也是一怔,满脸疑惑的看着正尧道:“正尧又怎会知道是他们兄弟二人?莫非你早上出去过了?”   不仅是方正楠疑惑,就是与正尧睡了一个晚上的宁安,她也纳闷的看着正尧:这个呆子脑子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明明他跟我睡了一个晚上,没道理他知道的事情我却不知道啊?   “呵呵,方伯别误会,正尧只是猜测而已,不过还真的不幸言中了。”正尧颇为无奈的说道。   其实并非正尧胡乱猜测,昨天夜里正尧跟随那两个人去的就是东河畔齐名家的田,而一大早那里又发现两具尸体,很明显就是那两个黑影。虽说村子里兄弟俩一家的也有很多,但是从身形,月光下的面庞、眼神,以及两人说话时那被风吹的有点走音的声音,正尧已然可以判断出这两人就是白日里问过话的,与齐名住在一个园子里的黄氏兄弟黄其德、很轻松二人。   所以说正尧的脑子永远都要比别人转得快,这一切都归结于他肯眼睛去看事物,用脑去思考,用心去发现。   方正楠点点头,道:“嗯,没错,正是黄氏兄弟二人。不过他们二人突然在齐名家的田边死去,确实让人觉得奇怪。”   这一刻,连方正楠也对此事主动的有了兴趣起来。之前正尧想要着手调查此事的时候,方正楠还显得有些犹豫的。看来在事情闹大之后,方正楠也隐隐感到了一丝压力。   一连三条人命,这可是在无名村一直都未有出现过的!这叫他如何不惊慌,如何不紧张。   正尧也不罗嗦什么,立即一扬手,道:“好,方伯请带路,我们现在去现场看看!”   方正楠点点头,随即一个转身准备就走。   “哐当!”   竹床再一次坍塌下来,比之前坍塌的更为严重。   方正楠下意识的回头一看,顿时一阵愕然。   而这个时候,正尧和宁安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片绯红,好似做错了事情等待老师惩罚的小学生一样,尴尬的恨不得就地找一块缝隙钻进去。   “额……”   正尧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吱吱唔唔的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那个……这个……”宁安还想要解释什么,可是发现越说就越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这不禁令两人又是一阵尴尬,你瞪着我,我恨着你的暗恼对方。   而这时却见方正楠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样,嘴角不由地露出了一丝笑意,点点头道:“呵呵,我懂我懂!年轻就是好啊!哈哈哈哈……”   “这……”   正尧一阵无语,此刻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词穷,什么叫做有苦难言,什么叫做跳进黄河洗不清!    第十八章 黄氏兄弟溺河中   不多时,正尧与宁安在方正楠的带领之下,很快的来到了东河畔,黄氏兄弟溺水身亡的地方。   正尧一路走来倒是轻车熟路,毕竟昨天晚上已经来过一次了,至于宁安,却是意见颇多,脚踝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但是在田地里走路,他还是不习惯,再加上露水还没有干,鞋上自然沾满了泥土。   如此令得宁安又是埋怨又是咆哮的要正尧背她,正尧实在拿她没辙,就当背一只猴子,直接给背到了河边。不过正尧倒是在想,这蛮婆该不会是在自己的背上趴上瘾了吧。   一到河边,正尧再没有怜香惜玉之心,一把将宁安放下,当然,是轻轻地放下,随即便朝着河边两具尸体走去。   正尧很满意现场的秩序,这和在离开齐名家之后正尧与方正楠交待的那些不无关系。对于命案现场,尽量保证没有第三者进入破坏。而此刻虽然尸体周围都围满了人,但是方正楠也叫了几个大汉在旁边看着,不准其他人靠得太近,因而留出了一片空地。   “两具尸体的衣服还很湿润,相信被捞起来没多久;腹部虽然有给水的现象,但是并不明显,不排除是被杀之后推进河里的;两具尸体面上没有一丝血色,看来死了有一段时间了;田间有很多杂乱的脚印,不排除这里就是命案第一现场。”   正尧刚刚一靠近。并没有做深入的检查。只是稍稍看了几眼,便自顾自的说道。   由此也不难看出,凭着正尧多年的专业破案经验,这一起命案并非表面看上去的溺水身亡这般简单。毕竟昨天晚上这两哥们儿还在这里兴致冲冲的挖宝,没道理转头就跳河那么严重。况且,即便没有挖到宝贝,两人也不算什么损失,根本没有必要跳河,更没有必要兄弟俩一起跳河。   这是正尧对整件案子的初步推断,直觉告诉他。这里面还有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随即,正尧又俯下身子,从怀里拿出早就在方正楠屋子里准备好的两张布手套,戴上之后。冒充法医官,开始检验尸体来。   一旁的宁安则是看的就揪心,那尸体面无血色,两眼大睁,骇人之极,真不知道正尧怎么敢去碰尸体。此刻除了仍在路上赶路的仵作之外,相信在场的人没人知道正尧这么做到底有何用。   正尧会验尸?这个年轻人是仵作?   方正楠与一众村民都一脸疑惑的看向正尧,都觉得这事真的不可思议。一般来说,年轻人基本上都很讨厌尸体什么的,更别说去验尸当仵作了。而眼前的正尧,确实让众人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   正尧倒是没有太在意他人的眼光,现在他只关心眼前两具尸体。不过此刻的他也是一阵感慨:如果海云此刻在这里,大哥二哥在这里,相信案子很快就会破的。   正尧说的没错,破案需要的是配合分工,一个人做几个人的事情显然是不行的。不过现在也没有办法,只能靠自己了。随即,正尧又看向宁安,然后挥手示意她过来。   宁安不知道正尧想做什么。但是自己又不想靠近尸体,于是就在原地犹犹豫豫,徘徊不决。   正尧一阵好气,这蛮婆平日里不是什么事情都好奇的吗,当日在法华寺看见尸体也没见她这么淡定才是。不过正尧此刻正需要她。于是再次挥手,不禁点头。示意宁安赶紧过来。   最终宁安还是没能够坚持住,一瘸一拐的来到了正尧旁边,不过始终是眯着眼睛,不敢看向那两具尸体。   见宁安此状,正尧不由地一笑:“我说你平日里不是很嚣张,很狂傲的天不怕地不怕吗?怎么连这两具尸体也怕成这样啊?”   “谁说我怕了!只是人家……人家眼睛里面进了沙子,睁不开眼睛罢了!”宁安狡辩着说道。   “得了吧,这里空气如此的好,别说沙子,连灰尘都难得见到,怕就怕,有什么好狡辩的!我就奇怪了,当日在法华寺的时候,也没见你怕过啊!”   正尧一点也不讲情面的将宁安的狡辩给拆穿来,对于一个与世无争,没有污染,环境优雅的世外桃源,空气中会有沙子?如果有,那只能证明这个世界已经被污染的不成样了。   宁安嘟着嘴,似乎被拆穿西洋镜很委屈,不过正尧的聪明她又不得不服,于是悄声道:“这两人是淹死的,你知道我最怕水的,所以……”   “你怕他们变成水鬼,到时候来找你?”   “去你的!瞎说什么呢!”宁安没好气道,到了这个时候,正尧竟然还有闲心说这些。   不过还别说,经正尧这么半开玩笑的一说,宁安心中的惧意不知不觉的减少了许多,整个人也显得轻松多了。   正尧见宁安有所好转,也不废话了,于是道:“现在我开始检查尸体,你一会儿就将我所说的话记下来,以便以后翻看。”   正尧一副专业法医官的口吻说道,他知道以前破案的时候,那些法医法证部的同事都是这样做事的,虽说自己没有他们那方面渊博的知识,但是学他们那种气势还是学得来的。   “啊?叫我记下来?这里一没有笔,二没有纸的,我怎么记啊?”宁安没好气的说道,自己堂堂公主沦落到听人使唤也就算了,可是要使唤你也把东西准备充足了才行啊。   “哎!你真够麻烦的!”说完,正尧“唰”的一声一把将自己的衣角扯了一块下来,随即在田里捡起一块草藤,取了一截然后一并递给了宁安,道:“呐,这个可以在上面写字,你听到什么就写什么,我怕我说的太多以后记不起来。”   其实也并非正尧想要宁安帮忙做事,只不过有时候多一个人可能就多出一些线索,而且自己也不是电脑机器,绝对不可能把什么都一字不漏的保存起来。   “嗯!”宁安轻嗯了一声。   对于宁安来说,能够与正尧合作破案一直都是她的心愿,如今终于得以实现,心中不免还是一阵甜甜的感觉。虽然这并不代表什么,但是只要案子一破,那么自己也是有功劳的。   “死者黄其德,黄家的大哥,简称黄大。面部微张,瞳孔收缩,双眼无色,耳鼻口均有积水,尤以耳鼻最多,相信在溺水之时嘴是紧闭的;鼻孔之中有淤血,可能是水压过大造成的,但是不排除其他原因;下颚有明显淤痕,可能是受到撞击所致,亦可能是受到人为攻击所致,嗯,这点很重要,记下!”   正尧一边摸着黄其德的头部翻来覆去,一边有板有眼的说着,不知情的,还真的以为正尧就是法医出身的。   宁安记得很是认真,正尧也很配合的把语速放慢,让宁安能够跟上节奏。   “嗯,记下了,你继续!”   正尧点点头,冲着宁安微微一笑,随即又把头放到黄其德身上继续道:“死者……”   “哪个死者?”宁安立即道。   宁安只顾认真的记正尧所说的话,眼睛自然没有看向正尧,所以当正尧说到死者的时候,因没有说是黄大或是黄二,所以宁安根本不知道正尧说的是谁。   正尧不禁自嘲一笑,这小妮子还真的挺认真的,也罢,于是道:“黄大!死者腹部有积水,但不多,可能是被发现的及时,也可能是死后被推进河里的;死者胸前有一巴掌印,七寸长三寸宽,应该是一个成年男子的手掌,掌印很深,不排除施掌之人会武功!”   “会武功?”说到这里,正尧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中又道:“齐名家那个凶手应该也是会武功的,而且当时那具尸体的胸前也有一道模糊的掌印,很有可能施掌之人是同一人。”   “喂,完了吗?”   见正尧许久没有说话,而是蹲在原地发愣,宁安一连叫了几遍都有些不耐烦了。   “哦!还有黄其善。”正尧颇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即又来到黄其善身前,继续搬动着很轻松的头部道:“死者黄其善,黄其德的二弟,简称黄二。黄二的症状与黄大相差无几,胸前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掌印。咦?”   在翻动黄其善的同时,正尧突然疑惑的不说话了,似乎发现了什么。   越是如此,宁安就越发有兴趣,只见她此刻已然完全没有了惧意,而是直接走到了正尧面前,附耳说道:“喂,你发现什么了?”   宁安明白,正尧发现有价值的东西一般都不会说出来,一定要到最后时刻他才肯说的,这已经是她见怪不怪的了。不过如今只有自己与正尧两人,有理由提前知道才是。   见宁安一脸好奇的样子,正尧立即把嘴贴到宁安耳畔,轻声道:“他的胸部好多毛啊!”   “啊!!!去死吧,李正尧!”   “砰砰砰!”   一连数声,正尧连喊疼的机会都没有,只见宁安那沾满泥土的绣花鞋已经在正尧的身上打了不少于五下,不禁令正尧一阵想哭。   这也太没天理了,连毛都不能说,那还能说啥啊?    第十九章 别有内情说原委   两人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打闹了一番,看的一旁的村民一阵又一阵的愕然。   不过在打闹的途中,正尧还是下意识的往河中望了一眼,随即也在远处停了半秒,不想如此又被宁安给痛打了一下。好在宁安终于发觉了自己的失态,于是才不甘心的收回了手脚,停止对正尧的“欺辱”。   而这时,无名村里面的仵作也不紧不慢的赶来了。正尧下意识的让出了道,自己已经检查的七七八八,余下的就只有听听仵作的专业方面的意见和信息了。   “来正尧,这位是我们村里医术最为高明的齐鸣之齐大夫,也是我们村里现在唯一的仵作!”方正楠对正尧介绍着,随即又看向旁边那一身灰色长衫白发白须老头,道:“齐老,这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那位神人,李正尧李兄弟,还烦请齐老您一会儿将验尸的结果向李兄弟说一声。”   方正楠在正尧看来已经是五六十岁的老人了,而他现在也要叫眼前的老头齐老,可想而知这齐鸣之的年龄之大,辈分之高是方正楠这样的老家伙也无法企及的。   正尧恭敬的道:“那就有劳齐老了!”   齐鸣之一番点头,却不曾发一言,径直朝地里的两具尸体而去。   宁安就没有见过如此古怪的老头,本想好好理论一下缘何不答话的,却见正尧的一个眼神使来,她终究还是闭上了那即将张开的嘴。不过宁安还是表示怀疑。眼前这个一行将就木的老头子,慢吞吞的样子,他还能够在尸体上检验出什么来么?   齐鸣之绕着两具尸体转了一圈,并没有即刻就俯下身子去检验尸体。这倒是正尧见过最为特别的验尸官。每个人都有自己一套办事的风格,看来这个齐老也有自己的独特之处,想到这里,正尧不禁对齐鸣之产生了敬佩之感。   往往那种不刻意去墨守陈规的人,才可能作出令人惊讶令人羡慕的大事来,相信用到任何一处地方也都是成立的,所以正尧也有理由相信,这齐鸣之无论是经验还是能力。那绝对都是一流的。   果然,在齐鸣之再围着尸体转了一圈之后,他顷刻停了下来,伸出手分别往两具尸体的口中抹了一下。随即道:“这两人不是淹死的,不是溺水身亡的!”   轰!   齐鸣之的这两句话顿时令周围围观的群众耳朵一片轰鸣,仿佛寺庙中的大钟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便被人撞响一样,耳畔不断的萦绕着那一道即将刺破耳膜的惊鸿之声。   虽然之前正尧也这么认为过,但是正尧也只是推测。并没有实质的证据,也没有齐鸣之这般坚定。齐鸣之只是绕着两具尸体转了两圈,看了两眼,用手抹了一番两具尸体的口。就断然说出两人的真正死因并非溺水身亡,若不是这老头老糊涂了在这里胡言乱语。那便是他真的有实力。   “齐老,您不是在说笑吧!这……”方正楠不解的说道。   在场的所有人都见到眼前两具尸体到目前为止还是湿漉漉的。显然是从河里捞上来的,而且打捞尸体的时候,方正楠也在场,对于黄氏两兄弟的死因已然没有任何的怀疑,很明显是溺水身亡的。而如今听齐鸣之说的信誓旦旦,方正楠不明白也属正常。   至于一旁的宁安,她与正尧一样,对黄氏两兄弟的死也有所保留,不过碍于她也全是猜测,没有根据,于是她也很想听听齐老会给出怎样一个解释。   惟有正尧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两具尸体,同时也学着齐鸣之的动作,先后把手指伸进了黄其善、黄其德二人的口中探了一番。   齐鸣之却没有直接说话,反而是把目光放到了正尧身上,饶有兴趣的样子。   “咦?”这时,正尧似乎发现了什么,然后看着自己的右手食指道:“我明白了!”   “正尧你明白了什么?”方正楠立即追问道。   宁安也凑了过来,盯着正尧的食指,两眼一动不动。   正尧点头道:“应该是这样的!我方才学着之前齐老的样子将手探入了两名死者的口中,随后将手拿出来之时却发现食指上面竟然没有一点水渍,显然两名死者口中却没有一丝积水。”   “那又如何?”宁安方正楠二人同时问道。   旁边的齐鸣之则是依然看着正尧,似乎想要听他继续说下去。   正尧微微一笑,继续道:“一般人在溺水之后,都会不断地挣扎呼叫,与此同时,口腔之中势必存有大量的积水,直到窒息死去。”   “你的意思是说,这两人其实是死了之后才被推进河里的,所以两人坠河也没有任何的感觉,自然不会张口呼救挣扎,口中也就没有积水,是不是?”宁安突然一阵豁然开朗,似乎真的明白了。   正尧点头微笑,平时不见宁安脑筋如此会转,今天却发现变了个人似的,分析问题也是有板有眼的样子,不过这似乎是件好事。   方正楠听宁安这么一说,皱起的眉头也松开了几分,随即也是点头道:“按照宁安小姑娘所言,似乎还真的是这么回事!只不过……”   “只不过为何两名死者腹部仍旧有积水呢?还有,两人到底是在哪里被推下河的呢?这里的河水如此的湍急,缘何两名死者都没有被冲走呢?”宁安一把将方正楠的话给抢了过来,立即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而宁安的这一疑惑也正是方正楠想要说的疑惑,只见宁安说完,方正楠又一次点头表示同意。齐鸣之此刻仍旧饶有兴趣的看着正尧,仿佛接下来的问题他仍然想听听正尧的答案。   正尧没有答话,而是往河边走去,看了一眼之后,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随即道:“两具尸体腹部均有积水不稀奇,因为即便嘴巴闭上了,但是鼻孔,耳朵都是会进水的,再加上两具尸体在河中浸泡多时,腹部发胀也是很正常的!至于在哪里将两名死者推下河的,依我看……”   “依老夫看,此处就是两名死者坠河的地方。”这时,齐鸣之终于发话了。   似乎他已经猜出正尧想要表达的意思,于是也不再继续一旁冷眼旁观。   听齐鸣之这么一说,正尧笑得更加灿烂了,心道自己所猜测的没错,眼前的这个老头还真的有两把刷子。   “为何会是此地呢?”方正楠与宁安继续问道,对于二人来说,始终还是无法理解,毕竟这里的水那么的湍急,没道理冲不走。   齐鸣之朝着河中望了一眼,随即清咳一声道:“没错,此处水流确实湍急,一般来说,掉入河中很快就会被冲走。可是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此处河中有个怪现象,那便是在月圆之夜,河道的地势会发生微妙的变化,河水会上涨,且水流因地势的变化而减缓速度,再加上夜风会往西不停地狂吹,因而河流相对的就成了静河,两名死者在水中便不会被冲走。而这一切都会在黎明之时恢复正常,便成了现在这般模样。而如果老夫没有猜错的话,你们将这两名死者救上来之时还没有到黎明时分吧!”   齐鸣之可谓是慧眼过人,只是在周围扫视了一番,便能够得出如此多的结论,当然,这与他常年在这里居住对这里的气候以及地理地貌的变化有所了解是密不可分的。   反而是正尧,方才齐鸣之所说的一切也正是正尧想要表达的,不得不说,正尧才是最会通过周围环境变化而发现有力线索的。   推理,联想,自然是正尧的强项。   方正楠算是彻底明白了,不禁又是一阵愁上眉头的道:“如此说来,这二人的死因就不是溺水而亡的,那就是另有内情?”    第二十章 三公祠堂闹纠纷   湍急的水流不断地向东而去,同时伴随着阵阵“哗啦”冲刷河岸边石墩的声音,这让原本就有些沉寂的河畔显得更加的沉寂。   方正楠的疑问正是说中了正尧与齐鸣之的心思。不过正尧也好,齐鸣之也罢,二人对此也只能猜测到这里,到底谁是在背后将二人杀死的?为何杀了人又推下河故意表现出一副跳河自尽的假象?杀了人之后,直接埋在土里一了百了岂不更好,何故多此一举做这么多事?   想不明白,想不通,似乎到了这里,又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终究正尧只得一阵苦笑,还是自己太着急了吧。   “村长大伯……村长大伯——”   就在众人都陷入沉思的时候,忽然从田间小道上急急忙忙跑来了一个人。只听得那人一边跑,一边叫,神色慌张的样子,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声刺破苍穹的喊声顿时让正尧等人回过神来,所有人不禁把目光看向了来人。   来人是一女子,准确的说,是一年有三十的妇人,衣着朴素,面容泛黄,声音显得很是粗犷,想来农家妇女日积月累的在田间劳作之下所造成的吧。不过听她叫方正楠大伯的口吻,相信她与方正楠还是有着亲戚关系。   “是小英啊!何事如此惊慌着急呢?”   待那妇人跑着来到方正楠身前之时,方正楠才看清楚来人是谁,这方正楠应该也算是老眼不中用了吧。听他叫对方“小英”的口吻。明眼人都能够感受到那种长辈对晚辈的溺爱之意。   没错,此妇人不是其他人,正是方正楠二弟的女儿,故而叫他大伯。说来他们方家也是家门不幸。方正楠自小便与二弟方正榆相依为命,两人长大之后,方正楠以正直,忠义被选举为村里的村长,而方正榆也娶了隔壁园子齐家的独生女齐清为妻,兄弟一家人算是生活的美满幸福,羡煞旁人。   可谁知道三十年前突然一个意外,令这家人瞬间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方正楠由于要处理村子里的事情因而没有回家,方正榆与妻子齐清准备到后山弄一些山参之类的补品回来给两岁大小的女儿方英补身子。可是两人一去就再没回来。后来待大雪融化之后,方正楠赫然发现自己的二弟和弟妹竟然死在了后山的雪堆之中。   据当时的猜测,应该是遇到暴风雪。两人都没能熬过去,最终被大雪所掩埋。留下两岁大小的女儿方英给自己,这不禁令方正楠好是一阵心痛心酸。   后来方正楠渐渐地将方英养大,也为他找了婆家,嫁给了另一个方家的方泽明。而这个方泽明也与齐名住在同一园子里面。   正尧自然不知道这些,不过这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知道方英是方正楠的侄女。当日在齐家门口问话时,并没有看见方英出现。这点不由地让他感到诧异。   方英抹了抹胸膛,努力的调息着呼吸。良久之后才道:“大伯,黄钰儿,是黄钰儿,她,她……”   方英还是有些激动,最后一口气喘了半天,还是没有表达清楚意思。   “黄钰儿?黄钰儿怎么了?”   说话的是正尧,只见正尧立即走过来问道。对于正尧来说,这个黄钰儿着实的有点让人捉摸不透。一个疯子,一个寡妇,一个长得不漂亮却水性杨花的女子,她还挺传奇的。   方正楠也很好奇,平常时日方英与黄钰儿虽同住屋檐下,但是基本上都不说话的,而如今提到黄钰儿竟是如此表情,这不禁让他感到了不对劲,于是也连连点头,看向了方英。   方英使劲的猛吸一口气,立即道:“快……快去祠堂,黄……黄钰儿要对明哥不利!”   “什么?”   不仅是正尧,就连方正楠、齐鸣之也一阵愕然。   方英口中所说的明哥不用说,一定是方泽明,方英的丈夫。只不过一个疯女人要对一个成年的大男人不利竟然让方英有如此反应,看来情势已经发展到无法想象的地步。   “祠堂?快,咱们边走边说!”方正楠立即迈出步子,也不管田间的泥土是否沾到了裤脚,三步两步的便直往对面的竹屋跑去。   方英的命已经够苦的了,若那疯女人疯起来,真的对方泽明作出了伤害,这自然是对方英的又一次重大的打击。自己的二弟死的早,方英俨然是自己的女儿一般,自己是绝对不允许方英再受到任何的伤害的。   “祠堂?”正尧疑惑的嘀咕了一句,随即一把拉过宁安,也跟了上去。   一般来说,祠堂是族人祭祀祖先或先贤的场所。 祠堂有多种用途。除了“崇宗祀祖”之用外,各房子孙平时有办理婚、丧、寿、喜等事时,便利用这些宽广的祠堂以作为活动之用。另外,族亲们有时为了商议族内的重要事务,也利用祠堂作为会聚场所。   所以祠堂相对来说是一处神圣,让人敬重的地方,而如今黄钰儿发疯到要去祠堂对方泽明不利的地步,看来疯的很严重。   不多时,一大批人便纷纷来到了无名村正中央的一处大院外。   祠堂建筑一般都比民宅规模大、质量好,越有权势和财势的家族,他们的祠堂往往越讲究,高大的厅堂、精致的雕饰、上等的用材,成为这个家族光宗耀祖的一种象征。   祠堂多数都有堂号,堂号由族人或外姓书法高手所书,制成金字匾高挂于正厅,旁边另挂有姓氏渊源、族人荣耀、妇女贞洁等匾额,讲究的还配有联对。如果是皇帝御封。可制“直笃牌匾”。祠堂内的匾额之规格和数量都是族人显耀的资本。有的祠堂前置有旗杆石,表明族人得过功名。   一般来说,祠堂一姓一祠,旧时族规甚严。别说是外姓,就是族内妇女或未成年儿童,平时也不许擅自入内,否则要受重罚。 只不过这座祠堂却与其他大相径庭,单看这名字,就觉得不一般。   “三公祠堂”。   四个楷体大字赫然在祠堂门口的牌匾上挂着,让人一看就能够感受到它的庄严肃穆与古色古香,正尧不由地也长长吐了一口气。   “这祠堂还真的很特别。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宁安将祠堂上下打量了一番,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正尧一听,不禁疑惑的看了宁安一眼,随即道:“你曾经见过?”   只见此刻的正尧两眼泛着怀疑的目光盯向宁安。这顿时让宁安浑然不自在,不敢直视正尧。   稍作踟躇之后,宁安才道:“人家只是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有没有说真的就见过,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宁安的语气听起来倒是显得无辜的紧。仿佛受了什么委屈似的,引得正尧一阵好笑。   “呵呵,我只是问问,没见过就算了。不过这祠堂看上去倒是挺庄严肃穆的。虽说比不上你们皇家的祠堂庙宇,但是在民间应该也算是首屈一指的。”   正尧抿嘴一笑。他可没有胡说八道。虽然现在很少有祠堂的存在,但是在蜀中的时候。他还是知道他们李家就有一所祠堂,只不过李家的祠堂不敢太过招摇引来朝廷注意,毕竟祖上的李景隆可是洪武大案中建文一派的,算得上是前朝逆贼了,若是公然出来立庙祭拜,那还不引起那些当官的注意,让他们能够得到升官发财的机会?   所以,眼前的这一处祠堂对于正尧来说,确实是首屈一指的,至少是自己所见过的祠堂当中首屈一指的。   “他……他们就在里面!明……明哥正被黄钰儿给捆捆绑着,说……说一定要见到齐名她……她才放人,不然就对明哥不利!”   方英激动的说着,没说一个字都能够感受到她无时不刻为方泽明担心的心情。由此更见得方英确实是个好妻子,人都说:夫妻本是同命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而如今方英如此的在乎丈夫的安危,实在难得。   “捆绑?额,不是,你说她要见齐名?”正尧睁大眼睛疑惑的看着方英问道。   黄钰儿已经疯了,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然而到了此刻,她的心里竟然还念着齐名,到底黄钰儿有多爱齐名呢?   “齐名!!!”   其他人也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齐名不是已经死了吗?黄钰儿竟然要见一个死人,而且要用活人来做要挟,这当如何是好?   “这……”所有人都是一阵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   对于众人来说,心中还是有些担忧的。   毕竟黄钰儿已经疯了,疯子的思想与常人是不同的,所以不可以以正常的姿态去考虑他们的想法。如果贸贸然进去,说不定不但救不了方泽明,很有可能还会被黄钰儿伤到,关键是黄钰儿的武功还不赖。   于是,所有人都徘徊在了祠堂门口,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包括齐鸣之,包括方正楠。   方英见众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满是犹豫为难的样子,立即跪地道:“大伯!求求你,先想想办法!明哥一定不可以有事的!”   “快,快起来!你这孩子!”方正楠一把将方英扶了起来,满是内疚的样子。   他如何不想救方泽明呢?可是他知道自己的武功比不过发了疯的黄钰儿,到时候很有可能误伤到方泽明,那对方英来说,终究还是一个打击。因而他要考虑清楚该如何处理才是,不可太过武断。   见众人犹豫不决的样子,正尧不管他三七还是二十一,立即道:“走,先进去再说!”   说完,正尧拉着宁安的小手,率先踏步往祠堂大门里面走去,此刻也管不了什么外人不得入祠堂的规矩了。    第二十一章 装疯卖傻黄钰儿   正尧三步并作两步,眨眼间便冲进了祠堂之中,方正楠等人想要阻拦已然来不及。   刚刚踏入祠堂大门,张眼便赫然看见祠堂中央的高台上有一男一女。不用多猜,男的必是方泽明,女的必是黄钰儿。   只见黄钰儿一身紫褐色缕衣,经秋风一吹,衣襟便顺势飘扬,曼妙的身躯与那S型的蛇腰确实令人神往不已。若是把黄钰儿的脸给遮住,相信即便是少林得道高僧,也会把持不住此等诱惑。   好在正尧的定力够,且宁安和安波尔沁这等美丽女子的娇躯他都看过摸过,所以即便黄钰儿此刻是多么的魅惑,多么的诱人,他都不会有丝毫的非分之想。   “大……大伯,救……救我!”   这时,见众人如潮水般纷至沓来,被捆绑在木桩上,脚下放了一堆干柴,旁边还立着一把火的方泽明不由地大声叫了出来。看到这么大一帮人,心中自然以为可以逃脱这个该死的魔爪,可以获救了。   见方泽明被捆绑着甚是痛苦的样子,再看看方英担心的表情,方正楠心中一阵不是滋味。   沉吟三秒之后,方正楠道:“钰儿,你这是作甚?快快将泽明放下来!”   怎么说方正楠也是无名村的村长,深受众人爱戴,他说的话自然很有分量。而平常时日他对村民们也很热心,态度友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村长,老年人的好哥们儿。中年人的好老伯,青年人的好爷爷。   所以他这般叫黄钰儿“钰儿”,其实也是出于长辈对晚辈的关切,想让黄钰儿收手。   方正楠说完。旁边的方英不停地点头,示意黄钰儿听方正楠的话。   可是黄钰儿此刻能够听明白方正楠的话吗?又或者黄钰儿会按照方正楠的意思去做吗?   答案是否定的!   只见黄钰儿突然一把将立在方泽明旁边的火把拿在手中,然后左右摇摆的看着台下众人道:“快把小名叫来!快把小名叫来!否则我就杀了他!”   黄钰儿已经彻底疯了,似乎就要失控,她不顾一切的朝着台下呐喊,就像一头无头苍蝇在空中乱窜同时还发出莺莺嗡嗡的刺耳声。   “钰儿姐,我求你了,你把我家相公放了吧!明哥和我平日里对你都还不错。你可不能伤害他啊!”方英失声说道。   方英方泽明二人所住的园子与黄钰儿所住的是同一处,而且两家人还是挨着,一打开栅栏门栓,右边第一套竹屋就是方英与方泽明的家。以前齐名没有失踪之前。这几家人的关系还很不错,白天一起到田间干活,夜晚没事到园子中间喝茶聊天,甚至串门嘘寒问暖,感情甚好。   可是自打齐名失踪之后。一切全然变了。原本热闹的园子除了半夜与白日里从黄钰儿屋子里面传来的阵阵氤氲歌声之外,就是一片死寂。方英与方泽明二人依旧如常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是却都是很安静的过着每一天。   对面的黄家兄弟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经常夜里出没,白天不见人影。至于那结结巴巴的方友亮。更是因受不了这种冰凉的气息,竟然临时搬到自己二叔那边去住了。留下一处空房子。   如此一来,园子里面真正剩下的就方英方泽明与黄钰儿这两家人,黄钰儿已然疯了,饭菜什么的自然做不了,于是每日都是在方英做饭的时候,也多给黄钰儿做了一份。毕竟大家始终是邻居,相互照应一下也是应该的。   可是今天也如往常一样,方泽明吃过饭之后就往黄钰儿家送饭去,可是刚刚送到,却被黄钰儿给抓住,更用绳子给捆绑了起来,一直拉到祠堂里面,声称见不到齐名就将方泽明给活活烧死。   这种以怨报德的行径,如何不让方英痛心疾首?   “这女人真的是疯了吗?可是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呢?”这个时候,宁安却在正尧的旁边,细声嘀咕着。   正尧的耳朵很灵,随即撇头看向宁安道:“这从何说起?”   有时候,女人的想法往往要比男人的想法要贴切一些,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女人特有的第六感吧。既然宁安这么说,必然有她的原因,正尧自然很乐意听听,说不定还真的有用。   这下可轮到宁安神气了,拍拍那被秋风刮得红又疼的脸颊,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觉得这个女人有问题。一个人发疯也没什么,但是发疯像她这样还想要见某个人,确实难得。或许可以理解为她之所以疯掉是因为她想见的那个人吧。然而没道理一个疯掉的人会懂得用人质来威胁别人,而且人质还是那种最容易下手的。抓了人质她并没有立即发难要见人,证明她知道一时半会儿是见不到人的,所以她才把人质带到了祠堂。为了增加她威胁的筹码,她又是捆绑,又是搭火架的,试问,一个疯掉的女人,而且还是一个没有读过书的农妇,她是怎样做到的?”   从没听过也从没见过,宁安竟然也有长篇大论的时候,而她所说的又是那样的看似合情合理,找不出纰漏。正尧不禁摸摸自己的额头,在确定自己没有发烧和不是在做梦之后,正尧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女人的第六感确实不错。   正尧很是欣慰的点点头,悄声道:“你说的没错,其实我也有注意。”   没想到,自己说了一大篇的见解,本以为可以自得一番的时候,却见正尧一副早就怀疑的样子,顿时让宁安一阵不满。随后,宁安更是嘟着嘴没好气道:“原来你也知道,那你还问我!”   正尧呵呵一笑,不以为意:“我只是想听听你的想法,没想到我们还真的有些心灵相通。你看那黄钰儿,虽然她不停地挥舞着火把,但是并没有一点要靠近方泽明的意思,那就是说,她的本意也并不想伤害方泽明,既然已经疯掉了的人,又怎会有这种表现呢?还有,黄钰儿虽然样貌不怎么漂亮,但是她的穿着还是很讲究的,今天的一身紫色缕衣性感十足,显然是有心打扮的。一个已经疯了的人,不论之前多么在乎自己的样貌,她也不可能为了打扮自己做的如此一丝不苟,完美无瑕。所以,我也觉得这个黄钰儿有问题。”   如黄钰儿一样,正尧也一口气说了一大通。不过最让宁安感触深刻的还是正尧的那句“心灵相通”。不知为何,一听到这句之时,宁安两边的脸颊顿时红成一片。   不过正尧所说的也确实有理,一个正常的人懂得用人质要挟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没问题,一个正常人想要见自己思念的人也没问题,一个正常人想要打扮自己,用心投入还是没问题,可是,可是一个疯子呢?一个疯到终日不睡觉,只是没日没夜的鬼哭狼嚎般的唱歌的疯子呢?她做到这些事情难道也没有问题?   想到这里,再联系宁安方才所说的,正尧不禁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个黄钰儿有问题。   “怎样?你决定作甚?”   见正尧眼珠一动,宁安便已经明白正尧肯定有想法了,或许这就是两人朝夕相处之后形成的某种无法言喻的默契吧。   “嘘,你什么都别说,一切由我来处理!”正尧的食指立即凑到了宁安的嘴唇上,示意她别说话。   随即,正尧便往前踏了两步,径直望向了台上的黄钰儿。   ※※※※※※※※※※※※※※※※※※※※※※※※   “启奏皇上!陕西布政使司发来加急函件,西安继任知府刘福通在就任途中意外堕崖身亡,还请皇上重新任命一人前去任职,以谓西安百姓!”   就在嘉靖昏昏欲睡的时候,却见堂下忽然有人上前说话了,这顿然令即将睡着的嘉靖回过神来。   而此番说话不是靖王,却是严嵩。   最近由于烦恼宁安与李妃的事情,嘉靖已经几个晚上没有睡好觉了,如今一上朝竟然来了瞌睡,可是正要入睡却被严嵩给打扰了,这令嘉靖的心中很是不爽。   不过不爽归不爽,但是听完严嵩所言之后,只见嘉靖的脸都快绿了!   “什么?又死了?又是意外身亡?你,你,你,你们说说,这都是第几任了?这西安知府就这么难当吗?难道朕亲自任命的四位知府都并非上天的旨意?哼!”   嘉靖如何不怒不恼?前后任命了四名西安知府去西安就任,谁知除了第一任知府就任一个月之后,其他三人都没有一人安全抵达西安府。而且更加离奇的是,包括第一任知府都是死于意外。什么溺水,什么着火,什么堕崖,甚至还有在戏院看戏时,棚架倒塌被活活压死的!   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已经不知道让嘉靖头痛了好多次了,而再加上最近又为宁安李妃的事情所烦乱,此刻的嘉靖甚至都有了杀人的冲动。   “回皇上!这是第四任。”   一旁的徐阶倒是老实的很,立即脆声答道。   嘉靖猛地一拍龙椅,道:“朕不管是几任,总之朕想听听还有谁愿意去西安任职!”   嘉靖龙颜大怒,顿时令四下百官一阵寒颤,无一人敢上前答话。   而这时,严嵩又上前道:“启奏皇上!微臣以为,今次文科探花张诚张大人最适合不过!他为人正直不阿,忠义凛然,明辨是非,文采了得,出任西安知府一职,张大人绝对是不二人选!”    第二十二章 太和殿争论不休   是时,太和殿上一片鸦雀无声,呼得一阵秋风袭来,吹的门上高挂的灯笼左右摇摆,叮当作响。   严嵩的这一出着实让在大殿之上的众文武官员以及嘉靖也是一阵惊愕,就是严嵩身旁的严世蕃,也是万分不解的看向了严嵩,想要将他阻拦。   为何?   张诚和正尧乃是结拜兄弟,在蜀中之时就与靖王认识,并且多次与正尧合作为靖王处理疑难,不用多言,在严嵩一党的眼中,张诚就是靖王的人,而靖王始终与严嵩做对,那很明显,张诚也应该是严嵩的眼中钉才对!   可是,如今严嵩的做法却是截然相反的!   知府,在明初,按照缴纳税粮的多少,“府”被分成三等:京府府尹为正三品;纳粮20万石以上为上府,上府知府从三品;20万石以下为中府,中府知府正四品;10万石以下为下府,下府知府从四品。不过不久就将所有知府均改为正四品。当时,全国有150多个府。   而这个西安知府,虽说不是京府府尹,但也是一要职,还是有正三品的官衔。所以当严嵩推荐张诚到西安出任知府之时,不仅其他人,就连张诚自己也觉得这是在做梦。   严嵩举荐自己当三品大官!这能正常吗?   此刻站在后排的张诚和柳彦二人不禁在殿下面面相觑,似乎对严嵩此举完全不解。议论到底严嵩演的是哪一出。   此刻在龙椅上正坐的嘉靖顿然站了起来。朗声道:“张卿家何在啊?”   一听嘉靖叫自己的名字,张诚立即侧身一步,往大殿中间一站,随即屈身道:“回禀皇上,微臣在!”   “张卿家且抬头!”嘉靖笑容可掬的看着堂下一身五彩官服,屈身低头的张诚,语气倒是显得很是随和。   张诚,可是他钦点的探花,文科的第三名,他自然有印象。况且也听宁安说过此人为人忠厚。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必是未来的国之栋梁,再加上当日安南使节来此要回《三府铁券》,全靠张诚和柳彦二人亲自前往安南将此事给解决。为大明挽回了颜面。   所以,见到张诚,他之前的愁容也暂时消散了些。   “很好!严爱卿此番举荐之人确实不错!张爱卿德才兼备,忠厚正义,正如严爱卿所言一样,是不二人选!好,朕来问你,张爱卿可否愿意去西安一趟,为朕排忧解难?”   嘉靖征询式的看着张诚说道,或许在嘉靖看来。张诚确实是个人才,他想要当一个明君,那必然要有惜才之心。   如此的礼贤下士,着实的令张诚受宠若惊。只见张诚不由地又是低头躬身道:“谢皇上!为皇上办事,微臣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废话,给你一个正三品你难道还要推辞?可别忘了张诚现在只是一个翰林院编修,还是在靖王等人的推荐之下加上安南之行解了危急顾汝之才特地申请将两人的官职升到了四品,严皓也跟着沾光升到了从三品,不过终究还是没有正尧这个武状元的正三品官员来的高。   所以一下从四品官员升到三品,这可是一般人都可遇而不可求的!   “皇上!臣弟有事启奏!”   就在张诚说完话。嘉靖也满意的点头之时,却见靖王突然发话了,而听他的口气,显得有些激动,有些强硬。   嘉靖突然撇头。看向靖王道:“皇弟有何话要说,不妨直言。”   此刻。所有人又把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靖王,对于众人来说,靖王此举无疑令人感到蹊跷。毕竟在朝堂之上,一直以来靖王与严嵩都各执一意,总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时而争论不休,如今严嵩先发话,靖王势必要发表自己的意见。   不过在大家看来,张诚是靖王一派的人,那么靖王应该会极力支持张诚才是,可是靖王的语气又是这样,这自然让众人感到了讶异。   靖王侧身走了一步,然后看向张诚道:“回禀皇上,以臣弟愚见,张大人不适宜出任西安知府!”   轰!   靖王一语可谓是石破天惊,震煞旁人。   任谁都没有想到,靖王会有此举,竟然不支持自己的人去做大官,这完全就是不通,没道理嘛!而靖王回答的态度依旧是那样的决绝,根本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的意思。   嘉靖懵了,文武百官懵了,就连张诚自己也都懵了,靖王竟然会如此对张诚呢?   而惟有严嵩一脸的笑意,丝毫没有在乎之意。至于张诚身旁的柳彦,他却一直盯着严嵩,自打严嵩在大殿上发言开始,他便一直觉得此事必定有蹊跷。   严嵩会那么主动的去推荐靖王一脉的人去就任要职?打死他也不信!别忘了,这西安知府可不好当,前面四任都是无疾而终的,死的也太过蹊跷了些。   “呵呵,王爷这就不对了!”严嵩淡淡一笑,随即看向靖王继续道:“之前王爷一直弹劾本官滥用职权,培养嫡系,本官觉得实在委屈,不过既然王爷这么说,想必是本官做的不够妥善所造成的。于是本官便特地推举张大人这个非嫡系去就任要职,这算是对王爷的一个交代,更是对皇上表明的忠心!如今王爷还有异议,那本官真的无话可说了!”   严嵩滔滔不绝的说了自己举荐张诚的原因,说的可谓是唾沫横飞,煞有其事,不禁让一旁重臣都连连点头,无不称是。似乎严嵩当真是良苦用心,却被靖王当作有所图谋。   而此刻站在台上的嘉靖也撇过头,打量着严嵩,感觉严嵩所说的也确实有道理,莫不是靖王太偏执了?   “好厉害的严嵩!竟然可以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柳彦听完之后,不由地在心中暗自嘀咕一句。   严嵩不说还好,一说之后,真正的意图便被柳彦看穿了来。直觉告诉柳彦,严嵩如此处心积虑的推荐张诚去西安,想来他已经有了全盘的部署,或许其中还有着更大的阴谋!   “严大人!本王绝无故意针对之意!本王只是就事论事!且不说翰林院如今人手短缺,拿不出别的人来代替张大人的职位,单论张大人入官场的时日,他就不足以就任西安知府一职。当然,本王并非看不起张大人的能力,而是张大人如今年纪尚轻,经验尚浅,而西安知府又是一很复杂的官职,陕西那么多为官多年,经验丰富的官员要员,如果这么贸贸然上任,必定会引起当地官员的不满与排挤,这必定对张大人形成不利。如此,别说能否到得了西安,就是真的到了西安府,也未必能够将那里的事情处理妥当!”   靖王面对严嵩的振振有词他也丝毫不甘示弱,也说了一大堆的理由,听的一旁的嘉靖又是一阵点头,似乎确实如此。   严嵩又道:“王爷!你这叫过于杞人忧天,本官相信张大人的能力,绝对能够处理好一切的!还请皇上即刻下旨,让张大人早日得以上任!”   靖王不同意,继续道:“严大人如此叫想的太过简单,本王觉得张大人不适合去西安任职,还请皇上三思!”   “这严嵩如此极力的想要让大哥去西安,这里面到底买的什么药?要是三弟在此,那该多好,相信以他的聪明,肯定可以识破严嵩的想法。”   柳彦一阵无奈,只得看着靖王与严嵩两人在此争论,却帮不上任何忙。   如今不由地令他想到了正尧,也许以正尧的聪明,能够知道该如何处理。   “请皇上下旨!”   “请皇上三思!”   ……   一时之间,整个太和殿之中只剩下靖王与严嵩的争论之声,仿佛两只莺燕在相互吵叫一样,无休无止,喧嚣不已。   严嵩?   靖王?   到底谁说的才是对的呢?到底又该如何抉择呢?   嘉靖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久久不语。   祠堂门外追逐声……    第二十三章 祠堂门外青衫人   “够了!”   嘉靖终于听不下去两人的争论,冲着两人厉喝了一声。   堂下顿时一片寂静,再无半点声息,原本激烈争论的靖王与严嵩二人也紧闭上了嘴,低着头不发一语。   “两位爱卿所言各有道理,继续这般争论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暂时停一停。陆太傅,你对此有何看法?”   说着嘉靖把目光投向了一直都没有发言的陆炳,毕竟陆炳不属于靖王和严嵩之中的任何一派。一直以来,陆炳都很少与严嵩或者靖王发生争执,这也是他能够在朝为官如此多年都稳定的一个原因。不过在很多时候,嘉靖还是很倚重陆炳的,不光是因为他掌锦衣卫,还因为陆炳为人处事都有自己的一套,而且对自己很忠心。   如今遇到疑难问陆炳,那也是很正常的。   陆炳右侧一步,躬身低头道:“回皇上,微臣以为西安知府理应即刻上任,连续四任知府无辜死亡其中必有蹊跷,须赶紧彻查。至于谁人可去,恕微臣直言,朝中惟有李正尧可行,然如今李正尧不在,若是让张大人独自贸然上路,恐遇不测。微臣斗胆建议派一名武艺高强之人一同前往,这样可以保证张大人的安全!”   嘉靖点头道:“陆太傅所言不错!不知派何人一同前去好呢?”   “启奏皇上!微臣愿陪同张大人一同前往西安!”待嘉靖话刚说完。柳彦立即站出来说道。   既然陆炳都这么说了。那张诚去西安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自己想要阻拦自然是没有那能力。不过毕竟这西安之行路途遥远,而且正如陆炳所言前后四任知府都莫名死亡,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若是让一个不会武功的张诚独自上路,他始终是不放心的。   再说了,他与正尧相处久了,对于破案之道还是有些了解的,如果和张诚一同到了西安,说不定还能破得了这几起知府死亡的案子。当然,这也仅仅是他个人认为的案子。   “好!刘爱卿如此积极,那朕……”   “皇上且慢!”就在嘉靖想要让柳彦陪同张诚一同前去西安的时候,却见靖王又再次开口了。随即他又道:“启禀皇上,臣弟以为柳大人陪张大人一同前去有所不妥,还请三思才行!”   嘉靖道:“不妥?有何不妥?”   靖王继续道:“其一,柳大人与张大人乃同一届的前三甲,一人榜眼,一人探花,如今皇上派张大人去西安就任知府,乃三品官员,而柳大人又以何身份前去呢?,若只是一个护卫的身份。那岂不是官职比张大人的还小?如此,这文科举岂不就没有意义了?其二,如今翰林院人手短缺,若再走一人,万一再遇到安南使节类似的事件,又该如何处理?所以臣弟认为陪同张大人的可以另选他人!”   “王……”   柳彦有些失声的叫喊道,不过却见顾汝之给自己使了一个眼色,柳彦才没有继续说下去。   对柳彦来说,靖王此举令他也搞不清楚。   “那皇弟认为何人可以担当此任?”嘉靖很有耐心的说道。   靖王瞄了陆炳,然后道:“陆太傅的锦衣卫里面可是高手如云。而此次武举的武探花梁玉梁大人武艺超绝,相信他一定能够担任此任。且武探花的官级与张大人比起来小了一级,就全然没有问题了,只是不知道陆大人舍不舍得。”   “那不知陆太傅意下如何?”嘉靖立即看向陆炳问道。   即便陆炳不愿意,但是嘉靖都问出来了。陆炳也不可能拒绝,况且他也没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意思。只要是为朝廷,为皇上办事,他自然义无反顾。   陆炳道:“王爷说笑了,其实本官也是这么想的,梁玉是最好的人选。”   “那好!孟公公,替朕拟旨!封新科探花张诚为西安知府,新科武探花梁玉为御前一等侍卫,官拜从三品,为张诚贴身护卫,不日启程前往西安,不得有误!”   ※※   此刻的三公祠堂已然人满为患,所有人都把目光盯向了站在露台上舞着火把,发疯了的黄钰儿,有人叹息,有人叫骂,有人同情,有人沉默,一时之间,平常没什么人来的三公祠堂却变成了热闹的菜市场。   正尧在宁安耳畔轻轻嘀咕了几句之后,便一脸镇定的看向了黄钰儿,随即道:“钰儿大姐,你可不要乱来,我知道齐名在哪里,你先保持冷静,把火把熄灭再说!”   不管黄钰儿是真疯还是装疯,正尧都明白,一个人在情绪失控的情况下是什么事情都能够做得出来的。如果因此而点着了火把,伤害到了方泽明,那无论对于谁来说都是一种不幸,包括现在半疯半醒的黄钰儿。   “你……你是谁?你说什么?你知道小名在哪里?你当真知道?”黄钰儿颇为激动的看向正尧说道。   而此刻,宁安却悄悄的从正尧身后绕到了方正楠身边,然后附在方正楠耳畔也嘀咕了一番之后,只见方正楠随即转身就离开了原地,不知要去做什么。   见黄钰儿搭理了自己,正尧自然不会错过继续下去的机会,于是缓缓往前走了两步,道:“钰儿大姐你别激动!我…我是齐名的堂弟啊,我叫齐宇啊!我住在最东边的那个园子里,之前我去你家听过你唱《秦淮》呢!难道你忘记了?”   为了与黄钰儿套近乎,正尧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平常不爱说谎话的人,今番竟然全篇的谎话,说的来自己都觉得自己真心虚伪。而一旁的宁安则是不断地露出鄙夷的眼光:这个呆子说谎话脸都不红一下。   诚然齐名确实有一表弟,年纪与正尧也相仿,如果不死的话!可是齐宇早在三年前就因恶疾缠身而死了,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只不过正尧之前就向方正楠打听了一系列有关齐名的事情,所以知道齐名有个表弟一点也不稀奇。   说到底,正尧其实也在赌,赌黄钰儿对这个齐宇并没有什么印象,赌黄钰儿的精神确实受到刺激有些失常。   黄钰儿一听正尧如此说,却见她整个人顿时怔了一下,仿佛正尧所说的令她想到了什么。   “秦淮!秦淮!小名最喜欢我唱秦淮给他听了!”黄钰儿神情恍惚的说道。   或许对黄钰儿来说,齐名已经成了她的全部,因而她不承认齐名已死的消息才要抓来方泽明进行要挟。其实她也是苦命的人,失意的人。   “钰儿大姐听我说,齐名表哥现在他就在门外,不信的话,你现在就可以下来。”正尧不禁往身后瞟了一眼,随即又对着黄钰儿说道。   黄钰儿四下打探了一番,什么都没有发现,于是激动道:“哪里?在哪里?你骗我,你骗我!”   正尧淡然道:“就在祠堂门外,你过去就能看见,小名在那里等你!”   对于黄钰儿这种人,正尧现在只能用循序渐进的诱导,不可太过急功近利,否则就会前功尽弃,一败涂地。   虽然不相信门外会有齐名,也不知道正尧为何如此的肯定,但是所有人还是不禁的把头撇向了祠堂门口,企图能够看得见什么。   “你骗人!小名如果来了,他怎么不出来见我?难道我真的老了,真的丑了吗?”说着,黄钰儿立即腾出空闲的右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那被画的浓浓的粉底的脸颊。   正尧又道:“钰儿大姐别激动,且听我说!今天你打扮的如此美艳动人,想必特地是为齐名打扮的吧,齐名若是不来看你一眼,那岂不是白费了你的一番苦心?齐名之所以不想进来,那是因为他觉得对不起你,不敢面对你。可是如今你手拿火把,又将明哥给捆绑起来,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足以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试问,齐名又怎敢进来与你想见呢?”   “对对……小名绝对不喜欢我这种凶样。你说的对!”说完,黄钰儿立即将手中的火把往脚底一放,准备用脚将其踩灭,这足以令众人松一口气。   然而就在黄钰儿就要下脚的那一刻,却见黄钰儿又一把将火把给拿了起来,道:“不行!万一你骗我怎么办,我可不会上当!我今天见不到小名,我就烧死他!”   说完,黄钰儿又把火把对准了方泽明,稍有差池,势必点燃下方的柴堆,将方泽明活活烧死。   “且慢——”正尧大叫一声,随即转身道:“堂哥,你还是站出来吧!”   黄钰儿被正尧这么一吼给怔住了,手中的火把也停止了摆动,两颗眼珠死死的盯着祠堂的大门,万般期待的齐名的出现!   祠堂里面的人更加疑惑起来,正尧凭什么可以如此肯定,门外的是齐名?   而就在此刻,门外缓缓地露出了一个背影。   青衫。长发。均匀的身材。高大的身形。   齐名!!!   所有人都一阵愕然,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二十四章 最是难解人间情   一个衣着青衫,头披长发,直身站立的背影赫然出现在了祠堂门口,同时迎面吹起一阵萧瑟秋风,整个祠堂突然之间被一团肃杀的寒意给笼罩了起来。   齐名?这个背影是齐名?   众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从身形,衣着,头型以及气势来看,与齐名确实很像很像,但是在昨日众人都亲眼看见了齐名的尸体,在正尧的言说之下,也表示齐名已经死了有七日,可是怎地又出现一个齐名呢?   “小……小名!”   黄钰儿的眼角已然有些模糊,微微哽咽的喊了一声。   可是门外的那个青衫长发男子却一动不动,甚至连话也不说一句,只是背对着众人,站在祠堂门口。   正尧对着黄钰儿道:“钰儿大姐,堂哥就在外面,他在外面等你,你现在先下来吧。”   黄钰儿并没有理会正尧,而是深情的凝望着门外的那个背影,道:“小名,你回头看我一眼好吗?你看我今天美吗?”   此情此景,不禁令黄钰儿想到了昔日与齐名偷情的场景。齐名总喜欢一句话也不说的背对着自己,看对面的山川,看天空的蔚蓝。不过也正因为如此,黄钰儿更觉得齐名特别,觉得他孤傲不悛,冰凉的气息之中又隐隐透出温情之意,这使得水性杨花般的黄钰儿渐渐地对齐名死心塌地。   想着想着,黄钰儿又开始用她那右手抚摸起自己的脸庞起来。其实仔细一看。黄钰儿也并不是太丑,只不过脸上有一道黑斑影响了整个容貌,再加上这么些年来养成了好吃懒做的习惯,久而久之。身材也走样了。   遥想当年她未出嫁之时,在村子里可是有名的美女,村里的青年男子个个对其倾心不已。由此,她便染上了水性杨花之名,常常与男子幽会,行为极不检点。后来终于嫁了人,原本以为会收敛一点,但是不想齐光突然有一天因喝醉酒回家与黄钰儿吵了一架。两人还动起手来,二人都会武功,误伤之下,齐光一刀划破了黄钰儿的脸颊。留下了一道疤痕。   谁知黄钰儿未能及时消毒医治,导致了伤口发炎,待结疤之后,却留下了一团黑黑的印迹,成了货真价实的钟无艳。   一分心酸。一分幽怨,黄钰儿此刻已然不是十七八岁的花季少女,而是一三十来岁的寂寞妇人,她已经没有了青春。所以当再次爱上齐名的时候,她便已经下定决心要和齐名在一起。   “小名。你回头看看我好吗?你说过会带我离开这里的,难道你都忘记了?我知道我做了错事。但是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你能明白吗?”黄钰儿继续哽咽着说道,不过说到此处的时候,正尧下意识的怔了一下。   “错事?指的是哪件?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比偷情被抓住还要错?”正尧嘴里嘀咕地看着台上头发微微有些凌乱的黄钰儿,想必此刻她很激动,情绪很不稳定,于是正尧又道:“钰儿大姐!你若再不下去,堂哥他就要走了!”   只听正尧话刚说完,门外的青衫背影突然动了一下,似乎真的就要离去。   看到这里,黄钰儿顿然慌了,一手扔掉手中的火把,一个飞身从露台上飞了下来,径直往祠堂门口而去。   正尧知道,此刻是黄钰儿防备最弱的一刻,而只有制止住黄钰儿才可以解决根本问题,否则一旦黄钰儿再狂性大发,后果将不堪设想。于是他想也不想,一招“过云顶”飞身而起,直追黄钰儿来。   “砰!砰!”   就在黄钰儿飞到祠堂门口,靠近那青衫背影之时,那青衫背影突然一个转身,顺势一掌不偏不倚的打在黄钰儿的胸膛处,与此同时,正尧的一掌也紧接而来,正中黄钰儿背心。   而当那青衫背影转身之后,赫然发现,此人竟然是方正楠!   一连两道掌声过后,黄钰儿不由地噗的喷出一抹血渍,整个人顺势倒在了地上,瘫软无力。   “快救明哥!”方英大声疾呼,只见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燃起了火,想来黄钰儿扔掉火把之时,不小心落了一团火到了柴堆里面,引燃了干燥并洒了酒的木柴。   方正楠一把擒住瘫在地上的黄钰儿之后,正尧再次一个飞身来到露台之上,猛地一脚踢散了即将燃烧的更猛的柴堆,随即为方泽明解开了捆绑他的绳子,两人很快的便从露台上飞了下来。   当然,这个飞也只不过是夸张的修辞手法,顶多算是较好的轻功而已。   正尧缓缓走向祠堂门口,两眼打量着瘫软在地上的黄钰儿,微笑着道:“我你一直以来都是在装疯卖傻,我说的没错吧!”   装疯卖傻?一旁的人包括方正楠也被正尧这一句话给惊住了。   “哼!”黄钰儿闷哼一声,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只是不屑的看了正尧一眼,似乎在埋怨正尧欺骗了她。   “钰儿大姐切勿生气,方才多有得罪实乃情非得已,还望恕罪!”正尧弯身将黄钰儿扶了起来,礼貌的说道。   黄钰儿鄙夷的望着正尧道:“休要花言巧语!我不吃这一套!”   一直以来,黄钰儿都是以古鳌自居,在村子里少有朋友,即便她的母亲方秀,也很少与她说话,或者说母女俩的关系很不好。不过仗着自己有着勾搭男人的本事,倒是经常与男人们混在一起,男人们也都很热情。可是偏偏在一年前遇到了同样死了未婚妻的齐名,只不过齐名也是很孤傲的,如此她就更有了兴趣。于是,她便开始无所不用其极的去勾引齐名。直到两人开始发生关系。   所以,如此的女人确实很有个性,阅男无数的她不吃正尧的那一套其实也不意外。   “呵呵,你不说话也没关系。不过我真的很好奇,所有人都认定齐名已经死了,为什么你还认为齐名会来见你呢?别和我说你是疯了之后的胡言乱语,之前我已然说过,你不过是在装疯卖傻。”正尧也不想多拐弯抹角,直朝主题而来。   正尧疑惑的地方有三点:其一、黄钰儿为何会在齐名失踪之后装疯卖傻?是黄钰儿想要转移众人的视线吗?其二、今早一边刚刚在河畔发现黄氏兄弟的尸体,这一边黄钰儿就抓了齐名,这是巧合还是另有安排?其三、黄钰儿认定齐名会来接自己。那接自己去哪里呢?难道是离开无名山谷?如果是这样,那齐名岂不是没死?可是方正楠又是那样的肯定?   正尧的思维永远都是跳的那样的快,脑子永远都是充满了疑惑,这显然与他的警探经历有着直接的关系。   “哼!休想从我口中问出一个关于小名的字来!小名说过会来找我就一定会来找我的!”黄钰儿一口一个小名的说着。其实齐名也是三十岁的人的,本不小,不过黄钰儿始终还是要大一两岁,所以就一直这么亲昵的叫着。   黄钰儿越是这样,正尧就越发肯定这里面还有着不为人知的东西。还需要进一步去探查。   见直接问问不出什么来,正尧转口又道:“好吧。那钰儿大姐可知道今早在东河畔齐名的田里发生的事情?”   “什么事情?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别问我!别问我!别问我……”   正尧刚刚把话问出来,却见黄钰儿突然发了疯似的不停地挥舞着双手。似乎听到了什么不想听到的事情,看到了什么不想看见的东西。   黄钰儿的两眼之中充满了惊愕。骇然,这种神情不由地令正尧感到一阵疑惑。于是立即追问道:“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是不是你看见了什么?”   “没有!没有!我没有!”   黄钰儿越发激动起来,已然不得自控,平时那温柔附有磁性的声音顷刻也变得粗犷起来,甚至那发光的眼神就如同一头饿虎一般,直接扑向正尧。   “我看还是别问了,她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宁安不忍的道。   同为女人,又何苦为难女人呢?而且还是一个死了丈夫,又死了情人的寡妇。   正尧也明白宁安的意思,只好无奈的点点头,随即看向方正楠道:“方伯,你的身形与齐名的当真很神似,就连黄钰儿都辨认不出来,不知情的,还以为齐名是您的儿子呢!”   半开玩笑的口吻令周围的气氛也暂时得到了一丝缓解,只不过方正楠的脸上却露出一副尴尬之意。随即苦笑一番,惆怅的叹一口气道:“若是老夫有这么大的儿子,老夫就是马上死了也愿意,呵呵。”   说完,方正楠不由地往黄钰儿看了看,眼神之中仍旧充满叹息之意。   “呵呵,开玩笑开玩笑。方伯不必太介意。不过我看方伯老当益壮,必定长命百岁!”正尧笑着说道。   “大伯,我想钰儿姐也是一时想不开才将侄婿捆绑起来的,还望大伯念在钰儿姐可怜的份上,就饶她这一次吧,反正侄婿也没什么损伤。”方泽明面显惨白的望着方正楠,恳切的说道。   看来方泽明还是一个老好人,不想把事情闹大。   “明……”   本来方英还想劝说方泽明什么的,却见方泽明一把拦住了方英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随即又看向黄钰儿道:“钰儿姐,我知道你在意齐名哥,可是齐名哥已经死了,你就忘了他吧!”   “似乎方泽明对黄钰儿有着某种不经意的关切之心,只是隐藏的很深,让大家没有察觉出来。光看他看黄钰儿的眼神和对黄钰儿说话的口吻,就有问题。”虽然正尧对方泽明不了解,今天也是第一次见面,但是直觉告诉他,方泽明似乎和黄钰儿有什么。   黄钰儿根本不理会方泽明的话,立即狠狠地瞪着方泽明怒斥道:“你胡说!你胡说!你胡说……”   “哎……”   方正楠一阵叹息:最是难解人间情,恩怨错对说不清。    第二十五章 衣衫褴褛乞丐男   “进去!快走!”   就在众人还在为黄钰儿一时苦恼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却听到祠堂门外又传来一阵呼喝之声,口气还一点都不友善。   众人再一次将目光看向了祠堂大门,片刻之后,大门口出现了四个人。   前面一人虽看不清面貌,但是知道他是个男子。只见其全身被草绳给五花大绑着,衣服破破烂烂,头发也凌乱不堪,身上有多处伤痕,有点是擦伤,有的是撞伤,还有的应该是被人用草绳皮鞭什么的打伤的,看的宁安心中又是一阵不忍。   不过从此人的身上没有坏掉的衣服来看,此人的衣服质料不错,不像是山谷里的人。   后面三人均是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一人灰衣,一人黄衣,一人褐衣,穿着都很朴素,不过眼神却是很凶,明显的是村子里的人。三人一呼一喝的如同赶牛赶马一般将那人给赶到了祠堂门口,着实让在场所有人都大惑不解。   即便是正尧,看着眼前衣衫蓝缕,头发凌乱的人,也是一怔,此人到底所犯何事,他又是何人?   “进去!”灰衣青年再次大喝一声,将那衣衫褴褛之人猛地一推,推进了祠堂之中。   见来人朝着祠堂中央走去,方正楠也跟着走了过去。正尧宁安一众人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只能静静地在一旁看着。   “齐江、齐风、齐林。你们三人这是……”走到三人身前。方正楠看了前面那衣衫褴褛的人一眼,随即对着那三人说道。   这三人与齐名算是一辈的兄弟,虽说都姓齐,但与齐名没有丝毫的关系,不过这三人倒是亲兄弟。身穿灰衣的青年是齐江,是三人中的老大;黄衣青年是齐风,老二;褐衣自然就是老三齐林。   老大齐江见村长问话,立即上前恭敬的答道:“回村长大伯,我们兄弟三人今日从西园那边经过见此人在齐山家的厨房偷东西吃,于是便把他抓住。在齐山家里却发现了一件怪事。所以特地将此人抓来交给村长你处置!”   齐江一边说着,一边指指点点,似乎对那乞丐般的人很不友好。   其实村子里也就百来户人家,基本上所有人都认识。而突然之间见到有这么一个人,相对来说会产生敌意。又见此人在别人家厨房偷东西,自然会将其抓起来。本来齐家三兄弟还以为会费很大力气的,结果没想到此人竟然浑身是伤,结果轻轻松松的就搞定了。   “哦?奇怪的事?”方正楠疑惑的说道。   同时,正尧与宁安也凑了过来,对于这个奇怪的事已然产生了兴趣。   齐江点点头,看了一眼死狗一样瘫软在地上的那个人,继续道:“是的。其实之前我们就开始怀疑齐山有些不大对劲,结果今日在齐山家里一看就更加能证明我们的怀疑了。”   方正楠激动地问道:“齐山有何不对劲?你们在齐山家又看见了什么?”   如今齐名的死还没有解开。黄氏兄弟又死了,而黄钰儿又半疯半傻的,这令他这个村长当的很不舒服,很不自在。他有种直觉,还有大事要发生,因为最近的怪事实在太多了。   正尧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齐江三人,似乎想从三人的表情中寻找答案。   “我们到齐山家的时候,除了这个人之外,再没看见任何人!而屋子里有一股潮湿的霉臭味道。像是有一段时间没有住人了一样!”齐江微有些激动的说道。   “潮湿的霉臭味道?没有人住?”正尧追问道。   从三人的表情可以看出,似乎这种情况很让人意外似的,这顿时让正尧也开口问了起来。   齐江点头,道:“没错,当时我们便怀疑。此处必定有段时间没人住了。可是,这不通啊!齐名失踪之前我们还和齐山一起喝过酒。他还说要在家里闭关一段时间研制一套农具来耕作,看他的样子和听他的口,好像很有信心的,不像是假的。如此我们兄弟三人就更加纳闷儿了,那这齐山又哪里去了呢?”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一点也没错。正尧也对眼前这个齐江很是肯定,他的疑惑也正是自己的疑惑。   无名山谷,说大不大,说小,也不怎么小。但是齐江是一个憨厚型的人,向来不说假话,这是村里人都知道的。他说闭关研究农具,那就是闭关研究农具,绝不会做其他的。也正因为如此,这才令得齐江三兄弟感到疑惑:齐山到底去了哪里?   “即便如此,那你们又为何要打此人呢?似乎他与这件事无关吧!”宁安好打抱不平的性格走到哪里都一样,很明显,那乞丐模样的人身上有多处新的伤痕,相信都是这齐家三兄弟所为。   抓人就抓人吧,抓了人家还要打,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对啊!宁安小丫头说的没错,即便他是偷东西,你们把东西收回来就是了,何必又要出手打人呢?这未免有滥用私刑的嫌疑。”   方正楠一直都是个很随和的人,从他对黄钰儿就能够看出来,所以即便是乞丐,他也有自己的尊严,齐家三兄弟固然是抓贼,但是出手把他打成这样不堪,确实有点过激了。   “村长大伯,当时他要反抗,我们逼于无奈才出手的,其实我们也没有下什么重手,只是他身上本来就伤痕累累的,所以我们兄弟三人轻轻一碰他才如此不济倒地的。”齐江解释道。   齐江颇为无辜的看着瘫软在地上的那个乞丐,自己确实没有下什么重手。   正尧躬身弯腰。来到那乞丐身前。然后在他身上的各处受伤的地方都看了一番,然后道:“嗯,齐江大哥所言没错,此人本就有伤在身。从伤口来看他的手臂,胸部,腹部以及腿部都有明显的擦伤滑痕,很明显,是从高处堕落时被树枝擦伤的,伤口已然结疤,相信不是才弄的。”   说着。正尧一把将那乞丐扶了起来,地上冰凉,老是缩成一团容易着凉,乞丐也是人嘛。   方正楠点头道:“照如此说来。那齐山也失踪了?”   终于说到了重点上,齐家三兄弟都用力的点了点头。   失踪?之前就怀疑齐名失踪,而后在齐名家发现了尸体,如今齐山也失踪,那也意味着齐山也死了?   如此推断,众人不禁一阵抽搐。   一个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一处隐匿于世的无名山谷,突然发生了一连串的死人事件,且每个人死的都并非自然或者病患,这如何不让众人感到恐慌感到压抑。   要知道。自无名山谷有人居住以来,就没有发生过这么严重的死人事件,这叫方正楠如何不感到事态的严重性,如何不感到压力?   “村长大伯,那这人该如何处置?我看他一言不发,行踪鬼祟一定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齐山的失踪就与他有关!我建议把他关起来严加审问。”齐江再次说道。   齐山与齐家三兄弟从小一起长大,齐家三兄弟已然将其当作亲兄弟来对待,关系自然好的不得了。如今齐山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了,他们三兄弟势必想要为齐山讨回公道。   “嗯。也罢,就把他和钰儿都押到祠堂公所里面暂时关押起来,待审问完后再行处理!”方正楠一时也找不到办法,只好如此,无奈的说道。   随即。齐家三兄弟便分别走向了黄钰儿和那乞丐,然后便准备将其往祠堂后院的公所押去。   说是公所。其实就是一处临时的监狱牢房。村里面有谁犯了事,都会被关在里面以作反省。而之前齐名与黄钰儿两人偷情已然不是一般的犯事,所以就直接要浸猪笼。   “且慢——”见齐家三兄弟就要往后院走去,却听宁安突然喊了一句,让齐家三兄弟顿时停住了脚步。   “宁安小姑娘你还有何事呢?”方正楠饶有趣味的看着宁安说道。   对于宁安,方正楠很有好感,觉得宁安很乖巧,和她说话聊天也很轻松。   其实宁安也没有想清楚为什么自己要叫且慢,不过已经到了这个份上,硬着头皮也要说出原因,于是便吱吱唔唔的道:“你……你们不可以这样。你看那乞丐衣服都破破烂烂的,万一在你们的牢房之中受冻而死,那你们岂不是作了孽?你们至少也要让他穿好衣服,吃饱饭才行嘛。”   方正楠微微一笑道:“嗯,宁安小姑娘说的不无道理。齐江,你去找两件衣服来。”   齐江虽有不满,但是村长发话他也不敢拒绝,只好无奈的转身,去找衣服。   却见齐江刚刚走出祠堂大门,突然间听到一道小孩的哭声,随即有两个六七岁大小的男童便往祠堂跑了进来。   这两个小孩童样子长得很相似,一高一矮,衣着也都差不多,是一双胞胎。   “方大忠、方小忠,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是不是你们又把妹妹给欺负哭了?”方正楠开心的往两个小孩童走了过去。   原来这两个小孩和那个所谓的妹妹都是方正楠堂哥方正东的孙女,只不过方正东死的早,留下的儿子方启良一直都受到方正楠的照顾,久而久之,两人的关系像是父子。后来方启良娶妻生了两男一女三胞胎,可把他们一家乐坏了,而方正楠也乐意的当上了这三个孩子的爷爷。   “爷爷,不是这样的,是妹妹要和我们抢东西,结果没有抢到她就哭了。”个子稍微要矮的一个孩童立即开口说道,口吻很是萌。   “东西?什么东西?大忠可不可以给爷爷看看?”方正楠依旧笑容可掬,和小朋友说话永远都要露出一副笑容,那才是一个长辈应该做的榜样。   “呐,就这个。”方大忠立即从怀里逃出一样物件。   此物件就孩童巴掌大小,上面捆绑有几个细细的红绳,通体金色,上面似乎还写了字。   “我的!还给我!”   未等方正楠接过那金色的牌子,却见那乞丐突然像是发了疯一样,一个猛冲便来到了方正楠面前,一把将金色牌子抢了过去。   “呜哇——”   不想那乞丐突然的冲过来着实吓了两个小孩童一跳,只见那个子微高的孩童方小忠甚至瞬间便哭了出来。   “你做什么?!”方正楠顿时一阵恼怒,自己的孙子被这么一吓还得了?   说着,方正楠就要出手准备教训那乞丐。   “方伯,且慢——”    第二十六章 祠堂意外遇故人   突然听得正尧一声呐喊,即将动手的方正楠与那乞丐都同时一怔,止住了身形。   “正尧何故阻拦于我?”方正楠疑惑的看着正尧说道。   自己的孙子因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乞丐而被吓哭,这笔帐自然算清楚。好歹自己是一村之长,再怎么和颜悦色,再怎么对人友好也不可以让对方伤害到自己的亲人。   所以在方正楠看向正尧的刹那,他的眼中也隐隐露出一阵不友好之意。   正尧撅着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了那乞丐面前,缓缓将手伸到那乞丐的面前,轻轻地撩开了那乞丐面前挡住眼脸的蓬乱的头发。   “大哥?”   却见正尧突然一阵骇然,眼睛瞬间有些模糊起来。   一旁宁安发觉正尧不大对劲,立即凑过来,死死地盯着那乞丐看了又看,足足有十秒钟时间,赫然露出一副惊愕的眼神,不敢相信的道:“安南王子?你是安南王子!”   “宁……宁安公主!二弟!”   这时那乞丐眼睛一亮,顿时来了精神,激动的握着正尧与宁安的手说道。   人生最得意的三件事莫过于金榜题名时、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而此刻在一处陌生的不能在陌生的无名山谷之中,遇到了两个认识的人,且不说关系如何,都应该足以眼前这个乞丐兴奋好一阵的。   更何况,眼前的这个乞丐确实不是别人。正是正尧的结拜大哥,安南王子莫茂洽。   “王子?公主?”方正楠疑惑的看着莫茂洽与宁安口中嘀咕着。   常年隐居在无名山谷的无名村人,自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而且从小父母辈。爷爷辈,甚至是曾祖父辈也都没有对这些人讲述过外面的世界,似乎这无名山谷里面的人是土生土长的,完全与外界脱轨一样。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宁安问方正楠酒楼在何处的时候,方正楠一阵尴尬的不知道什么是酒馆。   如今宁安称莫茂洽为王子,莫茂洽又叫宁安作宁安公主,对于方正楠来说,这些名词自己都没有听过。也不知道什么是王子,什么是公主。   想了半晌也未有想明白,方正楠便看向正尧道:“正尧啊,此人到底是何人。我想你有必要向大家交代一下,不然老夫也不好办事的。”   现在方小忠已然没有再哭,因而方正楠的语气态度也好了不少。   正尧轻轻在莫茂洽肩膀拍了下,然后转身对着方正楠道:“实不相瞒,方伯。此人乃是正尧的大哥,是与我们一同坠落下来的。正尧以为以我大哥的性格以及他的为人,与齐山的失踪绝无关系。还望方伯给正尧一点时间,正尧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是的方伯伯。安南王子他不会对大家不利的,我想他也只是饿着了。所以才在无奈之下去偷东西吃的。以他的身份与为人,我也相信他不会做坏事的。我们可不能冤枉好人啊。”宁安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方正楠说道。   却听正尧与宁安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为莫茂洽说好话,方正楠本就耳根子软,再加上宁安一脸天真卖萌的样子,方正楠终究还是露出了笑意。   “呵呵,既是如此,那就这么办吧!你们先把钰儿押到公所去吧,其他人,该散的就散了吧!”方正楠挥挥手,然后便一手牵一个小孩童,往祠堂大门外走去。   “我们也走吧!”正尧对着宁安说着,同时示意一同扶着莫茂洽。   现在莫茂洽浑身是伤,身体羸弱不堪,有武功也使不出来,这也是为什么齐江三兄弟可以欺负他的原因。当然,现在不是计较谁对谁错的时候,况且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也没有什么道理去与对方争执什么,正尧索性决定先将莫茂洽身上的伤治好,其他的,容后再说。   宁安会意的点点头,随即与正尧一道,搀着莫茂洽准备就走。   “村长大伯,这是……”   齐江的速度还真快,不多时便拿了一件粗布麻衣来,而他却看见正尧和宁安竟然将那乞丐扶着似乎要离开此处,让他很是不解,于是才疑惑的看着即将迈出大门的方正楠说道。   “把大衣给他吧,你们也散了吧。”方正楠淡淡的说了两句,随后便走出了祠堂大门。   或许对于方正楠来说,莫茂洽始终是一块疙瘩,久在此地逗留,万一又吓着两个孙子,那可不妙,还是赶紧走的好。   “谢谢!”正尧淡淡的对着齐江说道,同时一手接过粗布麻衣,给莫茂洽披上之后,与宁安将莫茂洽搀扶着,朝着祠堂大门而去。   ※※   早朝过后,严府之中。   十月的天,已然渐渐入冬,而北方的天气也越发的寒冷起来,园子里面的几株花草似乎也都受不了这般寒冷,皆是缩成一团,没精打采。倒是院子中间的一棵梨树显得格外特别,反季节反的竟然十月开梨花,确实是一道奇观。   园子前的石桌旁坐着两人,一老头,一独眼中年男子,即是严氏父子,严嵩与严世蕃。   严嵩依旧品着他那从内务府坑来的“雨前珍品”龙井,一边唱着小曲儿,一边望着眼前的那一棵奇特的开着花的梨树,悠闲的羡煞旁人。   “父亲大人!”严世蕃干看着严嵩那悠闲的样子许久之后,终于还是忍耐不住性子,开口说话了。   从严世蕃的表情和口吻之中,不难听出他的焦急,他的担心,以及他的疑惑。   严嵩轻抿一口茶,缓缓地把目光从梨花上移了回来,对着严世蕃淡定的说道:“东楼啊!为父明白你的疑惑,不过你且先心平气和的喝了这一杯茶,有点耐心的听为父说说如何?”   严世蕃似乎没什么耐心,又道:“可……”   “叫你坐下就坐下。为父做事自然有分寸!”严嵩微微怒言道。   严世蕃虽然嚣张狂傲,但是对于这个父亲,他还是不得不尊敬,于是只得乖乖的坐下来,按照严嵩所言,端起茶杯,哦了一声之后便喝起茶来。   “哎,要为父怎么说你呢?你现在已经是当朝的一品大员了,做事情怎就不能有点耐心呢?为父明白你觉得今日早朝时为父的举措很让你意外是不是?”严嵩轻摇一下头,淡淡的说道。   说到今日早朝,确实如此,一向只提拔自己人的严嵩,平白无故的向嘉靖举荐张诚去做西安知府,这确实有点让人看不明白。所以在朝堂的时候,严世蕃一直都想要提醒严嵩,可是严嵩就是不让他说话,就这么憋到现在,回到家里实在忍不住,于是便准备向严嵩摊牌。   不过严世蕃没有想到的是严嵩竟然猜穿了自己的心思,自己还没有说出来,严嵩反而先开口了。   “父亲大人既然知道孩儿的疑惑,那就应该明白孩儿所疑惑的原因。孩儿确实不明白父亲大人为何非要举荐靖王那老匹夫的人去就任西安知府呢?难道我们就没有人了吗?”严世蕃不吐不快,一股脑的把所有的疑惑都说了出来。   严嵩笑而不语,摇摇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看向了那开的很灿烂的梨花,若有所思的道:“你看那梨花,开的多么灿烂。金秋十月开梨花,你说奇不奇怪?可是奇怪终究也只是奇怪,事实也就是事实,开了就是开了,这不是偶然,而是已经注定的,你懂吗?”   面对严嵩那内涵丰富的话,严世蕃一脸的茫然,似懂非懂的也看向了那雪白的梨花,似乎也想从中领悟出什么来。    第二十七章 茶余饭后说故事   天灰蒙蒙,云雾缭绕。此时已近午时,却仍旧不见太阳的出来,深秋的天,多是阴沉。   “父亲大人的意思是……”   严世蕃凝望了那梨树上的梨花良久之后,似乎明白了一丝,于是试探性的看着严嵩说道。   看见严世蕃有长进的样子,严嵩自然很是欣慰,立即道:“没错。其实这一切都是为父安排的。前四任西安知府是谁?庞烨、华东铭、崔进以及刘福通!那他们的身份背景你可曾知晓?”   “庞烨祖籍河南,嘉靖二十八年文科榜眼,好诗文,前任青州通判,官职正五品;华东铭,祖籍广东,嘉靖二十五年文科探花,擅长书法,前任河北保定同知,官拜正五品;崔进,祖籍陕西,嘉靖三十一年文科状元,诗赋双绝,乃前任常州知州,官拜正五品;刘福通,祖籍福建,靖王于嘉靖十八年举荐,此后一直在云贵一带任职,前任贵州承宣布政使司参政,官拜从三品。”   严嵩把话问完,只见严世蕃如同一台复读机一样,四任知府的身份、背景、特长、官职全部都给报了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严世蕃是从户部出来的。   由此,也不得不说严世蕃对朝中一些官员的了解确实够强。   “嗯,不错,看来你对四任知府先后死去这件事也有所关注。不过东楼你可知道这四人还有什么背景吗?”严嵩赞许的看了严世蕃一眼。继续又道。   “还有什么背景?”   严世蕃这下可是意外了。自己已经将这四人的背景查的很清楚了,似乎也并没有发现还有什么特别之处才是,为何自己的父亲还要这般问自己?   严嵩突然收起了瞳孔,严肃的道:“此四人其实前后都是受到靖王的提携才逐步爬上来的。只不过靖王很聪明,做的不够明显罢了。当然,这种小伎俩却是瞒不过为父的!”   “还有这等事?我早该这么想的!”严世蕃先是惊疑,后又觉得有这种可能,暗叹自己想得太过简单。   四任知府都是靖王间接或者直接提携起来的,然而这次四人都死了,那靖王又当有如何反应?可是在大殿之上。似乎靖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才是。这不禁又让严世蕃一阵不解,难道靖王根本不在意这些人的生死?   严嵩又道:“靖王几次三番弹劾为父结党营私,殊不知他也是五十步笑百步。他一连损失了四名得力人才,李正尧又不知所踪。可以说,靖王身边可用之人已然所剩无几。如今为父再将张诚调走,剩下的柳彦自然不足为患。至于徐阶、顾汝之这帮墙头草,根本就不需要顾虑,如此一来,靖王还不是孤掌难鸣?”   “嗯!父亲大人果然心思慎密,是孩儿鲁莽了!可是也用不着给他一个三品知府当啊,这岂不是压到皓儿头上了么?”严世蕃不甘心的说道。   同为一届考生,身为探花的张诚官职竟然与身为状元的严皓一样高,这确实不大合理。   “你且稍安勿躁!这西安知府你以为是很容易做的吗?别忘了前四任知府的下场!”严嵩立即脆声道。   见严嵩说的很是坚定。严世蕃就更加疑惑起来,心中却在思索:难道……   ※※   回到方正楠的竹屋之后,正尧与宁安二人便将莫茂洽扶到了床上,同时请来了齐鸣之来为莫茂洽治疗,折腾了一个上午,总算忙完,莫茂洽也睡熟过去,正尧与宁安二人才松了一口气。   方正楠兴奋的做了一大桌子的饭菜,目的就是想让自己的两个孙子与一个孙女开心一下,正尧与宁安二人也算是沾了三个小朋友的光。欣然的享受这一顿丰盛的午餐来。   午餐在三个小孩童嬉笑打闹欢乐声中过去,正尧帮忙收拾桌子,完后主动与方正楠去后面洗碗,留下宁安陪着三个小朋友玩耍。   方正楠倒是想不到一个七尺男儿竟然也会窝在厨房里面洗碗涮筷,这真的有些与众不同。尤其在古时候。男人大丈夫,不进厨房是很正常的。反倒是进了厨房,才让人觉得好奇。   “呵呵,我说正尧啊,真没想到你会来陪老夫洗碗。”方正楠笑颜说道。   正尧也是一笑道:“其实做饭洗碗这等事在我们那里不分男女的,谁都可以做的,是很平常的一件事。”   正尧所说的“我们那里”自然不是指的蜀州会馆或者是蜀中李府,而是属于自己的那个时代,只不过那个时代似乎自己已经永远告别了,永远回不去了。   说到这里,正尧不禁一阵酸楚,一种念家的感觉油然而生。至于是念自己的那个家,还是李府或是蜀州会馆,估计正尧也说不清楚。   “听正尧这么说,那这外面的世界肯定与这里不一样吧!难怪齐名想离开这里。”方正楠的眼眸瞬间也开始有些湿润起来,似乎说到了伤心之处。   正尧没想到齐名对方正楠的影响会有如此之大,看来这里面还应该有着什么才是。   话题很自然的转到这里,也正中正尧心怀,于是正尧立即问道:“对了方伯,可以跟我说说齐名的事吗?最近村子里发生的事情似乎都与齐名有关,我觉得有必要将齐名的事情了解清楚。”   没错,齐名家里面的尸体,自然与齐名有关。虽然方正楠认定那尸体是齐名的,但是但当齐山失踪这一消息传出来之后,正尧便开始有所怀疑。如果,如果说那尸体是齐名,那为何会把面部弄得模糊不清。让人无法辨认。只能通过一个模糊的胎记和谁人都可以穿的一身青衫来辨认呢?   黄氏兄弟死在齐名家的田间,肯定还是与齐名有关。而齐山的失踪,表面上看去与齐名八竿子打不着,但是巧合的是两人都失踪一段时间了却没人发现,这难道只是巧合?还有黄钰儿的装疯卖傻,之所以这样,也完全是因为齐名。   方正楠微微露出一丝苦色,摇头道:“齐名这孩子,确实命苦啊。”   说着,方正楠便露出了一副回忆状。似乎想要回忆起有关齐名的每一个细节。   正尧不再插话,手中的碗没洗干净也不洗了,停下来,静静地听着方正楠接下来所要讲的故事。   “齐名自小就没有父母。多年来也是受到我照顾的。一直以来,齐名的身体很差,经常需要山参、党参之类的补品来补身子。后来身子总算有所好转,我才放了心。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惟有将身子练强壮了才可以摆脱体弱多病,于是我便开始教他武功。”   方正楠此刻的表情很自然,很温馨,仿佛眼前所看见的场景就是自己与齐名在一起的画面,喂他吃药,为他治病。教他识字,教他习武……   而就在这时,正尧下意识的打断了方正楠道:“方伯停一停,你说你教过齐名习武?”   不知为何,一说到习武,正尧就觉得有些不同寻常,不过为何不同寻常,他又说不上来。   方正楠不明白正尧为何会这么问,不过他也不过多去问,于是点头道:“嗯。我一直有教他武功,不过齐名在武艺这块确实不敢恭维,教了他如此多年,他连上房的功力都没有,或许这就是个人造化吧。”   齐名是个聪明的人。可是就是武功练不好,方正楠也是一阵无奈。只不过村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齐名都能够为方正楠排忧解难,二人虽姓氏不同,关系却形同父子。   “哦。”正尧沉吟片刻,随即又道:“那齐名和黄敏儿之间又是怎么回事?上次听你提及过,但是说的却不够详细。”   正尧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问,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什么线索来破案,就当午饭之后的闲聊,听听故事也可以让自己放松放松。   “黄敏儿啊!哎……”   说到此处,方正楠再次一声叹息。仿佛黄敏儿三个字很沉很沉似的,令方正楠都有一丝喘不过气来。   片刻之后,方正楠定了定神,继续道:“黄敏儿的家就住在里边,从这里数过去的第三个园子。”   方正楠也放下了手中的碗筷,透过厨房外的栅栏直指过去,只见对面也有一大片的竹屋。顺着方正楠的手指指向的地方看去,正尧依稀看得见一座园子,里面只有三栋竹屋,其中一间应该就是黄敏儿的屋子。   正尧点点头,表示看见了。   “齐名与黄敏儿可以说是很少有交集的,如不是当日老夫在山林之中追逐一只野猪弄伤了胳膊,随后撞见在山边采药的黄敏儿,她就不会替我包扎伤口,她若不替我包扎伤口,我便不会叫她来这里吃饭,她不来此吃饭,就不会与齐名认识,所以,这一切其实都是我的错……”   方正楠一脸的自责,说的自己好像是整件事的导火索,甚至是齐名的死都是因为自己。   “额……方伯,你不必自责什么,这怎么是你的错呢?”正尧宽慰道。   方正楠努力的摇摇头,继续说:“不,这就是我的错!如果齐名与黄敏儿不认识,他门就不会彼此产生爱慕之心,如果不是相互深爱着对方,黄敏儿意外坠入池塘中被淹死之后齐名就不会变了个人似的,如果不是齐名性情大变就不会受到黄钰儿的魅惑,与她作出苟且之事,如果不是作出苟且之事觉得无颜见人,他就不会提出离开山谷的想法,如果不提出离开山谷的想法,他失踪七日我们就不会只是不闻不问连他死了都不知道……”   说着说着,方正楠已然老泪纵横,十分悲痛的样子,正尧甚至怀疑死的不是齐名,而是他的儿子。   不过听方正楠那自责的口吻,正尧仍旧一阵郁闷:这老头难道有犯错自拦综合症?竟然乱七八糟东拉西扯的把一切发生的事情都归结遇自己!   正尧只得无语,心中苦笑不已。    第二十八章 安南王子疑为凶   方正楠倒是对正尧的苦笑不以为意,依旧自顾自的说道:“齐名终究还是过不了这一关,哎。”   “方伯切勿难过,事情已经发生,就没法改变了。不如方伯你说说,黄敏儿是怎样坠入池塘的,当时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正尧宽慰一句,再次问了个问题。   不知怎地,正尧始终觉得,齐名有古怪,而这种古怪应该与他深爱的黄敏儿有关。所以凡事有关齐名、黄敏儿的事情,正尧都觉得有必要了解一下,越详细越好。   方正楠回忆道:“那是去年冬天,不过并没有下雪。如往常一样,村里人都各自忙着自己的活。齐名与黄敏儿也相约在池塘边,随后去后山陪黄敏儿采草药。当时黄敏儿在齐鸣之手下当徒弟学医,不过话说回来,黄敏儿的天分还挺高的,齐鸣之也夸她将来一定是村子里的神医。   “然而后来却因为一件事,齐名没有去陪黄敏儿采药,结果谁也想不到当日黄敏儿就遇到了意外。”   “一件事?什么事?”   正尧觉得这里是重点,于是立即疑惑的问道。   方正楠道:“当日雾霭沉沉,齐名刚刚准备出门,却遇到泽明他与小英夫妻俩吵架,还动手打了起来。齐名见势不妙,便出手阻拦,在纠缠之下被泽明用刀误伤,最后虽然夫妻俩停止了争吵,但是齐名却没有去池塘边约会。而池塘那边齐山不知道什么原因与黄氏兄弟发生了争执,三人也吵了起来。黄敏儿也去当和事佬准备劝架。可是由于地上湿滑,在拉扯之间,黄敏儿就那么掉进了池塘之中。”   “后来呢?”正尧继续问道。   都说黄敏儿是在池塘里面溺水身亡的,应该就是方正楠所说的池塘。可是听方正楠这么说。那黄敏儿落水之时身边应该有黄氏兄弟与齐山才对,可是为什么黄敏儿还会溺水身亡呢?难道这三人没有下水救人?   方正楠摇摇头,叹息一番:“哎,也怪天公不作美,这天寒地冻的,谁愿意跳入池塘救人啊!况且齐山根本就不会游泳,他下去也是白搭。而黄氏兄弟一贯是冷漠的人,所以头也没回的便转身就走了。后来齐山大声呼救之后。远处的村民才急忙赶过来,可是当赶到之时,黄敏儿已经没有了呼吸,已然死了。”   “呼……”   正尧也不禁叹息一番。真没想到竟然还有这般冷漠无情的人。   “那后来齐名还有其他异常反应吗?比如对齐山黄氏兄弟以及明哥他们的态度?”   方正楠却是没有想到正尧会问这个,怔了一下后,道:“这个倒是没有注意过。不过自从黄敏儿死了之后,齐名就很少与人说话,一直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就连我也很少与他见面交流。”   说到这里,方正楠不由地又叹息了一番。似乎齐名对自己的态度方正楠很是在意,在正尧看来方正楠好像太过关心在意齐名了些。   正尧又道:“按理说黄敏儿的死除了齐山与黄氏兄弟之外,应该没人看清当时的情况才对。可是方伯你方才又说的如此贴切,宛如身临其境一般。这令正尧有点不明白了。”   也对,当时天寒地冻的。谁都不想外出,所以在池塘边也就只有黄敏儿、其实、黄氏兄弟四人,可事情既然发生了,想必齐山也好,黄氏兄弟也罢,都不愿意提及当时的情况,更不会如此详细的说出来才对。可是事实却又并非如此,正尧的疑惑也就不无道理了。   正尧的问题再次让方正楠怔了一下,似乎他也没想过这样的问题,于是努力的挠着后脑勺,沉吟了起来,试图回忆起自己为什么会记得如此清楚,说的煞有其事。   “方伯,方伯……”   见方正楠没有答话,两颗瞳孔大睁,正尧立即叫了两声。   直到正尧叫了第三声准备叫第四声之时,方正楠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正尧道:“我记起来了。是齐名失踪前的一个晚上,他很是沮丧的来了我家和我谈心事,他说了与黄钰儿偷情的原因是因为太过想念黄敏儿,不知不觉间便说到了此事。”   方正楠的眼中又闪过一丝迷离,心中不由苦叹:最是难解儿女情。   “那他又是如何得知此事的呢?当时他又不在场。”正尧不甘心的问道。   方正楠一脸无奈道:“这就不得而知了……”   最后,又成了无头公案,绕了一大圈还是绕回了原点,终究还是找不到破解之法,正尧的心中更加无奈起来。   “爷爷,爷爷,齐江叔叔来找你了。”   这个时候,方大忠拖着他那矮胖的身子如同一只可爱的小企鹅一样,左摇右摆的走进了厨房,来到方正楠的身边。   方大忠的声音很稚嫩,听起来很舒服,小可爱的味道令正尧心中的烦恼与无奈也暂时得以抛开。   “齐江找我?这个时候难道又有什么要事?”说着,方正楠一把丢掉了手中的碗筷,立即站起来,抱起方大忠便往大厅走去。   正尧也觉得蹊跷,正午时分不在家里吃饭,却跑来找村长,看来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索性正尧也不洗碗了,跟着方正楠的脚步,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大厅。   “村长大伯,正尧兄!”   齐江还是很有礼貌的对方正楠与正尧打了一声招呼,这是基本的礼仪,虽然身在深山老林,但是这帮村民倒是一点也不失礼。   “齐江兄。”正尧合手回礼一句。   方正楠一把放下被自己抱在怀里的方大忠,然后一脸镇定的看着齐江道:“齐江有何事。不妨直说。”   齐江点头道:“村长大伯,是这样的。方才我回家的时候,碰到了黄福的儿子黄轲,他对我说他之前见到过那个乞丐。后来经我一问。终于让我知道,原来那个乞丐之前一天就在齐山家出现过,而今天一大早黄轲看见他从河边慌张的跑回来的,所以我有理由怀疑那个乞丐很有问题。说不定黄氏兄弟的死与齐山的死都与他有关,我觉得我们应该彻查此事才行!”   “什么?真有此事?”方正楠惊疑的道。   齐江立即道:“对,千真万确!”   “齐江兄,我想这其中势必有什么误会,切不可妄下断言!”说莫茂洽杀人。那也不是没有过的事情,但是沦落到这个份上的莫茂洽几乎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又哪里还有力气去杀人呢?   如果连一个伤成这样,弱到连走路都左摇右晃的人都打不过。那这黄氏兄弟也真的该死了。很浅显的道理,正尧不用多说也能明白,缘何齐江却老是要针对莫茂洽呢?这令正尧顿时就不爽起来。   齐江不以为意,又道:“是非对错自有公论,现在我就叫黄轲过来。童言无忌,小孩子是不会骗人说谎话的!”   说着,齐江便迈步出了大厅,好似赌气一般。   正尧摇摇头。留下一阵叹息:这个安南王子还真的是够倒霉的,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宁安立即走到正尧旁边。悄声道:“这下该怎么办,小孩子没道理会胡乱冤枉人的。莫不是王子他……”   见事态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宁安也是慌乱起来,心中猜想说不定莫茂洽在饥饿恐慌的情况下杀了人也不足为奇,毕竟那些练武之人再怎么也有点本事的。   正尧立即对着宁安附耳道:“我绝对相信安南王子,至于为何他会出现在河边,说不定待王子醒来会给我们意外的惊喜。现在我们姑且静观其变。”   “那随你便,不过你可要当心了,这村子里面的人看上去很团结的,方才就连方伯也变得好盛气凌人,让我一阵不寒而栗。我看那齐家三兄弟好像是故意针对王子的,一会儿你可要注意了。”不知道从何时起,宁安也开始变得如此体贴,如此善于观察,不过总的来说,应该不是一件坏事。   正尧欣然一笑,没有言语,反而是看向方正楠道:“方伯,不管怎样,我始终相信我大哥是无辜的,所以请方伯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方正楠道:“正尧你有这份心固然是对的,可是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大哥现在遍体鳞伤,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家谁也不清楚。不如这样吧,待问清楚,等你大哥醒来,再做打算吧。”   “可……”正尧还想说什么。   “好啦,齐江已经回来了,我们先听听黄轲怎么说吧。”方正楠打断了正尧的话,随即便迈步上前。   “村长爷爷好。哥哥姐姐好。”   说话的人是一十来岁的孩童,扎着两个小马尾,面上粉红粉红,身穿粗布长袄,裹得严严实实,似乎已经开始在过冬了。   而此孩童,应该就是齐江所说的黄轲。   黄轲,齐江同一园子中黄锦发的独生子,而这个黄锦发就是死了的黄敏儿的大伯的儿子。   “小柯好!小柯今天真乖!”   面对黄轲的有礼貌,方正楠也是一阵欢喜,正尧与宁安可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却被他那笑得裂开的大口给逗笑,实在男的。   “小柯,你给村长爷爷和哥哥姐姐说说今天早上你看到了什么,昨天你又看到了什么。”齐江立即俯下身子对着黄轲说道。   小孩子不懂事,有什么说什么是自然的事情,而大人们叫他们说什么,那也是满满就答应的,根本不会做丝毫的考虑。   于是黄轲乖巧的点头,然后用他那晶莹剔透的眼珠望着方正楠道:“昨天黄昏时分我和黄志桥、方铁男、齐大军四个在齐山哥哥家旁边玩耍的时候,看见一个浑身邋里邋遢的人在屋子里找东西,我们不知道他是谁,也不敢靠近,所以玩没有玩就跑了。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四个打算去田里挖番薯来烤着吃,结果又在河边看见那个人慌慌张张的从河边跑过来,我们几个都被吓着了,所以连番薯都没有挖就又回去了……”    第二十九章 竹屋详谈推根源   小黄轲说话的口吻很是可爱,尤其是他那眨巴眨巴的眼睛,令一旁的宁安也不禁一阵喜欢,恨不得立即上前就亲他一口。   “很显然,黄轲所说的那个邋里邋遢的人就是之前的那个乞丐,如果还有什么疑问的话,我们还可以叫黄志桥、方铁男、齐大军三人来对峙,相信就更没有疑问了吧!所以我一直认为那乞丐很有问题,村长大伯,现在就请你把他交出来,让我们大家一起来审问吧!”   齐江似乎对莫茂洽故意搞针对似的,一直都说莫茂洽有问题,一而再再而三的找证据就为了指证莫茂洽,真不知道齐江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正尧摇头道:“齐江兄此言差矣!固然小黄轲和他的几个玩伴曾经见到过我大哥,固然我大哥也出现过案发现场,但是不表示我大哥就有问题。难道齐江兄就没有到过齐山家,没有去过河边?难道齐江兄也有问题?”   正尧不想逞口舌之争,但是不争也没办法,现在莫茂洽已经躺在床上,没有三五个时辰应该是醒不过来的,现在还要去打搅他,万一伤情恶化,那后果就不堪设想。更何况莫茂洽可是安南王子,若是在大明境内发生了意外,丢了性命,那安南国还会对大明年年进贡,岁岁朝拜?   狗急会跳墙,兔急要咬人。   一旦没有将安南王子安顿好保护好,那所产生的后果绝非死一两个人可以了事的。   齐山直起身子又道:“正尧兄有心袒护你大哥在下也明白。若是齐风齐林他们两人出了事情,在下也会维护他们的。但是这仅仅是建立在错不在他们的情况下,否则在下依旧会实事求是的办事。所以正尧兄你还是不要为你大哥说好话了,让他出来亲自坦白一切吧!”   “齐山兄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我认识的李正尧也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他也绝对不会为了维护某人而胡乱的去开脱什么。他信他大哥那就表示他大哥一定没错。”宁安突然插口道,语气态度都很强硬。   宁安的这一出倒是让正尧感激一阵,没想到自己在这刁蛮公主的心中还如此有份量,心里不禁小小的得意起来。   正尧道:“没错,我李正尧行得端坐得正,绝对不会做埋没良心的事。你怀疑我大哥我不怪你,不过现在想要我大哥出来说话,那就万万不能。”   此刻的正尧算是豁出去了。不过也并非为了莫茂洽他要与齐山对着干,而是他从来都不能容忍有人将自己的职业操守当作儿戏任意践踏。说自己会徇私舞弊,说自己会维护他人,这不摆明说自己不敬业吗?   身为一名刑侦队长。连职业操守都没有了,那还如何去抓贼破案?那还有何颜面去面对广大的老百姓?   “那你是想为了他一人而得罪整个无名村的人了?”齐江挑衅的说道。   与此同时,齐江身边的齐风齐林二人已然开始活动筋骨,似乎随时都可以出手大打一场。   “住口!”   方正楠顿时厉喝一声,只见桌子上面的茶杯也为之震荡一番。茶水不由自主的便漫出了茶杯。   却见齐江三兄弟立即紧闭唇口,不再敢说一句。   方正楠的威信是村子里面人所共知的,而且方正楠还有一身好武艺,自然就更加受到众人的爱戴。无论年龄大小。无论是男是女,都不敢在方正楠面前放肆。   而如今方正楠的一声厉喝确实够震撼。倘若齐江三人再敢说一句,恐怕方正楠绝对不会给他们好脸色看。   见大家都不说话。就连正尧也下意识的闭上了嘴,方正楠才又道:“正尧大哥到底是否有问题一切待他醒来再说,你们三个都不准有异议!现在村子里面先后死了四人了,你们三个最好挨家挨户的去统计一下还有谁始终了,还有谁有异常反应的,天黑之前回来告诉我!正尧你和宁安姑娘现在最好哪里都别去,我怕村子里的人会对你们有所不满,还是等事情查清楚之后再出去也不迟!”   方正楠赫然露出了一副村长就是皇帝的风范,有条不紊的做了一些简单的安排,说话的时候也是字字有力,由不得他人有丝毫的拒绝之意。   正尧和宁安纷纷点头,现在他也不想出去,万一离开有人来骚扰莫茂洽,那岂不是更糟。索性就与宁安一起在方正楠的屋子里陪着莫茂洽,直到他醒来为止。   齐家三兄弟虽有不满,但是却不敢违背方正楠的意思,值得垂头丧气的应了一句,然后便转身离去。   事情终于得以平息下来,正尧也没了心思继续陪同方正楠洗碗,与方正楠交涉了两句之后,便直接进了莫茂洽的屋子,宁安则是紧随其后,形影不离。   见莫茂洽安然的睡着,正尧也算放了心,于是就着床边坐,与一旁椅子上的宁安交谈了起来。   宁安首先说道:“喂,呆子,你说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齐名的死、黄氏兄弟的死,黄钰儿的装疯卖傻、齐山的死以及王子为何会在河边慌张的奔跑,这些事情又有什么联系吗?”   与正尧相处久了之后,宁安或多或少也学到了一些推理方面的知识,如何去看待问题,如何将所有问题串联起来便是宁安所学到的最为重要的一点。当然,对于此事件,宁安还暂时没有头绪,故而问向正尧。   很多时候,在宁安看来正尧都只是一个玩世不恭的人,做事情没有目标没有方向,想到哪里就做到哪里,无拘无束的样子,按理说此类人宁安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比如严皓,比如关震。可是偏偏正尧又有时候会突然的闪亮全场,技惊四座,让她不得不对之叹服钦佩,如此的矛盾,如此的截然不同,让宁安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不过就是这点不可思议,她才遇到了以前没有遇到过的奇遇,看到了以前没有看到过的风景,听到了以前没有听到过的声音。或许冥冥之中,这个人已经注定要影响她接下来的一生。   正尧自然没有考虑到宁安会想的如此之多如此之远,撅了一下嘴,然后若有所思的看着宁安道:“你分析的不错,这几件事情必然有关联。一直以来,我们都在围绕着齐名的死和齐名来研究这个案情的,似乎忽略了什么,这也是到现在我们仍旧一头雾水的原因。或许,从一开始,我们的想法就错了。”   “一开始我们的想法就错了?这又作何解释?”宁安不解的看着正尧问道。   没错,之前正尧与宁安一来到无名山谷就听说齐名失踪,随后就到齐名家发现尸体,经过方正楠的验证死者是齐名。然后一系列的事情都与齐名有关,如黄钰儿发疯,黄氏兄弟夜里挖宝以及黄氏兄弟死在田里,甚至是与齐名同一天失踪的齐山,似乎也与齐名有关。   而就这样,齐名死了,将所有串联起来的事情全部打散,终究回到原点,没了头绪。   正尧点头说道:“没错,一开始我们的想法就错了,或许我们应该这样认为,在齐名家死了的人并非齐名,而是齐山,这样的话,就可以解释了!”   “什么?死在齐名家中的是齐山?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宁安张大眼睛盯着正尧,一万个不相信写在脸上质问着正尧说道,这似乎来的太突然。   齐山死在齐名家中?这从何说起啊!   宁安此刻心中除了惊讶之外,更多的还是疑惑。   正尧很镇定的轻声道:“之前我还有所怀疑,可是直到方才与方伯交谈了一会儿之后,我便更加肯定了我的推测。其实整件事的关键并不是齐名,而是另外一个人!”   “另外一个人?”宁安已经够惊讶够震撼的了,没想到正尧还在故意卖关子,这让宁安顿时心里痒痒的不是滋味。   “黄敏儿!”   “黄敏儿?!”   宁安彻底懵了,人物关系实在太过复杂,已然没了头绪。   “就是黄敏儿,齐名的心上人。”    第三十章 是生是死有蹊跷   黄敏儿,竟然是黄敏儿,这不得不令宁安惊疑万分。   其实也不能说宁安少见多怪,毕竟一个死了一年之久的人了,怎么还会与今天的人有联系呢,难不成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有鬼这一说?   突然间提到一个死了一年的人,任谁都会头皮发麻,心中忐忑,更别说一向在宫里长大听到鬼故事就吓得哇哇直叫的宁安公主了。   宁安半晌调整过来,冲着正尧没好气道:“大白天的,别说这种吓人的东西。你有何依据就直接说吧,卖什么关子!”   固然宁安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但是与她相处过的人都知道,其实不过是外表强硬而已,宁安的内心,终究还是一个小女人罢了。鬼神之说虽然她也历来都不姓,但是毕竟鬼神自己又是没有见过的未知事物,心中的惧意是无法消除的。   或许连宁安自己也不会明白,为何自己会如此的矛盾,就如同分明一直与正尧不和,可是每次又都与正尧在一起遇到那么多的奇遇一样,说不清,道不明。   正尧道:“我自然有自己的根据,当然,这点还得靠你的提醒。”   “靠我的提醒?呵呵。”宁安抿嘴一笑,倒是挺意外的。   正尧点头。道:“还记得今早从河边回来之前,我叫你记下黄氏兄弟尸体上面的内容吧。在去祠堂的途中我又问了你一句,其中你的回答有一处点醒了我,这才让我有了现在这个大胆的怀疑。”   宁安不解。继续问道:“哦?哪一处?”   “是他们的眼神。当时发现两名死者的死状都一样,其中两人的背部和胸口都有一道一模一样的掌印,而这掌印很有可能是两人致死的原因。后来我掠过他们两人的眼神都并没有太在意,只是在去祠堂的途中,我再问你想要核对一下发现的线索之时,你提到的眼神却是点醒了我。两名死者的眼睛都是大睁,充满了惊讶,恐慌。相信他们一定是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事情或者遇到了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事情。”   正尧有条不紊的说着,言语甚是肯定。   “那这也不能政事与黄敏儿有关吧,这两者似乎相差甚远才对。”宁安立即反驳道。   见宁安有些激动,正尧笑道:“确实是这样。不过那两人的那一眼神却告诉我,杀他们的人是他们认识的,而且还可以令他们俩人恐惧和惊讶。结合黄氏兄弟的人际状况,似乎在村子里没有什么好口碑,一般人也是不可能给他们俩人带来如此表情的。这里便很有问题。再加上昨日我还夜里跟着两人,见两人鬼鬼祟祟的在齐名的田里挖东西,后来得知是挖齐名所埋下来的宝物,不过两人终究没有成功。待到第二天就在一旁发现两人的尸体。这当中又充满了诡异之色。   “当时我就在想,是不是我们从一开始就搞错了方向。回头我便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最后得出的结果不禁令我也一阵骇然——齐名并没有死!”   “你是怎么推出来的?我很不明白。”宁安直话直说道。   “你想。如果一开始,死在齐名家的不是齐名,而是齐山,那么一切都好解释了。齐山失踪是因为在齐名家死了,黄氏兄弟死的之所以如此惊讶是因为他们竟然发现齐名没有死,惊恐是因为他们做贼心虚,被齐名逮了个正着。至于黄钰儿装疯卖傻,相信也是齐名早先与他商量好的,以此来表面齐名失踪了。如此,齐名一旦失踪,他便可以为所欲为,任谁都不会把凶手怀疑到他的头上。所以黄钰儿在见我们进齐名的屋子的时候,她一直都有偷看我们,但是她却没有任何的表现,甚至说齐名死了她竟然也无动于衷,足以见出死的并非齐名。”   正尧一口气又说了一大通,这可是自己全凭记忆和判断能力所推出来的,如果一旦成立,那么就觉得是真的。   对于正尧的思维辨析能力,那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只不过听到这里,宁安还是忍不住一声叹息:这个呆子想的也太复杂了些,不过似乎还真的是这样的。   “这还不算,就在方才,与方伯的一番谈话,我便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正尧顿了一下,然后又道:“方伯说了关于黄敏儿与齐名的故事,原来这里面还牵扯到另一场命案。”   “另一场命案?”宁安简直就要崩溃了,似乎正尧已经把她带入了一个迷宫,里三层外三层,任由自己绕,怎么也绕不出来似的。   正尧继续道:“那就是黄敏儿的死!原来事发当日,齐名与黄敏儿约好了在池塘畔见面,然后一同上山采药。结果因为方泽明与方英突然的打架,让他无辜的受了伤,而另一边的黄敏儿则是在黄氏兄弟与齐山的争执之下滑到池塘里面被水溺死。事后,无论是一向对外不理不睬的黄氏兄弟还是表面上看起来很是随和却依旧冷漠的齐山,都未能及时的下水救人,结果本来一件很小的事情,最终酿成了惨剧。”   说话的时候,正尧也是一阵无奈,如果不是这样的结局,或许今天所发生的都不会存在,有道是有因必有果,自然之道,已然无法改变。只能说,这就是命运的安排,黄敏儿的死除了是天意之外,剩下的就只有惋惜。   听到这里,宁安似乎明白了一点,然后若有所思的道:“如你这般说来,那黄敏儿的死自然对齐名的打击很大,更有甚者,齐名在心中已然形成了一道魔障。所以此次意外事件中的人便成了他报复的对象。齐山如此,黄氏兄弟如此。”   这样一来的话,事情就明朗多了。齐名先将齐山引到自己的屋子里杀了,然后诈死,让人都认为死的是齐名而非齐山,这样就更不会去提防齐名接下来的动作。   于是,再夜里趁着黄氏兄弟在河边挖宝不成悻悻而回的时候,突然下杀手将两人杀死,而两人正因为看到的是齐名,所以才会感到惊讶与恐慌。   而齐名根本没有死,所以黄钰儿一点也不在意正尧等人进入齐家说齐名死了的事情。后来的她或许是因为齐名的久久不出现让她等的急了所以装疯卖傻到祠堂想要杀方泽明,不想这样正好被正尧识破,与方正楠联合演了一出戏,骗过了黄钰儿。   不过这么说似乎其中还是有不妥当之处,齐名的武功很高吗?似乎按照方正楠的说法,齐名根本就不是学武的材料,如果这样,那他又怎么杀得了同样人高马大会武功的黄氏兄弟呢?还有,齐名这一段时间都在哪里呢?村子里的房屋不多也不少,七天七夜齐名总不能只吃树皮,啃生竹笋吧,毕竟没有任何一个人撞见过齐名。还有齐名如此处心积虑的去杀齐山与黄氏兄弟难道只是为了报仇?这样未免想的太过简单了些。   于是正尧又道:“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测而已,具体怎样,还需要实质的证据。”   宁安点头,以往正尧这么说宁安最少又得鄙视一下正尧,可是这一次出奇的没有,而是问道:“那接下来我们该做何打算?”   正尧眨了下眼睛,踟躇一会儿然后道:“我想今天晚上说不定会很不太平,直觉告诉我如果齐名没死的话,他将会有下一步的行动。”   “下一步的行动?你指的是……”宁安试探性的说道,似乎她已经猜到了。   “应该会,毕竟他们也算的上一份。”正尧淡淡的说道。   随即,屋子里顿时充斥着一阵无尽的压抑之气。窗外秋风劲吹,哐当一声,竹窗赫然被吹的关了起来。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黄昏时分,正尧抿嘴一笑道:“先小憩一会儿,待大哥醒来,我们便去守株待兔!”   说完,正尧便把床上的一张多余的被单扔给了宁安,然后自己靠着床沿就这么趴了下去。   宁安一阵欣慰,嘴角泛起一丝喜悦之色,往正尧处瞄了两眼,随即便整个人缩成一团,靠着大竹椅欣然入梦。    第三十一章 皇宫至宝血玲珑   深秋的天,夜晚来的总是那样的快。未等正尧一觉醒来之时,已然天黑,当然,竹屋里还是有些微弱的光亮。   躺在床上的莫茂洽此刻终于有了反应,只见他轻轻一动身子,毅然的将正尧从睡梦中叫了起来。   “大哥,你醒啦!”正尧会心一笑道。   “二弟!谢谢你!”   千言万语道不尽,都不及一句最真诚的感谢。这就是兄弟之间的情谊,其他人根本无法明白理解。   莫茂洽自然明白期间发生了什么,之前由于自己浑身乏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故而没有与正尧相认,现在歇息了一个下午,精神也好了许多。   “哈欠——”宁安似乎是被两人吵着之后醒了来,没精打采的打了一个哈欠之后便看向莫茂洽道:“王子,你醒啦,现在感觉怎样?”   贵为一国公主,基本礼貌也是懂得,更何况在安南王子面前,就是不懂也要装懂。要是换做正尧,宁安可不会这么好语气好态度,充其量也就说一声“喂,你没死吧”、“你这个呆子,这样都没事”之类的等等。   莫茂洽立即准备下床不过最后正尧还是将其给拦住,无奈之下,莫茂洽只好就着床沿低头说道:“谢公主殿下关心。小王已无大碍。”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大哥不知道,这几日我和公主可是找你找的好苦。”正尧不由地感慨道。   正尧说的不假,自从掉入山谷之后,正尧便肯定莫茂洽也掉了进来,于是在寻找出路的时候也一并打探莫茂洽的消息,只可惜始终都不见莫茂洽的影子。没想到的是正当正尧着手于调查无名村命案之时,意外的又找到了莫茂洽,真可谓是“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莫茂洽的眼中露出一阵感激之意,或许对他来说。从小到大都未曾有过如此的受到他人的关心关怀,即便是自己的父王,他也没有这样过。毕竟自己只不过是一个王子,安南国王膝下那么多王子。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何分别?再加上在皇宫里面见惯了尔虞我诈的斗争,根本就无法感受到一点温情可言,如今自己遇到意外也不见他们会来寻找自己。想到这里瞬间便形成了鲜明对比,无形之中,正尧在莫茂洽的心中地位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若是之前与正尧结拜只是感激他的救命之恩,那么此刻的莫茂洽算是真真正正的将正尧当作生死兄弟了。   “多谢公主殿下与二弟关心!对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到底是怎样一回事?为何那三个人会那么凶?故意要冤枉我?”莫茂洽把话题转到了白天所发生的事情上去。   虽说莫茂洽白天身子虚弱,神情恍惚,不过他还是依稀记得齐江三兄弟对自己凶。打过自己,更记得他们三人冤枉自己。   正尧点头道:“我想他们三人是因为对你私自用刑怕被方伯知道责怪他们,于是他们便将一切罪责推到你身上,如此一来,他们即便对你用了刑方伯也不会怪他们的。不过话说回来,大哥为何会出现在齐山的屋子里面,为何又会慌慌张张的从河边上跑回村子呢?”   对于这一点也是正尧疑惑的地方。齐山的屋子也不是靠最外边的,也没有靠近山壁或者河边,所以按道理,一般偷东西也只会偷就近的地方。偷了之后也方便跑路才对,哪有莫茂洽这样的。   还有,一大清早的往河边跑,这不让其他人怀疑都不行。不过好在正尧相信莫茂洽的为人,他堂堂一个安南王子。犯不着亲自去做杀人的勾当,况且。那黄氏兄弟与他无冤无仇,即便是外来人发生口角,以安南王子的身份,他都不屑去理论的。更别说什么杀人越货,他安南国是小,但也不至于去抢劫他人钱财。   所以,这里面一定有古怪。   “其实什么齐山我根本就不知道是谁,只不过前日从上面被人推下来幸运的被一颗大竹给顶着没有死,身上倒是留下了多处伤痕。一时之间又冷又饿,实在没有办法的我只好胡乱瞎蹿。夜里稀里糊涂的就来到这里,而当时我见到一个人神情恍惚的从屋子出来往河边走去,我想也没想就往他出来的屋子而来,好在并没有发现其他人,于是我便在厨房里面找了点吃的来充饥。至于那柴房,应该就是你所说的齐山的屋子。”   莫茂洽回忆着说道,声音显得很平和。或许这是他安南王子有史以来最憋屈最无奈的遭遇。   “有人神情恍惚的从屋子里出来?那你可有见到他的面貌?”正尧迫不及待的追问道,似乎对于这个在齐山家出现的人正尧很在意。   而一旁的宁安此刻也把椅子挪到床前,侧耳认真的听起来。   莫茂洽又道:“我躲在柴房之中依旧觉得有些不大安全,最后还是离开了屋子,准备到周围看看,毕竟私自进他人屋子始终有点说不过去。于是我便沿着田间小道乱走,结果不想便来到了一处河边。”   “一处河边?是否就是你今日离开的那处河边?”正尧和宁安二人同时问道,此刻的二人倒是心有灵犀。   莫茂洽点点头,道:“是。这时,我发现一个人在田里用锄头在挖着什么,由于隔得比较远,我根本看不清。最后只待那人走了之后,我才走过去。走过去一看,田里有被翻动过的痕迹,只是用杂草遮掩起来。一般人不用心看根本不能发现。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我便把那一处泥土给挖了起来,结果挖到底之后赫然发现一块黑木匣子。当我打开来一看的时候,你们猜,我看见了什么?”   “看见了什么?”正尧和宁安二人再次异口同声说道,似乎被莫茂洽的话给带动了起来,不禁开始好奇那黑木匣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见两人一脸疑惑的样子,莫茂洽倒是一阵得意的笑了笑,随即把手伸进了自己怀里,然后取出来一样东西。   一颗猫眼大小的红色圆珠,准确的说。是椭圆珠。透过微弱的光亮,可以清晰看见一丝一丝的红色丝绸如同血液一样在珠子里面游动,玲珑剔透,不曾凝固。   “是血玲珑!是皇宫至宝血玲珑!”   宁安顿声疾呼起来。似乎这甚是不可思议。   “血玲珑?”   这下轮到莫茂洽也疑惑了,当然,正尧此刻也终于尝到了云里雾里的感觉。   宁安毅然道:“对!就是血玲珑。其实我也是听父皇提起过的,父皇曾经说过宫中有三样至宝珍贵无比,价值连城。一样是深海明珠,一样是沧海暖玉,而另一样就是这血海玲珑,也俗称血玲珑。据说这三样至宝乃是太祖皇上登基之后搜集起来的,其中最喜欢的就是这血玲珑。你看它玲珑剔透,色泽晶莹。红色代表热情,忠义,那一丝丝的如同血液一样的液体就如人的经络一样,蓬勃有生气。原本这块血玲珑是送给皇长孙朱允文的,可惜靖难之役之后,朱允文连同这血玲珑也都消失不见了。永乐皇帝曾经几次派人寻找此物,甚至还叫三宝太监下西洋去寻找都无所获。”   别看宁安平时一副什么都不知,什么都要问的样子,可是往往又有很多事情他知道而别人不知道。   如此这般,正尧不禁也开始咋舌起来: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回事。看来这刁蛮公主也并非一无是处。   “这里……这里又怎会有血玲珑呢?”莫茂洽显然不能够接受这个事实,对于他来说,这么一块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会有这种好东西,那他安南国岂不是遍地是黄金?   当然,不光是莫茂洽惊讶。连宁安说着说着也纳闷儿起来,这里竟然会有这样东西。简直不可思议。   “大哥,除了这血玲珑之外,你还发现有什么吗?”正尧没有跟着一起惊讶,而是继续问向莫茂洽。   对于正尧来说,什么极品暖玉,什么血海沧珠都注定是浮云,眼下最要紧的还是侦破这件案子才是。   “没了,就只有这样东西。”莫茂洽不明白正尧为何会这么问,不过他也没有多作细想,直接回答道。   正尧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喃喃的道:“看来一切就在这块血玲珑之上。”   “喂,呆子,你又想干嘛?”   宁安不愿意正尧又把事情一个人隐瞒下来,这样会让自己猜到很辛苦的。   而一旁的莫茂洽也疑惑的看着正尧,他就更加猜不出正尧的想法了。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块血玲珑应该是黄敏儿首先发现的,然后送给了齐名,而齐名就将此血玲珑当作黄敏儿一样来对待。而他突然的诈死自然会将血玲珑藏到一处隐秘的地方,但是他又想每天都能够看上血玲珑一眼,故而每天一到夜里他便会跑到河边自己的田里把它挖出来看上一阵。这也是为什么黄氏兄弟说总会看见齐名在夜里拿着那锄头在自己的田里挖东西还误以为是在藏宝。”正尧胸有成竹的说道,显然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宁安会意的点头,然后道:“嗯,你这么说,倒是有这种可能。那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呢?是继续之前的打算还是……”   莫茂洽不明白二人之间有什么隐秘的计划,不过他也不多问,只是看着正尧,听他如何安排。   “那就来一个守株待兔,争取今晚就破了这个案子!”   说着,正尧一把将血玲珑握在了手中,两眼望着那发红发亮的血玲珑,眼神之中更是充满了期待之意。    第三十二章 兄弟四人一条心   嘉靖皇帝的圣旨一下,张诚回到蜀州会馆做了简单的收拾之后,便毅然踏上了去陕西的征途。或许前路还很遥远,而且充满险阻,但是有梁玉相伴,有护卫跟随,柳彦还是放心多了。   简单的一番道别之后,张诚柳彦二人终究还是不舍的松开了手,袁海云更是眼眶几要湿润,对于这四人来说,一路走来都是并肩而行,到了现在,正尧不知所踪,张诚又要远去陕西,无不令袁海云也是一阵感触。   今天来送行的人还真的不少,除了蜀州会馆的那些考生们(准确的说已经各自有了职位的官员),连靖王、顾汝之以及徐阶也来了,算是给足了张诚的面子。   目送张诚离去之后,众人也不愿在城门口多做久留,便纷纷转身往回走。   袁海云向来直言直语,一边走,一边道:“王爷,有件事我失踪想不通,为何你要阻止张诚去西安任职呢?难道王爷你不想张诚高升?”   对于这个疑问,袁海云是憋了很久了。本来就想说的,只不过碍于张诚还在一旁,说出来终究不好,于是忍到了现在。   同行的邹岑武丹等人也是很疑惑的看向了靖王,觉得靖王此举实在有点不同寻常,说不通。   靖王走了两步之后便停了下来,然后无奈的看了看柳彦和身边的顾徐二人,随后道:“张诚能够升职,本王自然很高兴。可是这次的西安知府乃是严嵩举荐的。难道你们会认为严嵩是赏识张诚的才能才这么做的?不。他绝对不会这么做。”   一直以来,靖王与严嵩两人在朝堂上面就水火不容,所谓的知己知彼,相信没有谁会比靖王更了解严嵩的为人与处事风格。得不到便宜好处的事情,严嵩是绝对不会去做的,这一点靖王再清楚不过。   所以严嵩只要一撅屁股,靖王就知道他会拉什么屎。   “王爷所言甚是,是海云唐突了。可是这严嵩到底想要做什么?为什么谁也不举荐就举荐张诚那小子呢?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啊?”袁海云对什么计谋啊策略的东西从来都是屏蔽,完全屏蔽的份,一想到就头疼。   “这还不简单?”顾汝之这下却说话了:“严嵩为人老奸巨猾。机关算尽。他之所以这么做,那是因为他想打击王爷。张诚与柳彦二人之前在皇上面前立了大功,缓和了大明与安南的关系,自然得到了皇上的赏识。日后的前途一定会很光明。而在严嵩看来,这无疑是对他个人势力的一块打压。相对而言,王爷与你们几人走的很近,严嵩很容易就会认为你们都是王爷的势力,如此一来,他必定要一一剔除才行。”   徐阶点头,跟着补充道:“这还不止,以严嵩的性格,一定会逐个打击。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是柳彦你。甚至连你海云也会遭到他的算计。这点我和顾大人已经领教过许多次了。”   徐阶一言即出,着实把袁海云给吓了一跳,立即道:“我可没有惹那严嵩,他凭什么算计我?不过就算他要算计我,我也不怕他,我相信王爷已经有了应对之法了,对吧!嘿嘿。”   袁海云还是很会耍嘴皮子,瞬间又拍了一番靖王的马屁,只见靖王也不停地摇头一笑。   “嗯,我想此去西安路上必定困难重重。大哥他恐怕会有危险。而前面四任知府也死的莫名其妙,相信其中肯定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王爷不让大哥去是对的,只可惜当时我都未能明白王爷的良苦用心,实在不应该。”   柳彦总算明白了靖王之前在朝堂上的想法。所以才会极力的去反对,奈何最后还是功亏一篑。当初自己还差点误会了靖王。现在想来不由地一阵自责。   袁海云紧张的道:“那张诚岂不是很危险?王爷你可要想想办法帮帮他啊!”   “放心吧,王爷早就部署好了,沿途官员都会暗中保护张诚的,相信他一定可以安然到达西安。现在就只希望他在西安能够稳住局势,待皇上恩准之后,我们再一同前去。”顾汝之宽慰的说道。   靖王又如何不知道严嵩这般叫张诚离去乃是一石二鸟之计?一方面让自己身边缺少人手,到时候便方便他继续对自己的打压,另一方面,张诚去西安不幸的话,半途中就丧命,即便到了西安,那西安知府也坐不稳,这么一来又除去了一个心腹大患。   毕竟正尧、张诚、柳彦等人或多或少的都破坏过他严家的好事,而在学院斗争之中也令他通贤书院面上无光,不经意之间,正尧三人都成了严嵩的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不快。   “那就好,那就好!”袁海云摸了摸脑袋,憨厚一笑。   靖王的嘴角也泛起了微笑,看着袁海云道:“为了尽快得到皇上恩准一并去西安帮助张诚,现在就要靠海云你了!”   “靠我?”   袁海云顿时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睁大眼,疑惑万分的看着靖王,一头的雾水。   “海云难道你忘了昨日本王问你有关皇榜的事情了吗?当时我叫你好好考虑一下不必急着答复,不过现在已经刻不容缓,所以你有必要立即随我进宫医治李妃娘娘。这样,我们才有足够的时间去请皇上下旨一同前去西安,否则晚了的话,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靖王严肃的说道。   没错,昨日靖王、徐阶、顾汝之三人在柳彦的陪同下就去过袁丰堂找袁海云,本来是想见识一下袁海云的医术的,不过在袁丰堂看了一番之后,觉得袁海云确实有点真本事。由于袁丰堂始终是人多嘈杂,不便久候,所以临走前靖王还是给了袁海云一个考虑的期限,让他想清楚了再去揭皇榜进宫。   可是谁都没有料到,突然之间西安知府又死的消息传到了宫中,更没有想到的是严嵩借此机会竟然将张诚举荐去就任西安知府。如此一来,靖王身边的人继正尧之后就又少了一个。而这个还是其次的,主要还是张诚的安危。   所以,靖王不得不让袁海云提前进宫了。   一旦袁海云医治好了李妃,嘉靖必定会龙颜大悦,再加上袁海云又是正尧宁安的朋友,自然可以在朝中任职,到时候对靖王肯定是有帮助的。那么如此一来,想要对付严嵩,那就又多了一些把握。而与此同时,前往西安的事情便容易了许多,这样张诚或许就不至于孤身犯险了。   “嗯,一切全凭王爷做主!”   袁海云一点也不含糊,知道孰轻孰重,立即脆铮铮答应了下来。   靖王、顾汝之、徐阶三人都不禁点点头,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柳彦也是一阵兴奋,猛地一拍袁海云的肩膀,道:“好样的!相信李妃娘娘经由你诊治之后,很快就会不药而愈。到时候,我们就去西安帮大哥的忙!解了眼下的乌云困惑,还大明一片清新的天空!”   或许是很久都没有这般激动过了,想当初四个人一同来到京城,充满欢声笑语,海云的憨厚诚实,张诚的木讷呆板,柳彦的文采蹁跹以及正尧的聪明睿智,冷静不羁,都为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回忆。   而如今,张诚西去,正尧失踪,只剩下袁海云与柳彦二人,确实多了几分失落与惆怅。不过袁海云一旦进宫医治李妃,那便是他大展宏图的时候,无论怎样,也是值得兴奋与激动的。   袁海云也拍了拍柳彦的肩膀,肯定的说道:“嗯!还有!我相信正尧一定会回来的!到时候我们兄弟四人一条心!”   袁海云说的是豪情万丈,自信满满,看来他已经有十足的把握去医治李妃的病了,虽然到现在为止他仍旧不知道李妃患了何病。   靖王与顾徐二人见状都欣然的笑了出来,似乎他们也许久没有见过如此情深意重的场景了。    第三十三章 隔纱诊脉施妙手   天色渐黑,也不多做逗留,迎着凄凄秋风,袁海云便在靖王的陪同下往太和门走去,其他人则是各自回府,静待佳音。   进宫,这是袁海云以往一直都没有想过的事情。现在想起来,也觉得挺让人兴奋的,要知道,有些人,穷其一生的追求,最后都无缘得见皇宫一面,看来自己倒是挺幸运的。   与靖王边走边聊,《黄帝内经》、《伤寒论》、《千金方》甚至是《五味十方》袁海云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靖王也很乐意听袁海云说医书药典,似乎靖王也对这些东西有所研究,不然一般人是很难答上一两句的。   聊着聊着,不知不觉间二人便来到了御书房门口。   靖王进宫自然不需要太过大费周章,只需要亮出自己的令牌即可。而听内务府总管冯保太监所言,嘉靖此刻在御书房看书,靖王便直接将袁海云带了过来。   这个时候还有心情看书?以靖王的聪明与对嘉靖的了解自然不会信这点。在朝堂上就看出嘉靖一脸的疲态,到了此刻,恐怕早就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果然,待靖王袁海云两人出现在御书房门口的时候,孟公公一指比在了嘴边,做了一个“嘘”状,随即轻言道:“王爷请稍候,待老奴去看看皇上睡醒了没有再出来汇报,还请稍等。”   靖王会意的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孟公公便小心翼翼的将御书房门推开了一个小缝。然后就着自己的小身板挤了进去,旨在尽量不发出超声惊扰了嘉靖。   不一会儿,孟公公便笑意满满的走了出来,看着靖王道:“王爷。皇上他已经醒了,说请王爷您这就进去!”   “谢谢孟公公!”靖王一句感激,然后便与袁海云一道往御书房内走去。   “臣弟(草民)参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进御书房,金碧辉煌四个字便赫然出现在了袁海云脑子里,再见嘉靖体态庄重,即便没见过皇帝的他也知道此人就是当今皇帝,于是与靖王一道。立即跪地高呼道。   “起来吧,这里也没有外人,咱们不必君君臣臣的太过拘谨!”嘉靖淡淡的说道,随即便把目光放到了袁海云身上。待靖王与袁海云起身之后,他便道:“皇弟此番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靖王躬身道:“回皇上,现在李妃娘娘身子每况愈下,臣弟实在担忧。于是臣弟在民间找到一位大夫,号称‘妙手医仙’。专治各种疑难杂症,相信应该可以治得了李妃娘娘的病症。”   妙手医仙确有其人,但是并非袁海云,而是袁海云他爹袁凤鸣。靖王如此说也是笃定嘉靖不知道实情罢了。不过这样说也是为了给嘉靖吃一颗定心丸,妙手医仙?都可以封仙了。那还不是很厉害?   要知道,这嘉靖皇帝最沉迷的就是丹药修仙。凡事与仙字挂钩沾边的,他都会很在意的。   果然,当靖王说完之后,嘉靖不禁张大了眼睛,看着袁海云道:“你就是妙手医仙?那你可会炼丹,是修炼用的仙丹。”   袁海云没想到皇帝问自己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样的,这让他在一路上做足了的准备全都瞬间变得一无用处。   “回……回皇上!草民只会炼治疗伤病、活血化瘀、强身健体的丹药,至于仙丹,草民实在无能为力!”袁海云不知道该如何答话,于是只好一五一十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袁海云这么一说可把靖王给急的,这么说嘉靖对他的印象肯定就会打折扣的,毕竟嘉靖钟情的还是神丹妙药,你一句不会,即便你医术再高明恐怕都很难得到嘉靖的青睐,这是不争的事实。   “皇上,是这样的!海云其实一直都有炼丹制药的习惯,臣弟想,这炼制一般丹药与炼制仙丹道理应该是一样的,只是苦于没有足够好的材料,没有适合的炉鼎罢了。而宫中所有的药材,所有的炼丹器具都是极品,相信海云假以时日应该可以炼制出仙丹来的!”面对嘉靖的面色蜕变,靖王不得不立即说道,以此来为袁海云增加一点印象分。   只见嘉靖听靖王这么一说,嘉靖的嘴角又泛起了一丝微笑,随即看着袁海云道:“嗯,炼制仙丹的事,还是容后再说吧!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如何医治李妃的病。不然外面的人肯定又会以为朕是个糊涂的皇帝。”   “岂敢岂敢!皇上多虑了,皇上宅心仁厚,唯才是用,实在难能可贵,外面的闲言碎语不过是一些奸佞小人传出的谣言罢了!”靖王立即道。   嘉靖与靖王在这件事上面可谓是英雄所见略同,那所谓的奸佞小人,想必不用说明二人都很清楚姓甚名谁。   “哈哈!很好!孟公公,摆驾,坤宁宫!”   说完,嘉靖便起身往御书房门口走去,靖王与袁海云二人则是紧随其后。   天色渐黑,缺月挂空。   不过紫禁城里面的夜晚却依旧如白昼一样,光亮无比。在皇宫里面转了一圈,灯火通明的街道,郁郁青青的花草,涓涓东去的溪流,无不让人流连忘返。看见了各种红砖绿瓦,闻到了各种岸芷汀兰,摸到了各种轻柔顺滑,袁海云的脑海又一次诠释了皇宫二字的概念。   不多时,袁海云便陪同嘉靖靖王来到了坤宁宫,李妃的住所。   坤宁宫坐北面南,面阔连廊九间,进深三间,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在明代是皇后的寝宫。 可是由于嘉靖皇帝自壬寅宫变之后,就再没有立后,而坤宁宫又总不能空着,于是嘉靖将沈贵妃与李贵妃两位自己最宠幸的妃子接到了坤宁宫。   说起来。这李妃在宫中的生活一直都不怎么如意,虽然时常得到嘉靖的宠幸,但是这就更加容易遭到其他嫔妃的冷眼与排挤。本身她的出身就很低微,这样一来。其她的嫔妃就更加看她不顺眼。其中有一次李妃已经怀了身孕,可是不知怎地,突然摔倒在地上,导致了滑胎,也正因为如此,嘉靖才特地将她接到了坤宁宫。   好在此后一直都有沈贵妃陪伴开解,李妃才从失去龙子的悲痛中恢复过来。由于身居坤宁宫中很少外出,因而也就少了与其他嫔妃见面的次数。日子过的也算安稳。只可惜祸不单行,好端端的,却得了一场怪病,弄得所有御医都束手无策。   尤其到了夜间。更是痛苦难耐,如同杀猪般的叫声令周围的宫女太监们苦不堪言。   嘉靖急匆匆的便下了轿,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坤宁宫李妃的寝宫而去。   靖王给袁海云使了一个眼色,二人便紧紧地跟了上去。   “爱妃!爱妃!你要忍住!朕给你找来了神医,这一次一定能够治好你。你一定要挺住!”嘉靖激动的说道。   或许对于嘉靖来说,他当真将李妃当作自己的幸运女神了。如今恶疾缠身的李妃换作他人早就不予理睬甚至打入冷宫,绝不会像嘉靖这般的亲自前来慰问关怀,甚至还表现的如此紧张。   “臣……臣妾多谢皇上关……关心!可……”李妃此刻一脸的红斑。嘴唇发白,眼睛又红又肿还带着一抹黑眼圈。看来很久都没有睡觉了,连说话也是那样的没力气。   嘉靖不忍道:“爱妃先别说话!请袁大夫赶快进来。赶快为爱妃诊治!”   听嘉靖大声叫袁海云的名字,靖王立即点头示意袁海云进去。袁海云也点了一下头,然后便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寝宫。   “启禀皇上,娘娘凤体草民不敢直面,还请皇上允许草民隔纱为娘娘诊脉!”   男女有别向来有之,不过似乎大夫与病人之间就不必如此了。可是如今袁海云却要求隔纱诊脉,这倒是嘉靖头一回听说,而就连站在门边的靖王也觉得有意思。   “隔纱诊脉?行行行,只要能够治好爱妃的病,怎样都行!”   到目前为止,李妃已经见过了太多的太医御医神医,然而所有的大夫都束手无策,都只有一句药石无灵,听天由命。如今嘉靖也算看透了,索性什么都不管,只要治好就行。   袁海云也不敢多做怠慢,立即从挂在肩膀上的药箱之中取出了一根软软的细丝,既像是金丝又像是铜丝。与此同时,袁海云来到一名年轻太监面前小声道:“有劳公公将这一头绑在娘娘的手腕上。”   年轻太监显得很稚嫩,也很机灵,不闻也不问,照着袁海云的意思,牵着线头,就往李妃的床头走去,轻轻地将细丝绑在了李妃的右手手腕上面。   男左女右,应该这样,那太监是这么想的。   袁海云满意的点头,然后就在原地找了块凳子做了下来,眯着眼睛,侧着耳朵,开始了他的隔纱诊脉。   “袁大夫,你这是?”已然过了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袁海云依旧眯着眼睛,这不得不令嘉靖紧张起来。   袁海云并没有直接回答嘉靖,而是把耳朵附在了细丝上面,似乎在听什么。   望闻问切,乃是大夫行医的首要步骤。然而袁海云就隔着这么一层纱罩,距离少说也有十米之远,这也叫看病?甚至连躺在病床上的李妃也觉得不能理解。   嘉靖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又道:“袁大夫,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爱妃她最近都不怎么吃东西,冰的甜的,热的辣的她都不吃。她现在不仅脸上,就连额头,手臂,腹部都有红斑出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嘉靖的言语很是激动,看来他对李妃的关心是实实在在的,真可谓难为了这位大明皇帝。   少时,袁海云终于睁开了眼睛。   “回禀皇上,李妃娘娘的病……”   只见袁海云卸下手中细丝,微微撅了一下嘴,随即站起身来,再次沉吟了片刻。   这时,整个坤宁宫寝宫之中的空气瞬间凝集在一起,一股无尽的压抑顿然而生。   突然,袁海云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即眼睛一亮道:“李妃娘娘的病,草民应该治得了!”    第三十四章 疟疾侵身需常山   坤宁宫瞬间凄清一片,鸦雀无声,寂静的如同一口荒废千年的枯井,只有阵阵秋风徐徐之音。   所有人顷刻间便摒住了呼吸,不发一语的看着袁海云,眼神中除了不可思议之外,更多的是怀疑。   一个看起来仅仅只有十六七岁的年轻人能够治满朝御医都束手无策的病?一个黄毛小子的医术会比行医数十载的太医御医还要高?   显然,在场的人大多都不信,包括嘉靖。   袁海云的话确实有点震惊全场,听他的口气也实在不小,一旁甚至有太监觉着袁海云有点自视过高了。   嘉靖当然希望有人能够治好自己的爱妃,可是他也不敢贸贸然的就拿自己的爱妃去做实验,于是立即站起来看着袁海云道:“袁大夫当真有此把握治好爱妃的病?”   “请皇上放心,草民虽然行医不久,李妃娘娘的病也非同凡响,但是草民可以担保绝对可以!因为李妃娘娘的病草民已经研究很多年了。”袁海云肯定的说道。   这时的靖王也不由地担心起来,进攻之前就对袁海云说过李妃的病可大可小。切不可信口开河。不能医治就不要逞强。可是到了现在,袁海云只是通过一个细丝简单的给李妃号了一下脉,到底有没有号出什么来也没人知道,如此的就硬声说自己可以治,这未免有点太过于自负了。   一句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即便靖王也认为袁海云的医术高明,但是至少也要望闻问切的了解多一点再对症下药,看看能否治好,而如今的袁海云却是肯定又肯定的自己可以治好李妃的病,这么一来。治好了固然好,但是万一治不好呢?那岂不是欺君之罪?   话虽如此说,但是嘉靖终究还是有些担心,故而仍旧有些犹豫。   “请皇上娘娘王爷放心!草民方才通过细丝为娘娘号脉。发现娘娘的脉象为数脉,脉搏急促(每分钟脉搏在90次以上)。有力为实热,无力为虚热。外感热病初起,脏腑热盛,邪热鼓动,血行加速,脉快有力为实热。由此判断,娘娘乃是邪热入侵。再加上娘娘面部、手臂皆有红斑,草民以为,此乃疟疾所为。” 袁海云再次开口说道。   袁海云所说的内容中大多数嘉靖都听不大懂。可说到最后的疟疾的时候,不用多想也能够猜测到,李妃所患的应该就是此症。然而至于疟疾是什么病症,嘉靖就不清楚了。   不过这肯定是令人值得欣慰的事情,毕竟那么多太医御医都看过,却连病因都找不到,就更别说如何去着手医治了。现在找到了病因,其他的相对来说就好办了。   “很好!果然不愧是妙手医仙!那接下来袁大夫打算如何去医治爱妃呢?”虽说嘉靖还是不明白什么是疟疾,不过疟疾两个字都是病字头,自然就是一种病了。只要是病。那就有的医,故而此刻的嘉靖又多了几分喜悦之色。   袁海云低头道:“回皇上,疟疾一症乃是由雌按蚊叮咬人体后,将其体内寄生的卵虫传入人体而引起的一种忽冷忽热的病症。寄生卵虫在人体里面生长会产生大量的瘴气,从而导致人的身体会不断发热发冷。轻则头晕目眩,恶心呕吐。食欲不振;重则肝脾失常,乃至致死。此症多发于入秋蚊虫颇多之际,若要治得此症,需灭蚊杀虫再添一味药即可。”   “灭蚊杀虫?添一味药?那是何药?”嘉靖立即追问道。   门口的靖王也不禁把脖子伸的老长,对于袁海云口中的疟疾,他也不甚懂,似乎也想听听袁海云怎样去医治这疟疾。   “是的,灭蚊杀虫不仅要灭掉屋子里的蚊虫,更要直追根源,将娘娘体中的虫卵彻底杀死方能治标;而添一味药也不难,那便是常山。”袁海云一副老中医的口吻说道。   “常山?”嘉靖的眼睛又闪一阵光芒。   常山赵子龙可是听过,常山还是一味药?这点靖王也有点懵了。   袁海云道:“南梁陶弘景有云:‘常山,出宜都、建平,细实黄者,呼为鸡骨常山,用最胜。’《本草图经》也记载:“常山,今京西、淮、浙、湖南州郡亦有之。海州出者,叶似楸叶,八尺,有花红白色,子碧色,似山楝子而小。五月采叶,八月采根,阴干。此二味为治疟之最要。是故,常山乃是治疟疾的必备药引。”   又听袁海云说了一团似懂非懂的话,嘉靖顿时更加相信袁海云了,于是道:“好!那就有劳袁大夫了!现在就请袁大夫为爱妃开良方,不论花多少代价,朕都要治好爱妃!”   此语一出,倒是颇有几分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气势,直追商纣王、周幽王之流。   “是!黄上!”袁海云立即低头说道。   ※※   天色逐渐黯淡起来,只见屋外已然黑影斑斑。   方正楠做好饭菜之后便将正尧宁安莫茂洽三人都叫了出来,吃饭的时候,方正楠也与莫茂洽寒暄了几句,了解了一下大致的情况。虽说他不知道安南王子到底是一个怎样的身份存在,不过见他与正尧称兄道弟,又对宁安很尊重,之前对莫茂洽的那股排斥感也逐渐消失不见。   闲话少说,吃过饭之后,方正楠收拾好一切便独自到隔壁老友方九麟家去睡觉,留下一间卧房和草棚给正尧三人,这不得不令正尧三人对方正楠一阵感激,如此舍己为人确实难得。   不过似乎正尧三人根本就没有睡意,见方正楠离开之后,三人也轻轻地推开门,往屋外走了出去,行踪很是鬼祟。   而三人也不往别处而去,直奔齐名所住的园子。宁安与莫茂洽二人虽然满是疑惑,但是终究还是不闻不问的跟了过去。   到了园子门口,正尧轻轻推开了栅栏,然后如一小偷窃贼一般,迈着轻步走了进去。同时悄声的对着两人说道:“现在天色虽晚,但是相信该出现的还没有出现。现在我们就在此找一处隐秘的地方躲起来,来一个守株待兔,我敢肯定,今天晚上我们必定有收获!”   “你到底在卖什么关子,麻烦你直接说出来吧!这样很难受的!”宁安没好气的说道。   每次都是这样,也不知道正尧有没有厌烦,反正宁安是老有意见的。   不过一旁的莫茂洽却是没有说话,而是点点头,对于他来说,或许这件事还挺有趣的。就是不知道即将做什么,即将会发生什么,这样才有继续下去的意思。   正尧没有搭理宁安,只是白了宁安一眼,示意她不要说话,随后,便往黄钰儿家后面的大树走去,三人就着大树躲了起来。   时间一点一点的消逝,月光也一点一点的露出来,虽然不是满月之日,不过在漆黑的夜里还是显得明亮无比,很快便照亮了整个园子。   当然,三人躲在大树背后,园子里是看不见的。   就这么,欣赏着月光,呼吸着阵阵秋风,感受着黑夜所带来的潮湿气息,三个人就在黄钰儿家的大树背后蹲了下来,旨在所谓的“守株待兔”。    第三十五章 夜深静待等人来   夜风强吹,落叶横飞,夜鸦狂叫,凉意不休。   也不知道在大树背后躲了有多久,宁安只感到自己的脚已然有些发麻,但是似乎周围一点异常也没有,不由地一脸不满的看向了正尧。   宁安此举,正尧如何不知,随即便道:“如果你等不了的话,你可以先行回去,不过记住,回去的时候千万别走大门,你还是从后面爬坡回去吧!”   说着,正尧便转身指向了那黑漆漆的山坡。   齐名家的园子实际上是处在半山腰上的,由于地势的原因,从栅栏大门处过来其实是要爬一段坡的,只不过相对来说,坡不算陡。然而如果不从栅栏大门处出去,从几户人家的后门的篱笆栏杆穿出去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没有路,坡陡,再加上天黑,就是会武功也不敢贸然去走。   显然正尧这么说是笃定宁安不会走,只不过是不知道在这里等什么而发发牢骚罢了。   “你……”宁安顺着正尧所指的方向看去,顿时一阵气急败坏。   见宁安撅着嘴生气的样子,正尧不禁一阵讪笑,轻轻地拍拍宁安的肩膀,再次蹲下来宽慰的说道:“好啦,你就安心的等吧,相信我,不会有错的。”   “哼!本公主懒得理你!”宁安一撇脑袋。不再看正尧一眼。   正尧就这么吃了一瘪。深觉好笑,不禁一番自嘲。   而就在这时,突然一阵凉风袭来,正尧顿时闭紧了嘴巴,同时提醒着宁安与莫茂洽道:“有情况,我们现在都别出声。”   “嗯!”宁安与莫茂洽同时点头,然后都把目光移到了园子中。   只见从齐名家的房顶之上赫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未等那人停留片刻,却见那人瞬间一跃而下,飘然落到了园子中间。而远观那人身手,甚是灵巧。轻功一点不赖,看来不像是一般的小偷。   废话,无名山谷之中也就一百多户人家,与外界断绝联系。小偷会来此偷东西?而无名山谷之中又不用金钱之类的进行交易,有必要去偷东西?   很快的,宁安便把自己的想法给否定了。   “这个背影……”莫茂洽似乎发现了什么,不禁有些激动的指着那月光下的背影说道。   此刻那青衫背影却是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正尧点点头,然后轻言道:“此人便是齐名。”   “齐名!”   宁安差点就要叫出声来,还好正尧眼明手快耳朵灵,最后一把捂住了宁安的嘴,及时的制止了她。   “你们二人在此等着。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只要齐名从屋子里面出来,大哥你就出击,我们这一次合力来一个‘人赃俱获’。”正尧镇定的说道。   宁安不解:“人赃俱获?作何解释?”   “嘘!待会儿就知道了!不过我可警告你,没事最好别出来,不然发生了什么意外,别指望我会管你!”正尧轻捏着宁安的鼻子说道,说完,突然身影一闪便从大树背后绕向了方泽明家背后。   宁安一阵气愤,没想到到了这个份上李正尧这个呆子还要欺负与她。此刻已然开始暗自发誓,有朝一日,必定双倍,不,是百倍千倍的奉还!   看着宁安咬牙切齿。横眉怒眼的样子,莫茂洽不禁一阵想笑。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只是似笑非笑的样子似乎更加令宁安容易察觉。   “不许笑!你们都是一伙的!”宁安悄声怒斥道,安南王子也不买账。   莫茂洽心中甚是苦瘪,然而又不敢说出来,委实的难受,只得死死地盯着园子中间的那个青衫背影,不理宁安。   少时,那青衫背影终于往右扭转了九十度,正面看向了方泽明的家。   此时此刻,宁安与莫茂洽二人已然可以在皎洁的月光下清晰的看得见那人的模样。   那人一头长发,衣着青衫长袖,身形匀称,眉宇间则是露出阵阵肃杀寒意。   眉清目秀,文弱书生。   这八个字是两人看到那人的第一印象,不过很难想像,如此的一个人,竟然会有如此好的轻功,更难想象他就是诈死的齐名。   而再在月光下看那人的神情,似乎与方正楠有几分相似之处,都充满了坚定,执着之意,也不知道是不是宁安的眼睛太过疲劳的缘故。   不过从这两点也可以看出为什么方正楠会如此器重看好齐名,也难怪当日正尧示意方正楠假扮齐名还真的能够混淆视听骗到了黄钰儿。   只见那青衫身形终于动了,缓缓地迈开了步子,直往方泽明家走去。   他去方泽明家?他去做什么?   宁安顿时又是一阵疑惑上来:“难不成他还想杀人?可是……”   “嘘!咱们还是先别说话,以免打草惊蛇。还是待二弟有了动作之后再做行动。”莫茂洽小声说道。   并非他无主见一味听正尧意思办事,而是莫茂洽也认为正尧这么做必有他的想法和原因,别忘了,他还想“人赃俱获”。   宁安虽有不甘,但也没有办法,只能继续疑惑她的疑惑。   “砰!”   就在宁安与莫茂洽二人小声说话之时,却听砰的一声,方泽明家的大门被那青衫男子给一脚踹开,力道之大一点不亚于当日正尧踹齐名家的门。   “谁?是谁!”   屋子里突然传来一个惊慌的女人的声音,不言而喻,说话的人定是方英。方泽明的妻子。方正楠的侄女。   “英姐,别来无恙吧!不知方二哥可在?”   这是青衫男子第一次开口说话,然而他的声音却是那样的嘶哑,在这深夜之中显得格外凄凉与寒气逼人,仿佛一头来自地狱的万年恶魔,让人背皮发麻,不寒而栗。   方二哥,便是方泽明,村里人也一直都这么叫的。原因是因为方泽明之上本来有一大哥的,他排行老二。所以叫方二哥。可是早年方泽明的大哥方泽华夭折了,到现在就只剩他一人,只不过大家叫着叫着都习惯了,方二哥便改不了口了。   而这青衫男子的出现更是吓得那方英直哆嗦。上牙嗑下牙抖得愈发厉害,方英只得战战兢兢的看着青衫男子道:“齐……齐名!你是齐……齐名!”   “哈哈,多日不见,小弟还以为英姐将我忘了。”齐名的声音依旧嘶哑无力,让人听着很是不舒服。   “你……你不是死……死了吗?你怎……怎么……”方英激动害怕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毕竟山里人多迷信,神鬼之说也历来就有,再加上原本死了的人又出现在自己面前,叫她如何不紧张,如何不害怕。   齐名面无表情道:“方二哥在哪?小弟找他有事。”   “你……你二哥他去……去山里挖……挖山参去了,有什么事。还是改天吧!”说着说着,方英手中的针线也因自己的哆嗦而掉落在了地上。   “是吗?他真幸运。好吧,既然这样,那就只好先送你上路了!”   说完,齐名突然把眼一横,露出浓烈的杀机,右手赫然聚气,就要对着方英打将出去。   “住手!”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从屋内传来了一声厉喝,顿时将齐名给怔住了。   闻听声音颇为熟悉。齐名随即转头往卧房门口看去,只见厉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泽明!   “呵呵,方二哥,你不是去山里挖山参去了吗。怎地如此早就回来了?”齐名干笑一声道。   他不笑还好,一笑更加让人头皮发麻。那干瘪粗糙的声音堪比在沙漠之中缺水行走就要行将就木的老头说话的声音,似乎已经开始在召唤地狱来的使者。   “哼!想不到你真的没死!看来你是不打算放过我们夫妻二人了!”方泽明愤愤的说道。   而听方泽明的口吻,似乎巴不得齐名死一样,两人之间的关系由此看来也甚为微妙,其中必定还有更多的故事。   方英见齐名停住了手掌,立即飞快的像个需要呵护的小女人一样来到了方泽明的身边。   “别怕,有我在,他绝对伤不了你。”方泽明一手将方英揽入怀中,温柔的说道。   见到方泽明与方英二人那温馨的一幕,齐名顿时大怒:“哼!少说风凉话!快把血玲珑交出来,留你们全尸,否则——”   “血玲珑?”方英疑惑的看了方泽明一眼,然后又看着齐名道:“什么血玲珑?那不是你的宝贝吗?又怎会在我们这里?”   方泽明轻轻拍拍方英的胸口,示意她先别说话,随即望着齐名道:“血玲珑乃是你私有之物,我和你英姐怎会去拿?”   “少跟我装蒜!你们夫妻二人做了什么勾当难道我还不知道吗?如果不是因为你们,敏儿怎么会死?在人前装好人,背地里却尽做见不得人的勾当,难道还用我来说?现在我的血玲珑不见了,除了你们,谁还知道它会藏在哪里?”   齐名怒火中烧,两只眼睛已然就要喷出火来。   “你……齐名,我也不跟你多说,反正信不信由你,我确实没有拿过!我知道,齐山和黄氏兄弟的死都是你做的吧!现在我实话告诉你,已经有人在怀疑你了,所以你还是赶紧离开吧!”方泽明一副老好人的口吻说道,似乎有意要避开话题。   齐名不屑一顾,又道:“离开?哈哈哈!我走了,血玲珑不正好归你们所有了?还有,你们可别忘了,离开的地方只有我们六个人知道,而离开的时间相信你们比谁都清楚,不到月圆之夜是绝对不可能的!你这么说,无非是想支开我想我不杀你们,是吧?”   齐名说了一通模棱两可的话却将方泽明夫妇说的哑口无言,看来其中必定有地方说中了要害。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多说无意。不过在此之前,我想求你一件事。”方泽明终究还是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什么事?千万别跟我说叫我就此算了的事,休想!”齐名似乎一点情面也不想留给两人,看来两家人的关系绝非表面上的那般简单。   方泽明摇摇头道:“不,你想多了!我只有一个要求。你杀我可以,但是求你放你英姐一马,整件事全都与她无关。”   “不!明哥!要死一起死!我绝对不会独活的!”方英一把抱住方泽明道,两眼已然布满了泪花。   “阿英——”   “明哥——”   方泽明与方英二人你看着我,我凝望着你,在他们二人的世界中,似乎只有彼此双方,再无其他,即便即将面对一场死亡。   “哼!明知道我最痛恨别人在我面前秀恩爱还要这样,那我就一并送你们上路!”   说完,齐名突然一个伸手,右掌猛地击出,卯足了劲力,直逼向方泽明。   而此刻的方泽明已经全然投入到了夫妻二人的共同世界之中,根本察觉不到外界的任何异动。   “啪!”   就在齐名一掌打出,距离方泽明只有不到半公分的距离之时,突然“啪”的一声响起,飞出一把墨绿桃花扇,狠狠地直接打在了齐名的手上,齐名的手顺势偏离出去,未能打中方泽明分毫。   而再见齐名的手背,赫然出现一道裂痕,同时还有汩汩鲜血溢出。   “谁!”   齐名顿时大叫,这一切让他也感到了害怕与意外。   “等你一个晚上了,终于把你等来了!”   这时,从方泽明家的窗户中突然跳进一个人来,一身紫衣,满头长发飘逸,帅酷十足。   不是别人,正是守株待兔的李正尧。    第三十六章 血玲珑出欲擒贼   正尧顷刻出现,与齐名冷眼相对,气势更甚。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齐名一皱眉头,同样冷眼瞟向正尧,眼神极为不友善。   “此乃我无名山谷中的私事,你一个外人最好别管闲事,否则休怪我对你也痛下杀手!”齐名冷言道,一手捂着鲜血淋漓的右手手背,面目表情则是分外的狰狞可怖。   “李公子,你赶快走吧!就让我们夫妇死在他手里吧,这样我们内心还要好过一点!”   方英不知道正尧何时出现在自己家中的,不过她深知齐名的武功高强,正尧只是一个外人,没道理参与进来,毕竟万一不幸没了性命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方英似乎话中有话,听上去,倒真有齐名所说的那般,是方氏夫妇二人亏欠了齐名什么。与此同时一边的方泽明也同样不断地给正尧使眼色,示意他赶紧离开,似乎这一举措是想感激正尧白日里骗到黄钰儿为自己解困一事。   却见正尧微微摇头,脸上泛起一阵无奈之意,道:“齐名,不要执迷不悟了,其实我一早就怀疑你了,你最好还是回头是岸,否则方伯他会很难过的。”   说到方伯时,正尧刻意的将语气说的很沉重,似乎是在顾左右而言他。   齐名不屑一顾,继续冷哼道:“我再说一次,你休得管我无名山谷之事!”   说着。齐名一扯衣角。只听“唰”的一声便扯下一角,猛一咬牙将扯下的衣角往右手那么一缠,用力的绕了两三圈之后,终于把右手给包裹了起来,随即,右手又如初的鼓起了劲力。而那淡青色的衣角却瞬间被染得猩红一片,看的一旁的方英止不住猛咬嘴唇。   似乎在此过程之中,齐名由始至终都没有感觉到疼痛,或者说他就算感觉到了也没有直接表现出来。看来此刻的齐名,脑中除了杀人之外。再无其他。   “若我就是要管呢?”正尧玩味的说道,同时率先发难,未等齐名有所动作,只见正尧嗖的一声便一掌打将出去。直奔齐名而来。   疾如风,快如电。   正尧可谓是将《飞云八式》练的如火纯清,信手一抹,在说话之余就能够给对方一招突袭,着实令一旁的方氏夫妇惊愕了一番,就连齐名,也不禁连连退却,不敢硬抗。   “好个小子,竟然会如此伎俩!”齐名毫不吝啬的赞扬了正尧一句,只不过一语过后。齐名的眼中顿时迸射出一道凌厉的杀光,俨然将正尧当作必杀的对象。   齐名大喝一声,顺势而退,三部过后,突然拔地而起,绕到了房梁之上。   “彼此彼此!你身手也不赖。”正尧嘴角泛起一丝微笑,轻浮的说道。   正尧一点也没有认真的意思,完全就是一副玩味的态度,倒是让齐名一阵不解,正尧到底意欲何为。   齐名一脚搭在房梁之上。俯瞰下方的正尧,道:“我承认,你我的武功不相伯仲,若是就这么单打独斗,定然会没完没了。这样吧。我答应你,只杀方泽明一人。其他人可以不用死!”   死字在齐名口中说出来显得格外的凝重,似乎这是一种来自地狱的召唤,让人无法抗拒。   正尧听齐名如此一说,顿时怔了一下,随即又笑着道:“条件听起来倒是不错,按理说我也可以讨价还价是吧!但是,这不是物品交易,而且,你认为在我的面前,你杀的了他们其中的任意一个吗?”   正尧不遑多让,也不是他存心要与齐名过不去对着干,只是他既然着手调查这件案子,就有必要将案子理清楚来龙去脉。按照齐名与方氏夫妇之前的谈话内容,正尧已然可以确认此次事件的有关人员有六人,细想一下不难发现,这六人必定是齐名、方泽明、方英、以及死了的齐山、黄其德、黄其善。   如今眼见就要真相大白,若是方氏夫妇再有什么闪失,要想将整件事情查清楚,已然是几不可能的事情了。为了彻底将此事查的水落石出,首先正尧惟有将齐名拿下,然后再从方氏夫妇的口供之中进行筛选,将所有案情明了。   虽然要想将齐名拿下很有难度,但是这也是最理想的方法,正尧没得选择。而且,正尧一直坚信,齐名与方氏夫妇之间一定是因为某个秘密才有如今的决裂,因而更加迫切想要知道那个秘密是不是就是离开这里的方法途径。   “哼!那你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齐名怒眉横眼咆哮一句,立即一个飞身直下,左手成掌,未有片刻犹豫,奋力一推便向正尧打来。   此等伎俩正尧已经屡试不爽,如今面对齐名,自然是毫无压力。   只见正尧身影一闪,旋身一转,绕到从房梁上飞下来的齐名身后,“啪”的一声,一掌恰到好处的打在齐名的背部。   “噗——”   看似软绵无力的一掌,却不知此乃四两拨千斤之效。齐名的面部瞬间抽搐一下,唇口微张,一口鲜血喷将而出,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息。   “你说的没错,你我的武功差不多,单打独斗的话肯定会没完没了。但是你却不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不喜欢单打独斗,我只喜欢出奇制胜!”正尧轻松的说道。   对于方才的那一击,正尧其实早就算计好的,故意露出看似破绽却不是破绽的一幕,让齐名误以为突然的出击正尧必定会中招,岂料齐名一直都在正尧的算计之中。只要齐名出招攻来,正尧那随时准备好的旋身一击必定会在齐名身上打出意想不到的效果,也正因如此,齐名再次吃了亏。   “哼!卑鄙!”齐名咬牙痛骂一声。   这就是没有离开过无名山谷缺乏江湖经验的原因,齐名自恃身手不凡,自然不屑偷袭使诈这等手段,谁知如今吃了亏,不由地叫骂起来。   正尧抿嘴又是一笑:“再卑鄙,也比不过你齐名!且不说其他,单论你所杀的三人,你已经恶行滔天,罄竹难书。如果你现在愿意束手就擒,将所有事情交代清楚,说不定看在方伯的面上,村里人都会对你网开一面。你最好想清楚!”   杀人,总得有原因才是,总不可能无欲无顾的去杀人,这样的若不是变态,那就是疯子。而看齐名,无论言谈举止还是神情气势,都不像疯子或者变态。   “哈哈哈!束手就擒?休想!”齐名长笑一声,随即一挥衣袖,脚下一个滑步,直奔向大门而去!   “想走?”正尧顿时看穿了齐名的心思,随即大声道:“没那么容易!大哥,快拦住他!”   “砰!”   一声疾呼,只见方家大门口赫然出现了一个人死死地将门口给堵住,同时一脚踢出,急冲而去的齐名未有丝毫防备,直接被踢退了三步之远。   齐名连连退后,最终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然后缓缓转过头来,狠狠地瞪着正尧道:“原来你早就猜到我会来此,一早就安排人在此等我,李正尧,你果然厉害!”   齐名这个时候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正尧出现后的第一句话是“终于把你等到了”,原来这一切都是正尧安排好了的。   “不敢不敢。我之前也只是初步怀疑,抱着侥幸心理来此等你,只不过,很不幸的,果真是你,你也果真来了。”正尧摇摇头,无奈的说道。   “这么说来,血玲珑应该在你的手中了?”   齐名也不是一般的聪明,仅仅从正尧说了两句话便如此肯定血玲珑就在正尧手中。   不过齐名这么猜想也是正确的,毕竟按照之前齐名所说的,血玲珑只有六个人知道,而这六个人之中有三人已经被齐名杀了,那剩下的很自然就会认为是方氏夫妇。但是即便面对死亡,方氏夫妇都一口咬定不知道,其实那一刻齐名已经开始怀疑还有其他人知道。   正尧的突然出现顿时解了他的疑惑,如果不知道血玲珑的存在,就不会将自己与方氏夫妇联系起来,更不会将死去的齐山与黄氏兄弟联系到一起。因为只有这个血玲珑才与六人有直接的联系,从方正楠口中很容易打听到六人与这血玲珑之间的关系。   如正尧之前猜测的一样,血玲珑的确是黄敏儿发现的,随后送给了齐名。而这血玲珑其实也是黄敏儿一次偶然的机会在后山禁地采药时意外发现的,当时还有方氏夫妇在一旁。后来转送给了齐名之后,齐山、黄钰儿以及黄氏兄弟也都因为与齐名的关系不错经常串门而得以见得此物。久而久之,若说对此物没有贪念之心,相信那都是骗人的假话。   “没错!就在我手中。如果你有本事拿到,那就还给你!”正尧淡淡的说道。   说完,一把打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地上捡起来的墨绿桃花扇,在秋风徐徐的凉夜里,欣然的扇起风来,甚是闲适惬意。   “哼!”   齐名愤哼一声,突然地纵身一跃,拔地而起!   不过他并非是要从正尧手中抢回血玲珑,相反的,他似乎是想靠着自己的轻功,破开房顶就此逃走!   正尧顿时反应过来,大喊一声:“不好!拦住他!”   与此同时,正尧也如齐名一样,一招“过云顶”窜起,直追齐名而去!    第三十七章 大树底下意外生   莫茂洽见状,立即飞身出了方家大门,来到了园子中央,准备从屋外进行拦截。   此时此刻,屋内顿时传出一阵哐当之声,屋顶瓦片纷纷落地,不多时,方家屋顶便出现了一个大窟窿,直让方氏夫妇咋舌不已。   人都可以直接冲破屋顶飞到天上去?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   当然,方氏夫妇不会武功,与外界也没有交集,自然而然的很难理解他们是怎样做到的。未免被瓦片砸伤划伤,方氏夫妇不得不跟在莫茂洽身后,也冲出了竹屋。   “你是逃不了的!还是束手就擒吧!否则你受到什么伤害的话,相信方伯他一定很难过的!”   正尧还是一副劝慰的口吻说道,而且不由地再次提及到了方正楠,似乎当真别有深意。   齐名与正尧两人此时都站到了方泽明家的屋顶,迎着阵阵强劲的秋风,在缺月的照耀之下,脸颊也是那样的清晰可见。   风吹衣角,发丝飘娆。   就如同那西门吹雪与叶孤城在紫禁之巅决战时刻的场景一样,两人的气势逐一从身体周围散发开来,只叫下方的人一阵仰望,甚至躲在大树背后的宁安此刻也不禁目瞪口呆的盯着正尧,心中则是思绪万千。   “难道这就是我梦里的那个场景?”宁安喃喃的嘀咕了一句,随即眼神变得更加的迷茫,更加的不清晰。   齐名突然再次拂袖一挥。冷冷道:“不要在我面前提那老头!若非因为他。敏儿就不会死!若非因为他,齐山他们三个也不会死!其实,最该死的就是他!”   轰!   齐名一语可谓是石破天惊,正尧的脑中也不由地一阵轰鸣。   这似乎来的太过突然,也有点令人意外,怎地就将方伯给扯了进来?正尧茫然的看着齐名,心中有着太多太多的疑惑。   而屋檐下方的方氏夫妇也是一阵愕然,随即方英朝着屋顶大声吼道:“小名!你切不可这样说大伯!大伯他一直以来都对你关怀备至,这是全村人都知道的啊!”   “嘘,别说话!”   方英突然的开口说话倒是让身前的方泽明一阵着急。几十秒钟之前,齐名还嚷嚷着要杀自己与方英,现在方英竟然跟没事儿人一样还直言与齐名叫嚣,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太过意气用事还是不怕死。   正尧冷笑道:“好个不知好歹的畜生。枉费方伯如此的对你呵护备至,想不到在你眼中他竟然是一个该死之人,可笑可笑,可叹可叹!”   “笑什么,叹什么?没有人叫他这么做,是他自己没事找事而已!”齐名不屑的说道。   一直以来,其实齐名都很不习惯方正楠对他好,那种感觉总是怪怪的让他很不自然。从小到大,方正楠都经常往自己家跑,为自己整理屋子。为自己打扫卫生,为自己洗衣做饭,甚至有时候还为自己洗澡。   这一切一切从他逐渐长大之后变得尤为的尴尬不习惯,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不禁令齐名感到方正楠是有所图谋的。   后来自己要成家立业,方正楠也要来过问,黄丽芬有多好多漂亮,方子菡又是多么的温柔贤淑,甚至是齐叶又是如何的会持家如何的有礼貌等等。先后至少为他介绍了不下十个女孩子来,结果最后都让齐名以各种理由给推掉。   认识黄敏儿也是因为方正楠,也因为黄敏儿,齐名也渐渐地对方正楠的态度有所改观,二人相处的也愈发默契融洽。宛如父子一般,因而方正楠才有了将村长之位传给齐名的想法。   所以。照理说,这么一来,齐名应该很感激方正楠才是,断然不会像今天这般的数落方正楠。   正尧看着齐名那满脸不在意的样子,只得叹息不止,随即摇头说道:“若是方伯今夜听到此话,又不知该作何感想!哈哈!没事找事?劳烦你用你的脚趾想想,为何方伯没事找事不去找别人而偏偏找你!为何方伯与你家相距那么远也愿意每天到你家去而不去其他人家?为何在你失踪甚至以为你死了之后,每每提及到你的名字之时,方伯都会黯然神伤而谈及齐山黄氏兄弟之时却不曾有?小子,你好好想想到底是为何吧!”   正尧放声一笑之后慷慨激昂的连用了三个为何,死死地盯着齐名,让那个齐名半晌都未再有一言发出。   对啊?这是为何?   齐名被正尧的话给一语中的,脑子里也不断浮现出正尧所问的为什么。   而屋檐下的莫茂洽、方氏夫妇乃至大树背后躲着的宁安也不禁自问一番:到底是为何?   “为什么?那你说是为什么?”齐名实在想不到,顿时瞪着正尧问道。   正尧再一摇头,轻呼一口气道:“这还不简单,因为你是方伯的儿子!”   方正楠的儿子!!!   所有人的脑袋再次一阵轰鸣,这个消息太过骇人,实在太过震撼。   都说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而如今正尧却异常坚定的说齐名是方正楠的儿子,这委实让人难以接受。   “什么?你胡说!”齐名两颗眼珠鼓起如同死鱼眼一样,死死地盯着正尧,愤恨的咆哮道。   显然,齐名不相信这个事实,而一旁的方氏夫妇也对此表示疑惑。   “我是不是胡说见到方伯就知道了!我只想知道你是愿意束手就擒呢还是逼我们动手抓你?”正尧打量着齐名,惬意的说道。   似乎在正尧看来,无论怎样。今夜齐名是逃不掉的。毕竟自己的武功与他差不多。现在齐名受伤,自己还莫茂洽帮忙,已经稳操胜券了。   “想要如此简单将我骗到?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哼!抓我,休想!”说完,齐名凌空踏步,直往屋檐踏去。   齐名的轻功委实不赖,正尧若不是学了“飞云八式”并融会贯通,相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齐名踏云而去。   只见齐名两脚踏虚空,如轻雁横飞一般,直接从方泽明家的屋顶直接飞到了黄钰儿家的屋顶。正尧紧随其后。寸步不离,与齐名只差半个身位而已。   地上的莫茂洽没想到齐名的轻功比自己还快,倒是一阵汗颜,不过瞬间他便调整过来。立即一个俯冲,三两下功夫也窜上了黄钰儿家的屋顶,恰到好处的挡住了齐名的去路。   这一幕幕让方氏夫妇看的连连咋舌,这三人简直就不是人嘛,说上房顶就上房顶,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正尧停住身形看着齐名道:“你还是不要逃了!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即便你逃离了无名山谷,去了外面的世界,你又如何呢?外面你举目无亲,又有谁可以帮你?况且外面的世界远比你想象的那般美好。那里的尔虞我诈明争暗斗更是你所看不到想不到的!如果可以选择,我也愿意在此隐居,不问世事!”   正尧终于放低了声音,和颜悦色的对齐名陈痛了一番。   没错,这也是正尧的心里话,毕竟与世无争是人都曾向往。寻一处隐世天地,吹笙听榭,踏歌载舞,好不潇洒。   可是他又有很多事情放不下甚至是不可以放下,不得不令他暂时收敛起这一份平淡的心。严嵩未除。嘉靖王朝就一日不得安宁;倭虏不灭,大明的百姓就终究不会安稳。李乘风对自己的期望之心,靖王对自己的照顾之恩,柳彦、张诚、袁海云对自己的兄弟之谊乃至宁安、安波尔沁、花清月、朱禄颖等人对自己的那份感情……终究使得正尧不能够有安于平淡的想法。   说起来,正尧真的很羡慕这里的人。羡慕他们对外界的无知,羡慕他们之间的天真烂漫。甚至羡慕他们之间的和睦相处,如果可以,真的愿意留下来,不走了。   齐名瞟了正尧一眼,不屑地道:“是吗?那你就留在这里吧!我懒得陪你!”   随即振臂一挥,面对黄钰儿家背后的山坡,就要纵身下去准备逃走。   “啊——有蛇!”   就在这时,大树背后突然传出一声尖叫,与此同时,一个白衣少年顿时跳了出来。   不是别人,正是躲在大树背后的宁安。   “快闪开!”正尧朝着宁安大吼一声,心里却对这个女人一阵无语:关键时刻,总是掉链子。   然而,正尧的喊声却是慢了半拍。在正尧喊完一句之后便立即飞快的飞身往宁安身前奔去,试图保护宁安。   可是正尧终究还是来不及,扑了一个空。却见大树旁边齐名抢先自己一步,一把将宁安给抓到了怀中,同时一脸阴笑的看向了正尧。   “齐名!你快放手!不关她的事,你千万不可乱来!”正尧站在距离齐名不到五步的距离,伸手挥掌对这齐名紧张的说道。   正尧明白这件事可大可小,千万不可以出乱子,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况且,正尧与宁安之间已然有了一丝微妙的关系,若说正尧不在乎宁安的安危,那绝对是骗人的,如此,正尧的紧张便一点也不稀奇。   “哈哈哈,原来你李正尧也有急的时候啊!你这么紧张,她就是你的心上人吧!想让我放手?好啊,我放了她从山坡下滚下去可别怪我哦!”这下该轮到齐名嚣张了,说起话来也分外的有力气。   与此同时,齐名一把掐住宁安的脖子,面目狰狞的瞪着正尧,阴笑不止。   “这可如何是好?”正尧的脑中顿时一片混乱,完全没有了主心骨,似乎这是正尧头一次因为一个女人而出现如此状况。   眼看着齐名紧紧地将宁安的脖子掐住而宁安的表情也甚是痛苦,不停地抽搐,若是在不松手,很有可能就此晕厥休克过去。   正尧方寸大乱,心乱如麻的嘀咕着:“怎么办,怎么办……”    第三十八章 恩怨情仇都几许   宁安痛苦的抽搐着,只待齐名再这么用力的去掐着她的脖子不放手,宁安可能就此没了呼吸,香消玉殒。   “齐名,有话好好说,你且将她放下,切勿伤害与她,我答应你,放你走!”正尧恳求的说道。   现在齐名以宁安作为要挟,由不得正尧再继续强硬下去,现在惟有妥协,才能尽量的去保证宁安的安全。   “我凭什么相信你?退后!都给我退后,否则休怪我与她同归于尽!”齐名大声咆哮道。   或许对于齐名来说,这个世界上已然没有自己可以信任的人,因而无论正尧说什么,他都会觉得正尧只是想拖延时间或者另有目的。   见齐名情绪有些失控,在说话的过程中又增加了几分劲力,此刻宁安的表情更加痛苦,尤其是面部已然胀的通红,已然血脉不畅。   “好好好!我们退后,你千万不要伤害到她!”正尧边说边退,就连房顶上的莫茂洽也不敢再前进分毫,无奈的跳下了屋顶,来到正尧身边。   在屋檐下的方泽明也跟着来到了正尧身旁,唯独方英却是不见了踪影。   方泽明望着齐名道:“小名,你收手吧!再这么下去,你只会令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宁安姑娘是无辜的,我知道你也不想为难与她,放开她,然后你离开这里吧。”   离开也许才是齐名的唯一选择,即便他杀黄氏兄弟杀齐山是有原因有苦衷的。但是今后的无名山谷也再容不下他,更何况现在即便他对宁安不利,最终还是会落到正尧手中。   而在方泽明看来,毕竟与齐名邻居二十多年。自己也确实有愧与他,放他离开也算是还了一点内疚债。   “齐名,我不管你们之间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是我只想说宁安是无辜的,你赶紧放开她,若要是你不信我,可以将我拿来做人质!你堂堂一个男子汉,拿一个女人来做要挟你觉得自己还算个男人吗?”   说着。正尧便往前缓缓地移了两步,同时摊开双手,示意主动来做人质。   宁安将一切看在眼中,突然发现。不知从何开始,正尧对自己也会如此的担心着急,一时之间,原本痛苦的表情之下却突然隐隐露出了一丝喜悦,一丝满足。   齐名见正尧就要过来。顿时又大声叫道:“站住!你不要过来!再动一下我就掐死她!”   说着说着,齐名把那松开的右手又再一次掐在了宁安那细小的脖子上面,仿佛他只要一扭,宁安的脖子就会咔嚓一声被拧断。   正尧立即慌乱道:“别。别,我不动就是!你说你到底想怎样。只要你不伤害到她,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现在的正尧已然没了办法。这么久以来,还从来没有人可以这样的要挟自己,即便是严嵩,他也没有感到如此的棘手难对付。   看来,比起大奸大恶之人,那些不顾生死的亡命之徒要更加的难以对付。   齐名突然哈哈一笑道:“李正尧,你真的很令人羡慕,羡慕到妒忌!为什么你可以为了你心爱的人甘愿付出一切,而我却不可以?为什么老天会这么的不公平?”   齐名如同发了疯似的,干笑的样子着实的让人感到后怕,而那干瘪沧桑的声音犹如从一口千年古井之中传出来的,嘤嗡不止,惊人心魂。   “齐名,你别激动,注意你的手!”正尧再次紧张的说道。   在齐名说话的同时,他的手不禁又使了一分力道,只见宁安再次大张了一下嘴巴,面容痛苦的想要叫出声来。而透过皎洁的月光,依稀可以看得见宁安的脖子已然通红一片。   齐名没有理会正尧,反而是继续说道:“其实我也有我爱的人,我也可以很幸福的!但是!就是因为他们,就是因为他们这一帮自私自利之人,害得我没了一切!”   突然地齐名一指指向方泽明咆哮一句,情绪就要再次失控。从他那凶恶嗜杀的眼神之中不难看出对方泽明的恨意,对死去的黄氏兄弟与齐山的恨意。   “小名……”方泽明见齐名指着自己却并没有反驳,只是一脸愧疚的看着齐名软绵无力的喊了一句。   正尧道:“你口口声声说都是因为他们,那他们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会使得你不惜要杀死他们?难道就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哼!商量的余地?”齐名不屑一瞪眼,然后又愤怒的道:“这些人面兽心的伪君子还有什么可以商量的?如果不是他们平常假仁假义,我会有今天这番局面?”   说完之后,齐名不禁狂笑一声,恨不得把一切的怨恨都宣泄出来,顷刻间,声音荡漾在空气之中连一旁的大树也为之一晃。   “齐名,其实我们……”   “你闭嘴!”   方泽明还想开口说什么,解释什么,却见齐名一声怒吼直接将方泽明的话给压了下去,随即方泽明只得一脸惆怅的低着头,不敢看齐名一眼。   “本来我一直以为敏儿的死只是一场意外,岂料,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们几个串通好的!”齐名再次怒瞪着方泽明咆哮说道,此刻的齐名已然暴怒到了极点。   “什么?不是意外?”   正尧顷刻间也震惊了,如果真如齐名所说的不是意外而是早有预谋,那确实可以解释为何齐名会不惜杀死这些人。可是,如果是这样,那又该如何去解释这些人串通谋杀黄敏儿的目的呢?   “你也很意外吧!哈哈,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比你更加意外!”齐名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仰望着那悬挂孤空的缺月,淡淡的道:“若非钰儿姐告诉我实情,恐怕至今我还被蒙在鼓里。”   “实情是怎样的?”正尧立即追问道,此事已然越发扑朔迷离,现在有必要趁此机会弄清一切。   齐名似乎也乐意将整件事来龙去脉说出来,只见他竟然将掐紧宁安脖子的右手又再次松了开来,继续道:“原本我已经准备在后山与敏儿采完药回来之后就娶她过门的,岂料那日遇到了突发事件,未能及时赶到池塘边,结果连敏儿最后一面也未见着便人鬼分离。   “本以为是一场意外,也就没有多去追究,可是在被村子里的人抓住我与钰儿姐……之后钰儿姐才告诉我,一切都是事先商量好的,其目的就是在那血玲珑身上!”   “血玲珑?”   正尧与莫茂洽二人都不禁同时问道,惟有一旁的方泽明掩着面,一言不发。   “没错,就是血玲珑!原来,最先发现血玲珑的乃是钰儿姐的丈夫,那日钰儿姐的丈夫齐光哥无意间在后山山洞之中发现了血玲珑,本打算在钰儿姐生日的时候给她一个惊喜却不想,之间又发生了意外……”齐名回忆着说道。   一切的一切其实都要从一年前说起。一年之前,黄钰儿丈夫齐光意外死亡,不过黄钰儿却一直不信,后来找来已经在齐鸣之手下医术小有所成的黄敏儿为齐光验尸,以黄敏儿当时的说法,齐光并非意外摔死的,而是有人蓄意将其从山坡上推下来,然后撞到在山洞前死的。   因为齐光的手中还攥着一块布条,很有可能就是凶手的。   而根据黄敏儿的分析,杀人者很有可能就是黄氏兄弟。后来黄钰儿还到两人家里面搜查了一番,结果什么也没有搜到。但是这件事就让黄氏兄弟记恨在心,便对黄敏儿产生了报复之心。   事实上,黄氏兄弟杀齐光也是因为血玲珑,但是当时杀了齐光之后,却没有发现血玲珑的下落,终于还是无功而返。然而后来的一幕便是看见黄敏儿拿着血玲珑,更加激发了他们杀人夺宝的心。   至于齐山,根本就是无辜的。当日在池塘边,他亲眼看见黄氏兄弟为难黄敏儿意图问出黄敏儿血玲珑的下落。可是却见黄敏儿一点不就范,拉扯之下便坠入了河中。而黄氏兄弟见齐山看到了一切,于是便威胁若将此事说出去,必定也把他扔到池塘去喂鱼。   齐山本就胆小怕事,自然不敢多言什么,于是在黄氏兄弟便与齐山串通好,将此事说成一场意外,就此了事。至于黄氏兄弟为何会如此在意这血玲珑,或许就只有黄氏兄弟知道。   而另一边的方氏夫妇其实也是逼于无奈,事先收到黄氏兄弟的威胁,当日切不可让齐名出现在河边,否则他们就会有难。黄氏兄弟在村子里面也算是出了名的霸道,从来都不下田耕种,游手好闲,一般人也不敢去惹。他们夫妇二人只求过平淡日子,自然照办。   于是二人便假装争吵,在“意外”之下伤了齐名,最后让他没能在池塘边出现。   “直到后来,钰儿姐有一天找到我说了奇光大哥的死之后,我便对此开始怀疑。后来突然的一天,也就是八日前的一天,齐山喝的醉醺醺的来我家找我,或许是他心里过意不去,将所有事情说了出来。当时我一阵气愤之下,便将他杀死。为了不影响我暗中报复这帮人,于是我便诈死,从房顶逃走。”   齐名长长的说了一段故事,听的众人也是一阵叹息。   有道是:恩怨情仇都几许?纷纷扰扰总不清。   到了此刻,已然没有孰是孰非,有的只是遗憾,有的只是哀怨。    第三十九章 情义两难难抉择   齐名一席话毕,四周顷刻呈现出一片凄清寂静。在娇美的月光之下,秋风忽然乍起横吹,不禁又多了一袭冰凉。   齐名的故事固然是可悲可叹的,他之所以做这么多事情,无非就是想要为死去了的黄敏儿报仇,然而黄氏兄弟也确实是罪有应得,但是最终他还是杀了人,杀了人就理应受到处罚。   如此的一切,却让正尧一阵无力感上涌,说不同情齐名的遭遇,那是假的。   正尧无奈的摇摇头,叹道:“就算是黄氏兄弟该死,你杀他们就够了,缘何又要杀齐山,现在甚至连他们夫妇都不放过呢?”   说着正尧便指向了方泽明,却见方英不知道在何时已然不见了人影。   不过齐名倒是没有注意那么多,只见他不屑的看了方泽明一眼,道:“哼!放过他们?若非因为他们的阻拦,敏儿会死吗?若非他们的胆小怕事,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齐山该死,因为他分明看见敏儿坠入水中也不去救还与黄氏兄弟合谋捏造事实;他们该死,是因为长期受到黄氏兄弟的威胁恐吓却一言不发,最后甚至还串谋将敏儿给害死,这等恶行,实在难饶!”   事情的大概已然清楚了,齐山、黄氏兄弟的死结印黄敏儿的死,而黄敏儿的死是因为知道黄氏兄弟可能是杀害齐光的凶手,同时最为关键的乃是血玲珑的存在。其实说到底,都离不开一个贪字。   血玲珑。真如其名。是一块不详之物,沾满了鲜血。在朱元璋得到他之时就已然天下大乱,战火横飞,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后来将其转赠给朱允文,结果又出现了靖难之役。本以为血玲珑失踪不见,却不想却在这个无名山谷之中出现了。而它的出现又一次给人带来了死亡不幸,仿佛它在告诉世人,拥有它的人都会引来横祸,乃不祥之物。   按理说,无名山谷之中的人与外界断绝联系,即便是玛瑙珍珠。钻石黄金堆成一座山也没用,那这黄氏兄弟为何又会为了这一血玲珑而动下杀人的念头呢?   于是正尧疑惑的看着齐名道:“你说黄氏兄弟是为了血玲珑而杀人的,那即便拿到血玲珑又有何用呢?这里与外面的世界已然断绝开的,就算有这种无价之宝。也应该是得物无所用才是。”   “得物无所用?哈哈,你想的太简单了!”齐名不屑一笑,摇摇头又道:“起初我也怀疑到底是何原委,后来在黄家我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线索!”   “线索?”这个时候,就连被齐名挟持的宁安也扭头疑惑的看向了齐名。   正尧、莫茂洽以及方泽明均是不解。同时喊出了口。   “那是在敏儿死后不久,偶然的我到黄氏兄弟家去串门,却发现屋子里没人,桌上放了一章羊皮卷。仔细一看,似乎像是整个无名山谷的地图!而根据上面的标识来看。那应该就是离开无名山谷的出路!所以后来我才更加肯定这两人早就有想离开此地的想法,只是若是没有财物在身。他们也不会贸然离去。因此,他们兄弟二人才动了杀人夺宝的念头!”   虽然齐名也都只是凭空推测,但是他却说的煞有其事,坚定不移。   “地图?离开这里的地图?那你可知出路在哪?”听到此处,正尧不禁睁大了眼睛,激动的说道。   说到底,正尧与宁安还有莫茂洽三人还是要离开此处的,现在得知这里有出路,势必想要知道出路在何处。   “哈哈,你想知道?你想出去?”突然齐名放声大笑,随即一缩冷眉,厉声道:“休想让我告诉你!方才与你们说这么多我只想让你们知道我所杀的人都是该死之人!若是想要她活命的话,你现在就把方泽明给我杀了!”   齐名突然的话锋一转,直指正尧身边的方泽明。一副丝毫没有商量余地的口吻命令着正尧,如若正尧不答应,那死的人将会是宁安!   杀死方泽明?   正尧不禁往后撤了一步,整个人一动不动呆在原地,只是眼神来回的在宁安、齐名以及方泽明三人身上徘徊,犹豫不定的样子已然完全显露出了他的焦虑无主。   “二弟!你……”莫茂洽在一旁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是看到正尧已经有往方泽明走去的趋势,莫茂洽不由地喊了一句。   宁安是一国公主,为了她在所不惜固然没错。但是真要以一个人的性命去交换,相信正尧是绝对做不到的。试想当日自己与正尧在舞台比斗的时候,身为对手的自己就要掉下云梯正尧也会奋不顾身的来救自己,而眼前的方泽明且不说与正尧有何帮助,至少与正尧没有恩怨,那么正尧肯定是下不了手的。于此,莫茂洽的担忧自然不言而喻。   只是他不知道正尧会作出怎样的抉择,如此的难题,就是自己,也是无法去选择的。   “还愣着做什么?再不动手,就别怪我没给你机会,你就等着替你心爱的女人收尸吧!”   齐名说完顿时便用力一掐宁安的脖子,比之之前的力道又要重了几分,只见宁安此刻已然有些喘不过气来,痛苦的眼角已经溢出了两抹泪痕。   “不要——”   正尧立即大喝一声,随即缓缓的迈步走向了方泽明。   方泽明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今天是非死不可,竟然一言不发,甚至直接闭上了眼睛,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宁安的自由。   看到这一幕,正尧的内心已经波浪翻滚,很不是滋味。   真的没有别的选择,只可以一命换一命?   他不是不想救宁安,只是这样的交换又何意义?对于他来说,终究是一条人命,只不过宁安对于自己来说固然要比方泽明要重要一点。但是不重要难道就可以不理会了吗?他李正尧绝对办不到!   “小名!你在做什么!?”   就在此刻,一道浑厚的声音随着一阵秋风传了过来,顿时令周围又是一番寂静无声。   “方伯?”   正尧突然侧耳一听,未见其人但闻其声也知道来人是谁。只见正尧撇头一看,来人正是方正楠,而他身旁的,还有黄钰儿与方英。   吹着凉风,方正楠的衣衫不断摆动,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貌,徐徐而来,不多时便出现在了正尧与齐名之间。   齐名对此也大感意外,不由地道:“方……方伯!”   或许对于齐名来说,自小就在方正楠的教导之下成长,无形之中,对于方正楠他有一种莫名的敬畏之意。即便齐名从心底里很恨方正楠,但是他终究还是不敢表现出来。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方正楠冷冷的说道。   此刻的方正楠面无表情,只是干看着齐名。然而仅仅是这么盯着齐名,都让齐名有些不敢直视,那掐着宁安脖子的右手下意识都松了开来。   “小名!你真的很让我很失望,很痛心!”   方正楠无力的摇摇头,沉重的叹息了一句。   “方伯,我……”   闻听方正楠突然地语气变得十分的低沉失落,齐名不知为何突然有种想要解释却无从说起的感觉,张开了口,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三十年前,清池河畔,黄昏树下,清风微寒……”   方正楠莫名其妙的叹息一声,随后陷入了沉思之中。   齐名对此不明所以,不过看方正楠的样子,似乎有话要说,于是他并没有插口。   而正尧也好,莫茂洽也罢,甚至一旁的方氏夫妇,黄钰儿等人都静静地看向了方正楠,静待他接下来所要说的话。   看来,又有一番故事要听了。    第四十章 却话往事忆当年   夜风寒,月牙弯。清池荷塘石桥畔,却话往事忆当年。花想容,叶一片,都归流水如尘烟。   方正楠长长的输了一口气,似乎已经憋了很久,有些话已然到了不吐不快的地步。   “三十年前的清池河畔,一美丽少女在洗衣服,我从田里忙完准备回家,偶然之间认识了她,她单名一个‘清’字,全名叫做齐清,人如其名,如那一弯碧水般清澈温馨。”   方正楠仰望着那天空高悬的缺月,此刻已经来到夜深时分,确切的说,应该来到三更。   “清”字说的很柔顺温和,如同那魂牵梦萦的初恋伊人一般,思绪飘零,遐想无边。   所有人都不知道方正楠这么说到底意欲何为,但是却没有一人去打断他的话,包括之前几近失控最后又安静下来的齐名,所有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方正楠。   “清儿是一单纯的女子,她心地善良,毫无心机。那美丽动人的眼睛如同会说话一般,直叫人如痴如醉,无法忘却。当时的清池河畔水流很缓,雁鸟甚至都停在水面上等着鱼群跳出水面。我轻轻从桥上走过,忽然惊起一摊雁鸟,清儿却被雁鸟拍打翅膀后溅起的水花弄得浑身湿漉漉的,不过她并没有生气,只是对我莞尔一笑,样子优美的至今记忆犹新。   “由于青石阶梯被溅起的水花给打湿,表面自然比较湿滑。待清儿洗完衣服准备起身上岸之时。却因脚下一个打滑,便要跌入河中。是时,只见我想也不想,站在桥中央突然的一个飞身上前,飘逸的划过水面,径直来到清儿身前,一把将其抱住,随即一个腾空飞跃,飘然飞到了石桥上。”   方正楠越说越兴奋激动,似乎方才说的那一幕就一直在脑子里如电影片段一般从来都没有停止播放过此刻的他俨然又再次亲临其境。   “看来这个清儿姑娘之后必定与方伯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情!”正尧淡淡的说道。   通常一个人极力的去渲染某个人曾经多么多么的怎样。那么此人不外乎与说话的人存在两种关系,一种是敌人仇人,一种便是恋人情人。而这个清儿在方正楠的心中是那样的完美无瑕世间罕有,相信不用多做解释也知道。必定是方正楠的心上人。   至于两人今后发生过什么,到现在为什么方正楠连一个子女都没有,这就需要方正楠亲自来解释了。   “原来只觉一场梦,如今念怀却从容。山盟海誓皆泡影,缘浅缘深总是空。呵呵,没错,我和清儿确实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情。”说着,方正楠微微将头放低,把目光聚集在大树上,继续说道:“后来才知道清儿是一孤儿。无父无母,独自一人在后山半腰处搭了一个草棚,养一群蜜蜂过日子。之后的日子里面,我与清儿也渐渐多了往来,我帮她养蜜种花,她帮我缝衣织布,在半山腰那里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男耕女织,相濡以沫,神仙眷侣,羡煞世人。想不到方伯竟然有这样一段令人羡慕。让自己值得永久回忆的过去。”正尧不禁一阵感慨。   这样的生活,谁人又不想呢?农妇、山泉、有点田,这是多么令人神往的。   方正楠点头一笑,继续道:“可是后来的一场变故,将所有一切都改变了。也彻底改变了一个人的命运。家里人的突然反对着实令我感到不解,在几经争辩之后。终于知道原来清儿竟然是他们口中所谓的不祥女。”   “不详女?”   正尧等人再生疑惑,同声问道。   “清儿还没出生,爷爷奶奶先后莫名死去,自己出生的头一天,父亲意外的死在了大雪之中,被掩埋的尸骨也找不到;当自己出生不到一个月,母亲也因身子虚弱无奈的死去。自此以后,清儿便由隔壁邻居齐少陵一家照顾。然而不幸的事情还在发生,清儿十岁那年,齐少陵也因病亡故,死的时候不到四十岁;清儿十二岁那年,齐少陵的妻子方茹芸也咳嗽不止而死去,当时方茹芸也不过三十八岁。直到一直陪伴清儿的齐婉容,齐少陵的独生女也意外的从山坡上摔下来之时,清儿也不过十六岁。如此的人生,无论是村里人还是清儿自己都认为乃是天煞孤星转世。为了不影响他人,清儿最终独自一人搬到了凄冷冰凉的半山去住。”   说完,方正楠再次深深呼了一口气,说这么一番话足以令他陷入深深的悲怨之中。清儿,一个苦命的女子,一个让人一听都心灵触动的女子。   正尧也不禁一阵寒意上涌,追问道:“那后来呢?”   方正楠沉吟片刻,眼神幽怨的看了齐名一眼,道:“父母的反对不可以违背,但是我对清儿的感情却是真挚不变的。于是,之后无论父母为我介绍哪家女子,如何的美貌如花,我都以各种理由拒绝,只希望从这些方面来告诉父母我的决心,以此减少他们对清儿的偏见。然而半年之后的一个晚上,一个晴天霹雳突然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清儿死了!而那一天,正是二十六年前的八月初九。”   “什么?伱说是八月初九?!”   齐名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惊愕的看着方正楠说道,而他的表情显得有些不大自然,更多的是不相信。   “看来伱也猜到了什么!对,就是二十六年前的八月初九!当时也如今天晚上一样,缺月高挂,秋风劲吹,寒风乍起,多少冰凉。当天夜里闻听清儿死讯之后,我便不顾一切的赶到了半山草棚之中,当时清儿睡的很安详,走的很自然,脸上很满足。我相信,她是带着笑离开的。因为在她离开之前,还留下了一个婴儿,那婴儿长得很是可爱,眼睛,嘴巴,鼻子,都跟清儿长得很像,若是女婴的话,长大以后必定与清儿一样漂亮,一样善良。”   方正楠此刻的眼角已然模糊成一片,两行泪止不住的往下落,仿佛这二十多年来的泪水要在这一瞬间悉数迸发出来,流个彻底。   同时,方正楠深情的凝望向了齐名,万语千言已然说之不尽,惟有一段长长的沉默。   看来正如正尧所猜测的一样,事情已然有了眉目,于是正尧再次问道:“那那个婴儿呢?现在又在何处?”   正尧所问的也正是其他人所想知道的,只待正尧一语问出,所有人都连连点头,对这个婴儿自然很是在意。   “小名,伱可知道伱为何叫齐名吗?”方正楠没有直接答话,而是柔声问向齐名说道。   齐名此刻已然察觉到了什么,但是他始终不肯相信这个事实,但听方正楠如此一问,他更是一副不想理会的口吻道:“不知道,我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自小便是由伱照顾长大的,我这个名字自然是伱为我取的!”   方正楠又是一阵叹息,摇摇头,把目光再次收了回来,看着眼前的大树道:“伱叫齐名并非伱的父亲姓齐,而是伱目前姓齐!至于伱的父亲……”   “不要说了!”未等方正楠把话说完,却听齐名突然一声怒喝,已然不愿意再听下去。   很显然,话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没道理还不明白当年的那个男婴是谁,没道理不知道那个所谓的清儿是谁,更没道理不知道方正楠与那男婴之间的关系。   如此,正尧更加肯定了自己之前的推测:之所以方正楠一直都照顾齐名,一直都对他好,对他期望很高,其实他分明就是在培养自己的儿子!   齐名,就是当年的那个男婴!   齐清,就是齐名的母亲!   而方正楠,就是当年那个男婴,如今的齐名的亲生父亲!   如此关系突然之间的明朗开来,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不禁令宁安也长吁了一口气。而一旁的黄钰儿也好,方氏夫妇也罢,都不禁愕然的看向了齐名:原来,他是村长的儿子!    第四十一章 父子相认别离时   之前正尧就曾对自己说过,方正楠为何对自己那样的好,那样的贴心照料,那样的关怀备至,其原因有很大的可能性便是齐名乃是方正楠的儿子,他们之间是父子关系。   若说此话出自正尧之口,齐名不信那也不无道理,毕竟正尧是凭空猜测,并没有确实证据依据。然而此刻就连方正楠也亲口承认,而且还讲了一大顿感人肺腑的辛酸故事,听的一旁的三个女人不禁潸然泪下,难道这还能凭空捏造?   事实胜于雄辩,由不得齐名不认账。可是,他的内心却在告诉他,不可以承认,不能够承认。   “小名!我知道这件事伱一时半刻是无法接受的,但是我可以确定的告诉伱,伱的确是我的儿子!所以这么久以来照顾伱,关心伱其实都是我自己的私心而已,并非村里人所说的我有多么的伟大正直。”方正楠继续说道,只是看着齐名的眼神更加的深邃,更加的迷惘。   看着方正楠那无力的表情,正尧等人也是一阵无奈叹息。   本是父子俩,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在这样的一种场面下相认。是非对错,恩恩怨怨,谁又能够说的清楚?   突然的,齐名再次一声咆哮:“够了!别再说了!为什么伱早不告诉我,晚不告诉我,偏偏在这个时候告诉我这些?伱到底有什么企图?难道伱也是和他们一伙的想要置我于死地?”   这个时候方正楠的出现确实有点打乱齐名的计划。本来之前齐名是想以宁安的性命来要挟正尧。由此要了方泽明的性命,以报黄敏儿枉死之仇。可是方正楠的到来,始终还是造成了影响,终究他还是对方正楠从心底里有所畏惧,终究他的一切武功全都是方正楠所教授的。   方正楠摇头,怅然道:“小名伱收手吧!宁安姑娘是无辜的!我知道伱如此挟持与她根本就不是出自伱的本意,伱的本心是纯良的,切不可因为一时的心魔作祟,作出不可弥补的祸事啊!难道伱真的就变得那么的残暴不仁,是人命如草菅?难道伱甘心看着李公子与宁安姑娘二人如伱与黄敏儿一样阴阳相隔吗?”   一声痛哭流涕。方正楠的声音也逐渐变得有些沙哑。在寒意凛凛的秋风之中,方正楠说完不禁的打起了一个寒颤。夜深至此,他连衣衫都没有多穿,仅仅披着一件单衫便急忙赶到了此处。足以见得他对齐名的关心与在意。   可怜天下父母心,到底又有几人知?   或许是方正楠的一番痛哭流涕声情并茂的话语触动了齐名,只见方正楠说完之时,齐名整个人也怔住了。   “敏儿……敏儿……”   齐名的情绪有些不稳定,不停地左右摇头呼喊黄敏儿的名字,愈喊愈烈。   “大哥,我稳住他,伱从后方绕过去,看我指使,势必将宁安安全的救出来!”正尧趁齐名有些神志错乱。立即轻声对一旁的莫茂洽说道。   莫茂洽心领神会,趁着方正楠继续苦口婆心对着齐名喋喋不休之际,莫茂洽缓缓地挪动身子,绕到大树旁边,身轻如燕的拔地而起,飞到了树枝之上,完后对正尧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随时可以扑下去。   “小名,伱可曾记得伱五岁的时候,伱在后山被野狼吓得哭了出来。幸好伱泽明哥帮伱驱赶走了野狼,没让伱受到一点伤害,如今伱为了一己私欲想要杀他,难道伱就真的可以这样埋没良心,就真的如此下得了手?还有。十岁那年,大雪天很冷。我去黄福家处理他们的家事没有去照顾伱,结果伱感染风寒,还是伱方英姐背着伱在冰天雪地里面跑步到齐鸣之大夫家医治的,难道我这么些年来教伱的感恩伱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方正楠越说越煽情,越说越激动。仿佛这些画面,这些场景是自己亲身经历一样,是那样的清晰,是那样的历历在目,让人无法忘却。   说着,一旁的方泽明与方英二人都不禁再次哽咽起来,或许再没有人能够清楚的知道当时的情景。可是正因为如此,自己后来做的事情相较起来完全就是背道而驰,如此的落差,让他们二人的心里其实也是难过不已,想要弥补,但是似乎已经晚了。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齐名完全已经失去了控制,不停地摇头,不停地挥手,眼前的一切,方正楠所说的一切,还有他脑中现在所想的一切他都恨不得立即全数抹平,全数抛掉,全数忘得一干二净。   现在的齐名很痛苦,面部肌肉不停地抽搐,眼神冒着阵阵寒光,眉宇间更是皱成一团,龇牙咧嘴的仿佛有一万只蚂蚁在心脏里面缓缓地爬动,一步一步的在侵蚀着自己的内心,无尽的苦楚,无尽的忍耐,齐名近乎就要崩溃!   “啊——”   终究齐名大喊一声,而眼睛已然露出了血丝,嘴唇不知在何时已经被自己给咬破,猩红的血渍从嘴角一点一滴溢出来,空气之中瞬间弥漫起一股腥寒之气。   与此同时,齐名如同着了魔似的,原本没有打算对宁安不利的他竟然将右手捏成爪样,一招黑虎掏心便直逼宁安的喉间!   若是再不阻拦,宁安的喉咙即刻就会出现三个手指窟窿!而宁安,自然会香消玉殒!!!   正尧见状,不由分说,顺手猛地再将墨绿桃花扇打将出去,同时对着大树大喊一声:“大哥,快!”   莫茂洽心领神会,快马加鞭,一个从天而降,一掌打出去,直劈齐名的天灵盖!   而正尧脚下“急云步”唤出。如同火箭发射时的速度一般。嗖的一声,未等齐名反应过来,一把便将宁安拉入了自己的怀中!   “手下留情!”   就在这时,突然方正楠疾呼一声,赫然的便飞身来到了齐名的身边。   “砰!”   终究莫茂洽还是没有收住手,那一掌还是打了出来。   “噗——”   一口鲜血喷将出来,空气中的血腥气息更加浓烈。   然而仔细一看,吐血的却并非齐名,而是方正楠!   只见方正楠突然的飞扑而来,直接将齐名推到在地。而自己一个弯身,莫茂洽的一掌直接打中了方正楠的背部。   “方伯——”   正尧三人都大惊地叫出声来。   方正楠的武功无疑是高强的,至少在这轻功方面,绝对要比正尧还要强的。然而方正楠也是可以完全避开那一掌。没有必要付出受伤的代价的。可是,终究他还是没有躲开,硬抗了一掌。   为何?理由很简单,为了他的儿子。   “伱……”   齐名愕然的看着方正楠,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奋不顾身的为自己挡一掌,即便是以前,很久以前,因为在他的世界里,在他的脑海中,他一直都认为人都是自私的。人无论为别人做什么他都认为是有目的的。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认为方正楠对自己好是有目的的。   “小……小名,伱……收手吧!伱……伱不可以再杀……杀人了!否……否则我死了也无……无颜面去见伱……伱娘的!而……而伱更会令她伤……伤心的!”   看似普通的一掌,实则是莫茂洽用了足够的真气所打出的,因而即便身为高手的方正楠,在背部中掌之后,说话也是软绵无力,因为伤及了内腹。若是这一掌当真打在齐名的脑袋上,那绝对会开花的。   齐名躺在地上,深情的望着受伤的方正楠。内心再次触动:“伱这又是何苦呢?其实在方才的一刹那我已经完全想通了!我是伱的儿子,我更是我娘的儿子,我有伱这个爹和娘,我应该是最幸福的!但是为了敏儿,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如今黄氏兄弟已经死了。明哥,英姐对我有恩。我不可以忘本,所以我已经决定放手。我之所以突然的发疯发狂,那是我觉得无颜去面对伱,我宁愿立即就死去!”   “不!小名伱不可以这么做!”   闻听齐名说想要立即死去,黄钰儿也发了狂似的,猛地飞到齐名的身边,紧紧地将齐名抱在了怀中。   “傻孩子,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不过我是伱的爹,一切的罪恶都由我来承担吧!就让一切的一切都随着我的死去而结束吧!”   方正楠说着,立即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打开刀鞘,在月光之下顿时闪出一道耀眼的白光。   一股无尽的寒意瞬间将周围给笼罩起来,让人无法呼吸,无法透气。   “不!方伯伱别冲动!”   正尧立即上前,准备将方正楠手中的匕首抢过来。   “站住,别动!正尧,宁安姑娘,老夫只有一个要求!待我死之后,伱们再不可为难与小名与钰儿,也当今晚所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答应老夫行吗?”方正楠喝住正尧与宁安等人,然后以恳求的口吻说道。   正尧奋声说道:“方伯!”   不过却是充满了无奈之意,正尧可以怎么做?他又可以怎么做?   “不!一切都不关伱的事!要死的人是我!我才是罪有应得!爹!能够在这个时候知道我自己的身份,其实我已经很满足,很满足了!让小名叫伱一声爹吧!”齐名也是奋力喊了一声,对着方正楠说了一番之后,随即又转头看向了黄钰儿,柔声继续道:“钰儿姐,谢谢伱!谢谢伱一直以来的鼓励,谢谢伱一直以来的好!”   “小名——”黄钰儿泣不成声,已然从齐名的眼神和脸上看出了什么。   “呃——”   “不——”   就在黄钰儿喊完那一句的时候,突然一道“唰”的声音直接刺破苍穹,声音是那样的尖锐有力。随即,一声痛叫奋然响起,只见齐名张大嘴巴,眼睛微张,嘴角似乎还露出了一丝笑意。   再见地上,汩汩鲜血从齐名的腹部溢出,青铜色的小匕首也成了红匕首,而地上不知道何时已经被染红了一片。   “小名——”黄钰儿痛叫一声,突然地猛地一咬牙,一把将齐名腹部的血红小匕首抽出,未有丝毫犹豫,毅然直插自己心脏!   “呃——”   又是一声痛叫,正尧等人想要阻止都来不及。   片刻之间,月光之下,秋风之中,大树之旁,已然静静地躺下了两个身影。   不,准确的说,已经成为了尸体。    第四十二章 竹楼大厅把理推   月光华美,凉风凄清。   大树下方的两具尸体逐渐的越发冰凉,而溢出的血渍也已然凝固,周围充满了萧瑟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方正楠握着匕首双膝跪地,泣不成声的看着那死去的齐名和黄钰儿,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他根本来不及作出任何的阻止。   “方伯,还是起来吧!天寒地冻,小心身子。”   正尧知道,此刻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是无济于事。毕竟儿子死了,伱怎么叫他不要伤心,叫他看开点那都是废话。现在惟有说些别的,暂时的转开话题。   说完,正尧便走到方正楠身边,伸手将方正楠给扶了起来。   “小名……”方正楠缓缓拖起身子,朝着齐名看去,随即又哭声说道:“都是我害了伱,是我害了伱啊!死的人应该是我,应该是我!”   方正楠此刻有些激动失控,手中的匕首突然亮出一丝光芒,直觉告诉正尧方正楠想不开!   正尧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握住方正楠的手臂,同时右肘奋力的在方正楠颈部一嗑,未等方正楠有所反应,方正楠便软绵无力的倒在了正尧的怀中,昏厥了过去。   随即正尧便看向宁安说道:“伱和英姐将方伯送回去歇息吧!好好照顾,这里由我们三人处理便是!”   正尧简单的做了一个安排,宁安会意的点头,便与方英二人将方正楠给扶住,缓缓地借着月光。往方正楠屋子走去,留下正尧、莫茂洽以及方泽明三人在远处。   三人简单的将两人的尸体抬到黄钰儿的屋子里放好之后,却见时辰已经不早,于是锁上门。方泽明自己回了屋子,而正尧与莫茂洽二人则是往方正楠的竹屋而去。   由于折腾了一夜,方英也没有回去,与宁安二人就在方正楠的卧房之中歇息,而正尧与莫茂洽二人只好在客厅之中找了几张凳子拼凑在一起,也算勉强可以入睡。直到第二天正午,或许是被饿着了,所有人才醒来。   方正楠今日没有起来为正尧等人做早饭。不过正尧等人也没有说什么,倒是正尧亲自走进厨房,似模似样的当起了厨师,不多时。一桌野菜宴又出现在了桌子上。   简单的吃过饭之后,方正楠将所有的村民都召集了起来,宣布了近日来所发生的一切,包括齐名如何杀死齐山、黄氏兄弟的情形,同时还将自己是齐名亲生父亲的身份也说了出来。直叫全村人都为之一惊。   不过在交待清楚之后,村里人也挺同情齐名的遭遇,大家也都没有再说什么,或是看在方正楠的面子。大家主动地为齐名、黄钰儿等人找了一块墓地,先后进行下葬。毕竟死者已矣,躲过追究也无济于事。   又折腾了一个下午。终于得以停歇下来。   方正楠心情不怎么好,对着正尧等人说了几句在家里可以自便之后,便说要去池塘边自己搭建的草棚住上几日,同时交待自己不会想不开,只是想静一静。终于待正尧等人点头同意之后,方正楠才低着头走出了自己的竹屋。   此刻,大厅之中便剩下正尧、宁安、莫茂洽以及方氏夫妇。   见大家都闲着,宁安耐不住沉默,立即对着正尧说道:“喂,呆子,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齐名的?为什么每次都是伱能够想到,而我却什么都想不到呢?”   其实这个疑问已经在宁安心中憋了一天一夜,直到现在得以有空才问出来。对于宁安来说,有疑问解不开就如鲠在喉,疼痒难受。   却见正尧摇摇头,淡然道:“还记得第一次进齐名家时候的场景吗?当时屋子里外都是锁着的,很明显,是有人杀了人之后想要制造出屋子里没人的假象,这样便可以迫使人们不会产生任何怀疑。而当我们进入屋子看到面部模糊的尸体之时,根本不可能真正分辨出此人是谁,只是凭借这他的外形,他的衣着,以及那一道模糊的胎记,便先入为主的认为死者就是齐名。然而就因如此,才绕了一个大圈子。   “后来我又仔细的检查了一下那具尸体,发现那红色的胎记竟然有颜色褪去的迹象,当时我便想,即便尸体的皮肤开始腐烂,但是也不至于把胎记给褪去,顿时我便断定这块胎记有问题!于是便怀疑死者的身份!”   正尧一五一十的说出了第一次看到尸体和后来再次检验尸体时所看到的情况,再加上自己的推断和猜测,已然对死者的真正身份感到了怀疑。当然,这仅仅是怀疑,根本没有切实的证据。   “那后来呢?”宁安接着问道,因为关键的地方还没有出现。   正尧继续道:“后来便是接下来的问话,在问话过程当中,黄氏兄弟给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怔了一下,随后他们便是答非所问。而且从他们的眼神之中不难看出,他们对齐名的死很兴奋。至此,我便知道这两人一定有什么事情隐瞒着。于是,我便打算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结果就在当晚,这两兄弟果然又异常,也恰巧被我撞见。我便悄悄跟在了他们的身后,想要看他们究竟想要干什么!   “一路跟去,不想他们竟然来到了东河畔齐名家的田边。而他们二人一副贪婪的样子,想必一定是打着什么歪主意。果然,只见他们在田里挖着什么,可他们最后失落的表情告诉我,他们什么也没有挖到!后来根据大哥所言,我知道了他们挖的一定是齐名藏在地里的‘血玲珑’。至此之后,我更加怀疑,死的人根本就不是齐名,而是另一个人。”   “嗯,应该是这样!”宁安点点头,似懂非懂的说道。   而一旁的方氏夫妇则是一脸异样的眼神看着正尧,似乎觉得正尧想的也太多太复杂了。   “这还不够!紧接着,黄钰儿的发疯威胁明哥,我就更加觉得奇怪。缘何黄钰儿一口认定齐名会来找她呢?缘何所有人都认为齐名死了,而黄钰儿没有认为呢?难道真的是她发疯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相信了?   “不!绝对不是这样的!或许黄钰儿根本只是见不到齐名,实在找不到法子才使出如此计策;又或许黄钰儿内心也在徘徊,她也认定那死了的人应该是齐名所杀,为了让齐名尽快离开,她才有如此大的动作,吸引所有人到祠堂,从而给齐名离开的机会。可惜最终因为齐名是方伯的儿子,他们的背影实在太过相似,所以黄钰儿终究上了当!   “紧接着,在与方伯的交谈之中,我更加肯定了我的猜测。齐名从小便跟着方伯学武,虽然方伯认为齐名的武功不行,但是那也仅仅是他望子成龙,期望太高的原因,又或者齐名根本就有着叛逆的心态存心隐瞒自己的武功。联系到齐山的死,黄氏兄弟的死,胸口背上都有一道掌印,凶手自然就是习武之人。而无名山谷之中,会武功的也并不多,能够与齐名、黄氏兄弟、黄钰儿联系起来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所以……”   正尧说的津津有味,唾沫横飞,一切的猜想在他严密的推理之下,又显得是那样的合情合理,齐山的死,黄氏兄弟挖宝、黄氏兄弟的死、黄钰儿的发疯乃至方正楠的话,都给正尧提供了极其有用的线索。   终究,正尧凭借着这不是很明显却很关键的线索,顺藤摸瓜,借着月缺之夜,将整件事给揭发出来,最终得以真相大白。   宁安、莫茂洽乃至方氏夫妇,都愕然的看着正尧,方才所听到的一切就好像是有人早就写好的剧本一样,如此的长篇推理,着实让一干人等咋舌。   或许,在他们的世界里,正尧正是一个另类的存在,尤其是他的思考模式,思维方式。   或许,他们都不能够理解一个人怎么可以一下子想到如此多的疑惑并且又能够一一解开。   或许,他们真的想将正尧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还会装些什么。   又或许……    第四十三章 后山无名石壁前   所有的疑惑在正尧一大篇的推理解说之下终于得以解开,宁安、莫茂洽乃至方氏夫妇二人也都总算明白了所有一切,都不由地留下一片叹息。   齐清、黄敏儿、齐名、黄钰儿、齐山等人固然是可悲可叹的,但是死者已矣,终究还是得过去,多做伤感也于事无补。   “对了,那这个血玲珑是怎么来的?怎会无端出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山谷之中呢?”宁安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立即从怀里取出了一样东西,然后对着正尧说道。   而宁安取出来的东西不是别物,正是莫茂洽从齐名所埋的箱子里面偷出来的“血玲珑”。此刻的血玲珑在明亮的阳光下却并不显眼,与普通的玻璃珠没什么两样,惟有的差别也不过是那中间的几丝红的如鲜血一样涌动的线条。   “嗯,这点我也很疑惑,不知道英姐和明哥知道为何吗?”说着,正尧不禁看向了方泽明与方英夫妇二人问道。   正尧一直也都在疑惑着这件事,建文时期的至宝于宫廷之中消失,至此也有百余年,任谁都不曾想到,竟然会出现在这么一个隐匿的山谷之中。着实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到底是这里的祖辈们来此地居住之时从宫中带来的。还是因为之前有人误闯进来,最终留下了“血玲珑”,这点一直正是正尧想不通的地方。   或许一切的一切,都需要当地人来回答。方氏夫妇在这里长大,在这里生活,如果有什么关于“血玲珑”的传说故事,相信也一定知道,所以正尧问向两人也是有原因的。   方氏夫妇二人见正尧如此一问,顿时摇头苦笑,随即方泽明道:“实不相瞒。这‘血玲珑’我们还是第一次见到,之前也只是听小名他们提到过。我想即便是大伯他老人家,也未必有所听闻。若按照伱们所言,这‘血玲珑’乃是在后山所捡到的。那倒不如去后山看看,说不定能够发现什么,总好过在此猜疑。”   方泽明所言不错,关于“血玲珑”的事情,也就是齐名所说的只有六个人知道如今六人之中也之剩下方氏夫妇二人,而他们二人也仅仅是听过,根本就没有见过,所以有关“血玲珑”的事迹,他们想要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正如方泽明所言,后山才是发现“血玲珑”的地方。若想知道其中缘由,还是得亲自去后山石壁一趟。   觉得方泽明的建议不错,宁安立即站起身来,道:“那好!我们现在就去!”   宁安是个急性子,或者说她对她好奇之物永远都会充满热心,其中自然也包括人。   不过正尧却不动声色,沉吟了稍许之后,道:“去是一定要去的,不过这后山必定有古怪,所以大家要当心才是。”   方泽明也跟着点头道:“正尧所说的一点没错。在后山发生古怪的事情已经不下十次了。每次都有意外发生,所以很多时候,村里人都不愿意去后山,即便是开春之时后山有很多的野兽出没可以让我们狩猎。”   “嗯!这便是我所担心的。从方伯、齐名等人的口中,我们便知道了无论是黄钰儿的身世也好。还是齐清前辈的身世,之所以如此的悲凉全都是因为家人在后山遇到了意外。甚至还有黄钰儿的丈夫齐光!若说一件两件是意外那也不奇怪,可是一连如此多的意外加起来,那就不是意外了。因为,我怀疑,这后山有问题。”正尧继续他的推测,说话时,语气也变得严肃了几分。   确实如此,都说事不过三,多则有异。看来正如正尧所言,这后山很古怪,隐隐有股神秘的力量在背后,足以让人背心发凉,不寒而栗。   莫茂洽顿时起身,一拍大腿道:“若是如此,那我们更要去看看了!”   身为安南王子的莫茂洽自然不会是一个胆小的人,将来的一国之君,势必也有他霸气威武的一面。越是说的有多离奇,越是形容的有多恐怖,他这个不信邪的王子就越有兴趣,估计这全都是当王子皇子与身俱来的皇家威严所导致的吧。   “还犹豫什么啊!怎么连个女人都不如,瞻前顾后的,难道就在这里胡思乱想就能够想到?”宁安没好气的拍了一下正尧的肩膀说道,这个时候,那个刁蛮公主仿佛再次回来了。   “好吧!”正尧无力的摇摇头,事已至此,多想无疑,旋即他便对着方泽明道:“那还请明哥带路,现在就去后山。”   方泽明点头,拉着方英一点头,然后便出了方正楠的竹屋,离开栅栏,踏着屋外的小道,走在前面,往后山的小道而去,而正尧等人则是紧跟其后,不作片刻的犹豫。   由于天朗气清,所以地上并不湿滑,而方泽明所带的路也并非那种泥泞小道,因而众人一路走来也也轻轻松松。迎着秋风,闻着花香,听着山林间阵阵鸟鸣,绕过一片小竹林,不多时,一行人便来到了所谓的后山。   后山,其实也并非一座大山,充其量,就是一个土山丘。只不过山丘上面长满了杂草与翠竹,看上去也很高,因而便冠名为山。后山也不大,粗略计算下也就七八亩的面积,其他的便缓缓而下,延伸成一片竹林。   方泽明也没有带着正尧等人瞎转悠,径直来到当初第一次发现“血玲珑”的地方。也是经常发生意外的地方——后山石壁。   当正尧第一眼看见所谓的后山石壁之时。给他的感觉便是此地不像一座山,倒像是一座墓地,一座大的墓地!   石壁很大,很高。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伸展出来的石壁两侧,如同一个巨汉伸出的两只手臂一样,正尧等人站在面前都觉得像是即将被两只“手臂”给抱住。   两侧延展的比较大,而两只手臂又像是被什么雕琢过似的,虽然长满了草藤,但隐隐觉得此两处更像是一处看守墓地的两尊石墩。   凹陷进去的部分也很高很宽,均约有两米左右。上面布满了青苔,蔓藤,想来此地少有人来。   正尧环顾周围一番,不发一语。只是感到周围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这里好冷!”宁安莫名的感到一阵寒意,下意识的靠在了正尧的怀中,柔声说道。   正尧轻摇一下头,顺着宁安的秀发摸了摸,轻言道:“这里的阳光不充足,温度自然相对较低,再加上这里的环境布局都隐隐给人一种莫名的寒意,感到寒冷就再正常不过了。没事,拿去披好,千万别着凉了。”   说着。正尧一把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顺势披在了宁安身边,随即他便走向了左边的石墩。   宁安心中顿时一阵温暖,本想说什么,却见正尧径直往左边石墩走去,她有理由相信正尧一定又有什么想法,为了不去打搅他的思路,宁安还是闭上了张开的嘴巴。   有时候,女人需要的就是不要去过问太多,不要去问长问短。往往伱的如此体贴换回来的却是男人的一句好烦。倒不如任他去,当他完成一项成果之时,或许他会更加的在乎伱,更加的重视伱。   “从这里上去应该很方便吧!”正尧指着左边的那块石墩,看着方泽明说道。   正尧四周都看过了。而在他看来,似乎除了左边这石墩。其他的地方想要到山上去都很困难,因为不是陡坡就是密密麻麻的青竹,根本没有足够的空间可以让人钻过。   还有一点,相对于右边石墩上的蔓藤青苔来说,左边的要浅一些,而且上面的泥土也不如右边石墩上那样的自然,像是被踩动过的。所以正尧有理由相信,这里应该是上山的必经之路。   “嗯!之前我们村里人到山上打猎也好,采药也好,都是从这里爬上去的。不过从这里爬上去也很危险,齐光当时就是爬到一半的时候由于脚底打滑摔了下来,结果莫名其妙的就死了。”方泽明点头说道。   对于村子里的意外死人事件,相信任谁都记得。毕竟此类事件不同寻常,而且死状也足以令人看过之后睡不着觉。更何况还是在这后山死的,自然更加的记忆犹新。   “哦。”   正尧轻声应了一句。   “喂,伱要干嘛?”宁安顿时叫道。   只见这个时候正尧却挽起了衣袖,二话不说的便准备往石墩上攀爬。   “别紧张,我只是想上去看看,伱们就在这里等我,很快就会下来。”正尧一边回头说,一边靠着矫健的身手,三两下功夫就爬到了石墩上面。   说完,正尧便转过头去,如同拍电影一般的飞檐走壁,不顺着上山的小道迂回而上,反而是直接踏着脚步,一口气冲到了山顶。   极目远眺,山丘蔓延很长,与竹海连成一片,几乎看不到尽头。如此壮观之境,正尧心中不由地再次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再看脚下周围一片,并没有一棵青竹,反而全是一些杂草,且最深的也不过膝盖,这与延展下去的竹海似乎落差显得有些大。如此一来,更加令正尧疑惑起来:或许此地当真是一处墓地。   “二弟,快下来,伱过来看看!”   就在正尧疑惑的时候,却听莫茂洽突然朝着自己吼了一番,似乎有什么新发现。   正尧当即便不做多想,踏着疾步,按照原路,飞快的往下赶去。   而听莫茂洽的声音,正尧的直觉告诉自己,或许莫茂洽的发现或许会是一个惊喜。    第四十四章 双龙玉佩非巧合   三两下功夫,正尧嗖的便从山顶飘然而下,比之之前上去所用的时间足足快了一倍。   “大哥有何发现?”正尧直接进入正题,来到莫茂洽身边问道。   莫茂洽不多说,直接指向了右边的石墩,道:“伱看这里!”   正尧顺着莫茂洽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他所指的地方是一个小洞。洞口食指大小,虽然被藤蔓青苔所遮挡,但是莫茂洽还是发现了,足以见得其实莫茂洽也是一个细心观察之人。   “这……”   看完之后,正尧立即便跑到左边石墩相应的地方看了一眼,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小洞,这不禁令他感到疑惑。按理说,这左右两边的石墩是经人工修葺的,表现出来的应该是对称的,那么建造也应该是一样的才对,但是没道理一边有洞,一边没洞。   若将石墩表面的藤蔓清理掉的话,那么两个石墩的面貌将会全然露出来,从形态上看去,两个石墩道有点像是传说中的龙!   而右边的那处食指大小的洞正处在龙的颈部靠上一点,与下颚近乎相连。在此处开一个小洞,确实有些让人费解。   “那边没有,只有这里有,二弟伱说这是不是很奇怪,伱怎么看?”莫茂洽明白正尧跑过去的意思,于是继续说道。   宁安也道:“对啊,在龙的颈部凿一个洞,又做的如此的隐蔽,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旁的方氏夫妇也是一阵疑惑。似乎之前他们来此的时候,都未曾发觉有这么一处小洞。若说这食指大小的小洞乃是由于时间长久之后,石头受到风化所形成的,那倒不如说是雨水滴穿的。因为显这然是不可能的。   正尧缓缓的转过身来道:“嗯,此地的环境十分的诡异,布局也奇怪的很,看来这块小洞也必定有它的深意。”   说了一句近乎没说的话之后,正尧便再次在石壁上打量起来,希望还可以发现些什么。   见正尧也在刨着藤蔓杂草寻找什么,宁安、莫茂洽以及方氏夫妇也不约而同的跟着翻动着石墩两侧的藤蔓杂草起来。   “喂,呆子。有发现!”没过多久,宁安也突然的叫喊了出来。   只见此刻的宁安正站在左侧石壁面前,一手拉开上面的藤蔓,赫然露出一处凹纹。   正尧等人立即凑过来。定睛一看,愣在了原地。   凹纹面积不大,巴掌大小,上面的纹路也是清晰可见,似乎这么多年来一点没有被风化或者被青苔所填埋过一样。   “这个凹纹……”   当正尧凑上前来用手一摸凹纹之后。他整个人不由地怔了一下,缓缓挪动着右手,似乎脑中闪现出了什么画面,让他突然想到什么一样。   “怎样?有何发现?”宁安立即追问道。看正尧那投入的表情,宁安知道这个呆子必定又有什么想法。   片刻之后。正尧渐渐回过神来,一抿嘴。随即把右手收了回来,往自己怀里插了进去。在宁安等人看来,完全不明白正尧这是意欲何为,不过都没有打断正尧,而是静静地看着他。   待正尧把右手再次从怀中拿出来之时,却见正尧手中突然多了一样东西——墨绿色的玉佩。   这个玉佩宁安是有印象的,不是别物,正是当日在韩府中破了唐俊复仇一案所发现的玉佩。当时正尧本来准备归还给韩国仁的,可是由于韩国仁怕睹物伤情,而且一切的根源似乎都与这块玉佩有关,故而韩国仁将其送给了正尧。   此后,正尧为了研究这一块奇怪又神秘的玉佩便一直都将其怀揣在身上,几乎寸步不离。   而这个玉佩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双龙玉佩。   双龙!这石壁前的两个石墩是两条龙,那便是双龙!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这……”   莫茂洽、方英以及方泽明三人都不禁愕然的看向了那块双龙玉佩。   只见那玉佩上面的两条龙纹凸显在外,是那样的栩栩如生,而且看上去,与石壁上那一处凹纹有着相似的地方,说不定……   可是,这个玉佩是怎样来的呢?为何正尧会有如此玉佩?此玉佩又与眼前这块石壁有何关联?一下子脑中便闪现出一大片的疑惑,顿时让莫茂洽三人只得哑然。   正尧依旧没有理会众人,而是两手捧着双龙玉佩,向着石壁靠过去。   “伱这是……”宁安看正尧拿着双龙玉佩要往那一处凹纹靠近过去,她似乎已经明白正尧意欲何为了。   正尧点头道:“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块双龙玉佩恰好可以放入凹纹之中。”   说完,正尧便直接将玉佩贴了上去,没有作丝毫的犹豫。   “果然!”待一道青绿光芒突然从凹纹处闪现出来之时,正尧顿时一声大喝。   却见正尧将玉佩贴上去,松开手之后,那玉佩竟然恰好卡在凹纹之中,紧紧地贴在石壁之上,未有一丝将要脱落的迹象,仿佛比用强力胶水粘过之后还要紧!而周围则是弥漫着一阵绿光,逐渐地消散开来。   宁安两眼也懵懂的看向了贴了玉佩的石壁上,如此便更加的令她费解:“呆子,伱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玉佩分明就是韩府带出来的,怎么又与这里扯上联系了?”   宁安的疑惑一点也没有错,如此的风马牛不相及为何又会出现眼前的这一番景象呢?到了此刻,这一座无名山谷仿佛还隐藏着什么巨大的秘密才是。先前是皇宫至宝“血玲珑”的出现,后来在龙颈发现一处奇怪的小洞,现在又是双龙玉佩竟然可以在石壁上贴的恰到好处。仿佛那双龙玉佩本身就是这石壁上原有之物一样!   这里实在是充斥了太多的巧合,太多的诡异,太多的不解,连正尧也对此疑惑丛生。无从得解。   “若说‘血玲珑’的出现是巧合是意外的话,还可以勉强接受,毕竟不排除有人与我们一样从上面掉下来将‘血玲珑’也带了下来。但是眼下这双龙玉佩竟然可以如此天衣无缝的贴在这一凹纹处,此事就绝不是普通的巧合意外那么简单了!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一处墓地,或者说,此地还可能是一处在多年前就建好的禁地!而双龙玉佩应该就是开启这墓地的关键钥匙之一,至于另外一处……”   正尧按着自己所推测的说着,随即三步并作两步的又来到了右侧石墩旁边。指向那龙颈处的小洞又道:“如果没有猜错,这个小洞也是一处关键之所在,必定还有一把类似于钥匙的东西插进去之后,此块墓地便会开启!”   都说人什么都敢去想象。想象又不犯法。但是正尧的这个想象似乎也太过夸张了点,说的一旁的宁安莫茂洽等人大张着嘴巴看着正尧,仿佛对正尧方才所言完全的表示不理解,或者是不相信。   这种想法确实太过骇人,照正尧的推测。那么一直以来,无名村的人所居住的地方其实就是挨着一块巨大坟场的山坳,而且很有可能连他们居住的地方就是一处坟场!这样的解释,无疑是让人再次寒心乍起。背皮发麻。   良久之后,宁安才从惊愕之中醒过来。然后还是一脸疑惑的看着正尧道:“那伱所说的另外一把类似于钥匙的东西会是什么东西呢?它会在哪里?如果这真是墓地,那么将其打开之后又会不会有很多死尸出现在里面?”   正尧并没答话。顿时又陷入了沉思。   对于正尧来说,这里确实太过古怪,本来看似与世无争的地方,却出现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而这些事情又不能够完全的作出解释,看来无名山谷确实不简单,并非初到此地时表面所见到的是一处世外桃源。   “阿英,把伱的簪子拿来用用,我觉得那个洞的大小与伱的珠钗差不多!”方泽明若有所思的对着方英说道。   方英很听话的将头上的黑簪子给摘了下来,随即递到了方泽明手中,方泽明拿过来之后便径直往龙颈处走去。   看见那簪子之后,再看看那龙颈处的洞口,大小还真的差不多,不由地,宁安也点头感觉此举应该可行。而一旁的莫茂洽也觉得说不定这黑簪子还真的可以打开正尧所说的墓地,于是此刻便更加的关注于那如簪子大小的小洞。   惟有正尧,依旧还在沉思,似乎一直想不通,他就不会回过神来一样。   方泽明二话不说,缓缓地将簪子靠向洞,五个呼吸左右的时间,黑色簪子也恰好插到了小洞之中。   可是,表现出来的并没有众人所期待的那般瞬间石门打开,墓地出现,反而是静,死一样的静。隐隐听的见几道如同发条扳动的声音,喀嚓喀嚓,与周围的宁静形成了鲜明的落差!   “轰隆隆——”   突然的一声巨响,众人只感到一道巨大的震荡,所有人在此一刻突然的开始站不稳脚步,而周围的一切事务,包括石壁,包括竹林,竟然不由分说的开始左右摇晃起来!   地震?!   正尧的脑中突然闪现出这两个字,随即立即大喝一声:“快跑!快跑到空旷的地方去!”   宁安此刻似乎被吓傻了,方才的那一道巨响已经着实的令她三魂丢了一魂,而如今竟然还遇到了地震,周围的山都开始摇晃,只见宁安只是傻傻的站在原地,发着愣,任由身子左摇右晃,均没有丝毫离开之意。   而莫茂洽也好,方氏夫妇也好,都已经自顾不暇,完全不由自主的,三人均是被一阵强大的荡漾之力直接荡翻到了十米之外的竹林之中,趴在地上,久久不起。   “这个蛮婆,真是的!”正尧一阵气愤,奋力一把将那插在小洞中的黑簪子抽出来,然后飞身直扑向了宁安。   “哎呀——”   被正尧猛地一扑,屁股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宁安顺势一声痛叫。    第四十五章 太医院广惠司卿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正尧也有些措手不及,无奈之下只好就那么飞身扑向了宁安。就在宁安着地之时,正尧的身子也恰巧倚着宁安,最终全数扑在了宁安身上,而由于惯性的关系,自己的嘴丝毫不受控制似的直接对着宁安那樱桃小口直接点了一下。   “啊,流氓——”   宁安鬼叫一声,顺手一个巴掌便拍打过来,正尧的左边脸庞瞬间显出了一道五指印。   然而宁安此刻似乎忘记了周围还在震荡,其实这一切正尧也是身不由己的。   “我……”   正尧一阵无语,可是想要说什么却觉得似乎自己的确是占了对方便宜。   如此,正尧只得就那么趴在宁安身上,顺着周围产生的震荡一前一后的晃动,身下的宁安也跟着迎合着,两人的姿势就如那……此时此刻,宁安的脸已然红的不能再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两人依旧就一上一下的姿态在地上,只是两对眼睛,四颗眼珠,伱看着我我看着伱,半晌不说一句话。   过了少许时间,却见周围的震荡逐渐开始减弱,两人的身子也都没有之前那般的抖动厉害   “喂,呆子!还不起来!伱压得我好痛啊!”宁安没好气的说道,同时奋力的推了正尧一把,试图将趴在自己身上还在运动的正尧给推开。   正尧也觉得满是尴尬,似乎还从来没有与一个女子有过这样的行为举止。实在有些……   见宁安羞怒的推自己,正尧也不生气,耸了耸肩,拍拍身上的灰尘站起身来。同时一手抓住宁安的玉手,也将起拉了起来。   “我警告伱,方才发生的事情……”待宁安起来,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凶恶,用威胁的口吻对正尧说道。   不过未等她将话说完,正尧却是讪讪一笑道:“少来!之前在韩府的时候伱我做了什么相信伱很清楚,方才的那一幕伱应该更加印象深刻。应该是我警告伱才是,若是日后伱敢跟我再那么嚣张的话。小心我将一切事情都说出来,让伱这个公主脸上无光,看伱还怎么面对伱父皇!哈哈哈哈!”   似乎是在为方才的一巴掌报仇,正尧得瑟的对着和宁安说了一番。被欺负了那么多次,自己好歹是个男人,也该还击还击了才对!   “伱……”宁安不想自己威胁不成反被威胁,气的咬牙切齿。   正尧不予理会,朝着躺在地上昏迷的莫茂洽三人走去。同时边走边唱道:“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   “李正尧!伱去死吧!”   ※※※※※※※※※※※※※※※※※※※※   经过袁海云的一番诊治之后,最终确定了李妃所患的病乃是疟疾,一种罕有的病状。   还好袁海云翻看过《神龙佰草集》、《本草经》、《扁鹊药经》等着名与医药有关的书本。又对这些医书药典进行过自己的研究和琢磨,所以在隔纱诊脉之下也能够判断出病症来。又因书中都曾提及治疗疟疾需常山一味药。故而在简单的为李妃开了一副凝神活气的药之后,袁海云便往太医院的御药房而去。   为了能够让李妃在短时间内康复过来。袁海云也使出了浑身解数,除了常山之外,还添加了其他一些活血、败毒的药材。然后袁海云便一个人守在御药房之中,为李妃熬药,配药。   经过一天一夜的折腾,直到第二天未时时分,李妃的病情终于有所好转,只见她脸上的红斑也消散了部分,说话也开始显得有气力,终于得以令嘉靖稍微露出了一丝微笑。   将李妃安抚好,睡下去之后,嘉靖便出现在了御书房。而此刻的御书房之中还有两人,那便是靖王与袁海云二人。   “好!很好!果然是妙手医仙!不愧是蜀中思杰之一!”李妃的病情好转也让嘉靖的心情有了很大的改观,如今说起话来也显得精气十足,神采飞扬。   当然,并非嘉靖不在意宁安的失踪,毕竟宁安已经失踪有三天多了。只不过此一时彼一时,现下终于暂时缓解了一个难题,那么相对来说,嘉靖的心情也自然好了许多。   “为皇上效力,是草民的荣幸,谢皇上赞赏!李妃娘娘凤体康健,相信即便草民不出手也会不药而愈的!如今草民仅仅开了一副药,李妃娘娘就已经好转了很多,以草民之间,不出三日,李妃娘娘必定痊愈过来,更胜如初!”袁海云大大咧嘴的说道,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的油腔滑调了。   当然,袁海云虽然是个粗人,对于礼节不怎么懂,但是或多或少从正尧张诚柳彦等人的口中也知道了见到皇上要说些什么话,因而这几次见到嘉靖之时,袁海云其实都表现的与平常不尽相同。   一旁的靖王也微笑道:“是啊!皇上恩泽百姓,深受万民敬仰,臣等能够为皇上办事确实是理所应当!”   尽管靖王所说的话连嘉靖也不信,不过这句话听起来确实很舒服,于是嘉靖再次微微笑着说道:“此次爱妃得以查出病因并能够对症下药情况有所好转,海云伱是功不可没!皇弟伱也是劳苦功高,嗯,这样吧,待会儿朕会拟旨,把玉玺盖上,伱们想好了要什么赏赐,到时候就在上面填写便可!”   还真没见过有这样拟圣旨的,首先就把玉玺章印给盖上,然后叫人自己去填写内容的。有时候真的不得不说嘉靖是一个天才,天生的蠢才!   靖王一听,顿时上前躬身道:“皇上请三思!如此似乎有些过于草率,恐遭人话柄。臣弟为皇上办事本就是职责所在,不敢居功。而本次功劳最大的还是海云,臣弟倒认为不如让海云到太医院任职。如此,一来,海云可以随时为皇上您和后宫娘娘们效力;二来,有蜀中四杰同朝为官,日后在朝中的大小事务处理起来肯定会更加的得心应手。”   袁海云没说话,只是在一旁静静听着。   若问他想不想当官,那是必然的回答想。一同来京四人之中,也就自己还是一介平民,无论基于哪种心理,他都觉得与正尧他们逐渐产生了距离。况且自己来京之时,父亲也对自己有所期待,希望自己能够凭借一己之力进入太医院为朝廷效力。   只是现在皇帝没有问自己,自己没道理主动去邀功,即便嘉靖说了想要什么可以自己去填。伴君如伴虎,一切还是要慎重才行。   嘉靖沉吟片刻,点头道:“嗯,皇弟所言不无道理,那以皇弟看,海云他适合在太医院任何职位呢?”   其实对于嘉靖来说,朝廷里面的大小官职,有多少部门,有多少空缺,有多少是闲职之类的,他根本就不甚清楚,也不曾理会。一直以来都是由下面的人经过层层汇报,最终到了他的耳朵里面,然后与几位大臣商议一番,觉得行就用玉玺盖一下印即刻。其实这里面到底谁是谁,谁做什么官,有没有能力去做,嘉靖都是一概不知的。   然而也就因为如此,严嵩便趁机结党营私,在朝中打量的培植了自己的势力,终于到了今时今日,连嘉靖也感到了压力。   靖王稍作踟躇片刻之后,道:“回皇上,据臣弟所知太医院广惠司卿四人之中有一人即将告老还乡,正觅递补人选。而臣弟以为海云虽然年轻,但是他的医术精湛,相信一定可以胜任此职位!”   却听靖王说的入木三分,看来他对太医院也很了解才是,嘉靖不由地撇了一下嘴,片刻之后道:“皇弟在这些事情方面倒是比朕还要用心啊!不过有伱们这样的臣子,朕也感到很欣慰。嗯,就按照皇弟伱的意思去办吧!就给海云安排这个太医院广惠司卿正三品的官职去做,日后皇弟伱也多帮朕看着太医院,希望日后能够为朕多炼制一些丹药出来!”   说完,嘉靖便示意旁边的孟公公开始拟旨,或许,在嘉靖的眼里,袁海云最重要的任务还是要给自己炼制仙丹。   “谢皇上隆恩!”   靖王与袁海云同时跪地,朗声喊道。   突然之间,御书房中回音四起,空气也为之一震。片刻冷风过后,又归于一片宁静。    第四十六章 清晨屋外锦衣来   第二日一大早,袁海云在靖王与柳彦的陪同之下便兴致勃勃的往太医院报道去了。走到宫门口的时候,还遇到了小曦。   小曦此刻两眼通红,眼袋发黑,相信最近一直都没有睡好觉。而且看她那颓丧的样子,应该是刚刚哭过没多久。   不过见到靖王一行人之后,小曦又稍稍作了一番打扮,随即往靖王面前走去。   小曦向靖王行了一个礼之后,又很关心的向袁海云打了一声招呼,同时说了一通宫里的规矩,像是特地前来为他交代一番的,倒是让袁海云一阵感激。   随后四人又聊了一下宁安与正尧的话题,不过逐渐地众人都再次陷入了沉默。已经是第四日了,正尧与宁安依旧杳无音讯,而御林军与锦衣卫轮番的去周围搜索都没有一丝结果。   这让本来心情有些好转的嘉靖又再次沉默下来,靖王徐阶等人也是感到有心无力。而诸如柳彦袁海云小曦等人则是时刻都在担心着,至于花清月、周冰等人,则是一天要去蜀州会馆几趟,旨在打探正尧的消息。   当然花清月也好,周冰也好,也都私下动用了自己的力量,帮会,商行,镖局,纷纷下山去寻找,但是到了现在始终都没有结果。   在一番详谈之后,见时辰也不早了,靖王便拉着袁海云往皇宫走去。而小曦则与柳彦一道往宫外而去,还是想要再去探查一下正尧与宁安的消息。   一个上午的时间。袁海云都是在围绕着太医院转悠,听太医院院使说了一大通与太医院有关的事迹之后,袁海云总算弄懂了太医院所负责的任务与一些日常的工作内容,当然。也对太医院机构有了一定了解。   太医院,掌医药,主要为宫廷服务。秦、汉、三国有太医令,属少府,西晋属宗正,东晋属门下省,南朝宋属侍中,齐属起部。梁、陈属门下省。北魏、北齐属太常,北周有太医下大夫。隋、唐置太医署,五代有翰林医官使,宋有翰林医官院。 辽北面官有太医局。金改称太医院,置提点与使、副使等官,属宣徽院。元太医院独为一署,无所隶属。   到了明代,也就是现在。太医院有院使、院判,所属有御医、吏目医术分十三科。太医院有管理院事王大臣、院使、院判,所属有御医、吏医士、医生等。 而袁海云所任的三品御医主要掌修制御用回回药物及和剂以疗诸宿卫士,现属于十三科中的一科。   直到正午。袁海云才将御药房转完,再听那太医院院使、院判说下午还要去圣济殿、东宫典药局、后宫医药局这些地方。袁海云不禁开始有些打哆嗦,自己只想谋求一个一官半职。没想到还这么麻烦,走一个上午自己就已经气喘吁吁不行了,那下午又该如何过呢?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更不可以回去让张诚柳彦等人看扁,只好硬着头皮,吃过饭继续来,该了解,该知道的,都要知道了解才行。   时间一晃而过,一天就那么过去。   待到第二日一大早,袁海云起床准备去所谓的“上班”之时,却听到蜀州会馆屋外响起了阵阵的敲门声。   邹岑快步的跑到门口,轻轻地将大门给打开了来。   “几位官爷这是……”当邹岑刚刚打开门之时,却发现迎面出现了几个锦衣卫服装模样的人,个个气势汹汹,怕是来者不善。   “锦衣卫办事!快去将蜀州会馆里面所有人等一律叫出来!”   带头的锦衣卫一把将们推开,然后凶神恶煞的对着邹岑亮出一道令牌便大声嚷嚷起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锦衣卫而不会产生畏惧之心。   说话的锦衣卫统领满脸络腮胡须,浓眉大眼,听声音倒是很年轻,但是看上去却像是四五十岁的老头,惟有额头上的一颗豆大黑痣显得炯炯有神。   不过此人并不是陆炳,或许这种事情也不会让陆炳亲自出面。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   锦衣卫是谁也惹不起的,就连严嵩那么嚣张,他也没有直接与陆炳交涉对着干,从这点便可以看出来。所以一般人只要见到,甚至是听到锦衣卫,都会下意识的产生畏惧心理。   当然,这也是因为锦衣卫经常办事不讲规则,缉拿疑犯可以不择手段。所以无论黑道白道还是普通百姓,无不闻风丧胆,而且再加上锦衣卫里面有各种让人听名字就足以晕倒的酷刑,所以,锦衣卫三个字显然已经成为了一个可怕的代名词。   邹岑说完之后,便立即小跑进了会馆内,然后将所有人都一一叫了出来,其中自然包括即将要上翰林院的柳彦武丹卢道廷等人以及准备去太医院的袁海云。   原本昨天晚上众人因为袁海云当上了三品御医而进行了一番庆祝,因而到了现在很多人的酒意都还未有醒过来,如今站在院子里,个个都没精打采,哈欠连天。   “都给我站好了!”那带头的锦衣卫似乎很是不满意眼前的这一帮人,厉声一喝之后继续道:“锦衣卫办事,尔等竟然如此地不重视!”   众人着实被那人的咆哮给吓了一跳,于是再没有任何睡意,挺直了腰杆站在院中等候问话。   柳彦一看这帮人心中就没有什么好感,第一,这些人是陆炳的手下,处事风格想必都是由陆炳一手调教出来的;第二,一大早就这么大的阵仗,浩浩荡荡的像要拆房一样的来到这里,自然又令他一阵不爽。不过看在正尧的面子上,他终究还是没有发难,毕竟若是日后正尧回来,与这些相处起来因为自己的原因可能会有难度。   “不知这位统领到此有何贵干?还望明言!”   当然。柳彦也不会怕这帮人,毕竟自己好歹也是一个从四品虚衔的翰林院编修,至少在品级上面要比眼前这个统领大,因为正尧乃是左统领。官职品级比自己大两级,但是正尧也是因为武状元才是三品官衔。若真的抛开武状元这一身份,那锦衣卫左统领也就个五品官而已,比起自己来,还算是低了一级,更何况眼前这个还是一个未曾露面的小统领。   “放肆!本统领办事需要向伱交待?伱是何人,报上名来!”显然那所谓的统领也是一个愣头青,不谙官场处事方式。出来办一次事以为自己多牛一样。   见那统领大声叫嚣一番,一旁的武丹卢道廷等人不由地均是一笑,似乎在笑那小子有点自视过高了。   柳彦轻摇头,淡淡的说道:“本官乃是翰林院编修柳彦。官拜从四品,不知道方才本官可有放肆之处?”   却听柳彦自报身份姓名之后,所有的锦衣卫不禁往后一退,全然怔住了似的。   “柳彦不就是文科举考试的榜眼吗?这可如何是好……”   “这也就算了,伱们可知道。他还是咱们左统领的结拜二哥,若是左统领回来了,那咱们……”   “我可听说他与咱们统领大人的女儿关系不错,万一他日当上了咱们统领大人的女婿。那我们岂不是更加的……”   “……”   随即便引发一片哗然,锦衣卫们也不由地开始议论纷纷起来。显然他们来此之前并不知道这里有谁,或者说根本不会想到这里会住着柳彦这样的人物。   “住口!”一番热议之后。却见那统领再次怒吼一声,然后对着柳彦躬身说道:“卑职万浔,乃锦衣卫百户正六品。卑职不知柳大人真身,实在罪该万死!不过还望柳大人见谅,我等今番来此是有任务在身,还请柳大人行个方便,莫使卑职为难!”   那统领终究还是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对柳彦的态度语气也变得毕恭毕敬起来。不过在说话的时候,他还是显得有些犯难的意思,显然他也是身不由己。   柳彦自然是分得清是非黑白的人,见对方的气焰收敛了,自己也不想多去过问,于是便道:“万百户是吧!嗯,本官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只是本官觉得伱们锦衣卫做事有时候该低调就低调一点,不然的话很容易遭人非议的。伱可知道如今百姓们为什么都很惧怕伱们锦衣卫吗?就因为伱们平常做事太过高调,弄得鸡犬不宁。”   柳彦所言确实如此,很多时候,锦衣卫所谓的办事,其实就是劳民伤财,可能疑犯没有抓到一个,却将百姓的财物,甚至是身体给伤害到了。所以,柳彦的这番建议其实也是百姓们的心声。   “是!卑职知晓!”万浔低头应声道。   柳彦点头,大有孺子可教之意,又道:“嗯,相信伱们左统领回来之后会跟伱们交涉这些的。那这件事就算了吧!伱们这么多人来此到底所谓何事?”   最终柳彦还是想要知道这些锦衣卫来此的缘由,看来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不然的话,也不会惊动锦衣卫,而且还是这么一大早。   万浔沉吟了片刻,似乎有些犹豫,不过最终还是无奈的说道:“回大人,卑职今早接到一张拘捕令,情况十分紧急,所以卑职才立即赶来的。”   “拘捕令?”   不仅是柳彦,身后的蜀州会馆的一众人乃至邹岑与袁海云也都不禁愕然,拘捕令出了,而且还到蜀州会馆来抓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后面站着的人伱看着我,我看着伱,似乎彼此都在怀疑,似乎彼此都在推脱不是自己。   “那伱们要拘捕谁?可知此人犯了何事?”柳彦继续追问道。   锦衣卫出来拿人,那必定不是小事。而来蜀州会馆拿人,那应该也不会有错。只是如此一来,那就是表示蜀州会馆中有人要被抓走。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是毕竟一起住了那么久,任谁都有些舍不得。况且以柳彦对大家的认识,也绝对相信不可能做什么坏事的。   所以,此刻正尧不在,柳彦有理由去理清一切。   万浔顿了一下,随即掏出怀中的拘捕令,看了一眼之后便朝向柳彦,同时张口说道:“袁海云!”    第四十七章 齐集王府道内情   万浔的一句袁海云脱口而出,顿时令得周遭一片鸦雀无声。   任谁都想不到,锦衣卫一大早来到蜀州会馆说要拿人拿的就是袁海云。要知道,今天之前的昨天,袁海云才医治好李妃的疟疾,还受到嘉靖的封赏,并将其安排在太医院任职,官阶也一点不小,乃是四品的御医!   然而,锦衣卫的突然造访拿人,此举与昨日所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形成了天渊之别,来的太突然,太让人无法想象。   “我?!”袁海云完全懵了,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万浔说道。   自己一没有杀人放火,二没有作奸犯科,锦衣卫为什么要拿自己?还有,能够让锦衣卫出动的事情事必为宫中所发生的,如此一来,那便更加没有理由才是!可是锦衣卫也出动要来捉拿自己,那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自己真的作出了什么犯法的行为自己还不知道?   柳彦虽然也不相信袁海云会在宫中行差踏错,不过锦衣卫既然指名道姓的来到这里拿人,那便是没有错,只不过这里面必定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于是,柳彦立即问向万浔道:“万统领,本官想知道,锦衣卫此番要拿袁大人入宫所为何事?”   万浔躬身道:“回大人,卑职只是奉命行事。具体细节,卑职也不知道。若是大人想了解清楚,不妨亲自去锦衣卫问问千户大人。”   万浔说的很恳切,毕竟他不过一个正六品的小官。再怎么嚣张也不敢与柳彦这个四品翰林院编修狂。况且以他这种官位,想要知道宫中发生什么大事也不怎么可能,所以他也只是奉命办事,很多时候都只是听上面指示,到底对方有没有犯法,对方到底有什么背景,他们都很可能不知道。   因而,这也是为什么万浔一大早便来此横冲直撞的要拿人。连打听都没有打听过就敢直言冒犯柳彦的原因。   “柳彦,你也别说什么了,我跟他们去就是,反正我什么都没有做过。身正不怕影子斜!”说着,袁海云便耸了耸肩,然后径直走到了万浔身前。   万浔见袁海云竟然不作丝毫反抗,同时说话的时候还有着一股傲气,倒是对袁海云有些刮目相看。只见那些个锦衣卫就要上前进行五花大绑。那万浔顿时又是一声厉喝:“给我住手!”   随即万浔将靠近袁海云的几名锦衣卫给推开,然后对着袁海云说道:“袁大人,实在有些对不住,卑职等人也是奉命行事。说实话,方才见大人说话的气势。就知道大人是位光明正大的人,卑职也不对大人进行捆绑了。”   “谢谢万统领!”袁海云淡淡的说了一句。   柳彦点点头。又对着万浔说道:“那就有劳万统领多多照顾袁大人了。本官也绝对相信袁大人一定不会作出什么违法的事情。海云,你且先去,随后我便通知王爷徐大人他们,到时候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说完,柳彦轻轻拍了拍袁海云的肩膀,示意他尽请放心。   袁海云也不多言,只是点点头,给了一个会意的眼神。大家早已心照不宣,如今张诚和正尧都不在,袁海云与柳彦自然更加应该互相照应,一人出事,另一人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万浔再次躬身道:“请大人放心,我等定会保证袁大人的安全,并且不让人对袁大人私自用刑的!袁大人,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不过这还是锦衣卫第一次出来拿人是如此的毕恭毕敬客客气气的,当然,这也是这些锦衣卫乃是正尧所主管的下级和万浔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的原因。以锦衣卫一贯的作风,绝对不管你是皇亲国戚还是什么高官大员,只要有拘捕令,拿人一点也不会含糊,不会手软。   因而,袁海云能够得以如此轻松的被锦衣卫带走,或许这还是第一次。   “请吧!”   袁海云也不多说什么,淡然的吐出了两个字之后,便往蜀州会馆的大门迈去,一旁的万浔一干锦衣卫则是紧紧的贴在其身旁。   柳彦也与众人一同出发,也不去翰林院报道了,直接朝着靖王府而去。   靖王府,靖王的府邸。   柳彦在门口叫了一辆马车,很快的便到达。   刚一到门口,便看见郡主朱禄颖开门探头出来,其身边还有两名丫鬟,看样子是要出门。   见到朱禄颖,柳彦本想行礼,却听朱禄颖依旧很是焦急的上前说道:“柳大哥,你来啦!你现在可曾有李大哥和宁儿妹妹的消息?这都已经四天了,真的让人担心。”   这已经不是朱禄颖第一次问关于正尧的消息的事情了,在家中的时候,一天就要问不下于三次,而小曦来,冯保太监来,她都会去问,可是始终都没有听到一点有用的消息,这使得贵为郡主的朱禄颖也开始变得六神无主,慌乱焦虑的样子仿佛丢失了心上人一样。   而现在见朱禄颖的衣着打扮和她拉开门准备外出的样子,想必又是要去找寻正尧和宁安的下落。   柳彦也很无奈,随即摇头道:“回郡主,我也很担心公主和三弟的安全,也一直在打探他们的下落,但是到现在仍然毫无头绪。不过眼下还有一件更加要紧的事情需要我去做,敢问郡主,王爷他现在在府上吗?”   “哦。”朱禄颖的眼神有些暗淡,表情有些怅惘失落。叹息一番之后,朱禄颖又道:“对了。今天一大早我便看见徐叔叔和顾叔叔来找父王不知道要处理什么事情如此慌张,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此刻正在大厅里面。”   而就在朱禄颖说完话之时,却见门内又走出一锦衣老头。此老头便是靖王府的管家何福。   随即何福态度和蔼的看向柳彦说道:“是柳大人来了吗?王爷吩咐,若是柳大人来了,还请去大厅详谈。”   柳彦没想到靖王知道自己会来,看来靖王找自己相谈之事必定也与自己想要找靖王所说的事情有关,甚至很有可能是同一件。   于是柳彦也不作丝毫怠慢,与朱禄颖寒暄一番之后,便跟着管家何福往府院内走去。   而朱禄颖也轻轻点头,然后便与两名丫鬟在门口拦了一辆马车。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下官柳彦,见过王爷、顾大人、徐大人!”   柳彦在管家何福的带领之下,很快的便来到了靖王府的大厅,此刻见靖王、顾汝之、徐阶以及靖王的护卫王珩正坐在厅内议论着什么。柳彦言简意赅。立即上前纷纷向众人打了一个招呼。   靖王一见柳彦,微微点头,然后淡淡的说道:“柳彦,你来啦,坐。坐下说!”   柳彦也不拘谨,这靖王府自己也没少来,而靖王每次都是很热忱好客,自己也已然习惯。坐下之后。柳彦再次开口道:“王爷,我听说今晨一早顾大人与徐大人便来找您。不知道所为何事,情况是否很紧急?”   一般来说。即便是串门,也不至于一大早在别人还在睡觉的时候就来吧,显然这里面有问题,因而柳彦才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问了出来。当然,在柳彦看来,这里面说不定正关系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   靖王无奈一声叹息,沉吟片刻道:“今早锦衣卫已经到蜀州会馆将人拿走了吧!”   “王爷您是怎么知道的?”柳彦即便怀疑靖王可能知道了这件事,但是他还是颇有些意外的感到似乎靖王的消息太灵通了点。   不过从柳彦的口吻中,不难听出靖王所猜的其实是事实。   这时,一旁坐着的徐阶和顾汝之二人也是止不住的叹息之声,看来连他们二人也都知道了此事。   靖王摇头,道:“其实我们也是在今晨知道的这一消息,不过这件事似乎很复杂。”   靖王的表情很凝重,皱着眉头,已然感到了无形的压力与犯难。   柳彦道:“王爷,不官海云被判犯了什么罪,我也绝对相信海云他是无罪的。一定是有人想要陷害海云才这么做的,还请王爷一定要出手帮忙!”   说袁海云犯罪,那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诚然,袁海云很多时候反应都有些慢,为人憨厚老实,不过也正因为这样,他做事情却是十分的谨慎,绝对不会有半点的差池。所以,柳彦所说的绝对相信那是有原因的,也是很肯定的。   靖王又是一阵叹息,道:“本王何尝不信海云他?要知道,此次海云去为李妃娘娘治病也是本王推荐的,本王能不信他吗?但是……”   一说到但是,靖王一个劲的摇头,仿佛自己很为难,真的很为难。   “王爷,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海云此次遇到的麻烦很大,很难解决?”从靖王的动作表情变化,柳彦也或多或少猜测到了什么,因为他似乎从来没有见过靖王有如此沮丧如此无力的时候。   当然,此前正尧在蜀中的时候也见过,不过后来正尧与靖王聊了一番之后,靖王也就好多了。   徐阶也是一口叹息下去,然后道:“此次不仅袁大人有难,就连王爷,也将遭难了!”   “什么?王爷也将遭难?”柳彦委实一阵骇然,接着又道:“这又从何说起?难道与此次李妃娘娘治病有关?”   顾汝之摇头道:“何止有关,你可知今天凌晨时分宫里传来消息,说李妃娘娘突然病情加重,未过一炷香时间,李妃娘娘已经身故离世!”   “什么?李妃死了?!”    第四十八章 李妃中毒何人为   砰!   一声晴天霹雳,直叫地动山摇。   李妃死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的严重性已然不消多说,相信一旦涉及到此事之中的人都会受到牵连。要知道,李妃可是除了沈贵妃之外,嘉靖最宠爱的一个妃子,相信这个妃子能够给自己带来好运的,她这么一死,那不就是变相的说嘉靖的好运到头了?   这个消息确实够骇人听闻,也难怪如此一大早,天都还没怎么亮,锦衣卫就开始到蜀州会馆来抓人,相信在此之前,锦衣卫已经在四处抓相关人员了。   “王爷,此事当如何是好?”   此等大事,柳彦已然做不了主,说不了话,即便他说话,也没人会听取的,毕竟死的人的皇妃,是皇帝的妻子,一切都应该由皇帝来说了算。   靖王仍旧摇头道:“本王受到皇上责罚也没什么,可是如果此事一旦激怒皇上,即便与海云无关,海云也有可能……”   “哎……”   顾汝之与徐阶二人均是一声叹息,满脸尽是犯难的表情。   柳彦不甘就此罢休,又道:“那李妃的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总不能说海云医治过她就说是海云医治死的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柳彦真的无话可说。那这样的朝廷也没有值得他效力的地方了。到时候一旦海云被定罪,自己又无能为力去帮忙的话,柳彦便决定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从此不问朝中事务。   什么功名利禄,什么荣华富贵,一切都是过眼云烟,一切都是从冤者枉众身上搜刮出来的血肉,足以令他食不下咽。   “事情是这样的,今晨一早冯公公便托小曦姑娘快马来王府报信,说李妃娘娘病故。经小曦姑娘的详述之后。才得知李妃娘娘的病故是因为服用了海云为医治疟疾所开的‘常山’。”靖王无力的说道。   袁海云是自己引荐给嘉靖的,一旦袁海云出了事情,自己势必也会难辞其咎。且不说嘉靖怪罪下来,就是他自己。心里也觉得很是歉疚,毕竟李妃之前也曾经在嘉靖面前为自己说过好话。   不过靖王一直都很看好袁海云,他也相信袁海云有绝对的实力,更欣赏袁海云的职业操守,绝对不会胡乱开药,只是他想不通为何一夜之间已经病情有所好转的李妃会突然的病故呢?   小曦一早来报信的时候便将一切都交代清楚了,她其实本想去通知袁海云的,但是这么做是违法的,更何况她也了解袁海云的脾气,相信即便袁海云知道自己将要被锦衣卫的人抓走。他也绝对不会退缩。   因为天地有正气,袁海云读书不多,看的医书却很多,懂的大道理没多少,但是做人的道理却学了很多,所以他相信只要自己没做过亏心事,就不怕半夜三更鬼来敲门。   从小曦的口中靖王得知李妃在卯时时分(约在凌晨六点左右),由于是深秋时节,天色还没有亮。李妃按照袁海云的吩咐,由常山和几味败毒凝神的药材配制而成的丹药分别于每日子时(凌晨十二点左右)、卯时(凌晨六点左右)、午时(中午十二点左右)酉时(下午六点左右)进行定时定量服用。据说不出三日,李妃的病情便可以全然痊愈。   而事实上,李妃的病情在袁海云开了一副药服用之后确实有了明显的好转,这也是嘉靖也开始看好袁海云,于是在靖王的建议之下到太医院进行任职。成为四品御医。按道理,一切都很顺利。袁海云的药方也没错,李妃应该逐渐的好转康复才是。   可是,到了今晨卯时时分,李妃刚刚服下袁海云配制的丹药没多久,喝了一碗汤准备继续睡的时候,却突然再次感到了全身燥热难耐,吓得一旁的婢女惊慌失措,乱了方寸。   只听得李妃躺在病床上呻吟不止,痛叫不休,在床翻来覆去犹如万虫蚀心般难受。而还未等宫女们外出禀报,就在短短不到十秒钟的时间,李妃竟然瞳孔放大,唇口大张,七孔流血,就这么断了气。   皇妃娘娘死了,宫中自然一片混乱,很快便传到了嘉靖的耳朵里。原本心情已经有所好转的嘉靖闻听之后,顿时勃然大怒,立即召集宫中当班的御医前来对李妃进行全面检查。结果发现李妃乃是中毒身亡,而那袁海云所开的黑色丹药很有可能是中毒的原因,但是还需要进一步的检验,不排除其他中毒因素。   闻讯之后,嘉靖更加愤慨,立即召集内务府总管冯保太监去通知锦衣卫,颁布圣旨此事势必彻查到底,还李妃一个公道。   于是乎,凡是与李妃看过病有过登记的御医,太医,以及坊间的大夫全部都遭了殃。京城之中,东南西北中凡是有记录的大夫几乎在同一时间全部被抓走,包括蜀州会馆之中的袁海云。   看来,这一次嘉靖是彻底的有些愤怒了,如此一来,靖王想要为袁海云说好话,想必也是有心无力,因为说不定下一秒,他就自身难保。   “那便是说,御医太医们都不太肯定李妃娘娘是怎么中毒的?那只要我们能够找出中毒的缘由,那海云就不会有事了。”柳彦踟躇了片刻之后,终于又开口说道。   没错,只要将根源找到,一切问题便迎刃而解。以柳彦对袁海云的信任和了解,袁海云势必不会做对李妃不利的事情,那么袁海云也好,靖王也罢,都将不会受到任何的责罚。   靖王点头,道:“的确,柳彦说的极是。只不过现下皇上对本王已经有了隙,在目前看来,是很不愿意与本王说话的,所以想要插手这件事很困难,现在惟有的就是去找陆炳谈谈,希望他可以秉公执法,不会冤枉好人。”   说到陆炳,柳彦顿时谈情色变。说到底,还是不想去见他。毕竟时至今日,自己没有履行当初考中状元的诺言,若然再次登门,那便是背弃承诺。到时候,别说与陆婉仪双宿双栖,就是想要见上一面,恐怕也是比登天还难。   况且柳彦也是个有骨气的人,说过的话必定要兑现。现在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翰林院检修,必然没有资格迎娶陆婉仪。但是他始终相信自己的能力,相信自己总会有朝一日功成名就的一天。   “王……王爷,我想我还是不……不去了,你……你们去找陆炳吧!”柳彦吱吱唔唔的说道,似乎想要掩饰自己与陆炳不和之意。   靖王自然从正尧的口中知道了关于柳彦的故事,同时他对柳彦也有着一种特别的感觉,总觉得柳彦与自己当年一样,有一股傲气,他朝必定成气候。   不过正因为这样,靖王却道:“不,这次你要去,而且还是你独自一人去!由你去找陆炳,这样才不会遭人话柄。若是本王、顾大人以及徐大人之中任何一人去找陆炳,其他人肯定会以为我们与陆炳有所勾结,到时候传到皇上耳朵里去,这件事就更不好处理了。而你去就不一样了,一来,你和陆炳本身就是旧识,没人会怀疑什么,也不会在意什么;二来,你与海云情同兄弟,这种关键时刻更需要你去帮助他;三来,本王绝对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虽然仅仅是去找陆炳交流一下,希望他可以秉着公正的态度去处理这件案子,但是从靖王的口中说出来之后,听上去味道就好像变了,而且变得有些严重。似乎已经不止是一件普通宫廷妃子死亡案件那么简单,而其中还牵扯到了朝中官员派系的问题。   万一最后袁海云被判没有做过什么,就此放了出去。一旦有人说靖王曾经与陆炳有过接触,而袁海云是靖王引荐给嘉靖的,那其他人会作何感想,嘉靖又会作何感想?   到时候,嘉靖可能会受不了舆论的压力认为靖王与陆炳已经勾结,在朝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就是一个翻版的严嵩,到时候,两股势力都朝着自己压来,那自己的皇位岂不是岌岌可危?如此,嘉靖势必会先发制人,到时候直接将靖王与陆炳给拿下,那朝廷可就真的乱套了,而最终得益的势必会是严嵩。   所以,靖王所顾虑的是正确的。   而这个时候,也正是彰显柳彦突破自我能力的时候,要他去面对一个自己一直都很讨厌甚至憎恨的人,同时要对他抱着恳求的态度,确实是难为他了。   “哦,柳彦明白,王爷可谓是高瞻远瞩,柳彦甚是佩服,嗯,那柳彦就照王爷的意思去办。”柳彦点点头说道。   靖王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轻轻拍了拍柳彦的肩膀,道:“大丈夫不拘小节,成大事者,需要的就是勇气和魄力,本王相信自己的眼光!”   说完,两眼尽显赞赏的眼神。而一旁的顾汝之与徐阶二人也连连点头,对于蜀中三杰他们一直都没有任何的怀疑态度,现在经靖王这么一说,更加的表示了肯定。   不多时,屋外的阳光已然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在这微凉的深秋时节,感受一下这满满的温馨日光,心中似乎也多了一丝暖意。   而那骄阳也正冉冉升起,仿佛在告知着众人,一切即将变得明朗,一切即将好转。    第四十九章 只为离去费思量   又是一天过去,无名山谷再次回到了往日的宁静,只不过,在这宁静的气息之中,却多了一分凄怨与沉默。   正尧把莫茂洽叫醒之后,便将那昏倒在竹林之中的方氏夫妇给搀扶回了无名村的竹屋之中,随后正尧便、宁安以及莫茂洽三人则是回到了方正楠的屋子。   稍事休息,补了一下瞌睡,醒来已经是落日傍晚时分。   正尧又当起了他的家庭煮夫,就着方正楠厨房里面的饭菜,又做了几个花样给宁安莫茂洽二人品尝。不过还别说,警校出生的正尧炒菜还是有一手的,虽然在明朝时期调味品没有现在的丰富多,但油盐酱醋茶还是一样不少的。   却见正尧做好饭菜端上桌让宁安品尝之后,宁安也不得不佩服正尧的全能,心中却想当真嫁一个这样的男子在此过一生,似乎也不错,总好过在宫中这规矩那规矩的讲个不停,每天还有一大帮皇妃贵人在自己面前指指点点,喋喋不休的好。   不过这时候正尧三人也算是过的闲云野鹤,似乎做什么都不用提到钱字。倒也显得清闲的多,空气之中也感受不到以往所有的那种铜臭气息。   酒足饭饱,三人收拾好一切之后,又坐在椅子上闲聊起来。当然,最终的话题,不知不觉还是扯到了如何离开此地,如何去为嘉靖报平安。   对于此次坠山谷事件,正尧三人已经开始怀疑是有人蓄意的,而非一般普通的劫财。而对方的动机目的很明确,就是不想安南王子回国,就是想要让安南王子留在大明境内。甚至让他消失在大明境内以此来挑拨大明与安南国的关系,已达到两国开战的目的。   当然,到底是谁在背后主导的这一出戏,正尧至今还是没有想出来。   曾经正尧想过是严嵩。毕竟严嵩已经把持朝政多日,一个首辅大臣显然已经不能满足他的欲望。但是他又不可能直接谋反,这样且不说能不能成功,单论成功之后,相信也会招来非议。甚至可能引起其他一些藩王不满,到时候自己随时都可能以失败告终。   而最好的选择就是挑起周边国家与大明的关系,以至于打仗。一旦打起来,嘉靖必定分身不暇。而且以嘉靖昏庸的作风,相信用不了多时。就会打败仗,到时候人民生活苦不堪言。自己谋反那就是顺天而行,就成为了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   可是,细细一想,即便如此,严嵩会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做这种事情呢?要知道之前在武举之时,严嵩就秘密见过安南使节,具体说了些什么内容,那是不得而知的,但是至少证明他们有所来往过。如此情况,如此境地之下,别说是严嵩所为,就是不是严嵩所为,怀疑的目光也都会出现在他的身上,他有必要故意的如此去引起他人注意?   后来正尧也想过可能是蒙古那边或者西藏西域等国,但是同样的,安南使节造访大明其实是很秘密的,而且关于《三府铁券》的事情更是鲜有人知,这显然也不符合。   所以,猜来猜去,正尧始终没有弄清一个头绪。   也正因为如此,正尧才更加的急着想要离开此地回到京城中去,不然的话,万一两国真的开战,那损失就不是花点钱可以摆平的。   而最为重要的一点是今早一起来正尧的眼皮就跳个不停,起初还以为是昨晚没有睡好的原因,但是直到晚饭过后,还在跳,这顿时就给了他一种不想的感觉。   “出去,出口在哪里呢?为什么齐名会向黄钰儿保证带她离开这里呢,难道齐名知道出口?”正尧一只手在桌子上胡乱的沾着茶水画着,一只手则是不停地在揉捏他那一直在跳的右眼,口中喃喃,喋喋不休。   “这后山有点奇怪,你们说后山那类似于皇陵一样的石壁会不会就是出口呢?”   宁安也想了半晌,还是觉得白天在后山所看到的类似于墓地的石壁很奇怪,里面一定有着什么秘密。   莫茂洽也表示同意的点头道:“嗯,我也觉得公主说的有道理。只不过那里应该是设置了机关,一旦触发到,那很有可能丧命。今天我们也算是走运,只是造成了地震,时间也不算长。”   对于白天里莫名其妙的发生了山震确实让人有些费解,不过后来正尧细细想了一下,也终于明白了缘何齐清的父母,照顾齐清人,还有黄钰儿的丈夫齐光等人为何会在后山发生意外,想来之前他们就是因为在石壁上发现了什么,最后触碰到了隐藏起来的机关导致了意外的发生。   因而,到了此刻正尧已经不建议去后山石壁,至少在没有找到那适合龙颈处插进去足以开启石壁的钥匙之前是不要去后山石壁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真的发生了事故,也追悔莫及,而且谁也担不起那个责任。   “石壁未必不是一条出路固然没错,但是石壁也是最不保险的地方。万一发生了意外,触动了机关,别说离开这里,就是能否安然原路返回都还是未知之数。所以我们应该另外想一条出路。”   正尧咬咬嘴唇,语重心长的说道。   离开,是必然的。但是也要确保方法行得通,安全有保证才行。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宁安已然有些焦急,埋怨的说道:“说的是这样,可是现在在哪里能找到出路呢?总不能在这么一大片竹林里穿来穿去的找吧?到时候我们非但没有离开这里,很有可能还会渴死饿死。”   喜欢这里的宁静。喜欢这里的自由是一回事,但是要不要一直就这么住下去留下来又是另一回事。别忘了,她才十七岁,人生也才刚刚起步,大明大好河山她还没有游览过,塞北草原她也没有去奔跑过,甚至是颐和园中的那一栋高大的竹楼,她也没有爬到最上面去过。所以她不甘心一直就这么留在这里。   此时此刻,她已经开始想念家了。红瓦黑墙,霓红灯笼,亭台水榭。竹楼高塔,曾经所看的乏味的东西在此刻宁安的心中却是无比的怀念。   机灵的小曦、老好人模样的冯保、走路比自己还扭扭捏捏孟公公、对自己呵护备至的沈贵妃、谦逊和蔼的李贵妃、还有那个平时固执的要命,但是还是很疼爱自己的父皇……   想到这里,宁安的眼睛已经湿润了。   她。   此刻。   很想家。很想念皇宫。   面对宁安似哭非哭的表情,正尧也是一阵不忍。于是走到宁安身前,一把将其揽入怀中,柔声道:“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出路的。我们一定会离开这里,回到京城的。”   正尧说的很用力。很坚决。   “二弟,那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去找找看看有没有无名山谷的地图什么的?还是去问问村里人看看有没有人知道离开这里的出路?”   莫茂洽自然也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好歹自己也是自小在皇宫中长大的,锦衣玉食珍馐百味惯了,虽说正尧的厨艺不错,但是天天吃这些难保不会有吃腻的时候。   终究还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来的实在。   正尧没有直接答话,或许他还没有想出对策,只是一直把头看向了屋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一阵凉风袭来,吹起了正尧的秀发,也吹进了无限寒意,不禁令趴在正尧怀中的宁安打了一个寒颤。   正尧下意识的回过神来,然后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到了宁安身上。随即转身看向莫茂洽说道:“对了大哥,方才你说什么来着?”   莫茂洽一阵无语,原来刚才自己所说的话他完全都没有听到,这也太不给自己面子了。   当然,莫茂洽才不会与正尧计较这些,于是道:“我说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不对,不是这句。”正尧摇头道。   “那我们去问问村里人,看看有没有人知道离开这里的出路?”莫茂洽有点莫名其妙的样子看着正尧,不知道正尧想要干嘛。   正尧一眨眼睛,随即又摇头道:“不是,也不是这句,前一句。”   莫茂洽一脸的无奈,苦笑一番,然后道:“我说,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是不是去找找看有没有无名山谷的地图,还是……”   未等莫茂洽说完,却见正尧立即举手打断莫茂洽的话道:“对,就是这句!地图!”   “地图?那又怎样?”   莫茂洽似乎还是不懂正尧的意思,疑惑的说道。   正尧一抹自己鼻尖,轻抿一下嘴角,道:“大哥可还记得昨晚齐名死之前曾经说过当初在黄氏兄弟家发现了一张羊皮卷,而那张羊皮卷很有可能是无名山谷的地图?”   “咦,好像真有!”这时,宁安立即抬起头来说道。   “那又怎样?”莫茂洽继续问道。   正尧眼珠转动一圈,然后若有所思的说道:“无名山谷的人无缘无故怎么会有一张羊皮卷地图呢?别忘了,他们可是不打算离开这里的,而拥有地图的人肯定是打算出去的,那也就是说地图上很有可能就有标识,离开这里的标识!”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莫茂洽突然恍然大悟,一拍自己的脑袋说道。   “嗯,那现在我们就去齐名家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那一张所谓的地图!”    第五十章 青青竹笛羊皮卷   正尧说做就做,立即起身,拍拍宁安的肩膀,给莫茂洽使了一个眼色,牵着宁安的小手便往屋外走去。   寒风凄切,夕阳无限。迎着昏暗的阳光,三人边走边聊,不多时又来到了齐名的屋子前。   轻轻地,推门进去。   自打齐名死了之后,齐名家的屋子就再也没有人来过。而白日里方正楠也安排了些人将齐名黄钰儿等人的尸体好好掩埋,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所以,原本就比较冷清的园子现在看起来就更加的冷清。如今就只有方氏夫妇住在这里,也不知道他们心里会不会觉得冰凉。   既然齐名说有过那么一张地图,显然那张地图上面他肯定发现了什么,不然的话也不会如此肯定的答应办完事之后就带黄钰儿离开。只是地图对于齐名很重要,那么地图所放的地方也很隐蔽。   走进屋子,与第一次进来时没什么两样,还是那门那窗,那床那墙。   正尧径直朝着齐名的卧房走去,虽然正尧不敢肯定会否找到所谓的地图,但是还是想抱着试试的态度。   卧房内依旧还残留着一股腐臭之味,同时还有一阵潮湿发霉的气息。窗户前的桌子上已经布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确实很久没人打扫了。桌子不大。上面除了一只竹笛再无他物。只不过这一张小方桌放在窗前似乎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委实看起来别扭。   齐名的床属于大木床,长有两米,宽有一米五六左右,高也有一米,四角都有一根柱子撑起,应该是夏天用来支撑蚊帐的。   靠床右边紧贴着墙的是一木质衣柜,虽然看起来很粗糙,但是也不小。不过透过缝隙看去,似乎里面也没有多少衣物。床头右侧有一小木柜。抽屉是打开的,里面的东西倒是不少,什么针线,什么笔墨纸砚乱七八糟的都堆在里面。   正尧环视了一周之后。觉得齐名的生活其实很凌乱,但是屋子里的家具又很齐全,想来想去觉得应该是自打黄敏儿死了之后才造成的。   “地图会在哪里呢?”正尧不由地再次自言自语起来。   齐名死了之后,正尧也检查过他的身体,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可疑的东西,正尧有理由相信那张羊皮卷一定是被齐名给藏起来了。   宁安也很焦急,于是道:“我们四处找找吧!”   说完,宁安便率先动手,径直朝着衣柜而去。不过宁安此举也实在有些难为她了,毕竟一个公主沦落到这般田地。而且还要忍着恶臭去死人家里翻箱倒柜的找东西,这要是传了出去,相信也没几个人相信。   莫茂洽也点头,跟着在屋子里东瞧瞧西敲敲,似乎觉得屋子里会有暗格什么的,说不定就将地图藏在暗格当中。   正尧不禁再次把目光投入了窗前的那张小方桌,然后迈着缓步走了过去。   靠近之后,正尧再次嘀咕道:“这一章方桌并不高,也不大,上面没有任何的笔墨纸砚。也没有任何的器具摆放,唯独就只有这一竹笛,这个齐名还真的很奇怪。”   说着,正尧轻轻拿起那一根青色的竹笛,想要研究研究。   “‘名→敏’。呵呵,看样子这个竹笛是齐名和黄敏儿两人共有之物。应该也是两人的定情之物。”正尧微微一笑,想起来,倒是挺羡慕这两人的,至少他们曾经在一起很幸福。   见正尧似乎发现了什么,以宁安那种好奇心害死猫的性格自然也会凑过来瞧瞧。于是走到正尧身边,拍了正尧肩膀一下,看着那竹笛,然后道:“喂,呆子,发现了什么?这竹笛有问题吗?”   宁安的这一举动倒是让正尧委实的惊了一下,都说人吓人吓死人,这里还当真的死过人,在正尧陷入沉思的时候过来猛拍肩膀,确实够震惊的。   果然,正尧一阵没好气的道:“发现你个头!你可把我给吓惨了,我还以为是齐名来拍我肩膀呢!”   “嘻嘻,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啊!哈哈,回去一定要将此事告诉给父皇!”   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宁安竟然还有心思开这种玩笑,说这种没有营养的话,直叫正尧一阵无语,恨不得立即找一块豆腐撞头。而一旁的莫茂洽则是当作什么都没有看见,一个劲地在强上面轻轻的敲打着,即便他也不相信他敲的地方会有暗格——因为他敲的是竹子做的泥巴墙。   正尧摇摇头,道:“这竹笛应该是齐名和黄敏儿之间的定情信物。”   “哦?给我看看!”未经正尧允许,宁安一把就将竹笛抢了过去,她也想研究一番。   女人就是这么麻烦,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要争,结果争来争去说不定最后又不要,正尧只得一阵叹息。   不过见宁安看的入神的样子,倒是让正尧觉得在某些时候,或者说宁安在专注某一件事情的时候,认真起来的样子其实还很可爱,很让人心动的(当然,平时的容貌也让人心动,只不过正尧这个家伙眼睛有问题而已)。   于是正尧也开始没营养的说道:“喂,我说蛮婆啊,你喜欢什么样的定情信物呢?看你看的如此认真的样子,该不会也喜欢这么一个破竹子吧!”   “字……画……”   宁安一边看着竹笛,一边嘴上嘀咕着,仿佛在回答正尧。仿佛又像是在说别的。   “你喜欢字画?呵呵。原来如此啊!”   听到这里,正尧不禁心中一阵莫名的失落,仿佛这个答案不是自己期待的那样。随即摇摇头,然后摸了摸胸口那露出一头的墨绿桃花扇,苦笑一阵,眼神显得有些迷离,开始想入非非。   而就在这时,宁安突然一声尖叫,仿佛哥布伦发现新大陆时的表情,道:“快看!看!有字!有画!”   与此同时。宁安一把抓过正尧的手,指向竹笛里面。   正尧顿时也如梦初醒,顺着宁安所指的方向,眯着眼睛看去。   “咦。好像里面真的有东西。”正尧之前还没有注意,经宁安这一番提醒,似乎还真的是那样的。   由于竹笛也就拇指粗细,方才正尧只是看了表面一眼,并没有看竹笛里面,所以才没有发现。而宁安是个女人,相对来说比较细心,再加上这又是别人的定情之物,对于宁安来说这个更加的引起了她的注意。   “把它拆开来看看?”宁安建议着说道。   正尧有些犹豫,不过现在想来。如果齐名要把这么珍贵的地图藏起来而又不想被别人发现的话,那这个竹笛是最好的不过的,因为一般人根本不会去想竹笛里面会有什么东西。   所以最后正尧还是点了头,将竹笛放在方桌上,猛地一掌拍下,“啪”的一声,直接将竹笛给碎成了两半。   “看,这是什么!”宁安再次大叫一声,只见在竹笛破开的中间,露出了一张裹成圆柱形的薄皮。而这张薄皮应该就是齐名所说的羊皮卷,因为上面还写了字和画了画。   这时莫茂洽也嗖的一声便飞了过来,将目光注释到那张裹着的羊皮卷身上。   正尧小心翼翼的将裹着的羊皮卷拿到了手中,缓缓地将其打开。   待正尧将其完全打开之后,只见一张巴掌大小的方形地图便出现在了三人的眼前。上面有文字,有符号。还有画。   “三角形状的应该就是这无名后山,密密麻麻树立成群的应该就是竹林区域,这弯弯斜斜的符号应该是东河和池塘,而这一点一点又方方正正的,应该是这里的田,至于这些方块状的,很显然就是这里的房屋。这张图标注的还很具体,应该就是无名山谷的地图了!”   正尧看着地图一一解释着说道,说的似模似样的让宁安和莫茂洽也不禁为之一叹。一般人看地图,先不说别的,能否将其上下左右分清楚已经不错了,然而在没有任何标注的情况下还能够分辨出山河林屋,这确实要一定的本事和天赋,这一点,莫茂洽也自叹不如,望尘莫及。   经正尧这么一说,两人也都懂了。   再看正尧手中的那张图,宁安似乎发现了什么,突然道:“那这弯弯斜斜的地方为什么要划两条斜线呢?”   说着,宁安指着地图看向了正尧。   同时一旁的莫茂洽也说道:“这旁边还有一行诗,又是什么意思呢?还有,此处田为何要画一个黑点呢?”   顺着莫茂洽手指的方向,正尧也发现了,在地图左上方靠近不知道是月亮还是太阳的地方,有一弯河流,应该就是无名山谷的东河之所在,而画线和画点的地方都相隔不远,只是一处在河中,一处在田间。   “月上梢头荧光满,   团圆喜庆把酒欢。   塞北之外闻雁归,   山林黑夜人回还。   滚滚江水东流去。   大海一线泾河弯。   惟留惆怅溪桥畔。”   正尧睁大了眼睛,努力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将上面所写出来的字给完全读了出来,不过看上去又不太像是一首诗,因为他有七句,有点不正常。   莫茂洽对大明的诗词歌赋什么的虽有研究,也很喜欢,但是叫他去理解,他只能摇头晃脑,于是只是干看着正尧道:“这是何意?”   “这是何意?”   只见正尧嘴上也嘀咕着,眼睛则是不停地在打转。   或许正尧此刻也在头痛这到底是何意吧!    第五十一章 又见西域一点红   袁海云跟着万浔一干人到了锦衣卫之后,经过了一番细细的盘问,交待了一些接触李妃的细节包括为她配制丹药的过程,用了哪些药材,药材是否含有毒素之类的。最后,锦衣卫在了解一个大概之后,袁海云便暂时被关押进了诏狱。   不过万浔还是属于正直不阿的人,因而在此过程之中,并没有对袁海云动用任何私刑,甚至在审问过程当中,他也尽量的态度客气一点,看来还是很顾及正尧的存在。   毕竟,谁也不可能正尧会不会突然回来,谁也不敢肯定正尧不会因为袁海云而迁怒于手下的这帮锦衣卫。   而另一边的柳彦则是硬着头皮去了陆炳府上,本来陆家管家还想阻拦,以为柳彦是来找陆婉仪的,却不想柳彦直接就说有公务要找陆炳。陆炳也不好推脱,直接便将柳彦叫进了屋子。   走进陆府,柳彦也没有东张西望试图去看陆婉仪,而是一脸淡定的样子。他也知道,此刻就算见到陆婉仪,陆炳也不会将其嫁给自己,而说不定会弄巧成拙,到时候更麻烦。再加上柳彦也是有骨气的,他也相信总有一天,陆炳会心甘情愿的将自己的女儿嫁给自己。   谈到宫中李妃中毒身亡一案,陆炳也不禁皱了一番眉头,当然,他也相信这里面是另有内情的。只不过一切结果都要看证据说话,他也不敢保证袁海云不是凶手。于是只是对柳彦承诺自己一定会秉公办理。绝对不会搞针对。   虽说柳彦不爽陆炳,不过在这点上,他还是很相信陆炳的为人,那就是一根筋,牛脾气,倔的很,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都不能够和陆婉仪在一起的原因。   随后,柳彦与陆炳也就着案情进行了一番简单的分析,完后,见已经快要中午时分。柳彦也不想多做久留,更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到陆婉仪而尴尬,于是推掉了陆炳共享午饭的邀请,径直朝着蜀州会馆而去。离开了陆府。   而皇宫之中的嘉靖此刻心情已经低落到了空前的地步,原本以为李妃经过袁海云的医治之后可以完全康复痊愈,可是谁都不曾想到,突然会发生这种事情,这让已经渐渐心情好转的嘉靖如同坐了一次过山车,心如刀绞的痛再次出现,仿佛比之前还要猛烈。   嘉靖此刻坐在御书房中,右手手肘靠在椅子上,手掌撑着自己的面部,双眼无神的睁开着。看起来心情很是低落。   直到傍晚时分,此刻却见陆炳、靖王、严嵩等六人纷纷往御书房赶来,嘉靖在孟公公的督促之下,终于回过神来。   嘉靖打了一个哈欠,然后看着下方的六个人道:“六位爱卿此时觐见所谓何事啊?”   御书房外的夕阳已经透过门缝和窗户照了进来,嘉靖感到有些刺眼,下意识的揉了揉那已经快要凹陷进去的眼神。   从嘉靖的精神面貌来看,他这两日应该一直都没有睡好,如今李妃离世已经快要一天了,他还似乎没有认真的面对过来。   “启奏皇上。微臣今早便差锦衣卫所有人员到城中各处拿人,已经所有相关人员捉拿回来,并进行了一番查问,现在特来向皇上禀报结果。”   陆炳率先上前一步,然后躬身说道。   看来锦衣卫办事效率确实挺高的。这一天时间,就有结果了。果然是皇帝御用的司法机构。   嘉靖顿时眼睛一亮,道:“哦?有结果了?那陆太傅且说,查出爱妃中毒的原因是什么?是开错药方还是有人蓄意杀害爱妃?”   嘉靖无疑很激动,自己的爱妃莫名其妙的中毒死了,这是他无论如何也都不能够忍受的事情。对于他来说,即便是无心之过,一旦查出是谁,都不能够轻饶!现在听说有结果了,他也想知道是怎样一回事。   陆炳立即脆声道:“回禀皇上!经锦衣卫将所有人等都审讯一遍之后,最后确定在李妃娘娘死之前诊治过李妃娘娘的大夫之中有两人比较可疑。其中一人乃是太医院的一位四品御医孔庚,此人之前一直为李妃娘娘的御医,只是因疟疾一症,他没能找到根源而被撤掉御医身份,最后由袁海云顶替上。之后微臣等人查到孔庚到过坤宁宫,说是告老还乡,要见李妃娘娘最后一面,同时要恭喜李妃娘娘凤体得以康复。”   “还有此等事?朕怎么不知道?”嘉靖疑惑的问道。   孔庚嘉靖当然认识,自打李妃来到宫中这么多年,李妃就时不时会生病,孔庚自然而然的就经常子啊坤宁宫中出现。只不过当时因为自己一时气愤,直接罢免了孔庚的御医职位,最后让他解甲归田,不得回宫半步。   可是他竟然在之前还来过坤宁宫,见过李妃,这点实在有点出乎嘉靖的意料,没想到孔庚竟然有这么大胆。   “回皇上,昨日您一时高兴,喝了点酒,结果一早就就寝了,所以……”一旁的孟公公提醒着说道。   嘉靖看了孟公公一眼,似乎想起来了,于是轻“哦”了一声,脸上则是露出了一丝尴尬的面色。   “那另一个人又是谁?”嘉靖随即转头看向陆炳问道。   陆炳抬头,看了靖王一眼,道:“另一人便是王爷引荐给李妃娘娘治病的袁海云,现任太医院四品御医。”   “皇上!微臣觉得……”   “皇上!老臣以为……”   待陆炳把话一说完,靖王与严嵩二人纷纷上前说话,可是未等二人将话说完,嘉靖再次开口。   “两位卿家先别说话,让陆太傅说完。”   嘉靖平日里最烦的就是有人在朝堂上喋喋不休。争吵不断。眼见靖王与严嵩二人肯定又会因为袁海云的事情继续争论下去。没完没了,嘉靖不得不率先发话,打断了二人。   “是皇上!经由锦衣卫的检查,后来发现李妃娘娘所服用的药物里面,都含有毒,此毒十分罕有,据闻乃是失踪多时的西域一点红。本来产自西域,可是后来蒙古俺答用了些手段将其据为己有,俨然成了他的杀手锏,而俺答也是因此而当上蒙古的首领。然而李妃娘娘所有服用的药物都是经由袁海云袁御医之手配制而成。一旦染有‘西域一点红’之毒,那便很有可能是其所为,所以……”   如今从陆炳的口中已然不难得出袁海云有嫌疑的结论,毕竟皇宫重地。外人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在药物之中做手脚,更不可能是蒙古人所做的。惟有袁海云从药方,药材原材料,配制成丹药再到送到李妃手中服下,这一切的过程都是袁海云亲自操刀的,所以,他的嫌疑确实很大。   “哼!朕明白了!一定是这两人合伙杀害了朕的爱妃!孟公公!”   “老奴在!”   “替朕拟旨,将此二人关押天牢,下月十五,午门斩首示众!”   嘉靖什么也不管。此刻已然怒火中烧,认定了袁海云与孔庚是罪魁祸首,于是还未等案子审完,就直接宣布午门斩首。   “皇上!”靖王立即大声疾呼一声。   嘉靖冷眼一扫,站起身来,厉声道:“皇弟休要多言。”   陆炳也没想到嘉靖竟然如此快就判定两人有罪,未免冤枉好人,于是他也不顾嘉靖的脸色道:“皇上!还请三思啊!”   “陆太傅,你这就不对了!根据你方才所言,李妃娘娘之死必定是这二人之中的一人所为。且不管是谁所为。二人都有力有不逮之罪,自然死不足惜。很明显的事情,你又何必要让皇上再在这无聊的事情上浪费精神,影响龙体呢?”严嵩立即道。   严嵩可谓是见缝插针,总会把握任何一个弹劾他人的机会。此刻靖王已经失宠。暂时来说,不足为患。眼下只要再趁势让陆炳也失宠,那么严嵩就真的可以一家独大了。   “严大人!你怎可如此说!难道我们为了结案就不管真相,就不顾他人的死活了吗?”陆炳冷眼瞪着严嵩说道,这似乎是陆炳第一次用这种眼神在嘉靖面前对着他人说话。   不得不说陆炳确实够威严,只见他冷眼看去之后,平常淡定的不得了的老狐狸严嵩竟然也莫名的感到一丝寒意,仿佛陆炳真的可以一口将自己给吃掉似的。   见又开始争论起来,嘉靖再次厉喝一声道:“都别争论了!陆太傅!朕就给你时间去查,你要给朕查清楚了!若是最终还不能查出谁是主谋,那么两人都会被处死,同样是下月十五!哼!”   嘉靖猛地一甩手,愤哼一声转身便便朝御书房外走去,不再理会众人。   下月十五?今天已经是十月十七,距离冬月十五一个月不到的时间,看上去,似乎还有时间,但是却还是留下了难题给陆炳。   二十多天时间,破一起宫中中毒的案子,应该不难,但是这一件案子却不简单,因为它还牵扯到了西域一点红,也就是蒙古!如此一来,那就不是表面上的中毒了,一旦查起来,势必会困难重重,这二十多天的时间,恐怕当真不够。   不过嘉靖已经决定了,有二十多天总好过没有的好。   靖王等人都不由的一阵感激的看向陆炳,关键时刻,还是他这个三公兼三孤的太傅有用,说话的分量比严嵩和自己加起来还要够,还要足。   陆炳只是轻轻抿嘴一笑,对着靖王道:“王爷毋须言谢,追查真相,还受害者一个公道,毋枉毋纵是我锦衣卫的职责所在!”   好一个职责所在!   陆炳当真不愧是当朝第一硬汉,刚直不阿的架势,颇有在世青天之貌,让徐阶顾汝之等人也不禁折服。    第五十二章 月圆之夜东河畔   已经是夜深时分,星光暗淡,漆黑一片。   从齐名家回到方正楠的屋子之后,正尧就与莫茂洽躺在方正楠所搭建的草棚中的一张木板床上面静躺着,准备睡觉。而一路上,对于羊皮卷上面的那一幅画上的那句诗,三人都没有想明白,都没有看懂。   宁安估计也是累了,一个人在方正楠的卧房之中躺下之后,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屋外风声阵阵,不停地拍打着青竹和窗户,加上满脑子想的都是关于那首诗东西,正尧实在难以入眠。   “那一首诗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是在作出提示吗?如果是,又当如何去理解呢?”想着想着,正尧越发的入神,不自禁的喃喃自语起来。   正尧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阵,却见另一头的莫茂洽都已经开始打鼾,而正尧依旧还没有意思的睡意,仿佛不把这个难题解开,他就无法入睡。   终究,正尧再次爬起了床,摸着黑,走到了大厅之中,温上一壶茶,索性坐在桌前,将羊皮卷铺开,继续研究上面的内容。   “羊皮卷是无名山谷的地图,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弯弯斜斜的线条代表的是河流与池塘没错;方方正正中间点满了点代表的是田也没错;密密麻麻的竖线是竹林。还是没错;这些是无名山谷的民房。这里后山更没有错,关键就在于,这河道画了两条线在此有何寓意呢?还有这处田间为何又要画如此大一个点呢?这一首奇怪的诗,它到底在说什么?”   正尧抿了一口茶,自言自语的说着。   这一张羊皮卷正尧已经看了不下十遍,翻来覆去,上下左右都看了个遍,最终他还是觉得重点在于那一首莫名其妙的诗上,只是这诗中所指的是什么,该怎样去解读。正尧还暂时没有办法。   说来也奇怪,一般来说,一首七律诗要么四句,要么八句。再怎样,也应该是偶数,不应该是眼前这一首七句单数。似乎怎么读,怎么看,都觉得有点另类,这也是难倒正尧的地方。   月上梢头荧光满,团圆喜庆把酒欢。   塞北之外闻雁归,山林黑夜人回还。   滚滚江水东流去,大海一线泾河弯。   惟留惆怅溪桥畔。   看上面的内容,不外乎就是一个人在外游荡。又道了团圆佳节之时,睹物思亲,念家念乡的情怀。又是塞北,又是山林,又是月亮,又是江河,这些无非都是在借景抒情罢了,正尧可是深谙此道。   小学课文书上的那些诗词老师都是这么教的,什么描写出了山河的秀丽之色,国家的兴亡之象。什么又表现出了夜的凄清,月的圆满,以此又烘托出了怎样怎样的心情,抒发了谁的什么什么情怀,什么什么的壮举等等。都是这么的千篇一律。甭管当初作诗之人有无这种想法,都会照本宣科的这么去解读。   显然。这么一首诗出现在这里不会这样去理解,毕竟一看这首诗就不像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也没有那种太过高尚的爱国情操之意。细细想来,正尧还是觉得,这首诗不能够以常理来看。   噼啪。   一道撼天之雷赫然响起,正尧不禁抽搐了一番,委实将正尧也给骇住了,仿佛天就要垮塌下来一样。   屋子里传来了一声尖叫,想来宁安也被这么一道雷声给惊醒,正尧立即起身,拿着油灯,往宁安卧房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将油灯挂在墙壁上,随即正尧敲了一下房门道:“喂,你没事吧!”   或许正尧也没有注意到,自己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会紧张宁安的一举一动了。若是换作往常,大多时候都会漠不关心,毕竟只是一道天雷,又没有劈中人。   “嘎咕——”   未曾想到,正尧刚刚一敲门将话说完,只见宁安立即就把门给打开,同时一头便扑到了正尧的怀中,随即便泪水横流的哭了起来。   正尧却是懵了,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顿时感到有些茫然失措,于是轻拍着宁安的背部道:“额……你……你没事吧!干……干嘛要哭啊!”   对于一个美女扑到自己的怀中正尧已经是数见不鲜,尤其是宁安和朱禄颖两人经常这么做,但是扑到自己怀中哭,这就是头一回。不过他更加好奇的是宁安怎么会突然哭了起来呢,难道是因为这道雷?   “别动!让我好好靠一靠。”宁安饮泣着说道。   正尧无奈的苦笑一番,不过他还是按照宁安所说的没有动,就站在门口,任由宁安就这么靠在自己的怀中哭泣,虽然泪水打湿了自己的衣服让自己的胸口有一丝冰凉的感觉。   良久,宁安终于才停止了哭泣,缓缓地把头从正尧的怀中挪开。   随即宁安用手拭去了两角的泪痕,看着正尧道:“从小我就怕打雷,每次遇到雷雨天气,母后都会这么抱着我,让我躺在她的怀中。只不过,这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听宁安这么一说之后,正尧总算明白了过来。然后伸出两手往宁安脸上贴去,拇指在宁安的眼角周围轻轻一抹,为她拭去了宁安自己没有擦干净的泪痕。   “傻瓜,只是一道雷而已,没事的。我的肩膀会为你准备的,别哭了。”正尧柔声的说道。   而此刻的正尧,无论是语气还是动作,又或是他的眼神,都是空前的温柔,足以让任何一个女子对她死心塌地。   宁安撇嘴说道:“切!你少臭美!本公主才不稀罕你的肩膀!一股别的女人的味道。”   很明显。宁安是意有所指。至于其他女人是哪个或者哪些女人,相信正尧也能够感觉出来,只不过正尧只是摇头一笑,不予理会。   见正尧不语,宁安继续又道:“对了,你如此晚都不睡,难道你还在思考那首诗?”   “嗯,一躺在床上我的脑中就是那首诗,怎么睡也睡不着,所以便起来泡一壶茶。再研究研究。”正尧点头,苦涩的说道。   说来惭愧,自己一直号称蜀中三杰,在别人眼中。聪明睿智,反应敏捷,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天才。但是殊不知,正尧每做一件事都会绞尽脑汁,费很多精力。就拿写诗作赋来说,他也是被逼的实在没有办法,给逼出来的,而且还不知道死了多少脑细胞。   宁安道:“拿给我看看。”   宁安也有着一种独特的气质,或许也就是这种气质,才得以让正尧与她能够一起走到现在的原因。而这个气质就是追求真相的决心。说到底,就是坚持的决心,一件事,只要一上手,不将其解决,绝对不会罢休。   而这一点,也是正尧所拥有的,因而这一点也是两人的共同之处。   正尧立即从衣袖中拿出羊皮卷,将其递给了宁安,然后拿起墙壁上的油灯。拉着宁安的小手,往方桌走去。   “月梢上头荧光满,团圆……”宁安照着上面的诗句,念叨了起来。   而未等宁安将其念完,正尧立即打断道:“不对。错了错了!”   宁安瞪了正尧一眼,然后疑惑的道:“哪里错了?”   “第一句就念错了。是‘月上梢头荧光满’。而不是‘月梢上头荧光满’。你还是公主呢,还琴棋书画样样都会呢!”正尧鄙视的说道。   “什么嘛!人家只是没有注意那些而已,而且这样读起来意思也差不多,一两个字错位读起来也没什么啦,就你大惊小怪罢了!”宁安没好气道。   方才正尧还那般的温柔体贴,而现在又开始打击自己,真是讨厌死了。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正尧突然举手示意宁安暂时不要说其他的话。   宁安倒是一阵好奇,自己又说错什么话了吗?于是不爽的说道:“人家只是没有注意那些而已!而且这样读起来意思也都差不多,没什么区别,一两个字错位读起来也没什么啦!就你大惊小怪罢了!”   “停!给我!”   正尧一把叫停宁安,随即将宁安手中的羊皮卷给抢了过来,铺在桌上,两眼认真的看向了羊皮卷,似乎又有什么新发现一样。   宁安不知道正尧到底在搞什么鬼,而这个时候似乎莫茂洽也是被他们俩人给吵醒了,从草棚之中钻进了屋,走到了正尧和宁安面前。   “二弟他又在做什么?”见正尧看的入神,莫茂洽不便打扰,便问向宁安。   宁安一阵摇头,一副无辜样。   “我也不知道,只是他好像发现了什么。”说着,宁安又看向羊皮卷,只见正尧的手指在上面指指点点的样子,更加令她好奇,于是又道:“喂,你到底在做什么,你又发现了什么啊?”   不过任由莫茂洽和宁安如何的问,如何的说话,正尧都不作应答,而是继续认真的指点着那一首诗上面的字,口中还不断的念叨着“月……团、月……圆、月圆……塞、北、之……”   “对!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我想到了!我想到了!”突然正尧像是瞬间突破了一个桎梏一样,激动不已的握着拳头说道。   正尧此举着实让莫茂洽与宁安一阵不解,于是齐声问道:“你到底想到了什么?”   正尧努力的平复了自己的心情,随即指着那一首诗说道:“这全靠你!你的一句一两个字错位让我不禁想到了这一首诗或许可以从字里行间去寻找答案。于是我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看这一首诗,然而,果然被我发现了其中的秘密!”   “什么秘密?!”看着正尧激动的样子,宁安与莫茂洽二人也是一阵激动。   或许,正尧所说的秘密就是离开这里的方法,这如何不叫三人激动?   “你们试试找出这首诗中的这些字:第一列的第一个字、第二列的第二个字、第三列的第三个字、第四列的第四个字、第五列的第五个字、第六列的第六个字、第七列的第七个字,然后将这些字连起来读!”正尧依旧有些激动的说道,仿佛距离那所谓的秘密越来越近了。   “哦?”宁安和莫茂洽二人再次疑惑的看了正尧一眼,然后照着正尧所说的方法,开始寻找上面的字。   宁安一边找,一边口中嘀咕着:“第一列第一个字是月,第二列第二个字是圆,那么连起来就是月……圆……之……夜……东……河……畔!月圆之夜东河畔!”   月圆之夜东河畔!   莫茂洽也说出了声来,果然如正尧所说的一样,是一处地方!   正尧点头说道:“没错!如果我们没有猜错的话,离开无名山谷的地方就是在东河畔,具体地点应该就是地图上画了两条线的地方!时间应该就是月圆之夜!而当初黄氏兄弟的尸体缘何没有被河水冲走想必一定也与这里的地形有关!”   说完,正尧的两眼顿时绽放出一道异色,仿佛在他的眼中已然看到了希望。   “按照二弟所言,不无道理!那我们现在该怎样做?”莫茂洽急着问道。   宁安也点头看向正尧,现在距离离开此地的希望也越来越大,说不激动,那是不可能的。   正尧一撅嘴,沉吟片刻道:“既然是月圆之夜,那我们就等待下一次的月圆之夜出现!到时候便即刻动身!现在,还是去休息吧!”   说着,正尧不觉的泛起了一丝困意,看来他是真的困了。   宁安和莫茂洽自然没有意见,只要能够离开这里就行。于是宁安对正尧点点头之后,便径直回屋,自然的正尧与莫茂洽二人也转身往外面的草棚走去。   而推开门,莫名的竟然有一缕月光照了进来,让整个屋子顿然光芒盛开,一阵温馨之感。   有道是:   误入山谷破奇案,李妃患病疟疾缠。   张榜寻医医仙至,东河之畔待月圆。   【第五集完】 【第六集 御前驸马】 第一章 潮涨水断河道沉   第二日已然日上三竿,正尧才爬起床来,而另一头的莫茂洽此刻仍旧如同一头死猪一样打着呼噜,看来莫茂洽也确实累了。   正尧摇摇头苦笑了一番,这个安南王子也是真够倒霉的。随即,便离开了草棚,钻进了方正楠的竹屋,而此刻却见宁安的卧房也是紧闭着,想来那小妮子还在睡觉。   想到这里,正尧再次摇头苦笑,自己这个家庭煮夫还是要继续当下去的。   生火,烧水,煮饭,炒菜,正尧一点也不含糊,如同一专业厨师一样,不多时,香喷喷的饭菜便悉数做出来,端到了桌子上。当然,菜依旧是那些野菜竹笋。   将宁安与莫茂洽二人叫起来吃过饭,收拾了一番之后,三人便出门往东河畔齐名家的田间走去,旨在去实地考察一下离开无名山谷的所在。   享受着和煦的阳光,听着雁鸟的歌唱,三人一边走,心中也不禁泛起一阵温暖,或许这就是即将离开此地,回到京城回到家的感受所致吧。   不多时,正尧三人便来到了河畔,正尧拿出羊皮卷,认认真真的对着羊皮卷上面的内容指出现在周围的一切所在,与宁安莫茂洽二人细说了一番。   “按照羊皮卷上面所标识的内容来看,此地应该就是离开无名山谷的地方。”此刻正尧正站在齐名家田靠着河边的一侧,认真的说道。   宁安立即凑过来,疑惑的说道:“可是这里似乎没有什么通道出口才对。我们又怎样才能出去呢?难道跳进河中任由它将我们冲走?”   宁安的疑惑没有问题,周围全是一片良田,远处是一片茂密的竹林,然后就是一条不知通向何处的小河。看这样的情形,如果想要离开此地,估计除了河道可以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的出路。   可是,如此的话,另一个疑惑就来了。   喝道在此处还可以看得见,但是流过齐名家田的时候,就断了。应该直接往地下流了去。而上游的河水也不知道从何而来,只能知道水流是穿透了那厚厚的石壁过来的,根本找不到源头。   如此一来,宁安的话就显得矛盾了。一条无头无尾的河道会是离开的出路?别说可能不是,就是可能是,相信也没有人敢去尝试!毕竟水流那么湍急,毕竟可能要穿过石壁,毕竟可能有漩涡、瀑布的存在。   莫茂洽撅着嘴。他也想不明白,于是看向正尧征询的道:“二弟,你怎么看?”   “既然羊皮卷上面的诗被我们破解出来,知道这里就是出口。那么应该不会有错。月圆之夜东河畔,为何会是月圆之夜而不是任意的一日呢?”   正尧试探性的看着两人说道。仿佛在考验二人似的。   宁安最看不惯的就是正尧这么的卖关子,故意搞神秘。于是道:“我管他月圆月缺的,只要能够让本公主离开这个地方就行。”   而莫茂洽则是不禁思索着说道:“难道月圆之夜这里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变化,然后会出现离开这里的出口?”   当然,莫茂洽也是猜测性的问道罢了,这与他在安南时候,听宫里人说那些民间稀奇古怪的轶事是分不开的,渐渐地,他也会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那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包括鬼神。   正尧点头道:“嗯!根据我的推测,月圆之夜这里一定会有这不同寻常的异象发生!你们还记得黄氏兄弟的死吗?后来检查两人尸体的时候,发现二人都在水里泡了很长一段时间,却并没有被冲走,这是为何?一定是当时周围出现了异常,导致河水停止流动甚至倒流,因而待黎明时分还能在河里发现尸体,并且将其打捞起来!”   根据正尧的推测,再加上当日黄氏兄弟的尸体反应出来的结果,确实可以得出如此结论。不然的话,先别说河水是否湍急,只要河水在往下流,那么尸体用不了多少时间就会被冲走,显然就不会有当日的那番情景。   然而,这里还可以肯定的一件事就是异象出现的时间也比较长,至少已经持续到快到黎明时分恰好有人发现尸体之前的一刻,不然的话,打捞尸体的村民也不可能发现黄氏兄弟。   “那究竟会是怎样的异象呢?”宁安不解的看了周围一眼,然后又将目光对向了正尧。   似乎在宁安看来,周围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除了水,就是田,再无其他。   而一旁的莫茂洽虽然没有说话,也陷入了沉思,但是从他的眼神和表情之中不难看出,他也是疑惑的很。   “潮汐!应该就是潮汐!”正尧突然吐出了两个字。   而这两个字一吐出来,却让宁安和莫茂洽二人不禁同时眼睛一亮,更加疑惑的看着正尧,齐声道:“潮汐?作何解释?”   正尧微微摇头,一抹鼻尖,淡淡的说道:“潮汐是指海水在月球和太阳的引潮力作用下所产生的周期性运动,习惯上把海面垂直方向涨落称为潮汐,而海水在水平方向的流动称为潮流。”   估计正尧也是从百度上面搜来的,一副天文学家的口吻,着实有些装逼的嫌疑。   不过对于这种专业方面的东西,宁安和莫茂洽二人自是不清楚是什么,只是钱塘江涨潮什么的他们还是有所了解的。   于是宁安便道:“你所说的潮汐,是不是就是到了一定时间,海水推波助澜,迅猛上涨,达到高潮;过后一些时间,上涨的海水又自行退去,留下一片沙滩,出现低潮这种情况?”   本以为正尧说的已经够复杂的了,没想到宁安说的更加复杂。不过听她说的也对,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至于莫茂洽,他安南国小,且少有去海边什么的。对于潮汐这种现象自然就不甚了解。于是在宁安说了一通之后,他就更加不解起来,那茫然不懂的样子,着实让正尧也不禁想笑。   “你说的没错!据我估计,这就是潮汐所造成的!还记得黄氏兄弟遇害当日是什么时候?十月十五,而十五日左右月圆之夜正是大潮之时,也符合了诗中所给的月圆之夜东河畔之说。不过光有潮汐可能还不够,毕竟羊皮卷上面这里还画了一个黑点。看来这一处也是一个重点。”   正尧分析着说道,同时又将羊皮卷拿了起来,一手指向了那羊皮卷上面所画的一处小黑点。仔细一看,也不难发现。这一处小黑点应该就是齐名家田里的一处。   “这个黑点……你说会不会就是那一块大石所处的位置呢?”宁安说着,突然一指指向田中央的大石头处。   正尧和莫茂洽顺着宁安手指方向看去,果然有一大石,随即三人便走了过去。   走近之后,正尧蹲下身子仔细的对比了一番。然后道:“应该是这里,大哥,不如我们将石头挪开再说。”   石头是椭圆体,约有一立米大小。确实是够大,要正尧一个人挪开。还真的说不准。   莫茂洽会意的点头,然后伸出双手。与正尧一道,云足劲力,使劲的往前推。   宁安想要帮忙,却被正尧喝住,同时叫她闪到一旁。只见宁安一个人在一旁干看着,撇着嘴,似乎在埋怨正尧。   不过正尧没有理会这些,毕竟这石头不轻,万一谁要是脱手,将宁安给砸伤,那就得不偿失了。于是就只有正尧与莫茂洽二人奋力的用力去推,估计石头在原地已经矗了很久,下方已经镶嵌在了泥土之中,所以二人卯足了力气,也足足推了有一分钟左右的时间才将其推开了来。   “好!推开了推开了!快看看下面有什么!”宁安一阵兴奋,未经正尧同意,她又凑了过来。   正尧与莫茂洽二人也不多言,再奋力一推将大石推的更远一点之后,也看了过来。   而此刻,却见大石被推开的地方除了有一深深的凹痕之外,周围全是一些碎石子。正尧和莫茂洽二人不管三七二十一,赤手空拳的想要将碎石子刨开。   不多时,碎石子悉数被清理干净,出现在正尧三人面前的却是一个类似于门把的把手。把手深陷在坑里,看上去也不长,粗细程度也就拇指大小。   “别动!”眼见宁安就要用手去触碰那把手,正尧一把将其挡住,然后又道:“难道你忘记了昨日在后山所发生的事情了?这个很明显是一处机关,若是没有弄清楚状况的情况下触碰到,很有可能引发其他机关,到时候就后悔莫及了!”   正尧所说的一点没错,小心驶得万年船,贸贸然动手,一会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宁安嘟着嘴,委屈的道:“人家只是好奇嘛,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俨然此刻的宁安成了一个小女生,被正尧这么一呵斥竟然再没了平日那股刁蛮霸道不讲理的公主脾气,实在难得。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只待月圆之夜河水高涨之时触碰这个把手,离开山谷的出口就会有机关带动,自动出现!我们现在还是将其遮住,待到月圆之夜再来吧!”正尧很是肯定的说道。   既然正尧都这么说了,也就只能这么做。   不过正尧和莫茂洽自然不会笨到把石头再抬回来,只是在旁边随便找了些杂草将其遮住之后,然后便往回走去。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等了又等,盼了又盼,月圆之夜委实难待。   终于!将近一个月之后的冬月十三,月圆之夜竟然提前到来。正尧三人便邀上无名山谷中的所有人一同前去观望,一时之间,东河之畔人满为患。   正如正尧所说的一样,正当月亮上升到最高点之时,河中突然出现了异象。   只听得河水哗哗作响,不一会儿,河水就涨的老高,就要淹没河岸。而这个时候,更加不可思议的是齐名家田处的河水顿时断流!上方的水流也赫然停止了往下流!   这等奇观已然不能够单用潮汐来解释了,不过正尧才不去理会什么潮汐不潮汐的,现在下一步就是开启把手,到时候出口自然会出现。   于是他和莫茂洽二人便迫不及待的来到了齐名家田中央的把手处,二人合力将把手往河道一侧掰去,只听得嘎吱一声,奇观又出现了!!!   只见齐名家田处的河道竟然开始下沉!一直沉,一直沉,足足下沉了有两米之深!!!   所有人顿时傻眼了,连河道也可以下沉?   这委实有些不可思议!    第二章 一路穿梭出谷时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锦衣卫动用了各方的力量,查了东家查西家,四处拿人抓人的进行盘问询问,结果眼看十月十五就要到来,而依旧没有查出个结果来。   终究表现出来的便是孔庚也好,袁海云也罢,二人都有嫌疑。孔庚是御医,自然对药物之类了如指掌,他也算是最后一个接触李妃的大夫,再加上他因没有治好李妃的病情最终被革职,并且告老还乡。如此一来,心有不甘的话,可能会动歪念头也不奇怪。   而至于袁海云,从药方,药材到配药再到成丹药都是袁海云一手包办,如果最终的药有问题,那么袁海云绝对脱不了干系。   所以,到目前为止,这两人便是最有嫌疑的。   但是,有嫌疑也仅仅是有嫌疑,并不是真正的就是他们干的。只不过,眼看时间越来越紧迫,期限也快要到了,锦衣卫始终还是没有什么进展,这不得不令靖王等人乃至陆炳也都一脸愁眉。   倒是严嵩父子,此刻的脸上却容光焕发似的,走路也精神十足。   距离冬月十五的期限已经只剩不到两天的时间,若是再不破掉此案,那么无论是袁海云也好,孔庚也罢,都将一命呜呼,没得商量。   而此刻身在无名山谷的正尧一行三人已经看到了离开山谷的希望,只见那河道下沉两米左右之后,便停止了下来。同时河道之中竟然有一丝微弱的灯光。更是令所有人为之惊奇。   正尧终于上前走了两步,来到方正楠面前,问了一番是否愿意一同离开此地的话,毕竟现在的方正楠也算是孤家寡人了,这里自然是他的伤心之地,离开或许会好一点。   可是不想不仅方正楠一口否决了正尧的建议,就连其他人也都没有丝毫离开这里的意思,这倒是让宁安一阵纳闷儿了:难道这些人就愿意在这里待上一辈子不成?   不过宁安不能理解也属正常,正尧却点头,不再多言什么。   毕竟。这些人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早已经习惯了宁静。外面的世道对于他们这种单纯的深山居民来说,一点也不适合。挣来抢去,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都是这些淳朴的山民所不具有的,离开这里到了外面的世界,先别说能否适应,或许连生活都很艰难。   正尧终究还是与方正楠等人做了一个告别,而就在这个时候,被正尧问过话的小黄轲却是拉扯着正尧的衣角,似乎有所舍不得。   对于这个小黄轲,正尧还是很有印象很喜欢的。小黄轲不仅可爱,而且还很聪明。与一般的孩童比起来,他的想法就比别人多。在正尧等待月圆之夜到来的那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正尧教他读书识字之后,便整天每日每夜的缠着正尧,学这学那的,俨然有些离不开正尧似的。   而且小黄轲学什么东西都很快,就连学习自己的飞云八式也很有天赋,为此正尧破格收了他做徒弟,并且将飞云八式秘籍转赠给了他。直觉告诉正尧,这个小黄轲长大之后必定是个可造之才。   “好啦!日后柯儿如果想师傅了的话。就拿着这个东西来京城找为师吧,到时候为师一定会再教你别的东西!”说实在的,正尧也颇为的不舍,毕竟这个地方自己也住了一个月,说没有感情。那是骗人的。   说着,正尧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竹片。本来是在这一个月里面闲来无事,见莫茂洽也有一个金字令牌,于是便雕刻了一枚随身令牌。如今正尧又亲自转交给小黄轲,也算是对这个唯一的徒弟的厚爱吧。   “嗯!师傅保重!”小黄轲似乎明白了正尧的意思,立即松开了手,主动给正尧道别。   很难想象,一个仅仅十岁的小孩子能够如此的识大体,懂礼仪,不得不说正尧的眼光够好。   “嗯,再见了!方伯!你们也多多保重!有空的话,你们也可以从这里离开去京城看我们,我们随时欢迎!再见了!”   正尧努力的吐出了上面的一番话,随后拉着宁安的小手,毅然的转身,迈着缓步,向那下沉了的河道走去。   没过多久,正尧三人便走进了一个狭窄的只有一米宽度左右的通道之中。不过走不了多远,就会出现一盏油灯,如此才得以通道之中有光亮。   沿着通道走,也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差不多走了有一个时辰,三人都感到有些疲惫无力。而只见面前赫然被封堵住了,已然走到了通道的尽头!   “没路了!怎么办?”   见此情景,宁安顿时大叫,下意识的扑到了正尧怀中,随即一阵强力的回音在通道之中荡漾起来。   正尧一阵无奈,这女人,平时看起来凶的不得了,雷厉风行的样子全然就是一个女土匪,怎么最近一段时间却变得如此的小鸟依人,着实有点让他感到不习惯。   于是正尧立即凑到宁安的耳边,也是吼道:“喂,我说你也用不着那么夸张嘛!这本就在意料之中的事情,慌什么慌!”   “你要吓死人啊!死呆子,臭呆子!”宁安被正尧给吓了一跳,随即下意识的一把将正尧推了开来。   一旁的莫茂洽则是无语的很,都到了这个关头,这两人竟然还有心思在这里斗嘴开玩笑,委实的好气又好笑,真是一对活宝冤家。   “好啦!这里没路其实很正常,试想,如果这里有明显的出路,那外面的人岂不是很容易就找了进来,那无名山谷还会有之前的那般安稳的日子可以过吗?既然里面有机关。那么通道外边也有机关可以开启通道之门才对!”正尧解释着说道。   说的没错。一个机关就好比一个电灯的开关,很多时候都是有两处开关的,这样可以方便外面的人和里面的人都可以控制电灯,其实都是一个道理。   不然的话,只能出不能进,那这个机关设置起来又有什么用呢?难道真的要与世隔绝?如果真的与世隔绝,为何又要弄出这么一个出路呢?   “嗯,二弟所言不无道理。如此说来,这里势必有开启通道的机关。”莫茂洽点头说道。   宁安最见不得这种与欺负自己一个鼻孔出气的人,此刻连莫茂洽这个安南王子也不禁遭到了宁安的一阵白眼。莫茂洽却是一脸的无辜样。   正尧没有打理宁安的瞪眼,而是拿起火把往墙壁上面照去,希望从墙壁上找到所谓的机关。而莫茂洽也没有闲着,学着正尧。同样一丝不苟的开始打量石壁。惟有宁安一个没事儿人一样,东瞧瞧西看看闲散的很,一点也不焦急的样子。   大约又过了一刻钟,正尧与莫茂洽二人将周围的石壁都看了一遍,却连一个类似于机关的东西都没有发现,这不禁让正尧陷入了沉思:莫非自己猜错了,这其实真的就是一个死胡同,而无名山谷真的就是一处只能进,不能出的地方?   莫茂洽见正尧停了下来思索,他也不便打搅。于是继续的查看石壁,以防方才自己粗心而遗漏某些地方。   “咦,这个油灯是什么做的呢?它不会一直都这么燃着的吧,这得多少油呀?”   宁安依旧很闲,却见她在石壁上东摸西摸之后,竟然伸手想要去拿摆在石壁上的油灯!   “且慢!”正尧立即回过神来,一把制止了宁安。   宁安不爽正尧,一把推开正尧的手道:“我看看这个油灯是什么做的都不行吗?哪有那么多的顾虑啊!”   说完,宁安便再次伸手去掰摆在石壁上的油灯。   然而奇怪的是,无论宁安如何使力。竟然都掰它不动,仿佛那油灯并非是放在上面的,而是固定在上面的一样。   “岂有此理!想不到连这个小小的油灯也要与本公主做对!看我不一掌打烂你!”宁安心中大为不爽,说着就要一拳头打过去。   正尧见状,立即一把包住了宁安的拳头。然后将宁安揽在怀中,道:“不要冲动!让我来看看。”   正尧给宁安使了一个肯定的眼色之后。宁安那握紧的拳头顿时松了下来,然后点点头,不再多言。随即正尧缓缓地将宁安从怀中移开,然后双手伸到油灯处,缓缓地靠近油灯,似乎想要用手将其捧住。   “挪不动,很紧,看来需要旋转。”正尧嘴里喃喃,说着,便将双手往逆时针方向移动,见移不动之后,立即反转过来,朝顺时针方向而动。   “咔——”   动了!正尧掰动了油灯,同时一道发条转动的声音顺势响起,看来正尧的做法是正确的。   “咔!”   油灯再次转动了一下,声音又一次响起。   “咔咔咔咔——”正尧一连旋转数圈之后,声音响的愈发猛烈。   而就在正尧旋转油灯到不能再旋转的时候,突然听的嘎咕一声,面前原本看上去是封堵住的石壁赫然往上一筹,竟然打开了一道门!   与此同时,一道强烈的月光径直照射进来,透过那道门看出去,外面一片光亮,隐隐可以看得见一条小溪和一条马路。   “出来啦!我们终于出来啦!”宁安顿时咆哮一句,然后激动的往门口冲去。   正尧一阵摇头,真拿这个女人没有办法。再与莫茂洽相视一笑之后,二人均迈开步子,往门外走去。   三两步之后,三人便出了通道,来到了一片小树林之中,旁边不远处就是所谓的马路,看上去应该有很多人走,因为在月光下清晰可以看得见马蹄印。   走到门口之时,正尧被右方的石壁给吸引住了,于是下意识的往右边走去。只见石壁上青苔丛生,但是唯独被正尧吸引的地方却是相对有些凸起,这让正尧觉得有些蹊跷。当然,这其实是很不起眼的地方。   宁安与莫茂洽二人当然不知道正尧在做什么,不过看他认真的样子,二人也不便打扰,只在一旁看着就行。   正尧缓缓地将手伸了过去,轻轻一按那凸起的地方,未等正尧有丝毫的心理准备,却再一次听到“嘎咕”一声,那石门竟然就这么给关上了!   “电动开关?”正尧睁大了眼睛,觉着有些不可思议。   而他此刻就像一个好奇的小孩子一样,竟然又伸手去按了一下那凸起的地方,只见那石门又再一次的打开了来。   就这么反反复复来来回回足足有五次,正尧终于笑了出来:“哈哈,原来这里就是机关的所在,看来日后想要回无名山谷,我们只需要在月圆之夜按一下这里即可。”   宁安和莫茂洽二人不禁一阵无语,原来正尧在那里玩了半晌就是因为这个,还以为他又发现了什么奇观异象呢。于是二人都不禁抛出了一阵鄙视的眼光,随即一个转身,便往马路走去。   “喂,等等我啊,你们不能这样过河拆桥啊!”    第三章 客栈小镇问是非   沿着马路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正尧一行三人终于来到了一处小镇。此刻天色也渐渐放明,街道上也已经有些许路人出现。   三人也都渴了饿了,于是没有多做其他,直接迈步走进了一家客栈。   由于在无名山谷之中把各自的衣服都弄破了,身上所穿的也都是无名村里面的粗布麻衣,走在进客栈难免引来异样目光。为此,正尧特地吩咐客栈小二去服装店为三人各自准备一套像样的衣服,随即三人便在小二的带领之下住进了各自的卧房,准备休息一番。   小二自然高兴,正尧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这可是相当于自己一个月的工钱啊,为三人准备三套衣服最多也就五两银子,剩下的就全归自己了。   见正尧三人进屋休息之后,小二便乐呵呵的拿着钱,小跑着出了客栈门,往服装店而去。   待到正尧三人一觉醒来之时,已经是正午时分。小二也将准备好的衣服都送到了正尧等人的卧房之中。不多时,三人都穿好衣物,走出卧房去大厅吃午饭。   在无名山谷中生活了一个月的时间,正尧三人已经有种与世隔绝多年的感觉,即便正尧的厨艺再好,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材料。始终达不到客栈的这番水准。   果然,三人就如从牢房中放出来的囚犯一样,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委实再一次引来了不少人的异样目光。过了好一阵。正尧才发觉周围气氛有些不大对劲,再一看,所有人都愕然的盯着自己这一桌。不由的,正尧尴尬的放下了碗筷,同时提醒着一旁比自己还要夸张的宁安。   最终,三人淡定了下来,其他人也不再看稀奇,各自吃着自己的饭菜。喝着自己的酒水,吹着自己的牛皮。   毕竟离开也有一个月的时间,朝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正尧也都不知道。于是趁着小二掺茶递水之际,插口问道:“小二哥,最近京城里面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在正尧看来,最容易得到信息,最容易了解时务的地方自然还是客栈。为何?因为客栈人流量大。形形**的人都有,而且议论者也多,其中不乏政治经济高手,而这些人又喜欢坐在一起吹牛喝酒聊天打屁。渐渐地,什么国家大事金融海啸国际战争都能够爆料出来。而小二自然就是最直接的听众。   这时,小二突然眼睛一亮。只见正尧在问话的同时又掏出一两银子来。   小二立马拿过银子放到兜里,然后笑呵呵的道:“回这位公子,最近京城发生了两件大事,这可是不得了的哦。”   小二说话的时候,眼睛睁的很大,嘴巴也张开路出一口黄牙,看他的神情,似乎真的有大事发生,而且还很严重。   正尧疑惑的看着那小二道:“两件?哪两件?”   对于正尧而言,离开京城也就一个月的时间,竟然一下子发生两件大事,这委实不是一个好消息。相信之前安南王子被人拦截追杀之事并没有爆料出来,所以在此基础上发生两件大事确实不是个好兆头。   当然,对于这两件大事是好事还是坏事,正尧暂且不得而知,只是有种直觉告诉他,此事不简单。   “第一件乃是关于西安知府的事情。”店小二摸摸他那厚厚的下颚紧张的说道。   正尧三人均是一阵疑惑,道:“西安知府?”   按理说,这西安知府与京城应该没有半毛钱关系,但是却被这店小二说的煞有其事,顿时让正尧三人也觉着这里面有蹊跷。   店小二左右环顾之后,谨慎的道:“前些时候从朝廷中传出一条惊人消息,那西安知府到现在已经连续四任莫名其妙的发生了意外死亡,前后加起来不到三个月时间。起初还觉得是意外,可是这次刘福通连西安都没有到达就死了,这让朝廷也开始对此认真了起来。”   正尧顿时也陷入了思索,片刻之后,一展愁眉道:“那朝廷如何应对的?”   既然朝廷开始着手认真对待此事,那必然有下文,正尧也很想知道嘉靖会作何处理。   “现在朝廷已经派了新科考试探花张诚去就任这个西安知府之职,希望他能够将此事调查清楚。听闻这个张诚乃是蜀中三杰之一,曾经与那个武状元李正尧一起破了几宗案子,应该还行。只不过据说这次推荐他去就任西安知府的人竟然是严嵩,这点就让人摸不着头脑了。”店小二挠挠后脑勺,不解的说道。   对于这些事情,他显然没有深入的去了解,只是听人说了之后记住了部分而已,真要让他去分析去搞清楚当中的矛盾,他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过听到这里之后,正尧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心中确实想到:严嵩到底意欲何为?竟然推荐大哥去任这个西安知府,那绝对是没有安好心的。   不是正尧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事实上严嵩绝对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更不会便宜正尧等人。看来这个所谓的“西安知府”,应该就是一块烫手山芋。   不过既然靖王徐阶等人都没有反对,想必张诚已经有了万全之策。而且,正尧也相信张诚的能力,这次西安之行,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想到这里,正尧不禁深呼吸一番,随即又问道:“那还有一件事呢?”   若说西安知府这一事乃是大事,那么接下来肯定会更加的严重,直觉告诉正尧很有可能不是一件好事。   那店小二又小心翼翼的四周看了一下,然后把头凑到正尧耳畔小声道:“这件事可是皇宫里面的密事,外面的人都不知道的,公子可不要宣扬出去哦。”   “哦?”   正尧再次疑惑的看着那店小二说道。   “据闻前些日子皇上到处张榜寻求名医为宫中一位李妃娘娘治病,很多太医御医都没有看出是什么病症。而这时有一位自称‘妙手医仙’的袁海云袁大夫竟然只用了一招隔纱诊脉就看出原来李妃娘娘患的是疟疾之症。袁大夫开了几味药之后,李妃娘娘的病情立即得以好转,最后袁大夫还被皇上封为了四品御医,可谓是一招得道,羡煞旁人啊!”   店小二说的唾沫横飞,绘声绘色,让人不觉他只是一个店小二,倒还像是一个说书的。   听到这里,正尧也不禁抿嘴一笑道:“这小子,当真如愿了啊,不错不错。”   一旁的宁安见正尧一副早就知道会有这个结果的样子顿时让她很不爽,于是道:“切!人家袁公子那叫实至名归,你以为像你滥竽充数!”   袁海云给人的感觉就是老好人,医术精湛。所以在宁安看来,正尧与之一对比,自然就得以看出优缺点来。   不过正尧也习惯了宁安的打击自己,三两分钟不找茬就觉得不舒服。   而就当正尧准备还击,予以反驳之时,却见店小二又开口道:“事实上到了这里还没完!你们可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吗?”   店小二突然的竟然吊起胃口来,这不禁让正尧三人一怔:“后来发生了什么?”   突然的转弯已然说明事情发生了陡转,看来是不祥之兆。   “就在袁大夫上任的第二天一大早,宫中突然传出消息,李妃娘娘竟然死了!随后锦衣卫立即开始四处拿人,虽然对外宣布的是有大夫偷了李妃娘娘的玉佩,但是我却知道是为查李妃娘娘之死而抓人的。结果,凡是医治过李妃娘娘的大夫都被抓了回去。最后在锦衣卫的查问之下,终于得知此事很有可能是袁大夫和另一名被革职的御医所为。而皇上一怒之下,直接判了两人午门斩首示众!”   “什么?午门斩首示众?!!!”   正尧顿时惊呼一声,连旁边吃饭的客人也不由的看了过来。   “准确的说还没有,不过也快了,今天十四,明日正午就斩头了。”店小二见正尧有些激动,于是立即说道。   听完店小二所言之后,正尧这才松了一口气,平复一番,又道:“此去京城还有多远?”   现在已经到了千钧一发之际,正尧恨不得立即赶回京城救人。现在这个地方也不知道是哪里,万一一天回不了京城,那岂不是没办法解危?   店小二掐指算了算,道:“这里去京城也不远,只是要绕山路,估计一天一夜吧,如果赶时间的话,现在骑一匹快马,明天天亮之时应该能到。”   “多谢!小二,结账!”   正尧也不吃饭了,立即起身说道,随后往桌子上放下一定银子,便拉着宁安往门外而去。   “现在情况紧急,我们兵分两路,我回京到法场救人,你们进皇宫找皇上,务必让皇上下旨重审次案!”走出门口,正尧立即说道。   宁安与莫茂洽二人纷纷点头,随即便一路快跑,往马市买马而去。   “海云,你一定要等着我回来啊!”正尧边跑边在口中嘀咕着,而正尧此刻的神经已然绷紧,青筋暴突,焦虑不止。    第四章 朝堂争论宫门外   十月十五,京城,太和殿上。   嘉靖端坐在龙椅之上,两眼无神的盯着下方的一众官员,半晌不发一语。   而堂下的众大臣们个个表情严肃,战战兢兢的低着头,一片沉寂,让整个早朝显得没有一丝生气,夹杂着秋的微凉,倒是隐隐透着一股寒意。   秋风吹来,卷起衣角与秀发,瞬间便打破了这番寂静。   严嵩率先左跨一步,然后驱身低头道:“启奏皇上,今日已是十月十五,也是锦衣卫查办李妃娘娘之死案件的最后一日,还请皇上进行最后的定夺。”   嘉靖闻声一听,回过神来,然后面向陆炳道:“今天十五啦,也是李妃中毒一案最后的期限了,那陆太傅的调查有何结果了呢?”   说着,堂下所有官员也都把目光聚集在了陆炳身上,包括严嵩,包括靖王。   陆炳被嘉靖如此一问,顿时不由的怔了一下,面色瞬间显得有些犯难,看似情况不妙。   也难怪严嵩会第一个走出来提及此事,想必这里面的事情他知道的肯定不少,因此大有落井下石之嫌。最近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里,严嵩似乎都过得很阳光,应该与靖王,陆炳等人的苦恼纠结是分不开的。   陆炳还是右跨一步,微微躬身道:“回禀皇上。一个月的时间的确有些短了。而此事里面必定充斥着各种复杂,所以微臣始终还是认为此事有着许多蹊跷,不宜太早下判语。”   陆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的稍微有些婉转,但是有心之人一听便明白其中寓意:看来,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面,锦衣卫似乎没有查出什么。   “陆太傅这就是你的不是了,皇上给你宽限了一个月的时间去彻查此事,你不但没有如实照办反而诸多借口加以搪塞,甚至还妄想让皇上改变主意给你再多一点的时间。陆太傅可知这乃欺君之罪?难道你想让皇上在群臣面前。在天下人面前出尔反尔,言而无信?”严嵩斩钉截铁的说道。   不得不说严嵩的口才了得,望文生义,断章取义的本事了得。就一句话而已,他竟然可以找出这么多理由来攻击甚至弹劾陆炳,委实让众群臣为之汗颜折服。   “严大人不必在此找借口想参本太傅一本,本太傅行的端坐的正不吃你这一套!还有,这件事到底是不是有人从中做梗相信你自己也心里清楚明白。”陆炳不以为意,不屑的看着严嵩说道。   “陆太傅,你这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本官与此事有关?”严嵩立即追问道,同时语气显得有些生硬,看样子有些不爽。   陆炳面无表情的道:“这可是严大人你说的,本太傅可没有说过什么。千万别说本太傅诽谤污蔑与你哦。”   “你……”   对于严嵩的一番略显激动的言语,倒显得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正好让陆炳予以还击。只见此刻的严嵩竟被陆炳顶的哑口无言,不知所措起来。   一旁的靖王等人也不禁笑出了声来,顿时,原本死气沉沉的太和殿上又变得热闹起来,笑声连连,如同菜市场一般。   “够了!”嘉靖厉声一喝,再次做了回和事老,随后又放缓语气。看着陆炳说道:“陆太傅之意就是李妃一案还没有下文?”   陆炳一阵尴尬,道:“回皇上,到目前为止,此案确实如此,不过正因为如此。此案就更加有内情,切不可草率了事啊!”   一直以来。陆炳都认为李妃之死绝对不会是袁海云或者那个叫孔庚的御医故意为之的,这当中必定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显然要想找出这些秘密一个月时间确实短了一些。而且自己的锦衣卫也遇到了难题,每当要找到线索之时,却总会发生一些看似寻常却又解释不通的事情,最终巡查的后文就此中断。   “那行了。朕也不管那些,总之朕金口一开,自然不可收回。孟公公,替朕宣旨,袁海云,孔庚二人皆有份谋害李妃,顾将二人午时于午门斩首誓众,以儆效尤!”   “皇……”   靖王等人完全没想到嘉靖转变的如此之快,转眼就要下旨杀人砍头,于是一帮人纷纷上前,以求嘉靖三思。   而这时未等众人喊出“上”字,嘉靖便立即厉喝道:“谁都毋需在求情说话,否则同罪论处!”   此话一出,吓得众人一阵抽搐,连靖王与陆炳二人也不敢再多言半句只能看着嘉靖缓缓起身,离开太和殿。   “皇上英明,恭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严嵩一干人等立即开始呼天抢地的呐喊道。   一番撼天震地的惊呼之后,太和殿上便立即回到了之前的寂静,嘉靖离开,只留一众朝臣在原地候着,待嘉靖完全离去之后,众人才得以撤退。   此刻的严嵩似乎很是春风得意,在朝堂上,今天的靖王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看来是彻底的失宠,一切都源于袁海云的缘故。这让严嵩觉得心情大好,连走路也有精神。   而靖王也好,陆炳也罢,都只留下一声叹息,然后不顾严嵩党羽的冷眼与议论,头也不回的往太和殿外走去。   宁安,正尧以及莫茂洽三人则是一路快马扬鞭,飞奔驰骋。往京城方向赶来。   原本预计一天可以到达京城,没想到走在半路之时竟然遇到了山路滑坡,不得不饶了一下,结果当三人到京的时候已经是十月十五上午辰时,距离午时已然没多少时间了。   由于死囚都要游街示众。故而袁海云和孔庚二人会从锦衣卫诏狱中提出来。然后押上刑车,在城内巡游一番,经过菜市场,最后回到午门。所以虽说是午时斩首,一般来说天亮就会把囚犯押走。   距离午时现在已经还有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而此刻的宁安和莫茂洽终于出现在了宫门之外。   “站住!皇宫禁地,外人不得入内!”   就在宁安笑着跑到皇宫南门口,准备一口气冲进去的时候,却见门口一满身金甲的浓眉大汉立即拦住了宁安的去路,将其挡在了宫门之外。   那浓眉大汉身形魁梧。中气十足,两眼分外有神,看上去倒是属于那种铁面无私的人,应该是个不错的宫门守卫。   不过这个节骨眼上。再称职,再铁面无私的宫门守卫在宁安看来都是平添麻烦的住,于是也不管那大汉阻拦,一把将其推开,然后道:“放肆,赶紧给本公主让道,否则时间晚了,你们担待不起!”   这可不是宁安想要吓唬那守卫,事实上确实如此。人命关天,如今只有她这个公主进去见到皇上之后。或许嘉靖才能够改变主意。但是眼前这个守卫若是故意阻拦导致耽搁了时间,不能及时的救下袁海云等人,那所产生的后果就是枉死两条人命,这个当真担待不起。   然而那浓眉大汉似乎并没有被宁安吓到,反而是蔑视一笑,道:“哈哈,你是公主?公主会你这身打扮?公主会如此狼狈的从宫外回来而没有宫女太监伺候?哼,少在这宫门口放肆,否则休怪本侍卫欺凌女人!”   那侍卫根本就不相信宁安是什么公主,也正如他所说的一样。公主怎样会是这么一番打扮,怎么连一个婢女太监都没有在身边陪伴?显然眼前这个女子肯定是吃饱了撑着,或者说是发了失心疯。   说完之后那侍卫还不忘轻推了宁安一下,当然,对方毕竟还是女子。所以没有太用力。   宁安这下可不乐意了,自己本来就是公主。怎地在这个人面前倒是成了假冒的伪劣产品了呢?这倒是令她顿生不爽之念。   “本宫就是当今的宁安公主,尔等还不速速让开,休得再做阻拦!”宁安顿时怒瞪向那浓眉大汉说道。   这一声怒喝倒是很有气势,瞬间就拿出了公主与身俱来的威仪,本以为这样应该没什么问题了,然而在宁安说完再看那两名守卫的表情之时,宁安失望了。   “哈哈哈哈!”   那两名守卫一个字也没说,只是在脸上又露出一阵不屑的笑意,仿佛突然之间听到了一个很好的笑话一样。   宁安不解,立即道:“笑什么!再笑待会儿本公主见到父皇之后定然饶不了你二人!”   一个小小的守门侍卫竟然公然嘲笑公主,这样的罪名,相信不用多说也知道不轻吧。   当然,不知者不罪,况且宁安现如今这身装扮,除了要比乞丐好点之外,看上去就是一村姑,粗布麻衣,蓬头垢面,很难让人可以将其与公主联系在一起。   那浓眉大汉笑完之后道:“最近宁安公主失踪的一段日子里,已经有不少你这种冒充公主的人来皇宫捣乱了。都自称是公主,有人说跌下山崖失去记忆只知道自己是个公主,有人说在大海中漂泊之后终于回到了京城,还有人说坠崖时面部先着地,导致了毁容……这些人统统都有自己的借口和理由来冒充公主,但是人家好歹也拿出了所谓的证据,而你呢?”   不曾想到,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竟然还发生了这种事情,竟然还有人冒充自己,这个也太离谱了,宁安顿时有些不能接受,因而沉默了。   “想不想知道这些冒充公主身份的人的下场?”那大汉又泛起了一丝笑意,随即又道:“我劝你赶快离开,否则没有好果子给你吃的!”   说着,那大汉便撇开头,不理宁安。   而这个时候,却见莫茂洽突然走上前来,脸上挂满了笑意。   “麻烦看看这是什么?我们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说着,莫茂洽立即从腰间取出了一样东西,而这样东西不是别物,正是此前在与正尧比斗之时让正尧发现他真正身份的金字令牌。    第五章 午门之外斩首时   莫茂洽的贴身王子令牌赫然出现,那两名守卫顷刻间被震住了。   两人也是在此当职有一段时间了,这种金字令牌自然一眼便看出不是俗物。再加上上面还刻了安南王子和莫茂洽七个字,相信再白痴的人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却见那两名守卫顿时跪在地上求饶的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公主王子恕罪!宫门已经打开,请进请进!”   到了这个时候还敢有丝毫怠慢那就是找死,于是二人根本连头也不敢抬起来,只希望两位瘟神赶紧离开,将方才之事全数忘记。   “哼!你们这两个守卫好大胆子,胆敢怀疑本宫,看本宫不在你们统领头上参你们一本!”宁安没好气的怒斥了两人一番。   自己前前后后离开皇宫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今天遇到的还是头一回,这不得不让她这个历来以刁蛮任性,霸道无理的公主感到愤怒。   “求公主开恩,我等也是奉命行事,方才有所冒犯实属无奈之举,还望公主明察秋毫!”   浓眉大汉直接被宁安一番怒斥给吓得腿脚发软,不停地求饶。   得罪公主那可不是一般的罪,连品级都没有的小小守卫自然怕的要命。   “公主,现在非常时期,二弟他还等着,我们还是赶紧进宫吧。”莫茂洽不想多生事端,立即劝慰着说道。   听到莫茂洽所言。那两个守卫便一味的点头。巴不得这件事情要多严重有多严重,这样对于他们而言,公主就自然无暇顾及自己。   “哼,算你们走运,记住,下次不准这般对人不礼貌,有什么看清楚了再说!”宁安再次作出了警告,随即便径直往宫内走去。   一路走来,再没有任何的阻拦,终于宁安和莫茂洽二人来到了御书房门口。而此刻。从坤宁宫走来的小曦见状之后,顿时怔在了原地。   “公主!”   小曦失声叫了出来。   宁安闻声转头一看,叫自己的正是与自己从小一块长大的好姐妹小曦。   “小曦!”宁安也激动的叫道。   随即小曦与宁安两人都纷纷向对方靠去,最后相拥而泣。   片刻之后。小曦才止住了哭泣,离开宁安的肩膀,抽搐的说道:“公主,这这一个月你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小曦很想你啊?”   宁安也是一阵哽咽的说道:“嗯,我也好想你,好想父皇,好想念宫里的一切。”   宁安从来没有离开小曦一个人超过两日,即便之前出宫游玩,也都是拉着小曦一同出去。两人可算是名义上的主仆。实质上的姐妹。如今宁安不明不白的失踪了一个月,且不说其它职责所在,就凭两人之间的关系,也足以让小曦为之担忧,为之废寝忘食。   小曦摸了摸宁安的脸蛋,疼惜的说道:“公主,你消瘦了。”   对于女人之间的亲亲我我,莫茂洽是很不习惯也很不理解的,倒是他在一旁站着,二人俨然把自己当做空气一样。这个滋味可不好受,于是他清咳了两声。   宁安和小曦仿佛这时才发现身边还有他人,不禁感到一阵尴尬。   旋即宁安调整了下神色,道:“好了小曦,现在还有要事。父皇他在里面吗?”   “公主你找皇上是应该的,不过这几日皇上都很少来御书房的。现在快到正午,皇上应该在坤宁宫刘贵妃的寝宫中。”小曦也不问宁安找嘉靖做什么,一五一十的就交代了嘉靖的行踪。   宁安一点头,然后对着莫茂洽点头道:“我现在就去找父皇,小曦你安排一下安南王子在御书房稍等片刻。”   “嗯,小曦知道。对了公主,还请见着皇上之后为袁公子求求情,小曦绝对不相信袁公子会做出伤害他人的事情的……”   小曦很是认真的说道,感觉是在恳求。   “傻丫头,放心好了。”宁安微微一笑,轻拍小曦肩膀,然后转身便往坤宁宫而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温暖的太阳也逐渐升到正空中,一片和煦的阳光照射在大地上,给人以无尽的舒心。   袁海云与孔庚二人已经被放入囚车游街示众,经过菜市场来到了午门之外的法场之中。   此刻端坐在台上等待发令执行斩首的不是别人,正是独眼龙严世蕃。按道理,这等事情,应该由刑部或者大理寺三思来处理才对,却不想严世蕃这个工部侍郎居然来接手,着实让人不解。   “现在什么时辰了?”   这时,严世蕃有些不耐烦的看了旁边的红衣五品官员说道。   红衣五品官员个子不高,体型偏胖,看上去就像一矮冬瓜。圆圆的脸形,下巴上却没有长一根胡子。   听严世蕃问话,他立即点头哈腰的上前道:“回大人,现在滴漏显示,快到午时了,可以随时行刑。”   这些官员其实都这样,巴不得早些把事情做完,就算完成任务,这样下来就可以有足够的时间用上头报销下来的公费用于各种活动。而看那红衣矮个子五品官员的眼神,似乎在说:现在就可以行刑了,万花楼早就订好了位置,今天晚上一定要玩的尽兴。   “嗯,皇上也说此事须的尽快处理,好吧,将二人头套摘下,让他们吃最后一口饭,然后送他们上路。”   说完,严世蕃便把头撇向一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竟然弄了一个打扮的妖艳十足的女子,两人态度暧昧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嬉戏起来。   “是,大人!”那红衣官员立即脆声说道。随即缓缓退下。不多时便来到行刑的露台上,对着两个刽子手说道:“把头套摘下来,让他们吃饱饭,准备行刑!”   只见台上两名大汉在秋风袭袭的冷天里面竟然都光着膀子,而粗大的手臂和黝黑发亮的胸口上都可以清晰看得见那在鼓鼓跳动的肌肉。   两人背后都背着一把发着寒光的大环刀,如同那深黑夜里一头凶猛野兽的双眼,龇牙咧嘴的准备吞噬周围的一切!   “是,大人!”   两名刽子手齐声说道。随后便走到两名犯人面前,一把粗鲁的将跪在地上的两名犯人头上笼罩的头套给取了下来。   “冤……冤枉啊……”   待左边的那刽子手刚刚将孔庚的头套取下,拔出嘴里塞着的布块之后。只听那孔庚突然的便大叫了出来,其声音就如那杀猪场里正在缴杀一万头野猪一般,撕心裂肺的痛声让整个午门外的空气都为之感到震荡。   “叫吧叫吧,反正过了正午。不管你是不是冤枉的都一样了。”孔庚旁边的刽子手淡淡的说道。   这些刽子手已然对比见怪不怪了,每年每月都有那么多的人犯要被砍头,明明是江洋大盗,山匪贼寇,还是口口声声要喊冤,要是不喊冤,那还奇怪了。   不过,还真的有让人奇怪的。   这时,却见另一边的刽子手一脸疑惑的看着到目前为止一句话也没有说的袁海云。   “你为何不喊冤呢?”刽子手好奇的看着袁海云说道。   一般犯人在面临砍头的时候,总会不停地喊冤。就如一旁的孔庚,到现在还在叫喊,倒是唯独袁海云一言不发,只是仰望着天空,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却见袁海云一笑,道:“我是无辜的,那无论我喊与不喊都一样,终究会有人来证明我的清白;而如果我是罪有应得的话,那叫冤也是无济于事,倒不如就这样静静的等死来的好。至少在临死之前还可以看看这一片蔚蓝的天空,享受一番这最后的美好时光。”   未曾想到,一直傻里傻气的袁海云竟然还有这么豁达的一刻,说出的话也如此的富有哲理。   “呵呵,你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好吧,那你现在还有什么话想要对谁说的不妨说出来吧。待会儿想说就没有机会了。”刽子手倒是挺欣赏袁海云似的,热忱的说道。   袁海云顿了一下,脑中沉吟片刻之后,望着天空幽怨的说道:“父亲大人,孩儿不孝,没能够让你看见孩儿娶妻生子,光宗耀祖,只希望来生再来报答您的养育之恩!正尧,张诚,柳彦,再见了,来生我们还是兄弟!”   “时辰到,准备行刑!”严世蕃厉声喊道,尽管此刻时辰并没有到。   “海云——”这时,柳彦终于出现了,在人群之中大声疾呼了出来。   严世蕃见状,也没有多做阻拦,或许在他看来袁海云已经是死人,早一分完一分行刑都不碍,索性将柳彦给放了进来。   “你来做什么啊,我不想在兄弟面前被砍头。”袁海云半开玩笑的说道。   其实到了此刻,能够来此送自己最后一程的也就只有柳彦了,袁海云心中也老怀安慰了。只不过他并不想在兄弟面前被砍头,这终究会留**影。   柳彦一阵惭愧,当初若不是自己叫袁海云放心跟着锦衣卫而去,而是阻拦锦衣卫抓人,或许就不会有如今的状况,说到底似乎还是自己的原因。张诚临走前还嘱托柳彦好好照顾袁海云,毕竟袁海云在四人之中年龄最小。而如今却发生了这等事情,叫他以后如何去面对张诚,如何去面对随时可能回来的正尧?   柳彦痛声说道:“都会怪我,都怨我,若不是我太高估自己,你绝对不会这样的!”   “算了,这件事其实我也想通了,若不是有人存心想要陷害与我,相信不会拖到此刻。罢了,认命吧。兄弟,保重,待张诚与正尧回来时且告诉他们,我一直会想念他们,我们永远都是兄弟!”   袁海云显得有些无奈,不过事已至此,似乎已经没了回旋的余地。   “哎,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朝廷?完全不辩是非!失望,太失望了。”柳彦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开始行刑!”严世蕃见时辰差不多到了,于是也到最后的该做判决的时候。   柳彦终究被赶下了台,唯有在台下担心的望着袁海云,现在也只能祈祷奇迹的出现。   那红衣官员听严世蕃一番宣布之后,立即对着两名刽子手道:“行刑!”   行刑二字喊的格外响亮,瞬间吸引过来无数眼光。   “住手!”就在两名刽子手高高举起屠刀准备行刑之时,突然从人群中走来一人。   此人一身紫色粗布麻衣,不是别人,正是重回京城的正尧。    第六章 临危一刻圣旨到   正尧的一声厉喝顿时喝住了正举刀的两名刽子手,而周围的群众也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正尧。   这个时候,严世蕃也不禁看了正尧一眼,不过少时却见他又撇过头全当正尧不存在一样,对着刽子手继续说道:“行刑!不得有误!”   随即一道令牌顿时从台上扔下来,两名刽子手立即又高举起手中的屠刀。   眼看已经是千钧一发之际,法场上又围满了护卫,想要冲进去救人实在有难度,但是若是此刻不出手,那袁海云很有可能就此丧命。   正尧不在做任何的犹豫,对柳彦点头之后,一个飞身,直接来到了台上,眼见两名刽子手的大刀就要落下,正尧与柳彦二人同时飞起一脚,猛地将两名刽子手手中即将落下的大刀直接踢飞。   两人终于在最后关头救下了袁海云与孔庚,这顿时令坐在台上的严世蕃顷刻怒起,冷眼瞪着两人。   “你二人好大的胆子!胆敢公然劫法场!来人,将此二人给我拿下,若有反抗,杀无赦!”   严世蕃咆哮一番,顺势身后赫然出现了一大队护卫,而这些护卫个个精神抖擞,英气逼人,俨然是受过特殊训练的,根本不同于一般的护卫。   由此。正尧似乎明白了什么。原来,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想要打尽正尧一帮人的阴谋。严嵩之所以会在嘉靖面前谗言,要求即刻对袁海云行刑,其目的不外乎就是想要引柳彦等人出手,甚至是靖王出手,到时候,严嵩便可以名正言顺的以乱党叛贼之名将所有人拿下。如此一来,不仅在嘉靖面前立了功,更可以将靖王的势力,至少的正尧一伙人给除尽。自己日后就更加的做大做强。   “哼!严世蕃,午时尚未到达,你就敢提前行刑,相信皇上知道了你也吃不了兜着走!你这番滥用职权胡作非为。就是在场任何一位有血性有正义的人都会看不下去!今番并非我等想要劫法场,而是你胡作非为,我等只是在维护公义!”正尧突然虎躯一震,顿时将正要上前的护卫给震住,随即便冷眼怒指向严世蕃咆哮道。   严世蕃在群众的心中早就失去了形象,荒淫无度,强抢民女,欺压百姓,心狠手辣,胡作非为。这些厉行早已昭然若揭,所有的百姓都恨不得拆其骨,吞其肉,喝其血。   “打倒严世蕃!打倒严世蕃!”   正尧话刚说完,顿时引起民众的愤怒,纷纷举手高呼起来,显然所有人都见不惯严世蕃的恶行。   严世蕃一见周围的反响有些大,不由地顿了一下,不过片刻之后,他又不以为意怒声吼道:“哼!李正尧。你竟然在此妖言惑众,煽动民心,今次若不将你就地正法,我严世蕃哪里还有颜面去面对皇上!给我上!”   看来严世蕃已经准备不顾一切,想要将正尧等人拿下。必要时,直接杀无赦。   “二哥!保护好海云他们。我来!”正尧扔下一句,随即一招“过云顶”,直接奔向了冲上前来的护卫们。   正尧已经不是以前的正尧,自从学会《飞云八式》之后,正尧的武功已经有了质的飞跃,再加上经过几番比斗,几番生死搏斗,正尧已经渐渐趋于成熟。所以一般的普通护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即便遇到大内侍卫,也绝对不会落于下风,甚至就是对上严嵩,正尧也有自保的能力。   柳彦心领神会,一个点头过后,一把将袁海云与孔庚二人给拉到身后。不过那两名刽子手此刻倒是没有任何想要帮忙的意思,反而是拖起地上的大刀,远远地躲到了一边。   一番激烈的打斗随即上演,正尧赤手空拳面对数十名精英护卫,来回的挥掌踢腿,光看那些护卫个个出招凶狠,喊声颇大,气势宏伟,但是都是虚有其表。只见正尧或者“排云劲,或是旋云腿,所到之处悉数撂倒。   不到十息时间,地上已然倒下一片所谓的精英护卫,看的旁人则是目瞪口呆。   就连柳彦,此刻也不禁揉了揉眼睛,自己的这个三弟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厉害了?   严世蕃则是一阵暴怒,暗骂这一帮没用的家伙,眼见正尧已经将所有的护卫撂倒,甚至连之前那个在自己面前点头哈腰的红衣官员也都被正尧飞起一脚踢得老远,半晌爬不起来。严世蕃不由地开始抖了抖衣衫,然后松松筋骨,一把推开旁边那个打扮的魅惑妖艳的女子,似乎马上也要出招。   别看严世蕃是个独眼龙,而且也有四十多岁,已经趋于年老体衰之境,但是不得不说严世蕃的武功确实不错。虽然他并没有在严嵩的手上学过一丝半点的武功,但是他的武功却并不逊色于严嵩,可以说,当朝文武官员之中,能够与严氏父子媲美的,除了陆炳之外,或许也就从来没有出过手的靖王与目前实力增进不少的正尧。   如此看来,正尧与严世蕃一旦交手,那必将是一场势均力敌的交锋,而且还不一定能够分得出胜负!   “哼!李正尧,没想到到了今时今日,你的武功竟然又突飞猛进了不少,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严世蕃揉了揉手指,闷哼一声道。   或许他从来没有想过,当初一个只靠小聪明得以在京城混迹的张狂小子今日竟然会突然变得如此厉害,若是当日狠下心,那就不会有这番事情发生了。   想到这里,严世蕃也不禁暗叹父亲大人的失算。   正尧撇嘴一笑,摸摸鼻尖,看也不看严世蕃一眼的说道:“少说废话,你严家之前到底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你们自己心里清楚!你们这般大张旗鼓的又是游街示众,又是砍头的,无疑就是想引我们前来劫法场!恭喜你,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过,还是很可惜的想要告诉你一件事,我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说着,正尧便转身往袁海云身边走去,这让严世蕃有些看不懂。   “哈哈,你还有目的?抱歉,没有机会去实现了!去死吧!”   严世蕃突然张狂一笑,然后拔地而起,一个直冲,顺势一掌便往正尧攻来。   严世蕃的速度确实够快,正尧隐隐只听到一阵风声,只见严世蕃的手掌就已然来到自己的后背。   不过正尧也不是省油的灯,一招“风起云涌”,嗖的一声直蹿天空而去,让严世蕃扑了一个空。   “住手!”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道惊鸿之声传来,在场所有人都不禁闭口不言,现场立即呈现的鸦雀无声。   只因大喊一声的人是一个女子,而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宁安公主!陪在她身旁左右的分别为小曦与莫茂洽,三人神情严肃的样子,足以告诉众人有大事发生。   “公主?!”   那些被打趴下的护卫们以及被正尧踢飞在一旁的红衣五品官员立即反应过来,随即纷纷打了一个滚,在原地跪了下来。   虽然严世蕃从来都没有把这个少不更事的公主放在眼中,但是在众人面前,他还是不敢太过造次,于是还是得乖乖地躬着身子,低着头,不再有任何的不礼之举。   见宁安来的恰是时候,正尧也一个飞跃而下,直接来到了宁安面前。   “怎样?事情都办妥了吧!”正尧眨眼说道,似乎一切都是之前商量好,安排好的。   宁安点点头,略带调皮的样子道:“我办事,你放心,不会有误!”   说着,宁安还不忘拍了拍自己的胸部,逗得正尧一阵好笑。   而这个时候一旁的小曦也在一旁偷笑,她也不知道这个公主什么时候与李公子如此的有默契了,连说话也让人有些听不大懂。不过小曦也明白,这肯定是一件好事。   正尧煽然一笑,道:“总算做了一件让我放心的事。”   “少臭美!谁稀罕你放心了!”宁安没好气的道。   说完,正尧一阵尴尬。而宁安则是径直走向了严世蕃,然后摊开手中的黄金布,显然是一道圣旨。   “严世蕃、袁海云、孔庚接旨!”宁安朗声说道。   听宁安这么一念,所有人都立即跪地,同时严世蕃、袁海云以及孔庚三人都纷纷靠上前来,异口同声的道:“臣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李妃一案或别有内情,原定于十月十五午时午门斩首之犯人袁海云、孔庚二人暂且收押锦衣卫诏狱之中,所有相关事宜全数交由锦衣卫左统领兼御林军左统领李正尧负责,其他人等不得违抗!钦此!”   宁安有板有眼的念了一大段内容,随即一把将圣旨扔给了严世蕃,然后便转身往正尧走来。   “微臣领旨谢恩!”严世蕃三人再次异口同声答道。   此刻的袁海云与孔庚二人都不禁一阵喜出望外,如释重负般的展开了笑颜。同时袁海云朝着正尧眨了一番眼睛,千言万语道说不尽。而场边的其他人也都不约而同的欢呼起来,周围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至于严世蕃,则是黑着个脸,满腔怒意无处释放。   “不错不错!时间刚刚好,看来这次要好好谢谢你了!”正尧微笑着说道。   宁安抿嘴,道:“好!不过我还没有想好你要怎样谢我,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吧!”   “一切随你。”   “好!”    第七章 觐见嘉靖入皇宫   正尧与宁安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在危急关头将袁海云从断头台上面拉了下来,也不枉正尧三人一路从小镇出发到现在一天一夜没有睡觉,此刻的正尧也终于得以松了一口气。   面对宁安来的正是时候,正尧不禁也对宁安再次增加了几分好感,原来以往自己心目中那个刁蛮不讲理还老是霸道凶悍的公主也有办好事的时候。   而正尧的前来相救袁海云却是并没有有太多的激动或者兴奋,就连一旁的柳彦也显得特别的淡定,似乎这一切都不是那么的意外,或许,对于他们来说,正尧这般的突然出现突然解危已经成为了家常便饭,理应如此。   孔庚显然还是有些不大乐意,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可是还要被关进大牢,确实有点不甘心。却看袁海云一副没事人儿一样,面带笑容,不想其他,再次对正尧会意的点了点头之后,便毅然转身,套上枷锁,跟着宁安所带来的一大帮锦衣卫,往锦衣卫大牢而去。   随即正尧也转身,来到宁安面前,用肯定的眼神看了看宁安,示意可以离开之后,宁安便点点头,迈开步子,转身便与正尧小曦莫茂洽一道,往皇宫方向而去,留下严世蕃一干人等在原地跪着,久久未有起身。   之所以宁安会如此及时的从皇宫出来并且带着嘉靖的圣旨来到法场,其实这一切都与正尧有关。在进城之时,正尧已经将整个案情分析了一遍病告诉了宁安与莫茂洽二人。随后宁安与莫茂洽二人进宫见到了嘉靖。而当嘉靖看到宁安平安归来,同时身边还有莫茂洽时,之前的多么哀伤忧愁都顷刻消散开来。   之后在宁安三寸不烂之舌之下将一切正尧的想法看法都说给了嘉靖听,而一旁的莫茂洽也不断地添油加醋表明了自己的看法。最终嘉靖同意了宁安和莫茂洽的建议,特地颁布了方才的那一道圣旨。   现在圣旨宣布完毕,正尧自然要进宫去觐见皇帝,这是最起码的礼节。   四人一路步行,不多时,便从午门外走到了皇宫内。   御书房,嘉靖的“办公室”。   正尧等人一走进御书房,便立即上前躬身齐口说道:“微(儿、小)臣参加皇上!”   虽然很多人很多时候见到皇帝都需要跪地叩首以示尊敬。其实这也不尽然。除了在上朝、出巡或者是祭祀大礼仪之类的时候,才会有跪地叩首之举出现,而其他时刻,一般地都是躬身问好即刻。不需要太过繁琐。   毕竟如果每说一句话都要跪一下,这个不仅是说话的人会很累,就连听话的人也觉得累,觉得麻烦。   “免了免了,都起来吧!”嘉靖一展笑颜的放下了手中的奏折。然后又看向正尧道:“正尧你来啦!看来午门外终究还是没能成功行刑,这就是所谓的天意吧!今次宁儿与王子二人得以脱险也全因正尧你的功劳,朕深感欣慰,终究朕没有看错人。嗯。那正尧你想要什么样的赏赐,只要开的出口。朕都一并满足!”   嘉靖的心情看起来分外的好,似乎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见过如此有精神的嘉靖了。就连一旁站着的孟公公也不禁感到一阵欣慰。   不过也确实应当如此,毕竟宁安失踪了这么久,锦衣卫御林军就找了这么久,然而找来找去依旧没有任何的消息,自然而然让嘉靖更加的心烦意乱,再加上李妃的突然猝死,这使得他连上朝的心思都没有。   而今天宁安突然回来了,而且还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身旁还有自己也一直在担心不知道该如何向安南国王交待在大明境内失踪的莫茂洽王子,这顿时又让嘉靖喜出望外,于是经过宁安的一番详述之后,嘉靖便欣然同意将李妃一案进行重审,并由正尧来负责。   “回皇上!正尧所作之事都是份内之事,不敢居功!正尧不想其他,只有一个请求。”说着,正尧不禁撇了一眼宁安,倒是看的宁安有些不自在。   嘉靖一张笑颜,道:“正尧且说说看。”   正尧立即回道:“皇上颁旨令正尧彻查李妃一案正尧自然定当不负圣恩,然而此案却是疑团众多,内情甚深,甚至有可能乃是后宫争斗,所以正尧想得到一枚可以在后宫自由行走的令牌便于随时展开调查,当然,此令牌只限查案时用,一旦案子了解,必定还给皇上您!”   听完正尧所言之后,宁安的眼中竟然闪过了一丝莫名的失落,似乎正尧所要求的条件与自己期望的相差太远一样。   不过嘉靖却是很爽快的道:“好,既是查案,定当通行方便才行。这点没问题!孟公公,替朕拿一块令牌来,让李正尧可以在后宫自由进出,谁人都不可阻拦,违令者斩!另外替朕拟旨,此案已经交由李正尧全权处理,其他人万不能插手,违令者严惩不贷!”   “谢皇上恩典!正尧还有一事相求,还望皇上应允。”正尧随即跪地说道。   “这个呆子,总是这样。”宁安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心中默默的念叨着。   嘉靖疑惑的看着正尧,道:“你且起身来,还有何事,但说无妨!”   以往根本不可想象嘉靖会有如此爽朗的时候,却不想今天不仅如此,而且还心情大好,仿佛就算向他提亲,要将宁安公主娶为妻子,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正尧缓缓站起身来,淡淡的说道:“正尧想将此案了解之后去西安一趟,直觉告诉正尧,我大哥张诚在西安会遇到危险,还望皇上命正尧以钦差的身份进行微服私访,为皇上解了西安之谜!”   不得不说。随着正尧经历了越来越多的磨砺困难之后,终于渐渐地变得有些成熟稳重起来,不经意之间,竟然多了一分忧国忧民的情操。或许这一切的一切都与他在无名山谷中生活一个月有关,又或许他在城外小镇上看到的那些穷苦潦倒普通百姓引发了他的深思,更或许是将二者进行了一番对比之后,他已然觉得自己不单单是这个时代的一个过客,或许他需要去扮演某一种角色。   “哈哈!没想到正尧你如此年纪就知道忧国忧民,朕有你这样的国之栋梁,真乃一件幸事!好,朕允了。应允了!”嘉靖笑着说道。   “谢皇上隆恩!”说完,正尧终于直起了身子,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不过正尧的这一要求再次令宁安一阵失望,两颗眼珠埋怨似的瞪了正尧一眼。随即便撇过头,往嘉靖身旁走去。   一番事情交待清楚之后,已经快要到傍晚时分。正尧并没有留在宫中吃饭,而是回到了蜀州会馆。   听说正尧与宁安公主安然无恙的回到了京城,四处也都传了开来。很快,韩府的韩国仁、周冰、威远镖行的花清月、夏友功、靖王、朱禄颖等人也都纷纷赶来表示看望。因此,第二天,蜀州会馆不免又摆了几桌酒席。盛情的款待了各位好友。   席间,正尧、宁安以及莫茂洽三人纷纷谈论了一下此番的经历。说的是精彩纷呈,险象环生。听的朱禄颖花清月周冰等人瞠目结舌,一惊一乍。   谈及无名山谷时,其实正尧还想有所保留的,毕竟不想让外人去打扰无名山谷的正常生活,但是大嘴巴宁安却像是说上了瘾似的,从坠谷,到方正楠的竹屋,再到齐名一案,最后直接将无名山谷后山石壁的怪异给说了出来,同时在未经正尧允许的情况下直接从正尧怀中一把拿出了同样神奇诡异的双龙玉佩。   宁安此举,无疑令正尧一阵郁闷无语,这个疯狂的野蛮公主怎么又回来了。   不过这一幕倒是显得有些暧昧,正尧与宁安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丝毫没有顾及他人感受之意,或许在他人看来,这两人已经在那个所谓的无名山谷之中成其好事,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喝喜酒了。   只是此刻在朱禄颖也好,花清月也罢,甚至是坐在正尧对面的周冰,眼神之中都隐隐有种说不出来的莫名失落之意,其中尤以朱禄颖最为严重。   靖王徐阶顾汝之韩国仁之流自然被这么一幕逗得合不拢嘴,完后,靖王才淡淡的问向正尧那个双龙玉佩为何物。   对于双龙玉佩一事,除了柳彦张诚袁海云以及宁安和小曦之外,正尧之前可是对任何人都只字未提,靖王自然也不会知道。而宁安此举无疑让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双龙玉佩的存在,更让所有人都感到了这双龙玉佩的与众不同。   为何?   一个一直在韩府保管了数十年的双龙玉佩突然之间会与一个隐匿的无名山谷联系起来,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而现在再加上那个无名山谷本身就存在着各种神奇,这不禁让所有人都对此产生了好奇之心。   正尧无奈的摇摇头,道:“王爷,实不相瞒,这块玉佩其实到底是不是那石壁的开关之一正尧还真的不敢确定,毕竟谁也不敢保证当时机关启动不是因为这个块玉佩而仅仅是因为方英的簪子。所以具体是怎么一回事,正尧就真的不得而知了。不过无名山谷既然是一处隐世,正尧觉得大家不要去打搅的好。”   正尧说的实在话,没有人敢百分百肯定什么,一切的一切也不过他的猜测罢了。   靖王也点头道:“正尧所言不错。以本王看,正尧还是好好将玉佩保管好,切不可落入严嵩等人手中,否则以他们的作风,恐怕会给无名村的人带来麻烦。”   事实上是这样,严嵩党羽众多,到底干了多少坏事也无人得知,万一真的被他们知道原来还有无名山谷这一地方,里面甚至还有一处宝藏,那他们还不会心动?到时候可能就真如靖王所言,无疑会给无名村的人带来麻烦。   “嗯,谢谢王爷提醒,正尧明白!”    第八章 平阳郡主心事浓   午饭过后,其他人该干嘛的干嘛,正尧则是直接将靖王等人请到了蜀州会馆的大厅之中。   此刻,大厅之中所有人都坐了下来,包括邹岑和小曦等人。   靖王抿完一口茶后,便开口对正尧说道:“对了正尧,此次李妃一案皇上已经全权交由你来处理,不知道你有何办法,需不需要本来派人帮忙?”   正尧好歹也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怎么说也算是自己的人,靖王自然乐意帮正尧破了这件案子。再说了,若非自己极力引荐袁海云去为李妃治病,李妃也不会这么死掉,即便会死,也终究赖不在袁海云头上。   而今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句话显然深深印在靖王脑中,这无疑使他更加迫切想要查清李妃一案。当然,他甚至还认为,此次李妃一案其实就是冲着自己而来的,若是此次任由他发展下去不理会,下一个目标很有可能就是自己。   正尧点头,沉吟片刻后道:“整个案情我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不过显然这还不够,并没有实质的目标与结果。现在我觉得第一步应该从李妃遇害当天查起,看看当日有谁当值,不仅是宫女太监,就是大内护卫,御药局,御膳房都要查个清楚。其次。找出西域一点红的来源。究竟是从水中混入还是从药中混入或者是通过花香甚至是某些气息混合而造成的,这些可能都是弄清案情的重点;再次,便是后宫。后宫历来都有为了争宠而发生宫斗陷害毒害的惨剧,李妃一案也很有可能就是其一;最后,追根溯源,摸出幕后黑手,还海云一个青白,还天下一片清宁。”   正尧分析的很透彻,条理清晰,泾渭分明。虽然看起来以上的每一点都是那样的模糊不清。但是细细一想,只要追查下去,定然会有所收获。   “嗯!不错!这样吧!本王可以派人暗中帮你调查一下御药局御膳房,这两地都是严嵩的门生所掌管。本王担心他们会有所隐瞒,当然,正尧你也要在明里查一查。”靖王再次说道。   “对对对!这样一明一暗,查案子也方便多了。”宁安有些按耐不住,立即插口说道。   听了这么久,她就没有说过一句话,这委实让她有些不习惯。然而当她刚刚把话说完,只见正尧靖王等人纷纷疑惑的盯向了宁安,甚至连一旁的小曦与朱禄颖的眼神也有些异常。   这时,宁安不禁在自己身上扫射了一番。最终发现了这些人为何会如此的看自己——方才自己说话的时候,自己竟然激动的跳了起来,指手画脚的样子,一点没有公主的样。   “额……”宁安尴尬的坐下,低着头,不再多言一句。   随后正尧又与靖王商量了如何去着手调查案子,对于案情的种种可能又进行了一番分析,而顾汝之徐阶二人也都发表了自己的一番看法,不知不觉,一下子便过了一个时辰。   见时间也已经差不多了。于是正尧便起身说道:“嗯,一切就按王爷方才所说的去做。现在我和二哥就陪同公主先行进宫查问一番,其他的容后再议!”   这时,靖王也起身点头道:“那好,本王也回府去安排人手。”   “嗯。那我们二人也各自回府,王爷若有急事可派人前来通知。”徐阶也顺势站了起来。说完之后,便与顾汝之一同率先出了门。   随即正尧对着靖王一阵点头,然后便与宁安一同往皇宫走去。   回到靖王府之后,靖王便对王珩进行了一番安排,王珩会意的点头之后,就离开了客厅,不知道接受了靖王的什么秘密任务。   而此刻的客厅之中就只有靖王与朱禄颖二人,只见朱禄颖自从正尧与宁安回来之后,她的脸上仿佛就笼上了一层纱,完全地将所有的阴霾给罩在了脸上,久久不能驱散。   知女莫若父,靖王一看朱禄颖的神情便知道她有心事。   见王珩已经离去,靖王终于再次开口道:“怎么了颖儿,有心事?”   在从蜀州会馆回来的路上,甚至回到靖王府这一刻,朱禄颖竟然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静静地发着呆,两眼无神,充满了哀怨之意。   “颖儿,颖儿……”   见朱禄颖依旧没有说话发着呆,靖王一连再次叫了三声。   终于在靖王轻碰了一下朱禄颖的手臂之后,朱禄颖这才反应过来道:“什么事啊,父王?”   在靖王的印象当中,自己的宝贝女儿似乎从来没有如此失魂落魄过,这个皇上御封的平阳郡主从来都是知书达礼,温柔贤淑的,往常即便不开心,也会全数对自己说出来,然而今天,却让靖王感到了一阵陌生。   似乎靖王已经很久没有与自己这个女儿谈心了,眼下看来需要好好沟通沟通。   靖王柔声道:“颖儿今天心情不好?有心事?不如与父王说说,咱父女似乎很久没有聊天了。”   朱禄颖不由地撇了一下嘴,一副难以启齿的道:“没……没什么,父王别担心颖儿。”   说没什么,打死靖王也不信。   以靖王对朱禄颖的了解,再加上今日在蜀州会馆所发生的一切,他已经不难猜出朱禄颖的心事必定与正尧有关。   怎么说呢?一直以来,朱禄颖与正尧的关系也都十分的要好,当然靖王其实也很希望看到这种情况。只不过正尧突然与宁安消失了一个月,这就意味着朱禄颖与正尧断绝了一个月的联系。而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正尧与宁安之间仅仅只是在山谷中破了一起案子那么简单吗?   即便靖王肯相信,朱禄颖也不会相信。   靖王知道不可问的太直接,于是道:“那父王不问这个,问问别的。颖儿你觉得正尧他为人怎样?”   “李大哥啊,李大哥他睿智聪明,才诗敏捷,文武双全,无所不能。他破得了奇案,打得了擂台,是一个世间难得的人才,深的皇上与父王你的器重,甚至连严嵩都对他刮目相看,他日必定会有所作为。在我心中,李大哥待人真诚,幽默又风趣,做事不拘小节却总能够游刃有余,遇事处变不惊,总能逢凶化吉……”   朱禄颖似乎想要将自己所有学过听过赞美人的词汇都用到正尧的身上来形容,只见她没说一个字都是那样的用力,都是那样的认真,仿佛她并不是在形容一个人,反而像是在念一首现代诗。   靖王摇头一笑,这个傻丫头,真的没有心机,就这么一问,什么都给问出来了,脸上只得一阵无奈。   “如此好男儿,是不是每个少女都很向往的呢?”靖王试探性的说道。   朱禄颖想也没想的立即便道:“若是能够与李大哥长相厮守,就是不做郡主一辈子隐居山野,那颖儿也已经满足了。”   朱禄颖说的如痴如醉,仿佛到了此刻,在无名山谷之中与正尧一起的并非宁安,而是自己。   那山,那水,那片竹海,那片竹楼……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柔美,都是那样的温馨惬意。   “呵呵,看来颖儿也是春心动了啊!”靖王呵呵一笑,拿自己的女儿开玩笑起来。   “啊——父王!”   朱禄颖半晌终于回过神来,顿时想起方才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只见此刻的她满脸通红的就如同那熟透了的苹果,一脸尴尬的样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靖王摇摇头,道:“傻丫头,喜欢就是喜欢,这点你就比不过宁安那丫头了。”   靖王的口吻显得很沉稳,话说回来,他的观察自然很细微入神。虽然很有可能连宁安自己都不敢肯定是否喜欢正尧,但是从靖王的眼睛之中已经可以看出一二。   在正尧面前宁安的随意,经常性的与正尧斗嘴打骂,一起又经历过那么多事情,若是两人彼此没有感觉,那绝对是骗人的。这点靖王可以百分百肯定,更何况宁安与正尧二人这次还共患难,那情况自然就更加的不言而喻了。   靖王叹息一番,怅然道:“正尧是一个优秀的男儿,父王我也十分的喜欢他。以父王看来,正尧他对你也不错,不如这样,明日早朝父王我便去向皇上说说,请他为你二人赐婚做媒,这样颖儿你就如愿以偿了!”   “父王——”   朱禄颖羞涩的叫了出来,声音显得略嗲。   “哦?你不同意?那好,就当父王我没有说过,不过到时候若是正尧被别人抢走了,颖儿你可别怨父王没有替你着想哦!”靖王阴笑着说道。   显然,听靖王的语气是故意刺激朱禄颖,其目的已经昭然若揭。   朱禄颖一听,顿时道:“父……父母之命,媒……媒妁之言。那……那一切全凭父王做主!”   朱禄颖最终含羞待放努力的挤出了一句话,完后便低着头,不在说话。   “哈哈,这才是我的傻女儿。”   靖王欣然一笑,一把将朱禄颖抱在了怀中。    第九章 坤宁宫中问原委   来到宫中已经未时时分,正尧宁安莫茂洽小曦四人径直便往坤宁宫而去。   后宫,分东西六宫,每一宫都分别有两个正殿,四个偏殿,和若干耳房。正殿是给地位比较高的妃嫔住的,侧殿是给比较低的嫔妃住的,耳房是给下人住的。   正殿分为正屋,东次间,西次间,东梢间(也可称暖阁或里屋),西稍间(也可称暖阁或里屋)。正屋有宝座,一般是妃子召见低级嫔妃受礼用的,东次间西次间一般是用于聊天、书房等用,东稍间西稍间便是卧室。   侧殿也如此,正屋是见客人用的,东西里屋是休息睡觉娱乐用的。   而坤宁宫属于中宫,乃六宫之首,皇后的寝宫,显然要比其他宫殿要华丽大气一些。   坤宁宫坐北面南,面阔连廊9间,进深3间,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本是皇后的寝宫,后来嘉靖先后死了几名皇后之后,便不再册封皇后,于是让沈贵妃与李贵妃先后搬了进来。   原本的坤宁宫还是很热闹的一片,然而在李贵妃死了之后,整个坤宁宫就死气沉沉的,让人觉得寒意凛然,再加上沈贵妃已经去太庙进香半个月还没有回来,此刻的坤宁宫就更加的缺少人气,俨然一座冷宫。   好在宁安回来之后,为宫中瞬间增添了不少笑语热气,正尧等人走进宫中之时才没有感到冷清。   宫中的宫女太监们也都开始忙自己的事情。聊天的聊天。插花的插花,倒是显得精神饱满,并没有如之前那般的黯然神伤,无精打采。只不过见到正尧等人出现之后,这席尔的脸上或者是表情中都隐隐透露着种种的不安与惶恐。   正尧向小曦点点头之后,小曦便会意的拍了拍手,然后站在门槛前沿道:“姐妹们赶紧过来集合,公主与李大人有话要问大家!另外在房间里的姐妹们也一并将她们叫出来吧!”   小曦在宫中的地位还是很足的,好歹也是公主的金牌贴身侍婢,可以随意进出坤宁宫而没有人阻拦。且与内务总管冯保的关系也异常的好,因而太监们也好,宫女们也罢,听到小曦的喊话之后。纷纷都挤上前来,随即还有几名宫女太监急忙的往屋子里跑去。   不一会儿,宫门口的宫女太监便整整齐齐的排了三排,每一排足足有十人。这三十余人仅仅是用来伺候沈贵妃与李贵妃二人的,还不算沈贵妃出宫还带走了一批,可想而知,这坤宁宫有多大。   见人已经到齐,正尧也不想多做耽搁,立即站出来,朗声道:“各位姐妹。此次召集大家来此并无他事,只是想让大家帮帮忙,了解一些事情,问问便完事。”   正尧淡然的样子似乎在叫众人不必太过紧张,仅仅是普通的问话而已。   其实也难怪这些宫女太监,自从李妃一案发生之后,已经先后有几波人来此问话了,最先是大内侍卫统领,然后是内务总管,接着又是锦衣卫。而这些人的态度一个比一个恶劣,这让他们这些久居深宫的宫女太监不得不诚惶诚恐。每每见到有人来此,脸上都会显得分外的凝重,此次也不例外。   因而,这样这么说也是有必要的。首先消除了心中隔阂障碍,接下来问话也会轻松许多。最好能够如闲聊般的说话,这样或许会事半功倍。   “嗯,李大人不会为难大家,所以你们不必紧张。”宁安也开口说道。   听公主都这么说了,其他人也就放心了,于是都不禁放松了下来。   随后,小曦一一向正尧介绍了在站的宫女太监,包括他们的职位,工作,以及有过哪些事迹,大约过了有一刻钟,正尧总算将眼前一众三十人给了解了一遍。   不过正尧的记忆力却是很好,只听小曦说了一遍,似乎连宁安都还不能将眼前这一帮人认完,而正尧已经可以直接叫出了谁是谁。   “你是小翠吧!你说说,事发当日你在做什么,宫里可有什么异样情况?”正尧随即对着一个扎着马尾辫的橙衣女子说道。   此橙衣女子正是正尧口中的小翠,本是负责为李妃洗衣的宫女,平日里也很难看得见李妃才是,没想到正尧第一个问的竟然是她,这点倒是让其他宫女乃至小翠本人都感到了一丝奇怪。   之前来过那么多帮人,似乎都没有怎么问过自己,而这一次第一个找的就是自己,显然小翠顿时显得有些紧张。   “求……求大人饶命!奴……奴婢什么都没有做过!奴……奴婢就是有……有天大的胆子,也……也不敢加害李妃娘娘啊!”小翠显然以为正尧在怀疑她,只见她立即吓得跪在了地上,结结巴巴的大喊求饶。   正尧一阵无语,不就是一个简单的问话吗,何必弄得像要上断头台一样,这点可是与自己之前在警察局里面问口供遇到的疑犯完全不一样的。以前在警局遇到疑犯,自己也是这么问,可那些疑犯似乎比自己还有理一样,口口声声的就要告自己诽谤他诋毁他,即便那人真的就是罪犯。   正尧摇头,然后一把将那小翠扶起,然后道:“你先起来,我并没有怀疑你,我只是想知道你当时在做什么,是否有感觉到周围的异常?”   小翠虽然只是一个洗衣服的,但是衣服也并非天天洗,因而平常没事的时候,相信小翠也会很闲,闲来无事的话就会东张西望打量周围的事务,说不定,事发当日她真就发现了什么。   小翠渐渐地缓过起来,张口道:“其……其实小翠只是为两位娘娘洗衣服的,什么都不知道。事发当日小翠也正在屋子里睡觉,根本不知道宫中发生了什么。”   正尧顿时不禁又是一笑道:“小翠你别紧张,我只是循例问问,不知道也没什么。那在李妃娘娘去世之前,尤其是头一两天你可觉得有什么异常?”   宁安再次道:“嗯,你们要想清楚,谁能够说出奇怪异常的地方,本公主定然有赏!”   有时候,想要问出什么,还是需要动用一下非常手段,比如用钱。宁安对此自然也是深谙其道,对于宫中的复杂关系,背后的秘密交易也是知晓一二,当然,这些全是由小曦告知的。   “头两天?”小翠顿时陷入了沉思,努力的想要去回忆当时的情形,毕竟时隔多日,想要一下子记起来还是很困难的,除非是特别深刻的事情。   正尧则是耐心的诱导着众人,缓缓说道:“试想当时的情形,李妃娘娘身患恶疾,难受的在床上痛叫呐喊,你们则是进进出出忙忙碌碌的端茶递水,这个时候,应该有人叫太医御医,有人去通知皇上,不多时,太医御医和皇上都来了,为李妃娘娘看病诊治。而太医御医只能治标不能治本,皇上很不开心的离开了寝宫,太医们也匆匆离去,这个时候……”   “对了!我想起来了!”就在正尧循序渐进的诱导之时,只见那小翠顿时张开了眼睛,然后看着正尧道:“奴婢想到了!应该是李妃娘娘去世的头一天,小桃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了一坛香炉过来,然后交给了小菊,说是香炉可以凝神止痛,小菊你还记得吗?”   说完,小翠立即撇过头,往左后方的另一名宫女看去。   那被唤作小菊的宫女同样是扎着马尾辫,一双明亮的眼睛,稚嫩的面容看上去像一个人偶,娇小的身子仿佛一阵风就能够吹走似的。而这个小菊正是为李妃日常打扫寝宫的婢女,平时都很少说话的。   “小菊?”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向了小菊,显然这件事似乎都没有人知晓一样。   小菊见众人这么看着自己,而宁安也没有说一言半语,顿时以为大难临头,也如之前小翠一样随即跪地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奴婢是因为觉得李妃娘娘的身子越来越虚弱,听说有一种檀香点燃之后可以清心凝神,止痛活气,于是奴婢才特地托小桃去帮忙找来的,奴婢根本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啊!平日里李妃娘娘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怎么可能,怎么可以作出上海娘娘的事情啊!”   小菊已然哭将出来,满心的委屈统统随着那晶莹的泪痕溢出,仿佛有一种说不尽的苦楚与心痛。   “香炉?之前怎么没有听锦衣卫说过呢?”正尧心中顿生不解,难道这个香炉查漏了?正尧思索片刻之后,立即看着小菊道:“那现在这个香炉何在?”   小菊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答道:“回大人,那香炉至今还摆在寝宫之中,奴婢每日都会打扫几遍的,以此慰娘娘在天之灵!”   “那好,你起身,带我去看看。”   说完,正尧便扶起小菊,一个转身,往李妃之前的寝宫而去。   宁安和莫茂洽点点头,随即叫上一帮宫女太监,跟着正尧的步伐,也往寝宫走去,片刻之后,坤宁宫门口又变得空无一人。    第十章 一坛香炉一抹红   夕阳西下,忙碌人在问话。   正尧一边走,一边又问了小菊一些日常的看似不相关的问题。   到目前为止,只知道李妃乃是中了“西域一点红”而七窍流血而亡的,死的时候还很痛苦的叫喊了一番,但是终究还是不知道这所谓的“西域一点红”到底从何而来,是通过什么途径最后在李妃身上去的。   于是,这便是正尧与陆炳二人都想要弄清楚的地方。   只不过陆炳还未弄清楚,嘉靖便准备直接斩了袁海云与孔庚二人就此了结。而如今正尧终于回来并成功争取到了全权处理此案的机会,对于这件案子,正尧自然有自己的看法与处理方法。   一路快走,很快便来到了李妃所居住过的寝宫之中。   一进屋子,一股清凉之气瞬间钻入鼻孔。正尧心中顿时一叹,这就是所谓的坤宁宫寝宫,也是当日袁海云隔纱诊脉的地方。   寝宫很大,很亮,很干净,看上去富丽堂皇,威严十足,比之一般大户人家乃至靖王府中朱禄颖的寝室也要华丽宽敞,奢华不检。   正尧自然没空去感叹皇宫的秀丽,寝宫的让人痴迷。四周打量一番之后,便看向小菊。小菊心领神会的点一下头,随后径直往卧房走去。   今日有些奇怪的是平日里一旦有案子要办,柳彦都会在正尧身旁协助,才破了之前的案子,而今天吃过饭之后就再没有见过柳彦。似乎正尧有心不让他来插手此案一样,反而带着莫茂洽,委实让宁安也是一阵纳闷儿。   只是宁安也没有多问,见正尧和小菊走进卧房。自己也迈出步子紧随其后,一旁的还包括安南王子莫茂洽等人,至于其他宫女太监,则是在大厅之中等候。   来到寝宫床沿,正尧一眼便看到了那所谓的香炉。   由于李妃的卧床很大,卧房自然也大。卧房之中的家具、饰物也是很多。床边衣柜衣橱、书桌梳妆台一应俱全。而那香炉此刻正安静的放在床尾正对的梳妆台前,看上去光亮十足,应该才打扫过不久。   “呐。就是这个,放在这里已经有一个月了。”小菊一手指着那香炉幽怨的说道。   正尧点点头,一抹鼻尖,然后伸手将香炉捧在了手中。而此刻,宁安小曦莫茂洽等人也走了进来。   三人看着正尧一副陶醉的样子,不知道他意欲何为,不过都没有打搅他的意思。   只见正尧捧起香炉便往鼻尖靠拢,仿佛也想闻闻那檀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香。   香炉看上去就与一般罐头瓶大小差不多。只不过形状椭圆的很别致,上面雕刻了许多花纹,最显眼的便是一只火凤凰,仿佛有浴火重生之意。而香炉的盖子是可以打开的。每次要用,就将盖子打开。然后用火折子点燃里面的香料,等它慢慢自燃即可。盖子上方开了几个小洞。只待香料燃起,香味就会透过小洞散发出来,随即弥漫整个屋子。   “阿嚏——”   正尧深深呼吸了一番,不禁一阵刺鼻的香味直入鼻间,顿时令他打了一个喷嚏。   “呆子,你没事吧!”见正尧一个喷嚏,宁安立即凑了过来。   正尧摇摇头,道:“没事,只是有些不习惯这种香味,你闻闻看,看看有没有奇怪的地方。”   说着,正尧便将香炉递到了宁安的鼻尖,让她也去闻闻。   “没有啊,我觉得这个味道挺好闻的,小曦,你也过来闻闻。”   小曦应声过来,低头也把鼻子凑了上去。   “嗯——这个味道好浓,公主你怎么还说好闻啊!”小曦刚刚把鼻子凑过去,顿时令得小曦一阵排斥,差点她也如正尧一般打起喷嚏来。   宁安疑惑的看了看正尧与小曦二人,随后又将香炉闻了一遍,依旧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顿时不解的道:“哪有你们说的那些异常啊,我怎么就感觉不到呢?小翠,你来闻闻!”   说着,宁安不甘心的把香炉递给了小翠,她就不信自己的鼻子出问题了。   只见小翠跟着闻了一番之后,如宁安一样的感觉,道:“奴婢和公主一样,并没有发觉什么特别之处,莫不是大人和小曦姑娘对此过敏了吧?”   过敏?或许还真的是这样,不过待莫茂洽从后面走过来闻了香炉之后,正尧又推掉了方才的这个想法。   “嗯,此香味之中蕴含着一股莫名的味道,虽然乍一闻感觉不到异常,但是只要调息一下丹田气息,就可以闻得到。直觉告诉我,这股香味有古怪,很浓,很浓。”莫茂洽分析的说道。   正尧思索了片刻,随即睁开眼睛,一抹鼻尖道:“我懂了,一定是我们三人都有内功护体,相对来说,嗅觉就比常人要高一些,因而稍微有些异样气息都能辨别出来。或许正如大哥所言,这股香味有古怪。”   但是,到底有什么古怪,正尧还是不得而知,不过他知道,只要将这个香炉交给袁海云看看,相信一定会有结果。   说完,正尧又将小菊手中的香炉拿了过来,道:“这个香炉我要带回去检查一下。对了,你说这香炉所散发出来的香气可以清心凝神,止痛活气,不知道当时李妃娘娘有何反应呢?”   小菊虽不是李妃的贴身侍婢,但是她经常打扫寝宫,或多或少也会观察到李妃的日常情况,有没有异样应该很容易便能看出来。   “回大人,小菊将香炉拿来之时便点燃,当时李妃娘娘并无异样,而且据奴婢观察当晚李妃娘娘还睡的很是安详。至于后来的事情,奴婢就不知道了。这一切都得问小荷。”小菊如实说道。   这时,宁安看了正尧一眼之后立即对着小菊道:“那你去将小荷叫进来。”   宁安很懂正尧心意,仿佛两人已然越发默契起来。正尧的一个眼神,宁安已经知晓他是想让小荷进来答话。   小菊躬身退下。不一会儿,小荷便走进了屋子。   正尧不言其他,直奔主题道:“你就是小荷吧!那你说说李妃娘娘遇害当晚都发生了什么,越详细越好,最好连李妃娘娘吃过什么东西,做过什么事情,说过什么话,甚至周围有没有蚊虫蚂蚁滋扰都说出来。”   对于正尧来说。一件案子得以破解的关键就在于某一个细节,越是不起眼,越是容易让人不去关注的地方,越有可能就是最直接的线索。   小荷比起小翠小菊二人倒是显得轻松的很多。看来她是个见惯大场面的人,果然不愧是李妃的贴身侍婢。   只见她听到正尧问话之后,立即便答道:“回大人,事发当晚娘娘与往常一样,都是在临睡前按照袁大人开的药方与配药服用之后便安然入睡。只不过当晚入睡之后约有两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娘娘竟然突然要起床打扮一番。当时她还说说不定皇上忙完政事会过来宠幸自己,到时候自己一脸病态恐怕吓着皇上。于是奴婢就将娘娘给扶起了床,来到了梳妆台前。其实皇上这个时候是根本不会来的,只不过或许是因为点了小菊带来的檀香之后。让本来就心神恍惚的娘娘产生了错觉,误以为皇上会来此。”   小菊一点也没有紧张的意思。一口气说了如此多有用的信息,看来她知道的还真不少。   不过这时小曦却把头撇过来。有些愤怒的对着小荷质问道:“你竟然知道如此多事,缘何当日锦衣卫他们盘问之时没有说出来,最后还因此连累了袁公子差点被砍头,小荷你到底有何居心?”   从来没有见过小曦竟然也有愤怒的时候,这不禁让宁安一阵纳闷儿。不过一旁的正尧倒是微微一笑,一切似乎都看在眼里,明在心中。   “小曦姐,当初锦衣卫大人他们不是因为没有问这些吗?他们没有问我又何必说出来呢,万一他们怀疑是我试图谋害娘娘,那我岂不是只能谋远受罪?”小荷嘟着嘴,反驳道。   当然,她说话的语气却没有小曦的大,毕竟小曦的职位比她高,资历比她老。   正尧不禁又是一笑,道:“呵呵,那今天小荷你这么对我说了,难道你不怕我会怀疑你谋害李妃娘娘吗?”   正尧的问话有些调侃的意味,不过也确实有这种可能。   “奴婢知道大人不会!大人是个文武双全的人,连公主都对您赞不绝口,那自然明辨是非,不会胡乱冤枉人。”   “哈哈,小荷你真会说话,不过有一点你就说错了!”正尧顿时哈哈一笑。   没想到,小荷如此的能说会道,到了这个节骨眼上竟然还拍起马屁来,听的一旁的宁安也是又气又恼又好笑。   “这怎么说?”小荷眨巴眼睛,一副天真的样子看着正尧道。   正尧道:“在你们公主的口中,从来都不会将李正尧三个字与好字联系起来,我说的对吧,宁安公主?”   说完,正尧一个侧身就要准备躲闪。   “好你个李正尧!找打是吧!”   果然,宁安顺势就想粉拳打去,可是正尧闪的太快,自己终究扑了个空。   “好啦好啦,开玩笑的,别那么认真。”正尧算是怕了这个公主,立即叫停道。   而就在这时,正尧的右肘不小心碰到了梳妆台架子上面的一块胭脂盒,胭脂盒顺势便从架子上掉落在了梳妆台上面。   “这是……”正尧嘴里喃喃的说道。   “你这个呆子,这就是女孩子用的胭脂,这张红纸就是用来涂抹嘴唇的口红。”宁安没好气的说道,对着正尧不禁又是一阵鄙视。   小荷立即道:“嗯,公主说的没错,这就是娘娘的胭脂,事发当天夜里,娘娘就是坐在这个位置由奴婢为她梳妆打扮,而她自己涂抹的口红。”   “胭脂口红?那这个是李妃娘娘独有之物,其他人都不可以用,甚至碰都碰不到的?”正尧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即问道。   “嗯,这是娘娘的私有之物,乃是宸妃娘娘在不久前送给娘娘的。当时娘娘的身子已经很虚弱了,宸妃娘娘特地来看娘娘,还说这胭脂很难得才找到的,一共就两盒,她自己一盒,娘娘一盒,甚至连沈贵妃娘娘都没有。”小荷如实说道。   听到这里,正尧再次沉吟起来。   “哦?胭脂,檀香……一坛香炉一抹红!”   突然地,正尧睁开了眼睛,整个人顺势屏住了呼吸,然后一把将胭脂盒也收入了手中。    第十一章 处心积虑巧施毒   正尧随后便离开了卧房,与宁安交待了自己已经问完想要的问题之后,便丢下莫茂洽一人在后宫之中,独自一人往坤宁宫外走去。   本来宁安想跟上去的,结果正尧以一句人多口杂走漏了风声就容易打草惊蛇,于是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留了下来。当然,宁安还是有条不紊的交代了今日所问的一切尽量不要说出去,只当是寻常问话就行。   完后,宁安与小曦又将莫茂洽领到了太和殿,让内务总管冯保为其安排住所。   正尧倒不是一撒手什么都不管的就走,只见他怀里搂着在李妃寝宫发现的香炉与那一盒胭脂,飞快的就往锦衣卫而去,不多时,就来到了锦衣卫大牢——也是所谓的诏狱。   拿出锦衣卫左统领的令牌,门口两名狱卒立即把牢门给打开了来,丝毫没有怠慢之意。   在一名狱卒的带领之下,正尧终于来到了在大牢深处的两间天牢之前。知会了一番那名狱卒之后,那狱卒便识趣的转身离去,关上门,留下正尧一人在天牢里面。   天牢,。指设置在京城由朝廷直接掌管的牢狱。与地牢(地面以下的牢房)相区别,指地面以上的牢房,是关押重刑犯人的地方,而袁海云与孔庚二人均是被关押在此处。毕竟袁海云与孔庚二人都有嫌疑谋害李妃,相对来说,二人就是重犯,故而会关在此地。   此刻正尧的到来倒是没让袁海云感到有多大的意外。见到正尧之后。袁海云只是轻松的说了一句:“你小子,终于来了。”   听着袁海云所说的话,仿佛他认定正尧会来此一样。   天牢里面并不算大,但也不小。牢房四周都是铜墙铁壁,看上去像是群山环绕,形势险峻,乃一处易入难出之地,顿时 给人以无尽的冰凉。   正尧摇摇头,道:“我说海云啊,你何时也变得如此豁达聪明了?你身在此地竟然还面无惧色。之前倒是没有看出来你还有这么一点呢。还有,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就会来此?”   以前都是正尧说一句,袁海云会问三句为什么,怎么会。之类的,不想今日却是正尧在问,当真是风水轮流转,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袁海云笑道:“嘿嘿,这还用说吗?”   不由地,袁海云给了正尧一个鄙视的眼神。或许在袁海云看来,正尧来此地看他是理所应当,意料之中的事情。   见正尧与袁海云两人在牢中你一言我一语的像是说笑的样子,另一边的孔庚这下可有意见了。   只见孔庚立即冲着正尧道:“李大人,快!快就我出去!这个鬼……鬼地方我实在呆不下去了!”   深牢大狱。相信没几个人能够受得了,孔庚后面所说的那句话显然有些滑稽可笑。   正尧回头看去,此时的孔庚确实有些受罪的样子,原本三十来岁的孔庚看上去已然快要成为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子,不得不说这里的环境有些恶劣。不过这个也需要心境的配合才行,却见袁海云此刻依旧光鲜亮丽,笑起来还是那样的憨厚老实,不过老实的眼神之中又夹杂着几丝精明。   袁海云笑着又道:“别管他,他被关押大牢的这段日子天天都这么叫,呵呵。对了。今天你来此,想必有什么发现要给我看看吧!”   不知不觉之间,袁海云整个人像是变了似的。变得比以前要淡然了许多,变得比以前要机灵了些许。如今正尧什么都没有说,却见他已经事先知道了许多事情一样。   “好你小子。这一段时间你倒是成长了不少,心眼也多了。”正尧打趣的拍了一下袁海云的肩膀。随即又道:“嗯,没错,这次我确实发现了些,东西,你来看看有什么异常。”   说着,正尧一手伸进怀中,将香炉给拿了出来,顺势透过铁闸递给了袁海云。   对面的孔庚很想看看正尧拿给袁海云看的是什么东西,可是正尧的位置刚刚挡住他所有的视线,让他无论从哪个角度都看不到,于是只能在一旁又叫又闹的继续嚷嚷。   正尧与袁海云二人倒是没有去理会孔庚,而袁海云也顺势将香炉接了过来,然后将鼻子如正尧宁安等人之前那般凑了上去。   袁海云先后闻了两遍,第一遍时间稍长,约有十秒钟,完后又闻了一遍,约有三秒钟。   之后,袁海云便紧闭双眼,似乎陷入了沉思。   “怎样?可以什么发现?”正尧试探性的问道。   片刻之后,袁海云眼睛一定,严肃的说道:“这股香味有古怪,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里面含了一种叫做‘蒾苋草’成分的香味,它的香味很特别,一般来说,不是对医理有一定研究或者内力不够的人,是察觉不出来的。”   袁海云果然不愧是妙手小医仙,闻一闻不但能够闻出有异常,竟然还能够言明那异常之物为何物,足以见得袁海云对医书药材的了解以及对气味的敏感。   正尧疑惑道:“蒾苋草?那是何物?”   蒾苋草,别说是正尧,就是一般的大夫郎中,若是没有翻看过外族医书典籍的,根本就不可能知道此草为何物,因而正尧不知道也属于正常。   袁海云如实说道:“蒾苋草,原本生长于西藏高原一代,独叶独茎,身长两寸,通体墨绿色,无花无果,却有一种檀花与桂花夹杂一起的香味。此草本身无毒,但若是与某些特殊花草或者药材混和,就会产生剧毒。”   听到这里,正尧似乎已经能够猜得一二,于是道:“那此草能否研制成‘西域一点红’呢?”   问了那么多。最终这才是主题。   终究正尧还是来查案的。而案子的关键就是所谓的“西域一点红”,只要知道此草是否与“西域一点红”有关,那么顺藤摸瓜,就能够知道是谁谋害李妃,也由此可以肯定是谁在暗中与蒙古一方有勾结。   “虽然我并不知道‘西域一点红’是怎样配制出来的,但是从两次见到中毒者身上出现的‘西域一点红’之毒与在书中所看到的一些介绍,很明显,里面最主要的成分就是这种‘蒾苋草’!”袁海云十分肯定的说道。   “那你在看看这个。”   说着,正尧又从怀中取出了从李妃寝宫带来的胭脂盒,然后将里面的红纸递给了袁海云。   虽然袁海云对女儿家的东西不怎么了解。但是他一看还是知道那就是女子用来打扮的胭脂口红,接过来细细打量一番之后,袁海云看着正尧问道:“这张红纸有问题?”   正尧点头,道:“嗯。据说李妃死之前的夜里,就是涂抹了红纸上面的红色物质,然后不多时就香消玉殒。”   很明显,已经到了这个份上,由不得正尧不去怀疑这所谓的口红有问题。   一般来说,从药里面下毒那是绝对不可能办到的。其一,下毒在药里面,一旦得手,那凡是接触过药的人都有嫌疑,最终凶手也会被抓起来。遇到嘉靖之前那样的做法,一样会死,凶手不会这么蠢;其二,且不说事发之后被抓,就是能否成功,也是未知之数。毕竟皇妃娘娘凤体一般人是不可以接触到的,就是给她吃东西,喂药,也会有人提前试吃,确定无问题之后才会交到皇妃的手中。   有此两点。正尧便断定,凶手若是有预谋的话,那绝对不会在药里面下毒。   但是,在李妃最后服用过的碗中,确实又发现了残余的‘西域一点红’之毒。这又当做何解释呢?   这不禁让正尧想到了另外的一种可能:间接下毒。   所谓的间接下毒,其实很简单。就是不用正常手段去下毒,而是采用迂回的手法,事先悄悄给对方下一种毒药的成分,而这种毒药的成分要保证是没有毒的,待此人服下或者间接服下之后,再用将另外一部分成分添加进去,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下了毒,杀了人,安然离开也没人知道。   而正尧认为的间接有毒物质便是一坛香炉,一张红纸。   “红纸上面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但是如果将其打湿,说不定就能够发现什么。不过我们得小心,还是先将香炉收起来。”袁海云说着便将香炉递给了正尧,而他自己则是弯下身子,将地上碗中所剩余的酒往红纸上面滴去。   正尧收回香炉之后,便跟着蹲了下来,也恰好将袁海云给遮住,这让背后的孔庚依旧看不见两人在做什么,听不见两人在说什么。   “快看!有变化了,有变化了!”袁海云突然紧张的说道。   只见在滴完两滴酒在红纸上面之后,那红纸竟然赫然的发生了变化,明明红透一片的红纸,竟然渐渐地开始发紫,继而变绿……   这是什么情况!   李妃娘娘所用的口红竟然会因为遇酒而发生颜色变化,这是怎样的一种异象?若是李妃见到了此种情况,她还敢继续用这口红吗?   “这是什么现象?物理变化还是化学反应?”正尧的脑子顿时一片茫然,不禁暗叹自己的物理化学学的不够好,不然这个时候一定能够派上用场。   不过在脑子里顿了几秒之后,正尧还是问向了袁海云:“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变化?”   “现在已经很明确了,正尧,我可以告诉你,这红纸上面就含有研制‘西域一点红’的物质,而送这胭脂给李妃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背后的凶手!不出意外,那个香炉,也一并是此人送到李妃寝宫的!”袁海云再次严肃的说道。   当真是处心积虑,之前任谁都未曾想到,原来所谓的“西域一点红”竟然是这么得来的。   这个时候,正尧不禁沉思起来,似乎对于这个幕后真凶,已然有了些眉目。    第十二章 西宫深院夜起火   落日黄昏,夜幕将至。   正尧在天牢之中又向孔庚问了几个问题之后,最终还是离开了天牢。袁海云的表情依然,一点也没有受到委屈或者因被关押天牢而有丝毫的抱怨之意,看来他真的如正尧所说的一样,成长了。   孔庚依旧对着门口大吵大闹,喋喋不休,可是始终无济于事,正尧转身离去之后,只留下“啪”一道关门声,孔庚不得不再次郁郁的闭上了嘴。   出了大牢,在门口与狱卒交涉了一番,示意对待袁海云等人尽量的好点,正尧便往蜀州会馆而回。正尧自然也明白,现在无论做什么都需要关系,不然的话都办不了事情。于是在交涉的时候,他还是不断地将自己的令牌与皇上的意思转达给了狱卒,让他们有所忌惮。   果然,待正尧走了之后,狱卒就专门为袁海云打扫了一下牢房,还特地给他找了几本医书来打法时间,感觉袁海云来此不是坐牢,倒像是度假钓鱼的。   回到蜀州会馆已经夜深,随便吃了点饭菜之后,正尧并没有就此入睡,反而是亲自写了两封信。随即分别派人送给了周冰与花清月,也不知道他在背地里搞什么,完后已经是凌晨时分,终于躺上了自己的床。   由于皇上封他为锦衣卫左统领兼御林军左统领是有府邸的,只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修建完成,故而只能暂时住在蜀州会馆之中。至于柳彦张诚等人,虽然表面上是四品左右的官衔。但是终究还没有正式封官上任,所以也没有自己的府院。   等到正尧一觉醒来,阳光已经透窗而入,照在了床上。   简单的洗簌一番。吃过早饭,便步行往皇宫而去。   昨天在坤宁宫之中问了很多人,问了很多话,最终经袁海云确认过后,正尧明白李妃中毒的真正原因。一切都是因为那莫名其妙的香炉和宸妃在李妃死之前不久送来的胭脂盒,想来此事就算不是宸妃所谓,必定也与其有关。还有就是将香炉送给小菊的小桃,此人为何要将含有蒾苋草的香炉送与小菊拿给李妃用呢?   想到这里。正尧更加觉得这个小桃有问题,于是决定从宸妃和小桃身上入手。   由于没有宁安在一旁,正尧一路走来用时比昨日要短了一大截,来到宫门口的时候。正尧不禁再次一阵感慨女人就是麻烦。   而当正尧刚刚感慨完之后,却见宫里急匆匆的走出来两名女子,一人粉白衣装,一人浅绿衣装,不是别人。正是宁安与小曦。   看着两人的神情,正尧有种不详的直觉顿然而生。   “喂,呆子!你怎么才来啊!赶快进来!”宁安见着正尧也没有问好,语气也有些不大耐烦的意思。   不过正尧并没有计较这些。他明白,宁安必定有事情才会如此的紧张。于是迈步走进宫门。然后道:“发生了何事?”   “皇宫着火了!宸妃的寝宫着火了!”说完,宁安便转身又往宫里走去。   小曦对着正尧点了一下头。随即也跟上了宁安。   正尧自然不甘落后,立即提步,边走边思索着,不多时便来到了着火的地方。   西宫,乃是后宫之中另一处妃嫔居住的地方。比起坤宁宫,自然要小一些。不过终究还是居住了十多个妃嫔和数十个宫女太监。   正尧心中此刻有些慌乱,那种不详的感觉越发浓烈起来,甚至快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对于正尧来说,这件事情也越发的蹊跷了。自己好不容易查到了香炉与胭脂口红,还查到可能与宸妃小桃有关,而一夜之间,西宫就着火了,难道这真的是巧合?然而正尧已经不敢想象接下来还会发生怎样的巧合,反正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直觉,让他很难受。   这个时候,莫茂洽也从另一条小道在一名小太监的带领之下来到了西宫,这也是嘉靖特许的让莫茂洽可以在宫中随便走走,顺便帮帮忙,看看能不能对李妃一案有帮助。毕竟莫茂洽之前与正尧一起在无名村破案一事已经由宁安的口中传到了嘉靖的耳朵里面,他也不禁对莫茂洽有了几分喜欢的意思。   “大哥!”   “公主!”   “安南王子!”   正尧莫茂洽宁安小曦等人相互打了一下招呼算是问好,然后便一同往着火的地方走去。   内务总管冯保此刻还在不停地叫嚷着宫女太监们打扫清洁,而那些太监宫女们则是慌慌张张的在宫中走来走去,或是拿布巾,或是拿水桶水盆,忙碌不已。   见宁安等人走来,冯保立即上前相迎:“奴才参见公主,见过安南王子,见过李大人。”   “冯公公免了吧!说说这次着火有什么损失,有没有人员伤亡。”宁安摆出一副公主的架势问道。   虽说西宫与宁安算得上没有半毛钱关系,但是自己好歹是个公主,现在宫中发生了火灾,自己应该了解一下。   冯保立即躬身道:“回公主!本次着火并不严重,只是烧了一间宫俾所住的房间,而宸妃娘娘的寝宫距离那房间较近,屋脚受到了一些轻微的波及。只不过……”   说着说着,冯保的面色微微有些犯难,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似的。   正尧一听冯保这语气,便知道定然有不同寻常之处,于是立即上前道:“只不过什么?”   同时,宁安也点头看向冯保,示意自己也想这么问。   冯保吱吱唔唔道:“回……公主,李大人,只不过宸妃娘娘的宫俾小桃她……”   “小桃她怎么了?”正尧立即追问道。   或许真的是怕什么就来什么,正尧一路上都在祷告千万不要提到小桃的事情,因为小桃是他这次进宫要见的关键人物,然而听到冯保的话之后,正尧的心顿时凉了半截,那种不详的感觉彻底释放出来了。   “小桃她在火场中丧生了!”冯保很无奈很无辜的说道。   “什么?”正尧担心的终究还是发生了,不过正尧很快调解过来,又道:“小桃现在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宁安再次点头眨眼知会了一下冯保,冯保也不多做犹豫,直接转身往左边的一间厢房走去。   正尧等人紧随其后,十多步便来到了厢房之中。   刚一走进屋子,里面就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看来小桃被烧的已经是面目全非了。   果然,正尧放眼看去,只见大床上直躺着一个人,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一具烧焦的尸体。   正尧迈步走进,探身往小桃身上看去。随即,随便在一旁找了一张布条把手给包住,又学着仵作的样子,开始验起尸来。   不过正尧还做的似模似样,好歹他也跟袁海云学了一阵子,再加上之前在警队的时候,或多或少也看了法医官验尸的场景,应该还是能够看出点什么来。况且之前正尧在无名山谷就已经有了验尸的先例,如此此刻的他倒是显得游刃有余。   “死者尸体表面百分之八十都被烧焦,面目全非,无法辨认;死者尸体看上去很直,没有曲折的痕迹,倒不像是被活活烧死的;死者尸体身上还有余热,应该被烧不久;死者的口中……咦!”   正尧一边翻动着尸体,一边自言自语的说着,而在他将手伸进死者口中,将其嘴巴掰开之时,正尧顿时怔了一下,似乎有所发现。   宁安最为机灵,立即凑过来,道:“怎样?可以什么发现?”   宁安都觉得自己这句话问的很没有涵养,不过还是要问问,以此来表现出自己的好奇之心。   正尧点点头,道:“还记得在无名山谷时,黄氏兄弟的尸体有何异常吗?”   却见正尧并没有直接回答宁安,反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宁安莞尔一笑道:“这个时候还想考我,放心,当时的话我都记下了。其中黄氏兄弟的尸体最明显的异常便是他们口中的积水很少,甚至可以说根本就没有河水沉积在口腔之中。”   “那这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正尧继续问道。   宁安道:“死者并非溺水而亡,而是事先有人将其杀死,然后推到河中作出一副溺水身亡的假象来迷惑众人!”   不得不说,宁安的记忆力还是很强的,虽然从无名山谷回来也没有几天,但是毕竟那件事情也过去一个多月了,而且黄氏兄弟的死也不过是齐名案的一个插曲,一般人应该不会去记住那些,不想宁安却依旧没有忘记。   或许,对于宁安来说,在无名山谷的一切,她都不会忘记。   包括齐名案,包括后山石壁,包括无名山谷的一排排竹海和一湾池塘与那神奇的河道,包括那夜的山洞……   正尧点头一笑,不想这个小妮子还真的记得,于是道:“嗯,不错,果然没有白费我一番苦心教导你。”   “去去去,谁要你教导了!少在这里臭美!”宁安不屑的退推了正尧一下,随即她立即把眼睛盯向正尧,道:“难道你的意思是……”   从宁安的眼神之中,正尧已然能够看出宁安猜到了什么,看来宁安真的有进步,与之前大不一样了。   “聪明!” 第十三章 问得是非还蹊跷   正尧饶有趣味的对着宁安点了一下头,然后直往内务总管冯保太监走去。   冯保太监正尧已经见过几次,给正尧印象最深的还是要属当日在乌禅院时被小曦戏弄差点在地上栽跟头那一幕,着实有些好笑。给正尧的感觉就是冯保与其他太监有所不同,并不傲娇,相对来说很容易相处。   随即,正尧便开口道:“冯总管,请问这场火灾是什么时候发生的,谁先发现起火的,救火当时又有谁在场,谁不在场?”   正尧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倒是显得有些多,只见冯保也思索了好久,然后才道:“回李大人,起火的时间大概是卯时左右,是东厢的小月最先发现的,救火的时候由于人多,显得比较慌乱,倒是没有注意谁没有在现场,不过既然当时人人都在救火,相信都在!”   冯保一五一十的交代了正尧所问的问题,由于此时东厂的权力还没有锦衣卫大,而且身为内务总管的冯保不仅没有在东厂做事,连官衔也没有正尧的正三品来的高,故而他见着正尧也不可以有丝毫的怠慢。   不过冯保也确实是一个人物,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内务总管,他为人圆滑,深谙宫斗之道,相信假以时日,必定在后宫之中有所作为。   正尧点点头,算是明白了一些。只是没能够知道当时有没有人不在场,这点让正尧有些觉得可惜。正尧可以确定的是小桃一定不是被烧死的。如此一来。那么这场火必定就不是意外而是人为。若是当时有人不在场,那么此人很有可能就是放火之人。   当然,也有放火之人是宫里的人,但是放完之后还回来帮忙救火,只不过这种情况应该很少,一般人很难做到这种镇定的。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并非西宫里面的人所放的火,不过不管基于哪种情况,放火的人应该都与李妃一案是有关的。   “那冯公公可知最近这西宫中有什么异样的情况发生吗?我指的是昨天晚上着火之前的一段时间。”正尧再次问道。   空穴必然会招来风,事出自然有因。那么在正尧看来,着火之前的一段时间应该发生了什么事情。至少小桃的突然死去是很可疑的。   宁安当然知道正尧的问话是有必要的,所以她此刻就站在一旁,一语不发,甘做旁人。   听到正尧再问自己。冯保又是一阵踟躇,少时,他才再次看着正尧道:“若说之前有什么特别的异常的情况,那倒是没有,只不过前段时间,应该是李妃娘娘患病卧床不起的那短时间,宸妃娘娘几乎每天晚上都在寝宫之中发脾气,不知道埋怨什么,到了第二天白天,又一副没事儿样。   “某一天。宸妃娘娘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两盒胭脂,于是就亲自送了一盒给李妃娘娘;之后又有一天,应该就是袁御医进宫为李妃娘娘看过病之后听闻李妃娘娘情况已经有所好转,可以痊愈那日,小菊托小桃为她找些香炉,最好能够凝神活气的那种为李妃娘娘提神。宸妃娘娘又不知从何处得来一坛香炉,正符合李妃娘娘所需要的,于是就将其交给小桃,然后转交给小菊,最后送到了李妃娘娘手中。   “至于之后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异样。惟有的就是宫中一下子宁静了许多,平日里在夜里发脾气的宸妃娘娘突然之间也没有了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为李妃娘娘的死感到难过,悲伤。”   别看冯保清瘦的面无四两肉,表面上看去属于那种偏笨的人。不想他却对正尧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而且这些内容似乎都是那样的有用。   “原来这一切都与宸妃有关!哼!走。我们去找她问问!”宁安顿时色变,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说着就要离开屋子往宸妃的寝宫而去。   “站住!”正尧一声厉喝叫住了宁安,随即又道:“你现在去问,问什么?我们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你这么贸贸然的就去问,以你现在的态度和方法,万一宸妃真的就是幕后黑手,那我们岂不是打草惊蛇?”   正尧不禁恨了宁安一眼,刚刚不久还在夸她变化大,有进步,调教的不错,可是没想到,才过了没多久,宁安又被打回了原形,做事说话又回到了之前那个冲动的样。   年轻人,有冲劲是对的,但是冲动那是要受到惩罚的。   被正尧这么一呵斥,瞬间觉得很没面子,于是宁安只好嘟着嘴,然后心有不甘的埋怨道:“那你说怎么办?难不成就这样耗着,什么都不去问,什么都不去管,什么都不做?”   其实宁安的想法是对的,只不过她心急的性格始终都没有改变,这样对她自身而言并不是好事,往后说不定还真会因为这点而惹下麻烦。   正尧摇摇头,然后轻摸一下鼻尖,淡淡的说道:“问肯定要问,但是不是这种方法。如果怒气冲冲的上去,什么都问不出来不说,说不定到时候宸妃还会在皇上面前告我们一状,说我们假公济私故意搞针对,那就不好办了。”   心平气和的说了一番之后,见宁安也消了方才的怒气,正尧才撇过头又对着冯保道:“冯公公,那除了宸妃娘娘有异常之外,其他宫中的妃嫔有没有异常?比如说谁与李妃娘娘关系不好,或者谁与宸妃娘娘关系不好?”   “这个……”冯保支吾了一下,叹了一口气之后,颇为无奈的道:“其实宫里面的情形相信大家都应该很清楚,斗争是难免的。李妃娘娘相对于众妃嫔来说,出身地位是最低的,自然而然都会引起别人的不满。实际上平时会与李贵妃娘娘说话的,或许除了沈贵妃娘娘之外,就宸妃娘娘与兰妃娘娘了。”   嘉靖的妃嫔也着实不少,而自从方皇后死了之后,就再没有立后,所以宫中地位最高的也就属沈贵妃与李贵妃了。宸妃、兰妃、萧妃这些其实都是并没有什么地位的,皇帝一个月能够来宠幸一次也算不错了,至于其他的才人,贵人,那就更加不入流,基本上算是在冷宫生活,能够见到皇帝一面已然是万幸,真可谓是一入宫门深似海。   即便宫中有这么多的妃子贵人才人,但是能够与李贵妃说话的也就三个人,可想而知李贵妃的人缘有多差。可别忘了,她还是贵妃,地位仅仅比资历最深的沈贵妃低那么一点点,竟然都没有人来讨好她,看来她做人做的着实的有些失败。   “兰妃?”正尧不禁皱起眉头疑惑的说了一句。   一直以来,都没有人提起过兰妃这个人,只是提宸妃,因而一时之间就将目光转移到了宸妃身上。但是兰妃也与李妃接触过,看来这其中还有一些没能揭开的东西。   这时一旁的宁安却说话了,撅着嘴道:“兰妃与宸妃都是居住在西宫的两位妃子,其实父皇也很宠幸她们。逢年过节也会带她们出席一些活动,算起来,除了沈贵妃和李贵妃,就她们二人在后宫的地位最高。”   “嗯,公主所言没错。而宸妃与兰妃经常相互往来,行同姐妹,多为宫中之人称道,甚至其他妃嫔都有些嫉妒二人的关系。”冯保点头道。   冯保说的也很有道理,在深宫之中,除了斗争,还是斗争,为了一个凤冠,或许可以不惜一切,亲情,友情,身体,灵魂等等等等。在后宫想要拥有一份纯正的感情,那真的是千难万难。大家都是你算计我,我攻击你;有人在背后推人,有人又在暗里教唆,有人在皇上面前进馋,有人又在太后等人面前表现……   说二人行同姐妹,关系好的形影不离,说实话,连冯保自己都不相信。但是他们的眼睛看到的就是这些,由不得他们不信。   “呵呵,姐妹?”正尧不禁抿嘴一笑,只是笑意之中泛起一丝诡异的味道,像是不屑。   “呆子,那你接下来怎么打算?”宁安才不管其它,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破了李妃一案,时间拖得越久,那久越发增加困难。   这时莫茂洽也走了过来,同样疑惑的看着正尧,只是表情中也露出了一旦需要自己帮忙,定然在所不辞的意思。   正尧深思了一会儿,道:“现在暂时不要对外公布小桃并非烧死的消息,而宸妃与兰妃二人在我看来都有问题,但是不已明目张胆的去调查,或许我们可以从暗处去查,这点就需要公主、小曦以及冯公公的帮忙;至于我和大哥,既然香炉与胭脂都有问题,我想我们有必要去调查一下这些东西的来历,然后再与靖王对照一下调查的结果。”   “行!”宁安脆铮铮的点头道。   终于可以大展拳脚的露一手,宁安如何不兴奋,若是此案告破,那自己就是功臣之一。到时候嘉靖定然会多加奖赏,对自己就更加另眼相看,由此便可以证明自己这个公主可不是花瓶摆设。   “嗯,那就有劳公主与冯公公了!”   说完,正尧与莫茂洽递了一个眼神之后,便迈步出门。 第十四章 西宫花园妃子闹   刚一出门,一阵秋风迎面袭来,凉意不止,寒意不休。   而此刻却听从花园之中传来了一阵类似于吵闹的声音,顿时让正尧一干人等止住了脚步。   因为火势已经扑灭,所有宫女太监都忙得个不停,自然没有那闲工夫去争吵什么,由此可以断定说话争吵的人并非一般的宫女,更不会是太监——因为声音乃是女子的。   “听这声音,倒像是宸妃娘娘的,这一大早的,宸妃娘娘缘何会与人发生争执呢?莫不是因宫房着火小桃意外身故令她心情不好,故而想要发泄?”冯保猜测道。   正尧道:“我看我们暂且不必过去,就在此听听,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说着,正尧的嘴角再次泛起了笑容。   也难怪正尧会这么认为,毕竟这么早宸妃就大吵大闹的,那必定有缘由的。而正巧自己也刚刚查到此事可能与宸妃有关,倒不如就停一停,静下来听听宸妃到底在与人争执什么,说不定还有意外的发现。   于是正尧五人便来到花坛旁边,靠着花坛里面一株茂密的梅树,躲起来往花园中间的宸妃看去。   而此刻的花园中站了四个人,亮亮相对,面对正尧右边的是宸妃与他的侍婢,可以看见她的样貌,而面对正尧左边的两名女子正尧只能看得见背影,看不到正面。   宸妃生的确实美艳,这深秋时节已经开始刮寒风。却见她依旧衣襟单薄,青丝披肩,仿佛不感到冷一样。不过这样也可以看出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果然比一般大家小姐都要性感动人。长发飘零。浓妆淡抹,实在诱人心魂,关键是宸妃的年纪也不大,恐怕比宁安也就大个三五来岁,二十出头罢了。   当然,面对宸妃的另外一名女子身形也不错,衣着打扮也是分外靓丽,与宸妃自然不相伯仲。只是此女说话时的动作体现出来便是她的身子有些柔软。如同棉花糖一样,扭捏的样子仿佛更加**。   “你说,本宫寝宫的火是不是你放的?好端端的本宫的寝宫竟然会起火,谁会相信?”   这时。只见宸妃怒气冲冲的指着对面的那名女子说道,态度一点也不客气,仿佛要吃人一样,认定对方就是纵火的真凶。   对面的女子似乎不以为意,轻言道:“妹妹你可误会姐姐我了。你我二人情同亲姐妹,姐姐我怎会对你作出此等事来呢?妹妹不要太过激动了,还是回去休息!”   “这声音,不就是兰妃娘娘?怎么……”冯保疑惑的说道。   冯保一听便知道是谁在说话。这也足以看出他对后宫的了解。也对,他是内务总管。若是连一个声音都听不出来,又怎么能够在后宫混呢。   “嘘!”   宁安示意冯保且不要说话。听着便是。   冯保立即会意点点头,而一旁的正尧等人则是没有任何反应,继续张望着花园中的宸妃与兰妃二人。   宸妃听兰妃这么一说,顿时哈哈一笑道:“哈哈,姐妹?本宫劝你不必再在此演戏了!哄骗其他妃嫔也就罢了,本宫可是没有那么好骗的!”   显然,宸妃现在对兰妃很是不爽,现在竟然不顾旁人的说出这等惊人的话来。按照宸妃的言下之意,那便是宫中所谓的两人的关系好的不得了的样子的传闻不过是两人在他人面前做样子罢了,其实两人之间根本不存在什么感情。   “妹妹!”突然兰妃有些微怒,不过随即仿佛察觉自己有些失仪,于是又轻言道:“姐姐我今番特地来看望妹妹,妹妹你怎可以此等态度对姐姐呢?难道妹妹认为姐姐一直以来对你都是虚情假意?”   虽然看不见兰妃的脸面,但是已然可以想象到当时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是带着痛的,尤其是说到最后一句“虚情假意”的时候,甚至可以听得见兰妃抽搐的声音。   听到这里,正尧的心中便顿时有了自己的想法:“看来这两人之间并非表面看起来的那么要好,后宫果然是一个充满斗争的地方。”   之前听冯保说二人如何如何要好的时候,正尧就已经觉得不大可信,现在听来,当真如自己所料想的一样,在人前装要好,其目的很简单,为了争宠,要采取连横的手段,将其他人打压下去,最后再来单独决斗。   现在李贵妃一死,沈贵妃去太庙进香估计要等到除夕前才会回来,如此皇宫之中自然就是她们二人的天下了。到时候嘉靖一旦来临幸,自己就有可能地位攀升,贵妃什么的那也很自然的就上位了,说不定,嘉靖一番高兴,自己就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了,这可是宫中所有女人都梦寐以求的事情啊!   “呵呵,好笑,真是好笑!”却见宸妃又是不屑一笑,然后瞪着眼睛看着兰妃说道:“你来看本宫?倒不如说来看本宫有没有被烧死!你在这宫中呆了二十年,若是不会耍手段你会有今天这般地位?‘壬寅宫变’事件你可还记得?连曹端妃都不能幸免,而你却可以活到现在,你说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门道?当初那个胆小怕事的告密者是不是就是你呢?”   不曾想到,宸妃说着说着竟然扯到了当年的“壬寅宫变”,这个可是嘉靖最为忌讳的一件事情,看来人一旦激动起来,真的就什么也不顾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不过由此也可以推断,兰妃应该至少有三十多了,毕竟壬寅宫变已经是宁安出生前所发生的,现如今宁安也都十七岁就要十八。但是听她的声音,看她的身姿,足以见得兰妃是一个会包养的人。俨然还是一个年方二八的少女。   “宸妃!本宫忍你很久了!你不要太过分!”   就在这时,只见兰妃突然脸色巨变,连说话的声音也直接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语气与宸妃已然一样。现在她已经不再是轻言细语,而是咆哮!   或许连宸妃也不曾想到,兰妃会突然这样对自己说话,只见宸妃也不由地往后退了一下,仿佛被她给吓着了似的。   “壬寅宫变”,对于凡是在那次事件中幸存下来的人,无论是宫女太监还是妃子,都无不谈**变。显然她们对此都有着深刻的印象,甚至产生了阴影。   然宸妃也不知道从何处听来的在气头上便如实而说,却将兰妃潜藏在心底的阴影与创伤彻底激发出来,继而表现出来的就是愤怒。咆哮。   而一旁的两名宫女则是低着头,不敢有只言片语,那些原本在打扫被火烧掉的卧房的太监宫女们都不敢探出头来看,死死地窝在房间里面,一直都没有出门。   “哈哈。你终于说出了你的真心话了!刚才不还是柔情蜜意的吗?哼!你这个老巫婆,别以为仗着自己在宫中待的日子久就可以胡作非为!放火烧本宫的屋子这你也做得出来,你够狠,本宫算是长见识了!兰妃。你给我记住,从此以后。有你没我有我没你!”宸妃怒嗔道。   此刻她的愤怒之火已经燃到顶点,随时可以迸发出一团火焰来将周围烧成一片废墟。   兰妃也不甘示弱道:“哼!本宫之所以没与你斤斤计较只不过念你少不更事罢了。然今番你多次挑衅本宫,本宫也实属无奈。你今日污蔑本宫的话本宫定然会一一说到皇上耳中!定然叫你宸妃吃不了兜着走!怎么?还想打本宫?来啊!打啊!你来打本宫啊?!”   说着兰妃越发的不可收拾,气焰也逐渐嚣张起来,龇牙咧嘴的样子着实的让宸妃感到心中不爽,尤其是在说到“打啊,来打啊”之时,宸妃的眼睛都几乎变红。   只见宸妃鼓起腮帮,顿时左手扬起,就要一个巴掌扇过去!   “你敢!你可知道你打本宫耳光的后果?”兰妃丝毫不收敛自己的语气态度,听起来倒更像是在挑衅叫嚣。   或许在兰妃看来,宫中当真没有人敢在自己头上不敬,即便是贵妃也不可以。   然而,她却想错了。   “啪!”   一声脆响过后,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结在一起一般,所有都死一般的静,只听得一丝丝秋风吹落叶的声音。   虽然正尧等人看不见兰妃的面孔,但是可以猜得到,此刻的兰妃脸上必然留下了一道深红的巴掌印,因为方才宸妃的那一巴掌委实有力,光听声音就能够判断出来。   “真没想到,这个宸妃竟然如此有胆识有魄力。”正尧心中不禁暗暗一叹。   连皇帝的妃子都敢打,这是什么概念?况且宸妃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竟然有如此给力的动作,确实难以想象。   一旁的宁安也好,冯保也罢,甚至是对大明后宫不曾了解的莫茂洽也都不禁一阵愕然,这一幕未免也太过火爆了!   “你敢!”   就在宸妃打完兰妃一个巴掌之后,那兰妃似乎心中想不过,于是也准备反手打过去一个巴掌,谁知宸妃此刻就如一头母老虎一样,瞪大了眼睛怒斥道,同时右手又一次扬了起来!   宸妃的个子比兰妃要高出一截,说起话来也是分外有力,而兰妃除了矮之外,还显得软绵无力,再加上她现在年纪也有三十五六岁比不过宸妃二十出头年轻,真的要打起来的话,兰妃必定会吃亏。   于是兰妃终究心有不甘的放下了手,只不过仰着的头却未曾低下。   “宸妃!本宫记住这一巴掌了!你也给本宫好好记住!小梅,我们走!哼!”兰妃怒指了宸妃一下,说完之后,转身便捂着右脸离去。   而透过指间的缝隙,正尧依稀可以看得见兰妃那深红的掌印,心叹这个宸妃还真够狠的。   看着兰妃离开的身影,宸妃不屑的瞪了一眼,口中呢喃道:“哼,老巫婆跟我斗!小月,我们回宫!” 第十五章 闲听宸妃说恩怨   宸妃与兰妃二人在花园中上演了一出闹剧之后,最终还是宸妃要强上一筹,以兰妃不甘的离开而收场。   宫中争斗由来已久,早就数见不鲜。这里面根本就没有对与错,是与非,有的只是权力,权力,还是权力。即便你罪恶滔天罄竹难,但是一旦你在后宫掌权,你就是王者,无论你有多大的罪过,谁也不敢提及。   这也就是弱肉强食的时代背景的一个缩影,斗争,永远都无处不在。   正尧对此自然很明白,这些女人成天寂寞难耐,总要找点乐子,不然会憋出病来的。不过他在意的并非斗争谁赢谁输,他只在乎二人方才的一番谈话提及到的内容。   有此一刻,正尧立即原来的计划作出了改变,决定先去造访一下宸妃和兰妃二人。   打定主意,正尧便对着宁安道:“我看我们要先去探望一下宸妃,顺势帮忙调查一下着火的原因。”   “探望宸妃?好啊!反正回来之后也没有去给她们打过招呼,貌似有些不大礼貌,嗯,现在就去!”宁安会意的笑了笑,倒显得有些古灵精怪。   或许,在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默契的连自己都没有发觉。只是在旁人看来。二人这番对话似乎还有别的意义。不过大家也没有问。反正公主说怎样就怎样,于是一行五人,又浩浩荡荡的往宸妃宫而去。   很快的,便来到了宸妃宫门口。   此时宸妃一脸懊恼的坐在大厅主座上,口中喃喃,喋喋不休,似乎还在为方才的事情而发泄。看来她已经认定了自己宫中着火是兰妃所为,只不过苦无证据,暂时拿兰妃没办法罢了。   “见过宸妃娘娘!”   正尧等人缓缓走进宸妃宫大厅,随即躬身说道。即便是宁安公主。对宸妃行礼也是应该的,毕竟宸妃是长辈。   宸妃见来人是公主一伙人,顿时一变脸色,然后起身走到宁安等人面前。柔声道:“原来是公主莅临,本宫当真受宠若惊,快快,小月去奉茶,公主还请随便坐。”   宁安不客气,径直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对着宸妃道:“宸妃娘娘,宁安回来数日未曾登门请安,实属不该,还望娘娘见谅。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锦衣卫左统领兼御林军左统领李正尧,此次来此是想问问关于宸妃宫着火的一些问题。这位是安南王子,他是陪宁安过来与娘娘你打招呼的。”   宁安此刻的谈吐就再不像之前那般的任性刁蛮,反而是儒雅大方,当真就是自小在宫中长大,受尽了良好的薰陶。若不是已经见识过宁安粗略野蛮的一面,相信正尧还会以为宁安会是一个文静贤淑的女子。   “呵呵,公主太客气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礼。安南王子不远千里来到大明。还特地来看本宫,本宫实在愧不敢当,有礼了。李大人是,果然是一表人才,难怪公主会在宫中多次提到你的名字。”此刻的宸妃也露出一副知达理的样子来。态度十分和善的说道。   至于冯保,乃是内务总管。自然就不必多做介绍了,宸妃自然认识。   正尧也不废话,直入主题:“娘娘,下官有几个问题想要了解一下,若是娘娘你方便的回就回答一下,不方便可以不答。”   “李大人说笑了,你们都坐下!相信李大人也是为皇上办事,本宫自然会知无不言,有何问题,但说无妨。”   宸妃倒是显得很是随和,给人的感觉就是这个女人很好说话,心机并不是太深。而正尧也能够感受到宸妃说话时的表情不像是做作,很自然。若是自己都看错的话,那只能证明这个宸妃演技实在太高。   宁安给正尧点了一下头之后,正尧便靠着宸妃的座椅旁坐了下来。随即便道:“是这样的,昨夜宸妃宫突然起火,烧毁了一间宫女住的厢房,连宸妃娘娘的寝宫也受到了波及,甚至是烧死了一名宫女,不知道娘娘对此有何看法?会否怀疑此次着火并非意外?”   “看法?呵呵。”闻听正尧一言,宸妃却是突然一笑,随即又道:“没错,自从着火之后,本宫一直都不相信是意外,本宫可以肯定,这件事分明就是人为!”   宸妃的语气很坚定,不排除她的表现有些过激,但是也有可能她的肯定是对的。毕竟皇宫之中,厢房又不是柴房,哪里那么容易说着火就着火?   虽然从之前在花园中听宸妃与兰妃吵架便得知宸妃认定是兰妃放的火,不过正尧为了不让宸妃知道自己等人方才偷听她与兰妃的争吵,于是下意识的一皱眉头,如突然听到这个信息被震撼住了一样。   不得不说,正尧其实也是一个演技高手。   怔了有三秒钟,正尧才“缓过神来”,看着宸妃疑惑的道:“何意让娘娘如此肯定此事是人为的呢?”   终究正尧还是想要知道到底宸妃与兰妃之间发生了什么会令宸妃如此不爽兰妃,或许知道了这点,就有可能知道李妃一案的关键所在。别忘了,此次事件中,死的人正是与李妃接触过的小桃,而香炉就是小桃送过去的。   宸妃道:“很明显,那个贱人想着我死,这样她就可以在宫中为所欲为了,她这么蛰伏了几十年,为的不就是能够有朝一日在宫中独揽大权?现在李贵妃娘娘死了,沈贵妃娘娘又很少过问宫中事务。一旦我也遇害。她不就能够实现她的愿望了?”   “她?”   正尧挤弄着眼睛,疑惑的问道。   “她就是兰妃,今天早上还与本宫吵了一架,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最会在人前演戏了,她越是表现的与你好,那就证明她与想要利用你。为了她的**,她真的可以做到不择手段。”宸妃狠狠地说道。   “娘娘,你如此说兰妃娘娘,难道你与她之前在人前那般的友好都是装出来的?”宁安追问道。   宫中一直都在称赞二人的友情,还说是宫中学习的榜样。人人都有引以为鉴。不过现在听宸妃这么一说,那根本就与事实不相符合嘛。   宸妃摇摇头道:“不算装,只不过那时本宫年轻,被她给欺骗了罢了。要说装,也就他兰妃有那本事。你们知道吗,在宫中生活原来是不可以动用真感情的,一旦你动了真情,就会被人利用的!”   似乎宸妃真的很心痛,说话的时候都是那样的咬牙切齿,对兰妃的恨意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或许宸妃是对的,宫中无日月,不宜有真情。想想当年曹端妃的死,想想李贵妃的死。就足以说明一切。   “娘娘毋须难过,既然你说兰妃娘娘骗了你,那你是什么时候察觉的呢?”正尧继续问道。   此刻小月已经将茶端了过来,随即一一送到了宸妃宁安正尧等人的手中。   宸妃轻吹了一下茶杯中冒着热气的茶,抿了一口之后,将茶杯放到一旁的茶桌上,随即又道:“从李贵妃死了之后,我便知道了兰妃那个贱人的手段。实话告诉你们,在孔御医被革职的当天,兰妃私下将孔御医召到了他兰妃宫去。虽然表面上看似为她诊病,不过据本宫的猜测,一定是她与孔御医说了什么话之后,孔御医才会再次入宫见李贵妃娘娘,因而李贵妃娘娘的死与她脱不了干系。   “后来李贵妃娘娘真的死了。她就开始不断地在皇上面前露面,故弄风骚。甚至还装病博求皇上的同情,因此皇上在她那里也住了两日。可是后来一天夜里我去她宫里找她,竟然听到她在皇上面前进馋,说当初李贵妃滑胎是因为本宫送去的补品所致,结果到现在,皇上也没有来看本宫一眼。可想而知,这个女人到底存着一个怎样的心。”   宸妃说的痛哭流涕,不像有假,看来宸妃在宫中的生活也挺惨的。   当然,正尧也没想到这里面还有李贵妃滑胎一事,不经意之间又多了一些讯息。   李贵妃滑胎当时可谓是一件影响较大的事件,也因如此,李妃才被封为了贵妃,直接搬到了坤宁宫中,与沈贵妃平起平坐。只不过到底当初滑胎是意外还是人为,至今也没有人能够查出来,因而便不了了之。   不过结合起两件事来,滑胎在前,中毒在后,那很有可能就是有人故意为之的,其目的已经是昭然若揭,就是争宠,就是宫斗。只是到底是谁人为之,或许还不能够过早下定论。   见问的也都差不多了,正尧觉得也是时候赶下一场,于是便站起身来道:“嗯,谢谢宸妃娘娘的配合,下官也只是奉命办事,若有叨扰之处,还望娘娘恕罪。”   宸妃笑言道:“哪里哪里!本宫只是实话实说,兰妃那个贱人一天不被打入冷宫,这后宫便一日不得安宁。本宫倒是希望李大人多用点心思在兰妃身上,早日破了李贵妃一案与着火一案,还李贵妃与本宫一个公道,还后宫一份安宁。”   不过此刻宸妃的语气倒是隐约彰显出了一股坚定的霸气,颇有睥睨天下之意。   “嗯,下官定当竭尽所能,尽快破案,由此不负皇上与娘娘的厚爱!那下官还有钥匙要办,就先行告退了。”正尧说完,便躬身退下。   宁安与莫茂洽等人先后与宸妃做了告别之后,也离开了宸妃宫。不多时,宸妃宫中又只剩下宸妃与小月。   而此刻,宸妃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意,一丝有些得意却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笑意。 第十六章 各执一词孰为真   秋风狂吹,天色阴霾,死气沉沉的氛围之中,仿佛有一层厚厚的乌云在头顶罩着,久久不散   出了宸妃宫,正尧一行人又往兰妃宫走去。   “真没想到,宸妃竟然如此的可怜,兰妃也实在太可恨了。”见距离宸妃宫已经有了一段距离,小曦才开口说道。   小曦也属于有什么说什么的人,或许这些都是因为与宁安相处久了之后,两人都养成了的共同习惯,在听完方才宸妃的一番陈痛苦水之后,小曦自然心中感到不忍,不由地对宸妃产生了同情怜悯之心。   而这时却见宁安摇头一笑,看了正尧一眼之后,又看向小曦道:“小曦你当真以为宸妃就是所谓的受害者么?”   宁安的话玩味十足,尤其是看着正尧时的眼神充满了调侃的意味,似乎她对方才在宸妃宫中所听到的都表示怀疑,旨在知会正尧发表自己的意见。   果然,正尧不不禁一笑,轻摸鼻尖道:“公主说的没错,宸妃方才说的只是片面之词,二人她一家之言,怎样说都行我想,我们还是先去兰妃宫看看再说。”   “哦。”   小曦尴尬的哦了一声,然后便低着头,不在说话。   这一幕倒是又让一旁的莫茂洽等人也笑出声来,边走边笑不多时就来到了宸妃宫东面的兰妃宫。   西宫也好,东宫也罢,甚至是坤宁宫,其实里面的建筑风格都相差无几,只不过因各个妃子的性情喜好不同,因而屋子里面的装饰摆设也显得不同罢了。   宸妃宫里面的装饰摆设看起来就比较的简朴,淡雅,给人一种自然的气息,没有奢华,没有浮夸,倒是让嘉靖曾经宠幸了很长一段时间,若非李贵妃滑胎一事,说不定宸妃还有可能被封为贵妃,住进坤宁宫。   而相对而言兰妃宫就显得比较大气,美观园中的花草也显得分外娇艳,屋子里各色花瓶挂画都是出自名家之手,倒让人觉得兰妃是一个懂得追求人生,懂得高雅艺术的人。   兰妃此刻在花园里拿着一个水壶,耐心的浇灌着她的兰花,待正尧等人走近之时,她便停下了手中的活,面无表情的看了过来,而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那道被宸妃打出的红印。   虽说兰妃已经有三十五六,但是却一点皱纹都没有,皮肤白皙如雪,一身薄薄白纱挂身,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冷,而她那柔软无骨的身子看起来也是那样的曼妙**,正尧也不禁感慨这个女人真会保养。   “参加兰妃娘娘。”正尧一行人齐声说道。   “公主?”兰妃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宁安,看来她的注意力一直都没有在宁安身上,随即她才道:“快进屋说话。”   见到宁安来此,兰妃似乎很开心似的,立即客客气气的将众人叫进了兰妃宫的大厅之中,同时一旁的小梅立即便去准备茶水。   “公主回宫数日,也不来此见见本宫,本宫还以为公主不记得本宫了呢。”兰妃的声音很是甜美,柔和的如同口中含了一口棉花糖一般。   兰妃的半开玩笑不禁引起一阵笑意,很难想像,之前差点与宸妃大打出手的兰妃。   宁安立即道:“兰妃娘娘说笑了,宁安此次回来也是忙于开导父王和处理李贵妃遇害一事,所以才抽不出空余时间来看兰妃娘娘您,还望兰妃娘娘莫怪才是。今番来此第一是探望,第二是想带李大人,来此调查一下宫中近日所发生的怪事。”   说着,宁安便把目光移到了正尧身上。   而之前兰妃也一直都在打量正尧,因为此前冯保带着莫茂洽在宫中出入便已经认识了安南王子,自然不需要多做介绍,但是正尧,她却从未见过,心中也很是好奇,谁人可以与公主一路并肩行走呢?   当听到宁安说到“李大人”的时候,兰妃便明白了过来,于是微笑着说道:“李大人,那不用多说,定是那个在京城闻名已久的李正尧了。公主可是常在宫中提及李正尧的大名哦,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   未曾想到,兰妃与宸妃竟然如同一个鼻孔出气似的都这么评价正尧,这倒是让正尧有点尴尬不好意思。   正尧只得憨厚一笑,一抹鼻尖道:“兰妃娘娘过奖了,下官能够得到皇上公主皇妃娘娘的厚爱,实在是三生有幸。”   说完正尧不由地在心底暗骂自己好不要脸,节操丢了一地,连这么虚伪的话都能够说出来,自己可算是越来越能够胡说了。   “即是来此调查案子的,那李大人就不必如此客气,有什么问题直问便是,本宫定会将知晓的全数告知。”兰妃很豪爽的说道。   与宸妃一样,兰妃也准备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倒是让正尧在心底一阵发笑:全数告知?恐怕都是互戳对方脊梁骨。   不过正尧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而是直接问道:“方才我等经过西宫花园,却听见几个宫女在窃窃私语的说,昨夜的大火乃是兰妃娘娘你纵的,敢问娘娘这是否属实?为何她们会这么说?”   正尧所问的其实都是废话,别说火不是兰妃放的,就是是她放的,她也绝对不会在众人面前承认,这不跟问了没有问一样吗?   然而正尧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只想看看在兰妃听到自己这么问之后会有什么反应,她会不会有什么过激的动作。   只见兰妃闻言后,不禁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又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道:“呵呵,宫中就是这样,一旦有事情发生就会流言四起,这已然是见怪不怪的事情了,李大人不知道,本宫也不怪你。不过本宫可以确切的告诉李大人,这件事定然是宸妃那个女人散播出来的,本宫一直以来都当宸妃是最好的姐妹,实在没有想到她会如此一意孤行的认为本宫会伤害与她,这次离谱的不仅污蔑本宫放火烧她的寝宫,竟然还出了本宫一巴掌。看来月会圆,人会变,一点也没错。”   如同宸妃之前一样,连口吻都是这般,兰妃也开始大吐苦水,仿佛也想以此博得同情。   在正尧看来,这件事就加的变得有趣好笑了,两个人各执一词,你方唱罢我登场有意思。   “兰妃娘娘何以如此说呢?她竟然会如此出你?难道平日里你们姐妹情深都是假的?”正尧趁机问道。   兰妃点头道:“宸妃其实才最会装模作样了,在人前她总是一副大好人样,对人和善,温柔体贴,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小女人,并不在意宫中的权力斗争,然而这一切都是假象。   “宸妃出身名门自小就娇生惯养,若说她不想在后宫争一席之地,那绝对是骗人的,之所以当初与本宫像姐妹一样进进出出,其实她不过是想在皇上面前争表现罢了,之前李贵妃滑胎就是服用了她送过去的补品造成了,之后李贵妃遇害她也叫小桃送东西给李妃娘娘,这些都实在太巧了,让人不得不怀疑她与此事有关联。   “前些天皇上因为心事繁重,来了我兰妃宫,她便开始心生妒忌,后来是找到御书房直言本宫才是暗中命令孔庚下毒谋害李贵妃的真凶,当时本宫差点就被皇上问罪,好在李大人你回来的及时,将此案进行了重审,至于宸妃宫着火一案,本宫倒是觉得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兰妃一口气又说了一大通,而且每一点都又是那样的煞有其事,让人无法不信。这不禁给正尧等人出了一道难题:宸妃与兰妃二人各执一词,而且二人都说的很在理,但是二人的话又是矛盾的,这当如何是好?   不过兰妃的最后一句自导自演确实让正尧等人不禁一怔,若真的是这样,那这个宸妃当真不简单。   正尧立即便道:“自导自演?娘娘何以如此肯定?”   之前宸妃也说真凶就是兰妃,而且语气也是十分的肯定,最后还说出了原因,正尧也想听听兰妃又会有什么原因。   兰妃喝了一口茶,然后又道:“呵呵,李大人不在宫中生活,对宫中事情不了解也正常,本宫不怪你,首先你要知道,在宫中生活,就不应该有其他感情,友情?那全都是假的,只有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才有所谓的友情,而本宫与宸妃之间就是这么一回事。   “之前,本宫与宸妃两人关系密切,这或多或少在众妃嫔面前成了一道亮点,这也使得皇上对本宫与宸妃有了关注,相对与其他妃嫔而言,本宫与宸妃的地位都要高上一筹,可以直言不讳的说仅次于沈贵妃与李贵妃。   “然后,当沈贵妃要到太庙进香,到年底才会回来,李贵妃突然离世之时,宫中最有地位的便是本宫与宸妃了,可想而知,若是想要往上爬得高,那自然要除掉对方这个绊脚石。于是,宸妃便有了这么一出戏:其一,放火烧自己的寝宫,很难有人相信是她自己所为,这样就有了一个洗脱嫌疑的契机;其二,一旦她宫中着火,矛头便自然对准了本宫,因为一旦她出事,得益的必然是本宫;其三,小桃的死很可疑,小桃死了,那就无法查出当日宸妃送了什么东西给李贵妃,那么就算是宸妃谋害李贵妃的,那也只能是死无对证,无从查起如此一石三鸟之计,宸妃果然算的妙。”   实在不敢相信,看似柔弱的兰妃竟然可以一口气说出这么大一堆理由来,而且层层递进,甚是严谨,即便有人提前在心里记住方才兰妃所说的话,也未必能够如此冷静,如此严谨的说出来   “这个兰妃果然不简单。”正尧在心中再次感叹道。   一个宸妃就已经不简单了,没想到这个兰妃加不简单,现在就连正尧也都开始犹豫,这两人都说的有理,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呢? 第十七章 花坛赏花品寒兰   兰妃的一席话让宁安小曦等人不禁感觉这皇宫还真的够黑暗的,没想到自己在这里住了这么久,竟然会是这么一番境地,实在难以想象。   宁安也深深明白了自己母后当初为什么会死了,原来一切都是宫中那种有形或者无形的斗争造就的。即便当初的曹端妃根本就没有什么斗争的心思,但是她还是免不了成为宫斗的牺牲品。   为此,宁安也只能感叹宫中无日月,难得有真情。   “照兰妃娘娘所言,宸妃确实有嫌疑。嗯,下官知道怎么处理了。”正尧点头,表面同意了兰妃的说法,随后他又道:“对了娘娘,方才在您的花坛中看见娘娘在为兰花浇水,看来娘娘是位惜花之人啊。”   正尧莫名其妙的把话题转移到了花之上,确实让人有些不解,尤其是小曦等人,难道正尧真的就相信兰妃所说的话了?   闻听正尧竟然对自己种植的兰花感兴趣,兰妃便来了精神,立即站起身来道:“想不到李大人本宫种植的兰花也感兴趣,那不妨随本宫到花坛去赏花一番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正尧躬身道。   “那好,随本宫来。”   说完,兰妃率先往门口走去,正尧等人不敢怠慢。立即紧跟了过去。   来的时候倒是没有发觉,现在来到花坛前,正尧才发现这兰妃宫的花坛挺大的,足足有十平米。花坛呈长方形。距离宫门口十米不到,花坛不高,不足人膝。花坛之中种满了兰花,春兰、蕙兰、建兰、寒兰、墨兰、春剑、莲瓣兰样样皆有,可以说,兰妃对兰花可是情有独钟。   或许,之所以兰妃会如此喜欢兰花,与她的名字是分不开的。   “怎样。公主,李大人,你们看看本宫这花坛里面的花生长的怎样?这些花可都是本宫托人从各地带回来的,想到一年四季都有兰花开放。本宫就欣喜若狂啊。”看着自己这满园的兰花,兰妃已然有些情不自禁的忘我说道。   兰花是一种以香着称的花卉,具高洁、清雅的特点。古今名人对它品价极高,被喻为花中君子。在古代文人中常把诗文之美喻为“兰章”,把友谊之真喻为“兰交”。把良友喻为“兰客”。也难怪兰妃会因眼前的一坛兰花而表露出少有的激动。   正尧似模似样的围着花坛赚了一圈,听兰妃说完之后,却见他竟然开始摇起头来,仿佛哪里有什么不对劲一样。这顿时让兰妃注意到了。   于是兰妃便问道:“李大人何意摇头呢?莫非本宫的兰花不够香,或者是本宫所种植的兰花不够好?”   兰妃显得有些激动。似乎很在意别人对她兰花的评价。   见兰妃问话,宁安不禁用手肘肘了正尧一番。然后嘴也不动的瞪着正尧小声道:“呆子,你说话要注意点,可别让娘娘生气了。”   也亏宁安会这么一手口技,这不由地让正尧想起当日这个小妮子听自己的指挥冒充太祖皇帝去大闹朝堂那一件事,顿时令正尧就要想笑。   好在正尧自制力比较强,最终忍住了。不过他还是给了宁安一个肯定的眼神,随即便对着兰妃说道:“不,兰妃娘娘误会了,娘娘的兰花种的很香很好。”   “那你方才摇头是?”兰妃微微放平了语气说道。   “回娘娘,是这样的。娘娘的花坛之中的兰花可谓是应有尽有,春兰、蕙兰、建兰、寒兰、墨兰、春剑、莲瓣兰七种兰花在花坛中交相辉映,看上去倒是让整个花园显得活活有生气,大有****满园之意。然,方才娘娘所说的一年四季都有兰花开放,这点正尧就不得苟同了。”   正尧先是对兰妃的花坛赞美了一番,随后突然又来一个转折,这样虽然听上去还是正尧不同意兰妃的说法,但是前面正尧也表达了对兰妃的肯定之意。因而,即便兰妃心有不爽,也不会太过直接表达出来。   此之谓欲抑先扬,让听者想要发难但是也不会立即发难,相反,对方还很好奇为何自己会如此说。   果然,虽然兰妃的眼神有些闪烁,但是最后还是温和的说道:“李大人说来听听,何处不得苟同。”   正尧也不废话,立即指着花坛之中开着的兰花道:“此刻正直深秋临冬之际,所开之兰花乃寒兰。寒兰株型修长健美,叶姿优雅俊秀,花色艳丽多变,香味清醇久远。集诸种兰花之美于一身,聚万物之灵气于一体。寒兰凌霜冒寒吐芳,实为可贵,因此有“寒兰”之名。花香浓郁持久。寒兰忌热,又怕冷,所以不易种植。放在北方寒冷天气之中,甚难存活。一旦进入深冬时节,必定冻死,再无花开之日。   “至于其他花种虽然到了花期之日可能会开出花来,但由于环境温度、土壤成分、空气湿度、都会是花开的变数,故而且不说能否开花,即便等到开花之日,也可能会开的杂乱不看,甚至连香气都会不纯。   “正尧观娘娘这花坛里面土壤还很新鲜,应该是才翻动过的,而这些兰花想必也是从各地新搬来的。若是娘娘就这么杂乱的摆放在一起种植,虽然想象起来,开花时节必定会百花争艳,然事实上却不尽如是。”   正尧一字一句又是翻土又是看叶的说了一大通,不知情的,还以为正尧乃是一种兰花的专业户,竟然对兰花有如此深的了解,听得一旁的宁安众人都不禁瞪大了眼睛看着正尧。   或许正尧给宁安的震撼已经有些数不过来了。但是这一次她还是再次彻底的震撼住了。到底正尧脑袋里面还装着什么?宁安很想立即将其脑袋敲开看一看。   面对着正尧的兰妃听完正尧所说的一切之后,她也不由地愣住了,当真没想到还遇上行家了,这下她可再没有之前那般以自己兰花的灿烂而感到自豪了。   于是。兰妃便疑惑的看着正尧道:“那又当如何种植?”   却见正尧微微一笑,一抹鼻尖之后,便走到花坛之中,随便找了一株寒兰道:“就如这株寒兰,最适宜的乃是温和的环境中生长,因而不需要太多的阳光,也不需要太多的水分。所以,可以将其单独划分到一个区域。周围用些高大的树木给遮挡一下即可。如遇寒冬时节,可以将周围搭上一个棚架,尽量保证周围的气温恒定,这样开出来的兰花才会香气袭人。才会光彩夺目。当然,寒兰四季盈香,有春、夏、秋、冬四种,可以再对其进行进一步的细分,以此保证花开锦绣。至于其他品种。也是一样,只要将其分门别类,单独培植,那便可以做到一年四季花开时。”   也不知道正尧是从何处听来的。不过他确实就是只字不差的给说了出来,而且还颇有道理。   宁安等人更是不明白正尧缘何会突然想到要教兰妃种兰花了。这实在是有些让人捉摸不定。只不过碍于兰妃在旁,都没有发问罢了。   “呵呵。真没有想到,李大人竟然对兰花有如此的研究,这点本宫倒是有些望尘莫及了。嗯,既然如此,那本宫待会儿就叫下人们照着李大人的方法去做。只是日后种植遇到难题,不知道李大人会否有空来指点一二呢?”   兰妃非但没有对正尧不同意自己种植兰花的方法感到不满,反而对正尧的方法极为的欣赏,甚至还想让正尧有空来当一下种植兰花的导师,也亏她想得出来。   宁安众人则更是无语,放着正事不干跑来给你种花,这种想法未免了太好了。   正尧只得微微笑道:“能够为娘娘办事,正尧自当在所不辞。”   “那咱们就说好了,一言为定哦!”兰妃笑道。   “一定,一定!”正尧回道。   宁安又是一阵无语,继续这么下去,这要耗到什么时候。   于是宁安立即对着兰妃说道:“兰妃娘娘,时辰也不早了,我看我们还是先行告辞,就不打扰兰妃娘娘用午膳了。”   反正到了此刻,该问的都问了,不该说的也说了,多留也无意。毕竟在宁安看来,无论宸妃还是兰妃,都不见得是什么好鸟,跟她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一旁的莫茂洽也不禁点头,至始至终他就一个打酱油的料,本以为可以帮忙调查一下案子,结果忙了一上午,自己连一句话都没有说,继续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   “嗯,那行,你们就走,本宫也不留你们了。对了李大人,你留下来用午膳,本宫还有些关于兰花方面的问题想要了解一下。”兰妃却是没有丝毫挽留宁安之意,反而想将正尧留下来,这是连正尧也万万没有想到的。   “这……”正尧不好推脱,但是却见宁安那恶狠狠的眼神瞪着自己,正尧知道,只要说一个好字,恐怕日后都不会有好日子过了,于是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对着兰妃道:“多谢兰妃娘娘厚爱,只是正尧还有要务在身,不便久留,还望娘娘恕罪。他日一旦有空,正尧必定前来负荆请罪。”   宁安那狠辣的目光就如夏日里放在手心中的一块火炭,让正尧如同摸到了一块烫手的山芋,一种火辣辣的痛从心底蹿出。无奈之下,只得不敢再言其他,乖乖的与宁安一同离开。   “那好,不过本宫随时欢迎李大人来此。小梅,替本宫送客。”说完,兰妃转身便往自己的寝宫而去。   宁安等人也不在多言,随即转身,在小梅的陪同之下,很快便离开了兰妃宫。 第十八章 花香醉人露破绽   离开兰妃宫,待小梅转身回去之后,正尧却停住了脚步。   宁安不解正尧意欲何为,立即道:“怎么?难道你还想回去与兰妃用午膳?那好,小曦,王子,咱们走,别理他。”   说着,宁安便迈步直走,头也不打算回。   而就在宁安刚刚迈出一步准备走的时候,正尧一把将其拉了过来,然后道:“谁跟你说我要去兰妃宫去用午膳了?”   正尧还是有点用力,只见宁安立即不赖烦的道:“放开我,痛。”   顺势,宁安一个甩手,狠狠地将正尧的手给摔了开来。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之间宁安竟然就态度聚变,仿佛吃了火药一样,愣是看正尧不爽,随即还想走。   正尧一把将宁安再次抓了过来,这次的力道就要轻了些许,还未等宁安再次发脾气,正尧便抢先道:“你听我说完行吗?你以为方才我与兰妃谈论那些种植兰花的方法是吃饱了撑着没事找事做?你以为我真的就只是想教她种兰花那么简单?”   看了一眼正尧那已然微微变色的眼神,宁安不由自主的愣住了,一时之间感觉自己仿佛做错了什么像一头温柔的小绵羊不再言语。   良久,正尧终于将宁安转过来,两眼有神的看着宁安,语重心长的道:“从一走进兰妃宫,其实我就觉得有点不同寻常”   “不同寻常?这是何解?”小曦立即问道。   兰妃宫其实与往常一样,对于冯保和小曦这种常年在各个宫中行走的人来说,有没有不同寻常一眼便能够察觉出来,可是两人都没有发觉什么,但是正尧却说有,这不禁令两人都感到了疑惑。   正尧道:“你们难道没有闻到兰花的香味吗?而兰妃身上也有着这么一股浓浓的兰花香味。”   宁安听正尧这么一说,还是不解于是立即道:“兰花香味?那又如何?”   兰妃宫本来就栽种了许多兰花,兰妃也爱在花坛中打理兰花,身上有兰花香味一点也不稀奇,不明白正尧为什么就着这么一件事会如此的惊讶,难道是因为兰妃身上的香味吸引到了他?看来男人没几个是好东西,李正尧也不例外。   同样的,冯保小曦二人也向正尧投来加疑惑的目光,誓要问个究竟。而唯独一旁的莫茂洽却是一语不发,仿佛在沉思什么。   正尧看了莫茂洽一眼,嘴角不禁泛起一丝笑意道:“大哥,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莫茂洽嘴角一撇,笑道:“没错,其实方才我还在怀疑,可是见二弟你这么一说,那我就加确定我的猜测了。”   “喂,你们二人不要在这里打哑谜好不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赶紧说出来真是急死人了。”   这一刻,宁安又再次恢复她之前那股野蛮霸道的气势,她最不爽的就是老是有人故意在自己面前卖关子,最后弄得自己心里痒痒的,欲罢不能猜来猜去的游戏虽然很好玩,但是一旦自己猜不到,那就失去了乐子。   正尧和莫茂洽二人见宁安这般模样,均是一阵无奈随后,还是莫茂洽继续开口道:“你们可还记得,昨日在李贵妃寝宫中所发现的那一盒胭脂吗?”   “胭脂盒?就是宸妃送给李贵妃的胭脂?”宁安试探性的问道。   不得不说宁安对这次案件很上心,或许是因为发生在身边,发生在宫中;或许是因为李贵妃与自己母亲一样,曾经都是自己父皇的宠妃;又或许整件案子相对于之前的那些案子都要加让人难以琢磨预见,总之,对于回宫后宫中所发生的一切宁安都很是用心。   所以,当莫茂洽一提到一盒胭脂的时候,她瞬间便想到了是宸妃送给李贵妃的胭脂盒,也是装了有问题的口红的胭脂盒。   “嗯,就是那胭脂盒。”正尧抢过话来,点点头,露出了赞赏的眼神,随即又道:“那胭脂盒之中,其实除了正常粉底的香味之外,便就是这种寒兰的香味,可以确切的说,就是兰妃宫或者甚至是兰妃身上的香味。”   听到这里,宁安不禁张大了嘴巴,一旁的小曦与冯保二人同样是愕然了。   若是这样说,那这一盒本是宸妃送给李贵妃的胭脂,很有可能是由兰妃转送给宸妃的,其实兰妃才是这盒胭脂的主人,正尧已经对众人说了胭脂盒可能有问题,那变相的就是说兰妃也有问题?   想到这里,不愕然那才奇怪了。要知道,兰妃三十来岁看起来还是那样的柔弱娇小,对人也很和善,礼遇有佳可以说,在后宫之中,除了宸妃,兰妃算是最没有心机的,当然,这只是表面现象可是如今却说兰妃可能与李贵妃的死有关,那这件事就变得加复杂了。   首先,李贵妃的死可能与小桃送的香炉有关,而小桃又是宸妃的婢女,这么一推,宸妃也可能参与到了其中;其次,兰妃与胭脂盒有关,再加上宸妃曾经说过孔庚之前见过兰妃后就立即进宫见李贵妃,而李贵妃也就凑巧当晚就死了这么一来,那她兰妃也可能参与了其中,二者合一,岂不就变成了两人都有可能是谋害李贵妃的凶手了?又或者可以认为二人合谋害死了李贵妃?   “那怎么办?难道兰妃真的可能与李贵妃的死有关?”宁安脑中有些混乱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尧抹抹鼻尖又道:“不,这只是一个方面,另外我还发现了一点。”   本来就够震撼的了,没想到正尧竟然还发现了一点,这不禁让众人,包括莫茂洽也再次疑惑的看向了正尧。   虽然正尧已经习惯了给人惊喜,但是每当正尧这么说,众人还是情不自禁的好奇一番。   “还有什么?你这人真是的,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啊。”宁安没好气道。   正尧摇头,心叹这女人就是没有耐心,微笑道:“你们刚刚有没有发现兰妃右手手臂上有条抓痕,另外食指有个很明显的印痕?”   “抓痕?很深的印痕?这倒是没有注意。”宁安如实说道。   “一进兰妃宫,兰妃其实一直都将右手藏在衣下,表面上看起来兰妃坐姿优雅,大方得体,找不出任何的不妥之处,起初我也没有注意太多,直到她喝茶的时候,分别茶杯放在右边,但是她就是不用右手,反而是用别扭的左手,这个就让我对她产生了怀疑。”正尧斩钉截铁的说道。   还真别说,这一切宁安等人都没有注意,因为这点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喝茶而已,万一兰妃就是一个左撇子呢,不过经正尧这么一说之后,都不禁感到正尧说的在理。   宁安道:“你的意思是说,其实她的右手有问题,故意隐藏起来,所以你才想让她把右手拿出来,结果最后才将她引到了花坛上,让她去触摸那些兰花,将右手给暴露出来?”   宁安终于豁然开朗,经正尧一点,立即就通。   正尧抿嘴一笑,道:“没错就是如此。” 第十九章 翡翠指环现隐情   李贵妃被害一案悬及今日已经有一月有余之久,但仍旧没有明确的告破迹象,不得不说此案确实显得迷雾重重。虽然正尧经过一番寻访查探推理等一系列正常的办案程序过后,对本案也有了一些深入的了解和认识,但是正尧也只能将初期的怀疑对象定个位宸妃与兰妃二人,至于到底是谁,尚可未知。   之所以正尧会将二人定格为怀疑对象,其实很简单,宸妃和兰妃都有杀人动机,同时二人的话也相互指出对方有可疑,这便让人觉得事有蹊跷,只不过目前从表面发现的一些东西和正尧询问二人之后,似乎兰妃的嫌疑要大些。   当然,正尧方才所说兰妃右手有问题,这一点便加证实了她的可疑。   宁安也似乎猜到了什么,但是她终究还是不能完全明白正尧所指何意,于是便问道:“你方才说兰妃右手手背和右手食指都有问题,那到底这由于李贵妃一案有何关联呢?”   不仅宁安没有想明白,小曦等人也想不明白,就连之前还与正尧看似很默契的说出胭脂盒香味是兰花香味的莫茂洽,此刻也觉得疑惑起来。   正尧最喜欢的就是卖关子,这点众人已经不言而喻于是问完之后,所有人再次把目光聚集在了正尧身上,试图知道个所以然。   正尧立即变得严肃起来,随即从左手衣袖中取出一样东西,然后看着宁安道:“你看这是何物?”   这时,正尧从衣袖中取出一枚黑乎乎的如同被火灼烧过的圆环。圆环大小也就正常人小指大小,而再见那没有被灼烧到的地方,可以清晰的看见此圆环乃是墨绿色的,俨然就是一块翡翠。   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戴在手上的指环指环,一般以金属或宝石制成的小环,约于指上,作为饰物或信物今称戒指。   对于指环这一当今看作饰物的物体,与古代的定义则是有所出入的,尤其是在宫廷之中,妃嫔宫女戴指环这一饰物,其实大多数都是为了禁欲。当时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在后宫,被皇上看上者,宦官就记下她陪伴君王的日期,并在她右手上戴一枚银戒指作为记号,当后妃妊娠,告知宦官,就给戴一枚金戒指在左手上,以示戒身。   不过终究还是有少部分人是出于对其欣赏或者想要装饰自己的态度去佩戴的,以此来博取旁人赞赏的眼球,满足自己的私欲。   当宁安第一眼看到这个指环的时候,却是怔了一下,然后又激动的道:“ 这个指环我好像见过好像……”   说着说着,宁安似乎一下子又忘记了在哪里见过,于是声音又低了下来。   从指环表面上看,黑漆漆的,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地方,惟有的就是被火灼烧过,只是这一枚指环的质地有些不同,乃是上好翡翠玉,并没有因为被火灼烧而熔化或者变形当然,由此也可以推断出,此物一定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必定是有钱有势之人才能够佩戴。   可是,到底这枚指环从何而来到底是谁人之物,目前还有待商榷。   正尧道:“其实,这一枚指环乃是我在检验小桃尸体的时候,从小桃那已经烧焦的手中掰出来的,从小桃握紧指环的力度来看,应该是与某人发生争执之后,摘下来紧紧地攥在了手心之中,所以指环还有部分没有被火给烧着。”   “那你的意思是,其实当时在与小桃纠缠之际,戴着这个指环的人不小心将指环弄丢了也不知道,后此人杀了小桃然后才放火烧屋,最终小桃才未将指环拿出来或者扔掉因而,戴着这个指环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杀害小桃的凶手?”宁安两眼张大,疑惑的看着正尧说道。   显然,宁安的猜测是靠谱的毕竟只有这么解释,小桃的死才能够说通试想一下,若是戴着这个指环的人就此离去,小桃会一直将指环攥在手中吗?很明显不会,就算不拿给宸妃,自己私下藏起来也不会就这么攥在手里。   经宁安这么一怀疑,莫茂洽小曦等人也算有了一丝眉目,眼神也不在如之前那般迷离。   “嗯,所以,一切的关键就在这指环上面。”说着,正尧不禁又看了看手里的漆黑的翡翠指环,然后又道:“方才我特地引兰妃去花坛讲兰花的种植方法,其实并非想教她种花,只是我一直觉得她把右手藏起来有点古怪而已。   “后来将她引到了花坛前,故意说什么兰花什么品种该怎样种植,又是摸叶,又是摸土的,其实就是想让她伸出右手来,果然,最终提到兰花她就将所有一切都忘了,于是我便发现她的右手手背上面有三道细纹,虽然很细,但是她的皮肤太嫩太滑,因而还是可以清晰看得见,另外我还特地留意了一下她的食指,结果发现上面果然有一道很明显的环痕,若是没有猜错,那指环很有可能就是兰妃的。”   正尧没有丝毫停顿,一口气说出了自己所有的发现,而听起来,似乎当真有这么一回事。   第一,正尧本是个执着的人,案子没有破,绝对不会去做那些与案件无关的琐事,尤其是在调查案情的时候;第二,正尧一向都对宫中的人不爽,即便是嫔妃贵妃,甚至是宁安这样的公主,他都很是不屑一顾,万没有道理无缘无故与兰妃东拉西扯的说了一大通种植兰花的心得;第三,宸妃一口咬定是兰妃放火,所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自然而然的,正尧也怀疑兰妃,而恰巧兰妃又对自己的右手遮遮掩掩,这不得不令正尧加怀疑起来。   “照你这么说,那这个兰妃一定有问题,就是李贵妃一案与她无关,小桃的死也定然与她有关,走,我们去找她理论去。”   冲动永远都是宁安的代表,只见她说完之后,立即便准备转身回去找兰妃算账。   正尧一把将宁安再次给抓了回来,不禁一阵摇头,无奈的道:“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冲动呢?现在你去找她又有什么用?且不说能不能证明她与李贵妃一案有关,就是宸妃宫着火一事,小桃被杀一事,也不一定能够与她扯上关系。别忘了,我们只是找到了一枚指环,并没有证明过这枚指环就是兰妃的,万一当真是巧合怎么办?万一兰妃一口咬定自己的手背是被其他人或者说是宸妃抓伤的,那又怎么办?要知道,之前她还与宸妃发生过争执,拉扯间抓出几道抓痕也不足为奇。”   虽说宁安很多时候还是有自己的见地,有自己独到的看法,也做了不少的事情,但是唯一的一点就是她比较冲动,比较容易感情用事其实这对于破案,甚至是处理其他一些与感情相关的事情,都不是一件好事。   或许这就是宁安与身俱来的本性,也正是因为这样,正尧才觉得在某些时候,这个刁蛮公主也有可爱的一面,至少真性情,不虚假做作。   宁安不满的看了正尧一眼,然后似怨非怨的道:“你一会儿又说兰妃有问题,一会儿又为她找那么多借口,说那么多万一,可能没有问题,那你到底是怎样想的?到底这个兰妃有没有问题,到底又该怎样去处理这件事?”   被正尧这么一说,宁安就要崩溃了,确实是这样的,正尧的话,前后看起来就是矛盾的不过,只要仔细一看,却不难看出,其实这不过是正尧办事谨慎的表现,将一切可能预见或是别人不能预见而自己预见的事情都说出来,这样才能去想一个万全之策来应付。   不然的话,如同宁安那样贸贸然上前理论,到时候不仅对破案没有帮助,反而还会弄巧成拙,打草惊蛇,那就得不偿失了。   正尧定了定神,道:“现在惟一可以做的就是,看看靖王那边有没有什么线索,你们也可以在宫中私下查探一下,但是切记不可伸张,必须保证不打草惊蛇明日,明日我想我就能够有对策了。”   此刻已经临近正午,温暖的阳光洒在地上是那样的惬意盎然,透过层层白云,看见的不是太阳,仿佛倒像是一道指引方向的希望。   宁安也是一阵无奈,或许也意识到自己确实有些冲动,于是轻哦了一声,便不在多言。   “公主,现已临近正午,皇上估计这会儿已经在等您和王子用膳了,还请公主即刻就去,否则皇上生气可就不好办了。”冯保见众人也交谈的差不多了,于是立即凑到宁安跟前说道。   宁安点头,然后看向正尧柔声道:“既是午膳时间,不如先用了午膳在走,相信父皇不会说什么的。”   此举一出,倒是令一旁的冯保疑惑不定,心道这个李大人果然厉害,公主竟然也这么柔情蜜意的邀请他吃午饭,真的不可思议。   不过正尧却不领情,只是道:“不了,我决定先去一个地方,完后再去找靖王至于午膳的事情,容后再说。”   说完,正尧轻轻拍了拍宁安的肩膀,然后摸摸自己的鼻尖,耸耸肩,便往离宫的方向而去。   这一幕确实让冯保再次惊叹正尧的不可思议,连与皇上共享午膳这等美事都要拒绝,实在想不通这是为了什么。   看着正尧渐渐离去的背影,宁安却久久没有转身,口中只道喃喃,氤氲不止。 第二十章 韩府周冰消息来   离开皇宫,正尧随意的在京城的一家酒楼里独自点了几个小菜,来上一碗羊肉汤,暖了暖身子,酒足饭饱之后,便马不停蹄的往韩府而去。   为何去韩府?其实这也是正尧的一个安排。   在第一时间听到李贵妃被害一事之后,正尧便怀疑很有可能是宫中妃嫔争斗造成的。但是锦衣卫查了一个月也没有查出任何的线索,显然宫里面的口风很紧,或者说所有知情者都消失了。显然再用锦衣卫的那一套办法是行不通的,正尧只好用自己的办法。   自己有什么办法?便是靠自己的人脉关系网。韩府在京城也是一大势力,至少韩府的产业绝对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而它韩记商行更是京城的第一帮会,人力资源自然丰富。   冲着这一点,正尧便对韩府有了求助之心。而在正尧看来,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宫中所发生的案子很有可能动用了外界的力量,比如中毒,那毒药应该不会是宫中所有的,毕竟宫中贡品什么的,都是经过极其严密的审核才能够入库,才能够到私人手中。   韩府人手多,分布广,只要在京城所发生的事情。相信用不了多久。都能够查出来,比如一个宫女太监出宫,何时何地买了什么东西,去了哪里,不出一日,便可以调查出来,这就是韩府的优势,也是正尧找他们帮忙的原因。   来到韩府已经是午时末梢,看了看那两个纹了两条大龙的红色灯笼之后,正尧便敲门叫人。不多时。便有人开门,而对方也认识正尧,没有经任何通传,正尧便直接来到了大厅。   此刻出来见正尧的是周冰。随即坐下之后,丫鬟也很合时宜的将茶水端了过来。   正尧笑道:“为兄今日特来打搅,若有冒昧,还望冰弟勿怪。对了,怎不见韩叔叔呢?”   出来混的,自然要见人说人话,见过说鬼话。周冰乃是帮会的老大,说话自然就带着一丝痞性,江湖哥们儿讲义气之类的,再加上正尧与周冰二人的关系也不错。算是不打不相识,故而正尧直接与周冰以兄弟相称。   周围应之一笑道:“哪里哪里!李兄多日不来,倒是让小弟很是想念啊!呵呵,方才商行有人来报信,说商行出了点小事,义父比较紧张,于是便与韩琛大哥一同前去处理事情了。”   “哦,原来如此。其实今日李某来也不为别的,不知为兄让冰弟所查的事情怎样了,可有线索?”正尧直入正题。循声问道。   周冰点头,随即往四周看了看,然后道:“嗯,其实小弟也正想去通知李兄你,经过小弟手下的一帮兄弟去查探。发现宫中最近确实有一帮宫女出来购买东西,其中最古怪的有两个人。一人听说是宸妃的侍婢小桃,一人则是兰妃的侍婢小月。”   “小桃和小月?”听到周冰这么一说,正尧顿时露出了一副惊疑但是又带着一丝果然如此的表情。   韩府的能力正尧是绝对肯定,毋庸置疑的,但是他也没有想到办事效率竟然会如此之高,很快便查到了小桃和小月,看来与自己猜想的又进了一步。   周冰见正尧的表情,立即也疑惑的说道:“怎么?难道李兄你也调查到了?”   正尧笑道:“嗯,不过只是查到了一点皮毛而已。冰弟你且继续说来,她们二人有何古怪之处。”   周冰道:“是这样的,这二人是先后出来的,他们什么都没有买,只是去了一趟药材铺买药。虽然她们二人买药是分开买的,而且每次都是一大堆,什么止咳的,什么凝神的,什么治疗风寒的都有。但是一旦将二人所买的药放在一起之后,里面竟然能够找到‘西域一点红’的一些成分!”   周冰说到最后一处的时候,他自己也不禁严肃了起来,仿佛他对西域一点红也很有研究一样,语气也显得重了些许。   要知道,西域一点红可是少有在大明境内出现,一般人也很难接触到才对,可是周冰竟然还知道它的成分,可想而知,这个韩府的势力有多大。   “‘西域一点红’的成分?”正尧瞪大了眼睛看着周冰说道。   虽说正尧已经可以肯定李贵妃就是中的“西域一点红”之毒,但是他还是不由地惊讶一番,他并没有想到,周冰竟然也对“西域一点红”有所研究。   周冰又道:“嗯,之前其实我就对‘西域一点红’有过研究,主要是这种毒很有可能就是我母亲中的毒。后来特地派人去四处询问查访之后,赫然发现,这‘西域一点红’的主要成分竟然有所谓的‘蒾苋草’和‘苣莸兰’,而这两种草都生长在西域一代的高山上。当我在药材铺看见小桃和小月二人所购买的药材的药方后,不由地发现,其中就有这两种药材,虽然是分开的两张药方。”   “蒾苋草”正尧已经听过,可是“苣莸兰”他却没有听说过,甚至连袁海云都不曾知晓,周冰说的煞有其事,看来不会有假。   而小桃与小月二人先后分批买了这两批药材,很难让正尧相信这是纯属的巧合。第一,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听兰妃或者宸妃有什么病症,包括风寒发烧之类的都没有,买药根本就是一个幌子;第二,宫中有御药局,御药房,想要什么药材那还不简单,为何还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去宫外买呢?摆明就是有问题;第三,两批药材中的一味药就是“西域一点红”的重要成分,只要有人懂得如何去配制此药,或者说间接配制此药,那么李贵妃中毒就再正常不过了。   想到这里,正尧终于再次肯定了宸妃与兰妃有嫌疑,甚至有可能是二人合谋毒害了李贵妃!   “那以冰弟之所见,这二人购买这两批药材是用来做什么的呢?比如说这两种药材都有什么作用?”正尧沉吟了一会儿,继续问道。   周冰也不隐瞒,有什么便说什么,立即回道:“据我推测,这根本就没有什么用!第一,‘蒾苋草’很少用于治病疗伤,或者说它根本就不是药。不过它也没毒,有兰花的香味,单独使用的话,最多就是壮阳的效果,对于皇宫里面的妃子定然是用不着的;第二,‘苣莸兰’也无毒,它的作用是通气,有薄荷的功效,对难以入眠者很有用。不过对我认识的宫中妃子看来,这也是没用的,这些妃子平常很是寂寞,一天到晚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绣花种草,没事干,怎么也不会到了夜里难入眠。”   周冰也讲出了自己的分析,看来他还是很有见地的。不过他说的也不无道理,确实是这样,宫里的生活也如他所说的,没有皇帝的日子,都无所事事,怎么也不会感到没睡好失眠之类的。   正尧听完,不禁点头,对于周冰所言深刻表示同意。   “嗯,冰弟所言不无道理!看来这二人很有问题。”正尧随即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后说道。   “另外,我们还发现,小桃购买的东西根本就没有送到宸妃那里,而是直接送到了兰妃处!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我觉得这点很奇怪。”周冰再次补充说道。   然而,周冰的这一补充如同醍醐灌顶,让正尧顿时来了精神。   按照周冰所说,那宸妃对买药一事完全就不知情,而这一切很有可能全都是兰妃一个人的主意!那么,真正想要谋害的李贵妃的就是兰妃!!!   可是,兰妃又是怎么知道“西域一点红”的呢?难道是因为孔庚孔御医?   想着想着,正尧便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其实周冰能够知道关于宸妃兰妃的事情一点也不稀奇,毕竟他帮会里面人多,人脉也广,既然调查一件事情,自然而然也要动用他自己的人脉去方位调查,因而才能够查到兰妃和宸妃,所以才会知道小桃是宸妃的侍婢,小月是兰妃的侍婢。   “李兄,李兄……”见正尧久久不语,周冰连叫了三声。   最后,周冰还用手碰了一下正尧的肩膀,正尧这才回过神来。   “额,刚刚想事情想的有点入神,不好意思。方才听了冰弟一席话,给为兄的帮助真的很大。嗯,为兄心中已经有了打算,不过还是谢谢冰弟的热情帮忙!”正尧很客气的说道。   周冰的这一番调查无疑为正尧提供了许多有用的信息,这让他对整个案子又有了更深的认识与了解,看来,很快就能够将整件案子告破,至少,在目前看来,兰妃已经是头号嫌疑人物。   见正尧如此客气,周冰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随即笑笑摇头道:“哪里话,李兄这就见外了,若真的要谢谢,我韩府之前的事情若不是李兄帮忙,说不定唐俊早就已经将韩府家业夺去,我和义父乃至韩琛大哥很有可能已经死于非命了。”   周冰所言也是实话,若不是正尧及时揪出唐俊这个没有人性的连害了几条人命妄图吞掉韩家家业,恐怕一切真如周冰所说的那样,韩家已然物是人非。因为,任谁都没有想到过唐俊会是凶手,唐俊会因为一个女子而作出这样的事情来。   “嗯,那我就不谢了,呵呵。”   “呵呵,这才是我认识的李大哥嘛!” 第二十一章 威远镖行暴雨天   寒风北来冷无痕,夕阳西去渐黄昏,湿雨绵绵欲将至,路上纷纷是归人。   在韩府呆了一个下午,与周冰交谈了一番调查的内容之后,正尧与周冰又寒暄了一下日常的琐事,二人还不禁进行了一场武艺切磋,就这么有一闹没一闹的,不知不觉就已经黄昏时分,眼见天要下雨。   正尧没有再继续久留,于是便起身回蜀州会馆,周冰本意是想留正尧在韩府住上一宿,结果正尧婉拒之后他也没有再说什么,或许现在对于正尧来说,破案才是最要紧的。   最后一番告别再见之后,正尧便离开了韩府,连伞都未有带一把。   结果,当正尧走到南街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大雨,这不得不令正尧想要找一处地方避雨,这个时候,他的心中则是不停地懊恼自己,缘何不听花清月的嘱咐带一把伞离开呢。   起初雨势还很温柔,但是现在俨然成了暴风雨,天色乍变,黑作一团,豆大的雨珠落下来打在脸上都直叫疼。   暴雨无情,说来就来结果一下就不停,正尧想要找一处地方避雨,却见大街上早已经人去楼空,连个能够遮挡雨水的临时铺面都不行。   于是,无奈的正尧只能在雨街狂奔,任由风雨在脸上狂乱吹打,适时雨水早已湿透了衣衫,早已模糊了眼帘,有的只是一阵阵寒意不断地涌入心间。   下点小雨其实也没什么,有很多时候,其实正尧都属于那种忧郁型男,时不时聊发两首烂诗来表达一下自己的内心世界,让自己压抑的心情得以释放开来;偶尔唱唱情歌,哼哼恋曲,打发一下寂寞与空虚;要不然就是学一个忧郁的男子,在雨中漫步,想借着那延绵而下的雨水洗涤一下自己已经快要被污染的心境。   而就在正尧大步奔跑准备找一处地方避雨的时候,却看见前方不远处就是威远镖行。虽说方玉阳与自己有些不搭调,但是花清月和夏友功二人与自己的关系也不错,于是正尧便往威远镖行跑了过去,按照正尧的打算,就算不在里面避雨歇息,拿一把伞也是好的。   一口气跑到了威远镖行门口,正尧便举手敲门不多时,便从屋内走出一人,不过这次出来的不是方玉阳,而是撑着伞的花清月。   正尧此刻的眼睛已经开始有些模糊。废话,你要是在豆大的雨天里狂奔上半个多小时试试看,眼睛会不会模糊,不过他依稀还是看得清来人的面孔,闻着一股清香,正尧终于感到一丝温暖,嘴角也露出了笑意。   见正尧跟落汤鸡似的,花清月掩鼻就是一阵好笑,似乎没见过正尧有如此落魄的一面,对此,正尧只得无语的看了花清月一眼,不过看到花清月把伞撑了过来,示意自己同行之后,正尧随即便毫不客气的贴了过来,与花清月并肩搂腰进了威远镖行。   “李大哥怎么被雨淋成这样呀?要不进屋去换身衣服出来?这会儿夏叔叔和表哥都还没有回来,你不必担心什么。”来到大厅,放开正尧之后,花清月笑颜说道。   其实花清月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说现在方玉阳不在正尧可以去换衣服,不必看方玉阳的脸色,毕竟这么久以来,花清月也知道方玉阳从心底里对正尧没有好感。   只不过花清月的这番话,委实的听起来别扭,感觉像是两个在家中偷情的小情侣,父母长辈都不在便可以为所欲为这样理解。   这不禁令正尧一阵脸红尴尬,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似乎花清月也反应过来自己像是说错了话,于是羞涩的道:“额……李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   花清月越描越黑,越说越说不清楚一样,干脆一把把头给撇了过去,恨不得立即在地上挖个洞,然后钻进去   “阿嚏——”   不想正尧本打算苦笑一番的时候,却不由地打了一个喷嚏,随即心道:糟了,感冒了。   好像来到这里,这是正尧第一次有过感冒的迹象,真没想到,一个武功已经练的很扎实,身体已经很强壮的人会感冒。   不过这也不能说明什么,人的身体就是那么的奇妙,感冒头痛什么的,也不会给你来个通知,都是说来就来,谁也阻拦不了这也与身体好坏,会否练功无关毕竟这方面的抵抗能力都是因人而异,因天气个人习惯而异的。   “额……你这里有没有感冒药,我想我是感冒了。”正尧无脑的说了一句,他俨然已经忘记了这里是明朝嘉靖年间,根本没有感冒这一说法。   花清月虽然很疑惑,但是见正尧突然打了一个喷嚏,随即说话也开始有些瓮声瓮气,显然是着凉,感染了风寒,于是关切的道:“我看李大哥你是感染了风寒,这样,先进屋把衣服换了,我现在就去准备炭炉来。”   说着,花清月便转身往屋外走去。   威远镖行不像一般的大宅院,有钱人家的府邸,丫鬟什么的多不胜数,毕竟自打方玉阳当了御林军右统领之后,便很少回威远镖行,所以现在威远镖行的一切事务都由夏友功和花清月来打理,以花清月和夏友功的想法就是以节俭为本,减少开支,所以比之以前,威远镖行的丫鬟家丁已经少了很多,这也是为什么花清月会亲自来开门的原因。   再加上方玉阳进入御林军,他也带了几名好手去御林军任职,因而威远镖行的人数就少了虽然很多人,冲着方玉阳的名号来此托彪,但是人手不够,而且又走那些山匪经常出没的地方,夏友功与花清月再三思量之后,决定宁愿没有收入也不去做这种风险太大的生意。   结果威远镖行便瞬间冷清了许多,这也是正尧走进来之后,却见练武堂里面也没几个人在练拳的原因,   正尧没想到一个喷嚏下来,自己瞬间便感觉有些软绵无力,花清月说完话之后,转身便出去为正尧准备炭炉和热茶。   正尧只得吃力的往大厅左一侧的客房走去,一步一蹒跚,好不容易走到了屋子里,在衣柜之中找到了一套看似适合自己的黑色长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穿好。   刚刚将身上原有的衣裤褪下,穿上黑色长衫长裤,还未等正尧将衣服扣子扣好,结果脚底一个打滑,正尧便倒在了湿漉漉的地上,晕了过去。   此刻屋里一片寂静,听不见任何杂音,有的只是隔窗传过来的阵阵雨水落地所产生的滴答声。   或许,最近正尧忙碌的事情实在太多,是真的有些累了,有些卷了,是时候好好歇息一下。   屋外暴雨不休,连绵不止,不知何时才停歇。   “李大哥——”   花清月面带笑意的从大厅走进来,却见正尧倒在了地上,顿时不禁惊呼一声,仿佛看见了一幕不可思议的事情。   见此状,花清月立即一把扔掉手中的炭炉和茶杯,飞快的跑到正尧跟前来,随即将正尧扶起,拖到了旁边的床上。   “怎么会这样,李大哥你别吓我,你是有功夫底子的,怎么会一场暴雨就成了这样?”花清月一边紧张的看着正尧说话,一边将一旁的被子盖到正尧的身上。   这时,正尧的双眼微张,似乎醒了过来,嘴唇泛白的呢喃道:“冷……好冷……”   听着正尧迷迷糊糊的叫喊,花清月下意识的用手去摸了一下正尧的额头不摸不知道,一摸吓一跳。   “好烫,糟糕,李大哥的风寒家中了怎么办,怎么办?”花清月俨然已经六神无主,不知道该如何办了。   对于一般的伤风感冒,她最多就是听过,但是叫她怎么医治,她肯定是不行的,她也想立即去叫大夫,但是现在如果离开,没人亲自照看正尧,那万一有个什么异常也没有人知道,这可如何是好?   或许这就叫做关心则乱,她显然已经忘记了在威远镖行之中,除了自己,还有其他人,虽然其他人或许还在练武什么的。   “冷,好冷,我好冷……”   正尧此刻显然已经全然失去了其他意识,只有身体的反应。   “只有这样了”花清月狠狠地咬咬嘴唇,似乎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一样。   却见花清月突然跪在了床上,随即便将自己的衣衫一件一件的褪了下来,那曼妙的身躯,凹凸玲珑的体形渐渐浮现在正尧的面前,只不过此刻的正尧依旧迷迷糊糊,看不清楚。   花清月终究还是将身上仅有的衣带都解了下来,毫无遮掩的身姿在正尧面前一览无余,未有经过任何考虑,便揭开盖在正尧身上的被单,然后顺势扑到了正尧身上,伸出双手,紧紧地将正尧抱住。   花清月趴在正尧身上喃喃道:“李大哥,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寒风劲吹,暴雨不歇,屋外树木左摇右摆,门窗被雨水打的砰砰作响,而惟有此间屋子,一片宁静,一片温馨。 第二十二章 春意无限情难耐   雨水总是无情,一下就是一整夜。   第二天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昨日的寒冷已随暴雨而散,和煦的阳光破窗而入,温暖入心间。   睡了一夜,正尧终于醒转过来,还没有睁开眼睛,只闻到一个沁人心脾的发香,顿时让正尧感到一阵心跳加速——女人的气息。   虽说正尧这个看起来吊儿郎当,但是实际上却是个正人君子。从与安波尔沁在温香玉苑睡了一个晚上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到在无名山谷与宁安在山洞过了一夜,又在无名村方正楠的屋子里睡了一个多月什么越轨的行迹都没有做,便不难看出。   如今还没有睁开眼睛便问道一股女人的气息,这不禁让正尧感到惊诧,或许他太过敏感,太怕作出对不起别人的事情。   正尧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柔顺长发,茉莉清香,还没有有看见面貌,正尧已经可以想像得到对方绝对是一个美女。轻轻地,或许是躺久了,背部和腰部都有些麻木,正尧便动了一下,但是动的刹那却发现,有两块软绵绵,温热热的物体正顶在自己的胸口……   软绵绵?温热热?那是什么!!!   正尧不禁张大了嘴巴,似乎明白了过来。顿时不知该如何以对。   “这……”   正尧在心底也是一阵无语,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虽然这种事情是很多男人包括自己也梦寐以求的,但是毕竟来的太突然。   就在正尧无奈的不知所措东张西望之际。花清月突然动了一下,然后缓缓地直起了身子,渐渐地睁开了眼睛。   然而花清月不起身还好,一起身瞬间将自己那没有一丝衣带遮掩的上半身全然展示在了正尧面前,这让正尧忽然之间觉得呼吸好困难好困难。   而此刻花清月的样子更是娇媚的让人根本无法按捺的住,双腿盘在正尧的大腿根部,一副观音坐莲的模样让正尧更是欲火焚身般难受,尤其再加上那一双跳动的雪兔更是撩人心魂。直叫正尧欲罢不能。再见花清月那樱桃小口微张,吐气如兰,双眼迷离的看着正尧,呼吸紧促的也如正尧一般无法自控。只是静静的望着正尧,望着正尧。   “呼……呼……”   一时之间,整个屋子之中听不见任何其他的声音,只剩下两人那短促又有节奏的呼吸声。   “不管了!死就死吧!”   正尧猛一咬牙,一把伸手过去将花清月抱住。然后缓缓地直起身子,把嘴往花清月嘴上贴去。   花清月此刻就如同一头温顺的小绵羊,根本没有做丝毫的反抗,只是静静地等着正尧过来。和煦的阳光洒在那裸露在外,泛着丝丝白光的雪背之上。是那样的温暖惬意。或许对于花清月来说,等这一刻的到来已经多时了。   正尧终于轻轻一点。吻到了花清月那樱桃小口。   甘之如梨,香甜四溢,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直蹿心间,令正尧更加的欲火难耐,一把将花清月往自己一拉,二人此刻已经紧贴在一起,肌肤完全零接触。   兴奋,激动,紧张……   正尧完全无法形容此刻是怎样的感觉,从来没有过的那种感觉顷刻全数出现在了自己的脑海之中。此刻的他,恨不得一口将眼前这只小绵羊完全占有,完全吃掉,他的世界里在没有其他,只有眼前这个与自己即将合为一体的美丽女子。   “李大哥……”   花清月娇嗔的在正尧耳畔呢喃了一声,而那软绵绵,温柔柔的感觉顷刻再次在正尧的耳畔,身体,以及脑海中浮现出来。   那声音就如同黑暗之中的一盏明灯,就如同雪天里的一团温暖阳光,如同沙漠里的一弯碧泉,让他神往,让他无法自拔!   想着想着,正尧已经全然失控,开始尽情的与花清月亲吻,肆无忌惮的开始摆动他的头,完全进入了一个忘我的状态。   嘴唇,下颚,颈部,肩膀,胸部,腹部,直到……   正尧的狼爪已经蔓延到了花清月的大腿根部,游弋着准备褪去花清月那最后一道白里透红的防线……   “咚!咚!咚——”   而就在正尧下手准备最后一攻的时候,也是正尧正准备使出浑身解数来一招大结合之际,门不合时宜的被敲响了,而且是不间断的三声。   这三道敲门声无疑就如那夏天里突然泼来的一盆凉水,顿时让所有的欲火,所有的怒火顷刻间消散。而花清月则是尴尬的直接掩面,完全不知所措起来。   虽然还差一步,但是正尧只能就此收工,否则被人撞破,自己倒是没什么,花清月势必会被人冠以**荡妇的“美名”。   “啪!”   正尧猛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心道自己怎会作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情,实在有违自己的本性。虽然正尧明白男女之事你情我愿没什么,但是在正尧看来,一旦对女子作出这种事情,就必须负责,否则就不是个男人。   “李大哥,不!”   花清月立即伸手将正尧的连捧在了手中,柔情无限的看着正尧说道,眼中则是无尽的怜惜疼爱之意。   看着花清月那纯洁明亮的双眼,看着她那仍旧泛着一丝红晕的小脸,正尧终于不忍的收回了手。   平复一下状态,收拾一下心情,正尧便将一旁花清月的衣带一件一件的拿了过来,然后很有耐心的为花清月穿戴上,此刻的他,虽说花清月依旧那样与自己贴的很近,依旧夹住自己对双腿,但是已然没有了任何的兴奋之意。这也并非正尧那方面功能不行,只能说,他懂得适可而止。   或许正尧应该感谢那一道敲门声,若不是如此,或许二人此刻已经开始巫山**,人倒是得到了一夕快活,但是日后呢?又当如何相处,是不是就此娶回家去?   若说正尧对花清月没有好感,那绝对是不可能的,就如当初正尧对安波尔沁一样。可是一旦发生了关系,性质就变了。到时候就不是为了喜欢为了爱而去娶她,反而是为了一种责任,然而这种责任或许就是日后两人相处的隔阂,的包袱,这时正尧一直都不愿意看到的。   况且,现在宫中李贵妃一案尚未查清,袁海云身陷大牢朝不保夕,万一有什么差池,自己还有什么颜面去面对柳彦他们,又有什么面目回蜀中面见自己的父亲与袁凤鸣?还有,此去西安的张诚现在生死未卜,自己若是还有心情在这里享受那人伦之乐,那就真的连禽兽都不如了。   “没事,穿好衣物,别着凉了。”正尧轻言道,随即也将自己的衣扣给扣了上来。   花清月慌乱避开了正尧的眼神,此刻的她早已无地自容,感觉自己怎么一瞬间就变成了一个淫妇一样,完全失去了自己往日的那种理智与镇定。   或许对于每一个女人来说,到了那一刻,都会情不自禁,不能自拔吧。   不多时,花清月尴尬的穿好了衣物,然后将自己的头发和衣角都整理了一下,这时,才起身去开门。而正尧依旧躺在床上装病。   不装病难道装死?要知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如果一人没病,那别人会怎样想?而且就算有病,估计也有人会胡思乱想才是。只不过,这样想的都是些深受岛国动作片影响的“影迷”朋友吧!   “夏叔叔,你回来啦!”拉开门之后,花清月一副没事样的看着夏友功说道。   夏友功一看开门的是花清月,随即又往床头上看去,只见正尧还在装睡,双眼紧闭,夏友功便明白了什么似的,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道:“正尧病了?这孩子,一定是昨天下暴雨给淋湿了身子,感染到了风寒。”   “嗯嗯,昨天李大哥来到这里之后便躺下了,到现在还没有醒。”花清月故作担心的说道。   没醒?方才还龙精虎猛的差点就将自己就地正法,那也叫没醒?不过是花清月为方才所发生的事情编了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吧。   夏友功对花清月的话从来都不会怀疑,因为在他看来,花清月就是一个单纯的女孩子,从来都不会说话,这次也一定不会。   于是轻轻拍了拍花清月的肩膀,然后关心的道:“好啦,都怪叔叔不好,昨天陪玉阳去一个朋友家喝酒,结果遇上暴雨就没有回来,不然的话,你也不用熬夜陪伴正尧那么辛苦。你先去歇息下吧,待会儿出来吃早餐即可。”   现在时辰还早,天大亮其实主要还是因为天气原因。听夏友功说完,花清月也不多言,怕说多错多,于是便点点头,然后低着头往屋外走去。   花清月离去,夏友功随即便把目光转向了正尧,看着正尧那双眼微睁,似睡非睡的样子,又看见那床单上还留着一颗粉色的纽扣,夏友功不由地浅浅一笑,无奈的点了点头,仿佛一切都已经心知肚明,了然于胸。   或许,对于方才屋子里的一幕春光他已经可以预想得到,或许对于他这个过来人来说,这些已经不消多想已经能够知晓方才所发生的一切。 第二十三章 宸妃宫又生事端   睡了一夜,早上又发生了那样激情的一幕,正尧再有什么病也都已然痊愈。   更何况,只是偶感风寒,只要出出汗,运动运动自然就会好起来的。   所以,在花清月离开屋子不久,正尧便“终于”醒了过来,见一旁“竟然”是夏友功,于是立即起身问了一声好。而夏友功则是关切的嘘寒问暖了一番之后,便用异样的眼神看向正尧,让正尧浑然不自在。   继续这么下去,以夏友功那种一切都明了的精明,很容易提及方才发生的事情,继而问一些敏感的问题,这可是正尧最难面对的。无奈之下,正尧只好借口肚子饿起床出屋,简单的吃过早餐,连一句话也没有说便离开了威远镖行。   正尧此刻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花清月,而花清月也显得十分尴尬,两人突然之间就像是成了陌路人一样,直到正尧走的那一刻,花清月都没有任何挽留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看着正尧离去的背影。   一路小跑,回到蜀州会馆已经是辰时末期(早上九点),柳彦已经不在蜀州会馆,定然又是到翰林院做事去了。   不过正尧刚一回到会馆,准备洗一个热水澡,然后换一身衣装再进宫查案的,却见邹岑着急的找到自己,并舀出了一张纸。   “这是昨天夜里子时左右小曦姑娘见你不在,留给你的,叫你看了之后务必立即进宫,有要事相商。”说完。邹岑便将那一张纸递给了正尧。   正尧点头,然后接过那一张纸,道:“多谢邹叔叔。”   随即,正尧便将那对折了三次的白纸给打了开来。认真的看上面的内容:   “李大人,公主已经李贵妃一案的幕后真凶给揪了出来,明日一早,便会交由皇上查办。不过小曦觉得公主有点太心急,怕误了大事,往李大人见到此信即刻赶到宫中,务必在公主犯下大错之前阻止一切的发生!   ——小曦字。”   看完信上内容之后,正尧顿时一阵色变。口中怒喃一声:这个蛮婆,就会冲动!   不过正尧也开始自责,自己昨日若不是在韩府多留了一些日子,就不会遇到暴雨天。不遇到暴雨天就不会去威远镖行,不去威远镖行就不会在那里昏睡了一个晚上,不昏睡一个晚上,就可以早点回来看见这封信,早点看见这封信的话。说不定宁安还不至于擅自做主去揪出真凶。   如果真的是李贵妃一案的真凶,那倒无所谓,但是若是不是,那就不一样了。到时候不仅嘉靖不高兴,更有可能打草惊蛇。从此以后想要再找到什么证据线索,那自然比登天还难了。   此刻的正尧已经可以想象的到宁安正自鸣得意的样子对着她那所谓真凶耀武扬威的呼呼呵呵。试图在嘉靖面前大显自己的聪明才能。但是这一切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可能真的如正尧所担心的一样,宁安根本就找错了方向。   “邹叔叔,正尧先进宫去一趟,可能很晚才会回来,晚饭就别等我了。”说着,正尧一把将信纸揉成一团,然后捏在手中,澡也不准备洗,径直又往屋外跑去。   看着正尧离去的身影,邹岑不禁一阵感慨:“哎,年轻就是好,东跑西跑忙里忙外,多潇洒。”   随后,邹岑摇摇头,然后便朝内堂忙自己的去。   正尧一边奔跑,一边祈祷,希望情况不会太糟糕。他也很清楚宁安的性格,冲动永远都是放在第一位,一旦她自己认为的有可能,她就会不去计较后果的去做。而这件事关乎贵妃一案,皇宫秘闻,可不是一般的小案件,被宁安这么一瞎搅合,弄出什么事情来,那就不好善后了。   因为有令牌在身的原因,正尧在宫中已然畅行无阻。不多时便来到了坤宁宫中,按照守卫所言,宁安公主一大早便带了一大帮人往坤宁宫去,一同的还有兰妃和宸妃,据说连在太庙进香祈祷的沈贵妃也回来了。当然,嘉靖自然而然的也出现在了坤宁宫中,看来宁安已然有了十足的把握似的。   “微臣见过皇上,娘娘,公主,王爷!”走到坤宁宫正宫门口,见正宫中嘉靖包括靖王也在,于是正尧便打了一个批发,全数问了一声好。   看见正尧到来,嘉靖的脸上也浮出了笑容,倒是靖王看到嘉靖那满脸笑意之后,不知为何,其眼中却闪过一丝异色。   “正尧免了吧!来来,你且过来,宁儿今日一大早便拖了一大帮人叫朕来此看她审案,呵呵,朕也好奇,宁儿有什么方法可以蘀朕查出谁是谋害爱妃的凶手。现在你不妨也在一旁看看,不必多言。”嘉靖笑言道。   虽然李贵妃的死曾经有一段时间让他寝食难安,没了任何心情,但是时间久了,对于他这种后宫数的皇帝来,渐渐地也就淡了。况且宁安回来之后,或多或少的对他也起了开导作用,故而到现在为止,嘉靖的心情已经好了许多。   “是,皇上。”正尧也不多言,点头应了一声,随即便走到靖王旁边。   这时坤宁宫中顷刻静了下来,只见主座上坐的是嘉靖,右边是沈贵妃。下方左边站着的是宁安、宸妃、兰妃、小曦以及小月五人,右边则是靖王、正尧、冯保以及莫茂洽四人。   宁安的眼神在兰妃与宸妃身上不停地打量着,看来她所谓的真凶势必就是其中一人。不过宁安良久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   倒是一旁的正尧嘀咕的对着靖王说起话来:“王爷,不知道您在宫中查的怎样了?”   靖王悄声道:“本王经过一番调查之后,所有的御医、太医、御药局、御药房、御膳房等,都没有任何的问题,相信李贵妃中毒一事绝对不会是因为这些原因所致。另外我又对所有的御医太医都进行了一番调查,却发现他们所有人都对‘西域一点红’之事完全不知,这种毒药更是闻所未闻。”   “那王爷认为此事究竟谁人有可疑呢?”正尧追问道。   靖王所说的,正尧其实都已经知道。只不过他也很想知道,在靖王眼中,谁会是最有可疑的人。毕竟靖王也是绝对精明的人,在朝廷混迹如此多年,说他没有心机,没有自己的主见,那完全就是骗人。   靖王又道:“正尧你可还记得那何记海味铺否?那个老板就是中的‘西域一点红’之毒!在京城之中,两起人命案的死者都是因为同一种奇毒所致,若说这是巧合,那本王只能说是流年不利。”   “那王爷你是指……”   靖王不提正尧倒是忘了还有这么一件事,若是这样的话,那这个拥有西域一点红的人必定是整件事的主谋。只不过,这个人到底是谁,尚可未知。   “本王怀疑严氏父子!当初死的那个老板曾经就在严府当过下人,即便不是他们父子做的,想必也与这件事有一定关联!”靖王毫不避讳的说道,虽说有存心针对严嵩的嫌疑,但是也不失为一种大胆假设的方法。   或许靖王所说的是对的,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于此,正尧也不禁陷入了沉思状态。然而就在此刻,宁安却说话了。   “怎么?你们现在怎么都不说话了呢?昨天晚上不是还很有精神的吗?此刻在父皇面前怎么又开始装聋作哑了呢?”   没想到,宁安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样的,只见她瞪着宸妃与兰妃二人,指手画脚的说着,似乎一点也不买两名妃子的账,即便在自己父皇面前也是一样。   看到这里,嘉靖也懵了,于是柔声道:“这是怎么回事?宁儿快快将事情说清楚,两位爱妃怎么了?她们昨晚又发生了什么?”   说完,嘉靖又把目光移向兰妃与宸妃两人身上。而二人一见嘉靖看来,下意识的都往后退了半步,然后低着头,不敢去看嘉靖的眼神。   宁安的话自然而然的打断了正尧思考,正尧也没有继续沉思的想法,回过神来之后,两眼也都放在了兰妃与宸妃身上,对二人的一举一动,那是看的一清二楚。   “你们不说是因为你们不敢说,怕父皇知道了责怪你们还是因为怕说出来自己自觉没有脸面在宫中生活呢?”宁安摇摇头,不屑的看着二人,渀佛觉得宫里有这两人简直就是一种耻辱。   “好啦公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本宫也想了解一下。”沈贵妃也难得的动气,不过这次她不是动宁安的气,而是觉得自己才离开多久,后宫里面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当真有视自己为无物的感觉。   宁安道:“回父皇,贵妃娘娘。昨夜儿臣与小曦暗中调查李贵妃被害一案不慎再次来到宸妃宫,可是却让我们撞见了令儿臣都为之颤抖的一幕!”   “宁儿你撞见了什么?快快说来!”嘉靖有些激动的说道。   宁安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儿臣竟然发现兰妃与小梅两人鬼鬼祟祟的来到宸妃宫,细一看,一人手提油桶,一人手握火把,似要放火!未等二人行动开始,小曦便快先一步,直接将二人给制止住,不多时,宸妃便走了出来,见兰妃与小梅二人有纵火的意图,于是也不管儿臣是否在场如一泼妇一般便破口大骂,甚至还打了兰妃一巴掌。”   “什么?还有这等事情?!”   嘉靖顿时愕然,瞪大了眼睛看着兰妃与宸妃二人,俨然已经有些微怒。 第二十四章 宁安怒眼斥真凶   宁安一句话顿时引出了众多的惊愕,令整个坤宁宫正宫一时之间有些透不过气来。   外面和煦的阳光,明亮的天空与这看起来冷冰冰,静悄悄的坤宁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坤宁宫正宫中还笼罩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迷离气息。   宁安的话有两处让嘉靖和沈贵妃感到惊愕的,第一便是宫中妃嫔到了夜里就开始胡作非为,若是宁安所言属实的话,那就是纵火行凶,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第二乃是宁安追查李贵妃一案竟然追查到了其他妃嫔身上,也就是说李贵妃之死很有可能是因为后宫争斗所致,其实这是嘉靖,乃是沈贵妃二人最不想看见,最不想发生的事情。   宁安点点头,硬声道:“是的父皇娘娘!其实昨日儿臣与李大人就已经明察暗访,发现了一些线索,对李贵妃中毒一案已经有了大致的方向与了解。故而儿臣便在夜里偷偷的进行探查,结果不出所料,一切都刚刚好,被儿臣逮了个正着!”   宁安说完之后,嘴角便露出了一丝欣喜之意,同时不忘朝正尧看了一眼,仿佛在对正尧暗示:我们就要破案了。   或许在宁安看来,凶手已经浮出水面,只待自己马上去揭晓即刻,所以她才有了自得欣喜的表现。   看到这一幕。正尧只得一阵苦笑。但愿这个蛮婆能够成功揪出凶手。   “哦?以宁儿的意思,爱妃中毒一事已经有了结果?呵呵,真没想到,朕的宝贝女儿竟然如此的聪慧过人。嗯,宁儿且说来听听,让朕好好看看这凶手到底是谁,竟然能够如此的心狠手辣下得了手!”嘉靖起初还很随和,可是说到凶手之时,突然把语气提高了不少,同时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   只当嘉靖怒斥一声之后。那宸妃与兰妃二人不由地再次往后退了半步,而头已然低着,不敢抬起分毫。   这时,宁安往兰妃与宸妃走了两步。然后道:“昨日我和李大人分别对宸妃宫和兰妃宫进行了一番查访,发觉两人都有可疑之处,当时我和李大人还为此差点争执起来,原因就是二人都有可疑,却又相互矛盾。”   宁安丝毫不避讳,有什么说什么,即便兰妃与宸妃二人之中有一人可能不是凶手,她还是这样说。反正在宁安看来,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角色,都是人前一套人后又一套的戏子罢了。   看着宁安说的头头是道。煞有其事的样子,沈贵妃也不禁好奇的问道:“然后呢?到底谁是谋害李贵妃的真凶?”   说到底,后宫还是沈贵妃说了算,这件事理应由自己来处理,问清楚自然是必须的。   “好在李大人聪慧过人,细致入微,才得以找出了其中的一个破绽。兰妃,你万万不会想到,李大人对你所讲的种植兰花之道,其实是为了逼你就范。露出你那一只受了伤并且丢了翡翠指环的右手!”说着,宁安一把将兰妃的右手给抓住,然后将兰妃的衣袖给提了起来。   果然如正尧之前所说的一样,只见兰妃右手手背上有三道明显的抓痕,虽然很浅。但是在她那光白滑嫩的肌肤上依旧清晰可见。   看到这里,正尧一阵无语。心中却道:这个蛮婆,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干嘛还要当着人的面说出来,万一搞砸了,看你怎么收场!   “怎么回事?兰妃,朕问你,朕赐给你凝神止痛的翡翠指环哪里去了呢?还有,你的手臂上的抓痕是怎么来的?”嘉靖顿时有些激动的问道。   其实那一墨绿翡翠指环乃是李贵妃死后,由于兰妃装病博取嘉靖的关心,于是嘉靖便在兰妃宫睡了几个晚上,结果出于对兰妃的体贴关心,嘉靖就送了一个据说是西域进贡的翡翠指环,可以驱邪凝神,止痛活气,所以嘉靖才会记得如此深刻。   若是换做其他,比如问某年某月某天某夜,嘉靖送过什么东西给哪个妃子,相信嘉靖百分之九十九的不知道,而那百分之一的可能会连有没有这个妃子他都要打一个问号。   听到嘉靖颇为激动的言语,一旁的沈贵妃倒是埋怨的看了嘉靖一样,正尧已然闻到了一股不是醋味的醋味,仿佛从沈贵妃幽怨的眼神中正尧看到了沈贵妃在说:死鬼,怎不见你送东西给老娘呢?   不过这时的兰妃却被嘉靖的一声呵斥吓得顿时跪在了地上,与之同跪的还有小梅。   随即兰妃便战战兢兢的说道:“不……不……不是这样的!皇上请听臣妾说,臣妾只是不知何时将指环弄丢了,本想告知皇上的,却不想皇上日理万机,而且又悲痛于李贵妃娘娘仙逝一事之中,故而没能及时禀告,还望皇上恕罪!至于臣妾手背上的抓痕,是臣妾在种植兰花的时候,不小心被兰叶割伤的,只是意外。方才公主所言,全是子虚乌有,还望皇上明鉴!”   不得不说兰妃的厉害,正尧也觉得,以现在的宁安,单对单,根本不可能是兰妃的对手。但听兰妃只是说了一句,就将宁安之前所说的那么多完全给推翻,委实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而且,兰妃此举更容易得到同情与理解,毕竟她的话并没有什么矛盾,倒是反观宁安,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重点来,这不禁让嘉靖把疑虑的目光对向了她。   宁安也没有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兰妃竟然还要死撑,看来真的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于是宁安单指指着兰妃道:“少在父皇面前假惺惺博同情。本宫没有冤枉你!本宫现在就来揭发你谋害李贵妃的细节!”   宁安丝毫没有收手之意。见到兰妃那哭啼的样子,她就更加的不爽起来,这种犯了事又不承认的人最没有品,这次非将其说的心服口服不可!   见宁安如此的气势凌人,连其身后的宸妃不禁又往后退了半步,同时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嘉靖,似乎在打量着什么。   嘉靖这下可是懵了,一个死口否认,一个一口咬定,两人都是那样的振振有词。一时之间倒是不好办了,不由地把目光移到了沈贵妃身上。   沈贵妃处变不惊,临危不乱的清咳了一声,然后对着宁安道:“公主知道什么就直说。皇上与本宫定然会秉公办理!”   一旁的正尧看着这个架势,始终有种惶惶的不安涌上心头,但是到底哪里不安,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暂时的看着这一切,期待事情不会变得太糟糕。不过,他的目光也时刻转动着,似乎想从周围的瞬息万变之中,察觉出什么来。   “父皇,娘娘!儿臣已经有十足的证据可以证明。兰妃就是谋害李贵妃的幕后凶手!兰妃,现在我来问你,你确定你的手背是被兰叶割伤的?”有了沈贵妃的一句话,宁安便更加的有恃无恐起来,立即看向兰妃质问道。   兰妃不禁一怔,然后道:“好……好像是!”   或许是因为气氛太过紧张的原因,一向淡定的兰妃此刻竟然也变得吞吞吐吐起来,说句话也开始有些哆嗦。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记住,在皇上面前。你胆敢有一句假话,就是欺君!”宁安正色道,同时不忘警告一番,可谓是恩威并施,在正尧身上可是学到了不少。   宁安此刻倒是颇有气势。正尧不由的点点头,对她又进行了一番评估。感觉这个女人正在逐渐变得更好。   “是!”   当宁安问完之后,兰妃想也不想的就直接回答是,其理直气壮的程度,一点不亚于宁安。   “你撒谎!被兰叶割伤的伤痕绝对不会是你这样的三道,即便有三道细纹,也不会是靠近指尖的部位细,靠近手腕的部位粗,很明显,你手背上的伤痕是被人抓伤的!而且,我还知道,是被小桃抓伤的,而你的指环,也是被小桃给拔下来的,因为我们在小桃的手中发现了这枚烧黑了的指环!”宁安斩钉截铁的说道,随即一手从衣袖中取出一枚烧黑了的指环,正是正尧昨日所发现的。   此举一出,顿时惊煞旁人,嘉靖与沈贵妃甚至瞪大了眼睛,仿佛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而此刻惟有宸妃却是把目光看向了兰妃,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不曾想到,宁安竟然可以观察的如此细微,连手背的伤痕是抓伤还是叶子割伤的都有过研究,看来为了这次宫中李贵妃中毒一案,宁安委实花了不少功夫,也难怪她此次会如此的大排阵势,找出真凶。   “我……”   兰妃终于没有再继续狡辩,反而是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别说,让本宫来说!”宁安此刻气势越发上来,随即又道:“你的手背之所以被小桃抓伤是因为你知道如果小桃不死就会揭发你谋害李贵妃的事实,而只要她一死,就没人可以威胁到你!所以你便先将人杀死,然后造成着火的假象,以此来证明这是一场意外。当然,你更希望,这场火可以大一点,这样宸妃也可能会死在火场之中,到时候,宫中便是你一人的天下!”   宁安字字珠玑,铿锵有力,仿佛一切台词都是事先背好的一样,从未见过她有过如此的一面,若是不听声音,还以为说话的是正尧,而不是那个往日刁蛮任性,霸道无理的公主。   听着宁安那振振有词的话,兰妃此刻已经泪痕满面,泣不成声,深深呼吸一口气之后,只见兰妃突然抬头,冲着宁安便声嘶力竭的大吼道:“不!我没有!”   而这一声大吼顿时让整个坤宁宫正宫为之一片震荡,回音连绵,如同那山谷中突然响起的一声狼嚎,凄怨且哀鸿,悲壮又心痛。 第二十五章 兰妃喊冤孔庚辨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兰妃身上,或是疑惑,或是同情,或是愤怒,或是惊愕,万种不同,行色各异,或许对宁安方才所言,各有各的看法。   兰妃支撑着她那柔软无骨的身子跪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咆哮着,那模糊的双眼已经被泪水给淹没,哀怨之声不绝于耳,整个宫中静的足以令人窒息。   却是宁安见到兰妃哭哭啼啼,悲伤不止的表情的时候,眼中多的是愤怒,渀佛在宁安看来,兰妃之所以这样,其实不过是在演戏罢了。   宁安再次怒指向兰妃斥道:“休得在此装模作样,博求同情!你害人之心早已有之,并非谁人冤枉与你,在父皇娘娘王叔面前,你竟然还敢说谎,你说你到底是何居心!”   “我没有!”   “你有!”兰妃刚刚奋声吼了一句,却不想宁安又将话给抢了过来,随即便道:“本宫昨日与李大人就已经查到你与李贵妃中毒一案有关,只不过暂时找不到实质的证据而已。然而没有想到的是,你竟然主动暴露你的野心,谋害李贵妃不久便又去谋害宸妃。之前宸妃宫着火宸妃甚至不惜与你发生冲突,引来众人的围观也要指证你有纵火行凶便足以证明你很可疑!   “另外。对于李贵妃中‘西域一点红’之毒。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知道此毒为何物,是怎样配制而成,若非有人对制毒配毒有关事迹有所了解,根本不可能采用如此隐秘,如此迂回的方法让李贵妃中毒。在李贵妃中毒之前,孔庚孔御医便到过你宫里,其意不明,当在本宫看来,一定就是商讨如何令李贵妃中毒一事。”   宁安渀佛推理推上了瘾,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兴奋。   不过从这点也可以看出,宁安在这方面还是有一定的天赋的。或者说,在与正尧相处了一段时日之后,也或多或少受到正尧的影响。对破案推理一事已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与爱好,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就叫**屋及乌。   其他人则是听宁安这么一说,脸色均是大变,若说之前宁安所言还可能是凭空捏造,但是孔庚去兰妃宫一事,那绝对不会是凭空捏造的。毕竟孔御医是李贵妃的御医,与兰妃半毛钱关系都扯不上,更何况,李贵妃之死就是在孔庚见完兰妃没多久之后所发生的,这绝对不是巧合那么简单!   “孔御医确实来找过本宫!但是那是因为本宫关心李贵妃娘娘的病情才请孔御医进宫的!这件事小梅可以作证!本宫绝对没有半点虚假!”兰妃立即直面看向宁安。突然之间语气又变得强硬起来。   宁安不屑的看了兰妃一眼,撇嘴道:“小梅是你的婢女,你说什么,她自然也会跟你说什么,根本就没有可信性,你叫她如何来作证?别忘了,昨晚你们二人还一同去宸妃宫放火来着!”   似乎已经是铁证如山,由不得兰妃抵赖。这时就连嘉靖也一脸失望的看向兰妃,眼神之中多是叹息。   若真如宁安所言,那兰妃就是谋害李贵妃的真凶。那就是后宫争宠产生的斗争,如此一来,自己这个丈夫就确实有些不称职了。寻常百姓也知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他这个读过圣贤书的皇帝又怎会不明白?真要让他下手对兰妃作出什么惩罚,他还真的不忍心。   “不!还有一人可以证明本宫是冤枉的!孔御医!就是孔御医!”兰妃沉吟了半晌之后。终于再次激动的说道。   在提及“孔御医”三个字的时候,兰妃就如同握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双手攥的老紧,死咬嘴唇,渀佛就要溢出血渍来。   “好!本宫就让你心服口服,彻底死心!冯公公,劳烦去诏狱中将孔庚提来,本宫与皇上要亲自审问!”宁安脆声说道。   这时的宁安俨然将自己当成了审案的主审官,相反,嘉靖沈贵妃等人倒像是成了看客一样坐在一旁,这不禁让正尧也忍不住心中发笑:“这个蛮婆真能搞,怕是破案破上瘾了。”   只听得宁安一人在中央站着发话,嘉靖与沈贵妃二人也对此不闻不问,只是对冯保点了点头,然后赐给冯保一枚令牌用于到诏狱去舀人。   接过令牌,冯保便乖乖的应了一声,随即直往宫门外走去。靖王到现在与莫茂洽一样,都属于看客,一言不发,只是时不时的与正尧议论一下,试探性的想从正尧口中知道,宁安所认为真凶的兰妃到底是否是真凶。   当然,正尧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东拉西扯一番,至于问他到底谁是真凶,他到了此刻还是不敢太过妄下断言,只能静观其变。只不过,有种直觉总在正尧脑中萦绕浮现,总觉得这件事太蹊跷,太顺畅,太不是滋味。   兰妃与小梅二人此刻均是跪在地上,低着头,也没有说话,似乎都在祈祷孔庚赶紧过来,过来之后便可以澄清一切,还自己一个公道。至于一旁的宸妃,则是看看宁安,又看看嘉靖,再看看兰妃,眼珠不断地打转,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然而,她却自始自终都没有注意到,其实时不时也有一个人往自己看来。   差不多过了一刻钟,冯保便走回了坤宁宫,其身后自然还有两名侍卫和一名戴着手铐脚镣的囚犯——孔庚,孔御医。   “孔御医!孔御医!你一定要救本宫啊!你一定要实话实说才行!”还未看清楚来人模样,只听得一阵铁镣碰撞声。兰妃便立即转身回头用乞求的口吻说道。   显然。此刻的兰妃已经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孔庚身上,这件事若是说不清楚,自己当真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兰妃,你自重一点,皇上面前,不得如此失了仪态!”沈贵妃冷冷的说道。   毕竟再怎么说,兰妃也是一妃嫔,后宫娘娘,身份地位都很尊贵,绝对不能没了规矩的去给一个四品御医下跪。而且这个御医还是一个没有洗脱嫌疑的囚犯。这自然而然的会令沈贵妃不高兴,因为这么看来,变相的就是在打沈贵妃的脸,别人则会问。自己是怎么管理后宫的?   难得的听到沈贵妃发怒,宁安也不禁为之怔了一下。倒是正尧嘴角却泛起了一丝笑意:沈贵妃其实才是一个聪明的人,该松的时候松,该紧的时候紧,张弛有度,一阴一阳,才能够母仪天下。   其实不管是管理后宫,还是管理其他,当老板的,当上司的。都应该如此,赏罚分明,一张一翕,如此,才能够促进奋进,才能够促进团结。   “罪臣参见皇上,贵妃娘娘,公主,两位娘娘,王爷!”见眼前全都是一批皇亲国戚身份地位尊贵无比的人。孔庚自然要行礼,不过一个一个来,又耽误时间,于是便打了一个批发。   所谓的事有轻重缓急,不必太过拘礼。所以嘉靖也没有太在意这些。而是直截了当的看着孔庚道:“孔庚啊!方才公主与娘娘二人各执一词,说在李贵妃中毒之前你曾经秘密到过兰妃宫。那朕来问你,此事是否属实?到底你到兰妃宫所为何事?”   嘉靖亲口发问,那是自然的预示着这件事的非同小可,稍有差池,说不定就要提早去见阎王老子。只见孔庚被嘉靖这么一问,顿时不由地打了一个哆嗦,立即跪倒在地,大有难言之隐之意。   不过早说晚说早晚要说,终究还是瞒不下去什么的,于是孔庚便缓缓地抬起头,下意识的往兰妃与宸妃各自瞟了一眼,然后吱吱唔唔的道:“回……回皇上,确……确有此事!而且那是在李贵妃娘娘遇害的前三日。”   “哦?为何如此隐秘的要进兰妃宫,快快从实说来!”嘉靖有些激动的问道。   嘉靖此时已经将双手攥得很紧,问话也分外有力,直觉也告诉他,很快,很快就可以知道是不是兰妃谋害李贵妃了。当然,在他的内心之中,他打死也不愿意相信兰妃谋害李贵妃一事是真的。   听到嘉靖的问话越发的态度强硬,孔庚不得不再次颤抖了一下,随即又不禁看了看兰妃与宸妃,只是看宸妃的时候,他忽然顿了一下。   少时,孔庚终于再次开口激动的道:“回皇上!罪……罪臣是去为兰妃娘娘鉴别药材的!”   “什么?鉴别药材?”   所有人,包括正尧均是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看向了孔庚。   鉴别药材?这又是为何?   “你胡说!本宫没有!你胡说!本宫哪里……”   一听完孔庚所言,兰妃立即再次咆哮起来,怒眼瞪着孔庚,渀佛有杀父不共戴天之仇一般,恨不得一口就将孔庚的耳朵咬下来。   而在兰妃的话还没有说完,宁安却一把将其打断,抢过话来道:“孔御医,你说,兰妃叫你鉴别了什么药材?这些药材都有什么作用?有没有可能是毒害李贵妃的毒药中的一种或者多种混合?”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固然不错,宁安也将前面部分发挥的很好,只不过似乎她忘了还有后面一句,现在已然公然开始怀疑兰妃叫孔庚进宫的目的其实就是帮她鉴别哪些药材可以配合起来令人神不知鬼不觉的中毒死亡。   “回公主!兰妃娘娘当日让罪臣鉴别了很多种药草,有独活、土白蔹、黑面神、蚺蛇簕、九里明、鲗鱼胆草、蒾苋草、莸苣兰等,娘娘当时问的很细,尤其对黑面神、蒾苋草、莸苣兰这三种草药最为在意。当时罪臣想知道娘娘为何要了解这些草的功效,但是娘娘只是说乃是一时喜好,并无他意,于是罪臣便不在多问。不过罪臣当真不知竟然会因此而令李贵妃娘娘中毒身亡,罪臣该死,罪臣该死!望皇上开恩!”   孔庚露出一副羞愧的表情,一边说话一边忏悔的样子,大有为自己的过失感到自责悔恨。   这时,所有人又再次摒住了呼吸,就连一直喊冤大吼的兰妃也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低着头,低着头。   只是不知道,她是认罪了,还是已经彻底失望。   只是这一份寂静,让正尧浑然不自在,心中很不踏实。 第二十六章 正尧笑谈转局势 看着兰妃不言不语的低着头,也不哭,也不笑,着实让嘉靖一阵失望。   若是此刻兰妃再直起身子起来喊冤,义愤填膺的反驳,或许嘉靖还会认为一定是其中有什么误会,一定是出了什么岔子,但是现在兰妃始终不说话,似乎已经默认。   沈贵妃也只是留下一声叹息,似乎也心有不甘。   其实说到底,在宫中与沈贵妃相处最久的就数兰妃了,当年壬寅宫变幸存下来的妃子也就只有自己和兰妃,二人虽然很少来往,但也算是一起经历了生死,所谓的患难见真情,自然而然的还是有一定的感情存在。   可是如今,即便沈贵妃想要帮助兰妃,但是都没有办法。在后宫争斗,已经是一大忌,被皇帝知道后,肯定是要被打入冷宫的。而这次竟然不惜谋害贵妃,此等罪名,一般人想抗都抗不了。当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无能为力了。   不过此刻最高兴的似乎要数宁安,或许这正与昨日正尧与她一同去宸妃宫有关。   当宸妃提及当年那壬寅宫变的事件时,宁安就已经有了反应,毕竟她的母亲曹端妃,嘉靖以前最宠幸的一个贵妃,就是在那次事件之中亡故的。而当宸妃说兰妃是当年幸存下来的妃子之一时。宁安便更加有点激动了。   直到宸妃说兰妃很有可能是该次事件的举报人才得以有如今的地位之时。宁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所以才认定兰妃有当日之为,必有今日之作。所以,她才会趁夜跟踪兰妃,监视兰妃,最终发现了她有放火的企图,将其抓了起来。   新怨旧恨一起加起来,由不得宁安不对兰妃怀恨在心,因此只要一有兰妃的罪证,宁安就会将其揭发出来。彻底的让她在嘉靖面前暴露真正邪恶的一面,以慰母亲曹端妃在天之灵!   正尧此刻已经完全猜到了宁安的心中想法,所以宁安才会不顾一切的一口咬定兰妃就是主谋,兰妃就是幕后黑手。   “高明。高明,一石三鸟之计,果然高明!”正尧似乎明白过来了什么,口中喃喃的说道。   一旁的靖王见到正尧如此表情,认定正尧发现了什么,于是立即凑过来,问道:“正尧是否又有新发现?”   正尧好歹也是靖王挖掘出来的,怎么说,靖王也对正尧有所了解,看他那微笑抹鼻的样子。就知道有故事发生。   不过却见正尧微微一笑道:“王爷莫急,相信好戏即将上演!”   说完,正尧立即收敛了笑容,然后再次看向了兰妃。   “兰妃!亏本宫一直与你以好姐妹相称,想不到你竟然是如此的人面兽心!难怪当初要送本宫那两盒胭脂,原来你早料到本宫会将胭脂盒送给李贵妃姐姐!你还命小桃瞒着本宫偷偷的到宫外去买了一大堆药草回来,想不到你竟然是为了谋害李贵妃!到后来,你又叫小桃送什么香炉给李贵妃姐姐,说是可以凝神活气,其实全都是借口!分明就是你早就配制好的毒药。一旦李贵妃姐姐收到香炉之后,不出半日就会身亡!   “李贵妃姐姐身故之后,你便放火烧本宫寝宫,连本宫也想谋害,从而让你在宫中地位扶摇直上。无人可撼!你实在是蛇蝎心肠!实在令人神共愤!实在没有人性!”   就在众人还在沉默的时候,却听兰妃背后的宸妃突然暴怒起来。愤愤不平的指着兰妃的后背怒斥道。   宸妃宫两次着火,都与兰妃有关,听起来,兰妃已然脱不了干系。而宸妃所说的也很合情合理,兰妃,已经铁证如山,不容抵赖。   “对!一定是这样的!父皇!兰妃罪行滔天,实在难容,望父皇娘娘立即下旨,结了此案,赐兰妃死罪!”宁安也愤恨的说道。   这一刻,她倒是与宸妃有些同仇敌忾的意思,虽说宁安从心底也不喜欢宸妃,只不过这些都要等这件事完了再说。   “这……”   嘉靖终究还是有些为难,于是下意识的看了看沈贵妃。   似乎从嘉靖的眼神之中可以看出他想要推脱责任,看着沈贵妃的表情仿佛在告诉沈贵妃“这是你后宫的事情,理应由你来做主。”   这显然也是一道难题出给了沈贵妃,不过既然是后宫掌权者,就不该有循私偏袒之心,于是就在她也犹豫不决的时候,宸妃再次上前一步说道:“皇上娘娘!虽说兰妃与臣妾情同姐妹,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臣妾不想其他,只想皇上娘娘开恩,给兰妃姐姐留一个全尸!而臣妾自知也有责任,甘愿在太庙进香祈祷半年,还望皇上娘娘成全!”   说着,宸妃立即跪了下来,语重心长的口吻,听起来倒是有情有义。   一旁的靖王小曦也好,莫茂洽冯保太监也好,甚至是宁安,也不禁再次对宸妃另眼相看,从这一刻,似乎宁安开始怀疑之前是不是对宸妃有些误会,宸妃当真是有情有义!   无疑,宸妃此举当真让嘉靖与沈贵妃一阵感动,宸妃的有情有义,果然是后宫的楷模,宫中的典范。   于是沈贵妃便点点头,然后道:“那么就……”   “等等——”   就在沈贵妃即将宣布兰妃所有罪行,并打算赦免宸妃之时,突然一道惊鸿之声赫然响起。只见这时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已经多时的正尧突然左跨一步,来到了兰妃跟前,面向了嘉靖。   “怎么?正尧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嘉靖突然伸手挡住了沈贵妃那即将继续说话的嘴,随即若有所思的看着正尧问道。   直觉告诉嘉靖,这种关头,正尧没道理会突然插上一句,势必有什么新发现。当然,这也完全基于嘉靖对正尧的信任。   而另一边的宁安见此状则不由地再次紧咬嘴唇瞪着正尧担心起来,这种场景大有当日正尧第一次进宫面圣的样子,顿时周围便凝结出了一股让人感到压抑的气息,足以令自己喘不过起来。   或许对于宁安来说,她还是因为关心则乱的原因,或许对于她来说,她还怕正尧找出新的线索,反驳了自己之前的观点,那么到时候,自己在父皇面前可就丢脸丢到家了。   而她的心中却是不停地叫骂着:该死的呆子,呆子,千万不要乱来。   正尧很轻松的抬起了头,看向嘉靖,镇定的说道:“回皇上娘娘,微臣并没有什么新发现,只不过微臣以为,这件案子终于有了结果。”   “李大人,你这话不是废话吗?方才娘娘本就打算宣布结果,你竟然还敢打断娘娘的话,本宫看你胆子够大的!”说话的是宸妃,不知为何,她倒是显得比较紧张,反而跪在地上低着头的兰妃与小梅二人格外的淡定。   “对啊!正尧你可要给朕一个说法,否则休怪朕也一并处罚了你!”嘉靖半开玩笑的说道。   嘉靖也认定正尧肯定有想法,所以才会这么说的,因为他信正尧,他也信自己的眼光。   “宸妃娘娘!”嘉靖说完,正尧只是点头微微一笑,然后便面向了宸妃,随即又道:“正尧只是说这件案子终于有了结果,你缘何如此紧张呢?莫不是娘娘你也认为正尧所说的很有道理?”   正尧此刻倒是嬉皮笑脸,也不知道他在卖什么关子。不过他就是那副德行,不到最后,是绝对不会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的。   兰妃见正尧的模样,顿时一翻白眼,原本清纯可爱的面庞在这么黑眼一瞪之后,瞬间看起来就像是一头血口大张的恶魔,吃人于无形。   “本宫怎会知道李大人所说的是什么?李大人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不妨直截了当一点,这样猜来猜去又不是猜灯谜,玩文字游戏,你以为皇上的时间很多很闲吗?”宸妃没好气的说道,随即便把头撇到一旁,不去看正尧的那双眼睛。   正尧的那一双眼睛果然是锐利的,所以即便演技高的可以获得奥斯卡女帝奖的宸妃也不敢去直视,或许隐隐之中,正尧的眼神便可以透露出许多人不敢正视却又是真实的东西。   正尧突然再次收敛起笑容,然后冷眼怒对,单指指向宸妃说道:“宸妃!你的戏已经演到头了,是时候谢幕了!”   演戏?   正尧此语一出,顿时惊煞众人,就连低头不语只求等死的兰妃与小梅二人也不禁猛地抬头,仿佛在黑暗的深夜里眼前突然看到一丝光明,又仿佛在那干涸的沙漠之中行走数日之后,突然发现了一瓢水,那样振奋,那样激动,眼神那样的充满了光芒。   “什么?你到底想说什么?本宫不明白!”对于正尧所言,宸妃却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问道。   老练,果然够老练,若是不注意,真的就被骗了。   这是正尧此刻对宸妃在心中的评价,见众人都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自己,正尧再次对着宸妃道:“你的一石三鸟之计已经被我识破,所以你不必在演戏了。”   说完,正尧便一个转身,然后看向嘉靖,立即又道:“皇上,娘娘!现在由微臣来告诉大家,其实谋害李贵妃的真正凶手是——宸妃!” 第二十七章 一石三鸟梦成空   一道惊鸿之声随即响彻在坤宁宫正宫之中,绕着房梁不停旋转,回音荡漾不绝。   而此刻宫中所有人都不由地愕然看向了正尧与宸妃二人,对于突然发生的这一幕,发自内心的表示不理解。任谁都没有想到,眼看李贵妃被害一案已经就要告破,凶手兰妃也默不作声表示默认了,正尧却突然的横插一脚,这到底又是为了哪般?   即便是正尧,在嘉靖面前也不敢太过放肆,若是没有自信,没有底牌,相信正尧绝对不会如此轻易的站出来的。可是,他此刻真的就是站了出来。   一句谋害李妃的真正凶手就是宸妃顿时让所有人都怔住,就连之前还理直气壮的宸妃,也不由地顿了两秒钟,然而就是这两秒钟,却让众人不禁开始怀疑,正尧所说的或许真的可信。   所谓问心无愧,只要自己没做过,没想过,那么任他人怎么说,都应该泰然处之,但是宸妃的这个表情,确实有嫌疑,因为她似乎真的是下意识的。   “你胡说!休得在此胡言乱语,混淆视听!本宫与你并无仇怨,缘何你李大人要如此的污蔑本宫?”宸妃酝酿一番之后,立即正视正尧道。   此刻的宸妃气势又再次回来,试图想要用大声说话来压制住正尧的声音,夺回自己的优势。   正尧早料到宸妃会反驳,不过终究宸妃比自己料想的差了那么一点点,因而正尧却是露出了一丝饶有趣味的笑容。看向了宸妃。   众人不知道,宸妃也不知道,正尧的这个笑容到底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只不过从正尧那怪异十足的笑容之中。宸妃却是顿然产生了一阵不安之意。   “娘娘,大家都是聪明人,又何必要让下官亲自来言明呢?罢了罢了,既然娘娘不好意思开口,那就由下官来说吧!”正尧笑笑之后,随即一抹自己的鼻尖,继续又道“其实娘娘真的很聪明,聪明的瞒骗了所有的人。就连兰妃娘娘也在哦不知不觉之中便成了你的工具,可以说,宸妃娘娘你可是将所有人都玩弄在了鼓掌之间!”   正尧婉转的说了一番,听的旁人是云里雾里。但是却见宸妃整个人再次怔了一下,同时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异色,凌厉十足,霸道有力。   电光火石之间,宸妃的每一个表情都如同被用一台每秒可以连拍一百张相片的照相机拍下来。传到正尧的脑中一样,对于正尧来说,宸妃的每一个和动作,每一个神情。他都看的清清楚楚。   宸妃稍加平复之后,道:“本宫坐的端。行得正。李大人你休想污蔑本宫一丝一毫!事无不可对人言,本宫还不信李大人可以子虚乌有弄出些所谓的证据来定本宫的罪!”   说话时的宸妃语气是越发的稳定。霸气,宛如一代女王一般,敢在任何人面前拍板叫嚣。   正尧摇头,随即道:“宸妃娘娘切勿激动,请听下官细言,若有半句假话,那下官自当谢罪!李贵妃一案,时至今日已经有一月之久,可以说,宫里宫外,朝上朝下都对此议论纷纷,已然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同时发现李贵妃乃是中毒身亡,而孔御医与袁御医二人更是在李贵妃娘娘死之前接触过,因而,皇上才无奈的将孔御医与袁御医二人收押。   “不过此事并非就此了结,反而让你没有想到的是陆大人竟然觉得此事有疑点,于是便将此案接了,同时开始准备彻查。这样一来,便惊动了你,虽然锦衣卫查了一个月都没有发现什么实质的线索。但是你清楚的知道李贵妃是怎么死的!‘西域一点红’!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从何而得知的‘西域一点红’配方,但是就因为这个帮你配药的小桃接触过此物,你怕总有一日会查到你的身上,所以你便下决定,杀人灭口!”   正尧眼睛也没有眨一下,所说的一切如同提前背好的剧本一样,一点犹豫的感觉都没有,便悉数说了出来。   虽是推理,但是听起来煞有其事,让人不得不去怀疑。   “这些全都是你的猜测,与本宫又有何干呢?”宸妃不屑一笑的说道。   没错,确实是正尧的猜测,因为正尧说了半天,终究还是没有拿出任何有实质意义的东西出来,这点就有点让嘉靖、沈贵妃犯难了。   “不必诸多狡辩!我自然会让你心服口服!”正尧冷眼一瞪,又道:“你真的很聪明,懂得用迂回的方法去杀人,这点确实误导了许多人。”   “迂回的方法?”嘉靖和沈贵妃二人同时说道,脸上自然是一片惊疑。   靖王冯保等人也是同样的表情,包括跪在地上的兰妃与小梅。而惟有宁安与莫茂洽二人一副泰然的样子,显然,正尧所说的迂回的方法,他们都知道。   正尧点头道:“嗯,让微臣来细细说明吧。其实要杀一个人,根本不需要亲自出手,也不会要太过直接,只需要选择一个特定的场合,特定的时间,再加上一些特定的人,那自然而然的就会成功。而宸妃,就是很好的利用了这一点。   “按照微臣所打听知道的,西域一点红之毒是由‘蒾苋草’与‘苣莸兰’两种重要的草药,再加一些寻常细微分量的草药配制而成。而‘蒾苋草’与‘苣莸兰’单独都是无毒的存在,一旦将二者放在一起,混合,遇水之后就产生毒液,便是所谓的‘西域一点红’。   “宸妃第一步就是找人去宫外购买一大堆药材回来,从中挑选出了此两种药材,分别将混合了‘苣莸兰’无色液体涂抹在了即将送给李贵妃做礼物用于涂抹嘴唇的朱红上面,一边又将‘蒾苋草’这种点燃之后可以散发香味的草药悄悄放进也是即将送给李贵妃用来凝神活气的香炉之中。当然。仅此还不够,为了掩人耳目,宸妃更命小桃叫上小梅一同前去买药,随后直接送到兰妃宫。兰妃不仅对花草感兴趣,对药材也感兴趣,于是就正好中计,甚至还叫来了孔御医一同鉴别药材……”   正尧就是一个说书的,一直都没有停下来,感觉就是一个故事在他的脑中已经成型,闭着眼睛也能够讲完。   “你如此也不过是凭空猜测,你又没有亲眼见着本宫做那些事情。怎能确定是本宫要谋害李贵妃呢?”宸妃不服气,反问道。   “别急,故事还没有讲完!”正尧撇嘴一笑,随即转身看向嘉靖道:“皇上。是这样的。当日李贵妃身体抱恙,其实经过袁御医的诊治之后,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只不过宸妃怕李贵妃好了之后会更加受皇上的宠幸,从而冷落了她。故而就起了杀心,随后宸妃便开始她的杀人心动!   “首先,需要找个契机,结果她首先想到的便是兰妃娘娘。兰妃娘娘送了她两盒胭脂盒,从胭脂盒上面可以做文章。到时候东窗事发,追根溯源。也不可能找到她,于是宸妃便如正尧方才所言,在朱红上面涂抹了混有苣莸兰的液体;   “第二步,宸妃需要的是时间,恰好当日孔御医也去拜会李贵妃娘娘,这又为她提供了机会,只要李贵妃娘娘一死,孔御医很有可能就会背黑锅,当那个替死鬼,于是趁此机会,便叫小桃将装了‘蒾苋草’的香炉送到坤宁宫李贵妃的寝宫,配合着时间,让李贵妃毒发身亡;   “第三步,宸妃需要的是一个目击者,而这个目击者就是宁安公主!所以,在宁安公主回宫之后,宸妃便决心赌一把,先是杀小桃,然后自焚寝宫,这样一来,任谁也不会去怀疑是她自己做的这一切,反而会把目标对象当作兰妃娘娘!而宁安公主也恰巧中了宸妃的阴谋,差点就将兰妃娘娘点刑。”   当正尧说完,坤宁宫周围顿时又是一片沉默,空气中则是不断地响穷着正尧方才所说的每一句话,合着风声,徘徊回旋,久久不息。   “你……你凭什么说本宫杀了小桃,自焚寝宫?你纯粹就是胡说八道!皇上!您一定不要听信他的谎言,他是诚心污蔑臣妾的啊!”随即,宸妃扑通一声便跪在地上,微微有些哽咽的说道。   似乎这一刻宸妃当真是无辜的,正尧的确是弄错了。   但是,正尧却并不以为然,反倒是觉得宸妃当真会演戏,说来就来,不去拿奥斯卡电影女王奖都对不起她那一说就来的眼泪。   或许宸妃自己也已经开始没有底气了,所以才会这般表现,甚至连反驳正尧的时候,也显得那样的没气,而说的话也不是否认谋害李贵妃,反而是杀小桃和自焚寝宫。   正尧摇头苦笑一番,并没有直接回答宸妃的问题,反而继续自说自的道:“好了宸妃,你的戏已经演到头了!你的一石三鸟之计已经被我拆破,所以你的后宫大梦已经可以醒了。”   “一石三鸟?”宁安不解的看向正尧道。   同样的,嘉靖等人也不明白何为一石三鸟。   正尧又是轻抹鼻尖,深呼吸一口气,随即看了看宸妃道:“所谓的一石三鸟,其一,谋害李贵妃,除去宫中心腹大患,日后便有机会在后宫占重要的一席之地;其二,嫁祸给兰妃,消除后宫掌权的障碍之外,又能够为自己脱罪;其三,自焚寝宫与杀小桃,苦肉计,更加可以让皇上对其增加同情分,日后定然会关爱备至。宸妃的如意算盘,打的当真是很响。”   说完,正尧长舒了一口气,仿佛一下子完成了一件重大的任务一样。   而在听到正尧说完之后,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宸妃,眼神中除了不可思议之外,还充满了惊恐。   无法想像,一个看起来年轻貌美的女子,竟然会有如此心机,竟然可以有如此惊人的计划,实在令人惊叹。    第二十八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宸妃哭泣,兰妃不语,时而无声,悲凉不息。   宫外煦阳高照,温馨无限;宫内哀怨啼鸣,寒意凛然。   宫里宫外只有一墙之隔,却是两番世界,到底这个世界多了些什么,又少了些什么,或许只有经历了才能够切身体会,旁人无法言喻。或许,当真是龙生有九子,花开有百艳,终究充满了各种的不同。   宸妃已经被正尧说的快要没力气,现在连反驳的意思都没有,只是低着头饮泣,如同先前兰妃一般,不是默认,那便是无望。   正尧并没有任何停下去的意思,既然查案,就要一查到底,让人心服口服。   于是正尧继续说道:“至于为什么我会说宸妃你自焚寝宫和谋杀小桃,其实很简单,因为小桃死的时候,手中还攥着兰妃的指环,且同时兰妃的手背还被小桃给抓伤了,这给人的第一印象,那应该是兰妃杀人放火,可是,细细一想之后,兰妃又怎么可能在你宸妃宫与人发生争执,被人弄伤之后还有心思放火呢?更何况,当日我还问过兰妃,她到现在都还一直认为小桃乃是被火烧死的!其实不是,小桃是先你被人谋杀,然后你再放火烧屋的!”   “你胡说!你胡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我没有!”   宸妃双手胡乱的舞动着,那满头的长发已经在她胡乱摆动之下变得散乱开来,完全遮住了眼帘。俨然成了一个疯子在大吼大叫。   似乎说到与小桃有关的事情,宸妃就格外的激动,反应分外异常。一旁的嘉靖等人则是如同看戏一样,任由正尧继续说话。任由宸妃继续反口。仿佛此刻进行的不是一场案子的审理,反倒是像正在开展的辩论赛,只不过,辩论一方以正尧为首的代表队占了上风。   待宸妃吼完之后,正尧又道:“你有!其实一开始我并没有怀疑你,而是你自作聪明的首先要嫁祸给兰妃罢了!对于李贵妃中毒一案,其实我并没有向外透露过李贵妃是怎样中毒的,但是在宸妃宫的时候。你却主动的给我说兰妃可能是凶手,不但故意提到胭脂盒,还故意提出当年壬寅宫变来以此令公主对此更加确信兰妃可疑,这也是你的计划。”   “可是这也可能是巧合。宸妃或许当真就是猜到李贵妃乃是有人谋害而非意外中毒那般简单呢?正尧你这样未免太过武断了!”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靖王却开口了。   听靖王这么一说,一旁的孔御医也不禁点头,而嘉靖等人也都开始踟躇起来,正尧说的有理。靖王的猜测也不无道理才是。   当然,单凭一句话是很难让人产生怀疑的,正尧这么说必然只是一个开头。而且没有十足的把握,正尧也不会如此的肯定。   只不过靖王当真就是为了想要帮宸妃才这么说的么?显然不是。因为他也深深知道,正尧一定还有证据。   正尧点头道:“王爷所言不错。不过正尧并非只有这个发现。其实我也说了宸妃很聪明,只是她有时候聪明过了头也不是什么好事。或许她早就知道我和公主会去查着火一事。顺便也会查关于李贵妃一案。于是她便事先做好了准备,但当我们去宸妃宫的时候,‘恰巧’便撞见了她与兰妃发生争执。”   “什么?宸妃与兰妃发生过争执?朕怎么不知道?”嘉靖顿时有些不高兴起来,怒眼看向了兰妃与宸妃二人。   要知道,嘉靖是最爱面子的,自己的老婆在别人面前打架自己都不知道,反而要用别人来告诉自己,你说这个面子该往哪里搁?   现在嘉靖已经不关心谁对谁错谁先找麻烦了,现在是面子问题,面子大于一切!   想着想着,嘉靖就有发怒的冲动。   不过还是贤惠的沈贵妃一把劝住了嘉靖,然后柔声道:“皇上别动怒,还是先听李大人将话说完吧!”   沈贵妃说话自然有威慑力,不过提到正尧,嘉靖自然而然又将那怒上心头的气,硬生生的给压了回去,现在他也很好奇正尧还有什么发现,是什么原因让他开始完全彻底怀疑宸妃的。   “是,娘娘!”正尧脆声答了一声,随即又转身对着宸妃说道:“你明知道我和公主在一旁偷看你们,所以你便故意与兰妃发生冲突,甚至还不惜狠狠地裹了兰妃一个耳光,其实你的目的很简单,你就是想凭借自己那出色的演技,让人都以为就是兰妃放火烧屋,就是兰妃杀人灭口!而一个耳光下去,更会激发兰妃对你的恨意,由此,便有了昨天晚上兰妃当真来放火的情形,也正好中了你的计谋!”   正尧此刻也不得不佩服宸妃,一个小女人,年纪比自己大不了三岁,心思竟然可以如此的缜密,满脑子的都是勾心斗角,实在难以想象,一旦此人在后宫掌权,后宫会成为怎样一片境地。   当然,正尧更加怀疑,以身居在宫中的宸妃而言,想出这么迂回的方法,这么出色的计谋真的不容易,相反或许背后有人在给她做指点也不一定。   说着,正尧摇摇头,不再去看宸妃,转而又转过身子对着嘉靖与沈贵妃,继续说道:“宸妃最不该的一点其实就是在方才公主指出兰妃是谋害李贵妃真凶的那一刻突然一反常态的与兰妃决裂。表面上看起来,她似乎在心痛,在感到悲哀,而实质上,她不过是想要痛打落水狗,趁机再踩一脚;而当皇上你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处理此案的时候,宸妃的态度竟然又来了一个大转变,竟然跪地为兰妃求情,彰显她乃是兰妃好姐妹的风范。其实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全数不过是演戏而已!   “不过可惜的是,最终出卖她自己的还是她的演技,她的聪明!因为一个人的表情心情。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不可能说变就变,除非她是在演戏!”   正尧所见过的罪犯没有八百也有一千,他们在面对自己发问时候的表情正尧一看就知道有没有在说谎。因而,想要从一个人的面目表情看出她的内心世界,其实也不难,关键是善于观察,这也是为什么从一开始,正尧就会时不时的往宸妃看去。其实他一早就对宸妃起疑了。   “不……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宸妃终于支撑不住,失声的痛哭了出来,而面对正尧的一切推测假想。她也没有一点的反驳之意,看来是彻底的默认了。   其实,一个人要坚守一个秘密不难,但是要她坚守一辈子,很有可能这个秘密会一直以噩梦的形式缠绕着她。真的很难很难。或许到头来,她宁愿不要这个秘密,宁愿选择一死。   见宸妃也不否认,正尧终于松了一口气。于是望着嘉靖与沈贵妃道:“皇上,娘娘。其实整件事一切都是宸妃一个人的阴谋或者说有人在背后教宸妃做这些事情!首先,李贵妃之死中毒不假。且懂得西域一点红之人更是少数,而孔庚孔御医以及袁海云袁御医二人皆对此毫不知情,根本不可能谋害李贵妃娘娘。至于兰妃,她不过是中了宸妃的计罢了。”   看到宸妃那痛苦的样子,正尧也是一阵不忍,毕竟她还那么年轻,毕竟她在宫中并没有过过什么好日子,因而,正尧说了一句或许背后有人在教宸妃做这些事情,变相的为她开罪。   只不过即便有这个人,但是想要翻出来恐怕也很难,因为要说宸妃一早便说,绝不会如此痛苦的样子到了此刻也不说。更何况,能够指示宸妃做事的人地位肯定不低,就算揪出来,也未必能够将其治罪。   可别忘了,宸妃的哥哥可是如今的坐镇西域边境,坐拥二十万大军的镇远侯陈定,曾经还是严嵩手下的一名副将。   此中关系,复杂难理,这不禁也让嘉靖一阵头痛。   “皇上——”见嘉靖没有回应,沈贵妃轻声提醒着说道。   嘉靖自然明白杀人者死的道理,况且被杀的还是自己最宠幸的一个贵妃,据说还可以为自己带来好运的。   但是如今宸妃有着那么一重关系,即便镇远侯不会带兵打回京城来向自己问罪,但是临走前,镇远侯可是亲手将宸妃交给自己的,说有自己帮忙照顾妹妹,西域等国自然不敢有丝毫叫嚣之意,而当时,宸妃也不过十二岁!若是自己将宸妃处死,那日后又该如何面对镇远侯呢?   这个终究还是一个难题,令嘉靖不得不头痛的难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而就在嘉靖犯难的时候,却见宸妃突然站了起来,一边抓着自己那乱作一团的长发,一边莫名其妙的发笑,听的一旁的宁安也不禁一阵毛骨悚然,下意识的将小曦贴的老紧。   正尧也被这突然的一声发笑给骇了一阵,如同那八三版的射雕里面梅超风的笑声似的,让人听着就觉得刺耳。   “宸妃,你要作甚?”嘉靖也被她这疯狂的一幕给吓住了,只见他顿时也站了起来。   此刻的宸妃却丝毫没有在意其他人是何反应,而是一边卖力的扯着自己的头发,一手便是一把,随即仍在地上,径直走向沈贵妃,而地上也掉落了一地的头发。   众人根本不知道宸妃究竟意欲何为,不敢再让其继续上前,于是正尧与小曦二人同时一个飞身而去,一把将其擒住,按在了地上。   “大胆奴才!放开本宫!本宫乃是后宫之后,皇后娘娘,尔等如此无礼,本宫定斩不饶!放开本宫……”   或许这一刻,正尧等人终于明白了宸妃到底意欲何为,只不过……   “放开本宫,放开本宫……”    第二十九章 殿上嘉靖欲赐婚   第二天一大早,风轻云淡,旭阳煦煦,暖意无限。   李贵妃在正尧的细心之下终于得以扭转局势,揪出了最终谋害李贵妃的真正凶手宸妃。虽然正尧觉得还有可疑之处,毕竟宸妃一个小女人不可能有如此心机,更不可能对西域一点红有所研究,故而正尧认为此案其实另有隐情。但是最终宸妃突然的疯掉,让正尧也彻底没了继续问下去的意思。   嘉靖沈贵妃等人也只得满心无奈,既然宸妃也疯了,那就不过多追究什么,此案也就此作罢,袁海云孔庚最终被放了出来。   太和殿上,早朝。   堂下,文武百官分两拍各自站立,颔首低头,一言不发。端坐在龙椅上的嘉靖表情严肃,分外有神。   良久,嘉靖终于动了一下,如同惊弓之鸟般,堂下所有人也都不禁跟着寒颤了一番。随后,嘉靖才开口对着堂下说道:“之于李贵妃被害一案,现以查明,近些时日以来,锦衣卫和御林军可算是劳苦功高,下来之后,朕定当论功行赏。另外,此次安南王子与公主得以平安归来,全数李正尧之功劳,特赐封李正尧为御前一等侍卫统领,官拜二品,由朕亲御,以往职位,不作变化!”   说完之后,嘉靖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轻松之意。或许对他来说,最近一段时间也确实有些操劳紧张,现在一切都解决了,宁安平安归来。安南王子安然无恙,李妃一案得以平息,是适合放松一下。   为此,又给正尧升了官。当一个御前一等侍卫统领。看来正尧与统领二字还真的颇有缘分,锦衣卫是左统领,御林军也是左统领,到了御前侍卫,他还是一个统领。不过这些统领什么的,其实只是一个闲职,在官场上面根本就掀不起什么风浪。   “谢皇上隆恩!”   正尧立即跪下谢恩,能够升官。自然也高兴,到时候回去见蜀中父老,脸上也有面子。   其实嘉靖早就想给正尧升官了,毕竟起初任用正尧的目的就是为了扳倒严嵩。只不过之前绝对不可能贸贸然的提拔。不然容易让严嵩起疑,日后势必会更加难办。如今正尧立功,嘉靖便可以名正言顺,严嵩也不会太过怀疑什么,相反。他一定会以为一定是靖王在背后怂恿的。   见到嘉靖露出微微笑意之后,原本噤若寒蝉的文武百官也都释然了许多,本以为李妃一案告破嘉靖会将积怨起来的愤怒悉数发泄出来,结果决然不是。   而这个时候。靖王首先右跨一步,走了出来。对着嘉靖低头说道:“启禀皇上,现在一切皆已过去。臣弟尚有一不情之请,还望皇上可以成全。”   却见靖王突然上前凝重的说了一番,着实让周围的人不禁为之诧异,靖王到底有何想法呢?倒是一旁的严嵩表现的比较淡定,只是两眼斜瞪着靖王,心道靖王说话,绝对不会是好事——当然,是对自己而言。   嘉靖一听,不想靖王竟然还有事情求自己,这倒是挺新鲜的。   于是嘉靖便抿着嘴,饶有趣味的道:“皇弟有何话说不妨直言,此次事件皇弟你也费了不少心神,自然也该奖赏一番才行。”   说到底,此次事件之中,最清闲的要数严嵩了。自从李贵妃被害一案起,严嵩便如同消失了一样,连上朝也不见,只是给嘉靖一个口头请假,说自己的夫人十年死祭,他要在家修养一月。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么巧合,李贵妃一案告破,他就请假完回来。   而且,正尧靖王等人也曾在街上撞见过严嵩,那所谓的祭奠夫人完全就是借口罢了。只是靖王等人都不想多生事端,所以才没有揭发他,况且也没有什么意义,到时候说不定反被严嵩咬一口,那就划不来了。   因而,在嘉靖说完之后,严嵩的面色也微微有些变化,想来就是不满。   靖王微微摇头,道:“回禀皇上,赏赐臣弟就不要了,臣弟此次确实没有帮上忙,一切都是李大人的功劳。其实是这样的,李大人年少英伟,机智过人,能文能武,乃是难得的才俊。如此人中龙凤,自然得到各方女子的青睐。实不相瞒,小女平阳郡主禄颖与李大人也是好朋友,常有来往,而小女更是对李大人倾慕已久,只望有朝一日能够与李大人共结连理,有情人终成眷属。因此,臣弟便恳请皇上下旨,允许二人择日完婚,也算了了臣弟的一桩心愿。”   赐婚!!!   轰!   一个霹雳之下,正尧顿时觉得脑子一片空白,整个人木讷的站在原地如同身处一处荒芜凄凉之地一般,空空荡荡,寂静无声。   同样震惊的还有一旁的严嵩,原来一直以来最为老谋深算的不是自己,而是靖王,这一刻,他竟然用自己的女儿来做赌注,目的就是为了增强自己的实力与自己抗衡。   正尧分明就是他一把提拔起来的,现在眼看受到嘉靖重用,若是不将其捆绑住,说不定让日就不会为他所用,那么以后靖王想要与自己对抗无疑很难。而他现在要求嘉靖对平阳郡主与李正尧赐婚,其实就是看重了正尧的能力,他日必定更有作为。   一旦捆绑住了正尧,杨进、柳彦、张诚,袁海云、梁玉等这一帮青年势必也全数为他所用,随着时间的推移,靖王的势力必定会越做越大,越来越强。相反,与之比较起来,自己手下朝中老臣倒是不少,但是一帮青年官员又有几人呢?严皓?关震?秦绍堂?这些真的能够与正尧他们这一批人抗衡吗?严嵩不敢相信。   由此可以看出,靖王的目光之远大,连他严嵩也不禁为之汗颜。   若是这件婚事成功了,那他严嵩势必会面临一个尴尬的境地。虽然之前他一直都不怎么看好靖王,毕竟表面上的实力,还是自己要强一些,但是从一开始,严嵩就十分看好正尧,尤其曾经还在徐府拉拢过正尧,只可惜当时正尧拒绝了。现在要是让他们二人联手,相信用不了多少时间,自己的势力必定会受到波及,甚至会动摇,朝中的那些中立派肯定也会渐渐靠靖王靠拢。   这便是一个人的力量,或许正尧真正的实力并没有那么强,但是往后的正尧就是一个品牌,如同名人效应一样,必定备受瞩目,到时候,一旦站好了位子,那很有可能就是天堂与地狱的差距。   这么一来,严嵩顿然便感到了威胁,来自还未形成但却已经在悄悄蔓延起来的威胁。   严嵩对此,自然是绝对不允许的。于是立即左跨一步,颔首道:“启奏皇上,臣有事要奏!”   就在嘉靖还在考虑是否答应靖王的请求之时,严嵩终于上前说话,同时还不忘看了靖王一眼,仿佛是冲着靖王而来的。   嘉靖终究还是被严嵩给打断了思绪,然后看着严嵩道:“严卿家有何事要奏,不妨直言。”   或许到了此刻,嘉靖除了会说不妨直言之外,就再也不会说其他。   其实他此刻也是很矛盾的,自从从宁安口中得知正尧,再通过接二连三的事件了解了也见证了正尧的能力之后,在无形之中,他也对正尧分外的有好感。若不是宁安从小任性惯了,不明白她有没有那层意思的话,嘉靖已经准备将正尧册封驸马了。   奈何宁安终究是叛逆的家伙,知女莫若父,他可不想让自己的这个宝贝女儿说自己太专权太蛮横。   严嵩立即道:“回禀皇上!王爷此举尚有不妥,皇上要三思才行。”   “哦?不知严大人所谓的本王的不妥在何处呢?”靖王顿时有些不悦的瞪了严嵩一眼。   靖王的语气显然已经有些变味,这立即让方才有点走神的正尧回过神来,随即便悄声对着靖王道:“王爷,我……”   未等正尧说完,靖王立即道:“正尧你什么都别说,一切由本王来为你做主。”   眼看靖王如此说话,正尧顿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不过自己始终还是靠靖王才有今日的成就,不应该再多言什么的。想到这里,正尧下意识的往殿上左边的门缝看了一眼,仿佛在寻找什么。   嘉靖也点头对着严嵩道:“对啊,严卿家何以说王爷此举不妥呢?”   面对嘉靖与靖王二人的疑问与质问,严嵩却满脸的不以为意,反而轻蔑一笑,看着靖王道:“李大人确实是难得的人才,自古有云美人配英雄,本官也深知平阳郡主国色天香,但是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敢问李大人令尊可是对此情有所了解?他是否应允?”   没错,就是一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禁锢了人们几千年思想的顽固规定,只要父母不同意,不论你多么恩爱,多么的痴情,都是于事无补,没得商量。   好在嘉靖对宁安很好,并没有那种太过苛刻霸道的要求,或许这也算是对宁安的一种补偿吧。   “这……”   被这么一问,正尧顿时有些吱吱唔唔起来。   或许严嵩的这一问正好给了正尧一个机会和理由,可以让他可以静下心来好好去想想。 第三十章 消得争执直言问   事实上严嵩说的对,李乘风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自己的婚事自然就不可能马上就成。况且,听到靖王要将朱禄颖嫁给自己之后,正尧其实也不禁一阵犹豫,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说他对朱禄颖没有好感,那绝对是骗人的,二人好歹也相处了这么久,肯定是有感觉的,况且朱禄颖也是一绝色美女,小鸟依人,温文尔雅,只要不是瞎子,没有人不同意这桩婚事的。   只是……   终究正尧还是矛盾的,有种想法,他自己也说不出来。   靖王被严嵩这么一说顿时弄得哑口无言,看来自己是爱女心切,忘了这一点。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只要自己去找李乘风说一声,相信这件事就成了。只见他正尧准备说话的时候,却被严嵩给抢过话去。   严嵩道:“既然李大人答不出来,那就是不知了。如此,王爷的请求那自然就有所不妥了!不过,微臣倒是有一提议,这样就不用太过麻烦了,不知皇上可否应允呢?”   “哦?那严卿家且说来听听!”嘉靖饶有兴趣的说道。   其实从表面上来看,正尧也算是名门之后,朱禄颖又是嘉靖册封的郡主,嘉靖也对朱禄颖十分的喜欢。因而正尧与朱禄颖应该算得上门当户对,就算将此事告知李乘风,相信李乘风也绝对不会反对的。   废话。若是与靖王结成亲家,正尧好歹也是郡马,由王爷照应,日后自然会飞黄腾达。谁又会反对这等事情呢?   只不过,严嵩就是不想正尧与靖王联合,就是要阻拦二人的婚姻,。   只见严嵩却是笑道:“回禀皇上,其实微臣也听闻公主与李大人私交甚好,公主与李大人相识的时日比郡主与李大人相识的时日要早很多,况且二人经常出双入对,颇为受人注意。再加上此次公主与李大人同时失踪一个月后又同时归来,这很难让人不去联想二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按照微臣之意,为了堵住悠悠之口,倒不如就让公主与李大人成婚。这样就自然而然的解决一切问题了。”   轰!   严嵩一语顿时又如一道霹雳直下,劈的正尧再次怔住,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   任谁都未曾想到,严嵩的办法竟然是让正尧与公主成婚而取代郡主,这个严嵩脑子里到底是装的什么。当真让人捉摸不定。   一旁文武官员都纷纷投向了诧异的眼神,包括陆炳,包括靖王,甚至包括他的儿子严世蕃。都不知道严嵩此举到底所谓何意,有何企图。   以严嵩这个人的性格看来。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做的。但是他竟然在文武百官面前公然去撮合正尧与公主的婚事。若不是他疯了,那就是他是有预谋的。   听到严嵩这么说,嘉靖却是不禁的露出了一丝笑意,仿佛到了此刻,唯一能够揣摩圣意的也就严嵩了。   只不过嘉靖也不想做的太过明显让人太容易猜出自己的心思,于是故意清咳了两声,然后问向严嵩道:“严卿家,你要注意你的言行,你可知这样说对公主的清誉是有影响的,朕要你做一个合理的解释!”   到目前为止,嘉靖根本不知道宁安对正尧是什么心态,他自然不会轻易的答应任何事情。不过在他听到严嵩的话之后,不禁又对严嵩的话表示认同,宁安确实与正尧的关系有些不清不楚,或许严嵩所说的是对的。   所谓的演戏要演全套,故而嘉靖故意说的情节好像很严重,其实不过是想从严嵩口中听到更多关于宁安与正尧之间的事情,这样才可以更加的肯定自己的的想法。   严嵩道:“回皇上!方才微臣所言巨巨诚恳,绝无半句损坏公主清誉之意。况且公主与李大人女貌郎才,佳偶天成再自然不过。这与之前王爷所说的郡主和李大人成婚不同,皇上乃是万民之主,那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也全凭您一句话,省了许多麻烦与礼节。而且微臣以为,即便是李大人父亲在此,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李大人与公主的婚事!”   “哈哈,严大人简直就是自相矛盾。一会儿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会儿又说皇上金口一开,就能成事。既然严大人这么说,那本王之前所说的也一样,只要皇上下旨赐婚,那小女与李大人的婚事也一样没有问题,不是吗?”靖王立即不屑的说道,趁机回击了严嵩一道。   严嵩不服气的道:“错!公主是公主,乃是千金之躯,郡主岂能与之相提并论?况且公主乃是皇上之爱女,儿女婚姻大事自当又父母做主,自然合情合理!”   靖王立即又道:“严大人,方才你还说皇上乃是万民之主,万民之主自然就是百姓的父母,敢问,皇上又怎会只有一帮公主皇子为子女呢?难道普天之下的臣民都不是皇上的子女了吗?”   “够了!”   就在两人不知不觉又有开始争吵起来的趋势的时候,嘉靖的一道厉喝骤然响起,整个太和殿上顿时激荡起一阵余音,良久不息。   诚然,方才严嵩每说一句,靖王就立即反驳一句,倒是恰到好处,不留任何缝隙,可谓是在这次争斗之中占得上风。但是毕竟嘉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听到关于宁安与正尧之间的好事,显然,这一次,靖王的话让嘉靖很不爽。   只是不爽只能在心中,却不能表现出来。   待二人听到嘉靖的爆喝,立即闭上嘴之后,在正尧也不禁回过神来之后,嘉靖再次开口对着正尧道:“李正尧。你说说,你有什么看法?你是喜欢公主还是郡主?”   晕!狂晕!在场的文武百官都不禁一阵狂晕。   从来不敢想象,也不敢相信,有人会在堂堂太和殿用来上朝的地方。谈论这种婚嫁之事,更没有想到,一个皇帝会当着满朝的文武百官问一个官员喜欢谁这么直接的问题。不得不说嘉靖这个皇帝确实是一个奇葩,他的儿戏心性当真无人能及。   直言问正尧到底喜欢谁?这个蛋疼加头疼的问题,就连一旁的柳彦与莫茂洽二人也不禁为之着急起来,这个问题可比查案难多了。   却见此刻的正尧再次木讷起来,喜欢谁?或者更加喜欢谁?正尧当真有些模糊不清。   自从来到京城,第一个与自己打交道的便是朱禄颖。经历过天桥河畔说书人,朱禄颖将自己的事迹以小说故事的形势讲给魏沁礼,让魏沁礼去宣传开来,如此。自己在来到京城之后才会如此的风风光光,街知巷闻,才会变得一路顺畅,渐渐走到今日的地位。后来朱禄颖还将自己店里面的无价之宝墨绿桃花扇赠送给了自己,后来在法华寺一行之中。二人又相处了一段时间,又是抽签,又是解签,甚至当时自己还对朱禄颖说过“驸马郡马都是马”这句话。可想而知,其实正尧的心里面肯定是有朱禄颖的。   说正尧不喜欢朱禄颖。那是自欺欺人,只要是个有血性的男儿。都会对朱禄颖有好感,况且正尧还是个有情有义的正人君子。   当然,对于宁安,正尧就有着一种更加无以言说的情感在里面。或是争吵斗嘴,或是相互刺激,或是合作无间,或是患难与共……   从蹴鞠场上看蹴鞠开始,两人便开始了一场漫长的斗嘴战斗,一直到现在依旧如是。后来在历经柳彦跳河、诗才大会、乌禅院破案、飞云山寨之劫、韩府怪事、才艺大赛、城外遇险、无名山谷奇遇、李贵妃一案这些事迹之中,正尧与宁安除了吵吵闹闹,折腾个不停外,还渐渐摩擦出火花来,打闹之后,二人的关系似乎比以往更加密切,愈发有默契,有时候,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明白对方是何意。   这到底是怎样一种感觉,到了现在,正尧依旧还是很模糊,依旧分不清楚。   还有就是安波尔沁、花清月,这两人对自己是怎样的感情,怎样的态度,相信正尧已经有了切身体会。安波尔沁临走之时的那一幕,那恋恋不舍的眼神,都告诉正尧,安波尔沁的心底里,已经深深印下了李正尧三个字;至于花清月,正尧更加印象深刻,因为刚不久才与花清月二人在床上……   想着想着,正尧只感到一阵头大,如何是好,到底该如何是好?   “李正尧!朕在问你话!你怎么不答?”嘉靖突然放大了声音,略带责问的说道。   伴君如伴虎,一旦有人不如皇帝心意,那么不管是谁,都将不会有好结果。现在正是关键时刻,若是正尧不给个满意的答案,嘉靖是很难就此罢休的。   “回皇上!公主对正尧有恩,郡主对正尧有情,正尧说实话,真的很难抉择。不过这一切都得看郡主与公主的真正心意,正尧不敢妄自揣测,还请皇上询问郡主与公主的意愿之后,再做最后安排吧!”正尧说完,整个头全数低下,不敢看嘉靖一眼。   或许与嘉靖打交道这么久,这是正尧第一次对嘉靖产生畏惧之心。   不过正尧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或许才是最好的办法,自己不能抉择,就让另外两名当事人做抉择。   当然,男人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但是一下子要正尧将公主与郡主都娶了,别说正尧自己感到有压力不敢贸然答应之外,嘉靖与靖王二人也断然不会答应!   如此享齐人之福,那嘉靖与靖王二人的面子又往哪里搁呢?   “嗯!”嘉靖低头沉吟片刻之后,又道:“没错,是应该让她们二人自己考虑一下。好吧,皇弟你也不必多言什么,让她们年轻人自己想清楚,三日后再做决定!退朝!”   说完,嘉靖便起身,往左边门缝而去,留下一干官员在大殿中议论纷纷,久久不止。    第三十一章 大张旗鼓归安南   寒冬时节,自然是雾霭沉沉,冰冷的天,霜冻不息。   从无名山谷回来已经有三日时光,三日时光就将悬及一月的李贵妃中毒一案查清楚,不得不说正尧在这方面的天赋与能力是毋庸置疑的。由此,也自然赢得了嘉靖与靖王的青睐,甚至到目前为止,严嵩还想将正尧收为己用。   在靖王主动要求嘉靖赐婚之时,严嵩却做了一个看似损人又不利己的事情,即便让正尧与嘉靖关系密切一点,也不让正尧与靖王走得太近。在严嵩看来,嘉靖终究是一个昏君,给他再好的人才,也只能得物无所用。而靖王不同,靖王老谋深算,一旦让他起势,自己自然会受到相应的排挤打压,在朝中势力势必会衰退,这是他绝对不容许出现的。   现在嘉靖提议三日后再做定夺,其实对大家都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正尧和另外两位当事人都需要冷静想一想,毕竟婚姻大事不可儿戏。至于靖王严嵩等人,得需要做最坏的打算,做好一切应对措施。   不过眼下还有一事未明,那便是安南王子遇刺。   在退朝没多久,正尧刚要离宫之时,冯保太监却将正尧叫住了,然后径直请到了御书房。   嘉靖虽然有时候很昏,不理朝政。但是这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并不代表他就是傻子。安南王子来访大明本是一件极为隐秘的事情,一般人都不可能知道,若说在回安南的路上遇袭乃是意外。打死他也不信。   因而他一直怀疑,是有人在暗中挑拨大明与安南之间的关系,让两国形势剑拔弩张,形成对立。而一旦两国开战,获益的必定是南倭北虏,乃至西域等国。只不过,到底谁在暗中作祟,这点他无法得知。所以想叫正尧一同前来商讨。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暗中作祟的人势必为朝中要员,因为只有这些人才知道安南王子来大明,一旦王子遇害。安南国必将与大明翻脸。   御书房中。   此刻嘉靖已经端坐在书桌后的龙椅上,桌前左边坐着的是安南王子莫茂洽和宁安。   正尧走进来之后,简单的行了一个礼,嘉靖很随和的给正尧赐了坐。   “朕此次叫正尧来,其实是想问一件事。”嘉靖看着正尧淡淡的说道。   正尧顿了一下。眼珠一转,然后道:“皇上请讲,微臣定然知无不言。”   其实不用嘉靖说,正尧也明白他想知道什么。因为正尧一直都想找时间将此事给嘉靖说。可是自从回来之后,都在忙李贵妃一案。鲜有时间去做其他,所以一拖便拖到了现在。   “朕很想知道。按道理,王子来到安南是秘密进行的,当初若不是你发现王子的身份,就是朕也不知道王子来此,为何会在大树林中遇袭呢?”嘉靖好奇的问道。   别说他好奇,就是安南王子莫茂洽自己也好奇的很,自己初到大明,一没有暴露身份,二没有与人结怨,谁会无缘无故的追杀自己呢?一般的劫财也就罢了,但是看那一帮黑衣人的阵势,分明就是想要自己的命。   若不是莫茂洽自己福大命大,坠入山谷后没有大碍,只是受了轻微一点伤,那么他就不会被正尧救起,更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这一次的袭击,性质已经恶劣到故意挑起两国邦交的问题上,这是莫茂洽与嘉靖都绝对愤怒的。   “父皇,其实儿臣也老早想说了,此次王子被人袭击一定是有人在背后作祟,就是想要挑起大明与安南的战争,那么此人就会从中获利。”宁安未等正尧开口,率先说道。   正尧点头,道:“公主所言不错,微臣也是这么认为的。当日那一帮黑衣人虽然个个都蒙着面,看不清样子,说话的声音也很模糊,但是微臣可以肯定,这一帮人绝对是经过秘密训练的一批武士。他们做事干净利落,说话也剪短明了,出手狠辣,一招毙命。很难相信他们只是一般的山匪。”   且不说其它,单从这批人的动作神情,语言形态就能断言他们不是一般的山匪,足以看出正尧的观察能力有多强,这与他多年警察生涯是息息相关的。   “嗯,那一帮人将小臣的马车拦住之后,二话不说便大打出手,根本不是抢劫,完全就是为了完成一次刺杀任务一样。”莫茂洽补充道。   莫茂洽无疑是最郁闷的,这帮人要杀他也要给自己一个理由,至少死也死的清清楚楚,可是这些人连一句话都不说,上来就是刀剑相向。若不是他自身武功实力不弱的话,恐怕早就魂归西天了。   宁安继续说道:“照儿臣说,这一定是朝廷里面的人干的!因为这次摆明就是刺杀安南王子,而能够知道安南王子身份和离开时日的,也都是朝中大员,肯定没错!而其中最有可疑的就是严嵩!一直以来他就把持朝政,显然区区一个内阁大臣已经满足不了他的欲望,很有可能他就是想借此机会让父皇你与安南开战,到时候,他便可以坐收渔人之利,趁机某朝篡位!”   宁安的大胆假设确实够大胆的,直言主谋就是严嵩。不过她这么说也不无道理,毕竟严嵩确实如宁安所说的那样,把持朝政多年,若说他没有欲望,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正尧却没有做任何的表示,不否认宁安的看法,但也没有赞同的意思。因为正尧此刻心中还有一个疑虑,一个一直都想不通但是却不想给任何人说的疑虑——为何在自己坠入山谷之前,那个黑衣人会塞给自己一把匕首,为何会扔下金乌丝下来让自己和宁安脱险呢?   之所以没有对别人说,正尧心中其实还有一个顾虑。宁安的怀疑固然有道理,严嵩很有可能就是主导这次袭击安南王子的主谋,但是以严嵩的手段,绝对不会对正尧手下留情才是!除非是那人私下有心瞒着严嵩放过自己,不然的话,这件事就还另有隐情!   嘉靖点点头道:“宁儿你的猜测与朕想的一样,只不过眼下并无实质的证据证明是严嵩所为,而且即便捉住那帮黑衣人,也不见得他们会供出严嵩,毕竟正尧你说过这帮人是经过秘密训练的武士,那就绝对不会吐露半个字的。”   嘉靖的分析也不无道理,由此也可以看出嘉靖并非如常人所说的那般不堪,其实他也有自己的看法。只不过,也正如他所说的一样,苦无证据,拿严嵩也没办法。万一要是狗急跳墙,城外的军队随时可能攻进来,到时候自己的龙椅可就岌岌可危了。   毕竟京城周边的部分军权还是由严嵩掌管的,一时半会儿想要收回来也是不行的。   正尧开口道:“嗯,皇上所言甚是。为今之计,微臣认为还是暂时不动声色,就当此事已经悄然过去,让对方疏于防范,到时候说不定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以不变应万变或许才是最好的方法,以静制动,方为正道。虽然在短时期内可能不会有什么收获,但是只要对方有野心,只要对方不罢休,那么必然有再次现身的时候,到时候只要多加防范,一定能够解除一切疑团。   “那正尧以为现在第一步当做什么呢?”嘉靖看着正尧征询道。   对于嘉靖而言,此刻的正尧倒像是他的军师一般,对正尧可谓是深信不疑。不得不说,嘉靖对正尧器重有加,当真当作自己的半个儿子了。   正尧清咳了两声,看了看莫茂洽然后又对着嘉靖道:“回皇上,现下微臣觉得应该立即让王子回国,这样让安南国王消除对大明的敌意与戒心,以此两国日后才能够和平共处。同时,也告知隐藏在暗中的人,王子并没有出事,他们的阴谋没有得逞,说不定能够引蛇出洞。因此,微臣建议此次王子回国一定要有多热闹就多热闹,要多壮观就多壮观,不怕对方再次进行刺杀,就怕对方不来!”   正尧果断决绝的说出了自己的建议,也不失为一石二鸟之计。   一方面,安南王子回国之后,必定可以令安南国王开心,将之前对大明的猜忌也全都抛诸脑后,日后两国的关系自然更胜从前。另一方面,若是对方有心要破坏两国关系,那么必定会沿途去行刺安南王子,这无疑是给正尧揪出幕后黑手的机会。当然,也可能对方不敢太过放肆,决定暂时罢手,然而这么一来,安南王子便可以顺利回国,终究还是好事一桩。   不得不说,正尧的这个方法很实用。   “嗯,那不知王子可有意见?”嘉靖看着莫茂洽征询道,终究还是要问问安南王子自己的意见才好。   不过莫茂洽倒是无所谓,抿嘴一笑道:“嗯,李大人的方法不错。之前就是因为怕暴露身份才特地悄然离去,结果不想这样正好中了埋伏,与其再中埋伏,倒不如主动的引对方上钩。”   “嗯,那好,那朕下来就叫人安排一下王子的行程,不日便动身回国!”嘉靖也不多言,干脆的说道。   “谢皇上!一切谨遵圣意!”    第三十二章 御景亭下却无言   已是临近正午,阳光明媚,天朗气清。   离开御书房之后,正尧便打算回蜀州会馆,毕竟他的府邸还在修葺当中,估计年底才能够搬进去。   而就在正尧出门不到十步的时候,小曦却叫住了正尧,同时递给他一张纸条。   其实正尧之所以想要快快离开是与宁安分不开的,不久前才在太和殿上谈及自己与宁安可能存在的婚事,现在要正尧去面对宁安,说实话,他还真的有些不自在。   也不是正尧不想见宁安,只是现在非常时期,连他自己都没有想清楚到底该怎样去面对这件事,说真的,见到宁安只会更加尴尬,不知所措,索性过了这段时间再说。所以在方才与嘉靖谈话的时候,正尧甚至都没有正眼看宁安一眼,因为他怕尴尬。   只不过命里有时终须有,该来的始终要来,想躲也躲不掉。   接过小曦的纸条之后,正尧便打开一看,四个字:御景亭见。   虽然只是短短的四个字,但是正尧已经可以预见这里面可能已经发生了什么,至少,宁安对赐婚一事已经知道了,否则不会有此看似多此一举的表现。   小曦也不等正尧,转身便走。留下正尧一个人在原地苦思。考虑良久。   终究。正尧还是摇摇头,长舒一口气,跟着小曦的背影,往宫后苑御景亭走去。   宫后苑乃是平常后宫妃嫔王子公主以及皇帝休憩游玩的地方,也就是御花园。自然是满园春色,草长莺飞,郁郁青青,花香四溢。   宁安站在假山旁边的御景亭中两眼专注的看着水池,那曼妙的倩影在和煦的阳光下显得玲珑有致,寒风一吹。裙摆飞扬,秀发飘逸,阵阵幽香扑来,一旁的花草也为之倾倒。如痴如醉。   正尧此时已经来到了御景亭前,待小曦走过去,在宁安耳边嘀咕了一番之后,便识趣的离开往门口走去,似乎想为两人把风。   空旷的宫后苑,寂静无声,只有正尧与宁安二人。   宁安依旧没有转身,只是静静地看着水池,此刻已是寒冬时节,水池中的鱼儿也冷的不肯探出头来。只在石缝里面露出一条鱼尾,半晌一动不动。   而正尧则是站在原地,不向前走也不往后退,甚至头也没有抬起来,只是低着头,看着地上,右脚在地上不停地画着圈,仿佛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良久,良久。   宁安没有转身,但是还是开口说话了:“你……你来啦!”   宁安的语气显得有些生涩。仿佛说这么一句话是在面对多大的压力一样。   一阵阵压抑的气氛瞬间涌上心头,周围的空气仿佛凝结起来一样,宁安说完,那单薄的身子不禁一阵哆嗦。   “嗯,来了。你……你找我有……事?”正尧也吞吞吐吐的说道。   或许并非他们刻意如此,而是发自内心一阵不言而喻的真实感受。或许二人此时此刻。心中都有着一种莫名的无言,说不清道不明的无言。   “父皇今天在上朝的时候……”   “不,你听我解释,那个不是我……”   未等宁安把话说完,正尧一把将其打断,可是说着说着,正尧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最后只能吱吱唔唔起来。   那个不是我?不是我什么?难道正尧会说那个婚事不是自己提出来的,自己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和你宁安公主有男女之间的关系?   且不说这番话是否是违心的,单论这句话说出来,宁安会有怎样的反应,就得令正尧考虑很久。宁安一直都是一个敢作敢当的人,冲动,霸道,不讲理,但是却很直爽。说什么就是什么,都说女人口是心非,但是那也是指在某些时候的某些情况下而已。   若是正尧将话说完,很有可能宁安立即二话不说的不理正尧掉头就走,从此以后,宁安是宁安,李正尧是李正尧,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其实这种也是见怪不怪的事情。显然这并不是正尧所想要的,所以他终究还是止住了口。   然而宁安也是个聪明的人,比起一般的女子还是要聪明许多。虽说很多时候在正尧面前有犯傻,智商低于零等现象,其实那不过是因为正尧太过聪明的光环将其掩埋罢了。   “哦,那……那你是怎样想的呢?我……我是说如果……如果父皇不参与进来,你……你会如何选……选择?”宁安虽然没有转过身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此刻的宁安必定是脸颊绯红如嫣,眼睛也晶莹如水。   男女之间的感情就是这样,懵懂时期总是磕磕碰碰,模糊不清,有过猜忌,有过幻想,但是终究没有一个明确的肯定的答复,这也是为何会说朦胧也是一种美的原因。后知后觉的人总会在失去时才会懂得珍惜,回首时,已然无法从头再来。   而宁安的问题听起来很白痴,但其实这也是每个女人最为关心的问题。   可是正尧听到这个问题之后,不禁又一次茫然,即便抬起头,努力的看向宁安的背影,正尧的心中还是有种无可奈何。   选择?这个是多么令他头痛的问题!   要知道,除了宁安和朱禄颖之外,还有安波尔沁和花清月两个美女。这要在中间选择一个出来,或许正尧只能用扔骰子的方法来决定了。也并不是正尧花心什么的。这四个女人哪一个又与他没有过交往。没有留下过较为深刻的记忆呢?   “这……”正尧吱吱唔唔了半晌,还是没有说出来。   这时,宁安突然转了过来,而她的目光瞬间与正尧的目光恰巧进行了一个对接。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你的眼中有我,我的眼中有你。又一轮的沉默开始,任由冬风乱吹,依旧岿然不动。   咚——!   忽地响起一道石子落水的声音,骤然打破了这般沉寂。   宁安努力的哽咽了一下。深呼吸,道:“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你总要给出一个说法来啊!”   “我……”   平日里伶牙俐齿,反应敏捷。聪慧过人的李正尧,到了此刻却像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甚至连一句发自肺腑的真心话都说不出来,好像每说一个字,心口都会剧烈的抽痛一下。   而远在门口为二人“把风”的小曦则是看的纠结不已,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小曦对所谓的情爱也是懵懂的,没有过经历,但是她就没见过有这样的,分明两个人彼此心中有对方,却就是不说出来。好像谁先说出来,谁就低人一等似的。   看的小曦坐立不安,恨不得立即上前,由自己来将一切说清楚。   “你到底要这样犹犹豫豫到什么时候?是不是非要我去找父皇来,你才肯说出你自己心中的想法?到底还有什么可以令你李正尧如此畏首畏尾的?”宁安实在有些受不了,立即有些微怒的说道。   也不知道宁安怎会突然来了勇气,没有丝毫停顿的便连发了三个疑问,而每个疑问都是她平常觉得难以启齿的。   或许在真正面对情爱的时候,一切的恐惧,一切的顾虑都会抛诸脑后。而眼前,脑中,甚至心里,都只有自己面对的这个人,你可以为了他(她)做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是。一直想说,却不敢说的话。   到了这个份上。到宁安说的如此清楚明了的地步,若是还不能明白宁安是怎样一种心态,那他李正尧就实在活的太失败了。   只要不是傻子,都明白。   宁安。   其实对正尧。   有感觉。   可是正尧的矛盾依旧如那乱麻一样,紧紧地缠着自己,怎么解也解不开。最后还是吱吱唔唔的道:“那……那你又是什么想……想法?”   说完,正尧恨不得立即找块缝立即钻进去,从此以后再也不出来。   从来没有过的这种尴尬感觉让他连呼吸都觉得是那样的困难,连看宁安一眼,也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罪恶感。平常智勇双全,玩世不恭的青年俊才,怎么到了这一刻,竟然变得如此的没有魄力,如此的即便握紧了双拳却无处使力的样子。   “你……你这个呆子!难……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吗?!”宁安没好气的怒斥道。   或许连宁安自己也没有想过,李正尧竟然还有如此腼腆的一面,腼腆到仿佛在梦游一样。若是往昔的宁安,说不定已经飞身过去,一脚直接将其撂倒,踹醒。或者直接飞扑上去,一切就这么简单。   可是宁安变了,宁安变得懂事了,宁安变得成熟了。   而这一切,全都源于正尧,全是因为正尧而改变的。   见到宁安有些暴怒的样子,正尧深深呼吸一口气,然后道:“可是你……你不是一直对柳彦他……”   然而当正尧说完这一句之后,他便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的有些离谱。   只见宁安顿时弯腰拿起右脚上的三寸绣花鞋,二话不说直朝正尧扔来,不偏不倚,直接打中正尧的鼻梁,大概这已经是第五次了。   “李正尧!你这个死呆子!小曦!我们走!”   宁安冲着正尧就是一阵咆哮,完后便裸着一只脚,连掉落在正尧跟前的绣花鞋也不去捡起来穿上,就那么一拐一跳的往宫后苑的门口走去。   小曦不禁摇摇头看了正尧一眼,随即将宁安搀扶住,然后头也不回,往乾清宫而去。   而正尧此刻却是木讷的一个人站在原地,如同一尊雕像一样,一动不动,任那越吹越劲的冬风在脸上拍打,任由眉前的秀发完全将自己的视线挡住,正尧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   “我到底是怎么了?”   良久,正尧莫名其妙的喃喃自语道,或许到了此刻,他依旧还没有发现,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   寒风愈烈,水波乍起,飞沙走石,草木横移。   终究正尧还停留在原地苦苦私语,惆怅茫然。    第三十三章 意欲买醉烟雨楼   正尧也不知自己在宫后苑中站了多久,只感觉腿脚有些发麻,又一阵强劲寒风来袭令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之后,正尧终于迈开步子,愁眉不展的离开了皇宫。   已是正午时分,想着昨日宁安还留自己在宫中与嘉靖一同享用午餐,而今天却变成了沉默无言,可见,转眼之间,就是另一片天。   现在回蜀州会馆已然赶不上午饭,回锦衣卫、御林军也没事可做,毕竟方才嘉靖才特地放了自己三天假,让自己去想清楚。最后在走出宫门的时候,正尧决定还是到街上随便找一处酒楼吃吃饭,当然,关键还是想喝酒销一下愁。   一路南行,穿街过巷,不知不觉就走到南街的一处酒楼面前,看酒楼冷冷清清,少有客人。而正尧却停了下来,看了酒楼招牌,嘴里喃喃吐出了“烟雨楼”三个字之后,径直往酒楼里面走去。   为的就是寻求一时的安静,自然要找一处没什么人可以打扰自己的地方。况且,正尧此刻心中烦乱的很,或许也只有酒精这样东西可以麻醉自己。   “客官里面请!”   见正尧走来,立即便有一灰色粗衫大脸小二迎上去,笑颜吆喝道。   走进烟雨楼,正尧便四下环顾了一番,对整个烟雨楼的布局也简单的有了了解。   烟雨楼的设计颇有青楼的风格,楼下大厅有许多座位。供人吃饭喝酒品茶听曲。二层相对于一层大厅确实要小那么一点。整体看起来像是悬空,可仔细一看,其实不过是用几根大木柱子平地撑起的,四周还搭了木架,形成通道,便于随时可以从四个方向下楼,不必造成拥挤。   正尧点头,然后看着小二目无表情的道:“我想要一间雅间。”   小二闻听,顿时在打量了一下正尧,只见正尧一身锦绣紫衣。干净华丽,而且相貌堂堂,虽然神情令人捉摸不定,但是眉宇间却透露出阵阵英气。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于是小二立即脆声吆喝道:“好咧,客官请随我上二楼雅阁!”   说完,小二便率先踏步上楼,而正尧再次点点头,不说一言,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上了二楼,只见二楼总共有三间屋子并排而立,中间稍大,不过此刻已经有人在里面喝酒吃饭,在小二的带领之下。正尧来到了最右边的一间雅阁,虽然雅阁不大,但是还是足以容纳一桌人在里面喝酒听曲。   “给我来几个小菜,还有两壶酒。”说完,正尧便就着凳子坐了下来。   “好咧——!客官稍等,马上就到!”   小二卖力的吆喝了一声,随即为正尧添上一杯茶水,然后将白布往肩上一搭,便往楼下而去。   “哎,难得有一夕清静。那就什么也别去想了,好好的喝酒吃饭!”待小二走后,正尧便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随即,莫名的,正尧将手伸进怀中。大冬天的,却将那把绿玉桃花扇给取了出来。   《夜残伤》   “夜无眠。道天寒。   卷帘残风入窗来,几丝凉意掀。   寂寥深处,未见伊人苦叨念。   黑影斑,愁绪谙。   月光泛,照床橼。   尘烟往事随云去,一语话难全。   哀怨来袭, 不曾相知久潸然。   欢情散,思者单。”   打开绿玉桃花扇,十数行熟悉的词句再次出现在了正尧面前,正尧照着上面的字句,一一的吟诵了起来。   然而此刻再看这么一首词,却是那样的如同身临其境,除了一阵叹息之外,残留的便是道道余音,良久未绝。   人就是那样的奇怪,很多时候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到底自己心里面的那种若有若无若即若离的感觉是正确的,亦或是错的?不得解,始终都无法得解。   这一把绿玉桃花扇起初是宁安送与朱禄颖的,二人在顾汝之处学习四书五经之时,无意之间在一本泛黄发旧的“书”上面发现了这首《夜残伤》的前半阕,后来二人就不停地想去对上下半阙,对了很久,很多次,二人始终觉得缺少了某种韵味,于是便没有继续下去。   随后朱禄颖便将赋了这首词的绿玉桃花扇挂到了魏沁礼的文具店,其目的却不是卖钱,而是寻觅所谓的知音,至少,在朱禄颖与宁安二人看来,谁要能够将这么一首词的下半阙填上,那此人就是二人的知音。   可是没想到,就因为自己的将这首词填上,就因为接受了绿玉桃花扇,认识了朱禄颖,渐渐地,才有了今时今日的这番尴尬。   想着想着,正尧便入了神,若非小二进门时有些急躁撞在门上差点打翻酒菜而发出声音,或许正尧还不会这么快回过神来。   看着小二那可爱又滑稽的样子,正尧难得的抿出了一丝笑意,然后起身帮忙把酒菜放到了桌上,随即对着小二道:“你先下去吧,有什么事我会叫你。”   “好的!那客官你慢慢享用!”   小二笑呵呵的说完便往门口退去,不想差一点又撞到那道门,顿时让正尧再次苦涩的一笑。   或许在此刻的正尧看来,当一个店小二其实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服务与人,就算丢了面子也不会生气反而会继续的微笑对人,给人以欢笑快乐。而自己呢?这次的这个难题,自己真的不会去选择了,无论自己怎样做,终究还是会伤到一个人。这是铁定的事实。   不过正尧还是无奈的摇摇头。既然说了什么都不想,那自己就暂时不要去自寻烦恼,今天一定要大喝一番,不醉不归。   而这个时候,楼下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吵吵闹闹的让人不得清宁。只不过在雅阁的正尧暂时还听不见,故而没有出来看热闹。   这不速之客不是别人,正是很久都没有露脸的严皓一帮人。   自从严皓进了翰林院之后,其实倒也是循规蹈矩,没有再像以往那样到处惹是生非。毕竟严嵩告诫过他。在翰林院的三个月里,千万不要惹事,这样期满,到时候留在京城当一个侍郎也是很容易的。如此他严府就成了一门三杰了。   而严皓也很听话,不生事,不挑事。一来是因为从他当上那看起来毫无意义的翰林院编撰开始,每天的工作量就很大,下班之后就回韩府,有严嵩监视,根本没有空去搞别的;二来,在此之间,正尧与严皓都少有接触,根本就不可能有直接的冲突和摩擦;三来。他与方玉阳可谓有臭味相投,惺惺相惜的感觉,时常在一起喝酒聊天,规划自己的将来,看上去倒是雄心壮志。   只是到了今天,他却忍受不了了,心里也高兴不起来了,于是连翰林院也没去,直接将方玉阳,文祥等人拉起。在街上胡混,不知不觉便来到了烟雨楼。,若是正尧看见了严皓,恐怕正尧还会感叹一句:不是冤家不聚头。   “老板,你赶紧将闲杂人等赶走。今天严公子要包场,听见没有!”   身着青衫长袖的文祥耀武扬威的冲着烟雨楼的老板怒斥了一句。然后便跟在严皓身后,大摇大摆的往二楼走去,根本不理会楼上有没有人。   虽然严皓已经考上了文状元,也在翰林院任职,但是他还是喜欢别人叫他严公子,所以文祥才会直言严公子包场。   严公子?在京城之中,但凡做生意做官的,又有哪个不知道姓严的这么一票人呢?严嵩,出了名的奸臣,严世蕃,出了名的荒淫恶霸,严皓,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然而这严氏三代人在民间可谓是臭名昭着,听着就让人有一种上前泼粪的冲动。   当然,当真遇到了严家的人,一般的普通商人百姓,又有谁敢不敬呢?只听得文祥说了一句严公子包场,那老板便知道,这个严公子必定就是严嵩的孙子严皓,毕竟在京城里面,姓严的敢如此霸道,也就他们那一家了。   老板的脸上虽然挂满了为难之色,但是他也明白,若不按照严皓的意思去做,恐怕日后这家酒楼就只有关门闭业了。于是那老板立即使了个眼神给一旁的两名小二,示意他们去将那些客人请走。   两名小二自然要按照老板的意思去做,即便得罪客人也在所不惜,于是二人便纷纷抢在严皓等人的前面上了楼,径直往二楼跑去。   一楼的客人早就被严皓的到来所赶走,现在就只有二楼雅阁还有两间房有人,其中一间便是正尧所包的雅阁。   “咚咚咚。”   三道敲门声响完之后,也未等正尧有任何回应,那大脸小二便直接冲了进来,气喘吁吁的看向了正尧,只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似的。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说了有事我会叫你的吗?”正尧微微有些怒意上脸。   原本自己已经心静了不少,可是被那小二这么一个闯入,原有的心烦又再次浮现出来。   小二不知如何开口,只得吞吞吐吐的道:“客……客官,是……是这样的。那……那严……严公子说要包……包场,所以……”   小二固然是淳朴的,所以在他看来,不管来人是谁,都是客人,就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对于严皓的所作所为他也很不耻,可是他又对此无能为力,因而对正尧说话他才会如此的尴尬,毕竟无礼的还是烟雨楼。   “严公子?你说的是严皓?”正尧微微斜着眼看向小二说道,在提及严皓的时候,他的眼中却是一阵不屑。   严皓这个名字,正尧实在太过熟悉,想不到今日特地找了一个清静的地方来吃饭喝酒也能遇上他,看来真的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第三十四章 严皓有愁妒忌生   严皓的突然到来确实让正尧心里更添了一阵不爽,只不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正尧也没有去找茬的想法,只是轻描淡写的问了一番,并没有起身外出去看看的意思。   当然,对于小二来说,他自然想尽快将正尧弄走,不然的话,自己就会有麻烦。   “对对对!就是这个严皓,他们严家在京城可是无人敢惹的,我劝公子你还是走吧,免得惹火烧身,那就不值了。”见正尧似乎认识严皓,小二立即说道,同时还带着一丝劝慰的意味。   从正尧的眼中和语气里,小二已经察觉正尧对严皓很不屑。但是在他看来,在京城里面就没有谁能够与严嵩对着干,除了靖王。可是靖王又没有儿子,那么眼前的这个公子充其量就是一个愤青,一个疾恶如仇的愤青罢了。   却见正尧微微一笑,道:“没事,你直接出去,把门关上就行,若是他敢来此闹事,一切损失我会负责。”   随即,正尧又给了小二一个肯定的眼神。而小二看到正尧这个眼神的时候,顿时觉得正尧绝对不是一般人。在踟躇片刻之后,他便按照正尧所言,不在多言,关上门,若无其事的离开了雅阁。   于是正尧便独自一人在雅阁里面喝酒吃菜,哪管你严皓闹哪样。   很快的,严皓一帮人便来到楼上,中间原本吃得正兴的那一桌人见到严皓等人的出现顿时会意的立即让位。然后屁颠屁颠的离开了雅阁。   严皓。在京城里面已经是无人不识无人不晓,就他那身板往路上一站,就是飞快奔驰的野马,也得立即吓得往一边飞。可想而知,严皓平常是多么的人憎鬼厌,多么的霸道蛮横。   “赶紧把这里收拾干净!赶紧好酒好菜都上来!严公子可是没那么多耐心的!”文祥狐假虎威的在小二面前指指点点,样子和语气都委实的霸道。   这些小二说白了也都是替人打工的,即便觉得这么对其他客人不礼貌,但是他们也不敢去说什么,只得任由严皓。随后。从正尧雅阁出来的那个大脸小二二话不说的立即帮忙收拾桌子,没用多少时间,屋子又焕然一新,变得干干净净。   “严公子。请坐,请坐!”待小二走了之后,文祥又像一条哈巴狗似的躬着身子对严皓说道,同时一手不停地为严皓擦椅子,好似那刚刚被小二清理过的椅子很脏一样。   严皓面无表情的就着坐了下来,随即对着一旁的方玉阳道:“玉阳兄,文祥,你们也坐吧。”   不过听严皓的语气,倒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来他必定又在家里面受了气。   说来也怪。方玉阳其实与严皓很难有交集的,可是就是在那一次宴会上,二人就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从此以后,二人便经常一起出来饮酒,感情好的让人不由的去想这两人会不会是断背。   其实这也是因为二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的缘故,或许可以理解为二人乃一丘之貉,才狼狈为奸。毕竟正尧在两人看来,都是那样的令人讨厌。   “严公子其实也用不着为此不开心,不就是一个女人吗?相信以你的才能和背景。什么样的女人又得不到呢?”方玉阳坐下之后,便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开始劝慰说道。   此刻的方玉阳倒是有些欢喜,自从早朝过后,方玉阳就一直心里很爽。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原来自己一直认为的情敌原来还有其他的女子也喜欢他。而且对方还是郡主,甚至是公主。那么如此一来。不论是郡主还是公主,一旦与正尧成亲,那么花清月就会死心了,到时候表妹自然就是自己的了,这叫他如何不高兴?   而严皓就不一样了,严皓虽然平时在严世蕃那里学到了风流成性的恶习,但是在严皓的心底,他终究还是对朱禄颖一直念念不忘,若不是严嵩严禁他与靖王府的人来往,以他平常的性格,他才不会去管朱禄颖同不同意,早就霸王硬上弓了。   “一个女人?不!你错了,我可不是为了一个女人。”严皓愤恨的摇摇头,然后把头偏向了窗外。   从严皓的语气和动作不难看出,他心里憋了很久,似乎有很多的愁苦说不出来,无奈压抑,却又找不到地方发泄似的。   烟雨楼的办事效率其实也挺高的,三人刚刚坐下没多久,话没有说两句,却见小儿们就已经逐个的端着案板,将酒菜给送了上来。   满满的一大桌菜放好之后,那大脸小二留下一句“各位慢用”之后,便关门下楼,不敢有丝毫的打扰之意。   严皓终于撇过头来,二话不说,直接拿过酒坛将桌上的大碗灌满酒,然后端起碗对着方玉阳与文祥道:“来,先干了再说!”   严皓的酒量还真的不错,一大碗酒,少说也有三四两,就算酒精纯度不高,但是一口喝下去那也是一般人受不了的。虽说他是练过武功的,只是他的那三脚猫的功夫又能抵挡多少呢?从他喝酒的方式和态度,其实不难看出,严皓现在确实很忧愁。   方玉阳和文祥二人则是被他这一幕给惊住了,不过他是老大,一切都是他说了算,于是也只好硬着头皮,喝完再说。   对于方才严皓的那番话,二人还是没有弄明白,于是方玉阳接着又道:“严公子不是为了女人,那是为了什么?”   严皓放下碗,没有动筷去吃菜,而是又将碗中倒满酒,猛地一口下肚,长舒一口气之后,突然笑道:“哈哈!难道玉阳兄你就没有一点的不服气吗?”   “不服气?这是何解?”方玉阳与文祥二人同时疑惑的看着严皓说道。   严皓一下子喝了两碗酒。少说也有半斤(半斤八两)。若是不知情的,定然以为他在说酒话了。只是二人都知道严皓还是有一些酒量的,应该不是醉话。   严皓摇摇头,道:“今日早朝,李正尧又立功了,这对我们难道是好事?现在朝中上下谁人不知道那个文采武功的李正尧,又有谁知道你我这个状元榜眼呢?更有甚者,靖王那老匹夫竟然好不要脸的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还想要皇上赐婚!这个你能够接受吗?这也就算了,没想到。连我爷爷竟然也主动提议将公主许配给李正尧!!!李正尧,他到底有什么本事?他有什么能耐可以做到这样?”   义愤填膺的说完一句之后,仍旧没有吃一点菜,直接又是一大碗狂饮而下。仿佛他喝的不是酒,不是水,而是愤怒。   “对!这个李正尧太不识抬举了!给他三分颜色,他就要开染坊了!要是让我看见他,非好好教训他一下,非让他收敛一些不可!”文祥也作出一副愤世嫉俗的样子,将正尧说的是一文不值。   不过说到这里,原本还有些高兴的方玉阳,也突然变得凝重起来,也跟着愤恨的说道:“没错。这个李正尧他有什么本事?当初若不是我一个不小心着了他的暗算,他能够考的武状元?表妹一直就对他死心塌地,没想到连郡主和公主也对他有情,他凭什么?他又有什么资格?”   说完,方玉阳也学着严皓倒满酒,随即就是一口豪饮,仿佛在沙漠中行走数日突然见到一壶尿一样,直接就往口里倒。   “砰!”   严皓愤怒的将手中的黑碗往地上一砸,然后咆哮道:“李正尧!该死的李正尧,我严皓说过。有你没我,有我没你!郡主是我的!谁也不可以抢走!”   随即,严皓又拿起一个空碗,倒满酒猛地一饮而尽之后,便直接将那黑碗往窗外扔去。此时此刻的他已经就要进入狂暴状态,大有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霸气架势。   而这一幕却是让方玉阳与文祥一惊,碗扔在地上也就罢了,可是若扔到窗外,万一街上有人行走,那……   “啊——”   就在二人还在祈祷千万不要砸到人的时候,却听从窗户处传上来一道尖锐的喊叫声,而这还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糟糕!”   方玉阳与文祥二人脑中顿时泛起了这两个字,很明显,外面一定恰巧有人经过。   “楼上的是谁这么没有家教啊,吃饭竟然也往窗外扔碗,砸到人了!”突然又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仔细听这个声音,倒可以想象说话人有些伶牙俐齿。   这下方玉阳和文祥二人却是有些为难了,虽说跟着严皓混天不怕地不怕,反正有严嵩在后面撑腰。但是谁也不敢保证,万一弄死人了自己等人还能够安然无恙吗?毕竟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出人命可不是开玩笑的。   只是听对方说话的口吻,应该是没有大碍。不过也可以听出对方应该也是有点身份地位的,不然的话也不敢这么大呼小叫。   方玉阳文祥二人原本以为严皓会出去看一看,却见严皓竟然没有一点动静,反而是直接拿起桌子上并没有动过的装着菜的盘子,二话不说,如出一辙的再次将其往窗外又是一扔。   “额……”   方玉阳与文祥二人这下可是有点无语了,这个严皓今天到底是吃了火药还是吃了炸弹,竟然如此的暴躁。   而这还没完,却见在严皓刚刚扔出盘子后,竟然直接走到窗前,然后冲着下面就是一阵咆哮:“你再在嚷嚷,在嚷嚷老子……”   “砰!”   可是当严皓刚刚说到老子,还没有来得及说下一个字的时候,却见一个盘子直接迎面飞来,好在严皓躲闪及时,只是打在了窗户上。   “这下完了!”   方玉阳与文祥二人再次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这下他们不禁开始为下方那个扔盘子上来的人担心起来。   敢向严皓扔盘子?估计要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那就是纯属的疯子。    第三十五章 陆家小姐遭人戏   迎面突然飞来的一盘子差点砸在严皓的脸上,原本就不爽不高兴的严皓此刻更是暴跳如雷,连楼梯都懒得下,直接一拳砸烂了二楼雅阁窗户,纵身一跃直接跳了出去。   也不知道那严皓到底在发什么疯,竟然动作如此的暴躁夸张,再这么下去,恐怕要出大事,于是方玉阳也立即飞身过去,跟着也往楼下跳。文祥的武功就差多了,要他这么跳下去,恐怕得要了他的小命。无奈之下,只好快步往门口跑去,希望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楼下,绕过来。   严皓此刻已经跳到了地上,却见他满脸不善的往那人群中走去。可以想象,那人群中必定就是碗和盘子先后砸落的地方。   见到严皓气势汹汹的走来,周围的人群立即闪开道路,随即两名白衣女子便出现在了人前。   靠左的一名白衣女子长得很是美艳,一看便知道是那种大家闺秀,贤惠端庄型的。一簇长发顺肩而下,浓黑大眼和那樱桃小口看上去就像是那动漫人物一般。而那白衣女子严皓也认识,正是陆炳的独生女,陆婉仪,柳彦的心上人。   陆婉仪身旁的那名扎着两簇小辫的乃是她的贴身丫鬟妙雪,之前大声嚷嚷并反扔盘子给严皓的正是她。而此女正尧等人也都认识,知道她也会一些武功。   当然,严皓到现在已经连喝了四碗酒,连一口菜都没有吃。可以想象。即便他的酒量再好,估计也会有一丝醉意。只见他走路也开始有点左摇右晃,朝着陆婉仪二人走去。   一旁的人自然是看在眼中,对于严皓的事,他们是不可能去管的,一来是管不着,二来是不敢管,相反,大多人此刻却是在看热闹,心道这严公子今天又要玩什么新花样了么?   而这个时候。文祥的速度也够快的,只看他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与方玉阳不停地嘀咕着什么。   陆婉仪好歹也是当朝“三公”兼“三孤”,执掌锦衣卫。明朝第一人陆炳之女人,自然而然在也有不少人知道她。而文祥的父亲乃是御林军统领文傲,对于这些就再清楚不过。一直以来,文傲就对文祥交代过,官场上面有两个人是绝对不能够得罪的,第一就是严嵩,第二便是陆炳。这两人在朝中的地位都是数一数二的,谁惹谁倒霉。   文祥也深深的记住了这句话,即便他没有当官的料,不必在官场摸爬滚打。但是做生意也需要拉关系什么的,他是绝对不愿意去得罪那些大官的。而现如今,跟着严皓出来混,或许事后严皓不会有什么影响,毕竟他有爷爷和老爹撑腰,但是自己日后想要混好,得罪了陆炳,想也不要去想!   指望严嵩在背后为自己撑腰?想的倒是不错,但是严嵩会吗?   “严……严公子,我看我们还是……”文祥跑到严皓身旁。轻轻拉住严皓的衣袖说道。   文祥不想把这件事闹大,到时候不好收场,那就麻烦了,毕竟他只是一个小人物。   别看他平时仗着与严皓一起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样子,其实文祥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孬种。当真要他做什么大坏事,估计他也不敢动手。   严皓此刻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原本就郁闷恼怒的他,被妙雪那么一个藐视,他就像是点燃了引线的炸药包一样,随时都可能发生爆炸。   “走开!别拦着我!”严皓猛地一推,将文祥给推了开来。   由于严皓的武功要比文祥强过许多,所以这么一推,文祥立即便被拽到在地。   文祥没有在意,立即爬起来,然后继续来到严皓面前悄声道:“公子,对方可是陆炳的女儿,你可不要乱来啊!”   文祥的劝慰不是没有道理,虽说严嵩现在已经权倾朝野,但是陆炳也绝对不是吃素的。他的锦衣卫可是什么人都敢抓的,惹恼了他,就是严嵩,一样不会买账。到时候,二人若是发生了什么争斗,那影响就不是说句对不起就能够解决的了的。   “我管她是谁的女儿!”严皓一把再次将文祥推开,而这次手上的劲力要比之前要大了不少。   文祥直接被推出了人群,倒在地上,两眼无辜的看着严皓,想要阻拦却已经不行。   可以想象,现在的严皓俨然已经到了无所畏惧的时候,看来酒精的作用真的很有效。一旁的方玉阳也没有继续阻拦的意思,反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况且对方是陆炳的女儿,陆炳也好,严嵩也罢,自己都是惹不起的,倒不如跟众人一样,看热闹不是更好?   于是方玉阳走到文祥旁边,一把将文祥扶起之后,便双手抱在胸前,若无其事的干看着,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   “严皓!原来是你!”陆婉仪抬头看着严皓怒言道。   陆婉仪那雪白的长裙上已然沾了几滴又黑又黄的汁液,看起来不是酱油也是醋,反正就是严皓扔下来的盘子里面的菜溅上去的,着实让陆婉仪很是不爽。   其实陆婉仪很少离开陆府的,不想今日难得出来一趟竟然遇上这种事情,实在是晦气。再加上陆炳平时对她管教甚严,出门上街都要打报告,遇到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情,也都要汇报一声,虽说这是他父爱的一种体现,只不过管的也实在有点太过了。   而今天刚刚做好的新长裙还没来得及穿给陆炳看,就被弄脏,这要是回去,定然又会被陆炳误会自己跑到哪里去疯把新裙给弄脏的。   闻听陆婉仪说话,严皓突然定睛一看,之前还没有发觉,或者说他只是怒气在心,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去看陆婉仪,不想这么看去,陆婉仪还真的长得水嫩灵动,十足的一个美女,比之朱禄颖,丝毫不逊色。   严皓立即微微一笑,说着酒话道:“原来是陆……陆大小姐啊,怎……怎么穿的如此漂亮呢?莫……莫不是知道本公子在此,特地穿给本公子看的?”   说完,严皓立即便伸手朝陆婉仪的脸上摸过去,丝毫不在乎这里乃是大庭广众,光天化日。   而陆婉仪根本没想到这严皓会如此的肆无忌惮,一时不慎,自己的脸瞬间就被那严皓摸了个正着。   “啪!下流!真没家教!”陆婉仪猛地一个巴掌扇过去,愤怒的吐了一句。   从来没有人敢在自己面前如此的放肆,吃豆腐吃到陆炳之女的头上,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陆婉仪丝毫不给严皓面子,一声清脆的巴掌顿时便让周遭一切都凝固起来,甚至连呼吸也都瞬间停止,周围只留下一片寂静。   方玉阳和文祥二人再次傻眼了,这该如何是好?   严皓竟然被人掴了一巴掌,这以严皓的性子,势必要十倍奉还啊!可是,对方只是个女子,严皓又当如何?   “你敢打我?”   严皓顿时两眼一瞪,露出一阵凶恶的目光,仿佛一口就要将陆婉仪吃掉一样。   说着,严皓收回右手,轻轻地又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一舔嘴角道:“不错,够辣,我喜欢!”   “犯贱!妙雪,我们走!”   陆婉仪懒得理严皓这个疯子,落下一句辱骂的话之后,便拉着妙雪准备离开。   周围的人群见气氛有些不大对劲,于是立即为陆婉仪让开了一条道,让她离去。   然而就在陆婉仪转身的那一刻,却见严皓一把将陆婉仪的手给抓住,然后一脸坏笑的道:“想走?还是留下来陪本公子吧!”   “放开我!”   陆婉仪大叫一声,却见她无论怎样挣扎,都逃脱不了严皓的那一双魔爪。   严皓龇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道:“别急,只要你从了我,我就立即放了你!”   随即,严皓猛地一拉,陆婉仪顺势便倒在了他的怀中,同时严皓那满口酒臭的大嘴就要贴到陆婉仪那樱桃小口上!   就在光天化日之下,严皓就想用强!!!   “住手!”妙雪立即呵斥一声,然后一掌打过去,直奔严皓的胸口。   “砰!”   严皓一个低身,猛然一脚踢去,不偏不倚,直中妙雪的腹部,只见妙雪顺势后退,直接趴在了地上,表情痛苦的瞪着严皓,恨不得用她那眼神射死严皓这个人渣。   终究妙雪的武功与严皓还是差了一截,即便严皓本来武功也不见得多高。   见此状,陆婉仪顿时大叫一声:“妙雪——”   “别叫,要叫一会儿到了床上再叫!”严皓淫笑道。   说完,一把搂起陆婉仪,直接抱在怀中,任由陆婉仪如何的挣扎,依旧没有任何作用。   “你这个畜生!放开我!放开我!”陆婉仪狠狠地瞪着严皓,又是拳打又是手掐,甚至是用口咬,无所不用其极,一心只想让严皓松开手,将自己放下来。   然而,严皓却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无论旁人如何的对他指指点点,他都丝毫没有在意,一个转身,抱着陆婉仪便往烟雨楼中走去。   文祥与方玉阳二人一脸无奈,但是却又不能做什么,只是将围观的人群驱赶走,然后跟着严皓的脚步,回烟雨楼。   对于长期压抑无处发泄的严皓来说,或许此刻的他,正需要找个女人来泄火,泄掉胸中的怒气。   人影渐去,除了阵阵逐渐变弱的议论声之外,就只剩下陆婉仪那不停地喊叫声与趴在地上无力起身的妙雪的哭啼声。   寒风来袭,萧瑟不已,而那天空中黑云笼罩的阴霾却久吹不散,无尽无止。    第三十六章 当街扭打为哪般   “站住——”   就在人渐散去,那严皓将陆婉仪抱在怀中往烟雨楼走了不到五步之时,突然一道惊鸿之声从天而降,犹如一道霹雳直下,顿时令所有人都为之一怔。   却见此刻同样从烟雨楼二楼雅阁之中的窗户上飘下一人,此人一身紫衣,长发飘零,伴随着一阵寒风,缓缓落地。   没错,此人正是在二楼雅阁本就郁闷想要借酒消愁的李正尧。   正尧之前一直在雅阁里面喝酒吃菜,紧闭窗户,不闻窗外事。就是一连听到几道打碎碗碟的声音,正尧都没有探出头出来看一看的意思。然而突然之间的一阵女子的哭泣声却将他给吸引住了,于是便打开窗户去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就明了。哭泣的人正是他也认识的妙雪,陆婉仪的贴身丫鬟。陆婉仪是谁正尧自然就不消多言。毕竟这是自己顶头上司的女儿,自己自然有职责去保护,更何况,陆婉仪还是自己二哥的未婚妻,即便二人现在距离成亲还有很大很大的距离,但是终究不管是为了陆炳,还是柳彦,亦或是出于朋友道义,甚至是对严皓的不齿,正尧都会义无反顾的去阻止严皓的恶行。   光天化日,强抢民女,这是畜生才有的行为!   正尧的出现就如那黑暗里突然亮起的一盏明灯,顿时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一样,尤其是妙雪。更是激动的竟然立即爬了起来。然后奋力的跑到正尧跟前道:“李大人,快!快救救我家小姐!严皓他……”   说着说着,妙雪就是一阵哽咽,再下去,就已然泣不成声。   以往的正尧都不喝酒的,只见此刻正尧的脸却已经红的如同关公现世。人就站在那里,一阵风吹来,空气中顿时便弥漫起一阵很浓烈的酒味,可以想象,正尧喝了多少酒。   正尧没有答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便迈着缓步走向了严皓。   这下周围瞬间又打破了沉寂,原本已经转身离开的人们,又不约而同的围了过来。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正尧,心中疑惑不已:这个年轻人是谁?竟然敢坏严皓的好事?难道是一个喝醉酒的疯子?可是听那丫鬟叫他李大人,这李大人又是谁呢……   众人围起来,三五成群,你一言,我一语,议论不断。都在猜测这个李大人的身份,或许他们知道李正尧的存在,也知道李正尧已经当上了官。但他们根本就没有见过李正尧,所以……   “哼!老子真是晦气!走到哪里都能遇到你这个扫把星!”严皓转过身一把将陆婉仪放到一旁,然后怒指着正尧吼道。   在严皓的心中,对正尧的不爽已经到达极点。无论自己做什么事情,都会遇到正尧从中作梗,法华寺游玩就是,才艺大赛争第一也是,科举考试还是,对于朱禄颖依旧是,而在官场上面。更加是。   在这么下去,他严皓始终都会被李正尧给压在下面,这种滋味当真不好受。自己能文能武,自己要钱有钱,要关系有关系。为什么每次有好事都让李正尧给抢了去呢?   想不通,他真的想不通。   正尧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红着脸,瞪着眼看着严皓,道:“你竟然在光天化日作出这种事情,如此人渣败类,今日我不好好教训你,我就不姓李!”   以前严皓无论怎样嚣张怎么狂傲,也不过是嘴上说说,比比动作,正尧不与他计较也就算了,毕竟严皓还是一个没有长醒的二世祖。而这一次严皓竟然来真的,当众轻薄陆婉仪,这种事情正尧是绝对不能容忍的。正好此刻正尧也憋了一肚子的郁闷无处发泄,干脆索性全部发泄在严皓身上得了。   “教训我?哈哈哈!”严皓猛地又是一舔嘴角不屑的道:“李正尧,别以为你混了一个形同虚设的武状元本公子就怕了你!我倒要看看是你教训我,还是我教训你!”   说着,严皓便一挽衣袖,两手拳头握紧,同时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看来随时准备出手。   文祥见状要打,立即凑到严皓耳边劝慰道:“公子不可,那李正尧的武功……”   未等文祥把话说完,那严皓猛地一拳直接打在文祥鼻梁上,一阵酸痛想哭的感觉顿时涌到文祥的心间,文祥只得无辜的看着严皓,不敢在有半句话。   “连你也看不起我?滚开!今天谁都别想插手我与李正尧之间的事!谁要插手,我就跟他没完!”严皓暴怒的吼道。   说完,严皓振臂一挥,直接将文祥再次给打倒在地,也不管文祥是否受伤,提着拳头便朝正尧走去。   正尧轻蔑一哼,冷眼说了一句:“是你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这个时候,周围所有人顿时再次摒住了呼吸,一时之间,原本热闹的大街上竟然如那夜深人静的荒野,除了萧瑟的寒风,再也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要打架了!!!   这是所有人脑中的第一个感觉。   分飞燕再次走到文祥旁边,将其扶了起来,然后悄声道:“严公子是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看见李正尧就如发了狂一样,你再去拦他,那不是自找罪受吗?他要怎么闹就怎么闹吧,反正出事了有严大人顶着,我们又何需去庸人自扰呢?”   方玉阳的态度就不错,虽说他和严皓经常一起喝酒聊天,但是不代表他和严皓是多么好的朋友,需要处处为他着想,相反,他最喜闻乐见的就是有人与正尧发生冲突,这样或多或少对自己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毕竟对于他来说,正尧也是他的一个敌人。   文祥听完方玉阳所言也深知他说的有道理,于是便无奈的苦笑一番,然后再也不去理会严皓还要怎么玩,反而学着方玉阳,在一旁不闻不问的干看着。   正尧今天一天一直都很压抑,尤其是在御景亭的时候,自己有好几次想要说什么,但是却终究没有勇气说出口来,结果导致最后宁安对自己无语,最后气愤的离去。事实上,他心里已经朦朦胧胧的有了感觉,已经渐渐清晰的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可是时机的不对到现在已经有点无法挽回的局势。   也正如这样,所以再次看见严皓在这里胡作非为的时候,正尧便更加的气愤,如同火上浇油一般,俨然将此事当作自己的事情来对待,故而现在已经有了教训严皓的念头。再加上酒精的作用,现在已经没有认真思考的想法,眼见严皓提着拳头过来,正尧也毫不示弱的冲了上去。   “砰砰砰!”   二人在相触的一刹那,你一拳我一掌,各自同时打了对方三下,随即二人又弹开到相距一米的距离,同时你瞪着我,我瞪着你,眼睛里面可是充满了怒火,充满了愤恨。   第一个回合,二人算是平分秋色,这是因为正尧并没有施展飞云八式的原因,或许在正尧看来,教训严皓,根本用不了那么厉害的武功。   而且此刻的正尧现在只想着打人,而不是比武,所以他每出的一拳或者一腿,完全都是凭意识而来的,根本没有什么套路可言。说通俗一点,怎样可以把严皓揍的不像人样,正尧就用怎样的方法!   完完全全就是将严皓当作沙包来打!!!   而在严皓看来,也同样如此,所以两个原本会武功的人,第一次出手,打的确实有些难看,让人觉得这哪里像是有武功的人在打架,分明就是两个流氓在街上扭打!   一个回合过后,没有停歇三秒钟,二人再次朝对方冲去。而这一次当两人相触到一起的时候,就再也没有弹开,而是各自握着拳头,拼着吃奶的劲力往对方的身上砸去。   “李正尧,我忍你很久了,不要以为郡主和公主对你有好感你就可以继续如此的嚣张,我告诉你,你嚣张不了多久了!”严皓愤恨的咆哮着,同时不忘下重拳。   “噗——”   正尧一个没有注意,被严皓一拳打在了脸上,顿时一口润喉的鲜血喷浆出来,空气中瞬间便弥漫其一阵血腥气息。   正尧猛地一抹嘴角,突然一个右拳砸去,同样地狠狠地砸到了严皓的左脸上,爆喝一句道:“严皓你这种人渣,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现在是臭名昭着,你们严家在天下人眼里其实连一坨屎都不如,你还好意思在这里招摇过市?我要是你,干脆找个缝,钻进去,免得贻笑大方。”   一边怒斥,一边挥拳,二人你来我往,你一言我一句,无所不用其极,什么难听的恶心的话都能够说出来,却叫一旁围观者啼笑皆非,唏嘘不止。   而二人也愈演愈烈,完全进入了自己的角色,忘我的拳打脚踢,不惜抱在一起,扭打作一团,甚至开始在地上翻滚,扯头发,踢裤裆这等下三流的手段竟然也使了出来!   “砰!”   “砰!”   不知道打了多久,只见得二人同时给对方又是一拳,狠狠地打在了胸口上,随即,二人齐声躺在了地上,似乎已经精疲力尽!   寒风兀自地吹,而二人气喘如流的横躺在地上,任由那如刀割般的冷风吹在已经被打的红肿的脸上,却依旧没有起来。   累了,困了。    第三十七章 锦衣卫来欲上殿   陆婉仪见二人你来我往的拳打脚踢着对方,在一旁不停地喊叫停手却见正尧也好,严皓也罢,都没有理会她的意思,继续挥舞着自己的拳头,似乎不把对方打趴下,就不足以泄愤。   结果,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二人都打得累了。只见正尧与严皓二人此刻纷纷静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皆是鼻青脸肿,气喘吁吁,让旁观者不禁一阵愕然。   两人各自都喝了酒,借着几分醉意,便宣泄心中的抑郁,结果弄得个两败俱伤。   文祥也好,方玉阳也罢,二人也没有过来劝架的意思,反正任由他们二人在这里表演。毕竟若是自己去插手,说不定还会被严皓当做碍手碍脚,以后还会埋怨不爽自己。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却从人群后面走来了一帮人,瞬间陆婉仪松了一口气。   “闪开闪开!锦衣卫办事,闲杂人等速速让开!”   随着一声厉喝响起,迎面便走来一飞鱼服饰打扮的中年男子,男子盛气凌人,威风凛凛,走来时还带着一阵凉风,脚步沉重,说话的声音也浑厚有力,看样子不是一般的小角色。   “吴叔叔!”陆婉仪定睛一看,顿时认出了此人,于是快步走上前去,柔声喊道。   被陆婉仪称作吴叔叔的锦衣男子见叫自己的乃是陆婉仪,嘴角不由地浮出一丝笑意,然后拍拍陆婉仪肩膀道:“怎么?仪儿怎有空出门上街呢?你父亲没有关你禁壁么?”   吴姓男子打趣的说着。同时又把目光定向了躺在地上的正尧与严皓。由于正尧与严皓二人都被打的鼻青脸肿。眯着眼睛,一般人还真的一下子认不出二人来。所以一时之间,吴姓男子也并没有路出惊讶的表情,或许认为这只是一起普通的打架斗殴。   其实锦衣卫的工作主要是负责皇宫周边的案件和安全,很少去处理民间的事情。除了装上了,有兴趣,闲的无聊就会去管一管,平常时候,就是在大街上走着,不想理会的话。甚至连看也不看一眼。   当然,今天主要是恰巧遇到有锦衣卫在此撞见,再加上还有锦衣卫统领陆炳的千金,这要是不管的话。那就说不过去了。   随着吴姓男子的一眼眼神使出,顿时便围上来六名同样是黑色飞鱼服饰的锦衣卫,同时出手,准备将正尧与严皓二人给架住。   “吴叔叔,且慢——”   陆婉仪大喝一声之后,突然跑到正尧跟前一把推开了那三名伸手要架起正尧的锦衣卫,然后小心翼翼的将正尧给扶了起来。随即又道:“吴叔叔,这件事是因我而起,与李大哥无关,不要捉他。”   “李大哥?”闻听陆婉仪这么一说。吴姓男子顿时怔了一番,脑中则是不断地思索着,李大哥到底是谁?   要知道,陆婉仪从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认识的人也是极少,除了几个官宦世家的子弟和小姐,也就只有柳彦了。然而这些人当中,似乎都没有姓李的。但是听她这么喊,而且喊得还尤为的亲昵,难道陆婉仪也背着柳彦开始劈腿了?   不由地。那吴姓男子仔细的往正尧脸上看去,一揉再揉的揉了几下眼睛之后,他总算看清楚了眼前这个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肿一块的青年男子——李正尧。   虽然吴姓男子很少与正尧打交道,毕竟正尧真正意义上班也就那么一两天,但是这个吴姓男子却真就认出了正尧。于是立即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然后道:“卑职吴辰龙。见过李大人!”   却说这个吴辰龙,其实就是正尧第一天到锦衣卫报道时,为正尧做向导的人。吴辰龙年岁也有四十余岁,本来也立了不少功,只可惜就因为有一个爱喝酒的老毛病,因而经常犯错,故而四十余岁的人,在锦衣卫也干了少说也有二十年,终究也不过是一个百户,六品大小的官职。   虽然此刻他并没有在正尧手下做事,但是毕竟自己的官职比不过正尧,而且正尧最近又深的嘉靖喜欢,说不定他日正尧就是驸马爷,这个自然要好好对待。   “是吴大哥啊!呵呵。”正尧此刻已经晕乎乎的,说话也说不太清楚,估计是因为酒精起作用了。   说着,正尧就是一阵作呕,一股浓浓的酒气顿时飘散出来,令得周遭的人们不约而同的掩蔽遮口。   而此刻另一边的严皓也突然暴躁起来,猛地一挣扎,双手前后一拉一扯,直接摆开三名锦衣卫的束缚,然后站起身来,又向正尧冲来。   同时口不择言的说着胡话:“李正尧别以为你搬来救命我就会放过你,你这个孬种,只会躲在女人裤裆下面的孬种!”   虽说严皓也吐字含混不清,但是或许这才是酒后吐真言,原本心中所想却一直没有表达出来的意思,在这一刻借着酒意全数吐露出来。   当然,严皓所说的也并非完全不正确。   自从正尧出现以来,正尧所做的事情,基本上都跟女人有关联。从关震的口中,严皓得知李正尧之前不过是一个傻子,完全是因为宁安的马车失控,惊吓了他一番之后才恢复神智的;紧接着,在乌禅院中之所以会受到靖王赏识,也不过是因为有宁安在一旁,给正尧铺了一个路子;飞云山寨得以逃脱牢笼,也全靠花清月帮忙;来到京城,有朱禄颖前面为他做名气宣传,有宁安在朝廷之中为他做后盾;就是到了武科举的时候,若不是花清月的飞云八式令正尧实力得以提升,别说考状元,就是能不能在京城活下去都成问题……   这一切的一切,其实严皓都在心里看的清清楚楚,只不过,看上去本来没有什么的事情,却在严皓心中成了一个心结,一个似乎越拧越紧的结,或许可以直接看作是妒忌。   “混账!”   “砰!”   正尧暴喝一声,右手突然猛地握紧,未作丝毫犹豫,一拳再次往严皓鼻梁打去。随着严皓一声吃痛的惨叫响起,严皓只感到突然一阵头晕目眩,下意识的用自己的右手去摸自己的鼻尖,却见手上竟然一片腥红,满满的全是血!   而且,似乎自己的鼻子已经没有感觉一样,只道有一股浓浓的酸楚直到心间,眼角的泪水如雨直下,但是严皓却哭不出来。   “这……”吴辰龙不禁又是一阵愕然,而这一刻的愕然较之之前更加明显,更加夸张!   因为在严皓走来之时,从他那粗犷又难听的声音之中,吴辰龙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内阁首辅大臣严嵩的孙子,工部侍郎严世蕃之子,文科举状元,现任翰林院编撰的严皓!   光听他名字前的那些前缀,就知道这个严皓的身份是多么的显赫,他有多么的不可一世,即便锦衣卫可以先斩后奏拿人,不论对方是谁,但是毕竟对方是严嵩!一旦得罪了严嵩,就算现在不追究,但是谁又能够保证过后严嵩不追究呢?而且严嵩这种心狠手辣,老奸巨猾的狐狸,谁又敢去惹他呢?   “李正尧,你不要太得寸进尺了!信不信我马上就去通知严大人?!”   这个时候文祥终于忍不住跑了过来,装腔作势的指着正尧斥道。但是在他说完话之后,下意识的又往后退了一步,仿佛怕正尧突然一拳又向自己打来。   正尧冷眼一瞪,见那文祥又往后退了半步,然后对着严皓道:“严皓,我警告你,别以为你是严嵩的孙子我就不敢对你怎样?惹恼了我,严嵩我也一样打!”   说完之后,正尧还不忘不屑的再看了严皓一眼。   “你……你竟然敢如此对我爷爷说话!?有种的话跟……跟我进宫上殿!我倒要看看你能够嚣张到什么时候!哎呦——!”严皓极为不服气的说道,或许是太过激动,原本已经有些好转的鼻子顿时又溢出血来,不禁又让他一阵惨叫。   严皓与正尧一样,此刻都喝的七七八八,做事说话也都开始晕晕乎乎,而年轻人也都比较冲动,故而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叫嚣。而严皓也自诩家底了得,即便在皇帝面前,皇帝也要给自己几分面子,到时候,由皇帝来惩治李正尧也不失为一好办法。   然而听到严皓这么一说,一旁的文祥和方玉阳二人则是不禁捏了一把汗,这个严公子当真是喝醉了,摆明自己有错,还要与别人嚣张,这个不是诚心找事吗?   只是二人也不想管他,他要闹就任他闹,反正有严嵩收拾这个烂摊子,自己又何须为他担心呢。   正尧也上了酒劲,立即闷哼一声道:“我怕你啊?走!去见皇上!”   说着,正尧便迈步向前,未走开两步,脚下立即发软,左摇右摆之下,就要倒地。   陆婉仪靠的正尧最近,下意识的便一把扶住了正尧。   倒是吴辰龙这个正在为难的时候经二人这么一闹,终于有了解决的方法,随即看了看正尧与严皓之后,立即对着一旁的锦衣卫大声道:“将两位大人送到太和殿,由皇上来定夺!”   这二人自己是谁都惹不起,眼下或许也只有皇上能够解决了。   说完,吴辰龙的嘴上不禁浮起一丝笑意。    第三十八章 嘉靖面前打一通   一行数人浩浩荡荡的便往宫门走去,为了不让正尧与严皓二人走路时跌跌撞撞,于是各自有三两名锦衣卫扶着。虽然时不时引来路人的指指点点,但是正尧与严皓二人此刻完全就还没有清醒过来,所以也不在意那些。   同行的自然还有当事人陆婉仪和妙雪,本来方玉阳与文祥二人准备离去的,结果最后吴辰龙还是叫住了二人,不为别的,只为做个见证,至少证明这两名大人并非自己捆绑而来的。   已是未时时分,经过一番通传汇报,正尧严皓陆婉仪等人已然出现在了太和殿上。   主座上的嘉靖此刻则是表情严肃的看着殿下的似乎还没有酒醒的正尧与严皓二人,周围虽然没有多少文武官员,但是严嵩靖王等一干重臣也都出现了,好歹也有数十人,如此阵仗比之早朝也差不了多少。   倒是严世蕃却是黑着脸,怒瞪着严皓,再看那严皓一身邋里邋遢,浑身无一处干净的地方,同时花着脸,鼻尖还有丝丝血渍,不得不令严世蕃一阵气急败坏。若非此乃大殿庄严之地,严世蕃恐怕已经飞起一脚便将严皓给踹出了太和殿。   丢脸实在丢到姥姥家了,如此衣衫不整,醉醺醺的被拉上殿,先别问是何缘由,单论眼前的这一切,都足以令所有文武官员啼笑皆非。   当然正尧的衣着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同样是衣衫不整。鼻青脸肿,这让靖王也不禁一阵掩面,不好意思。而陆炳也一脸的严肃,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宝贝女儿竟然也会出现在太和殿上面,着实的让他在好奇之外,还有着一丝微怒。   至于龙椅上坐着的嘉靖,更是有些错愕,哭笑不得,似乎对二人此番的模样实在难以理解。   “吴辰龙。你将李大人和严大人带上殿来所谓何事?他们二人何以如此模样?”嘉靖忍着想笑的冲动,质问向吴辰龙。   本来这种事情没道理闹到皇帝那里去,最多交给陆炳,或者大理寺刑部这些地方处理。但是陆炳是锦衣卫统领,正尧是锦衣卫左统领,这样自然要避嫌;同样的大理寺刑部也是严嵩的门生在主事,任谁都不愿意去对方那里,倒不如直接交由皇帝来处理。   更何况,这二人好歹也是文武状元,皇帝自然有权亲自过问。   吴辰龙一听嘉靖发话,立即跪地,心中却是冤枉的很:这个可不是自己要带他们来的,是他们二人硬要来找您评理的才是!   苦叨念一番后。吴辰龙立即开口道:“回禀皇上!其实实情是两位大人要找皇上您评理,而微臣只是顺道路过便将二位大人带来见皇上您的,至于他们二人为何会这般模样,这……”   说着,吴辰龙便看向了一旁站着的陆婉仪,或许一切由陆婉仪来说比较好,自己毕竟不知道事情的完全经过。   当然,对于吴辰龙来说,最痛苦的还是要说这些,这种两面不讨好的话一旦说出来。日后很有可能会引来麻烦。   还未等吴辰龙向陆婉仪使眼色,却见陆婉仪立即站了出来,然后低头屈身道:“启禀皇上,还是由民女来说吧!”   嘉靖闻声看去,却见说话的竟然是一名女子。而当陆婉仪抬起头来的时候,他一眼便认出了陆婉仪来。于是道:“陆婉仪?你不是陆太傅的千金么?怎么……”   对此,嘉靖也不由地懵了。难道李正尧与严皓搞成这样就是为了陆婉仪?若是真的这样,那这两人与陆婉仪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呢?似乎嘉靖也闻听过陆婉仪少有出门,应该很少与正尧或者严皓接触才是。   想到这里,嘉靖也开始八卦起来,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或者有什么猫腻?   嘉靖会这么想,殿下的那些官员们自然也会这么想了,而此刻就连严嵩、靖王甚至陆炳也都觉得这三人之间必定发生了什么。   陆婉仪不作任何思考,立即便道:“回禀皇上!民女今日上街走到南街时,遇到严皓的调戏,在严皓欲对民女做不轨之行径之时,李大人突然出现,将民女救下。随后严皓便口头挑衅李大人,并用言语恐吓,甚至率先动手打人,李大人被逼无奈,才出手还击。结果二人就在地上打了半晌,直到吴大人出现,二人才停手,所以才有如此模样。而这一切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包括他们二人!”   说完,陆婉仪便指向了文祥与方玉阳二人。   却见方玉阳与文祥二人不禁一颤,自己本来打算什么也不说的,可是如今对方竟然直指向自己,看来是不能逃脱了。而在嘉靖面前,说谎话的话,罪名可就是欺君。要知道,当时有那么多人在场,想要把这件事给圆谎过去,显然是不可能的。   “方统领,陆小姐所言可否属实?”嘉靖顺着陆婉仪所指的方向看去,然后对着方玉阳说道。   对于方玉阳,嘉靖还是有些印象的,好歹也是自己的武榜眼。只是文祥,他就不大认识了,毕竟他没有在官场混,他的父亲文傲也没有提过,所以嘉靖并没有问文祥。   方玉阳感受着来自各方的压力,陆婉仪那锐利的眼神,严嵩那严肃的表情,还有嘉靖那质问的态度,这使得即便功夫不差的他也有些难以呼吸的感觉。   不过最后他还是右跨一步,躬身低头道:“回皇上!方才陆小姐所言不假,只是当时由于严大人喝了酒,或许他连自己做过什么都不知道,还请皇上莫要怪罪严大人。”   方玉阳可谓是算盘打得响亮,再怎么也要在严嵩面前表现一番,留下一个好印象,日后荣华富贵什么的自然会轻轻松松,在官场上面更会如鱼得水。   “什么叫我喝了酒做过什么都不知道?!我清醒的很!李正尧这个孬种,就会耍一点小聪明,就会靠着女人上位,以前有郡主,后来有公主,现在又有陆家小姐为你说情,你道你是谁啊?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然而这一幕却是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惊,任谁都没有想到,严皓竟然敢在太和殿上面咆哮,二人说的还是绘声绘色,竟然连郡主,甚至公主都提及到了,这个委实的有些令人猝不及防。若说严皓没有喝醉?那他一定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正尧此刻也迷迷糊糊的,但是听严皓这么口无遮拦的,顿时让他火冒三丈,二话不说,立即冲过来,反手又是一拳打来,只听那严皓又是“啊呀”一声惨叫,刚刚止血没多久的鼻子又溢出了血渍来。   若说严皓的行为已经疯狂到无以复加,完全是喝醉酒在胡作非为,那么现在正用的这一举动更是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在大殿上面,在文武百官面前,在当今皇帝嘉靖面前,众目睽睽之下动手打人,而且打的还是一朝廷命官?这个是什么概念,这又当如何处理?   惊!震!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纷纷倒抽了一口凉气,完全傻眼的看着正尧和严皓,根本无法想象更加无法相信眼前所见到的一切事真实的!   甚至连方玉阳也都不禁目瞪口呆,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一直憎恨讨厌的李正尧竟然还有如此疯狂的一面,这个当真是大开眼界了。   而嘉靖也是一阵愕然,仿佛在这太和殿上,还是头一次发生这种事情!要知道,就是之后名震一时的张居正与高拱打架事件也只是在文渊阁内部发生,绝对没有眼前这一幕来的疯狂,来的刺激。   然而此事还没有完结,却见那严皓痛叫一声后,立即捂住鼻子,然后直起身子冲着正尧又是一阵咆哮:“你打我?你竟然还敢打我?李正尧,你有种!今日我不把你碎尸万段,我他妈不姓严!!!”   严皓龇牙咧嘴的瞪了正尧一眼,随即便立即挥拳,二话不说,就往正尧脸上打去,恨不得一拳就将正尧给打趴下,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而这一刻所有的文武百官都不禁再次屏住了呼吸,这一幕来的太过突然,太过刺激,太过惊险,要是一般有心脏病的人,保证受不了!   同时,所有人也都在暗自为这两人祈祷,在皇帝面前咆哮已经是大罪,竟然还说脏话,而且还动手打人,到现在似乎还一发不可收拾了,可以想,若是继续再这么下去,那后果定当无法估量!   呼——!   一阵强风吹来,所有人都不由地打了一个寒战,但是似乎严皓一点收手的意思都没有,那紧握的拳头在强风中极速而下,眼看就要往正尧额头砸去。而再看严皓此刻的眼睛,似乎除了无尽的怒火,还是怒火,嘴唇已然被自己的牙齿给咬破渗出血来,但是却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   此刻的陆婉仪也好,靖王也罢,甚至是严嵩,陆炳等人都不由地要紧牙关,狠狠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对于即将发生的那一幕,这些人已经不敢睁眼看下去。   静,死一般的静,连嘉靖也都有些喘不过起来,只听得到丝丝风声,再无其他。    第三十九章 一场闹剧谁获益   眼看严皓那高高扬起的右手顺势而下,就要打来,而正尧却依旧眯着眼睛,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样子,所有人都不由地紧闭上了眼睛,已经可以想象得到接下来正尧也会被打的鼻血直流。   然而——   “畜生!你嫌丢脸丢的不吗?混账东西!”   却听忽然“啪”的一道脆响声立即响起,原本紧闭双眼的众人顿时闻声看去,只见不知道何时,严世蕃已然来到严皓的身后,猛然一个大力耳光扇过去,那严皓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顺势在原地打了两个转,那就要打出去的拳头也因此而失去了目标,直接打空了。   而严皓本人则是左右一个摇头,“砰”的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爹?你这是……”严皓完全懵懂了,严世蕃为什么突然出手打自己呢?要知道,这里可是还有很多外人在场啊?以往即便严世蕃教训自己,也最多是在家中没人的地方,从来没有如此狠过。   他不明白,自己的父亲大人不也很讨厌李正尧吗,为什么自己出手教训他父亲大人不但不为自己叫好,反而还要出手打自己呢?   当然,在正常情况下严皓或许是不会这么想的,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在皇帝面前咆哮甚至出手打人是什么下场,什么后果。但是可惜的是现在严皓并不是在正常的情况下,毕竟他一口气喝了四碗酒。好歹也有一斤多。一口菜也没有吃,可想而知,这酒精作用一旦发挥,还有什么不能做,不敢做的呢?   “混账!胆敢在皇上面前造次,我看你这个畜生是活的不耐烦了!好,既然你不想活了,那我今天就宰了你!”严世蕃气急败坏的斥责道。   随即,严世蕃一把抓住严皓的头发,二话不说的便往前走去。而严皓的身子则是被严世蕃给拖着擦在地上。   “爹,不要,痛,痛。好痛……”严皓吃痛的大叫着,大有头皮被扯掉的感觉。   要知道,严世蕃要么不出手,一出手那可是绝对的狠辣无比,到时候便六亲不认。只见严皓被严世蕃这么拉扯着,脸上似乎已经有些变形,龇牙咧嘴的不停地嚎叫着,两眼如死鱼眼一般的大睁着,手脚胡乱的挣扎,痛苦之味。不言而喻。   仿佛严世蕃再不停手,严皓就支撑不下,昏死过去。   严世蕃没有理会严皓的鬼哭狼嚎,反而是猛地一脚踹向严皓大腿,严皓顿时吃痛一叫。   “皇上!微臣教子无方,犬子得以在大殿之上公然不敬,一切都是微臣之罪过错,还请皇上治臣之罪!”严世蕃上前走了有五六步,立即便跪地说道。   严世蕃终于松开了手,严皓的疼痛瞬间减弱。却见严世蕃跪在地上有些莫名其妙。严皓立即便眯着眼睛道:“爹,你哪里有罪了?一切都是那该死的李正尧,皇上你赶紧将李正尧抓起来才是!”   可以想象,现在的严皓已经完全被酒精给迷糊的没了正常的知觉,说话也全然不经大脑思考。想到什么便说什么。要知道,他这样说无疑就是在命令嘉靖做事。这个可不是一般的罪名啊!   “严皓,休得胡言乱语,你……”   正尧也突然来了劲,立即反口道,可还未等他把话说完,一旁的靖王一把将正尧给抓住,学着严世蕃先前的动作,直接将正尧也给按在了地上。   “皇上,李正尧酒意还未清醒,胡言乱语冒犯了龙颜还望皇上不要太过在意。臣弟相信以李正尧的为人,是绝对不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来的。”靖王立即也跪地为正尧求情道。   显然正尧和严皓二人根本就已经分不清自己在做什么,在说什么,全然就是在宣泄心中的愤怒,一点也没有在意周围都有谁。   严世蕃差点没有被严皓给气死,恨不得一刀将其劈成两半,而一旁的严嵩更是二话不说直接上前,然后狠狠地在严皓的脸上反反复复的打了数十个耳光,随后大声嚷道:“快去拿两桶水来,先将二人弄醒再说!”   严嵩可是从来都没有如此对待过严皓的,甚至从来都没有在严皓面前露出如此恐怖的一面,这让原本还醉醺醺的严皓被一惊之后,已然有些恢复过来。   嘉靖则是看着眼前的一切,并没有任何的反应,待严嵩说完之后,他也只是点点头,示意照严嵩的意思去办。   “扑!扑!”   “阿嚏——”   不一会儿,两名御林军护卫便从外面提了两个大桶进来,按照严嵩的指示,正尧与严皓二人都被结结实实的泼了一桶水,同时严皓还不禁打了一个喷嚏。片刻之后,二人也终于清醒过来。   “皇……皇上!爹?爷爷?”严皓仿佛知道了什么,醒来之后便愕然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当然,一旁的正尧也如出一辙,茫然的看了一眼嘉靖又看了看身边的靖王,口中吟语着:“皇上……王爷!这……”   或许两人清醒过来的刹那已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毕竟二人都被按在地上,同时身上也破破烂烂,衣衫不整,再加上还有一众文武百官用疑惑或者惊讶的眼神看着自己,已经明了肯定是自己犯了什么错,即便他们二人还不清楚自己犯了什么错。   “皇上,今番在朝堂上所发生的一切,其实不过是两位年轻人一时酒后失态罢了,若是冒犯了龙颜,也都是无心之失,还望皇上莫要怪罪于二人!”靖王立即求情说道。   对于靖王来说,正尧不日后就将是自己的女婿,未来的郡马爷。自己自然有必要去保他。然而一旦保了正尧。那么严皓自然也要保,不然厚此薄彼,怎么也说不过去。   听到靖王说话之后,严嵩也不甘沉默,立即也开口道:“皇上!王爷所言不错。虽说李大人与皓儿今天在朝堂上面实在放肆,理应死罪,但是念在他二人年少无知,且酒后糊涂,失去理智所为。其实这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误会,毕竟陆小姐生的花容月貌。两位青年对其有所想法也属自然,哪个少年不多情呢?万望皇上格外开恩,莫要责怪他们二人。”   严嵩难得的竟然也跪在了地上,同时还很诚恳的为正尧和严皓求情。这确实有些让人感到意外。   或许这也是严嵩太爱他那独生孙子的原因吧,想想老头已经七十多岁,在朝堂上争名夺利为的是什么呢?行将就木的人,说到底不过是想为自己的后人铺一条好路,让自己在死后不至于让自己的子孙们落魄,甚至整个家族走向衰败灭亡。   嘉靖一听严嵩这么说,正好为他解决了难题,说实话,他也不想去纠结这种无聊的琐事,年轻人之间的男女关系自己也管不了那么多。况且他也不想让正尧获罪,毕竟正尧算是自己唯一看好的人了。   不过嘉靖这个时候却耍起性子来了,清咳两声道:“严卿家这话就不对了,正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即便是酒后失言,也万不该在这朝堂上胡作非为,你说是吧?若是就这样饶了他们二人,未免也说不过去了些!”   嘉靖很精明,他是吃定严嵩想要保严皓,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都说虎毒不食子,严嵩再怎么奸诈,再怎么嚣张,他也不会拿自己的孙子开玩笑,即便这个孙子只是抱养的。   严嵩一怔。没想到嘉靖竟然会如此摆自己一道,当然。他并不知道正尧其实真正意义上是属于嘉靖自己的人,所以此刻嘉靖如此的铁面无私他也自然会信以为真,觉得他是说得出做得到。   严嵩道:“皇上!俗话说法理不外乎人情,二人也只是初犯,相信今后也绝对不会再犯,皇上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二人必定会感恩戴德,日后更加卖力为朝廷做事,将功补过,岂不更好?现在南倭北虏,朝廷也正是用人之际,若是此刻将二人伏法,那天下臣民会怎样看待我朝廷?谁还甘愿为朝廷效力?还请皇上三思啊!”   不可否认,严嵩除了文采了得之外,连口才也不弱,一件小小的二人争夺女人打架事件,竟然能够扯到国家大事,南倭北虏上面来,也亏他严嵩能够将其联系起来。   嘉靖闻听之后,心道:这个老匹夫,果然有两下子,若是朕当真处罚了二人,这天下臣民岂不是更要骂自己是无能昏君了?老匹夫确实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对付的了的。   在脑中思索片刻之后,嘉靖微微笑道:“嗯,严卿家说的不错,朕也觉得现在就处罚二人不妥,不过方才大家也都瞧着了李正尧出手打了严皓一拳,若是就这么算了,那严皓心中会过意的去吗?万一朕此次饶恕他们二人,下来二人又私下争斗,那朕岂不是白费心机了?不行,朕见严皓眼中还有怒意,应该是怒气未消,干脆再让他与李正尧再在众人面前打一场,吧事情彻底解决了,怎样?”   嘉靖,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连严嵩也顿时不禁对他另眼相看:这个昏君摆明就是在刁难,真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手。   再打一架?这个摆明就是嘉靖讽刺的手段!若是真的打起来,且不说严皓会不会被正尧打得半死,就是在众朝臣面前,也会面上无光。就算严皓愿意出手,严嵩严世蕃二人也绝对不会允许的!   其实严嵩很清楚,嘉靖不过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谁让自己平常嚣张多了,让嘉靖也看着不爽呢?   严嵩现在没有办法,只好隐忍,于是道:“回皇上!二人此刻已经清醒了,自然不会再做那等蠢事。对了,最近云南,甘肃等地发来公文,说由于干旱失收,百姓们正过着穷困潦倒的日子,微臣实在不忍,决定私自捐出一百万两银子用于赈灾,以此来抵二人之过,不知皇上可否应允?”   严嵩刚刚说完,一旁的靖王也立即道:“臣弟也愿意捐出五十万两用于赈灾,还望皇上免除二人的过错!”   “微臣也愿意捐出十万两赈灾!”陆炳也上前发话,现在看来,严嵩此举可谓是一呼百应。   与此同时,一旁的文武官员们不禁纷纷慷慨解囊,未过十分钟,一下子便凑集了五百万两银子,着实让嘉靖也不禁一怔:这群官员什么时候都这么有钱了?   不过难得的是,靖王与严嵩竟然会做同样一件事,第一次没有在朝堂上发生争执,着实的让人称奇,而这一次的午朝却是异常的和谐,异常的收获颇多。    第四十章 花前月下泪湿处   面对一个个朝臣主动的慷慨解囊,义无反顾的要为灾区捐款,嘉靖的心中自然是一片欢腾一片兴奋。不过他却没有立即在脸上表现出来,反而显得特别的淡定,淡定的让正尧也觉得有点过了。   正尧是绝对明白嘉靖的心意的,他嘉靖摆明就想好好的整治一下严嵩,谁让他平常在朝堂上一手遮天呢。只是正尧也只能在心底笑了笑:看来自己这次打架还真值了,一打就打出五百万两银子了,下来不知道嘉靖会怎样去感谢自己呢?   嘉靖收了收心神,然后严肃的看着堂下道:“既然如此,朕念李正尧、严皓二人只是初犯,也没有造成什么损失,朕也就不去计较了。不过严皓当街调戏陆家小姐这是不争的事实,下来严卿家主动找陆太傅请罪和解吧,朕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是若是日后还发生此等事件,朕定斩不饶!至于这五百万两纹银,朕就先替灾区的百姓谢谢诸位大人了,稍后朕会安排人员去赈灾!嗯,现在也没事了,不如就退朝?”   说着,嘉靖饶有趣味的看了看一旁的孟公公,一下子就轻松了许多似的。   见嘉靖都不再追究,严嵩靖王等人自然更加不会再去议论什么,陆炳也只是瞪了陆婉仪一眼,然后纷纷跪地大喊:“恭送皇上!”   随即,嘉靖便即刻起身,留下堂下一干人等,自己独自往右边门口走去。   众人见嘉靖离去。也各自不欢而散。莫名其妙的损失了几万数十万的银子。任谁都不爽。而正尧在与陆炳靖王交涉了一番之后,便独自往蜀州会馆而回,其他人则是各自回家。   夕阳西去,落日黄昏。   白天发生的可笑的一幕回想起来,正尧只觉得自己是做了一场梦,当真没想到自己会喝酒闹事,看来酒这个东西还是少沾为妙。   不过因陆婉仪而与严皓发生争执这件事对正尧来说,现在恐怕是最头痛的事情了。首先回去面对的就是柳彦,自己确实对陆婉仪没有任何的想法,但是今天在朝堂上这么一闹。再加上其他人口耳相传,这么一来,就是白的也会被说成黑的,到时候。就算柳彦相信,在别人说来,也会对陆婉仪清誉有所影响,这是正尧不想看见的事情。   其二,现在正尧正在头疼如何处理朱禄颖和宁安二人之间的问题,而且还有花清月安波尔沁两个女人,如今再传出与陆婉仪的绯闻,这叫正尧如何去面对这些人?原本郁闷头疼的他,现在就更加郁闷头疼了。   所谓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事情也正如正尧预想的那般令人无语。一下子。整个京城的人便知道了正尧与严皓二人为了争夺陆婉仪而当街大打出手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的。   回到蜀州会馆,正尧连吃饭的心情也没有,对着袁海云和柳彦二人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最后假装头痛,直接倒上床便睡去,但愿一觉醒来会找到解决的办法。   这个消息传播的速度也异常的迅速,待到傍晚时分,连宁安也都知晓了这件事。要知道,这件事嘉靖还特地在宫中下了禁令不可以告诉宁安的。就怕宁安会胡思乱想,到时候与正尧的婚事告吹。   这一消息让宁安知道之后,宁安便一阵气急败坏,在宫中莫名其妙的发脾气,砸花瓶。仿佛有一肚子的怨气想要释放一样。   而同样的,靖王府中的朱禄颖也从靖王的口中得知了这件事。只是朱禄颖倒是显得较为淡定一点,只是轻轻地笑了笑,直言她所认识的李大哥绝对不是这样的人之后,便对靖王说要出门进宫一趟。   或许靖王也觉得有必要让朱禄颖与公主见见面,谈一谈,毕竟这么纠结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当真要两女同时嫁给正尧,恐怕嘉靖都不会允许的。   冬天的夜晚来的总是很早,不过月光也很和适宜的钻了出来,照在地上,银光斑斑,虽说隐隐透着一股寒意,但是却也能够见的一袭光亮,容易看见方向。   经过一番通传,朱禄颖很快的便来到了乾清宫宁安的住所。   “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 ”   一曲李白的《清平调》随即从宁安口中吟出,却见此刻的宁安正站在花园中,两眼朦胧的望着那天那月那山那花,心事重重,良久未绝。   生气也生完了,留给宁安的自然就是无限遐想。对于正尧这个人,或许她终究还是不能够完全与之共鸣,有太多太多的地方,两人都是那样的不合拍。   自己喜欢疯狂,喜欢打闹,而正尧却喜欢安于平淡,喜欢闲适的生活;自己诸多疑问,需要求解,但是正尧偏偏要卖关子,总是到最后才肯说出来;自己向往那种花前月下的浪漫,而正尧却时而随意,时而严肃,总像是错过了时间,与自己终究有些不怎么搭调。当自己准备表明自己心意的时候,正尧却给了一句让她气愤又无语的话,让她再没有任何的想要说话的想法,终于,二人错过了。   但是宁安知道,正尧心中是肯定有自己的,这个是不争的事实。但是为什么他要那样的显得懦弱,那样的不肯直言呢?这始终是宁安想不通的地方。   “宁儿妹妹真有雅兴,这花前月下吟诗作赋,当真惬意十足。李白的《清平调》确实道出了许多人的心声,想必宁儿妹妹此刻也是这般心情吧。”   这时,朱禄颖已经来到了乾清宫,穿过正宫。来到了花园之中。   “公主。郡主她……”小曦本想说朱禄颖并没有经过自己的通传便来到了花园,生怕因此而打搅了宁安吟诗的雅兴,于是才犯难的说道。   “小曦,你先下去吧。”宁安微微一笑,然后牵过朱禄颖的手,道:“颖儿姐姐,这边请。”   小曦会意的离去,随即宁安便一把朱禄颖给拉到了亭子里面坐下。   坐下之后,宁安顺手从桌上果盘里拿出一块西瓜递给朱禄颖,然后亲昵的道:“颖儿姐姐请。”   朱禄颖结果西瓜。笑了笑道:“谢谢。”   “其实宁安早就知道颖儿姐姐一定会来此找宁安的,只不过没想到会是今天晚上。呵呵。”宁安笑道,轻咬了一口苹果,但是嘴角却没有沾染一丝水渍。   “哦?宁儿妹妹缘何知道我会来找你呢?”朱禄颖狐疑的看着宁安道。   或许其实在朱禄颖的心中已然可以预见宁安也与自己一样。是时候当面谈一谈,只是有些时候有些东西还是不必说的太直白太明了的好,偶尔的含蓄委婉,说不定效果会更好。   月光皎皎,寒风凄凄,最是思绪纷飞夜,几多情意浓。   宁安望了望那悬在天空的玄月,又看了看面前的一簇不知名的繁花,站起身来,缓缓的道:“月亮是那样的耀眼。繁花在月光照耀下是那样的舒心,然而月亮终究只有一颗,而繁花却是朵朵,总有一朵是无法享受那月光的照耀的。”   平心而论,宁安必定是言有所指,而聪明的朱禄颖自然也能够听出一二来。   “是啊!好花何止千万,但是明月却只有一颗,若要一一相对,难免有失落者。可是宁儿妹妹可有想过当如何处理呢?是让繁花们去继续争夺还是让月亮自己来选择?”朱禄颖也是起身,站到宁安身边若有所思的说道。   两人虽说都很含蓄。说的也很隐晦,但是彼此都明白各自所说的含义,只是,正如朱禄颖所说的一样,当如何处理呢?   宁安也好。朱禄颖也罢,二人都是如花美眷。人间难得的尤物,任谁看了都会心动,若说谁不会对其动私心,那绝对是自欺欺人。   “若是月亮懂得选择,也就不会出现百花争艳的局面了。其实你我都懂,可是我想任谁都不愿意放手。”宁安不禁狠咬嘴唇,仿佛在说自己一直都不想说的话。   而宁安此语一出,顿时令周遭一片寂静。天上的玄月不再转动,树木不再挥舞,花叶不再摇头。朱禄颖沉默了,连宁安自己都沉默了。   “今天在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良久,宁安再次开口,似乎转移了话题。   朱禄颖立即道:“不,我相信李大哥,他绝对不是那种人,我相信他与陆小姐完全是一场误会。”   宁安看向朱禄颖,又道:“颖儿姐姐当真就那么相信他?”   “是,我相信他!”   朱禄颖脆声道,一点也没有犹豫。   “哦。”宁安叹息了一声,然后又变得沉默起来。   自己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却是一味的发脾气,扔东西,完全没有去想过其他的事情,更没有去想这里是不是存在着某种误会,难道是自己真的不了解正尧?宁安不得而知,或许真的是这样吧。   而相比与朱禄颖,不禁面不改色,反而还很肯定,一副绝对相信正尧的样子,这一比较,自然而然的就能够比出什么来,或许——   “公主!”   而就在宁安胡思乱想之际,突然的一幕却让宁安有些不知所措!   却见朱禄颖突然跪倒在地,双手拖着宁安的手臂,恳求的说道:“公主!我从来都没有求过人,但是这一次是不得已的,我希望公主成全!日后为奴为婢,我都在所不惜!”   “颖儿姐姐,快快起来!你这是何苦!”宁安完全没有想到朱禄颖会使出这么一招,顿时让宁安好生为难。   朱禄颖还是没有起来,眼角已经渐渐溢出泪水,痛声说道:“公主若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了!公主与我情同姐妹,我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但是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你应该了解我的个性。其实一早我便知道公主你对李大哥有意思,只是一直都没有说出来罢了。   “从蜀中回来之后,你就已经变了,变得不再如以往那样的疯狂,而这一切也全都是因为李大哥;后来在法华寺,在韩府,在才艺大会上,你都或多或少的表现出了对李大哥的爱意,只是李大哥他自己不知道罢了。直到李大哥受重伤,你的担心,你的关心就更加明显更加直接,而后来的文武科举考试、你们在城外失踪、李贵妃中毒一案,俨然可以看得出你们的关系已经有了更进一步的发展。   “当然,我知道我这么做事不对的,但是我怕,我怕你和李大哥好了之后就不再理我,李大哥就不再会如之前那样对我,我不甘心,我放不下。所以,到了近日,听到父王说要让皇上为我和李大哥赐婚,你知道吗,其实我很开心,很开心,我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这么的开心。可是,我的开心并没有持续多久,却又听到你又插了进来。”   朱禄颖边说边哭泣,泪水不知何时已经模糊了双眼,整个脸也是泪痕斑斑。   “颖儿姐姐,你起来再说!”   宁安一点听下去的想法都没有,顿时愤恨的喊道,同时用力的将朱禄颖给拉了起来。   “公主,我是真的舍不得李大哥,我求求你,求求你,成全我和李大哥吧。”朱禄颖还不肯放手,已然泣不成声。   放手?舍不得?   宁安心中不禁一阵苦笑,然后松开抓紧朱禄颖手臂是双手,道:“你回去吧,我不会与你争什么的。”   “真的?”朱禄颖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水,两眼放光的看着宁安道。   “真的!你回去吧,我累了,我想休息。”   “谢谢你!谢谢你公主!”朱禄颖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双手紧紧地握了宁安的手臂一阵,然后便转身离去。   看着朱禄颖逐渐离去的身影,宁安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完后便往自己的卧房走去。   只是当宁安离开亭子时,却见那放在桌上的果盘中的苹果上面隐隐的闪着白光,那应该是一滴水。   人烟散去,暗影遮月,强风吹来,落叶纷飞,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四十一章 朝堂相问定婚期   三日之期终于到来,可是对于正尧来说,这三日却是飞逝而过。   到了现在,对于自己的终身大事,正尧似乎更加找不到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   宁安,朱禄颖,二人到底该去选择谁,正尧除了头痛还是头痛。只是继续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三角关系若是纠缠不清,对于任何人来说都将是一个伤痛。   诚然,从正尧来到这里的一刻起,他就一直有种莫名的无方向感。当官?他并没有太多想法。做首富?钱财多的花不完死了也带不走一分一毫,没兴趣。当伟人,名留青史?不,或许对于正尧来说,能够安适的享受生活,不问世事,如无名村那些人那样生活才是最美好的。   只不过有时候往往都是身不由己的,自己不想,却偏偏又不得不那么做。自己现在不想去选择谁,可是嘉靖却让自己去做抉择,想要就此撒手不管,那肯定不行。   当然,虽说曾经正尧说过自己的理想是当驸马,但是那也不过是玩笑而已,若是一早知道宁安就是公主,他决然不会如此说的。   无奈之下,正尧也只好听天由命,既然一切都是上天注定,那不如就让嘉靖来替自己做决定。   于是,正尧很早就起床,精神饱满的洗漱完后,吃过早点,便往皇宫走去。   该来的始终会来,怎么躲避也是躲不过的。   太和殿。早朝。   文武百官个个神情凝重的站在堂下。而嘉靖此刻的表情也显得不是很自然,似乎有情况。   见众人都不说话,靖王沉不住气,立即右跨一步,道:“启奏皇上,西安府有快马来信。”   “哦?内容是什么?快快道来。”嘉靖立即神色一变说道。   西安知府一事对嘉靖来说,也算是一个心结,自己钦点的几名知府先后都莫名其妙的死了,这让他很是不爽,虽说查不出什么端倪来。但是他可以相信,这件事绝对不简单。   朝廷命官死于非命,这可是对朝廷的严重挑衅,对他这个皇帝的一个侮辱。任谁也不会泰然处之,故而当靖王提及西安知府一事之时,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靖王抬头道:“回皇上,此乃好事。据信上内容所言,张大人与梁大人二人已经安然到达西安府,还受到了当地百姓的热烈欢迎,而张大人也说西安府目前一切正常,不日后,他便会着手去查前几任西安知府遇害缘由,相信一定能查出一二来。”   靖王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似乎对张诚和梁玉二人安全到达西安府很高兴,也很欣慰张诚如此有信心的写信汇报。好歹张诚也是自己推荐来的,看着自己的人渐渐成长,自然会有引以为豪的感触。   “好!很好!张诚看来果真有一点能耐。不愧是所谓的蜀中三杰!”听到靖王这么说,嘉靖也不由地一阵兴奋,对张诚也是大加赞赏。   而台下的众文武百官们自然也都是见风使舵的猪,大半官员都纷纷上前开始拍马溜须,说蜀中三杰多么厉害,多么年少有为。   自然而然的,便扯到了正尧身上。也是今天早朝最重要的一个话题。   这个时候,严嵩终于也开口说话道:“启奏皇上,皇上让宁安公主、平阳郡主以及李大人考虑三日,如今三日期限已到,不知道可有结果了?”   严嵩现在就不打算让靖王与正尧走的更近。就想让二人产生隙,这样日后才可以逐个击破。一旦正尧与朱禄颖的婚事告吹。正尧与靖王势必会产生矛盾,日后相处起来就很尴尬。只要正尧当了驸马,就是嘉靖的人,而嘉靖与靖王之间表面上看起来很和谐,但是其实都知道,有时候,嘉靖提防靖王的程度比提防严嵩还要深一些。   所以,严嵩很迫切想促成正尧与宁安的婚事,即便这样看起来对自己没有一点好处。   闻听严嵩一语,嘉靖原本有些放松的表情顿时又凝重起来,这个表情则是告诉严嵩,事情似乎并非自己预想那般顺畅。   而正尧也能够从嘉靖的表情中读出一些什么来,只不过在看见嘉靖的表情之后,正尧莫名的有一阵失落。   沉吟三秒,嘉靖看向正尧道:“李正尧,公主昨晚已经对朕说了她的想法,朕已然有了决定,只是朕现在还想听听你的想法。”   嘉靖没有直言,也没有说明宁安的想法是什么,但是正尧可以感受的到嘉靖在对自己说这番话的时候其实是在告诉自己三思,考虑清楚再说,或许此刻的嘉靖期待的就是正尧表明自己是喜欢宁安的。   正尧同样踟蹰了片刻,最终深呼吸一口气,咬着嘴唇道:“回皇上,微臣的想法很简单,郡主和公主对微臣都有情有义,但是相较之下,郡主或许要更适合正尧,以公主的容貌与才华,相信必定是他国王妃王后之选,微臣岂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   有时候,口是心非的不只有女人,男人往往也会。或许谁都不会知道,这一句话说出口时,心口的其实已经万蛊噬心,麻木无知觉。   “李大人,你可要想清楚!你确定你现在说的是实话?要知道,一旦有假,那就是欺君!”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嘉靖还没有开口,却见一旁的严嵩却又抢先说道,而他的语气表情又是那样的激动。   “对,李正尧,你可不准对朕有一丝的隐瞒!”嘉靖也威逼的说道。   不论宁安是怎么想的,但是从嘉靖内心来说,正尧必定是自己女婿的最佳人选。当他听见正尧亲口说要选择朱禄颖而不是宁安的时候,他的心中也不由地一阵惘然失措。   见严嵩与嘉靖二人一前一后的略带威逼的口吻对着正尧说话,靖王顿时觉得不爽,难道自己的女儿真的就那么差吗?   不过他也只是心中想想,最终也只是沉住气严肃的道:“皇上,这都是他们年轻人自己的选择,我想我们大人不便去插手才行。他们自己可以解决的事情,我们又何须去多做过问呢?”   靖王看重正尧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他当然也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嫁给一个有作为的人,在他看来,正尧的潜力无疑使巨大的。虽然凭借自己的关系年纪轻轻便能够当上三品大员,但是不可否认,正尧自己的本事也挺大的,一旦朱禄颖嫁给正尧,定然会得到幸福的。   无论是爱惜人才,还是从单纯的做一个好父亲来看,靖王都有理由坚持自己女儿与正尧的婚事,看见严嵩和嘉靖此刻竟然沦为一丘之貉,极力阻止正尧与朱禄颖的婚事,这自然令他很不是滋味。   正尧也是一阵苦笑,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的一件婚事竟然可以闹到朝堂上,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连嘉靖、靖王、严嵩大明王朝当今最有权威最有身份地位的三个人会因自己的婚事而发生争执,其中嘉靖竟然和严嵩还站到了一起,这恐怕是从来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吧。   随即正尧正色道:“回皇上,微臣不敢有欺,微臣也相信,公主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吧。”   正尧的眼神是锐利的,他的想法也是正确的,这也是嘉靖为什么一听到严嵩提及这件事他会突然脸色大变的原因。   嘉靖无奈道:“罢了,没想到原来你和宁安都是这样,莫名其妙的都说不喜欢彼此。那也好,正如皇弟所言一样,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们这些大人是管不了的,随你们吧。既然如此,那朕就为平阳郡主和你赐婚,时日也选好了,就腊月初一吧,本来腊月初十也是一个好日子的,可是……”   说着说着,嘉靖也直接放低了声音,最后索性不再说话。   也亏嘉靖想得出来,别人都还没有决定结不结,嫁不嫁,他们倒好,竟然连日子都给选好了,而且还是选的两个!看来大人们都巴不得自己的子女赶紧结婚,赶紧洞房,赶紧生娃……   “皇上,可是……”严嵩心有不甘的道,似乎别人结婚与否他比谁都要紧张一样。   “严大人,你是不是好事多为了?这是人家的私事,难道你也要管?而如今皇上已经金口一开,莫不是你想让皇上收回成命,让皇上失信于人?”靖王立即盯着严嵩说道。   难道的抓住严嵩的痛脚,自然要趁机有多严重说多严重,至少可以让嘉靖对严嵩越发反感讨厌。   嘉靖摇摇头,右手一挥道:“好啦,都别争了。朕主意已定,严大人你就勿需操心了。半月之后,腊月初一,就在靖王府举行平阳郡主与李正尧的婚事!就这么定了!”   “微臣谢皇上圣恩!谨遵皇上圣意!”正尧立即屈身说道。   嘉靖顿时拂袖一挥,随即起身道:“退潮!”   说完,嘉靖连堂下众人看也不看一眼便就此离去。   而在嘉靖离开之后,严嵩不禁愤恨的瞪了靖王一眼,然后也一甩手离开了太和殿。   其他文武百官则是纷纷上前道贺,恭喜靖王喜得贤婿,祝贺正尧成为郡马爷。   靖王和正尧不禁露出了一脸的笑意,而唯有柳彦和陆炳不动声色。或许以柳彦对正尧的了解,正尧此刻的笑容是那样的不自然,笑不由衷。   至于陆炳,在看见靖王那满脸笑意之时,却莫名的有一阵抽搐,具体为何,言说不清。    第四十二章 豪饮烈酒因何为   一处淡水河畔,寒风凄凄,河面上已然结上了一层薄薄的浮冰,两岸草木披着一抹白霜,没有一丝生机,苍白又无力。   此时有一戴着斗笠,遮着一层黑色面纱,衣着深褐色长袍的男子负手面对着结冰的河面,静静地站着,一语不发,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其身后屈身站着一名同样用黑纱遮着脸,将眼睛露在外的黑袍男子,其身形高瘦,腰佩长剑,看样子应该是一个练武的。   一阵夹杂着寒霜的强风迎面吹来,那黑袍男子直觉眼睛像是被刀子划过一样疼痛的下意识闭上了眼睛,而这时那头戴斗笠的男子却缓缓地转动了身子,最终面向了黑袍男子。   “怎样,蜀中之行可有收获?到底玉笔是不是在他李家?”男子用着粗犷的声音说道,言语中不难听出有些许微怒。   黑袍男子不敢抬头,立即半跪在地上道:“回主公,是属下办事不利!属下与兄弟们在蜀中查探了三个月,依旧一无所获,或许李家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玉笔之说,属下认为……”   那黑袍男子自知办事不利,肯定会受到惩罚,不过他还是想尽可能的将可以承担的责任减到最低。这样受到的惩罚也可以轻一点。毕竟三个月时间都查不出来。这只能说是办事效率不行的问题,没有什么可以找借口的。   未等那黑袍男子说完,斗笠男子顿时怒斥道:“混账!本宫叫你们办点事竟然还诸多借口。你叫那帮饭桶给本宫听着,不论用什么方法,就是把李府给本宫翻一个底朝天也要将玉笔给找出来!听见没有!”   斗笠男子怒声滔天,却见那湖面凝结的浮冰经他这么一道怒斥竟然瞬间垮塌下去,不多时,湖面的浮冰全数融化,又亮出了明镜般的水面。   “是!属下立即就去!”   说着那黑袍男子顿时起身便走,一点犹豫都不曾有。   “回来!”但见那黑袍男子刚刚起身准备离去。斗笠男子突然又一把叫住他,同时又道:“这件事暂时不要去管,本宫还有一大事要你去办,这件事办成了。必定有重赏!”   可以从斗笠男子说话的声音听得出来,他说话的时候是咬着嘴唇的,尤其是说到“大事”的时候,清晰的可以感觉到他说的很用力,同时还抽搐了一番,不难想象,这件所谓的“大事”必然不是一般的事。   那黑袍男子立即停下,屈身低头道:“主公请讲,属下自当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很好!本宫听说当今靖王之女平阳郡主会在腊月初一与本届新科武状元、锦衣卫左统领、御林军左统领暨一等侍卫统领李正尧进行大婚。相信你也应该听说了吧想!”斗笠男子玩味十足的说道。   说着,斗笠男子缓缓地又转过身去,伸出他那苍瘪的右手,往面前一刻杨柳枝上摸去,不知意欲何为。   黑袍男子有些懵懂,立即征询道:“属下知道,不知道主公想要……”   “很简单,本宫不想他们二人成婚,你知道怎么做了吧。”   “属下明白!”   “记住,本宫要在腊月初一。一定要在腊月初一当日!”斗笠男子加强语气强调着说道。   说着,那斗笠男子猛地一手将那被白霜包裹的柳枝给抓紧,突然一张手,却见那柳枝瞬间碎裂成粉末。   “是!主公!”   ※※   腊月初一,很快的便到来。也就意味着正尧的婚期到来。   深冬时节,天灰蒙蒙。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雾气,落霜层层,将整个京城笼罩的有些透不过起来。   靖王府中,此刻已经是人满为患。不为别的,只因今日乃是李正尧与朱禄颖的大婚之日,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员纷纷至此,就连一直与靖王不和的严嵩,也意兴阑珊的前来道贺,至于是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就不得而知了。   此刻的正尧一身红装,新郎官的样子看起来比往日更加的神采奕奕,风流倜傥。   今天的主角无疑是正尧,各方亲朋也都来此,甚至不惜快马加鞭派人将在蜀中的李乘风与袁凤鸣都请到了京城来,就是为了喝一杯正尧的喜酒。   花清月也早早的来了,只是她今日的神情以及言行举止,较之往日都显得很不自然,同时还流露出阵阵的哀伤幽怨气息。其实正尧何尝又不明白呢,只是明白也不能做什么,毕竟这是皇上赐婚,不能违抗。   因而,正尧都极力的避免与花清月交流,而如此一来最高兴的要数方玉阳了,只是也仅仅是方玉阳落花有意花清月流水无情罢了。   韩府今天也排了一个很大的阵仗,算是给足了正尧面子,礼金就不说了,韩府有的是钱,绝对是让人咋舌的,而贺礼也是翡翠珍珠什么的,寓意着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之类的。这倒是让李乘风乐开了花,正尧当真为他涨够了面子。   然而同样怪异的还有周冰,在正尧正准备给他一个拥抱表示欢迎的时候,周冰竟然下意识的躲闪开来,同时脸上竟然莫名的出现一抹红,倒是让一旁的柳彦和韩琛一番好笑,唯有韩国仁只是轻轻一摇头,然后便坐到了主桌。   自然而然的,开席之前免不了的一番陈词滥调,感谢这个感谢那个的捧场光临,希望大家吃好喝好什么的。好不容易说完,正尧便笑颜盈盈往主桌走去。   随即,正尧端起酒杯,然后对众人行了一个“请”的手势,爽朗的道:“来,让李正尧敬大家一杯!”   说完,正尧便一饮而尽,其豪迈之气势,一点也不亚于三碗不过岗的武松,干瓶吞坛的乔峰。   “好!”   见正尧如此豪爽,众人不禁一声叫好,随即纷纷也是一饮而尽,其中包括身为女子的花清月、陆婉仪以及徐遇之,这三女当真可以算得上是女中豪杰了。   “父亲大人!这一杯由孩儿来敬你!若非父亲大人的养育之恩与从小的教诲,孩儿也不会有今日的成就!孩儿先干为敬来了!”   说着,正尧又是一饮而尽,仿佛那喝的不是酒,而是水。   连李乘风都未曾见过正尧有如此厉害的时候,平常不怎么喝酒的他竟然一口气连喝两杯,这倒是让他有些老怀安慰。   李乘风甚是激动的道:“好!我儿好啊!为父今日高兴。为父陪你干了这杯!”   生子得以如此,当真夫复何求!就是李乘风现在归西,他也死而无憾了。至少他对得起李家的列祖列宗,培养出了如此出色的一个儿子。   “岳父大人!这一杯是小婿敬你的!若非当日岳父大人的提携,小婿也不会有今日的成就,小婿也先干为敬了!”刚刚喝完一杯,未有久做停歇,甚至连菜也不吃一口,正尧又拿起酒杯对着靖王敬起酒来。   说完之后,正尧如出一辙的又将一杯酒尽数喝干。一杯酒少说也有二两,三杯就是六两,要知道正尧的酒量从来都没有超过半斤的,这都还没有停歇,一口气就喝了六两,这喝的还是酒吗?   靖王虽然察觉到了正尧的一丝不对劲,不过他还是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笑笑道:“贤婿过奖了,为父看好的就是贤婿的才能,相信就是为父不提携与你,以你的才能依旧可以在朝中大展宏图的!”   靖王说完,也一口将酒杯中的酒给干了,一滴不剩,可谓海量汪涵。   “徐大人……”正尧立即又将酒杯对准了徐阶,而这个时候一旁的柳彦却是拉了正尧一把。   “三弟,你到底要干嘛?”柳彦悄声的在正尧身旁说道。   直觉告诉柳彦,正尧不是在喝酒,而是在喝气。   “二哥!今天难得高兴,就让三弟我喝个高兴,喝个痛快才是!倒是你,日后你大喜之日要是少喝了,我可不认!”说着,正尧又笑着对徐阶道:“若非徐大人的照顾,正尧今日也难得有此成就,这一杯是必须要喝的!”   正尧不管其他,说完又是把酒往口中一倒,如同一口渴了一天的人突然发现一杯水一样,一点也不剩的就往口中倒去。   徐阶酒量不好,但是冲着正尧这么给面子,他自当没有退缩之意,于是也卯足了劲,一口喝完杯中酒水,引得一片掌声。   “顾大人……”   正尧再次举起了酒杯,往顾汝之看去。   就这么,顾汝之、陆炳、韩国仁甚至是严嵩严世蕃二人,正尧都通通敬了一个遍,仿佛所有人都是必须敬酒一样,而那酒似乎越喝越提神。   而在旁人看来,正尧是多么的厉害,酒量是如何的了得,引得众人连连称赞。唯有一旁的柳彦,以及花清月知道,或许正尧此举不过是想麻醉自己,让自己可以更加好受一些。   诚然,也只有正尧自己知道,自己当真是喝的不是酒,而是气,是那有苦说不出的怨气。   天依旧灰蒙蒙,雾霭遮住了一切,让人辨不清方向,看不清真伪。   迷离的气息,谁能闻到真味?    第四十三章 大婚之日后门外   大婚之日,自当兴高采烈,大喝特喝。   只是正尧今天确实有些异于寻常,明眼人一眼便看出来,正尧是有心事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各桌亲朋好友都喝的很开心,热热闹闹的气氛,将整个大婚之喜带到了最高潮。正尧也满脸笑意的这桌敬了敬那桌,那种酒中豪杰的气势更是尽显无余。   “正尧,外面有人找。”   就在这个时候,袁海云从茅房回来便急急忙忙的来到正尧身前小声说道。   袁海云的表情和眼神都有些凝重,看来外面的人非比寻常。   “有人找我?”   适时正尧也喝的有点晕晕的,较之那日与严皓当街打架还要多一些。但听袁海云说有人找自己的时候,正尧下意识的怔了一下,脑中不禁一阵疑惑,思绪纷飞起来。   谁会找自己呢?而且还是在今天这种大日子。   旋即环顾四周,发现似乎今天还有人没有来,一个是安波尔沁,一个是宁安。   安波尔沁虽然离开大明回了蒙古,但是正尧大婚这件事几乎是全天下都知道,安波尔沁自当也应该听说。若是她没有来,那也表明她心里是有正尧,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罢了。   至于宁安。她不来。正尧也一点不觉得好奇,因为这种场面,正尧见到宁安更加会尴尬不已,无地自容。只不过,连小曦都没有前来道贺送礼,这点就委实有些说不过去了。   看着袁海云那凝重的样子,正尧没有多做停顿,耸了耸肩,摇摇头,便往靖王府后门走去。   “是谁找我?”   正尧有些晕乎乎的走到门口。却见有一白衣女子在门口看似紧张的走来走去,看样子有什么急事。   而门口的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宁安的贴身侍婢小曦。   当正尧抬起头来认真一看的时候,他顿时怔了一下。却没想到小曦这个时候会来。   “李大哥!”小曦看见正尧如同看见救星一样,紧张的喊了一声,要知道平常小曦都是称正尧为李公子或者是李大人的,很少会直称李大哥的,这不禁让人觉得有点不大对劲。   “小曦?”正尧惊疑的看着小曦,眼睛不由地转动来了一圈。   小曦立即一把抓住了正尧的手臂道:“李大哥,公主……公主她……”   “公主她怎么样了!”正尧突然脸色一变,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浮现在脑中,让他立即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只见正尧此刻正瞪大眼睛看着小曦,同手双手手指也很有力的反抓住小曦的手臂。那凝重又激动的表情仿佛在祷告着什么。   “公主她……”小曦猛地抽了一口气,然后哦咬咬牙,狠狠地说道:“公主她不见了!”   “不见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正尧立即问道,同时抓住小曦的双手更加用力起来。   小曦咬着嘴唇,抽泣着道:“公主她今天一早便去法华寺拜佛,本来小曦也一同去的。可是在签堂的时候,公主说要单独问问玄觉大师一些问题,叫我在外面守着。谁知,过了很久都不见公主出来,于是我便敲门却发现里面没有动静。然而当我推开门一看的时候,公主竟然不见了!而玄觉大师则是昏倒在了签堂里面。”   “什么?公主在法华寺失踪了?”正尧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异色,随即又道:“那你可通知皇上了?”   正尧也明白,这种大事若是通知嘉靖,恐怕又要将嘉靖给刺激一番。这宁安才回来半个月左右的时间。马上又失踪,就是正常人也都接受不了。更何况嘉靖还是刚刚走出丧妻之痛,对宁安更是关爱备至。   可以想象,一旦嘉靖知道了宁安再次失踪一事,指不定又一次大发雷霆,弄得满城鸡犬不宁。   却见小曦摇摇头,急促的说道:“李大哥且看看这个。”   说着,小曦立即从衣袖中取出一张黄白色纸条来,随即递给了正尧。   正尧一手接过纸条,一边疑惑的看着小曦道:“这……”   “这是在签堂中找到的,应该是掳走公主的人留下的。”小曦解释道。   随即,正尧迅速的将纸条打开,却见上面写了几行字:若要救公主,立即叫李正尧独自一人亲自前往京城东郊一处荒废的大院中去,过时不候。且不可告知他人,否则后果自负!   砰!!!   爆炸性的信息顿时充斥在正尧的脑海中,公主竟然被绑架了!   然而公主为何会被绑架呢?为什么对方要自己亲自去京城东郊而不是要嘉靖去?这里面到底又有什么关系?还有,为什么要偏偏在自己大婚之日发生这等事情呢?虽然时间并没有过几秒钟,但是这些疑问却在正尧脑中闪现了足足有好几遍。   “不行!我不可以就这么一走了之,今日乃是大喜之日,若是就此离开,那郡主会怎么想,前来道贺的人又怎么想,往后全天下的人又怎么去看郡主?”正尧不禁在心中暗问了自己一番。   确实,婚姻大事,不可儿戏,若是就这样走了,那就是全然的不负责任,这是正尧作为一个男人绝对不会容许出现的事情。   “可是,对方点名要自己去,若是不去,万一当真撕票怎么办?宁安绝对不可以出事!”   突然,正尧又闪出一个念头来,眼中忽现一丝愤恨之意,而双手更是紧握拳头,似要打人。   “李大哥!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们公主的,现在就只有你可要去救她了,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公主!”小曦恳求的说道,随即立即就要跪下去。   正尧见状,立即一把扶起就要跪下的小曦,然后道:“小曦快起来!公主当然要救,只不过我也应该去给郡主说一声,毕竟……”   “李大哥!这都已经什么时候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犹犹豫豫呢!难道你打算一直就这么遗憾下去?难道你真的是很心甘情愿与郡主成亲的吗?不!从我观察你和公主这么久开始,我就知道,你和公主其实是真心相爱的,只是你们都不愿意说出来,只会憋在心中。但是我告诉你,今日公主去法华寺求签其实就是想问问她的做法对不对,因为她根本就放不下你!你明不明白啊?”小曦略带愤怒的说道。   没错,从一开始,小曦就知道正尧与宁安之间发生了什么,在蜀中,在乌禅院,在飞云山寨,在法华寺,在韩府,在太学楼,甚至是她没有去但是听回来的宁安说起的无名山谷,小曦都明白,其实正尧与宁安之间,已然默默的爱上了对方。二人都会时不时的去想念对方,提及对方的一些事情,想着某人时会突然不由自主的发笑傻笑,哪怕是别人看见了也不在乎。   但是就只有正尧和宁安这两人彼此都显得有些不愠不火,不知道是在害怕什么,什么都不说,什么都埋在心中。而今天一见到正尧,从正尧那火红的如猴子屁股的脸,小曦已然知道正尧今天喝了很多酒,而且还是那种想要一醉方休的喝法,如此的大婚之日竟然这般喝酒,唯有的解释便是不开心。   同样的,宁安也是意外的一大早便起来往法华寺去,目的竟然还是求签问是非。对于这种做法,唯一的解释,也是不开心,或者甚至可以说是不甘心。   所以,丫鬟侍女,其实都是很聪明,很机灵的。   “什么?你是说公主一大早失踪其原因都是我?”正尧更加纳闷儿的问道。   “难道你不知道?若不是公主忍痛割爱主动退出,你今天还会与郡主成亲吗?若不是这样,成亲的就是你和公主了!!!”小曦没好气的说道。   对于小曦而言,一直看着这两人这么纠结下去其实自己也很纠结,而最后宁安的决定更是出乎她的意料。没想到公主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心上人,竟然还要拱手让给自己的姐妹,这种做法,小曦真的看不懂,她更加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   “什么?公主竟然主动退出?这个蠢猪!”正尧也不由地暗骂了一番,他从未想到,在自己成亲的背后竟然还有这种内幕!   正尧是有尊严的,这算什么?拿自己当足球,然后她们去装伟大,装姐妹情深?想到这里正尧恨不得立即给宁安和朱禄颖一个耳光。   不过现在情势紧急,容不得他在继续发问,随即将纸条收入袖口,然后一手抓住小曦的手臂,道:“走!”   “李大哥你这是?”小曦还没有反应过来正尧这是要干嘛,不解的问道。   “京城东郊,救公主啊!”正尧没好气道。   小曦听后,不禁一阵欣喜,转而又道:“可是郡主……”   “还什么郡主啊!救公主要紧!”说完,正尧一个撒腿,拉着小曦,快步便跑了出去。   而这个时候,从靖王府后门口赫然出现了一头戴红盖头,一身红装的女子。   看见正尧那快速又紧张离去的背影,红衣女子只是在门口静静地站着,站着,如发呆般岿然不动。    第四十四章 新娘震怒掀桌闹   正尧没想过在自己大婚之日会发生公主被掳这件事,似乎公主被掳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正尧也没有想过自己今天的大婚竟然是靠宁安与朱禄颖二人私下相让成就的,这不禁让他好气又好笑。或许在正尧看来,宁安当真是那种想法太过简单的傻女人,不过却傻的有情有义。   现在得知宁安被人绑架挟持,而且还不能够告诉嘉靖,想来对方一定是冲着自己来的,到底意欲何为,看来只有等见到了宁安之后才知晓。   当然,对于京城东郊何处有废院,正尧却是不知道的,所以要拉着小曦,即便到时候小曦不一同进去,至少在外面说一个大概方向也行。   因而正尧拉着小曦急速的再路上狂奔,其速度,却一点不亚于马车。   倒是靖王府中此刻依旧一片欢腾,笑语连连,乐声慢慢。   “李兄呢?刚刚还在这里,莫不是这么早就想着洞房了吧!”方玉阳玩味的说道。   其实方玉阳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让花清月死心,所以极力去渲染一些敏感气氛,让正尧在花清月的脑中尽快的消失。毕竟正尧已经成为其他女人的男人,而且对方还是郡主,你一个山寨出来的女子,说通俗一点就是一个女山贼,当然就不要去指望什么了。   只是花清月似乎对此并不感冒一样,连正眼也不甩方玉阳一下,低着头,一语不发。   这个时候柳彦也发现了正尧不知道何时不见的,方才正尧借故去敬酒离开了桌子,他也并没有太过在意,然而这个时候仔细一看,却见周围已经不见了正尧的踪影。   正尧进洞房了?   这显然是柳彦不会相信的,以柳彦对正尧的了解以及方才的观察,他很明白。今天正尧是有心想要将自己给灌醉,因为他有心事。   柳彦没有理会方玉阳,而是轻轻地用右手手肘碰了一旁的袁海云。悄声道:“你看见三弟没有?”   袁海云一听,心道小曦来见正尧肯定是因为公主的事情,眼下这个节骨眼上,自然不好出现。于是也悄声道:“嘘,小声点,方才我在后门见到小曦姑娘了,她在找正尧,估计是公主还有什么想要交代给正尧吧。毕竟正尧和公主二人……”   说着,见靖王不经意的朝柳彦与袁海云瞧了一眼,银行业顿时止住,然后给了一个你懂的眼神,随即对着靖王微微一笑。   靖王是何等聪明的人,这些小动作自然瞒不了他,随即便笑着看向柳彦和袁海云道:“柳彦和海云说什么呢?给大家分享分享?”   虽然靖王的语气像是在开玩笑,但是从靖王的眼神之中。柳彦也能够捕捉到一些靖王知道了什么的信息。不过现在在场这么多人。若是公然说正尧可能是在与公主幽会,这个影响可就大了。   于是柳彦不得不三思一番,然后笑称道:“呵呵,不瞒王爷,我和海云在讨论正尧现在是不是太想见郡主了,所以忍不住提前去洞房了!”   或许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柳彦都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番。连这么假的话都说的出来,看来跟正尧混久了还真的能够感染到一丝不良风气。   却听柳彦说完。整桌人都不由地哈哈一笑,靖王也跟着露出了一丝怪异的笑容。而一旁的严嵩更是难得的与靖王同时笑出了声。   诡异,委实的诡异。   “咦,不对!新娘子出来了!”   就在众人嘻哈一片的时候,突然不知道谁在人群中冒出来一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往大厅门口看去。   却见此刻正翩跹走来一红衣红盖头女子,身形缓慢,走姿优雅,未见其貌,也足以可以认定此女子必定是一绝色美女,倾国倾城。   不错,此女子就是今日的女主角,靖王的女儿,嘉靖册封的平阳郡主,正尧的新娘朱禄颖。   “傻女儿,没事你就在房里待着,怎么现在就出来了,这样很不吉利的!”靖王无疑是最关心朱禄颖的,毕竟这是他唯一的女儿,至于他的私生子,或许已经早就不在人世了。   只见靖王立即起身,很是紧张的走到朱禄颖面前,随即伸手将朱禄颖转过身去,示意她赶紧回屋。   对于朱禄颖莫名其妙出来这一幕已然引起了众人的好奇,若以方玉阳方才所说的,正尧提前进洞房,那没道理朱禄颖会出来,除非是正尧喝多了不胜酒力,想要让朱禄颖来挡酒。   但是这种情况是绝对不可能的,在礼仪上也是绝对不允许的。   那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把惊疑的目光对准了朱禄颖,或许只有朱禄颖才能够给出一个答案。   而现在唯有柳彦和袁海云二人则是默默的低着头,不发一言,显然,从朱禄颖出现在这里开始,他们似乎已经预见到将要发生的事情。   “海云,你们怎么还埋着头?难道你们知道正尧去了哪里?”袁凤鸣立即不乐的问道。   “对啊海云柳彦,你们方才在交头接耳不就是谈论的正尧吗?正尧现在人呢?”   李乘风也坐镇不住了,立即也问道。   两个老家伙(其实也不算老,比起严嵩还差远了)自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就连靖王,也不过诡异的一笑,显然不相信柳彦和袁海云方才所开的玩笑。莫名的,他们二人都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正尧又在搞什么?   靖王此刻则是不停地在朱禄颖耳边细说着什么,似乎只想让朱禄颖立即回到房里去,毕竟一个新娘总在这里抛头露面于理不合,就算有什么大不了的,也等今日过后,或者洞房过后再说也不迟。   而就在靖王不停说,不停说,同时还轻轻将朱禄颖往屋里推去的时候,却见朱禄颖突然一个甩手,径直走到严嵩身边来。二话不说,猛地一拉桌布,用力一扯。顺势一脚踢去——   砰!   一声骤响,众人不由地倒抽一口凉气,就连一直稳如泰山的严嵩也不禁被朱禄颖这一幕给惊咋一番!!!   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充满疑问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所有人都怀着一种无法理解的目光盯着朱禄颖。仿佛朱禄颖刚才这一幕实在太让人意外,太让人无法理解。   只见靖王严嵩这一桌直接被朱禄颖给全数掀翻,连对面坐着的顾汝之也不由地吓了一跳,直接跳了起来,好在反应够快。没被倒下的桌子给砸到。   “混账!你在做什么!?”   靖王顿时一声怒斥,右手一扬,立即就想一个耳光打过去。   “王爷,别激动,年轻人做事难免冲动,你就先消消气,听她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这个时候严嵩却一把抓住了靖王那正要打下去的右手,一副和事老的样子。语重心长的劝慰道。   不管怎样。严嵩无论做什么事情,其实都有他的目的的,这个是不争的事实,这也是靖王深知的。只是,从没想到,严嵩竟然会阻止靖王打自己的女儿!   难道严嵩真是闲的蛋疼。凡是靖王想做的,严嵩都要极力去阻止。就连家事都要管?   不,这个绝对不会。   “你打!你打吧!反正今天这个亲也成不了了。不如就将女儿我打死算了!”   朱禄颖猛然一把扯下自己的红盖头,就连头上的凤冠霞帔也直接扔在了地上,冲着靖王咆哮着说道。   无法想象的一幕发生了,莫名其妙的事情竟然发生了!   这是怎么回事?谁能站出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所有人,甚至包括靖王心里也这样想的。   “到底怎么了颖儿?你不要吓父王!”却见朱禄颖的眼角竟然已经落下了潸然的泪水,靖王不禁一阵心酸的说道。   父母对于子女的关爱无疑是最大的,即便子女有千万的不该,但是对于每一个父母来说,他们的子女都是值得他们用一切,包括生命去保护的,靖王自然也是如此。   朱禄颖已经快要泣不成声,哽咽的道:“呜呜,父王……李大哥他……他逃婚了,他不要女儿了……”   “什么?这个李正尧!简直岂有此理!”说话的不是靖王,却是严嵩。   也不知道这个严嵩是不是吃多了,他竟然在这里瞎操心,没事冒一句蛋疼的话来,当真大煞风景。   李乘风一听顿时色变,不过他却不以为意,立即道:“郡……郡主,我想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以我对正尧的了解,正尧他绝对不会……”   李乘风也是最了解自己的儿子的,虽然与正尧真正相处的时间不多,毕竟正尧傻了五年,又睡了三年,真正算下来,也就十年的光景。但是他知道,正尧怎么变也好,都不可能变成一个不负责任的人,他也有理由相信自己的儿子是最优秀的,即便真的做了也一定是有原因的。   听起来像是故意为正尧找的借口,可是这也正是李乘风对正尧的一种信任,父子之间的那种无间的亲情的体现。   我的儿子不负责逃婚?就是全天下的人相信,老子也绝对不相信!   “我刚刚才亲眼看见他在后门口拉着一个女人跑了,连说也没有说一声,不信你们问问袁大人,他也看见了门口有一个女人!”朱禄颖一边饮泣,一边指着袁海云说道。   袁海云此刻满脸的无奈与无辜,事实上也确实如朱禄颖那样说的,可是可能真正所发生的却并不是朱禄颖所想的那样。   但是朱禄颖又这么问,本来就憨厚纯良的袁海云只得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一眼,奋力的点了点头,道:“对!我是看见了一个女子在后门口。”    第四十五章 京城东郊废院中   朱禄颖突然的大脑婚宴顿时震惊四座,又是哭泣,又是咆哮,甚至还掀桌子这无疑让众人更想去猜测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什么造成一直以来都是小鸟依人且温文尔雅的平阳郡主会如此的大发雷霆呢?   显然,一切都是今天的男主角李正尧惹的祸。只是,如此才更加凸显出其他人的好奇,能够让李正尧连婚宴都不进行完就拍拍屁股走人的人,又会是谁呢?   想到这里,所有人,包括顾汝之以及徐阶等人也都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听到袁海云也毫不犹豫的说在门口见到有另一女子前来找正尧后,靖王顿时也将面色一黑,俨然没有见过他有如此的不悦过。   “王爷,我想这了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不如待正尧回来再听他解释解释。郡主且放心,若是正尧真的做了埋没良心,对不住郡主你的事情,我第一个不放过他!”李乘风狠狠地说道。   虽然袁海云说的也很干脆,但是任谁怎么说,只要他没有亲眼看见,或者说他在完全理智的情况下没有看见,那他都不糊相信正尧会做出辜负他人的事情出来,尤其还是自己将来的妻子。这点对李乘风来说,那是毋庸置疑的,只不过就怕人云亦云。   朱禄颖蓦然看了李乘风一眼,怒声道:“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既然他本来就不爱我,为什么又要答应与我成亲?成亲之日拉着别的女人的手从后门溜走,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说给我听听!”   从来没有见过朱禄颖露出如此一面,那青筋暴起,头发凌乱,怒目圆睁的样子,仿佛要吃人一般。可以想象,正尧如此的不告而别,让朱禄颖是如何的愤怒不快。   正如朱禄颖所说的一样,解释?怎么去解释?难道还有比自己成亲还要重要的事情?一切不过是借口罢了。   所以朱禄颖如此的凶,如此的一反常态。那是有原因的,那是因为她实在太爱正尧。   ※※   一路飞奔而下,正尧连一分钟都没有休息过。直接从城中的靖王府跑到了城东郊外。见那废院已经离自己不远,为了宁安的安全按照纸条上面所说的那样,正尧不得不与小曦分开,独自一人往废院中走去。   寒风呼呼的吹。霜地被正尧的双脚踩得扑哧作响。大口大口的白气从正尧的嘴中和鼻孔传出来,与这茫茫一片雪白之地相辅相成,那般的自然和谐。   天气的冷自然是次要的,最重要的还是正尧此刻是真正的很紧张。   人都有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心理,正尧也不会例外。他不知道这诡异十足的废院之中会有什么东西的存在。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把公主抓到这里来要自己前来解救;他更加不明白,对方抓公主让自己来这里营救的目的是什么。   只是想用公主来威胁自己,让自己束手就擒?   不,显然不可能,毕竟公主与正尧没有实质上的关联,就连正尧的未来妻子,也只会是当今的平阳郡主,虽说公主与郡主只有一个字不同。但是确实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所以。即便想要威胁正尧,那也只可能是正尧的亲人,爱人,或者朋友,但是绝对不会是宁安这种看起来与自己毫无关联的公主。   莫非是正尧与宁安一起破案时,得罪的仇人?   似乎也不对。正尧虽然泼了不少案子,但是基本上已经告破。相关的人也死的死,逃的逃。以至于其绝对没有那个必要回到京城涉险报仇。而且正尧与宁安二人真正意义上单独破过的案子也就只有无名山谷的时候,虽说也有莫茂洽在一旁,但是须知莫茂洽已经不日前便离开了大明境内。但是无名山谷连齐名与黄钰儿都死了,谁还会出了来找自己报仇呢?   看来唯有的就是想要破坏自己今日的婚宴了,这也是正尧唯一能够合理的解释为什么宁安被抓要自己亲自前来营救的原因。   很简单,对方一定是知道正尧、宁安、朱禄颖,甚至还有花清月安波尔沁之间的那些关系的,而且更知道正尧与宁安走得最近,刚刚还一同经历过生死,所以,只有在宁安身上动手脚,才能够将正尧给引出来。   毕竟宁安是公主,为了公主的安危,就算是嘉靖,对方不让告诉那就不让告诉。这当然也是正尧为什么会二话不说,连交代一句都没有留下便拉着小曦往这里跑来的原因。   正尧的喘气声越发粗大,越发急促,这也是他越发紧张的表现。   大院门口时两棵环抱大小的槐树,一左一右,高大威猛,像极了两名门神。然后四周栽满了各种小树将大院给团团围住,形成了一副很是和谐自然的屏障。   院中有一石桌,两根石凳,石桌上还摆放着一套茶具,不过茶具上面却是干净清洁,一尘不染,与周围一切显得有些不对称。   废弃大院,约有五间厅房,虽然布满了灰尘与蜘蛛网,但是可以看出来,这里必定是往日哪一位大人物的家宅。光看那些看起来凌乱的建筑风格和那被白灰遮住的红木,就不难发现,这绝对不是一般小人物能够拥有的府邸。   正尧认真仔细的打量了周围一番,然后迈着轻步,小心翼翼的往那已经连门都东倒西歪的大厅走去,直觉告诉他:大厅有人。   “哐当!”   突然一声骤响,惊得正尧立即撇头往右一看。   见原来是最边上那一间屋子的门板脱落了一块下来,掉在地上,砸出的声响,正尧终于才恢复正常,心道那应该是年久失修,遭到虫蛀之后而造成的门板的脱落。   不过一切还是以小心为主,毕竟公主在这种环境下,以她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一个冲动,一个惊叫大吼,相信很有可能会触碰到那些随时可能坠落下来的硬物。到时候当真落在宁安的身上,以她那种不会武功纤纤柔弱的身子,肯定是躲开不了的。   终于,正尧一步一步走进了大厅,却见大厅之中尘烟弥漫,稍微有一点点的动静,相信是个人,若是不戴口罩是绝对无法承受这种滋味的。   大厅之中的陈设已经可以用杂乱无章来形容,桌椅板凳完全是东倒西歪,墙壁上到处可见的黄纸封条,房梁上更加不可思议的是那横梁仿佛从中间断裂了一部分,似乎随时都可能垮塌下来。   左右一顾,上下一看,却不见有人的踪影,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正尧心中不禁暗问起来,不过他并没有就这样放弃,而是继续再往前走了几步。   而就在正尧突然把头偏向左边一倒下的木板后面时,赫然发现——宁安正躺在地上!!!   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只是从宁安的脸上可以看得见一些尘印和黑斑,应该是有人将宁安放在这里时沾染到的灰尘。   不过宁安没有挣扎,身上也没有明显被人拉扯过的痕迹,很明显,宁安是被人迷晕后直接带到这里来的,这也是为什么小曦在签堂门口却没有听到一丝异常声音的原因。   正尧没有做任何的多想,立即凑到宁安身前,将其身上的绳子解开,然后拍打宁安的脸蛋和捏她的鼻子,同时口中不停地“宁安,宁安”的叫着,试图将宁安给叫醒。   啪啪啪啪。   也不知道正尧在宁安脸上拍了多少下,捏了宁安的鼻子多久,都不见宁安醒过来,最终正尧一下狠心,猛地再次“啪”的一声打去!   这一巴掌当真够狠,顿时宁安的右脸上就出现了一个五指印,与此同时,宁安终于睁开了眼睛。   “你醒啦!感觉怎样?有没有不舒服?”正尧急迫的问道,仿佛李乘风生病了他也没有如此关心焦急过。   “啪!”   宁安一句话也没有说,顺手就是一个巴掌拍来,不禁让正尧一愣——自己又找谁惹谁了?   “你——”   正尧顿时有些微怒的瞪了宁安一眼,真的想再给这个野蛮的公主一个耳光。看来自己给宁安所取的名字一点也没错,蛮婆,野蛮的婆娘,野蛮的像个婆娘。   不过正尧还是收住了手,要他真正与宁安计较这些,他也没那意思。   宁安见状,立即双手握拳不停地在正尧的胸口捶打着嚎道:“该死的呆子,死呆子,臭呆子!你去死吧,去成亲吧,别来管我,我不需要你管我!”   说她野蛮不讲道理,还真的是这样。正尧分明是关心,根本没有还手的想法,却见宁安又开始莫名其妙的打自己,真让正尧头痛怎么惹到这个女人了。   “喂,轻一点,轻一点,很痛的。”正尧扯着嘴不是滋味的看着宁安,见宁安逐渐减小力度,正尧接着又道:“我要是不管你,还有谁会管你?你那只会求长生,只会炼金丹遇到事情都还需要你来帮忙解决的老爹?得了吧,若是他知道你被人掳走,估计他又得发疯。”   正尧虽然语气说的有些调侃诙谐,但是不乏他说的也是实情。嘉靖就算知道了宁安被掳,他也最多是发发狠,叫人四处寻找,然后把一肚子气撒在旁人身上,但是他真正能够做的实情,未必有正尧那么多。   “你这个死呆子,臭呆子,人家以为你,以为你……呜呜呜——”说着说着,宁安终于还是隐忍不住,一头栽进了正尧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第四十六章 蒙面黑衣又宫主   宁安终于下意识的扑到了正尧怀中,这种毫无犹豫毫无踟蹰的反应却是那样的真实,是那样的自然温馨。   或许,这一刻的宁安才是最真实的宁安,最真性情的宁安。   该哭就哭,该笑就笑,不受任何约束。   或许,宁安需要的就是如此简单的一个肩膀。   可以就这么偎依着,哪怕只是哭。   正尧无奈的摇摇头,一把将宁安的头轻轻地往自己怀里压,嘴里喃喃道:“傻丫头,哭吧哭吧,哭出来会舒服一点。”   而这一刻的正尧,也未尝不是最真实的一刻,或许,到了此时此刻,他们才明白过来,自己需要的是什么,自己真正在乎的是谁。   良久,宁安终于从正尧怀中抬起头来。   “其实……”   却见正尧与宁安二人同时张口,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都没有说出来。一时之间,周围再次被一股强烈的寒意给笼罩住,让人顿时喘不过气来。   在静静无声之中度过了漫长的几秒钟之后,宁安突然猛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突然直面正尧双眼,未作丝毫考虑停顿踟蹰,深情的说道:“其实我放不下你。”   一句其实我放不下你。或许在宁安心底已经埋藏了不知道有多深。有多久,但是口硬心软的她,到了此刻才说出来,不得不说,宁安已经是逼到了万不得已。   可是,正尧的心又会是怎样呢?   “其实……”   “小心背后——”   就在正尧将心中的话酝酿良久准备就在此一刻全数说出来时,却见宁安顿时大声叫了出来。   正尧心领神会,一个顺势虎扑,将宁安直接扑倒在地,随即却听“咚咚咚”三声。只见旁边木板上赫然出现了道细小的钢针!!!而其整整齐齐的深陷在木板上,用力还不一定能够拔出,可以想象着三根钢针的力道哟偶多大。   而这三道钢针飞行的轨迹恰好是正尧与宁安方才半蹲时脑勺所处的位置,若是宁安不大叫一声。正尧的反应慢上半拍,虽然可以相信二人此刻应该还是躺在地上或者趴在地上,但是他们决然都不会再有任何生机。   “一线针!!!失传已久的一线针!!!万坤龙就是你杀的!!!你是谁?”看见木板上三道整齐划一深陷其中的细小钢针,正尧顿时意识到了什么,立即便站起来,转身说道。   当正尧转身之后,只见在大厅门口直立着一人,全身夜行装,黑衣蒙面,尤为专业。   虽然那人蒙着面。看不见他的面目表情,却可以从他那裸露出来的眼神中,正尧看到了一丝不屑与兴奋,但是却没有一丝杀怒之意。   如此却让正尧一阵迷糊,难道方才那一招那人根本就知道自己避得开才故意施展出来的?不过正尧对那蒙面黑衣人没有一点好感,从自己来到这个地方之后,前后已经有不少于三次的黑衣人在自己面前出现企图对自己不利了。   其中自然有在蜀中时,岷江诗才大会上突然冒出来行刺靖王的那帮人;然后便是一线针杀掉万坤龙的黑衣凶手,当时柳彦与小曦二人合力去追都未曾追到;最后便是在京城西去的山林外,莫茂洽与他的安南使团被人袭击那次。也是黑衣人做的。   由此可见,正尧已然从心底里对黑衣蒙面人产生厌恶甚至仇恨心理。青天白日的穿着黑衣蒙着面,这是拍戏还是做贼?所以即便黑衣人此刻对正尧一点敌意似乎都没有,但是正尧却一点好脸色都没有给对方。   蒙面黑衣人不禁哈哈一笑道:“小子果然好眼力,难怪宫主叫我不要与你轻易交手。不错不错。”   “少说废话!你是何人,报上名来!你可知道挟持公主是大罪。随时可以要了你的脑袋!”正尧冷眼道。   虽然正尧知道眼前这个家伙不一定会告诉自己他的身份,对方既然敢挟持公主,那些什么大罪的也都对他没有一点影响,正尧的话可以说是问了等于没问。不过正尧知道,对方的实力很强,当初柳彦与小曦二人联手都让他给逃脱,这个可不是两个柳彦或者两个小曦的武功实力可以算出来的。   因而贸贸然上前与对方纠缠打起来,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倒不如先和他周旋一下,待他疏于防范或者外面的小曦察觉有甚不对的地方冲进来后,就可以有更大的胜算。   别以为正尧每次说话只是说话,只是问问题,然而在很多时候,尤其是在与对手说那些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时,不要认为正尧是傻不拉几瞎搞胡扯,其实正尧正在计算怎样可以用最简单最有效最省力的方法将对方打倒而已。   “哈哈哈!”那蒙面黑衣男子又是一笑,待他那拖得老长的声音逐渐散去之后,他又道:“小子当真不错,这才多久不见,竟然不论是实力还是成熟稳重都更胜之前,不错不错,难怪宫主会将你视作最强劲的对手!”   蒙面黑衣男子不理正尧,只是自顾自的感叹着说道。也不知道他口中的那个宫主是谁,为什么他的宫主会将正尧视作最强劲的对手。   一连听到对方说了两个宫主宫主,正尧很清楚的知道,这个宫主自然不是皇宫里面的公主,而是某个势力或者某个组织的头目,说不定就是搞那些反动政策的帮会之类的。不禁正尧也对此产生了兴趣,原本是打算磨时间的计划现在也变成了真正的问话时间。   “承蒙贵宫主看得起在下,在下深感欣慰。只是不知道阁下是哪路人马,贵宫主又是何许人也?他缘何要命你将公主掳走?难不成只是为了阻止在下今日成婚?”正尧一扫之前的怒意,而是微笑以对的说道。   直觉告诉正尧,这个神秘的宫主肯定是个人物,自己这么久以来所遇到的困难或者阻拦或许都与这个所谓的“宫主”有关联,有必要对这个神秘的“宫主”进行一次深入的研究。   黑衣人眨了一下眼睛道:“宫主是谁你不必知道,你只需要知道,宫主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至于其他,你日后自然明白!”   “为我好?明白?你这是指的何意?”正尧更加不明白起来。   若是让自己与朱禄颖的婚事不欢而散也叫为了自己好,那可以说全天下估计也找不到为自己不好的事情了。在正尧听来,这完全就是荒谬。而且自己以后还会明白,自己能够明白什么呢?要知道自己以前或者说一直都是最爱卖关子的,没想到这个神秘的宫主竟然也开始卖关子,甚至还引起了自己的好奇,着实的不简单。   “好了,我任务已经差不多了,是时候走了,接下来就该你们表演了!”说完,那黑衣男子立即便转身将走。   “站住!”正尧立即跨出一步,就要追上去。   “你千万不要妄想能够打赢我也不要妄想来追我而保证她不会有任何闪失!”说着,那黑衣人不禁向正尧摇摇手,示意他赶紧回去。完后,那黑衣人又发出一阵强大的有些刺耳的笑声,让宁安很是不舒服。   正尧立即凑过来一把抱起宁安,将她的耳朵给捂住,口中却是诺诺道:“这个家伙好厉害,音波功竟然如此的强。”   待正尧说完之后,却发现那黑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甚至布满灰尘的大厅之中在他离去之后竟然没有卷起一丝灰尘,甚至地上连他的脚印都没有留下!!!   高手!绝对的高手!   在正尧的脑中突然闪现出了这两个字,这种绝对是正尧经过各方评估之后得出的结果。兴许如那黑衣蒙面男子所说的一样,正尧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   来去自由,无拘无束,清风伴衣,踏雪无痕。虽说形容一个衣着夜行装的人不是那么的贴切,但是也不失为一个高手应有的风范。   少时,余音平息,正尧才缓缓地挪开贴在宁安耳边的掌心,但是双手依旧撑在宁安的脸上,正尧与宁安此刻也就不到一公分的距离。   宁安不由地抬起头,两眼瞬间望向正尧的两眼,就这么,两对眼睛再一次交汇在了一起。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无穷无尽,不休不止。    第四十七章 东郊废院情深处   一男一女,四下无人。宁静的除了风声,再无其他。   望着正尧那闪闪明亮的眼睛,宁安再一次变得无声无息,望着,只是望着就够了。   同样的,在看到宁安那充满期盼充满渴求的眼神之后,正尧整个人也木讷起来。当然,也并非正尧不知所措或者不知道该说什么,而是他不想去打破这种气氛,这种可以让他身心都感到闲适舒畅的气氛。   也不知道两人对望了多久,只感觉周围空气如同凝结一般,连那一直在空中漂浮的灰尘颗粒,这一刻竟然都消失不见,似乎连时间也被冻结了。   良久,宁安才微微张开嘴道:“你刚刚说其实……”   方才正尧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那蒙面黑衣人给打断,这点宁安可是记着的。因为在宁安看来,方才是正尧有话要对自己说,自己有必要知道。   正尧嘴角一扬,右手拇指在宁安鼻尖一点,甚是亲昵的道:“其实我是想说,你真的没必要退出什么的,感情不是礼物可以让来让去,推来推去,勉强的结果会令更多人不会愉快。知道吗?”   “可是我又怎么知道……”宁安撅着嘴道。   对宁安来说。她自己又何尝想要去退出与正尧的感情纠葛呢。只是朱禄颖的恳求。正尧的那不愠不火,犹豫不决的性格让她一时冲动不得不答应朱禄颖,成全正尧与朱禄颖的婚事。但是回想起来,若是再让宁安选择一次的话,估计她还是会这样,因为这是她的性格使然。   “傻瓜,你应该知道。”正尧又轻轻点了点宁安的鼻尖,然后又柔声道:“其实最开始,我也很犹豫很迷糊,不知道该怎么办。为此,我还去喝酒,结果与严皓当街打了一顿。结果不仅没有解开心结,反而更加的让我卷入了与陆姑娘的风波之中。”   “这个我知道。”宁安点点头道。   当日要不是嘉靖要为正尧赐婚。正尧也不会感到犹豫不决,不会心情浮躁的想要用酒来麻醉自己。而最后换了来了一场扭打,令人误解正尧与陆婉仪有什么关系,从而无论是嘉靖也好,宁安也罢,甚至是柳彦,心中都仿佛赌了一口气一样,感到很难受。   虽说无意间又为嘉靖做了一件事,让严嵩等人主动筹款赈灾,一下子五百万两银子。这是嘉靖所没有想到的,这也让正尧暂时的得到一丝欣慰。   但无疑这男女之间的关系一传开,直接就更加促进了正尧与郡主的婚事。   “不可否认,你、郡主、花清月以及若诗姑娘都对我有情,若是我李正尧不会有半点的想法,对你们没有半点的爱慕之情,那只能说我不是个男人。所以,但当听到靖王要将郡主许配给我的时候其实我的心是有那么一点的欢喜,但是仅仅一阵过去之后,却发现。我的焦虑不安却是占了主导。”正尧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了,或许将一切说清楚,不去拐弯抹角,会是一件好事。   正尧深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道理。更何况。真心喜欢一个人,真心想要与那个人在一起。就没有必要对那人有所隐瞒,就算是再小的细节,也不要有。因为一个谎话是要靠许许多多的谎话来支撑维持的,或许某一天,当谎言说的连自己都无法圆谎之后,那么之前的一切都可能会毁于一旦。   “你……”   宁安没想到正尧会跟她说这些,而且还是如此的直白,让她瞬间有些茫然起来。   要知道,一个男人三妻四妾其实很正常,但是现在宁安已经可以确信正尧是爱自己的,而正尧也应该知道自己的脾气就是霸道,肯定会介意正尧身边的每一个女子,那么正尧为什么又要说这些呢?   难道他是想说他的女人缘好,喜欢他的女人多?   不,宁安很快便否定了这个答案,因为她知道,她喜欢的李正尧绝对不会因为这些而去特地的炫耀什么,没有任何的必要。   “其实我心中一直都在想,我到底喜欢谁,或者说真正在意的是谁。虽说一直以来,你我相处的时间应该是最长,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你我相处的时间里,有一半多的时间都在互相斗嘴,互相打闹,我不知道这种叫不叫做打情骂俏,但是我却知道,自从认识你之后,你就会是我生活中的一部分,哪怕仅仅是朋友。   “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你是喜欢二哥的,当初我也被你的那股勇气给折服,原来喜欢一个人可以不顾一切,不需要理会旁人的眼光。在场下看着对方,你可以尽情为他欢呼,为他喝彩,甚至毫无顾忌的去大喊我爱你,虽然看起来很疯狂,但是这却是最真诚的。为此,我知道二哥的执着,因而随时都可能伤到你,从那一刻开始,我就更加的在意你,但是我不知道原来这就是爱一个人的表现。   “后来的才艺大赛中,陆姑娘的突然出现自然而然的让你惊了一阵,也让你彻底的失去了对二哥的想法,虽然这个结果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你的表现却让我不禁又一阵佩服,至少你拿得起,放得下。   “然后就是城西山林处的那次遇袭。当时可以肯定的是安南王子的护卫队都受到了袭击,情况很不妙,叫你随小曦离去,你却死活不愿,最后还甘愿陪我一同坠谷,此情此景,任是冰山还是雪地,都会为这一刻的温馨而瞬间融化开来。”   正尧此刻就是一话篓子,噼噼啪啪的说了一大通,看起来似似而非,没有主心骨,说到哪里算哪里。不像是交流问话,也不像是对宁安表白,仅仅是在叙事,说那些发生过的事情以及自己的内心感受。   不过宁安没有任何打断他的意图,直到正尧说完之后,她似乎明白了正尧想要表达的意思。   “那你……”   “你先别说,先听我再说下去。”宁安已经明了正尧的意思,只是她现在就想知道正尧是什么想法,不过话还没有说完,却被正尧给抢过话去。   宁安没有因此而感到不悦,反而是轻轻地闭上她那樱桃小口,乖乖的静听正尧继续说下去。   “昨天一夜没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今天的这个大喜之日该当如何过才好。但是直到天亮,直到群朋前来,酒席开始,我都还在犹豫,这个亲,到底是成还是不成。或许就是因为我的优柔寡断,所以才会弄得很多人都不开心,但是我真的找不到一个可以谁都不用难过,谁都可以很好面对的方法。   “或许我应该感谢那个蒙面黑衣人,若非他的出现,若非他将你掳到这里来,或许我还在婚宴上喝酒,一味的狂饮海喝,其目的就是想让自己灌醉,寻求一夕安逸。你可知道,当我看见那人留下的那张纸条后,我的第一反应么?我告诉你,不是震惊,也不是焦虑,而是一种莫名的仿佛身上某个物件或者自己的某一样时刻伴随着自己的东西突然不见了的感觉,一种我的女人被掳走的感觉!”   我的女人被掳走的感觉!!!   这已经很直截了当的告诉了宁安,你就是我的女人。   够霸气,够强势,这也是为什么正尧会义无反顾独自一人来救宁安的原因!   正尧不禁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良久积怨在心中压抑气息终于得以释放,心情也瞬间舒爽了许多,虽然脸上还会有那么一丝的尴尬。   听到这里,宁安的两眼已然泛起了晶莹之光,两颗水珠在眼眶中打转,似乎那情绪上再有一分一毫波动都会让其溢眶而出,泪流成河。   “别……”   宁安一阵哽咽,示意正尧不要再说下去,再说她会忍不住再次哭出来的。   无疑正尧的言语足以赚取宁安的眼泪,因为那是正尧发自肺腑的感言,而宁安又是一个感性之人。   “直到现在,此时此刻,我终于明白了,在我的脑中,在我的心底,有一个人已经早早的出现了,她陪我欢笑,她陪我忧愁,她陪我打闹,她陪我疯癫,她陪我游玩,她陪我涉险,而她看起来是那样的高高在上,但是又那样的平易近人,她刁蛮任性,但是她又明辨是非,她喜欢闯祸,但是她又给人欢乐多多。而这个人就是你,宁安。”   正尧说话的语气很顺和,表情很深情,如同在新婚教堂里,新郎正在向新娘做表白时的那样恳切真挚。   说完,正尧不再有任何犹豫,一把将宁安紧紧地抱在了怀中,生怕宁安会突然从手中溜走。   听到正尧那深情话语被其一把抱住之后,宁安的眼眶已经彻底湿润了。那种如山洪迸发的感觉瞬间如一口真气直接涌到心田,窜上喉间,直到脑海,在经神经,最后从宁安口中爆发出来。   “正尧……”   一道柔软无骨般的绵音从宁安口中传了出来,如仙音般袅袅,绕梁三日也会不绝于耳。   “宁安,我爱你。”   “嗯,我也爱你。”    第四十八章 众人齐至道心扉   夕阳西下,已是傍晚时分,偶尔有一缕阳光飘入厅中,虽然带着一丝寒意,却不影响屋子里的那一番温馨。   “砰!”   就在正尧与宁安二人准备温存一番,二人的嘴唇已经就要贴在一起之际,却听忽然的一道异响顿时打破了这一番温情惬意,伴随着这道异响的,还有一群沉沉的脚步声。   正尧和宁安二人不由地分了开来,然后靠着木板缓缓站起身来,同时往产生异响的大厅门口看去。   蒙面黑衣人已经离去,按道理,应该不是他。但是这个地方也没有人会来,怎地会有如此沉重的脚步声呢,不禁立即惊起了二人的好奇之心。   “好一对郎情妾意啊!没有想到,原来当真是你!”   就在正尧与宁安二人同时看向门口时,却见迎面怒气腾腾的走来一名红装女子,此女子浓妆淡抹,清丽脱俗,再加上一身新娘红装,更是美得无与伦比,连此刻的宁安也逊色三分。   而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今日的新娘,朱禄颖。   正尧与宁安都未曾见过如此模样的朱禄颖,以往即便是生气,那朱禄颖也是羞怒或者不说话,嘟着嘴,从来没见过那平日里小鸟依人般的朱禄颖会爆发出如此有气势的一面,而且连说话的口吻也大改之前那种温柔细语,反而听起来多了几分愤恨与埋怨。   此刻的正尧和宁安二人的嘴虽然算是分开了。但是正尧的双手依旧还揽着宁安的腰。态度依旧很亲密,让人很难不去浮想联翩。   待朱禄颖把话说完,其身后又走来一大帮人。里面有李乘风、袁凤鸣、靖王、徐阶、陆炳、顾汝之、严氏父子、柳彦、袁海云、花清月、周冰、韩国仁等十数人,在看见正尧与宁安二人的姿势的时候,所有人,包括李乘风也不禁一阵愕然!   只见正尧今日同样是一身红装,甚至连胸口的红花都没有取下来,新郎的打扮,而怀里则是抱着一个脸上被泪水弄花的女子,且态度亲昵的仿佛方才二人在此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一样。   面对朱禄颖的率先发难。宁安立即伸手道:“颖儿姐姐,你误会了,我们……”   宁安不想因为这件事坏了姐妹之间十多年的感情,于是想要解释一番。   只是正尧却一把抓住宁安那伸出去的左手手指。没有放开,反而捏的很紧,然后贴到宁安耳边细声道:“你别说,让我来。”   似乎正尧此刻也想的很清楚了,自己一直也都犹豫来了很久,就是因为自己什么都要顾及,什么都要三思而行结果弄得自己越发的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些琐事。结果来到这里已经半年多时间,却依旧不知所措,漫无目的的感觉。   而今天,他也终于有了自己的决定。他要走属于自己的路,也是从这一刻开始,正尧的名字注定会在嘉靖王朝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记!   随即,正尧一抬头看向众人,长吐一口气道:“对不起郡主,我一直都没有弄清楚自己最爱的是谁,直到刚才听到公主有难,我不顾一切的跑到这里来之时,我才明白,原来公主对于我来说有多么的重要。我不能因为皇上。不能因为王爷,更不能因为我对你的那一份感情就贸然与你成亲,这不仅是对婚姻的敷衍,更是对你的不公平!”   当正尧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后果可能会很严重。但是正尧更加知道,若是自己不把自己真正的想法说出来。不将自己的最爱说出来,那么对于将来的影响会更加严重。   因为,一切不可挽回的恶果其实都源于不够真诚坦白。   “李正尧,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今天的亲是不打算成了吗?那你对我要做怎样的交代?”朱禄颖眼中顿时冒出一丝肃杀之气,仿佛只要正尧再有半句伤害自己的话,她就会毫不犹豫的做出更加无法预料的事情出来。   正尧知道这个回答很难,不仅是对朱禄颖,对花清月也是一样,毕竟那日……   可是若是不回答,就不可能将这件事解决掉。   成婚?显然不现实,若是这样,公主难道做正尧的小妾?恐怕哪朝哪代都不会有。倒是当上驸马可以纳妾各朝均有不少。   “对不起,郡主。就当正尧亏欠与你,正尧知道无以偿还,不过若是郡主需要正尧做什么,正尧都会义无反顾,就算要了我的命也可以!”   现在正尧能够说的,能够做的也就这么多。感情固然没有对错之分,但是的确是正尧想要悔婚,的确是正尧有意逃婚让朱禄颖在众人面前难堪,正尧所能做的也只有去补偿。   当然,他的这一番话也是对花清月说的,只见花清月此刻的眼角也蓦然湿润了。   “畜生!你这是什么态度!婚姻大事岂容你儿戏?赶紧给我回去成婚,否则你就别认我是你爹!”李乘风之前还不信,现在亲眼看到这一幕之后,坚定不移的他,竟然开始发怒,冲着正尧就是一吼,随即往正尧走了来。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自古约定成熟的定律。但是对于正尧这个现代警察而言,他根本就不会理会这些,他只知道,爱情是属于两个人的,那种包办婚姻,即便在一起,也很难有感情的。   爱我所爱,做我想做,这才是正尧最终的目标。   “父亲大人!您也别劝孩儿,就当孩儿不孝,这场亲,孩儿已经决定不成了!”正尧咬咬牙道。   “啪!”   待李乘风刚刚走到正尧跟前,顺势就一个耳光打过去。容不得正尧有丝毫的准备。   “混账!你这叫不负责任。为父教你的难道你都全忘了?!好男儿要懂得责任的重要性,你这样撒手不管,就这么的不顾一切的悔婚,你还是我李家男儿吗?你这样当着众人的面要悔婚,你叫郡主日后如何见人?”李乘风气急败坏的怒斥道。   他一直引以为豪的好儿子必定是一个有勇有谋的大丈夫好男儿,做事聪明果断,辨析能力极强,能够扛起任何担子,然而这一刻的正尧却完全颠覆了在他心中的形象。李乘风此刻更有一种教子无方的感觉,恨不得一个巴掌拍死正尧。   正尧明白李乘风所说的一切。但是他还是坚定不移的道:“父亲大人!你说的孩儿都明白,父亲大人给孩儿的教诲,孩儿一刻也不敢忘。但是孩儿想说的,如果因此成亲。孩儿就更加的不负责任了!孩儿一早就对公主有了感觉,只不过孩儿并不知道这种感觉就是爱。若真的要分一个先后的话,相信没有人能够比得过公主。”   正尧无疑说的是实话,虽然听起来像是歪道理,但是却不失是一个能够说服人的好方法。   “你……”   李乘风差点没有被正尧给气死,立即又扬起手,准备再一巴掌拍过去。   “父亲大人教诲孩儿,孩儿不敢违逆,但是若父亲大人以为打孩儿一顿能够解气的话,那就让父亲大人动手吧!”说着。正尧索性将眼睛给闭了上来,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任由李乘风来处置一样。   “算了吧。”就在李乘风狠狠地咬牙准备一个巴掌飞过去的时候,却见靖王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然后一手挡住了李乘风那就将打下去的手,然后对着李乘风道:“他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情,就让他们年轻人自行解决吧。我们还是不要管的好。”   靖王倒是看得很通透,一旁的严嵩也不禁一笑,没想到靖王还能够如此坦然的面对,实在难得。说完。靖王拍拍李乘风的肩膀,示意跟大家一同出去,把这里交给他们这些年轻人。   其他人也都很明白事理,对于之前疑惑的问题也都已经有来了了解,自然也没有什么可以继续挖掘的。于是各自纷纷往屋外走去。   “清月姑娘,你等等。”   见花清月也准备离去。宁安立即一口将其叫住。   完后,正尧携着宁安一同走了出来。   “颖儿姐姐……”走了三步,绕出木板后,宁安突然喊了一声。   或许是觉得自己也亏欠了朱禄颖,宁安在面对朱禄颖的时候,却是那样的尴尬与无奈。   “不要再在我面前演戏了。真的没想到,我一直信赖多年的好姐妹竟然会这样对我,前一秒还说会退出,后一秒却又抱着我的未婚夫,你这个姐妹当真够好啊!”   朱禄颖此刻俨然已经不再是以往的朱禄颖,甚至连说话也瞬间变得尖酸刻薄了许多,让人一听就觉得很不舒服。大概这一切都是因为突然发生的这些令她一时之间还不能够接受吧。   正尧立即道:“郡主,你要怪就怪我吧,这一切都与宁安没有任何关系,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决定。”   “不,一切都是因为我,与他无关,颖儿姐姐要怪,就怪宁安吧。”见正尧为了自己而自愿让朱禄颖怨恨责怪,宁安自然于心不忍,立即也争着征求朱禄颖的责怪。   而这一幕却是让朱禄颖与花清月二人看的心中酸楚不已。   朱禄颖不屑的道:“好,很好。这么快就互相为彼此说话了,当真是夫唱妇随。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当日在法华寺时,那签文上面所说的意思了,原来,你注定要当的是驸马,而不是郡马。很好,那我恭喜你们。”   朱禄颖悲情的说完后,两眼已经模糊一片,不愿让正尧与宁安见着自己哭泣的样子,索性转身便离去,没有回头。   “对不起,清月。”待朱禄颖走后,正尧同样恳切的看着花清月说道。   “没关系,我明白。”    第四十九章 御前驸马李正尧   花清月较之朱禄颖却是平和自然的多,虽然她的内心的难受程度一点不亚于朱禄颖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她明白,有时候,爱一个人,并不需要完全的去占有。   正尧很欣慰花清月能够明白,她也很感激花清月对自己如此的通情达理。宁安也对花清月的态度有了很大的改观,以前一直将花清月贼女贼女的喊,但是此刻却见花清月哪里有半分贼女之样,这不禁让宁安顿时也觉得愧疚。   三人在废院大厅中交谈了一番之后,便离开往京城回去。   对于正尧悔婚一事,已然传遍了整个京城,相信在京城之中没人不知道这件,而在皇宫中的嘉靖知道此事之后,更是雷霆震怒,立即要正尧等人入朝上殿。毕竟是自己的赐婚,如今搞成这般模样,他要是能够沉得住气,那他就不是嘉靖皇帝了。   未时时分,太和殿上又出现了一大帮文武官员,其中自然有靖王、严嵩、正尧、柳彦等人,同时还有宁安和朱禄颖二人。   百十个文武官员个个唯唯诺诺,低着头不敢仰视堂上。正尧也好,靖王严嵩也罢,都沉默不语,静静地站在原处。   堂上端坐的是嘉靖,一脸的冷意,不愠不火。而右边的则是沈贵妃,只是沈贵妃的表情也显得很是严肃和神色凝重。   少时,嘉靖终于清了清嗓子,一扫堂下众人,冷言道:“谁来告诉朕,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虽说嘉靖得知了正尧与朱禄颖的婚事已经告吹,但是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嘉靖却不知道,这也是他将正尧等人叫上殿来的原因。   嘉靖此言一出,顿时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怔,听其预期,倒像是在追究责任。眼下这种境况下,谁敢站出来说话,那必将会是自找麻烦。因而在听到嘉靖说完话之后,大部分官员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   而这时严嵩却左跨一步,上前道:“启奏皇上,事情是这样的。今日本是皇上赐郡主与李大人大婚的日子。只是途中生变,婚宴最终不欢而散,婚事也就此作罢。”   严嵩说的模棱两可,虽然听起来屁大的的事情一样,但是仔细琢磨。倒像是严嵩在故意把此事说的轻松,让人好去多加联想。   “哦?那到底是何原因?”嘉靖立即追问道。   “回皇上,这件事……”说着,严嵩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了一旁的正尧和宁安,似乎在意有所指。   正尧此刻一脸的尴尬,一旁的朱禄颖则是板着脸,至于宁安,未等严嵩把话说完。宁安立即站上前去道:“父皇。别问了,一切都是儿臣的错,此事儿臣一力承担,与其他人无关!”   未曾想到,宁安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认错,而且还想一个人将此事扛下来。有很多时候。不得不说宁安是一个敢作敢为的女子,倒有几分巾帼英雄之貌。   “皇上!这一切与公主无关。是微臣没有将话说清楚,让皇上误解微臣了的心意实在罪该万死。还请皇上责罚!一切罪责,微臣一力承担!”见宁安一上来乱认罪,正尧立即对着嘉靖辩解道。   正尧明白宁安的心意,再怎么说,宁安都是公主,皇帝的女儿,所谓虎毒不食子即便宁安犯了错,也不会受到什么责罚。而一旦嘉靖怪罪正尧,轻则贬为庶民,重则满门抄斩。不所以宁安才会在第一时间将罪名揽在自己身上。   但是对于正尧来说,这欺君之罪已经是不争的事实,皇帝赐封的亲事公然违抗,那就是抗旨不尊,这两条罪名加起来,自己足以死上两次。然而一旦宁安承认全都是她自己的责任,那就默认宁安与正尧在大婚之日做了无媒苟合之事,此事若是传出去,那就对公主的清誉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坏。   这是正尧所不想看见的,所以,即便被问罪,正尧也不想把宁安牵扯进来,尽管其实大家都知道宁安本来就身在其中。   可是宁安听了却不高兴了,立即又道:“父皇,别听他的,一切都是儿臣的原因。”   “皇上,是臣之错,与公主无关,还望皇上三思。”   “父皇……”   “皇上……”   “砰!”   就在正尧与宁安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抢着为对方承担后果,让旁人羡慕不已之时,却听堂上突然一道强而有力的拍桌椅的声音突然想起,随之而来的还有嘉靖的一道怒言。   “够了!”嘉靖斥责一番,又道:“朕不管你们谁是谁错,朕只知道此次大婚是朕亲自赐封的,若是有什么不满,跟朕直说便是,缘何要闹到大婚当日?你们这么做叫靖王日后怎样面对世人,你们这么做,叫平阳郡主如何见人?你们可以想过这样做背后有多少人会在背后对你们指指点点?”   嘉靖的一番痛斥可谓是点明要害,正尧与宁安此举,无疑就是向天下人宣布要悔婚,让靖王与朱禄颖日后在天下人面前难堪。   “请皇上(父皇)责罚!”正尧与宁安相继跪下道。   嘉靖正色道:“哼!你们二人实在太过胆大妄为,今番不责罚你们,朕威信何在?孟公公!”   “皇上不可——”   就在嘉靖准备宣布如何处罚正尧与宁安二人时,却听旁边的沈贵妃立即一把止住了嘉靖。   随即沈贵妃又道:“皇上切莫以一时之气而酿成大错。公主年少无知,需要耐心教导才是,李大人多次有功于朝廷,万不可因此而责怪与他。臣妾认为郡主与李大人的这门亲事实在太过草率,年轻人之间的感情纠葛都需要时间来处理,我们不该涉足其中才是。”   “可是……”嘉靖还想说些什么。   “皇上!”靖王终于开口道:“启奏皇上,皇上好意赐婚乃是小女颖儿的荣幸,然此天意如此,不可强求。公主、颖儿以及李大人三人都没有错,皇上无需责罚谁人。”   本以为靖王会因为面子问题勃然大怒,继而向嘉靖求的公平,讨个说法,却不想他到现在为止都还是波澜不惊,连一点不悦之意也没有。   “皇弟,这……”嘉靖微微有些犯难的道。   对于嘉靖来说,他其实自始至终都是希望正尧与宁安二人成亲的,这样正尧就可以更加尽心尽力为自己做事。然而不想最终宁安和正尧都放弃了对方,得以让正尧与朱禄颖成亲。可是现在发生了这件事,顿时让嘉靖心中或多或少对靖王和朱禄颖怀着一份歉意,毕竟是自己要赐婚的。   再加上之所以让婚事搞砸还是因为宁安,这更加让嘉靖觉得自己应该对靖王做出一些补偿来才是。   “皇上其实不必为臣弟顾及太多,其实臣弟一早就明白公主与李大人才是一对佳人。小女缘浅,是皇上错爱了。”   靖王还是很淡然,仿佛在说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严嵩趁机道:“皇上,既然王爷都不再计较,那皇上也不必如此继续怪罪与谁。老臣也一直以为公主与李大人应该佳偶天成,不如皇上现在就在此为公主与李大人赐婚,王爷,你觉得呢?”   说完,严嵩不由地抿嘴一笑,看向了靖王。   靖王同样讪然一笑,道:“严大人所言甚是,为了防止有人在岷江胡言乱语毁了公主的清誉,还请皇上就以严大人的提议,选个黄道吉日,让公主与李大人择日成亲。”   其实靖王也明白,现在想要继续正尧与朱禄颖的婚事,那已经是不可能的。而且摆明这次是有人在背后捣鬼,故意破坏婚事的。万一这背后的人是嘉靖,那自己就是把嘴皮子磨破那也无济于事。   要知道,之前嘉靖在听到严嵩提议正尧与宁安的婚事的时候,嘉靖表露出来的也是欣慰之色。如今倒不如顺水推舟,表现的豁达一点的好。   “平阳郡主,你呢?有何想法?”嘉靖明白,这当事人还没有发言,自己再贸然拿主意,万一又弄得个不欢而散,那就不妙了。   朱禄颖一直都是低着头不语,可以想象今日她的心情有多糟糕。   但是嘉靖发话,她又不得不开口。   沉吟了良久,缓缓抬起头来,狠咬嘴唇道:“回皇上,颖儿无异议。”   说完,朱禄颖再次将头低下,不再言语,而地上却隐隐见得到一两滴水印。   “爱妃这……”嘉靖看向沈贵妃说道。   沈贵妃道:“皇上无需多虑,王爷与严大人说的有理,为了宁儿的清誉,还是赶紧让他们完婚的好。”   闻听沈贵妃所言,嘉靖顿时有些动容。四下打量了堂下众人之后,又看了看宁安和正尧,长呼一口气道:“好!李正尧听旨!”   “微臣在!”   正尧也不知道嘉靖会宣读什么旨,不过既然是圣旨,就得跪下听,于是正尧立即上前一步。   “李正尧与公主二人情深意浓,多次患难与共,真心可昭日月。今次朕特颁旨为宁安公主与李正尧于腊月初十完婚,封李正尧为‘御前驸马’,供朕与公主驱策,钦此!”   “谢皇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五十章 洞房花烛阑珊夜   所谓御前驸马,自然有其特有的含义。   拆开来看,顾名思义,一指御前,二为驸马。   何为御前?即是在殿前说话做事的人,通俗的讲,就是皇帝身边的人,合起来讲,这御前驸马即是一个可以在朝堂上说话做事的驸马。   至于明朝或者古代历朝之中,驸马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存在,也不消多做解释,可以直白当做高级小白脸,吃皇家软饭的男人,自然比之一般的姑爷赘婿什么的要高级的多。然而正尧这个御前驸马,较之普通的驸马,就更加的不一般。   驸马都尉,身兼御林军左统领、锦衣卫左统领、御前侍卫统领三职,可以说,正尧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人。   朝散之后,接踵而至的便是那些道喜道贺的文武官员们,没想到一个年纪轻轻的没落世家子弟,今日竟然能够混到如此地步,还当上了开朝以来甚至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人,确实让人羡慕嫉妒恨。   一番寒暄,一番真心或是假意,完后已然临近傍晚,天色不早,各自回家。   腊月初十的婚期看起来还是很紧促,已然不到十天时间。不过正尧却觉得还有些久,若是能够再早一些,或许会更好。   原因何在?   原来就在正尧离朝回去的当晚。从西安府送来一封信函。这让正尧不禁有些着急起来。   信函是张诚送来的,而且还是八百里加急。   信上提及到张诚在调查四任西安知府离奇死亡一事甚有蹊跷,但是当张诚二人想要深入一番之时,却发现像是断了线索一般。而更让张诚和梁玉感到不安的是,整个西安府,甚至陕西省,似乎背后都有一个庞大的势力监视着二人的一举一动。   由此看来,张诚与梁玉二人其实已经深陷虎穴,危机重重,若是正尧不及时赶去营救支援。恐怕张诚会与那前四任知府一样,莫名其妙的死去。   这便是为什么正尧会如此紧急慌张的原因。   寒风肆虐,北国的冬天更是霜冻不止,冷意不休。   腊月初十终于到来。正尧与一众亲朋好友在欢腾热闹的气氛下终于在新建的驸马府府邸进行了一场盛大的婚宴。比起当日与朱禄颖的婚宴,今日可是要盛大热闹了许多。不仅有文武百官到来,还有各国使节前来道贺,甚至连刚刚回到安南的莫茂洽又再次折返来到大明,其目的就是为了与正尧和宁安祝贺。   莫茂洽和正尧宁安二人可是在无名山谷中待了很长一段时日,对于正尧与宁安之间的那种惟妙惟肖的感情,他也深有感触。尤其是在齐名死的当晚正尧与宁安二人的深情流露,莫茂洽可谓是记忆犹新,他可以算是亲眼见证了二人的爱情。   如今正尧大婚,身为结义兄弟且又是邻国王子。自然要来道贺一番。   夜,喧嚣,很美。月,明亮,很白。   白日里正尧却并没有喝多少酒,好不容易摆脱纠缠之后,终于来到了早已心猿意马的洞房。   正尧一身红装,迈着缓步,来到了房门前。   却见映得火红的屋子里,透过纸窗户。,依稀看得见一个倩影。   平日里宁安不作任何打扮都是那样的美丽动人,可以想象今日凤冠霞帔,彩妆灼身,必定如那夜空中璀璨的明星。足以闪耀任何人的眼球,美得无话可说。   “嘎咕——”   正尧轻推房门。缓缓进屋,旋即转身将房门给锁的老老实实,不让任何人有破门而入的机会。   “驸马,是你吗?”   就在正尧刚刚关上门的那一刻,突然从后方传来一道极富磁性的声音,啭啭如啖,清心润肺。   好在今日正尧没有喝太多,否则定然会觉得今日与自己成亲的会不会是别人。从来没有听过如此的声音,更加没有听过宁安会如此的叫自己。   驸马?   叫的确实够销魂,确实让人有些欲罢不能。   正尧没有答话,只是嘴角微扬,径直往宁安走去。   “驸马,是你吗?是的话我可以揭开盖头了吗?闷得我好难受。”宁安有些埋怨的说道。   也确实如此,古时候的女子成亲之时真的够难受的,一早起来就要盖上那个红盖头,然后花轿进门一直到洞房花烛夜才能够揭开,否则就不吉利。且不说闷着难受,就这样盖着,一天不吃东西,那也是饿的受不了。   听着宁安那抱怨似的声音,正尧不禁捂住鼻子一笑,转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即捏住鼻子,娘声娘气的道:“公主,是奴婢,不是驸马爷。公主可千万别揭开盖头哦,否则会不吉利的。”   说完,正尧又是捂住嘴笑笑,到了这个时候,逗一下宁安感觉也挺不错的。   “哦。”宁安略带失落的吐了一个字,然后扭了扭脖子,又道:“本宫有些饿了,你去给本宫找些吃的来吧。”   宁安心中此刻却是很无奈,之前从来没有人给自己说过成亲竟然是这么繁琐的一件事,闷上一天不说,竟然还要饿上一天,这都谁定下的规矩啊。   说完之后,宁安的肚子不禁还咕咕一叫,看来是真的饿了。   为此,正尧又是一阵想笑。好在正尧的忍耐力够强,稍作平复之后,又朝着宁安走了两步道:“公主再忍耐一会儿吧,若是现在就吃东西,会影响洞房的……”   正尧这会儿算是玩上瘾了。竟然不要脸的说吃东西会影响洞房。或许也就宁安朱禄颖这种人才会相信他的鬼话。   不过宁安终究还是信了,无奈的道:“哦,那给本宫倒一杯水吧,本宫渴了。”   不能接盖头,不能吃东西,那喝水总行了吧。   想想,这成亲还真是找罪受,什么都不能做。宁安活这么久,就没有受过这样的罪,想起来真的是岂有此理。   “回公主。水也不能喝,也会影响洞房的。”正尧又捏着鼻子道。   听到正尧那娘声娘气的声音,宁安立即来气,发着脾气道:“什么嘛!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要不要人活的!该死的呆子李正尧,也不知道在外面干些什么!”   却见宁安又是跺脚,又是起身甩手的,看来被这个该死的洞房给折腾的有些忍受不住了。   “公主息怒,公主息怒。方才我看见驸马爷到后门去了,应该很快就会过来的。”正尧捏着鼻子继续说道。   “什么???后门???”宁安顿时改了语气,似乎这个后门有着很深远的意义一样,顿时让她面色大变,略带微怒的道:“他去后门做什么?”   “不……不清楚。好像……好像是有人……”   未等正尧把话说完,宁安顿时跳起来,道:“这个该死的呆子李正尧!一定是去见某个女人去了,有了一次,还想有第二次,没门!”   说完,宁安立即就要将盖头揭开来,冲向房门口。   正尧见状,一把将宁安给抱住,然后道:“公主这是要到哪里去啊?这孤男寡女的。不如咱们今天就……”   “啊——你是谁?不要碰我,不要碰我!”突然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而且还是从背后将自己抱住,同时还将自己头顶的盖头仅仅的盖下来,宁安顿时大声叫道。   宁安的第一直觉就是有人破门而入。想要进行非礼!   “嘿嘿,别跑啊。今晚洞房花烛,公主反正都要献身,不如就给我好了,来吧……”   正尧淫笑一声,一把将宁安给环抱在怀中,紧紧地将宁安给锁住,让她不得动弹。   听到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宁安心中大急。然而手脚被锁住,不能进行大的挣扎,只得破口大叫道:“你到底是谁,你可知道你这样做是死罪!”   “死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要知道,你可是倾国倾城的公主,就算是死了,我也值了。哈哈哈!”   说完,正尧一把将宁安按在了床上,同时立即伸手将宁安的外衣给解了下来。   “你……你住手,再乱来我……我要叫了!”宁安也是慌乱了,她现在被正尧压在身下,同时感觉到有一只冰凉的手就要钻进自己的衣内,顿时让她有些惊慌失措。   正尧淫笑一声,道:“哈哈,叫?叫吧,叫破喉咙也没人理你!”   说完,正尧的手再进入了一分,只见他已经感到只要揭开那一层衣带,就可以触摸到宁安那一只小白兔……   “住手——”宁安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力,一手将正尧的手给夹住,然后又道:“你再不起来,我就死给你看!”   “别……你别乱来,我只想要你,不要你的命。”正尧顿时怔了一下,看来自己这次玩大了。   “你休想,我就是死,也不会屈服。我这辈子只属于我的驸马。你若再不走,待我的驸马回来,你一定会死的很难看。”宁安带着无尽的愤怒说道。   虽然此刻宁安依旧被正尧给压在身下,但是正尧可以感觉得到宁安此刻一定是咬着舌头的,宁安是说得到做得到的人,不会拿死来开玩笑。   正尧道:“你的那个驸马值得你为他付出一切,包括生命吗?”   此刻,正尧抬起了他那压着宁安的身子,收回了那一只伸进宁安衣内的右手。   “值!”   宁安想也没想立即脆声说道,或许此刻她也根本没有意识到,正尧已经抬起了身子,她此刻已经恢复自由了。   “为什么?”正尧有些激动的问道。   正尧从来不敢想象宁安会如此直接如此不有考虑的便说为自己付出一切都值,而这一刻,正尧的内心顿时触动了一番,如同两个玻璃杯碰触了一下那般。   静了,只剩下一团急促的呼吸声。   “因为我爱他就如他爱我一样,我相信,我的驸马也会对我如此。”   简单,明了,直接。   而这一句说出来时,正尧再次悸动了,心灵深处突然有种莫名的莫名的酸楚瞬间涌上来,就像是一处猛然决堤的河流一般,一发不可收拾的洪水直来,让人无法阻拦,无法控制。   “公主……”正尧终于用回了自己的声音。   一时的好玩心性正尧却不知道竟然会得到如此令自己感动的结果,一种你就是我的一切的感觉油然而生。   “驸马?是你么?”   突然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宁安如同找到救星一样,立即柔声说道。同时一把揭开了头上的盖头,也不管吉利不吉利了。   “是我,公主。”   在宁安揭开盖头那一刻,正尧那一双深情的眼睛立即便看了过去,眼神之中充满了柔情,充满的爱意,更充满了感动。   “驸马……”   “公主,我爱你。”正尧淡淡的吐出了一句,伸开双手,缓缓地往宁安靠过去。   “驸马……去死吧!”   “啪!”   就在正尧将要把嘴贴到宁安的小口上时,却听一个耳光声顿时响起,同时宁安冲着正尧就是一吼:“好你个呆子李正尧,竟然敢耍我!”   “额……”   正尧一阵无语,这下当真是玩大了。   有道是:   宫中一案引祸端,出谷回京解疑难。   智辨真凶功成日,御前驸马娶宁安。   【第六集完】 【第七集 陕西之行】    第一章 清晨冯保入府来   正尧与宁安的洞房花烛夜在一番打闹之中度过,充满了欢笑与泪水。   第二日夫妻二人醒来之后,免不了基本的礼俗,与李乘风敬敬茶,李乘风也乐得高兴,将前些时日发生的那一场不愉快之事已然忘得一干二净。好歹自己的儿媳是公主,不论是对方的身份,还是人品,宁安都足以令李乘风十分满意。   早茶过后,自然而然的便是进宫见嘉靖,沈贵妃。公主出阁,第二日是需要回家探望的。   一早进宫,自然免不了一番嘘寒问暖,弄得沈贵妃也是哭哭啼啼,似乎之前宁安失踪一个月后回来也不见她如此的动容伤心过。或许可以这么理解:喜极而泣。   正尧与嘉靖两个男人倒是不存在那些,在一番行礼过后,正尧便跟着嘉靖往御书房走了去。   “正尧啊,现在你也成了朕的驸马了,以后朝堂上的事情,朕可是要让你帮朕多分担一点哦。”来到御书房之中,嘉靖笑着说道,随即便坐了下来,同时示意正尧也坐下。   正尧不客气,反正自己也是皇帝的半个儿子,相对来说,与嘉靖的关系就更近了一步,较之以往的君臣关系也更好了一分。   坐下后。正尧抿嘴一笑道:“嗯。父皇有命,臣婿定当尽心竭力。只是当下有一事臣婿想让父皇应允。”   “哦?到底何事?”嘉靖问道。   正尧道:“臣婿的结拜大哥张诚先前发来秘密信函,说在西安查到了一些有关前四任西安知府的线索,但是查着查着便突然断了,同时还发现仿佛在背后有人在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为此,臣婿深深为大哥感到担心,所以,臣婿想提前去陕西一趟,支援一下。希望尽快能够破了这西安之谜。”   正尧老早就想着去西安,看张诚和梁玉发来的密函,情势不容乐观,若是不赶紧动身。恐怕张诚等人会遇到危险,到时候就晚了。   毕竟前四任知府死的莫名其妙,其中必定有隐情,虽说张诚与梁玉二人安然抵达西安,但保不齐对方只不过是想请君入瓮,一旦张诚梁玉二人涉足调查之前的那些案件,说不定就会引火上身,而想要确保安全,那自然是不现实的。   “西安之谜……”说到这里,嘉靖不禁一声叹息。   过往从来没有出现过如此一幕。一连四任西安知府都会莫名其妙的死亡,虽然表面上看去都是意外,但是没有道理会如此的巧,即便是昏昏庸庸的嘉靖,他也会觉得蹊跷,他也会因此而感到懊恼。事不过三,显然这件事嘉靖已经放在了心上。   沉吟片刻之后,嘉靖便道:“嗯,既然有线索,那就一定要认真查下去。这样吧。今天腊月十一,待过完年,你与公主婚满一月之后,朕便封你做钦差,去西安彻查此事。”   “一切谨遵父皇旨意!”正尧脆声答道。   时间飞快流逝。没过多久,只知道正尧与嘉靖二人又探讨了一些朝中琐事。关于严嵩,关于陆炳,关于靖王,无所不谈。不知不觉地已然艳阳高照,来到正午时分,该吃午饭了。   这一次,正尧没有拒绝,于是便与嘉靖沈贵妃宁安三人同桌共饮,在外人看来,倒是一家和睦,羡煞旁人。待一顿丰盛的没有吃上几个菜就饱了的午宴过后,正尧又与沈贵妃拉了一下家常,还别说,正尧与那些女人们聊天也有一手,把人逗得乐呵呵的,想不笑都难。   沈贵妃自然对正尧是满心欢喜,临走前还千叮咛万嘱咐的要正尧好好管好宁安这个调皮捣蛋鬼,眼下宁安再不是往日那个公主,而是嫁做人妇的李府少奶奶。   不过现在正尧进宫也方便了许多,以前进一次宫至少得走半个时辰。而现在的驸马府距离皇宫也不算太远,属于京城繁华地段,占地面积也大,颇有皇家威严。这不,今晨进宫,也就一刻钟左右的时间。   回到驸马府之后,李乘风与袁凤鸣也都不在,估计是找老朋友邹岑去了,正尧与宁安也不管他们,便回房做他们昨天晚上没有尽兴的事情,至于小曦则是一整天也不见其踪影,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晃悠了。   对于正尧来说,他也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似乎来到这里就没有怎么省心过,一直都处于神经绷紧的状态。好不容易因与严皓发生争执把腿脚给弄断了,歇息了一段时间,结果立马又参加科举考试。完后接着又是武科举,坠山谷,破案子,一件又一件的案子,这让他感到很疲惫很疲惫。   虽说正尧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一旦他停下来之后,整个人便就全身瘫软在了床上。宁安看着床上睡的跟死猪一样的正尧,嘴里则是泛着极度的不满,关键时刻,这丫的难道不行?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日的正午时分,似乎正尧已经很久没有睡的如此的沉,如此的祥和过。而宁安也没有打搅他的意思,竟然一早起来拉着小曦叫其教自己刺绣什么的,倒是让小曦一阵好笑。   之前宁安就绣过一张锦绣图给安南王子莫茂洽当做礼物,上面所绣的内容也是粗糙之极,也就莫茂洽这等粗人才会不计较的收下来。为此,正尧也好笑了一阵,不曾想到,宁安今番又要准备刺绣,或许当一个人遇到自己另一半的时候,都会做出与以往不同的事情来吧,而且还是好事。   “公……公主!”   就在正尧刚刚起床,宁安正在学刺绣的时候,却见冯保急匆匆的跑进了驸马府来,冲着大厅门口大声喊叫道。   小曦耳朵最灵,听到喊声便立即过去,随即将冯保带了进来。   冯保见道宁安和正尧后,立即躬身道:“奴才参加公主,参加御前驸马。”   “免了吧,冯公公如此着急来我驸马府所谓何事?”正尧此刻表现的跟真男人一样,立即走到宁安面前,对着冯保说道。   本来正尧官拜就已经是三品,比之他的五品内务总管要高出一截,而再加上现在自己这个驸马爵位,在冯保面前霸气的说两句话也是可以的。   当然,冯保是个聪明人,从明朝开国以来,就没有哪个驸马能够再朝中当官,涉足朝政的。即便是之前当了官在其当上驸马之时,也会将原有的官职给相继扯下来,这便是太祖皇帝朱元璋定下来的规矩。   但是如今嘉靖非但没有将正尧之前的官职撤除,反而还特封其为‘御前驸马’,这当真让众人也不禁大感惊讶。虽然这种事情有违先祖遗命,但是嘉靖主意已定,谁又敢违背他的意愿呢?再说了,之前还不是有人争着要反对武科举的重开,还说什么太祖遗命的。而上次还有严嵩从中作梗,这次竟然连严嵩也不反对,谁又会再有异议呢?   可见,无论是谁,只要过了时过了气,他说过的话,下达的命令终究会渐渐地被人遗忘,哪怕他功勋卓着,哪怕他有不世之业。其实最终还是要看时代的发展,社会的进步是不是与那些曾经的条例符合。   所以如此一个牛人,在冯保看来,那绝对是巴结的对象,若是日后想要在后宫混的更加如鱼得水,就必须与正尧打好关系。   冯保抬起头,看着正尧唯唯诺诺的道:“回禀驸马爷,皇上有急事召见,还望驸马爷即刻进宫面圣。”   “进宫面圣?那冯公公知道所为何事吗?”正尧不禁有些疑惑的道。   从冯保那凝重的表情看来,似乎事态有些严重,嘉靖这番叫自己进宫,必定不是小事。昨日才从宫中回来,而且嘉靖还特地让自己陪宁安修养一个月,过一个安稳的年,如今突然又有事找自己,不奇怪就说不过去了。   冯保点头道:“嗯,具体奴才也不知道。不过听闻今晨一早皇上便收到一封八百里紧急密函,而当皇上看完之后,便神情十分的严肃。在思前想后之下,终于招了众大臣进宫上朝,开了一个很长的会议。完后,皇上便特命奴才前来找驸马爷进宫,至于其他,奴才真就不得而知了。”   冯保说的很详细,只不过还是没有说到具体是什么事情。   但是从冯保所说的和嘉靖所做的来看,如此的紧张急促,看来应该是发生了大事。之所以没有叫正尧第一时间上朝,估计是考虑到正尧还在与宁安“度蜜月”而不想打扰罢了。但是一个早朝下来,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需要将正尧叫来商讨一下才行。   正尧此刻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点点头,道:“嗯,那事不宜迟,咱们立即进宫。公主,在此等我回来,很快的!”   “嗯,驸马一路小心,回来吃晚饭。”宁安关切的说道,似乎如果没有外人在的话,她甚至还会给正尧一个吻别。   “嗯,驸马爷,请。”冯保说完,立即前面带路。   正尧看了看宁安,抿嘴一笑后,便转身,跟着冯保的脚步,往驸马府大门走去    第二章 晨时密函惊人震   闻听嘉靖有急事相召,正尧唯有一丝耽搁,迈着疾步,与冯保一道,飞速的往皇宫赶去。   现在驸马府距离皇宫不远,故而并没有花多少时间,闻着花香,听着水榭,迎着寒风,不多时,正尧再次来到了御书房。   御书房这地方正尧已经来了不下十次了,还曾记得似乎每一次嘉靖有大事要与正尧商量都是在这里进行的,由此可见,其实一早嘉靖便将正尧当做自己人了。   正尧也没有多做什么犹豫考虑,不经任何通传,径直走进了御书房之中。   嘉靖此刻手中正拿着一本奏折模样的本子仔细端详着,脸上则是挂满了惆怅之意。还未等他说一言半语,正尧已经知道嘉靖现在肯定是遇到了麻烦。   “臣婿见过父皇!”正尧立即屈身说道。   现在也不是上朝,也没有外人,无需跪着行礼,这是嘉靖给正尧的特许,也是正尧希望的特权。毕竟对于这种严厉的等级跪拜制度,正尧一直都不怎么习惯,无拘无束的才是他最想要的。   闻听正尧说话,嘉靖顿时抬头看来道:“正尧你来啦!”   只是嘉靖脸上那惆怅的表情依旧一层不变的挂着,仿佛头顶正旋绕着一团乌云。久久都不曾消散开来。   正尧上前两步。循声问道:“不知父皇此番召见臣婿前来所为何事,是否发生了什么大事?”   很难有事能够让嘉靖露出一副惆怅的表情,以往不外乎就是炼丹失败,回想起当年壬寅宫变的那场悲剧,或者某个爱妃先自己一步离世会让他难过。但是现在刚刚遇到正尧与宁安大婚,按理说应该是一片欢腾喜悦才是,可嘉靖的表现却是差强人意。   “这是今晨送来的八百里紧急密函,正尧你也看看吧。”说着,嘉靖一把将手中的奏折扔到了书桌上,示意正尧去拿。   正尧不明白奏折上说了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事,绝对不会是好事。即便众人都说嘉靖昏庸无能,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便是嘉靖仍然是一个爱民的皇帝,从他不想与蒙古、安南、西域等国开战就可以看出。   正尧缓缓的走上前去。轻轻拿起桌角的奏折,翻开一看:   “三十四年十二月壬寅,山西、陕西、河南同时地震,声如雷。渭南、华州、朝邑、三原、蒲州等处尤甚。或地裂泉涌,中有鱼物,或城郭房屋,陷入地中,或平地突成山阜,或一日数震,或累日震不止。河、渭大泛。华岳、终南山鸣,河清数日。官吏、军民死伤无数……”   地震???   这是正尧的一个个印象。脑子里面顿时闪现出了许许多多的地震画面,那些残垣断壁,那些枯枝败叶,那些伤患人士,不禁让正尧内心顿然一怔。   自己可是从地震之中走出来的啊!   2008年5月12日那一场地震正尧可是记忆犹新,那是自己刚刚进入警校的第一年。地震当时,如同火车撞轨般,震天撼地。当时的正尧正在上游泳课,全身上下就穿着一条泳裤。甚是狼狈滑稽。在地震暴发的那一刻,却听游泳老师一声“蹲下”,正尧竟然听成了趴下,想也不想就往那火辣辣,滚烫烫的水泥地趴去。结果胸口赫然红了一片。   这也是正尧为什么会记忆犹新的原因,当然。这次地震之中,他也看见了许多凄凉的场景,学校学生担惊害怕,老师们惶恐不安,电话打不通,网也上不了,那种境遇,可想而知。   现在又遇到地震,正尧心中顿时再次的震荡了一下。不仅因为地震所带来的危害,还因为自己的结拜大哥张诚现在就在陕西西安府!!!   “父皇,这……”   正尧其实并不知道历史上竟然还有此等大事发生,历史不好的他确实没有怎么研究过。所以对此,正尧一时也拿不出办法来。不过听正尧的话,却显得有些激动。   “这封密函是今晨送到的,据说送信之人连夜赶路,跑死了三匹马,朕很心痛,一夜之间竟然发生如此地震,陕西百姓此刻必定正在水生火热之中!想到这里,朕当真寝食难安。”嘉靖不停地摇头说道,依稀可以看得见他那眼角的泪水。   如果是一场小小的地震也就罢了,然而如今的地震却是动辄整个西部都给震了一大片,死伤根本无法统计。可以想象的到,如嘉靖所言,灾区的百姓必定正在受苦受难,而且还指望朝廷前去救援。   “父皇还请保重龙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现在需要是是寻求解决之法,而不是一味的伤心难过。不知父皇此番召见臣婿前来欲要作甚,是否与此次地震有关?”正尧宽慰的说道。   事实上,正尧的心里也有些担忧,只不过现在他明白事情需要分轻重缓急。而现在的他已经可以想到嘉靖叫自己来肯定是为了地震一事,说不定是叫自己前去赈灾。   嘉靖长叹一口气,然后轻言道:“没错,朕此番叫驸马你前来,就是为了此次地震一事,天灾不可避免,但是人祸却可以阻止。朕明白,一旦哪里有灾祸发生,那些黑心的贪官污吏,土豪恶霸都会趁势浑水摸鱼,胡作非为。所以,朕想让驸马前去就是要揪出官员之中的一群害群之马!”   说嘉靖昏庸糊涂那也只能是片面的认为,现在的嘉靖可是清楚的很,但凡天灾过后,必然出现人祸,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这一点,嘉靖看的很通透,所以才会召正尧进宫商议。   “父皇英明。那臣婿立即便出发。”正尧立即道。   正尧早就想去西安了,其目的自然是为了张诚,只是因为自己的婚事问题,不得不要拖延一番。但是如今又有特殊情况发生,由不得正尧再拖下去。   “不,不急!”嘉靖突然摇手止住了即将离去的正尧,又道:“今日早朝朕已经命柳彦以八府巡按的身份先去陕西一带赈灾,现在朕另有打算!”   另有打算?这倒是有点让正尧觉得有趣。   什么时候,连嘉靖都学会卖关子了?看来与正尧相处一段时间的人,都学会了这么一招。   正尧抿嘴一笑,饶有趣味的道:“不知父皇有何打算呢?”   其实正尧或多或少已经猜到了嘉靖想要干嘛,毕竟柳彦先行一步,目的是赈灾,而正尧再明着去赈灾,那就会令柳彦处于一个很尴尬的境地。与此同时,给别人的感觉就是朝廷办事不够严谨,所以……   “朕决定让你以钦差大臣的身份,暗中寻访陕西一带,为朕揪出朝中那些腐败官员以及查出四任西安知府离奇死亡的事件!”嘉靖抿着嘴说道。   “微服私访?呵呵。”正尧觉得这倒是挺有意思的,于是立即道:“臣婿谨遵父皇旨意!”   “嗯,驸马即刻回去收拾行装,尽快启程吧!”   “是,父皇!”   说完,正尧便立即退下。   只见嘉靖的脸上终于渐渐消散了那一层愁容,仿佛拨开云雾之后的那一片碧空晴天。   回到驸马府,正尧也不知道如何向宁安开口,刚刚成亲不到两天,就要分别,这个确实有些难以启齿。不过宁安较之以前,却变的通情达理起来。   在袁海云过府找正尧之时,就将所有事情对宁安交代了一遍,宁安听了之后,也觉得这件事正尧若是置之不理,那他就不是李正尧了。而父皇将驸马召进宫,定然是为了这件事,所以在正尧回来之前,其实宁安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有了全盘的打算。   最后,在正尧还未对宁安开口时,宁安却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正尧,并告诉正尧,叫他一路小心,自己会在驸马府等驸马回来。   宁安此举无疑让正尧一阵感动,这已然是第二次了。回想来到这嘉靖王朝已经九个月有余,成家立业,取得贤妻,当真夫复何求。   或许对于正尧来说,如果没有穿越到这里,自己说不定依旧在街头巡逻捉贼,依旧是一个刑侦队长,破案破案,还是破案,虽说这也不是不好,但是相较现在的状况,正尧真的是收获了很多,拥有了很多,是在自己那个时代是很长一段时间都达不到的。   夜里。风寒。月明。星斑。   正尧也想好了,明日一早便准备出发。到时候他会叫上袁海云,这样一来,沿途遇到伤病患者,那也可以随时可以医治。在安排好一切之后,正尧便独自一个人来到花园之中坐下,赏月,看花。   也不知道有多少时日,正尧没有如此惬意的坐在大院之中,品着清茶,吹着风,看着明月,赏着花。大爷似的翘着二郎腿,甚是闲适。   抿一口抿一口清茶,淡淡的吐气道:“风吹依旧寒袭夜,孤星淡然月残缺。轻叹昔时魂萦梦,不见来人衣沾雪。”   几多寒意,几多忧思,几多惆怅,都随那啭啭词句,响穷于花园之中。   正尧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第三章 临别送行寄嘱托   夜深人静,月明星稀,咻的一阵劲风又吹,卷起片片黄叶,思绪纷飞。   一袭寒意瞬间上涌,正尧下意识的睁开了那一双紧闭的眼睛。   “这么冷的晚上,缘何不在房里却在此呢,难道正尧忘了明天要出发去陕西吗?”说话的不是别人,乃是正尧的父亲,李乘风。   只见李乘风手里端着一个紫砂壶,脚步蹒跚的走到了正尧对面,缓缓坐下,嘴角则是泛起一丝笑意。   也是,明日一早,正尧接受嘉靖的诰命便出发去陕西,这点李乘风也有所知晓。当然,他也明白正尧缘何会在此静坐望空,其实不过是觉得此番一走,肯定要与宁安分离一段时间。新欢燕儿,难免会有不舍之情。   而宁安也不可能与正尧一起西去,毕竟这次去不是游玩,万一有什么突发事件,对宁安造成伤害那就不好。现在陕西一带毕竟是乱作一团,人心惶惶的,伤人死人也很正常。   “是爹啊。没事,孩儿只是想静一静。”正尧淡淡的说道,随即,拿起石桌上的小茶杯,一口抿了下去。   “有心事?”李乘风饶有味道的问道。   有其父必有其子,自己什么个性,正尧与自己应该也差不了多少。虽然很多时候正尧都表现出阳光的一面,但是他却知道,自己这个孩子其实背负了很多很多的压力。如今年仅十七岁的正尧。经历的事情也确实多了一些。   当上驸马。一点也不容易,而要当一个御前驸马,更加困难重重。且不说明着那些沉重的责任,就是暗处那些勾心斗角,足以让正尧不得不更加的提起一百二十个心眼。   朝廷的这碗饭,当真一点也不好吃。   “呵呵,算是吧。”   正尧浅浅一笑,或许是不想让李乘风担心,故而没有直接回答。   李乘风摇摇头道:“正尧还在怪之前为父打你的那一巴掌吧。呵呵,其实也是应该的。为父从来都没有打过你,那次打你,下手确实是有点重了。”   李乘风还在为之前在东郊废院中因正尧逃婚而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地打了正尧一个耳光的事情感到内疚,或许对于他来说。他的本意是不想这样的。   不过这一点,了李乘风倒是误会了正尧,却见正尧也跟着摇了摇头。   随即,正尧道:“是爹多虑了。自己的儿子不争气,做错了事情,自然要受罚,你打孩儿的那一巴掌其实也是身不由己。当时不过是想做给王爷和郡主看的,不然的话,王爷与郡主是无法下台的。不管什么原因,当众退婚肯定会给王爷和郡主造成心灵上的伤害。正尧其实也很内疚,只不过,有些事,有些时候,根本是无从选择。”   正尧是个聪明人,他自然一切都明白。   靖王与朱禄颖二人如果说没有一点的不悦,那是绝对不现实的。但是他们都知道,事已至此,也没法去挽回。现在摆明是嘉靖也想让正尧当驸马,其他人又能怎么着?   “爹你勿需自责什么。孩儿一切都明白。”   正尧坚定的看着李乘风,两眼流露出无尽的深情。   李乘风嘴角微扬,笑道:“哈哈,我儿长大了,懂事了。老天待我李乘风真的不薄。”   “好了爹,已经很晚了。你还是先回房睡觉吧,天冷,你那身子骨怕是受不了这般折腾的。”正尧也跟着笑道。   “嗯,那你也早些睡觉,明早还要赶路呢。为父也准备回蜀中一趟,这京城虽好,但是始终不如咱自己的家。往后有空就陪同公主回蜀中吧,家门随时为你们敞开着。对了,记住若是我不在家的话,一定要去文庙街吴老酒庄把我那坛半斤女儿红给领回家,到时候咱父子好好喝个痛快!记住,是文庙街吴老酒庄的那坛半斤女儿红哦。呵呵。”   说完,李乘风便站起身来,用力的拍了拍正尧的肩膀,然后又蹒跚的往走廊走去。   正尧的目光随着李乘风那婆娑的身影渐渐移动,心中却隐隐露出一阵酸楚的味道:背影,父亲的背影,看来父亲真的老了。   以前读朱自清的《背影》从来没有体会到这种感情,然而此刻自己亲身体会,那种感觉却是……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心酸与无力。   良久,正尧才转过头来,望了望那天穹中悬挂的缺月,摇摇头,摸了摸鼻尖,起身便回房。   冰凉的夜,好在身边多了一个暖床之人,紧抱着宁安,呓语连连,久久不眠。   待第二日天还未亮亮开,正尧便爬起床来,宁安竟然比正尧起的还早,亲自到外面打了一盆热水来,亲自为正尧进行了一番洗漱,当真让正尧大跌眼镜。   曾几何时,堂堂宁安公主给人打水洗脸?或许就是连做梦,也没有看到过这一幕吧。   正尧的心中自然一番感动,又是一把将宁安抱在了怀中,深情一吻,缠绵不休。   直到小曦走了过来,清咳了两声之后,二人才得以分开来。倒是宁安一脸的绯红,甚至不敢去看小曦一眼,似乎很尴尬。   小曦浅浅一笑,然后道:“驸马爷,靖王爷在大厅等你,说有要事相商。”   “王爷?”正尧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狐疑的自语道。   靖王一大早便跑来驸马府找自己,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正尧记得自己与宁安成婚当日,靖王虽然在场,但是至始至终都没有露出过笑意,一直在一旁与徐阶等人喝酒,可以看出他的心情其实很不好。不过这也在所难免,毕竟原本属于自己的女婿。突然之间成了别人的女婿。这让谁遇到都开心不起来。   而靖王也算肚量大的,竟然还到场祝贺,一般人可都是做不到的,甚至可能会因此反目成仇的。   不过既然靖王来了,自然不可怠慢,于是牵着宁安的小手,甚是恩爱的便往大厅方向走去。   不一会儿,二人便来到了大厅,却见靖王正端坐在椅子上,品着西湖龙井。样子倒是很镇定惬意。   “王叔!”   正尧与宁安走进大厅之后,立即上前行礼问好,无论从地位还是辈分,正尧与宁安都应该为靖王问安问好的。   靖王立即起身。道:“都是一家人,何须见外,来,坐坐。”   这一刻,靖王倒像是主人一样,反而正尧与宁安成了客人。不过这也无碍,正如靖王说的一样,都是一家人,不应该太过拘谨。   正尧小心翼翼的将宁安搀扶到椅子上坐下,给人感觉就像是宁安有了身孕一样。正尧对她可谓是关怀备至。这一切靖王看在眼中,遗憾在心中。如此的好女婿,奈何不是自己的。   “不知王叔一早来此所为何事?”正尧开门见山的问道。   反正事无不可对人言,有话就问,也不存在含蓄委婉之类的。   靖王闻听正尧所问之后,立即表情严肃的道:“今次前来,其实王叔我是有一事想求驸马帮忙,不知……”   “王叔!”宁安还未等靖王将话说完,立即打断了靖王的话,随即又道:“王叔你刚刚还说我们是一家人。现在为何又要如此的客气说有事相求呢。现在驸马也是您的侄婿,有什么事情,说了驸马照办就是了。”   “嗯,公主说的不错,王叔何须见外。有什么事就说吧。”正尧点头说道。   现在的正尧可是越发喜欢宁安了,不知怎地。总感觉宁安每天都在进步,昨天晚上的理解包容,今天一早起来为自己准备热水洗漱,现在又在靖王面前如此的善解人意,若说正尧就这一刻死去有什么遗憾的话,或许未能与宁安携手到老就是最大的遗憾吧。   有时候,爱不一定要做出来,一个眼神,一份包容,一点支持,其实就是爱的最高体现。   “好,那王叔我就唐突了,呵呵。”说着,靖王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然后神色凝重的道:“正尧可曾记得王叔与你说起过我那可能尚在人间的儿子,还让正尧可以帮忙找找这件事吗?”   靖王那尚在人间的儿子?听靖王这么一说,正尧顿时便有了印象。   “记得,记得,只是正尧也如无头苍蝇,不知道从何处查起。”正尧面显尴尬的说道。   当然,不知道从何查起是一个原因,而最重要的一个原因还是因为正尧一直都忙这忙那,始终抽不出空来做其他的事情,所以即便有心帮靖王找儿子,正尧也无力出手。   靖王对正尧的知遇之恩,正尧无时不刻都想着要报答,自然不可能忘记这件事。   “不不不,正尧切莫误会,王叔不是责怪你的意思。”靖王摇摇头,叹息一口气,然后又道:“其实最近我才得知,当年为淑琴接生的那个接生婆的家乡就在陕西一带,当年不过是被人卖到了蜀中一带。而现在听说那接生婆已经回到陕西,我知道正尧此行要去陕西,所以决定想让正尧帮忙多加留意一下,说不定真的能够问出我那尚在人间的儿子来。”   得知自己有一个儿子在人间,任谁都会喜出望外,更何况身为王爷的靖王,他对淑琴一直还怀着万分的亏欠之意,无时不刻在想着将自己的儿子找回来进行一番补偿。   “嗯。放心吧王叔,此番西行,正尧一定帮你找到失散多年的世子!”正尧坚定的咬咬嘴唇道。   他现在已经深深体会到那种父子之间的亲情,所以根本不需要多做考虑,不管前路多么艰难,下定决心要将靖王的儿子找回来,让他父子二人得以团聚。   “那王叔就在此拜谢了!这是那接生婆的地址,到时候正尧你可以先去这里看看。”说完,靖王立即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白布,也不知道靖王从什么地方找来的。   正尧拿过来翻开一看,竟然是一张类似于地图的布,只不过上面没有任何标注,只是有一些点点叉叉什么的,根本就难以看懂。   还好靖王得知这幅“图”乃是陕西的某地,这样一下子就缩小了范围,查起来也容易多了。   正尧缓缓地收起“地图”,努力的挤出一丝笑意,然后点头道:“王叔放心,正尧定当不负所托!”    第四章 风尘仆仆向西去   京城东郊,废墟大院之中。   一白衣银色面具男子再次坐在了石桌前,端起桌上正在冒着热气的茶杯,惬意的品起茶来。   这时,从篱笆墙上纵身跳进一名黑衣男子,瞬间便走到白衣银色面具男子身旁,甚是恭敬。   “来啦。”   白衣面具男子淡淡的吐了两个字,随即放下茶杯,把目光移到了黑衣人男子身上。   说话的声音显得很浑厚沧桑,听起来倒像是一个饱经风霜的老头。   黑衣男子立即半跪在地,道:“孩儿见过义父。”   “起来吧,前些日子算是辛苦你们了。虽说任务完成的不理想,但是或多或少产生了一些效果。”白衣面具男子显得很淡定,若是摘下面具,应该可以看见他的波澜不惊。   “多谢义父!”黑衣男子激动的站了起来。   自己这个义父可不是一般人,别看他说话轻松,看起来很随和通情达理样。但是只要在他身边久了,都知道,这个义父可是从来都不讲情面的,一旦发火,即便是十数人一同去完成任务,只要有一人犯错,全部都将死。   一人获罪,株连众人,这种惩罚似乎太过苛刻严格,但是,也只有这样,才能够训练出一批真正的死士出来。   “李正尧和郡主朱禄颖的婚事被破坏,导致李正尧成功当上驸马,这一点你功不可没。现在的朝廷也正如本宫所预料的一样。嘉靖那个昏君渐渐地全数信任李正尧,总有一日,昏君会因李正尧的一时犯错而陷入万劫不复,到时候……哈哈哈。下来你就去找你大哥吧,你们兄弟二人也很久没有见面了。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这王府大院一定会重见天日的!”   白衣面具男子说着便兴奋的笑了起来,虽说他的言语中都比较隐晦,但是可以想象的是,他真在酝酿着某个大的计划。   黑衣男子立即屈身道:“多谢义父恩典!那不知义父接下来有何安排与打算呢?”   白衣面具男子立即平复过来。轻抿一口热茶之后,道:“现在李正尧已经西去,只要查清这西安之乱与地震之因,到时候定然对本宫益处多多。你们就暂时不要去理会这件事。现在本宫需要你们做的就是时刻观察李乘风的一举一动,一定要将玉笔弄到手,万不得已,灭门也在所不惜!”   “是,义父!”   黑衣男子点头脆声道,随即身影一闪,跳墙而出,瞬间便不见了踪迹。   此刻只留下白衣面具男子端着茶杯,一声狂笑之后,突然手上一个用力。巴掌大的茶杯瞬间被他捏成粉碎,而手上却没有出现一丝血渍。   ※※※※※※※※※※※※※※※※※※※※※※※   正尧与袁海云二人在马车上笑语连连,此时离开京城已经有了半日。   此行去陕西,前路凶吉难测,正尧与袁海云二人都已经做好一切心理准备。因而与其心事重重闷闷不乐的赶路,倒不如开开心心,这样生活也显得有意义。   陕西距离京城也就两千多里路程,如果快马奔驰,两天一夜应该可以到达。但是这么赶路,马都会跑死。人肯定也会很痛苦。而正尧与袁海云此行去陕西其实也只有嘉靖公主以及靖王知道而已,所以也没必要太赶,故而正尧与袁海云二人就这么优哉游哉的,像是游玩一般,足足走了半个月。才到达陕西西安府。   西安府位于黄河西岸渭水平原的中部,觥筹交错。纵横阡陌的良田,一目万顷的八百里秦川,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多少文人骚客驻足不走,留下一段段佳句供后人品尝。   在中华大地上,镶嵌在黄土高原南端的这颗耀眼的明珠,昔日曾有过名震寰宇、无比辉煌的历史文化,也有着绿水青山、无比秀媚的自然景观,自然是让人神往不已。   到了西安府,正尧二人并没有直接去入西安府,而是来到了其管辖的一小县城——蓝田县。   蓝田县位于秦岭北麓,关中平原东南部,是古城西安的东南门户,县城距西安有四十余里。公元前379年始置蓝田县,迄今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因境内盛产美玉而得名。   蓝田县百姓所用言语乃是陕西关中方言,不过凤阳官话也能够听得懂,所以正尧与袁海云二人下车,来到县城也显得比较顺畅。   虽说陕西地震比较厉害,但是这蓝田县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沿路走来,都没有发现有震感,看来重点地区还是在华县一带。   蓝田客栈,看上去倒是一家品味不错的客栈。   正尧与袁海云驻足了片刻之后,正尧便率先走了进去,袁海云也不多想,跟在正尧身后,也走了进去。   随即正尧叫了一间上房,把随身行李包袱放进卧房之后,便走出来吃饭。   “小二,来上三五个小菜!咱哥俩都给饿惨了!”正尧坐上桌子,捞起双袖大大咧咧的便喊了起来。   还真别说,正尧的这番模样,当真跟那些粗鲁的跑江湖的人没什么两样,根本看不出来,他竟然就是皇帝指派的钦差大臣。   “好咧!客官稍等!”小二也跟着吆喝了一声。   正尧倒是觉得有些纳闷儿,只听说京城的那些小二喜欢吆喝,没想到,连陕西这块地方的小二也是如此。不过正尧也很明白,或许是对方想要应自己,才故意如此的吧。   正尧的动作无疑让袁海云好生好笑一番,这个粗鲁的男子竟然是钦差大臣,将这两种身份放到一起,怎么也都不搭调才是。   “你笑什么,我这叫投入,懂吗!”正尧没好气的瞪了袁海云一眼。   袁海云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原本在京城混熟了之后,偶尔也活泼的与人开玩笑什么的,可是没有想到,一旦出了京城,袁海云又恢复如常,憨头憨脑的,说是有趣,但是大多时候都很无趣。   “我说正尧啊,我们能够直接到西安府,为何又不进反而要在此逗留呢?”袁海云不解的问向正尧。   其实一进蓝田县县城,袁海云就觉得有点不明白,但是一直都没有提及,直到最后正尧决定在县城里面住下来,袁海云才不得问出声来。   蓝田县,战国时期,秦置蓝田县,因为玉之美者曰蓝,县产美玉,故名蓝田。现为西安府辖县之一。人类聪明智慧的祖先,至少在新石器时代晚期就发现了蓝田玉这样坚硬的品质、细腻的纹理与美丽的颜色,用之于制造工具和礼器。   袁海云或多或少的也对此有所了解,因而给他的第一印象便是正尧想要在这里看看所谓的蓝田玉。   蓝田玉,那可是美玉,但凡有钱人家想买也不一定能干买得着的。   “这个嘛……先吃饭,吃过饭说不定你就知道了。”这时,却见小二很快的端上来了五盘小菜,四荤一素,正尧顿时扯开话题说道。   不过正尧也不得不佩服那个小二的手段,自己说的是三五个小菜,那小二就真的上来五个小菜,五个菜也就行了吧,竟然还是四荤一素,还好不是五样全荤,不然真就郁闷了。   只是正尧身上所带的钱也都够了,所以不必担心不够钱付账。   袁海云见状,自己的肚子也开始咕咕直叫,也不管正尧为何在此停留,于是立即埋头,如一吃货一样狂吃起来。   而就在二人吃的正兴的时候,却见门口急匆匆走来一红衣锦绣轻纱女子。女子长发披肩,面色粉桃,唇红齿白,手持长鞭,眼中略带凶光,径直往正尧处走来。   此女子的一出现,所有正在吃饭的客人们纷纷起身往后退了几步,仿佛看见了什么害怕的怪兽一样,个个眼中充满了惊恐之意。   这一幕,却是让正尧与袁海云二人看的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只是,此刻所有人的目光又同一时间的看向了正尧二人,眼中更是充满了不解与莫名的同情之意,更有甚者,似乎在为二人祈祷。    第五章 蓝家有女蓝月心   此时此刻,正尧也没了继续吃下去的心思,放下手中的碗筷,把目光移到了那妙龄女子身上。   伴随着一阵碗筷碰撞之声,袁海云也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与正尧一同看向了那妙龄女子,眼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这个女子到底是何许人也,缘何她的一出现会引起这么大的阵仗?只见连客栈掌柜也都立即屁颠屁颠的凑上前去,卑躬屈膝的样子,仿佛那女子就是老祖宗。   “是蓝大小姐大驾光临,欢迎欢迎,二牛,赶紧收拾桌子,让蓝大小姐坐下!快!”客栈掌柜紧张的说着,同时不停地挥着自己的右手,示意身旁的那个粗衫瘦汉赶紧去张罗。   二牛听到后,立即往内屋雅阁而去,不带一丝犹豫。   “我说鲁掌柜,今天你这儿的生意倒不错吗?这还有两个外地人。”被称作蓝大小姐的妙龄女子若有所思的说道,声音倒是有几分磁性,但是却显得有些蛮横霸道,但是较之宁安的那种蛮横霸道,她更多的是强势,比宁安还强上些许。   而这蓝大小姐也不是一般有钱人家的小姐,乃是有来头的。   蓝田县以盛产蓝田玉闻名,而这蓝家更是蓝田县最大的一户人家。据说整个蓝田县约有一半的蓝田玉都是出自蓝家,剩下的一半则是其他数十家家族共同生产。由此可见,这蓝家在生产蓝田玉这块所占的份额何其的大。在蓝田县的地位也是何其的重。   蓝家家主从秦朝便开始传承。至今也有一千多年历史,现任家主蓝伯光更是将蓝家发扬的空前鼎盛,现在不仅成了陕西一方最有钱有势的一个大家族,而且在京城之中更认识许许多多的达官贵人,这让蓝家的蓝田玉更加为世人所知。   至于这个蓝大小姐,便是蓝伯光的唯一女儿蓝月心,今年年方二八,正是待字闺中,准备出阁的年纪,但是她却在街上有事没事的闲逛。   由于生在大户人家。蓝月心从小就受尽了宠溺,活脱就是一小公主。所以从小到大,无论什么,只要看着喜欢就会要。不喜欢就扔,再加上从小还有专人教其习武,渐渐地就养成了野蛮骄横的恶习同时还没人会管。   如今,一旦蓝月心出现在大街上,定然会引起一阵风波,肯定会鸡犬不宁。而这个蓝月心也喜欢多管闲事,有时候看见小偷在街上偷东西,她便会出手去抓。但是蓝月心这个急躁野蛮的性格往往会给人带来很多麻烦,结果折腾半天,可能那小偷偷的东西或者钱不过一两银子可以搞定。但是她在追贼的过程中打翻别人的菜篮果篮,掀翻别人的肉摊,布庄,往往会损失上百两银子。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旁人见着她就会有那种往后退的反应。因为大家知道,随时可能又有莫名其妙的损失或者意外会发生……   “呵呵,承蓝大小姐吉言,还行还行。”鲁掌柜点头哈腰的说道。   这个蓝大小姐可就是瘟神一样的存在,自己是绝对不敢去惹的,一旦稍不如意。很有肯那个会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然而当鲁掌柜嬉皮笑脸说完之后,却见那蓝月心顿时色变,捏紧手中棕色皮鞭,眯着眼睛看着鲁掌柜说道:“呵,我看鲁掌柜是开心过头了吧。难道你忘了之前跟你说过的话了吗?靠着窗户的这一张桌子不可以有闲杂人等用来吃饭的吗?而现在缘何这两个乡巴佬会在这里吃饭?”   说完,蓝月心一手便指向正尧与袁海云二人。口中甚是不屑。   在她看来,正尧与袁海云二人穿着也确实有些土。正尧依旧一身紫衫,里面裹着两件棉布衣用于防寒,只不过衣料的质地相对差一些,看起来较为粗糙,像是一般贫民才会有的穿着。而袁海云则是一身大夫打扮,同样在里面裹了三层棉布,然后在外面披上一件灰色长衫。给人的第一感觉便是,这二人就是个穷酸,乡巴佬。   只不过,正尧与袁海云二人要的便是这种效果。目的很明确,就是想微服私行,从暗中调查四任知府的死因以及那些欲趁着地震而揽财的贪官污吏和土豪乡绅。   “这……蓝大小姐您别生气,您也看见了,这桌子都坐满了人,他们二人……”鲁掌柜犯难的说道。   今日客栈的生意还真的不错,正尧二人下来吃饭的时候,确实就只剩下这么一张桌子了,这也是为什么正尧与袁海云二人会来到一个旮旯靠窗的桌位坐下。   “平日我花银子将桌位包下了,你竟然还给了别人坐,其他有身份的人也就算了,结果让两个乡巴佬来坐,你说,这件事当如何处理?”蓝月心很是不满的说道。   对于蓝月心来说,正尧与袁海云二人就是下等人,根本不配坐自己包下来的那张桌子,因而当她再次看向正尧与袁海云二人时,眼中的藐视之意更加浓厚了几分。   “你说谁是乡巴佬来着?”   一连说了两次“乡巴佬”,袁海云顿时心生不爽,一拍桌子站起来质问道。   这个蓝月心也就长得漂亮了一点,不过漂亮的女子袁海云也见了不少,虽说宁安以前也很野蛮霸道,但是也不会出口伤人这般,这如何叫袁海云不气?而袁海云也很少如此动怒,更是对一个美丽女子,看来蓝月心确实惹到了袁海云。   乡巴佬怎么了,乡巴佬很丢脸吗,乡巴佬就应该低人一等?从那蓝月心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那浓厚的不屑之意,可以想象,这个女人是从来不会顾及他人感受的。   “乡巴佬就是你们俩,怎么着?”蓝月心轻瞄了袁海云一眼,撇嘴说道。   似乎她根本没有将袁海云的动怒放在眼里,或许在她看来,放眼整个陕西,也没有多少人敢在自己面前横,更别说在这蓝田县。   倒是一旁的正尧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坐在一旁,轻蔑的笑了笑,不发一言。   “这位客官,我看您二位……”鲁掌柜继续犯难的对着袁海云和正尧二人说道。   对于他这个掌柜而言,谁都得罪不起的。蓝大小姐这种本土大势力,他根本就不敢有丝毫的违逆之心,否则这家小小的客栈就别想在此地存活下去。而对于正尧这般沿途客商,本就很少来,能够赚一笔是一笔,机会难得,但是一旦得罪之后,其他人会以为这家客栈不欢迎外来人,到时候,还会有谁来光顾呢?   所以,两头不讨好的事情还真的不好做,所以鲁掌柜能够做的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掌柜别说,不管你的事。”袁海云轻轻拍了拍鲁掌柜的肩膀,然后又对着蓝月心道:“别以为你衣着光鲜,家里有几个臭钱就有多了不起,乡巴佬又怎么了,乡巴佬也是人。”   袁海云恨不得一个耳光扇过去,对于这种不讲理又蛮横的女人真的无话可说。不过他毕竟还是有修养的,不想多生事端,于是才愤愤的说了一句。   蓝月心见袁海云突然涨了气势,这倒是让她有些感到意外,不过她只是微微怔了一下,然后笑道:“呵呵,乡巴佬就是乡巴佬,对啊,本小姐就是有臭钱,而且还有很多臭钱,怎么着?鲁掌柜,给你二十两银子,赶紧将这两个乡巴佬赶出去,本小姐不想看见这两个人!”   这下蓝月心开始动真格了,直言要鲁掌柜将二人给赶出去,随即,她身旁的一名青衣丫鬟立即从钱袋中掏出一锭银子,看上去应该有二十两,出手还真的够阔绰。   “这……”鲁掌柜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不动手?”   蓝月心突然把语气调大,两眼怒瞪向鲁掌柜,似乎鲁掌柜再不动手,只见她那棕色皮鞭已经微微有些扬起。   而就在这时,正尧终于站了起来,随即一把将袁海云给拉下来坐着,然后对着蓝月心道:“这位是蓝大小姐吧,看你生的面容姣好,身材匀称,丰胸玉臀,其实在下觉得若是蓝大小姐再温柔一点,肯定会更加迷人,这样才有万千男子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却见正尧没有说别的,竟然拿蓝月心的容貌身材说事,乍一听,更像是在调戏她。   这不禁让坐下来的袁海云一阵想笑:这个正尧,怎么总是喜欢调戏小妹妹呢?   “好你个乡巴佬流氓!竟然敢公然轻薄本小姐,吃本小姐一鞭再说!”   正尧的话确实有些露骨,摆明就在轻薄蓝月心,这让蓝月心很是不爽,似乎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人如此对待过自己。显然,正尧的这一句话已经彻底激怒了她。   说完,蓝月心猛地一甩右手,棕色皮鞭顺势往正尧面上挥打出来。   这时,一旁的众人,以及鲁掌柜都不由地紧闭上了双眼,他们已经不敢看下去。或许他们已经可以想象,接下来所发生的轻则正尧脸上会出现一道深深的鞭打过的红印,重则,脸上鲜血直冒,目不忍视。   可是袁海云却不动声色,反而是轻蔑一笑,摇摇头,继续吃自己的饭。   就在那一棕色皮鞭就要挥下打来之时,却见正尧突然伸出右手,一把将蓝月心的右手给捏住,同时往自己怀中一拉,蓝月心顿时失去重心,脚下一个不稳,直接倒在了正尧的怀中。   “唔……好香——”   正尧把鼻尖往蓝月心的嘴上一闻,深深呼吸一口气之后,极其暧昧的吐出了两个字。    第六章 戏谑美人逗小姐   “啊——死流氓,臭流氓,快松手,快松手,否则本小姐对你不客气!”蓝月心怎么也没有想到,正尧竟然会这样对自己,在大叫的同时,心中却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恐惧之意。   为何?   以她这种刁蛮小姐,哪里遇到过别人如此的调戏轻薄,然而正尧那轻佻的动作和那在耳边让她感到酥酥麻麻的话,不禁令她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之意。   这个男子想要做什么?该不会……   未经人事的少女始终会胡思乱想,即便她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也依然不例外。   “你叫吧,叫吧,叫破喉咙也不管用。反正我这个乡巴佬就是烂命一条,今天就把你给办了,死了也值了!”说着,正尧不禁又把嘴凑到蓝月心那红唇小口上,再有一厘米,就能够触碰到。   正尧那玩世不恭的作风再次出现,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对付这种女人,你千万不要跟她来软的,那根本就起不了作用。相反,这种女人都有强势的一面,征服欲望也特别的强,唯有比她更强势,比她更霸道,这样才会起到最佳的效果。   果然就在正尧一吻下去之时,那蓝月心再没有任何挣扎反抗之意,反而是闭上了眼睛,一副来吧的样子。   蓝月心此举不由地令正尧一阵好笑,终究那一口没有亲吻下去,渐渐地把头抬了起来。   一旁围观的也好。担心害怕的也好。都对这一幕感到万分的惊讶,原来,一向不可一世凶恶的如同一头母老虎的蓝家大小姐竟然也会露出如此温顺的一面,实在令人大跌眼镜。   而袁海云则是摇头一笑:这个正尧,总是这样对女孩子,要是那个同样霸道的公主知道后,正尧估计就悲剧了。   正尧抿嘴一笑,然后一抹蓝月心的鼻尖道:“你想得美,本公子亲了你岂不是要本公子负责?还是算了吧。”   说完,正尧立即将蓝月心给扶起来。然后松开那一只环抱在蓝月心细腰处的左手。   “你……”蓝月心满脸通红的指着正尧说道。   这一刻,蓝月心终于明白了何谓尴尬,何谓丢脸。自己从小到大就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方才也是自己太不争气。竟然连反抗都忘了,现在反而被人嘲笑,这……   见蓝月心有了动怒之意,正尧立即笑道:“蓝大小姐且不要动气,你的身上确实很香,若是有空,咱们今天晚上再见如何?”   而正尧这么一说,倒是觉得蓝月心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瞬间就把蓝月心的本意给歪曲了,只见蓝月心此刻的脸色已经黑作一团。   “哼!你这个流氓。今日本小姐不将你抽筋剥皮,我就不姓蓝!给我上!”蓝月心彻底怒了,大喝一声之后,随即一甩皮鞭,身后的几名打手一样的壮汉立即冲上前来,三两下功夫就将正尧与袁海云二人给围住了。   “蓝大小姐,这……”鲁掌柜这下可更加为难了,这要是打下去,自己的客栈还开个毛啊!   一旦发生打斗,且不说其他吃饭住宿的人会离开。就连现场的桌椅板凳,甚至是柜台上的酒水之类的东西都会受到波及,届时所受到损失,那是无可估量的!   只见蓝月心冷撇了鲁掌柜一眼,然后立即给一旁的青衣丫鬟使了一个眼色。随即那丫鬟立即从钱袋中拿出一锭金子。足足有十两,冲着那鲁掌柜道:“这锭金子拿着。一会儿打烂损坏的东西都会照价赔偿,全部从里面扣除,多了不用找,少了再补!”   那丫鬟说的倒是挺爽快的,看来这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连丫鬟说话都如此大的口气。   “是是是!”鲁掌柜连连点头道。   对于他这家客栈,一个月能够赚多少钱?所有的开销、花费以及税收除下了,也就二三百两差不多了,而蓝大小姐一出手就是十两金子,要知道,这金子和银子的兑换在当时可是有1:15的比例,换而言之,那就是一百五十两银子,这就相当于半个月的总收入了!!!   有如此收入,那还管你什么,打就打呗,索性鲁掌柜也不管了,直接闪到一边,不闻不问。   “还愣着做什么,动手啊,给我狠狠的打!”见七名壮汉将正尧袁海云二人给围起来之后竟然不动手,蓝月心顿时暴喝道,现在已经将正尧恨到了骨子里,非将他打残废不可。   说完,又是一铲手中那条皮鞭,只见七名壮汉立即虎扑上前,或是拳头,或是脚踢,直朝正尧与袁海云二人攻来。   正尧和袁海云可是见过大场面的嗯,要知道,当时在何记海味铺的时候,就与周冰一帮帮会人员打了一场,以二敌十却毫发无损。而现在正尧的武功较之当时已经有质的飞跃,袁海云也逐渐成熟,所以即便眼前七名壮汉会一点武功,仗着人多势众,但是未必就能够吓住正尧二人。   眼见有四名壮汉往正尧攻来,正尧想也不想,一个拔地而起,横腿一甩,“砰砰砰砰”,一连四声,四名壮汉直接被秒杀式的给踢飞,甚至连正尧的衣服都没有摸着。当四名壮汉坠落于地的时候,几个人统一的落在了空地上,客栈里面的东西一样也没有损坏。   而袁海云最擅长的就是施针点血,靠着他那矫健的步伐,左右摇晃,一上一下闪躲,未被那三名壮汉给打中一分一毫,反而用他灵巧的施针手法,三下五除二的时间便将三人给治服,只见三人或是前倾,或是后仰,或是张牙舞爪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全数被袁海云点中了穴道。   本以为要闹得沸沸扬扬的打斗不想还没有过瘾,瞬间便熄灭了,原本壮实的七名大汉多牛逼的,结果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有到就被人给拿下,正尧与袁海云二人的本事瞬间便让一旁众人刮目相看。   唯有客栈的掌柜一脸的苦色,原本以为可以借着打坏几样物件这样就可以得到那一锭十两的黄金,然而现在却一样东西都没有损坏,那这锭金子岂不是要原数奉还了?   想着想着,鲁掌柜便嘟噜着嘴,仿佛受到什么委屈一样。   正尧自然将一切看在眼里,不禁笑了笑,一抹鼻尖,然后拿起桌上的一个空碗,然后对着蓝月心道:“这打斗打得太没有水准,连东西都没有打烂,你那十两金子岂不是要节省了?不好不好……”   “啪——”   正尧刚刚把话说到一半,只见他那拿起空碗的右手突然松了开来,随即就听见一声脆响,空碗落地,瞬间碎成几块。   “好了,这样,那十两金子就归你了不是?一个碗十两金子,这个划算啊!”正尧饶有兴趣的说道,令蓝月心无缘无故损失了十两金子,不禁让正尧觉得心情甚为舒畅。   当然,正尧也明白,别说十两金子,就是一千两金子,或许对于蓝月心来说都不是什么事,但是只要是能够让对方吃瘪,那就是好事,就值得高兴。   看见正尧此举,那蓝月心顿时一阵怒火涌上心头,钱都是小事,而是这一举措又让自己失了面子,今天算是遇到霉星了。   不过蓝月心还是很识趣的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情,然后故作淡定的道:“不就是十两金子吗,本小姐有的是!”   正尧摇摇头,道:“知道你蓝家有钱,不过要是你自己能够凭着自己的能力去赚取这十两金子的话,那我就真的服了你了。但是你没有这个能力,不,或许你有这个资本,除非……”   “啪!”   “去死吧,流氓!”   正尧的话还没有说完,蓝月心顿时一个皮鞭便甩过来,只见正尧撇头一看,自己与袁海云吃饭的那一张桌子直接被铲成了两半,还好正尧躲闪及时,否则被铲成两半的就不是桌子,而是自己。   对于正尧方才的话,不难理解,蓝月心那样的大家小姐,要她出去赚钱,那肯定是不现实的。不过以她的姿色,去青楼妓院当一个花魁那还是绰绰有余的,而这也是为什么蓝月心说也不说一声便一鞭挥来的原因。   这也只能说,正尧实在太邪恶了……   “小姐,我看我们……”一旁的青衣丫鬟似乎意识到了正尧与袁海云的厉害,自己根本不可能真的教训正尧二人,于是立即提醒着说道。   也对,连七个壮汉都打不过,自己这个丫鬟更加不敌了。虽说蓝月心从小也习武,但是一对一估计还有机会,但是对方现在两个人,要蓝月心去以一敌二,只能是自取其辱。   蓝月心冷眼一瞟青衣丫鬟道:“哼!本小姐今天不好好教训这个败类本小姐誓不罢休,你且闪开!”   说完,蓝月心一把将青衣丫鬟给推开,同时捉着手中皮鞭,直往正尧冲来。   对于蓝月心,正尧还真的没有把握,要知道,方才不过是自己的出其不意,导致蓝月心没有做丝毫准备,脚下一个失去重心才得以倒在自己的怀中任由自己凌辱,当真打起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所以,见蓝月心冲过来,正尧也立即提高了警惕,双拳紧握,随时准备出击。   而就在正尧酝酿了很久,蓝月心就要冲过来一鞭打来之时,突然却见客栈门口走来一群人,同时还有一声厉喝:   “住手——”    第七章 远在异乡遇故人   一道厉声轰然响起,整个客栈顿时变得鸦雀无声,蓝月心与正尧二人也仿佛瞬间被冻结了一般,止住身形,一动不动。   随着一阵凉风吹过,一个人影赫然出现在了正尧与蓝月心二人中间。   只见那人影一身青衣长衫,身形纤瘦,面容俊朗光亮,眼眸之中露着股股秀气。   而待正尧定睛一看,不禁大惊道:“冰弟!”   “周公子!”   与此同时,那蓝月心也大叫一声,似乎眼前这个青衫青年正尧和她都认识。   没错,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京东商会的帮主,京东商行大老板,京城第一首富韩国仁的义子,周冰。   周冰突然出现在这蓝田县,倒是让正尧一阵惊讶。不过细细一想之后,又觉得自己都可以来这里,没道理周冰不能来,随即笑了笑,立即收回了双手。   见正尧收手,蓝月心似乎也没有动手的意思,于是也一把将皮鞭收回来,稍稍将衣角整理一番后,便来到了周冰面前。   “大哥,蓝姑娘,都别动手了,大家都是朋友,切勿伤了和气。”周冰举手说道。   周冰这么一说,顿时再次引来正尧与蓝月心二人狐疑的目光,随即不禁又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什么?朋友?谁跟这个流氓是朋友了!”蓝月心立即大吼道,显然她对正尧的怒意未消。   方才正尧对她又是出言不逊,又是动手调戏的,让她在众人面前显得很没有面子,要她一下子把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全数忘掉,她是怎么也做不到的。而现在正尧依旧一脸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这让她又一次的不爽起来。   见蓝月心如此的激愤,正尧不由地一笑,道:“看吧。不是为兄不给冰弟你面子,是她硬要与我过不去,这个不能怪我。”   野蛮霸道的女人正尧也不是没有见过。自己的夫人宁安就是一个,只不过与宁安的霸道比起来,蓝月心还多了一份粗鲁与凶悍。即便宁安如何的不讲理如何的野蛮,但是她也有度。不会动手打人,即便动手,也不会是来真的,但是蓝月心却不是这样。   一旁的袁海云此刻也不吃饭了,走过来对周冰笑了笑之后。便站到正尧旁边,连连点头,示意正尧说的一点不错。   “那个谁谁谁……今番若是你不在众人面前对本小姐真心道歉,本小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正尧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那蓝月心又来了劲。   正尧顿时一阵郁闷,看来这个蓝月心是与自己扛上了,于是道:“道歉?哈哈哈,我李和可是从来都没有向女人道歉的嗜好的。所以你就省省吧!”   正尧说的是实在话。到现在为止,自己压根就没有向哪个女人道过歉,唯有的朱禄颖,但是那也不是真正的道歉,最多算是表示遗憾。因为爱情根本就没有对错。   正尧的话说的是绝了点,越是如此。那蓝月心就更加的不爽,气愤不已的道:“你……”   不过。此刻的她还真的拿正尧没有办法,这个无赖加流氓真的很可恶。   “额……大哥,蓝姑娘为人是有点直爽,小弟相信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不如大家就此作罢,不必继续闹下去了。”周冰对着正尧恳切的说完后,又转向蓝月心道:“蓝姑娘,我大哥初来乍到,若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见谅。这样吧,今日我来做东,大家在此和和气气的吃一顿了事,怎样?”   周冰乃是京东商会的帮主,又是京东商行的一员,算是一个生意人,所以全国各地到处走也很正常,那么自然而然的,认识的人也很多。至于蓝月心,乃是整个陕西首富蓝伯光的独生之女,与周认识,一点也不稀奇。   “我倒是没什么,就看她了。”正尧一副莫不在意的样子,对于蓝月心与她和气不和气也没什么影响。   蓝月心见正尧那无所谓的态度立即来气,认定正尧如此必是居心叵测,于是没好气的道:“本小姐才不要与这个流氓和气呢!周公子,你可不知道,他刚刚……”   说到一半,蓝月心似乎意识到有些事情还是不说的好,于是立即戛然而止。   说着,她又朝正尧看了过去,却见正尧那抿着嘴摸着鼻子的样子似乎又在打什么主意,不得不让她不敢再去看正尧一眼,心道这个男子实在太可怕。   周冰来的比较晚,之前所发生的事情他却是不知,听蓝月心说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难免有故意吊胃口的味道,于是他便追问道:“蓝姑娘方才与我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人都有好奇之心,看到蓝月心说着说着练就变红,不禁引起了周冰的无限遐想。   “你……你自己问他!这个流氓实在……实在……周公子,我看我还是先行告辞了,待会儿空了就来蓝府吧,我爹他老早就想见你了。”蓝月心支支吾吾的说了半句之后,立即话锋一转,索性直接回家免除眼前的一切尴尬。   见蓝月心吃瘪的样子,确实有点让人感到好笑,若不是正尧强忍住捂住嘴鼻,已然笑出声来。   或许这样也是解决事情的一个好方法,周冰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对着蓝月心道:“也罢,蓝姑娘且先行回去,在下办完自己的事之后,定会上门拜访,还请蓝姑娘代我向蓝伯父问好!”   周冰虽说一直在帮会做事,为人有时候难免会很拼命,打打杀杀的,但是在韩国仁自幼的熏陶之下,他还是很懂礼仪的,至少在说话方面还是很得体。   “嗯,那周公子再见,我在家里等你哦!”   说完,蓝月心做了一个江湖拜别的手势之后,顺势叫上身边青衣丫鬟,夺门而出,往街上走去。   待蓝月心离去之后,周冰却是莫名的摇了摇头,苦笑一番,似乎有很多的无奈。   而这一切正尧又都看在了眼中,不过他没有明言出来,而是叫道一旁的鲁掌柜道:“鲁掌柜,方才我帮你赚了十两金子,你是不是应该再为我们兄弟三人免费准备一桌好酒好菜呢?”   鲁掌柜一听,立即凑上前来,笑呵呵的点头道:“是极是极,应该的应该的。二牛二狗,赶紧快去准备一桌好酒好菜给三位贵客,快!”   待鲁掌柜一说完,二牛二狗齐声答了一声“是”之后,便立即往厨房奔去,而鲁掌柜则是亲自为正尧三人引路,直往雅间而去。   “什么?还要吃饭?”这个时候袁海云一阵无语,自己刚刚可是狼吞虎咽般的狠狠地吃了一番才是,而现在又……自己还真够郁闷的。   见袁海云那一脸无辜的样子,正尧与周冰二人不由地相视一笑,均是摇摇头,往雅间走去。   而其他人见架就这么打完了,该散场的,立即便散了去,该吃饭的,则是继续回到了原位,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客栈又再次回到了之前的那一番喧嚣热闹。   正尧三人在鲁掌柜的带领下很快便来到“水”字号雅间,旋即便坐了下来。   虽说客栈不算太大,但是里面的装饰却显得新意十足。首先客栈是以五行来修建的,其中有“金”、“木”、“水”、“火”、“土”五间雅阁,分别位于客栈大厅的四边靠角处,而二楼上面就只有一间雅阁,悬空而建,乃是“土”字号雅间。   “水”字号雅间之中当真让人有种荡漾在水中的感觉,雅间中央上部吊着一环抱大小的水晶球,不断地发出水纹波浪般的柔光,栩栩如生;厅中墙壁上挂满这壁画,全是一些描述水的灵动,水的柔和,水的清澈的;桌椅板凳悉数都是由黑白相间的陶瓷做成,看上去,当真有水在游动的感觉。   一进来,正尧的身心都一阵舒畅,没想到,吃个饭还有这么讲究这么舒服的地方,这个客栈,着实有点别出心裁。   “三位贵客稍等,酒菜很快就到!”鲁掌柜点头哈腰的说道,完后便轻轻的拉上房门,往柜台走去。   见鲁掌柜离去,周冰立即笑道:“哈哈,大哥新婚燕尔,怎地来到蓝田这块地方了呢?莫不是公主她脾气太烈,将大哥给赶出来了?”   周冰这么一说,顿时令刚刚喝了一口茶水的袁海云扑哧的全数喷出来,愣是笑了好一会儿。   不过周冰这么说显然是开玩笑的,只是在说话之时,周冰眼中却有闪过一丝莫名的异色,仿佛这句话又不像是开玩笑的。   “你这小子!”正尧摇摇头,没好气的继续道:“还说我,你怎么不说说你自己呢?”   “我自己?”周冰不禁用手指指着自己疑惑的看着正尧道:“大哥这是何解啊?我可没有什么什么哦!”   莫名其妙的正尧说出这么一句,不仅周冰自己疑惑不解,就连一旁的袁海云也茫然不懂的样子,大家都没有看出什么来,没道理正尧又知道什么了才是。   却见正尧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之后,再次笑道:“蓝家大小姐可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哦,冰弟你可要想好了!”   “什么跟什么啊?”周冰突然一阵脸红。   “哈哈哈,难道我的冰弟不喜欢蓝大小姐?可是人家蓝大小姐对我冰弟有意思哦!”    第八章 金家少爷要找茬   寒冬时节,白霜皑皑,即便是正午时分,有和煦阳光透窗而入,也感觉不到有多少的温度,依旧凄清冰凉。   正尧突然的一语不禁再次让袁海云又是一口茶水喷出来,都不知道正尧是怎么想的,竟然会说蓝月心会喜欢周冰,这实在是有点令人费解。   “额……”闻听正尧这么说,周冰那原本就红晕的脸就更加红了起来,俨然如熟透的苹果一般。   不言而喻,周冰是尴尬的,即便他与蓝月心之间并没有什么。但是听到正尧这么说,他还是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看来这个在帮会中摸爬滚打多年的老大,也有害羞尴尬的时候。   正尧也知道适可而止,于是便不再多做为难,而这个时候,厨房准备的酒菜也都端了上来,正尧三人也不讲究什么,拿起碗筷酒杯,便大吃海喝起来。   酒过三巡,饭菜吃的也差不多了,三人便出了雅间。   周冰与正尧二人在客栈厢房中又闲聊了一番,从正尧口中,周冰得知正尧是来这里寻人的,主要是为靖王寻找儿子。当然,这不过是正尧出来的一个幌子,而周冰也没有怀疑什么,当是如此。   至于周冰,原来他是被韩国仁派到这里来做一笔买卖的。虽说韩国仁现在还没有退休在家养老,而商行之中还有韩琛,但是韩国仁认为这京东商行(也就是韩记商行)有一半是来自周冰的父亲,有理由让周冰学着打理一下生意。   不过周冰虽说年纪还小,十六七岁而已,但是他在商行或者商会之中也算是混了很久,好歹也懂得一些经商之道,所以此番来蓝田,他也是信心十足。而韩国仁也对他很是放心。   最后,周冰还是决定先去给蓝伯光打一下招呼,毕竟此次来蓝田主要的目的就是与蓝家做生意。既然来了,好歹也得去拜会一下才是。更何况,这蓝家与韩家也算是多年的合作伙伴,两家人也有联姻的想法。只不过见蓝月心与周冰年岁都还小,暂时没挑明罢了。   本来周冰打算叫上正尧一同前去蓝府的,可是一想到那凶巴巴,不可理喻的蓝大小姐蓝月心之时,正尧也不禁一阵哆嗦。最后还是委婉的拒绝了。   周冰也不强人所难,与正尧袁海云二人拜别之后,便离开了蓝田客栈,往蓝府走去。   见时间还早,正尧便准备与袁海云一同往街上转转,感受一下当地风土民情,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想要在暗中打探一下关于地震与四任西安知府死亡的相关事情。   毕竟蓝田距离西安府也就几十里路程。并不算远。一旦西安府发生什么事情,很快就会传到蓝田来的。   说走就走,袁海云也不含糊,于是爽快的与正尧并肩,离开了蓝田客栈。   蓝田县位于陕西省中部,隶属于西安府。在西安府境东南部,是一个相对较大的县城。而蓝田县以盛产蓝田玉而闻名全国。因此由此也带动了当地的经济。虽说自古有云“命运低,得三西”。似乎江西、陕西、山西三地土地都很贫瘠,农业也不够发达,但这似乎根本影响不了蓝田的富有,尤其是蓝田县城的富有。   走在大街上,一片祥和繁华之貌,东边张灯结彩,如同节日般喜气洋洋;西边热闹非凡,人来人往,叫卖不断;茶楼,戏院,青楼,客栈,更是三五成群,人满为患,俨然有京城的阵势,让人不得不感叹这蓝田的繁华……   正尧与袁海云二人有说有笑的四处张望,企图找一个人问问与此行有关的事情,可是走了半晌,却依旧没有开口,似乎问人倒成了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   不知不觉,二人已经在街上走了有半个时辰了,似乎觉得有些累了,于是便打算在茶馆休息一下,然而在走进小巷处时,二人却不由地止住了脚步。   “金少爷!求求你,这块玉乃是老身的命根子,还求金少爷莫要夺了去啊!”   这时,突然从巷子中传来一老妇人的哭喊声音,充满了凄怨。   正尧与袁海云二人闻声看去只见在一小院门口,一个衣着金黄锦衣华服的长发青年公子手执一把黄玉折扇,很不耐烦的看着那已经跪在地上祈求的老妇人,而他身边则是有两名灰衣大汉,其中一人拿着一挂着一簇红绳的京白玉佩。   京白玉佩有鸡蛋大小,通体透明,白亮晶莹,并无杂质,是块好玉。而可以想到的是,这一块白玉一定是老妇人所有,而那两名大汉一定是从老妇人手中抢夺而去的。   看见这种事情,正尧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于是与袁海云会意的点点头后,便径直往小院前走去。   “何老太,并非本少爷故意为难,只是最近我‘金镶玉’正准备为当朝首辅大人严大人准备一份过年厚礼聊表心意,故而四处寻找美玉良石,以此人工合成一块至尊玉,一旦严大人他高兴了,届时我蓝田县定然也会受到恩泽的。再加上,你那死了的儿子欠我的债还没有还完,正好你有这块玉,本少爷拿走咱们就互不拖欠了不是?”那一身锦衣华服的金少爷笑言道。   金少爷,乃是蓝田县另一巨头势力的公子,也只有这金家才勉强能够与蓝家抗衡。金少爷名叫金祥裕,与他家字号“金镶玉”的读音倒是很相近。   金镶玉,听名字也知道是做什么生意的。相比于蓝家只做玉器生意,尤其是蓝田玉。从开矿,造玉,贩卖,基本上就是一条流水线,这金家却是物业比较多,什么典当行,什么首饰行,什么钱庄,都有。不过也只能如此。金家才有与蓝家抗衡的资本。   蓝田县的矿业比较多,除去官府占有的那一部分,剩下民间所有的一部分其实很少的。然而就这样。蓝家也占了剩余的百分之七十左右,其他人包括金家,总共加起来也就百分之三十还不到,这点便能够看出来。这蓝田县的玉器玉石也有多么发达,多么暴利。   金家相比蓝家在蓝田县的年岁当然差了很多,不过金家发展却很快。短短三代人,即是从金祥裕太爷爷金满楼开始,这“金镶玉”便在蓝田县占了一席之地。而时至今日。在金镶玉父亲金钱多的打造之下,“金镶玉”已经成为了蓝田县第二大的商行,仅仅次于传承多年的蓝家的“玉生烟”。   “金少爷,你家里那么多钱,又何苦为难老身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婆呢?之前你不是已经说了我那儿子欠你的钱在他死后就一笔勾销的么,怎么金少爷你现在又提及呢?难不成金少爷你要出而返?”   何老太一身褶皱衣衫,破破烂烂,看起来穷困潦倒之极。而听她与金祥裕的对话。已然可以想象何老太现在是孤寡老人一个。儿子也都死了。   见此情形,正尧和袁海云都是一阵不忍,虽说他不知道金祥裕的身份是什么,但是不管怎样,也不能够如此对待一个孤寡老人,于是正尧立即踏步上前。一把从那名大汉手中夺过了那一京白玉佩。   “连老人家的东西也抢,你们跟土匪强盗有何区别!”   正尧愤怒的斥责了一声。随即冷眼瞪向了那金少爷金祥裕。   寒风忽然乍起,兀自地劲吹。卷起阵阵狂沙,让人无法睁眼。而此时此刻,周围是一团的寂静,静的似乎可以听到那时而缓慢时而急促的脉搏声。   “哦?”   金祥裕第一时间还没有发觉有人走过来,待他反应过来时,正尧已经将那名大汉手中的京白玉佩抢了过去,不禁令他感到一阵讶异,竟然还有人敢在自己面前嚣张。   只见金祥裕上下左右细细打量了正尧一番之后,然后略带蔑视的道:“小子,本少爷的事情你最好少管,否则惹恼了本少爷,我叫你休想活着离开蓝田县!”   金祥裕可不是恐吓正尧,他这么说,也是有他依据的。这时的小院门口已然围满了人群,但是大多数都是看热闹的,根本没有一个站出来劝说什么的,可想而知,这个金少爷是多么的不好惹。   要是换做一般人这么欺负一个老太婆,相信世间再怎么人情冷暖,也不会连一个人都不会站出来,但是眼前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金家少爷。别说一般人不敢惹,就连这蓝田县的县太爷也是不敢惹的,要知道,金家一年赚了那么多钱,其实真正到手的也就其中的百分之二三十,其余的全都送给京城里面的达官贵人,收的最多的就是严嵩!   他一个小小的县令若是惹恼了他们的财神爷,那他这个县令也是当到头了。   以金家这种有权有势的家族,想要弄死弄废一个人,那只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情。在他金祥裕看来正尧不过就是一个穷酸行人,想要弄死他,再简单不过来了。   “老婆婆,赶紧起来,这种人你跟他说这些人话他也听不懂的。拿着,这京白玉佩是你的,谁人也不敢乱来!”正尧根本连正眼也不瞧一下金祥裕,而是将地上的何老太扶起来,顺势把京白玉佩送到了何老太手中。   何老太见到这一幕却是被吓着了,又见金祥裕突然寒光一闪,似乎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动了敌意,这是她不想看到的。   于是一把将正尧的手抓了过来,然后激动的道:“这位小哥,这个玉佩老身不要了,你……你还是赶紧离开吧,不然的话……”   何老太没有把话挑明,但是明眼人一看何老太的眼神便知道,若是正尧再在这么纠缠下去,保不齐金祥裕真的要动手了。   在蓝田县与金家作对?除非你是蓝家人,否则的话,那就是找死!   “想走?哈哈哈,你当这蓝田县是你家后院,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我告诉你,本少爷现在心情很不爽!”金祥裕冷眼一瞟,略带愤怒的说道。   随即他右手一挥,只见他身旁的两名大汉立即将正尧给围住,似乎就要出手打人。    第九章 自找没趣恩怨生   夕阳西去,空气瞬间凝结,冰凉的气息直入心间,无尽的寒意将整个小院给团团的围住,不留一丝缝隙。   却见两名大汉秉着金祥裕的意思,立即便朝正尧挥拳打来。   两名大汉也不是一般混吃混喝的主,相较于蓝月心那几名手下,这两名倒是有两下子,无论是气势,出手动作,以及那眼中闪现出来的冰凉之意,都给人一种无尽的胆寒,可以这么确定,这两名即便不是职业打手,那也是在江湖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手。   正尧只感到鼻尖以及耳畔悠地一阵寒风袭来,知道两名大汉的拳头就要打中自己,旋即一沉双肩,埋头一闪绕到两名大汉身后。   “怎么,无理在先还想要动手打人?难道这蓝田县就没有王法了吗?”正尧拍了拍双肩那并不明显的灰尘之后,淡淡的说道。   到目前为止,正尧还不知道金祥裕的真正身份,只知道他乃是一有钱人家的二世祖,应该就与关震文祥严皓这类人差不多吧。   看他一脸横肉,大腹便便,就知道定然没少做坏事。可惜老天没长眼,怎么就让这类人不受惩罚呢。   “哈哈哈,王法?在这蓝田县竟然还有人跟本少爷讲王法?笑话,简直就是笑话!”金祥裕极其鄙夷的说道。   仿佛金祥裕在听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或许王法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在他金大少爷心中还真的不知道。   何老太见眨眼间就打了起来,这可如何是好,于是立即上前拉着金祥裕哭求道:“金大少爷,老身求求你,就这么算了吧,这京白玉佩老身也不要了,你就拿去吧。”   毕竟这件事是因自己而起的,而正尧与自己不过是萍水相逢,不,准确的说应该是见义勇为。没道理让他牵扯进来。这金家在蓝田县可不是好惹的人,即便你再有钱有势,强龙始终是压不过地头蛇的。况且正尧那一身有些寒酸的样子,一看就不是那种有钱或者有势力的人。惹恼金祥裕就等于自找麻烦,自寻死路。   “何老太,你什么都别说了,这京白玉佩本少爷可要可不要,但是这小子惹了本少爷,那本少爷不好好教训教训他,那我金家以后在还有什么脸面在这蓝田县立足?”   金祥裕一把不屑的把何老太给推开,冷冷的对着正尧说道。   他这个金家大少爷与蓝家大小姐一个样,都是在蓝田县出了名的,一个无赖无品。一个霸道蛮横,在旁人眼中,二人算是绝配。只不过两家人一直都水火不容,这点倒是有点让人失望了。   对于正尧这种突然冒出来的家伙,来历不明,竟然敢公然管自己的事情,且不说那一京白玉佩到底值不值钱,有没有有,单论冒犯他这点,他就有理由不让正尧好过。   “老婆婆起来吧。你无需担心,放心好了,我的兄弟是绝对不会有事的。”袁海云走到何老太面前,一把将其扶起来,柔声说道。   别说这两个看起来有两下子但是真就不怎样的大汉。就连那一帮杀人如麻的黑衣人正尧也可以全身而退,那这两人真就不咋地。袁海云的自信那就是很自然而然的。   只见正尧一抹鼻尖,讪然一笑道:“呵呵,果然有大户人家纨绔子弟的样子,不过你这套对我来说,一点也不管用!”   金祥裕暴喝一声,道:“好狂妄的口气!给我打!”   只见金祥裕一挥右手之后,两名大汉立即上前,拳打脚踢直奔正尧而去。   正尧一阵郁闷,怎么这里的人都如此的不好相处,动不动就要出手打架好像吃饭之前才与蓝月心的人打了一顿。这下好了,蓝田县的两大巨头正尧都给惹了,注定日后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不过方才的打架对于正尧来说,却是一点也没有过瘾,既然又可以活动活动筋骨,那自然不能错失这个机会。毕竟相对于之前蓝月心的那一帮人来说,这两名大汉要强上不少。   两名大汉全身均是灰衫长袖,身形壮硕,个子要高出一米七的正尧一大截,在两名大汉面前,正尧就像是一个孩童一般。   然而这并不影响局势,只见正尧一个蹿地而起,左右横扫,两个脚踢直接破两名大汉的攻击!   不过这还没有完,正尧从来都不会给对手留任何喘息的机会,见两名大汉脚跟还没有站稳,正尧一招“过云顶”,直接飞到二人头顶,同时两掌摊开,从天而降,“排云劲”信手就来。   “砰砰!”   左右两掌纷纷打中两名大汉的胸前和背部,只见两名大汉脸色突然大变,惨白之状一览无余。   看到这里,金祥裕似乎意识到了正尧的厉害,心中则是默念道:“这个小子还真有两下子,该不会是哪个门派的弟子下山来了吧。”   寻思着,突然金祥裕似乎有了新的想法,于是立即叫停两名大汉道:“住手!”   两名大汉却是很郁闷,自己刚刚被人打了一顿,竟然突然叫住手,那岂不是被白打了一顿?于是没有理会金祥裕的喊叫,依旧要动手。   正尧才不管你停不停手,反正自己是不会停下来,随即旋身一转,滑步而过,又再次绕到了两名大汉身后,“砰砰”两声,两名大汉直接被打退足足有五米之远。   “住手!!!”   这一次,金祥裕彻底生气了,突然的一声怒吼,直叫正尧也不禁怔住了。两名大汉则是没趣的低着头,一脸无辜的样子。走到了金祥裕的身边。   “怎么?这位金少爷难道想要亲自动手?”正尧回过神来后。笑着说道。   有时候还是别小看那些纨绔子弟的好,不要以为他们就是一个纯粹的败家子什么都不会。其实不然,如严皓关震一流,关震就弹得一手好琴,而严皓无论是武力还是魄力,也都要胜人一筹,所以,正尧并不认为眼前这个金少爷就完全的是个花瓶。   “不不不,我想我们之间有点误会,不如这样。今日之事就此作罢。我见兄台武艺高强,完全胜过我这两位手下,不如到我府上做客,待我将你引荐给我爹。到时候一定为兄台谋一份好差事,你说咋样?”金祥裕笑呵呵的说道。   有的人就是这样,变脸比翻书还快,前一秒,金祥裕还对正尧大呼小叫,怒意未消的样子,而这个时候却一句一个兄台的叫,或许他自己都觉得这有点太夸张了一点。   但是从这一方面也可以看出,这个金祥裕也是一个有头脑的人,他看的出正尧是一个有才能的人。至少能够打架,武功好。若是将此人收为己用,那金家在蓝田县的势力势必又能够增长一点,届时,与蓝家对抗起来,也能够有一定的筹码。   “哦?”正尧不禁收回双手,环抱于胸前,抿嘴一笑道:“怎么?金大少爷是想让我为你金家做事了?”   听正尧这么说,金祥裕立即道:“哈哈哈,兄台果真是个聪明人。与聪明人说话就是好。没错!我金家准备用你,有我的引荐,我爹他定然要你,至于工钱方面,他们二人你也都见识过了。月俸二两银子,至于你。那就十两银子吧,怎样?”   金祥裕大摆阔爷的架势,一副老子就是有钱的样子,其实着实让正尧很是不爽,就连一旁的袁海云也不禁对金祥裕嗤之以鼻。   且不说正尧现在的身份,即便是之前,正尧也绝对不会为了钱而胡乱地为人卖命,首先从金家少爷身上就不难看出,以他这种品行,就算正尧找不到工作,当街乞讨,也绝对不会去为他金家做事的。   更何况,现在正尧乃是当朝驸马,身后有皇帝和公主撑腰,自己又是御林军、锦衣卫兼大内侍卫的统领,你一个小小县城的暴发户大财主再有钱又有啥用?   “月俸十两?听起来似乎不错……”正尧若有所思的说道。   金祥裕见状,顿时心觉有戏,随即笑道:“是啊,月俸十两,对于一般家庭来说,这十两银子可是一年的收入哦!”   金祥裕说的不错,别看正尧平时动辄十两,几十两的花费消耗,其实那都是他家里有点钱,再加上韩国仁打赏过他一万两银子的缘故。其实对于一般人,用的钱都是碎银子。   一般地,明朝中叶时期,一两金子约为十两银子,一两银子大约为一百文钱,而当时由于缺铜,故而没有铸造铜币,以大明宝钞代替。一般人吃一顿饭,也就几文钱,几十文钱不等,如正尧住进客栈之类的,其实都相当于今日的酒店,一般人是不敢进去的。   所以,十两银子就相当于一两金子,一千文钱,若是一个馒头一文钱,那就是一千个馒头的价钱,那可以吃上一年的早饭!而一般人家能够有这么多收入,那也是不错的了!   正尧自然之道金祥裕所说的意思,却见他讪然一笑道:“怎么不是十两金子呢?反正你金家有的是钱!”   “你……”金祥裕这下算是明白了,正尧是诚心耍自己的。   一个打手一个月十两金子的工钱?怎么不去抢人!虽说他金家有钱,但是他也知道,金子和银子的那是不同的!别看他在外面混的风生水起,有滋有味,可是要他私自拿十两金子出来,那都要回家打报告的。   “怎么?不行吗?不行的话,那就免谈!”   正也懒得跟金祥裕再多说什么,径直往何老太走去。   金祥裕没想到正尧竟然如此的不识抬举,不答应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如此的不逊。不过他也明白,自己的那两个窝囊废打手根本就是中看不中用,若是再和正尧打起来,纯粹就是自找没趣。   于是金祥裕冷眼一瞟,道:“哼!好小子,咱们走着瞧!跟我走!”   说完,金祥裕便一甩手,叫上两名大汉,没趣的离去。    第十章 京白玉佩寓意深   一阵风波就这么平息了下来,本以为会打得个鼻青脸肿的,结果都相安无事,着实让何老太虚惊了一场。   见金祥裕等人离去之后,围观的人才开始指手画脚的议论起来,有说金家如何欺行霸市的,有说金祥裕如何的坏事做尽,有的甚至说县令是如何的与他们金家狼狈为奸搜刮民脂民膏的,反正全数是金家的恶行。   由这些地方,正尧也终于知道了金家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原来金家与蓝家便是这蓝田县中的大家族。想到这里,正尧心中不禁又是一阵苦笑:这下可是有的麻烦了,蓝田县两大势力都被自己给惹到了,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事情已经解决,也是时候离去了。而就在袁海云拉着正尧准备回客栈的时候,却见正尧不但没有动身离去的意思,反而是搀扶着何老太,往内屋走了去,这让袁海云不明白到底是唱的哪一出。   难不成正尧看见何老太身世可怜,而正尧自幼就缺少母爱故而想要认个娘或者认个奶奶?   显然,袁海云这个想法是扯淡。不过他也没有多做过问,他明白,只要正尧发现了什么异常。都会告诉自己。只不过是时间迟早的问题。   正尧在前面小心翼翼的将何老太给搀扶进了屋子,袁海云则是紧随其后。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两位了!”何老太感激的说道。   何老太的屋子很小,而且阴暗潮湿,除了一间卧房之外,就只有一个厨房模样的大厅,仔细一看,连多余的板凳都没有,只有一张竹椅。   正尧和袁海云二人不禁摇摇头如此的屋子竟然还可以住人,当真没法想象。要知道,蓝田县可是西安府,乃至整个陕西西部地区最有钱最富有的县城之一,这还是在县城的大街上(虽说有些偏僻)。这简直就与那些金家蓝家的富有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过正尧也明白,一个地方有有钱人,自然也有穷人,这是亘古不变的,否则社会秩序就会乱掉,人人都有钱了,人人都不干活了,人人都不种田了,那这个人还怎么生活?   正尧小心翼翼的将何老太放到大竹椅上坐下,随即从兜里掏出一锭银子。足足有十两,然后递给何老太道:“何婆婆,这点钱你就拿去用吧,以后记得千万不要随意去招惹那种人,财不可露白,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收好才是真的。”   何老太见状,立即起身拒绝,任正尧如何说,她似乎铁了心的不想收。   袁海云却是一阵无奈,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有个性的老婆婆。都说廉者不受嗟来之食,看来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不可不可,方才你们替老身解围老身还没有答谢你们呢,这银子,真的不可以收。”何老太态度很坚决的说道。   正尧也没有见过如此决绝的人。尤其还是一个老人。若是换做其他人,别说家境贫瘠如此。就是一般有钱的人,都会收下来的,就如那客栈掌柜鲁掌柜,他也算是有钱了的吧,但是蓝月心打赏他一点钱他也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正尧无奈的摇摇头,道:“这样吧何婆婆,我来问你几个问题,问完之后,这些钱就是你的,就当做我的询问金怎样?如果这样都不行,那我就真的生气了。”   说着,正尧立即嘟着嘴,像个小孩子一样调皮起来,倒是让袁海云不禁想笑。   “这……”何老太面色犯难的道。   袁海云虽不知道正尧会问什么,不过他还是想何老太收下那银子,于是道:“老婆婆你若是不答应,这小子今天晚上肯定会睡不着的,他要是睡不着,我就惨了,你还是答应他吧。”   有时候就需要袁海云这种人在一旁推波助澜这样才能够事半功倍。   果然,听袁海云这么一说之后,何老太顿时一岔,生怕袁海云说的就是真的一样,立即点头道:“小兄弟有什么要问的就问老身吧,老身自当有什么说什么。”   何老太也不管正尧是什么身份什么人,反正直觉告诉她,这个年轻人绝对不会是坏人。   正尧也点头,不再多说其他,直入主题道:“敢问婆婆,您这京白玉佩是从何而来的?不,婆婆别误会,我不是想要您这玉佩。”   正尧问出这话的时候,顿时发觉自己的用词有些不当,于是立即补充的说道。   袁海云一听,正尧竟然对着京白玉佩打起主意来了,还真有点意思,就是不知道他问这玉佩是什么寓意。   倒是何老太没有太多的惊讶疑虑,反而是波澜不惊的道:“这京白玉佩啊!让老身想想……对了,是好多年钱,有人赠送给老身的。”   闻听何老太这么一说,正尧不禁抽搐了一下,然后追问道:“敢问婆婆,还记得是什么时候什么人在什么地方送给你这枚玉佩的吗?”   似乎这件事对于正尧来说很重要一样,只见正尧的眼中不由地闪出一丝光亮,很期待何老太接下来的回答。   而看到正尧如此激动的样子,袁海云则是更加狐疑起来:正尧到底是怎么了,有必要为了这么一个玉佩而表现的如此紧张吗?难道这玉佩真的还存在什么天大的秘密不可?   何老太见正尧这么问,她倒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一脸犯难的样子,似乎有些言不由衷。   正尧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反应有些过激。于是立即放缓心情。平和的道:“婆婆切勿误会,小子打听这个其实并无恶意的,只是想要证实一件事。”   “一件事?”   不仅是何老太,就连袁海云也用更加狐疑的眼光看向了正尧,心道正尧到底在演哪一出?   正尧点点头,然后将手伸入怀中,摸了一番之后,拖出一张泛黄的白布,而这张白正尧也一直没有拿出来过。当然,这张白布不是别屋。正是当日离开京城之时,靖王交给正尧的,说可以通过这张白布找到靖王那可能尚在人间的孩子,只不过前提是先要找到当年为淑琴接生的接生婆。   白布巴掌大小。上面绣了很多图案,乍一看,像是一张地图,但是摊开仔细一看,除了地图之外,上面还绣了一个玉佩,而那玉佩的模样与此时何老太手中所拿的京白玉佩极为的相似。   “这……这两个玉佩……玉佩简直就是一模一样!”袁海云惊声说道。   没错,无论是形状,外观还是上面的纹饰都是如出一辙,更有甚者。上面都留了一个“靖”字。   “这……这个……”   何老太自然有些顿然失措的感觉,想想这确实有点诡异和巧合。   正尧不理二人如何的惊讶疑惑,又道:“此乃我一朋友所赠。我朋友说他有一失散多年的儿子可能尚在人间,而知情者可能会在陕西一带出现,于是便将这张绣帕交给我,顺便帮忙寻找一下此人。而这一路上,其实我都有研究这地图到底指的是哪里。直到来到陕西之后,问人才知道这里就是蓝田县县城的地图,于是我才决定到蓝田来一趟。”   “哦!原来是这样啊!你这小子,我还以为你来蓝田是……没想到竟然是另有打算。连我都被你给欺骗了!”袁海云没好气的说道。   他真没想过这些,他一直都认为正尧来此时有目的的,所以也没有多做过问,但是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是为了帮一个人找儿子。不过还有一点让袁海云疑问的是。正尧的哪个朋友儿子不见了呢?自己会不会认识?   然而想了半天他也想不通,或许人家锦衣卫或者御林军甚至是大内侍卫朋友也是有可能的。自己也没有必要多去过问,于是说完之后,袁海云便不再说话。   听到正尧这么说,何老太似乎明白了,于是点点头道:“是这样啊。其老身也不知道送我玉佩的人的名字是什么,只是当时老身在替一个妊娠期间的一孕妇接完生后,她打赏给老身的。其实当时接生根本花不了这么多钱,但是那女主人硬要给老身这枚京白玉佩,老身也无法拒绝,于是便收下了。不过你们也知道,这玉佩肯定很值钱的,老身一直都舍不得变卖,于是便一直戴在身上,没有拿出来,但是今天……”   何老太似乎一下子就对正尧没有了戒心,一口气就说了那么多。不过从另一面也可以看出,何老太也是一个随和的人,给人一种亲切之感。   听到这里,正尧再次的振奋了一下,他已然可以相信这个何老太应该就是当年为靖王儿子接生的那个接生婆了。想到这里,正尧恨不得立即打个电话给靖王汇报一下,只可惜这里并不存在电话这一东西。   正尧立即又激动的说道:“那婆婆可曾记得那是多少年前?地点在何处?”   说着,正尧一把便抓住了何老太的手臂,极其期待的望着何老太的嘴唇,紧张激动之心,不言而喻。   何老太微微蠕动了嘴唇,缓缓道:“多少年前?让我想想……好像……好像是嘉靖……嘉靖二十五年,对,就是嘉靖二十五年,当时老身在蜀中当接生婆来着,想想日子,已经有十九年啦,十九年光景啦!”   其实何老太也并不是太老,真实年龄也就五十来岁,十九年前的他也就四十左右。只不过这些年过的日子确实不咋地,所以饱经风霜的她看上去确实有些沧桑,有些衰老。   十九年前?靖王说二十年前与文淑琴相识,怀胎十月之后,也差不多一年过去,那么何老太所说的那个送玉佩给她的人就很有可能就是文淑琴了!   时间,地点,人物,玉佩,全部都吻合,看来应该错不了!   想到这里,正尧已经全身热血沸腾,即便外面天色就要暗淡,天气就要转冷下来。   事情已然越发明朗化,看来靖王交给正尧的任务也快要完成的差不多了。   如此,正尧不禁又一阵振奋,靖王帮了自己那么多次,这一次,自己总算对靖王有所回报了!    第十一章 蓝田县城是非多   何老太所说的内容足以令正尧振奋许久,即便屋外已经大风扬起,冰凉之气破窗而入,正尧依旧,没有感到有静下来的想法。   随即正尧又问道:“那婆婆可知道那天出生的婴儿是男是女,有无明显的胎记之类的?她们后来又去了哪里?”   情绪已经不能控制的正尧现在很是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当年的一切,此番来此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把握的他,没想到意外的竟然查到了这件事,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袁海云见正尧激动的样子不停地拽着何老太的手臂,再这么下去,那何老太的一双手臂估计会被正尧给摇散架。于是袁海云立即一把掰开正尧的双手,然后道:“我说正尧你别激动,婆婆知道一定会告诉你的。”   正尧这下才意识到自己又过激了,满脸不好意思的道:“不好意思啊婆婆,我实在是有些控制不住了。”   何老太微微一笑,道:“不碍,别看我这老骨头不中用,其实我的身子还是很结实的哦!嗯,当天出生的婴儿是一个男孩,样子还很可爱,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很清明,很干净。至于有没有胎痣……对了,老身想起来了。他的后背好像有一‘偅’字,听那女主人说,这个字好像是孩子他爹的名字。而后来老身听闻那一家人去了蜀南一带,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何老太似乎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只见说完之后,她便紧闭上了双唇,若是正尧还要问,估计就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偅”字?   靖王的本名不就是朱厚偅吗?这个“偅”字不就是指的他?   中了,全中!   正尧心中顿时再次兴奋起来。然而在他兴奋完之后,面上又露出一丝难色:“是这个婴孩没错,但是这个婴孩现在在哪里呢?蜀南!或许只有去蜀南一趟才能够查出点什么。   见正尧问了这么多关于正尧那个朋友的事情。袁海云也实在忍不住好奇,便张嘴问道:“喂,我说正尧啊,你问这么多。你那朋友到底是谁啊?我人不认识?还十九年前,那他是不是很老了?”   倒是没想到袁海云一口气会问这么多问题,正尧不禁一阵无奈。   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以免走漏了风声。毕竟靖王的世子可不是一般人,到时候一旦宣扬出去。保不齐就有人上门冒充。这点也就算了,万一背地里还有严嵩一党想要对付靖王而在这上面做文章,那就大为不妙了。   所以一切还是谨慎为好,于是正尧之时摇摇头道:“现在不宜多说,以后你自会明白。”   “额……”   “好啦,婆婆。现在这银子你该收下了吧!”说着,正尧立即把银子塞进了何老太的手中。   何老太知道盛情难却,于是只好接过银子。不好意思的说道:“好吧!那老身就谢过公子了!”   何老太终究还是收下了银子。正尧与袁海云二人都不禁相视一笑,仿佛做了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一样。完后,二人便与何老太拜别,准备离开。   见二人要走,何老太立即道:“两位公子且等等。”   正尧和袁海云不知道何老太意欲何为,但是还是止住了脚步。随即正尧转身问道:“婆婆还有什么事吗?难不成还想把银子退还给我们?我可说过了,银子过了手。概不退还的哦!”   面对正尧的半开玩笑的话何老太却是依旧一脸的严肃道:“两位公子,方才为了老身之事。让两位得罪了那金家人,实在有些对不住了。老身只是想对两位公子说一声,日后出门上街,最好多留一个心眼,那金家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最不好惹的。如果没什么事情,还是赶紧离开这蓝田县吧。”   “哦?婆婆何以这么说?难道这蓝田县是他金家的不成?”   正尧还不知道这蓝田县的格局,这么问也不怪他,毕竟他是外来人。   袁海云也是这么想,于是立即也附和着说道:“这金家再厉害,那总不能够目无王法,胡作非为吧!”   显然,袁海云这句话相当于是废话,若官府在这里当真有用,那今日所发生的一幕也就不会出现,那么正尧想要看见那京白玉佩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何老太摇摇头,缓缓说道:“二位公子有所不知,在这蓝田县中商大于官,这么说吧,就是县老爷,在商人们面前基本上都是抬不起头来的。”   “什么?还有这等事?”正尧与袁海云二人不禁惊讶的说道。   自古官商勾结那也再正常不过了,正尧自然明白这点,但是若要说连当官的连一个商人都不如,似乎还没怎么出现过。看来这个蓝田县还真的是一个奇葩一样的存在,由此,正尧更是觉得此番在此停留是明智的选择,说不定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何老太似乎早就知道二人会有如此反应,只见她脸上依旧波澜不惊的样子,淡淡的道:“这蓝田县之中,有两大势力,相信二位在进城的时候便听说了吧。对,这一个便是历史悠久的蓝家,另一个就是金家。却说这蓝家一直以来都是蓝田县最有实力的一个家族,可以说,半个大明的玉器贸易都与他蓝家有关系。而这个金家,也是最近一百年才突然冒出来的,不过金家不只是做玉器贸易,他们还生产金银首饰,钱庄客栈什么都做,所以,在这两年,甚至已经渐渐与蓝家的实力相接近了。”   这个何老太对蓝田县的格局还是很了解的,对于两大家族的事业发展都很了解,看来她平时没少关心这些。   不说不知道,一说当真吓一跳。   大半个大明的玉器贸易都与蓝家有关,这是何等强大的一个家族?别看金家也那么牛,人家金家可是多元化产业,而蓝家,就只做玉器!不得不说,这蓝家传承的好,蓝家确实牛。   “婆婆说的我都懂,可是我不明白,有钱也不至于如此的放肆,好歹县令也是一七品官员,他难道真的就什么都不管了?”正尧狐疑的说道。   “管?呵呵,怎么管?县老爷隔三差五的就会他金家吃喝玩乐,临走时还腰包满满的,他会管吗?况且金家也好。蓝家也罢,在朝廷里面都还有人呢,县老爷根本就是惹不起的。倒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两家瞎折腾,只要不闹的民怨沸腾,谁会来管?”何老太有些愤怒的说道。   本来只是想提醒一下正尧二人出去注意一点,哪知越说何老太就越发来气,此刻已经不是在提醒正尧二人,反而像是在抱怨蓝田县的黑暗。   正尧与袁海云二人闻听何老太这么一说,顿时一惊,感情这里这么黑暗啊!   原来外表越是光鲜亮丽,越是繁华昌荣的地方,里面就越发充斥着各种黑暗各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难道就没有去上报吗?比如说去府衙,西安府去告一状?”正尧巧妙的问道。   为何巧妙?   其实不然,正尧此行来的目的就是奔着西安知府一事,如今没有直接从西安知府入手其实正尧明白根源很有可能并不是西安府,毕竟各种斗争,其根本还是从最细节最小处慢慢延伸出来的。   正尧也有理由相信,这西安知府遭遇不测之事也与这蓝田县有关,因为这蓝田县乃是西安府乃至整个陕西最有钱最有资源可以掠夺的地方之一。   何老太闻听正尧这么一问,不由地笑了笑,然后道:“别提了,当然有人去告,还真的告到了西安知府那里,而西安知府庞烨庞大人就因为调查关于官商勾结一案,在回去的路上莫名的脚下打滑,溺毙在了水中,直到第二天才有人将其发现打捞起来。”   “哦?还有这等事?”正尧故作惊讶的说道。   其实这件事他已经知道,第一任西安知府死于溺水,表面上看起来是意外,但是凭感觉正尧都觉得不可能会如此蹊跷,定然有人在背后动手脚了。   见正尧疑惑的样子,何老太继续道:“这还不止,等到第二任知府来此之后,同样也来调查此事,谁知,刚刚走到蓝田县,还未等他去调查,结果晚上一场意外大火把整个客栈都烧没了,知府大人与他的随从也都死在了火场之中。至于之后又调来了两名知府,但是他们都没有来蓝田县,不过这个西安知府仿佛就是一个魔咒一样,谁坐上去,谁就要倒霉,前前后后,一共死了死个知府,你们说怪不怪?”   不怪?这明显是假的!连何老太这个年老色衰的老人都知道,正尧与袁海云二人更加没有理由不清楚了。这里面的猫腻,肯定很深,说不定还有更加让人无法想象的事情。   “那现在呢?可有听说现任的西安知府怎样了?他可有来过蓝田县?”正尧立即追问道。   对于正尧来说,张诚的安危自然是很重要的,现在先后死了四任知府,他可不想张诚步他们的后尘。之前张诚在来信之中有所提及自己发现了一些东西,现在想来,说不定张诚就是暗中到这蓝田县来调查过。   何老太撇头寻思一阵,随即狐疑的道:“什么?又有新的西安知府来了?看来他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啊,蓝田县,别人眼中的圣地,却不知,这里埋藏了多少人的良心和灵魂……”    第十二章 擂台比武欲招亲   蓝田县的格局正尧从何老太的口中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也从中了解到了几任西安知府之死或许就与这蓝田县有关,毕竟蓝田县是一块肥肉,谁都想要来吃一口。   最后,正尧再三交代了一番,让何老太注意少惹那些地痞恶霸,财不可露白。随即便与袁海云一道,出了门,往蓝田客栈而回。   夕阳西下,寒风肆虐。   正尧与袁海云二人在回来的路上倒是没有多做逗留张望,眼看天色大变,黑压压的一片仿佛有山洪来袭一般,万一真的下起雨来,那指不定会被淋成什么样。   结果二人从何老太的东巷小院回到客栈仅仅花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其走路的速度,可见一斑。   吃过晚饭,袁海云便很快的进入了梦乡。倒是正尧,躺在床上,不由地开始思索着白日里所发生的一切。   “西安府,西安知府,蓝田县,蓝家与金家,玉器,金银……这些到底有什么联系?这蓝家与金家会否真的与西安知府之死有关呢?”正尧自言自语的嘀咕着。   靖王所交托的事情现在已经有了一些眉目,日后到了蜀中去看看也不迟。现下倒是西安知府一事,正尧还是感到有些头疼。表面上看起来,似乎也有了一点线索,但是细细一想,这金家也好,蓝家也好,有什么不可解决的非要对付知府?而且还要弄死这么严重?   死一个两个也没什么奇怪的。可是一连四个都死了。这就不得不让人觉得蹊跷。这还单纯的是仇杀或者是劫杀吗?显然不是。   “罢了罢了,既然这蓝金两家人都有问题,那就找个机会去查查。”正尧终于拿定了主意,然后便闭眼入梦。   直到第二天辰时已经过半,正尧才被袁海云给叫醒。而此刻再见正尧的床上,又莫名其妙的湿了一片,尤其是正尧的衣衫,更是紧贴在背部,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涓涓而下。   很明显,正尧又做了噩梦。而且还是那个他前后加起来已经做过两次的噩梦。   独眼蛇,黑蛇,而且三条均是怒目圆睁,狰狞可怖。周边草丛中还不停地发出阵阵异响,仿佛还有很多条蛇前来挡道。   袁海云仔细的为正尧把了把脉,在确定并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才开口道:“正尧,你是怎么了?难道又做噩梦了?”   之前两次正尧做噩梦袁海云也都在场,但是给正尧把脉之后,同样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因而他知道,正尧定然是做了一个恐怖的噩梦。只是每次袁海云或者其他人开口问正尧时,正尧都只是淡定的说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当不得真。   却见正尧又是摇头一笑,道:“没事,只是个梦罢了,当不得真。”   然而,到底当不当得真,也只有正尧自己心里清楚。因为,那草丛,那小道,那一群怪异的黑蛇。是那样的清晰那样的真实。   一番洗漱之后,正尧觉得今天应该去问问关于地震的事情,毕竟相对来说,这关系到民生问题,他这个驸马好歹也要替皇帝。替公主体察一下民情才是。   下楼,吃早餐。   正尧和袁海云很识趣的没有再去坐蓝月心订的那张桌子。并不是正尧怕了蓝月心,只是正尧觉得,一会儿那神经病蓝大小姐又出现了,那自己这顿早餐也吃的没有胃口了。况且,自己好歹也是一个驸马,没道理与一个女子一般见识。   “我说刘兄,今天可是个好日子,你知道吗?”   这时,就在挨着正尧与袁海云二人旁边那一桌的一个黄衫浓眉公子笑嘻嘻的对着他身旁的一个白衫公子说了一句。两位公子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应该算是秀才级别的,说话的公子脸上挂满了笑意,仿佛有什么好事落在他身上一样。   但见其旁边的那个被他称为刘兄的白衫公子立即也笑言道:“贤弟这是明知故问啊!你从咸阳赶过来,我从榆林赶来,不就是为了今天这事吗?今天可是蓝田县第一家族蓝家千金摆擂台比武招亲的大好日子,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哈哈哈,小弟以为刘兄最近一直流连青楼烟花之地将此事给忘了呢!倒是小弟想多了。”   “贤弟是什么心思,为兄又怎会不知呢?不过贤弟请放心,届时咱们公平竞争,谁能够获得蓝家小姐芳心,全看个人本事啦!”   “哈哈哈,没错没错!”   二人说着说着便兴奋的笑了起来,仿佛此时此刻他们已经将那蓝家大小姐给娶过门一样。   两人说话如此大声,想不让人听见都难。   只见在袁海云听完二人对话之后,立即对着正尧轻言道:“我说正尧啊,那蓝家大小姐可是出了门的野蛮霸道,比之公主我看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且品行也不怎样,怎么就有人如此的争着想要去娶她呢?真的搞不懂。”   其他人他不知道,但是是自己,袁海云绝对不会去应亲的。这种女人,他可受不了。   正尧却是一笑,道:“这个还不简单?蓝家可是有钱的大户人家,谁不想去当他蓝家的女婿啊!况且人家蓝大小姐长得也美丽,只要忍一忍,什么都有了,不是吗?”   照着正尧这么一说,似乎还真的就是这个理。但是真的能够忍吗?要知道,宁安固然也霸道蛮横,但是那也是属于伪野蛮,真的其实也没有见过宁安又多么暴躁多么凶神恶煞过。   而蓝月心可不同,这种养尊处优的女王式性格自小便养成,与宁安不同的是,她没有受到皇宫里那种礼教习俗的调教,一直都很自我主义,所以,相较而言,要忍受蓝月心那种性格,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的到的。   “听起来好像有意思,那不如我们也去看看?”袁海云眨巴眼睛,咨询道。   正尧一抹鼻尖,撇嘴道:“擂台比武招亲?那倒要看看它是怎么一个比武招亲法。”   说着,正尧与袁海云便放下碗筷,然后跟在那两名公子身后,直往那比武招亲的擂台现场而去。   说实话,对于比武招亲这种老套的征婚方式正尧在电影或者小说里面可是数见不鲜了,不过他还真的没有亲眼见识过到底是怎样一个场面。于是原本打算去打听一番有关地震的信息的计划也临时取消,有时候不得不说,正尧其实还是一个玩世不恭的青年,不够成熟。   跟着那马刘二人,不多时便来到了县城中央的广场处,也就相当于咱们今天的步行街,人民广场之类的地方。只见中间有一大的露台,应该是逢年过节,县城里面的那些司仪或者县老爷用来祭祀朝拜的。   露台四周都插上了一根竹竿,上面各挂了一张红布,写了大大的一个“蓝”字,显然这就是他蓝家的旗号。   露台后沿处摆放了几张桌子,桌子上放着几盘水果和茶水,应该是所谓的主席台,嘉宾席之类的,中部则是用草绳和木桩临时搭建了一个方形的擂台,所谓的比武招亲,应该就是在那临时搭建的擂台上面进行。   此时此刻,露台上面还没有人出现,袁海云不由地嘀咕着:这蓝家还真的够摆谱的,所有人都在等他们。   正尧左看看,右瞧瞧,却见今日到场的人还真不少,少说也有五六百,整个广场不多时便挤满了人。看来蓝家在蓝田县甚至整个西安府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稍微有一点动作,都能够引起各种人潮涌动的响应。   就一个比武招亲,竟然吸引到这么多人来,显然这又为蓝田县的旅游业和其他相关服务行业带来了一笔利润。   比武招亲原定时间为辰时过半开始,为期三日,不论有没有人挑战成功,届时都会宣告比武招亲完毕。结果现在辰时已经快要完了,却仍旧不见蓝家的一个人出场,所有人都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渐渐地,整个广场便呈现出一片嘈杂之象,或是叫嚣,或是埋怨,或是辱骂,或是愤怒,应有尽有,似乎这蓝家人再不出来,就有人上前拆台了。   见此情况,正尧不禁又是抿嘴一笑,喃喃自语道:“这蓝大小姐果然是个肥肉啊,竟然可以引得如此多的人为之疯狂。”   袁海云只感觉现场已经越发紊乱拥挤,却见正尧还有心情笑,顿时一阵无语,然后问道:“我说你在笑什么呢?难道你不认为这蓝家人再不出来,这个会场会被拆掉吗?”   人冲动的时候什么都做得出来,更何况还加上一些愤怒闹事的人,所以袁海云的猜测并无错。相反,除了会拆台之外,说不定还会造成混乱,从而导致有人员伤亡。   正尧摇头,道:“这都是惯用手法,你要相信,越是这样,就越能够体现出蓝家的地位,越能体现出蓝大小姐的优势。试想如果连人都没几个,他蓝家举行这个比武招亲又有什么意义?不过你可以放心,蓝家人不是傻子,他们懂得如何控制局面的。”   有人就是喜欢摆阔气,摆架势,蓝家也不例外。毕竟他蓝家乃蓝田县乃至西安府第一大家族,没理由摆好擂台等别人来吧。而且蓝家传承了这么多年,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因而正尧所说的也是情理之中。   果然,就在正尧说完之后,却见从露台右方阶梯口走上来一群人,与此同时,场下立即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与欢呼声。    第十三章 蓝月白代妹比武   随着蓝家人逐个的登场,现场周遭响应的欢呼声与掌声也渐渐减弱,继而消散。   待嘉宾席上已经坐满人之后,瞬间便戛然而止,却见台上端坐有三个男人,片刻之后,站在中间的短须长发中年男子忽然站了起来。   中年男子看起来四十来岁,身形健硕,双眼有神,成熟稳重,再配着他那一身雅而不俗的粗衫长袖,直觉告诉正尧,这个中年男子不是一般的角色。   正尧所猜的没错,此人非但不是一般的角色,更是一个狠角色。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现在蓝家的家主,“玉生烟”的大老板,蓝月心的父亲,名声享誉整个蓝田县乃至整个陕西的蓝伯光。   一个家族的生意要做大做强,其实也不难,难的是只做一门生意,而且还有其他对手的争夺,四十来岁的蓝伯光将蓝家的企业带入了一个新的时代,确实足以让所有人称道。蓝伯光的大名,也足以在蓝家家谱上面占据一个重要的地位。   但见蓝伯光站出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似乎都在静听他接下来所要说的话。   “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大家好!”蓝伯光立即朗声的对着台下吼了一声,随即还做了一个江湖中人行礼的手势,倒是显得很有礼貌。   蓝伯光的声音很粗犷,像是一个征战沙场多年的大将军一样,一字一句都显得那样的有气势。不得不说商场如战场。二者都可以磨砺人的心性。   话刚一毕。台下立即又响起一片雀跃之声,排山倒海,气势如虹,真叫人无法想象有一个商人竟然可以有如此大的号召力。   见到场下如此的热情,蓝伯光立即举手,瞬间又一片鸦雀无声。蓝伯光再次说道:“欢迎诸位给蓝某面子,不远千里来此参加小女的比武招亲,在此,蓝某预祝所有参加擂台者都能够竭尽所能,比出自己的本事!蓝某保证。无论谁最终成为蓝某的贤婿,凡是参与比武招亲的朋友都可以获得一张我‘玉生烟’的玉器优惠券,店中所有玉器一律半价便可以购得!”   终于说到了重点处,这才是众所期待的。女婿只有一个。所以每个人都抱着一颗最坏打算的心来参赛,如果什么都没有得到,那岂不是白来了?   而现在蓝伯光说了就算在比武招亲之中失败,还是可以获得一张购物优惠券,这自然就让众人不至于高兴而来败兴而归,至少还是有好处可以拿的!既然不远千里来到这蓝田县,若是不买点蓝田的玉器首饰回去,那怎么也说不过去,有了这个优惠券,那要节省多少钱啊!   “好!现在由蓝某来介绍一下本次比武招亲的评判员。中间这一位。乃是我蓝田县的父母官王永王大人!右边这一位乃是我蓝田县德高望重的蓝田商会的会长蓝海清蓝老!右边这一位乃是我蓝田县民团武术教头穆翳风穆教头!相信有三位评判员在场,一定可以保证公平公正!”   蓝伯光再次朗声说道,随即主席台上的县令王永、蓝田商会会长蓝海清、蓝田县民团武术教头穆翳风三人先后分别向台下的众人行了一个礼,表示自己的存在。   看到这里,正尧不禁抿嘴一笑:“这个蓝家还真有意思,自己家嫁女儿弄个比武招亲就够了吧,还要弄这么大一个阵仗,连县长、会长、武术教头都请来了,若是这蓝田县就是京城,那岂不是皇帝都可能被他蓝家请来当评判?”   有钱真是好。有钱做什么都方便,连嫁女儿都可以弄得如此风风光光,体体面面。   袁海云自然听到了正尧的嘀咕之声,不由地他也是一笑道:“正尧你这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难道你忘了之前你和公主成亲了吗?你那个场面可比他这个大多了!”   确实。正如袁海云所说的一样,当日在驸马府成亲时。前来道贺观礼的那真的可以说是排成长龙。朝中文武百官,低于四品都没有只能靠关系才能进府。当日在驸马府中不是朝中三朝元老,就是内阁大臣,一般的三四品官员根本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那才叫一个阵仗大,如今正尧却说蓝家弄得如此大阵仗,着实有点好笑。   “你小子,不顶我你要死啊!”正尧没好气的道。   当然,蓝家嫁女儿又怎么能够与正尧成亲相提并论呢?那可是皇帝嫁女儿,而且还是皇帝最宠爱的一个女儿宁安公主出嫁,别说一般人,就是一般的公主,估计也都不会有如此待遇的。   台下一阵议论声过去之后,蓝伯光再次开口道:“嗯,时辰也差不多了,蓝某先来说说这比武招亲的规则!比武招亲本因由小女亲自上台,但小女武功实在不济,故而决定以其兄长代劳,倘若有人能够胜过犬子,那擂台便交付给此人,然后由此人挑战其他选手,能够再擂台上坚持到最后的,便是我蓝伯光的女婿!现在就由小女月心和犬子月白出来给大家打个招呼!”   蓝伯光朗声说完,只见从左侧阶梯上便走上来一男一女。男的约有一米八左右,面如冠玉,唇红齿白,倒是一个俊哥儿。一身白衣,长发飘零,不知道这一时刻又迷倒了多少花季少女。女的身材高挑,珠圆玉润,一身红衣装束更是艳惊全场,二人踱步走来,倒像是金童玉女下凡一般。   而这二人正是蓝伯光的子女,男的叫做蓝月白,女的叫做蓝月心。   对于蓝月心,正尧已经见识过了。不过正尧对这个蓝月心却是没有什么好感,首先从她那看不起穷人的样子就令正尧很反感,再加上之前在客栈又大摆有钱人的架势,以为有点钱什么都可以做,有多牛逼一样,这让正尧更是嗤之以鼻。   别说她今日穿的多么的耀眼夺目,就是她全身打裸站在正尧面前,估计正尧也不会有什么想法。连朱禄颖、安波尔沁、花清月、宁安这等已经找不到词来形容的美女都见过了,一个野蛮霸道的有钱人家的漂亮小姐又算得了什么呢?   蓝月白蓝月心兄妹二人一上台之后,台下便再一次引起了一阵骚动。男人们则是为表现的温文尔雅的蓝月心激动不已,大吞口水;而那些少女们则是为蓝月白的俊朗帅气而不断地呻吟尖叫,浪嚎不止。   见也差不多是时候开始所谓的比武招亲了,蓝伯光立即对蓝月心使了一个眼色,随即见蓝月心便往主席台而去,留下蓝伯光与蓝月白二人在原地。   蓝伯光环顾四周,道:“那现在就将擂台交给犬子,蓝某先在一旁做旁观了!”   说完,蓝伯光也跟着往主席台走去。   待蓝伯光离去,蓝月白也不废话,立即抱拳道:“承蒙诸位英雄朋友看得起蓝家,今日小弟不才在此摆下擂台,还望待会儿请诸位英雄手下留情,莫要出手太重让小弟丢脸才是!好,现在就请诸位一个一个的来吧!”   蓝月白也算是一个豪爽的青年俊才,比起他妹妹蓝月心,他倒是显得正直了许多,看来将来蓝家的大业应该都由他来继承。   说完一通之后,蓝月白便立即挽起衣袖,往擂台中一站,等待其他人的挑战。   看到这里,正尧再次抿嘴一笑道:“这个蓝月白倒是一个人物,武功应该还算不错,就是不知道今天前来参战的人当中,有没有实力相当的。”   说着,正尧又往人群中扫视了一圈,是不是高手其实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不过看正尧那神情,似乎今天这一场估计没有什么悬念。   为何?   这比武招亲可是要持续三日啊!真正的高手才不会第一天就出来露脸,他们可不想把自己当做靶子给其他人试炼。一旦有人打倒了蓝月白,那就意味着这个人接着守擂台。然而擂台可不是那么好守的,谁都明白这种长时间的对抗是最消耗体力的,倒不如把体力留到最后来一击即中,那多好。   当然,也有很多人是抱着侥幸心理的。万一此次参加比武招亲的人都是猪一样的对手,那又何须最后一刻才出手呢?万一到时候突然有变,岂不是让人捷足先登了?   不过袁海云就没有考虑这些问题,他只是好奇的问向正尧道:“万一……我说万一要是一个相貌极丑的人获得了最终的胜利,那蓝家会把女儿嫁给他吗?要知道,那些往往断胳膊少腿的老头才是武功高强的人哦!”   倒是袁海云这句话听起来有那么一丝搞笑,但是他说的也挺实在的。毕竟蓝家是首屈一指的大家族,肯定不会容忍自己的千金嫁给一个断肢残臂的糟老头的,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对此,正尧只是浅浅一笑,信手一抹鼻尖道:“这些问题恐怕蓝家早就想清楚了,至于他们有什么应对之法,这点我们就只能拭目以待了!我还真期待这一幕的出现!”   说完,正尧更是露出了坏坏的笑意,仿佛已经看到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蓝月心嫁给一个瘸腿断臂的糟老头,而蓝月心则是一脸的郁闷和苦楚。   真的会有这一刻的出现么?正尧不禁再次捂嘴笑出声来。只是正尧此刻却不知台上正有一双恶狠狠的眼睛往自己看来,那眼神,火辣辣的如那炎夏的烈阳,甚至让人不敢去直视。    第十四章 廖三拳痛打三拳   四下瞬间一片寂静,只见蓝月白在台上站着,而台下却没有一人有上台比武的想法,人人都左右环顾,似乎都不想贸然出手。   在这么下去,恐怕今日的比武招亲会以冷场的形式结束,如此的话,那蓝家面子可就丢大了。   蓝月白再次拱手道:“哪路英雄首先上来讨教?”   说完,见台下那些人依旧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就是没有动手上台的意思,这些人还当真谨慎,不想去当那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而就在这时,从人群之中窜进来一个不速之客。   “今日蓝家比武招亲嫁女儿,大家要踊跃一点嘛!蓝家可是发了话的,前一百位上台比武的人皆可以获得‘玉生烟’两折的优惠券,先到先得哦!”   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以来都与蓝家对立的金家少爷金祥裕。   虽说外界大多数人都觉得这个金祥裕与蓝月心才是绝配,一个野蛮无理,霸道横行,一个无赖无品,飞扬跋扈,但是这两家人可是一直都那种老死不相往来的,最多就在商会开会时才有所接触,因而想让两家人联姻,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而金祥裕这么一说,却是让主席台上面的蓝伯光整个脸都黑做了一团。这个金家小郎还真够狠的,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可是自己又不好意思说不,毕竟蓝家做生意靠的就是诚信,既然话一出口,即便不是自己说的,都应该履行诺言。   只不过,一下子一百名顾客买东西都打两折,这个损失到底有多大,还得好好评估评估。当然,蓝家有的是钱,只要不是把整个蓝家产业买下来,蓝家是绝对亏本了多少的。   其实金祥裕也不算太狠。若真的要狠的话,就不只是前一百名,而且一千。甚至一万名了,到时候……   蓝月白犯难的把头转向了蓝伯光,试图征求一下蓝伯光的意见,却见蓝伯光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蓝月白便立即转头道:“金少爷说的没错!届时我‘玉生烟’的物品都会以两折的价格卖给这前一百位的选手!”   蓝月白很不爽的瞪了金祥裕一眼,很明显,他也看不惯金祥裕这种人。而他也深深明白,金祥裕的出现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发生,他只希望。事情不会被金祥裕搞成一团糟。   闻听方才金祥裕所说的经蓝月白亲口承认,证实是真的,台下的人立即就像泄洪一般,纷拥而至,奔向擂台,刹那之间,整个擂台就快被挤垮。   原本没有人上台,就要冷场的这一比武招亲。却不想被金祥裕这么一闹。反而变得个个都争着上台,对于蓝家来说,这仿佛还是一件好事,最多不过就是花点钱罢了。然而这样一闹,却更加显得蓝家有气势,比武招亲竟然可以办的如此火爆。   可是在这么下去。比武没有比成,倒可能引起混乱。到时候直接把擂台拆了都可能发生。   想到这里,蓝月白立即大声说道:“一个一个来。若是有同时上台者,取消其比武招亲资格!”   这一吼绝对是敲山震虎,原本已经快要混乱的场面瞬间被蓝月白给震住,随即,现场立即又变得鸦雀无声。   看见蓝月白如此的临危不乱,镇定自若,正尧倒是很佩服他,口中喃喃道:“这个蓝月白不错!比起他那个妹妹,简直就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我都怀疑他们是不是一个爹娘生的!”   “你管他是谁生的,反正又不是你要去应聘女婿,瞎操心什么呢!”袁海云没好气说道。   到现在,袁海云还有些埋怨正尧,埋怨他不告诉他那个嘱托正尧帮忙找儿子的人是谁。   见袁海云这么抨击自己,正尧值得无奈泛起一丝苦笑,摇摇头,继续往台上看去。   “我来!”   随着一记怒吼,只听得砰的一声,一个熊腰壮汉便直接落在了擂台上,而那临时搭建的擂台似乎也为之晃动了一下。   熊腰壮汉身子很结实,皮肤黝黑,面型圆润,浓眉大眼,嘴下留着一簇一寸长的胡须,神采奕奕,自信非凡。   是时,寒风劲吹,呼啸不止。那冰凉的如刀割在脸上的感觉,直叫人连连喊疼。   然而却见那熊腰壮汉大冬天的竟然把左手手臂给露出来,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冷,不过他那左手手臂上的肌肉倒是一块一块的,让人不禁感叹此人的身体强壮健硕,是一个练家子。   “好!敢问兄台贵姓?”   蓝月白笑着拱手道,江湖礼仪,一点不差。   “某家廖邢!人称廖三拳,三拳过后,胜负立判!”   大汉说话也很爽直,倒像是一条硬汉。   “好!那蓝某就领教高招了!”说完,蓝月白便立即挥拳,不讲理的率先出击。   廖三拳,这个名字倒是霸道。三拳就能定胜负,只能说要不是太强,就是太菜。不过听这名字,却有几分程咬金那三板斧的味道。   眼见蓝月白飞身一脚踢来,那廖邢不慌不忙的一拉右手,瞄着蓝月白的脚脚底,突然握紧拳头,猛地往前一送,只听“砰”的一声,那一拳头结结实实的打中了蓝月白的脚脚底板。   只见蓝月白吃痛的一咬牙,在空中一个旋身,有惊无险的跳回到了原地,左脚脚底隐隐有股作痛的感觉。蓝月白心中不禁叹道:“果然够厉害,一拳的力道竟然有如此之大。”   场边的正尧见状之后,也对那廖三拳不吝赞赏的自语道:“不错,这一拳下去,估计也有百十斤的力道,现在蓝月白的脚底肯定会不舒服。”   袁海云见正尧有自顾自的说话,不由地又白了正尧一眼,然后假装不再看正尧。   看来这个袁海云是与正尧杠上了,也对,毕竟除了找人一事没有与袁海云说之外,今早正尧做的那个梦,正尧也是敷衍了事,这不让袁海云不爽才怪。   对此,正尧只能无奈摇头。有些东西,自己知道就行,告诉别人。只能凭空增添负担。   此刻台上的廖三拳却是一动不动,即便蓝月白脚下的疼痛还没有恢复过来。在常人看来,这个廖三拳简直就是一个傻瓜,都不知道一鼓作气。   大约过了半炷香的时间。蓝月白这才恢复过来,见廖三拳一直都没有趁机出手,蓝月白深感欣慰,若是这个廖三拳年纪再小一点,估计蓝月白很乐意接受这个妹夫。   调整过来之后。比武擂台还是要照常进行。只见那廖三拳比了一个请之后,蓝月白又率先出击。不过这次他没有飞起来,而是以脚下的速度,直冲廖三拳而去,   就在快要触碰到廖三拳之时,蓝月白突然收回左拳,瞬间猛地右拳击出,想要一招声东击西。出其不意!   “砰!”   未曾想到的是。那廖三拳压根就不上当,眼见蓝月白左手收回之时,廖三拳竟然没有丝毫反应,而是把目光聚集在了蓝月白的脸上。但见他嘴角一歪,右肩一耸之时,廖三拳同样的也击出右拳。直接与蓝月白对了一拳。   蓝月白再次吃痛的抽搐了一下,没想到自己酝酿好久的一招。竟然被这廖三拳如此简单的就给破了。   火辣辣的疼痛越来越清晰,这让蓝月白紧咬嘴唇。再用力就要咬破。不过蓝月白似乎就不信这个邪,就在自己被狠狠地击退三步之后,蓝月白竟然没有做一丝调息,突然一个仰身,脚下一梭,直奔那廖三拳的下盘而去。   既然你是廖三拳,应该是拳头厉害,那就攻你的下盘,看你如何使用拳头来抵挡。   只见蓝月白此刻整个身子几乎紧贴地面仰躺着,靠着脚跟滑翔,同手双手均是摊开成掌。在蓝月白看来,如果攻人家下盘还用拳头,那就有损阴德了,而且廖三拳方才对自己也算是很客气,没有穷追猛打,自己也不能够太狠辣。   看到这里,正尧的嘴角又泛起一丝笑意,仿佛眼前这一幕很搞笑一般,倒是让一旁的袁海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说正尧,你又发现了什么,有什么好笑的赶紧说出来吧。”袁海云立即又凑到正尧身边问道。   袁海云也就这样,口是心非的主。一旦遇到好奇之事,之前的那种不满,不悦或者埋怨也都会暂时忘掉,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正尧道:“这个廖三拳果然叫廖三拳,呵呵,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什么跟什么嘛!”   袁海云一阵无语。   却见此刻台上已经来到最紧张的时候,之前蓝月白已经两次被廖三拳给击退,这次要再先下手却被人击退的话,那这场比武招亲就没什么说的了,都说事不过三,届时,不仅是别人怎么看,或许就连蓝月白自己也没有信心能够赢下对方。   虽然说要被打出擂台才算失败,但是自己都觉得不是对方的对手,那就干脆认输,免得自取其辱的好。   蓝月白急速的滑向廖三拳的下方,未有丝毫停顿,双掌猛地击出,直奔廖三拳双膝而去。   “呲——”   突然地一声呲响顿时响起,如同一高速飞驰的快车突然一个急刹车,那轮胎在地面上摩擦所发出的声音一样。   而却见廖三拳在看到蓝月白双掌击出的同手,他也毫不犹豫的打出双拳,直奔蓝月白的双掌。   然而廖三拳的这两拳头的力道实在太过猛烈,在于蓝月白双掌对峙之后他自身非但没有出现一丝波动,反倒是原本急速向前滑的蓝月白竟然不能自控的突然往后方滑去,而且速度更胜之前!!!   廖三拳,这三拳果真厉害,铁打一般威力无比,直让蓝月白叫苦不迭,直叫旁观者叹为观止!   此时此刻,那金祥裕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脸鬼魅的笑容,这也让正尧觉得很有意思。    第十五章 金大少又生事端   比武擂台上的一幕却让一旁观看的蓝月心一阵又一阵的胆战心惊,自己的哥哥竟然看起来还不是对方的对手,万一这个家伙最后赢了擂台,自己岂不是要嫁给他?   想到这里,蓝月心兀自地咬咬牙,心中不禁暗自祈祷,但愿自己未来的夫君不会是如此模样的男人。   见台上打的是风起云涌,沉沙漫天,台下众人自然是呼嚎一片,掌声连连。对台上二人是否打得精彩,其实旁人并不关心,旁人关心的是两人最好两败俱伤,待自己上去之后,就会轻松许多。   蓝月白好不容易止住了那滑动的身形,脚跟似乎都被磨破了些许。而那廖三拳依旧没有趁胜追击的意思,反而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静静的看着蓝月白。   对于这一幕,蓝月白就更加疑惑了。这个廖三拳未免也太过正人君子了一些,三次都是这样,本来可以一击即中简单完结比斗的,但是他都没有这么做。   当然,同样怀疑的还有正尧一干旁观者,不合理,确实不合理。   “这个家伙果真是廖三拳,三拳力道都如此之大,若是他趁机再来一拳的话,我肯定就输了。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都不会主动进攻,看来他的武功套路还是以防守为主。”蓝月白站在原地,寻思着暗说道。   不过蓝月白也没有考虑太久,毕竟比斗时间是有限的。总不可能就站在擂台上一整天吧。随即蓝月白耸了耸肩。然后还是毅然的朝廖三拳冲过去,只不过这次冲过去蓝月白并没有直接出手,而是采用迂回的手法,眼看右拳再次与廖三拳的右拳相撞之时,蓝月白突然一个回拉,却是让廖三拳打了一个空。   眼看奏效,蓝月白自当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待廖三拳一拳打空重心微微有些往前偏移之时,蓝月白突然一个贴地,双脚一抬,直击廖三拳双腿。   然而廖三拳也不是吃素的。就在失去重心之余,他还能够勉强的用双手去挡蓝月白的双脚。只是蓝月白此举并非旨在廖三拳的下盘,却见廖三拳刚刚提起双拳准备朝蓝月白腿上砸去时,蓝月白双手突然一个撑地。整个人瞬间一个拔地而起,直窜而上。   未等廖三拳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何事,只见蓝月白猛地双掌往下袭来,直逼廖三拳的头顶。   此时此刻的廖三拳已经完全失去了重心,笨拙的往前一扑,就要倒地。   “啪!”   一声脆响,却见廖三拳直接趴到在地,蓝月白飘然落在了廖三拳的跟前。   蓝月白的双掌结结实实的打中了往前倾的廖三拳的背部,双掌的力道也不同凡响,毕竟先前蓝月白试过那廖三拳的拳力也委实惊人。故而此次三连击蓝月白不敢有一丝的放松。然而但当双掌打在廖三拳背部的时候,却见廖三拳整个人顺势便趴在了地上,久久不起。   “这……”蓝月白这下傻眼了,还真没想到这次却是如此的简单。   场下即刻一片鸦雀无声,静的只听得到寒风哀鸣之声。   正尧也不由地怔了一下,片刻之后,他的嘴上却泛起了一丝笑意。   袁海云不懂,立即问道:“我说正尧啊,你这又是在笑什么呢?”   正尧总喜欢莫名其妙的发笑或者抹鼻子,这一般不了解他的人是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是对于袁海云宁安这种经常与他相处的人来说,就知道其中必有蹊跷。   却见正尧看了袁海云之后,笑的更加灿烂的道:“这个廖三拳果真就是廖三拳,我可算明白了他为什么不主动出击来了。”   “哦?那是为什么?”   “这个很简单。”正尧说着,一手指向台上的廖三拳道:“你看他刚才一直都是防守。只有等他人出手了他才会出手应付予以还击。不过不得不说他的拳力确实惊人,但是他每次将对方打退或者摧毁对方的攻击之时。他都没有趁胜追击,其实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什么问题?”袁海云还是一副不懂的样子。   “那就证明,这个廖三拳根本不会主动攻击,一旦他主动出击,就会露出破绽,这也是为什么方才蓝月白来一了个三连击之后,他便顿失所措,找不到应对之法的原因。其实仔细看他的出拳路数,原来这个廖三拳果真就是名副其实的三拳,就只会上中下三路拳法,而且很单一,所以他才不敢贸然出手。”正尧解释着说道。   正尧好歹也是见识了许多高手,见识了许多精妙武功的武者,也应该算得上一名江湖中人。自然而然的,对于一般功夫,对招式路数还是有一定研究和了解的,因此才可以一语中的。   不过还真别说,正尧说的一点不假,这个廖三拳,的的确确就只会那三路拳法,比之那只会三板斧的程咬金没多大区别。   第一场比斗以蓝月白的胜出而宣告结束,因为廖三拳被蓝月白那么一击,半晌都爬不起来,只能躺在地上喘着大气。   良久,那廖三拳才站起身来,与蓝月白以及蓝伯光等人行了一个礼之后,便下了擂台。   然而当他走下擂台之后,却让台上的蓝月白一怔,只见他径直走向了金祥裕!!!   这是什么情况???莫不成,这个廖三拳是金祥裕的人?   这一刻,正尧总算明白了那金祥裕为何会在廖三拳上擂台与蓝月白交手一番占了上风之时露出那鬼魅的笑容,原来这是金祥裕安排上去的人。   如此倒好,金祥裕把自己的人叫上去,到时候不仅可以领到那所谓的优惠券,如果自己的人能够获得最终的胜利,那么日后蓝家的家业也有一部分是自己的了!这小子,算的果真精明!   想到这里,蓝月白瞬间就不爽了,立即冲着金祥裕吼道:“金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似乎我们蓝家并不欢迎你金家人前来参加这个比武招亲吧!”   蓝家与金家一直以来都水火不相容,不论是生意上还是平常的生活中,两家人都基本上老死不相往来。所以,蓝家做什么也都不会叫上金家,同样的,金家也不会叫蓝家。   然而此次金家似乎有违之前的那些做法,这自然会令得蓝月白很是不满。   金家来此参加比武招亲,是成心捣乱还是别有用意?这点就只有金家知道。   金祥裕摇摇头,一副不以为意的道:“蓝少爷这就不对了!好歹你蓝家与我金家也是这蓝田县乃至西安府的龙头家族,你蓝家举行比武招亲,我金家又如何不给面子捧场呢?再说了,男女婚姻之事,讲求的都是门当户对,你家蓝小姐与我正好可以算得上相配之极,那金某更应该前来参加这个比武招亲了。而今天蓝少爷如此表情,莫不是蓝家有意要针对我金家不成?”   好一副厉害的嘴牙,正尧也不由地为之一番感叹。   别看那金家少爷无赖之极,恶贯满盈,但是他却口才了得。都说流氓不可怕,可怕的是流氓有文化。如此厉害的嘴脸,确实让擂台上的蓝月白也是一阵招架不住。   “你……”蓝月白顿时不知如何应答。   是啊,如果当着大庭广众的面不让金家人参加此次比武招亲,那就是摆明的蓝家有意针对金家人,这给天下人的感觉就是蓝家小气,蓝家人不讲道理。严重的,会以为蓝家怕了金家,故而不让金家人参加。   少一点人知道此事也无所谓,对蓝家这种大企业也没什么影响。怕就怕万一此事传了出去,那蓝家的声誉肯定会受到影响,一旦全国各地都传遍开来,那蓝家的品牌肯定会立即贬值到时候。蓝家的生意虽不至于破产,但是相信会有很大一部分都会被金家给抢了过去,如此一来,金家的实力将会大增,甚至可能超过现有的蓝家!   这个显然不是蓝家人想要看到的,更不是蓝伯光想要看到的。因而,连正尧也不得不对这个有文化的流氓金祥裕感到佩服。   “金少爷稍安勿躁!”这时,蓝伯光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然后对着金祥裕又道:“此次比武招亲只是为小女找到一个好归宿,并无什么门户要求,所以方才所说的针对金家,那也是全属子虚乌有。诸位请放心,只要能够在擂台上坚持到后天正午,不论此人是缺胳膊少腿,不论是老是病,是丑是蠢,那此人便是蓝某的女婿!我蓝伯光说话算话!”   “爹!”   蓝月心与蓝月白同时大叫了一声,似乎在叫蓝伯光三思。   “不用说了!我说的话绝不收回!我蓝家人绝对言而有信!”说完,蓝伯光立即又朝众人行了一个礼。   只见蓝月心此刻嘟着嘴,愁眉苦脸的看着蓝伯光,而蓝伯光却是无动于衷。   蓝月白深知自己父亲是那种说话算话的人,即便蓝伯光对蓝月心自小就十分宠溺,但是此时此刻说出去的话,那是绝对不会收回来的。因而蓝月白也只好无奈的摇摇头,然后给了蓝月心一个安慰的眼神,现在唯有祈祷无人能够击败蓝月白。   然而,金祥裕却笑得更加灿烂起来,似乎在后面还有更加好看的戏紧接上演一般。    第十六章 半夜里车轮滚滚   蓝伯光的出马总算平息了一场即将上演的闹剧,虽说变相的给了金家一些好处,但是这不失为两全其美的办法,况且蓝伯光也有信心金家人绝对不可能在最后的擂台比斗之中胜出,因为……   不过越是这样,那金祥裕越是得寸进尺。只见廖三拳刚刚下来,与金祥裕打了行了一个礼之后,那金祥裕突然一个撇头,往左边看去。   只见旁边的那灰衫矮个子立即站了出来,恭敬的低头面向金祥裕、   金祥裕撅着嘴,挥手道:“去吧,反正有便宜赚,一会儿你们一个二个都要上去,谁要是第一百个以后上去的,这个月的工钱就别想要了!”   说话的同时,金祥裕还不忘环顾一下四周,只见身旁的那些人,高矮胖瘦,麻子瘸子独眼秃子什么都有,细细一数足足有二十来人。可见,这金祥裕是做了一早的准备,有心要来捣乱的。   蓝伯光此刻的脸色应该都要变成绿色的了,不过他的忍耐力还是够强,左顾右盼之余,竟然还能够露出一丝笑意,而且一点波澜都没有。   那灰衫矮子点头答是之后,便纵身一跃。飞到了擂台之上。看样子,他也练过两手,不过不知道会不会与廖三拳一样,也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家伙。   蓝月白经过上一轮比斗之后,也总结了一点教训,那便是出手不能太过草率,否则就会被人有机可趁,就如之前被廖三拳修理那般。   相对于之前那一场较量,这次蓝月白就谨慎多了,尽量避免与对方硬碰硬。或者让对方看穿自己出招路线。结果这个花架子空壳子的灰衫矮子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被蓝月白轻松解决,一脚踢飞除了擂台,直接扑在了金祥裕身上。   金祥裕一脸晦气的辱骂了一番。然后示意其他人接着上,似乎不想给蓝月白喘息的机会。   然而到了此刻,比武招亲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金祥裕拿出来的人手也就那几下,确实是中看不中用,看的金祥裕接连吹胡子瞪眼,此刻的他甚至恨不得亲自上场,但是见时机不到,最终还是忍住了。   下午的比斗也显得没什么意思,正尧与袁海云二人看的可是无精打采。结果第一天比斗完成后,竟然没有一人能够挑战成功。一方面可以理解为蓝月白确实还是有实力。而且越到后面,越战越勇;另一方面,可以说真正的高手其实都在休养生息,因而目前面对的不过是一些小喽啰小角色而已。   终于待到日落西山,一天的比武擂台算是结束了,正尧与袁海云二人也径直往蓝田客栈而回。   吃过饭,正尧也没有与袁海云出门,还是决定早些睡觉,天寒地冻的,出去也是找罪受。   已是夜深时分。寒光透窗而入,森白一片,凄清冰凉。   正尧与袁海云二人各自在床上睡的正酣,尤其袁海云还不停地打着呼噜。   约莫子时时分,突然从窗外传来阵阵轰隆之声。进入浅睡眠的正尧顿时便清醒过来。随即翻身起床,见袁海云睡的死猪一样也不想去把他叫醒。穿好衣服之后,打开窗户,直接纵身跳下了楼,落在了草丛之中。   寒风凄清肆虐,店铺面前的那些大红灯笼左右晃动不止,被霜冻住的树木也被吹的嘎吱作响,而往街道上的道路看去,依稀看得见一大批人赶着马车,神色慌张的在路上行走。   正尧不知道这一帮人是做什么的,但是大晚上如此神情诡异的再街道上走,显然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街道上游走的足足有十辆大货车(板车类型的),上面全数用黑布给遮掩着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只能看得见那车轮被压的几乎有些变形,而地上的道路也留下一列列明显的压痕。   见那一行数十人渐渐离去之后,正尧才从草丛之中窜了出来,随即便一躲一闪的跟了过去,企图看看到底这些人在干什么。   那一行数十人似乎是经过正规训练过的一样,行走有序,步行间各自左右查看,分工明确,好在正尧身手矫健,且当刑警多年好歹也懂得跟踪与反跟踪这些东西,因而一路跟下去,那一帮人也都没有发现正尧在跟踪。   不过这样一来,正尧更加可以肯定这里面有古怪。能够如此沉重压的地面出现凹痕,车轮有些变形,看来这车上不是金银就是什么重型的东西。   一路跟去,夜风狂吹,车轮滚滚,惊若寒蝉。   “这……”   就在正尧跟着穿过一条巷子,正准备跟出来时,却见那一行人顿时止住了脚步,一列列大架车顿时停了下来,那轰隆隆的声音也随即停止。   正尧不解的望着那漆黑的深巷嘀咕着,由于巷子很是幽深,月光也只有少部分照射进来,因而巷子里面就漆黑一片,除了那些人影和那些大架车之外,再也看不清其他。对于正尧这个第一次来到这里的人来说,这里是什么地方,那开了一个缝的后门又是谁的家,他自然一概不知了。   “嘎咕——!”   后门终于被打开了,只见从院中顿时走出来一人,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比划了一个手势,然后便将另一边门全数打开。为首的人见状之后,立即一挥手,随即疾声喊了一声“快”,一大帮人便使出吃奶的劲将大架车给推了进去。   完后。院门便立即关上。良久,都不见有人出来。   正尧怀着好奇之心,准备跳出来,往院门靠近,却见背后突然有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而且力道还很足。   出于条件反射,正尧顺势便要挥手打去,却听——   “李大哥,是我!”   一个熟悉的声音立即传到耳边,正尧旋即收回了手。却见来人不是别人,而是周冰!   “冰弟!”正尧万分疑惑的看着周冰,然后又道:“冰弟你怎么来这里了?”   周冰并没有答话,而是一把将正尧给拉了过来。旋即正尧一个没留意,径直栽进了周冰的怀中,一股清香气息扑鼻而来,顿时让正尧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别动!”   眼见正尧准备抬起头之时,却见周冰突然一个用力直接把正尧的头再往自己的怀中按去,而正尧的鼻尖更是直接凑到了周冰的胸部。然而此刻二人的姿势极其的暧昧,若是有人经此路过,定然会以为二人乃是断袖之癖。   有一股不一般的香气直窜正尧心田,而莫名的,正尧的脸上却有一种软绵绵的感觉。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什么。   周冰这时又道:“他们出来了。”   原来周冰此举乃是因为怕正尧被发现,不过通过这一点,也可以说明,其实整个晚上,周冰也在时刻注意这这么一列人马。   正尧缓缓地把头从周冰的胸口移开,而这个时候周冰似乎意识到了自己方才有点激动,动作有点夸张,回想起来,只见他的脸上竟然泛起了一丝红云,在略显昏暗的月光下。却是那样的清晰可见。   正尧摇摇头,看来自己这个冰弟也是一个害羞的人,不过正尧并没有说什么,因为那一帮人还在门口逗留着。   大门口数十人站成三排,由于正尧与周冰二人距离他们比较远。只是看得见他们在嘀咕着,但是具体说的是什么内容。却不得而知。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那一帮人才在一个貌似头目的带领下往另外一个巷子走去。随即,那之前为这帮人开门的人再次钻进院里,嘎咕一声,关上了门。   正尧完全不知道这一帮人在干什么,说他们抢劫钱财吧,但是晚上出来也不见头目穿着夜行衣,虽然看不清他们的面貌,但是正尧可以肯定这一帮人连面纱都没有戴;但是说他们在干什么好事吧,那又何必鬼鬼祟祟的再大晚上等所有人都睡了才进行呢,而且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慌张的面色,肯定不会是一般简单的事情。   见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正尧才与周冰从巷子里钻了出了来,迈着快步,走到了院门前。   正尧仔细往地上瞧了瞧,见地面的压痕很明显,可以想象,车上的重物至少有上千斤重。然而这就让人怀疑了,什么东西能够有千斤重呢?难道是金子?但是这么多金子的话,那又是谁家的呢?或许整个蓝田县也就蓝家和金家有这么大的手笔吧。   想到这里,正尧立即旋头看向周冰,道:“冰弟,你这么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周冰自然是正尧第二个疑问,周冰不是在蓝府过夜吗,怎么会突然跑到这里来。   “李大哥不必疑虑,此事暂且不提,日后自会明了。倒是李大哥你,为何会跟踪这一帮人来此呢?”   周冰不答反问,似乎他还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过正尧也不会强人所难,而且周冰也说了会告诉自己,自己也没必要多问什么。   于是道:“我本在睡觉,却听屋外阵阵车轮滚动之声,于是便好奇的跟了出来,后来却发现这一帮人鬼鬼祟祟的,于是便一路跟到了这里,结果……”   正尧一五一十的说了自己来此的原因,不过对于正尧来说,关键还是因为这一帮人太过鬼祟,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正尧没道理不来查一个究竟。   周冰点头道:“嗯,这一帮人确实鬼祟,而李大哥你知道这里是何人的别院吗?”   周冰突然这么一问,却是让正尧一愣:“额,不知,是谁?”   “金家!”   周冰镇定的吐出了两个字,随即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结一般,而正尧的呼吸似乎也加快了些许。    第十七章 夜探别院引争斗   金家别院!   正尧委实没有想到这个别院竟然是金家的,由此,正尧就更加怀疑那大架车上面的东西有问题。   “冰弟何以得知此处乃是金家的别院?”正尧疑惑的问道。   虽然正尧并没有去过金家,但是以金祥裕那种不可一世的样子,金家在蓝田县肯定是绝对的招摇,如此不起眼的别院很难想象是金家的。   当然,对于周冰如何得知此事,正尧也很好奇。要知道,周冰也很少离开京城的,没道理比自己知道这么多才对。   周冰左右看了看,然后道:“其实昨天夜里我便到这里看过了,后来一经打听,才得知乃是金家别院。与今晚一样,昨天夜里其实就有一队人马往这里运东西来,只是相对于今晚要少一些,动作也要小一点。”   “什么,昨天晚上也是这样?”   听到这里,正尧再次讶异道。   到底是什么东西需要连夜押运而见不得人呢,越想正尧越觉得可疑,恨不得立即上前看个清楚。   “没错,只不过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们押运的是什么。”   “那进去看看?”正尧眨巴眼睛,饶有趣味的问道。   “正有此意!”   说完,周冰一把拉住正尧的右手。便准备推门而入。   正尧止住脚步,摇摇头道:“这样不可。”   只见正尧在原地寻思片刻之后,突然又往那高墙上看去,眼睛顿时闪出一丝光亮。旋即道:“有了!”   周冰不明正尧意欲何为,还未等他开口问出什么,却见正尧突然抓紧周冰的左手,一个拔地而起,眨眼之间,二人便来到了金家别院的高墙上。   “李大哥,你的武功……”周冰有些惊讶的望着正尧道。   以前正尧的功夫周冰也是知道一二的,就是那次在武科举上面。正尧打倒方玉阳之时,周冰也认为正尧是一时运气好。从来没有想到,正尧的武功竟然会如此之高,一个人能够飞檐走壁就罢了。竟然还能够带着自己飞上那足足有三米高的高墙,正尧的武功达到什么地步已然无法估量。   “有人,先别说!”正尧突然道,随即一手把周冰的头按在了自己的怀中。   只见院墙内竟然有一列护卫井然有序的正在做巡视状,个个神色凝重。俨然如大内侍卫一般。而那用黑布遮住的十数辆大架车此刻正停在大院中间,上面则是铺满了一层白霜。   但见那一列护卫离开之后哦,正尧才轻轻松开了手,对周冰使了一个眼色之后。便纵身一跃,往院内跳了下去。   “嘘。小心点,别让人发现了。”跳下之后。正尧便小心翼翼的悄声说道。   “哦。”周冰乖乖的点头道,仿佛像一个懵懂的小孩子。   左右环顾,确定护卫队离开之后,正尧便拉着周冰的左手踏着轻步往大架车走去。   大院中足足有十六辆大架车,分四列,成四排而放置,像一方正队伍。   “李大哥,你说这里面会是神马东西呢?”周冰这时却没了主意似的问道。   或许对于周冰来说,有正尧在,自己根本不需要花费多少心思去思考那些。   不过正尧没有直接答话,而是撇嘴一笑,然后继续往大架车前走去。   不消片刻,正尧便携着周冰来到了大架车前。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正尧便伸手往大架车上的黑布摸去。这个在正尧脑中已经思考了很久的东西,即将在面前显露出来,倒是此刻的正尧有着那么一丝的激动与紧张。   “这……”   当正尧掀起那黑布一角之时,正尧不禁一怔愕然。与此同时,周冰也对此感到诧异!   “这是什么东西?石头?”周冰惘然失措的问道。   实在没有道理,自己辛辛苦苦一个晚上,不对两个晚上,追查的结果竟然是十几车的黑漆漆,大小不一的大石头,这个未免也太过无趣与意外了。   正尧稍加平复之后,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不,这些不是一般的石头,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矿石,而且还是铁矿石!”   对于铁矿一事,正尧还是略有染指的,曾经破获一起铁矿场杀人案时,正尧就见到过铁矿。因而当他掀开黑布看到眼前的一大堆石头之后,他便一眼认出了此乃铁矿石。   “铁矿石?”周冰再次讶异起来,随即又看着正尧道:“李大哥你说这些全都是铁矿石吗?那金家坝这些铁矿石弄到这里来所谓何事?”   正尧没有答话,而是继续一辆车一辆车的翻看,结果一看,所有的大架车上面放置的全是铁矿石,眼前这十六车,加起来足足有上万斤!   “全是铁矿石,这金家到底要搞什么名堂呢?他一个开金银首饰店的,不弄金不弄银不弄玉器,反而弄这么多车铁矿石,若说这里面没有什么问题,谁都不会相信。”正尧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道。   周冰点点头,道:“金家人如此神神秘秘,鬼鬼祟祟,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李大哥,你说我们现在该做什么呢?”   “如今我们不明真相,不可轻举妄动。但是可以确定的是,金家一定有问题。我看,我们应该暗中多做查探,首先要查明这些铁矿石是从何而来,然后查明这些铁矿石将要用作何物。直觉告诉我,这件事并不是表明这么简单,说不定里面还有更大的阴谋。”   正尧说的有条不紊。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正尧这么说不无道理,铁矿石的用处可大可小,若是用在军事上。那后果当真不可估量。   “是谁!”   “有贼,给我上!”   就在正尧与周冰二人说的忘我的时候,却听花园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呼喊之声,凌厉的如同那阵阵寒风,尖锐刺耳。   “不好,被发现了!”正尧顿时反应过来,但是已经为时已晚。   在一道呐喊声过后,十余人瞬间便悉数围了上来。一个二个凶神恶煞的瞪着正尧与周冰二人,恨不得将正尧二人生吞活剥一般。   “还看,动手啊!”为首的一铁甲护卫脆声说道,随即猛地一挥右手。十余人便纷纷举刀上前,直往正尧与周冰二人身上砍去。   寒光肆溢,月色黯淡。   若是正尧再不动声色,那注定会被眼前一众护卫给乱刀砍成肉泥。   只见正尧突然一个撑地甩腿,横扫一片之后。只听得一连串的“砰砰”声响,十余名铠甲护卫手中的大刀均被正尧给踢掉在地。   而与此同时,正尧一把抓起周冰,二人纵身一跳。直接跳上了大架车上。   “你们二人好大胆子,竟然敢夜闯金家别院。到底是何人,速速报上名来!”为首的那名铠甲护卫并没有参与方才的那一击。因而在说话之时,也是铿锵有力。   当然,从方才那简单的一击之中,那为首的铠甲护卫可以看得出正尧是个练家子。也正因为如此,他并没有急着上前与正尧动手,或许在他看来,弄清对方身份比解决对方要重要一些。   正尧才不想与眼前这一帮人废话,现在需要的是赶紧离开这里,多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险。好在此刻月光很黯淡,对方根本看不清他的脸色,自己的身份暂时没有暴露。但是随着对方人手的增多,随着光亮的增加,相信用不了多久,自己和周冰就会暴露出来,届时即便离开,日后定然也会受到金家人的为难。   正尧无时不刻想的都很通透,切不可为了一时之气而陷自己于险地。只见他并没有直接答话,拉着周冰的左手,一个飞跃,就想往高墙飞去。   “想走!没门!”   那为首的铠甲护卫见正尧要走,而且连应一句都没有,委实的令他有些愤怒。只见他暴喝一声之后,立即飞身而起,直杀正尧的去路。   “冰弟小心!”   眼见那铠甲护卫大刀驶来,只向周冰背部时,正尧立即提醒道。   随即,正尧突然一个推手,直接将周冰给送到了高墙之上,而正尧则是缓缓地落在了院墙内。   “大哥——”周冰不禁疾呼一声。   却见正尧在落下之时,那地上的十余名铠甲护卫已经将打掉的刀握在了手中,个个再次面目狰狞的往正尧砍去,显然比之之前更加的要愤怒。   然而正尧也绝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眼见自己就要被人乱砍之时,正尧突然一个倒地,猛地往前一滑,两脚更是直接窜起,一招“飞云踢”顺势击出,如同那旋转的电风扇一般,又是一阵“砰砰”之声响了起起来。   与此同时,十余名护卫直接被正尧的飞腿直接踢得四面八方到处横飞,让在高墙上担心不已的周冰瞬间也张大了眼睛,仿佛眼前的这一切都是那样的不真实。   “去死吧!”   那铠甲护卫首领更加暴怒起来,两眼已经泛出一丝血色,显然从来没有人能够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如此的嚣张,赤手空拳,竟然将自己十余名手下打飞!!!   正尧根本就没有继续打下去的心思,眼见那铠甲护卫首领拧着大刀又打过来,正尧假意冲过去,而就在快要与那铠甲护卫首领相触之时,正尧突然凌空一闪,“过云顶”随即使出,旋身一绕,飘然飞到了周冰旁边。   “嘿嘿,大笨牛,老子不玩了!拜拜!”   说完,正尧抓住周冰,一跃而下,瞬间便消失在了高墙上,不见了踪影。   当那为首的铠甲护卫飞快的打开门想要追过去的时候,却见正尧和周冰已经不知去向,愤怒的他只好对着门外咆哮一句:“可恶!”    第十八章 周冰登台生意外   一次刺激的夜探金家别院以正尧与周冰二人全身而退而结束,算起来,却也是有惊无险。   不过经过一夜的跟踪与查探,正尧发现了金家所押运到别院的乃是十六车铁矿石,只是到此为止,正尧还是未能知晓这十六车铁矿石到底用于作甚。然而,由于被护卫发现,相信今后金家一定会有所提防,以后想要更加容易轻松的去查探,恐怕不行。   正尧与周冰一路奔跑了有好一段路途之后,二人才停下来。放松的笑了一番,见时间也挺晚了,便分道而走,周冰去蓝府,而正尧,则是回客栈。毕竟周冰此次来蓝田,主要还是与蓝家做生意,算是蓝家的客户,理应留在蓝家住。   未免打搅到客栈小二,也免得引起别人怀疑,正尧还是按原路返回,连回屋子,也是跳窗而入。   “砰”的一声过后,正尧便出现在了厢房之中,与之同行的,还有一阵寒风。   深呼吸一番之后,正尧立即转身,小心翼翼的把窗户给关了上来,然后便轻身缓步的往自己的床头走去。   “啊——”   正当正尧捞起蚊帐,准备上床入睡之时,突然发现竟然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正在自己的床上瞪着自己。正尧不由地大叫一声。   “你……你在干什么!大半夜的不睡觉。扮鬼吓人啊!”正尧没好气的说道。   完后,正尧一边摸着胸口,一边将桌子上的蜡烛给点燃,整间屋子瞬间便光亮起来。而此刻再看正尧的床上,袁海云正盘腿端坐着,两眼依旧泛着光亮,瞪着正尧,一动不动,一言不发,面无表情。似乎很不高兴。   良久,袁海云才渐渐收回他那略带恨意的眼神,然后斥责道:“还好意思说我?我说正尧你大半夜的跳窗出去做什么?为什么不叫上我?”   袁海云的生气是不言而喻的,本来是一同前来陕西的。也一同住进蓝田客栈的,应该说有什么事情,大家一起商量,一起做才对。   然而呢?正尧却不声不响的大半夜跳窗而出,不知道去干什么,回来也鬼鬼祟祟的跳窗而入。若不是袁海云因为尿急起床发现正尧不见了,估计他还不知道正尧曾经离开过一段时间呢。   对于正尧此举,袁海云是无法原谅的。   正尧见袁海云当真有生气的意思,于是支支吾吾道:“额……其实……其实是我见你当时睡的很熟,我不想打搅你睡觉。所以……”   “哼!你想怎么说都行!那你说说,今天晚上出去做什么来了?”袁海云埋怨的说道。   不过,此刻见袁海云的样子,倒像是老公出去偷欢回来后正在审问老公的妻子,什么都在问,不问今天晚上不准入睡一样。   对此,正尧只得无奈一笑,摇头道:“今天晚上这件事,我觉得……”   “罢了罢了!就知道你不会说,肯定又是那句‘暂时不要太多人知道的好。以免打草惊蛇’,我算是服了你了。”说完,袁海云便跳下了床,不再言语。   袁海云还是挺了解正尧的,正尧还未把话说完。袁海云已经明白正尧将要所说的话。不为别的,只因这乃是正尧的一贯作风。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应该就是说的这个理。   正尧憨厚着笑了笑,这个海云越来越有趣了。他可以感受到,袁海云其实并不是生气,而是关心,对兄弟的那种关心。毕竟才不久自己与袁海云才得罪了蓝家与金家这两大蓝田县的势力,即便正尧再厉害,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总会有吃亏的地方。   对此,正尧自然很感激。   望着袁海云往对面床头走去的背影,正尧柔声道:“睡吧,时候到了,一定会告诉你,而且还需要你帮忙。”   说完,正尧吹灭蜡烛,便往床头走去,躺下床,闭眼入梦。   第二日的比斗如期举行,正尧与袁海云倒是没有去看,反而是绕着蓝田县转了一大圈,同时,正尧还特地往昨天晚上追去的位于城东的金家别院看了看。可是到金家别院的时候,透过门缝一看,却发现大院里面已经空无一物,昨天晚上的那十六辆大架车也全数不见,甚至连一块碎石头都没有留下。   正尧不禁一阵感叹,这个金家的速度还真的够快的,眨眼间立即便撤走了所有的铁矿石,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得出来,金家很在意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那么金家一定存在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虽然袁海云不明白正尧看了半天在看什么,但是他知道一定与昨天晚上的事情有关,因而他什么都没有问。   完后,正尧与袁海云又在街巷之中询问了一些关于四任知府的有关事情,只不过所有的回复之中,有用的寥寥无几。倒是问的地震方面信息,正尧却得到了一个很有用的信息。   原来,虽然地震当日蓝田并没有太大影响,但是蓝田也受到了一定波及。而地震之前一刻的一声巨响让正尧感到很是蹊跷,似乎有点抑郁寻常的地震。   地震之前发生一声巨响?这声巨响到底是什么呢?这声巨响与地震有什么关系呢?此次地震死亡人数过十万,确实从来无从出现过,关系重大,不得不让正尧费尽思量。   躺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夜深人静,袁海云再次打呼噜之时,正尧才勉强入睡。   第二天醒来阳光明媚。倒有些初春的感觉。   今天乃是比武招亲的最后一日。昨天没有去看,今天怎么也会去。简单的洗漱完毕之后,吃过早点,便匆匆往广场擂台走去。   一路小跑,来到广场时,已然人山人海,正尧与袁海云二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进去,而此刻擂台上打得正欢的两人不禁让正尧一阵愕然。   蓝月白和周冰!!!   当真没有想到,周冰竟然去打擂台了,看来此番周冰来此还带着婚事来的。不禁让正尧讪然一笑。不过由此,正尧明白金家的人应该已经全数上场完毕了,同时也不由地对蓝月白再次另眼相看:这个蓝家大少果真有两下子。   “我说正尧,你觉得这个蓝大少爷与周公子谁能够获胜呢?”袁海云饶有兴趣的说道。   周冰虽不是什么高手。但是打擂台打架还是很有经验的,而且从始至终,周冰也都没有在正尧和袁海云面前露过手,他的实力仍旧是个迷。   正尧抹了抹鼻尖道:“蓝月白与冰弟应该不相伯仲,只不过蓝月白一直打擂台,体力应该有所消耗,而且蓝月白似乎有意要将自己的妹妹嫁给冰弟,所以我觉得冰弟应该会赢。”   果然,在正尧刚刚说完之时,却见周冰翻身一掌打去。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蓝月白的背心,蓝月白脚下一个踉跄,重心不稳,直接甩出了擂台,往人群飞去。   眼前的这一幕足以震慑众人,一连三天,蓝月白都未曾有过败绩,打到此刻,距离正午已经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蓝月白竟然败下阵来来。让周冰赢的胜利,着实让所有人都张大了眼睛。   不论从身高,招式,还是感觉,所有人都不认为周冰可以击败蓝月白。但是周冰确确实实将蓝月白给打出了擂台,这不禁叫台下一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眼见蓝月白就要落地。却见周冰突然一个飞身过来,一把又将蓝月白给拉了回来,二人有惊无险的回到了擂台之上。   “多谢贤弟手下留情!输给贤弟,月白心服口服!”蓝月白抱拳感激道。   周冰不论人品还是武品都很好,自己的这个妹婿看来是非他莫属了。   “月白大哥过奖了!方才多有得罪,还望月白大哥别往心里去。”周冰颔首道。   看见台上这一幕,正尧不禁坏笑道:“看,这还没有成亲家呢,就如此要好了,可想而知,要是冰弟与蓝月心成亲了,那……”   袁海云则是给了正尧一个鄙夷的眼神,仿佛全天下最思想不健康,最无品的就是正尧了。对此,正尧只能一阵无奈:古代人看来还是不懂搞基这个玩意儿啊。   “好了!现在犬子月白败给周冰周公子,那周公子便是这擂台的擂主,有想挑战者可以悉数登场。不过时间已经不多了,各位抓紧时间哦!”蓝伯光见状,不怒反喜的说道,仿佛周冰就是他最心仪的女婿。   蓝月白拍了拍周冰的肩膀之后,便笑着离开了擂台,此刻的擂台上便只有周冰一人,场下的正尧也不禁为之打气鼓舞。在正尧看来,周冰虽然比自己小一岁,但是也是时候谈婚论嫁了,毕竟他们韩家那么有钱。   “在下周冰,来自京城!还请列位英雄上台,在下不吝赐教!”   周冰一副豪迈状,大方得体,声音响亮,倒是让主席台上的蓝伯光以及蓝月白连连点头称道,仿佛这个女婿已经是铁一般的存在,不会有失了。   当然,周冰的家底比起他蓝家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京城第一富豪,甚至可以说是大明第一富豪,谁又不想钓到这个金龟婿呢?   “还请列为英雄逐个上台,在下不吝赐教!”周冰再次声如洪钟的吼了一声,比之之前更加响亮豪迈。   “我来会一会你!”   就在周冰再次吼完一句之后,人群之中顿时传出了一道尖锐的声音,仿佛整个天空都被他这么一喊给刺破一般。   闻声看去,所有人都不禁张大了眼睛,一片愕然之色,而此刻的正尧的面色也不由地为之一动容。   金祥裕!竟然是金祥裕!说话的人竟然是金祥裕!!!   之所以愕然,那是因为在场的人,甚至包括蓝家人,也都不知道,原来这个金祥裕是会武功的,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金家大少会亲自来参加比武招亲。   不得不说,这金祥裕的伪装能力确实够强。   此时此刻,正尧的内心忽然一阵忐忑,不知为何,直觉告诉他,这个金祥裕不简单,此刻出手,他一定是有所图谋,早有准备。   随着一阵强风吹来,金祥裕飘然而上,瞬间便来到了擂台之上。两眼波澜不惊,不喜不怒,看的周冰也不禁一阵寒颤。    第十九章 擂台激战露真貌   周冰成功击败了蓝月白,成功获得了擂主资格,而他也成了第一个打败蓝月白的人。却见蓝月白也好,蓝伯光也罢,乃至一旁偷偷观看的蓝月心,三人的脸上都没有露出任何的不悦之色反倒是满脸欢悦,尤为开心的样子。   而金祥裕的出场却是另一个极端,从来没有人见过金祥裕出手,也不知道金家大少竟然还会武功,这显然已经颠覆了众人之前的所有有关金祥裕的认知。   倒是正尧,一直都对这个金祥裕有所注意,从之前在何老太家小院前与之交涉的场景之中,正尧就已然发现这个金祥裕不简单。虽说当时金祥裕并没有与正尧交手,但是无论从其眼神,表情,甚至肢体语言,正尧都可以确定,这个金祥裕并不是表明那个简简单单的纨绔子弟。   “金公子,当真是深藏不露啊!”   周冰平复了一下心情,和颜悦色的说道。   金祥裕与周冰虽然没有直接的生意来往,但是初到这蓝田县之后,以周冰的身份,一旦在蓝田县出现,所有乡绅商人以致达官贵人都会去拜会,周冰自然而然与金祥裕认识。   金祥裕横眉一扫,却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淡淡说道:“闲话少说,我看时辰也差不多了,今日比武招亲就从你我二人之间决出便可。周公子,稍后若是有所误伤,还请见谅!”   说完。金祥裕便一挽衣袖。神色凝重的看向周冰,摆出一副随时可以战斗的姿态。   “那好,那金公子当心了!”   说完,周冰率先出手,右拳紧握,急速向金祥裕冲去。   擂台比武,终于再一次开始。   台下众人见此状不禁一阵欢呼,一道道喝彩之声不绝于耳。   周冰之前在击败蓝月白的一刻正尧已经见识到了周冰的实力,周冰的武功在于轻柔,灵动。在对打的时候,身子显得特别的灵巧多变,很少有男子能够打成如此模样。尤其是握拳出击以及转身踢腿的那身姿,俨然与平常走路都大不相同。不知怎地,有种别扭的感觉瞬间在正尧的脑中一闪而过。   “我说正尧啊,这个金大少爷还真的不赖啊,当日我们还差点与他打起来,想起来,若是当日真的打起来的话,他们那么多人和我们打,我们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哦。”袁海云若有所思的说道。   眼前金祥裕所表露出来的身手绝对是让所有人都诧异的,蓝月白的武功在蓝田县也是有目共睹的,虽然谈不上一流高手。但是在青年一代之中,那绝对是佼佼者。而周冰之前将蓝月白给击败了,可想而知,周冰的武功至少不比蓝月白低。   然而此刻金祥裕与周冰二人打的如火如荼,不分伯仲,这便不难看出,金祥裕的武功与蓝月白至少也是不相伯仲。但是之前都未有表露出来,可见那金祥裕的城府有多深。   正尧却是摇摇头,道:“给我的感觉,这个金祥裕的武功以刚猛凶悍为主。虽然冰弟有四两拨千斤之效,可以勉强化解一些招式,但是如此长久下去,以金祥裕那般强攻强打的方式,冰弟很快就会招架不住的。毕竟一味的防守是最不可取的。”   正尧根据实情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虽说此刻周冰与金祥裕暂时还分不出谁强谁弱。但是以正尧现在的武功实力,他可以去推算十招二十招,乃至百招之后的场景,或许对于周冰来说,如此一味防守是最消耗体力的,恐怕到了最后就会力有不逮。   说完,正尧又把目光看向了擂台上,眼中却是闪过一阵忧郁之色,一种莫名的不祥的预感从心底突然蹿起。   只见周冰与金祥裕二人在擂台上或是拳头,或是踢腿打了足足有五十个回合,渐渐地,正如正尧所担心的那样,在抵挡金祥裕拳打脚踢的凌厉攻击时,周冰已经有点力不从心。   这时,原本脸上挂满喜悦的蓝伯光与蓝月白等人瞬间也变了脸色,而眼中更是布满了担忧与疑虑之色。仿佛在心底不断地为周冰祈祷,祈祷他千万不能有失!   废话,蓝家最不想拉关系的就是金家,所谓的一山不容二虎,金家的势力在蓝田县逐渐壮大,生意也越做越大,自然而然的在利益上便危及到了蓝家。对于这种突然蹿升起来的暴发户,蓝家这等传统豪门从来都是嗤之以鼻的,因而要蓝家与金家结为亲家,那是绝对的不可能。   然而擂台比武从来都是瞬息万变,周冰虽然前一秒还与金祥裕打得难解难分,但是片刻之后,那金祥裕如同服了兴奋剂一样,出手的力道是越发刚猛起来。   却见金祥裕左右挥舞着拳头,丝毫不给周冰喘息的机会,拳打脚踢接踵而至。而周冰,勉强还能够抵挡一二,但是越到后面,那金祥裕无论是出拳力道还是出手速度都越发的快这让周冰已然有些吃力,额头上的汗珠已经布满,显然有些力不从心了。   “不好,在这样下去,冰弟一定会招架不住的!这金祥裕的攻击越来越凌厉,而冰弟的防守力道却越来越羸弱,到最后,冰弟很有可能重伤的!!!”正尧顿时暗咐道。   以金祥裕这种野蛮的人的性格,肯定会毫无顾忌,这在他刚刚上擂台的时候他亲自便说过。如今却看他还当真说到做到,周冰此刻连连后退,大口的喘着粗气,体力消耗了很多。   “呵呵!周公子不好意思了!蓝大小姐是我的了!”   金祥裕右手猛地出击,不偏不倚,直中周冰的腹部,随即还不忘嘲讽的说道。   “噗——”   金祥裕的这一拳力道十足。一拳打中周冰腹部之后。周冰一口鲜血便喷将而出,同时面色更是惨白一片,森白的牙齿上清晰看得见丝丝血渍,不禁让一旁的蓝伯光、蓝月白等人一阵目不忍视。   “噗——”   未等周冰反应过来,金祥裕右脚又是一个飞踢,直奔周冰的背部而去。   很自然的,周冰没能抵挡住,身子直接飘飞在了空中,一口鲜血顺势喷出,胸口已然被染成鲜红一片。   “住手——”   正尧此刻看不下去了。立即叫停手。   现在已经很明显,周冰已然快没有还手能力,那金祥裕自然就是获胜者,也没有任何打下去的必要。虽然周冰并没有掉下擂台。   然而金祥裕丝毫不理会正尧的叫喊,反而是一个腾空而起,直奔向周冰,随即右手成爪,猛地往周冰背部抓去,出手的力道,更是可想而知。   “唰——”   一道布条被撕碎的声音骤然响起,而周冰则是被金祥裕的左掌猛然推飞出去,随即只感到喉咙一甜,一口浓浓的鲜血就要再次喷出来。   而此时此刻。再见周冰,在被金祥裕撕破衣服的同手,周冰的右边衣物顺势往下掉落,而随之露出来的竟然是一只雪白的玉臂以及半边青色的衣带和——肚兜!!!   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是一阵愕然!   肚兜?青色的肚兜!!!男人会有青色的肚兜!!!   正尧此刻也是一阵讶异,眼前的这么一幕简直让他有些难以接受!然而就在此刻,只见周冰的头发也因方才的那猛烈的一掌给震散开来,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随即披在了双肩之上,让人更是再次倒吸一口凉气!   周冰是女人!!!周冰竟然是女人!!!   而正尧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眼见周冰就快落在地上。正尧立即飞身上前,伸出双手,一把搂住周冰的小腰,往自己怀中一揽,随即飘然落在了擂台之上。   蓝伯光也好。蓝月白也好,乃至蓝月心。都一脸茫然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方才的那一幕,实在有点让他们无法接受。   京城韩记商行大老板,大明第一富豪韩国仁的义子竟然是一个女子,这个玩笑未免开的也太大了些吧!要知道,蓝家从与韩记商行建立关系以来,少说也有二十年了,而这个周冰眼下不过十七岁。可以说 ,从周冰出生的那一刻,蓝家就已经知道周冰这个人。   然而,他们知道的只是一半,他们却并不知道,他们一直记挂在心,一直心仪的乘龙快婿竟然是一个女子,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女人!如此一来,这当如何是好?   “冰弟,冰弟……”   正尧在落到擂台之后,立即蹲下将周冰放在自己的双膝上,然后将自己的外套给脱下来,为周冰披上,然后轻碰着周冰的那惨白的脸色紧张的叫道。   与此同时,正尧的左手则是开始运气,如同那电视剧的武林高手为那些受了内伤的人进行推功过血一般。   约莫十秒之后,周冰才缓缓睁开了眼睛,正尧这才露出了笑脸,急促的问道:“冰弟你怎么样,可有大碍?”   “我……我没事。谢谢你,大哥。”周冰努力的蠕动着嘴唇说道,而眼中则是充满了从未有过的柔情。   可以说,此刻的周冰已经受了内伤,没有上好的药物调理,恐怕半个月都未必能够复原。由此可见,方才金祥裕的那三招确实厉害,下手也确实够狠辣。   看到这里,正尧轻轻摸了摸周冰那惨白的脸,柔声说道:“冰弟放心,大哥会照顾你的,你不会有事的。”   “喂!这里不是青楼妓院,要说那些柔情蜜意滚一边去!别站着擂台不动手!”   金祥裕很不耐烦的看着正尧与周冰二人说道,这算什么?难道准备以二打一不成?   正尧闻听此言,顿时冷冷的瞪了金祥裕一眼,随即又朝袁海云看去,道:“海云,冰弟就交给你了!”   “放心,有我在,她绝对不会有事的!”袁海云拍着胸脯说道,随即走向擂台前沿,从正尧手中接过了周冰,然后往一旁有桌凳的地方走去。   金祥裕显然已经恼怒,立即又道:“喂,小子,我忍你很久了,本少爷的时间可是宝贵的,不打擂台就赶紧滚下去!”   对于金祥裕来说,正尧之前就已经得罪过他了。当时他本想教训正尧的,但是又怕在小巷里面惹出事情来,自己的父亲又来骂自己。而今天则是不同,比武打擂,死伤难免,今天就是将正尧打死,他也不会付任何责任!虽然他知道正尧的武功不赖,但是他不认为自己打不过正尧。   正尧却是缓缓起身,两眼怒光直瞪金祥裕,狠狠地吐出一句:“你很舌燥!今天就让我好好的来教训你这个不知所谓的纨绔子弟!”    第二十章 正尧打擂欲拒婚   却见正尧猛地一指指向金祥裕,此刻已然怒不可遏。   从正尧与宁安成亲的那一刻,正尧已经彻底的明白了在这里所要肩负的责任。不说为国为民,最起码要让自己身边的人不会受到伤害。然而在此一刻,周冰竟然被人打成了重伤,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即便是擂台比武,但是已经分出胜负,又何必咄咄逼人呢?而且再加上正尧从来到蓝田县便看金祥裕那种霸道蛮横的二世祖很不顺眼,比之关震之流还要无赖,正尧自然有了想要好好教训金祥裕一顿的想法。   “哼!别以为上次没有出手就表示本少爷怕了你,本少爷不过是不想动手罢了!今天你主动送上门来,就休怪本少爷辣手无情了!”   金祥裕叫嚣着,显然不把正尧当成一回事。   金祥裕好歹也跟过陕西铁臂神拳创始人欧苍学了十年的拳法,不是吹的话,在整个蓝田县,在青年一代之中几乎没有敌手。之前还觉得蓝氏兄妹不容小觑,不过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如今面对眼前这个来历不明身份不明的外乡人,没道理会打不过他。   所以。金祥裕没道理会怕了正尧。   然而正尧却是不屑一顾。瞥了金祥裕一眼道:“我最不喜欢的就是那种既没有品,又没有能耐的人出来瞎嚷嚷,别看,我说的就是你!”   说完,正尧才不管你有没有准备好,突然挥拳而去,如电如风,残影一闪,瞬间便来到了金祥裕身前。如果花清月在场的话,她定然会大惊。因为这是《飞云九式》中的一招“疾风追云”,就连他的父亲花振虎也只是知道这一招却并不曾学会过!   金祥裕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不敢相信,有人的速度能够快到如此地步。   但当正尧猛地一拳打在金祥裕脸上。让金祥裕只感到一阵泪奔的痛楚之后,金祥裕这才突然旋身一绕,然后拎起拳头便胡乱的打将出去,也不管有没有打中正尧。   正尧自然没有那么轻易被打中,却见金祥裕眉毛胡子一把抓的同时,正尧一个后仰,躲过金祥裕的右拳攻击,随即一脚横扫,只听得“砰”的一声,那金祥裕顿时脚下一软。整个人便立即到底,同时伴随着一道“哎呦”的叫声,顿时引得周遭一片欢腾。   看来,绝大多数的人都很讨厌金祥裕平日里的作风,如今被人教训,该出来奚落的人,也都绝对不会错过如此良机,喝彩之声倒是响穷不止。   “我最看不惯的就是没有本事只靠着家里面的钱财出来挥霍招摇的人,而你,就是这种人!”   “啪!”   正尧说完。便一个耳光打过去,只见被他卡在地上的金祥裕的脸上瞬间出现了一道五指印,而金祥裕整个人则是想动却不得动弹。   “啪!”   又是一个耳光扇来,正尧似乎一点面子也不打算给金祥裕留下。   “不要以为学过一点武功,家里面有点钱财就可以胡作非为。别人就不会对你怎么样!告诉你,我。从不吃这一套!”   正尧两眼怒瞪向金祥裕,如同一父母长辈正在教训晚辈一样,怒不可遏。   “别……别打。”   看见正尧那恶狠狠的眼神,金祥裕竟然莫名的感受到了一阵寒流涌上心头,甚至让他不敢直言面对正尧而是唯唯诺诺的求饶。   “啪!”   正尧又给了金祥裕一大巴掌,道:“你这种欺软怕硬,平日里出手打你都是脏了我的手!不过今日你竟然对我冰弟下如此重手,今天我也饶你不得!”   闻听正尧词语,金祥裕顿时害怕的说道:“别……别,我……我求求你,我……我有钱,我有很多钱,你随便开个价,保证立即送到!”   金祥裕完全慌乱了,正尧那寒意凛然的眼神如同一块冰锥一样,直插金祥裕的灵魂,让他顿时感到冰凉透心,寒意入骨,不得不不顾一切的求饶。   现在的金祥裕哪里还顾得了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事情,能够保命,或者避免一顿毒打他就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因为此刻正尧的愤怒已然是他不敢想象的,保不齐对方正尧就一脚踩踏下来,直接让自己一命呜呼。   “钱?呵呵!去你妈的钱!老子今天就废了你!!!”   正尧已然对眼前这个泼皮无赖,小人到极致的金祥裕没有了任何耐心。   话刚一毕,却见正尧突然猛然抬起右脚,大力一踢,直朝金祥裕后脑勺瞄去,只听得金祥裕“啊啊”大叫一声,金祥裕整个人便直接从擂台上飞出了足足有三丈之远的人群中。   眼看金祥裕飞了出来,一旁围观者竟然下意识的闪开了一条道,没有一个人想要上前去接住金祥裕。   “砰砰!”   两声巨响,金祥裕终于掉在了地上,姿势是趴着的。   “少爷——”   这个时候,才从人群之中窜出三名男子,十分紧张的样子飞奔到了金祥裕面前,同时将金祥裕给扶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正尧似乎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对于方才自己下的那一狠脚,正尧似乎都没有意识到是怎么踢出去的。看到眼前这一幕,正尧却是有些担心起来:万一这个金祥裕当真被自己当场打死,那岂不是……   “快!快将少爷扶回去。快去请大夫!”说话的人显得很是紧张慌乱。看来情况有些严重。   但见他安排好一切之后,那身旁的两人便开始各自分工,一人迅速往人群外跑去,应该是去请大夫;而另一人则与说话的人小心翼翼的将金祥裕给扶了起来,然后缓缓地往也往人群外而去,不过应该是回金府。   然而在金祥裕离开之时,却见他所躺的位置竟然有一小摊血渍,还没有干涸。这不禁让周遭的人都一阵愕然,然后齐刷刷的把目光对准了正尧,仿佛在说:这下你完了。   “不会吧!难道自己方才出脚太猛了?”正尧的心中顿时一片忐忑。   虽然自己并非怕将金祥裕伤了金家会来找麻烦。因为即便自己不去伤金祥裕,金家一样会找自己的麻烦,但是正尧却怕因自己的一时冲动,太过感情用事。万一将金祥裕给打死,那真的就麻烦了,好歹也是人命一条,即便是坏人,那也应该由法律来约束才行。   想到这里,正尧顿时懵了,心中依然开始瑞瑞不安起来。   蓝伯光、蓝月白二人同样震惊的看向正尧,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竟然如此轻而易举的打败了金祥裕,此等身手当真是世间少有,自然会赢的二人的赞许。但是随即便有难题来了。现在县令王永王大人还在一旁看着呢,那金祥裕到底怎样了也无人得知,万一正尧真的打残乃至打死金祥裕,而正尧又是他们蓝家的女婿,那又当如何是好?   要知道,他蓝家虽说不怕金家,但是也不敢公然与县令作对。擂台比武,生死有命,说是这么说,但是万一到时候金家发起狠。一定要找正尧算账,那蓝家当真就麻烦大了。   然而更要命的是,在后面观看的蓝月心此刻才认出来比武获胜的竟然是正尧,这个她第一眼看到就不爽的外来男人,此刻的她。恨不得立即冲上台去说此次比武招亲就此取消不作数。   不过蓝家一向说话算数,既然是比武招亲。那就一定要实现承诺,否则日后蓝家的信誉何在,否则日后蓝家还怎样在商界立足?   只见蓝伯光立即走上前来,微笑以对的看着正尧说道:“这位公子!恭喜你,正午时分已到,你已经成为最后的擂主。不知公子贵姓,家住何处呢?”   见蓝伯光过来对自己行礼问好正尧还没有意识到这乃是老丈人看女婿的前兆,他只当寻常的行礼问好,于是回敬道:“在下姓李,名……和,家住京城,来此蓝田县只为找人。”   正尧思索了一会儿,并没有说自己具体实情,要是自己把自己御前驸马的身份说出来,保证又会引起一阵动荡,再加上自己此次是秘密来此的,不想打草惊蛇。   “哦,是李公子啊!李公子谈吐不凡,举止优雅,且武艺惊人,此番能够做老夫的上门女婿,老夫当真倍感欣慰啊!不错不错!”   老丈人看女婿,怎么看怎么爽。   那蓝伯光甚至连正尧有多大,家里有什么人,是做什么的,可有功名在身,有无娶妻之类的都没有问,就直接默认正尧为自己的上门女婿,看来他根本也不在乎那些。   毕竟有钱人家都是这样,自己有钱,什么还不能够做呢?   听到这里,正尧终于想起来这乃是比武招亲,赢了可是要娶蓝家大小姐的!!!   且不说正尧已经娶了公主,暂时不会娶妾,即便没有娶宁安,估计正尧也绝对忍受不了那蓝月心纯粹的霸道蛮横,目空一切,要正尧与这种人成亲,除非世界末日的到来!   “不不不……蓝伯父,你……你误会了,我……”   正尧此刻就像一个初次见婆婆的小媳妇一样,是那样的腼腆,那样的尴尬语无伦次。   蓝伯光一听,顿时眼中一闪寒光,立即提高了声音道:“什么?你再说一次?”   显然蓝伯光已经听明白了正尧的意思,这倒是让蓝伯光瞬间不高兴了。   可以想象蓝伯光的心情,他蓝家财大势大,又有哪个男子不想上门攀亲的?自己没有看不起眼前这个小子也就罢了,甚至自己连他的家世都没有问,无条件的让正尧入赘,可是没想到,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子竟然还不乐意的样子,仿佛自己的女儿还配不上他一样,这如何让蓝伯光不气?   正尧顿时一阵无语,这该怎么说才好呢?不过该说的始终要说不然的话,宁安肯定会不高兴的。   于是正尧只好再次面显尴尬的道:“不……不是这样的。伯父切勿生气,其……其实在下已经有了妻室了,实在,实在……”   “什么?你有妻室了还来打擂台?你李和眼中还有我蓝伯光,还有我蓝家吗?哼!简直岂有此理!”   蓝伯光已经怒不可遏,仿佛正尧再说一句不娶蓝月心,他就要动手!!!   这也难怪他,毕竟蓝家家大势大,对于正尧的当众拒婚肯定是没有面子的,就如同当日正尧当着众多达官贵人的面逃婚,导致靖王没有颜面一样,虽然靖王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正尧与靖王之间的关系定然大不如从前。   蓝家是从来不允许有人对他们不屑,即便是正尧这个未来可能成为女婿的大好青年。   “爹!女儿死也不会嫁给这个人!”   就在正尧与蓝伯光二人都在犯难的时候,蓝月心实在忍不住,从后台冲了过来。与此同时,蓝月白也跟着走了过来,看着妹妹的那个架势,不像是闹着玩的。   “混账!儿女婚姻大事,岂容你儿戏!一边去!”蓝伯光怒声斥责道。   他这个女儿是自己从小便惯坏了的,一直都任性刁蛮,霸道不讲理,也在蓝田县出了名的。为她弄这个比武招亲,其实也是想让这个女儿找个厉害一点的夫婿,可以好好管教一番,将来不至于一直那么胡闹下去。   然而没想到的是,这个女儿却是如此的不识大体,竟然跑出来不承认这门亲事,这如何的不让本来就愤怒的蓝伯光更加的愤怒呢?   “爹!女儿不管你怎么威逼利诱,要女儿嫁给此人,女儿不如现在就去死!”   蓝月心性子就是那般的倔强,这一点倒是与宁安有点相似。只不过宁安的倔强源于有理有据,而蓝月心,则是纯粹的野蛮不讲理。   “你再说!”蓝伯光突然一个怒眼瞪来,顺势那右手便高高扬起,恨不得立即一个耳光扇下去。   正尧一把抓住蓝伯光的手,随即道:“伯父请息怒!既然蓝大小姐不愿意嫁给在下,而在下也不可能娶蓝大小姐,倒不如就此作罢,和和气气的岂不更好?”   你好我好,大家都好,这是正尧一贯的宗旨。   只不过,他这么说,对那看起来铁面无私的蓝伯光会有用吗?这点值得去仔细商榷。    第二十一章 钦差大臣到西安   嘉靖下旨明里巡访陕西的二品钦差柳彦此刻已经到达了西安,虽说他比正尧先行出发,但是这一路上,他也算是体察民情,一路走来,虽然行程缓慢,但是也做了不少事情。   由于此次地震十分严重,有陕西、山西、河南三省97州遭受破坏,个别地区更是废墟一片,柳彦在来到西安的路上算是见证了一切,一个惨不忍睹俨然不能够形容。因而,在路途之中,柳彦所到之处都要求当地官员进行开仓赈粮,耽误了不少时间。   只见柳彦刚一到西安府大门口,道路两旁便是排成长龙,夹道欢迎的百姓,人人笑逐颜开,兴奋喜悦之情不言而喻。   钦差大臣,那可不是一般的人,对于寻常百姓来说,那便如同见到皇帝亲临一样。没办法,这些人又都长期蜗居在这一带,根本就不会离开多远。有什么冤情也好,有什么苦楚也只能暗自吞下,毕竟山高皇帝远,当地的官员就是最大的。   现在钦差大臣来了,自然有冤可以伸冤,有苦的可以诉苦。   当然,最紧张的还是要数当地的那些官员,陕西布政使司,陕西织染使司、地方按察使,西安府主簿一一到场,列队表示欢迎。京官始终要大三级,更何况还是钦差大臣莅临,地方官员定然不敢有丝毫怠慢。   然而。现在所有人都已经到场了,唯独缺的便是西安知府张诚与一同随行的锦衣卫右统领梁玉二人。   虽然柳彦一行人早已经通过正尧的口中得知张诚失踪了,但是表面上柳彦来此也只是为了地震赈灾一事,因而肯定会表现出什么都一概不知的样子。   “钦差大臣柳大人不远万里来到西安府。实在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   当柳彦踏进西安府城门之后,那陕西布政使司甄国昌便立即迎上前来,卑躬屈膝的说道。   这个甄国昌看上去也就四十来岁,乌纱帽、团领衫、束带在身,公服上纹着虎豹,栩栩如生,看上去。至少是一个四品官员,只不过,甄国昌的官职要要高,乃是正三品。   只是遇到柳彦这个二品钦差。他也只能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怠慢。   柳彦点点头,一脸的严肃,比之正尧,他似乎更像一个大官。毕竟初到此地。不能落了威风,不然这帮官员还以为自己又多好糊弄欺负呢。   片刻之后,柳彦才淡淡的道:“你是陕西布政司甄国昌甄大人?”   “回大人,下官正是!”   “那你是陕西织染使司于但于大人?”柳彦微微向左扭转身子。对着与甄国昌同样装饰的一个中年男子说道。   无论从站位,衣着。还是气势上,这个中年男子都与其他的官员显得不一样。虽说柳彦从来都未曾见过此人,柳彦也有理由肯定,这个中年男子应该就是陕西织染使司于但,因为除了山西布政司之外,就他的官位最大,当然,同样是从三品的张诚可以排除开外。   “回大人,下官正是!”   说完之后,周围顿时变得一片鸦雀无声,对于这个突然造访的钦差大臣,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嘛。也不懂这个钦差大臣的口味,万一乱说话惹恼了他,那就得不偿失了。   柳彦环顾四周,撅了撅嘴,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然后道:“怎么?这西安知府哪里去了呢?难不成他还要在本钦差面前摆官威?”   对于正尧张诚柳彦之间的关系,也就蜀中以及京城一带传得比较开,但真正到了陕西如此远的地方,对此自然就鲜有所知。而且即便知道,也只听过名字,根本没有见到过真人。故而柳彦如此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似乎在表明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个西安知府,一切也不过是不想打草惊蛇,与正尧来此的目的其实是一致的。   然而钦差大臣一来到这里就雷霆震怒,这顿时让所有前来迎接的官员们倍感压力,眼前这个看起来就十八九岁的青年竟然有如此的魄力,看来当真不好对付。   “大……大人息怒!”   见柳彦震怒,那山西布政使司甄国昌顿时错愕一番,立即上前唯唯诺诺的又道:“回大人,其……其实……”   “其实什么?有话直说!”柳彦脆声道。   简单明快,一点也不拖拉,给人的感觉,柳彦像是一个久经官场的老手一样,比眼前这一帮老家伙还要有魄力,还要果断一些。   甄国昌抬头望了柳彦一眼之后,随即又躬身道:“回大人,其实西安知府张大人在上任半月之后便突然间失踪了,下官也四处派人寻找,却仍旧没有一丝音讯。前些时日,已经将此事汇报给了吏部,所以……”   甄国昌这么一说,倒是惊愕到了一旁的老百姓。这些百姓根本还不知道有此等事情发生,只当每个当官的斗殴一样,说的好听来此事为了体察民情,但是就没有见过他们与百姓直接对过话。因而,在当地百姓心目中,张诚这个西安知府一定是每日在府中酒池肉林,根本不过问民生问题。   然而没有想到堂堂一西安知府竟然就此失了踪,这个实在是骇人听闻的消息。   之前四任西安知府即便也是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但是后来也都证实了是意外死亡,百姓们自然也不会去多做过问。可是如今不同,如今的这一任西安知府是失踪,是没有发现尸体的那种失踪。可以想象,这当中必定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如此消息一传出来,百姓自当一番诚惶诚恐。连知府大人都失踪了,那平常的百姓还有安全的保障吗?要知道,这地震还没有完,时不时还有余震出现,这叫百姓如何度日?   一时之间,周围顿时如同赶集朝会一般喧嚣起来,也不敢钦差大臣是否严肃,是否会因此而不高兴,众人纷纷交头接耳,呓语连连起来。原本就处于慌乱动荡的西安府,这么一闹,又更加的喧闹的一发不可收拾。   “什么!!!西安知府失踪?”柳彦顿时色变,两眼再次闪过一阵强烈的寒光,随即道:“你说你们这帮人是怎么搞的!!!偌大一个西安府,那么大一个活人说失踪就失踪,你们还有什么用?之前四任西安知府莫名其妙死了,当做意外处理也就罢了,如今新一任知府上任不到一个月竟然又不见了?你们说,这让皇上他知道了,会怎么想?他会不会想这件事就是你们这帮人搞出来的!?”   现在柳彦的官位最大,任由他如何的呼呼喝喝,指桑骂槐,也没人敢反驳他。而且他也是故意这么说的,他想的就是要给这一帮庸官昏官们敲一下警钟,给一个下马威,到时候自己办事就方便多了。   然而柳彦这么一说,所有官员自然大惊失色,叫苦不迭。   于是所有官员尽皆同时跪地,大声疾呼道:“下官知罪,还望大人恕罪。”   “知罪知罪!你们就知道这样说!那你们也要为本官多想想才是啊!皇上让本官来此除了抗震救灾之外,同时还要了解一下当地的民情,然后全数汇报给皇上。而如今……如今你们竟然告诉本官连知府都失踪了,你们……你们气死我了!”   柳彦摆出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双拳紧握,恨不得一拳打爆谁的头一样。   “大……大人息怒!事已至此,多做生气也无济于事。下官以为大人一路风尘仆仆,应该有些累了,下官一早便在望月楼摆了一桌酒席特地为大人您接风洗尘。一会儿大人可以一边吃饭,一边商谈公事也无妨,不知大人意下如何?”甄国昌笑嘻嘻的说道。   反正正如甄国昌所说的已经失踪了,柳彦再怎么生气暴躁也都无济于事,倒不如静静坐下来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做来的实际。而官员们的事情,也都一样,在酒桌上面都很容易就办成的。   柳彦不答话,只是静静的沉吟了一番,随即长舒一口气,然后抿嘴一笑,道:“罢了罢了!说实在的,本官也都饿了。好吧,那就有请甄大人带路,咱们边走边聊!”   听到柳彦如此一说,所有的官员也都瞬间松了一口气,甄国昌更是一脸笑意的站了起来,随即走到柳彦跟前,伸出右手道:“大人,这边请!”   “请!”   柳彦点头,然后便与甄国昌一道,往前方走去。   见柳彦与甄国昌都往前走去,其他那些唯唯诺诺的官员立即七嘴八舌的嘀咕起来,你碰我我碰你,似乎都在议论这个年轻的钦差大臣不简单。   旋即,一条长龙,紧跟在柳彦与甄国昌的身后,周遭百姓尽显欢呼喜悦之声,场面甚是宏大,大有皇帝出巡的气场。   然而在一行官员离开街道,往望月楼走去的时候,却见围在街道两旁的百姓们的脸上个个都显露出一丝愤慨的表情,仿佛将柳彦与甄国昌等人视作同一类人,原本迎接钦差大臣的欢喜心情瞬间便坠入谷底,降至冰点,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或许在百姓看来,官官总是相护的,不可以太指望他们。    第二十二章 改变主意入韩府   蓝伯光此刻正两眼怒瞪的对着正尧,对于正尧想要悔婚一事,他是一百个不答应。即便是要拒婚,也是应该由自己来开口,绝对不是眼前这个黄毛小子来说,否则自己大蓝家的脸面必将荡然无存。   只是正尧也绝对不会答应这门婚事,要让他与蓝月心成亲,比杀了他还难。野蛮霸道一点其实也没什么,但是正尧最不喜欢的就是那种目空一切,自认为有点钱就可以横行直撞,无所不能的样子的人,而恰恰这个蓝大小姐就是如此。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自己来道这里时有目的的,而不是来游玩。莫名其妙的与人结婚,这不仅会影响到自己查案,甚至还有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如此一来,势必会打草惊蛇,那么自己与嘉靖的一番苦心便付诸东流了。   因为正尧一直都认为,陕西这块地方绝对不是表面的那么平静,也绝对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只见正尧也不再理会蓝伯光如何动怒,二话不说的便直接跳下了擂台,来到了袁海云身边,两眼深情的望着那身受重伤的周冰。   “小子!这比武招亲岂容你说不干就不干?我蓝伯光今天就跟你耗在这里了,你答应也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蓝伯光怒声道。   就在正尧跳下擂台,准备伸手将周冰抱在怀中离开之时。却见蓝伯光突然也跳了下来,而且恰好就挡在了正尧面前,较真般的不让正尧往前一步。   “我说正尧,咱们还是暂时应了再说。周冰的身子现在很虚弱,若不及时用上好的药材调理的话,估计很难痊愈的!万一伤及内腑久治不愈,时间一长,就更麻烦了!”袁海云将周冰放下之后,立即附耳对着正尧说道。   虽说袁海云乃是号称“妙手小医仙”的大夫,应该没什么病情能够难倒他的,但是这种内伤的事情真的说不准。万一耽搁了最佳治疗时期,即便他医术再高明,恐怕也会回天乏术。   这可不是袁海云吓正尧,蔡桓公的先例便是最好的证明。   “可是……”正尧还是很为难的样子。要他答应,他还真的做不到。   袁海云立即又道:“这不过是权宜之计,可以暂时定一个婚期,然后咱们在这段时间把该做的事情赶紧做完,到时候就拍拍屁股走人。谁还管他们那么多呢!”   还真别说,有时候别看人家袁海云老实巴交的样子,到了这个份上,他倒是比正尧还看的通透。想的明白。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吧!   正尧听袁海云这么一说。如醍醐灌顶,顿时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似乎有了主意。   而蓝伯光看正尧与袁海云二人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于是立即又大声道:“你们还在嘀咕什么!告诉你,若是你不答应,那你今日休想离开此地!我蓝伯光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不信就试试看!”   蓝伯光的语气再次调高了许多,而且还充斥着一道冷意,一种绝对霸道的气息瞬间直入正尧心门,由不得正尧再说一个不字。   与此同时,但见蓝伯光虎躯一震,双拳紧捏,看来像是要动手了。不过从蓝伯光那手上的动作以及那寒光凌厉的眼神之中不难看出蓝伯光肯定也是一个高手。   正尧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伯父!自古婚姻大事,皆有父母做主,就算要与令千金蓝大小姐成婚,也得让家父知晓才行。不如这样吧,伯父先选择一个良辰吉日,作为订婚,届时家父会来此,到时候你们二老再商议具体婚期,不知这样可好?”   所谓的识时务者为俊杰,正尧的突然转变态度绝对不会令蓝伯光生疑,因为蓝伯光有理由更有资本相信,在自己的威逼利诱之下,再执拗的人也会在这种情况下改变主意的。   “爹——”   蓝月心也跳了下来,一脸埋怨的叫道,显然她一点也不想答应这门亲事。   “你给我住口!”蓝伯光根本不给蓝月心任何说话的机会,立即怒喝一声将蓝月心给喝住。   他这个女儿他很明白,若不是因为她平常性子太烈,做事太过任意妄为,到处惹是生非,导致没有人主动上门提亲,也不会出现今天这么一幕。说到底,蓝月心根本就是没人敢要,没人能够征服得了,一切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罢了。   也正因为如此,蓝伯光就想到找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来做她的丈夫,如此便可以替自己管束这个不孝女,因而才有了比武招亲这么一回事。   蓝伯光呵斥完蓝月心之后,便转头看向正尧道:“嗯,李公子果然仁孝两全,老夫甚是喜欢。对,婚姻之事,自当由父母做主。好,那就暂且到我蓝府,待书信告知亲家之后,便商议订婚日期!”   说着,蓝伯光终于展现出了笑颜,这件事能够如此处理,他自然很满意。   “那一切就尊伯父之命!现在我冰弟身负重伤,不知……”正尧点头,随即又看向靠在凳子上昏迷不醒的周冰,犯难的说道。   周冰现在是女儿之身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正尧想来也觉得有一丝尴尬。只是周冰现在急需救治,总不可能就这么耗在这里。   却见蓝伯光顿时一拍脑袋,自责道:“哎呀!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呢!不该,当真不该!白儿心儿!赶紧将周贤侄扶回府中,不管用什么代价,一定要将周冰治疗痊愈!”   “是!”   蓝月心和蓝月白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救人要紧,各自架起周冰的一只胳膊,然后便往人群外走去,在与正尧使了一个眼色之后,袁海云也紧跟了过去。   现在只剩下正尧、蓝伯光还在原处,但见事情已经解决,蓝伯光便立即上台,与知县王永交涉了一番,紧接着,由王永王大人宣布最后的结果,正尧便顺理成章的成为了蓝伯光的准女婿。   完后,本打算请王永以及那武术教头穆翳风去蓝府一叙,以表庆贺与答谢的,结果王永却因县衙有事而推辞掉了,最终就只有正尧与蓝伯光一道,没多时,便来到了蓝府。   蓝府是个历史悠久的大家族,自然与一般的暴发户,金家这样的家族是有差别的,至少在底蕴上面,就要强上不少。   只见大门口的两个石虎虎虎神威,顿然给人一种庄严之感。那红木大门上面并没有什么庸俗的金银雕饰,纯手工雕刻了两幅门神图,倒显得更有韵味。而高挂在门梁上的两个大红灯笼上面也是描绘着七彩纹饰,说是灯笼,它又不单是灯笼一般,趣味丛生。   蓝伯光做了一个简单的介绍之后,正尧得知原来蓝府建立至今已经有百年历史,可以说是蓝田县的第一古老的民宅。别看金家也有百年历史,但金家至今已经不知道更替修葺了多少家院别院,时间最长的估计也不会超过五年。   蓝府很大,或许除了京城韩府之外,也就蓝府这个民用家宅是最大的了吧,当然,这只是正尧所见过之中的。   小道,回廊,花园,假山,小池塘,应有尽有。一路亭台楼榭,清幽雅静,宛如进入一公园一般,虽已深冬时节,周遭却不见有丝毫凋零迹象。   水流啭啭,梅香扑鼻,高屋建瓴,古色古香。   而府中家丁,丫鬟,个个忙忙碌碌,但见有人来此,立即站直身子,毕恭毕敬,彬彬有礼,一切事那般井然有序,如同经过特殊训练一般,让正尧顿时有种身在皇宫之感。   不得不说,蓝家当真是蓝田县的第一大名门望族。饶是金家同样是大家族,恐怕在这些细节上也是无法比拟的。   在蓝伯光的带领之下,正尧便走进了蓝府的花园之中,似乎按照蓝伯光的意思,应该是要去大厅。   而正尧则是无时不刻在担心周冰的伤势,虽说袁海云一行人已经早先一步将周冰给带了回来,肯定会尽心竭力的去医治周冰,但是看不见周冰,正尧的心终究无法踏实下来。   “伯父,不知冰弟他……”边走边看,在一番东张西望之后,正尧立即对着蓝伯光询问道。   尽管周冰的女儿身已经暴露出来,但是正尧一时之间还是不能改口,所以依旧称之为冰弟。   蓝伯光不知道正尧与周冰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他可以肯定正尧也是方才才知道周冰的真正身份,因而他根本不会去怀疑正尧与周冰会不会有什么男女之间的瓜葛。见到正尧一脸紧张的样子,他也认为正尧是纯粹的作为朋友之间的关心而已。   于是蓝伯光便道:“放心好了,有白儿和心儿两人在,一定会为周冰请来蓝田县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材将周冰给医治好的。”   “那我现在可以去看看他吗?”   “可以,当然可以!我们一起去吧!”蓝伯光说着,径直便微微一个扭身,瞬间加快了脚下脚步。   正尧也点点头,然后不再多言,跟着蓝伯光的脚步,急匆匆的往厢房方向而去。   当然,正尧来韩府的目的不仅仅是所谓的权宜之计,更重要的是,还有……    第二十三章 衙门来人上公堂   东厢房之中,周冰已经躺在床上。   袁海云的医术是毋庸置疑的,加上蓝府的重金买来的药材,相信周冰的伤势再严重也能够很快康复痊愈的。   但见正尧与蓝伯光二人走进来之时,袁海云、蓝月白、蓝月心三人自然的为二人闪开了一条道。正尧与蓝伯光二人走到床沿探望了一下周冰之后,便来到了袁海云的跟前。   “海云,冰弟他怎样了?情况严重吗?”正尧担忧的问道。   虽然正尧也知道周冰是女儿身,但是一时还是改不过来口。   袁海云道:“经过方才对周冰的施针和药物调理,他的内伤已经得到控制,不出七日,相信便会康复过来。虽然他现在仍旧昏迷,但是不必担心,过一会儿他会醒过来的。”   袁海云一看便知道正尧对周冰的关心紧张,为此,他便尽力往好的方面说,目的在于让正尧放开心胸,别想太多。当然,有他这个妙手小医仙坐镇,周冰的情况定然不会太糟。   正尧点点头,也不再多言,只是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睡着的周冰。   此刻已经是正午,屋外阳光明媚,是时候吃午饭了。   蓝伯光见周冰的伤势已经得到控制,于是便对正尧道:“现在周冰的请看看已经稳定,我想大家也都饿了吧,是时候用午饭了。”   不说还好,一说便听到一连串的咕咕声,随即袁海云脸上顿时出现一抹红云。   原本紧张的气氛也因此而变得和谐起来。正尧也不禁摇摇头,在蓝伯光的带领之下,往客厅走去。   蓝伯光、正尧、蓝月白、蓝月心以及袁海云五个人围在一张大桌子上,看着一大桌的饭菜。正尧都有一种在皇宫享用御膳的感觉,心中则是不禁暗叹这蓝家真有钱,懂得享受。   鲍参翅肚,珍馐百味,甚至有些连皇宫之中都没有见过的菜式都有,光是看着,都有流口水的感觉。   午饭在一番笑语声之中度过,给正尧的感觉。这个蓝伯光虽然之前看起来很严肃,震怒的时候看起来还有点吓人,但是方才吃饭的时候,蓝伯光却显得很随和。在正尧面前。他的表现就是一个慈祥和蔼的长辈,倒是与之前靖王、嘉靖等人对待正尧的态度没有什么差别。   酒足饭饱之后,正尧支支吾吾的看着蓝伯光道:“伯父,小侄有一事不明,不知伯父能否告知呢?”   正尧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却是让蓝家人均是一怔。人家都说女婿上门,问问题的都是丈母娘老丈人才对,还真的少有女婿先入为主的问话。看来这也是正尧职业原因,三句不离老本行。终究不他来此还是想查案。   蓝伯光饶有趣味的道:“呵呵?那贤侄想知道什么呢?”   看着蓝伯光那看正尧怎么看怎么好的样子,蓝月心不禁一阵闷哼。从心底里,她始终还是不想去接受与正尧的婚事。   正尧直言道:“小侄闻听蓝家乃是这蓝田县第一大家族。那蓝家与官府的关系应该还不错吧。”   “噗——”   一听正尧这么问,那蓝月心顿时一口茶水喷出来。同时眼中更露出极其鄙夷的眼神,显然觉得正尧这个问题很白痴,正尧在她的心中似乎更加像一个乡巴佬,土包子了。   “哦?贤侄何以如此问呢?”蓝伯光好奇的说道。   对于正尧的这个问题,蓝伯光并没有直接作答,反而是反问向了正尧。蓝家与官府的关系这个问题本来就很敏感的,没想到正尧这么直接的就问了出来。   正尧笑道:“伯父别误会。其实小侄在来此的路上听闻这西安知府连续四任都莫名其妙的死了,这件事肯定很轰动,想必以蓝家的势力,对此也很了解才对。小侄只是好奇想了解一下罢了,如果伯父不方便说,那就当小侄没有问过。”   蓝伯光道:“呵呵,此言差矣!都是一家人,没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反正日后咱们蓝家的一切关系你也都会知道的。不怕笑话,咱们蓝家不论哪朝哪代,在朝中都肯定会有关系存在的,就是咱们不去找那些人,那些人也会主动来套近乎的,这也没什么。至于西安知府,虽然我们一般都不与他们交往,但是其实我也觉得奇怪,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就连续死了四个呢?”   “那对于这次大地震,伯父你有什么看法呢?”正尧继续问道,仿佛问上了瘾。   而蓝伯光也不在意,道:“地震一事,也确实蹊跷。虽然咱们蓝田县也感觉到了,部分房屋也倒塌了,但是却并不严重。不过,很多人都很奇怪,为什么在地震之前会突然的发出一声巨响,而这一声巨响震得连家中的某些花瓶都出现了裂纹。你们说这怪不怪?”   这已经不是正尧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了,之前何老太就说过地震之前出现过一次大震荡,还响起了一道巨响。然而,由这一点可以充分说明,此次地震绝对不是表明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这次地震影响蛮大的,不知道这陕西的官员有没有对灾民进行开仓赠灾呢?”正尧又问道。   一路走来,他看到的都是一片狼藉之貌,断壁残垣,饿殍满地,似乎还真的没有见到有具体的赠济灾民的事情。这不禁让正尧开始怀疑,这些官员们难道都在地震之中死了?   “喂,我说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问题啊!你又不是刑名师爷,问来问去的,想干嘛?”   见正尧一连问了三个问题,蓝月心顿时一脸不满的说道。   蓝月心可是从来不客气的主,更何况她怎么看正尧都不爽。还不趁机痛斥一顿。也不知道自己父亲是怎么想的,眼前这个乡巴佬,什么都不懂的家伙有什么好的,竟然那么的欣赏他。   “胡闹!不许对李公子没礼貌!再怎么说。李公子也是你日后的相公。”蓝伯光怒斥一声道。   蓝伯光突然发飙,蓝月心原本大张的嘴巴,愤愤的表情顿时不由自主的收了回来,一脸无辜的瞪了正尧一眼,然后撇过头,不再说话。   而就在这个时候,却见大厅外忽然闯进来一帮人,顿时打断了正尧几人的谈话。   “江捕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蓝伯光把脸一黑。很是不爽的往门口看去,直觉告诉正尧,这个蓝伯光可能随时会发飙。   只见门口顿时出现了一群不速之客,均是一身衙门捕快的服饰。红衣红裤,倒是神采奕奕。   为首的乃是一高个长脸男子,年有四十来岁,短胡须,手上握着一把长刀。正是蓝伯光口中的江捕头,蓝田县的第一捕快江世川。   江世川一脸无奈的道:“回蓝老爷,卑职不过是奉命办事,还望蓝老爷莫要责怪。”   说完。江世川不禁还躬着身子,不忘给蓝伯光行礼。算是为突然造访而道歉。   “奉命办事?”   蓝伯光的口吻有些不对劲,显然很不满意。   蓝伯光乃是蓝田县的第一大家族。无论发生什么大事,也从来没有人公然带着一大队官差闯进来,这江世川也没有理由不知道,但是这一次江世川真就进来了。因而无论基于什么原因,蓝伯光都会不爽,至少在面子上挂不住。   而一旁的正尧则是一直盯着那江世川,直觉告诉他,这个江世川似乎并不是冲着蓝伯光来的。   江世川一听,随即紧张的道:“蓝……蓝老爷别误会!是……是王……王大人让我们来此的!”   对于蓝田县第一富豪蓝伯光的脾性,相信蓝田县所有人都知道。别看他平日里和蔼,很好相处,但是一旦他发飙,谁惹恼了他,那注定就会悲剧。之前有一窃贼闯进蓝府,什么不偷,偏偏要偷他过世的妻子生气的遗物,结果被蓝伯光当场抓住。随即那个窃贼的下场更是直接被打得个半死,最后送到牢房之中受不了牢狱之苦,最终死在了牢房之中。   可以想象,蓝家绝对不是那么好惹的。   蓝伯光怒眉微松,道:“你们王大人叫你们来做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大动作?”   江世川道:“回蓝老爷,只因金祥裕被打成重伤,金钱多老爷便找到衙门要让王大人做主,故而叫小的前来请……请蓝老爷的女婿李姑爷去衙门走一趟。”   “什么?你们这是要抓我女婿上公堂?”蓝伯光的面色更加黑了,女婿还没有过门就要上公堂,这实在有点岂有此理。   金家一闹,自己就要听之任之?那日后蓝家在蓝田县还如何立足,哪里还有颜面存在?日后必定有人会说蓝家比不过金家,怕了金家,才会将自己的女婿也送上公堂的。   对于生意人来说,这是无论如何也不可以容忍的。   因为,面子,才是他们的最重要的。   “蓝……蓝老爷,请……请不要让小的为难……”江世川犯难的道。   “啪!”   蓝伯光猛地一拍桌子,一脸怒气的盯着江世川道:“岂有此理,我堂堂蓝家,在蓝田县,乃至整个陕西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岂容你说拿人就拿人?简直混账!”   “可……”   江世川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抓人,得罪蓝伯光,日后定然不好混;不抓人,那就是不能够完成公务,也不会有好果子吃,当差的还真的不好做人。   “算了伯父,您也不要为难他了,就让我跟他们去一趟吧。”这时,却见正尧突然站了出来,一脸淡定的说道。   “贤侄,你……”蓝伯光没想到正尧会突然答应去衙门,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要知道,很多人都是生不入官门的。去了衙门,就算没有什么,也算是留下了污点,对日后无论做什么也都有影响的。   然而正尧却一脸不在乎的样子,这一举措,却是让蓝伯光不由地露出了一丝赞许的目光。   “没事!我问心无愧,相信他们也不会为难我的!”   说完,正尧立即走到江世川面前,伸出右手,比划出一个请的姿势。   江世川见状,立即点点头,然后转身,正尧则是紧跟其后,往门口而去。    第二十四章 蓝家金家闹争执   蓝田县县衙。   在江世川一行人的带领之下,正尧不多时便来到了蓝田县县衙。   正大光明四个字挂在公堂正上方,显得格外威武霸气,大堂上亮堂堂,不禁惹人肃然起敬。   江世川叫正尧在此稍等片刻之后,便往内堂去叫王县令,留下正尧一人在公堂中原地等待。随即,十余名衙门官差各自持着一根木杖立即出现在了大堂之上,分两排站立。   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江世川才从内堂中出来。与之同行的,还有一满脸胡茬的中年男子,年纪四十来岁,一身锦衣华服,一看就知道是一个有钱人。   不过不用介绍,正尧也应该能够猜出来,此人必然是金家家主金钱多,穿的花花绿绿跟个暴发户没什么两样。   今日正尧被请到衙门来,也是金钱多所为,他儿子被正尧打成重伤,至今昏迷不醒,自然而然的他想要为自己的儿子讨回公道。   最后,那一身七品官服在身的,不停地抹着嘴角的王永王县令漫不经心的走到了堂上,一屁股坐了下来,看他的样子仿佛刚刚才大吃海喝了一顿,连嘴角的油渍似乎都没擦干净。   王永坐下之后,一拍惊堂木,随即对着堂下朗声说道:“金老爷,不知道你要状告何事?”   听到王永这么一问,正尧不禁心中一阵鄙视,方才二人才从内堂中大吃海喝出来。二人在暗里又不知道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摆明着金钱多就是要告自己打伤他儿子。如此多此一问,倒更加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过这种双簧还是有必要唱下去的,于是金钱多便老老实实的低着头上前一步到:“回禀大人,小儿金祥裕今日上午在广场被人打成重伤,至今昏迷,还望大人为小民做主!”   估计这些台词金钱多与王永在私下已经对过了很多遍,见那金钱多说的如此声情并茂,正尧心中不由地嘲讽一番。这个王永今天,不对,这三天都一直在为蓝家当比武招亲的评判员。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呢?   “咳咳!”王永耸了耸肩,轻咳一声之后,道:“金老爷爱子被人打成重伤,本官也深表同情。不知金老爷想要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呢?”   王永瞥了正尧一眼,然后又看向金钱多一副点头哈腰的样子。金钱多可是他的财神爷,他这个县令光凭一年那一点俸禄,相信他绝对不可以买的起大房子,吃得起山珍海味。   金钱多道:“钱?我金家有的是!而且看这个小子一身穷酸样,根本就是个穷鬼,赔偿医药费我也不指望了。不如这样吧大人,我看就把这个小子打一两百棍子,也和小儿一样重伤,就行了。”   金钱多说话的时候显得特别的平淡随意。俨然一副老子有的是钱的样子。看着正尧的眼神也是极其的鄙夷,可以想象,他对一般的穷人从来都是瞧不起的,都是冠以穷鬼之名。   而听他说话的意思,很明显是在提要求,是要让王永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办事,仿佛他这个生意人比县令还有派头。   “那……”   王永眨着眼睛说道,不过从他的眼神之中,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大人放心好了,这蓝田县虽然地震不严重。但是还是有一大批灾民,明日我便捐出一万两银子用于赈灾,不知大人还有为难的地方吗?”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一出口就是一万两银子这个可是一般人根本不敢想象的。不过听到金钱多这么说。那王永的脸上顿时又浮出了一丝笑容。要知道,这一万两银子。里面至少会有一半进入自己的腰包,如何不偷着乐呢。   听到这里,正尧不禁一阵好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正尧突然发笑,顿时让堂上的王永与金钱多均是一阵不解,疑惑的看向正尧。   “放肆!公堂之上,岂容你喧哗!”说话的人不是王永,而是金钱多。   “哈哈哈!”   就在正尧再次一笑的时候,金钱多又开口怒斥道:“还笑!大人,李和公然咆哮公堂,我觉得此人非打不可,大人下令吧!”   而那金钱多的样子,仿佛他才是公堂上的大老爷一样。   “笑话!敢问你这个金老爷是什么人?”正尧不屑的看着金钱多说道,随即又撇头看向了王永。   官商勾结再寻常不过,只是正尧没见过勾结的如此明显的。含蓄一点,委婉一点不好吗,如此的明目张胆,看来这个金家在蓝田县嚣张的当真不可一世。   金钱多摇摇头,不屑的看着正尧道:“小子,你也太不识相了,连我金镶玉老板金钱多都不知道!”   “哦?金镶玉老板?那你摆出一个大爷的样子干什么?不知情的还以为你是这衙门的大老爷呢!”   “你……”金钱多顿时被正尧给说的有些不知所措,面色大变的看着王永道:“王大人,这小子目空一切,咆哮公堂,不打他您的官威何在啊?”   “这……”   王永顿时有些为难的样子,说实话,若是正尧是其他人,王永根本不用考虑这么久,早就一百板子打下去了,奈何正尧乃是蓝家的上门女婿,一旦打了,之后的麻烦就会更多。   金家不能惹,但是蓝家他又能惹吗?夹在中间,他当真是两头不好做。   “大人如此为难,莫不是私下与金老爷有什么联系吧,不然不可能无论金老爷说什么大人你都有默许的表现。”正尧笑着说道。   “混账!你这是在说本官与金老爷官商勾结了?岂有此理!给我打!”   “啪!”   王永顿时一拍惊堂木,怒眉瞪眼的咆哮一句,看来正尧这句话正是说中了他的要害,让他很是不爽。   “住手——”   就在王永喊完一句,堂下立即有四五名衙差包括江捕头将廷杖拿起,上前一步欲要将正尧给夹住之时,却见公堂门口顿时走来一行人,而开口说话的乃是蓝家家主蓝伯光。   由于蓝伯光后出发,因而现在才赶来。   不过蓝伯光的到来却让正一肚子火气想要打正尧一顿的王永一阵头痛,这个蓝伯光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简直就是来找麻烦的,这下该如何是好。   “蓝……蓝老爷,你怎么来来了!”   蓝伯光率着蓝月心蓝月白袁海云一行人走进了公堂之后,却见王永夸张的从堂上走了下来,毕恭毕敬的凑到了蓝伯光身前。   蓝伯光皮笑肉不笑的说:“王大人!这是要做什么呢?好大的官威啊!”   废话,敢动手打自己的未来女婿,这个王永的官威确实够大的。要知道,别说一个小小的知县,就是知府大人,布政使司这些人,也不敢在蓝家面前造次。   可以说,他蓝家在整个陕西就是第一大势力,京城之中所认识的达官贵人数不胜数,巴结他们的人多的可以排成长龙,一个小小的知县根本就不足为惧,也不需要给他们面子。因而蓝伯光可以大摇大摆的走进来,而且王永还必须得点头哈腰相迎。   “不……不是这样的,蓝……蓝老爷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方……方才是因为李和他咆哮公堂,所以本官才……您……您也知道,这公堂上好歹也要给本官几分面子吧。”王永犯难道。   “哦?我给你面子?那你是否又给我面子呢?你明知道他是我的未来女婿,你竟然还要动手打他?”蓝伯光很不高兴的样子。   王永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为难的说道:“这……”   见到这里,金钱多可就不爽了,于是道:“王大人,我儿子现在还重伤昏迷不醒,你好歹也要给个说法啊,是不是蓝家势力比我金家大,就可以目中无人,仗势欺人了?”   金钱多也不否认自己金家实力比不过蓝家,不过他的话确实直指要害,若是此事就此作罢,那么就更加摆明蓝家与官府勾结,一旦传出去,可大可小。   “王大人,这件事相信你比谁都清楚,擂台比武,各安天命。金少爷身受重伤实属不幸,但是若是将一切责任都推到我女婿身上,那就怎么也说不过去了。蓝某也不是故意为难大人你,只是想这件事就这么算了,至于金少爷的伤势所产生的医药费,我蓝家全力承担。”蓝伯光拍着胸脯说道。   “王大人,请一定要为小儿做主啊!”   “王大人,这件事一定要谨慎处理!”   “王大人……”   “王大人……”   ……   蓝伯光与金钱多二人不停地为王永施压,都希望王永尽快做出决断。   “够了!”却见王永突然一声厉喝,终于爆发出官威道:“本官乃是这里一县之长,这件事本官说了算!你们不必多言!”   闻听王永如此说话,金钱多与蓝伯光二人都不禁一怔,没想到王永竟然也有如此发飙的一刻,完全颠覆了他们对王永这个平常胆小如鼠的一贯形象。   “那大人当如何处理呢?”蓝伯光与金钱多齐声问道。   对于二人来说,王永的结果代表着二人的面子问题,毕竟两个大家族谁都不想被对方给压着。   王永看了看蓝伯光,又看了看金钱多,最后又把目光对准了正尧,道:“依照大明律例,但凡伤人者,不论身份地位,均关押大牢三日,罚钱纹银三两!好了,就这么办!没事退堂!”    第二十五章 故人相逢牢房中   蓝伯光金钱多二人争议了半晌,却没有想到不论是金钱多的打一百大板还是蓝伯光的马上放人,那王永都未有答应,结果只是一句全有自己说了算,关押大牢罚银子。   王永此语一出,顿时引得金钱多与蓝伯光二人同时一惊。   “什么?不可以!”蓝伯光与金钱多二人同时说道。   显然,对于两人来说,王永判定的这个结果都是二人所不能够接受的。   王永气凝神定的道:“都住口!本官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已经是最好的方法了,二位不得有异议!两日后钦差大臣会来我们蓝田县,我看二位老爷还是多在这件事情上面多做文章吧!李公子,你觉得这么做对吗?”   一听钦差大臣两日后会来这里,正尧不禁一怔,钦差大臣,不就是柳彦吗?看来柳彦也准备从蓝田县从明里入手。不过正尧一旦与柳彦见面,那么很有可能就会暴露自己的身份,日后还想暗中调查西安知府一事,恐怕不行了。   现在对于正尧来说,无论是西安知府一事,还是地震一睡,都有了一定的线索,如果就这么终止,让其中途夭折,也确实不划算。   所以权衡轻重之后,正尧微微一笑道:“对,对,很对!我确实打伤了金少爷,理应受罚。三日是吧?行!我就在牢房里面呆上三日,海云,你帮我把罚银交了。”   说完,正尧便看向王永。一副现在就可以进牢房的样子。   蓝伯光与金钱多还想说什么,却见王永突然一挥手,道:“江捕头,带李公子去大牢。两位老爷。这次的钦差大臣可不是一般人哦,所以我希望你们还是要准备好一点,不然到时候他老人家不高兴了,你们和我都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话刚说完,王永也懒得多说什么,直接转头便走。   废话,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要知道,这两个大老爷自己谁都不敢得罪。现在自己主意已定,不走人难道还留在这里被两个老头联合起来骂?他王永固然贱,但是犯不着去自找挨骂的贱。   正尧对袁海云使了一个眼色之后,随即对着蓝伯光点了点头。然后跟着江世川,往公堂外走去,留下蓝伯光与金钱多一帮人留在公堂之上。   “金老板,你可真是好事多磨啊!月白,先给金老板五十两银子作为金少爷的汤药费。如果不够的话,就叫金老爷到府上来取钱就是!”   “是,父亲大人!”   说着,蓝月白立即从怀中掏出一袋钱。拿起三锭银子,然后便往金钱多走去。   金钱多见状。愤哼一声,一甩手道:“哼!蓝伯光。有你的!”   随即金钱多怒瞪了蓝伯光一眼,然后径直往公堂外走去,头也不回。   “月白,我们也走!”说着,蓝伯光一脸笑颜的离开了公堂。   跟着江世川,没过多久,正尧便来到了县衙大牢。   大牢为双门双墙,围墙高筑,上画狸汗,形似虎兽,人称“虎头牢”。牢内有砖砌牢房及囚犯用的水井、水槽等。后院门额上还挂有虎头牌,是关押重犯和死囚的牢房。   两名狱卒对江世川打了一声招呼之后,便为二人开了牢门,随即正尧与江世川便进入了牢房。   “李公子,这间就是你的牢房,放心,蓝老爷已经交代过,你与其他犯人不同,所以环境都要好很多。这是牢门钥匙,如果李公子觉得想要吃东西,就把牢门打开,到门口找狱卒便是。”江世川将正尧带进一间十分干净的牢房之后,便对正尧交代了一番。   感情正尧住进牢房当时旅行游玩一般,无论是环境,还是狱卒对他的态度,也都是异常的好。这可是其他人都无法想象到的,不得不说,这个蓝伯光在蓝田县是实力确实够强。   正尧微微摇头一笑,心道:“有个有钱的岳父就是不一样。”   随即正尧道:“那就谢过江捕头了!”   “不用不用,这都是蓝老爷安排的,为蓝老爷做事,应该的应该的。”   说着,江世川便转身准备离去。   见此状,正尧立即又道:“对了江捕头,我想先去一趟茅房,不知道这里可以茅房?”   茅房?或许也只有正尧才想的出来。犯人进大牢自然就是犯了事的,来此是服役劳教的,有一个栖息之地,有吃有喝就算不错来了,还想如住客栈那般?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不过正尧是个例外,按理说,他根本就算不上犯人。   江世川转过身来,笑道:“有,当然有。你出这牢门右拐,然后一直沿着过厅走,走到尽头往左拐,第二间屋子便是茅房。好了,在下还有事要办,李公子有什么需要,记得找狱卒,他们都会答应的。”   “那就谢过江捕头了!”   “不谢!”   说完,江世川便就此离去,留下正尧一个人在牢房里面。   警察局,监狱正尧倒是没少见过,但是这明朝的监牢可是第一次见着。虽然上一次去处理李贵妃一案正尧在锦衣卫的诏狱之中呆过,但是那毕竟是诏狱,与一般的县衙大牢是不一样。   如今正尧难得来一次大牢,而且还有一把钥匙可以在牢房之中随意行走,自然而然的,正尧也想四处走走看看。   说做就做,在这一点上面正尧与宁安可是不谋而合,于是正尧便走出了自己的牢房。   蓝田县县衙大牢分为普通牢房和死囚牢,在过厅两侧共有十二间普通牢,分为男牢和女牢,每个牢房只有不到五平方米,一般要关押六七人左右。阳光稀少,阴暗模糊,空气又污浊不堪,关在这里的犯人往往等不到审结就病死了。死牢就是关押重刑犯,死囚的地方,这里又称为虎头牢,阴森潮湿,低矮非常,根本就不是人住的地方。   “这县衙大牢确实够寒碜的,湿气这么重,犯人也是人吗,又何必把环境弄得如此恶劣呢?”正尧一边看监牢,一边摇头叹息着。   此时不比彼时,在古代,什么人权,什么自由这些概念完全都不存在的,所以犯人就是犯人,根本不需要对他们讲平等,因而大牢条件差一点也是很自然的。   不过一路走来,大牢里面竟然没什么犯人,熙熙攘攘的,总共加起来不到十人,表面看起来,这蓝田县倒是很太平的。   然而在正尧快走到过厅尽头准备转身往所谓的茅房走去的时候,却见最边上的一间牢房之中关押着两名囚犯。其实关押两名囚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这却吸引了正尧的注意。   一路走过来所见到的囚犯不是吼叫连天嚷嚷着要出去,自己是冤枉的,就是缩成一团睡大觉。然而这两个人却只是静静地坐在地上,一人在看书,一人在练拳,这倒是很稀奇。   于是正尧便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然后把目光看向来了牢房之中的两人身上。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大哥!?梁兄!?”   正尧狐疑的看着牢房中的两人道,同时还不忘揉了揉眼睛,害怕自己的眼睛花看错了。   监狱之中遇到张诚和梁玉?简直就是荒谬,想也不敢想的事。   “三弟(李兄)?!”   牢房中的两人齐声说道,同样是错愕不已。   闻听二人竟然叫出自己的名字,正尧不禁讶异道:“真的是你们!”   “哈哈!没想到,这里竟然能够遇到李兄?大人,我们看来没有白费苦心啊!”左边那之前一直在打拳的一身白色囚衣头发散乱的男子激动的说道。   此人必定是正尧口中的梁玉,当真没有想到,二人竟然会出现在牢房之中。   “哈哈哈!等等,我去拿几壶酒来,咱们得好好喝上一番!”说着,正尧一阵兴奋,随即便大步地往大牢大门口跑去。   不多时,正尧便提着两坛酒,端着一案板的饭菜,出现在了张诚与梁玉二人的牢门前。随即正尧从怀中取出一大串钥匙,找出其中的一把,然后把牢门给打开了来。   张诚与梁玉二人见到这一幕纯粹是一脸的愕然,正尧这算是什么?狱卒?捕快?犯人?还是其他的?若当真是犯人,他们二人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三弟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莫不是你也……”张诚上下打量了正尧一番,不解的说道。   正尧虽说没穿上囚犯的衣服,但是正尧一身也显得比较寒碜。这个与平日里那个帅气干净的李大人李公子简直就是判若两人,这是张诚与梁玉二人都从来没有想过的。   正尧嘴角微扬,直接钻进牢房,放下酒菜,道:“咱们先不说这些,先喝酒吃菜!”   梁玉道:“那好!那就好好吃上一顿,李兄你不知道,我和大人在这里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吃上好吃的了!”   “这么惨?那今天可要好好吃一顿了,不够的话,再叫!”正尧不客气的说道。   废话,反正吃的是蓝伯光的钱,蓝家那么有钱,吃几顿简直就是九牛一毛,不,应该说连一根毛都算不上。   “李兄你不是不知道,坐牢就是这样啊,不然怎么会有人宁愿死也不愿意坐牢呢?”   “也对!”   “哈哈哈哈!”   随即响起一片欢笑之声,或许在牢房之中还能够笑逐颜开的,也就只有正尧他们三人吧。    第二十六章 追溯根源在蓝田   三个人在牢房之中大口酒,大块肉的吃的欢声笑语,显得甚为轻松愉快,一点没有坐牢的感觉,这倒是让所有的狱卒们怎么看都看不明白。   吃到一半,梁玉还是忍不住,再次开口道:“我说李兄,现在你可以说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吧!”   心中有个迷,不说出来,终究不踏实。   张诚也点头道:“说的也是,三弟你何故会出现在这衙门大牢里面呢?”   张诚没有问正尧为什么会出现在蓝田县或者是西安府甚至是陕西,反而直接问为什么会出现在牢房之中,似乎从张诚的眼神和语气之中,都已经预料到正尧会来蓝田县,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牢房里。   正尧呵呵一笑道:“大哥给我的信件我看完之后便准备来的,可谁知道当中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最后莫名其妙的当上了……驸马,所以耽搁了一段时间,不然的话……”   “驸马?哦……李兄真的不老实啊!”   “梁玉你就错了,三弟这是与公主守得云开见月明,他们二人情比金坚,成亲是迟早的事情,只是不曾想到会来的这么快,可惜大哥我没能……”张诚无奈的说道。   自己结拜兄弟的大喜之日,自己竟然不在场,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当大哥的也实在不够格,想到这里,张诚不禁自责起来。   正尧摇头道:“大哥勿需这么说,正尧倒是觉得汗颜了。”   “我说李兄。你还没有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梁玉现在就想弄清楚这件事,对于正尧出现在这里这件事,他就如鲠在喉一样,不吐不快。   “好吧。那我就言归正传。”正尧又笑了笑,指了指梁玉与张诚二人道:“大哥你还记得那一首诗吧。”   “诗?什么诗?”梁玉更加听不懂了。   听到这里,张诚微微一笑,道:“源林深处有甘泉,在山一旁接云天。兰花芬芳迷人醉,田间夜色美无边。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听张诚念完之后,正尧也跟着哈哈笑出声来。   对此,梁玉就更加不明白了。于是立即又疑惑的问道:“你们两人笑什么呢?到底是怎么回事?都别笑啊,快说,快说呀!”   梁玉此刻急的如一泡尿憋了一个时辰一样,脸面涨得通红。欲罢不能。   看着梁玉越是焦急的样子,正尧与张诚二人就越发笑的大声,随即正尧轻抿一口酒之后,才道:“大哥故意如此谨慎,看来中途即使信件被别人看见。他们也不会太过在意。还好我对诗词都有所研究,尤其是对藏头诗,所以,我才得知了要来这个地方。”   “喂喂喂。李兄你还是直接说了吧,我这个粗人不懂什么诗词歌赋的。”梁玉激动的说道。   张诚摇摇头。这一路与梁玉也算是建立了一种朋友的友谊,对梁玉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还别说。若非梁玉在旁,估计张诚早就挂在了某处。虽说梁玉五大三粗的,但是为人很直爽,属于值得深交的那种。   “罢了罢了。”正尧一脸无奈的样子,跟习武的人说什么诗文,简直就是对牛弹琴,随即又道:“大哥在最后信件的最后一段留下了以上四句诗句,当时我都还没有太在意,但是在来到陕西时,我便对此开始着眼在意。”   “当初我也是灵机一动,不过真的没想到三弟你真的能够拆解出来。”张诚淡淡的道。   正尧道:“大哥你这就小看三弟我了!所谓藏头诗,藏头诗,又名“藏头格”,是杂体诗中的一种,有三种形式:一种是首联与中二联六句皆言所寓之景,而不点破题意,直到结联才点出主题;二是将诗头句一字暗藏于末一字中;三是将所说之事分藏于诗句之首。现在常见的是第三种,每句的第一个字连起来读,可以传达作诗之人的某种特有的思想。   “且看这首诗‘源林深处有甘泉,在山一旁接云天。兰花芬芳迷人醉,田间夜色美无边。’,这应该就是每句的第一个字,分别为‘源’、‘在’、‘兰’、‘田’,而‘兰’与‘蓝’谐音,陕西有蓝田县,故而我便猜到了大哥所要表达的寓意:‘源在蓝田’。大哥,你说我说的对吧!”   正尧一口气说了一大通,听得梁玉是云里雾里,倒是一旁的张诚连连点头,对正尧称赞不已。   “不错不错!三弟越来越聪慧过人了!”张诚不吝称赞的说道,随即一口酒便下肚,似乎很久没有喝过酒一样,看来也是高兴所致。   梁玉这下算是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原来写信还有这种门道,若是让他自己看到,他定然不会破解出“源在蓝田”这一事。   “呵呵,大哥过奖了,对了大哥,你怎么会写‘源在蓝田’呢?到底之前你发现了什么线索?会否与四任西安知府的死有关?还有,你们又怎么会落到如此田地呢?”正尧迫切的问道。   既然张诚叫自己来蓝田县,那必然有他的缘由。   正尧也可以肯定,这蓝田县很有问题,两大家族完全不把县令放在眼中,这就已经很有问题,再加上在金家发现的铁矿石,四任知府也都来过蓝田县,这就更加让正尧怀疑。   张诚叹息一番,又道:“其实本来我也没有查到什么的。比起前几任西安知府,我在西安府一点异常情况的事情都没有发。对此,我还一度以为西安知府遇害当真是意外。可是,后来所发生的一件事,这让我和梁玉都觉得中间一定有问题!”   说着,张诚的面色便变得凝重起来。说话的声音也放低了不少。   “后来所发生的一件事?什么事?”正尧疑惑的问道。   “这件事由我来说吧!”梁玉一把将话抢了过来,道:“本来我和大人已经打算如实上报我们调查的结果的,可是,突然一天。看到蓝田县的税收之后,我们顿时觉得很有问题,于是便打算亲自到蓝田县来看看,视察一下。可是谁知无论布政使司也好,织染使司,盐政使司都极力的阻止我们来蓝田。不是山体滑坡,就是桥梁塌陷,或者河道堵塞。总之无法通行,不能去蓝田县。”   “什么?还有这种事情?这些人到底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正尧不解的道。   即便有人阻拦也就算了,没道理所有官员都在阻拦,这个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不管怎么说。好歹蓝田县也是西安府的一个管辖县,不为别的,就算是去游览观光,也没道理对一个知府推三阻四才对。   可想而知,在张诚想要来蓝田县的那一段时间里面。蓝田县正发生着什么事情,而且还是怕张诚见到的那一种,否则不会如此的。   张诚又是摇摇头,道:“起初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后来我们不管他们如何阻拦,决定就算是坐船也要去蓝田县走一走。看一看。后来那些大人们实在无法,就只好答应。可是谁知在坐船当天。竟然遇到大船漏水,还发生了爆炸,最后我与梁玉二人死里逃生,来到了蓝田县,但是其他人就不得而知了。   “后来我们发觉这次船难仿佛是有人故意为之的,必定与之前四任知府的死有关,因而我们为了避免在遭到暗杀,于是便隐匿在人群中,来到了蓝田县。后来觉得只有在大牢里面才是最安全的,于是便在大街上故意抢人钱财,然后被判刑收监一个月,所以才会出现在了这里。”   张诚一五一十的将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都说了个遍,甚至连某些细节也都没有放过,可以想象,这次经历对于张诚来说,也算是惊心动魄,凶险异常,印象深刻。   听完张诚所言之后,正尧不禁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的大哥在这段时间吃了这么多苦,甚至连命差点也没有了。而自己呢?竟然为了儿女私情,逃婚,结婚,若非此次遇到陕西地震,恐怕正尧到现在都还在驸马府与宁安日夜缠绵,哪里还会出现在这里,与张诚把酒谈心?   想到这里,正尧不禁暗骂自己没用。   “大哥!梁兄,你们受苦了!”正尧自责的说道。   “不碍不碍,如今三弟你来了,我也就放心多了,相信很快,这件案子就会告破,那一帮贪官污吏,也一定会绳之于法的!”张诚拍拍正尧的肩膀,宽慰的说道。   梁玉突然一拍大腿道:“不对啊,现在李兄不也正在牢房之中吗,即便我们知道这件事有问题,想要查,也查不了啊!”   正尧道:“大哥梁兄别急!三日后我便会出去,到时候就可以继续深入调查。不过我觉得这西安知府这件事上面,可能与官商勾结有关。”   “那正好!来,你看看这是什么?”说着,张诚便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张十寸大小的黄布,递到了正尧手中。   正尧接过来,一看,挠挠后脑勺道:“这看起来像是一张地图,大哥你是从何得来的?”   莫名其妙的,张诚拿出一张地图给自己看,其中必然有深意,这是不言而喻的。   “这是我在西安知府书房中桌角下发现的,原来此物竟然是要用来垫桌子的,藏得如此不起眼,想必肯定是前几任知府之中其中一人特地留下的。而也是因此物,让我更加想来蓝田县一趟的想法。”   说完之后,张诚不禁把地图翻了过来,只见背面赫然写着“蓝田”二字。   “嗯。大哥先将此物交给我,我出去之后一定会好好研究此物。有人来了,我还是先回避的好,只是日后大哥与梁兄还得受一段苦了。”正尧无奈的说道。   “没事,我们熬得住!”   “嗯。”    第二十七章 牢房狱卒欲欺人   正尧三人闭上嘴,继续吃肉喝酒之后,随即便从过厅中走来来了两名狱卒。   不过这两名狱卒正尧却是没有见过,并非方才与正尧打招呼,送酒送菜的那两人。   “咦?这两位大哥好生面熟,怎么没见过呢?方才那两位大哥呢?”正尧一脸笑意的问道,同时露出一副好奇心。   其中一名个子稍高的狱卒微微撇了正尧一眼,然后又打量了张诚与梁玉二人,眼中则是充满了不善之意。   随即对着一旁的另一名红衣黑裤的狱卒,说道:“长发,这人是谁?怎么没有见过?”   “不知,估计是今天才抓进来的毛贼吧,十号牢房是专门关押这种小毛贼的,你这个副监狱长又不是不知道。”一旁的矮个被那高个狱卒叫做长发狱卒没好气的说道,同时对正尧三人极为的看不起。   通常情况下,一般犯人进了牢房,也是分三六九等。江洋大盗,响马飞贼,这一类,在牢房里面,那是最吃香的,一般来说,就连监狱里面的狱卒也都不敢对他们大呼小叫,毕竟谁也不敢担保他们不会安然无恙的离开这里。然而一旦惹恼了这些人。待他们出狱之后,即便是监狱长,他们想要报复,那也是很简单的事情。   而杀人犯。抢劫犯,纵火犯,这一类的,则是被分为了第二吃香的。至少在牢房里面不会受到太多的酷刑。毕竟这些人曾经都是杀人放火什么都做得出来的,惹恼了他们,也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至于第三类,就是偷东西小毛贼,坑蒙拐骗。强奸犯等等。这一类人犯在监狱里面是最没有地位的,平常在外劳教的时候无时不刻的不被狱卒欺压,而回到牢房之中,只要哪个老大不高兴了。这类人注定会是沙包,出气筒。   也是因此,那长发和副监狱长二人在看向正尧三人的时候,都极其的蔑视,仿佛正尧三人在他们的面前连一条狗都不如。   待长发说完之后。那满脸黑麻子的副监狱长却是摇摇头,怒声说道:“小毛贼?你有见过如此坐牢的小毛贼吗?妈的,吃的比你我还好?爷今天不高兴,把他们三人给我拖出来狠狠地打上一顿!”   “是。副监狱长!”长发脆声应道。   随即,长发立即从腰间掏出钥匙。准备开锁进房拿人。   正尧倒是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坐牢竟然就会遇到这种事情,可想而知。在这样的牢房之中,那些犯人过的是什么日子。要知道,这蓝田县本身就存在很大的问题,说不定被抓进来的犯人大多数都是被冤枉,没钱交罚银的穷人。   想到这里,正尧立即大声叫道:“住手!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敢滥用私刑?”   滥用私刑对于正尧来说,不是没有见过,但是那也是在审犯人的时候动用的某种手段罢了,不排除其中很多情况都是想要屈打成招。然而正尧没见过的是,竟然有人因为自己的心情不好就对犯人动手动脚以此解气,这样的举措,与那些黑社会分子又有什么两样?   “干什么?本监狱长发现你们逃狱,欲与姚长发二人将你三人阻拦,奈何你三人执迷不悟,竟然想要反抗,本监狱长无奈之下只好出手,所以……长发,还愣着做什么,给我开门!”   也不知道那副监狱长是不是姓赖的,竟然平白无故的弄出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正尧等人的头上,见过不讲道理的,没见过如此不讲道理的,就这样还当副监狱长,这个县太爷估计是个瞎子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却听那副监狱长说完之后,那长发再次准备开锁之时,正尧突然一声莫名的狂笑,顿时让那两名狱卒愣了一下。   笑声之中充满了冰凉之意,如同寒风劲吹,霜冻狂打,直刺心底,一种无法言语的激灵油然而生,或许连那两名狱卒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长发莫名的收回了那即将打开门锁的右手,然后望着正尧道:“你……你笑什么!不准笑,不准笑!”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长发听到正尧的笑声就觉得背皮发麻,或许在潜意识里面他认为正尧不是一般人。   当然,一般人怎么会在坐牢的时候还能够大吃大喝?一般人怎么会在见到狱卒来的时候不收敛,不回避反而还敢交涉,甚至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反而发出的笑声倒是让自己等人感觉发凉呢?   “好小子,身在牢房还敢嬉皮笑脸,见到本监狱长竟然一点惊恐的表现都没有,你行啊!”副监狱长咬着嘴唇说道,由此也足以看出,他对正尧的不爽之意又加深了一分。   正尧摇摇头,道:“你是副监狱长?你是狱卒?”   “废话!”那二人同时怒斥一句。   虽说一旁的张诚与梁玉二人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是见道如此情形,二人也不由地想笑。好在二人最终的忍耐力还是够大,并没有笑出声来。   “你的主意倒是不错,把我们打了一顿之后,还能够领赏记功,如此,这些年来你之所以升到副监狱长的职位,相信也是靠着这种手段吧!看来这监狱还当真不是人住的,没想到两个小小的狱卒都能够嚣张到这个份上,可想而知。这监狱是有多么的黑暗。”正尧一脸笑意的说道。   不说还好,一说出来之后,却见那副监狱长的脸色顿时出现了一团黑云,可以想象。正尧必定说中了他的要害。不过随即他的眼中又闪过一丝寒光,那种冰凉的气息足以冻结空气,连正尧都不由地怔了一下。   有杀气,难道我把这个家伙惹恼了想要杀人?   这是正尧瞬间出现的一丝念头,不过在那副监狱长恢复过来的时候,正尧的这个念头也随之消失。   “你这个牙尖嘴利的小子!老子今天不好好教训你,我梁豹誓不为人!”   说着,梁豹一把便将长发腰间的钥匙给抢了过来。一把一把的寻找开门的钥匙。   “你是梁豹?你也姓梁啊!对了,我这位兄弟也姓梁,你们会不会是亲戚呀?”一边说,正尧一边把手指向梁玉。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   对于这个梁豹,正尧压根就没有放在眼中。自己无论是身手,还是背景都绝对强过这个梁豹,即便不用拿出自己真正的身份,单凭蓝家准女婿便足矣。因而正尧跟他说话也权当玩玩而已。根本不在意。   梁玉一脸无辜的看了看梁豹之后,一副老实的样子说道:“不不不……千万不要冤枉我,我才没有这么没有品的亲戚,估计是我那个倒霉三叔在外面的私生子。要知道。我那倒霉三叔现在都已经九十岁了,记得他六十岁的时候就在陕西包了一个十八岁的小妾。如今想想也三十年了,这么一说。好像还……”   “哈哈哈哈……”   一听就知道梁玉是瞎编乱造的,也没想到梁玉的编故事能力如此强,说的跟真的一样,不知情的还以为就是事实。   只见一旁的姚长发看了看梁玉,然后又望了望梁豹,随即道:“对啊,这么说,豹哥你与他还真的有几分相像呢!”   “像你妈个头!滚开!老子今天不打死你们,老子就不在这监狱里混了!”   怒了,梁豹真正的怒了,连长发他也一脚给踹开,看来他的脾气确实不怎么好。   随即,只听“咔嚓”一声,门锁终于被那梁豹给打开,猛然一拉锁链,奋力把门一推,整个人便闯进了牢房之中,双拳紧握,就要暴怒的将正尧三人暴打一顿。   “住手!你在做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却听到一道浑厚的喊声,正尧等人均是抬头一看,来人确实江世川。   梁豹似乎已经气急败坏,不得自控,完全没有理会江世川想要停下来的意思,那紧握的拳头二话不说,便直往正尧脑门砸去。   对于这种小人物,正尧就是没有学过功夫也是轻而易举就可以摆平的。   果然,只见他右手突然往前一挡,左手随即伸出一抓,逮住那梁豹的左手手臂之后,顺势一个回来,一个弯腰屈身,过肩摔“砰”的一声,那梁豹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啊”的大叫起来,当回过神来时,却发现自己竟然被摔了个四脚朝天。   “哈哈哈哈。”   此刻,就连一旁的姚长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至于江世川,本想再叫住手的,见到这一幕之后,也是不由地掩住嘴鼻,露出了笑意。   寻常时候,这个梁豹就经常在牢房里面欺凌犯人,今天打这个,明天揍那个的,其实闹得整个监狱乌烟瘴气,哀鸣不已。只不过奈何这个梁豹乃是金钱多的小舅子,别人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其实以他这样的无赖霸道,很多人都看他不顺眼了,走在路上,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自诅咒他生儿子没屁眼。   “你……”   待正尧松开手之后,梁豹一个翻身爬了起来,然后怒指向正尧,眼中的不善之意又加深了几分。   “我说梁老大,这个人可是蓝家的准女婿,你若是对他动手动脚,小心你的这碗饭不保哦!虽然你是金老爷的小舅子,但是估计金老爷也不会因为你一个人而直面与蓝家作对吧?所以我劝你还是算了吧,赶紧回去叫你老婆给你擦擦屁股,看看有没有摔成两半!”   江世川还是忍不住笑意的说道,方才梁豹的那一副四脚朝天的样子,确实真的很搞笑。   “回去吧,记住,要用跌打酒擦擦,不然小心留下内伤,方才我可是用了内劲的哦!”正尧也不忘嗤笑一番。   正尧一贯就很讨厌那种作威作福的人,而这个梁豹之所以如此嚣张,也全是靠金家在面撑腰罢了,正尧自然而然的没有道理不好好整治一下这种人。   “哼!算你们狠!长发,我们走!”    第二十八章 夜里迷烟昏沉沉   梁豹与姚长发二人心有不甘的把手一甩便往大门走去,头也没有回。   方才正尧给梁豹的惩罚也算轻的了,只是一个小小的擒拿,然后一招过肩摔,若是正尧有心想要狠狠的教训梁豹一下的话,就不会如此轻松了。其实对于正尧来说,没有必要做的太绝,意思意思,让其知道收敛一下即可。   然而,那梁豹似乎不这么认为,正尧此举摆明就是想让他难堪,仗着自己是蓝伯光的准女婿便故意与他作对,虽说现在不能够把正尧怎样,但是这件事,他梁豹算是记在心坎上了。   “李兄的李兄,几月不见,看来你的武功又精进不少啊!连我都没有察觉到你会出手,竟然就已经将那梁豹给治服了,当日输给李兄,在下当真心服口服。”见梁豹和姚长发已经离开,梁玉才笑着说道。   正尧摇摇头,道:“哪里哪里!这只不过是李某的一些防身术,雕虫小技罢了,让梁兄见笑了。”   “哈哈哈哈。”   正尧与众人均是哈哈一笑,不过在梁玉与张诚的脸上,都可以看得到两个字——不信。正尧倒是说得轻描淡写,防身术,雕虫小技,这些东西就连习武多年的梁玉也都哦哦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能够算是雕虫小技吗?况且可以如此轻松的解决对手,那还算是雕虫小技?   江世川也跟着笑完之后。然后对着正尧指着梁玉与张诚二人说道:“李公子,你认识他们二人?”   其实在外面,认识谁一点也不奇怪,他乡遇故知也是常有的事情。但是在牢房里也认识人,这就有点让人觉得奇怪,江世川的好奇心自然也是不言而喻的。   见江世川这么一问,正尧也怔了一下,寻思着自己差点高兴过头,把真正身份给暴露了出来,沉吟片刻之后,正尧才摸着鼻子笑道:“是这样的。这一位,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而这一位,是曾与我一起在一个武馆习武的师兄。几个月前。我外出了一趟,待我回来之后,他们二人却不声不响的就走了。我还以为他们去哪里发大财了呢,结果没想到,竟然沦落到坐牢这般田地。哎……”   说着,正尧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不停地唉声叹气,似乎对张诚与梁玉二人很失望。   看正尧说的煞有其事。而张诚与梁玉二人又囧着脸,沮丧不堪的样子。那江世川便信以为真的感叹道:“哎,都说蓝田县是金山银山。遍地是钱,但是真正有钱的,还不是那些做大生意的,那些当官的?咱们这些人,想要发财,真的不容易啊!不过李公子你也不必担心他们二人,他们二人只是因为吃霸王餐,没有钱交罚银,所以才被关押这么久的,不过他们也快出狱了。”   也不知道江世川哪里来的感慨,不过他说的也无可厚非,确实是这样。然而当他说到吃霸王餐的时候,正尧也忍不住再次笑出声来。   “哈哈,大哥你竟然吃霸王餐,哈哈哈,也亏你们想的出来。”正尧奋力捂住自己的嘴鼻,强行抑制着自己,尽量不要笑出来。   吃霸王餐?其实并不好笑,好笑的是,一个堂堂三品知府大人,加上一个四品的御前侍卫,竟然跑到一个小县城里面去吃霸王餐,而且还不给钱,没有罚银交,被关押在了牢房。这要是传到京城之中,传到嘉靖耳朵里面,估计嘉靖做梦也会笑醒。   当然,正尧所谓的“亏你们想的出来”必然不是表面的那么简单,其实是在说为了躲避追杀,竟然想出这种办法来,还真亏他们二人想得出来。   不过二人这么做也是对的,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陕西的一帮官员不想让张诚来蓝田县,张诚就偏偏来这里,人不仅来了,甚至还直接进了牢房。通俗一点,就是在这些官员的眼皮底下,估计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张诚会有如此一招。   “李公子,现在我还有事要办,今天晚上就不过来了,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尽管跟狱卒说说。对了,今天半夜开始,由梁豹与姚长发二人值夜班,到时候你可千万别和他发生争执,梁豹这个家伙是出了名的心胸狭窄。”江世川语重心长的说道。   这个江世川人还真的挺好的,尤其是对正尧分外的照顾,看来平日里他没在蓝伯光处少拿好处。对正尧再三叮嘱,礼遇有加,这正尧哪里还有一点坐牢的样子,甚至连那些监狱里有背景的老大们也都没有这种待遇。   见江世川如此的友好关照,正尧也是一阵感激,随即指向张诚梁玉二人说道:“嗯,多谢江捕头关照。不知我这两位朋友他们……”   乍一看,似乎还不明白正尧的意思,而在正尧眨了一下眼睛之后,那江世川如同醍醐灌顶,豁然开朗,于是立即道:“这个没问题!李公子请放心,日后你吃什么,你的两位朋友便吃什么。还有,我保证这里的狱卒绝对不会为难他们一丝一毫。”   “嗯!那就有劳江捕头安排了!我也该回房了!”说完,正尧便朝张诚与梁玉二人点了点头,然后对江世川比了一个“请”的手势,便离开了张诚二人的牢房,走向过厅。   看着正尧那随意的自然的轻松的样子,根本就一点也感觉不到他是在坐牢,很形象的,正尧此情此景,大有在五星级酒店的感觉,张诚与梁玉二人都不禁一笑,这个正尧还真的有些“得寸进尺”。   不过二人最想笑的,还是莫名其妙的正尧竟然要当蓝家的上门女婿。这要是让宁安给知道,可以想象正尧会是什么下场,可以想象的那个宁安与蓝月心两大猛女站在一起之时的那种场景……   最后,江世川把正尧送进了牢门之后。他便离开了监狱。   坐牢当真很头痛,由于正尧刚刚进来,而且已经下午,再加上正尧的身份,根本不用去服刑役,故而便一直都待在牢房之中。古代不比现代,人无聊了可以拿着手机玩玩游戏,上上网。看看电视,聊聊天,看NBA英超西甲德甲什么的,因为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这些娱乐项目。因而在牢房之中待的每一分钟都是那样的无聊与没劲。   而看守监狱的狱卒也不理会正尧三人,只是每隔一个时辰才绕着阴暗潮湿的牢房转上一圈,完后便回到门口,继续他们的划拳喝酒赌钱。   \这使得正尧当真有总度日如年的感觉,每一分钟都是那样的漫长。   监狱之中。由于比较阴暗和潮湿,因而昼夜温度的变化也挺大的,再加上寒冬时节,一到夜里。那本来就冰凉的铁窗与石床就更加的寒意肆虐。   虽说正尧住的是酒店式的牢房,但终究还是牢房。没有被套,没有床铺。有点也只是厚厚的草堆以及漏风的窗户。   “阿嚏——”   正尧终究还是没能抵御住那寒风的侵袭,一个喷嚏便打了出来。   “咦?不对!”正尧的脑中顿时闪过一个念头。   当正尧再次深呼吸的时候,却感到有一股很奇怪很奇怪的味道被自己吸进了鼻孔之中,随即便猛然睁开了眼睛。   而与此同时,正尧隐隐觉得有些头晕目眩,四肢开始乏力,仿佛不单单是感冒着凉的征兆。   正尧努力的扭动着躺在草堆上的身体,一个翻身,把头偏了过来,只见那铁窗户上面竟然有冒烟的迹象!!!   正尧的牢房又有别于其他人的牢房,除了送饭的地方有缝隙之外,其余四面全是墙,其实主要还是因为这一间房乃是关押特别犯人的。就算正尧在里面大吃海喝,知府大人或者京城的大官们来查房,也不会发现有什么不妥。   然而这样有利自然也有弊,利,便是无论在里面做什么,外面的人都看不见,管不着,然而弊……   只见那窗口的烟雾越发的浓烈起来,而正尧的身体也越发有些失去知觉。起先还能够扭动身体的,可是现在,站起来,想迈步往门口走去,都觉得很困难。   此时此刻,正尧的脑中也终于明白了这股烟雾是什么,这就是传说中的迷烟。   “不行,在这么下去,自己恐怕坚持不住。竟然有人敢在牢房之中做出这等行当,要么是狱卒所为,要么便是狱卒被打晕,然后有人想要杀我。”正尧极力的靠着墙壁支撑着自己的身子,脚下慢慢地往前游走,而脑中则是不断的思索着。   很明显,这迷烟是有人故意为之,也是针对自己而为的,因为这大牢之中就只有两间牢房是密闭的,另一间却没人,而只有在密闭的房间里面才会产生明显的效果。   知道正尧来到蓝田县的人根本就没有几个,甚至连嘉靖宁安都不曾知道,故而可以排除是朝廷中人,尤其是严嵩所为。而来到蓝田县之后,与正尧有瓜葛的也就两家人,金家与蓝家。   蓝家当自己是准女婿,固然不会要自己的命,除非蓝伯光是个里外不一的人,而金家,因为自己将金祥裕给打成重伤,至今未醒来。正尧便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这迷烟与金家有莫大关联!   别忘了,今天晚上夜班乃是梁豹执勤,而梁豹更是金钱多的小舅子!   想到这里,正尧终于有了点眉目,但是却发觉自己的脚下越发的柔软无力,如果在这么下去,恐怕真的会晕倒过去,届时,自己便成了砧板鱼肉,任人宰割了!   不可以,正尧绝对不允许出现这种情况!   “坚持!我要坚持住!公主还在等我,父亲还在等我,皇上还在等我,我不可以就这么晕过去!”正尧心中不停地默念着。   对于正尧而言,现在在这里最大的寄托便是宁安,李乘风,以及大明王朝的百姓。正尧不敢说自己是百里无一的好丈夫好儿子,更不是什么有着丰功伟绩,想要名垂青史的伟人。   但是他知道,他是别人的丈夫,就要肩负起丈夫的责任,是别人的儿子,就应该去尽当儿子的义务,是大明的官员,就应该尽忠职守!   “我不可以晕!”正尧在心底里又一次的呐喊出来。   然而在喊完之后,正尧的脚下却是一软,顺着墙壁,整个人便倒在了门口。   “嘎咕——”   铁门被打开了。    第二十九章 铁门背后一把刀   此刻已经是夜半时分,所有人都睡熟了,包括那些每天除了睡觉还是睡觉的死囚们。   寒风怒号,那幽暗昏惑的油灯却将整个牢房显得格外的冰凉,周围死一般的寂静,只听得到一道道脚步之声。   这时,四只脚已然出现在了正尧的面前,而正如整个人则是软瘫在地上,俨然昏迷了过去,一动不动。   而这四只脚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白日里与正尧发生过争执的梁豹与姚长发二人!   梁豹!!!   正尧猜的果然没错!原来放迷烟想要对正尧不利的人就是梁豹。如果梁豹单纯因为今天白天正尧得罪他一事想要弄死正尧,任谁也不会相信。弄死正尧对他又没有什么好处,而且还犯这么大的风险,划不来。   那么由此可以推断,这一切其实不过是金家指使梁豹这么做的,其原因就是因为正尧打伤了金祥裕,而县令王永又因蓝家的压力不对正尧用刑,这就更加让金家萌生了谋害正尧的想法。   “豹哥,我们这么做,大人他……”姚长发胆战心惊的说道。   随即,姚长发还不忘东张西望一番,生怕周围有其他人在场发现他们二人。其实姚长发就是一个打酱油的料,在监狱里面混了十多年,现在已经三十岁了。还没娶妻生子。怕这个怕那个的,老是被其他人给欺负。   原来还有一个当捕快的干爹在后面为他撑腰,因而别人都不会对他呼呼喝喝,可是在一次任务之中。他的干爹麦希文因公殉职,从此以后,少了靠山的姚长发就只好在监狱里老老实实的当狱卒,别人叫他往东,他也绝对不敢往西。就拿今天的事情说,他其实根本就不想去为难正尧的,可是在梁豹的威逼之下,他不得不从。   这种小人物。又怎么惹得起金钱多的小舅子呢?因而今天晚上即便他有一万个不愿意,但是梁豹一旦发话,他就必须得听。   “啪!”   梁豹猛地一拍姚长发的脑袋,然后瞪着姚长发小声怒言道:“你这个蠢货!咱们是干大事的人。你这个窝囊的畏首畏尾的样还能办成什么事?”   “可……”   “可什么你可!来,拿着!不要怕,一刀捅过去,完事后你我就发大财了,以后再也不用窝在这个鬼地方了!”梁豹怂恿着说道。   随即。梁豹便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长有十寸,堪比鱼肠剑,直接递到了姚长发的手中。   只见那匕首在油灯的微光之下闪亮无比。一股莫名的寒意瞬间从匕首上散发出来,仿佛周围的空气都要被这一道寒光给冻住一般。   姚长发接过匕首。拿着匕首的右手竟然还在不停地颤抖。在一步一步靠近正尧的同时,冰凉的冬夜之中。他的额头上竟然有豆大的汗珠。足以见得,姚长发每走一步其实都是在与自己的内心进行斗争。   “还愣着做什么!动手啊!快!”梁豹催促着说道,同时还不忘推了姚长发一把。   姚长发有些犹豫,刚刚伸出右手,然后又不禁将手给缩了回来,随即一脸颤抖的用以祈求的眼神望着梁豹道:“豹哥,我们不如算了吧,杀人可是大罪,我们……”   “你怕什么啊!你这个蠢货!杀了他,我们就走人,等被发现时,我们已经拿了钱,到别处逍遥快活了!待我们觉得外面没意思的时候,再回来就是,到了那个时候,还有谁会记得这里曾经死过一名犯人呢?”   此刻梁豹已经开始意淫起来,仿佛他眼前已经是一片烟花之地,莺莺燕燕,春花秋月,酒池肉林,让他以及迫不及待的就要飞扑上去。   梁豹的说法不错,金家有的是钱,只要帮他们办成了这件事,到时候肯定会给大把银子给他,有了钱,上哪里消遣还不行吗?   其实这梁豹平常时候过的也不怎么如意,虽说仗着自己乃是金钱多的小舅子,金祥裕的舅舅,可以说,在蓝田县,他就相当于京城里面的皇亲国戚。但是他每个月除了俸禄之外,金家的钱,他也是拿的少之又少。即便自己的妹妹是金钱多的十姨太,但是在金家人的眼中,他梁豹也不过是一条狗一样的存在,因为他的妹妹梁宝儿在金家同样没有任何地位。   这也是为什么他不惜冒险想要杀掉正尧的原因,因为金家说了,只要在监狱中弄死正尧,他们便可以得到500两金子!   “豹哥,我……”   姚长发终究还是胆怯的很,在微弱的灯光之下,脸上充满了犯难之意。   姚长发本来就是一副柔弱的样子,平时要他杀鸡他都不敢,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干爹叫他去当捕快他不去反而来当狱卒的原因。叫他杀人?看到死人他都要晕,更别说杀人了。   “混账!滚开!你不来,老子来!看你这个德行!”   梁豹一把将姚长发手中的匕首给抢了过来,随即一脚踢过去,直接将姚长发给踢到在一旁,然后握着匕首,往正尧跟前走去。   只见此刻的梁豹如同嗜血的魔鬼一般,那亮堂堂的匕首在他的手中露出无尽寒意,而他的眼睛更像是一黑洞,周围所有一切似乎都要被其吸附进去,森白的牙齿镶嵌在嘴唇中,已然可以看得见丝丝血渍!   “去死吧!该死的小子!”梁豹怒号一声,然后扬臂一挥,紧握匕首直朝正尧胸口扎去!!!   一旦梁豹这么一扎扎下去,正尧的胸膛即便有真气护体。也会直接刺破,插穿胸膛,直刺心脏!届时,正尧的心口便会流血不止。不出一盏茶功夫,就此毙命!   被梁豹推到在地的姚长发甚至已经全然闭上了眼睛,俨然不敢去看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直觉告诉他,正尧必死无疑。   “唰!”   “呲!”   先是一道划破衣衫的声音,接着又是一道匕首在墙上滑动的声音。   而这两声过后,躺在地上的姚长发顿时张大了眼睛,仿佛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呆了。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和预料。   此刻,只见梁豹趴在地上,竟然刺了一个空,而正尧则是一个翻滚。闪到了门口,随即“砰”的一声,那铁门顺势关上。   “好小子,想不到这样你都死不了!”梁豹怒目圆睁的咆哮着,然后一个翻身。又再次站了起来,二话不说,手中拿起匕首就开始朝着正尧胡乱的划刺劈砍,一心只要正尧的命。   正尧一边不停地躲闪梁豹胡乱的攻击。一边靠着铁门,左右摆动。终于站了起来。   待正尧站直身子之后,猛地一个飞腿铲去一脚便将梁豹手中的匕首不偏不倚的踢掉。随即一个深呼吸。一招“过云顶”击出,直接从梁豹头顶越过,翻身而下,右脚一垫,直接打在梁豹的背部,梁豹一个踉跄,失去控制之下,一头撞到了铁门,额头瞬间鼓起一个大包。   正尧则是有惊无险的落在了梁豹的身后,眼中则是充满了寒意。   在头被撞了一个大包之后,生怕正尧会偷袭自己似的,梁豹下意识的转过身来,然后一手捂住右边额头,一边冷眼瞪向正尧。   “说,到底是谁派你来杀我的?我不信就因为我们白日发生了争执你就想杀我!”正尧冷冷的说道,语气之中,无尽的是肃杀之气,仿佛在告诉梁豹,若是不说,绝对不会给你好果子吃。   正尧是恩怨分明的人,该好言相对的人,正尧绝对不会把声音调高哪怕只是一分;相反,该恶语相向,威逼利诱的,正尧也从来不会手软。   “哼!好小子,真没想到,迷烟竟然对你不起作用!长发,还不帮忙,难道你想脱身不成?”梁豹自觉正尧比自己要厉害一些,绝对不能够单对单,故而找姚长发帮忙。   却见正尧怒目瞪来,姚长发不禁吓得往后一退,整个人立即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   “错了,迷烟怎么会对人不起作用,只不过我学的功夫可以有个好处,就是可以在无声无息间祛除污浊之气。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便可以祛除干净。不过对付你,就算我只恢复三成的功力,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识相的就老老实实的束手就擒,明天在公堂之上供认出是谁指使你杀我的!否则的话……”   正尧皮笑肉不笑的说了一番,然后又把那怒气蒸腾的目光盯向梁豹,看的梁豹也是一阵毛骨悚然,心中一寒。   前后与正尧交过两次手,若说第一次交手,正尧只是侥幸赢了自己,那么这一次呢?分明事先用了迷烟的,可是没想到到现在,对方只是仅仅一脚踢出来,自己手中的匕首便飞踢飞,有武器还打不过一个中了迷烟,还赤手空拳的人,可以想象正尧的实力是怎样的强大。   梁豹在脑中不停地转动着这些思考出来的东西,他已经可以肯定自己打不过正尧了,若是再打下去,吃亏的必定是自己,毕竟那长发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手帮自己的意思。然而……   梁豹沉吟了片刻,道:“不,没有人指使我,就是我看你不顺眼,就是我想要弄死你!”   到了这个节骨眼,梁豹竟然还做出一副宁屈不饶的样子,倒是让正尧有些小瞧于他了。   正尧眯着眼睛,撇着梁豹笑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在今天白天你进牢房之前,其实就已经知道我的身份,所以你才会一来便平白无故的找我的麻烦。相信这一切都是金钱多他们教你的,你这个蠢猪,被人当了替死鬼还浑然不知,可笑,可惜啊。”   “你说什么?你胡说八道什么?”梁豹有些激动的说道。   显然正尧所说的直刺他心中,顿时激发出他内心深处的迷惑。金家叫自己杀人,那就是要让自己去火坑里面跳。但是没办法,金家允诺有钱,为了钱,自然什么都可以去做。   “你当真以为你杀了我你会收到钱?哈哈哈,可笑真是可笑!金家是什么人?出了名的抠门,要从他们身上拿钱,倒不如去叫花子身上抢来的实际!信不信,一旦你杀了我,你也立即会被关进来,然后莫名其妙的就死了,即便你是金钱多那个微不足道,狗一样的小舅子!”   正尧说话一点也不客气,尽往难听,尽往可以激起梁豹愤怒的地方说去,因为只有这样,梁豹才会对金家产生怨恨,一旦梁豹对金家有了怨恨,那么他就极有可能去告发金家想要谋杀自己的这一罪行!   “你……你胡说!我不信,我要杀了你!”梁豹已经无法自控,现在他恨不得一把将正尧给按在地上狠狠地揍一番。   “砰!”   就在他握拳靠近正尧的时候,却见正尧猛然一抬脚,直接又将梁豹踢到了铁门上贴着,不让他靠近自己半分半毫!   “你还在这里执迷不悟!你杀了我又有什么用?成功了,你同样会入狱受罪,甚至被判死刑!失败了,你就会死在我的手中?这样对你来说有意义吗?我想问问,你活了三十多年,你娶亲了吗?你为你梁家留后了吗?”   正尧微微收缩了一下瞳孔,原有的愤怒也减少了不少。直觉告诉他,这个梁豹还有的救,自己有必要帮他一把。   “可……”这时候,轮到梁豹开始犹豫起来了,看的一旁的姚长发有些不明所以起来。   原本梁豹是要杀正尧的,却不想正尧反而处处对梁豹留情,这点他真的看不懂了。   正尧摇摇头,道:“我想金家还有其他的恶行,到时候你一并指证出来,那么金家就算彻底完了,那你也不会受到威胁了不是?”   听正尧这么一分析,梁豹的神色又放松了些许,显然已经对正尧的话开始认可。   “你……你说的对,我想我……我……呃——”   就在正尧说了一通之后,那梁豹的神情也有了一丝转变,大有同意正尧的提议之后,却见梁豹突然嘴口大张,眼睛大睁,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戛然而止。   “梁豹!梁豹!”   正尧顿时发觉有些不对劲,立即冲过去,抓住梁豹,却见梁豹嘴角竟然溢出了血渍!!!   “死了,死了,死人啦!啊,啊,啊——”   姚长发在凑过来之后,一手伸到梁豹鼻尖,却发现竟然没有了气息,在见到其嘴角溢出血渍的时候,他更是大声叫了出来,而这一道惊鸿叫喊直接刺破苍穹,让原本宁静的夜变得再也静不下来。   梁豹死了,但是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就死了呢?正尧不明所以,于是便往梁豹的身子探去。   当正尧一把将梁豹的身子翻过来时,却见那道铁门上赫然出现了一柄鲜红的还溢着血渍的匕首!!!   匕首直接刺穿铁门透过后背直插梁豹的心脏,且不发出任何的声响,这人的功力到底到了怎样的地步?自问正尧未必也能够做的如此干脆利落!    第三十章 三更半夜闹大牢   梁豹莫名其妙的就死在了门背后,而凶器则是直接刺穿了巴掌厚的铁门,其力道之强,委实让人咋舌。   正尧看着梁豹后背上那厚厚的伤口还涓涓流出腥红的鲜血来,很快的,梁豹那原本就已经很红的衣衫被鲜血染的更加通红,渐渐地凝结成一片,伤口也完全被血块给堵住了。   一旁的姚长发早就被这一幕给吓晕了过去,此刻的他仰躺在地上,已然不省人事。   不到一炷香时间,在听到姚长发大叫之后,其他在值班的狱卒也纷纷闻声赶到,而隔壁牢房中的犯人们也开始骚动起来,就差将房门推开,过来凑一凑热闹。   原本大半夜的,所有人都在睡觉,但是突然听到死人了,即便睡死的人也会被惊醒,因而一时之间,整个县衙大牢如同赶集一样,闹哄哄一片。   “你杀死了了梁副监狱长?你杀死了梁豹?”   这时,最先赶过来的一名狱卒立即冲着正尧吼叫道。   眼见正尧此刻正拖着梁豹的身子,手上更是鲜血淋漓,而门上的匕首也正被正尧握在手中,这由不得不让他去怀疑正尧可能是杀死梁豹的凶手。   “不不不!你误会了,不是我,绝对不是我!”正尧见到对方那不善的眼神之后,立即辩解道。   现在的情况对正尧来说。是很不利的,死者在自己的怀中,手上还握着凶器,这种情况。就是放在现代,也足以证明正尧就是凶手!可以想象,正尧这回恐怕百口莫辩了。   狱卒道:“没有?哼!现在尸体就在你身上,你手中还有凶器,连长发这么老实的人也被你打晕了,还不是你?来人啦!给我拿下这个杀人凶手!”   现在那名狱卒摆明的认定正尧为杀人凶手,根本不听正尧的任何解释,说完之后。便一挥手,叫上身后的几名狱卒,一同往牢房之中冲进去。   眼见此情此景,正尧已经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若是此刻还去跟他们解释,那就是纯粹的无聊至极。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于是正尧一把推开梁豹的尸体,顺势一个翻身,只待那几名狱卒手中棍棒挥来之时。突然一个甩脚横踢,瞬间聊到一大片。到了这个份上,正尧也顾不得其他,赶紧逃离牢房再说。   “拦住他!给我拦住他!”   那为首的狱卒趴在地上不停地叫喊着。只恨自己方才太过大意,遭了正尧的道。   正尧并没有直接逃走。而是往过厅里面而去,直接来到了张诚与梁玉的牢房前面。然后把钥匙取出,将房门给打开了。   “走!快走!”正尧朝着张诚和梁玉吼道。   正尧算是明白了,这都什么衙门牢房啊。完全就不是人呆的地方,有钱有背景的人在里面可以混的逍遥自在,但是什么都没有的穷鬼,就只有受罪的份。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逃狱了那些狱卒们为了发泄心中的不满会对其他囚犯做出什么事情来,因此,他也顾不了什么大明律例,在为张诚二人打开房门之后,他又往其他有犯人的牢房门前走去,一一将其房门给打开了来。   而正尧此举无疑使最深得人心的,尤其是那些被迫害的没有钱交罚银而坐牢的犯人,见到正尧竟然为他们开房门,心中顿时一阵感激,这些都是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的。   “你住手!你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是死罪!”   那名狱卒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冲着正尧就是一吼,随即又拿起他那根烧火棍不想烧火棍的木棍,往正尧又冲了过来。当然,这一次他涨了心眼,并没有横冲直撞,看来他想认真的对付正尧。   不过,如此小角色,对于正尧来说,简直就是如蝼蚁般的存在,怎一个弱字了得?   却见正尧突然腾空,飞起一脚又踢来,不偏不倚,直接踢在他那黑漆漆的木棍身上,只听得“砰”的一声,那木棍就那么直接被踢成了两半,整整齐齐,看的那名狱卒直发傻。   “你!很讨厌!给我闭嘴!”   正尧怒瞪那狱卒一眼,然后右拳一个打将出去,还未等那狱卒有所反应,直接被正尧打进了之前关押正尧,姚长发晕倒,梁豹被杀的那间牢房,再听“砰”的一声,像是屁股着地,随即他也如姚长发一样,倒地昏迷,不省人事。   对于正尧来说,本来都还不至于这样的,结果那丫的一进来什么都没有问,什么都不知道,张开一张嘴就开始瞎吼瞎叫,结果让自己有苦说不出,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不过这样也好,反正这个该死的牢房是住不下去了,今天梁豹想杀自己,明天说不定就轮到别人来杀自己了。   这个金家可是铁了心的想要跟自己过不去,没道理自己还如砧板鱼肉,任其宰割吧。   张诚与梁玉二人也明白正尧的想法,因而没有多做考虑,便毅然跟在正尧后面,往大门方向而去。而正尧很快的就把所有的牢门给打开了来,一下子,十数名犯人全数跑了出来,跟在正尧身后,俨然将正尧当做了他们的守护星,挡箭牌。   其实这些犯人大多数都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进来的,当真是那些大奸大恶的人,却一个也没有,重刑犯的牢房,除了正尧一人,便再无其他。其实想也能够想得到,这里的县令长期与两大家族在一起“交流”,俨然就是一个贪官,有钱有权有势力的人,他自然不会去得罪,即便犯了事,用点钱,贿赂贿赂,要不然就放一些江湖上的那些消息给县令,然后由县令去抓人,到时候人赃俱获,有了名声,还有功绩,自然而然的,这些人就不会去坐牢了。   相反,那些穷的叮当响的人,稍稍因为一些小事吵架,导致打架打伤人,立即就有官差来抓人,然后就是罚钱,如果没钱,那好,坐牢。进行劳教,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去金家的矿场做事,这些都是王县令与金家早就商量好的,每个犯人有一两银子的工钱,但是扣除伙食费,罚银费,到手的不足十分之一!   而这里的十多名犯人其实就是这种,其实远不止这些的,因为还有一大批犯人正被派到华县那边的矿场去做事了,结果地震一来,全部都死在了矿场中。   所以,一不做二不休,正尧也不会客气,结果就来了一个一锅端,把所有的犯人都给带了出来,很快的,便来到了大门口。   “站住!”   就在所有人都逃出来,正尧前面开路,梁玉断后来到门口的时候,却见门口赫然站了一个人!   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今天与正尧交代了很多事情,同时还说今天晚上不会来此的衙门捕快江世川!   “江捕头!还请让路!我们也是逼不得已!”正尧也不想为难江世川,毕竟这个人对自己的态度也不错,给他的印象也很好。   江世川冷眉一扫,道:“不行!江某职责所在,李公子想要离开,除非从我的身体上踩过去!”   这个江世川还真的像是一个铁汉子,一副公义标兵的样子,不由地又让正尧为之钦佩。   但是钦佩归钦佩,现实归现实。如果自己现在回去,那就是真正的逃狱了,杀了人还企图逃狱,这个罪名可不清,要杀头的!虽说自己根本没有杀人,但是对方有心要置自己于死地,一旦回去,那金家便有理由给王永压力,然后王永便可以名正言顺,不必顾忌蓝家的感受而对正尧做出最终的判决。   到时候,即便正尧是被冤枉的,也没有人会替自己翻案,那自己就只有等死的份!   正尧早就将一切都盘算好了,所以,离开,逃狱已经是必行不可!   正尧厉声说道:“江捕头,别逼我出手!”   “笑话!难不成我江世川这个蓝田县第一名捕是浪得虚名?记住,是我要出手!”   江世川突然脸色一变,之前的那般友好瞬间全然消失,现在有的只是一丝愤怒与不屑,仿佛因为正尧方才的话刺激到了他。   “那好!今夜我也想见识见识蓝田县第一名捕的厉害!”   正尧一挥衣袖,目光如炬,直视着江世川,眼中隐隐闪过的寒芒仿佛可以冻结周围的一切!    第三十一章 残月高墙人影空   残月高悬,夜黑风高。   锈迹斑斑的铁窗铁门,高高耸立的墙壁,寂静无声的黑夜,阵阵寒风不停呼啸,整个县衙大牢看起来,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寒冷,那种冰凉。   好不容易逃离牢房,本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之时,却不想那江世川竟然出现了。   江世川出现在衙门大牢其实一点也不稀奇,但是现在这个情形,让正尧一琢磨,却觉得这里面应该大有文章。要知道江世川之前可是对自己信誓旦旦的说今天晚上不会来,然而现在似乎距离梁豹之死根本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江世川出现在这里未免也太巧合了一点。   因而正尧便开始怀疑这个江世川有问题,试想一下,一盏茶功夫,他就从家里跑到了县衙大牢来,少说也有几里路程,就是去通传也会花上一些时间。况且大半夜的,起床穿衣也会花时间,然而江世川似乎把这些时间都给省了似的,他那轻松的样子,好像早就等候多时一样。   在正尧发完狠话之后,便死死地盯着那江世川,两眼的寒意更是无穷的放大。   直觉告诉正尧,这个江世川一定是一个高手,而且自己未必有把握能够赢下他来。   “废话少说!今日有我坐镇,你休想逃狱!”江世川大吼一声,随即便直冲过来,不作丝毫停顿。   江世川拖着长刀,如疾风骤雨,快步直冲而来。同时还带着一股强劲的寒风与厉杀之气。正尧见状,一点也不敢怠慢,体内真气瞬间提到四肢,只待江世川扬刀而起。大有将正尧直接劈成两半之际,正尧一招旱地拔葱,“过云顶”击出,直接跃过江世川的头顶,跳到了高墙之上。   江世川紧追不舍,一个旋身扭动,驾着长刀,直飞高墙而去。   正尧此刻是赤手空拳。对付一般小角色还可以应付自如,但是面对江世川这种高手,正尧一点也不敢含糊。眼见江世川凌空划出一刀,一道刀风旋即驶来。正尧已然避无可避,无奈之下,只好取出怀中绿玉桃花扇,下意识的一挡!   “当!”   如同兵器碰撞一样,发出一道脆响。正尧的手顿时感到一阵发麻,随即正尧一个飞跃,又来到了大门处的另一边高墙上,而原处则是留给了江世川。   不过那绿玉桃花扇果真不是凡品。却见与江世川那道凌厉的刀风碰撞之后,桃花扇上面竟然一点被划过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这倒是让江世川一阵咋舌。自己那一招“天玄斩”虽说没有使出全力,不至于伤人命。但是至少可以斩断障碍。但是眼前的这一幕却让他有些不大相信自己的眼睛,就那一把绿色的扇子可以抵挡?   “好强的刀气,江捕头果然不愧是蓝田县第一名捕。”正尧笑着说道。   这次,正尧是从心底里佩服起这个江世川来,所谓英雄惜英雄,应该就是这么一回事。   江世川又是冷眼一瞟:“知道就好!赶紧束手就擒,免得待会儿我不能够控制,将你打得个半死,那就后悔莫及了。”   完后,他于说话之间,横拉一刀,又是一股刀气信手划出,直飘正尧而来。   正尧明白江世川非将自己拿下不可,不过以正尧的实力,想要逃离肯定也是有办法的,只是眼下张诚和一帮犯人还在下面,没有离开大牢,自己绝对不可以就这么一走了之。   于是正尧以扇当剑,猛然一提真气,灌入桃花扇中,一招“排云劲”击出,只见从桃花扇中,顺势窜出一道青芒,如同加了特效一样,急速的往那一道刀气而去。   与此同时,正尧突然从高墙上跳下,来到张诚等人身边,立即道:“大哥赶紧带着他们离开此地,明日一早我们在南城门外的树林中相见,有什么到时候再说。”   说完之后,正尧也不管张诚答应与否,便拿着桃花扇,直冲向江世川。   张诚知道正尧这么做是为了缠住江世川,让自己可以与梁玉先走。虽说这样有危险,但是如果现在不走,待会儿衙门再派人来,再加上金家蓝家的人马,想要走,决计不行。   于是张诚与梁玉打了一个眼色之后,便直奔大门而去,不再理会正尧,因为他相信正尧的实力,他绝对可以应付过来。   当然,正尧说明天在南城门外的树林中见面,而不是立即,那是因为在摆脱江世川之后,正尧还要去与袁海云汇合。相信此刻的袁海云正在蓝田客栈中睡的跟猪一样,定然还会花上一点时间。   看到张诚与梁玉二人没有多做犹豫便往大牢门外跑去,正尧便开始使出全力朝江世川攻击。若说之前正尧还有点保留,那么此刻的正尧完全就是全部实力的展现。《飞云九式》轮番轰炸,根本不给江世川一点喘息的机会,完全一副想要将他打成肉泥的样子。   正尧与江世川二人大约相互打斗了约有一刻钟左右的时间,江世川基本上就被正尧凌厉的攻击给压着打,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力一样。   估计着张诚与梁玉二人立即走的老远,正尧突然再次发力,一招“旋云腿”赫然踢掉江世川手中的长刀,然后急冲上前,“排云劲”打将出去,不偏不倚,直接打在江世川胸口。   本来正尧与江世川二人的实力相差其实并不多,只不过这个江世川对正尧的武功路数完全就不理解,因而显得有些被动。再加上正尧此刻可是豁出去的又是拳打又是脚踢的,跟玩命似的,而江世川旨在拿下正尧,并不是想要杀死正尧,故而才会出现如此境况。   只见在正尧一脚踢到江世川胸口处,江世川一个猝不及防,结果顺势而下,直接从高墙上落了下来。与此同时,江世川不禁狠咬嘴唇一口,那一脚确实威猛。   到了这个时候,正尧自然不会再去穷追猛打,突然身子一闪,凌空旋转一百八十度,然后再次直飞到了高墙之上。   随即正尧抿嘴一笑,转头对着落地的江世川道:“江捕头武艺非凡,李某自愧不如。不知道江捕头的臂力是否也大得惊人,连铁板也可以刺穿呢?哈哈哈,后会有期了!”   正尧哈哈一笑之后,脚下随即一个发力,便脚踏七星,踩云而去。   眨眼过后,却不见正尧踪影,在空中,只留下一轮残月。   “李和!你给我站住!站住!”江世川破口大声叫嚣道。   在江世川爬起来之后,却见正尧已经消失在了高墙上,至于去了什么地方,他便不得而知。但是眼睁睁看着正尧在自己的手中溜走,这让他蓝田县第一名捕的面子根本没处放。   不过在江世川平复下了来之后,再回忆正尧走后所说的那句话,江世川不由地打了一个战栗,心中的凉意,久久不消。   “江……江捕头!可以有看到李和那一帮人?”这个时候,被正尧打倒在监狱里面的那一帮狱卒也很合时宜的出了来,为首的那个狱卒立即上前紧张的询问道。   显然,对于那为首的狱卒而言,正尧是杀人越狱的犯人,铁一般事实的存在。而今夜又是他值班,发生这种事情,自己是要负责任的,所以难免会很紧张。   废话,突然之间发生一起越狱杀人案件,这对哪个县衙来说,都是一件重大的事情,轻则被罚俸禄,降职;重则送大理寺刑部查办,甚至以同伙罪论处。可以想象,这件事情将会是多么的棘手。   当然,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只要这件事不往上面报,将此事压下去,随便找个替死鬼,就完全可以了事的。   相信只要有钱,什么都好办,尤其是在蓝田县这个官商勾结极为严重富庶之地。   江世川听后,随即冷眼一扫,看向那为首的狱卒淡淡的道:“他们跑了!”   江世川的心情显然不好,自己竟然没能够把正尧抓住,这简直就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   “跑了?”那狱卒顿时一阵无语,跑了你这个捕头还这么淡定?但是细细一想,那李和的实力也确实够强,打不过也是正常的。况且自己也打不过江世川,于是立即改变口吻轻言道:“那……那江捕头可有什么打算?”   毕竟衙门里面的犯人全都不见了,明天要是王永知道了,肯定会问罪的,到时候,所有的衙门官差狱卒都会受到波及,而今天晚上值班的这一帮人的责任就更加大。届时,没了工作事小,要是给他们扣上一个私放犯人的罪名,那就完了。   而今天晚上江世川也在场,他的官职又是最高的,那么他的压力就应该最大,所以那为首的狱卒才会问他。   “打算?要是两日之内不将他们找到,到时候钦差大臣到访,我们这里所有人都会人头落地!”江世川龇牙咧嘴的说道。   他说的一点不假,这件事只是在县城里面知道也都无所谓,只要有钱,买通一切,那便很容易得到控制,但是一旦让钦差大臣知道,而钦差大臣又是直属皇帝管的人,这样一来,万一没有将钦差大臣给买通,那么蓝田县的所有官员到时候都只有被判死罪的份。   “明白了!”为首的狱卒被江世川这一声厉喝给怔了一下,片刻之后,立即转身挥手冲着身后的一帮狱卒大声道:“你们都给我去找!”    第三十二章 南城门外树林中   正尧扔下江世川之后,便急速的往蓝田客栈而去,头也不回。   靠着《飞云九式》中领略出来的上乘轻功,正尧在踏房顶,踩树枝的情况之下,很快的便来到了蓝田客栈房顶。随即正尧双手拉住房檐,“嗖”的一下,便钻进了自己与袁海云所住的厢房之中。   却见此刻的袁海云睡的正酣,恼的正尧在心中不禁狠骂了他一顿:这个没良心的家伙,自己在监狱里面坐牢,你倒好,睡的如此的香。   不过袁海云这样也无可厚非,谁让正尧莫名其妙的去做了蓝家的上门女婿呢。蓝家女婿进了牢房,很自然的会享受到不一样的待遇,这也是为什么袁海云可以睡的如此舒服的原因。   正尧慢步轻声的走到袁海云床前,然后轻轻地将袁海云的被子揭开,由于夜风时不时的在吹,而正尧进来窗户并没有关上,因而随即便有一阵凉意直入袁海云的被窝,不禁令熟睡中的袁海云打了一个寒颤。   “阿嚏——”   不过一个喷嚏之后,袁海云似乎还没有意识到是正尧揭了他的被子,通过微弱的月光,只见他竟然在床上开始左右裹动起床单来,或许在他潜意识里面,是因为自己在床上瞎滚而导致了被子进风,让自己感到了冷。   看着这一幕,正尧不禁摇摇头,看来扰人清梦确实是一个罪过。不过没办法,如果此刻不把袁海云叫醒。再一会儿衙门官差便开始四处拿人,而袁海云与正尧关系密切这也是金家与衙门都知道的,届时整个蓝田客栈估计都会被包围的水泄不通,再想走恐怕就难了。   “海云。海云,起床了,快起床了。”   正尧索性将冰凉的手直接伸进了袁海云的被窝里,而这么一伸,便伸到袁海云的心口处。   “啊——好冰!”   袁海云顿时从睡梦中醒来,同时大叫一声,随即张开了眼睛。   “你醒啦,赶快穿好衣服跟我走!”正尧急促的说道。随即一把将袁海云的被子全数揭开。   由于漆黑一片,那微弱的月光根本就难以看清楚正尧的样貌,因而袁海云立即一把甩开正尧的手,然后下意识的往床角一缩。然后道:“你是何人?缘何夜半三更在此?”   袁海云这么问也不足为奇,毕竟正尧此刻还在蹲大牢,他根本没有将其与正尧联系起来。虽说声音倒是有几分相似,但是袁海云也懂得有一种叫做口技的东西,学谁的声音都可以。   见到袁海云这般模样。正尧顿时一阵无语,然后一把直接将袁海云给拉下了床,然后没好气的道:“我说正尧,赶紧穿好衣服!现在县衙官差和金家人肯定四处在追我。你若再不快点,一会儿我们谁也走不掉!”   “什么?还有这种事情?”袁海云赫然张大了嘴巴。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俨然给怔住了。   好端端的不就是坐牢吗。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看来正尧在监狱里面一定发生了什么惊险又精彩的事情,这时倒是勾起了袁海云的兴致。   正尧摇头道:“什么都别问,等出了城门再慢慢告诉你!”   说着,正尧也帮忙把袁海云放在床另一头的衣服裤子给拿了过来,顺势扔给了袁海云,至始至终,连油灯都没有点燃过,可以想象,时间的紧迫性。   “哦!”   袁海云无奈的哦了一声之后,一把抓过衣裤,三下五除二的时间便将衣裤穿好,然后跟着正尧,直接从窗户处跳了下去。   虽然袁海云不怎么会武功,但是身手还是算灵活,好歹也跟正尧柳彦他们混了那么久,以他好动的性格,蹦蹦跳跳什么的也难不倒他。只见从三米高的窗户上跳下来,袁海云却是一点异常反应都没有,反而露出了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正尧才不管你什么也没有尽兴,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逃命。于是抓住袁海云的手臂,如同一辆奔驰中的摩托车一样,直奔向南城门。   由于已经是半夜,城门已经关闭,想要出城,只有跳墙,要不然就是钻洞。   而袁海云虽然从三米高的窗户跳下来没事,但是要他跳到五米高的城墙上,他确实不行,毕竟他没有轻功。好在正尧轻功了得,结果还在袁海云正发愁犹豫该怎么出去的时候,却见正尧猛地一把抓紧袁海云的肩膀,然后飘然而上,眨眼之间,便一跃到了城墙上面。   随即,二人再次从五米高的城楼上纵身而下,直接越过护城河,来到了一处麦田里面。   二人就这么一路奔跑,约莫到了黎明时分,终于来到了城南二十里地处的树林之中,而这个时候,已经有几人在树林之中等着似的。   走进树林,正尧便问道:“大哥梁兄,是你们吗?”   虽说将近黎明破晓,但是由于能见度很低,因而正尧才会这么问,即便正尧之前已经与张诚梁玉等人商量好了要在树林之中汇合。   “是三弟!走,咱们过去!”张诚此刻也不像以往那么古板的样子,说起话来也干脆利落,看来也算是经历了一番磨砺之后,成长了不少。   三步并作两步,张诚与梁玉二人瞬间便出现在了正尧面前,与此同时,身后还有几名一身白衣装饰的犯人。   “大哥,梁兄,他们这是……”正尧不解的看着二人身后的那一帮人,似乎有点意外。   张诚道:“这些兄弟全都是被王永和金钱多这些人陷害入狱的,原因一个要么就是没有钱,要么就是金钱多看上了他们的地,结果就巧取豪夺。然后再将他们抓进监狱的。现在他们已经没有了去路,如果回去,肯定会很惨的,倒不如让他们和我们一起。到时候为他们翻案,他们也算是证人,你说呢三弟?”   张诚无疑是很同情这一帮人的,而且身为西安知府,这里的父母官的他,有理由为他们平凡昭雪。这不禁是皇帝给他这个职责所必须的,更是他做人的根本原则。   这与正尧的原则也是不谋而合,听完之后。正尧点头道:“嗯,有他们在,到时候陕西案就更加容易破了!”   随即,正尧又朝那一帮人看了一番。眼中则是露出一阵欣慰和自信之意。   倒是一路跑来的袁海云满腹疑虑,想问正尧,却因怕后面有追兵而不得已一直憋着,到了这里,竟然看见张诚和梁玉。此刻他心中的疑惑更是多的如将要倾斜的山洪,随时都会迸发出来。   “张诚?梁玉?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正尧,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瞒着我的?”袁海云微微有些不满的看着正尧说道。   一路从京城来到蓝田县,正尧发现了什么。查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似乎都没有跟袁海云提及,而袁海云也没有问。因为他知道,该让自己知道的时候正尧会主动说出来的。但是到了现在,已经有太多的疑问堆积在一起,这使得他有些隐忍不住,想要不吐不快。   正尧摇摇头,道:“你这个没耐心的家伙。罢了,我就告诉你吧!其实当初为什么我会直接选择来蓝田县而不是去西安府或者华县的原因,就是因为大哥写给我的信上面,就是要我们来蓝田县一趟。”   正尧说完,嘴角微微一笑,觉得此刻的袁海云还真的可爱。   袁海云这下就更懵了,立即疑惑的问道:“什么?那封信?那封信我也看过了,哪里有什么蓝田县啊?”   袁海云与梁玉其实都是一个类型的人,不同的是,袁海云学医,梁玉学武,当然,二人的共同点均是对文字这一块一窍不通,从来不会去细细钻研。   因而此刻袁海云的表情就宛如之前在牢狱之中梁玉的表情一样,愕然,不解,惊疑。   正尧又笑道:“一会儿你再看看应该就看得出来端倪,这件事就暂时不说。至于为什么我会与大哥梁兄他们相遇,那纯粹也是误打误撞。你知不知道,原来我进监狱之后,发现他们两人也在监狱里。”   “什么?你们也进监狱了?看来这个王永的官当得真够糊涂的。”   袁海云又是一惊,今天晚上的惊讶看来会如潮水般,一浪高一浪,而他的震惊也会一波连一波。   “本来我打算三日后出狱便开始着手调查金家与王永之事,因为我一直觉得这二人就是西安知府遇害的根源。然而还未等我出狱,就在今天子时时分,县衙大牢的狱卒头目,金钱多的小舅子梁豹竟然想要放迷烟来暗杀我。好在我又内功心法护体,最终将梁豹治服。本来可以将其劝服,然后出来指证王永与金家勾结的,可是谁料那梁豹竟然被人从铁门后门一刀毙命。更离奇的是,我最后还成了杀人凶手。无奈之下,便只好逃狱,于是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正尧一五一十的将整件事的原原本本,前因后果给解释了一遍,而在袁海云听来,整件事倒是离奇的像是说书先生口中的那些故事一样,听得袁海云又是一番震惊。   “还好最后有惊无险的逃离出来,不过看来这蓝田县是回不去了。”张诚有些无奈的说道。   毕竟在蓝田县查了有一段时间了,如果就这么离去,确实有点遗憾。而如果现在暴露身份回去,虽说也不是不行,但是一旦打草惊蛇,到时候什么都查不出来。不过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赶狗入穷巷,届时他管你什么知府驸马的,把心一横,杀了,然后上报由于地震没有完死了,就算闹到嘉靖那里也没辙。   袁海云总算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又看向正尧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该去哪里?西安府?还是回蓝田县?”   “西安府?算了吧,现在若是回去,恐怕会给二弟添麻烦,到时候,说不定那一帮贪官污吏连二弟也不放过。与之相比,倒不如秘密潜回蓝田县的好。”张诚分析着说道。   没错,毕竟他是过来人,很清楚这帮人的作风,之前四任知府就是这么被他们搞定的,已经是不争的事实,现在连张诚都想杀。届时一旦张诚暴露出来,那么柳彦的处境就会很危险。   “不!我觉得蓝田县与西安府都不是最好的去处!”   正尧摇头说道,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之色。   “哦?那去哪里呢?”张诚袁海云以及梁玉三人均是不约而同的问道。   正尧没有直接答话,只是把头往南方望了望,随即深呼吸一口气,然后道:“南方!华县!”    第三十三章 南去华县走一遭   “华县?为什么要去华县?”   袁海云顿生不解的看着正尧说道,对于正尧此举,显然觉得有些不明所以。   同样的,张诚与梁玉二人也狐疑的看向了正尧。   华县?去哪里有什么目的?要知道,华县地震受震最严重,可谓到处是残垣断壁,饿殍满地,狼藉不堪,死寂一片。什么都没有的地方,根本就不明白正尧想的是什么。   正尧抿嘴一笑道:“海云还记得前天夜里我半夜才回房吧!其实当时我是听到了屋外有一阵异响,然后就跟了出去。”   “异响?”   “是的,待我出门一看,发现造成异响的乃是几辆大架车,而且这些人的行踪显得十分的鬼祟!我当时发觉有些蹊跷,于是便一路跟踪,但当我跟踪到一个大院前时,却发现那几辆大架车往大院里面推了进去。”   “大架车?那是什么?”   正尧神色凝重的道:“后来我便潜入院中,结果发现足足有十六车,而车上面装的竟然是铁矿!”   “铁矿?”   所有人都再次震惊,其中尤以袁海云的反应最为强烈。   袁海云是大夫,自幼便钻研过很多医书药典,然而在那些医书药典之中,或多或少也都提及到冶炼,铸造等方面的东西,二者无形之中是一脉相承的。因此,在袁海云听到铁矿之时,他首先想到的便是冶炼方面的东西。如果当真是这样,那这个就严重了。   要知道。铁矿的用处可大了,不仅可以冶炼成各种民用工具,更大的还是用于军事上面的冷兵器。一般来说,民用工具倒也无妨。但是如果牵扯到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这种冷兵器用于打仗方面,那个问题的严重性已然上升到了另一个高度,谁也无法估量的高度。   正尧注意到了袁海云眼神有所波动,随即点点头,道:“没错,所以我才觉得奇怪。金家竟然私开铁矿,这件事绝对不简单。”   张诚道:“话虽如此,但这与华县有何关联?”   金家在蓝田县。距离华县还有好几十里路程,可以说,二者应该没有什么联系才对,但是为什么正尧会想到去华县。这个确实让人费解。   正尧笑了笑,摸着自己的鼻尖道:“之前我和海云明察暗访过关于地震一事,问了很多人,再加上大哥你所说的,都确定在地震之前。发生过一次巨响,显然这一道巨响绝对有问题。后来在蓝府与蓝伯光闲聊之时,才知道原来金家在华县有几家金银加工厂。由此我便怀疑那一十六车铁矿其实就是运往华县加工厂去的,所以综合以上两点。我觉得华县应该是一个必要的去处。”   不说不知道,原来金家在华县也有产业。难怪是个大家族。虽说表面上金家一点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单是这次华县地震极为严重。那金家的加工厂肯定是有影响的,所以那十六车矿石运的就应该更加急促。   “按照你这么说,这华县看了来是非去不可了。”袁海云正色道。   “嗯,本来我们来陕西目的就有两个,一个是慰问灾区,赠济灾民,另一个是暗查西安知府被害一事,如今在蓝田县发生的一切,已经渐渐可以明朗起来,显然这西安知府一事必定与官商勾结有关联;而地震也发生的很蹊跷,华县如此严重,定然与这种矿石加工厂是密不可分的。”正尧点头说道。   正尧说话从来都是条理清晰,泾渭分明。在说出了自己的一些看法和推测之后,似乎还真的有那种可能。   不妨大胆想象一下,这蓝田县官商勾结已经是数见不鲜的正常之事,官员从中获取利益,钱财,从而去行贿高一级的官员,开始他的青云之路;而商人则是得到矿山开采权,土地买卖权等等,从而开矿凿山,修葺建筑,以钱赚钱,获得更多的钱财。   如果这种猜想是真的,那这些问题都可以很容易的便理顺了。   前面四任西安知府都是靖王推荐来的,从某种意义上讲,与当地这些严嵩门徒官员是有分歧矛盾的。当他们发现这里官商勾结,买卖官职的风气已经很明显,让他们已经无法容忍之时,他们便觉得决定将此事上告朝廷,由朝廷来发落。   只可惜未等他们将这些事上传上去,就被发觉,最后招来杀身之祸。第一个是这样,第二个也是这样,直到第三个,第四个,最后张诚这第五个西安知府身上,一旦有人染手此事,都不会有好下场。   似乎这么一联系,应该就是这样的。   只不过,猜测终究是猜测,无凭无据,凭空想象的,始终不可能作为有效的证据。正尧很清晰知道这一点,因而,此番华县之行,那就更加显得有必要了。   “那好!我现在就出发?”听完正尧所言之后,梁玉也寻思了片刻,随即便说道。   梁玉与袁海云还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心急,不过这样也可以体现出他的直爽。   正尧点头,道:“嗯,现在就出发,待到了华县县城之后,咱们就争取尽量混进金家的工厂之中,趁机暗查。”   说完,所有人都纷纷点头,然后一路并行,沿着树林中的小道,往南而去。   蓝田县县城里此刻则是呈现出了一番紧张之貌,却见天还未亮,蓝田县县衙之中便出现了两个不速之客,不用多说,自然是金钱多与蓝伯光二人。   与此同时,堂下站着的还有低着头的江世川江捕头以及一干衙门官差捕快。至于堂上一副没有睡醒一样,连官帽都给戴反了的自然便是蓝田县县令王永王大人。   此刻正尧离开蓝田县大牢已经有半个时辰左右时间,本来睡得正酣的蓝伯光与金钱多都被王永给叫了来,二人的脸上均是表露出一副不满的神色。   王永之所以叫蓝金两家人前来,其实也是有原因的。毕竟梁豹乃是金钱多的小舅子,自己的小舅子莫名其妙的死在了监狱之中,如果不及时告知,恐怕日后会引起金家的不满,即便这个小舅子在金家根本就美玉地位没有话语权,但是终究还是金家的一份子。   而叫蓝伯光前来的原因则是因为正尧怎么说也算是蓝伯光的准女婿,如今蓝家准女婿杀人越狱,这种罪行昭然若揭,他王永总不能够坐视不理。其实叫蓝伯光前来,也是想告诉蓝伯光,你这个女婿的罪行自己不敢去包庇了。   当然,对于两人来说,目前都还不知道大半夜的把自己叫到衙门来做何事,只是看他们都很清楚,一定是有大事发生了。   一阵冷风破门而入,只听得“嘎吱”作响,站在衙门公堂中的蓝伯光与金钱多二人均是打了一个喷嚏,随即,金钱多才上前一步,面向了王永。   金钱多略微不满的问道:“王大人!这大半夜的,叫我们来不知道所为何事呢?”   同样的,蓝伯光也一脸疑惑的看向了王永,似乎这还是第一次蓝伯光与金钱多有同样的反应。   王永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语重心长的道:“三更半夜叫两位老爷来此,扰人清梦,确实有些不该。不过眼下衙门发生了一件事,两位老爷理应有权知道。”   “哦?听王大人的语气,这衙门里面发生的事情似乎有点严重?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呢?”蓝伯光试探性的问道。   其实蓝伯光所说的都是废话,如果不严重,又何须惊动自己和金钱多呢?只不过王永的表情显得有些沮丧,隐隐的,蓝伯光也有了一丝不祥的感觉。   王永叹息一番,然后道:“蓝老爷,金老爷,本县希望你们在听到这个信息之后,切记不可在朝堂上喧哗,更不可以随便动气。”   “到底是何事,王大人你直说便是,你知道我金钱多向来不喜欢婆婆妈妈的!”金钱多有些不耐烦起来。   王永微微摇头,撅着嘴,道:“方才县衙大牢发生了一件事,值班副监狱长梁豹因公殉职,根据江捕头已经其他狱卒的说法,杀人凶手乃是蓝老爷的上门女婿,李和。而李和杀了人之后更加目无王法的将监牢之中的所有犯人都给放走,如今的县衙大牢已经是空无一人,本县现在已经没有了良策,所以想问问两位老爷,这件事当如何处理?”   “什么?阿豹他死了?!”金钱多顿时张大了眼睛,夸张的问道,语气显得很震惊很愤怒。   其实很多人都知道,梁豹这个小舅子在金家根本就没有地位,那金钱多根本就瞧不起梁豹,若不是因为自己的小妾是梁豹妹妹这一层关系,估计梁豹也混不到副监狱长这个职位。   有钱是一回事,抠门又是一回事,其实别看那些富得流油的人多牛多不得了,当真叫他们拿点钱出来,估计大多数都是守财奴,葛朗台。所以,不仅蓝伯光王永二人,就是一旁的那些官差也都觉得金钱多方才的反应显得有些太过夸张了些。   “没错,是死了,而且还是一刀毙命!”王永淡淡的说着,随即便把头偏向了一旁,不去看金钱多。   他明白,这个金钱多最喜欢没事找事,小事变大事,接下来肯定有的闹了,索性不去看他好点。   而当王永说完之后,却听整个衙门公堂瞬间异常的寂静,又是一阵寒风乍起,直叫人心寒腿颤,似乎所有人都在为梁豹之死而默哀一样。    第三十四章 钦差莅临又吃喝   金钱多的小舅子死了,在监狱中死了,还是一刀毙命,这下子,有的闹了。   王永知道这件事对金钱多不好交代,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也只能聊表歉意的对着金钱多说道:“金老爷,人死不能复生,你且节哀吧!”   “节哀?那可是我的小舅!要我怎么节哀?王大人,你们衙门里面的人也太没用了!那么大一帮人,竟然连一个李和都抓不住!难道平日我给你们衙门的钱都白给了?”   金钱多越说越气愤,骂这个骂那个,似乎在他眼中,连王永这个县官也是一个废物一样的存在,根本没有用。   “金老爷,这件事完全是意外,谁也不想的,毕竟那李和的武功实在太高,连我也不是他的对手。”江世川也开口说道,似乎是在为自己开脱,也在为王永开脱。   金钱多冷冷的看了江世川一眼,不屑的道:“你们这帮饭桶,平日里只知道钱,一到关键时刻就什么也做不了!王大人,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如果我看不见李和跪在我面前,我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摆明就是威胁,这是金钱多一贯的政策,不过似乎他也屡试不爽。   “不!王大人,我认为这里肯定有什么误会,虽然我和李和认识没多久,但是从我对他的观察以及他自愿进大牢来看,他不像是一个会杀人越狱的人,我只希望王大人你要查清楚。”   蓝伯光怎么看正尧。怎么喜欢。这个上门女婿,他是要定了,因此不惜得罪金家与王永,也要为正尧开脱。若是正尧在此的话,一定会被蓝伯光此举所感动,他的女儿说不定正尧还真的会娶。   “哼!”金钱多闻听蓝伯光之言,立即闷哼一声,随即又道:“我早就说那小子不是好人,竟然做出杀人越狱的行径,而且还杀的是我小舅。是可忍孰不可忍,王大人,你一定要将其捉拿归案,以慰我小舅的在天之灵!”   金钱多演戏演上瘾了似的。此刻说话也显得声情并茂了许多,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与陆炳的感情有多好呢。   “王大人,我敢保证,李和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你一定要查清楚,还他一个公道!”蓝伯光不示弱,立即又道。   “蓝伯光!你女婿杀了我小舅,竟然还公然包庇,我怀疑你就是幕后主脑!”金钱多怒眼瞪向蓝伯光斥道。   蓝伯光顿时一怔。这个金钱多还真的是姓赖的,心中也是一阵气愤,于是道:“金钱多!少在这里装模作样!我还怀疑是你杀了你小舅而嫁祸给李和的,目的就是想让我受到牵连,然后你金家就可以在蓝田县一家独大了,是不是?”   “你……”   “住嘴!”王永见二人吵的面红耳赤,就差打起来,俨然没有将这个公堂放在眼中,于是立即斥责道:“你们都不要再争了!我叫你们来,只是想给你们打个招呼。至于怎么处理,你们就不必过问了!还有两日,钦差大臣就要来了,若是这件事让他知道了,我们所有人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那……”   蓝伯光与金钱多二人似乎都还想说什么。可是刚一开口却见王永顿时眼中出现一道寒光,看的二人瞬间戛然而止。不敢再说一句。   这似乎还是王永第一次在蓝伯光与金钱多面前有此举措,看来王永这次是真的发威了。   “你们下去好好准备迎接钦差大臣便是,至于其他,暂时放做不管,待钦差大臣走后,再行商议,你们只需要给我准备一些犯人关进牢房即可!好了,退堂!”   王永再次露出之前在共堂上判正尧入狱时候的那股气势,霸气不凡的站起来之后,连看也没有看蓝伯光和金钱多一眼,然后转身便朝内堂走去。   或许王永也懒得听这两人吵闹,每次都这样,根本就不把自己这个县令放在眼里,尽管在在这两人身上都捞到了许多好处。   原本只想通知一下这两人,让后让这两人知道了解一下内情,稳住不要乱,不想刚刚说完金钱多就开始在共堂上咆哮起来,早知如此,就不通知了。为了不让他们继续争吵不休导致耳根子不清净,索性用钦差大臣来压压这两人。   不过这样也好,只见王永说完之后,这两人当真很是识趣的不再多言,看着王永走进内堂继续睡觉之后,二人也不欢而散,留下一帮官差和江世川在公堂里面处理后事。   在王永勒令暂时不准提及有关大牢之中所发生的事情之后,所有的狱卒也好,官差捕快也好,都再次回到了平日里的正常生活之中。而为了应王永的要求,金家也只好乖乖的将之前从监狱里面调出来的犯人给还回了县衙大牢,暂时充当失踪的那一帮犯人,只为应付接下来钦差大臣可能进行的查访。   金家也很无奈,只怪他矿场之中大多数都是县衙大牢里面的犯人,如果这件事摆不平,一旦钦差大臣查出来,那金家可以面临抄家的厄运。要知道,犯人即便要出狱劳作,也是有规定地点,有规定的人负责的,金家这么做肯定是乱了章法的。   如果王永来一个一拍两散,那么到时候,谁都没有好果子吃。金家是出了名的尖酸刻薄外加小气,这种损人又害己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做的,因为金家终究还是一切以利益为先的家族。   两日后很快便到,而这个时候,蓝田县东城门口到广场的街道两旁已然围满来了人群,四处披红挂绿,笑语连连,比肩继踵的人群个个呼声震天,只为迎接第一次到蓝田县来的钦差大臣。   不多时,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便出现在了城门口,随即一身穿红装,头戴顶戴花翎,气宇轩昂,神采奕奕,年约二十的青年缓缓地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其身后还跟着一大批中年甚至是老年人,而这些人个个都是身穿官服,且品级都不低。   没错,那一身红装,头发飘然的男子正是嘉靖特封的钦差大臣柳彦。   在西安府的几日里面,柳彦与陕西布政使司甄国昌,陕西织染使司于但等人“交流”了许多,也了解了一些当地的“人情风貌”,对于这里的一些“为官之道”他更是有了深深的体会。不过柳彦却是一副乐得其所的样子,仿佛已经与这一帮官员打成了一片。   “下官蓝田县县令王永携同蓝田县所有官员以及百姓恭迎钦差大臣柳大人莅临!柳大人莅临蓝田县,直让我蓝田县蓬荜生辉啊!”王永见柳彦缓缓走来,立马便跪倒在地,大声朗道。   也不知是不是真有他说的那样夸张,蓬荜生辉,不过柳彦的到来倒是让蓝田县一下子活跃了不少,一点也没有地震过的迹象。要知道,之前柳彦在西安府的时候,也是受到如此的欢迎,但是看着周围那些残瓦碎墙,终究还是有那么一丝破败的迹象。   “起来吧起来吧!”柳彦笑着走上前去,一把拖起王永,随即又道:“我说王大人啊!你可是把这个蓝田县给治理的井井有条啊!看蓝田县如此的富庶,相信皇上知道之后,也会对你大加赞赏!哈哈哈。”   柳彦摆出一副老练的姿态,就如同一个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官员一样,单从外贸形态来看,很难想象他其实只是一个二十岁还不到的年轻人。   王永一听心中顿时窃喜,随即道:“一切都托大人的鸿福!这一切还得靠大人日后多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到时候提携之恩,王永自当涌泉相报!”   “王大人,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柳大人用人唯才,提携你那也是因为你有才,有才懂不?柳大人又怎么会去贪图你的回报呢?”甄国昌一本正经的说道。   而甄国昌在说话的时候,却是有意无意的将“才”字说的很重,似乎话外有音。却见王永听完甄国昌所说的话之后,仿佛顿然开朗一样,眼中也流露出了一丝异样光芒。   随即王永站直身子,对着柳彦道:“柳大人,下官已经在风月楼摆好了酒宴为您和诸位大人接风洗尘,还请大人移步到风月楼!”   “哦?又是吃喝?”柳彦忽然撇嘴,眼神中一阵诧异之色,似乎对此不是很满意。   听到柳彦这般语气,王永心中顿时忐忑起来:怎么回事?莫不成这个钦差大臣是一个节俭的清官?难道自己收到的信息有误?如果是这样,那自己在风月楼所摆的酒宴岂不是成了官员腐败的典型?那……   想到这里,王永的心跳已经噗通噗通跳到一百三,若是有心脏病,恐怕已经直接当场毙命。这个可不是闹着玩的,与钦差大臣打交道,好的话,日后定然会平步青云,不好的话,或许就此挂掉。   “这……”王永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柳彦,于是不由地把目光看向了一旁的甄国昌与于但二人。   却见甄国昌与于但二人也不禁开始有些哆嗦:难不成这个钦差大臣此刻转性了?   如此,三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纷纷对此不解,对此担忧。   就在这时,却见柳彦突然淡淡一笑,道:“身体乃人之根本,吃饭当然是最重要的啦!王大人,那风月楼在哪里,赶紧带路啊!”   约莫过了有两秒钟,三人这才反应过来,随即王永才屁颠屁颠的走上前,伸出右手道:“柳大人,这边请!”   说完,一行人在王永的引路之下,便往所谓的风月楼走去,接下来,免不了就是一顿大吃海喝。    第三十五章 金家字号金镶玉   正尧等人一路北行,走了将近半日,到正午失分,便来到了华县县城中,几十里路程,相对步行来说,也确实远了一些。   华县位于秦岭东部、关中平原南部、渭河南岸,因处于华山的姊妹山少华山脚下而得名,距华山六十来里华县县名从华州演变而来,因华州设置时州境内有华山而得名,距西安府不到两百里历程比之蓝田县,华县却是小了不少。   不过这个华县确实是一个地震重灾区,沿途走来,大量的房屋呈倒塌之状,部分路面是凹凸不平,若是坐在马车里,恐怕很难有人会受得了那种颠簸,许多田地也有了变形之样,各种农作物均已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却见原本肥沃的农田也如秃子的头顶一样,很难得才会看到一抹草。   这一幕幕出现在正尧面前,这不禁让他感觉有回到2008年的5.12大地震之时一样,处处是废墟,断壁残垣,数之不尽路上形容个个神色凝重,仿佛随时都在预防地震的发生似的。   正尧知道一旦天灾过去,**必定会来越是这种时候,那些有心之人越是可以趁机浑水摸鱼,乱中求财。   因而在一番感慨之后,正尧便与一行人商议进城后的计划,最后,正尧还是决定趁着这个契机,直接混进金镶玉之中,这样才有可能查出多的东西。   打定主意,说做就做张诚等人也都十分配合。   结果经过两天时间,正尧一行人先后都混进了华县第一大金银首饰铺——金镶玉,唯有张诚和梁玉二人在则是乔装成商人,在华县赠济灾民,准备与正尧进行一个里应外合,最终可以将其一锅端。   张诚很顺利的以京城大商人的身份,分别与华县县令马常在和当地商会一种成员以及金家负责人金钱发会了面,最后还决定在华县这个地方投资十万两银子,用于修葺房屋与街道,同时还希望可以与当地的一些工厂签订一些大订单,自己好将这里的物品贩回京城去卖,赚点小钱。   这很自然的让马常在马县令高兴的不得了,而当地的那些乡绅富豪也是欢迎之至,一来可以开发经济,将华县建设的好;二来这些人还可以从中大赚一笔,这如何不让他们为之兴奋激动呢?   其中金镶玉的负责人金钱发是表现的与张诚一见如故一般,硬要张诚先去金府做客,随后再去金镶玉的工厂参观一下,以此希望张诚可以与金镶玉签订一个大合同,毕竟是京城里面做大生意的人,一旦搞定了这个大客户,那金镶玉的收入肯定又会涨好几个百分点,而且金镶玉的名声也可能因此而打响,届时金家的实力自然会强大。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正是正尧与正尧之前商议过后想要的结果,可以名正言顺的去看看所谓的工厂,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倒是正尧与袁海云一帮人以苦力的方式,应聘进了金镶玉之中,两天下来除了累得要命之外,似乎什么也没有查到,只是正尧知道这事急不来,反正已经觉得金家有问题,那么只要顺着查下去,应该还是有收获的。   正月十四,来到华县的第三天,也是来到陕西的第六天。   元宵佳节即将到来,虽说华县因地震而变得面目全非,但这逢年过节的,任谁都想要喜庆一下,至少可以冲走地震带来的晦气,况且华县县城里面还是有很大一片都没有受到影响,因而到了这一天,全城都开始张灯结彩,披红挂绿,一派祥和的气氛一点也没有灾后的景象。   其实正尧从京城一路走来,就没有怎么逗留过,一直都在赶路,就连大年三十晚上,也都在客栈住了一宿之后,便继续奔走所以,真正意义上的游玩,当真没有正尧自己也明白,现在的身份地位高了,那自己所要承担的责任也就重了。   这一日倒好,金家竟然放所有员工两天假期,让他们好回家过个大年当然,这也只有金家人自己知道,不过是想要应付钦差大臣罢了,如果连过大年都不放员工休息,钦差大臣突然间造访,到时候就不好说了。   压榨剥削百姓,这是奸商的表现,金家可不敢在钦差大臣面前如此造次。   结果金镶玉工厂中,该走的都走了,其余的就只剩下正尧这一帮有家不能回的人。   金镶玉的一间六人住大宿舍之中,正尧等人吃过饭便静躺在床上,显得无所事事。   袁海云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而且叫他一直就这么在宿舍里面呆着,估计也会发霉的,于是立即对正尧说道:“我说正尧啊,今天明天休息,我们是不是也该出去走走啊?”   “出去走走?”   “对啊,咱们从京城来到这里,连年夜饭都没有吃上,明日便是元宵节,我觉得我们应该出去聚聚,好歹也算是过过年?你说怎样?”袁海云征询道。   袁海云说的是实话,离开京城已经一个多月了,虽说到过不少地方,也看过不少风景,但是都没有认认真真的去接触过,别说停下来与民同乐,这也难怪袁海云闹心。   看着正尧的那表情,袁海云还以为正尧会应允,于是嘴角已然泛起了笑意,仿佛已经看见自己在庙会或者灯会中如何的游玩,如何的开心畅快。   然而正尧的再次开口,却让袁海云所有的期待与幻想全数泡汤,不复存在。   却见正尧摇摇头,正色道:“既然明日是元宵节,想来这工厂之中应该没有多少人,这正适合我们去查一查说不定,我们就能够查出点什么来早日破了此案,咱们也可以早日回京复命,届时想怎么玩都行你说呢?”   如果真的要袁海云说,肯定会说不好,但是他也明白,正尧心急破案也是无奈之举,毕竟这个案子实在影响太大,牵连很广,如果不快些破了,不论是陕西百姓,还是嘉靖皇帝,正尧都不还给予交代。   “你说的也不错,只不过……”袁海云还是有点期待那灯火通明的大街和舞龙舞狮的场景,因而说话间隐隐露出一丝不舍。   正尧拍了拍袁海云肩膀,道:“暂时别想其他,这是皇上给的命令若不完成,那可是抗旨,要杀头的。”   袁海云撇着嘴,道:“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按照之前商议好的,正尧和袁海云带着一帮囚犯负责混入工厂内部,然后进行秘密查探;而张诚与梁玉二人则是在外面,以京城商人的身份与官商碰面,明里调查最终来一个里应外合,此案也算了了。   可是说是这么说,但是具体怎么查查什么,这个就是关键的所在,总不可能眉毛胡子一把抓的瞎搞。   正尧抹了抹鼻尖,道:“来工厂已经有三天了,但是我们队工厂的结构,地形都还不怎么了解,今日我们就把这些弄清楚,到时候各自画一幅地图出来,万一东窗事发,逃命也有方向感。”   不得不说,正尧的眼光看得确实够远的,如果换做其他人,或许什么都不管的就开始在工厂里面问东问西,这里找找那里看看的,就不会想万一失败,身份暴露之后会怎样无疑,正尧在这方面是很多人都望尘莫及的。   袁海云同意的点点头,道:“没错,先想好退路是对的,那我们何时开始?”   “就现在开始记住,待会儿大家分头行动,如果遇到特殊情况,有人问起在做什么,大家千万要随机应变,尤其是碰到金家人,切记不可以表露自己的目的。”   正尧嘱咐着,同时再次强调了这次行动的重要性。   毕竟金家人绝对不是善男信女,一旦被他们知道工厂里面有人搞事,不管用意是什么,相信金家人都必定会施以家法处置,届时,不论你是铜头铁臂,都很难扛得住的。   “好,反正与你在一起准不会有好事。”袁海云无奈的撅着嘴,口中愤愤的嘀咕着。   说来也是,自从正尧醒来之后,袁海云等人与正尧在一起似乎就没有发生过什么好事情,而且还是越来越糟糕的,第一次就是遇到黑衣人欲要行刺靖王,第二次便是被掳劫到飞云山寨,第三次则是乌禅院慧远之死,第四次是法华寺中的陈年旧怨,第五次是遇到周冰,在河边大打出手,第六次是韩府唐俊一案,第七次是才艺大赛,第八次是李贵妃一案,第九次年也没有过就来到地震灾区,不知道第十次又会是什么。   仔细想想,这每一次事件发生之后,总会让袁海云很郁闷,很麻烦,有时候袁海云都觉得自己是不是上辈子欠了正尧什么。   不过想归想,这也都是无聊时发发牢骚罢了,当真也没见袁海云有埋怨什么的,兄弟之间,哪有那么多的不爽,哪里又会计较什么呢?   “呵呵,放心,这次事件完了之后,我一定会奏明皇上,让他为你和小曦成亲便是,这样总行了。”正尧打趣的说道。   “你……你胡说什么呢。”袁海云瞬间面色便红的如猴子屁股一样,说话也开始结结巴巴起来。   正尧撅嘴一笑,道:“好啦,你小子那点花花肠子以为我不知道吗?你要真的对小曦没有想法,那我可以奏明皇上将小曦许配给大哥了哦。”   “张诚他喜欢的是徐遇之徐大小姐,你不要乱点鸳鸯谱行不?”袁海云立即说道,倒是显得很激动。   “那给二哥就行了?”   “柳彦那小子可是非陆婉仪不娶的,你就别操心了。”   “那梁玉,梁玉为人老实,武功又好,应该不错。”   袁海云有些坐镇不住的样子,立即站起来,面红耳赤的说道:“不行,梁玉又与小曦不熟悉,而且他五大三粗的,小曦根本就不会喜欢他。”   “你怎么知道小曦就不喜欢他?难道小曦亲口对你说的?”正尧不动神色,顺着袁海云的话题问道,一点没有其他的意味。   “总之……总之就是不喜欢,小曦说过她是不会喜欢别人的……”   而当袁海云把这句话说完之后,面色就加红晕起来,此刻的他已经羞愧的恨不得立即挖一个洞让自己钻进去,太丢脸了。   “哦,你完了。”    第三十六章 花园假山中年男   正尧与袁海云一众人商议之后,便各自行动,开始深入探查。   自从来到陕西之后,正尧便一直着手于西安知府一事,到现在,他越发可以肯定金家可能就是最大的一个问题所在。而华县地震又是那么的蹊跷,正尧便将二者联系起来。   金镶玉铸造工厂规模很大,占地面积少说也有十亩,流水线作业每个环节都有厂区厂房,显得尤为的专业。从矿石,到融化,到成型,再到打磨,到最后包装出货,每个区域都泾渭分明,也难怪金家能够在金银行业占得一席之地。   工厂较大,正尧七个人分开勘察的区域也相对很大。而由于金家格外开恩,工厂今明两天都会停产,故而工厂里面没有人,四下一片的寂静。   虽说寒冬时节,但是今日依旧阳光明媚,地上哪一些金碎末银碎末却因那和煦的阳光照射的闪闪发光,分外耀眼。   正尧一个人在厂区里面摸索着,不多时,便将自己负责的区域给走完,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甚至连一丝异常都没有发现,这不由得让正尧感觉自己是不是之前想多了的原因。   不过金镶玉的工厂倒也显得很是丰富多彩,除了有该有的厂房,生产作坊,饭堂宿舍之外,还有供人欣赏娱乐的风景线,倒显得颇具人性化。这不,在正尧稀里糊涂转了一圈之后。也没有发现一个人影。不知不觉的来到了一处花园中。   这处花园正尧平日里倒是没有留意,毕竟这里相对于加工厂区厂房还是远了一点,距离饭堂或者自己所住的宿舍也不近。因而今天到此来的时候,正尧也不禁露出一番赞许的眼光。   别看金家是个守财奴,势利眼,但是在工厂上面的投资,他们却一点也没有含糊。特地在工厂里面修葺一处供人欣赏游玩歇息的花园,也确实算是有心了。   正尧感慨一番之后,便开始仔细打量起花园起来。   花园面积大小尚可,虽说比不上皇宫中的御花园。但是在寻常百姓家是见不着的。花园中此刻正盛开着腊梅,阵阵梅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在寒冷的冬天里。却隐隐感受到一丝暖意。花坛之中栽种着许多兰花,当然,比之兰妃宫中的兰花肯定逊色不少,但是由于品种稀少,数量较多,相对而言,看上去倒是整齐了不少。   而花园之中最引人瞩目的就是在亭子左边一座与亭子差不多一样高的假山,假山有三座,如同牛郎星一般最高最大的那一座旁边还有两处子假山,只是三者都串连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整体。   假山下面长满了青苔上面则是有些杂草,看上去倒像是天然存在的一样。然而无论假山也好,花园也罢,乃至凉亭,都不像是有人长期来此一样。只见地面上很少有脚印,而凉亭之中的座椅上面更是布满了灰尘。   理论上,一处供人歇息游玩的地方,应该有很多人来此才对,但是眼前的这么一幅景致却让正尧不禁顿生疑惑:“难道这里只是一个摆设,根本没有人愿意来这里歇息游玩?”   而就在正尧在这里狐疑思索之时。却见突然有一人从假山背后钻了出来。只见那人年有四十来岁,一身灰色轻装,并不是工作服,看他很没精神的样子,似乎没有睡好。而且衣衫上面还沾染了一些泥土,倒像是才从地上爬起来一样。   在见到正尧之后。那人不禁怔了一下,眼中更是闪烁一阵异芒。   正尧随即缓缓走上前来,躬身行礼道:“这位大叔,今天休假,缘何不出去游玩呢?”   闲话家常才是与人交流的第一步,这个灰衫中年男子突然出现,确实有些令人生疑,尤其是在他看见正尧之时,眼中那刹那的闪烁便足以证明一切,正尧的眼睛是出了名的锐利,这一点自然都看在眼中,记在心里。   那灰衫男子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眯着眼睛看着正尧,吞吞吐吐的说道:“我……我只是……只是逛逛,对……对了小子,你……你又在这里做什么?”   既然正尧这么问自己,那自己也可以反问过去。虽然显得此人有些紧张,但是也足以看出他的应变能力也不弱。   正尧微微笑道:“是这样的。我是外地人,初到这里务工,一没亲朋,二没好友,虽说工厂放假,但是我也不知道该去哪,于是便在厂区里面四处转转,不知不觉的就来到这里。对了大叔,这里好像很少有人过来才对,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顺藤摸瓜是正尧的拿手好菜,往往很多时候破获案子都是在不经意之间的问话中得到了重要线索而成功破获的。显然正尧一点也不会介意故技重施,而且在他看来,这个神秘的中年男子身上一定有问题,说不定还真能问出什么来。   “哦哦,原来如此啊!呵呵,其实我也是外乡人,我祖籍河南的,小兄弟你呢?”   见那中年男子似乎已经没有了芥蒂,正尧便趁热打铁的套起近乎来:“哦?这么巧?我也是河南的!我是嵩山的,小时候还在少林寺学过武功呢!”   中年男子一听,竟然是老乡,顿时一阵振奋道:“我是开封的!不过我在嵩山那边待过一段日子,真没想到,我与小兄弟竟然还是同乡。来来来,咱们坐下说话!”   说着,那中年男子立即伸手示意往凉亭走去,正尧也不推辞,点点头,便走了过去。不过正尧的嘴角此刻却是露出一丝笑意,似乎自己的第一步已经成功迈出。   坐下之后。正尧挤弄了一下眼睛。然后继续道:“对了大叔,你来这里应该有些日子了,应该对这里很了解吧?”   一个大老远从河南离乡背井来到这里的人现在已经四十来岁了,很难想象他是新来的。而且且看他一脸的风霜,头顶上还有一丝白鬓,双手更是老茧丛生,应该不难推测出他是这金镶玉的老员工。   这一点对于善于观察的正尧而言,一点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中年男子也不犹豫,俨然当真将正尧当做同乡对待,于是笑道:“我是嘉靖二十二年跟随我的朋友来到这里的。一晃过去,现在已经嘉靖三十五年了,已然二十三年。岁月如梭,时光不待人啊!”   时间就如那光。稍不留神,便随之流逝不再复返。尤其是那些饱经风霜的人,在他们回望过去的那一段时光之时,却发现,仿佛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比岁月跑的更快,他们的感慨更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金家老字号嘛,到现在也有百多年历史了。就是不知道这一处花园是什么时候建立的呢?为什么平日里都没有人前来歇息呢?难道这花园只是一个摆设不成?”正尧不解的说道。   也亏正尧有如此能力,话题都已经扯到九霄云外去了,他也能够将其拉回来,问自己想要问的话。   那中年男子倒是没有什么心机。也没有注意正尧有没有什么企图,摇摇头,叹息一声道:“小兄弟你有所不知。这一处花园也有一些年头了,到底是十年,十五年,十八年,记不得了。不过要说这花园为什么没有人来,这点我倒是知道的。”   “哦?”   中年男子点头又道:“是的,在十年之前。这里平常都有很多人来这里的,而这里也是咱们厂的一个风景地。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却让厂里的所有人都不在来此了,甚至很多人宁愿走一些弯路,也不愿意从这里经过。”   “还有这种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正尧疑惑不解的问道。   越听中年男子这么说,正尧便越发好奇。显然,这里必定发生过什么异常的事情。而且还是让所有人都为之忌惮的。于此,正尧就更加觉得这里很蹊跷。   那中年男子长叹一声。道:“在十年前,原本这里还很热闹,只是后来这里有一对情人半夜里在这里幽会,然而在天亮之后,两人就在没有出现过,仿佛人间蒸发来了一样。再后来请了法师来开坛做法,法师说这里乃是什么‘阴煞极地’,阴气极重,尤其是一到夜间,百鬼便出行,当时那一男一女便是在百鬼出行之夜中消失的,应该是被鬼给带走了。这件事一经传开之后,所有员工都上下忐忑不安,更有一段时间将花园给封存了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里也渐渐开始解封,但是所有人都心有顾虑,所以都不愿意来此。至于晚上,方圆十丈之内,根本不会出现一个人影。”   那中年男子说了一大通,正尧也算明白了其中的原委,原来一切都是因为这里曾经闹鬼,虽说时隔多久,但是或多或少在众人心里也留下了一些阴影,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鬼神这类的东西,普通百姓还是很忌讳的。   少时,正尧才点点头,一副豁然开朗的道:“原来如此!那大叔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假山后面呢?难道你就不怕吗?”   这也是正尧第一眼看到中年男子的疑惑,直觉告诉他,这个中年男子绝对不是简单的来这里逛逛那么简单 ,因为他出现在假山后面太突然,太诡异。   “怕!我当然怕啦!听说那假山就是百鬼出行的大门!一到夜里,这里就会冒出阵阵浓烟!实不相瞒,其实我之前并不是在逛,而是因为昨天晚上我就是看到了这一幕,然后好奇走过去,结果最后晕倒在了地上,待我醒来之后,已经是刚才了。”说着,那中年男子的面色显得有些红晕,似乎很尴尬。   然而他这么一说,确实再次让正尧一怔,顿时讶异的道:“假山晚上会冒出浓烟?你确定?”   “当然确定!因为我昨天晚上是亲眼所见!”    第三十七章 详谈细说内有隐   在与那中年男子交谈了一番之后,正尧终于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对方乃是金镶玉之中负责削边打磨的老师傅,从事这一行,也有将近四十年之久,意思便是自小就接触这一行。   通过这个中年男子,正尧也知道了他的名字叫做邓国忠,乃是河南开封人士。   之前他一直在河南开封一带做事,后来听朋友说蓝田县是金银玉最丰盛的地方之一,于是便与几个朋友毅然来到了蓝田县。二十年前,在金镶玉干了三年的他深得金钱多的倚重,结果被调到华县来当一个技师级别的师傅。不想就这么一干就是二十年,而他对这里的感情,对金银玉的感情已然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最后正尧也从邓国忠的口中更加确定了晚上假山会冒出浓烟这一事,虽说正尧现在还不能够确定这浓烟到底是什么东西造成,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什么神鬼之说,因为正尧从来不信这个。   也因为如此,正尧就更加可以肯定这个金镶玉问题多多,尽管现在还没有找到切实的证据。   与邓国忠嘘寒问暖一番之后,眼见快要正午时分,正尧便起身准备往回走,与袁海云一众人汇合,交待一下今天所勘察的结果。可是岂料那邓国忠还当真与正尧一见如故一样,丝毫没有怀疑正尧不是他的同乡,硬要拉着正尧去酒楼喝酒,还说自己请客。   演戏自然要演全套,毕竟对方在金家也算是有地位的人。自己也不好意思推辞,索性正尧就暂时不去管其他,先陪邓国忠去喝酒吃肉。   笑说着,二人便一路往城中最有名的醉红楼而去。   大酒楼大客栈正尧也见过不少。但是醉红楼这种又是青楼又是客栈茶楼又是剧院级别的酒楼确实让正尧别开生面,这种综合性的酒店客栈,也就现在才有的吧。   两人一边吃喝,一边交谈,不知不觉的就过了两个时辰。见时辰已经不早,正尧在与邓国忠一道又回了金镶玉,最后正尧晕乎乎的便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当正尧一身酒气回到宿舍的时候,却见袁海云露出一脸的不满。尤其看着正尧的那一双眼睛,俨然就想要吃了正尧一样。   不过正尧并没有喝醉,见袁海云嘟着嘴,不禁笑了笑。道:“怎么了海云?干嘛嘟着嘴呢?”   “你还说!我们辛辛苦苦的去寻找线索,你倒是好,出去大吃大喝,你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袁海云撇嘴说道,显得很是幽怨。   正尧道:“呵呵。生气啦。别这么小气嘛,对了,今天有什么发现?说来听听?”   “不说!别理我!”   袁海云越说越气愤,现在竟然开始耍起小孩子脾气来。倒是让其他几名一同前来的蓝田县犯人嬉笑不止。   正尧摇头道:“好啦!算我错了行不,来。说说看,你们都发现了些什么?”   对于这样的袁海云。正尧还真的拿他没有办法,连耍无赖这一招都给用上了,正尧想不服都不行。于是只得妥协,委曲求全。   “哼!你本来就有错!我可没冤枉你!”袁海云则是蹬鼻子上眼,还一副得寸进尺的口吻道:“算了,饶了你,下不为例!”   他这一句话说出来差点没把正尧给气的吐血,还好正尧是见过大场面的,也不计较那么多,而且他也了解袁海云的个性,因而没有再多言什么。   笑了笑之后,正尧便直入主题,再次问道:“好了,你们今天都有什么发现,不妨说出来大家研究研究。”   说着,正尧一屁股做到了桌子前的凳子上,然后一边沏茶一边看向袁海云。   袁海云这下也见好就收,而其他今天一同参加过勘察的那些犯人们也都纷纷凑了过来,开始一一汇报今日的成果。   袁海云率先坐下来,抢过正尧手中的茶杯,然后一饮而尽,随即才道:“今天我去了两个地方,都没有发现什么,但是有一点我却觉得很奇怪。”   “哦?奇怪?快说来听听。”正尧迫不及待的说道。   通常情况下,正尧在分析案情之时袁海云都是自己的一个好帮手,他会提供一些自己一时不知道或者想不到的东西,这对破案或者发现什么线索是很有帮助的。   显然这次能够让袁海云觉得很奇怪的事情,那必定不同凡响。因而正尧也很想知道,那个很奇怪到底所指的是哪方面,哪些东西。   “咳咳!”   袁海云清咳了一声,然后道:“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觉得奇怪。你们有没有发觉工厂里面似乎都没有什么大树或者根茎比较长的花草树木?”   “根茎比较长的花草树木?这又是怎么回事?”正尧携同所有人齐声问道。   对于太过专业的东西,正尧都有些不大明白,更后何况那些对这些事情根本就一知半解的普通百姓了。   这一下该是袁海云露脸的时刻了,之前自己一直都是被正尧的光芒所掩盖,自己俨然没有发挥的空间,更有甚至,自己知道的好多事情正尧也恰恰知道,结果案子一完他袁海云便是被人淹没在了无情的对正尧的赞声之中。   “你可别小看这花草树木!我可告诉你,花草树木的多少,茂密程度,都可以表示周围环境的好坏。虽说工厂是一个作坊,平时会制造很多废弃的金银铜铁矿石出来,但是这些多多少少都会促进花草树木的生长。然而这里的花草树木不是稀少就是很小,连像样的大树都不曾简单,也没有觉得很奇怪?”   袁海云说着说着,语气便有些激动起来,一旁人听得倒是云里雾里,倒是正尧却听得很入神。   “那你说是什么导致这个原因的呢?会不会是金家人不喜欢种植大树或者金家人种花草树木全是一个形式而已,根本就没有爱惜花草的想法呢?”   “嗯,你说的也有一定道理。但是你也说过,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而且凭着我自己的直觉,这个应该是一个问题的所在。”袁海云继续道。   正尧点点头,看来袁海云还真的长进了,于是追问道:“那你觉得这种情况是怎么造成的呢?怎样一种情况才可以导致树木无法长大,甚至无法生长呢?”   凭着袁海云常年对医书药典的研究,相信关于生物方面的东西他也懂一点,毕竟医学是一门包罗万象的学科,因而正尧也很期待袁海云会给以什么样的说法。   袁海云道:“地热!”   “地热?”   所有人,包括正尧,又是一惊,怎么突然又冒出一个地热来了呢?   “没错,就是地热!”说着,袁海云又灌了一口茶,随即道:“所谓地热,就是地里土壤的温度。一般地,地里土壤的会随着环境温度的变化而变化,但是变化都不大,花草树木需要的温度最好的效果就是恒定,过高或者过低,都会对花草树木的根茎造成伤害。而我发现这里地里的土壤温度都比正常土壤温度要高上一些,如此便不利于花草树木的生长。”   “土壤温度较高?那你的意思是……”正尧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试探性的问道。   袁海云点点头,道:“嗯,我怀疑这里有地下工厂,而且地下工厂的温度很高!否则不可能导致土壤的温度也高!”   袁海云斩钉截铁的说着,仿佛这还是他来到华县之后,第一次用如此肯定的语气说话。   “对对对!我也发现好多地方地上都很干,就算是下雨也不会太湿太滑,看来一定是与这个所谓的地下工厂有关。”   “嗯,我也在开工的时候听有人议论说其实金家还在地下开了一个工厂,只是没有人亲眼见到过。”   “我还听说之前金家招了好一批外地苦工,可是招工完第二天,这些人就不见了,仿佛突然之间就人间蒸发了一样,难不成就是去了地下工厂?”   ……   …   这下终于点燃了导火线一样,噼里啪啦说个不停,众人你说一句我言一段的,似乎一发不可收拾的样子,都不断地在有意或者无意的提及这个所谓的地下工厂,莫不成这个地下工厂真的存在?   “可是说了那么多,我们还是不知道这个地下工厂存不存在,如果存在,入口又在哪里呢?我们总不能随地去挖地挖入口出来吧?”袁海云微微有些犯难的说道。   袁海云说的也是实情,就算有所谓的地下工厂,那这个地下工厂到底是干什么的呢?地下工厂的入口又会在哪里呢?地下工厂又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呢?这一切一切似乎都是一个谜!   就在这时,却见正尧突然怔了一下,随即道:“我想我知道入口在什么地方!”   “你知道?真的假的?”袁海云有些不以为意的说道。   要知道,正尧今天可是出去喝酒了,指望他,恐怕没戏可唱了。   不过正尧却不在意,反而是诡异的一笑,然后抢过袁海云手中的茶杯,倒满茶,一口饮下,嘴角一舔,颇具玩味的道:“是真是假,咱们到半夜就去看看便知道!”   说完,正尧立即起身,一把将凳子放回了桌子下面,然后往自己的床位上,连衣裤也不脱,一头倒在床上,就这么睡了。    第三十八章 半夜里来假山前   正尧倒是睡的心安理得,但是袁海云却是又表露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要知道,袁海云可是说了一大通,今天辛苦了一天的成果。可是正尧呢,只是问了几个问题,然后就什么也不说,具体有什么安排,到底将怎样去处理,总得有个说法才是嘛,可是呢,似乎正尧一点表示都没有,倒上床就睡了。   想到这里,袁海云一阵窝火,遇上正尧这个小子,自己算是欠他的。   无奈的摇摇头之后,猛地喝了一口浓茶,然后也跟着躺在了床上,就期待今天半夜正尧所说去看看可能是地下工厂入口的地方,当然,仅仅是可能。   至于其他人,原本就是一些求个安稳的人,要他们去费脑筋思考问题,那比杀了他们还难。见正尧与袁海云二人都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他们没道理瞎操心不是,于是个个洗漱完之后,也都上了床,不多时,便开始打起了呼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屋外寒风阵阵,比起白日里的阳光明媚,这夜间倒是显得凄冷多了。眼见月光如水,皎洁的将整块黑夜照的通明,估摸着时辰也差不多了,于是正尧便爬起身,来到袁海云身边,将袁海云叫醒之后,便往屋外而去。   而这次正尧却并没有叫那另外几名犯人,或许正尧认为人多声杂,容易打草惊蛇,暴露目标,自己和袁海云二人显然已经能够应付。   人都说再坏也不会的干的三件事情便是上茅房偷走别人厕纸、下雨天往别人屋顶扔石头、半夜里扰人清梦。然而正尧却把睡的正香,似乎还在流口水的袁海云给叫了起来。这如何不让袁海云气愤。   认识他,自己这辈子和上辈子肯定是欠他的!袁海云心中不禁又开始犯嘀咕起来。   不过事已至此,也没有办法,被寒风这么一吹。冷的浑身打哆嗦什么睡意也在这一瞬间荡然无存,只好乖乖地跟着正尧的脚步,不知道要往哪里走。   袁海云也懒得开口去问去哪里,毕竟天这么冷,越说话,散发出来的热量就越多,这样只要自己不补充能量,那么就会越冷。越冷越说话,越说话越冷,自然就成了恶性循环了。   一路左跳跳,右蹦蹦。或是小跑,或是高抬腿走路,反正只要能够让身体产生热量的方式都用上了,这时,袁海云才在正尧的带领之下。来到了一处位于厂区最南端的一个角落的花园之中。   而这一处花园正是白日里正尧所来过的地方,也是认识老师傅邓国忠的地方,更是曾经有一男一女在某个晚上在此幽会而莫名其妙失踪的地方!   “嘘,小声点。这里曾经发生过一件怪事,听说十年前有一男一女在这里突然蒸发了。所以你千万不要乱来,不然的话……”正尧淫亵的说道。   显然他只不过是想给吓唬吓唬袁海云。起了孩童心性,毕竟这之前袁海云可是一直在埋怨着自己,若不整治一下他,怎么对得起如此大好良机呢?   “什……什么?有……有一男一女曾经在这里消……消失了?”说着,原本已经平复下来没有哆嗦的袁海云此一刻又开始哆嗦起来。   只见他上牙与下牙碰撞的频率越发的快起来,双脚也开始不停地发抖,至于整个身子,就如那发羊癫疯的病人一样,越抖越严重,似乎一发不可收拾!   看见袁海云这般模样,正尧实在忍不住掩嘴一笑,道:“你还是个大夫你,怎么连这些事都怕啊!好啦,逗你的,都十年前的事了。”   “还说!你都说我是大夫了,我是大夫不是道士法师,万一真的闹鬼,又怎么会不怕呢?”袁海云没好气的说道,与此同时,双手则是紧紧地抓住正尧的胳膊,死也不放开一样。   正尧又是一阵无奈,只是想吓唬吓唬他,没想到还真的把他给吓住了。现在倒好,还凭空给自己惹出麻烦来,还要让自己去安慰他,正尧也不得不觉得自己算是无语至极。   好不容易正尧说了又说,解释了又解释,终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遍,却见袁海云似乎比之前还要害怕起来,甚至都不敢去看那假山一眼,直言赶紧回屋算了。   这么一闹愣是让正尧好生哭笑不得,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不知道已经检验过多少具尸体,不知道遇到多少恐怖恶心事件,号称“妙手小医仙”的袁海云竟然怕成这样,委实的难以令人接受。   “啊——看!那……那是什么!”就在正尧摇头暗叹无奈之际,却听袁海云顿时又惊呼一句出来。   只见袁海云在喊叫的同时还不忘把手伸出来,正尧镇定的顺着袁海云所指的方向看去,在洁白明亮的月光下,清晰可见的是假山上面此刻又冒出滚滚浓烟!   浓烟袅袅,直上青天,真如传言之中的百鬼夜行那般景致,不由地让袁海云为之又往后退了一步,脚下颤抖的更加厉害起来,几乎不能站稳。   正尧却是不动声色,只是静静地盯着那一股股从假山中冒出的浓烟。   要说这是百鬼出行,打死正尧也不信,对于一个新世纪青年,鬼神之说确实是不怎么靠谱的,当然,其中虽然也不乏有一些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东西,但是正尧相信,鬼这东西,肯定是不存在的。   要知道,从古至今多少年过去了?且不说大爆炸之前,不说恐龙时代,不说北京人,元谋人之类的,但从有王朝开始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这里面有多少人死了?相信没人能够算得清。如果真有鬼的存在的话,那这地球上得有多少鬼神?地球会不会被踩爆?显然不会。   所以。与其相信里面会有鬼出来,倒不如说这里就是一处地下工厂的入口!   这一点,正尧非常的肯定。   昨夜邓国忠在这里晕倒估计并不是吓到的,说不定是有人从这里面出来。被邓国忠发现,随即那人便打晕了邓国忠。经此联想,正尧就更加可以肯定,假山说不定就是一个入口。   “嘘,别闹了!认真点。我怀疑假山就是地下工厂的入口所在,我们过去找找。”正尧拍拍袁海云的肩膀,镇定的说道。   “什么?假山是地下工厂入口?别开玩笑了!”袁海云到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心跳依旧很快。   “我说的是真的。没有开玩笑,不信的话我们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觉得还是把他们叫来比较好,人多力量大,也可以壮壮胆。”   “你这个猪头!嘘!有人来了。走,闪到一边!”   正尧忽然听到一丝异响,立即抓住袁海云的肩膀然后脚下一蹬,直飞上了凉亭顶端。   站在高处,虽然有些冷。但是只要不去刻意的望凉亭顶端,还是很难被人发现的,毕竟凉亭在月亮相反的位置,月光不会把影子照在假山上的。   果然。就在正尧与袁海云二人刚刚飞上凉亭顶端之后,只见那假山竟然訇然中开。直接一分为二!渐渐地,便出现了一条向下延伸的石梯。给人的感官便是这条石梯就如那下十八层地狱的台阶一样,阴暗又恐怖。   随即有两个人影从石梯中缓缓地走了上来,在月光下,二人的影子被拉的瘦长瘦长的,俨然就是那地府的黑白无常,勾魂使者一样,看的袁海云站在凉亭顶端双脚也不停地哆嗦。   “咔咔咔咔……”   只见那两道影子出来之后,便分左右两边,往两处子假山走去,看起来在很卖力的掰动着什么一样,随即一道发条转动的声音响过之后,那假山又再次合拢,回到原有的模样,而石梯却是不见了。   当然,可以肯定的是,这两个人肯定是人,因为他们有影子。即便是那些神鬼传说里面,鬼也是没有影子的存在,而这两人分明有影子,那就不会是鬼。   “喂,你别自己吓自己了。鬼是没有影子的,你看他们都有影子,跟你说没有鬼了,你还怕什么呢?”正尧悄声附耳说道,对袁海云已经快要彻底无语了。   袁海云顿时一愣,然后定睛一看,果然如是,立即道:“咦,当真如此啊!我都说没有鬼了,你却偏要说有鬼,以后我再也不信你了!你看嘛,他们分明都有影子,而且还很长,应该是人!”   听完这一句之后,正尧恨不得一把将袁海云给扔下去,以前还不觉得他无赖,现在越发觉得这小子开始泼皮起来,看来改天得找个日子好好修理他一顿才行。   正尧与袁海云二人在凉亭上方小声议论,下方从石梯中走出来的两人同样的也说着什么。   “这次这十六车铁矿估计能过打造出一千件,假以时日,我们的好日子就真的要到啦!主公多年的心愿就在此一举了!”左边那个白衣服男子笑声说道,声音还不见得小,似乎不怕被人听见。   说来也对,毕竟这里已经近乎成为了禁地,根本没有什么人来此,况且还是大半夜的,就是吼出来也没事。然而光看二人走路的步伐,姿势,正尧可以想象的到,这二人绝对有大内侍卫的实力,如果二人打自己,自己很有可能敌不过。   右边黑衣服男子摇摇头,道:“主公未雨绸缪多年,所以一切不得有失,现在我现在回京向主公复命,你去蓝田县找金钱多再行商议一番,希望今年三月春暖花开日,便是我们大功告成时!”   “好!那我和众位兄弟就静待主公和大哥你的消息了!”   二人说完,立即拜别,根本不看周围有没有人,匆匆往大门口方向而去。    第三十九章 金家地下密道中   眼见那黑白二人越走越远,正尧确定二人不会回返之后,终于抓住袁海云的肩膀,一个飞身,从凉亭上方便飘然落下。   听到方才那二人的谈话之后,正尧更加可以确信这里面肯定是一个地下工厂,而且生产的东西也绝对不是简单的金银首饰。以正尧的推断,很有可能就是如当初自己和袁海云所料的一样——地下工厂可能就是一个兵工厂!   兵工厂!!!   那个可不是闹着玩的!小规模的铁匠铺这些不作数之外,其他的大型的生产兵器的作坊,工厂,其实都是违法的。没有朝廷的应允,私开兵工厂,那就是谋逆大罪,是要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的!   想到这里,正尧也不禁一阵胆寒。自己来到这里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盗窃案,谋杀案,情杀案,仇杀案等等等等,这些都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小案子,但是当真遇到这种关系到国家安危的大案子上面时,正尧一时之间还真的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私开兵工厂,一旦未被察觉,那这一批兵器运到京城,那势必将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比起江湖上的那些小打小闹,帮派仇杀,简直就是大巫见小巫。一旦东窗事发,那便是兵戎相见,届时两军对峙,天下苍生将陷于水生火热之中,黎民百姓的日子就会更加的苦不堪言。   战场急速蔓延,战火纷飞。不难想象,到时候的那番情景,必定又是一副破败的山河景象,这也是正尧最不想看见的一幕。   对于历史上嘉靖王朝时期到底有没有发生过这么大的战争正尧全然不知。但是他知道,只要自己在,就绝对不会允许战争的发生,尤其是内战的爆发。   袁海云显然也听到了方才二人的谈话,自然而然的他也被这一幕给惊住了。饶是他经常异想天开,也想不到有人竟然会私开兵工厂这么大胆。   袁海云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对着正尧说道:“对了正尧,这二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们口中所谓的主公又是何许人也,会不会就是京城里面的某一个大官?会不会就是严嵩?”   不过袁海云的想象力也确实够丰富,一下子便联想到了这么多东西,甚至连严嵩都给揪出来了。足以见得子啊袁海云心中,严嵩是一个多么坏的奸臣。   对此,正尧不敢妄自揣测,但是他还是若有所思的道:“虽然我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来头,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与金家有关联。所以我们一直追查的方向是对的。至于他们背后的那个人是谁,是不是严嵩,我现在还不敢确定,不过不排除是严嵩。这一点,我们日后可以跟进。现下还是先进去看看里面的情况再说。”   说着,正尧便拉着袁海云往假山走去。片刻之后,便来到了假山前。   月光皎皎,浓烟袅袅,白霜遍地,寒风似刀。   又一阵寒风吹来,被假山给挡住,直让正尧与袁海云二人再次感到一阵心凉。   “这机关当真是鬼斧神工啊!与那无名山谷的机关都有异曲同工之妙!不错不错!”   此时此刻,正尧不说其他,反倒是发起感慨来,一味的称赞这里鬼斧神工,他像是挺悠闲似的。   “喂,我说正尧啊,你别感慨了。赶紧想想办法,这门已经关上了,我们怎么进去呢?”袁海云却是不以为意,反而是有些焦急的看着正尧说道。   这假山处肯定是有机关存在的,只是哪里才是机关呢?这却是有些难道袁海云了。   不过不知道是方才袁海云因为心里忐忑而没有注意到还是因为说话去了,没有太过留意的原因,所以才会问出这样的话。在正尧听了之后,袁海云在正尧心中的形象又再次降低了几分。   正尧没好气的道:“方才人家都示范给我们看了,你呢就知道害怕不敢看,这下还要来问。呐,去左边那处子假山前,那里有一个类似于把手的石块,你和我同时掰动一下,如果没错的话,应该可以打开这道门。”   正尧一边说,一边往右边的子假山走去,然后一把伸手,抓起了那并不是太明显但是也被正尧给发现了的把手。   袁海云点点头,示意已经找到了正尧所说的那个把手,随即却听正尧喊一二三,然后二人便开始同时掰动把手,在二人卯足劲力,最后猛地一掰之后,却听那假山又再次訇然中开,“咔咔咔咔”数声之后,一条有两米宽的石梯便出现在了眼前。   正尧与袁海云二人左右环顾,确定没有人之后,便踏足往石梯下方走去。   石梯有两米宽,但是两边却不是石梯,而是斜道,仿佛是特地为某种车量身打造的一样。走在石梯上,正尧和袁海云清晰可以看得见两侧斜道上面有许多凹痕,而这些凹痕应该是车轮的轮廓,而且凹痕很深明显是宰了很重的重物所致。   看到这里,正尧已经可以想到这里一定是运送那些铁矿的入口,光看这个斜道就能够说明一切,再加上之前那黑白二人的谈话中也提及到了十六车铁矿,足以证明正尧的猜测是没错的。   正尧与袁海云二人小心翼翼的往前走,毕竟这里面说不定还有机关,一个不留神随时都会没命。况且如此重要的地方,应该也会有一两名守卫在此看守。   地下密道倒是很冗长,但是却不狭窄。正尧与袁海云两人在里面穿梭自如,没有一丝障碍。其实也能够想象的到,毕竟他们还要运那些大架车,如果太窄,又怎么容易运走呢?   不过让正尧微微有些失望的是,这一路走来,还当真没有遇到守卫什么的,甚至连一个人影也没有见着。在二人走了大约有一炷香的时间,终于走到了尽头,却见眼前有一道铁门,而且还是敞开的!   正尧与袁海云二人小心翼翼的躲在门背后,透过门缝,依稀可以看得见里面的一些大致情况。   只见里面估计有好几十人,有几人守在冶炼池旁边,有几人负责看火,有几人负责搬运,有几人负责锻造,有几人负责打磨……似乎每个人都很投入的干活,与上面那些人一样,只不过他们所干的不是铸金铸银,而是铸铁!还是兵器!!   只见大冬天的,那几个手持棒槌的大汉竟然赤裸着身子,卖力的凿打着刚刚从倒模工具上面取出来的发红的铁剑,满头大汗,分外投入,似乎有人进来了他们也不会在意。   “这些家伙,原来当真在私造兵器啊!简直太猖獗了!”袁海云悄声的在正尧耳边说道。   却见搬运兵器的人在走来走去,一会儿是刀,一会儿是剑,一会儿是枪,一会儿又是盾牌的,似乎凡是用于军队打仗的兵器,这里都能够看得见。   看到这一幕,正尧也不禁为之有些动怒:“这幕后的主公实在太嚣张了,这件事若是我不将其调查清楚,我李正尧誓不为人!”   说着,正尧一把便将拳头紧紧的攥在了手中,似乎就要捏出水来。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他们这里人多势众,我怕我们会随时暴露的。”袁海云有些担忧的说道。   倒不是袁海云怕了这帮人,而是他觉得一旦行迹暴露可能打草惊蛇的,届时想要再进来查探显然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点正尧也是很同意,于是道:“这里的环境我们只是看了一些皮毛,里面到底是怎样一副样貌,我们都还未知。会不会还有别的出口和入口,我们也不知道,如果就这么贸贸然回去,相信收获也不大。”   的确,正尧的顾虑也是存在的。毕竟这么大一个地下兵工厂,现在所见到的只是小小的一部分而已。至于里面有什么构造,还有哪些人,到底谁在负责,正尧觉得有必要弄清楚,既然来都来了,总不能稀里糊涂的就这么回去。   可是这样的话,问题也就来了。正尧袁海云所说的一样,一旦进去,很有可能就会暴露身份,继而打草惊蛇。除非正尧可以保证一口气将里面约有三十个人全部解决掉,不留一丝痕迹,这样才可以进一步去深入观察。   但是里面的人不是傻子,没有道理站着让你来解决,势必有人会主动出击,有人会去通风报信,估计不出一盏茶时间,正尧和袁海云便会被包围起来。   所以,动武是不可以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还是要靠智取。   袁海云听着正尧所言,觉得是有道理,但是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个具体办法来,倒是让他有些着急。   “那你决定怎样做?总的有个目标吧!”   正尧沉吟了片刻之后,然后道:“先将面纱遮住,关键时候冒充一下方才那两人也可以。”   “这样也行?”袁海云有些夸张的瞪着正尧,似乎正尧的胆子也太大了点。   现在正尧已经是死马当活马医了,管他三七还是二十一,随即道:“不行也得行!到时候记住随机应变!”   说着,正尧便把面纱套在了脸上,同时袁海云也学着正尧的样子,将面纱给套上了。   “你们二人在这里做什么?”   就在这时,突然一道声音从二人的背后中传来,原本有些吵闹的地下兵工厂被这一道叫喊之声瞬间震的静了下来。   此时此刻,没有风声,没有打铁声,也没有摩擦声,有的只是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与那冶炼池中铁水汩汩翻滚的声音。    第四十章 冒充特使入虎穴   突然之间从背后传来一道人声,正尧与袁海云二人也顿时为之一颤。   这都还没有行动,就已经行迹暴露,接下来又当怎么办呢?   此时不论是袁海云还是正尧,均是心急如焚。不过对方俨然已经发现了自己,也只能坦然面对了。   当正尧与袁海云二人转过身子,看了过去。   只见来人一身轻装,黄衫在身,与那些正在干活打铁,光着膀子的工人大不相同。却见此人一脸横肉,年有三十多岁,肥头大耳,看上去,倒像是一个老实人。其在对正尧二人说话之时,声音也略显浑厚,样子倒是挺悠闲,估计是这一区的负责人。   而就在正尧二人转过身之时,却见那人顿时一脸惊慌的跪在了地上,倒是让正尧与袁海云二人一头雾水。   “小人有眼无珠,方才冒犯了两位特使,还望特使恕罪!”   那胖子一边磕头,一边求饶着说道,似乎对他口中那个所谓的“特使”十分的忌惮。   看到这里,正尧心中顿时一怔:自己明明已经有些顿失所措了,不想眼前这个中年胖子竟然将自己二人当做什么特使,当真有些搞笑。   这下也好,原本正尧与袁海云二人准备如果实在不行就冒充先前那二人,结果误打误撞,不用自己冒充,那胖子就直接将自己二人认成了先前那两人。   回想一下,方才那二人出来之时虽然没有戴面纱。但是不保证在里面的时候没有戴。而之前那两人是一黑一白,碰巧的是,今天正尧也一身黑衣服,袁海云也是一身白衣。如此一来,被人认错也不稀奇。   错有错招,既然这样,那正尧也不拒绝,或许用这二人的身份还能够查出更多。   “没想到那二人竟然是所谓的特使,看来得好好利用这个身份了!”袁海云在心底里嘀咕着,他与正尧的想法自然不谋而合。   既然是特使,自然要有特使的威仪。否则不能唬人。   只见正尧清咳了两声,然后学着之前那黑衣人说话的声音,对着那中年胖子说道:“方才本使出去之后发现周围有些异状,再加上明日又是元宵节。本使觉得有必要回来再全方位的看一看,以策安全。主公很在意这里的一切,若是出了什么状况,你我都担待不起!”   “是的是的!特使大人未雨绸缪,为主公分忧是应该的。应该的!”那中年胖子一个劲的点头哈腰,生怕对两位特使有丝毫的不敬一样。   袁海云微怒道:“那你还不赶紧带路?难道你还想让我们二人为你带路不成?”   真没想到,袁海云也装的似模似样,说起话来。还当真像是那么一回事,倒是差点让正尧笑出声来。好在戴了面纱,对方根本看不见自己脸上的表情。   那中年胖子闻听两位特使有些微怒。他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于是立即为二人开路,往门内走去。   正尧与袁海云二人均是长舒了一口气,随即平复过来,镇定自若的跟在了那中年胖子身后。   在中年胖子的带领之下,正尧二人先是走进了大厅,却见厅内所有人都极有秩序,分工明确,各自有各自手头上的任务,不禁引得正尧的一番称赞的眼神。   对于正尧而言,不管是做什么的,只要看起来有秩序,讲流程,分工明确,有一套完善的体系,即使不一定会做到最好,但是至少可以算得上是成功的。正尧可以肯定的是,眼下这一套冶炼打造兵器的体系绝对是成熟的,比之一般的铁匠铺,那真的是先进了许多。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在这里是什么职位,看你人还不错,回去与主公说说也无妨。”正尧一本正经的说道,似乎想趁机与那中年胖子打好关系,好从他的口中问出什么来。   对于那中年胖子来说,平常时候能够见上这些特使一面就行了,更别说那传说中的主公。可以想象的到,一旦特使在主公面前提及自己的名字,那日后想要高升发财,或者当个大官,那应该也不成问题。   既然主公连兵器都敢私造,那摆明就是有势力,有实力。说不定哪招主公成功当上了皇帝,那自己这一帮人也是开国功臣了!想到这里,那中年胖子心中不禁好一阵甜蜜。   只见那中年胖子随即躬身道:“回特使大人,小人名叫孙万,乃是负责这里的监工,算起来,也是这里的元老了。呵呵。”   那自称孙万的胖子监工似乎一点也没有怀疑正尧,或许之前的那些特使也没有问过这个问题吧,所以他连思考都没有过,便脱口而出,道出了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听到这里,正尧点了点头,露出一副称赞的眼神,旋即对着那孙万道:“哦,孙万啊!本使倒是有些印象,嗯,你一直都有不错的表现,回去本使自当会为你美言几句的。”   “那就多谢特使大人了!大人,这边请!”   “嗯。”   说着,三人便又继续往前走去。   虽然一旁的袁海云至始至终都不怎么说话,但是他却一直在看,对于冶炼方面的东西,他还是懂得不少的。而他可以肯定的是,从这里打造出来的兵器,比之市面上的那些兵器都要强很多,甚至连某些军队的装备也不会如此的精细。如果用来打仗的话,当真可以成为一群战无不胜的铁骑。   这点不是袁海云夸大其词,这是有根据的存在。不光是从选材,冶炼,打磨这方面,就连成型之后,稍微有一点钝了,都会回炉重铸,这是很多地方都是无法企及的。   而正尧又开始边走边看起来。还真的没有想到,这地下工厂会如此的大。当正尧走出之前那一间厂房之后,便直接来到了一处冗长的通道中。而通道两侧均开了几道大门,一眼看去。少说也有二十间屋子。   二十间屋子,意思就是二十间厂房,如果两个时辰一间厂房生产一把兵器,那么每天晚上三个时辰就会生产五十件左右的兵器,之前那两位特使所谈话的内容是一千件兵器,那不出一月便可以完成?   仔细想想,那十六车铁矿石应该昨晚运到的,看来还有二十来天的时间一千件兵器就打造完成了。时间还真够迅速的。而一旦这一千件兵器被运到京城,那无疑就是多了一千名叛军,届时嘉靖的龙椅就越发有动摇的趋势。   “没想到这帮人如此之极,看来他们随时准备谋逆了。”正尧在心中默念着。现在已经初步确定金家与私造兵器有关,而且还与京城之中自称某个主公的人物有关联,只是这个主公身份十分神秘,暂时还找不到方法查明罢了。   当然,正尧现在想要做的就是阻止这个自称主公的人。绝对不可以让他成功,否则大明江山岌岌可危。   在脑袋中虽然思索了很多,但是实际时间,却不过是瞬息之间罢了。   听着那孙万讲了生产流程与工艺方面的细节以及最终生产的目标之后。正尧已经对生产各式各样的兵器已经有了一定了解。随即他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看向孙万道:“对了孙万。这里有几处安全出口?出行方便吗?”   正尧这么问表面上是在关心这里员工的安危,但是实际上。正尧想知道一旦这里被人发现,这些人该如何逃跑。因为这里的人不是傻子,有人来了难道任其抓捕吗?私造兵器,那可是杀头的大罪,情节严重者,要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的。   所以正尧可以肯定的是这里不会只有一处入口,其他地方都有。   孙万呲一下嘴,道:“多谢特使大人关心。这里在建造之初每一间厂房都有一个安全出口,以防紧急情况的发生,所以大人您不必太过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正尧再次点点头,然后不知不觉间走到一处应该类似于休息的办公室门口,随即他便对着孙万道:“还有一事本使忘记说了,这也是主公再三交代的。他本使来看看这里的兵器数目,因为之前核实过一下,却发现似乎有些出入。”   “啊!特使大人饶命!小人绝对没有私吞兵器之类的,还望大人明察!”那孙万听正尧这么一说,顿时给吓傻了似的,立即又跪在了地上。   正尧摇摇头,嘴角微扬笑道:“你且起来。本使只是循例来看看,核实一下,又没有说你中饱私囊,你勿需害怕!现在带本使去看看账簿吧!”   现在正尧急需知道的就是到底这里生产出了多少兵器,到底这里的兵器有多少运往了京城,这些完全都是有必要了解清楚的。   “嗯,请两位特使大人随我来!”说着,那孙万立即带路,往书架走去,而正尧与袁海云二人则是就近找了张凳子坐下。   少时,孙万便拿着一个本子往二人走来,走到跟前顺势将本子递给了正尧。   正尧接过本子,一看便知道,应该就是所谓的账簿。翻开第一页,便可以清清楚楚上面记载了哪年哪月生产了多少件武器,武器类别是什么,有几件报废回炉重铸的,经手人是谁,全都条理分明的记在上面,可以说,这完完全全就是最大最有力的证物。   “八万六千九百四十一件!!!”正的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当正尧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赫然发现上面竟然写了有八万六千九百四十一件兵器!!!   而且还不止!!!   “经手人:甄国昌、于但、周允、王永、金钱多……”   看到每处落款写经手人之时,正尧也再次愕然了,整个陕西的官员似乎都参与了其中!!!唯有那四任死去的西安知府没有留下名字!!!   到了现在,正尧终于可以确定,那四任知府之死,一定是发现了这里,一定是发现了官员们私造兵器这一惊天大秘密!    第四十一章 白衣青年拦去路   正尧与袁海云冒着危险,冒充两位特使在地下工厂之中游走了很久,对工厂的地势地貌也都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其中更是到了账房,将账簿给看了个遍。   最后赫然发现,账簿上竟然分别出现了陕西一带的各级官员的名字,包括陕西承宣布政使司甄国昌,织染使司于但这等二品的地方官员,这委实让正尧为之骇然。   连地方首脑都参与到了这件事之中,可以想象,这里存在着多大的秘密阴谋。更可以想象的是,这个背后的主公实力背景到底有多么的强大。即便不是当朝重臣,也可能会是皇亲国戚,甚至还会是前朝余孽。   正尧与袁海云二人扮作两名特使在地下工厂转了一圈之后,已经过去半个时辰,对于打造兵器的流程,正尧也都已经一清二楚,估计如果正尧此刻可以回道现代的话,自己开一个铁匠铺也是没有问题的。而里面,有多少道出口,有多少人,什么人负责什么,他都一清二楚。一旦正尧遇到突发事件,正尧在心里也都会有个应对方法。   最后。正尧还不由的夸了那孙万一把。说他今天的表现不错,回去之后见着所谓的“主公”一定会好好的为其美言一番。那孙万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而正尧则是借机说要将账簿拿回去核实一下,结果最后正尧不仅拿了几件武器样品,还叫孙万抄录了一分账簿,一同带了回去。   对于正尧目前掌握的资料,按程序来说,足以证实陕西这帮官员都与私造兵器有关,全部抓起来交给刑部判死刑也没有问题。只是目前牵扯甚广,人数众多。而前后调查此事的四任西安知府都死了,可以想象这帮人有多么的厉害。   如果冒然行动,肯定会赶狗入穷巷,届时很有可能不仅抓不到人。反而身在陕西的正尧袁海云柳彦张诚等人还会遇到危险。而且正尧也知道,在离开蓝田县的第二天,整个陕西便四处开始通缉自己和袁海云二人,想要离开回京报信,显然不大可能,连进出城门估计现在也都够呛。   因此,正尧不敢太过冒险,时机不到,绝对不会去将自己所掌握的一切拿出来的。   回到宿舍已经是破晓时分,正尧与袁海云二人也觉得这里已经不能久留。不然随时可能被人查出来的,到时候想脱身都难。于是正尧决定离开此地,只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细软,然后便与袁海云二人一起,直接离开了金镶玉工厂,留下几名犯人在此以作监视。   对于正尧来说,回到蓝田县是不可能的,因为回去肯定会被当做越狱杀人犯通缉逮捕,说不定更会打草惊蛇,到时候反而还会更加麻烦。而现在唯一的或许就是等。等柳彦前来赠灾,那个所谓的主公来此与这帮人会面。   走在大街上,正尧与袁海云二人倒是显得很轻松。既然暂时什么都不能做,倒不如好好在华县玩玩,毕竟今天是元宵佳节。正尧一路走来都还没有认真的过过年。   一大早街头上便人来人往,节日气氛甚浓。   华县县城虽然许多地方都因地震的原因导致呈现出一片破败的景象。看的正尧也是心里感触颇深,不过好在刚刚有一帮善心人以及张诚等人的热心仁慈赠济了不少灾民,于此走在路上的百姓甚至是乞丐,脸上都露出一副开心的笑容。   华灯初上,呓语连连,河风轻拂,腊梅飘香,四处莺歌燕舞,欢笑连连,一派节日气氛。   正尧与袁海云二人边走边看,东游西逛,倒也赏心悦目,乐得自在。   袁海云也明白,这一路在大街上走,走到城门口的时候,却赫然看见自己和正尧的画像,当然,上面还加了通缉两个字,不用多想也知道只要自己与正尧出现在城门口,定然会被认出来。   现在就在城里面游荡,趁着这元宵佳节,那些官差在城里面巡视也不会太在意正尧二人,暂时来说,袁海云与正尧是安全的。   时间一晃,一天就要过去,不过夜里的街道更是灯火通明,节日喜庆气息弥漫整个县城,让正尧与袁海云终于感到了一丝过年的氛围。贴对联、张灯结彩、燃放鞭炮、走高跷、耍社火、跑龙套、唱大戏,应有尽有,络绎不绝。   “让开让开!让开让开!”   就在正尧与袁海云二人其乐融融的欣赏着当地的风俗,俨然将自己融入到这种氛围之中的时候,却见从城门口急速的窜出来一列马车,而且似乎有些失控,俨然不管今日是什么节日,也不管人群里面有多少人,一个劲的就往前冲来。   此情此景,换做以前的正尧,肯定会半点考虑都没有便上去阻拦,可是今时不同往日,自己一旦惹人注意,势必会招来麻烦。到时候,自己所有的调查都可能前功尽弃,将会是白忙活一场。   一旁的袁海云也明白正尧的想法,不过那马车现在根本就不听使唤似的在人群中横冲直撞,再不制止,恐怕会伤及路人,甚至就如当日宁安驾着马车让孕妇摔倒流产一般,情节严重者,指不定会闹出人命。   想到这里,正尧也很为难,出手或者不出手,就在一念之间。   眼见马车飞快驶来,能够跑的自然立即闪开两条道。然而行动不便的却想逃想跑也是有心无力。就在这时。却见路上还有一老一小站在路中央,东瞧西看的,似乎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有马车就要撞到自己。   “吁——”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正尧不再做任何的犹豫,突然一个飞身上前,一脚踩在了那奔驰的马头上,然后顺势一踢去,直接让马转了九十度,随即大叫一声之后,两只前蹄往上一提就差半分便踩到那一对爷孙俩。好在马最后终于停了下来,而正尧也落在了那辆马车前。   眼见此状,正尧终于也舒了一口气。而那一对爷孙可是吓得目瞪口呆,良久之后。才望着正尧千恩万谢的鞠躬点头。   正尧只是点点头,然后将二人扶到路边,柔声道:“两位以后走路尽量沿着边道走,不然很危险的。”   “是是!多谢这位公子仗义相救,老头我感激不尽!”老头连连点头说道。   老头一看就是出于贫苦人家,从他手中牵着的那六七岁大小,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的孩童便不难看出。   “走吧。”正尧拍了拍老头的肩膀,然后自己往袁海云走去,大有就此离开之意。   “阁下站住!”   就在正尧与那爷孙都踏出一步离去的时候。却听到一声咆哮从马车之中传了出来。随即,有一二十左右的青年男子从马车中走了下来。   只见那人一身的白衣,与正尧的黑衣倒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似乎是存心针对一样。长脸浓眉,尖嘴扁鼻丹凤眼,一米八五左右的身高,柔软细致的身材,看上去长得甚为俊朗,与正尧比起来,正尧也似乎逊色了一分。   或许拿今天的一个词来形容。正尧能够想到的就是“伪娘”,眼前这个男人长得跟女人一样白净高挑,确实有点让正尧也有点惊诧。   不过正尧明白,接下来肯定又免不了一番麻烦。为了避免这场麻烦,正尧索性转头看了一眼那人之后。便又转过头去,依旧迈着自己的步伐。不作理会。   那爷孙二人看正尧也自顾自的离去,他们也不想多事,于是立即毅然往前走。   只是这一幕却让从马车上走下来的那个俊朗青年更为的不爽,他已然可以肯定方才是正尧拉住自己的马车的。于此,在正尧还未踏出第三步的时候,他却如正尧之前那般,突然地一个飞身上前,一个落地,直接挡在了正尧面前。   正尧定睛一看,心道麻烦是怎么躲也躲不过的,于是笑道:“还请公子让路,在下还有要事要办。”   “等等,阁下别急,在下还有话要说。”那青年眼中闪过一丝异光,然后又往那一对爷孙看了过去,似乎在表示自己接下来想要说的话与那一对爷孙有关。   这时,周围都围满了人,如今出现了眼前这一幕,自然而然的会引来更多的人的围观。况且看稀奇热闹无论哪里都有,已然见怪不怪了。   而袁海云见状,立即凑到正尧面前,然后对着那白衣青年道:“你还想怎样?是你不对在先,明知道元宵佳节街上人多,你竟然还把马车驾的如此之快!如今差点弄伤路人,你竟然还想要无理取闹?你说,你到底想怎样?”   袁海云一看就知道,这种有钱人家的公子肯定都是不讲道理的,一般地,撞了人都不会承认,严重的,甚至会倒说别人走路不长眼睛。其实这种事情正尧与袁海云二人已经看到或者遇到很多次了,相信眼前的这个公子也应该是这样。   而袁海云这么一闹,却是让一旁围观的路人个个张大了眼睛,目瞪口呆的瞪着袁海云,似乎袁海云做了什么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正尧自然将眼前的一切都看在眼中,他也发觉了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只不过他一时想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看什么看!难道我说错了?你们这种有钱人就喜欢草菅人命,以为有点钱就很了不起,?错了!我告诉你,就算你有金山银山,终究没有人命重要!我们走,别理这种纨绔子弟!”   袁海云说的是慷慨激昂,这倒是让正尧也为之一震,没想到袁海云还这么的嫉恶如仇,似乎他忘了自己也是有钱人才对。不过见袁海云有如此反应,正尧也明白,袁海云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有些事埋在心中不吐不快。   正尧笑了笑,然后与袁海云一道便径直离开,不理会旁人的异样目光。   “等等!”   只是当正尧与袁海云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那白衣青年再次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第四十二章 县令之子马文韬   那白衣青年突然再次拦住了正尧与袁海云二人的去路,站在了二人面前,看样子确实有点来者不善的味道。   既然事已至此,正尧也不想多做逃避,于是抬头看向那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白衣青年道:“不知阁下意欲何为,若是想要文韬哥说法,那未免有些太过分了!”   正尧不卑不亢,面对任何任何事,他都从来没有惧怕过。眼前这个身份不明的白衣青年看起来应该算是有权有势的富二代,但是正尧自问自己没有做错什么,所以没有必要忌惮什么。   袁海云也摆出一副我不怕你的,随你便的样子,两眼露出阵阵锐利的目光,如同一把尖刀,随时准备出鞘。   那白衣青年见二人流露出这么一副表情,不想脸色突然一变,嘴角微微泛起一丝笑意,随即看向正尧,道:“两位兄台,在下认为我们之间或许是有些误会。在下拦住两位并无恶意,两位勿需紧张。”   没有恶意?这或许是正尧与袁海云二人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这倒是让正尧觉得有些意思。而袁海云则是狐疑的看着那白衣青年,似乎他死活不信眼前这个白衣青年。   正尧定了定神,道:“那未知阁下叫住我等作甚呢?”   白衣青年道:“兄台切勿误会!在下姓马名文韬,乃是华县县令马常在马大人之子,华县一捕快。方才之事。在下深知有错。故而想要亲自向几位道歉。”   “道歉?”   正尧也不由地一阵讶异,对方竟然是为了道歉,这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只见,那马文韬说完,立即从衣袖之中取出一锭银子,足足有五两之多,然后走向那一对爷孙面前,把银子递了过去,道:“两位,方才多有惊扰。还望两位勿怪。这里有五两银子,岁不多,但是去让大夫为你们看看有无闪了腰也足够了。”   马文韬这一举却是让那一对爷孙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平白无故给自己五两银子。这也太没道理了,似乎自己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好事。不过毕竟是五两银子,一看那爷孙二人就知道是是穷苦人,甚至还可能是从地震之中逃生出来的,五两银子对他们来说,起码要用半年。   所谓无功不受禄,这个时候看着马文韬将五两银子递过来,他们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当如何了。   马文韬见状,以为那一对爷孙嫌钱少才没有手下于是又将手伸入怀中,准备再取出银子乱来。正尧虽然站在一旁。但是他却明白那爷孙的意思,于是立即走上前去,一把止住了马文韬。   马文韬不明正尧所谓何以,想要问正尧之时,却见正尧率先开口。   “马兄是吧。不必了,我想对于他们来说,并非嫌弃你给的钱少,而是他们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为何你会给他们五两银子,你要知道,对于穷人来说。一两银子都可以过上一个月的。一下子给他们五两银子,他们确实有些受宠若惊了。”说着,正尧笑了笑,一把将马文韬手中的银子拿了过来,然后又看向那一对爷孙道:“这位大爷。这五两银子是这位公子给你们的,你们就收下吧。若是你们不收的话,他可不高兴了。他爹可是县老爷,到时候惹恼了他,你们都要挨板子的。”   正尧说着便把脸黑起来,语气也显得有些生硬,微微夹杂着逼迫的味道,大有威吓之意。   那马文韬不明正尧这是何意,本想上前解释,却见正尧一把将其拦住,随即又道:“好了大爷,你若再是不接受的话,我可就帮不了你了!”   说完,正尧一把将拉住马文韬的左手给松了开来,然后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看着那衣衫褴褛的老头。那老头一听,见马文韬又想上前,这不禁令他下意识的往后一退,与此同时,还不忘接过正尧手中的银子,随即拉着他的孙子,一摇一摇的往人群中走去。   待那一对爷孙走后,正尧才拱手对着马文韬道:“方才未曾讲明缘由,冒然有得罪之处,还望马公子见谅!”   “哈哈,原来公子也是想要让一对爷孙收下银子,在下还以为……实在汗颜呐!”马文韬脸一红尴尬的说道。   正尧摇摇头,道:“彼此彼此啦,方才在下也以为马公子想要找我等算账呢!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眼见二人笑声不止,瞬间一笑泯恩仇的样子,周围旁观的人均是一阵摇头无语,原本以为会上演一副痞子打纨绔的闹剧,结果却并非如此,当真是败兴而归。   眼见没戏可看,所有围观的人也都逐渐散去,各自忙各自的,不再李礼辉正尧与那马文韬。   袁海云在一旁看的倒是懵懂不知,到现在他都还在疑惑这个马文韬到底是什么来路,他当真是所谓的官二代?不过见二人笑的灿烂,他也不好去打搅,只是走过去,想听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看来在下与公子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在下见公子武功不赖,想必出自名家吧,敢问公子姓甚名谁,师承何处?”   “蜀中李大,这位是我的兄弟袁二。我们兄弟二人听闻华县大地震,便决定来此以尽绵薄之力。至于师承何处,实在汗颜,在下全都是机缘巧合才学的一身武艺的。”   正尧并没有把自己的真正身份说出来,也没有说自己在蓝田县用过的身份。毕竟自己的身份无论哪一个都足以惊动整个华县,于是随便给自己安了一个名字,同时不忘给袁海云也改了名字。出门在外的,还是不要完全暴露自己的好。对于自己武功,正尧也没有提及,花振虎的《飞云八式》一旦传了出去,说不定会引来许多武林人士,届时全都去飞云山,那不是给花清月凭空添麻烦是什么。   马文韬点点头,随即面显难色的说道:“哦!原来如此!李兄袁兄!本来今日乃是元宵佳节,理应好好感受一下这节日的气息,然而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李兄答应。”   闻听马文韬把话锋一转,直入正题,正尧顿时也严肃了起来。   正尧不认为方才马文韬叫住自己只是为了道歉一事,一来,没有必要那么隆重,二来,在马车进来之时,显然速度很快,那马文韬肯定是很紧张的,当时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当自己拽住马车,让马车停下来马文韬走出来之后,马文韬第一眼看的是自己,而且眼神之中还露出几许期待的眼光,这点正尧全数看在眼中,直觉告诉他,这个马文韬肯定是有别的事情找自己。   对此,正尧也不打马虎眼,立即道:“不知马兄有何不情之请,且说来听听,若是李某力所能及的,定当帮忙!”   而且正尧也觉得这个马文韬不像是个坏人,为人倒是显得正直,虽然人长得有些太过娘们儿,但是隐隐还是有一股浩然之气从眉宇间散发出来,这是骗不了正尧的。   袁海云也点头道:“对,我们二人一路走来都好打抱不平,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们都会尽己所能,给予帮助的。”   为了应证正尧之前临时捏造的两个专程来此赠济灾民的身份,袁海云也补充的说了一句,似乎这样说过之后,二人的身份就不会再有什么疑点了。   “嗯,有二位这句话,在下就放心了!这里说话不大方便,二位且先随我来。”说着,马文韬立即伸手示意往前走。   见马文韬礼遇有加,正尧与袁海云二人也不做多想,毅然迈出步子,往前走去。   马文韬嘴角微扬,马车都不要了,让身后的下人给牵走,然后自己便跟了过去。   不多时,在马文韬的带领之下,正尧袁海云二人便来到了华县县衙门口,于此,二人都不由地一怔。不过见马文韬只是笑笑,示意继续走,正尧不信马文韬知道自己的身份想要抓自己,于是不作任何犹豫,径直往县衙里面走去。   至于袁海云,本来还有些犹豫不决的样子,不过见正尧都义无反顾,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如同上断头台一样,吃力的迈进了县衙大门。   五十步不到的距离,三人便出现在了大厅门口,却见此刻的大厅之中,正端坐着几个女人还有几个青年公子。而这些青年公子里面,竟然还有张诚与梁玉二人!   看的这一幕,正尧与袁海云更是惊呆了,这到底又是唱哪一出?   现在张诚的身份应该是一方富豪,来华县不过是为了做生意的,怎么会出现在衙门里面呢?难道他的身份暴露了?可是身份败露也不会是如上宾这样对待才对!还有,这衙门大厅里面怎么大多数都是女子,却不见县令马常在呢?按道理,既然有上宾前来,那马常在在忙也不可能只要自己的夫人招待吧?   想到这里,正尧的脑中则是一片空白,心中的疑惑已然开始焚烧起来,直觉告诉他,眼下将会有一件不寻常的事情要发生。    第四十三章 华县县令遭人掳   正尧与袁海云二人在马文韬的带领之下,一步一缓的走到了大厅之中。   此刻大厅中的那些女人们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正尧与袁海云,而坐在厅堂正中央的一个衣着华丽的贵妇人却两眼目不转睛的盯着马文韬,充满了期待之意,而脸上则是露出一副紧张的神色。   不用介绍,正尧也已然知道,这个女人必然就是县令夫人,马文韬的母亲,单从她那与众不同的气质与一身打扮便可以看出。   当然,进厅之后,正尧并没有与张诚梁玉二人打招呼,毕竟此刻的身份与张诚梁玉二人是没有任何关联的。自然而然的,张诚与梁玉二人也都摆出一副陌生人的样子,只是用以好奇的目光看着正尧与袁海云二人。   见马文韬走上前来,县令夫人马夫人立即道:“韬儿,你此行去华山见你师父可有结果?他老人家愿意出山吗?”   马文韬没有直接回答,先是让正尧与袁海云就着旁边的凳子坐下来,然后才对着马夫人道:“回母亲大人,师父他老人家云游去了,不在华山,众位师兄现在也都忙着应付什么武林大会因而无暇理会我们,所以,孩儿此番算是无功而返了。”   马文韬的语气显得尤为的无奈,唉声叹气的样子,似乎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一样。   然而对于什么武林大会,什么华山派的正尧并不关心。反而正尧关心的却是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马文韬和他母亲如此焦急。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会有如此多的女人聚集在县衙之中,同时每个人均是露出一副担忧的神情,还有张诚与梁玉二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直觉告诉正尧,这件事绝对非同小可。   “哎!种了什么样的因,就会有什么样的果,或许这就是天意吧,老天是有眼的。”马夫人望着房顶,自言自语的说着,话中尽显悲愤之意。   “马夫人。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们还指望您呢!”   “是啊是啊!马夫人,您是我们的支柱,您若是都没有希望了,那我们……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天无绝人之路。相信一定会有办法的!”   这时,一旁的那些中年妇女们纷纷对着马夫人说着,一在安慰,二为打气,旨在让马夫人坚持住,不要灰心。   而听这些女人们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正尧就越发迷糊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会让这么一帮女人如此的团结。要说这几个女人是好姐妹,正尧一百个不信。从他们之间的称呼就可以听出不是。   或许这里面,还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随即正尧便站起身来,然后望着马夫人,淡淡的说道:“马夫人!在下姓李名大,与马兄一见如故。不知道府上到底发生了何事,缘何诸位会是如此一番表情?”   正尧也不客气,有什么说什么,他现在也可以猜测到,马文韬叫自己来此说有不情之请必然也与此事有关,因而自己又必要问清楚。   见正尧这么一问。那马夫人倒是怔了一下,对于正尧这个陌生人,她是自然有些排斥,再加上正尧与袁海云二人衣着一黑一白,显得尤为碍眼。这使得她顿时心有忌惮。   马文韬微微一笑,道:“母亲大人。别担心,让孩儿来介绍一下。”说着,马文韬指向了正尧与袁海云道:“这两位公子乃是孩儿在路上认识的,这位是李大李公子,这位是袁二袁公子。这两人的身手均是不凡,相信可以为我们提供很大的帮助。”   说完,马文韬又朝着正尧二人示以微笑,态度倒是很友好,只是看的袁海云一阵不明所以,这马文韬到底想要自己与正尧帮他什么忙呢?   “哦!原来如此!李公子,袁公子!实不相瞒,昨夜由于商会老板们开会商议今年接下来的计划,我家老爷也一同前去赴宴,结果一去就未有回来。直到今天一早,各位老板的妻妾也都纷纷来衙门报案,结果一共加我家老爷在内的九人同一时间被人给掳走了!”   马夫人无奈的诉说着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着说着,两眼已经泛起晶莹的泪花,可以见得,这个马夫人很爱她的丈夫马常在。   “什么?堂堂一个县令也会被人掳走?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袁海云顿时疾声说道,显然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之前靖王和自己等人一同被人掳到飞云山寨中去那是因为飞云山距离县城很远,四周都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自然没什么奇怪的,但是堂堂一个县老爷,子啊自己管辖的范围之中,在酒宴过后竟然就这么被人给掳走,足以见得这掳人的元凶是多么的嚣张。   听到这里,正尧却是心中一阵好笑:马常在被人给掳走,要么是自己缺德事情干多了,对方想要报复;要么就是地震之中没有处理好这里的事情,导致山民暴动,没法正常生活才被逼上梁山的;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对方确实很嚣张,故意要挑衅官府。   不过,除了县官之外,还有商会老板被人掳走,综合一下,正尧可以得出结论,有很大的可能是因为地震之事引发的。官商勾结,贪污腐败,百姓没法生活下去,只能落草为寇。   马夫人用手巾擦了擦眼角的泪痕,随即又道:“今日一早,对方便留下一封信在县衙大堂上直言若不准备十万两黄金,我家老爷与八位商会老板都会性命不保。”   “十……十万两黄金!!!”   袁海云顿时一阵愕然,这也太狮子大开口了。要知道当初韩国仁这个全国首富给正尧的破案的酬劳也不过是三万两银子!!!十万两黄金,一时之间他韩国仁也都拿不出来!   “那对方可有说在何处交钱,可知道到底是谁掳走县令大人与几位老板的?”正尧寻思着问道。   马夫人道:“交钱的地方是县城东南方向十多里处的少华山山脚,对方也直言是少华山山贼。他们说明日午时不交钱的话,就杀一人,同时十万两黄金会变成二十万两黄金,若是第三日还不交钱,再杀一人,赎金将会变成三十万两黄金,以此类推,直到人杀完为止。他们也不怕报官,还放言就算军队前去,他们也不怕!”   也不知道马夫人所说的是不是真的,毕竟连军队的都不怕的山贼,恐怕还真不多见。不过既然对方已经连官员都敢掳劫,显然已经是穷途末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故而正尧倒是觉得这些绑匪所说的有可信度,只是绑匪一下子要十万两黄金,未免也太坑爹了点。   “这……这些个山贼还真的挺嚣张的嘛!我还真不信连朝廷的军队都拿他们没辙!马兄,我看你索性去省城一趟,将此事汇报上去,实在不行就派军队来围剿这一帮不知好歹的山贼们!”袁海云顿时气愤的说道。   他还真的不信邪了,都猖獗到这个份上了,那干脆自己以后也去当山贼算了。   “慢!”正尧一把叫住了袁海云,随即又道:“不可冲动。你这一来一回需要耽搁多少时间,这帮山贼定然已经是走投无路才这么做的,逼急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到时候非但救不了人,反而还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正尧分析的不错,他说的不是没有可能。万一真的出了状况,这种责任谁都背负不起的。   “可是……”   袁海云还想说什么,却见马夫人立即点头道:“没错,李公子所言极是,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会如此着急的原因。十万两黄金,对于我们来说,虽然并不算多,但是一时之间还是不容易拿出来啊!”   马夫人说的也是实在话,一时之间拿出十万两黄金,当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只不过在旁人听来,尤其是正尧张诚等人听来,却是有些汗颜。十万两黄金,那可不是个小数目,很多人穷其一生,有十万两银子,那都是逆天的表现了,十万两黄金,要怎样才能够赚到?但是这马夫人却大言不惭的说十万两黄金并不算多,这叫穷人们情何以堪?   由此,正尧也可以推出,这个马常在必然也是一个贪官,否则以一个七品县令如何能够拥有十万两黄金?   “不管了,就是东拼西凑,我们也一定要把钱准备够,救回我家老爷才是最重要的!”坐在左边靠前的一中年妇女顿时说道,样貌长得虽然不怎么样,但是一身锦衣华服倒是显得光彩熠熠,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夫人。   “对,赵夫人所言不错。我们现在就准备黄金,到时候准备齐了,由我儿去交钱,大家不会介意吧。”马夫人说着又看向了众人,征询着众人的意见。   “没问题,没问题。”   众位夫人齐声说道,一点异议也没有。   “那我们当做甚呢?”正尧有些发懵的说道。   好在自己也是马文韬请来的,没道理不让自己做事吧。   马文韬笑道:“李兄不必着急,其实在下请李兄来,只是想请李兄陪在下走一趟,毕竟对方山贼甚是厉害,人数也多,我不想人刚刚把钱送到,人没有救出来,钱却落入了对方口袋。在下想请李兄为我护航,待救出人,必然会给李兄报酬的。不知李兄可否答应?”   感情是当保镖啊!正尧这下总算明白了。   于此,正尧不禁讪然一笑,道:“既然马兄已经开口了,那还有在下拒绝的机会吗?”    第四十四章 城东南去少华山   正尧算是答应了马文韬的请求,决定与马文韬一同去少华山救人。   对于正尧来说,无论是华县县令马常在也好,还是其他八大商会老板也罢,都与正尧没有半毛钱关系,他们是死是活对正尧而言,都没有任何的意义。   相反,这一帮官商在正尧的眼中更是罪该万死的料,想想平日里如何的欺压百姓,如何的搜刮民脂民膏,正尧就一肚子气,恨不得立即将这帮人关进大牢,让他们一辈子在监牢中度过。   要知道,在孙万给正尧的那一本账簿上面,还赫然留有马常在的名字,那就意味着这马常在也参与了私造兵器一事之中。想起来,这帮商会老板与他关系又没那么密切,必定在这些方面也都参了一脚的。   只是正尧也明白,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他们有罪有错,理应有朝廷来处理。否则乱了章法,没了规矩,这天下可就乱了。所以,他之所以决定去少华山走一趟,其实除了想要用正当的手法处理贪官奸商之外,还想亲自去会一会那躲在少华山上的山贼们。   所谓的天灾过后,必然会出现人祸。由于地震造成的损失很严重,自然而然的,许多人都无法满足基本的温饱问题,再加上有一帮中饱私囊的官员以及吝啬奸诈的商人,出现山贼土匪什么的,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当然,这一帮山贼正尧可以想象的到,大多数都是因为这些贪官污吏所害。毕竟官商勾结。剥削压迫过甚导致许多百姓难以为继,无奈之下便被逼上梁山,应该不是那种穷凶极恶之徒。说不定自己这么一去,还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不过。经过半天的准备,那十万两黄金也实在难以准备充足,马文韬决定再上少华山一趟,以求对方可以宽限一下,顺便再查探一下虚实。   正尧觉得可行,毕竟距离交赎金的日期还有一日,此刻前去也不算违背信义。所谓盗亦有道,山贼土匪都一样。江湖规矩他们倒是一直遵循的,正尧笃定他们不会乱来。   商议好之后,正尧便与马文韬一起,同行的还有袁海云张诚梁玉等人。一行人便急匆匆的地往城外少华山方向而去。   少华山,在华县县城东南约五公里处。东连小夫峪,西郊白石峪,海拔较高,山势陡峭。算是一道险关。又因与西岳华山峰势相连,遥遥相对,并称“二华”,但低于华山。因名其少华山,又名小华山。   少华山不仅是中国道教名山。而且是西岳华山的姊妹山,自古并称“二华”。历代文人墨客写过许多吟颂少华山的诗词和文章。让少华山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当地的一道风景线。   有诗曾云:“日色才临太华东,岗光如画露溶溶,轻凝远障浓还淡,倏忽凌崖翠且重。” 由此便可以看出这少华山的壮丽秀美,足以让古代众多文人赞叹不己 。   骑着快马,欣赏着沿途的自然风貌,远眺着山巅的白霜雪山,感慨着少华山的俊秀,不多时,正尧一行人便来到了少华山脚下。   看着眼前的一片秀丽景色,张诚又不禁张口吟诗一番,倒是让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放下马匹,一行人转作步行,又花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穿越林间小道,终于出现在了一处山寨样式的大门前。   少华山寨。   四个楷体大字赫然出现在门前的一大石碑上面,苍劲有力,给人一种浑然天成之感。   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口的一名裸露出右臂的粗布大汉顿时提刀走到了正尧等人面前,随口便道:“站住!来着何人?报上名来!”   大冬天的,还隐隐有一些雪雨在飘,却见那大汉一点不冷的样子裸露着右臂,看的张诚和袁海云都不禁一个哆嗦,想来这少华山上的山贼都是练家子,身子倒是挺强健的。   马文韬也不多说废话,立即上前道:“劳烦这位英雄通报一声,就说马县令之子马文韬有事拜见,还请贵当家的务必现身相见!”   马文韬也不说到底是什么事情,只是说有事,这自然的就增加了一点对方想要一见的可能性。如果马文韬直接说是因为赎金不够,想要来商议一下,相信很快就会被打发走的。   正尧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左看看,右瞧瞧,时不时的又往篱笆大门里的那些建造物打量一番,不知情的,还以为正尧是搞建筑的来此看地形呢。   “笑话,我们当家的可是你说想见就能见的吗?不说明来意,休想让我去通传!”粗布大汉很是不爽的说道。   那粗布大汉一点面子也不给马文韬,他才不管你什么县令之子不县令之子的,连县令都给抓来了,你一个县令之子又算个什么东西?   其实时常都有人来此要见自己的当家的,可是好几次通传完之后,都被当家的骂的狗血淋头,后来他们也不敢冒然去通传了,不问出来意,绝对不会去,否则又要挨骂。   正尧微微摇摇头,走上前去道:“叫你去通传就去通传,要是我们走了,你可千万不要后悔!要是你们当家的知道你曾经这般为难他的财神爷,我敢保证你今后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对于这种人,正尧有自己的一套方法,有些人就是吃硬不吃软,你要吓唬吓唬他,他才知道其中的利害。现在正尧就把话给挑明了,如果这样那大汉还不去通传,只能说他根本就不把钱当做一回事。   当然,这种想法是不存在的。   却见正尧刚刚说完,那大汉便狐疑的打量了正尧一番。看着那大汉微微有些犹豫的样子,正尧不禁再次说道:“还看什么!还不快去通传!”   这句话比之前的那一句的语气要稍微强硬了一点,而这更加让那大汉肯定正尧方才说的话有可信性。在正尧呵斥完之后,那大汉立即调头。直奔山门里面而去。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那大汉又气喘如牛的跑了过来,一脸笑意的对着正尧道:“几位当家在大厅候着,你们进去吧,直走即可!”   说完,那大汉便把木栅栏门拉开,示意正尧等人进去。   正尧与马文韬点了点头,顺势迈进了少华山寨大门之中。   对于少华山。正尧也有曾听闻。不过在他的印象当中,少华山应该是道教重地,同时里面还存在寺庙,是一道家与佛家结合在一起的名山。但是未曾想到的是。眼前的一幕与印象中的却是大相径庭,看来当真是尽信书不如无书。   按照那大汉所说的,正尧一行人并没有走多久,便来到了一处大厅前。   只见大厅门正上方赫然写了“忠义堂”三个字,大厅大有当年梁山好汉在聚集之地梁山泊的气势。正尧在门口顿了一秒之后。便与马文韬张诚袁海云梁玉以及马文韬的一名书童六个人毅然走进了大厅。   此刻大厅之中正坐了七个人,五男两女,每个人年岁都差不多,四十来岁。   其中有一人端坐在正堂上。双目如炬,神采奕奕。头发扎成小髻盘在头顶,一身灰衣长衫。看上去倒像是一个道士的打扮。左右两边各自坐了三人,六个人,行色各异,衣着也大不相同,赤橙黄绿黑白一字排开,五颜六色的,把整个大厅倒是映衬的色彩缤纷,亮丽十足。   正尧环顾一番,打量了所有人之后,然后便径直走向了正堂上的那名大汉。马文韬等人也不多做考虑,也跟了过去。   这时,厅堂之中的七个人却是把目光同一时间放到了正尧身上,莫名的,从正尧的身上,他们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安的气息。   “你们来此到底为何?十万两黄金可是准备好了?”坐在正堂上的那名灰衣长衫大汉率先发话,双目直视着正尧说道,俨然将正尧当成了负责人。   马文韬没做多想,立即道:“大当家的!十万两黄金实在太多,一时之间,根本就拿不出来。”   既然已经见到了山寨大当家的,也没有必要再做隐瞒什么,马文韬便实话实话起来,反正自己确实没有准备够十万两黄金。   “什么?你没有?没有还废什么话!”说着,那大汉立即便准备起身,不想再理会马文韬。   正尧见状,一抹鼻尖,摇头一笑道:“大当家的是吧!凡事好商量嘛,又何须动怒呢?”   众人都不知道正尧为什么会突然摇头一笑,就来了马文韬也不明所以,倒是张诚袁海云等人出于对正尧的了解,知道他一定又想到了什么鬼点子,或者说他又有什么让人振奋的话要说了。   毕竟每次正尧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都会做出许多让人惊奇的事情来,没有一次例外。   “商量?没钱还商量什么?”那大汉没好气的说道,不过他原本就要站起来的身子却又渐渐坐了下去。   正尧道:“我想几位当家的不外乎就是求财,只要是钱财能够解决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倒是我有一事想要问诸位当家的,你们这般的明目张胆掳人勒索,难道就不怕官府派人来么?难道就不怕朝廷派军队来围剿吗?”   或许也就只有正尧会这么问,都到了这个份上了,竟然还有心思扯其他的东西,听得一旁的马文韬是莫名其妙,焦急万分。   而厅堂之中坐着的七名当家的男女在听完正尧这一番问话之后,均是不由地哈哈一笑,似乎觉得正尧的这个问题很幼稚。   “你们笑什么?难道我问的不对吗?”正尧装作懵懂不知的问道。   对于正尧来说,这帮人之所以这般肆无忌惮,必定有他们的底牌。现在正尧最担心的就是这帮山贼万一与私造兵器一事有关,那就不得了了。   见正尧一副神秘都不知的样子,那大当家不禁又是一笑,甚是不屑的道:“怕?哈哈哈哈,在我少华山之中,似乎就从来没有‘怕’这么一个字出现过!”    第四十五章 出言挑衅欲比试   大当家的口吻丝毫不遑多让,面对正尧的疑惑,他却是那样的自信。   于此,正尧就更加可以肯定,莫不是这少华山中有什么秘密武器,那便是这一帮山贼背后有一个后台撑着腰,一般人根本动不了他们。   在大当家说完这句之后,一旁坐着的六名当家的均是露出一副自信满满的表情,看来这些人当真是有底牌的。   随即正尧继续道:“哦?闻听大当家所言,莫不是这少华山还真的独霸一方,目空一切,天下无敌了?”   正尧显然有一些挑衅的意味,不知怎么地,或许是正尧觉得这大当家不爽,或者说是觉得整个少华山不爽,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   倒是张诚袁海云等人听着正尧这语气,他们就更加不明白了。按理说,正尧一直都是最冷静最睿智的,这个节骨眼上,不说阿谀奉承,最起码应该表露一副尊敬才对,可是正尧这摆明就是再挑衅了,瞬间气氛就不对劲了。   大当家闻言之后,顿生不爽之意,立即怒声道:“怎么?难道你还想领教领教?”   说着,那大当家顺势一拍桌子,俨然对正尧心生不满。   废话,到人家的地盘上,还敢出言不逊,态度又不好,这如何不让对方生气不满?泥人也有三分气,何况是一帮专门打家劫舍的山贼。   “领教也无妨,不过不是现在的事。我见贵山寨说话如此霸气,连官府军队都不怕。看来背后有很大的底牌吧。敢问贵山寨背后是否有人撑腰?是否为朝中大员?”   正尧直言不讳,都说江湖草莽英雄直来直去,快人快语,入乡就要随俗。有什么就直接问出来便是。如此一来,正尧倒是让人更愿意相信他是一个老江湖。   “哈哈哈,果然够快人快语!既然你这么问,我也不怕对你直说!”那大当家忽然又哈哈哈一笑,似乎正尧很合他的口味。   “大哥!”   见大当家对正尧丝毫没有芥蒂的想要说下去,一旁的一帮当家的顿时就激动起来你,立即站起来叫住了那大当家。   不过那大当家似乎并不在意,只是摇摇手。然后道:“事无不可对人言,我们江湖中混的,讲的就是一个信义,说了要说就要说。况且我们山寨也确实有这个资本。兄弟们不必担心。”大当家笑呵呵的说着,随即又看向正尧道:“我们少华山背后没有人,朝中也一个不认识!不过我们的优势就是这块地,这片山!我们不怕官兵来此,因为一旦他们进入少华山的范围。我们只需要一点火保证这帮人有来无回!”   “有来无回!?”   这顿时让正尧一干人等怔住了,好大的口气,不过听上去,又不像是在忽悠人。   而这个时候。却见袁海云突然走到正尧面前,碰了一下正尧的胳膊。悄声道:“我想起来了,我们一路走来之时。在山林中我发现了一些硝石和硫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整个少华山的地底下不知道布置了多少这种硝石硫磺,一旦有大批官兵前来,相信不到一刻钟,他们便会引爆这里的炸药,到时候当真是有来无回!”   袁海云是个大夫,对于炼丹制药很有研究,自然而然的,对于火药的成分也是很清楚的,要他配制一些简单的炸药,他还是可以的。因而从他的鼻子和眼睛,很容易的就可以发现出硫磺和硝石的踪迹。   所以,袁海云所说的绝对可信。   “哦?”   正尧听完后,顿时怔了一下,随即露出一副狐疑的目光出来,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哈哈哈,看来不用我多做解释,相信你这位兄弟已经发现了什么了吧!没错,就是炸药!我不妨告诉你们,这爆炸的威力绝对是你们无法想象的!前段时间的地震知道吗?我可要告诉你们,若不是之前少华山西南处突然发生爆炸,造成山崩地裂,继而引发更多的爆炸,最后导致地震的话,相信这一次地震的结果绝对不会有这么严重!”   什么?地震之前少华山发生过爆炸???难道何老太蓝伯光等人在地震之前听到的那一阵巨响就是所谓的爆炸声???   正尧此刻顿时怔住了,脑中一片空白。   思考了很久,想了很多,问了很多人,一直都没有搞明白到底地震之前这里发生过什么,到底那一道巨响是什么东西,是怎样造成的。然而今天不想竟然从一山贼的口中的追,那一道响声竟然是爆炸声,那就意味着,这华县地震最初的根源就是爆炸!!!   爆炸?为什么会发生爆炸?怎么会发生爆炸?   莫名其妙的问题又营生在了正尧的脑海中,让他更加疑惑不解起来。   而那大当家以为是自己方才的话让正尧吓着了,所以半晌都不说话,只见他此刻一脸的笑意,满是自豪之色。   到了此刻,马文韬也才知道原来地震之前还发生过这种事情,这也让他开始重新认识了华县地震,看来这一次地震天灾的可能性又少了几分。   在袁海云又碰了碰正尧的胳膊之后,正尧才从发愣之中清醒过来,随即道:“你可知道那爆炸是怎么产生的?”   正尧这时全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以为自己此刻正在问案,而那坐在正堂上的大当家俨然成了知情者,路人甲。   见正尧似乎问上瘾了,那大当家也发现自己有些说远了,于是道:“诶!少说废话,你问这么多作甚?你出言挑衅我少华山,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怎样,你是不是想要领教一下我少华山弟兄们的武功?”   “领教武功?我也正有此意,反正我也很久没有热身了!不知道大当家想要怎样比试呢?是你们七个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的来?我要是赢了,又有什么奖励呢?”正尧玩味十足的说道。   说到打架比武,正尧从来都不怕,当今武林,遇到的高手正尧还真不多,方玉阳、梁玉算是其中一二,不过随着自己对《飞云九式》的更深层的领略与熟悉,现在面对二人,正尧已经稳操胜券。   严嵩,严世蕃这两人的武功确实很高,只是正尧一直都没有与之较量过,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即便正尧打不过,逃命的本事还是有的。至于其他,好不容易在金家别院遇到一个能打的,但是又因情况紧急,容不得正尧去多做纠缠,因而错失继续打下去的机会。   因而,到目前为止,正尧还真的想好好的打上一架,以此来彰显自己的实力。   “好小子,你可是第一个敢在我面前如此嚣张的!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资本!既然你想要挑战我们,那我就成全你。我们这里有七人,你打赢一人,赎金就减少一万两黄金,若是最后连我都被你打败了,那么十万两黄金我们也不要了,我们立马放人!”大当家愤哼一声说道。   面对正尧的挑衅,他实在有些不爽,一个黄毛小子敢在自己面前嚣张,这还是第一次遇到。不过仔细看正尧,他似乎又与一般的黄毛小子有所不同。只是再怎么不同,他也不信凭正尧一个人梁玉单挑他少华山七大高手,同时还能获胜!   如果当真是这样,那他这个少华山山寨主也算是当到头了,还当什么山贼干掳人勒索的勾当,连一个黄毛小子都打不过,还是到街头卖艺算了。   正尧最喜欢的就是被人小看,因为对方越是小看自己,自己就越有获胜的机会。   却见正尧微微笑道:“那好,既然如此,我也不作什么要求,只希望大当家你言出必行,不得出尔反尔!”   “笑话!我少华山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但是江湖中人最讲求的自然是信义,说一不二,你若是赢了,我定然兑现诺言。不过若是你输了……”   “放心,我输得话,全凭大当家你处置!”正尧也豪爽的很,一点也没有犹豫的说道,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根本看不出他是喜是悲。   “好!小子有个性,我喜欢!那咱们现在就去练武房!”大当家直爽的说道,随即便起身,耸了耸肩,笑颜盈盈的往大厅门口走去。   “请!”   正尧不客气,转身便跟了上去。   虽说张诚袁海云等人不明白正尧为什么会突然想到与这帮山贼比试,但是在他们看来,正尧每做一件事,都是有原因的,相信,正尧这么做也是一样。   因而他们也没有多做过问,径直跟了上去,不出五十步,便来到了练武房。   对于马文韬来说,这件事却是他喜闻乐见的,正尧的实力他已经见识过了,虽然只是眨眼之间,但是他可以肯定正尧绝对是一个高手。因为习过武的他从直觉上面感知到了正尧与旁人不一样的那种气势,一种高手略带神秘的气势。   “怎样?现在可以开始了吗?你们谁先来?或者一起来?”正尧笑看着对方七人说道。   正尧的这一番表现确实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难不成他真的是天下无敌,用得着这么嚣张?不过或许也只有正尧知道,这只不过是他惯用的心理战罢了,输人不输阵,这是千古定律。   “五妹,你先上吧,我倒要看看是这个小子厉害,还是你的鹰爪功厉害!”   “是,大哥!”    第四十六章 飞云八式三连击   被大当家称作五妹的女子脆声应道,随即便走到了练武房正中央。   屋外依旧寒风凛冽,霜白一片,是以周围的气氛显得相当的冰凉寂静。   那“五妹”个子不高,也就一米六左右,在寒冷的冬天里,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红色缕衣,门外的寒风时不时吹进来,卷起裙摆,却见她丝毫没有感到冷意。纤瘦的小腰,凹凸有致的胸部,着实让人浮想联翩。红唇在霜冻之下竟然没有一丝发白迹象,那一双迷离深邃的眼睛如一黑洞,不停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让人不敢去直视她的双眼。   不得不说,这个“五妹”是一个美女。只见这女子少说也有三十来岁,虽说风韵不减,依旧撩人心魂,但是正尧却是对此并不感冒。毕竟正尧见过不少美女,这点抑制力还是有的。   而“五妹”本命邱白凤,少华山寨当中排行老五,一手鹰爪功却是颇有盛名,虽说在江湖中不怎么出名,但是也或许是因为她少华山少有与江湖起纷争的原因。   倒是正尧在听完大当家所言之后,下意识的瞧了一下邱白凤的双手,只见其双手套着一双白色手套,想来修炼鹰爪功对手的伤害挺大,估计手上已然长满了老茧。为此,正尧不禁心中一叹:可惜了这么一个美人,毁在了双手。   叹息归叹息,既然说好了要比试,正尧也绝不打退堂鼓。   眼见对方已经率先入场。自己也没道理还磨磨蹭蹭。于是一个跳步,直接跳上了那并不高的位于练武房中央的一个平台上。   平台不算大,也就二十平米左右,类似于擂台,只不过四周都没有围栏,相信这一地方应该是平常下雨天少华山武术教头教授武功给其他兄弟的的地方。寻常时候,就由这些武术教头在上面比划展示,为一帮兄弟做示范。   正尧微微躬身,笑着说道:“既然大家旨在比试,那就点到为止吧。至于怎样去分出胜负,不妨由大姐你来决定!”   正尧倒是显得很轻松,面对对方盛气凌人的架势,他一点也没有胆怯之意。   不过增益此举也无可厚非。毕竟既然是比试,好歹也先把规矩说一遍,不然乱打一通,半天都没有分出胜负来,那岂不是浪费精神,更浪费大家的时间。   邱白凤点点头,不过她却没有笑,只是冷冷的道:“那行。谁的一只脚落在平台外的地上,谁就算输。至于其他一切从简,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好!够爽快!”   邱白凤又道:“那你先选一下兵器吧。这里刀枪棍棒样样都有,找一把适合你的就行。”   “那你呢?”正尧没有动作,反倒是疑惑的问向邱白凤。   不过正尧也纯属多此一举,对方明明是练鹰爪功的,自然不需要什么兵器,不然人家修炼多年的鹰爪功不是白练了?   邱白凤嘴角微扬,不过并没有笑出来,随即又冷冷的道:“我是练鹰爪功的,你说我还需要兵器吗?”   “哦!”正尧突然豁然开朗一般,旋即他又是一笑道:“我也是修炼龙抓手的。也不需要兵器。”   正尧说的跟真的一样,隐隐间竟然还透露出阵阵霸气,仿佛在告诉对方,我也是高手一样,着不禁让那邱白凤第一次眼中出现了异色。   “那好!废话少说!出招吧!”   邱白凤随即定了定神。然后也不想多说什么,往后撤了两步。便两手成爪,已然准备好,随时可以开打。   正尧点点头,一抹鼻尖,立即道:“那在下得罪了!”   说完,正尧顺势双手成爪,一个向前伸,双爪就至,直逼邱白凤的胸口!   只见正尧的架势,还当真似模似样,不知情的,还当真以为他就是练过龙抓手一样。其实不然,正尧不过是将《飞云八式》“排云劲”演变一下,由掌变成爪,同时再结合在警队里面学的擒拿,展示出来的效果,还真的有七分与龙抓手相似。   邱白凤心中顿时一阵气愤,没想到这个小子竟然如此无赖,伸出双爪哪里不攻,却是瞄准自己的胸部,正尧“流氓”的形象顿时在邱白凤脑中留下印记。   不过邱白凤却不敢有丝毫怠慢,由于她对龙抓手并没有怎么深入研究过,但是她知道龙抓手绝对不比鹰爪功差,再见正尧飞身前来甚有气势,这不得不令她警惕起来,不敢硬抗。   眼见正尧双手来袭,邱白凤一个后仰,有惊无险的躲过正尧的双爪袭击,随即她顺势一个旋身,在正尧直冲过去的时候,忽然一个加速,右手抓起,直奔正尧后颈而去!   对于一般习武之人来说,每一招,每一式都讲求的动作流畅,招式连贯,一招过后,接下去的一招多数都已经定型,就算有变数,也不会太大,不然的话,很难接下去,如此一来,势必会造成被动,在之后的较量打斗里面,会很吃亏的。   所以邱白凤认定正尧一旦冲过去之后,便很难回头,不然轻则闪腰伤身,重则气血逆行,造成内伤。因此她在正尧刚刚穿过的刹那,顺势一个旋身,根本没有半秒的停顿,很自然的就追击过去。   虽说邱白凤对龙抓手没有什么研究,但是她也算是习武多年的高手,各类武功也见识过不少,一般一招过后下一招是什么都能够猜出一二,所以她也笃定正尧在这一招过后,很难立即做出调整,那么自己一旦出手,很快的正尧便会束手就擒。   但是,正尧并不是一般的习武之人,或者说正尧所打的招式并不是龙抓手。所以邱白凤所有的猜测。所有的估计都不合理。她所有的想法也都不过是她的自以为是,根本对正尧没有任何作用。   果然,就在邱白凤右爪追来,以为胜负只在顷刻之后之时,不想正尧突然一个“过云顶”,做出调整的时间根本只在一瞬间,还未等那邱白凤有什么考虑,正尧的一个跃顶便来到了邱白凤的身后!!!   而此刻的邱白凤根本就是全力一击,就如那飞出去的剑雨,根本来不及回撤。待她有所反应之时,却发现正尧已经不在面前。   “不好!”   邱白凤暗道一声,直觉告诉她,正尧此刻必定在她的身后。现在她想要收手已然不行,唯有的只能左右躲闪,趁机转过身来。因为一旦继续走直线,正尧给正尧瞄准时机,那么自己必定会中招!   现在她已经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刚才的自以为是,原来一切都不是自己表面想象的那般简单。   只是正尧不会那么客气,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什么龙抓手,那不过是骗人的。最拿手的还是“排云劲”!   就在邱白凤刚刚发觉自己可能中招,决定左右闪身之时,正尧的右手顷刻成掌,如同瞄准了半天之后的飞箭一般,飞身直去,直追邱白凤的后背。   “砰!”   一道轻响之后,邱白凤无奈的喷出一口鲜血,被正尧不偏不倚的打中。   不过在挨了这一掌之后,邱白凤很快便调整过来,往右侧一闪。随即原地一个一百八十度转身,瞬间便直面向了正尧。   只是正尧从来都不会给对方留下一丝喘息的机会,在自己打出一掌直呼,第二掌又来。眼见邱白凤刚刚转过身子,准备予以还击之时。正尧“砰”的一掌又来,结结实实的打在了邱白凤的右肩处。   不过这还没有完。只见正尧收回右掌之时,左手突然出拳,未给邱白凤任何思考的机会,一招又轰击在邱白凤的左肩处,邱白凤一连挨了三招,已然招架不住,脚下顺势一个踉跄,再次“砰”的一声,整个人便倒在了地上,当然,整个人已然飞出了擂台外。   三招连击,正尧惯用的套路,不过却一样的实用。   仅仅打了五招,邱白凤便直接被打飞出了擂台,不得不说,正尧这三招用的巧妙。   却见台下一众人顿时看的目瞪口呆,唇口大张,仿佛眼前的一切是那样的难以置信。   然而此刻却只有那大当家表现的较为淡定,只是在看向正尧的时候,他的眼神却显得有些异常,似乎在打量着正尧,心中仿佛有许多疑惑。   “承让!”   正尧收回双手,随即拱手对着被几位当家的接住的邱白凤,淡淡的说道。   对于正尧的实力,袁海云张诚梁玉等人都已经再清楚不过了,倒是马文韬看的有些傻眼。或许他知道正尧有点实力,应该比自己强上一些,但是他却是没有想到仅仅五招就能够将少华山的一个当家的给撂倒,似乎这也太超乎了他的想象。   当然,此刻马文韬是很开心的,至少经过这一场比斗,正尧为自己赚回了一万两黄金,即便以后的比斗正尧败了,他也能够这个结局。   “厉害厉害!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不错不错!”   大当家微微一笑,拍手说道,似乎对于邱白凤被打败一事他根本不在意,反而显得很高兴一样。   “多谢大当家赞赏,实在不敢当不敢当!”正尧笑说道。   大当家也笑道:“方才见你所使招式并非正宗的龙抓手,恕彭某冒昧问一句,蜀中飞云山与阁下可有关系?”   “哦?大当家何以如此一问?”   正尧没有想到这个大当家竟然知道蜀中飞云山,看来他也认识花振虎,不过这江湖上的不是仇就是恩,自然无法想象着大当家与飞云山有什么关系。   “我见方才阁下所使招式与飞云山的《飞云八式》颇为相似,不知是否当真?”    第四十七章 机关铁闸困正尧   大当家这么说也有他的道理,所谓相似,那是因为他不敢太肯定。毕竟《飞云八式》少有人知,仅从两三招便看出来的话,那他也算是真正的高手了。   而且正尧方才所施展的几招也确实不算是正宗的《飞云八式》里面的武功,因为其中很多都是正尧进行改良包装过的,大当家对此报以怀疑的态度也理所应当。   “没错!确实是《飞云八式》,不知大当家与飞云山又有何关系呢?”正尧也不多做隐瞒,脆声答道。   对于正尧来说,隐瞒什么的其实并没有什么必要,因为接下来还要与他们打,几十招,几百招过后,自己不说,对方也能够看出自己的武功路数。反正事无不可对人言,正尧自觉没有什么值得隐藏的。   然而正尧关心的却是这个少华山大当家缘何知道飞云山的事情,要知道飞云山远在蜀中,距离这少华山千里之遥不论少华山也好,还是飞云山也罢,二者都与江湖没有什么太多的接触,二者接触的机会按理说很少才对,可是却见大当家竟然知道《飞云八式》,这不由的让他好奇起来。   听正尧这么一问,那大当家却是面色突变,立即走上前来,看着正尧冷眼道:“据我所知,自从花振虎死了之后,普天之下,会《飞云八式》的仅有一人,千万不要告诉我,这个人就是你!”   说着。大当家的语气也变得凌厉起来。双眼尖锐的如针芒一样,盯的正尧浑然不舒服。   听大当家所言,正尧似乎已经可以预见对方可能知道了自己的真正身份,于此正尧也不禁感到了一阵不安。   “不知道大当家所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我也想听听这个人是不是我。”不过正尧还是调整了过来,一脸轻松的说道。   “这个人可是个厉害的角色,我听闻此人乃是蜀中人士,智勇双全,文武兼备,靠着《飞云八式》。竟然考中了本届武科举状元,在侦破一系列大案之后,官拜三品,司职锦衣卫左统领以及御林军左统领;甚至刚刚还与当今皇帝的女儿宁安公主完婚。被皇帝特封为当朝御前驸马,实乃当朝第一人!这个人敢于与严嵩争斗,敢于拒绝靖王之女的亲事,你说这个人是谁?”   此刻那一脸的笑意,对他口中之人甚是赞不绝口,说的跟神一样存在,就连一旁的其余六名当家的都不禁一阵愕然,有老大说的那么夸张吗?   “你说的是‘御前驸马’李正尧?”这个时候,马文韬突然张嘴说道。   虽说正尧的面貌没有多少人见过,但是他的名字却是很响亮。经过一传十十传百,相信整个大明,甚至乃至整个安南,都应该有人提及到正尧的名字。   因此,马文韬知道正尧的名字也不足为奇,毕竟正尧的事迹确实够长够多影响也够深。单单是当朝第一个被册封为“御前驸马”这一事迹,就足以脍炙人口。   不过可笑的是,马文韬知道正尧的名字,却不知道他的样貌,自己好歹与正尧相处了半日。竟然都没有发现。   “哈哈哈哈。”大当家忽然放声一笑,随即又看向正尧道:“李正尧的大名当真如雷贯耳,确实让我也心生妒忌啊。怎样,如果没有错的话,阁下就是‘御前驸马’李正尧了吧!”   轰!!!   马文韬的脑中顿时一片空白。或许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饶是他怎么想。都没有想过,眼前这个与自己一般大小的青年竟然就是当朝驸马,而且还是特封的“御前驸马”,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而一旁的邱白凤等人也不禁愕然,莫名其妙的竟然遇到了所谓的驸马爷,这个可不是闹着玩的。之前绑架那些官商也无可厚非,毕竟他们是贪官,他们是奸商,算是替天行道,为民请命,但是眼下这个驸马爷可不是一般人,弄不好,那可是要掉脑袋的,这顿时让他们一众人忽然觉得不知所措。   随即,这一帮人齐刷刷的把目光盯向了大当家,似乎在请示大当家当如何是好。   至于袁海云张诚等人也一阵无奈,正尧想方设法地想要隐藏身份,目的就是想在暗中调查陕西一案,可是没想到却因一个小小的少华山山寨主给你暴露了出来。想想即便此番能够顺利回去,但是想要调查陕西案已然没有那么容易,或许还会打草惊蛇。   这次还真的可以说是因小失大,袁海云等人均是不禁一阵摇头。   正尧没有任何特别的表情,只是讪然一笑,然后道:“不错,彭大当家果然心明眼亮!既然诸位都知道了我‘御前驸马’的身份,那彭大当家把所有人质给放了,这一切本驸马就不再追究,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既然身份已经败露,既然自己是驸马,那自然就要表露出驸马的威严来,说话自然而然的就要霸气一些。因而现在正尧的口吻俨然就是在命令彭大当家放人,若不随正尧之意,定当没有好果子吃。   听到这里,马文韬顿时心中大喜,相信由驸马爷出面,就没有什么办不了的事情了。要知道,这个驸马爷可不是一般的皇亲国戚,他可是在朝中都有分量的人物!现在驸马爷要求放人,对方还敢不从?   山贼胆子大,这也无可厚非。但是马文韬也明白,这些山贼不过是普通百姓结合山上的一帮习武之人组建的,他们打着劫富济贫,为民请命的旗号,断然不会对好人下手。他也明白自己的父亲是个贪官,那些商会老板都是些奸商,被这帮人掳走也是有原因的。   而正尧不同。正尧乃是当朝驸马。为朝廷,为百姓也算做了不少事情,至少在对抗严嵩这一事上面时显而易见的。因此,马文韬笃定对方不会对正尧做出什么来,除非是这帮山贼活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马文韬脑中思绪纷飞之际,就在其他几大当家战战兢兢,不知所措之际,就在袁海云张诚等人还在为正尧败露身份,为以后调查而担忧之际。就在正尧还自我享受于驸马爷威风之际,却见那彭大当家却是放声大笑起来,声音比之前要大上许多,气势也比之前要高涨许多。   这个笑声的出现显得有些不和谐。似乎有些藐视正尧这个“御前驸马”一般,这与之前彭大当家提及到正尧之时的那种激动与赞赏形成了天渊之别,甚至连一旁的几位当家的也都在怀疑,这大哥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而听到这个笑声,马文韬却是心中一阵不安,心道难不成这个彭大当家还不买驸马爷的账?   想到这里,马文韬顿时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冲着彭大当家就是一吼:“放肆!在驸马爷面前你竟然还敢笑的如此大声!你到底居心何在?可有将驸马爷放在眼里?!”   马文韬虽然只是一名捕快,但是他却是见识了不少官场上的东西,再加上他父亲马常在多年对他的熏陶和教导。深谙官场之道的他此刻自然要为驸马爷出头。不为别的,只为增加一个印象,日后只需要驸马爷一句话,自己便可以飞黄腾达,这可是历来有之的事情。   正尧自然明白马文韬的用意,只不过他没有做任何表情,继续看着彭大当家说道:“彭大当家何以笑的如此灿烂?莫不是在藐视本驸马?”   说着,正尧故意把语气抬高了几分,显得他此刻有些微怒。   好歹自己也是个驸马爷,而且还是大内侍卫统领。又是锦衣卫和御林军的左统领,这等身份,即便是武林盟主见了自己,也得礼让三分才是。可是你一个小小的少华山山寨主竟然如此放肆,任正尧脾气再好。也会有不爽之意。   眼见正尧开始发怒,那彭大当家似乎一点也不把正尧当成一回事。反而继续笑颜看着正尧道:“御前驸马?哈哈哈!御前驸马又怎样?老子这里山高皇帝远,连县令都敢抓,你这个空架子驸马又算得了什么?”   “放肆!”   没想到那彭大当家竟然敢如此的嚣张,如此的出言不逊,顿时让马文韬一阵气愤,一阵暴怒,俨然就要用他那充满怒火的双眼秒杀彭大当家。   “你给我住嘴!”却见彭大当家又是一声厉喝,随即又笑嘻嘻的看着正尧道:“驸马爷是吧?离开了紫禁城,离开了御林军,你就连个屁都不是!在我眼里,你跟那一帮狗官没有什么两样!你武功很好是吗?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够有多厉害!”   “砰!”   “唰!唰!唰!唰!”   就在彭大当家说完之后,只见他一掌将马文韬给打飞,同时右脚猛然一踏,正尧等人所站的地方赫然冒出四道铁闸,整齐划一的直奔房梁顶部。未等正尧等人做出任何反应,正尧、袁海云、张诚、梁玉四人已然被困在了一座铁闸之中!   铁闸呈长方体,四周均是由钢筋铸造,钢筋与钢筋之间的缝隙不过一只手臂宽,连头都不能伸出来。到了这一刻,正尧等人终于明白过来,自己等人已经被困在了铁闸之中,不得脱逃!   “不好!有机关!!!”   正尧顿时大喝一声,可是此刻已经为时已晚。   “你……”   正尧这下算是千年道行一朝丧,以往都是自己用这种声东击西的方法对付别人,不想这次竟然是对方用来对付自己,当真是:出来混的,迟早都要还的。   “《飞云八式》?狗屁不通!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给老子飞!哈哈哈哈!”   彭大当家笑的很灿烂,似乎没有什么事比自己亲手抓住李正尧来的爽,来的兴奋。    第四十八章 快马奔驰报信来   少华山彭大当家突然的启动机关,将正尧等人困在了铁闸之中,即便正尧已经表露了自己乃是“御前驸马”的身份,但这似乎对彭大当家没有丝毫的影响。   倒是马文韬被彭大当家猛地打了一掌之后给震飞老远,却并没有被困在铁闸之中,似乎这是彭大当家故意为之的。   对于突如其来的这一幕,谁都看不明白,张诚袁海云等人迷糊了,马文韬也迷糊了,甚至连其他几位当家的也都不知道彭老大此举是 何用意。   绑架贪官奸商也就罢了,至少也是为民请命,但是连当今驸马爷也被抓了来,这就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了。绑架驸马!!!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很有可能会杀头的!   只见其他几位当家纷纷把疑惑的目光看向了彭老大,同时眼中还泛出阵阵担忧之色。   即便少华山上机关重重,硝石硫磺遍地,但是真的遇到军队上山来,这些人又怎么会不怕呢?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想就这么死去。   “你……你竟然言而无信!枉为英雄好汉!”   当正尧反应过来之际,已经为时已晚,被困在铁闸之中只得愤哼的瞪着彭大当家。心中则是懊恼不已。   想正尧聪明睿智一世。寻常时候都是自己算计别人,没想到这次竟然中了别人的招,想起来确实有些心有不甘。   却见彭大当家只是哈哈一笑道:“我彭国栋从来都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别说你是驸马,就是太子,栽在我手上也只能认命!既然你是驸马爷,那么一旦你在陕西出了事这帮贪官污吏都会玩完。很好,既然如此,你!你现在就赶紧去通知那一帮贪官污吏,让这帮贪官污吏拿一百万两黄金来换人。否则就为你们的驸马爷收尸吧!”   彭大当家厉声说着,随即一眼瞥向马文韬,单手指着他,示意他按照自己所说的去办。   “你……你千万不要乱来哈!驸……驸马爷除了什么叉子。你们这一帮人也休想活命!”马文韬捂着肚子,靠门边对着彭大当家说道。   这个时候,马文韬竟然还不忘正尧的安危,也确实难得。   “废话少说!姑念你们凑集一百万两黄金需要一些时日,老子就给你们七日时间,七日之期如果还没有把钱送到,就休怪老子撕票!”   “七日,这……”   “还不快滚!再罗里啰嗦,老子要缩短时间了!告诉你,光驸马爷就足以值一百万两黄金了。算下来,你们算是赚了,那狗官和那些奸商就算是便宜大赠送给你们!”   “可……”   正尧见马文韬又想犯难的样子,立即开口道:“马兄,你即可就赶往蓝田县,蓝家与金家有的是钱,而且这时钦差大臣与山西布政司使也在那里,他们知道后一定会前来此处救人的!”   正尧此刻也显得满脸的无奈,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正尧如此不知所措的样子,看来这一次他当真是遇到难事了。竟然成了砧板鱼肉。   “但是我……”马文韬还在犹豫,一脸的为难。   “别但是了,我们大家都靠你了,马兄!”   正尧给了马文韬一个肯定的眼神,说话的语气尤为的沉重。   “还不快滚?!” 彭大当家斜眼一瞥。很是不耐烦的样子。   “砰!”   马文韬哪里还敢有丝毫的耽搁,冲着正尧点头之后。便一个跳步窜出了练武房,顺势将门给关了上。   见马文韬慌慌张张的走去,这个时候其他几位当家的却是有话要说了。   首先老五邱白凤便一脸不解的看着彭老大,凑到身前道:“大哥!你可要想清楚,驸马爷可不是一般人,我们一旦做了就不可以回头了!”   到了此刻,邱白凤还算是理智清醒的,绑架驸马,一旦事情败露被抓,情节严重的不只是砍头就算了事的,说不定还有很多无法想象的酷刑等着,而且想死也不见得就那么容易。   如此,由不得不让邱白凤去担心,而且都说盗亦有道,但是这个驸马爷也没有做什么坏事,虽然自己刚才被他打败,但是却是心服口服,按理说不应该这么对待他才对。   “是啊大哥!你可要三思,山上百多号兄弟的性命可就掌握在你的手中啊!”老四吴坤也语重心长的说道。   只见他一说完之后,一旁的几名当家也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看来这一帮人都对彭老大绑架驸马爷之事表示不赞同。   然而彭大当家却是摇摇头,笑道:“你们这是怎么了!眼下有如此的发财良机,你们竟然心生退意,难道你们穷一辈子穷上瘾了?”   “可是他始终是驸马爷啊,皇亲国戚……”老四继续说道。   “混账!”彭老大有些不乐意的呵斥一声,随即又道:“你们傻啊!等钱一到手,咱们就有多远走多远,驸马爷?皇亲国戚?到时候管他有多厉害,咱们都不在这个地方了!反正大明王朝到了今时今日也算是破败不堪了,如此国破家亡,不待也罢!”   乍一听,那彭老大似乎说的也有点道理。尤其在这陕西,因为地震所产生的影响确实太大,百姓们已经一贫如洗,山田被毁,房屋倒塌,难民肆虐,奸官当道,这样的情形,试问又有谁愿意在此留下来呢?   “卑鄙!噗!”   就在彭老大一拍大腿说的正有劲的时候。袁海云实在气愤不过去。立即破口骂了一声,同时一口浓痰直吐在了彭老大的脸上。   “可恶!给我打,狠狠地打!”   冷不防的被吐了一弄荅案,本来脾气就暴躁的彭老大此刻就更加狂暴起来,猛地一抹脸颊之后,立即一拍铁闸,再一个跺脚,便撇头看向了袁海云。   龇牙咧嘴,再加上那一双微微泛着血丝仿佛想要嗜血一样的眼睛,当真让人不敢直视。   现在正尧五人(包括之前与马文韬一同来的一名捕快)已经全被困在了原地。而机关也设置的甚为巧妙,五个人双手双脚都被莫名其妙套上了手镣脚镣,在铁闸瞬间被打开之后,正尧等人依旧不能动弹。   “不要!”   正尧厉喝一声。想要阻止其他几名当家对袁海云动手。正尧明白,袁海云虽然是个大夫,也会一点点浅薄的功夫,但是这一帮人都是武功不错的人,每一拳每一掌下去都有可能让人重伤,一旦他们出手去打袁海云,那袁海云保证会吃不消的。   不过正尧即便吼声很大,但是那些人依旧不以理会,只见三名大汉在彭大当家发完话之后,便纷纷冲过来。拳打脚踢,直奔袁海云而来。   而正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袁海云被人打,自己却毫无办法,眼中尽是不舍之意,心中则是愧疚不已。   “你拽什么拽!别以为你还是什么驸马爷!老子告诉你,上了老子的少华山,老子就是土皇帝,老子说了算!你很不服气是吧!好,你们继续打,这个‘驸马爷’我就带过去好好教训教训!”   说着。彭大当家还不忘用右手使劲的捏了几下正尧的脸颊,此刻可以清晰的看见正尧的两边脸颊已然露出了瘀红色的手印,显然就是彭大当家用力过度造成的。   完后,彭大当家一把将正尧拖起,然后直往门外走去。似乎想要亲自的教训正尧。   “三弟(李兄)……”   张诚梁玉二人看着正尧被人拖出去的场景,不禁感到一阵不忍。想要上前帮忙,却发现自己站在原地不得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的发生,面上则是尽显无奈之意。   至于袁海云,则是被那三名当家打的鼻青脸肿,鼻血流的一脸却没办法去擦,想他堂堂一代名医,号称“妙手小医仙”,又何时受过此等屈辱,受过如此的毒打呢?   见彭老大已经走开,那三名当家才停手,随即将袁海云四人押着,推出练武房,往少华山地牢而去。   这一边蓝田县城里却是一片的祥和热闹,元宵佳节,歌舞升平,其乐融融。   柳彦在山西布政司使甄国昌等陕西所有官员的带领之下,也将整个蓝田县县城里面的风景名胜给看了个遍,对此,柳彦还不忘处处题词写赋,赢了颇多美誉。也在蓝伯光与金钱多的介绍下,知道了蓝田县是多么的物产丰富,多么的繁荣富强。   不过至始至终,都没有人提及过有关蓝田县县衙大牢里面的事情,一来是因为蓝田县县令王永下令不准提及此事,二来是因为金钱多将矿场的犯人们又拉了回来,充当人数,所以在柳彦巡查县衙大牢的时候,并没有发觉什么不妥。   结果柳彦在蓝田县游山玩水,大吃海喝了好几天,所收的金银珠宝稀世珍品也是多不胜数,若是空闲下来柳彦亲自去统计一下的话,估计他也会为之吓一跳,即便他家本来就有钱。   夜里的蓝田县景色就更加唯美了,霓虹灯笼高高挂起,清池河畔寒风吹拂,皎皎月光悬挂天角,大街小巷人山人海,舞龙舞狮层出不穷,注定是一个美妙的夜晚。   然而就在柳彦在一众陕西官员陪同下,在蓝田县广场中心刚刚为元宵佳节这一喜庆日子点燃鞭炮以作庆贺之时,却见有一个人骑着快马,急匆匆的从蓝田县城门口冲了过来,那些守卫想要拦住的时候,却见那匹马如同闪电一般冲上前去,不见踪影。   却见那匹马在横冲直撞之下,赫然蹿到了刚刚放完鞭炮广场中央,惊得周围里面闪出一条大道来。   “吁——”   在马声长叫一阵之后,马终于停了下来,只见马背上正骑着一个人,神色慌张,气喘如牛。   只见那马背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此番要为柳彦等一众官员报信的马文韬。    第四十九章 风月楼中议对策   马文韬眼见已经达到,立即一个翻身,跳下马背,来到柳彦身前。   随即马文韬便跪下道:“卑职马文韬见过钦差大人,各位大人!卑职乃是华县县令马常在之子,华县捕快。方才情非得已,若是惊扰了各位大人,还请容后责罚!”   只见马文韬下马之后微微做了一番调息,然后便镇定的对着柳彦说道,显然他做事情还算是有条不紊。   柳彦没有见过马文韬,也没有去过华县,但是华县县令马常在他还是知道的。在临走之前,靖王就跟自己提过这个马常在便是靠着严嵩混上的县令。   按理说,这个马常在连个举人都不是,只不过许多年前靠着一点钱找到了严嵩的外甥,也就是如今的陕西布政司使甄国昌,最后因为甄国昌收了点钱,所以给他弄了一个假进士,然后一当便在华县当了二十年的县令。   因而,这个县令可以说是无能之中的无能,靠着钱买来的官位,想都想得到他能够做出什么成绩来。这也是在柳彦走之前,嘉靖也对柳彦说这华县地震有问题,需要彻查的原因。   虽说没有听过马文韬,但是毕竟他也是一名捕快,而且见他神色慌张,柳彦觉得其中必然有原因,故而没有生气或是责怪。   却见甄国昌一脸怒意瞪着马文韬,想要上前教训一番之时,柳彦一把将其拦住,随即对着马文韬道:“混账!你如此惊慌失措。骑着快马在街上瞎跑到底所为何事?”   既然对方是直冲自己而来的,摆明就不会是瞎跑。但是如今柳彦正与民同乐,高兴正盛,岂料突然冲出一匹马来搅了兴致。自然而然的会令柳彦做出不爽的举措。   只是,之前都未曾见过柳彦有这么一面,要知道,以前与正尧一起的时候,他从来都不是这样的,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柳彦会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回……回钦差大人!卑职有要事要报!”   “混账!现在已经是晚上了,而且今天还是元宵佳节普天同庆的大日子,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不要在这里打搅钦差大人的兴致!”   甄国昌怒斥一句,同时瞪向马文韬,示意他赶紧离开。   也对。即便是钦差大臣,也有作息时间的安排,总不能够一有什么事情都来找他吧,如果这样,那钦差大臣岂不是要忙个半死也得不到休息?   “可是……”马文韬欲言又止。只因甄国昌那一双眼睛看得他直发寒。   其实他自然知道今天乃是元宵佳节,钦差大臣好不容易来一次陕西,自然要好好开心开心才对。但是这件事却是关系到驸马爷的安危,他绝对不可以马虎的。一点那耽搁来了日子,中间出了什么差错。这对于整个陕西的官员来说都是一次巨大的打击,这个责任他可担待不起。   柳彦一直都注意着马文韬。见他想说话却没有说出来的样子,柳彦已经明白这件事定然非比寻常。之所以他没有直接言明,估计是因为这里大庭广众,还有很多百姓在旁,说出来恐怕有影响。   对此,柳彦伸手止住了欲要发难的甄国昌,随即对着马文韬道:“有什么事等到了风月楼再说不迟,一边喝酒,一边说事,岂不快哉?”   “大人要去风月楼,还不赶快备轿!”甄国昌立即会意的瞪着旁边的王永,这里是王永的地盘,理应由他来安排一切。   不过这个王永却显得有些反应慢半拍,所以才会令甄国昌不满呵斥。   “是……是大人!备……备轿!”   闻听甄国昌怒斥了一句,王永这才反应过来,于是立即使唤身旁的人备轿。   不一会儿,广场前便摆了七八顶轿子,柳彦也不客气,直接钻进了最大最好的一顶轿子之中,其他官员也随着进了各自轿子,至于王永、蓝伯光、金钱多以及马文韬等人则是步行陪同。   约走了一刻钟,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来到了风月楼中。   走到门口,刚刚一下轿子,在大冬天穿的很少很薄的几名妙龄女子立即便迎了上来,纷纷挽住柳彦的手,直接将其搀扶到了风月楼中。   如此一刻,走在后面的马文韬不禁暗叹一声风气败坏,陕西的这帮官员果然是乱七八糟,钦差大臣竟然也被他们同化成了这样。   不过想归想,但是却不敢说出来,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捕快。   然而马文韬也算是比较正直不阿的捕快,也是因为如此,身为县令之子的他也只能混一个捕快,虽然他也懂得不少官场为官之道,但是真的要他去做,他很多时候又不屑为之。   见众人都往二楼走去,他也紧跟在后面,最后来到了一间雅阁之中。   柳彦就着桌子前的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同时也示意其他官员各自找位置坐,随即他又看向站在门口的马文韬道:“马文韬是吧!你过来。”   柳彦的语气此刻却是显得比较平淡,看不出有丝毫的焦急或者紧张,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轻松惬意的样子,似乎也不关心马文韬会报什么样的消息。   “是。大人!”马文韬上前两步,然后又躬身跪地道:“卑职有要事禀报大人,还望大人即刻拿定主意。”   “别急,别急!我看你也渴了累了吧,你先喝口茶,然后再慢慢说来。”柳彦仍旧一脸轻松不紧不慢,这番淡定却是少有人能够比得上。   “大人……”   “大人叫你喝茶你就喝茶!你还磨磨蹭蹭做什么!”甄国昌没好气的斥责一句,然后示意一旁的护卫把茶递给马文韬。   马文韬此刻根本就不想喝茶。不过也没办法,于是结果茶杯来,燃油一饮而尽,随即又道:“大人。卑职却有紧急事情予以禀报,还望大人做主。”   “到底所谓何事,你且说来听听。”柳彦磨蹭了半天,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不过今天的柳彦与往日的柳彦却是有了天渊之别,不知道是不是长时间与这帮人混迹在一起花天酒地大吃海喝又收受贿赂导致迷失了心智,如果真是,不知道正尧等人看见了会做出什么样的感想。   马文韬道:“回大人,昨日家父与华县一带商会老板进行聚会。岂料聚会完后,家父与一众商会老板全部被人掳走,今日一早便要求以十万两黄金最为赎金才放人。然而今日下午时分,‘御前驸马’与卑职一同前去找那帮劫匪谈条件。岂料那般劫匪胆大妄为,竟然……竟然连驸马爷也被他们给囚禁起来了!如今……如今……”   说着说着,马文韬已经有些泣不成声了。自己父亲到现在还生死未卜,而驸马爷也被抓了,万一他们谁有一个三长两短。自己当真就罪孽深重了。   自己的父亲被人抓走自己没有能力去救,那就是不孝;驸马爷是自己带上山去的,如今同样深入虎穴,自己依旧没有能力去营救。那就是不忠,这种不忠不孝的人。他是绝对不愿意去做的。   或许他此刻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那便是一旦二人其中一人发生不幸。那自己便自杀谢罪。   “什么!!!驸马爷被劫匪囚禁起来了?”   听到这里,本来还很淡定的柳彦顿时变得不淡定了,其中尤以他的表情反差最大。   废话,正尧可是他的结拜弟兄,如今正尧被劫匪囚禁起来,这是什么概念???   要知道,正尧的武功可不比自己差,说不定还强自己两分。对方竟然可以将他掳走,看来对方的实力很强悍,当然,这是柳彦的第一反应。   “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连当今驸马爷也敢囚禁?!!”甄国昌也不禁破口大骂起来。   陕西是自己的地盘,而驸马爷就在自己的地盘被人抓起来囚禁,这要是传到皇帝的耳朵里面,自己即使不死,也要脱层皮!朗朗乾坤,在陕西地界公然出现掳人勒索事件,而且对象还是当朝第一驸马,这叫他陕西布政使司还怎么当得下去?   “对……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你说如今……如今怎样了?”   在平复一番之后,柳彦还是显得很激动,问话的时候依然有些紧张。   马文韬深深呼吸一口气之后,又道:“那帮人就是聚集在少华山上的一群山贼,这帮人有些原本是少华山上修炼的道士,有些是华县周边的一些普通百姓,现在他们在少华山上聚集了一百多人,还扬言即便有军队前往他们也不怕。而如今驸马爷他的几个朋友都被囚禁在了山上,那当家的说要我们在七日之内凑集一百万两黄金,否则届时就只能去收尸了。”   “混账!好狂妄的山贼!竟然敢在我陕西结草为寇还绑架朝廷命官,本官就不信他少华山是龙潭虎穴!诸位大人,现在我们就派官兵去围剿!”   甄国昌一片豪气干云,一拍桌子说道,气势甚为浩大,俨然已经淹没了柳彦这个钦差大臣,不知情的,还以为这里他才最大呢。   “不行!”就在甄国昌说完准备起身之时,却见柳彦也是一拍桌子,猛地又道:“现在驸马爷在他手上做人质,我们不可以轻举妄动!本官认为现在应该立即准备赎金救人!”   对于柳彦来说,攻打一个山寨根本就是一个小意思,但是现在正尧在山上,那就绝对不可以硬来。为今之计,只能智取,不可力敌。   “可是一百万两黄金,我们……”甄国昌终究还是因为钱的事情犯难。   “是啊是啊!一百万两啊!”   “一百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这个怎么拿得出来啊!”   “……”   “……”   一时之间,周围又乱作一团,各自说着各自的,议论纷纷,开始开起小会来。说到底,还是钱的问题。   他们这帮人虽然怕驸马爷出状况导致自己丢官,但是真的要这些官员拿出些银子来,那比杀了他们还难,所以才会显得如此纠结。   “够了!”见众官员窃窃私语,摆明就是不想出钱,柳彦猛地又是一拍桌子,随即看了看一旁的蓝伯光与金钱多,道:“蓝家与金家在蓝田县是最有钱的,这样吧,你们两家各自出五十万两黄金暂作赎金,待救出驸马爷之后,定当原数奉还!怎样?”   “这……”   蓝伯光与金钱多二人顿时也都沉默了起来,似乎很为难。    第五十章 齐至少华救驸马   柳彦发话让蓝家与金家两家人出钱,凑足一百万两黄金,然后去少华山救人一事虽说蓝伯光与金钱多二人都考虑了很久,但是终究还是同意了柳彦的要求。   钦差大臣都发话了,而且还说是暂借,会原数奉还,好歹也要给人家面子的。况且一家五十万两黄金对于他们两家人来说,也不算太多,周转一下还是很容易拿出来的。   打定主意之后,其他官员们也没有多说废话,该干嘛干嘛,一帮人又再次坐下来大酒大肉的吃了起来。   彭国栋所说的要七日时间准备赎金,其实对于金家或者蓝家来说,根本就用不着那么久。不过说了七日,那就要七日,所以在凑足钱之后,所有人也都在等着第七日的到来。   不过在等待的时间里,四处却是一片风平浪静,原本余震不断的陕西,也都再没有发生过一次地震。至于蓝田县,依旧歌舞升平,大年已经过完,却见街上依然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说这是驸马爷被人掳走后的景象别人也不会相信。   只是此刻的正尧等人在少华山是怎样一番景象,就不得而知,只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仍然是被囚禁在地牢之中。   好不容易等来了第七日,柳彦今天也一反常态的老早便起床,然后便准备从公馆出发,往少华山而去。   见到钦差大臣都紧张不已的要去救驸马。这帮地方官员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本来柳彦也都没要求他们一同前去的,结果却见他们个个争着要去,大有誓死也要讲驸马救出来的样子。   最后柳彦也不再耽搁,坐进了轿子之中,与西安府大小总计有二十三名七品以上官员一起,押着十大车装着黄金的箱子,浩浩荡荡的往少华山而去。   一路上众人的心也是七上八下,毕竟这少华山上的山贼不是一般的善男信女,连驸马爷都敢绑架的人,绝对不简单。肯定是豁出命了的,由于因为怕对驸马爷造成伤害,故而与之同行的官兵也只能够护送到山脚下。不过在上山之前,那陕西布政使司还是对那一队官兵交涉了一番。似乎对着少华山不放心。   至于其他的人,只得步行上山。   因为马文韬也交代过,如果人太多想要强攻的话,那彭大当家很有可能来一招玉石俱焚,届时引爆山中的炸药,那大家都的玩完。   所以还是要小心为妙。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少华山山寨门前。   门口依旧是那两个光着膀子的大汉,见到留言一帮人走了过来,之前阻拦过正尧的那个大汉现在又拦住了柳彦等人。   “你们是何人?来此做何事?”那粗布大汉粗声说道,俨然不讲柳彦等人当一回事。   柳彦定睛一瞥。随即淡淡的说道:“送钱来的,快去通知你们当家的吧。”   柳彦也懒得与这帮小角色说废话,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看见正尧,否则他怎么也不会安心的。   一提到钱,那粗布大汉顿时眼睛都快绿了,听柳彦这么说,再蠢的人也都知道了这帮人是谁了。于是立即点头哈腰的道:“我们当家的说了,你们来了就直接进去吧,他们在忠义厅等着你们呢!”   说完,那粗布大汉立即伸手示意忠义厅的位置。恭请柳彦等人进去。   一帮人也都没有客气,径直走进了山寨之中,这时,却见那粗布大汉忽然将少华山寨的大门给关了起来,同时门边的那些守卫脸上都露出了丝丝诡异的笑容。   而虽然大门只是一个木栅栏。想要困住人也不容易,但是听着那关门的“嘎吱”声。却是显得更加的诡异起来。   只不过,这种诡异却是说不出来。   不多时,以柳彦甄国昌于但三人为首的二十余名官员便来到了忠义厅门口。好在忠义厅够大,这一群人进去之后,大厅中也不显得拥挤。   而这时只见厅堂正上方却是端坐着一个四十来岁的灰衣大汉,双目炯炯有神,而此人就是少华山的大当家彭国栋彭老大。当然,分两旁坐的六个人分别为老二霍驰,老三陈炳,老四吴坤,老五邱白凤,老六钱耿贵以及老七宋燕茹。   只见六个人行色各异,衣着也大不相同,赤橙黄绿黑白一字排开,五颜六色的,把整个大厅倒是映衬的色彩缤纷,亮丽十足。与正尧等人走进来所见到的场景完全一模一样,算起来,这也是马文韬第二次看到这一幕来了。   直觉告诉马文韬,一旦这帮山贼有如此阵仗,看来又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敢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阁下就是这少华山的山寨主了吧!果然名不虚传,光看这气势,就像是在江湖中摸爬滚打多年的英雄人物!失敬失敬!”   柳彦也对江湖的规矩了解一二,好歹他也是个习武之人,再认识正尧考科举之前,他除了四处游山玩水吟诗作赋之外,另一件嗜好就是与人切磋武艺,所以对江湖中人,江湖中事还是有所了解的。   彭国栋见柳彦摆出一副也是混江湖的样子,却是不禁一笑,心中暗道:“这个人有些深藏不露啊,但看他的眼神,他的手势,以及他的气势,看来也是一个练家子。”   彭国栋乃是一寨之主,看人观神自然也有自己的一套,当他第一眼看到柳彦的时候,他就觉得柳彦绝非一般的庸官,至少看得出他比起其他人有气势,让他莫名的感到一阵寒意。   在踟蹰了片刻之后,彭国栋才看向柳彦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大人应该就是从京城来的钦差大臣了吧!我也失敬失敬!”   说完。彭国栋倒是泛出一脸的笑意,显得尤为的轻松惬意。   看着彭国栋没事人的样子,甄国昌顿时就来气,立即指着彭国栋的鼻子呵斥道:“你少废话!本官勒令你赶紧把驸马爷和马大人给放了,不然的话……”   “狗官闭嘴!这里那里轮得到你来说话?你算老几?一边呆着去!”   还未等甄国昌将话说完,彭国栋顿时瞪眼过去,随即用上比之甄国昌还要凶上几分语气怒斥了一句,显然在这里,他完全就不把陕西布政使司甄国昌放在眼中。   “你……”   甄国昌没有想过在自己的管辖范围之内竟然有如此穷凶极恶的山贼,而对方还敢对自己大呼小叫的。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实在让他很是不爽。但是此刻到了对方的地盘,却见对方凶起来的样子,甄国昌顿时又不敢再说一句。   “还说!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彭国栋倒像是说到做到的样子。只见他立即便伸手过去,大有要撕烂甄国昌的嘴的意思。   柳彦反应够灵敏,就在彭国栋伸手要触碰到甄国昌,而甄国昌连连退后之际,柳彦突然一把折扇从怀中抛了出去,直接打在了彭国栋的手上,彭国栋这时才停了下来,随即收回了手。   彭国栋一舔嘴角,然后一挥右手吼道:“很好很好!老二老三,关门!”   “是!大哥!”   老二霍驰与老三陈炳应了一声之后。立即飞身来到忠义厅门前,未等柳彦等其他一帮刚刚进来的人有任何反应,却“嘎吱”一声巨响,霍驰与陈炳二人已经将大门给关上,整个忠义厅里面顿时变得有些昏暗起来。   看到这里,马文韬心中的不安更加浓烈起来,上一次驸马爷被擒住似乎都没有关门,怎么今天一下子关了两道门,难不成这帮山贼连这些官员也想抓起来?如果是这样,那这帮山贼还可以问谁要赎金呢?   疑惑归疑惑。但是更多的,在马文韬心中还是惊恐。   “彭大当家,你这是何意?”柳彦这下可就搞不明白了,于是瞥眼看向彭国栋问道。   既然是求财,如今连钱财都没有看见。他怎么就把大门给关上了,到底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彭国栋只是笑笑。然后一抹鼻尖,这个动作像极了正尧,随即又道:“钦差大人不必惊慌,如今天寒地冻,把门关上不过是不想寒风吹进来,不妨告诉大家,今天可是有很多好戏要等着看的哦,万一着凉了可就不好办了。”   众人根本不明白这个彭国栋在搞什么鬼,但是看他说话的样子,听他说话的语气,好像今天会有其他的事情发生,似乎这件事情比交赎金更加有趣有意思。   柳彦才不管什么好戏不好戏的,直指彭国栋道:“本官不管你有没有什么好戏要看,本官的要求很简单,就是放了驸马,放了人质,钱已经准备在了山下,一旦放人,本官立即派人把钱运过来。”   当下最重要的哈市正尧的安危,其他的,柳彦就当做自私一把,不管也罢。   “对对对!赶快放了驸马爷!快放了驸马爷!”   “放了驸马爷,放了驸马爷!”   “……”   在柳彦说完之后,其他的官员们也在甄国昌于但等人的喊声下纷纷举手喊了出来,甚至连蓝伯光一行人以及金钱多一行人也都开始呐喊起来,即便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驸马爷是什么样子的。   一时之间,整个忠义厅闹得不可开交,搞得像是社团聚会一样喊打喊杀似的,甚至连蓝月心与蓝月白也都叫喊了出来。当然,一同前来已经康复的差不多的周冰也在举手呐喊着。   “哦?你们这么想让你们的驸马爷出来?真的要我现在就放他出来?”彭国栋饶有趣味的说道。   甄国昌立即道:“废话!识相的就赶紧让驸马爷出来,否则驸马爷有个什么损失,本官一定踏平你这少华山!”   甄国昌说的确实够气势,一副忠君爱国之象,让人肃然起敬。   “想不到你这个狗官竟然还如此的忠君爱国,好,我马上就把你们的驸马爷放出来,你们可别后悔!”   说完,彭国栋便“啪啪”的拍了两下手掌,随即便转身往内堂的门口看去。    第五十一章 兄弟相聚忠义厅   所有人都顺着彭国栋的目光看去,在两道拍掌声之后,窗帘忽然卷动翻起,随从内堂走出一黑衣人来。   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御前驸马”,李正尧!   “三弟!”   见到正尧安然无恙的出来,柳彦一个激动,立即飞扑上去,一把将正尧给抱住。   “二哥!”   正尧用力地拍了拍柳彦的后背,千言万语说不尽,此刻全在一个拥抱之中尽情的诠释出来。   甄国昌一帮人也从来未见过正尧的面貌,但是一听柳彦叫对方三弟,这已经不用再多说什么了。全天下的人估计都知道,当今驸马爷有两个结拜兄弟,一个是文科榜眼,一个是文科探花,而正尧又是最小的一个,叫三弟,那自然而然的便是当今的驸马爷了。   “我等见过驸马爷!”   见此状,一大帮人立即半跪在地上予以行礼,其中自然包括金钱多与蓝伯光等人。   这下最郁闷的要数金钱多和王永了,这二人可是在驸马爷面前故意为难过他的,这个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驸马爷要是怀恨在心,他金家和他王永都算是完了。   至于蓝家人,均是一阵愕然,其中蓝伯光似乎还没能够接受这个事实,自己的上门女婿竟然是个驸马爷,这个……这个都是什么事儿啊!而蓝月心的脸色却是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自己一直讨厌憎恶的人。自己被父亲差点逼婚要嫁的人竟然是当今的驸马,而且还是自己崇拜许久的人物,这时的她脑中已经乱作一团,俨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大哥,你没事吧!”   这时,身子还微微有些柔弱的周冰趁正尧与柳彦分开往自己这边看来之时,整个人也飞扑了过去,在正尧接住自己之后,便软软的瘫在了正尧怀中,一动不动。   正尧苦笑一阵。轻轻地拍了拍周冰的背部,摸摸她那一直扎起来的柔顺清香的长发,淡淡的道:“冰弟你的伤好了吗?这些天过的可好?”   对于正尧来说,周冰在自己的心目中还是个好兄弟。虽然她现在已经暴露出了他的女儿身。之前韩国仁对自己如亲侄子一样对待,自己有困难,周冰都会挺身而出,自己终究对周冰还是有着一份感情的。   “嗯,一切都好。”周冰撒娇似的说道,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其他人那异样的目光。   片刻之后,正尧才渐渐将周冰撑起来,与自己分开。   随即,正尧便对着一帮跪在的人道:“你们都起来吧。”   “多谢驸马爷!”   起身之后,甄国昌立即凑上前来。道:“驸马爷,不知这少华山的山贼可有为难您的地方,若是有尽管说出来,下官必定要让他们加倍奉还!”   “陕西布政使司甄国昌甄大人是吧!”正尧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饶有意味的看着甄国昌说道:“甄大人果真是为本驸马着想啊,看来此次回京一定要在父皇面前为你美言几句才行了。”   “多谢驸马爷厚爱,下官不敢当不敢当。保护驸马爷是下官职责所在,职责所在。”甄国昌笑颜盈盈的说道。   见到拍马屁似乎有好处,于是织染使司于但于大人也凑上前来,拍着胸脯说道:“驸马爷请放心。这帮山贼如此猖獗,扰乱一方秩序,目无王法,实在罪无可赦,待下官点齐兵马。定将这少华山给踏平!”   于但这话说的确实给力,不过正尧此刻却在怀疑。你一个织染使司是搞生产的官员,又凭什么将少华山给踏平呢?   不过正尧没有明说出来,只是笑笑,又道:“陕西织染使司于但于大人不错不错,看来本驸马也要为你美言一番。”   “谢驸马爷厚爱,下官对驸马爷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一发不可收拾……”   听到这里,正尧忍着没吐出来,不曾想到,这个于但更加夸张,连周星驰的台词也搬出来的,该不会他也是穿越来的吧?   “好好好!你们都不错,都不错,应该嘉奖嘉奖才是!”正尧拍着手,依旧一脸笑意的说道。   不过此刻看正尧的面色,一脸的阳光灿烂,一点也不像是被人囚禁过的样子,这不禁让躲在旮旯里面的马文韬赶到万分不解。   “多谢驸马爷!我等定当为驸马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一众官员在听到正尧说要在嘉靖皇帝面前为他们美言嘉奖他们之时,个个的脸上都露出了喜悦兴奋的表情,俨然已经忘了这里其实是山贼的本部,这里到目前为止,正尧依旧还是对方的绑票。   可是似乎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人发觉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听到那嚣张到不可一世的彭国栋说话了,难道他所说的有一场好戏上演就是眼前的这一件?   “好一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很好很好!”正尧嘴角再次挂出一丝笑意,不过却笑得有些诡异,在信手一抹鼻尖之后,正尧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异色,道:“不过在此之前,本驸马还想让大家见一个人,或许见了他之后,你们会更加激动振奋!”   “见谁?”甄国昌俨然已经兴奋到九霄云外去了,甚至连正尧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都未曾注意,而是继续YY的道:“难道是……”   或许他们也不认为嘉靖会亲自造访,但是听着正尧的这番口气,似乎还真的有这种可能。   想想也是,如果让皇上看见自己是多么的忠君护主,是多么的与山贼势不两立,相信距离自己升官发财的日子也不远了。其实很多官员都差不多,办事能力也都不怎么强,但是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运气好,见到了皇上,而皇上一高兴,他们自然而然的就升官发财来了,就比如严嵩,严世蕃,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啪啪!”   正尧再次拍了两下手,随即从正尧之前出来的门口又走出来四人,而走在最前边的那一人出现之后,却见甄国昌也好,于但也罢,甚至是西安府府衙师爷周允,都不禁面色大变,如同瞬间被人抽干了全身的血液一样,惨白的如一具干尸。而两颗眼珠更是瞳孔大张,尽显惊恐之意,嘴巴微张,想要说话却说不出声来。   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现任西安知府,应届文科科举探花,正尧的结拜大哥张诚!   “张……张大人!”甄国昌于但等人终于说出了声音,但是却显得有些无力似的。   王永见状之后,也不禁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顿时认出张诚来,讶异的说道:“那……那个逃走的囚……囚犯!”   虽说王永知道张诚乃是他县衙大牢里面的一名囚犯,在正尧逃狱的时候一同不见了,但是至始至终,他都不知道原来张诚还是西安知府!不过这也难怪他,毕竟张诚还未到蓝田县就被甄国昌等人陷害,想要谋杀之,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没有见过新一任的西安知府,所以即便被他抓进牢房,他也没有在意。   由此也可以看出,这个王永的官当成了什么样,这个官到底是怎么当的。   “甄大人,于大人,周师爷,别来无恙吧!”张诚一步一缓的走了过来,直接看向了甄国昌三人,在这里,他印象最深的也莫过于这三人了。   “原……原来张……张大人你……你没死啊!真……真的是担心死我们了!”   到了这一刻,甄国昌说话也开始变得唯唯诺诺起来,不过他还在祈祷,祈祷张诚并不知道自己曾经想要杀他。   然而到了此时,估计他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祈祷的事情会发生。眼下已经成了这般情境,再傻的人也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许他也已经看出了其中的端倪,此番来少华山,当真是走错了。   只见甄国昌、于但、周允三人已经满头大汗,内心已经紧张的无法控制一般,看来他们也深深体会到了正尧所说的兴奋与惊喜了。   “怎么样?诸位大人,本驸马给你们的惊喜是不是很振奋呢?”却见正尧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不过说话的语气却变得强势了许多。   甄国昌已经明白了一切,什么少华山山贼,什么绑架勒索,什么交赎金,全都是假的,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一个局,一个让自己和一众官员一步一步踏进来的局而已!!!   不过甄国昌不服气,而且他还有些不明白,于是直起身子,也不再卑躬屈膝了,立即道:“驸马爷,下官很想知道,驸马爷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把自己一帮官员骗到这个山上来,目的到底是什么,难不成驸马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想到这里,甄国昌不由地开始胆战心惊起来,此刻的他,心中顿时产生了一道恐惧之感。   而躲在旮旯里面的马文韬此刻似乎明白了什么,不过他却是很识相的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过从他的眼神之中,可以看出对正尧有着深深的折服与钦佩。   柳彦也是露出一副笑脸,看来这个三弟已经快自己一步,查到线索了,索性他直接坐了下来,同时也叫一旁的袁海云梁玉等人坐下,静看正尧即将上演的好戏。    第五十二章 施计布局请入瓮   寒风呼啸,透窗而入,一股诱鼻的梅花香气随风而来,沁人心脾。   正尧的话足以让甄国昌等一众官员为之胆寒心惊,然而张诚的出现就更加的明显,此刻的甄国昌等人,显然已经开始惊慌起来。   而甄国昌等人也都开始明白,正尧一定是知道了什么,而且还是对自己不利的一方面。   甄国昌私下打量一番之后,对着正尧说道:“眼前此景,怕是最早有安排了的,驸马爷可谓是用心良苦啊!”   正尧浅浅一笑,饶有兴趣的道:“哪里,只不过是临时想到这个法子,不然也没办法与众位大人齐聚一堂,你说是吧,甄大人。”   “恕下官愚钝,未知驸马爷到底是想要说什么呢?”甄国昌定了定神,又开口问道。   虽说对张诚出现在这里之后,甄国昌已经对这起绑架案猜出一二,觉得其中必有蹊跷,但是他还是想要弄清楚,想看看正尧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这个驸马爷想说什么。   正尧道:“甄大人,事已至此,本驸马也不想拐弯抹角,不如你还是一五一十的把所有事情说出来吧,这样本驸马此次陕西之行也算了解了。”   甄国昌一听,不禁怔了一下。听着正尧的口气,显然他知道的不少,对此,甄国昌只是摇摇头,道:“看来下官今日难逃此劫了,既然驸马爷都知道。那下官就洗耳恭听。听听驸马爷有没有说漏的地方。”   二人就这么像是打哑谜似的你一言我一语的,听得一旁众人是云里雾里,包括张诚柳彦等人,至于蓝伯光金钱多就更加的不知道二人在说什么了。   正尧撇嘴一笑,倒是很轻松,随即一抹鼻尖,看着甄国昌道:“很好,那本驸马就一一说来,若是没有说到的地方,还望甄大人补充补充。”   “一定!”   “贪婪腐败。为官不正,其罪一;买卖官位,私相授受,其罪二;亏空灾款。中饱私囊,其罪三;隐瞒地震实情,抗震救灾不利,其罪五;为掩饰罪行,杀害朝廷命官,其罪六;私造兵器,意欲谋反,其罪七!以上七宗罪不知甄大人是否认同呢?还有何话要说呢?”   说完之后,正尧的神色突然大变,瞪向甄国昌的那一双眼睛顿时变得如同两道冰锥一样。看的甄国昌浑然冰凉。   正尧这七宗罪一说出来,只见一众官员们都顿时怔住,班上没有散发出一丝声音。   一下子列举出七宗罪状,这也让张诚柳彦等人一阵愕然,即便他们二人都知道这个甄国昌有罪,但是似乎都没有七宗罪这么多才是。也因如此,他们对正尧不禁更加佩服起来,心中却是疑惑道:“正尧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这些信息呢?”   倒是甄国昌一脸的处变不惊,任由正尧怎么说,任由正尧一下子列举出这气宗罪状出来。听起来似乎有根有据,但是他却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与正尧一样淡定自若。   在沉吟片刻之后,甄国昌笑着再道:“哈哈,驸马爷真的会开玩笑。不知道驸马爷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诬赖下官的话,不过下官认为驸马爷公正廉明。刚直不阿,一定不会轻易相信这些谣言的,是吧,驸马爷?”   甄国昌依旧嬉皮笑脸的样子,在回话的时候,甚是轻松,俨然一副与自己无关的口吻。不过这甄国昌也算厉害,就这么几句话,似乎就可以把事情推脱的一干二净,正尧方才所说的罪证现在却变成了所谓的“谣言”。   “看来甄大人是不想认罪了哦?”正尧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寒光,大有威胁之意。   很明显,对于正尧刚才所列出的七宗罪势必是正尧在名利或者暗中调查出来的结果,而且这些必定也是自己经过几番斟酌,深思熟虑之后总结出来的,自然会是有根有据。然而现在听那甄国昌的语气说法,俨然一副与自己无关的样子,这不禁让正尧顿生不爽之意。   摆明正尧已经把话挑明了,到了这一刻,也没有道理再否认什么才对。   “哈哈哈。”甄国昌又是放声一笑,随即上前走两步道:“驸马爷这般莫须有的大罪,下官可受不起啊,也根本不敢认。你这七宗罪,哪一条又不是杀头之罪呢?”   甄国昌说的不错,七宗罪,全都是死罪,尤其是最后一条,更是要满门抄斩的,这可不是说认就认的。只要没有证据,就是是死,相信很多人都不会承认的。   正尧冷眼道:“‘莫须有’?你这是在说本驸马冤枉了你不成?二哥,先说说你所调查的情况!”   说着,正尧又将目光转向了柳彦,严肃的说道。   柳彦虽然对正尧缘何会如此镇定的对甄国昌说这些还不清楚,也不知道正尧这些罪状是从什么地方找来的,但是他并没有多做过问,因为他相信正尧。   因而在正尧看向自己问自己所调查的情况之时,柳彦只是点点头,然后道:“嗯。经本官查证,以陕西布政使司甄国昌为首的陕西一众官员皆有贪污行贿之举,且吃饭喝酒尽显奢华,一派官场腐败风气,买卖官位,官商勾结,其罪行简直罄竹难书!我这里有一本小册子,这上面分别记录了从我来到陕西之时到今日的一些受贿细节,分别还标注了时间地点人物,还请驸马过目。”   柳彦一口气说了一大通,也不禁让一众官员为之胆寒。实在没有想到,这个平日里与自己大吃大喝的钦差大臣竟然是个卧底,目的就是想要调查官员贪污腐败一事。现在想起来,甄国昌也不由地露出了一副懊恼之意。   随即柳彦便从怀中取出一本巴掌大小的小册子。黄黄的。应该是一般黄纸所做的,缓缓地,递向了正尧。   “很好,大哥,该你说说了。”正尧嘴角微扬,一手接过柳彦递过来的小册子,一边不忘打开小册子,一边对着张诚说道。   相对于柳彦所查的资料,张诚的却是冒了不小的风险。   只见张诚走到甄国昌面前,然后道:“刚一到西安府。我便开始在暗中调查西安知府死亡一事,经过多番查证,证实了与蓝田县有关,于是我便建议去蓝田县走一趟。岂料甄大人。于大人等一众官员却极力阻止,甚至还谎称河道堵塞,桥梁坍塌,其目的就是不想让我去蓝田县调查。随后更加派人对我进行暗杀行刺,最后竟然直接让行船发生了爆炸,好在我和梁玉福大命大,逃过此劫!甄大人,我所说的对吗?”   “还不止这些!”这时,正尧再次开口道:“本驸马与袁海云二人隐藏身份,来到蓝田县。经过一番调查,得知原来陕西地震却是有原因的,而这个原因便是爆炸!之前我思前想后都想不通为什么地震之前会有几道巨响,直到来到这里,我便确定了,原来几声巨响是爆炸声!为什么会发生爆炸?其实很简单,就是这里有几处地下兵工厂以及地下矿场!   “再经过深入的调查,我们得知原来这地下兵工厂负责生产的就是金家!而以甄大人为首的陕西一众官员大大小小足足有三十八人参与铸造兵器一事!本驸马曾暗中写信问过皇上可有在陕西设有兵工厂,可是皇上的回信却说没有,如此可有相信。这些所谓的兵工厂地下矿场全都是私人的!私造兵器,私开矿山,那可是等同谋逆的大罪!而我这里有本诸位大人签了名的账簿,里面的内容可是丰富的很哦!怎么样,甄大人。本驸马所说的不错吧?是否想看我这本账簿?”   “啪啪!”甄国昌猛地拍了拍手,只是瞥了正尧手中的账簿一眼。然后笑声说道:“哈哈哈!不错不错!精彩,当真精彩!”   但当正尧将甄国昌一切的罪行说出来,同时还把自己千辛万苦从地下兵工厂中取出来的账簿拿出来欲要给甄国昌看的时候,却见甄国昌笑得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似乎正尧所说的一切他都不在意一样。   面对此情此景,一种官员都纷纷低下了头,金钱多更是半晌也不敢说一句话,自己私造兵器一事已经被人知道,看来是在劫难逃了。至于蓝伯光,则是讶异万分,不过他似乎也明白了为什么金家会突然如同暴发户一样强大起来,原来是与私造兵器有关。   “你笑什么?死到临头还敢如此狂妄?”袁海云冷眼看着甄国昌说道。   对于甄国昌莫名的笑声,众人都表示不理解,因为在他那笑声之中,隐隐还散发出一股股的寒意,宛如一阵阵的寒风直吹心间,让人不寒而栗。   “怎么样,本驸马可是为今日谋划了很久很久,不知道甄大人对我这个瓮中捉鳖之计有何看法?”正尧一手挡住袁海云,自己则是依旧笑着说道。   甄国昌收回了笑意,淡淡的说道:“先入蓝田县调查金家,然后再到华县调查金镶玉地下工厂,在收集到一定证据之后,接着又施计绑架华县县令与一众商人,自己还佯装上少华山救人,最后放消息出去驸马爷被绑架,要求加赎金,让所有官员感到恐慌,无不前来,最后进入你这个瓮中,不简单,不简单,果真不愧是‘御前驸马’,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心机,我甄国昌算是服了。”   到了这个份上,如果甄国昌还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那他才是蠢人,他这么多年的官就白做了。正如他所说的,其实从一开始,正尧就已经布好了这个局,就等着这帮官员一步一步的走进来罢了。   “多谢甄大人赞赏,不过本驸马职责所在,所以……”   “所以?”甄国昌突然变脸一笑道:“李正尧,你以为我会笨到就这么上山吗?告诉你,你聪明,我也不傻!哈哈哈!”    第五十三章 危急关头现飞针   本以为正尧道出了甄国昌的所有罪行甄国昌会就此伏法,岂料甄国昌竟然一脸的不以为意,这不禁让正尧一干人等同时怔了一下。   以甄国昌现在的表现,已然不难看出他根本就不把正尧这个驸马,不把柳彦这个钦差大臣放在眼里,似乎这正应证了那一句: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不过这种也是属于很正常的,毕竟山高皇帝远,想管也管不着。而甄国昌在陕西这一带为官多年,对这里的一切都很是熟悉,而且他又是这里的老大,定然有不少的心腹,真的发起难来,就正尧这伙人,他根本就不会放在眼中。   看着甄国昌满脸自以为是的笑意,正尧顿时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对劲。   “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甄国昌于但等一众要员全都被引到了少华山上来,按理说,甄国昌应该知道自己已经是阶下囚任人鱼肉才对,缘何他还会如此的自傲呢?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自己没有察觉?”   正尧心里寻思着,同时两眼一刻也没有离开甄国昌的身上。不过越看甄国昌,正尧就越发觉得有问题。   “难道是……”正尧突然察觉到了什么,随即又指着甄国昌道:“你……你在暗中下了迷……迷药?”   这个时候,正尧突然感到腿脚有些发麻,说话也显得很吃力。虽然这并非中毒迹象,但是正尧却可以肯定是被人暗中下了迷药,准确的说应该是麻药。   “迷……迷药?”   这时不禁张诚柳彦等人不禁也跟着脚下一软。东倒西歪,站也站不稳,就连少华山七位武艺高强的当家也顿时手脚乏力,未过三秒。便纷纷倒地不起。   至于蓝伯光金钱多周冰等人依旧如是,完全就是没有征兆的便倒下,而如今,却只有甄国昌一点事业没有似的。   “哈哈哈,药效已经发作你们猜知道,太迟了。所以我说我也不傻,怎么样,驸马爷。你是那么的聪明睿智,你来说说你们是怎么遭了我的道的?”   甄国昌又是哈哈一笑,四十来岁的他心性在此刻就如一十多岁的少年,竟然起了顽劣的心态。却见他对着正尧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的诡异。   此刻正尧的额头上已经是汗珠淋漓,药效发作的更猛,正尧就越发感到无力。现在唯有用内力强行抵制一下,这样可以减缓麻痹的效果。   “腊梅,是腊梅香。一定是腊梅香气。就在我叫大哥他们出来,你再次开口说话之时,我隐隐闻到一股腊梅的香味,应该就是你所施放的迷香!真没想到。我竟然会遭了你的道!”   这个时候,正尧终于想到了一种可能。就是之前一阵寒风破窗而入吹过来时所夹杂的一种腊梅香气,除此之外。正尧再想不到还有什么会导致这么大一帮人全部都中迷香。   毕竟自打甄国昌一帮人进来之后,正尧等人就没有吃过东西,也没有与谁接触过,这样也能中麻药,那就只能是通过空气传播。而到目前为止,正尧也就闻到过一阵腊梅花的香气,因而正尧才如此的肯定。   “哈哈哈,李正尧果然聪明,观察能力着实让人佩服!不过可惜,今天我不可能饶了你。”甄国昌摇头叹息一番,眼中顿时闪出一道冷光。   正尧已然可以确定甄国昌肯定想要对自己与张诚这一帮人下手,毕竟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罪行,相信他一个活口也不会留下。   然而正尧此刻却是一身软绵无力,除了能够勉强的站立起来之外,甚至连行走都不行。此情此景,正尧不禁有些懊恼,自己当真不该如此不小心。现在甄国昌邓光荣的罪行罪证都在这里,一旦自己等人有什么差池,那所有的调查结果都将付之一炬不复存在。届时这帮人依旧可以逍遥法外,即便嘉靖想要定他们的罪也找不到缘由。   若是当初小心一点,或者不这么冒险,等到援军到来,那这帮贪官污吏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地。然而现在倒好,自己等人反而中了招,自己的生死却捏在了对方手中。   或许这一切都归结于正尧太过自信,太过急于求成。   不过事已至此,正尧想多了也没用,于是鼓着一口气道:“甄大人,你千万不要一错再错了,收手吧,回头是岸。如果你杀了我们这帮人,你也是逃不出少华山的。”   正尧开始劝慰起来,软硬皆施,希望可以拖延一点时间,也希望甄国昌能够幡然醒悟。   “回头是岸?你给我过来!”说着,甄国昌一把将正尧给抓了过来,随即从脚下拔出一把;匕首,直指正尧颈部,又道:“少在这里废话,我的事情你已经全然知晓了,就算我放了你,我也不会有活路,倒不如将你们这一帮人逐一杀光,从此所有事情都烟消云散,没人知道,到时候我会在公文向皇上说,驸马爷与钦差大臣在江上泛舟,不幸溺毙。相信皇上也不会为难我什么的,我依旧是陕西布政使司,依旧可以高枕无忧!”   甄国昌俨然入了魔一样,两眼大瞪,龇牙咧嘴,嘴唇上依稀还可以看得见丝丝血渍,应该是他激动时候说话牙齿将嘴唇磕破所造成的。   “甄国昌!你别乱来!快放了驸马!”   柳彦虽然也是软绵无力,但是还是能够鼓出一口气,冷声说了出来。   张诚瘫软在地伤感,紧张的说道:“快,快放了驸马,这样对你没有好结果的!”   却见此刻正尧被甄国昌用右手手肘夹住正尧,左手的匕首便直指正尧的颈部,只要甄国昌再往前靠一点。相信正尧的颈部立即会出现一道口子,鲜血立即便会溢出来。   “甄大人,你醒醒吧!”正尧越发感到有气无力,不过他还是又开了口:“我知道。其实这么多事情你都不是一人做得到的,相信你的背后还有一个幕后黑手在操控着你们。你如果收手将此人供出来,我保证日后一定会在父皇面前为你求情。”   一个陕西布政使司,一帮地方官员,即便他们有三头六臂,也不敢公然行贿受贿,官商勾结,官官相护。更加不敢私造兵器,私开矿场。毕竟这些事情全部都是要掉脑袋的大罪,若是没有人在背后为他们撑腰鼓舞他们,他们根本就没有那个胆量这么做。   或许对于正尧来说。真正的目标,一直都不是甄国昌。   “幕后黑手?不,不,你想多了,没有什么幕后黑手!你也不必在此废话多事。反正今日你难逃一死!”甄国昌冷冷的说道。   随即他像是铁了心要正尧的命一样,左手猛然扬起,顺势而去,直奔正尧的颈部!   如此力道下去。那把匕首恐怕会全数没入,直插正尧的喉间。而正尧必定会当场毙命!!!   “不要——”   “砰!”   就在这个时候,周冰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突然冲身后飞扑过来,直接将甄国昌推倒在地。   甄国昌万万没有料到竟然还有人在中了迷香之后还有如此力气,待他起身转头看去之时,却见周冰已然趴在了地上。见此情形,甄国昌根本不去理会周冰,继续向正尧刺去。   正尧在甄国昌倒地之后他也跟着倒了下去,再吃了的翻了一个身正躺在地上过后,整个人便再也爬不起来,双手双脚根本无力使唤,完全就是一个就要失去知觉的废人。   眼看甄国昌的匕首从上而下就要刺到胸口,正尧想要阻止根本是有心无力,此时此刻,他已经闭上了眼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呲!”   一道匕首插进肉里面所发出来的声音顿时响起,周围顿时静止,连风打窗户声都不再有。   “冰弟——”   然而,万万没有想到的事又发生了,只见周冰又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直接飞扑到了正尧身上,而甄国昌的那一匕首却是直接插进了周冰的背部!   正尧隐隐感到有一丝冰凉滴在了自己的手上,他想要努力去伸手,却发现依旧不能动弹。但是正尧可以想象的是,那一抹冰凉绝对不是水,而是从周冰背部流出来滴到正尧手上的血!!!   正尧心中顿时泛起一阵苦涩,周冰竟然先后两次为自己化险为夷,最后甚至不惜用自己的身体去抵挡甄国昌手中的匕首,如此情意,这叫正尧如何以报?   “臭娘们儿,竟然敢先后坏老子的好事!好,既然你想为他死,那我就成全你!”说着,甄国昌一把将插在周冰背部的匕首给抽了出来。   “不要——”   正尧卯足了劲力大吼道,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甄国昌将匕首极快的往下刺来,根本没有丝毫的停顿之意。   “呲!”   又是一刀刺下来,紧接着,又是一抹冰凉溢出。   眼前的这一幕委实让在场所有人,包括于但这一帮贪官污吏也看的背皮发麻。很难想象,平日里笑颜相迎的甄国昌此时此刻竟然变成了一个嗜血的屠夫,拿着匕首刺人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犹豫之意,就是想要置人于死地一样。   蓝伯光眼角湿了,蓝月白眼角湿了,原本还很恨周冰欺骗她感情的蓝月心,眼角也湿润了。一个妙龄少女,正是含苞待放,花季初开的靓丽女子,竟然还有人忍心刺了一刀又一刀。   此刻的甄国昌根本就不是人,简直就是一头恶魔,一个嗜血的恶魔。   然而,即便如此,众人也只能干看着甄国昌一刀一刀的刺下去,只能一口一口的倒吸着凉气,却是无能为力。   眼见第三刀第四刀刺下去之后,周冰已然奄奄一息,若是再刺再不进行救治,恐怕就只能香消玉殒。   “咻咻咻!”   然而就在甄国昌准备第五刀刺下之际,突然传来了三道飞针刺入肉体的声音,而与此同时,却见甄国昌顿时止住了身形,那一把匕首则是与周冰的背部只有毫厘的距离!   甄国昌终于停下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血腥的场面终于应该得以结束。    第五十四章 血洗山寨官兵来   就在这时,袁海云以极快的速度来到了周冰身前,一脚将甄国昌踢飞到门口之后,便掏出怀中一个布袋,立即取出几根银针扎在周冰背部,暂时的止住了血。   对于甄国昌来说,这是他没有预料到的,实在想不到,竟然有人可以不受自己迷香所控,非但没有全身乏力,而且还能够对自己施针,这莫名其妙的三针让甄国昌感觉甚为憋屈。此刻的他根本就不得动弹,完全被定住了身形,只能静静地看着袁海云蹲下救人。   袁海云是大夫,对于什么毒药迷药自然有心得,即便自己中了招,也可以再短时间里面应付下来,或者说随时都有东西防身。因而即便甄国昌的迷香施放的很巧妙,但似乎看上去对袁海云并没有什么效果。   其实本来袁海云也没有想到会中所谓的迷香,因为这种迷香掺合了腊梅香味,一时之间也没有察觉出来,再加上这迷香更是缓慢发作的。好在袁海云反应够迅速,在正尧大叫一声之后他便察觉出来,并通过记忆和感觉,判断出了是哪种迷香,最后再自己条件有限的情况下,用银针封住了自己的几个大穴,让自己暂时失去麻痹的感觉,因而才会有方才这一幕的出现。   即便到了此刻,袁海云的腿上,手臂上,腰部,胸部以及头顶,都纷纷扎了一根银针。   “正尧你别太激动担心。周冰现在没事了。我现在用银针封住筋脉暂时为她止血,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康复,只是现在身子有些虚弱罢了。”袁海云一边施针,一边宽慰着对着正尧说道。   袁海云明白,一个女人趴在自己的胸口为自己挡刀,这需要何等的勇气的决心,要知道,就算是夫妻,相信很多很多都不会这么做的。因而正尧必定会担心周冰的情况,但是一旦正尧越激动越暴躁心情越不受控制。那么这迷香就越会在体内的血液中加速运行,那么即便正尧有五十年的内力真气消耗,相信很快他也会倒下的。   然而一旦正尧倒下,下面会发生什么事情。那就不敢想象了,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   “那就好,那就好。”   听完袁海云的话之后,正尧的心中总算是落下了一颗大石。   周冰的伤势刚刚才好起来,不想这次又受到甄国昌如此的蹂躏,连中数刀,不由地让正尧越发觉得自己没用,连身边人都保护不了,甚至还要反过来让人保护。想到这里正尧就越发内疚,周冰如此对自己。这叫他将如何去面对?   在袁海云缓缓将周冰扶起来,靠着桌椅临时搭成的床趴下来歇息之后,正尧也努力的鼓动体内的真气,卖力的让自己缓缓地站了起来。   却见正尧此时的眼睛竟然是前所未有的血红一片,目光如炬般盯向甄国昌,紧咬嘴唇,一步一步的走向了甄国昌。   甄国昌见状,趴在地上望着正尧道:“你……你别过来,你……你要做什么?”   看见正尧朝自己走来,同时一副吃人的样子。着实让甄国昌感到了害怕。虽说被袁海云的飞针扎住,暂时不能够动弹,但是说话的能力还是有的,只是眼看正尧如同一头嗜血的恶魔朝着自己走来之时,甄国昌两眼都绿了。下意识的想要后退。但是却一不也退不了。   如果说先前正尧在与甄国昌说话还有玩味戏谑的意思,那么在此一刻。尤其是在甄国昌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置周冰于死地的那一刻之后,正尧俨然已经想要将眼前这个官场败类绞杀。恨不得将其大卸八块,五马分尸。   “我想做什么?呵呵,到了此刻你竟然还要明知故问?你说我会做什么!”正尧冷眼说道,隐隐散发出来的寒意,似乎正在逐渐冰封周围的一切。   想要做什么?这还用问?   之前自己是多么的想要对方死,下手是多么的狠,如今没有将对方杀死,那么接下来死的人必将是自己!   对于这一切,甄国昌又岂会不知道?   不过甄国昌似乎不甘心,于是立即道:“你不要乱来!你不可以杀我!我有七宗大罪,一定要经大理寺刑部审过之后,才可以定罪,虽然你是当朝驸马,但是你绝对没有权力治我的罪!”   到了这个份上,甄国昌终于认罪了,但是现在看来,似乎认罪还能够保住一条命。   “少说废话!正尧,杀了他,回到京城就对皇上说甄国昌图谋不轨,死在地震当中便是,不需要交代太多!”袁海云立即说道。   “你们敢!”   袁海云道:“有何不敢?反正这里除了不该死的,其他的全是该死的。杀了你也没有人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正尧,动手吧!”   对于袁海云来说,这个甄国昌自然死不足惜。若不是因为他,自己根本不会连年也不过的与正尧一起来到陕西,更不会被人通缉,差点丧命。而且这个甄国昌如此的败坏纲纪,弄得陕西一片乌烟瘴气,民不聊生,此等腐败官员必然人人得而诛之。   更何况,方才他竟然忍心对一个女子下如此重手,此等残暴不仁的人,不,应该是畜生都不如的东西,死一百次也不为过。   袁海云与甄国昌一人一句的说着,而正尧却什么也不管不顾,拖着他那缓慢的脚步,一寸一寸的往甄国昌靠近。   “你……别……别过来。我……我答……答应你,说……说出谁是幕后主谋!”甄国昌已然有些无力的说道。   他知道,正尧正在一点一滴的靠近自己,而正尧绝对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等他走到自己跟前,自己当真就必死无疑了。眼下唯有一件事可以阻止正尧,那便是供出背后的那个人!   “幕后主谋?”   听到这里,正尧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   其实正尧此刻也是无力到了极点,所有一切的行动,包括说话,全靠着真气支撑,连正尧也不知道,这口真气能够支撑多久。而在听到甄国昌说到幕后主谋之时,他也趁机停了下来,算是缓缓气。   而袁海云见状之后,顿时呵斥道:“正尧,别听他的,先杀了他再说,不然后患无穷!”   虽然正尧不明白为何袁海云要坚持正尧去杀甄国昌而不是自己去,但是正尧可以肯定袁海云这么说是有原因的,而且这个原因一定很重要。只是对于正尧来说,现在想要上前一步都是那样的吃力,更不用说杀人。   甄国昌点头道:“对,幕后主谋!我可以告诉你这个人是谁,但是你必须保证不杀我,否则一切免谈!”   袁海云继续咆哮道:“正尧别听他的,赶紧杀了他!不要犹豫!”   此刻的袁海云的表情尤为的严肃,双眼怒瞪的尽显杀意,仿佛不将甄国昌置之死地决不罢休。就连一旁躺在地上有气无力的众人都不禁开始怀疑,袁海云再三的强调要杀甄国昌到底意欲何为?   正尧心中却是一阵无奈,他现在何尝不想将那甄国昌杀死,但是实际情况告诉他,根本就不能够移动半步,一旦自己再用力,恐怕最后一道真气也会支撑不下去,届时会导致什么后果,他也不敢想象。   因而正尧只好不作理会,而是看向甄国昌道:“好,我答应你!你快说,那人到底是谁?”   “你是驸马爷,金口玉言,不得反悔!”见正尧有妥协之意,甄国昌虽然不能动弹,但是面上还是露出一丝兴奋的神色,随即道:“他就是……”   “嘎咕——”   就在甄国昌即将把那人的名字说出来之时,突然大门被撞开,直接将甄国昌给推到了门背后,与此同时,门口爬来一浑身是血的人。   这个人,正尧和柳彦等人都认识,也都见过,这个人就是门口那裸露着手臂的粗布大汉。   只见那粗布大汉似乎受了重伤,面色惨白如雪,嘴角还渗出丝丝血渍,然后有气无力的对着躺在地上的大当家彭国栋道:“报……报告大当家,山……山下不知何时杀……杀来一批官兵,他……他们个个手持重兵,见人就杀,根……根本不留活……活口!寨……寨中兄弟已……已经死的差不多了,请……请大当家快……快走——”   说完,那粗布大汉大口一张,一抹鲜血喷浆而出,整个人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已然断气。   “什么?”   彭国栋听完之后,两眼一阵愕然,实在没有想到,竟然有官兵血洗少华山!   正尧闻听那粗布大汉所言之后,不禁愤怒指向甄国昌道:“甄国昌,你竟然……”   然而正尧的一个愤怒却彻底导致正尧的真气耗散,结果未等他迈开一步,整个人突然便倒地,也趴在了地上,再没有半点支撑之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甄国昌虽然不得动弹,但是他却是可以放声大笑,原本见正尧发怒的要朝自己过来,他已经认定自己凶多吉少,然而不想正尧竟然倒下了,这不禁让他兴奋到了极点。   “哈哈哈,李正尧,我说过你聪明,我也不笨。自从我上山进寨之时,便知会了西安府指挥使龚达,一旦我进来,他们便秘密潜入山寨,届时找寻时机,将山贼一网打尽。没想到,到了这一刻,竟然派上了用场。看来这一次连老天都在帮我,驸马爷,钦差大臣,知府大人,你们就准备安息吧!”    第五十五章 指挥佥事刘显到   甄国昌笑说着,声音很大很兴奋,而他整个人竟然依着门框缓缓地站了起来。   只见他笑的是那样的灿烂,眼中无限杀意在大厅中弥漫开来,甚至让人难以呼吸。   实在没有想到那甄国昌竟然还留有如此一手,难怪在进山之前他不停地在与领头的官兵交流。之前众人还以为甄国昌只是想要以策万全,似乎现在这样看起来,倒像是甄国昌早有预谋想要对少华山不利一样。   事已至此,所有人都中了甄国昌的道,想要反抗都不行。虽说袁海云用银针封住了自己的几处要穴导致暂时不被麻药所控制,但是却是有时间限制的,这也是为什么袁海云一直不停地催促正尧杀了甄国昌的原因。   然而,袁海云并不知道,正尧根本就没有能力的去杀人了,因而最后还是倒在了地上,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甄国昌在那里狂笑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甄国昌,你不要乱来,你这是知法犯法!”袁海云鼓着力气大声说道。   现在银针作用已经失效,袁海云也是四肢乏力,不能动弹,只能说话。   甄国昌道:“知法犯法?哈哈哈,简直就是笑话!现在你们已经成了我的阶下囚,你们当真以为还是你们为大?告诉你们,在陕西,我甄国昌才是最大的,我甄国昌的话就是王法!”   “甄大人!你收手吧!”正尧趴在地上。吃力的说道:“你快收手吧。你越是这样,对你日后都不会有好处的!”   甄国昌道:“少说废话!想要收手?你都查出这么多事情来了,还叫我怎么收手?收手了就不用死?我贪污受贿,我勾结商户,我搜刮民脂民膏,我谋害朝廷官员,我趁着地震发国难财,我私开兵工厂,意欲谋反,如你所言。七宗罪!是不是收手就不用死了呢?”   “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所做之事承担一切责任,甄国昌,我告诉你,即便你今天庆幸可以将整个少华山的人都屠杀干净。你做错了,终究还是错了,欺骗不了别人,最终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到了这个时候,正尧莫名其妙的为甄国昌讲起道理来。   “错?你说是我有错?哈哈哈哈!如此大的一个陕西,我看谁会说谁敢说我有错?”甄国昌显得中气十足,随即又道:“我的人马现在正在血洗少华山,相信不一会儿他们便会进来,到时候……”   “砰!”   未等甄国昌将话说完,突然忠义厅的大门便被一脚踢开。“乒乓”一响,随即迎面冲进来五名官兵。五个人脸上均是鲜血淋漓,走路全都是低着头左摇右晃,其中为首的一个官兵立即走到了甄国昌旁边。   “甄大人,山贼已经全数剿灭,整座少华山上除了这里,再没有山上的活人。”为首的那名官兵凑到甄国昌面前低声说道。   但是这个低声,却是相对的,因为估计在场的每一个人应该都听到那人所说的话。   甄国昌拍拍手,笑颜道:“很好!干得好!现在。替我杀了他们,一个也不可以留!”   “住手——”   就在甄国昌说完,准备叫自己的人动手之际,却听见一个很是粗犷的男子声音突然从门口传了过来,所有人顿时一愣。随即包括甄国昌在内的一干人等都不禁好奇的把目光移向了门口。   “住手,给我拿下!”   又是一声厉喝之后。终于小跑进来一队人马,个个腰间配着一把长刀,显得煞有气势,而说话的一人便是走在最前面的粗臂长眉铠甲男子。   此人的铠甲与其他人的不同,从表面上看去,应该是这一帮人的头。   只见他刚刚把话发完,从后面足足来了有三十名官兵,二话不说的便将甄国昌一干人等给拿下了来,同时还包括金家与蓝家两家。   “刘……刘显!”甄国昌根本就来不及说什么,结果就被两名官兵给按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如同一头等死的死猪。   刘显?单从甄国昌的反应来看,看来这个人来头不小。   刘显,南昌人。生而膂力绝伦,稍通文义。家贫落魄,之丛祠欲自经,神护之不死。间行入蜀,为童子师。已,冒籍为武生。嘉靖三十四年,宜宾苗乱,巡抚张臬讨之。显从军陷阵,手格杀五十余人,擒首恶三人。诸军继进,贼尽平。显由是知名。官副千户,输赀为指挥佥事。   可以想象,这个刘显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然而到了此刻,甄国昌终究没了力气,原本靠着门边站起来的身子,在此一刻却悉数瘫软在地,终究爬不起来。   刘显这个人可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从来都不会讲情面,又屡次平乱,眼下见到如此一幕,可以想象得到,甄国昌自然开始胆寒起来。   却见这一刻正尧的脸上倒是多了不少笑容,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迷香的作用开始减弱还是因为正尧努力的克制住了迷香,只见正尧竟然爬了起来!!!   此时正尧正一步一蹒跚的走向甄国昌身前,他不知道正尧会怎样去对自己,方才自己都还豪情万丈,而到了这一刻,自己被人按在地上如同砧板鱼肉一样,任人宰割,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指挥佥事大人,多谢及时赶到!”正尧朝着刘显笑了一笑,然后努力的抱拳说道。   “京指挥佥事刘显,见过‘御前驸马’,见过钦差大臣柳大人,诸位大人!由于刚刚对苗疆一带进行了平乱,中途耽搁了一些日子,还望驸马爷恕罪!”   刘显一眼就认出了正尧,柳彦等人,足见刘显在此之前可谓是做足了功课的。   “哪里哪里,若非刘大人及时赶来,恐怕本驸马只能与刘大人阴阳相隔了!”正尧稍稍平复了一下,半开玩笑的说道。   不过正尧现在感觉要比之前轻松了许多,看来药效已经开始逐渐减弱了。   刘显何尝不明白正尧所说的话,随即便四处打量了一下之后,道:“请驸马放心,下官已经将所有叛军擒拿,一切全由驸马您来定夺!”   刘显的办事能力确实够强的,颇有将相之才。不声不响的就将甄国昌处心积虑安排的叛军给治服了,也难怪他能够再战场上所向披靡,连苗疆那般难缠的叛军他都能够平定同时还可以赶到陕西来,当真不简单。   抗倭大英雄,果然是名不虚传。   正尧见大家软绵绵的躺在地上也不是办法,于是吩咐道:“先将甄国昌于但等一干罪犯押入地牢,其他人下去调整治疗,待到晚上本驸马再来亲自审理这陕西一案!至于其他一些琐碎事情……刘大人,那就有劳你了。”   “是,下官领命!”   刘显脆声答道,然后左右一个挥手,那些官兵便开始行动。虽说人多地方小,而且又有伤者,但是在刘显的指挥下,整个现场却是那样有条不紊,这不得不另正尧对刘显产生了佩服之心。   正尧点点头,有个能够办事的属下自己确实会轻松许多。于是他也不客气,在几名官兵的搀扶下,正尧柳彦一干人等都被安排进了厢房歇息。   只是迷香而已,相信睡一觉醒来就不再有事。   不过这一次却是让袁海云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次玩的也够大的,若不是突然之间杀出一个京指挥佥事刘显出来,到时候自己的封住甄国昌穴位的银针一旦失去效果,以甄国昌的作风,必定会杀人灭口,那么自己等人当真就玩完了。   或许在袁海云看来,这应该就叫做吉人自有天相吧。    第五十六章 西安知府来升堂   待休息一番之后,所有人都调息了过来。   斜阳西去雁南归,又是黄昏落日时。   在刘显的安排之下,少华山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虽然只是在空气中多了几抹血腥味道。   这次血洗少华山还是太过突然,继而导致在忠义厅里面除了甄国昌以外的人都对此毫无知情,可以想象甄国昌此次安排是多么的处心积虑,令人防不胜防。   山寨之中一百多号人物到目前位置死了只剩下现在七个当家的,如此大规模的屠杀确实让人发直,甄国昌带来的三百多官兵确实也够残暴的。当然,不管他如何的残暴嚣张,但是面对刘显的五千精兵,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因而只能束手就擒。   官兵屠山,是正尧没有想到的,而刘显的出现更是甄国昌从来没有想过的。不过最后甄国昌也只得面临被抓一幕,现在已经再次被带到了忠义厅之中,等待最后的审判。   是时,忠义厅被刘显的精兵临时搭成了衙门公堂模样,正尧,张诚,柳彦三人则分别坐在了公堂上面的左中右三个座位。   由于这里乃陕西西安府管辖范围,而张诚本是西安府知府,故而主审由张诚担当,而同为钦差大臣的正尧与柳彦则是负责旁听,提供证据,待案情告破,无需上交大理寺刑部,即刻就可行刑。   至于刘显,他则是坐在一旁。饶有趣味的喝着茶。轻松惬意。   “当!”   “升堂!”   张诚猛地一拍桌上的一块木板,大喊一声,便开始了所谓的升堂。   “威武!!!”   堂下由刘显一众精兵所组成的衙门官差同时也跟着糊了出来,只见手中个个都拿着一根木棍,不停地敲打着地面,这气势,还当真有在衙门公堂审案的样子。   “带犯人甄国昌、于旦、周允上来!”   “是!大人!”其中一名官差躬身说完后,立即便转身朝着门外喊道:“带犯人甄国昌、于旦、周允上来!”   声音与人相辅相成,都是那样的粗,不过却更显得有气势。   不多时。三名精兵便把甄国昌三人抓上了公堂,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   虽然此刻迷香的作用已经散去,但是却见甄国昌的神情面貌,似乎比之前更加的有气无力起来。唇干舌燥。隐隐渗出丝丝血渍,两眼发红,面色惨白无力,头发更是乱作一团,不知情的,还以为他吸过毒呢。   “甄国昌,今日由御前驸马、钦差大臣以及刘大人在此听审,本官现在就问你,你是否认罪?你所做一切的幕后主谋到底是谁?”   张诚盯着甄国昌一动不动,大显官威。倒是让一旁的正尧与柳彦等人眼前一亮。看来张诚还真的是一块当官的料,气势确实够足。   正尧一直都不相信这一切只是甄国昌一个人所为,即便山高皇帝远,但是他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做此等谋逆的大事。况且之前甄国昌就交代过,背后有主谋,只是本在就要说出来的时候,却因官兵血洗山寨而中断。   至此,张诚也很想查清楚这个背后主谋到底是何人。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在张诚问完之后。却见甄国昌整个人竟然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这让所有人都为之感到不解。难道甄国昌在装疯卖傻?   正尧一撇甄国昌之后,道:“甄国昌,成王败寇,自古有之。如今你已经成了阶下之囚。倒不如把所有事情都原原本本的讲出来,这也你也算得上是一方枭雄!”   正尧明白。甄国昌这一帮人其实应该算是朝廷中失意的一帮,同样都怀着梦想在做事。但是时间越久,却发现所有的抱负与梦想离自己越发遥远,而就在这种情况下,经过他人的煽动,很容易的就走上了歪路,然后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而甄国昌好歹也算是一方首脑,在陕西一带也为官数十年,有自己的一番天地,正尧称其为枭雄,也算是对他的尊称。   甄国昌看着正尧道:“果真不愧是‘御前驸马’。成王败寇,很好,很好!我认罪,我认罪!”   听其语气,却是多了几分沧桑,几分凄凉。枭雄落马的那一刻,应如是。   张诚追问道:“好,那本官再问你,你们私造兵器,私开矿山的幕后主谋是谁?”   说到底,还是要抓出最终的主谋才是重点,单单将甄国昌这一帮地方官员治罪,那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   “其实我也不知道幕后主谋是谁,我只知道我们管他叫主公,应该是朝中的某个大官。”   所谓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甄国昌到了这个份上,竟然说他也不知道背后主谋是谁,这叫人如何相信呢?   却见张诚顿时大怒,猛一拍桌子道:“荒谬!若是你不知道,你缘何要做如此多的违法勾当?你可知道,你所犯的罪行里面,任意一条都足以判你死刑,甚至株连九族的!”   张诚的大怒也是正常表现,毕竟一个人冒着生命危险去为一个不知道姓名身份的人做违法的事情这是很难让人信服的。   自己死了也就罢了,但是一旦败露,那可是要满门抄斩的大罪!而且甄国昌还是陕西布政使司,地方权力最高的行政长官,没必要犯如此大的风险才对。   因而这样就更加激发了正尧对这个幕后主谋的好奇,现在可以联想到的就是朝中那些大员,虽说朝中有权有势的人也不多,但是还是有那么几个。而且嫌疑最大的就是严嵩。如果能够供出严嵩是背后主谋。那么扳倒严嵩便顺理成章了。   现在唯一的就需要甄国昌将其揭发出来,不过听他所言,似乎有些出入。至少,连甄国昌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   “我没有骗你们,我说的是事实!我连死罪都认了,我还至于这样说谎骗你们吗?”   “那你且说说,你们是怎样联系的,为什么你会答应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举措来?私造兵器,私开矿场都是要株连九族的!”正尧立即抢过话来,语重心长的问道。   不过正尧可以肯定的是。做这种事情不到逼不得已,是绝对不会做的。一定是有人抓住了甄国昌的把柄,然后进行要挟,从而使甄国昌越陷越深。至于威胁他的人。想来也与这背后主谋有关联。   “我……我也不想的啊!贪污也好,私造兵器也罢,我都是身不由己的,我是被逼的。你们知不知道,什么都不用做,每天还有钱送来的日子,那是多么舒爽的日子。然而这不过都是表面,忽然有一天,当我喝酒喝多了回书房时,却发现有一黑衣人在我书房里面。起初我以为是入室盗窃的小毛贼,结果还未等我叫出声来,他却先一步将我嘴巴捂住,半晌也出不过气来。后来他便对我说,主公要我私开一处兵工厂和矿山,为主公所用。   “当时我根本没有答应,但是他却说主公有我的贪污罪证,甚至连我的小侄子打死人被掉包一事他都知道,如果我不听从安排,那么我的所有罪行必将公诸于世。届时若是皇上知道,我定将人头落地!   “我不甘心但是却很无奈,于是便开始四处拉拢人,我知道,只有把这件事做好。我才有保命的可能,因为对方是在太强大了。第一个被我拉进来的是陕西提刑按察使罗彰罗大人。第二位是都指挥使姜翼姜大人,只要成功将这二人拉拢,那么正规陕西也就是我们的了,想要私开矿山工厂,那就容易多了。   “原本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岂料唯有那西安知府有点不识抬举,竟然想要揭发我们。现在陕西上上下下一百多大小官员都参与了其中,就算我想要置身事外,也决不可能!于是我们下了一个决定。”   “杀死西安知府,由此确保秘密不被外泄。”正尧抢过话来说道。   “没错,这个庞烨确实不识抬举,原本打算叫他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结果没想到他竟然上书直言陕西有问题,好在主公得知消息之后下令绝对不能留活口,而且还要造成意外才行。结果我们真的就将庞烨引到了山上,然后趁着天黑,将其推下了山崖,死无全尸最后给吏部的行文则是以登山意外死亡了结。   “可是没想到的事情还真的很多,后一人知府华东铭一样古板,不识抬举。我知道他不识水性,于是将其骗到河中烂船上面,然后出现了沉船的意外;之后的崔进更是雷厉风行,说也不说,竟然就悄悄道蓝田县去查,我们知道,一旦去了蓝田县,事情败露的可能性就很大,于是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让他在蓝田县消失,剩下的刘福通本来打算去迎接他的,可是在小镇上的客栈闻听他直言他已经掌握到了可靠消息,而且此番来陕西只为收集证据。听到这里,我们再也坐镇不住,冲进客栈见人就杀,最后一把火将所有一切烧的干干净净。”   甄国昌笑了,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的灿烂,仿佛刚刚所说一切是一件很令人赏心悦目的事情一样,张诚柳彦等人都在怀疑这个甄国昌是不是有点心理变态。   正尧只是微微轻咬嘴唇,眼中闪过一丝波动之后,道:“为了一己私欲,不择手段的去做坏事,去杀人,你们真的疯了。”   “疯了?呵呵。或许是吧。不过最让我们觉得奇怪的是,主公竟然命令不准对新来的知府动手,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   “什么?还有这种事?难怪我到西安府之后一切都是那样的顺顺利利。但是为什么你们还是对我动手了呢?”张诚好奇的问道,俨然已经不是在审案,反而像是在话家常。   “为什么?其实我们也不知道,因为这是主公的命令!”    第五十七章 一明一暗施妙法   甄国昌再次说出的一句话着实让所有人都为之怔了一下,这又是从何说起呢?   只听命令,不问缘由,这是什么组织?   这个背后的“主公”到底是谁,他是不是想要谋反,这些问题不断地闪现在正尧等人的脑中,久久不止。   “哎,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若非我们贪图享乐在前,哪有今日的成为阶下囚呢。命,这就是命吧。”甄国昌仰叹一阵,此刻心中已经是悔意丛生。   毕竟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甄国昌要出来做犯法的事情,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了。因此说话的时候,也显得伤感了许多,为官数十载,想起来恍如隔世。   张诚一拍惊堂木道:“甄国昌,你恶行滔天,罄竹难书,虽有被人胁迫威逼之嫌,但是如今一大宗罪在此,你实在难辞其咎!七大罪状,条条死罪!据我大明律例所言:‘凡谋反谓谋危社稷,大逆谓谋毁宗庙山陵及宫阙,但共谋者不分首从,皆凌迟处死。 ’,是以甄国昌当凌迟处死!”   说完,拂袖一挥,立即上前两名精兵,将甄国昌给夹住,转身就往厅外而去。   凌迟处死,这个极刑听着都让人后怕,但是却见甄国昌只是顿了一下,再无其他异动。   “且慢——”   这个时候,却见甄国昌突然叫住了,停下脚步之后,随即转身看着正尧疑惑的问道:“我还有一事不明,就算此刻死去,也死不瞑目。”   众人都不明白到了这个份上甄国昌还想要知道什么,张诚更是不耐烦的道:“你还有何事不明,快说。”   跟甄国昌这种人交谈,张诚是绝对找不到共同语言的,害了那么多人,让他多活一分钟。张诚都觉得是罪过。   只见正尧此刻却是露出一副笑意道:“你是想问我吗?”   因为从甄国昌的目光看过来,根本就是在看正尧,很明显他那不明的事与正尧有关。   甄国昌也笑道:“‘御前驸马’果真厉害。我只是说了一句,竟然就知道我有事要问你,此次栽在你手中我也认了。”   “客气客气!不过话说回来,你想问我什么呢?如果是问我为什么会想到这个办法来捉你。那你可以转身走了。”   “为……为什么?”甄国昌讶异的看着正尧,仿佛他正好想知道的就是正尧所说的。   “呵呵。”正尧撇嘴一笑,随即一抹鼻尖,道:“没什么,就是想让你死不瞑目!带下去!”   说完。正尧立即把头低下,半晌不再言语。   若非这些贪官污吏与商人勾结,若非这些人胡乱判案,若非这些人欺压百姓,相信如今的华县绝对不是这样,而少华山更不会经过鲜血来洗礼。时至今日,已然不知道有多少人因这帮人的贪欲而丧失了生命,想到这里。正尧如何不心痛?这帮贪官死了就一了百了。但是其他那些受害者呢,那是永远都无法弥补的损失。   此情此景,正尧还会让甄国昌好过吗?答案是否定的。现在除了砍头之外,对于甄国昌最大的惩罚就是让他死不瞑目。   “于旦,你身为织染使司,徇私舞弊。贪赃枉法,与甄国昌同流合污意欲谋反。也当凌迟处死!”   “周允!你身为西安知府衙门师爷,竟然屡次谋害知府。更与甄国昌于旦一干人等意图谋反,罪不可赦定斩不饶!当判斩立决!”   “王永,马常在,你二人为县令,终年中饱私囊,利用职权收受贿赂,私吞赠灾款项,其罪难书,当判斩立决!”   “商人金钱多!”   “小的在!”   “经查实,金镶玉胆敢私造兵器,私开矿山,实乃大逆不道之举,据大明律例所言。金镶玉所有财产全数充公,金家当满门抄斩!”   “冤……冤枉啊大人!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金钱多这下连尿都下了出来,完全没有想到竟然会有如此情形。   张诚硬声道:“罪证确凿,还容许你抵赖?拖下去斩了!”   “求大人开恩!求大人开恩!求大人开恩呐——”   任由金钱多如何的呼天抢地乱吼一通,都无济于事,事实上他确实是死有余辜。   “渭南县令叶嗣同,当判斩立决!”   “华阴县令甄国伟,当判斩立决……”   “……”   “……”   只听得到张诚不停地念出涉案官员的名字,罪行,然后通通都是斩立决,一直到将在场的三十来名涉案官员通通判完,张诚总算是歇了一口气。   “刘大人,现在只剩下提刑按察使与都指挥使未出现,现在这二人就交给你处置了!”正尧终于开口说道。   “请驸马放心,下官定不辱使命!”   “很好,那现在大家也都饿了吧,先吃饭,有什么吃饭再说。”见该判的都判了,该砍头的都砍头了,也算是勉强完成了任务,正尧也觉得是时候放松一下警惕了。   驸马爷发话,谁敢不从,于是众人有说有笑的便往饭厅走去。   虽说少华山上刚刚经过一番厮杀,而少华山上的弟兄也死伤的只剩七七八八,但是做饭的人还是有的。却见正尧等一行人来到饭厅雅间时,发现桌子上的饭菜还蛮丰盛的。   其实很简单,常年出门在外行军打仗的刘显手下什么人没有,会烧几个菜的,那还不是随便一抓都能够抓出一大把来。   席间,正尧首先便是敬了刘显一番,若非刘显的突然出现,恐怕今日死的就是自己,而非甄国昌等人。对此,正尧自然是感激万分。随和正尧又与大当家彭国栋喝了一杯,对他也表示了一番深深的感谢。   袁海云一直都是有话在喉,不吐不快的样子,立即问向正尧道:“现在甄国昌已经死了,他也应该死不瞑目了。怎么样,现在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明明是绑架了我们。为什么今天又将我们给放了,为什么刘大人会带着军队过来?为什么一下子就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   为什么,为什么。袁海云笨拙的脑袋实在是想不出这些为什么是什么。   当然,包括柳彦,包括张诚,包括周冰和平安无事的蓝家人。都十分的好奇着这些为什么。   千万别说是巧合,相信即便说出来也没有人会相信。   正尧见众人个个都用那质问的眼神盯着自己,看来这件事情不交代清楚,今天晚上休想清净了。无奈的正尧看了看彭国栋和刘显一眼然后抿嘴一笑:“你们别着急,听我慢慢说。”   这时。所有人都将手中的碗筷放下,认真的听起正尧说原委。   原来,早在正尧离京之前,嘉靖就知会过在云南剿匪刘显,说一旦正尧有紧急情况发生,刘显务必即刻动身前往。而正尧与刘显之间也有书信来往,因而在正尧刚刚踏进华县县城的那一刻,刘显其实已经从云南出发。动身前往陕西而来。   另一方面。在临行之际花清月突然找到了正尧,同时还言明自己父亲还有一个师弟在少华山上落草为寇,原本只想让正尧去调查的时候能够网开一面就网开一面的。结果当正尧第一次踏足少华山之时,脑中便想到了一个计策:少华山,就是破案的关键所在。   于是正尧便明里在华县金镶玉工厂里面打工,顺便调查消息;暗中则是与少华山的一帮当家们进行了一个协定。只要此次能够帮忙破案,正尧便决定将这帮人招安。   有头发谁还想当秃子?诸位当家们也都蠢蠢欲动。再加上正尧更是花振虎的唯有传人,彭国栋立即便答应了下来。于是便开始了他们的计划。   对于正尧来说,这第一步最重要也不要让人怀疑。所以在正尧明里暗中调查过后,发现马常在与当地一帮商人来往甚为密切,终于在元宵佳节头一晚上少华山的人将县令马常在以及几位有分量的人物掳走,同时要求要赎金。   只有这样,别人才不会怀疑,认为这真的只是一次绑架案,然后由马文韬去传话。正尧估计靠近他,只是想进行接下来的第二步。   不过正尧的演技确实够好,在少华山上的练武房里面的那些打斗,看上去是那样的真,是那样的精彩。后来的《飞云八式》出现“意外”的暴露了自己的驸马身份,这就让此次绑架进入了一个新阶段。   驸马被绑架,必定引起恐慌,相信整个陕西的文武官员都坐卧不安,而这个时候,唯一的办法就是上山救人。如此,根本容不得甄国昌等人去思考这会不会是一场鸿门宴,便毅然的跟着上了山。   什么都算好了,一切都按照正尧所计划的进行,以身犯险,引敌深入,瓮中捉鳖,一步步紧凑衔接,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但是没有想到的是甄国昌竟然会有后招,暗中知会官兵血洗了少华山。   而一直在山林之中潜伏的刘显一帮人听见少华山上有打斗声传来,于是便纷纷上山,最后在危急关头,恰好救了正尧等人,也将甄国昌一干人等擒住。   “好啊你个李正尧!我跟你在一起那么久,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竟然就在暗中做了这么多事,太不够兄弟了!”袁海云这下算是拨开云雾见青天了,经正尧这么一说,什么都明白了。   众人也算是解开了谜团,纷纷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柳彦不禁点点头,在正尧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笑道:“三弟能有如此谋略,为兄深感汗颜啊。”   正尧憨笑一声:“哪里哪里,若非二哥你刻意与他们混迹在一起,收集到他们行贿的证据,相信我的这个计划也不会这么快成功的。总的说来,大家都有出力,呵呵。”   张诚道:“好啦好啦。不管怎么说,大哥这条命是二弟三弟合力救的,好兄弟,一辈子!”   “好,好兄弟,一辈子!”    第五十八章 沧海月明珠有泪   已是二月临近,初春即至,银装素裹的大地也都渐渐地泛起了一抹绿色,晨风吹面,已然不是那般的疼痛。   第二日一大早,刘显便在正尧的分浮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陕西提刑按察使司冯玉龙与都指挥使司曹赞给抓了起来,然后押往西安府,在一番游街示众之后,押往菜市口便砍头。   而柳彦将甄国昌等人不间断行贿给自己的银两全数拿了出来,还富于民,华县一带的百姓自然感激不尽。   到此,陕西一案已经告破,正尧等人的陕西之行也完成。   根据正尧提供的线索,刘显又在地下工厂之中查获了将近五万件各式各样的兵器,这个数目大的着实吓人。然而当正尧仔细点算之后,却发觉这个数目与账簿上面的数目足足少了三万件。意思就是,目前已经有三万件兵器不知所踪!!!   三万件冷兵器,看来已经送到了那个所谓的“主公”的手里,这给正尧不禁提了个醒。   陕西一案也耽搁了不少时日,虽说只是将一些地方官员个法办,没能够查出幕后主谋是谁,但是正尧却意外的发现了一点:无论是甄国昌,还是冯玉龙或者是曹赞,这些人要不是严嵩的门生,就是与严嵩有亲戚关系,或许从这一点上应该能够看出什么来。   因而这件事有必要详细禀告给嘉靖,做好防范措施。   对于莫名其妙惹来的与蓝月心的亲事。正尧终究还是推掉了。虽说驸马没有规定不可以纳妾。但是到目前为止,正尧都不愿意去做让宁安不高兴的事情。况且,这个蓝大小姐,正尧根本就没有兴趣。   不过就在正尧已经准备动身回京复命之时,却见床头上为周冰诊治的袁海云一脸的惆怅,连连摇头,似乎遇到了难题。   看到这里,正尧不禁有些紧张的问道:“海云,冰弟他……她情况怎样了?难道很棘手?”   一时半会儿,正尧还是没能改口。冰弟二字未经思考便说了出来。   此时的周冰已经昏睡一天一夜了,虽然之前袁海云已经用银针封穴止血手法为周冰止了血,但是甄国昌的那几刀确实够狠,如果没有估计错。应该刺到了肺部。   袁海云叹息一声,摇头道:“不好办啊,这下可麻烦了。”   “麻烦?你不是说没事的吗?”正尧一把抓起袁海云两肩怒言道,此刻他还深深记得当时袁海云为周冰止血所说的话。   毕竟周冰是因为救自己才成了如今这般模样,若是周冰有什么闪失,正尧真的会自责内疚一辈子,情绪失控也属正常。   “我说正尧你冷静一点!”袁海云起身稳住了正尧,随即道:“当时我不过是想应付你一下,好让你专心去对付甄国昌,哪知原来你也没有能力杀他。而昨晚本来也打算说的。可是见大家都喝的高兴,我也不想扫兴,于是……”   袁海云也是一脸的无奈,医者父母心,他又怎么不希望自己手中的病人伤者能够快速好转起来呢?但是现如今他的表情显得尤为凝重,看来周冰的伤势并不是之前所说的那般简单。   “那你说说,到底要怎样才能让她醒过来?”正尧郑重的问道。   原本还有一丝笑颜的正尧此刻却再也看不到,唯一可见的,却是正尧一脸的恼怒之意,眼角甚至还泛着血丝。   且不说周冰是因为帮自己挡了几刀弄成这般。就是没有,正尧也依旧会为周冰而担心,再怎么说,自己也叫他一声“冰弟”,自己理应尽一下做哥哥的义务。   “情况不妙!原本周姑娘刚刚伤病初愈。在闻了迷香之后还强行使用内力,导致她的内伤加剧。而在甄国昌的那三刀又是那样的狠,刀刀刺中肺部,且背部筋脉被刺断了数根,现在的她根本就已经成了一个失去知觉的活死人了。我用银针止血只不过是将她的外伤暂时压制住,但是这不是长久之法。筋脉断裂,根本就不好医治,你是习武之人,应该懂的。”   袁海云号称“妙手小医仙”那绝对不是浪得虚名,正尧也很肯定他的医术。但是如今听他都这么说,正尧的心顿时降到了冰点。   “不好医治不等于不能医治,你说,到底要怎样才能够医治好!我不管用什么方法,即便搭上我这条命,我也愿意!”   “正尧,你别这样!”袁海云扶住正尧,继续道:“周姑娘也是我的好朋友,你说我能够见死不救吗?只是这个方法我根本就没有试过,只是在《五味十方》上面见到过,到底能不能成功,无人知晓。如果冒险一试,一旦稍有差错,就会性命不保!然而如果不去冒险,那周姑娘就没有危险,但是醒来之后将会终身瘫痪……”   又是一个两难的抉择,正尧最讨厌的就是做这种只有一个答案的选择题。试了,可能会成功,也可能性命不保;不试,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是却终身瘫痪。   寻思片刻之后,正尧道:“你……你先说说到底是什么方法。”   “有道是:‘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五味十方》且云:‘筋脉者,筋骨脉络是也。蓝田暖玉活筋,沧海明珠通脉,是以二者合一,以为药引,方能活筋通脉,更胜从前’。”   袁海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弄些文绉绉的东西出来,看他说的有板有眼,像是在背书一样。   而正尧就看的更是心急了,立即道:“你就直接说要什么就行,不要再这里啰嗦了。”   正尧自然是救人心切。他可不想因为自己而让周冰下半辈子在病床上度过。   袁海云摇摇头。笑道:“平日里你卖关子吊胃口,现在也该我卖弄卖弄了吧,这样好让你知道平日里我们是怎样的心情。”   到了这个时候,袁海云还有心情闹别扭,正尧当真被他气死了。   “好小子,找打是不?”正尧没好气的再袁海云的头上拍了一下,瞪着袁海云说道。   袁海云没见过正尧这样看过自己,看来正尧这次是当真了,于是也收拾了原有的随意,立即严肃的道:“其实要治好她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简单的就是只要找到蓝田暖玉和沧海明珠给我作为药引,保证七日之内她不但能够痊愈,而且武功也会更进一步。”   “当真?”正尧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先别急,说难。这就难了。据说蓝田暖玉与沧海明珠各自有三颗,但是到目前为止,都无人得知它们的下落。原本京城皇宫中有一对的,结果‘壬寅宫变’之时,宫中发生大火,蓝田暖玉与沧海明珠就都不见了踪影。现如今什么都没有,你说我们又当怎样?”   袁海云无奈的耸耸肩,一脸的惆怅。   医者父母心,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病人在自己面前等待救治,但是自己却拿不出办法来。这是身为大夫最心痛的地方。   “蓝田暖玉?我有!”   就在袁海云与正尧二人已经快要燋头烂额,不知道当如何是好的时候,却见蓝伯光突然走了过来,来到了袁海云面前。   随即,蓝伯光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袋,然后缓缓打开,只见一道青光便訇然中开,将整个厢房照的通亮,隐隐的还能感到一阵温暖。   “你看看,这是不是蓝田暖玉?”蓝伯光将手中那鸡蛋大小的绿色玉佩递给了袁海云。   袁海云接过来仔细一看。激动的道:“该玉佩质地坚硬、色彩斑斓、光泽温润、纹理细密,放在手心,隐隐散发出一阵暖意,应该是蓝田暖玉!”   倒不是袁海云对玉器金银之类的有所研究,而是对于蓝田暖玉这一介绍。袁海云还是很清楚的,因为凡是与医书药典有关的东西。袁海云都能够做到过目不忘。   “真的是蓝田暖玉?”正尧追问道,惊疑之中又多是振奋。   “嗯,假不了的。不错,有了这个蓝田暖玉之后,便可以让周姑娘的筋脉暂时保留现在的原貌,只要日后找到沧海明珠,周姑娘就会完全康复了!”袁海云也是一阵兴奋,原本快要失去的信心现在又重新回来了。   “蓝伯父,不知……”   “驸马爷勿需如此!”眼见正尧张口看向蓝伯光,蓝伯光已然明白正尧的意思,未等正尧把话说完,蓝伯光又开口道:“此蓝田暖玉乃是传家之宝,本不应该传给外人,但是周冰也是我故交之后,我绝不能见死不救。驸马爷请放心,我蓝伯光虽不是什么英雄豪杰,但是也最讲情意二字,这蓝田暖玉今天就送与你吧!”   “谢谢!”   正尧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仿佛说什么都显得多余,到了今天,正尧明白是自己亏欠了他们蓝家。   袁海云咳嗽了一声,道:“蓝田暖玉虽然找到了,但是也不要太高兴,如果找不到沧海明珠,也是惘然。”   袁海云并非故意泼凉水,他说的也是事实。   正尧肯定的点点头,握紧拳头说道:“嗯,不过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找到沧海明珠的!”   袁海云问道:“那正尧你打算从何处着手呢?”   正尧道:“沧海月明珠有泪,既然是沧海明珠,就应该去海边。嗯,我们就沿着海边走,一路问人,只要存在,就能够找到!”   袁海云点点头,道:“也许这就是最好的办法了,也罢,我们何时启程?”   闻听袁海云这么一问,正尧四下张望了一番,然后道:“现在陕西一案已经了结,这里也没有什么大事要处理。日常的事务有大哥坐镇相信很快便可以恢复。二哥,你就先行回京复命吧,并代我转告父皇,说我还有要事要办,暂时不能回京。嗯,也就这么多了,我们今日就启程吧,海云。”   “今日?好吧!”袁海云没想到正尧说风就是雨,立即就要启程。   不过早走晚走早晚要走,也没什么的,反正连过年都没有在家里过,又何必在乎再在外面转一转呢。   打定主意之后,便开始收拾行李。柳彦往北,正尧往东,各自而去。   只留下张诚与蓝家一行人在原地,望着正尧驾着马车离去的背影,蓝月心的眼中却隐隐的闪出了一丝荧光。   有道是:   风尘仆仆向西行,蓝田富庶世人惊。   明察暗访施妙计,少华山中忠义厅。   【第七集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la)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